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米7的金主与8千包年的金丝雀》作者:彪彪 文案 李吉祥,曾经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校霸,抽最便宜的烟,睡全村最大的黑网吧,一个人围殴20多个中小学生,成为街市传说。 十年后,成为养生青年的李总对包养对象说:“吸烟危害健康。” 给大佬递过烟的林在福表示:“呵”。 十年一共长高3厘米,外表软萌内心其实也很软萌的金主先生毫不自知地继续走霸总设定,配合金主先生的路线,金丝雀先生在一边磕瓜子。 表面上是李吉祥把可伶弱少又无助的林在福捡回家养着,实际上是林在福的金主先生观察日记。 可能会出现攻和受抱在一起嘤的美丽画面。 内容标签: 年下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吉祥、林在福 第1章 辣个男人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撑起手臂缓缓靠上床壁。 床壁就像一块寒冰。他不由自主地发抖,才发现自己是裸着的。 窗帘开了一条缝,能看到青白色的天空,云很厚,那种快要下雪的厚。房间的灯开着,惨白的光照着凌乱的卧室。他愣了愣神,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清晨还是黄昏。 多少次都是这样醒来。有时在桌子上醒来,有时在沙发上醒来,有时在地板上甚至在浴缸里。第一次爬上男人的床,也是如此半裸着。 他说:“李先生,我是来为您服务的”。 当时他低着头,没有去看男人的脸,只知道男人一板一眼地站着,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连领带也是灰色的,冷漠地回了一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鄙夷的话。 但最后他还是成功了。 ———17点23分。 那个男人买的电子钟,男人跟他说,你要好好学习规矩,从守时和准时开始。 男人的电子钟像一块板砖,压在床头柜上,方方正正,规规矩矩。 那个男人本身就是个规矩的人。强硬,严肃,认真,衣服从来只有黑白灰。 就连当初那份男人给他签的合同,也细细地列了239条注意事项,盖了骑缝章。 他被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震惊于房子的空旷和整洁。 这是巨大的寒冷和死寂。 他情不自禁的按住胸口,幸好,是跳动着的,是温暖的。 他是屋子里唯一的活物。 住进这里的第三天,他把黑色的窗帘换成了珂拉琪风格,浓烈又杂乱,成为屋子里的异端。 男人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只瞥了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突然来了勇气,大概是有些失望吧。 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引起男人的注意。 他走到男人的面前,那种很近的距离,手足无措地说:“李先生,我换了窗帘。” 男人却笑了,不是平时认真的神情,也不是人前那种目光远飘安静的笑,反而有种生动的感觉。 男人说:“挺好的,我喜欢海。” 他看着男人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到窗帘的底色,才发现原来是蓝色的,深沉的蓝色。这就是男人想象中的海吗? 他还想问,李先生,您为什么喜欢海呢。 可是男人已经走了。 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现在他很难受。身体上的。 头痛欲裂。昨天晚上折腾得太厉害了。其实本来可以不这样的。 昨晚男人来的时候,他乞求道:“李先生,今天是周六,我可以申请双休么”。 男人直接把他拖到沙发上,神色不明地冷笑了一下,扯开了那条灰色的领带。他这种拒绝的行为激起男人的挑战欲。于是更起劲了。 他想,要不就这样继续躺到天亮吧。他的作息不规律,除了男人来的日子。 手机却响起来了。他捂着脸,狠狠地揉了自己一把。 来电显示是李先生。 “您好,李先生,我是林在福。” “我等会过去,你准备一下。” “嘟————” 最近来得勤了点。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看来又要加班了,还不给五险一金。 他记得,男人曾经对他说,比起在别墅或者公司,在这里反而睡得比较安稳,像一个真正的家。 不得不说这套房子很好。市中心,交通方便,虽然在一个又繁华又热闹的地段,但绿化特别好,还安静。 房子还有一个大阳台,盛着阳光,盛着雪。可是他总是把房子弄得一团糟。 男人每次来,总是皱着眉头先收拾一遍,直到每一样东西都放在合适的地方。男人就像一头敏锐的野兽,不仅不慢,嗅着每一件外来物,牢牢把控自己的领地及他的所有物。 他握着手机,正想爬起来。可是又摔回被窝里。 等他恰恰穿好衣服开始刷牙的时候,门铃响了。这才不过二十分钟。 可是他没有挪脚步,继续面无表情的刷牙。 一阵钥匙声响起来,门开了。这是男人的房子,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男人不声不响地走到他身后,可以感受到一股低气压和兽类一样的目光。男人说: “你睡了一天。” “怎么不应门。” “房间太乱了。” 声音没有起伏,冷冰冰的像掉落的冰棱。 他回过头来,目光下敛,轻轻地说:“对不起,李先生,我…” 男人看到了他疲惫的身影。深色似乎温柔了一点。 “你去吧。” “昨晚的确把你折腾坏了。” 说着便转身走了。 厨房的灯亮起来。男人要做饭。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癖好。男人除了喜欢海,还喜欢人烟。 这是他久而久之发现的。 可是今晚厨房的灯突然就灭了。 “你好,韩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了吗,李总,这么久不出来玩,该不是有床伴了吧,养小情儿了?” “没有床伴,没有小情儿。” 电话那头情绪高涨地说:“那今晚一定要好好招呼李总了,庭轩会所见。” 又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换人了。 “喂,李少,我孙舟,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出来了。” 男人刚把围裙整整齐齐的挂好,回头就看到厨房门口的人。 男人对他说,今晚你自己吃吧。 边说边掏出一张卡放到他手里:“最近表现不错。” 门关了。 男人手上的红绳子不小心蹭到他的手心。 他记得这根红绳子,不明原由,男人似乎能在这个绳子上获得喜悦和勇气,大概是重要的人送给男人的东西。 他的嘴唇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左手握着电话,右手握着卡。 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可是,腊月的天,还能有这么一处居所,还能再祈求什么呢。 以前男人在房子里养过一只画眉。这种黑色的鸟特别符合男人的审美,甚至饶有兴致地查过攻略,连每天遮光多少时间都严格控制。 还是养不好。 他说:“李先生,要不放了吧。” 鸟长了翅膀,是能飞的,天高海阔。不像人。 男人说:“不能放。这只鸟,出生就长在笼子里,后来又被我捡回来,适应不了野外的环境。就是死,也是要死在我手上,死在笼子里的。” 他笑了。回答说:“李先生,鸟老了就会死去。而人老了,先变丑,再死去。” 当时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把卡扔到桌子上,烧水给自己泡了碗面,放了两个卤蛋。 吃完从杂物堆里扒出遥控,把空调调到30℃,然后扯过被子,躺在地板上,暖烘烘的,几乎能让他昏睡过去。 但是男人不喜欢这种胁迫性的,人造的温暖。温暖使男人的警觉性变低,这会让他有一种事情失去控制的错觉。因此他每次都只把空调调到25℃。 男人有着各种奇怪的偏好和生活习惯。 “老李,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都多久没出来玩了”。韩家明敲了一下男人的胸口,嘴里咬着烟,怀里抱着人。怀里的人画着淡妆,只提了一下精神气,但依然很甜美,也不往怀里靠,反而是轻轻按揉着韩家明的手,浅浅地笑着。 这就是平常人口中高级会馆的高级货,干净,温柔。有人调笑说,可能在床上还能给你讲万历十五年。 男人脱了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带都没有解开。 “来个香槟塔。”虽然人还没来齐,但韩家明已经在炒气氛了,回头还跟经理说:“美女,把灯调暗点,空调开低点”。 “李总今天兴致不高啊,怎么的,还没一个看得上的吗。还是吃过熊掌就不知鱼味了啊”。 男人翘起了腿,不置可否地笑了:“最近是养了个小东西。” 酒过去几巡,孙舟终于来了,韩家明都要等睡着了。身后还跟着三男三女,都是明丽动人的年纪。 “哎呀老李,老韩,在到半路下大雪,耽误了脚程,没扫大家兴致吧。来来来,我们公司的新人,介绍一下”。说着使了个眼色:“那边,冯君月,新来的歌手,唱一首。” 韩家明立刻说:“别了别了,我一听女人唱歌就头晕,不用管我,你们去跟李总玩,去去去”。 孙舟说:“哎呀我都忘记老韩不听女人唱歌的了,什么怪癖这是,你们去那边坐吧。”手就往男人身上一指。 男男女女立刻靠着男人坐了下来。 唯独排在最后的男孩一动不动。他摩挲着裤子,紧张得发抖,咬着唇说:“孙老板…我家里突然有点事…我能先回去吗”。 声音几乎听不到,但所有人还是看向了他。 孙舟挑了挑眉,头都没有抬,手还在那里按烟灰:“走走走,明天也不用来了。”紧绷的怒火几乎让人窒息。 男孩腿一软,几乎吓得要跪下来,“孙老板,我…” 孙舟把酒杯一摔,“我这是招了个什么玩…”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问:“你叫什么”。 韩家明察颜观色,便说:“哈哈哈哈,小家伙紧张了吧,这位是李老板,利和集团听过吧,商场,院线…连打印机都有涉及。牛啤!快来,坐李老板腿上,把我们老李哄高兴了,以后什么戏不能上,什么大导演不能认识啊。” 男孩挣扎了一下,移动到男人的面前,咬咬牙,坐了下去。 孙舟的面色明显缓和了,也笑着说:“老李啊,这小孩叫范沐晴,新来的,不懂规矩,不过不懂规矩也有不懂规矩的好嘛,哈哈哈哈。说起来李老板的母亲也是个演员呢,你们有没有看过她的作品啊,可以以后多多交流”。 韩家明心里想,老李他妈早八百年就死了,还是跳楼自杀的,说什么不好呢。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李老板虽然家大业大,但人志存高远啊,大律师,自己出来开事务所的,学历又高,又会照顾人”。 “说到这个,何南培那个畜生,仗着自己是影帝,过河拆桥想跟我解约,当我孙舟是老实人吗。还是多亏了李总,现在他不仅走不了还要倒赔我钱,哈哈哈哈,解气,解气!” 男人说:“客气,以后多合作。”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 韩家明说:“老孙你真是,你们李老板难得出来一趟,净给扫兴,我们喝我们的,老李喝老李的,不谈工作,不谈工作。” 韩家明又说:“老孙他们家以前是新闻行业的,特别是老孙他爸,从民生民事一直做到娱乐圈,手到擒来,那真是业界精英啊!大家放开了玩,不怕上新闻,老孙多的是人脉,哈哈哈哈。” 男孩感到手臂一紧,被男人带到怀里,贴着他的胸膛,耳朵里却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男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掏出签字笔在他手背上写了一串数字,他听到男人凑在自己脖子上说:“我的联系方式,今晚可以来找我。” “以后都可以来找我。” 是冷冰冰的,沉稳的声音。 男孩突然感到男人的胸膛在抖动,在发热,他摸索了一下,颤巍巍地说:“李总,您的电话响了。” 男人皱眉,接了电话。 是“家”里的那位。 “李先生,您走的时候没关高压锅,现在好像在报警。” “你可以将高压锅关了。” “李先生,我已经试了,是那个红色的按钮吗?好像关不掉。” 男人揉了下眉心,半响,说:“拔电源”。 “啊?” “把插头关了”。 “老李,谁啊,磨磨叽叽的”。 男人收起电话,“没什么,家里的事”。 “嗨啊老李,人人都在传你养了个人,怎么,嫂子这就来查房了?” “对啊,把人带来看看啊,什么妖精把李总迷的。” 他本来想直接在地上睡的,可是不一会就听到报警的声音。只能爬起来查看,男人不知道在炖什么东西,高压锅报警了。 他给男人打电话,电话里传来劝酒调笑的声音。他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乱,一个晃神,竟然没听清男人的话。 几分钟后,他看到男人发了个定位,和一条短信:“给你半小时”。 天空下着大雪。 他用了二十分钟就来到这个叫庭轩的会所,会所还带了一个广阔的广场,配了个喷泉。夜深了,街上灯火通明,映着满地满树的雪,树上络着网似的小灯泡。他站在广场中间,来来往往的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 不一会,他的眼睫已经结了一层冰珠。回想起来,合约好像没有陪李先生去见人这条,要不就这样装作没看到短信回去算了。 男人的电话这时候才来。 “到了就给我打电话,站着干什么”。 “到前台报我的名字,让人领你进来”。 进门的时候,携着一股寒气,肩膀上带着快融的雪夹水,他只穿了一条牛仔裤,套一件大衣,露出一截锁骨。 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个女孩子似乎有点激动的反叫了起来:“Lang,是Lang吗!” 气氛隐约有点僵硬,韩家明环顾四周,抹了把汗,才说:“行啊老李,嫂子还是个串儿,哪混哪的啊”。 他一进来,看到男人两个肩膀上各挂着女孩子,一个男孩子跨坐在男人的腿上,旁边的人起哄着要男孩用嘴给男人喂酒。 啪! 门被摔上了。 一会又开了一条缝,他探出半个身子,笑着对女孩说:“我是Lang,但我现在不当模特了”。 男人托着男孩的腰,一下子站了起来,几乎吼出声:“回来,你做什么!” 孙舟和韩家明面面相觑。 男人说:“抱歉”。挽起大衣就跑了出去。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雪已经停了。商业街又热闹了起来。 双手突然被反扣住。背后充满男人危险的气息。 “李先生,请您放手,现在是在大街上。” “你又怎么了”,男人问。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使得他的面目有点模糊。也许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青了。 男人放开了他,不再说话。取下自己的围巾,套在他脖子上。 他学着男人以前的样子,冷冰冰的笑了一下。 男人说:“周一我把时间空出来,陪你去逛展,那个穆夏的画家,你喜欢的”。 他没有回应。 男人生气了。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男人冷冰冰地说,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个签了合约的人,只能简单粗暴的威胁他。 “停止你的行为”,李吉祥说, “不要摸我的头,不要揉我的头毛!” “呵。” 林在福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新人发文没人看,试试。金主先生和金丝雀先生都是又蠢又温柔的人。 第2章 嘤 林在福把手伸回来,插在兜里,面无表情的凝视李吉祥。 李吉祥的灰色羊毛围巾就挂在林在福的脖子上,林在福也不圈一下,大衣松松夸夸穿着,里面是件薄款贴身的黑色恤衫,穿的牛仔裤就是昨晚的那条。 可能大冬天出门没穿拖鞋已经是件很值得表扬的事了。 李吉祥本来觉得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吧,但看到林在福已经开始在抖腿了,明显已经冷的不行,只好提醒道:“围巾,包严实”。 林在福看到李吉祥也就是白衬衫外面套了件风衣,于是感到不满:“李先生,您也穿得不多啊,一把年纪的,就不怕得风湿骨痛?” 事实上李吉祥过完年才26岁,但对比起林在福还没到法定结婚标准的年龄,的确年纪大了。 李吉祥觉得这话十分好笑。 于是凑到他面前,得意地笑了出来:“我是不是风湿骨痛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表情是如此的不可抗拒。 说着开始解风衣扣子。把里面的衣服一层一层翻给林在福看。 白色衬衣下是一件灰色的羊毛毛衣。 再翻开羊毛毛衣下摆,露出一件灰色的保暖内衣,毛衣里衬贴了一排暖宝宝。 翻开保暖内衣,保暖内衣内衬是一层厚厚的毛,可能还是大妈热销款的。 里面才是一件白色的打底衫,还束到了裤子里。 可能下半身也是这个配置。 “林在福,满意你看到的吗”。李吉祥用威胁一样的语气对林在福说,说着用下巴指了指他脖子上的围巾。 林在福只能把脖子包住。 “蹲下来,给你打个结”。 林在福撇了撇嘴,但也只能弯下腰。 李吉祥绕到他身后,窸窸窣窣的弄着,他感到自己的下半边脸全被包起来了,这条围巾全是李吉祥沐浴露的味道。 林在福突然感到脊椎到屁股那里凉嗖嗖的。他的大衣下摆被掀起来了。 “不要。”林在福莫名其妙的娇羞道,“李先生,请您不要这样,街上人多。” 李吉祥在林在福的腰子上也贴了一圈暖宝宝,“现在还冷吗?以后出门要多穿点。衣服不记得穿,还记得穿靴子,靴子还带跟。嗯?” 李吉祥说吸烟有害健康。所以林在福只能戒烟,要不然现在他肯定要叼着烟在大街上做亚洲蹲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先生,我赶着出门呢。我来晚一步您怕不是都要上明天娱乐报纸的版头了,又男又女,还嘴对嘴喂酒。呵” “以后还敢出来玩吗?呵”林在福越想越生气,直接上手盖住李吉祥的脸,揉了几圈。 “还是说,我满足不了你?” 李吉祥听得明明白白,脸一下子红到后耳根,他狠狠捉住林在福的手,严肃地说:“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了,嗯?你只要乖乖躺在家里就好了。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将来为社会做贡献,发光发热。不要想娱乐圈的那一套。” 林在福听到这句话,别过脸去,眼睛也湿了,气若游丝地说:“李先生,我以前是当过模特,是爬过您的床,但自从跟了您,哪一天不是安安分分的。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没有坐您腿上给您喂酒。”说着递了一个小眼神观察李吉祥的反应。 李吉祥一下子手足无措了。 “嘤。” 林在福嘤了出来。 李吉祥侧过身去要看林在福的脸,林在福不给看,总是转过身去。然后李吉祥足足绕住林在福转了四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今天约我出来的孙老板是影视公司的,他为了向我表达感谢,送新人给我玩,而新人则通过出卖肉体来获得利益,我认为这种做法不好,你不要学”。 虽然已经学过了。 “我怀疑今天有一名未成年男性,不具有独立的社会活动能力,迫于生存压力卷进□□交易。但这种事也说不清,我留了个联系方式,希望能帮助他。” 李吉祥只好耐心的解释。 “就是坐您腿上的那个?” “就是坐我腿上的那个。” 林在福眼泪说收就收,没事一样把头伸出来,虽然被李吉祥裹成粽子,但俨然又是五官冷峻的欧美风模特,两条大长腿一拐,走路带风。 其实他的长相介乎于粗看是混血和细看又不是混血之间。据说是德牧混哈士奇再混秋田犬再混柴犬再混中国田园犬,家系比较复杂。 “李先生,请问您今晚还来我这里吗?” 一星期七天,李吉祥几乎八天都在加班,住公司的,吃公司的。特别现在是年末,简直是地狱。 连轴转了好几个星期,李吉祥发现这一点也不养生,随之竟然产生了消极怠工的心理:反正我是老板,不用这么拼的,再说我天天加班,会给员工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压力,反而会降低效率,不利于可持续发展。 于是这个星期入黑了就往林在福那里跑。 “来的,来的。”李吉祥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贱亏亏的笑容,用诱惑又沙哑的声音说:“昨晚你做得不错,今天继续。” 林在福想到昨天从沙发到床上的情景,不由得一个激灵,内心感到又害怕又抗拒。 今天是不能继续了,身上的酸痛还没好。只好转移话题:“李先生,我先陪你去吃点东西吧,您刚刚喝了点酒,需要压一压胃。” “我出门的时候不是煲了鸡汤嘛,你关了吗,我回去再开就好了”。 回到家。 李吉祥指着厨房天花板上贴着的那只鸡爪子,又指了指地板上的一滩油水,而灶头上溅着的汤渣渣,李吉祥连看都不想看。 “炸了?”李吉祥黑着脸说,“你真的没动过?” 林在福吧唧了一下嘴,说:“我听到高压锅响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按又按不好,就轻轻的,敲了一下”。 李吉祥没有说话,他很冷静,开始思考起家用电器的质量与保修问题,并记下了家长不在家不能用高压锅这一条注意事项。 等李吉祥扫了渣渣,又分别用清水,洗洁精狠狠搓了一遍,准备地板打层蜡。 至于鸡爪子真的没办法,只能明天喊人来重新扇灰,涂墙漆。 李吉祥很累了,又累,又饿,又困,虽然喝酒的时候都挑果酒喝,但胃还是反酸,脑子有点胀。 他突然想到林在福凌乱的房间,瞬间放弃要打蜡的决定。 林在福是服装设计专业的,房间都是人台版型和材料,平时就是刨个坑睡里面的。 他从厨房出来,发现林在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茶几上放着一碗方便面,还冒着热气。 李吉祥两眼一黑,躺下了。 把自己团了起来。 林在福发现李吉祥总是喜欢把自己团起来。 李吉祥最喜欢呆的地方是阳台的木椅子上,木椅子有扶手,他靠着扶手团起来。 睡觉的时候也喜欢缩到床头柜的角落里团起来。 坐久了双腿也会不自觉的屈到胸前,团起来。 也许给个篮子就能团在篮子里,给个碗就能团在碗里。像只猫。 有一次林在福对李吉祥说:“李先生,请问您是章鱼吗,这么能缩”。 其实他是真心想觉得李吉祥像猫,想给他买个猫窝。 而且真的这样做了。 他在网上定了个猫篮子。 “老板,有没有1.5x1的规格啊?”。 “亲~,我们最高的规格是0.25平方米的,请问你家的猫是什么猫呢,我们可以给亲看看哦。” “我家猫比一般的品种大一点,就要1.5平方米的。” “亲,这个,要订造哦,价格会比较高哦。” “可以”。 林在福悄悄拆了快递,把印着小咪宠物店的快递单子烧了。然后在给猫篮子铺了一层空调被,是灰色的,然后他等李吉祥回来,视线漂移,对他说:“这个送您,以后可以坐这里面。” 夏天的时候是空调被,天凉了林在福会把芯儿换成棉的。 按一般的做法,还需要在旁边摆盆猫砂。 但林在福没敢摆猫砂。 只敢摆盆盆奶。 花金主的钱给金主买猫砂,不敢想。 最近他还定了个碗,真正的大瓷碗,碗的柄图是小鱼干,打算让李吉祥换着团。 李吉祥现在就躺在那个篮子里,身子陷了进去,两脚丫露在外面,闭着眼睛,可是肯定没睡着。 李吉祥的眼睫毛长得很奇怪。越到眼尾越长,像鸟尾巴的翎羽,睁开眼睛的时候会轻飘飘地扬起来一点,把杏核一样的眼睛拉出一个奇异的弧度。李吉祥嘴角天生稍稍有点翘,安静的时候好像总是很幸福的样子。 林在福悄咪咪盯着,觉得李吉祥长得很温柔,就像他的内心一样。 林在福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李先生,放久了面就要成糊了。” 李吉祥还在躺着,蹬了一下腿,作最后的挣扎。 林在福委屈地说:“李先生,对不起,是我多事了。别的姐妹们…” 李吉祥:“?” 林在福:“别的姐妹家的金主要吃饭的时候都是一个直升机横跨太平洋到他名下的海岛上切牛排的。” “不像我,给李先生泡面的时候还记得不放调料包。哼~” 李吉祥迫于无奈,面无表情的爬起来,他脸上已经趴出一个红印子了,甚至产生了把婊里婊气的林在福灌成水泥柱一个直升机运到太平洋沉海的犯罪思想。 可是他是一个理智且成熟的男人。只能爬到沙发上去吃方便面。 林在福在沙发上也放了垫子,网红款,土司面包型的,据说能吸猫。 李吉祥果然自觉的窝在了上面。 第3章 “很帅啊” 那是十个月前的一个晴朗的早晨。 李吉祥睡之前炖了一锅小米粥,五点起床刚好是温的,然后坐的早上六点高铁去G市。 成业房产的许经理就在出站口蹲点了,这是一个有点发福的中年男子,脸有点园,长了个厚肉的鼻子,给人一种非常敦厚的感觉,正在看着手机里的百词斩背英语单词。 本来约好九点见,李吉祥怕途中可能有耽搁,导致不准时,因此起了个大早。想不到许经理比自己还早。 真是个非常敬业的人。 “李总,李总,这边,我是成业地产的许鹏”。许鹏听到有人出来了,立刻取下耳机,热情地挥着手。 “许经理你好,我是准备申请事务所,但不是“总”。”,李吉祥也热情地回应道:“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知道李家养着的那个少爷学法律,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读完硕士以后不声不响地到某个律师事务所实习了一年,又突然风风火火的要自己当老板。 李吉祥的姥姥觉得可能是年轻人玩心上来了,就给了他一笔钱。 姥姥跟他说:“你这孩子平时又倔又安静,我还以为你不会要的。” 李吉祥蹲了下来,主动拉着那位老人的手,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目光却不知道落在哪里。 他说:“要的,谢谢姥姥。” 李吉祥对房子的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采光,第二个是卫生间设施。 只要有钱,这两个条件的楼层非常容易找。看了三个地方,立马就定下来了,通风,大落地窗,有阳台,厕所又干净蹲位还多,重要的是管子粗,看着就不容易堵。据说以前的主人走的是极简风。黑白灰,连装修都省了。 李吉祥心里想,今天买楼,明天挂牌,后天开业。很好。三分钟之内我要这边电脑城和宜家的地址。 一看时间,7点半。似乎还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今天天气不错,被子该晒了。 “许经理,这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以后等我开业了,还希望许经理能多多照顾。” “啊?”,面对李吉祥的速战速决,许鹏显得有点困顿,“李总,不多看几圈吗?货比三家,要不先到我们部门去坐坐?” “不麻烦许经理了,我来之前做过笔记,就从这里挑,计划外的反而更难办了。许经理这么早就上班,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吃个早饭吧?今天辛苦了。” “这个…李总,先等等可以吗?我去打个电话”。 “好”。 许鹏下意识地掩着手机屏幕,急匆匆地走开了。 又急匆匆地回来了,他一脸难为情地说: “李总,实不相瞒,今天公司就安排我招待你一天,还没到工作时间就走了,我不太好做交任务。请问李总今天有别的安排吗?我们这边的酒楼还是挺有名的,要不去喝个早茶?” 李吉祥今天还真没事了,想一想许经理七点半就下班的确不好,说不定还要考勤,许经理肯定是想要好好干的,毕竟六点就蹲车站等人这种热情不是谁都有的。 许鹏给开了个包间,听到李吉祥说自己喜欢吃虾饺,就给点了十蒸笼,一股劲儿往他碗里夹。 还没喝几口茶,许鹏瞟了两眼风景,就说:“李总啊,你在我们这边干律师事务所,选得真好啊,我们这里大学多,都是知识份子!学生妹多,娱乐生活可丰富了。” “就试试水,没经验,没人脉,将来还真的不好说。” “那个…说起来,李总也刚从校园出来吧,应该也喜欢清纯一点的吧,还是成熟一点的?” “嗯?” “李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李吉祥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开始思考起什么样的女孩子会喜欢我呢,又想起在网上看到的,男人矮于1米7算三级残废,这样算下来自己也接近残废了。不过在乎身高的肯定爱的不是我的灵魂,而是我的钱,虽然钱也是人格魅力的一环,但我的钱也不是我的。 但又想到了后代的基因问题。不觉心头一痛,便说:“喜欢长得高一点的吧。” “高的?噢噢。这个好办,好办。” 许鹏找到了突破点,又热情的点了一桌。李吉祥吃撑了,感觉把这辈子的虾饺都吃够本了,但秉持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基本原则,只能一点一点的往下塞。 期间许鹏又出去接了几个电话,最后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张票。 “李总,等下有个展,就是模特走台步,我看电视说维密天使什么的,也瞎看过一点。这个是比不上电视上的啦,但也可以去看看。哈哈哈,看时间就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走吧。” 李吉祥正想买单,许鹏就拉着走了。 “李总,这个是公费的,你玩得开心就好。” 现在做房地产的还要三陪的吗?房价水涨船高,看来竞争也越来越激烈了,赚钱真是不容易啊。 许鹏在市中心飙着120码的车速,漂移了三个路口,安全带一松就拉着李吉祥往下走。 往里面一看,观众都是一半大爷大妈,可能是晨练完进来歇着的,前几排倒是坐了一群年轻的姑娘。 是香云纱的展子,香云纱是一种布,用薯莨染完以后埋河泥里上色,颜色比较暗,但飘起来又泛着光。非常符合李吉祥黑白灰的审美。 李吉祥不懂这类东西,但迟到了还坐的贵宾席,也正襟危坐地观赏。 许鹏拿了个花名册坐在李吉祥身边做笔记,每出来一个模特,许鹏就问:“这个怎么样?” 李吉祥只看到衣服都是飘来飘去的,模特身上都是这挂一块布那里带一根绳,正常应该穿不出门,这大概是时尚吧,真是一点门道都说不出来,只能都回答说:“好看”。看多了每件都差不多,但都好看的。 许鹏兢兢业业,一个一个给记下来,同时观察李吉祥的表情变化,然而并没什么变化。 许鹏心想,这也太多了吧。 最后决定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从里面挑一个最符合李吉祥胃口的。 他看了一下时间,中场休息,展台换布景,他也可以休息一下,整理思路了。 “李总,下半场是男装,我们走吧,去酒吧喝点酒吗?” “嗯?男装也好啊,既然来了就看完吧。许经理有事要忙吗?你先走吧?” 许鹏没有再问,安安静静地看,几乎都要神游了。 周围突然一阵骚动,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随即是一阵鬼哭狼嚎。 许鹏甚至还听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难道起得早听觉也变得敏锐了吗。 等一下! 倒吸凉气的是李吉祥。 李吉祥的眼睛在发光!许鹏顺着李吉祥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台上那人腿长两米,走路带风,带起披在两肩的布料,露出优美结实的胸膛,柔顺的布料忽明忽暗得勾勒出腰肢。这人一头长发被吹得有点乱,露出一张帅瞎眼的脸。 狂野男孩。 外国友人? 李吉祥不禁惊叹一句:“好帅啊”。真的很帅。 许鹏恍然大悟! 激动得一拍大腿说:“李总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李吉祥说:“喜欢。” 欣赏美的目光。 ——— 走完台,后勤把服装收了,林在福也没有穿回自己的衣服,半裸着,右肩膀纹了一条蓝鲤鱼,腰侧还纹了一行字。 林在福那时候是个明媚又忧郁的少年,刚好处于思考世界起源阶段的初中二年级,沉迷香港社会片,又跟着高年级的大佬混社会,本意是让纹身师纹句深情又有内涵的话。于是学校街头的黄毛青年师傅给纹了一句: “女ㄖ淉靉請氵罙亻爱” 林在福:“我爱你ma” 纹身师:“我给你洗了行吗。” 林在福:“我洗你ma。” 纹身师:… 林在福:… 等到年纪大了,林在福反而有种微妙的优越感。 毕竟没多少人会往身上纹火星文。 至于蓝鲤鱼,他们一群人本来读是想纹过肩双龙头的,此时黄毛青年的师傅从里屋帘子里走了出来,一拳头就把他们抡在地上,说:“就你们几个也敢纹龙头,小小年纪不学好。” 然后一个一个都抓起来给纹了条鲤鱼,活泼又喜庆的那种:“被老师发现了来找我,免费给你们洗了。” 后来也没有洗,毕竟鲤鱼纹身也是纹身。 林在福蹲在后门抽烟,头发往后一甩一摸,向师姐汇报工作。 走台子开始是师姐给介绍的,干一段时间了,好像还网红了一下。因为长得帅。 接着又当了几次平面模特,出台还有粉丝举灯牌。 “师姐,你知道,我是那种有人群恐惧症的人,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我今天又出卖肉体了,还不是日结,下次给个日结的,谢谢。” “在福啊,我们学服装设计的,能早点接触这个行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什么卖肉,说得我好像是个拉皮条的一样。虽然要穿高跟鞋站一天,但不比搬砖好多了?” 林在福抖了下烟灰,他就是被师姐从工地里捡回来的。 然后里面就有人喊他了。 “Lang,有人找。” 他也觉得外面凉嗖嗖的,得回去换条裤衩。 可是还没来得及换裤衩,那人已经堵在门口了。 “您好,我是Lang,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Lang您好,我是拉皮条的。” 林在福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有个老板,想潜你。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成为长期的秘密性伴侣。条件我们可以谈的。”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吗。业界黑暗的一面。 林在福非常激动。 “好啊”。 “请问具体的操作是什么?我第一次被人潜,没什么经验的。” “这个没关系的,有的老板反而比较喜欢这样的,你表现得稍微羞涩一点也可以。”拉皮条的人又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点了个二维码,“加这个群,里面的人都有丰富的被潜经验,还有学习资料可以下载的,如果有空还可以听一下公开课。” “可是这次的老板比较急,可能没有时间给你看了。不过这种东西,一次生两次熟,不用紧张的。” “请问我要在什么时候被潜呢?” “今晚。” “这是酒店房卡,等下我给你发个定位哈。洗干净点就好,我发个怎么洗的教程给你吧,你等下先看看。呃…多说一句,有的老板喜欢先灌肠的,也不一定,要也不用怕,一次生两次熟哈。” 林在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也曾经幻想过这种情景。 呵。 谁敢潜我? 我打爆他狗头。 我把他丑恶又猥琐的嘴脸拍下来。 发到网上轮一百遍。 我揭露社会的黑暗。 我叫林在福,只是一个路过的正义伙伴。 第4章 捡到一只林在福 李吉祥没有去酒吧浪。 许鹏只好带他去了宜家和电脑城,把办公室用品都订好了。 一看才下午四点。李吉祥也对自己的有钱和效率感到十分惊讶。 想来许经理陪跑了一天,应该也可以交差了。回头得给个好评。 李吉祥想溜。 可是许鹏立马露出了警觉的神色。 许鹏明白,这是对他专业素质的考验。 甚至还利用李吉祥的同情心装了一会肚子痛,最后还跑到江上带李吉祥坐轮船。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许鹏都差点在游轮上赋诗一首了。 终于拖到了晚上八点。 许鹏跟李吉祥说:“李总,现在挺晚的,要不就在这边住下吧。” 李吉祥刚把7点39分的高铁票退了,真想问附近有什么安全又干净的旅店。 许鹏立刻掏出房卡。 现在的房地产商连客人住宿都准备的啊。 然后李吉祥在酒店的房间里看到一个裸男。 房内林在福听到门响,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一个衣冠禽兽进来了。 呵。 李吉祥进来了,看到屋里有人,僵直地躺在床上,就下半身围了条浴巾。 李吉祥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又看了一眼,发现是今天早上的模特。 “抱歉,我走错了,打扰。” 李吉祥退出去仔细确认,是这个房间没错啊? 于是他敲了敲门,说:“先生你好,我们的房号可能搞混了,介意和我一起去找前台吗?我进来了。” 里面的人答:“好的。” 李吉祥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才推门。他本来以为房间里的人最少会穿上裤子的,可是并没有。 直见床上的那个人缓缓地坐起来,羞答答地喊了一声:“李先生?” “我是lang,今天晚上是来为您服务的。” 李吉祥正襟危站,露出生人勿近的神色。 甚至把灰色的领带和灰色西装的衣领都理了一遍。 “lang你好,卖;淫是违法行为。” “请问你成年了吗?” 李吉祥又问了一句。 林在福懵了。 林在福突然想起群里的课件里有标注,有的老板喜欢在干正事之前先玩情景小游戏,以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 难道第一次被潜就是这种高难度副本吗。 林在福觉得自己不能怂。 于是他迈开两米长的腿,走到衣冠禽兽的面前,握住衣冠禽兽的双手,轻微地扭着腰,开始生硬地撒娇:“李先生…请给我一次机会…人家会好好干的。” 一般人看到这种情景可能早就笑场了。但李吉祥就没带怕的。 他用反手握住林在福的手腕,拇指按在腕关节上,林在福一不留神就着了道,手立刻就抖了一下。 李吉祥把手抽出来,解开衣袖扣子揉了一下小手臂,后退了半米,面无表情地说:“请问你有身份证吗。” 但是林在福显然没在听。 他看到李吉祥手腕上的红绳子。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举起李吉祥的左手。 李吉祥立刻伸手去扣他咽喉,却被林在福压住了肩膀,一直推到墙壁上。 李吉祥抬腿就攻他下裆,但是林在福把脚插在李吉祥的双腿之间,稍微换了个弧度,就将李吉祥的下身锁死了。 这样压了一会。 林在福慢慢松开按住李吉祥肩膀的手,去卷他的衬衫袖子。又瘦又苍白的手臂上有一条深长的疤。 李吉祥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要用强的了。 及时的求救也是有效的保命方式。 于是李吉祥调动了丹田之气 “救———” 自己就被松开了。 他看到lang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竟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李吉祥三步并作一步迅速逃离现场,等整个身子都出了房门,他站直了,冷酷地说:“年轻人好自为知。” 然后就着楼梯栏杆飞快地跑下楼,连电梯都不敢昨天,赶紧打车到二十公里外的全国性连锁旅店下塌。 他蹲在椅子上,回想起来今天的经历。 开始仔细检查今天签的房地产合同。 合同是真的。 又在网上查成业房地产经理的联系方式。 发现两个月前的G市这个地区的房屋出售小广告上还没有许鹏。 然后李吉祥打开微信,申请添加成业房产的地区主管沈千友。 最后他把楼下市场卖鱼卖菜卖水果的店主拉进一个群。 然后把他表哥李子健的私人助理林奕也拉进去。 显示“林海飞鸿与群里的其它人都不是好友哦” 接着他把沈千友也拉进去。 显示“高朋满座进入该群”。 李吉祥张了张嘴,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勾了勾。但又觉得可能是想多了。 最后李吉祥打开好友列表,又随便拉了十几个人,最后发了个拼多多。 “不好意思啊大家,最近沉迷拼多多,大家帮忙砍一刀。” 几分钟以后就解散了该群。 于是他打开电脑,开始拟合同。 李吉祥与林在福约在茶馆小包间。像以往一样,李吉祥提前一截时间踩点。 林在福一进门,李吉祥立即站起来伸出手,微笑:“你好,我姓李,李吉祥,请坐。” 林在福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李吉祥就开口了:“林先生,我方已经充分了解你想通过向本人出卖肉体的方式来获取利益,今天我约你来,是想对包养事宜进行洽谈。请问可以咨询你几个问题吗?” 林在福搓着衣角,紧张又害怕:“李先生请。” 李吉祥拿出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袋,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现在是寒假对吗?因此你想找份兼职?” “是的李先生。”林在福答。 李吉祥在纸上写:?。 “好的。请问你为什么选择本人作为资金方。”李吉祥问。 “一个不认识的叔叔让我去的。”林在福答。 李吉祥在纸上写:人傻被卖。 “好的。请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份工作。”李吉祥问。 “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不要我了,我还在上学,需要钱。”林在福答。 李吉祥在纸上写:穷。 “好的。请问你对薪资的期望是多少呢?”李吉祥问。 “够交学费就可以。” 李吉祥在纸上写:学费8000 住宿费2000/年,生活补贴200/月。 “喂”,林在福一拍桌子:“我都看到了!几个意思。” 李吉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问: “好的。请问你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哈?我出来卖的还规个几把划。” 李吉祥蹬着眼睛长久地看着林在福,仰视,眼蹬老圆,老生气了。把林在福看得又软又硬。 李吉祥写:该生有暴力倾向,自制力低下,希望他能尽快纠正错误思想,好好学习,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好的。我对你已经有初步的认知,这边会尽快拟一份细致的合同,并安排你进行入职体检,届时希望你能提供一试三份的身份证复印件和学生证。这里有一份合同草案,请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身份证学生证银行卡户口本都可以给你。 林在福翻了几下砖头一样的合同,就扔到桌子上了,说:“嗯,就这样吧,签了。” 李吉祥把合同捡了起来,喝了口茶,给林在福一项一项的念。 “请问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 李吉祥站了起来,伸出手,微笑:“欢迎来到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缓了一会,反而是李吉祥有点吱吱吾吾了。 他也知道这不太礼貌。 但真的很难清洁啊,留在被子上也很难洗的掉的。 李吉祥问:“那个…在福?请问你住进来之后,可以把头发扎起来吗?如果看到下水道口积了头发可以刨一下吗?” 李吉祥的目光开始飘。 飘了一会以后又试探性地再问:“可以吗?不可以其实也可以的,你注意点就好。” 林在福要表演一个当场剃光头。 当然并没有剃光头,而是理了个清爽又优雅的发型。 也并没有什么过几天通知入职,林在福当天就跟李吉祥回家了。 又因为事出突然,李吉祥并没有收拾好客房给林在福。 林在福成功爬床。趁李吉祥收拾客房没空理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拱来拱去。 最后直直躺着。 等着被潜。 并没有被潜。 他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看到李吉祥缩在阳台边的木椅子上,他洗完澡,穿着白色短袖恤衫,黑色短裤,双腿交叉,自己抱着自己。 林在福稍微走近一点,他就立刻睁开眼睛,就像是鸟类翅膀一瞬间开合。 他回头看到林在福,浅浅的笑了,迷迷糊糊的,整个人温柔得像春天的月华一样,他说:“去睡吧,我等水烧开,好吃药。” “什么药?” “安眠药。不用担心,老毛病。” 林在福这下知道了李吉祥不仅容易惊醒,还睡不着。 他半夜三更去给李吉祥搭张垫子的时候,李吉祥就保持那个姿势,轻飘飘的说了句谢谢。 但李吉祥很多时候会陷如漫长的呆滞之中。特别是当他坐在阳台边的那张木椅子上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握着手上的那根红绳子,轻飘飘的笑出来,但目光并没有落在任何地方。 为了解决李吉祥容易受惊,经常产生应激反应的这个问题,林在福也尝试过给李吉祥念睡前小故事。然而念着念着,李吉祥就会以“说起来…”这三个字为开头,神情恍惚的说起鬼故事。 并且不小心暴露了这个屋子其实是间凶宅的事实。 第5章 凶残的少年时代 北江村山多水密,大片的甘蔗地包围了阡陌农家,天黑了,村子就跟着一起黑,没有一点别的光亮。 80年代末,国道修到这里,通了南北村子西侧还有条笔直的大江,可以跑柴船。大家从甘蔗地里钻出来,才发现外面天地广大。 又过了十多年,纺织和制糖成为支柱产业。市里的公交总站刚刚建好,坐五站车就能到达省会的商业中心 ,于是北江分流了小部分外来人口。 村子西侧的生产线夜以继日,高密度的劳动方式使人们被急匆匆地赶上鸟笼,村子东侧的人家却还在水沟里抓鱼维生,这边有个高大的山坡挡着,路难走,还是一直以来埋死人的地方,飞速发展的车轮走到这里,吱呀一声发出贫穷的声音,变回了不堪重负的小木板车。 有人问世代住在这里的人,为什么不走出去呢。那人深情地看向这片养大他的土地,微笑着说:“现在光是收房租都够养活我全家啦,年底还有分红,我就是傻了也不走。子子孙孙就靠吸食你们的血汗钱度日啦。多谢多谢,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北江村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最明显的特点是一年四季尘土飞扬,电线网线飞檐走壁。 但为了接纳一涌而入的工友们,北江村的教育事业建设得非常完备,幼儿园到高中就不说了,光职业技术学院都有三间。 村长的意思是我们要发展软实力,但实际上是不是暗戳戳地想把羊崽们的毛也想留着褥了就不好说了。 几间学校门口对门口,圈出一条街。每天四点还没到,勤劳的村民们就在学校灰色的围墙下摆摊卖早餐,而到了晚上,外来务工人员们就支起架子买烧烤,两方人马相互合作,日没出就作和通宵达旦无缝连接,实现了大街24小时占道经营。路上胶袋竹签玻璃渣,也不讲究读书重地闲人勿扰,充满自由奔放的气质。 年轻人由于脑壳还没长严实,聚在一起就想搞事,特别是没人管的年轻人。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人们不曾忘记。与事者大约有一两百人,但鉴于百来号人里大部份都是来看热闹的,为了保证事件的真事性,大家就都硬性规定为21人了。 反正是把村头那间黑网吧围起来了。 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 “傻啤陈吉祥,打我兄弟泡我马子,出来吃屎!” 后面的人立马也叫嚣起来:“陈吉祥,吃屎!陈吉祥,吃屎!” 参差不齐的,但特别有气势。 这年的街霸也不是个高壮的人,只是瞪着一双牛眼,脖子总是梗着的,嘴皮子又快,看着肝火就很旺。喊了一会,他跑上去踹了两脚网吧的铁门。 身后的人群发出一阵嘘声。 但里面依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就傻站了一会。 直到快9点,网吧二楼的窗被粗暴地打开了,有个人跳上了窗台,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垂着,往下面看了一眼,就蹲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烟。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窗户本来是有防盗网的,但老师家长们三天两头就在这里捞人,中小学生强烈的求生欲使窗户失去了防盗网。 一个人甩着铁棍往上砸,拍到旁边的碎米石墙壁上。 