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次求婚》作者:黑白剑妖 是一百零二次,是一千零二次,是一万零二次, 总之一定比日剧的「101次求婚」多太多太多。 那是数不清的永恒承诺。 因为,爱,无限。 -------------- 王尔德每天见到林凡的第一句话,从无例外就是:「嫁给我吧!」 而林凡每天回应他的话,也从无例外就是一个字:「滚!」 其它人当做看好戏的笑看每天都会上演的一幕,在旁边起哄揶揄,甚至有人会对林凡说,看在他风雨无阻锲而不舍的诚意上,你就答应他一次,让他高兴一下嘛。 林凡对说这话的人中指一竖:「你也滚!」 众人哈哈大笑。 是嬉笑玩闹也好,是认真的求婚也罢,这一幕成为他们宿舍里最有名的每日一景之一,为无聊的大学宿舍生活增添一点小乐趣。 说起这二人的「孽缘」,要从林凡刚入学时开始说起。 我们都知道,从考试地狱解放的大学男生们都像脱缰野马,精力充沛,思想低级,满脑子光怪陆离,常常会做一些由外人来看简直脑残的愚蠢行为,尤其在男生宿舍里,各种匪夷所思的脱序演出已是见怪不怪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栋宿舍每年都会以一种「让学弟留下深刻印象」的方式来迎接新生。 年轻男生嘛,怎么可能规规矩矩的唱歌跳舞给你抱抱好温馨,每年的方式都脱不了「低级」这两个字。 一说到要做低级的事,宿舍里的学长们个个都双眼绿光大放,摩拳擦掌,不过由于校方已经明文规定,不可从事类似「阿鲁巴」这种可能会实际伤害到身体的恶作剧,他们苦思竭虑后决定,今年的迎新要── 脱裤子! 用膝盖想也知道,当然不是学长们脱自己的裤子,用露鸟来说欢迎光临,而是各人去想办法脱学弟的内裤,偷拐抢骗手段不计,只要是从身上剥下来的就可以。 当第一个牺牲者甫踏入宿舍门口,便被某个学长强压着扒掉内裤,该名学长还把内裤套在自己头上以宣示得手后,其它即将入住的新生这才晓得,他们要面对的迎新阵仗是群对他们的内裤虎视眈眈、一种听说叫做「学长」的东西。 什么学长,屁啦!根本是变态! 于是,那年的宿舍迎新内裤大战在学长们的一片狼嚎声中展开,嫩生生的小学弟们活像误入狼窟的小羔羊,陷入随时随地可能惨遭抢劫的光屁股危机。 王尔德第一眼便确定他的标的物──林凡。 他倒没马上扑过去强抢民男(的内裤),这个学弟虽然长相斯文白净,但一脸警戒,眼神犀利,所以他决定采取迂回战术,说穿了,其实也是不怎么有创意的方法──夜袭。 想夜袭的不只有他,几个学长相准目标后,嘿嘿嘿的奸笑,跟个色狼淫魔差不了多少。 干!这是什么鸟宿舍,有够淫乱的! 林凡当时一脸黑线,干谯在心里,誓死护卫自己的内裤,要是有人敢来抢他的小YG,他绝对翻脸。 当天晚上,王尔德等一群内裤之狼趁着夜黑风高,迅雷不及掩耳展开偷袭行动,只听得宿舍里此起彼落一阵阵哇哇大叫,搞得整栋宿舍鸡飞狗跳。 王尔德的动作十分快狠准,被子一掀爪子一扯,干净利落一件白色内裤到手,得来全不费功夫。 「学长,快把内裤还给我啦!」 哦哦哦,你听听,多美妙的哀号声啊,哈哈! 正当他要把战利品往头上戴时,「啪」一声,房内电灯瞬间大亮,王尔德以为会看到花容失色的小学弟,未料林凡却好整以暇的站在门边,身上一件棉T、一件蓝色格子小短裤,没少一件不该少的布料。 呃……扒错人了?! 林凡双手抱胸,笑笑的看他,双目精光闪闪,一整个鬼畜眼镜的腹黑气势。 王尔德不禁冷汗连连,进退无门,考虑要不要跳窗逃跑。 林凡很温和的说:「兄弟们,上。」 寝室中的另外三人得令,呼啦一声一涌而上,先是抡起枕头扑杀他,再把人高马大的他捺倒在地,压手的压手,压脚的压脚,让他动弹不得。 「嘿嘿,学长,不好意思得罪了。」立场转换,这下变成林凡发出淫笑声,伸出狼爪去剥王尔德的裤子。 「哇啊啊啊──住手啊!强奸啊!救郎哦──」 林凡听他装腔作势,鸡猫子鬼叫鬼叫的,索性下手更狠,一不做二不休的连衣服也全扒了。 王某人偷鸡不着蚀把米,全身上下剥个精光光,赤条条地被丢到走廊裸奔去,门内门外同时爆出大笑声。 里子面子全丢到外层空间了,唉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吶! 因为林凡等人敢于反抗,其它新生有样学样也壮了胆,不再被动等待成为无辜受害的小可怜,奋勇反攻,演变成双方你来我往的内裤争夺战,致使这届迎新不仅学弟印象深刻,连学长也留下难以抹灭的回忆,特别是被反攻成功的某些人。 如此这般,每回王尔德想起这件丢脸到不行的糗事时,总会爱面子的打哈哈狡辩道:「其实我是故意让他们的。」 「屁!」林凡当然是嗤之以鼻。 「学弟,除了『滚』和『屁』这二个单字,你就不能说其它字比较多的话吗?」