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FF胶囊 作者:和子无关 文案: 一个哪哪都完美X一个哪哪都不完美 一个自卑却不肯承认自卑的人 遇到 一个自信却肯把自信放平的人 说是讨厌，可又讨厌得那么深刻，深刻到记得他喜欢的一切…… 然后专捡他讨厌的东西送？ VLOG博主季剑，拥有一个相当烂的生活，父母离婚，成绩垫底，粉丝寥寥，穷困潦倒…… 忽然微博中奖得到了一瓶BUFF胶囊，又名愿望自检系统，可以将他的精神渴望变成现实。 考试？考！ 粉丝？涨！ 银子？赚！ 大奔？偷……？ 冤家？直播卖腐！ 他本不知自己要什么，但BUFF胶囊都知道…… 包括那份连他都未曾察觉到的爱。 第一章 屏幕黑着。 三秒后，手机屏幕闪出了画面，季剑坐在沙发上，他的胳膊，腰以下和腿以上部位率先出场。 等等——长度不够啊…… 说的是沙发和手机之间的距离。 季剑起身，把皮质沙发往后推了推，宽松的短袖向上滑去，他筋骨分明的背部裸露在了镜头里，粉丝爱看的是这个，呆愣愣地看一个世纪都行，可不是他的什么碎碎念生活日常VLOG。 尽管妹子们强烈要求季剑露肉，但他为了隐瞒自己虚报有腹肌这件事，一直装作看不到弹幕的样子。 他坐在沙发上，看了看镜头，这回可以了，他的帅脸出现在了屏幕里，虽然比本人宽了一点，但真正的美男子是经得住镜头考验的。 比如自己。 季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美颜开到了最大。 看着镜头里的外星人脸，他默默地又关小了一点。 他再次回到沙发边，低头盯着另一部手机。 “我，中奖了？hi，siri，把私信再给我念一遍？”季剑录视频前就收到这条微博私信了，现在还要来一段影帝级别的表演。 siri：“恭喜！您在全民保险官方微博中抽中【BUFF胶囊＊1】，请在5天内完善收货信息以便顺利收到奖品。” 季剑惊诧地说：“这这这这等好事，终于轮到我了？今儿是十一月三号，距离转发原博已经过去了十天，最近本人执迷于白日做梦，倒是转了不少条抽奖博，好不容易中了，我这心里头，怎么不大爽快呢……大家可以看到，这不正经的官博索要本帅哥的地址，那我问一下朋友的意见嚯。” 季剑打了个电话，双眼落在茶几上正在录视频的手机上：“喂，曹予，问你个事，假如有人在微博上要我联系方式加具体地址，我是给呢，还是不给？” 曹予果断地说：“美女就给！” 季剑摸着下巴：“是不是美女不知道，反正是个蓝V。” 他偷笑起来，蓝V是企业机构认证，是非个人的用户。 曹予发觉季剑在耍他后，立马挂了电话。 季剑“啧啧”了两声：“挂我电话？没教养，不就是个联系方式嘛！我这就填，为了我的信息安全呢，就不填真名了，填我冤家的名字——卢，祁。好啦，已经发过去了，就等着BUFF胶囊奔我而来了，产品一到，我就会为大家录视频做测评哒。” 季剑朝茶几走来，屏幕黑了。 手机屏幕闪出画面，镜头里是一群穿着篮球服的人，距离很远，但能看到一个因为高大白皙而很突出的男孩。 季剑将镜头拉进，镜头里只剩下那个鹤立鸡群的男生，他正在和朋友们聊天，笑得很灿烂。 季剑翻转镜头，他的脸短暂地闪现：“hello！” 然后屏幕里又只剩下那个男孩。 “看到那个明明长得已经很高，还要在鸡群中踮着脚和人说话的老天鹅了吗？那是我冤家卢祁，我俩高一认识的，一起入了校篮球队，由于是同班加同桌，打比赛总分在一个组，不得已建立了共进退的关系，大家总把我俩看成是一伙，玩啥游戏都默认我俩是一组，说实话，挺——不——爽——哒。” 镜头里的卢祁看到了季剑，粲然而笑，朝这边挥了挥手。 季剑忙说：“被发现了，再见。” 屏幕黑了。 第二章 球赛以六比十七结束。 曹予在人群中吆喝着：“哥几个吃饭去？” 一个男孩说道：“经费告急，我们回学校餐厅吃，你们去吧。” 季剑表情很不可思议，这可是一群打篮球必穿AJ的人：“你们都穷了？” 另一个男孩摊手道：“都穷了。” 季剑妥协了：“行吧，那我和曹予俩人去外头吃。” 卢祁举手道：“我还有钱，我和你们一起。” “老卢，咱们既不是让你回答问题，也不是要抓你入狱，举什么手啊……” 卢祁笑得很自然：“习惯了。” “那来呗——”季剑眉毛一挑：“你请客。” 手机屏幕闪出画面，季剑正手握车把，昂头挺胸，风鼓起他的夹克，又吹起他的碎发，锁骨里能养金鱼的他蓦地一低头，绚烂了整个秋季。 以上为季剑的预想画面。 实际上，手机屏幕闪出画面，季剑正手握车把，路中央蹲着一个随地撒尿的小宝宝，他皱着眉，低头指着小孩：“让开啦！” 此时一阵狂风肆虐而过，远比吹起碎发要刺激，整个头皮盖差点没给掀了，垃圾袋和他来了个贴面吻。 锁骨里里的金鱼表示很郁闷：这场大自然的灾害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而且季剑最心爱的自行车还沾上了童子尿。 卢祁和曹予早到鱼粉店了，季剑所遭遇的只能归咎于他的磨磨蹭蹭。 “艹……”他单手整理了发型，对着镜头说：“嗨，刚刚我和我冤家打球去了，好不容易上天保佑没分在一个组，我他妈……咳咳，我还输了？真是气死人了，现在我要和他去吃饭了，一会儿吃播。” 季剑的手伸向屏幕，屏幕黑。 曹予已经坐进鱼粉店里头了，卢祁站在门口等季剑。 看着远处那个怒发冲冠的男人，卢祁笑道：“这是，偷偷去和龙卷风玩了？” 真是个游戏鬼才。 季剑看着头发服帖的卢祁，心中默念——人模狗样，然后进了餐馆。 卢祁电话响了，他站在外头，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和店里的人说：“季剑，曹予，我有个事，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先回了。” 他没等他们回应，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季剑对曹予说：“真羡慕这哥，家里还有人给他做饭。” 曹予听出了季剑语气中的嫉妒，问道：“卢祁不是说他有事吗？” 季剑“哼”了一声：“啧啧，借口，好学生的鬼话你也信？除了作业永远是正确答案，真的不能再真，其他都他娘是假的，一定是他妈喊他回家吃饭了。” 曹予不屑一顾道：“噢，有就有呗，那又怎样，又不如外面的饭好吃。” 季剑瞪了曹予一眼：“卢妈妈厨艺一流，比这里的饭菜好一千倍！” 季剑这么维护卢妈妈，难道是因为…… 曹予问：“……你，你咋知道的？你们两个，不会有一腿……” “你有病吧，我和卢祁俩大老爷们，肯定没有一腿啊！不对……好像有。”季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裆部，然后看了看曹予：“艹，你给我下套？” 曹予说：“……我说的是你和卢祁他妈妈，最近我妹妹在家看狗血伦理剧，都这么演的。” 季剑：“我狗血吗？！” 曹予：“血倒是不血，狗你是真苟。” 骂自己不够血性，还很苟？ 季剑脾气上头了，正要骂人时，老板终于开口了：“所有不以吃饭为目的的坐餐馆，都叫耍流氓。我求求你们两个了，先点餐行吗？” 第三章 季剑：“老板，来碗菌汤鱼粉。” 曹予：“老板，我要番茄的！” 老板长吁一口气：“好嘞。” 季剑对曹予说：“嚯，你和卢祁一个胃口啊，他也爱吃番茄。” 曹予心想，咱们三个一起吃过那么多回鱼粉了，哪回自己吃的不是番茄的，可季剑却只记住了卢祁的口味。 “说是讨厌，可又讨厌得那么深刻。” “你说什么？”季剑望着突然感慨的曹予。 曹予一只手在餐桌上敲节拍：“深刻到记得对方喜欢的一切。你连卢祁最喜欢什么味道的鱼粉都记得，假装什么不喜欢？” 季剑“噢”了一声，反问道：“你猜我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曹予摇头。 季剑讲了一个故事：“卢祁特别喜欢猫狗鼠猪牛羊蚊子恐龙等一系列动物，发现什么了没有？没有鸡！所以月黑风高夜，我就放了一只鸡在他家门口……懂了没，我了解他喜欢的一切，是为了精确避开他的爱好，然后送给他最触目惊心的大宝贝。” 说到这，季剑挑了挑眉，嘴角满是得意的笑。 “不说这个了，说说咱们篮球队的事。大家都是一个队的，可为什么赢了功劳全归他，似乎咱们其他人都是摆设似的。” 曹予说道：“早上不还气势汹汹，势要与卢祁争个高低嘛，什么胜者只有一个，什么有我没他……” 季剑尴尬地说：“……现实不是给了我一巴掌嘛，十七比六，小的那个就是我。” 曹予分析道：“你呢，就是卢祁星途上的一块垫脚石，你应该早点觉悟。” 季剑不忿道：“垫脚石也那么大一块呢，大卫的雕像知道吧，基座比人都高！” 曹予欲抑先扬：“话是这样没错，但大家捡着大卫那艺术品不看，非欣赏他脚底下的石头？石头哪没有啊，何况有的石头长得还不好看。” 季剑：“你在委婉地骂我丑？” 曹予摇头。 季剑身子往后一靠：“这还差不多。” 曹予正色道：“我是说不止，还有身高上的差距，其实你们差的并不多，但对于篮球这项运动来说，就是天堑，也是你们水平的差距。” 季剑眼一眯：“那要不，你那头借我使使呗。” 曹予吞了口唾沫：“使不得。” 老板及时出场缓解气氛：“鱼粉来喽，你的菌汤，你的番茄。” 季剑边谢老板，边鼓捣手机。 曹予说：“吃饭就吃饭！玩啥手机？” 季剑一副你个土老帽的表情：“我这是吃播。” 曹予问：“业务又变宽了？” 季剑骄傲地说：“我可是全能，要颜值有颜值，来个变身秀啥的不在话下。要吃播也能吃播，毕竟有着迷人的下骸线。”说着就摸了摸他差点被掀走的脑袋下沿。 曹予问：“你是直播还是后期剪？” 季剑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要是直播的话，那还真是车祸现场。 “后期剪，把几天的生活剪到一块。光吃播也不行啊，毕竟咱也没去海外，也不在大城市，就守在这小山村里，没啥稀奇古怪的玉盘珍馐，别人看着也不痛快，我视频唯一的卖点，就是我这张脸。” 曹予心想：你也真好意思说。 “你有多少粉丝？” 季剑说：“一万三。” 曹予：“可以啊，马上就要超过咱们学校的人数了。” 季剑嘘声。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对镜头说：“嗨，这是我们这特别有名的菌汤鱼粉，嗦粉喽！” 曹予看着季剑，尴尬到脚抓地板。 在手机里看别人吃播挺正常的，可在现实生活中，身边的人对着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自言自语，这要是往前推三十年，那得立马在精神病院帮他占个床位。 曹予不再看季剑，自顾自刷起了小视频，看到了什么，把手机怼了过来：“你快看，这大胖子跳绳！浑身的肉那叫一个颤啊，笑死我了……啊！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季剑说：“没事，后期加个速，配个乐，把音消了就成，艹，这胖姐姐挺有自信啊，她发这视频意义何在？逗人一乐？但看起来她还蛮认真的……” “没，就是个鼓励视频，号召和她一样胖的人努力减肥，人家可是先锋，粉丝有……三十万。”这两个瘦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冒犯。 季剑脸一黑：“比我还多？！” 季剑啪地把手机按倒，屏幕黑了。 第四章 曹予耸了耸肩：“是的，你再看这个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身着邋遢衣服的农村人正在卖货，关注人数一百万。 季剑愤怒地说：“什么鬼啊，这一看就是城里人假扮的。” 曹予苦口婆心道：“你不管人家是不是装模作样，粉丝买账那就是真的！还有，你都不看别人视频的吗？” “看啊，但不看关注人数，自我麻痹嘛，我从来不看自己的数据，省得心凉。” 