街霸往后走了几步,抬头跟那人说道:“高一三班陈吉祥是吧,下来吃屎。” 也没看清楼上那人是什么表情,只见他抖了两下烟灰后把烟夹到耳朵上,轻飘飘的往下跳,一只脚堪堪踩住几乎垂直地面的水管,一只手捉住顶棚耷拉下来的铁瓦,背靠着墙滑了下来,跳了两下,走到网吧门前。 “还真下来吃屎啊。”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只露出鼻梁和下巴,宽大的校服外套拉到肚脐眼的位置。 整个造型特别不符合校规。 下来以后一只手又插回兜里。他扬着头,露出半只眼,有着浓重的黑眼圈,他说: “滚。” 中小学生们立刻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他。这个阵型看得出是经过精心布局的,最里面的人都是混出名堂的,人手一把水果刀,后面一圈的人则舞着铁棍,紧接着是板砖,到了后面就是扫把一类的,不足为道了。 最后面围的一圈人则什么都没拿,如果成功地让陈吉祥吃上了屎,这就是他们吹嘘以及以后混社会的资本,如果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看准时机就跑,然后向老师家长们举报这种暴力行为。可以说是非常灵活的战略位置了。 陈吉祥往门口一站,门口就立马冷了两度。 “我x你x,装你x的啤。”街霸青筋暴起,冲上去就是一拳,陈吉祥一偏头躲开了。 几个拿水果刀的立刻跟上,围了上来。 陈吉祥没有反击。 他从垂着那只手的宽大衣袖里抖出一把枪。 如果现场有见过世面的成年人,就能看得出,这是那种枪杆子特别长的鸟枪,连准星都是自制的。 陈吉祥拔了安全扣啪啪啪往天上开了几枪。 就没人敢动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除了街霸。 他拥有过人的胆色,点着了就是个冲天的小鞭炮。这可能是他成为街霸的主要原因。 气势不能输。 他掏出一把尖头西瓜刀,在陈吉祥眼前晃。 陈吉祥过去就要踢他肚子。 街霸一躲一纠缠,西瓜刮破了陈吉祥的袖子。 陈吉祥立刻捉住街霸的手,面无表情的把西瓜刀往自己手臂上捅。 街霸松了手,跌跌撞撞撞退了几步,那刀还插陈吉祥手臂上。 只见陈吉祥把枪夹在插著刀的手臂下,动了动发白的嘴唇,笑了起来: “我不要命的,你是想打死我还是想被我打死啊,啊?” 他的血就着衣服往下滴。 没人过去动他,他又说: “抱歉,我现病情比较危急,先去医院挂个号,改天再问你要医药费。” 然后把耳朵上的烟拿了下来,也烧得不剩几口了,他叼着吸了一口,都是棉花滤嘴烧焦的苦味。 “呸。” 陈吉祥吐了口口水,把烟扔地上。 然后一边滴血一边走,回头还看了一眼: “以后找我不用这么早的,我九点才上班。” 外三圈内三圈围起来的中小学生纷纷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 直到他走远了,众人还陷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并不约而同的反思自己的行为。 同样吸烟逃课打群架,为什么别人就这么牛啤,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有的人就只能当混子,欺行霸市。 虽然没有人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等陈吉祥出来了,他就是新的街霸。 有围观的女孩子说:“他好man啊。” “你看他的发型像不像浩南哥。” “鬼,那个刘海明明就是谢霆o。” 陈吉祥住院的第一天,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 “给我粮食, 给我婚礼, 给我星辰和马匹, 给我歌曲, 给我安息…” 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女孩子坐在病床前削苹果。 女孩子见他醒了,就说:“我是街霸的马子。我暗恋你很久了,我偷看你抽烟,偷看你打人,被街霸发现我喜欢你,对不起。” 女孩子说着说着自个儿笑起来了:“我当你女朋友吧。我有很多老公老婆,但你是不一样的。以后你被人追杀的时候,我跟着你亡命天涯,你骑着摩托车,我搂着你,你不带头盔,把头盔套我头上。嘻嘻。” 陈吉祥沉默着听完,尝试理解这段话的意境。他掏了下口袋,发现已经没烟了。 最后还是琢磨了一下,咬着牙坐了起来,对这个12岁的姑娘说:“我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女孩子显然是被戳中了某个点,无声地撕心裂肺了一会,然后在病床上画圈圈:“我要回家吃饭了,你被人追杀的时候可以躲我家里。” 为什么我非得被人追杀,陈吉祥心里想,他说:“以后小玩老公老婆的游戏,别混社会,好好长大。” 第二天,陈吉祥下楼买吃的,他外套袖子被护士剪了,露出包着绷带的手臂,寒风就往他衣服里灌,里面穿的还是件短袖。 走到一半,看到医院楼下巷子里的零食店围了俩瘦黑的社会人,他拎着装了馒头的塑料袋路过了一下,原来是在收保护费。零食店里坐了个小学生,也是长得凶神恶煞的,被人围着逃不了,但就是不给钱。 陈吉祥嗦了两口烟,把另一只手的外套袖子也挽上了,准备上去打人。 谁知道那小学生翻出一个长扳手就往其中一个男的腿骨上铿,小学生人小力气却很大,把那人铿得直叫痛。 另一个人立马把小学生叉地上,扇了他一掌。 社会哥打完小学生,还没直过腰来,后背就被踢了一脚,随即肚子就存来沉重的痛楚,原来是后腰又被手肘子捅了一下,陈吉祥趁势去按他的脖子,但另一个人立刻冲过来拉陈吉祥的手,手指甲把陈吉祥的手臂剜出血坑子。 陈吉祥手上的红绳子被揪断了。 “你他妈碰我东西,你他妈找死!” 陈吉祥起身就去扑那个男人,把他推在地上。 然后他感到脸上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满面都是血。 后面那人捉了块板砖往陈吉祥头上砸了好几下。 陈吉祥死死地捉着地上那人,颤抖着手掏出一把美工刀,抵在那人脖子上,颤抖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吼出来:“你砸,你继续砸,我杀了他。” 又跟那个小学生说:“回去看摊,出人命算我的。” 接着就往下划。 后面那个社会哥脑袋一下就白了,骂了一句:“死疯子。” 接着跑开了。 陈吉祥才松了手,慢慢站起来,去捡地上的红绳。 看到那小学生还拿着那个扳手傻站着,他取下耳朵上的烟又吸了两口,说:“美工刀唬人用的,连皮都割不破。” “下次记得喊人,报警。打架犯法的。” 住院的第三天来了一群中小学生,全是男的,陈吉祥受伤的手臂被绷了夹板,反正是动不了了,半边头的头发都被剃了,护士给弄了个网,绑着几圈绷带,一只手从才拉到肚脐眼的外套里伸了出来,坐在床角吃饭。 他一听到人声,看到是一群男的,立刻伸手取下吊瓶,跳下床将吊瓶按在墙上,如果那群中小学生敢过来,他就砸吊瓶干他们一架。 那群男的没敢走近。 虽然陈吉祥已经是这幅鬼样子的,但在他们眼里依旧是这么的帅,啤格依然是这么的高,头上秃的那一片就是天使的光环。 有人就说了一句,大哥我们是来送花的,说着举出一包康乃馨。 早上花店老板问他们要送给什么人,他们就说,送给我们的人生导师,指路明灯,hero。 然后花店老板就给包了束康乃馨。 陈吉祥见他们不是来干架的,就把吊瓶挂回去。 中小学生们试探着走近,围观陈吉祥进食。 陈吉祥心里想,你们为什么不回家吃饭,昨天那姑娘都回去了。 “大哥,我们是来看你有什么吩咐的。”中小学生们说。 陈吉祥扣了一下裤袋,掏出几张皱成球的一元,扔在床上,说:“那你们去给买包烟吧,最便宜那种就好。” 众人一时间都有点惶恐。 昨天那个小学生手快,就捡起了钱,急匆匆跑了出去。虽然是个小学生,但在前天在人堆也是拿板砖的站位。 他飞快地跑回来,撕了烟盒,递了一根烟给陈吉祥,陈吉祥叼着烟,表演了一个单手划火柴,就吸上了。 那个小学生也拿了一根放嘴里。 陈吉祥取下用自己的烟,对着烟头给他烫着了,让小学生抽一口,小学生呛出眼泪。 陈吉祥伸手就把他的烟给摁了,揉了一把小孩的头,笑了出来:“好好学习,将来为社会做贡献,发光发热。别学我当人渣。” 谁也没想到,后来陈吉祥就慢慢的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了。 中小学生们感叹,肯定是得罪地头蛇了。唉。 有人说看到他坐上去香港的船,就带了一身衣服,和一颗混社会的决心。 过了几天,那人说他回想起当天陈吉祥去香港的情景细节,不是坐船,而是身上绑了三个篮球,头上绑了凤眼莲,是偷渡过去的,游到一半,水中就出现了一艘豪华客船,里面是赌场,荷官都是美人,一个个短裙下绑着枪和刀,都会出千。 别的人听着听着,就问,别说美女了,我们吉祥哥呢。 那人说,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了。像他那种男人,恐怕只能生活在黑野里,刀口舔血,亡命天涯。他可能会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早晨,被发现倒在街口的血泊里…很多天以后,他倒下的那个位置,有人放上了一朵小白花。 自称亲眼看到陈吉祥偷渡去香港的那个人就是街霸,那时街霸也只是个少年。 后来有人说,哦,陈吉祥不就是村口造纸厂老板的儿子吗。他爸不是那个嘛,违规排污水,那片地都不能种菜住人咯。死不承认早几个月跳河死了,他妈也不知道是谁,就没人见过。家里还有个奶奶,年纪也大了,据说脑子记不得东西。 我们这边过几个月都要拆迁了建商场啦,走了之后就没街坊邻居照看了。唉。 又有人说,哦,那个,很出名的商场,老板叫李什么的来着?其实还好要拆迁了,不然拍污水都没办法住啦,还不如分点钱。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又纷纷感念起陈吉祥哥,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回来,如果能回来,又是物是人非了。 街霸12岁的马子忧郁地说:“他看起来总是这样的孤独…” 第6章 玩脱 李吉祥吃完泡面,整整齐齐的收拾好,又把桌子抹了一遍。 然后站到林在福面前,扯开领带,单手撑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身影罩住了林在福。他说: “昨天晚上的事,今天继续。你不会拒绝的吧。” 林在福别过脸去,温顺又不情愿地说:“李先生,我明天还要去上学…这样不好。” “现在才9点,我就一小时,你先去洗澡。” 林在福洗了一个漫长的澡,甚至还搓起了脚皮,他知道,如果拖晚一点,李吉祥自己就会喊他去睡觉。 他估摸着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打算趁李吉祥不注意直接锁门睡觉。 客厅里一眼看不到李吉祥,最后是在厨房发现的他,也已经洗好澡了,头发都吹干了,穿着宽松的灰色长袖衫,耷拉出半个肩头,奶白色的。 里面肯定也是加了长绒毛的,虽然贴身的款更保暖,但李吉祥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束着,夏天穿的是短衣短裤,冬天是长袖加运动裤,都买大一号。 衣领总是从他的肩头溜下来,裤腿也叠在脚上,显得特别软。 李吉祥一抬头,发现林在福无声无色的看着他,手一抖,打滑,不小心把牛奶瓶摔到地上,嘴里叼着吸管,还不小心呛了一点出来,幸好罐子里的已经快喝完了,并没有撒到地上。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林在福扫了一眼,是旺仔牛奶,高钙的那种。 以前不都是拿奶锅煮奶粉喝的吗,怎么换口味了。 李吉祥瘫着脸,把罐子捡起来扔掉。 “你可以回去睡觉了。嗯呃。” “嗯呃。” “李先生,请问您是打奶嗝了吗。可能是奶太凉了,下次记得温一下。” 李吉祥已经尴尬到了极点,耳背都是红的,但依然维持住冷峻 “没有。嗯呃。”李吉祥径直走了出去。 “李先生,我是不会对25岁的您还企图通过喝奶来长高这件事有任何看法的,请您不要在意。”林在福补充道。 但是被李吉祥无视了,林在福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客厅里放着的电脑已经是游戏登录页面。 ——:11岁の忧郁进入房间 :花季雨季不再哭进入房间 :Lang进入房间 :成功组队!快来打倒企鹅大王吧!房主28367795可以点击开始游戏 :Lang被踢出房间。 林在福只能坐在旁边看他玩。 11岁の忧郁:又被泡死了,房主不救我就算了,放什么泡泡,本来都把企鹅大王打残血了。 花季雨季不再哭:房主小学生吧,最近还没放寒假吧。 11岁の忧郁:小学生怎么你了。 花季雨季不再哭:其实我也小学生。 小小松鼠:举手举手,我也是小学生。 11岁の忧郁:我要下了,明晚再约。 小小松鼠:我也要去做作业了。 花季雨季不再哭:╭(╯^╰)╮我成绩好,老师说我可以不做作业。 林在福回想起被泡泡堂支配的恐惧。 在这之前,李吉祥有段时间一回来就说:“来来来,双排开黑。” 然后玩了一个星期双人版的掘金矿工,李吉祥一摸一个准,全是□□桶。 直到有一天李吉祥下载了泡泡堂,并以威逼利诱的方式迫使林在福满足他的癖好。 这是一个充钱都不能变强的男人,林在福就看着他被小学生殴打。 突然觉醒了电竞之心的后青春期男人与这个时代有20年的断层。 有一次林在福对李吉祥说:“李先生,下个王者吧,我带您。” 这是林在福仔细琢磨以后才说的,选择鄙视链最下端的游戏可能会好一点。 “X你X,演员吧,举报了。” 林在福迫于无奈带着李吉祥回泡泡堂,还是小学生好,林在福一根手指就可以吊打他们,而且李吉祥对小学生总是很宽容。虽然一天到晚都在吵架和开外挂。 但今晚李吉祥显然是生气了,恼羞成怒的那种,抛弃了林在福这条大腿。 并且打嗝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林在福还是决定不要说出他早就发现李吉祥在偷奶喝这个事实。 但他不能放着李吉祥不管。于是他把放了个碗在李吉祥头上,拿着筷子开始敲。这是老人家教的治疗打嗝的办法。 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 有些人的头是不能随便碰的。 碗放到李吉祥头上的那一瞬间,李吉祥的腰已经直起来了,林在福看出来这是打人前的准备动作。 但李吉祥及时控制住了自己,一边关电脑一边让他敲,关好电脑就回房睡觉。因为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冷漠,且成熟。 林在福也回去睡觉了。 半一点却夜热醒了。一看李吉祥放他房间的电子钟,1点36分。他感到嘴唇有点干,就起床喝了口水。 迷迷糊糊的睡不着。 呓语之中感到有只冰凉的手贴着自己的额头。过了一会,感到有人揪开了衣领,塞了根冰凉的东西在自己胳肢窝。 李吉祥轻声说:“夹住,不准拿出来。” 林在福又睡过去了,没多久又被人拍醒,喂了点水和药丸子。头上被放了个冰袋,但一直在出汗,身上压着很重的东西,转身都转不过来。 林在福再次睁开眼,人已经清醒不少了,早上八点过半。身上起码加了三床被子。 他准备坐起来,起身起到一半,看到了李吉祥窝起来枕着被子的一角,睡在他脚边的一小块地方。 林在福心想,糟糕,就这样不盖点东西睡着了?一看空调,35℃,才松了口气。 他起身起到一半不敢动,怕惊醒李吉祥,多不容易才能睡到这个点,平时一丝光亮,一点声音,李吉祥就会立刻睁开眼睛。但这样一撑一蹬,李吉祥早该醒了。 林在福犹豫了一会,才坐直了,喊道:“李…” 林在福坐直的时候扯到了被子,李吉祥的脑袋从被子角上滑了一点下来。 李吉祥也没有哼唧,调整了一下,迅速适应新姿势,又睡得一动不动。 李吉祥蹭了几下,直接睡在林在福腿上,头毛散了一圈,像炸开了似的,窗口透进来的日光刚好没照到他的脸。 就像一只刚好卡在桌子边上的玻璃杯。 好像没有醒过来。 林在福放缓了呼吸,每一条筋骨都紧绷着,久久的沉默,只盯住李吉祥看。 从前李吉祥也是这样小小的一只吗?也是长的这么温柔的吗?有的时候发起脾气来反应像只踞傲的猫。 李吉祥突然就醒了。有的动物因为长久在野外逃亡,因此对外界的目光特别敏感,能迅速反应过来,以便及时到达安全的区域。 李吉祥的睡醒是没有缓冲过程的,几乎是在一瞬间全身的细胞都回到高度戒备的状态。 林在福立刻收回了视线。 他站了起来,又摸了摸林在福的额头,才说: “你昨晚发烧了。” “我发信息跟你的辅导员请假了,等下去医院。” 林在福想,请个几把假,都直接逃的。 嘴上说:“我好多了,李先生您先去上班吧。” 李吉祥说:“不行,我怕你会得脑膜炎。死了怎么办。一定要去看医生。” “以后出门记得穿秋裤。” 林在福敷衍道:“好的,李先生。” 这边李吉祥的电话就响了。 “喂,老李,李总,哇,昨晚那个架势,追回嫂子了吗?追不回也没关系,我这边给你介绍几个长得像的替身啊,现在我们这边都流行这个的。” 李吉祥说:“他发烧了。” 韩家明突然一阵迷之沉默,一会才说:“行啊,很行啊!老李,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他还好吗?能动吗?你知道我认识很多医生的,有一位经常做我们这种富二代的生意,看过好多这种的,很懂的,给你介绍啊。” 然后医生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在他的职业生涯里,看过几个差点发炎挂掉的,这种事虽然难以启齿但一点也不能拖。 看了一会,林在福按哪哪都说不痛,就有点流鼻涕。医生脸上都是疑惑的表情,就给开了几副感冒药,其实连感冒药都并不想开,因为看那个人的傻样,身子骨一看就很健康,大概扔地上随便长一会就能好了。 李吉祥本来是打算今天带林在福去看画展的,但现在也只能扔着了。看到林在福没什么问题,舒了口气,干脆回去工作。 林在福喝着李吉祥炖的肉丝粥,肉丝是李吉祥先将猪腱子肉煮熟,再撕得细细的,加了点生抽和盐腌了几下,才下跟白米粥一起煮开的,非常清淡,但回甘,有肉味,也有米香。 他百无聊赖地在家里蹲着,蹲了一会,觉得应该去催一下小鱼干图案瓷碗的货了。 “亲~,你定的这个碗是我们老板特意去借别厂的生产线的,我们没有这个模,所以要耐心等等噢~” “那好,最近入冬了,估计不会喜欢爬碗里,凉。不急” “我记得你,亲,你家猫还好吗?” “?” “你以前买过猫篮吧,也是定的大款。我我我就是那个客服,悄咪咪打两家工啊。亲不要投诉我哦~。亲的猫喜欢那个猫篮子吗?” “应该喜欢吧,会下意识的躺进去,可能就是喜欢那种狭窄的空间。但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怕光,有点声音就会醒,伸着头到处张望的。我家猫以前还是奶猫的时候野惯了,打架打到都掉毛的,生活的环境也不是很好,睡下水道的,可能是这个原因吧?我总在想怎么才能哄睡着,要一直这样肯定长不好啊。但最近偷奶喝被我发现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亲~你的猫是妹子还是蓝孩子啊?” “是只小公猫。” “亲~小公猫喜欢打架的哦,可以放个纸箱子安抚一下,会自己爬进去的。亲~你养多久啦,会咬人吗?” “领回来快十个月了吧,不让摸,不亲人,特别是不让摸头,我撸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想要咬但没咬成。” “亲~不要放弃!有的猫猫就这样独来独往的,但总能养熟的嘛!养熟了之后自己就会爬你怀里,可黏人了。” “其实我也说不好,昨晚我发烧了,我家猫偷偷溜进我房间,用爪子按了按我的额头,今天醒来发现睡在我脚边了,可能是看管了我一晚。末了还用面蹭我腿。” “我觉得我家猫可能是喜欢我。” “虽然是只小公猫。” 第7章 自来鸟 林在福收来自于全国最大的金丝雀交流论坛的推送。 论坛帖子的主题大多是“八一八我的奇葩金主”;“坚定信心,我是如何熬到合约期满的”;“记录存钱进度,今天也在努力”,一类的。 基本是女多男少。 论坛的名字就叫歧途。据说运营少年迷茫的时候也跟过老板,醉生梦死过一段时间。后来突然就醒悟了,想要重新投入社会,为现代化建设作贡献,实现人生价值。于是重新念书考大学,并选择了计算机这个热门专业,成为了一名程序猿,并凭借对工作的热爱赚够了合约里写规定的金主给的钱。 他变强了,也变秃了,甚至中年发福。本来他跑路后的几年,辣个金主还天天蹲点等他,意思是爱他一生一世此生不换之类的。后来就慢慢消失了。 是的,受运营的影响,这个论坛会员的最高理想都是走的时候把银行卡或者支票或者现金拍金主桌子上,说:“这些年算我嫖你”。潇洒走一回。 而林在福毫无压力,因为他明面上的帐是8000包年。暗里的帐是李吉祥会发零花钱。 有时候林在福也和小姐妹们倾诉自己贫困的生活。 运营见多识广,考虑了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开发了一个呼救功能,自动把信息匹配到离发信者注册地址最近的会员手机上,以便建立一个互信互助的和谐社区。 林在福收到的推送内容如下: “金主把银行卡冻结了,还把我弄成高度失信,本人现在在火车站,取不出票,请问有人能收留我吗?注:合约已到期,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存的钱都赔了,最终还是没能还钱。” lang:微笑/ 消息提示:lang已发送定位。 lang:我的地址,懂路吗?需要去接你吗? 河之南:懂的懂的,这边坐地铁5个站,麻烦了。冒昧问一句,请问…这是您老板的屋子吗? lang:是啊。 河之南:您的老板不会介意吗? lang:呵。 lang:他介意啥,包了我十个月,一次都没潜过我。哼~。你来啊。 一个穿着围裙的人给何南培开了门,这个人带了个熊本熊的口罩,踩着小黄鸭拖鞋,长了双很好看的眼睛。 李吉祥开门看到一个拎着行李箱的青年,发型很清爽,穿得也很清爽,但是风尘扑扑,带着墨镜和口罩。 李吉祥:? 何南培脱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憔悴的脸,他微微欠了欠身,礼貌又有点拘谨地说:“lang,你好,我是河之南,打扰了。” 李吉祥:!!! 李吉祥认出来了!前几天他作为孙舟的诉讼代理人,把一个影帝坑得解不了约还倒赔钱的。影帝就是这个何南培。 幸好他因为切洋葱带了口罩,因此还能神色自若,风轻云淡。 林在福听到声音,就回了一句:“进来吧。” 李吉祥就只能让何南培进来。 何南培看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那人胡子拉渣,穿着白t牛仔裤,趴在客厅的桌子上画图,布料针线和尺子堆成山,旁边还有几罐喝过的红牛,一眼看过去有种野性的帅。 何南培不禁为lang捏了把汗。十个月没被潜的lang,和屋子里的另一个好像住在这里很久了的男人,是他想的那样吗?玩得这么大的吗? 林在福憔悴地看着同样憔悴的何南培,说:“不好意思啊,我期末,赶任务,爆肝。随便坐,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一样。哦,我才是lang。” 人物关系似乎更加复杂了。 李吉祥给何南培倒了杯水,就隐到一边继续准备刷羊肉的配料和汤底,一言不发,暗中观察。 林在福又叫了一声“李先生,这位是我的网友,要来住几天。” 林在福又想了想,说:“请问您同意吗?” 李吉祥走过去拿了瓶红牛,打算补充体力之后与林在福展开一场斗殴。 林在福直接就把李吉祥的口罩扯了,又抢回红牛,说:“李先生,您不能喝这个,会睡不着的。” 李吉祥手臂快速的甩了过去,要去擒瓶子。 没摸着 林在福脸上闪过一阵狞笑,把红牛举高举低,引得李吉祥掂了几下脚去够。 李吉祥反应过来,背着手黑着脸说:“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然后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他看向何南培,伸出手,说:“你好,我是李吉祥,何先生应该还记得我吧,孙舟先生的诉讼代理人。我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再次见面,你好。” 何南培:… 何南培:???… 李吉祥还问了一句:“何先生,请问你吃饭了吗?我们今天刷羊肉,这个汤底很清的,没放什么中药,和我们一起吃你介意?。你要什么酱?香菜要吗?我还煮了淮山粥,放了点花生,请问你对花生过敏吗?” 何南培走到了人生的低谷。 解约失败,倒赔钱,被金主追缉。还和网友及其金主坐一块刷羊肉。其金主是前面让他遭受两项不幸的罪魁祸首。然后还要把遭遇到的一切再陈述一便给网友及其金主。 并看着金主给这位据称一次都没被潜过的网友夹菜。 吃完饭之后网友躺一边去了,碗是其金主洗的。金主还穿着围裙扫地拖地抹桌子。 李吉祥拖着拖着,就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汽车熄火的声音。 他贴着墙往外面看了一眼,叫起何南培,指了指楼下停的小汽车。李吉祥记忆中没见过小区里有这辆车。 李吉祥说:“我怀疑你被追踪定位了。” 何南培说:“我为了避开他,手机和手机卡都换了,没登过相关社交网站了。” 就登过歧途,而且因为运营心思缜密,信息一般不会泄露。 李吉祥说:“请问可以触摸你的身体及翻阅你的行李吗?” 最后李吉祥在何南培手表里找到一个针一样的信号发射器。 李吉祥说:“我们可能需要等他有进一步的行动,例如强行入室,我们就报警,这样有利于收集证据。” 不一会外面果然骚动起来。 只见… 斜对面的大厦的灯全关了,停了一下,每个房间的灯又次递亮了起来,组成以下信息: “sorry” “love”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蹦出来的,全是粉红色的。 然后远处广场的led大屏幕上滚动播放:“培培,从现在开始我就只爱你一个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电视塔开始花色变换颜色。 天空放起了烟花,好像还是什么图案,但应该是制作失败了。 就这样闪了半小时。嘎然而止。 楼下传来了音乐声,先是小提琴手从草从里走出来开场,接着是吹笛子的,大提琴的…居然来了一个管弦乐团。 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好了蜡烛,摆成心型,一个男人穿着西装捧着玫瑰花站在中间,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他仰头看向上面,在管弦乐团拉完一轮前奏后,一首我的中国心响了起来。 这位失败的金主五音不全,唱k只会唱我的中国心。 还没叫出第一个音节。 被宿管啊…物业赶走了。 物业表示自己不畏强权,要做好本职工作。 李吉祥和何南培围观了这个过程,又波澜不惊的拉上了窗帘。 李吉祥邀请何南培坐下来,从围裙里掏出笔和纸。 李吉祥问:“请问楼下的先生曾否损害过你的人生安全和人生自由?请问你可以举证吗?” 何南培说:“是关过几天,伤早好了,但哪有什么证据。” 李吉祥又问:“请问你与楼下那位先生发生性关系的时候是多少周岁,他有使用威胁的手段与你签定过什么协议吗?” 何南培说:“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反正是成年了。” 李吉祥说:“我已经初步了解了你的情况,我建议你可以与楼下那位先生调解。” 何南培想到那群朱砂痣和白月光,和各种野花野草,甚至还有给五百万离开他儿子的金主的母亲,不由得反了个白眼。 时势艰难,如果金主走心了,和他在一起就叫谈恋爱,不走心就是个出来卖的,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关这辈子算不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但日子还得凑合着过。 但自己真的是个出来卖的。爬床的理由各种各样,不需要理解,还不如好聚好散。现在也熬过合同期了,就不奉陪了。 他对李吉祥说:“李先生,我不想和他纠缠了,我解不了约,很多工作都接不到了,最近好不容易捞了个网剧,在山沟沟里拍,拍摄费还是我们自己凑的,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我想走,恳切你帮助我。” 李吉祥沉思了一会,穿上了何南培的外套,把信号发射器扔裤袋里,把车钥匙扔给林在福,嘱咐他要安全把人送到目的地。 就叫了辆出租车去机场,顺便把林在福下意识的跟着出门的林在福盯出回去。 黑色小汽车立刻跟着出租车走了。 林在福往窗外看了一下,对何南培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哼~。” 作者有话要说: 牙白。真的没人看。据说凌晨两点发文可以蹭玄学?试试 第8章 爆红的林在福 林在福往山沟沟里呆了一天。 回来之后猝不及防的火了。 连夜开了三小时车,到了剧组的所在的山沟沟。剧组的人住的是山里小学的礼堂,几块大木板搭一下,男左女右大通铺。 剧组里的人一眼看去都是青年人,就一个啊姨比较大,这人是导演他妈妈。彼时已经快深夜12点了,都还没睡,正在热烈的讨论剧本。 导演他妈妈煮了饺子捧出来,大家就围住火炉吃,吃没几下就表演唱歌跳舞。 何南培一进来,大家就都愣住了,明显是没见过世面的。一个胆大的年轻人喊了一句:“培哥好。” 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跟着喊,场面才暖和了下来。 导演又带着大家演唱了一首倔强,一哄而散才回到床上。 场面十分像大学生社团活动。 林在福了解到,剧组构成大概如下: 导演,负责拍摄监制和控场。 副导演负责拉赞助、编剧、人物设计、布景道具、美术指导、武术指导、打光、收音、音效、特效、剪辑、宣发,等。 导演妈妈就是场务,服饰化妆演员自理。 剧本的大概内容是:中学霍格华兹,本科茅山,研究生英国时钟塔的男主角,从理论上提出了原子裂变的及时终止技术,从而化解了帝国和联邦的矛盾,然后陷入婆媳战争,婚外恋,家产争执的漩涡中。是大型仙侠魔幻家庭伦理软科技竞技美食电视剧。 后来变都市情感大女主剧了,编剧的意思是是八岁到八十岁男女观众群体通吃,顺便揭示现代社会下人性的沉浮,如果够深刻的话是可以上星的! 一伙人拉拉烘烘的睡下。第二天导演就说,既然何影帝都来了,就开始拍呗,也没什么时间表。哈哈。 导演又带领大家集体朗诵了以梦为马。 特别是念到“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空有一身疲惫…岁月易逝,一滴不剩”这句的时候,感情更是前所未有的爆发。 每个人都陷入不甘之中。 “但我们的斗志是永不磨灭的!”导演激昂地说。 虽然屋子还漏风,但大家心里都暖洋洋的。多年以后他们回想起这个情景,才知道这是鸡血上头了。 导演如果去搞传;销的话可能早就是一线人物了,警察捉人一直往上跟踪才捉到的那种大佬。 门派是赞助商的名字,演员服饰上也绣了赞助商的商标,每个几句台词就要插一句广告。 但小青年们都特别有干劲,饰演男主小师妹的女同学拍一个镜头就跟导演说:“导演,我觉得上一条我没把握好人物情绪,我希望重拍。” 导演看着花啦啦满的内存,也只能说,哈哈哈,拍拍拍。 林在福看大家都挺开心的,就准备走了,他还要写三篇课程论文,要打两个版。 导演说,那边的小哥,别走啊,给演个角色呗。 男主修仙门派的师尊。如果林在福不来,副导演就要自己上了。 林在福说:“您开玩笑了,我哪懂演戏,就怕破坏您的镜头。” 导演说:“嘿,你只要站着就行了,我们这个角色最重要是高冷和面瘫,台词就一个字:呵。 我看你的气质简直是浑然天成。” 于是林在福跑去刮了胡子,套上那件袖子一米长的戏服,就上镜了,连运动鞋都没换。 副导演拿了个风机对着林在福360度转了一圈,假发和戏服吹得起飞,拍出一副出尘绝艳的感觉。 副导演表示后期还会下花瓣雨的特效。 林在福觉得自己差不多找准了时机,就反着白眼说了一句:呵。 大家一起倒吸一口凉气。一卡过。 林在福的戏份到此完结。 这部剧为了杀出一条血路,副导演提议借鉴日本电视剧的做法,拍一集播一集制造话题。 是的,他们还是自媒体,没和任何视频网站或者电视台签约。 然后就播了。 大家都是冲着何南培去看的。 服装花花绿绿,包和度高到辣眼睛。尽管副导演已经后期了一下,还是救不回来。 唯有辣个师尊穿的是白衣服。 因为师尊的人设是高岭之花。 林在福出场短短的1分钟被剪成5分钟的安利舔屏视频,在热搜上挂了两天。 林在福对此感到非常困惑,决定上网黑自己。 他到自己临时建成又如雨后春笋一样发展起来的贴吧里发贴。 [灌水]不是演员演个几把戏,都不看镜头的,这种人也能红? 下面就撕起来了。 主要的反对论据是:这是我们家福福的角色设定,不看镜头是因为他目中无人 ,我都可以想象到我家福福为了雕琢这个人物下的功夫了,所以即使只有一句台词也能红啊。 主要的跟贴内容是:我把福福的台词送给你:呵。 下面一溜烟的呵。 帖子没有删,反而被置顶了供人群嘲。 这其实还不是红的关键。关键是某一个场戏导演把在旁边放风的林在福拍进去了,副导演后期的时候没有剪。于是就有了主角在说话演戏,林在福在旁边啃了十分钟鸡爪子的场景。 被一帧一帧截下来。 以表情包的方式红出圈外。 #啊啊啊啊啊反差萌啊啊啊啊我们家福福还是个宝宝^^# #福福放心飞蝴蝶永相随# 再后来有人发现了林在福就是lang。 把他当模特的高清照片一放,走台的视频剪了个专辑。 网友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特别是lang的旧粉,本来以为他已经退出江湖了,此刻对他的爱死灰复燃,燃成红红烈火。 原来她们家lang不是退圈了而是要进军娱乐圈。 啊啊啊啊啊。我们家lang世界第一可爱。 粉丝后援团迅速组建成立,更新他的行程和通告。 并没有什么行程和通告。 于是粉丝们只能吹吹水。例如lang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之类的。 最后她们认为lang为了自己的梦想和事业,肯定要到40岁之后才公布恋情的啦。 林在福不是,林在福没有。 他还在肝课程论文和小组作业,喝着红牛,撸着自家的猫,日子肝中带甜,美滋滋。 而且他恨不得原地谈恋爱,明天公布恋情,后天举行婚礼。 可是lang再也没出现过。 粉丝们甚至去碰瓷何南培,说何南培组内欺压什么的,可怜的没有背景的lang被发艳压通稿。 何南培的粉们:惨兮兮。 还出现了跟踪的狗仔队,每天不分日夜在他们楼下搞事。 黑夜中人影浮动。李吉祥只能坐起来思考人生,甚至还有点炸毛,最后只能通过吃安眠药来解决问题。 林在福安抚了很久才让他睡回去,并紧急翻出之前那套黑色加厚窗帘换上。 一天林在福抱着人台和样衣回学校不方便,刚好李吉祥顺路,就搭了他一程。 几分钟后就出新闻了,说林在福被包了,大老板不让情人出现在公共场合,于是采取各种办法扼杀lang的追求与梦想。 lang,一只可怜的翅膀被折断的金丝雀。 就那个网剧,都是林在福克服了重重困难,才从大老板的魔爪下逃脱出来。而后又被大老板抓了回去。 粉丝们纷纷表示,好虐啊。 然而大老板没有出来抓人,他在练歌,虽然他又渣又暴力,但他觉得自己的热诚终有一天会感动何南培的。有钱长得帅难道还不能为所欲为吗? 晚上李吉祥掏出石锅子磨了芝麻糊,和林在福一边吃一边看自己的八卦新闻。 林在福悄悄看了李吉祥一眼,不动声色的挪过去贴着李吉祥,一只手搭在李吉祥后面的沙发上。李吉祥吃东西时会放松下来,一放松就喜欢缩起来。 果然李吉祥靠到林在福的手臂上,觉得有点硬,还蹭了几下,整个人往下滑了一点,枕在上面。 李吉祥刷着手机,都是在说金主断送了lang追梦之路,大家就都一起骂起了金主。 李吉祥问:“你还进过娱乐圈?” 林在福凑过去看,说:“没有,李先生,我现在只和您有劳务关系。” “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不能演戏吗?” “哪能呢李先生,我就当了一下背景板,没天分,也不刻苦,演不好的。” 那是因为你表演的欲望都用光在日常生活上了,李吉祥想。 “那你现在被我包养的生活过得习惯吗?” “还好的,李先生。” 不习惯啊,钱少,而且还不让我履行我的工作,你倒是潜一个给我看看啊。林在福心里想。 “你们这个圈子的人,金主是不是都会给资源把你们捧红?” “看情况吧,李先生,想我这样的就只想呆在您身边吃软饭。” 李吉祥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挑起林在福的下巴,膝盖压在林在福的双腿上,另一只手把林在福两只手都抓紧了。 李吉祥低下头去凑林在福的脸,意味不明的笑了,他低声说:“你是别人故意送给我的。” “害怕吗?如果你遇到是我,不会真碰你。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以后要怎么办。” “请不要这样,李先生,您弄痛我了。”林在福咽着口水说。 眼里都是李吉祥做这个姿势时挺起来的胸脯,绷紧的腰肢,和下意识翘起来的tun部。 心里在想,不是你的话早被我打洗了。 导演给林在福打电话:“福哥,好消息,好消息,这个不得了,赞助商说如果你加入我们就增加预算,我们已经在改剧本了,狷狂反派好不好啊?还加了一段和男女主的28角恋,你来啊,在台前表达你的全部,我们一起实现人生理想。唉,你来了之后我们就有经费搞男主御剑大战虫族的特效啦。虽然没经费我们家副导演也能做出来。” 林在福拒绝,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师姐给林在福打电话:“展子接不接,接的话论蚕丝养殖与纺织工艺相互关系那篇论文的大纲我帮你写。嗨啊,不如我直接当你经纪人好啦,现在天天熬夜打版还没钱。” 林在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林在福觉得自己的个人信息应该是泄露了。 于是他接电话时就会换成家乡口音,开口就说:“不查信用,立即办理,立即打钱,吉祥信贷…。” 对面的女人挂了电话。 隔了几分钟又打了过来:“小福,我是妈妈啊。你不要不理我,我会哭死过去的。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过得还好吗?妈妈好想你。” 林在福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开了免提。 那边的女人停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妈妈错了。” “但妈妈没有不要你。” “希望你能理解妈妈,妈妈是当初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才这样子的奋不顾身。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天下的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子女的。” “你回来吧,妈妈帮你把你应得的一切夺回来。” 第9章 祝您身体健康 林在福沉默地听完,直到对面没有接着说下去了,才拿起手机,微笑着说:“好的,谢谢您的关心,祝您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小福,其实妈妈来了,但妈妈不敢见你,实平花园四栋609是吗?我就在门口,可以给我开门吗?”女人温柔地祈求道。 随后有人按响了门铃,见没有人出来应门,又敲了几下。 之后就久久没有动静了。 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摔了。 李吉祥从厨房里出来:“为什么不开门。什么人。” 林在福打开了电视,正好在新闻联播,他频繁地换了几个台,居然也看完了片头。过了一会,林在福才说:“不用管。” 李吉祥还是去开门了。 一个穿着贴颈白色碎花长裙的女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泣,盘好的头发乱了一半,乌黑的发丝趟在地上,女人的指甲剪得很整齐,没有涂颜色,非常的干净。 她已经很慌乱颓废了,但这一点也没破坏她的美丽,反而有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感觉。 李吉祥心里顿时就产生了一个猜测:那小子该不会惹了什么情债吧。 好没等李吉祥开口,女人看到门开了便艰难地支起头来。 李吉祥赶紧去扶她,女人就着李吉祥的手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也没站稳,她吸了一下鼻子,一滴眼泪挂在下巴尖。 她抬起头,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迷茫地看着李吉祥,说:“谢谢你,请问你是…?” 但她的目光很快就飘移了,林在福站在李吉祥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女人鼓起全身的力气,冲上去就抱住林在福,眼泪又制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我的小福长高了,妈妈终于找到了你。” 李吉祥这才注意到了女人嘴角眼尾的细纹。 林在福说:“您好,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如同冰水一样浇透了女人,她的肩膀轻轻抖动,慢慢放开了林在福,咬着嘴唇,身体痉挛,半蹲在场角。她举起手臂遮住了眼睛,似乎想控制住眼泪不往下落,又仰起头来眨了一下。 李吉祥递了张纸巾过去。 林在福一把捉住李吉祥的手,不让他碰女人,并说:“李先生,这位女士情绪有点激动,可能需要冷静一下,我们先回去吧。” 女人立刻趴倒在地,从抽泣变成粗重的喘息,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李吉祥刚想去看看她,就又被林在福按回去了。 林在福说:“请问需要帮您呼叫120吗?” 女人这才爬起来抓了一下,才抓到林在福的手,林在福也没有躲,让她抓。 女人说:“小福,你这样真的伤透了妈妈的心,你就这么恨妈妈吗?你的心灵已经陷入黑暗,黑到连星星月亮都照不透了吗?” 林在福:… 李吉祥望了眼林在福,递了一个:?。的眼神。 女人又调整了一下走位,轻轻松开手:“妈妈在失去你的这些年里过得很不好,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我的孩子,可以让妈妈跟你说点心里话吗?” 说着过去就要搂林在福的脖子。 林在福说:“不要拉拉扯扯的了,我们出去说。” 女人从小白花帆布包里掏出镜子给自己补了个妆。 林在福又跟李吉祥说:“李先生,我今晚有事要出去一会,不能陪您了。” 安风铃带着林在福去了一家米其林餐厅。本来都是要预约的,而且最后一桌客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店长都准备关门了,但安风铃掏出贵宾卡,店长又立刻就安排了位置。 等餐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上了一份小牛腿扒,安风铃慢悠悠地将牛肉切成小块,吃了几口,然后用叠成三角的餐巾擦了擦嘴,才说:“刚刚屋里那个就是你的金主吗?不会吧,能让你爽?还是说他花钱请人操?现在的人口味真是越来越难理解了。不过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妈妈会安排好的,以后不要再提就是。” 安风铃叹了口气,又幽幽地说:“小福,你的亲生父亲是康佳国际的总裁,妈妈隐瞒了你这么多年,对不起。” 说着眼睛又湿了。 “你的父亲高大,英俊,真是浑身都散发着魅力,而我当时只是个懵懂的小姑娘,在爱情的催化下我们在一起了,然后就有了你。” “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贪务虚荣的女孩子,也怕你出生在大家族会过得不好,也不想用你来威胁你的父亲,这会玷污我们纯洁的爱情,才怀着你逃了出来。”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既然我和你父亲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还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呢。小福,你也是你父亲的孩子,和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没什么不一样,妈妈可以帮你的。” 林在福头都没抬,刷着手机看傻diao网友们今天又有什么傻diao脑洞,看得差点笑出声,过了一会才发现耳边没有声音了,看了一眼发现安风铃湿着眼看着他等待答复。 林在福只能说:“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安风铃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又说:“小福,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要不这样吧,妈妈先带你去做个亲子鉴定,再和你爸爸一起接你回家好吗?” 林在福说:“您好,恕我不能接受您的提议,本人学业繁忙,晚上还要履行劳务合同。祝你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安风铃立刻就拿出一个小盒子,掏出一根试管,温柔地说:“妈妈明白的,你就是不想原谅妈妈,你已经换上一副铁做的心肠了,再也不是以前体贴的小棉袄了。但这都是妈妈的错。你就往这个试管里吐点口水吧,给妈妈一个念想,你是妈妈和你爸爸曾经相爱的证明。” 林在福想了想,干脆起身就走。想不到安风铃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另一只手扒着他的头就要要剪他的头发。 林在福后颈一凉,差点把安风铃拍地上,但还是没拍,只抵着她的剪刀,不让她剪下来。 安风铃按在林在福头手的手拽了起来,居然想硬生生褥下一束头发。 就这样僵持着,周围的侍应都跑了过来。 突然之间安风铃的后颈一阵吃痛,接着肩膀被人御了力,整个人硬是没了气力。 身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 “放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哇!我好坚强!只有我自己和网审君点过,但还是每天坚持下来了! 第10章 窗外更深露重 安风铃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林在福理了一下头发,站到李吉祥身后。 李吉祥才把衬衫袖扣一颗颗扣回去,坐了下来,说:“小姐你好,你刚才是在对林在福先生进行人身伤害行为,是违法的。” 安风铃被吓得花容失色,缓了缓神,才说:“我只是想和小福说说话,我是他的亲生母亲。” “林在福先生有完整的户籍信息,他的母亲并不是你。请问你能证明林在福先生与你的确存在血缘关系或者提供你曾经抚养林在福先生的证据吗?” “只要小福跟我去验一下就知道了。” “由于林在福先生已经成年,因此需要根据他本人意愿来决定是否进行亲子鉴定。” 安风铃又说:“难道亲生母亲还不能认会自己的子女了吗?你知道一个母亲的痛苦吗!” “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另外我想告知你,即使你和林在福先生的确有血缘关系,但林在福先生赡养,照顾父母的义务只面对他法律上的父母。” 安风铃趴在桌子上痛苦地哭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母亲。” 她神情已经有点恍惚,说着说着居然拿起餐刀就往自己手上划。 李吉祥说:“小姐,希望你能接受现实,勇敢地面对生活,不要采取极端行动。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感谢你的用餐邀请。” 李吉祥站起来,招了招手,护在林在福身后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在福突然停了下来,带着李吉祥退到走道边。 一个穿着高根鞋烫了头的妇女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板笔直腿长两米的男青年。 这位妇女一进门就把外套脱了,向后一扔 男青年眼急手快,一把接过来顺好,搭在手臂上。 连热身运动都没有,妇女两只脚往安风铃面前一站,说:“哟,这不是风铃吗,做什么割脉这么严重啊,我都还没出场,你就先自己演上了啊。” 安风铃今天已经哭过太多遍了,她肿着眼睛,看了方景景一眼,又好像被吓到了,赶紧低下头,缩着肩膀,半响,才恭敬地说:“景姐姐,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招惹您。” 方景景对身后的青年哼唧了一声,才说:“风铃妹妹,原来你拿的是宫斗剧本啊,那我要告诉你,狗皇帝都已经被我处斩了,你要不要殉葬啊,我们家皇陵给你的骨灰盒留个空位啊。” 