王尔德装出一脸委曲的表情,让颇为粗犷的脸显得有些突兀和好笑。 「闪开。」林凡冷道,眼神却隐含一丝哂意。 表面上林凡对他似乎不怎么友善,可事实上俩人的感情却是挺不错的,王尔德虽然大了林凡两届,却相当关照这个小学弟,林凡若需要任何帮助,他一定冲第一个,吃喝玩乐也都会约他一块儿去。 林凡曾取笑他的人和名字完全配不上,想人家英国的「王尔德」(Oscar Wilde)一个名垂青史的大文豪,怎么台湾的「王尔德」却是个嬉皮笑脸的阿里不达,岂止云泥之别,根本一个是黄金,一个是坨粪。 黄金和粪不是同一种东西吗?台湾王尔德尤自嬉皮笑脸,脸皮厚的咧! 是啊是啊,学弟如果真的答应嫁给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王尔德的好友讪讪然插嘴。 喂,你怎么可以说可爱的学弟是牛粪!王尔德佯怒。 去你的!林凡踹他一脚。 学弟,你终于说了超过二个字的话了。王尔德做感动涕零状。 林凡竖给他一根修长笔直的漂亮中指,很爽快地再赐他四个字,吃屎吧你! 别看他外表一副斯文书生模样,撂起粗话的架势若由腐女以专业角度和术语来说,就是个傲娇女王受。 这二人就这么打闹怒骂着,不熟也变熟了,甚且熟得大家都晓得他们感情好到「论及婚嫁」。 只是求婚者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个干净利落的「滚!」,有人穷极无聊的帮他统计过,至今为止他总共搜集了九十七个滚,不久便能打破日剧「101次求婚」的纪录了。 可想而知,大家都把这当做男生之间故作肉麻的笑闹,没有人会认真看待,包括被求婚的林凡。 再说到「论及婚嫁」的起源,肇始于某日学校与保险套厂商合作推广安全性爱,学校找了系学会负责举办相关活动,王尔德又被系学会的人拉去帮忙。 活动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举办,在艺文广场搭建了个简单的舞台,热热闹闹的场面少不了养眼正妹、劲歌热舞、有奖问答等,而王尔德被赋予了重责大任,扮演活动的灵魂主角──保险套娃娃。 只见一只有手有脚还有眼睛嘴巴的超大型保险套走来走去,时不时摆出笨拙的姿势和路人甲乙丙合照,厚重的布偶装让王尔德闷热得半死。 林凡对活动毫无兴趣,本想绕路走开,但想想觉得何必委曲自己,所以面无表情的从广场边缘走过去。 王尔德一见到他,便很快乐的咚咚咚跑过去。 林凡不晓得这枚大型保险套里头套的是王尔德,看见他朝自己摇摇摆摆跑过来时,下意识要闪开。 他往左闪,保险套跟着往左偏。 他往右闪,保险套跟着往右偏。 不管他往哪里闪,保险套就跟着往哪里偏,摆明故意堵他的路。 林凡不由得皱了皱眉,莫名其妙,正当要开口叫人让开,一名路过的路人不小心撞了保险套一下。 保险套陡地一个重心不稳,以泰山压顶的态势往林凡身上倒去。 林凡吓一跳,却已经来不及避开了,整个人被笨重的巨型保险套压倒在地,打出生起还没和这玩意儿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更何况还是枚超大SIZE。 周围的人见状低低惊呼,掩嘴窃笑,舞台上的主持人眼尖,反应敏捷的说:「各位,BL更需要用保险套哦!」 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林凡羞窘不堪,清秀的脸胀得红通红通的。 王尔德急急要爬起来,低头见到他脸红的可爱模样,微微一怔,不小心又一个踉跄,重新跌回他身上。 才撑着坐起一半的林凡再度被压回地上,背部吃痛,怒气冲了上来,恼火吼道:「快从我身上滚开!」 旁人这才伸出援手,去扶爬半天爬不起来的保险套。 王尔德干脆从布偶下缘倒退噜的爬出来,赶忙将林凡从地上扶起来。 林凡看是他,着实没好气,心想早知道就一脚把他踹飞了。 王尔德闷得浑身是汗,连头发都湿了,可仍能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深情款款地对林凡说:「学弟,既然我压了你,我就要对你负责,嫁给我吧!」 林凡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起恰恰。 「滚!」飞踢! 就这样,「嫁给我吧」和「滚」成了他们的招呼用语,等同中国人最常说的「吃饱没」。 打闹归打闹,俩人的感情依旧好得不得了。 这一年暑假,他们个别回到自己的家乡,但仍常常会上网MSN或用手机联系彼此,尽管是漫无边际的闲聊,然朋友之间不正是如此,友情在看似无意义的抬杠中一点一滴的建立累积。 父亲节当天,住在北部的林凡难得主动打手机给王尔德,询问道:「你们那边现在的情形如何?风雨大吗?」 