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9°循环》作者:水莫行 文案: 畅飏×方舒义 阅前灵魂三问: NO.one 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方舒义:我抢了他女朋友的座位; 畅飏:……也没有; NO.two 可不可以详细谈谈你们是怎样确定关系的? 畅飏:(骄傲)在无数次拒绝我的暗示之后,某舒幡然醒悟,世间再无如此朗俊之人,遂缴械投降,奔入我的怀抱; 方舒义:……滚蛋; NO.three 听说你们当时决定在一起之前是有顾虑的,现在是想好了吗? 方舒义:(理所应当)往后路险,他在前一点; 畅飏:(拍胸脯)没错,他有胆子信我,我就敢在前面开路! 简要剧情: 在没察觉的时候,两人是兄弟;结果云开见月明了,方舒义又不敢;终于在一起了,接个吻都能被他妈发现?? 该怎么解释?我们只是排练话剧;排练什么,反串版欢天喜地七仙女? END:过程是甜的,相处是亲密的,意外有很多,处处都是助攻,作者表示,老年人经不起刺激,没有虐恋且是HE,此外,若是小的在行文中有错误,还望各位客官海涵。 内容标签: 强强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舒义,畅飏 ┃ 配角:石睿,阮岱,张之昱,杜棠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往后路险,你往前一点 ================== ☆、第 1 章 “哥,你到那边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女子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短腰T恤,高腰牛仔裤,衬得身材修长。 黑色直发有意无意搭在肩头,也不知是否离别的氛围太过感伤,女子面容上有些许愁容,“妈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我会照顾她的,等过段时间她的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女子往怀里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开口又说,“你到那里,没钱了跟我说着……” 她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改口道, “我是说如果真的有困难,你愿意的话,打我电话,我会一直在的。” 对面的男子这才松开了一直抓着的皮箱,在女子肩膀上安慰似的按了按,“我知道了。” 男子未作停留,收回手拉起皮箱往安检处走去,半路突然回头,朝女子温和一笑,从笑里面可以看出鲜见的愧疚,“孩子交给你,对不起了。” 此时才发现,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尚在襁褓,听到男子的这句话,女子也抬头回了个微笑,两人的面容相似,意外与这清爽的秋季相得益彰。 等男子快到登机口处,女子着急往前跑了几步,脱口而出不曾言说的担忧,“哥,你……还会回来吗?” 在女子以为他不打算回答的时候,人群之后,他的声音飘进女子耳中,朦朦胧胧,不似真实。 “会。” 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微拧的眉头放松少许,抱着孩子往上端了端,轻轻叹息,仿佛在孩子说什么。 —— XX年,八月二十八,XX中学。 某位男同学一脸不情愿地走在去教学楼的“长征”路上,任凭身边的某个人口若悬河,唾液横飞,也一言不发。 直到…… “小舒……” “哎!” 杜棠瞬间就忍不住心中的熊熊之火了,这丫就等他这个称呼的吧, “方舒义,我警告你啊,看在你今天下午如此够义气的份上,这笔账,我先记着!” “哦。” 方舒义双手插在裤兜里,这一种不正经地气息,要给他妈看见了,准要一巴掌掀在他脑袋瓜上。 在这个学校呆了一年,环境早已熟悉,他们走起路来,眼神都不带乱飘,头仰到天上都能顺利走到教学楼。 “小舒啊,我知道你不想来,可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你也得把我送到教室是不是,既然都把我送到教室了,那你还不如回去看看。” 杜棠保持着自己的啰嗦劲儿,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树叶在他手里折了几折。 方舒义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把仰到天上的头转了回来,“反正都迟到了,干嘛还回去。” 杜棠耸肩,算作回答。 过了会儿,方舒义终于发言,“你干嘛也报理科?” 杜棠看他,抬起双手成抱胸状,得意地笑起来,“别想太多啊,虽然和你在一个班确实挺方便的,但是!对我诱惑最大的还是数理化,更对我的胃口!” 对,不是为了和你一个班的。 “可是文科女生多。”方舒义这句解释着实不怎么像话。 杜棠往前跑了两步越过三级台阶直接跳了上去,一本正经说,“脱单率是和异性多少有关,但在我这儿不成立,照你那么说的话,你怎么不报文科?” 方舒义懒懒地白了他一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了上去,语重心长地在杜棠胳膊上抓了一下,超越他直接上了楼, “别这么诱惑一个祖国栋梁,后果你承担不起。” 嘁,还挺有自信。 杜棠跟了上去,“你这是去教室吗?” 方舒义“啧”了一声,“不然呢,查岗呢?” “我教室二楼,走了。” “嗯。” 方舒义的手还插在裤兜里,懒得拿出来,说不定刚才没跟着杜棠跨台阶跳的原因,和插着手跳有失美感存在着不可磨灭的关系,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太败人形象了。 杜棠和方舒义是初中同学,处得还算不错,高一的时候又分到了一个班,在其他人眼瞪眼开始互相了解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在一个被窝说悄悄话的亲密程度。 果然,缘分这东西,突如其来,千变万化。 其实,如果高二也是一个班,也未尝不可。 方舒义在教室门口停了脚,刚才路过办公室,听到有人讲话,应该是年级组长在给各个班主任开会。 那名字都点完了吧。 方舒义在教室门口愣着,班主任不在教室,那还报不报告啊,想到一声报告就能把全班如苍蝇般“翁嗡嗡”的说话声清零,顺便赠送一套全员注目礼的SUPER VIP待遇,他全身就发麻。 方舒义果断放弃了要敲门的冲动,走到教室后门试着开了开。 幸好,没锁。 方舒义进去轻轻把门合上,目光一丝不漏地在教室里扫过一遍,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只剩了一个空座位。 看来没出意外的话,只有他一个人旷了老师的点名。 胆子挺大! 方舒义朝着那个空座位坐过去,刚要坐下去就被旁边的人出声拦了住。 “这里有人,我女朋友。” 胆子比他还大,这个时候不来还让人帮忙占位子,还是个女生,敬你是条汉子! 估计后勤部排桌子的时候走神,漏了一个。 等明天过去报一下,再送一套来。 方舒义说了声抱歉,往讲台上走去。 不料刚迈出一步,还没落下脚,刚才说话那个人拉住他的胳膊,问,“你干嘛去?” 方舒义想,你给你女朋友占了座,他现在没地方了,不去找个暂时的座位,难道要瞎站着? 不过方舒义没说话,那人也没松开,又问了一遍。 劲还挺大,抓得人有些疼,哦,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太细皮嫩肉了。 方舒义不想和他纠缠,老老实实说,“我去讲台上搬个椅子。” 听了这话,那人就着拉他胳膊的姿势,用了点劲把他拽到了“女朋友”的座位上,没等方舒义开口拒绝,就听那人说, “我骗你的,我没女朋友。”声音多有悦耳,那人挑眉,语气间尽是得意,满足。 无聊。 方舒义不耐烦抬了抬胳膊,示意他该放开手了。 那人也没一星半点不好意思,顺理成章地收回手,两胳膊叠在一起放到桌子上,往前一趴,侧脸枕着胳膊看着他。 方舒义这才抬头仔细看了看他。 嗯,长得人模人样,说出来的怎么净是鬼话。 挺神奇的。 “方舒义,看完了,怎么样?”那人开口,又一挑眉头。 脸还能抽筋?方舒义唏嘘一声,暗自吐槽。 这次还是没等方舒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那人紧接着又说,“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方舒义懒得理他,那人也权当方舒义默认了。 “班主任点名的时候,‘方舒义’可是第一个点到的名字,不过没人应,老师似乎不相信自己运气那么好,竟然刚开始就逮到个迟到的,专门问了好几遍。”那人开始自己有理有据的分析,但话语中不尽调侃的意思, “事实证明她不仅运气好,而且是相当得好,因为啊,你是咱班唯一一个迟到的,我觉得她今天买彩票肯定中头奖。”那人说得啧啧有声,语气里透露出的尽是得意,还有……兴奋! 是认识新同学的兴奋吗,这就不得而知了。 方舒义想,不是迟到,准确来说应该是旷课,但方舒义明显不感兴趣去纠正。 因为无所谓,他不在乎。 而那个人显然也没有闭嘴的自觉,“现在不光我一个人知道你叫什么,你没发现吧,从你进教室开始,就有不少目光偷偷往你这儿看,现在估计全班都知道了吧!” 开学第一天旷课,这个“下马威”作为给老师的开学大礼包可是很没有新意了。 今天刚开学,课本都还没发,大部分人都只拿书包装了几个笔记本,放到抽屉里就开始聊天,有的人先知先觉,拿了几本书看着,不过方舒义什么都没带。 但这并不代表他想跟这个人说话。 别无其他,自从这一个人说了第一句鬼话之后,他就下定决心,不与此人多接触。 影响智商! “哎,同桌啊,我叫畅飏。” 八月底,天气没那么燥热,教室外面的蝉鸣也不似之前那样此起彼伏,估计就剩几个老家伙凑在一起,在树枝上拼个桌下个棋,养养生,偶尔高兴了嚎上几嗓子,头顶的风扇“咯吱咯吱”地转着,似乎在和那些老蝉争着岁数。 那下面的老东西肯定输了。 周围的说话声渐渐小了,头顶和外面传来的“噪音”在某一刻逐渐清晰,还有教室外面,高跟鞋与地面摩擦的声响越来越近。 他叫畅飏。 撑着油纸伞,独自; “徜徉”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思绪飘到了远方,回荡着记忆中的诗歌……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劲? 直到班主任进门,大家的说话声才渐消,丝毫不掩饰刚才发生过多么激烈的讨论。 班主任走上讲台,路上跟前排同学说了什么话,有点远,没听清,不过班主任笑嘻嘻的,心情应该不错,那自己迟到的事就没那么严重了吧。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乖乖听老师的话,座位挣着要最佳观光视角的C位,他想成为他妈心里的乖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可自从那一次…… 不知道和谁发生冲突,他妈被叫到学校,了解事情真相,在众老师略有严肃和自己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力挺他之后,他就被光荣发配到边疆,“恪尽职守”、“保卫国土”。 说来也奇怪,再后来他就发现,其实他妈也没那么希望他能有多听话,坐在教室后面非但不影响听课,而且感觉特别新鲜,就像是校长搬着小板凳看公开课,听不听得懂暂且不论,视线越过每个学生的头顶,带着审视的目光投向讲课的老师和不知道能不能看进去的板书,特有feel! 哦!有个不同,是他能听进去。 总之,视野开阔,全局掌控,仿佛全世界都在我掌心。 就一个字——爽! 于是,他决定慢慢遵从自己内心的呐喊,开始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生活,管他老师开不开心。 方舒义向讲台上看过去,发现黑板上方方正正写着“周靓”二字,这才后知后觉,班主任和学生之间相互介绍的环节在自己还没到教室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周靓的视线与他交汇,脚勾了个凳子坐下。 “方舒义同学,迟到的介绍可以补一下吗?”班主任语气温和,如同日常寒暄。 方舒义愣了一下,难道不应该找他单独谈个话,然后顺利自然地就过去? 自我介绍还能带补的? 于是方舒义在大家的目光洗礼中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周靓,微作颔首, “大家好,我是方舒义……多指教。” 怕周靓不知道他的介绍完了,笑着对周靓一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直接坐了下去。 周靓似乎也没觉得他这是太随便,也微笑着点头回应。 毕竟年轻的孩子,都想表现得狂放不羁。 之后便是老套路的选班委科代表,方舒义没兴趣,当个官太麻烦了,他不喜欢,便盯着一个地方开始发呆。 但是班委的竞争还是非常激烈的。 “哎,你怎么不竞争个官来做做?” 方舒义听着电扇的响声入定,忽然胳膊被畅飏一碰,差点没条件反射给他一拳。 “麻烦。”,方舒义语气不悦 “哦。”畅飏答了声,便没有再说话。 方舒义心里有些不爽,但不爽在哪又说不清楚。 终于,前面有人转了过来,“畅飏,开一局吗?” 这是今晚除了畅飏和周靓,听到的第三个人清楚的声音。 畅飏刚才还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这句话,毫无犹豫,干脆利落回了一个字,“来。” 沉稳,自信。 畅飏开了游戏,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问方舒义,“同桌,来不来。” 前面那个人也注意到了方舒义,热心介绍,“我叫石睿,来吧,刚好凑够四人。” 看样子他们之前就认识,方舒义没想到会叫自己,一时也没什么事,就开一句吧。 不过还没轮到他说话,畅飏一脚踹了过去,毫不留情,“你给我说清楚,还有谁?” 石睿不服了,“你都能叫你同桌,我不能叫其他人吗?” 畅飏倒是没理会他的反问,“那我得问问,那个人是你同桌吗?” 石睿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有些犹豫,“是莹莹。” 畅飏一脸的“我就知道”,白了石睿一眼,“滚蛋!” 然后把手机递到方舒义跟前,“加个好友,待会咱们开双人。”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定为每天22:00更新,这句话简介不让我放,等会再搞进去吧 // tp:2020.01.28 19:57:10 sp:修改不合适地方为“这一种不正经地气息”/“美女”→“女生”/“他”→“方舒义”/删去不合适的句子 ☆、第 2 章 一般第一天晚上主要是选点班委,因为没有课本,老师待着也无聊,事情办完了基本都走了,剩余的时间就留给有幸分到一个班的同学交流感情。 周靓没有走,班委选完之后,就开始和第一排的同学们展开了友谊式互动,其他的人也开始活跃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这个老师不存在。 刘钰莹是石睿的高一同学,长得还算不错,石睿看上她也不算是眼瞎,追了一个多月,终于把人抓到手里。 不过刘钰莹分文理的时候选了文科,这样来说,谈起恋爱来就有点费电了。 刚才打游戏的时候,耳机里除了系统声就是刘钰莹和石睿的打情骂俏。 要说是打情骂俏也不算是,刘钰莹从头至尾说的都是一件事: 他的新班主任又老又凶又啰嗦。 从头至尾不超过二十个字,一分钟完全可以说完,方舒义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做到那么长时间长篇大论不带重样,着实令人佩服。 到底是她要比她班主任还啰嗦吧! 畅飏的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爱情使人目盲这句话,在石睿找到女朋友之后,他就确信不疑,以至于一直吵着要找老婆的畅飏,从那以后就和年轻时候的豪言壮志做了个彻底的了断,江湖永不见! 女朋友有时候是挺麻烦的。 不过石睿倒是比他想的要认真很多,两个人在一起能有多半年了,很多事情畅飏会了解个大概,在他以为如果是自己就直接分手了事的时候,石睿反而忍得住气,甜言蜜语把即将破裂的爱情完好无损地挽回。 “上车。”方舒义把车开到畅飏楼下,“我们打野。” 畅飏拉动摇杆,直接跳下楼坐进了车里。 那边一个抱怨一个哄的情况还在持续,都没有意识到好好的四人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双排。 今天运气着实不算太好,方舒义爬上二楼的时候被人守株待兔,趴伏在地上的三个人一人一顿扫射把自己送上西天,他甚至连反击都没有反应过来,果然打游戏走神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方舒义摘了耳机,揉了揉不舒服的耳朵,压火似的吸了一口气。 他眼神往旁边一扫,正好看到畅飏一颗炸弹连炸了三人。 算是报仇了吧。 “哎,人家问四号怎么死了,你说句话。”畅飏边玩边对他说。 方舒义冷冷回了一句,“吵死了。” 还好他们两都没开语音,教室里有点吵,他们两声音也不大。 畅飏往他这边扫了一眼,“你观战我啊,看谁呢?” 臭不要脸。 手机屏幕停在自动观战的局面,被观战的人是——刘钰莹。 方舒义本来想切换了吧,但是无意间看了一眼,技术还算不错,起码比只敢蹲在二楼守楼梯灭掉自己的三个人要强太多。 方舒义刚把观战局面切换到畅飏的角色上。 “轰!” 天降正义。 畅飏转过头,朝他嘿嘿笑了两声。 方舒义被噎着,今天这游戏,打得真不爽,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便退了游戏。 畅飏想开口问他,要不他两重新再来一局? 毕竟是自己带他入坑,然后坑里只是坑里,一点有用的道具都没有,连最次的是开地道都没有机会,畅飏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早知道有刘钰莹就不带他了。 方舒义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把手机装兜里,“快下自习了。” 畅飏看了一眼手机,确实是。 他又踢了石睿的凳子,“快下课了,打完准备回寝室。” 石睿往后靠在他的桌子上,边玩边说,“我待会去五楼找刘钰莹,你先回吧。” 畅飏没理他,把石睿当空气。 在他看来,刘钰莹这样的女生有些俗气,配不上他家石睿的真心,不过石睿喜欢,他也就不说什么。 “同桌,没问,你哪个宿舍啊?”畅飏转换目标。 回到公寓方舒义也没有想明白,他是怎么同意和畅飏手拉手一起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顺便上了三楼。 敬个礼,握握手,我们手拉手好朋友? 一个班会安排几个宿舍,班主任分配床号,不过都可以根据意愿随便调,方舒义中午专门挑了一个门朝里,阳台朝南的宿舍,采光好。 缘分也不差,和畅飏是舍友。 宿舍八人间,不过有三张空床,其余三个人有一个是石睿,有一个学习委员,叫张之昱,还有一个是个子稍矮一点的阮岱,年龄也比他们小了一岁。 四个人约了几局游戏,临近十一点的时候,阮岱说要睡了,搬了一天的箱子,这会儿确实有些累,大家也没说什么。 张之昱说,“你们明天没事的话,和我去领新书吧,班主任让我叫几个人,现在都还不熟,明天到教室我再招呼几个。” 石睿刚好和女友会面结束回来,从床底拿了个皂盒在手里掂了掂,“学委吧,行,不过……交作业的时候求两分钟的宽限啊?” “你认真的吗?”张之昱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石睿无比认真嗯了一声,为表诚意还加重了语气。 “去洗你的!”畅飏催了他一声,随后说,“不用其他人了,我们几个多跑几趟就行。” “不了,我还是多叫几个人吧,到时候尽量少麻烦你们几回。” “行,你随便。”畅飏翻了个身,头朝墙,胳膊在空中虚摆了摆。 方舒义听着他们的对话,答应了声,困了,睡了。 第二日。 “学委啊,你真该再多叫几个人啊,我胳膊都酸了。”石睿把书墩在楼梯的护栏上,托着书活动活动两个胳膊。 这已经是第三趟了,四楼哎,暑假在家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苦力活。 学委刚才在教室里喊人,满满才有两个人来,其余人要么是真聋要么是装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无旁骛。 “那还不是你们催得不行,不然我还能多招揽几个人。”张之昱也没多轻松,喘了口气回了一句。 畅飏还算数他们几个人中比较正常的一个,“行了吧,你都叫了几遍了,愿意来的早来了,等会看我的。” 方舒义把书往怀里抖了抖,他真的是实诚,这次他搬的是习题册,不仅大而且还厚,一次性拿了五十一本,乍一搬没什么,不过之前都搬了三趟,现在胳膊是真的有点酸了。 畅飏为了显示自己最具男子气概的一面,连着两个台阶跨着走,嘴里还吹着口哨。 学委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这跟吃了菠菜一样。”不过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畅飏不知道已经消失在第几个楼梯拐弯口了。 等他们走到三楼的时候,就听见畅飏“咵咵咵”的下楼声。 石睿这叫一个兴奋啊,“能者多劳啊,畅……” 畅飏直直走到方舒义面前,二话不说分走了多半的书,“下次书厚了就不要一次性全搬,分着点给别人。” “……飏。”石睿苦兮兮把没说完的话补完。 张之昱在后面听着笑得不成样子,把书往地上一方,弓着腰甩了甩胳膊,他也搬的习题,不过他是和阮岱分的,相对比较轻松。 石睿咬牙切齿地瞪着和方舒义并排的畅飏,心里一阵咒骂,“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畅飏刚才那么一来,方舒义胳膊上的重量瞬间轻了不少,好像齐天大圣被压了五百年之后忽然重现天日,这种感觉棒极了。 他试了试剩余的重量,挺轻啊。 不过反正是畅飏自己愿意的,他没有理由不接受,反正自己要轻松不少。 这么来算,昨天畅飏耍他的事,可以用笔勾销一半了。 这会有几个男生跑着下楼,见了学委打了声招呼。 张之昱挠了挠头,不解,“这是咱班的人吧,他们这是……” 畅飏,“换班的,咱们歇几轮吧。” 到了教室,已经有个课代表和其他热心同学在过道里来来回回在发新书。 方舒义坐在最边上,把堆成山高的书一本一本分开给了畅飏。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畅飏直接从裤兜里掏了根笔开始写名字,问,“什么?” “就是搬书啊?”方舒义继续问。 “我就告诉他们为班级做贡献的可以获得小红花,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冲出教室要做好孩子。” 方舒义终于把书的顺序排好,十几本往桌子上对其“Duang”地一声,动静不小,把畅飏吓了个激灵。 畅飏心想,难道是他不喜欢开玩笑? 方舒义自然注意到他的动静,不过没做理会。 一有空,这人就开始说鬼话。 张之昱不放心,跟着那几个人来来回回又跑了几趟,把剩余的书全部搬了上来。 学习委员果然是班里的老妈子。 书发完了,学委报了个数,底下的人稀稀拉拉开始数起来,不够的一科一科报上去。 畅飏的名字写完,方舒义的顺序也排完了。 畅飏看了看方舒义那边一摞一摞从上到下犹如金字塔一样的书堆,再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刚才因为写完名字还满心成就感的书,仔细想了想,把大书挑到左边,小书放到右边,又把两堆书兑换了个位子,摩挲着下巴观察了一番。 很好! 正当他想要炫耀一番的时候,过道上走来了几个人,一巴掌在方舒义的桌子上拍了下去,响声震天。 教室里闹哄哄的声音没了,都转头盯着他们这边。 方舒义懒懒地扫了他们一眼,听到他们说,“畅飏是吧,今儿个给个交代吧!” 畅飏爽快道,“来吧!” 班长刚才开会一直没回来,但是班里有另一个管事儿的叫做纪律委员,一看狼烟跳过发酵的步骤已直冲云霄,急急忙忙跑过来开始劝架。 不过石睿已经从他的座位里走了出来,那一堆挑事的人出来个代表坐了进去。 畅飏站起来把刚才整理好的书往方舒义桌子上一推,给自己的桌子上腾了足够的空间,手在桌子中间拍了两下,扬起嗓子, “敢来吗?” 前面的人蹬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冒出一丝不屑,“废话少说!” “一局定输赢。”畅飏说着把头转向对方没出场的其他人,扬起眉头挑衅,“确定不换人?” 前面的人整个前臂往桌子上使劲一拍,很不满意他之前的那个问题,从牙缝里生生挤出两个字,“不换!” 畅飏见那几个人没什么动静,又看了看前面那个人的胳膊,笑着威胁,“到时候胳膊废了,可别找我的麻烦。” 方舒义看着畅飏,不是都让他废话少说了吗,就算是放狠话未免也太长了点。 对面的那个人没让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继续下去,看着畅飏说,颇具骨气地说, “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fp:2020-01-29 20:00:00 sp:不合适→“还算不错”/“女人有时候是真的麻烦”→“女朋友有时候是挺麻烦的”/“点”→“些”/“个小个子阮岱”→“个子稍矮一点的阮岱” ☆、第 3 章 这个时候来挑衅可真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他们刚干完活回来,畅飏可是休息了不少时间,这场battle的结果简直是毫无悬念。 那个人左手使劲按住右胳膊,防止胳膊肘离开桌子,眉头皱得死紧,肩膀都不自觉地在用劲,两人僵持了很长时间,就在一瞬间,畅飏嘴角掀起,随后“啪”的一声,那个人关节和桌子来了踏踏实实地来了一下。 “够汉子,我叫廖东旭。” 廖东旭输了也没说什么,抓着右胳膊甩了甩,起身往出走。 畅飏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也站起来,十分客气赞赏了一句,“你也不错。” 于是,这场雷声大的找事在一局无关痛痒的掰手腕中完美落幕。 观众心中纳闷,事情就这么简单? 自然不是了。 方舒义在廖东旭路过自己桌前的时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抬起眼皮看他,语气淡淡, “挑衅前拍桌子的事解决一下。” 众人一看,好戏一波结束一波又起,准备散场时又把注意力集中过来。 方舒义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具体怎么解决,他没想清楚,要看廖东旭的态度,道歉当然最好,其他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这样,你可以因为他自己在他跟前嚣张,但不能因为别人的怒火把他当成炮灰。 廖东旭也看着他,过了几秒,“抱歉啊,刚刚不是针对你,吓着了吧,以后不会了。” 廖东旭说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就走了。 道歉了? 吓到你了吧,没事了。 方舒义胳膊还没收回来,手的姿势也没有变,他没有听错吧。 小妹妹,刚刚真是对不起啊,哥哥给你赔个不是。 滚蛋吧,方舒义想掀桌,怎么比不道歉还憋屈! 方舒义撑着桌子站起来,被畅飏拉住胳膊。 “你没事吧?”畅飏看方舒义不对劲,试探着问了一句。 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方舒义正在气头上,又是没事吧没事吧,方舒义一股脑甩开他出了教室,畅飏一个人想了想,想不通,把石睿叫过来。 同桌这个角色,是在石睿交了女朋友之后,畅飏才知道有多么重要。 每当石睿哄女朋友的时候,他就想哄同桌。 嗯……开玩笑的。 刚来的时候座位是乱座,班长今天排座位,畅飏自作主张,把自己和同桌的位置预定了下来,还是现在的,没变。 有一个交了对象的朋友是什么概念? 你问我和你有多铁,一个女人足以斩断所有的基。 石睿陪女朋友吃饭去了,畅飏端着饭在食堂里找位子,忽然他眼前一亮。 同桌还是同桌。 畅飏眉毛一弯,往那边走过去。 杜棠边吃边憋着笑,“你们班那谁确实有意思,是不是当时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人家真一道歉,你就傻了吧?” 方舒义往嘴里送了口米饭,“其实我当时做好的是他想打架被我逼着道歉的准备。” 但是世事难料啊,谁知道…… “嘿!”畅飏把盘子往方舒义旁边一放,撩起衣服做下去。 “多谢同桌帮我留座啊!” 方舒义同学今天的憋火持续时间,是意外的长啊。 杜棠跟他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他的情况,脑子倒是转了个弯,道,“你就是他同桌,畅飏?” 这是坐到这里的第一声问候,畅飏满脸骄傲,“是啊。” 杜棠说,“我是杜棠,方舒义的初中兼高中同学。”杜棠看着畅飏,“原来你就是说方舒义是小白脸,满嘴鬼话的同学,哈,久仰久仰。” 方舒义怒视,杜棠假装看不见。 畅飏懵,“小白脸?”他往方舒义的脸扫过去,他没说过吧, 白,是挺白! 小……就没那么小了吧,巴掌大当然是不可能的,又不是女的。 虽然不是小白脸,但是挺秀气的,哦不,俊俏? 方舒义把视线转向畅飏,威胁道,“再看!” 杜棠心情不错,收了碗筷,“行,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畅飏看他没动多少,问道,“你没吃饱吧?” 杜棠笑,“老师刚开学就留了作业,我得废寝忘食努力学习啊!” 屁! 杜棠能有做作业的一天,全天下的孩子都将是模范学生,方舒义一脸鄙夷。 于是,杜棠走后,畅飏和方舒义在一起静静地吃了一顿还算和谐的午餐。 教室里,畅飏接水回来,把杯子放到方舒义的桌子上,从后面挤了进去,说,“方舒义,我觉得你对我这个同桌有点偏见。” 方舒义好脾气地把杯子推过去,“偏见没有,意见确实一大堆。” 说完方舒义就愣了,动作和口型是自然而然就那样了,不止做了好事,还回了畅飏那个并不期待答案的问题。 畅飏得到了回应,极是兴奋,认识方舒义的这些天,他发现这人话真的特别少,有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感觉……好吧就是不说废话。 废话一般不说,对于废话也不接,只要说出来,就不算废话。 不过这一次,畅飏仿佛发现了隐匿在千里之堤的那个蚁穴,有些意外,有些激动。 很快,振奋起来的蚂蚱又蔫了回去,他发现他新探索出来的蚁穴其实只是掉了块迷你土疙瘩的坑,丝毫撼动不了高大威武的堤坝。 畅飏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魔方。 打乱,复原。 打乱,复原。 …… 打乱,复原。 上课铃响了,语文老师从教室外走进来,把抱着的书放在讲桌上,拿了根粉笔直接在黑板上板书。 画了个直角坐标系…… 只有第一象限…… 横坐标轴时间,总坐标轴经历…… 分段函数…… 方舒义还在看书,偶尔拿笔勾勾画画,畅飏的魔方还剩最后一层,又照着原样扭了回去,把魔方放在方舒义的桌子上,饶有兴致,“来一个。” 方舒义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眼在他眼前花枝招展的魔方。 以前无聊时,无意间研究过复原三阶魔方的教程,但没有实践过,是有些跃跃欲试,方舒义没有拒绝,脑子里回想着之前的那个教程。 拿起魔方在手里转了两下试了试感觉,接着按着记忆的路线一步一步慢慢转。 方舒义把下唇收在嘴里,牙齿蹭了蹭,不对啊,接下来应该是什么。 有点越转越乱,畅飏胳膊忽然横了过来,蹭着他的刘海稳稳地停在额前,方舒义吓了一跳。 畅飏叹了口气,,“还好还好。” “玩魔方的同学,请拿着魔方上来。”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语文老师颇具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他才后知后觉抬起头,畅飏的胳膊早已收回去,手在桌子下面一抖,半根粉笔摔倒地上。 方舒义准备站起来往讲台上走,却被畅飏按住大腿,他看过去,畅飏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对魔方的不舍。 方舒义有点错愣,忍着想要跳开的冲动,左手持着魔方,右手把畅飏的手拿开,想想还是得安慰一下,于是在他的掌心小幅度戳了戳。 畅飏是眼睁睁地看着方舒义携着自己的宝贝疙瘩走上讲台,无情地把魔方放到语文老师手中,和老师说了句什么话,老师点了一下头,退到了讲台下。 心在滴血。 之后就看着方舒义讲了一节课,出尽风头,语文老师一改之前的态度,对方舒义赞许有加。 课毕,教室里掌声如雷,方舒义追着语文老师出去,回来的时候抛了抛手中的魔方,嘴角翘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其实拿回魔方有很多种办法,他可以保证期中考试考进全校前五十,他可以保证一个月内遵规守纪,按时完成作业,他也可以保证很多,他能做得到的事。 不过时间都太长了,他无所谓,但他的同桌似乎对这个东西很是在乎。 唯一可以快速收回魔方的办法,就是针对老师,准确切入,然而能让老师心服口服的办法,就是他要教的东西你会,这样才能让老师哑口无言,你提的所有要求的时候才能理直气壮。 今天的时机比较好,看到黑板上“黄州惠州儋州,一贬再贬”他就心下了然,心中有了主意。 还好他妈是苏轼的死忠粉,一口一句的东坡先生,让他想忽视都难,日日夜夜的熏陶之下,对于苏先生的生平他是比东坡肉还要了解。 回教室的时候,方舒义把手背在身后,路过廖东旭时他使了个眼色,把魔方转了个弯扔进廖东旭的抽屉里。 方舒义计谋得逞,微微一笑,回到座位上拍了拍畅飏的肩。 畅飏慢吞吞把头转过来。 “我找老师谈过了,我说那个不是我的,老师说,只要这两天你和我表现好,就可以商量。” 畅飏闷闷地应了声“奥”,闭着眼睛转了回去。 方舒义撑着下巴看他,暗忖,看来魔方真的很重要啊。 接下来几天,畅飏的情绪一直不高,趴在桌子上半睡不醒地听课,方舒义有时候记笔记的时候很想把他拍起来,像他那样听课能有什么效果。 上厕所的时候,方舒义遇见了石睿,便顺口问了问,“那个魔方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他收集了很多魔方,很宝贝那些,一般很少拿出来让人看的,”石睿想了想,“嘶”了一声,“这次估计得心疼死。” “不过他能让你玩真的挺意外的,希望老师不要为难魔方,早日放魔方回家吧!” “这样啊!”方舒义答应了一声。 畅飏很少让魔方亮相,他是个新手还在拿人家的宝贝练习。 方舒义听了内心有点过意不去,畅飏没责怪他,也真是太难为人家了。 回到教室畅飏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把魔方要了回来,轻轻地回到了座位上,张开手覆在畅飏的脑后,搓了搓。 畅飏抬起头看他,“怎么了。”说话都没力气。 方舒义开口,“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畅飏扭回头不看他,解释道,“我没气你,我就是心疼小三儿,要是他在老师那儿受了委屈,我觉得我特对不起他的兄弟姐妹,更对不起他。” 方舒义看着他的后脑勺,有点想笑。 这话平时说是真的挺逗的,魔方还有兄弟姐妹。 但是现在,方舒义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别伤心了,给你看样东西。” 方舒义穿过他的腰准确捏住他的胳膊,把畅飏的胳膊拉到背后,剥开他的手指,魔方落进他手中,“看看。” 畅飏没有动,“我不要你赔给我……” 方舒义无奈,掰着他的肩膀把人弄过来,斟酌用词,“不是赔的,我让你看看,你的……小三儿。” 畅飏瞬间脱离了刚才那种颓废的状态,拿着小三儿在手里仔细瞧。 方舒义说,“检查完了?缺胳膊少腿了没?” 畅飏摇头,声音还是有点闷,“老师没为难你吧?” 方舒义把下节课的课本摊在桌子上,笑道,“没有。” “其实,那节课之后,我就把小三儿要了回来,想逗逗你……” 方舒义张了张嘴,继续解释,“这两天一直在我这儿保管着,对不起啊,没想到小三儿那么重要。” 他刻意隐瞒了小三儿在廖东旭抽屉里的事,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件事情中再加入一个人的话,畅飏都不可能放心。 而畅飏果然松了一口气,不可否认,他很高兴,但是没之前那样热情了。 说还不如不说呢,方舒义连课也没怎么听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fp:2020-01-30 20:00:00 sp:“在谁那里都没有在自己手里能让畅飏放心”→“如果这件事情中再加入一个人的话,畅飏都不可能放心” ☆、第 4 章 回家后,方舒义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屁股往上面一坐,从拖鞋里抽出脚来倒了上去,头往后仰了仰,喊,“妈,我回来了。” “你歇会,饭马上做好了。”方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 方舒义开了电视,动物世界里正在播着两条蛇为了争一条母蛇扭打在一起,一个比一个凶。 他从脚底拽了个抱枕,塞在脖子后面看着。 一条视线从厨房里幽幽地射了过来,音调有几分午夜凶铃的味道,“你在干嘛?” 他妈大名方迟落,不知道是求佛起了作用,还是平时保养得好,也有可能是方舒义从小就比较听话不劳家长费心的缘故(当然,方舒义更愿意相信最后一种解释),“女人生完孩子就会老一个度”这个道理,在方迟落这里完全经不起考验,看起来根本没有三十多快四十的样子。 简直不要太年轻。 只不过是未婚…… 方舒义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一点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他自己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 上幼儿园,小朋友们炫耀他们爸爸去哪里出差给他们带了什么玩具,放假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哪个游乐园玩了什么车什么船,在拼爹拼妈的年纪,方舒义那一句“我没有爸爸”显得格外突兀。 他一直觉得,家里有妈妈有自己,就很算一个家,别人可以骑在他们爸爸的肩膀上欢呼,方迟落同样也能扛起自己,他妈妈一直都能做到别人爸爸可以做到的事。 直到小朋友们慢慢地疏远他,他才知道,爸爸好像是一个交朋友的很重要的条件。 所以那天晚上,他问了一个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 “为什么别人有爸爸?” 他那时候是不懂很多,为什么别人可以交朋友,为什么别人会有爸爸? 方迟落摸着他的头蹲下来,声音极其温柔,“小舒,别的小朋友欺负你了吗?” 方舒义有点委屈,尤其是方迟落这么温柔地问,他眼里闪着泪光,专属于孩子的稚嫩声音中带着委屈,“他们不和我玩,我问他们,他们说因为我没有爸爸。” 方迟落抱起方舒义,把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揉,一边说,“对不起,小舒,都是妈妈不好。” “呐,我们要做一个游戏,让爸爸自己找到妈妈和孩子,可是妈妈当时身体不舒服,没有给爸爸说清楚应该怎么找我们,所以爸爸没有线索,只能自己慢慢找。” “可是啊,你的爸爸也太笨了,你看,别人的爸爸都找到他们了,你爸爸还在到处找,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 方舒义哭得哼哼唧唧,“那他怎么不跟着别人的爸爸,这样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 “是啊,你爸爸笨死了,现在还把咱们丢在外面,等你爸爸找到咱们了,你一定要好好骂骂他,惹得我们小舒这么不开心。” 此刻,方迟落的声音无疑是最温柔最动听的。 方舒义把眼泪鼻涕一起蹭到方迟落的衣服上,哭声渐小,却还是不停抽鼻子。 那个时候他们住廉价的出租屋,方迟落一边上大学,一边打几份工,一边还要照看方舒义。 大学毕业之后,直接找了份工作,收入也渐渐稳定下来,也把方舒义送进了幼儿园。 这也是之后方舒义知道自己其实没有父亲,假装不存在这件事的原因。 只不过方迟落没想到,单亲家庭的孩子在别人的家长看来,是那么不堪。 心里可能不健康,有可能会有施虐倾向,或者会有多重人格…… 在方迟落眼里,方舒义多么好的孩子,怎么能让别人那么欺负了去,于是开家长会那天,方迟落当着所有家长的面说了很多话,她不是一个温和的人,期间也无数次想要暴走,不过为了方舒义,她生生忍了下来,她说的话句句在理,家长包括老师也被深深折服,再也没人敢小瞧这个未婚先孕的女子。 事情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没有家长的阻止,小孩子的友谊是很容易建立起来的。 从此方舒义每次回来都喜笑颜开,谈到的都是小朋友在一起的趣事,只不过每天多了一句口头禅, “爸爸快找到我们了吗?” —— “臭小子,让你歇你还真歇,啊?”方迟落手插着腰走到沙发跟前,捏着方舒义的耳朵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吩咐,“去,剩余的你来。” 方舒义这才心不在焉踩上拖鞋,有神无神地飘向厨房。 方迟落拿着锅铲一屁股墩坐到沙发上,低头自言自语,“这小子不正常啊?” 说着有点不放心,又拿着锅铲走回去。 只见方舒义站在电磁炉前,锅里的气已经把锅盖顶的咣咣有声,他跟听不见似的,站在那里跟座雕像一样。 方迟落赶紧过去关了电源,一锅铲把方舒义拍了出去,就说这孩子今天这么好说话,果然有事。 吃完饭后,方迟落悄悄开了书房的门,看到方舒义在台灯下发呆,她走过去,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哎!你妈最近特别烦躁,有什么事让你妈乐一乐。” 方舒义拿起笔,在书上划了几道,“没有你能开心的,我还要做作业,你回去睡吧。” “哦。”方迟落哪里会听,理直气壮找了个地儿坐稳,“你就是不想跟我说呗!” 方舒义发现,他妈根本就没有贤妻良母的潜质,他在他妈跟前是真的毫无反击之力。 可是,他能说他跟别人开了个玩笑别人就不理他了? 果然…… 为母多年,依方迟落对方舒义的了解,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你跟别人开玩笑?” 方舒义假装听不见,默默看书。 “小舒,你听妈说,可能那不算是玩笑,你仔细想想,问题肯定出在了其他的事上。”方迟落很大度负责,准备认真给她儿子分析分析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方舒义把牛奶一口干,拿着杯子把她妈推出去关了门,空杯子放到他妈手里,转身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照了照,今天回家是有点不正常,从头至尾都是失志青年的模样,刚才看题都没怎么做得进去,怪不得他妈那么操心。 平生难得的开玩笑竟然这么失败。 方舒义有些受挫,光辉的历史上竟然有了如此浓墨重彩的败笔? 不想了,费神。 洗了澡躺在床上,方舒义打开手机滑进了与畅飏的聊天界面,犹豫了一会又退了出去,点开了宿舍扣扣群。 阮岱:马上放国庆了,我家在市中心开了家饭店,咱们一起来吃一顿。 石睿:行啊,兄弟。 石睿:假期的时间都给我空出来,一起来约啊! 畅飏:时间你们定吧,我还不确定。 张之昱:+1 张之昱:可能会有家族团建。 石睿:飏啊,怎么听你的语气蔫蔫的,还在为你的宝贝伤心呐? 张之昱:什么宝贝? 阮岱:同问楼上。 石睿:哎呀,就是老师收走的那个魔方,畅飏老宝贝了。 畅飏:行了。 畅飏:没收,在我手里。 石睿:你要回来了? 石睿:那你蔫了吧唧干嘛,磨魂呢? …… 张之昱:对了,方舒义呢,他哪天有空,咱们都腾个时间。 石睿:不知道。 石睿:畅飏,你同桌呢? 阮岱:等他上线再说吧,反正这顿饭你们怎么拒绝都没有用。 石睿:行,白吃我们还能不乐意了? 石睿:我先陪老婆去了,你们汉子慢慢聊啊! 阮岱:快滚,脱单的没权利说废话。 张之昱:对,不是狗的不能再这里“炫富”。 对话停在这里,方舒义总不能说他吃了个饭又写了毫无意义并且相当于没写的作业,没有价值。 于是他慢慢打字: 方舒义:我刚刚才回到家,国庆的话我有可能要回一趟老家,不过用不了几天,我可以。 阮岱:行,就这么说定了。 方舒义想了想,还是给畅飏发了消息。 畅飏回了消息之后就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珍藏着自己多年来收集魔方的抽屉,把桌子上的三阶魔方摆了进去。 合上抽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发呆。 手机的提示声一直响个不停,他把所有的魔方全都翻到桌子上,挑了一个四阶镜面魔方,打乱…… 四阶镜面卖的人很少,他也是无意间在杂货店的众杂货中找到的,特别珍贵。 …… 魔方终于复原了,畅飏随意估算了一下时间,比以前要多用很长时间。 手机的提示音又响起来。 他把所有魔方有摆回原来的位置,合上抽屉上了锁。 拿起手机进了群聊。 又退出群聊,点进与方舒义的聊天界面。 方舒义:本来想拿魔方自己练,不知道这么难,还是没会。 方舒义:有空你教我。 想想这人说话还这么不带温度,求教都这么别扭。 畅飏抬手打字: 畅飏:好啊,下周来了我教你。 多大的事啊,畅飏这两天也不知道别扭什么劲,简直有辱将家风范。 畅飏等了会,没有提示音。 他看了眼消息记录,据方舒义最后一条消息也才七分钟而已,应该看到了啊。 他又打字, 畅飏:同桌,你在看吗? 畅飏:你那么晚回去,吃饭了没? 畅飏:这么早就睡了啊? 畅飏:那晚安了。 畅飏等会消息,还是没反应,估计方舒义应该已经睡着了。 方舒义给畅飏发完消息,为了防止反悔把手机往旁边一推,胳膊遮住眼睛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放的全是发出去的话。 这是跟她妈待得太久了才会出现的反应吗? 这种蛮不讲理的话简直是方迟落的专属,可偏偏是用他的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出去的。 方舒义越想越羞,四周静得很,哪怕夜里气温会降下来,他脸蛋上的温度却以超常的速度回升,直充头顶,耳朵也在慢慢发烫。 时间过去大约三四分钟,他心里有点虚,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消息记录,长按在发出的消息上。 已经没有撤回了。 方舒义闭眼,艰难地吞了一口气,关机,睡觉。 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方舒义这次难得的事后反应,在第二天就没了,他向来是比较淡定的人,反倒是手机的时候反应,一直持续到开学。 畅飏见方舒义终于来了,朝刚踏进后门一步的方舒义招手,“方舒义,周末你关机啊?” 方舒义在他热烈欢迎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座位上坐下来,冷静应答,“嗯,手机也需要周末。” 石睿听后转过来,满脸震惊,“不是吧,还有这种说法?我们以为你上山了没信号的,感情我们在群里热烈讨论你失踪的原因,你却在给你的手机放假?” 畅飏往他椅子上踹了一脚,“补你的作业去。” 石睿满脸幽怨,“狗子啊,你变了!” “去你脚趾的蛋,你不找女人我能这样吗?” 石睿悲怒,“原来你一直对我有所觊觎,你原来……” 畅飏忍着气骂了最后一句,“滚——” “方舒义,我没写作业。”畅飏委屈巴巴。 …… “方舒义,待会得收作业。”畅飏咬着嘴唇。 …… “方舒义,我不想被骂而且我也不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当做反面教材或者被罚站到教室外面。” 畅飏诚心讨好 方舒义终于找回了原来的感觉,问,“想抄作业。” 畅飏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至于那个四阶镜面,我虽然也玩过魔方,但不是魔方爱好者(我也想爱,可是手残脑残,能力不允许),度娘说它不好买,那就是了 fp:2020-01-31 20:00:00 sp:“一句”→“一个”/删多打/“第一次”→“难得的”/“一直”→“向来” ☆、第 5 章 虽然借作业的过程很是艰难,但抄起来“唰唰唰”,还是特别爽的。 抄毕,张之昱收作业的路途还没走到一半,畅飏神清气爽地把方舒义的作业交回去。 方舒义抽过畅飏的作业本,两本摞在一起摆在右上角,问,“抄完了?” “嗯,爽翻了。”畅飏哈哈大笑。 等张之昱千辛万苦把作业交到办公室回来后,方舒义才缓缓道出实情, “作业……我是乱填的。” …… 畅飏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经历了强烈的浮沉,好似不信,他颤抖着声音又试探了一句,“真的?” 方舒义满足了,点头,“是的。”无比正式的回应。 畅飏如跌谷底,无望飞天。 这次的数学作业,在老师家长会上与家长的谈话起着决定性作用。 畅飏简直不要太崩溃。 他胆子多大,但平生最烦的就是他妈的唠叨,几乎每个几分钟耳边就会传来他妈的一句, “你别玩手机了,把作业做一做。” “玩什么玩?你新课预习了?” “赶紧把功课看一看,你上次都考成什么样子了。” “畅飏你非得我一直这么说你,自己自觉一点不行吗?” “身为学生你就得有学生的样子,今天学习了没?” …… 魔怔了一样。 诸如此类,他妈越是这么说,他偏要反着做给她看。 烦死了,他打游戏打到一半正热血沸腾,他妈突然来一句,“你作业做完了么?” 这盆冷水从头浇到底,搞得玩不是玩,学也没学成什么样子。 糟糕透顶。 他妈懂什么啊,整天就知道一个字, “学!学!学!” 学什么啊他只想发疯。 但那是他妈啊,最多顶上几下嘴,他还能怎么样,卖了? 反正换一个妈是不可能的了。 看方舒义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畅飏心存一点希望,小心问,“你平常运气是不是不错啊,看那天你讲课挺顺利的?” 其实这句话问出来,畅飏觉得没多少谱,运气这东西,虽然有时候是可靠的,但大部分时间,尤其是你越担心的时候,越让人失望。 果不其然,“运气是不错,但是一到猜题上,百试不爽,无一有幸。” 方舒义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你放心吧,随随便便就是一百分。 但这明显是要挂的的节奏啊!! 畅飏抓狂,此人为何还是如此淡定? “你知道,期中考试后会有家长会吗?” “知道。” WHAT??? 知道你还敢作死?知道你不说自己从头至尾认真做一遍? “那你知道平时表现会是家长谈话内容的一项重要指标吗?” “嗯。” 嗯!你给我嗯? 方舒义啊,你要我亡啊! 畅飏闭眼望天,心里出现一个声音:此人可信否? 又一声无比坚决的声音回道,否!! 前排有人喊,“方舒义,老师说让你把这两首诗抄到黑板上。” 自从那天讲完课以后,方舒义就成了老师的独家秘书,此地位非语文课代表不能及也。 这个学期学习唐诗宋词,老师每节课都会往黑板上抄几首课外诗,而抄诗,也成了方舒义的专属任务。 畅飏眼神怨毒,一直盯着方舒义的背影,白半袖,牛仔裤,运动鞋,腰细腿长,还有…… 去去去,想什么呢!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畅飏跟着方舒义写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出来,每一个字都读出了怨毒。 但是这毒妇的字,真是不错,硬笔好看,板书也好看。 刚劲而容美,娟丽而不失大气。 “哪个人啊?”窗外有人在说话,语气有些狂傲。 “讲台上啊,抄书的那个。”女生的声音是特有的绵声细语,但语气和话语间掩饰不住的骄傲又给人不同的感觉。 男生不服气,“字写的是不错,你说他还有那里比我好。” 畅飏竖起耳朵,细细听。 女生说,“学习好啊,而且身材也好,长得还好看,最重要的人特别好,特别绅士。” 什么人啊,他身材好不好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摸过? 一听就是吹牛皮。 改天找个机会摸摸看,畅飏在心底偷偷捂着嘴笑。 “还有,”女生想起来又补充,“名字也好听,反正是什么都好。” 男生拉着女孩要走,“不就是叫方舒义么,有什么好听的,那是你不了解我,你要和我相处久了就知道我才是哪里都好。” 女生见说不通,挣开他的束缚,“你别拉我,我自己回去,你不服气带你来看,看了也不认输,至少他不会说‘谁的名字有什么好听的’这种话。” 畅飏仔细想了想,方舒义有那么好吗? 学习好不好他不知道,身材嘛,等混熟熟的,有机会了实践实践,五官也算上乘,名字也还可以,人嘛……绅士他还真没体会到,但也能说得过去。 这就算是上品了?按这个标准,那自己好像也不赖嘛! 畅飏心底里嘿嘿笑了两声,除了学习没那么拔尖,哪一点比方舒义差了。 想通了这一点的畅飏尾巴简直要翘上天,老子天下第一。 “腿给我起开。”方舒义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把他从幻想里拉回现实。 “哦。”畅飏收回踩在方舒义凳子侧杠上的腿,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下面。 …… 难受。 …… 还是难受。 …… 畅飏慢慢地把腿挪过去,悄悄踩到方舒义椅子的那根杠上缓缓输出一口气,“呼——” 好舒服。 他看见方舒义的课本上已经笔记了很多东西,再看看黑板,密密麻麻的全是蚂蚁。 畅飏找对了地方,把能分清的东西抄了抄,跟天书一样。 课本上又没这东西讲它干嘛? 方舒义的手不知怎的一松,笔从指缝里掉出去,“啪嗒”一声,他准备弯腰去捡,还没来得及扭身,畅飏的椅子和地面摩擦,“吱”的声音很明显。 “畅飏,你干嘛呢?”石睿听到响声转过来。 畅飏做贼心虚,把腿赶紧收回来,“没……没什么,(挥手)你转过去听课。” 石睿狐疑地看了一眼,方舒义不着痕迹地笑了一声,弯腰去捡笔。 畅飏迅速把笔从自己的桌子下面捡了上来递到他手上。 “谢谢。”方舒义说。 “没,没事,老师讲到哪了啊?”畅飏不好意思看他。 方舒义装模作样往黑板上看一眼,过了会,“不知道了。” “哦,就这么听吧。”畅飏再没敢把腿往那边伸,端正在桌子下面又不舒服,干脆顶在石睿的凳子上。 三十分钟课间休息,大家都出去活动放松,剩了几个抬水的在教室。 “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啊?”畅飏趴在桌子上,嗓子因为压着,声音有点哑。 “走吧。”方舒义收了笔,起身去教室后面拿水桶。 畅飏扭扭歪歪站起来,在睡了一早上的石睿头上来了一下,“走了,抬水。” “干嘛呀,睡着呢。”石睿迷迷糊糊醒来。 畅飏拿过一个空桶砸在石睿脸前,“等谁伺候你呢,自己拿着下去。” 石睿撑着水桶起来,“走走走,赶紧抬完我补觉去。” 话都没怎么说完直接被畅飏揪着领子拉走,“哎,我说你慢点着什么急呀这是!” “不着急,方舒义都没影子了,你怎么这么墨迹啊。”畅飏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催促道,“再快点。” 方舒义没兴趣等着他们一起,自己换了水直接抬到四楼,他把水票都给了,不知道他们两个能不能想得到,别到时候送水大哥不给他们换。 应该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吧。 只要说一声是高二九班……大哥看他们没带水票,应该会问一声是不是和自己一起的。 何况自己当时也提醒了一声。 …… 方舒义想着,没注意到前面滚过来的水桶,听这声音挺瓷实的。 眼看就要到他脚下,方舒义心里一慌,把手中的水桶往前一扔,弯下腰手在地上一撑,右脚蹬地,水桶在他前翻滚的身下险险滚了过去。 不过应急状态下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标准,且不美观。 翻过去方舒义迅速站起来,面前有一个人站得笔直,不等他站稳迎面冲了过来,一手握拳瞄准方舒义的脸开始进攻。 方舒义晃了一下,看清之后侧着身子避开,左手捏住那个人的胳膊往旁边用力一拉,把人拉得差点成了狗吃屎。 拍了拍手,方舒义准备去捡刚才推出去的水桶,谁知道不长眼竟然折回身跑过来。 方舒义实在是不想惹事,做一个和尚不好吗? 但这个时候再不出手就是孙子了。 方舒义转身面对着不长眼。 不长眼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过来,身子顿了顿,不过瞬间又找回了气势。 还是拳头,还是脸,方舒义暗道,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方舒义在他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没给他碰到自己脸的机会,一手按着他的胳膊肘,一手捉着前臂往外折。 不长眼的气焰一下灭了,疼得面部扭曲,想要抽回胳膊,不过方舒义没同意,他觉得丢脸,抬起腿往方舒义裆上踹,其实被反关节拿捏已经没可能踹得上去。 方舒义注意到他的动作,往后一推松开了他的胳膊肘,静静地手插兜看着他,面无表情,肃然而威严。 畅飏和石睿上来就见到这幅局面,石睿想过去帮忙,畅飏手臂横在石睿身前,“等等。” 等什么? 是想看看方舒义被找事儿?还是方舒义这么一个人碰到这种事该怎么处理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这个时候加入战斗一定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不长眼想要找回面子,重新扑过来掐方舒义的脖子,又是刚到跟前被拦腰做了个过肩摔。 方舒义有些不懂,什么人这么幼稚,找事都不先知己知彼一下吗?八百年前挑事手段现在还拿出来,丢人现眼。 不长眼好像打不死的小强,二话没说又冲过来,方舒义冷冷地看着不长眼过来在他脸上锤了几拳,抬手揉了揉伤口,内心嗤笑,在不长眼准备再打的时候,反身把他压到墙上,在不长眼肚子上结结实实给了两拳。 这时候出去放松的同学也零零星星回到教室,周围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长眼弓着身子蹲了下去,从嘴里艰难挤出了一句话,“你等着。” 有一个女生从后面挤了出来,走到不长眼跟前,在所有人以为她要指着方舒义骂出口的时候,女生只是冷漠地问,“你来这做什么?” 不长眼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鼻血从鼻孔流了出来,不长眼也没什么顾及的了,随随便便一抹,看着女生,不着调地一笑,“不干什么,来找你啊!” 女生低头微笑,“不用了,到这儿丢人。” 不长眼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自嘲道,“我他妈不知道丢人吗?” “你起来吧,我送你去医务室。” 不长眼笑了,难堪地笑了声,“行啊,走。” 女生没有扶不长眼,走在前面,路过方舒义的时候低声说了声抱歉。 不长眼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畅飏急忙跑过去,他看着这个人生生用脸接了不长眼的几拳,脑子没毛病吧。 “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反关节到底会不会那样我不知道,反正听网上的女子防身术上说是的,那就是吧啊哈哈 ☆、第 6 章 畅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那么一句话的,尤其是听到方舒义那句,“你来试试?”之后,火气窜得更大。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几拳其实是方舒义自己故意接的。 畅飏没跟着方舒义进教室,下楼绕进医务室,医生是个中年男子,拿出一瓶碘酒给他,还不忘唠叨, “哎,我在你们学校也快二十年了,感冒药还没有这些卖得快,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到学校不好好学习,三天两头地到我这儿跑。” 畅飏笑嘻嘻把碘酒揣在怀里,把钱往桌子上一拍,“叔,常有人来买药您还不高兴,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啰嗦也没啰嗦成啊,你看,刚才就来了一孩子,看样子伤得不轻啊!”医生把钱放到抽屉里。 畅飏正要走,听到这话又扭回头来,问,“很重吗?” 医生说,“也不算很重,肚子上要受好几天的罪。” 畅飏想了想,“哦,那叔,我先走了。” 医生问,“看你这么关心他,你打的?” 畅飏急忙摆了摆手,“您看我像那种人么,我这就是……关心关心同胞。” 要是他真动手,那就不会是来医务室了。 “不说了,叔,我赶去送药。” “畅飏?” 吴玥飞从里面出来,遇见畅飏有点诧异,“你生病了?” 是那个送不长眼来医务室的女生,他们班的吴玥飞,刚才他和石睿还在猜,他们是什么关系。 畅飏说,“没,我来拿点碘酒。” “替方舒义?” “嗯。” 这个医生可真是健谈得很,“呦,你们认识啊,小姑娘,你的小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畅飏饶有兴趣看着吴玥飞。 吴玥飞摆手,“不知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畅飏挑眉。 “不是你男朋友还送他过来,你着急得不行了吧?”医生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吴玥飞微微一笑,“他是我孙子,卖他个面子而已。” 这个女人有点…… 吴玥飞和他们是一个班,有时候吃饭能碰得到,和每一个人都不疏远,但也不亲近,一直保持在一个很平衡的距离上,还真没有见她对谁有今天这样的举动。 在回教室的路上,吴玥飞喊住畅飏,“替我给方舒义道个歉。” 畅飏奇怪,“他不是不是你男朋友吗?” 那你替人道歉是几个意思? 吴玥飞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说,“但他是我前男友,本来我是打算给方舒义带点药,不过你来了,就替我说声抱歉吧。” 畅飏看他,“不用了,你都不知道这件事是谁不对,直接替你前男友道歉,岂不是不妥。” 吴玥飞再次强调,“他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是替他道歉,只是刚好认识,算是慰问吧!” 慰问? 畅飏站在原地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前男友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说起来不是替人道歉,到底还是。 回到教室的时候,方舒义不在座位上,他把碘酒放到方舒义的桌子上,棉签摆在旁边。 他没有答应替吴玥飞道歉,打了就是打了,反正方舒义也没吃亏,最后两拳看着就重,算她前男友活该。 方舒义这会不在教室,被周靓喊到办公室,这件事传开了,周靓说什么也得做做样子,过去后倒是没有为难他,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让他去校医室看看。 等回到教室,老师开始讲课,方舒义拉开椅子坐下,看到桌子中间摆着的碘酒和棉签,嘴角微不可查翘起。 好像在学校,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就是杜棠来了。估计也只是明目张胆地调侃两声。 一直以来都是仰慕的目光,这种微不足道的关心除了来自方迟落,好像再也没有了。 方舒义伸手碰了碰嘴角,算了,已经上课了,下课再说。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方舒义掏出来一看, 畅飏:嘴角还疼吗? 他低头打字, 方舒义:还行。 畅飏:哦。 方舒义悄悄看过去,发现他一直在自己抽屉和脸之间徘徊。 方舒义暗骂,蠢货。 终于下课了,这一节课他没怎么听进去,畅飏明显也没比他好多少。 令人意外的是,刚下课就被畅飏按住,方舒义看着他从自己抽屉里掏出碘酒和棉签,把碘酒瓶递到自己手边,命令道, “开开。” 方舒义照做,畅飏把蘸了碘酒的棉签涂在他嘴边,触感粗糙,有些冰凉,棉签在脸上没有规则画着圈,方舒义能感觉到,畅飏不敢用劲,一圈比一圈轻。 也不知道是不是涂得太认真,还是他看得出神,畅飏的脸越来越近,眼睛几乎要凑到他的嘴角,他们周围像是设了结界,外面是凡尘俗世,里面是世外幽谷,畅飏的眼睑抖个不停,时不时抿一下唇。 从额头往下看,畅飏的五官格外立体,再往下,方舒义突然收住目光。 畅飏不知道什么时候半立起来,弓着腰身,领口有点大,里面什么都没有。 “好了没?”方舒义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两人凑得有点近了。 畅飏如梦方醒,“啊?好了……你这是害羞?” 方舒义感觉脖子后面有点发烫,耳垂也是,他很少和人靠这么近,除了小时候方迟落会抱他,长大了连拉手都没有谁。 畅飏把碘酒收到自己的口袋里,理由是“为了防止你忘了,我帮你记。” 方舒义能想到,现在自己的脸一定比中毒还吓人。 他不常受伤,受伤也从来不擦碘酒,因为有颜色,特别丑。 但是今天,很意外。 就这样吧,等会去洗手间洗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笑声方舒义转头,畅飏刚才没细看,现在斜了一眼过去,怎么就这么搞笑,他还不知死活继续说, “就先麻烦你顶着这幅样子,千万别和人正面交流……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 畅飏笑倒在桌子上,笑得桌子抖个不停。 方舒义站起来,畅飏赶紧拉住他,明知故问,“怎么了?” 方舒义咬牙切齿,“去洗手间。” 畅飏没来得及阻止,吴玥飞走过来,“方舒义,我有话和你说……呃噗哈哈……” “对不起。”看到方舒义的脸色后吴玥飞急忙道歉,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畅飏发誓,他从没有觉得吴玥飞这时候出现,是这么合时宜。 “我不知道你和关奇怎么回事,但是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 这件事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出乎畅飏意料,方舒义只是淡淡说,“嗯。” 吴玥飞没有意外,“你不用把他的对错加在我身上,出于同学,最后不跟你打招呼直接带他走,就这里不合适而已。” 方舒义没兴趣和她继续,只说,“你道过歉了。” 言外之意,你可以走了。 吴玥飞不知道是真没领会到,还是装作不知,继续说,“我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方舒义没看她,单说, “我没兴趣。” 吴玥飞自顾自地说,“是这样的,我无意间看过你的习题,做题思路很巧妙,我一直想开一个学习直播,但有些题目只会做不会讲,我想请你给我讲讲题。” 方舒义手敲了敲桌面,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我没兴趣。” 这个时候面对吴玥飞,方舒义无疑是带着气的,说起话来,也显得无情。 吴玥飞摊手,“没关系,我以后可以借鉴你的步骤吧,不用你讲,我自己看。” “随便。” 畅飏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摩挲着下巴仔细思索。 自习时间,方舒义不在的时候,畅飏被杜棠悄悄喊了出去,也不知道这人打得什么鬼主意,招呼都不打直接带他翘了课? 操场上没有人,月光打在四百米跑道上,格外刺眼,如同驱散贼人的卫士。 杜棠和他走在阴影里,问,“方舒义今天怎么回事?” 畅飏心里存了一层疑,“你问我?我又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 杜棠直视他,“别说废话。” 畅飏笑了,“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自己问。” 杜棠抓住双杠一跃,飞身坐上去,看起来无比淡定,“他要是会说,我也不找你了。” “啧啧啧,你对他这是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畅飏靠在双杠上,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你倒是快说。” 畅飏故作思考,“怎么回事我还真不清楚,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打开了,方舒义故意让他打了几拳,再还给了他几拳。”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杜棠问。 畅飏想了想,“我们班一女生的前男友,叫什么来着……” 杜棠试探问,“关奇?” 畅飏好像记得吴玥飞说过这个名字,点头,“应该是吧。” 杜棠从双杠上跳下来,大跨步往出走,畅飏急急忙忙把他拉回来,“再没事了?” 杜棠微愣,“还应该有吗?” 畅飏提起他的领子质问,“你教唆一个三好学生自习时间逃课来操场就问这么一个问题?” 杜棠仔细反省,觉得是有些地方不对,“我纠正一下,不是一个问题,五个,你可以留下来仔细回忆回忆,我先走了。” 畅飏揪着杜棠的后领往后拉回去,“你不打算给我解释解释?” 杜棠奇怪,“解释什么?” “你给我装。” “装什么了?” 畅飏怒,当他是傻子呢?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方舒义,关奇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杜棠拍开畅飏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没想到你脾气还挺臭啊,好,我告诉你。” 杜棠找了个台阶坐下,“开学那天吧,方舒义应该是迟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畅飏摇头。 杜棠说,“那天我叫他去撑场子了。” “撑场子?” 杜棠老实说,“就是我有一个表弟,还没开学就和人约了一架,非要我找人给他撑场子,不要动手,只要站着有气势就行了。” 畅飏坐到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方舒义那样叫有气势?你让他装个病骗点医药费才勉勉强强吧。” 杜棠看外星人一样上上下下把畅飏打量了一遍,“不是,方舒义没你说得那么娇弱吧,看你长得堂堂正正,怎么小小年纪眼睛就出了毛病?” 的确,方舒义身上绝对是气质多于气势,光是他那身人畜无害的穿着就不可能和气势挂钩。 畅飏懒得回他。 杜棠继续说,“是,所以也是失算,对方那一堆人里,有一个关奇,说什么非要和方舒义单挑,被我表弟的人拦下来,估计是不服气,才找上门来的。” 杜棠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今天我找你的事别跟方舒义提,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畅飏跟着他起来,“你别轻举妄动,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杜棠,“我也知道,不过总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放过他,我告你啊没这个可能。” 畅飏知道阻止不了什么,出于意思说,“有需要了叫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fp:2020-02-02 20:00:00 sp:“清”→“轻”/增“这个时候……无情。” ☆、第 7 章 确切来说,方舒义从来没有什么法定节假日的概念,也没有“期待过几天后又是什么节日”的那种激动。 对于国庆,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和方迟落挤在出租屋的那张不算宽敞的双人床上,大中午的看着祖国成立五十周年的阅兵典礼,两个人紧贴着都能感觉到汗在背后做着蛇形运动。 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当时怎么会看得聚精会神,还跟方舒义讨论其他国家都没有中国走得好。 简直是可歌可泣的“我家最好”理论。 这令人敬畏的民族荣誉感,从小就有,根本不劳驾培养。 不过今年的国庆有些让人头疼。 方迟落——江湖人称“不老女人”,传说这个女人未婚而育有一子,在江湖上有一拜把子兄弟,姓林名不详,生卒年月不详,江湖人称“地府爬出来的妹子”。 混迹江湖的人都知道,此二人脾性古怪,行踪更是诡谲,最为诡异的是,这两人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令人称奇的作为,却突然在某一天,名声大噪。关于二人各路英雄豪杰可谓是相当好奇,传言褒贬不一,但有一套相对可靠的版本: 一人美若天仙,身形却犹似鬼魅,一人奇丑无比,身材却婀娜多姿…… 言书及此,想必对这二位魔头的形象已经有点印象了。 那言归正传,宁惜缘,就是其中一位魔头的掌上明猪。 呸!珠。 高一和高二在放假前有一个明显的不同,高二的老师布置完作业之后就回家带孩子去了,高一的班主任却要为自己的学生操心操肝,每次放假前都要到教室重复一次万年不变的《安全第一,作业第二》的长篇大论。 尽管每次查作业时“作业掉厕所”“作业掉高速”“作业被野狗吃了”等因安全而造成的作业灭失的理由从来没有成立过,但老师还是乐此不疲地遵循着老一辈的套路。 方舒义站在高一教学楼的教室外面,看着对面高二的教学楼里早已人潮拥挤,人人背着小书包满面潮红往学校门口跑。 “说什么呢那是我哥。”宁惜缘笑着说,“不跟你说了,拜拜。” 方舒义闻言,转过身看到宁惜缘朝他这边小跑过来,到跟前,头往上一扬调侃,“哥,你觉得你像不像放寒暑假在教室门口来领孩子的家长。” 方舒义说,“不像 。” 宁惜缘“嘁”了一声,“我们走吧。” 宁惜缘和她并肩走到公交站,突然说,“哥,我告诉你个事。” 方舒义看她。 “哎呀,你又不说话!”,宁惜缘憋着嘴埋怨道,“不过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宁惜缘组织了一下语言,“这周我带一个人去你们教室外面偷看你来着。” 宁惜缘见方舒义没什么反应,自己继续说,“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方舒义收回看她的目光,说,“车来了,先上车。” 宁惜缘跺脚。 方舒义上车,投了两块硬币,往后坐在最后。 “哥,我问你个事,你有女朋友吗?”宁惜缘坐在他旁边。 方舒义说,“没有。” “我就知道,你能有才怪。”宁惜缘毫不意外,“就你这个样子,还有人想要你联系方式,啧啧啧,还好我给拒绝了。” “你不拒绝我也不会和她说话。”方舒义说。 “我说哥,你是不是觉得你的缘分是月老注定了所以才不着急啊?”宁惜缘问她。 “什么意思?”月老注定?这他还真没怎么想过。 “就是啊,你一点都没有早恋的欲望吗?亚当夏娃还偷尝禁果呢!”宁惜缘一脸的可惜,白瞎了一张脸。 方舒义领起宁惜缘的领子下车,“小孩子少瞎操心。” 回到家方舒义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宁惜缘从后面探出个头来,“方阿姨,我们回来了。” “妈,我把惜缘领回来了。”方舒义跟着报告。 “什么领回来,跟没人要一样。”,宁惜缘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换了鞋走进来,“咦?阿姨还没回来吗?” “我打电话问问。”方舒义说。 方舒义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妈,我们回来了。” “小舒啊,我今晚要加班,你们先做饭吃了,不用等我。” “嗯。”方舒义挂了电话。 “怎么了?”宁惜缘问。 方舒义说,“我妈今晚加班,你等会,我去做饭。” 宁惜缘伸了个懒腰,“快去快去!” 方舒义走进厨房,除了初中那几年没有人权,被方迟落劳役过一段时间,他再也不愿意碰厨具了,乍一看还有点怀念。 方舒义找了找,拿了几个鸡蛋做蛋炒饭,先蒸米饭。 客厅里宁惜缘在看电视,声音有点大,方舒义在这里隐约能听到人物的对话。 “哥,你的消息,我无意间看到了,挺急的就给你送了过来。”宁惜缘把手机递过来就走了。 方舒义擦了手,滑开屏幕,是畅飏的消息。 畅飏:收到,紧急回复。 方舒义脸部抽了抽,这就是挺急的消息? 方舒义:干嘛? 畅飏电话播了过来,方舒义接听,畅飏说,“后天出来,我见你没回消息,有空吗?” 方舒义想了想,“有。” “你在干嘛?”畅飏问。 方舒义又想了想,觉得做饭这件事情有损形象,干脆说,“做作业。” 畅飏噎了一下,他看了看压在笔记本电脑下的作业本,又想了想那次抄作业的经历,觉得实在是鬼畜至极,“写……还是在……懵啊!” 方舒义暗叹,上次是给畅飏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方舒义认真说,“做,认真做。” 畅飏说,“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我也……看不进去。”方舒义说。 畅飏满足了,“也对,你歇一歇,才放假你就写,能看进去才怪,不对啊,我好像听到了其他什么声音……” “没有,挂了。” 方舒义直接掐了电话。 畅飏看着返回桌面的手机屏幕,一时没缓过神来,他打开企鹅列表,还有石睿的最后一句话, 石睿:紧急消息,收到回复。 嘁,学他? 不过打完电话后的畅飏心情非常好,关了笔记本打开房门,朝客厅喊,“妈,我饿了。” 畅妈妈被吓了一跳,“喊什么喊,你刚才不是不吃么?” 畅飏嬉皮赖脸跑进厨房,“刚才不饿,现在饿了……妈你们都吃完了?” “在冰箱里呢,才放进去你自己热一热。”畅妈妈说。 畅飏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后天就能蹭吃蹭喝,对了,得给他妈报备一下,不要到时候说他是为了逃避学习才想出来的招。 畅飏吃完饭走到客厅,发现他妈已经不在了。 算了,明天再说。 聚餐的前两天过得十分漫长,畅飏觉得再不出去他不是发霉就是耳朵里的茧再厚一层。 起床洗漱之后,畅飏对着镜子摸了一把头发,自信一笑,帅。 “妈,我出去了。”畅飏拿起钥匙往外走。 “你先吃早饭。”畅妈妈急着跟出来。 “妈,我着急,就不吃了。”畅飏匆忙往外溜,“我先走了。” 出了小区,畅飏给方舒义发消息, 畅飏:把你定位发给我 过了会,方舒义发来了定位,回了一句, 方舒义:做什么? 畅飏确定了定位没错,拦了一辆出租车, 畅飏:你别动,我来接你。 畅飏给司机师傅看了定位,又返回聊天界面。 方舒义:我待会自己打车过去,你别来了。 畅飏笑着打字, 畅飏:我说了你别动,我都来了。 “小伙子,这是去找女朋友啊?”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 畅飏对司机笑了笑,“不是,我同桌,男的。” 司机搭话,“我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以为是女朋友呢!” 畅飏边回方舒义边说,“我还没女朋友呢!哎师傅,停停停,我看见他们了。” 司机找了个地方停车,畅飏打开车窗朝方舒义招手,“方舒义,这儿!” 旁边怎么还站着个女孩儿。 司机开玩笑,“那就是你同桌吧,那个是他女朋友吗?” 畅飏有点不舒服,又是一个有女朋友的,说话语气有点不好,“我怎么知道。” 司机会心一笑,安慰他,“小伙子,喜欢了就去追,虽然说兄弟的女人不能抢,但不抢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的其实是你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 方舒义带着宁惜缘走了过来。 畅飏问,“你们吃早餐了吗?” 方舒义说,“本来是打算先吃的,你说你过来我们就等着了。” 畅飏自己坐了副驾驶,把后面的座位留给方舒义和宁惜缘,“师傅,咱们先去小吃街,然后绕道去市中心,可以吧!” 师傅应了声,“好”。 “这位是我妹,宁惜缘,国庆在我家住着,家里就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就带出来了。”方舒义说,“应该可以吧?” 原来是她妹妹啊? “畅飏对吧,我哥提过你哦。”宁惜缘非常开心。 “妹妹好,早餐想吃什么?”畅飏对宁惜缘的搭话很有好感。 “嗯……我想想啊。”宁惜缘说,“那个啥吧,咱们吃点包子,不是说待会了有大餐吗,先垫着垫肚子。” 畅飏打了个响指,“行,那就这样。” 司机把车停在树荫下,方舒义和畅飏一起去买早餐。 畅飏拿了八个大包子,转过头问方舒义,“你还想要什么吗?” 方舒义到处看了看,说,“你等我一下。” 过了会,方舒义提着四杯豆浆过来,“走吧!” 畅飏把包子一起塞到方舒义手里,拿了杯豆浆, “我现在只想喝豆浆。” 方舒义抱着豆浆和包子,艰难维持着早餐的平衡。 畅飏开口,“那个真是你妹啊,和你一点也不像。” 方舒义说,“我妈朋友的女儿,从小玩到大。” “哦。”畅飏咬着吸管,“发小啊?” “行了,你走快点啊。”方舒义没办法推他,只能口头上催着。 作者有话要说:fp:2020-02-03 20:00:00 sp:增“等因安全而造成的作业灭失”/“豪”→“毫” ☆、第 8 章 “烫死了,我舌头有点麻。”畅飏把舌头伸到外面摆。 方舒义推了他一把,“你快走吧,多大了丢不丢人。” 畅飏不服气,“除了你有没又人看得到。” 方舒义不理他,快走了两步,“这是在外面。” 畅飏耍起小脾气,跑两步跟上方舒义,问,“可是我烫,不信你看,都红了。” 方舒义停下来,认真问,“畅飏,敢问您今年几岁?” “年、方、二、八!”畅飏憋嘴,“走了,我不说了。 ” 方舒义这才叹了口气,跟上畅飏往前走。 趁他放松警惕,畅飏把吸管塞进他嘴里,看他愣着的表情,畅飏拍腿狂笑,怕被打跑走了。 方舒义语默,翻了个白眼把吸管拿了出来。 畅飏已经跑到出租车跟前,把豆浆分给了司机师傅和宁惜缘。 方舒义走过去,本来是想吃完再上车,可是司机师傅说他不在意那些,直接开了窗在车里吃就行,节省时间,他们也没拒绝。 司机挺实在的一个人,送他们到市中心的时间有点早,他们先去了体育馆,打算在体育馆待一会儿,再去找阮岱。 体育馆里有几对穿校服的男生在打篮球,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在一旁默默看着激烈的战况。 