身后的青年立刻说:“过了,过了。” 安风铃摇着头,又痛苦地抽泣了起来,害怕又担心的问:“请问白大哥的身体是出什么事了吗?” “跟你上过床,花柳梅毒之类的病总是少不了的啦,这样说来你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检查过身体啊?” “请您不要这样污蔑我,我…我和白大哥是真心相爱的,我们的爱情是自由的爱情,白大哥根本不喜欢你。” 方景景一把掀翻了餐桌。 李吉祥见状默默挡住了店长,掏出支票,说:“今晚这里我包场了,和损坏的东西一起结算一下,真的非常抱歉,抱歉。” 又默默地走了回来。 店长没有办法,于是招来了厨师和服务员,围了一圈观摩现场。 厨师本来是个有理想有原则的厨师,要知道这间餐厅是没有菜牌的,今晚吃什么全凭他的心情,他本来也想闹的,但一出来就懵圈了,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真人这样子,于是也安静的观摩了起来。 只见方景景掀了饭桌,停顿了一下,才对身后的青年说:“给我倒杯红酒来。” 青年说:“妈,你应该先泼酒再掀桌的,现在还要再去别的地方倒一杯新的,节奏就不对了。” 机敏的店长就瞎拿了一瓶酒递过去。 安风铃浑身发软,轻轻咬着下唇,不打算反抗。 方景景照着脸泼了下去,末了还往她头上淋了点。 李吉祥立刻提醒:“小姐,做过了,违法的。” 方景景泼撒了一点沾到手上,也觉得一阵冷一阵烫的,一看手上拿了瓶伏特加。 但还是把持住了,她说:“不爱我结什么婚,不爱我还抱着我大腿不肯离,你就是真爱,我就是家族交易。这么了不起为什么不私奔啊,你tm倒是私奔啊,让老男人净身出户啊。再说我们合法夫妇就是互相杀了对方爹妈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放屁。” 安风铃没有给反应,还是一边抖一边哭。 方景景的戏接不下去了,她对青年说:“你做什么不出声,带你来是要你当背景的吗。” 青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词了。” 方景景虽然没骂够,但也不得不进入下一个环节,她转过身来对林在福说:“是你?的确像白畜生的崽。” 林在福看了看妇女,又看了看男青年,那个男青年也长了一张混血脸,仔细看眉眼的确很像。 此时沉寂已久的安风铃终于爆发了,声沙力竭地撕吼道:“您骂我可以,但我不许您骂我爱人和我儿子!!!呜啊啊啊啊啊。” 但她的环节已经过了,方景景没有理她,还问林在福:“你是怎么想的。” 林在福说:“我不认识那位女士,她突然跑到我家说要请我吃饭,我才来的,我后天就期末考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复习了。” 方景景说:“既然你是他的崽,我也只能吞下这口气了,我们就是钱多,多你一个来分也没什么,你不介意我可以当你后妈。但这个女的不能和你有任何关系。” 然后对男青年说:“委屈,太委屈了。我居然也沦落到这种地步。” 林在福立马说:“不了不了,你们继续,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你们就当我没出现过吧。” “小福,你不要这样!妈妈日思夜想都希望我们一家人有一天能团圆。”安风铃咆吼着,她的头发已经凌乱了,捂着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小姐,请控制您的情绪,真的不考虑拨打120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妈妈说话!” 是一把雄浑的男声。 只见外面又急匆匆跑进来两个男人,店长挪了下脚步,就说:“对不起啊两位先生,我们是预约制的,而且今天已经有人包场了。” 这两个男人,分别是看上去有钱长得帅的中年大叔和看上去没钱长得帅的中年大叔,他们一把推开店长,跑到安风铃身边。 没钱长得帅的大叔立刻把安风铃抱住了,安风铃柔弱地躺在他怀里,而有钱长得帅的大叔拿出手帕去擦她头上的水,还说:“铃,好了好了,没事,不怕了啊。” 安风铃说:“你们不要管我!我的心已经死了,已经碎了,用胶水都黏不会来了。就让我这样子吧。” 没钱长得帅的大叔说:“铃,我和你一起长大,知道你有多坚强,多勇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答应我,不要哭了好吗。” 有钱长得帅的大叔收起手帕,悲愤地对方景景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风铃她不就是得到了你丈夫的爱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样伤害她,你的良心在哪里?” 没钱长得帅的大叔说:“当初风铃跟我说,她找到了幸福,我才放手的,但是那个男人居然没能保护好风铃。” “够了,杰,峰,你们不要再说了,不关景姐姐的事,是我自己的错,所有的错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安风铃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杰,峰,能认识你们,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你们就是我的支柱和勇气。” 有钱长得帅的男人说:“跟我走吧,不要再委屈自己了,铃,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就应该被人捧着放到玻璃瓶里。” 没钱长得帅的男人不甘示弱,也说:“铃,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天底下最爱你的人是我,我不能给你最好的,只能给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一生。” 安风铃握着没钱长得帅大叔的手,又看向有钱长得帅的大叔,她痛苦地说:“你们不要这样,我已经是良的人了,杰,峰,你们放开我吧。” 有钱长得帅的大叔说:“铃,我不会放手的,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人。” 没钱长得帅的大叔说:“铃,我只想默默地守护你,没有你,我宁愿去死。” “杰,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安风铃递出食指,轻轻按上没钱长得帅大叔的嘴唇:“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好好的。” 方景景,男青年,林在福和李吉祥都已经自觉退场,跟店长他们站一起。 男青年哼哼了几句:“窗外更深露重~多少楼台哼~烟雨~中~今夜落花~美人如玉~” 方景景说:“丢人。闭嘴。” 男青年说:“没忍住,不好意思。” 林在福说:“李先生,好像围观别人的感情生活不是很好,要不我们先走吧。” 李吉祥正和店主对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好,这就走,你先到后面坐着等等。” 男青年这下倒是出声了:“请问你就是是lang吗?我表妹最近很喜欢你,可以签个名再走吗?” 接着拿出了一条小丝巾和自己的名片:“我是白行时,很高兴认识你,名片背后写了我的个人电话,有事请一定要来找我。” 林在福笑了笑,接过丝巾,龙飞凤舞地签了名。 白时行叠好丝巾,居然又笑眯眯地看向李吉祥:“李先生?幸会。” 方景景看了他一眼,说:“乸是个碧池,生出的崽倒挺有骨气。私生子也是有继承权的,要钱来找我。” 林在福神情立刻黯淡了起来:“夫人,我不会搞事的。” 白时行神色一直很温柔,他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这个与自己相似的人,说:“不用这么警觉,我们是正经人家,不会做什么的。” 李吉祥一直在旁边听着,几乎飞快地对完帐签了字,这才说:“我们先走了,感谢你们的理解。” 方景景又哼唧了一声,说:“走吧走吧,我也走了。喂!安风铃,散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有收藏。是谁,是一直陪伴着我的网审君吗? 第11章 可以抱一下吗 “对不起,李先生,给您添麻烦了。”林在福向语气充满了倔强与压抑,整个人都是缩起来的,大片的阴影笼罩着他,只能看到街灯的光落在睫毛上,轻轻抖动:“请问可以放开我吗?” 李吉祥才反应过来,为了迅速逃离现场,自己一直抓着林在福的手腕往外拉。他收回手,不自在地扯了下领带,又悄悄地看了林在福一眼。 黑夜中的这个年轻人是多么的弱小又彷徨!正如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半裸着出现在自己床上的身影。 李吉祥叹了口气,逼近林在福,林在福立刻后退,可身后就是马路的护栏,一个没刹住,上半身直直向后倾。 但他的腰被一只手接住了。李吉祥另一只手也“啪”的一声按在护栏上,把林在福框在怀里。随后林在福感觉到接住自己的那只手顺着自己的腰线向下捋… 林在福整个人都棺材板了,就像被电流拨了一下,忍不住闷哼一声,他转过头去,咬着牙,颤抖地说:“不要在大街上,李先生,请…请您…不要在大街上做这种事…可是如果李先生一定要的话…” 还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睛顿时充满了雾气,睫毛上刚好挂着一滴泪水。 李吉祥的手已经伸到林在福的脊尾了,他往林在福衣袋里轻轻摸索。 掏出那个信号发射器。 “我跟踪你。”信号发射器在李吉祥的手指上转了一圈,被收进了口袋:“我希望你下次有事能和我商量一下。” 李吉祥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发现衣领被揪住了,往上一看,看了一双杀气外露的眼睛。凶!神!恶!刹! 林在福磨着后槽牙,鼻孔出气,脸都憋青了,但一双眼死死盯着李吉祥,但挂着泪水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李吉祥:“啊?”,回应了一个困惑又无辜的眼神。 只见林在福在原地踱了几圈,又在路边蹲了一会,五官都皱到一起了,一会儿捂嘴一会儿又捂眼的。 李吉祥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林在福痛苦地答:“我很好,李先生。” 最后还是坚强地站直身子,跟李吉祥上车。 李吉祥的车是奥迪商务款,车身连车窗全是黑色的,车内是出厂配置,连个垫子都没有。没有香薰,但也没有其它气味。就是椅子边上永远放着保温杯,车永远开得又慢又稳,急刹都不会翻倒。 车窗关满,没有透进风,涂了黑色的防晒膜,几乎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能看到隔壁李吉祥几乎一动不动的倒影。林在福正看得出神,一暼才发现外面的街景与平时不一样。 李吉祥在开车的时候是不和别人说话的,用开货车的态度来开小汽车,精神高度紧张,即使路上就他一辆车。按他的说法是,珍爱生命,安全我,安全他。但林在福还是小心翼翼地说:“李先生,路口开过了。” 李吉祥直视前方,专心开车:“不回家,去兜风。” 到一条大江边上就停下了。冬天的河水很浅,露出铁青色的河床,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味。江面很阔,停着柴油船,远远的可以看到好几座横跨的大桥,竖起高高的桥缆,连着江对面的广场和高楼大厦,沿着路灯一直看过去,是成片暖黄色的光。 这是个很繁华的地方,位处商圈,江岸修理得非常齐整,铺白色大理石地板,修着花坛,一溜圈开了酒馆茶馆,即使是这样寒冷的夜晚,也有很多闲逛的人们。烟火与喧嚣让人感到异常的安心。 李吉祥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走,反而是,一头扎进黑暗之中,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这是以前的码头。”李吉祥说,“修过桥,也废弃不用了。” 林在福四周看了一下,天空没有月光,是暗茶色的,先不说这边黑漆漆的一片,江的对面也是低矮厂房,闪着几点幽蓝色的光,大概是生产指示灯,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阴阴森森,如果要抛尸的话这里绝对非常合适,一副治安很不好的感觉。 再回过神来一看,李吉祥已经把鞋子袜子全脱了甩到一边,敏捷地跳上了栏杆,碰掉下几块锈屑。栏杆下面就是江水,就着寒风轻轻拍着岸,跟岸上一样,都是看不到底的黑色。 李吉祥对着江面,解开灰色的西装外套的扣子,脱一半穿一半,他的肩很窄,穿着的那半外套一下就溜到臂上,领带被扯松了,拨到到身后。 他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另一只手解开白衬衫的扣子。 风飒飒的吹着,扬起他的衣领和领带,头发全部吹乱,打在额头上。摇摇晃晃地跳了几下。 有的猫就算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哄着,有干净温暖的猫窝,但在外面也总是有自己的领地的,例如房屋之间的水管,厂房顶,桥墩之类的地方,躲起来舔自己的毛,怎么养都养不熟。林在福想。 李吉祥转过身来看着林在福,挠了下下巴,耳朵却有点发红,眨了两下眼,才说:“出来兜风。”,“有种自己会飞的感觉…”,又望了一下天,“我怕你不开心。你还好吗?” 林在福没有回答,也没有靠近他,只是看着。 李吉祥又说:“我年轻时候住的地方也有这样一条江,我爸就是跳江自杀死的。” 话语也被风卷起来,有点模糊不清。 林在福回答说:“嗯。” “几个月后好像我的母亲也跳楼自杀了。听我奶奶说,她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生下我不久就回城里去了,我不知道她是谁,也几乎没见过她。“ “为什么就死了呢。” 李吉祥甩手做了个投掷的动作,他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江面上却飞出一块石子,弹了好几下,几乎都要过江去了。 回头一看林在福捧了好几块石头,递给李吉祥。 “嘻。小鬼头”李吉祥笑着说,然后揉了下林在福的头。又把手插兜里:“多好的江,过了这个城就入海了,我还没见过海呢。我以前听奶奶说,她们祖辈都是海边生的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眼前的大海,日起日落,一天就过去了。” “李先生,等我毕业了,就带你去海边玩。” 林在福只听到李吉祥轻轻呼气的声音。但又回过头来,脸上是笑着的,但眼里却一无所有,他笑着说:“好啊。等我把该干的事干完了,我就去海边。” 他几乎整个人都是被风裹着的,脚趾甲冷成粉白色,眼睫垂下,覆盖着眼角,黑漆黑漆,透不进一点光,本来就足够苍白的人现在身上更是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似乎一不留意就会被江水卷了去。 对比起远处的亮光,眼前的这个人反而更加不真实,一点一点溶在黑夜里。林在福心底里涌起一阵没有由来的害怕,一把扣住李吉祥的手腕。 李吉祥甩了甩,林在福也没有放开。 林在福说:“李先生,我怕您掉下去。” 李吉祥说:“哪能。就是掉下去了我都能自己游上来。虽然我老爸和母亲,还有我奶奶都去世了,在世上无牵无挂的,但我还得活着呢。小子,你也上来吹一下啊。” 毕竟有的猫就是喜欢走栏杆,不刁钻的地方都不屑去爬。 林在福握住李吉祥的手,想了想,说:“李先生,请问您可以抱我一下吗?” 大概林在福从小都是自己一人人长大的吧。李吉祥想到这里,喉咙一阵酸苦。他插着兜跳了下来,套好西装外套,向林在福伸开了双手,抱着他,举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随后又放开他,敲了敲他的胸口,憋了半天才憋出:“加油,努力,小伙子,向前看。” 这个人生路上的前辈当得太挫了。 林在福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捡起李吉祥的袜子和鞋。 李吉祥立马说:“别,脏。”说着弯下腰去揉了下冷得发僵的脚板,往脚上套袜子。 一双手冷不丁穿过李吉祥的腋,将他抱了起来,他的袜子只有一半挂在脚上,整个人都悬空了。李吉祥反射性的要用手肘撞后面的人,但及时反应过来那人是林在福。 “喂?”李吉祥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 “李吉祥。你…吗?”林在福突然在李吉祥耳边轻轻地说,但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甚至被呼吸声遮过去。 “嗯?”李吉祥仰过头去看林在福。 林在福瞅着他尖尖的下巴和圆碌碌的眼睛:“没什么…,你好冷啊。” “是的,冬天睡觉的时候手和脚都捂不暖,养生书上面说是血气不足,可能是年纪大了,回去炖点当归。” 林在福把李吉祥放下来,让他踩在自己的球鞋上,用身体包住了他,合上他的手,把自己的手盖了上去:“这样好点了吗?” 好热!李吉祥被压在林在福的胸膛上,就像穿了一身熊皮大衣。 真不愧是当模特的,又直又结实,而且好高,即使踩在他的鞋子上,也只够到他的下巴。 李吉祥觉得全身都很热,特别是脸上,估计都能把纸烫起火了,心脏突突突的跳。 随后听到林在福说:“我没有不开心。” 林在福又拎着李吉祥的手玩了一下,问:“你多高?” “…穿鞋175…” “好小啊。” 李吉祥说:“我想穿鞋子。” 林在福又蹭了一下,说:“可以。” 林在福放开了李吉祥,伸手轻轻的摸了下李吉祥的头毛,又捂了下他的脸:“李先生,我还没吃饭。” “你想吃什么?” “我想回去吃剩饭。” 第12章 搬砖的林在福 林在福是在七岁的时候知道自己不是自家老爸老妈亲生的。 那天他的老爸老妈很晚才回家。屋里黑黑的,屋里就用一张帘子间了两个房间,一边用来放床,一边除了放床什么都放。 林在福没有睡,在等他的老爸老妈。 老爸一进屋,就小声对老妈说:“真怀上了啊?” “还不是你这个死鬼!唉…” “嘘!睡了吗?” 林在福赶紧闭上眼睛。 “睡了睡了。” “我看我们都不要想太多了,我们都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两个瓜娃子吗?只要你生的不是双胞胎,我以后下班去开野摩赚点外快好啦。” 他们说话声又小了一点,老爸又说:“你工友真的不回来了?生下来都不看一眼。” “我疑心这个孩子是被她扔了,那时她还在谈别的男朋友…你看我们不是给她寄过小福的照片吗?就第一次寄出去了,之后的都被退回来了…死鬼,我告诉你,你不要乱说,如果让小福知道,我们就要家庭破裂了!” “什么话,我门家大娃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小娃多一个哥哥,多好,我会乱说吗?现在搞计生,多少人还没有呢。” “唉…以后要是过不下去了,我们就只能把其中一个送回老家了,抓阄吧。” “想那么长远的事干什么,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老公吗?那时说不定我有出息了呢?” … 后来林在福悄悄地翻箱倒柜,扒拉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全是被退回来的信。 他记下了地址,那是一个大城市。 撕下作业本的纸,写了好多好多信,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拼,每天放学都去捡纸皮烟盒塑料瓶赚邮票钱。 那年暑假,林在福揣了一叠一毛钱,跟在返城务工的大叔身后,偷偷混上了火车。 绿皮火车开了十多个小时,林在福就睡在车座下面。 他混出了车站,在垃圾桶上坐了一会,还有人给他扔钢镚。 林在福也怕被骗,就专门问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一路走,几天后终于到了那个地址。可是那里一排好几座高楼大夏,都有人看着,看到他就赶。 他就对那人说:“我找安风铃。” 不一会就有一个女孩下来了,旁边跟着好几个男男女女。 女孩问保安:“谁找我?” 林在福扑过就叫:“妈妈。” 却被一把推开,女孩稳定了一下情绪,把头发撩到耳后边,俯下身子问:“小朋友,你迷路了吗?姐姐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吧?” 原来他妈是真的不要他了。 后来警察把他带回了家,他老爸老妈报了警。在车站看到蓬头垢面的林在福,一家四口除了他老妈肚子里的那个,哭成都傻逼。 又过了一年,他老弟出生了,老爸老妈就带着全家去南边讨生活了,那是一条村,叫北江。 林在福想着要快点出来养家糊口,中考那天也没去,一大早跑到街口纹身师傅那里二话不说就跪下,表明心志要当他的关门弟子,以后也是一条好汉。 村口纹身师傅一看表,拎起他,一辆柴油摩托车飙出了120码,几乎踩线把他塞进了考场。 林在福想,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长了二十一年,虽然也有很痛苦的时候,但最后总是有人向自己伸出援手,那些温柔善良的人们,也是这样坚强地活着的啊。 —— 然而并没有什么剩饭,因为林在福刚走,李吉祥就尾随他出门了。 最后李吉祥在阳台拔了颗葱滋了点油炒了一锅饭,怕火气太旺连锅都没怎么巅,并且考虑到年轻人的发育问题,还给打了豆浆。 被米饭暖了下肚子,李吉祥被风吹瘫了的脸才有一点软下来。 坐对面林在福就不一样了,非常生猛,一筷子就夹了半碗米,三口就吞完一碗饭。 李吉祥露出了冷酷的表情,伸手夹住林在福的筷子:“细嚼慢咽。” “哦,没事的李先生,以前俺在工地搬砖的时候,都这整,一碗大白米饭加了开水就吸溜干净,这样麻溜勒,俺们那时上工都是计件的,这样每天都能多运好几车勒。” 说着林在福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李吉祥:“…” 年轻人长身体,只能惯着了。 “还饿的话等下给你煎个蛋啊。” 李吉祥起来把碗端到厨房,又踩在阳台边的木椅子上发呆。 落地窗外面是笼罩着灯光的城市,四季轮转,彻夜不眠。 “报告李先生,我把锅和碗都洗了,灶台也抹好了!” 李吉祥正浑浑噩噩,突然来了这么一声平地雷,回头看到林在福身子绷得死直站在背后:“请,李先生检阅!” 以前林在福也申请过饭后洗碗这项工作,但他洗碗就真的是只洗碗,在洗碗槽里放满水,放点洗洁精,把碗倒进去,拿块抹布在水里打圈儿,就算洗过了。反而泡沫溅得到处都是,一踩一个脚印。 李吉祥听到之后一脸懵b,难以置信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到厨巡视了一圈,真的收拾好了,碗碟都码消毒柜里消毒了,抬头一看是林在福求表扬的目光,李吉祥双手抟到身后,因老腰不太好,微微弯着身子,一副老领导站姿:“很好,今天挺乖的。” 林在福又说:“李先生,我们来开黑吧,章鱼频道471,我已经开好房了。今晚打倒章鱼王会掉落惊喜礼包。” 李吉祥一把年纪,前面装啤跑到桥头灌风,脑壳都翁翁翁在响了,本来都想洗洗睡了,但以前都是抱着林在福大腿软磨硬泡拉他入局的,现在也不好拒绝,所以只能拿出做家长的气势:“你的作业做完了吗?” 然后迅速跑掉。 林在福悄无声息地站在李吉祥房口,看洗完澡的李吉祥穿着宽松款睡衣,踩着小黄鸭拖鞋,坐在床边擦毛,擦几下还会甩一下毛。看他等毛都干得差不多了,又把床头放着的那根有点掉色的红绳绑回手腕上。 林在福敲了敲房门,问:“李先生,请问您需要暖床服务吗?” “我是人形自走火炉,能温席。”只见林在福两米长腿往门框上一摆,露出了半遮半掩的肩窝。 李吉祥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老脸一红,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太…太暖了我睡不着的啊。” 可是林在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自顾自的从身后拿出一把凳子,拎到李吉祥床边,把两米长的腿往上搁:“李先生,听您说,您现在已经无牵无挂了,请问您和家里相处得不好吗?” 李吉祥站起来,踩在被褥上,头偏了一下,沉默地盯着林在福,头发是黑的,眼睛是黑的,浑身上下突然散发着巨大的疏离感。 他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居然笑了起来,但语气和眼神都像冰棱一样:“他们是我母亲那边的人。” 并且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林在福也垂下眼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过了一会,他又问:“请问您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李吉祥立刻就说:“有啊,你来之前我和一只鸟住一起,后来被我养死了。然后就是你来了。” 那个时候李吉祥在路边捡了只画眉,不怕人,长得娇生惯养,也不知道是逃逸的还是被遗弃的,就这样养了下来,每天回家总算有点声响,直到今年搬来这个离事务所近的家,身边还跟了个林在福。 最后可能是病死的,也可能是老死的,希望是老死的吧。这次这么大一个人,不会被我养死了吧,李吉祥默默地在心里想。 李吉祥又想了想,补充道:“我还有一个朋友,叫韩家明。” 韩家明?林在福在脑海搜索了一遍,只隐隐约约记起一个叼着烟搂着露胸美女的男人。 说到这里,李吉祥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跳下床去翻手机。 “歪,李总,大晚上找我干什么呢?说起来我在开party呢,你要来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很久没去找过你了,最近情况还好吗?” “挺稳定的。谢谢关心。” “这样就好,不要着急。” 那头的韩家明挂了电话,干了整杯酒,冷笑了一声,重新投入到灯红酒绿之中:“老孙,孙舟,你小子在哪呢?我跟你讲,要不要跟我玩风投啊…” “两年前我去看心理医生拿安眠药的时候认识的。”李吉祥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你不是明天有考试吗?还不回去睡觉?” “我们的战线拉得比较长,现在要交的是实践课作业和结课论文,元旦以后才考试啊。李先生,您都不关心我的。” 林在福不仅打算熬夜,而且还要逃课去打工赚钱补那只大瓷碗的尾款。 师姐给的那个单子,就是一个城镇服装企业的服饰年终总结,上台前穿的牛仔裤球鞋T恤,上台后穿的还是牛仔裤球鞋T恤。 他们男男女女几十人走过场以后还要杵在台上当背景板,观赏各级经理/主管/老总的致辞,以及抽奖、员工文艺表演、员工发表工作心得等活动。 领导和员工互相奉迎和吹嘘,表示明年又是干劲满满的一年呢! 直到进入聚餐时间,背景板工作才算结束。 简直毫无人性。 但脸上还要保持微笑。 出来的时候跟门口迎宾的小姐姐们交换一个同为社畜的眼神。 站了大半天,林在福走出衣物间的时候左脚踩到右脚,差点要平地摔。 但一只手搂住林在福的腰,用相当暧昧的姿势把他接过去。 同时迎面灌了林在福一鼻孔浓烈的古龙水的气味,但夹杂着焦灼的气息。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看上去竟然没和林在福差多少。男人收拾得很整齐,贴身剪裁的衬衫包住雄厚的胸膛,皮肤是小麦色的,一双手结实又修长。尾眼极具侵略性,但看向林在福的时候又带了点玩味和柔情。 林在福愣了一下,呆滞地说:“谢谢。” 男人弯起了他的眼,却让人感到他的眼神锋利得像鹰一样:“不用谢。我姓钟,钟秦楚,以后可以叫我钟先生。” 男人又凑过身去,在林在福的耳朵边说:“lang,你的身体很好看。” 林在福从头皮到脚趾缝一路发麻,一个激灵,原地蹦出三丈开外,回头给钟秦楚一个“噫”的表情,然后迅速消失。 “好野的小东西。”钟秦楚自言自语道,同时闻了一下摸过林在福腰子的那只手。 第13章 总有人想潜规则 由于人民群众都喜欢在年末算帐,算完帐好过年,因此李吉祥的律师事务所人来人往的,就像一串点燃的炮仗甚至还有当场扯头花的,场面十分的混乱。 但人多不代表赚钱多。李吉祥他们很少出厅,一般就是帮忙写写诉讼状,检查一下合同,以及提供法律咨询。 民事纠纷不像刑事案件,谈崩了一般也不会出人命,很多当事人能自己上的就自己去诉讼了,首先这口气就咽不下,你tm小子借我钱不还几个意思? 另一方面是这个事务所完全是李吉祥的私心,为了自主独立地接案子搞出来的,总有一天要倒闭。除了李吉祥,员工主要包括:迷失在人生路上只想混日子的老油条,跳槽失败/错过校招,随时会走的流动人员,甚至还有一些跑腿的兼职是没过司法考试的在校生。 完全是一副好聚好散的样子。差不多够发工资和交物管费就好了。 但该忙还是得忙,改炸还是要炸成渣渣。 此时此刻林在福也很忙,市政和他们学校合作要在元旦搞文创活动,主题是以从古到今人民群众过节的服饰特点为创作元素的展览。 从古到今,于是林在福就多了一个工作量大,工期紧急的大型小组作业。他们组分到的是民国时期,资料算是比较好找了。但有一个班抽到石器时代,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签扔进去的,大家都纷纷认为他们班大概得罪了辅导员。 晚上差不多11点过半,李吉祥就能听到林在福蹑手蹑脚地开门,然后一路垫着脚尖到厨房翻东西吃。尽管林在福已经足够的小心了,但李吉祥实在太容易醒了。 听到林在福翻饭锅的声音,李吉祥想起模特要维持身材不能吃夜宵来着,虽然不知道林在福还吃不吃这碗饭,但为了避免以后林在福因为身材走样而失去了成为人生赢家机会,还是需要考虑一下的。 因此他每晚都把炖好的鸡肉猪肉鱼肉藏起来,但架不住林在福的狗鼻子。 而且林在福十分狡猾,吃肉只吃一半,剩下的用筷子扒拉一下又铺满锅底,制造出完全没有被偷吃过的假象。 他在偷吃之前还会三番四次地把头探进李吉祥的房间,研究他有没有醒,有时候还会把掉在地上的枕头给捡回去。 李吉祥知道自己的睡相很不好,经常半夜醒来发现床的的被子全被自己揽到身上,自己则蜷在床角的一小块地方。 但李吉祥当然是装成没醒的。然后站在林在福身后,悄无声色地看他专心致志地啃骨头。 有时候真的没剩下东西,林在福从床底下挖出珍藏版方便面,一样吃得美滋滋。 于是李吉祥只能折衷一下,在网上学习了一下,然后天天给林在福清水煮蒟蒻豆腐,就放一丢丢盐。 连续煮了一个星期不带变样,林在福完全没有发现,依旧吃一半扒拉一半。 可以说是十分容易饲养了。 李吉祥看林在福这些天都是一脸的胡子拉渣,早上赶着出门,用手压一下飞扬的头发就跑了,就问他,为什么不干脆住宿舍啊? 可林在福仍然每天赶着最后一班地铁,坐两个站回来。要知道他的小姐妹们要是没能及时出现在金主面前的话,都是要扣钱的!他不回来看看自家金主睡着了没,可是会担心得睡不着的! 这天班长捉了林在福他们几个看上去高大威猛的男生去布料批发市场当壮丁。扛完布匹回来林在福干脆就蹲在在学校门口吃了和煎饼果子。 才咬了两口,一阵汹涌澎湃的古龙水夹烟味把林在福浇了个透心凉。 一个男人靠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路边,看着林在福笑。 确认过眼神,是不认识的人。林在福看了一眼,又默默地低头吃煎饼果子。 男人凑过去说:“lang,我刚好路过,一起去吃个饭吗?” 林在福说:“谢谢,不去。” 男人打开车门,林在福的几个猪队友已经坐在后排了,一个比一个笑得憨厚:“阿福,我们走着走着这位先生就跑过来问路了,说是找你,是你混娱乐圈的时候认识的大佬吗?” 一瞬间林在福失去了判断能力,眼神在猪队友和煎饼果子之间徘徊了两圈,鬼迷似的走了过去。 男人绅士的给林在福拉开了前边的车门,把他们载去了店名是一串迷之字母的地方,其中一个猪队友说这是法文,另一个猪队友说是德文。 这个饭店,应该说是餐厅,在很高的楼层,全景落地玻璃窗,全部的灯都开了,即使这样,还是暗得像照相时洗底片的房间一样。地方很大,但除了侍应和坐在中间弾钢琴的演奏者之外,基本是空荡荡的一片。 钟秦楚给同学们每人叫了只碳烤羊腿,给林在福点击份孜然煮去皮鸡腿肉,还把巴掌大小的鸡腿肉拿过了切成更小的一块。 众目睽睽之下林在福只能接过去吃了。猪队友都没好意思在林在福面前打嗝。 钟秦楚对同学们说:“天黑了,我刚刚叫了辆车,等下搭你们回去。” 同学们摸着肚皮,纷纷表示自己懂路,头也不回的跑了。是被吓跑的,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那个男人散发出的可怕气息都要把他们压跪下了。娱乐圈的大佬真可怕啊! 林在福赶紧起身跟上,说:“谢谢你请我们吃饭,那我们走了。” 钟秦楚起身挡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一个侍应捧来了一个鹅绒面蓝色盒子。钟秦楚打开盒子,拿出一件黑衬衫,对林在福说:“上星期托CHANE的首席设计师订造的,我觉得你穿黑色会很好看。” 钟秦楚看到林在福篆着的手机,便轻轻地托着他的手,一边摸,一边宠溺地说:“型号和机子都有点旧了,想要什么新手机?” “不要,谢谢。” 钟秦楚把衬衫放回盒子里,笑着对林在福说:“先坐下吧,我们来谈谈。” 林在福没有动,钟秦楚又说:“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身上的味道也好闻。” 林在福差点就要打人了!要知道李吉祥收衣服的时候把林在福的恤衫也收进去了,在李吉祥自己的衣柜里闷了一个月。 当然好闻啦!那是李吉祥的奶味混沐浴露味混洗衣液味。 又想了下现在自己的身世:身上都是灰尘,头发飞扬,脸上一圈青灰色胡子,就这样还要潜规则我? 卧槽,这个男人是个变态啊。 林在福默默地磨后槽牙。 钟秦楚摊手,饶有兴致地问:“你不喜欢男人?” 林在福说:“我不喜欢你。” 钟秦楚从里西装内袋里摸出一根剪好了的雪茄和一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点着雪茄后皱着眉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想爬我床的男男女女多如过江之鲫。但我是真的看上了你。你是农村出身吧?还在打工赚学费?你以后想干什么?继续学业?进娱乐圈?当模特?我都可以培养你,你念的这个专业,只在国内是不会成名的。模特更不用说了,给你登上高级舞台的时间不多了,趁还年轻好好想想吧。还是想演戏?你喜欢做什么?” 钟秦楚又说:“我今晚在楼顶酒店开了房,给你订了明天飞巴黎的机票,明天巴黎有个服装展,我可以带你去看。我在法国买了个酒庄,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给你办入学申请。” “都挺喜欢,就是不喜欢你。” “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人。”钟秦楚凑在林在福耳边,举手要去挑林在福的下巴,林在福眼急手快,“啪”的一声挡了一下,弯过手腕去刚好掰住了钟秦楚的尾指。 在他混社会的那个年代,这种人出门都是要被往死里打的。 本来林在福想使点力扳折他的尾指,可是眼前出现了李吉祥仰着头跟他说,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个场面,就只好把钟秦楚放了。 钟秦楚也是练过几年了,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捉住了命门,额头不觉渗出了一层细汗。 如果现场有lang的粉丝,就能很容易发现,林在福现在的气场和表情与何南培主演那部网剧里那个出场了一分钟的师尊是一样一样的。 这下倒是钟秦楚自己坐下来了,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也没有多看林在福一眼,冷冷地说:“你走吧。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会回来求我要你的。” 林在福实在忍不住了,对钟秦楚礼貌地说:“先生,我认为您有严重的精神问题,还是及早就医,寻求医生的帮助比较好。” 这林在福是不敢回去找李吉祥了,连电梯都不敢坐,情不自禁想到全国最大金丝雀论坛里他的小姐妹们连载的声称是真实故事的小说,瞬间飞奔到地铁站,在附近的便利店随便捡了几件t恤和内裤会学校住宿避风头去了。 并以工作忙为由给李吉祥发了条今夜我不回家的短信。 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晚上,李吉祥睡的好不好,以前自己没来的时候,好歹还有只鸟,现在鸟和自己都没有了。 第14章 要捉那个高的 元旦前一晚服装设计专业的同学们可以说是都累成狗了,通宵改版,还要烫衣服,最后还是踩着死线交了样衣,一群人直接在教堂里睡趴下。抽到石器时代主题的班还是走的意识流路线。 林在福从布堆里爬起来,在厕所胡乱抹了一把脸,本来眉骨生的就有点高,现在眼皮下青黑色的一圈,整个人都像刚从西藏骑行回来似的。 他站在教学楼走廊上往下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可疑的车辆和可疑的男人,看了眼时间,都快下午五点了。天黑得快,望眼都是大片大片橘红色余晖,也不觉得温暖,反而更加萧瑟了。 他思考了一下,为了安全起见,打算从学校后门的小路走过一个车站,迂回地回去找李吉祥吃饭,然后晚上还要回来去明天的展厅看场子。 今天提早下了班,大家都回去了。李吉祥在屋里呆了一会,也没什么事可以做,逛着逛着就逛到了林在福的学校。 林在福收拾收拾,准备下楼,一瞟过去,用他双眼裸视2.0的目力瞥到了走道上有一个全黑的身影,走得慢悠悠的,黑色衣服中露出的一张脸白得晃眼。 林在福:?! 林在福飞奔下楼。 “李!先!生!!” 李吉祥往前一看,看到林在福甩着舌头,蹬着两条大长腿,百米冲刺,直直地往这边扑过来。 林在福一个急刹,停在李吉祥面前,李吉祥穿着黑色立领冲锋衣,黑色风衣裤,黑球鞋,还背了个黑色布包,双手插袋,还略略带点杀气,可是说是十分cool了。 一般来说,李吉祥看林在福,一年四季短袖加牛仔裤,最多套件长风衣,还不拉链,一副冷不死的样子,而林在福看李吉祥,一年四季黑灰西装白色衬衫,一副热不死的样子。 林在福还没开口问,李吉祥就说:“我今天下班下得早,没事干,听说附近有你们的服装展览?我就来瞎逛一下,你忙,不用管我。” 林在福立马说:“已经忙完了!明天才开展,现在还看不到,但是今天钟楼有新年倒数活动,会放烟花,去咯去咯!” “啊,你不用早睡?明天不当模特吗?” “肯定是模特班的人上啊,人家是专业的,和我这种靠脸吃饭的不一样。我今晚就是个看场子的,场子刚好对着钟楼,也能看到的!” 元旦遇上晚高峰,李吉祥是搭地铁来的。直接就在在学校门口找个地撸串。边上还有步行街,基本是面贴面艰难地移动了。幸好林在福比较高,人群中凭空多出一个头,伸着脖子,跟只鸵鸟似的。 期间有的妹子路过盯着他看了几个来回,只是他一下巴胡桩的造型过于不羁,也不好确认那是不是她们一个月前的老公。 展厅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新开发区,有点幽静。 林在福给负责人看了身份证和学生证,就拿到一条钥匙挂脖子上。展厅自己是有安保的,学校派学生来主要是防火,东南西北四个门都派了学生,林在福分到了东门,对面就是停车库。 林在福突然想到李吉祥被自己拐到这里来,还要看新年倒数,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今晚这边附近的旅馆肯定都爆满了的,自己也只有一张担架床。 他捂了捂肾,对李吉祥说:“李先生,这里附近有个五星级酒店,我给你订间房啊,今晚你先睡那边。” 李吉祥看了一眼展厅,很空旷很干净,靠门的墙边停了一张书桌,李吉祥抹了一把,也没有尘。他插着衣带跳了上去,双□□叉,缩成一团,把自己盘起来,对林在福说:“我睡这里就可以了,不会被骂吧。” 以前他在网吧看场子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是这样睡过来的。 “李先生,还是住酒店吧,您看我都下单付款了。”林在福举起了手机,打开页面给李吉祥看。 李吉祥伸过头去看,说:“这么贵,我给你退了吧。” 说着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间酒店,法定代表人是我,收到退款了吗?” 又拿出钱包摸了一下,摸出一张卡递给林在福:“你以后赶不上门禁,或者出来鬼混,就过去住呗。” 话还没说完,李吉祥都觉得自己有点装b了,于是他只能磨一下唇,装作脸一点也不红的样子,然后拉着林在福玩手机版挖金矿工。 几盘过后,林在福毫不留情地打起了哈欠,昏昏欲睡,并以要打电话回家为借口逃走了。 李吉祥还给林在福的弟弟发了个200块红包。 外面的却渐渐有了人声。 李吉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对林在福说:“外面有人打架。” 他们打算出去看一下什么情况,然后报警。 车库与展厅的过道间果然有10个8个黑压压的身影,吵吵闹闹的,垃圾桶都被踢翻了,旁边还停了辆面包车。 李吉祥和林在福刚出门都还没站稳,一阵哨子声就从他们头顶传来。 那几个人就像得了信号的公牛一样,俯身涌了过去,将李吉祥和林在福围住。 有人小声说:“怎么有两个?” “抢劫,下沙市学院路708展览厅车牌号…” “妈的小子报警!抓住他!” 几个手冲过去一把捂住李吉祥的头,几只手同时过去抢他手机,林在福反身过去一只手一个人扯着他们的衣领把他们摔到一边,但立刻又有人拖住林在福的大腿。一时间变成了混战。 “要高的那个!千万小心别伤着了!”有人压低声音说。 李吉祥被围住的时候就看到这群人明显是混社会的,监控的灯没亮,面包车也没套牌,行迹十分诡异,报警报到一半就被打了,几个人还把他的脸按地上。 周围也没有能用的武器… 李吉祥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还重重地咳了几口,那些人见搞定了一个,又转移去对付林在福。 感觉到按在身上的气力变小了,李吉祥猛地扎起来,看准过道口站着的人,手握成拳,搰着一条钥匙就往那人的尾脊骨上铆下去,接着抬腿照着脊椎踢了下去,弯起手肘跳起来把他压在地上,迅速站起来,回头大喊:“跑…” 李吉祥感到头顶一阵发凉,流下来的液体糊了一脸。李吉祥的视野有点模糊了还能看到几个重影,双腿突然踩在了棉花上,只有耳朵还能听到点声音,听到了自己倒地的声音,他深深了吸了口凉气,用尽全力喊了一句:“他们用□□…” 也不知道有没有喊出来。 从人声喧闹到寂静,身体颠来倒去的,一段漫长的黑暗之后,看到了一点光。 最后警察来了,看到一群人在打架,除了地上倒了一个,其它人基本脸上都趟着血,便把人都带走验伤。 林在福蹲下去把李吉祥抱起来,李吉祥浑身都是味,警察带他们去洗了一下。李吉祥就不停往林在福怀里靠。 “冷?”林在福问。 李吉祥轻飘飘地点了点头。 于是林在福把外套脱下来,包住李吉祥,又把他向着自己捂在怀里,一路抱着。 李吉祥睁开眼,林在福的脸就在他眼前晃了,一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他感到自己被热烘烘地包了起来,半坐在一双腿闪婚,膝盖窝被托住了,头也枕在一只手上,还是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但已经淡了很多。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和林在福对视了一会,居然有点断片,他眨了下眼,伸手去扯林在福的衣袖。 就听到林在福用一种深沉但非常细小的声音说:“我们在医院,刚刚给你抽了血,现在等验血结果,等下就可以走。” 李吉祥又眨了下眼,空愣愣地发了会呆,才对林在福说:“暖了。” 随即眼皮就耷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 林在福看着李吉祥难得一次醒来以后眼神迷离,一脸傻相,心想,啊,那么好看的脸,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把鼻梁折断了要怎么办哦。 气死我了。 他又把手臂抬高一点,扯了下裹住李吉祥的大衣领子,遮住他的眼,又轻轻地摇了一下,把李吉祥的头稍稍放进去一点。 林在福的嘴角也被打流血了,脸上有一块瘀青。 但这不是关键,医院里同时还躺了好几个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还有断肋骨的,一个叫得比一个凄凉。 反正死活不承认是抢劫,都说自己是过节喝高了,哥们几个碰碰撞撞的一不小心起了冲突。 甚至耍赖说聚众斗殴也认了,把那个男人也捉起来关上,还要他赔钱,说那个男人当时眼都红了,像疯狗似的,手在他面前一伸,都要被撕掉块肉,哥们几个可害怕了,出手都是是正当防为。 一来没带刀具,二来这边伤得比那边还重。带去验酒精,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严重超标,虽然说是无业青年,但大部分人还没案底。 唯有携带□□这一点解释不了。于是按结伙殴打他人并且醉驾给了每人15天拘留,同时让林在福赔了钱。 第15章 我们真爱都8千包年 李吉祥再次醒来,看到的就是家里天花板了。 外衣被脱了下来,自己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脑袋很清爽,只闻到被子的味道,看来□□已经洗得很干净了。但还是晕呼呼的,一阵一阵苦味从喉咙涌上口腔。屋子也安静得紧,四肢的意识还没有回拢。 他动了下手指,下意识地扣了扣手腕的红绳子,开始清醒了一些了,半睁着眼发呆。 正在出神,鼻尖却突然痒痒的,眼前来回闪过一串亮晶晶的东西,还叮咛叮咛的响。李吉祥伸出手来去扒,那东西又飘高了点,没扒着,然后又拂在鼻尖上,李吉祥不动,那东西就停在半空,也不动。 什么玩儿?李吉祥竖起耳朵,睁开眼睛,眼珠子跟着那东西转,聚精会神地找时机,他举起一只手引诱了一下,那东西一落下来,另一只手马上上前去捉。 摸着软绵绵的。他把那东西抢过来看,是一根弾性很好的塑料杆子,杆子头绑了几根鸡毛,栓了一个金色的铃铛。 这东西李吉祥以前在路边见过,是根逗猫棒。 再看就是林在福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笑得一脸灿烂,还伸过手来揉了一把头发,接着走过去把拉得密缝的黑色窗帘打开,露出下面那张蓝底柯琪拉风格的,透出一层柔和的光。 他开口说:“新年好,李先生。” 又指了一下被李吉祥抢过去的逗猫棒:“您喜欢玩这个?” 哼嗯,李吉祥心里冷笑,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吉祥把逗猫棒放到一边,也回了句:“新年好。” 接着他整理一下思路,问:“那些人呢?” “被我打进医院了,现在在拘留所吧。” “你不是学美术的吗?” “我那时候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做作业,幸好身体比较好,高中前两年半都是体育生,练跨栏的,老师说我骨骼精奇,还培训过武术。最后半年运气不好,扯了腿,临时临急才转的美术生,留了一年级,居然还考上了,哈哈。” 李吉祥盯着林在福瘀了半边的嘴角看了一会,又望向天花板:“你小时候我跟你说不要打架,想不到长大了还这么生猛。” “其实你小时候见过我的,在你看店的时候打架打到被剃头的那个,你不记得了吧?这次万一那群人告你防卫过当就麻烦了,希望这次就这样过了吧…” 眼前一黑。林在福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都是卡螺丝的声音,他弯了弯手指头,脸成了铁青一片,居然不敢去看李吉祥。他努力让自己的牙放松一点,终于说出一句话:“谁让他们打你。” 又哑着声音说出另一句话:“你记得我?” 李吉祥点了点头,说:“那天,你想进行…卖|淫活动的那天晚上,我就查了你的底细,原来是你,看来真是误入的,不是我表哥的人,才让你跟着我…” 李吉祥说着说着,林在福一个俯身,双手撑在李吉祥的枕头上。 李吉祥只能直愣愣地看着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林在福沉默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李吉祥的脸上。 李吉祥有点不知所措,把衣袖扯上来,收拢到掌心,递过去擦了下林在福的眼眶。 李吉祥继续说:“我猜他们可能是想给我制造一点□□。毕竟我表哥十八岁就因为聚众□□上了新闻。不是很懂有钱人的想法。” 林在福问:“那你为什么要包养我。” 李吉祥说:“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林在福不哭了,翻过身去躺到一边:“那你不怕因为包养了我而出事吗?” 