「嗯,满大的。」 「你家建在山坡地上,会不会危险?」 「不晓得,不过村长有来叫我们暂时撤离。」 「那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家里。」 「为什么不赶快离开呢?」 「我爸妈和妹妹都已经先到亲戚家了,但是我阿公不想走,所以我留下来陪他。」 「你再劝劝他。」 「嗯,我……」王尔德的声音一顿,猛地用台语大吼:「阿公!紧出企!」 林凡被这声吼叫吓了一大跳,继而听到一阵轰隆隆的不明声响。 「喂!王尔德!喂喂喂!」林凡大叫,不由心惊胆跳的再拨过去,响应他的是机械般不断重复的女音:「您拨的号码现在无法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拨,却怎么也无法联系上了。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林凡的心脏怦怦直跳,握着手机的手心不住冒汗,思考因惊慌而乱成一团。 「小凡,怎么了?」林母关心的问道。 「妈,王尔德……好像出事了……」说这话时,喉咙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令他觉得呼吸困难。 这一夜,林凡守在电视机前面,目不转睛盯着新闻报导台风灾情,父母放弃劝他睡觉,改用强迫的,可纵使躺在床上亦无法入睡,耳边不停回响王尔德最后的吼叫声,回荡着,震耳欲聋。 他害怕,非常害怕,害怕王尔德真的出事了……不,不会的,他一定会没事的……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怎么办……呸吥吥!不要胡思乱想,那个人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就算世界末日也会活下去…… ──嫁给我吧! 王尔德最后一次跟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对了,刚刚打手机给他时,他一接听便直接先来这一句,这是第几次他跟他说这句话?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嗯,刚好是第一百零一次。 现在,他好想跟他说……如果你嗝了老子嫁个屁啊! 一整夜一整夜,林凡的脑海杂乱无章,直至黎明,才倦极坠入不安稳的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铃声将浅眠的他一下子惊醒,飞快从床头抓过接听:「喂!」 「学弟,我是简又安。」是王尔德的死党之一。 「哦,学长,有什么事吗?」看看闹钟,早上九点多,他睡了将近四小时。 「王尔德他家的联外道路中断了,我们一直联络不上他,又听说那里好像发生土石流,我们几个人打算过去看看,所以打电话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我要去。」毫不犹豫。 简又安跟他约了集合的时间地点,林凡匆匆洗漱一下便冲出去了。 北部几乎无风无雨,然而中南部地区的风雨持续肆虐,火车高铁和国道客运全面暂停营运,他们只能驾驶一台休旅车,总共四个人前往王尔德的家乡。 他们细心的准备了许多饮水食物,考虑到或许当地居民会有需要。 一路上,向来笑笑闹闹的一行人静默无语,打开收音机,播报的全是台风讯息,当时他们尚不知晓实际灾情有多严重,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好朋友状况不明。 经过风雨摧残的山林及道路满目疮痍,柔肠寸断,怵目惊心。 他们的道路于一座断桥前成为终点,混浊的奔腾怒潮挟带大量土石泥沙,狠狠切割出一条无能跨越的汹涌鸿沟。 雨,仍不断下着、下着。 他们困在这道路的终点前,一筹莫展,不少民众和他们一样,他们的家人亲友就在鸿沟彼岸,生死未卜。 警察和消防队员过来劝导他们离开,以免发生危险,而且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阻碍他们做抢救工作。 不得已,他们只能退到山下城镇的临时收容中心,挤在心急如焚的家属之间,共同等待进一步的救援消息。 王尔德的父母及妹妹也来了,林凡等人过去跟他们打招呼,王父深切自责没有坚持把王爷爷带出来,大家只能劝他别想太多,然而此时此刻再多的安慰言语皆是多余,他们所需要的是希望。 一天过去了,二天过去了,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有的人和亲人团圆了,有的人的期望一次次落空。 