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先生与不能说的秘密》作者:六味地煌丸 文案: 如果有一天,你去世的挚友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眼前,你会害怕,会选择赶走他,还是把他留下来? 标签:推理 轻小说 第1章 A先生与不能说的秘密(上) ① A是个家里蹲,一个不称职的家里蹲。 他在家里才蹲了五天,从周一到周五,不满一个星期,连进阶宅男的等级都不够。 没有联络,缺乏沟通,A除了上网打游戏以外再没有什么事可做。 直到第六天晚上,他的电脑里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被关进电脑的人。 ② A在盯着屏幕看了五秒后,才意识到那个人是他基友何泽。 他偏头望着电脑里一脸懵逼的人:“你怎么钻进去的?” 何泽眨了眨眼睛扯出一个笑:“我也不知道哎,等等,你这个隐藏文件是AV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这个,我当初超喜欢的!” A对于一言不合就钻电脑,还随便翻黄片的友人感到很无奈,他抓起显示屏晃了晃,何泽发出一声惊呼,A问:“晕吗?” 何泽揉着脑袋眼睛都红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哑着声音说:“晕。” A说:“晕就对了。” 然后他“啪”的一声关了电脑。 ③ 再开电脑时何泽很愤怒,他声称要删掉A电脑里所有的动作片,惩罚他突然断电的举动。 A:“我胆小,万一你爬出来怎么办?” 何泽喊道:“爬出来怎么了?!我还能爬出来上了你?!” A垂了眸子,一本正经摇了摇头:“那里面有GV,你没经验,我怕痛。” 何泽抽了抽嘴角一脸想死的模样:“别担心,我也怕痛。” A面无表情的拖着长音:“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上我。” 何泽:“……” “要不你还是关电脑吧。” A毫不拖泥带水的摁了电源。 ④ 何泽睡醒的时候正好撞见A那张大脸。 极近的距离里A的睫毛似乎都要扑在屏幕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装着他小巧的剪影,吓得他一个打滚从床上翻了起来。 “别动!”A突然喊住他,“你会撞到后面的企鹅!” 何泽猛的一扭头:“哪来的企鹅?” A说:“QQ” “……” 何泽问:“你趴在电脑上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居然也会睡觉……”A面无表情的感慨着,“有一种当年养桌宠的感觉。” “……” “不过桌宠都是Q版的,你太大只了,也没办法玩小游戏。” 何泽问:“什么小游戏?” A说:“打地鼠跳绳抛皮球之类的。” “……”屏幕那边何泽笑了笑,“你还是把GV抛给我好了。” A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道:“你要看?” “不,我要删。” A直接摁掉了电源。 ⑤ A觉得自己简直太无聊了。 作为一个成长型的家里蹲,他不打游戏不看动画成天陪电脑里的基友聊天,这跟现充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跟何泽说:“我们不聊天了,我要打游戏。” 何泽一脸震惊的望着他:“你要打游戏?!” “嗯。”A面无表情的点开了LOL,何泽在旁边一路嗷嗷着收兵打塔放大招,然而什么用都没有,A还是一口气输了三把。 他要开第四把的时候,何泽泪流满面的拖住了鼠标。 “求您了,真的求您了”何泽眨着眼睛试图打动他,“小学生大大,求您放过那些可怜的玩家吧。” A问:“开心吗?” “哈?”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打游戏?”A望着他的眼睛蓦地笑了,“开心吗?” 何泽愣了愣,笑得眼泪都快涌出来:“开心。” A用鼠标在何泽的头上摸了摸:“去睡吧,挺晚的了。” 何泽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睛,舔了唇边问道:“那你呢?” “看GV。” “啪”的一声,何泽摁下了关机确认。 ⑥ A躺在床上认真想着自己的名字,得不出结论便换了个问题,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做个家里蹲。 他想起一切的开端来源于一场雨,漫天雨丝砸在屋檐上噼里啪啦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想起他在等一个人。 然后,那个人穿透重重雨幕,湿漉漉的出现在他视野里。 何泽。 好蠢啊…… 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何泽的衣角坠在地上晕开一片,A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踉踉跄跄的走过来,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贴在脑门上,丑的估计他妈都认不出来。 