书名:(快穿)就想好好睡一觉 作者:七千里 文案: 重生回来做什么?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喽。 除此之外,她就只想好好睡一觉而已。 啥?恩?还要以身相许?抱歉,完全不知道 。 你有强效安眠效果? 得咧,拖走!!!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无限流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秋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你要辞职?为什么?” “我的精神状态已经超过临界值。”阮秋将自己最新的心理健康报告递过去,“我必须停止工作。” 部长拿过她的心理健康报告,一看到上面的数值,眉头就皱了起来:“已经这么严重了?” 阮秋:“是的。” “这太突然了,我记得你上个月的报告还非常健康。”部长:“那也没必要急着辞职,等你调理好……” “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健康。”阮秋打断部长的话,声音有些暗哑:“我需要一个轻松的环境,彻底的轻松,没有一点负担。”如果只是休假,她必然还得惦记着工作的事情,随时接受调命。那样,她怎么可能完全的放松? 部长轻叹一声:“好吧。如果你将来好了,随时可以回来。” “谢谢部长。”但她自己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阮秋离职了,且第一时间就定了机票,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往那美丽清悠的山湖景区。她要去渡假,同时也要避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直到她坐上飞机,她那因重生而带来的痛苦记忆,才终于离她片刻,让她得到瞬间的安宁。 是的,阮秋重生了。 她是一名精神理疗师,这是一个相当特殊的行业。因为它需的天赋非常特殊,不说万里挑一,千里挑一却是真真实实的。 人类的发展方向,总是越来越强大。当科技发展到了极限,人们开始追求自身的强大。体术、精神力、异能,相继出现,人类果然越来越强大。但万事都有正反两面,就像有白昼便有黑夜,就像有阳光,就必然会产生阴影。人类越来越强大的同时,也带来了极其可怕的负面影响。精神力异常就是其中最麻烦的负面影响。 最常见的就是精神力暴动,修炼的太过急躁,或者进步的太快,甚至受到内外因影响,使得精神力不受控制,从而产生暴动。 有的人能意识到自我调节,轻微的也就过去的。可有些暴动的特别厉害,或者自己没有意识到,累积下来,一旦爆发,不但伤害别人,还会伤害自己。若是严重一些,彻底无法挽回,那可能就直接废了。越是厉害的人,精神力暴动起来,危害就越大。 一百年前,一位精神力大师,与一位科技界的大拿一起研究出了专门针对精神力的治疗方案。通过牵引仪,将精神力牵引到次元世界,让他们的精神力在次元世界里得到发泄,再由理疗师配合,从而使得他们的精神力得到治疗。 但是,这有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因为他们在次元世界里会做什么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会遭遇到什么也完全无预料。运气好一些,可能就得到治疗。若是运气不好,那可能会更严重。 于是,精神理疗师这个职业就出现了。理疗师会跟随对方进入次元世界,让对方合理的释放精神力,使他们得到有效的治疗。 阮秋就是这么一位精神疗理师。 精神理疗师的职业生涯一般都不太长,因为进入次元世界之后,病人是完全没有记忆的,他们就像睡了一觉,做了个梦,精神力便会得到治疗,而理疗师却会清楚的记得一切。在次元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也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因此,这给理疗师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所以,精神理疗师必须定期进行心理测评,一旦出现问题,就必须停止相关工作,进行调节。这里就不得不说精神理疗师的精神属性非常独特,理疗师的精神力都非常平和,不带任何的攻击性,还要拥有安抚性,安抚别人,同时也安抚自己。只要发现的及时,大多数精神理疗师都可以自我调节过来。可也总有调节不过来的,而调节不过来的,便只能结束职业生涯。 幸好,因为压力过大,精神理疗师的工资非常非常高,高到常人难以想象。短暂的职业生涯,就能赚足供他们一生挥霍的财富。 阮秋原来的心理没有任何问题,她的问题是重生带来的。重生前的那段日子,她过的太过痛苦,怨恨,疯狂的攻击着周遭的一切,这些都被带了过来。所以,她已经无法再胜任理疗师的工作。这是对自己,也是对病人负责。 从飞机上下来,入住早就定好的酒店,将自己泡进热水里,她终于松了口气。 从浴室里出来,她连浴袍都没换,直接摔进柔软的大床上,几乎瞬间就陷入沉睡。重生回来足足三天,她统共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整个人紧绷到了极致,也疲累到了极致。可阮秋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恶梦惊醒。睡了一觉,非但没觉得舒缓放松,反而头疼欲裂。 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缓缓的调整呼吸,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安抚自己。可惜一如前两天,效果非常不佳。她双眼轻闭,剧烈的头痛让她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但急促的通讯仪铃声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是部长群发的消息,应该是给每一位他能联系到的精神理疗师。“精神理疗师紧急征召。” 她没看内容,直接就关了通讯仪。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直接将通讯仪关闭,不接任何消息,不接任务通讯。 现在的她谁也救不了,也不想救谁,她得先救自己。 ………… 某军区的精神护理中心。 “快,切断牵引仪。” “来不及了。准备急救,刘理疗师的精神力受到重创。”紧接着就是一阵忙碌,终于将刘理疗师的命保住,但她的精神力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恢复的。 “上将怎么样了?” “对不起,刘理疗师也未能……而且,上将的精神力似乎再次爆发,他毁了他所在的次元世界。他已经进入下一个次元世界,我们必须寻找新的理疗师进入……但是,我们已经没有理疗师了。” “理疗师协会呢?他们那边怎么说?” “接受征召的理疗师已经全部试过,其中三人被上将精神力重创,如今正住院治疗,其他的全都没有任何效果。” “再次紧急征召,酬劳再翻一倍。” “是。” “欧阳雪呢?让欧阳雪回来。她不是说专门为阿晋成为精神理疗师的吗?现在阿晋需要她了,她不回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夫人,我们已经联系欧阳小姐了,但是她说她的学业尚未完成……” “呵,学业尚未完成,是因为知道阿晋情况凶险,会伤到理疗师的精神力,所以不敢回来了吧?”司徒夫人冷哼一声:“你告诉她,如果她现在不回来,那么以后,她与我们司徒家不再有一点关系,司徒家将停止一切对她的支助。” “是。” 虽然这样让司徒夫人心里痛快了点,却对司徒晋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善。 他们只能寄希望能召来更多的理疗师,不管是谁,只要能对司徒晋的情况有所改善就好。 ………… 阮秋再次从恶梦中醒来,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去看时间,看完之后,她松了口气,她的睡眠时间延长了半个小时。虽然依旧恶梦连连,但这是好转的迹象。 她疲惫的躺在漂亮柔软的大床上,半晌才起身洗漱。然后她去了阳台,外面正是星光灿烂,她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让自己尽可能的放松。 隔壁房间的窗户没关,里面的客人正在听时讯,刚好传来她极力回避的消息。 【精神理疗协会重金向全球急召精神理疗师……】 阮秋虽然告诉自己什么都不管,却还是不自觉的扳着手指,算计着哪天该发生什么事。 上辈子这时候她也接到了征召,但部长告诉他们,替那位护理的几个理疗师前辈都被重创,精神力出现永久性损伤,所以让他们慎重考虑要不要去。 她本是不想去的,钱财她不缺,地位也无需再上一层。偏她最好的朋友出了意外,极需一大笔钱。她们出自同一家保育院,从小一起长大,将彼此视为亲人。所以帮她,义不容辞。只是哪怕她的收入很高,拿出所有却依旧不够。而对方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求助于她。为了不让朋友因为钱财而陷入牢狱之灾,她去应征了。 结果她成功了,同时获得了大笔钱财作酬劳,朋友也解决了麻烦。可在最后,她最好的朋友却将她卖了,为了钱。 算一算这个时候,她的朋友该出事了,然后找她求助。 阮秋看着早已被关闭的通讯仪,突然很想知道,她的朋友没有了她之后,接下来会怎么处理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真的会因为失去她的支助,就不得不去坐牢吗? 怀抱着这样的好奇,她打开了网络。 她搜索着车祸这个词,最新的时讯,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所有车祸,都能搜索到。 很快,她找到了想要的讯息。 三个小时前,一辆普通的大众车,撞上了一辆豪华的私家车。大众车的主人叫齐玉燕,正是她那好朋友的名字。而豪车的主人叫许克蒙。 人物都对上了,许克蒙,十大世家许家的人。 但是,上辈子齐玉燕跟她说的,把人撞得半残,可能永久的待在医院里,所以她不得不赔偿天价赔偿金的情况不同,车祸并不严重,许克蒙甚至是自己从车里走出来的。也许他根本用不着去医院……从拍摄到的现场来看,许克蒙对齐玉燕很是客气。 看着这一幕,她突的轻笑,“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新书上线,求支持。么么哒!! 第2章 夜,无星无月。 可阮秋眼前却一片明亮,那是一堆火,不知是光刺的还是烟熏的,她的眼睛干涩的厉害,有些疼。 阮秋有点懵,她记得她明明在睡觉。为了让自己入睡,她白天的时候,将附近远远近近的景点都走了一遍,使得身体极度疲劳。回来之后,她泡了个热水澡,喝了一点红酒,放着舒缓的音乐……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入睡,迷迷糊糊的,就梦到了眼下这情况。应该,应该是梦吧?可为什么这烟熏火燎的感觉这么真实?眼睛上的涩疼,因为呛入烟而起的喉间痒意,也如此的真实? 可这次的梦跟以往似乎很不一样,之前她梦到的都是那些被伤害的过程,每一个画面都足以引发她所有的怨、痛、恨、恶。从来没有眼前这样的平静过。 “给你。” 伴随着暗沉的声音,一只刚从完整的烤兔上被撕下来的兔腿被递到她面前。 阮秋怔了一下,一边伸手去接,一边转头看向那人。 很高大。脸上全都是胡子,不长,但大概是很少修理,显得很乱。头发也乱,将脸遮了大半。最引人注目的就那双眼睛,非常亮。许是受篝火影响,眼里有着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低头,看向他递东西的手,很修长,但是皮肤很黑,手到是干净,却也因此一眼即见好多粗大的茧子。因为离得近,她还能看到他手指上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应该是个做惯了粗活的人。 “多谢。”她接过兔腿,轻声道谢。 男人似乎有些嫌弃,她一接过兔腿,就快速收回手,移开视线。不看她,也不理她。她便只好吃她的兔腿,只有盐,所以味道不算好,也没有腌制,只是很单纯的烤熟,口感也不算好。还有一些烟熏味儿……但她现在很饿,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梦会有饿的感觉,但她确实很饿,所以哪怕这兔腿一点都不美味,她还是尽力去吃。 她的胃口不大,以前一直不大,最近这段时间就更糟糕了。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呕吐现象,但在这梦里,这不太好吃的兔腿却让她的胃口十分服贴,居然将一只兔腿吃了个干净不说,还有些意犹未尽。 大手又伸了过来,手心里有两个果子,青青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她也没客气,直接抓了过来,才要尝尝味道,就听一阵簌簌簌声从一侧传来。她以为是风,男人却已经嗖的站了起来。 正疑惑,便听一声娇甜的女音传来:“阿晋,前面有火光。” 阮秋亦突的睁大眼睛,看向声音发出处。 发出声音的人到了近前。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女的娇小,但此时,那男人一身狼狈的被女人背着,一双长腿垂在地上,随着走动而拖着。至于女子,听着气喘吁吁,但面色如常。 女人扫了一下两人,目光就落在男人身上,一脸古怪的笑道。“我们就在这歇个脚,不会打扰你们的。” 站在阮秋身边的男人直接又坐了下来,这次坐的比之前要近的多,道:“随便。” 女人选了个平坦的地方,将背上的人放下。“阿晋,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拿行李,很快就回来了。” 然后人飞快的窜进了黑暗,脚步很快远去。 阮秋无语,这是心太大,还是胆太大? “在下司徒晋,二位有礼了。”男人是清醒的,对着那女人离去的方向无奈一笑,才对两人一抱拳,声音温润,态度和善:“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阮秋往后避了避,借着男人的身形,将自己的存在挡了挡。 看到眼前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她终于意识到这是哪了,这是当初她为司徒晋治疗时进入的第一个世界。 阮秋伸手抓住身边男人的衣角,男人身体往这边又移了移,彻底将她挡住。 “司徒公子有礼,公子叫我虎子就行,我是附近季家村的猎户。新媳妇刚嫁过来,对山里新鲜,就跟着来转转,谁晓得这天眨眼就黑了……”男人一开口,阮秋捏着他的衣角的手就是一紧。她眼前一黑,直接就靠到虎子身上,一大波记忆涌来,让她再顾不上其他。 虎子因为她这一靠,浑身僵硬,但却依旧一动不动,感觉到她似要歪倒,还伸手扶了一下。可一碰到她,又跟被烫了似的,急急的缩了回去。阮秋便继续往下歪,他又猛的伸手,将她扶住,险险的扶住她,免了她一头歪到地上去。 直到那个女人回来,阮秋终于接收了所有记忆,意识也回来了。她伸手扶着季行【虎子】的肩,让自己坐直。记忆告诉她,她跟季行并不是什么新婚夫妻,事实上她是走丢,确切来说应该是被走丢。她在野外走了不知多久,后来碰到小名虎子,大名季行的男人。季行答应要送她回家,原身叫林秋,听了这话就觉得对方是好人,什么都信,就跟着他了。 得到这些记忆之后,阮秋也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正是当初她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所用的身体,只不过进这个世界时间要晚一些。她来的时候,她已经回了林家。她一过来就光想着病患的事,完全没注意到季行这个人。 “阿晋。”女人回来,带着一大堆行李。她从那堆行李里拿了一个食盒出来递给司徒晋,嘴里还随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然后才道:“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垫垫。” 阮秋在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眼神闪了闪,理疗系统出产的物品,她绝对不会认错。 所以说,她现在是进入了司徒晋的理疗世界?而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理疗师? “雪儿,辛苦你了。”司徒晋接过食盒,对着欧阳雪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我们一起吃吧。” 欧阳雪激动道:“一起吃?”两人同吃一份饭,这是非常亲密的事情。 司徒晋又是一笑:“这些本就是你准备的,我又多亏了你才能保全性命。还是说,雪儿你嫌弃我?” “不,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欧阳雪眼睛泛起喜意:“好,一起吃。” 两人旁若无人的共食一盒饭,只让阮秋觉得他们这边两人十分多余。但作为先来者,季行沉默的,却稳稳的坐着,始终反背着一只手,扶着早已能自己坐稳的阮秋。而阮秋靠着他的背,眼睑微垂,只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 司徒晋现实里是个在战场上历经不知多少次生死,是年纪轻轻就成为上将的人。哪怕进入理疗世界之后,意识不记得现实里的一切,可本能还是在的。他的洞察力绝非常人能比。 她不敢看那边,怕眼底露出些异样来。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收藏点击,么么哒。 第3章 这个夜晚对阮秋并不美好,对面坐着两个无时无刻不在秀的仇人。 是的,仇人。司徒晋也许无辜,但谁让因为他而引来欧阳雪这个疯子呢,作为受害者,她控制不住那种仇恨的感觉。至于另一个,她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欧阳雪, 确认这两人的身份后,她的情绪就一直无法平静。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燃烧,真想杀了这两个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她在心里想了许多折磨他们的手段。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压抑着,怕自己露出半点端倪,被他们发现异样。欧阳雪有系统,可以瞬间变成超人。他不能冲动。 这一晚上她不敢合眼,不敢露面。季行对他们说她害羞,有些怕生。而对面的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根本没深究她的异状。 而另一方面,季行对她来说也是完全的陌生人。 两个仇人,一个陌生人,使得她本就不稳定的精神很轻易的就越过了极限,到了后半夜,她身上发起热来,身体开始打起摆子来。而她又不敢放松,始终坚持着清醒。 季行发现了她的异常,他转过身,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阮秋极力睁着眼睛与他对视,似乎听到他轻叹了一声,然后她被抱了起来。 他们这边的动作太大,惊醒了对面两个早已依偎着睡着的两人。司徒晋始终保持着警醒,第一时间就开了口:“怎么了?” 季行一脸焦急慌乱的道:“我媳妇生病了,我得带她去找大夫。” 司徒晋道:“可严重?今夜月黑风高,又是山路,怕是不好走?” 季行将她转到背上,“不好走也得走了,烧的厉害。” 欧阳雪这时候才彻底醒神,听了这话道:“我这里有药,先给她吃一些。大半夜的,吵死人了。” 季行拒绝了:“都是我的错,她以前从没在外面过过夜。我这次出来准备的东西也不够,她这是白天累的狠了,夜里又凉,这又惊又冻的,才这样。”说到这里,他一脸的懊悔:“早就知道,就算是赶些夜路,也该坚持回去的。” 欧阳雪有些不高兴,她的药都是从系统那里兑换的,绝对的好药。可这人居然拒绝她的好意,简直不识抬举。 司徒晋到是能理解,他们本就是陌路人。彼此身份不明,哪里敢轻易吃对方的药?尤其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很紧张他那的妻子。因此道:“既然如此,那季兄请便吧。” 季行将人背好不算,又拿腰带把她绑了一道,这才将他原来的家伙事拎在手上。简单打了个招呼,辨认了方向,就当真大步离开,半点没犹豫。 他是真的忧心,所以走的干脆。留下的两人却难免要议论两句,“这个人真不识抬举,我好心给他药,居然都不用。”欧阳雪哼了一声:“他不要我还不给了,当真以为我的药谁都舍的么?” 司徒晋心想,这人要是陌生人给的药随便就给他妻子吃了,那才是傻了。见他的形状,该是真的忧心他妻子,可正因忧心,才拒绝的。别说对方了,就是他,如果不是实在别无他法,也不会轻易吃她送到嘴边的东西。但凡是他入口的东西,都必先要她尝上一尝。 虽这么想,还是道:“我们与他们毕竟是陌生人。” 可惜欧阳雪半点不觉得这样:“小人之心,还是阿晋好,信我。” 司徒晋心里一笑,他不是信她,只是别无选择。他本来在附近处理一桩贪墨案子,案子结了,可他的那些兄弟却并不希望他安安生生的回去。在归途中遇上不知多少刺客杀手,一路下来,跟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直到这次,他身边的人竟是一个没剩下。生死关头,欧阳雪突然出现,救了他。 他伤了腿,行动不便,便只能随她作主。 可不管是她出现的时机,还是她的能力,以及她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无一不让他怀疑,她是早有准备。 她说她出身隐世家族,出门历练,可谁家出门带的东西能齐全到想要什么有什么?还有她那个食盒,菜色丰富,口味跟御厨不相上下也就不说了,可那菜拿出来还是热的…… 也不知是她太蠢,还是她将他看的太蠢。 离那两个人远了些,阮秋身上的症状就轻了许多。她这身体确实病了,可这病一半是心理因素,一半才是身体问题。如今心理因素这边去了,剩下的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我送你去扬州城。”季行感觉到她身体没之前颤的那么厉害了,这才开口:“你放心,到天亮就能到城门口。” 阮秋“恩”了一声,没反对。 “我跟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孤男寡女的,只怕我家人要为难你。”阮秋轻道:“到时……”这个世界对女人规矩众多,像她这种突然失踪,还跟个男人这么亲近的相处了这么久,就等于失了贞节。这个世界女人的贞节跟性命差不了多少,失了贞节的女人,放到开明一些的人家,也只有青灯古佛了残生这一下场了。若是放到那古板一些,不爱惜女儿的人家,只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以全全族女儿的名声。 她原身出自扬州林家,如今的家主乃是扬州知府林固。只是她并不是林家的人,而是林家家仆的女儿。原身的祖父生前是林府的大管家,生父林福为救主而死。原身是遗腹子,生母亦因难产而亡。祖父接连受到打击,差点没挺过来。 刚出生的她就被当时还在的林老夫人领到身边教养,那时林固还未成亲娶妻,林府人丁凋零,在老夫人默认下,她就一直被林姑娘林姑娘的叫着。外人不知,便只以为她是林府的小姐了。 后来林固娶妻,却又多年无孕。林老夫人去之前,留下话来,待她及笄,若是林固还无子嗣,便让纳她为良妾。 对于当主子的人来说,大概觉得这样对她是极大荣宠。而原身在身边一个嬷嬷的影响下,心里也十分愿意。 可如今林固儿女双全,这话自然也就不作数了。原身心有不甘,便动起了心思……可惜,才有了点小动作,就在这次出来上香时走失了。 林家她还是要回的,一则人生在世有些东西必不可少。金钱是生存必须品,身份也必不可少。她虽不是真正的官家小姐,可因生父的付出,她好歹也是良民。这时期户籍管理的相当严格,没有户籍,她就是流民,除了乞丐什么也做不了。不小心遇上强人,直接被按上奴籍也无可奈何。 二则,原身受林家的恩虽是她生父换来的,但情份不是这么算的。林福救主是本份,如果不救独自逃离,那要么一辈子是逃奴,要么回来之后护主不利,同样逃不过凄惨下场。何况当时情况到底怎么样还不好说,不救主就不死了么?只怕没那么好的事。只不过死的人又多一个而已。 林家记着这份情,护他们祖孙,还给她大小姐的待遇,这其实就已经够了。撇开这些,原身跟林家相处十几年,林老夫人待她如亲母,林固待她如亲兄长,这情份是实打实的处出来的。 明知道林家小公子,她的侄子有生命之忧,又如何能不管? 所以这林家她必是要回的。她现在只担心这季行……林固想给她在道德人情中找一条生路,那最好的一条路就是将她嫁给季行。虽然这男人肯定不是林固心中理想的妹夫,但谁让她的名声坏在他手里?哪怕他是好心救人,可世情如此。 “我兄长若是提了让你为难的要求,你拒绝就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你救了人反而要为难你。我兄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想着原来他肯定是拒绝的,不然当初她到来也不会根本没见到过他。说不定他已经娶了妻,也可能早有了心怡之人。 季行脚步顿了一下,才应了一声。 阮秋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再加上身上确实不舒服,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慢慢沉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求收藏, 第4章 阮秋再醒来时有点懵,她还在那宽厚的背上。只刺眼的光线穿过密集的树叶,剩下些斑驳的光点,游离在她身边。 “季,季行?”她动了动,示意他她已经醒了:“我们到哪了?” “扬州城城门口,我看着你不发热了,就没急着进城。” 阮秋明白他的用意。如果他真的背着她往城里走一遭,那她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我睡了多久?”