畅飏自荐做解说员,对其中的战况和细节进行分析和评价。 宁惜缘边听着边问,“你还会解说?” 畅飏挑眉吹嘘,“那可是,我会的可不止这么一点哦,小妹妹。” 宁惜缘“切”了一声。 方舒义对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在一旁听着他们说。 下面吵闹的声音小了下来,接着又热闹起来,方舒义余光中看到一个球朝他飞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用手接着已经没有机会了,他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 被砸到应该会很严重,他尽量把身子往旁边侧,这样受伤范围不会太大。 不过预想中的感受并没有来临。 他看到一只手伸到他眼前,半路截住那颗一路无阻横行霸道的篮球,因为球的推力,那只手借着惯性往后蹭到他的耳朵,用力抛了过去。 对面一个体型稍胖的男孩跳起来接住球往他们这边走来。 这个小胖方舒义开学那天见过——杜棠的表弟。 看他走过来还招手,畅飏偏头方舒义问,“你认识?” 方舒义摇头,“杜棠的亲戚,以前见过。” 只是见过,不认识。 畅飏了然,应该就是找人撑场子最后把方舒义搭进去的杜棠表弟。 表弟走过来,把篮球拍在台阶上,一屁股坐到旁边,“哥,对不起啊,你的事我听说了,改天我找人把他揍一顿。” 方舒义没多怪谁,借人钱就不想着会收回来,答应替杜棠撑场子,出了什么事就没有想过要怪谁, “不用了,我会解决。” “我也没想到关奇那家伙竟然会做这种事,在外面挑衅也就算了,还打到学校去。”表弟说,“事情比较复杂,我现在先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反正他要是再找你麻烦,你跟我说,我找几个兄弟教训他。” 传位? 畅飏刚才听了几耳朵,这年头还讲这东西呢,畅飏低头玩着手指,他还真没听说过,挺落后的,搞个网上投票多方便呐,说不定他借着水军还能捞上几笔。 方舒义拍了拍表弟的肩膀,“学校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就别管了。” 表弟嘿嘿笑两声,“也是,传出去的对你名声也不好,你跟我表哥都是好学生,不像我。” 表弟想了想,“你有事一定找我,我要是不出手,我表哥知道了肯定得揍我!” 方舒义答应了下来。 表弟事情谈妥,走的时候无意看了宁惜缘一眼,“我能不能问问这位是……” 方舒义看宁惜缘,回道,“我……” 宁惜缘不待他说完,抢答,“我是他妹,有对象了。” 表弟有些失望,不过又抬起头,拍了拍胸脯,“这样啊,没事儿,有对象就算了,哥,我下去了。” 表弟说完把球往下一抛,跨着步子跑下去。 畅飏有点意外,问宁惜缘,“你有对象了?” 宁惜缘说,“怎么,不像啊?” 畅飏急忙否认,“这倒不是……” 宁惜缘反问,“那就是……你不会也看上我了吧?” 她摸着下巴故作为难,“要真是这样,那我考虑甩了我对象,让你追,不然的话,我追你也行?” 畅飏笑了,“真不是,总觉得你的声音有点熟悉。” 宁惜缘:“还说不是,一般渣男都是这样搭讪的。” 渣男? 这是什么比喻? 畅飏突然灵关一闪,“你是不是来过我们教室?” 宁惜缘摊手,大方承认,“原来你都听到了啊,那人追我,我也有意,就带他过去看看范本,以后学着点。” 宁惜缘恍然大悟,“说起来刚才你是一直在耍我?” 畅飏连忙摆手否认,“范本,方舒义?” 宁惜缘仰起头,把手搭上方舒义的肩头,仰起头问,“你有意见?” 畅飏说,“以后找范本看我啊,你哥要是能做范本就不会现在还是狗了。” 宁惜缘托腮,“是啊,我也很头疼的……对了你有对象了没啊?” 灵魂拷问! 畅飏:…… 当他没说过。 方舒义替他回答,“他没有。” 宁惜缘一脸鄙夷。 他们又呆了一会,收拾好东西就往阮岱家的饭店走。 “哥,我问你,你是不是打架了?”,宁惜缘问。 方舒义说,“嗯。” “你打的人家?”宁惜缘有点不信。 方舒义无奈,“是的。” 畅飏乐了,“你这是希望你哥被打啊妹妹?” “不是,那那个被打的人肯定不怎么样,还想争什么老大的地位,我看八成没戏。”宁惜缘开始鄙视。 畅飏问,“你也太瞧不起你哥了,我看那天他还挺厉害的。” 宁惜缘对于这事十分积极,“怎么样怎么样,你给我描述一下呗!” “描述什么?”畅飏说。 宁惜缘用手在身前比划一下,“那天的情况呗!” 方舒义插了一句,“有什么可说的。” 宁惜缘无视,挪到畅飏另一边,“你别管他,快给我说说。” 畅飏看着吃瘪的方舒义笑了一下,把那天他看到的大致描述了一下。 “什么啊,这个人也太蠢了点吧,这样的还想当老大?”宁惜缘听后不可思议,“没脑子也就算了,连女子防狼术都对付不来,所以,实践证明,我学那些还是很有用的!” 宁惜缘说完看了方舒义一眼,“你说是吧,哥?” 方舒义招手,朝宁惜缘眯了眯眼睛。 宁惜缘往畅飏身后躲,露出眼睛瞪他,“我还没说完呢!” 原来,宁惜缘学防狼术是苦于没人陪练,闹起脾气怎么也不练了,方舒义作为家里最没有地位的男性,被逼着和宁惜缘对练了一个月。 一朝功成,他也身负一身本领。 宁惜缘边讲边笑。 迫于方舒义的眼神威胁,也为了防止他把防狼招式用在自己身上,畅飏觉得自己憋笑都要憋出内伤。 他以为方舒义只守不攻是计策,还有故意接的那几拳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但如果联系其他学过女子防狼术的话,那就别有一番说辞了。 对付一个只知道用蛮力的人,防守完全足够了,前提是,理性的防守。 到阮岱家的时候,刚好碰到了石睿,扛着一个大麻袋。 “石睿,你这是搬家啊?”畅飏跑去接麻袋。 石睿没给他,把麻袋放下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我爸说给他送点零件,我顺路,就先带着。” 这事畅飏知道,石睿爸爸自己开了一家汽修店,店面小,所有的零件都堆在自家的仓库里,没了的时候才从家里运一些,高一的时候石睿还把零件往宿舍拿过。 不过一般石睿都只拿一小袋,今天怎么提了这么多。 “怎么没打出租,看你这一身汗。”畅飏把麻袋往肩上一扛,进店直接喊阮岱出来。 方舒义过去,拍了拍石睿的肩,“走吧。” 这就是畅飏,方舒义渐渐发现,这个人,让人很舒服。 阮岱听到声音从后面蹦了出来,看到畅飏肩上的东西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 畅飏说,“少说废话,给我找个地儿先放着。” 张之昱也从后面冒出个头来,“我们刚才还打赌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现在全凑堆了。” 终于有个人看到了宁惜缘,“这姑娘谁啊?” 宁惜缘翻了个白眼,满是幽怨,“我都站老半天了你们才发现啊?” 阮岱帮着畅飏把麻袋放到门口,急忙赔不是,“真是对不起,今天一高兴什么都忘了,你要不先介绍一下?” 方舒义从后面走上来,把宁惜缘拉过,“介绍一下,这是我不算妹妹的妹妹,叫宁惜缘。” 宁惜缘甩开他,“什么是不算妹妹的妹妹,瞎说什么呢?” 张之昱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来都来了,我们坐在后面吧。” 阮岱也过来,“是啊,我妈都开始下厨了。” “小呆,你朋友都来了啊?” “是啊,妈,我们先去后面了。”阮岱把他们往后面领。 一行人为了不打扰前面的生意,在后面排了桌子,阮岱扔了副麻将就去给他妈的帮忙。 他们各坐桌子一边,畅飏说不想玩,拉了张椅子坐在石睿后面。 摸了几把,有好几轮都有机会“杠”,石睿硬是错过又错过,甚至连自摸没发现都稀里糊涂给拆了。 畅飏刚想出声提醒他,石睿电话响了,畅飏看到来电显示,刘钰莹。 石睿出去,畅飏接了他的位置,继续开局,石睿既然没说,他也不多嘴。 石睿回来,说了声抱歉,有急事不能呆了。 阮岱急了,“说好的今天有什么事都先放着,当时我记得你也是挺积极的。” 张之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石睿,是兄弟的就说出来,什么事,要真是急事我们也不拦着你。” 石睿有点难堪,刚才刘钰莹来电,听说他们在聚餐,吵着也要来,但他今天心情不算好,怕刘钰莹来了会吵架,只好推辞。 “来嘛,不就加一套碗筷的事,你打电话,让她来,没事。” “我……”石睿还想说什么,畅飏按了按他的胳膊,把他叫出去说了几句,石睿也就松口了。 刘钰莹是化了妆,提着斜挎包来的。 一字肩短腰衬衫,贴身牛仔裤,渔夫帽,看起来亲切却不失距离感。 阮岱家的餐厅准确来说,应该叫餐馆,虽然不算大,但明显不在刘钰莹的预料之中。 他们也都看到了刘钰莹脸上的诧异。 他们这些男孩子聚餐,没什么讲究,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穿得干净就能出门,但和刘钰莹相比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也就是宁惜缘相对好一点。 方舒义轻轻推了推宁惜缘,宁惜缘会意,弯着眉毛过去把刘钰莹拉进来,“姐姐,你的妆好好看啊,有空可以教教我好吗?” 哪个女孩不喜欢被夸好看,刘钰莹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勉强笑笑,“好啊。” 宁惜缘见情况不难控制,也松了一口气,“对了姐姐,我叫宁惜缘,你叫什么啊?” “刘钰莹。” 宁惜缘感叹,“啊,哎,早知道姐姐会来……” 刘钰莹被宁惜缘拉着进去,刚开始尴尬的氛围有些疏散,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默契地没人多说一句话。 ☆、第 9 章 石睿拉住方舒义说,“刚才谢谢了。” 方舒义摇头,“没事,惜缘会处理好的,你别太担心。” “我有事要和你说。”,石睿把手放在方舒义的肩上,“我听莹莹说,关奇的家长可能会到学校找你麻烦,你注意点。” 找麻烦? 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家疯子,方舒义点头想,“嗯。” 关奇也是文科班的,和刘钰莹是兄弟班。 这种消息在学校传得快,一直是学生们茶余饭后喜闻乐谈的事。 方舒义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扩散这么广,毕竟之前从来没惹过事,也没和谁真正意义上打过架。 这次,算是破了例,还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破的。 有了宁惜缘的交善,刘钰莹也没怎么摆脸色,一顿饭吃下来,阮岱一直忙着上菜,一伙人也算是吃得比较尽兴。 除了石睿和方舒义…… 石睿是心里有事,方舒义是一直都这样,不怎么多说话。 到了下午,石睿率先告别,他还要送零件,刘钰莹也跟着走了。 “还跟姐姐说好一起去商场呢。”宁惜缘撑着下巴惋惜。 畅飏跟着一起收拾了餐桌后,跟他们说,“今晚我不呆了,石睿今天有事,我去看看。” 张之昱忙说,“要不要我们也去?” 畅飏拒绝,“不了,不知道什么事,都去也不好。” 这话确实有道理,张之昱也没再坚持。 “刘钰莹姐姐也在吗?”宁惜缘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方舒义,问畅飏。 畅飏点头,“嗯。” “那我也要一起去。”宁惜缘举手。 宁惜缘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天的功夫,就和刘钰莹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畅飏低头沉思,只是不知道石睿到底怎么了,擅自带人过去的确有些不妥。 方舒义见畅飏为难,对宁惜缘说,“我们就别去了,回家吧。” 宁惜缘鄙视他,“谁说是我们了,我说的是我,在强调一遍,是、我!” 方舒义被噎着,他真不该开口。 畅飏收拾东西,一把揽过方舒义的肩膀,对阮岱和张之昱说,“你们就不用去了,要是需要你们,我让方舒义通知。” 阮岱说,“好,别客气。” 方舒义被畅飏揽着出去,跟阮岱道别后就挣脱了他的束缚,一个人在一边走着,他什么时候说要跟着一起去了? 宁惜缘在后面慢吞吞跟着,小声犯嘀咕,“还不是我看你好奇又不好意思开口,才想个办法帮你的,白眼狼!” 畅飏有把方舒义拉进了点,“干嘛离我那么远,我又不是什么四大害虫,你说呢情报员?” 过了会儿,方舒义才反应过来什么是情报员,才扭头瞪了一眼宁惜缘。 宁惜缘委屈,哒哒哒蹬着步子小跑跟上来。 中途畅飏妈妈来了电话,畅飏也没避着直接接了, “喂,妈,我在外面呢。” …… “我跟朋友在一起,晚点回来。” …… “不是妈,国庆这么多天,我又不是天天都玩,你着急什么?”畅飏语气有点不好。 …… “又不是检查你的作业,你天天催什么,我也不是不写……” 没说完被对面畅妈妈打断,畅飏脸色彻底变了,捏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劲有些突出, “那你去找啊,找完你自己听他上课去。” 畅飏说完直接掐了电话。 “那个……”方舒义犹豫着开口,“要不你先回家,石睿那里我去看看?” “不用。”畅飏沉着脸,“你不知道在哪。” 两个人并肩走了一会,方舒义斟酌好了字句,问,“你妈妈……很看中你的学习吗?” 方舒义很自觉地避开了你和你妈妈关系不好这种话题。 “嗯。”畅飏闷闷地回答。 “看出来了,其实这样挺好的。”方舒义尝试安慰他。 畅飏说,“我知道,可是说得多了就很烦,导致现在我一想起我妈就是作业没写完……”畅飏顿了顿,“很矛盾,这种感觉。” 方迟落没有这么逼过方舒义,初中以前会跟着方舒义一起做作业,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他的学习,甚至连他儿子什么时候被全校表扬都不知道。 方舒义曾经都怀疑,她妈是不是连自己中考考到什么地步都说不上来,考到什么学校都要想半天。 总之畅飏的这种感觉对这些年的他来说是很新鲜的,“怎么说?” 畅飏看他,有些看外星人的感觉,随即又恢复正常,细细解释,“他是我妈,我不能怎样,但我都这么大了,我不想事事都是她在安排,我有自己的计划。” “甚至有时候她催得紧了,我特别想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吼一声,特别难受,难道你妈不催你吗?”随后又立即否定,“也对,看你妈看起来就很别好说话。” 方舒义摇头,“以前还会,长大了,就再也没有了。” 畅飏有点羡慕,“真好,尤其是我妈说着我爸还在一旁帮腔,哼,简直想疯。” 方舒义笑笑,其实那种感觉他也挺羡慕的,可能是畅飏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可能是他没感受过,所以不知道具体有多烦人。 怪不得方舒义走到这里一直觉得路有点熟悉,原来石睿爸爸的汽修店就在原来的出租屋的那个巷子附近。 快到汽修店的门口就远远看到了石睿出来,拉起站在门口刘钰莹的手,畅飏跑过去问情况。 石睿看他们来了有些错愣,不过立马扬起笑容,“让你们担心了,没事。” 宁惜缘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见到刘钰莹赶紧扑上去,刘钰莹笑笑,“说好的去逛商场,我就先走了,现在还一起去吗?” 宁惜缘扬起脸欣然答应,跟方舒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真没事啊?”刘钰莹走了,畅飏问得半信半疑。 石睿点头,肯定道,“真没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最近来修车的比较多,可能是名头打出去了,大家都来试手。” 畅飏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石睿在畅飏肩上拍了拍,“好兄弟。” 畅飏把方舒义拉过来,他就知道方舒义会一声不吭,“那他呢?还有为你操心的那两个?” 石睿也在方舒义肩上拍了拍,重重一点头,很认真地说,“都是,你们都是。” 方舒义低头说,“既然没事,我也回去了。” 畅飏送石睿和方舒义上了公交车,自己一个人左摇右晃走进小区。 坐在喷泉的花坛旁边,抬头就可以看到自己卧室的窗户,可是他不想回去。 畅飏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子,用力扔进了喷泉里,又摘了几根草,忽地想起来,电视剧里有演的摘叶子判断男主角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场景…… 自己思绪跑到了哪里,他不是第一次这么无措了。 也不知道方舒义和石睿回去了没,畅飏摸出手机给他们发消息。 石睿没回。 过了会,手机屏幕亮了,畅飏解锁,是方舒义发来的消息。 方舒义:到了。 畅飏想了想,觉得问“你在干嘛”有点傻,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去。 方舒义回得很快。 方舒义:洗澡。 畅飏:你边洗澡边看手机啊? 方舒义:还没洗呢。 畅飏:那我问你在干什么你说你在洗澡。 简直无赖。 这回方舒义没秒回,一直等到畅飏以为他不会回消息了,聊天界面的显示才变成正在输入…… 畅飏想,这人怎么不设置啊,他都把自己的输入状态关了。 消息回过来。 方舒义: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闲? 畅飏想也没想就直接打字,发送。 畅飏:是啊,可无聊了。 可闲了,超级无敌大玛丽闲,不想回家,又不能老在下面坐着,想和人聊会儿天,又怕别人忙着。 方舒义又不回了,畅飏憋嘴,他现在是在这里消磨时间,总是要回家的,现在看似在反抗的行为其实起不到什么决定性作用。 方舒义这一回很善解人意。 方舒义: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畅飏看着这条消息,有点不知所措,是啊,连方舒义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他爸他妈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畅飏:嗯,我在我家楼下,没回去。 他本是想否定,可是,都看出来了,再说不是的话就真的是矫情了。 方舒义:那你好好呆着,我去洗澡了。 …… 畅飏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让他呆着?然后自己去洗澡? 不是,这是做了一个多月的同桌该有的反应? 如此无情,如此冷血? 畅飏生着气打字。 畅飏:你难道不该安慰安慰我吗? 其实说实话,畅飏拍拍屁股上的土,让他自己呆着,他偏不,他现在就回去。 方舒义:你乖乖呆着,待会你妈发现你了就来找你了。 方舒义:摸头.JPG. …… 畅飏暴怒! 不过…… 畅飏:你不是说去洗了吗? 难道是怕自己孤单专门拖着聊天的? 方舒义:啊,是的。 方舒义:进去了发现没带衣服又出来去,刚好你发消息,我顺便回一下。 GAME OVER! 畅飏(微笑):您老请继续。 方舒义接下来倒真没有再回消息了,估计是在洗澡,畅飏仰天叹了一口气,总归是要回去的,再拖着也不是办法,跨开步子往家里走。 站在家门外,畅飏努力吸了一口气,错了搓手,开门,待会一定控制住。 “你今天都干嘛了?” 畅飏进门,就看见他妈坐在沙发上,抱胸看着他,畅爸爸坐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又翻看手机。 “没干嘛。”畅飏沉声回答,直接往房间走。 “你给我站住,你出门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现在几点了?”畅妈妈跟着畅飏的脚步站了起来。 “妈,我快十八了,你能不能给我规划自己的机会?不要什么都按你想的来,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指挥人行吗?”说出来这番话,畅飏有些难过,同时又轻松了不少,但他妈能理解多少就不清楚了。 “你不要我管是吗?我管你都是这个样子,那我要是不管呢?畅飏你是不是浪在外面连家都不回了?”畅妈妈气在头上,说起话来也不管不顾。 “妈,今天我不想吵,我先进房间了。”畅飏放下声音,进到卧室直接把门反锁上。 敲门声伴随着门把活动声想起,畅飏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畅飏你出来,现在这话必须说清楚。”畅妈妈使劲敲门,“你别让我找到备用钥匙,你听见了没?” “你够了,孩子不是这么管的。”畅爸爸拦着畅妈妈隔着门缝传进来。 “你就这么惯着他?你也给我起开。” …… “我说你放开我!” …… 估计畅爸爸把畅妈妈弄走了,畅飏随手拿起书包摔在床上。 又是这样,每次都这样! 畅飏收拾作业背上书包,在门口看到畅妈妈,畅飏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 离家出走。 “你又干嘛?”畅妈妈往他跟前走,“你站住!我说话不管用了吗?” 畅飏快走了几步,出门反手把门摔上,终于隔走了畅妈妈的怒吼。 世界一瞬间安静了,谁在爬楼梯,脚步格外清晰。 畅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衣服,不知道是第几次离家出走了,这次又能坚持多少天。 ☆、第 10 章 畅飏转着手里的笔,桌子旁边的白开已经没了热气,咖啡店里人来人往,也许比畅飏呆的时间更久的,是坐在角落里带着笔记本打字的女孩。 不过谁知道呢? 这不是畅飏第一次见到她了,几乎每次来,十有□□都能碰到这个女孩和她的笔记本。 “哟,畅少爷今晚是打算搁我这儿通宵啊?” 现在人不多,咖啡店老板朝他走过来,说话依旧欠揍。 而且比平常的他还要欠揍几分。 畅飏每次离家出走都是现在这家咖啡店,等找到地方安身了,才跟老板道个别,久而久之,和老板也就熟络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畅飏还很够意思点上一杯咖啡,之后只要白开,还是滚烫的那种,他一心想着,只要老板好意思看老顾客只喝免费的白水,那他就甘拜下风。 但事实证明,老板很是乐意,而且每次都给他留了专属的VIP专座。 不服不行! 老板的确很神秘,至今,据畅飏了解到的,这个男人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他管这个男人叫老板。 仅此而已! 这也是畅飏之后只点白开水的原因之一,别指望一个你不准备向他透露信息的离家出走的高中生在你这里高消费,三个字: 买、不、起! 对于老板这种毫无意义的“冷嘲热讽”畅飏早已经有了免疫,没有理会毫不客气坐在自己对面的老板,畅飏继续自己发着呆。 老板不甚在意,很优雅地把畅飏手里的笔抽出来,“怎么,真被我说中了?” 畅飏看看他,“不好意思大叔,敢问一句,您哪位啊?” 老板笑笑,示意他努嘴。 畅飏疑惑,很有可能是这会儿脑抽,照着老板的样子做了,虽然还是一脸不屑。 老板一边点头一边把刚才拿下来的笔固定到畅飏的鼻子和嘴中心,心满意足,展开手掌示意畅飏看看。。 畅飏实在无心思参与这无聊的玩笑,冷着脸把笔拿下来装在书包里。 老板又朝畅飏勾了勾食指,这一回畅飏机灵了,往后一倒,靠着椅背注视着老板。 老板无奈地一耸肩,学着畅飏的样子靠回去,说,“别这么防备着我嘛,你要实在觉得自己没用,那就让我逗一逗,我一乐,你这也没白跑一趟啊!” “老板啊,”畅飏前倾身子,手肘撑着桌子说,“我问你个事儿。” 老板抬手,示意他继续。 畅飏想了很久,很认真地问出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可怜吗?” 老板下意识觉得有诈,仔细斟酌之后摇摇头,“没有。” 畅飏不信,继续诱导,“你说实话,我不会伤心。” 老板继续摇头,“你真的不可怜。” 畅飏指了指旁边的水杯,“我都没有钱买咖啡,只能蹭您这儿的白开。” 老板认真的想了想,“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还是不可怜。” “都这样了还不可怜?” 老板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有话直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畅飏坐直了身子,“您能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第一次二十四小时营业吗?” “不能。”老板果断拒绝。 “为什么?”畅飏问。 “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可以考虑,离家出走的孩子只配拥有两个字。” “哪两个字?”畅飏诚恳地看着他。 “没门。”老板说。 畅飏沉着脸,眼神中透露着“你简直天下第一坏”。 老板妥协,解释,“你觉得一家咖啡店在大晚上能有什么生意?” “那你不大晚上开怎么知道没有人有晚上喝咖啡的欲望?”畅飏见有机会,急忙挽回。 “抱歉,十分钟后打烊。”老板微笑,起身走到收银台。 “现在才十点半!”好个破老板,今儿个就是故意的。 “今天心情不好,有人让我加夜班,我得对自己好一点,早点关门。”老板的声音晃晃悠悠飘过来。 “那我今天住你家。”反正没地方住了,住哪不是住,顺便探一探这神秘老板的窠臼。 “听我一句劝,你没地方住了呢,就回家,你妈绝对不会不要你。” “等会!” 畅飏突然想到了没给方舒义打过电话,拿起手机往店外走,“我打个电话,你先别关门啊,我包还在里面。” 电话刚拨过去,没几秒就接了。 “这么晚,有事?” 畅飏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扭捏了半天,一咬舌头,说了,“我……没地方住了。” 方舒义没听太清,“什么?” “我没地方住了我离家出走了。”畅飏说。 “那什么……” 畅飏急死了,“我想到你家住,借你家住一宿。” “啊?” “啊什么啊你不乐意啊?”畅飏的声音有点委屈,“以前都是住石睿家的,刚才石睿说他回老家了,直到现在竟然没一个人收留我,连咖啡店的老板都要赶我走。” “现在十点半了,你还在外面?” 畅飏决定把可怜装到底,“今天回家和我妈吵了一架,就在没有回过家了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你来吧,定位我今早发过了,直接打车过来,具体地址我等会儿发给你。” 同意了? 他还以为要说很多话才能要来今晚的床,没想到这么简单。 看来同桌也没有之前想的那么无情啊。 畅飏乐呵呵挂了电话,到咖啡店起自己的书包,走起路来都带风,还朝老板得意地摆了摆手, “老板我走了啊!” 老板很是开心,老父亲般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收银台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老板咱们还关门吗?” 老板瞪了她一眼,“没看见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姑娘在彻夜奋读吗?” 收银小妹妹流泪,不带这么情景歧视的啊。 …… 话说方舒义,自外面回来以后,拿了衣服就去洗澡,路过沙发时发现屏幕亮着,反正洗澡也不在这一时,方舒义就顺手把消息回了。 没想到畅飏此人颇有无赖,方舒义懒得理他,手机扔了直接进洗手间。 有时候事情就是出其意料得玄幻,方舒义刚调试好了了水温,就发现换洗的衣服也和手机一起扔在沙发上,无奈之下,只好回去取来。 鬼使神差地又拿起手机,畅飏的消息明晃晃地挂在聊天界面上,方舒义神经错乱,说了几句话后,点了个自动推送的表情包。 之后方舒义反思,可能是没洗澡,脑子有点混沌。 宁惜缘回了,方舒义在擦头发,都快十点了,方迟落还在加班,他妈说,三倍的工资,不加白不加。 过了会,畅飏打来电话,方舒义心想,这个人今天当真这样无聊? 他接了电话,本以为这人会扯东拉西,满口胡言乱语,却没想到满声的委屈,想他说是如何可怜,方舒义于心不忍,便应了下来。 客房有宁惜缘,大不了和自己住一间,反正也就一晚,将就将就明天就让他回去。 “叮咚!” “叮咚!” 方舒义纳闷,这么快,不会就在自己家门口守着吧。 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他过去开门,看到来人有点意外,“妈?” 方迟落白了他一眼,“怎么,看到你妈很失望啊?” “不,没有。”方舒义下意识摇头。 方迟落把他推到一边,自己进了屋,“那你杵门口干什么,不让我进啊?” 方舒义把门关了,替他妈把扔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挂在衣架上。 方迟落和宁惜缘在客厅里聊得正起劲,方舒义等了会,不来算了。 他自己回屋去,不等了。 借个宿都这么墨迹,还能干什么? 畅飏打车到方舒义家,下车之后把书包甩到肩上,跨开步子到门口,轻咳了两声,畅飏扬起唇角,在门上轻扣了三声。 开门的是一位还算年轻的女子。 畅飏礼貌问道,“姐姐好,请问这里是方舒义家吗?” 门里的女子笑完了眉毛,“姐姐?这个称呼我喜欢,快请进吧!” 女子侧身,给畅飏让出一条道,“哎?方舒义这小鬼怎么把这双拖鞋拿出来了,你先将就穿着吧。” 畅飏有些拘谨,女子把他的包拿下来,亲切地问他,“小舒的同学吗?” “是的姐姐。”畅飏回答。 女子轻笑笑了两声,“我是方舒义的妈,便宜占够了就换个称呼吧!” 畅飏匆忙道歉,“阿阿阿姨,我不知道……” “没事儿。”方迟落不甚在意。 “畅飏哥哥?”宁惜缘从客房里探出个头来,眼睛忽闪忽闪。 畅飏朝她笑了笑。 “你来找我哥的吧,那个房子,你敲门进去就行,我哥毛病多你注意点啊。” “你吃饭了没,小舒跟我说了你今晚住我家。”方迟落问他。 畅飏受宠若惊,“不用了,我吃过的。” 畅飏和他妈打交道的方式一直是很紧绷的状态,忽然遇到方舒义的妈妈,有些不适应,还有他们家松散的氛围,意外地让人舒服。 “进来。”方舒义打开门,门缝里掩映出他的脑袋。 他在卧室里听了很久,从畅飏进门就开始了。 方迟落随手拿了一个抱枕砸过去,“怎么说话,你给我出来!” 方舒义闭眼,吸气,只见方迟落把畅飏带到沙发上,和声和气地问,“畅飏啊,小伙子长得挺帅啊?” 畅飏很适合穿那种潮式牛仔或者工装,只站在那手插裤兜就浑身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 他很帅,周所周知。 相比方舒义,畅飏更放得开,刚开始的不自然在与方迟落交谈几分钟后已经荡然无存,“阿姨,您可比我妈年轻多了,怪不得刚见您就没认出来。” 有句话说的没错,人和人的友谊就是建立在互相吹捧的基础之上。 方舒义暗道不好,再聊下去还了得,赶紧跑过去把畅飏拽起来,“妈,十一点了,你再不让你儿子睡觉就真么长个子的机会了。” 方迟落看着他轻哼一声,去房间贴面膜去了,嘴里头还故意唠叨着,“你要是哪天比畅飏长得高了,你再指望我对你重付盛宠吧。” 方舒义语默,这是雨露均沾的问题吗? 畅飏微笑,长得高原来这么加好感的吗? 方舒义斜睨了畅飏一眼,没好气说,“你洗澡了吗?” “没有。” “我房间有浴室,你洗吧。”方舒义说完就回了卧室。 畅飏奇怪,方迟落这么有趣的一个人,怎么儿子就这么…… 难道是因为单亲的原因? 百思不得其解。 方舒义的房间设计很简单,通体色调是白色,格调简单大方,大来头除了一张大床,还有一个床头柜,一张写字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 和自己的确实不同,畅飏的房子里堆得那叫一个满,全都是买的送的小玩意,他喜欢把东西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桌子上摆不下了,找个简易支架直接放到地上,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妈才觉得自己不务正业。 ☆、第 11 章 自从那次答应吴玥飞之后,方舒义一直能收到吴玥飞的“求助”消息。 刚把一道例题的解题方法拍过去之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方舒义转头,畅飏光着身子在他后面走过去,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停了下来,迷惑地看着他。 方舒义如触电般迅速转头,畅飏低头扫了自己一眼,并没什么不可见人之处。 难道是他太青涩了? 畅飏有意逗他,也不穿衣服了,转变“航线”往方舒义跟前走过去。 方舒义转回头盯着刚才的解题步骤,心神不宁,突然肩上有了重量,畅飏的头从旁边弹过来,“你在干什么啊?” 方舒义浑身僵硬,微有愤怒,今晚无论如何也没心思解题了,手机熄了屏,收拾好书本,方舒义声音中略有不悦,“去把你衣服穿上。” 畅飏这才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掏衣服,“小方,我大胆猜测,你这是第一次看别人吧?” 方舒义挺胸抬头,微笑,大胆直视畅飏,“你再不穿,信不信我把你家老二折了?” 畅飏迅速闪回去,两三下套好衣服,嘴上依旧不服输,“以前我离家出走去石睿家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害臊不害臊的,小舒义你习惯一下啊。” 那你去石睿家啊,来他家抢床算什么? 方舒义不吱声,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又拿一个枕头,畅飏见状,以为方舒义生气不让自己睡床,风驰电掣按住方舒义铺床的胳膊, “你不会吧,大不了我以后见你都穿衣服好了,你不能一声不吭跟判死刑一样让我睡地板啊!” 方舒义抖开畅飏的手,“你睡床,我睡地板。” “哦。”畅飏点了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不行啊,你这是嫌弃我吗?” “是。”方舒义一点也不留情。 畅飏毫不讲理把方舒义拉起来,“我不管,你和我睡床,一起睡。” 方舒义显然有点意外,畅飏也怔住,如果是石睿的话,那他肯定大言不惭地睡了,但前提是石睿根本不会礼让到自己睡床他睡地板的地步啊。 “不用了,我……不怎么习惯。”方舒义说,“其实……” 现在话卡到一半又不说了,畅飏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造成这幅局面的人正是自己。 “其实什么啊?”畅飏决定了,不让他说出来决不罢休,就挡在方舒义面前,不起身,方舒义就没办法铺床。 方舒义不愿意纠缠,叹了口气,只得说,“其实这个时候我不怎么喜欢睡床。” “真的?”畅飏满腹狐疑看着他。 “是——”方舒义无奈,拉长了语调。 畅飏这才放开他,让了个位,自己爬上了床。 半夜,畅飏到底是明白了方舒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十月虽然已经金秋,但今年的气温一直高居不下,方舒义的卧室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床上连个古朴的凉席都没有,只有一扇窗开着,还没有风进来做客。 畅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管挪到什么地方身下都如火炉一般炽热。 他心静不下,空气中除了因月光洒进来而显形的灰尘,还有方舒义熟睡的鼻息声,宁静而祥和,更显得床上焦躁的他突兀。 睡地板真的那样舒服? 畅飏翻身下床,赤脚点在地板上,悄悄挪到方舒义跟前,怕吵醒他,轻手轻脚把方舒义挪到一边。 畅飏感叹,还好此人睡熟的时候比较沉,如果像武侠小说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醒来,那自己睡地板的大业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畅飏边想边如愿以偿地躺倒另一边的地铺上。 冰凉的触感袭来,果然啊,还是地板凉快些! 次日,畅飏是在清晨的鸟鸣中醒来的。 昨夜没有关窗,也没有拉窗帘,啼鸟生脆悦耳,透过纱窗传进来,畅飏动了动眼皮,睁开眼发现自己原来在地板上跟方舒义睡了一夜。 心中略微颤栗,看到方舒义还未醒,畅飏悄悄松了一口气,如昨晚一样,蹑手蹑脚提起枕头往床上放。 谁料刚跨出一步,右脚踝突然被人握住,畅飏僵硬地回头,刚巧看到方舒义一手抓着他的脚踝,一只胳膊枕在脑后,睁大着眼睛看他,懒懒散散,悠悠晃晃。 “你……什么时候醒的?”畅飏说话的语调都被心虚传染得有几分生硬。 “早都醒了,懒得睁眼而已。”方舒义说。 “……哦。”畅飏抱着枕头,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方舒义的意思,就是他早都知道自己跟他睡一起了?难为方舒义没一脚踹开他,还让他睡到自然醒。 方舒义现在却没有多为难畅飏,悠闲地收回自己的手,“难得有这么清闲的几分钟,再休息会吧。” 畅飏见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暗自欣喜,又把枕头放回原处,自己顺势躺下来。 过了会儿。 “几点了?”方舒义问。 手机都不在跟前,畅飏也懒得动一动,只好说,“不知道。” 方舒义把胳膊横在他的胸前,“我有手表,你看一下。” “我也不想动。” 大概一天中最懒的时候不是刚躺在床上的前几分钟,而是刚醒来的那一会儿功夫。 “你准备在我家住多久?”方舒义的胳膊没动。 ……威胁成功! “你怎么这么幼稚?”畅飏吐槽一句,扳着方舒义的胳膊看了一眼,“刚过七点。” 哲人有言。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二人就这么闭着眼,静静的。 “你饿了吗?”过了会,方舒义开口道。 畅飏仔细感受了一下,确是有点饿了, “有感觉了。” “那你去洗漱。”方舒义一直只动嘴,不动其他任何地方。 “你呢,怎么不动?”畅飏问他。 “我……”方舒义说,“……再等一会。” 你想得美! 畅飏站起来,趁人不防备捉起方舒义的胳膊猛地往上一提。 “你!”紧接着随着畅飏动作,方舒义发出一声凄惨的埋怨“啊!” 任务完成,畅飏背着手走进了洗手间。 方舒义皱着脸甩了甩手腕,也跟着进去。 “哥,阿姨给你留便签啦。”宁惜缘起得早,在客厅里喊。 方舒义和畅飏一起走出来。 “舒义,妈今天还去上班,给你们煎了鸡蛋,剩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别让惜缘和小帅哥饿着了。”宁惜缘见他们出来,故意提高了嗓音读,“小帅哥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你就买给他,这次饭,你再不想做都得做,好了,没时间了,我得先走了,记得给小帅哥说一声早安,玩得开心,落款,老母方迟落。” …… “小帅哥?你啊?”宁惜缘一脸质疑看向畅飏。 畅飏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洗过,还很清爽,“怎么,不服气啊?” “阿姨都没说我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太欺负人了。”宁惜缘哭丧着脸。 “可阿姨说我想吃什么做什么啊,你注意你刚才的语气!”畅飏挑衅地看着宁惜缘。 “我……忍!”宁惜缘咬着牙,露出“灿烂”的笑容,“畅飏哥哥,我想吃煎饺。” 畅飏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叫一声。” 眼看着宁惜缘提起的面颊开始下沉,畅飏冲着她挑眉,“煎饺哦——” 宁惜缘白了他一眼,气哄哄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平着语调无神说道,“畅飏哥哥,我想吃煎饺。” “还不错,我勉为其难满足你的愿望吧。” 畅飏今日的待遇不错,客人总要比主人当着舒心啊! 当然,前提是脸皮足够厚。 “方舒义小厨神,我们今天早上就吃煎饺好了。”畅飏神气勃勃点餐。 方舒义冷漠地看着他们在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后达成协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进了厨房。 还没等畅飏和宁惜缘高兴,方舒义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凉拌和馒头,只此一种。” 只此一种? 这明摆着就是不吃拉倒呗! 畅飏左手端着自己的下巴往上一推,合着刚才方舒义就跟看戏一样看着他俩在那做无意义的争论? 就这样宁惜缘还超级配合? 方舒义什么样难道宁惜缘不知道? 合伙耍自己的? 儿子难道不应该听母亲的话做个乖宝宝吗? 畅飏无法理解,思考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方舒义这孩子太不听话了。 不过他似乎忘了,按这个道理来说,自己应该就是个混球! 宁惜缘也是,托着腮开始犯困,抽出一丝神来安慰畅飏, “畅飏哥,你别惊讶,习惯就好了。” “那你刚才还……” “我就见你玩的开心,帮你一下而已。” 联合诈骗犯,行! 之后畅飏又好奇,“他一直这样?” 仔细想一想,好像还真是。 “哎,也不怕跟你说。”宁惜缘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说一直是这样也不对,说以前不是这样,也不对,你看虽然现在他对什么都淡淡的,可是我记得,以前我哥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悠悠球。” 宁惜缘偷偷往厨房瞟了一眼,方舒义背对着他们胳膊有规律地起伏,估计是在在切菜,宁惜缘扒拉在畅飏耳朵旁,压低了音量说, “他小时候还得过什么悠悠球花样大赛的冠军,奖牌还让我拿着在学校里炫耀了好多天。” 这话让畅飏想到了自己的魔方。 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件热衷的小玩意儿,从陀螺到弹弓,从打卡片到泡泡机,还有什么游戏机,弹珠…… 那种感情,好像是最神圣的,谁弄坏了跟谁急,管你是天王老祖还是祖宗十八代。 说实话,畅飏从来没有见过方舒义玩悠悠球是什么样子。 宁惜缘说得得意,“我一直感觉玩悠悠球的人姿势都可丑了,那时候我们班的男生还偏要在女孩子面前炫技,切,我打保票,要他们有我哥百分之一的酷,我就不会连一眼都不施舍给他们。” 畅飏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他要看看方舒义到底是怎样厉害,能让宁惜缘夸成这样。 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尝试一下,还从来没有碰过悠悠球呢。 “喂!”宁惜缘看畅飏走神的样子,敲敲桌子提醒他,“你不会是也想玩玩吧?” “嗯。”畅飏回答得理所应当。 “别想了,我哥的悠悠球,可宝贵着呢,谁都不让动,他的东西,除了那个奖牌,我基本没碰哪一件超过两分钟。”宁惜缘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高中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悠悠球了。”宁惜缘有一种上天亏待了她的感觉,“我也再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过那么酷炫的技术了!” 宁惜缘从有记忆开始就跟方舒义在一起玩,对于方舒义的一切变化除了方迟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然,她也只是了解甚少。 “方舒义是在方阿姨身边长大的吗?”畅飏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是啊,从小到大。”宁惜缘回答。 “怪了啊,不像啊!”畅飏摩挲着下巴。 性格不像,为人处世的态度,也不像。 ☆、第 12 章 方迟落应该是那种特别放得开,想说什么说什么的人,从便条上对自己的称呼“小帅哥”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方舒义呢? “以前也没这样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得像个活了八百年看透世间沧桑,决定隐匿深林的道士一样。”宁惜缘撑着下巴附和。 以前她还问过方迟落这个问题,按方迟落的回答,基因给对了,环境也影响了,可能是基因在表现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想法,这种想法又特别顽固,突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长残的人了。 现在想想,宁惜缘点着头,真对! 国庆的七天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说是要赶畅飏出去,最后还是勉勉强强两个人挤在一张地铺上睡了五个夜晚。 离家出走的畅飏,消失了五天的畅飏,在方舒义家里舒心地度过了多半个国庆的畅飏,完全没有想到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周靓训话。 精准一点,也不算是训话。 畅妈妈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的班主任,现在站在办公室里,一点也想不通,就觉得真烦。 是真的烦! 周靓说,“畅飏,你妈妈把事情都跟我说了,现在,容老师问一句,你是什么感觉,对你妈妈。” 周靓平时对他们真的还算不错,最起码,这是第一个没让他感觉的一丝反感的班主任。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觉得无话可说。 周靓笑了笑,“觉得我会告诉你妈?” 畅飏沉默。 “放心!我承诺,今天和你的对话内容对外保密,如果实在不信的话,咱们可以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说了算。” 周靓的架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畅飏不想浪费时间,终于开口,“你问我什么感觉……就是烦啊。” 周靓认真地点了点头,“烦啊,还有其他感觉吗?” 畅飏以为周靓要按老规矩来劝他什么家长最辛苦啊,什么读书不只是为自己读啊,要回报父母的呀。 道理谁不会说?早都麻木了。 畅飏仔细想了想,摊手,“烦?吵?觉得一直被逼着,没有自我控制权?基本就这些了。” 周靓说,“我们来做一套老套的换位思考怎么样?” 虽然是请求,但是周靓根本没有给畅飏拒绝的机会,“父母望子成龙,子不愿成龙,反而甘愿沦为虫蚁,你觉得如何?” 畅飏摇了摇头,“没感觉。” “现在你先抛弃你对这件事的自我感受,重新定位一下,父母劳心劳脾,将所有最好都付诸在一个人身上,却不得善果,他们能有什么感觉?” 周靓没有专门提畅飏,只是客观地表示是一对父母,一个孩子,畅飏不愿意驳了周靓的面子,仔细想了想,还觉得挺生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周靓说得严重了些,“……有点不公平?” 周靓说,“如果这种付出是不得不的话,我说委屈,不足为过吧?” 畅飏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那这种感觉,针对你的父母,你有吗?”周靓问他。 畅飏很利索摇了摇头。 “所以说,孩子是一个家庭里,最不委屈的存在。”周靓站了起来,“我今天说这话,不是说你应该回去道歉,起码隔几天打声招呼,告诉他们你还活着。” 周靓没有说太多的话,更没有说为了找畅飏,畅妈妈有多着急。 毕竟“你让我往东我就会往东”的保质期不是无限期。 畅飏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他也不清楚,翘了晚自习,又转悠到了操场上,躺在操场中央。 电话他没打,发了个短信,说自己是已经到学校了,就直接关机了。 现在看天上的星星,今晚是格外闪耀,脑袋顶上的北斗七星,从勺柄到勺头,再到……有一颗星星一直在闪——俗称眨眼睛。 如果能有个人和他说说话,那就让星星更亮一点吧。 可能是心理作用,畅飏发现似乎所有的星星都变得更为耀眼。 畅飏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笑了,等那一天,星星都替他加油,那他怎么能不相信。 即便是作为背景的天空更黑了些,那也是大自然对他的愿望做出的回馈。 难得啊,小小年纪,竟感觉孤独。 学校管得很是严,九点五十下晚自习,十点半就开始在宿舍楼里一边吹哨一边把人往宿舍里赶。 隔壁宿舍的班长匆匆忙忙推开宿舍门呼喊,“快快快,缺三个人,补救补救。” 石睿正准备上床,一条腿刚跨上栏杆就被班长这一句感染得紧张起来,一不留神“呲溜”一声,滑进了铁栏杆的洞里。 “啊——” 凄惨的叫喊贯耳而入,紧接着查宿舍的大爷打着手电筒出现在了门口,一把揪住班长,厉声呵道,“在门口做什么,听不见哨声啊?” “你是哪个宿舍的?”大爷也不知道是六个核桃喝多了还是怎么的,每个宿舍的人数记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眼睛还贼亮。 “我来借……我是班长,班主任让我每到这个时候查一下各个宿舍的人数。”班长脑子灵光,就是不知道刚开始那几句话大爷能不能反应过来。 “赶紧回去吧!”大爷说了一声。 看来六个核桃也没多大的用处嘛! “那,他……”班长犹豫地看了石睿一眼,这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发生的惨案啊,能不管一下? 不过,在大爷可怕的目光中,班长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石睿在张之昱的搀扶之下艰难把腿抽了出来,也不管不顾直接瘫坐在地上捂着裆部。 “你们干什么呢?” 大爷把灯打在石睿的身上,几个人把石睿围成了一堆,有一种集体犯罪的感觉。 畅飏冲着大爷笑了两声,让出了个缝,“他的……” 想了想老二这个词似乎大爷是不怎么听得懂的,重新换了个说法,“病,可能会断子绝孙,我们来研究研究。” 说完就被石睿一拳捶在了胸口,畅飏安抚似的握住石睿的拳头,“不要紧不要担心。” 大爷一瞬间有点呆愣,没用听懂,随即又恢复之前的厉声厉色,“你们哪个班的?你叫什么?” 张之昱急忙从后面绕了出来,跟大爷说了几句话,被大爷警告了几声,顺顺服服地全都应了下。 鉴于石睿这种情况,睡在上铺并不是不可能,奈何舍友体贴细心,只好暂时和阮岱换了地方,睡在了下铺。 畅飏上床后,突然想起班长来他们宿舍来借人,急忙叫起刚躺进去的方舒义, “走走走,咱们忘了顶人了。” 方舒义拍开他的手,这种事情不到缺人他从来不干,“滚蛋。” 张之昱也刚爬上床,听到他两的对话回道, “不用了,我刚才看大爷空过去,去查其他的宿舍了。” 隔壁的人,熬夜去网吧的不在少数,一般留一个人,方便在查宿舍的时候出来借人,只要人数能凑齐,方舒义就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无非就是觉得刺激有趣,方舒义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畅飏只好作罢,虽然他确实想看看方舒义那个时候是不是会有另一种表情。 躺到床上畅飏毫无睡意,把腿压在被子上仰面躺着,“话说,睿睿你家的老二还好吗?” “好、得、很!” 石睿咬牙切齿,无论什么时候被关心到这玩意上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哦——”畅飏宛若早就知道答案,象征性地问一句,再象征性地答一声。 石睿忍无可忍,掀开被子踩上拖鞋大跨步走到畅飏的床边踩着下铺的床板一下出现在畅飏的视线中,一气呵成。 “你他妈有病吧!” 畅飏如蜗牛般慢吞吞地看向石睿,声音缓缓从咽喉滑出,“可能吧。” 石睿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见畅飏这个样子,还他妈的比任何时候都欠揍,还无处可揍! “有病吃药,没病睡觉。” 正在石睿犹豫在是揍他一顿还是骂他一顿的抉择中,方舒义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仿佛圣经,解以心头之恨! 这样,比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来得要好多了。 畅飏就不明白了,他怎么觉得方舒义做什么都在和自己作对呢? 爽! 石睿心满意足地躺进阮岱的被窝,尽管今天气温反常,他就是要,蒙、头、大、睡! 这一夜,畅飏睡得极不安稳,那条短信算是自己最后的妥协了。 孩子,是一个家庭里,最不委屈的存在。 是这样的吧,无论如何,委屈这种情绪,他还真没有在家里体会过。 这句话萦绕在脑海里,以至于一个晚上的梦,都是关于此。 也许,如果不是他,他妈就不会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如果不是为了他,他妈可以在职场里跟很多人讨论关于育儿的话题,也就不会荒废十几年的学识积累。 也许,如果他妈没有选择当全职太太,每天不会“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也许能像方舒义和方迟落那样,摆脱了固有的母子关系的约束,可以谈天说地,无所不能。 也许这样,不知道该纠结于谁的矛盾根本就不会发生。 也许,根本就没有这种也许。 矛盾本身就跟错误天差地别,错误好解,而矛盾的根源难觅。 他浪迹人间将近十八年,却不会处理这样的情况。 人生败绩啊! 学生怎么样先不谈,学生的家长就是一个最大的麻烦。 石睿前几天的提醒确实奏效,虽然对方舒义来说,提前知道或不知道,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张之昱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告诉他关奇的家长找来了学校,两个班的班主任加上一个学生家长在办公室里聊得“热火朝天”。 “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听关奇他妈的意思,好像是要叫家长。”张之昱提醒。 畅飏趴在桌子上听了一耳朵,又不是多么大的事,打上一架多常见啊,怎么还得叫家长,懒懒地问了一句,“那天你们什么情况啊?” “是啊,谁先动的手啊?”张之昱也关心。 “废话,搬水桶的能是先动手的那一个吗?”石睿转过头来提醒,“再说了,就方舒义这性子,像是惹事的人吗?” “算了,你自己想好说辞吧,我就来提醒你一句,该怎么做你心里得有点数。”张之昱说完,回去自己的座位上。 方舒义看手机,还有三分钟上课,灭屏时,方迟落的消息发了过来。 方迟落:儿子啊,打架了? 看来,叫家长的事情是已经通知了。 方舒义没打算回,消息又弹了过来。 方迟落:你不行啊,怎么还叫上家长了? 这句话好像是再说,你打架都没把人打得服服帖帖,还让人找上门来,太不配做她的儿子了,丢人死了。 方舒义郁闷,他怎么知道,多大的人了打个架还要找家长赔礼道歉,也太丢中学生的脸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翘晚自习不好啊不好啊,看到的人不要学啊不要学…… fp:2020-02-06 20:00:00 sp:“有”→“又” ☆、第 13 章 其实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找家长这么简单,实在一点,就是专门来闹事的,或者是挑学校的事。 足够讲理的父母确实存在,但这种不嫌事大的家长也并不少见,最终为的无非是赔偿金,要么把自己孩子的情况表述得更糟一些,要么不顾一切拿学校的名誉做威胁,家长不妥协,学校也会为了面子站在他们的一边。 这样的消息对方舒义来说,也无关紧要,毕竟在类似辩论这一方面,他自认为可以面面俱到,杀别人个措手不及,虽然也没有实践过到底是不是这样。 总之,理不亏的人,从来不用担心什么,只要两句话,正中要害,就足以凯旋。 高中没有了多半个小时的课余活动时间,早上四节课下午三节课,晚上还有两节晚自习,方舒义一如往常,该吃吃,该喝喝,该上课上课,该睡觉睡觉。 吴玥飞毕竟是关奇的前未知任女朋友,打听清楚后借着讨论学习的机会,像方舒义透露小道消息。 “关奇他妈就是这样,这次关奇也不是自己愿意的,拦了他妈很多次,没办法。”吴玥飞压着习题本,“他妈就是典型没多大的远见,能贪小便宜就贪着,之前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就有这种发现,而且到学校闹事的次数也不少。” “行了,我也不关心。”方舒义把自己的习题本推过去,“我们继续吧。” 吴玥飞看着方舒义,“真不关心?算了,你要是不想听,我们就继续做题吧!” 之后…… “哎,等等等等,你给我点思考的过程……”吴玥飞说。 不同的话在不同的人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是不一样的,他们两讨论着,畅飏在旁边听着,这样极为不稳重的连串等等换了个讲述人,就变成了另一种风味。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吴玥飞,怎么会有关奇那样的前男友。 此时畅飏很纳闷,明明自己根本不清楚那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却偏偏下意识否定了关奇,难道仅仅因为方舒义看着要比关奇正经一点?还是更熟悉一点? 吴玥飞看着列在草稿本上的步骤,对比刚才方舒义的解释,拧着眉头想了半天。 “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些男生,接受挺快的。”吴玥飞终于想通了,摇着头叹气。 方舒义说,“只是刚开始难而已,熟练以后也不过那个样子而已。” 吴玥飞反驳,“还真不是,我觉得我们女孩子心思多,连做题都爱钻牛角尖。” 方舒义未做回答,他不了解女孩子,心思多和爱钻牛角尖在方迟落身上似乎并不合适,勉勉强强给了宁惜缘吧! 和他不到二十年的生命里,接触最多的两个女性相比起来,其余的异性,还真的不甚了解。 吴玥飞平时少与人交谈,方舒义却是她所有能多说几句的朋友中为数不多的异性,如果那时的关奇不在选择之列的话。 “好了,多谢!”吴玥飞合上自己的练习本站了起来,“看在你对我‘有用’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有时候还是多说话的好。” “哦,当然了,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多发表自己的想法吧!” 方舒义笑笑,他是什么人,自己清楚得很,不是不愿意改变,只是甘愿这样。 你与我无关,我也不需要和你有所牵扯。 吴玥飞走后,畅飏从桌子上爬起来,问方舒义,“你进班的成绩是多少啊?” 方舒义反问,“你问这干什么?” 畅飏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没什么,就……” 就有点好奇,方舒义每一次都能和吴玥飞讨论得头头是道,自己有时候也需要反应半天,长久下来,还是挺……羡慕的,觉得博学多才,特别引人注意。 “无关紧要的事,过去的是非,说出来显得太蠢。”方舒义说道。 “哦……”畅飏说,人家不愿意多说,自己也不好一直问,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你觉得……不是,在你心中,学习是什么地位啊?” 像这样在畅飏看来功力深厚到足以称霸题海的人,估计都要以蔑视的姿态来说“此乃吾手下之败将”才能配得上自己的感知。 可方舒义偏偏不是这样的人。 “学习……”方舒义仔细斟酌,以这种口气问出这样的问题,本身并不奇怪,但畅飏和他妈妈的事情,自己知道一点,如此相连,怎样的答案就显得格外重要。 “可能是一种寄托吧,求知欲人生来就有,只是从来不在恰当的地方展现出来,生而为人,并非无所不知,学习新的东西,总能带出来一些新鲜感,所以不称为学习,称为闯关游戏,可能心里会好受一些,接受起来也比较容易。” 畅飏憋嘴,又是一摊大道理,还那么稀奇古怪,“说的容易,哪有那么简单。” 方舒义叹了口气,万分无语,“是不容易,你这样一说,我也突然不想学了,很想旷课。” 畅飏眼神里闪过一道光,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立即兴奋起来,“走啊,我们一起。” “不去。”方舒义果断拒绝。 “为什么?” 方舒义不是什么乖孩子,只是,既然他被叫家长,起码应该随时找得到,到时候如果发现自己旷课不在学校,那是真的难看至极。 “说想旷课的人是你,拒绝和我一起旷课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啊?”畅飏故意变了语气。 方舒义把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下下节课是语文课。” 畅飏如若恍然,嘟着嘴抱怨,“被人盯还真不爽,每次语文课,老师总要往这边瞟好几眼,欺负你一个人就行了,干嘛还总带着我?” 方舒义勾唇,竟觉得有些好笑,也有几分委屈。 他也不想被盯着啊,还不是那个魔方,否则自己也不会想也不想就去卖弄葫芦里的药了。 反过来还怪他? 今日的方舒义和畅飏,似乎都不太正常。 也对,人总要用不正常来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各种方面的,逃避也好,直面总是有来的那一刻。 畅飏从厕所气呼呼地回来,就差那么一句脏话脱口而出,从方舒义背后挤回坐到座位上,伸手拔走方舒义写字涂鸦还是流浪的笔,问,“关奇他妈找到学校?” 接着听见畅飏那类似“你竟然背着我和另一个人厮混”的质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方舒义想夺回笔,没成功。 那天张之昱说的话畅飏不是听见了吗,怎么搞得跟刚知道一样,“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哎呀算了,阿姨真来啊?” 方舒义得空,回应了一声。 畅飏有点担心,“那阿姨,应该……不会揍你吧?我看阿姨也不像是那种人,可是很多家长都怕丢人不分缘由先揍自个儿娃一顿,哎要不到时候我跟着你们说说好话,毕竟我当时也在场,实在不行还有石睿,两个人总够说服力了吧?” “不用了,我能解决。”方舒义觉得好笑,“而且我妈不揍我的。” 不行不行,畅飏还是不放心,这种事情不亲自看着,怎么也担心。 方舒义劝不过他,也没打算彻底劝服他,这样的畅飏,倒是有几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帅气,作为被插的这一方……不是,被帮助的这一方,偶尔也会有点私心。 所以方舒义说,“周五麻烦你了。” “周五?什么?”畅飏懵。 方舒义眉目开舒,“你不是说要替我说好话吗?等周五的家长见面会啊。” “不是今天吗?”畅飏问,“那个什么奇的家长今天找老师的。” “是今天啊,我妈忙,改约到了周五。”方舒义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官方的说辞。 这种事情还能改约的? 畅飏仿佛触及到了新世纪,竟然还莫名感觉有点酷,还有点解气。 就像是把所有烦人的苍蝇赶到绝境,然后嚣张地表态,带着神话故事里如来佛祖威震天地的特效,“让你们再狂!” 我一个五指山就能把你们打下凡间,几个月的活狱,以及五百年的死狱。 关于青春的故事,运动会从来不会缺席。 班主任第一天自习刚通知完,第二天体育委员就开始在班里招募。 整个锅里,分有三类人,愿意参加的,从开始的那一刻名字已经填在了报名表上,不愿意参加的自始至终只规划了开场走方阵的那一项活动,还有一类,是你苦口婆心一通劝,还不知道会不会报名。 张之昱,石睿属于第一类人。 方舒义,阮岱属于第二类人。 畅飏属于第三类人中的积极分子,格外让人省心的那种。 怪不得有句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某个男生公寓不就是这样吗? “今年,我们将荣幸跻身出彩公寓团,为班集体创下有史以来最激动人心的历史。” 石睿比了个“向着太阳,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的姿势,十分励志。 “你报的那什么三千米能跑得动吗?”畅飏无力吐槽。 阮岱说,“这可不一定,每一个强大的男人背后,都有另一只母狗的支持,综上所述,该担心的,是我们宿舍的另一只即将踏上一千五征程的狗。” 说完,还故作帅气一转头,发现张之昱不在宿舍。 张之昱端着个盆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拿手指着阮岱,“你注意着点啊,我可是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 畅飏帮腔,也伸出手指指了过去,“没有报名的狗不配参与这种话题,请适当闭嘴。” 阮岱怒了,“没有报名的另一只狗怎么不配你这样怼?本狗不服!” 畅飏理直气壮地说,“另一只狗安静本分,用不着被当众对付,反抗驳回。” 阮岱呼叫方舒义,“另一只狗,快来维护同类。”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何必再忍? 方舒义调整好面部表情,在阮岱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坐起来,如读规章制度的教导主任一样, “男生宿舍,闲狗免进,请狗配合。” “听到了没,说你……们呢……”阮岱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小心问道, “哥们啊,你在说谁?” 石睿从柜子里拿出了几瓶营养快线,每人扔了一瓶后,把柜门锁好,靠在柜子上,转着钥匙笑道, “那还用说,自称为狗的狗子呗!” 阮岱恍若备受打击,仍然不肯相信,“不是的吧?” 咱们不应该是一致对外的吗,怎么还没享受过并肩作战的快乐就开始窝里搅斗了呢? 方舒义自然是傲娇地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fp:2020-02-06 20:00:00 sp:“框框”→“对付” ☆、第 14 章 英语老师踏着上课铃走上讲台,半身长裙在步子中闪闪摆动,教室里已经不需要谁的提醒,早在上一节课下课后,拼命中透露着痛苦的背书声此起彼伏。 英语老师把及肩的泡面卷撩到耳朵后面,背书声从前排开始逐渐变低再到消失,和刚才的嘈杂相比,倒显得有种肃杀的感觉,每个人的心跳声都在变快,“砰砰砰”地提到了嗓子眼上。 整个教室里,少有的几个心态平和的人之一,把教案拿在手中,开始了魔鬼般的抽查, “朱文超。” 板凳与地面的“刺啦”声格外清晰。 每节课的前几分钟,英语老师会抽查之前背诵的内容,无非是一些单词的词性变化和重点短语,即使背得还算熟练,到站起来的那一刻,脑子里面如同刷机了一样,储存再丰厚的内存,一瞬间好像没了头发。 头顶光秃秃,导致心慌慌。 即使这样,英语老师不给任何人一丝缓冲的机会,提问内容接踵而来,每一个被叫起来的人,都颤颤巍巍捏着手心站起来,经历了几分钟之后的考验后,通过的人如蒙大赦,带着一手的汗坐了下来。 “畅飏。” 此声响起,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松了一口气,带着短暂的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转头看向畅飏。 “合作的动词,名词,短语。” 还好晨读的时候畅飏没有偷懒,如同前面被叫起来的同学一样,以一种边听边想的速度还算顺利地答完几轮。 畅飏的手搭在桌子边缘,时不时往方舒义桌子上瞟一眼,之后又无功而返 之后英语老师又随便提问了几个,便叫畅飏坐下了。 畅飏顺声把板凳往前一拉,教室里立刻提起吸气的声音。 在大家都开始紧张的时刻,英语老师也不知怎么,抬头往下面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的抽查就到这里,放松放松啊,课本翻出来我们继续讲课。” 明显的松气声在教室里出现,英语老师往椅子上铺了一张报纸,在坐下的闲隙中说道, “你们就这么怕我提问啊?” 教室一片怨声载道,“是啊!” 英语老师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有些东西就是要背的,我只有不断抽查,你们才会一直坚持,我要是不这样了,咱们班里肯定大部分人就忘了。” “别人班都还没开始3500。”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出来这么一句。 “学英语单词是硬坎,你能保证记一遍就全记住了?跟着我的方法来,高三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英语老师也很无奈。 “不许再说了,上我的课,你想背也得背,不想背更要背啊,行了,我们开始讲课。”英语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这一单元的题目。 畅飏在地下偷偷跟方舒义说,“你那方法真奏效,嘿嘿。” “听你的课,少说废话。”方舒义不给一点面子。 畅飏把眼神收回到课本上,“这不是提问从来都没这么顺利么,我高兴啊!” “你平常是怎么记的啊,也会忘吗?”,过了会儿,畅飏又问,“我就是记了就忘,次数多了,干脆就不怎么好好记了,反正最后结果都是忘,这说明我们根本就没缘分。” 有缘分哪是想忘就忘得了的。 方舒义不想搭理他,畅飏趁英语老师背对他们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把手按在了方舒义的课本上。 方舒义的视线被遮住,在畅飏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冷声道,“起开!” 畅飏很无赖,“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看。” 方舒义说,“说什么?” 畅飏说,“我……你背的东西会不会忘啊?” 方舒义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畅飏说,“你骗人!瞬时记忆和短时记忆就是会忘的,你好好回答我。” 方舒义无语了,问他,“你就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畅飏说,“我背的东西到考试的时候就全忘了,你是不是这样了?” 忘了就忘了,说得好像是人家故意不让你记住的一样。 方舒义说,“不会。” 畅飏还想说什么,被方舒义捏着胳膊甩开,英语老师这时候恰好转身,畅飏揉了揉自己胳膊被捏的地方,嘴里一阵咕哝。 他一节课没听多少,课桌配讲课,就像是天然的催眠剂,课本摊在面前就完成了睡眠准备的最后一步。 英语老师的眼睛往这边扫了不下三次,方舒义同桌之间的同甘共苦也在被迫下营业…… 实在受不了英语老师的视线了,方舒义压着脾气把畅飏拨弄醒。 畅飏眯着眼睛看他,声音迷迷糊糊的,“下课了?” “听课!” 一声令下,畅飏又闭了眼睛,继续刚才的“养精蓄锐”。 “哼……”畅飏闷哼一声,腿上的痛感强烈,脑子里瞬间清醒了不少,方舒义这才收回作恶的右手,拿起笔在书上勾勾画画。 畅飏准备好表情声讨抗议,方舒义用笔尖指了指英语老师,畅飏咬牙,压下音量声讨,“你干什么!” “我让你、听课。”方舒义认真回答。 “我……”无言以对,畅飏还是很委屈啊,“我睡觉又没有碍你的事,你至于吗?” 方舒义笔不停,心说,你妈知道你上课是这样的话,估计就不会是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了,他也就进了一段督促的义务罢了。 虽是那样想,但是脱口而出确实另一句话,“我说让你把你的书堆整齐你做了吗?” 畅飏语塞。 方舒义真是够麻烦的,不就是书全部堆在课桌上,重心太高偶尔往下掉两本,影响了上课,老师往这边看两眼,严重一点最多往方舒义那边占一点位置…… 至于嘛! 放眼望去整个班里有几个人的桌子上不是这么一堆,谁的书和练习本不是以前玩着堆的积木,自古以来种族与种族之间还有着密不可分的捕食与被捕食的关系,怎么着就得把课本练习本分开了。 但是畅飏还是很怂的,把自己越界几乎达三分之一的一堆书“一呼啦”全部召唤回来,然后一点一点重新再摞上去。 课本和练习本组成了夹心饼干,又一次达到了诡异的平衡。 方舒义看着他的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课铃响起,英语老师率先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包里,给全班同学提着建议,“上课都认真听着啊,有没有用你听了才知道,跟同桌什么时候话都能说,上课时间我只讲一遍,好了,下课。” 英语老师提起包,补充一句,“方舒义,畅飏,跟我出来一下。”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充满着戏谑与幸灾乐祸。 方舒义瞪了畅飏一眼,用腿把椅子往后一推,走了出去。 畅飏不解,瞪他做什么,要不是方舒义上课说什么堆积木的事,现在会这样吗? 方舒义人已经出教室了,畅飏急忙也起来,追到他后面喊,“哎,等等我啊。” 英语老师就在走廊上等着他们,待方舒义站定,英语老师说,“你们班主任让你下课去办公室一趟。” 畅飏到跟前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话,两人立刻都反应过来,这是方迟落到了啊。 方舒义去办公室。 畅飏也急着跟在后面走,不能让关奇歪曲事实,蒙蔽了方迟落的双眼,阻碍了她的判断,进而对方舒义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畅飏,你往哪走?” 英语老师一开口拦住他。 畅飏规规矩矩站回去。 英语老师问,“睡饱了吗?” 畅飏眨了眨眼,他是该说饱了还是没有啊? “我自我检讨了一下,自己讲课没有那么催眠吧?”英语老师说,“你跟你数学老师比一下,不算吧?” 畅飏仔细对比,点了点头,肯定道,“数学更催眠。” 畅飏平时的英语课听得还算认真,昨晚没睡好,才导致今天上课精力不足,反正也听不进去,干脆睡觉得了。 “刚才上课我讲什么你听懂了吗?”英语老师说。 畅飏从来没有觉得英语老师的话怎么这么多,就跟闲聊一样,又不是没有结婚,怎么还得找一个自己的学生聊得这么起劲? 方舒义他妈妈不知道来了没有,家长的“辩论对峙”也不知道开始没有,畅飏觉得自己在这场辩论中的地位不容小觑,最起码应该是方舒义“取胜”的关键因素之一。 可是“重要证人”还因为犯错在“被教育中”脱不开身。 早知道上课就不睡觉了啊! 畅飏灵机一动,皱起脸,“老师,我忍了一节课,实在是想去厕所,您看我这小小的要求能得到满足吗?” 英语老师也不是故意说事儿,只问了一句,“上上节课下了没去?” 畅飏乖乖回答了“没有”,就得到了解脱,英语老师踩着她的高跟鞋去了办公室。 畅飏计划通,现在就是怎么去找方舒义。 总不能直接冲进办公室,显得有失风度。 怎么着也得堂堂正正,不对,是……反正就是那个一点了。 畅飏最终决定先到办公室门口窃听,如果有必要出场,他就可以来一个英雄赴会,如果关奇的家长没吴玥飞说得那么胡搅蛮缠,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 计划落定,畅飏立即行动,下楼去三楼的办公室,在楼梯口刚好碰到了方迟落。 畅飏一瞬间脑子里悬过了几个念头。 先打招呼? 不不不,直接说打架的事吧! 是不是得有个铺垫? …… “又见你了小帅哥,怎么?不认识了?”方迟落看见他,调侃道。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英语老师抽查是准备了高中我们班的真实事例,最后改的时候又觉得不怎么妥当,就给删了,但是又舍不得全删,于是……就没有刚开始精彩了嘛,哎呀反正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第 15 章 刚开始和方迟落见面,还觉得这个家长很让人亲近,久而久之,畅飏怎么总有一种被长辈调戏的感觉? 还偏偏这种感觉只是在自己身上。 难道在没外人的地方,方迟落也会对着方舒义说, 小帅哥? 小帅比? 我生的儿子是俊俏好儿郎? 畅飏赶紧摆了摆头,好邪恶啊! “想什么呢?”方迟落的声音把畅飏唤回了现实,“我去你们班主任的办公室,你也去吗?” 这一提醒,畅飏才想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吞吞吐吐,“那个,阿姨,是这样的……” 畅飏纠结了半天,也没说个什么表意明确的话。 方迟落看他一路表演,挑了挑眉,难不成是想给她儿子说话? 方迟落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暗中鼓励畅飏,“有什么直接说,你又不是我亲儿子我还能把你怎么了?再说了打架我也打不过你不是?” 话是这么说…… 那就这么说!畅飏壮了壮胆,“阿姨,虽然我也觉得这话我来说有些不妥,但我还是想说,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别人说的话也不能信,方舒义在学校其实挺乖了,别人不惹他,他一般不会惹别人。” 畅飏说完了,方迟落不做发言,继续等着畅飏接下来的言辞。 可是畅飏只准备了这么一点,只能在相对无言的气氛中绞尽脑汁,“就是……阿姨你不要相信关奇说的话,那个,就是方舒义不承认的就不是真的,承认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畅飏说到最后真的急了,也不知道意思表达清楚了没有。 方迟落当然心下了然,好小子,够义气啊! 没让畅飏为难,方迟落笑着拍了拍畅飏的肩膀调侃,“我知道了,多谢小畅老师的教导,快回去上课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畅飏迷迷糊糊地坐到座位上,老师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被蒙上了一层纱布,朦朦胧胧的,似有似无,方迟落到底听没听明白啊,他怎么觉得都把自己给说糊涂了。 还有,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办公室周靓和关奇的班主任站着,方舒义在周靓的旁边,关奇也低着头站在自己妈妈身旁,不管五道视线交错在哪,都似有似无看向办公室的门。 长久的沉默之后,敲门声毫无意外地出现,两位班主任都松了一口气,周靓清了清嗓子,过去开了门,“请进。” 方迟落面带微笑对每一个人打完招呼后,伸手指了指后面的办公椅,“老师你们坐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谈,不着急。” 这样的相貌,带着不着调的语气,一点都不想是一个高中孩子的母亲,至少和关奇的妈妈相比,更像是大学里毕业没几年的姑娘。 关奇的妈妈坐在木凳子上,语气极为不善,这么年轻,不是早嫁就是未婚先孕,嗤笑出声,“不着急?这位同学的妈妈,今天是有空了?” 方迟落在后面拉了两张木凳子,拉着方舒义一起坐下,对于对面传来的嘲讽不以为意,话语淡淡出口,倒像是在唠家常,语气中还带着令人舒适的笑意, “来接孩子放学,当然有时间,不然你怎么能见到我?” 周靓在关奇妈妈破口大骂之前及时阻止,“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都在,关奇妈妈,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商量商量,今天重点,就是把话说清楚,最好小事化了。” 关奇妈妈终于有时间来吐出自己的算盘,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对着方迟落说,“老师你太客气了,小事化了不敢说,但是,你是那孩子的妈妈吧,你儿子把我儿子打了,是不是该赔给一点医药费。” 开门见山。 方舒义早已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告诉了方迟落,方迟落却故作不知,“打了?打哪了?” 关奇妈妈也不顾什么雅观,一把掀起关奇的上衣,对着关奇肚子上的青红交接一阵指,在关奇的阻挡下放下了关奇的衣摆,又捏着关奇的脸继续讨债。 那天方舒义下手虽然重,两拳但不至于到一大片的青肿,而且关奇脸上的肿块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为了闹事故意打的,那可能就是嫁接过来讹人的。 关奇的妈妈把情况描述得悲惨至极,周靓问,“方舒义,你承认这些伤是你打的吗?” 关奇妈妈接口怒骂,“怎么不是?我儿子在家我都舍不得打,现在送到学校没几天就成了这样,你敢说你们学校没有一点责任,你们老师没有一点责任?” 周靓不置可否,等着方舒义的回答。 方舒义淡淡开口,“老师为何不问问关奇,毕竟被伤之人的话也很有说服力。” 关奇妈妈听他说让关奇说,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尖锐过了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说假话骗你们吗,不信你们过来看看我儿子的伤,看到底是真的还是画的。” 关奇妈妈胡搅蛮缠,又要撩关奇的衣服,关奇躲闪不及,幸好关奇的班主任及时出面制止了。 周靓安抚关奇妈妈,“关奇妈妈您先冷静冷静,伤口我们当然不会怀疑有假,这件事情要想办好,首先,方舒义必须得自己承认,我们才能给出解决办法。” 关奇妈妈松了一口气,抱着胸催促方舒义,“你赶紧承认吧!不然我把你告到校长办公室,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校长办公室?开除?”方迟落笑了笑,出声,“开除难道是你一句话就能算的?你知道这个学校花钱靠关系进来的不少吧,那我顺便告诉你,我们家孩子的后台硬得很,别开口一句开除闭口一句开除,我能在这儿跟你好好谈,那就是给你面子了。” 方迟落这个人,能一直跟你笑面藏刀,但一句话不对付了,她能马上翻脸,尤其在威胁方舒义这件事情上,她就是笑面虎的獠牙,从不遮掩。 关奇妈妈闻言,气焰弱了些,毕竟关系这东西,她家没有,也无从知道方迟落所言是真是假。 方舒义微笑着把话语权抛向关奇,声音却冰冷无比,“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听一听关奇同学的发言。” 关奇妈妈的声音又上来了,“我是他妈妈,我说的就够了!” 方舒义不紧不慢地回道,“阿姨,您别激动,我的意思是,我打的人毕竟是关奇,不是您,如果我哪一天打的人是您的话,您的发言才算有效。” 方舒义这话本身不具攻击性,语气的淡然和刚才的方迟落像极了,可是传到关奇妈妈耳朵里,却莫名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或许,真的是那句话,什么样的人,就能解读出什么样的意思。 周靓见对方一直不作回答,说,“既然这样,关奇你来说说,当时的经过是怎样的。” 