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你不对劲【ABO】作者：青椒炒洋葱 文案： 又名 《再婚的omega》 《就喜欢离过婚的咋了》 ►►►►►► 热情自恋流氓奶控小狼狗AlphaX冷淡美人带俩娃人‖妻Omega 年下差10岁 周泽锐对一个离过婚的大龄omega一撞钟情了，心中的小狗崽那叫一个砰砰乱撞。 无奈人家把他当小孩，看不上他，但这完全不妨碍小狼狗在心里越YY越深情。 裴屿语重心长：“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 周泽锐：“你觉得不合适没关系，我觉得我们合适就行。” 裴屿：“……我还结过婚。” 周泽锐：“我就喜欢结过婚的，就好这口。” 裴屿：？？？ 裴屿：“……我还有孩子。” 周泽锐超兴奋：“那更好了！我白捡俩乖儿子！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 裴屿：“……你的思想很不对劲。” 周泽锐：“那不废话么，对劲谁喜欢你啊。” 裴屿捏紧拳头：“……你家里不会同意的。” 周泽锐：“我知道啊，所以咱们才要快点儿生米煮成熟饭，来，先给老公摸摸……” 攻受视角都有，前期攻视角偏多，后期受视角为主。 现实又甜蜜的婚姻生活，酸酸甜甜的感情纠葛。讲的是爱与拯救，全文三观正。 一个不敢爱，一个太敢爱。 攻特别直球特别坚持特别不要脸，只要能追到老婆丢多少次人都不怕der！ 注： 1.受结过婚，有前夫的孩子。 2.有产ru喂奶情节 3.轻喜剧，情节有夸张不科学的地方 4.受很可怜，攻宠受宠到无条件，也会吵架，基本是攻先开始吵又是攻先道歉 雷者注意 第一章 真不是故意看你喂奶的 周一，市中心医院。 “妈，妈！我的亲妈，黄秋兰！你人在哪儿啊？”三号楼骨科住院部三楼，周泽锐耳朵肩膀夹着手机在人群之中穿梭，大秋天的，背后的汗湿成了一股。 他人老心不老的妈就在刚才来医院复诊的时候，顺利又走丢了。 “……没哪个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五十岁中老年妇女有您能溜达的！” “……有鸟飞的花坛？你知道这破医院多大么？你怎么从三楼走花坛去的啊，这都快排到你……黄医生在下边儿那黄医生也要上来才能给你复诊，你说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不省心的妈呢！” “……又到诊室了？我这刚下楼，你说你，好你等着啊，我就快……哎哟！” “啊！” 周泽锐没长眼睛，慌乱之中狠狠撞上一个停在走廊中间的男人，力道还不轻，他因为反作用力往后退了两步，而对方因为体重悬殊，一个踉跄几乎往前栽倒，那叫声慌乱中带着恐惧。 他站稳了，刚想道歉，对方以飞快的速度绕到婴儿车前，从里边儿一个男孩儿手里又抱起一个抿着嘴正准备大哭一场的小婴儿。 “小橙子乖啊，乖啊，没事儿，爸爸在这儿呢。”男人吓得脸色惨白，明显刚才他怀里的孩子没有抱紧，被周泽锐一下给撞了出去。 万幸的是正好落在了婴儿车里，被另一个孩子给伸手抱住了。 “那个，你没事儿吧……”周泽锐探过脑袋一看，也吓了一跳，这孩子还没两个巴掌大，看着才个把月，要是掉到了地上…… 他自己都不敢想，后脑勺都一凉。 对方忙坐在等候椅上检查孩子，根本也没工夫管他。周泽锐站在他身边，不能走也无事可做，只能盯着对方漆黑浓密的头发看。 对方看孩子好像没伤着，就是吓到了，松了口气，又开始抱着耐心哄。 周泽锐就只能继续看他头发下边白的吓人的小半边侧脸，他的下颌线，跟漫画特写里一笔勾勒出来的一样，爽利得令人舒服，下一笔的侧颈线条，也流畅到让人想用指腹自上而下缓缓抚摸下来。 他本人穿着简单方便的休闲针织开衫，婴儿车里坐着的那个小男孩儿，左脚还绑着绷带，一直看着他的爸爸不说话。 对方在感觉上比他大点儿，身材也不像是Omega那么柔软，一个人带两个孩子。 是个beta爸爸？ 就是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 “要不带去医院看看吧。”周泽锐完全忘了这里就是医院，就想弥补一下，在对方身边坐下。小婴儿还在大张着嘴哭天嚎地，魔音入耳，周边的家属都忍不住走远了点，周泽锐也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是真的吵。 “喂，那个……” “你闭嘴。”对方抱紧了孩子，缓缓偏过脑袋，狠狠给了他一个通红的白眼。 周泽锐微微一愣。 那眼里满是血丝，不知道是昨晚上没休息好，还是刚才吓哭了。 他长得并不女气，可也不能说是特别帅，在他的审美和感觉里，这种清秀中带着点生人勿进，乍看柔和，又能表现出这种楚楚动人的凶恶的长相，就叫做‘我老婆’。 漂亮的五官，组合在这张脸上，特别赏心悦目。 就在刚才，他的心脏在某个瞬间停止了跳动，半秒之后又飞快跃动起来，一次次重重砸下去，难受得他喘不过气。 “真、真的对不起，要是你孩子有什么问题就打我电话吧，我来负责……”周泽锐半张着嘴，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要呼吸，身边的座位却已经空了。 他垂下肩膀，也放松下来。 好像是被讨厌了…… 也是，人家有孩子说明已经结婚了，再好看也跟自己没缘分。 周泽锐遗憾地搓了把头发，坐起来，拎着他妈的包跟名牌拐棍儿，接起电话：“喂，我马上就到……我没死……真没死，也没掉坑里……您这嘴都是跟我学的吧！诶……” 周泽锐说着，忽然脚底一滑，鞋底踩到个东西。他把拐棍儿搁一边儿，捡起来一看，是一张身份证。 裴屿。 名字挺好听的。 算算今年应该32了。 居然都三十多岁了，真看不出来…… 他妈又在电话里一阵叫嚷，周泽锐赶紧拎上包朝诊室跑，到了被他妈揪着耳朵一顿批，骂他没良心的把妈一个人扔在医院里自己跑出去泡男人。 “那你还不是看见黄医生就往上凑，不然回去我告诉我爸去。” 黄秋兰扬起手作势要打他。 黄医生正好进来，黄秋兰立马收了手：“让医生看笑话了啊。” 周泽锐干笑：“哈哈。” 真好笑。 谁来给他妈治治脑子，一把年纪还对着三十岁的医生花痴。 检查完了，黄秋兰还非要跟黄医生聊几句，说人家跟她弟弟真是一模一样，一表人才，还要给人看手相。 周泽锐受不了了：“妈，我下午还有课呢，咱快点呗。” “你上什么课都白上，不重要。”黄秋兰背对着朝他伸手，“我包呢。” 周泽锐朝天翻了个白眼，把左手里拎着的东西搁在他妈手里。 黄秋兰看着手里的拐棍儿：…… 周泽锐：…… 周泽锐认命地离开门诊：“我给您找去，你多聊会儿吧。” “人黄医生还有别的病人，聊什么聊，跑着去！” 他们家的皇太后真是被家里人宠上天了，连他姐都没被宠成这德行。 周泽锐到刚才撞了人的地方找，果然包还在那儿。他又想起口袋里那个身份证，心里莫名有点儿痒痒，就掏出来再看了眼。 裴屿。 裴屿。 怎么连名字都这么赏心悦目呢。 可是结婚了。 肯定是个知识分子，身份证照都这么顺眼的，真少见。 可是结婚了。 他本人的气质一定更对我胃口，因为磁场是对的，感觉是对的。 可是结婚了。 周泽锐深深叹气。他倒不是颜性恋，但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他可惜的是自己撞的不只是个好看路人，还是个一见钟情的对象。 对方通红的，愤怒的眼神仿佛还在面前瞪着他，带着水光，他抱着婴儿在怀里哄的样子简直充满了O性的光辉，那个眼神太让他难忘，心动了，就算得不到，认识一下，没事儿让他瞪自己几下也好啊。 对方泫然欲泣，半哭的神情几度让他蠢蠢欲动。 他第一次来这间医院的洗手间，感觉环境还不错，光线明亮，他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空间比较大的那个隔间。 绿的，很好，没人，眯着眼吹着口哨，推门，进门，转身，关门，再转身，悠悠然拉开裤链，手握上去，然后享受地呼出一口气—— “你干什么！” 周泽锐猛地睁大眼睛：“卧草！” 像一道闪电劈上脑门，周泽锐用最快的速度拉上裤子，满脸被强了之后的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你在这儿……” 周泽锐的视线落在他解开了四颗小塑料扣，大大敞开的宽松白衬衫上，领口失去支撑地弯曲下来。一个小婴儿的脑袋埋在半露出的雪白皮肤里，还有咂咂的响声。 这里边儿站着两个大男人，放了一辆婴儿车，所有人几乎动弹不得。 周泽锐脑子轰的一声。 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直白的场面，脑袋一片空白，连眼珠都定住了，凭借坚强的意志念完了整句话：“……喂奶啊？” 如果说之前裴屿看他还只是生气，那么现在，他的眼神绝对可以称之为怨毒，他咬着牙说：“你还不出去！想看到什么时候！” 第二章 我只是个没见识的处A 裴屿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窘境。他就是着急给孩子喂奶，门没有锁牢，让锁扣掉了下来，现在左肩后边儿又顶着一根扶手，根本转不过去，否则怎么都不会这么让人看。 要不是这人撞了他一下，小橙子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一直都哄不好，只能喂奶。 “滚出去！” “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泽锐视线扫过对方气得发白的脸蛋，却马上又落回胸口上，心口一片燥热。 裴屿越发火冒三丈：“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周泽锐是真的冤枉，一边巴不得多看两眼一边又一筹莫展，表情精彩纷呈，委屈地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腿不听使唤，扒都扒不动……我、我没见过人喂奶……” 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处A。 外面又传来人大声说话的声音。这下好了，想出去也不能出去了，门一开，还不知道裴屿会被几个人看到。 裴屿凶恶地瞪着他。 周泽锐果真一动不动，他真的没骗人，他是真的走不动道…… 隔间里充斥着婴儿嘬奶的声音，裴屿的脸色逐渐由白转红，旁边儿一个大活人竟然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喂奶……这种事儿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发火。 那里有那么好吃么…… 周泽锐不自觉干咽了一下。这个动作虽然轻微，却还是被一直用眼神挖他的裴屿捕捉到了。周泽锐现在的行为，跟性骚扰没有两样。 “你别这么看我……你赶紧喂完了出去吧，出去可能我就好了。”他浑身就跟灌了铅似的，没出息透了。 眼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眯了眼睛，裴屿才让婴儿车里的男孩儿抱住了孩子，自己把衣服整理好，握着婴儿车把，狠狠推了他一把。 周泽锐全程一眼都没落下，他看见了……被嘬红嘬肿的那个地方。 就算人离开了，那个殷红的残影似乎还留在半空中，柔软的，湿润的……这个空旷下来的父婴室里飘散着淡淡的奶味，还有某种几不可闻的花香。 他憋气太久，猛吸了一口，气味钻入身体，下半身感觉更不对劲了。 ……他居然是个Omega。 裴屿在洗手台狠狠洗了两把脸，看了眼依旧一言不发的大儿子，还有刚满月的小儿子，想到刚才一上午发生的事，撑着洗手台，疲惫得说不出一句话。 镜子里的人，发梢滴答往下滴着水，黑眼圈很明显。 “待会儿就要去换药了，怕不怕？”裴屿蹲下来，捏了下宋昀的小脸蛋儿。 男孩儿默默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里面。 裴屿知道他想说什么：“爸爸不认识他。” 男孩儿盯着他看。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么？”裴屿笑着说，“他不走是因为他的腿有残疾，有时候会忽然不能动，小昀只是扭到脚，不能哭，知不知道？” 男孩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走廊，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裴屿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单手抱着小橙子，一手推着车，准备离开洗手间。 “等等。”周泽锐冲出来叫住了他。 从他们出来到现在，过去了五分钟以上，他在里边儿干什么，裴屿用脚都猜得到。 流氓，猥琐。 裴屿懒得理他，径直推着车走。 “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方便吧，你去哪儿，我帮你拿东西。”周泽锐迅速洗了把手，紧跟着他后边儿，“就当我赔罪了，撞了你一下，真的……我肯定不干别的。” 裴屿站定了，周泽锐也就跟着站定，裴屿上下打量他，视线最后落在他半鼓的裤裆，冷笑了一声。 变态。 “诶，诶你别走啊！”周泽锐不知道对方这么看他干嘛，跑着跟上去，强行去拿挂在裴屿臂弯里的包，裴屿皱着眉一躲，他干脆就抢过婴儿车推了起来。还嘿嘿一笑，探过脑袋跟里边儿的宋昀说，“宝贝儿别怕啊，哥哥推你，保证又稳又快。” 裴屿：…… “不用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嘛，你别怕我啊，我就想道个歉。” 道歉？撞飞了人家孩子，差点出事，正大光明地看人家喂奶，看完了在喂奶室里自给自足，真是诚意十足。 “我接受了，你可以走了。”裴屿冷道。 “啊？” “别跟着我，我还有事。” “那……”周泽锐看了眼他怀里抱着的小婴儿，“那他没事儿吧。” “没事。” 周泽锐死活就不走，又跟紧了几步，厚着脸皮说：“我XX大学的，今年毕业，学经济的，你在哪儿工作的啊？” 裴屿：“再见。” 周泽锐：“……”真冷淡。 但脸皮厚者事竟成，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就想跟人家认识认识，打听一下。他一个omega带两个孩子来医院，连个家里人陪都没有，说不定离婚了呢。那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我猜你肯定是文字工作者吧？” 裴屿微顿，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周泽锐没想到猜对了，挺高兴地说：“因为我喜欢你从事文字工作啊，文质彬彬的还有读书气，多好，我妈就想我会读书，我从小就不会读，但那不是我不聪明啊，我是不爱看。” 又扭过头来问他：“你是编辑？还是作家？还是搞学术的啊？” 周泽锐趁他愣神儿就把他臂弯里挽着的包也给夺了过来，“我认识挺多人的，你要是想出书，我给你找个好的出版社怎么样？” 裴屿：……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奇怪了？他看着是很缺男人的样子么，连这样的小屁孩都要凑上来撩拨他。 裴屿说：“不用。” “哎，你别跟我客气，好歹我也是……冒犯了你吧。” “真的不用。”裴屿让小昀抱住了弟弟，要从他手里拿回布包。 周泽锐扯着就不松手。 “放开。” “我不。”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我也不认识你啊，那又怎么样。” 裴屿觉得跟他根本就没法沟通，闭了闭眼睛：“我儿子现在要去看医生，你可以去干扰别人么？” “我送你们去。” 眼神非常之坚定，看来是非要撩拨他不可了。 裴屿深呼吸，让怒气值恢复正常，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在一个小屁孩身上浪费更多的精力。 “我结婚了，可以放开了么。” 周泽锐盯着他手：“那你戒指呢。” 裴屿脸色更黑了：“我就说这么多，我不喜欢你，也看不上你这种小孩儿，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就是结婚了。大学都还没毕业，少在外面找刺l激。” 这回因为是明白的拒绝，对方没有再紧跟着，而是在五六步之外的地方。 裴屿直走，他也直走，裴屿拐弯，他也拐弯，裴屿进了诊室，周泽锐三秒后也进了诊室，满脸高兴。 裴屿憋着一股火，刚要叫他，里边儿一位中年妇女风一般掠过他身边，伸手拧住了周泽锐的耳朵：“你又死哪去了！要把你妈饿死是不是！手机也不带！” “诶诶诶妈妈妈，这外头你照顾我点儿形象成不成！你不怕让黄医生看笑话啊！医院禁止喧哗你不知道啊？” “照顾你形象？我照顾你妈呢！” 周泽锐：“那敢情好啊……哎哟！” 黄医生真的笑出来，说：“我这么说不吉利，但我还是挺喜欢你们娘俩来看病的啊。”一边的护士们也偷笑起来。 裴屿面无表情，倒是小宋昀看着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刚才那个盯着他爸爸不放的哥哥被拧走。 换完药，宋昀拆了绷带，慢慢走着，不肯坐婴儿车。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走廊的方向。 “爸爸真的不认识他。”裴屿把小橙子放回车里，有点无语，他人都不在了，为什么小昀还老想着那件事。 小男孩儿看着他们母子离开的方向，露出落寞的表情。 第三章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小屿，真的，这件事你再想想吧，你就是不为了自己，你也想想孩子啊。小昀才四岁，小的出生连名字都没取，你舍得让两个孩子没有父亲么？” 裴屿带着孩子回家就大睡了一场，再醒过来，他们家的人就已经全员上阵了，挤在他这个不大的出租屋里。 “你们俩结婚都四年了，有什么矛盾可以解决的，不要动不动就离婚，小两口哪儿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都是这么过来的啊……”宋妈妈一边推着小橙子的摇篮一边苦口婆心，“是不是嘉铭他做错了什么事儿？妈替你教训他啊。” 裴屿看了眼旁边交握着双手的宋嘉铭，好像根本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事儿。 宋母跟他妈在高中时候就是好友，两个人在学生时代就约定好结了婚生了孩子要定娃娃亲。 这种玩笑话本来裴屿是不会当真，也不想当真的，从小到大他听一次就嗤之以鼻一次。 如果不是高一的那个暑假，他一夜之间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从此被宋家接济的话，他想，他应该不会跟宋嘉铭结婚。 高中剩下的两年他都住在宋家，之后高中毕业，宋嘉铭去了国外留学，而他选择了在国内上大学，打工，学习，接连不断地使用抑制剂。 他性子冷淡，对周围的任何人都没有太大兴趣，日子过得像一张铺陈的白纸。直到某一天，宋嘉铭回国来疯狂地追求他，说他打从小时候就很喜欢自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为什么会接受宋嘉铭的追求，明明宋嘉铭在他眼里，跟别的人也没有太多不同。 而且宋嘉铭爸爸一直就挺讨厌他的，只是拗不过老婆跟儿子，再加上小昀意外地来了，他就顺着宋母的心意跟宋嘉铭结婚。 宋嘉铭也辞了他在美国的工作，特意为了他们这个家庭留下来。 他记得自己当时真的很感动，因为宋嘉铭的父母那个时候也已经搬去美国了，他却为了自己留下来，还放弃了他最重视的事业。 …… 裴屿性子倔，劝不动，加上说着说着宋嘉铭发了火，整个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宋父从以前就不喜欢他，觉得他这个人面冷，对他多好都处不熟，结果现在应验了，一口一句说他是个蛀虫，是个强盗，想抢他们宋家的孙子，越说越难听，什么白眼狼，吃人饭不干人事儿，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对我们家干出这种事儿，你怎么对的你起泉下的妈！”宋父气得拿手指指他。 差不多半个小时，骂累了他们才暂时撤退。 裴屿忍着头痛，再次哄睡了两个孩子，已经十一点了。他拖着身子进了浴室，转开淋浴，脑袋压着胳膊顶在瓷砖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滚烫的水在脊背聚成一股股细流往下滚。 又来了，就不管人再怎么累，身体该不对劲的还是会不对劲…… 他把自己整个人淋进水帘里，感受皮肤上的刺痛和身体深处传来的躁动，咬着牙忍耐，忍得呼吸错乱，双腿发软，最后只能软软跪在浴缸前，拼命地遏制想要被人强而有力地占有的渴望，拼命地给自己催眠——你又结过婚，又有两个孩子，人都三十几了，就别再妄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 那种疯狂的事儿都是青春期的人才有资格做的，没人愿意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跟平时一样忍忍就过去了，天亮就过去了。 只有两个孩子，比他的命还重要，谁都别想抢走。 第四章 吾乃绝世好男人 周泽锐躺床上对着顶灯，转着那张被他踩了一脚的身份证。里面的裴屿看着好年轻，那么嫩，大概二十五六岁，看起来却比他还小。 不愧是omega，就有办法怎么长怎么年轻，怎么长怎么让人想呵护，自己好看就算了，连生的孩子都那么可爱。 周泽锐想着那个一言不发的小男孩儿，眼神真叫一个酷，看着就聪明。 不过那肯定也是因为他爸爸聪明，遗传的。 周泽锐在心里擅自这么想着。 他也不会去破坏人家的婚姻，YY两下行了。但同时他就是纯凭感觉认为，裴屿过得不舒服。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婚了呢。 什么老公让个Omega带着俩孩子跟一个大包自己来医院，孩子还扭了脚走不了，一个要坐着一个要抱着，又哭又闹还要喂奶的…… 想到对方喂奶那个场面，他又忍不住干咽了一下。 裴屿皮肤真的挺白的，就显得那里更红更嫩…… “你够猥琐的了，人家不都说结婚了你还老想着？看上那么大一结过婚的，也不嫌丢人。”周垚坐他床边，一边擦着半湿的头发，一边扔圣女果进嘴里，“我可跟你说，别让爸知道我借钱给你打游戏，我可不替你挨骂。” “我那不是打游戏，是做游戏，工作室！” “不差不多么？”周垚抽过他手里身份证看了看，切了一声，扔回去。 周泽锐赶紧接住了：“怎么了？我警告你你要是侮辱我审美我就……” “长成这样，难怪能把你勾住。” 周泽锐马上变脸，揉着脑袋嘿嘿：“好看吧，真人比这还好看。” “能还好看？这都几年前的证件照了？” “我审美你还不信？我成天跟人说我姐长得比女明星还好看，那些导演早想请你去演戏，你不知道那都被我跟我哥挡住了！” 他姐：“挡住干啥？”老娘还有明星梦呢。 周泽锐切了一声，说：“那些男的哪配得上我姐的美貌？” 周垚是不想接招，但是没办法，她就吃这一套，眉开眼笑的：“行吧，嘴上抹了蜜了，就信你一回，这事儿我就不告诉妈了。” “谢谢姐啊，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又拿手指摸着上边儿的照片，搁在嘴上重重亲了一口。 周垚：“……恶不恶心。” “我又不去招惹他，明天就给他把这张身份证放派出所去，今晚亲亲都不行啊……我跟他又没后来了。” 周垚冷笑：“刚不还肯定跟你有缘分么？怎么就又没后来了？” “我这不是冷静了么？他长得实在是对我的口味，可结婚了也是别人碗里的肉，我还犯不着抢。不过人那俩孩子，一个赛一个好看，我要结婚了，也要生这样的孩子。” 他姐：“那你不还是说想跟人家生么？” 周泽锐一个翻身起坐：“姐，我可跟你说，我以后要是结婚了，我肯定不当他男人这样的渣男！我指定把我的Omega宠上天去，要什么给什么，一点儿重活儿都不让他干，让干嘛干嘛，他说什么我都听。让老婆累着那还是男人啊？……当然生孩子除外哈。” “那你先把你电脑做成人吧，不然这辈子都别想结婚了，就抱着个大砖头睡吧。”周垚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礼拜六记得给你哥送被褥去，他这段时间打算长期住公司，又睡不惯外面买的。” “矫情。”周泽锐骂完，一口答应，“行。” “这么干脆？又想找你哥要钱打游戏吧？”他姐拿指头重重点了两下他的脑袋，走了。 他又从枕头下边儿摸到那张身份证…… 艳遇啊，就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谁让你梦到我的！”梦里的美人斥责他，“都跟你说了别打我的主意你是不是听不懂？耳朵给你妈拧坏了吧？” 周泽锐冤枉啊，做梦的事自己做不了主的啊，然后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胸口看。 梦里袒胸露乳的美人裴屿怎么都捂不住自己的胸口，像被调戏的良家omega，只能羞愤地说：“再看把你眼珠挖了！” “那我不成又聋又瞎的小龙虾了嘛？” 黑暗中那个年轻又健康的身体在床上难耐地动了动。 他听到梦里的自己说：“你能不能跟你老公离婚啊？” 裴屿一个耳光就朝他呼过来了，瞪眼：“你想干嘛！说了对你没兴趣！小孩子就要好好学习！” “那我好好学习，你让我尝一口，就一口……” 呼的一声风声，那耳光扇在他脸上的瞬间，还没感觉到疼痛，他就吓得睁开了眼睛。 好险，差点就挨一个巴掌。 第五章 抱着电脑当老婆 “爸早妈早，走了啊。”周泽锐做了个美梦神清气爽，洗漱完了背着包，打声招呼要出门。 “回来！”周华山把他吼住，“这么早干什么去，又去打游戏是吧？坐下吃饭。” “那个叫内测……”周泽锐嘟嘟囔囔，把背包从肩上又甩下来，不甘不愿坐到餐桌上，“怎么又是包子馒头粥，我想吃个面都说几天了。” “有什么你就吃什么！全家都要听你的是吧！吃饭！” 周泽锐嗤了一声，在桌上用力顿了顿筷子。 “干什么你！吃个饭能不能消停！”周华山顿时拔高了声音，语气很冲，“不知道一天天都在外面干什么！成天书不读游手好闲！” 又来了又来了。 周泽锐别开脸忍了忍，没忍住，站起来甩手摔了筷子：“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大早上就看我不顺眼！” “那你倒是干点儿让我顺眼的事儿啊！你干过吗！从小到大你干过嘛！”周华山也把筷子摔了，夸嚓两声，“摔筷子算什么本事！” 人家家里都是最小的孩子最得宠，他们家老小也算得宠了，只有周华山跟他是最不对付。他爸一直认为打游戏是不务正业是浪费生命，而周泽锐玩了这么多年，耽误了学习，耽误了谈恋爱，别人干正经事的时候他都抱着电脑。 就像昨天，他遇上那么有眼缘的一个人，再抓心挠肝，拿上电脑就好了。 最让周华山生气的是，他现在居然还打算不工作打游戏，他们家什么时候出过这种没用的废物。 “说出去你爸地产大亨，你妈以前那也是演艺圈一枝花，大姐做香水生意，二哥知名律师，你呢？打游戏的！你说的出口？你说的出口我都没脸听！我脸都给你丢尽了！”周华山指着他鼻子骂。 周泽锐最讨厌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你们厉害！你们个个都这么厉害，养我一个打游戏的养不起么！供不起我玩儿么？我又不是没挣到过钱！我挣钱的时候你看到了么！” “你那几分钱算个屁钱！你跟你哥你姐比比！你再看看你自己那只会吃不会干的猪样！” 周泽锐气得牙都发抖：“我打游戏能养活我自己，用不着你供我一分钱！我这辈子就只想干这一件事儿，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在家里一辈子啃老了，你自己选吧！” “臭小子你再敢说一句！”周华山气得站起来。 周泽锐嚷得更大声：“我就搁家里什么事儿都不干彻头彻尾当个废物！这回你满意了！” 周泽锐话音刚落，一个耳光就响亮清脆地呼在他脸上。 得了，还是挨上一个。 这下他妈是真的慌了：“你还真动手啊！快坐下！”接着塞了个包子进他爸的嘴里。 “出血了都。”家里的佣人赶紧拿了手帕上来给他擦。 周泽锐别开脑袋，拎着自己的电脑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怎么跟他爸解释都说不清楚，他爸对他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不是对打游戏的偏见，而是对他的。他反正习惯了。 不就是不要他的钱么？我妈的钱不比你少，我姐我哥的钱都是自己挣的，跟你没关系，我找他们借去也死不了。 周泽锐顶着半张红脸，单肩背着他的好老婆，坐上了回学校的地铁。 只是今早这么一闹，他彻底把还身份证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 第六章 我猜你是来离婚的吧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给忘了。”周泽锐好不容易打完一局，腾出手来接他哥的电话，“那你这几天睡得还好吧？” “好，我一晚上看完了四部电影，一礼拜加起来看了三十几部，正好弥补了之前工作忙没时间休息的空缺，你说好不好？” 周泽锐打哈哈地笑了两声。 周灼云拧着眉，挥手让助理先下去，关上办公室的门，才放开了骂：“你臭小子是不是猪死了记性？从小就跟狗似的记吃不记打，拿着手机找手机，戴着帽子找帽子，天天家里钥匙不是掉臭水沟就是狗吃了，我这么优秀，怎么有你这样的弟弟？你怎么什么都能忘！怎没把自己给忘娘胎里！” “那我从小挨骂挨打还不是因为你优秀，你不自己反省反省还好意思说我呢？从小我因为你吃了多少打啊？” 周灼云哽住：……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 “再说，我不是离家出走了嘛，不方便给你拿，你找我姐。” 周灼云：“又跟爸吵架了？” “啊，这回挨打了。” 周灼云：“怎么又挨打了？” 周泽锐：…… “我都五六年没挨过打了！” 周灼云清了清嗓子：“缺钱么？” “缺啊，怎么了？” “你姐忙着呢，你现在就回家去给我把被褥送过来，我给你三万。” 周泽锐顿时眼睛发光，电脑啪一下关上了：“真的？你恋物癖这么严重又升值了啊？” 周灼云眉毛抽跳：“……三千。” “别介，我这就来！” “给我用手抱过来，坐家里的车，你要敢让同城寄，或者是坐公共交通，以后别想用我的卡。” 周泽锐哪有不答应的，有钱什么都好说。 他这个人没别的，就是脸皮厚，能坚持，不放弃。他都懒得打电话试探，不管他爸在不在家他都大摇大摆地进去，反正他跟他爸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挨顿连环白眼，要不然再吵一架。 不过今天他爸就正好没在，他妈又去打牌了，他就直接进他哥的房间，把他床上的被褥一卷，找了个干净的收纳袋一塞，乱一点儿没关系，重要的是不能让外人碰到，还不能去空气不好的地方。 他哥就是这么的矫情。 十分钟收拾好他哥的老婆，他又给自己拿了几件东西塞进了行李箱，让司机直接送他到他哥上班的地方。 周泽锐插上耳机，吹车窗外的风，看街边的店名从眼前缓缓飘过，忽然睁大眼睛。 “诶！等等！停车停——”周泽锐忽然大叫，又是一顿，车已经停了，冲着司机，“你停的还真快！” “少爷，咱们已经到了啊。” 周泽锐抬头一看，确实是他哥那个贵到离谱的事务所招牌。而他会忽然叫停，是因为看到了路边一个神似裴屿的身影，腰纤腿长，也是抱着孩子的。 