李吉祥笑了一下:“我包了你一年,都没有出事,以前没事,证明以后也不会出事。” 李吉祥阴阴森森地说:“我猜是有人宠着我。我恃宠生骄。” 李吉祥偏过头去,咪着眼睛盯着林在福:“最后一个问题。昨天是谁要捉你,为什么要捉你。” 林在福捂着脸,痛苦地诉说自己清白差点被玷污的经历。 李吉祥听了之后也表现出极度的鄙视:“噫,为什么有些人会以为给钱就能有爱情呢。净搞些包养来包养去的勾搭,不知羞耻!” 林在福说:“对啊,如果是真爱的话,就算给8000每年那也很幸福的。” 李吉祥表示认同:“就是。” 林在福又说:“而且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敢这么横。” 李吉祥生气地说:“简直是反了天了!” 林在福顺杆子往上爬,又说:“李先生,昨天我们没能成功倒数跨年,明年再去,好不好。” 李吉祥却不答话了,支起身来穿衣服,不可察地抿了下嘴唇,说:“明年再说吧。”又看了下时间,中午12点,“吃汤圆吗?” 林在福正抱着李吉祥的被子黯然销魂,此时也坐了起来,举手回答道:“吃!” 以为是下楼买,想不到李吉祥的意思是自己做。 李吉祥的冰箱里常备花生薏米赤小豆等硬货,煲汤用的。当他磨了花生煮好糯米团子,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本来还想弄点芝麻馅,但上次磨芝麻糊用完,忘记买了。 林在福叼着他的盆子走过去:“李先生,看来又到我出场的时间了,我来帮您搓丸子!” 林在福一边搓,李吉祥一边把林在福搓好的汤圆捡过去补口子。这样反复折腾,终于是能下锅了。 从前李吉祥奶奶煮汤圆都包的是红豆沙馅子,用烧柴的大锅煮,从硬邦邦的豆子煮成脱了种皮的豆沙,要煮一整个晚上,期间要增减柴火,撇掉泡沫,还不能煮太烂,影响口感。老人家口味重,糖加的很多,总是煮得太甜。 想到这里,李吉祥也笑得甜丝丝的,跑去翻出老干妈,给自己挖了一勺进自己碗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林在福:… 李吉祥见他盯着老干妈,就递过去:“你也喜欢吃汤圆下老干妈?给。” 是的,实在是太甜了,导致李吉祥走向了汤圆吃辣的不归路。 虽然新年倒计时这个充满青春气息的活动赶不上了,但元旦晚上有灯会,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李吉祥也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凑凑热闹。 并且逛着逛着就逛到展会,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服饰刚好走过了两千年,到了唐朝,林在福见李吉祥站着不动在看了,就在一脸羞涩地讲解。 林在福还偷偷在歧途发贴,隐晦地询问钟秦楚的生平事迹。 还没逛到一半,杂七杂八的烤串吃了一堆,林在福就接到了师姐的电话: “师弟,听说你打架受了伤?元旦以后的展子都不用去啦,好好在家休息吧~” 林在福说:“哦,好的,谢谢师姐。” 而后林在福都回家洗洗睡了,师姐又给他打了个电话:“5555,师弟,其实我是骗你的,是我的接头人不要你去了,还恶狠狠地说以后也不用你,以后这里附近的几个省也没人会用你。 还有可怜的我,我参赛的作品都被打回来了,还恐吓我凡是外企都不用去递简历了,出国也不用想了。 上头说你得罪了人,还暗示我让你去卖肉。我本来想走苦情路线独自默默承受这份痛苦的,正所谓贫贱不能移,大不了回去镇里继承家业,我妈就是办辅导班,我回去教小朋友画画还不行吗?。我又不是扯皮条的!我的作品是有灵魂的作品! 但我实在是藏不住秘密,所以忍不住说出来了,你不要担心我!近期注意安全,55555。” “师姐你不要慌,我会想办法的。”林在福又打电话给导演,问他们最近有没有被人针对。 导演表示:“啥?你知道我们起点比较低的啦,都这样了还有人针对我们?还能把我们从山里的礼堂赶到猪圏里不成?我们心态很好的啦,黑料当流量的,再说我们组最值钱的就是那两台鼓风机和我们家副导演啦…副导你怎么了副导,你别吓我!醒醒!不要离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能失去你啊啊啊啊!” “喂,lang?我是何南培,哦,副导演没事,他好几晚没睡了,可能是劳累过度,腿软了一下,等下带去给村里的大夫看看。剧?不怎么样啊,都拍成室外情景喜剧了。其实还好啦,还有点热度,只是和设想里的有点差别。” “我看到你问钟秦楚的那个贴子了。”何南培说。 “我匿名发贴你也猜得到是我?”林在福问。 “嗯…服装设计专业的模特。钟秦楚,我以前见过,是经营服装品牌的,以前在港台,现在回溯内地了,三代前就是富豪,这些网上都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他是玩db□□的,以前还囚禁过看上的男人,偷跑出来后被我们歧途的运营收容了,现在精神都不太正常了,但证据不足,钟秦楚还是个外国国籍的,非常棘手。总的来说,他是个变态。” 李吉祥走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林在福皱起眉头。 第16章 正确的包养技巧 距离元旦已经过去一星期了。云层再次严密地锁住了整个天空,而尘埃与废气下沉,天上地下是同样的暗灰色。寒冷,沉寂,这个城市在等代新年的第一场雪。 青年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只有在网上找来的总公司的地址。他久久地在门前踌躇,终于在某个时刻妥协,推门进去。但支撑着他的并不是勇气,而是莫大的压力。 青年在网上找到的总公司是一整栋大厦,足足有二十六层,一眼看去都是大片的钢化玻璃,一楼的大厅十分宽阔简洁,却陌生的让人有点怯场。 前台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年轻姑娘,头发妥帖的盘起来,青年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垂下眼睑,轻声温柔地问:“请问钟秦楚先生在吗?我想找他。” 姑娘抬起头,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她在这里已经工作一年多了,因为公司是做服装生意的,来来往往不知道见过多少模特。但眼前这个男孩,就像欧洲中世纪雕塑家为神殿打造的那些石像一样,凌厉,饱满,温和,透露着一种飞扬的野性,十分容易就让人心折。 姑娘红着脸,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说:“请问有预约吗?” 青年脸上一瞬间闪过窘迫的神色,默默摇摇头,低声说:“没有,可以麻烦您联系一下吗?我是lang。” 姑娘心中忍不住猜测起这个男孩和老板的关系,但还是用甜美的声音说:“好的,请您先到那边的待客区等待。” 那是门口旁摆的一套黄花梨木家具,除了有茶叶,咖啡,还摆了时装杂志。青年不敢乱动,双手摆在膝盖上端坐。尽管他想表现得更不起眼一点,但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他,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不停往前台那边张望,一个小时过去了,前台姑娘打入打出很多通电话,但一直没叫他。而他只想快点见到那个人。 为了与钟秦楚见面,青年特意穿了一件修身的v字领黑色恤衫,这是他衣服里为数不多走这种风格的。他平时并不这样穿,他想,这大概是符合钟秦楚对自己的审美的。 可以看到青年额头上泛出一层汗珠,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汗珠凝成汗滴,让青年因为思虑过度而憔悴的脸庞平添几分忧郁…然而好像并没有很憔悴,而且十分的精神,随时可以一个打十个,肯定是早睡早起三餐定时每天傻乐呵才能养出这种精神面貌。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青年掏出手机,还问前台姑娘要了个wifi密码,礼貌性地插了个耳机,打起了游戏。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才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过来找青年,是钟秦楚的秘书,领着他坐专属电梯到达最高的楼层。 呈现在青年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雕花木门,秘书敲开门,把青年领进去,就自觉地退出来了,房间里就只剩下站在门前的青年和大落地窗边靠着椅子的钟秦楚。空气中充斥着浓稠的古龙水和辛辣的烟味。 钟秦楚冷漠又带点玩弄意味地看着青年,就像看一只入了死局的羚羊,猜测这只骄傲的羚羊什么时候会低下曾经高高扬起的角,屈起蹄子,向强者下跪。 “lang?你来找我干什么。”钟秦楚抛出第一根锁链。 猎物已然自己上勾。 青年浑身颤抖,连呼吸声都是颠着的,他压抑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点,才问:“钟先生,请问您可以放过我吗?” “放过你?”钟秦楚站起来走到青年身边,伸出食指扼着下巴把青年低垂的头颅扳起来,低声说:“真漂亮。” 又在青年耳边低声地,宛如吟唱一般,说:“做我的情人。” 青年的唇瞬白了,几乎有点站不稳——可以看得出,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让青年瞬间松软下来,带着无端的恐惧感。 青年说:“好。” 沙哑的,强弩之末一样的声音。 钟秦楚从来都没质疑过自己的权柄和魅力。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满足又轻蔑的神色。 “换上这套衣服,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拍卖会。”钟秦楚翻出了那个鹅绒盒子,是那件黑色的衬衣,还多了一条黑色的裤子,还有一双皮鞋。 “会很合适的。不必惊讶,我看人的尺码从来都没失误过。” 极度修身的衣服,几乎要长在青年的肉上,一举一动都有稍稍的禁锢。可是这也衬得青年更加挺拔俊朗,力量与优美感完美地包裹在这具肉身里。 钟秦楚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份作品。 “我就知道你穿黑色好看,我第一次看见T台上的你,就深深地被吸引住了。现在的你,就像会发光一样。” 钟秦楚温柔地挽起青年脱下的衣服,拿出他的手机,锁屏是一件黑风衣包着一个人,露出一点黑色头发,看不出个所以然。 钟秦楚看了两眼,直接给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秘书端着一个盒子进来摆到青年面前。 “新的手机和电话卡,以后你就用这个。” 然后钟秦楚就带着青年出门了。 “嗯?”钟秦楚出门的时候听到青年在身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便回头一看,就看到青年呲牙咧嘴一脸想吃人的表情。 “没有事,钟先生,我并没有说话。”青年瞪着眼睛,掩饰道。 是个非常正规的拍卖会,一眼看去都是珠光宝气,人们都十分优雅从容,盛装出席。 青年的更是一道特别亮眼的身影。 钟秦楚的熟人们都对青年感到十分好奇,钟秦楚搂住青年的肩,一个个给介绍了一遍。 一圈下来,钟秦楚半勾着嘴角对青年说:“以前我喜欢把人藏起来,但你不一样,我要把你摆到外边去,别人眼里的你才是最好看的你。” 谈笑风生间,钟秦楚以高出起拍价10倍的价格,拍下了一只腕表,他捉起青年的手,细细抚摸:“送你了,当成是我们见面礼,在我眼中,你的价值是现实中的10倍。希望你明白。” 青年又低下头,神情依旧没有十分的喜悦,但还是回了声:“谢谢您,钟先生。” 与其说是拍卖会,还不如说是一个独特的仪式。 寒冷的冬夜,所有道路都显得黑暗且没有尽头。上了车,钟秦楚魅惑地对青年说:“今晚我们去郊外的别墅,以后你就住那里。” 青年的呼吸却急促起来,他的目光已经紊乱了,突然伸过手去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十分诚惶诚恐地说:“钟先生,钟先生!请问第一次,可以…可以不去你家么!这会让我,有一种,有一种在笼子里的错觉…” 钟秦楚挑眉,说道:“就迁就你这一次。附近有间五星级酒店,我们去那里。” 青年看上去这才稳定了情绪,他轻轻地点头,同意道:“酒店可以,谢谢钟先生。” 钟秦楚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新欢,都不舍得一下子就伤害他了。于是转过方向,直奔那酒店去。 李吉祥套了件黑风衣,脸埋在围巾里,就露出一双眼睛。插着兜坐在酒店楼下的栏杆上看着那个窗口,想活生生看出点人影来。他就看到钟秦楚和林在福过来开房,之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不由得有点担心。 最值得庆幸的是把人引来了。 李吉祥根本不能想像刚包养了就能带人上床。 这里就有一个真实的金主与虚假金主的分别了: 真实的金主:买东西不眨眼,花钱如流水。 虚假的金主:存有附近菜市场大叔大婶的微信号。 真实的金主:动辄就申请国外学校,随便挑。 虚假的金主:打电话给辅导员请假。 真实的金主:手机扔了立刻来个新的。 虚假的金主:8000包年,偶尔给点零花钱,包养对象还得时不时出去搞副业。 真实的金主:高级餐厅高级厨师随传随吃。 虚假的金主:天天在厨房做饭还连带夜宵。 真实的金主:养小情人愉悦自己。 虚假的金主:被当成猫来逗还丝毫不知,并十分自觉躺进猫窝。 真实的金主:见面就想着黄色废料。 虚假的金主:包了快一年一次都没潜过。 李吉祥坐着坐着,看到有人向自己走过来,上下扫视,也不耽搁功夫,开门见山地问:“你多少钱?” 李吉祥吓了一跳。 环顾四周,才发现酒店楼下江边马路这一带站了好几个艳色女子,基本上身短款羽绒,下身两条黑丝,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人路过,就像触发了隐藏剧情一样,露出脸来妩媚一笑。 俨然已经成为了卖|淫窝点。 他看着那个人,回答道:“5000。” “你是个雏?虽然说最近严打,但你这样太贵了吧?2000行不?最多能给这个价了,我看你也冷,大家干脆点好办事。“ 李吉祥点了点头,说:“一万。” ,“神经病,你不如去抢。”那人骂骂咧咧道,又把头缩进衣领里慢悠悠地走开了。。 前几天来踩点,还没发现这边是个这样的氛围。虽然说自己基本没来过,但作为名义上的老板,回去一定要加强安保工作,并向公安部门及时反映情况。李吉祥暗暗地下定决心。 第17章 “我躲在床底” 林在福也在瑟瑟发抖。 他在钟秦楚的注视下关上浴室门,从头洗到脚把缝都搓了一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但他不敢出去,因为听说钟秦楚是个变态,所以只能开着花洒在浴室里拖延时间,装作把自己洗得很干净的样子。 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自己的旧衣服,钟秦楚勾起食指,放到林在福的脸上,从眉梢往下刮一直刮到他唇角,笑着说:“我出来的时候要看到脱干净的你。” 说着解开扣子,进浴室洗自己去了。 现在林在福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坐床上。 这个造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浴室里传来水流声,就似魔鬼的步伐。 吓得林在福把手臂放在胸前,挡着那两点,膝盖头也抵着膝盖头,显得双腿有点内八。 他现在———超!紧!张!的! 长得帅是他的错吗! 林在福估摸着钟秦楚大概是有洁癖的,又或者洗完澡之后还要抓一下发型喷点香水再出来。 本来李吉祥是反对这种做法的。 首先偷拍是不合法的行为,不能作为证据使用,判不了钟秦楚强jiang。 其次是这样实在太危险了,简直是送羊入虎口,一个不小心皮都要给他舔干净。 这根本就是在玩火。 李吉祥想来想去,捏着手腕说:“我看不如让我去跟他讲道理吧。” 林在福摇摇头:“不行啊李先生,据说钟秦楚是个变态。” 于是他们试着代入变态的思维方式去解读这件事。 李吉祥说:“不行,理解不了。如果是我的话,在那天在更衣室被你拒绝之后就不会找你了。我只会默默地关注你,直到你找到归宿,我就从你的生命里完全离开。” 林在福说:“不是这样的李先生,按电视剧的情节,您这样是会be的。 让我给您推演一下:您去找钟秦楚谈判,钟秦楚表面上肯定笑着说这是个误会,让我们好好回家过日子。 可是他想要的东西怎么可以放在别人的手里? 然后背地里绑架我老爸老妈,绑架我弟弟,绑架我师姐。 甚至在商业活动上无所不用其极,对您使阴的,陷害您,您就像只小猫一样被他拎在手上,以此来要挟我,利用我对您的爱,逼我自动离开您。而我为了让您忘记我,还要装作我就是移情别恋了的样子,狠心地离开您之后独自一人在黑夜里流泪。” 李吉祥:“!” 感到后颈皮一凉。 “最后钟秦楚开着架直升机,把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我囚禁在茫茫太平洋上一座不知名的小岛里,用锁链扣着我的脚,还不让我穿衣服。” 李吉祥:“这…实在是太变态了!” 林在福又从旁边探过身来,吊起眼梢,手背挡着嘴角,阴险地对李吉祥说:“他现在已经不仁不义了,所以我们更要先下手为强。” 林在福又交代自己当初的企图:那时他去爬李吉祥床的时候,其实是准备搞事的,他打算把张着丑恶嘴脸的嫖客的一举一动拍下来,然后脱他衣服捆起来拍张□□当封面,暴露业界潜规则的黑暗面。但进来的是李吉祥,就只好穿上衣服跟李吉祥走了。 李吉祥听了之后露出忐忑的表情,什么,原来自己差点就当封面了吗。 林在福表示现在可以走同样的流程套路钟秦楚。 时间可以说是十分的紧迫了。 这天林在福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设备之后,换了身装备去找钟秦楚。 开门看到李吉祥站在门口,穿了一身运动服,带着口罩,两眼往房里瞟,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他每个柜子都检查了一遍,最后锁定了那张欧州皇家式大床。 床脚是四根雕花红木,撑起了床身。 李吉祥走过去掀起床帘,翻身躺倒在地上,凑到床脚边,伸出脸来度量床身与地板的距离。 然后仰过身来爬了进去。 李吉祥说:“今晚我躲在床底,不要慌。” 林在福也探下身去寻找缝里的李吉祥,黑糊糊的一片,只能看到李吉祥那双眨巴着的眼睛:“李先生,我不慌的,像钟秦楚那样纵欲过度,被烟酒熏出来的身体,我一根手指就能摁住他,要不您先出来?” 这样对视了一会,李吉祥才说:“好。那你小心。” 又过了一会,李吉祥又说:“拿个千斤顶来,我卡住了。” 但现在林在福实在是很慌。 浴室里的水滴声突然变小了。 林在福屏息! 浴室门“咔”的一声被打开。 林在福每一条神经都像引燃了的□□线一样! 最后走出来一个穿浴袍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濡湿的头发被抹到脑后,浴袍的开襟下露出强壮的胸肌。他一出来,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浓烈的古龙水味道。 钟秦楚看到脱光了的林在福,却脸上却露出审视的,不满意的表情。他径直走向林在福,按在林在福的右边肩膀上,挑起眉头问:“你纹身?” 林在福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揪起下身的浴巾,企图掩饰腰上那串火星文,他低下头,惶恐地说:“我明天就去把纹身洗了,钟先生。” 钟秦楚已经用雪茄钳开了一根雪茄,点燃后缓缓地吸上一口,强势地说:“已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动你的身体。” 林在福马上进入话题,哀怨地说:“钟先生,您也知道,我并不愿意和您发生关系,我是被您强逼的。” 钟秦楚用充满力量感的手扼着林在福的下巴,邪魅一笑,说:“你被我强逼,那是你的福气。” 林在福居然立刻哭了出来,眼里都是水光,并带着哭腔说:“那我被您强逼了之后,您就能把我的工作还给我,让我师姐的作品去参展,让她去外企上班吗?” 钟秦楚嗓音低沉,宠溺地说:“我可以给你你想要和不想要的一切。” 说着解开浴袍,欺身… 林在福脚跟往后一踢。 房间突然漆黑一片,空调的显示屏也没有读数了。 钟秦楚把头抬起来,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再回头一看林在福已经穿好裤子在套上衣了:“钟先生,可能是停电了,打电话问问前台吧。” 随后前台和工作人员来检查了一遍,不对啊,别的房间都有电,这里为什么没有? 这是因为李吉祥利用短短的几天时间,将埋在墙里的电线线路全部调整了一次,床低下那个按钮才是真的开关。 钟秦楚不耐烦地说:“那给我换间房吧,我没空跟你们耗。” “哎呀!” 哐当一声,林在福捂着腿叫了出来,一拐一拐站到门口:“太黑了我没看到,踢到腿了。” 钟秦楚骂了句脏话,又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很痛?那去医院吧,去医院吧。” 酒店经理立刻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有正规医务室的,这位先生要不您今晚就在边留医吧?” 林在福说:“好的,谢谢。钟先,要不您先回去吧?” 钟秦楚努力地压制住烦躁动的情感,说:“你伤了腿,我要照顾你,今晚我就住这里了。明天看看情况,带你去把纹身洗了。” 月黑风高。 那边钟秦楚一走,这边李吉祥就走进来把藏在枕头下的录音笔和藏在窗边等,的四个摄像机及单反拿了出来。 而去了医务室拍片的林在福再也没回来。 林在福飞奔下车库,跑到李吉祥身边,对李吉祥比了个“搞完”的手势,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空气。 网上突然流传出了一个视频,片子是导演和副导演一起干出来的。 首先出场的是360度无死角的钟秦楚的大头照,而受害人做了打码处理,全身和声音都P成了海绵宝宝。 在与何南培密谋之后,何南培给了林在福炒作技巧和联系营销号的方法。 本来会迅速的传播下去。 但发布不到一小时,全网都看不到这个视频了,有关消息全被封锁。 此时歧途的运营私信林在福:“lang,我已知晓你的处境,x他x的,今天我让全公司停产停工,给你当网络维护!” 于是不知情的网友在打开特定网站的时候就会弾出一个小视频。 虽然很快就被叫停了,但大家还是纷纷关注起这件事来,特别是钟总的那句:“能被我强逼是你的福气。”和“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和不想要的一切。” 被做成了鬼畜音频。 因为实在是太沙雕了。 李吉祥没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只好给他们发红包表示感谢,并在欣赏钟秦楚的各方位照片时表扬了林在福:“想不到你还会摄影,你还有多少惊喜我是不知道的?” 林在福立刻去找了两块抹布,给李吉祥表演了一段秧歌转手绢花。 李吉祥竖起了大拇指:“真厉害。” 可是林在福却有点失落,他说:“我的手机被钟秦楚扔了。” 李吉祥说:“手机号实名认证过是可以补办的,但要赶紧去换掉所有密码!你想要什么手机,我给你买个新的。” 林在福说:“谢谢李先生,可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李吉祥:“?” 林在福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李吉祥身上,说:“穿上。” 李吉祥把手套了进去,捋啊捋啊,终于捋出了两根手指头。 林在福拿着单反,对李吉祥说:“看过来。” 咔咔地拍了几张照片。 可是又感觉到不满意,于是把单反放在桌子上,调了一下,飞身扑过去奖李吉祥抱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手指戳着他的脸说:“笑一个。” 李吉祥举起两根手指头:“耶…?” 可是隔了几天,林在福就收到了钟秦楚的信息。 第18章 姥姥 钟秦楚说想约林在福出来吃饭的地方是栋会员制的大楼。一路坐观景电梯坐到19楼,往下看一片水波,是个湖。 一出电梯就有经理领路,望眼过去就是一个巨大的雕花屏风,高台上有位穿着青色旗袍的姑娘在弹古筝,背景是一个大贴花镂金木架子,摆放陶瓷玉石,外面的阳台还造了景,假山假石,曲水小桥。而且人烟稀少,不说根本不知道原来是个吃饭的地方。 总而言之是个看上去就很贵的地方。 钟秦楚翘腿坐在一张八仙台前,身穿一件暗蓝色马甲,前胸口袋赛了一块叠好的酒红色手帕,穿着马裤,脚踩一双高筒马靴,旁边站着一个穿燕尾服的男子。 李吉祥远远望过去,心底顿时凉飕飕的。 居然输了! 昨天晚上李吉祥特意上网查了一下:如何穿得有气势。 发现网友们都觉得赌神高进最有气势。 于是李吉祥穿了一件开襟垫肩西装,戴上蝴蝶型领结,还梳了个油光滑亮的大背头,同时参考上海滩里许文强的造型,脖子上挂了条白色围巾,披在两襟上。 而林在福则穿了件开襟青色针织毛衣,里面是件森系绵麻打底衣。甚至还去焗了头,让头发温顺地贴在两颊,与李吉祥相互映衬,互相辉映。 本来他是想参考冯程程的造型的,但难度实在有点高,只能这样随便搞搞了。 当钟秦楚看到林在福挽着李吉祥的手臂亦步亦趋地走进来时,他的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胸口闷着的那口气也要被他们弄散了,自己不应该和这样的人生气。 餐厅经理看着那边的骑马装加燕尾服,又看向这边的上海滩,觉得真是棋缝敌手,一时间难以判断哪边更精彩绝伦。 但她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完全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 林在福便挽着李吉祥的手臂坐到钟秦楚对面了。 钟秦楚身体完全仰在椅子靠背上,双手合握,贴着肚皮,挑眉看看林在福:“lang,不给我介绍你的同伴吗?” 李吉祥坐直身子,露出战术性微笑,伸出双收,友好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哈…哈啾!哈啾!哈啾!” 话还没说完,李吉祥就急忙掩着脸,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林在福赶紧从衣袋里掏出一条粉色蕾丝边手帕给李吉祥擦擦。 李吉祥打喷嚏打到眼都红了,只能抱歉地说:“钟先生,我香精过敏,不好意思…”说完又打了个泡沫似的小喷嚏,看得出他已经努力控制了:“你好,我是李吉祥。” 钟秦楚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笑道:“原来是你,利和的老婆子好几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外孙,以前你母亲还给我的品牌代言过呢。看来真是缘分。” 钟秦楚看李吉祥没有接话,又说:“你和lang是什么关系。” 林在福嘤的一声趴到李吉祥的肩头上,李吉祥拍了两下以示安抚:“在福一年前就是是我的人了。” 钟秦楚将身子俯到桌子上,眉头压得十分的低,从下而上看向李吉祥,停顿了一下:“既然是熟人,那我就直说了,你让lang出来澄清,那个视频是恶搞的,原本是聚会上的一场闹剧,被有心之人剪辑了作为谣言散播出去。就这样。” 李吉祥一只手摸着林在福的头,另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冷冰冰地说:“不可能。这就是你动我的人的下场。” “只不过是一个出来卖的,值得你为了他和我交恶吗?年轻人,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李吉祥冷哼了一声,说:“你找在福就是想说些?那看来我们可以告辞了,失陪。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尊纪守法就没有麻烦了吧。” 钟秦楚五官全皱在一起,不停按太阳穴,摆了摆手,说:“东安新区靠高铁的那块地皮给你了,够抵一个人了吧,你就当给前辈一个面子。” 李吉祥握着林在福的手,霸道地说:“他是无价的。” 钟秦楚重重地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偷拍我,我要告你。” 李吉祥顿时来了精神,眼睛发亮:“你的意思是承认自己强迫他人与你发生关系吗?!感谢你,请你告我。” 身后的燕尾服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弯下身对钟秦楚说:“总裁,总公司门口围了十几个记者,想采访您。” 钟秦楚捂着额头:“今晚六点的机票给我改到下午两点。还有,给我开瓶酒。” 钟秦楚连灌了自己三杯红酒,对李吉祥和林在福说:“你们这样搞我,我要弄死你们。” 李吉祥吓得和林在福抱到一起:“钟先生,你在恐吓我,这是违法的,而且杀人是犯法的!请你正视自己的行为。” 钟秦楚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起身就走。 李吉祥叫住他:“钟先生,你等下就别自己开车了…” 钟秦楚回头狠狠地看向过来,李吉祥顶住压力,接着补充道:“酒驾害人害己。” 而林在福回给钟秦楚一个直勾勾的眼神,还翘起手指顺了一下头发。 钟秦楚说:“两个神经病。” 钟秦楚走了以后,李吉祥认真地对林在福说:“所有的恶行,一定会有清算的时刻,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钟秦楚也一样,总有一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钟秦楚连夜飞到国外避风头去了。 喜大普奔。 林在福连夜给师姐通报了喜讯。听到变态已经跑路后,师姐表示,这么开心,一起去嗨啤啊! 此时师姐已经收拾包袱准备回家继承家业了,却像火箭一样出现在离这间大楼最近的地铁站口。 这是一个穿着文化衫和宽松短裤的女孩子,头发不长,在脑后扎起一个小揪揪,中间夹着几缕挑染的蓝绿紫,和李吉祥差不多高。 看到李吉祥和林在福,走到李吉祥面前,举直了双手欢快地叫道:“耶~” 李吉祥也举手和她击掌:“耶~” 师姐审视了他们一圈,说:“你们今天穿得好朋克啊!” 李吉祥环顾四周,居然看到有人在拍照,连忙揉乱头发,将上身脱得就剩下白衬衣,毕竟穿成这样是为了和钟秦楚同台竞技,的而且确有种迷之奇怪,他自身还是很朴实的。 师姐说:“don't mind,don't mind,也有很多人说我十年前的非主流也不这样穿啦,可是我觉得自己特别帅的。” 真跟着师姐喝啤酒去了,李吉祥和林在福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这次的惊险经历。 师姐叹了口气,对林在福说:“的确有几分姿色,真是祸水啊。但是按正常的做法,拍了照片后不是应该私底下与事主交易,以不散播出去为条件要挟他完成各种条件的吗?你们居然敢玩这么大!敬你们是条汉子啊!” 李吉祥&林在福:“!” 他们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让大家看看衣冠禽兽长什么样的。 接着又是酒过几巡,虽然不及晚上热闹,但仍然有乐队表演,林在福还上台唱了几首歌,大家都表示唱得好唱得妙。李吉祥不禁想,真是老天赏饭吃。 一晚上李吉祥就喝了杯橙汁,因为醉驾是不对的,师姐也没敢多喝,只有林在福有点嗨。 散场的时候才下午三点。 林在福一言不发地根在李吉祥身后,走的还是直线,甚至都带起了风,走出了舞台效果,也不知道醉了没醉。李吉祥走快了两步,林在福马上伸手去抓李吉祥,紧握着他的手,说:“慢漫走,我跟不上。” 李吉祥回过头来看他,反过来捉住林在福的手,说:“好。”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附近一栋居民楼开了一扇窗,一直在跟拍他们,晚上就出了一套成片。 第二天就寄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办公室中。 这是一间一点也不气派的办公室,更像普通人家的书房,各种资料大大小小地堆发在一起,虽然收拾得很整齐,看上去还是有点凌乱,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挂了一副“百花争艳”的刺绣。底下是一个大书桌,书桌上摆了一块玻璃垫子,压着照片,照片颜色从泛黄到鲜艳。书桌两端也码着一叠一叠的文件。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坐在书桌钱,她的头花已经斑白,全部扫到脑后,露出完整的额头,即使不皱眉,眉头也有深深的纹路。 她托着眼镜翻看手上的信封,问站在身边的年纪人:“这就是全部吗?我要所有照片,连同底片,一张也不外露,你对这个应该很有经验吧?” 年轻人回答说:“弟弟和别人抢男人,玩大了,得罪了那人,那人在圈子里出了名,一点也不好惹,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东西弄回来的。您给弟弟的酒店还被他投诉了呢,突然停电,都登报了。” 妇人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信封。 年轻人立刻说:“奶奶,弟弟也不是第一次被拍到包养男人了,您每次看都不看就烧掉,会不会太纵容他了。” 妇女沉思片刻,扇灭了火,打开信封抽出已经残破的照片看了一眼,又再次把照片全部烧光,才开口说:“你弟弟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心中有想法,但既然他来到这个家,我希望你能关爱他。” 年轻人笑了:“奶奶,要是我真有想法,就不会每次都把照片弄回来给您了,直接让他上花边新闻不好吗?” 妇女说:“那就好。” 她凝神思考了一下,问:“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是谁?” 年轻人回答:“好像是一个网红。” 妇人站起来,一只手握拳撑着桌子:“他在外面应该也玩够了。你方叔叔的女人是不是这段时间回国了?我安排时间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吧。” 年轻人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奶奶,你太偏心了,灵灵和我从小认识,我们是有婚约的。” 妇人却严厉地说:“你要真的想娶她,以前就不要搞那么多事,现在就是你方叔叔肯把女儿嫁给你,我也不让你娶她。何况当年方家是和我们李家指的婚,又不是针对你的。就这样说定了。” 第19章 韩家明 “你好,韩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了吗?李总,这么久不出来玩,看来你很喜欢小情儿啊。” “小情儿都差点跑别人床去了。” 电话那头情绪高扬地说:“那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招呼李总了,老地方见呵。” 又听到电话那边换了声音:“喂,李少,我们已经在玩了,你慢慢来不用着急,你这次的事还多亏了我,我得慢慢给你说道说道,哈哈哈哈,今天要你请客了。” 李吉祥把围裙解下来,整齐挂回墙壁上,回头就看到林在福站在厨房门口。 李吉祥对林在福说:“今晚你自己吃吧。” 说完扔给林在福一张卡。 李吉祥到的时候韩家明和孙舟已经打得火热了,两人勾肩搭背,几根手指都夹了根烟的同时还能灵活地晃动酒杯。 一个美女两手都握成拳头半蹲在他们面前。 孙舟条纹衬衣扯开了一半喝得上头了,说话有点大舌头:“那个老韩啊,这次轮到你猜了,我的纽扣被这位妹妹藏在左手还是右手啊。” 韩家明说:“嗨,右手右手。” 孙舟示意美女打开右手,没有。 韩家明立马抢话道:“左手左手。” 美女把左手打开,也没有。 最后孙舟在美女腰上上下求索,在她的皮带扣里摸出了那枚纽扣。 两人相视一笑,韩家明指着孙舟说:“老孙,狡猾。我认输,我喝。” 说着把一口干了那杯酒。 孙舟兴致也来了:“老韩,豪气,我陪你喝!” 举起酒杯就跟韩家明来了个合卺交杯。 韩家明哈哈大笑:“老孙你真是,猜中了也喝,没猜中也喝,我看你就是来骗李少酒钱的。” 李吉祥关门进来,坐到一边:“对不起,我来迟了。” 孙舟嘴里还喷着酒气:“是迟了,自罚~三杯。”说到最后还飙了段戏腔。 李吉祥笑着说:“好好好。”接着嘴唇碰了下酒杯,就把酒杯推到一边。 孙舟说:“哎…李少你也太不给我…” “李少你也太谨慎了吧,是不是最近出了花边新闻,连酒都不敢喝啦,怂,怂,怂!”韩家明抢过话来,也喷着酒气说。 孙舟反应过来,又笑逐颜开地说:“冷藏期,懂,我懂。是该避避。” 说着又朝李吉祥隐晦地笑了一下,举起手打响指,进来两个猛男,一左一右贴着李吉祥坐下来,把李吉祥夹在中间:“以前不知道李少好这口,现在知道了,我够朋友吧?哈哈哈哈。” 孙舟张着惺忪的眼,夹着烟,用烟头指了指两个猛男:“你们两个随便陪陪李少,他最近避嫌。” 于是两个猛男一人捉住李吉祥的一条手臂,按着他的肉。 韩家明说:“今天我们是来给李少洗尘的,李总你是不知道哇,最近有人要搞你,把你的猛了添酒加醋,一张照片就编出一部家庭伦理电视剧,都排好版准发了,亏得我们,孙总,人面广,效率高,能力强,硬是截下来了,孙总牛b!” 李吉祥说:“非常感谢。”说完与孙舟握了握手。 孙舟说:“不要这么拘谨啦,我们家就是搞新闻起来的,难道还能不帮你吗?说起来十多年前还曾经被你们家关照过,出门靠朋友,以后大家多帮衬。” 李吉祥说:“一定一定。” 韩家明心想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尬聊了,便说:“大家都还没吃饭吧,我去楼下酒楼给订个包厢啊。” 孙舟一把按着韩家明:“老韩,你真是,还站得稳吗你,最近你带着我发达,可不能让你干这种差事咯,那 那边的,美女,去订桌海鲜宴,让他们送上来。呕。” 孙舟趴在一个美女肩头上吐了出来。 他们只能清完场就散了,再一起把孙舟弄到酒店房间里,孙舟又搂着韩家明猜了两下拳才倒下。 李吉祥站在门口等韩家明:“我送你回去吧。” 韩家明笑了笑:“好。” 李吉祥却先把车开到附近的市场:“我去买点花,喜欢什么?” 韩家明说:“都喜欢,不在意的。” 于是李吉祥下车买了捆红玫瑰。 韩家明住在城郊的一座小山上,一直往城市外围开,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这只是他的一处居所,但只要能回来他都会回来过夜。 冬天的山里只有风声,偶尔会掉下几根枯枝。远离人家,抬眼是广袤的夜空,盘山公路的路灯亮得恰到好处,只柔和的包裹着山路,因此所有的星辰都十分清晰,甚至可以看到它们在缓慢流动。竟然有种隔世之感。 韩家明在山间的这个家并不算是山间别墅,红砖外墙小洋房,更像是走文艺路线的民宿。但是房子前面是一片整齐的草地,下面是一石潭水。 李吉祥把车停在盘山公路边上,拿过花跟韩家明走。 房子上下两层窗户都透过暖黄色的灯,这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阿尔卑斯山脉上的小木屋。 韩家明养了两条大金毛,非常机灵,认清是韩家明以后也没有叫吠,而是摇着尾巴跟围到韩家明跟前。 打开门,门顶的铃铛轻轻地响了一下,迎出来一个矮小的老婆婆。 韩家明低声问:“她睡了吗?” 老婆婆也轻声说:“今天有吃饭,还没睡。” 韩家明又说:“谢谢,您也早点睡吧,我去换身衣服再去看她。”说完闻了闻衣袖,笑了出来:“臭。” 李吉祥也把西装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 一楼的房间中间摆了一架古典钢琴,墙上挂了一排不同型号的尤克里里和吉他,展柜里也放着笛子和小提琴,都拭擦得十分干净。 乐器堆旁边摆了一张床,柔软整洁,放了几只大大小小的熊布偶,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落地窗正对大草坪,旁边的轮椅上坐了一个人。 女孩戴着帽子,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裙,因为长期使用激素类药物而导致身材雍肿,特别是双腿,血管突出,已经肿成了一圈。 帽子下的一张脸灰白憔悴,目光呆滞,似乎动作也十分不协调。! 李吉祥蹲下身去,从那捆红玫瑰里抽出一枝,放到女孩手上,女孩的手松垮垮的拿着花,半晌才对李吉祥呲了下牙,李吉祥也对她笑,然后对韩家明比了个手势,拿着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就站在门口,看韩家明从旁边拿起一个小提琴,拉出第一个音符。 轮椅上的身影突然抽搐了起来,捉着扶手,用极尖的声音叫道:“是我自己写的曲子,我没有抄袭,我没有抄袭,我没有抄袭!” 韩家明马上握着她的手,额头抵着女孩的帽子边缘,低声说:“你没有抄袭,他们都知道你没有抄袭。” 女孩的气息才渐渐平稳,慢慢地摇了下头。 韩家明轻轻拍了一下女孩的帽子,站起来,拉出一段完整的乐曲。 这是一段温馨欢快的音乐,女孩听着,也跟着唱了起来,没有歌词,整段都是“啦啦啦啦啦啦~” 那是非常透亮的声音,唱着唱着,女孩闭上嘴,已是泪流满脸。 韩家明喂她吃了药,擦干净脸,扶着她上床。在药物的作用下,女孩很快就睡过去了。韩家明这才关灯掩门离开。 李吉祥和韩家明站到屋檐下,脚边趴着两条大金毛。 李吉祥说:“刚刚那首曲子,很好听。” 韩家明显得有点害羞:“我们念高中早恋,上晚自修的时候传着纸条写出来的,断断续续续改了一个月,词填了好几版,都不满意,她说先放着吧,等以后等当了作曲家,我当了小提琴家,才把词写上。后来她大学真的念音乐去了,而我却出国念了些杂七杂八的。到现在都没有把词填上去。” 韩家明笑着说:“她从前就是个特别好胜的人。” 李吉祥也笑了笑,搓搓手,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缓缓吸了一大口寒气,才说说:“最近你在带孙舟玩风投吗?你想套牢他的钱?小心不要踩过法律的边界啊。” 韩家明说:“我岂止想弄掉他的身家,我还想杀了他。” 可是接着又摇头:“他的性命对我来说没用,杀了他小殷也不会好起来,我只是想要一份澄清,一个公理而已。” 说着竟然一阵咽哽。 “我那个时候居然不在她身边。” 李吉祥握着拳头,又慢慢松了力,也是思绪万千。 韩家明问:“你呢?” 李吉祥沉思片刻,冷静地说:“今年也给北江迁出来的原村民安排了体检,已经是第五年的体检报告了。大家大体上都是健康的,没出现统一的病症,但有几位老人家已经因为心脑血管疾病过世了。 可惜我行动得太迟,没有及时取回纸厂附近的土壤、流水和植物去检测是不是真的受到污染,虽然这些年在纸厂旧址,每年的检测结果都没超标,但恐怕已经没有说服力了。” 韩家明叹了口气:“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放弃,你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 李吉祥低低地说了一句:“…加油…” 又看着天空,他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又突然想到很久之前有个女孩子曾经在他耳边读了一天的诗:…明日天寒地冻/日短夜长/路远马亡…暖如地血…害比天风…。 第20章 撕B “其实两年小殷申请公证,已经判了没有抄袭,但这又有什么用,到现在网友稍微提到她一点好,都要被人肉。又一年过去了…” 韩家明的叹息被山风吹散,几乎低不可闻。 李吉祥说:“追诉时效还有三年,不要着急。” “我不只要法律上的判决,我还要社会的认同,我要小殷一辈子清清白白。” 说到这里,韩家明已经泛出泪光,“孙舟就是十年前你父亲那件事搭上李家发迹的,我要把他一锅端了。” 李吉祥说:“那些营销公司的□□,能用吗?” 韩家明说:“大概逃了两百万左右的税吧。” “好。希望能让他进去坐几年。” 韩家明情绪缓缓平静下来,说:“天黑了,今晚留在这里睡吗?” 李吉祥看了下时间,说:“还早。我要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回到市区,李吉祥发现手机有两条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间隔刚都是半小时,短信内容是:“吉祥,是姥姥,明天小年夜,姥姥邀请了父老叔伯和集团的前辈回家吃饭,你明天也回来吧。” 姥姥家离李吉祥住的地方不远,坐高铁不用两小时。李吉祥是下午四点踩着线回去的。 这是一间巷子里的房子,估摸着是民国时期的公馆样式,开门就是高顶大厅配木雕花转梯。前后都带个小花园,铁围栏上长了些灰绿的蔷薇藤。 可能是年代感的原因,即使挂了一座巨大的水晶灯,屋子里还是有点阴暗。 客厅里的三个人正好用互为最长的距离坐着。 李吉祥刚进门,其中那个靠着门边坐的姑娘立刻站了起来,笑着迎上去。这真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女性,打扮却很端庄,头发黑亮,梳得整齐,穿了条带旗袍元素的黑嵌绛色长裙,指甲也剪得贴肉。只有戴着的银色耳钉——仔细看的话是一条小海豚,才显出一点活泼。 姑娘笑着说:“吉祥,你回来啦。” 李吉祥也朝她笑了笑,说:“舅娘。” 接着又对坐着的两人说:“姥姥,舅舅。” “嗯。”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应了一声,就继续翻报纸。 坐在最里边的老妇人却是笑逐颜开,托了一下眼镜,走过去拉李吉祥的手:“吉祥,坐到这边来。” 姑娘在门口站了一下,也愣愣地坐回去,搓了下手指头,说:“吉祥,好久不见,舅娘都想你了,是不是瘦了啊,真是,看到你我就想起妹妹,真是像啊。” 老妇人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淡薄地说:“你见过小妹么。” “照…照片见过,我是看她的电影长大的…” 五十岁的男人把报纸叠起来,眉头都不动一下:“舒梓,你去看看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老妇说,对她丈夫说:“可…可是…” “你现在很闲?”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又从桌子底下翻出另一份报纸。 姑娘缩了下肩膀,低声应答:“哦…好,我现在就去。” 李吉祥说:“姥姥,舅舅,舅母,我先去放一下行李。” 虽然他只背了个单肩包。 老妇人伸手拉住李吉祥,另一只手端起白色印花水盅,和颜悦色地说:“好,好,你的房间昨天已经收拾好了,跟我上来吧。” 房间向阳,在楼层的最中间,床上放了件羊毛衣,老妇人拿起来抖开,放到李吉祥身上度量,眯着眼说:“年纪大了,大半年才打出这么一件毛衣,你这孩子这么久才回一趟,还好,尺码对的。” 李吉祥扶着老人坐下,笑着说:“谢谢姥姥。可以不要这样子的。” 老人不用哄自己就开心起来,摆着手说:“我打的毛衣针眼密,管暖,穿着睡觉也不辣身。在外面过得好吗?玩够了吗?” 李吉祥站到老人身边,说:“挺好的。” “谈恋爱了?” “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了?” 见李吉祥没有回答,老妇人捧起水盅,喝了一口,又缓缓说:“年岁到了,是该处对象了。方叔叔…你也见过一两次的,他和我们家有过婚约,他的女儿,回国不久,好看又聪明,可以先认识一下。” “姥姥,我还没做好照顾别人一生一世的准备…” 老妇人虽然头发花白,但一双眼睛依然明亮,她低头又喝了口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对这个没好感,但如果你再成熟一点,想的事多了,就会明白。姥姥先去忙了,你休息一下。” 李吉祥没有躺下,他走到窗边站着发呆,看着楼下进来一辆一辆的车。 李展奕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进来就看到他爸像块墙似的坐着:“爸,人我都接来了,现在在花园参观你那棵两米高的紫檀呢!奶奶呢。” 他爸转过头来,黑着脸看李展奕:“嗯。别参观了,请人进来坐着,你和他们多聊聊。你弟弟也回来了。在楼上和妈聊天。” 不一回,李吉祥就被叫下楼,几张红木大圆桌子都坐满了人。 李展奕才把茶叶取出来,老妇人就对李吉祥说:“吉祥,去给长辈们倒茶,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这位是人部事的吴柳清叔叔。” 