关奇妈妈在关奇胳膊上拧了一下,关奇咬了咬嘴唇,说,“我……那天再过道上走,刚好看见他,他二话不说直接按着我就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方迟落勾起嘴唇,不着正经对关奇说,“孩子,描述地再细致一点,比如用了多大的力,打到了你哪里,多长时间有了痛感,多长时间受伤的地方变了色,不然你怎么让我相信,然后根据伤情程度,赔给你们医药费啊?” “哦,对了,能把左勾拳右勾拳那种细节也带上,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神特么左勾拳右勾拳,方舒义知道,他妈明显就是在胡闹。 关奇妈妈握着桌角站起来,声音染上了疯狂,“那种细节谁记得清楚,你儿子也承认打了我儿子,这笔医药费你们就得赔!” 方迟落满眼茫然,问方舒义,“我儿子承认,什么时候承认了?” 关奇妈妈说,“你不要胡搅蛮缠!” 方迟落捂脸,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啊!她声音充满了无奈,“小舒啊,你打他哪了?” 方舒义说,“肚子,两拳。” 方迟落点点头,向周靓示意不要着急,又对关奇妈妈说,“我儿子是承认了,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清楚,两个人打架,你儿子就没有还手?” 关奇妈妈得寸进尺,“不还手都是这样,还手了还不是要被你儿子打死?” “哦——”方迟落撑着下巴仔细思考,“那你儿子可真够没用的!” “你!”关奇妈妈有口难辩。 方迟落继续自己的自言自语,“还有方舒义,你也别得意,不都跟你说过了打人就打屁股,伤得重了也不容易被发现,你看你,打了两拳青了一大片,被人讹了吧,蠢不蠢啊?” 周靓扶额,方舒义妈妈,现在应该不是教训自己儿子怎么打人的时候啊! 关奇这时候站出来,开口道,“老师,其实……” 话未说完,关奇被他妈妈拉在身后呵斥,“大人讲话有你什么事,一边儿去!” 方迟落也是爽快,直接问关奇妈妈,“医疗费我们认了,又不是缺钱的人,你打算讨多少?” 关奇妈妈没有读懂方迟落的言外之意,既然目标达成,她的样子十分得意,甚至听到“不缺钱”这三个字,眼光发亮,开口,“我也不给你们多要,两千!” 有钱人的钱又不是烧的,方迟落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给你陪医药费,名义上是医药费,实际上是对明里暗里讽刺挖苦的一种补偿,你看得懂可以很有骨气地拒绝,你看不懂,她也没有办法。 方迟落故作沉思,“我能问问是哪家医院吗,开价那么高?会不会是你们被骗了?” 关奇妈妈一样一样数,“……医药费和之后的康复药物的费用,用好的还不是得几千块钱,我要的都算少的了。” “这……”周靓闻言震惊了,虽然她知道有些家长…… 关奇在后面拉了拉自己妈妈,反被自己的妈妈一眼瞪了回去,甩了开来。 方迟落闻言笑了笑,对关奇妈妈说,“这样吧,你有空带孩子去医院看看,让孩子把缴费单带过来,在原有的费用基础上,我多加一千的‘精神损失’,怎么样?” 这当然好,关奇妈妈以为终于捞到了一笔油水,恨不得立即答应下来。 事情处理好后,关奇妈妈趾高气昂地带着不情不愿的关奇离开,方迟落和周靓握了握手,“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方迟落,也三十多了,一个人抚养方舒义长大,什么没遇到过,能混到现在,还真是靠本事的,平生最珍贵的不过这么一个儿子而已,你以为她是没时间吗? 想要欺负他家小子的,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松就如愿以偿。 周靓给方迟落到了杯咖啡,“班主任不就是干这种事的吗?没什么麻烦的。” 方迟落坐近了点,“听说过几周学校办运动会,我想给方舒义请个假。” 周靓说,“是有什么事,方便说吗?” 方迟落笑了笑,“她妈妈无能,有些事还得让他来办,不过您放心,不会耽搁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我澄清一下,方舒义是凭自己本事考进高中的啊,没有后台的啊,都是方迟落胡言乱语信口开河扯淡的啊,还有千万不要相信方迟落的话啊 ☆、第 16 章 “什么?” 畅飏差点跳到椅子上。 方舒义对畅飏一直都很是好奇,怎么这人有时候就一惊一乍的,完全不像是快成年的人呢? “我又没有比赛,再说了,我请假是有正事儿的。”方舒义认命地解释。 畅飏瞪着眼抗议,“你能有什么正事,说好的给我们三个加油,现在到日子了你就请假,方舒义你太不要脸啦。” 一股颤栗从下而上钻出,方舒义赶紧阻止似的叫了一声,“畅飏。” 以一个一个大男生的口吻,面不改色说出这么一句撒娇意味十足的话,方舒义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畅飏停下来看向他。 方舒义慢慢把手伸向畅飏的脸,慢动作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缓缓往两边拉。 畅飏转动肘关节拍开方舒义的手,怒斥,“你干嘛!” 方舒义低头笑了笑,“真的是正事,我是去医院照顾我奶奶的。” 呵! 畅飏为自己刚才的话表示一分钟的不好意思,“那那……我……” “早上没吃饭吧,给你带的。”吴玥飞飞快地把面包放在方舒义的桌子上。 方舒义还在期待畅飏的下文,被吴玥飞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这个,不用了……” 吴玥飞说,“别拿我当外人啊,给你就拿着了,就当是一直以来的酬劳了。” “哎……”,你自己留着吃吧,方舒话没说完,吴玥飞就留下潇洒的背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方舒义看面前的面包,问畅飏,“你饿吗?” 畅飏把脑袋埋在双臂之间,脑袋朝着窗外,嘴硬,“不饿。” “真的?”,方舒义问。 畅飏,“……” 方舒义看了畅飏一会儿,额头搁在胳膊上一动不动,干嘛的这是? 他看了一眼表,在畅飏脖颈上拍了拍,“走了,还有三分钟。” “去……”,畅飏话来不及说完,被方舒义拽去了教室,“……哪?” 方舒义不由分说,带着畅飏进了学校超市,挑了几包干吃面去结账。 出了超市,方舒义把面扔给畅飏,“接着。” 畅飏扯开包装袋,掰了一块扔到嘴里,转过头问他,“吴玥飞给你面包你吃就行了,再到超市干什么?” 方舒义说,“你饿吗?” 畅飏:“……” “不饿算了。”方舒义说着要去抢畅飏手中的干吃面。 畅飏赶紧护着藏在背后。 “躲什么,饿不饿?”方舒义笑他。 畅飏扬起头,把下巴对着方舒义,凶狠地说,“饿!饿死了!” 方舒义和畅飏还在路上边走边吃边聊,完全忘了还有上课这回事。 在上课铃声响过后几分钟后,方舒义和畅飏才偷偷坐回座位上。 周靓这才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学生们停下预习的节奏,抬头看着周靓。 周靓叹了口气,胳膊肘撑在讲桌上,两只手插着指缝,字正腔圆地念,“方——舒义,畅——飏,起立!” 众目睽睽下,方舒义和畅飏站了起来。 “说说吧,干什么去了。” 周靓看着他俩。 畅飏挠头,怎么就忘了编一个合理的理由呢?他看了一眼方舒义,压下头低声说,“你快说啊!” 方舒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去超市也是临时起意,哪有想什么迟到的理由啊! 畅飏:瓦特? 方舒义这是你最最最不靠谱的一次了,畅飏在心里呐喊,像他这种不靠谱的人,最起码在违规违纪的事情上是很靠得住的。 这次就太大意了! 太相信方舒义了! 周靓哪管他们两正在想什么,说,“难不成,你们化学老师又下迟了,拖堂拖到没时间去洗手间?” 教室里传出一阵哄笑,那是上次英语课上,畅飏睡觉的借口。 在畅飏认命以为只能这样被周靓调侃的时候,方舒义开口道,“我们去校外买了点资料,发来的习题不够做。” ……哥哥啊? 请问您是故意的吗? 畅飏暗自佩服,这种慌你都撒得出来? 于是…… “嗯!”周靓点着头肯定,“这谎撒得不错!继续努力。” 周靓本无心为难他们,见得上课的气氛不怎么好,课前活跃一下气氛,就开始进课了。 期中考试前,国庆耽搁七天,运动会耽搁三天,每一科老师上课前都会强调很多遍,都在赶着进课,练习册什么都留成了课下作业。 作业不做可以,老师上课该讲习题还是讲习题,没做作业跟不上老师的进度,这就导致了以下这种情况: 晚饭后,高二和高一最大的不同,就是高一的孩子像老头老太太一样,在夕阳的沐浴下,爬在楼道的栏杆上聊东聊西,高二的学长学姐不得不抽出各种零碎的时间参考“参考答案”做练习册。 畅飏特别赞赏编书的老师把答案另印成册的考量,这样“参考”起来就方便很多了呀。 不过,在必学知识质和量都呈二次增长的阶段,很快,畅飏就意识到,就算有参考答案供你参考,做作业依旧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 “啊——这个答案怎么这么多啊?” 好不容易读了几遍才把题目看进心里的畅飏,又看了很久的参考答案,脑子里面快成了浆糊,跟生锈的机器一样。 还是摸润滑油都没用,等着退休的那种机器,题怎么看也看不进去,想想后面还有三四个类似的大题,突然就特别烦躁。 畅飏想着就把笔摔在书本上,方舒义往过看了一眼,问,“做完了?” 畅飏自暴自弃,“我不想做了,放弃了。” 方舒义听完就继续做自己的题。 “你怎么不劝我啊?”,畅飏忍不住问他。 方舒义抽出空来回答,“我也不想做,劝了你之后我就更不想做了。” 畅飏在一旁怂恿,“那就别做了吧!” 方舒义漫不经心地回道,“物理老师上次让人在黑板上做题,是把谁挂上面来着?” 畅飏退推了方舒义胳膊一把,笔尖横跨整个书页,留下华丽又张扬的示威。 方舒义“啧”了一声,低声威胁他,“这是第一次!” “谁你提那事的?”畅飏委屈,“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挂哪里了,老师都说那道题是真的难。” 那是你该不会的吗? 方舒义飞速把最后一道步骤写完,整了整衣襟,说,“畅飏。” “哦!”畅飏奇怪,“干嘛突然这么认真啊?” “你想学吗?”方舒义问。 畅飏坐端正,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方舒义说,“你想学吗,想学会吗?” 方舒义想了想,放软了语气,“你上课其实都挺认真的,老师讲的你也在听,不是吗?” 畅飏说,“是啊,他都讲了我当然要听。” 方舒义说,“是啊,你都听了当然要做习题。” 畅飏翻了个白眼,“你这什么逻辑啊?” 方舒义不理他,又问,“学习有意思吗?” 畅飏已经收了练习册,把上自习的书拿出来,埋怨道,“你今天怎么了,老说这些做什么?” 方舒义叹了口气,算了,有些事情,急不来的。 “吴玥飞回来了,我把这个送给她。”方舒义说着把手上的零食送过去。 畅飏撑着下巴,看方舒义一路往返,等方舒义坐稳的时候,才感叹,“怪不得你找不着对象!” 方舒义问,“礼尚往来,这跟找不着对象有什么关系。” 畅飏扳着手指给他分析,“你看啊,先不说吴玥飞对你有没有意思,就你这样,再多两次人家姑娘就以为你要和她划清界限,连红颜知己都没有了。” 随便了,反正方舒义又没有在意过。 “你很懂喽?”方舒义难得跟畅飏胡闹。 “那当然!”畅飏得意地挑眉。 方舒义“切”了一声,不理他了。 女性友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连男性友人都少有的他,又怎会费力去经营一段跨越性别的友谊呢? 毕竟知己难求,能称得上一辈子的朋友,一两个也就够了。 之前杜棠算一个,现在,畅飏也算一个,再加上阮岱石睿和张之昱。 其他,顺其自然的吧! 运动会将至,体育委员对这件事还挺上心的,一有空就催着运动员们下去锻炼锻炼。 以至于每当下课,方舒义旁边的座位上都空空如也。 吴玥飞本也是报了一项运动,只因为不愿意和大家一起训练,再加上她自己也特别有信心,就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反而在方舒义这里转得比较勤快。 这样一来,畅飏的椅子上课是自己的,下课了,就成了吴玥飞的专属座位。 “哎,练习册都做完了,哎对了,你上次不是去外面买了习题吗,可以借我看看吗?”吴玥飞坐在畅飏的椅子上,问方舒义。 “我没买。”方舒义和吴玥飞把最后一道思考与拓展对着答案解决了之后,所有的作业算是完成了。 吴玥飞说,“你撒谎的技术真拙劣,还好亮姐不是真的针对你,换一个老师你试试。” 方舒义撑着下巴想了想,说,“我觉得语文老师也不会。” “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啊?” 方舒义笑笑,掏出手机来。 “对了,我还没你手机号码呢,咱两加个微信吧!”吴玥飞也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 “我一直有件事情想问你。”加了好友后,吴玥飞犹豫了会,才开口说,“那次,关奇他妈妈没把你怎么样吧?” 方舒义顿了顿,笑问,“什么算怎么样。” 吴玥飞担心地说,“就是……没为难你吧?” 方舒义摇摇头,“这倒没有。” “这就好。”吴玥飞松了口并不存在的气,“他妈是挺难缠的,当年一定要说是我对关奇死缠烂打,不过都过去了,做没做过都没那么重要了。” 吴玥飞说着笑了笑,好像是对之前所有的缅怀。 “人总要在跌倒之后,才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头,做事情才会谨慎,才能学会不意气用事。”吴玥飞像是在告诫自己,“对了,你……曾经做过什么疯狂的事吗?” 疯狂的事? 方舒义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吴玥飞自嘲地笑了笑,“也对,你这样的人,做事之前都会想很多,后悔的事很少吧?” 后悔的事很少吧? 很少,最后悔的,也就那么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fp:2020-02-08 20:00:00 sp:“长阳”→“畅飏” ☆、第 17 章 那段时间,是方舒义最张狂的一段时间。 悠悠球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灵魂,别人的悠悠球往下甩进入了冬眠的状态,直待动一动手指,刚从冬眠中唤醒就结束了生命。 在方舒义的手里,悠悠球身遭摩擦空气带起了火苗,形成了一层流动的气墙,就好像动画片里的那样,他的悠悠球里就住着一个精灵,只要他手指移动,精灵迅速进入了战斗的状态,紧接着手指,手腕,手臂的配合与发力,精灵蓄够了能量,跟随着节奏,带动悠悠球,展现出最华丽的演出。 每当有个人才艺展示的时候,方舒义总要把悠悠球拿出来秀一波,引来无数热烈欢腾的掌声,表演结束后,再在老师的询问当中,像在场的各位宣布自己多少年的战龄。 方舒义最喜欢在下课的时候,尤其是人最热闹的地方秀一波自己的技术,在无数人的围观与羡慕的眼光中,介绍手中悠悠球的来历。 “儿子?” 方迟落手里拿着包装称不上精致的礼品盒,开了门就大声地喊。 小方舒义听声音,拖着拖鞋从房间里哒哒哒地跑出来。 方迟落一把把方舒义抱起来,抬起挂着礼物盒的手捏了捏方舒义的鼻子,“早早就放学了啊?” “嗯!”方舒义重重地“嗯”了一声,眼睛一直在礼物盒上瞟。 方迟落把他放到沙发上,“小机灵鬼,谁告诉你是给你买的了?” “那我也要看看。”方舒义伸着胳膊去抢。 方迟落眼疾手快把礼品盒放到屁股后面,瞪着眼睛威胁方舒义,“小鬼,放肆,这是我的!” 方舒义看着方迟落扮鬼脸的样子“咯咯咯”地笑,“那我也要看!” “那你快说妈妈好不好?”方迟落眼珠子转了转。 方舒义不停的张大嘴,对着方迟落两排牙齿撞啊撞,“让我看的妈妈才是最好的咯咯咯……” 方迟落马上板起脸,“这是谁教你的?人小鬼大!” “方迟落!”方舒义挺起胸膛。 方迟落把礼物盒扔在一边,腾出两只手去捏方舒义的脸,一边又教训他,“谁让你这样叫妈妈名字的?” “方迟落!”方舒义毫不屈服,又喊了一声。 方迟落又把他的两个脸蛋往一块挤,自己的嘴也不由自主地挤在一起,“你再说一遍!” “方、迟、落!”即便是嘴巴被挤得嘟起来,方舒义还是不向恶势力屈服,艰难地说出作恶者的名字。 “算了,谁让你是我儿子呢,换个人让他试试看!”方迟落松开了方舒义的脸,把礼物盒递到他手中,“看看吧。” 方舒义眯着笑脸,迫不及待地拆了礼物盒,小心翼翼叠好放到旁边,才拿出里面的悠悠球。 炫彩的画风,轮廓还有些金属的设计,高级的触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灯光下有若隐若无的反光。 从拿在手中的那一刻,方舒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方舒义赶紧跳到沙发上,试了试悠悠球,太棒了! “妈妈眼光不错吧?”方迟落把方舒义拖过去抱在怀里。 方舒义重重地点头,“嗯嗯嗯”个不停。 方迟落心里一阵酸涩,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后悔,从心底涌出的满足与辛苦,在这一刻,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方舒义好像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安地叫了一声,“妈妈?” 方迟落平复好情绪,“不要怪妈妈,现在才给你礼物,以后会有很多的。” 方舒义天生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也调皮,但从来不会怪方迟落没给他什么,她妈妈说过,别人孩子有的,她也能给,不过用的时间比较长。 没关系,方舒义的妈妈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方舒义抬起自己的小手,在方迟落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方迟落感觉,她欠方舒义的实在是太多了,抱着方舒义的头不断地蹭。 被这样抱着,方舒义不舒服地两边扭了扭,拿着悠悠球敲了敲方迟落的头,“妈妈,你煽情了哦!” 话音刚落脑后就落了一巴掌。 “啊!”方舒义叫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你跟谁学的?”方迟落问他。 呼—— 方舒义松了一口气,终于变回来了,“跟电视里学的啊哈哈!” “净学一些坏的,做作业去!”方迟落训斥。 “我早都做完啦!”方舒义两手叉腰,站在沙发上昂首挺胸。 方迟落过去一拍他的屁股,“那去做饭去!” 方舒义揉着自己的小屁屁跑去厨房,边跑还不忘边喊,“我要告你虐待小孩儿!” “屁个小孩,儿子生下来就是要对妈好的,你认命吧!”方迟落对着方舒义的方向喊,随后洗了洗手,也进了厨房。 那个悠悠球,在方迟落的计划里存留的时间最长,在方舒义的期待列表里,也排在首位。 这是第一个能称得上是礼物的东西,方舒义珍惜地不得了,他那个自己的东西不愿意让人碰的习惯,在这个悠悠球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为此,宁惜缘还曾向方迟落打过小报告,不过没办法,对于珍视之物,这孩子的态度太像方迟落了,既然不能碰,谁出面都没有用。 方迟落常久不在家,悠悠球伴随着方舒义度过了最无聊的时光。 初中,方舒义的悠悠球玩出了名堂,有人建议他去参加市区的什么青少年悠悠球大赛,冠军有几万的奖金,还有黄金悠悠球,方舒义跟方迟落提了一下,就参赛了。 那次,也是方舒义第一次接触到什么是权力滔天。 所有人在赛前都以为,这次大赛的冠军非李氏的小公子莫属,谁也没预料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方舒义。 李隽才年纪虽小,但从小大大小小的悠悠球比赛参加过无数,不是冠军也跌不过前三,早是业界公认的天才选手。 直到方舒义从初赛一直杀到决赛,大家才知道竟然有这么一个人,比李隽才还要优秀。 他们那个年龄段,不管是怎样,只要表现好,观众们看得过瘾,就统称为附有天赋。 李隽才是谁,家里有钱,相当于权。 他也知道如果方舒义认真比,想赢没多大的把握,决赛前,李隽才特意找方舒义商量,只要方舒义故意放点水,想要钱还是什么,都可以。 方舒义当时,除了一腔热血和对奖金的渴望,已经没什么了,但他隐约也知道,名义是什么,公正是什么,小小年纪,内心里面团着的是正义的火苗。 比赛结果出乎大家的预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了李隽才两岁的方舒义获得了冠军,一战成名。 李隽才终于在这条路上遭到了滑铁卢,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方舒义的不是。 比赛结束后,方舒义想到了自己也凭本事给家里赚了很多钱,一个人在后台窃喜着。 李隽才带着一众保镖走过来,对着方舒义一阵推搡,“拿个冠军就了不起了,赢了我就高兴成这样?” 李隽才嗤笑一声,“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有多期待你呢?” 小小年纪,竟学会仗势欺人。 方舒义握着悠悠球站起来,手指戳着李隽才的肩膀,说,“没本事就别来丢人,赛前还想贿赂对手,有钱了不起啊?” 李隽才个头比方舒义要小,被戳地连连后退,保镖从一旁挡住方舒义才站稳。 他仰着头看方舒义,从来没有谁这样对他,从小谁见都不是捧着的?被方舒义这样羞辱,李隽才面子上难看,他一把夺过方舒义手中的悠悠球,拿在手中把玩,抬起眼皮问方舒义, “你很宝贝你这个悠悠球啊?” 方舒义脸色冷了下来,眼神中透出冷厉的杀气,他沉下声音,说,“还给我。” 李隽才很不明智,把手举高对着方舒义挑衅,“看来是啊,那你来抢啊!” 方舒义“嗖”地冲过来一只手把他的胳膊往下拉,另一只手伸上去去抢,李隽才“呵呵”笑了两声,反手把悠悠球扔出去,悠悠球撞上墙壁,反弹回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 方舒义红着眼睛瞪着李隽才,过去去捡悠悠球,李隽才摆了个手势,保镖赶在方舒义捡到之前,一脚把悠悠球提到另一边,悠悠球被踢到墙角,再次反弹回来的时候,不堪重压分成了两半。 方舒义再也顾不上再去捡球了,直接往李隽才跟前冲过去打他,半路被保镖挡住身子腾空,无论怎么挣扎都力不敌他。 李隽才看着方舒义疯狂的样子,歪着头笑道,“别生气呀,是你不愿意和我做好朋友的,那我们只好是敌人了。” 方舒义在保镖的捆缚下左右挣扎,两只腿胡乱往外蹬。 李隽才得意地往前走到方舒义跟前,“你说你那冠军有什么用?听说你没有爸,怎么,耍给你妈看啊?就算是冠军,只有你一个人高兴有什么意思啊?” “滚!” 方舒义压着嗓子斥。 “生气了?”李隽才跑过去,把摔碎的悠悠球捡起来,在方舒义面前抛了抛,“没爸的孩子,真可怜!连被人欺负了都没有人能出头。” 李隽才转动手腕,悠悠球从他的掌心滑落,又摔回了地上,清脆的“啪嗒”两声。 李隽才挑衅够了,招呼保镖回去,临走前看了方舒义一眼,“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你这个……没爸爸的可怜虫。” 方舒义得了自由,缓缓蹲下去,轻轻地捡起不成样子的悠悠球,因为多次摧残,悠悠球表面有了很多不规则的划痕。 方舒义把它捧在手心,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失落哽咽在咽喉,手里全是破碎的珍惜。 方舒义不知道怎么办,方迟落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样的事情该要怎么处理? 明明前几分钟沉浸在冠军的喜悦中,还想怎么和方迟落炫耀自己怎么厉害,怎么现在竟成了这幅样子。 等领奖的时候,方舒义失魂落魄,更别谈讲什么获奖感言,全程板着脸,摄像师强调了很多次注意微笑,方舒义也没给一次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必要说两点: 一呢,是关于悠悠球的描写(我玩过啊,但也是很久以前了,而且就是只会睡眠而且还是技术只能打1分的那种,烂到不能再烂,哦,换个悠悠球就收不回来了,更别提什么名牌的了解很多的了),我也不知道悠悠球什么地方比较重要,所以请原谅我的描述有可能会不专业,就是想的嘛编的嘛,啊就这样了…… 二,是关于方迟落让方舒义做饭,方舒义那么小嘛怎么可能真的逼孩子做饭呢,不过方迟落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邪恶的念头——让方舒义长大以后做饭,然后她自己就可以解放啦哈哈哈…… // fp:2020-02-09 20:00:00 sp:“方舒义”→“方迟落”∧2 ☆、第 18 章 运动会开始的前一天,早有赞助商在操场铺陈占地,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以至于到了运动会,除了主席台,就是各家赞助的争芳比美。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的笼罩之下,畅飏双手扛着班旗,挺直了腰杆,带领着方阵完成了一圈的“走秀”活动。 毕竟在班里面,个子高,形象又好的人不在多数。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格外有魅力,那是从军人身上“偷来”的气质,主席台上播报着历年来学校的丰功伟绩,台下的口号一个班赛一个班地高。 十月末的操场,除了学生和常年累月固定不变的器材,所有的一切都在又一轮垂老的边缘挣扎,而这一天,却在他们震天响的呐喊下,显得壮观而又精彩。 走完方阵后,各班回到了安排的“观战席”处,运动员也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比赛,班里有个外向的姑娘笑着调侃,“畅飏,刚才正步走得那么带劲干嘛,又没有人看你?” 畅飏耸了耸肩,“天生就有的气质,随便走走而已。” “哦呦呦!”班里一阵哄笑。 话虽这样说,但不得不承认,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这首歌,有着能引人向上,唤醒中国人骨子里骄傲的魅力,几乎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变的真理。 表面上在调侃,但没有谁敢说,刚才短短的几分钟,他是打着哈欠懒懒散散,只是应付个差事的。 他们走到自己班的地盘坐了两列,学校没有强制要求必须要待在阶梯上,毕竟那么多赞助商设了场地,可不只是为了图各位一个眼缘。 运动会刚刚开始,有一块地方就挤满了人,外圈还陆陆续续有人加入,他们班也三五成群一起去那里看热闹。 畅飏在最后的阶梯上坐着,旁边靠着石睿,“那个地方在干嘛?” 石睿往过看了一眼,说,“应该是搞什么活动吧,怎么今年这么多人?” 阮岱和张之昱坐在他们下面,阮岱斜靠在张之昱身上,声音从下而上,“你们没看宣传吗,比赛呢,第一名好像会奖励一个摩托车头盔。” 说完阮岱用手背往后敲了敲张之昱,“哎,有没有兴趣?” 张之昱撑着下巴看向操场中央。 阮岱用余光往后看了一眼,背部猛然用力,“问你话呢,看什么呢?” 张之昱被突然袭击,身子不稳往一旁倒过去,阮岱一直靠他的身子支撑,这样一来,两个人都翻过去,阮岱条件反射,从旁边捞了个什么东西才勉强稳住。 张之昱游了半天的神才回过来,把阮岱推开,“你干嘛呢?” “我问你话我干嘛?”阮岱也吼他。 只有畅飏眼神中隐藏着杀气,动了动腿,开口道,“手感怎么样?” “还行吧。” …… 见畅飏不回话,阮岱转头才反应过来,刚才情急之下捞的是什么东西——畅飏的小腿,还把他的腿拽得横跨三个台阶,阮岱倏地松手,心道,怪不得刚才觉得随手抓来的支撑物不牢靠,还带着缩放功能! 没了束缚,畅飏把腿收回来,对面前正吵着的两个人说,“斗蛐蛐啊你两?” 张之昱语气要比起刚才要缓和一点,“你问他!” 阮岱也不在张之昱身上靠着了,听了这一句话,反驳说,“问我什么,你能好好听我说话吗,操场有什么可看的,还不是个近视!” 反了啊这人,张之昱沉了沉,开口,“过了啊阮岱。” 阮岱也知道,他就是图个嘴快,说完就感到了不妥,别开头不再回话。 很快,张之昱再度出声,“你刚才说了什么?” 阮岱瞪了张之昱一会儿,问畅飏,“你下去玩一圈吗?” “不去!”围观了全过程并被精确提名的畅飏,默默地给出了最中肯的评价,“前一秒斗蛐后一秒学情侣吵架?” 畅飏怎么会给他们反驳的机会,赶在他们开口之前,双手插兜往后一趟。 “石睿这家伙呢?”阮岱转身,看到畅飏空着的一旁,“不是比赛去了吧?” “走走走走走,赶紧的!”阮岱说着立马起身。 张之昱莫名其妙被拉起来,没好气说,“干嘛去?” “给石睿助威去啊!”阮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张之昱无奈,按着阮岱坐下来,“人家那是看自己的狗去了,我一千五都没开始他三千能开始了?” 畅飏默默闭眼,明明是三只狗的世界,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自己是第三者的感觉? 畅飏装出瞌睡的样子,恶狠狠地警告,“闭嘴!” 阮岱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问你看什么?” “你看到那个短发的女生没?” “哪个?” “就那个,黑色衣服。” “第三跑道的那个?” “嗯。” “你认识?” “上年一百米的冠军,破了记录,12″17。” “那么厉害,你刚才在看她?” “在找,估计这记录得挂好几年了。” “马上开始了,你等着看。” 畅飏腾出一只眼睛,短头发,第三跑道,黑衣服…… 枪响, 开始跑了, 第一, 被赶超了, 结束,并列一个第一名,也没那么厉害。 中途,张之昱和阮岱下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有个女生弯着腰跑到畅飏跟前,“畅飏,看你平时跟方舒义挺亲近的,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请假啊?” 畅飏急忙坐正,咳了咳嗓子,毕竟在女生跟前还是不能太过随意。 畅飏看了她一眼,这个女生叫刘悦悦,跟吴玥飞比较要好,平时也不怎么说话,给人一种温和舒缓的感觉,跟方舒义还有那么一点点像,只是一点点而已。 “不知道。”畅飏如实说。 刘悦悦似乎不不怎么满足,继续问,“不是什么大事吧?” 方舒义奶奶住院,本来也不算是大事,但是请护工就可以,却非要费劲让方舒义请假照顾,这样一来,事情大不大,就得另当别论了。 这是畅飏的想法,方舒义也没说这件事能不能外传,他只能说,“不知道,他不说我也问不着。” “那谢谢你,打扰了。”刘悦悦低头想了会,跑了下去。 畅飏又倒身躺回去,暗自在心中感叹,方舒义啊方舒义,你肯定没想到还会有人跟我打听你吧! 这是桃花运的前兆啊! 畅飏掏出手机,停留在与方舒义的聊天界面上, 畅飏:我明天比赛,你能来看吗? 想了想,畅飏往后面又添了一句, 畅飏:石睿和张之昱也是明天的。 照护病人应该不用全天吧,何况还有方迟落,抽一点时间总是有的吧。 畅飏暗自想着,又怕自己的要求太过分。 消息发出后,过了撤回的时间,聊天界面上除了自己的那两句话,空荡荡一片。 畅飏烦躁地把手机塞回兜里。 搞什么啊,真不懂事! “小舒啊,你手机响了,看看是不是谁给你发消息了。” 奶奶昨天才到医院,身子还是很虚弱,说起话来慢慢地,听着却很是慈祥。 爷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别忙活了,看看是不是老师给你说什么事,不要耽搁了。” 方舒义和爷爷奶奶接触的时间不多,只知道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人民教师,爷爷是乡镇的干部,两个人一生对名誉看得很重要,只是自己的出生偏离了他们期望的轨道。 方舒义应该有个舅舅,在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失踪了,方迟落又是未婚先孕有了自己,儿子都快成人了,还没结婚。 两个老人光辉的一生,就好像终结在他们自己的儿现在,也不跟方迟落有任何交往。 方迟落心存愧疚,不到过节,绝对不敢回家。 要不是邻居透露给方迟落奶奶的情况,奶奶绝对不会求助他们。 本来爱屋及乌,老人是不该喜欢方舒义的,可是令人意外,不知道是方舒义懂事,还是什么,老人很是看中方舒义。 爷爷也不让方舒义干什么活,只要自己能干,就不愿意麻烦方舒义。 自有记忆起,老人总是慈眉善目的,对方舒义各方面的叮咛。 昨天晚上,方舒义在房门外意外听到,奶奶跟爷爷说,“小舒长得真像……方毕啊,尤其是现在长大了,老头子,怪不得说外甥像舅舅,你看小舒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爷爷说,“没事,没事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瞎操心了。” 奶奶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我不瞎操心,你当年不那样儿子能走嘛你?”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咱别想了啊,乖啊,别给落落和小舒添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方舒义的错觉,他总感觉爷爷奶奶对他,格外小心翼翼。 方舒义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走到窗口,翻出手机。 有几条别人发过来的消息,其中有吴玥飞问他请假的事情。 方舒义酌情回了一些,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谁。 最后点开畅飏的聊天框,这个人的消息在所有的人里面别树一帜,别人都是什么你没事吧,怎么请假了啊,只有畅飏的是——喂,我明天比赛。 还附加一句画外音,你不来试试看! 方舒义看着消息摇了摇头,想着反正没有到忙不过来的地步,抽一点时间还是有的,于是回: 方舒义:我来。 趁着中午打饭的时间,方舒义拨通方迟落的电话。 “喂,儿子啊,你奶奶怎么了?”方迟落难得和自己说说话有点正经。 方迟落平时虽然不敢回家,但却对爷爷奶奶的事情很是紧张,方舒义急忙澄清,“奶奶没事,我明天想回学校一趟,奶奶这儿不怕耽误吧?” 方舒义在手机这边,明显听到方迟落松了一口气。 “有朋友比赛?”方迟落问。 方舒义咬了咬唇,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是,比赛只是学校的小型运动会,又不是什么市级省级的大型比赛,为了给朋友加油助威,连生病了亲奶奶都不看了,说出来确实有点不像话。 但方舒义还是尽量解释,“嗯,他比赛完我就赶过来……” “去吧,”方迟落恢复之前的样子,“我明天刚好没什么事,我过来照顾奶奶,你想去就去吧。” “谢谢,妈。” 方舒义知道,因为自己的存在,方迟落很怕奶奶,奶奶见到方迟落也会生气。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方迟落也不会选择让自己照顾奶奶。 令人意外,奶奶和爷爷,只是接受了自己的存在,却接受不了方迟落生了自己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fp:2020-02-10 20:00:00 sp:“2″17”→“12″17” ☆、第 19 章 “小伙子,给奶奶打饭呢?” 说话的人是隔壁请来的护工阿姨,知道方舒义是来照顾奶奶的,在很多事情上也会照看着一点。 方舒义微笑着点了点头。 阿姨说,“多给你奶奶打点骨头汤,老人啊,肉一般都嚼不动,可骨头汤里的营养可是很多嘞!” “知道了,谢谢阿姨。”方舒义回。 阿姨很是热心,顺手抓了个鸡腿给方舒义,这家医院的伙食还是很人性化的,病人和家属分区,“好好补补吧小伙子,太瘦了,刚才听你说要回学校是吧?” 方舒义道了谢,“是,学校有点急事。” 阿姨安慰他说,“有事就去忙吧,我在医院当护工也十来年了,这病人哪,就怕给家里添麻烦,你要是在他们跟前提什么有事忙呀,但又怕他们没人照顾不能去啊,你们不舒服,老人们也难受,该去就去,不是什么最后一面的,就不要太顾着他们。” 方舒义饭打完了,冲着阿姨点点头,回到病房。 方舒义把病床往高抬了点,扶着奶奶坐起来,将筷子递到奶奶手中。 奶奶边吃边点头,“小舒啊,你也快吃,别总管着我。” 方舒义“嗯”了一声,“奶奶,我明天想回学校一趟,事情处理完了再过来。” 奶奶急忙点头,“好好好,你快去,是……中午的消息吗?” “是的。”方舒义点点头。 爷爷也笑着点头,把骨头汤盛出来放在奶奶手边,“小舒啊,在学校累不累啊?” 方舒义很喜欢这种感觉,摇了摇头,“不累,都挺好的。” 爷爷欣慰地点头,“我听……人家说高中特别累,你要是累了啊就歇一歇,别硬撑啊。” “知道了爷爷,我没事。” 爷爷奶奶对自己很好,就是太好了,才显得客气,方舒义不习惯。 方迟落和自己在一起的相处方式,注定了不客气才更亲近,和爷爷奶奶相处下来,每一次自己都是被小心翼翼呵护的那一方,这样的压力,其实特别大。 是不是人老了,才会特别在意后辈对自己的看法,那方迟落呢,会不会觉得很累,以后老了,会不会也是这样? 第二天,对高中某男生宿舍来说是特别有意义的一天,因为他们宿舍唯三的运动员都是在这一天比赛。 中午阳光正好,比赛还在继续,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畅飏看了一眼表,还有三个多小时。 不着急。 操场太热闹了,畅飏难得找到了一块像样点的清净地方,两手交叉枕在脑后往后一趟,别说,躺在人工草坪上的感觉还挺不错。 入眼的是蓝色的天空,点缀着一坨一坨白云,有些地方抹开了,像沙画一样,堆叠在一起的,像是天宫的城堡,玉皇大帝的三宝殿。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啧,学校真会挑日子! 耳边时不时传来别人的喧闹,跟这好天气还挺搭,还有以蓝天白云为背景的,穿白色卫衣的方舒义,人融进了画里,干净透彻。 方舒义? 畅飏猛地坐起来,以屁股为轴转过去,把方舒义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伸手在方舒义的腿上使劲拍了一下,畅飏又看了一眼手表,据比赛还早呢? 畅飏心里乐开了花,“我以为你要等快比赛才来,可以啊!” 方舒义笑笑,一手撑着地在畅飏身边坐下来。 畅飏瞥见方舒义手上的保温盒,说着就要掀盖,“这是什么,给我的?” 方舒义伸手打开畅飏探过来的手,“别碰,不是你的。” “不是吧?”畅飏瞪大了眼睛,“你都来了给别人带东西不能顺带给我点吗?” 宁惜缘从一旁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刹车后两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 歇完了后,宁惜缘一只手指着方舒义,“哥,你够可以的,说是在操场门口,等我过去你人又跑这儿。” 方舒义把保温盒递给宁惜缘,“阿姨说你吃完了让我带回去,你快吃!” 宁惜缘把保温盒接了过来,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哥,你说什么?” 畅飏趁机插了一句,“你哥让你吃……” “闭嘴!” 宁惜缘气不打一处来,“就你两关系好是吧,在一起消遣我呢?” 自从方舒义认识这个畅飏后,宁惜缘还觉得好像又搞到了一个靠山,处的时间久了才发现,这两个人狼狈为奸,在一起之后什么文质彬彬呀,风度翩然啊,都和成了一滩烂稀泥,对自己都没有之前那么关系照顾了。 瞧瞧这话,赶紧吃,就算以前方舒义对自己爱答不理,可也不会说得这么 ……啊! 宁惜缘:畅飏,你还我哥! 活该娶不到媳妇!宁惜缘气在内心吐槽,冲冲地抱着保温盒走,最后不忘补充一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吃完了我就告诉你,麻溜过来取盒子!” 畅飏:??? 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他这里是想吃,可是吃不着啊! 阿姨是很疼宁惜缘这个宝贝闺女了,听说方舒义要来学校一趟,说什么也要给宁惜缘带点好吃的,说是别苦了女儿的胃。 方舒义也想给畅飏带一点什么,不过时间不够,又想早早来学校,算来算去也没算到什么能带的,就空着手来了,谁知道…… 方舒义从兜里掏出块巧克力,那是昨天奶奶说想吃,爷爷就买了很多,举在畅飏面前。 畅飏看了他一眼,“怎么,收买啊!” “当是带给你的了。”方舒义一点也没觉得说这话违心。 畅飏学着昨天阮岱的样子,往方舒义身上一靠,一点也不舒服,又把方舒义的腿扳直,人往后一倒,枕在方舒义的腿上,想来想去,又把方舒义手上的巧克力抽过来。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巧克力在畅飏嘴里融化成一团香甜。 方舒义从胸腔里挤出笑的气音,也不戳穿畅飏。 最后一块巧克力入肚,畅飏拉着方舒义站起来,“有好玩的,去看看。” 方舒义借着拉力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草拍掉,“去哪?” 畅飏说得神神秘秘,“跟我来,抢个冠军!” 畅飏把方舒义带到某自行车的赞助地盘,人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火爆,但是和其他的赞助相比起来,生意还是相当客观的。 “同学,麻烦让一让!”畅飏带着方舒义挤到最内圈,由于畅飏挡开了最拥挤的部分,方舒义进来也算是顺利。 畅飏观望了一下,自行车被支架撑起来,两个轱辘离地,参赛者只需要在规定范围内尽自己所能把自行车蹬到最大的速度即可,目前的冠军速度是48.9米每秒。 啧啧,又比昨天的快了啊! “下一位!” 叫得跟面试一样…… “我!”畅飏举起手。 登记的人朝这边看过来,畅飏推方舒义出去,在他耳边带过,“去试试!” 方舒义没机会拒绝,直接被人推上了自行车。 “三十秒,同学,准备好了给我个手势。” 方舒义本身不是要强的人,在公众场合,却是很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我不愿意,何况,蹬自行车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活动。 方舒义活动活动脚踏板,往前蹬了几圈适应以后,右脚把脚踏板踩到最底边,深吸一口气,向计时的人比了一个手势。 在一声“开始”之后,方舒义左脚用力往下踩,其实就是刚开始的几圈阻力较大,蹬起来比较吃力,蹬开了之后,已经不需要太大力气来蹬,只需要保持着不减速的情况下,一步又一步使速度提上去,方舒义蹬到最后,为了更方便用力,直接站了起来,斜着腰背用力。 场外的氛围也跟着方舒义速度的不断提升而紧张起来,还有不少男生女生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和狂呼声。 无怪乎现在的气氛要更加热闹,毕竟畅飏和方舒义形象面子各方面都还算是上乘,而两人组合起来更是正正趋于无穷。 “停!” 方舒义缓缓坐回去,车轮因为惯性“咻咻”地还在转动,周围的人已经沸腾成一片,纷纷吵嚷着问结果如何。 “48.2米每秒。”记速的人报出一个数字。 和第一名差一点点。 围观的人,高兴也有,遗憾也有。 “看我的!” 接下来,仍是在不少人的围观中,畅飏跨上自行车,和方舒义一样,蹬到最后也成了站起来用劲的姿势。 速度越来越快,方舒义看着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毕竟和第一名差的那么一点还是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只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畅飏的身上。 方舒义探着头,他觉得畅飏的速度已经是很快了,毕竟最快的时候他恍惚都看到了重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 方舒义在心里轻轻笑了,之前那句看他的也不算是吹牛了,是挺厉害的。 “49.1米每秒。” 场外有人吹了一声口哨,方舒义没有跟着周围人一起欢呼,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离畅飏最近的地方,看着畅飏满脸的得意神色从自行车上跨下来,右脚在空中夸张地转了半个圈,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走到他跟前,扬头看着他, “怎么样,服不服?” 周围的呐喊声欢呼声不断,但是畅飏的嚣张气焰在此刻格外霸道,浑身散发出来的得意与外界的喧闹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隔离,方舒义只看见畅飏飞一般嘚瑟过来,挑着眉跳到他跟前,扯着嘴问, “牛不牛?” 牛啊,当然牛了,看观众的反应不就知道了。 冠军都易主了,再说一般般就过不去了。 方舒义难得有点情趣,笑着冲着畅飏比了个大拇指。 在登记人员的带领下,畅飏和方舒义做了简单的记录后,就退出了这个火爆的活动场地。 “没关系,你虽然没拿冠军,但我的就是你的,兄弟不分家!”畅飏的胳膊跨过方舒义的背搂住另一个肩膀,“你要是想要头盔,那我……咱们就换着带呗!” “不用。”方舒义说,“第三名没奖项吗?” “哎呀!”畅飏一拍大脑,“忘了,参与的人都能领一包湿巾,刚才太激动,忘拿了。” “要不……咱再回去?”畅飏试探着问,毕竟方舒义的脾性注定了他这个人不会主动往热闹的地方凑。 “算了,再转转就去比赛吧!” “嘭!”一声枪响,起跑线上的人“唰”地冲了出去。 “咦?” 畅飏看着赛跑的人发出一声惊奇。 “怎么?”方舒义问。 “这是一百米决赛吧,那个女生我昨天见了。”畅飏说,“原来还挺厉害的!” 之后,方舒义和和畅飏满操场瞎溜达着,有一个声音通过扬声器传遍了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我想对一个人说一句话,畅飏学长,老娘不用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唠嗑环节,第一呢,我没去过医院啊,所以不知道医院的伙食怎么样,骨头汤有没有,我的世界我做主,所以假装有吧哈哈哈。 其次呢,是运动会赞助的事,别的学校不知道怎么要求,反正我们学校当初是有这个赞助的,但是我没去骑一骑人太多了我不想挤,就站外外面观望了一会儿,这里我想说的是那个速度多少米每秒的事,我没骑所以不知道设置多少才算合适,在百度上查了很久才定了个这几个数字,如果有不合适的就麻烦大家说一下吧,顺便带上应该是多少,不然我不会改啊,还有人家到底是米每秒还是什么,怎么记录的我真的忘了,嗨,人没点常识真不好,这里也要麻烦大家知道的提醒一下。 最后有一个,那个塑胶跑道外圈绿绿的叫啥啊,我问度娘了,可是度娘这一次好像也无能为力了,就暂时称之为人工草坪吧…… // fp:2020-02-11 20:00:00 sp:“开”→“看”/删不适/“咱们”→“兄弟” ☆、第 20 章 跑了第一的,是昨天穿黑色运动服的女生,今天的装束也没有变,估计这速度,打破不了上年的记录,也少有人能超越她了。 刚才拿话筒说话的也是她。 学校也没有获奖需要发表获奖感言的规定,估计是人家姑娘自己要的话筒吧,这是有多少深仇大恨啊,几千人的场合直接就这样说出来了。 在方舒义好奇的目光中,畅飏一副委屈的表情,他真的比谁都要冤枉,“我不认识的啊!” 方舒义耸耸肩,有什么矛盾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自己就当听个热闹。 畅飏站定,今天这话必须得说清楚了,“你不信!” “我什么不行啊?”方舒义迷惑了,自己回避一下怎么就成了不行了。 “我说你不信,相信!”畅飏打开了嗓子,在这种嘈杂的场合说什么认真的话果然相当于放屁,听不听得清都成了问题,更何况打断了还要怎么自然地继续问啊,“我真的不认识她,再说,退一万步讲了,我就算喜欢谁,也应该是小鸟依人,温良淑软的类型,开口一句老娘闭口打破一百米的记录的人我可驾驭不住!” 方舒义挑起眼皮看他,没想到这小子还藏着这么深的心思,摸着下吧沉思,“哦——” 畅飏急了,怕他不信,再次强调,“综上所述,我不是那种招惹了别人又不负责人的人!” 数学好不好先不谈,老师强调的要点倒是记得很清楚,要是前面再加一个答,冒号就更完美了。 畅飏分出神来想。 方舒义抬手在他的后脖颈上拍了拍,“我信。” 得到认同,畅飏应和地点了点头,又愤愤不平地补充道,“当然,像她那样随便给别人泼脏水的人,我更不会喜欢!” 尤其是玷污他感情史清白的人,必须严格杜绝! 过了会儿,“你喜欢哪样的啊?” 畅飏突然有些好奇。 “不知道。”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啊。 “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就悄悄说一下嘛!”畅飏说。 方舒义摇了摇头,“我没想过,自然就不知道。” “哦——”畅飏低头把胸前的号码牌正了正,“你说你会不会喜欢阿姨那样的?” 他想,或许只有方迟落那性子才能控制得了方舒义的脾性,生活在一起才能达到诡异的平衡。 “不会。”方舒义否定得倒是挺利索。 方舒义跟着畅飏在操场乱窜,还给跟着石睿的一千五百米跑了一段路,鉴于石睿的女朋友在终点等着,两人把人送到半路就退场了。 比赛项目花样繁出,各占一块场地进行比赛,方舒义和畅飏跟逛菜市场一样,从这边绕出去从那边绕进来,什么跳绳竞走扔标杆的都看过了。 两人说着,不知怎么又聊回了那个女生组的百米冠军。 畅飏碰了碰方舒义,“挺厉害的吧,十三秒。” 方舒义点了点头,“是还好。” 畅飏又说,“她上年破过记录,我记得好像是十二秒多还是什么。” “嗯。” “上年男生组也破纪录了,十秒多,估计今年想破纪录有点难啊!”畅飏继续普及上年运动会的比赛结果。 方舒义又“嗯”了一声。 “嗯?”畅飏盯着他,“不厉害吗?” “什么?”方舒义回过神来,“男生比女生的记录高一点,挺正常的。” 方舒义,一看你就对一百米没有什么概念,十秒多啊,比之前的记录要少快超过一秒了吧! 而且……畅飏在心里呐喊,而且这个记录是他打破的啊! 两人在操场的项目圈和赞助圈绕了几来回后,畅飏挂着号码牌去检录处,方舒义直接走去比赛场地。 铅球这项活动像跳远一样,一共有三次机会,最终结果取最远的那次,带队老师带着他们做完热身运动后,排成队等着比赛。 畅飏站定,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方舒义,畅飏冲着他一眨左眼,方舒义手在下面比了个加油,畅飏收到,也暗中回个点赞的手势。 排在前面的人一直在减少,畅飏交叉双手上下扭了扭,脖子也顺逆转了几圈,接过铅球,畅飏转身做好预备姿势,身体重心开始慢慢像投掷方向移动,右脚落地,迅速转身,右手趁机前抡,紧接着左脚落地,铅球脱手而出。 一球扔毕,畅飏蹦蹦跳跳返回队伍后侧,中途还不忘往方舒义的方向抛了个媚眼。 第二次扔球的时候,在铅球脱手而出的瞬间,手腕传来不和谐的动静,铅球中途没有力道支持,没飞多远又砸回地面,畅飏闷哼一声,握着手腕蹲下去。 “停!快快快,送去医务室!”这种场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年都有,反正老师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先叫停了比赛。 畅飏脑子里一阵混乱,手腕处的痛感明显被放大数倍,又钻到了手臂各处。 因为忍耐上半身开始不自觉地发抖,冷汗也从鼻头一点一点冒出来。 不知道被谁拖去医务室,直到手腕处传来冰凉的感觉,畅飏才顾得上渐渐回神。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还是那位话多的大叔。 畅飏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疼了。”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大叔又开始感叹。 畅飏一般不愿意给别人添什么麻烦,也不愿意让人担心,“叔,我知道,我真知道,我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听不得你们的啰嗦,您快别说了。” “不说,我不说了。”大叔摆了摆手,“我先出去,有什么不舒服再叫我,还有,别想着继续比赛了,你就安安静静在我这里待着。” 大叔叮嘱完就出去了,畅飏忍着手腕的不适,对坐在一旁的方舒义说,“我能不能……” “医生说了,你不能。”方舒义不待他说完就冷酷回绝。 畅飏尝试地动了动手腕,“嘶——”,这次情况还不是一般的严重,畅飏倒吸一口冷气,开始进一步的讨价还价,“那能不能和老师商量一下,来个加时赛呢?我就觉得这突发状况挺可惜的,还可以试试拼一个第一。” 方舒义完全忽略掉畅飏话语的侥幸期待,开始理性分析,“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的,奥运会不会因为哪个运动员受伤就延时开赛,你都这样了,就好好养着吧。” 畅飏听了暗忖,要方舒义是运动会的主策划人,肯定会找来不少人的记恨。 方舒义的态度他就在意料之中,希望破灭,畅飏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多可惜啊,怎么着第一也该有个证书什么吧!” “难道你就不想咱们班多几个第一?”畅飏扭回头,以眼神直视方舒义,“石睿是没希望了,我最起码还能充个数吧?” “没有。”方舒义无奈,避开了畅飏的视线。 畅飏很不服气,抓着方舒义的领子把他推到了椅子上,“快说,你是哪个阵营派来的奸细,这么灭我们班的志气!” 方舒义懒于回应,头靠着椅背躲到一边。 畅飏把那只受伤的手搭在方舒义肩上,换上说书人的腔调,“嘴还挺硬,不过在小爷面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阎王八怪,有什么知道的,还不给我统统抖出来。” “别闹了。”方舒义不习惯这个姿势,又顾念他是一名伤员,身子一直往后躲。 “别给小爷我耍花招。”畅飏躬起一条腿压在方舒义腿上,腾出那条抓衣服的胳膊往上架到方舒义脖子处,“再不说,小心我一刀封喉!” 畅飏边说还边动作,抬起胳膊把方舒义顶得头往上扬。 “你!”劝说实在无效,方舒义改用一直待工的两臂趁其不备向后反着一拧,自然起身反把畅飏压弯腰。 畅飏另一只胳膊不能随意活动,想要侧着转过来却被方舒义控制着,趁他不注意竟然使阴招,畅飏气得跳脚,“敢动小爷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方舒义咬着牙忍气,压着畅飏转了一圈把他压倒在床上,头探到畅飏肩侧沉声威胁道,“再敢自称小爷我毙了你。” 畅飏脸糊在被子上说不出话,只能不住地摇头。 方舒义微微站起身来,“要起来吗?” 畅飏点头。 方舒义拉着畅飏的胳膊向回收力。 “小爷我……唔!”拉到一半又被压着脖子跌进被子里,畅飏用劲动了动肩膀,没什么用。 方舒义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地传来,“我刚才说什么了?” “士可杀,不可辱!”畅飏糊着被子说,听不清,但是通过音调,隐约开始可以推断出来。 房门轻响,紧接着大叔端着药瓶走进来,“呃……你们?” 方舒义紧忙摆出平时无心世事的脸色,放开畅飏站到一遍。 畅飏腾地做起来,用指甲抠着额头打哈哈,“我们玩呢叔,您别乱想!” 大叔冷笑一声,面不改色地走到椅子前把药放下,“年轻人的情趣,我不懂,这药你们拿着,想擦了就擦,行了行了,你们继续,我先出去了。” “走这么快呢!”大叔出去自动把门带上,畅飏嘟着嘴感慨,“果然是人老了,见不得什么过分的举动啊?” 畅飏走过去把药瓶拿起来,转着圈看看,“你说病房怎么能没有桌子呢?” 不见回应,畅飏转头去找方舒义,却在窗边看到他在吹风。 “怎么还真搞得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畅飏握着药瓶囔囔。 方舒义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尤其当大叔把药瓶放在椅子上的时候,颇有一种“捉奸在床”的羞耻感。 他在外界的形象,一直还算稳重,人也不是爱滋生事端的性子,即便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做什么看似有辱智商的行为,一直以来的淡漠被今天突然的闹剧打破,而且正好还被别人当场撞见。 这感觉就好像是三十多岁的人玩泥巴突然被儿子发现,还被问“爸爸你不是说再玩泥巴会被打屁屁吗?” 简直丢人丢到全世界了! 方舒义闭着眼睛后悔地咬了咬下唇,要不是顾及畅飏的手腕……他就不该估计畅飏的手腕,废了也总比今天这么丢人强。 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不自知,反问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一百米的纪录也是我百度之后瞎编的啊啊啊……………… ☆、第 21 章 运动会结束,高二九班赛场表现综合得分排名第三,还颁发了奖状,就挂在教室后面。 按畅飏的话来说,这次只能说是惜败,如果他那天没有意外的话,第一保不准是哪个班拿的。 之后方舒义当然回去了。 奶奶没啥大病,就人老了身体某些机能退化,老太太看着慈祥,脾气倔得很,知道没什么事之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医院待了。 老太太还挺讲究,说什么病号服太难看了,方迟落只好办了出院手续。 也不知道那天方迟落跟老头老太太谈了些什么话,竟然真的把二老劝得搬到城里和他们一起住。 方迟落开车,载着一家老小回乡镇,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就凝固着,没有谁率先开口说第一句话。 下了车,老头老太太先回家,方迟落去车库里把车停好。 方舒义跟在方迟落身后,在巷子里左右穿梭。 “哎呦,落落回来了!”头发半白的妇女手上拎着铝合金的盆,笑着跟方迟落打招呼。 “回来了!”方迟落也笑着说,“李婶多年不见,还记得我啊?” “哎哎,这说的哪里的话。”李婶把盆往门口的台子上一放,“小时候你爸你妈不在,你还常来我们家吃饭,你可精着呢?” “哈哈哈,李婶,你怎么什么都记得,那个时候整条巷子都是你家的饭香,不来你家去谁家啊!”方迟落就是从这片地方走出来的,街坊邻居都熟得透了。 “这小伙子,就是咱家的吧?”李婶也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旁边默默不语的方舒义,“瞧瞧这个子,哎呦小伙子长得真俊啊,跟你哥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方迟落笑着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转而恢复正常,“是,是啊!” “落落啊,我跟你说,你们年轻人啊,有自己的想法,但也要让你家那位来这里转转,你不知道,街坊邻居最喜欢拿这种事情说三道四的。” “我家那位?”方迟落疑惑。 “婶儿也是提醒提醒你——”李婶拿起盆往回走,“老方真是好福气呐!儿子在国外,女儿又嫁了个好人家,还有这么帅气的一个大孙子,这辈子值了呦!” 方迟落看着随李婶进去合上的大门,抬手捏了捏方舒义的后颈,声音中略带疲惫,“走吧。” 方舒义垂下头,跟在方迟落身侧,方迟落内心有多复杂他不知道,但肯定不好受。 这些年来两位老人不接受任何好处,靠着退休金勉勉强强过日子,还要和街坊吹嘘自己的儿女多么能干,把子女反反复复夸上几遍后,自己还要关上门辛辛苦苦过日子,光想着都是无尽的心酸。 还好,老人们在慢慢接受不如自己意的女儿,也算是搬开了方迟落心里的一块石头。 方舒义弯腰拖起方迟落的手,把她的手捏在掌心,自己有没有父亲无所谓,但愿方迟落能尽快有个丈夫。 方迟落进门,老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老太太把衣服装进麻袋里,现在正在把厨房里的东西往橱柜里收拾。 方迟落走过去,拿过老太太手上的碗,“妈,这些我来吧,你去休息。” 老太太当做没听见一样,继续收拾锅瓢。 方迟落站在老太太身后,苦苦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终于舍得说一句话,“你歇着吧,这些活我干一辈子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 酝酿了一路的愧疚终于在方迟落的眼眶里成形,只能带着哽咽艰难出声,“妈——让我来吧!” 方迟落颤抖着双手阻止了老太太,毕竟从小就是老太太管大的,多多少少总会有些畏惧。 方舒义赶忙赶过去,接上老太太未干完的活,转头对两位说,“妈,你带奶奶先出去吧,这些都交给我。” 老太太无情地推开方迟落,又要去收拾,“你别为难孩子。” 方迟落死死地拽住老太太的胳膊,哼哧哼哧说不出话来,把老太太气得直拿眼睛瞪她。 方舒义急忙道,“奶奶,我一个人可以,你带我妈先出去吧!” 方迟落还在那里倔强地抓着老太太,一边还要压制着不至于哭出声来 。 “走走走走走!”老太太狠狠瞪了不争气的方迟落一眼,推着她出了厨房。 从小到大,老太太一直都拿哭着的方迟落没任何办法。 中途畅飏打来电话,方舒义打了声招呼便出去接电话, “方舒义,你回去了?” “嗯。” 方舒义听到那边什么东西掉了,畅飏移了一下椅子, “谢谢。” “没事。” 方舒义问,“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去那家买自行车的店里领了奖品,你猜什么,头盔是真的好啊,哎呀我看看,刚才有没有磕坏!” “少贫,还说跟我一起换着用,你可别了,自己宝贝着点。”方舒义在这边调侃。 “哎别别别,说了一起用,再说了,你那第三名的奖品我也顺带着拿回来了,等你回来了我给你看。” “什么啊?”方舒义还是有点好奇。 “不告诉你,在你回来之前,一切都得保持神~秘感。” 方舒义头往后顶着墙壁,“随便。” “我有事跟你说,今天亮姐可是专门表扬我。” “嗯?” “亮姐说了,畅飏同学积极求学,不怕苦不怕累,在运动会上表现出色!” 方舒义听着没忍住笑,“真的?” 废话,当然有夸大的成分,笑什么笑? “作为同桌的你,有没有什么被圣光普照的光荣感?” 方舒义一只手搭在另一手臂的臂窝处,懒洋洋地说,“我又不在,我哪知道?” 不过,听畅飏的语气,似乎对于学习没有之前那么排斥,方舒义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刚刚说,积极求学?” “嗯啊,态度相当积极!” “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来我家蹭卧室了?” “听你这语气有点兴奋啊,好你个方舒义,我以为以前你对我学习上心是关心我,没想到你只是关心你的床!” 方舒义反思,好像还真是,但是,关心畅飏还是占一部分的,重点……还真的就是他的床。 一张床就是给一个人的,两个人挤在一起多难受啊! 但方舒义还是很认真地在问,“那个……” “你担心我妈吧?没事了,运动会的时候亮姐专门找我妈谈话,过程……比较坎坷,你回来我也不想跟你详细说。” “没事。” 方舒义挂了电话,又回屋里,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的吵闹声。 方舒义赶紧扭动门把手闯进去。 老头子抱着一套茶具不松手,老太太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说你活了一辈子怎么还这么倔?” 老头子把茶具往回收了收,声音里畏惧与委屈并存,“你看看你那一大包的衣服,我只拿这个你还不让拿——” “你这臭老头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老太太说话间去抢茶具,“去城里拿这破玩意做什么?” 方迟落在中间拦着老太太,“妈,你就让爸带着吧!” “带什么带!”老太太两个人一起教训,“小时候你爸惯着你,长大你惯着你爸,当我不存在是吧?” “行啊,你们一个个的!”老太太双臂抱胸往沙发上一坐,“都那么厉害你跟你女儿去,我不去了!” 方迟落又急忙跑过去劝老太太。 方舒义走到爷爷跟前,把一套的茶具在爷爷怀里拍了拍以作安慰。 爷爷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底气也十分硬气,“走就走,让你这老太婆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们几个人去享天……天伦之乐!” 老太太挣脱方迟落的束缚,一巴掌把茶几拍得响亮,“你再说一句!” “我……我就说了怎么了,别老拿你当老师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当时还是干部!” “干部也要老婆管着!” 老太太冷哼一声,“方迟落!” “哎!”突然被点名,方迟落赶紧应了一声,“妈,您说!” 老太太看了一眼方迟落,两只手还配合地笔画,“你在外头也混了不少年了,你来说说,干部怎么就比老师地位高了,老师教书育人,教出来的就是这些干部,怎么,现在反过来还要还压着老师了?” “放屁!”爷爷也不顾形象了,“我我……我是你教出来的吗?” “没你说话的份!”奶奶抬头示意方舒义,“小舒,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方舒义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神投降方迟落,方迟落摊了摊手,她也没办法。 这场面,每次方迟落带自己回家总能见到一次,万年说辞变都不变,也只有这个时候,方舒义才觉得爷爷奶奶特别亲近。 老人吵架,不管刚开始是因为啥,最后都会归结到老师和书记的问题上,吵了一辈子了,还不嫌累。 方迟落劝不动老太太,只能尝试说服老头,“爸,要不您就别带了,到我那里买个差不多一样的行吗?” “不行!”老头避开方迟落,把茶具藏到方舒义的怀里,“不一样,你们谁都不许拦我!” 老太太听完拍茶几而起,“哪里不一样,你倒是说说看!” 老头把方舒义挡在自己身后,倔强地仰起头,“这是银婚的时候我们一起买的,就是不一样!” 银婚的时候,老头跟老太太挤在一个橱窗里看黄金翡翠,转了很多家,最后竟然一眼相中了这套老式茶具,两人咬咬牙,就买了。 此言一出,空气有片刻的凝固,方舒义感觉手上普普通通的茶具在爷爷说出那句话后就变了意味,两人一辈子的感情,有一部分就凝聚在自己胸脯和手臂之间。 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来,迈着大步子走向这边。 爷爷依然挡在方舒义的身前,奶奶直接把他推开到一旁,对于如此迅猛又连贯的动作,方舒义来不及感叹,就被奶奶的架势震撼住。 老太太从方舒义手中把茶具抢回来,不等爷爷过来阻挡就抱着茶具向门口走,“方迟落,拿行李!” 爷爷停下刚才准备阻止奶奶的动作嘿嘿笑两声,赶紧跟在奶奶后面屁颠屁颠地走,还回头嘱咐了一声,“落落啊,咱们,行李拿了记得锁门。” 总算是达成一致了,方迟落松了一口气,仰着头捏了捏酸痛的脖子,转身命令方舒义,“小舒,行李都交给你了,快拿着出来,我要锁门。” 说完还真出去了。 方舒义对着方迟落的背影表示反抗,可是现实无效,只好认命地去干最重的活。 还在一边感叹着,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也太低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fp: sp: “单”→“但”/“脚”→“教” ☆、第 22 章 到学校之后,几个人说是要一起庆祝一下运动会的事,就在吃饭期间,刚好过道上出来个人影,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畅飏就先一步拦住那个人,“那天在运动会上,你说话是什么意思。” 是女子长跑一百米的那个冠军,畅飏之所以直接问,是料定了那女生认识他才会直接说出他的名字。 “没什么。”女生退后,怪异地看了一下畅飏,“你不想分享技巧就不分享呗,脾气真大。” 说完女生拉上身旁的朋友,直接绕开畅飏走了…… “这……我……”畅飏手指着自己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准确地表述现在的心境。 阮岱和张之昱在那边叽叽咕咕半天后开口,“那个畅飏,我们给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畅飏泄了一口气,想着算了,也不跟女生计较,“什么?” “首先,你要保证不生气不动怒。”阮岱说。 “磨磨唧唧,你到底说不说。” 阮岱看了张之昱一眼,“学委你说。” “就是这样,那天我和阮岱不是先走了,刚走就碰上那姑娘,说那天她跑步状态不好,听说你曾经破过记录,就想像你讨教一下,我们两个着急有事,回来就忘跟你说了。” “所以这件事是一个误会……”阮岱在一边补充完。 误会啊……畅飏龇着牙! 方舒义坐在一旁淡淡开口,“首先你要保证不生气不动怒。” …… 临近期中考试,因为时间紧张,大家很快进入了复习阶段,导致方舒义刚走进教室的时候就被这种这种氛围感染得不自在。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句话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看得出来大家平日里虽然作业弄虚作假无聊时间打打闹闹,但还是有一颗想要进步的心啊! 方舒义刚坐下来,畅飏就把一张明信片举到自己面前,问,“这是什么?” 方舒义拿过来看了看,明信片的背面是两个卡通形象,两个男孩对着镜头露出亮白的牙齿,正面什么也没写,他把明信片放回畅飏手里,一本正经地说,“明信片。” 畅飏盯着他看,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张明信片吗,“我是问你怎么会有明信片?” 不管怎么样明信片跟方舒义的气质都不搭吧,你能想象到平日里对大多数人表面上亲亲和和实际上爱答不理的人,背地里拿着明信片在上面写…… 好吧,畅飏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画面。 “不是我的。” “这明明就是从你的作业本里……”畅飏口急说到最后没了声音。 “你拿我作业本?”方舒义眼神扫过来。 畅飏马上举手投降待处分,“这不是期中考试完了要检查笔记本我没有写完就借来抄一抄你之前也是同意了的。” 方舒义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堆,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再追究。 畅飏见方舒义没有再说什么,拿着明信片来回翻看,“这真的是在你笔记本里拿的,真不是你的?” “不是” “那会是谁的呢?”畅飏盯着背面的两个小人反复研究半天,又把明信片凑到方舒义眼前。 “干嘛,都说了不是我的。”方舒义剥开畅飏的胳膊。 畅飏不顾阻挠,把明信片晾在方舒义的眼前,“你再仔细看看。” 方舒义依言扫了一眼,“怎么了?” 畅飏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方舒义:“……我发现你今天有毛病。” “啧!”畅飏抖了抖手上的明信片,“你仔细看看,看他们的眼神!” 方舒义板着脸又看了一次。 畅飏问,“看出什么来了没?” “眼神相交在外面的某一个坐标,可以推测出他们可能在自拍,眼神汇聚的地方可能是镜头,要么是手机屏幕。”方舒义一本正经瞎扯淡。 “谁让你分析这些来了,这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畅飏收回明信片自己多看了两眼,“你就没发现他们的眼神……在传达一种信息?” “相信科学,就不会这么疑神疑鬼了。”方舒义说。 “嘁!那你信鬼神佛吗?”畅飏憋着嘴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方舒义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但不妨碍相信科学。” “哦对了。”畅飏从自己的从自己抽屉里掏出一摞纸来,平平整整,和自己桌子上的烂本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是你不在的这几天老师发的卷子,说是不留上课时间了,让下课有空了做,上课直接开讲。” 方舒义大致翻了翻,是历年期中考试的考卷。 吃饭时间,因为这两天落了一些功课,方舒义放畅飏帮忙带着,自己一边做题,一边对着课本把淡忘的知识补上。 “速度时间路程加速度的第三个公式,这题我刚做过。”吴玥飞把粥和饼子放到他的桌面上,“这怎么都能想不起来,你很不专心啊?” 方舒义被吓了一惊,确实,刚刚走神了。 “怎么了,几天没在学校,就投入不进去状态了?”吴玥飞笑着调侃。 方舒义摇了摇头,“刚才在想事情。” “行了,你快吃吧,畅飏说他们有事,让我带上来。” “谢谢 ”方舒义拿着饼子准备往教室外走。 吴玥飞叹气,又是谢谢。 “本来还想让你运动会的时候帮我加油,没想到你竟然请了假!”吴玥飞遗憾地叹了口气,“真不巧!” 方舒义没办法回答,毕竟他在运动会的某一天还是去了的。 吴玥飞顺手拿起畅飏桌子上的明信片,“这不是我丢的明信片吗?” 方舒义又坐回去,解释道,“加在我笔记本里,被畅飏看见了。” “那怪不得,可能是之前的时候落在你这里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丢了。” “你很喜欢明信片?”话出口方舒义突然就后悔了,多管闲事! “也不算吧,重点是有他两。”吴玥飞亮出明信片背后的那两人人晃了晃。 “哦。” “唔……你没一点好奇心吗方舒义?”吴玥飞锁起眉头瞅他。 方舒义停下来,然后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我告诉你吧。” 吴玥飞看着明信片上的两个人,试探着问,“你知道……同性恋吗?” 方舒义想了想,点头。 吴玥飞见他没什么排斥的感觉,才继续说,“他们两原来在网络上挺火的,只不过公开出柜后,就有一些人脱粉了。” 吴玥飞很少和谁说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很多人觉得她其实不怎么好相处,但事实,只是区别对待而已。 方舒义知道,吴玥飞停在这里,就是在等自己的一个表态,“喜欢得刚刚好,无所谓是非对错,现在很少人都能这么有胆量了。” 果真,吴玥飞点点头,“我也觉得,谈恋爱是人家两个人的事,人家爱怎么怎么,管闲杂人等什么事,一群有屁没处放的!” 可能是谈到了自己在意的,吴玥飞特别牙尖嘴利,从她的嘴里说出这些话来,特有喜感。 畅飏也回来了,挤着方舒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帅气一转身,“你们在聊什么?” 吴玥飞两指夹起明信片,“我的,拿走了!” “啊?你的?哦!”畅飏用一系列的短句送走了吴玥飞。 “她的怎么会在你的本子里?”愣神半天,畅飏终于理顺怎么一回事,抬头问扔垃圾回来的方舒义。 “关你什么事。”方舒义拉着椅子坐下来。 “我……不关我事,我就问了怎么着?”畅飏左手臂勾着方舒义的脖子拉进了点,眯着眼威胁,“你说不说。” “你放开!”方舒义低呵,这是在教室里,从前还真没谁敢对他这么动手动脚。 畅飏往后缩了缩脖子,保持着手上的姿势没有动,“你先说!” “好了我放了!” 方舒义眼神有一种莫名的威胁的意味,畅飏闪电般拿开自己的胳膊,从抽屉里随便摸出了一张卷纸,“我做做作业了,你别打扰我。” 畅飏心虚地弹开手上的笔盖,抓着笔一动不动,刚才和方舒义离得近,突然发现此人的皮肤不是一般的好,白,而且嫩! 重点是,他刚才特别想去抓一把,想着畅飏的手悄悄摸到自己脸上,掐了掐,就是这种感觉,真舒服! 方舒义看着畅飏一系列的动作,宛如在看一个突然没了神智的小儿,秉承着不能见死不救的心态,出声道, “你在做作业吗?” 一句话把畅飏叫醒,“当然!当然!”一声比一声高。 “头盔呢?”方舒义突然问。 畅飏经历了一系列思维转换终于跟上方舒义的步伐,“宿舍呢,今晚就让你看看。” —— “什么,丑?”畅飏拿着头盔在胸前摆弄,仿佛不信方舒义的话,“哪里丑了?” 头盔专门设计了向上翘的类似于高特曼的眼睛,本身并不是多差的设计,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在摩托车头盔上却有点诡异的瘆人。 “我们都说了,不好看,你还不信。”石睿路过在一旁咋舌,“还说什么让方舒义做主,这会儿信了吧!” 畅飏把手按在他脸上推到一边,“走开!” 方舒义不再纠结什么好不好看的问题,问畅飏,“我的奖品呢?” “噢噢!”畅飏这才放下手上的头盔,去衣柜里翻,“你等一下。” 取出东西,畅飏双手藏在身后,“你先调整一下你的情绪。” 搞什么? 方舒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情绪需要调整的,换句话来说,他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够使他有什么过大的情绪起伏。 不过保险起见,畅飏走过去,一只手盖住方舒义的眼睛,慢慢把辣椒拿出来,“怎么样?” 方舒义捉着畅飏的手腕拿开,仔细盯着小辣椒看了会,残存了一点希望问,“这个?” 畅飏眨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方舒义把小辣椒拿过来,黄色的辣椒,还专门设计了老式的小眼睛,黑珠子在塑料壳里随着重力转动,如果没有头顶上的几根草,估计根本就是个月亮吧! “我问过老板了,他说算好了第一第二名是男生,第三名是女生,本来还准备了粉色的桃心,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换成了这个。” 畅飏也分不清自己心虚什么劲,明明就该是老板的问题,怎么搞得好像是自己把奖品狸猫换太子了一样。 方舒义把小辣椒拿在手上,捏了捏,外形虽然不怎么样,手感……还是不错的。 “谢谢。”方舒义把小辣椒扔到自己的床上。 “不客气。”畅飏如受到表扬,摇头晃脑地抱着自己的头盔,“你不喜欢我就自己用了。” 畅飏把头盔带在自己的头上,扣好后转头问,“怎么样,酷吧?” 方舒义第一眼确实被冲击到了。 好好的脑袋前,挂着一双奇形怪状的眼睛,浑似被狂风吹得眼斜嘴歪,还倔强的装着正常瞪大眼睛,看起来其凶非常。 “酷不酷啊你倒是说话!”畅飏把头盔往正了摆。 方舒义两臂交叉,对着畅飏左右上下翻了一番,心说眼睛不好使啊这娃,又不忍心不回答,于是转移话题, “十一点了,大爷开始查人了。” 畅飏怒,心道,今晚不给面子也就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个,你说大爷来查房? 欺人太甚! 畅飏往前跨了一步,右臂环过方舒义的肩膀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压低声音威胁,“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畅飏此人劲力之大,方舒义知道,但今天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平日里这人不尽正经,有时候还会耍一点滑头,刚才突然变了一种态度,加上头盔上两只眼睛的刺激,方舒义心脏猛跳了几下,确实是吓到了。 “你给我放开!”方舒义也沉了声音。 “酷吗?”冷酷的声音配上在此场景上比不合意的话,显得格外滑稽。 “我再说一遍,放开。”还是刚才的音调,方舒义又说了一遍。 查房大爷的手电筒从那边晃到这边,眼看着就要推门而入,“哐当”一声,门被打开, “你们两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猜第一名第二名的性别,听起来也太憨批一点了吧,啊对不起啦,剧情需要,就忍一忍啦老板啊……你毕竟也是要间接上镜的人啦,没点牺牲怎么能行呢,有付出才有回报的嘛! // fp:2020-02-14 20:00:00 sp: “心”→“性” ☆、第 23 章 方舒义和畅飏贴在一起,畅飏头上带着大眼睛头盔,听见声音一起看向门口。 大爷本来看到的只是畅飏的背部,畅飏一转头,手电筒的光照射到大眼睛又反射回去,大爷手电筒没拿稳,“咣当”又一声掉到地板上。 “还不睡觉在干嘛?”大爷捡起手电筒,走到他们跟前。 两人早已分开,畅飏的头盔也卸了在手上,“大爷我们正打算睡觉。” 这一次大爷只是叨叨几句,倒是没有谈扣分什么的,可能因为快到期中考试了,不想在这方面给大家添堵。 而畅飏在大爷走后又凶狠地拽住方舒义,今天的面子说什么也要挽回来。 真的没完没了了,方舒义气结,上手揪起畅飏的领子,也不管大爷刚刚才说过的话,出声呵道,“放、开。” 畅飏也不是什么胆小的主,按着方舒义往后推了一步,两人的倔脾气,搁在一起谁也占不了便宜。 方舒义肚子里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火,低吼一声,“畅飏!” 威胁意味十足。 “哎哎,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一声出来,舍友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阮岱离得最近,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跑下来劝架。 张之昱和石睿也匆忙踩着梯子下来。 畅飏被石睿拉着往后退了两步,阮岱也掰开了方舒义的手,两人分开。 “你们怎么回事啊,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张之昱在一旁教训。 畅飏理了理被方舒义拽皱的衣服,不说话。 方舒义看了一眼畅飏,反正今晚发疯的人又不是自己,“我先睡了。” 方舒义刚动就被张之昱紧紧逮住,“不准走,今晚事情不说清楚,都别睡觉!” 还挺有学委风范的。 阮岱应和,“你们两谁先说?” 没人应答。 “方舒义,你先。” 方舒义自己都莫名其妙,让他说什么? 方舒义无动于衷,阮岱只好切换了对象,“畅飏,不准拒绝!” 畅飏眼睛四周转了转,低下头盘算自己该不该说,“我就……请教一个问题。” 此时说话,没有了刚才那种气势,毕竟事情原委说出来并不怎么光彩。 石睿站在中间主持公道,“请教什么,畅飏你现在问,方舒义你现在回答,都好好说话。” 两人皆不想同意,奈何一个被石睿架着,一个被张之昱控制着。 畅飏清了清嗓子,问道,“真的现在问吗?” 阮岱说,“当然了!” 畅飏对着方舒义,“那我说了啊。” “快点!”方舒义被拦着不怎么有耐心,怎么平常就没发现畅飏这么墨迹呢? “酷吗,刚才那个头盔,我带着?” 畅飏问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张之昱突然觉得,现在挡着方舒义,和舍友联合起来逼方舒义回答问题的自己特别不是东西。 阮岱和石睿听了这个问题也是出乎意料,剧情本应该发展为,他们的目光投向方舒义等着方舒义回答,现在却是一起看向畅飏,仿佛在问,你问错了吧? 可是畅飏无比真诚的眼神证明,确实没有问错。 