她居然睡得这么沉,睡到了自然醒。要知道,哪怕利用接驳仪进入理疗世界,也只会保持现实世界的模样。所以一旦出现问题,就必须停止工作。 而现在她睡得这么好,绝不是现实的反照。因此她觉得这里肯定不是现实,而是一场大梦。但这种酣然大睡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她沉迷。 “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那就是六个小时,这可够久的。 从季行背上下来,看向城门方向。只一眼,她就注意到,城门口有林家的仆人在。一个嬷嬷一个男仆,身边一辆骡车。他们在城外张望着,不进不出,却也不离开。反而紧盯着每一个来往的行人。看起来,到像是在找什么人。 “烦请你将那几个人叫过来。” 季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下头就走了过去。不一会儿,领着几人过来。 嬷嬷一看到阮秋,立刻就快步上来行礼:“唉哟姑娘啊,可算找着你了。这两天,老爷和夫人可是急坏了。快快快,咱们快回府,老爷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阮秋看了眼季行,这才道:“王嬷嬷,这位是救了我的恩人。” 王嬷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番季行,才笑道:“既然是姑娘的恩人,也就是府上的贵客。请公子随我们回府,老爷定会重谢……” 骡车被牵了过来,阮秋跟着嬷嬷上了车,季行跟那男仆坐在车辕上,一起向扬州城驶去。 车上,王嬷嬷小声问阮秋:“姑娘,回了府可知道要怎么说?” 这个王嬷嬷就是之前一直怂恿原身当妾的那个,从小陪在身边,对原身影响极大。可惜现在换了人:“自是实话实说。” 王嬷嬷就道:“姑娘傻了不是?若是实话实说,姑娘这名声可还要不要了?以后可该如何自处?” 阮秋摇头,“瞒是瞒不住的。”林固又不傻。而她也不想瞒,她对着林固没什么想法。 “要我说,姑娘就不该提这个救命恩人,给点银子打发了就是。等回了府,咱们只说在尼庵里找到的姑娘……”这样名声自然就保了下来。 可惜,阮秋并不配合。而季行已经跟着来了,林府近在眼前,她也只能暗暗着急,却毫无办法。 转眼到了林府,早有人提前一步,将消息传了过来。因此他们一到,也无人喧哗,悄没声息的车子就驶进了院子里。转而换轿,一路悄悄的送到后院。 房里早有热水新衣备上,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正擦着头发,林固的夫人许氏来了。 这个时间点,就是她上一次来的时间点了。 “回来就好,这事儿外面没人知道。你心里也别压着,还有我跟你哥呢。你哥在京里有些人脉,我娘家也在京里。回头替你在京里寻一门亲事,这事儿就再不是个事了。”许氏这话是真心的,当初婆母虽说过,若是她跟老爷无子要纳她为良妾,可不说她如今儿女双全,便是老爷也断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虽然挺膈应,可该说的得说,该做的得做。“过两天,再把家里的这些老人放出去,打发的远远的,就半点水花都不会再有……” 阮秋微垂着眸,“让兄长嫂子为我费心。” “都是自家人。”许氏拍拍她的手,又道:“我瞧着你脸色还行,不过还是得让大夫给你把把脉。正好,你侄女这两天又有些咳,回头我把她送过来,让大夫直接过来……” “婉儿没事吧?”对这个小姑娘,阮秋还是很关心的。上次来这里,侄子后来没了,许氏也死了。跟林固男女有别,自然更没什么感情。只有婉儿,她陪着她一起上京,在京中在做任务之余,便是为这个侄女谋算。也是这个家里跟她相处时间最久,感情最深的一个人。 只是回归现实之后,这份感情自然就消散。可这一次回来,这份感情似乎又回来了。 “你还不知道她,每年到这会儿总要犯上一回。到是这两天你出了事,她担心的很,所以比往年要重些。你这一回来,她也就好了大半了。” “婉儿天姿聪颖,比别人想的也就多一些。”可是应了那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也不知她小小的孩子,哪来那么重的心思。”许氏也跟着叹气。 许氏走了不一会儿,婉儿果然被送了过来。又过一会儿,林家常用的老大夫也来了。给姑侄两把了脉,婉儿是老毛病,说到底是胎里弱,身子骨不强健。至于她,也有些虚,但大毛病都没有。姑侄两一起吃些补药,稍微忌个口就行。 等大夫走了,姑侄两个这才有心思坐下来说话。 别看婉儿才六岁,可不管说什么她都懂,也能跟你一板一眼的说话。 “姑姑消瘦了许多。”顿了一下又道:“不管如何,该顾好自己的身子。” 阮秋伸手刮她的鼻子,笑道:“到是劳你这小大人担心了。”又道:“我到是听人说起,有个小丫头每日里茶不思,饭不响,生生熬坏了身子骨,累她爹娘忧心。” 婉儿便红了眼瞪她:“还不是因着姑姑。” “是,是姑姑的错。可婉儿,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今次不过是一次小小短别,你便如此熬心,他日若是……你又该如何?难道当真为了一次生离或是死别便生生要赔上自己性命吗?固然你对我是重情重意,姑姑心中十分感动。可不管姑姑在哪里,境况如何,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才会让爱护你的人心中安慰,放心。再者……若是我不回来,你便是熬坏了身子,我难道就看得到不成?” “姑姑又胡说。” “这是再正经不过的话。婉儿,答应姑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务必要好好的爱惜自己。只有你好好的,才有希望。便像这次,若是姑姑没回来,或是遇着什么事……你好好的,姑姑便能少一些忧心。你爹娘也能少忧心些,从而分出更多的心力来找姑姑,也能更早的把姑姑找回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收藏,点击,评论,多多益善。 第5章 林固是个将近四十的儒雅男子,身量偏瘦却高,留有美须,发间现白。 在得了家里下人的通知之后,他本是想立时就回家的。那个义妹自有她嫂子照应。但听说,还有一位救助于她的恩人,是个大男人,这却必须他这个当家男人亲自出面才行。 但就在他将要从衙门回来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他是知府,一般人不敢拦,也拦不下他。可那人拿出了一枚金牌,金牌上雕着四爪龙纹,上面一个肃字。那枚金牌成功的将他拦了下来,只来得及对仆人说一句:“将人留下,务必好好招呼,其他待我回去再说。”便转身迎了出去。 四爪龙纹是只有亲王之爵才能用的图纹,而当朝皇上第四子,恰恰就是肃亲王。 “下官拜见……” “林大人不必多礼。”司徒晋虽然腿受了伤,但此时却站得笔直。只欧阳雪依旧一脸担心的站在他身边,两只手一直半伸状态,似随时都等着他倒下好扶住他。 虽然这么说,林固还是将礼行了个全乎。“王爷,里面请。” 一行走司徒晋的腿伤就显了出来,林固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就要叫人来。司徒晋抬手阻止了他:“无仿。”他已半靠在欧阳雪身上,任她扶着他,“林大人,请带路。” 林固看了一眼欧阳雪,并未多问,只在前面带路。 到了内堂,林固又连忙派人去请大夫,这一次司徒晋没阻止。“林大人,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 “是,下官这就去办。” 吩咐人去了,司徒晋又让他叫人先带欧阳雪去梳洗休息。 “雪儿,你辛苦照顾我这么久,如今咱们业已安全,你正好先休息休息。以后,怕还是要劳你多费心。” 欧阳雪转了下眼珠,便跟着林固叫来的丫环去了。只是特别提道:“我要住你边上,不看着你我不放心。” 司徒晋一笑:“自然。”莫说她不放心,他也是不放心的。 对此,林固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王爷,下官这就让人送上香汤……” “先不急。”司徒晋抬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纸包出来:“林大人,本王来江南所谓何事,你应该是知道的。” 林固能说不知道吗?司徒晋在江南办了多少事,可谓惊天动地,只要不是聋子,就没有不知道的。也因此,他现在在民间声望可以说是相当的高。 “按本王的打算,这会儿应该直接回京,向父皇复命。但这一路上,本王带的所有侍卫全都为了保护本王而死……若非欧阳姑娘相救,此时本王只剩下一具腐臭的尸体了。” 林固大惊失色:“竟有这等事?” 司徒晋一笑:“林大人,这些人正是为着此物而来。” 林固疑惑的看向那纸包,心中早已千转百回。明知这必是个烫手山芋,可却不得不接:“不知此物是何物?” “江南科举舞弊,贪腐案的证据。” 林固就嘶了一声,却不敢接话。肃王来江南处理就是此案。之前传出消息来,罪证,罪犯全都已经押解上京。按理说,这案子到此已是了结,剩下的只等到这些证据和犯人到了京里,直接御审定罪就可。现在肃王却又随身带着证据……可以猜想得到,这必定不是那些明面上的那些。 可但凡是明面上不能拿出来的东西,都必是紧要的东西。之前那些已经引得整个江南动荡一番,如今这些拿回京中,只怕连京城都震荡一番了。 林固从小就跟着还是皇子的皇上在宫里进出,后来更是跟着皇上一起夺嫡,并最终获得胜利,在宦海里沉沉浮浮几十年,这些道理如何不懂?这些事情如果没捅到面前,他必然是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去碰。毕竟他不是一个人,身后有妻儿老小。可现在……在他将肃王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来的那一刻,他便逃不开了。 “臣会安排人手,秘密护送王爷进京。” 司徒晋却摇头,大义凛然道:“本王腿上受伤,不良于行,若是跟这些东西一起上京,只怕反而要成为累赘。到不如林大人单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出去,而本王则留在明面上,吸引那些人目光。以确保这些证据,不会再出事。” 这确实也是一个办法,可以将那些人的目光引到肃王身上,那么这单独送出去的证据,和他这边的压力就会相对较小。不过既然要吸引注意力,那还是要装得像一点。想了一下,才道:“臣会安排大量人手,尽快秘密送王爷回京。不过,怕是要王爷委屈一些,乔装改扮一番。”越是慎重,越显得真,越真才会越能让人重视。越是急,才越会让人觉得这些证据在他的身上。而他身为人臣,为了皇子的安危,如此安排,也找不出半点错处来。 司徒晋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立刻便道:“如此,麻烦林大人了。” “这是臣应该做的。” ………… 林固回家时已经过了饷午,一回来简单梳洗,便先到了后院。见了许氏之后,一起往阮秋这里来。 在见季行之前,他必是要先见一见这个义妹的。把事情弄明白,更要把弄清楚她的心思打算,这才好去见他。知道端着什么样的态度,说什么样的话。 阮秋对自己的行踪,前因后果毫无隐瞒,到是许氏吃了一惊:“回来的人说是你自己离开……”说离开还是好听的,实则是说她跟人私奔。只是她并不相信,因为她知道,这个妹妹一心只想当她夫君的良妾。 这个阮秋也记得,把她丢下的人是许氏身边的嬷嬷。这嬷嬷对许氏忠心耿耿,只是爱自作主张。对她这个上赶着要当林固做妾,跟她主子抢丈夫的女人看不过去。可许氏却是个厚道人,虽然心里不得劲,也只想着早早的给她找户人家嫁出去,能嫁的远远的最好。所以这个嬷嬷便自作主张,趁着她去上香的时候,设了这么一个局。 上车之前给她灌了一堆的水,半道上要小解,便只能下车,寻了个密林让她解决。本来应该有人看着的,结果等她解决完了,人也没了,车也没了。 这些她也没有隐瞒,至于后续如何处理,就看许氏了。 “妹妹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许氏忙道。 “交待不交待我到不在乎。只是这等阳奉阴违的下人,今日敢害我,焉知明日不会害了旁人?今日是我,好歹年纪大些,便是坏了名声,好歹人还周全。若是……”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若是这些下人对他们两个出手,还能不能囫囵个的回来,就不好说了。哪怕她是为主,是好心也不行。 许氏当即脸色泛白,一阵后怕,“多谢妹妹提醒,不管是谁,我定饶不了他……”害主就是害主,这是原则问题。 阮秋觉得,她大概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林固心里也恨恶奴欺主,但这些内院的事都是许氏作主,他便不再多问。目前他要解决的是季行的事,人他还没见过,但人有亲疏,他得先知道阮秋的意思。因此只问一句:“那位救你的义士,你欲如何?” “烦请兄长替我好生谢他。”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一个弄不好就是恩将仇报。她又不恨嫁,对这人也没情思,她个人能拿出来的谢,不过一声口头的感谢,心里念这个恩。真正拿出有价值的谢礼,还得靠林固。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多提了一句:“他名叫季行,自称是山里的猎户,家中情况如何我并未多问。只我看他虽然面相凶狠,但行事忠正宽厚,又不泛勇猛之气。兄长见过之后若觉得还行,不如许他一个前程。”不必风光盛大,只要能安身立命就好,总比在山里打猎,靠天吃饭来得强。 林固得了这话,心中有了数,这才去见季行。 许氏到是又跟阮秋说了会子话,便也离开了。阮秋说的这件事,她势必是要查问清楚的。她看不惯这个妹子是一回事,可却容不得下人欺骗,更容不得他们做出背主的事来。不管目的为何,有些底线是绝不能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求支持,求支持!! 第6章 “草民季行拜见林大人。” “免礼。请坐,老林,上茶。”林固一边把人扶起一边打量。虽然一脸胡子遮挡,形似粗莽,可质却清隽。腰背挺直,没有半点平民百姓见着官家时的卑微。眼睛明亮有神,若非单纯质朴,就必是心中有物。林固对他的初见印象,可谓是极好。 “多谢季公子对舍妹的相救之恩,林某不胜感激。” “林大人客气了,谁还没个难处。碰到了,有能力帮扶一把,举手之劳,也是人之常情。” “虽如此说,可对于舍妹却是救命大恩。” 两人再三相谢,再三推辞。林固才道:“听说季公子是个猎户,一身打猎的本事很是了得?” “林大人过奖,不过是把力气,讨生活罢了。” 林固这才引入正题:“如今我这里有一桩差事,正缺人手,如果季公子不嫌弃,不如来给我帮忙……” 对于一个平民,一个正四品官员拿出来的差事,无异于一步登天,任何一个还在生存边缘努力的人都不会拒绝。 “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除了打猎也没别的本事。大人的差事必定都是要紧的,在下就不去给大人拖后腿了。”从踏进林府大门他就知道这家主人是谁,心知对方不会愿意跟他扯上什么扯不清的关系。此时自己识相点还能留个好印象,若是贪心,怕是得不了好。 林固意外的看着他:“你,你当真不愿意?” 季行摇头:“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莫若大人赏些银两,在下回了家中,好生过日子就行。”什么都不要,对方必然不放心。不如要些好处,让这所谓的恩一笔勾消。这样一来,事情了结,大家都放心。 林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对他不免又高看一眼。能力且不说,只心性和品性,当真是难得的。不免想到自己义妹,觉得这人如果有个差事,再好好经营一番,有他帮扶,到未必不是他那义妹的好归宿。只是看对方的意思,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这样,那便这样吧。 问清了对方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又以什么为生。便想着除了金银,还可以再准备一些田地。只要他不有意败坏生计,当一辈子的富家翁还是可以的。 ……………… “昨晚没睡好?”许氏一大早就带着婉儿过来看她。 “做了一夜的恶梦。”阮秋也没瞒着,也瞒不住,眼下的黑眼圈,她自己看着都心惊。本以为之前还能睡一个好觉,谁知这一晚上就又变成以前那样,恶梦连连,睡不过片刻就又惊醒。一夜里反反复复,睡了比没睡精神更差。 “怕是惊着了,回头让大夫开些安神的药。”许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又道:“妹妹,你可要再见那季公子一面?那位季公子今天就要离开了。” 阮秋想了想,道:“那便再见一面吧。”怎么说都是恩人。 许氏点了点头,道:“你哥哥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良田两顷以作谢礼。虽说都是俗物,可以他的出身,一辈子也赚不来这样的家底。报他救你的恩情,也足够了。” “让兄长和嫂子费心了。” “按说你的性命是什么都换不来的,便是拿出所有家底我们也愿意。是那人不愿要,便是这些,也是你哥哥再三才让他收下的。”顿了一下,感叹道:“是个实诚人,品性看着也很不错。”不看旁的,其实到是个不错的人选。 按说,这个妹妹也只是义妹,本身也只是家仆出身。两人之间又有这样的缘份,算起来两人也是相配的……可这话别人能说,她这个做嫂子的却不能说。尤其是这次的事情,还是她身边的人作下的,她就更不能说了。毕竟,这个妹妹是老夫人教养大的,一直都是当大家小姐教养大的。 “走吧,再晚估计人就要走了。” 可惜,哪怕他们去的并不算晚,却依旧没能见到季行。 季行是跟着林固同时出的门。而林固这会儿也并不想多留这个人,毕竟还有个肃王在边上,随时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这么主动的要离开,他自然也就没再留。 季行准备趁着城门开的时候第一时间出城。要去城门的方向,正好跟林固一个方向。 于是林固难得放弃乘他的轿子,陪着季行一起步行。 到府衙大门口,季行再一次告辞。林固依旧不挽留,季行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他连忙回头,就见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举着刀正往林固身上砍。 林固身边是跟着的人的,但黑衣人并不只有一个,那些跟着的人正对付其他人,只剩下林固,这会儿反而孤立无援。季行想也没想,抽出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柴刀,转身又扑了回去。柴刀一举,挡住那人的刀。他伸手一拉,将林固拉到身后。 黑衣人的下一刀紧跟而至,季行怕伤着林固,握着柴刀往前冲了一步。他力大无穷,两刀交锋,不但把刀扛住了,还愣是把对方也抵的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林固。 林固虽然临危心惊却半点不乱,连忙大声叫人。 府衙里很快冲出一群兵丁,那些黑衣人一看,连忙要逃。别的黑衣人逃的容易,可跟季行对上的那个想跑却不容易。他本来是要来杀人的,可林固虽然出刀没有半点章法,但他出刀速度比他快,力道也比他大。每一刀都震得他虎口发麻,不住后腿。 眼看着身边的同伙都逃得一干二净,而他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心知插翅难飞,干脆刀锋一转,向着自己脖子砍去。他不能活,活了他的家人就活不成了。 也亏得林固眼急手快,一看他要寻死,一刀砍在他的胳膊上,一截血淋淋的胳膊瞬间落地,黑衣人的刀也只将将破了点他脖子上的皮,可命到底是留下了。 一场短暂的交锋,留下一个少了一截胳膊的刺客,而季行,也被留了下来。 “我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现在你已经入了他们的眼,最好还是留下来。”林固皱着眉,对方比他猜想的还要凶残。他以为这里是知府衙门,对方会稍微收敛一些的。 季行只能留下来,跟在林固身后,一起进府衙。 到了里面,迎头碰上肃王和欧阳雪。 也才知道那些刺客是奔着肃王来的,但肃王身边有欧阳雪,所以毫发无伤。到是刺客留下不少,可惜全都死了。也是因为欧阳雪的战斗力太强,这些刺客才会放弃任务逃跑,没想到到大门口,撞到刚过来的林固。 “王爷没事就太好了。” “本王无事,都是雪儿救了我。”随即又关心问道:“林大人无事吧?” “幸好有季行在,下官无事。” 一下子,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季行身上。就听欧阳雪笑道:“哟,是你啊,你那个新媳妇呢?病好了么?” 季行看了一眼林固,没出声。 林固也没准备让他出声,直接对肃王道:“现在看来,那些人一直知道王爷的行踪。乔装改扮也就没必要了,拖延时间不但没有好处,反而给了那些人更多的机会。臣会找最快的船,最好的船手,以最快的速度送王爷回京。” 司徒晋也没想到,他都到了这里,那些人还紧追不放。既然府衙大门拦不住那些刺客,他当然也更想快点回京。到了京城,他才真正的安全。 “那就有劳林大人了。”至于季行,他深知这里面必定不那么简单,可既然涉及到林固,现在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所以,直接当没看到,跳了过来。 至于之前那些话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以已度人。在野外带着一个女人,对陌生人保持警惕是应该的。 欧阳雪到是还是再刺两句,对于这个不识相的人,她可是看不上的很。只是司徒晋拉了她一下,便也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林固也没准备将自己家事到处去说,继续前面的话道:“王爷先休息,下官这就去安排。” “林大人自便。” 林固带着季行到一边,道:“这次是下官连累了季兄弟,看来不得不留你多住几天。” 季行知道不是他多嘴的时候,立刻顺着对方的话道:“那就麻烦林大人了。” …… 许氏听说林固又让人将季行带了回来,吃了一惊。“是出了什么事?” 来回报的人立刻就将林固碰到刺客,季行救了他们家老爷的事说了。许氏一听,脸色煞白,连声追问:“老爷没事吧?” “太太,老爷没事,多亏了季公子,愣是用一把柴刀,把老爷护得十分周全。只是老爷说这事不容易了,还得请季公子在咱们这里多住段日子。” 许氏这才稍微放心,又问道:“那季公子没事吧?”说着,人已经起身,准备亲自去见这季行。 “季公子也没受伤。” 见到季行,又将事情细细问了一遍,确定都没事,这才长吁了口气。然后才道:“我家老爷这次多亏了季公子援手之恩,季公子连着救了我家两个人,这份恩情我们全府上下必定永记不忘。现在还连累了公子,实在让我们心里不安。现在只能请季公子安心在这里住下,待事情解决……”接着一连串的安排下去。 回了后院,心里也不得安宁。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官场上再是勾心斗角,你倾我轧,从来也没有过刺客暗杀这种事。这是撕破了脸,半点也不遮掩了。 阮秋也听到了季行又回来了,心中疑惑,便来问个究境。 “嫂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许氏将林固被刺杀,被林固救了的事情说了。阮秋自然也担心:“兄长没事吧?” “幸好人没事。” 阮秋皱眉,她很确定上辈子根本没有这回事。那么这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什么?蝴蝶效应的道理她懂,如果说这次和上辈子有什么不同,那就只有欧阳雪了。 她上辈子过来的时间点晚,肯定不可能救了野外的司徒晋,而这次欧阳雪来得早,救了他。很可能,就是这一点不同,造成了刺杀事件的发生。 想到司徒晋,她眉皱的更厉害了些。“嫂子,我想去见季行。” 许氏虽不知为什么,可她依旧觉得,若是两人多接触接触,真能成了也是好事。尤其是现在,季行又救了林固的情况下。便道:“去吧。” 两人再相见,季行是又羞涩又尴尬,还有些心虚,视线都不敢直视她。他们在野外孤男寡女的相处了一天一夜,他还背过她。他到现在还无法忘记她柔软的身躯,以及身上的香气。而此时两人相距的距离并不远,她身上的香气愈发浓郁,让他不自在的很。 到是阮秋,她来自一个特别开放,一夜情都十分常见的时代。她根本没将那些当回事,根本没考虑到,那是一件需要她羞涩,看到这个男人需要尴尬的事情。 所以她坦然跟对方见了礼,然后又问了一遍林固受袭的事件。 与跟许氏的简单诉说不同,跟阮秋季行说的稍微多一些,还将他猜测的一些事也说了出来。 “……林大人应该只是受了牵连。在府衙,我见到了昨天我们在山里遇上的两人。那个男人是位王爷,刺客本来是冲着他去的,但打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准备逃跑。林大人正好撞到他们逃离,这才被牵连。” “你救了我兄长,那些刺客只怕记住你的脸了。”阮秋不得不替兄长道歉:“牵扯上皇家的事,很多事便由不得自己,你以后……” “没关系。”季行忙道:“我有一身力气,保护自己还是够的。” 光有一把子力气有什么,那些人真要杀人,有的是办法。更何况,那些人又不是只会杀人,他们还会以势强人,有利逼人。想要你一个猎户活不下去,多的是手段。 “现在看来,你只能先留在府里,旁的不说,我兄长好歹能护你一护。”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什么什么都求。么么哒!! 第7章 童节修改,合并到上章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 第8章 阮秋上辈子刚来时就查过司徒晋所在的位置,他那时就已经在京城了。季行也安全离开。所以后来,他们再无交集。而现在,欧阳雪来了,她救了司徒晋,反而拖累了他的行程,更拐到扬州城,于是将一切麻烦顺带给了林固。 这变数是她带来的。 上辈子林熙出事,现在多了这变故,林家要遭受的攻击也必然会更多。之前她只知道有人会对林熙下手,现在她却不敢保证,那些人是不是只会对林熙下手。而她所记得的曾经对付林熙的手段,是不是还是一样。之前她觉得,要护下一个小孩并不难。可现在问题来了,在一切不确定的情况下,要怎么护住这些妇幼,以及自己? 又度过了一个恶梦连连的夜晚。