李吉祥倒茶:“吴叔叔好。” “好,谢谢,吉祥是吗,长这么大了啊。” “这位是范文莎啊姨,我们的精算师。” “范姐姐好。” “哎!好,好,谢谢。” … 李展奕抱着茶罐站在一边,发现他的小妈也同样站在角落,虽然没人理她,但还是一副很捧场的傻乐样。 自己居然也沦落到和这个女人一样的境地了吗。 “大家过年好啊!恭喜发财啊!噢,还没到过年呢!来早了来早了。” 屋内正是一副宾主尽兴其乐融融的气氛,几个却推门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穿潮牌,头发抓起来鼓在头上,下巴留了擢胡子,翘起尾指劲长的指甲挠了一下。 李展奕马上走过去:“今天没请你们。” 青年拍了一下手:“5好意思吖,不请自来,还两手空空。下次,下次一定补上。” 李展奕梗起脖子,与青年对峙,被老妇人一把按住:“山长水远,来了就坐下吧。老宋,再开一桌。” “谢谢啦。不过这也算我的祖宅吧,但年把我妈赶到香港,真不打算让我回来啦?今天就是想来感受一下亲情,您说是吗?大妈?” 青年摊开腿,自顾自坐下,回头喊了句:“妈,小叔,你们也坐,不用客气。” 被称呼为小叔的男人也坐下了,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角落里站着的舅母却站了过来:“大家和和气气吃顿饭,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您哪位啊小姐。”青年瞪着眼拍了一下桌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李展奕立刻说:“她是当二奶的,你妈也当我爷爷二奶,她还转正了,你个无名无实二奶仔吵什么吵。” “比不过,比不过,李公子二十岁就艳照登报,也不知道包多少奶了,人称花果山美猴王,一个山头都是李公子您的猴子猴孙。我闭嘴。哈哈。”说着吹了一口指甲缝。 老妇人笑了笑:“你是来吃饭,还是来表演耍猴的?年轻人,有问题好好说。” 李展奕立刻呲了一声:“我不是猴…” 此时小叔说话了:“既然大家都不说,那只好我来当这个丑人了。大嫂,我知道你很能干,把大哥的公司料理得很好,但你过完年都72岁了,却迟迟没有确定集团以后的管理计划。” 老妇人说:“这样,小叔,明天我们到办公司谈,今晚宾客多,先吃饭。” 青年瘫在沙发上,说:“大妈身体果然还是很好的,这样还有心情吃饭,我就吃不下啦。” 舅舅这才缓缓开口:“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担心了,妈妈身体很好,我也正在壮年,何况一切事务还能依仗在座各位前辈。” 青年伸出舌头舔了一圈牙齿,笑出声。小叔说:“你?你恐怕不行吧,十年前你投资失败,还亏空公款了,要不是大嫂眼光好,还有本事在南边低价买入那么大的一块地,才起死回生。” 青年补充道:“否则我们现在都蹲桥底捡垃圾咯~” 老妇人说:“好,那就说清楚。吉祥,你过来。” 李吉祥谨慎地走向了撕b内围圈。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又心惊胆颤地看向他。 李吉祥思考了一下,说:“你们好,公…公去世的时候,已经进行过一次清晰的财产分割,你们也拿到相应遗产了,现在利和集团的董事长是姥姥,和你们其实已经没关系了。” “…” 小叔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我们现在是为公司的未来而担忧,总之要一个交待,告慰大哥的在天之灵。” 老妇人接着说:“吉祥说的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吉祥虽然是外孙,但人好,又有能力,我把他当成心肝一样的来疼,继承人的问题不用争了。” 李展奕忍不住喊了出来,止不住流泪:“奶奶!我才是真正姓李的…平时都是我在帮你的忙…我也是从小没妈的孩子啊,难道就因为死的是你女儿吗!” 舅舅一巴掌唬过去把李展奕拍出鼻血:“娘们几把,出息。各位,孩子也是责任心强,才这么失礼,出丑了,希望大家担带。” 李展奕马上说:“一时没想好,姥姥,对不起。” 小叔也没想到一下子便宜了别人,青年也只是想来要点好处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舅妈捏着群角说:“上…上菜了,不如大家先入席吧…” 小叔说:“…大嫂,今天我是有点乱来,您别激动,过几年再做决定吧。” 然后真的坐下来吃饭了。 —— 终于是散席了,李吉祥只能跑到后院透气,身边还跟了个小叔的孙子,蹬着眼睛,蹲在阶级上,说:“哥哥,爷爷他们说你是死剩种,什么叫死剩种?” 李吉祥跳到花园楼梯的大理石扶手上,站直了滑下去,来来回回玩了几圈,才说:“小朋友好好学习,将来建设社会,发光发热,别戳别人的伤心事。” “我也要滑。” 李吉祥把那个孙子抱起来,放在扶手上,让他滑下去,又抱回来。 第21章 别人捡到小狼狗 李吉祥第二天晚上才回去。屋子里的灯从客厅一直亮到阳台,走近点听到噼里啪啦按键盘的声音。 “艹要骂人去玩CF玩个几把wow。” “盾斧盾斧上盾斧。” “Lok'Tar ogarrrrrr” “阿叼!” 林在福插了耳机,手边是啃了一半的方便面饼,脚边放了个水壶,地上还有几包方便面包装袋,想必是已经懒到连面都不泡发了,直接干啃,也不知道修了多久的仙。 李吉祥搬张凳子坐到他身边看他打游戏。 林在福微微偏头,目光仍然停在屏幕上,对着麦说:“打过这一卡就下了。什么坑队友,溜了溜了。” 还伸出脚把地上的垃圾往回护了一下。 李吉祥其实很喜欢看别人打游戏的,奈何自己手残,没有网瘾这条灵根。果然是作为金主的威严让这个年轻人这么害怕自己吗? 李吉祥咳了一声,发出成熟稳重的声音,说:“没关系。” 此时桌子边上的电话响了,林在福扔了一边耳机,按了免提。 听了没半分钟,林在福整个人弾了起来,冲出去一边刷牙一边穿鞋:“李先生,我要去捞我的小姐妹。” 李吉祥也马上说:“现在半夜了,你一个人出门危险,我载你。” 一开门就看到一个扎丸子头的女孩蹲在门边哭,林在福腿长,三步当五步使,一摆就进了屋,挡在女孩身前:“沫沫,你还好吗?就是这个男的欺负你?” 屋里还有一男一女,颇为衣衫不整。 门口蹲着的小丸子哭到满脸通红,眼睛眯成一条缝,鼻涕眼泪往下滴:“呜呜呜嗝——我出差一个月…打算回来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嗝…一回来就发现被绿了…呜呜呜嗝~~~” 男人说:“小沫,你别这样,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你经常出差,我们的感情早就淡了,再说你当模特的,经常抛头露脸,也不能早结婚…你别哭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女孩哭到咬舌头,林在福拍了拍他,站起来挺直腰板:“那你一开始就断清楚。” 男人又看了一眼林在福,说:“再说…你不也在外面自己玩自己的吗?谁也不要怪谁了。” 林在福凶神恶煞地说:“你给我放干净点,玩什么玩,gay蜜没听过吖。” 此时屋里另一个女孩说:“现在又没结婚,你情我愿,你个死八婆拉什么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哎呀。”林在福屁股一扭,脚一踱,双手撑腰:“就你这个糊穿地心130线的也来碰瓷本茂怀路南北一条街艳压群芳第一騒0?老娘出来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哼~” 男人穿条裤衩也挡在女孩面前,伸手推了林在福一下,:“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 “噫!你个臭男人不要碰老娘,今晚都不知道要洗多少次香薰牛奶浴才能洗掉这股渣味。噫!” 李吉祥悄无声息的混进来给丸子头擦脸。 男人起了一身鸡皮,又看向溜进来的李吉祥。 李吉祥说:“看什么看,我茂怀路南北一条街艳压群芳第一骚0的金主。” 女孩骂了句:“一个一个奇型怪状,我回房,你们慢慢吵。” 林在福立刻说:“你别走啊,老娘还没和你算帐呢,还有那边那个男的,老娘的小姐妹是你说绿就绿的吗?沫沫,你有什么话尽管跟这个男的说,姐们罩你。” 谁知道女孩进去接了盆,照着林在福泼下去:“死八婆,滚啦。” 林在福一把扯过男人,挡在自己前面,还是被泼湿了一点,男人转过身来就去揪林在福的衣领。 “哎呀!晦气!想和老娘扯头花?”说着林在福对男人使出了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李吉祥拿出自己的水壶给丸子头递了口水,丸子头喘过气来,缓缓地说:“这间房子是我租的,要滚也是你们滚。” 李吉祥和林在福纷纷向男人投去震惊的目光。 男人说:“我也出过租金的,沫沫,现在我被淋湿了,不方便,不用做到这么绝吧。” 林在福磨着爪子:“你滚不滚!信不信老娘现在一个电话喊百来个好姐妹过来实地考察。” 李吉祥也站起来,模仿电视上霸道总裁的举止,背着手冷哼了一声:“天凉了…” 林在福赶紧过去搂了李吉祥一下:“李先生,别,这样我们就真成来搞笑的了。” 李吉祥说:“嗯?哦,哦,噢。” 林在福又重新找到切入点:“你们滚不滚,我打电话了,打了啊。要点脸。” 李吉祥也眯起眼睛,阴险地说:“你们不走,我就找房东报警了,擅闯民宅,判三年!” 女孩先受不了了,走到房里扔给男人一条裤子,拖着他就走。 “渣男。”男人出门的时候丸子头吼了一声。 最后林在福把姑娘哄到沙发上坐下,安慰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回头一看,李吉祥已经拖完地,在叠被翻乱抛到地上的衣服了,而且把男装都分出来找了个袋子包住。 最后姑娘还是先找了个宾馆下榻了。林在福回去之后第二天睡到日上三杆。 而李吉祥第二天准时六点起床煮早餐买菜。 回来之后冲了阳台地板,洗完窗帘沙发套才把林在福叫起来,洗他的床单,晒床垫。 把床垫搬到阳台上,李吉祥忍不住躺了上去晒太阳,然后床垫就抖了一下,林在福也爬了上去晾肚皮。 李吉祥睁开眼,看到林在福看着自己在傻笑,本来就有点透明的瞳孔被太阳一照,晃得李吉祥一阵眼花。 李吉祥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然后又想到了自己:自己虽然瘦了点,也没林在福高,但…但有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电视说穿围裙会做饭的男人特别性感特别有魅力,不知道林在福觉不觉得… 李吉祥的耳朵尖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发出一个心灵的拷问:我在想什么。 林在福心里想:小嘴小脸可爱,小手手也可爱,穿的围裙也可爱,非常可爱。 林在福说:“我们一起…” 李吉祥:“…?” 林在福:“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 李吉祥:“…” 林在福:“我过两天回家过年。” 李吉祥:“今年不做兼职了吗?” 林在福:“自从被包养了以后就不思进取了。” 李吉祥:“买到车票了?” 林在福:“早一个月前就买了,空调硬卧,赞。” 李吉祥点点头,说:“我也这几天要走了。” 李吉祥心里想,豪门家族伦理剧。 算了算时间,这些天要回去工作,也没什么时间回来了,今天就当过年大扫除了吧。 李吉祥一拍床垫:“起来吧,我们去把春联贴了。” 春联是早上卖菜回来,平时在公园写大字的老大爷摊子上买的,长联10块,四字的三块,就是一张薄薄的红纸,内容也是迎春,平安,快乐一类的,上下联艰难地拗出了个正确的平仄声,对仗不算工整。 李吉祥贴春联的道具也很复古,连透明胶都不用,是用淀粉煮出来的浆糊,就用个吃饭的碗装着。 上一年也是这样贴的,所以李吉祥跨坐在A型梯上把前年的浆糊先铲掉了。旧年李吉祥一个人住的时候也贴,更像一个仪式。不同的是今年多了张学业进步。 林在福在下面递抹布小刀钢丝擦,一只胳膊挽了个小水桶,洗完墙壁之后又换成春联剪刀小刷子。 虽然到过年的时候没人住,但一眼看去的确十分有过年的气氛。 林在福买了几个月心心念的大瓷碗终于赶在快递停运前到了,加上包装差点进不了门。 李吉祥回来的时候,看到林在福正在擦一个大碗。 “这么大的碗,用来装什么的?” “不是碗…是…沙发椅,装人的。”林在福左顾右盼地说。 李吉祥疑惑地滚进去躺了一下,碗壁的弧度有点硌,用抱枕垫了一下才能躺下,躺着躺着,又换了个团起来的姿势,居然恰恰好。 李吉祥又疑惑地跳了出来。 林在福指了指旁边的篮子,又指了指碗:“这个,和这个,你喜欢哪个?” 李吉祥爬到篮子里,调整了一下睡姿,打了个哈欠,说:“这个。” 李吉祥走的时候给林在福包了封888的红包。没有多包,那个男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当年那副凶神恶煞愤世嫉俗的样子进化成了今天这个模式,但其实骨子里其实仍然还是很要强的,也很温暖。 李吉祥多多少少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连忙吸了口寒气,让自己清醒一点。 至于那个“家”,李吉祥并不想回去,与其说是“厌恶”,还不如说是“害怕”,尽管他一直用局外人的姿态存在,但他不敢直视老人眼里披着关爱糖衣的愧疚之情。 他并不是复仇者,甚至连仇恨这种感情也没有。他只是想要揭穿一个谎言,还原一个事实。 “瓷碗收到了。” “么么哒,谢谢亲的惠顾哦,亲的小猫咪喜欢吗?” “微妙。好像还是比较喜欢爬猫篮子。” “亲是第一个定造这么大的噢,说不定入夏了就喜欢了呢~上次的逗猫棒好用吗~?” “第一次就看出是在逗猫了,扒了两下就没兴趣,也不知道被叼到哪个窝藏着了。最近把我家猫要去原来的家住几天,也不知道睡不睡得着。哎。” 第22章 过年 李吉祥回去之后基本变成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来来往往的客人总能将谈话的焦点扯到他身上。 而且也很给面子,大家都知道他是外孙,而且是老太婆的女儿在外面隐婚生的,进来的时候总要说一句:“长得真乖啊,像极了小妹。”,以此来突出他的存在感和名分。 一些长辈还会揉上一把,仿佛李吉祥就是门口的石狮子或迎宾的招财猫,摸一摸准能沾点喜气。 而李吉祥除了当吉祥物,也没什么好干的,方圆三条街,全是大宅子,不用加特效就可以直接拍鬼片的那种,连稍微空旷一点的场地都没人打太极或跳广场舞。 李吉祥每天睡醒,门外就有人等着要进去给他换被子了,一不小心还以为自己住在宾馆。 吃饭时更甚,一张长桌子五个人挤在一头,但都没人说话,只有李老太时不时问李吉祥喜不喜欢饭菜的口味,一顿饭吃下来剑拔弩张。 每天最快乐的时刻就是蹲在花园的石头墩子上听保安和园丁大爷吹牛皮,上一秒在谈论大洋彼岸的总统,下一秒就换成老家的猪出栏时多少斤。讲的人边讲边走神,听的人也边听边走神,一天就洋洋洒洒的过去了。 也许是吃了安眠药的原因,睡得也昏沉。白天昏沉,晚上昏沉,李吉祥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在网吧看场子的岁月。 只是老人家稍微从各大事务中分出神,就要拉着李吉祥嘘寒问暖,还赶在法定节假人的前一天带他去参观总部。不得不说,李老太的对集团继承人的钦定直接把李吉祥推到了风口浪尖,超越“大儿子与前当红车模忘年恋”,以及“大孙子又被前女朋爆大料”这两个久盛不衰的话题,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热烈的谈资。 中午还是在领导层的簇拥下在员工饭堂吃的饭。 “原来那就是李以卿和朱清的儿子。” “什么?怎么父亲又成了朱清导演了,不是说是李以卿当女主时和当时的男主生的吗?” “那是你没看新闻,就是和朱清的,富家女隐藏身份娱乐圈浮沉,最后被朱清这个渣男骗了,才跳的楼,你没看朱清现在都没出来了吗?,那是得罪惨了李家,被封杀了。不得不说李以卿的基因真是强大啊,除了身高,直接拯救了朱清的后代。” “看着也不是很矮啊。” “这种不穿鞋估计就170左右吧,以后肯定要娶个模特当老婆了。卧槽,他看过来了,该不会是听见了吧!” “别!我要拍个照,走慢点啊二少爷,哎呀拍糊了糊了,就只有半个背影!” 朱清是谁?自己太不了解那位母亲了。 在李吉祥隐隐约约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带着他去动物园,那是唯一一次没带上奶奶走了。 走着走着一个女的也走过来捉着李吉祥的手,李吉祥想抬头看,嘴里就被塞了块糖。 不是很记得面容了,大概是戴了墨镜的。等到李吉祥长大一点,能记事,才慢慢觉得,啊,那可能就是他的妈妈吧。 走了这一趟,李吉祥在集团总部就多了间办公室,就在他姥姥隔壁。 李吉祥说:“姥姥,我在G市还有工作,恐怕不能胜任。” “我看过了,你的律师证还没三年呢,事务所的发起人不是你吧,你就是个出钱的老板,以后你过来了也是一样的,给钱就可以了,但也不要扔了,还可以发展成你个人的律师团队,挺好的。”姥姥托了一下眼镜,即使不做表情,也是一副忧思过度的模样:“不过这一年接的都是民事纠纷,你自己经手的还都是娱乐圈里合同啊,财务纠纷一类的。以后就想向这个方向发展了?” “我有人脉,还来钱快,挺有成就感的。”李吉祥说。 姥姥眼角一弯,笑眯眯的:“爱钱是好事啊,年轻人就要有进取心。姥姥跟你说明白了,这里是我和你外公一辈子的心血,以后就交给你了。” 老人把李吉祥的手放在掌心,又轻轻拍了一下,弯起的眼角垂下,竟然哭了。 李吉祥没有说话,他把手轻轻收回,摸出一包纸巾 ———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可以离开了吧。 李家老宅还没过年就门庭若市,李吉祥要真是只石狮子也该被摸秃了。 年初五的这天却被叫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李吉祥打算换件西装,李老太却说,就这样吧,看着乖,居家。 到了以后一看,是那种会堂一样的地方,聚了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而且都穿的晚礼服。大概是个舞会吧,音乐现场演奏的那种。 李吉祥年轻时混社会也跳过街机,基本是被隔壁小学的妹妹手把手教导的水平,连酒吧里假嗨都跟不上节奏。 本来打算靠边站,与墙角融为一体,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回头一看长辈们都在厢房里喝茶,再观察周边地形,居然有个水潭子,还有人在钓鱼。 这也不算偷溜不尊重长辈吧。 李吉祥走到外面去看人钓鱼。看了半天,也没钓出个什么。 李吉祥说:“老兄,大冬天连个□□都摸不着吧。” 那人说:“那是常人的想法,我们资深玩家都懂,这冬天的水里,鲫鱼是最好的。”却一边说一边收鱼杆:“不过今天不钓了,到时间了,我们走吧” 两条长腿一收,站了起来。 周围黑黑的,李吉祥还以为见鬼了,怎么林在福在这里,半晌才说:“白先生,你好,你也来了?” “对啊,表妹要相亲,我来凑热闹。” 此时李吉祥的电话也响了,是姥姥催他回去。 李吉祥一回去,就被推到了人群中央,姥姥站在他身边,对面是白时行和他妈方景景,以及一个文化人一样的有点眼熟的叔叔。 李吉祥打照呼的时候,方景景满脸疑惑,叉起腰想发作,又被白时行按了下去。 “灵灵,刚才我们倆的舞步简直天衣无缝,全场瞩目!” 李吉祥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又重又尖,以及李展奕的欢笑声。 他们一走过来,李老太就说:“展奕,你先出去吧。” 那是一个穿黑色小礼服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头发理得很短,眼线勾得眼角上翘,又漂亮又强势。 姥姥也站了起来,对李吉祥说:“吉祥啊,这是灵灵。灵灵,吉祥,也是我孙子。我们已经商量好,要给你们牵红线了,说起来,你们还没出生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呢。” 李吉祥思考了一下,可是又看到周围这么多人,于是就只伸出手:“方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方灵灵也伸出手去与李吉祥握一下。 舞会已经到达尾声,算是打了个照面。 李吉祥回去之后在花园坐着发呆,这算他的习惯。 可是今天却遇到了别人。 李吉祥对他笑了笑,说:“晚上好,哥哥。” 李展奕玩着一个火机,走到李吉祥身边:“我是坏人,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拿出几张照片,是李吉祥牵着林在福:“这个网红,腿那么长,你肯定玩得很爽吧?他够骚吗?” 李吉祥:“也就…一般般骚?” 李展奕扔了火机:“我就因为几百年前玩过一次,就被放弃了,你这个玩别人屁股的为什么会被重视?我劝你安分一点。不要逼我鱼死网破。” 李吉祥弾开一米远:“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我劝你不要惹我。不要说是牵手的照片,就算你拍到我玩男人的床照又有用吗。” ——因为跟品德或者能力没有关系,姥姥只是想从我身上弥补她做过的,让她愧疚的事啊。 李吉祥昂着头看了李展奕一眼,觉得也没有什么别的要和他说了,就对他笑了一下,闪了。 年初七。 这边没有过年上坟的习俗,因此墓园冷清到诡秘,还是在半山腰上,又十分空旷。 特别是李吉祥妈妈的墓,周围是一圈花圃。 每次过年,李老太总是要对李吉祥说:“去看看你妈妈吧。”可是自己从来都不去。 李吉祥见他妈妈墓碑的次数比见生人的次数还多。 李吉祥也只是听说的,她妈妈是在某个清晨跳楼的,刚好是李吉祥他爸确认死亡后的一个月。 一个跳河,十多天以后尸体才被发现,尸身已经呈现巨人观,发胀的肉有的地方已经烂了,最后是通过衣服找的人,验了dna才确认,如果不是尸体被捞上来,大家还不知道纸厂老板居然死了呢。 一个跳楼,脑浆肠子直接散一地。 生死相许,大概还是相爱的吧。 他们为什么结婚,又为什么生下自己。李吉祥并不想成为母亲人生路上实现自我价值的绊脚石。 也许他们是约定在某个时期以后会还原一个真正的家庭,只是刚好等不到那个时候。 李吉祥有时会想,真是同样软弱的人啊。死了又能怎样,那时人们都在说,那个姓陈的,排污水,毒死了人,把地全都祸害了,不能种地,不能住人,只能畏罪自杀了。 第23章 北江 李吉祥每年过年要完成的主要任务就是上坟,这一天没有人询问他的行程。 于是他中午就坐飞机去了北江。 不是很清楚基督教正确的上坟方式,也不知道他妈有什么喜好习惯,李吉祥只能与照片里的人四目相对,然后跟她挥挥手说再见。 相比之下他爸和他奶奶的坟头就热闹得多了。 也许不能说坟头,就是两个放骨灰的格子。由于一间墓室的容量很大,即使不流行过年上坟,也没有那么冷清,至少烟火是断不了的,还可能有一两个正好迁进去的新住户,讲究一点的是吹着唢呐自带背景音乐进去的。 来往的生人也并没有特别悲伤,烧酒烧肉捎上,穿得也喜庆。有些人还会点根烟放着,然后自己也抽,再敬点酒,就像来串门儿一样。 大部分还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就好像是跑来团年的。什么生孩子了啊,结婚了啊,求爷爷保佑不挂科啊,有的没的念叨一通,主要就是怕死去的人瞎惦记。 现在文明城市建设都提倡环保上坟,李吉祥也不点香不烧纸了,在口袋里摸出几颗奶糖供在旁边的椅子上,再在碑上贴几朵菊花。 椅子上的贡品,人一走就要清掉,唯独这些花能贴到变花干,就证明有人来看过了,即使人丁不怎么兴旺,也不至于失了排场。 北江现在一头是高新产业区,一头是商圈,大厦林立,码得整整齐齐,那条大江还是又平又开阔,一眼看去就是江河日落,只能看到几段小支流安静的没入人家之中,也还走柴油船,运的就不只是食糖和河泥了。 这座小山坡从前就是埋死人的地方,好些年前规矩改了,改挖的挖该烧的烧,居民多年前就已经迁走,他们的渔船和出租屋都不在了,外来人本地人全住到隔壁镇的商品楼去,唯一不同的是拆迁时本地人得了点钱,很多人拿着本金去做生意了,闯闯荡荡,也去当别处的外地人。 北江如今寸金尺土,还能空出这么一个埋骨地。 是最早买下这块地的开发商特意留下来的,村里人都觉得这个商人挺有良心,怪不得会发达,人死就要落地归根嘛。还有那间小学,也是开发商花了大价钱弄的,不过也不署名,就叫北江小学。 除了“以后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这一点勉勉强强完成了,李吉祥今年也没有什么好报告的。 时间不早,差不多要去打扫旧屋了,李吉祥的家也早拆了,这是当年他拿着拆迁款随大流和村民们买的一个地方的房子。 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过几十天。他爸跳河之后,他奶奶的精神就不是很正常,有一天出门居然还把存款提了出来,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狗牙坠子,就用根红绳穿着,说是什么如来佛祖三清真人玛丽亚开过光的,手抖啊抖啊就戴李吉祥手上,自己年纪大了,不记事,只能求佛祖帮忙照顾孙子了,也不祈求像起的名字一样吉祥如意了,也希望健康平安。 那会李吉祥还要装模作样的去上学,虽然天天都在打架和逃课。他就盼着学校早点开除自己,然后跟奶奶说,实在没办法,自己不是上学的料,去找份搬砖啊开大货车之类的工作。 有天回家奶奶不在,李吉祥报了警,天天去菜市场啊河边之类的地方找他奶奶,过几天警察说,桥底有个老人家,好像是去找儿子的,今天早上发现,是冷死的,你去认领一下吧。 老人家的衣袋都是缝了线的,以免被偷钱,里面有个本子,写了笔画不清的字体,李吉祥一个一个辨认,发现全是写给自己的,什么喜欢吃的花生糖在哪间铺头有的买啊,夏天买凉粉的大姨什么时候来啊,她的抽屉里还藏了一合巧克力,是镇委会搞老人联欢晚会的时候偷偷多拿的,让吉祥慢慢吃,这样的话。 从此李吉祥也不去上学了,过上了白天在黑网吧看场子,晚上在烧烤摊看场子的生活。 李吉祥之后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住了几十天,后来不住了,但他爸他奶奶的遗物都在这边,所以每年都回来打扫。 由于门窗长年关紧,因此屋子里都是陈木头的霉味。 黑色小屏幕大肚子旧电视机,旧冰箱,旧式缝纫机,房间门口的竹摇椅,旧日如在。 李吉祥抹了一遍以后,还要烧饭祭灶,这边的风俗习惯,过年拜的第一个神是灶神,祈求家宅。 之后李吉祥翻出7份报纸来看,是那种乡镇报纸,日期全是十年前。 “桃花源惊成癌症村,什么是环境污染? ~年7月16日撰稿人孙载” “北江,塘鱼一夜死亡,损失惨重 ~年7月27日撰稿人孙载” “塘鱼死亡后村民又出现骨痛症 ~年8月10日撰稿人孙载” “秘访,北江上游造纸厂 ~年8月25日撰稿人孙载” “造纸厂每月排污水达1500吨,北江已成毒土 ~年8月30日撰稿人孙载” “拒收拒买北江农副产品,北江人要如何谋生谋命 ~9月8日撰稿人孙载” “著名企业利和集团进驻北江,喜迎产业升级 ~年3月27日撰稿人孙载” 报纸下面压着他爸的技术检测记录本,纸厂的生产许可证,以及一张写了遗言的纸。 李吉祥每年都会再看一次,然后拖出一张毯子坐在竹摇椅子上睡一晚。 第二天先回去跟他的姥姥舅舅舅娘和表哥告别。 舅娘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李吉祥也是一样,没办法理解这个家的相处方式,只是舅娘是事事讨好,低眉顺眼,李吉祥是表面笑眯眯,内心懒得理。 年快过完的时候,李吉祥被人约了出去。 约的是晚上9点。李吉祥顺着导航找,到了一个街上,还算热闹,每走一步都会踩到水坑子。 又短又窄的后巷站了一排男男女女男女男女,全在搂搂抱抱,边搂边打啵。 目的地是间旧宾馆。 房间连盏正常的灯都没有,只有顶上挂着的的粉红粉黄,闪瞎人狗眼系列的频闪灯。幸好有个厕所,装的白炽灯。 床边坐了个男孩子,就穿了件单薄的衬衣,低着头,喘了一口气才说: “李先生,您坐。” 指了指床。 李吉祥看了一眼,也只能坐床了,坐下之后问:“再次见面,范先生,请问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男孩突然猛地站起来,咽了口气,骑在李吉祥腿上。 李吉祥一时吓死,男孩一用力,居然轻易的把李吉祥推倒在床上。 范沐晴紧张地说:“李先生,如果是你的话…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这一辈子都可以服侍你的,我…我可以值四十万吗?我很干净的,这些了我也学习了一下,我…我试给你看!” 范沐晴伸手去扒李吉祥裤子。 李吉祥鲤鱼打挺捂紧裤头绳,滚到床头缩了起来,吓到音调都变了:“卖|淫是违法的!” 范沐晴愣了一下,无力地靠到墙边,居然哭了起来,随后又笑着说:“对不起,李先生,打扰了,我还…还以为你对我有兴趣…果然我的腿不够长啊…” 李吉祥紧张地扶着床边站了起来,调整了一下情绪:“请问你为什么需要钱?” 范沐晴茫然地看着李吉祥,支支吾吾地说:“我借了高利贷…要给爸爸看病…” 李吉祥问:“借了多少本金?每年的利息是多少?” “借了13万…利息…利息是九出十三归…好像要每个月叠加…” “最多只要还17万,法律允许的利息是每年36%,但法律只保护少于24%的部分,其它可以不用还的,每月叠加更加是违法的。别怕,别怕,我们可以想办法的。” “李先生…那,那我可以值17万吗?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你今年多大了?” “19。” “身份证。” “17…” 还好,是个小屁孩。李吉祥稍微放松了警惕:“你的父亲患了什么病?” “走在路上被砸到头了…昏迷,好像…好像是头盖骨裂了…有瘀血。” “报警了吗?” “没…没有,当时没事,回家之后才流血晕的…李先生,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十万可以吗?” “冷静。范先生,你可以索赔的,高空抛砸致伤,屋主和物管都有责任的。出事地点,你父亲的诊断报告,可以回去给我看一下吗?” 范沐晴却哭得更厉害了:“我…我听说打官司的话没有一年半个月都是拿不了钱的,就等着被耗死…我还借了高利贷…” 李吉祥走过去,拍他的肩膀:“肯定能胜诉的,高利贷恐吓你的话是触犯刑法的。”,李吉祥叹了口气:“至于你的担忧,我可以给你钱,但不买你的肉体,我想聘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可以吗?” 范沐晴跪下来就要给李吉祥磕头。 李吉祥抬起膝盖撑住他的腰,把他搁到椅子上:“你现在还在那间娱乐公司吗?” “在…” “你签约之前知道你进去要陪酒陪床吗?” “只听说过要陪酒…” “有强逼的情况吗?这种情况多吗?” 范沐晴点点头。 李吉祥拿出签字笔,在范沐晴的手背写了一串数字:“姓韩,找他,他会帮你的。” …… 李吉祥在春假最后一天的晚上回到G市。 让他震惊的是,他家门口铺了席子,蹲了几个人,卷着棉被,居然是在斗地主。 第24章 回来了 “过过过。” “有没有搞错啊导演,两人斗地主,你一个人拿两副牌,这也过。那我给个三顺子。” “唉,我昨天凌晨就来打地铺蹲点堵你了,现在看牌上的花色都全重影了,体谅,体谅。” “那你还是挺专业的啊,又是被子又是床的。” “还可以啦,这不还是为了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取你的同情嘛。不过还真冷,应该多带个暖炉的。哎,顺子。” “顺什么顺,那是梅花不是黑桃好吗。炸了炸了。话说,我居然还没过气吗?” “那能呢,就你出场的那一分钟,现在同人剪辑的滤镜颜色都快用完一个色谱了,现在就等着你过来好拉赞助费呢。” “虽然我是全村最靓的仔,但居然这么耐舔的吗。” 蹬蹬蹬蹬蹬蹬蹬。 “导演———!哦hi——hi…hi——嗝——,鱼蛋粉和奶茶买回来了!” 一个姑娘甩着几袋塑料袋从楼梯口扑腾过来。 “好,谢谢,放下,来坐来坐。” “不玩了,外面这么冷,你们进来坐吧。” “Lang聚聚!你是不是不想玩牌了?我我我现在去买副飞行棋。”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姑娘身形一疾,又扑了出去。 “喂——不用——!”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lang聚聚,你还有什么要我买的吗?” “喘口气喘口气,坐下不要动,你很眼熟啊妹儿。” “师尊!我是小师妹啊!”姑娘一把捉住自己的头发,在头顶比了两个弯:“回想起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温暖了吗?” “小哥,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嘛,孙子兵法都有说啦,备前则后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我们什么都没有,就等于什么都不缺!” 导演振臂高呼 “导演,你这个观点我不赞同。我们还拥有贫穷和真诚!” 小师妹捶胸顿足。 一拳挥过去好像碰到了什么人的衣角。 “李先生,您回来啦!导演,导演,屁股挪一下,挡门了。” 四道目光齐刷刷往后看。 “这位就是包养我的那位金主。” 导演看到背后的人,咽了口水,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这就是是真实存在的金主吗?请让我抱一抱沾点欧气,哇我抱到了金主的大腿,我闻到了钱的气味!这就是铜臭吗?” 李吉祥:“并没有那种东西。” 旁边的小师妹也眼巴巴地看着:“请…请问,可以也让我摸一下吗?我…我还没见过活的金主…沾点欧气…” 李吉祥脚步一顿,挠了挠耳背,双手搭在膝盖头上,默默地蹲了下来。 小师妹轻轻地碰了碰李吉祥的头发,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手,感到没有什么危险性,接着就是一个熊抱。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林在福把被子一摔:“喂,你们不要欺负我家金主好吗,给我腾个空位。” 李吉祥一下子被三个人围住,肆无忌惮地搓圆按扁,特别是头发,能直观感受地被薅掉几根。虽然他发量还算多的,但一个春节下来,发际线仿佛要向后移。 最后李吉祥挣扎着爬起来,把他们都招呼进屋。导演打地铺是专业的,到了暖一点的地方,一不留神就流着口水睡死过去。 本来还想要给妹子换新床单,让她睡床上,可是妹子死活不干,捆着小被子找个角落安身了。 林在福蹲在房里整理行李,抬头看到李吉祥冷不丁地站在自己身后,听到他问:“坐的今晚的车?这么早就回来?” 林在福答:“家里人都要上班了,没什么事就先过来。” “要去拍戏了吗?” “还要一星期才开学,其实去当个背景板也没什么,可我长得这么帅,人怕出名猪怕肥啊。” “没关系,你去吧。” 尽管语气十分平淡,但林在福还是看到李吉祥别扭地背过身去,又低声说了一句:“我会保护你的…” 李吉祥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是一只煮熟的螃蟹,又红又烫,立刻用手捂住脸降温。 他知道,虽然有时混得太熟会失了规矩,自己在林在福眼里是个冷酷,稳重,可靠,霸道的男人。 他可不能暴露不成熟的一面。 等觉得情绪稳定下来了,李吉祥又转过身来,将一管药膏发到林在福手上:“你长冻疮了,记得每天睡觉前涂一下。” 林在福把鞋子踢掉,翻着脚趾缝来看:“在哪里?没看到啊。李先生,不用担心,那种东西一吹暖风就好了。” 李吉祥看了他一眼,捉过他的手掌,手枕肿了起来,可能还因为吹过暖风变痒的原因,表皮全是挠过的抓痕。 二话没说,李吉祥也蹲下来,又轻又稳地擦干净林在福的手枕,上过药以后,还取了块胶布包起来。 “李先生,你还有治冻疮的药啊?好齐全。” “没有,刚刚下楼买的。南方湿冷,以后注意点。” 林在福觉得李吉祥猫爪子似的一下一下不经意勾到自己的手掌心,再一看,李吉祥的眼角红了一块,说话的时候那尾扬起的长眼睫一抖一抖的,杏核似的眼睛转来转去,在悄咪咪地试探自己的反应,真是要多乖有多乖,要多软有多软。 “李先生,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像一种动物。” 我是雪原上的孤狼。 李吉祥想,难道是我突然凑过去,让林在福感到了压力? 他立刻站起来,顺了一下衣领,把手插进裤袋里,说:“药拿好,记得涂。” 李吉祥一边说一边脸红,只能迅速逃离,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怂的时刻。 第二天李吉祥起床做早饭,把他们一个一个叫醒,打包送走,然后去上班。 早上七点,李吉祥提了张椅子坐在门口,准备派红包。但事务所里已经有人在了,居然有三个人来得比李吉祥还早。 其中一个女孩子抱着书包等在门口,李吉祥一坐下,她拽了拽裙角,轻声细语地说:“老板,我是来辞职的,上年的司法考试没有过,我想专心复习,再考一次,谢谢你这些天的关照。” 女孩去年毕业,但没过司考,负责整理文档,细心又好说话。李吉祥并没有很意外,因为他为了不耽误别人的前途,都故意请些随时要跑路的人。 李吉祥还没有申请律师事务所的资格,发起人是他几位有名望的师兄,在这里挂一个顾问的名头。 “老板,你还缺人的话我可以再留一个月的。” 李吉祥给她递了个红包:“不用,你走吧,这次肯定能过的。有事还可以找我。” “李老板,我也是来辞职的。你批了我还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 “嗯。找到新工作了吗?” “没。只是在家里躺了这些天,我才发现真正想追求的人生目标,那就不工作。我还有五万存款,吃住在家,估计能躺个一两年了,等花光了再回来给你打工啊。” 李吉祥点点头,又看向角落的桌子,小声问眼前的这个男人:“陆园呢?她也是来辞职的吗?” 这个姑娘的毕业论文是刑法相关的,而这间事务所除了法厅指派以外,基本都是民事纠纷。简历上还写着:法律的武器一定会保护正义,战胜邪恶加一行感叹号。 要走也是理所当然的。 “老板,我不是来辞职的。”陆园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脸上还沾了几根头发:“丈夫婚内出轨,妻子办离婚争夺抚养权,但丈夫家庭条件好,妻子又有轻度残疾。这是我拿到律师证后接的第一单委托,我是来看以前案例的,一定不能让渣男得逞。” “小姑娘还是年轻啊。”男人说:“可不能对案件投入太多主观情绪了。你上学的时候模拟法庭课堂上一直都是抽到受害者的吗?每一次案件你的委托人都是正义的吗?如果法庭指定你去给杀人犯辩护呢? 还是理性一点吧,不然很快就和我一样热情燃尽变成咸鱼了。” “不过到时候也可以给人看看合同改改诉讼状收咨询费混日子…” “我心中的正义是不会消失的,老板,那个人在影响我的工作。”姑娘干脆塞起了耳机 是作为一个自然人,认为的正义重要,还是作为律师这个职业,委托人的利益重要?那有电视剧演的那么理想呢,主角每次都在道德制高点,而对立方的律师永远是一副丑恶的嘴脸,我方争执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这真是一个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思想斗争的职业,斗争着斗争着,很容易就陷入哲学思考中去,李吉祥刚成立事务所的时候,有一位律师,干了两个月,就跑到山里的寺庙应聘去了。 对于他们的争辩,李吉祥只能沉默,他从来都不是单纯热爱这份职业的,继而选择转移话题:“先把手上的五份合同处理完再辞吧。” 林在福出去了一星期,然后又回学校住了几天,才回到市里。 ——— “李展奕,你带我来看的这个地段虽然人流很多,但商家都饱和了,我有点事,先走了。” 方灵灵才往前走了几步,就被泼了一身水,还有奇怪的气味,往上一看,几层楼窗口都是关着的,也不知道是哪间屋子泼的水。 “什么玩意。我去找物管理论。” “灵灵,这也不知道泼的什么水,不过现在天都黑了…我想起来了,我弟弟就住这里,反正你们有婚约,你先去借洗手间换件衣服吧。” “也行,你弟弟在吗?给他打个电话,我跟他说一声。” 李展奕按了电话,一直没人听,就说:“按道理是在的,几就步路,不在再下来呗。”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你们现在是未婚夫妻,我要避嫌的,我就在这里等你,有事叫我。灵灵,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反正比嫁给你强吧,那我走了,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又不是没开车过来。” 李展奕看着方灵灵踩着高跟鞋上楼,又打了个电话:“喂,确定那个网红在吗?” 就灵灵那个火爆的性格,他倒要看看这事能闹多大,李吉祥那个骗婚gay还有活路吗? 第25章 霸道总裁爱上我 李吉祥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女的湿哒哒站在门口,定眼一看,辨认出原来是方灵灵,赶紧让她进来做着,踩着小黄鸭拖鞋吧唧吧唧的跑进厨房,右手抱了条大毛巾左手端了杯热茶走出来。 “你好,我想借洗手间洗个澡。” 李吉祥立刻带她去洗手间。 林在福举着烧烤叉从阳台走了进屋,探头问:“李先生,谁来了?香肠再不吃就要凉了。” 那头的灯光比较暗,打在林在福脸上,刚好露出一个深刻的脸部轮廓。 方灵灵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得连连后退两步,手提包都一下子甩地上了,颤抖着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李吉祥垂下眼睫,对方灵灵说:“方小姐,天气冷,先去洗澡吧,我给你拿身干净衣服,洗好了我会跟你说明白的。” 方灵灵仍然瞪着眼睛呆立在原地,浑身发抖,除了吸气声,再发不出半点别的声音。 李吉祥走过去将大毛巾披她身上,又将手提包捡起来放好,拍了一下方灵灵的肩膀,轻声说:“来吧。” 方灵灵死死地盯着林在福,但最后还是沉着气咬着呀,被领到了浴室。 林在福靠在墙上拿起一只鸡翅膀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问:“这位小姐姐是谁?” “我的未婚妻。” 林在福当场就啃不动了,他将鸡翅膀放到一边,神情从夏天变成了严冬,双唇紧闭,剩下一双眸子,牢牢锁着李吉祥。 李吉祥看到烧烤架上的花菇都要烤焦了,就想走过去翻个底,刚走到落地窗边,两只手都被拽到身后,林在福一只手将李吉祥的手腕扣在一起,另一只手则在刮着墙壁。 李吉祥眨眨眼,轻声说:“没关系的,虽然当时我是说要包养你,现在也的确住在一起,但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我们其实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的名声不会受损的,别担心。灵灵如果有什么疑惑,我也会跟她说清楚的。” 可是李吉祥感到林在福扣的力度却越来越紧了。 明明没什么,却弄得跟被抓奸了一样,是个人都不开心的吧。李吉祥又安慰道:“真的没关系,不要紧张,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林在福的手指甲在窗框处刮出一声尖锐的声音,留下一条深长的划痕,慢慢松开了李吉祥的手腕,走到阳台外面,搬了张小椅子,屈着两条大长腿坐到一边,也不动,也不说话。 李吉祥两手抓着十几个烧烤叉,也一言不发地烤了起来,可是还是忍不住偷偷撇向林在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呆久了,林在福晒得有点黑,手臂上恰到好处的肌肉更加分明,静静地坐在一边,半明不亮的光披在他身上,就像杂志封面一样,只是风偶尔吹过的时候,他的头发就会扬起几分。 李吉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个渣男。为了贪图那点温暖,在发现自己心怀不轨之后还把林在福留在身边,现在却让他这么不开心。 林在福头颅低垂,坐着坐着,居然眼睛泛光,哭了。 李吉祥心底一颠,手一抖,咬了咬舌头,扯了几张纸巾,走过去塞到林在福怀里,低声问:“怎么了?先擦一下眼泪吧,这里冷,风一吹皮肤会皲裂的。” 林在福就捡起纸巾随便擦了一下,李吉祥又低声说:“林在福…对不起。” 说着也靠到阳台栏杆上仰望天空去了。 李吉祥家里当然没有女孩子穿的衣服,拿给方灵灵的是林在福的T恤加一件长羽绒,穿的是李吉祥的另一双拖鞋。 当她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如此一副男默男泪的场景。 方灵灵握着拳头,又重复了一遍:“你们…是什么关系?” 李吉祥走了过去,林在福也立刻站起来跟在李吉祥身后。 “先请坐,方小姐。”李吉祥看着方灵灵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能跟你说清楚,耽误了你的时间,对不起。” 方灵灵心脏突突突的跳。 “方小姐,我以前不知道有这桩婚约,可是现在我要郑重地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方灵灵心脏漏拍。 “相信你并不喜欢我,这件事我会跟你的父亲以及我外婆说清楚的。” 方灵灵一张嘴就咬到舌头,可是她还是非常着急地说:“是…是因为他吗?你们是在同居吗?” “不是,这位先生只是我的朋友,他就在附近上大学,有时会来找我玩,我们挺投缘的。并不是…” 林在福两手按住了李吉祥的肩膀,李吉祥说着说着,一下子就谔然了,便停在那里,仰头看向林在福。 林在福面无表情,低头凑了过去,贴着李吉祥的脸,轻轻亲了亲李吉祥的额头,然后在李吉祥的耳边问:“可以吗?” 李吉祥动了动嘴唇,居然发不出“不…”的声音。 林在福等了几秒,又低头去亲李吉祥的鼻尖。一边亲,一边哭,最后把李吉祥死死压在怀里,将他的额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只露出一点头发尖尖,看向方灵灵:“小姐,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方灵灵心肌梗塞。 李吉祥被按到喘不了气,连手都提不起来,只能用身体去推,林在福依然一动不动。 林在福问:“李先生,请问您想做什么?” 李吉祥只能发出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闪闪缩缩地说:“喘不过气,放开我。” 林在福说:“我再考虑一下。” 林在福想了一会,放开了李吉祥,又立刻把他翻了过来,抱着他的背,整个人趴到他身上。 方灵灵终于调整好情绪:“你不娶我是吧,那行,不过你先别冲动到处说,我布置一下要怎么跟他们说,才不会惹更大的麻烦。还有,我还真不认识你,就算你想娶我还不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方灵灵几乎是死机状态,李吉祥还跑过来问她饿不饿,接着林在福就给她烤了几串鸡翅膀,李吉祥就在一边说,要荤素搭配,然后跑进厨房舀了一碗薏米水出来,嘱咐她:“别吃太多烧烤,我熬了冬瓜薏米水,去火,对了,今晚你还回去吗?可以住我们这边的。” 然后她就躺到了林在福的床上。 她是谁,她在哪里,她在干什么。 方灵灵去拿她的小手提袋,从暗格里拿出一条丝巾,上面写了四个字母:lang。 原来她们家lang宝宝被有钱人包养所以才不出来拍戏这个传闻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她居然搭七搭八的和这个金主算是有点关系。 她向来自恃是个不混圈只关注真主的理智买买买粉,还嘲讽过这个谣言。 但是,这,居然,是,真的!!! 而且金主是男人!怎么办,lang宝宝要出柜了吗?这是要彻底退圈了吗?他是真的不想出来拍戏当模特了吗? 出柜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先放一边。今天她看到。lang宝宝好能吃啊,吃得满脸油光,那个李吉祥,煮的汤好喝,煮的粥好喝。这样养下去,lang宝宝现在还年轻,等过了25岁,就会长出一腮帮子肉,走起路来脂肪一颠一颠,肯定会被投稿到微博上的“发胖bot”里去的。 只有这个,她方灵灵绝对不能接受! 可是好像拍照放微博炫耀自己睡在lang宝宝的床上。她没有,她不是,她是被迫成为私生饭的。 那个李吉祥会对他好吗?是真心爱他的吗?还是贪图他的肉体,等他过了25岁满身横肉的时候就抛弃他了?如果是钱的话,还不如自己来包养。不,她不是这样的油腻粉丝。 而且,等等,看到真人之后,才发现lang宝宝是不是长得有点眼熟啊? 李展奕在楼下等啊等,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方灵灵还没发飙吗?想到这里,李展奕迫不及待地给她打电话:“灵灵,你现在还好吗?需要我上来帮忙吗?” 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我今晚在这边睡。你还没走?你自己走吧。