裴屿在他哥的写字楼下边儿干什么？！ “行了你回去吧，这没你事儿了。” 他眉开眼笑地飞快下车，冲到了人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嗨，咱们又见面了啊。真有缘分。我猜你是来离婚的吧？” 裴屿：…… 搞什么。 第七章 你有义务补偿我 裴屿也很惊讶。第一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第二不知道这回他又是从什么地方猜中的。怀里的小橙子，像是知道上回就是他撞飞了自己，马上就开始瘪嘴。 “诶诶诶，我离你远点儿，行了吧，别哭，怕了你了。”周泽锐赶紧退了一步，做愁眉苦脸状，“你一哭我脑子都疼。” 裴屿忍不住轻轻笑了下。 周泽锐站在他两步远的地方，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了啊？黑眼圈比上回还重？” 裴屿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连个陌生人都会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他们一家明知道他现在要用大精力照顾小橙子，竟然还一直来咄咄逼人，连着一礼拜不消停。 他昨晚其实只睡了两个小时，早上眯了一会儿才出来，说实话，他现在眼前都有点发黑。 “我路过的。”裴屿说。 “路过？”周泽锐看了眼他哥的十米大广告，又看看他，“我可是看见你站在这儿不动的，你是喜欢看路边的广告牌么？” 裴屿今天脑子反应慢，啊了一句。 是疑问句。 但因为声音不大，对方就听成了肯定句，接着说：“我坐车的时候也喜欢看，因为闲的没事儿嘛，看看街上有些广告牌做的还是挺好笑的。” 裴屿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自来熟的话。 幸好周泽锐自己就是个话篓子，又要给他拎包。 裴屿这回没有什么力气跟他拉扯，脚步晃了一下，周泽锐赶紧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帮他端住了他怀里的孩子。 裴屿的脑袋在他肩上砸了一下，几秒没回过神儿来。 周泽锐身体一僵，浑身肌肉绷紧。 这就是被Omega投怀送抱的感觉么？ 好他妈膨胀。 裴屿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软…… omega真的好神奇。 这要是能天天抱在怀里摸一摸亲一亲，日子不美翻了…… “你、你是不是没睡好啊？”他干咽了一下，偷偷搂住了人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贴。 毕竟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处A，对方靠在自己胸膛的那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从胸腔升起。alpha果然还是需要被人依靠的。这种保护欲令他深深上瘾，让他想把怀里这个身体搂得更紧。 只可惜，裴屿晃了晃脑袋，就推开了他。 哎。 幸福总是短暂的。 周泽锐：“要不你上去坐坐吧？喝杯茶休息一下，然后再接着看广告牌。” 裴屿：“……” 周泽锐解释说：“这个律师事务所是我哥的，我的朋友上去白吃白喝他不会说什么的，走吧。” 周泽锐二话不说拉着他就上去。 裴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分，这缘分是好是坏。 他今天就是来咨询离婚诉讼的。 周灼云是公认办离婚这块最好的律师，外界传说就没有他拆不散的婚姻，不管条件多么苛刻，管你曾经是不是牛郎织女，都能给你搅黄了离成了。 所以价格也是最贵的。 他不知道周灼云知道他现在的资产状况，会不会愿意接这个官司。 谁知道他在楼下犹豫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周灼云的弟弟…… 第八章 我是他未来老公 “诶！你干什么？做梦啊？”电梯间里，周泽锐还在一个人叨逼叨，旁边裴屿忽然捶了自己脑袋一下，还那么重，这是干什么？自残啊？ “头痛，没事。”裴屿摆摆手。 他刚生完孩子才一个月，没怎么休息就出院了，这一个月每天都睡不好觉，又东奔西跑还要工作，身体的负担实在太重了。 “你说话都颠三倒四了，都头痛了能没事儿么？我哥那儿有药，止疼的，上去给你吃两片。” 裴屿点点头。 “你别看他们律师平时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工作的时候也是什么事儿都干。”周泽锐把他的包往肩上提了提，扶稳了他，“上次我来的时候，他们这儿就有一个律师带俩助理去女方家里了解情况，正好男方亲戚在女方家里闹事，死活要分人家房子还要搬东西，他们看不过去就冲上去拦架，两拨人打成一团，最后都报警了，回来的时候全鼻青脸肿身上还有黄泥巴，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他们是成天做会遭报应的事儿，难怪挨打呢……” 裴屿听得都脑袋疼：“你能不能安静。” 周泽锐：“哦……我不是怕你睡着了么？” 裴屿都没力气大声说话：“你说这些我睡得更快。” “那咱们上去就先睡一觉。” 裴屿盯着他看。 “不是……”周泽锐赶紧说，“你睡你的，我不干嘛，这光天化日的，你别害怕，我真不是变态……” 密闭电梯，孤A寡O，公然调戏，还让人别害怕。 裴屿：…… “我哥现在用的那床不宝贝，跟他说说会让你睡的。” 裴屿不知如何应对。 ……怎么会有人跟陌生人说出这种话来的。 就算是为了泡他，也太没脑子太不择手段了。 “等你睡醒了我陪你接着看广告牌，这片商圈做的不错，晚上广告牌更好看，还七彩的，保证你喜欢。” 裴屿：…… “真的不用了。” 叹气，无语。 电梯叮的一声。 卓云事务所会客厅。 周灼云微笑：“小三，我被子呢。” 小三挠着后脑勺：“……忘了。” “你就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 “收拾自己的行李啊。” “行李呢？” “……忘车上了。” “车呢？” “回家去了……” 周灼云笑：“有没有没忘的东西？” “哦！还真有！这个！”周泽锐手往兜儿里掏，冲着沙发上休息的裴屿，“你上回身份证掉了，我捡到了，忘了送去派出所，今天我回家顺带就带在身上，你看正好——” 周泽锐动作一顿。 周灼云看着他：“身份证呢？宝贝儿弟弟？” 周泽锐哽了一下：“……在枕头下面吧。” 裴屿头更痛了：“没事，我已经申请挂失，补办了一张新的，反正也快过期了。” 周泽锐指着裴屿：“我给你带来个客户，你看。” 你是给我带个客户么？你是给我带个祖宗，上来就占着会客厅沙发让人睡大觉，吃女同事的止疼片，让他下午不得不用自己的办公室约见客户。 但是精英人士面上还是要彬彬有礼，让助理给裴屿倒了杯温茶，然后对着周泽锐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不能听么？” “你跟当事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未来老公啊。” 裴屿忽然耿直了脖子，扭头瞪他，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周泽锐笑嘻嘻的，一手揣着卫衣的兜儿一手捋了把刘海：“我开个玩笑，出去打会儿游戏哈。” 真行，还开始耍帅凹造型了。 周灼云在心里笑。说他不会开窍吧，果然还是因为没遇上喜欢的，真碰到了啥事儿都无师自通。 “离婚？” 裴屿点头。 “不是为了我弟弟离婚的吧？” 裴屿一愣，心惊肉跳看着他。 周灼云笑了笑：“我也开个玩笑，看得出来你们不是很熟，你也不喜欢他。” 裴屿：…… 他一点也不喜欢他们姓周的开的玩笑。 第九章 好人卡拿去拿去 看在周泽锐的面子上，周灼云给他这回的咨询费打了折。 “他还收钱啊？” 周泽锐觉得他哥丢了他的人。裴屿却很清楚，这是为了不让他欠周泽锐的人情。 “他们提供服务，当然要收钱。” 不过律师费这种东西，确实很迷幻，没有一个标准，完全看律师本人的意愿和客户的承受能力。他知道周灼云今天收取的费用比他平时的咨询费标准低很多了。 气温随着天色变化也逐渐转凉，风一吹，地上几片半黄的叶子打了个旋。 裴屿赶着回家：“今天谢谢你了，再见。” “诶诶，现在时间还早，不然咱们一块儿吃点晚饭吧？”周泽锐有点儿舍不得他这么快走，上前两步拉住了他，“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看霓虹灯？你别让我食言啊。” “我没说要跟你一起看灯。” “你是没说，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啊。” 裴屿知道这个男孩子可能有点死心眼，停下脚步：“你是不是觉得看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周泽锐傻了下，看了他什么？ “这种事就是偶然，今天你帮了我的忙，已经够了，不是你周律师不会接我的案子。可是你就没有恋爱过的alpha朋友么？为什么你的感情观还像五百年前？” 周泽锐完全没有懂他在说什么：“你又不跟我谈感情，你怎么知道我感情观什么样儿？”他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裴屿却以为他不喜欢自己置喙他的事，自己也确实说多了，他又不了解这个人，甚至连他叫什么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就送到这里吧，我打车回去。” “不，我要送你回去。”周泽锐挡在他面前。 裴屿叹气：“我真的很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多余的精力……” “现在是下班高峰，你要不想浪费时间精力，就应该坐我的车回去。”周泽锐是个年轻体强的Alpha，他庞大的身躯和陡然认真的语气，都让裴屿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知道这时候打个车多难么？你要是不坐我的车，我保证你半个小时后还在这儿看日落。” 裴屿是真的不想跟他纠缠，他现在只想去幼儿园接小昀，然后做饭吃饭洗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他这几天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他的生活和这种会在大街上泡Omega的年轻人完全不一样。 他这边刚想完，怀里的小橙子嘴巴一瘪，在大马路上饿得嗷嗷大哭，那叫一个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嘴巴能塞下半个拳头。 夕阳越过高大的商务建筑物洒下来，小橙子的脸也涨红。 周泽锐忽然笑了一下：“难怪他叫小橙子，这小脸蛋儿。” 裴屿不想在大街上引人注目，只好点头：“你的车呢？” 周泽锐高兴的表情静止了。 裴屿皱眉：“又忘了？” “不是，开来了，又让司机开走了……” 裴屿看着他，终于还是摇头：“算了，我打车吧。” “别，你别急，我这就上去借我哥的车，五分钟，三分钟就下来！你把孩子抱紧了啊，别给人撞到。”说完他就迈开长腿飞快地奔进了电梯间。 跑得那么快。 裴屿感觉到身边一阵风。 他隔着自动门的玻璃，看见周泽锐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灯，又一个转身，没有犹豫地冲进了楼梯间。 …… 裴屿的视线停留在那个楼梯口，心口涌出一丝温暖和心软。 这种心软无关别的，只是对善意单纯的感谢。 周泽锐虽然莽撞了点，但确实是个好人。 第十章 在车上喂奶就是了 周灼云跟他说，他的官司难度是有，但不是特别大，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完全可以替他拿到两个孩子，诉讼费也由对方来出。 周灼云：“如果你有他出轨的照片，或者录音之类的证据，我们很快就能提起诉讼。” “……如果没有呢？” “你可以委托我们取证，也可以选择自己取，我们收取费用是按照服务量多少来算的。” 周灼云看了看腕表。 “时间差不多了，剩下财产状况还有后续取证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们下次再谈吧。” 周灼云会先提出结束，大概是因为看到他弟弟在外面抓耳挠腮，心神不宁，眼神频频往会客室扫射，想赶紧放他出去吧。 他看得出来，周灼云想干什么。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他弟弟对自己别有所图欲行不轨。 可是他不会再结婚了。 做完那个手术，还能不能散发吸引alpha的气味也说不准，什么都说不准……所以，只有现在这个官司是最重要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哥这车特别老气？从里到外灰不拉几的，跟我奶的头发一个色儿，有一回我奶奶坐他副驾睡着了，我从外边儿愣是没发现……”周泽锐把着方向盘继续啰嗦着，忽然问，“诶你还没说你家住哪儿。” 裴屿颠了颠怀里的小橙子，报了个地址。 “幼儿园？小昀就上幼儿园去了？”真是神童啊。 裴屿没搭理他，开车的时候周泽锐拿眼睛扫着后视镜，想多看看身后的美人。 裴屿安静的气质，秀气的五官，连对人不冷不热的态度，都在无声地吸引他，自己歪歪的时候也老想着，这要是再配上一副金边眼镜该多勾人。 用中指顶顶中间的镜梁，镜片之后两道审视的视线洒在他身上，用冰冷的嗓音指责他批评他…… ——周泽锐同学，谁允许你意淫老师的。 充满了知性的，禁欲的美。 他该不会真的是老师吧？ 周泽锐又开始胡思乱想，跟老师谈恋爱好像也挺酷的——时不时用书背敲敲他不会读书的脑袋，然后无奈地笑，或者在床上的时候给他一板一眼地教学？ “你这个学生，怎么总是不听话，让老师用身体来好好惩罚惩罚你……” 以后他学生怎么喊我？师娘还是师爹？他教高中还是大学？ “你专心开车。”裴屿见他开车都不忘瞟自己，不太高兴，“车上还有孩子，你这样很危险。” “……哦，对不起。”周泽锐赶紧集中了注意力。 老师就开始批评他了。 小橙子又哭起来。 他从刚才开始就饿得不行了，闻得到奶香，吃不着奶味，这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来说多残忍啊。 裴屿也不舒服，他只要一听到小橙子在哭，身体条件反射地就会产生反应，胸口涨得难受…… 可现在这情况…… 周泽锐就听不得孩子大哭，生捱了一会儿，还是太刺耳了，就说：“你赶紧给他喂点吧，这路上还有二十分钟呢。” 裴屿闻言一愣，抬眼瞪着后视镜。 周泽锐跟他那愠怒对视的瞬间，心里一麻，差点儿又按捺不住。 这眼神真是太折磨人了…… 他心虚地收回视线，说：“那你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哭一路吧，我头疼开车也很危险。” 他不是没有私心，但堵车加上啼哭，确实让人头晕脑胀。 后座窸窣起来。 裴屿挪到了驾驶座的背后，解开了衣服扣，转过了身。周泽锐什么也看不着，但依旧能听到孩子用l力嘬奶的响声。 车厢的空间比父婴室还要狭窄，那咂咂声更加清晰可闻，没一会儿，满车溢满了一种难以言明的香气。 周泽锐排在队头，等着红灯，心跳得飞快，脖子通红，食指不住点着方向盘，如同身体里躁动的血液，在红灯转绿的瞬间，克制又用l力地踩下了油门，心跟着车一起飞了出去。 裴屿穿好衣服，再也没从驾驶座背后的位置挪出来过。 带孩子，有时候就是要面对这种难堪的局面。 而这种局面，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面对。 第十一章 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到了幼儿园，周泽锐也终于冷静下来。他先下车，绕到后座给裴屿拉开车门：“东西就先放车上吧，待会儿送你回去。” 裴屿很意外，周泽锐看起来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居然还有这种绅士风度。 “小昀几岁了啊？” “马上四岁。” “这么小就上幼儿园，以后肯定会读书。” 裴屿：“无稽之谈。” “我怎么无稽之谈了，我又不是没念过书。”周泽锐抱着后脑勺紧跟着他，“我从小到大，班上那些成绩好的都是一些提前读书的，个头比我矮，年纪比我小，书读得还比我好，我成天就因为这种人挨骂呢。” 裴屿忍住了笑，心想，那是真的要借你吉言了。 “再说了，你的孩子肯定是学霸。” 裴屿看着他，脚底忽然踩到个坑，一个趔趄。 “这么大人了怎么走路都会摔。”周泽锐的手总是能及时到位，把他扶稳了，“我说真的，我感觉都挺准的。” 裴屿真的被他这种盲目的自信给逗笑了：“那你对自己什么感觉？” 周泽锐心里一喜，这还是裴屿第一次打听自己的事儿：“我感觉自己就是游戏行业的一颗新星，我能把我们工作室做成全国最好的游戏公司，然后把我们的游戏推广到国外去，玩家遍布全球，这辈子我一定能拿个金手柄奖你信不信？” 裴屿笑了下：“信。” 周泽锐一愣，几乎狂喜，雀跃起来：“你真的相信我啊？为什么？” “因为你死脑筋。”裴屿说。 周泽锐愣在原地：“啊？” 他想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故意损他，裴屿已经敲开了幼儿园的铁门。 “小昀等爸爸很久了。”年轻女老师迎过来。 看见那个坐在跷跷板一边看书的小西瓜头，裴屿脸上的疲惫顿时消失了。 “小昀，我们回家了。” 宋昀慢慢关上童话书，抬头，看见了裴屿，还有在裴屿身后亮着八颗白晃晃的牙朝他笑着招手的周泽锐。 他眼睛登时一亮，伸手指着周泽锐。 “小昀看起来挺喜欢我的嘛。”周泽锐骄傲地说。 裴屿也难得看见小昀喜欢谁：“可能因为你们都是小孩吧。” 周泽锐顿时就耷拉下来，嘟嘟囔囔一句什么，然后问：“我能抱他么？” 裴屿微微皱起眉看着小昀。 他自己也不确定。这个孩子除了他好像谁也不要，说是自立，不如说是有些自闭，会说话，却很少说。老师也说他是全园最安静的一个孩子，但是很聪明。 如果可以的话，裴屿反倒希望他不要太聪明。 “你去试试吧。” 没等他说完，周泽锐已经蹲下去朝小昀张开手了：“来哥哥这里，哥哥给你买玩具。” 裴屿盯着周泽锐毛茸茸的后脑勺，摇头笑着，果然还是小孩子。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上回小昀好像也老看周泽锐。他这次就离远一些看着，看小昀会怎么办。 老师也要下班儿了，收拾完了走到了小操场就跟裴屿聊了两句：“小昀长得真可爱。” “他跟小朋友们玩的好么？” 老师想了想：“主动找他的孩子倒是不少，挺受小女孩儿欢迎的。” 换言之，找他的人多，但他不搭理。 裴屿担忧地朝玩具沙滩看过去。 周泽锐还张着手臂诱惑他，时不时拍两下手掌，连头上的太阳眼镜都拿下来了。 宋昀盯着他手里方形的墨绿色墨镜，终于伸出了小手，想拿墨镜。周泽锐却会错了意，以为他终于肯让自己抱了，抄着孩子的腋下就把人抱在了身上，成就感爆棚，照着宋昀脸蛋儿就啵地亲了一大口。 宋昀眨眨眼：…… 发生了什么。 周泽锐把墨镜戴在他头上：“喜欢这个么？” 宋昀伸出小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大墨镜，又看了看周泽锐，点头。 “叫爸爸，我就送给你。” “你干什么？”裴屿正好回来，听见吓了一跳，不太满意周泽锐这么乱说话，哪有上来让别人家孩子叫爸爸的，“小昀，不可以要人家的东西。” “你才干什么，小昀喜欢，我又不差一副墨镜。”周泽锐抱紧了孩子不给他，往后躲着，又伸手想去抢裴屿手里的小橙子。 这回换裴屿躲着他，小橙子还小，不能磕磕碰碰的，周泽锐每伸一次手他都心惊肉跳的。 可他这么一躲，周泽锐就更来劲。 抱着孩子还这么闹，裴屿差点儿没发火，结果又是一脚踩到了沙坑边缘，整个身子往后栽倒。 今天怎么会这么……已经第三次了。 失重加上手里还抱着孩子的意识让他恐惧得眼前一黑。 他下意识搂紧了孩子，闭上眼。 随后惯性让他感觉脑袋里的血液滚了一圈儿，回归原位。 是周泽锐伸手抱住了他。 周泽锐睁大了眼睛，估计也吓得够呛。 这已经是第二次因为他的莽撞让裴屿跟小橙子陷入危险了。 但他本人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正在犯花痴。 盯着裴屿抿紧的粉唇，被他自己咬得凹陷下去……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花痴，裴屿从外表到气质都过于让他心动了…… 要说会被瞪，可他就是喜欢被稀罕的人这么瞪，瞪得他心花怒放，瞪得他心脏咚的一声，狠跳一下，然后就是咚咚，咚咚，咚咚……跟几百头犀牛集体迁徙似的，踩得地面轰隆巨响，胸腔都快被震碎了。 裴屿因为总有种睡不醒的感觉，眼角带着一点潮红，微微睁开的时候眼光尤其动人，像在无言地娇嗔…… 他这是在跟我撒娇嘛…… 周泽锐干咽一下，不知不觉收紧了手臂，右手摸到了裴屿托着孩子的手上。 纤细的，温热的，柔软的，手背滑得像剥了壳儿的鸡蛋，指尖却有一点粗糙的茧…… 他轻轻捏了一下裴屿的指尖。 就像那点薄茧摁在他心上。 痒。 “快点松开！”裴屿忍无可忍了，小声呵斥，“这是幼儿园，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啊！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意外，意外……”他一个激灵，赶紧把自己的手从人家手背上拔了下来。 裴屿瞪他都瞪得眼疼。 周泽锐知道自己又干坏事儿了，愁眉苦脸的：“你别骂我，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态度诚恳又卑微，把裴屿的话全堵在喉咙口。 裴屿心累地瞥了一眼门岗。 算了。 别跟小孩子计较，等他新鲜劲儿过去就没事儿了。 “走吧。” 裴屿说着，转身，看见幼儿园的大铁门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愣。 那人估计已经看着他们挺久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跟我离婚呢，是就找到下家了啊。” 第十二章 我吃醋了 裴屿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这儿见到他。 周泽锐手里也抱着一个孩子，他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半边裴屿的身体，跟裴屿看起来更像是一家四口，盯着门口站着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本能地开始审视他。 这就是他前夫？长得可真一般，气质也一般，扔大街上马上就不见了的那种，头发还没我多。这么一般，怎么娶上裴屿的？ 他怀里的宋昀看见了亲生父亲，反而抱紧了周泽锐的脖子。 就这一下，周泽锐就知道这个爸爸对孩子不好。一个对老婆不好对孩子也不好的男人，不活该打光棍么？别出来祸害别人，自己买个杯子捅捅算了。 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逼视。 “你来干什么？”裴屿冷道，“来抢小昀？” 宋嘉铭笑了一下：“说什么抢？接我儿子放学而已。” “他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你想清楚了，跟我没关系你就是出轨，打了官司，你一个孩子也别想要。” 听到出轨两个字，裴屿观察对方面上的表情，居然没有一丝自觉的愧疚。 “你不就是一个人带不过来才把小昀送幼儿园的？也不让我们家帮忙，逞什么强？”宋嘉铭走到周泽锐面前，也本能地眯起了眼睛，审视对方，要从他手里接过孩子，“小昀过来爸爸这里。” 宋昀搂紧了周泽锐的脖子。 这个动作让周泽锐顿时心情好了一万倍，好像自己才是宋昀钦点的爸爸，亲生的怎么样，还不是算个屁。 周泽锐马上把小昀给抱稳了，挑衅地看着渣男。 滚吧，以后你老婆孩子就都是我的了。 “听话，爸爸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宋嘉铭脸色不太好，伸出手。 小昀还是把脑袋枕在周泽锐肩膀上，一言不发。 “如果你以前肯耐心对他好，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裴屿冷漠地推开他，跟周泽锐说，“把小昀放下来，我要回家了。” 周泽锐躲了一下：“我送你吧。” “不用，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拿下来，我打车走。”语气陡然生疏，充满了距离感。 “可是……” 裴屿斜睨了他一眼。 周泽锐只能不甘不愿地把宋昀放在地上，去给他们拿东西。 这前夫真不是东西，一来把什么都破坏了，就不会干好事儿，他还打算去裴屿家里蹭顿饭，加深加深感情呢。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拿东西回来的时候，宋嘉铭正蹲着跟小昀说话，说的什么也不知道，然后，他看见渣男伸手穿过孩子腋下，强行把宋昀抱在了身上。 而孩子依旧是一言不发，也没有挣扎，就默默地被抱在怀里。 周泽锐看着这一幕，脚不由自主地就停了，心里忽然特别不是滋味儿。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他在宋嘉铭身上没吃到裴屿的醋，反而先吃到了他儿子的…… 小孩儿刚才还那么喜欢他，连亲爹都不要的。 宋嘉铭抱了一会儿就把他放了下来，裴屿一看他抱孩子的别扭姿势就想冷笑，连周泽锐只抱了三分钟的都比他抱的好。 “拿你的东西去，我走了。”周泽锐没好气。 裴屿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还想跟他道谢，周泽锐却飞快地转身走了，走得那么干脆。他们父子俩都是没良心的，刚还好好的，现在？有了原配老公原装进口的爸爸就不要他了。 人家一家四口的，有我什么事儿。 小昀站在裴屿身边，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巴巴地望着。 第十三章 沉睡的火山 “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赶紧签字吧。”裴屿拉起宋昀的小手，低头一看，“怎么墨镜还没还给人家？” 宋昀把墨镜抓下来，挂在了红色的小外套上。 “乖，你喜欢爸爸给你买。” 宋昀朝他摇头，然后指了指衣服上这个。 裴屿打算回去再跟他聊墨镜的事，现在他真不想再应付宋嘉铭，这个人跟他之间，能聊的话题一个都没有。 他带着孩子走到街边打车。 宋嘉铭追着来，满脸的高高在上：“我知道你去找了周灼云，我说你还真是破釜沉舟啊，为了孩子抚养权无所不用其极，付不起律师费，就勾引人家弟弟？” 裴屿第一次对自己嫁的这个人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 有病。 “不要以为什么事都跟你在公司里一样，我不会去干这么脏的事。” 宋嘉铭撇开头哼笑：“你以为我怕跟你打官司？” “那就打吧。”裴屿悲哀地想，认识了这么多年，这个人说话还是这么强硬不服输。 他其实是个只要对方说说软话，马上就会心软的人。所以刚才周泽锐一认错，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宋嘉铭应该不知道吧，反正结婚后，他就没听过对方朝他说过一句除了抱怨跟命令之外的话。 其实宋嘉铭不讨厌裴屿，相反，他到现在心里其实还是有他的。 他一点儿也不想跟裴屿离婚，也看不得他跟别的男人亲密。他就是烦裴屿对他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就算湿到了极点宁肯自己憋死都不会主动求他，主见太强又不听话，而且闷不吭声，什么不高兴的事儿都藏在心里，到最后直接给你来个大爆发，让你没有转圜的余地。 根本就是个沉睡火山，定时炸弹。 偏偏越危险的东西，越是让男人欲罢不能，想要探索。 他就不信，自己给不了裴屿一点教训，你冷我就越冷，他就看这个男人到底骨头有多硬……结婚有了孩子也照样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撒娇不会伺候人，他这样算什么omega，对他有多少爱都会消磨光了。 “我是怕最后孩子跟了我也会恨我，想对你好点儿。” “用不着，孩子不会是你的。” 裴屿快步想远离他，无奈他抱着一个，又拉着一个，脚步沉重，身上负担实在太重，每走一步都需要消耗巨大的力气。 当年他们搬新家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操心，各自的工作，家务，孩子……小昀出生之后宋嘉铭带过他的日子寥寥可数，因为那实在是一项常人不可挑战的任务，所有人在学会做一个好父母之前，都要付出巨大的时间成本还有耐心。 宋嘉铭没这个时间，他嫌烦，嫌吵，嫌闹，他喜欢工作给他带来的成就感，爬到一个足以领导大多数人的位置比做一个好父亲更让他向往。 裴屿跟他之间，根本不像是伴侣。 他们结婚，一切都是顺水推舟，有点像是过去的父母之命。 要不是一年前宋嘉铭喝醉了回来逼他履行义务，又弄出个意外，他不会等到现在才离婚。 有了小橙子的时候，他甚至还想再给对方一个机会，想着就算没有感情，至少还有责任，但凡有人能在他无助的时候给他一点支撑，他都能继续坚持下去。 可宋嘉铭根本连产房都没到过，他爸妈打跨洋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外面喝酒，随口敷衍说父子健康。 裴屿醒过来，旁边的那张病床边围满了人，都是亲人朋友，个个眉开眼笑，还有源源不断的祝福，只有他的病床边空无一人，静得有冷风刮过。宋嘉铭本人出现的时候，脖子上还有莫名其妙的口红印。 他当时就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荒唐了…… 第十四章 那是要离婚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出轨没有一点愧疚。” 这天是周灼云主动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有时间聊聊。 “要么，他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认为自己的配偶无权干涉自己的任何事情，就算他错了，也容不得你来说。”周灼云说，“要么，他压根不觉得他自己在出轨。” 裴屿无法理解。 “这种人其实不少，说家里气氛压抑，在外面寻求一种压力的释放，如果按你所说他是个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那你跟孩子肯定是在天平的另一端，既然分量无足轻重，那他确实也不太会在意。也可能他觉得自己的感情还属于你，那就不算是出轨。” “我接受不了他这样的思想，我也不想再管。”裴屿疲惫地闭上眼睛。 “那我冒昧问一句，你们的夫妻生活和谐么？” 裴屿掀起了眼皮。 “我有必要了解。”周灼云一本正经翻开了他那本笔记本，“这也可能会成为有利证据。” “……一般吧。”