第二天,她终于找上了许氏。 “嫂子之前说,要将家里的人慢慢放出去。可现在兄长的那些敌人,连刺杀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家里的这些老人,还是留着吧。万一出去落到那些人手里,家里的情况很容易就被问了去。再者,老人去了就势必得进新人,这个时节太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了。” 许氏怎会不懂?本来她也有将这事推后的意思,只是顾虑她。现在她主动提出,自然立刻顺势就道:“妹妹想的周道,只是要委屈妹妹了。” 阮秋笑道:“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许氏感慨道:“这话说的很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林固这几天早出晚归,十分忙碌。风雨欲来的气氛,莫说阮秋和许氏,便是两个孩子都感觉得到。这一天傍晚,许氏突然让林嬷嬷带着婉儿来她的院子。 “林姑娘,太太担心大姑娘晚上惊着,让大姑娘在您这里住两晚。” 阮秋心里惊疑,看来许氏是知道了什么消息,估计着这几天可能会出事。当下点头:“嬷嬷放心,只要我在,必不让婉儿出事。” 婉儿行礼叫人:“姑姑。” “自家人,何须如此多礼。”阮秋把人一把抱起,放到一边的软榻上。林嬷嬷将她惯常看的书拿给她,阮秋好奇瞅了一眼:“看的什么书?” “是论语。” 阮秋惊讶:“婉儿已经开始读论语了么?可比姑姑厉害的多,姑姑便是现在,一本论语也背不下来呢。” 原身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因为知道林固喜欢有才情的女子,到时努力。可惜,天赋决定成就,本就心不纯,学的实在有限。到是这么些年下来,一直坚持练字,一笔字写得还勉强算是端正。 “姑姑更擅长管家理事,那些我最不爱的,一看到就觉得头疼。” 阮秋刮了下林婉的鼻子,“小嘴真会说话。”她是不爱,却不是学不会。上辈子她嫁人之后,不还是将自已家管得妥妥贴贴的。 婉儿早慧,还有孩童对于情绪天然的敏感,让她知道家里的气氛不对劲。可这些事情,大人不会跟她说,因此她只能自已偷偷不安。她身体本就不好,熬到天黑,已是极限。不一会儿就困了,林嬷嬷侍候她上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只是睡的并不安稳! 阮秋前些天一直就没睡好,也是困得不行。只是躺在那里,想睡睡不着。偶尔睡过去,瞬间就被恶梦侵袭,用不了多久,就从恶梦中醒来。 等这一晚上第三次从恶梦中惊醒,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躺着。 睡不着,躺着也只顾没头绪的胡思乱想,最后干脆披衣起身。先看了回婉儿,虽不安稳,到底还是睡着了。见她没什么异常,便转身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 今夜乌云遮月,不见半点星光, 远远的能听到不知谁家的犬吠声,旁的却是听不到什么了。 丫环绿竹拿着披风,略带不耐道:“姑娘,夜里凉,再加件衣服吧。” 阮秋接过披风,刚要开口,便听咔嚓一声脆响。这声音极轻,轻到如果不是这本就是夜深人静,只怕她都要听不到。可她听到了,并且非常准确的判断出声音发出处。她猛的转头看过去:“谁?” “喵!” “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咔嚓声传出的角落传来一声猫叫。另一声却是在她耳边,是绿竹她突然发声吓了一跳。 阮秋并没有管绿竹,而是向着猫叫声处走了过去。 绿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声颤道:“姑娘,是猫呢。这里黑乎乎的,怪吓人的,我们回屋吧。” 阮秋脚下一停,又看了一眼那地方。白天刚刚转过,她记得那里,那里是几株白玉珠,人若想藏在那里,极需要技巧,若是猫,到是好藏的很。“咱们家没人养猫,也不知道哪里跑进来的……” 绿竹急道:“大概是哪里来的野猫吧。” “明天让人找一找,别抓了人。” “唉,好。” 阮秋并没立时回屋,而是又去看了一回婉儿,确定她这里没有问题,这才回了自己屋里。熄了灯,却并没有立时就睡,而是静悄悄的站在窗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阮秋一动不动,视线越来越习惯这黑夜,让她的视线所能及的范围,也一点点变大,看得景物,也慢慢清晰。再结合之前将这一切都记了下来,此时便能分毫不差的将一切描述出来。 那丛黑黝黝的白玉珠静静的立在角落里,在夜色下,也不过是比别处更黑的一团。一阵夜风吹过,那团黑颤了颤,紧跟着,一团黑影慢慢与原来那一团分离,它慢慢拉长,变成个人形,紧贴着墙壁,不思离去,反而准备往婉儿的房间去。 阮秋一看,哪里还站得住,立刻拿起火折子,呼的一下吹亮。那人许是惊住了,立时又缩了回去。 “姑娘,可是口渴了?”绿竹也没睡着,立刻出声问题。 “我去看看婉儿。”阮秋将琉璃灯点上,提着就出门。 绿竹还在劝:“这都快四更了,姑娘还是安心睡吧。大姑娘那里有林嬷嬷在,哪就用得着你一趟一趟的跑……” “不看着我不放心。”阮秋没理她,提着琉璃灯,很快来到婉儿的房间。她的房间一如之前,安安静静。只是她这一晚上来了三趟,婉儿还能安睡,可侍候她的林嬷嬷警醒起来。 “林姑娘?” 阮秋摆了摆手,把林嬷嬷叫了面前,与她耳语了几句。 林嬷嬷点了点头:“林姑娘既然不放心我们姑娘,不如就在这里跟我们姑娘一起睡吧,也省得您总是跑来跑去的。” 阮秋点头:“那我就留在这里。”又对打着哈气才追过来的绿竹道:“你去把我的被褥抱过来。” 绿竹无奈,只得去抱被褥。她一走,林嬷嬷对着她行了一礼,转身也出去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嬷嬷侍女,一二等的,粗使的,全都来了。到是婉儿身边侍候的林嬷嬷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啊!!!!!!!!!!!!!!!!!!!!!!! 第9章 “咦?姑娘,这是怎么了?”绿竹抱着被褥,看着一屋子的人只觉得莫名。这半夜三更的,把这么多人叫屋里来做什么? “我刚刚看到一只大老鼠,也不知道钻哪里去了,正让她们捉呢。”阮秋就坐在婉儿的床榻外面,屋里有人来来去去,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此时说话,声音也压得极低。“难怪这院子里进了猫,感情是老鼠引来的。” 绿竹将被褥铺在床上,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这大半夜的,可怎么找?姑娘还是睡吧。” 阮秋连忙摇头:“你是没瞧见,那么大一只,吓也吓死了,哪里还睡得下去。” 绿竹又顾忌婉儿不敢大声说话,便是多劝几句都怕把人吵醒了。无奈,只能看着满屋的人来来去去,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翻动,寻找着不知藏哪去的老鼠。 约摸过了两刻钟,林嬷嬷终于冒了出来,“林姑娘,您看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困得紧,就算有老鼠,怕是也捉不到。再者,老鼠怕人,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会儿了,估计早就被吓跑了。” 绿竹连忙跟着劝:“是啊姑娘,这么长时间,奴婢半只老鼠都没看到。真要是有,这也没法捉啊。动静大点,还不得把大姑娘给吵醒了?” 阮秋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散了吧。”又看了一眼床榻上,婉儿这小丫头,这屋里人来人去的,不但没被吵醒,看起来到像是睡得更沉了些:“行了,我也困了,都去睡吧。” 林嬷嬷笑着对绿竹道:“四更天了,绿竹姑娘去睡吧。我人老觉少,这会儿到是不困了。” 绿竹这一夜可被折腾的不轻,这会儿是真熬不住:“那就有劳嬷嬷了。”打着哈欠,出去了。 待屋里人散了,林嬷嬷对阮秋就行了个大礼:“果然如林姑娘所说,那人趁着咱们屋里乱着就想逃跑。幸好姑娘机智,派了老奴先行安排,如今人已经捉住了。” 阮秋点了点头,也不准备追问细情,只道:“嬷嬷受惊,快去歇着吧。接下来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阮秋只在天亮时,安睡了不到两刻钟,便又起身。不一刻,婉儿也起了。小丫头后半夜难得好眠,起来时小脸红扑扑的。只是她心里不安,简单洗漱之后,便片刻也不愿再待,去她母亲那里去了。 阮秋却是直到用完早膳,这才施施然的过去。 “姑娘这阵子请安怎么都这么晚?”绿竹不解的问道。 以前原身去请安的时间跟婉儿一样早,许氏那边将将起身,然后凑到他们一起,跟他们一家子一起用早膳。那是因为原身对林固有别样心思,趁着这早上的时间,想多看他几眼,多说几句话,多相处些时间。 如今她没了这样的心思,自然不去碍那一家子的眼。 只是这话她不会跟绿竹说。林固作为这府里唯一的成年男主人,还是一个对妻子爱护,对子女疼爱的好男人。对他有心思的丫环不少。绿竹也是其中之一,以往怂恿原身一定要给林固做妾的人里,绿竹也算一个。 “我这几天没睡好。”阮秋打了个哈欠,困,真困,可是睡不着。 到了许氏院子,林固早已去了衙门,只有他们母子三人在。阳光正好,林熙和林婉正在院子里玩,林熙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这会儿最爱到处撒欢的跑,婉儿到像个姐姐,到哪都盯着,也跟着跑得一身的汗。 许氏坐在檐下,一边听着身边亲近的嬷嬷丫环回事,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但神色间可见肃穆和未褪尽的狠戾。 看到阮秋,她脸上的笑淡了些,却真诚。她是看出来这个小姑子对她家老爷没了心思,自己也知道避嫌了。再加上昨晚的事,对这个拧过来的小姑子,也从心里开始接受。 “妹妹来了,昨夜没睡好吧?快坐下。福妈,把厨房炖着的燕窝端一盏来。” “嫂子。”阮秋在她边上坐下,视线也落在院里两个孩子身上。不一会儿燕窝上了来,她慢腾腾的喝完。许氏的杂事处理的也告一段落,让闲杂人等避的远远的,姑嫂两这才开始说话。 许氏拉着她手,满心的感激:“这次真是多亏了妹妹,不然,要是婉儿出了什么事,那才真正是要了我的命了。” “嫂子说哪里话,婉儿也是我侄女。”又道:“万幸没出事。” “可恨那丧了良心的,真正是该下十八层地狱。”许氏气狠了,想起来还要咒骂两句。 “昨夜那人是谁?”她只从那黑影的形体上判断,约摸是个女子。 “你可是万万想不到的。”说到这人许氏便生气,眼里带着狠意:“真正是黑了心肝的贱人。”阮秋等她骂了一阵,才终于说到正点上:“菊园里的白姨娘你可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 “那昨晚那丫头是个粗使,在大厨房烧火。谁知竟是白姨娘拐了好几道的亲戚,进府好几年。以前看着老实的很,没想到……”许氏说着说着,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半晌才道:“竟胆大到把手往我的婉儿身上伸,看我不把她的爪子全都切下来,碾成泥。” 白姨娘原来是林固身边的大丫环,老子娘都是府里的老人。许氏进门之后三年未孕,白姨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突然有一天就成了妾。可惜她虽成了妾,林固却一直不喜欢她。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菊园里,不许她出来。连带着她一家老小,全都被打发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又有亲戚进了府。 “可这白姨娘为何偏这个时候动手?”阮秋不觉得这是巧合,“嫂子,这事只怕还得往深了查。” 许氏点头:“昨夜老爷气得狠了,让林贵去查了。”又低声道:“白姨娘这会儿还关着呢。” 林贵是林府现在的大管家,他来查,想来会把能查的一切都查出来。 …… 扬州城外的码头,林固正与扬州众官员为肃王践行。 因为刺客的肆无忌惮,林固一改之前准备的低调,将一切都做的光明正大起来。 他的知府衙门震慑不了这些魑魅魍魉,那么堂堂王爷尊驾摆出来,若是这些刺客再来,倘被抓到,便与造反无异了。再者,他一个知府能出动的武力并不多,只凭他这点人肯定是护不住的,反到将肃王的名声摆出来,一路往前,所经府县,自有当地官员照应。就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脑袋,也决不会让肃王在他们的地头上出事。这便又是一层保障。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另一面便是,肃王的行踪彻底公之于众前,一路行下去,肃王所要面对的手段,只怕也就不再只是简单粗暴的刺杀,而是会隐晦低调许多。 但身为皇子,还在娘肚子里就经受了这些,活着的每一天都在阴谋争斗里挣命,还真不怕这些。再加上还有一个欧阳雪在,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来路,又是什么目的,但这段时间足以让他明白,欧阳雪对他不但没有恶意,还全心在帮他。跟以前那些围在他身边,一心想让他另眼相看的女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很有本事。 有她全心保护,他的安危还是很有保障的。 船驶出码头,林固在岸边站了许久。只希望肃王的离开,可以将那些麻烦一起带走。 送走了肃王,林固难得的没回衙门办公,而是直接回了府。一到家就叫来林贵:“那丫头招了什么没有?” 林贵小心道:“没有,从关进去就一动不动,一个字都不说。像是,像是等死一般。” 林固皱了下眉:“去看看。” 昨夜里已经审问出了些消息,只是虽然这丫头解释的有因有果,可他还是从中发现了不对。 一是时间不对,太巧了。二是就算昨晚夜黑风高,可一个烧火的丫头,被人欺凌,哪来的本事,不惊动任何人就给摸到内院去了?如果不是阮秋昨夜起夜,没准就真让她得逞了。尤其是最后见机不对,立刻逃走,也果断干脆。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烧火丫头能有的见识和胆量。而第三点就是,她身上搜出来的药,根本就不是白姨娘给她的那种。 可那丫头嘴严实,咬死了白姨娘,半点也不吐露。而他还要去支应肃王那边,便只能先将人关起来。 此时人就关在外院的空屋子里,外面两个侍卫守着,里面悄无声息。 “开门。” 侍卫将门打开,林固带着林贵以及一个侍卫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啊!!!!!!!!!!!!!!!!!!!!! 第10章 烧火丫头小红手脚都被捆着,嘴里塞着一团不知什么布,人躺在地上,蜷着。听到动静,立刻睁眼看过来,眼里惊惶而绝望。 “把她嘴里的布取出来。” 侍卫立刻上前,把小红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还特别伸手提了一下,让她靠着墙坐着。 “说,是谁指使你来害人的。”林固一双利眼,直刺人心,直看的小红整个人微微发颤。 “真,真的就是白姨娘。”小红哑声道:“我都招了,求老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姨娘?那么你说一说,这是谁给你的。”林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来。 小红眼瞳微缩,连忙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没见过这个瓶子,什么都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那就将这药赏给你弟弟尝一尝。” 小红脸色瞬间变了,惶然哑叫着:“我没有弟弟,只有爹娘。” 林固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张旺是你的生父,王氏却只是继母。你亲母生你时一胎双生,除了你,还有一个男孩。比你小半个时辰……至于你现在的爹娘,你恨他们,因为他们不但将你卖了,还虐待你的弟弟,致使你弟弟断了双腿。后见他无用,便将他赶出家门,只能延街当乞丐。你到是眼利,时隔多年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小红惊惶大叫:“不是,他不是我弟弟。我没有弟弟,我只有爹娘。没有弟弟……” “既然不是你弟弟,你又何必在乎他的生死?”林固哪怕表面上再温文儒雅,可该狠的时候,他同样可以比谁都狠:“来人,将这药给那个小乞丐喂下去。要是死了,就丢到河里去喂鱼。”哪怕他此时看起来依旧儒雅,可心里却恨毒了眼前这个烧火丫头。差一点,只差一点,这毒就被他女儿吃下。也许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女儿。一想到那种可能,他便恨不能活刮了她。 “是。”林贵拿了瓷瓶,转身就要走。 小红这会儿才是真的怕了,嘶哑着大叫:“不要。我说,我说……” 林固一摆手,那侍卫停了下来。小红哭得不能自抑,却到底将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据她招供,她并不是进府前才被卖,而是在更小的时候。她被卖给了人牙子,后来被一个管家样的人买了去。却不是进哪个府里做工,而是被送到一处宅子里。那里有很多姑娘,年纪有大有小,一起被养着,教着。等到了一定年纪,这些姑娘就会悄然消失。去了哪里她们并不知道,只是出府的时候都被叮嘱了一句话,“从此以后,你从未见过她们。” 她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但每个月都会有人联系她一回,或问一些问题,或给她送些银钱。让她安份守已,更让她别忘记了,到底在替谁卖命。 她来到林家五年,联系她的人从来没要求她做任何事,直到三天前,那人突然联系她,给了她一个瓷瓶,让她想办法,让林家随便谁吃下去就行。 她这些年早把林家诸人的情况摸熟,心知要对林家的人下手很难。所以她本来的目标是阮秋……谁想到白姨娘突然送了机会过来。 昨夜她本来的打算有二,一是将白姨娘给的药粉丢到林婉的床上。二则是,将药下到林婉床前常备的茶水里。因为她知道,林婉身体不好,夜里总要醒上两回,每回都要喝一回水。下人会给她备好水,温在床前,夜里直接倒了就喝,从不换水。但林婉在她自己院子里时,她根本进不去。 可昨夜,林婉住到了林姑娘院里。别看对外说,林姑娘就是林家的大小姐,可实则内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很多人既羡慕她,又瞧不上她。她那个院子里的下人最少,更没什么忠心可言。想在那个院子里动手,再容易不过。 谁想到,却让阮秋撞破,还发现了她,最后只能功亏一篑。 “这些年联系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红已经彻底崩溃,“他每次都会带着恶鬼面具,穿着大大的斗篷,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 “身上可有什么特定的物件?” “没有,除了面具,从上到下都是黑的。他还总站在角落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林固心知是再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暂且放弃。只是心里却越发不能安定,小红只是个小虾米,可这意味着,有人早早就盯上了林家,他们不是不想动手,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而那些毒虫潜伏的极深,谁也不知道,哪一个是他们的人。他的家,并不如他所以为的那么安全。 林固在想什么,阮秋不知,此时她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此时,她正隔着屏风,听许氏跟媒人说话。之所以让她待在这里,是因为这媒人来林府,是因为有人向她这个林姑娘提亲。 “刘大人跟林大人乃是同僚,两家家世相当。他家的三公子想来林夫人您也是见过的,那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风度翩翩。跟林姑娘是极相配……这实在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啊!” 许氏耐心的听完媒人的话,面上半点不显,“多谢张媒人的好意,我这妹妹是我跟我们老爷唯一的妹子,我们都宠爱的紧。这将来婚事啊,虽不求十全十美,也希望是四角俱全的。再者说了,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事啊不急。” “这话也对,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总得好好的挑挑。不过要我说,这刘大人家的三公子可是再没人比得上的了……”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全力推荐那个刘大人,一个怎么也不接话。到最后许是许氏没什么耐心了,便直接打发了。 等人一走,许氏直接将手边的茶杯砸了。怒骂一声:“混账东西。” 阮秋并不奇怪,那媒婆说的三公子她是知道的。她说的刘大人是江南省道台,从官衔上算,比林固还要高半阶。这位三公子是个庶出,但因他姨娘深受刘道台宠爱,因此他也极受宠,宠的他是吃喝嫖赌没有不精的。其实吃喝嫖赌里,除了嫖其他的在阮秋眼里并不完全是贬意。但是这人偏有本事把一切都玩得下流又龌龊,这就让人很瞧不上了。还有这三公子,虽然还未娶妻,可后院里有名份的妾就有十来个,那没名份的就更多了。 半年前这人还引起一个热门八卦,据说他把他大哥的小妾给强了。小妾直接吊死在刘府大门口……这事虽然刘家压下了,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除了为了权势甘心把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人家,哪有愿意跟这人做亲的? 真是万万没想到,刘家居然有胆子来林家提亲。 “嫂子何必跟这浑人生气,凭白气坏了自己。”阮秋坐到她身边,重拿了杯子,给她倒上茶。 “妹妹你放心,我跟你哥绝不会将你嫁那样的货色。” “我相信兄长和嫂子,从不担心。”林固是保皇党,那位刘大人可不是。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与林固百害而无一利。 说是这么说,可从许氏那里出来,阮秋的情绪到底还是有些烦躁。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家的事他们都知道,那她之前失踪的事别人自然也是知道,只是不说罢了。要不然,那么一个下流胚子,怎么就敢上门提亲了呢?不过就是觉得她名声坏了,配那样一个货色正好罢了。 她心里说并不在意,可情绪上依旧受到影响。而她甚至理智的知道,这是因为她的精神力出问题造成的。可有些事情,不是你知道就能控制住的。 不知不觉走出二门,正想着要回去,不想一转头,正好看到季行。 从上次见面,已经几天没见着这人。这人还是一脸的大胡子,也不知道刮一刮。他正拿着他的柴刀,一下又一个的劈砍着。不是在劈柴,只是对着虚空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刀。 而就这么一眼的功夫,他停了下来,看向她,然后走了过来。 “林姑娘。” 阮秋看着他一头的汗水:“你在练刀?” 季行闷闷的道:“林大人说我空有一身力气,这么白放着浪费了,给我寻了个练刀的侍卫教导我。” “你……准备跟着兄长了吗?”一个猎户,这一身力气浪不浪费又有什么打紧? “还没想好。” 那就是想了。想了也就意味着他有这样的念头,只是还没做最后的决定。 阮秋不会帮别人的人生做决定,哪怕这个人跟她有着一种暧昧又尴尬的关系。但不知为何,想到之前的那媒人的事,她突然就涌起一股冲动,这冲动让她对着季行开口:“你多大了?” 季行怔了一下,目光飞快的飘了她一眼,才道:“二十一。” 才二十一?她诡异的看着他的脸。唔,一脸碍眼的大胡子,确实无法判断他的年龄。但她一直有一种,他应该是一个中年人的感觉。可才二十一……话说回来,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其实也不算小了。 “你,成家了么?” 季行摇头:“没有。”顿了一下,又连忙道:“我老家不在这里,后来逃难到了这边。村里的村长是个好人,收留了我。我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大了点,就在村子里当猎户。也有媒婆想给我说亲来着,可我家里一穷二白,人家都不愿意。” “你家里人呢?” “都没啦。”季行有些怅然的说道:“逃难一开始,父母都还在。有一口吃的他们都省给了我,后来父亲没了,最后母亲也没了……我跟着逃难的人一起往前走,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村长。”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 第11章 “去京城?”阮秋诧异的看向许氏:“怎么突然要去京城了?” 上辈子也去了京城,但那时候林熙被害死,许氏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后来熬不下去了,也跟着去了。只剩下婉儿,林固才不得不将她送去京城。如今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上京城了? “也不是突然。”许氏笑道:“我大哥写信过来,说我母亲精神不虞,准备趁着她生辰之际好好热闹一翻。”说到这里,她眼睛泛红:“从我出嫁那会儿算,都快二十年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再回去就难了。以前在京里的时候,一个月还能回那么一回两回的,到了这里,更是好几年才能回去一次。正好老爷也说,他今年任满,皇上有调他回京之意。我这次回去,顺便收拾一下家里在京里的宅子。” 许氏跟林固夫妻俩说这事时是有商有量的,各方面都考虑到了。