方舒义握紧了拳头,怒气值又升了不少,就为了一个问题你至于吗? 在方舒义破口大骂之际,张之昱的叹息声传到他的耳朵,“你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吧。”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欣赏够了畅飏的作妖并且不出意外一一否决,可能打击太大了点? 大家都在等着自己的一个回答,挺奇怪的一个宿舍,方舒义想。 “还说什么让方舒义做主,这会儿信了吧!”他想起了之前张之昱路过,无意间说的那句话。 方舒义在黑暗中弯了嘴角,启唇,“酷,当然酷了。” 畅飏神速挣脱了石睿的束缚,在大家正在吃惊的目光中,奔过去搂住方舒义的脖子,“我就知道你最有眼光!” 方舒义摇了摇头,把胳膊伸到畅飏的背后,揪着畅飏的后领,自己往后推了一步,温柔出声,“收拾收拾睡觉吧。” 这个破小孩,真是幼稚! 两相对峙,结果总要有一方求饶。 那晚的事,就像一场闹剧一样,时间继续往前跑,大家一起往前追。 那些跟紧时间的人,在考场里思考时间,落在后面的人,抓紧考前的几分钟,在教室外面拿着课本能记一点是一点。 是,也不是。 学校的座位安排,按照姓名拼音划分,每个班5×7,畅飏很荣幸,被划分到第一个考场。 八点开考,他们要比平时起得迟,反而更困了,教室外面不知道多少人蚊子一样翁嗡嗡嘴巴一直不停。 早干嘛去了?畅飏趴在桌子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教室设计得很好,南北两面墙都有偌大的窗户,白天阳光透进来,格外亮堂。 这就对白天想要眠一眠的同学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有人从畅飏眼前的过道过去,挡住了阳光,很好,就是这样,不用走了。 那人似乎听到了畅飏的心声,真的就站在那里不走了,为他营造了一个特别适合睡觉的环境。 可是,那人敲了敲畅飏的桌子,他趴在桌子上,敲击声分外明显,声波在固体中的传播速度更快,可是那人怎么还在敲,真烦人。 畅飏爬起来,谁这么不长眼? “听小舒说,你运动会负伤了?”见畅飏起身,杜棠在一旁随手拉过一个椅子,“导致体能下降,睡眠不足?” 畅飏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不过叫醒一个睡眠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畅飏自醒来,除了第一眼,再没有正眼瞧过杜棠,话也不说。 任由杜棠在一旁一句接着一句,愣是没回一句话。 也不全怪他,畅飏脑子一片混乱,话都没听进去。 “怎么感觉你跟小舒走得近了,也不怎么多说话了?”杜棠在最后给出了最中肯的评价。 小舒小舒,小你妹的舒,认识久了了不起啊。 畅飏打了一个可长的哈欠,朦胧着眼睛往外指了指,“监考老师来了。” 方舒义自从进了考场,也是哈欠不断,直到监考老师提醒最后十五分钟,方舒义才猛然反应过来,答题卡上的选择题还没有涂。 上午考的两门课,方舒义考得有点迷糊,不过总体下来,感觉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可能是时间紧张,老师出题也没有那么难。 考卷交上去之后,方舒义收拾收拾东西,出门等畅飏。 第一考场传出来翁嗡嗡的声响,方舒义就知道他们也收卷了,方舒义看着门口,第一个出来的人不是畅飏,第二个是个女孩子,个子小小的,第三个不是。 有一个穿着小白褂的人,数到第几个了。 畅飏出来了,步子比别人迈得都大,没什么用,出来得迟,只能人挤着人,楼道只有这么点地方。 终于,千辛万苦,方畅顺利会师。 “考完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中午吃什么?”畅飏和他在人流里挤着往前一小步一小步挪。 “小舒,等会,我有话对你说。”杜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他们身后。 又是小舒,畅飏很不爽,什么话非得现在说。 “没空,等我们吃完饭了。”畅飏头也不回说。 方舒义瞪了他一眼。 畅飏无辜啊,他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挺重要的,小舒。”杜棠在后面不依不饶。 挤在人堆里,有人抓住了方舒义的胳膊,方舒义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小小的女生。 “杜棠跟你说话呢。”女生往后看了一眼。 方舒义眼神变冷,他还真的没这么对过一个异性,温和是他历来与人相处的准则,前提是没人以这种口吻和他说话。 女生触电一般放开手,似乎也没想到方舒义会突然变脸,明明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就是好心替杜棠帮个忙而已。 畅飏还捉着方舒义的胳膊,表示自己的态度。 方舒义看了畅飏一眼,抽出自己的胳膊,说,“我去看看。” 畅飏来不及拒绝,方舒义逆着人流和杜棠走了,空着的手心,握一握拳,全都是空气。 嘁,他去食堂找阮岱。 杜棠把方舒义带到顶楼,风有点大,吹醒了上午的不清醒。 方舒义抱胸倚着墙,刚才女生的动作他很是讨厌,这一点不满,只能转移到杜棠身上。 杜棠摊手表示无辜,“我们班的嘛,帮我个忙而已。” 方舒义放下手臂,手叉进裤兜里,“说吧,要说什么事。” 杜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你的事我表弟知道了,钱给你要回来了,让你加他微信。” 方舒义眯着眼直视杜棠。 杜棠连忙否认,“真不是我,他自己查出来的。” 方舒义把纸拿在手上,“给出去了,就没打算拿回来。” 杜棠摆了摆头,“我知道你的性子,不过你还是加一下吧,我烦都快被烦死了。” 方舒义把电话号码揣进口袋了,“你推荐过来不就行了,费劲传纸干什么?” 杜棠搂住他的肩,“仪式感比较重要。” 两人下楼,方舒义开口,“你管好你的花花草草,别惹到我身上。” “又不全怪我啦。”杜棠吊儿郎当地摊手加耸肩,面对方舒义,倒退着走。 这对话句话,是两人的固定对话。 杜棠此人,长得不错,人要比方舒义好接触,女人缘极好,但比妇女之友强很多,虽无拈花惹草之心,奈何花花草草愿意被捻被惹,杜棠尽力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控制得还算不错,应急朋友多了不少。 刚刚那句话,是以前方舒义不了解情况时说的,后来成了习惯,也一直没改。 照方舒义的话来说,这句话,就是为了缓解尴尬,用来引出追忆往事的话题专门准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说明,我们高二的时候还没有答题卡,但为了表现方舒义的迷糊,就让它提前登场吧 fp:2020-02-15 20:00:00 sp: “长阳”→“畅飏” ☆、第 24 章 今天的期中考试,因为时间问题,大家复习都不是很踏实,老师也很照顾学生,出的题虽然有能力提升的部分,但大多数的还是很照顾学生的。 最后一门课考的是英语,离最后十五分钟的报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反正还没到收卷时间,畅飏的试卷也算是做完了,趴在桌子上等着。 不知道从哪个班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肯定是哪个监考老师早早收卷了,畅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监考老师,雷打不动。 拜托时间过得快一点吧,马上就能放礼拜了。 最后几分钟苦苦煎熬,终于,在收卷的口哨吹响的时候,畅飏抖擞抖擞精神,准备! 回到自家教室,方舒义已经把桌子挪回原位并且端端正正地坐着,畅飏跑过去把手搭到方舒义的肩上, “考得怎么样?” 方舒义把他撵回座位上,故意拍了拍肩膀,“就那样呗!” 畅飏噘着嘴“pie”了一声。 周靓姗姗来迟,到讲台上拍了拍手,教室里争相讨论的声音消失,周靓在讲台上说,“放周末了啊!” “唔哦!”教室里有人跟着起哄。 “行了行了,你们休息我们可不能,那么多卷子等着我们批。”周靓抬手往下按了按。 “你跟校长反应呗!” “得了,校长听你们的话,你们写封信,说老师的任务太重,多给老师放放假,说不定还行。”周靓跟着聊天。 怎么可能?学生的诉求,才是不被重视的。 不过,畅飏把这句话说出来后,周靓表情写满了小孩子你们什么都不懂。 “好了好了,咱们老规矩,我说两句话,说完就放假”周靓又拍了拍手,“第一,安全第一,第二,回家先给爸妈报平安。” 有人的东西早早就收拾好了,在周靓最后一句话说完后,迫不及待地出教室,带着最后一句“亮姐再见!” 周靓站在讲台上,对最先出教室门的学生喊了一句,“站住!” 那人站住,以为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疑惑地看向周靓,周靓走到门口,“我先放假!” 此句说完,转身下楼。 教室里没走的人拍案大笑,周靓,真是个宝藏班主任。 五人约好,期中考试完了以后,要为这段时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至于怎么圆满,当然是要酒足饭饱了。 张之昱畅飏买零嘴,方舒义畅飏石睿找地方顺带买酒。 由于畅飏常提自己家楼下的那家咖啡馆,于是几人直接拍板。 至于酒,那就是老板的事情了。 畅飏带着一堆人在咖啡店了找了个座,老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畅飏,又低下头忙活自己的。 三人也不在意,毕竟,今天他们的目标不是咖啡,重在相聚。 张之昱和阮岱一人手提周黑鸭绝味,一人抱着一袋花生瓜子,按着手机地图的指示终于找见了所谓的咖啡馆。 他们风风火火闯进咖啡馆,四处扫了一眼后,直接奔向畅飏的方位,在打开袋子的时候,方舒义按住了他们的胳膊,提醒,“这里是咖啡厅。” 畅飏点了点头,如果这里是寻常的咖啡厅,那场畅飏不敢这么放肆的,好就好在这儿的老板畅飏熟到不能再熟,熟到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步。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告诉畅飏,其实也没有那么熟。 老板拿着板夹走到他们跟前,出口的声音冰冷无情,“你们打算干什么?” 恐怕这里除了畅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老板开口的一句话不是“你们想要点什么咖啡?” 畅飏很上道,“我们聚一聚,老板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老板点了点头,“我们这里没有这项服务。” 畅飏说,“哎呀,你这里不是环境好吗,我们就借用一下。”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咖啡厅,请不要影响其他客人享受生活。” 其他客人? 畅飏四周看了看,这里除了他们这一桌,和常年在这里与电脑相依为命的女孩,好像再也没有别人了。 “如果你想在这里消费,做什么我都不会管。”老板把板夹亮了出来,“这是我为您提供的套餐,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畅飏拿过来看了两眼,满头黑线,咬着牙问,“你这是咖啡馆还是黑管啊,要不是我来你这里久了能把你那单子背下来,今天我就要被坑了啊。” 老板笑着收回板夹,“不买的话,请另寻他处。” 畅飏悄悄把老板拉到一边,“老板,咱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卖我个面子呗!” 老板咧开嘴笑了笑,“不好意思,不行!”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算你狠!” 畅飏咬着牙低声说。 “请签字画押。”老板把板夹递过去,“防止你反悔。” 畅飏气冲冲地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画押就不用了吧。”又没有红印。 老板拿起畅飏的手,用笔在畅飏的大拇指上涂了一圈,捏着按在纸的下方。 “好了。”老板放开畅飏,“稍等,我就做。” “算你狠!!”畅飏捏紧拳头,这算是明目张胆的报复了吧。 老板拿着板夹,微笑从容地走到咖啡机面前,还治不了畅飏了,那多年的饭不就白吃了? “好了?”东西都在桌子上摆着没动,畅飏回来坐下,方舒义问。 “好了。” 阮岱边分发一次性手套,边说,“这家周黑鸭,味道叫一个好啊。” 畅飏套上手套直接抓了个鸭架开吃。 “你你你太过分了!”阮岱草草把手套分完,自己迅速套上手套,双手齐下一手一个。 畅飏用牙撕了一块肉嚼在嘴里,“我又抢不过你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说着把啃完的鸭架扔在一边,又掏了一块。 其他三人很淡定地在一边享受美味。 石睿适时插了一句,“畅飏你良心呢?” 肉塞在嘴里含糊不清,“好着呢,不用挂念。” 简直像一堆野外抢食的豹子群。 畅飏就着一块鸭架怎么啃也啃不完,方舒义在一旁看着他和那块已经只剩骨头的骨架斗争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伸手从畅飏嘴里把鸭架拿出来扔到一边,另一只手塞回去刚刚拿的完整的一块。 畅飏咬着鸭架,看着方舒义吞了吞口水。 受不了畅飏的直视,方舒义不自在地撇开了头,加入到饿虎扑食的队伍。 刚才的举动,也就是无意间,实在看不过去有人和骨架这么较真,行动不经大脑,就那样做了,若不是畅飏那样看他,他根本就不清楚那种事情竟然是自己做的。 还好畅飏没有过多追究,只是抢食的劲头明显要比刚才更强势。 桌子上的啤酒在他们刚来都开了,九个人边吃边喝酒,石睿也是喝到劲头,脱口而出,“阮岱啊,你在哪买的,我回去带点给莹莹。” “嗯?”阮岱也不怎么清醒,伸出一只手朝上指,“莹莹?我好像听过哎!” 张之昱把阮岱的手掰下来,解释,“他的狗!” 畅飏在一旁鄙视,“石睿你有没有良心?” “哦,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继续。”迷糊着的石睿很识趣。 直到这场聚会结束,畅飏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挥着手把几个人送走,刚才确实喝的有点多了,反正他家就在附近,自己可以比别人放肆一点。 在方舒义要走的时候,畅飏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把方舒义按回座位上,出声,“你先别走。” 方舒义看了一眼表,给方迟落发了消息,才仔细看畅飏,“你喝醉了吗?” 畅飏一跟手指点在锁骨处,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喝多了。” “有区别吗?”方舒义把畅飏扶稳,靠实在座椅上。 可是畅飏不怎么安分,双手又抓着方舒义的胳膊,头往下埋,“我有点困啊方舒义。” “他们都走了——我妈也变了,可是我还是不敢回家。”畅飏小声说,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方舒义听得见。 以前,在畅飏妈妈狠逼畅飏学习的那段时间,畅飏看似和他妈妈较劲,实际上每一次争吵后离家出走,他都不是直接去石睿家的,他总会在这家咖啡店坐很久,什么都不做,就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好好学习了,那他妈妈一定会很满意,如果自己并不是她的孩子,到那一天他妈妈领着一个比他优秀的孩子,她一定不会说,“你看看那谁家的谁谁谁。” 他妈妈不满意他,他也不满意他妈妈,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让自己的父母满意,包括那些名人,他妈觉得做学生就应该能考出好成绩,可是他想要的不是每天都坐在台灯下面等他妈妈的那杯热牛奶,时时刻刻与书卷相伴,那不是他希望的学生时代。 不管别人妈妈怎么样,自己实在不希望争辩时,在自己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的时候被打断,然后以亲子关系做要挟,之后只能是又一顿吵骂结合互相嫌弃。 每一次都是一个问题反复思考,想来想去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回家吧道歉吧,等坐到晚上还不愿意回家,不得已才会给石睿打电话,说自己又离家出走了。 “先坐好。”方舒义想把畅飏按回去,畅飏双手向前伸直,靠在方舒义肩上,两只手从方舒义腋下穿过,“每次考完试,我都会在这里坐很久很久,才会回家,现在不用那样了,可我……还是不想。” “困先睡会吧!”在外面这么闹确实不是办法,方舒义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成了纵容。 这种感觉,就像是别的小孩不愿意和他玩,即使方迟落做过很多事,给他做过无数心理辅导,也不可能一下就忘记,不可能睡一觉,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恐惧过,连井绳都能以为成是蛇,即使烧毁了,阴影却是很难抹掉的。 所以,畅飏说的这种感觉,他懂。 畅飏从来不会承认,以前考完试不回家,是因为害怕,现在终于,他妈妈不会逼他了,他也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每次回家前都要挣扎着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害怕。 害怕在这个时候,被说没用。 害怕这个时候,让别人失望。 害怕,在这个关头,他妈说的每一句话,和自己每次都叛逆式的回嘴。 每次都不欢而散,每次又从头开始,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畅飏把方舒义扣得紧了点,眼皮很沉,很想就这么睡着算了,尤其是在方舒义还鼓励自己的情况下。 畅飏手指点在方舒义的背后,戳了戳,“那你送我回家,我要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fp:2020-02-16 20:00:00 sp: “玩”→“完” //到这里错别字我算是改完了,后面的我应该是重新检查了一便,在这之前我记得有一处语病(也不知道是不是语病),当时我读着不舒服,如果恰好有谁看出来告我一声我琢磨琢磨怎么改。 ☆、第 25 章 方舒义根本就没记得自己答应过这个家伙什么,只是借肩膀让畅飏抱一下,结果就得把睡着的人送回去。 还没人送过他回家,凭什么就得送这个人回? 把畅飏的胳膊提在手上,方舒义很是嫌弃,总不能把人扔在这里吧? 方舒义排除了千万种可能,最终只好认命把畅飏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半蹲捞起畅飏的膝弯往上一抬,把畅飏背起来。 走在夜路上,这小子睡得倒是比猪都沉,颠簸之下,腿还不收控制摆动个不停。 脑袋就快掉了,方舒义停下来动了动肩膀,继续往前走。 畅飏的头动个不停,尤其是在爬楼梯的时候,头发无意间就会蹭到方舒义的脖颈,还有畅飏无意间挪动寻找稳固一点位置的时候,方舒义简直像发疯,要不是残存的仁义道德还在,畅飏恐怕被扔下去好几回了。 方舒义走两步缓一会儿,某猪平稳的鼻息无意间擦过他的耳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方舒义的耳朵擅作主张泛红。 方舒义不自觉地歪头在另一边蹭了蹭耳朵,没有什么用,估计是刚才喝的酒上头了吧。 他把畅飏往上提了提,一鼓作气,直接爬了上去,中途忍不住痒不断缩着脖子。 敲响了畅飏家的门,方舒义松了一口气,在房门打开的时候,方舒义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畅飏妈妈给方舒义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赶紧腾出一条路,跑过去把畅飏的卧室门打开,给畅飏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畅飏这孩子,今天给你添麻烦了。”畅飏妈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饮料给方舒义。 “不用了阿姨,我也该回去了。”方舒义拿过饮料放回茶几上,边往外走边道别。 畅飏妈妈送方舒义到楼下,“时间不早了,我给你叫个车吧!”说着掏出手机。 方舒义忙阻止了她,“阿姨,刚才我都叫过了。” 方舒义看了一眼马路,“阿姨,车来了,我先走了。” 畅飏妈妈走到车前,跟师傅说,“师傅,麻烦你把孩子送到地方,路上慢点啊。” 坐在车上,方舒义回想着和畅飏妈妈的几句对话。 畅飏妈妈的声音很温柔,比起方迟落而言,听了让人全身放松,也极易有亲近感,怎么都和畅飏描述的强势不一样。 畅飏为什么会逃避呢? ——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时间紧或不紧,每一次考完试,精神上一定要有一段放松的时间。 尤其是体育课,好像重获新生一样。 畅飏手指在魔方上扣动,不一会时间,完成。 畅飏抬头看方舒义,“走吧,去操场。” 方舒义也收拾了桌面,“你抽个时间把书整理一下,看着烦。” 畅飏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桌面,这比之前收敛很多了吧。 代课老师刚走出教室,周靓就早在门口,指节扣了扣门,“坐好。” 收拾篮球的羽毛球的不在座位上的人停下来看周靓。 “嗯……”周靓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你们体育老师……请假了。” “啊——”教室里一片哀嚎。 周靓倚在门上,看着一教室的人鬼叫,等欣赏够了,周靓提高了嗓音, “嚎什么?” “要上厕所的上厕所,上完回来。”等教室里没人说话了,周靓走上讲台坐在讲凳上,拿出手机开刷。 “还我的体育课啊!”石睿发出了一句哀嚎。 “我也想要啊!”畅飏把自己的一堆书抱在怀里,脑袋摞在书上。 “够了你两。”方舒义在一旁冷眼旁观。 畅飏和石睿抬手相握,转头看方舒义,“身为被压迫的学生,我们要一致对外。” 石睿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拍了拍畅飏的肩膀,“等等,我出去一下。” 畅飏看着自己空着的手,狠骂了一声,“叛徒!” “整理你的书。”方舒义在一旁冷冷地说。 畅飏的气焰瘪了下去,很快有很有骨气的挺身,“我不?” 方舒义斜过眼睛威胁。 畅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脱口而出,说得理所当然,“我不会,你帮我呗!” 方舒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想得美。” 畅飏还以为计划通了,谁知道此人如此不通情达理。 石睿回来,脸色不是太好,畅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石睿的头小幅度摇了摇,“等会再说吧。” “书和笔记本分开。”方舒义在一旁说。 畅飏疑惑地看过去,猛然清醒,把笔记本从课本里抽出来,“嗯!” “课本练习册分摞。” “OK!” 这么快? 方舒义往那边撇了一眼,果真粪堆。 “摞好了。”方舒义开口。 畅飏自己忙活了一会, “好了。” “……”方舒义本想再要求点什么,但看到畅飏已经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话到嘴边便没有再说出口。 畅飏比较了一下自己和方舒义的桌子,不错,已经差不多一模一样了,畅飏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一巴掌呼在方舒义腿上,“我……” 方舒义腿猛得一躲,带动椅子与地面发出“吱”的一声。 上课铃刚响,这一声惊天动地,吸引了所以人的目光。 周靓咽下刚要说的话,手心向上对着他们两的方向弯了弯四指,吸了一口气,“来来来,站起来。” 两人第二次,在课堂上同甘共苦。 “班长,起立。” 班长一脸懵逼,站了起来。 “咱们到现在换了几次座位了?”周靓问。 “算上这一次三四次了吧。”班长扳着手指头数了数 “哦。”周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这两人怎么回事,哥俩好啊?” 班长很公正说了句公道话,“老师,其实每次换座位同桌都不怎么调换,只是换个地方做同桌。” 周靓抬手压了压,“算了,你坐下吧。” 班长落座,周靓终于把焦点对准了方舒义和畅飏,“刚刚怎么回事我不计较了啊,下课你们自主协商,把座位调一下。” 换座位? 不行! 他还没和方舒义坐够。 “报告!”再怎么说也要拼一把,“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保证不会影响上课!” “不行!”周靓很是决绝。 “老师我们愿意罚站,就不要换座位了。”畅飏下定决心,能想到的都说了,只要不换座位,怎样都行。 方舒义撇了畅飏一眼,罚站? 不行。 还不如换座位呢! 方舒义还没来得及反驳,周靓从讲台下来走到他跟前,“罚站?” “好啊!”周靓转身对班里的同学说,“体育老师请假,咱们先上课,下节课还给体育老师,至于咱们做什么,课本上不是有很多要记的东西,这节课就不讲了,你们背吧!” 大家都没想到周靓竟然会还这一节体育课,兴奋之余还有人在悄悄欢呼。 周靓本来也没有要占课的意思,只是想逗逗这些小孩而已,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畅飏内心也举着小拳头高兴。 “想罚站哦?”周靓说完后转身打量他们。 教室里的人手上拿着课本,悄悄地竖着耳朵听这里的动静。 “听什么?” 周靓转身眼神藐视全班,“都站起来,声音放出来。” “吱吱吱——”,教室里全都是椅子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还有不服气的哼哼。 “罚站啊罚站!”周靓满意的点头。 “换……”方舒义还想争取一下。 “站下面有什么意思,来啊,讲台上,一人一边。” 他很想说一句,换座位也行,但是周靓明显就是故意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他们这个班主任,怎么这么一个德行,拿学生寻乐子呢 在周靓的眼神监督下,畅飏认命地拿起课本站到讲台的一边。 书挡在眼前,怎么也看不进去书上的字,余光瞟到一边的周靓,心中警铃大作,赶紧看了一下,幸好书没有拿反。 不过,怎么总感觉右边有一道不太友好的视线,畅飏看过去,方舒义在认真的背书,有什么好背的! 周靓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看什么背你的。” 畅飏撅唇,背就背! 把书往上提了提,腰杆挺直了。 心不在焉地看书啊…… “听说你唱歌不错?”周靓站在一旁问他。 “谁说的?”反正畅飏也不怎么背书,敢情聊天好啊。 “你管是谁说的,是不是就一个字。”周靓抬起胳膊想打他。 畅飏缩了缩脖子,“那你这是逼着我说是啊?” 周靓根本就没有打算听畅飏的回答,已经默认畅飏回答是肯定,“一二九的时候,班级大合唱比赛,我在考虑你来当咱班的领唱,你的意见呢?” “我想想啊。”畅飏用书顶撑着下巴,领唱,会不会太招摇了。 不对畅飏,以前这机会不是不会拒绝的吗,现在怎么犹犹豫豫的,作为男生不就应该大大方方的,怎么回事,畅飏眼镜从下扫了方舒义一眼,肯定是被方舒义传染的。 “好!”想法已有,终于拍板。 “那行,对了,你知道咱们班有谁以前指挥过吗?” 畅飏想,方舒义把自己都影响得不爱出风头了,这次最起码也要坑方舒义一把,于是…… “方舒义好像指挥过。”畅飏心中带着莫名的得意。 “那行,我问问。”周靓准备往方舒义那边走,又回过头来叮嘱,“你给我好好背,下节课专门检查你的。” “哼!”畅飏鼻子出了一口气,太过分了,简直,“过河拆桥!” 周靓头顶压着一片黑云,倒回来说,“你再说一句。” 畅飏赶忙用书挡住周靓的视线,耳朵真灵光! ☆、第 26 章 “补体育课了,上完厕所去下面站队。”一节课刚下,体委就在讲台上“招摇过市”,就差举个小旗了。 畅飏猛地站前来,揽起方舒义的肩,“走,陪我上厕所。” 方舒义还没来得及拒绝,石睿就在一边吼,“你又偷懒,每次打球从来不记得带球。” 畅飏嘿嘿两个肩一抖,“不是有你们吗?” “走走走,别说了,快跟我出去。”畅飏拉着方舒义飞一般冲出教室。 石睿气得原地跳脚,“你还打不打篮球?” “打!!” 把方舒义拉到厕所,畅飏悄悄看了周围,估计别的班还在拖堂,这会儿并没有什么人。 方舒义插着兜从厕所里走出来,“你要上快上,我等你。” 畅飏又把他拉回去,附在他耳边悄悄说,神神秘秘,“你……” “不对不对。”畅飏摇了摇头,又等了一会儿,“那啥,你觉得……吴玥飞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啊,你赶紧上厕所。”方舒义很不耐烦,“待会下去集合。” “哎呀!”畅飏狠狠地打了方舒义一下,“你快说,怎么样啊?” “怎么,你看上她了?”方舒义一脸无趣地看着畅飏。 “不是,就……有人让我来问问。”畅飏说得有点娇羞。 方舒义“哼”了一声,抛下畅飏一个人走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畅飏在后面追着。 方舒义不理会,下楼梯两个台阶当成一个跨。 “你等等我啊!”畅飏在后面也紧跟着,边爬边喊。 体育课上。 “哎,都说这节课不要了你们班主任非要还给我。”体育老师两脚开立站在他们队伍前面,根本不给他们法反驳或者哀怨的机会,“体委,人都到全了吗?” “全了。” “行了,跑三圈,剩余时间你们自由支配。”体育老师说完话,就往器材室走了。 “你干嘛生气啊?”畅飏边跑边问。 方舒义跟着队伍跑,仿佛没听见畅飏说话。 畅飏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难道是吴玥飞的事,刘悦悦让自己问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哦,对了,刘悦悦在哪呢? “畅飏!” “畅飏!” 畅飏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后看去,刘悦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前排跑到了最后,悄悄地向他这边招手。 畅飏偷偷看了方舒义一眼,先解决了刘悦悦再说。 畅飏慢慢落到队伍后面,刘悦悦压低声音,“怎么样啊,方舒义怎么说?” 畅飏悲哀地叹了一口气,“没说,我还没开始问,他就不搭理我了。” “啊?”刘悦失望地叫出了声,“那怎么办啊,玥飞最近正在找时间呢!” 畅飏想,这种带话的事情他再也不干了,两头都没落下什么好,还要去哄方舒义,怎么就没个人来帮帮他呢? 这方舒义的怪脾性,不行不行,要是以后方舒义都不理自己了,那可就……就是大事了。 “算了,也谢谢你了。”刘月月说,“谁让吴玥飞偏看上一块木头呢?” 木头? 畅飏心说,那是方舒义不跟你说话你才觉得人家是木头,怎么吴玥飞就没感觉方舒义是木头呢? 刘悦悦说完就跑到前排去了,畅飏自己在后头跟着队伍慢慢跑,该怎么跟方舒义说呢? 三圈结束,石睿拿着篮球过来,拍了畅飏的肩膀,“走!” “我不去了。”畅飏摇头拒绝,“我去找方舒义。” “让他一起玩呗,都快半个学期了,那小子还没和咱们打过几次球。”石睿说。 畅飏唉声叹气,“他可能也不来。” “怎么回事啊你两,一下课就鬼鬼祟祟的。”石睿把篮球抱在怀里,“不玩算了,我走了。” “哎,我也不知道哪一句话没说对。”畅飏活似一直热锅上的蚂蚁,着急之余又分外委屈,“说了你也不懂,你们玩吧,我今天就不来了。” 石睿说了畅飏几句,招呼了几个人一起走向篮球场。 畅飏四处望了望,找到方舒义,和……方舒义面前的吴玥飞。 这么快呢?这姑娘真够速度的,果真是有经验的。 他找了个比较粗大的树躲在后面。 “我是考虑了很久。”吴玥飞说,“早恋嘛,反正我都尝试过了,我不怕。” “……不好意思。”方舒义很遗憾地说,“不是你。” 能够和他一起度过余生的人,不是吴玥飞。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说不定的,但是,如果直觉告诉自己不是的话,那么,方舒义就相信,不是,也没有机会。 吴玥飞有些失落,但心中依然存留一丝幻想,“不再考虑考虑吗,毕竟我们相处起来还挺友好。” 方舒义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两种相处的性质不一样,如果一起生活的话,你我对彼此,都不甚了解。” 吴玥飞在叹息中笑了,“你考虑得真远。” 方舒义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我……”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的初恋确实不怎么完美。”吴玥飞耸了耸肩,好像在给自己做放松,“但是,如果没有初恋,即便我再怎么对你有好感,都可能不会这么主动,只是没想到,平生里第一次表白,竟然一点机会都没有。” “抱歉啊……”方舒义无言,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当没发生过,朋友。”吴玥飞说。 方舒义点点头,“朋友。” 恋爱这件事,他真的没有想过,顺其自然吧,他没有羡慕过别人,也许吴玥飞是尝到过恋爱的甜味,才会主动追逐吸引自己的一块花蜜,自己没有,也没必要有,等真正的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了。 方舒义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去。 “看够了没?”方舒义出声。 “我以为你入定了呢!”畅飏把手插在兜里,“这么爱把手插到兜里,装酷!” 方舒义仔细盯着畅飏看了一会,转身往双杠的方向走。 畅飏赶紧跟上,走了一半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内心暗忖,方舒义是怎么做到这样走也能走出范儿来的。 他跑到方舒义跟前翻上双杠,乖乖认错,“我保证,再不乱说了。” 方舒义往旁边挪了挪。 畅飏跟着挪过去,“我保证,也再不说你装酷了。” “再不帮别人试探你了。” “也再不……” “你跟亮姐说了我什么?”方舒义终于大发慈悲说了一句话。 “亮姐?” 畅飏抓了抓后脑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没有啊!” 方舒义整了整衣摆,看似随意地说,“合唱的指挥?” “啊——”畅飏咬着唇别开了头,心虚。 就说为什么方舒义前两天不提这事呢,原来是留有一手。 “啊什么?”方舒义说,“你怎么知道我指挥过?” “见、见过……” “在哪见过?”方舒义紧追不舍。 “高……一?”畅飏根据方舒义刚才的问题,推断出他以前肯定是指挥过的,就随便猜了一个。 “我高一合唱那天请假了。” 不是,这个人怎么成天请假啊! 问题是请假还,期中考试还考了全班第一,他都没敢看全校排了第几名! “不说说?”方舒义戏谑地看着在心里犯嘀咕的畅飏。 “……我一个人在前面领唱害怕。”畅飏心虚,总不能说出实情,多丢人啊! “所以要拉着我一起下水?”方舒义眼神紧紧锁定畅飏。 畅飏手臂撑着双杠跳了下去,抬头看着方舒义,“是啊,怎样?” 理直气壮。 “不怎样,我拒绝了。”方舒义用脚勾住另一条杠,一条撑着屁股倒了下去。 “你拒绝了?” 畅飏瞪着眼睛看方舒义,“不行,你去跟老师说你要指挥。” 方舒义悠闲地享受,完全不理会畅飏。 谁知畅飏这么大胆,竟然死死抱住方舒义的腿,宛如一条癞皮狗。 方舒义要是不答应,那他就不、松、手! “放开!”方舒义凶他。 畅飏无动于衷,坚持就是胜利! 方舒义无奈,只好腰部用力,勾着对面的单杠又翻回去,畅飏抱着的那条腿垂了下去,还是不松手。 这种事情方舒义一向不知怎么处理,前提是根本没有见过这样无赖的人,知识盲区啊喂!! 方舒义拿眼睛瞪畅飏,“你给我放开!” 像什么样子,操场上这么多人。 “你跟亮姐说那你来指挥。”畅飏把方舒义的腿往自己怀里拽,“不然我不放!” 真是有骨气哈? 方舒义特别无奈,这种情况真的是在考验他的极限。 “我没拒绝。”最后,方舒义泄了气,只能实话实说。 “你敷衍我。”畅飏语气哀怨,全身上下除了手臂无精打采。 “没有。” “我不信。”畅飏很无理取闹。 方舒义真想就着这个海拔优势锤爆畅飏的头,让他再不信! “你怎么不说话。”见他半天没动静,畅飏抬起头来看看情况。 “你又不信。”方舒义眼睛看着操场中央,陈述事实。 畅飏往下拽了拽他的腿,正准备开口。 方舒义感觉到拽着自己腿的胳膊在用力,只好警告,“别拽了掉下去了。” “哦。”畅飏说,“那是真的了。” 方舒义说,“真的。” “真的?” 方舒义发誓,他是很用心在点头,“哎——” 既然命格星君都画了对勾的事,是你一句警告就能避免的吗? 还是太年轻了。 畅飏一激动,拽着他的腿把他生生从双杠上拉了下来,方舒义没有准备,胳膊从杠上蹭下去,屁股也顶着双杠滑了下去,跌在了畅飏身上。 畅飏也没有防备,只是没来得及放开方舒义的腿,被一股压力推倒在地上。 听到方舒义一声叫唤,畅飏赶忙问,“你怎么样啊?” 方舒义撑着地面抬起身子,很无奈,“我缓一下。” “磕到哪里了?”畅飏心存愧疚,声音从他的胸膛传来。 方舒义一边吸溜一边说,“屁股,还有……你干嘛!”方舒义话说到一半,突然被畅飏的动作触了一击。 畅飏的手已经放在了方舒义的屁股上,被方舒义一声给吓到不动了。 如此姿势,如此怪异。 方舒义条件反射,膝盖往上一顶,直冲畅飏的胸膛。 “啊!” 畅飏一声闷哼,推开方舒义,蜷起来双手捂着被伤的地方。 方舒义又急忙把畅飏扶起来,不情不愿在畅飏的受伤处不停地揉,“没事了吧!” 畅飏撑起下巴,抓住方舒义的手不让动,“你还问?” 方舒义抬起眼皮看畅飏,语气带一点“你是自作自受”,“你不摸我屁股你能这样?” “那你也不能动手……动膝盖啊!”畅飏不断地揉着自己的下巴,语气委屈得很。 “非条件反射不经大脑皮层你不知道吗?” 畅飏气得咬牙,内心又极为憋屈,说不过能怎么办? ☆、第 27 章 一节体育课,就在那样的闹剧终结束。 “畅飏,你把球带回教室。” 下课铃响,石睿从篮球场跑过来把篮球扔到地上反弹去畅飏身前,畅飏伸出胳膊把球捞了过来,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朝这边扔了几个篮球。 “我们去小卖部,这次的篮球你去放啊!” 那几个人不由分说,球弹过去后便大摇大摆结队出了操场。 畅飏一手托着一个球,另外脚边还停着另一个,这些人,扔了球自己就走,无情至极。 为今之计,为了自己在回教室的路上不会因为篮球太多略显狼狈,影响自己在校园中的良好形象,只好向方舒义投降求助的目光。 方舒义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依旧双手插兜,面部风轻云淡。 “帮我呗!”畅飏颔首,偷偷看方舒义,虽然他也觉得前一秒刚做了坏事,后一秒就求助于人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可是,除了方舒义,别无他选。 方舒义刚有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趋势,畅飏脚一动作,篮球从地面上飞起,方舒义忙掏出手接住,警告地看畅飏一眼,迈开腿,自顾自地往教室走。 畅飏心里暗自笑了,嘴角咧得很开,谁说方舒义是木头了,你试着跟他说说话,就知道这个人,着实有趣。 一二九活动近在前夕,周靓本来是有意和十班合唱,结果校方规定,只能是班级与班级之间的合唱比赛,到时候会评出名次。 既然如此,经过全班的投票,最终决出合唱歌曲——《精忠报国》。 有一节自由支配,周靓把打印出来的歌词交给方舒义。 这个女人,懒惰至极,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方舒义在黑板上一字一画,讲台下的学生都趴在桌子上,头上下有规律地点着,伴着自己手机放出来的精忠报国,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切,有了背景音乐的渲染,所有的感受都格外清晰。 这是中国人的后辈,这是烈士的子孙,这些孩子,抄歌词就抄歌词,说什么话,她让他们说了吗,无组织无纪律! 还笑? 周靓想着也笑了,幸好,高二才开始,还有一年多,想着,就跟着手机的外放唱了起来,甘甜从苦难中剥茧而出,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但是却很清楚小时候那段艰难的日子,幸好到了这一代的时候,这个国家,给了他们最好的环境。 “老师,来一段呗!”许是周靓哼得太过沉迷,歌词抄完后,下面有人起哄了一句。 周靓方从思考中惊醒。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起哄,“来一段呀,亮姐!” “亮姐!” “来一个!” “亮姐!” “来一个!” “亮姐!” “来一个!” 跟军训时的夜晚一样。 也不知是刚才的自己营造的氛围还没有消散,还是自己在某一刻突然被注入了一个新的灵魂,周靓没有像之前那样故意摆着脸逗他们,只是搬着椅子又做回了讲台上,拿起方舒义抄完放在讲桌上的歌词,低头抿唇笑了笑,“这首歌,大家都会唱吧!” “不会——” 终于,刚才的人设崩塌只是一瞬间,亮姐重新归来,眼神凌厉扫一遍所有的人,严肃语气,“谁说的不会?” 所有的人目光汇聚到一点,集体乱哄哄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接着周靓像之前,有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点了点头,干脆利落,“起立!” 方舒义左手扶额,尽量躲避周靓和其他人明晃晃的视线,身旁的人在座位上久久挣扎,终于慢吞吞地撑着桌角站了起来。 他算是发现了,畅飏这个人,运气不是一般的背,从头至尾没有怎么大幅度的起哄,偏偏在不该起哄的时候,鹤立鸡群脱颖而出,这还不能怪运气,就是这个人缺心眼,没脑子。 插一句话很好玩是吗? 一般这个情况下,眼神视杀能不能不要连坐啊? 他想清静一会儿啊。 当初怎么就没明明白白跟周靓说清楚,换座位完全可以,方舒义咬牙切齿,悔不当初。 然而,方舒义眼中的二缺,站起之后,理直气壮地迎上周靓的眼神。 不畏强权,很好! “以前你没听过精忠报国吗?”周靓问。 “听过。”畅飏内心打着算盘,怎样才能逃过一劫,他们的班主任实在太强悍了。 “那你会唱吗?”周靓语气平缓,却给了畅飏一种严刑逼供的感觉。 在内心里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与辩论,畅飏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会。” 在畅飏已经做好暴风雨来临的准备的时候,周靓却把重点放在了另一点,只见她话锋一转,“畅飏说他会啊,你们是不是栽赃畅飏了?” “没有,刚才就是他说的!”大家纷纷辩解。 谁知周靓如同没听见一样,语重心长,“我告诉过你们,在班里面要团结同学,不能搞小团体,不能歧视,大家都是朋友,要互帮互助,这句话你们得听到心里去,不能光知道答应,嗷嗷嗷,嗷什么嗷?知道了吗?” “知道了。”顺着周靓的话,即使大家一头雾水,也答应着。 周靓欣慰地点了点头,“我们班的领唱男生已经确定是畅飏,指挥呢,跟方舒义商量过了,由他指挥,现在还缺一个女生领唱,大家有谁毛遂自荐吗?” 这种情况下,普遍都没多活跃,但是周靓从一开始就把这个班的风气调到了一个诡异的状态,与其他班级还是略有不同。 有个名为卫欣的女孩站起来,亮了一嗓子,掌声在歌声还未完全消失的时候便逐渐浮现,愈来愈响。 可见,足以服众。 卫欣含羞笑了笑,周靓开始发话,“既然这样,女生的领唱就由卫欣来担任,大家没意见吧!” “没有。” “好了,我看了一下时间,离下课还有二十来分钟,畅飏和卫欣,你们去外面商量一下,看是怎么分配歌词,还有队形什么,剩余的人,嗯……学委,你先带着大家把歌从头到尾顺一遍。” 周靓施令发号完毕,掩去了满面狡黠,往教室外面走,喊上了畅飏和卫欣。 跟老妖怪斗,这些人似乎还差那么一些本事。 方舒义往前挪了挪凳子,给畅飏腾出足够的地方出去。 畅飏定着跨步的动作,停在了方舒义身后,不知道方舒义什么时候写的歌词,压在他的手下。 畅飏心生一计,把方舒义手下的歌词抽了出来,捻着提起方舒义的手,放下自己抄歌词的那张纸,又把方舒义的胳膊压上去,迅速收回后退,以逃亡的速度冲出教室。 方舒义试图往后抓的手无功而返,只能做一个瞥向门外畅飏的动作,心底里作无言一番。 又忍不住再次想,此人如此欠揍。 周靓把畅飏和卫欣喊出去,三个人商量歌词的分配,什么时候多重唱,什么时候合唱,什么时候solo,分配起来还不是那么简单,经商讨,定下来了一个方案,中间有一段领唱和其余人的二重唱,可能会比较少见,其余便是老规矩。 按周靓的意思,是想到时候先看一看效果,不行的话再小幅度改一改。 于是,仅是在两周的时间内,只是抽零碎的时间,在周靓的监督下,按照计划那样,合唱基本可以成形。 因为时间紧迫,根本没太多的准备时间,周靓腾出了一节自习,带着所有的人到国旗台前排了队形,又练了几遍,看了看怎么样。 教学楼下,不止他们班在排练,周靓只是看了一遍,便让他们自己磨合磨合,自己往另一个练唱的队伍去。 大家也都不在意,跟着方舒义的节奏,唇部启启合合,每个人的声音中都染上了刚劲与骄傲,自豪与敬畏。 精忠报国,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歌词早已烂熟于心。 作为领唱,畅飏和卫欣各站队伍的两侧,方舒义则是站在队伍的最前端,面朝大家。 也不知为何,畅飏跟着方舒义的节拍,夜晚里看得不大清,只能借着月光,看着方舒义的手臂有力地摆动,快十二月了,晚上在外面练歌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冷风吹在脸上,多多少少有几分寒意。 方舒义是指挥,在某些方面,他还是非常固执,比如,已经冷到了这个地步,他的手还依旧在寒风里做着手势,傻不傻呀,这个时候不需要这么正式的,缩在袖子里偷一偷懒又没人会说什么,先不谈周靓已经走了,就算周靓在,也不会强行要求什么。 这样想着畅飏连着唱错了好几次,咳了咳嗓子以示不好意思后,他还是忍不住想,早知道就不推荐方舒义做指挥了,这么死心眼,总感觉自己就是个罪魁祸首。 直至快下课,周靓才缓缓归来,走到方舒义跟前,轻轻嘱咐,“下次记得带个手套。” 方舒义依言点头,刚才确实是冻坏了,何况今天穿得也是少,现在这个状态,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完了,全僵了,等会连笔都握不成了。 解散之后,方舒义缩了缩脖子,把手插在衣兜里,畅飏直接跑到他跟前,不经同意把自己的手也挤了进去。 方舒义本想反抗,可瞬间传来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往那边靠拢。 畅飏多机灵一个人,整个排练过程中,手就没有挪出过口袋,握成拳的手导致手心里出现了一层暖汗,刚伸进口袋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寒气。 畅飏手碰了碰方舒义的手背,由于太冷,方舒义的手呈半握拳的姿势,也不知是不是温暖太久了,乍一接触到冰冷,反而有些冰凉的感觉,也许清爽更合适些。 方舒义本无意拿畅飏取暖,只怪这人一直往跟前靠,在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崩塌之后,他直接将手怼进畅飏手心里去,暖气包裹着手传到了手腕,刚才冻得打哆嗦的牙齿,现在也有了点安慰。 被方舒义占了便宜,畅飏也乐在其中,初时冷,习惯以后,心里确是更暖和些。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知道拿脚怎么把球弄飞,反正我以前见我叔做过,但印象不深刻了,不知道记得对不对………… ☆、第 28 章 就着这样的姿势,畅飏内心里酝酿着该不该愧疚的情绪,方舒义本着这是他的口袋,手想往哪放就往哪,理所应当地暖着手。 从国旗台到回教室的路上,两人的手相握,却无人先行发言,畅飏内心焦切得很,却不知如何开口,直至到了教室门口,方舒义才把手抽出来,歪着头跟畅飏说了声谢谢。 谢谢畅飏借自己暖手,虽然,在方舒义的认知中,这是靠自己算不上的无理取闹讨来的,那就再谢谢一下畅飏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熟悉到一定程度,总会给人一种你我不分的错觉。 当然他不知道畅飏出于什么原因给自己暖的,反正两人的脑回路从刚才那一刻,一直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等坐回座位上,方舒义被强制与畅飏换了座位。 原因很简单,最靠窗的座位是挨着暖气的。 “老师布置的什么作业?”畅飏把头伸过去,眼神在方舒义的桌子上扫描,可惜无功而返。 课后习题?练习册? 他确实记不住,不知什么时候,记忆力就开始下降,比如以前初中的时候,顶多两周的时间,全班同学的名字和脸都可以对的上号了,但随着年龄的日渐增长,直到现在,他们班还有那么几个人总是搞错。 方舒义的桌面确实也没有透露出任何畅飏想要得到的讯息,因为他此时正心无旁骛贴着暖气片暖手,闻言只是转头说,“练习册。” 对于畅飏这种每一节课上课的时候都会问他该干什么的毛病,方舒义已经习以为常。 “全都做吗?”畅飏继续追问,毕竟有时候老师会勾一些不需要看的题,或者超过能力范围,或者只属于课外了解的,一般出现在拓展训练里面的。 “全做。” 自从运动会之后,方舒义明显感觉到畅飏学习的状态在一步一步变好,比起之前吊儿郎当爱学不学作业完全不做,现在明显愿意自己挑一些有挑战的题型,就是……记性不太好,懒! 一节课的末尾,老师总会留十分钟的时间,给他们对答案讨论,前提是做作业的时候不能说话。方舒义对着答案做批改,畅飏的头又探过来,“你对完了吗?” 有些书的答案会另印成册,有些就加在最后几页,这个时候畅飏免不了会在心里吐槽几句。 “等会儿。”方舒义盯了一会答案,又把书页翻过来改自己的。 畅飏直接把自己的练习册翻到最后,放到方舒义的桌子上,“你看我的吧,我对完了。” 方舒义也不客气,畅飏看着他改到了最后一个题。 “怎么了?”方舒义对完答案。 “哦,没事了,我自己做做看。”畅飏收回了自己的练习册,左手抠着下巴右手在练习册上勾勾画画。 这样的情况,方舒义也早已习以为常。 这也是评价畅飏“懒”的原因之一,题干确实很长,有时一大段前一半都是引子,看不看也无关紧要,毕竟大部分的关键信息都在最后,而畅飏,就是一遇见这种题便退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认真读一遍题,结果前面的引子刚读完,便失去了耐心,更甚,读过的引子,似乎也和没读过一样,有时,终于决定把题干读完,结果,真的是读了好多遍,结果也只是读了好多遍,什么信息都没有获得,没有感情的阅读机器,大概就是这样了。 方舒义刚才没敢多占着畅飏的书,只是对自己的答案简单做了一个修正,现在才从头分析自己的错误的点在哪里。 “你能力拓展的第八题是怎么做的啊?”畅飏将其他所有的批改完成。 可以算是这一节最难的一个题了,答案上写的是“略”,方舒义此时也正在思考这一道题,听到畅飏问,放下笔两只手在眼前搓了搓,“我也在想。” “什么烂答案,不需要他的时候写地那么详细,需要做参考了,只写一个略!”任务算是完成,有时间可以说点废话,畅飏当然不会错过。 虽然方舒义也觉得畅飏的话无可厚非,他也觉得破有道理,但是从头至尾方舒义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练习册。 畅飏还想说什么,方舒义出声阻止了他,“你先别说话,我好像知道了。” 畅飏依言闭嘴,看着方舒义在草稿纸上从公式到代数,接着算到最后,划了一条斜杠。 “错了。”方舒义撑着下巴,又陷入了思考状态。 这种沉迷的状态其实很难得,就一道难题,陷入其中,百思不得其解,却总有一种再多切换几种思路,就一定会就算出来的感觉,一个学期很难出现几次,所以一出现方舒义就会格外珍惜。 但是几乎能想到的切入点都试过了,还能从什么角度来思考呢? 这时候方舒义突然怀疑是不是知识范围涵盖的并不是他们的课本,缺一个点,那个点他们没学过。 方舒义找出课本,从这一节的开始抠字眼,熟悉的介绍略过,陌生的着重对比那一道题看能不能对号入座,终于,在拓展阅读里找见了介绍的公式,虽然只是简单粗暴地摆出来,没有任何推导过程,但是,恰恰就是缺了这么一个中间转换的公式。 待题目做完,方舒义终于把心思抽了出来,“我给你说吧!” 教室里一片安宁,畅飏赶紧“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都上课了。” 方舒义赶紧把另一本书拿出来,畅飏还在一边悄悄提醒,“刚才上课铃响,教室里一直乱哄哄的,她一进教室叫摆着个臭脸,一直摆到现在,我见你一直在做题,她也没发现什么就没叫你。” 化学老师,典型的老式教师,可能年纪大了跟学生聊不到一起,以前老师打学生骂学生没有人说,甚至有人觉得打得好骂得好,但现在不同了,每个孩子都是家长的心头肉,化学老师可能转换不过来,有时候被惹生气了,只能瞪着他们自己生闷气。 “那道题明天再给我讲,现在……”畅飏看了一眼化学老师,摇了摇头。 方舒义会意点头,“行。” 之后再也不敢多说话,这时候,抓的就是典型,一旦有一个率先犯错的人,那么全班就会逃过这可怕的眼神逼供,否则,只能一起熬,熬到化学老师熬不住了,才能开始上课。 全班人都熟悉了套路,所以化学老师找不见出气口,只能作罢,掏了一根粉笔,接着上一节课的内容讲课。 但是因为心情不是特别好,整节课都死气沉沉,课堂上本就稀少的互动简直灭绝,甚至有少半的人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也是,上了一天的课,最后一节自习了都很累,再加上化学老师做天然的睡眠催化剂,睡觉不能再合适了。 经历了一节课的摧残,本以为下课铃声就是解放,结果化学老师好像不知道时间一样,讲完课什么话也不说,自己坐在讲台上备教案。 由于学校打热水的地方在餐厅的旁边,所以每到下自习都会挤很多人排队打热水,有些人图个方便,早上起来直接把暖壶放在热水处,晚上回公寓的路上顺便就把热水打了。 畅飏没有放热水壶,导致晚上就得迅速回到公寓提暖壶再跑下来,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下了自习早早去抢一壶热水,可是……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个老巫婆还不下课。 “怎么还不下课,不行,我要先走了。”畅飏心生一计。 “嗯。”畅飏一向都很有想法,方舒义象征性地问,“怎么走?” 化学老师明显就是在耗着他们的。 “山人自有妙计。”畅飏把书给了方舒义,自己走上讲台。 “老师,我想上厕所。” 化学老师停笔看向他,脸朝着门外一摆,算是同意了。 畅飏急匆匆跑出教室,路过别人班的时候,人基本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值日生和比较好学的几个人。 他平时也不怎么打热水,只是今天碰到方舒义的手,那种冻肿了的触感,想到就寒毛卓竖。 听人说,要是耳朵或者手冻伤了,第二年就更容易冻伤,以后每年都得冻伤,他也不知道方舒义以前怎么样,但是他见过别人冻伤的样子,不好看,那样的伤如果出现在方舒义的手上,实在是太可惜。 回宿舍拿了自己和方舒义的暖壶,畅飏赶紧小跑去热水处。 “畅飏,你怎么现在才打水?”路上碰到了以前高一的同学。 “老师下课迟了!”畅飏没工夫多做停留,只能边跑边喊。 “那你快点,待会没热水了!”那人见他着急,提高了嗓音提醒。 热水提供不足,这才是每晚男生女生挤着排队的终极原因,来得迟了,是真的会没有热水的。 畅飏排着队好不容易轮到了自己,他赶紧把方舒义暖壶塞拔下来,水龙头的热水已经变成很小的一股,有一点要停的前兆。 他自己的暖壶还在提在身旁,热水流进暖壶里,音调越来越高,在畅飏准备接自己的那一壶水的时候,身后有人戳了戳他。 “同学,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留一点给我,我……肚子疼。” 女生说话虚弱,看来所言非虚,畅飏想了想,一壶水应该也够方舒义用了吧。 “你接吧。”畅飏把暖壶提下来,挤着人群出去,没等得及小姑娘的那一句“谢谢”。 反正已经有了,畅飏的心也算是踏实了,只是路上遇见了刘钰莹。 刘钰莹也是来打水的,平时石睿都会和她一起,然后送她回宿舍,今天看她现在提着暖壶,应该是已经打好了。 “我们班没下课,石睿还在教室。”畅飏停下来直接说。 石睿除了跟他们开玩笑,很少正经提刘钰莹的事,畅飏对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凭借游戏里刘钰莹的言谈,判断出她并没有多好,所以说话也没有避讳自己的情绪。 刘钰莹低了头,“我不是问这个,石睿这两天……还好吧……” “你怎么他了?”畅飏警惕地问。 “我没……”刘钰莹迅速否认,缓了会又说,“没事就好了,我先走了。” “等等。”畅飏叫住她,“如果你觉得石睿不好,最好放手,不要浪费时间。” 畅飏不看好刘钰莹,她自己知道,当下咬了咬唇,点了一下头,随后,又点了一下,语气有些失落,“我走了。” 畅飏没再拦她,今天见到的刘钰莹,和往日的多有不同,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算了,畅飏提了提方舒义的暖壶,别人心里的事,就让他们好好藏着,当务之急,应该赶紧让方舒义拿热水烫一烫手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当时会不会擅作主张换座位啊,我们以前真的会偷偷换的,还总盼着老师不要发现,其实想想老师就是知道也也不会跟我们计较,憨批啊憨批…… ☆、第 29 章 “呦,畅飏你行啊,热水都让你给抢到了!”张之昱回宿舍的路上碰见畅飏。 “早走不能白早走啊,你说是不是!”畅飏吹嘘一番。 “真有你的!” 两人回到宿舍,方舒义刚好坐在下铺,张之昱去了厕所。 畅飏把暖水壶放去方舒义旁边,“我怕你手冻了打了热水,你泡一泡吧!” 看着方舒义疑惑的眼神,畅飏干脆掏出方舒义的盆,清了里面的东西,倒上热水,拉着方舒义的手往盆里伸,不过,神气不了几秒,“哎哦!”刚碰到水面畅飏立即弹了出来,还吹了几口气。 由于是畅飏按着方舒义的手,方舒义的指尖已经完全没入热水,太热手又弹出来,按着指尖搓了搓,从床上坐起来蹲到盆边,手试探着热水一点一点伸,眼睛却冷静地看着畅飏,盯得畅飏背后有些发毛后,才开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听闻此言,畅飏心虚地收回泡在盆里的手,却被方舒义抓了回去,“我……哎呀谁让你指挥的时候手一直晾在外面让我感觉你就是在报复我强行给老师推荐你一样!” 畅飏本不好意思这样说,最后想了想干脆全抖出来得了,最后还补一句,“怎么,你有意见?”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合唱完之后畅飏的表现就一阵衬人心意,方舒义埋头笑了笑,“没有,你说你打热水拿了两个暖壶,最后只打了我的?” 说起这个畅飏心里就很复杂,空拿着一个暖壶跑了一趟,多亏啊,还又给别人让了一暖壶的水,该死的友好同学情啊! “你们在干嘛,咬耳朵不去被子里?”阮岱回来,看着两个体型庞大的人挤在一个小盆两边。 两人都默契地笑笑没说话。 阮岱眯着眼睛走向他们,“你们两个今天有点怪哦!” “哪有。”方舒义像平时那样回了一句。 阮岱却是不信,鬼使神差地蹲到他俩个旁边,往盆里伸了一根手指头,紧接着蹲下双手泡了进去,随即一脸“好东西不跟兄弟分享”的抓人得逞的表情,“我说呢,怪不得有热气,说!谁打的水?” 方舒义与畅飏对视了一眼,畅飏试探着说,“我?” “够可以啊!”阮岱边享受边夸赞。 正巧,张之昱和石睿陆续回来,不待他们提出疑惑,阮岱招呼一声,两人呼啦啦跑了过来,方舒义无奈地往里面让了让。 “哎石睿,最近怎么回的这么早,不陪你的狗了?”石睿这几日确实回宿舍比以前要早很多,一宿舍的人聚在一起,就开始闲聊。 结果这场闹剧,从两个人的咬耳朵,变成了五个人的咬耳朵。 “天气这么冷,在外头都成冰狗了。”畅飏在一旁回了一句。 “教室里不有暖气么?”张之昱说。 “一楼的大爷不关门睡觉啊?”阮岱道。 “重点是大爷会一个班一个班检查,要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够了啊你们!”畅飏还没说完,石睿莫名厉了语气,兴许是第一句说得狠了,接下来说话稍克制了一点,“再说小心我揍你们。” 说完,石睿抽出手来,自己随便洗了洗钻进了被窝。 方舒义也收回手擦了擦,洗漱完毕上床前还不忘叮咛,“最后一个人记得倒水。” “他怎么了?”阮岱把头探到中间轻声问。 革命咬耳朵只剩下畅飏和张之昱,两人摇了摇头。 石睿算是五个人里很温柔的一个了,估计是有女朋友的原因。 这次还是畅飏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在动脾气。 三人面面相觑,也没敢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第二日,众人是在张之昱急切的吵闹声和摇床声中起的。 “快起来快起来,迟到了!” “几点了?”众人猛坐起来,迷迷瞪瞪问。 “只剩五分钟了,赶紧起!” 畅飏慌慌张张穿上衣服,下床时见方舒义还在蒙着头睡觉,他伸手拍方舒义的脸,却意外发现额头特别烫。 “发烧了?”畅飏问。 方舒义头在枕头上小幅度挪了挪,迷糊着开口,“不知道。” “怎么回事?”张之昱风风火火从床上跳下来,看到畅飏还趴在梯子上,方舒义没有动静。 畅飏手附在方舒义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方舒义好像发烧了。” “那怎么办,还能起来吗?”阮岱问。 畅飏探着脑袋问方舒义,“难受的话我们帮你带个假?” 确实,脑子昏昏沉沉,好像装了一麻袋的废料一样,上课的话实在勉强,还会得不偿失,不如睡觉,方舒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几人匆匆忙忙跑出宿舍,方舒义前一秒脑子里还下意识告诉自己他们都走了,他因为发烧要请晨读的假,接着就是畅飏出门后叽叽呱呱的什么话,结果想法刚闪过就陷入了昏睡状态,再次醒来,是被畅飏轻轻唤醒的。 “我给你带了早餐,起来吃点,然后把药喝了。”畅飏爬上自己的床,把方舒义的杯子递过去。 方舒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睡一觉的效果不是很大,脑子是清醒了,可是因为发烧,感觉下一秒脑袋就要磕下去,甩了甩头往外走。 “你干嘛去?”畅飏着急阻止。 “我先洗一下。”方舒义回。 吃饭喝药什么,总不能脸都不洗牙也不刷。 畅飏又拿着东西爬下去,看着方舒义一阵忙活完了,把饭先递了过去。 方舒义捏着自己的脖子,随口一问,“你们早上迟到了吗?” 畅飏不知怎么回答,“算,也不算吧!” “哦。”方舒义没精力和他纠结。 畅飏也正喜欢方舒义这样无心,等他吃完,畅飏把药和水递给方舒义,“嗯。” 方舒义盯着畅飏手里的药,过了会才看向畅飏,不好意思中有些求饶的意味,“我不想喝……我喝水就行了。” 畅飏也不知怎么了,单单把水递过去。 方舒义接过水,做了没有用的解释,“我不想喝药。” 他最近几年确实很少生病,这一点跟方迟落有点像,小时候先不提,至少长大之后,即使生病他也不喝药,就跟着他妈一起和水,多排泄几次就好啦,所以一旦两个人一起生病,家里的情况就壮观得很。 畅飏没有深究,只是别扭地摸了摸后脑勺,隔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我跟亮姐说过了,你就在宿舍养着吧?” 怎么说起来别别扭扭的 “发烧而已,没那么严重,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回教室。”方舒义说。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畅飏先行回到教室,一节课都上了一半了,还不见方舒义回来。 叠个被子要这么久吗? 但是方舒义说了来上课,导致他心里一直有着这么一个盼望,一旦实现了,再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才会安心,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这个期待的心一直到下课也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愈演愈烈。 似乎最近是有一些奇怪,昨天去抢热水,今天又送饭送水,这些事情虽然都说得过去,但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方舒义的杯子放在宿舍,畅飏拿自己的杯子接了热水,既然方舒义执意不吃药只喝水,那就再送一瓶,顺便……看一看怎么回事。 畅飏瞧了瞧手中的保温杯,不过发烧而已,就算是感冒,他也不怕传染。 宿舍里,方舒义枕着被子睡着了,因为整栋宿舍楼没有人,方舒义的鼻息声格外明显。 这个人,说是叠完被子就去教室,就没有算算自己会睡着吗?连叠好的被子都没放回去,直接被子压腿,他压被子。 畅飏心中叹气,走路时无意间磕了桌角,桌面上的东西晃动,畅飏赶忙一个一个稳住,声响不算大,却惊醒了方舒义。 “你们下课了?”刚才就不是本意想睡,也睡得没太沉,一惊便醒,方舒义的声音有些黏糊。 “嗯,你没来我就回来看看。”为什么畅飏总觉得,今天说什么话都有些变了味呢? “怎么,怕我有事啊?”方舒义倒在床上伸了个全身式懒腰。 畅飏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到桌面上,做在下铺,“是啊,等你烧得差不多了,我好准备打120。” “是打算去的,但刚刚眯了一会就睡着了。”方舒义打了个哈欠,活动活动脖子开始下床,“走吧,一起去教室。” “你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么个朋友简直是福缘深厚啊?”畅飏往旁边挪了挪,给方舒义腾了个地方穿鞋。 方舒义想了想,“一般般吧!” “怎么能是一般般呢?你看啊,我给你打了热水啊,给你送了饭啊,刚才那节课你说来最后人也没来,我担心又过来看你,哦对了,我还不怕你传染给我,拿我的杯子给你接了热水。”畅飏说着把水杯去过来,“你得喝了,不然我白跑一趟。” 畅飏不说还好,这样细细数来,似乎是有些比对劲,方舒义这两天一直觉得有些怪,比如两个人的相处,本来他把疏远和亲密分得很清楚,但正是因为这样,之前区分太明显,导致各种亲密的关系混为一谈,畅飏算做朋友,算作兄弟,还能算做哥们,怎么说都行,这是很久以前他就确信不疑的事情,可是最近,两份之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种付出与依赖,任性与纵容,信任与放肆,还有畅飏从昨晚开始的各种关心,朋友之间,相互的关怀可有可无,但是一旦不错过任何一次关心的机会,每一次关心都做到面面俱到的时候,那种朋友之间的照顾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 ☆、第 30 章 放礼拜回家,畅飏还没来得及按平常的习惯去咖啡馆坐一坐,石睿便打电话让他过去取书。 抄作业有什么不好的,有时候忘了还,恰好又逢双休,就不得不浪费时间再跑一趟,当然,畅飏不会在意这些,毕竟就算没有课本的牵绊,他以前离家出走的时候还是会去石睿家。 畅飏把书包往前面的咖啡馆里一放,打了个车去石睿家。 打不打仗是一回事,但手上必须有枪。 但是敲门进去畅飏就有些后悔,今天可能真的粗莽了。 以前他来石睿家借宿惯了,敲了没有人开门就直接进,一点客套都没有,可是今天,刚好就看见石睿被他爸一巴掌打得头偏向自己,二人对视一眼,畅飏瞬间觉得自己脚下荆棘横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石睿父亲也看见了畅飏,只开口道,“畅飏来了,你先坐会。” “叔。”畅飏乖乖叫了声,看着石睿一会,转身走向石睿的卧室关了门。 刚才的冲击太大了,石睿父亲看着就是那种力气特别大的人,而事实也是如此,他进门与巴掌同时发生,刚才明显看到了石睿眼中挤出来的泪花,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见石睿承受巴掌的脸如何,仅凭声音来看,绝对惨不忍睹,不得不说,那种痛感,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畅飏在石睿房里也不敢乱动,悄悄听着外面的声响,直到石睿扭动门把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给你取书。”石睿是在家门口给畅飏打的电话,当时也没料到回家有这么大的状况等着自己。 畅飏接起石睿扔过来的书,力道不小。 “拿了就走。”石睿不作多言。 畅飏没有动,两人交情不浅,一句话不问就走有些无情,但长时间的默契又告诉自己不能问。 “我不想说,你快走。” 畅飏还是没动,石睿那句话简直没多大的分量,心里一直在问与不问之间挣扎不定。 石睿父亲一直疼儿子,今天大动肝火,事情定然不小,石睿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要一个人扛,一个十多岁的高中生,再大能有多大的事情,无非就是学校里的破事,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解释解释也就行了,石睿他爸又不是完全不讲理。 这样想着,畅飏架势一摆,开口道,“今天这事你得说清楚了,不然我不走。” 石睿回得很快,语气间不怎么客气,“你当我是别人呢,你这招对我没用,赶紧走。” “你再这样跟我说话试试看!”石睿就是一向好说话惯了,近日脾气突然上来,除了不习惯,畅飏内心也有微小的挫败。 “你赶紧走。”石睿无心在与他爸对峙一番后和畅飏再次争执,压着火气说。 你让走就走? 畅飏几步把石睿抵在桌子上,拧起眉头小声吼,心里的不痛快全部融在话语中,“你他妈把谁往出赶呢?” 石睿曲起胳膊肘把畅飏顶开,“你识点好歹就赶紧走!” “石睿你有病吧!”畅飏嘴里低斥了一句,便和石睿扭打在一起。 两人在地上交拳出手打滚,不知道谁的脚踢翻了椅子,椅子磕磕绊绊倒在地上。 石睿被畅飏按在地上,除了脸,几乎全身都泛着酸痛,没办法,打不过,但是肚子里面又是一团又一团火气,只能凭借最后的力气还畅飏一击,“早恋被查出来了,满意了!” 说完这句话,好像也发泄完了,石睿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噗嗤”一声,畅飏坐在一旁发表感言,“你小子不行啊!” 相较石睿而言,畅飏也好不到哪去,汗从额头滑到下巴滴下去,不少地方也被石睿打得青肿,刚才的椅子还砸在腿上,不过还有留了一点精力发出“嘲笑”。 这一架打得算是酣畅淋漓。 两人都安分了一会,畅飏才问,“你打算分手吗?” “放屁!” “亮姐说什么了?” “……亮姐能说什么,两方家长不同意,我们就没好果子吃。” “值得吗?”畅飏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这个世上,很多人都被问过这句话,石睿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多三个字的回答,大多数人却都答不出口。 又是很久,才听到石睿的声音,但是答非所问,“你是不是觉得刘钰莹配不上我?” “是。” “但你也知道,是我追的她。”石睿很平静地陈述事实。 那也不代表她就配得上你。 “你知道高一的时候为什么追她吗?”石睿说得很安静。 “漂亮?” 石睿笑了笑,“对,就是漂亮,那时我就觉得,如果跟她处对象了,走在一起特别有面子,别人都会说,这么漂亮,是你女朋友啊,哦虽然我也不差!” “放屁,你差远了!”畅飏在一边笑斥。 “那就应该是我配不上她,不是她配不上我。” “你别乱钻空子啊!” “当时她同意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哪一天她想分手了,我一定不能缠着她,她给过我想要的,我就得给她自由。”石睿说着,眼角有泪划出,但声色依旧如常,“只是你知道吗,相处得久了,她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特别幼稚,特别调皮,特别烦人,也特别细心,其他认识她的人,肯定没有见过她这种样子,你不懂这种感受,畅飏,从此我自私了……” “我高一没有跟她说过几次话,可能吧,你说得都对。”畅飏不知该如何应答,高一虽然和刘钰莹同班,但对她除了石睿就知之甚少,准确地来说,他不常和每一个异性亲近,话不常说,感情就不在一起。 这是石睿第一次在他跟前谈对刘钰莹的想法,以前石睿想过要澄清畅飏心中对刘钰莹的印象,不过畅飏嫌婆婆妈妈,就此不成便作罢了。 现在畅飏只在想,这样的感觉或许真的该珍惜。 但是,“你有必要拐着弯喂我狗粮吗?” “这是你自己要听的,不怪我。”石睿配合地笑,“所以,这一次,我想坚持,我想反抗。” “你跟你爸说了,他才打的你?” “嗯。”石睿感叹,“暴君啊!” “刘钰莹怎么样了,她那边也不好受吧?” “嗯,他妈先发现的,联系的我爸。” “那你们……” “不要放手!”石睿迅速回答。 “你没必要逞一时口舌之快,表面上分手,继续地下恋情也行啊!”畅飏试着劝。 “不行。”石睿很快否决,“不可以,在这件事上,从一开始就不能妥协。” 爱情使人头昏,对于早恋,石睿的态度在谁的面前都不会有任何瑕疵,即使要承受的很多,就像石睿说的,畅飏没恋爱过,这种死犟死犟的脾气他不懂,也不知道是在倔强什么,总之,在任何人面前说一句虚假的“我不喜欢你”,都做不到。 畅飏起来拍了拍衣服,手伸给石睿,“起来!” 石睿呼出一口气,把手拍在畅飏手上。 畅飏使劲拽着起来,“嘶”了一声,松开手后捏着肩膀转了转,“你刚才下手,真不知轻重!” “你不也是?” 石睿毫不留情道破真相。 “那打平了,我也该走了。”畅飏说。 石睿捞起书扔到他胸前,“你书记着拿。” 畅飏接住,“你说,等会我出去碰到你爸,他会不会问我你的事。” “问就问,我还怕你乱说?”石睿说。 回家的时候确是没碰见石睿父亲,进家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妈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 “妈。”畅飏换了鞋。 “你先别进房门,妈有事和你说。” 畅飏心怕他妈再说什么他不爱听的话,导致两人又吵起来,一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暗示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坐到他妈身旁。 畅妈妈手揽过畅飏的肩膀,畅飏往旁边一躲,又强迫着自己躲回来,畅飏妈妈无奈笑了笑,松开,好像真被周靓说中了。 “我找了份工作,下个月就不能天天在家了,你要是饿了等不到我了,自己先点外卖吃。” “知道了,妈。” “你……算了。”畅妈妈本想说自己不督促,让畅飏自己自觉一点,多年的习惯很难改变。 这些年,母子之间的对话大半是以学习为中心的争论,所以即便是有什么其他话题,对话的气氛也被染上了争吵的感觉,两人早已忘记母子间正常的对话模式。 虽说自从运动会之后双方都在努力调节,但毕竟是多年来的习惯,想要忘却抛弃,依然不是多么简单。 畅飏打开笔记本电脑,找了部动漫电影放着,脑子里回旋的事情太多,有关方舒义,有关石睿,有关畅妈妈的。 父亲常年出差,这次又要一个多月,他没有问他妈到底找了什么工作,做为儿子问这个问题很简单,但作为畅飏,却不甚容易。 畅妈妈敲了敲门,轻轻转动门把手。 “妈。”畅飏唤了声。 “你晚上没吃饭,我热了牛奶给你。”畅妈妈把牛奶放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会,再没说什么话,就走了。 畅飏在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在畅妈妈关门的时候喊出了一声。 他没有见过哪一次,他妈进门犹豫很久,说话送牛奶时探头探脑,他太不习惯他妈连出门都要小心翼翼地关门,何况他现在是开着电脑看动漫。 有太多话,如果换一个对象,如果是方舒义,或者周靓,或者石睿,现在内心的想法都可以脱口而出,轻而易举,但是,唯独面对他妈,事情就开始变得无比艰难,前一秒鼓起来的勇气在话即将冲破咽喉时被哽住,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习惯的枷锁。 妈你别这样。 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我是你儿子。 我……怨过你,却不怨你。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究竟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或者是不好意思说…… “我会认真做作业的。” 畅妈妈点了点头,轻轻合上了门。 如果不知该说什么,就什么也不说,母子之间,早已有了相视已知心中事的默契,只是二人都不曾发现,也未作探索。 ☆、第 31 章 第二日,畅飏睡了个自然醒,出卧室的时候看到了茶几上的纸条。 “畅飏,我约了人出去逛街,早餐我做了温在锅里,你记得吃。” 从哪约的人,平时也不见和谁关系好一点,不会是在网上受谁的骗了吧? 畅飏怀着心思去了厨房,第一次在家里,孤孤单单地吃了周六的早餐。 不吵架的时候,他妈还怪有像慈母方向发展的趋势。 有时候,人就是欠的,畅老母亲开窍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下楼买菜,天天在家里盯着畅飏,等着畅飏,他烦得不行,想着法子往外跑,现在吧,终于开窍了,留他一个人自由了,他又觉得的心里缺点什么? 石睿吧,现在去找人家不怎么好,阮岱和张之昱太远了,没必要,至于方舒义,算了,还是不要了,自从那天奇怪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而来,畅飏总感觉一面对方舒义心里就翻腾得厉害,说个话都要跟个姑娘家一样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幸好有个周末让他缓一缓,不然真不知道怎样以奇怪的自己面对方舒义。 到了楼下的咖啡厅,畅飏才想起昨天从石睿家里带回来的练习册没拿下来,只好又上了躺楼。 等回来的时候,书包旁边放着一杯躺着热气的咖啡,上面还仔细拉了纹路。 畅飏很是机警地看向收银台的老板,抬起手比划了两下。 “我没点。你可别坑我。” 老板收到他的手势后,有低头擦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瓷花瓶 畅飏心想不行,老板奸诈狡猾,这不清不白的咖啡必须说清楚。 也不管刚才老板的态度,直直走去老板跟前,把自己的口袋全翻了出来,使劲拍了拍工装裤膝盖处的口袋, “你看好了,我可没带钱。” 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想白给你,有人帮点的。” 说着老板头朝店里的一个角落抬了抬,之后又故作高深,放下手中的花瓶,“哎,你们怎么认识的?” 畅飏顺着老板的眼神看过去,是除了他以外另一个在咖啡店里扎根的人,常年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的女子。 “另一个占便宜的?”畅飏心下喃喃道。 “你什么时候跟她说过话了?”老板的声音从耳旁悠悠地传来。 “说来是该认识认识。”畅飏话刚说完头上就来了一记爆栗。 两人各说各的,你一句我一句盯着女子,年轻女子似是有所察觉,抬起眼帘对上两人热烈的目光,不作任何羞赧,张开手对两人抓了抓手指,算作打招呼。 老板很自然地回了过去,倒是畅飏,抬手很不自在地摇了摇。 老板一巴掌拍在不成器畅飏肩膀上,畅飏很不服气地顶了回去。 这会儿店里清净得很,女子歪了歪头,出声清脆悦耳,“闲来无事,一起聊聊吧!” 这声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容易驱散听者所有的不如意与烦恼,连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莫名地信服,畅飏鬼使神差地便走了过去。 女子仍是俏皮地歪了歪头,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初次见面,我是小翠,很高兴认识你。” 畅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出声确认了一遍,“小……小翠?” 小翠轻轻笑了两声,“你没听错,他们也常这么取笑我。” 畅飏越发糊涂了,“他们?” “哦!”小翠双手在胸前一握,又在笔记本上拍了一拍,“他们是指嗯……我是写小说的,他们指的就是那些网上的读者啦!” “哦。”聊到这里,畅飏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他是在不懂如何与异性就一个话题聊天,好吧,这样说是有些夸张。 “你呢,怎么称呼?” 小翠出声,畅飏方才后知后觉自己有多失礼,“畅飏。” “看样子,你应该高中了吧?” “嗯,高二了。”畅飏点了点头。 小翠说,“不好意思今天这么唐突,只是自从上次就再也不见你,心下着急,怕你再也不来……”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畅飏一头雾水。 “我们两都算是这里的吃霸王餐的常客了,认识认识也好到时候组个队,团坑老板,你说是不是?”小翠倒是坦荡。 但他好像不算是吃霸王餐吧? 小翠又说,“所以你也别介意,我今天有些事想和你打听打听,你能回答的就回,要是不舒服了就打断我,可以吗?” 到底是没和女孩子说过这么多的话,畅飏实在想不出问问题还能有什么不舒服的,只道是女生的心思,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小翠打气似的活动活动肩膀,“你那次和朋友一起来,那个鸭架怪香的,我可以问问是从那里买的吗?” 说的应该是一宿舍的人聚在一起吃肉喝酒的那一次。 “啊?”小翠瞪大了眼睛瞧他,畅飏只好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朋友买的。” 小翠忙摇了摇头,“啊没事没事,我其实想问的是……你别觉得我多事。” 小翠这样局促,畅飏只好自己放松,反过来安慰小翠,“不会的,你问吧。” “坐在你旁边的一个男生,一定有女朋友吧。” 畅飏震惊,那日张之昱和阮岱坐在对面,他夹在石睿和方舒义中间,很明显啊,这个朋友自然想到了石睿,“你怎么知道?” 小翠故作高深摊了摊手,继续,“而且,他很喜欢他女朋友。” “你说的没错。”