曹予：“季哥，你要真是想火一把，我可以给你提个意见，卖腐。” 季剑：“老子不喜欢男的……” 曹予：“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现在的女孩子，想象力很丰富的，两个男孩只要站一块，无需多言，情谊都能溢出来。” “老子铁直，绝不会堕落到出卖性向的！我吃完了，先走一步。”季剑经过门口时，对老板说：“那个长的丑的付钱。” 季剑去便利店买了一箱泡面，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回家的路上，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小季剑指着货柜上琳琅满目的泡面，对身后的母亲说：“妈妈，这里的泡面种类这么多，就算我每天都吃，是不是一辈子也很难吃完啊？” 季剑妈妈：“当然吃不完啦……因为妈妈是不会让你每天吃泡面的。” 小季剑：“可我想吃嘛，给我买一袋嘛！” 季剑妈妈：“不行！” 季剑妈妈推车走向收银台排队，小季剑溜回去，拿了一袋泡面，悄悄地塞进了车里。 收银员用扫码枪扫泡面时，季剑妈妈发现了小季剑的把戏，正要把泡面放回去时，小季剑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只好妥协。 回到家后，小季剑兴冲冲地吃着泡面，季剑爸妈则吃着丰盛的午餐。 季剑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说：“这孩子……” 小季剑兴冲冲地喊道：“我还要喝饮料！” 季剑妈妈说：“就在冰箱里，自己去拿吧。” 小季剑跳下椅子，跑去厨房，用力打开冰箱，里面装满了各色各样的食物…… 而此时此刻，如今的季剑打开冰箱，里面空无一物，他关上冰箱，煮了泡面，坐在餐厅。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挑着方便面：“啊，我那个吃尽天下泡面的轻狂梦想……在无意中实现了，不知道你现在在吃什么，但能在家里吃，还是在家里吃吧，泡面也是家里的香。” 他的声音不禁哽咽了，仓促地把手指移向屏幕。 屏幕黑。 季剑低声说：“我想去老卢家了。” 季剑忽而又暴躁地喊道：“谁想去卢祁他家啊，他家的饭一点也不好吃！鸡精那么少，一点都不香！炸酱面的佐料是卢妈妈的微笑，怎么比得上泡面里精致的小菜包！” 他边哭边大口吃泡面。 门铃忽然响了，季剑擦干泪水，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瞧，是快递员。 季剑心想：自从老妈走后，这个家也被快递员抛弃了，我在网上有买过什么吗？有的话，正好可以录个拆箱视频！ 他打开门，快递员问：“您好，您的快递，是卢祁对吧？” 季剑果断地说：“不是。” 快递员疑惑道：“嗯？青溪小区五栋三单元四零二，不是这里吗？” “是这啊……”季剑忽然想到了什么：“噢！卢祁是我同学，我马上过生日了，这东西应该是他给我买的礼物，只是忘改收货人名字了。” “噢。”快递员往后一让，身后有一个大箱子。 季剑喃喃道：“这……这卢祁是把自己给邮过来了不成？” 季剑签收了快递，关了门。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来录个拆箱视频，这是我冤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他叫卢祁，老卢送礼不能提，这句歇后语也不知道你们听过没。去年，他神秘兮兮地说，他给我买了个世界上最贵的礼物，我那段时间超级焦虑的好不好，一直以为他要坐牢了，而我因为收纳脏物，下场也好不了多少，直到生日那天，卢祁把一只崭新的手机郑重地交给了我…… 那天，季剑给了卢祁一个深情的拥抱：“礼轻情意重啊！” 然后用手机锤卢祁胸口：“最贵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哈哈哈……” 卢祁说：“嗯……其实手机不是生日礼物，手机里面的才是。” 季剑不笑了，看着上了锁的手机，问道：“密码多少，新手机还设密码？你这人也真够鸡肋的。” 卢祁：“你生日。” “呦，搞这些男男女女肉麻的东西是不是？”季剑鬼笑道，他解锁屏幕一看，屏上是淘宝的订单。 “你把中国扶贫基金会官方公益店里所有的商品都买了一份？” 卢祁淡淡道：“礼轻情意重，嗯。” 第五章 季剑对着镜头说道：“老卢是个好人，但好人不一定送好礼。鉴于上回的经验，我本人，对这份来自卢祁的大礼，是毫无期待可言的，而且这东西很轻，又很大，我怀疑是应季的新鲜鸿毛……” 季剑粗暴地拆着包装，箱子里塞满了泡沫板，泡沫板的中央有一块柱形的镂空，一个药瓶卡在其中。 他拔出药瓶，上面用透明胶带粘着一张纸。 季剑说：“现在我要把这对连体婴儿分开啦，让我看看卢祁给我写了些什么生日寄言。” 小纸条被展开后，是一张四开的大纸，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这是您的奖品，有任何关于该奖品的疑惑请私信官博。 季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啊！就今天早上我中的那个奖品，这连半天都不到，谁家的快递走的是火箭速度啊。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可以为大家测评他家的商品了，我还真惨，人家大V都是商家往家里寄产品，我全靠中奖。” 季剑翻弄着泡沫板，把泡沫板全部倒出来，箱子里空无一物：“说明书呢？我问一下官微。” 季剑：奖品收到了，为什么没有说明书，是漏发了吗？ 客服：您好，这款产品叫BUFF胶囊，用法简单，无须说明书赘述，浪费纸张。操作步骤如下：拧开瓶盖，倒出胶囊。注意！只能倒出一粒，温水吞服。效用：自动检测您内心深处的愿望，增强您的精神力量，使其作用于现实世界，最终达到改变现实的作用。 季剑：这东西也太唯心了吧，说白了不就是许愿，然后实现吗？ 客服：该胶囊没有许愿性质，但能自动检测您内心深处的渴望，推出它认为您最需要的胶囊。 季剑：你是骗子吧？ 客服：我们是有工商局认证的营业执照的，您要是对我们公司的合法性有疑问的话，可以在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上查询我们的字号。 季剑对着录VLOG的手机说：“说的还有板有眼的。” 季剑打量着BUFF胶囊，他拧开瓶盖，将药瓶倒扣在床上，拿起药瓶，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床面，一层金光镀在胶囊上。 “怎么才一粒？” 季剑看着巨大的瓶口，里面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到五彩斑斓的胶囊，他使了很大力气，也没能倒出第二粒来。 季剑对手机介绍道：“药瓶就很寻常，胶囊也是普通的胶囊，客服的意思，归根到底就是这玩意能许愿，能把你的想法实现，但我觉得挺扯的，我刚刚只倒出来一粒，所以不是太清楚总共能许几个愿望，还有，里面的胶囊像是黏在瓶壁上一样。” 客服的文字飘在季剑的脑海里：只能倒出一粒。 季剑终于想通了：“噢！我明白了，刚刚客服提示，只能倒出一粒，我以为是在警告我，不要过度使用成瘾，原来是在提醒我，一次只能倒出一粒。” 季剑摸了摸胶囊，怼到屏幕前：“这粒胶囊并不光滑，凹凸不平的，好像——” 他凑近一看说：“好像有字耶，这技术简直高精尖，我看看是什么字哈，长，长高？” 屏幕黑。 “长高？！一定得把最后那段剪了！”季剑气愤地说：“我是需要在身高上下功夫的人吗？那肯定不是！” 客服的话再次飘向脑海：自动检测您的心意…… 季剑：“你这小东西竟敢污蔑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有多高！” 季剑站上电子身高体重秤。 电子音：身高一七七，体重六十公斤。 “听到了没，一七七！一七七还需要长吗？还需……一七七？一定是因为我没有穿那双底超软的老爹鞋才会产生这种误差的！我是绝对不会吃你的，残次品！” 季剑一头扎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下。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偷看了胶囊几十眼，最后还是起身吞服了一粒…… 第六章 季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闹钟把他吵醒后，他立刻拿起手机。 屏幕闪出画面。 “嗨，我刚睡醒，看我这大双眼皮子。”季剑拉开窗帘：“看到楼下那人了吗？我冤家。他每天都会等我一起去上学，从高一开始就是，他干啥都很有耐心和毅力，特讨厌的那种别人家的小孩。” 季剑单手抄起停在地下室的自行车，蹑手蹑脚地开了门。 季剑说：“你们看，卢祁又在背书了，我起挺晚，他每次来了都会边等我边背书，真是一刻钟都不肯浪费。” 季剑把手机固定在车把中央。 季剑悄悄走到卢祁身后，脚一瞪跨上了自行车：“走喽，谁到的晚，请吃早饭！” 卢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书本震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塞进书包，追了上去，忘记拉上的书包左摇右晃。 经过早餐摊时，季剑说：“老板，两块钱包子，后面那个付钱。” 季剑接过包子，扬长而去。 卢祁追上来后，没等老板开口，就率先说：“老板，两杯豆浆，算上前面那个人的。” 老板：“四块。” 季剑把自行车停在学校后，拎着小笼包朝教学楼走去，卢祁追了上来，把手臂搭在季剑的肩膀上，有种强烈的疲惫感。 季剑问：“老卢，你是不是吃胖了，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一顶钟似的。” 卢祁的神思飘到了几天前，那天他们在鱼粉店门口，他接了一个电话。 卢祁妈妈在电话那边说：“你快回来！” 卢祁：“怎么了？” “你快回……”卢祁妈妈话没说完，就晕倒了。 “妈？！” 卢祁跟季剑告别后，急匆匆地跑回家，看到晕倒在地的母亲，往里走，看见了什么，瞳孔缩紧。 卢祁握着手机：“喂，120吗？我姐姐好像死了。” 卢祁和卢祁妈妈坐在医院的侯座上。 卢祁安慰道：“一切都还不确定。” 医生走了出来：“我们尽力了。” 卢祁妈妈嚎啕大哭，卢祁面不改色，嘴角在微微颤抖。 回到家后，卢祁照着电话簿，挨个给亲朋好友们打电话：“喂，是张叔叔吗……嗯，我是卢祁……我妈妈不太好……我姐姐去世了……葬礼定在……喂，是李阿姨吗……我姐姐去世了……我妈妈不太方便接电话……没事的，就是心情不好……葬礼定在下周三……” “说话呀！”季剑喊道。 卢祁微笑着说：“没事，我打了两杯豆浆，一会儿你趁热喝。” 季剑接过豆浆：“你咋知道我刚刚没要。” “打豆浆的是位奶奶，动作慢，你为了赢比赛，当然不肯浪费时间……”卢祁摁了摁季剑的肩膀：“咦，你是不是……长高了？” 季剑慌乱道：“没，没有啊。” 卢祁正色道：“我听曹予说，最近市面上有好多坑蒙拐骗的药，针对的就是你这种幼稚鬼，曹予那瓶长脑子的药我已经没收了，别告诉我，你也买了。” 季剑：“真当自己是班主任了，还没收……何况我和曹予能是一种人吗？我最不缺的就是脑子。” 卢祁：“按照物以类聚这个定例来说，你们俩很有可能是一种人。” 季剑：“我和你呆在一块的时间更长好不好……” 卢祁：“不算你俩偷摸聚一块打游戏的时间，估计是这样的。” 