你弟弟家有间客房,我洗好了。真没事,别烦我,关机了。” 林在福已经洗好坐在床边了,李吉祥一进来,他就走过去亲李吉祥,亲他发红的耳朵尖,亲他的鼻子,亲他的脸颊。 李吉祥一把推开他,冷冰冰地说:“你不要撩拨我。” “我就是在撩拨您,李先生。” “你喜欢男人?” “我喜欢你。”林在福低下头去,就要去亲李吉祥的嘴唇。 李吉祥躲开了,轻轻敲了一下林在福的膝盖,趁他发麻的时候,一把将林在福推倒在地上,按着他,扯下自己的领带,单手打结,将林在福的手捆了起来,低声说:“别动。” 接着一只手撑在地板上,一只手去撕林在福的衣服,扣子全蹦到地上。李吉祥低下头去,他头脑发热,冷冰冰地看着林在福,对着他的嘴唇就贴了上去。 林在福咬了李吉祥一口,撬开他的嘴,交换了一个漫长的吻。林在福被绑着的手还想有动作,一下子就被李吉祥按回去。 亲着亲着,李吉祥气不够,一阵咳嗽,在地上坐了一会,看着自己做过的好事,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恼地说:“对不起,我是个不复责任的男人。” 说着居然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好像只能隔日更了,但我的目标仍然是日更!我要加油。 林在福是攻是攻是攻,李吉祥现在由于对自己的外形和性格存在一定的认知偏差,觉得自己会是吃人那个,以后会被日到咪咪叫的()。 上上章的题目,此树婆娑,是枯树赋里的句子,枯树赋是篇很好的文章。 第26章 爱如潮水 李吉祥没带手机。林在福用牙扯开了手腕上绑着的领带后,把整层楼的楼梯口都找了一遍,又到楼下的小树林绕了一圈,最后在对面广场的美食街上找到了他。 虽然这时候已经接近深夜又是工作日,但夜市还是很热闹,半条街都是烧烤啤酒,烟火很旺,偶尔还会传出起哄的声音。 李吉祥单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没穿鞋子,蹲在路口的石墩子边抽烟,抽一口烟喝一口啤酒。 他的衣领子一边立起来,一边耷下去,衣服扣子也开了,露出完整的锁骨。一边裤脚挽到膝盖头,另一边被脚跟踩住。头发全部搓乱,垂下来刚好压在眉头。 “不就是失恋吗,喝得这么醉,满大街随便找一个人都失过恋,很晚了我们快走吧。” 原来路口另一端的石墩子也趴着一个人,是位姑娘:“嗷———可是我还是很伤心啊我好伤心啊” 同伴将她撑了起来,看了那头石墩子的男人一眼:“嘘,别嚎了,乖,快跟姐姐回家了,遇上流氓就严重了,来来来。” 李吉祥抽完一根,用手指摁灭后塞到啤酒瓶里,又叼了一根在嘴里,单手划火柴点燃。 夜风照着李吉祥的正面吹,将那点火星捺得又亮又红。 林在福站在五米远的树下看李吉祥抽烟。李吉祥的警觉性非常高,才盯了一一会,他就往林在福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李吉祥抽完第四根烟,抖出第五根的时候,林在福走过去拔掉李吉祥手上的烟。 方灵灵睡得模模糊糊,听到门铃一直在响,只能爬起来。 “李先生,屋主,李吉祥,你在吗?有人找你。” 外厅和房间的灯都是亮着的,但看不到人,方灵灵警惕地看向猫眼。 门一打开,李展奕就冲了进来:“灵灵,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快跟我来,我弟弟在外面搞男人,我看不过去了。” 完了,被这个男人看到了,方灵灵觉得自己从头发丝一直凉到脚趾缝,希望那两个给佬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否则都不知道要怎么圆回来。 但表面还是一副稳的不行的样子:“你该不会一直在楼下蹲点吧,就是要搞也不会在外面搞,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然后她一拐弯就看到林在福站在灯火通明的街口,捧着李吉祥的脸使劲嘬。 景色全部掩没在远处璀璨的街灯中,而在这个灯火阑珊处,只有林在福披着柔和的光,方灵灵倒吸一口凉气,简直帅到失去理智! 但清醒过来以后不由得瑟瑟发抖,你们玩得真开心啊,这下真的是要退圈了吗?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在“发胖bot”里看到关于他的投稿了。 李展奕走得飞快,指着李吉祥,回头对方灵灵说:“看看你未婚夫做的什么事,陈吉祥,你还有良心吗?这个网红,都不知道被潜过多少次才上位的烂□□,你这也敢搞?灵灵,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方叔叔,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李展奕的手指头照着李吉祥的脸戳来戳去:“你装什么装,还不是乱搞?平时没少去风花雪月吧?你就是仗着父母死光了,才这么嚣张的。” 林在福脱下衣服搭在李吉祥身上,将他放到一边,也不给一个正眼,伸手就拍开李展奕的手指。 “你个当鸭子的居然敢打我?狗仗人势。不要以为你的金主能护着你,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李展奕捂着手指头,疼痛让他更加恼怒,伸手揪着林在福的衣领,又要抬腿去踢林在福的小腿。 只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竟然整个人被翻转过来,着地的时候却被托了一下,不痛不痒的摔在地上。 林在福看了一眼李吉祥,说:“我不和你打架。” 李展奕立刻爬起来,又对方灵灵说:“灵灵,我以前是做过错事,但我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后来堕胎也给了很多钱都补偿过了,你的这个未婚夫搞的是鸭子啊,还不如我呢。” 方灵灵穿着一双拖鞋,实在是冷得紧,她伸手遮着眼,已经不想再观摩下去了:“你有毒吧李展奕,一口一个鸭子,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去当鸭子了,就不让人家是自由恋爱?还有,什么戏子不戏子的,你在工作他也在工作,都一样是纳税人,你就比他高级?”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敲你ma听到没有我敲你ma! “再说,我才回来几个月,为什么突然就有婚约了,为什么非得嫁给你或者你弟弟?你是个人渣,这点我是知道的,至于你弟弟,我根本不认识他。你弟弟和我都会给家长说清楚的,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把事情闹大,难看。” “我几百年前在外面玩玩,就要被惦记到现在,陈吉祥都有婚约了,还在玩男人。我说出来还被当小丑一样看。他一年到头不回家,而我这几年一直勤勤恳恳,最后奶奶居然要选他当继承人,你们都欺负我。” 李展奕气得发抖,掏出手机。幸好他早就拍了一段李吉祥亲鸭子的视频,以前他是怕会惹毛奶奶,现在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他要把视频发出去让大家都看看他这个所谓弟弟的真实嘴脸。 李吉祥把林在福的外套放到栏杆上,走到前面去,慢慢弯下腰,捡起啤酒瓶,抬起眼皮看了李展奕一眼,照着他的手机挥下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手机被摔到马路中间转着圈,啤酒瓶碎裂,炸了李展奕一身玻璃渣子,剩下的一半还在李吉祥手上,嘀嗒嘀嗒地流着啤酒。 “陈吉祥,你刚来的时候就天天去看精神科,我就知道你是个精神病!我要报警。” 林在福立刻跟上来,李吉祥抬手,用手背拍了一下林在福的脸,让他别动。 然后李吉祥又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拿着破啤酒瓶毫无章法地在李展奕面前挥,笑了一下,说:“滚。” 李展奕抖了抖身上的玻璃渣子,愤怒地盯着李吉祥,又想了一下,还是趁没有车子辗过,赶紧去捡手机重要。 他刚转身,耳垂便被一块尖尖的东西温柔地划了一下,回头看到李吉祥举着玻璃瓶站在自己身后,李展奕一个哆嗦:“你想怎么样。” 李吉祥把烟取下来夹到耳边,偏了一下头,问:“许鹏你认识吗?” 李展奕感到莫名其妙,说:“鬼知道他是谁。” 李吉祥又问:“许鹏你不认识,沈千友你应该认识了吧?一年前我看的那间办公室的区域总经理。那天他们带我看展子的票据我还存着呢。” 李展奕的心脏像被人灌了铅水一样,但还是瘫着脸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吉祥垂下啤酒瓶,又拿起烟吸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把这件事搞大,那么我配合你一起搞。至少我还没让女孩子堕胎,也没给自己弟弟扯皮条,导致他去搞男人,不是吗?” 李展奕连忙否认:“你含血喷人,我没有。” 李吉祥说:“哦,那我也没搞男人。还有,我不会和你抢李家的任何东西,不要把心思花在我身上。行了,你可以滚了。” 李展奕盯着那个破玻璃瓶,急急后退了几步,去拉方灵灵的手:“灵灵,我们走!” 方灵灵反了个白眼,心想自己这是被当成家族争斗的工具了,幸好自己是独身的,她说:“我衣服都还挂在你弟弟家没干呢,今晚我就睡这边了。那个泼我的人,我见一次呸一次。呸!” 李展奕看了看方灵灵,又看了看李吉祥,犹豫了一下,嘴里念叨了一句:“神经病。”就匆匆匆忙忙地跑了。 李吉祥摇了一下手上的啤酒瓶,目光呆滞,蹲在地上把那根烟抽完,又趴着去捡地上的玻璃渣子。 林在福俯下身去拍李吉祥的头,李吉祥甩了一下头发,扒开他的手,缩到一边,生气地说:“莫挨老子!” 于是林在福也趴在地上和李吉祥一起捡玻璃渣子。 方灵灵也只能蹲下来:“你们两个给佬快点捡,我没有钥匙,好冷。” 一边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的爱是这么肤浅的吗?难道就因为爱豆是个给佬,还搞的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我就要脱粉了吗?他给,可是他帅啊。 林在福估摸着李吉祥可能是上头了,虽然并没喝多少,怪不得一直不怎么喝酒。 李吉祥说:“冷。” 林在福就对他说:“去把栏杆上的衣服拿起来穿好。 李吉祥不认路,林在福就对他说,抓我衣袖,李吉祥点点头,从那件大衣里伸出两根手指尖尖,扯着林在福衣袖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以后,李吉祥蹲在门角就睡了起来。 林在福说:“先洗澡,然后去床上睡。” 李吉祥只能艰难地睁开眼,收拾衣服去洗澡。 但是洗完以后把被子拖到客厅沙发上,把全身都盖了起来。 林在福掀了他的被子,看到李吉祥脸贴沙发,膝盖屈到肚皮,两个脚板垫着屁股,像只烤鸡一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睡姿。 李吉祥伸出一只手摸回了被子:“我不能和你睡,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第27章 开春了 李吉祥醒得早,天还未亮,林在福就趴在沙发边上睡觉。李吉祥只能撑着沙发靠背,极轻极轻地翻出去。 在无数的猜测和议论之后,那个传说中的二少爷终于坐进了董事长隔壁那间办公室,虽然职位只是是董事长助理,但人们知道,这是真的要变天了。 “本来以为肯定是大少爷当太子的,现在连他爹都被扔一边被半路截糊咯,亲孙比不过外孙啊。” “大少爷可不能跟这位比,这位可是大奶奶的心肝,二少爷去饭堂吃饭都给配保镖的,太显眼了搞得他现在都不来了。大少爷他爹了更不要提了,十年前出过事的,很早就被架空了。” “这样说,还亏得李以卿在外面偷偷生孩子啊,还是个男孩子。” “那可不,听说从小就当珠玉一样养在国外,保护得好好的,十几岁才接回来,现在连中文都说不利索。” “这么洋气的吗?” “而且我看过他的手,肯定是弾钢琴弾大的。” “不过就是每星期就来三天,据说身体不好。” “可能是有心脏病。” “你怎么知道的?” “小说都这样写的啊。” 并没有这一回事。李吉祥只要出了办公室,就能听到关于自己的各种传言。其实他根本不想来,来了不是看报表就是看计划书,看了基本也没什么用。 到了晚上就坐在客厅发呆。舅舅,舅娘,和姥姥已经坐成互为最远了,而哥哥每天都加班到深夜,李吉祥无论坐哪里都显得十分突兀,但为了降低存在感,还是得安静地坐下。 如果姥姥走过去和他说话,舅舅肯定是要扔下报纸走的,舅舅走了,舅娘也只能干笑两声,也跟着走。 “吉祥,这些年还是睡不好吗?我看你又吃安眠药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到外面住了,现在回来了就好,在家,安心,我得让人天天给你煮宁神茶。姥姥年纪大了,见你一天少一天了。” 这个老人一向是严肃且端正的,就像一棵久经风雨的松,只要她不想倒下,就不会倒下,只有在李吉祥面前才会流露出过犹不及的关心,眼角眉梢都是笑,齁得像蜜糖水。 李吉祥眼神会闪到别处,刻意回避这种目光,可是每回答一句话,仍然是要笑着说的:“嗯,谢谢姥姥。” “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他们跟我夸你,说很难得看到这么踏实又坐得住的年轻人了,等你事务所的事交接好,就专心在这边吧,要学的东西很多呢。这下我终于能安心退休了,这几年我身体也真的差了。” 李吉祥又笑了一下,却又控制不住的冷漠下来,说“商人的事,我不太懂。” 又悄悄瞥了一眼笑逐颜开的老人,鬼使神差地说:“姥姥,这十年来您睡得好吗?” 老人端起那个白漆铁皮茶杯喝了口浓茶,干枯的眼睛里竟然有点泪意:“时常会想念你的母亲,公司也几乎耗费了我全部精力。幸好还有你,幸好以卿生下了你。” 李吉祥低下头,捉住自己的手腕,揉搓着那根红绳,他可以感受到这位老人的悲伤,甚至有点颓废,但这些年,直到现在,他对这位老人都是保持一种疏离的态度。李吉祥心想,可能他从这位老人身上遗传了铁石心肠。 “姥姥,您认识我的父亲吗?” 老人脸上显然有种措不及防:“你的母亲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在北江那边上过夏令营,可能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我没见过。都是旧事了,不提了,不提了。以后你结婚,一定要好好筹备,才能弥补我的遗憾。” 李吉祥心里还有好几个问题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只是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他起身想走,姥姥却又紧紧握住他的手,喃喃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卿和你的父亲,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但活着就要向前看,你一定可以把家业守好的。” 老人的手心都是温热的汗。李吉祥想到了以前,奶奶接放学会给糖吃,他就把糖握在手心,奶奶再握着他的手,到家时手心的糖已经融了一半,手心手背全都黏糊糊一片。 李吉祥不好意思抽手,只能把手指曲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他太不舒服了。 要不以后我也去加班吧,李吉祥想。 ——— “嗨!李少!李总!你真厉害啊,躲着我们不声不响的就继承家业了,听说还有未婚妻了,不怎么出来玩的人就是手段高!佩服,佩服。” 孙舟灌了一杯酒,又指了指韩家明:“不过我们比李少快活,天天换女朋友。” 韩家明敬了孙舟一杯:“天天不是会所就是酒吧,我都玩腻了。” 孙舟敲着韩家明后脑勺说:“还不是你,不听女人唱歌,不然的话可以玩的就多了,天天搂个女人剩喝酒,古代逛窑子也没这样的。不过李总又和我们不一样了,哎,李总还包养那个模特吗?” 李吉祥说:“玩腻了。” 孙舟说:“也够长情了,不像老韩,出了这间房就不认识人了。” 孙舟喝得差不多,就要开始醉,一边说胡话一边吐。 韩家明和李吉祥就站在门口候着。不知道为什么娱乐场所总是又黑又暗,走廊迂回曲折,又封闭又压抑。 “开春了。”韩家明低头笑了一下:“暖了起来,小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愿意出门了。” “还在吃药吗?” “要吃的。”韩家明仰起头:“李吉祥,我这边做好准备了。” “好。” “听说你姥姥已经指定你当继承人了。” 李吉祥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韩家明又说:“可是我理解你的心情。” 李吉祥走到门口,给方灵灵发短信:“方小姐,请问可以给我三个月时间吗?三个月后,我会提出解除婚约。抱歉,给你造成麻烦了。” 不一会就接到了方灵灵的电话:“李先生,可以,我也在想解决办法。你不用将责任全部揽在身上,我也是不愿意嫁给你的,但我也没说,同样也耽误了你。” 一个星期的前三天,李吉祥去当吉祥物,后三天回事务所,也睡在那边。他查了林在福的课表,专门挑上课时间回去做饭和搞清洁,基本是炖菜,炖一大锅封起来,希望三天不会坏,幸好每次来看都是吃完了的。 开春了,范沐晴父亲的高空抛掷致伤案的诉讼终于排到号。 颅骨横向开裂,皮层瘀血,失去生活能力,十级伤残。被告是出组屋屋主以及二楼或以上的无法证明没有抛掷可能的住户,共29人。 范沐晴一边走程序,一边还要照顾自己的父亲,其实李吉祥已经给他的父亲提供了医药费,可是他实在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欠下这么多钱,如果能通过法律来获得赔偿那是最好不过了。 一审判决出租屋屋主与二楼或以上住户共同承担受害人的医疗费用以及律师费,但很快29位原告又提出了上诉。 原来在住户的共同努力之下,发现了真正的加害者:三楼的一位妇女,致伤的物件是她腌咸菜用的一块石头,就放在阳台上,当天她放拖把的时候不小心捅到,刚好砸中人。 这位妇女堂审当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说话带着浓稠的口语,审判长让她宣读自己的身份时,妇女开口就是:“青天大老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家政工,家里还有小孩和公婆要侍候,求青天大老爷从轻发落。” 那是一种尖细的哀嚎,一边说一边扯着气,不仔细分辨根本不能听清三个连续的字。 说完还抓着头发哭了起来:“我这辈子已经过得够苦了,十二岁就出来赚银钱,十八岁老公就过世了,还留下一双公婆,每天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糖还是盐,一家几口就挤在五十平方的房子里,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我也不是故意砸到人的啊。” 人民法院只能对被告强制拘留并临时休庭。最后还是判决了这名妇女赔偿损失及律师费。 妇女的一家老少早已跪在公路边,不停地向范沐晴磕头,求大善人放过家里的主心骨。 此时妇女也出来了,将每个孩子都抱了一遍,又向公婆磕头,抹着眼泪说:“这么多钱,我怎么赔得了,这是让我家破人亡啊,眼下只能我去跳河跳楼,死了就不用连累你们了。我死了以后,你们也是孤苦无依的,活着也是可怜被欺负,倒不如一起跳吧,路上还有个伴。” 一家人搂在一起,哭声凄厉,犹如人间练狱,行人纷纷侧目。 跳河跳楼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李吉祥也蹲下来,抠着手心,说:“请不要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的原告今年才17岁,因为你的过失,导致他的父亲重度伤残。即使你死亡,也会卖掉你乡下的田地和房屋来赔钱。往深里说,就是过失伤人,刑事案件,是要做牢的。” 被李吉祥这样一吓,一家人哭得更家惨绝人寰了,恨不得人手一瓶盖百草枯。 范沐晴显然是被吓到了,对李吉祥说:“李先生,托您的福,我父亲有钱治病了,我当时也不知道现在会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可以不告了吗?” “已经判了。”李吉祥说:“不过法院裁决后会根据被告经济条件让他们分期偿还,或者我建议你可以先借钱给他们用作赔偿,以后再慢慢偿还。” “这样做有意义吗?” “维护法律的义务和权利。” 第28章 最后的委托 “他妈的。”孙舟捉起一把纸巾弓起背往脖子里塞,“在街上被滴一脖子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水,他妈的。” 又弯下腰去脱鞋子,把里面的碎石子拍出来:“走路都给石子硌脚,最近我是撞了什么邪?人衰起来喝口水都咽着,妈的。” “老孙你这心态不行啊,自己吓自己干什么,等下去推拿放松一下,明天又是生龙活虎的啦。” 韩家明在一旁刷着手机,看到孙舟进来后笑了一下:“不过你这档事,好像被当成典型来宣传了,一刷一个网页都是。我也很着急啊。” 说着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给孙舟看,又拿出几张报纸:“报纸也有,我还订了好几份,就是为了看最新进展。” 新闻的标题无非是“公关公司老板孙某被查,偷税达二百万。高额交易却开具低额□□,其余佣金以好友间电子红包方式支付,线上交易的监管问题引起注意。” 公关公司旗下有许多网络营销号,服务对象基本是艺人或其经纪公司,一千万的营销费用,明帐只写一百万,开的□□也只是一百万对应的□□,余额再私下转帐,以此来避税。 孙舟摆了摆手,一脸痛苦,表示自己不想看:“这种暗地里的交易,也不知道是哪个死了妈的杂种泄露的,连累我惹一身屎,最近查得严,算老子不走运撞枪口上。个死妈日狗杂种。” 韩家明把报纸收起来,问:“就二百万,老孙还应付得来吧。” “还能怎么样,公司的法律顾问说只能补税交罚款了,不然只能进去蹲了。莫名其妙还成了典型案例。哎,老韩,你不是学什么什么金融的吗?有没有别的办法?” 韩家明两手一摊:“学校又不教偷税漏税。” 孙舟又抽了一把纸巾擦脸,敲着桌子说:“老韩,你带我玩风险投资,我前几天投进去的钱,能转出来吗?。” “暂时不能啊,要等下一轮,很急用吗?。” “啐!只是二百来万,就一个公关公司而已,就当大出血了。流年不利流年不利。老韩,你又找到推拿的好地方啦?等等我先接个电话。” “您好,我是G市高等法院的执行官,请问您是孙舟先生吗?” “是,怎么了,税一定给补上,商业活动上犯了一些小错误,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有人实名举报你长期勾结黑社会,强逼名下娱乐公司员工□□,现在以强迫□□罪对你提出公诉,希望你配合法院工作,等待传讯。” 孙舟关了手机,却一直握在手上没有放开,他干这行的确分分钟在得罪人,但也有很多门路,细想起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神情沉重又慌张地对韩家明说:“看来我不是流年不利,是有人要搞我。” 李吉祥在老宅子屋下生火,又铺了一层湿叶子,捂出旺盛的浓烟。 老人在屋子里看出去:“吉祥,你在干什么呢?清晨雾大,进屋里来别湿了衣服。”便要出去。 “姥姥,您别过来,这里有个马蜂窝,我看是前几天刚分窝来的,趁没成气候,我先做掉它,以免以后咬到人。” 熏了一会,几只大蜂零零星星地飞了出来,李吉祥划起一根竹杆子,两下将那个脑壳一样大的巢捅下来,扔到火堆里烤,顺便在台阶上坐下。 姥姥走过去,搭着肩膀将他拉起来,理了一下他衣服下摆,说:“好孩子,我们家吉祥就是心细。等下就要走啦?我让啊姨炖了汤,喝了再走吧。” “嗯。回去处理最后的事情。” “好,好,交接完以后就在这边稳定下来吧。以后生意上的事你放心去做,姥姥看着。” 李吉祥笑了笑,点点头,往后一步走到屋里,发现老人还在看着自己,像个孤独的,普通的老人家。 他不自然的张了张嘴,嗓子用力动着,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姥姥…以后保重身体。” 李吉祥来的时候行囊空空,走的时候也行囊空空。事实上他在这里住了好几个年头,分到的卧室也是最好的一间,被当成真正的少爷一样养育,但也只是寄人篱下的这个“篱”。 再回头一看,宅子真是间漂亮的宅子。 每次离开的时候总是要去看一下母亲的坟,既不是生离,因为李吉祥出生以来与母亲就是分别的状态,也不是死别,因为相遇时人已经死去了。 没有生离死别的伤感,只有怪异的惆怅。李吉祥想,可能这就是最后的道别了。 墓地有专人看护,能开花的日子四周也总是开着花。由于是曾经名噪一时的演员,每年死日死忌,也总是有人惦记的。这很好。 等李吉祥到达G市时,孙舟因为强迫□□罪以及利用职权侵占财产,已经被刑拘了。 “老板,你回来啦?那个娱乐公司的老板,经常找你办事的那个,孙某,先是偷税被罚,现在又逼良为娼,终于被抓了。受害者还是实名举报的,实在太勇敢了。” 遭受侵害就要站出来,才能捍卫自己的权益。陆圆有一个公众号,除了提供法律援助外,还在网上经常就事时发表看法,言辞激烈,以热血中二而出名。这是她对这件事的总结陈词。 李吉祥点点头,说:“我看到上次抚养权争夺的案件,你的当事人胜诉了,恭喜你。” 陆圆把眼镜推正,瞪着眼思考了一下,摇头:“不,不恭喜,表面胜诉,实际是失败的。离婚没几星期,也不知道什么原由,委托人居然和被告复婚了,并要求撤销赔偿的诉求。她丈夫都出轨要离婚了,现在却一副我们很恩爱的样子,还给我摆脸色,似乎只有我一个是坏人,是我让他们离婚的。” “你已经尽力了。加油。” 陆圆郁闷地叹了口气,又说“老板,我看到新闻了,你要回去继承家业了吗?是不是不回来上班了?” “是,以后不回来了。还有最后一个委托,娱乐公司的老板孙舟,委托我做他的诉讼代理人。” 补齐漏税的款项以后,孙舟被他爸保释了。 这是李吉祥第一次看到孙载。差不多十年前这个男人从一个报纸记者升职为报刊主任,后来又出来创业,主要发行娱乐新闻,以追踪艺人婚外情等八卦为卖点。 后来把事业交给儿子,儿子除了继续挖掘八卦新闻外,还干脆入股了一间娱乐公司,越滚越大,进入了决策层。自己则不怎么管事了,空闲时候都在谈经论礼佛,过着隐居一样的生活。 孙舟在家里已经是一撅不振,喝的酒从嘴里流出来,衣襟湿了一大片,又因为多天没有洗,浑身都是发酵的酸臭味。 面容是十分的憔悴,他一生顺风顺水,偶经风浪,用钱和权很快就能摆平,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捉住马脚了呢。 韩家明也在,一杯酒一杯酒陪他喝。 “李少啊,我最近是得罪人了,虎落平原被犬欺,什么臭猫臭狗都来找我。这个□□,我真没做过,都是带他们去见见世面,什么陪老板也只是给他们一个上升的机会,我又没□□他们,绑着他们去上床,怎么可以说是强迫呢。还有说我利用职权侵占财产,我只不过是收了一点广告红利,我冤啊。” 李吉祥说:“对,强迫□□这个可以从是否真的是强逼来辩护,但麻烦的是受害者里面有未成年人,还有人提供了堕胎证明。至于利用职权侵占财产这一项,两千多万,证据都很充分,可能要判五到六年,我争取一下三年吧。” 孙载手里还拈着佛珠,低眉皱目,语调不咸不淡,但声音显然非常急躁地说:“不能庭外和解吗?那些人,全部给钱,或者给他们演主角,捧红。” “刑事案件基本是公诉,受害人没有撤销的权力。不过倒是可以让他们作证,表明自己没有被侵害。还有非法侵占财产这一项,还是尽快把钱补上比较好。” “又要钱,这个月开头的两百万已经抽干了我的流动资金了,我又不是移动血库。” “都怪我,没事干嘛让你去跟我玩投资,而且我技术还不好,投了个取不出钱来的,现在我和你都被套住了。唉!”韩家明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 孙舟又看着李吉祥,李吉祥惋惜地说:“很抱歉,家里管得严,我也还没在公司捞到一官半职呢。现在我只可以借你10万。” 孙载的眼皮很薄,眼睛狭长,像刀片一样,先是抬起来扫向韩家明,韩家明又直来直往地看过去,然后又对李吉祥说:“你是梁兰芝小姐的外孙?” 听到这句话,李吉祥全身的皮肤都像麻了一样,又紧张又兴奋,他按捺着心情,说:“是的,请问你们是故交吗?” 孙载却说:“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还出来当律师。” “只是个人爱好,而且我和孙舟认识也一年多了。”李吉祥停顿了一下,“都是熟人。” “好,麻烦你了。” 李吉祥和韩家明走后,孙载问孙舟:“你想不想得起自己得罪过什么人?这些事情一起来,肯定是有人在报复你。” “爸,那可太多了,说不定还是你以前挖别人八卦时得罪的呢,不过害的是我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钱,难道我还真要进去蹲着不成?” 孙载礼佛多年,房间里的灯都是淡淡的一盏,幽蓝幽蓝的光就只照了一小圈。念完经做完晚课后,他拨通了电话。 “嘟————” 果然没人接听。 那个女人,把自己女儿死亡的原因都怪到自己身上,给一大笔钱以后就铁心断了联系。 第29章 证据 “我与你外祖母的确是故交。”孙载将李吉祥约出来,”我想见她,不知道李少爷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 “请问是想请我姥姥帮忙吗?我这里有她的电话号码,你可以在电话里跟她约。” 孙载转动手中的佛珠,沉吟两句诃弥,又说:“此间有些因果,粱小姐与我有点隔阂,只能麻烦李少爷当这个中间人。” “请问孙先生是有什么话想跟我姥姥说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仍然是一副办公模式,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纵然终日念经,身上长久以来浸出檀香,但那双眼睛仍然薄得紧,透出一股尖锐的寒气。 李吉祥看到孙载又沉默了,咬了下舌头,说:“我作为孙舟的诉讼代理人,一定会严格保护委托人的隐私,侵害委托人权益会被吊销律师执业证书。孙先生不用担心。” “对于李少爷来说当律师也只不过是玩玩的吧。” “那就更不会做违反职业道德的事了,毕竟一辈子就活个清白。” 第二天孙载又将李吉祥约了出来。 那是一个沉甸甸的信封,李吉祥的手很稳,慢慢掀开了蜡封,将里的的纸一张一张取来出。 他没有想到孙载将当时与梁兰芝的交易证据保存得这么完整,还全是备份。想必孙载早就给自己留好后路了。除了交易备份,后面则是一张透露着鱼死网破气息的请求,请梁兰芝一定要救他儿子。 李吉祥看完一张拍一张,嘴唇紧闭,生怕一不留神上面的纸就会糊掉,并且将照片备份到网上,这才让他的心情没有那么颤栗。 他整整一个夜晚都蹲在事务所办公椅下面,瞪着眼睛发呆,又兴奋,又慎重,仿佛现在所看到的只是一场容易惊醒的梦。 倒是韩家明一大早就给他打了电话:“吉祥,我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本来连监听都准备好了,再不然就威逼利诱他爸当证人。现在真是恭喜你。” 孙舟已经颓废很多天了,只能干等着看堂审的时间一天天逼近,他作为被告,是不好出面的,也不知道那些全家死光的□□肯改证词了没,还有那两千万。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了呢。 只有韩家明天天去看他,这天更是一大早就约他出来喝咖啡。 喝咖啡还不如喝酒,但孙舟向来是喜欢热闹的,他心情郁结,说不紧张是假的,就是半个月牢都不想进去坐。出去走一下能缓解心情,活得也能比较像个人。 “到了这个境地,我算是看清了,都是些酒肉朋友,平时一起玩一起浪,有难了都不肯帮我。”孙舟揉着眉心说。 “老孙啊,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朋友不落井下石就算有情有义了。” 孙舟那能爱听这种话,搅了一下那小被黑糊糊的咖啡,一口闷了:“不说这些了,等下去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这几天都快放霉了。” 然而韩家明一直低着头,眼神放空,像只鬼魅一样,继续自言自语道:“和你认识的这两年来,我一直都焦虑不安,一直在担心你。” “别担心了,等过了这一关,我一定好好整治手下的这群人,提防小人。这都是教训啊。” “我一直担心你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直担心你只是为了利益造谣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于我来说难度太高了。幸好,幸好你活得错漏百出。” “老韩?你也撞煞了?” “老孙,我不是你的酒肉朋友。” “我知道你不是,你的钱和我一样被套牢了,你家的产业又主要在国外。都是我一时不谨慎。” “不是,你很谨慎,疑心也很重,做事也没有人性。否则我不会用了两年时间才准备好。” “韩家明,你…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苏小殷吗?” 孙舟当然记得,提起这个名字,还有些沾沾自喜。 那是他人生中最成功的一次炒作之一,苏小殷是个初出茅庐但自以为是的女人。 某个综艺节目用了她创作的音乐,还填词改编了,没有得到授权。歌火了以后却被那个女人就着这件事闹起来,还一直咬着不放。 得罪了业界大佬,干脆一下把她拍在沙滩上,最后身败名裂,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以为自己是谁,只是个写曲子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我研究了好久你们提供的被抄袭的曲谱。一共截取了十六首曲子的调,小殷写的曲和这十六首曲都分别撞了两个或三个音符。这就是你们说的抄袭吗?法院公证没有抄袭后,你们还煽动网络暴力来害她。” 韩家明划开手机,一条一条评论全是 “这样都能判没抄袭,这就是原创发展不起来的原因吧。既然法律没用,那只能民间抵制了。” “抄袭狗不承认,一个一个全拿法律来当挡箭牌。我为曾经喜欢过苏小殷而感到羞愧!” “什么,居然得了抑郁症?得了抑郁症就不是抄袭狗了吗?卖惨就可以得到原谅了吗?这对其它勤勤恳恳的作者太不公平了。” “不是啊,我对了一下,真达不到抄袭标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她被说还不是因为本来就是臭的。” “有杀错无放过。” 韩家明一条一条划给孙舟看:“孙老板,您请看,判断一件事的对错与否就是这么简单,凭借愤怒和盲从就能毁掉一个人。 您手下这么多营销号,一定很能体会到这种快乐吧。中世纪的异端审问局,也正是用这种方法消灭“魔女”的呢。” 韩家明收回手机,坐得端正:“我是苏小殷的男朋友,我回国都是为了她。” “原来是你!是你害我!是你举报我利用职权侵占财产的。”孙舟满脸通红,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同时浑身发软,寒意从心底一直渗到脊椎骨。 “老孙,举报你偷税和强迫□□,的确和我有关,唯独这两千万我不知道。可能是别的看不爽你的人干的吧。” 孙舟跌坐回座位,手捉无措,对,打电话,需要帮助,打电话给谁?他软着手拿出手机,手机却响了。 “孙舟先生,我是李吉祥,很抱歉,因为个人身体原因,不能继续接受你的委托,现在距离堂审还有一段时间,请你尽快更换诉讼代理人,给你造成麻烦,抱歉。” 孙舟一边听,一边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了,说出来的话都是抖的:“你们,你们合伙来谋我!” 韩家明说:“我只是为了争取一点权利,采取了非常规手段。” 孙舟已经泥巴一样瘫在桌子上了,也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韩家明站起来,转身就走,才走了半步,已经泪流不止。 李吉祥虚晃了一晚上,天亮时已经写好了诉讼状,把资料都顺了一遍,整个人都有点轻。他去洗手间刷了一把脸,把身上的西装整理好。 已经有人来上班了。 “老板,早上好。” “你好。你总是来得这么早,真勤奋,不过以后也要注意身体。” “不,我只是比较笨,做好一件事要花的时间比较多而已。” “这间事务所的发起人,你应该听说过吧,很有名气的。他是我的一个师兄,现在主要精力在花在搞酒庄生意上了,但每年也会接一定数额的案件,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他人很好的。” “谢谢老板。那你回去继承家业以后,也要多回来看我们啊,虽然我还是个新手,但如果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 李吉祥朝她笑了笑,语气甚至有些轻快:“我会放弃为孙舟辩护,然后提出自诉。这个过程我会做出违背律师法的事。 你还年轻,我曾经带过你处理案件,作为半个师傅的我没有职业道德,会对你的前途有影响的,到时候你来告我。你起诉我以后,起码就不会给人落下一个没有职业道德的印象了。” “这个办公室,我已经买断了,使用权早已经转移给师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律师,但你会是一个好律师的,以后想接刑事案件就接刑事案件,好好干,加油。” 陆圆一脸疑惑。 李吉祥又说:“用双方合同作为依据来起诉我。看合同里的第二项第四条。” 陆圆立刻抽出了双方合同:雇佣双方不得做出损害事务所和集体中成员利益或声誉的行为,若行为实施,则受害方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 “老板,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用担心,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 当日,李吉祥向北江高等法院提交了申请,作为十年前已死亡的纸厂持有人,陈寄的儿子,提出自诉,控告前《凤德农村日报》记者孙载,及利和集团董事长梁兰芝诽谤罪,内容主要为:被告为求以较低价格征收土地,散播纸厂生产过程中排放污水,造成疾病和农副产品污染超标,等谣言,导致当事人自杀身亡。 法院接受申诉。 第30章 庭审 提交申讼状以后,李吉祥立刻换了电话卡,过上夜晚住事务所,白天游荡进附近一个少年宫捶地鼠的生活。 浪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第五天收到了立案通知,次日就收到了被告人孙载及梁兰芝的答辩状副本。 李吉祥揣着申讼状,在路边吃了一蒸笼饺子,就去了北江。 这个案件在立案公告发布以后,立刻引起广泛关注,虽然李吉祥在北江过着花园鳗鱼一样一动不动的蛰伏生活,只留一个电话号码接收法院的通知,但还是可以感受到外面非常热闹,偶尔还有记者找到他的电话号码请求采访。 南方的春天就是把人当成鱼来养的,土地和空气都又湿又沉。 但庭审这天日头特别好,半个天空都是非常清晰的大蓝天,把人烘得暖洋洋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李吉祥背着单肩包下了公交,这个帆布包还是他上学时的书包。 刚到法院门口,就看到了那位老妇人。仔细一看,原来一家人都来了。 老妇人作为大集团的董事长,李吉祥本来以为梁兰芝只会委托诉讼代理人出席庭审,本人是不会千里迢迢专门过来处理这件小事的。 正好对面相望,李吉祥还在犹豫怎么开口,老妇人就先喊了出口:“吉祥!” 老人家的身体还是十分硬朗的,站得稳,气也很足,而且冷静。 李吉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愣了好一会才挤出两个轻飘飘的字:“你好。” 老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李吉祥面前:“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年轻人做事实在太冲动了。吉祥,听姥姥的话,一家人的事就在家里解决,不要这么极端。你明白吗?” “白眼狼。”后面的李展奕咬着牙发出一丝气声,眼看就要要动手打人了:“如果不是奶奶把你接回去,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就差当成公主一样供着了,你这个煞星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捡垃圾当乞丐,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而他的舅舅更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厌恶之中又带了一点得意的情绪,全然暴露在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 叫了那么多年的称呼,李吉祥现在是怎么样都喊不出口了,他仍然羞涩地笑了笑,像个见到教导主任的学生一样:“我换了手机号码,所以没有收到你的消息,非常抱歉。时间不早了,外面太阳也大,我们先进去候审吧。” “吉祥!回来!年轻人目光放长远一点。姥姥养了你十年,难道还会害你吗?外公外婆奋斗了一生,再加上祖先积累下来的基础,以后所有的财富和地位都是你的。姥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听话。” “叼!今天好热,什么破天气这是。”路边又来了一辆黑色轿车,下来一个全身潮牌,弓着背的男青年,头顶那坨抓起来的头发,感觉都要热化了。他一边走,一边拍手鼓掌,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喇叭: “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一个记者都没有,幸好我带了几个。各位大哥小妹妹们,看这边看这边,这位就是孙子,这位就是姥姥啦。孙子食碗面反碗底,纯正反骨仔,姥姥更是害死了孙子一家,让他成了个死剩种。狗咬狗开年大戏,怎么样,没听说过吧。” 镜头全部捅向李吉祥,照头就要给他拍大头照,李吉祥闪得快,掉头就溜了,背后还听到李展奕在喊:“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让开让开。” 李吉祥没有申请庭审保密,旁听席坐满了人,还都是提前申请才能入场的。李吉祥自己一人坐在原告席上,而被告席则坐了四个人:孙载先生,梁兰芝女士,以及他们的委托律师。 几乎所有的刑事案件都是公诉案件,只有侮辱罪,诽谤罪这几条需要受害人自己向法院提交申请,法院才予以立案。 在相方宣读完诉讼状和答辩状以后,本案就“孙载及梁兰芝是否诽谤纸厂老板陈寄生产过程中造成北江环境污染,使受害人名誉受损,并导致受害人自杀。”为焦点展开辩论。 审判长先让原告出示证据。 李吉祥提交了报道纸厂污染的报纸原件,化验报告单,当年纸厂进出货单,水费单,以及当年纸厂的设备验收回执: “我父亲陈寄的纸厂主要是加工北江糖厂的蔗渣来生产新型纸张,后来发现纸张质量不及格且加工成本高,当年三月份就逐渐停产,生产方向向蔗渣压缩粗加工转型,进出货单及水费单明确清晰表示,每月排水量没有达到被告人孙载稿件描述“每月1500吨”的可能。 工厂年审报告也可以确定,纸厂有处理污水再排放的能力。 五年间对原北江居民的体检报告也表示,居民身体健康,一些居民患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也很遗憾,有两位居民死于肺癌,但都与水体污染及土壤污染没有直接关系。 纸厂附近的河泥及表面20厘米采样检测结果也表示,常见有害物含量均达不到污染标准。” 证剧递交被告确认,并由被告的委托律师进行答辩: “纸厂生产过程中会使用硫磺漂纸张,我方所描述的环境污染,并不是指“重金属”,或者“有机物”等持久存在的污染物质,而是指造纸过程中产生的酸性物质导致水体及土壤酸化,从而危害环境。 土地及水体对酸性物质有缓冲能力,污染程度会随时间延长而减轻。因此我方认为事发五年后的检测结果已经不能证明纸厂没有造成环境污染。孙载先生作为记者,没有深入调查而在客观原因上造成报道失实,属于工作失职,并没有故意散播谣言。 我方也对陈寄先生的自杀深感惋惜。但陈寄先生当年没有主动积极地联系孙载先生,对报道进行澄清,从而导致悲剧发生,自身是需要负上主要责任的。因此并不能就此对孙载先生量刑。” 审判长询问原告是否还有证据递交。 李吉祥提交了一份交易内容,一辆旧式手机,以及公安部门提供的财产转移记录:“孙载先生散播纸厂造成环境污染是主观并具有目的性的。利和集团计划收购北江土地用于商业活动,为了尽快让居民撤离并压低土地价格,利和集团董事长梁兰芝女士联合记者孙载先生,经过严密的蓄谋,故意扭造事实,恶意损害我父亲的名誉,导致父亲自杀身亡。我提供的这些材料可以充分证明梁兰芝女士与孙载先生就此有过交易。 我的母亲李以卿女士,同时也是被告梁兰芝的女儿,在我父亲死亡后一个月给我的奶奶发送过这段录音。请问审判长,我是否可以播放手机中的录音内容?” 手机中的声音是一段夹杂着大量杂音,且音量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对话: “…纸厂老板跳河死了…” “…这就跳河了?如果死迟一点,我还会给钱补偿他的…” “…梁老板,我想你再加点钱,现在死人了,我下半辈子都会做噩梦,良心不安…” “……” 证据再次移交被告检查。 两名被告的情绪仍然非常稳定,这次是梁兰芝的委托律师进行辩护: “孙载先生的证词已经否认当年的报道与梁兰芝女士有任何关系。其次,原告提交的所谓交易文件复印件,是原告作为孙载先生儿子的诉讼代理人时非法获得,原告的行为泄露委托人利益,违反《律师法》及律师的职业道德,不合法的资料不能作为证供,手机的录音内容也是偷听资料,不具有合法性,同样不能作为证据被采信” 原告反驳:“被告没有否认录音的真实性,且录音的内容没有涉及被告隐私,这段录音内容属于非法隐私,不受法律保护。报纸刊登时间与利和集团收购北江土地时间,以及梁兰芝女士赠予孙载先生财产的时间完全吻合,因此梁兰芝女士与孙载先生共同捏造事实,导致我父亲的死亡。” 由于原告没有还要递交的证据,审判长宣布辩论结束,由被告方作最后陈述: “孙载先生存在工作上的疏忽,导致报道失实,只是从客观上损害了陈寄先生的名誉,陈寄先生的死亡更多是自身心理素质问题。而梁兰芝女士并没有参与此事。” 审判长宣告休庭合议。两小时候再次开庭,当场宣读判决结果: 陈寄先生在纸厂运行过程中并没有对周边环境及居民造成实质伤害,而孙载及梁兰芝的行为构成诽谤罪,但由于追诉期限已过,因此不追究刑事责任。 若不满意审判结果,原告和被告均可提出上诉。 李吉祥没想到审判结果会当场宣布,这意味着五天内就可以拿到判决书。他甩着自己的书包,回想起这些年,好像都是白活了一样。 正在街边溜达,却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 “吉祥,你早就接到小妹的电话?为什么不在十年前就告我,这些年来,你在家里难道生活得不够开心吗?” “对不起,录音的法律效应太低了,我必须拿到确实的证据才能证明我父亲是清白的。” “你也认为是我害死你父亲的吗?” “我只是想证明我父亲没有违法,没有伤害别人。” “哇噻!儿子亏空公款,孙子滥交被拍,自己更厉害,居然还害死人了,一家子全部道德败坏悯灭人性,肯定是遗存的。”潮牌青年一边打哈欠一边欢呼:”幸好我不是你生的。股价跌起来,股东大会开起来!该让权了吧大妈。” “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能活到八十岁的话,还有十年,白手起家都够了,何况整个集团会因为这点事倒下吗?别脏了我的眼!” 老妇人又对李吉祥说:“吉祥,你太不成熟了,姥姥对你太失望了。” 李吉祥嘴唇动了一下,他很想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你的女儿不是因为这件事死去,如果我和你没有亲属关系,是不是陈寄的死就只是一件无关重要的事? 但他没有问出来。也许立场不一样,想法真的会千差万别。 随后李展奕也跑过来加入战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李吉祥站到一边看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再见。” 第31章 离别已经在眼前 “老板,听说你的律师执业证书要被吊销了?” “嗯。” “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用双方合同来起诉你。你可以委托我当你的诉讼代理人吗?虽然你泄露了委托人的私隐,但逃税是正在实施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你关于对你父亲的诽谤,也是曾经造成人民恐慌的。老板我觉得,可以争取,不吊销。” 