畅飏心下存疑,石睿近日发生的事,没人能帮他什么,只道,“只是喜欢没用,家长反对,喜欢在别人看来,就有些煎熬。” 小翠沉思片刻,道,“你朋友成绩还可以吗?” 畅飏点了点头,他们几个人的成绩都不算很差,故而石睿父亲才没对石睿早恋的事下通杀令。 “那应该没关系,你要选择违背世俗的常理,接受使世人无法认同的温情,那就得承受别人所经历不了的难堪。”小翠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完后又接着说,“不管难堪是谁给予的,我们都束缚于这世间,就没有权利说一句凭什么?” “这也太不公平了。”畅飏叹道。 “对,就是这句话!”小翠截胡,“往往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懦弱就是窝囊,他们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能一遍又一遍问上帝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翠是个写手的缘故,讲起道理来毫不费事,畅飏听得入迷。 “我朋友被发现早恋了,他爸很反对。”也不知怎得,畅飏竟被小翠带得吐出些话来。 小翠倒是不意外,“那你朋友一定特别倔强,是吗?” 畅飏料定了小翠会猜出结果,“是,但迟早要屈服。” 小翠在桌子上扣了几下,再看着畅飏抬头,“别这么不相信他呀,我一个外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糟糕,你作为他的朋友不给他点鼓励?” “我没经历过啊。”畅飏只好实话实说,“不知道怎么说。” “那也别这么咒他,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他不会跟他女朋友分手,而且,将来说不定会结婚?” “不赌。” 凭畅飏对石睿的了解,加上昨天的一番话,畅飏就再也不敢乱说什么了。 “哎,无趣!”小翠叹了一口气,随意问道,“那另一个呢?” “什么另一个?”突然转了话题,畅飏没反应过来 小翠说,“是最后和你一起留下来的那个人。” 方舒义吗? “是这样的,我最近想写一些青春校园的故事,所以想多收集一些素材,平日里也见不了几个小孩,就你总往这儿跑,而且我见你们两个很亲密,才想找你问问,介意把你们的故事告诉我吗?”小翠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借鉴你们的故事,可能会做出改编,但更大程度上是想刺激我的灵感,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的隐私暴露什么的。” 方舒义,自从放礼拜后就一直在回避这个名字,但仍然会有意无意地在某些场合冒出来,有了刚才小翠的一番见解,畅飏当下想,也许能说出去,会是一件好事,犹豫了一会,点着头答应了。 小翠笑了笑,“多谢。” 畅飏简略地把自己能记得的和方舒义的事简略地说了些,有些地方小翠追问了几句,他也如实据心中所想回答了。 全部了解完,小翠没给出任何评价,只问道,“你朋友听起来很厉害呀!” 对方舒义的描述,畅飏其实是有些夸大了的,在自己感知的基础上,他不免会想把方舒义塑造地更完美些。 看见畅飏沉默,小翠敛了敛嘴角,“如果我让你客观地评价一下你的朋友呢?” 畅飏不明所以,只看着小翠未做回答。 “同样是朋友,别人受伤你会买药?别人生病你会跑腿?多日不见,你会打电话?你会想着炫嗯……着急给别人看奖品?”小翠根据刚才畅飏说的,一件一件提问。 良久,畅飏才道,“也不一定,不全会。” 至少,对其他人心存愧疚,也不会想着去弥补,骗假打热水,更是不可能。 “所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小翠见畅飏没什么反常,才继续追问,“你对他很是关心?” 绕是畅飏再迟钝,现在也该转过弯来,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说,你刚才对你朋友的评价,确实夹杂了私人情绪,他没那么好,是不是?”小翠问。 “不是!”畅飏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 小翠以手抚膺长叹,这孩儿,真犟啊! “如果他现在就出现在这里,你怎么办?” 畅飏眼神里出现了片刻的茫然,“我不知道。” 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方舒义,至少不会和之前一样。 “那……再假想,你们现在高二,再一年半,等你们高考完,顶多再有两个月在一起的时间,上了大学后,你们有很大的可能不在一个城市,你们会有各自的大学生活,有不同的交际圈。”小翠在这里顿了顿,看畅飏反应不大,继续说,“到时候你们见不了多少面,你想过你们那个时候的关系吗?” ☆、第 32 章 不在一个城市当然好,虽然见不了多少面,但是放假的话多了一个去处,也挺好的,畅飏心说。 “你也知道,在大学脱单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只是如果,他有了女朋友,你还好意思一放假就去找他吗……如果这样的话,她的女朋友一定会烦你,你让他怎么做,是让你粘着还是让他女朋友粘着?” 小翠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谨慎,一字一句都要看着畅飏的眼神。 畅飏突然想起了体育课上,吴玥飞告白的场景,那一刻,他虽为局外人,心里比任何人都要局促,最后还是方舒义出声把他叫了出去,想到这里,畅飏内心突然紧绷,方舒义拒绝吴玥飞,并不是拒绝所有人,如果真有那个合适的,方舒义刚好就答应了,如果大学方舒义有了女朋友,那他该怎么办? 再缠着方舒义别人说没心眼,可是,可是他从哪里找别人玩? 此时的畅飏,完全忘了大学的时候他还会有其他的室友其他的朋友,只是一颗心眼只长在方舒义身上。 他确实怕,被方舒义强行遮住了一半的思考能力,想得深了,眼神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目光所及之处都不是落点,每一个地方都不觉安稳。 小翠见事情不对,忙伸出手抓住畅飏的胳膊,使劲晃了晃,才将人从别的地方唤过来。 畅飏眼神逐渐清明,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兀自喃喃,“我不知道。” 小翠自觉也没说过头,怎么人就突然那样了,当下也不敢太过刺激,“那你愿意听我说吗?” 似乎别无选择。 “你有一点怕,在怕什么?”小翠尽量把话说得再委婉一点,“怕不能跟他一起玩,还是怕有一天,他不会有时间只是属于你?” 畅飏沉默无声。 小翠接着道,“也许,那你怕的不是他娶妻生子,而是他结婚工作以后,和你关系越来越淡,是吗?” 畅飏缓缓摇了摇头,脱口而出,“我怕……怕他娶妻生子,怕他谈恋爱。” 小翠吃惊,没想到畅飏会这样直白,小心提问,“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吗?” 这次倒成了畅飏问她,“你写小说的是吗?” 小翠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会不会……你的小说里……男生喜欢女生前是不是我这样?”畅飏颤抖着声音,语无伦次。 小翠不知作何回答,只得闭嘴。 畅飏却不放过她,眼睛直逼着小翠。 小翠心里冷汗直流,早知道就不这么问畅飏了,只能尴尬地蹭了蹭鼻尖,心虚地说,“我是写小说的没错,可我是……”小翠真的希望畅飏不要多做追问。 显然,畅飏是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是什么?” 小翠有一种把青春少年往阴沟里引导的错觉,只能向远在一边的老板投降求助的目光。 老板看她,温和地笑了笑,复低头不知做什么事情。 求助不得,小翠干脆说,“我写言情小说,所以不知道。” 畅飏心道,你不说他自己不会查吗? 小翠复又想起什么,只暗道不好,最后决定,“我是写小说的没错,但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虽然我初步观察觉得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但是小说也只是我假象的一个小社会,就是瞎掰扯的,里面是怎样无所谓,如果把它归结到现实的话,我觉得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不就是误导一个良好少年吗? 在这方面,她最在行,反正事情已到这种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到底算了! 畅飏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那进一步判断呢?” 小翠被逼地直喊奶奶,“当然是你自己判断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自己怎么判断?”畅飏傻白白。 “你喜不喜欢他,不就是要问你自己吗?”小翠服气,幽幽地说。 喜不喜欢,畅飏着实不清楚,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件事上来了呢? 他实在没想过,如果方舒义向他告白,表示他喜欢自己,自己该作何反应,在之前肯定要够畅飏震惊好一阵子,可要是之后呢,要是下个礼拜呢? 不是,畅飏你在想什么呢? 喜不喜欢啊? 肯定是喜欢,可到底是哪种喜欢呢? “哎等等!” 畅飏的思考被小翠打断。 小翠最终搔了搔下巴,计上心头,神秘一笑,“我教你。” “嗯?” “不过,我这办法不一定准确,但一定不能外传。”小翠神神秘秘地说。 畅飏被糊弄不住,当场拆穿,“那你教我做什么?” “你学不学?”小翠怒不可遏。 “学,学……”畅飏举手投降。 “你看着。”,小翠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朝老板曲指勾了勾。 老板摇头叹气,过来的时候,还颇为贴心地把畅飏书包边上小翠帮点的咖啡捎过来,“凉了不给换啊,喝不完也不准走。” “去你的!”小翠开口斥他。 “叫我过来干什么活?”老板很为自己不平,生而为人,凭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小翠兴致起来,招呼着老板把手摊开,朝畅飏道,“你看好了。” 小翠一手握住老板的手腕,另一只手摊平,指尖对着老板左手合拢的指缝,一寸一寸缓缓滑进去。 “就是这样。”小翠解说。 直到两人手掌快要交接的时候,小翠才讲解,“其实前面没多大的用,你重点看后面,再往前推的时候,你就要注意了,一定不要让空气钻进去。” 小翠谨慎地往前推,畅飏也不由得屏气凝神。 “这时候,你会慢慢感到一股力量,尤其在掌心快要贴合的时候,这股力量会愈发强烈,然后,你想想自己是什么感受,再观察他是什么反应,问他,”小翠看向老板,“你什么感觉?” “没感觉。” 老板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回自己的位子上。 小翠低声道了一声无趣,继续解释,“如果你这个时候不想离开,反而更希望掌心就那样紧紧贴合,就证明你,有可能喜欢他。” “敢保证吗?”畅飏问。 他之所以没有问如果不是那样怎么办,是因为他确信,自己一定不会排斥。 “你认真的?” 小翠回归正经。 那是自然,畅飏点头。 “我……瞎编的。” 小翠含含糊糊吐出几个字,怕畅飏翻脸,赶紧两句话并作一句话讲,“不过!手掌心的肉,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两个人把最不容易最隐蔽的地方相互契合,总能说明,对于彼此而言不同于他人的存在吧!” 虽然小翠一个意思分两次说,还好时机把握得不错,不然畅飏听她爆讲一顿,最后成了是逗自己玩…… 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此时,畅飏手机响,掏出一看竟是方舒义。 何时打来不好,偏偏在这个关头打进电话,畅飏总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不接的话反而更有些做贼心虚,畅飏像小翠示意,便划开了接听键。 只是对面一直不做声,畅飏奇怪,疑惑地“喂”了几声,便听到了方舒义的一声粗喘。 畅飏不自在地吞了口水,对面的声音越发清晰,肢体相碰的声音与破风声混杂在一起,还有不知道多少人的喘息声。 “方舒义你在哪?”畅飏着急了一声吼出去。 对方显然顾不上听电话,只是一边喘着,手机在空中划来划去,全成了风声,等了半晌,方舒义才迟钝地回了他上一个问题,接着就是手机与什么撞在一起,又摔倒了地上,电话彻底挂断。 畅飏担心,来不及做任何告别的话,只是顺手捞起自己的外套,跑到老板前, “借我你的车,快!” 老板刚才听了一耳朵,知道事情紧急,也不与他开什么玩笑话,把钥匙甩过去,“出门右拐。” 畅飏拿了钥匙直奔店外,赶到地方的时候,意外地见到了廖东旭和班上的一些人。 廖东旭虚扶着方舒义,其他几个人在一边站着。 畅飏急忙下车扛起方舒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点懊悔。 如果自己真的喜欢方舒义,那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受一点伤,就算一定要受伤,那也一定是自己窝囊被人打死了,不能护着方舒义才允许发生的情况。 “哎,别扛,我没事。”方舒义在旁边喘着气。 “你没事个屁,只会女子防身术能没事我跟你姓!”畅飏一嗓子喉了出来。 “女子防身术?” 这倒好,他这一声吼愣了廖东旭几人,那刚才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这梗还能不能过去了,方舒义觉得丢人,一巴掌挥过去拍歪了畅飏的脑袋,自做优雅地站好,对廖东旭几人说,“别听他胡说。” 畅飏觉得委屈,却又不好让方舒义一个伤者孤立无援,只好跑过去虚缠着他。 “你看好了,我没事。”方舒义强调。 畅飏这才细细打量方舒义和廖东旭几人,对比之下,其实伤得都不是特别严重,“打人的呢?” “跑了。”廖东旭说,“敢来挑事就不能挑几个真家伙,都是一摊狗屎怎么上战场。” “你怎么会在这儿?”畅飏松了一口气,回头问方舒义。 “骗来的。”方舒义也很无奈,回头就得把杜棠这小子狠揍一顿。 “那……现在去医院看看。”畅飏心中有万千朵疑云,只是脑子突然给瓦特了,嘴也开始笨得不像话,只能跳过一切“逼供”直接来最后一个步骤。 告别了廖东旭,方舒义坐在畅飏身后,两手撑着摩托车后面稳住身形。 “你捉着我别掉下去了。”畅飏在前面嘱咐,风吹得话零零散散。 “放心,快掉下去的时候一定抓准你。”方舒义漫不经心地回道。 这话听在畅飏耳朵里,太过放肆傲慢,自以为是,一路上突然有点理解了他妈,那种熊孩子不服管教,专让人操心的,就该一棒子打死。 呸呸呸! 乱说什么胡话? “廖东旭他们刚好去网吧,路上碰见了就帮了个忙。”方舒义很善解人意地解决了畅飏刚才没问出来的话,“幸好啊!” 畅飏肚子里面生着气,也不知道气什么,反正就是一句话也不回,死都不回。 风呼过耳边,却难以拍散他心里的杂乱,只是不知不觉车速慢了下来,逐渐驶入市中心,载着方舒义,穿行在路中央,红灯则停,绿灯则行,似乎忘了,车后面载着的是位伤患。 ☆、第 33 章 方舒义此人甚是懒惰,本无意来医院大费周章,却抗不过畅飏的百般唠叨,借此为由,看完医生之后找了个地方歇着,买药的任务就留给了畅飏完成。 伤势的确没有太严重的,他当时就刻意在保护自己,注意躲闪,有些淤青部分只用上点药揉一揉就好。 天气偏冷,医院长廊中也算不上暖和,方舒义坐在座椅上,毛衣盖过手背,只剩四只手指露在外面,两只手小幅度地搓着,时不时靠近嘴边哈气。 “你先坐这儿等着,我先去挂号。” 男人声音从头顶响起,紧接着,有阴影坐在方舒义左边,他用余光扫了一眼,一位妇女裹得严严实实,再往前是男人离开的背影。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小姑娘,背着手在方舒义面前探头探脑,对视的一刻,他略显尴尬,随即善意地扯了扯嘴角。 瞧他如此不自在,小姑娘背在后边的手捂着肚皮咯咯唧唧开始笑。 坐在他旁边的妇女出声微斥,“安静点,我来的时候怎么告诉你的?”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把被围巾和帽子裹得黏黏实实的头往出探了探。 恰好,畅飏此时提着一袋药回来,喘着气坐在方舒义的另一边。 小姑娘又盯着畅飏瞧了瞧,忽地跑了过来,一掌拍在畅飏膝盖处的工装大口袋上,甜腻腻地喊了声,“哥哥——” 畅飏先是被叫愣了,笑着答应了一声,转头跟方舒义对视了一眼。 小姑娘趁这个机会把手塞进了口袋中,张着小嘴巴呼着气,看着畅飏傻乎乎地笑。 妇女听见声音看过来,又斥,“你过来,不要打扰别人。” 小姑娘撅了噘嘴抗议,“他是哥哥!” 妇女此时彻底变了脸色,“胡说什么,你给我过来!” 畅飏感觉到小姑娘的手又往口袋深处塞了塞,隔着口袋抱着他的小腿。 妇女没来得及再斥几句,男人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妇女把小姑娘强行抱走,扔在男人怀里。 看着小姑娘被迫越来越远的身影,还有胡乱挥舞以示抗议的胳膊,方舒义内心里有一种想把孩子抢在身边的冲动。 虽然说和小姑娘初次见面,他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看看你。” 畅飏一句话把方舒义叫醒,他疑惑问,“看我什么?” 畅飏把嘴角向上提,说道,“你像她一样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方舒义一愣,只当是他兴致起来,白了他一眼准备回家,刚起身又被畅飏拉着坐下去。 “你就叫一声嘛!”畅飏小心翼翼地哄他。 “做梦。”这已经不是方舒义第一次回答某人很无聊的问题了,他在考虑,以后畅飏要是再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他干脆直接忽视得了,怎么每一次都要正经地回他一句。 畅飏把手伸在他眼前,“昂!” “怎么?”又搞什么莫名其妙的。 “不叫就不叫,把你的手给我总行了吧。”畅飏说。 方舒义半信半疑伸出手,因为冷,毛衣袖包住整个手掌,只留几只手指在外边飘飘摇摇。 畅飏刚刚跑了楼上楼下,现在浑身发热,撩起毛衣袖子,握起方舒义的手的时候,不由得又想包住暖一暖,“你把手伸开啊,我们来做个游戏。” 畅飏心怀忐忑地把刚学会的测试应用起来,按部就班,像小翠教的那样,畅飏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往上推,时时刻刻观察方舒义的样子。 方舒义掌心偏冷,仅比手背暖和一点。 畅飏往上滑得很小心,在手掌快要接触的时候,忍不住吞了口唾液,喉结不知道从上还是从下滑到另一边,即使这样小心翼翼,这个测试最终也没有进行到底。 在两手掌心贴合,畅飏该问方舒义什么感受的时候,自己突然间就忍不住,五根手指用力,偏了个角度紧紧地攥住方舒义的手,不是不想进行到底,是在手心即将相触的那一瞬间,不想松开。 这种过分的占有,到底真实,还是他的心理作用,他分不大清,只像是瞬间的、不经大脑的意识驱使。 这明明就是骗人的,明明,他就等不到最后的一刻手已经不想放开,这该怎么算? “你刚才……有什么感觉?” 畅飏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排除小翠的刻意干扰和自己内心的有意推促,那他,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喜欢了。 方舒义很配合,就着他的手也抓紧,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抒发真情实感,“挺暖和的。” “不是这个,你有没有想把手抽出来……” “哥哥——” 畅飏的话被刚才的小姑娘打断,小姑娘迈着小腿哒哒哒跑过来扑在畅飏腿上。 “你妈妈呢?”虽然他们两人对小女孩很有好感,但是鉴于人家家长显然不想让他接触陌生人,打算把女孩送回去。 “我妈妈在……那边!”小女孩甩着胳膊转了一圈最终定在一个方向,仰起头看畅飏,“我跟妈妈说,要和哥哥玩一会儿。” 畅飏抓抓女孩儿头问,“你妈妈说什么了?” “待会妈妈看完病了会找你们要我的。”小女孩呼开他的爪子,“哎呀你别抓我!你好丑啊!” “我丑?”畅飏提起小姑娘乱动的爪子,把女孩提起来,瞪着眼睛和她对峙,“我要是丑的话还有谁好看?” “我啊!” 小姑娘仰起头,眼睛咕噜咕噜转,看着方舒义说,“还有这个哥哥。” “好啊,那你别在我身上了,去找他。”畅飏撑着小姑娘的胳肘窝提起来给方舒义。 方舒义猝不及防接起来后,手没抓稳,小姑娘的腿还在空中乱踢。 “别……”方舒义无能为力,只好拿眼睛看小姑娘,“不要踢了。” “丑八怪是小气鬼,你烂死啦。”小姑娘不听劝,越说越是肆意妄为。 方舒义只好把她按在腿上,用一只手把两条腿拴起来,小姑娘瞬间就停止作乱,看着方舒义严肃的脸,眼中开始蓄含泪水。 方舒义急忙松开把她抱着坐起来,手足无措道,“别……别哭啊。” 小姑娘委屈地看向畅飏,方舒义烫手山芋一样急忙把女孩还给畅飏,愧疚地咬了咬唇,别开了头,“还是你抱着吧。” 畅飏抱着女孩哄,“那个哥哥很好的,你怎么了?” 小姑娘靠着畅飏的肩膀,摇了摇头,“你是坏人。” “我怎么又是坏人了?” 畅飏话音刚落,小姑娘很明显地故意哇哇大哭,惹得畅飏只好一遍又一遍哄“我是坏人”。 胡闹了一会,妇女回来接小女孩,路过方舒义的时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接抱起小女孩,一言不发跟在男人后面走了。 小女孩露出个脑袋朝他们挥了挥手,小声用口型做着“哥哥再见”,畅飏和方舒义也小幅度挥挥手。 电梯里门刚闭,男人出声,“你刚才看什么?” “刚才那个孩子,看着有点眼熟。”妇女说。 “别担心了,就算没孩子,我也一样爱你。” 妇女回头看了男人一眼,轻轻把头靠在男人肩上,“我怕妈给你压力,如果当初我没生第一个孩子,或者把阿隽看紧点,现在就不会这样。” 男人搂住妇女的肩膀,“别想太多了,听医生的话好好养着。” 小女孩走后,畅飏拿起药站起来,对方舒义说,“我们也走吧?” 方舒义点了点头。 畅飏开车把方舒义送回家,回去的路上,方舒义一直愁眉不展,话比平常还少说几句。 畅飏回头问,“你怎么了,哪里不开心?” “没事。”方舒义说。 “在我这里藏什么?”畅飏说,“如果真的没事,你回我的肯定是没事儿,刚才少了儿化音,就说明你一定有事,不想跟我说就不说呗,骗我干什么?” “我没骗你——” “你好丑啊!”畅飏学着刚刚小女孩的语气说,说完就被方舒义从后边打了一下,哈哈笑了几声,把头偏到后面问,“你说不说?” 方舒义扳着畅飏的肩膀往前,“你看路。” “你说不说。”畅飏无动于衷,“你不说咱两一起开摩托撞墙。” “我说——你快看路吧祖宗。”在交通安全方面,方舒义还真的扛不过他。 畅飏心满意足地正眼看路,方舒义再不说这句话,他可能真的要被胆大的自己吓死了了。 “我就那么不讨喜吗?”方舒义问。 他自认为自己还算和蔼可亲,怎么小女孩一和他对视就哭了呢? 畅飏彻底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对刚才自己做的事的排斥,其他的都不是大问题。 “一般般吧!”畅飏故意这样说。 “一般般是几个意思?” “和我比较的话,当然是我比较讨喜了!”畅飏在前面疯狂地笑。 “你好好说话。” 畅飏说,“小孩子当然喜欢我了,你对陌生人笑得太少了,除了礼貌性的微笑,就没有那种……那种能引起共鸣的笑,懂吗?” “其实,我对那个小孩特别有好感,就是……她不怎么喜欢我,挺失落的……” 畅飏突然加了车速,在风里扯着嗓子喊,“她喜欢的!” “你走错了,直行!”方舒义好不容易有一句情绪突飞的话。 “没错,我带你兜兜风,你把手放在我兜里搂着我的腰,别伤还没好又冻着手了!” 畅飏开着车左拐右拐,终于驶到一条相较荒凉的路上,感觉到方舒义的手在自己衣兜里收紧,畅飏把车速降下来,认真说道,“她很喜欢你的。” “你怎么知道?”方舒义不信。 “她看你时的眼睛,带着光。”畅飏说,“至于为什么不想让你抱,可能得问她自己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条路的?”方舒义不知畅飏此话真假,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以前啊,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飙车,飚着飚着就和这条路有了感情,怎么,感受一下,现在没那么不开心了吧!” 是啊,开心多了。 方舒义问,“是离家出走的那个时候吗?” “啊?是的。”畅飏借着风力胡乱摆头。 “那你现在和阿姨怎么样了?”方舒义说。 “抓紧了,接下来有个陡坡。”方舒义闻言抓紧了畅飏,畅飏继续说,“挺好的,最近我妈找了工作,今天不知道还从哪里约了人,一大早就没见她,现在还怪想她的。” “你就是……”方舒义失笑,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欠是吧?”畅飏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全。 “嗯。” “下了坡我就把你送回去,然后赶紧回家见我妈!” ☆、第 34 章 方舒义伤得不重,但这伤还是要好上一段时间的。 “医生都说了,要一直搓,搓到发烫,药才比较容易吸收。”方舒义的袖子卷到最上边,畅飏一边唠叨一边搓,眼睛就没离开过方舒义的胳膊,“你说你,是不是回家就没上药。” “嗯。”方舒义边刷手机边享受。 “我就知道,你连药瓶都没打开过。”畅飏老老实实用劲揉。 周末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张之昱在床下洗脚的时候闲聊,“诶,你认识那伙人吗?” “不认识。”方舒义放下手机,“杜棠给我他表弟的电话号,可能中途被人给换了。” “这怎么换?”畅飏问。 方舒义知道事实说出来有些可笑,但,“他给我的纸条,上面写的电话号,让我加微信,转上次被关奇坑了的钱。” “不是!”畅飏语塞。 这年头,加个微信还要“飞鸽传书”? 这到底算是先进还是落后呀? 软阮岱“啧”着嘴巴插话,“哎——没准人家就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你写你的作业,插什么话!”张之昱手往后甩到阮岱肩上。 “你写什么作业呢,高二就开始加班,提前适应高三啊?”畅飏说。 “数学啊数学,老师不是说下节课检查的吗?”阮岱打着灯光奋笔疾书。 “明天哪有的数学,不是比赛呢?”畅飏善意提醒。 阮岱看张之昱点了点头,突然掀开被子踹了他一脚,“你知道不早提醒我!害得我无缘无故牺牲了宝贵的睡觉时间。” 张之昱一把抓住阮岱的脚脖子,“我告诉你别乱蹬,小心我拉你下去。” “下去就下去,你别坐我床!” 张之昱把阮岱掀翻,倒提着腿往外拉。 “你还来真的?”阮岱情急之下两手撑着床往后挪,“我书还没收拾……哎等等等等掉你洗脚盆了要!” “行了!搓好了,晚上睡注意点,别压着了。”畅飏收拾了药瓶,又问,“你那事怎么办啊?” 方舒义拉开被子缩进去,“你着急什么,快睡吧!” 畅飏真是个变脸大家,一转眼的功夫笑脸就没了,全成了幽怨。 方舒义只好又把胳膊伸出来在畅飏肩上拍了拍, “别瞎操心了,明天不是合唱比赛么,我找杜棠问问,可能他表弟能查出什么。” “方舒义,我很认真的。”畅飏不买账,有时候方舒义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很容易误导人,让别人忽略掉很重要的事,然后什么都不跟人说,还假装自己没事。 “嗯。”还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一个嗯,好似无关紧要。 畅飏干脆跨过分界线到方舒义的床上,对着方舒义躺下来,认真地说,“我没瞎操心,我是真的着急,你不要敷衍我,好不好?” 一个人认不认真,从眼睛里很容易看出来,畅飏的眼睛很大,也可能是离得太近的缘故,方舒义看得也太认真,一时竟不知该回什么。 这个人不是一直都不正经吗?怎么也跟别人学会了说一些很不正常的话? “方舒义,你说,可不可以?”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氛围,太容易让人顺答应,可是方舒义一直都很没有情调,“你不要这么关心我,很不习惯。” 这个世界,还有人比方舒义更难对付的吗? 畅飏酝酿出来的一切终于油尽灯枯,可他已经认定了喜欢这么一个人,要对他好,关心他,总有一天也要改掉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坏毛病,不习惯他的关心,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 “哦,对了,石睿请假,那合唱怎么办?”张之昱和阮岱闹够了之后,才想起正事。 因为早恋的事,石睿父亲到学校请了假,据他们推测,石睿应该还被没收了手机。 “亮姐会处理的吧,我们就别管了。”畅飏也刚回到自己的床上。 “希望他爸别对他太狠了。”张之昱叹息着爬床梯。 比赛前的几个小时,班里的女生有人拿出一些化妆品,几个人扎成一堆,简简单单上了点妆,畅飏愁眉苦脸地从办公室里出来进教室,唇上比往常要鲜润许多。 方舒义没忍住笑出了声。 畅飏一脸不情愿,瞥了他一眼警告,“不准笑!” “不笑不笑,快到时间了,校服拉链拉好。” 亮姐没让他们租什么衣服,全体着校服,想化妆的可以稍稍带一点,但是两位领唱就得由她做一点修整,最后在台上的效果相对其他竟然好很多。 石睿的位置,周靓直接让空出来,方舒义站在最前方,能看清所有人的面孔。 当精忠报国的前奏响起来,他也顾不上想周靓是多么大胆,敢在队伍中间空一个人头,所有的精力在这一刻都奉献给了臆想中的国家,畅飏的歌声太过响亮,使得他有一种自己跟着畅飏的节奏打拍子的错觉,这个人的歌声太具有感染力,歌声与节拍相合,竟惹得自己整个过程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结束后,全班整齐退回到本班的观看位置,方舒义趁空把杜棠叫出去,“你表弟的号码,给错了吧!” “什么意思?”杜棠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表现做评价,就被他这句话噎在原地。 方舒义简单讲事情叙述了一遍,他们之间,到底是没有任何隐瞒。 “我早都给你了你现在才加?”杜棠抓的重点啊,“怪不得我表弟前段时间还问我给没给你,给我一句话拍回去,原来问题出在你这儿!” “哦。”冬季实在是冷,一张嘴就会哈出热气,方舒义手插在校服的兜里,也不提醒,静待杜棠自己想出重点。 “你是怕我表弟的人换了纸条?”杜棠问。 “嗯,你提醒一声,他们一伙人的规矩我不懂,但出现这么个事,让他留点心。” “行了,我知道了。”杜棠手欠去捏方舒义的胳膊,“我看看,没给你打出什么毛病吧?” 方舒义吃疼后攉开他,“你什么毛病?” “关心你啊!”杜棠不甘地收回手,向方舒义一样在嘴边哈气取暖。“我就说,推荐联系人多好啊,他非要说传什么纸条,现在好了,我回去就收拾他。” 方舒义也没说什么阻止的话,他一向事不关己,偶尔提醒一句已是仁至义尽。 畅飏久不见方舒义回去,便出来找他,方舒义远远看见他的人影,掏出手在杜棠的肩膀上按了按,“有人找,走了。” 杜棠扭回身,在方舒义走过去的方向,畅飏就在那站着,他缩了缩脖子,两手在一起搓了搓,又放回口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天真冷啊!” 热气在空中具化,转瞬即逝于空气。 之后的合唱方舒义听得迷迷糊糊,最后只知道班长上台领了个第几名的奖,结束的时候有人站在礼堂门口组织排队出去,先出去的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喊了一声“下雪了”,消息迅速传遍还未来得及出去看一眼的人们耳朵里。 方舒义和畅飏并肩出去,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乱跑喧闹。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较晚,却不算吝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拉开窗帘的着眼间,是一片净洁,几个人匆忙之际还在阳台的雪上印上了几只爪子。 冬季的雪花,在学生时代有着非凡的意义与价值。 而阮岱偷懒不写作业的结果,就是几个人把他围起来不住地催促,张之昱手上摞着一踏作业本,等着交到办公室。 “快抄快抄,还有多少呢?”畅飏已经忍不住想要拔腿冲出教室的冲动。 阮岱抄得急急忙忙,畅飏一催,写字都因着急有点颤抖。 今年的初雪,谁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快了快了完了完了完了只剩一个句号OK!”阮岱把作业本一合,“啪”一声,摞到张之昱的胳膊上,“走,快送到办公室!” 一天只有晚饭时间相较充足,班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要么学习要么补觉,绝大部分人给张之昱交了作业都结伴去了操场。 等他们千难万险到操场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个大惊,初雪历来都很受人们的青睐,而对于阔别已久的雪地,踩脚印似乎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表达爱意之举。 “都怪你,现在没一片完整的雪地了吧!”畅飏率先反应过来,对阮岱进行口头上的斥责。 “你要是那晚不说数学课不上了,我能忘记写作业?”阮岱自然不服气。 “小子你还说,就是因为你!”畅飏佯装要打他。 阮岱边往开躲边呼救,“学委,你给我揍他!” 张之昱看了一眼阮岱,没理,对方舒义说,“厕所那边好像没什么人,我们过去看看。” “走吧。”这两个看热闹的人看够了,沉默退场,走向唯一一块没有被人蹂.躏的完整的雪地。 “你再跑?你再跑!” 等两个毫无知觉的人回过神来,方舒义张之昱已经不见了人影。 “都怪你吧,非追着我不放!”阮岱往紧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哎,我看见了,在厕所那边,哎——” 畅飏哪里会等他说完,早看见了那两个叛逃的人,直接滑着雪追过去。 阮岱一路上叫着叛徒追过去。 雪就像是这个冬天的洗涤剂,冲涮去学习的烦恼时,又刺激了几个大男孩玩闹的心志。 飘落到地上的雪花,总是逃不开被踩的命运,说是嫌弃其他地方被人踩得没了样子,也不过太久,这一片地儿也在他们的蹂.躏下失去了蓬松的美感,却额外有了一种天然滑冰场的感觉。 畅飏和方舒义比赛滑冰,助跑一小段,借着惯性滑出去一小节,尤其是最后的享受,很让人满足。 那边的张之昱和阮岱,划着划累了,跟着对面女生学,阮岱蹲着,张之昱在前面拖着他的两只手往前拉,畅飏心生想法,又转了个方向滑到方舒义那边,没控制住力道,直接撞上了正在向前滑行的方舒义,两个人摔在一起,方舒义拧着眉推开畅飏。 ☆、第 35 章 “对不起对不起,没摔坏吧?” 畅飏急忙站起来去拉方舒义的手。 “你看着点。”方舒义借着力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畅飏这性子,他已经被弄得没脾气了。 畅飏见方舒义没什么大事,指了指阮岱那边,自己蹲下来,兴致勃勃地跟方舒义说,“你也拉我试试呗!” 方舒义看了看阮岱,又朝对面的女生看了一眼,最后看向畅飏的时候带着点无奈。 “畅飏,你……” “我不幼稚!” 畅飏知道他想说什么,仰着头抬起胳膊甩了甩,催促方舒义,“快点,来嘛!” 方舒义很想不理他,直接去玩自己的,但又不忍心让畅飏一个人这么期待着,只好放下心里的别扭劲儿去拉畅飏的手。 当真是妥协了。 方舒义心里想着,就拉一小段距离,满足畅飏的好奇心就行了,要是之后畅飏还敢提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他死活都不会心软了。 可是还没开始拖,不知道谁扔的雪球刚好砸在了方舒义的后颈窝,雪球散开有些滑进了衣服里,方舒义突然一惊灵,急忙摸着脖子顺便抖了抖衣服,他转过身,就见吴玥飞匆匆忙忙跑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刘悦悦她会躲开,刚好就砸在了你身上。” 畅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团了个雪球,往后退了几步,瞄准扔到了吴玥飞的身上。 刘悦悦这时也跑了过来,在手里抓着的雪球已经脱手而出,向畅飏奔去,嘴里还朝畅飏喊,“你砸谁呢?” 畅飏轻松躲过,方舒义刚要说“你跟女生那个较什么劲”,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畅飏的第二个雪球已经飞了过去,紧接着人也追着刘悦悦互砸互乐。 这个人,有时候还挺好玩的,方舒义看着追着两个女生跑走的畅飏,心里面不知萌生了什么滋味。 “哎——” 一声长呼之后,杜棠稳稳当当撞在了方舒义身上,同时,嘴里飘出的“小心”二字也砸在方舒义身上,不痛不痒。 这是方舒义第二次摔倒了。 在雪地上滑倒试试看,连着两次摔同一个地方,光想着就疼到了骨子里,更别说亲身实验后的方舒义,平时再怎么温和,此刻他真的只想狠狠把杜棠按在地上揍一顿,不然不长记性。 太气人了! 没良心的人此时还在说话。 “哎呦,你怎么这么不经撞,来来来快起来我的宝贝儿。”杜棠很自然地接过方舒义伸出来的胳膊,“这没摔疼吧?” 整天没个正形。 方舒义站起来,对询问伤情的杜棠没有丝毫手软,刚站稳立马就往他的胳膊使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力。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微小的斜坡,经过几个人来来回回滑来滑去,早已经光滑得堪比冰面,杜棠一个没站稳,又被方舒义推波助澜,直接被推得坐在地上,沿着坡滑下去,场面滑稽得很。 方舒义抱臂,居高临下看了这么一场戏,眉宇间不甚得意。 杜棠扶着屁股扭上来,指着自己的脸说,“你能不能给帅哥留点面子,你看看我滑下去的这道痕迹,多么惨不忍睹啊?” 方舒义把他装模作样的手从屁股上拿开,强调,“你这叫自作自受。” “小舒,这么说你就不厚道了。”杜棠着手认真分析,“你不知道我向来都是有偶像包袱的,幸亏这里偏僻,如果哪天有谁留了底,以后我还能有机会摘到花吗?” “和尚开窍,想找女朋友了?”方舒义问。 “你别把谁都跟你想的一样清心寡欲成不成,我是有追求的!”杜棠说,“再说了,我这是为以后不留黑历史提前做准备的,你懂什么?” ……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杜棠是绝对的活宝,女生面前的翩若君子,关起门来的本性毕露。 虽说是寒冬腊月,雪倒是没以前那么常见了,这是难得的一次。 在西北风的呼啸中,期末考试渐渐拉开了帷幕。 石睿也在请假一周以后重新回到本该乐趣重生的课堂。 只是刚和座位叙旧不满五分钟,就被周靓叫去办公室,具体做什么石睿自己没说,只是自此,只要是上周靓的课,石睿总乖乖地拿上教材站在教室后面听讲,除非是做练习题,他才会回到自个儿位置上。 一宿舍的人左左右右问过他很多遍,最后只套出来他和刘钰莹分手的消息,其余一概闭口不言。 “你那天跟我说的话难不成是放屁?” 是,畅飏之前内心里不怎么看好他俩,那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去了解,是单纯地以路人的眼光,不多依据事实而产生的一种最直观“相对付出不平等”的想法,但石睿那天所言,如果不是来真的他畅飏就敢跟别人姓。 这还没过几天,突然就告诉他分手的消息,这到底是屈服还是本身就懦弱,或者只是故作坚强? “你就当是吧。”从石睿来学校,一跟他们谈论这个话题,就是一种爱答不理的态度。 张之昱好生关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了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对啊,你不还有我们呢么?”阮岱锤一锤胸脯,扬头保证,“五个脑子在一起,再怎么也够你用了吧!” “三个臭皮匠比一个诸葛亮。”方舒义在一边补充。 “哎呀!你们知道什么意思,石睿你说呢?”阮岱说。 石睿,“真没事,你们别操心了。” 见石睿如此不开窍,畅飏内心又恨又气,当场语气重了些,“不是你为什么和她分手,就因为你爸和学校不让?一个破早恋你怕什么?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畅飏一句比一句强硬,石睿继续吃他的饭,心不在焉,事实上,畅飏的话他也不是听不进去。 畅飏以为石睿不过耳,拿筷子挡住石睿夹着饭送进嘴里的筷子,有意无意嘲讽,“我认识了你这么一年多,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个渣?” 吃饭被阻,石睿这才抬头认真看畅飏,看其余三个人,吐出几个字,“就当是吧!” 语气中夹杂着认命的无奈。 畅飏恨铁不成钢,一气之下筷子拍在碗上站起来,一嗓子吼了出来,“你知不知道学校怎么传的你?别人说你渣你不澄清也就算了,现在又跟我们说就当你渣?什么是就当你渣你告诉我?” 这一声吼惊动了周围吃饭的同学,随着他们望向这边,餐厅里的人渐渐都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方舒义急忙拽着畅飏的胳膊拉他,没想到拉不动,情急之下一手劈在倔驴的膝弯,才把人弄得坐下来。 畅飏坐下的时候嘴唇有些颤抖,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只朝方舒义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封口一个人默默地生闷气扒饭。 学校里惊人的大事能有什么,哪个人顶撞老师和老师打架,哪个人又换了个对象,哪个人又渣出天际,哪一对怎么亲密怎么让人羡慕,哪个班的哪个帅哥被谁追了多长时间终于在一起,而最能引起舆论热潮的,无非是哪一对被叫了家长最后怎么样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学校里最平常不过的,最终怎么能传成石睿渣了刘钰莹,并跻身学校热榜头条高居不下,显然是大家始料未及的,而最让人不解的,是舆论中心的某个主人公如同这件事不存在,好像自始至终只是简单地分了个手。 这顿饭到最后,除了畅飏,谁都没有吃进胃里。 一行人回到教室,畅飏怒气冲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个人默默地生闷气,方舒义看着这样的畅飏直摇头。 石睿照例拿着课本站在教室后面,班上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周靓在下课前,给他们念了一道数学题,“y等于二倍的根号x分之一,求导。” “题目都写上了吧?” 教室里应答声之后,周亮开始宣布,“这节课咱们就只讲到这里,下课铃响之前你们把题做出来,交给我,然后下课。” 周靓不是数学老师,身为班主任,有时候花样百出,想一出是一出,无论是为有意看他们的笑话,还是出于其他什么目的。 这一次,周靓又猝不及防来这么一出,大家答应之余,都搞不准她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眼看着教室里嗡嗡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周靓在讲台上喊,“哎哎哎,这道题难吗?” “难——” “抱怨”带着委屈脱口而出,胡乱应和的老毛病,大家玩得乐此不疲。 “又敢给我说难,这次又是谁啊?”周靓也是,跟着一起闹。 不过这回儿没人应声了,实话说题确实没那么难,于是除了极个别人嘻嘻哈哈,都在安分做题。 “怎么没人说话了?”周靓看着他们胡笑一声,说,“要谁不想做可以不做,我不难为你们。” “真的?”座位上的他们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当然没那么容易啊。”周靓负责地点了点头,“这个任务不做的话,那就换成……课下作业,把咱们练习册上的期末复习做完了,下节课的时候交给我,那现在就可以下课了。” ☆、第 36 章 方舒义简单地扫了一眼题目,其实周靓读题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二倍的根号埃克斯分之一到底该写成什么。 下课铃声结束前,便陆陆续续有人把题交上去,方舒义刚停笔,畅飏就起立收了他的活页纸,准备往上交。 “等等,畅飏帮我捎一下。”周围有人喊。 “谢谢了。” 畅飏拿着收起来的一塌纸交给周靓,周靓随意翻了翻,不知道看到了谁的作业,意味不明地瞧了畅飏一眼,看得畅飏有点毛骨悚然。 那一踏作业周靓还没来得及合住,翻开的那一张作业纸,除了开头的题目,中间是明晃晃的“有语病,表意不明!”七个大字,下面写明:出自——“畅飏”。 背后的目光微冷,畅飏走到座位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脖子后面隐隐有冷风传来,往后一瞧,原来是窗户没有关紧…… 在各科老师的带领下,他们把上年,上上年的期末试卷,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印来的,或者老师自己从日常做题中抽出来精品试卷等等等等……紧张地做了一遍之后,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而当大家最终以为,上一次周靓说做数学题只是一时兴起时,期末考的前一晚复习结束,那一张张答案五花八门的活页纸终于被发了下来。 负责发作业的那个人,发现每一张纸上,答案不尽相同,但不出意外,都有一个偌大的红色对勾。 畅飏看着自己作业上鲜红的批改,以及比别人额外附加的“有种+感叹号”两个字一个标点,心情飘忽飞起,手欠抢来方舒义的作业来看,写了多半页纸,以及最后一行对周靓的建议,说什么写出来比念出来更清楚。 “你怎么写这么多啊?”畅飏不服气,把方舒义列出的三种可能的情况都看了一遍,确认自己也会做之后说。 “亮姐说得不清,就把可能的都写了,总有一个是她想要的。”方舒义回答。 “你还挺耐心啊,我看他们都只写了前两种情况。” 方舒义摇了摇头,“就差一点,最后一刻突然想出来的,草率写上去的,所以步骤不完整。” “对了,你写了几种情况?”方舒义问他。 畅飏被问住,“啊?我没看出来,就没写我……” 畅飏此刻有些心虚,心怀羞耻拿出自己的作业。 方舒义一看,心下了然,果然是畅飏,细细品味“有种”两个字之后,发表态度,“亮姐说的也没错,我还真没想到还有这第四种情况。” “还有?” “你这种啊,亮姐说的话有语病,这应该也算一种情况吧。” 畅飏心中一旦认同了这句话,刚才的失落立即烟消云散,骄傲自得,“那你们都没想到!” “我觉得你比较厉害,下次我也这么干,还不用浪费笔油。”方舒义仔细斟酌计划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教室里的桌子已然摆成了第二天考试所需的模样,因此肯定会出现两个人共用一张桌子的情况,所以说是复习,大家也都无心认真看书,偶尔想出个什么点子,还会和身边的人交流分享,尤其是快到下晚课的时候,心不在焉。 周靓专门挑了最后的几十分钟,将那份奇怪的数学题做了简易的说明。 “这道题对你们而言不难,不管呢写得多么五花八门,也都做出来了,我简单地说一下这次完成的情况,大部分人呢,只写了一个答案,有那么十来个,想得很全面,两种可能都写到了,我也没有想到还有可能出现第三种情况,在这里表扬一下方舒义,想得很全面……” 周靓话没说完,畅飏带头“呼”了一声,呱唧呱唧带头鼓起掌来。 周靓手势压了压,继续说,“不过啊,有一个同学我想问一下,我让你做题谁让你找语病了?” 在大家窃窃私语中,畅飏很光荣地站起来,“语文老师说了,题目不可能出现语病,如果真的有了,那分不要也罢,老师我还给你专门指出来了。” 教室里哄堂大笑,语文老师确是也这么说过,周靓哭笑不得,让他坐下去,“不过,我也给你算对。” 接着又朝向大家,像是解释为什么七个字那么荒谬的答案也可以得满分,“咱们这道题考的不是数学,是考你们对待事情的态度,不是说做出来的就是态度认真,不做出来就是敷衍,我想告诉你们,很多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大家要学会多角度思考,时常告诉自己,在你评判哪一件事情的时候,是不是对这件事情足够了解。” 周靓很少以这样的语气跟他们说话,“我知道,最近,咱们班有一个人,谈恋爱的事情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甚至都传到了我们办公室,那我想问大家,你们都清楚事情的始末吗?” 周靓顿了顿,“我相信,大部分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都取自传言,可是,那是你的同班同学,你为什么要从根本不认识他的人口中,去套取关于他的,传了不知道多少遍消息呢?” “有些词语我真的不想明说,但用在朋友身上也真的很恶劣,我没有打听坐在教室里的任何一个你,曾经有没有说过什么,我也不想做无谓的相信,我希望你们,几十年后回想起来,高中时代,彼此间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能给他无需任何理由的信任,我希望,这个班,是能化解你们在外面所有委屈的存在,不管是对谁,好吗?” 周靓说完了,微笑着看着每一张沉思的面孔,再也不做言语,谁都知道周靓所言针对的对象是谁。 石睿这些天也确实受了些莫名其妙的委屈,闻言,只是盯着课本上做的笔记,假装认真复习,其实写的是什么都看不清。 “石睿,我相信你!” 沉寂之后,是张之昱的第一声。 “还有我!” 接着是畅飏,阮岱,方舒义,这是除好朋友的心知肚明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做这么明显的袒护。 也许因为学习委员的缘故,大家被纷纷带动起来,廖东旭紧接着表态,“不管他们信不信,也算我一个!”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教室里此起彼伏着“算我一个”,“我相信你,石睿”,恍若哪个青龙帮集誓宣言。 周靓见效果已经达到,默默收拾东西回家睡觉,为第二天的监考事宜早做休憩。 可是,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她没有言语明确表示下课,以至于其他班的人逐渐减少,他们班的讨论话题已经变成了班主任到底去了哪里。 班长已经去办公室找了不下五次,没一次找见人影,如果对于以前,那大家早就“自作主张”散了,但今天有之前的那一番话,所有人都格外听话。 所以直到年级主任来时才得到解放,说了些情况,就被赶着回宿舍睡觉。 “诶,渣男,一起走呗!”畅飏从那一晚起,兴致来了就会调侃石睿渣男。 今晚有些特别,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安排其他事,早早洗漱完成后,都上床进入夜聊模式。 畅飏:@有狗的石头,亮姐今天为你说话,有没有特感动? 四个人的手机同时弹出一条消息。 石睿:“你张大嘴说话我听不见吗?” 畅飏“啧”了一声,“不是怕你尴尬吗?” 石睿表示:“我不尴尬。” 阮岱:“话说,今天心情真不错,这两天听他们那么说,要不是忍着不知道多少人进医院了,亮姐这些话说得人爽啊!” 张之昱:“你打得过嘛就进医院,别到时候给你送进去了。” “我告诉你啊,我个子在咱儿几个中是不高,但在班里头还是……胳膊上是有肉的!”阮岱说一句话九曲十八弯,还亮出胳膊戳了戳。 “行了你!”张之昱又回头对石睿说,“以前我还真没发现,你哪天练成的忍者神龟?” 任别人那样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畅飏和方舒义说着悄悄话,听此言,贱兮兮插嘴,“就是,今天亮姐帮你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感动得想哭?” “放屁!”石睿很快否决。 “啧啧啧!我明明都看见你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还和方舒义研究你是不是……” “死畅飏你够了啊!”石睿怒掀被子坐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忍受面子受损? 畅飏在自己床上笑得前仰后合,不知死活给火上浇了一把滚烫的油,“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啊!” 张之昱和阮岱感到床一阵剧烈的晃动,石睿闪到畅飏的床边。 畅飏见势头不妙,以神之速度掀开方舒义的被角钻进去,匆忙之际短促呼了声“小舒护我”。 石睿气急,三两下爬上畅飏的床,拿开枕头威胁,“有本事出来,我不想伤及无辜!” 学校的床真不算宽,两人大男生挤在一起确实不舒服,方舒义本来睡得好好的,顺便附赠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谁知道头顶那个人竟趁他不备分走一半的被窝,将自己变成了戏中之人,还有情急之下喊出来的话,不由让自己怔愣半晌,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不好意思,缩在自己身旁僵硬着不敢动。 此刻,对面被引来的豺狼还张着血盆大口,等待兔子探出头来伺机而动,险象横生。 而刚才还在进行口头对战的两只狐狸,现在集体开始嘲笑兔子的胆小,不断鼓动豺狼扒开兔子身上的被子,顺利将狡兔擒拿。 豺狼终于按捺不住,趁两人不备,迅速掀开被子,伸出爪子准备揪兔子,却被眼前的情况吓了大跳。 兔子实在是胆小如鼠,两只手紧紧抓住唯一救命稻草的腰部一动不动,就连被豺狼发现也只是抖动一下,接着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宛若知命的弱小,做最后无谓的挣扎。 而他的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被突然的袭击吓了一大跳,接着无措地看向城外攻城的豺狼。 豺狼要比愣住的两人反应快,迅速转头朝上铺的那只狐狸吩咐,“手机扔给我,快!” 狐狸此刻很配合,随着抛物线的结束,闪光灯伴随着“咔嚓”一声,一张足以留存野史的照片光荣诞生。 这一声似乎是兔子爆发的按钮,现在被按响,他终于不再畏缩,如猎豹一般迅速扑倒偷拍者,发出了惊天怒吼,“删了!” 这一幕是反捕豺狼的兔子,人们称之为“反杀”。 至于照片最后有没有删掉,自然是没有,偷吃了胡萝卜的兔子,再怎么强健都比不上被偷吃的猎户,而豺狼,正好就是披着狼皮的统治者,何况,还有两只狡狐助纣为虐。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复习时怎么复习的,我记得以前为了好好复习,专门躲到教室后面的那个桌子上,没想到,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就算没人跟我说话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出神…… ☆、第 37 章 末考由于是学校自己出题,考虑到今年复习时间太紧张,所以对试题的难度稍加控制,而事前不知道情况的学生,也因为最后一周拼命复习,末考结束,整体感觉良好。 例行的期末班会,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面嘴上说着不对答案,一面竖着耳朵听别人的答案,一面和自己的答案比较分析对错。 周靓一脸严肃看着乱哄哄的教室,等人来得差不多了,刻意重咳了几声,一板一眼道, “互相看一下,人都到全了吗?” “到全了!”讲台下面的人几乎都嬉皮笑脸。 “前天晚上我不上你们走的?”周靓语气逼人,“我忘说了你们就自己走,非要等我可以走了才走,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周靓好像纯心不想让大家过个好假,从前所有与她嬉笑玩闹的感觉都不复存在,一瞬间仿佛变成了更年期的老太婆,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是谁跟年级主任说打的小报告?” 教室里的鸦雀无声,在此刻郁结着震惊,不解,无畏,或者怨念。 大家都没人发声,都在努力回想着周靓口中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或者指出来,连栽赃嫁祸都没人要做。 也不知道这种状态僵持了多长时间,其他教室传来的对答案的声音,格外鲜明。 “嗨——”周靓叹了一口气,状态懒散地坐到讲凳上,“幸好他没说要扣我工资,不然我跟你们没玩。” 周靓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只是大家都还相视着,不明所以。 “哎!”周靓招呼了一声,“你们不会吓着了吧?” “也太胆小了吧!” 此话一出,教室的诡异气氛轰然而散,有这么一个班主任,很折腾人啊! 周靓拍了拍手,“醒啦,打起精神!这不放假了嘛,我来强调几点啊,第一,班长!” “注意安全!” “好,第二,学委!” “认真完成作业!” “好嘞,第三!” …… “第三我来说。”周靓回头看了以眼黑板,随手在下面指了个人,“你去把黑板擦干净。” 趁擦黑板的功夫,周靓继续说,“现在,你们每个人想一句话,特别想说的话,自己的目标啊,期待啊,或者想对别人说的话也行,待会轮流写在黑板上,毕业的时候我拿给你们看,让你们羞耻心爆棚。” 擦了黑板的人刚回座位,从教室的角落里窜出来一个影子,周靓呵斥住,“你干嘛!” 那人嘻嘻哈哈拿了根粉笔,“写啊?” 周靓冷漠地走过去把他的粉笔抢过来,“我先写!” 那人倒也不甚在意,重新取了跟粉笔,在黑板正中央两个大大的“周靓”二字下面,写了大大的“变成帅比”,自己还指着“周靓”两个字嘲笑,“哈哈哈,亮姐,我看到时候羞耻心最爆棚的应该是你吧!” 周靓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写完下去,说什么废话!” 紧接着,别说轮流了,想好的都一窝蜂挤上讲台,插着空的踮脚的半蹲的,等大部队都完成了自己的杰作,方舒义才开口叫畅飏,“我们上去?” 畅飏早已按捺不住,要不是方舒义懒得跟别人挤,他又想和方舒义写在一起,才不会等到现在,都快没空了。 两个人个子算高,伸长胳膊就可以够到黑板的最上边,方舒义持粉笔,一笔一划轻轻写下:这样挺好的。 “你怎么写这么轻,看我的!” 相比方舒义,畅飏要显得大手大脚,两个人字数都不多,挤一挤总会在一起。 进一步突击战,加油! 方舒义看着忍住没笑,真沙雕! 终于,最后的流程走完,所有的负担都卸了下去。 走回宿舍的路上,方舒义没留神畅飏什么时候落在了后面,直到…… “方舒义,我来啦,快接着!” 随着这一声疯狂的叫喊,方舒义背上多了千斤中,怕摔到地上急忙掏出手来端着畅飏的膝弯。 某个人故意从楼梯跑下来飞奔到方舒义背上,一得逞就趴着不放手。 方舒义抖了抖肩膀,“你下来!” “我不!”畅飏拒绝得干脆利落。 “那我扔了。” “粘住了扔不掉!” “你快下来,待会到宿舍家长见了不好,再说了,全都是人背着怎么走?” 畅飏不情不愿地挪下来,走在一旁回了宿舍。 铺盖都不打算往家里带,所以放假要轻松很多。 张之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你们刚才在黑板上写的都是什么?” “我先!我写的是——长高点……”阮岱刚开始气势汹汹,后面就有些泄了气,忍得宿舍哄堂大笑,“我想知道,方舒义你的!” 方舒义说,“就这样挺好的。” “你怎么那么没志气啊?”阮岱听后吐槽,“算了,你想听谁的?” “嗯……石睿吧?” 石睿装了几本书塞进书包里,“还差一年半。” “那不是高考吗。”方舒义问。 “嗯,是高考。” “你看,你就没有人家有志气。”阮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哎,还有一年半就高考了,不知不觉高中已经过去一半了,太快了,太快了,我还记得高一开学是什么样儿。”张之昱往石睿床上一滚,手抱在脑后叹息。 “嘿嘿嘿!爬什么我要卷铺盖了!”阮岱嚷嚷。 “学委,你呢?”石睿指定下一个人。 “我啊,嗨,也没什么志气,好好过,不要后悔!”张之昱被阮岱打起来,随意靠了个桌子。 “你们不够意思了啊,没人想知道我的吗?”畅飏不给别人否认的机会,“我写的是——进一步突击战,加油——是不是比你们都酷炫?” 方舒义扶额,这个人为什么总对自己有一些错误的认知? “得了吧,我看毕业的时候亮姐要真拿出来,羞耻第一亮姐,第二畅飏!” “嘿!你怎么说话的?” 畅飏说着就要闹事,阮岱急忙伸手挡在胸前,“停——我妈来电话了。” 说着书包一背,“同志们,我走啦!过段时间见。” 畅飏收拾完毕,凑到方舒义跟前,“方舒义,寒假见!” 方舒义看他,好笑地张了张嘴,温声道,“寒假见。” “你两说什么悄悄话呢,男人想说话就喊出来!”张之昱余光看到两人说话,忍不住吐槽。 畅飏也不避讳,放开了嗓子,“老子想讨老婆!” “呸!快闭嘴吧!!”石睿赶紧表达怨念,“就你刚才那样还想讨老婆,下辈子吧!” 畅飏转了转眼珠,刚想说我老婆肯定比你的好,恍然意识到石睿已经退化为真的狗了,憋着嘴小声咕哝,“都是狗的人……” “那是目前,我曾经也是有母狗的,你这只只知道狗粮滋味的人懂——屁——啊——” 畅飏怒,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跟他作对? 石睿在他施暴之际及时闪人,“我也闪了,拜拜!” 张之昱也顺利收拾完毕回家,畅飏眼神在方舒义身上扫来扫去,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快好了吗?” “好了,走吧。” 寒假,准确来说过得还挺无聊的,只是今年爷爷奶奶在家里,方舒义刚回家奶奶就问, “小舒啊,考得怎么样啊?” 他习惯了每次放假,方迟落对自己的成绩学习不闻不问,现在突然有人关心,他意外的发现,这样的感觉还挺新鲜。 “挺好的。” 最近方迟落在公司比较忙,有时直接不在家里过夜,奶奶把煲的排骨汤端上桌,“自己感觉好就好,我小时候问你妈,你妈还不耐烦,一问就是好好好好好,还嫌我打她,就她那样,我不打她打谁?” “啊?”别说,这话还真像他妈能说出来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奶奶和方迟落的关系缓和得也差不多了,方舒义和爷爷奶奶之间的拘束慢慢消失,奶奶有了机会也唠叨个不停, “这考试啊,自己心里得有个数,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你要是听不懂了,就找老师问,还不懂呢,咱们就报补习班。” 补习班,应该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方舒义赶紧打断,“奶奶,我能听懂,不用补习班。” “好——能听懂最好了,小舒啊,你们成绩什么时候下来啊?”爷爷问。 “估计再过几天,成绩下来了我告诉你们。”方舒义说。 “哎,你也别嫌我们啰嗦,当年你妈和……你妈就因为奶奶啰嗦,顶了不少次嘴,你奶奶呀,是当老师的,这一辈子的习惯啊,改不了。”爷爷趁奶奶在厨房的功夫,压着声音说。 其实,方舒义没有不耐烦,这样很亲切,很舒服,除老师之外,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的成绩,而爷爷奶奶的意外降临,让他意识到,原来被问成绩,也是挺感动的一件事。 这个假期,班群里的活跃指数较在学校而言有所浮动,要么很久没人冒泡,要么突然间沸腾起来,不是相约打游戏就是讨论哪里开了一家商城。 过年的前五天,方舒义打开扣扣习惯性看一眼,畅飏的私聊恰好发过来。 畅飏:方舒义我跟你说。 畅飏:亮姐真是神了,我妈竟然没问我考得怎么样。 畅飏:贼开心! 方舒义:那不挺好? 畅飏:我早就打算好了,要我妈还像以前那么逼我,我就再出去躲几天,把起义进行得彻彻底底。 畅飏:哎你说,怎么还不出成绩呢,这次我还挺期待的。 方舒义:应该快了吧 消息刚发出去,班群里面就弹出来一条轰炸性消息。 周靓:快过年哈,要看成绩吗? 同学:亮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人家班的成绩早就出来了。 同学:就是,你还专门等到快过年才给我们看成绩。 同学:大家体谅一下啊,咱姐村儿今儿个才通上网。 周靓:胡说八道! 周靓:我是跟你们师母旅行回来,才看见的。 周靓:就你们那年级主任又批评我,他要是再敢说我我就带你们跑路去。 同学:亮姐这是喜事将近了啊,你要是带我们跑路去结婚,我们肯定跟着。 周靓:行了,说回正事! 同学:亮姐结婚请不请! 同学:请一个! 同学:请一个! …… 周靓:请请请,成绩单你们还要不要了? 同学:要,亮姐快发! 同学:考得不错的闭嘴,老师我不想知道。 同学:不看不看影响心情。 同学:不想知道。 之后掀起了轰轰烈烈加一的浪潮。 周靓:哎呀,对你们有点信心。 同学:没有,不知道,不需要。 周靓:你们这次考的都很不错,真的不要知道吗?过个好年啊! 同学:亮姐,你快发别管他们。 周靓:算了,都不想知道我就不发了。 同学:咱班这次是不是第一? 同学:我觉得是,不然靓姐不可能这么得瑟。 周靓:小屁孩儿,你们懂什么? 同学:呀老师,我先走了,我去给我家购年货去。 周靓:没骨气! ☆、第 38 章 周靓最后还是发了成绩单,也不是真心想影响大家的心情,重点是他们班这次考试成绩是意外得好,比第二个班直接高了快一点二个百分点,所以今年对于这五十来号人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 除夕那一天,根据以多胜少原则,方迟落的火锅梦泡了汤,一脸怨念端着饺子馅放在桌子上,顺道坐下去。 “那边擀饺子皮去!” 撵开方迟落,奶奶招呼方舒义做到跟前,换了慈爱的语气,“奶奶教你包饺子,我们那个时候啊,可是换着花样包的。” 方迟落心不甘情不愿去擀饺子皮,“妈,您是有女儿的,不能有了孙子就不管我了。” 爷爷包了个饺子放一边,“你就算了吧,你妈没教过你吗?” 奶奶在一旁应和,“你那是孺子不可教。” “也不知道是谁,次次都不学好,还说我教得不对,你看!”奶奶把方舒义刚包好的拿起来展示,“刚学的,比你好教多了,我这个做师傅的看着心里头也高兴啊。” “嘁!他自己本来就会包,全家你最不疼的就是我,现在是,小时候我哥在的时候你也只夸他!” “落落!”奶奶呵斥一声。 方迟落意识到说错话马上闭嘴,擀完饺子皮回房取了手机出来,在三双眼睛的视监之下,尴尬地摆了摆手,“我就是……记录一下,以前不都会拍照么,那什么你们就这样包,我拍几张照片,不用管我。” 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说到什么的时候,都会沉默,方舒义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去给她妈要手机,“妈,我来拍吧,你去包饺子。” “我不包,你奶奶骂我!”方迟落躲开,道出实情,“你就是嫉妒我任务完成了想偷懒,没门儿。” 拍了照,方迟落打开电视,扬声问,“你们看什么?” 方舒义又坐回去,听到奶奶呵责,“我骂你是因为你该骂,问什么问,除夕不看春晚看什么?” “得嘞,妈,我伺候您看春晚!”方迟落换台,“其实您不知道,我们单位的人,大部分过年都不看春晚了。” “你别说话,老头子,我刚刚是不是听见你的手机响了,你快看一看是不是谁发消息了,你赶紧回过去。”爷爷奶奶的手机音效特别大,有老年人的特色。 爷爷掏出手机一看,板着脸把手机推给奶奶。 “什么呀还非得我看不成……”奶奶刚刚还在说笑看到手机屏幕的瞬间沉默了,缓了一会儿,对方舒义说,“小舒啊,剩的不多了,你和爷爷把这包完,我跟人说个事去。” “嗯。”方舒义点头答应了。 方迟落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时间刚好七点半,“爸,你们赶紧包,春晚开始了!” 说着走过来收拾已经满了篦子去厨房,“这些我先收拾,你们快点。” 爷爷在一旁说着,“你妈啊,除了能挣一点钱,什么都不行,都怪我和你奶奶啊,还好你不像她,不然咱老方家真的对不起祖宗啊!” 方舒义拿起最后一个饺子皮,心说,小时候和他妈混,自己不稍微自力更生一点点,估计很难活这么大吧! “爸,你净瞎说,那我哪里不行了,你们教出我这么一个成功的独立女性,不应该很骄傲么?”方迟落把所有收拾的任务扔给方舒义,自己往沙发上一倒。 “小舒你别动,给你妈做,有点当家长的样子没有。”爷爷把方舒义手上的东西抢下。 “爸——你就让他弄呗!” “你干不干?” 得,方迟落没了骨头架一样又爬起来,“你使唤我,就好像我使唤他,你说的话比我算数,你一吩咐,我可不就得乖乖做么?”方迟落乖乖地照做,路过方舒义时,咬牙切齿,“方舒义,你给我等着!” “方迟落!”奶奶刚好回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哎!”方迟落赶紧应声,“妈!” “在再敢跟我孙子这么说话,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方迟落摆头叹息,“我也想当孙子啊!” “我就这么教你的说话啊方迟落?”爷爷又开始教育。 “你闭嘴!” 终于,奶奶有了第二个攻击目标。 方迟落内心积极怂恿,这一晚上,不能只有自己挨骂。 “嘚瑟什么,洗完了出来,咱们开会!”奶奶大家长一样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等所有都忙活完,四个人聚在一起,奶奶率先发言,“咱们今天讨论一件事,小舒啊,你也长大了,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今天这话就都给我说清楚。” 方舒义隐隐感到一股异样,奶奶要说的事,他一直好奇,却又害怕知道。 “别有的人偷偷按自己的想法来。”奶奶看了一眼方迟落,又看爷爷,“有的人硬是一提到什么就臭着个脾气,给谁摆脸子?” “气死我了。”奶奶换了一口气,款款对方舒义说,“你其实有个亲舅舅,这件事一直瞒着你,现在奶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奶奶说的这个人,方舒义从很久之前就有怀疑,只是家里人谁都不说透,每个人都回避提及这个人的存在,即使心中有疑,也压在心底不曾向外展示。 他有个舅舅,名字叫方毕,很优秀的一个人,个子高还有本事,高中的时候就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他们考到同一所大学,那个年代的家长中,爷爷奶奶是罕见的开明,早就见过了那个未来的儿媳妇,很是满意,所有人都羡慕他们祝福他们。 可是,大三的时候,方毕突然告诉爷爷奶奶,他和洪雅丽,也就是他的女朋友分手了,爷爷奶奶很吃惊,瞒着他偷偷找洪雅丽谈,最后竟然发现是方毕始乱终弃。 那段时间洪雅丽憔悴了很多,爷爷奶奶把方毕带到洪雅丽跟前,让他给洪雅丽赔礼道歉,再好好地生活。 方毕不同意,爷爷奶奶逼不动他,只好拿出断绝父子关系这一招,没想到,方毕竟然同意了,二话不说收拾东西离开,爷爷一气之下便放了狠话:赶走就别回来。 只是那个时候爷爷还没退休,碍于面子没敢让事情扩散出去。 那一年不怎么顺风顺水,方迟落大二,两个孩子都到外面读书,一年见不了几回,老人在家常常念叨,可是方毕刚去美国,方迟落就畏畏缩缩地打电话告诉他们,她怀孕了,还生下来了。 老人不信,在家里虽然闹腾但俩孩子他们一手带大,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后来想想,怪不得方迟落暑假不回家,怪不得方毕一直给家里要钱。 老人受了不少刺激,没再像骂方毕一样骂方迟落,只是默不作声掐了电话。 方迟落国庆的时候回家被挡在门外,门锁换了,任方迟落怎么敲门都没用,只听到门缝里露出了一句话,“就当我们,从来没养过你们两个。” 最终,是方毕去了美国,方迟落半工半读。 虽然都和爷爷奶奶没了联系,但兄妹感情甚好,一直互帮互助,仅仅是心里方面的安慰。 方迟落大学毕业后运气好,找了份好工作,终于安定下来后,年年都会回家一趟,毕竟是亲生父母,久而久之,也都这么将就着过个年,聚在一起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 所有的关系也在老人搬到城里以后,慢慢正常起来,近乎半年的相处,似乎日子都回到了从前。 方舒义认真听着,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有认知能力之后,他对自己的身世就有猜测,因为想了不少情况,比这恶劣的都有过,所以现在听奶奶说出来,并没有过分震惊。 反正他已经认定自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管他是从哪来的,管他的降临符不符合伦理道德,只要双亲中有一个人没有放弃他,那对于他来说,就是无上的恩赐。 方迟落对他而言,无疑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人,他妈没有像电视里那样把怨气发泄到自己身上,没有不良习好,即使小时候被别人嘲讽过,他妈也拼尽全力让自己在温暖和爱的包围下长大,这些他都知道。 所以他有什么可怨的? 在奶奶安慰他不要自我厌弃的时候,方舒义很轻松地给出了一个微笑,“不会的。” 奶奶放心把这些话讲出来,为的就是所有人的一个态度,“先说方迟落,你当年到底是跟谁……” 方迟落低着头用指甲抠着桌子,声音如蜜蜂一样,“我没撒谎,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过?”奶奶气急,“你今年三十几了,就打算光棍一辈子,你还让不让我和你爸在咱那混了?” 方迟落不说话。 “行,你不说,有的是机会,明年开始你就相亲,自己找着相,我跟你爸不管!”奶奶说,“再说说方毕,老方,他是你儿子,你亲儿子,就算当年是他混账,这都快二十年了你就让他一直在外头飘着,你不心疼你我心疼啊!” 奶奶说着用力戳了戳自己的心窝。 爷爷看了她一眼又叹气,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出声。 “你要面子,我不要啊?那小子再怎么浑还不是你教的?”奶奶说得激动,“这么多年为了顾着你,我硬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你知道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受没受什么委屈,你知道我做了多少梦,你儿子说让我看看他!你有骨气你心狠,可是我想儿子啊!” 提起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老人的思念忍不住泉涌,即使从未说过话的爷爷,眼里隐约泪光闪闪。 奶奶顿了顿咽下哽咽,“好好的一个家,非得要弄成这样,刚刚通电话,我让他抽空回来,到时候你要是敢撵他出去,我就第一个剁了你。” “散会!” 说是开会,公平协商,全过程都是奶奶一个人发言,根本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说话后,气呼呼站起身,方舒义连忙跟着站起来,关心着问,“奶奶,你要睡觉了?” “不睡,我看春晚。”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百分点,我不想编得太离谱,但以前的事了真的记不清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大家就将就看看…… 还有啊,能看到这里的大家,可不可以来一点点点的互动啊,举个爪也OK啊,让我知道又人还在看呐…… ☆、第 39 章 正月初一,天空开始飘雪,偌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班群里不知道进行了多少轮的抢红包发红包。 过了最忙的几天,五个人终于有机会通一口信,约了一天的游戏,吃鸡四人模式,还剩的一席观战之位几人轮流坐。 “哎呀,准备准备,快开。” 一轮结束后阮岱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催着房主开始游戏,“憋死我了,我就说这游戏设计得不合理,凭什么观战的人不能说话,诶这回轮到学委了是吧。” 就趁着观战的人不能说话,阮岱放肆大言,“我说他刚才怎么打的,明晃晃一人影就在他左边躲着都看不见,一看人头就是手到擒来,怎么就不打呢,哎当时我就想一平底锅反拍他头上,好好的……” “别说了,上飞机了。”石睿最后三秒提醒。 吃鸡大陆这两天也跟着过年一起热闹,飞机尾部打着“大吉大利”的横幅,连到了城区每个门上都有左右护法,和对联贴在一起,虽微小但气氛绝对到位。 “咱们玩一次新鲜的。”畅飏在那边建议。 “怎么玩?”石睿很够义分神搭理他。 “过年嘛,开车兜风呀,你们捡到枪了没?” “捡了。”石睿刚从窗户跳出去,手里扛着一把AKM。 “刚捡。”5.56的子弹进包,方舒义出声。 “阮岱呢?”畅飏问。 “没有,我这房贼空。”他运气比较背,这一会功夫除了个一级包,至现在头还光着呢。 “行了你别捡了我给你,看到前面那两辆车了没,我们去环游吃鸡大陆。”畅飏说。 阮岱跑到畅飏面前,“你的什么枪?” 畅飏回着,“M416。” “算了,也行,快给我,他两都跑过去了。”阮岱其实是想捡一把98K的,但是转眼一想,反正不打算正经地玩了,什么枪不是枪? 畅飏扔了抢,不管阮岱了,直接向车的方向跑去。 方舒义已经坐在驾驶位上,畅飏坐上车,“你先开,我这边有点事,不到一分钟。” 方舒义带着畅飏直接开上大马路,阮岱还在路上跑,石睿坐在另一辆车上焦切催促,“你跑快点,他们都开走了!” “来了来了!” 于是,吃鸡大陆出现了这么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两辆车相跟着爬上了不知道哪个山,在下山的时候突然有人出声,声音微弱,夹杂着电流,“前面有人,撞他!” 这个声音里虽然有杂质,但是并不阻碍他们对声音熟悉度的判断。 于是阮岱问,“谁在说话?” “我!”张之昱放粗了嗓门。 “你怎么……”观战不是不能说话吗? “我们拿电脑开了语音。”畅飏好心答疑解惑。 半晌后,方舒义已经开车把前面的人撞倒,石睿顺带撵上去补了一刀,阮岱才愤愤不平,“凭什么他就能!” 凭什么他观战的时候就没有人好心提议说电脑开个语言,大家都方便交流了,有人知道他当时憋得不能说话有多着急吗?? “那是你蠢。”张之昱无情吐槽,“等这把完了咱们开群语音,你们都有电脑吧!” “没问题!”石睿开车经过山岗,正在往下冲。 “哎哎哎!” 路过一片房区的时候畅飏喊,“停车停车,咱们换一辆,那个红色的吉普。” “我去搜些汽油。”方舒义回。 现在不一样了,平时不拿汽油是因为背包里没地方,但他们这回是打算车游的,总不能因为没有把他们撂在大马路上,太说不过去了。 “反正车这么多,过年咱们喜庆一点,就开新的。” 方舒义无奈,掌握驾驶权的畅飏开着小破车追上石睿和阮岱,要不是在游戏中,他恐怕是要把头探出车窗嘚瑟,“这叫英法落后,美德赶超,走喽!” “这话耳熟啊,从哪冒出来的?” “不知道,初中背的吧!”畅飏说。 很快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旁边嗖嗖而过,畅飏仔细看清之后,“你们骑铁驴?” 阮岱的语气比刚才的畅飏还欠揍,“你来赶超啊,对付畅飏的专门设计!” “方舒义,他们太过分了!”畅飏气呼呼地告状。 方舒义顺着提议,“那咱也找一辆?” “不找!铁驴没红的,让他们走,咱们开得慢叫欣赏。”说完后畅飏故意慢慢研磨着,“方舒义你看见了没,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横批欢度春节,这游戏做得还真细致。” …… 方舒义抿唇微笑,实在不想戳穿他,明明行驶在一片平原,从哪里能看见对联? “学委你观战他,我打赌他不在房区。”石睿多贼啊,听到方舒义的低笑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过了一会儿。 张之昱说,“……还真在!” “……”方舒义无力吐槽,别说,有些人运气不是一般得好。 “怎么,羡慕啊,有本事你也来开吉普啊!”畅飏乐呵呵地补刀。 “卧槽,剩十六个人了。”阮岱诧异的声音冒出来。 “浪太久了,畅飏你们就在那别动,等我俩过来。”石睿的摩托声音近在咫尺。 “缩圈估计到这里,相对安全,你们还有多少子弹?”畅飏和方舒义停在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周围有几棵树。 “三十。”方舒义率先说。 石睿就接着,“四十。” “……八发。”阮岱最后说。 “你……” 畅飏刚张嘴,张之昱无奈地解释,“刚才石睿开车的时候,他把窗户当移动靶子射,有弹才怪。” 等畅飏接受了这个事儿,又想到,“那倍镜呢?” “我有全息。”石睿回。 “我也是全息,没高倍。” 阮岱又是,“我的装备你给的,你不知道?” 畅飏估计自己今天是吃不下饭了,气饱了,是,他没给阮岱丢倍镜,“那你自己中途不会捡啊?” “你中途下车捡东西了吗?”阮岱很有气势把他堵了回去。 那是因为他刚才是都捡得差不多了啊!! 最终,弹尽粮绝,四位特种兵死于非命…… 接着又轮流换着来了几轮,认认真真打了几局,四人都升了段位,才互相告别。 畅飏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头绕着圈转。 寒假没了约束,就开始胡作非为,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忽然想到一天只吃了早饭,他腾身下床开门,想问问晚饭吃些什么。 厨房有畅妈妈的身影,畅飏走过去,见是在打电话,本想过会再看,无意间听到什么“老师”的字眼,他心生警觉,有意躲在一旁听了些,内容是关于学习,成绩,辅导班,以及高考,声音传出来断断续续,想来也是畅妈妈故意压着嗓子。 他说呢,怎么他妈就突然变样子,怎么一下子就开明了不少,除了暗地里计划些什么,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就算是报辅导班,谁爱去谁去,凭什么他妈报了他就得去,凭什么他妈一声不吭就替他做这么多决定,他也算是半个成年人了,自己怎么规划时间是自己的事,他妈怎么能到现在了还自以为是,几个月不叨叨现在忍不住了? 一天的好心情在此刻坠入冰潭,他妈到底是不懂他反抗的原因是什么? 纷繁杂乱的思绪出现又消失,在他正要一声不吭回卧室的时候,他妈打电话的豁然清晰, “还没谈过……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就怕一沟通忍不住就会说一些他不爱听的,这孩子性子有时候也急,还是不说了,对了老师,多亏了你,你说畅飏聪明是真的吗?……我总觉得是他不会他笨……我知道了,有机会我会和他沟通沟通,嗯……” 畅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门,乖乖地站着等他妈讲完电话,畅妈妈回头被吓了一跳。 “妈……”这个称呼叫了快二十年了,也只有最近几次,带有呼唤的感觉。 这一次,带着愧疚,他的惯性思维,他见不得家长和老师偷偷讲电话,好像针对他一样,但却从来没想过,会不会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孩子脾性。 某些话在心里排演过无数遍,到头来还是哽在咽喉,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在心里揣度他妈自己为是的家长观点如此龌龊,而光明正大的一声道歉都说不出的自己多么懦弱。 “饿了是吧,什么时候进来的啊?”畅妈妈掩饰地笑了笑,“哪有你这样中午饭不吃的啊?” 他说不吃中饭,他妈就真的没再催他,之后他乐得自在,可现在如果还不知道,他妈只是不想插足他所谓的年轻人的生活,那真的不是个东西。 见畅飏沉默,畅妈妈洗了洗手,背对着他说,“你这次考得不错嘛,我就想跟老师交流交流,没有打听你在学校的事,哦对了,刚好我还没开始做,你想吃什么?” “妈!”反正心里话如何也说不出口,那就化在这一声称呼里,权当是对自己的慰藉罢! “怎么了?”畅飏这突然一声,畅妈妈回头看他。 畅飏歪头吐舌,冲他妈笑,“没事,我想和你一起做。” 畅妈妈摇头叹了一口气,把畅飏赶出厨房,“外面等着吧,碍什么事?” “哎妈,让我来呀,你给你儿子一点信心成不成啊!” 作者有话要说:请原谅我把游戏搞成了这样,我其实也不想,但是当时玩游戏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怼、赖、蛋表示我和舍友) 赖:哎前面有枪声,你们听到了吗? 怼:哦哦我看到弹道了,那怎么办怎么办? 蛋:听这个声音好激烈啊,过去就被打死了吧! 怼:那快走快走快走,咱们绕过去让他们自己打咱们先躲一下…… (以上对话是我据之前的记忆推出来的,但是我想帮她两澄清一下,赖其实还行,她常看直播,会从主播那里学一些技巧,还会跟我们分享……不过我们不拖累别人啊,我们就自己坑自己的,而且也没有上分的欲望,而且,谁带我上分我跟谁急,把我段位带高了我以后怎么混,没人机了我不就成人机了吗??) // 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我写不出多么高端大气的战斗场面,只能写我平常经历的,我也确实是开车逛了整个海岛,也确实混到了前十几,也确实在中途看到有人打我不过我开车跑了……………… 当时还挺后悔为什么没把人撞了呢? // 所以我又想写又不会写真的是折磨死人了,最终决定让他们闹,但我很良心啊,不是写了一句话让他们进行了几场激烈的战斗吗? 对了,畅飏念的春联是摘自百度百科的,不合适的话告我一声我去掉。 ☆、第 40 章 雪下得是一场又一场酣畅淋漓,在正月十五的鞭炮声的余韵中,还没等到乍暖还寒,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每年这个时候开学,都没有秋季时热闹,但往往更要亲切。 久违的熟悉感蔓延在某个男生宿舍。 “方舒义呢?” 这是畅飏顶开宿舍门之后的第一句话。 已经到宿舍的几个人停止“叙旧”,齐刷刷看向他。 “来来来,先鼓掌鼓掌鼓掌,这是我们宿舍进步最大的一个人。” 掌声应声而起。 “怎么回事?”畅飏把书包甩上床,跟他们坐到一起。 “当然是庆贺末考成绩全员进步,这代表着我们宿舍脱贫致富的第一步。” “来来来,快看,咳咳咳,我来宣布,方舒义,班排第一校排第一;张之昱,我们的学委啊,班排第三,校排十二;畅飏班排十一校排八十九;接下来石睿,班排二十三校排一百九十;哎哎哎我呢?哎!在这儿,班排二十五校排……” 阮岱捧着手机一个一个读…… “该去教室了吧,方舒义怎么还不来?”几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张之昱不提醒,大家都没注意到。 “要不给他打电话问一下?”石睿试着建议。 畅飏犹豫些许后拒绝,“不打不打,马上要见面了打什么电话,等他来了严刑逼供!” “我看啊,严刑逼供这一套,搁谁身上都行,就对他行不通。”石睿摇着头背上书包。 “此言有理,赞一个。”张之昱也背上书包,跟着石睿击了个掌,出门。 畅飏走在最后,哼了一声,不用说他也知道。 坐在教室的感觉有点难熬,场景似曾相识,感觉却大不相同。 教室里谈话的声音汇聚在暖气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空荡荡的左侧,透露着无人问津的荒凉,畅飏想了想,把自己的几个本子和书一起对整齐了,推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顺眼多了。 方舒义来得不算晚,最起码比起上一次,要早很多了。 轻车熟路从教室后门进来,扑面而来的暖气驱散刚才的寒冷,方舒义舒出一口气,这样的感觉一直让人欣喜。 他径直朝着教室里空着的座位之一走去,如同半年前那样,同样的情景,畅飏伸手拦住他,“这里有人了。” 方舒义没之前那样二话不说上讲台找凳子,顺理自然问,“女朋友?” 畅飏下意识否认,“不是!” “我同桌……”畅飏终于把大喘气之前的话补充完整。 方舒义点点头,问他,“那请问,我能坐吗?” “能,百分之百能!”畅飏已经放开手,摆了个“您请”的姿势。 方舒义失笑,别说,就是这样的感觉,才更叫人贪恋。 “谁的东西啊?”方舒义说着就要翻开书页看名字。 畅飏急忙夺回,“我的——” “寒假作业?”方舒义问。 “嗯,不过没做。”还很理直气壮,“你呢?” “实在无聊的时候做了些,也就一点。”方舒义把书包里的东西摆上桌子。 畅飏拿起方舒义的作业翻了翻,本以为能以此为证据反驳方舒义的口是心非,没想到…… “你说一点还真是一点啊?” 方舒义仰头看天花板,“寒假过得太舒坦了,不想做啊!” “啊,英雄所见略同!” “不,我热爱学习!”方舒义说着折起胳膊闭了眼睛趴在桌子上,全然没有学习的状态。 畅飏有样学样,也把头埋在臂弯中,“我也爱学习。” 除高三以外,一到高二的下半学期,老师口中的高考就隔几天造访一次,仿若定时定点打卡一样。 而春季带着点乍暖还寒,无时无刻不摧残着大家的睡眠系统,就如下了课的高二九班,站在讲台上放眼望去,叫人直呼,威乎壮哉! 方舒义自然不会排除在外,只是睡在半截,脖颈传来的冰凉之意激得他透骨穿心,一瞬间被拉回现实,条件反射之下眼疾手快捉住作恶的手,不假思索拧过去。 “啊疼疼疼疼疼疼疼……”畅飏连连哀嚎,却也不敢大声,免得惊醒其他睡觉的人。 方舒义没为难,带着气松开他。 畅飏一脸怨念揉自己的手腕,十分委屈,“真狠啊你!” 狠?畅飏要是能稍长点记性就不至于落成这幅样子。 这时,周靓从后门探出头来,叫走了方舒义。 “方舒义,你舅妈来看你,跟门卫打好招呼了,你放心去,我下节课有课,就不送你了!” 方舒义没来得及反驳 ,周靓已经进了隔壁教室的门。 他哪里来的舅妈?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想是如果叫错人了,自己也方便带话给那个同学,不至于让人家家长干着急,便走向校门。 他刚到,就有位妇女迎上来,方舒义略作观察,女人衣着华丽,约摸着身上的大衣不下一千,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手腕处的翡翠手镯和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心下暗想,这样的人他怎会认识? 定是找错人了。 而那妇女的第一句话也让他大吃一惊。 “你就是方舒义吗?” 有人询问,哪有不回话的道理,方舒义很知分寸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让你出来有些冒昧,不过有些事情只能由你传达给落落。” 落落? “我妈?”方舒义疑惑。 方舒义跟着妇女来到一个公园,在谈话地点确定以后,方舒义顺手给畅飏发了个定位,嘱咐了几句。 说来妇女也有意思,跟方迟落大学舍友,就抢了方迟落的男朋友,关系崩塌,老死不相往来。 快二十年过去了,想起来自己不对,想要忏悔,于是回国找到了方舒义,想让方舒义代为道歉。 找孩子来攻克母亲,似乎是一个很好的计谋。 可是这种恩怨,怎么能靠孩子来解决呢? 这件事情,方舒义不能不多想,它的来历本就不明不白,近年来与方迟落走得近一点的异性,只有一个秦叔叔。 但据他推测,自己和秦叔叔一定没关系。 对于父亲这个问题,方舒义是不在乎,但如果说完全不在意,那一定不是真的,谁都不可能做到对自己的身世不闻不问。 即便淡然似他。 而这时候有人告诉他,方迟落喜欢过一个人,这个人被舍友截胡,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很有可能与这个妇女口中的男朋友有关?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妇女的音色比较动听,也许是面容比较和蔼,和她接触下来,方舒义总觉内心舒畅,即便是告别的时候,也有些意犹未尽。 在畅飏找方舒义之前,方舒义已经回到学校。 石睿在餐厅占了座,方舒义直接去了餐厅。 “你亲戚啊,他不知道你要上课吗?” 直接带人旷课,不像是亲戚能做出来的事情啊,何况是连老师都紧张的高考备考的五百多天。 “不是,我以前不认识,说是让我给我妈道歉。”现在方舒义满脑子都是关于父亲的事,根本没有闲余精力组织语言。 “不认识干嘛让你道歉?”阮岱刚好买饭回来。 方舒义回过神来,“奥,她让我替她给我妈道歉,不清楚,我回去问问。” 到家后,方迟落是这么回答他的,“你别诬陷我啊,这话要是让你爷爷奶奶听见了,我要你好看。” 方迟落以前也不是爱惹事的人,一般看不顺眼的人连给个白眼都吝啬,活了三十多年了,她真正吵过架的也只有那个算不上人的嫂嫂。 这话方舒义听了也是为难,毕竟人家都找到学校来了,也算是认错心切,自己就再稍尽点力吧,“妈,你就原谅她吧,我看她也不是很坏,实在不行你见她一面。” 这样来说,已经很够意思了吧。 方迟落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行啊,她叫什么?” 方舒义一愣,他似乎忘了问,“不知道。” 方迟落把眼镜往鼻梁上架了架,“小舒啊,你逗我玩呢?” “不是,妈——”方舒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天怎么那么不严谨。 方迟落认真授教,“我告诉你,你妈我,自打高中以来就没乱来过,更别说跟哪个朋友吵架翻脸,从头到尾我只认你林阿姨一个朋友,那个人,以后要是再来找你,你提防点。” 方舒义犹豫半晌,终于开口,“妈……我爸是谁啊?” 事到临头,他太想知道了,跟妇女说的那个人有没有关系。 如果他妈执意不告诉他,又要自己远离那个唯一的线索,那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方迟落沉默了。 这是方舒义第一次明明白白要求方迟落告诉自己,也许他妈会觉得不可思议,也许震惊,以前善解人意的孩子哪里去了。 可是即便这样,方舒义也顾不得,心中缺口已经打开,如果不合上,就会越扯越大,直至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压抑太久,终于有了一线微光时,他极其不愿放弃。 考虑到他妈的感受,方舒义委婉把妇女告诉自己的说出来,“那位阿姨说,他大学抢了你喜欢的人,现在后悔了,想给你道歉……” 方迟落嗤笑一声,“所以你觉得他抢了的那个人是你父亲?” 方舒义点了点头。 “不是。”方迟落很快否认,“我要是喜欢谁,谁能抢得走?” “那,妈——”那个阿姨怎么办? “你和她少接触,以后她要是再找你,你跟她说,要道歉当面来,别躲在背后让别人替,我这人最不吃这一套,最讨厌这种人,你再告诉她别来找你,要是这样说了她还来,你直接告诉我,我自己会会她。” 方舒义心觉温暖,不知不觉说了一句自己都吃惊的话,“妈,你是怕他耽搁我的学业吗?” 其实他不应该问的,自小的意识里,他妈一直很忙,不能给他妈添麻烦,可是越是懂事,越想闹事,以至于长时间压在心底,现在竟然会无意识蹦出一句自觉不该说的话。 可是…… 方迟落故意扣了扣鼻孔,随手把手机捞起来,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方迟落的儿子多聪明,哪是她想耽搁就能耽搁的,我是怕他找你次数多了你心烦,何况,听你说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这不是方舒义第一次想要暴走了,为什么他妈一句话就可以把他酝酿已久的愧疚打击得支离破碎,这迷之而来的自信,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方迟落想了想,补充道,“你一定要让她来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有钱一朋友,虽然品味差了点,啧啧啧,是时候该为以后做打算,攀个高枝了。” ☆、第 41 章 方舒义捏着下巴总结,他妈有时候真的是思维挺奇特的一种生物。 “攀什么高枝,你看上谁了?”天色已晚,爷爷奶奶散步回来,刚好听见方迟落的那么一句话。 方迟落“倏”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方舒义刚要开口回答,被方迟落一眼瞪了回去。 这也小动作在爷爷奶奶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奶奶把方舒义揽到自己身边,眼睛看着方迟落,“你做好饭了没有?” 方迟落转变态度,讨好微笑,“妈,这不等你了吗?” “小舒正在长身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亏待我们小舒啊,怪不得小舒不是他们班最高的。” 方迟落:不是最高的也很高了好吧,这个子在他这个年纪可是相当客观了啊! 方舒义知道,奶奶是故意替他说话,似乎,自从奶奶爷爷搬进来,自己就不再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一个,家务也少做了不少,当然大头都被奶奶安排给了她自己。 虽然他依然压不过他妈,但爷爷奶奶宠着他,他妈又压不过爷爷奶奶,这样算下来,他妈从原来的资本家成了劳动者,而自己现在,成了小皇帝。 方舒义按照他妈的话,把措辞委婉地转述给妇女,又留了方迟落的电话后,妇女果真没再找过他。 没了妇女的打扰,在学校的生活又回到了平淡无奇的三点一线,听各科老师,做习题,讲习题,偶尔还能有看电影的福利,再来就是吃饭睡觉,和同学的关系依旧如常,一切安详,所有的平淡之外,是有关畅飏,有些东西,他刻意回避,故作不知…… 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谁不是处于心思敏感期,有些事情即使不用自作多情都可以想得很清楚,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往往要考虑更多,畅飏可以不顾一切遵循自己的心意,可是至少,要有一个人清醒,要有一个人把未知的一切都考虑周全…… 就这样想着,方舒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朦胧间,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凑得很近,等他不情不愿睁开眼,便看到了畅飏凑近的脸,说话声逐渐清晰, “怎么总有人找你?” “什么啊?”他还不算清醒,忽然听这么一句话,更是一头雾水。 “好了,又有人在外面找你,你去看看。” 是啊,最近怎么总有人找? 方舒义搓了搓睡得迷迷糊糊的脸,刚到教室门口,就看到门框底下陌生人,长得不算顺眼,还没等从他身边过去,那人谁先开口,“你就是方舒义?” 方舒义才知道,找自己的就是此人,只是为何最近来学校找自己的一直都是陌生人。 他对陌生人的态度向来温和,因此只是友善点头,“是,你找我?” 这人不知是哪个班的,两手插兜的动作本不难看,但是他做出来莫名给人一种D丝的气息,还有故意挑着一只眼睛一边嘴角,自以为帅气地歪着脑袋斜着身子,着实不能让人心生好感,尤其是凸出下嘴唇头向方舒义的方向一抬,“没错,你妈就是方迟落了?” 此人一副挑事的模样,方舒义心生警惕,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后的畅飏的脚尖,连忙挪开,一边谨慎点头,“是。” D丝嗤笑一声,头从一边歪到另一边,“所以你就是杂种啊!” 这一声喊得极其嫌弃,一看就是故意惹是生非,制造矛盾,偏偏方舒义身后的畅飏就着了套,方舒义伸出胳膊肘拦住畅飏,施以眼神警告,杂不杂种无所谓,如果现在还在用这种借口来对付他,那只能算是不痛不痒的小儿科。 “哟,挺沉得住气啊!”D丝也不着急,低头在自己头顶抓了几下,又仰起头来俯视方舒义(仰起头才有俯视的可能),“别着急,你不知道自己老子是谁吧,活了十几年了,连自己老子的面都没见过,你说你失不失败啊?” 方舒义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失败啊,可我也没办法。” 其实,在某些时候,方舒义和方迟落还是挺像的,比如现在,你说他是伤心吗,内心毫无波澜,你说他满不在乎吗,确实戳在了最痛的地方。 只是,即便他无所谓,也会做出令对方满意的状态。 “要不这样,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大发慈悲告诉你,你爸是谁?”□□丝哈哈两声,不要脸地提议。 从方舒义抓着畅飏的那只手,他能感受得到身后那人的怒气,自己依然平和地说,“不用了,你要认识他,就告诉他,不劳他麻烦,我有我妈就够了。” D丝啧啧几声,很惋惜地说,“你妈,谁啊,方迟落?瞧瞧我,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到现在你还被蒙在鼓里吧,方迟落怎么可能是你妈?” 这下,暗劲仿佛从畅飏的胳膊上转移到方舒义的指尖,在仅存理智的抑制之下,方舒义说,“如果你只是来挑事,那便回吧,单方作战确实不好看。” “别着急啊!”D丝舔了一圈嘴唇,吸溜一口气,“你说,方迟落怎么能这样,你都这么大了还不告诉你真相……” “你不配叫她名字。”方舒义面无表情打断。 “行行行,不叫就不叫,你说你当她这么宝贵,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吗?”D丝说得爽快,“孩子自己生不出,就抢别人的占为己有,再挑唆你们亲生母子之间的关系,这个算盘打得呱呱作响啊?” 即便心中坚定,但人的本性,人的联想,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但……也仅仅只是当做无中生有的联想而已。 “你应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舅舅吧,她一定不会告诉你,你其实是另一个女人和他哥的孩子,这样一来,即使不是亲生的,也有了血缘关系,你一定也以为是她的室友抢了她的男朋友,觉得她的室友罪大恶极,但是这一切,都是她掩盖自己罪恶的借口。” D丝也不过和他们一般大小,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单纯的高中生说出来的,仿佛和方舒义有几辈子的深仇大恨。 方舒义的脸已经沉到了极致,D丝的话,他一句都不信。 “瞧瞧你的脸色,还想着她呢?”D丝说,“想她做什么,方迟落就是个贱人!” 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方舒义已经松开抓着畅飏的手,这一次,如果不是畅飏拦着,那他的拳头就不会是只接近D丝的脸。 他们的周围,早已经聚集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自己班的,外班的,更有甚者,打开窗户探着头看戏。 宿舍的其他人连同畅飏一起,把方舒义拖得后退几步,这时候闹事,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D丝依旧不罢休,“你别生气,我这是在帮你,方迟落她不是你妈,她让你和你妈分开,她让你一辈子都不会有爸,这不是贱人是什么?” “闭嘴!”内心生气,化到语气里,都极为骇人。 “哦,她都不能算是个人!” “我说了让你闭嘴!” 畅飏从背后连胳膊一起禁锢住他,无论方舒义怎么挣脱都没有丝毫作用,他知道在学校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刚才他还在阻止畅飏,但是现在,他怎么能视作平常,他不懂,明明刚开始畅飏也忍不了,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在阻止自己。 方舒义努力咽下一口气,控制自己不对畅飏发脾气,“放手!” 这事要是闹大了,真的不好收场,畅飏怎么可能放手。 平日里方舒义没真正觉得畅飏力气有多大,怎么这时候,隔着衣服胳膊都磨得生疼还是没有丝毫作用。 这大概就是两个力气相当的人之间的抗衡,谁都占不到半点的便宜。 可是他怎么能放弃,方迟落是他妈,方迟落一个人怎么把自己带大他再清楚不过,面前那个尖嘴猴腮的人说方迟落是贱人,说方迟落不是人,如果他还能无动于衷,那他才应该是那个最不是人的人! 方舒义捏紧拳头,胳膊肘用力往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畅飏的闷哼声,他已经做好趁机挣脱的准备,可是周遭的禁锢反而更加结实。 那一下……这个人是傻子吗,不疼的吗? 方舒义皱紧眉头,用力扭动上身,回应他的除了挣脱不开的束缚,别无其他。 身为人子的本分,便是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受人欺辱。 “放开我吧,求你了。” 方舒义认输了。 畅飏此人也是固执,他耗尽力气左右扭动上身,现在已经无余力挣扎。 畅飏还是紧紧勒着他,“你知道你不能这样做。” 知道又怎么,方迟落是他心里别人触碰不得的软肋。 现在昏了头,只想着去揍D丝一顿,看他还敢胡说八道。 怕再伤着畅飏,他近乎祈求,“求你,让我任性一回吧。” “不行!”畅飏态度坚决。 畅飏凭什么决定他要做的事,什么都可以插手,就是这一次不行。 他忽略不掉D丝之前的污言秽语,或者,他更受不了有人说他妈养他才一开始就不是真情。 濒临崩溃,方舒义举起自己的胳膊,把畅飏圈着自己的胳膊往上挤了挤,不再犹豫,一口咬了上去,畅飏越是忍,他咬得越是狠,直至最后,畅飏疼得不行才放开他,蹲在地上护着伤口处。 方舒义得空,趁机上前,却被畅飏另一只手拖住脚踝拽回来,一个不稳往前跌去,畅飏急忙翻身,在方舒义落地前垫在下方,落地后迅速翻身压着方舒义。 任谁都看得出来,方舒义此刻的表情,甚是可怖,也甚为可怜。 方舒义现在,已经有些丧失理智,打D丝出一口气,是最清晰的一个信念,于是将腿挤进畅飏的腿缝,毫不留情往上一顶,畅飏抱着他的脖子拱起腰。 恐怕连方舒义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怕是疯了。 方舒义又一次趁机往前爬,狼狈至极。 畅飏也又一次,眼疾手快拖住他,不顾一切拦着,两人力气耗了大半,方舒义终于放弃挣扎,畅飏也终于有机会在他耳边委屈地控诉,“很疼。” 其实,怪谁呢? 方舒义此时的立场是方迟落,畅飏的立场是方舒义,往往当局者迷,父母又是子女心头不可玷污的存在,谁又说得上谁对谁错? 无数次想要趁机逃脱,无数次不得结果,没有人知道,方迟落对于他而言是怎么样的存在,为什么都要自以为是地打着为自己好的名号阻拦他? 可是,已经做了三次出格的事,他怎么还敢做第三次,更何况畅飏说他疼。 说不心疼是假的,他想要弥补,可是自己实施暴力的地方又太过刁钻,怎么下得去手? 余光又一次扫射到旁观看戏的D丝脸上,无比厌恶,无比丑陋,连站在那里的表情,都着实令人生厌。 D丝得逞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如果不能让方舒义和方迟落之间出现嫌隙,那即便是看一场戏,也是不错的。 方舒义怒气值瞬间又一次爆升,可又对畅飏毫无办法,只能紧紧抓住畅飏的衣襟,带着崩溃的语音,一遍又一遍祈求,“求求你了畅飏,就这么一次好不好……” 他好想一拳头轮在D丝脸上,不遗余力地把他的嘴角打烂,最好打得他站不起来,让他明白什么话是说不得的。 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带脑子的事,就这么一次,一辈子,就只想这一次。 ☆、第 42 章 这一次,没等到畅飏做出决定,外面的人开始骚动,隐隐约约,畅飏听到了谁说“有人去找老师了”。 而看方舒义,已经没有理智在线的样子,脑子昏昏沉沉只想着一件事。 畅飏暗道一声不好,这个样子的方舒义,脑子怕是已经是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而严格来说,闹事的自始至终就成了方舒义一个人。 石睿三人在前方开出一条路来,畅飏凭着仅有的力气,将方舒义拖出教室。 此时上课铃声刚刚想,畅飏拖着方舒义上楼梯,其余三人后面拦着其他人,他们班在四楼,畅飏索性把方舒义死拖硬拽到了天台,这个过程,方舒义如同死鱼一样。 其实,方舒义的嘴角挂着微笑,苍凉而又悲哀。 对于D丝说的话,说不在乎是假的。 每个人都想做得好一点来获得别人的关注,于是他以前拼命做一个好孩子,努力不让成绩下滑,他似乎拼尽了全力,可是到了初中以后,方迟落从不过问,这是为人母亲会做出来的事吗? 对,还有其他方面的关心,比如不让别人欺负自己,但恐怕,连这种关心,也只是虚有其名,只是为了以防自己长大知道真相后不会有过分之举,说白了就是方迟落为了保护自己的一个筹码而已。 那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本以为自己至少还会有一个方迟落,当头来只不过是空欢喜一场,自己故作多情,视若珍宝。 一切的一切,连同D丝说的话在一起,都可以解释得透透彻彻,所有人都是在为自己追逐利益罢了,只有他,傻不拉几当方迟落是自己的妈。 人总有一刻会钻牛角尖,只是他挑的时候不是多么合适罢了。 而对于方舒义来说,从小到大,为了考虑方迟落的感受,近乎所有的心事都憋在心里,小小年纪就学会不惹是生非,学会隐藏情绪,所以在钻牛角尖的那一刻,之前埋葬在心底的容忍全部崩塌。 被畅飏拖到天台上,方舒义突然愤怒,凭什么不让他打那个人,凭什么他的事情要由别人控制,力气突然萌生,他站起来越过畅飏,气势汹汹准备下去找人。 畅飏伸出胳膊拦着他,方舒义一把推开,厉气十足。 畅飏再三思索,终于下定决心,把方舒义拦腰摔在地上,吼道,“你安分一点!” 应该是吼声起了作用,方舒义果真安分不少。 他早就红了眼睛,此刻,所有的情绪寄托在眼泪中,划过脸颊,滚进了发丝…… 畅飏慌了,他从没有哪一刻这样手足无措过,他不知道方舒义想的是什么,不知道什么事让方舒义这样疯狂,从刚开始,他一直做着自己以为对的事情,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畅飏,方舒义,你们在吗?” 敲门声响起,想来,应该是周靓来了,只听见转动门把的声音,方舒义惊得从地上坐起来,他怕其他人见到自己的这个模样。 门没开,畅飏在关门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门反锁了。 畅飏紧紧搂着方舒义以作安慰,抽空回应周靓,“老师,我们在!” 只听周靓说,“不开门算了。” 畅飏本想在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变成了,“老师,你别管我们!” “行,只要不会想不开,想做什么尽管做,领导的话,我来挡着!” 周靓说完,就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两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方舒义思维被卷进了漩涡,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想要遏制内心的不痛快,却无能为力,他一拳砸在地板上。 畅飏暗骂一声,使劲晃动方舒义,“要砸砸我,行吗,地板又没惹着你?” 方舒义昏了头,听到畅飏这一声,仿佛黑暗里的一道光吗,顺从地去做,把所有的不痛快与责任,全都加在跟前的畅飏身上,一拳一拳锤在畅飏胸口,不至力竭誓不罢休。 畅飏又何尝不知道,方舒义只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而已,这一拳一拳,比起刚才奋力挣扎的那几下,实在算不上什么。 方舒义想要发泄,却还控制力道,这是畅飏此刻意识到的,不知该做开心还是心疼的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畅飏抓住方舒义的胳膊,温声问,“该累了吧?” 方舒义任由他抓着,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许久反应过来,“累了……” 突然,方舒义又一拳头砸在地面,与之同时吼出一声之后,颤抖着吸进一口气,自然而然躺在了地上。 恐怕,这是他最失态的一次了。 其实,觉得自己最废物的时候,往往是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 畅飏什么都做不了连一句合适的话都说不出来,除了锁一个天台的门,除了让他做无关痛痒的发泄,除了陪着他一起躺倒在地面上…… 畅飏自以为还算了解方舒义,这个人一切看淡,所有的情绪在他那里几乎不会存在超过十分钟,而今天,情绪不管是持续时间还是复原时间,都长得吓人。 最后还是畅飏连哄带骗,把人骗回了公寓。 回公寓的路上,方舒义情绪很稳定,虽然一声不吭,但都算正常。 回到宿舍,在畅飏去开灯的时候,方舒义按住了他的手,“对不起,我只是想那样而已,给你添麻烦了。” 感受到畅飏还是去开灯,方舒义把畅飏的手拉回来,“可以不开灯吗?” 黑暗历来都是隐蔽的绝佳机会,方舒义知道自己今天太狼狈,太不正常,他希望这一切只是梦,醒来之后,自己还是以前的方舒义。 畅飏反握住方舒义的手,很有义气地回握了握。 两个人草率摸黑洗了洗,都上床睡觉。 这一晚,很奇特,方舒义做了梦。 在白天畅飏阻止他的那个地方,他和畅飏打得不可开交,打架原因不明,谁拌了谁一脚,又如白日一样,畅飏跌在了他身上,四周围满了同学,有张之昱,阮岱石睿,还有吴玥飞,大家看得兴致勃勃,甚至,在围观的人群众中,方舒义看到了站在前排欢呼的方迟落,他们两久久都没有人率先动手,众人都有些丧失兴趣,突然,方迟落说,“方舒义,快打啊!” 甚至还比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也是奇怪,他们两又开始扭打在一起,也不知拳路是什么,反正就是在打。 中途,方迟落的声音又插了进来,“畅飏,捏他腰!” 哪有这么暴露自己儿子缺点的? 这样的情景,虽然不真实无厘头,但似乎他还挺喜欢的,这样的方迟落,才是方迟落。 第二天方舒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还是漆黑,宿舍里此起彼伏其他人的呼吸声,想来是昨天折腾太厉害了,连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突然想起来,昨天太疯狂了,完全打破了以往自己的形象,今天该怎么面对,或者怎么收场,才能顺其自然一点。 还有,畅飏的伤……怎么样了…… 畅飏的床和他的连在一起,所以对方一个翻身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以前睡得太沉,完全不知道畅飏睡觉这么不老实。 “方舒义。” “嗯?”回答一声后,便笑是自己傻了,自己昨天把人折腾得不成样子,还不允许别人在梦里抱怨两句。 畅飏只是想叫一叫,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答应,于是又叫了一声,“方舒义。” 方舒义这才学聪明了,也不应声,想说坏话就说吧,也好让自己听一听。 谁知畅飏叹了一口气,“我也为你也醒了。” “几点了?” 这个问题是方舒义斟酌很久后才问的。 “醒了啊?”畅飏有些兴奋,掏出表看了看,“五点零七,还早呢!”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今天方舒义说话总是有点蔫蔫的感觉。 “自然醒的。” 许久,方舒义说,“我也是。” 对话进行到这里便终止了。 黑暗里很静,两人都清楚,对方都醒了,而且没有再睡觉。 似乎,这就是陪伴的安全感,而这样就够了。 手表指针的“zeng zeng”声格外清晰,两人都静静地听着,没有人率先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 人偶尔有一次发狂没什么,只是对于素来淡定的方舒义来说,这次失态确实令人震惊,连带着之前的所有一起爆发出来,情绪来得快去得快,事后除了茫然无措,别无其他。 还好,时间没有给他很多面对同学的机会,很快又放礼拜了。 在公交车上,方舒义坐立不安。 紧张、焦虑、急切、害怕,不管是哪一种情绪,都足以让他无所适从。 如果真如那个人所说,那之前自己以为的至少还有方迟落的安慰,就一概不成立; 如果是故意编造,那他妈……他妈就是未婚先孕,以后要结婚的话,自己的存在就是明目张胆的绊脚石? 说来也是可笑,不管哪一种情况,他都是非婚生子,虽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但听着总归没那么名正言顺。 按一下门把的那一刻他鼓足了勇气。 “诶,小舒还来啦,赶紧书包先放下,沉死了!” 方舒义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妈忙前忙后。 “傻了啊,站那儿不动呢!” “妈——”这一声方舒义叫得苦涩。 方迟落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走到他跟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方迟落的声音太温柔了,之前在路上酝酿的所有的话语,此刻方舒义怎么也说不出口。 眼前的这个人养了他快20年,他又怎么能没有任何预兆劈头盖脸质问一系列问题。 见他不说话,方迟落摇摇头走到跟前,给他卸了书包。 门铃这时响起来,急匆匆的,一声未尽,一声又起。 “谁啊,干什么呢这门铃按的?”方迟落把他的书包拿下来,挂到衣架上,顺手开门。 看到那人的瞬间,方迟落往后退了一步,抓紧方舒义的手,紧紧放在身后。 方舒义一愣,转身去看。 敲门人正是那天带他去公园的那个妇女。 妇女越过方迟落,仿若她不存在,径直拉住方舒义的另一只胳膊,往自己那个方向拽,嘴里一边还说着,“妈妈来接你了。” 紧接着,除了被妇女抓着的那条胳膊,方迟落挡住他身躯的大半部分,直视着妇女,出声冷静,“洪雅丽,不要在我家里发疯!” 妇女眼中仿佛只有方舒义,只做一件事,就是把方舒义往自己身边拉。 方舒义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胳膊,默默往后退了几步,静静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她们都看向自己,目光中表现出了诧异的情绪。 妇女先动,推了挡在面前的方迟落一把,方迟落没有防备,和衣架一起倒在地上。 方舒义连忙过去扶起方迟落,却遭到方迟落一甩胳膊,不耐烦的声音,“行了!” 方舒义放手,站着不动,只听见妇女说,“事到如今你打算霸占我儿子到什么时候?” 方迟落冷笑,“这是我家,劳烦您滚出去!” “你把我儿子给我!” “给你?你能别这么不要脸吗!” 妇女似乎孤注一掷,又去拉方舒义,不过这一次没捞到,方迟落一手截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给了她一个耳光。 声音之响,惊得方舒义心里一个咯噔,他从来没见过方迟落发这么大的火,更别提打谁了。 “方迟落,住手!” 爷爷奶奶听到声音,出来一顿呵斥,声音被气得发颤。 方迟落颤颤巍巍扭过头,喊了声“爸、妈。” 奶奶忙忙跑过去,抚上妇女的脸,“雅丽啊,没事吧?” “阿……阿姨,叔叔?”妇女也好不到哪里去,中途大喘了一口气,“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第 43 章 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方迟落指着洪雅丽骂,“我告诉你,他姓方,不姓洪。” 方迟落手越过奶奶,往门外一指,直盯着洪雅丽说,“滚、吧!” “方迟落你还没闹够是不是?” 爷爷走过去把方迟落的胳膊拉下来,指着方迟落的鼻子说,“你怎么非要和雅丽过不去呢?” “爸,您不知道就别说话行吗,我不是我哥我妥协不了!”方迟落说,“她干的那些破事我不砸死她都是大发慈悲!” “你闭嘴你闭嘴!”爷爷把方迟落往后推了几步,“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爷爷转身去看洪雅丽,“雅丽啊,你不要怪落落,你要是还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收拾她……” “没……没了,我没事先走了……” 妇女慌慌张张道了别,状似落荒而逃。 爷爷转身,过去直接给了方迟落一个耳光,“怎么回事?你说!” “爷爷!” 变故来得突然,方舒义只来得及挡住爷爷,以防第二次的伤害。 方舒义去看他妈,红痕在方迟落脸上渐渐清晰。 爷爷颤抖着双手,手指着方迟落的鼻子没放下过,狠了心骂,“方迟落,你!” “爷爷,您先别冲动。”方舒义挡在方迟落的面前,带着最忐忑的心,说着此刻最为理智的话。 方迟落勉强扯了嘴角,然并不好看。 “爸,妈,有件事情我也瞒了你们很久了。”方迟落用大拇指按了按泛红的脸颊,打算破罐子破摔,走上去与方舒义一排,“你大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 闻言的方舒义不知为何,身体僵硬,是关于父母的事情吗? 他内心极为复杂,想知道,又不想听到…… 方迟落说,说得吊儿郎当,“从始至终,我没有恋爱过,没有喜欢过谁,自然也没有早孕,所以……方舒义确实不是我的孩子。” 反应最大的人奶奶。 “你说什么?”方迟落话音刚落,奶奶上前走了几步,直愣愣地看着她的女儿,睁大眼睛以表示自己的震惊。 而对于方舒义,即便事情早有预料,却不曾做过任何事前的准备,以至于现在终于听到真相,心里的惊慌依旧不亚于世界末日的突然来临…… “小舒……”方舒义感觉他妈……哦,现在不是了……抓着他胳膊的手抖动着收紧,“你是我哥的孩子,我其实是,你姑姑……” “落落?”奶奶想跑上前来却被爷爷拦着,声音要比以前更加苍老和无助,“你知道在说什么,怎么回事啊,怎么又跟你哥有关系……对了,你是不是发烧了啊,你是不是糊涂了啊……” 奶奶说着腿有些软,最后干脆卧在地上,死死抓住爷爷维持平衡。 方迟落没有看奶奶,只是平静地说,“大三时,洪雅丽怀孕了又不愿意流产,说什么对身体不好,现在想想简直是放屁!”方迟落说着忍不住发表感言表示唾弃,“所有的一切,纯粹是她的破计划,偏偏我哥,就上了她的当。” “可是我哥很着急,既然不想流产,反正是已经成年了,倒不如结婚,也不至于太难看……洪雅丽他妈就是王八蛋!呵,她不想老一辈知道她怀孕,她怕丢人,行,我跟我哥一起瞒着你们,可是呢,生完孩子后她做了什么?跟我哥分手,到你们面前哭惨,威胁我哥如果不分手就告诉你们是我哥强/奸。”方迟落好像气得咽了一口气,等心情平静了之后继续说,“我呸,真特么个人渣!不过她说的的确对,她那时候多乖啊,估计换做是我,你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更别说信不信我哥,结果呢,我哥……” 方迟落眼神微暗,转而恢复继续说,形似毫不在意,“屈服了,分手了,还落了一个始乱终弃的名声。” 最后被你们打出了国外,这句话方迟落不是不敢说,只是估顾及老人年纪大了,怕刺激太大对老人不好。 可是最后那句话,说不说都无所谓,因为知道的人,一猜,就什么都明白了。 爷爷奶奶已经听愣了,泪水哗哗哗往外流,他们的儿子当年…… “落落,那你怎么回事啊?” “我啊?”方迟落侧过头用力眨了眨眼,以止住即将流出的泪水,“洪雅丽把孩子丢给我哥,自己一个人跑了,我哥狠不下心左右为难,反正……反正我根本就没打算过结婚,于是我求我哥把孩子给我,由我来抚养孩子,而且那年暑假我也没回家,说是我怀的孕,你们也不知道……” “你……”爷爷忍不住说。 方迟落却转身对着方舒义,“小舒,对不起……” 突然而来的关注令方舒义无所适从,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僵硬着说,“没事儿。” 方迟落说,“我不是有意瞒你,我是怕你知道以后……” “M(a)……”方舒义不知道这一声怎么叫出口,遂放弃称呼,“反正,现在来看,我也没多重要嘛……” 这件事对方舒义而言,太至关重要了,事实是什么,他就接受什么,不多强求,不过分希望。 “方舒义,你知道不是这样。”这是为人母亲,为避免事情发生不可预料的结果,方迟落下意识说出来。 从方舒义诞生那一刻,他的亲生母亲就没有想要他的打算,从他出生的那一刻父亲也放弃了他,方迟落不过是做了别人都嫌弃的事,就算是欺瞒,又有什么可责怪的。 自己承恩了这么多年,哪里有理由要求方迟落什么,遗弃就是遗弃,方迟落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好,也不过是想他像其他人一样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道理谁不清楚,可是方舒义呢,“不是这样那是哪样,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过问学校的事,从小到大,你连打都不愿意打我,你知道在小学,一起聊天时,同学说被家长打,想逃跑都被拖回去继续打,我当时觉得自己很幸运,长大后才发现,原来那种幸运是我奢望不得的‘奢侈’……你从来不过问,在学校我遇见了什么人,老师好不好,饭菜好不好吃,我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我在哪个学校上学,班主任是男是女,哪个年级哪个班文科理科分了没有,我们班教室在哪个楼层宿舍是多少号……” 方舒义本来打算就此罢休,不知道什么情绪出来,驱使着他继续指控,“你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骂过我,就连那一次我跟别人打架你也是不由分说维护我,是啊,维护我,你连事情的始末都不知道,就做出最直接的虚伪的表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次是我故意惹是生非呢,你还会是这样吧,不问缘由不分对错,你知道自从那一次之后,老师就在没有让我坐过教室中间的座位吗?” 方迟落被说愣了,嘴上却还是平常,“小舒,你好好想一想,你这么说对不对?” “……小姑对吧?”方舒义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不算优雅的勉强的微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你的掌控之下,不那么破散,就连这一次,如果不是那谁捣乱,你打算瞒一辈子,就算到头来出乎了你的意料,你也觉得,只要刚才那样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什么都可以顺顺利利的,像以前那样,你不打算结婚不打算生孩子,于是要了别人不要的我,你是不是觉得,对于你而言,亲生的跟有血缘关系差不了多少,只要你无条件地对我好就行,可是……你真的是真心的吗……” “方舒义,你再说一遍。”方迟落盯着方舒义,以同样的口吻同样的语气问。 “不了,我回房间了。”方舒义吸了一口气,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懒散,仿佛真的只是累了一样。 他关上房门,径直收拾了一些衣服,书,拿了把钥匙。 从儿子到侄子,挺大的一个过度,怪不得他以前总是奇怪,为什么要管两位老人叫爷爷奶奶,而不是外公外婆,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错。 现在,对于他而言,这个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足以慰藉的人和事,至于那个半路想起自己的洪雅丽……到底为什么突然想起,对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已经这么多年了,有他没他又有什么关系。 方迟落呢,想到这个人,他就有些无措,就算再放不下又怎样,就算再舍不得又怎样,不是就是不是,他毫无办法。 回到客厅,他一句话不说,直接向门口走去,爷爷看见后脱口而出,“小舒,你去哪啊?” 方迟落从奶奶身边站起来,看向他,“你去做什么?” 方舒义往回看了一眼,这样来说的话,这个女人很厉害了,只不过不该属于自己。 他没有回答,继续走自己的。 方迟落又开口,“你最好冷静一下。” 明明已经吵过架了,说话还是如同平常一样,只是少了些亲昵,多了些指令式的劝诫。 方舒义关上房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爷爷对方迟落急切的命令和方迟落安慰式的“没事”。这扇门一关,似乎真的和这个家没了关系,未来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朦胧,他真的成了宇宙的尘埃,无人知晓,微不足道,却不得不坚强…… 在大马路上漂泊,车声喇叭声此起彼伏之后,都是方迟落那一句平平淡淡的“没事”,还让自己好好想想,想什么啊,自己多么不重要,多么没良心吗? 方舒义第一次觉得,做人不容易。 人想多了就会忽略最重要的细节…… 比如他在乎那个家,也在乎方迟落,要不然他为什么一直揪着方迟落的那句“没事”不放。 或者,为什么在他作出决定之前,固执地想要数落方迟落的种种不是,然后想要求得方迟落的解释。 方舒义自己都没发现,他连生起气来都和方迟落神似,不管内心里多么翻江倒海,所有的讽刺挖苦到嘴边都跟读课文一样,心静如禅到了极致,却会把所有的不愉快统统倒了个干净利落,肚子里不藏一点点不痛快。 ☆、第 44 章 小巷,没有青石台的衬托,即便某一处爬山虎会遮得密密严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观。 一直往前走,走到小巷的尽头,能看到破旧的小门,不知道多古旧,门不见了,只留得门框孤孤单单摇摇欲坠,门的旁边,有一扇木窗,窗纱是老旧的绿色,沾着泥垢留在外面,想来是长年累月也不曾焕新。 方舒义刚走到附近,窗“吱呀” 一声,开了,从里面传出一声惊呼,“嗯?” 方舒义向窗户里面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却听见那声音继续,“小舒吧,怎么今天来了?” 方舒义踏进门框绕了进去,就见一位五十大几的妇女掀开夏天的竹门帘走了出来,方舒义笑着点了点头,“嫦婶,就回来看一看,以后就住着了。” 妇女穿着自家缝制的棉袄棉裤,看起来臃肿不堪,出门的时候自然地将两手插进另一只手的袖子里。 这是出租屋的嫦婶,以前跟方迟落住在这里的时候,嫦婶心疼一个小姑娘带孩子,必要的时候会帮忙照看一下方舒义。 “你吃了吗,我刚做好饭?”嫦婶笑嘻嘻说。 方舒义忙笑着拒绝,“吃过了,谢谢嫦婶,我先去看看。” “怎么今天这么着急啊?”嫦婶问。 方舒义边道别边往出租屋走,留下嫦婶一个人笑着摇头。 自从买了房子之后,他们就搬进了条件更好的新家,但是方迟落想要留个念想,就没退出租屋,年年交着租金,也正是这样,方舒义现在才有地方可去。 只是常年不来这里,进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全是尘土的气息,整个屋子死气沉沉,除了床上的被褥用烂布盖着,其余的桌子椅子衣柜,就如同被失去利用价值的物品,待在哪里一动不动。 走进洗手间,这里在搬家的时候,方迟落专门找家政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所以就算积尘,也不至于让人心生嫌弃,方舒义去转水龙头,水龙头“呲呲”响了半天,喷出了一些带锈的空气后,终于能顺利地流出水来,方舒义拿手试了试,随手找了个盆接了点水。 洗手间是唯一一间铺了瓷砖的地方,其余都是砖块,砖块之间是拿水泥粘合在一起,所以每次扫地都会有土,更别提多久都没住人了。 方舒义端着盆在每一处角落洒水,又拿起以前的笤帚开始干活。 说实话,这扫帚和他还是挺亲近的,以前方迟落懒的时候,就吩咐他把屋子里里外外扫一个遍,当时太小,每一次迫不得已扫地时都如临大敌,事先都要深吸几大口气,才视死如归一样扫个挺久的时间。 现在不用了,可是地上的灰尘尤其多,即便是撒过水之后,扫一截就必须那簸箕搓一下,不然要么就是土堆扫不动,要么就是扫起来灰尘扬天。 等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得差不多之后,仰面躺在床上,才感觉到手心有块地方扎疼扎疼的,他拿起手一看,原来是刚刚扫地的时候扎了刺。 扫帚是那时留下来的,还是高梁穗绑起来的那种,他奇怪,以前用的时候也没扎过,怎么今天刚好就被扎了呢? 简简单单在外面买了饭,方舒义又窝到床上,无聊刷手机。 其实,自己这样出来确实有点莽撞,他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什么才艺,现在花的钱还是方迟落给的零用钱,等哪一天见底了,自己又该如何? 现在他根本没有给自己任性买单的能力,草率地夺门而出,最终的结局可能就是饿死出租屋。 还好,饭卡里面的钱还够吃他俩个月的,这样算下来,可以撑得时间还挺长。 只是要从这种状态里走出来,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舒义,听课呢!” 畅飏晃了晃方舒义的胳膊,唤醒了上课打盹的人,方舒义撑着桌子坐起来,抬头时黑板上已经是满满的公式和过程,他明明记得…… “老师不是在讲课吗?”方舒义半蒙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你最近怎么回事,老师说这一节内容难理解,分成两节课讲,边讲边练习。”畅飏回答。 方舒义抬头看解题过程,发现有些地方怎么也看不懂,他眨了眨眼睛,认真反思了一下,最近不管怎样,听课听到一半就莫名其妙睡着,而且一天到晚浑身乏力,下课除了吃饭上厕所,一整天都趴在桌子上,无论谁叫都无动于衷。 下课畅飏把手贴在方舒义额头上,对比了自己,喃喃道,“不像啊。” “哎你坐起来坐好。” 畅飏扶着方舒义的肩膀把没骨架的方舒义弄起来,“面向我这边。” 把额头贴近方舒义,畅飏各个地方都仔仔细细感受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小声嘀咕,“不应该呀!” 畅飏出去,方舒义往前腾了点位置,一会儿后又回来。 “你先做好,衣服拉下来一点,量一下.体温吧!”畅飏拉着方舒义准备动作,却被方舒义的胳膊推开,“我没发烧。” “体感不准,我们还是温度计测一下。”畅飏开始强行实施。 方舒义被折腾得不行,终于认输拿走温度计,“行了我来。” 畅飏乖乖看着方舒义加好温度计,还隔着衣服在胳肘窝摸了摸,确保夹对位置。 结果也如方舒义所说,他没有事,好好的。 放开方舒义,畅飏又软塌塌趴了下去,“你最近怎么回事,马上快期中考试了,你知道吧。” “知道。”方舒义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回答。 “那你这样能考吗?”畅飏担心,平常上课脑子就跟糊住一样,考试能行? “差不多吧。” 差不多? 事实才能证明一切。 期中考试之后,张之昱拿着从办公室拿来的班级成绩单,刚进教室就被人给围成了一圈,畅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头对方舒义说,“你去看成绩吗?” 方舒义没理他,考完之后就大约估计了一点,于是说,“不看。” “真不看,这么自信?”畅飏问。 之前考试完后,方舒义一直不会看成绩,因为一直有人陆陆续续会去看成绩单,而他往往等考试过去一段时间,大家都忽略了成绩单之后,他才会算一算和周围名次的差距以及各科第一名的差距。 “你要是想看就去看,不用叫上我,我没兴趣。” 畅飏挤进了最里圈,从头开始扫,他是专门看方舒义的成绩的,前几名有没有他的名字,后面也没有,怎么回事? 他抬头准备和张之昱说,对视了一眼,张之昱放开了大拇指按住的那个名字,示意他再看。 畅飏看了过去,第九名。 他越过人群看向那个趴在桌子上死鱼一样的人,嘴唇微动,再返回成绩单时,张之昱又把名字盖住,他只好根据最后一列的排名往前看,各科成绩都没有最突出的,分布还相当均匀。 畅飏连自己的成绩都忘了看,正要走时张之昱腾出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抓了抓,低声说,“劝劝他吧,最近太不正常了。” “知道了。” 回到座位上,畅飏捏着下巴想了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靠谱的原因。 “方舒义,你今年几岁了啊,周岁。” “十七啊。” “准确一点,比如,还有多久成年啊?” “大约半年?” 尤其是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畅飏对自己想到的那个答案确信不疑。 于是那天晚上,他告诉方舒义自己有事先不回宿舍,接着又拦着其余三人在校园四处溜达。 走在人迹罕至(一般人不走的)又僻静的校园小路(花园和草园之间的单人道,因为会有草和树枝的越界生长,所以一般没人愿意走)上,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吼,“什么?” “嘘!嘘!嘘!”把拇指竖在嘴边,畅飏四下看了看,见周边没人才松了一口气,转而低声喝斥,“你们小声一点!”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满是怀疑。 刚才整齐的四人行已经散作一圈,除畅飏以外的三个人都一副震惊的表情,与其说是震惊,怀疑更准确一点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之昱道出了三人内心的疑惑。 “这……”畅飏胡乱比划着手,脑子尽力转动,“他十分好面子咱又不是不知道!” “但这很正常吧?”石睿说,“是个男的都会啊。” “我也觉得你小题大做了,像你说的,怎么可能?”阮岱表明态度,不占畅飏一队。 “啧!!”畅飏不服气,“那你们怎么解释,他这两天跟鬼上身一样,整个人不在状态还迷迷糊糊,爱搭理人不搭理的?” 三人摩挲着下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肯定是郁闷的呀,想做又怕咱们发现,他在哪肯定有咱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发泄,久而久之,不就成那样了?”畅飏趁三人沉思的机会把自己的思路分析了一遍,等待三人的赞同。 “这样,要不我们轮流观察观察,再决定怎么回事儿?”张之昱试着建议。 “不是,等会再回去,咱们给他充足的独处时间。”三人达成一致准备回去,畅飏急忙赶到前面拦着。 张之昱像老父亲一样把畅飏的手拍下去,“是这样啊畅飏,方舒义有问题我们知道,但是呢,我们觉得你这个理由有点牵强,所以还是观察观察再议,行吗?” “我说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畅飏气得手叉腰。 “算了,我们还是等到十一点吧。”畅飏的脾气石睿再清楚不过,只能按着他说的做。 阮岱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干脆盘腿坐到地上,仰天叹气,“谁家孩子这么难管啊!” 张之昱踢了踢阮岱的屁股,“哎,地上凉不凉啊,就直接坐。” “小伙子年轻气盛怕什么啊!”阮岱斜着眼睛看了张之昱一眼。 紧接着石睿和畅飏也坐下来,张之昱无奈,却又坚持地上凉,只蹲下去,“这样吧,明天开始,我们盯着方舒义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什么可疑的活动立即报告。” “这个我同意!”石睿说。 “我也没问题。”阮岱举手认同。 “怎么搞得跟特务一样?”唯独畅飏有异议。 “你闭嘴,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石睿说。 “有没有人权了啊?”畅飏决定,他们要再忽视自己的意见,他就暴走! “畅飏你一天跟方舒义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所以他的所有活动你都要注意。”张之昱继续说自己的计划,“在宿舍的话,我们都看着点,阮岱,你着重留意一下,去水房打热水或者上厕所,都找借口跟着;石睿你……教室里不管有什么活动,还是上厕所干什么也都跟紧了。” “凭什么我的任务就那么广泛,没有跟厕所这么具体的吗?”听了张之昱的安排,畅飏又是那个“鹤立鸡群”的唯一一个。 “上课上课!你的任务最重。”张之昱使劲强调,他有点想骂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至于我,在方舒义交的作业上,看看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我看这样靠谱多了。”阮岱看着张之昱,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哎,你就坐地上吧,没关系,来来回回换了几次重心了,脚不麻呀?” “真不用了。”张之昱说。 “嗯!要不你坐着?”阮岱脱下一只鞋,推到张之昱面前询问。 “咦——”畅飏这嫌弃的一声拐了好几个调,捏着鼻子往后躲。 “事儿多,有那么臭吗?”阮岱说。 张之昱把鞋递到他脚边,“不臭,穿上吧,时间也到了,我们回去吧!” 阮岱穿上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看着畅飏快站稳之际,伸手推了一把,“叫你嫌弃,我用我脱鞋的手推你……哎哎哎!” 畅飏闻言皱缩五官躲避,随手捞了一把石睿,石睿又顺手抓住阮岱,张之昱想要救场,结果一人不敌仨,整体跌进了草丛。 全军覆没。 ☆、第 45 章 教室…… “嗯,喝点水再睡。”畅飏把杯子递给方舒义,从他与后一排的缝里挤进去。 “谢了。”方舒义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起身上厕所。 “哎,你干嘛去?”石睿一直关注着后方,看见方舒义站起来马上提高警惕。 方舒义迷惑,“厕所。” “我也去我也去。”石睿利落起身。 方舒义怪异地打量了石睿一眼,默认了。 两人相跟着去厕所,畅飏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在门口,十分嫌弃地冷笑了一声,“嘁!” 宿舍…… “方舒义,去洗脸吗?”阮岱拿着一条毛巾扔到半空中又接住,来来回回很多次。 “去。” “行啊,你快点我等你!”阮岱甩着毛巾说。 “你着急先去洗,我把晒干的衣服叠了。”方舒义扭回头说。 “一家人说什么先不先的,不着急我等你着!” “……”方舒义想说什么,最后摇摇头咽回了肚子里。 语文课之前,方舒义准备上黑板抄书,畅飏却一把把语文老师给他的资料按在桌子上,方舒义抽不出来,困惑地看过去,“怎么了?” 畅飏眼睛在他脸上流连往返,突然出声,“你上节课是不是没好好听?” 方舒义回想了一下,心虚地回答,“没有啊,你最近怎么这么关心我听不听课?” “以前你不是这样,是谁说的听课最重要,老师讲题次之?” “嗯……你先让我把这些抄完再说。”方舒义小幅度抽了抽资料。 畅飏犹豫了一会儿,放开手,“那你先抄。” 盯着方舒义抄书的背影,中途有几次抄错后擦了重来,据畅飏推测,很有可能是抄着抄着串行了,心里这样想着,打定主意等会方舒义回来一定要看一看原版,他专门记住了方舒义抄错的地方,方便对比一下。 方舒义抄完后没有回座位,把几张纸给了语文课代表,说了句什么话,语文课代表一愣,和周围的人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畅飏正准备过去看个究竟,就听有人边笑边说,“坐黑板上哈哈,我的妈呀方舒义你真的是,哈哈哈……” 而方舒义非但没任何尴尬,只是重新说了一遍,“老师让你先坐在讲台上,他有事一会儿过来。” 说完就回来了,畅飏咬着指甲思索,这一点来看还跟以前一样啊。 方舒义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和张之昱每次发作业是看他的眼神,突然站了起来,石睿几乎是反射性地转过身,“我也去厕所。” 不知道为什么畅飏总觉得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他怎么今天上这么多次厕所啊,上节课刚去了不是?”石睿趁站起来的功夫在靠近畅飏耳朵,小声发出了自己的感慨,畅飏很隐蔽地挤了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你再慢点我不等了。”方舒义在一边催促。 “出来了出来了。”石睿从同桌身后挤出来。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的时候,方舒义好心说,“你去吧。” “你你……你不去?”石睿给他的话里赋予了极其充足的疑惑力。 “我没说我要去啊,我就出来透透气。”说着方舒义手搭在栏杆上,望向远方,继而又回头,“你不是说去厕所吗?” “啊,是。”石睿收回“窃窃私语”的目光,在心底一万句骂娘,他这辈子再也不要说什么上厕所啦! 方舒义向外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过头,看见畅飏盯着他的方向愣神,他微微招了招手,那人一动不动,不由得想笑,走过去曲起中指食指,用指关节隔着玻璃敲了两下畅飏的面庞,等那人抬起头看他,眼神撞在一起,笑容终于被他放了出来,同时迈开步子走进教室。 又一天晚上,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你们,有什么发现?”张之昱这一次是盘腿坐在地上的,还撑着下巴,“我看了他的作业,基本没什么问题,这两天要收的作业也不多,基本都是总结什么,看不出来。” “在宿舍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阮岱叹了口气。 “干嘛都看我?”石睿的眼睛里泛着疲惫,“你们都没发现,我肯定也没。” “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发现了。”畅飏在一旁补充。 “谁知道他上厕所上得那么勤是别有动机啊?”石睿说着有些激动,险些跳起来,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那也没见我们被发现啊?” “行,你厉害,你发现了什么?” 畅飏把手往身后一撑,看着满天的星星,“没有。” “没有你!”石睿咬牙切齿,拳头已经举到了畅飏的面前。 畅飏包住他的拳头安抚而下,用手猥琐地指了指天空,“别动怒别动怒,明天穿厚点。” “起开!” 石睿扯会自己的拳头保护在怀里。 “我都说了,你这方法没用。”畅飏说。 张之昱一摊手,“说不定。” “哎,事到如今你就承认吧,说不定就是害羞。”畅飏坚持自己的判断。 “就凭刚才得到的信息,最多只能证明方舒义在学校里面没有事,那么在家里的情况呢,排除不了吧?”张之昱说。 “那怎么办,他又不愿意说,我们还能闯进去不成?”阮岱随手摘了个叶子把玩。 “闯倒是不至于,不过跟踪的话或许可行……” “我来吧。”畅飏说,“之前我去过他家,跟踪的话可能相对容易一些。” 张之昱点了点头,“那你小心些。” “好汉,保重!”阮岱冲他抱拳。 石睿也是,一拳锤在畅飏的肩膀上,“加油,千万别被发现!” 还咬紧了千万二字。 计划很久,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方舒义和畅飏照常一起走到公交站,等畅飏站定后,方舒义说,“今天我不坐公交,先走了。” “那你怎么回去?”畅飏问。 方舒义不想解释,只说了模棱两可的实话,“走着回去。” 在畅飏思考的时候,方舒义已经两手把书包带划到肩上走了。 等等,不对啊,他的公交车不是往那边走吗,怎么他往反方向走了? 畅飏纳闷,看来张之昱猜对了,有可能真的是家里出了问题。 畅飏犹豫了一会,下定决心跟着方舒义,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等跟到狭窄破败的小胡同的时候,畅飏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矮墙,心下犯愣,这个人离家出走的条件也太差劲了吧! 方舒义在小巷的最后拐了过去,畅飏没敢再往前跟,掏出手机给方舒义发了条消息。 畅飏:你到家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畅飏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块坐了下去,没多久,方舒义的消息回了过来。 方舒义:到了。 畅飏抿唇想了想。 畅飏:你走得这么快啊。 方舒义:路上碰到了一个叔叔,他送我回来的。 畅飏抬眼看了看尽头的那个转弯口,说谎这么溜,都不用打草稿的吗? 畅飏:嗯?你今天有事吗? 方舒义:没事。 畅飏:那我来你家找你玩吧? 他就不信了,这样方舒义还混得过去? 方舒义:我这两天可累了,今天想好好睡一觉。 畅飏:现在才不到八点。 方舒义:但是天马上就黑了。 方舒义:在古代没有电灯早该睡了吧。 畅飏有点不服气,想了会儿又开始打字。 畅飏:那就来找你玩一小会,等会我就走。 方舒义:别来了,来回一趟,等你回到家就晚了。 畅飏:不晚,我就在你家门口。 显然,方舒义这一次隔了一会儿才回消息。 方舒义:家门口? 方舒义:我也在家门口,怎么没看到你? 方舒义:你说你周围有什么,我来找你。 畅飏:……我。 方舒义:行了,别过来了,好好休息。 嘟嘟—噔噔、噔噔噔噔噔!(自动带入超级玛丽over的音效) 完败! 畅飏:…… 和畅飏聊完之后,方舒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躺在床上左右翻转,但总是慌得厉害。 可能是还不习惯一个人的感觉,可能是……算了,本来就是,到现在他都觉得那是一场梦。 不知不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家门口,手上还挂着一串钥匙。 方舒义低头看了一眼表,也才九点多而已,按理说厨房里不应该没灯啊。 心里不放心,方舒义试着转了转门把,心想,难道没人在吗? 爷爷奶奶呢? 突然间心里空落落的,一种疏离感油然而生,好像以前的一切才都是梦,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而这间房子是陌生人的,主人今晚应该有事才锁着门。 直到他将钥匙塞进锁孔里,门应声而开,那种奇怪的想法才被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慌张,黑暗逐渐淹没了他的思索,这无名而来的情绪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方舒义也觉得不可理喻。 他想起来,以前方迟落一直不回家,怕他担心,给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同事的,打不通方迟落的就可以打这个,方舒义一直没有用过,今天,他打开通讯录,手指悬浮在那串号码上方犹豫不决,最后一咬牙按了下去。 方迟落以前也会出差,按理说不应该这么担心,但也许因为这次的事情,促进了某些情绪慢慢发酵。 电话接通,“喂,请问您是……” 方舒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时没有吭声。 “喂,请问您在吗?” “哦,我在。” “嗯,请问您……” 方舒义吞了吞口水打断对方,“抱歉打扰您了,我是方迟落的……儿子,我想问问……”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颤抖,心下吐槽,莫名其妙。 “噢,方舒义啊,我听落落说过,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想问问……我妈,现在还在加班吗?” “嗯?”对方显然一愣,“没有啊,今天她去陪客户了。” “我妈不是说她不用陪客户的吗?”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你妈在公司里也算是很有能力的名人了,所以这一次客户非要她陪,经理见也是老客户了,就让你妈将就将就,毕竟合作关系不好……” “抱歉了阿姨,你能告诉我,他们在哪吗?” “没事的,你别担心,咱们可是正经公司。” 方舒义想了想,扯了个谎,“是这样的阿姨,学校有急事,说有些东西一定要家长签字,今天是最后期限了,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拜托了阿姨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吧!” “行,你别着急,我看一下……在那个xxxx” “谢谢阿姨,今晚麻烦你了。” 方舒义打完电话,就觉得自己去看一下,才会放心。 ☆、第 46 章 一般来说,正经的谈生意也不应该在酒吧,就算是老客户也该有个度吧。 方舒义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打电话问一问,每一通都等到自然挂断。 方舒义纳闷,就算是吵了架,也不该一次又一次就这样让电话空响着,他妈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事情的紧急松弛,他妈一直拿捏有度,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希望只是手机丢了吧。 方舒义越想越不放心,于是匆匆忙忙锁了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去看看,他不否认,此刻他是慌张的,尤其是出租车被红灯阻拦的时候,不安的情绪持续发酵…… 他趁此机会给畅飏打了电话,他的手紧张到出汗,说话也没平常时候利索,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多想,可是没有太多的成效…… 刚走进酒吧的时候,还没多走两步,酒吧里乱哄哄的嘈杂声突然消失,只剩背景音乐自娱自乐,他正诧异,背景音乐也消失了,从里面跑出来了一个人,往一个方向边走边大声呼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那个地方围了一圈又一圈人,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方舒义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妈的身影。 屎黄色的风衣,不用多想,正是方迟落。 方舒义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推开人群挤了进去,方迟落手持半个酒瓶指着地面,发丝上有几滴血,使发丝成股。 方舒义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跑过去捏着他妈的肩膀问,“妈……你没事吧?” 方迟落看着他,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紧张什么劲儿,没事!” 方舒义拉着方迟落护到自己身后,眼睛扫过坐在沙发上的人,还有一个抱着自己大腿蹲靠在沙发上喘息。 “你怎么来了?” 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做,他脑子一片模糊,可口头上还是在安慰他妈,“妈,没事。” “得,等会再和你算账。”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开口了,“这就是你那个偷来的孩子,偷得好啊,跟你还有点像。” 方舒义母子两人都是静静地看着说话的人,只有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甚。 “你既然想要孩子,那让他和你再生一个,也比养别人的孩子强啊!” 说话的人指了指旁边蹲着的人,“哦,我知道了,难道你嫌他太丑了做不下去,你看我怎么样?” 说话的人脸上挂着笑,说着最为刺耳的话。 “龌龊。”方迟落往前走了几步,从方舒义身后站出来,不咸不淡地评价。 方舒义赶紧拉住他妈,“妈你别冲动!” 方迟落回头看他,手拍着他的脊背回了一个微笑,“放心,当你妈什么了,酒瓶是用来防身的,不是用来撒泼的。” 方迟落说完举起酒瓶在眼前摇了摇,碎痕处的献血格外刺眼。 刚才说话的人鼓着掌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方迟落跟前,“这句话说得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不过没有经历一场翻云覆雨,实在是可惜了,怎么样,如果对象换成是我,给不给个机会?” “当小三,情妇,还是直接上位啊,李总你要说清楚了,我可能真会考虑考虑。” 从侧面,方舒义能看见他妈逐渐张扬的嘴角。 李总满意地搭上方迟落的肩膀,“我休妻,如何?爱情,事业,家庭,我保证你都能蒸蒸日上。” “别碰我妈!”方舒义去拿李总的手,李总甩了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冒出来,抓这方舒义的手腕甩到一边。 方舒义不放弃,固执地冲上前,两个人分别在两边牵制住他,胳膊不能动,方舒义抬起脚往后踹,可是别人反应快,方舒义有没有经验,最后直接被按趴在地上,背后和腿被人用膝盖压着,动弹不得。 方迟落和他对视了一眼,又转头看着李总,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我儿子说了,别动我,还有,别动我儿子。” 最后一句话方迟落说得特别清晰,眼神逐渐凌厉。 李总抬手挥了挥,两个人马上放了对方舒义的钳制。 “那考虑的怎么样?” 方舒义回到方迟落跟前,听见她妈说,“赌这么大,不怕翻盘啊?” “你值这个价。” “恐怕是有人另外开价吧。”方迟落拉着方舒义后退,手拿酒瓶指向前方,厉喝,“后退!” 有人过来抢酒瓶,方迟落一躲,方舒义护着他妈到一边,趁那人不注意一脚提在要害处,迅速夺过方迟落手上的酒瓶把方迟落按在身后,警觉地盯着对方人马。 一番对峙之后,对方有人先动,方舒义顾着一个方向,回头看他妈,已经来不及阻挡伸向方迟落的爪子。 在方舒义紧张到吞口水的时候,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人,捏紧拳头从那人的胳膊下扫上去,迅速,敏捷,紧接着,一脚踢在另一个人的胸膛上,手撑地缓劲的时候,看向方舒义挑眉眨眼,被踢的人显然是没有防备,被踢得倒在桌子上,酒瓶酒杯应声而倒,哗啦啦一片狼藉。 方舒义也已经控制住了他跟前的局面。 此时,警察来抓扰乱治安的人了。 方迟落领着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站在公安局里等着做笔录。 “阿姨——” “妈——” 两道声音一齐出现,方迟落瞪了他两一眼,“别说话,安静点!” 其实方舒义想问的是,要是警察说让叫家长,那他该怎么回答,想想好像有点滑稽。 “你们待会儿别乱说话,一切都看我的,咱们是有关系的。” “秦叔叔啊?” 方迟落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毛骨悚然。 “谁啊?”畅飏趴他耳朵旁问。 “我妈一朋友,是个律师,他家是有背景的。” “哦。”畅飏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但是有用吗? 结果,该做笔录的时候方迟落一通电话把人叫了过来,没他们什么事了。 等秦叔叔把所有事情处理好了之后,他们一起坐在了秦叔叔私家车里。 秦叔叔在驾驶座上开口,“多久都没见你主动给打过电话,怎么一见面就惹上这么大的事。” 方迟落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秦叔叔尴尬地笑了笑,转而对方舒义说,“看样子,小舒是不是长高了。” “没量过,不知道。”方舒义说。 “你们母子俩,这得是……”秦叔叔笑着叹气,看向畅飏,“这位不介绍介绍。” “秦叔,这是我同学,今天来帮忙的。”方舒义其实没他妈那么厚的脸皮,之所以不想说话,是因为真的很丢人,“今天,真的谢谢您了。” “秦叔好。”畅飏礼貌性就问了声好。 “哈,你好你好,客气什么,我还想多帮几次,只不过一直没机会。”秦叔叔满足了,启动汽车,“我送你们回去” “对了,畅飏家在哪,我也送你回去。” “不用了叔,我们说好今天住我家。”方舒义说。 畅飏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说好的? 秦叔叔叹了一口气,羡慕地感慨,“年轻真好啊!” 秦叔叔果然就是一个充数的,刚送人到家就被方迟落撵着回去,当下上演了一场老男人的欲哭无泪。 当然,方迟落今天是不会心软的,方舒义看着方迟落无情地关门把秦叔叔深情的目光隔绝在门外,摸黑走进自己的卧室锁了门,就知道,隔几天他妈就要赔礼道歉了。 “阿姨,没事吧?”畅飏担心地问。 方舒义走到墙根开了灯,“应该没吧。” 畅飏内心窃喜,却还是故意问,“我们什么时候说好在你家过夜的?” 方舒义走到他跟前,两个人几乎差不多高,按理说谁也给谁造不成威压,但畅飏心中就是发怂得厉害。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在哪儿,你怎么找到的。”方舒义盯着畅飏的眼睛,不充杀气,自带杀气。 畅飏有些心虚,往后躲了躲,又躲了躲,坦白,“我跟踪你的。” 方舒义盯了一会儿,转身会自己房间。 畅飏急忙跟上去,“你别一声不吭啊,搞得像生气一样。” 方舒义猛地停住,险些撞畅飏鼻子上,“我就是生气。” 畅飏在他身后搅手指,低声道歉,“那我错了行不行。” 方舒义转过身,语气不含苛责,“你这样道歉有意思么?” “那……那怎么办,我只会道歉。”畅飏也想做点别的,可是,情况不允许啊。 方舒义的眼睛看得他发球,可跟踪这件事无论怎样都站不住立场,声音如蚊子一样,“我真的知道错了。” 方舒义收回目光,声音平淡无情,“嗯,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进了卧室,不带半分表示。 畅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跟着方舒义屁股后面进去,反手关上了门,板着方舒义的肩膀扭过来让人正对自己,“方舒义你识点好歹行不行,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 “我不想怎样。” 方舒义声音冷漠,“明知道我不在家还要故意问我,明知道我在撒谎还故作不知道诱导我……这个游戏好玩吗?” “我……”畅飏一时有些语塞。 如果畅飏的思维现在没有被限制住,他一定能发现方舒义从脖子到耳根的微红,即便眼睛里不带一丝感情,可皮肉下的红色却不由大脑皮层控制。 “在别人眼下故作聪明的感觉,我第一次知道有多羞耻。” “我很抱歉。”畅飏紧紧地扣住方舒义的肩膀,不敢有半分松懈,“但是不羞耻,真的。” 方舒义垂下眼帘,“也许你不该道歉,我或许不应该要求你,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尊心负责。” “不行!”畅飏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的原因是,你最近在学校的状态太不对了。” 方舒义什么都听不进去,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如同扎根在自己脑海,这种被耍的感觉,仿佛破开了自己所有的羞耻心,暴露在阳光下,体面和优雅荡然无存,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讨厌这种感觉,他希望那件事是假的,可却是又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他再清楚不过。 “你听着!” 发现方舒义的心不在焉,畅飏用力晃动他的肩膀,唤回他的注意力,“我们担心你,决定先跟踪你看一看情况,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怕很多,我不放心别人跟踪,我怕他们粗心没捕捉到什么有用的小的细节,我不放心别人插手,我给你发消息一方面是想试探你,还有一种原因是怕你发现我在跟踪!” 畅飏说完大喘了一口气,方舒义就这样安安静静听完。 作者有话要说:我认个错啊,这两章的什么谈客户啊,酒吧啊,我瞎掰扯的,谁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我就在电视上学的呗…… 要是编坏了千万说一声啊! // 还有一件事,我不会写打架打架怎么打啊啊啊,所以我特别心虚,你们不见之前写方舒义被骗过去怎么打的就没写吗,我是不想写吗,写出来多精彩啊,可是我不会啊,但是这里怎么也跳不过去,哎算了,你们就将就将就,能看到这里也很感谢你们了 ☆、第 47 章 寂静,既喷涌而出的一大段话之后,是一片尴尬而又恰到好处的静默。 时钟在转动,空气在呼吸,连房子周围的杂音也一同消失在时空的旋涡,两人相互对视,安谧而又兴奋。 方舒义,你快喜欢我吧。 这时候的畅飏,猛然如同一只饿狼,急切而又疯狂。 如何让他一个人度过慢慢长夜,孤独等待黎明。 他不是超人,他怕忍不住,也许这个年纪,他最不该想的就是这些,可是他已经在最不该想这些事的年纪沉沦,又如何能说断就断。 他本不是习惯索取的人,可在此刻,他突然想说,而刚要脱口而出的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这个对方舒义的态度不明不白的时段,自己刚刚打完一架之后的热血沸腾,再到方舒义意外发现后类似斥责的语气,他快撑不住了, 有时候他想反问自己,怎么就看上方舒义了呢,怎么看上方舒义后就这么难呢? 那句苦涩的呼唤之后,除了加在手上的力道,什么都没有。 许久,畅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开口,“你没事吗?” “没事。” “……那你还生气吗?” 