裴屿垂着眼说。 周灼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改口说：“……很少。” “大概频率呢？” 这些问题都问得裴屿很不舒服，可他现在最在乎的只有两个孩子，别的都不该列入他的考虑范围。 当事人需要对代理律师诚实。 裴屿咬着牙：“每年一两次吧……上次是他喝醉了，今年没有。” 周灼云意味深长地点头：“那是要离婚。” 裴屿：…… beta和omega的结合，本身就需要克服一些生理上的困难。omega渴望被征服和被统治的强烈欲望，都不是beta可以轻易满足的程度，当然包括在床上。想要和谐，肯定需要双方足够的耐心和努力，一要频率，二要情趣。 不然这供需缺口怎么填补？ 但宋嘉铭没这个心思跟时间，回国后他的事业发展得不如在国外顺利，上面的领导又都是alpha，能力耐力都不是他能比的，他要花费几十倍的时间精力才能在跟上对方步伐的同时挤走别的同事。 现在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位置，但也彻底失去了家庭。 “也可能是他发现自己在床上并不能让你满足，于是选择了公司里的beta女同事，这样他能获得更多成就感，还保住了自尊心。”周灼云继续写着，“当然这都是猜测，重要的是关于他和女同事亲密的证据，我们很愿意为你代劳，但是决定还是要你自己做。” “我不想再见他，还是全权拜托你们吧。” “那我们谈一下你的个人资产问题和婚后财产分配……” 今天其实是周六，占用了对方的休息时间，裴屿觉得很不好意思。 周灼云笑说：“律师没有什么假日，都是客户至上嘛。再说是我主动联系的你。” 周灼云伸手去逗小橙子，一边说着：“裴先生，我个人角度给你个建议。” “什么？” “尽快起诉他，然后离婚，再找个适合的伴侣。”周灼云拿手指点小橙子的小嘴唇，“我不是为了我弟弟啊，我弟还小，又冲动，我是希望他再谨慎一点挑对象，又不着急。” 裴屿礼貌地笑了笑。 周灼云认真说：“我是从你的角度考虑，小橙子这么瘦，还比一般的孩子容易饿，有可能是你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你生过一个孩子，心里应该很清楚问题在哪儿。” 第十五章 最适合的alpha 因为激素不平衡。 他给小昀和小橙子喂的奶，营养都不够，他自己也没有办法，这两个小东西都嘴刁得很，坚决不吃奶粉。小昀是一岁多断的奶，这个估计要更久。 想要解决他现在这具身体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alpha，然后有稳定的性l生活，解决他的生理问题和心理焦虑。 “咱们小橙子重量就全靠婴儿肥了，你看你的小手哟。”周灼云玩儿了一会儿，松开小橙子的手，直起身，“今天要说的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我的资产问题会构成不利条件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要求客户去抢银行，有多少就多少，只要不少我的律师费，我保证你的孩子就是你的。” 裴屿松了口气：“谢谢。” “不客气，我弟交代我要特别关照你一下，说你是他的朋友。” “他最近……没事吧？”裴屿觉得，还是要客气地问一下。 “他没去找你？” 裴屿摇头，他打从上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周泽锐了，大概得有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忽然生的什么气。 “那可能又上哪儿玩儿去了吧，他这个人就是没长性，干什么都三分钟热情。”周灼云观察他的神情，没发现什么波澜，在心里苦笑，这臭小子估计是真难办了，“这是好事儿，我也不想他骚扰我的客户，会给我们的案子造成麻烦。” 周灼云送他到电梯间，裴屿才忽然想起来：“那手术的费用……算了。” 周灼云问：“为什么算了？” “离婚就行，我不想之后再跟他有什么瓜葛，赔偿金和抚养费我都不强求。” “这么大度？那胜算就更大了。”周灼云笑说，“不过该争取的我还是会为你争取，因为我要抽成。” 裴屿笑了下：“那拜托你了。” 裴屿抱着小橙子离开了写字楼，终于松了口气。跟周灼云聊天其实比带孩子还耗费体力，他觉得对方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的表情，揣测他的心理。虽然知道没有恶意，但还是有点可怕。 是那种无法放松神经的疲惫。 而且他成功把周泽锐塞进自己脑子里了。不管是从他本人，还是孩子，还是将来的生活的角度看，他弟弟都是最好的选择，外形，性别，家世，又喜欢小孩儿…… 这个大律师就是拐弯抹角地跟他说这个，虽然他嘴上说不是。 还故意说周泽锐没耐心，好像生怕他不着急，错过了这村没这店似的。 叹气。 小昀也老想着他，经常拿着那个墨镜在自己面前晃，还对去幼儿园充满了期待……好像就等着他带周泽锐一起去接他。 他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周泽锐？ 裴屿看了眼天色才发现已经很晚了，摸出手机一看，竟然都七点了。 他赶紧打了个车，给幼儿园打电话。 老师接到电话，愣了一会儿，才颤颤地说：“小昀不是被爸爸接走了么？” 裴屿僵在座位上，吓得面色惨白。 第十六章 爸爸 “你们幼儿园怎么这样！不是孩子爸爸也能把孩子接走！”裴屿红着眼睛赶到幼儿园，值班老师看他这样也吓坏了，以为自己真把人家孩子给弄丢了，“可、可上次也是他来接的啊？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 裴屿愣了一下：“什么时候来的那个？先来的还是后来的？” “就是个年轻的，个子挺高，大学生一样的……” 裴屿愣怔，缓缓松开了老师胳膊，狠狠松了口气。 是周泽锐……还好，还好…… 裴屿想打他电话，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没有他的号码，只能转手打给了周灼云。 “……他不经过你同意把你儿子接走了？”周灼云也觉得匪夷所思，“这臭小子干什么呢，看我下次见他不削死他……” 周灼云把电话发给了裴屿，裴屿马上打了过去。他虽然着急，但是没那么恐慌了，平静了一点之后还很奇怪，小昀为什么会跟他走。 “喂？不跟你说别再费劲了么？”周泽锐拿出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以为又是他妈用别人电话来诓他的，挺不耐烦，飞快地说，“你儿子被人绑架了。” 裴屿拿着电话，惊得魂飞天外，手狠狠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嗯？”周泽锐一下子没听出来是谁。 “你再说一遍小昀怎么了！” 对面歇斯底里地大吼，周泽锐终于听明白这是谁了，自己先给惊得半死，“不是，是你啊，不是……小昀好着呢，我以为是我妈要骗我回家……” 周泽锐听到对面好像都哭了，赶紧把手机放到小昀旁边：“快跟你爸爸说句话，快啊，不然我真成绑架犯了！” 小昀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周泽锐都跳脚了：“你快说话啊，刚不挺能说的么！就说‘爸爸，我现在很安全，你别担心’，快着点儿！” 他声音大，引来过路的人侧目，他那把手机摁在孩子耳边教孩子说自己很安全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人贩子，马上就该提赎金了。 小昀还是歪着头。 “就你这样以后还学霸呢，你这……算我求你了行么，叫句爸爸？爸爸？”周泽锐双手合十对着他求，“我小命就在你手里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大人？ 小昀指着他无声地嘲笑。 “你先说句话，完了接着笑行不行？”周泽锐听到手机里传出裴屿一边咒骂他一边哭的声音，又心疼又怕，估计对面快崩溃了。 不管怎么样，待会儿裴屿来了肯定得真的给他一耳光了。 小昀还在看着他笑：“爸爸。” 周泽锐一惊，赶紧说：“对对对，再说一句，你对着电话，别对着我。” 小昀看他急得手足无措，嘴角笑得更开：“爸爸。” 周泽锐赶紧拿回手机搁在耳边：“你看，他没事儿呢，我们在XX路逛街，我给他买玩具呢……好，我保证站着一动不动，真的，就在商场门口。” 周泽锐挂了电话，松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等着暴风雨来临，蹲着跟小昀说：“就今晚这一出闹的，你爸爸估计再也不会理我了。待会儿你爸要是打我你要给我说话啊，我问你去不去买玩具，你同意了我才带你走的，咱们是共犯，要讲义气，知不知道？” “爸爸。” 小昀睁着漆黑的大眼睛，用稚嫩的奶音叫他。 周泽锐哭丧的表情恍然冻住，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爸爸。”孩子拉着他的袖子，又叫了他一句。 这两个字仿佛带有某种天生的魔力。 他认真看着面前这个丁点儿大的小男孩，看他信任的眼神，一种陌生而又强大的，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身体里缓缓蔓延，缓缓燃烧。 他想到以前看电影里边儿恶魔的契约，以无穷的力量为代价，你要永生成为他的奴隶……但这个不一样，这个是天使的契约。 小昀又扯了两下他，指着对面的蛋糕店，又抬头看他。 周泽锐鼻头一酸，抹了把眼睛，站起来拉着他：“走，哥哥……爸爸带你去买。” 第十七章 自己惹哭的自己哄 周泽锐挨了一顿比想象中还严重的批。 “我真忘了，我是打算站在门口等的，可小昀说……”周泽锐看了一眼裴屿手里的孩子。 小孩儿高兴地看着他，衣服上还挂着他那天送的墨镜。 天知道他在幼儿园看到孩子还戴着他送的东西的时候，心里边儿有多高兴。 得宠的妃子也就他这样儿了。 他顿时就生出了无边的勇气：“反正我就是忘了。” “你还理直气壮？”裴屿不可思议瞪着他，“你这样我可以去警局告你！” “我不怕，我有我哥。” “你！” 说到他哥，裴屿才想起来赶紧给周灼云打电话，边用眼神挖他边拨号，说人找到了。 转眼他哥又打到了他手机上，周泽锐是一顿一顿连着挨批：“我今天是路过嘛，我怎么可能想抢人家孩子……诶不是，小时候你差点让我给人拐走你还好意思训我啊？我是真顺路想起来就去看看，谁知道小昀还在幼儿园里等呢，人家都要关门儿了，老师见过我，问我是不是孩子家属能不能照顾，我就带他出来逛街来了，我是怕他一个人在幼儿园害怕行不行！” 裴屿听着听着就发现，他是在解释给自己听，还老拿眼睛瞟自己，好像生怕他不信。 那小心翼翼又好笑的模样……让他怎么接着生气。 他低头去看小昀，小昀朝他点头，又指着周泽锐打电话的背影，又指指自己，笑了一下。 周泽锐挂了电话，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还能干什么。 裴屿又不待见自己。 “你要回家么？” “嗯？” “你要是赶着回家，我就送你，你要不想让我送的话，我这就走了。”周泽锐还想到上次，他前夫一来，他就不坐自己车的事儿，心里酸得厉害。 “啊！” 周泽锐刚转身，小昀就忽然急促地叫了一下。 周泽锐的腿顿时就走不动了。心里很沉重，像是被那只小手给生扯了一下。 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上边，他爸，他妈，他姐，他哥，全都带过小孩，只有他没带过，他不懂这种被孩子依靠的感觉。 “爸爸！” 周泽锐背着身，也不知道这一句是在喊谁。 “吃了晚饭么？”最后还是裴屿先开了口，“今晚算我不对，是我忘了时间没去接他，不过你说话实在是太吓人了。” “你请客啊？”周泽锐很快就转过身来，别扭地问。 裴屿一愣，点点头：“嗯，但是这不代表……” “我知道，我也不是因为想见你去接小昀的。”周泽锐蹲下来捏了下小昀的脸蛋儿，又把他抱起来了，“我是喜欢酷酷的小男子汉。” 小昀朝裴屿点头，表示他说的对，然后从衣服中间抽出墨镜，给自己带上，是个小酷哥了。 周泽锐高兴地吹了一声儿口哨，从口袋里摸到一副新买的一模一样的给自己带上：“大酷哥。” 裴屿有点想笑，天都黑了他们俩这么戴墨镜。小昀那个都快掉鼻子下边儿去了。 周泽锐又从毛衣口袋里摸出一块米白色手帕塞进他手里：“擦擦眼睛，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你。” 裴屿自然是没回话。可他刚要用，周泽锐就又把那块手帕从他手里抽回去。 裴屿：…… 这回裴屿不问不行了：“你又怎么了？” 周泽锐伸手搭住了裴屿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揽。 裴屿一愣，你干什么？ “你还是红着眼睛好看，像……”周泽锐凑到他耳朵边儿，发自内心，又像是在调情，“像我在梦里把你亲坏了，然后你跟我撒娇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他每晚都忍不住掏出那张被舍弃的身份证，亲完了搁枕头下边儿陪着睡，然后在梦里接着见面，亲热，接吻，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天天早上小兄弟都别提多精神了。 他在梦里都不知道把裴屿得手多少次了。 裴屿缓缓挪开了脑袋，揉了下耳朵：“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说真的，不然你让我亲一下看看？” 裴屿懒得理他，这人就是变态，继续往前走着：“不行，我结婚了。” “那你不马上就离了么。” “那也没离。” “那你能欠着么？”周泽锐纠缠不休，“不用打欠条，口头承诺就行，等以后我追到你了，你给我多亲一下。” 裴屿：…… 他心情真的很复杂，跟周泽锐说话，根本就是在被他牵着走，因为他的问题无脑又愚蠢，属于不用费脑子就能马上回答出来的那种。可偏偏回答了，他马上就有下一个愚蠢的问题，让人忍不住否定他，接着，就被他套进去了。 裴屿从来没有跟谁连着说过这么多毫无意义的话，不说又不行，不说他就亲过来了。 “别闹了。”裴屿推了他一把，“先吃东西，都这么晚了小昀还没吃饭。” “那行吧。”周泽锐把他逗开心了就收手了。 怎么说，自己惹哭的，就要自己负责哄好。 第十八章 父爱的觉醒 他们四个进了一间相对高档的亚马逊主题餐厅，是周泽锐挑的：“我就不爱吃西餐，我哥那日子过得都像个假洋鬼子了，我就喜欢来有意思的地方，要么好吃要么好玩儿。” 他真的像个大孩子，所以挑的地方小昀也都很喜欢。宋昀晚上没吃几口就要到处看，还荡竹藤秋千，比平时活泼很多，有小姑娘要跟他一起玩，他也没拒绝。 裴屿要了个婴儿车，于是桌上就剩他们两个。裴屿发现，周泽锐确实总是盯着后面玩的小昀，生怕他受伤似的。 晚上带小昀出来也是因为担心吧。 裴屿开始对他这个人有了另一种认识。 “诶！”周泽锐忽然叫了一声，裴屿被他吓了一跳。 周泽锐赶紧离开座位，把从秋千上摔下来的小昀给抱回来了。 后面的儿童游乐区都有保护措施，秋千角度被限制住，地面也都是软垫，很安全。 “你还是多吃东西吧，吓死我了都。” 小昀就被他放在自己的旁边，抓着勺子舀鸡蛋羹往嘴里塞，自己吃一口，又挖了一勺，送到周泽锐面前：“吃不吃。” 裴屿顿时失笑。 “这么耍酷？谁教你的？”周泽锐揉了把他的脑袋，看了眼裴屿。 裴屿大方地说：“吃吧。” 裴屿早就放了筷子，托着下巴看难得这么高兴的儿子。 裴屿在看宋昀，他就在看裴屿。这样的眼神，他还一次都没看见过。 他只见过裴屿凶人，要么就冷冰冰的。 像这样微微笑着的，眼睛里的温柔让看了的人都忍不住心动…… 还是第一次。 他们就这样一个看着一个，直到小橙子忽然大哭起来。 裴屿先回过神来，视线掠过对面，跟周泽锐看着自己的目光相撞，那认真专注的眼神，炽热又强劲，充满了omega最渴望的力量感和征服欲。 那眼神像一双手，撕拉一声，凶狠地扒光了他身上的衣服，让他被掩埋在内心深处，最下流无l耻的欲望无所遁形。 他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在一瞬间被本能操控，陷入了对方瞳孔的旋涡，连原本餐厅里放的音乐都在耳边渐行渐止…… 直到耳边忽然响起大叫。 “你还看我l干什么，快给他喂吃的啊！快吵死我了！” 裴屿：…… 裴屿的臆想被搅散了。 他刚才都在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事。 “还是大孩子好带，小昀多乖啊，说什么都听。”周泽锐看着裴屿抱孩子哄，那费劲的，他可真没这个耐心，“小的真是怎么说都不听，我都想喊他大爷了……你别光哦哦哦地颠他，快给他喂啊。” 裴屿一愣，一个冰刀子扫过去。他居然想在这种公共场合看自己奶孩子…… 周泽锐冷不防被冰了一下，悻悻缩回去，别开脑袋：“我又不是想看才让你喂的，他实在太吵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别吵到你。”裴屿看了眼大儿子，“小昀，我们回家了。” 小昀乖乖跳下座位，从餐桌下面钻出去了。 “诶！你还真走啊！”周泽锐没想到他居然真就站起来了，赶紧抽了两张纸擦嘴，拎了外套追上去。 宋昀被裴屿拉着手，一步三回头，想看周泽锐有没有跟上来。 周泽锐紧赶慢赶堪堪坐上电梯，先一步伸手摁了地下一楼，才甩了下外套伸手套上：“你怎么回事，说走就走的什么脾气？” 他皱着眉看了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裴屿，又看着他怀里的小橙子。 都怪你！就会吃！ 小橙子也看着他。 看着看着，忽然就瘪起了嘴。 孩子都是第六感很强的生物，连在心里骂骂都不行，你凶他，他会记一辈子。 周泽锐吓了一跳：“是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别哭，别哭别哭求你……” 小橙子涨红了脸：“哇——” 周泽锐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救老命了。 裴屿无声地忍笑。 第十九章 被动喝奶 “他饿了，这里不方便喂，要赶紧回去。” 周泽锐真投降了：“他怎么这么能吃？我回回见他他都要吃。” 裴屿又想起了周灼云跟他说的话。Omega能一个人带孩子，但能不能带的健康，真的要看另一半的努力。 他觉得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小昀出生的时候，比小橙子还瘦，他看着都心疼。可他自己的身体需求都满足不了，拿什么去满足孩子。 他已经对自己的婚姻不负责任一次了，他应该为了孩子，委屈自己第二次么？ 周泽锐坐上驾驶座，觉得后面太l安静了，气氛不对，回头去看，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你这么看我l干什么？我又没抢他吃的。” 裴屿在想正事，只是让视线随便找了个落脚点，盯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而已，没想到会忽然被他调戏。 “开你的车。” 三少爷其实还有那么点儿直男，他压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哪里冒犯了裴屿，他也懒得想。 他经常说错话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他觉得裴屿这个人，本身就容易生气，脾气真不好。 今天周泽锐不仅拿到了裴屿的电话，还知道了人家家里的地址。下车的时候裴屿见他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了一个快一米长的大盒子，不解地用眼神询问他。 “我给小昀买的乐高。” 周泽锐自己钱都不够花，居然还肯花小一千给一个外人的孩子买玩具，他自己也没想到过。但今天这钱他就是花的特别爽。 尤其是当听到小昀那几句爸爸，他觉得特别物超所值。 裴屿怎么可能让小昀收。 “我说错了，我认识人家老板，打三折买的，这又不是什么限l量版，不贵。” 这谎言十分拙劣，裴屿又不是傻子：“不行。” “那不然你就自己去找老板问去，反正我忘了这东西在哪家店买的了。” 裴屿眯着眼：“老板不是你朋友么？” 周泽锐：“……不太熟。” “不太熟给你打三折？” 周泽锐：“……” “诶你真是的，又不是给你买的，你也不过手也不玩儿，关你什么事儿？”讲不赢就干脆不讲道理，他说完直接拉起宋昀的手往楼道里走，拔高了声音，“等哪天我送你东西你再来挑剔我差不多。” 裴屿跟在他身后，闻言脚步一顿。又看见周泽锐头也没回一下，想着他估计就是随口一说，为了怼自己而已。 肯定明天就不记得了。 “小昀，咱家住几楼啊？” 宋昀抬头，指了指楼上。 上了一层，周泽锐又问：“住几楼啊？” 宋昀往上又指了两下。这回周泽锐走了两层才停下来问：“还没到？” 宋昀眯起眼睛竖起食指往上戳戳戳戳了十几下。 “你们家住天上啊？” 宋昀咯咯笑了起来。 “小骗子。”周泽锐干脆单手把人抱了起来，问后边儿的裴屿，“几楼？” “就两层，快到了。” 裴屿很少见宋昀能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在外面他几乎都是面无表情，生人勿近，某些方面来说，他和裴屿真的很像。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婚啊？”走到门口，周泽锐放下孩子，忽然问。 裴屿单手掏着钥匙，借着微黄的楼道灯开锁：“你总问这个干什么？” “那我就问问不行啊？非得要个什么理由？”周泽锐撇撇嘴，半天了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就是想追你……等的有点儿着急，这理由行不行？”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周泽锐想也不想地说。 裴屿虽然很感谢他的帮助，也感谢他让自己知道自己还能被人喜欢，但……这样的孩子，他说的话根本不能当真，他就是心血来潮。 “……很快吧。已经交了诉讼书，钱也已经缴了。剩下的就是等法官的安排，多的我也不清楚，要问你哥哥。”裴屿开门摁开了灯，“进来坐吧。” 周泽锐终于彻底高兴了，别人打官司未必一审就能离，但他哥出马，他非常有信心：“我就不进去了。” 裴屿看着他，显然不太信。 “你这什么眼神，我说了我今天就不是冲你。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今天绝对不进去……”说完他忽然顿了一下，话锋一变，凑近了笑着问他，“还是说你想我今晚留下啊？” 裴屿别开脸，不跟他对视。 有完没完。 周泽锐笑了下，把那个大盒子给宋昀抱着：“好好拼啊，让你爸爸给我发照片。” 他弯腰的时候，高大的身材几乎完全罩住了宋昀的小身板。 小家伙抱着手里的大方盒，抬头看他：“行。” “帅。”周泽锐说。他直起身，又看了裴屿一眼，其实心里想的是，要是这人再邀请一句他就勉为其难进去坐坐。 谁知道裴屿还真是冷漠得很，他说不去他就连多一句都不劝。 气氛又僵住了。 周泽锐终于又泄气了：“那我走了啊，你早点儿睡，别天天出门跟国宝巡游似的。” 裴屿忍住了笑。 “明天。”宋昀抓住了周泽锐的裤腿。 “明天？” “明天。”宋昀又说了一遍。 周泽锐摸了两下下巴：“我明天有事儿啊，要上课。” 宋昀：“星期天。” 周泽锐真觉得这孩子聪明，立马知道星期天他不上课。 只是上次论文老师开小会他没去成，他爸特意要人家关照关照自己，这不就被教授点名了，明天非去办公室一趟不可。 他蹲下去看着宋昀，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没骗你，我学习不好被老师批评了，要去补习，我保证找机会再来跟你玩儿，行不行？” 宋昀噘着嘴，不甘愿地点头。 周泽锐走的时候，小昀还很不高兴。 “怎么不跟他说明天是你的生日。”裴屿托着他的背让他进屋。 “爸爸说。”宋昀进门，自觉地从墙角的盒装牛奶里拿出一盒，拆开吸管包装。 “爸爸不说，小昀喜欢他，要自己说。” 裴屿放下小橙子，开始给他换尿布，然后才解开衣服，把他抱在身上喂奶。 婴儿的小嘴吧嗒吧嗒，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来填饱肚子。 周泽锐那个人，虽然人不错，但流氓好色也是真的。 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给大人咬着玩儿的。 他看着小橙子肉乎乎的脸蛋儿，脑袋缓缓垂下去，眼前也模糊起来，再聚焦的时候，那个肉嘟嘟脸蛋儿就成了一张让人生气的脸，抬着黑亮又好奇的眼睛看他，然后对着他胸狠嘬了一下。 咂的一声。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吓得后背一凉，头皮发麻，浑身的力气都抽光了。 他到底都在想什么…… 他真的已经到了有个男人对他表达好感就忍不住浮想联翩的地步了么…… 第二十章 协议离婚 第二天就是宋昀的四岁生日了，因为正好是星期天，裴屿就想带他出去玩玩。可宋昀对外面都没有什么兴趣，就想吃昨天周泽锐给他买的蛋糕。 这个小家伙跟自己的性子实在是太像了，就算知道生日这天可以提要求，可以无理取闹，他也不会表现出过度的兴奋。 裴屿本人更是，经常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想起来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 这段时间他的杂事实在是太多，还有两个月就要交稿，他的进度却不到三分之一。 白天裴屿就加紧工作，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他才准备出去给小昀买蛋糕，顺便出去透透气儿。 “你一个人在家可以么？我要带弟弟出门了。” 宋昀背对着他坐在地上拼乐高，点了点头。 裴屿看了眼那个乐高，好几百块，积木那么小，那么复杂，估计到他回来宋昀都拼不出一个火车头，就放心地出门了，路上来回也就一个小时，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可偏偏事与愿违。 裴屿都上车了发现忘带手机，因为担心小昀，省去了买别的东西的功夫，差不多四十分钟就到家了，他拿着宋昀的生日蛋糕回来，发现门口多了好几双鞋。心情一下落回低谷。 又来了。 果真，宋嘉铭跟他父母都在桌边坐着，桌上还摆着一个12寸生日蛋糕。 “我们来给小昀过生日的，可他开了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裴屿把小橙子放进摇篮里，走过去敲了敲房门：“小昀？爸爸回来了。” 房间里传来咚咚的跑步声，在门前安静下来，随后门锁啪嗒一声解开，门慢悠悠晃出一条缝。 “爷爷奶奶来看你了，给你买了蛋糕，先出来吧。” 果然，小昀现在只听裴屿一个人的话。 宋父是每见一次裴屿都更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不仅不出去工作，还不支持丈夫工作，在家有点儿不顺心就要闹得鸡犬不宁，现在居然要闹离婚，还死死把着孩子不放手，一个都不给他们家，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宋父沉着嗓子：“我听嘉铭说你都找到了卓云事务所里去了？” 他就知道今天绝对不是来给小昀过生日的，听这语气，明显是要他给个说法。 宋父一看他这样儿就来气：“又不说话？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话你是个哑巴啊！你是真打算跟我们家闹翻了，就想看着我跟他妈妈直接气死是不是！你到底对我们家有什么意见！” 至于么，上来就这么大火气。 裴屿也不喜欢他爸爸上来就像自己欠了他们家的语气。 周灼云的名号估计是真的在离婚界让人闻风丧胆，他们家听说裴屿已经把诉讼书交上去就开始想怎么应对，可能找到的律师寥寥可数，而且还都不保证能赢。 律师跟宋嘉铭了解情况的时候，宋家父母才知道自己儿子在公司里跟别的女同事有关系，但就是这样他们也舍不得自己的孙子，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传出这样的丑闻，想来想去，还是要包庇宋嘉铭，就听从了律师的建议，来跟裴屿协议离婚，一家人一起来施压来了。 第二十一章 一群王八蛋 宋妈妈是还想劝和，她一个孙子都舍不得，也不想自己儿子被人骂，居然问：“是不是因为这几年嘉铭都回家太晚，你们两个晚上都没时间……好好相处，心里不舒服了？” 裴屿真希望自己听不懂这句话。 “他做错了事儿，我跟他爸爸都会教训他……可你也是的，平时受了委屈就会憋在心里，多跟我说说，我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你的性子还是太冷太闷了，不改改以后还是会吃亏的。” 裴屿其实很想说，他想要离婚，其实跟宋嘉铭出轨的关系不大。 他只是觉得累，觉得自己不属于他们这个家。 好像他只有照顾宋嘉铭，帮他生孩子这两件事是正事，他裴屿不是一个独立的人，结了婚，就是他们儿子的附属品。 “叔叔阿姨，你们到底是不是来给小昀过生日的？”裴屿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推到面前。 二老都是一愣。 喊了四年的爸妈，忽然就又成了叔叔阿姨，他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宋父是跟他天生不和。他就是生了一张冷淡的脸，也不爱跟人说心事，让人看不惯他也没办法。 至于宋母，他跟宋嘉铭结婚没多久就看清楚了，她早就不是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小女孩儿了。她喜欢被人称赞，吹捧，跟宋嘉铭是一样爱面子的人。 她跟其他富太太一起逛街打牌，说的最多的不是夸赞自己的儿子，而是裴屿。她会跟无数个人说当初自己怎么帮助好友的儿子完成学业，又好心让他跟自己事业有成的儿子结婚的，还说是为了完成他妈的遗愿，可以把他放在身边一直照顾。 裴屿当年确确实实接受了她的帮助，所以就算现在自己给他们买再多好东西，也还不完当初他窘迫到要退学时候送到他手里的学费生活费，永远要听对方以一种施舍者大善人的姿态对外人描述自己。 他不想让小昀跟小橙子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长大。 “我不想让他们长大了觉得自己的爸爸在这个家里，是个光鲜的乞丐。”裴屿平静地说。 “你这什么意思？”宋父吃惊坏了，“你就是说我们家这么多年亏待了你是嘛！你是不是就这意思！你摸着自己良心说我们家到底哪儿对你不好了！吃穿用度哪儿少你了！我们家让你要饭了还是怎么了！” 宋妈妈当即红了眼睛：“小屿，你怎么这么跟妈说话……” 而宋嘉铭说的什么，裴屿已经听不清了。 他们三个人的连环炮是一个接一个，一个在吼他，一个在用道德谴责他，一个是干干脆脆地用愤怒的信息素往他身上招呼，裴屿不得不闭上眼睛才能撑住，心口闷得发慌。 屋里小橙子直接被这些混杂的信息素给吓醒，尖声大哭起来。那叫声让裴屿心烦意乱，心浮气躁，想要爆开嗓子怒吼，想把他们一家三口扫地出门……想这么晕过去算了，谁都别叫醒他。 但他不行。 裴屿眼前一阵阵发黑，狠狠掐紧了拳头才没摔下去。 