林固是希望他们去京里,皇上眼皮子底下,这些人到底会收敛些。再者,许家在京里可是地头蛇,后宅的女人本来就是细枝末节,没有非要害他们的必要。 而许氏一则确实思念亲人,二则也正好趁这机会,将阮秋这个妹子带去京里。留在这里,风言风语的,哪怕传不到她耳朵里,也是烦心的很。 “对了,季公子已经答应,一路跟着护卫我们。你哥哥托人在京里给他谋了个武职,官职不高,不过先做着,也是个前程的意思……” 阮秋又有了一个疑惑:“他怎么会答应?” “答应了。”许氏笑道:“等到了京里,我请我哥哥再帮帮忙,他的前程差不了。”就她猜想,这季行估计是打上秋儿的主意了。到也不是他一开始利落拿钱,准备各不相欠是作假。只是时移事异,如今跟当初的情形已然不同了。 而一旦有了想法,他想要配上秋儿,那要谋一个前程就是必然的。不然,他又哪来的脸拿着林固给的谢礼,来打她的主意? “前程如何还得看他的本事呢。”阮秋道。 “你可别瞧不起他的本事。”许氏这话说得郑重:“听你哥说,他厉害的很呢。一身力气能举鼎,就是以前没练过。你哥这段时间觉得他可惜,就找了侍卫教了他几天。就几天的功夫,如今这些侍卫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阮秋惊讶:“这么厉害?” “可不是。所以你哥才特特请他跟我们一起上京,也是请他保护我们,有个照应的意思。” 这也说得通。 虽然说要去京里,可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路上要带的东西得准备,家里的事情也得处理。阮秋没旁的事,就是盯着两个小的,生怕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再不小心遭了谁的黑手。 虽然已经抓出来一个,但她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这个小红动的手。一个烧火的丫头,她完全没注意。而系统,虽然可监控一些东西,但也只跟任务目标有关,旁的却是不管的。她只知道,上辈子她出事,林府内人被清了大半,都换上新人。林熙出事之后,又清了大批的人。这个小红什么时候清的,甚至最后清没清,她都不确定。 因此,这会儿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而季行,也因为要保护他们上京,在回去处理了一些他自己的事情之后,又回来了。只等着跟他们一起上京…… 这一天,许氏要出门参加别的贵夫人举办的宴会。 “万夫人举办的赏花会,也是给我们践行的意思。这请帖上也有你的名字,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前些天新做的衣裳也做好了,只要到时再配些新首饰就行……” 一听这话,阮秋神经就是一跳。林熙出事,就是这个万夫人赏花宴的时候。虽然很多事情都有了不同,没想到这赏花宴居然依旧举办,只是这一次,打着践行的名头。 “嫂子,我就不去了。”阮秋直接道:“万夫人想请的肯定只有嫂子跟婉儿,我本就是顺带。若是以往我也就去了,现在外面说我的话怕是不好听。再者,我都要走了,以后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好说,何必再去看那些人难看的嘴脸。” 也有理,万夫人是送了帖子来,可去不去还得看各人。她去是因为跟万夫人关系不错,万大人跟她家老爷关系也好。以他们两家的关系,便是她不去,万夫人也不会怪罪。 也是因为阮秋之前坏了小红的事,救了婉儿一命。让许氏现在对她更亲近些,也愿意体谅她。所以,她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 出行的日子还未定,可赏花宴的日子很快就到来。 从一大早,阮秋就打起了精神,将内院,尤其是上辈子林熙出事的地方检查了一遍。上辈子出事的时候她并不在府里,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林熙落水了。她们回来的时候,林熙已经没了。但凡她早回来一点,利用系统也能把人救回来。可惜,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但对于当时到底怎么落的水,到最后也没有个结果。人去了,林家上下全都悲恸难抑。许氏一回来,直接晕倒,醒来之后就爬不起来了。林固打杀了一波人,可惜最终也没有个结果。再到后来,许氏也跟着没了,他便连追查下去的心气也没有了。也或许查了,但结果如何,就不是她知道的了。 现在,她在林熙会落水的地方转悠了两圈,池子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会吸引小孩子注意的东西。只要没有人刻意动手脚,那么林熙应该对这里没兴趣。至于他自己掉下去……这个不好说,毕竟林熙还小。走路不不太稳当,有的时候平地摔也是有的。 等到许氏带着林婉出了门,阮秋便直接将林熙带到自己身边。后来还不放心,干脆亲自抱着林熙,去了前院。 林固去衙门了,但季行还在。她考虑的是,万一那些人利用后宅的手段发现对付不了他们,再来个暴力呢?季行的武力值既然连林固都夸赞,想来还是值得肯定的。 他们过来时,季行正在练刀。看起来,比之前更有章法,且不管是速度、力量还是爆发力,都要强上不少。 “林姑娘,林小公子。”季行对她的到来很是意外,但看得出,他还有点惊喜,耳朵尖又红了。 阮秋觉得他挺好玩,之前一定很少跟女孩子接触,连说两句话都要羞涩。 “你继续练你的刀,我们在边上坐着就行。” 季行一个大男人,也不能硬往上凑啊,当然就只能去练自己的刀。 “姑姑,这个就是我姑父吗?”林熙别看年纪小,可会听大人的话,小嘴叭叭的。 阮秋瞅了一眼离得不近的季行,才将林熙抱到膝头,小声的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听张嬷嬷和林嬷嬷说的。” 张嬷嬷是林熙身边的嬷嬷,林嬷嬷是林婉身边的嬷嬷,许是这两人凑在一起说闲话时,被这小家伙听到了。他小人家可能根本不懂什么意思,但却把话记了下来。 “熙儿乖,以后不听她们的闲言碎语。” 林熙却还惦记:“他真的不是吗?熙儿很喜欢他呢。” “熙儿喜欢他?” “恩。熙儿知道,他救了姑姑,还救了爹。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他很厉害,有他在我们就很安全。如果他成了我的姑父,那就是自家人了。” 阮秋失笑:“熙儿知道什么是姑父吗?” “知道,就是姑姑的夫君。” 呵,还真知道。“可姑姑现在还没有夫君。姑姑要是有了夫君,就要离开家里,住到夫君家里去了。” “真的不是啊!?”小脸上满满的全都是遗憾。 阮秋刮了下他的小鼻子,逗着他转移话题。一大一小虽不同龄,可也说得挺热闹,小娃娃稚言嫩语,偏还爱装大人,让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时间近正午,季行那边终于结束练刀。看着似乎要往他们这边来,就见一个下人从外面匆匆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急急离去,季行这才向他们这边而来。 “林姑娘。” 阮秋抱着林熙起身:“季公子。” “林大人让人来通知,说有要事,十万火急,让我立刻去府衙与他汇合。” 阮秋皱眉,“兄长早上走的时候可提过这事?” 季行摇头。 “能有什么急事,非得你去?”偏偏是今天,偏偏是这个时候。她的精神有些紧绷,实在需要一个战斗力强的人在边上给她安心。 “不知。” “那你去吧。”阮秋到底不敢真的不让他去。毕竟整个林家谁都能出事,只林固绝对不行。他若出事,那整个林家就完了。 季行急急就去了,一身的汗,连衣服都没换。 阮秋抱着林熙直觉得不对,可一时间却又无半点头绪。抱着林熙,又回了后院。没有强大的武力,这里才是她熟悉的地盘。她没回自己的小院,而是直接去了林婉的院子。 林熙大概是受她影响,也不说笑也不玩闹了,乖乖的伏在她肩上,胳膊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 张嬷嬷一直跟着,很是不满。林家几个正经主子身边的亲信,看阮秋都不怎么顺眼。此时见她行事乱七八糟,完全没有章法,不免上前:“林姑娘,少爷玩了一上午,该是又累又饿。请让奴婢带他回去用膳,午睡吧。” “熙儿今天跟我一起。”她并不松手。 张嬷嬷皱眉,脸上显出怒色:“林姑娘,虽然尊称您一声林姑娘,可您到底不是正经的林家人。在这府里,少爷还是正经的主子,耽误了小主子的膳食,饿着了小主子,您可担待不起。” 阮秋斜了她一眼:“担待不担待的,我自会跟兄嫂说。既然张嬷嬷你也知道我们熙哥儿该饿了,就请你去把哥儿的膳食端来吧。” 第12章 “姑姑?”林熙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不免有些不安。 “没事,熙儿乖。”阮秋拍拍他的肩,依旧看着张嬷嬷,戾声道:“还不快去。”虽然现在用的这身体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高强的武力,也没有系统给她加持别的技能。但许是她进入这个世界的方式古怪,她的精神力跟她现实里完全一样。虽然她的辣状同样带了进来,但比用接入仪接入进来,只能用百分之一的精神力要强的多。 百分之一是经过长时间验证得出来最科学的数值,并不是每一次治疗都会成功。一旦遇到糟糕的情况,那精神力受损也在可控范围内。另一个好处就是,如果想在理疗世界里尝试一些感情,回到现实之后,融入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精神力里,这份感情就会变得很淡很淡。 她现的情况可以说是很顾险,但也不是全然的坏处。理疗师的精神力无攻击性,可对于毫无精神力,完全不懂运用的普通人来说,震摄力却是足够的。 她这一声叱吼,足以让张嬷嬷心神恍惚,按她所希望的去做。可惜,没有攻击性,不然她就可以完全操控她了。 “是,老奴这就去。” 等张嬷嬷一走,阮秋又看向身边的众丫环嬷嬷们,“绿竹,你去厨房把我的膳盒拿回来。记得,天有些躁,给我要碗绿豆百合汤。” “是,姑娘。” 接下来又用一些借口,把其他人一个个都派了出去。甭管有道理没道理,她之前那一声饱含威严的叱声,还是让她们全都散了。一 “林姑娘。”林嬷嬷从她带着熙儿进来就一直跟着,这么一通看下来,觉得不对。便把其他人都打发了,只她留下来:“可是有什么问题?” 阮秋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上辈子的今天林熙出事,而偏偏季行还被人叫走了。但这些不能当作证据。“林嬷嬷,今天兄长嫂子都不在,之前婉儿又出事,咱们怎么都得小心些。” “应该的,应该的。”林嬷嬷连忙点头:“只那张嬷嬷从小就照顾着哥儿,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阮秋跟张嬷嬷不熟,可上辈子熙儿出事,张嬷嬷就消失了。甭管她是怎么消失的,可信不可信,她失职是板上订钉的。“林嬷嬷,烦请你一会儿用这院里的小厨房给熙儿做点吃的。” 林嬷嬷神情一凛:“林姑娘放心,老奴亲自去做,不经人手。” 阮秋点头,抱着熙儿进了婉儿的房间。小家伙一上午都被她抱着,这会儿饿不饿不知道,可肯定困。趴在她肩上昏昏欲睡,往婉儿的床上一放,翻个身便睡着了。 “熙儿困了,您可以慢慢来,不着急。一会儿张嬷嬷和绿竹把饭食送了来,您想办法让别人试试。”顿了一下,她又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谁是动手的人,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动手。可嫂子和兄长不在,我也实在没办法,只能万事小心。” “姑娘放心,这事交给老奴。” 林嬷嬷气势汹汹的走了,阮秋呼了口气,在婉儿房里转了一圈,便守在床边,拿了婉儿平时看的书慢慢翻着。这些下人里,她能信的人不多。林嬷嬷算是一个,她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把婉儿当命根子。她记得上辈子,林嬷嬷是为了保护婉儿而死的。为了婉儿,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自然不可能害熙儿。 不一会儿,张嬷嬷先回来了。那震摄的效果已经消散,此时脸色非常不好。 林嬷嬷一看她这样,心里就是一突。在院子里就把她拦了下来:“张妹子,刚刚你家儿媳妇让人递了消息过来,说你家小子出了啥事,急着让你回去呢。” “啥?”张嬷嬷一听这话,也顾不上别的了,急了:“出了啥事了?” “唉哟,她们慌慌张张的,话也没传明白。你快回去吧……” “可哥儿?” “哥儿这有我呢,你回去看看,要是没事就赶紧再回来。” “那行,我就先回去。这是哥儿的饭食……” “放心吧,我侍候姐儿这么久,还能侍候不好哥儿一顿饭。你快回去吧,你家儿媳妇那乱糟糟的样,也不像能顶事的。” 张嬷嬷这会儿哪还有心事跟她扯这些,把食盒交给她,带着小跑就走了。 林嬷嬷将食盒拿到里面,叫了个小丫头过来。“哥儿的饭菜,今儿都赏你了。” 小丫头喜不自禁,连忙捧到一边吃去了。 过了一会儿,绿竹也回来。饭摆好,阮秋只说没胃口,“先放着吧,我缓一阵子再用。”又对绿竹道:“你去我院里,把我的针线筐拿过来。” “这会儿,姑娘要针线筐做什么!” “让你去就去,咱们做奴婢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林嬷嬷眉一竖,叱道。 绿竹脸一白,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林嬷嬷越发看不顺眼:“姑娘就是好性,把这些小丫头都宠上了头。” “先不管她。” 林嬷嬷又叫了一个小丫头,将她那份饭也吃了。 两个小丫头很快把两份饭解决,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阮秋觉得未必就真的在饭食里下手,只管继续小心。 林嬷嬷亲自去了小厨房,不一会儿端了一份份量更足的饭菜上来。恰好熙儿醒了,两人简单用了点。 眼看着太阳偏西,一切都很正常。 阮秋暗暗松了口气,想着许是那些人不会动手了。就在这时,之前那吃了熙儿饭菜的小丫头突然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哀嚎起来,一边哀叫一边口吐白沫,脸色泛青。 “杀千刀的。”林嬷嬷一直守在熙儿身边,比阮秋还紧张。一看这情况,就是一阵痛骂。“快去请大夫。” 阮秋连忙把熙儿抱到怀里,“嬷嬷,把院门关上,让信得过的去请大夫。对外就说,哥儿不舒服。” 林嬷嬷一听这话,立刻表示明白。这里是婉儿的院子,婉儿小,平时也不管院子,林嬷嬷在这里就是说一不二。这也是为什么阮秋会选择来这里的原因。她自己的院子,也未必有这样的效果。 林嬷嬷逐一安排下去,阮秋又道:“让人去通知嫂子。” 林嬷嬷又安排了人去。阮秋抱着熙儿回房,外面的事全都交给林嬷嬷。大夫来得很快,等他来的时候,小丫头早已失了意识。亏得大夫医术高超,小命好歹是保了下来。只是大夫也说了:“小姑娘平时吃得不错,体质好,要是差一点,也等不到老夫过来。只是到底伤了根子,好好养着,养个三五年的,也能养回来。” 林嬷嬷气的想杀人,可却根本不知道谁下的手。 等把人送走,林嬷嬷又立刻回到熙儿身边,不错眼的看着。 “姑姑。”熙儿也看着那小丫头发作,被吓到了些,这会儿精神不太好。伏在她怀里,连玩耍的精神也没有。“那个姐姐怎么了?” “她生病了。”阮秋轻声道:“熙儿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生病。” 熙儿乖巧的应着:“熙儿不想生病。” “只要熙儿好好吃饭,听爹娘和姐姐的话,就会好好的。” “我会乖。” “乖。”阮秋揉了揉他的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个时辰过去,许氏还没回来。阮秋眉就又皱了起来:“万家离咱们府不远,以嫂子对熙儿的看重,这么长时间该回来了。”现在没回来,必是出事了。 林嬷嬷脸色也跟着不好:“老奴之前还派人给老爷送了信。” 可林固也没回来。 阮秋抿唇,“嬷嬷,麻烦你去小厨房拿把刀来。”她心跳的厉害,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林嬷嬷脸色更加难看,却还是快步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拿了两把刀过来。递了一把给阮秋,还有一把,她死死的握在手里。阮秋注意到,她的手和腿一直在颤抖,嘴唇也已经咬破。 “也许我们想错了呢。” “姑娘,一会儿如果真有什么,求您一定要护好哥儿。” “也不一定。”阮秋只能如此安慰。虽然这么说,可她的视线在屋里不停的转,开始寻找退路。正琢磨着,就听外面突的传来一声惨叫:“啊!” 只见院门大开,一个蒙头盖脸的人,拿着长刀,大步的冲了进来。门边上的一个丫环被吓的尖叫,可下一刻,她就被刀砍了脖子,连尖叫都尖叫不出来。可是却引得更多的人尖叫,这些丫环嬷嬷都在后宅做事,哪里见过这些? 见只有一个人,阮秋到是松了口气。一把将林嬷嬷手里的刀抢下,将熙儿直接塞进她怀里:“嬷嬷,你看着点哥儿。” “姑娘。” 阮秋根本不跟她废话,掀开一边的放衣服的衣橱,把他们推进去:“别出来。” “姑姑。” “乖,熙儿不要出声,一点声音也不要出。有姑姑在呢!” “姑姑。” 碰的一声,将橱门关上,拿着刀守在房门口。熙儿似乎还叫了一声,可只到一半便没有了。应该是被林嬷嬷捂了嘴。 外面的那些丫环根本半点用也没有,根本没办法将那人挡住。就这么点功夫,那人已经冲到房门口,看到拿着刀的阮秋,还有些惊讶。 “是谁派你来的?”阮秋试图拖延点时间,可惜对方根本半分机会不给,举着刀就往她身上砍来。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收藏啊!!!!!!!!!!!!!!!! 第13章 阮秋这个身体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她本人却并不是。现实世界里,人人都在追求变强,精神力,体术都是必修课。只是每个人侧重点不同……哪怕她并不是什么强者,可体术也是练到三级的。因此,她并不是一点技巧不懂,更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她还有精神力。精神力,也是可以用来战斗的。 眼前的人动作很快速猛烈,可在她精神力的辅助下,犹如慢动作。 眼见得那刀发着森森寒光的刀正向她的颈项劈来,欲要她的性命,她猛的抬起双臂,手中两把刀咔嚓一声,一起将那刀抵住。只是这身体的根本没有半点力气,而对方这一刀的力气又大,只震得她虎口迸裂,双臂发麻,身体不受控的后仰。未免自己摔倒,她立刻后退,一退再退。 “咦?”她能挡住对方的刀,让对方意外出声。看向她的目光终于不再是像之前那样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只是也仅仅如此,举刀再一次砍了过来。 阮秋再次举刀挡住。她再一次一退再退,身后撞到桌子,撞的她腰疼,整个人都在发颤,尤其是双臂,两把刀几乎要握不住。可此时却也顾不得什么,只死死的盯着对方。 “有意思。”再一次被拦住,对方突然出声,声音有点尖锐。 阮秋眼睛眯了眯,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机会。因为对方眼里的杀意半点也没退去,反而更加的兴奋。 果然,对方半点也没停顿,刀再一次砍了过来。这一次,阮秋放弃去挡刀,而是猛的一蹲,用长一些的那把刀对着对方砍去。对方的动作在她看来虽然如同慢动作,但她的力量和速度却完全跟不上。所以,对方出刀,哪怕她看得再清楚,她以最快的速度去挡,也只是将将把刀挡住。此时她的动作再快,也只是将将把对方逼退,却根本伤不到对方。 可她更明白,她根本挡不住对方的第三刀,前面的两刀,已经让她虎口裂开,双臂发麻了。再来一刀,她可能连刀都握不住,直接被对方劈死。所以,她必须得进攻,不是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吗。哪怕这并不容易,因为它的先决条件是,是攻防双方的实力相差不大。可再难她也得来,不然就得死。她不想死,也死不起。她不是经过正规的渠道进入这里,谁也不知道,如果她在这里意外死亡,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她珍惜她的生命,所以她只能拼命。 刀再一次挥出,依旧对着对方的腿。她出刀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她有两把刀,两把交替,毫无间隙。连挥五次,对方退了五步。虽然没伤到对方,但她的目的达成了。眼看着听到动静的侍卫到了门口,那人眼睛眯了眯,居然拼着腿受伤,依旧向她劈了过来。 一伤换一命,值。 但阮秋换不起,可她因为袭击对方的腿,一直都是蹲着,前进尚且勉强,后退本就不易。再加上她一直连着出刀,此时更是变招不及。眼看着刀已经劈向她的脖颈,她突的张嘴,精神力运到极致,大声叱:“住手。” 她将她能用的精神力拧成一股,向对方脑海狠狠扎去,哪怕没有攻击性,可一把没开刃的刀,全力刺上去,就算是不伤,也同样会疼。 一如她所想,那人整个僵住,身体还不受控的幌了下,阮秋却丝毫不停,本就挥出去的刀噗的一下,砍在他的腿上,而另一把却转了个弯,几乎同时,直接扎在对方肚子上。 疼痛让那人猛的回神,阮秋却趁机直接越过那人,向着门外冲去。 那人挥着刀就向她追来。 阮秋一看他追了上来,便松了口气。这口气才一松,肩上便是一疼。虽然那人受了伤,可对方对疼痛的耐受很强,追她的速度依旧很快,只是这么短的距离,就被对方追了上来。 耳听得刀劈过空气发出的呼呼声又响起,她心中就是一沉。 之前那一刀只是刀尖划过她的肩,这一次距离肯定更近,对方也绝不会留情。命休矣!她苦笑,也不知道回到现实会是什么下场。可眼看着已经冲过来的侍卫,她又松了口气,好歹熙儿没事。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她依旧在尽全力往前奔。只要还没死,总是要再努力的。何况只是一点伤,一点痛。她对疼痛的耐受,也是异与常人的。只是心里知道,怕是在劫难逃。 又跑了几步,直到冲进侍卫群里,她才猛的意识到,她逃过这一劫了。猛的停下脚步,回头。眼睛猛的瞠大,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季行,正拿着他的那把柴刀,一刀一刀的劈向那个人,而那人身上,除了她留下的两个伤口,此时已经伤口遍布,俨然成了个血人。 ………… “姑姑醒了。” “姑姑,呜呜……” “姑娘。” “妹妹……” 阮秋一醒过来,就听到混杂在一起的各人叫声。她还有点懵,但觉得挺舒服。好久没睡这么好的觉了,虽然她是因为昏了过去。可没有恶梦,且显然是饱睡一顿,这感觉挺不耐。随之便是无奈,她的第一次好眠是生病,第二次好眠是受伤……转头看向几人,婉儿和熙儿两个小儿早已哭肿了眼睛,可见哭的时间不短。其他人亦是又哭又笑,神情到都是欢喜。 “快叫大夫来。”许氏作为女主人,立刻发号施令。 阮秋自觉身上的伤不重,统共就肩上那一处,已经包扎好了。至于那点痛,于她更是不算什么。到是精神力耗得有些多,那最重的一击,将她的精神力耗得干净。但此时酣睡一觉,也补回来不少。 所以,她就要起身。 许氏连忙把她按住:“快别乱动,等大夫看过再说。” “嫂子,我没事。”可惜她挣了两下没能挣开许氏的手,只能继续躺着,只转头对两个小的笑了笑。两小看到她醒了,高兴的很。一声声的叫着姑姑,姑姑的。阮秋拍拍两人头:“快别哭了。” “还说没事,你可知道你昏了多久?流了那么多的血,吓死人了。”许氏到现在还后怕不已。当时他们急急赶回来,正好看到一身是血的她昏倒过去,把她的魂都快吓没了。 “我昏了多久?”她是真的觉得状态还不错。 “一天一夜了。”许氏捧着茶盏递到她嘴边,让她慢慢喝了两口,这才放到一边:“大夫说你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她的眼睛一红,泪都流了出来,脸上满是感激:“妹妹,嫂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是你……嫂子真的是活不成了。” 一想到熙儿要是出了事,许氏整个人都差点疯了。 “嫂子万莫说这样的话,熙儿也是我的侄子,我看着他出生,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我是他的长辈,保护他本就是应该的。”见她还要哭,连忙转移话题:“那人抓到了吗?问出什么来没有?” “抓到了。”许氏用帕子拭了泪,咬牙切齿了半晌,才又道:“这次多亏了你跟季公子。” 原来,季行去了府衙,见到林固,才知道林固根本没说要人来寻他的事。当时两人就知道不好,急着想回来。可偏偏那时,刘道员突然到了府衙,找了个借口,把林固给拦了下来。季行本想独自回来,可刘道员身边带着不少侍卫,他也担心林固会出事,便只能先留下来。 林固只能耐着性子跟对方周旋,直到林嬷嬷派人去说,熙儿出事,刘道员才假腥腥的放人。可回来的路上,又遇一场莫名的混乱,整条路都给拦得水泄不通。两人只能换条路走,偏又遇到正准备回来的许氏一行人。快到府门口时,也遇到了刺客和乱民。刺客到是好对付,直接杀了也没什么。可乱民再是作乱,那也是民。 一路上紧赶慢赶,最后季行实在等不及,见他们这里只是啰嗦着拖时间,便先他们一步回来。也亏得他先走一步,才能恰好将阮秋救下来。不然,只指望府里的侍卫,哪怕救下熙儿,她的小命也得搭上。 至于那个刺客抓到了,季行下手很重,在那人身上砍了很多刀不说,还断了他的四肢,可以说是很残忍了。但此时许氏说起来,也只有痛快和解恨。 “只是那人嘴硬,一心求死,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不过你放心,你哥哥一定会查个水露石出,给咱们报仇。” 林固哪怕是个文官,处事向来圆滑温和,可绝不是没有血性。家里儿子女儿先后差点被人害死,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阮秋相信。 不一会儿,大夫过来,给她又把了脉,调整了药方。简而言之,伤不是大事,本就不重。只要注意点,以免留疤。最重要的还是她这身子本身底子就不太好,现在又失了血,惊了魂,所以还是得好好调养。 失血大家都明白,血呼呼的伤口,流一身的血都是明摆着。惊了魂,许氏他们觉得可能是被吓的,她却觉得可能是因为之前精神力耗得厉害的缘故。 不过阮秋其实更关心她能昏睡那么久而不做恶梦的原因。 “对了嫂子,季公子……”想到这人阮秋也是感叹,“他又救了我一回。”她也没想到,上辈子交集只那么一点的人,这辈子跟林家的牵扯会这么深。