季剑：“艹，你怎么知道的？” 卢祁：“你把我卷子借走了，晚上我想把错题复习一遍，就转回去和你要，结果就看见你去了曹予家，他家是庭院房，卧室那扇窗对着街道，我踮脚就看到了。” 季剑：“我既然借走了，就说明要学习，要回去是什么道理？” 卢祁盯了季剑五秒。 季剑：“就算我不学习好不好？！那你也不能跟踪我呀。” 卢祁：“纯属意外。而且，我是说真的，你别乱吃那种生长激素，我知道你想长高，是为了打好球，曹予比你还矮，人家打的也不赖呀。” “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我不需要那些加成。”季剑掷地有声道。 季剑表面上咋咋呼呼，但卢祁一直觉得他有些自卑，可他没法劝解对方，因为后者根本不承认。 “我觉得你觉得自己很需要，保不齐你书包现在就有一瓶。”卢祁说着，就把手伸向了季剑的书包，他没想真拉开，就是吓唬季剑而已。 季剑退后一步，说：“先把你书包那口子拉上再说。” 卢祁回头一看，书包果然开着：“难怪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呢……”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落在季剑耳朵里，变了味道，他觉得卢祁是在炫耀自己万众瞩目。 季剑烦躁地说：“你少管我，咱俩是朋友，可不是爹和儿子的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季剑笑得很嘲讽：“教导主任！我发四，我真没有吃药。”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趁卢祁还没进教室，他伴着豆浆，立马又喝了一粒BUFF胶囊，这粒叫涨粉。 等候上课期间，他瞟了一眼账号的关注人数，果然蹭蹭蹭地往上涨，一节课下来，涨了六十万。 火了。 还上屁学啊。 季剑整个人处于极端亢奋的状态。 卢祁朝他浇了一盆冷水：“下周考试。” 苟是真狗。 季剑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卢祁。 卢祁故作伤心道：“哎，下周一就要考试了，这可怎么办？” 季剑来了精神：“诶！你也会担心？” 卢祁：“替你担心！” 季剑垂头丧气地“奥”了一声。 “你这本书和刚发下来时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呢？”卢祁拍了拍季剑的课本，自问自答道：“哦，我知道了，因为你根本没看过！” 季剑焦虑地说：“我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笨，却还想考出一个好成绩。” “你那是没学，别动不动就把理由归结到笨上。” 季剑反驳道：“可你就特别聪明！这也是你能考好的原因。” 卢祁：“一周等你十四次，你如果按时起床，我只要等你五分钟。可你要是继续睡下去，等第二个闹铃响，也就是7:15的闹铃，我就得等你十分钟，你准时脱离被窝的概率只有1% ，因此，我每周都可以背140分钟的书，虽然背的不连贯，但总比不背强。” 季剑说：“真想夸你是个数字鬼才，可这算术题小学生也会做，但小学生也没你这么三八。” 卢祁鼓励道：“还有时间，你可以的。” 季剑心想：什么人定胜天？什么勤能补拙？什么笨鸟先飞？都不如BUFF胶囊来得痛快。 第七章 屏幕闪出画面。 “天灵灵，地灵灵，胶囊老儿快显灵。” 一粒胶囊从瓶子里抖了出来。 季剑说：“自从我吃了长高胶囊后，身高直往上窜，不是一个月，而是一个晚上，太神了对不对？我刚刚倒出来的是考神胶囊，别看它只有指甲盖儿大小，里头可全是知识！明天我就要考试了，管不管用，立见分晓。” 屏幕黑。 第二天一早，季剑打了个哈欠，拉开窗帘，卢祁正脚撑着自行车背书。 经过早餐摊的时候，卢祁说：“你看起来似乎很轻松，这是……彻底放弃了？” 季剑笑得胸有成竹：“听学霸你的话，最近一周比较用功嘛！” 卢祁笑了笑，继而眉头一皱，总觉得有问题…… 到了教学楼，二人不在同一间考场，季剑对卢祁笑盈盈地说：“考完见。” 考场内，季剑紧张地搓手，卢祁望着窗外。 季剑心想：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厉害给卢祁看。 卢祁心想：希望他能考好，更希望他，没靠什么奇怪的东西。 季剑扫了卷子一眼，曲线方程像加减法一样简单，语文只要是中国人就能得满分，我是不是去英美留过学？季剑起了怀疑，不然这英语怎么那么像我的第二母语呢…… 监考老师一声“考试终了”，季剑像被放出来的疯狗一样冲回教室，卢祁问他：“考得怎么样？” 季剑：“妥了。” 成绩单在三天后下发到了各班，作为班长，卢祁是第一个拿到那份成绩单的人，他不着急看自己，先看倒数，找的自然是季剑。 “卢祁，瞧不起咱季哥是不是，直接看倒数？”曹予抓着成绩单上半部分看，找到了自己：“我第八，还可以。” 然后瞟到了第一名：“我——的——天——啊，别找了，人家季剑，第一名。” 卢祁看了一眼成绩单，转头正巧和那个第一对视上了，季剑不敢直视卢祁眼睛。 卢祁面无表情，眼神犀利：“你自己做的？” 季剑又气又怂：“当然！”他总觉得卢祁看穿了什么。 卢祁忽然温和地笑了：“你真棒。” “我我我……我也就那样吧。”季剑嘿嘿傻笑道。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指着BUFF胶囊说：“我回来了！亲测好评！这胶囊简直非人类！我完全没复习功课，竟然考了第一，你们看成绩单！” 他将成绩单怼在屏幕前，说：“白纸黑字，既然是这样，我以后还学个啥？直接高考！现在！立刻！马上！不，直接考研！我以后的人生什么也不干了，就考试！证不是很重要吗？哪不是都要证吗？考！我真的强推这款产品，最后的最后……希望老师看不到这条视频，活着，是考试的前提。” 屏幕黑。 季剑最近愈发觉得，该为未来考虑一下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不就是钱吗？ 钱可以买来一切，包括快乐。 于是他迫切地想变有钱，并在强大的念力作用下，倒出了一粒名叫金钱的胶囊。 放学回家的路上，忽然有一个人，推着一辆盖着防水布的推车撞到了他，那人衣服上全是石灰泥渍，他慌慌张张地说：“大哥，这个就交给你了。” 没等季剑反应过来，工人就从某个狭隘的街道溜了。 他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把一车砖头扔给自己？于是他掀开防水布一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是钱！是BUFF！是那个总能知道他想要什么，还予取予求的金主BUFF！ 第八章 季剑低头一看，穿校服推砖车是不是很违和？他只好把推车里的钱转移到了书包里。 书包从来都是装装样子，没放过什么书，要不是这回用钱测了容量，他还真不知道书包小到卢祁一眼就能看穿他没背任何习题册。 季剑决定多运几回，可走路多累啊。 要是有辆车的话就好了？ 季剑又吞了颗胶囊，他背着书包走了一条街道，恰巧撞到了一个撬车的小贼，二人对视一眼。 这种情况下，季剑决定装没看见，他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可还是被小贼拦住了，他抬起一只眼皮，看到小贼做了个标准的服务生迎宾手势。 “请。” 于是季剑莫名其妙地坐进了玛莎拉蒂里，玛莎拉蒂和大货车在被偷时，达到了它们生命最相通的一刻，那就是都得随缘发动，毕竟没钥匙时，每一辆被偷的车都得经历一个线头打火的过程。 季剑背着一袋莫名其妙的钱，坐在一辆偷来的车上，车上还堆满了钱。 他不由攥紧了口袋中的胶囊，因为他知道，一旦胶囊失效，他的人生也就完了。 小贼长得凶神恶煞，笑起来竟然憨憨的，边开车边侧头笑，季剑觉得这人脑子肯定有点问题，也没和他多交流。 在离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季剑对小贼说：“那个……这个车子你找个地方帮我停了，停车费从车子里取钱就行。” 季剑丝毫不担心小贼会把他的钱顺走，因为钱和玛莎拉蒂，随带着小贼，都是他通过BUFF胶囊得来的东西，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偷不偷的，见外了不是。 月考又将到来，季剑课堂表现很差，被揪到了教师办公室，他牙尖嘴利，三两句就搪塞了过去，还说了些“我绝对不会让您家宝贝课代表超过我的”话。 “宝贝课代表”卢祁本人也很担心季剑，说：“复习得怎么样？” “这你就甭管了。” 卢祁递给季剑一沓纸，上面写满了字——有公式，有例题，有作文素材，有重点英语单词。 季剑：“这是什么？” 卢祁：“所有科目的重点，你把这个记下，应该不会太差。” 季剑：“你开什么玩笑？三天！还有三天就考试了，这么多字……” “你以前不这样的。”卢祁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以前？从高一，不，从幼儿园第一次考试起，季剑就恨透了它。 升入高中后，一切似乎有了转机，他的同桌兼班长兼学霸卢祁，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他讲题。 他一会儿抓抓耳朵，一会儿抠抠指甲，一会儿又睡着了，被卢祁一巴掌拍醒时，A4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 他一直挺尊重卢祁的，会把他写的东西认真地看几遍，考试也能对付过去，升了高二，学习任务重了，他会求着卢祁为他列重点，然后熬夜背下来。 可刚刚，面对那些他曾视若救命稻草的文字时，他怎么就那么不屑一顾呢？ 他摇了摇脑袋，不允许自己犹疑：“不学我也能考好，况且曹予那小王八蛋不也没看书吗？照样班级第八，是不是，曹予？” 曹予手忙脚乱地放下正在刷试卷的笔：“就是就是。” 季剑抓着曹予的肩膀：“曹予，打球去。” 卢祁看着季剑和曹予勾肩搭背消失在门口，看了一眼季剑摊在桌子上的书，一片空白，又看了一眼曹予的书，字迹密密麻麻。 谁会真的像你一样不用功呢…… 三天后，正式考试那天早上，季剑倒出了一粒BUFF胶囊，这粒胶囊上面没刻字，平滑如鹅蛋。 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就把它当做是厂家在生产过程中的小纰漏了。 第九章 季剑不疾不徐地摊开卷子，上面的文字和数字一片朦胧，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考的科目是数学，数字像南飞雁群一样，飘在空中，时不时还变换着队形…… 指数飞到了未知数前的系数位置上…… 加号立着的那一竖或许是累了，横着躺了过来，变成了等于号…… 抛物线在坐标上弹了两下倒转了过来…… 未知数通通从纸上跳了出来，飞向了空中…… 季剑忘记了自己正在考试，他捉蝴蝶一样，起身捕捉数字，“啪”的一声，季剑的手从空中挥下，甩在卷子上，把这群乱窜的糟心东西按在了手心和草稿纸的夹缝里。 “逮到你了！” 他小心地张开手，那些文字，数字和符号重组在了一起，印在了他的草稿纸上。 好像一个东西啊？ 什么呢？ 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明明很熟悉…… 就好像是…… 小抄一样？ 艹…… “小抄没收了。”监考老师没收了季剑的卷子，抓着他的草稿纸说：“小抄做的挺光明正大呀？有这个魄力，还考什么试啊，出去吧。” 季剑被赶出了考场，他溜进厕所，掏出手机。 