他们家从来也没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家人，他们这三个人，表面上多么慷慨，其实只在乎他们自己……只会欺负人。 “出去。” 客厅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声孩童稚嫩的嗓音。 宋昀抓着裴屿的手掌，眼神那么平静疏远，跟裴屿简直如出一辙：“你们是坏人，出去。” 几个字掷地有声。 宋家三口全都张开嘴愣住了。 这是一个孩子能对他长辈说出来的话？ 一阵要命的沉默之后，宋父眼珠瞪得老大，扬手就是响亮一耳光，拿手指着他：“你就是、就是这么教孩子的？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是嘛！跟他说我们家都是坏人，跟他说他爸他爷爷奶奶是坏人！啊？我告诉你，你现在还是我们宋家的人，我还教训得了你！你这么干，你迟早遭报应！” 宋嘉铭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亲生的，就这样用一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他，好像要把他拖入深渊……眼睛里对他没有一丝感情。 他忍住了暴怒的欲望，缓缓伸出手，揪住了裴屿的领子，把人拽到面前：“给你五十万，小昀给我们家，我就签字。” 裴屿嘴唇发白：“不可能。” “那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两个孩子都是我的，你签字离婚。我不要你的钱。否则就法院见……宋嘉铭，你不要以为我不说话不反抗，就真的好欺负。我告诉你，小橙子以后绝对不会跟你姓，他是怎么来的你也清楚……”裴屿艰难地抬起头，眼神坚定得让人害怕，“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他说完这句话，宋嘉铭妈妈看他的眼神都开始怨毒了，恨不能揪着手帕咬。 “我看你是真疯了，你没钱没男人，你拿什么养孩子！”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把孩子带大的，说实话，这几年里，我有你没你都一样。” 这可能是对一个男人最严重的嘲讽了。 有你没你都一样，哪个男人受得了这句，更别提宋嘉铭这种自尊心特别强的。 宋嘉铭气红了眼，手高高扬起，遮住了他头顶的灯光。 裴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大力地推开，撞在墙上。周泽锐僵在门口，正好看到裴屿的脸被扇得偏到一边，双眼无神地看向他的方向，手指无力地微张。 屋内陷入一阵死寂，随后就是一声爆发式的怒吼。 “操！你大爷的！！！” 周泽锐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宋嘉铭的领子拽到面前就是一拳头，速度飞快，所有人都没回过神儿来。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Omega！还是不是人！ 周泽锐接到小昀电话的时候还在跟工作室的人吃饭，接了电话撂下筷子就打车过来了。 小昀在电话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周泽锐，他一个人在家里害怕，给他留了门。 周泽锐以为是裴屿有什么事儿把他一个人忘在家里了，就火速奔了过来，结果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 他真的生气了。 在他的观念里，打没有自保能力的Omega的人比垃圾还不如，更别说这是群殴！这是把信息素当做武器的群殴！这个omega生完孩子才两个月，经常没觉睡，身体本来就没多好，还在孩子面前被打了耳光，打得都没力气睁眼…… 真他l妈是一群畜生乌龟儿子王八蛋！裴屿结婚时候是青光眼白内障嘛？怎么挑的人？ 第二十二章 我是他保镖 宋母差点儿给吓晕了，冲上去扶着自己儿子。 宋父还坚强着结巴：“你、你，你你……” “你你你你你什么，我是他请的保镖，怎么了？没见过保镖打人啊？”周泽锐凶神恶煞地抓着手边的椅子往地上又是一掼，震得巨响，“你打我老板我就打你，很公平吧？要你们还想找茬的，我随时欢迎，保证礼尚往来。” 他一米八五的个头比这里谁都高大，Alpha威压的气势让这里的老幼病残渣全都不舒服，宋嘉铭脸肿了一圈儿，还有种牙松动的错觉，恶狠狠地盯着他看，看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妻子孩子挡在身后，这么突如其来地抢走自己的位置。 上次在幼儿园里也是！ 嘿，你还敢看他？ 周泽锐马上就睁圆了眼给他瞪回去，瞪得杀气腾腾，噼里啪啦的闪电。 “咱们……咱们今天先回去吧。”宋妈妈心疼自己儿子，想赶紧去看医生，扯了扯老公，“小屿这里是说不通了，他彻底变了，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小时候那么听话，现在怎么……” “说什么说什么呢？有什么话回你们自己家说去。”周泽锐不耐烦地冲门那边直抬下巴，“我看你是个长辈才忍着，再在这儿说我就骂回去了，有多难听你做个心理准备。” 宋母难堪地噤声，脸色特别难看。 “切。”周泽锐眼瞧着他们灰头土脸地逃跑，哼笑两下，还扯扯圆领子，“什么德行。” 他现在特别有英雄救美的成就感，觉得裴屿指定已经爱上他了。 他把裴屿扶起来的时候，看到那半张脸上两个大小不一的掌印，又红又肿的。 他看得心疼，眼神放软下来，不自觉就朝裴屿伸出手，想碰碰他。 裴屿却歪过脑袋躲了过去：“我没事儿。” 周泽锐眼里一暗，手一顿，犹豫之后还是往上一摸，碰了上去，拇指轻轻蹭了下他的脸蛋儿，温柔地说：“疼坏了吧。” 裴屿鼻尖开始无法克制地泛酸。好像心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咔哒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他知道自己这人，受不了别人对他好。 可现在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自己选择离婚，所以没有资格委屈，尤其是在有外人在的时候。 他的脸蛋儿火l辣辣的，周泽锐掌心太烫，烧得他脸上更疼了，硬生生转过了脸：“我真的没事儿。” 他拒绝的态度确实很明显。 周泽锐心里也难受啊，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帮了你都不给个好脸色，忘恩负义难怪你挨打呢。又蹲下去看小昀：“吓到了没？” 小昀摇头，看着周泽锐，扬手指着裴屿：“痛。” “哪儿痛了？”裴屿以为小昀哪儿磕着了，马上紧张起来。 “他是说你痛，想让我心疼心疼你。”周泽锐皱着眉给了裴屿一个白眼，自己儿子的话都听不明白，又低头冲着小昀说，“我是真心疼了的，是你爸爸不领情。” “别跟他说奇怪的话。”裴屿背靠着墙，垂着脑袋，太阳穴还在阵阵发痛。 他想去浴室洗把脸，想去冷静一下，他这时候什么话都不想说，谁也不想见，他就想把自己关起来，把自己养好，不让小昀看出来他的脆弱，对他失去信心…… 没人知道他的心态快要因为周泽锐那四个字崩溃了。 可他脚才动了一下，周泽锐马上就冲过来扶住了他，问他，你还好吧？ 还好？ 谁遇到这种事儿会好？谁不想老实地说一句‘我不好’？为什么会有这么轻飘飘的一种问法，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让回答完了的人心情更糟，糟到让他想把至今为止所有遇到的事一起引爆。 他脑袋快炸了。 谁都别来惹他。 他就想周泽锐把他烙铁似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裴屿扶着脑袋，侧身推了他一把：“少来管我。” “……忽然干什么你？”周泽锐莫名其妙给他推了一下，皱着眉怪道，“不是，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儿良心？我来帮你的，我好心扶你你冲我发火干什么？有力气你刚怎么不冲他们去啊？就会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他说完，看到裴屿立马狠狠攥紧了拳，指甲掐紧掌心里，手背上的指节白的吓人，青筋暴起。 周泽锐就预感不太好，他不是要打我吧？ 他看到裴屿扭过头来，眼睛通红，鼻子也红了：“是……我就是没良心，你没听他们说嘛？我良心都被狗吃了，吃的一点儿都不剩！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满意了！” 他又憋屈又愤怒又痛恨又自我厌恶，所有这些被发泄出来的情感，竟然全部都源于一句简单的关心，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活该，没有享福的命。 他吸了一下鼻子，用那双满布疲劳的血丝的眼睛瞪着他，跟被逼到角落的小兽没两样：“周泽锐……可怜我让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周泽锐被他刚才的话吓傻了，心想，他是被宋家人逼疯了吗？ “我不要你可怜，也不用任何人可怜，你这种意图表现的太明显反而会让我觉得反感。” 他想，自己都在说什么？不就是被扇了两个耳光又被关心两下，你就崩溃了，你的内心就这么脆弱，就已经扭曲成这样，连一点直白的好意都不敢要…… 竟然还冲无关紧要的人发火。 还是当着小昀的面…… 周泽锐喉结滚了滚，尽量不激怒他，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原来他还没有听懂。 “我说。”裴屿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说，“你这么不管不顾地剃头挑子一头热是没结果的，你就算做再多，我都不会回报你。有这个时间……去找个正常的恋爱对象吧。” 这是什么意思？ 周泽锐花了十几秒来反应他刚才说的话。 裴屿觉得自己在他身上找存在感，找成就感，所以才来纠缠他的是吗？那他人品也未免太低劣了。 他不否认他觉得自己帮到裴屿的时候会高兴，会想裴屿感谢他表扬他，然后因此对他亲近……但那不是是个人就会高兴的嘛？ 我看见我喜欢的人受欺负我冲上去替他出头还需要什么目的驱使？不是全凭本能？ 他怎么能这么想我…… 裴屿这个人，心态不健康，也不正常，他就是自己压抑坏了，把别人的接近都想的那么坏…… 难怪你离婚呢！谁跟你过日子都得气死了！ 你竟然敢这么看扁我！ “你意思就是，以后再也不想见我了是吧？”周泽锐深呼吸一口，明明白白地质问他。 那视线像针扎，让裴屿别开了脑袋：“我是在节省你的时间。” “……那我还他妈谢谢你了！”周泽锐捏紧了拳头，憋了一晚上气他是真想骂人，生生忍住了，只说，“裴屿，你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活该孤家寡人一辈子，你活该孤独终老！” 吼完就砸上门跑走了。哐啷一声。 裴屿难受地笑了笑，肩膀上的力道终于也卸了下来，整个人脱力地扶着墙，托着步子走到了浴室，把自己滚烫的身体关在了里面…… 第二十三章 内分泌失调实锤 浴室很安静，没有水声。没有人知道他自己在里面干什么。 周泽锐走了三层楼，才想到自己车钥匙落在他们家，气冲冲跑回去敲门。 可敲完，他又想到，自己是打车来的，压根没带车钥匙。 这个真的是死掉的记性。 宋昀跑过来开的门，看着他，叫了一句：“爸爸。” 有这两个字，周泽锐心一下子全软了。 他看着这张跟裴屿那么相似的脸，想到那张脸刚才被人扇得那么狠，冷静下来，又开始心疼起来。 其实他一晚上受了宋家人的气，心里肯定也有火，冲自己发发脾气怎么了？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他一个alpha，应该心胸宽大，喜欢的omega被人欺负了这么久心里不痛快发泄一下怎么了？很正常啊。 裴屿刚才那个状态，那个语气，明显是失控了，说的气话啊，他连自己都骂，就别说我了。 而且他也不冲那一家姓宋的发火，就冲自己，说明裴屿还是跟他比较亲近的。 现在是你追人家，态度要摆端正，调整好心态，有什么不痛快先记着，等追到手了再跟他从床上讨回来还吃得了亏？ 他心态是纠正了，可此时此刻，他抹不开面儿再进去了，他几分钟前才撂了狠话，诅咒人家单身一辈子，这会儿就跑进去说，你下半辈子还有我呢，显得他像个脑残。 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还是过段时间吧。 “刚才你吓到了没？”周泽锐蹲下去，摸了下小昀的脑袋。 小昀点点头。 “都是我不好，你爸爸正难受呢，我还跟他吵，现在肯定更难受了。”周泽锐心疼地捏了下他的脸蛋儿，“男子汉勇敢点儿，早点去睡觉，别让你爸爸操心。” 宋昀摇头，伸手指着桌面：“吃饭。” 那里搁着一大一小俩蛋糕，大的那个尺寸一看就知道是生日蛋糕。 “今天你爸爸生日？”周泽锐吃惊地问完，就觉得不太可能，裴屿这样的人，过生日怎么可能吃蛋糕呢。 果然，他低下头，看见小昀笑着指了指自己。 今天是小昀生日…… 桌上两个蛋糕。 有一个是宋嘉铭带来的吧……真他奶奶的碍眼。 这么重要的事儿，裴屿明知道他喜欢小昀，昨天跟他在一块儿那么久也不说…… 偏偏他没资格发火，他又不是人家的谁，又不是谁的老公又不是孩子的爸爸，他就是见面没几次还得借哥哥的关系跟人套近乎的陌生人，二愣子，他凭什么生这种气。 他陪小昀吃完了那个小蛋糕，送他上床睡觉，裴屿还是没出现过。 是不是他真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有点儿太激进，让人恶心了？ 可他就是想追裴屿啊，他想把裴屿抱在怀里，想亲想摸想揉想睡，想照顾他，照顾他和他的孩子，这就是可怜他么？就不能是喜欢他？ 过了几天他去看他姐的时候，他姐也说：“你恶心心，你还亲人家身份证，谁听了不说你一句变态。” 三少爷彻底抑郁了。 “以后他的事儿别跟我说，我不管了。” 他们上次吵完，他就那么走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裴屿主动给他打一个电话，谢谢也不说，道歉也没有，啥也没有……估计是真没戏了。 那个男人就是没有心，他活该离婚！小昀过生日也不说，不知道成天都在脑子里想什么！ 周灼云对他的耐性产生了一丝怀疑。 说实话周泽锐能跟他爸对抗这么久坚持自己喜欢做的事儿，他其实还是很骄傲的，明里暗里都会支持弟弟创业。 他自觉弟弟性格不错，上心了的就怎么都会做好，别的无关紧要的他也随缘不强求，也不跟别的alpha似的成天围着omega转，就想着谈恋爱。 只要摸到电脑，周泽锐除了手跟眼睛，就哪儿都失常了，饿也感觉不到，气味就更别说了，有人叫他他都听不见的。在学校也不是没有小O勾引过他，但是都没什么效果，还被他凶巴巴举着拳头警告了一顿。 后来就没怎么有这种事儿了，不过就是渐渐有传言说他人高马大但不举，故意装凶吓O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典型的吃不到就说酸。 撇开这些不谈，就他观察，裴屿应该不属于无关紧要那一拨，他还从来没见周泽锐会对谁在意到这么折腾这么纠结的。 “怎么了？他能给你气成这样，也是挺厉害，我以为除了咱爸没人有这功力。” 周泽锐对着手机控诉：“你敢信？他儿子过生日居然不告诉我！” 周灼云：…… 人儿子过生日关你什么事儿？ “我不管，我反正就是给他气成这样儿了，现在都还没消呢。”周泽锐重重靠在椅背上，伸长了手敲键盘。 “那他的案子你不关心了是吧？” “不关心，谁关心那种破事儿。”周泽锐重重哼了一声儿，“他爱离不离，跟我什么关系，我看他跟他那前夫就挺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我下午跟他见面，就跟他说了。” “说什么？” “说你说他不是好东西，以后不会再纠缠他了。” 周灼云听到对面的啪嗒声忽然就静止了，忍住笑。小样儿，还跟我这儿嘴硬。 “他还说想亲自跟你道个谢，那我就跟他说不用了，反正你也不想见他，我代劳了。” “诶诶！”周泽锐赶紧叫住了，“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也跟我抢？”他听到对面他哥噗嗤一笑，忽然想到什么，“不是，他是不是也有病？他想谢我他不跟我打电话跟你说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他不好意思啊？” 哟，居然还学会害羞了？ 他哥给了他一记暴击：“因为他压根就没提到你，刚才都是我诓你的。” 周泽锐对着电话噼里啪啦连骂了一顿脏话：“你赶紧给我滚。” 挂了电话，他对着电脑，看着屏幕里花花绿绿的图片，脑子里却还是想着裴屿那半张红肿的脸蛋儿，还是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心痒，越想越忍不住给人打电话，想问问他还疼不疼。 搁着老远，都疼到他心上来了。 我是不是真有病啊，我跟他才见几次我就这样了……情圣也没我厉害。 他上次就不该走，还没给他买药。现在怎么想都后悔。 盖上电脑，他把脑袋仰到了椅子外头，闭上眼深呼吸。 你大度点，别跟个Omega斤斤计较，他生过两个孩子，指不定内分泌失调呢。 “老周，还不吃饭啊。”室友抓着篮球进来，“这都几点了？” 周泽锐看了眼腕表，已经两点了，他确实有点儿饿。 “郑衔都等你半天了，我去的时候见他在食堂门口等着，现在还在那呢。” “什么？！坏了坏了！那小子又得给我闹上半天！”周泽锐猛睁大了眼睛，才想起来今天还约了人，抓上包就往外跑。 室友在后边儿喊他：“老兄，你手机又忘了——” 走廊里人也没有。 室友：……你啥时候能带全东西啊？ 第二十四章 等我泡到他爸爸就好了（上） 周灼云说周泽锐其实还在等他电话。 “上次在你那儿一口气不顺，这些天净在电话里跟我爸吵架，闹得家里关系挺紧张，但其实他这人，稍微哄哄就能好。” 他把面前冒着热气的红茶推到裴屿面前：“麻烦你了。我弟弟就是有点幼稚。” 周泽锐确实经常跟他哥诉苦，但他好像没仔细说那天晚上的事儿，所以裴屿还以为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吼他。 说到底，那天本来就是因为他的情绪不对，又遇到身体不舒服。当时如果不坚决一点心狠一点，掐断自己的绮念，他肯定会忍不住扑到周泽锐身上去。他也不指望周泽锐会主动推开，那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儿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他那些话，确实说的太过了。 周泽锐什么都没做，无端当了靶子。 身为有错的一方，他确实应该先道歉。 于是裴屿离开事务所之后就一直在给周泽锐打电话。 小昀看着裴屿，他还等着跟周泽锐说话，精神一直很亢奋。 裴屿也没办法：“他没接。” 小昀郁闷地推着弟弟的摇篮，一来一回，一来一回。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 小昀点头。 “为什么？” 小昀指了指衣服上挂着的墨镜。打从周泽锐送给他之后，他每天醒着就要挂着，明明那副墨镜大了那么多，他还要架在头顶上玩儿。 “就因为他送你礼物？” 宋昀点头，又摇头，又用左手揪着自己的耳朵往外拉，腿也跟着被拽走，脸上嘻嘻地笑。 他在模仿周泽锐被他妈拧着耳朵拽走的样子。 裴屿失笑。 他回想起当天那个画面，现在来看，确实很好笑。 这些天他们的进度很喜人。 如果有了一方出轨的证据，法律和舆论都会偏向另一方。小橙子还太小，离不开裴屿，宋家没有争的可能，所以他们一直都只想要宋昀。 “宋嘉铭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周灼云的助理去接触那个女同事，人家说根本不知道宋嘉铭结婚了，“他还跟人家说，只想找个普通的beta女性一起生活，说beta没法完全标记omega，omega又太容易跟alpha相互吸引了，没有安全感，说他自己只想要个稳定的家庭，你看看。” 周灼云是笑着说这些话的，裴屿只觉得脸上无光。他为自己的愚蠢感到丢人。 “上次他去你家闹事的事也会成为对我们有利的证据，据我所知，他们的律师都气疯了，说好是好好谈，结果居然打起来了，还是他们先动的手。”周灼云说，“不过他们也是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胜算了才会去找你，案子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裴屿听他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 “其实这个官司赢的概率很大，不找我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还能给你省下一大笔钱。” 裴屿摇头，他坚持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我对这些法律也不了解，不知道胜算该怎么算。但是他们家家境殷实，又知道自己不占优势，我不来请你，他们就会来请你，到时候我就什么都没了。” 周灼云笑出声。他跟裴屿交流了一个月，对他这个人的了解比周泽锐要更加深入。 他不喜欢那种柔得跟没长骨头似的omega，裴屿这个人很有韧性，脾气看起来冷，但不会为了无理取闹的事儿生气，撇开结过婚这点，确实挺适合他弟弟。 “一个礼拜之后开庭，可能会需要宋昀也到场，虽然是在旁听席，但你要给他做好思想准备。” 可裴屿身边没有别的亲人，朋友都不在这个城市，同事打从离职的时候就没有联系了，其他认识的都是宋家那边的人，稍微熟一点的周灼云是当庭律师，那谁来带宋昀…… 除了那个人…… 他都没得选择了。 第二十四章 等我泡到他爸爸就好了（下） “找我什么事儿？”周泽锐其实接到电话的时候可高兴了，今晚室友正好也在，他就更能嘚瑟，“这么多天不来电话，现在知道跟我道歉来了？知道我对你好了吧？” 他室友嫌弃地戴上耳机。 裴屿一直记着周灼云的话呢，只要稍微哄哄就能好。 “上次是我不对，我没——” “本来就是你不对。” 裴屿：…… 周泽锐马上就蹬鼻子上脸了：“你知道我多喜欢小昀嘛？他过生日你有那么多有机会不告诉我，我要不是前一天正好送了礼物给他，我能直接气死。别跟我说你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能忘了！” 听到对方的儿子，室友默默又拿下了耳机。 您这是找了个什么人？ 裴屿一边意外他生气的理由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一边怪道：“你才跟他认识多久，哪有这么喜欢他？” 裴屿这是在怀疑他对小昀的真情！周泽锐立马不乐意了。 “你这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还是觉得我诓你？你知道什么叫缘分么？你懂那种只要那个人看着你你就想拼命保护他是什么心情么？我看你也不懂！我跟你说我要不是看在小昀的面子上，我都不接你这个电话！” 裴屿觉得他莫名其妙，给他说得一股无名火从身体里直往外冒。他是什么意思？讽刺他结婚不会看人，嘲笑他敷衍自己的婚姻，随便找个人就结婚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跟他有缘分是不是真爱？他是做错了，也知道错了，可他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轮到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骂他了？ “是么，那打扰了，再见。”裴屿冷冰冰地说。 嘟嘟两声。 周泽锐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住了。 再往回拨都是无人接听。 这……我他妈刚说了什么啊！ 现在裴屿肯定更烦他了。 要不是有人在这儿，他想显摆一下，哪至于搞成这样。 他甩了个眼刀子到下边儿：“去去去睡觉去别玩儿了！” 室友抱着肚子笑，让你炫，现在砸了吧。 裴屿发了个短信问周灼云，是不是小昀非要上庭不可。 马上周灼云就意识到不对，电话找到了他弟：“你又干什么了？” “我怎么就又干什么了啊？我什么都没干啊。”周泽锐郁闷地趴在床上，还糟心着，“你别没事儿就老觉得我又惹事儿了行不行？” “我要不管你，我看你什么时候讨得到老婆！个光棍儿！” 周泽锐被这句刺l激到了，嚷嚷：“我光棍你就是老光棍！” 他哥撂下话要给他扣零花钱，扣光一分不剩。 “下礼拜开庭，宋昀要个人带着，他找你就是为这事儿。”周灼云洗漱完了，倒在休息室的床上，把被子囫囵一抱，舒心地叹口气，“你到底跟人说什么了？” “出庭？那他怎么不跟我说啊？那我还能不带？”周泽锐马上心情就好了，要能让他带小昀上庭，狠狠秀他亲爹一脸，就现在让他跑去给裴屿赔礼道歉都行。 周灼云越听越奇怪：“你到底是看上人了还是看上人家儿子了？” “都看上了啊。我喜欢他跟喜欢他儿子不冲突，他要是一辈子看不上我，能让我带小昀一块儿玩也行。” 他哥：……人家都是接近儿子好泡爸爸，你怎么本末倒置？ “说了不冲突，是两件事儿。我就是纯喜欢他，又是另一种纯喜欢他儿子，两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哈……”周泽锐坐起身，兴致很高，“哥，我跟你说真的，我觉得吧，宋昀其实就该是我儿子。” 他哥冷笑：“人家姓宋呢。” “那等我泡到他爸爸他就跟我姓了，这算什么大事儿。” 是，像他弟这种没心没肺不拘一格的粗神经人才，可能真就适合跟裴屿这种各方面条件都不利于发展第二春的人凑一对儿。 当然前提也要是对方够格配得上他弟弟，否则他第一个不同意。 第二十五章 终于离了 开庭这天还是有点激烈。 周灼云开始陈述，解释了已有证据，表达了宋嘉铭这个人不仅说谎成性，对爱情不忠，曾醉酒后强迫配偶履行夫妻义务，而且没有家庭责任感，教育孩子没有耐心，与两个儿子独自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礼拜，甚至曾出手伤害才三岁大的宋昀，虽然医院脑部CT检查并没有大问题，但由此可以推断对方当事人或许患有职场焦虑症，独自抚养孩子对孩子危害更大等等思想，认为两个孩子都应该由长期陪伴他们的父亲养育，而宋家应该为其提供除精神损失费外每月一万五的抚养费。 逢年过节还得加倍。 对面脸色全都青了。宋家父母根本就不知道宋嘉铭曾经推过小昀的事，那次小昀去做脑部CT，不是裴屿没带好孩子，让孩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么？ “他胡说八道！”宋家父母还不信，认为他们在冤枉自己儿子。 “你还是不是人！自己儿子都推！”周泽锐直接站起来了。 “双方旁听席请安静。”法官道。 对方律师替自家客户辩解了几句，并祭出了一些照片。那都是在搜集证据期间，裴屿跟周泽锐在一起的照片，竟然是从一开始周泽锐在事务所门口抱住裴屿开始，也有他们一起去幼儿园，周泽锐在晚上去裴屿家的照片。 对方律师认为，裴屿跟他的当事人婚姻生活一直不顺利，或许是觉得自己身为omega，跟他的beta当事人在性生l活上并不能和谐。于是为了逃避夫妻义务，裴屿故意冷淡他们之间的关系，长此以往导致他的当事人对家庭生活失去信心，加上为了维持家庭开销不得不拼命工作，压力导致他做了错误的选择。 同时，裴屿在还没有与他的当事人离婚时就与其他男性Alpha如此亲近，或许早有不忠的想法。带着他当事人的儿子跟对方在一起，意图让他当事人的儿子认他人做父亲，这种诱导行为表示他在利用孩子达成自己的目的，对方当事人的这种倾向对孩子的将来也是不利的。 而且这个Alpha还是对方律师的亲弟弟，在此之前并不认识，意味着对方当事人在认识alpha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投入了对方的怀抱，证明对方当事人也并不具有对方律师所说的家庭责任感。 周泽锐都惊了，他哥在下面唇枪舌剑，他在上面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跟裴屿这么好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跟裴屿有这么多猫腻，张烁真是火眼金睛，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明明裴屿都不乐意搭理他，都冷漠成那个样子了。 人才。 拍照技术也了得。 这些证据的来处有争议，所以影响力不大，但只要话说出口了，当事人多少会受到非议。 “这次还牵连到你了。” 宣判结束。 案子总体还是顺利的，不过宋家人财两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对他。 周泽锐用力抱起宋昀在身上：“我又不是什么名人，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我巴不得牵连呢。诶，为了庆祝你离婚，晚上我请客！海盗船。” “不用了。”就没见过谁离婚还吃顿饭庆祝的。 “怎么不用？一定用！”周泽锐躲开他要拿孩子的手，“你，还有我哥，忙了一个多月呢，这么顺利结束了不得庆祝？就这么说定了，我哥今天又赢了官司挣了一大笔，让他出钱！” 周灼云跟对方律师聊着天从偏门出来，就听到他弟又在抢他的钱。 “律师费也是我出，还是我请吧。”裴屿无奈地看着抱着周泽锐脖子不肯撒手的儿子。 “你们去吧，我跟张律师还有话说，就不陪你们了。” 裴屿看了眼，这就是那个敢跟周灼云对阵的律师，刚才在法庭上他人有点紧张，没有注意看，只知道个子比较小，却没想到对方是这么……恬静的一个人。 他站在周灼云旁边儿，根本没有刚才火药冲天的味道，反而还有那么点儿小鸟依人，周灼云批评他一句他就点头附和，笑眯眯的，又虚心又温顺。 周泽锐边走边解释说：“那是我哥学弟，以前在学校就追我哥来着，你看他乖那样，肯定想不到他有多能作吧？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跟踪啊灌酒啊假摔啊，还有一次自己费大劲策划了次相亲，让我妈去逼着我哥陪他玩儿，当晚就骗我哥去酒店然后反锁门孤A寡O一晚上。” “那天他还穿得特骚，给自己下足了药。反正只要能勾搭我哥什么都肯干，最后我哥忍无可忍，把他摁在床上揍晕了直接送医院，打乖了就成了现在这样。” 裴屿：…… “现在你知道我多绅士了吧？我从来不打Omega，你就是捶死我我都不带还手的。”说着还拿肩膀撞了他一下，语气里藏不住的喜悦，“诶，你现在可就是单身了。” “嗯。” “就嗯？” “嗯？” “你就……没别的想法？比如发展一下第二春什么的……” “……嗯？” “……我靠！你故意的吧？”周泽锐朝天上翻了个白眼，重重呼出一口气，掏出钥匙摁了下，找到车，冲小昀说，“别跟你爸坐，陪我开车。” 裴屿赶紧说：“别胡说八道，他不能坐副驾驶。” “我知道，我就是气气你行不行？我靠谱。”周泽锐绕到对面后座拉开车门，手自然就摸到了裴屿背上，轻轻把他推进去，一边还跟宋昀说话，“等你长大了我就教你开车，保证比你去驾校开得好。” 宋昀说：“长大？” “嗯，长到我……”他坐上驾驶座，拿手大概比了下自己肩膀，“这儿，你就能开车了。” “我有。”