林家上上下下都得承他的情,这份恩也是再还不清了。 说到季行,许氏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道:“季公子的大恩我跟你哥哥都记着,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说。” 恩大到这样的程度,简单的说一个谢字太过轻松。可怎么报这恩,也要从长计议。过了让人觉得他们势力,轻了会觉得他们无情无义。“你别多想,安心养伤,有我跟你哥在呢。” 也只能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啊!!!! 第14章 “姑姑。”婉儿扭头朝外面望了一眼,才小声的凑到阮秋脑袋边。 阮秋看着好笑,小丫头一大早跑过来,神神秘秘的,还非得她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说是有悄悄话要跟她说,“好了,没人了。有什么悄悄话,快说吧。” 婉儿小嘴凑到她耳朵边上,才道:“季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 阮秋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季叔叔是谁。然后便开好奇:“他要给我什么?”顿了一下,又悄悄的问:“他怎么让你给我送东西?” 她跟季行之间又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真要送东西过来,直接让许氏转交,大大方方的送过来就是。再看婉儿的年纪,想着也许是季行逗着她小孩子玩的也有可能。 “是这个。”婉儿摸了半天,才从她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儿手掌长,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来。又道:“我今天来得早,正好碰到季叔叔出去。” 阮秋眨了下眼睛,婉儿今天来得确实早,怕是还没给她娘请安就先过来了。可就算再早,也在后院,怎么可能碰到季行? “你在哪儿碰到他的?” “在姑姑的院子外面。”婉儿到没觉得不对。 可阮秋却觉得很不对了:“他怎么在后院?”还这么早,那他昨多早进来? 婉儿歪着头想了下,才道:“姑姑之昏迷的时候一直受恶梦侵袭,大夫说是惊了心魂。便是喂了安神的汤药也无济于事。后来季叔叔过来看看姑姑,没想到姑姑就能安睡了。大夫说,怕是因为季叔叔救了姑姑,所以哪怕是昏睡中,也感觉到季叔叔存在。他在这里才能让你安心,才能安睡。” 听了这话,阮秋不自觉的瞠大了眼。只听婉儿继续道: “本来爹爹不信,可后来试了几次。只要季叔叔一离开,不到片刻姑姑便又恶梦连连。他一回来,姑姑便安睡如常。爹爹无法,只好让他守着姑姑。可季叔叔说对姑姑名誉有碍,便一直守在姑姑窗外,让两个嬷嬷陪着。虽然隔得远些,到底还是能让姑姑安睡。” “你是说,我昏迷之后还是睡的不好,是因为他离我近了,我才能睡得好?那昨夜里,他也在?”不是因为她生病或是受伤?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尤其是她昨夜又是一夜安眠的情况下。今天早上醒来,她还觉得自己的症状可能减轻了呢。 “在的,我来的时候他刚刚离开。” 婉儿其实还听爹娘说,想让姑姑嫁给季叔叔。可知道她听到之后,就特别叮嘱她,这些话不能跟姑姑说。 “那有空,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他才是。”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捏了捏,特别硬。将外面裹的那一层布拆开,里面是一根紫色的木头,而随着外面那一层层的布解开,这木头上的香气也随之扩散开来。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但很好闻,让人心情也为之放松。 婉儿好奇的看着:“这是什么?香味很奇特。” “我也不曾见过。”但这香味让她的精神放松,感觉舒缓不少。这东西似乎是作用于精神力的,这可是极其难得的东西。便是现实世界里,也是极少极少,但凡有的都极其珍贵。没想到他却能拿出来,而且还如此对症。怎么突然就觉得,这个季行没那么简单呢! 不一会儿林嬷嬷来催婉儿,小丫头满心不舍的离去。 阮秋这才认真思考关于季行的事情,说起来,她的第一次安睡正是在季行的背上。而这一次,他守在她的窗外。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在的原因,她才能睡得好? 唔,还是要试一试才行。 如果真的是他的原因,那她可不能放过他。 到了晚上,洗漱过,熄了灯,她便坐在窗前。过了半刻功夫,林固果然领着季行走了进来。到了院子里,有两个粗使嬷嬷领着季行来到她窗下,两个嬷嬷也没离开,一直守着。全程没有一点动静,像是做什么诡秘的事情。 这一守,便是一夜。 阮秋在他来之后,便又悄悄的摸回床上,那紫色的木头就放在枕边,淡淡的香气萦绕鼻端,让她心神安宁,精神放松,再想到那人在窗外,也确实足以让人安心。不过片刻便安然入睡。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待她醒来,窗外再无一人。 阮秋神色复杂在的窗前站了许久,到底没将这事挑破。酣睡的感觉太好了,好的她一点都不想改变。 只可惜,哪怕她不想改变也是必然要改变的。不管是林固还是许氏,都不可能任由一个男人天天晚上在她窗户前站着。哪怕有人守着,并不是孤男寡女,也不可能。 因此,不过两天,季行就没再来了。 他们都以为阮秋并不知道,因此来也好,不来也好,全都没知会她。只觉得她现在伤口已然结痂,也不像是还会再做恶梦的样子,便直接做了决定。 于是,阮秋半夜再一次被恶梦惊醒。 悄然起身,推开窗户,外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默然的回到床上,看来是真的不能放过这个人了! 第二天,许氏一看到她时便问:“昨夜没睡好?” 阮秋点头:“也不知怎么了,夜里一直做恶梦,半夜里醒了,便再睡不着了。”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困的很,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许氏神色复杂,半晌突的道:“今天,又有媒人上门了。” 阮秋怔了一下,才看过去:“还是那刘家?” 许氏点头,“那日你哥哥被他缠在府衙,也是为了这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虽说咱们进京可以避上一避,可那刘家在京里亦有势力,最近更听说,刘家那进了宫的女儿,怕是得了宠。若是他们有心破坏,想在京里找一门好亲事,怕也是难的。” 阮秋微微垂眸,她记得上辈子确实有一个姓刘的宠妃。只是因为从无交集,所以并未注意过。她会记得,只是因为许氏的娘家外甥被这刘氏看上,非要将刘家的一个女儿嫁进许家。只是那是许多年后的事情…… “嫂子的意思是?” “我是想着,那季行其实很是不错。有本事,更有担挡。有咱们家在,他的前程也决差不了。旁的不说,只说他救了咱们一家子,这情份就比旁人深。再者,若是你有了婚约,刘家那边咱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拒了。” 阮秋垂睑沉思,这个世界想要将一个男人光明正大的绑在身边,要么这男人是女人的奴才,让他当侍卫,夜夜站岗。否则,就只有嫁给他了。她低声问道:“他怎么说?” 许氏没问过季行,可她觉得这季行对这个妹妹很是上心了。且不说一开始,只是那日,他对上那个刺客的狠劲,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之所以那么狠,可不就是看到她受了伤?再加上这几日,夜夜来守着,只为了她有一个好眠。试问这世间哪个男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妹妹只说愿不愿意,你若愿意,这事便交给嫂子来办。” “那,那就有劳嫂子了。” “好,只要你愿意就好。”许氏大喜。 阮秋假作娇羞,连忙避开。 她要考虑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以后怎么好好调×教这个男人。旁的且罢,只一点,夜夜都得来给她当安眠药。 许氏怎么跟季行那边说的阮秋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就传了好消息过来,“季公子同意了。只是他说他此时身家微薄,怕慢待了你。想等日后有些出息了再成亲,不过你放心,不会太久的。”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阮秋皱了下眉,那不是说她还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好好睡觉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世界的规矩如此,就算他立时愿意娶了,这三媒六聘一通走下来,也要好长时间。所幸过段日子就要上京,一路行船,他总在有效范围内的。 而且,有了婚约两人便可以时常见面。她作为正牌的未婚妻,要求他守着她,让她休息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么一想,问题似乎也不大。 没想到,当天夜里,他居然又来了。 这一次阮秋没当不知道,直接打开窗户,对上他的眼。 季行看着突然打开的窗户,有些慌乱,更多是紧张和羞涩。“林,林姑娘。” “你怎么又来了?晚上不要睡觉的么?”阮秋这次直接挑明,之前的那些她全都知道。 “听林夫人说,你夜里又做恶梦了。”季行眼神闪烁,不敢看她。他这行为,若是放在别处,那便是登徒子无异了。“你身上还有伤,不能睡不好。” 阮秋对着两个嬷嬷摆摆手:“你们离远些。”待人走远了她才问他:“所以你就来了?你来,我兄长和嫂子知道么?” “知道。”他闷声道。 “嫂子跟你提了婚事的事?” 季行更加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说,说了。” “那你可有半丝不愿?”虽然就算他不愿她也未必会放过他:“你可有心仪之人,可有答应过旁的什么人要娶她,或者曾有什么婚约……” 季行急道:“没有。我,我愿意的。我愿意娶姑娘你,我,我喜欢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换书名了!!!求支持!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卖个萌,求宠爱! 第15章 阮秋觉得自己挺奇怪,之前她对季行是没什么感觉。确定他对她的睡眠有帮助之后,直接就没准备放过他。但是在他说他喜欢她的这一瞬间,她却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坦然的目光突然就有些闪烁,心跳也微微一乱。轻咳一声,“我让人给你在外间加一张榻,你在那里睡吧。” “不,不用。”夜半三更,他在她院子里已经不妥,再进屋就更不行了…… “去吧,让嬷嬷守着。”阮秋想着他若是夜里不睡就得白天睡,可白天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最主要的是,自从她重生,她就深深的意识到,睡眠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那样……不好。”季行这会儿虽然站在外面,可此时全身发烫,不但耳朵红了,整个脸都红了。幸好是夜里,看不出来。 “我们现在有名份,不怕。”阮秋关窗前斜了他一眼:“要是不进来,就回你自己院子去。” “我,进。”季行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阮秋满意了,原则要有,但那是对外人坚持的东西。对于她,她想看到的是妥协,而妥协这种事,只要次数足够多,就会形成习惯。 一夜好眠,她醒来的时候,季行已经离开了。 据嬷嬷说,天没亮就走了,比以前的每一天都更早。到底进了她的屋,还事先没跟她的家长报备,所以哪怕他什么都没干,他也心虚。生怕别人看到,再说出什么来。很掩耳盗铃了! 阮秋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一点见到许氏时,主动提了一嘴。许氏跟她的态度一样,也没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实在是有些事好做不好说,季行夜里进她院子本就出格了,外面人的嘴早就被封严实了。尤其是到了夜里,除了那两个守着的老嬷嬷外,再没有旁人。 不过,看到两人的感情好,许氏还是替她高兴的。这个妹妹的婚事其实一直是她的心病,出身不高可身份高,最主要的是心气高。相当的人家不会娶她,身份差了她又看不上。再加上她以前还有那样的念头……真是够头疼的。现在这样,也算圆满了。 阮秋对于许氏真的特别理解,可也只能当不知。原身做的那些,她不想承认,却也得背这个锅。现在这样,挺好。 之后阮秋便继续养伤,顺便养娃。 以前,她没来之前,许氏是很抵触她接触两个孩子的。她来之后,她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到是刻意拉近了跟婉儿的关系。许氏虽然依旧抵触,却不会阻止。而现在,她已经很习惯的将两个孩子丢到她这里来陪姑姑解闷了。 对于这种转变,她还是很乐见的。毕竟许氏是当家主母,哪怕因为她这个妹妹的身份,不会明面上做什么。可只要她的态度摆在那里,就足够她日子不好过的了。就像以前,这院子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叫不动的,剩下的那一个,则是彻底的背叛,别有用心。而现在,院子里的人换了一泼,指使起来也顺手的很。 而许氏最近确实非常的忙,忙着收拾行李。 之前的打算去京城的事情,并没有因为那场刺杀而取消,反而让林固更加坚定了一定要送他们离开的决心,并且越快越好。 许氏也感觉到,在扬州城这块地方,哪怕林固是知府,也不能阻止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到了京里,许家的势力是一层保障,最主要的是皇上在那里。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什么魑魅魍魉都得老老实实的。所以她非常赞同林固的意思,她自己不怕什么,可她还有两个孩子。因此这段时间她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当然也就更忙了。 接下来的季行每天夜里都会来报道,阮秋在每天好睡下,身体飞快的恢复着,常年苍白的脸色也慢慢有了红意。 一个月的时间,阮秋肩上的痂都退了,便是疤也淡的只剩下一道红痕,只要继续用祛疤的药,最后终会什么都没有。而许氏那边的行李终于收拾整齐,他们一行终于上了去京城的船。 为安全考虑,船虽大,但她们还是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住,许氏带着熙儿,婉儿则由阮秋带着。季行跟他们住在一艘船上,只是房间离得稍远一点。可船就这么大,再远其实也没多远。 行船好几日,一直顺风顺水的。阮秋带着婉儿在外面转了一阵,回屋后。婉儿拿了本书,她则将针线拿了过来。 “姑姑,这是给姑父做的荷包吗?” “对。”阮秋没有太多娇羞。说起来十分坦荡,做什么也特别理直气壮。 “姑姑的手艺真好。”婉儿看着她手里的荷包,一面绣着福字,一面绣着蝠纹,再简单不过也最常见的样式。“姑父一定会喜欢的。” 这荷包从他们有婚约开始,阮秋就开始做。她的绣技不差,但缺少熟练度,所以做得特别慢。不过,因为她之前受伤,做得再慢别人也觉得正常。如今还剩下一点,正好乘船无事,就给收了个尾。 过了一阵子,阮秋手里最后一点活终于做完。 “走吧,我送你去你娘那,我去找你姑父。” “姑姑羞羞。” 阮秋一笑,刮了下她的鼻子:“你个小人家知道什么羞。” 婉儿鼓着小脸:“就知道。” 将婉儿送到许氏那,跟她说了一句她要去哪,才带着人去找季行。说起来,船就这么大点,可自从上船,她还就没见到过季行。许是在外面,这家伙特别守规矩,但凡有事都是让嬷嬷传话,他自已轻易不上来。不过虽然人没见到,东西却送上来不少。 季行此时在他自己的房里,阮秋让人去敲门。 几日未见,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同了。最初看时,只觉得就是一个特别朴实的粗汉子。可如今,虽然那一脸的大胡子还在,可却不显得粗鲁了。而且,她轻吸了口气,似乎还有墨香。这味道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婉儿那丫头身上都是这个味儿。也不知道她小小孩子,怎么就喜欢这个味道。 “林,林姑娘。”季行看到她,先还有些忐忑,可一对上她含着笑意的眼,耳朵瞬间就红了。 “你在习字?” 季行立刻点头:“是的,在扬州的时候,林大人请人教我认字。”顿了一下才道:“我刚练不久,写得还不好。” 阮秋觉得挺好,兵和将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刀,一个是握刀的人。他有一把子好力气,本事不俗,可若当真大字不识一个,最终也只能成为刀。 “挺好。” 季行立刻松了口气。 阮秋笑看了一下他血红的耳尖,“这个给你的。”将荷包直接塞他手里。 塞荷包的时候,她的手不免要碰触到他的手。一个细软白嫩,一个粗糙坚硬。却全都滚热,只稍稍一碰,就像是被烫到一样。阮秋极快的收回手,耳尖微热,抬眼看向他,才发现他比她不如多了,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人也傻傻的。 嫌弃的瞥了一下他满脸的胡子,无视他笑咧开的嘴:“还有多久到京?” “问你话呢。”抬脚踢了下他的腿。他终于回了神。“若,若是顺风顺水,再有五日便能到。”季行一边小心的摩挲着手里的荷包,一边时不时的偷看她一眼。 阮秋轻咳一声,才又问道:“到了京里,你有什么打算?”许氏一直就说,必会给他谋个出身。但具体的,却从来也没说明白过。不是她想瞒着什么,而是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对于她来说,那些算是男人外面的事情。林固不主动跟她说,她绝不会主动问,问了也不会仔细去问。 “林大人给了我一份荐书,替我在京畿营谋了一个职务。将你们送到京里,我就去那边。”顿了一下,才结巴道:“我,我会好好努力,让你过好日子的。”虽然话说得不利索,可语气却很坚定。 阮秋点了点头,又问道:“嫂子只是来探亲,不可能一直住在京里,也许一两月,也许三五月,必然要回去寻兄长。到时……”她肯定是要跟着许氏回去的,“对此你可有打算?” 他们回去,他若有了正经的工作,那就不能再跟着一起回了。那他们两人不就就成了异地恋了?她愿意嫁给他,为的就是每天晚上给她当强效安眠药的,要是异地了,她要他还有何用?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我,我……”季行微微低头,半晌才小心觑了她一眼:“林大人之前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还有两顷地。来的时候,我把地卖了。我原来也有些积蓄。等到了京里,就在京里买个宅子。等职务定下来,我就去下聘……林大人答应过我,林夫人会在京里一直等到,等到咱们成婚。” 阮秋诧异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也在谋划啊。 “钱财可够?”京城的房价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再加上后面置聘礼……虽然她的出身不好,可她现在是林家的姑娘,那聘礼总不能太寒酸。 “够的。”说到这个,他有些急,“我在村里时虽然以打猎为生,可也做些别的。积蓄还是有些的。” “那就好。”虽然这么说,可阮秋还是不觉得他能有多少钱。 不过,在他的安眠效果前提下,钱财到不是重点。之前她收拾自己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她其实也薄有家资。 原身虽然不善理财,但在府里本就没什么开销。许氏不是小气的人,每个月月钱都大方的很,够原身折腾。而原来的林老夫人临终时,给她留了一些东西。一些贵重的首饰做添妾外,在京城还有两处房产。一个宅子,一个铺面。另外,她的亲生祖父,林家前任大管家,死后的所有财产也全都封了箱,留给了她。 等到出嫁的时候,林固和许氏也不会少她那份嫁妆。 这么一算,他就算没什么钱财,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求支持。 第16章 季行说顺风顺水五天就到京城。才说过这句话,当天傍晚,就下起了雨。 明明在之前,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 船把式来报,晚上怕有大雨。就近有个码头,可以直接泊在那儿,等风雨住了再走。但这走不走,得付钱的人决定,走是能走,不管是夜里还是风雨,他们都能走。但不安全……而且再往前,离下个码头距离有点远。所以,让主家拿个主意。 许氏是宁愿慢些,也不愿冒险。于是吩咐下去,就近找个码头停驻。 天彻底黑下来前,风雨果然变大。 船上地方狭窄低矮,待久了人特别容易烦躁。尤其这是船,哪怕泊在码头,依旧晃动的厉害。 熙儿这几天早就开始闹腾,这会儿更是哭闹不休,婉儿心疼弟弟,跑去哄了好一会儿。最后熙儿终于不哭了,姐弟两头靠头,挨在一起睡了。 许氏便直接让他们都留在她房里,于是这晚,阮秋难得的一个人。 不知哪艘船上的人有人弹琴,琴声低沉,被风雨声遮了大半,听得隐隐绰绰的。阮秋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帘,听着那琴声。 “林姑娘。”猛的听到声音,阮秋吓了一跳。 只见季行撑着伞,延着船延慢慢走了过来。此时却是她在上,他在下。他要看她,必须得仰头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面?”阮秋歪着头打量他,看起来他在外面时间不短,虽然有伞,可一身衣衫全都湿透了。 “我听到动静,出来转转。”季行道。 “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季行摇头:“许是听错了。” “你快些回房,换上干净的衣服。再让厨房送碗姜汤喝了,千万别生病了。”阮秋叮嘱道。 季行笑了起来:“好,我这就去。” 大雨的天,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季行便回了房。阮秋也关了窗户,只是临关窗户的时候,只觉得远处的一艘船上的光亮似乎略大些。这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雨幕太厚,很可能是错觉。关了窗户,很快便入睡。 第二天云开霁散,船驶出码头,继续前进。 阮秋见天好,便出来在甲板上走动,松散下筋骨。正好听到船把式闲聊时说了那么一句:“你们是没看到啊,那么大的雨,那火却能烧得那么旺。尤其是那船里的人全都烧死了,可那船却愣是一块板都没烧着。” “我都说是冤鬼索命呢!” “老王头昨夜一头栽进那火里了,结果全头全尾的走出来了。连片衣角都没烧到……” 阮秋听得直皱眉,叫来船把式:“说的什么,仔细说来我听听。” 季行这时正好从船舱里出来,听到她的声音,走了过来。“林姑娘。” “季公子。”阮秋笑着跟他打招呼:“船老大说昨夜有船起了火。”她想到她最后看到的,她当时觉得那艘船上光亮略大,却并没有多想。 那么大的雨,傻子才这种天放火呢。 季行惊讶:“昨夜那么大的雨,谁会选那种时候放火?” 正常人都这么想,但偏偏有人选那个时候。而且造成的效果似乎很不错。 船老大见他们都好奇,便细细说来。船老大常年跑运河,来来往往船上的人,多少都能说得上话。这河面上的消息,他灵通的很。 “听说那是杭州林家的船,船上是林家二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昨夜里,听说那船上吵闹的厉害,上半夜里闹腾了一场。到了后半夜,突然就起了火……离林家船近的几艘船都吓得不行,听说半夜三更的,那声音啊,惨,真惨。” “船上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 “可不是,一个都没逃出来。那火烧了好几个时辰,船没事,可船里面的人全都死在船里了。火熄了之后就就有官爷来了,直接进船把那些尸体全都抬了出来。据说那尸体全都完好无损,身上没伤没破的,就跟睡着似的。” “你刚不是说,那火不烧人的么?” “冤有头债有主,那火自然不烧无冤无仇的人。可那船上的不都是有仇的么。”这解释就勉强了。 季行突的问道:“你刚才说,那船是杭州林家的船?那林家很出名么?” “这林家到是出名,只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那个被烧死的二夫人,其实一开始就是外室。可这二夫人是个厉害的,把那林公子把持的死死的,让那林公子死活非要休妻娶她为正房。可惜最后也没休成妻,他那原配不知怎么突然就生病死了。唉,外面的人都说是他们害死了,可也没证据。” 说到这里船老大突的小声道:“我以前曾听几个从那林家出来的下人说,那原来的林夫人死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死的时候那孩子还在肚子里。那夫人躺着一身红衣下的葬,可怜哦,听说这样死的人最是怨气冲天,死后要变成厉鬼的。” “船老大莫胡说。”季行怕吓到阮秋,连忙阻止他继续这个话题。 船老大却说得正开怀,也是这八卦最激动人心的时候,哪能停得下来:“这可不是我胡说,我听他们离林家船近的人说了,那火古怪的很,蓝幽幽的。我有个兄弟当时就在边上,还好心想救火来着。结果脚下没站稳,不小心就掉到火里了。结果您猜怎么着,他毫发无伤的出来了,那火是认人的,除了那艘船,除了船上的人,根本不伤旁人。这不是冤鬼索命是什么?您说吧,这哪有火不烧人不烧物的?连烧过的尸体都完好无损,这能是凡人凡事?” 季行听了这话,也有些怀疑了:“蓝幽幽的火?” “真真的,当时看到的人可不少。”船老大道。“火一起,就有看到的人去报了官。可惜那火虽然不伤人,可古怪的很,也没人敢上去。