季剑：为什么我吃了胶囊却不管用？！ 客服：不会啊，请亲亲您说一下具体情况。 季剑：今天考试前我吃了一粒胶囊，我就想考个好成绩，谁知那卷子上的字儿像是吃了BUFF胶囊，还他娘的会飞？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捉它呀。 客服：那您捉到了吗？ 季剑：捉是捉到了，然后它伪装成小抄，把我给卖了！ 客服：请您冷静一下，胶囊上的字您还记得吗？ 季剑：胶囊上没有字…… 客服：您是不是对某件事有着强烈的憧憬，而且是连续两次？ 季剑：呃，上次考试用过一粒叫考神的胶囊，这算类似吗？ 客服：不算。 季剑：那…… 客服：这叫一模一样！亲亲，咱们这个胶囊是联网的，会自动检测您的心意，您活着，就仅仅只想在考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吗？就没有别的什么更加匪夷所思的想法吗，你有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意外，是因为你的精神世界太单调了呢。 季剑：就算老子心里头空无一物好不好，那既然如此，为什么第二粒胶囊还能倒出来？要是倒不出来，我不就认命了吗？ 客服：虽然可以倒出来，但上面是没有字的。无字即为提示，若您执迷，还是吃了空白胶囊，那么BUFF胶囊的作用就会自动转换成DEBUFF的模式。 季剑：推卸责任倒是厉害得一匹？ 客服：经过大数据分析，这种高科技产品，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舍得在同一件事上使用两次，这只能说明，您的精神世界实在是太匮乏了【微笑】 季剑：艹，你这个客服嘴长得挺漂亮啊，就是不说人话，老子不愿和你计较，我还有其他科目要考，这破玩意儿作用时长多久？ 客服：长则一年，短则余月。 季剑：…… 季剑灰溜溜地回到了英语考试的考场，拿到卷子的那刻起，英语单词像毕业生高空抛下的卷子似的四处翻飞，有的还窜到了桌子底下，季剑使了一招“猴子捞月”，成功地捞上来一片纸，他观察着纸张—— 季剑左看右看，一对比：这，这好像是……是英语卷子的答案？艹……又来…… 他反应过来，立马往身上藏。 监考老师敲了敲季剑的桌子：“拿过来吧。” 语文考试难度最高，卷子上的文字是甲骨文。 这，这是甲骨文吗？不带这么欺负现代人的！ 甲骨文瞬间转成了金文。 金文他也不认识啊！ 金文又转成了小纂。 秦始皇你要是再活五千年就好了！ 小纂变成了隶书。 这个字扁扁的有点可爱…… 可爱个鬼啊！ 隶书变成了楷书。 季剑这回好像能认识一点了，字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一次，一会儿应该就变成简体了。 闲着也是闲着，他决定先写作文。 他绞尽脑汁地看内容提示，愣是没看懂。 他依稀记得老师说过，引号里的字才是关键，是主题，主题就是栓狗的柱子，围绕它，一定跑不远。 主题是四个字，季剑差不多认识，这个主题似乎有些过于开放——女孩子的意中人。 瞧不起帅哥？季剑不服，他最擅长带入共情了。 季剑低头怒写作文，写完后就等着简体字出现，事实证明，简体字的出现讯号是“考试终了”四个字。 他几乎交了白卷。 回到教室后，卢祁对季剑说：“前面题量有点大，幸好作文的主题很俗套，我背过很多类似文章，才能勉强写完。” 季剑瞪直双眼：“你背过很多类似文章？你这个癖好有问题啊！好歹也背些男性向的文字好不好！” 卢祁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咱们考的是一份卷子吗？” 曹予附和卢祁道：“我把我的家乡写的我的家乡自己都不认识了。” 季剑拿起手机查了查引号里那四个字——汝的家鄉（你的家乡），觉得一切都完了。 “季哥，你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第十章 卢祁拍了拍季剑鼓鼓囊囊的书包：“放寒假也不开心？” 季剑：“我才不是因为这里头的卷子难过呢……” 卢祁：“还是因为这次考试的事？” 季剑：“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可供我不开心的事还真不少……一会儿我得去曹予家一趟，你自己回家吧。” 季剑和曹予到了后者家里。 季剑装得像个人似的对曹予的父母说：“叔叔阿姨好！” 曹予则趁机溜去了他父母的卧室。 曹予妈妈亲切地说：“季剑好久没来了啊，曹予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 季剑：“非常好。” 曹予爸爸：“没惹事吧？” 季剑：“那肯定没有。” 曹予妈妈低声道：“没偷偷谈恋爱吧？” 此时曹予已经润物细无声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他抬头挺胸像个鸡似的说：“季剑，走了。” 季剑咧嘴笑道：“阿姨，我先走了。” 曹予和季剑离开后，曹予从肚子里掏出了游戏机，二人对视一笑。 自从季剑的父母离婚后，曹予是第一次来季剑家。 季剑家的地面布满了塑料零食袋和衣服，曹予踮着脚尖走过这片狼藉，经过餐厅的时候，看到桌子上还放着隔夜的面，一双筷子插在面上，曹予一抓筷子，连带着取出了一坨面。 曹予不禁感慨：“侏罗纪都没这么原始。” 季剑打开电视道：“少废话，玩游戏。” 曹予瞟见了满地袜子：“你这袜子成群结队打仗去吗？毒气杀伤？我上次去卢祁他家的时候，真的太干净了，当时我就想拿个大塑料袋子把自己裹起来，免得脏了他家地板……” 闻言，季剑把游戏手柄朝曹予砸了过去，又拉起他，把他往门外推。 曹予抱着游戏机，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我错了还不行吗？” “滚出去！”季剑毫不留情地说，他又打开门，把游戏机从木讷的曹予手中拿了回来。 季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继续玩游戏。 玩着就哭了，曹予不会懂，正如卢祁不会懂一样，一个人的家，收拾不收拾有什么区别呢…… 桌子很空，上面只摆着一瓶BUFF胶囊，水壶昨夜就没水了，他倒出一粒胶囊，生嚼碎咽了下去。 半个月后—— 屏幕闪出画面。 尽管季剑笑着，但他脸上没喜气：“今天是大年三十！大家过年好啊，你们是不是都在吃山珍海味啊，诺，我只有一碗泡面——有电话，我接个电话，喂？” 卢祁：“季剑，来我家吃年夜饭吧。” “不去。”季剑拒绝得很直接。 卢祁：“怎么了，家里有人？” 镜头录下了季剑强撑的笑容：“对啊，我爸妈都在，过年嘛。” “我不信。” 季剑“呵”了一声：“是，你猜对了，他们不在，家里就我一个人。” “那还不速速前来？” 季剑沉思了片刻，说道：“好吧。” 他挂断了电话，对着镜头说：“本来想陪你们过年的，尽管你们应该会看春晚，而不是我。但刚刚我冤家来电话了，让我去他家吃饭，不能拂人家面子是不是，拜拜。” 屏幕黑。 季剑骑着自行车在大雪中前行，半个小时后，到了卢祁家。 卢祁妈妈长得慈眉善目，亲切地和季剑打了招呼。 季剑敏锐地发现卢祁姐姐不在家，左顾右盼后问：“姐姐呢？” 卢祁妈妈的脸色骤然阴沉，卢祁不动声色地说：“在加班。” “噢。” 卢祁妈妈把卢祁拉进厨房端菜，季剑本来想着搭把手，却被卢祁按在了椅子上：“你是客人。” 卢祁爸爸正巧回来了，季剑说：“叔叔，你似乎瘦了，比我上次见您时。” 卢祁爸爸是个长相憨厚的男人，他笑道：“是吗？” 卢祁摆好了盘，卢祁一家和季剑其乐融融地吃饭，卢祁爸爸很清楚季剑的家庭状况：“季剑，要是家里太安静，呆着不舒服的话，就来叔叔家，和卢祁睡一屋，你性格好，跳脱欢快，卢祁有时候有点沉。” 卢祁也说：“至少今晚睡我家吧，咱一会儿看春晚。” “不了。” 卢祁盯着季剑，他知道对方是个很倔的人，表面看起来咋咋呼呼，其实好多事爱往心里憋，就像自己一样，只是二人的初衷不同而已。 一个是太体谅别人，不愿将需要操心的事加诸在别人心头。 一个是太瞧不起自己，不愿把难堪的事挂在嘴边让人可怜。 卢祁看透了自己和季剑，可季剑既没看明白卢祁，也没了解透自己。 卢祁有时候很想挑透一些事，直截了当地问季剑—— 你爸妈离婚你是不是很伤心？ 学校唯一能证明自身价值的考试考不好，你是不是很伤心？ 篮球校队比赛，女生总为我喊加油，没人喜欢你是不是很伤心？ 伤心我陪你。 我就算拥有神仙似的父母，降不下来的成绩和目前为止相当完美的人生，可要是你不开心，我谈何开心。 说是你伤心，伤心的从来都是我。 可他不敢挑明，因为季剑太反叛了。 短短的几秒钟内，卢祁的脑中闪过了好几段场景，最后他只说：“那我送你。” 是沉静平淡的陈述句。 但季剑说：“你陪你家人吧。” 第十一章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楼梯，别人家门口贴着的鲜红色对联，频频出现在季剑的眼前。 “你们是很红，但老子不看你们。” 季剑走路很轻，感应灯灭了，果然楼道陷入了一片漆黑，再红的对联也是虚无的。 似乎他只要不看，别人就和他一样，没有一个是幸福的。 钥匙插入锁孔，门开了，家里竟然亮着灯，他低头看到了一双男士皮鞋，和一双女士皮靴。 季剑父母离婚五年了，最近三年，季剑除夕都在网吧和一群素不相识的朋友过，他爸爸也知道这件事，总归是儿子，除夕夜会嘘寒问暖一两句。 所以老季趁自己不在，带女人回家了？ 季剑在鞋子上沾满了雪，进了楼道温度拔高，已然变成了泥水，他顾不上脱鞋，气势汹汹地冲向厨房，撞开门，一个窈窕的身影落在他眼中—— 女人显然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手里握着一个湿漉漉的西红柿，水“滴答滴答”砸在地面，浇熄了季剑眼中的火。 “妈？” 这张脸可是阔别五年了。 “季儿，你怎么才回来呀，妈妈想死你了，这都九点了！看，我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糯米烧卖，香辣牛尾，菠菜炒豆皮，蒜黄炒鸡蛋，不，这个是你爸最爱吃的。” 季剑妈妈在说“你爸”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少女一般的笑容。 是……是BUFF吗？ 是那天，把曹予赶出家门后，吞下的那粒胶囊吗？ 季剑脸上的表情很木讷。 季剑妈妈看见儿子愣愣的，问道：“怎么啦，不太开心吗？” 季剑抱住妈妈：“我巨开心，妈！” 那夜，他们一家三口看着春晚，季剑的心情，就像很久以前，渴望吃一辈子的泡面那个人一样单纯无畏。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双颊红润，精气神足了不少，他又在对着手机自言自语了：“大概半个月前，曹予把我惹生气后，我吃了一粒胶囊，当时没拍视频，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那粒胶囊似乎叫亲情，我没太注意，结果今天我妈忽然回来了，这太神奇了，这瓶胶囊的效用应该改成永生好逸恶劳才对，我看前一条VLOG的评论里，有人说也想买，还有人说我在扯淡，扯淡的大可避开，想买的你们搜某宝了吗？我搜搜看哈……没有，那我问一下客服。” 季剑：BUFF胶囊在哪里可以买到啊？ 客服：BUFF胶囊是我们公司推出的新产品，尚处在测评阶段，并未上市。 季剑：测评阶段！那有人用过吗？我不会是第一个吧…… 客服：您是该产品的首位人类使用者呢！ 季剑：啊？！ 客服：放眼整个生物圈的话，上位试用者是一只小白鼠亲亲。 季剑：它还好么？ 客服：寿终正寝【微笑】 季剑看着镜头，说：“我要不录一下遗言？” 