孩子以为他是说他手掌现在的高度，他站在座椅上就比他手掌高，很自豪，“开车。” “行！开车！走喽！” 裴屿又叫住他：“先去托儿所！” “我知道，你别老啰嗦，说了我靠谱！” 裴屿对他一点都不放心。他攻势来的太快了。上次小吵了一顿也没解决，现在他们才刚打完官司，都还没离开停车场，周泽锐的手脚马上就开始不老实了。 刚才那个扶着他上车的动作，就跟裴屿已经是他的人似的，做的那么自然而然。 而他的后背，隔着两件衣服，竟然到现在都还在微微发烫。 第二十六章 算你厉害"(º Д º*) 小橙子在托儿所待的挺好，人家很少接这么小的婴儿，专门派了一个人时刻盯着。当然价格肯定也要翻倍。 小橙子还是小橙子，一看见周泽锐也在，马上就不睡了，开始嗷嗷大哭。 周泽锐：……跟这个是孽缘啊。 接了孩子吃了饭，周泽锐还不怎么消停，非要带他们父子三个去商场里边儿逛逛，买好吃的。 真的跟遇上天大的喜事儿似的。 裴屿其实早就想回去休息了，偏偏周泽锐实在太兴奋，带着小昀一起疯，俩人还一起在商场里坐玩具车，裴屿就抱着睡着的小橙子在一边看，眼神逐渐温柔。 小昀玩得真开心。 他很少见小昀笑得这么开心了。 在裴屿的印象里，小时候他爸就是这样陪着他的。 父亲跟孩子，似乎就该是这样的。 逛逛玩儿玩儿差不多商场都该关门了，小昀才舍得回家。很久都没有人陪他这么玩过了，他一点都舍不得周泽锐。 “那你跟你爸爸说让我晚上住你家啊？”周泽锐抱着腿上的宋昀小声说。 裴屿转过头：……我听到了。 周泽锐凑过去问他：“那行么？” “当然不行。” “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让你住我家？” 除了想睡他，周泽锐自己都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只能叹了口气。 裴屿视线落在这两个小酷哥身上，问：“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周泽锐：“那巧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裴屿：…… 有些人，对恋爱随便都到了这个地步。 裴屿对小昀说：“很晚了，你该回家喝奶睡觉了。” 小昀拉住了裴屿的手。 周泽锐愣怔完，给他们拎着两大包塑料袋跟上：“诶，你这样儿不行啊，都四岁了还抱着爸爸要奶喝。” 其实他是有点儿羡慕。小橙子那没多大的奶孩子，吃裴屿的奶那是正常的，都四岁了这就不应该了。 要四岁的能吃，二十几岁的应该也能吃，我吃了说不定还能再长几公分呢。 他都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什么不正常，反而还给自己找了个吃奶的借口。 裴屿站住了脚步，偏头，狠狠给了他一眼。 周泽锐笑嘻嘻的，就也站在原地让他挖，想怎么挖怎么挖，要能让他尝尝那个是什么滋味儿，让裴屿用眼神把他挖死都行。 到他们家的时候，裴屿不许他上楼。今晚周泽锐亢奋过度，在车上就已经嘴巴跑火车跑了好几次，绝对不能引狼入室。 “那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周泽锐降下车窗叫住他，“你要实在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我也没事儿，让我跟小昀能见面就行。” 裴屿有点犹豫。 其实允许了周泽锐跟小昀接触，也就是默许他随时来看自己，而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小昀喜欢的人。 “而且你看，要是你再跟上次似的忘了接他回家，有我在多方便啊，反正我现在是闲人一个，又没课又没工作，还有车，能给你省一大笔呢。” 小昀听了，兴奋地扯了扯裴屿的衣袖，表示自己超级高兴。 周泽锐笑着朝小昀打了个响指。 小昀伸出手也想学，因为不会打，结果就是冲着他比出了个爱心。 周泽锐看的心花怒放，真想下车抱着他亲一口：“那就这么说定了，早点儿睡啊，过几天我再来，走了。” 说完风风火火地驱车离去。 事情居然就这么定下了。 当天晚上小昀就高兴得睡不着觉。 裴屿也郁闷得失眠。 他失眠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立刻拒绝他，而是给自己找理由妥协。 而且当天晚上，他就在心里暗暗期待对方过来了。 说实话，他现在这个样子这个情况，还有周泽锐这样的人肯对他好，他实在没办法不感动。 周泽锐说要来，裴屿以为他是下午或者晚上，谁知道他一大早就上门了，还带着大包小包的吃的，真有做客的样子。 “其实我本来是想给你买一大束花的。”周泽锐站在门口找鞋，有点不好意思，说，“可你们家又小，你又不像是喜欢花的样子……”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么？”裴屿从橱柜里给他拿出一双毛线织的小青蛙拖鞋。 “你喜欢什么啊？”周泽锐高兴地问，裴屿要是肯告诉他，他肯定给他弄来。 裴屿一愣，朝他笑了一下：“我的重点是，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就不用猜了。” 周泽锐又被他泼了冷水，撇撇嘴：“反正你喜欢的肯定没你讨厌的多。” 这一点他其实说错了，裴屿喜欢的没几个，相应的，讨厌的东西也不多，没有感觉的东西占了九成。 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 “那你喜欢我么？”周泽锐忽然就又厚脸皮了，在他去喊小昀之前叫住了他，“你上次叫我别再浪费时间了，那我还是不肯放弃，我还是来了……我这么纠缠你，你会不会烦我？” 他赶紧在裴屿回答之前补上一句：“喜欢还是讨厌，只许说两个字儿。” 裴屿看他认真的神情，内心真的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还没开口，周泽锐又马上说：“如果是讨厌，你就别说了，我当我刚才那个问题没问过。” “……”裴屿半张着嘴愣在当场，很一会儿，终于发自内心说了一句实话，“算你厉害。” “我还有更厉害的呢。”周泽锐看起来完全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从门外又拿出来个盒子，在他面前晃晃，明显是在求表扬。 “什么？” 周泽锐说：“送你的礼物啊。” “不用了。” “我花钱买的东西，用不用的我说了算，有本事你当着我的面扔了。” 裴屿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以对付的家伙。他不接受任何暧昧和中间倾向的回答，他逼着你做出明确的选择，而且还不接受自己不想要的回答……他有着年轻alpha的特质，自我而不自知。 而裴屿就算性格再差，也不可能当着面扔别人送的东西。 “你收下了啊。”周泽锐得意兮兮地说，“收下了那就不许再扔了，我会抽查。” 他跟个孩子似的，裴屿只能无奈点头。 “你晚上洗了澡再拆啊，我找小昀玩一会儿，中午我要吃糖醋排骨，你肯定会做，所以我食材都给你带上来了，还有红烧山药跟老鸭汤，做好了喊我们啊——” 说完就直奔了儿童房。留下裴屿一个人面对着一堆食物，好笑又好气。还什么都不是，就敢这么使唤他，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裴屿拎着他带来的东西进了厨房，心想，以后跟他在一块儿的人，估计也会成保姆。 但他肯定没有这个兴趣，他不想再给人当免费保姆了。 第二十七章 他就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周泽锐不敢带小橙子，见面就是一顿问候般的嚎啕大哭，就跟小昀一块儿在屋里拼乐高。 “你拼挺快的啊。”周泽锐一看，他已经拼出得差不多了，“这个是马士基，下次我再给你买别的？” 小昀不知道什么马士基，就茫然看着他。周泽锐小时候也喜欢玩儿这个，就告诉他这个是真实的火车，还找出图片来给他看，是不是一模一样：“你最喜欢哪个地方？” 小昀指着马士基的车头。 “巧了，我小时候也喜欢车头，特别酷是吧！” 小昀重重点头。 于是俩人就开始一起研究起了火车头。 “轨道呢？怎么就这么一段儿？” 小昀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确实挺小的。”周泽锐突发奇想，凑过去小声跟人家儿子说，“不然你跟你爸爸都搬来跟我住吧？” 小昀：“弟弟。” “弟弟也一起来。” 周泽锐挺高兴的，只是小萝卜头说了不算。他在攻略儿子的路上走得飞快，可爸爸那里，才刚刚开始。 “这个车其实还能动的，你想看他动嘛？” “想。” “我家有不用的动力系统，哪天我回家去给你带过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裴屿来叫他们吃饭，周泽锐背对着他坐在地上，台灯也被扯到了地板上，他手里抓着两块一黑一白的积木对着瞧，什么都没听到。 而小昀，正趴在他的大腿上睡觉。 裴屿小声喊了他两句，还是没反应，他叉着小昀的腋下把孩子从周泽锐腿上抱起来，这个人居然还能专心地玩儿积木。 “嘘，我们出去吃饭去了，别打扰哥哥。” 小昀吊在半空中，睁开了眼睛，看见周泽锐买给自己的乐高都快被拼完了，有点郁闷。 周泽锐拼完最后一块的时候都下午两点了，他午饭都没吃，肚子饿的咕咕响。 裴屿居然没来喊他吃饭？这什么人！ “喂！我说你——” “嘘，别吵。”裴屿在客厅里哄小橙子睡觉，皱着眉头，缓缓摔坐回沙发上，重重舒出一口气，终于两个都睡着了。 他的孕夫装领口都还半敞着，皱皱巴巴的，晕开一片奶渍。 周泽锐顿时错失一个亿：“你这衣服多不方便啊，动不动就得解扣子。” “那穿什么？” “穿我送你的衣服啊！”对方高兴地把自己送的礼物揭了个老底。 裴屿已经开始考虑把那东西当着他的面扔了。 他叹了口气：“厨房里给你留了饭，自己去吃吧。我休息一下。” 说完侧躺在沙发上，两只手臂叠在一起，蜷起膝盖，整个人缩水了不少。 “你怎么又没睡好？”周泽锐一边扒着饭，一边看他闭着眼睛假寐，依旧想着老套的那句，还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裴屿生的其实比较精神，眼睛鼻子该亮的亮，该挺的挺，闭着眼睛的时候，简直就是个睫毛精，眼睫一掀一合，都能掀起两阵风。 只可惜，裴屿不爱笑。 周泽锐轻手轻脚蹲在沙发边儿上，伸手碰了碰他安静下来的眼睫，才发现裴屿是真的睡过去了。 累坏了吧，宝贝儿。 他想，不然就现在吃点豆腐算了？ 裴屿的嘴唇也红的诱人，跟他那儿一样，又软又水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两口，咬出血来…… 他低头下去，嘴唇轻轻碰上，一股淡淡的清香从接触的唇齿间溢了出来，飘进了心里，让他的心脏咚咚地跳动起来。 ……竟然这么舒服，这么香，这么甜。 他以前可能想错了，可能全世界的omega都是软的，就连裴屿看着这么冷冰冰的家伙，嘴唇也软得不得了。 他又重重舔了两下，在上边儿咬了一口。 裴屿没有醒，眉头却越皱越深，难受得脑袋一歪，露出后面一片白皙的脖子。 上面还有泛红的清晰的牙印。 周泽锐眼神晃过那个还没消下去的齿痕，心猛地从万米高空摔了下来，四分五裂。 我心死了！ 他脑袋里闪过的第一句话是——他竟然出轨！他敢给我带绿帽子！ 然后才是——他被别人咬了！是谁！是谁！！ 他怎么办？他现在怎么办？ 就这么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地走？ 那他不得憋屈死？ 他以为裴屿离婚了，人就算现在不是他的，只要他努努力，迟早也会被他拿下。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牙印是哪个王l八蛋的？敢截老子胡！ 周泽锐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能让他特别郁闷的事儿，挫败感更是没有过，他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一直都干的顺风顺水的。 可以说，除了跟他爸的矛盾，他的日子过得潇洒又充实。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条非要走过去的路上碰到凭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且还是最难的感情问题。 裴屿可能真的是为了别人才离婚的，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他这么多天就是在他身边扮演了个跳梁小丑。 而且裴屿真的也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他们俩连手都没拉过。 他想到这个可能，再也嬉皮笑脸不起来了。 “所以你还是这么窝囊地回来了？”周灼云嘲笑他，“真不像你。” “你说会不会宋昀跟小橙子可能真不是姓宋那孙子的儿子？你知道嘛，我那天晚上送他回去他还不让我上去，估计就是要跟那个男人见面……我就说，我就说呢！”周泽锐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是真的，烦躁地搓着脑袋，“他就是一点儿都不在乎我，我又消失了这么多天，他还是连个屁都没有，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不来，我根本就是可有可无，我是要在他身边待上多久他才会多看我一眼……” 行啊你，还会玩故意消失了，有进步。 他哥点着烟挑着眉，等他一次性唠叨完再开口。 “有这么刺□激么？不就是个离了婚的Omega，反正都离了，不兴人家找第二春啊。” “那他干嘛不找我！我跟他后边儿当跟屁虫都多久了！他当我是空气啊！我这么喜欢他！他凭什么不喜欢我喜欢别人！” “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嘛，你不也是撞了人家一下就被人家勾走了，一见钟情用得了几秒钟？”周灼云讽刺他，“再说了，你有什么好的？一小屁孩儿大学没毕业，还没什么钱，人家带着俩孩子呢，跟你能放心啊？你靠谱嘛？带个被子你都能给弄丢了你还带孩子？” 周泽锐被他哥狠狠戳了心窝子，抬起头来猩红的眼睛瞪着他：“我马上就挣一大笔钱，年底我就把钱甩你脸上还你！” “那敢情好。”他哥笑了两声，当他放了个屁。 第二十八章 小狼狗的觉醒 他这几天了，脑子里都是裴屿脖子后边儿那个牙印，酸得比那糖醋排骨还够味儿。他除了年纪比裴屿小点儿，现在有点儿穷，还有哪儿不好了？再说了，他穷他家里不穷啊！嫁给他还能吃苦啊？ 周灼云让他一个人在休息室里边儿自怨自艾，警告他不许睡床，他要去见客户了。 “你有没有良心，让我一个人呆这儿连午饭都不给吃？”周泽锐垂头丧气的，声音也闷，真委屈坏了。 毕竟也是用了心的，就这么打了水漂，谁不难受啊。 他哥见他是真的走不过去，想着也是，这小子从来也没谈过恋爱，初恋就挑个难度这么高的，确实需要高人指点指点。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你生日啊？还是我姐生日？”周泽锐闷闷地说。 “裴屿做手术的日子。”周灼云说。 周泽锐抬起头来看着他哥：“什么手术？” “信息素清洗手术啊，他都离婚了，留着前夫的标记干什么。” 周泽锐还愣着。 他做手术……他为什么不跟我说？怎么什么事儿都告诉我哥啊！ “他是临时决定提前做手术，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医院可以介绍。不过嘛，既然你觉得他对不起你，那别的你也就别关心了，反正他做手术也不是为了你。” 周泽锐一惊，立刻弹了起来：“你说什么呢！他一个单身的omega带着俩孩子怎么做手术？一天到晚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跟我说这个！他哪家医院做的手术！”说着抓起外套，往外边走边吼，“我先下去拿车，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快着点儿啊！” 他哥弹了弹烟灰，不紧不慢掏出手机，心想，我弟真可爱。 …… “真的没有一个家属么？”医院里，护士拿着体检表问他，“手术后视情况可能会需要住院。” 他已经给幼儿园请了两天假，两个孩子都送去了托儿所。 他最多明天就会出院的。 “没事的，谢谢你，我一个人就行。” 护士点点头，就让他上了病床，推进了手术室上麻药。 冰凉的酒精涂在后颈的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信息素的标记是比婚姻还要牢固的一种关系。这几年，他跟宋嘉铭之间没有太多亲密接触，又因为宋嘉铭是个beta，本来这个手术的残留率是很低的。 谁知道宋嘉铭竟然会借送抚养费的机会对他…… 他不想要这具身体再对那个人的味道产生任何反应，也不想自己身上再带有他的味道。 就算手术失败，他的腺体坏了也没关系。 反正他没有打算再要任何孩子，生孩子实在是太累，累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他这一辈子，能有现在这个三口之家就该知足了。 小昀也是吃着营养不够的奶水长大的，现在也很健康，又聪明又懂事，只要他足够用心，小橙子也会好好长大。 官司已经顺利结束，现在只要手术也顺利，他就该别无所求了。 手术室的灯光在他的身后亮起，他感觉到眼皮逐渐沉重起来，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他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里，有汽车刺耳的刹车声，有路人的惊呼，有火焰在风中摇摆的呼声，还有他父母和姐姐的嘶声尖叫。 他没有亲临那场车祸，可是画面却如此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他没有因为学习不过关被留校补习的话，他们家就应该一个都不剩了。 那年他才十六岁，普通地睡了一觉，醒来就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学校的心理医生给他治疗了半年，才把他从自杀的想法里拽回来，告诉他要坚持活下去，他可以靠自己改变现状，他是个omega ，omega天生是被用来呵护和疼爱的，以后会有一个很爱他的人出现，他会有幸福的未来，他的父母姐姐都不会想看到他这么难过的。 道理他都明白……道理谁不明白。 可为什么他听了话，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他身在手术室，面对惨白的灯光和锋利的尖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无助感，不是简单的一句“你还有孩子，你不可以放弃”就能击退的。 他绝对不会倒下，但也战胜不了这种孤独和寂寞，它们像鬼魅一样，会永远缠绕在他空洞的心上，让他永无止息地活在矛盾的挣扎里。 他到底应不应该因为想要一个家庭而去结婚，现在的下场就是答案。 “裴屿！裴屿！医生！医生！手术到底怎么样了？他怎么一动不动，该不会是被你治死了吧！”周泽瑞追着担架车，一路跟到了病房。 医生从病房出来，扯下口罩，才皱眉看了他一眼：“病人家属？” “啊？”周泽锐愣了下，回过神说，“啊！是，我是，他到底怎么了，好不好啊？” “家属怎么现在才来？”医生就看这种不把老婆放心上的alpha不顺眼。估计他就是个为了小三跟老婆吵架，把老婆逼得来做清洗手术的人渣，知道原配真的破釜沉舟了才知道后悔，这种人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你是他先生是吧，到这边来说，别挡着走廊。” 周泽锐‘啊’了一声，又隔着门从小窗里看了眼床上的裴屿，心疼坏了，也舍不得离开：“他真没事儿么？你不再给他再检查检查？手术完了不是要再观察两下的嘛？他都哭了啊？” “现在心疼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周泽锐又是一愣，这医生怎么回事儿火气这么大？ “近期病人情绪不稳定，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争吵，保持心情愉快……我说你在不在听？！” 周泽锐被吩咐了个猝不及防：“在、在。” 顺带还拿出手机准备记下来。 医生看他这态度还行，就缓和了下口气：“近一年内不能跟配偶有亲密行为，否则手术就白做了，可能会引起应激反应，听清了啊……”吧啦吧啦的。 “啊？什么？”周泽锐抓着手机，眼看着白大褂离去，僵在当场。 他刚说什么？ 一年？ 一年不能干嘛？ 不能睡裴屿？ 一年！！！ 在他的想象里，这战役的战线真没拉得这么长，合着他要明年年底才能一睡芳泽？ 几个小护士围过来了，一个一个给他讲注意事项，讲得他脑袋都大了。 什么不能操劳，情绪不稳，病人不都这样儿么？ “行了行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我来干嘛！我记住了！” 反正有什么事儿等裴屿醒了再说，他现在就想进去看看他。 周泽锐脸贴着窗往里看，一看裴屿那样儿，他心也静了，眼神也放软下来，病房里溢满的孤独感和无助感仿佛穿透了玻璃。 裴屿怎么能这么惨。 手术室的外边儿空荡荡的，难道真的连一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么？他躺着的病房里仿佛没有暖气，而是刮过一阵穿堂风......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么？生孩子的时候呢？生病的时候呢？都没有人关心么？ 不仅没人关心，还要坚持照顾孩子。 周泽锐撞到他的那天，他生完孩子才一个月，这中间要照顾婴儿，要搬家，要应付宋家人，要送宋昀上幼儿园，还要四处找律师打官司。 他当时脸色那么差，那么疲惫，他们完全就是不能自理的三个人…… 他现在一个人在病床上哭啊，从出来哭到现在，一个人…… 不行，他得进去给裴屿一个温暖的拥抱。 “诶！等一下！现在还不能进去！”护士见他拉开了门把，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他。 周泽锐关上门的一瞬间，面前仿佛狂风刮过，一股……浓郁的清香，对，就是浓郁的清香，一阵阵往他的脸上呼，顺着他的鼻息往身体里蹿。 像某种甜美的毒□药，还是一千人份的剂量，通通融化进了他平静的血液里，在瞬间掀起惊涛巨浪。 这种毒□药会让人肾上腺素飙升，会让任何一个正常的成年Alpha心跳骤快，让人呼吸不畅，瞳孔骤缩，血液倒流，几近疯狂。 小苍兰的味道铺天盖地，渗进了他裸□露出的每一个毛孔。 难怪刚才那个医生带着那么夸张的口罩。 他以前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从来没深究过。因为他没把心思放在恋爱上过，身边的人也都比较老实，所以他不懂。但生理上的问题总是可以无师自通。 周泽锐本能地明白了为什么裴屿着急地来做这个手术，为什么他从来没清楚闻到过裴屿的味道，为什么他身为一个健康的alpha却对自己喜欢的omega没有明显的性冲动——只要没做这个手术，裴屿就一直是别人的，他被锁在另一个人的牢笼里。 而现在，此时此刻，这个人彻底自由了。 他是野生的猎物了。 这种捕猎的意识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年轻Alpha的脑海里，他看床上那个身影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身体内部的野兽在苏醒，心底深处的声音在疯狂叫嚣，怂恿他立刻冲上去标记这个omega，然后……不许任何人再多碰他一下。 第二十九章 我要跟他结婚 周灼云结束了工作也打算来看看裴屿。 他驱车直接到了医院，在服务台问到了病房，走到门口，看见他弟交握双手抵着额头，坐长椅上不知道发呆还是睡觉，就想直接进去。 “你敢进去试试。”病房外的雕塑忽然出声了。 周灼云一愣，抓着门把的手顿住，退了两步回来，弯下腰去看：“你是我弟弟嘛？” 周泽锐深吸一口气：“他刚醒。” “那你不在里边儿干什么？” “我进不去。”他焦躁地搓着头发。 周灼云问：“怎么回事儿？” “我一进去……我就想咬他，扒他衣服，跟疯狗似的，刚那群护士已经把我拖出来骂一顿了。” 周灼云抿着嘴忍住笑：“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看样子是真的挺认真了。 “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嗯？” “他做手术估计除了你谁都没说，你要不告诉我，要刚才有别人进去了我……我肯定把那人揍死。” 周灼云打量着他这傻弟弟，这不是没事儿上赶着送人情嘛？要真这么严重，医院怎么可能会让人随便进去。 周灼云：“不客气，那你记得还我。还有，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周泽锐也没跟他哥说，他看到裴屿哭了，在病房里，一个人躺那惨白的床上一直流眼泪，他怎么忍得住不进去，他心疼的要命，他想把裴屿抱在身上用尽全力去安慰他。 就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了新的责任，他是真的想保护裴屿，他不想看到裴屿那么辛苦，不想看他嘴硬，不想看他守着自己的心谁都不让进，他觉得自己完全有本事让裴屿幸福…… 他想要病房里躺着的那个人。 “我要跟他结婚。”周泽锐忽然说。 “……喂，早了点儿吧？”周灼云真给他吓了一跳，“年轻人，别冲动。” “我不冲动！” “你不冲动？”周灼云发笑，“你知道他离婚才多久，你们认识才多久么？他怎么可能答应你的求婚。”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说不定他看我在这儿等他，他就感动了呢？小昀还那么喜欢我……”他说着，想到什么，忽然就开始推周灼云，“你赶紧回去，这时候别出现在他面前。” 他居然还怕自己抢了他戏份？ “好好好，算我白来一趟。”周灼云摇头笑着，跟他说，“那你可做好心理准备，第一，他八成不会答应你，到时候别哭，丢人。” “滚，你盼我点儿好。” “第二，虽然我支持你，但爸妈不会答应的。”周灼云拍拍他肩膀头，“就这么多，加油。” 周泽锐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心上，他现在心里边儿就只想着病房里那个人，脑子里塞不进去别的东西，以后的事情怎么样以后再说。 护士在里面教裴屿怎么稳定信息素，差不多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能进去了。 这一个小时他就干等着么？ 不然他现在开车去金店买个求婚戒指吧？给他一个惊喜？ 裴屿时不时应着护士，又瞟了一眼门外，周泽锐已经不在了。 “您丈夫长得可真帅。” 裴屿纳闷了一下。 “是吵架了吧？他年纪看上去还小，可能比较冲动，要是还喜欢的话，教训完了就和好吧。”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我进来这么一会儿，你都往外看了几十次了，一个人在这儿无聊，就想老公进来陪你吧？”小护士笑嘻嘻的，在他床头搁下一瓶中和味道的药剂，“差不多了，过一会儿他就能进来了。” 裴屿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可他要是这个时候解释……好像怎么都说不清，人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这个小护士，可能就是喜欢看这种八卦。 可他在病房里躺了快两个小时，外面也没有一个人进来。 估计周泽锐看他没事儿就走了吧。 他打了个电话给托儿所，问小昀和小橙子是不是还好，那边说孩子们都吃了点心睡了，不用担心。 接着，他就没事可做了。 天色渐渐暗淡，病房里开着暖气。 裴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的麻药应该还没过去，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无法控制，所以才让信息素溢满了整间房。 手术的副作用…… 性兴趣降低，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他对这些本身也不是很感兴趣。 标记不标记，做l爱不做l爱，不就是那么回事，没什么特别的。 他翻开床边的一本健康杂志，半阖着眼，打算看看书让自己再睡一觉，周泽锐却忽然闯进来，手拉着门把没收住，让门在墙上砸出一声巨响。 裴屿直接给他吓醒了，眼睛一睁，偏过头，看见是他，立刻轻轻瞪着门口。 你还来干什么？上次走也不说一声。 周泽锐跟他微怒的眼神撞个正着，顿时僵住了。 那眼神水涟涟，恨兮兮的，他的心像被一根羽毛狠狠挠了一下，浑身都开始躁动，发热，喉咙发干，呼吸里都是小苍兰的余香：“你、你醒了啊……” 他回过神，赶紧关上门，生怕他着凉：“那个，我给你买了戒指，你要不先吃点儿？” 裴屿：“……什么？” “饭，饭……我说我给你买了点儿吃的，你十几个小时没吃了吧。”他殷勤地伺候起未来的老婆来，就跟医生护士嘱咐的，一点儿活儿不让他干，“我喂你吃。” “不用。”裴屿别开脑袋，他又不是残疾了，犯得着要人喂。 “这医生跟我说的，你就别跟我闹别扭了，快，再动汤全洒了，张嘴啊，啊——” 裴屿左躲右躲，还是没躲过本能反应，听见那个字就张开了嘴。 周泽锐嬉皮笑脸的：“味道还行吧？” 裴屿淡淡地：“嗯。” 护士进来查房，笑说：“小两口这不是挺好的么，不要吃得太油腻啊。” 这回是当事人就在这儿，裴屿肯定要解释两句，可周泽锐先一步开了口：“那这鸡汤是不是不能给他喝啊？诶，你等等，他有什么不能吃的你都告诉我，我记一下……” 他一边说着就跟着人家小护士出去了。 裴屿脱力地躺回床上。 他要怎么跟周泽锐说他们不合适，让他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精力了。 有人照顾当然很好，谁不想要有人关心。如果这个人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alpha，他可能还会让自己多犹豫一会儿。 但周泽锐太年轻了，他的世界正精彩着，他的未来有太多的可能和不确定性，他可以肆意挥洒青春，所以他可以追求一个比他大十岁的离异omega。 他有时间。 他玩得起。 但自己已经没有了，他拥有的东西已经很少了，稍微有一点差错都会让他产生恐惧，止步不前。 他不想再成为别人生命里的过客，也经不起任何一点玩闹……尤其当这个人还是周泽锐的时候。 第三十章 第一次求婚 “……都说了你要休息，这几天就让我去接小昀下幼儿园怎么了？”周泽锐给他剥着橘子，屋子里橘皮跟小苍兰的清香融合在一块儿，格外地沁人心脾。 他一边心旷神怡地呼吸着老婆的味道，一边还能喂老婆吃东西，真神仙日子。 周泽锐把橘子送到他嘴边：“吃吧。” 裴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每次他想张嘴的时候，周泽锐总有东西能喂到他嘴里。 “诶，我问你一件事儿。”周泽锐抽出一张纸来给他擦嘴。 裴屿要躲，他就不太高兴地诶了一声，“别动。”