方舒义头垂得更低,逃避地向后偏,“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本来也没多生气。” “那……那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畅飏有点紧张,又觉得刺激,努力吞了吞口水,“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仿佛押宝一样,押中了就可以是千万富翁。 方舒义“嗯”了一声。 “全……全部吗?”畅飏还在确认。 果不其然,方舒义又沉默了,但畅飏此刻,又有了绝对的耐心。 “你是想问,你喜欢我吗?” 畅飏早已放开抓这方舒义的手,现在听到这句话,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手心里的汗逐渐滋生,他强制自己镇定,手掌搓着自己的脖子越来越快,却不知不觉手足无措,开始胡说八道,“嗯……你不应该大吃一惊万分痛苦质问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没然后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之类的?” 脱口而出之后,他也被自己的语无伦次吓到又开始解释,“不是就那……” 还是一连串的鬼话。 怎么都快一年了,这个人说话,还是这么不过脑子。 而沉默,正是方舒义对付他所有鬼话的最有效的办法。 对视的话,就是方舒义的必杀绝技,使人心慌,往往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是这一次,怎么能叫是鬼话呢,明明很真诚啊,只是莽撞了些,傻愣了些。 所以啊,方舒义把这一次的话语从鬼话的圈子里提溜出来,专门藏在一个地方,结束了他那无人能敌的对视大法。 “我可能早就猜到了……” 方舒义有一样好的地方,对于大部分事情,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他从不遮掩,也不撒谎,即使有些话说出来有些羞涩,但在他音色的处理下,好像只是陈述客观事实。 可是,话说一半可是会死人的,畅飏想知道的是这个吗? 就在畅飏心惊胆战做最坏的打算的时候,方舒义终于开口了,“我跨不过那道坎,这个世界对我们而言,本就很危险,不是我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踏出这一步需要做的心理准备,我树立不起来。” “那我等你。”畅飏几乎是脱口而出。 方舒义笑着摇了摇头,说时有些苦涩,“别等了,连我都不知道做不做得到。” “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我对吗?”畅飏问。 “对。”方舒义这一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回答得清清楚楚,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可是对于这件事,你想的实在太少了,你想好怎么给你爸妈一个交代了吗,将来亲戚问你为什么不结婚你怎么回答,不小心对世界出柜你要怎么应对?” 很多时候,不是你一句喜欢我一句喜欢,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他不想只是追求片刻快乐,然后花费更多的时间应对猝不及防的各方的压力。 明明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想的东西,和这个年龄段联系在一起,有些突兀。 振奋还没来得及出现,又被压回了心底,畅飏一时难以作答,他确实没想过那么多,可是…… “我们也才高中而已,大不了到时候不成了再结束,最起码现在我们试过疯过没留遗憾过,方舒义,你不要这样死板行不行……” 有些东西,有瑕疵才会显得独特。 “你还记得吴玥飞那张明信片吗?上面的那对爱人就公开出柜了,你知道结果吗?”方舒义说, “粉丝几乎脱了一半,即使到最后所有的评论都趋向于支持和祝福,可是从一些地方,依然可以看到他们过得并不轻松,网络上的支持究竟能反应多少实际情况,排除掉那些上网却没能接触到的,仅是那些不使用网络的人群就可以把我们压垮。” 方舒义说着低下了头,“而这些就连他们都承受不来,你觉得我们可以吗?” 畅飏埋头,细细想方舒义所说。 “你明明做什么都很容易,就是坦荡喜欢我,真的很难吗?” “喜欢太简单了,可是让别人正眼相看,太难了。” 方舒义,其实你也没你想得那么事不关己,无所畏忌,对不对…… 方舒义不知道畅飏是什么时候走的,记忆中,他枕在被子上,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睡着了。 迷糊之中,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那些话告诉畅飏,分明就是他一个人多想,为什么还要再拉一个人下水,他记得自己已经可以做到想如何就如何,怎么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就会被莫名其妙地束缚。 第二天,方舒义是被他妈叫醒的,天才蒙蒙亮,他一看了手机,还不到七点,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妈——” “你还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啊?”方舒义没听懂。 “你该走了吧。”方迟落今天的声音一贯的冷漠。 方舒义囫囵坐了起来,一晚上没盖被子使得他不适应打了个寒颤,“走哪?” “自己做的决定就要坚持到底,不要半路跑回来。” 就这样,方舒义被他妈赶出了家门。 站在门外面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 方舒义扫了一眼门,心里苦逼不已,他以为经历过昨天那样的事,他那不着调的离家出走就一笔勾销了,还有他妈昨天的语气,完全不像是…… 方舒义挣扎了一会,最终决定还是先去出租屋里把东西拿回来。 可是方迟落能做出来的事,绝对不是他能想到的,钥匙塞不进锁孔的时候他恍然大悟——方迟落换锁了…… 这是一个当妈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短短时间内他妈是怎么做到这么高难度的事情的? 万般无策,方舒义只好不停地按门铃,对,他混蛋,他当初就不该一时冲动不顾后果,但是一上头谁能保证做出来的事情一定是经过大脑的? “妈——开门啊——” 方舒义的脸皮只够他喊这一句,之后便苦兮兮地按门铃。 爷爷奶奶因为之前的事跑回了乡下,说什么也不跟他们住了,所以,他现在没有靠山。 终于,门开了,方迟落在里面抱臂看着他,露出职业性假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方舒义低头,乖乖认错。 “哦,好了,我知道了,您可以回去了。”方迟落念完后关门。 方舒义赶紧用手挡着,只能委屈地看着他妈。 方迟落放平了语调,慢慢悠悠问,“您还有事吗?” “妈我真错了!”不得不说,方舒义的某些情绪,还真的只有他妈才能逼出来。 叫他平日里一副正经八百爱理不理仿佛看淡一切,只要方迟落想,方舒义就得乖乖按着剧本走。 “嗯!进来吧!”方迟落让路。 “那个,妈,钥匙……” 方舒义发誓,他真的克服了很多心理障碍,今天才能一连串说出这些话的。 “什么钥匙?”方迟落头摆得很干脆。 方舒义捏紧了拳头,从牙缝里使劲挤出了一句话,“新门锁的钥匙。” “你要在这里住啊?”方迟落如听到什么惊天大事,吓得弹开。 啊! 凭什么他妈比戏精还精!! “想要啊?”方迟落当着方舒义的面把钥匙环挂在手上转圈圈,“去街上让自己吃饱,然后跟着我去机场接我哥。” 闻言方舒义又愣着了。 接的人是……方毕吗? “怎么,又想闹脾气啊,别怪我没警告你,这一次你要是再敢招呼都不打就离家出走,就不是换锁这么简单了。”方迟落不露声色威胁。 “还不去吃饭?” 方舒义有其他选择么? 离家出走再玩一次的话就不是没脑子那么简单了,那是智障。 他只能乖乖地出门抚慰自己的胃,然后坐上方迟落的私家车,站在机场等待未知的男子的到来。 本来算是惊天的消息,够他缓冲很久,可是方迟落的一同闹腾,反而让他接受的时间狠狠压缩,他不知道自己吞了多少次口水,只是时不时就看他妈一眼。 “又不是没见过你妈长啥样,看什么看?”方迟落压下墨镜,透过墨镜边缘看他,“紧张?” “没……” 他妈的样子实在是太……新奇了,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形容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方迟落从额头开始把她的黑发往后一撩,几丝头发顺着重力又垂到两侧,眼睛有规律地一眨一眨,每一次都好像放着电,有了墨镜的掩盖…… 虚伪,寂寞,又自以为很有魅力…… 如果配上合适的BGM的话,那就……更虚伪,寂寞,自以为是。 以上是方舒义对他妈今天行为举止的评价,如果真被他妈知道了,不用想都会被安上不孝子的标签。 方舒义觉得丢人,默默往后挪了一步,可是他妈很警觉,扭回头问他,“怎么了?” “没事。” 事实证明,他妈还是很关心他的,“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站在我后面。” 方舒义顺从地点了点头,回以懂事的微笑。 方舒义确实不好意思,可是原因来自于什么,他妈好像没有get到点上。 突然他妈抬手招了招,接着把后脖颈的头发往后一撩,身子侧向方舒义说,“别紧张,该说什么我来。” 迟到的紧张终于蔓延了方舒义的全身,他仿佛被施了魔咒,不敢动弹。 男子一步一步走近,他妈仰头冲男子傻笑,“哥——” 这一声叫得傻乎乎的,唤醒了方舒义一身的鸡皮疙瘩。 男子抬手摘掉了他妈脸上的墨镜,他妈往后躲,还是没躲过。 方迟落把墨镜从方毕手里抢回来,“我们来接你啦!” 这句话说完方舒义就被他妈搂着脖子往前带了几步,只好礼貌叫了一声,“舅舅。” 男子点了点头,看着方舒义的眼神有些难以言明。 好在这一称呼没有受人责怪,他也不该受人责怪。 细看男子,真的有些熟悉,他和男子相似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尤其是眉眼,极其相似,只是方舒义的嘴巴更性感。 回家的路上,他妈和方毕无话不谈。 不过就接方毕而已,自己有非要到场必要吗? 就算是生身父亲,可是自出生时就没见过几面,他受委屈的时候高兴的时候想要与人分享的时候,他都不在,所以是不是亲生父亲,又有多重要,还不如舅舅来得更实际一些。 亲生父亲,除了长得像,还有什么? 方舒义自认为什么事情都看得很开,是非对错他也分得很清,但是既然是他妈喜爱的哥哥,他就好好地和这个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舅舅”相处。 ☆、第 48 章 方毕这次回来,一方面是为了解决洪雅丽的事,一方面是和爷爷奶奶说好的。 方迟落揽过方舒义,眯着眼睛对方毕说,“该认一认了吧,哥,小舒?” 从这一声称呼来说,方迟落对方舒义的在乎显而易见,小舒,不是平常的语气,像是挑逗,其实是安慰。 方毕点了点头,在方舒义头上揉了几下,“作为父亲,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以后我会尽量补回来。” 不过都是些客套话而已,方舒义客气地往后退了些,躲开方毕的手,“我已经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所以你说的弥补,我想我不需要,我承认你是我父亲,可是我只有妈,所以,有些事情……舅舅,不必强求。” “小舒?”方迟落怕方舒义像之前那样,迷糊着脑子胡说八道,急忙叫了一声。 方舒义微笑着对他妈摇了摇头,“妈,这一次我很冷静。” 方毕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尴尬地收回来,“没事,毕竟当初是我的不对。” “妈,我长大了,你对我多好我知道。”既然打算把话说清楚,那对于那天的混账话,欠他妈的道歉也该补回来,“那一天是我太冲动,我知道为了我,你都做了什么,我不是没有良心,就算你以后结婚了有亲儿子了,我也不会要求太多,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妈,我是真的在乎你,但是我长大了,有些事,让我自己做决定。” 方舒义是方迟落一手带大的,所有他是什么性子,方迟落清清楚楚,当下也没有什么。 方舒义不是圣人,额外的关心他一点也不想施舍,既然话已说清楚,也没什么好面对的,打了声招呼准备回房间。 方迟落跟方毕也打了声招呼,跟着方舒义进去,走到他跟前,“妈有话想跟你说。” 方舒义抿了抿唇,“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OK.”方迟落摊手,“但听我把话说完。” 方迟落随手拉了把椅子,“我只当过女儿,没当过母亲,我小的时候,你奶奶特别爱唠叨,问我这问我那,有时候我犯错了,还会打我,啊,是真的打,于是呢,那个时候我就想,将来长大了,我有孩子了,我肯定不打他,也不追着他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原谅我只是第一次当母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你可是我从困难时刻带出来的一个孩子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儿子在哪个学校呢,××中学,高二九班,班主任是周靓,明年就要高考了,还有啊,中考的时候考得特别好,高中开学典礼上还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了,你说对不对?” 这些话看似平常,但在此刻带给方舒义的震撼却难以衡量,眼看着方舒义就要有所动作,方迟落急忙出声,“别!” “我最见不得你这样了,话我说完了,对了,我约了……洪雅丽谈谈,今天下午,你要去吗?” “去。”方舒义答应得很干脆。 当然要去,把话说清楚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下孩子之后一走了之,十八年后又舔着脸过来要人? 下午,洪雅丽如约坐在了一家西式餐厅里,过膝开衫穿在她身上显得贵派而又自大。 他们到那里的时候,洪雅丽面前正摆放着一杯咖啡,搅动着勺子也不喝。 “哥,我跟小舒先进去。” 天气已微热,方迟落今天换了身清爽的打扮,姜黄色的外衫配上浅蓝色阔腿裤,加上天生略带俏皮的微笑,看在洪雅丽眼里,很是刺眼。 她最讨厌的就是方迟落,凭什么一点罪都不受,有一个疼爱他的哥哥,还能让自己的儿子死心塌地,凭什么她一辈子吃尽了苦,用无数化妆品也拯救不了逐渐老态的容颜,她暗自咬了咬牙,握紧了双拳,当方迟落坐在他对面的时候,开口说,“想好了吗?” “早就想好了,是你给的时间太长了。”方迟落说,“把小舒给你当然不同意。” 这时有服务生走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方迟落想了想,点了两杯白开水。 洪雅丽把自己的衣服整了整,尽显有钱人的傲慢,含笑说,“来这样的餐厅,你只点两杯开水,不嫌寒碜吗?” 话虽然是对方迟落说的,但洪雅丽有意无意看着方舒义。 方舒义深觉反感,他妈捏住他的胳膊,拉着他靠在椅背上,“像李夫人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浪费资源的快感,方家家教很严,所以对于您这样的行为,我们着实不敢恭维。” 方迟落的话中,里外皆是刺,涵盖面广,洪雅丽一时被顶得说不出话。 “你别不识好歹!”洪雅丽的脸已经气得变形,“李家的律师团队能力大不大,我想,很多人都知道。” “看来李太太的法律知识不过关啊,需要我提醒你吗,方舒义今年十八岁了。” “那又如何?” “那就意味着,我们说的都不算,得要他的意愿才作数。” 洪雅丽看方舒义,方迟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太太,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对我存有留念,我尚能弃你于不顾,更何况曾经你曾抛弃过我,所以你觉得,我方迟落教育出来的人……”方迟落说着,把胳膊搭在方舒义的肩膀上,炫耀似的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微笑着看着洪雅丽,“是什么样子?” 方舒义无奈地把他妈的胳膊扔下去,谁知道这一个动作竟然刺激到了洪雅丽,“方舒义,我是你亲妈妈,你跟着我,我保证,以后你衣食无忧想要什么要什么,你跟着我,李氏集团的李总就是你爸爸了。” 李氏集团,抓到这个字眼的方舒义明显一愣,转而迅速恢复正常,“李太太,请您自重,我家已经是小康水平。” “小舒?”方迟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急忙问他。 “妈,这里待着不舒服,我出去透透气。”方舒义说。 而这时,对面的洪雅丽猛地站了起来,碰烦了桌子上的咖啡,颤着声音说,“方毕?” “你……你怎么回来了?” 方毕慢条斯理抽出纸巾帮方迟落挡住咖啡, “你连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都把握不住,凭什么几十年后来抢夺我妹妹的成果。” “那本来就该是我的儿子。”洪雅丽咬紧牙根说。 方舒义冷笑一声,真不要脸,“妈我先打车回去了。” 方迟落叮嘱,“路上慢点。” 之后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今天他答应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明明确确告诉洪雅丽,当自己的母亲,她不配,他还是留了情面,没有说得这么难听。 而今天的对话中,最让他在意的是洪雅丽口中的李氏集团,方舒义在网上搜了搜,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李成伟,妻子洪雅丽,儿子李隽才,两年前车祸身亡,现在只有一个小女儿,再往下的舆论他有些想笑,李太太疑似生不出儿子,被逼迫离婚。 如果这条舆论正确的话,那也不怪乎洪雅丽这么着急想要自己去李家,其实,自始至终,在他亲生母亲眼里,他都配不上关爱,就像在他的眼里,洪雅丽什么都不是。 只是令人发笑的是,那场悠悠球比赛中,第一个教会他什么是权利胜于一切,金钱可以摆平一切的人,阴差阳错,竟然是洪雅丽的儿子,富贵命也不见得有多好,最终还不是逃不开命运的安排。 生前高人一等,死后…… 这件糟心的事也算是结束了,闹剧持续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告一段落了。 这个周末解决的麻烦不少,方舒义落得一身轻松,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某一句话,就会给一个人偌大的勇气。 刚进教室门,伴随着一声“方舒义”,一个人就跳着黏在他的身上,方舒义拽了拽他的衣摆,可是没有用,那人一头磕在他额头上,朝着他傻笑。 方舒义来不及反应,接着两侧也有人扑上来,给了他重重的两面夹击。 “我没事了。”方舒义无奈,任凭他们胡闹。 这一句话就足以告慰所有人悬着的心,随之而来的拥抱更是紧致。 阮岱刚从教室外回来,见到这一场景二话不说也扑了上去,四人没做好准备,直接被阮岱这一下给弄得摔在地上,一群人咿咿呀呀乱喊着。 回到了熟悉的位置,方舒义计划,也该把自己之前落了的功课补回来了。 索性方舒义的底子不弱,脑子也没有完全生锈。 “老师有没有讲晶体结构与性质啊?” “好像说了吧!”畅飏挠了挠头,“不过我忘了。” “算了,今晚问问学委。”方舒义放弃和畅飏进一步交流。 “不行!”畅飏脱口而出。 “别胡闹。” “你不相信我。”畅飏理直气壮的控诉。 方舒义知道畅飏是故意的,就没理他,毕竟除过语文英语以外,还有四门课需要重新学习。 畅飏拿起书翻给方舒义看,“我专门好好听课认真做了笔记准备给你讲来着,你看你看呀,哎哎我找到了,这不是了老师讲了!” 方舒义看过去,把畅飏书上的笔记加上自己的理解粘贴到自己课本上,果然通透了很多,他转头看畅飏,“你脑子里面怎么就不记东西呢?” “我当时选理科就是不想背,再说了理科就是理解的嘛!”畅飏说。 “那我问你你怎么不知道?” “我……那是没做练习,当时理解了没有加深印象,结果给忘了,要是我做练习了……” 方舒义听不下去打断他,“畅飏?” “嗯?” “你就没有做,哪来的要是一说?”在畅飏即将翻脸的时候,方舒义才把后半句话说完,说得很认真,“以后,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畅飏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方舒义每次说到学习上就很有底气,可偏偏他就是毛病很多,懒得背懒得记懒得过脑。 方舒义本来想问,自己看课本的时候让畅飏顺带复习复习,可是人家已经准备了后脑勺对着自己。 他只好叹了口气,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可能是话说得有些过头了…… 夏天将近,阳光射得正好,打在了班级的嬉笑声中,给人无限生机与活力。 这是每一个人的青春。 ☆、第 49 章 阮岱,“有什么能够阻挡~” …… 停顿几秒无人回应,阮岱朝张之昱的床板继续,“我对自由的向往~” 石睿端盆进门,接上,“天马行空的生涯~” 阮岱,“我的~” 石睿,“心~” 阮岱,“了无~” 石睿,“牵挂~” 阮岱瘫在床上,挤出一句话,“好无聊啊——” 石睿一翻眼皮,“睡觉啊!” “现在才几点,还不到十一点,睡这么早对不起我这么稠密的头发!” 石睿懒得和他耍贫嘴,滚到床上看手机。 于是乎,宿舍里又响起了一段夺命狼嚎,“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盛开的永不凋零——” 张之昱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哎哎哎,别唱了,小心隔壁投诉。” 畅飏补上,“蓝莲花——” “不是,畅飏你凑什么热闹?”石睿抓了个枕巾扔过去。 畅飏朝石睿翻了个白眼不理石睿,压着床栏杆,一半身子塌到方舒义床上,“你还在看练习册啊?” “嗯。” 方舒义的前补后学一直交替不断地进行着,每天晚上他们几个聊天,方舒义就勤勤恳恳看期中考试前的练习册,不得不说,毅力强大。 “不是吧大哥,你是有多热爱学习,这两天光是听课我都快听吐了!”阮岱说。 张之昱,“这是你鬼哭狼嚎的理由吗?” “你推断得没错!”阮岱说,“科学证明,唱歌有助于延年益寿永葆青春减少抑郁风险,所以,我强调一下,我这不是鬼哭狼嚎,应该叫适、当、发、泄!” 石睿从床上探下来个脑袋,“说实话,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要自闭了,这必修的刚学完就开选修,这两天作业堆在一起那么多,不得不佩服近代中国生命力的强大,三座大山压到一起都能活到今天,而我现在一座大山我马上要死了——” 畅飏说,“要不怎么能当你的祖国母亲呢?” 阮岱补刀,“要死后面去排队。” 张之昱,“搓盘麻将吧要不,权当放松放松。” …… 阮岱腹诽,麻将,又是麻将,上年国庆的时候还没搓够吗? “成,微信吗?”石睿立马从被窝里坐起来。 “方舒义,你来吗?”张之昱问。 “不了,我还有一点就结束了。”方舒义一边在草稿纸上画图分析一边说。 畅飏,“阮岱,上啊。” “是啊,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进来?”石睿也催促。 阮岱上下左右瞧了瞧,“不瞒各位……我不会。” 宿舍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接着哄堂大笑,异口同声。 畅飏边笑边说,“这样,你先进来,待会手机让你怎么你就点哪,自己练上一会儿就会了。” 阮岱在这方面真的是白痴,畅飏那样说,他还真半信半疑点进去,“你这能成吗?” “不瞒您说,我当年就是这么学会的。”畅飏说得得意。 麻将开局以后,阮岱渐渐适应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说选修学了,期末考试是不是一起考啊?” “这个说不定。”张之昱说。 “阮岱,你那瓶泡菜怎么样了?” “没看,塞在柜子最里面呢,早都忘了。” 说起泡菜这件事,因为生物选修开得最早,老师讲酿醋酿酒制作泡菜的时候,要求他们自己动手实践一下,由于都是新手,实践结果基本都以失败而告终,最难忘的是石睿塑料瓶里面酿醋,最后,爆炸了……只有阮岱的泡菜,所以大家对此寄予厚望,希望等到它能活到修成正果造福全宿舍的一天吧…… 张之昱说,“我想起来生物老师好像说了要考选修,所以认命吧!” 阮岱又一次哀嚎,“学委啊,你的脑子值多少钱,卖给我吧!” 畅飏,“我比他高一百,给我!” 石睿,“我比他高两百五,成交!” 阮岱气骂,“畅飏你对面不是还有一个方舒义,别跟我抢!” 畅飏理由很充分反驳了他,“我不要方舒义的,他也要考好。” 这时,方舒义刚好做完习题,收拾书的时候,书碰到床上桌,闷闷一声,畅飏看过去,方舒义也恰好抬头,两人都心照不宣。 畅飏不好意思地撇开脸,挠了挠后脑勺。 “合着我就不要考好啊!”张之昱为自己发声,指了指方舒义,“想要我的脑子可以,方舒义的来换,其他的概不接受。” “想得美。”方舒义无情拒绝,朝张之昱扔了个东西,“接着,你的笔。” “哎呦,差点点错。”张之昱慌慌张张接住扔在床上,赶紧点在手机屏幕上,“诶——差点时间就结束了,自摸,略胜一筹,你们继续!” 一局毕,阮岱赖皮建议,“不玩了不玩了,我们斗地主吧!” 石睿说,“哪有四个人的地主?” 张之昱说,“你们三个吧,我休息了。” 石睿命令,“阮岱,上来挨打!” 张之昱借着重力躺到床上, “咚”的一声,“不不不,学霸的世界就是劳逸结合,不懂了吧?” 阮岱趁机回嘴,“呸!臭不要脸了吧,谁承认你是学霸了?” 张之昱死亡微笑,“谁想要我脑子了?” “嘁——”阮岱说,“不过我说,方舒义,是不是营养快线有什么特别之处,你才考这么好的。” “不好说。”方舒义认真分析之后得出结论。 石睿附和阮岱之前那句话,“我也有点这么觉得,你看,正常人会不喝可乐不喝雪碧不喝健力宝,饮料只钟情于营养快线吗?” “那还说什么,你的营养快线还有吗?”畅飏说,“咱们开喝。” “我什么时候买营养快线了?”石睿出了一张对。 阮岱说,“我都记得,今年刚开学打赌的时候啊。” 石睿想了半天,“——好像还有!” “那你去取啊?”畅飏说。 “我不去,谁想喝谁去!” “懒死你!阮岱,扒他柜子。” 阮岱在下铺自己床上,义正言辞拒绝,“我也不想喝。” “你们!” 方舒义爬下床,“我下去洗脸,帮你带着。” 畅飏听后,“哼”出了一声“趾高气昂”,“这叫人间自有真情在!” 石睿,“没听见吗,他的意思是顺便。” 顺便也足够畅飏炫耀好几年的了,说话都有了几份底气,“那也比你们的冷漠要强!” 阮岱:“大男人,能不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 这些人斗嘴斗了一晚上,方舒义也听了一晚上,取了营养快线扔给畅飏之后,他走到阳台上透了透风。 夏日暖风,虽然吹不走燥热,但也算爽快。 上床前方舒义顺便问了一句,“今晚不关窗了吧?” 几个人都不盖被子,在一边咋呼,“不关了不关了,热死了!” “你说宿舍怎么能没有电扇呢?” 最后不知道谁说的那么一句话,接着就是熟睡的鼻息声。 熬夜没什么不好的,就是代价有点大,睡了半节课之后,某些人被老师责罚——站着听课。 “方舒义,你热不热?” “不热。” “下课你吃不吃冰棍?” “不吃。” 下课铃响,老师前一步踏出教室,畅飏就在自己的位子上招呼,“哎,石睿石睿,出去买根冰棍去,热死我了。” 石睿二话不说,直接以行动证明自己的立场,“走!” “学委,阮岱,下去买冰棍去不去?” “等我!” “十分钟够吗?” “走——够了!” 最后只拉了一个阮岱。 方舒义盯着一个地方,放空脑袋,十分钟最好是够,小卖部离教学楼可不算太近的。 这两天他不是没有压力,到了最后,老师的进课速度无形之中都在加快,在此基础上加上之前他没有学扎实的,一刻不停的思考也让他很困扰,只是条件不允许休息。 几天来,他刻意压下了心中的躁动,尽力以平和的心态对待发生的事和需要完成的任务。 下一节课是周靓的,方舒义早都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于是…… 在周靓吩咐床边的人打开窗户,关了电扇之后,整个班沉默了几分钟,周亮开始说,“这上课快十分钟了吧?” 方舒义看表,也刚过五分钟而已…… “这空着的三个位置是谁的?”周亮故作唏嘘,然后问,“方舒义,你同桌呢?” 方舒义在很短的时间内做了利弊权衡,方才回答,“不知道。” “嗯”周靓认真点了点头,往往这个动作之后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其他两个人呢?” 教室里没一人说话。 “挺团结啊你们,这样吧,迟不迟到且不谈,准时到的人总得有福利吧?”周靓说,“你们说该让他们做什么呢?” “唱歌怎么样?” “好!” 周靓表扬,“有远见啊,我也觉得不错!” 这时,三个人恰好推开了教室门,一个紧挨一个“报告!”“报告!”“报告!”,接着三人如同没事人一样回座位。 “站住!”周靓一声喝住,“我让你们进了吗?” 三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干什么去了?”周靓问。 畅飏保持着微笑,“我们……” 周靓打断他,“想好啊,我已经和你们的同桌对好口供了。”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三人马上没了声。 周靓也不打算逼他们,“来迟了就得有惩罚,一个人唱一首歌,谁先来。” “亮姐,唱歌就不用了吧!”阮岱昨晚嚎了一晚上,白天倒是不好意思了,“多老的套路啊!” “怎么不用啊,来吧大小伙,扭捏什么?”周靓说,“我看大家这两天都不在状态,刚好,唱个歌来放松放松。” 几个人站在一起都不吱声,周靓面向全班同学,“你们说说吧,想先听谁唱?” “畅飏!” “畅飏!” 不出意外,自从畅飏领唱之后,他在班里面就有了一个“嗓子好”的标签。 周靓转向畅飏,表示很无辜,“群众的意见啊,这样,你要是唱好了,我允许你们几个都回去,要是他们不满意,只能再来下一个,怎么样?” “唔哦!”此言一出,阮岱和石睿瞬间倒戈到了起哄的行列。 畅飏转头警告式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上讲台。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一片懵,眼睛扫视教室各处,最终顿在方舒义的脸上,他还记得,刚才问方舒义热不热的时候,方舒义的胳膊一片沁凉,他知道是自己体温太高给衬的,可是那时的感觉对自己而言无疑是致命的吸引力。 现在也是,目光不愿挪开,那个人群中,唯一一个没有起哄,反而冷静着和他对视的人。 畅飏突然想到自己要唱什么歌了,于是,他朝远处的方舒义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在逐渐消失的掌声和尖叫声中,唱出……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 他不懂爱情更别提勇气, 他不懂表明相爱这件事, 怕到最后也剩叹息, 我不愿再一次就这样过去, 我不愿还未沉沦便终结, 你若是有瞬果真动了心, 别再躲避还有我一起…… 畅飏没有唱整首歌,只是截取了高潮部分,也许,就是刚才方舒义呆愣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关系。 在每一条即将停滞的路上,在每一次望不见的氤氲里,也要试探着往前走,没有人走出去过,那便自己来,反正都是一样的,那谁来都没关系。 在男女的感情里,甚至需要一个人勇敢,何况是他们的呢? 这段路的缓冲阶段,注定了悠远而又漫长,可是,也许因为对象是方舒义,他才不会在意等待,而如果方舒义踟蹰不前,那由他来做引路人,是不是比等待要更好一些。 ☆、第 50 章 方舒义,应该算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吧,这种聪明指的是你所有要表达的东西,他基本可以获知,只是这样一来,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偏门的牛角尖。 比如说现在,畅飏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真的读不懂他的心,还是说他没有勇气,说什么一起面对,连面对什么都没用考虑清楚,就直接把他推向了扭扭捏捏的一方。 如果他的事前准备他的谨慎算作绊脚石的话,那畅飏,实在是太混蛋了。 方舒义啊,太理智了,他不做准备不足的事,他不做规划不好的事,他不做自己把控不住的事,他不做有风险的事。 可是方舒义怎么知道,这件事虽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他才活了多少年,即便自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可以对付,可是他自以为的,又能有几分真实。 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啊,怎么都改变不了啊,你不让他想清楚怎么可能有了开始,所以你干着急没有用啊! 他自己心里是清楚,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会想你尴尬的时候自己帮忙可以化解,他会想你懒的时候偶尔纵容一下,这一切他表现得那么明显,所有一切都顺理自然,单单除了那清清楚楚的仪式感。 但是又有多重要呢? 毕竟实质性的要件都成立了不是吗? 他只需要在前方的路上铺个大致的框架,给自己一个未来坦途的心理暗示,那么以后走起路来就可以自信地挺胸抬头。 畅飏本来是想要加紧攻势,可是没想到适得其反,在一片欢呼声中,他成功地拿下了其他人,他们三个的迟到也就此告一段落,却独独除了方舒义。 在此过程中,方舒义全程冷漠着脸,最后垂下头,热闹的氛围似乎和他毫不相关。 当众唱歌没有错,含沙射没有错,错就错在,畅飏偏就觉得方舒义的态度是摇摆不定。 神经大条的畅飏,一直关注着方舒义的动态,自然不会漏掉刚才的反应,但他只当是方舒义自然的回应,毕竟,他还没有见过方舒义有什么大程度上的喜乐。 所以,某个傻蛋回到座位后,很神经质斜着身子用肩膀碰了碰方舒义,“怎么样啊?” 方舒义垂着的眼睛瞟了他一眼,“坐好。” 畅飏耸肩,他自从唱完之后,好像胆子倍增,极度兴奋,嗯……像个流氓,“中午吃什么呀?” 方舒义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黑板,“听课。” 畅飏,最起码这个阶段,活在自己的极乐世界里,是不可能察觉到方舒义现在的态度是爱理不理的。 “要不咱们今天中午搞顿大的?” 方舒义举高手臂,语气不悦,“老师我要上厕所。” “去吧!” 畅飏疑惑地看着方舒义站起来,嘀咕道,“突然这么大动静。” 方舒义这一去,就是大半节课,过后跟周靓主动认错的时候,周靓并没有多问。 之后的某个晚自习,畅飏看了一眼手表,趴在桌子上哭诉,“你要学到什么时候啊,现在都快十点半了!” 方舒义说,“你先走。” “我等你啊!”畅飏说,“你最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有。” “那你这两天都不怎么说话,还有做什么事都不等我。” 此话方舒义不必回。 畅飏继续,“你在做什么啊?” “期末测试题。” “生物?” “嗯。” “生物不是还没有讲完吗?” “…………” 方舒义保证,畅飏要是敢再问一句他一定能把桌子掀飞。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生气了,就别去烦他,冷静两天就过去了,你越是叨叨个不停,还每时每刻都想粘着他,那么恭喜你,你在一步一步给火苗加干柴,刺激他一遍又一遍想着那件事,然后任由他添油加醋地把火气后撩得更盛。 畅飏啰嗦多了,最后,忍无可忍,方舒义脱口而出,“滚。” 这一声,干脆利落,但又发音标准平淡无奇。 “不是方舒义你什么意思啊?” 畅飏自问自己脾气一向很好,多少年了也没冲谁发过火,这两天就跟受气囊一样,天天热脸贴这冷屁股。 方舒义停下笔,语气冷淡,“没什么。” 畅飏生气和他生气不一样,畅飏是那种肚子里的气一定要从话语里面带出来,过后就没事了,而方舒义不一样,小气无所谓,一旦真正生气,情绪反而比平常更稳定。 “你这是没什么?”畅飏想了很久,“好好的就让我滚,我哪里惹你了?” 方舒义简单收拾了一下,话也不回,打算回宿舍,畅飏见状迅速拦住他,语气依旧很冲,“你说你怎么回事?” “这两天,就单纯不想见你。” 方舒义使了点劲挣脱,留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对畅飏,他没说过一句假话,毕竟心里坦荡,不想见是真的,膈应这种东西,他习惯自己消化,但如果能顺便整治一下畅飏,他也很乐意,即使他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畅飏气冲冲地回到宿舍,其余三人都已经上床休息,方舒义在底下忙活,畅飏眼神从方舒义身上移到石睿床上,扔了一个小瓶。 “什么东西?”石睿堪堪接住,在眼前一晃,“碘酒,没事给我这干嘛?” “没看见我胳膊破了个口子啊?”畅飏的语气里带着气,“下来给我涂啊!” “啧啧啧,使唤你家丫鬟呢?” 石睿这才看见,畅飏一条胳膊外侧,从上往下划了一条不算深但挺长的一道血印,不禁感慨道,“你也这么大人了,回趟宿舍还得负个伤?” “关你屁事啊废话那么多,赶紧下来给我弄!” “得,大爷您自个弄吧,小的怕伤着您,再给您来个二次伤害?”石睿把瓶子扔下去。 畅飏接到瓶子白了他一眼,“行了是我态度不好,你看这我能够得着吗帮个忙呗!” 还不等石睿回话,方舒义从里边走过来,一把夺走碘酒,另一只手固定住畅飏那条受伤手臂的手腕,拿着瓶子把他的短袖撩到最里侧,然后把瓶子举在畅飏眼前,冷声吩咐道,“开开。” 畅飏如着了魔一样,空着的手把瓶盖一开,方舒义直接从伤口上方开始,捏着瓶子倾倒下来,乍然而来的疼痛让畅飏忍不住往回缩,却被方舒义固定得更牢实。 碘酒顺着胳膊流下,从方舒义的手上越过,又滑到畅飏的指尖,滴滴答答滴到地面上。 全程畅飏没敢哼哧一声,就那样愣愣地看着,方舒义把碘酒塞回畅飏手中,拿了拖布推开畅飏,把刚才被自己情绪牵连的地面拖了拖,提着拖布出去涮。 石睿三人惊恐地见证了方舒义“施虐”以及畅飏“受虐”的全过程,如同上了发条一样头随着方舒义出宿舍齐齐地摆向一个门的方向。 许久,阮岱发出了第一声感慨,“他怎么了。” 接着,张之昱评价,“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他,你们有谁记得录视频吗?” “没有。”石睿僵硬地摇了摇头,“你们听到我刚才吞口水的声音了吗?” “你还吞口水了?”阮岱和张之昱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幸好没有,我刚才就怕他听到了也泼我一胳膊。”石睿打了个冷颤,顺带叹了个很长时间的气,“畅飏,你怎么惹他了?” 畅飏的胳膊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怎么就不能是他惹我了?” “这场面,这杀猪般的手法,你觉得你这个问题有问的必要吗?”阮岱啧啧。 “而且,据我所知,他惹你的概率,可以小到忽略不计。”张之昱说。 “所以你今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啊?”石睿觉得说这句话的自己特别义气,“实在不行就先道歉啊!” “我也没怎么他啊?”畅飏直呼冤枉,“我就……小小地吼了他算吗?” “怎么吼的?”三双眼睛直逼畅飏。 “方舒义你什么意思啊——”畅飏学之前自己的样子,不过气势要弱很多,“就……这句。” “这这……我们也判断不出来啊,你为什么吼他?” “我等他回宿舍他让我滚,我都差点说,方舒义你有病啊!”提起这件事畅飏就来劲了,说得特别委屈,“最后没忍心才改了嘛!” “那你这胳膊怎么回事?” “就……在教室里练功夫啊!” “嘎吱”,门开了,方舒义提着拖布回来,几个人瞬间没人敢吱声。 畅飏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方舒义路过畅飏的时候,好心大发,“洗洗睡吧!” 畅飏没有回答,实际上是不敢回答,好吧,遇上方舒义,他怂! 本来是挺生气的,为表达方舒义这两天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抱怨,还打算好好和方舒义吵一架,严肃批评方舒义的行为,谁知道方舒义这么一下到好,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生气。 方舒义本来是不想管畅飏,刚爬了一半的梯子又下来走到畅飏面前,“还疼?” “嗯。” 畅飏委屈,畅飏可委屈了,他都有点后悔刚才那一声中为什么就没带点哭腔。 “疼你瞎蹦跶什么!”方舒义冷着脸把碘酒拿走,推着畅飏去洗。 “活该!”还对畅飏做了最后的总结性评价。 听了方舒义这语气,其余三个人又一次惊掉了下巴,阮岱还故意端着自己的下巴往上推了推,“还好还好。” 畅飏就没这闲心了,满脑子都是,卧槽,他刚才没走!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在自己的想象中自得其乐,不然到最后宛如傻叉的你还特别委屈。 ☆、第 51 章 就这样,方舒义给畅飏涂了一个礼拜的碘酒,也不知道因为夏天的短袖好收拾,还是畅飏在方舒义眼中就是个汉子,方舒义每一次涂药的时候,用一个动词来描述最合适不过——“泼”。 至于别人说的什么亲密动作会缓解两个人的关系这个道理,反正畅飏没感受到,如果从不理他到只是不跟他说话算是的话。 人最可贵的品质在于,犯了错后会反思,从自己的喜乐世界脱离而出后,会回顾。 当他终于猜测到问题所在之后,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大家要么在宿舍里睡午觉,要么在教室里吹电扇,畅飏鼓足了勇气叫方舒义一起躲在大树下面乘凉。 畅飏思考很久,决定委婉进攻,“方舒义。” “有话快说,这里紫外线强。”方舒义很不给面子。 畅飏犹豫着开口,“你是不是不那么喜欢我啊?” 方舒义听了这话看向畅飏,眉头微蹙,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就是。” 方舒义说完,招呼不打就走,畅飏急忙出手拦着,“不能走,我没说完。” 成,方舒义抱胸,看戏一样看畅飏。 方舒义这样看着他,畅飏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在等你说完。”方舒义出声提醒。 “我没想好怎么我跟我妈交代,我也没想好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可是我喜欢你,我唱那个歌就是想说,我什么都不怕,是真的喜欢,我不愿意放弃。” 方舒义看着他笑,畅飏是,他何尝不是,这个愣头青,“我也说了,我也是喜欢了,但我需要在此之前,想通一些事情。” “交给我行吗?”畅飏说,“你顾虑的那些,交给我处理好吗?” 方舒义捏上他的肩膀安抚,“……可是你都还没想好啊。” “那就不要想了,相信事到临头我可以处理好。” “你知道我做不到。”方舒义松开他,叹了一口气,“好了回去吧,这里太热了。” “方舒义!”畅飏提高声音,“我不知道!” 学校里面,任何东西都会染上青涩的感觉,梦的起点,纯粹的殿堂。 “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考虑得那么周全,能够肆无忌惮奋不顾身的,才应该叫青春啊!” 方舒义在这一声中回过头,阳光太毒辣,射得人睁不开眼,视线中,畅飏模模糊糊,只有他的声音无比清晰,荡漾在脑海,挥之不去。 方舒义还是没给准信,但他知道,畅飏等不及了。 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存在着没几天,就被排山倒海的作业不知道挤去了哪个角落。 而期末考试的临近无形中又给大家增加了不少的压力,下课谁都困,谁都想趁难得的十分钟补一觉,只是,有些获得老师青睐的人,注定了没有这个机会。 畅飏从别人手里拿来资料之后,在方舒义旁边犹豫良久,期间轻声呼唤很多次,方舒义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于是自己拿着资料,准备替方舒义上黑板誊抄。 方舒义在畅飏叫他第一声的时候就醒了,被困意围绕着,就没想起来,转眼间又睡着了,哪一根思念牵动心弦,忽地想起语文老师让他抄板书,惊醒般抬起头,就看见畅飏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挥挥洒洒。 写得还挺工整。 方舒义也不困了,下巴抵在胳膊上,看畅飏从上抄到下,再重新起一列。 畅飏后面也没长眼睛,但就这么对上了方舒义的微笑,一时间也弯了眉角。 方舒义调整了个姿势,撑着下巴看他,视线越过重重脑尖,欣赏着畅飏一笔一划,直到畅飏这个脑抽把一句诗的最后三个字写成了方舒义,他才如梦方醒。 一股脑冲到讲台上,拿起板擦啪的一声盖在自己的名字上,把畅飏吓了一跳。 “怎么了?”畅飏问。 抄个板书都能走神,这人还能不能行了? 方舒义头往黑板那边撇了一下,畅飏随之看过去,板擦很小,只能挡住“义”字,根据两头没盖住的就能判断出来写的是什么。 畅飏又“嘿嘿嘿”笑了。 这人傻子吧,方舒义草率地拿着板擦把三个字抹掉,转头又想,喜欢上这么一个傻子的他,能有多精明呢?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方舒义一个没忍住,也笑了,动静越来越大,不比之前的微笑,方舒义这一次,嘴角裂得更开,露出了几颗牙齿,畅飏急忙去捂住他的嘴,拿眼睛质问,干嘛? 却被方舒义拍掉他的手,嫌弃说,“有粉笔末。” “你笑给别人看?”畅飏压低声音说。 “我不是笑给别人看,就算他们看到了,那是因为我看到你,才笑得这么开心。”方舒义收了笑澄清,“乱写什么呢?” “一想到你,手就不受大脑控制了呗。”畅飏摊手。 “一套一套的啊?”方舒义现在才认真把名字擦干净,板擦扔到讲桌上,溅起一圈粉笔末。 下课时间,大家都忙自己的事,聚众聊天,或者孤自补眠,讲台的事谁都没注意到,而下面的哄闹声也被这二位忘在了背景音乐里。 方舒义放下板擦后,起了坏心思把手上粘的粉笔末抹到畅飏脸上,还理直气壮,“还给你咯!” 方舒义归位,畅飏继续抄书,顶着一脸的粉笔末想,方舒义似乎,真的被他给带坏了。 摸了一把脸,以前多正经的一个人啊! 偶尔的小情趣也只是繁忙的生活中的调味剂,每个老师都开始一遍一遍强调,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 方舒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老师感慨时间顺便布置暑假作业。 马上就要高考了?马上高中就要结束了? 有那么夸张么,不是还有三分之一吗,三分之一,并不是很小的一个数字,换算过来还有一年的时间,哪有老师说的那么紧张。 他们还是习惯更喜听周靓说话一些。 在别的老师都在给他们灌输不能再贪玩的思想时,周靓站在讲台上,哈哈一笑,“有个不幸的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不幸的。” “不幸的消息就是,你们马上就见不到我了!”周靓说。 “咦——” 在一片唏嘘声中,有个女生的声音冒出来,包含担心,“老师你高三不带我们了?” “谁说的?”周靓说,“哦,我说的……我是说暑假你们就见不到我了,要等到开学才能见。” “嘁——” 又是一阵唏嘘声。 周靓说,“你们这帮小鬼很不给面子啊,想要暑假作业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其他科的作业都做不完了!” “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周靓神秘一笑,“今年八月十三号开学。” 接着教室里是意料之中的鬼哭狼嚎,周靓很体贴地解释,“这是学校历年的传统,反正都要经历的,长痛不如短痛,人生中就这么一回。” 说完周靓故作惋惜,“啊!我忘了,两回,高三的寒假开学更早。” 反正,暑假在一堆作业中奋发图强,再加上被压榨的没几天的假日时光,开学的日子也就到了。 高三很重要,可是那又怎么了,他们没觉得什么,反倒是周围的人,一言一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因为你们是高三,所以活该开学那么早,因为是高三,所以活该每时每刻绷紧神经,活该比别人辛苦。 每个人都觉得,高三拼命,就是天经地义,可是没有人尝试,是不是不那么辛苦,结局也没有那么差。 如家长老师所愿,暑假里,几乎每个人都是,就是作业时时刻刻摆在眼前,好像在写作业,实际上只是心动脑不动,手动笔不动,所以开学之后,作业还是没写完…… 老师教育说,爱学习好好写作业的人就一定能写完,可是这年头真正爱学习的人能有几个,方舒义不知道,反正班里五十个人,作业做完的几个人中,又有几个人的作业是实实在在自己做完的? 听老师在讲台上讲大道理很无聊,畅飏偷偷在方舒义耳边说,“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方舒义点了点头,在畅飏满怀赞许的目光中说,“我最后几天加班抄完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 每个老师布置作业不计量,有多少布置多少,最后没有人能完成作业反而把自己气得不像话,倒不如周靓,几页纸自己也能落得轻松。 在高二的后半学期,老师已经让他们见识过了什么是紧张,所以适应起来不难。 化学老师讲完题之后,就留时间给他们进攻下一专题。 方舒义做着,畅飏递给自己一张纸条,方舒义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畅飏的手已经放在自己大腿处,本来是条件反射弹开,最终尽力克制才忍着没发出多大的动静,回头拿眼睛警告示威。 畅飏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纸条是空的,看到方舒义的这眼神他应该乖乖收回手,可现在,竟然大着胆子,不仅没把手拿回来,反而握得更紧,他感觉得到方舒义紧绷的肌肉,在尽力地克制。 也许,只是想要在他偶尔的大胆时刻,让方舒义为他不同一次。 然而他不知道,这个想要,在挺久以前,他就已经实现了,只是一直得不到认证罢了。 你不得不承认,在某一瞬间,曾经发生的事忽地跃然脑海,你开始放下眼前的事,思考分析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他们正在做一轮复习的资料,教室里偶尔有小碎话的声音,补写知识框架图的方舒义停顿在一个逗号后,脑子莫名其妙卡机,思维瞬间掐断,就在他盯着逗号唤回注意力的时候,眼前的逗号越来越远,在虚空中浮现六月份的畅飏,畅飏在黑板上笑,把方舒义三个字混上了古诗后面,“方舒义”这三个字,好看极了。 方舒义暗为自己的不专心道了声罪过。 记忆给这个场景打上了光晕,只有畅飏的腿修长而性感,接下来畅飏冲他笑着说,交给他,行不行? 记忆回环,到了现在,黑板上的同一位置,是化学老师抽人在黑板上听写的化学方程式,还没来得及擦。 “你笑什么?”畅飏这一声给方舒义拉回了现实,在他的复习资料上扫了一眼,没见什么好笑的东西。 方舒义想了想,回答他,“发现题都会做,很有意思。” 畅飏 “哼”了一声,继续参考笔记做题。 方舒义想,也许是老师无形中给他们施加了太大的压力,脑子自己在寻求轻松的记忆,盯上了黑板上的那个化学方程式,方舒义又陷入沉思。 畅飏说得没错,他们还年轻,什么都有机会尝试,如果事事都想得那么周到,岂不是没什么意思了。 有一句话畅飏真的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考虑得那么周全,能够肆无忌惮奋不顾身的,才应该叫青春。 也许,他是该放弃自己的一贯套路了。 ☆、第 52 章 方迟落最后辞职了,方毕说想要在国内开一家分公司,于是方迟落顺利跳槽到一个还在计划中的公司。 方舒义刚回家,就见他妈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整个客厅里都是大耳朵图图的声音,方舒义摇头叹气,他妈就剩这一个爱好了。 “嗯?小舒,回来啦?”方迟落从沙发上坐起来。 “嗯。”方舒义应了一声,把书包扔进自己的卧室。 方迟落说,“米饭估计蒸好了,你去盛出来,我们吃饭。” “是——”。 吃到一半,方舒义突然问,“妈?” 方迟落往嘴里塞了一口菜,“有什么就说,半天了,光眼睛都扫了我好几回了。” “哦。”方舒义又犹豫一会儿,“你真的不打算结婚了?” 方迟落停下筷子,咽了嘴里的饭,“怎么了,真想要爸爸?” “不是。”方舒义说,“我是怕你觉得孤单。” “嗯,我找一个男的结婚,他要说不想养不是自己的孩子,然后我就扔了你?”方迟落说,“小孩子想这么多,我不结婚跟你没关系,就是不想结,没遇见合适的人。” “妈,秦叔对你挺好的。”方舒义说得小心翼翼。 “你今天怎么……”方迟落准备训斥,又开始解释,“我知道你秦叔什么意思,可是我没意思,我也跟他说过了,他也知道。” “要是你也遇见你喜欢的呢,会和他在一起吗?”这才是方舒义想问的。 方迟落挺爽快,“要是能有,早在一起了。” “那,如果早恋呢?” “有情况啊?”方迟落饶有兴趣打量着方舒义,“说说呗!” 方舒义默默扒饭,默不作声。 “行,我不反对你早恋,对人家好点,负责任一点。”方迟落说。 “……我没有,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你那时候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就在一起了,也不会养我了。” “哼,说什么呢,哪有要是这一说?”方迟落说,“我啊,确实是没有喜欢的人,要是真有,也不至于现在一个人。” “我奶奶之前说让你相亲。” “这话不是你奶奶让你问我的吧?我不告诉过她了,相亲真没戏。” “你要是老了,就没人陪你了。” 方迟落点着指头指他,“小鬼,你现在说这话觉得有良心吗?” “我说的是实话。” “那早晚有一天我要被你气死。” 话题又跑偏了,怎么他想问他妈一点话就这么难呢? 看方舒义纠结扒饭的样子,方迟落大手一挥,“有什么话一块儿问完得了,在我跟前憋着,我看着心烦。” “你要是大学有喜欢的人,怎么办啊?”方舒义换了种问法。 “什么怎么办啊,追啊!” “要别人说你们不配,很多人都不同意呢?”方舒义承认,是他八卦了。 “我谈恋爱关他们什么事啊?”方迟落说,“我那个时候是没遇见,如果真的遇见了,我肯定会先表白,当时我特别怕,如果错过了,就再也见不到了,你现在没有感觉,再过几年,就会知道人的记忆是具有欺骗性的,一直不与一个人相见,记忆会慢慢衰退,就像泡沫一样,碎了,就只剩下执念……慢慢地,你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还是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如果结果是这样的话,想想都很可悲,所以我当时就告诉自己,爱一个人,就要大胆一点……只是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妈,你特别好。”老天爷不给他妈机会,所以他才能有世界上最好的妈,他给不了方迟落身为另一半的保护,但是作为儿子,他尽量给到最多。 “谁不知道啊还要特别强调一遍?”事实证明,方迟落简直不是一个人,“行了,这话我听了也舒服,今天我来洗碗,你回去歇着吧。” 方舒义帮他妈把东西都收拾进厨房,在一边看着他妈洗,方迟落说,“平常吧,让你洗好像是在欺负你,今天我大发慈悲让你休息,你倒好,还要在一边当监工?” 方舒义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反正你闲着,去拿我的手机,有夜间的情感节目,放出来让我听听。” 方舒义乖乖去客厅拿手机过来。 “密码,927165,随便找一个晚间电台。” 方舒义划拉手机,“连线的可以吗?” “嗯,可以。” 音乐逐渐响起,前面没有来得及,只听到主播的最后一句话,热线电话就接通了,一阵电流声之后,有个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主播好,今天我打电话进来,不是有什么感情问题想要咨询,我只是想讲一讲自己的故事,可以吗?” “没问题。” 女子低声道了一句谢,继续说,说得很慢。 “今年我三十二了,工资的话一月九千多,年终奖最高拿过五万,再过两天,我就要升职了……大家先不要着急,我不是来炫耀的。 朋友都说,我才是人生赢家,我想,大概这就是吧! 前两天,在网上见到了一个话题,‘关于喜欢,你想到第三件事是什么?’ 我思考了很久,哦,对了,现在我还单身,属于被催婚的一族,以前有过男朋友,但是分手了。 今天我想讲的,是我和……我前男友的故事……” “大二那年,因为一次活动,我认识了一个学长,很帅,很阳光,我们……聊得很来,约着去图书馆,公共课考试前,复习的时候一起猜重点,学长人很好,之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他爸爸是教授,妈妈是医生,他们家条件很好的。他毕业的时候,我们就公开了,他父母不同意,然后朋友根据这个情况,给我普及了很多类似于门不当户不对的案例,说这条路很难走,说就算结婚了也没有几对又什么好下场。 于是……我一个转身,他就走了。” 接着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主播也没有打断他,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音乐。 “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当时,我们都没有尝试去挽留,很速度地就结束了。 现在,每一次相亲,我都在想,如果当时在转身的时候,我能转头,说一句‘我爱你’,那也许,现在我户口本上的婚姻状况后面,就是已婚两个字了吧,往前翻一页,是他的所有信息资料,(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这种情况也说不定。 去年冬天,我听人说,他结婚了,女孩的条件……还没有我当初好,可是女孩漂亮善良,很能讨他父母的喜欢,他父母那天,笑得比他还开心……我承认我是嫉妒了,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呼出一口气,声音恢复正常)故事在心里憋久了,就想说出来,如果,嗯……我是说你们,如果你们还记得曾经让你心动的那个人,能找回来就找回来吧,能不放手就千万别放手,如果你心中还藏着一个令你怦然心动的人,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也不要在意别人的议论,你的喜欢,别人的建议毫无参考价值,已经心动,就证明连老天都想撮合你们,为了他,奋不顾身一次吧,难道,你想把你最爱的那个人,送到另一个还没有你好的人的手里吗,你忍心吗?听别人说他结婚,听别人说他有孩子了,听人说,他的另一半还没有你好,听别人说……你们真可惜。 结果,那个说可惜的人却竟然是当初劝你们不要在一起的那个人……” “所以关于喜欢的三件事是,我喜欢你,无所顾忌,奋不顾身。我的故事就是这样,我希望听到我的故事的人,都不会像我这样遗憾,珍惜……怜取眼前人吧!” 方舒义听到结束,就一个人默默回房间,第二天一大早 ,他提了串钥匙往外跑,方迟落都没来得及让他带一把雨伞。 昨晚,方舒义没怎么睡好,满脑子都是方迟落说的虚幻的泡沫,还有畅飏忽明忽灭的身影。 之所以说想象是最危险的东西,是因为有时候,想象会吞噬一个人的意志,占为己有,然后让一个人相信想象的东西。 这就是现在的方舒义,带着酝酿了一整晚的想法,停留在不知是该怪自己的优柔寡断的状态中无法自拔…… 在去畅飏家的路上,方舒义一遍又一遍拨打电话,从拨通到自动挂断,挂断后,坚持不懈继续拨,一路上拨了多少通电话,数不清了,反正每多一次自动挂断,他就更慌一点…… 会有一天,他们会渐渐疏远,直到最后,忘记了那个人的样貌,忘记了他的名字,开始怀疑这个人存在的真实性…… 直到按响了畅飏家的门铃,才有了稍许安慰。 “畅飏昨晚没回来,你怎么不带把伞啊……哎先别跑啊,阿姨给你去把伞……” 后面的话方舒义自然听不见了,似乎是认定了畅飏仅仅只存在于自己的想象,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去向什么地方,毫无目标。 夏季的雨,往往涕泗滂沱,可是今天,似乎是被方舒义的情绪感染,闷热闷热的,下得压抑,让人心急。 最后方舒义走到了出租屋,往床上一趟,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 53 章 但凡方舒义告诉畅飏,大早上会来找他,畅飏打死都不会同意去网吧搞通宵。 早上眯瞪着眼睛看到方舒义数不清的来电,瞬间清醒马上回拨过去,却无一接听。 他回家拿手机充电器,说去找方舒义,从他妈口中得知方舒义来找过他,还淋着雨回去,听得畅飏心里一阵又一阵难受,这都什么事啊,很久不去网吧了就去这么一次怎么还偏偏撞上方舒义来找他呢? 没事这人干嘛不带伞?谁找人一大清早的?偏爱淋雨是不是? 越想畅飏越是一肚子火,直到方迟落说,方舒义大早风风火火出了门就再没有回来过。 话都没听完,这团火“噗”的一声全灭了。 他不敢告诉方迟落,方舒义是去找他了,他也不敢告诉方迟落,方舒义他找不见了…… 其实就算他说了,也许方迟落还会告诉他,没事,等天黑就回来了。 可是畅飏不信,直觉告诉他,得快点找见方舒义,因为他没来由地心慌…… 他撒腿转身就跑,伞直接落在了方舒义家门口。 漫无目的的寻找中,畅飏给宿舍其他人打了电话,都不知道方舒义去哪了。 最后想,要是不在出租屋的话,他就给周靓打电话,要到杜棠的手机号,杜棠和方舒义关系不一般,就算不知道人在哪里,也能搭把手找人。 有了计划,畅飏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往目的地赶…… 索性,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畅飏悬着的心瞬间砸在了地上。 刚才路上太着急,呼吸都染上了粗重,全身上下无不彰显着刚才的慌张和焦急…… 这算是小题大做了吗? 这不是好好的吗? 一个快要成年的人,用得着这么担心吗? 可不是得让人这么担心着么! 一个人睡觉还开着门,不怕贼惦记啊? 畅飏悄悄进去阖上门,才慢慢走到床边,拉着被子给方舒义盖好,顺势躺在床边边,摸着方舒义的脸,和还没干透的头发,熬了一晚上的困意涌上心头,渐渐也沉睡过去…… 方舒义无意识中,把被子从畅飏身底抽走,给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翻身换了个睡姿,继续睡得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 八岁的时候,小畅飏藏起他的悠悠球,硬说自己没有拿,他怒上心头,一脚把畅飏从讲台上踢下去,两个小屁孩扭打在一起,一边打一边骂架,被老师惩罚站墙角…… 十三岁的时候,已经上了初中,体育课测一千米,他们两个打赌,谁第一谁就是老大,结果畅飏当了真…… 十六岁的时候,畅飏突然调侃他小时候玩泥巴摔了一身泥,他懒懒地瞥了畅飏一眼就走,畅飏赶紧贴在他后面一起回家…… 十八岁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起了,顺理成章…… 睡觉的时候,嘴角隐约都是翘着的。 模模糊糊中,方舒义觉得有人在叫他,那个声音自天上飘下来。 梦里太美好,方舒义下意识阻止着思想回笼,想要看着故事演完…… 头顶的声音清楚地告诉他,“你想经历的,我都给你了,现在,即将收回所有美好,你要自己面对现实。” 别! 方舒义来不及阻止,已经醒了,难过的劲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许久,方舒义缓缓睁开眼睛,梦境还没来得不及回忆,畅飏的大脸盘子就映入眼帘,熟悉而又陌生。 方舒义睁着眼睛盯着他,又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如同审问犯人的死鱼一样, “你叫什么?” “……畅飏。” “今天几号?星期几?天气怎样?” “今天八月二十三,星期六,小雨。” 方舒义舔了舔唇部,似乎在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之后又问,“你认识我?” “嗯。” “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九月,八月二十八,那年,我年、方、二、八。” 方舒义无意间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下床去洗手间洗脸,畅飏也跟了过来。 方舒义在洗漱台前洗脸,畅飏就站在他背后看着。 看着方舒义洗完,从旁边扯了条毛巾擦干,然后兀自喃喃,“我懂,我懂了……” 畅飏心下疑惑,懂什么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话,怕刺激到现在看着不怎么正常的方舒义。 “处对象吗?” 放回毛巾,方舒义突然的问题,打得身后的人猝不及防。 畅飏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出声,确认似的, “啊?” 谁料方舒义猛地转身,如恶狼一样,把胳膊架在畅飏的脖子上,因为昨晚不好好睡觉加上精神上的折磨,他红着眼睛,抵着畅飏靠到墙上,拧着眉头,又一次艰难开口,“处对象吗?” 是啊,他怕,怕极了,他也知道,很多畏惧都是来源于内心,但是,就是这样他才要不顾一切…… “处!处!你发烧了,先去看看。”畅飏无意间碰到方舒义脸颊,温度惊人,这情况,眼下来不及思索,匆匆忙忙答应后,一心想只拉人去退烧。 谁知道,当事人可是淡定得很,架着畅飏脖子的手缓缓滑落,垂下眼皮没了力气,“……我知道,刚才洗脸的时候猜到了。” 畅飏忙伸手扶住方舒义,手中人跟没骨架一样,全身瘫软得厉害,嫌拖着太麻烦,直接抄起方舒义的膝弯,把人打横抱起来,毕竟两个人的个头已经不相上下,放到床上的时候,畅飏连带着一起摔上去,恰到好处用胳膊撑着没压着方舒义。 在畅飏起身的时候,方舒义忽地揪住他的领子到眼前,“你不用走了。” “我去买点退烧药,一天没吃过饭,我饿了。”畅飏就着这个姿势说。 方舒义放开手还推了畅飏一把,“那你去买。” 畅飏被推得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再看方舒义,人已经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那……你好好躺着,我很快回来。” 门不是什么好门,开关都会发出陈旧的声音,“吱呀”一声,方舒义知道畅飏走了,才从床上坐起来,攥着拳头反思自己的行为。 如果一年前算命的告诉他,他会因为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为一个人疯狂,为一个人魂牵梦萦,他肯定会扔下银子,在心里嗤笑一声,果然,江湖骗子就是不靠谱。 不对,一年以前,他怎么会蠢到想要算命? 也许吧,一个人至少有一处违背常理的冲动,而他的,是关于畅飏。 “你怎么不睡了?”畅飏把东西买回来,说是很快,就是很快。 方舒义抿了抿唇,开口道,“我又不是猪。” 畅飏应了一声,“你是不是也没吃饭,我买的泡面,哎呦卧槽,是不是没热水呢?” 方舒义白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一个智障,“走吧,街口有家拉面做得不错。” “得令!”畅飏笑了一声,立正挺胸,“那退烧药呢,先喝了吧?” “你蠢啊,哪来的水?”方舒义连翻白眼都懒得翻了。 这场告白太过仓促,告别之后,两个人就各自回家,再见面就是第二日的学校了。 可能吧,是方舒义告白太是时机。 经过了一整晚的反思,手机上的交流已经满足不了畅某人的需求,从进学校,到宿舍,再到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作业什么在此刻已经抛之脑后。 反正到了高三老师检查作业的次数屈指可数。 笔尖传出来沙沙声,似乎是学校的常态,偶尔会有几个人咳一咳,或者谁打一个喷嚏。 而在沙沙声中,有人个坐立难安,他想跟方舒义说说话,却一直忍着,一方面是他自己又毫无头绪,另一方面,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欢欣放声大笑。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树之后,畅飏深吸一大口气,又瞟了一眼一旁的方舒义,食指神秘地在两个人之间来指来指去,“是真的?” 方舒义早就注意到他那边的情况,见人开口,特别高冷地扫了他一眼, “嗯”了一声。 畅飏默默收回手摆回头,一个人静静思考,眼神时不时瞟一下方舒义,不禁怀疑昨日之事的真假。 他慢慢探手至方舒义的额顶,拂开碎发,触手的温度温暖,却不是他想象的炽热。 难道,是假的? 方舒义握住畅飏捣乱的手腕拿下来,解了他的疑惑,“不烧了。” 这一句,给了畅飏极大的勇气,在方舒义还没收回手的时候反手握住,任他怎么抽离,也不松开。 “好好做题。”方舒义无奈催了一句。 畅飏如听不见,只凝视着眼前人,眉目间全是珍惜。 方舒义是一贯的淡定,这一点无比清楚,可他不是,尤其是在这种事情面前,在他等了这么久,并且下定决心等更久的时候,忽然那个满身为难的人想通了,给了他猝不及防的惊喜,就像当初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方舒义一样,让他怎么能够视同平常之事? 天知道,昨晚他一改常态,没有打游戏,没有刷手机,甚至安安分分写了两个小时的作业,大半夜的时候睡不着,拿起手机查那些关于同性恋的命运,那一夜他确确实实失眠了,却比之前的每一次失眠都兴奋。 他在想他所想,忧他所忧。 ☆、第 54 章 一轮复习相对来说挺无聊的,学过的知识点,老师挑重难点重新讲一遍,没有引导,没有举例,之后就是做习题讲难题。 这个时候老师也从不会吝惜布置作业,从不考虑学生的实际情况,只把自己的教学计划一股脑甩给所有懵逼的高三学生。 所以,那逐见新芽的喜欢,便被掩盖了青涩。 “这是什么啊,体育课都给停了?” 班长在讲台上宣布完学校的最新通知后,班级里面又一次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啊,学校还让不让人活了!”愤愤不平的声音一轮又一轮,带起了很多附和声。 “不知道增强国民体质是重中之重吗?这句话印在操场的墙上,不是给高三的是吧?” “就是!” 在这一片怨闹声中,畅飏倒是十分清闲,吹着口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张之昱刚好和方舒义在对着刚发下来的卷子看错题,听到畅飏的动静,随口问了一句,“心情这么好,考得不错啊?” 畅飏谦虚摆手,“哪里哪里。” “看来,体育课的灭失对你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啊?”张之昱调侃。 畅飏配合弯腰捂胸,“啊,痛苦,难受!” “行了吧。”方舒义说,“你就别装了。” “看看前面的那些人吧……”张之昱说,“你就知道你的演技,能有多拙劣!” 石睿便是那些之一,唯一不同的是他趴在桌子上,满目都是绝望。 畅飏随随便便扫了一眼,“啧”了一声。 “我以为你至少会像他们一样大喊两声,说几句凭什么。”张之昱说。 “不过怎么会把体育课改成空堂呢?往年好像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方舒义说。 畅飏也说了一句比较符合常态的话,“就是啊,难道是因为期中考试?” “应该吧。”张之昱说,“我上次进办公室,听到年级组长说,咱们这次联考的成绩不怎么样。”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体育课给弄了呀!”畅飏说,“多伤我们的心啊!” 张之昱一摊手,表示无可奈何,“不过……我看你就没什么影响。” 畅飏心想,那是自然,他刚刚脱单了好吧,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吗? 最终,方舒义和张之昱没讨论出什么结果,这次联考的题型很新鲜,难度整体来说都不简单。 成绩下来之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人受挫,但是,畅飏是个例外。 “考了多少?”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除了日常的玩闹,还会一同刷题,哦,除了有时候某人会耍赖…… 畅飏竖起大拇指在方舒义眼前划过,亮起眼睛说,“十七。” 方舒义点了点头,“嗯,期末的话或许还能再进步。” 畅飏却摇了摇头,“你还是顾自己吧,十五名对我来说就很好了,我看你,这一次在班里面都掉到了第二名。” “没事,我能回去。”方舒义笑笑。 “那还是多亏了男友的督促。”畅飏往后一靠,抱胸看着方舒义,“我一直有句话,特别想问你。” “问吧。”方舒义心情好,所以也很是大度。 “你到底是怎么相通的啊?” 方舒义倏忽之间,有些怔愣,随即抚上畅飏的头,大拇指随意挑起畅飏的刘海,“其实……” 方舒义突然笑了一下,收回手,说,“就是怕你等着急了。” 畅飏有时也候是很强硬的,比如现在,他按着方舒义的肩膀,很想就此按入怀中,却多有顾忌,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方舒义,期待一个正经的答案。 他很喜欢看方舒义,五官都不是最出挑的,反而组装到一起,就成了他最喜欢的模样。 方舒义最终也没能给出畅飏期待的答案,因为……卑微的高三狗是不配拥有足够的下课时间来增进同学爱,表达同学情的。 由于联考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学校不仅加紧了对他们的管束,甚至要求在晚自习后又加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因此,平日里为了放松,晚上闲聊打游戏的时间硬生生被压缩成了无。 每晚,他们不仅没有时间放松,甚至还要打着台灯补作业。 这,是含泪也不敢不做的事情。 学校虽然强调最晚十一点必须熄灯,但也默许了他们半夜组团做作业的行为。 然而,方舒义的宿舍,是一个例外的存在。 张之昱作为宿舍里唯一的班干部,每天下课担负起了督促他们写作业的任务,以至于,白天被累成狗,晚上便可以如鱼得水。 这一晚,他们全部挤在阮岱的床上,每个人把自己的被子抱下来作靠垫,阮岱坐在最中间,在黑暗中拿着手机放电影。 天气早已经凉透,五个人横盖着一床被子,里面温暖如炉。 说好的要看喜剧电影,最后激烈的讨论之后,换成了刚出没多久的悬疑类。 阮岱伸长胳膊,在身前举着手机,没过几分钟扔给了一旁的张之昱,“换你拿一会儿,胳膊要冻死了。” 剧情还在继续,张之昱任劳任怨担负起扛手机的重责,大家的眼神从中间摆到了一旁。 之后,每个人都是拿了一会,手机就扔到了一边,胳膊赶紧缩进被窝里取暖,电影还没看完,所有人的头就来回摆了好几次。 最后,音效加持的人头出现,把阮岱吓得惊叫出声,畅飏急忙捂住阮岱的嘴,手指竖在脸前“嘘”了一声,指了指一旁的方舒义,轻声说,“他睡着了。” 结果往旁边一看,除了他们两个,其余的人都睡得七倒八歪。 畅飏的被子盖在了方舒义身上,考虑到阮岱是靠在自己的枕头上,只好委屈张之昱和石睿,可怜地缩着身子往被窝里钻。 最后的两名战士,坚持着看到了最后一秒钟,石睿去叫张之昱和石睿,畅飏叫醒方舒义。 “看完了啊。”畅飏说。 方舒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发现他枕着自己的被子,还盖着畅飏的被子……怪不得没觉得冷。 从阮岱的床上下来,方舒义把被子扔到自己床上,回头问畅飏,“你冷吗?” 畅飏也刚把被子扔上去,握起拳头在自己胸脯上锤了锤,“年轻人,火气大。” 方舒义哪管畅飏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去摸畅飏的手,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冰冷,才放心搓了搓畅飏的胳膊。 “怎么,我没说慌吧?”畅飏挑眉问他。 方舒义就着这个姿势拍了两下,“还行。” “哎哎哎,你们两个,黏在一起的,就你俩……”石睿出声打断了他们,“阮岱去厕所,说是不敢,你们去不去?” “我去。”方舒义出声。 石睿朝阮岱吐了吐舌,“胆小!” “你有本事怎么还能睡着啊?”阮岱毫不客气嘲讽回去。 结果,宿舍里只剩石睿一个人,其他都组队去了厕所。 一个人总觉得阴森森的,石睿抱着自己打了个冷战,随便套了个衣服,开了马达追去厕所。 “哟,不是不来厕所吗?”畅飏第一眼看见石睿的人影。 阮岱也看见了,说,“这位不会是一个人在宿舍里待着害怕吧!” 石睿瞪了他一眼,对于之前的胆小绝口不提,“我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人有三急,哪一急都不能耽搁!” “几点了?”方舒义打破刚才的氛围,算是帮石睿一把了。 大家也都不是有心调侃,毕竟看完电影之后,时候已经不早了。 “快一点了。”石睿回说。 话音刚落,众人接二连三都打了哈欠,“走了走了,快回去睡觉。” “对了,听说学校还把双休改成了单休。”张之昱说。 “过分了啊!”石睿跟在后面进宿舍。 阮岱半闭着眼睛躺回床上,“你们闭嘴,睡了一觉就精神了是吧?” 可不么,石睿说,“难得你脑子转了一回。” 阮岱,“不跟你说,我睡了。” “同样都是看到最后的人,你看畅飏怎么……”石睿往过看了一眼,“哎,畅飏呢?” 畅飏从方舒义的被窝里弹出了个爪,“在这儿,小声点,我睡觉了。” “你还真是老毛病不改,那么爱跟人挤。”石睿摇摇头,也睡了。 几分钟前,方舒义从厕所回来之后,迷迷糊糊钻进了被窝,睡意未散尽,刚好可以就着睡觉,结果,迷蒙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掀自己的被窝,来不及反应,一阵凉气袭来,身旁就贴上了畅飏。 方舒义只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低斥,“回去。” “啊不行,我被窝太冷了,靠着你比较暖和。” 就在方舒义准备一把夺取被子的时候,畅飏迅速把被子边缘压在身下,伸手拦着方舒义压回床上,无赖地打了个哈欠,催促道,“我瞌睡了……” 之后,真的一动不动了。 方舒义板着一张脸思考了很久,刚打算动作,胸前的胳膊还往回收紧,不得已低声警告,“你小心着!” 畅飏的声音从身后闷闷地传来,“我有分寸,真的困了,刚才都没睡觉。” 不知道是那句话起了作用,方舒义真的也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持续处于痴笑模式,结束时间,等待检测。 ☆、第 55 章 每周双休变单休,本以为只是传言,没想到,在最后的几周里,还真的变成了单休,真正的放假时间不足一天。 于是方舒义跟方迟落商量了一下,周末的话就不回家了,直接休息在出租屋。 “怎么了?”见方舒义走神,畅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神,方舒义摇了摇头,“我跟我妈说,放周末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畅飏问,“因为改单休了吗?” 方舒义点了点头。 “学校周末不让住人的吧?”畅飏说,“那你住哪?” “你忘了,有出租屋啊,相对学校比较近。”方舒义说。 “哦……”畅飏嗯了一声。 这样来说,放假一起做作业就不可能了啊。 高三两个人几乎是一块复习的,比如现在,午休时间教室里就这两个人,虽然效果没有多么显著,但是最起码态度都是端正的,如果方舒义放周末在出租屋的话,离畅飏家就是远得不能再远,想要在一起就更不可能了。 方舒义似乎看出了畅飏在想什么,出声问,“要一起吗?” 畅飏猛然抬头,方舒义在他惊喜之余往他手中插了根笔,“你落后了。” 方舒义示意他看自己的专题试卷。 “一起。”畅飏心已经飞远,哪里还顾得上做习题,说起话来牛头不对马嘴。 方舒义奸计得逞,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眼前的试卷,“赶上我再说。” “你说的!”畅飏一鼓作气,开始刷题。 方舒义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开始做题。 这是学校复印的试卷,各科老师一口气全部发完,说是有时间就做,讲的时候也不通知,于是,就给了方舒义施展的机会,如果畅飏稍微机灵一点,就会发现,方舒义所持卷子的前几道题,是空着的…… 所以,这明显是一个诈。 等所谓的赶上方舒义之后,畅飏展开让卷子亮相,甚至还在一旁嘚瑟。 谁知,方舒义却说,“等我做完。” 畅飏心想,你不是都做完了吗,等到抽来方舒义的卷子之后,表情瞬间很是丰富。 方舒义心道不好,暗暗放下了笔,准备到教室外面躲一会儿,刚站起身就被畅飏拉得坐回原位。 畅飏威胁地笑了两声,“好啊,方舒义!” 接着畅飏站起来,弯腰一步一步逼近方舒义,眼神中都是不可忽略的坏笑。 方舒义灵光一闪,忽然按着畅飏的肩膀向下,两个人一起蹲在桌子之间的缝隙中,方舒义手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畅飏便安安分分不动了。 “怎么了?”畅飏小声问。 “外面有人。”方舒义掩下得意,小声说。 等畅飏看清了方舒义的嘴旁来不及收回的笑容,才暗道上当,眯起眼睛威胁。 “骗你的。”看着畅飏的样子,方舒义没忍住笑出声 “什么时候学坏的,啊?” 畅飏不信,原来还挺正经的人,怎么一眨眼,也学会了开玩笑? 桌子与桌子之间的缝隙勉强称得上宽敞,可是如果要在放置两张凳子的情况下,还要蹲两个人……这就不好说了,何况,还是两个大男生。 距离极窄,免不了会挨得紧,这一瞬间,似乎时间停止了呼吸,谁的脸靠得很近,畅飏本是想调侃两声,却因为忽然灭失的声音,脑子短路…… 恍惚间,方舒义想起,两个人,除了那一次说要处对象,谁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抚在左耳后方的手,慢慢将他往前推,他明显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整个身体的反应机能又在此刻消极怠工…… 面前的脸逐渐放大,他只将目光停留在畅飏的鼻头,直到越来越近,鼻翼蹭过鼻翼,两道目光大胆地撞在一起,心跳声一阵接着一阵。 谁都红了耳根,面贴面,连眨眼,都显得刻意…… 忽地,畅飏的头倚靠在他身上,不,这个情况只能是倚在他的头上,脸庞可以感受到畅飏的耳廓,接着压力袭来,他必须用一点力,才能稳住自己的头部不要侧倒,畅飏挨着他,眷恋地蹭了蹭,复又,蹭了蹭…… 方舒义艰难抬手,碰上畅飏的耳朵,这时,畅飏出声了。 “异地恋难吗?” 方舒义听到了,只是惯性问,“什么?” 畅飏不说话了,估计是自己思考着什么。 “我不知道。”方舒义说,“……没恋过。” “我很黏你,我特别黏你,非常黏你……你知不知道……” 方舒义没有说话,他真的在对比过往的经历,核实畅飏这句话的准确性。 然而,其实,在畅飏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信了,不然,怎么会在回忆的时候,给他每一个认为都赋予牵强的解释。 “你信不信!” 畅飏强硬了语气,顺口也不知道对着什么地方一咬,方舒义条件反射往后缩,却被畅飏固执地拽了回去。 “属狗的啊你!” 畅飏终于“如愿以偿”被推倒,后背碰上了椅子棱。 方舒义已经站了起来,面上看不见丝毫愠怒。 畅飏依旧蹲在原地,猫着腰用拳头揉刚才蹭到的地方,“疼啊你推的……” 方舒义宛若未闻。 “嗯——” 畅飏又委屈兮兮喊了一声。 “嗯~” 畅飏又委屈巴巴叫了一声…… 方舒义这一次直接站起来离开教室,没有要管畅飏的一丁点意思。 畅飏只好放弃了揉后背,十分不满拉好凳子坐回去。 午休之后,大家纷纷也都开始进教室,只是令畅飏惊奇的是,某男生宿舍表现非常良好,一改往日拖拖拉拉的作风,这一次,竟然来得不仅准时,还很早。 在畅飏以之为骄傲的时候,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不要高兴的太早! 阮岱进教室之后就直奔畅飏,随意跨坐到方舒义的凳子上,随手抽了根方舒义的笔,对着畅飏就是一通指,“你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畅飏很够意思帮助阮岱使劲指了自己一下。 欺人太甚! “你们两个太不够意思了。” 阮岱把方舒义的笔往后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接着,笔没有get到阮岱的意思,“咣当”一下,自己摔了下去,所以阮岱想要的感觉就没有表现出来。 阮岱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觉得现在弯下腰捡笔有损自己的气势,刚好,石睿和张之昱走过来,他大言不惭,“学委,笔掉了!” 张之昱弯腰捞起了被嫌弃的笔,看了看阮岱,又看了看畅飏。 畅飏以眼神表示疑惑,“他怎么了?” 张之昱笑了一下,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中午那么早就被两个人叫醒。 畅飏又想求助石睿,而石睿摆了摆手,转身做回自己的座位。 “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们突击,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石睿想起张之昱说,方舒义和畅飏两个人在教室里做题,不回宿舍了,竟然还不跟他们商量,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算没人同意是不是也应该征询一下好兄弟的意见?他们拒绝一同学习和不通知他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嗯……我们其实……”畅飏心知理亏。 “临近期末你们偷偷复习,还不打算叫上我们,算什么好兄弟!”阮岱根本就没有给畅飏留解释的时间,问完这句话,眼神里扫射出来的都是傻气,“说!!你们中午都做了什么?” 畅飏把卷子亮出来,小幅度指了两个应用题,“就这些。” “一中午才做了这么两个题!”阮岱哼了一声,“不够义气!” 发泄完毕,阮岱心中畅快不少,给畅飏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畅飏眨巴着眼睛反思了一下,最终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做题和不够义气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方舒义恰巧此刻回来,没听大清畅飏嘀咕了什么,“什么?” 这时候,石睿又忽然转过身,恶狠狠朝畅飏说,“不够义气!” 接着看到了刚回来的方舒义,又一副凶相,“还有你!” 方舒义以为是畅飏做了什么对不起石睿的事,连带着一起嫁祸给了他,只拿眼神瞪畅飏。 畅飏连忙摆起双手表示冤枉,“你不相信我——” 好了,方舒义现在基本可以下结论了,畅飏今日就是装精。 第二日的午休时间,某男生宿舍只有两个人——畅飏和方舒义。 因为其他的三个人,比较……勤奋? 宿舍。 “他们三个人呢?”方舒义收拾好了之后,随口问道。 畅飏挠了挠头,“不知道啊,没听他们说要做什么啊?” “算了,我先睡了。”方舒义说。 畅飏想了会,突然说,“咱们什么时候去出租屋啊?” “现在不是快放假了吗,明年吧!” “也好。”畅飏点了点头,“那你睡吧!” 就在方舒义已经快睡着的某一刻,畅飏问,“咱们要不要找找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方舒义压着火气说,“嗯……” “我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哦,对,就是这个。”畅飏自言自语。 …… “哎,要不我在群里面问一下他们在哪?”没听到方舒义回答,畅飏又说,“嗯?嗯嗯??” 要不到回答死不罢休。 …… “……畅飏。” “啊?”畅飏随意答应。 “要不你滚吧……” 畅飏瘪嘴不说话了,想了想还是在群里面发了个消息。 畅飏:你们三个都去哪了啊? 畅飏:怎么还不回宿舍? 畅飏: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畅飏:要是没事你们吱一声,我们两个好放心睡觉。 在教学楼的某一处,“去他丫的,这两个人搞小团体!!!” ☆、第 56 章 到了高三,时间似乎也变得急速起来。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因为高三时期的特殊性,他们寒假也被砍断了几乎一半。 在一片哀怨声中,又不得不向某种恶势力低头。 除夕那一天,班群里又一次掀起了抢红包的热潮,周靓这一次又是发了红包,就隐退了,接着就是一阵阵发红包抢红包,红包数量越来越多,肚子越来越小,难度越来越大。 比如: 语音口令红包:“张三威猛雄壮” 文字口令红包:“鱨鶭軟簭仉義” 超难度粤语歌曲等等…… 某些人抢完红包之后,语音立马删除,要在平时这种行为一定会受批评的,可在这紧要关头,都着急抢红包,乐此不疲地玩着“抢了删,删了继续抢”的游戏。 在班里发着抢着没意思之后,某个宿舍群里也开始了红包游戏,不过,这里就不会出现删语音的情况了。 所以,在石睿嘲笑完阮岱的歌声之后,就发一句话的功夫,他的红包,莫得了!! 原因如此,为了体现到抢红包的乐趣,每个人发的红包最多只够四个人枪,所以包括发红包的人在内,注定要有一匹孤狼成为这一轮红包中最大的笑话! 阮岱:(能录上就行了,管他在不在调上,蠢猪!) 于是,在阮岱回驳石睿的时候,他也体验到了作为孤狼的感受。 哦,阮岱发的还是语音。 最终,阮岱也破罐子破摔了。 阮岱:(靠!石睿你大爷!) 阮岱火力值储蓄中…… 石睿吃了一会亏,还会理他吗? 石睿:(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痛哭一回~~) 阮岱:(我靠!!石睿我去你大爷的!!!) 阮岱火力值储蓄中…… 畅飏:哎好了好了好了。 畅飏:别争了,我给你们包一个大的。 方舒义:多大。 畅飏:你不信我是不是? 张之昱:报出数来。 石睿:就是,报数决定我们理不理你。 阮岱:(石睿你大爷的!!!) 张之昱:@阮岱,先别闹,等抢红包,乖。 阮岱火力值储蓄中…… 畅飏:十块,五份,保证人人有份。 阮岱:(怀疑)你说真的? 畅飏:方舒义作证。 张之昱:好! 张之昱:公子请开始表演! 方舒义:不关我的事…… 石睿:公子请开始表演! 阮岱:公子请开始表演! 阮岱火力值归零…… 确实如畅飏所言,五个包,十块钱,歌曲红包,歌名喜欢你。 别人不知道畅飏想干什么,可是畅飏几斤几两,方舒义都摸得透透的。 于是在别人的语音唰唰唰刷上去之后,在群里其他人的催促声中,方舒义默默地开大了音量,点开了红包。 识别成功! 口令评级SSS! 石睿:卧槽,这样也行? 阮岱:在下佩服! 张之昱:俺也一样…… 畅飏:………… 方舒义:(很不客气地收了他们的赞扬)过奖过奖。 大年初一转完亲戚之后,初五,五个人难得聚在一起,选定的地点是方舒义的出租屋。 方舒义去接石睿,顺便带了两瓶酒。 畅飏带着阮岱和张之昱一起来,本来打算好的买几只烤鸭,千算万算没想到,卖烤鸭的也要过年。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方舒义说,“算了,我去下面买点零食。” “也只能这样了。”石睿说,“总不能干喝酒。” “对了,有杯子没啊方舒义?”张之昱随意溜达了一圈。 “没有,我买点一次性的。” “那行,我们就不一起去了,你快点。” 方舒义拿起外套披在身上,畅飏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你干嘛也出来,我又不是带不了。”方舒义说。 畅飏左右看看没什么人,二话不说揽起方舒义的腰,满足地搓了几下,“万一呢?”。 方舒义由着他闹,二人就这样左拐右拐拐进了一家小型超市,买了些花生瓜子和零食,就往收银台走。 畅飏赖在方舒义身上,说道,“还没买纸杯呢,你往哪走?” 说着就拖起方舒义,往另一个方向推。 方舒义实在看不过眼,大庭广众买东西呢这人是在干嘛?手里不拿东西也就算了,还拉着他的腰往下拽,他是带了个帮手还是拖油瓶啊? “你好好走路行不行?” “我不!” 犟不过畅飏,他干脆不走了,就站在原地,也不说话,放弃了刚才一直抵抗畅飏的右手,把左手上买的东西东西匀出一点给右手,好了,也轻松了,也不怕东西掉了。 “你快走啊!”畅飏说着还推他。 推一下,方舒义挪一小步,推一下,方舒义挪一小步…… “东西拿着!”方舒义吩咐,两只手里的东西出现在畅飏的视线中。 畅飏不推了,思考要不要接着。 方舒义就这样和畅飏耗着。 …… “不拿你先回去!” 畅飏麻溜抢过去,这会没空手揽方舒义的腰了,但是方舒义有肩膀,他有脑袋,所以…… 方舒义满脸透露着疲惫,用肩膀带着畅飏,又挑了东西付了钱回家…… 要不是他们是高中,玩性大,而且这个时候超市基本没人,不然这个样子逛超市真的不像话。 “你为什么不唱歌啊?” 作为刚才过火的行为的代价,所有东西全权由畅飏负责,手上提着不够,还要在怀里抱着,方舒义空手走在前面。 但是显然,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畅某人甚至还有空聊天。 “什么?” 畅飏满声委屈,“前几天啊,我想听你唱歌才发红包的。” “我知道啊。”方舒义回。 哼! 畅飏不说话了。 一个人生闷气往回走,甚至还超过了一直在前面的方舒义,抱着几大包东西闹脾气,还挺滑稽。 方舒义本来是数着时间,不到一分钟畅飏绝对会返回来卖惨,不过,这一次是他失算了。 所以他只好追上去,给畅飏分担了一点,在畅飏的傲娇下,问,“你是想听我唱歌啊,还是想听我说喜欢你啊?” “都想。” “挑一样哦?” 畅飏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听你说爱我。” 方舒义饶有兴趣地看了畅飏一会儿,拔腿就走,“那你想得美。” 畅飏追上去,“怎么就想得美了,难道你不爱我?” “行了,他们等久了,别闹!” 怎么就闹了? 畅飏听完就不高兴了,仗着方舒义不愿意跟他计较,就一步一步逼着方舒义到角落里,抬起头质问方舒义,“我怎么就闹了,你说啊!” “我……”畅飏唱的这一出令方舒义无从招架,最后只逼出了他一句话,“你怎么这么矫情?” 可是畅飏不吃这一套,“我怎么就矫情了,你说啊!” 方舒义:“……” 谁来收了这个妖孽吧! 方舒义往左边躲,畅飏挡左边,方舒义往右边躲,畅飏挡右边,最后,方舒义无语地看着他,他还一副吃了亏的模样。 好男不跟……猪斗,方舒义不情不愿地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畅飏满足了,那猪脸在方舒义胸口蹭了好几下。 一路上还不停说。 “你脸红了。” “嗯。” “你脸好红啊。” “再说我揍你。” “你……” “你脸也红了。” “没有,刚才已经在你衣服上蹭褪色了。” “……” 等回去之后,阮岱就站在门口望着他们,刚见人影就迎上去,“我说二位大爷,你们是找不见路啊还是怎么,这酒都凉了,二位才想起来我们一家老小啊?” 石睿刚好听到这一句,一脚踹在阮岱的屁股上,骂了一句“滚蛋”,说谁老谁小呢。 阮岱在石睿后面“呸呸呸”了好几下,才心满意足地拎着东西进去。 “方舒义,你这里有麻将吗?” 方舒义摇了摇头。 “扑克呢?” 方舒义也摇了摇头。 “那咱们光吃?喝?” “去买一副扑克呗!”畅飏说。 “谁去?”张之昱问。 畅飏一把拉起方舒义往后退,“我们两个去过了啊!” 最后,鉴于没有人毛遂自荐,方舒义勉为其难……打开旧电视机拍了拍,画面从滋滋滋变成了灰白,方舒义拍了拍手,对他们说,“还能看电视。” 畅飏在一边吐槽,“啧,你们这些靠不住的家伙!” 于是,原计划吃着烤鸭就着酒,谈天说地的五个人,实际情况是……嗑着瓜子看着京剧,还是黑白的…… 凄惨地聚完会之后,各回各家。 畅飏留下来跟方舒义收拾完垃圾丢了,也回了。 畅飏坚持要送方舒义回去,方舒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畅飏的好意。 为了凸显烂漫,畅飏还坚持一起走在寒风凛冽中,最后方舒义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光。 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们还没回去。 “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方舒义是真的懒得理他。 畅飏还想说什么,方舒义说,“你也打个车回去吧,别送我了。” “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畅飏说。 “你滚吧。” 畅飏往他身上靠得越近,“你不觉得挨着我的这一边挺暖和的吗?” 方舒义叹了口气,把畅飏身上的衣服整好顺便拉了拉链,“你是倔驴吧,行了,回去。” 方舒义刚放手畅飏又蹭回去,“我得要送你到家。” “你不是说还没人送过你回家吗,我送你,以后都送你,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别肉麻了,快走快走,别人都看见了。” “我听见你说过的。” “我没有,你要送快送,送完赶紧回家。” 畅飏说到做到,真的送方舒义到家门口,还不愿意走。 “你再不回去你妈得问我要人了。”方舒义撵他不走,还不能自己进门。 就站在门口,畅飏就耍无赖,“好几天都见不了你,我多看看。” “你腻歪不腻歪啊?”方舒义没眼看了。 “我还纳闷了,那你怎么都不缠人呢?”畅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圈着方舒义的腰一兜,得了,两个人贴一起了,两个人脸都发烧了。 方舒义叫一个淡定啊,抽出手在畅飏肩上拍了拍,“放开啊,这我家门口。” 说完脑袋还往屋子的方向一偏,示意畅飏去看。 接下来,畅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是胆子大,他就是脑抽! 还憨! 贼憨贼憨!! 方舒义怔愣,当畅飏的脑袋碰上来的时候,唇边的触感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他开始浑身发僵,刚才抽出去碰畅飏的手也定在半空,在他头摆回来的时候,畅飏发狂一样上半身往前靠,自然收腰更紧,方舒义失去向后躲的机会,事实上他也忘了还能向后躲,呼吸由滞涩开始变得急促,眨眼忽快忽慢。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畅飏第一次这么胆大妄为。 在一片手足无措之后,方舒义似乎接受了畅飏的举动,反正他又舍不得推开,倒不如就这样享受着。 这种想法出现以后,方舒义妥协了,任畅飏胡作非为,必要时自己偶尔配合一下。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烂了一个世纪的故事,终于慢慢缓和,枯死的山林终于回春,如同一滴水滴在了虚空之中,干净纯粹,惹人心动…… 此时,房门忽然打开,“砰”的一声,两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猛然弹开,当方舒义余光中看到方迟落的影子的时候,只来得及大喊一句,“快跑!” “我看谁敢?” 他的那两个字还没说完,方迟落先是一句话把他们震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5!!! // 假如,假如啊扣扣红包里头是有很多很多歌曲供他们选择的。 我上年抢音乐红包的时候就是方舒义那样,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就录上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bug,今年还专门看了一下,没有音乐红包了…… (托腮)好可惜呐! // fp: sp: “*.*”→“批评” ☆、第 57 章 门打开的瞬间,客厅里的灯光透过门框照在地上,与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的光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光锃亮,虽然没有直接照在他们身上,却宛如照在他们最想隐藏的秘密深处,让他们无处遁形。 方迟落慵懒地靠在门框上,从面部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灯光打出来的影子,冷酷而又无情。 就连说那句“我看谁敢”的时候,悠闲而从容,却不怒而威。 方迟落就保持着这样子,看着两个孩子站不住了,才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都进来。” 说完也不等他们,转身先进了屋。 方舒义紧了紧畅飏的手,心中也是一片慌乱。 进了客厅,方迟落的第一句话是,“厨房里我做着饭,你去看着,我跟畅飏谈谈。” 方舒义已经放开畅飏的手,两个人站在一块不说话。 “方舒义?”见方舒义没动静。方迟落催了一声。 方迟落他再清楚不过,有时候做事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绝情起来也会六亲不认,就是他从小跟方迟落生活,也应付不了这样的性子,又怎么能畅飏一个人去面对难缠的方迟落? 他妈要怎么说,也像别人的父母一样劝离? 可是他们明明才刚在一起不到半年,怎么…… 他担心,如果他妈以母子关系要挟他,他要怎么做? 或许也到不了这个地步,也许他妈会觉得,他们还小,只是图个新鲜。 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不能稍微忍一忍,如果他那一天不那么着急,今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他早早就想清楚了要怎么应付他妈,那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为什么他就是…… “妈,我……”方舒义苦涩出声。 “去!” “好,如果你不去,信不信改天我让你转学?”方迟落挑起眉毛看方舒义。 方舒义一把捞起畅飏的手,在畅飏震惊的目光中,把手举在身前,“好啊,转就转,我不在乎!” 坐在沙发上宛如女主人一样的方迟落方才翘着二郎腿,现在撑着胳膊用手拧眉毛,“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在门外还得意的畅飏,现在叫一个后悔啊! 他真的是该死才会……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硬推着方舒义进厨房,又乖乖站了回去。 方舒义就站在厨房门口和她妈的脑袋壳对视。 方迟落无语地看了方舒义一眼,头疼地挥挥手,终于软了语气,“你去吧,我不为难他。” 方舒义又对峙了一会儿,看了畅飏一眼,走进了厨房。 客厅里,方迟落看了会畅飏,抬了抬下巴,“坐。” “阿姨,我还是不了。” “没事,坐吧,你不坐没法谈。”方迟落放下二郎腿,往沙发靠背椅倒,态度极不友善。 等畅飏坐稳了,方迟落开口问他,“你叫什么?” “畅飏。” “性别,哦……过。” “……” “今年多大了?” “十八……周岁。” “你多高?” “***” 原谅畅飏走个神,怎么觉得这段对话他有点熟悉? 问完这个问题,方迟落想了想,开口问,“方舒义多高?” “和我差不多吧。”畅飏拿手随便比一比,不确定这个问题是在认真问他的? 方迟落可没给畅飏思考其他的机会,不过终于不装模作样靠在沙发上了。 她双手撑着膝盖,上身前倾,眼睛直愣愣看着畅飏,“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哦不,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畅飏想了想,好像方迟落真的没怎么为难他,“撑死五个月吧。” “你真的喜欢方舒义吗?” “是的,阿姨!” 这一句他好像说得太坚定了,方迟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在学校的时候还是……哎算了!”方迟落捏着自己的下巴松了松,“崩死我了,你别太紧张,我不是坏家长啊!” “啊?”畅飏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时间不早了,你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顺便给你妈说一声别担心。”方迟落说。 “阿姨,这就完了?”畅飏刚才一直坐立不安,等着重头戏来临,没想到还没进入正轨已经结束了。 方迟落说着又坐回去,“本来就没什么事,我又不是监狱长,非要严刑逼供你们,就是想逗一逗你们哈哈哈……哈、哈。”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迟落其实有些心虚,扣了扣鼻子准备说些什么挽回自己的面子,“你们要是自己愿意,那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不是,如果刚才你真的听方舒义的话跑了,那你们在我跟前是真的没戏了,不过吧,我挺看好你的,所以,你过我这关了,只是我没想到,小舒这孩子这么不经逗,一点都不像我,说着还翻脸了……哎等会吃饭的时候你装得像一点,不要暴露我。” “方舒义特别好,阿姨你放心,如果哪天你觉得我对方舒义不好了,你随时可以来教育我。” 方迟落,“……” 原谅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会给畅飏说这一句话的契机…… 哦,难道是 “翻脸了”? 吃饭的时候畅飏确实没找到机会跟方舒义说真相,因为全程方舒义都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熟人都勿近的气息。 饭后,又在方迟落的眼神催促下离开,连句道别都没有机会说,只匆匆“我走了”给方迟落说的时候故意大声带给方舒义,还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见畅飏走了,方迟落边伸懒腰边打瞌睡,嘴里嘟囔着“方舒义我先睡了你把碗给洗了”就往房间走。 方舒义身子一横挡住他妈的脚步,语气极为不客气,“你跟畅飏说了什么?” 他妈拿胳膊肘戳了戳厨房,“你洗碗啊干什么?” “你跟畅飏说了什么?” 方迟落不打瞌睡了,胳膊也放下了,看着方舒义,说,“挺横啊?” 方舒义躲开他妈的目光,他真的不想正面和方迟落起冲突,但是一刻不知道她妈给畅飏灌输了什么心里就不踏实。 “这么想知道怎么不自己问他?” 方舒义不说话,不知道怎么办,只一个人站在那里生闷气,气自己,也气他妈。 好在方迟落发话了,“你去收拾,我告诉你。” 方舒义只好去洗碗,方迟落靠在厨房的门口,方舒义在里面忙忙碌碌,她在门边陪着。 看了一会,随意打了个哈欠,“傻儿子,不要考虑那么多,你自己决定好了,只需要告诉我,你确实喜欢他,不后悔,他也一定会对你好,这就行了。你不用征求我的同意,不需要迎合我的喜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义无反顾……我是你妈,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都行。我知道,你一直很有主见,所以我敢让你自己主导自己的人生,我不发表看法,不是我不关心,是我相信你……儿子啊,妈知道,你们这条路将来很会难,我不想你在外面扛着世界加给你们压力的同时,回到家还要小心翼翼提防着你妈,那我多心疼啊……我多希望你做什么都是堂堂正正的,所以在我面前,就不要耗费心神去装了好吗……妈不需要,还有,以后在外面要是累了,就回来吧……” 方舒义是背对着方迟落听的,听到最后只能傻傻地愣着…… “你给我小心着点啊,这盘子我今年刚买的。你敢给我砸了,你、你赔给我!”说着方迟落赶紧心疼地跑过去,把盘子抢到自己手上,两三下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 “妈……” 方舒义就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承认自己就是哽咽了,想要说什么,却卡在了后半句。 “等等!” 方迟落跑出去,从沙发一把把手机捞过来,点开录像,把镜头对向自己,“接下来呢,是方舒义、对方迟落的感激之语,是方迟落一辈子的高光时刻,好了话不多说,请欣赏……” 之后方迟落把镜头转向方舒义,并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满怀期待! …… 方舒义马上收了刚才积压的感动,随意拿了杯水灌了两口,拨开手机说,“我先回房间了。” 方迟落转身过去,眼神充满不解,“啊?你不说获奖感言了啊?” 之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觉得厨房做背景不好看,没关系,客厅也行,你房间也行,我房间也行,就算是想要天.安.门广场,到时候我给你P上去,只要你提要求……” “妈——”方舒义万分无语叫了一声,“我!” “哦,原来你是不想记录你妈的光荣一刻啊,哦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没事……” ………… 谁来救救他吧。 直到最后,方舒义才想起来。 他还是不放心,走过去敲响方迟落的门。 方迟落门打开,露出敷了黑藻面膜的脸,眼神里全是嫌弃,“怎么了?” 方舒义小心翼翼地问,“那畅飏……” “没事没事没事!”方迟落不耐烦回答,说着就要关门,“我又不能把他吃了。” 方舒义赶紧挡着把话问完,“那你刚开始……” 方迟落歪头看他,“方舒义,你知道大晚上来骚扰一个未婚女士有多么不礼貌吗?” ……方舒义安宁了。 方迟落气死了,这孩儿又不说话了,“饭我不用自己做,碗我不用自己洗,我为什么不演这么一出戏?” 说完门“砰”地被关了。 ……他妈还好意思回答得理直气壮。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4!!! ☆、第 58 章 由于高三寒假的作业极多,即使并没有做作业的心思,但是内心里的压抑还是有的,所以开学了之后,大家的状态一直不怎么好。 好在没多少天学校就举办了百日誓师大会,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名师讲座。 学校的目的不是他们真的可以从讲座中突然领悟到做题的要领,只是希望这种三分钟热度可以持续得久一点。 但是效果一般。 学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要求他们办一期主题黑板报,到时候再把各个班的板报拍下来集中评优。 所以这一次的主题,是关于百日誓师大会的。 而从高二以来,语文老师总是在办公室里对方舒义的板书赞不绝口,所以,托语文老师的福,基本上每一次办板报,总有方舒义。 以前是这样,学校规定主题之后,周靓会把主题下发到班级,具体干什么都由他们决定,办成什么样周靓也不会插手。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几天之前,周靓在班级里面做了个调查,具体是关于“高考结束后他们都要干什么,都想去哪些地方”。 这一次的板报,周靓要求方舒义主全权负责。 学校这一次的要求是,好好地办最后一期有关高考的板报,用以激励学生,鼓励高考。 他们班这一次因为周靓插手,准备时间久了,别人班差不多都办得差不多了,但大都是“再苦再累不掉队,再难再险不放弃”,要么是“要成功,先发疯,下定决心往前冲”,要么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就最好的也就是“别说梦想遥不可及”…… 周靓说他们要办得有创意一点。 当然,他们以为的有创意是关于板报形式上的突破啊什么的,没想到周靓的意思竟然是在板报内容上推陈出新。 于是,就有了一下这一个场景。 方舒义踩在凳子上,手持粉笔一笔一划勾着“距离假期旅游,仅剩100天”。 黑板中间是已经写好的“板报带你旅游全中国”九个字的大标题,旁边是张之昱,拿着周靓提供的素材画着万里长城,剩余的人要么在勾勒花边,要么在填充已经商量好的板报内容。 畅飏站在方舒义下边,方舒义没低头,手往下一伸,说了一声“板擦”,畅飏就把手里的黑板擦递了上去。 高三学校不会腾出专门的时间给他们,所以只能抽下课或者吃饭的功夫,凑在一起把板报给出了。 他们班这一次真的是传遍了整个学校,在他们出板报的时候,就有很多外班的人来看看情况。 甚至于一楼的文科班,也会在吃饭时间抽出空站在教室外面看,所谈论的内容或者“他们班主任真好”,“或者那个男生的字好好看”,“听说他是理科班的第一名”,“人长得也不错”…… 按理说,这些话本来畅飏是听不见的,可他偏偏站在教室门口,给方舒义递黑板擦递粉笔,偶尔听方舒义的吩咐,把凳子挪开,所以,听到这些话之后就在内心冷嗤,方舒义的字好看他知道,学习好他知道,人长得好他知道,不过关他们什么事…… 有半毛钱关系没有? 恰好这时候,方舒义把黑板擦送了下来,畅飏一把拿过来,给了旁边填充内容的一个女生,然后转回脸跟方舒义说,语气很不好,“写完了赶紧下来,听别人夸你字写得好很爽是吧?” 方舒义低头,他什么时候惹了这位祖宗了,但当务之急自然是赶紧把板报结束了,于是伸出手给畅飏勾了勾,“白色粉笔。” 畅飏很不情愿又把手里的粉笔给方舒义,谁想到方舒义接过去之后,大言不惭,“很爽啊。” “羡慕啊,不是让你来写,你不写吗。” “鬼才羡慕。” 畅飏内心嗤之以鼻,眼神看向窗外,基本上其他班的好奇心在前几天的观望中已经满足得差不多了,现在窗外除了路过的几个外班人,新鲜劲一过,窗台外也没有谁专门来看他们班的板报情况。 方舒义见他愣神,叫了畅飏一声,“看什么呢,粉笔接着。” 畅飏回头把粉笔扔回粉笔盒,接着就用两只爪子拽方舒义的校服下摆,“赶紧下来,站那么高是想让谁看,也不怕中风了。” 畅飏边说变往下拽,力道还不小,反正方舒义登时就觉得很危险,立即呵斥,“我要掉下去了。” 畅飏的力道松了不少,但依然抓着不放,“那你快下来。” 方舒义没管他,撑着畅飏的肩膀踩凳子下去,稳稳当当站在畅飏身边。 他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了,方舒义拉着畅飏往后退了几步,张之昱也结束自己的部分,往后站到了方舒义旁边,把地方留给几个女生进行最后的修补。 他们则站在后面,大局观看最后的成果。 忽地,畅飏问了一句,“咱们放假之后想去哪玩啊?” “你们想去哪?”张之昱说。 方舒义想了想,他其实小时候没去过什么地方,因为方迟落总是很忙,唯一一次算得上旅行的应该是爬山了,以前很想去,但是好像随着年岁的增长,也没有那么希望去哪里了。 “你们想去哪,就去哪。” 畅飏听完问他,“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方舒义摇了摇头,“学委呢?” 张之昱手电在黑板的长城上,滑了一段道,“和你一样,你们想去哪,我没意见。” 长城横跨整个板报面幅,在长城的周围,都是那天统计的同学们想要去的地方的简略图,整体看起来,真的还不错。 不可否认,他们班的板报在众多施以压力的板报里脱颖而出,但也不难猜测,这次的板报评选,他们班垫底,甚至还没有参加评选就被挑出来至于一侧。 鉴于他们班高二以来的成绩还行,年级主任只是到他们班进行了长时间的深刻的警告教育。 对了,年级主任才不知道这一次是他们班主任出的主意。 辗辗转转,时间也到了四月初。 中午饭吃完后,方舒义说要去教室里取一本书,畅飏就先回宿舍了。 那一本书是从杜棠那里借来的杂志,杜棠涉猎很广,对什么都感兴趣,见到什么有用的也会问方舒义看不看。 这本杂志里有关于报考志愿的消息,以及大学院校,专业的简单介绍,也有一些大学生投稿的文章啊建议啊。 方舒义早上大致翻阅的时候对一个学校有点兴趣,准备中午带回宿舍好好看一看,所以进宿舍的时候,心思都在杂志上。 “嘚!”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门后面冒出来。 心脏猛然一惊之后看清楚是畅飏,没做理会,方舒义继续自顾自往里走,这种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时间听畅飏顶嘴,还不如看会杂志的好。 畅飏也不在意,就跟着方舒义,状似随口说,“你听过傻子说没有的故事吗?” 刚才方舒义进门的时候,张之昱就在宿舍,这会儿,阮岱和石睿也进门了,刚好听见畅飏这个问题。 方舒义随口答道,“没有。” 接着还真的放下手中的杂志,准备听畅飏讲故事。 畅飏就开始笑了,其他三个人也开始笑了,就那么几声,因为也不是特别让人爆笑的那种。 然后畅飏咧开嘴对方舒义,“愚人节快乐!” 方舒义才想明白怎么回事,眼神开始变得凌厉,即使怒火中烧,即将到嘴的粗口转了个弯,变成了极具气势的一句怒吼,“愚你人的节!” 畅飏乐呵呵地站起身走到方舒义跟前,两爪子放在方舒义头上就是搓搓搓,搓完就以神一样的速度溜出宿舍,只剩一句话在宿舍半空飘荡。 “可不就是愚我人的节嘛?” 其他三个旁观的人觉得,要是畅飏再晚跑一秒,方舒义手下面的那本书就要飞出去了。 也就从那天开始,张之昱可是总觉得有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这种异样的感觉,在周六的时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出租屋闲置以后,那个地方就变成了五个人的固定约会场所,那个周六,五个人约好了去出租屋一起做作业一起复习。 可是,出租屋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书桌,唯一能让他们放书本的地方就是吃饭用的桌子,但前后左右也只能容得下四个人,于是畅飏就说,“你们用桌子吧,我在床上做就行了。” 那个时候张之昱就看了他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畅飏向来都比较顾着别人,坐在床上做作业也没什么,就是不舒服了一点,但是坏就坏在畅飏不是坐在床上啊,他是脱了鞋趴在床上,为图舒服还抽了个枕头垫在胸前。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在方舒义眼睛比较锐利,无意间抬头看见张之昱眼神往床上飘,心里就知道了怎么回事,然后,方舒义就开始装了。 一道题做完了之后,方舒义掐了掐自己的腰,“你们觉得桌子低吗,我趴得腰疼。” 哦,畅飏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对吧,他忽然抬头问,“你腰疼啊,要不然上床试试?” 方舒义真想找个机会好好抽一抽畅飏。 索性啊,阮岱拿了作业拿了笔,蹬掉鞋翻身到床上,嘴里还在说,“就是,桌子太低了,我的老腰啊!” 然后,阮岱也学着畅飏的样子给腰下垫了个枕头,翻身脸朝上,吐了个字,“爽!” 方舒义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再看张之昱的时候,张之昱在做题。 畅飏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的东西拖到桌子上,在方舒义警惕的目光中说,“你们要难受的话也去床上躺一会吧,我觉得还挺舒服。” “哎对对对,那个桌子太不像话了!”阮岱傻不愣登符附和,他觉得自己是最有资格发言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3!!! // 这一章我就不得不发表感想了,大学有机会可以去高三的教室,那个时候也才十一十二月,刚高三吧他们,我看见墙上有贴的很多东西,很显眼的是“悔恨”两个字,贴在墙上有一种Word中艺术字的那种感觉,黑色的,我不否认设计得很好,但是当时的感觉是,把这个词语用在高三的孩子身上是不是太沉重了,等我细细看教室其他地方和板报的时候,我感觉就很压抑,整体带给我的,即使整体设计很不错…… 所以板报这一段是当时的场景激发出来的,也可能是我太过抠字眼,但是当时的感受就很不好,是的他们刚刚成人,但是我相信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他们的高三压力重重,至少我不是,我记不得我那个时候怎样,但老师肯定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麻木了…… //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不是说,啊老师怎么这样啊你们不要听活着就是要快乐,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有些话吧,憋在心里就想说,如果一定要赋予一些意义的话,那就是,希望还没高三或者已经高三,或者已经工作的朋友,即使很难,很难很难,也不要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人生可以快进,那在我熬不住的时候,可不可以破例一次,因为长大了有时候真的好累啊…… // 话又说多了,我就是想说啊,不要看了这里就觉得自己老师不好,不然我岂不成了宣传邪教的了,我就是发发牢骚。小说嘛,就是图个快活,你想想,哪个高三的老师会这么纵容学生,哪个年级主任看到有一个班是这么浪只是批评教育一下,不可能的啊。 // 所以还是要听老师的不是? // 傻子说没有的故事,我真的…… 当时是一个同学问我的,很久以前了,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问我的那个姑娘文文静静,平时在班上都不怎么和人开玩笑,她问我我就答了,而且我还真的在等她讲,还想傻子在什么的情况下说没有,不是说了她很文静吗,她没有大幅度笑我,就给我解释,今天是愚人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着了套了呗…… 我认。 ☆、第 59 章 送走了石睿阮岱张之昱之后,方舒义和畅飏终于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啊呸,互相学习的周末。 畅飏的秉性是——懒。 不是平常意义上的懒,是懒得动脑子。 两个人兴致来了,就要比赛做题,结果,方舒义看了一眼畅飏,心中充满疑惑看着畅飏盯着题目老半天,结果这人竟然还是没动,再看了一下他做到了哪里…… 方舒义算是知道了,这个人是走神了,呵。 畅飏回神之后,就对上了方舒义的眼神,不对劲不对劲。 “我做完了。”方舒义说。 畅飏当然不信啊,说着就要去检查,方舒义直接从正面翻到反面给畅飏看,“你做到哪了?” 畅飏多心虚啊,捏着卷纸保持自己最后的倔强,结果还是在方舒义的 “淫威”之下屈服,老老实实道歉,“我走神了嘛!” 在方舒义即将以冷战表态度的时候,畅飏赶紧解释,“我刚才是在想一个问题,很重要的问题。” 方舒义只是冷眼扫了畅飏一下。 畅飏摆着笑脸继续讨好,“我在想,要是我们以后吵架了怎么办。” “给你十分钟,要是你能说服我就听你的,说服不了就按我的来做。”方舒义说。 “不行。”畅飏立即否定,关乎男人的面子的问题,“凭什么不是给你十分钟?” 方舒义本来不想回答,但是畅飏纠缠得太狠,只好说,“你太没有底线了,我两分钟就能把你搞定。” 畅飏仔细想了想,如果对象是方舒义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之后又有一层疑惑,“那时候谁知道咱们会不会跟倔驴一样,要是不按这个来做怎么办?” 方舒义举起自己的拳头在眼前挥了挥,“往往这个时候,暴力是最能解决问题的。” 畅飏往后缩了缩脖子,“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洗漱完毕后,两个人规规矩矩躺在床上,按理说,这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了,今天的感觉就格外羞涩。 忍了一小会儿后,在黑暗中,畅飏出声道,“方舒义。” “嗯?” 畅飏不说话了,空气中又是一片寂静,过了一段时间,畅飏翻身压在方舒义身上,为了掩饰尴尬,声音中夹杂了些流氓气息,“让我叫你一次***行吗?” 方舒义自然不会屈服,捏上他的下巴,眯着眼睛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 畅飏就着这个姿势笑了,“机会我不要了,给我一个吻行吗?” 就没等方舒义答应,一声“我亲”之后,畅飏便低头碰了方舒义的嘴唇。 “我亲!” 临着方舒义的目光,畅飏又大胆地亲了一下。 “我亲亲亲!” 畅飏带着节奏连点了三次头。 方舒义看不过去了,两条腿环过畅飏的腰勾了起来,胳膊圈起着畅飏的脖子,施力翻身把畅飏压在身下,腾出一只手盖着畅飏的下巴,自己的下巴落下去抵着手背,轻责说,“你幼不幼稚?” 畅飏也不反抗,顺着方舒义,“幼稚啊,当然幼稚了,你不是知道么,你还想让谁知道?” 方舒义饶有兴趣,故意问,“你还让谁知道过?” “我……”畅飏本想立即否认,话到嘴边,却有意打哈哈,“不知道啊!” 畅飏转着眼珠做回忆状,“也许石睿,也许其他差点好上的姑娘?” 方舒义表情未做变化,但每一寸皮肤都染上了威胁的意味,尤其是眼眸。 畅飏倒是不怎么着急,把胳膊从两人的身子中间抽出来,把玩着方舒义的耳朵,看似随意地问,“你说,你都知道我幼稚了,我知道你什么啊?” “幼稚!” 方舒义只是呵责了一句,便打算翻过身倒在一侧,畅飏却拦着他不让动作,嘿嘿笑了两声,圈着方舒义的腰往回收紧,两人贴在一起。 “自从遇见你,所有的幼稚都成了情趣。” 你没发现吗? 方舒义看着他,这是今夜方舒义第一次正眼且认真地瞧畅飏,“有谁知道你这么会撩吗?” 畅飏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荡漾到了耳垂。 方舒义接着说了,“等哪天你撩不动了,我就用在你这里学的撩骚手段来撩你。” 方舒义说情话很难得好吧,畅飏也不是见好不收的主,但是他不忍心,“你觉得我会有那么一天吗?” 方舒义就那样看着不说话。 方舒义很白,他的白算是一种冷白色,给人一种疏离感,但是认识得深了,就会知道,如同握了一把雪在手中,热烈得要尝尽了至冷方能享受得到。 畅飏揽着他的腰逐渐用力,等挨得近了,才故意在他的颈窝吞吐,“你真好!” 方舒义轻轻挣扎,无用后放弃,“嗯,我知道,你今天才知道啊?” 畅飏就这样,把自己的头埋在方舒义的颈窝,蹭着方舒义的耳朵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想说说。” 方舒义按住他的头往旁边躲了躲,“嗯,你也很好。” 畅飏又故意追着方舒义的脖子,用头发胡乱蹭,“你现在才知道啊?” 方舒义一把将畅飏的脑袋按回去,呈脑袋向后仰着的样子,才放心说,“不是啊,我也想说说,来表达自己的……遗憾。” 遗憾,没能早早抛弃杂念,让你等那么久。 “辛苦了!” 方舒义捧起畅飏的脸庞,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带着一直以来的歉意和愧疚,既然还不上了,那就一点一点还,日子还长,总有机会。 之前太忙了,就算两个人平日里黏在一起,也很少有亲近的机会,所以今晚,好像要一下子讨完一样。 有些感情,不是说有了,就敢承认了,也不是说承认了,就算是拥有了,总要有主动的一方,总要有过人的胆识,条件与时机兼备时,不要冲动,得一步一步来,方舒义错解了一步一步,只想着什么时候,能把它补偿回来。 闹够了之后,两个人又躺回去,方舒义突然说,“畅飏,我多想每提到我的名字的时候,都会有你。” 畅飏不知道方舒义在说什么,只跟着胡乱附和,“那我也想每提到我的名字的时候都会有你。” 方舒义轻轻叹息,“别争了,你是我的所有,可是我不要困束你的一生。” 畅飏一听,来劲了,“我是你的所有啊?” 方舒义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怎么可能啊,想多了,睡吧!” “你不是我的所有,但如果没有你,我的所有可能不会多么有意义。”这才是方舒义真正想说的话,只不过,没说给畅飏这个自恋狂听。 否则,那人听了岂不是要得寸进尺? 畅飏总觉得,方舒义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做事前习惯做安排,列出所有可能的后果以及应对策略,他理所应当觉得方舒义做什么都不会出错,可是他不知道,就目前而言,方舒义真的,只在一件事情上疯狂过。 而方舒义,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使他茅塞顿悟的故事,或许不能称为茅塞顿悟,而该概括为是惊吓。 但是,真正在一起了之后,反而没有之前那样的担忧,可能是他妈这块儿已经不算障碍了的缘故,他也想开了。 是啊,凭什么呢,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做一些事,到最后,就算没有好的结果,别人也只是会简简单单的一句,好可惜啊,而那个令人唏嘘的结局,对于自己来说,却成了无法挽回的遗憾。 所以,方舒义很庆幸,那天的自己没有带脑子。 那一夜的温存,似乎给了他们偌大的勇气,连带着宿舍其余三个人,一起跟打了鸡血一样,还好三模的试题难度不大。 三模之后的某男生宿舍。 “卧槽,你们语文作文写的什么?” 三模之后学校破例停了一天晚自习,这个放肆的男生宿舍竟然约着要打几局游戏。 本来说好打游戏放松的时候,这个罪恶的阮岱竟然提到了考试题。 “我好像写偏题了啊!!” 在阮岱鬼哭狼嚎之前,先复习一下三模语文作文题目,一段文字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以“新时代的变化”为主题写一篇作文。 在畅飏准备讨伐无故破坏气氛的阮岱时,张之昱提前解围了,“你写的什么?” 阮岱故意抽了一把鼻涕,可惜没有,只有笨重的吸气声,“我好像写成了十几年来的变化。” “这个应该不算偏题吧。”张之昱说,“那你第一段写的什么?” 说起第一段阮岱就来劲了,“我觉得我第一段写的还挺好,我给你们说啊……” 阮岱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朗诵,“那时候,我还在看汤姆和杰瑞……” 之后他就忘了下一句自己写了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石睿接着阮岱的话,“那时候,我还没开始看八六版的西游记。” “去,别打岔!” “既然这样,那我也来试试,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五大洲,四大洋”张之昱说。 “哎这个好,我怎么没把这句用在我的开头呢?”阮岱摇摇头,以示惋惜。 见没有人接了,张之昱又问方舒义和畅飏,“难得这么有兴致,你们两不也来一个?” 方舒义思考了一会儿,说,“那时候,刀郎还在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 张之昱点了点头,“我觉得他这个好。” “哎,畅飏,你呢?”阮岱喊,“你不会想不出来吧?” 有时候你不要激人,激人很过分的,所以畅飏就看着阮岱,一句话说得很慢,仿佛在研读,“那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你!”阮岱气不打一处来,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来反驳。 方舒义憋着笑,睿智直接以手锤床,笑得不亦乐乎,“哈哈哈你这个,今天全场最佳哈哈哈……” 张之昱笑得不行,“对对对,全场最佳我同意哈哈哈哈……” 阮岱气得把手机轻轻往床上一摔,咬牙切齿,“你们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2!!! ☆、第 60 章(正文完) 那天在出租屋写作业的事,方舒义也不知道自己糊弄过去了没有,当然他更希望的是他自己会错意了。 反正之后有一天晚上,他和畅飏两个人去学校的小卖部买东西,问那三个人要不要稍点什么,平时不怎么买东西的人忽然一下点了很多零食,要求还贼多,什么牌子不要,什么就在那个犄角旮旯里,找一找就有了。 结果呢? 他们两在小卖部又挑又捡的,辛辛苦苦买回来以后,就看见三个人挤在阮岱床上鬼鬼祟祟商量什么。 看见他们回来了,三个人呼啦啦起来招呼他们把零食扔过去。 很不客气,连个谢谢都没有。 畅飏非常不乐意,还真的把零食丢了过去,手指指着他们三个,语气非常不满,“你们搞什么密谋呢?” 石睿,阮岱,张之昱摆出一副和善的脸色,往床的里头挤了挤,坐在外面的石睿和阮岱还很够意思拍了拍床边,“赶紧来坐坐坐,这不是三模都结束了吗,兴致起来想要庆祝一下,别耽搁时间了,再迟一点怕是查房的要来了。” 呸!谁信? 三模过去多久了? 于是,畅飏和方舒义加进去之后,五个人一起举行了一场见了鬼的庆祝活动。 毫无意义。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方舒义和畅飏在聊,石睿借着从厕所回来的功夫,路过方舒义桌子的时候,喊了声,“方舒义。” 方舒义的反应很正常,抬起头看石睿,紧接着石睿的爪子闪电般伸过来,在他的耳朵上揉啊揉,搓啊搓,方舒义条件反射往后躲的时候,石睿的一系列动作已经完成了。 接着石睿就孤孤单单承受了两道视线的侵袭与质问,方舒义还好一些,啧了一声后,埋怨说,“你干嘛。” 石睿果断投降,手举过头顶,神秘地说,“我最近看别人这么玩,手痒也想试一试,不过现在想想,也就那样啊。” 方舒义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我不习惯,所以刚才就躲了。” 可是石睿太迅速了,没有躲开…… 石睿当然见好就收,还像模像样说了句人话,“没事,刚才是我唐突了。” 说完抱歉石睿就当这事是结了,走到自己的座位,拉凳子,没拉着,石睿回头看,凳子被畅飏用脚勾到了他的桌子底下。 石睿拍胸膛,好险好险,还好他有拉凳子的习惯,不然真的要糗大发了。 石睿心虚啊,当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给畅飏要凳子,顺便教训他几句一吐心头不快。 还好畅飏看到石睿发现以后,就自觉把凳子踢了回去,石睿拿回凳子的时候,刚想以目光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就发现畅飏狠狠瞪了他一眼。 石睿委委屈屈收回目光,暗暗在心里头发誓:畅飏,你等着。 君子报仇,不在乎一年半载。 中午石睿回到宿舍的时候,阮岱和张之昱已经在了,两个人眼巴巴地看向石睿,“怎么样怎么样?” 石睿拿手给自己扇风下火,站在门口朝过道两边望了望,匆匆关了门跑进宿舍,“先让我做道数学题压压惊。”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次都是畅飏先回宿舍。 方舒义上完厕所之后,推开宿舍门就看见畅飏端端正正坐在下铺,对面依次是石睿,阮岱,和张之昱。 紧接着就看到畅飏在那里给自己使眼色。 畅飏的意思是:快走!你快走!今天中午不要在宿舍呆了!! 不过往往眼色这东西,除了自己能懂,很少有人能准确get到它真正的含义,遇见配合的,充其量只知道你在用眼色传递信息,遇见不配合的,还会很没眼色地问你一句,你眼镜不舒服吗? 显然,这个时候无论方舒义是哪一类人,都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方舒义问了一句畅飏想都不敢想的问题,“你们在干什么?” 然后阮岱扫了方舒义一眼,又很高冷地转头,“石代理,告诉他。” 石睿冷静地回答,“审判。” 方舒义“哦”了一声,在畅飏的眼色下,坦坦荡荡走进了宿舍,还善解人意把宿舍门给关了,之后他坐到了石睿旁边,又问,“你们开始了吗?” 这一次也不用阮岱发话了,另一边更冷酷的张之昱说,“正要开始。” 方舒义好像懂了一样点点头,给自己定位,“我旁观吧。” 对面的畅飏绝望了…… 阮岱冷眸扫过石睿,石睿立即会意,开始发问,“一号嫌疑人,请问你为何要欺瞒于我们?” 畅飏毫无生气地摇头…… 阮岱挺高音量,“大胆!” 畅飏又使劲摇头…… 石睿把头转向方舒义,眼睛肆无忌惮对上方舒义的视线,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喙,“二号嫌疑人,请你坐过去。” 方舒义不确定,用手指了指自己,然而石睿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看畅飏,只见畅飏不情不愿在点头。 等方舒义走过去坐好之后,石睿又用他那要吓死人的语气说,“二号嫌疑人,请问,有情况为何不向我们及时反映?” 这时候方舒义好像明白了他们问的什么,联系前几次都不怎么对劲的表现,以及畅飏此刻缩起来的脑袋,方舒义灵机一动,决定出卖畅飏,“畅飏说先走地下路线,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们。” 畅飏的脑袋“咻”地一下转过来,方舒义也看过去,脸上浮现善意的微笑。 “这么说此次的隐瞒行动是否一号嫌疑人的一意孤行?” 方舒义想了想,很单纯地点头,“是。” 畅飏用眼神同他说话,你确定? 方舒义依然微笑,无比和善。 阮岱在对面抱胸,听完方舒义所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石睿继续,“一号嫌疑人,请问你认同二号嫌疑人的说辞吗?” 畅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方舒义微笑更甚,还挑起一边眉毛。 行吧,怪他见色起意。 畅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同意。” “阮判官,二号嫌疑人审问完毕,请问怎么判?” 阮岱装模作样咳了咳,“二号嫌疑人嫌疑免除,解除人身自由的限制。” 方舒义心安理得坐回石睿旁边,准备观赏下一场大戏。 旁边三个人顾不上理方舒义,接着就开始审问畅飏,“一号嫌疑人,你可认错?” 畅飏心道,能不认吗,方舒义一句话就把他卡得死死的,他能有狡辩的可能吗? 于是畅飏没骨头一样点头。 阮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还好张之昱在一旁提醒,“阮判官,该结束了。” 阮岱反射性正襟危坐,反应过来后慢吞吞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挑起眼皮看向畅飏,郑重宣布,“鉴于二位嫌疑人相对配合,所以此次,只有惩罚,没有加罚。” “惩罚?”方舒义下意识问。 坐在他旁边的石睿开始贱兮兮地朝他笑着,刚才怪里怪气的氛围似乎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 阮岱疾声一吼,“按住他!” 接着石睿一双胳膊按住方舒义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床上,阮岱和张之昱对视了一眼,也一齐从两边扑上来。 由于石睿是按着方舒义的肩膀和手臂,不能动手,乱抓的任务只能交由阮岱和张之昱完成。 方舒义左躲右躲躲不过去,还弄得石睿特别费力,石睿灵光一闪,“你们两抓他腰,狠一点!” 腰这个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能乱抓的,因为太痒太痒了,可是方舒义现在没有人权啊! 紧接着,就是方舒义无比痛苦的时刻。 畅飏在他们三屁股后面,说什么也挤不进去,发火又不能发,呵斥估计也没多大的用,气得又是警告又是跺脚。 隐约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办法,下定决定一咬牙,狠狠地说,“你们不仁,不要怪我不义”。 畅飏压在阮岱背上,两只胳膊在石睿与方舒义胸膛撑起一些缝隙,一点一点钻了进去,等到整个人终于把方舒义盖住之后,才松了口气。 可是那三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好打发,连带着对两个人一起施以折磨。 “行了行了行了行了行了……”畅飏受不住了,一连串说了好几个行了,“你们再这样我就!” 果然还是威胁有用,三个人停了,张之昱嚣张地问,“怎样?” 畅飏贴进方舒义的耳朵小声说,“你忍一下。” 接着畅飏就面朝三个人神秘一笑,转头一口亲上方舒义的嘴唇,接着报复一样连着亲了好几下,满足以后又朝后炫耀。 “虐、狗!” “啊!!!” 这是三位被虐人士在黑化前的最后一声呐喊。 就说嘛,威胁怎么可能有用? 威胁只能招来更严重的报复啊傻子畅飏…… 【青春对于一个人的意义,谁都说不了有多具体,但是,十七十八岁里,包含了太多的青涩与纯真。 这场青春,他们还没有走完,但是在已经成为过去的青春里,彼此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意义是何等重要。 有人问,什么是喜欢,那可能就是会为一个人破很多的例。 就像方舒义一样,即使万分清楚未知有多可怕,却还是愿意倾尽一生,陪那个人赌一场认同。】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话,很多很多,超乎想象,毕竟对于平常话不多的人来说在网上就是要放飞自我,事先打个招呼,不想看的就别看了。】 /// 哈哈哈哈哈,写完辽写完辽写完辽,我可真是优秀(大胆一点,去掉优)!! 你们肯定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把全文存稿并且设置了时间,今天几号来着,我看看,2020/02/02,啊——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我存稿到最后还得敲要验证码?? 自从我在网上看到验证码是为了验证你是人不是机器,我就恍然大悟。 我专门试了一下,一天存稿超过十章就会要验证码,哈哈哈哈哈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human啊human,傻眼了吧? 你们是不是还没遇到过存稿要验证码的情况啊,我是不是第一个是不是第一个??? 好了我就是想炫耀一下,毕竟每一次都要点“点此获取”才能出现验证码,然后就开始做小学数学?? // 我啊,是自己勤勤恳恳把故事写完之后才敢注册作者的。 但是我也曾大胆过的好吧,很久以前,我就注册了作者,兴头之上我就想好了主角要叫什么名字,紧接着就发表了…… 我没有漏步骤,所以写了一章就卡了…… // 谁知道写个破小说还要有大纲啊(我极度暴躁)!!! // 但是我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脸皮极厚,极有耐心,于是我就不管了,也不能怪我,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呐,隔上好几天想起来,哦我还有个连载中,于是就使劲编啊编编啊编,等字数可观了,大手一挥亮相去,之后还隔了估计小半年都没有看,结果可想而知,偶有一天,我发现竟然能注销作者号,我就说快快弄了吧丢死人了,于是咔嚓,全给我作没了…… // 反正今天话多就多说一点,虽然注销了笔名,但是当时我就扣着下巴想下一个笔名该叫啥,不是说了我有一个优点就是顽强,而且我有一个习惯,一想东西比如扯作文啊编名字啊(没有灵感的情况下),我就会从幼儿园画作中提取,房屋……树木……天空……小鸟……小河……诶,然后我就想到了第一次考高数的时候,提前做完在草稿纸上思绪横飞(别人家不知道反正我们学校就跟出原题差不多,那时候大部分人都做完了),内容大致就是什么叶子啊落在水面上啊飘啊不能飞啦,然就出考场的时候还偷偷把稿纸藏了带出去准备誊抄,结果放假太高兴了竟然就给忘了!!!(忘了??有点脑子成不成?)我就心痛啊绞痛啊,结果灵感突如其来——“水莫行,载我一程”,嗯?这个当笔名是不是太长了?裁一裁吧就成了水莫行,在这里感谢一下叶子和流水的特别赞助,谢谢谢谢,哦,至今我还没有给他想到什么有用没有用的意义(其实我就没想,图个乐呵嘛那么纠结做什么?)。 // 回归正题。 就是写这个故事,因为有脑洞才会想写故事,我其实高中有一个小片段就是养子和妈妈,还有很多爱情里,妈妈的看法都很影响故事发展,于是就设计了接吻被发现那一截,怎么开头呢啊就开个玩笑吧。 我上网查了查发现□□至少要三十岁,不然不给,我的妈呀那方舒义不成了黑户了,之后发现过继的话没那么多要求(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如果不对的话请忽略掉吧,我真的尽力了),于是就有了方毕,有了洪雅丽和抢孩子。 大致就是这样,我就又开始写了……………………(大纲我就是不会啊我能怎么办?) // 可这一次我机灵了,不发表,自己一个人写,当然没有动力,于是想写了写,不想写了放着,我心其实很大的好不好,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见动它,有时候一天可以写两章的内容。 中间的芯就是写的过程中突发灵感凑的。 再接着是畅飏的家庭,那两天我妈在家一直说一直喊,我就决定给畅飏这么个妈(当然不是说他妈就是我妈的映照,我只是给了个特性,而且全天下母亲都差不多吧,反正我舅妈也是这样,每次我舅妈喊叫的时候我就默默为我表妹默哀),对不起啊畅飏我给你赔礼道歉。 不知道后面几章有没有风格变了的感觉,因为我是在家里写的,和学校总归会有不同,受环境影响啊而且最近无聊到爆的好吗? // 然后是故事,目前从整体来看,后面的要比前面的精彩,因为平常我会想很多很多的段子,想到了就记下来,而恰巧所有的段子都是后半截的(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前面真的是在凑情节(虽然它的性质是凑情节,但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凑的,最起码要达到我的最低要求吧,不是任何几个字组在一起都可以让我满意的哦),到最后的话全都是在拼段子,所以写到最后的时候有时候就不写,有时候一大堆往上凑,可爽了! 有一个问题就是,前面的写得很密集,基本每一个时间做什么事都写到了,后面就进展很快嘛。 刚开始我说至少还不写他个六十章,又是我就是先把六十章的位置上占好了,你们知道吗每次我看后面还有很多空白页的时候我都想抓一把自己的头发薅一薅扔到地上踩踩踩,太痛苦了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真是的,活着不好吗? 仔细回顾一下就……那个洪雅丽找方舒义吧大概,之前绝大部分都是我在凑情节,就跟原来写作文凑字数差不多,因为我准备的段子就是在后半部分的。 还有什么呢? 哦对了,平时我也会攒一些对话啊什么,但是写到最后发现自己给忘了哈哈哈……但是又舍不得藏着,于是我就瞎掰扯硬凑到第五十九章,哈哈哈我可太机灵了。 当然,还有一些段子没写进去,因为和剧情岔劈了,等以后了看有没有机会放出来。 /// 大概就这样吧! 最后来一段深沉的。 // 咳咳!! 我想写感情,也想写青春,没想到,写到最后发现,我不会写感情,不会写青春。 书到用时方恨少总结得一点儿也没错,为什么来来回回总是那么几个词,我也很想抽我自己,其实我想让他们的表情更丰富一点的,怎么就做不到呢。 专门挑了校园因为有些我有同感,没想到还是搞砸了,也没太砸,怎么说呢,就是我不舍得他们的故事仅仅局限于我苍白的描述中,我还挺喜欢他们的,算了,不做无用功了。 再有,我自己检讨,有些戏份我描述得不合适,有些意图我刻画得不深刻,抱歉啊,我真的尽力了,还有,他们所有人都很好,如果可以,请你们以为他们所有的不好都是我的叙述失误造成了,而事实也就是这样,就这样吧。 // 最后,我还打算写故事,但是什么时候写就另说了,为了避免断更,我依然打算先偷偷写,毕竟我还是不怎么会大纲做不到每天都码字,什么时候呢,有灵感了再说吧,刚写完一个故事的我很愉悦的,只想浪啊浪啊浪啊浪啊……耗着就耗着了,所以,第二个故事可以适当期待一下的吧大概啊还是谨慎一点好了我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说了,我要敲验证码了…… 很无奈的好吗…… 刚才获取了一个敲字母的,我说我看不清,他就给我换了一个5×4+6=?哎,无是不是太无聊了? ///// /// / 我现在在修改一些东西啊,为什么连修改章节都要限制次数啊,你快看清楚啦我是认认真真的人啊——对了这次的验证码是4×1+10=?(以上这句话是摘自一分钟前没有给我弄上去的,他说让我从什么章节什么进入,所以一分钟前这句话被活活掐死了,为什么我能记得这么清,因为我恨啊啊啊啊——) 接下来我就要曝光他的罪行,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次准备修改的验证码,第一次是Hjqg,我点了看不清,现在换成了4×4-0=? …………………… ☆、以下全称番外之番1 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月吧,这些个人就要高考了。 “石睿!” 阮岱从阳台提溜着自己的校服进来,说起话来咬牙切齿,“是不是你把自己的裤子放我校服旁边了?” 石睿正在找自己的洗发水,闻言往阳台瞄了一眼,“裤子吗,是我的,干了吗?” “石、睿!”阮岱揪着石睿的领子把人拖到阳台上,把自己的校服凑到石睿眼前,“你来摸摸是不是还没有干?” 石睿抓着袖口感受了一下,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没干待会儿拍毕业照我穿什么,你裤子又不急着穿干嘛非得和我抢太阳抢风?”阮岱气呼呼拿着自己的校服在一边抖。 石睿以为什么事呢,“早上说帮你捎到楼下你不同意,现在着急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 “得了,要不你穿我的,学委刚好下去收了。”石睿说。 恰好张之昱这个时候回来,看他们在阳台站着,疑惑问,“嗯?你们还没开始洗吗?” “我的洗发水没了,借你的用一下。”石睿说,“对了,你把我的校服给阮岱。” “盆里你自己拿吧。”张之昱把校服扔到床上,“方舒义的,畅飏的,我的,石睿的给你?” 张之昱手持石睿的校服看阮岱。 “不要!”阮岱固执地拿着自己的校服轮圈。 “看你这架势是不打算洗头发了?”张之昱在一旁说。 阮岱哼了一声。 “行了,校服都扔下去了。”张之昱看阮岱闹了一会儿,“石睿的校服,我扔他床上了?你也快洗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我的校服没有干怎么拍毕业照啊,都怪石睿,我去扒了他的皮!” 话音刚落阮岱就气冲冲跑出宿舍,留下张之昱一个人回味。 方舒义和畅飏洗得比较早,回来的路上跟阮岱打了个照面,但阮岱好像没看见他们。 进宿舍后,畅飏问张之昱,“阮岱又怎么了?” 张之昱摇了摇头,“不清楚,校服没有干。” “都说是晾在楼下比较好,他就是不听,现在又折腾石睿?”畅飏到阳台上晒头发,头摆起来水滴四散。 方舒义取来阮岱的校服,摸了摸,“还行,就是没有干透,穿在身上一会儿就干了,不影响。” “的确,反正到下面还要等一会,校服我扔你们床上了,我也去洗头发了。”张之昱说完取了皂盒出去。 畅飏觉得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打算回去换校服,看到方舒义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啊,不换校服吗?” “刷鞋。”方舒义抽空回了一句,接着又忙自己的。 “天、天、刷、鞋。”畅飏小声吐槽,接着把腿往前一伸,盯着自己的脚尖,厚颜无耻道,“你也帮我刷了呗!” 方舒义没理他,系好鞋带之后回头,畅飏还是刚才那副模样,见他看过去,畅飏适时献出一张谄媚的笑脸,“行不行啊?” “你觉得呢?”方舒义很不客气地冷笑一声,把盆和刷子推倒畅飏脚边,“待会记得把水倒了。” 说完方舒义就拉上窗帘上床换自己的校服去了。 畅飏苦兮兮盯着自己的鞋,又看了换校服的方舒义一眼,结果得不到半点同情,只能自力更生。 关于阮岱的校服这件事,由于阮岱自己坚持认为是石睿的裤子遮了他的阳光,而石睿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与他无关,所以,在他们等待拍照的途中,石睿就被发配去阳光最盛的地方,顶着阮岱的校服补钙。 还好那时的阳光热烈,如方舒义所说,很快阮岱的校服就变得发烫。 石睿不想跟阮岱这货说半句话,把校服扔他头上就插了个空站好。 阮岱也不是好惹的,跑过去跟石睿一直理论到拍照那会儿。 “走啦!”畅飏揽着方舒义的肩膀,拉过去跟上队伍,“一直看树干什么?” 方舒义方才回过神来,跟着畅飏站到了最后一排。 在照相师傅说准备之后,方舒义察觉到畅飏的手从自己的手肘向下滑,碰到手掌的时候小心握住。 这时候,其实不必担心会不会被发现,两手交握的地方,很明显会被前一排的同学挡住,何况,畅飏提前把阮岱往中间拉了拉,确保挡得严实。 方舒义暗地里回握,把腰挺得更直。 这些小动作,久而久之,成了他们传达情谊的默契。 拍毕业照的时候手拖手,并不是非常甜蜜的事情,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这个时候,摄像师傅按下快门的瞬间,记录到相片上的那一刻,仅是他们两个,在别人身后看不见的角落,有专属于他们的秘密,这样,就能兴奋很久。 时间过得飞快,高考前一天,因为教室要做考场,第二节课上完之后,他们就算是解放了一大半。 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回宿舍后,畅飏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朝天大呼,“累死了!” “隔壁宿舍订了外卖,咱们呢,去食堂吗?”石睿说。 阮岱懒摊在床上发表意见,“要不咱们也订吧,不想吃学校的饭了。” 石睿张罗着定外卖,张之昱寻了个床杆靠上,对方舒义说,“你还打算复习吗?” 毕竟第二天就要高考了。 方舒义咂了咂嘴,遗憾道,“原本在计划之列的……” “嗯?”张之昱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事到临头,就想放手拼一把了。”方舒义按着鼻头思考了一会儿,“你呢?” 张之昱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是想看你的。” “看什么看,今晚操场浪一圈去!”畅飏听完着他俩的对话,翻身,小半个身子悬在半空,把头递到方舒义和张之昱脸前建议道。 听完,方舒义低头思想建议的可行性。 “可以啊,就这么定了。”石睿把手机扔回口袋,“不过在此之前……” 石睿手指着每一个人画了个圈,“得先把肚子填饱了!” “你不是订外卖吗,大致什么时候能送到。”畅飏往胸口垫了枕头。 “这就是另一件事了,学校刚发通知不让送,所以没人接单。” 阮岱惊坐起,“你不是说隔壁都定了外卖吗?” “……那是因为人家上课的时候就定好了。”石睿解释。 阮岱无力倒下去,“我去,这倒霉劲儿!” 畅飏也躺回去,“方舒义,等我休息一会儿再去吃饭?” 外卖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好歹要把精力养足。 “嗯。”方舒义回。 “行吧,我先去吃饭,你们有人去吗?”石睿问。 “我去,阮岱呢?”张之昱说。 “……我不想吃饭。”阮岱无精打采,“好不容易解脱了,连个外卖都吃不上。” 张之昱笑了笑,好心提示,“你可要想好了。” 石睿附和,不怀好意地在畅飏身上虚戳了好几下,“你不跟我俩,那就只能是他俩。” “啊!!!” 这都是屁个舍友啊! 阮岱气呼一声起床,对在地下的方舒义露出并不存在的獠牙。 方舒义无辜耸肩,不是都见怪不怪了吗? 午后的操场,映着夕阳,方舒义和畅飏肩并肩走着。 畅飏作恶从后面搂住方舒义的脖颈,脚用力朝后一蹬,佯称让方舒义背他。 方舒义使劲扒开他的手,趁劲儿往后一放,畅飏摔了个四脚朝天。 方舒义转过去,低头傻笑着看着同样傻笑着的畅飏。 畅飏也不起来,反倒是两手往后一撑,仰面看着夕阳余晖下方舒义的面庞,忽略方舒义的视线流转,恶作剧心起,站起来准备对方舒义实行第二次进攻。 谁知刚起身还没来得及站稳,背后被人一推,直接扑在方舒义身上。 方舒义被弄得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无奈托着畅飏两侧,分出神来看来了的三人,问石睿,“你前几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这么悠闲的?” “哪里,我去的那几天都疯了一样在跑,号称什么减压大作战。”石睿提着畅飏的后领把人扔到身后,“估计今天时间比较充裕,而且,最后一天了了嘛!” 是的,以往上完自习之后,很多人都会来操场跑步消耗力气,这是他们的这年级段约定俗成的发泄方式。 石睿前几日也是,快要被学习逼疯的时候,回宿舍之前都要在操场晃几圈,阮岱还跟了一次,最后回来说,这货跑得太快跟不上,就放弃了。 畅飏被扔到后面之后,转了个身扭回头,捞上石睿的脖子往下按,嘴里还不停地说,“你说你是不是嫉妒你说你是不是嫉妒!” “我跟方舒义一个考场明天坐同一辆车你说谁嫉妒谁?”石睿理直气壮反击。 “我让你再说!”畅飏气得准备往石睿背上骑。 张之昱叹息着将两个人分开,“你们真的是!” “你们还记得高二的时候在黑板上写过一些话,亮姐还给拍下来了。”阮岱挠着头想,“我当时写的什么来着?” “啊!”张之昱恍然大悟,“亮姐还说毕业的时候给咱们看。” “对啊。”畅飏说,“你的谁记得,我只记得……” 畅飏神秘兮兮拿肩膀顶了顶石睿,“哎,石少侠,你期待的高考要来了哦!” “起开!”石睿嫌弃地把畅飏推开,便看向一边不在说话。 “阮岱的愿望好像是长高?”方舒义慢吞吞地回忆,“嘶——” “不准说!”阮岱想起来后就气哄哄掐了方舒义一把。 畅飏小鸡互崽一样把方舒义拉到自己身后,眼神凌厉恐吓阮岱,“你干什么?” “嘁!”阮岱混不在意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这个时候了,跑几圈去?”张之昱遮眼望了望夕阳,头往操场中心一偏,“很久没出过汗了。” 几人一拍即合,穿插在所有散步的人当中,几个跑步的人格外显眼。 前后跟着跑了几圈,最后几个人把头发往上一撩,寻了个支撑点靠着。 畅飏在一边呼出一口气,“爽!” “之前叫你们你们不来,后悔了吧?”石睿面朝天享受着。 “嗯。”畅飏给意思应了一句。 “高考加油!高考必胜!” 阮岱忽地喊出这么一句,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畅飏怔愣之后,也把手放在嘴边,“高考加油!高考必胜!” 石睿,张之昱,方舒义三人也依次捧场,这几声唤起了操场的一次小高潮,一时间,年轻的声音回旋在操场上空,喊什么的都有。 回忆的意义在于,我们一起做过特别的事情,我们印象深刻,一起流过汗,一起打过鸡血,一起陪伴过,支持过,还有不怀恶意地嘲笑过…… “哈哈哈哈哈……”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全班哄堂大笑,也即将是最后一次,这么多人聚在这一个地方开怀大笑。 高考结束,在最后一次班会上,周靓把U盘里存的照片投到白板上,里面是她两年来抓拍的他们的瞬间,或认真,或搞笑,“毕业照大家都拿到了是吧,该看的也都给你们看了,接下来我要放的这张,你们对比一下现在,先前自己说的话都实现了没有,没有的,还需要多少时间,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准备好了吗,请盯紧大屏幕,公开处刑,开始!” 这样挺好的。 看着角落里那轻轻的五个字,方舒义突然就笑了,转过头看畅飏的时候,这个家伙竟然也兴奋地转过来。 看样子一点也没有成年人的稳重气息。 方舒义想,其实不那样,也未必不好,或许现在这样,更好…… “想说什么?”方舒义心情大好,在畅飏开口之前问。 “看到我当年写的了吗?”畅飏说。 方舒义往黑板看了一眼,进一步突击战,“怎么了?” 畅飏靠桌子的那只手撑着头,朝着方舒义眯眼笑,不知谦逊地下结论,“现在看来,非常成功!” “哦,解释解释?” “哦不不不,你已经猜到了。”畅飏贱兮兮把自己的两条胳膊搭在方舒义肩上,“看来也没有多难啊?” 方舒义故作恍然大悟点头,伸出手指挑起畅飏的下巴,眯眼问道,“是吗?” “哎,不过——”畅飏搭着方舒义开始上下晃,“大学要是不在一个地方怎么办啊?到时候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啊?” 想得真远,方舒义说,“还有两个月,着什么急?” “要不报考的时候,我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但这么太冒险了,成功的几率不大,那要不你跟着我,我去哪你去哪?”畅飏总觉得说不清楚不放心。 方舒义被晃得难受,只好按住畅飏,“好了,还没呢,不要慌,等分数下来了,我找你一起报志愿。” “你说的?”畅飏紧盯方舒义的眼睛。 方舒义认命又重复了一遍,“对,我说的,还有……”他拍掉畅飏搁在自己肩上的手,“这种东西偶尔秀一秀就得了。” “暑假我找你玩!” 畅飏给了方舒义一个“你懂我”的眼神,便准备像石睿炫耀,好歹也要高调地把之前石睿塞给他的狗粮扔回去。 不过没得逞,自从周靓放了那张照片之后,石睿就开始心不在焉。 畅飏不仅没成功撒狗粮,反而还捞到了一门差事。 “东西帮我捎回宿舍,多谢!” 班会结束之后石睿来及说明情况,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没影了。 方舒义伫立旁观,自己笑过之后,胳膊搭上生无可恋的畅某人肩上,“捎上,走吧!” ☆、以下全称番外之番2 “亮姐说她有点事,让咱们好好玩,她待会儿回来。” 班长找了个明显的地方大声讲话,不过很多人都玩嗨了,认真听的没几个。 张之昱路过把班长拉了下去,“行了吧,都没在听的,你也快去玩吧。” 高考结束十几天后,年级主任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地方,吃饭唱歌玩游戏都有了,所有班都报了名,因为地方盛不下上千人,于是抽签,分批分天聚,他们刚好和杜棠以及另一个班安排一起。 “我去趟厕所,你跟我一起吧。”畅飏今天极其兴奋,没控制住,喝的也有点多。 方舒义拿着他的营养快线,他刚才是吃的多了,不想动弹,“你自己去吧,我歇一会儿。” “我喝了点点酒,不认路,需要你领着。”畅飏讨好摆笑脸。 方舒义推着他的胳膊往外,“你去找找石睿。” “不让他!” 畅飏不知死活地软磨硬泡,把人拉出去,回来之后,说什么方舒义也不跟着闹了,就安安静静寻了个沙发坐着,打开面前的液晶电视看。 畅飏跟其他人玩了一会,乖乖地坐回方舒义身边。 “不玩了?” 畅飏摇了摇头,“都没有你有意思。” 有意思? 方舒义挑眉想了半天,适时开口问畅飏,“我听学委说,我跟我妈吵架那段时间,你对我有一些不实的误解。” “有吗?”畅飏靠在沙发上想了半天。 他好像想到了! 畅飏忽地看向方舒义,悄悄告诉自己要表现得自然一点,矢口否认,“应该没有吧?” 方舒义耐心地把手上的杯子放好,抱胸看向畅飏,“是吗?” 畅飏吞着口水点点头,往后挪了一些。 方舒义和善地靠近畅飏一些,“那为什么学委要那样说呢?” 畅飏机械地摇了摇头,坐到了沙发的边缘。 方舒义靠近他,再靠近他,几乎贴着畅飏的面威胁,“跟我……说、实、话。” “我……”畅飏就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方舒义饶有兴趣地期待他的下文,眉目间甚为得意。 把柄这东西,谁有谁占上风。 谁知道畅飏不按常理出牌,前后环顾一番之后,猛地推着方舒义倒在沙发上,自己摞在方舒义上方,明言表态,“是,你别说话了!” 方舒义本想反抗,哪知畅飏直接把他的脸按倒一边,嘴唇随后凑了上去。 可是方舒义怎么就忘了,狗逼急了会跳墙,猪逼急了可是会上树的。 这一下,就吻愣了方舒义。 畅飏不见有动静,方舒义也那样待着。 畅飏愿意做的事,方舒义都心甘情愿陪他做,本就是自己有意逗他,现在让他还回来又未尝不可,只是,时间是不是太久了点? 直到他余光扫到有人靠墙在看他们,还准备拿手机拍照,方舒义急忙去推畅飏,但是某人纹丝不动,方舒义着急,低声呵斥,“不起来我灭了你!” 可是畅飏很牛批,就跟死猪一样,倔强地要死。 别无他法,方舒义着急才脱口大喝,“我看谁敢拍!” 幸好阮岱离他们不远,听到熟悉的一声回头,才发现畅飏正在行猪狗不如之事,忙拉了张之昱和石睿过去,灵机一动,也扑到畅飏身上。 张之昱与石睿对视一眼,一个接一个落成了叠罗汉。 只是苦了最底层的方舒义,只能闭眼大骂,这几个蠢货! 而那个也不知道拍到没拍到的人,正一步一顿走到他跟前, “哟,怎么回事儿,方少爷,说说呗?” 看清人影之后,方舒义笔砚,大蓄一口气,对四个人大吼,“起来!” 站好后,看到过程的张之昱问,“刚刚没事吧,认识啊?” 方舒义摆了摆手,“没事了。” “那行,我们三个就过去了?” 方舒义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好。” 方舒义整了整衣服坐好,杜棠顺势坐到他身边,“小舒,这种事不说可就不厚道了啊!” 畅飏对杜棠翻了个白眼,“说什么说,不说,快走开,你现在这行为属于打扰我们小俩口过日子,缺德!” 他到现在都嫉妒,杜棠随随便便一声就是小舒长小舒短,他还是方舒义,还是方舒义! 哦不,他不是嫉妒,他恨! 杜棠一手把方舒义往自己身边一揽,一手在沙发边上敲着,“怎么,你顺走了我家小舒,还不准我过问一些细节啊?” 畅飏狰狞着脸掰开杜棠的手,把方舒义往自己跟前拉,“不、准、碰、他!” 方舒义忍无可忍,使劲把他俩往边上一推。 “你们给我一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