屏幕黑。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在室内表演了一个胯下传球。 “好无聊啊，你们看。”镜头反转，对着窗外的纷飞大雪：“雪好大，我好想出门打球！” 砰砰—— “好像有人敲门？” 季剑头一转，把手机平放在桌子上，镜头里是发灰的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季剑再次出现在镜头里，他说：“就刚刚轻飘飘的那两下，还是震到楼下大妈了，我被无情地骂了……不行，我憋不住了，我要出门打球！” 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明天上午八点钟，室内体育场，来打球啊。” 电话那边的人是卢祁，季剑最不愿意和卢祁打球，但每次打球，还必叫卢祁。 “呃……我，我能不去吗？”卢祁吞吞吐吐道。 季剑：“当然不能了！” 卢祁：“你约曹予去吧，我有点事。” “你必须来！咱俩是篮球双煞——” “篮球双煞”是学校的女孩子为他们起的CP称号，古早又难堪，哥们几个吃撑了的时候还会用这个昵称来嘲笑季剑，季剑私底下对这个称号是讳莫如深，如今脱口而出，脑门子都在冒虚汗。 那边的卢祁似乎并不在意，别有他事挂碍心头，他说：“随便玩玩不是吗？我帮你约人。” “谁说是随便玩玩啦！二月一开学，三月有一场和B校的友谊赛，咱们可得好好练习……” 卢祁那边一阵嘈杂，季剑试探地问：“喂？你还在听吗？” “嗯。” “那……记得准时来哦，手下败将！”季剑贫了一句嘴，搁在平常，卢祁肯定会来一句很招人烦的“你作业做了吗？” 可卢祁只是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这家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可能呢……他那种娇生惯养的娇贵小公子，哪里受得了苦瞒得住事，就算难过，围在他身边的人那么多，肯定不缺我一个……还是游戏比较需要我！” 季剑打着打着游戏，忽然发现手机依然在录像 ，他对着镜头粲然一笑，俯身贴近手机道：“咦，忘关你了。” 屏幕黑。 第十二章 次日，季剑一大早来到体育馆的时候，卢祁已经到了。 “老卢，你昨天——” “季哥！”曹予兴冲冲地喊道。 众人也都围聚了过来，季剑找不到机会和卢祁单独说话。 他们手心手背分了组，如季剑所愿，季剑和曹予一组，卢祁是对手。 曹予低声说：“咱俩一队，我会帮你赢他的。” 季剑没听到曹予说什么，他一心一意地盯着心不在焉的卢祁。 队友传给卢祁的球，卢祁反手就扔给了跑来抢球的季剑，季剑一时有种恍惚感：“卢祁，咱俩这回不是一队的，你别犯迷糊。” 过了一会儿，卢祁接球，又投到了自家篮筐里。 “卢祁这是怎么了，他都第四次投错篮了。” “不玩了不玩了，没劲。” 众人心有不甘地散去，曹予对季剑说：“季哥，一起吃午饭？” 季剑看了一眼独自站在一边的卢祁：“不了，你们去吧。” “噢。” 季剑朝卢祁走去，问：“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你特不对劲，究竟怎么了？” 卢祁：“没事。” 季剑：“那开学的篮球赛你来吗？” 卢祁：“你需要我就来。” 季剑：“……这话说的，我要是说我不需要，不就显得自己特猖狂了吗？可我要是说需要，又显得我贼弱，能还不能？给个准话！” 卢祁：“能……吧。” 季剑：“吧？这么不肯定？” 卢祁：“一场友谊赛而已，可以输的。” 季剑：“那是表面！听说校长很重视这场比赛，开学后，学校每周都会拨给咱们几节课练习……你不会不知道吧？” 卢祁摇头。 季剑：“这是校队的通知，昨天下午发在群里的，作为队长都不知道，你一天天都在忙什么？” 卢祁：“别担心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才没有担心呢！”季剑倔强地说，说完又瞥了卢祁一眼，而卢祁连个再见都没说，就径直走了。 也许只是春天来了，人有点懒的缘故，几天功夫，卢祁看起来好多了，季剑松了口气，看来这几天的下午茶没给他白买。 “你失望吗？”曹予望着正望着卢祁的季剑。 “失望什么？” “卢祁好了啊！不再是病态的了，如今的他容光焕发，鲜亮夺目，你还怎么替代他？” 季剑愣住了，他还真没往这边想，他只想着卢祁快点好起来，带领大家打比赛，却忘记了他有手有脚有嘴巴，他比卢祁不少什么，何况卢祁最近魂不守舍，正是个谋权篡位的好时机。 曹予用一种看穿一切的口气说：“你本能还是太依赖卢祁了。” 季剑自然不会承认，他一拍脑袋，说：“下周就要比赛了，临时去哪里找让卢祁不开心的东西呢，这东西要去哪里找呢……” 霸哥？ 屏幕闪出画面。 “看到我这一身大红色的队服了吗？一会儿就要比赛了，这衣服多鲜亮，衬得卢祁皮肤贼白有没有？”季剑边偷拍卢祁边说。 他后来剪辑这段视频的时候，才发现当时他的语气竟然带着炫耀的意味…… “季剑，快来啦！” “外面在喊了，一会儿有拉拉队的姐姐们录像，我会把比赛视频剪进来的，拜。” 屏幕黑。 比赛开始，上半场的卢祁气势很足，几次杀到对方篮下，手腕轻挑，球进得易如反掌，比分迅速拉开，场下欢呼声雷动，中场休息期间，有不少女孩子送水给卢祁。 卢祁淡淡道：“谢谢。” 季剑撅着嘴立在一边，此时，一只手滑过季剑的肩膀，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这难道就是有点甜的农夫山泉吗？我的春天来了吗！ 季剑的笑容逐渐放肆，他回头一看，是满头银丝的校长。 他瞬间变乖，面色青黑，深鞠躬：“校长好！” 曹予对脸色不好看的季剑说：“咱们赢定了，除非下半场蓝队打鸡血。” 季剑扔给卢祁一瓶矿泉水，说道：“喝了我的山泉，你可得好好打。 卢祁笑着点头：“没问题。” 裁判吹哨。 曹予靠近季剑，说：季哥，我怎么看卢祁眼神有点不对劲。” “先别管了，投入比赛！”季剑忙着凭这场比赛收获一批粉丝。 第十三章 季剑把球抛给了卢祁，卢祁扔给了蓝队某成员，台下一片嘘声。 季剑吼道：“你干什么？” 卢祁木楞地站在一边，漠不关心地看着，蓝队彼此之间使了个眼色，接连进了数个三分球，队长趁机炫技。 “他瞧不起谁呢？！还有功夫炫技？” 裁判吹哨：“最终获胜的是蓝队！” 季剑看着那头银发默默地离开了人群，这场败仗打的稀里糊涂，他不服。 曹予掐腰自嘲：“这他妈还真是魔幻主义事件，先去换了衣服再说。” 二人回到更衣室，在门外听到有人讲话。 “他有病吧？！不行直说，别上不就完了嘛，咱们校园是真缺一个只会耍帅的人吗？” “就是，好歹他是队长，也太不把集体荣誉放在心上了。” “我看他就是眼神不好使，不然也不会把球传给对方，隐形眼镜忘带了吧？就知道耍帅！” 曹予躲在门外，幸灾乐祸道：“季哥，这么多人替你骂卢祁，心情是不是很爽啊？季哥！” 季剑冲进更衣室，一手抓着一个衣领，把出言不逊的两个人摁在衣柜上：“你在这说什么屁话呢？大家在一块打球两年多了，就因为输了一场比赛，你们就这样骂他？他带领咱们赢了多少场比赛了，你这小脑袋里只装得下一个赢字是么？” 对方用力掰开季剑的手：“装什么良民？谁不知道队里最嫉妒卢祁的人就是你了，他出了丑，谁能比你更开心？还有，我一直想不明白，卢祁上半场还好好的，怎么中场休息了一会儿，就出事了？那时候他只喝过一瓶水，我亲眼看见是你送的，说不准里面就是你给下了药！” “你放什么青天大白日屁——” 药？是BUFF胶囊？ 几天前—— 屏幕闪出画面。 “一直关注我的各位神仙姐姐们呢，一定很熟悉我冤家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很没有精神，像个……像个病人一样，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不好，我不就有机会发光发热了吗？我兄弟说过好多回了，就是冤家挡住了我的光，但……” 季剑挠了挠头发：“怎么说呢，我不太想看他变得像我一样丧，想用BUFF胶囊为他做些什么，这粒叫遗忘，奇怪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作用，毕竟我连卢祁在忧心什么都不知道……我冤家对药物很忌讳的，我不敢明目张胆地给他服用胶囊。” 季剑拿出一瓶运动饮料：“噔噔噔噔，就用它做伪装了。” 他把药囊掰开，把药粉撒进了饮料里。 屏幕黑。 季剑：“老卢，下午茶！” 卢祁：“最近为什么献殷勤？” 季剑：“没啥，就希望打比赛你能好好发挥。” 他真没害卢祁。 季剑从更衣室跑到体育场，四处张望寻找卢祁的踪迹，“篮球双煞”的忠实拥护者一眼就瞧见了他，奔过来说：“他好像回家了。” 他——连个名姓都没带，似乎季剑只要找人，就一定是卢祁。 季剑匆忙地说了声“谢谢”，心想：卢祁喝胶囊药粉是两周前的事，喝了我的运动饮料后，卢祁精神状态明显变好了，怎么突然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季剑坐在台阶上，和客服聊天。 季剑：胶囊可以掰开撒水里喝吗？ 客服：可以，只不过药效会大打折扣。 季剑：怎么个折扣法？ 客服：您要是直接吞服胶囊，功效能维持一辈子，撒水里喝的话，就只能维持一阵子了。 季剑：一阵子具体指多久？ 客服：这个说不准呢亲亲。 季剑：为什么？真正起作用的，归根结底不就是胶囊里的药粉吗，胶囊不就是个壳吗，区别怎么会这么大？ 客服：咱们公司秉持高度利用资源的原则，胶囊本身也是一味药，功能有些像防腐剂，可以让转换成现实后的精神渴望维持恒久。 季剑：所以我画蛇添足了，是我让胶囊加快失效了？ 客服：是的呢亲亲。 季剑：你有话能不能早点说！就告诉你写个说明书！我也就不会犯这么多错了，使用你们家的产品，太容易翻车了！ 客服：亲亲别生气哦，我们会吸取您的经验的，您的失误就是我们改善前进的动力呢！ 屏幕闪出画面，背景是季剑的家。 “各位，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因为我好像害到我冤家了，我刚刚咨询了客服，那粒遗忘胶囊失效了。从卢祁出现异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按理说，再大的伤心事也该过去了对不对？除非是更大的难言之隐，才会让他忧郁这么久，我现在需要情绪释放。” 他倒出一粒胶囊：“这粒叫女神。” 他吞下，手机叽咕一声。 “有人给我发信息，艹，她，她竟然给我发了私信，就我女神！还把她微信号发我了，红V认证，是真的！加她！加上了，聊些什么呢？”季剑激动地说，但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的表情逐渐僵硬，笑容也散去了。 第十四章 手机被扔开，屏幕没关，季剑瘫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那是一年一度的篮球队招新日。 篮球队队长仰着脖子说：“下一位。” “我叫卢祁，身高一八四，体……” “你不用介绍了，我认识你，打篮球在实验初中封神的那位，你通过了，咱们以后共创辉煌啊，下一位！”队长拍了拍卢祁的肩膀，他的语气很熟络，尽管卢祁并不认识他。 下一位说：“我叫季剑，身高一七零，体……” “不好意思，你暂时不能进校队。”篮球队队长打断了他。 “为，为什么？”季剑紧张地问。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此时一个篮球队队员走向季剑，站在他身边，把手搭在他的头上，就像搭在一个栏杆上一样随便：“队长，咱们还得选多久啊，我饿了。” 