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用纸巾仔细擦干净裴屿水润的嘴唇。以前他哪儿干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儿啊，连他妈，都是成天吵来吵去的过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伺候起人来居然这么得心应手。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裴屿就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让他不禁想要更多。擦着擦着，不止身子慢慢站起，脸也越凑越近，近到裴屿的呼吸隔着几厘米直接窜进了他的鼻息。 好香。 想就这么亲上去。 裴屿一根手指戳在他脑袋上，顶开。 “别动手动脚。”裴屿警觉地问，“想问什么？” “哦……”周泽锐失望地坐回去，“我就想问，你感动么？” 裴屿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人会直接问这种问题？ 周泽锐单手捏着口袋里的绒布盒子，换了个说法，有点儿紧张：“我……我来看你，照顾你，你觉得高兴么？” 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高兴？会被误会。 不高兴？ 当他看见自己的病房外面，真的有人在等他的时候，他内心的触动不止一点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泽锐想着反正买都买了，婚肯定是要求的，与其在这儿问来问去的还不如直接说了，他知道裴屿现在不怎么喜欢他，但他就想要个机会，让他可以照顾他们父子三个，想让裴屿对他有信心，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很好的。 他捏着手里的盒子，心一横：“裴屿，我想——” 快看，那是来自解放之地的信号—— 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床头柜响起来。 周泽锐手机响了。 这时候到底哪个天煞孤星来捣乱！ 周泽锐把手机一摁，干脆地从椅子上拔起来，然后在病床前单膝跪了下来。 裴屿瞪大了眼睛，吓坏了。 他想干嘛？ 裴屿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现在却被周泽锐弄得心惊肉跳的。 周泽锐的脑袋，可能真的不正常。 这是正常人会干的事儿么？ 这三十几年，除了两个孩子的事，他还是头一回这么紧张，紧张到心都快跳出来了。 “裴屿，我就是想说，我们——” 快看，那是来自解放之地的信号—— 手机那边的人看来就没打算放过他。 他这一顿，俩人之间陷入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尴尬，互相干瞪着眼，旁边还有来自解放之地的信号。 可他都做出这种姿势了，不求婚那是真丢人，简直蠢出大气层直奔宇宙了。 他又把手机一摁，抬起头来：“裴屿，我只是想说，我们——” “你接电话。”裴屿飞快地抓着他的手机送到他面前。 周泽锐愣了。 裴屿尽量平静地说：“你今天是不是还有别的事？他打了三个来了，你还是先接电话……” 周泽锐的眼神变了，紧盯着他的脸看。 裴屿心虚地没去看周泽锐的眼睛：“有什么话，你可以接完电话接着说。” 周泽锐心里已经很不痛快了，他是没谈过恋爱，但不代表他不会看人脸色。裴屿的眼神，裴屿说的话，还有他的动作，都只透露了一个讯息。 他不愿意！他不想跟我在一起！ 周泽锐站起身抓过手机，看着裴屿的脸接了起来。 “周泽锐你又忘时间？说好了八点开视频会的！邀请你半天了，你能不能靠谱点儿！全等你一个人呢！” 电话那边叫嚷得裴屿都能听清。 “……我马上就回去。”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周泽锐说完，深深看了裴屿一眼，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裴屿狠狠松了口气。还好，如果让他说出来了再拒绝，他会更没有面子的。 他不讨厌周泽锐，所以也不想伤害他。 周泽锐离开医院到了停车场，狠狠砸上车门，摸出手机跟他哥发了个短信：乌鸦嘴！ 其实他刚才硬是要说完也可以，但裴屿不想听，他就知道结果了。 他哥回了个短信：哭了没？ 周泽锐回：哭了。 他哥：那肯定没哭，你这人自大得很，遇上这种丢脸事儿绝对没实话。 周泽锐：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答应我？ 他哥：情商正常的人都知道他不会答应你，不过如果你还想仔细咨询的话，一小时三百。 周泽锐对着手机比了个中指。 他想，他的情商可能确实不怎么高，还是先冷静几天，把代理的事儿敲定再说吧。 不然他会被怄死，一件事儿都没干成，窝囊。 第二天一早他去自己的租的工作室里边儿，今天就五个人在里边儿，玩得玩睡觉的睡觉，其他人各忙各的去了。 “怎么回事儿，又吵架了？”周泽锐撂下一堆零食，几个人马上就围过来了。 “没事儿，这回没吵多久。”高光用鞋搓着地面，滑着办公椅过来拆薯片，“郑衔没多久就把这个bug解决了，我跟晓晓再怎么吵也没用不是，没必要。” “你们几个就会搞分裂，成天就会吵架推卸责任，等我找个机会收拾你们。”周泽锐板着脸随便说了他们两句，拖了把椅子到郑衔旁边儿，亲手给他开了罐汽水，换了张笑脸，“我保证下次肯定不忘，行不行？” 叫郑衔的小程序员是辍学出来的，不爱读书，就喜欢电脑，在网吧跟周泽锐认识的。俩人都属于抱着电脑睡觉的那种人，一见如故，一拍即合。周泽锐看上了人家的技术，说自己想自己开工作室还有一大笔启动资金，把人家给骗上了船。 虽然混了这么一年也没什么重大成就，但乱七八糟的钱还是挣了不少的。 别看人家还小，才十九岁，但对电脑熟悉到一种可怕的地步，可以称之为无所不能的天才。就是有点脾气。 平时这小弟弟一耍脾气，就得他们组长来哄，别人都不好使，所以大家基本上都会躲开到一边看戏。 不过嘛，能把人家惹不高兴的就只有组长了。 第三十一章 你还缺儿子么 “那边说交给我们代理是没问题，但是他们的游戏目前还在内测阶段，更新的内容也会晚于国外发布，语言方面要我们自己找翻译。”周泽锐说了几句好话也差不多了，拍拍手，“这么着，技术还是交给郑衔，扒字幕这种小事儿应该难不倒你吧，尽快。” 郑衔给他哄了十来句，心情也好了：“嗯。” “美工暂时不用，等找到翻译再说，高光你们几个就接着做《信号源》，晓晓给你剧本没？” “没呢，改着呢，这不是吵完了我跟她道歉她不接受嘛，非说是我写的程序垃圾，我还没说她的故事狗屁不通呢。” 周泽锐：“……” 千万别说。 “你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我这个月就只见你三四次，你论文有那么忙么？” 他这一问，让周泽锐想起裴屿来了，抓着手边一本游戏攻略就往脸上砸：“失恋了啊——” 全工作室的汉子都一愣，然后看着背着周泽锐还在鼓捣电脑的郑衔。 高光凑过去多嘴：“你什么时候谈的啊？” “还没谈呢，就失恋了。” “嗐，搞半天瞎闹呢，那我一天能失恋二十回，是不是啊麻衣酱，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周泽锐脸在书底下一笑，你们懂个屁，哥哥我要是追到了人，带来一秀，准把你们吓回娘胎里去。 他拽了书，找了个桌打开自己的电脑，一玩又是一整天。 这回，周泽锐得有半个月都没跟裴屿联系了，他也不是真生气。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他也有别的事儿要做，这几天就花时间给之前做的一些游戏做宣传，写攻略发公众号，自己做几个礼包搞活动等等，然后联系了下设备维护。 中间他姐心血来潮还了解了下他最近的感情生活，结果看到他又在抱着电脑，知道肯定没戏了，她还跟周灼云打赌来着。 赌得有点大，百八十万。 谁输了谁给弟弟买婚车。 “爸妈出去旅游去了，你回来住几天。”周垚对着镜子敷着面膜，“回来孝敬一下本皇姐。” 周泽锐：“忙着呢，没空。” 周垚啧了声儿，骂道：“不是姐姐对你最好了么？这就没空了？成天有了老婆忘了姐，小混蛋一个。” 他姐一说老婆，他就又想起裴屿来了。他但凡接触点儿有关的信息脑子里就是裴屿的名字。 裴屿怎么就这么讨厌呢！算来算去，他好像就主动给自己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怀疑自己绑架了他儿子，第二次是被他哥劝来哄他的。 可他再在这里抓耳挠腮有什么用？人家压根儿不喜欢你！说不定还想躲着你！ 裴屿这人，又不爱跟人说话，又喜欢自己逞强，明明就很需要男人，他就是不说，一个字儿的机会都不给你！我这回就不主动了！我让你守一辈子活寡！ 就他这闷葫芦，天打雷劈都劈不开！ 轰隆—— 窗外黑云滚滚，风雨欲摧，天上忽然降下一道惊雷，把周泽锐直接从椅子上劈坐了起来，直愣愣盯着窗外，若有所思。 全组人：你诈尸啊？ “刚那什么雷啊，给我吓一跳，家里灯都闪了……” “……姐我还有事儿，回去给你打电话啊。” “你什么事儿比我——”还重要你个猪弟弟！ 周泽锐掐了电话，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赶。 “你干什么去？”团队里有人问。 周泽锐想都没想：“接儿子。” 全工作室：……啥玩意儿？ 不过半分钟，天上瓢泼大雨就倒了下来，车前玻璃像是浅浅一层瀑布。现在离幼儿园放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就是忽然有种感觉，今天得去看看小昀。 雷声下来的时候，他觉得小昀在叫他。 他绕了个远路避免了堵车，反而比平时更快地到了幼儿园。到了拿了把伞下车，快步走到幼儿园前门，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小昀！” 宋昀在雨里跟一个男孩子打架…… 这么大的雨，砸在成人脸上都疼，别说这么点儿大的孩子了！ “小昀！小昀！！”周泽锐扯开嗓子喊，下雨的嘈杂把他的声音掩盖了大半，他就越嚷的大声，哐哐地敲铁门。 门卫解手回来才发现他们两个孩子在打架，赶紧分开了他们，去叫了老师，才来给周泽锐开门。 周泽锐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把小昀抱了起来，那个男孩子还要冲过来打他，周泽锐瞪着眼睛大吼：“干什么！” 那男孩子被他吓得倒退一步，直接给吼哭了。 相比对方，宋昀虽然浑身都湿了脏了，但他一点儿都没哭，脸上也没伤的样子，看样子是对方比较弱。 他就像以前一样，紧紧抱着周泽锐的脖子，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撒娇，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想你了。” 周泽锐鼻子一酸，把他抱紧了。顿时后悔跟裴屿进行这个单方面冷战。 他没想到小昀真的会想自己。 宋昀抬起小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跟他肩窝蹭着脑袋。 周泽锐就用手揉了揉他，说了一句迄今为止最成熟的一句话：“别怕，爸爸在这儿呢。” 老师把男孩子叫去问前因后果，问了很久，那孩子才说，是他喜欢的小姑娘只喜欢宋昀，连过家家都每次只要宋昀，他生气。 周泽锐问小昀，“是这样么？” 小昀摇头，缓缓地说：“我没有爸爸。” 周泽锐一听，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扭头冲站在桌旁边哭的小男孩儿沉着声儿：“你说他没有爸爸？” 小男孩儿瘪嘴：…… “谁让你这么说的！” 小男孩儿哇的一下哭更大声：“谁让他抢我的芳芳……他本来就没有爸爸，他爸爸还打他，我又没说错呜呜呜！” 周泽锐气坏了，搂紧了身上的孩子，冲着老师：“他晚上谁来接的？” 他浑身湿透，发梢往下坠着水帘，瞳孔漆黑带着杀气，老师都给他吓得一愣，一不留神就说了实话：“他、他爸爸。” “好得很。我不打小孩儿，待会儿你爸来了，我跟你爸聊。”周泽锐指着他警告，“你要是再敢说宋昀一句坏话，我就骂你爹，骂哭为止。” 那小男孩儿顿时停止了哭泣，仰着脑袋看宋昀被这个凶恶的男人抱在怀里，脸上露出一种既恐惧又羡慕的表情。 那羡慕的表情仿佛就在说——你还缺儿子么。 第三十二章 大小流氓 老师吓坏了，哪见过这场面，哪有人这么带孩子的，不仅不劝孩子道歉和好，还要当着面跟别人家长打架。 老师弱弱地问：“请问你是小昀的……” “我就是他爸爸。”周泽锐不耐烦，“说了这么半天看不出来啊。” “可上次裴先生来了，说……” “那是我们在吵架，我就是他爸，你不信？”周泽锐颠了颠怀里的宋昀，小昀就高兴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叫了一句，“爸爸。” 他的笑容，在这个幼儿园是很难见的。就连裴屿来接他，他也没有表现得这么兴奋。 周泽锐用‘你还想问什么’的眼神看老师。 老师没办法，赶紧联系了小男生的父亲，对方来了，确实是爸爸，但却是个omega，周泽锐实在没法儿下手，也骂不出口。 这他妈…… “真的对不起，是我们没教好孩子，真的对不起……你快给人家道歉！” 对方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周泽锐问宋昀：“你原谅他嘛？” 宋昀看着被摁着头道歉的男同学，认真地说：“我有爸爸。” “两个。” 脖子上那双冰凉的小手紧紧搂着他，好像他就是这个世上最可靠的大山。 周泽锐不禁想，要是裴屿遇到了这个场面会怎么办？他就是孤身一个人，他再怎么说，也变不出第二个爸爸来给人证明。 他就是觉得，裴屿需要一个男人，需要一个爱他呵护他的alpha，他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了两个孩子，以后还会出现更多他一个人面对不了的问题。 如果裴屿不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的话，那那个陪他一起走的人一定会是我。 “今天咱们提前回家，叫爸爸不要来接了，我带你回去。”周泽锐给裴屿拨了个电话过去，让小昀接。 裴屿工作得差点忘了时间，本来就着急坏了，要出门打车来接他的时候，正好接到电话：“为什么他会去接你？” 小昀紧紧抓着电话：“因为我想他来，他就来了。” 裴屿脚步一顿，僵在门前，像被某种陌生的力量扼住了脖子似的说不出话，眼眶一下子湿了。 “爸爸？” 周泽锐接过电话：“他今天淋了雨，先不说了，我送他回去洗澡，你就别来了，先做饭吧，我们大概……二十几分钟的。” “好……” 电话挂断，裴屿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他在屋里转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先烧热水。 然后是开始做饭。 他刚才还在因为来不及的工作着急，因为外面的大雨头痛，小橙子又在哭着要奶吃，小昀居然在幼儿园跟人打架…… 而打架的原因，他猜都能猜到。 他手忙脚乱的要出门，第一次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恨不能一天能有48小时。 而现在，又心乱如麻。 案板被刀敲得咚咚响，不知道过了多久，虚掩的门被踹开。 裴屿出来接，看着他们手里：“这是什么？” “你儿子，都到家楼下了，非说刚才路过的超市里有汽车模型想看。”周泽锐把手里东西就地一撂，才把孩子放在地上。 “那你就真的带他去买了？”裴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懂事。 “他跟我说是AE86，我挺久没见86模型的，也想去看看，干脆就一块儿去了，没事儿，我还顺便买了小儿感冒药。” 裴屿：…… 他一时哑口无言。 就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他还觉得周泽锐也算是个可靠的男人了，帮了他大忙，结果…… “你能给我找两件衣服么？我也洗个澡。” 裴屿看他也是浑身湿透，都这样了两个人还要去买车模型，简直匪夷所思：“我给你找找吧。” 睡衣的话，勉强他应该能穿吧。 “那你找了衣服放门口吧，我跟小昀一块儿洗，我保证给他洗干净。” 裴屿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个人就一块儿进了浴室，根本都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这种被人入侵生活的感觉，还是头一回，强势到无法抗拒。 他看向浴室，磨砂的门，里边儿一大一小两个阴影，还传出夸张而又陌生的笑声，溢满了整个屋子。 怎么会这样…… 周泽锐好像在用行动告诉他，他一个人不可以，他的生活还可以更好，更轻松……只要这个家里再多一个人。 当他做好饭菜，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又难以抑制地感动，还有涌出身体的叫嚣——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平时的这个时候，他才刚开始做饭，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裴屿眯了一会儿，看了眼墙上的钟，他们都进去半个多小时，怎么都该出来了。他走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你们好了没？” 一阵沉默之后，他再次问了一遍。 小昀在里面忽然尖叫了一声。 裴屿一哆嗦，赶紧拧开门闯进去，一看，浑身都僵直了，然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甩手砸上了门：“快把裤子穿好！” 门里面两个还在那里叉着腰亮着鸟大笑。 裴屿闭了闭眼，再这么下去小昀迟早被他教坏了。 吃饭的时候，不管周泽锐跟裴屿说什么笑话，裴屿都只会给他白眼。 “你还记得我爱吃糖醋排骨啊。”周泽锐拿胳膊肘顶他，“我看你鞋是湿的，不是特意下去买的排骨吧？” “好好吃饭。”裴屿不理他。 “诶，你还脸红呢？”周泽锐被他白了一眼又一眼，也不生气，他湿漉漉的脑袋还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凑过去跟裴屿耳边说，“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画面回溯，裴屿眼睛一睁，呛得直咳嗽。 周泽锐心情好极了，帮他拍着背。 小昀抬起头来。 “没事儿，你吃你的。”周泽锐说，“吃完了我带你拼86。” 裴屿呛了好一会儿，耳朵都红了，喝了几口水，听见周泽锐的笑声，实在没忍住又横一眼。 可周泽锐就喜欢他这么看自己，小眼神儿别提多有劲儿了，裴屿累的时候是绝对没力气这么看他的。这大概说明跟自己在一块儿，他确实也更轻松了，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他乐意天天让裴屿就这么瞪。 第三十三章 你不许让别人这么亲你 吃了饭，周泽锐还主动提出要洗碗，不过当然是意思意思，裴屿不会让他动手也不放心让他动手，这个大男孩，时而靠谱时而不靠谱，很不稳定。 “你这么小就知道86了，我都是小学时候看电视才知道的。” 这回周泽锐不插手了，就拿着说明书协助他。 “动力系统。”小昀忽然说。 是他上次说要回家去拿带给他的东西。 他又给忘了。 “别老惯着他，才多久，就被你惯坏了。”裴屿工作了一会儿，喊他们出来吃水果。 “那你对他严厉点儿就行了，总要有个人多惯着吧。”周泽锐不以为意，他就是家里惯着长大的，也没长残了啊。 裴屿说：“那是你们家条件好。” 周泽锐跟着就说：“那你嫁给我，你条件不也好了。” 话就这么忽然说出口了。 两个人吃东西的手势全都定住，沉默让气氛变得暧昧，只有小昀还在果篮里扒拉圣女果。 裴屿捏了下手指，想站起来，周泽锐却忽然攥住了他的手摁在腿上，咬牙道：“坐下。” 居然是用命令的语气。 然后他说：“小昀，去房间里吃。” 小昀对着他们看了一眼，抱着小果篮，真的回屋慢慢吃去了。 这个孩子…… 裴屿拔了两下手，皱紧了眉：“松开。” “我不松。”周泽锐霸道地把他攥得更紧，抓着他的手摁在自己胸口，逼近了他，看着他的眼睛，“我就不松手，你紧张了对吧。” “我没有。”裴屿立刻别开了脑袋。 “还说没有，我都闻到你的味道了。” 裴屿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做完手术，只是腺体活性和敏感度降低了，但所有功能都是正常的……他很久没有这种性别意识了。 他居然跟一个年轻力壮的alpha待在一个屋子里…… “那么香，你自己都闻不到么？”周泽锐最容易被这股香味蛊惑，那股味道不完全属于裴屿，还夹杂着他对裴屿美好的幻想。在他的幻想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味道可以与现在裴屿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羞涩，腼腆又蛊惑的味道相比。 他忍不住朝裴屿的脖子凑近，另一只手摸到了裴屿腰上，一把扣住，再往怀里一带。 裴屿立刻头皮发麻。 他把脑袋搁在裴屿肩上，用力嗅了一下，下半身几乎立刻有了反应。 他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味道…… “真的好香，香得我都忍不住了。” “够了，你这是性骚扰。”裴屿给他嗅得方寸大乱，用力动了一下。 周泽锐干脆把他抱紧了，快速地呼吸几下，才跟他耳边低声说：“我就是要性骚扰你，我想骚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裴屿身为一个omega，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alpha，也没有真正意义上感受过AO之间性别的差异，还有吸引。 是alpha都是这样的，还是只有周泽锐是这样的。他就只是闻了几下而已，怎么下边儿会……成这样？ 周泽锐凭着本能，顺着气味嗅到了裴屿脖子后边儿，鼻尖蹭了蹭，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嘴，脑袋里却恍然闪过上次的画面。 想到他脖子后边儿的牙印，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截胡的王八蛋是谁他还没找到。 不找出来他这辈子都难安心，天天晚上都得失眠，白天得一直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谁能允许有人觊觎自己老婆？ “上次你脖子后边儿到底是谁咬的。” 裴屿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告诉你别想骗我。哼，说实话今晚我就放了你。” 裴屿缓缓反问：“……你放了我？” “怎么，你不信我能强行把你吃了？” 裴屿倒是不怎么信，不是不信他不能办到，而是不太信他会这么做。 “这跟你有关系么？” “怎么没关系！不是我咬的我就要知道！我头上这顶绿帽子我得知道谁给我戴的！” 周泽锐真的很冲动。 他面对事情的第一反应可能不是思考，而是表达情绪。 既然知道他被别人咬了，现在却没有任何陌生的味道，他就猜不到上回是谁咬的么？很明显，是宋嘉铭做的孽然后被手术洗掉了。 “我们没在交往，放开我。”裴屿说。 “我就不。”周泽锐用劲儿，胳膊箍住了裴屿的腰，胸膛挤着胸膛。 接着，冲动小伙儿又没出息地僵住了。 软的…… 看着那么平，居然这么软…… 裴屿给他挤得呼吸困难，屁股下边儿一根烙铁也吓得他心惊胆战，他掐了周泽锐两下，他的胳膊还是纹丝不动。 “你除了这个还会不会别的了？快放开！” “有，我还会强吻，你想试试？” 裴屿吓了一跳，马上说：“我不想。” “我不管，你就得挑一个，告诉我是谁，要么我就亲你，选择权在你。” 真是好慷慨的选择！裴屿当即就在心里骂道。 大概他在做出选择之前就会先窒息了。 但周泽锐还是舍不得他难受的。 裴屿感觉腰上一松，连忙往后坐，周泽锐却趁势摁住了他的肩膀，把他人给推倒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 “你想干——唔！” 不给他一秒钟反应的时间，周泽锐低头堵住了他的唇。强硬又霸道，右手揉着他的后脑勺，左手压住他瘦得摸不到二两肉的背，让他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好香，裴屿，裴屿…… 裴屿跟他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挣也挣不过他，越挣他越来劲。 没事儿，没事儿…… 裴屿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就让他吃次豆腐算了……他只是执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已。 看着再高大，脾气就是个执拗的小孩儿。 让让他，忍忍他就行了。 反正，他好像不知道可以伸舌头，只是在外面用力地舔，再用牙轻轻重重地咬，动作跟狗舔人差不多。 只要不把舌头给伸进来，就不会留下气味标记…… 周泽锐亲了一会儿，就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一贯厚脸皮的人，脸难得红了，不住喘着气儿，激动无法平息。 狗见着骨头也就这样儿了。 裴屿嘴都给他咬肿了，无奈地闭上眼睛。 这种时候，只能不变应万变，期待对方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裴屿。”周泽锐叫了他一下，难掩兴奋。 “怎么了……” “还有别人这么亲过你么？” 裴屿无语地说：“……没有。” “真的？”周泽锐乐傻了，又问了一次，表情像个小孩子。 裴屿特别真诚地说：“真的。” “那你以后也不许别人这么亲你。” “没人会这么亲我。” “怎么没人！”周泽锐说，“我不是人啊？” 裴屿：…… 他摸着裴屿滑嫩嫩的脸蛋儿，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低下脑袋又快速猛亲了一下，啵地一声，吸得裴屿几乎嘴疼。那声响就像空屋子里一声激荡的回音，一直在裴屿的脑子里打转，震得脑袋疼。 怎么会有人这么亲人的…… 周泽锐又亲了他一会儿，额头抵着他，略不好意思地说：“呐，我初吻都给你了，你……你不能那啥啊……” 裴屿：…… 什么东西。没见过这么会倒打一耙的，这是强买强卖，还附带霸王条款。 而且他刚才好像又被周泽锐给带走了，他应该做的不是回答他那些愚蠢的问题，而是告诉他，这种事以后不可以再发生了。 周泽锐现在是冲动，不考虑以后，他有不计后果的资本，有钱又年轻。 但他是个现实的人，以他目前的眼力，看不到跟周泽锐这个人的未来。走自己原本的路才是最安全稳妥的。 而且，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以后他再跟周泽锐闹翻了…… 小昀会受不了的。 第三十四章 别打扰我自摸 “今天怎么这么春风满面的啊？”他姐难得在早上见他，敷着面膜下楼瞟了他一眼，“这谁内裤？你十六岁的？怎么还没扔呢？你绷得不难受啊？这么穿要不要脸？”一来就是六连问。 周泽锐就大摇大摆从房间里走出去，走到餐桌凳子一拉屁股一坐，从桌上抓了根油条啃。 挤眉弄眼，我老婆的，小点儿怎么了，小点儿可爱，萌萌哒。 “盖上，你也不害臊。”周泽锐脑袋上马上就挨了一下，接着他姐扔下来一条浴巾，“咱家虽然是5A级旅游景区，但好歹男女有别，再敢穿这么浪我高跟鞋抽你。” “爸妈又不在，我穿随便点儿怎么了，我不穿了背心嘛？” “然后下边儿穿条紧身内裤？爸要在直接把你皮给扒了。” 周泽锐努努嘴，围上浴巾，边围边嘟囔：“家里有女人就是麻烦，又不是没看过还穷讲究……哎哟！你还真拧，亲弟！” “我知道，亲弟弟嘛，拧死一个还剩一个，怎么了？” 周泽锐：…… 昨晚他本来是想住下的，无奈裴屿死都不松口。也怪他昨晚冲动了，他应该忍住，先把那个该死的截胡的问出来才对，亲你着什么急？以后还少得了你亲的机会啊？ 年轻人，你沉不住气！ 说着就从背心口袋里摸出一张身份证搁在嘴边亲了一口，吧唧一声。 有一说一，昨晚亲得还是很爽的。裴屿嘴唇真软，而且还没推开他，让他亲了半天，肯定是有点儿喜欢他了。 就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周垚托着下巴朝天上翻了个白眼，猪。 “姐你敷面膜翻白眼就跟电视里那女鬼一模一样。”周泽锐说完就战术撤退，腿脚很快，没让他姐的拖鞋拍着。 “亲着了？”周灼云问。 “啊。”周泽锐说。 “真亲着了？” “你什么意思？我拿这个骗你干什么？你会给我钱啊？”周泽锐跟他哥他姐是无话不谈，什么事儿都说。 “什么什么！谁亲了谁！” 周泽锐：“哥？你旁边儿谁啊？”怎么听声儿还有点儿耳熟？ “张烁，我找他们家买套新公寓。” “咱家自己搞房地产的你又肥水专流外人田，当心爸知道。” “这些你少管。”周灼云拿手拨开手机边上的脑袋，问，“那你们是好了？” “好了？没啊。昨晚是我强吻的他。”周泽锐还是挺老实，“不过他没推开我。” 哥哥很满意，虽然进度有点儿慢，但也算是有进步了。 他弟一直都挺主动的，目标也明确，咬死不放，成功是迟早的事儿。 他觉得亲完了，对方没发难，还默许他弟穿走自己的内l裤，情况应该好多了。本来有的小情侣就喜欢互相穿内l裤，尤其是有些omega，喜欢自己alpha的味道，又缺乏安全感，什么都能裹在身上，恨不得拿alpha的内裤筑个窝。 比如某个人，这些年孜孜不倦偷自己的贴身衣物挨了多少顿揍。 像裴屿那种只是面上冷淡又缺乏爱情滋润的Omega，软硬兼施的套路最好用了。而他弟弟，根本不用学这种招，他天生就会。 但其实那晚的真相不是这样的，裴屿根本也没被他标记，那个吻光亲在表面上，裴屿擦口水的时候还把唯一一点周泽锐的味道给擦走了。 他走之前裴屿想下去给他买条新内裤，他就不，说要是他敢去买新的，马上脱光光。 流氓脸皮厚还是有好处的。 新找的翻译速度很快，发过去的台词，半个月就交稿了，虽然只是四分之一，但也已经很快了，毕竟台词量不可小觑。 好事成双，当天晚上他买了烤鸭就直接去接了小昀，直奔裴屿家。 裴屿在屋里手忙脚乱的。 “怎么了？” “吐奶了。”裴屿皱着眉，赶紧扣上了自己的衣服。 他是心爱的人看得见吃不着，每天就只能指望做梦的时候能跟他多亲近一会儿，可天天醒了都是硬的，火气就这么一天天憋着。 所以他再去看小橙子嘴边那白白的一圈儿奶泡，难免开始浮想联翩。 裴屿衣服湿了么？ 那里是不是又挺起来了？ 是不是也挂着一圈儿奶泡？ 他就穿着这样一身被奶湿的衣服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呢…… 一时间，空气里似乎出现了小苍兰奶茶的味道，又奶又香，让他就想狠嘬一口…… “你在干什么？”裴屿给小橙子擦干净，看着他说，“怎么不坐？” “啊？”他吓了一跳，“那个、我……我想先洗个澡，给我拿套睡衣吧……” 裴屿纳闷了下，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没事儿也在这儿洗澡。 