等火熄了才进去,里面的人全都死了。我听他们有见识的人说,说那是地狱之火,专门用来烧灵魂的。对凡俗的俗物,反而没用。” 这说的可就越发玄乎了。阮秋旁的不确定,却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鬼神,就连那种飞檐走壁般的武功都没有。这是个再普通不过世界,根本没有那些神奇的力量。 阮秋又问了几句,给了点打赏把人打发了。 “你怎么看?”阮秋问季行。 季行抱着胳膊,半晌才道:“冤鬼索命是不可能的。那火只愧是障眼法,那些人是有人动的手。” 阮秋只担心一点:“你说巧不巧,那船上载的偏偏是姓林的,偏偏跟咱们一样,一个夫人带两个孩子。而且,两家的船都差不多呢!” 季行看她担心的眉皱的死死的,便有些心疼。“你别太担心。有我呢!” “但愿只是巧合。”担不担心的,真有事要发生的时候,也躲不掉。 “不管是不是巧合,我们看到了,听到了,必然更加警惕。凶手想再次下手,不得不重新布置。而我们还有几天就到京城,时间紧张,他们更可能是根本不会再动手。”顿了一下又道:“我们一行来都平平静静,所以我更觉得只是巧合。那些人本就是冲杭州林家去的。”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要打起精神来才行。”没有系统提供消息,一切只能靠猜。然后作好坏两种准备:“船上里外你多看几遍,有什么不对劲的直接丢出去。” “你放心。” 第17章 也许本就只是巧合,也许那些人还没发现弄错了,也或者发现了却打了草惊了蛇,所以那些人放弃了。这之后竟然完全没有动静,让他们这一行,平平安安的就到了京里。 船才进码头,许氏的娘家许府的人便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打头的是许世子,许氏的大侄子。其父是许氏的二哥,许侯爷。许家在许氏祖父那一代是镇国公,以武功起家。其父那代依旧是国公,到了她二哥这里,因为她二哥从小喜文厌武,偏偏在文上面也没什么成就,最终是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半点建树,便成了闲散侯爷。 她上面到是有个大哥,是个庶出,不能继承家业,却继承了其父衣钵,如今到是深得皇上信重,任御前侍卫统领,兼皇子武师,正二品。 只是嫡庶之间的矛盾永远都存在,这位庶长子早早的分家别住,自有府邸。在许家到是难见到几回。那府里到还有其他庶出的弟弟,依附许侯过活,可惜,全都没什么出息,到是吃喝嫖赌个个在行。 船一停下,许峥,也就是许氏的大侄子便上了船。 其时,许氏带着儿女和阮秋一起,双方见过,请了安。许峥便道:“祖母早就盼着姑姑到来,一早打发了侄儿在这里守着。车轿已经都安排好了,还请姑姑移驾。” 许氏也惦记着亲母,再不耽搁,“辛苦峥儿了。” 下了船便上了车,车足够大,四人一辆,直往许府而去。阮秋本还惦记着季行,到是许氏拍了拍她的手:“咱们林家也有人在这边,季公子一会儿会直接去林家。” 阮秋一想便明白,季行如今没个出身,名份也不那么硬气。若是季行这会儿去了,怕是要被慢待。既然如此,到不如不去。 到了许府大门外,又换了轿子,从大门进去,直奔后院而去。 许家是真的富贵,上面几代的人全都是军功起家,那时候经常打仗,军功有了,同时也积攒了几辈子的财富。如今许老太太年纪大了,也爱个入目繁花。许侯文不成武不就,却爱面上光鲜。许峥到还好,但他现在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不当家。 因此这许家真是处处透着奢糜和富贵。 “太过了。”许氏从进门开始,眉头就轻轻拧着,越到后面拧的越是厉害,最后更是轻叹摇头。 阮秋对许家是极熟的,比林家还熟。毕竟上辈子在这里的时间可比在林家要长的多。 进了许老太太的院子,母女祖孙相见,少不了一场抱头痛哭。等他们都平静下来了,许氏将阮秋介绍给许老太太,以及其他许家的人。 许老太太对阮秋态度特别好,许氏早就写信,将阮秋救两个孩子的事说了。再者,如今她都订了婚了,再没有利益纠葛。不像上辈子来时那样,一见面就是一场敲打。这一次到是热情的很,见面礼什么的,都是厚厚的一份。 等终于安定下来了,阮秋已经在许家,以前许氏还在娘家时住的院子里。 坐了一路的船,这会儿脚落了地,感觉整个人都还在晃悠。他们几人回院子里好生一番梳洗,又去正屋一起用了晚饭。许氏跟许老太太留下有话说,阮秋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院子。 把两孩子哄睡了,阮秋便打着哈欠在自己屋里干躺着。 一路下来虽然环境不怎么样,可她睡眠好。这会儿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居然就又被恶梦惊醒了。前后加一块,不到两刻钟。她这是,反弹了?,听着外面许氏回来了,她便起身找了过去。说了两小的情形,然后才说:“嫂子,我想明天就去林家那边。” 许氏知道她的情况,只是以前一直没觉得有多重。之前她睡不好,只以为是受了惊,过一阵子就好了,可现在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又做恶梦了?” “恩。”阮秋歪在她边上,“也不知怎么了,梦里全都是血,还觉得疼,疼的特别厉害。不都说梦里是不疼的么?” 许氏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那谁知道呢。”顿了一下,又道:“回就回去吧。你就住晴昼院。让季公子住竹院,两个院子一个内院一个外院,却只隔了几堵墙。这样他也不用进来……”这一路下来,她对阮秋的病症多少有些了解。并不需要季行时时守着她,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就可以。 “谢谢嫂子。” “这有什么可谢的,真要谢,得嫂子谢你。”又道:“今天我听母亲说,御前侍卫那边挑人。我回头看看,能不能让季公子也过去。” 在这里,京畿营是一个笼统的说法,所有在京的,直属于皇帝的武装部队,全都属于京畿营。但京畿营里也分三六九等,御前侍卫离皇帝最近,更是直接保护皇帝,保护皇宫内部安全的存在,可以直接跟皇帝对话。地位自然是最高的。与其他几卫相比,同样的官职,御前侍卫就是高人一等。 能进这里,自然是再好不过。 阮秋现在确定以后会跟季行过日子了,自然也不矫情:“多谢嫂子。” “一家人,谢什么。”这话不假,若是宫里有一个自己人,对林固也是极有好处的。只不过,想要进御前侍卫,还得找她那个大哥。虽然大哥早就分家别住,但跟她关系还不错。这些年,两家也没断了来往。再加上,季行也确实是有本事,至于其他地方差一点,慢慢来就是。 第二天,阮秋跟着许氏三口一起去给许老太太请安,吃了早饭,就告辞离开。 到林家时,季行并不在。 “季公子说出去转转,让下人带着去了。姑娘要是想见他,我这就去找。” “不用。”阮秋不急着见人,反正跑不了:“把晴昼院和竹院收拾出来。”她又专门挑了两个房间,是两个院子里离得最近的两个房间。她在这边,也能受到影响,得以安睡。 到了下午,季行回来了。知道她回来了,便过来见她。顺便还给她带了点礼物,一根玉簪,看着品质还不错。阮秋非常不浪漫的道:“谢谢,我很喜欢。不过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别乱花。” 季行也没觉得不对,直接就应了一声。还因为她那句喜欢而挺高兴:“我打听了下房价,我现在只能买一个三进的宅子。你放心,以后我肯定给你买更大的宅子。” 可就这阮秋也是吓了一跳,京城居大不易,这里的房价可不便宜。她知道林固之前给他五百两,可五百两在这里别说三进,一进也买不到。他却一开口就是三进,她是不是低估了季行的身家?她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季行,这一看还真是不对。 这才多久,他身上居然有了所谓的气质的东西。 气质这个东西很飘渺,但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是刻意去养也不是短时间里就能养得出来的。那需要长期身处某个环境里,慢慢去熏陶。一点点累积,慢慢凝积。 可他没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机会。 但他偏偏有了…… “你之前说,你除了打猎,还会做些别的营生,是什么营生?”阮秋突的问道。她是真的好奇,一个山村的猎户,靠着什么营生能悄没声息的攒下这么厚的家底。 季行啊了一声,半晌才道:“就是跟着镇上的镖局一起跑镖。” “跑镖这么赚钱吗?”这个世界她虽然没接触过,可她去的可不只一个世界,跑镖这活危险,回报高。但也只是相对普通人来说,他还不是专职。就算是专职,他年纪摆在这里,又能跑多长时间? “还行。”季行微微垂眸,有些不敢看她:“正好碰到几个大单子,主顾大方。镖送到的时候,给的赏赐也多。” 阮秋也没深究,不管真相如何,反正她是不会放过他了。以后别起夭蛾子就行,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干份工作,前程不前程的她还真不在乎。 “嫂子今天跟我说,可能会给你谋个御前侍卫的职。若是有什么,你最好早点说。”御前侍卫多重要自不必说,那是保护皇上的人。想要进去身家背景肯定会查个一清二楚,他要是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早点说出来,不要这个机会就是。免得真的被查出来,到时才叫麻烦。 “没事。”季行听了这话,半点不以为意:“你放心,我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 第18章 第二天,许氏派人递了消息过来,让季行去许家。 这个许家并不是侯府,而是她大哥将军府。 拜帖什么的,她那边直接解决,事情她也提了,他到时人直接过去就行。 对于这事阮秋帮不上什么忙,只转告了这话,顺便帮着参祥了一下他第二天要穿的行头。就像女人出门化妆是基本礼貌一样,男人出门也要根据自己的身份,去哪种场合,而选择合适的衣着装饰。然后又说了一些许家的基本情况给他,尤其是许将军的一些忌讳。 “有嫂子提前说过,许将军应该不会为难你。只有一点,这位许将军至今无子。别人攻讦他时,常拿这事作筏子,你千万要避开。另一个,许将军虽是武将,豪爽直接,但他爬到如今地位,绝不会单纯的豪爽,必然是粗中有细的人物。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无需藏着掖着,直说便可。只是在说之前,定要三思……” “我全记着了。”季行笑道,对于她的殷殷叮嘱十分受用:“你放心。” 等季行走了,阮秋便有些坐立难安。有句话叫关心则乱,她这是上了心了。 季行这天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同样也带回来了好消息:“许统领人很好,让我明天就去报道。”又道:“许统领说,先只做普通侍卫,等明年就给我升一阶。” 御前侍卫里便只是普通侍卫也是正六品,出宫大一级,在外面便是正五品。 这官职,这起点可真不能算低了。 “恭喜你。” “谢谢。”季行面露喜意,然后又羞道:“等我房子买好,就跟许夫人提亲。秋儿,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阮秋笑睨了他一眼,这人喝了酒胆子到大了不少。居然直接叫她小名,可也不知怎么了,本不是会羞涩的人,居然也红了脸。对上这人灼灼的眼神,也有了丝慌乱:“你快去洗漱,一声酒味,臭死了。” “唉,好。”季行抬胳膊闻了闻,傻笑了下,跑走了。 季行工作落实,最大的问题解决。但这对阮秋来说,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季行早出晚归,有的时候还不归,以至于她的睡眠质也是起起落落,很不稳定。 按说她该知足,之前那么长时间完全睡不好也过来了,如今好歹大多数还是能睡得好的。 可没失眠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失眠人的痛苦,她现在知道了,得到过再失去,痛苦加倍。 她现在充份理解了那些深闺女人的话:“悔叫夫婿觅封侯啊!” “胡说什么呢!”许氏失笑,“季行这离着封侯还远着呢。” “嫂子,这些真的都要我绣?”季行的工作落实了,房子找的更快。房子一落实,他就正式来提亲了。这本就是两家说好的,许氏自然半点没为难,交了庚帖,如今她得绣嫁衣了。可就她这速度,她觉得她可以绣到海枯石烂。 许氏一看那些布料,也是一笑:“就是那么一说,真要全都你一个人绣这婚期也不能定这么近。回头找几个绣娘跟你一起,你有空的时候绣几针就行。到是那荷包鞋子,你都得自己动手。那些以后都是季行要穿戴在身上的,可不能让别人碰。” 道理她都懂,以前她还操持过婉儿的婚事呢。可面对这么多的布料,她犯怵。她自己平时没事绣两针,那是乐趣,如果当工作……她大概只是不适合当绣娘。 “那就有劳嫂子了。” “应该的。”谈到她的婚事,许氏还有一件事得说:“你出嫁时你哥哥大概赶不回来,可必须得要人把你背上轿。我准备请我大哥过来,由他背你上花轿。你觉得怎么样?” “嫂子安排就好,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氏松了口气,这些细节方面的安排好,剩下的就全都不是大事。一应有相应的规矩,按步就班,出不了大岔子。 当然,与旁人家还是有一点不同的。那就是因为阮秋睡不好的这个问题,季行虽然有了自己的房子,但只要能回家,他总还是回林家这边来的。 因此,阮秋没少跟他见面。 许氏到是担心有人会说闲话,府里面的下人一再敲打。 至于外面会不会有人说什么,那肯定都是针对季行的。季行从没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她便也只当没有这回事。安安心心待嫁! 与以前每到一个世界,都要努力为了某个目的而忙碌不同,阮秋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非常轻松。没有任务,不需要为达某目的去周旋算计,也不需要死死的盯着一个人,时刻观察他的状态,再在关键时刻,推上一把或是拉上一把。现在的她就是完全的她,只做自己想做的,哪怕偶有为难,但做选择的时候,也绝对完全出自她自己的意愿。 这种感觉——真好。 这一天晚上,阮秋是早早就睡了,结果半夜惊醒。再睡便睡不着了,这情况她熟悉的很,必然是季行又没回来。 她刚要披衣起床,就听外面传来簌簌的杂音。不一会儿,嬷嬷小声的走了进来。悄悄的来她床前,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阮秋应了一声:“有事。” “姑娘醒着啊。”嬷嬷松了口气,才道:“刚才前院传了消息过来,说季公子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阮秋腾的坐了起来:“怎么回事,说。” “季公子似乎是受了伤。” 阮秋连忙起身下床:“替我更衣,我去看看。” “是。” 阮秋一边穿衣一边问:“通知嫂子那边了吗?如果没有就别去说了,等明儿再说。” “没去。季公子没让说,季公子也不让跟姑娘说,是老奴觉得不对,问出来的。想着姑娘必定担心,这才多嘴提了一句。” 阮秋:“你做的很好。” 穿好衣服,简单漱了口,便快步向着外院而去。一路上还问:“知道怎么受的伤么?伤得可重?请大夫了没有?” “老奴没见着季公子,大夫请了。” 两个院子就隔几堵墙,但真要过去却是从后院走到前院,距离不算近。等她走到,硬是走出一身的汗来。 季行受伤刚包扎好,本打算直接就这么睡,却突听到她来。连忙起身,让人给他套件衣服。等这边弄好了,阮秋已经进来了。 “秋,秋儿,你怎么来了?” “被恶梦惊醒了。”阮秋直接走到床边,将准备下床的他压了回去,“伤哪了?” 季行指了指他的左肩,阮秋直接上手,将衣服拉开。“大夫怎么说?”看着伤口应该不大,因为包扎的范围不大。但不知道深度,这伤口大不一定可怕,深才可怕。 季行因为她的动作,整个人都快僵了,脑子也成了一团浆糊。好一会儿才小声道:“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怎么伤的?” “晚上回来碰到了肃亲王的人,他们正在追一个刺客。我正好撞上,就帮了个忙。”然后就不小心被伤了。 “刺客很多?” “恩。” 当侍卫的避免不了打斗,受伤自是再所难免。但御前侍卫,只要皇帝不作死,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宫里,基本上不会有大问题。没想到,他没因为皇帝受伤,却因为肃王受伤。 “这肃王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人要对他动手。” “不清楚。”季行小声道:“肃王上次在江南查案子,听说这案子这几天要御审了。” 阮秋诡异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才御审?” “恩。” 人和证据早就送上京了,却偏要拖到现在。阮秋几乎立刻就想到,肃王被刺杀,林家被牵连的事情上来。时间人物地点都卡的太紧,紧的她想说它们之间没有关系都不可能。而只有有关系,那一切才说得通了。为什么刘家突然死活要跟林家做亲,连她这个收养的义女都不放过。 至于御审为什么拖到现在,怕是等什么东西。肃王早就回来了,东西肯定不在肃王手里。而林家一入京就开始,所以这东西是跟着他们的船上的京?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林家的船一船人全都死了,船还要被鬼火烧上一通。 就是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带着东西的人。许氏?或是哪个下人,又或者……是季行?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 第19章 季行回来了,阮秋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又叫来嬷嬷问了,知道季行今天没出门,便让厨房炖了补品,她亲自送了过去。 那伤确实没多重,她到的时候,他已经起身,在院子里练刀。 “怎么这会儿就起来了,当心伤口再裂开。”阮秋一到,他便停了下来。 “只是皮肉伤,不碍的。”季行眼神飘忽,不敢说他一夜没睡好。昨晚她突然到来,他本就衣衫不整,后来她又亲自把他衣服给扯开了。当时心乱如麻,一夜春梦,醒了之后便再睡不着。此时哪里还敢看她? “一身的汗,是不是该换药了?”阮秋将补品替他摆到桌上,“要不要我帮忙?” “不,不用了。”季行差点夺路而逃,却强自忍住:“一会儿大夫来了,他会给我换药。” 行吧,人家是专业的。 “这是我让厨房给你炖的,趁热喝。”阮秋看得出他不自在,却半点没准备避开。这么高大一汉子,平时看着也稳重的很,偏一对上她就害羞的跟个小媳妇似的,有趣的很。 “一会儿就喝。”季行搓了下手:“我先去洗漱……”到底还是没崩住,跑了。 阮秋轻笑,带着人施施然的走了。 季行在洗漱间的窗口一直看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真正去洗漱。 回到后宅,自然要去许氏那边报备一声。毕竟这事牵扯到肃王,昨夜那事是巧遇还是有心算计,谁也说不准。一旦牵涉到这些玩心眼子的人,再简单的事都该往复杂了去想。林家身后关系到林固,关系到许氏一族,不得不慎重。 可许氏已经得到消息了,还特别关照她:“这京城水深,他才刚趟进来,千万别不知深浅的乱撞。” 肃王跟季行前后见过几回,如果季行完全没有价值,也则罢了。可季行身后有林家,又牵涉了许家。自己又进了御林军,这价值就有了。若是肃王再敲敲边鼓,升一两级也不难。 到时这份人情他领也得领,不领也是他的。在别人眼里,这就彻底绑到肃王那辆车上去了。 “我会跟他说的。”阮秋道。 “也不必紧张,来京之前你哥哥肯定跟他说过。再说,还有我大哥在。” 她们这边正说着,那边外院主管就来报了:“夫人,姑娘,肃王府送了帖子来。” 阮秋和许氏眉头就是一皱:“是谁的名帖?” “是肃王妃。” 推不掉的身份。 “拿进来吧。” 帖子送进来,除了一些社交辞令,宗旨就一个。请许氏以及她妹妹,女儿参加她的赏花宴。 许氏到底跟着林固这么多年,夫人外交那是玩的溜转。拿了新帖过来,回了回帖,让人送回去。然后就直接不放阮秋离开,教她如何处理这些事情。又如何透过这些女人的态度言行上,看她们背后的男人的意思。 “季行的事怕是有心算计,肃王想找个借口罢了。当今圣上最讨厌这些皇子拉帮结派,但这些皇子们又怎么可能真的就老实?不过是都找些借口,做得‘光明正大’些。如今有了季行昨夜的事,肃王不想让皇上以为他有心拉拢,便干脆让肃王妃出面。当今若是真的问了,也不过是一句,女人们自己一处玩的话。” “等你嫁过去了,不但要督促季行自己谨言慎行,你自己也需如此。旁人可不管你如何想,但凡你露出点什么,必定会被她们告之背后的男人……所以以后出门,不管去哪里,多听少说……” 阮秋起身行了个十分正经的礼:“多谢嫂子教讳。” 许氏拍拍她的手。 从许氏那里出来,阮秋便听说季行那里有客来。都是他的同僚,听说他受了伤,便过来探望。阮秋不能去看,只关照厨房那边给备上酒菜,莫慢待了客人。 下午的时候,婉儿和熙儿过来闹了一下午,等他们回去,下人又告诉她,季行的客人已经散了。那些人来都不是空手,如今挑了几样,直接给她送了过来。 大概都知道季行快娶妻了,所以送过来的里面有不少都是适合女子用的。这些东西他拿到手,看了一遍,就全都给她送过来了。 “季公子真是把姑娘放在心上了。”嬷嬷在一边看着,很替阮秋高兴。 阮秋矜持的笑了笑,道:“让厨房那边给他送碗醒酒汤去,等晚一些,补汤也别忘了。” “是。” 季行受了伤只休息一天,第二天便继续出勤。许侯家传了消息过来,许氏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阮秋在家里绣她的嫁妆。快到中午时,下人递了消息进来:“姑娘,有一位自称姑娘故人的姑娘想要见你。” “故人?”阮秋放下针线:“叫什么?” “说是叫欧阳雪。” 阮秋皱眉,“请进来吧。”她知道季行后来又见过欧阳雪,还被不阴不阳的刺了一句。她也知道,如果对方有心查,她的身份肯定很容易就查到。只是她没料到,欧阳雪会来找她。 在她想来,欧阳雪根本不会关注她,欧阳雪根本瞧不上她,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她?可她既然来了,排除她心血来潮,那就只能是有目的。 不一刻,欧阳雪进来了。 阮秋这会儿已然能控制住,不在看到她时露出恨意,只作平常来看。只是没想到,欧阳雪却如故的讨人厌。 “没想到,你就是林秋啊。”欧阳雪一看到她,就是诡秘一笑,眼里是明晃晃的不屑和鄙视:“我就说么,那个带着小媳妇在山里转的季行怎么突然就要娶林家的姑娘,原来如此。” 若是换了这个世界的普通女子,听了这话怕就是羞愧而死了。幸好在这里的是阮秋,而她从来都知道,欧阳雪是一个多么无耻又恶毒的人。所以,她说出再让人不愤,做出再恶毒的事情,她都半点不意外。 “欧阳姑娘此来,不知所谓何事?”对方不准备客套,她也就没必要再客气。 欧阳雪不屑的嗤笑一声:“听说跟你私奔的那个季行还有几分能耐?我家王爷有事要交给他做,你让他回头到王府来给王爷磕头。” 阮秋眼睑微垂,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哪怕早就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可此时却依旧让人恨不能直接撕碎她:“欧阳姑娘来此,是王爷的意思吗?” 欧阳雪哼了一声:“当然。” 阮秋抬头,眼里的情绪已经收敛的一干二净,笑道:“可是肃王妃才给我们下了帖子,一切还是等到赏花宴之后再说比较好。”打蛇打七寸,她虽然不能现在直接上去撕了她,可她却最知道欧阳雪的七寸在哪。这个女人早就为司徒晋疯魔了,容不得任何一个女人跟司徒晋扯上关系。不管是现实里的,还是在这个世界。可司徒晋身为肃王,不但早有王妃,还有两个侧妃,和好几个妾室。甚至于,他跟他的妻妾们早有儿女。可只有欧阳雪,如今还只是没名没份的跟着。 她心里能不恨?只怕那些女人,每一个都是扎在她心脏上的刺,她们的存在,就足以让她疼,让她疯。 果然,她这话一落,欧阳雪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肃王妃?她算个什么东西。” 阮秋只是垂睑,“欧阳姑娘慎言,妻以夫贵,肃王妃是正经的王妃,王府的女主人。”而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闭嘴。”欧阳雪猛的站起来,顺手抓起手边的东西,直接向她砸了过来。 阮秋躲避不及,正被砸到额头。欧阳雪进入这个世界显然调整过她的身体素质,这一砸的力道足实不轻。阮秋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听到了婉儿和许氏的惊呼声。 她心中到是松了口气,这下不怕肃王缠上来了,到是省了不少麻烦。然后便放任自己直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 拼章是因为修文了。字数太少,便两章合成一章。 第20章 “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阮秋一醒来就听到许氏怒骂的话语,她估摸着,她昏倒的时间应该不长。 “嫂子何必动怒。”她接口道,然后才睁开眼。额头虽没破,但肿的厉害,也疼的厉害。 “妹妹,你醒了?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许氏连忙近前,满眼怜惜。 “头疼,旁的到是没有。”阮秋没动弹,只是歪了下头,看到哭红了眼的婉儿,笑道:“怎么又哭了!” “姑姑还说,怎么不躲开些。”又道:“以后那样的人,可再莫放进来了。”这就是孩子话了。 躲不开,欧阳雪出手太突然,再加上她的速度也太快。她只怕是将她的能力加持到了这个世界能加持的最高级别。如果她早有准备,也许可以借着精神力躲过去,可她当时没准备。再者,她也没准备躲。 若是让那个女人发现她的不同,怕是要不死不休。 虽然很丢人,可对于欧阳雪这个女人,她除了恨,还有些惧的。而她太了解理疗师对于理疗世界里的人的态度,那是根本没把这个世界的人命当回事。更别说那个女人本就是个疯子,视人命如草芥。如果她真的让她生起警惕,她毫不怀疑那个女人会直接出手,杀了她,甚至会杀林家的人。 跟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所以,她只用精神力护住自己的头,让伤不致命。 “你好好休息。”