李吉祥回了律师事务所,正在挽着袖子搞清洁,他来到一个地方,或者离开一个地方,都总是喜欢搞清洁,听到陆圆这番话,就停了下来,甚至还有点手足无措:“你认为我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我已经想过了,正不正确应该由法律来判断,我作为律师,只是展示事实和提出意见,如果申诉成功,可以不吊销的话,那法律就认为你没有错啊!” “所有的委托人都享有辩护的权利,我的所作所为已经损害了委托人对代理人的信任了。法律是公正的,我也只是得到应有的处分。律师的职责…” “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律师,也不想当了,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起诉我,那也没关系,只要你遵守法律和职业道德,肯定能不被我影响的。” 陆圆迷茫地睁着高度近视的眼睛,迷茫地问:“老板,你真的要走了吗?那你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嗯。” 判决书下来以后,李吉祥没带在身上,也没在老爸的墓前烧掉,而是放在北江的家里收起来。 即使以前是个有感情能思考的人,现在也只是一捧骨灰而已,死后才得到的结果,只能慰籍还活着的人。 李吉祥不禁想到,如果当年老爸没有自杀,他会选择背负骂名活下去吗?还是选择自证清白?母亲也不会跟着跳楼了吧,她会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是公布婚讯,组成一个完整的家,还是继续瞒着? 韩家明帮苏小殷起诉孙舟诽谤罪,由于还没过追诉期限,加上前面的逃税,强迫□□,以及利用职权侵占财产,数罪并罚,孙舟一共判了被7年有期徒刑,外加各种民事赔偿。 苏小殷旧事重提,又由于孙载孙舟两父子劣迹斑斑,舆论一下子就倒转过来,大家纷纷同情起这位陨落的星星,更多的声音在谴责造谣者和网络暴力。 虽然苏小殷的病情依然很严重,这已经无法挽回,只能让时间一点一点的修复这种伤害。 但比起更多的,无法得到澄清和证明的人,已经算是一个好的结果了。 后来也没等来孙载或者梁兰芝的上诉,这就算最后的判决结果了吗?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判决结果不重要,被藏着掖着,最重要的名声,已经被自己毁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电话号码的缘故,也并没有人来找。 李吉祥无所事事了几天,才翻出手机订好车票,又到公证处办理房产赠予公证。 算了一下,林在福还有两年毕业,于是还到银行去给林在福的卡存了三万块,其中一万六是给他交学费的,剩下一万五是让他毕业以后找工作缓冲用的。如果他想继续深造,就把房子卖了吧。 一看日历,又是星期三。 李吉祥突然有种孤零零一个人在人间沉浮的飘零感。 现在的状态,暂且算是家破人亡吧。李吉祥向来独来独往,我行我素,还一无所有,对将来的人生也没有特别的期待,找份正经不违法的工作混日子,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死后也不需要立牌位,没人惦记也不想被惦记,火化时烧得干净点就好,曾经在这个世间活过,也不是件不幸福的事。 李吉祥想起了林在福,那个男孩长得好看,身上很暖,好像全身都发着光一样,还是那种明媚柔和的日光。 他还记得中学的时候收过信,应该是情书,偶尔会放在他的抽屉里,或者夹在书里,上面写:“你就像雪原上的孤狼一样(描红心),还是条雪白的孤狼,好酷哦(描红心),你的表情好冷酷哦(描红心)。” “可以和我谈恋爱吗?我们一起逃课,浪迹天涯(描红心)。” 李吉祥一般会在信后面写点字,当成是回信,一般是: “我是混混,不要喜欢我。” “好好学习,不要早恋,不要和混混谈恋爱。” “谢谢,但我并不酷,只是个混混。” 然后把信放在自己桌面上显眼的位置,但这样做好像并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会收到更多的信,这样李吉祥感到十分困扰。 虽然李吉祥弄不清楚为什么逃课打架的混子都有人喜欢,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我能保护他吗?我能照顾他吗?我没有能力对别人的人生负责任,李吉祥想。 也不知道林在福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一边想,一边逛,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楼下菜市场,等回过神来连菜都买好了。 应该还没下课,既然来都来了,菜也买了,就煮最后一顿饭吧。自己是个年长成熟的大人,绝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改变别人的生活轨迹。 我什么都不能给他,只有默默守护他就好了,李吉祥想。 水刚烧开,就听到屋门被拧开的声音。李吉祥吓得混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往四周看了一眼,连拖鞋都踢到了一边,并手并脚躲进了洗碗槽下面的柜子里,只敢一丢丢一丢丢的吸气呼气。 他清楚地听到林在福在厨房进出的声音,还听到他拿杯子喝水,还泡了碗方便面。 过了很久很久,才又听到了屋门关闭的声音。今天有课,应该是去上课了吧。 李吉祥又默念了10分钟,才敢轻手轻脚的爬出来。 爬了一半,就看到林在福蹲在地上看自己。 “李先生,请问您在干什么呢?” 李吉祥迅速站起来,拍拍衣袖,四处看风景,说:“嗯。” 林在福又看了他两眼,搬来一个椅子:“李先生,您坐。” 李吉祥站着不敢动。 林在福拿出一张纸板和一支铅笔,蹲在地上,捉起了李吉祥的一只脚,又扶住了李吉祥的腰,等他站稳了,就在纸板上拓下他脚掌的大小:“李先生,我想给您造双鞋子,用来交作业。您觉得呢?” “嗯…哦…喔…” “我的意思是,您之前把我摁在地上亲的那几下,算不算数。” 李吉祥立刻严肃起来:“这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我以前说要包养你,是以为你已经走到了要出卖自己肉体来谋生这一步,我只是顺着你的说法来的。事实上我并没有要包养你,只是想资助你读大学,你可以将我看成助学贷款,等你能赚钱了,再还也不迟。至于我那天的行为,是我看你长得好看,我平时在外面玩得多了,一时顺手,鬼迷心窍,希望你不要介意。” “而且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温热的眼泪滴在李吉祥的脚背上,一下一下扎着李吉祥的心,林在福也没抬头,只是带着哭腔问:“李先生的意思是,您不想负责任,您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 林在福抬起头,看到李吉祥的眼眶红了一圈,嘴唇也红,那双眼睛全是泪水,说话的时候都是梗着喉咙的,全身都在发抖。 林在福随时随地都可以无缝连接掉眼泪,虽然他内心并没有特别的想法。但这一招对那些又蠢又容易心软的人来说特别有效。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吉祥哭。 “我是雪原上的一匹孤狼,是和没有感情的人。爱我,你会受伤的。”李吉祥一边哭,一边发抖,一边说。 “伤个几把。”林在福立刻就哭不出来了,抓着李吉祥的小腿一把推在椅子上:“李先生,您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矫情,可还行?” “反正就是不喜欢。”说着眼泪鼻涕全糊一脸,有些甚至流到了嘴里。 林在福自己就是那个又蠢又心软的人,他慢慢弯下身去,掀起李吉祥的衣服帮李吉祥擦脸,揉着他的头:“李先生?别哭了,别哭了。等我放假,劳动节,我带你回我家,见我老爸老母,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还有我弟弟,虽然在叛逆期不,不爱说话不理人,但就是个傻小子。我也很穷,我也没钱,我们一起生活。” 听到这句话,李吉祥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摇头,最后衣服全给哭脏了,李吉祥没有办法,只能收了声,用气声说:“你让开,我先去做饭。以后不要吃泡面了,吃饭堂,也很方便,知道吗?” 林在福敷衍地点点头。 早上五点,正是睡得最稳的时间,最近天亮得早了一点,窗外已经透出清晨淡蓝色的光,风吹进来也有点冷。 李吉祥轻手轻脚的站在林在福床前,静悄悄地看了一会,解下手上的红绳,摸出林在福的一根手指头,麻利又小心翼翼在上面缠了几圈。 林在福在被摸到手指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可是他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把小心翼翼的李吉祥吓跑。 直到李吉祥关门出去,林在福才立刻翻起身,冲到楼下去找他。 李吉祥坐的是一辆绿皮火车,特别慢,特别吵,浑身上下就带了几千块,几件衣服,和一张身份证。 作者有话要说: 28&29,30&31章是一起发出来的,最新章前面还有一章,捂脸,请不要看漏鸭 第32章 渔港 “那是不是就是日落啊?海边的日落就是这样的吗?” “哪里?就那块黄黄的云吗?” 两个年轻的姑娘趴在船栏杆上,举着手机在找角度,船也晃手也抖,海风糊一脸。 “我的自拍杆呢。” “我也没带,那个,小哥,那边的小哥,可以给我们拍个照吗?把那边的日落也拍进来,谢谢啦。” 入海口的海水是灰色的,海面也不开阔,又小又瘦的岛屿就在上面飘着。黄昏涨了潮,海水像鼓满风的帆一样扯了起来,打在岩礁上,全是浪花,哗啦哗啦的,比客船的柴油发动机还响。 天气并不十分晴朗,海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雾,云层也密,看不到太阳,只透出一片平整的橘黄色。 “小哥好专业,还会从下往下拍。” “以前坐船的女孩让这样拍的的。拍得不好。你们是来探亲的吗?” “没啊,我们高考完出来玩的。啊!小哥,海上信号不好,定位都定不了,请问等下下了船以后,潭渔旅舍要怎么走?” “终点站就是前面的小岛,住的都是村里人,没有旅舍,你们要找的是哪户人家?” 女孩子们赶紧翻出船票来看,手忙脚地问:“这不是去银滩的船吗?” “这边海水急,养不出沙滩,都是礁石,这班船都是供村民进出的,我们做海捕的营生,偶尔会有商人过来。银滩是东面桂岛的沙滩么?姑娘,你们走错路了。” 小哥想了一下,从运动服裤袋里掏出工作证和身份证:“这是今天最后一班船了,我们夜晚一般不出海。我是渡头的售票员,也是搭最后一班船回去的,不是坏人,要不你们先跟我上岛吧。你们成年了吗?下次请小心一点。” 天色肉眼可见的暗下来,姑娘们这才发现船上只有这个草帽小哥,瞬间脑补了十万字恐怖片,看着递过来的证件,是盖了红章的,再看小哥本人,长得很斯文,普通话也很标准,才没有那么害怕。 “真的可以跟你回去吗?真的很感谢,给您带来麻烦了!” 小哥对她们笑了笑:“没关系。” 回头吼了一嗓子:“村长!有两个女娃子搭错船了!等下要跟我们回去!” 柴油发动机突突突突地响,村长只顾开船,也回吼了一嗓子:“我就说!那里来的两小姑娘!怎么这么冒失!干脆打包卖掉好了!” 小哥又向两个小姑娘解释:“我们村长也就是这班船的船长,人很好的,不用害怕。” 风浪很大,但是到站时间还是很准的,一下船,岛上两排路灯刚好就亮了起来。太阳烧尽了,天空是黛蓝色的,岛屿也是黛蓝色的。 姑娘们踩到平地上还有点晕圈,目光就毫不掩饰地看着售票小哥和村长。 可能是他们村的统一着装,两个人全是草帽加黄色人字拖,村长有点年纪,穿的是短裤汗衫,虽然胡子桩都有点白了,但一膀子肉又壮又实。 售票小哥则比较内敛,穿的是蓝白运动服,裤褪挽起来,看着跟个高中生似的,眼睛长得很秀气,特别乖,就差往脸上写“我是好人”这四个字了。 放在地上的行李被他们三下两下拿起来背自己身上,两个人两辆摩托。摩托估计是祖传的,也不知道盘了多少年才盘得出这层油黑色,坐垫的皮都炸开了。 他们两个夹着人字拖,榨油一样使劲踩油门,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发动机终于响了。 “女娃子,上车啊!呆鸭子似的。等下记得给你们家人打电话报平安。” 摩托能坐的地方很窄,又是上坡路,小哥说:“可以扶着我,小心不要被摇下去了。” “可以吗?谢…谢谢。”姑娘摇摆了一下,最后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就听到小哥轻轻笑了一声。 姑娘当场就死机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男人,好有型,好酷啊。 小哥开摩托开得又慢又稳,反观村长那边是一骑绝尘,那边的姑娘眼耳口鼻全被吹得鼓起来,艰难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拐弯时差点被甩出去,最后慌不择路,一手攀住了村长的脖子。 “喂!女娃子你先放手,我的气管,气管要断了!” 沿岸的路是水泥地,但从岛的半腰开始就是沙子地了,也有了人家,他们就把摩托停在村口的雨棚下面。 村子都是刷石灰浆的白色一层小平房,岛上湿气重,青苔积了一胎又一胎,黑糊糊水迹一样贴在墙上。 拐角的平房门口坐了个老人,上衣和裤子都是绀色碎花,手里的葵扇扇到一半,就停在胸口了。旁边还有台收音机,但放的是磁带,磁带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买的,从早到晚都在放七侠五义,放到一半就卡壳,大概卡个两三小时,又重新再放一次,接着继续卡壳。 “啊嫲,天黑了,回家吃饭了。” “啊?” “天黑了!回家吃饭了!” 老人慢悠悠地站起来,颤着手叠起了那张竹凳子,跨进屋里,屋里也是又黑又暗的。跨到一半才说:“喳饭?喳了,喳过了。” “哦!啊嫲!今天翻风!晚上就别出来了!” 小哥又迎风吼了一嗓子。 李吉祥的奶奶在战争时期就和家人走失,对于家乡的描述都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场景,只能得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他刚来的时候,村长就说:“哦,村口的啊婆好像是有个走失几十年的妹子,不过不是亲姊妹,你奶奶姓徐是吧,我们整个岛都是姓徐的,那大概就是这里了吧。整条村都是你的亲戚,男的都是你大爷,女的都是你大姑奶奶,也不怎么分了,就这么喊着吧。我家对面有间屋,十多年前离岛后就没回来了,你住那里吧,好歹有个檐子挡雨。” 战乱失散的人这么多,姓徐的人也很多,再详细的信息已经无法考究,李吉祥就这样住下了。 村长把一群人都赶到自己家里吃饭。住海边也并非能吃上大海鲜,大白饭的配菜就是几尾煎小黄鱼,不是什么名堂,但够鲜。 “吉祥,你也来啦?怎么还有两个小姑娘,老头子,你怎么不早说有客人?这些菜拿出来嫌丢人。” 村长二锅头已经卺满小酒杯,虽然身体还是很壮实,但年纪大了,还是肚子还是有点圆,他往自己肚皮上拍了一下,说:“两小丫头搭错船了,给捡回来的,那你再去烧两盆菜来吧。” 倆姑娘立马拘谨地说:“啊姨好,叔叔好,不用煮的,我们已经吃饱了。” 村长老婆把酒到回瓶里:“明天开墟,你四点就要出船了,也不怕酒驾。两位小妹,其实我也刚洗了锅,那我也不客气了,你们能吃就吃,明天再给你们煮顿好的。” 村长没喝上酒,但就像醉了一样,口若悬河地回忆他逝去的青春,什么好几十年前为了整出一条路来,搬了一大船沙子,差点翻船,然后一箩筐一箩筐背上山啦,村里的每一间房子都有自己的砖头啦,之类的话,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年轻人都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出去好啊,要是自己再年轻个五年,也出去。 村长老婆心里也知道这些都是血和汗,还有无数个看不到尽头的日日夜夜,村长也不是不能外出谋生,但总要有人守着,总要有人开船,才有人出去,有人进来。 但在这个时候往往会喝倒彩:“就你能,附近最破就是我们村,就你一辈子就开个小破船。” “别的岛有沙滩,再不济也能养海鱼海带,就我们这边浪急。我这班船一天也没几个人,油费都填不上,就是政府来扶贫的。不过也就这几年了,上个月不是出了个计划吗?海岛统一规划,统一发展,桂岛都弄了个旅游项目,叫什么银滩。” “妹子,你们今晚就将就睡我家吧。” “村长,我刚好有洗干净的被子,让她们来我家吧。” 这间屋子虽然旧,但里面非常整齐干净,迎着海风但一点都不湿,灯管也照得亮堂。李吉祥铺好床,领她们进房间,也是一样的干净,木板床不柔软,但是铺了被子以后很舒服,居然住出了海景别墅的感觉。 “先去洗个澡吧,热水器是烧煤气的,会用吗?” “不…不麻烦了,就一晚。” “海风咸,吹完以后会痒的,还是洗一下吧。” “好,谢谢小哥哥。” 倆姑娘在咬耳朵:“你干嘛喊人小哥哥。” “他好man,我想我已经爱上了他。” “什么,你这就爬墙了吗你这个博爱党。” 李吉祥看到她们洗完澡以后还在屋外面转悠,就问:“怎么了?” “小哥,这里信号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们想烧流量看直播都看不到。唉!今晚看不到我家聚聚,都要失眠了。” “这边信号是不怎么好,电视上播吗?我家有电视的。” “什么!居然有电视?就是在电视上播的!爱你小哥!但是要播到10点半,会影响你休息吗?” “你们看吧,不要紧。但明天我们有渔市,四点就要起床了,也会喊你们起床,把你们一起搭出去。” “没问题!早起又不秃头,还是看我家聚聚重要!” “追星族?” “是啊,其实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们家聚聚的,粉丝情报站说他的综艺节目明天要来银滩取景拍摄,刚好放暑假,我们就来了,还上错船,幸好遇到小哥哥!” “小哥哥我跟你说,我们家聚聚,超帅!等下你也来看,我一定要卖你这个安利!” “一想到我们家聚聚要来,我就睡不着了,说不定还能远远的看他一眼。啊,我要幸福到晕了。” 九点播的节目,现在才八点,倆姑娘已经在电视机前面严阵以待了,好像稍微走神信号就会溜走一样。 李吉祥搬个桌子在旁边做数独。他过着早出早归的生活,娱乐活动基本为零,最后才摸索出这种自娱自乐的游戏。 第33章 请问你是谁 李吉祥看到女孩子们默默地把电视机声音调低了,发觉自己作为主人,就这样晾在一边不太好,于是也坐了过去。 “你们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吗?这片海还挺偏的,有查过附近的景点吗?” “是啊!是追着我们家爱豆来的,哎小哥哥我跟你讲,我们家聚聚可喜欢到海边玩了,这两年他的行程几乎把南边的沿海城市都跑过了,不过你们这里是第一次来哈。小哥哥你是不是不怎么看电视呀?在岛上住是不是很忙?” “我就在浦头的客船售票站当售票员,这边的岛人都不怎么热闹,一星期就单日会出船,双日的时候就跟船去运海产,其实很自由的。平时就看农业频道,看看能搞点什么水产养殖。” “呀!不行了,小哥哥你不要对着我笑,我的朱砂痣已经够多的了!” “卧槽!不要犯花痴了,我终于刷出了一条动态,我们家宝宝傍晚上船的时候脚底打滑磕到头了!还流血了!” “什么!宝宝没事吧!” “等等别摇我,虽然加载不出图片,但通告说明天的活动照常进行,大概没事吧,宝宝一定要没事啊!转发祈祷。5555。” “你们的偶像是在银滩那边吗?桂岛现在设施很好的,有间三甲医院,还有间私立医院,应该不会有事的。” 虽然爱豆伤情不明,但电视还是要看的。这是一个室外探险综艺节目,可以说是烂大街了,但编导是个综艺鬼才,用暧昧的镜头语言使观众自发脑补,一个画面可以同时解读成撕b或者暗送秋波。 然后各家的粉就会逐帧分析,每次播完都是大型阅读理解现场,比追宫斗剧还精彩,可以说是掌握了流量炒作的核心技术了。 只见画面一转,在座的各位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两位小姑娘更是抱在一起,炸成烟花,正常的语序已经无法表达这种兴奋的,激动的心情,只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lang聚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哥哥!看那个,腿最长的那个,就是我们家聚聚了,是不是超帅的啊啊啊啊啊!” “是很帅啊。” “对吧对吧,小哥真有眼光!” “他已经不是模特吗?现在当正式艺人了?” “还是模特!还是走高端风的,但是也拍戏,今年大学毕业了就更活跃了。小哥你还有关注lang聚聚?莫非是传说中的古参?你也喜欢lang聚聚吗!” “喜欢。他现在很红吗?” “流量明星小鲜肉。” “我打屎你,开除粉籍,居然说lang聚聚是流量,他还可以再红500年好吗!” “lang聚聚要来这边?” “已经来啦,今晚就在银滩了,明天我们要去给他打call!唉,希望他的伤没事。” “去看他要申请吗?” “不用不用,露天活动,我看情报站说,主办方还要拉人来充场子呢。小哥哥你是不是也想去?走啊走啊姐姐带你飞!” 李吉祥半夜敲了村长的门。 “那就去啊!我以前也一个人跑渔市,这本来就不是你的工作,年轻人耐不住寂寞才是对的,就怕你要在这破岛蹲一辈子了。倆丫头可真能啊,连你都能拐跑,那你明天顺便照看一下她们吧,带着她们别再迷路了。” 虽然并不是最东端,但海岛总是比内陆的更多地方要早天亮,柴油船才启动了没多远,天边就露出一点点若隐若现的光,海风有点凉,能把人吹清醒。但还是黑,海面很安静,远方有星星点点的光,那是远航渔船的探照灯,海水漫悠悠地涌动,渔船却在紧锣密鼓地集合,急着去赶墟。 村长穿了白衬衫,踢着皮鞋,一头板寸十分精神,腰杆子笔直,这是要出去做买卖了,船上还有其他的村民,都是有些年纪的妇女和大爷,但还能干活,也出来了。 李吉祥还是整齐的运动服,不过还穿了球鞋,插着裤袋找了个空位站着。 “噢!小哥哥就像梦中的少年一样。为什么他看起来总是这么的孤独。” “喷了,请这位姐姐收起你的彩虹屁。” 到了渡头,李吉祥就和村长分别了,天色半光,岸边都是卖早饭的摊子,和其它城市的早晨一样。 桂岛是新开发的旅游景点,当地政府为了带动旅游业发展,就请了当红综艺节目来拍摄,软广硬广一起上。 “听说这季本来是没我们家lang聚聚的,但一听到是要来海边,推了电影拍摄的工作都举手要来。” “lang宝宝真的很喜欢大海啊,lang宝宝好可爱。” “lang拍过电影了吗?” “拍了拍了,虽然不是主角,但很上镜的,我同学就是被那部只出场了5分钟的电影圈了粉。” “lang好厉害啊。” “对吧对吧,小哥哥真有眼光。” 是这样的,节目组这次换了新的卖点,搭上偶像选秀的尾班风,由参加节目的几个流量明星结成临时偶像团队,然后人气投票,选c位。 素人选秀已经撕得这么厉害了,更何况是自带流量的小鲜肉,这个必须能火啊。因此虽然是室外探险综艺节目,但第一个场景是,在银滩新修的广场开露天演唱会。 李吉祥他们凌晨四点起床,还是跑不赢本来就住在银滩且意志力也非常坚定的的迷妹迷妹们,前排都被占了,只能远远的坐在山顶。 “你好,我是工作人员,等下举这个灯牌,镜头等下会扫到的,举一小时200块。” “这位小哥是我们lang聚聚的粉,不要抢我们lang聚聚的男粉啊!” 李吉祥对工作人员摇摇头,说:“我也是lang聚聚的毒唯。” 工作人员又搬出另一个灯牌,上面写了:lang永远爱。“那小哥你举这个吧,有点重,也是两百一小时。” 李吉祥老脸一红,默默地接了过来。 “哇,小哥哥你好潮,还懂毒唯。” “小哥你知道吗?男粉很稀缺的!如果你能坐前一点,说不定lang聚聚还会给你发福利的!现在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实在太可惜了。” 背景音乐一停,现场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才疯狂喊出自己爱豆的名字,音乐再次响起来,几个人唱起了节目主题曲。 不只是倆姑娘,可能是人以群分,旁边也坐了一圈lang聚聚的粉丝,穿应援服的那种。 “啊啊啊啊啊lang聚聚我爱你啊啊啊,不对啊,怎么把我们家lang聚聚放到后排洗脚!” “我瞎了我只能看到lang聚聚两米长的大腿啊啊啊什么真的在后排洗脚,妈的,就是欺负我们家lang聚聚没签经纪公司,妈的!” 暖完场,就开始自我介绍,这几个月大家就是一个组合了,当然是要卖腐的,编导寥寥几个镜头,就拍出了各种cp感,以后还会有各种官配cp邪教cp大型虐恋现场小型分手现场,到了最后就会变成同框即发糖说多都是泪。 “刚刚玩游戏的时候lang宝宝的嘴唇是不是擦到彭彭的耳朵了,好刺激!” “为什么节目刚开始就要站cp?我还没从lang聚聚和南大的塑料兄弟情中缓冲过来。” “很明显聚聚和Zin比较有cp感啊,阳光活泼×高冷傲娇,经典cp啊。” “谁阳光谁傲娇啊?” “你呢你呢?” “我站lang x 我,对不起,我是女友粉。” “哇,小哥,你的眼神怎么突然这么凶狠,你也不爽刚刚Meng和lang聚聚吃雪梨的时候亲的那一下吧!居然夺了我家lang聚聚的初吻!小哥你要站哪对cp?” “只要他幸福就好。” “哎呀,小哥哥,不要突然这么正经啦,都是兄弟情,lang聚聚到四十岁都还不会谈恋爱呢!” 因为坐得太远,即使有大屏幕也看不清,唱了几首歌,又玩了一上午的游戏,五六个小时,节目组就解散了人群,艺人先退场,去准备下一步的拍摄工作了,现场还不如电视里的好舔,但重要的是气氛。粉丝们面基的面基,同担拒否的同担拒否。 在岛上找了个路边摊吃午饭,姑娘们跟李吉祥到渔市去了,鱼产品的运输非常迅速,中午已经差不多清场了,只有一些打扫的工作要做,李吉祥一身的腥水,还沾了点鱼血,他知道姑娘们会不好意思,就让她们去检查有没有遗留下来的工具。 村长则和其它渔户吃饭喝酒去了。李吉祥带着姑娘们搭环线客船去另一个景点,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客船经过一个小岛的时候停下来等乘客,岛上是以一种特色民风建筑:石头厝为特色开发的旅游景点,全是用作旅店。但地理位置和风景都很好,因此入住价格非常高,普通游客路过就只会拍个照。 岛上近海边的一块石头上站了个腿长两米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我看到了什么!lang聚聚啊啊啊啊一个人的lang聚聚!信女愿意一辈子荤素搭配偶遇lang聚聚的发愿实现了吗!!!” “啊啊啊啊我们和他的直线距离有没有五米,这是不是我这辈子离他最近的一次了?啊啊啊我好幸福啊啊啊啊啊!” “卧槽他要走了,不知道今生今世还有没有机会离他这么近,不说了我现在就想跳船!” 李吉祥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看到了林在福的背影。他手撑着栏杆,轻轻一翻,跳进了海里。 “小哥哥?!” “小哥是真爱粉啊!” 李吉祥在海里游了个10米左右,终于爬上了岸, “林在福!好久不见。”李吉祥喘着气说。 林在福回过头来,李吉祥终于看到了那双眼睛。林在福还是长得很好看,身上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恤衫牛仔裤加球鞋了,反而穿得像个真正的模特一样,只是额头左边贴了个绷带布。 李吉祥浑身都淌着水,光着脚,身上都是腥味,他扯起运动服的一角,稍微扭干净,眼睛进过水有点发红,身体也在发颤。 林在福对着李吉祥笑了一下,温柔地问:“请问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今天放假,但今天双更不了了,同学养的龟在求偶,我看了一天,捂脸。今天也在弃坑的边缘试探,但也是试一下,我是不会弃的!因为有同学告诉我我不是在单机。剧情不会向着狗血虐的方向发展的,只是今天写不到了,后面全是傻白甜,没错,攻和受都是傻的。 我混的粉圈是日音圈,古参=老粉。同担拒否=不和喜欢同一个爱豆的同学玩耍 第34章 “来我怀里” “嗨!”李吉祥呼出一口气,鼻腔里都是海水的咸腥味,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正常频率的声音:“我是那谁,李吉祥,以前和你一起住过的,也算相识一场了,听说你来这边了,我刚好路过,就来看看你。我现在住南边的黑岛上,有空来吃顿饭啊。还有事,先走了,再见了啊。” 李吉祥朝林在福挥挥手,呲着牙齿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就往码头的方向走,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手足无措,一边走一边把湿哒哒的衣袖卷起来,一直卷到肩膀上。 八月尾,群岛还没入秋,太阳很亮,李吉祥沾着水的脚印遛了一路。 林在福在原地愣了一下,撒腿就跑起来:“卧槽,卧槽槽槽槽槽槽!” 紧接着一个急冲扑了过去,逮住李吉祥的肩膀把他正了过来。 只见李吉祥昂起头一脸迷茫,下眼睑到眼角一圈都是红的,搭着一直在滴水的头发,看上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不是磕到头,失忆了吗?” “什么?原来李先生您还get到我的电波?昨天刚好摔了一跤,一不小心就代入了“苦守寒窑糟糠妻失忆,渣男悔悟追悔莫及”的剧本。说好的追妻火葬场呢?您跑什么跑!没有追妻火葬场,给我一个追妻桑拿浴也行啊?那追妻温泉总可以了吧。” “啊?你额头的伤还好吗?是不是还进了点水?” 其实见到林在福,李吉祥就好想吃久了苦卤水,突然被塞了一颗水果糖一样,但还是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林在福扒开了绑带布的一角给李吉祥看,红紫色肿了一块:“就这点小伤,还比不上我千疮百孔的小心脏。” 他又哼了一声,凑过头去看李吉祥,低声说:“什么叫相识一场?李先生,3.2万千米,中国海岸线3.2万千米,请问您这是要让我找到什么时候?您也太看得起我林在福了吧,是不是还要感谢您没有出国,不然我还要去太平洋捞您?总之先给我亲一口尝过味道再说。” 李吉祥立刻往后跳了开来,警惕地环视四周,又再往后退了后两步与林在福保持差不多两米,压低声音说:“旁边有人。” “有人就有人,我林在福搞基还要咨询别人的意见?谁反对我打爆谁的头。” “不要。” 林在福搓搓手,要去拉李吉祥的手,同时递给李吉祥一个眼神:“你说不要就不要吧,那…我们进屋去…?顺便换身衣服。” “你的cp彭彭Zin南大Meng呢?你最近不是在当偶像吗?这样不好,会影响你的发展。” “那请问,我成功吸引到您的注意了吗?李先生。” 林在福杵起那双两米长的腿,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有魅力,最帅的姿势,尾巴也高高抖起来,眼神迷离又深情:“李先生,我到处跑,还不都是为了找您,我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人,我的心里只有您一个。” 林在福向前走一步,李吉祥就往后退一步,这可能是李吉祥一生中最怂最无赖的时刻:“船要开了,我要上船了。” 林在福仗着自己腿长,划了两下追上了李吉祥,解开衬衣扣子,脱了下来,衬衣下面还穿了衣印着蜡笔小新的文化衫,他把衬衣盖在李吉祥身上,又摊开手掌:“我的日程也安排得很紧,这个节目的拍摄安排要十天,每天24小时基本要暴露在镜头下,我在刚刚的录像里看到你了,是专门出来等你的,给我写个电话号码。李先生,终于找到你了,你跳船来找我,我很高兴。请不要抛下我,我爱你。” 随身带着笔可以说是李吉祥的职业习惯了,跑到海边来也没改掉。他一只手抓起衬衫的衣领子,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一只手拿出签字笔,轻轻地在林在福的手掌上写了一串数字。 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李吉祥想。 “李先生,有钱买票吗?” 李吉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封口袋,里面装着一点现金和手机,是经常搭船的防水措施,随后朝林在福点点头。 李吉祥将那件看上去很贵实际上也很贵的衬衫套在自己那身湿哒哒的运动服外面,再到船上的时候,倆姑娘站成排,震惊地看着他。 “小哥你,好凶猛,他把衣服脱下来给你啦…!” 李吉祥说:“他看到我从海里爬上来,就把衣服给我了。” “lang聚聚好温柔哦。” “你和聚聚说上话了吗?说了什么呀?” 李吉祥又开始脸红,低下头,羞涩地说:“表…表白了。” “哇喔。” “哦噢。” “请问可以拍个照吗?” “我不想出名,对不起。” “也对,很可能会被人肉的,那可以摸一下吗?” 李吉祥点点头,伸出一只袖子。 “感觉就像摸到了lang聚聚本人一样。” “小哥哥简直就是条锦鲤,幸好遇上你,才能摸到lang聚聚,我们这趟没白来了。” “我们搭错船是命中注定的啊!” 送走两条依依不舍的锦鲤之后,李吉祥又骑着他的摩托回到岛上。 村里人的生活很规律,连街灯都不怎么开,虽然这份安逸总是带了点愁苦的意味,但所有的思绪都会安静下来,如日西沉。只有靠近黄昏的时候,一群接一群的海鸥会掠过这边的天空。 李吉祥洗了个澡,搂着林在福的衬衣躺在床上,窗外就是大海,海水的颜色不怎么清亮,但海风很好。也许不久之后,这个偏僻又贫瘠的小岛会向房地产的方向发展,岛上建上小别墅,而原住民带着自己的家人,开始另一波的迁徙,在别的地方安家。 不知道怎么的,李吉祥搂着林在福的衣服就想睡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看到旁边的手机在震动。 李吉祥突然非常惊慌,摸过手机来看,林在福的电话号码居然一直没换,这算是跨省漫游了。 “喂?你好,我是李吉祥。” “李先生您好,我来黑岛了,现在已经在岛上了。” 李吉祥慌张地夹了双人字拖,几乎是跳着走的,出门的时候还扒了扒头发:“好的,我明白了,请稍等。” 林在福蹲在岸边的水泥地上玩手机,突然一个车头灯往他身上晃了一下,原来是李吉祥骑着摩托过来。 “晚上没船,你是怎么过来的?” 林在福指了指水面上停着的小型快艇:“我开摩艇过来的。去年考的证。”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我是不是特别厉害呀,李先生。” “你牛啤。” 林在福站起来,绕着李吉祥转了一圈:“我明天两点就要起床拍外景了,今晚是插空来找您偷情的。” 李吉祥又把油门踩着火,对林在福说:“上车。” 林在福迈起两米长的腿,一下子就跨了上去。 “扶住我。” “嗯呐~” 李吉祥可以感受到林在福环住了自己的腰,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额前的头发被风一吹,全撩到自己脸上,呼吸也轻飘飘的。 摩托车开到了比村落更高一点的地方,那里有个平整的空地,据村长所说,以前村里人还多的时候,大家吃完饭都来这边聚着,360度海景,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银河,可以说是风景最好的地方了。 刚下车站稳,还没等李吉祥开口,林在福一手圈着李吉祥的腰,一手棒着他的脸,在李吉祥眼角处亲了一口:“今天看到这里是红色的,就想亲了。怎么比以前还咸了一点。” “不…不要那么…骚气。我是有正经话要跟你说的。林在福,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什么都没有,也不能很好的照顾你,我得罪过很多人,也许还会给你的前途带来麻烦。有很多事,不是说真心相爱就能在一起的,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李先生,我就让您这么没有安全感吗?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度过人生的风雨。” 李吉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揪着林在福的衣领就亲了过去:“这可是你说的。我请求林在福先生,成为我的伴侣,共渡这一生。” 林在福靠过去,箍住李吉祥的手,叼住他的嘴,堪堪留了个间隙给李吉祥喘气,不至于缺氧,亲完又问:“李先生,那您呢,请问您喜欢我吗?” “喜欢…唔。” 林在福又咬了上去。 李吉祥喘着气避到一边,找了个石块坐下来。最近海上打风,云层在晚上会涌在一起,天空实在看不到星星,只有远方的灯塔在闪着红光。 李吉祥的眼神一直在往边上瞟,瞟了好一会,才张开双臂,对林在福说:“到我怀里来。” 林在福扭着腰,嘤咛一声扎进李吉祥的怀里:“讨厌啦啦!人家会害羞的啦!我小姐妹们的金主都没您会玩。” 李吉祥屈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将林在福的头扳到自己的手臂上,好让他调整自己那条两米长的腿。 从这个角度,李吉祥只能看到林在福的眉骨睫毛和鼻子,但他感到特别踏实:“咳,小福,你这两年还适应娱乐圈的生活吗?” “就是觉得自己当了两年班主任。粉丝和别的粉丝吵架要@我,粉丝之间吵架也要@我,粉丝骂人了,人就骂我没好好教育粉丝。当着偶像小鲜肉,操着班主任的心,我的微博置顶都是“大家不要为了我吵架。” “你以后还想在这里发展吗?” “虽然我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到哪里都是最靓的仔,但我又单纯又天真,还没有演技,还不努力,金主也靠不住了,迟早是要糊的啦。我是有私心的,就是为了找你,等签的合同都到期了,我就回去画衣服了,还是比较喜欢画衣服的。今年毕业以后顾着当鲜肉,都还没实习,输了输了。” 李吉祥说:“你的演技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好,不必过谦。” 林在福拱着脑袋往李吉祥身上蹭,是在撒娇,撒完以后说:“李先生,您有没有想起来,您在我这里落下东西了?” 他脖子上挂着一根黑绳,从衣服里掏出来,绳子上坠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一根红绳子。 光源不是很足,可李吉祥还是认出来了,他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扔了。” 林在福爬起来,转过身去,抓起李吉祥的右手,将那根绳子重新绑了上去,又在李吉祥额头亲了一口。 第35章 “…” “拍摄圆满结束,谢谢大家这几天的配合,都幸苦了,来拍张大合照。” “Lang,你赶行程吗?桂岛西边有间海鲜餐厅,节目组包场了,等下一起搭船过去吧。” “谢谢啦,不过我还有点事,各位同事吃得开心吼。” 林在福收拾收拾,换上大裤衩,戴了顶旅行社分发的鸭舌帽,鬼鬼祟祟地消失在小树林之中。 李吉祥骑着他的摩托停在一条偏僻的小路边,摩托车把上一边挂了个黑色塑料袋,一边倒绑了一只割完喉放完 了血的鸡。 “小福,来。”,他朝林在福比了个手势,林在福就欢快地蹦到了车后座上。 摩托车一路抖抖抖抖抖,开到港口时去黑岛的船刚好也靠岸了,李吉祥踩着油门,压着甲板直接开上船。 路面的沙子被太阳烤得滋滋响,才上了岛,林在福立马把头抵在李吉祥肩膀上。 “别调皮。”李吉祥说。 村口的阿婆还像往日一样在听七侠五义。虽然她年纪很大了,并且独居,但能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每月一次还会出岛去剪头发。 李吉祥牵过林在福的手,走到她面前:“阿嫲!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盒豌豆黄!” “晓得哩!”阿婆看着林在福:“依喊银,帅锅。” 林在福朝她挥挥手:“婆婆!你也是美女!” “婆婆的衣服是自己裁的吧,线头收得很整齐啊。”李吉祥烧开水在门口拔鸡毛,林在福就坐在过门石上剥花生吃。 “小福,你录完节目是不是要走了。” “是啊,后续还有配音工作。” “抢到c位了吗?” “不是我,我从第一集 后排洗脚洗到最后一集,同学们要开始吵架了,我又要回去开班会了。” “我想跟你走,到城里找工作,会影响到你吗?” “李先生,您在海边住的这两年,心情变好一点了吗?” 李吉祥眨眨眼睛,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在福赶时间,晚上就坐飞机走了。李吉祥还是坐火车,从荒芜又一点点走向繁华,日夜不断的海浪声被鼎沸的人声倒灌,曾经逃走的世界重新展开。他几乎与海上的孤岛融为一体,没有打听过海岸之外发生过的事。 两年来,有的高楼起,有的高楼塌,但李吉祥下车一看,发现车站前面挂着的巨幅广告牌还是走的时候挂着的那个。 以前住的房子门上贴的春联已经换了新,李吉祥没有钥匙,林在福从屋里走出来:“怎么样,李先生,我贴得还好吧?” 屋子里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地面被打扫过了,只是桌子边角还能看到一点灰尘。 “李先生,您走了以后我就住学校宿舍了,后来又换到工作室去,过年时来过一趟。我也是今天才回来的。” 林在福斜着腰,双腿交叠,手肘撑在门框上:“李先生,您请看,这是我的健康证,上两个月办的,还在有效期里呢。”,他低头看向李吉祥,把那个卡片叼在嘴里:“估计方圆十里都找不到持证上岗的金丝雀了,您看,我可以正式入职了吗?” “你…!”李吉祥震惊了,吓出一身汗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双两米长的大腿以及紧实的腰肢上徘徊:“光天化日…” “哼。”林在福娇嗔了一声,贴到李吉祥跟前,双手圈着他的脖子,风骚地蹭了蹭李吉祥的脸。 李吉祥差点叫出声,赶紧把林在福推开退到墙角缩起来,抿着嘴小声说:“小福,你矜持一点。”他又昂起头露出眼睛去看林在福,发现林在福也低着头捂着脸,估计是笑场了。 李吉祥冷静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来拍拍林在福的后背:“小福,等我回来。” 李吉祥跑得飞快,擦着扶梯下楼,凭借多年的经验找到了一个位于旮旯深处的看上去不怎么正轨的网吧。 “欢迎光临,大厅5元一小时包厢20一小时。” “老板,请问你有没有那种…就是那种…” “没有,滚!我们正规网吧,传播□□和分享盗版都是犯法的,你晓得不呢,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啊。” “老哥,我有。”旁边的青年朝李吉祥抛眼,低声说:“下动画片的时候不小心下到的,真是太缺德了。我这里还有配套的小册子。” 虽然李吉祥也是曾受小录像馆危害的城郊结合部非主流的一员,但他有着不良学生的外表,内心只是一匹不过群体生活的雪地里的孤狼。 他惴惴不安,要了20元每小时的包厢,左手抠左手,右手抠右手,咬着嘴唇,打开了名为生理教育课程压缩包,以及当地妇幼协会印发的中小学生性知识普及手册。 重复学习了几遍以后,天也黑了,李吉祥咬咬牙,走进一个便利店,随便抓一堆面包,最后顺了一个小盒子。 林在福进屋了,留了条门缝给李吉祥。 “李先生,您吃了吗?” 李吉祥一开口就咬到舌头:“还没洗澡。” “嗯…”林在福说,“吃完再洗吧。” 李吉祥把那堆面包拿出来,手一抖,把那个小盒子也撒了出来,便赶紧抓到手心。他作贼心虚,瞟向林在福,林在福立刻把头扭到一边,一下一下地搓着膝盖。 于是他们安静地吃完面包,又分别洗了澡。 “小福,来我房间。”李吉祥说。 林在福在李吉祥的床边坐下,李吉祥站在地板上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李吉祥别别扭扭地说:“我只有半年前的体检报告,但我的身体应该很健康。小福,我不是很懂,等下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我说。” 吹着吹着,李吉祥扭过脖子,去亲林在福的喉结,软软地撞了一下,又站起来,摸了摸林在福的头,林在福跟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李吉祥摒住呼吸,跪到床上,把林在福脸上的乱发别到他耳后,闭着眼睛,用鼻子蹭了一下他的唇,接着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放到床上。 林在福伸手就要去搂李吉祥。 “小福,等…等我一下。”李吉祥面红耳赤,拿出那个小盒子:“要先做好防护措施。你不要看着!” 李吉祥背过身去坐了起来,一边手忙脚乱,一边回想今天学习过的教程。 林在福也坐了起来,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扼住李吉祥的肩膀,一把将他掀翻,重重地将他摔在床上,面无表情地说:“李先生,您买的这个尺寸不对。” 李吉祥全身的毛都炸了,立刻跳了起来,迅速滚下床。林在福俯下身去将李吉祥整个人卷起来抱住,又放到床上,双手撑在他身边两侧,保持一个手臂的距离,盯着他说:“可以么,李先生。” 李吉祥愣了。 林在福笑了,放出一只手,去拉床头的抽屉:“李先生,您功课没做足呢,除了那个,还要这个。好乖的,先躺着,我去拉个窗帘。” “啊啊啊啊啊啊哈。”林在福打了个哈欠,天还未亮手机就先响了,“喂,老板,早上好。” 他翻开被子,李吉祥用手臂压着枕头盖住自己的脸,想必是已经醒了。 “昨天没看邮箱真的不好意思,今天一定看,嗯嗯嗯,好的好的,我懂我懂。”他把李吉祥的枕头扔到一边,将李吉祥捞到怀里,说一句话,往李吉祥脸上咬一口:“改成红间绿的底色配黄紫渐变是吧,行行行,一定改,一定改。” “保持lolita的可爱之外又要符合汉服的形制对吧,这很容易啊。但是今晚真交不了,后天可以吗?老板,真不是钱的问题。” “嗯嗯嗯,好好好,老板说得太对了。老板再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哈。”林在福又打了个哈欠:“傻逼老板把我当傻逼,改改改改条毛啊。李先生,我一边当流量鲜肉,一边还在网上接活,给Lolita店画柄图呢!” 林在福将李吉祥抛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揉着他的头发:“李先生,早上好。” 李吉祥:“…” 林在福又曲起手指玩李吉祥的眼睫毛:“今天我放假呢,李先生。我要睡一天。”接着横起一条腿箍住李吉祥,又用手臂圈着他,翻过身去睡着了。 李吉祥睁开眼,从林在福的手臂里慢慢退出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向林在福,接着趴了下来,狠狠地翻开被子,去扒林在福的裤子。 林在福睡眼惺忪,捉着李吉祥的手指头亲了一口,问:“怎么啦?又想要了?等我睡个回笼觉。” 李吉祥鼻孔出气,凶相毕露:“你躺着别动就可以了!” 林在福慢条斯理地伸出一只手,在李吉祥的腰窝上轻轻一按,李吉祥痛得轻哼出声,跌在林在福身上。林在福鲤鱼打挺,握着李吉祥的腰,将李吉祥倒头摔到床下,同时用手掌垫住他的头顶,露出一口大白牙。 李吉祥惊恐地说:“林在福,昨晚你不是将那盒东西用完了吗?” 林在福摸了摸李吉祥的额头,又碰了碰他的脸颊,又从床头柜掏出健康证叼在嘴里:“李先生,我有健康证的。可以吗?” 第36章 你的出生是意外 “我家猫回来了~” “恭喜亲!走失这么久还能找到窝,真的很幸运~” “我要晒一下我家猫~” “好的啊亲~” 林在福打开视频通话,举着手机走一步抖两下,慢悠悠走到厨房,画面只显示了一个背影:“我家猫正在做饭呢~” 客服:黑人问号.jpg。 他俯下身去,挑起李吉祥的下巴,轻轻地亲了一口:“李先生,喵一声来听听可以吗?喵~” 李吉祥举起菜刀用刀板拍开林在福的手,抬起眼皮冷漠地说:“找死。自己一个人蹲墙角喵去。” “腰还痛吗?”林在又从背后圈住李吉祥,将他抱起来:“这样抱着,是不是比站着舒服一点?李先生,您继续切菜,您想去哪里就告诉我,我抱您去。” 这几天就算不被林在福按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被他也会双手双脚箍着,而且还喜欢咬人,睡醒之后只要稍微有点空,就一直绕着打转。 李吉祥“噌——”的一声把菜刀插在砧板上:“你是不是想撩我打架。” “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唉,身高体格是硬伤啊。”林在福干脆抱着李吉祥转圈圈:“怎么样?感受到我的胸肌了吗?是不是好劲。” 李吉祥把衣服袖子一圈一圈卷起来,反手抱住林在福的脑袋对着自己的肩膀骨就是一顿猛敲。 敲了一个搓不及防,林在福的头发被扯得生痛,连忙将李吉祥放下来,李吉祥捂住肩膀弯着腰退到一边,拍拍衣服又站了起来,对着林在福阴森森地笑。 “嘶…李先生,您的战斗方式真是多年不变啊,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下次不许这样子,明白吗?”