他拿好衣服后还是觉得不对劲，眯起眼打量，从对方柔软的发梢下滑到躲闪的眼神，再到俊挺的鼻子，刷一下直接略过中间，落在了裤裆上，顿时睁大了眼睛：“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流氓被戳破了也有点儿气急败坏，一把扯过衣服，没好气，“我看别人没事儿就看见你忍不住！你怎么不在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大美人！” 裴屿：…… 周泽锐飞快地掠过他，错过了大美人脸红的表情。 还从来没人这么强势地正面评价过他的长相。 他再怎么说都三十多了，被人这么猛夸，反而会害臊。 不过，他真的很不放心小昀总是跟周泽锐混在一起了。 偏偏宋昀看见他要洗澡，破天荒自己收拾好了衣服屁颠屁颠跟进去了。 裴屿家的浴缸真的非常小，至少对周泽锐这样享受过一个大房间大小浴室的人来说，这里就像个小水坑。 两个人泡进去，水哗哗地争先恐后溢了出来。 宋昀的西瓜头被水泡湿，像个发套似的，一言不发。从刚才给他洗头的时候他就不说话了，就老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还是不想吃烤鸭？”周泽锐靠着浴缸岔开腿坐着，让宋昀面对他坐在腿弯里。 宋昀伸出一根小食指，放在他眼前，示意他看自己。然后一百八十度旋转，往下指了指。 “什么？”周泽锐低头一看，没事儿啊，早软下来了，血气方刚又没地方发泄，喜欢的人睡不到，憋坏了，肯定容易这样，他对自己的生理反应很理解。 “毛毛。”孩子一直对这个很好奇，“男孩子都有么？” 原来是这个。 周泽锐坦然地说：“是啊，你是现在还小，长大了也有。” 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可是爸爸没有。” 周泽锐一愣，一道细闪电劈上天灵盖。 他看着儿子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内心的激动有如万马奔腾！ 不行，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在人家一个孩子面前抬起头，在另外一个H.X.SXD面前还这样，那个是只会吃奶的娃娃，这个是懂事儿的小人精，快控制好你的想象力！ 可裴屿下边儿居然是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 真的一根都没有吗？ 那他那里一定很漂亮，很好看，又滑又嫩…… 在他的想象里，裴屿光裸的身体已经美好得像一块玉，或者一块柔软的淡奶味棉花糖。 完了，他现在就想把裴屿拖进来跟他一块儿洗洗然后互相摩擦摩擦，让他们俩的宝贝一块舒服舒服。 “你洗完了吧？出去我给你擦擦，小孩子不能洗太久。” 宋昀小朋友茫然地被插着腋下抬了出去，浑身湿哒哒滴水。 裴屿看着搭着小毛巾出来的儿子：“怎么就你一个？他还没洗完？” “嗯。”小酷哥乖乖地坐到了餐桌边。 裴屿到浴室敲门：“……你还好吧？” 门里边儿一顿，然后传出声音：“你进来。” 裴屿：…… “我不进去，有话就说。” “不进来就别打扰我。”门里边儿说，“我摸完了自己会出去，留点儿饭就行。” 裴屿：…… 他对着门狠挖了一眼。 怎么会有人……这样的？ 第三十五章 小狼狗的再次觉醒 饭后周泽锐就被约谈了。 卧室。 周泽锐没进去过裴屿的卧室，他的活动空间只被允许在公共区域还有儿童屋，裴屿的房间每次来都是关着的，他也不敢随便进去。 就怕屋子里有别的男人的东西。 比如那个随便乱咬别人老婆的混l蛋。 他到现在还记得。 现在，周泽锐逮住了机会就拼命扫射，这里看看那里嗅嗅。 “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裴屿关上门喊住了他，“我很感谢你能帮我接小昀回来，但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对孩子的影响？” “什么影响？”周泽锐瞟着床上，被子大张着铺着，也不知道下边儿藏了什么。 “别跟他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要在他面前做一些奇怪的事。” 周泽锐也是草草点头，用嗅觉检查了一遍，这间屋子里确实只有小苍兰的花香。 裴屿还在唠叨什么他也不记得，他就知道这屋子里都是裴屿的味道，他可以放心地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 裴屿刚让他不要做奇怪的事情，他就开始做了。 往后一倒仰面躺在床上，就像整个人砸进了一片无边的花瓣海，溅起花的碎片，搅乱了花的芳香，掉入了花的迷魂阵里。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心脏又开始悸动。 再睁开的时候，锐利赤l裸的视线撞进了裴屿的眼里，充满了占有的欲望和属于alpha的攻击性，撞得整间屋子都沉默了。 裴屿训斥他的话顿时断在了喉咙里。 眼神可以传递的信息是庞大的。 裴屿清楚地感觉到了危险，却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擅自逃离。 “裴屿。”周泽锐摊开双手，一动不动，目露精光地看着他，“我要你。” 裴屿心猛跳了一下。他的身体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立马传出了积极响应的信号——快给他，快点给他想要的。 不行。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很想要，想得要命，但他不会为此而妥协，就像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妥协过一样，他不想因为身体本能的饥渴去低三下四地求别人对自己做那种事。 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当这个人是周泽锐的时候，他更不能随意做决定，小昀喜欢他，自己不能跟他进入一段将来很有可能会彻底撕破脸的关系。 而且这个人是周泽锐，因为他是周泽锐，因为他是周泽锐所以…… 这个人他是周泽锐……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脑子里竟然全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有他霸道强势的眼神，专注到好像要把他的身体贯穿。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发热，呼吸也粗重起来…… “……你、你不要胡来。”裴屿开始觉得腿上力气在消失。 “少来，我今天不胡来明天不胡来我迟早有一天要对你胡来，还是那种很过分的，你接受不了，没见过也从来没尝试过的胡来。我是个alpha，也只会是你的alpha，你得知道自己以后会过上什么日子。现在告诉你就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 周泽锐撑着胳膊坐起来，微微歪着脑袋，看他一动不动，忽然笑了一下。 “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精力还有那么多时间，你要让我放弃？我又不傻……你以为我闻不到这屋里有你发l情过的味道嘛？” 裴屿睁大了眼睛，脸上轰的烧了一下。 就因为他是个alpha，连昨天的味道他都还闻得到…… 周泽锐还挺得意地问：“你昨天在屋子里干什么了……干自己嘛。” 裴屿颤着呼出一口气，想找个支撑点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一下子跌坐到了床边。 他腿软。 他居然腿软了…… “怎么了？”他听到周泽锐已经又凑到他耳朵边儿了。 确实，味道很危险。 周泽锐能闻到他，他也能闻到周泽锐的味道。 他越呼吸越热，要是再不走他一定会在这里把三十年的老脸丢尽。 可他刚打算站起来，周泽锐就说：“今晚我住这儿。” “不行！”裴屿急吼吼地转过身，才发现自己神经已经绷得死紧，“……不行，你回去。” “我不，今晚上我一定要睡这儿。” “你凭什么这么霸道？这里是我家！”裴屿抓着他的手腕，他真是昏了头，竟然企图把比他高比他壮力气还比他大的alpha拖出去。 周泽锐反手一攥，往回一扯，把人抱了个满怀。 “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头一回尝到在气势上压制住裴屿的滋味儿，这个人对他的态度虽然不冷淡了，但也真的没多热情，像现在这样强作镇定实际上慌得要命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 刚好脸离得近，周泽锐顺势就偏了下脑袋在他嘴上轻轻吻了一下。 吻得怀里的身体狠狠一颤。 好像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会吓到这个看上去很成熟，其实内心战战兢兢的小动物。 周泽锐放软了声音开始哄：“让我住一晚上，我什么都不干，真的，我就想早上醒了能看看你。” 裴屿神思已经飘到了不知道哪里，也没听见他说话，只在心里着急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一点用都没有，越想他越是躁动，越是满脑子都是alpha的名字，越想就越是想要，越想给他！想给他想给他！ 为什么会这样！ “我睡沙发……” 周泽锐一愣：“你说什么？” “你爱睡这儿就睡这儿，我睡沙发去。”裴屿把他推开急急忙忙往外走，“但是没有第二次，明天一早你就走。” “诶……你去哪儿！裴屿！” 裴屿跌跌撞撞地进了浴室，马上反锁上了门，胸口起起伏伏，无助地望向对面惨白的瓷砖——他又湿了…… 又湿了。 为什么非要来招惹他…… 一个高大的黑影在门外喊：“你怎么了？裴屿？裴屿？你是不是生气了啊……你要躲我，也别把自己关洗手间里啊，怕自己一晚上渴死嘛？” 裴屿扶着脑袋，反手拍开了换气开关，靠着墙缓缓坐到了地上，忍无可忍地把手伸进了睡裤…… 太过分了，太丢人了……三十多岁了竟然还在被这种事困扰…… 要是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外面只会说他一个已婚离异带两个拖油瓶的老omega还好意思勾引年轻人，说他不知廉耻，说他不甘寂寞……会被骂的只有他。 外边儿还在拍着门叫：“裴屿！裴屿！你在里边儿干什么！你再不开门我拆门了啊……” “滚！”裴屿拿后脑勺贴着冰凉的砖壁，冰的一哆嗦。 他眯着眼睛，眼眶越来越红，动作也越来越快，脑子里不可控地出现了一个具体的人影，熟悉的面容。 不要，别过来…… 别过来！ 滚开！ 那个人影在他面前单膝跪下，霸道地覆住了他隐藏在布料下的手背，温柔地带着他往下滑去，告诉他用哪里才能真的取悦自己，让自己解脱…… “用这里，然后你就会知道你是真的想要我，一天没我都不行……乖，我等着你送上门来……” 然后他的手指，捅开了他廉价的自尊…… “滚啊！！” 周泽锐在外边儿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嘶吼，吓得手停在半空中，脑子也冷静了，心脏的跳动趋于平静，周身的攻击性淡然消失。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裴屿……都是我错了……裴屿，裴屿……你不会……又哭了吧……” 门里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又被他搞砸了。 你情商怎么这么低，怎么老是伤害他，上次他难过你就跟他吵架，这次又把人给弄成这样了…… 周泽锐朝着门看了十几秒，才沮丧地说：“我走，我这就走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住这儿的事儿了……你别哭……” “再见……” 这天晚上裴屿什么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浑浑噩噩地，想到自己居然想着一个人的样子，用自己的手指，用后面让自己解放…… 这辈子没有比这更受打击的事儿了。 人生总有数不清的坎儿让你跨过去。 一个又一个。 永远没有止境。 他真的希望周泽锐不要再来纠缠他了，这个坎太高，他过不去，只能祈祷困难自己撤退。 他玩不起，也不想成为信息素的奴隶……他只想好好地把两个孩子养大，别的什么都不敢要…… 当他想起来自己昨天一直光着屁股坐在冰冷的瓷砖上，最后还洗了凉水澡的时候，他已经病了。 但生物钟还是让他准时清醒，托着沉重的身体做饭，给小昀收拾书包，扔垃圾，然后送小昀去幼儿园…… “爸爸。”小昀担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爸爸坐车回去的，不要紧。” 小昀说：“医院。” 裴屿摸了摸他的脑袋，蹲下去在他脸上亲了下：“我会去的，别担心。” 但他去之前，还要先把翻译完的稿子发给编辑，那边已经催的不行了。 裴屿靠在椅背上，伸手，疲惫地摸到了眼镜，费劲地戴在了鼻梁上。 就剩最后一点儿，没什么大错他就发过去…… 他必须集中精神……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他的手机响了。 铃声是在小昀洗澡的时候录的。 “喂。” “那个……你还好吧……” 是周泽锐。 他居然还敢打电话来。 但他现在没这个时间，他的工作…… “我没事。”他觉得喉咙有火烧，干哑地说了一句。 明明是白天，屏幕上的亮光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眯着眼，失忆一般又说了一句，“我没事……” 然后就再也没了回音。 第三十六章 姐姐大人 …… 耳边又有人在大喊，却没有他记忆里那么嘈杂，也没有消防车的警笛声。 是姐姐么？还是他的父母？还是…… 他的头好痛，胸腔里也好疼，浑身上下没有哪里是舒服的…… 姐姐，我好累…… 真的好累…… 如果没有孩子在后面拉扯他，他真的很想去跟家人团聚。 他有十六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他们已经离开我生命里一半的时间了，而这个时间只会越来越久…… “裴屿！裴屿！你别吓我，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别哭……” 周泽锐用手去擦他眼角渗出来的泪，擦个没完，流个没完，怎么擦都没用，他气得当场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抓着裴屿的手抵在额头上，后悔死了。 他昨晚到底发什么疯要吓他逼他……很爽嘛？很有意思很得意吗！ 知道他身体不好还吓他，知道他会怕你还吓他，你王八蛋！全世界就你周泽锐是王八蛋！ 烧到快四十度，再晚点儿人都快没了…… “打起精神，男子汉大丈夫，丢不丢人你。”周垚跨着包儿踩着高跟鞋快速地找到了病房，看裴屿应该还在吊水，站在病房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阿旻，你人到了没？我弟快疯了。” 那边说：“在路上呢，你忽然就叫我从家里来……哪儿有那么快啊，总得让我穿个衣服。” 这回不只是发烧，还有并发症。周泽锐听了半天也听不懂，大概是之前手术有副作用，还跟他的身体曾经过度使用过抑制剂有关，免疫系统长期低于平均水平什么什么的……反正就是，吃了退烧药退了烧也还是会有别的问题，得打别的针。 裴屿嘴唇上的皮都干燥得发卷儿了，给周泽锐心疼得够呛。 你别哭了，你醒了打我两下……再哭更缺水了…… 他不知道裴屿心里到底有多少苦，因为他全都藏着掖着不说。他只是觉得，裴屿说不定特别爱哭，可能从小就是这样，他跟所有娇生惯养的omega一样脆弱，只是…… 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表现得对人疏远，不得不站起来，从一个被保护者成为保护者。 他只要一失去意识就会流眼泪，回回都这样…… 周垚皱着眉：“你们医院是不是特别受病人欢迎啊？性别内科的医生竟然全都有急诊病人？人员不足赶紧招聘去！还会有这种情况，我要向上边儿投诉你们医院的……” 那边开着车不太高兴：“你再跟我聊我来的越慢，挂了。” 大概十五分钟，江兆旻套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喊了两个护士，让把病人推进诊室。 周泽锐就交握着手坐在外边儿等，垂头丧气。 他姐半揉半推了把他的脑袋：“到底怎么了？忽然病成这样？你对人用强了啊？” 周泽锐：“……差不多吧。” “呵。”周垚冷笑，“能耐了啊，都敢犯罪了啊？” “我，我昨天……没忍住……用信息素逼他接受我……他就……”周泽锐用力搓着脸，最后干脆把脸埋在巴掌里，深吸了口气，“我真是有病……” 他姐也没法安慰什么，与其说脑子有病，还不如说这是一种本能。 只不过她弟还没办法控制得那么好。 有专业的医生来，情况会好转很多。 江兆旻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扯下口罩，看了未来的小舅子一眼：“你马子啊？” 周垚：“好好说话。” 江兆旻不耐烦：“等退烧了，去滚个床单，让护士给你们腾出一间病房，现在没法治，信息素水平太混乱了，打了针也没效果……但是别强迫他，尽量哄着来。” “什么意思？”周垚问。 “什么意思？滚床单听不懂啊？让他的身体稳定点安静点别老想着男人我才能给他治！小锐你怎么回事？让人憋成那样，外边儿传你不举不是真的吧？要真的我赶紧给你找个朋友看看，保证保密……” “你说什么呢！”周垚拍了他一下，用劲儿不小。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算了。”江兆旻扯两下大褂，“你真当医生是服务行业啊，别以为你有钱就能对我大呼小叫，我要不是看你是一女的我……” 周垚眯着眼：“怎么样？” “不怎么样！走了，加班！” 周泽锐叫住他：“那、那……不做不行吗？之前他做手术，他医生说一年不能——” “他还做过清洗手术？！” 江兆旻这么脾气暴躁的医生还没被医院开除，周垚真想不通。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把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你不是真不行吧？” “不是我弟弟，是他前夫。”周垚朝天一个白眼，说。 还有前夫？ 江医生对自己今天遇到的一系列事情感到混乱。 “感情你还要了个二手的？” 周泽锐猛抬起头来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江兆旻被他那一瞪，稍微恢复了点儿冷静，咳了两下：“抱歉啊，不说这个，那个手术是不能接受被消除标记的信息素亲密接触，既然洗掉的不是你的就没事儿。但你要实在有难言之隐……哎哟！” 周垚：你再说？ 江兆旻摸着胳膊：“跟天然的信息素不一样，药物对腺体的损害是不可逆的，一般我们是不建议用。你自己考虑吧。” 接着又说：“至于病人，暂时等他退烧吧，等水吊完了你们想带他回去也行，去旁边开房也行，滚完了再来医院最好，别浪费床位。” 他晚上六点还要去接小昀，要是跟他说他爸爸在医院住院，他肯定晚上都睡不着…… 周泽锐：“我带他回去，你今天夜班嘛？” 江兆旻预感不太好：“医院每天都会有值夜班的医生……” “别人他不放心，就你了，调个班吧。”周垚低头划着手机边说道。 江兆旻：……妈的你这死女人。 周垚说完，开始打电话给他们定酒店的饭菜，“我就不陪你们了，有事儿给我打个电话，这费那费的让你姐夫给你交，先走了。” 临走她拍了拍江兆旻的肩膀，柔声说：“今天谢谢你了，你的饭也定了，中午吃饱点儿。” “……哼。” “别生气嘛，我最紧张我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不了这周六晚上……随，你，喽。” 江兆旻这才开始笑：“算你有诚意。” 周垚柔软的手在他脸上绕了一圈儿，拍了拍，拎着包踩着高跟，风风火火又走了。 第三十七章 我跟你在一起+ “爸爸？” 周泽锐帮他把书包拿下来放进屋，“爸爸生病了在屋里睡觉，别去吵他，知道吗？” 小昀点点头，就回屋去拼汽车模型了。 这个还好，那个小的才是麻烦。 裴屿刚吊完水没多久，现在还在睡，小橙子要是饿了压根儿没法喂。 周泽锐照着网上教的把奶粉冲好，放温了点儿，还是很忐忑。他今天偶然看到好几条了，孩子换奶是最麻烦的，喝惯了母乳再给他喝奶粉简直要他的小老命。 “乖，爸爸今天没奶给你吃，赏个脸，吃点儿高级的行不行？” 小橙子看着他，瘪起嘴。 周泽锐头一回自己带孩子，头马上开始痛了，准备接受噪音攻击。 小橙子：“哇——” 周泽锐：…… 他想着要不趁他张开嘴给他喂点，但他把奶瓶放到小橙子嘴边儿，没吸力那奶压根儿出不来。 小昀就在旁边看着，抱着一盒奶吸着滋滋响，喝完又偷偷去拿一瓶。 幸好周泽锐发现了，跟他说几天已经第三盒不能再喝了，然后要叫外送晚饭，电话刚通，旁边停下去的噪音攻击又开始了第二波，小橙子在大声要奶吃。 周泽锐手忙脚乱的，奶没喂进去几口，还遇上‘噗噗’两声，得换尿不湿，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脏，给小橙子洗屁股的时候弄得满手都是。 小橙子估计是被他抱起来放下去翻来覆去的觉得有意思，终于对他展露了笑容，“嘎——”的一声笑出来，还要去抓他的手。 周泽锐刚换好就满头大汗，还没歇一会儿，那边裴屿的手机又响了。 “喂……裴屿他发烧，病了，嗯，病一天了……好我转告他……再见。” 他长叹一口气，手机一扔，坐在了裴屿身边，垂着脑袋。 他这忙活了一下午，干成了几件事儿？裴屿平时是怎么办到的？ 他身体素质够好了吧？几个小时就给累成这样。 他倒在床上，身体陷进去，伸手摸了把裴屿的脸蛋儿，凑过去轻轻亲了两下，环住腰把他搂紧了。 现在这个情况…… 他不是不想要裴屿，他昨晚就说的很清楚了，他迟早要得到他的。可裴屿要是不乐意，他也不能硬上，他姐夫都说了，要尽量顺着…… 那裴屿不想跟他滚，他怎么顺也没用啊。 烦透了。 他把脑袋搁在裴屿暖呼呼的肩窝里边儿，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香味总能勾起他旺盛的占有欲。 干脆……趁他睡着了…… 他脑袋里才闪过这个念头，还没下结论，手就已经开始动了。 脱掉衣服。 没反应。 太好了。 他越摸胆子越大。 裴屿的身体是不如手术前敏感了，可只要足够有耐心，任何一种挑l逗对他都是有效的。 他皱着眉，动了动，快醒了，梦里就有个混蛋在眼神流l氓他，还对他上下其手。 周泽锐想醒了也好，省得事后被他算账。但裴屿那个小兄弟，好像不怎么买账。 不会他才是不举吧？ 裴屿真想自己干脆别睁眼，他都看到了什么见鬼的画面。 他抓着那只作孽的手，指腹上的薄茧摁在周泽锐手背上，却没什么力气，咬牙道：“拿出来，你别太过分了。” “这医嘱。”周泽锐辩解道，手倒是抽出来了，但又拿那只手去贴裴屿的额头，“好像真的降了点儿，你还难受么？” 难受。 不如说比烧没退之前还难受…… 至少之前他可以闭着眼睛只感受头晕，现在，他得面对身体各方面传来的叫嚣，在这个他最没有自制力的时候，旁边就有一个现成的散热剂。 “下去。”裴屿说。 “刚不跟你说了么，你身体不好，医生说了——” 周泽锐说着说着，对上他那不信任的眼神：“……我真没骗你，你就听我一次，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身体过不去，身子不是你自己的啊……再说，你后边儿都……这样了，生着病就别逞强了。” 他说完，没见回答，手就开始解着裴屿的衣服，打算边解边看看他的反应，裴屿不好意思说话，默许总行了吧。 “我会死么？”裴屿也不跟他辩论了，就问他。 周泽锐一愣，立刻大叫：“你说什么呢！” “既然不会，我就能捱过去，只不过难受几天……” 裴屿翻了个身，蜷起了腿，一副当他不存在的架势。可是身体已经一刻都坚持不住，饥渴得浑身发抖。 当omega没有半点好处，就是天生受罪，一个人什么都干不成，还没有尊严……只要一碰到alpha，这种身体就什么都不管不顾要往上冲…… 犯贱。 他揪紧了被角。 犯贱！ 周泽锐是真的担心他，看他这样不理不睬的就真火大了，坐起来大喘气两口，没忍住：“我说，你干什么你！有病不好好治！你真以为你这身子就是你一个人的？你儿子不喂了小昀不照顾了是不是！说真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拧巴的成年人，我是关心你，你以为我想趁机占你便宜？我告诉你我周泽锐就不是那种人！你、你不知好歹……你气死我了你！” 裴屿还是一动不动，好像在彻底无视他，给周泽锐给恼坏了。 “今天就是为了你好我也非把你给——”他单腿跪上床，强行掰过裴屿的身子，人转过来的时候，他表情一愣，立刻心慌了，“……不是，不是，裴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骂你……” “裴屿……”周泽锐忍不住用手指去抹他通红的眼角。 他刚才又说了什么？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都告诉你要顺着他顺着他，结果你就把他给骂红了眼睛……他心里还难受着，人都还病着，你吼他干什么，干什么啊。 他看到裴屿眼睛湿了，但是不发出一点声音，这种双眼无神，只流眼泪闷不吭声，连嘴唇都不动一下的样子，最让人心疼。 是，他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他还有孩子要喂，还有小昀要照顾，如果他一直都很难受，还会让小昀担心，身体不好更是不能给小橙子喂奶。 他根本就身不由己……他连让自己生病的资格都没有。他早就失去了这种权利。 “周泽锐。” 周泽锐抱着他，哄了半天，终于听到他说话，松了口气，温柔地问：“怎么了？” “我可以跟你在一起。”裴屿说。 周泽锐傻了下，脑袋都死机了：“……你说什么？” “但我有条件。”裴屿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现在想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对的。 虽然是这样的时候，周泽锐听到他愿意跟自己好还是高兴得快飞了。裴屿能有什么条件，他这么质朴的一个人，离婚可以连钱都不要，无非是要我把他的孩子当亲生的。他早就有准备了，小昀他喜欢得不得了，小橙子还小，就算一见着他就哭他也照样宠着，长大带熟了不就好了嘛。 而且他们俩要是确定了关系，裴屿应该就对做这种事儿不那么抵触了吧。 “什么条件你说，我保证做到！”他倒是不客气，上来就亲，亲在裴屿的额头上。 “我不跟你结婚。”裴屿说。 周泽锐刚亲完就僵住了。 “你也不许彻底标记我。” 他想，周泽锐确实对他已经很好了，好到，他不得不拿出点什么东西来回报…… “除了这两条，别的，你想做什么全都随你。” 他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裴屿心里很清楚，他跟周泽锐是走不到最后的，没有一个大户人家会接受一个不生孩子的omega进门，也不会有人接受自己家最小的儿子跟一个三十多岁结过婚的omega在一起，帮别人养儿子，还要看着外人来分家产。 周泽锐太幼稚了，他不知道纠缠自己的后果是什么，但裴屿知道。 他家世越好，自己就越碰不得。 他只能用自己最后剩的一点东西回报他。 ——陪他玩。 但他用的不是身体，他用的也是真心，玩完，就真的没了。 第三十八章 我要跟你分手 周泽锐根本没有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结婚，也不标记，那他们为什么要谈恋爱，为什么要在一起？ 恋爱跟结婚，做l爱跟标记，在他脑子里都是一套的，他做梦都想把裴屿变成自己一个人的。 他刚才好像前进了一大步，他终于追到了裴屿。但他心里边儿一点儿都不高兴，反而，很不痛快，不痛快到想大声叫骂几句。 但他刚才才把人给骂哭了，裴屿现在身体又不好，忍得满头的大汗，医生都说要顺着他…… “……好。” 裴屿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不就这点儿小事儿么……我说过的，只要你肯跟我好，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爬上了床，伸手扯了裴屿的衣服，露出一大片曾经他垂l涎欲滴的肌肤，低头下去，咬住他最朝思暮想的地方…… “把我脖子搂住了。”他命令地说了句。 这还是头一回，裴屿听话地搂住他，毫无抗拒，也没有废话，也没有瞪眼，听话是真的听话，可口也是真的可口。 但就是变味了。 今天晚上，我非把你搞到死不可。 *** 他距离上一次都快一年了。 所以……很痛，但也很舒服，他的身体终于得偿所愿，这么一点撕裂的痛感根本不算什么。 原来他真的愿意把身体交给面前这个人，没有半点抵抗…… 清理完了，他给裴屿换了身衣服，直接开车奔了医院。 坐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他身上那股暴虐的气息还没有散去，他很不高兴，他对裴屿感到失望，对他的以进为退感到愤怒，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被人耍了…… 差不多三个小时，已经凌晨了，江兆旻出了病房：“人醒了，去看看他吧。” “姐夫。”周泽锐喊住他。 “怎么了？” “他以后，还会时不时就……那样么？” 江兆旻知道他说的什么：“频率应该会降低，身体也要慢慢调养嘛，哪有一蹴而就的，谨遵医嘱，总会好的。” 周泽锐垂着脑袋，点点头。 “怎么了？不是应该大获全胜？” “全胜个屁，失恋了。” 江兆旻：“怎么回事儿？你又用强了？还是他要跟你分手？” “是我待会儿就进去跟他分手。才好了几个小时呢，呵，真他妈分得快。” 江兆旻：……几个小时？ 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他是一点都搞不懂了，你姐跟我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你主动跟他分手，也叫失恋啊？” “你也觉得很奇怪吧？”周泽锐惨笑了下，“事实还就真是这样。” 裴屿。 你活该打光棍儿一辈子，你这个男人没有心，你把别人心都不当一回事儿，你…… 反正你就活该。 他压着膝盖站起来，捋了两把头发，把刘海给搓了上去，大摇大摆地推门进去了。 裴屿虚弱地躺着，虽然看起来很累，可脸色好了很多，受过滋润的就是不一样，连黑眼圈儿都淡下去不少，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几岁。 周泽锐拖了把椅子搁在他床边：“你感觉还好吧？” 裴屿本来脸皮就薄，这时候嘴就更硬，别开眼睛：“什么感觉。” “我问你你问我呢？”周泽锐笑了下，给他扯了扯被子，掖好，手停在那儿，垂着脑袋，猛地吸了吸鼻子。 然后眼圈儿慢慢泛红。 裴屿小声问：“你怎么了？” 周泽锐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在手背上重重亲了一下。 “我姐夫说告诉你怎么调理了，你自己能行吧。” 