许氏安抚她道:“你放心,我林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即便是肃王的人,我也要她付出代价。” “多谢嫂子。”阮秋看着整个人散发着战意的许氏,心中不由惊诧。上辈子她跟许氏不熟,没想到她也有如此一面。铿锵坚定,锐气不足。直到这一刻,她才相信这个嫂子是出自武将世家。 “对了,季行在外面,他怪担心你的。我让他进来。” 不等阮秋说话,许氏就让人去叫季行。 季行来的很快,一到屋里就扑到她的床前。亏得他还记得许氏在,生生在扑到床上之前止住了,只是蹲在床前,小心的看着她:“疼么?” “疼。”阮秋看着他眼里浓烈的担心和痛恨,心也轻颤了下。 她是知道这个世界因为男女大妨的问题,所以很多男女在第一次接触异性时很容易动心。她大概是季行第一次接触的未婚少女,更是第一次背着,还是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女人。他对她的感觉越过那条线很正常,可她没想到,他对她的感情会如此的深。 “我不会放过她的。”季行抿着唇,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像是发誓。 阮秋看得出他的认真和坚定,心里其实并不想他做什么。欧阳雪她自然会对付,因为她知道她的弱点。其他人都没用,如无意外,欧阳雪必定将她自己的实力调到这个世界允许的最强,而她又有系统在,不管是用药还是别的全都没用。真惹了她,这个疯女人可能直接下手杀人。她不会管什么规则……那是真正的疯子。 唯一能伤她的,就只有司徒晋。 “她是个疯子,而且她很强。”阮秋伸手抓住她:“不要轻举妄动。” 季行耳朵瞬间变红,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张羞怯,看着她的眼神也没有半点飘忽:“我知道,可我决不会放过她。” “你要保证你不会让自己出事。” “放心。” 至于他以后准备做什么,又什么时候开始做,却并没有说。眼下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头绪,毕竟这并不是一件可以立时就做的事情,得从长计议。 说了几句话,他就不得不离开。这里是她的房间,许氏这个长嫂又在,他不能久留。 等人走了,许氏才又走到她这边,笑道:“这个季行到真是个难得的,对你也上心。”要动欧阳雪就等于是对上了肃王,季行这才当上御前侍卫,就敢对上肃王,可见他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 “嫂子又取笑我了。” 许氏又跟她说了阵闲话,让她安心休养,便带着婉儿离开了。 她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有凭白被人欺负了不还手了。不会有人觉得她宽容大度,只会觉得她软弱可欺,被人瞧不起。男人有男人的法子,女人自然也有女人的手段。 欧阳雪她虽然第一次见,可她的名声她却不是第一次听。来到京里这么久,可是听了不少她的传闻。 仗着救了肃王一命,在肃王府里可谓蛮横无比。无名无份的就跟了肃王,霸占着肃王,根本不让他去后院。据说,从肃王回京至今,就没能踏足过后院。所有妻妾,但凡敢去肃王面前露个面,她就要折腾一场。肃王府后宅的女人,连着肃王妃都被她教训过,可以说是嚣张至极。 说起来,肃王这次回来,他后宅就乱得不行,被多少人当笑话在看。 偏偏也不知道为什么,肃王根本不管欧阳雪。 本来他在江南立了一大功,在皇上那里很是得了些脸面。可这点脸面,早就因为他对欧阳雪的不管束,以及他后院的乌烟障气而消耗得差不多了。 肃王很快就知道欧阳雪去了林家,更知道欧阳雪莫名其妙的打伤了人。 当时他正跟幕僚议事,一听到这话,他就知道坏了。把事情一问,虽然在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确定,可打伤了谁,却已经确定了。于是立刻就让人通知王妃:“让王妃去一趟林家,务必把林家的人安抚好。” 慕僚皱着眉:“王爷,这位欧阳姑娘于王爷,只怕是害大于利啊。”先是搅得王府家宅不宁,治国先治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肃王府里不得安宁,这就让皇上很不满了。如今还得罪了林家,连带着许将军也一并得罪了。需知,不管是林固还是许将军,都是皇上的心腹。 肃王自然知道,只是一开始是欧阳雪救了他,他为了安然回京,不得不借助她的力量。可他也没想到,这欧阳雪会是这么样个人。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女人。 想当初,他刚回到京,本想着离京这么久,王妃在家辛苦,夫妻久不见面,准备去跟王妃好好说说话。毕竟是夫妻,谁知欧阳雪大半夜的冲进房里,把王妃打了,把他直接掳到她屋里。 更是直接宣布,他这辈子除了她,休想再碰别的女人一下。若是敢碰,他碰谁她就杀谁。 本来他还不信,可现在他是不得不信了。那个女人,是真的会杀人。那就是个不知羞耻,心狠手辣的疯子。 幸好,除了在这件事上,她还算听他的话。而且她疯也就疯在他后宅的这件事上,对于别的事还是很冷静,更能帮上他。没想到,现在居然疯到别处去的。 肃王眯着眼睛,半晌道:“本王心里有数。” 欧阳雪不能留,这一点他早有觉悟。那个女人眼里没有法律,不管规则,连生命都半点不看重。这样的人,越是厉害越是可怕。只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完全掌控,再往后只怕有一天,她会彻底失控,甚至噬主。 只是他深知欧阳雪的厉害,想要除了她,却不得不慢慢图谋。必须一击必杀,否则必定后患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老人去世,要回老家奔丧,之后会断更,什么时候再续上,看情况。 不好意思!! 第21章 “林夫人,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我家爷来给夫人以及令妹赔罪道歉的。”王妃一脸的苦笑:“为了我们爷,今儿我就说句实话。这欧阳雪之前在江南的时候是救过我们家爷,这事儿你家林大人是知道的。当时我们爷想着救命之恩大过天,怎么也得报恩不是?”说到这里,她长长一叹:“可我们王爷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一个人。进了我们王府,却从来不将我们王府里的人看在眼里。不管对谁都是喊打喊杀。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别说令妹了,就是我们王府的孩子,她也是照打不误。更别说我和府里的妾室了。”说到这里又是一叹:“说实话,我们王府后院如今可以说是人人自危,就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把谁打杀了。这不是我夸大其辞,我们爷以前宠爱的一个王妃,也是我们府里的哥儿的生母,她来了不到半月,就把人打杀了。” 许氏饶是知道这欧阳雪是个疯子,也不曾想过她居然疯到这种程度。“难道王爷竟不管吗?” 王妃苦笑:“我们爷到是想管,可管不了。不说那救命之恩,但凡我们王爷做了过火的事,外面怕不就要传我们爷忘恩负义。且……”她无奈又愤怒道:“那女人的本事着实厉害,我们王府里的侍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真要动起手来,不过是让女人教训一通,反涨了她的气焰。” 许氏皱眉:“她再厉害不过是个女子,我瞧着她对王爷也是有情的,怎么竟还如此不服管?” “她对我们爷确实有情,可也霸道,容不得旁人跟我们爷有丁点关系。如果不是王爷怒极,别说是侍妾,便是我,她只怕都想直接杀了。我如今能留得命下来……”她无奈道:“怕是因为我本就不受我们爷宠爱,又无子嗣的缘故。” 许氏怒道:“如此女子,着实过份。” 肃王从一开始便有正妻妾室,欧阳雪自己是知道的。她若不愿跟别的女子共侍一夫,那便从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既然她知道还愿意凑上去,那便要守着规矩,如今这样,算个什么意思? “她确实过份,便是有救命之恩,我们爷对她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只要王爷容忍不了,那么第一个想除掉那欧阳雪的,便是王爷以及王妃了。顶着王爷的救命之恩,利用好了就可以让肃王栽个大跟头。而王妃?看欧阳雪的行事就知道,没有哪个女主人能容忍得了这样的女人的存在。只是那女人如果真的那么厉害,用强硬的手段不行,可软的办法却也不少。 “按说这是王爷的家事,我们作为臣子的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我妹妹虽然受了伤,还差一点就破相,可我妹妹也是半点不敢有怨言。” 王妃忙道:“欧阳姑娘的事实在算不得咱们王府的事情。她虽救了我们爷的命,可自从她来了京里,我们爷给她许多,也足以报这恩情。总不能她救了我们爷一次,我们全府要为她买单一辈子不是?”所以要杀要剐,全凭处置。“只是这也是以后的事情,如今这欧阳姑娘确实也是从咱们府里出来的,伤了贵府姑娘,我跟我们爷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听到这里,许氏才一笑:“罢了,既然那位不是贵府的人,也就不必再继续说这些了。说起来,我从南边带了个擅做南方菜的厨子,不如王妃留下来尝尝?” 王妃忙道:“我到真想留下来尝尝,只是府里还有许多事要忙,怕是不能打扰了。” 许氏也不留人,直接送人离开。 送完王妃,许氏拿着礼单去了阮秋房里。 王妃送来的道歉的礼全都收了,多是些贵重药材,全让人给她搬了过来:“不管她话说的有几分真,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咱们只能收着。不过,不必觉得收了她的礼就当真原谅了。该记还是得记着,该报复也直接报复。这就是做得说不得,不管如何,大面上不能过。那是皇子,当场打了他的脸,无异于招皇上的眼。”不能当场打脸,便可以暗暗的来。 这是皇权社会,皇帝大过天。 做臣子百姓,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 “嫂子,我明白的。”阮秋应道。这件事明面上到此为止,至于后续,暗地里,各凭手段。对于林家和季行,这是她被人打上门来,受了伤。里子面子的问题。可对于她自己,她跟欧阳雪的仇是生死大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只是人有人道,鬼有鬼途。许氏的报复是从后宅女眷的圈子里入手。林固的报复,必然是从官场上出手,季行的报复,不是武力,就是同样从官场上着手。至于她自己么,她觉得,可以直接从她的根本上断了她的路。让她失去成为理疗师的资格,永远远离理疗世界。也省得理疗世界的普通人,还要被这种疯子折磨。 很快就到了肃王妃的赏花宴,阮秋和许氏都没动弹。理由都是现成的,她受了伤,而许氏要留在家里照顾她。免得再像上次一样,她就回个娘家,就被人闯进家里,把人给打了。 肃王妃亲自派人过来,将宴会上的花王给送了过来,又送了些皇家专用的祛疤成药,以及一些名贵的药材过来。面子做得可谓十分漂亮了。 许氏叹气:“肃王妃着实是个妥帖周全的。”打点好回礼,让人带回去,又派了得用的嬷嬷跟着走一趟。她人可以不去,但既然对方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她就也得把面子做好了。“这么一来,那欧阳雪的名声彻底好不了了。” 阮秋笑道:“肃王妃对外都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欧阳雪还能有什么名声。除非她哪天坐上肃王妃的位置……”当然,欧阳雪肯定是想坐那个位置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忍到现在都没动手。她不觉得司徒晋对欧阳学有那么大影响力,否则,他明明是保家卫国的忠正为先的将军,她却在作奸犯科,做尽恶事。但凡她受到一点影响,也不至于如此。 许氏道:“错了,肃王妃的那些话,除了在咱们这儿,是绝不会往别处说的。哪怕是她娘家,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肃王妃代表的是肃王,肃王妃在她这里说那些话,其实是肃王说给林固听的。他是想告诉林固,这一切都是欧阳雪的个人行为。而偏偏林固其实知道,欧阳雪这个人有古怪。从一开始的救命之恩,中间就有很多说不清的地方。这个女人邪门,却死死的巴着肃王,肃王想甩却甩不脱。 肃王此番算是与林固交了恶。这一番自黑的话出来,林固哪怕心里有气,也能理解他的苦衷。这交恶便不算交恶,但这事旁人不知道。放在别的人眼里,肃王得罪一个皇上的近臣,他就不那么让人忌惮了。 “这肃王着实是好算计。”她下了肃王妃的面子,可不就更证实了他们两家交恶的事实?想来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肃王在朝政上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可她哪怕知道也只能按着对方想的来行事,肃王妃的宴她不能去,她代表的是林固的态度。今儿她要是去了,明儿别人就都会说林固是肃王党。朝中大臣有立场的很多,可林固不行。他是纯臣,也必须是纯臣,一旦不纯,便只有死路一条。 “嫂子也不必太过忧心。待我出嫁,想来兄长那里的事情也有了结果。到时嫂子回了扬州,这里哪怕他们闹翻了天,也于兄嫂无关了。” 许氏却笑而摇头:“哪里那么容易。”又突的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最近听到些传闻,皇上想调你哥哥回京。” 阮秋微怔,这又是一点不同。上辈子林固在扬州待了足足十五年。直到婉儿出嫁那一年,他才终于得以回京,离如今却还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不过,她如今对于所谓的不同已是见惯了。不管如何,如今一家子都还在,这便是最好的变化。 对于欧阳雪的报复,不管是许氏还是季行都不着急。季行那里到底准备怎么做,还是已经做了什么,她都半点不知。每次见面她问他时,他总是避而不谈。后来眼看着快到婚期,许氏干脆就不再让他们见面。 到是许氏那里有些行为,并没有瞒着她。当然,也是因为没什么可瞒的。只是在打听欧阳雪的消息,顺便也教她怎么从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里提炼出自己需要的消息。 “这个欧阳雪在肃王府里的日子怕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听听这里,这些天她待在杏花馆里的时间可越来越长了。尤其是昨天,居然天黑了才回去。” “杏花馆?”阮秋眉微挑,那里她到是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明面上那杏花馆就是个酒馆,杏花酒乃是一绝,每年出的杏花酒,一半进给宫里,剩下的一半,留在酒馆里,卖的是天价。事实上这个酒馆真正的主人是庸王。 庸王是谁?寻常老百姓听都没听过。朝中大臣也未必知道。便是皇室中人,现在这些皇子皇孙,不知道的也大有人在。庸王是当今皇帝的双生弟弟。没错,这个朝代的皇室,没有双生子只能留一的规矩。 两人长得有八分像,心意相通。据说两人都不爱当皇帝,想当逍遥王。偏偏先皇传位时,诸多皇子剩下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十足的蠢才。结果庸王棋高一着,先跑了路。当今没办法,这才接了皇位。只是当今对当年之事很愤怒。所以封了庸王之后,不设王府,不入朝堂。但每隔一段时间,总要让庸王进宫,替他待在宫里,皇帝自己出去玩耍。 而这杏花馆里,正有一条秘道,是直通皇宫的。 欧阳雪突然出现在那里,还待那么久,真的是因为她在肃王府里不受待见所以躲出来?还是她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听了这么多天的哭声,心里郁闷的很。 求支持,求爱护。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还不等阮秋想明白欧阳雪为什么会出现在杏花馆,许氏那里就得到许将军递过来的话。原话是:“杏花之事,不可言说,更不能查。” 递消息的不是旁人,正是季行,这天他难得早回来,一回来就请下人通报,来见许氏。心里还想着,许久不曾见到未婚妻,说不定能趁机见上一面,可惜进来之后,并未看到佳人芳踪。 许氏虽有疑惑,却还是点头:“既然大哥这么说,我自然不会再继续下去。”不可说不可查,但没说不能在适时的时候推上一把。杏花馆开门做生意,迎八方来客,这本就是态度。只不往深里查就是。 季行又道:“那个欧阳雪行事十分古怪,对于女子看重的名声半点也不在意。成日里抛头露面,与男人争长论短。只通过后宅的手段去报复,她根本不会在乎。且她一身本事,不说飞天遁地,但上房走墙,如履平地却是极易。” 这一点许氏还真不知道,她虽然算是有见识的,可也仅限于后宅。她的手段心机,也只在后宅才好用。 “她竟是这样的人?”许氏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如果是这样,那她的那些手,还真对欧阳雪的作用不大。 “夫人放心,有我呢。我是秋儿的未婚夫,替她出头,亦是理所应当。” 许氏只是点头:“如此我便等着看了。”只是心里对他却并没有多少信心。季行刚来京里,连职位还是借着她夫君和兄长才得来的。要对付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但他能这么想,就是表示他将秋儿放在心上了,这是很值得支持和鼓励的, “用不了多久。”季行这些天也没闲着,只是其中细节,不值细说。因此犹豫了一下,便转开话题问道:“不知秋儿如今可还好?” 许氏道:“她额上的伤到是养好了,未留半点痕迹。只是我总不放心她,不让她出屋,免得吹了风,以后再落下头疼的毛病。” “很该如此。”季行再三犹豫,到底没好意思提出见上一面的意思来。长嫂如母,林夫人既然让他们婚前不要风面,他也只能遵守。只是巧的很,才从许氏院子里出来,正好碰到阮秋送婉儿过来。两人视线一对上,阮秋就是一笑,快走两步到他跟前:“之前的伤可好了?” “好了,全都好了。”季行耳尖瞬间就犯红:“你可还好?”眼睛却一直看向她的额头。那里本来又红又肿,如今却被留海遮住,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早就好了。”阮秋直接抬手撩了下留海,让他看到光洁的额头。 季行只觉得脸发热,耳朵脖子全都红了:“我,我知道了。” 两人就在院子里,对站着聊了一会儿,季行就连忙道:“你快进屋,莫吹了风,仔细头疼。” 阮秋觉得自己没那么娇弱,但对他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看着他就要走,突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等一下,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季行连忙住脚,殷切问道:“什么事?我一定做好。” 阮秋凑到他耳边细语几句,见他一脸莫名,她却并未细作解释:“你只要记着,按我说的去做就行。”如果不是她现在是待嫁之身,不好出门,她到更愿自己去做,而不是经了他的手。 季行果然不再多问,只点头,“好,你放心。” 待季行离开,阮秋才拉着婉儿的手继续往屋里去。 许氏对她这会儿过来,还拉着季行说话的事并未多说什么,只将季行之前的话跟她说了,最后又道:“且看着吧,不管他做到什么程度,总是对你的一份真心。”他有多少本事是一说,做不做又是一回事。“要我说,他到是个有心的,很不错。” 阮秋也觉得,季行是个很不错的丈夫人选。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知道他能要什么,而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全力以赴。而且,他不像大多数男人,为了事业前程,抛家弃子。他就是再忙,晚上除了当职就只会回到家里来,就为了让她睡个好觉。可以说是很把她放在心底了。 “嫂子和兄长的眼光总不会错的。”如果她没来,原身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其实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 欧阳雪又去了杏花馆,这段时间她总在这里。 许氏有一点其实还是说对了,她在王府里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过。 王爷对她的态度,哪怕不说,只要一个表情,一句话就足以让下面的人领会主子的意思。而这些下人难为起人来,那才是软刀子割肉,见疼不见血的。 欧阳雪疯归疯,可在司徒晋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不戳到她那根筋,她也只能退让。要不然,她一天天的跟那些下人就扯不清了。在那府里,司徒晋避着她,后宅的女人她不愿跟她们争个长短,那些女人最好是离她远远的,真把她惹火了,她直接弄死就是。可在那府里,哪哪都不舒服,便干脆出来玩耍。 欧阳雪是理疗师专业,但她还没毕业,更没有考到上岗证。只因为司徒夫人下了最后通牒,她才不得不回国,为司徒晋治疗。因此,这其实是她第一次正式进入理疗世界,还是与世实完全不同的世界。她虽不屑这里的一些规矩,但风景和美食还是不错的。因此,在王府里待的不开心了,她就出来寻开心。 她之所以选择杏花馆根本没那么多的原因,只因为这里有个长得非常帅的掌柜。 这一天,她又去了。照旧看着帅掌柜,喝着小酒,听着那些她不屑的八卦,直到天色将晚,才慢悠悠的起身,离开酒馆。 季行正好下职,想着之前给未婚妻定的首饰差不多好了,便转到这边来取。巧了,正好路过杏花馆,两人在杏花馆门口撞上。季行对欧阳雪自然没有好脸色,自顾离开。到是欧阳雪对季行挺有印象,一看到他就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喂,虎子还是豹子的那个谁。听说你快娶那个私奔女了?你还真是心脑广阔,那种女人也愿意娶。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这话是男人就忍不了,季行脸色瞬间就是一变,二话不说,握紧拳头就向她砸来。 欧阳雪轻笑一声:“来得好。既然你喜欢当乌龟王八,今天我就把你揍成真的龟孙子。” 季行一句话都不搭,攻击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狠。酒馆这里的生意向来不错,哪怕这会儿天色将晚,不一会儿也聚集了不少人在边上看戏。 欧阳雪有心想叫这些人知道她的厉害,将十分力收的只剩五分,慢悠悠的耍着季行玩。季行却早知道她的本事,且有她伤人秋儿身在前,如今又毁秋儿名在后,更是用了十二分的本事。 “咦?”欧阳雪突的惊疑的了一声,看向季行的目光透着不可思议:“你居然能接我五成的实力!”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好司徒晋身陷险境,为了救人,她当即将自己的实力调到最高。自那以后,她就再没遇到过对手。别说五成,能让她动用三成实力的就算是高手了。 季行知道她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根本一个字也不想接,只手上动作越发的快起来。 随着两人动作不断加快,力量不断增强,欧阳雪已然用上了七分力。而季行却依旧有攻有守,虽然看着吃力,可她想戏耍他的本意却是注定了无法达成了。 “住手。” 一声怒叱响起,终于让两人停了下来。 “下官见过王爷。”季行退后一步,站到一边。 欧阳雪却上前几步,直接走到司徒晋身边,一把把他的胳膊抱住,还晃了两下:“阿晋,你怎么来了?” 司徒晋脸色难看,他们几个兄弟跟皇上出宫,皇上突然想起来杏花馆看看,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 “你们怎么会打起来?”司徒晋胳膊一动,将胳膊挣了出来。 季行一听这话,脸色越发难看:“好叫王爷知道,林氏是我三媒六聘亲求来的妻子,我敬她人品贵重,心性良善。不希望有人无端污蔑,伤害她的人品。属下告辞。”说罢再不停留,转身便走。 司徒晋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欧阳雪又口无遮拦了。这个女人恨不能把天下所有女人都污蔑成地上的泥,只她一人是天上高洁的云。可惜她不自知,其实她的嘴脸特别丑陋。偏此时他不能说她一个字不好,也不能替林氏说一句公道话,不然这个女人就能半夜摸到林氏那里,把林氏给害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升起了恶气压下去:“你先回王府,我还有事,等我回去,找你有事说。” 欧阳雪娇俏的皱了皱鼻子:“那可说好了,要是叫我白等,我可是不依的。” “放心。”司徒晋阴着声音,眼底暗藏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回家,用的电脑不顺手,好麻烦。 惯例求支持,么么哒。 第23章 “姑娘,季公子送了这个过来。” 阮秋接过嬷嬷递过来的盒子,问道:“他说什么没有?”一边问一边已经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首饰。 “季公子没说什么,不过他人就在外面。”嬷嬷笑道。 阮秋将盒子往边上一往,起身就出去了。 季行正在她院子外了偏僻的地方站着,目光一直望着她的院门。看到她出来,眼睛就是一亮,人也从暗处走了出来。“秋儿。” “你跟人动手了?”阮秋一看到他的模样,立刻就发现了,而且这人回来之后,肯定都没回去收拾一下,直接就来她这里了:“有人找你麻烦?” 季行摇头:“是欧阳雪。” “你去见她了?跟她动手了?受伤了没有?” “我去取首饰,正好撞上。动手了,没受伤。”季行一五一十的回答,没有半点隐瞒。 阮秋却惊讶的不行,同样曾拥有过系统,太知道欧阳雪的武力值可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而他居然在跟欧阳雪动手之后半点伤没受?:“你觉得欧阳雪的实力如何?” “很强。”