希望与绝望的气味交织,眼泪比雨水更多。 林凡在这里看到一幕幕生离死别,听到声嘶力竭的哭号,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世界宛如陷入一片混沌的灰色之中,一张张悲哀伤恸的脸孔渐渐模糊不清了。 王尔德呢?为什么还没出来? 他感到头痛,胸闷,想吐。 他几乎以为自己会窒息。 「吃点东西。」简又安坐至他身边,递给他一瓶水和一包饼干。 「谢谢,不用了,我吃不下。」摇头,没接过。 简又安静了晌,再道:「学弟,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事?」 「阿德是真的很喜欢你,不只是普通朋友的那种喜欢。」 「嗯……」 「他对你可说是一见钟情。」 「嗯……」 「你不是同性恋,所以他一直很烦恼,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吓跑你,却又忍不住想靠近你。」 「嗯……」 「他跟你说『嫁给我吧』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不是单纯的开玩笑。」 「嗯……」 「我知道这样说很任性,对你也不公平,不过我还是想问,如果他再跟你说一次『嫁给我吧』,你会答应吗?」 林凡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淡淡回答:「既然我不是同性恋,答案应该很明显不是吗?」 简又安不再说话。 林凡向来是个聪明的人,又怎会看不出王尔德眼中时常一闪而过的迷恋,那些用心经营的点点滴滴,又岂是一个学长会对学弟所付出的过多关注。 假装没看到,假装不知道,学长仍然是学长,学弟依旧是学弟,谁都不敢不想跨越过既定的那条界线。 因为一旦跨越过去,他们之间的友谊便会失衡,最坏的结果是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风雨终于过去了,救援全面展开,多个部落传出灾情消息,然王尔德居住的村庄仍音讯全无。 林凡不愿再被动枯等,他和简又安商量过后,决定背负物资徒步进入山区。不少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听闻,主动加入他们,由熟悉路径的王父领路,与专业救援人员入山。 临去前,林凡对王母说:「伯母,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王爷爷和王尔德带出来的。」 王母含着泪与希望,目送他们一步一步往她的家乡方向前进。 山林中的产业道路几已面目全非,触目皆是泥泞落石与颓倒的树木,有些路段已经完全坍塌,山上冲刷而下的水流形成新的山瀑小溪,往原本的河道汇流而去。 水,漫步在记忆的道路上,回到最初的原点。 它们,只是要回家。 他们静静走着,不多话,只有辟路的前行人员讨论着方向,遇到障碍时,他们会互相拉一把,小心翼翼地通过充满危机的艰险路途。 没有人打退堂鼓,一心只想着要前进。 走了许久,终于见到第一栋房舍,三分之一倾倒于土石之间,救援人员立刻进行搜救工作。 再过去,便是王尔德居住的村落了,王父和其它人焦急的加快脚步,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人从坍塌不成形的道路缓缓走来。 彷佛是熟悉的高大身影。 林凡直觉放开脚步奔向那人,将其它人抛在身后。 背上的东西实在太重了,一边跑一边卸下背包,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那人一身脏污,顿住脚步,望着林凡朝他奔跑而来。 林凡的心绪非常激动,喉咙哽咽,错觉自己快哭出来了,愈近,脚步渐慢,在离那人三公尺左右的地方,也停住了。 他看着他,他看着他。 林凡蓦然发现,自己浑身微微发着抖。 原来,竟然已经太在乎这个人了,在乎到不能失去的地步。 王尔德率先移动脚步,拉近二人的距离,对他露齿一笑,说:「嫁给我吧。」 「滚!」 以往伴随这个字的,通常是一根中指或一记飞踢。 然而这次的,却是一个用力的、紧紧的,拥抱。 林凡是那么用力的紧紧的拥抱王尔德,几乎要把王尔德勒痛了。 他不能预测自己以后是否会爱上这个偷偷爱着他的人,但是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想失去这个人、这个朋友、这个总是用似玩笑似认真的口吻对他说「嫁给我吧」的阿里不达学长。 王尔德就这样让他那么用力的紧紧的拥抱着,眼眶微热。 他在最危急的那一瞬间曾想,自己以后是否再也看不到这个别扭的、粗鲁的、傲娇的小学弟了? 