李吉祥顿了顿,耳朵居然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弱了:“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我们能平摊生活费,我现在还没有工作,没有钱。” 林在福把钱包掏出来,解下钥匙扣拿出证件,又原地跳了跳,从裤袋里摸出两个钢镚,全部塞进李吉祥围裙的兜兜里:“我微信零钱还有两千多,等下转给您。” “我并没有占有你个人财产的意图。”李吉祥拉开橱柜,抽出一张纸:“我拟了一份家庭生活支出认领协议书,请你仔细阅读,确认没问题之后,在右下角签名。” “明白!” 手机早被扔到一边,客服:emmm,辣耳朵。亲,视频还开着呢,亲,你该不会是个变态吧,我要报警了。 不一会,视频中又传来了堪比九十年代恋爱电视剧的台词。 客服:…。好吧,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你们比较强,实在是太肉麻了,我承受不住了,我闭麦。再见。 “啊!我手机呢?” “在洗碗槽里搁着。” “李先生,我给您看我上个月走秀的视频,拍出来几乎和我真人一样帅。” 刚换了页面,网站就弹出一条新闻,林在福突然就不说话了: 豪门联姻童话破灭,康佳国际总裁离婚。 划下去的推送全是白望启和方景景离婚的新闻。 李吉祥钻过林在福的手臂,挤到他身前,伸着头去看他的手机屏幕,每条新闻都是重复的内容,有效信息就是离婚这两个字。 主人公虽然说都是有钱人,又因为郎才女貌,他们倆的结婚照曾经在网上广为流传,算半个公众人物,但从目前讯息没有体现双方过错,也有一定年纪,也就是说,这个新闻毫无撕点,也没有爽点,大概很快就会沉了。 八点半出的新闻,大家感叹了一下“爱情不可靠,钱也不可靠,有钱人离婚以后还是有钱人,用爱发电的离婚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还是有钱啊”之类的话以后,就基本过去了。 但这件事很快就热起来,因为在十点钟又出了一条相关新闻,带视频,信息量一下子就起来了,据说是去年6月拍的,主角还是流量小鲜肉。 镜头一阵晃,画面昏暗,声音带杂质,一个瘦弱的女子把门推开一条缝,柔弱地说:“你好,请问找谁?” “你好,请问你是安风铃小姐吗?我们是伍益周刊的记者。有人报料说lang是白望启的私生子,而你就是他的亲生母亲,我们是来了解真相的。” 女子梳着低马尾,穿得很朴素,半掩着脸,将门往外推:“对不起,我不想谈论这件事。”,说着说着居然有点抽泣:“请你们不要打扰小福。” 但这个女子实在太柔弱了,记者稍稍一偏身,就进了门。虽然画质不好,但可以看到房间很明亮干净,窗帘和家具的避尘布都是镂空白色小碎花丝质布,镜头不小心晃到安风铃的正脸,甜美又清纯,根本看不出来年龄。 女子自顾自的掉起眼泪:“小福的亲生父亲不认他,我求求你们不要再对他进行二次伤害了。” “请问是白望启抛弃你们两母子了吗?平时有没有给生活费?有看过你们吗?他妻子知道这件事吗?” “我和白大哥…”安风铃欲言又止,只在一边不停摇头:“方景景姐姐对我…”说起方景景,更是止不住的发抖,“我那时只有18岁,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不要怪任何人。但现在我只想小福好,他是我唯一的孩子,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记者还想问什么,但安风铃躲到一边,什么都不肯说了。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经过逐帧分析,网友们得出下列结论: 1.豪门总裁真爱平凡女子,恶毒女配棒打鸳鸯。 2.豪门总裁花言巧语欺骗未成年,玩腻以后抛妻弃子。 3.又或者是回家的诱惑? 3.原来lang是个富二代。 4.lang的哥哥也帅断腿。 5.现在离婚是开始对恶毒女配实施报复了吗? 狗血,豪门,渣男。又有爽点,又有撕点,还有疑点,而且八卦起来也没有负罪感,反应产生了我是在为正义而战的错觉,大家就“谁才是真爱”为题,纷纷站队。 林在福看完视频,立刻打了个电话,刚拨完号就通了: “你好,我是林在福。请问对于你父母的婚姻,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你好,你也看到新闻了吗?其实只是我妈咽不下这口气,早就在准备离婚了。我谋朝篡位花了两年时间,所以现在才正式离婚。” 此时门铃也响了,李吉祥看了林在福一眼,仰头亲了他一口,就钻出去开门。 “咦?李先生,很高兴再次见面,你回来啦?” “你好。”李吉祥回过头喊:“林在福!找你。” 白时行朝林在福微微一笑:“lang,你好,中老年人的感情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为了维持局面稳定,我真是要秃头了。至于安小姐,很遗憾,我不会让她从我手上得到任何好处的。至于这件事,只要你不提,以后没有人会再问。” “好的。” “我来主要是为了告诉你,我爸也在来你家的路上,给你造成困扰了。” 林在福沉默了一下,说:“嗯。谢谢。请进来坐。” “不坐了,我拔腿就跑,以免殃及池鱼。lang,我就在楼下喝茶,等下有事喊我。” 白时行前脚刚走,他爸后脚就来了。轮廓很深,是个高大挺拔的人,自带一股冷峻感。 白望启和林在福面对面坐下,李吉祥站在旁边,问: “普利还是菊花茶。” “有铁观音吗?” “有。刚出笼的灌汤包要吗?” “不要,谢谢。” 李吉祥倒完茶,就搬个椅子坐在离他们三米远的窗口边。 白望启抛出一张信用卡,滑到林在福面前:“这里有五千万。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你说。我与我妻子青梅竹马,我是真心爱她的。她以前是不是找过你?我不想结束这段婚姻。” “白先生,您好。我认为并没有做过任何挑起你们矛盾的事。祝万事如意。另外,请不要用钱来侮辱我。” 白望启显然是不耐烦了,皱着眉头说:“你本身就是问题根源。”意识到自己可能说过了,又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你的出生是个意外,你母亲当时是个公关小姐,我与她没有感情。总之钱你收下吧,其它的,你和你母亲都不要想了。” 林在福笑了笑:“白先生,请问您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还是及时治疗的好。现在去医院挂号应该还来得及,慢走,不送了。” 白望启不再接林在福的话,反而拨出电话,冷冰冰地对那头说:“到了吗?让那个女人上来。” 安风铃一上来就哭了,断着气说:“白哥哥,你为什么要来找小福?为什么还要伤害他?我不是你的正妻,但小福确确实实是你的亲骨肉啊!” “你就是个臭□□!你当时不是告诉我已经吃避孕药了吗?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了你五十万让你堕胎,你骗我说没怀上。”白望启指着林在福说:“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活着。” “白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一个女人怀着小孩容易吗?反正景姐姐也不要你了,我也不说别的,要不你娶我,要不给我开间公司,否则我一定将事情闹大。现在小福是明星,这么多人认识他,你惹不起。” “想要挟我承认你这个□□和这个□□生的,门都没有。你的孩子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警告你,不要破坏我的婚姻。” “还真能说啊,我是□□,你不过也是个嫖客,有点钱就比我高贵了吗?我就是生了你的孩子,他就是我的筹码。” 李吉祥把椅子一摔:“你们给我道歉,然后滚出去。” 林在福缓缓站起来,抚着李吉祥胸口,给他顺气:“□□生的又不是□□,让他们吵,我们进去吃灌汤包。” “我怕你会不开心。” 林在福转过身去,站到白望启和安风铃面前,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生下我,谢谢你们没有把我打掉。我很高兴能来到这个世界。不打扰了,请你们继续。” “咪…” “李先生,您在说什么?” “喵…卖萌哄你。”李吉祥捂着脸说。 白望启和安风铃吵完一架以后就摔门走了,林在福也被他的模特公司召回,看看这件事要怎么搞,李吉祥则继续在外面找工作。 “我在lang最近出没的地方蹲点,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lang还有个妹妹?” “我看到了李以卿的儿子。” “他不是消失很久了吗?” 林在福正在开会,他的意愿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然后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李吉祥回来的时候顺便走了一趟市场,正在回去的路上。 “喂?” “李先生,待在家里不要出去,等我回来。”林在福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语焉不详,但李吉祥立刻往回走,打算去附近的宾馆开一间房蹲起来。 才走到附近的公园,一群人几乎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李先生你好,请问你是自愿放弃继承家产的吗?” “你违反法律来获取资料,算不算以暴制暴?你认为你就是正确的吗?” “你知道你的梁兰芝女士患心脏病了吗?她养了你十年,请问你有没有后悔做出当初的决定?” “当年指导你的教授指出你的做法不可取,从法律和道德上都是不对的,请问你怎么看?” “传闻纸厂老板是接盘侠,你的亲生父亲是朱青还是刘蓁?” “你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有鬼?” 李吉祥被围了一圈,甚至被话筒敲到额头,他挡着脸:“请不要传谣造谣,请让一下。” “李以卿儿子举手打记者了!” 突然有块布盖住李吉祥的头,接着一双手把他搂住:“李先生,别怕,跟我走。” “卧槽!什么情况,是lang!” “lang撞人了!” 李吉祥被带上车,他把布扯下来,捉住林在福的手:“对不起。” “没关系。我在别的地方租了小套间,先带你去。” 这件事很快就被发了通稿,还被人买了热搜,但不知道怎么的,又很快沉了,所有的消息都被屏蔽掉。直到第二天,某个匿名网站发了一系列李吉祥和林在福呆在一起的照片后,才再被提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就出个柜吗。” “你做好决定了吗?” “这这之前,先回北江看看我家老爹老妈吧,他们胆子小,别一下子把吓傻了。正好也有人结婚,去喝一杯再回来。” “谁结婚?” “你高中同学啊。” 第37章 大佬 “不是说过几天再回去吗?” “来不及了,那个结婚的傻逼tm算错黄历,改到后天了,我tm还给他随了五千块份子钱呢。走了走了。” 街上两排都是铁栅栏居民楼,贴的白瓷砖,有点旧了,楼下架空一层就是菜市场,卖干货卖水果卖衣服的搭个凉棚就占道经营,小气车半边车身开到人行道上,电动车见缝插针,一条街全是喇叭声,一栋楼的空调水直勾勾往下掉。 林在福带着李吉祥爬了五层楼梯,拐到一家住户处。 门有两层,外门木板内门铁闸,贴满了十多年前一毛钱一块的口香糖附赠贴纸,被清理过,但又抠得不干净,显得整个屋子充满岁月感。没有锁门,一推就开。 厅子大概十多平方米,挤满了穿着西服的男人。几十个人叼着烟往小盒子里装喜糖,电视机开了音乐频道,声音贼大,从桃花朵朵开到歌剧什么都播。 林在福站在门口,就喊了一句:“傻啤宽哥,日期都搞错结什么婚啊,要我是新娘他爹,第一个砍死你。” “叼啊,傻啤林在福,看你混得人模狗样的,还回来吃我的酒。别说了,快来帮忙吧,等下就要迎亲了。咦,你怎么把你的傻啤弟弟也带来了,都长这么大啦?” 林在福举起手,手掌快速合拢,做了个收声的动作,接着往后退一步,双手贴着裤袋,笔直笔直的弯下腰,且迟迟不抬头,弯了好一会,才说:“吉祥哥好!” 几十人全部看向这边,街霸咽了口口水,把手伸到背后,去摸电视遥控器,颤抖着把电视机关了,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林在福直起身,又喊了一句:“吉祥哥戒烟了!” 几十个人立刻把嘴里叼的手上拿的耳朵上夹着的烟全部摁在桌子上,稍微机灵一点的还赶紧开窗扇风。 林在福侧着身,又伸出一只手说:“吉祥哥,请。” 一群人自觉地从矮到高排成两排,夹道欢迎。 李吉祥看向林在福:“?” 街霸扶正领带,走到前面:“陈吉祥!好久不见,过去的恩怨就烟烧云散了,你能赶来吃我喜酒,我很高兴,也很荣幸。今晚这顿,既是我的喜酒,也是给你洗尘接风的饭局。既然放出来了,就不要再干违法的事了,我们大家都好好生活。” “啊。”李吉祥说,“不会再干了。” 李吉祥走一步,两侧的两人就亦步亦趋地上前来和他握手。 “吉哥好。” “吉哥好久不见。” “吉哥这些年在香港过得还好吗?” “吉哥一个人实现了我们年少时的梦。双花红棍长什么样子?” “吉哥,对不起,我是警察,希望你以后能当个好人。” “吉哥,香港蛊惑仔的伙食是不是很差啊。” “吉哥,出来了就好好做人,我们大家,社会各界,都不会歧视你的。” 街霸又说:“行了行了,一群傻啤,吃屎喷饭。吉哥,他们不会说话,你不要见怪。” 此时突然有人问:“吉哥是谁?” 声音不大,但由于屋子里太安静了,犹如教导主任办公室,因此全部人都听到了。 “操,这个傻啤谁放进来的,怎么说话的,口气这么嚣张。” “吉哥对不起,这个娃是去年刚转学来我们这边的。傻啤,快过来跟吉祥哥说对不起。” 刚转学过来的娃脖子被旁边的人圈着,拉到李吉祥跟前:“小孩子不懂事。” “吉祥哥,对不起。我今年只有18岁,还想参加高考,以后报效祖国。” 林在福摆摆手:“行了行了,大家也不用这么紧张,忙你们的,安静一点不要吵到吉祥哥就可以了。” 一张沙发立刻被空出来,还拍了下灰,林在福又说:“吉祥哥,请上座。”接着站在了沙发旁边,一动不动,以便捕捉空气中轻微的波动。 李吉祥:“??” 但在众人的期许下还是安静地坐了上去。 可惜街霸的嗓门天生就大,他走过去问:“陈吉祥,你还记得我吗?” 李吉祥点点头:“网吧门口围殴我的黄城宽。” “嗨啊,出来跟大佬混过几年,可不被吓个半死,有天收着收着保护费,大佬居然抽着筋口吐白沫死了,原来是个粉友。吓死了吓死了,看来我还是不合适出来混,后来考了C1车牌开货车去了。” 街霸捋起西服衣袖往李吉祥身上一比:“吉祥哥,你这几年是不是进去了啊,大腿和我手臂一样粗。” 周围本来坐得整整齐齐的人立马起哄了:“叼,傻啤宽哥撩架,肯定是太久没被打过皮痒了。吉祥哥,和他打!留半条命够结婚就好了。” 林在福立刻说:“打什么打,吉祥哥腰受伤了,大腿也不怎么好。傻逼们闭嘴。吉祥哥你歇着,有问题找我。” 街霸拉过林在福:“傻啤林在福,我寻思着让吉祥哥给我当证婚人。” “你又不信耶稣,哪来的证婚人。” “那我不管,今晚吃酒时我对新娘说我爱你的时候让陈吉祥站中间就行。话说你在哪里找到他的啊?我们嫂子呢,该不会抢地盘时被崩了吧。” “哼哼,我就是你们嫂子本人。” “卧槽,你搞给?” “搞就搞,不行吗?” “你连陈吉祥都敢上?佩服佩服。” “一推就倒有什么难的…不是和你说这个。吉祥哥这些年没去香港,我从小被你骗到大。我要打死你。” 回头一看,李吉祥那边围了十几个人斟茶倒水,甚至还有人提出要给他锤骨。 由于李吉祥的到来,迎亲都换了一种方式,在路上还是穿的西装走得好好的,到了新娘家在的巷子里,一个个全把外套脱了,露出半边肩膀,十几人居然一半全是蓝色小鲤鱼。 蓝色小鲤鱼们让开一条路,中间站的李吉祥,林在福掏出墨镜给他带上,大家都静候他脱衣服。 “吉祥哥,你的怒目圆瞪下山虎呢?” “并没有那种东西。” “好了好了,请吉祥哥站c位。” 大家就把李吉祥推到前面,后面一群人举着棍子叫嚣,连街霸都只能捧着花站护法位。 伴娘们一开门,立刻愣倒一片。姑娘们眼力比较好,很快就将人认出来了。 “陈吉祥,是你!” “啊啊啊啊啊啊要是你早点回来,我就不嫁人了。” 那些年北江曾经有过一枚不羁又忧郁的男子,据说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不同的窗台上,仰望天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寻找什么,但所有人都想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他就是,少男偶像,初恋杀手,陈吉祥。 李吉祥认出来,新娘不是当年那个让自己被追杀的时候藏她家的姑娘。 街霸让人拍了段背景音乐是乱世巨星的小视频,一群蓝色小鲤鱼在后面拗造型,李吉祥就站在前面,懵逼地看着镜头,幸好他带了墨镜。这种格格不入的姿势反而有种跟加孤傲的感觉,后现代主义。这是街霸说的。后来伴娘和新娘也挤上去照了几百M照片。大胆一点的女孩更是围着李吉祥揪他的脸摸他小手。 婚宴的时候李吉祥还被递了本圣经,让他问新郎新娘是否爱对方。 街口纹身店老板和黑网吧老板也在,属于位高权重那一桌的。那条街上混过的不学无术的学生,后来结婚每次都要请他们。 那群蓝色小鲤鱼们首先去给纹身师傅敬酒,来一条鲤鱼纹身师傅就拍一下他们的后脑勺:“你们这群不学好的鬼,都一个个长大了啊。” 网吧老板是个身宽体阔的胖子:“陈吉祥,头发剪短了精神多了啊,终于回来了吗?杵那里干什么,我敬你一杯吧。” 李吉祥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点怯,他走过去,举着杯子说:“谢谢你的照顾。” “照顾啥,雇用童工,还不是贪你便宜。以后多回来。” 网吧老板喝着喝着,居然自己流了眼泪:“我觉得我就像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一样。没办法,开的黑网吧,就和混混们打交道,幸好你们最后都没走歪路,都在好好生活。” 蓝色小鲤鱼们战斗力很强,连哄带骗就把纹身师傅喝倒了,也就都游了过来去灌网吧老板。 因为是街霸结婚,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们来了一大群,见面互相称对方傻啤就是了,准错不了。 李吉祥问:“宽哥,夏至不在吗?” “别别别,不是哥,叫我小宽就好了。她啊,在北京,学了个专业是考古的,明天才能回来。吉祥哥,你不要提了,都是年轻时闹着玩的,绝对没有为了她就喊你去吃屎的意思。” 婚礼搞着搞着,变成了以忆同学少年为主题的歌唱大会,但街霸倒不怎么在意,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当上了街霸。新娘就更豪放了,别人唱歌她在后边唱和声,大家都举起大拇指说她牛啤。 虽然离开了北江,住到了楼里,当村里人摆酒都喜欢露天大圆木桌子,上菜那是从大盆子里瓢出来的,讲究的是一个大开大合,不拘小节。 林在福悄悄溜了出来,抱着李吉祥打酒嗝,口水流了李吉祥一脖子,愤怒地说:“一群傻啤,连我也敢灌。虽然你走以后,街霸这个称呼就没有人再用了,但我是那个实际扛把子的。也不打听打听。” 第38章 “我们一起面对” 李吉祥牵着林在福的手,与他爹妈隔着玻璃茶几面对面坐着。 只有水烧开的声音。 李吉祥说:“叔叔,啊姨,我…” 此时屋门被“砰”的一声推开,进来一个高中生,一进门就把鞋子踢到一边,搭着书包,又“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衰仔,一回来就躲屋里还有没有礼貌了!林在泽,你听到没有!林在泽!” 他妈喊了两嗓子,高中生从卧室里挤了出来,也坐到了他妈旁边:“干啥。” 他妈想了想,低声说:“算了,你还是回房去吧。” 高中生看了李吉祥两眼,转身又走了。 “叔叔阿姨,我会对小福好的,希望你们能将他交给我照顾。” 他爹慌慌张张地从裤袋里摸出半包烟,说:“不好意思啊,烟瘾犯了,我去抽根烟,等等就回来。林在福,你也出来。” 林在福和他爹站在门外面对面抽烟。 “你刚上中学的时候,我偶尔会做恶梦。”他爹抖抖烟灰,惆怅地说:“梦到你牵着女同学的手回来,问我拿钱去打胎。” “那相比之下,现在对你来说是不是没那么刺激?” “我又不是没看新闻。新闻都比你小子的电话来得及时。”他爹抡起拳头,又放下来,按了一下林在福的头:“算了,小时候没怎么教训过你这个臭小子,现在也不打你了。你亲爸那边,怎么了。” “给了我五千万,没要。” “你小子倒是很有骨气啊。” 相顾无言,又齐齐抽起烟来。过了一会,他爹又说:“你亲妈当年,其实才16岁,和你妈一个厂的,站同一条流水线。长得好看,听说认识了外面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大了肚子,搞不清是谁弄的。那时年纪小,怕堕胎伤身体,以后怀不上,捂着捂着就生了你。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林在福叼着烟,眯起眼笑了,没有说话。 他爹又说:“你谈…男朋友,是想清楚的吗?不是被圈子里的风气影响?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活得比你久,只希望你能做不后悔的事。” “我是认真的。” 他爹又狠狠吸了一口:“唉。你妈那边不用管,她看到新闻,连夜加了三十多个公众号,全是关于同性恋的,里面说有的给佬,不仅不被社会认同,连亲人都嫌弃,最后跳楼了,你妈看了几个通宵,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 “谢谢。” “谢个鬼啊。难道我们不同意,你就不跟人跑了吗?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是希望你选择…我们只在网上见过这种情况,给我们一点时间接受吧。” “老爸,把烟戒了吧。” “我再抽一根。” 再进屋的时候,林在福他妈抱着一个大纸盒,茶几上铺满林在福的照片:“你看这张,高中复读时候的,这头发长得咯,都到屁股墩了,看着就是个混社会的。他有跟你说过他中学的时候经常去打群架吗?夏到你了吧。” 他爹捏了烟头,呵呵呵地笑了几声:“不要见怪,她就喜欢晒照片。我们去做饭吧,饿着小福的…男…男朋友就不好了。” “哦…好,吉祥是吗?吉祥,那你自便。今晚让林在泽住他同学家去。” “老妈,我今晚回去了,还有点事。” “哎,又要走了?那时我们都南下讨生活,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北漂了,是叫北漂没错吧?多点回来喝口汤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这个果篮你们带回去自己吃吧,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又不是去春游,他们会自己买的,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丢不丢人。”他爸拉着他妈的手:“我们去买菜了,蘑菇炖小鸡吃吗?” 他弟从卧室里出来:“就这样?那你给我的五百块…?” 林在福向他弟伸出手掌。 他弟立刻对李吉祥说:“嫂子好。” 林在福把手收回去:“拿着买辅导书。” 他弟啪的一声又关上房门。 李吉祥拿东西戳戳林在福的手肘,林在福一看,是个鼓起来的红包。 “三千块,阿姨给的,说是她们家乡的风俗,见面红包,怎么办。” 林在福挠挠头:“收着吧 。我拿他们没办法的。” 李吉祥又拿起手机:“刚刚的新闻推送。” 据说是路人拍到的,画质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认出视频中的一男一女。 男人很高大,眉眼很深,像是个外国人,他一手甩开身边的女子,语气又烦躁又愤怒:“这是一场骗局,毁了我的家庭,当年我已经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负责任。你只是个鸡,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早堕胎了就没这种破事。” 女子痛苦又声沙力竭地哭喊道:“不!小福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爱他!你根本没有心,你根本没有心!” “我对你,对他,都没有感情,只能给你钱。” “你不要用钱来侮辱我们!你不爱我就算了,小福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什么不肯认他!” “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吧。想不到你运气好,但我是绝对不会向你妥协的。” 沙——视频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结束了。 搜索相关讯息,居然出现了安风铃上情感类综艺节目的通稿,题目也是一些“单身母亲的心路历程”,“如何看待渣男”,“少女心是维持美貌的最大武器”等等。 一个出于愤怒和急躁的商人最终还是被摆了一道。 李吉祥又来到了那所大宅子门口。 夏末,铁篱笆上的蔷薇开得很盛,但热闹的只是大院里的草木,整间房子依旧很冷清,即使顶着烈日,也有种挥散不去的昏暗感。 他绕着墙壁慢悠悠地走,抬头看楼上的窗户,窗户都关严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有人在,窗户一定是开着的。也许是去开会了吧。 但他还是按了下门铃,接话的是打理院子的大叔:“你好,请问找谁?” 还没等李吉祥接话,楼上一扇窗户就打开了,老人的嗓音依然很洪亮:“吉祥!进来吧。” 但这次是坐着轮椅出现的,老妇人剪短了头发,眼窝凹陷,但眼袋很重,手背上还插着吊瓶的回流针管。李吉祥心里颠了一下,低着头说:“您好。” “吉祥,回来看你母亲么?” “我是回来看您的。” 老人咳了两声,向李吉祥伸了伸手,李吉祥把手搭了上去,老人说:“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李吉祥张张嘴,最后才说:“我和小福的事,是您压下去的吗?” 老人的手背上的青筋有了很明显的棱角,手心也一直在出汗,她喘了口气:“年纪大了,连这种小事都做不成,没过几小时,又被翻出来了。” 她握李吉祥手的力度又紧了紧:“我活不到80岁了。年轻的时候,我丈夫说要与我白头到老,但没几年,他就养了小妾,头发还未白,就去世了。我一个人带着你舅舅和你母亲,心中却全是狠劲,相信自己一定能成事。我为了填你舅舅做错事留下的坑,看上了北江,但村民都不肯走,所以才想出了那个办法。 很多年前我在北江附近经商,刚好带小妹去夏令营,和你父亲也是那时认识的吧,这是他们的缘,也是我的孽。现在公司也在你小叔手上了。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这一生都很狂妄。你哥哥,心不正,不成才,也因为他是被我带大的缘故吧。” 李吉祥垂下眼睑,被握着的手指几乎没动过,他说:“可能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吧。我和小福的事,谢谢您,但是我们已经决定一起去面对了。” 李吉祥抽出手,摸出电话:“林在福,过来。” 不一会林在福就骑着共享单车从巷子口出来了,穿的一身休闲服,腰上还风骚地绑了件格子衬衫,他把小黄车停到一边,和李吉祥站在一起,弯下腰说:“你好。” 老人盯着林在福看,脸上尽是不悦:“我知道你很久了。就是你骗了吉祥。嬉皮笑脸的,看着就不是个正经人。你有病吗?什么学历?还在当艺人吗?有车有房吗?算了我不想听,吉祥,你是个大人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外面风大,我先进去了。” 老人也没叫护工,自己按了按钮走的。 李吉祥拖着林在福的手,看着老人的背影,他咬了下舌头,大声说:“我迟点再来看您。” 老人停下来,等了一会,才转过头去,提起嗓子说:“去看看你妈妈吧,几年不见,她会想你的。” 老人想,这孩子狠绝,和自己年轻时一个样,但心又软,不知道像了谁。 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住过的地方,就是你家,回来还要向我请示么?” 林在福消失了好几天,所有通讯软件都是消息,邮箱都爆了,不是关于他父母就是关于他和李以卿儿子的。 大家都很激动,因为这天lang终于上线了,还是直播。 背景是窗帘布,应该是在家里,他调了调录像机,出现在镜头中:“大家好,我是lang。我是被遗弃的婴儿,后来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了,请大家不要打扰他们。我来到这个世界,出生的时候很健康,也被很多人爱着。 最近我真的在谈恋爱,向大家介绍我的爱人。” 他伸出手,将一只手拉了进来,那只手手腕上还绑了根旧红绳,他转过身来,挂在李吉祥背上,拎起李吉祥的手,按着他的手指,像按猫的肉垫一样:“hi~” 第39章 为早日奔小康而奋斗 “破案惹,原来Lang喜欢母0惹,本LZ CP粉梦醒了。” “这年头真情实感嗑CP是要遭天谴的。小声bb一句,彭彭南大Meng哪个都比Lang和ZIN的cp感强吧,Lang和ZIN就倆路人。” “nmsl,楼上的南粉可闭嘴吧。” “对不起,楼上那人是我们南南的反串黑,我们南瓜给大家道歉。” “抱走Meng,我们萌萌不约。#Lang出柜#,和萌萌没关系,请关注9月28日Meng白马歌会。” “#Lang出柜#,和萌萌没关系,请关注9月28日Meng白马歌会。” “#Lang出柜#,和萌萌没关系,请关注9月28日Meng白马歌会。” “#Lang出柜#,…” “焖粉可做个人吧,这是什么睿智操作,Lang聚聚的广场都被洗了,粉随蒸煮,一样不要脸。” “带话题转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们道歉。但大家看,这个Lang粉在背后诅咒Meng粉死全家。表面义正言辞白莲花,背后简直恶臭。截图/截图/。” “我们Lang粉都在担心聚聚会不会受影响,没空和你们撕,倒是焖粉居然潜在粉丝群当卧底,作业做完了吗?” “做了一个彭延旭倒贴Lang的时间点整理,长图,注意流量。彭延旭真是流量毒瘤,谁红贴谁。不多说了,自己看吧,明眼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Lang的人。” “#挂人# #澄清,彭彭没有倒贴Lang#,我也做了个长图,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做图的人这么能,是不是编导专业啊?这种人还是ZIN的粉头?笑鼠。” “#反挂#,我是组织过粉丝活动,也和ZIN认识,但我只是真爱粉,不是什么粉头,对长图有疑问我欢迎,嘲我我叼你老母。大家看,那位才是彭延旭的粉头,利用粉头身份在朋友圈做微商,长图/。” “反转,彭延许和ZIN的两个粉头是舍友,曾经一起倒卖过演唱会门票。九宫格/” “两位解解戏真多,粉头比蒸煮还红,要不你们出道吧,上台表演原地撕逼,我给两位解解举灯牌。” 除了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的撕声依旧,大部分的转发和评论都是震惊和祝福的,也有一些人,不知道是想引起别人注意还是本身就欠揍,公然嘲讽Lang是给佬。 这些人的出现成功将所有仇恨拉到自己身上,实现了饭圈的大和谐。 “大清都亡5亿年了,怎么还有人歧视同性恋。” “Lang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么诋毁?出柜有错吗?” “知识普及,同性恋不可怕。/点击阅读长文。” “热度过去了吧?我来说点幕后真相。圈内人士,Lang和李以卿的儿子我都认识。不要猜测我的身份,不会爆马。李以卿隐婚,为了不被发现,她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法国去了,她的儿子以下简称李。 李16岁就交过男朋友。倒是没怎么乱搞,可能是缺乏关爱,还有心脏病,就很安静很听话的一个男孩子。 他男朋友当时不知道他家里有钱,搞着搞着差点把李卖到会所里,是个骗财骗色的大渣攻。 后来被李的家人发现了,渣攻遭不住,打完最后一炮提起裤子就走。但李说无论怎么样都想和渣攻在一起,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不能自拔了。 你们是不知道,大白天,李抱着渣攻,一直在哭,把渣攻的衣服都哭到滴水了。一直被渣攻拖着走了两条街,最后李哭到没力气,就被甩路边了。都上当地新闻了。 李回国以后,被伤得很深,不说话也不交朋友,有心理问题,不信你们可以去三院问问精神科的医生。 直到遇到了Lang。是的,你们没有猜错,渣攻是个混血儿。李看到Lang的那一刻,身影重叠,过去种种瞬间涌上心头,仿佛一缕阳光照进了阴冷潮湿的地下牢笼。 那时Lang的确是被李包养了,可以说是替身吧,不过Lang作为被包养的,很有职业道德,就一直陪着李。人间岁月短,是不是包出真爱难说,但一定是有感情的。 至于Lang和南大,以至于后来的各位,个中种种,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完的。 Lang是不是喜欢李这种母0这点不确定,总之一开始Lang就是为了钱呗。有一点大家可以想想,为什么Lang推了电影都要山长水远跑到岛上和他们一起录节目?但错过就是错过了。各位CP粉们莫忘初心,还有回忆在心头就好。” “卧槽这是什么渣攻贱受脆皮鸭纪实文学。” “已经脑补了13万字。” “我也听说了,Lang劈腿了。” “不过金主是个贱受,跪着求他回来的。” “贵圈真乱。” “有记者已经去走访Lang的同学和家人了,很快就知道真相了。” “走到最后不一定是最爱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了。” “我哭了,你们呢。” “大家快看,安妈妈回应了!” “什么鬼,假的不要信。Lang和何南培彭延旭还有ZIN,Meng没有一毛钱关系,而且Lang都说不想被过分关注私生活了,捕风捉影,你们这样和市场门口说三道四的大婶有什么分别。” “活久见,吃个瓜也被教育。一句话得罪全体CP粉,哪里来的野鸡,就你拎得最清。” “吃瓜群众也有错?我们又没有恶意。” “明星还不是靠粉丝赚钱?明星的隐私算隐私吗?” “截图/谁一直发私信骂我,敲你妈!我一分钟几百万上落。算了,我不和你们吵,我相信大部分粉丝都不会伤害自己的爱豆。总之不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打扰他。” ——— “这都几个月过去了,Lang还是没出现,是不是退圈了啊?” “悲报,我朋在一间网吧拍到Lang在卖唱。” “Lang快回来吧,流泪/。” 林在福和所有事务所都是劳务关系,就是临时工,虽然基本争取不到什么资源大部分时间都在背景洗脚,但只要合同到期了,还是走得很容易的。 这是一间新开的服装公司,主打清新可爱系少女成衣。林在福填了简历,发了自己之前设计过的lolita服饰,三个工作日以后就收到了面试通知。 来面试的几位求职者都没有穿紧身衣打耳洞穿得闪闪发光,反而和其它专业一样,都穿的正装,拿着公文袋,脸上都是青涩和忐忑。 林在福一进去,就看到了一和烫了发的女人,穿了双红高跟。 方景景说:“啊?是你?你还没查过这间公司的股权人吗?居然敢到我眼皮子底下来?” 总而言之林在福最后面试通过,入职了。上司是位穿唐装的中老年男性,不说还以为他是写毛笔字或者是画国画的。 有的人表面上身上散发着国家级非物质遗产传承人的气质,暗地里却是萌萌哒甜系少女服饰的设计师。 “阿福,你的设计虽然还有一定的缺陷,但还是很吸引人的,证明你和我一样也很有少女心嘛。先跟你说,高定有高定的美丽,轻奢有轻奢的魅力,我们走平价路线的就不是说不能成功了。以后跟着我干,我们的目标是承包高中生和大学生的衣柜。” 于是林在福开始了画稿→改稿→打版→改稿→改稿→…的社畜生活。 方景景有事没事就下来检查工作,那双两米长的腿就在她眼前来回晃。她在办公室里拿着茶杯看了半小时,摔门就走出去了。 “林在福,你走来走去是要做什么?昨天的色差改好了吗?看到你的脸,我就想吐!” 那双两米长大腿的主人惊慌回过头来:“妈,我是你亲儿子,吐错人了。” “是你?我生的就不吐了吗?一样吐,你来做什么,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老板?你来看我们了?” “随便逛逛,逛着逛着就到这边来了。工作还好吗?” “不知不觉两年了。我最近被指派给一个□□嫌疑犯当辩护律师,目前在着手工作。” “你肯定能好好完成工作的。” “说实话,虽然我知道所有的嫌疑人都有辩护的权利,但我很苦恼,感到自己对这次的工作没有激情。” “你比我当律师的时间还长,我也许不能给你提供帮助。不过也许你可以和萧澄聊一聊。四年前那个「女孩反抗杀害□□犯,最后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有期徒刑四年」的案件,就是他给意图□□女孩的死者做的诉讼代理。也许你曾经听说过,女孩被判入狱四年后,网上很多人指责代理律师。” “老板,我还在呢。” “萧澄?你没辞职吗?” “这不钱花光就回来继续打工了吗?不过出庭是不可能出庭的,就靠改诉讼状来维持生活这样子。小女孩哪来这么多烦恼,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检方和控方一起审你,你还想打赢官司?上去走个过场,躺着领律师费就好了。” “老板,他根本没有离职。什么躺着领律师费,我当然是要对我的委托人负责任的!” “年轻真好啊。” “我是不会被你的咸鱼气场影响的,判决依据法律和事实真相确定,又不是我说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老板,你回来长住吗?” “是啊,我找到工作了,在外贸公司。” “哇!祝老板升职加薪!” 大家还是很好奇Lang的私人生活,总有记者不分日夜在他们楼下蹲点,最后李吉祥和林在福搞完卫生,撕了春联,还是决定搬家。 新的住处周边也很繁华,但不是灯红酒绿的那种繁华,本地人很多,旁边一条街是花鸟鱼虫市场,另一条街是茶楼饭店,每天要提早一小时起床挤地铁才能准时上班。 房子比较小巧,没有大阳台,飘出来一点点的露台刚好能摆个烧烤炉。但采光很好,其中一面墙是个大窗户,窗台是大理石的,很宽,可以躺人。窗户外面是另一户人家塔的竹棚,种了丝瓜青瓜各种瓜,时常还能听到那家的母亲赶儿子回房做作业的声音。 楼上住的是一户年轻夫妇,过的也是早出晚归的生活,他们的露台上种了几盆葡萄。葡萄和野的爬山虎稍微长得疯一点就会吊下来,爬在李吉祥他们家的窗玻璃上,引来一群鸟在附近甩屎。 “在干什么呢?周日也不能休息。” “下周二就要给工厂交样案了,我看看用用哪种线的效果好。” “我看看你是怎么绣的?”李吉祥抬起林在福的手,爬进他怀里,看(打扰)他绣花。 “恭喜你们入伙啊,虽然迟了两个月。”门居然没关,一推就开了,进门就看到一个腿长两米的男人端着个绣花绷子在绣花,另一个男的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我打扰你们了吗?我许鹏,还记得吗?” “李先生,醒醒,有客人。”林在福拍拍李吉祥的后脑勺:“起床了。” “啊?”李吉祥伸直脖子迷迷糊糊往四周看了下,门口真站着个人,手里拿了一条香烟还有一瓶酒。他发了一下呆,立刻从林在福身上下来,红着脸站到一边。 “我是几年前给你们拉皮条的那个,许鹏。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手下居然有成了的。” “许先生,介绍他人□□触犯刑法。” “我已经被罚过了啊,拘留了十日罚了好几千呢!我现在不干了啊,你们不要举报我啊!我现在是正经人,在房地产公司当销售,前几天看到出售的合同上有你们的名字,还想来给你们庆祝一下呢。” 他往西服里掏了掏:“你们看,这是我的工作证,我还有计算机二级证,英语课程函授学位,最近还报了网络课程学韩语,哈撒喲。虽然我初中还没毕业,走了弯路,但现在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不好意思…请进来坐吧,我去烧茶。” “不用啦,我放下烟和酒就回去了,今天有客户来呢,就在隔壁楼。为早日奔小康而奋斗!”许鹏热情地分别握了一下他们的手。 “哦!嗯嗯!大家一起加油。” ———— 林在福像往日一样上歧途看小姐妹们分享的情感小故事,但一登录就被运营踢了。 Lang:“运营,请问为什么要踢我?” 运营:“我们歧途的宗旨是独立自主还清包养费。你居然和你的金主成了,违背了组织的最高理想,自己心里没有一点b数吗?” 李吉祥在一边看,问:“被钟秦楚囚禁过的先生现在还好吗?” 运营:“还用你说?等他精神状态好一点,我就去搞那个死扑街。” 第40章 结局 大巴车在山脚下转悠,比高峰时段的市内公交车开得还要慢,载的全是大爷大妈,车厢里只能闻到汽油味和风油精味。 导游清清嗓子,拍拍麦:“各位游客大家好,欢迎来云贵川游玩,今天我们的第一个景点是玉龙雪山。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去购物点参观。众所周知,云南玉石出名,等下各为哥哥姐姐可以买一点回家,既有保健功能又可以镇家宅…” 大巴停了,大爷大妈们唧唧渣渣的下车,一下车就在山脚下拍照。 李吉祥和林在福都穿着冲锋衣背了个大背包,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 “我没了解清楚,就报了这个团,对不起。” “没关系啦,是我说要存钱明年放年假的时候出国的。” 车上人走得差不多,李吉祥和林在福才手拖手下的车。后面还有个老奶奶,撑着拐杖,走一步停三秒,思考一会才走出下一步。 李吉祥和林在福伸手就去扶她。 “不要的不要的,我身体好的,说话清晰着呢。前两个星期还去过武夷山,只是工作人员说超过73岁就不让上山了,我很厉害的。小兄弟们怎么也跟我们老年人玩一起,同学聚会吗?” “我们是情侣,已经工作了,趁放假来旅游的。” “哈?” 林在福低头在李吉祥脸上啵了一下。 “哦!度蜜月是吗?这个我听过,我也很时髦的。”她翻了一下口袋,摸出两张红纸,抖着手包了两张10元:“给你们包个红包,老太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就不说了,同性恋生不了孩子的吧?” “啊,谢谢你!包个一两块就好了。” “不打紧的,我有退休金的。明年我还要去华东五市走一趟,这样大半个中国我就走遍了。” “我们就是住那边的,明年来的时候请来我们家作客。” “那怎么好意思。加个微信吧。”老人的手机就挂在脖子上,虽然有点老花,但很快就找到了界面,让李吉祥扫了她的二维码:“你们逛你们的,老太婆自己能走,扶来扶去的,不喜欢。” 导游坐在座位上喝水:“你们光天化日当众搞给,注意点影响好吧。” 林在福又在李吉祥脸上啵了一个。 “哎,别,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又不搞我。这么多老人家你们就不要秀了好吗?就是普通情侣也没像你们这样动不动就亲的。我只是提醒你们矜持,矜持一点。” “导游,你们这个团,参观五分钟,购物两小时,是怎么回事?消费欺诈?” “500块两天游还有专车接送你们还想怎么样?不就是进去看一下嘛,又没规定你们买。” “那我们自己溜了。” “别走太远啊,别给我找麻烦,下午记得回来,有事打我电话。唉,先进去走一圈,商家要点人头给钱的!” 前面就是云贵高原的山脉,他们打了辆车就进景区里了。 “前面两位,你们别上去了,今天下大雨,天气恶劣。” 一群穿着雨衣的人跑了下来,看装备是个摄影组。 一个穿着黄色雨衣人跑到一半停在他们面前:“金主爸爸!Lang小哥,好久不见!你们元旦放假过来玩吗?” “导演?你也在这边?” “我在这边拍记录片啊!我在央视工作。” “你和你家副导散伙了吗?” “散了。但现在他是我的上司。我在的团体负责这个记录片的一个标题,他可厉害了,总剪辑师,他刚刚还在呢。其实现在我才是副导。副导!副导过来打个招呼。” “我小师妹呢?” “自从我拍了记录片,就没和她合作过了。她现在在横店蹲点呢,从殷商到晚清,所有宫女都被她承包了。” “她肯定能红的。” “有梦想的人太多啦。我们和她都会加油的。” 大巴车在云南一路晃啊晃,遇到要上山的景点就以老人太多为由,因此只在山脚参观,居然准时准点到了丽江。 此时又是元旦假期,晚上又有新年倒计时活动,街上可谓是人挤人。 虽然云南四季如春,但深冬还是很冷的。 李吉祥买了个烫手的烤红薯,掰了一半给林在福。红薯烤得又软又香,靠着皮的肉烤成焦糖色,掰开时几乎要拉出糖丝来,粘在手上黏糊糊的。 他手机也响了,打开一开,是韩家明给他发的新年祝福,配图是他家的两条大金毛。 人群移动得很慢,他们也在人流中,几乎看不到路。 林在福将李吉祥往身前挪了挪,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听到放烟花的声音,原来还有三分钟就要跨年,看来是挤不上了。 街上的人流也没有了动静,虽然远了点,但还是依稀能看到一点倒计时的屏幕。 有情侣说:“早知道就早点来了。” “不就是倒个数吗?明年再来。” “来了来了,5…4…3…2…1———新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比正文还长的作话: 我居然写完了,不敢相信,完结撒花,泪奔。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同学,这个故事居然有人看完了,感动。 我想写一个温暖的故事,有几章我还是一边哭一边写的2333333。但可能有的情节铺垫不够,感情没有爆发出来,有的感情却太直白僵硬了,所以没能达到效果。特别是场景转折,我很容易就写不下去,可能这就是笔力不够吧。 想无证驾驶还被翻车了,紧急删除段落才过了审,教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篇文之所以写了三个月那么久,除了我不能做到日更以外,还因为我弃了两次坑。 第一次是写到第九章 的时候,三万多字,一共7个点击,我怀疑都是我自己点的23333。当时我就在想,我写得真得有那么烂吗?单机好痛苦,坚持不下去了,锁章弃坑。 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在我决定锁章的前一刻,我收到了人生的第一个收藏,开心了一星期,然后还在没有锁的最后一章给这个收藏唱了首歌。 一个月后我彪某人又回来了。高人指导我每天凌晨两点发文可以蹭玄学,蹭上了就有人看。 于是我开始了我的熬夜生涯。谁知道玄学真的只让我蹭蹭不让我进去,每次都在10页以后,非酋本酋了。 但点击增加到27个那么多了! 又有人安慰我说,不会没人看的,起码每次发文,网审君都会看。所以我又在作话召唤起网审君。 19章的时候,我的心态又崩了(崩得好快),网审君也治愈不了我。 我当时的心理活动是:真的写得这么烂吗?虽然文笔小白,情节没有爆发点,但自我认为还是有亮点的啊,起码主角们都很可爱啊!这个故事真的不能吸引人吗?在“我爱他们我不能弃坑”和“单机好痛苦”之间纠结,我选择暂时结束这种痛苦(捂脸)。 万万没想到,戏剧性的一幕又发生了。那是国庆节的晚上,我收到了人生第一个雷,开心得整晚没睡着(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我暗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弃坑了。 于是我弃坑半个月()又回来了。 有好心的姑娘给我留言鼓励我,还有姑娘给我投雷灌营养液,我自己看文可能一个月就10瓶营养液左右,姑娘是把所有营养液都给我了吗?! 虽然我靠卖萌和话唠骗评论,甚至有姑娘陪聊。但我的天鸭!我不是在单机了!这个故事有同学看了,角色们有人喜欢了吗?情节打动到别人了吗? 好开心啊。如果我一直单机,我肯定会弃坑的! 其实在这之前,我存稿了十四万字惊天大雷狗血虐古代战争权谋小说,就在我准备发的时候,看到有人说,新人发文又错过新晋没有看的,除非情节足够好,文笔有灵气。 灵气是啥?!不行,我得紧急编一个小萌梗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没人看,如果是真的那我就溜了。这个故事就是那个小萌梗。 我没溜,还写完了!!! 申请签约我也是试试的,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申签失败还是有点伤心。有人说要改文名文案前三章。 文名,那…?改成大长腿与白衣总裁? 文案和前三章更加无从下手了。 但我还有7个脑洞,难道写完七本,还不能签上?我就不信了我(宋丹丹.jpg),如果还是签不上,那我,我就写第八本(如果心态没崩的话)。 学渣本渣先去毕业了,明年七月?我还会回来的!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