好蠢啊,何泽。 他在心里感叹着,脚尖向外移了半寸却又挪了回来,他看着何泽一步步走进房间而后扑通一身跪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少年耷拉着脑袋,冰冷的水珠在地上晕开一个个圆点。 “对不起……” 对不起没赶上。 对不起让你走的时候孤零零的。 对不起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 对不起。 A站在人群里远远的望着他,又远远的看了一眼相框里的黑白照片。 死去的人面无表情,活着的人泪流满面。 他顿了半晌,蓦地笑出了声。 “幼稚鬼,”他轻声的感慨着,“算了算了,我再陪你一会。” “陪到你开心为止,可不能贪心啊。” ⑦ A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自己曾经作为“安乐”的人生。 他觉得有点困了。 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陪着电脑里突然出现的基友胡闹,到现在还没睡过觉。 他已经很累了。 A打了个哈欠望着漆黑的显示屏,想着那边何泽可能又像个孩子似的抱着被子蜷成一团,而后蓦地笑出声来。 “晚安何泽,”他对着显示屏呢喃,“祝好梦,祝平安。” 而后打了个哈欠,含着句祝福合上了眼睛。 他说,祝你生日快乐。 第2章 A先生与不能说的秘密(中) ⒈ 高二分班的时候,何泽第一次遇见安乐。 黑发的少年瘫着一张脸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老师问什么答什么,捧读的模样既无聊又尴尬,困得何泽上下眼皮直打架。 班主任是个锱铢必较的小女人,眼神瞟到即将下线的特困户,敲了敲桌子拽着安乐指过去,黑框眼镜下烈焰红唇笑得正欢。 她说:“安同学,这位同学貌似对你很有意见。” 这位同学貌似对你很有意见…… 对你很有意见。 何泽剩下的半个哈欠立刻被噎在了喉咙里。 不不不老师我对这种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家伙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下回再也不敢上课睡觉了求放过! 然后他跟安乐坐了同桌。 然后,他们就认识了。 ⒉ 安乐是个好人,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孤傲算不上,自闭还差点,没有好学生那股居高临下的傲气也不怎么惹事,除了不太爱搭理人外,也就洁癖的毛病令人头疼。 开学第二天,他擦了桌子包了桌肚,甚至没放过凳子。 开学第三天,照顾完了桌椅两件套,还收拾了窗台卫生。 开学第四天,安乐顺便擦了何泽的文具盒。 何泽:“……” 何泽是个很怂的人,拎着湿漉漉的文具盒被安乐瞟了一眼,余下的一学期再没敢带文具盒。 他说竭诚为您服务,给您添麻烦的,都是社会的害虫。 3. 何泽和安乐坐了一年零七个月的同桌。 高三后三个月模考的时候,他就再也有没同桌了。 出国,旅游,补习班,何泽连泡妞的可能性都猜了,愣是没确信最可怕的答案。 安乐出车祸了。 下雨天,马路中间,擦着冰冷的水泥地滚了三圈。 4. 多脏啊。 何泽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大太阳,刺目的光晕晃得他一阵昏眩。 他想着一地的泥,小洁癖估计要疯了吧。 5. 葬礼那天,雨声凄厉。 何泽翘了模考跑得一路胆战心惊,心思在挨骂上打了无数个转,最后安乐干净的小脸横冲直撞的闯进他的脑海。 他想着小洁癖是个笨蛋,跑步拖后腿,扫地会呛灰,我要去送送他的,万一他迷路了怎么办。 他想着小洁癖平日里吃的八成都去了异次元,想着对方的细胳膊细腿,想着阳光下青葱似的指尖划过新白的书页。 教室里的风扇转起来嘎吱作响,窗外的热风扑得仙人掌都蜷了起来,他想着传过的小纸条压在课本下的小说,想着少年细碎的发丝下澄澈的眸子粹了盛夏的阳光,他总忍不住去瞄,哪怕被粉笔砸得额头印了白灰,也没见那双眸子看过来。 他想着安乐你等等,你别走那么快,我们连张合影都没有,你这么走了,我会忘了你的。 没有伞,没有任何可以避雨的东西,何泽跑得岔了气,新洗的白鞋溅了泥脏得看不出样子,他却连停都不敢停。 他想着小洁癖啊,你还没对我笑过呢。 而后在门槛绊了个踉跄,一抬头,对上了黑白照片里熟悉的眼睛。 6. “小乐的爸爸也是车祸走的,下雨天,一身的泥,”年轻的女人抚摸着黑白照片里面无表情的儿子,“那天他说要给同学买生日礼物,早知道,我应该跟上去的。” 7. 翘掉考试的那天下午,何泽湿漉漉的钻进了被窝。 何欣来敲门,问他过生日要请什么人。 何泽从被子里露出头,通红的眼睛里眼泪混进雨水的残骸,整个人狼狈得像刚从泥地里爬出来。 他说姐,我想请的那个人,他来不了了。 第3章 A先生与不能说的秘密(下) 智者张开双手,由困惑中涅槃重生,愚者合上眼睛,在乌托邦中乐不思蜀。 (一) 何泽在床上躺了三天,直到天花板上再映不出安乐的影子,梦里再也没有那个白净的少年。 人要多久才会忘掉一个人? 他浑浑噩噩的爬起来,浑浑噩噩的打开电脑,浑浑噩噩的输入密码。 蓝色的开机界面过去,屏幕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二) 安乐的葬礼过去了三天,何泽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三天。 何欣好几次想冲进去揍那臭小子一顿,她想说死者已去,活着的人要看开点,又想说退一万步,若是安乐瞧见你这副模样,怕是要气得跳起来打你的后脑勺。 她想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开了门却又迈不动步,她不敢去看何泽的眼睛,害怕看了,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着何泽确实是难过的,她看了这么多年上蹦下窜嘻嘻哈哈的弟弟,难得看到他哭。 (三) 佛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 世间诸事,只对活着的人残忍。 (四) 何欣推门进去的时候,何泽正对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发呆。 何欣拍了拍他的肩,何泽回过头,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何欣说:“别想了。” 何泽死死的盯着地板:“出去。” 何欣叹了口气走出去,房门关上的瞬间,何泽停留在地面上的视线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似的,猛地回到电脑上。 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何欣扶着门把,望着金属手柄上自己的虚影。 她明明什么都没看到。 (五) 何泽看到了什么,何欣是不知道的。 她甚至不知道安乐是谁,长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还在发呆,防盗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女人,体态消瘦,神形憔悴,眼眶还红着。她说自己是安乐的母亲,安乐临走之前,还想着要祝何泽生日快乐。 她说,她来替安乐送礼物。 何欣回头看了眼弟弟紧闭的房门,怀里刚收到的礼物沉甸甸的,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压着心脏吐不出一句感谢。 安乐的母亲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走离她的视线,何欣抽着鼻子鞠了一躬。 她不知道安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想必一定乖巧听话,笑起来也温和得令人脸红。 (六) 可惜了。 (七) 何欣在何泽的房门前等了很久。 钟里的指针踉踉跄跄的跑了一圈又一圈,她抱着两份礼物,准备敲门的手抬了又放。 何泽在屋里哭。 十二点已经过了。 屋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开门声撞人何欣的脑海,她仰头望着何泽通红的眸子,怀里的礼物像是着了火,炙烤着手心,却又不能丢。 “姐,”何泽哑着嗓子,声音压不住的颤抖,“我听到,安乐说‘生日快乐’……” 何欣忍不住去看怀里的礼物。 她想着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着也许不过是场温柔的巧合,何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礼物眼泪不住的落,何欣听到他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单音,却又凝不成完整的句子。 她突然笑了。 她说何泽啊,安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说何泽啊,你开心吗? 写在最后的free talk: 愿世界能温柔以待 “如果有一天,你去世的挚友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眼前,你会害怕,会选择赶走他,还是把他留下来?” End 一开始只想写这样一个故事,后来却莫名变成了狗血小短篇,友人以上恋爱未满的青春期真好啊,有机会再试试这种纯爱好了。 不过翻硬盘填坑这种事实在太羞耻了,一年前写的(上)尴尬得我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很高兴你能看到这里,我是六味地煌丸。 晚安,未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