篮球队队长轻松地说：“还得选一个小时吧，这届高一生都太矮，还妄想打篮球，真是有意思，浪费咱们的时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你干嘛呢，压着人家小弟弟了。” 篮球队队员故作慌张道：“啊！对不起啊小弟弟，我没看见，还以为这里有个扶手什么的呢……” “你别介意，他一八五的人，视线难免总在一八五那片空间里飘，向来是看不到别的高度的事物的……你或许有一天也能体会到，也许永远不会。”篮球队队长说完，讽刺地笑了。 卢祁忽然走了过来，将手搭在季剑的背上，季剑被吓了一跳。 当时那双手按在季剑肩膀上的时候，他以为又是篮球队的某个队员，他以为自己被群狼围攻了。 “这是我发小，让他进队吧。”卢祁的声音很有磁性。 当时季剑懵了，懵得都没有反驳。 篮球队队长：“真的假的？” 卢祁：“真的。” 篮球队队长：“可咱们队里只招募身高超过一七五的人。” 来之前季剑都打听过了，这所高中的校队类似于大学社团，对身高并没有硬性要求，篮球队队长只是爱摆弄权力罢了。 对方铁了心要和他过不去，季剑也没办法，要不是卢祁下面的那句话，他一定进不了校队。 “他不进，那我也不进了。” 季剑一直不明白，卢祁为什么要为了他去要挟以后的队长，后来他好似懂了，因为这个男孩对谁都很好。 季剑知道自己的性格很暴躁，也很狭隘，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说到底，他只是嫉妒心作祟罢了。 季剑看一眼窗帘，天亮了。 季剑顶着眼袋拉开窗帘，楼下无人。 “他这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可明明一直以来，让步的那个人总是他啊……”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的头发被风拂向脑后，他理想的画面实现了：“卢祁不在的第一天，自己买的早餐，有豆浆，我买了两份，一会儿到了教室，我会找机会跟他道歉的。” 教室里灯亮着。 “这么早会出现在教室里的，应该只有他这种人了。”季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曹予抽掉数学题，摆了一本漫画册在桌上：“季哥来这么早啊，你这是在录像吗？” “是曹予，他又在看漫画了，他总和我一起玩，成绩却一向很好，我很想相信卢祁说的话，努力会让人幸运。可身边的人无一不在向我证明，智慧，才是一个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切的关键，而我恰好没有智慧。” 曹予的表情似乎有些难堪，他搓着手指，没再说话。 季剑从来没发现，卢祁是唯一一个承认他能一骑绝尘，是因为努力的人。 种种回忆浮现在季剑的心头。 那次季剑是全校倒数第一。 卢祁对季剑说：“你把自己的小翅膀扑棱起来，能赶上的。”像是为了方便季剑理解，也像是为了让季剑开心似的，这个很有气质的男孩胳膊贴近身躯，只有两只手扇动着。 季剑擤了擤鼻子：“你在学苍蝇吗？” 卢祁：“……” 那次季剑被“开除”校队聚餐，卢祁叫他去，他疑惑地问：“大家？” “校队聚餐呀，你忘了吗？傻瓜。” 季剑倔巴巴地说：“他们没叫我！我知道你们私底下还有个群，里头没我……” “啊！不会吧，我也没进那个群，看来咱们被看成是一伙的了，哼，那我也不去了，咱俩去吃鱼粉吧，菌汤的，你的最爱。”卢祁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为了安慰季剑，已是无所不用其极。 坐在鱼粉店里，季剑边吃边喋喋不休：“卢祁，为啥我爸妈就不能消停点好好过呢，我真羡慕你，你妈妈要是能分我半个就好了。” “好啊，我妈叫蒋姜，你不爱吃姜，蒋就送给你了，以后就是咱妈了，别忘了啊。我姐姐你想要吗？我更想把她送出去，她总抢我鸡腿吃，哈哈……” …… 回头想想，卢祁心真大，像爹一样陪着这完蛋儿子。 季剑坐着等卢祁，等到豆浆都凉透，也没等来对方。 第一节 课是班主任的，胖墩墩的老师走进来，咳嗽了一声后说：“跟大家说一件事儿，卢祁同学，以后就不来上课了。” 教室里一阵嘈杂。 班主任打断了他们的议论纷纷：“好了，开始上课，我来讲一下昨天那份题……” 季剑耳膜鸣响了一整节课，卢祁从没缺过课，乍一下毫无预兆地不来，他心头很空。 下课铃声响，班主任夹着课本离开，季剑追了上去：“老师，卢祁怎么了？” 班主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跟我过来。” 季剑是班主任办公室的常客，每回从那里出来，他都会对曹予一帮人说：“你唐僧爷爷又从盘丝洞里逃出来了。” 但这回他进去的时候，这个梗甚至都不曾悬浮在他脑海中一秒，卢祁挤满了他的脑海。 “卢祁出车祸了。” “嗯？” “卢祁妈妈崩溃了，你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 “崩……溃？” “卢祁没了。” 第十五章 季剑迷糊地离开办公室，走在操场上，一声震天的雷鸣过后，暴雨倾盆而下，刹那间就湿透了他的全身。 他季剑可以苟，但篮球双煞的人生不能狗血。 他忽然瞪大眼睛：我要去找卢祁，就现在！ 季剑跑到卢祁家，疯了似的砸门，大门紧锁着，隔壁的老奶奶听到声音后走了出来，把他邀请到了自己家里，还端来了一杯热水，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卢祁家那些事。 “卢祁那孩子的爸爸得了胃癌……”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坐在卢祁家门口，头发仍在滴水，他将奶奶说的话，对着屏幕又讲了一遍。 “卢爸爸得了胃癌，三周前，长期肠胃不适的他三天未进米粮，卢妈妈拉他去医院看病，开始的一系列检查都没有问题，直到做胃镜时，端倪才开始显现。他的消化道出血了，是胃癌，得做手术，得化疗，得花钱。 “卢妈妈就职于一家小工厂，还是主任，在半年前因为年轻职工的挤压下了岗，她很乐观，想着卢祁马上就要高考，她正好可以‘伺候’这个从来不曾让她忧心过的孩子，就没有去找新工作。卢爸爸是酒店的厨子，病了就没工资领，他们一家断了经济来源，往年的积蓄又换了如今的房子，医药费太贵了……遗忘。 “如果他的父亲从没生过病，他们家从未缺过钱，他们从未需要面对缺钱治急症的情况，如果他遗忘了这一切，就不会那么疲惫。短暂的遗忘。 “卢祁踏出家门的那一刻，遗忘起了作用，他的身后依旧是健康工作的父母，可当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父亲卧病在床，母亲愁容满面，这是更改不了的现实。遗忘时断时续地作用于他的神经系统，反复地刺激着他薄弱的灵魂。遗忘不好的事情，原来这就是遗忘胶囊的作用。” 这段视频他并不会放出去，他确实说话当放屁似的卖了一段时间腐，但他录卢祁，并不始于曹予的那一番话，他已经记录了这个男孩两年时间。 他是个录日常VLOG的博主，而卢祁渗透进了他全部的生活，卢祁就是他的日常。 他从不敢名正言顺地拍卢祁，觉得娘，男人才不会拍男人—— 但会偷拍。 那些卢祁一闪而过的视频他从来不舍得发，曹予的话，只是推了季剑一把，让他敢于堂而皇之地打着冤家的旗号去炫耀他拥有一个卢祁。 如若真是恨的不得了的冤家，又何必心心念念地记录他的五彩斑斓，偷拍向来是最方便丑化的。 “奶奶说，卢祁一直在到处借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找我，是没把我当朋友，还是……我没把他当朋友……你们记得上次我说他是老天鹅吗？我之所以会那样说，不是因为嫉妒他个子高，而是因为他走路总是仰着头，就像当年的那个篮球队员一样，只能看到一八五的世界，我只是胆怯，我不在那个世界。我也没想到，他出车祸竟然是因为走路低着头，郊区人少，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有，他像是一阵烟，就那么散去了……” 视频依然录着，但季剑再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失神地望着地面，时间条一秒一秒地向前走，电量一节一节地往下掉。 他再次拿起手机时，电量只剩下10%。 “卢妈妈是个温柔的女人，她失去了卢祁，失去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孩子，我要是她，会疯掉的。我不能让她再失去别的了，我要为他们做点什么，我要找到肇事司机，把他拎到警察局，我要让那个王八蛋赔卢祁的命，然后去救卢爸爸。” 季剑倒出一粒胶囊，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这粒胶囊叫回放，或许就如它的名字一样，能够帮我找到凶手。” 四面声音嘈杂。 “他有病吧？！不行直说，别上不就完了嘛，咱们校园是真缺一个只会耍帅的人吗？” “就是，好歹他是队长，也太不把集体荣誉……” “回放是从这个点开始的！那应该就是过去的我。”季剑看着过去的季剑，后者正拽着队友的衣襟大喊大叫。 “……那时候他只喝过一瓶水，我亲眼看见是你送的，说不准里面就是你给下了药！” “你放什么青天大白日屁——” 过去的季剑低头思考后，和季剑同时向外跑，到达分岔口时，过去的季剑折向了篮球场，季剑直奔校门口，沿着卢祁回家的路，从闹市走向郊区。 很快，季剑就看到了卢祁，后者正朝路对面走去，季剑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一辆黑车大众疾驰而来。 “卢——” 根本来不及。 第十六章 季剑把目光从卢祁身上移至黑色轿车上：“车牌号，车牌号，记车牌号……” 黑色大众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光头男人下了车，摇摇晃晃地走向卢祁，低头看了一眼，蔓延的血迹醍醐灌顶，他转头就跑，狼狈地钻进车里逃走了。 “这只是一段回放而已，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这只是一段回放而已，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季剑边低声念叨，边朝卢祁走去。 季剑低头屏气凝神，低头看了一眼尸体，尸体的脸不是卢祁的，而是刚刚那个光头的！ 季剑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张熟悉的脸落在他眼里。 卢祁家隔壁的奶奶说：“你终于醒了，差点把我给吓死，怎么突然就昏倒了呢……医生也没办法，说这是中邪了。” “……您请的恐怕不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加四年本科培养出来的医生吧？”季剑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三点。 奶奶家的窗帘是黑色的，屋里黑布隆冬地点着一盏灯，辨不清白天黑夜。 季剑问：“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奶奶说：“晚上啊，怎么了？我有差不多五十年没熬过这种夜了。” 季剑起身朝外跑去。 奶奶有些气短地追了出来：“孩子，你去哪儿啊？这半夜三更的，就在这里凑合一夜得了。” “不用啦，我妈还在家等我呢，要是不回去的话，她肯定急得跳脚。” 季剑的真实想法是——那个尸骨未寒的老天鹅还在等我呢，我得在他头七那天前，把他的家人安顿好，让他不留一丝遗憾地走。 “那可是得回去，去年除夕小卢祁回家太晚，把卢祁妈妈急得呦，连我这老太婆子都不放过，一并动员起来寻人……哎，可惜了，小卢祁人已经不在了……” 奶奶的话提醒了季剑，他想起来了，那年除夕，他在网吧正打着游戏，就被卢祁拎了出来，他以为这个班主任的宝贝班长又要劈头盖脸训他，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怼回去。 谁知卢祁说：“饺子吃了吗？” “嗯？” “还有一家馆子开着，我刚刚让老板下了三十个……你一个人的。” “我——”季剑那时候的嘴还没现在欠揍：“我吃不了，老子是个肚子也小的小瘦子……” “也？”卢祁目光下移：“还有哪？” 季剑：“……” 季剑最终还是跟着卢祁去了饺子馆，吃了二十个，剩下的都打包了。 卢祁说：“我先把你送回家，我再回家。” 季剑雄赳赳气昂昂地说：“不行，送人这事是爷们干的，娘们才被送。我送你。” 卢祁笑了笑，甘愿做了娘们，被送回了家。 卢祁远远地就看到了打着手电筒的母亲，季剑嘲讽道：“喂！卢祁，你还是个鹅宝宝吗？还要妈妈在家门口等你，是路太黑，怕有妖怪吗？哈哈哈……” 其实季剑并没有笑。 想起这件事的他边跑，边笑着哭：“被人等待的感觉真好啊，羡慕死你了啊！” 也许是悲愤的情绪转化成了不朽的力量，一口气跑到警局，季剑连喘都没喘。 警察看着这个少年说：“有什么事吗？” 季剑：“警察叔叔，我是来报案的，就前天的那起少年郊区被撞案。” 警察：“案件涉及人命，上层很重视这起案件，你知道些什么？” 季剑：“我知道凶手是谁！” 警察：“出事地点是监控盲区，你当时就在那吗？” 季剑：“没错，我目睹了一切。” 警察狐疑地问道：“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案件可是已经发生三天了……” 卢祁的声音骤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 季剑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是我话重了，实在不好意思，你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因为我害怕……” “害怕？” 季剑从没这么坦然过，他真心诚意地说：“害怕他会白白地死掉，害怕他的爸爸会死，他的妈妈可能也会，失去至亲的人要怎么独善其身？卢祁就是那个死掉的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无论在他心中我是不是，但他在我心中一定是的！是我懦弱，是我来晚了……” “一点都不晚，你不说才叫晚，你说了就不会晚。”警察说。 “我记下了车牌号，还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季剑把他记的熟如乘法表的车牌号报了出来。 警察在系统里查询车主，过了一会儿，指着屏幕问：“是这个人吗？” 这张照片里，那个罪恶的光头还有头发。 “对！就是他！”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季剑和衣而卧，他是被电视机里的广播音吵醒的。 “今日凌晨三点半，少年郊区被撞案有了全新进展，据目击者提供的信息，警方出动包围了肇事者所在小区，并成功将其擒获，该男子供认不讳，现已被警局收押……”这段话季剑听了个一清二楚。 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对走出来的季剑说：“我回来取份文件，一会儿就走。” 季剑问：“能赔卢祁家多少钱？” “得赔不少吧，就算赔一百万又有什么用呢？孩子都没了，只希望这孩子的家人能放宽心，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嗯，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季剑冲进了卧室，季剑爸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挪到了电视上。 第十七章 屏幕闪出画面。 季剑粗鲁地拧开了BUFF胶囊，说道：“经过我爸的提醒，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前几天我问过客服，说一盒一共有十粒胶囊——身高，两次考神，涨粉，亲情，金钱，跑车，回放，现在里面只有两粒了。BUFF胶囊——可以自动检测人内心深处的渴望，承载的是对未来的期望，作用的对象也是未来，而我这次想要改变的，是过去。” 季剑摩挲着胶囊，喃喃道：“你可以吗？重来胶囊。” 屏幕黑。 屏幕闪出画面。 镜头里是一把上了的锁，季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已经装病和老师请假了，门也反锁了，没有人能打扰我，我现在要去救他了，如果我能把他救回来，这条视频，和以前藏着掖着的视频，我都会发出去……但如果救不回来，我可能……可能就再也没法直视自己了。” 一个VLOG博主再也无法直视自己，就像一个歌手哑了喉咙。 屏幕黑。 季剑是被一颗球砸醒的。 “你清醒点儿，这个时候神游个鬼啊？” 季剑手里抱着一只球：“这是？” “比赛！你失忆的还真是时候！” “比上次提前了！”季剑的语气里带着不合时宜的兴奋。 “怎么，还是失忆症惯犯？” 季剑忽视对方的嘲弄，直接把球扔给了离他最近的人，那个人穿着清气的蓝色队服。 “季剑！你干什么，你和卢祁是来搅局的吧！” 这个时候，卢祁体内的药物已经开始失效了，他正在场边游离。 抱怨最多的那个红队球员把球传给了卢祁，卢祁凭借肌肉记忆顺利地接住了，但他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就扔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红队成员喊道：“卢祁！你干什么，你和季剑绝对是来搅局的，裁判！我坚决怀疑打假球！” 被怀疑收钱打假球的穷人季剑朝卢祁跑去，红队成员有的去找裁判，有的和蓝队成员进行了激烈的肢体碰撞，拉拉队员也开始掐腰骂架，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 红队拉拉队：“我们这边有篮球双煞！” 蓝队拉拉队：“我们这边有篮球兄弟！” 红队某成员听到“双煞”的时候，感叹了一声：“真土。” 蓝队某成员以为自己的拉拉队姐姐们被骂了，怒道：“哪有你们土？” 红队某成员：“艹，敢骂我们双煞土？” 由于无法在谁更土上统一意见，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武力角逐。 其他不明真相的比赛成员一看一蓝一红打起来了，也不管是因为什么，一肚子气正好往另一个色儿身上撒，于是七八个人打了起来。 季剑就在如同菜市场一般的赛场上艰难前行，他一定要买到卢祁这把菜。 “季剑！” 红队成员把球扔给季剑，季剑下意识地回头去接。 对面的蓝队成员说：“玩赖嘛这不是！现在到底是不是中场休息，裁判还管不管用？” “那就一起玩赖呗。”另一个蓝队成员跑过来抢球。 第三个蓝队成员正在看热闹，季剑拍了拍他：“伸手。” 那人迷迷糊糊地伸手，季剑把球放在他手心：“奥利给。” 对方：“……” “……季剑你有病吧。” 季剑喊了一句：“谁一直骂我，叽叽喳喳的，等老子把老子冤家救回来，一笔一划地跟你算账！” 各种声音涌入季剑耳膜，裁判的吹哨声，拉拉队的加油声，队友的脏话，对手的暴躁…… 季剑瞥了一眼角落失神的卢祁，瞥了一眼台下的万众瞩目，瞥了一眼眼中满含着怒气与希望的队友。 季剑喃喃：“反正走也走不开……” 他拳头一握，回头气势汹汹地看着所有人：“刚才是哪个混蛋骂爹来着？！” 季剑投入比赛，绕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快速推到前场，打板上篮，2比4。 季剑抢到了球权，杀到篮下，转身跳投，4比4。 季剑强攻到篮下，抢断篮板，手腕一挥，6比4。 哨声响。 红队成员围过来，把季剑举起来。 “季剑你牛逼啊。” “最后那个球投的帅炸。” 曹予也赞美道：“你这回还真是大放异彩，以前的光芒可都被卢祁掩盖住了……” 季剑的表情骤然严肃：“快把我放下来！” 红队成员只顾着聊天，又把季剑抛向天空。 “快放我下来，快！” 曹予以为季剑在故作谦虚，便说：“别不好意思，等卢祁缓过劲来，你可就没机会被大家捧着了，来，大家把季剑扔的再高一点，让蓝队的人看看咱们季哥的风姿。” 季剑被抛的越来越高，他拼命朝卢祁刚刚所在的位置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季剑嘶吼：“卢祁死了！” 红队成员面面相觑地把他放了下来。 季剑推开他们，从凳子上拿起手机，拔腿朝更衣室跑去，跑了几步停下来，闭眼回想道：或许他根本就没去更衣室呢？卢祁被撞的时候穿着的是不是队服呢，队服是红色的，血也是红色的，这…… 算了！ 季剑转头朝校外跑去，拦下了一辆出租，此时正是下班下学点，人烟攘攘。 季剑等得有点慌：“师傅，你能再快一点吗？” “如果我能操控红绿灯的话，我会的。” 季剑晃了晃BUFF胶囊：“只有一粒了，本来还想着等到自己八十岁的时候，许个长命百岁的愿望……可我更想八十岁的时候，有朋友。” 最后一粒胶囊滚了出来。 “绿灯胶囊？”季剑嘴角一抽：“这名字还真他奶奶的直白！” 第十八章 接下来还真的是一路绿灯，司机师傅油门一踩，洋洋洒洒地在马路上狂奔：“神仙显灵了吧这是，一个红灯也没有！” 季剑望着窗外，事发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师傅，停车！” 季剑下车正要走，司机师傅开窗一吼：“喂，还没给钱呢！” 季剑折回来，慌张地扫着司机师傅递过来的二维码。 “信号怎么这么差？识别一直不成功啊！” 季剑又开始掏身上的零钱，却发现一个口袋也没有。 绿灯是他最后一粒胶囊，他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必须在这一次救下卢祁。 “师傅，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现金。网也连不上，您看这样行吗？我把手机押给您，我现在有急事儿，办完就还您钱，到时候您再给我手机。” 司机师傅不太客气地说：“照你这意思，我还得在这儿等你是吧？这得损失多少生意啊……” “您去接您的生意，我留您个电话，到时候我去找您拿，行吗？”季剑有很久没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说话了。 “好吧。”师傅不情愿地接过季剑手机，把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递给了他。 季剑关车门，看了一眼手表：四点十分。 “上次是四点十二，还有时间。” 季剑回头看到卢祁，卢祁站在红绿灯口，就在季剑望向红绿灯的一刹那，人形灯牌突然由红变成了绿。 “……卧槽他奶奶的绿灯胶囊……现在戳瞎自己还来得及吗……” 季剑边跑边朝过马路的人喊：“卢祁！卢祁！” 一辆黑色轿车紧随而至，就像先前一样撞到了人，但没有停留，而是扬长而去，树叶簌簌地落在地面，一阵风过，枯枝落叶遍布马路，虫鸟叽啾，静得可怕。 “你干嘛？！”卢祁打破了平静，他趴在季剑身上，俯视着对方，一张好看的脸拧在一块，惊惧和愤怒并存。 “救你。”季剑的手搭在卢祁的腰上，轻声道。 “好笑，我又没遇到危险，走路走得好好的，你把我扑倒翻滚叫救人？”卢祁说。 季剑：“好好地……就走死了？” 卢祁满脑子都是家里的糟心事，他用被磕碰到的胳膊撑地站了起来，疼得他“哎呀”了一声。 他抱着扭伤了的胳膊，看着瘫在地面的季剑，说：“别装了，快起来，我真没空和你在这拗。” 季剑看着卢祁傻笑：“我好久没听到你这么说话了。” 卢祁眉头一皱。 “起不来了……”季剑艰难地屈起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腿。 季剑队裤及膝，大半的皮肤裸露在外面，小腿整个扁了下去，呈青紫色。 卢祁蹲下来，轻轻地碰了一下。 “疼！” 季剑的表情不像在装蒜。 “真疼？” “我为了救你，搭上了一条腿。” “……也不知道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喂，120吗？你好，我这边出了事故……嗯，出车祸了，腿被车轧了，地点是万和路城际公园，我们就坐在公园正门口的石凳上，好，麻烦你们快一点。” 卢祁挂断电话，对季剑说：“撑得住吗？” “说不准。谁让你家住这么偏的，就算救护车乘飞机来，那也得十来分钟，要是十分钟内能解决的话，洒家钢铁般的意志估计能撑得住……” 卢祁蹲下，背朝季剑：“上来吧。” “那我可就上去了？” “快点。” 季剑嬉皮笑脸地趴在卢祁背上，卢祁一使劲，把他背了起来，夕阳西下，暗黄色的余晖洒落在沥青路上。 卢祁把季剑放在石凳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 “因为你的脸……还是彩色的好看。” 受惯季剑作妖发小脾气的卢祁被这句话搞晕了：“你究竟为什么会来？” “刚说了，救你。” 卢祁联想到刚刚那辆疾驰而来的黑色大众，问：“难道……刚刚那辆车……是奔我来的？” “嗯。” “你知道我会出事？” “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会出什么事儿，就刚刚那辆黑色破车，它会把你撞死，血肉模糊，洒落一地，到时候警察来了还得拼图一样把你拼回去……不过你别怕，老子替你挨下了。” “我不明白。” 季剑的气势弱了下来，他决定坦白：“其实吧，我呢……前段时间在微博上中了一个奖，名叫BUFF胶囊。你还记得那天，你察觉到我长高了吗？你问我是不是偷吃了药，我给糊弄过去了，但我确实吃了，不是药，是胶囊。” 卢祁眯着眼睛说：“所以我的第六感其实很准？” “……正常人这时候不应该会问——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药物啊……或者我是怎么从阎王手里把你抢回来的……再不济也是这药哪儿有卖的吧……” 卢祁挑了挑眉。 季剑：“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药？” 卢祁：“因为，曾经有个女孩……” 季剑：“打住！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要给我来一段狗血的少年爱情故事吧……我已经血流如注了，要是想给我补血，补点人血成吗？” 卢祁无视他，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女孩特别胖，因为自卑，她拼命地想要减肥，为了减肥，她试过很多种方法，绝食，运动……绝食的结果是暴食，运动的结果是饿意的膨胀，后来她在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一些博主侃侃而谈减肥的成功经历，方法很简单，一点儿也不累，也不需要抑制欲望，只需要吃一颗小小的药丸就可以。糖果的，草药的，还有……” 卢祁用意良深地看了季剑一眼：“胶囊的。你不需要付出，摊在沙发上就能坐享其成。为了美丽，为了自信，她用了，然后死在了卧室。医生检查说是长期服用药物的原因……” 季剑听出来卢祁是在拐弯抹角地教育他，但还是问道：“你说这个干嘛？” “这个人是我姐。” 第十九章 季剑：“我见过你姐的，你姐不是……而且你姐不胖啊。” 卢祁：“你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减肥成功了，人总是不知满足的，所以她在更进一步的时候死了。” 季剑低声道：“难怪我很久没见她了……” “其实你见过，见过她胖的样子，前段时间，曹予让我看过一个胖子跳绳的视频……” 季剑难以置信道：“那是你姐？！别逗我了……我上次见到卢祁姐姐是高一，那时候的她身材还挺匀称的，可那个VLOG是最近发的啊……” “那是我姐三年前录的视频，表面上，她是个热情满满的胖子，鼓舞着和她一样的人，实则，她一直在偷吃减肥药和抽脂。运动只是假象，每瘦一点，就录个一分钟的视频装装样子，然后存着，一直没发。”就像季剑一样。 “怕没成效半途而废被人嘲笑，直到她瘦身成功，才把积攒的视频发了出去……”卢祁停顿了很久，说道：“她就是虚荣。” 卢祁的一字一句都像在含沙射影季剑，他也是攒着视频不发，他也曾卖腐求粉，他也很虚荣，这就是他恨卢祁的原因。 因为卢祁拥有一切，还不虚荣。 季剑想要拥有一切，他最好的朋友恰好拥有一切，但他只能看着，忍着，羡慕着，又无法真的恨这个人。 季剑收回心，回忆着那个跳绳的胖子，说：“可……可脸也差太多了吧，视频里的胖子……呃，姐姐，和你一点也不像。” 卢祁将手机屏幕怼到季剑眼前，问：“这张像吗？” 季剑：“这大胖子又是谁？！” 卢祁：“我。” 季剑：“……” 卢祁：“所以我厌恶一切拔苗助长的东西。” 季剑觉得，随着时代的发展，必定会有无以计数的“拔苗助长”，这是无法控制的。 何况在季剑心中，BUFF胶囊是堪比魔法的存在。 他说道：“在长高，减肥这些事上，普通药物或许能有助力……但亲人团聚，粉丝猛涨，死者复生，玛莎拉蒂，药物能做到吗？BUFF胶囊是一种更加先进的东西，真的……虽然时效有限。” “时效？” 所谓听客服的话，药效就能维持一辈子简直是鬼扯淡。 除夕后，季剑的父母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月，最终还是分开了，性格不合是事实，瓜可以强扭，但不甜就是不甜。 卢祁嘴一抿，说：“你发现没，其实BUFF胶囊，什么也没帮你。” 季剑：“什，什么？” 卢祁：“你的第二次失败的考试。” 季剑：“那是我的失误，不怪BUFF，我长高就是铁打不动的事实！” 卢祁摁了摁季剑五彩斑斓的腿：“你确定？以后你走路一瘸一拐的，视觉上其实更矮了。” “女神的微信！我真加上了，只是不屑和她聊天！” 卢祁不急不缓道：“噢？那你看看她还在不在联系人里。” 季剑正忙着掏手机，没口袋这件事让他想起手机被抵押掉了，纸条也不知飘去了哪里，最后卢祁在被扑倒的地方找到了纸条。 “这是什么？” “情急之下我把手机抵押给司机了，这是他留给我的电话号码。” “我给打过去试试，1234567886？” “……”老子刚买的手机。 “出租车车牌号记住没？” “记住了……那辆黑色大众的。全都是泡沫！全都是一刹那的花火……”季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想到了什么：“还有粉丝，我还有六十万粉丝！” 他抢过卢祁的手机，登陆了他的账号，六十万粉丝安然躺在他的列表里：“你看，他们还在！” 卢祁的双目钉在一个写着“老卢送礼不能提，冤家就是前世情人”的封面上。 “……这是？” “……” 一条站内消息救了季剑，他打开一看，是一个卖粉的商家发来的。 ——您好，由于顾客ID输错，我们把粉丝误打到了您的账户，五分钟内，我们会完成清除工作，此致敬礼对不起！ 季剑和卢祁对视一眼，苦笑逢冷笑。 季剑给偷车小贼打了个电话，小贼说：“季老板啊。” “我车呢？” “您还要继续租赁吗？” “租？这个词是不是有点太高尚了，我季剑敢作敢当，偷的就是偷的。” “您租的玛莎拉蒂啊，我是车主。一天两万，这都三个月过去了，停车费也贼贵，您不是让我从后备箱取钱吗？我这四个月可是一单生意也没揽啊……” 第二十章 季剑看着卢祁，认真地说：“老卢，你也是我用BUFF救回来的，你会不会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一定要小心，别往车上撞，过马路前万要三思，200米以内有车就先等等，你也预测不到人家守不守交通规则，两瓶小酒一下肚，立马红绿色盲，道德禽兽。” “那我这辈子还有机会过马路吗？” “你这辈子……”季剑沉痛地掰着指头道：“可能也没几天了。所以还是小心为上，你这条命，是我用一条相对来说较不重要的腿换来的！截掉也就截掉了，你要是再死一回，我还能贡献一条……可死第三回 怎么办？老子真为你搭上子孙后代？” “救护车来了！”卢祁喊道。 季剑被抬上担架，送去了医院。 屏幕闪出画面。 “嗨，大家好，上一条视频的点赞量创下了历史新高，于是我拖着病体，来录一段医院日常。首先呢，我高估了自己的伤势，我的腿没什么大碍，远不到截肢的地步，那些祝福我能找到适合义肢的朋友们，真的谢谢了——呦，老卢来了，来就来呗，还送什么礼呀？”嘴上这么说，但季剑都快用灼热的眼神把礼物外包装卸下来了。 “没送礼，就是个生日蛋糕而已，毕竟老卢送礼不能提。” “倒是会应用……” “最近怎么样，还在录……那种视频吗？”卢祁阴阳怪气地说。 季剑破罐子破摔：“旧的总得发出去吧，不发白不发。” “那新的呢？” “嗯？” 卢祁笑着说：“我配合你啊，录新的。” 季剑煞白的脸泛起红光，他僵硬地转头，手指在屏幕上仓促地点，给自己安了个苹果脸特效，就是为了掩住红晕。 “那你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虽然对着镜头说话有点别扭，但，你们好啊，我是他冤家。以前我不知道他天天录小视频，在背后咒我骂我叫我冤家，真的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季剑的腿就是鲜明的例子。” 季剑把卢祁赶出了镜头，说道：“未解之谜之卢祁怎么还活着？上一条视频下有很多祝福卢祁长命百岁的小可爱，在这里，我替他谢谢你们了，他已经成功地熬过了一月大坎。” 卢祁：“好人好报。” 季剑：“我算是明白了，合着这瓶BUFF胶囊从头到尾只帮我实现了一个愿望，就是把我冤家给救回来了……” 自从卢祁重生后，似乎季剑附体了，经常说一些很欠揍的话：“我建议大家不要买BUFF胶囊，它看人下菜碟的，半路相中谁，立马就换宿主了。” 季剑看了一眼偷吃蛋糕的卢祁，说：“怎么这么馋！这蛋糕到底是谁买给谁的啊？！” “当然是好人买给坏人的了，你看，这上面本来还写着坏人的名字，虽然被我吃掉了。”卢祁插科打诨的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进了季剑的脑仁子里。 他怔住了：“不可能是这样的，但要真是这样的话，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我的愿望没有实现，为什么最后你活了下来……” “你又顿悟了什么啊？”卢祁吃着蛋糕，含混不清地说。 季剑：“你知道吗……” 卢祁：“怎么了？” 季剑：“当时填写信息的时候，我为了人身安全，这瓶胶囊收件人的姓名——” 卢祁：“嗯？” 季剑：“我写的是你的名字。” 几个月后，BUFF胶囊的首版说明书—— BUFF胶囊，为您的爱人买一份终生保险，谨记，名字一定要填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