说到这个,季行的神色也有些凝重,毕竟那是敌人,敌人强大,总是让人无法轻松:“不过,若我拼尽全力,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阮秋看着季行的目光简直就是神奇了。欧阳雪的实力是这个世界所允许的最强,这个最字绝对不会有半点虚假。而这个最强是一个人,开发了所有的潜力,以及得到最好最高强度的锻炼之后才能达到。季行现在却说有一战之力……那他的力量岂不也是属于世界顶级一层了么?他一个乡下猎户没时间也没机会一直锻炼身体。那么就只能是……天赋异禀! “你真厉害。”阮秋真心诚意的夸奖道。现在想来,上辈子还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不该一直默默无闻的。 “我,我会努力变得更厉害的。”季行立刻觉得浑身都是劲,恨不能再去找那个欧阳雪打一架。 阮秋轻笑:“对了,我之前让你带着的东西……” “带着了。”季行拿出个荷包,一经打开便是一股子浓郁的药香。“我一直戴在身上。很香,大家都羡慕我。” 阮秋将他那个荷包接过来,又递了一个过去。两个荷包一模一样,不管是荷包上的针线花样,还是香气。唯有一点不同,可如果她不挑破,谁也不会发觉。 “等我把这里的香换过了再给你,以后天天让你有东西戴。” “好。”季行笑眯了眼,翻着手里的荷包,又嗅了嗅,没发觉有任何不同。心里好奇:“似乎是一样的。”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明明看起来一样的东西,非要换一个。而且她之前还特别跟他说,一定要戴着这个荷包,跟欧阳雪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半刻钟。她们之间没有半点交情, “你就当是一样的。”阮秋将荷包塞到自己袖子里,笑道。“里面只是一些普通的防蚊虫提神醒脑的香料。都常见的很。不怕人问,更不怕人查。” 季行放心了。哪怕她没说,他也没问,可他知道她这么做肯定是针对欧阳雪进行了报复。欧阳雪死不足惜,但却不能莫名其妙的死。虽然外面对欧阳雪的评价极差,可她却是入了肃王府,还在皇上面前挂了号。这样的人,让人厌恶,却也敬畏。她太强,强到如果用得好,会是一把神兵利器。 皇上不是不喜欢她,皇上不喜的是肃王根本收伏不了她。让她作天作地,堂堂肃王府就成了个笑话。如果她再这么作下去,肃王和皇上早晚会容不下她。但她不能突然就这么死了,因为这样的人不那么容易死,而能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的存在,也同样让人忌惮。 阮秋失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又以为我会做什么?”杀人放火吗?虽然如果给她机会,她一定能毫不犹豫的将刀子插进欧阳雪的心脏,可她深知,现在可没这么好的机会。 季行却认真道:“不管你是什么,想做什么,你都是我未来的妻子。是我想要娶回家,共度一生的人。” 阮秋是越看季行越顺眼,真是越来越合乎心意:“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好听的话了?跟谁学的?” “发乎于心,于情,何需跟旁人去学。” 季行见了阮秋一面,自是心满意足。阮秋知道季行确实替她做到了这件事,也是满心欢喜。可因为肃王的话而回到肃王府的欧阳雪此时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 肃王只让她回去等他,却没跟她说他是陪着皇上出来的,什么时候回去,他自己根本做不得主。 结果皇上也是故意,这天晚上就没放肃王离开。欧阳雪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她心中躁意越来的忍耐不住,怒火升腾。 欧阳雪啪的一下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到地上,猛的起身,就要往外走去。好他个司徒晋,居然放她的鸽子。 “欧阳姑娘,我们爷是跟着皇上出去的,这行程得听皇上的。您要不先回去歇息,等王爷回来了,一定很快就见你。”王府的管家,也是肃王的心腹一直等着她发作,她一动作立刻就冲进来安抚。“您也知道,我们爷最近在朝中的日子实在不太好过。这有些事情,便身不由已了。” 欧阳雪并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但只要不去戳她的肺管子,能保持理智,她的智商还是属于正常范畴。就算没有,还有个系统会一直提醒她,她的任务完成度。每个理疗师在进入理疗世界之后,系统就会打开三个数值。一个是任务完成度,一个是世界破坏度,最后一个是交易额。 她的一些行为,对这个世界的规则造成破坏,或者影响了任务的完成,这些系统都会实时通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一些行为,给肃王司徒晋造成了些什么样的影响呢? “是谁?”涉及到现实任务,欧阳雪还是重视的。 “是太子殿下。您知道,我们爷上次在江南立了大功,可江南是太子殿下的钱袋子,我们爷把他的钱袋子给抄了,他能放过我们爷?这不,一有机会就给我们爷使绊子。”管家叹气,又偷偷四下张望了下,才小声道:“这次皇上出行,是太子爷力荐我们爷陪驾。我们怕太子从中作梗,可却没有证据。只能让我们爷亲自涉险,却毫无办法。老奴惭愧……爷让您回来,估计也是不想您牵扯进这件事里来。” “你是说阿晋有危险?”欧阳雪这下是再听不进去半句,伸手拔开管家,就冲了出去。 管家还在后面叫道:“欧阳姑娘,您还不知道爷在哪呢?”见对方没回头的打算,一挥手,立刻派人跟了上去。 王爷早就怀疑,这个女人在他身上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可以随时掌控他的行踪。现在到是一个证明的机会,就看她是不是真的不用问,不用查,直接就能找到人了。 欧阳雪当锻会问,会查,可她问的是系统,也是系统帮她去查。因此,她出了王府,立刻就知道肃王所在的位置,自然是弯都不转,直接就去了目的地。身后跟着的人速度没她快,却能远远的跟着,就这么一路跟一路追,直到见到肃王。 肃王在哪?就在杏花馆那条街上的一家客栈里。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了,可皇帝未歇,那肃王自然也就不能歇,得在边上侍候着,时不时的劝一句,让皇上早点休息,保重龙体。 皇上自然唯我独尊,哪里是他能劝得了的? “我记得,上次你府里的那个丫头,一个人打了三十二个侍卫?”皇帝捏着棋子,也不要人对弈,自己跟自己下着玩。屋里没人敢吵,他这么一出声,到把人吓了一跳。 肃王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突。欧阳雪现在就是雷,不知侍候炸,也不知道会在哪炸,更无法预测这炸了的时候,会伤到谁。反正他自己就被误伤了好几回,可皇帝的话不能不回,只能小心回道:“皇上好记性,确实是三十二个侍卫。” “今天跟她打的不相上下的那个,我记得是扬州林固推荐了来的?” “确实是他,他叫季行,是个猎户。说起来,儿臣在扬州时跟这季行还见过两面……” “哦?”皇上来了兴趣。 肃王一见,立刻就将之前遇到季行的事情说了,连着关系到阮秋的那部份,也是半点没瞒着。反正不是他的妹妹女儿,名声什么的,不用他来惦记。 皇帝听了也没表示什么,只是好奇:“所以他现在定的那个婚事,就是林固的那个妹妹?” “正是她。” “他两到是有缘份。”皇帝又兀自去捏棋子,肃王便不敢再说话,只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欧阳雪冲了进来。欧阳雪没将皇帝太当回事,不管不顾,直接就冲了进来。房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踢开,她一身利落冲进来,一眼看到肃王,直接就来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还好你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收藏给力点啊,没有动力写不下去了啊!!!!! 第24章 “护驾。” 夜半突来一声尖锐叫声,半个京城都惊动了。整个京城的大地都震动了几下,如洗的夜空染上了血色。 阮秋是被恶梦惊醒,梦里一片血色,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许是这窒息太过真实,所以她被自己憋醒了。 “姑娘,前面季公子让人递了消息过来,说是必须立刻出去一趟。让姑娘勿要担心。”问为什么,出去又有什么事,全都说不清楚。 过不多会儿,许氏派人让她去正院。两个孩子都已经在那里,正由嬷嬷抱着,婉儿大些,这会儿到是醒了,精神不太好,蔫蔫的。熙儿人小,睡得呼天抢地,半点也不知。 “嫂子。”阮秋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外面出了点事,虽说跟咱们这些内眷没什么关系。只是以防强人狗急跳墙,咱们还是聚在一处,心里踏实些。” 阮秋看了看左右,屋里留着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绝对的心腹。门口守着的人似乎并不是林家的人。如果她没记错,那应该是许将军府的人。这些人晚上睡觉前肯定还不在的,那就只能是半夜来的,也许消息也是他们带过来的。许氏最近很乐衷于教导她,各种突发事件都是她教导的好教材。但这次却什么都没说,只能是因为这事不能说。犯忌讳!!又想到季行突然半夜离去,他是御林军,能动用他的只有皇帝。 她不免要猜测是皇家有变。只是因何而变,又向哪个方向变,便不得而知了。 猜到了是皇家的事,她便什么都不问,将婉儿揽到身边,哄着她继续睡觉。其他的便只是静静的看着,也不去打扰明显有些紧张的许氏。她能理解她,不管是林固还是许将军,都是保皇党,皇帝绝对不能出事,一旦出事,他们这些人,早晚都要被清算。 具体的事情许氏其实也不知道,许将军派来的人是跟着叫季行出去的人一起来的,能给她的消息本就不多,再加上还涉及皇家,本就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就只让她关门闭户,守好一家子,莫叫人钻了空子。旁的一个字都没多说。 明明安静的不行,却让人紧张到了极点。但凡有一点动静,都叫人一惊一乍。幸好,虽然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些动静,可并无什么动静真的闹到他们这里。 天渐渐亮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许氏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嬷嬷,让厨房做些好克化的,让守夜的这些人好好吃一顿,然后轮流休息。昨夜值夜的,每人赏三个月月钱。”又道:“外面几个小将军好生招待。咱们都是女眷不便招待,你多给些酒钱,让他们打酒吃,就说有劳他们护我们一家,感激不尽。” 嬷嬷领命自去,一切都妥妥的安排下去。 等许将军派来的几个人离开,许氏这才带着人回房,又对阮秋道:“如今外面没了动静,想来都已经尘埃落定。你也快回去歇着……”如果无事自然好,若是有事,也得养足精神好面对。此时此刻,他们这些做主子的,做长辈的,越发的不能乱。 阮秋便是困,却也是睡不着的。她其实很想亲自出门,去打听打听情况。可除非是嫁人之后,否则她还真没办法。 直到中午,季行回来了。他一回来,便让人送了东西过来,当然还顺便递了话进来。 “姑娘,季公子让跟姑娘说,他下午都不用出门。姑娘若是有事差谴,可以直接让人去寻他。” 在阮秋这里就是,她可以补觉了。 可惜没补成,随着季行归来,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终于被传了开来。当然不是季行传的,只是昨夜的事情,本就发生在外面,虽然是半夜,可附近偷偷顺着未关严的窗户缝旁观的人那是真多。 阮秋没刻意安排人去打听,可身边的人进进出出的,也带了不少真真假假,靠谱不靠谱的消息进来。 据说:“皇上夜观天象,知道有恶鬼入世,祸害苍生。需得皇上的龙气镇压,才能免其危害百姓。所以昨夜皇上亲自去了恶鬼出没的地方。那恶鬼果然出现,且一现世就暴起杀人。幸好皇上在场,在危害扩散之前将恶鬼诛灭。不然,人间必将迎来一场浩劫。” 对此,众人的反应都是:“皇上英明!”“皇上万岁!”“皇上威武!” 还据说:“昨天有一个杀手闯进客栈,这个杀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见人就杀。那是杀的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幸好皇上英明,派了肃王爷带着御林军前来,成功将这个杀手给当场格杀。不然,那个杀红了眼的杀手怕是要将一条街的人都给杀了才罢休。” “皇上英明!” “皇上万岁!” “皇上……” 还有另一种据说:“听说不是杀手,是一个什么教的人,前朝余孽。虽然皇上早就洞悉了他们的阴谋,但你们想啊,皇上是多么金贵的人?哪能去冒这个险?主要还是皇上亲自点了一百零八将,那叫一个威风赫赫,一个顶百……皇上将他们派了出去,将那些贼子全都拿下,但凡有抵抗不服的,当场就砍成两断,剁成肉泥……” “皇上英明!” “皇上……” 到有那稍微靠谱些的消息道:“我只听说,昨儿个夜里,光抬出来的尸体就有十几具,那条街更是一早就封了,血腥味除着老远都能闻到……你们是不知道,那附近的人胆小的一早就去庙里收惊去了,可吓死人了。就是胆大的这会儿也不敢出门,躲在家里连头都不敢露。” “咱们未来姑父不是御林军么?他昨夜里出了门,怕就是去保护皇上,擒拿贼子去了。”所以皇上早早就洞悉了阴谋,一早就调兵谴将什么的都是扯淡。还有夜观天像啥的,那是道士的活。当然,这部份还保有理智的人只是少数。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皇上英明,皇上万岁等的激动里出不来。 阮秋被他们说得心里起了毛,好奇心压也压不下去,就干脆去找季行。 一看到季行,阮秋眉就拧了起来,他受了伤,还挺重。“怎么不跟我说你受了伤?”早知道她早些过来看他。偏这人,还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只是些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皇上给我放了假,等到成亲之后,再去上职。” 用伤换来的假期可真是让人稀罕不起来:“我到情愿你好好的。”看着身上包扎的范围,她也没要亲自看那些伤,只用精神力扫了一遍,扫完便有些心疼,这伤是真重,尤其是其中一道一看就对着心脏来的,都见到骨头了。也亏得对方技术不好,剑卡在胸肋之间,不然他的心脏就能被刺穿。命都差点没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看到这些伤,眼圈就是一红。半晌才又咬牙问道:“昨夜的乱子是欧阳雪惹出来的?”既然他能跟欧阳雪打而全身而退,别人想伤他可就没那么容易。能伤他这么重的人,那就只有欧阳雪。 “是她。”说到这里,他微微皱眉:“昨天皇上跟肃王一起出巡,夜间未能及时回宫。半夜的时候,欧阳雪突然冲到皇上暂住的房间,后来不知为何就打了起来。那欧阳雪似是杀红了眼,敌我不分,除了对肃王还保有一丝清明,对着旁人,哪怕是皇上也直管下杀手……皇上无法,召集藏在附近的侍卫想将欧阳雪拿下,结果却被她杀了不少兄弟。最后还是肃王提及,让人将我叫过去。” “所以你的伤是她弄的?”因为之前他跟她交过手,还打了个旗鼓相当,所以当他们对付不了欧阳雪的时候,就让他去填这个坑? “恩。”季行抬起未伤的那只手,伸向她来抓她的手:“她很强,如果不是拼着受伤,我也不能重伤她。” 阮秋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重伤对于欧阳雪没有任何作用。有系统在,只需一点积分,就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而他却受了这么重的伤,小命差点没了,还有以后,可能来自欧阳雪随时会出现的报复。 不行,不能拖了。欧阳雪必须先处理掉! “秋儿。”季行看着神色变幻,连杀气都掩饰不了的她,眼里有着担心。抓着她手的手越发的用力,“皇上已经对她动了杀机,肃王也不会保她。她就算再厉害,可也无法与皇权抗衡。” 阮秋突然看向季行:“欧阳雪现在在哪?” 季行摇头:“我不知道,我拼着受伤将她重伤,之后我就被御医带到一边包扎,直接被送了回来。” 阮秋咬牙,“你算是救了皇上和肃王,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探望你,是不是?” “你想做什么?”季行急了:“你千万别做傻事。” “放心,不会做傻事。”阮秋反抓住他的手:“我只是想见他们一面,跟他们说几句话。毕竟他们来看你,我作为未婚妻,谢谢他们也是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没收藏没动力。哭给你们看了啊!!!!!!!!!!! 第25章 季行不管同不同意,总是阻止不了阮秋的。 当天下午,皇上的人先后就到了。皇帝那里来的是一个内监,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大内总管,所有太监的头。在宫里,就是一品的大臣,皇子公子遇上这位,也得小心恭维着。 “刘总管,这是未将未婚妻……”季行躺着很有些不好意思。未婚妻也就意味着未婚,而他现在躺着,阮秋坐在他床边,刚才刘总管进来时,她才站起来。也没避出去,而是大大方方的行了礼。他不好意思不为别的,只为了他现在这样,显得特别离不开自己的未婚妻。没见那刘总管眼里满是调侃么? 刘总管笑得一脸弥勒佛样:“林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季侍卫又有本事,两位可是应了那句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刘总管对着阮秋的第一感观还是不错的。眼神清正,气质端方,不见一般大家小姐的清高自持,更没有一般人对他们这样身份的不屑和鄙夷。“老奴今儿来,一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探望季侍卫。这次真是多亏了季侍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二来却是给季侍卫道喜了……” 季行一脸莫名:“为皇上效力是本份……只是不知这喜从何来?” “皇上口渝。” 一听这话,季行受伤了不能动,阮秋却得跪下行礼,“季侍卫武功高强,忠肝义胆,救朕于危急……现特赐金刀一把,黄金甲一副。另升其为四品带刀护卫……” “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季行在床上躺着三呼万岁,特别的不沦不类。但没有人说什么,毕竟他身上的伤,是为了皇上来的。刘总管对季行真的是特别感激。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当今的亲信,亲信中的亲信,他知道皇上所有不可对人言的**。皇上在,他哪怕身有残缺,也是高人一等。那些人再看不惯他,背后骂他老狗,当面也得给他憋着。可一旦皇上出了事,那他只有死路一条……其他人也不能放过他。其他的臣子清算还需要个借口,不能做的太难看。可对于他这种人,那是半点也不用考虑,直接打杀了就是。他的命完全系在皇上身上,季行救了皇上,也就等于救了他,他如何不感激? 刘总管不能久待,表达了他有意亲近的意思之后,便告辞离开了。季行不能起身,因此完全无法阻止阮秋亲自送刘总管离开。 季行有些着急,却不能露出半点,只巴巴的望着房门口,希望阮秋能早点回来。可惜,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人回来。季行心里突突的跳着,便是躺着也不得安宁。他的小厮看着替他着急:“要不,小的去找林姑娘?” “不,不用。”季行连忙阻止:“你去院门那守着,若是林姑娘回来,什么也别问直接迎进来。如果别人来找林姑娘,若是有事就先问一声来回我。若是要见……就说我请林姑娘有事,晚一些再见。” 小厮不明白,但不防碍他严格执行命令。 阮秋这会儿都已经出了府。 送刘总管出去的时候,她打听了一下,知道欧阳雪现在正被关在天牢。皇上下令,严加审训。据刘总管透露,皇上怒极,让下面的人只管下重手,生死不论。而刘总管离开林家之后,正好还要去一趟天牢。 阮秋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她用精神力在自己身体周围设了一个屏障,跟在刘总管身后直接出了林府,又蹭了他的车,一路跟到天牢。 她在天牢外面就停了下来,并没有进入天牢里面。她的精神力能瞒过普通人的感知,却瞒不过欧阳雪的系统,她做过那么多任务,对系统再了解不过。既然欧阳雪现在在天牢里,那整个天牢就在系统的实时监控状态中。她只要一出现,立刻就会因为数据异常被锁定。 利用精神力叫来一个狱卒,问他:“欧阳雪现在情况如何?” 狱卒双目呆滞,回答的却一点不打折:“欧阳雪身受重伤,还断了一臂,从送过来就一直发烧,至今未醒。” “至今未醒?确定?” 狱卒道:“确定,上面派人前往审讯,重刑之下,她丝毫反应也无。若不是脉息还在,怕是要当个死人拖去乱葬岗了。” 阮秋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欧阳雪受伤时现场一定很多人,而在那之后,她跟前应该也没有离了人。这便导致她不能及时医治她身上的伤。系统的规则不允许,不然,众目睽睽之下,她身上这些伤分分钟就能痊愈,必定要被妖魔化。系统是协助理疗师完成任务,可不是为了帮她胡作非为。 这种情况下,她若不想承受这一身的痛苦,就只有一个办法。将精神体缩在识海之内,放弃对身体的感知。逃避了身体上的痛楚。身体交由系统接管…… 阮秋笑了,这可真是天助她也。所谓的系统接管,其实就是维持着身体的机能,但什么都不管。不能说话不能动,清醒都做不到。但是保证她还活着。直等时机合适,脱离了别人的视线,将身体修复。这样一来,理疗师就可以少受很多罪。 这是对理疗师的一种保护,但却有着极大的危险。就像此时,欧阳雪被用刑,她现在虽然感觉不到痛,可那些刑是真实的用在她身上的。等到她醒了,修复这些伤,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当然,她会让她连修复的机会也没有。 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纸包,给了狱卒:“尽快将此物给她灌下去。”感谢欧阳雪吃不了这□□上的痛苦,系统接管了哪怕明知道这是毒也无法阻止。可这毒入了口就是进了她的身体,系统接管的时候,也许还能保有那一口气,可它不能不经欧阳雪的同意,擅自用药替这个身体解毒。而托管的时间里,毒药却在发挥着作用,浸入骨血,渗入肺腑。等到欧阳雪醒来,等待她的就是死亡。系统就算有特效药,可她没时间将这药吃进嘴里。 狱卒丝毫没有反抗:“是。”拿了药瓶,转身进了天牢。 狱卒的动作真快,才一刻钟的时间,阮秋就感觉到欧阳雪的精神力从天牢里逸出,一点点溃散,从这个世界里消失。她感觉不到系统,可她知道。系统肯定也离开了。 “真是可惜,要是现实里也能这么溃散消失,那该多好啊!”她扯着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转身向林家方向走去,只是一转身,已然泪流满面。一步一步,身上有什么牢牢的禁锢着她,压着她的东西突然被敲碎,掀开。压在身上的沉重突去,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说不清是喜还是悲。只是一边抹泪一边跟自己说:“看吧,这个女人其实半点本事也没有,轻而易举的就能要了她的命。她一点都不可怕,只要保持警惕,绝不可能再落入上辈子的痛苦经历中。”只要小心,这个女人再伤害不了她。她还能报复,让她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回到家里,阮秋直接去了别人季行那里,直到他房里,才显出身形来。 季行看着她突然出现,面上半点惊讶也没有。而是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保她没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那颗心才真正的放了下来。然后就看着她泛红微肿的眼睛,这是哭过了,还哭的特别伤心。心里一下子就泛起疼来,“你哭了?” 阮秋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不答这话,反而问他:“你就没别的什么想问的?”她能悄无声息的从林家出去再回来,他那小厮现在还守着院门,根本没发现她已经回来了。还有她对欧阳雪的恨和杀意,想来从第一次见到欧阳雪他们他就应该查觉了。还有,她刚才可以说是突然出现。 季行想了好一会儿,犹豫又犹豫,才试探的问道:“秋儿,你还愿意嫁我的吧?” 阮秋提起的心猛的一掉,差点没摔着。半晌才无语道:“你犹豫半天,就问这个?” “只要你愿意嫁我,怎么样都好。” 阮秋摸了下不自觉翘起的嘴角。半晌才道:“三书六礼都走完了,不嫁你要嫁谁?” “那就好。”季行却是一点不掩饰的笑咧了嘴。 阮秋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其实她也有很多想问他。可他既然不开口,她也只好把疑问全都咽下去。他们走到一起,更多是因为巧合和缘份。感情……反而没那么重。尤其是她这里,虽然觉得他挺可爱,各方面也挺合她心意的,可爱情不是这么算的。她非他不可,是因为在他身边能睡得着。他非她不可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敢保证。 既然这样,又何必追根究底?现在这样就挺好。她看他也挺顺眼,他对她也很包容。能让她好好睡个觉,比什么都强。 “行了,我出来的够久了,得回去了。再晚,嫂子该生气了。。” 阮秋从季行屋里离开时,吓傻了守门的小厮。等到阮秋离得远了,他才懵懵的进了屋里:“公子,林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行:“说什么胡话,林姑娘什么时候出去过?”睁眼说瞎话的很是一本正经。只眼底光芒明灭,她在他这里越发不收敛脾气了。就是可惜了,他还以为她会问他什么呢。 小厮更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