天知道,他有多么喜欢这个老是叫他滚的小学弟呀! 失而复得的狂喜,他们拥抱彼此,拥抱这个上天怜悯的幸运。 其它众人随后到了,简又安等人一一上前拥抱他,王父看到儿子平安无事,情绪亦相当激动,老泪纵横。 「爸,阿公没事。」王尔德说,领众人前往村子里的教堂。 当时留下的人不多,现在全待在教堂里等待救助,由于全是老人家,有几个受伤了,有几个急需服用慢性病药品,因此王尔德将他们安顿好之后,即出来向外求援,没想到会恰巧在路上与他们相遇。 也幸好王尔德留了下来,才能及时救出爷爷,并在紧急时刻把所有的人带到建于较安全地带的教堂安置照顾。 「这里曾经是很漂亮的地方,山明水秀,来过的人都说赞。」王尔德带林凡登上一处高地,俯瞰他的家乡。 林凡默默聆听王尔德讲述关于这里的故事,小时候最喜欢到溪里抓小鱼小虾,满山乱跑爬遍每一棵树,晚上可以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偷摘水果的猴子很可恶,曾经有台湾黑熊闯进某户人家的鸡舍里,这里还常常能看到穿山甲、果子狸……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对这片土地的美好回忆。 王尔德微笑着,对林凡说:「下次你再来的时候,这里又会像以前一样漂亮了。」 林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风雨后短暂的青空露出一道道阳光,照耀山林发出如翡翠一般鲜亮的光泽,有的地方像受了伤一样裸露出黄褐色的土石,不过相信一段时间过后,那里又会铺上一层美丽的青绿。 大地会自我疗愈。 人类也是。 生命总会找到出口。 他们的家乡或许崩塌了,毁坏了,希望,却没有因此而全然破灭。 不管外头的世界响起多少责难挞伐的声音,他们在惊恐过后、大哭过后、悲恸过后,擦干眼泪重新站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们要重建家园。 林凡首次主动握住他的手,手心贴着手心,感受他的体温,感受他实实在在站在身边的安心感觉,说:「第一百零二次。」 「什么?」 「你最常说的那句话,已经说了一百零二次了。」 「嫁给我吧。」王尔德的笑容比雨后阳光更灿烂,那牙齿白的,比黑人牙膏上那个黑人的牙还白。「第一百零三次。」 「呿!」 「嫁给我吧。一百零四。」 「闭嘴!」 「嫁给我吧。一百零五。」 「你很吵!」 「嫁给我吧。一百零六。」 「你很烦耶!」 「嫁给我吧。一百零七。」 「……滚!」 听听,情人鸟的共鸣多欢快悦耳呵。 很久很久以后有人问,王尔德到底向林凡求了几次婚,林凡才终于点头答应? 系滴,在很久以后,请不要问具体时间,总之就是好几年之后的事,傲娇小学弟终究敌不过阿里不达学长的死皮赖脸,被软硬兼施地从直的掰成弯的,继而连哄带骗半拖半拉的让人家「娶」进门了。 每当回忆起这段往事时,都会令他们更加珍惜他们拥有的幸运与幸福。 曾经那一场造成巨大伤痛的风雨,凝聚了许多人更坚强的感情,对生命、对这片美好的土地更加疼惜。 当他们手牵手再度回到重建的家园时,那曾受伤的山林已恢复青翠,河水安详的流向它应该回去的地方。 大地与生活其上的人们都有了归属,不可分割的共依共存。 「你和眼前的风景一样漂亮,都是上天赐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王尔德微笑道,握着相伴之人的手,一同俯瞰他的故乡。 「恶心死了!」林凡俊容微红的啐道。 「我很庆幸和你相遇,更庆幸我仍活着,不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和你站在这里了。」 「这叫老天无眼,祸害遗千年。」 「哈哈,那我一定要把老天的眼睛戳瞎,让我这个祸害陪着你一千年。」王尔德大笑,倾身轻咬一口林凡的嘴唇,真甜。 「谁要你陪,烦死了!」林凡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脸更红了。 「你后来有没有继续算过,我到底跟你求了几次婚?」 「数不清了。」 「是啊,数不清了。」王尔德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是一百零二次,是一千零二次,是一万零二次,总之一定比日剧的「101次求婚」多太多太多。 那是数不清的永恒承诺。 因为,爱,无限。 ------------------- 此文将收录于近期将发行的爱心合同本, 请大家多多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