裴屿预感他要说什么。 这种话的趋势……一般，都不是太好。 “你说，我追你也这么久了，帮你拎东西给你接孩子，跟你屁股后边儿陪l聊陪玩儿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到最后，到最后……”他说着，重重又吸了一下鼻子，捏紧了掌心里包着的手，“你真他妈不是人……” 裴屿看见了，他的被子被两颗泪水打湿，晕开了水渍。 “周泽锐……” “昨晚上那些话，我就当你没说，我再也不会去找你也不会烦你了，你就安心过你的，想怎么过怎么过，再也没人逼你了……我、我……”他的喉咙跟鼻腔里发出了一种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呜咽。 裴屿看着这个一贯没心没肺，笑得比谁都高兴的大男孩流眼泪，心里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他吓到了，心疼了……也后悔了。 “你怎么就以为我只想跟你上l床呢？我就那么没追求，我看上你就是为了上你，我就不能是真喜欢你，我就不能是真的想照顾你们，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就不能是单纯地在等你也喜欢我的那天？你就一直这么看我的？就算给我还要防着我……” 裴屿从来没这么想他，也没怀疑过他的真心。 他只是觉得他们的这点真心，靠不住，没有指望，没有将来。 他说出这种担心，然后周泽锐给他保证，又能怎么样呢？ 周泽锐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所有裴屿担心的事情在他那里都会是小题大做，可以迎刃而解……因为他就在这个嚣张的年纪。 他在自己这里受了挫折，应该，很快能好起来吧…… 还好，自己还没有陷得太深，还来得及把剩下的那点勇气收回来。 周泽锐拿手背擦擦眼睛，站起身：“反正你就好好养病，以后要是有不舒服，直接找我姐夫，小昀跟小橙子也都睡了……你……” “……你也睡吧，我这就走了。”他抹了把脸，头也没抬，转身离去。 房门合上。 裴屿心脏处有难言的酸痛。 周泽锐是除了他的亲人以外，这辈子对他最好的一个了。 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现在又要看着他离开。 他的心上也多了一道新伤。 可是他不能挽回，就算他心里有周泽锐，他也不能开这个口。 如果他挽回了，那才是真的没有回头路，最后会让两个人更伤心的。 第三十九章 我要跟你复合 周泽锐走了没多久，江兆旻匆匆忙忙进来了。 “江医生？”裴屿正要睡下去。 “不好意思啊，小锐人呢？” “他已经走了……” “……”江兆旻皱着眉，骂了一句什么，然后走到了他病床前，“他就跟你分手了？” 裴屿一愣，为什么他这种事儿都要先跟别人说。 “也不算什么大事，主要现在跟他也没关系了。” “到底怎么了？” “你的脖子后边儿。”江兆旻指了指自己的后颈，“腺体被注入了过量的信息素，看浓度，起码被小锐咬了十几口。” 裴屿愣了一下。 他那个时候，注意力都在下面，除了第一口，他都没怎么注意……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后颈，立刻倒抽一口气：“嘶……” 这得连皮都咬烂了…… “味道可能会留的比较久，如果你半年内不打算另寻新欢的话，那就没事儿。” 裴屿叹了口气：“我没有这个打算。” “那没事儿了，就是这几个月你都得带着他的味道出门，可能会被人认为是有对象的。要是真有困扰，这种临时标记也很容易清洗……” 裴屿轻轻摸着脖子后边儿的皮肤：“我知道了……没关系。” 江兆旻看了眼他的表情，点点头：“那打扰了。” 关上门，江兆旻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没打完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果然看年轻人谈恋爱是有点好笑。 人家说带着你的味道也没关系，就是愿意跟你了，干什么那么急着分手。 年轻人，就是冲动，沉不住气啊。 作为还没进门的女婿，江兆旻跟周泽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他两个小舅子，一个实在是难以讨好，成本也太高，一个完全相反，你想跟他处好关系，还没出手呢，他就先来找你了。 “你说什么！”这天周泽锐直接睡到了晚饭，现在瘫在寝室里还兀自伤心呢，“他真这么说？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他会说这话，我就是去提醒他一下而已。而且你这是个什么咬法？恶狗扑食啊？咬的时候就不注意下，一下咬那么多次，他能坚持到你送他来医院还清醒算是不错了……人家是个病人！” 他看到小舅子带着恋人来的时候，人家那脸都没法看了，红得像是爽翻了，当时有护士忍着没说而已。 再喜欢也不能下那么重嘴啊。 周泽锐：“是是是，是我的错，我当时正生气呢。那你觉得，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啊？真心的那种。” “哟，不分手了嘛？还是你先提的。” 周泽锐哽了一下，有点泄气：“我心里还是……我还是想他。” “刚分嘛，过几天就不想了。”江兆旻无情地说。 “你跟我姐真是越来越像了……快点儿告诉我，你能追到我姐，感觉总比我准吧？” “我的感觉当然不能算，他又没看上我，我就是他的医生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你要是真的怀疑，还想挽回，就自己去问。”江兆旻说，“说老实话，就是一条狗在屁股后边儿跟了这么久也有感情了，不至于完全对你没意思。” 周泽锐：“你骂谁呢！” 江兆旻：“骂你呢，谁给人咬成那样的？” 周泽锐：…… 挂了电话，周泽锐为难了，他不是不能厚着脸皮去问，他是知道裴屿不会告诉他，那个人有话全憋肚子里，说句真心话就会死。 而且，有一点，确实是他先提的分手的……他当时说得很认真，连眼泪都流了，要现在就去找裴屿，他肯定觉得自己不靠谱，不把他当回事儿，想一出是一出，分分合合也没个正经的主意。 这几天又窝在工作室里，成员问他的时候，他还是那句——失恋了。 想想，不对，他不能这么说，没出息。 “我有对象了，还没追到手。” 看他这句话的语病，工作室里就没人信，当他还在YY什么女明星呢。 高光坐着转椅晃到他旁边儿，看他的新桌面，没动弹，还是一个穿着纟工曰生忄丿⺧儿⻖人暴露的大胸女法师，没有新情况。对着角落里的郑衔小弟弟偷偷比了个ok。 周泽锐这人的习惯就是喜欢谁拿谁做桌面，真人女明星还是游戏角色都一样，手机电脑平板一起的。 “你没玩新出的那个《堕天使》嘛？里边儿那个女箭神，肯定对你胃口。”说完夸张地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团两个大圆，“技能3d的，能带球撞人。” 周泽锐转过来朝他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摆：“我现在喜欢平的。” 高光同志鼓掌：“有品位！跟得上潮流！来来来过来交流分享一下……” 周泽锐看高光给他看的那些图片，压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本着兄弟情，一直给高光捧场，还领走了他前任老婆的手办。 忽然一包薯片横在他眼前。 周泽锐抬头：“怎么了？请我吃啊？” 郑衔满脸就写着不高兴：“给我开开。” 周泽锐一看他这样，就不知道自己哪儿又让他看不顺眼了，可能是这段时间没来工作室，他觉得自己不务正业老想着摸鱼吧。小兔崽子比他还对工作室上心，明显是想破坏他在群众中的威望自己上位啊。 “诶，你看看你这手。”周泽锐笑了下，抓着他的手腕在他自己眼前晃悠，“你这手什么都能造出来，连包薯片都撕不开？我见过有女的死活开不开水瓶，还没见撕不开薯片的，你就是故意……” “你松手！”郑衔满脸通红地把自己的手一抽，然后薯片也一抽，“我自己开！不用你管！” 周泽锐愣了下，怎么又生气了？ 不就撕个包装纸嘛。 他想问问高光是不是郑衔最近遇到什么事儿了，结果身边的人竟然组团全出去买东西去了。 他找到郑衔的桌，发现他正捂着刚才被自己抓过的那只手，满脸通红，瘦小的身体蜷在椅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是那么轻轻捏一下就给他捏痛了吧？ Omega怎么这么烦人的？又娇又弱又爱撒娇，逗一下还给你生气，气红脸了都。 但郑衔是他找来的，又是年纪最小的Omega，他不惯着有违天理。 “喏，薯片给你撕开了。又怎么了啊？” 周泽锐把薯片给递到他面前，鼻子闻到一股微弱飘香的气味，直觉上这味道不属于薯片，再低头一看，眼睛一眯，顿时语气就变了。 “你隔离贴呢？不贴上就来工作室，你想干嘛啊你！” 第四十章 聊个五百块的 “我不贴！我不爱贴那东西！”郑衔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里大叫。 周泽锐气得倒吸了一口气：“你不贴……你知道工作室里有几个alpha嘛你不贴！赶紧的，晓晓那里肯定还有我去给你找……人一女孩子都比你知道自重。” 周泽锐就这么边找边教育，后背忽然就给人抱住了，他一个条件反射猛推了人一把，头皮都发麻：“你发什么疯呢！” 郑衔站在他面前，脸色发白眼圈发红地看着他，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不是，你这……” 他真觉得心累，就吼了一句，还是他被袭击，这有什么好哭的。 动不动就掉眼泪，omega真麻烦死了，跟女人一样麻烦。 “好好好，算我不对，不该推你的，你赶紧贴上。”周泽锐亲手给他撕开了，“你不撕不开包装嘛，我给你撕……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你年纪小可能没太注意这个，你这样被人看到了人家会说你是在勾引我。” 他就是在勾引。 周泽锐这个人，油盐不进的，看起来很喜欢那些游戏里的女角色，可真到了外面，都不会斜眼瞧路上的美女，基本上只对出现在屏幕上的女人有反应。 他当时离家出走，会肯跟着周泽锐，也不全是因为他们志同道合……他就是，喜欢了周泽锐，所以才来的。 但这一年多他是不管怎么明示暗示撒泼打滚发脾气，周泽锐面上就是不接招，让人弄不明白他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 今天这样……已经算是他不要脸了。 “你是不是真的交了女朋友？” “嗯？没啊，我身边总共几个女的？还不够你们分的。”周泽锐在他后颈狠拍了一下，“行了，下回别干这种事儿了，有什么不痛快跟大家说说就行了，别拿自己的清白撒气。” 郑衔还是不放弃：“那你为什么捏我的手？” “我就开个玩笑啊……” “你不是说AO有别的嘛？” 周泽锐本来因为裴屿的事情心情就欠佳，现在还因为这点小事儿被咄咄逼人地质问，忍住了脾气说：“好，这回是我不对，行了嘛？你那金手我再也不碰了。可以赶紧回你的龙椅上工作了嘛？” 对方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窝在大大的转椅里一手捏薯片一手滑鼠标。 周泽锐都不知道他生气跟高兴的点都在哪儿，奇里奇怪。等大队人马买零食回来，周泽锐就指着他们说：“看出郑衔今天心情不好就把我一个人扔这儿是不是？真是好兄弟。” 让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是腾出空间来给你俩相处的啊，怎么好心没好报呢。 “对了，之前找的那个翻译，他家里临时有事儿，干不了了，让咱们再找个。”高光回来啃着面包说。 “怎么回事？这么不讲信用的？就没签合同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人家里白事儿，咋办，哭着给你码字？”高光隔了一会儿说，“不过我认识一个哥们儿平时自己也做汉化的，要不让他来试试？” “靠谱嘛？” “……靠谱。” 周泽锐头也没回：“信你一回，这时候给我掉链子，知道溜走的是什么嘛？” “啥？”大家问，“时间啊？” “是白花花的钱！有钱咱们才能开发自己的游戏！《信号源》！发射！” 大家一群中二少年：“开整！！” 中二少年们一旦进入了另一个领域，就出不来了。 今天又是郑衔扯着嗓子喊的他：“快十点了，咱们吃点夜宵！” 周泽锐揉了下耳朵，给吵得头痛，这时候才看天，感觉才刚吃完晚饭，怎么就十点了呢。 “不了，我今晚得去找找我哥，他搬了新家我去看看。” “那你也开车送送我啊！”郑衔拎着电脑包，小跑着追了上去，手攀住了周泽锐的肩膀，“喂，你让我一omega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路上走啊？出了事儿谁负责？你拿我的清白开玩笑啊？” 周泽锐拿他实在没办法：“你住哪儿来着。” 郑衔：……你又给忘了？ 深蓝色的城市跑车撒野一般开了出去，停在了一家豪华酒店门口。 “正好我去你那儿拿个盘。”周泽锐说。 郑衔乐意得不得了，“好啊，上去坐坐，我叫点夜宵？” 周泽锐想了想，没事儿，吃点儿也行，顺便打两局。 刚跟客户从咖啡厅出来的张烁眨了眨眼，然后猛地睁大了。 那种身材长相的小哥，肯定是个Omega吧，都这么晚了周泽锐跟omega去酒店？开房！可以啊！ 虽然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但是跟周灼云有关啊，跟周灼云有关他就可以打电话骚扰了。 开头就是一个百转千回骚得不行的：“喂，学长啊——” 周灼云：“……没事我挂了。” “别别别，有事儿有事儿，跟你说，我刚看到你弟跟一个omega开房了。” “别胡说八道，我弟为人淳朴得很，绝对干不出跟人开房的事儿。”尤其还刚分手没几天。 “我没胡说八道，有照片为证！” 周灼云看着那张图片，别说，拍的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角度选得妙，俩人互相对视还有说有笑，让人看了心里都躁动——这俩人绝对有奸Q的那种躁动。 但这照片是张烁拍的，他就有拍这种照片的本事，听说是跟他以前一个做狗仔的P友学的。 呵。 “那也不关你的事儿。”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你弟弟都跟omega约炮了，你不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么？这么大了还没约过炮？要是有兴趣，你觉得我——” 周灼云：“谢谢你的提醒，晚安，永别。” 张烁：“……”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周泽锐给他哥打电话，让他给开个门，借宿一宿。 周灼云穿着灰色睡衣给他开门：“干什么呢这么晚？” “在郑衔那儿打了两盘游戏，怎么了？” 周灼云想起来，那个背影确实挺像郑衔。就说他弟不至于这么花，分了一个没几天找另一个。 周泽锐洗完澡，单手揉擦着湿头发，他哥还在看电影，他走过去就从钱包里抽了几张票子甩茶几上：“情感咨询，聊个五百的。” 他哥抬着眉毛：“现在？” “就现在。”周泽锐郁闷地往他身边一坐，看着60寸的大屏幕里的动画片儿，海绵宝宝，无语地直接关了，“你先开始，不聊完了你别想睡觉。” 周灼云：…… 上辈子该你的！ 第四十一章 他真正想要的 “好了，大家可以去吃饭了。”幼儿园老师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喊大家吃饭。 宋昀也跟着小朋友一块儿去，跟以前一样，也不怎么跟人说话，就默默地走，默默地吃，吃完了默默地去睡午觉，下午吃小饼干，玩游戏，听故事。 “小昀，今天墨镜先拿下来吧，不然会掉汤里。”老师满脸微笑，对这个极有个性的小朋友很没辙。 宋昀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老师。” 老师：……不客气。 哎。 最近小昀的心情很不好，平时就算不怎么说话，做游戏听故事的时候他也会跟大家一起，最近这一礼拜，他都一个人坐得远远的。 这件事老师也给裴屿反应了，裴屿也问过小昀，可是他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问就是想喝牛奶了。 这么小的孩子心里就有了秘密，裴屿怎么可能不担心。 宋昀脑袋凑近小饭桌，用勺子舀蔬菜汤喂进嘴里，衣领上挂着的大墨镜在桌沿磕得哒哒响。 臭爸爸。 这是他看动画片学到的，讨厌谁就在前面加个臭字。 “宋昀，宋昀小朋友——”隔壁班老师忽然在门口大喊，“你爸爸来找你了。” 这边看着小朋友吃饭的老师还没应，刚才还在饭桌边的小男孩儿就跑没影了。 大中午的，周泽锐带着大墨镜，伸着脑袋站在操场上看他从哪个门出来。 一小屁孩急吼吼往外跑，跑到半路停下来，把衣领上的墨镜戴在了脑袋上，咧开嘴张开胳膊朝他跑过来：“爸爸！” 周泽锐看得心花怒放，抄着腋下把他抱了起来，猛亲一大口：“知道是我啊跑那么快？” 孩子还是乖乖贴在他肩上：“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唔唔唔，宝贝儿，想死我了。”周泽锐在他脸上亲了一长串儿，把他抱到跷跷板那边坐着，“我这几天忙工作呢，上午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不高兴，怎么回事儿？” “我让老师打的。” 上回周泽锐说自己是宋昀爸爸，人家老师就让他登记了电话。 “哦，我没来你就不高兴了？” 宋昀人小鬼大地说：“那可不。” 周泽锐直接笑了出来：“又是跟动画片学的？” 宋昀点头：“我想吃蛋挞。” “那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周泽锐晃晃手里的塑料袋，然后一大一小两个人都贼兮兮地笑。 “咱们去石桌那边吃，吃完了去我车上睡觉？我还给你带了新的动画片，咱们边看边睡……” 小昀午睡回来的时候心情明显见好，老师也不用老盯着他怕他跑不见了。裴屿晚上来接他的时候，还问他是不是在幼儿园玩得很开心，他只是点头。 因为周泽锐跟他说，要想他每天中午都来看他的话，就不能让爸爸知道。 有一次老师差点儿跟裴屿说漏嘴，还被他打断了，说自己牙疼。 打从周泽锐天天来看他，小昀就不吃幼儿园的午饭了，他想要什么周泽锐都给他带，想玩一些双人的游戏设施，周泽锐都肯花时间陪他玩，而且是玩够为止。 老师本来很担心，可是看见小昀一天比一天开朗，偶尔也会搭理一下别的小朋友，跟大家一起炫耀自己的爸爸，实在是很欣慰，就没有再纠结了。 现在全幼儿园都知道宋昀有个很帅的爸爸，有的小女生天天说，我长大了嫁给宋昀，就也有帅爸爸了，吓得老师赶紧给她纠正过来。 只是今天，周泽锐乐乐呵呵带着孩子爱吃的小蛋糕来的时候，才知道小昀请了病假。 “他爸爸带他去医院了。” “他怎么了？” 老师说：“裴先生在电话里也没细说。” 周泽锐担心坏了，还想问是哪个医院，可是想想裴屿，他又住了口。 他哥跟他说欲速则不达，是有道理的。虽然他觉得他已经很慢了，他以前，每天忍着不去想裴屿，忍着不去碰他，忍得连他都快内分泌失调人都要分裂了，那简直度日如年。 周灼云：“那就是还不够慢，越是难啃的东西越是要细嚼慢咽，一口囫囵个儿咽下去，好吃还是好受啊？太着急就会吃坏肚子，就跟你现在这样儿。” 他弟：“那我还能怎么办？我想跟他发展成什么样他都知道了，他就是不接受我。” “既然江医生都跟你说他不介意身上带着你的味道出门，你就应该明白，他心里肯定有你。不是可能，是肯定。” 周泽锐又喜又惊，差点儿跳起来：“真的！我就说，我哪儿不好哪儿不招人喜欢，他要是眼睛没瞎就肯定得跟我好……那他为什么还总跟我说那种话？” “这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弄清楚他为什么不能跟你在一块儿。” 周泽锐：“我明天就问他去。” 周灼云巴掌都抬起来了，生用左手摁住右手忍了下去：“你猪脑子嘛！他要能直说为什么闭嘴到现在！” 周泽锐：……你说就说忽然发什么火？我付了钱的，什么服务态度？ “拿着你的票子滚。”周灼云差点儿气冒烟了，一口怒气憋了半天，叹出来，“……你这个人，你就是太自我了，你老想着你自己要什么要干什么，你目标明确是好事儿，但你现在不是在搞你的事业，不是你自己埋头猛干就行了，你要想想别人，你是在追老婆我的老弟……” 周泽锐还半知半解。 周灼云语重心长拍在他肩上：“你就没想过，裴屿到底想要什么？你给得了他真正想要的么？” 这一句话，彻底把他劈醒了。 裴屿因为很少说自己的事儿，所以就很容易被人忽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周泽锐想着裴屿需要一个男人，需要一个alpha，其实都是他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个想法安在裴屿身上对他，对裴屿都有利，所以他就擅自确信了。 他宁愿自己一个人累个半死，就算真的喜欢他也不肯跟他在一块儿的真正理由是什么……这就是他目前最应该弄明白的事儿。 但他自己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等到他想真正开始了解裴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他只是闷头付出，闷头表达自己对他的好感，但却从来没有问过裴屿，你的父母呢。 除了宋嘉铭那个人渣来他们家闹过事，打过官司，他对裴屿的上一段婚姻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要通过什么途径来了解裴屿？还是在他们分开的时候。 周泽锐遗憾地拎着小蛋糕上车，还没启动，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一看，眼睛都亮了，赶紧接了起来：“裴屿，你找我——” 那边的语气却很冷：“你到XX医院来，我有话跟你说。” 第四十二章 想他想的要命 小昀因为最近吃的都太油腻，从早上开始就拉肚子。 裴屿问他最近在幼儿园都吃了什么，急红了眼睛他才说了实话。 什么可乐，炸鸡，汉堡，奶油蛋糕……没有主食。 裴屿越听越气，他这么久都不联系周泽锐了，但今天实在是忍不住。 “你既然不会带孩子，就不要无条件惯着他！” 周泽锐低着头挨批，在心里赶紧记着。裴屿难得真的生气，对着他数落了很久，批评得过路的都忍不住看，这个年轻爸爸是干了什么被老婆这么骂。 “你跟小昀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要去看他了。”裴屿说完，扭头就走，把他撂在了后面。他知道周泽锐想对小昀好，但他也不能太没谱了。 “裴屿，裴屿！你听我说……”周泽锐追上来拉住他，裴屿一甩手给他甩开了，“你放开！” 裴屿狠瞪着他：“你还想跟我说什么？你知道他从早上腹泻到现在，脸色有多难看嘛！” “是，是，都是我不对……”他还没见到小昀，不知道他脸色多难看，但是他知道现在裴屿脸色有多难看。 他最近肯定又很累，时间又不够用，没怎么睡觉了。 “你让我去看看他，你要是有事儿，我在这儿陪……” “不用了，你以后别去找他就行了。”裴屿冷道。 “我以后不给他乱带吃的还不行么……” 裴屿忍无可忍：“周泽锐！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说不会再来缠着我的！你还去看小昀干什么！” 裴屿眼底带泪光，马上就要落下来了。小昀生病估计已经让他心碎了，这时候他看什么都不会顺眼，更别提周泽锐这个罪魁祸首了。 身边路过两个护士在看他们。 裴屿吸了吸鼻子，意识到他在这儿大喊大叫不好，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情绪失控过了。 他不耐烦地看了周泽锐一眼，别开脑袋，放小了声音：“你想看他就去看吧，看完就走，以后别见他了。” 周泽锐真的很想解释，他从来都没想过利用小昀来接近他。 他又想说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可看裴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样子，他就知道这话今天说肯定是反效果。 周泽锐推开病房门，小昀还躺在病床上，旁边一个小护士在帮裴屿看着小橙子的婴儿车。 他今天又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来的，一个要抱着，一个要推着，还不是扭伤是内伤……他得多着急。 我根本什么都没帮上他。 一切都还跟他们刚见面的那天一样，他什么都没改变…… 小昀已经吃了药，虚弱得睡着了，脸色发青。 连他都心疼了，那裴屿得心痛成什么样儿……难怪他发火。 他走到门口，听到医生在跟裴屿聊天。 知道他是个单亲爸爸，医生叹了口气：“小孩子，小时候没有父亲的信息素陪着长大，身体总会弱一点儿，不过小昀的情况还好，不用太担心，以后注意就行了。” 又是因为没有男人。 医生走后，裴屿靠着墙呆了好一会儿，身上一阵阵发虚，有往下滑的趋势。 周泽锐扶住了他的肩膀，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你走吧。” 裴屿是低着头掠过他身边的，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周泽锐上了车，闷头趴在方向盘上，很久，忽然扬起拳头狠力捶了几下方向盘，咬着牙抬起头来，拨通他哥的电话：“给我推荐个靠谱的私家侦探。” 他哥叼着烟：“你想干嘛？” “我要查裴屿的身世。” 他哥皱着眉：“你这么做……不太好吧？” 周泽锐深吸了一口气：“哥，你说的对，我就是只猪。” 周灼云：我……不否认。 “我知道他知道我查他会生气，但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我会先把自己憋死。”指望现在这样的裴屿跟他说实话，比登天还难，他保证自己只能得到“滚”或者“给我滚”这样的标准回答。 “我现在改不了也来不及改，我就是要他知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他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迟早都是我的，我一定会是他的男人会是他孩子的爸爸，他所有的事儿我都能解决……哥，只有想到这些我才有浑身的劲儿去追他，对他好，被他骂了我还能站起来接着追……我要做他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哥听完，不仅没觉得幼稚，还真有点儿感动。 “我就是要让他幸福，我不想再看到他哭，看他把自己累成那样，我……我心都快碎了，他一哭，我就觉得我自己是废物。” “那你跟我这宣誓呢？该干嘛干嘛去，砸了别怨我，五百块也还你，气死我了你，白费老子一晚上口水。”周灼云笑着骂完他，挂了电话，心想，我弟还是挺man的。 扭头就给他推荐了个名片。 周泽锐想着，就算裴屿心里最想要的不是他，最想要的不是一个重组的家庭，那他送上门去给他一个，裴屿也不至于不要。 只要让他尝到他们一家四口过日子的滋味，他相信裴屿一定会接受他的。 他这几天都只花了半天在工作室，偶尔写两句论文，剩下的时间都在上父婴课，实体的，人家都是alpha带着自家的omega一起去，就他一个，年纪轻轻，一个人揣着本子在那儿听课，连个实战演习都要跟老师组队。 “小伙子这么小就当爸爸啊？”旁边一组的alpha爸爸跟他聊天。 “啊，我还没亲生的，防患于未然嘛。”他可不想让人家知道他现在跟老婆吵架冷战分居。 但他一个年轻人，为了防患于未然来上带孩子的课，已经够奇怪了。 “有人说我当爸爸不合格，那我就来补习一下呗。” 小昀已经大了，但是小橙子还有机会，将来他们自己有了孩子他也可以露一手，吓裴屿一跳，多靠谱。 对方的omega说：“你看看人家这觉悟，你再看看你，除了工作就是打游戏，我要不威胁你要从楼梯上往下跳，拖你都拖不来。” 他男人就撇撇嘴说：“带孩子有什么意思……” 然后俩人就在课堂上吵起来了。 omega揣着大肚子往外走，alpha赌气不追。周泽锐看着孕夫挺着大肚子艰难地往外走的样子，顿时脑海就浮现了裴屿一个人怀孕，生孩子，带孩子的画面，虽然都是想象的，可没有一幕是轻松的。 他光是想想就心疼。 为什么就没人帮帮他。 于是他就站起来追出去，要扶着那个omega下去。他这一扶，人家老公坐不住了，追出来把他骂了一顿，然后把自家omega扶稳了：“我看他就是看上你了，上着课老跟你说话……” “我看人家就是比你懂事儿，你自己懒好意思赖别人……” 俩人这么拌着嘴走了。 周泽锐开始羡慕了，他想看裴屿瞪他，想裴屿呛他，想裴屿做的饭，想偷亲他，什么都想。 他就是想见他，想的要命…… 第四十三章 父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刚认识那会儿，他一看见裴屿喂奶脑子里身体上都会拉响警种，红灯警报。 后来是习惯了，裴屿不怎么让他看，他也在忙着陪小昀玩，偶尔看到了，虽然想还是会想，但是能把持得住。 现在上了课，知道他喂奶也那么辛苦之后，他就再也不想用那种眼神去看裴屿了。 他想，自己每次一脸淫相地看他喂奶的时候，裴屿估计就想大耳刮子抽他。 课上了小半个月，天气冷得快要下雪。 他去商场逛了一圈儿，给他们父子三个一人买了身羽绒服，哦，小橙子的是婴儿棉袄，准备带去，然后让裴屿答应他们能一起过圣诞节，他想带小昀去看圣诞树。 过了这么久，裴屿就算再生气，应该也不会不让他进门。只要他态度好点儿。 而此时此刻的裴屿家。 裴屿正睡着午觉，一只小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他睁开眼，看见了小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笑了一下，掀开了被子：“是不是冷？” “嗯。” “以后跟爸爸一起睡觉。” 裴屿搂紧了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只要小昀跟小橙子能健康长大，他自己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爸爸，电话。” “嗯？”裴屿睁开眼睛，发现小昀拿了他的手机过来，屏幕上已经点开了拨号，他看了眼，联系人竟然是周泽锐。 小昀叫他给周泽锐打电话。 裴屿头痛地爬起来，晃了下脑袋，拿过手机，摁了锁屏。 小昀又把他手机抢了过来，摁开了解锁，输入自己的生日，递给他。 他看着小昀坚持的眼神，以为他是有话要跟周泽锐说。他也不至于连电话都不让他们聊。 周泽锐开着车，他被堵在离裴屿家半公里的路口半小时了，前面好像有交通事故，就差这么一点路，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心情非常糟，摁开接听就是怒火十足的一句：“喂！” 电话那边就沉默了。 因为是小昀有话要跟他说，裴屿本来就不打算插话，只想过渡一下而已。周泽锐这个口气，让他实在没法开口。 “爸爸。”小昀对着手机试探地叫了一句。 周泽锐听到了那边的声音，心情阴转多云，马上就高兴了，“小昀？你偷你爸爸手机给我打电话啊？” 裴屿看着小昀脸上的笑，震惊得都失去了做表情的能力。 他刚才……喊周泽锐什么。 “你不来看我。”小昀说。 “因为我最近也要上课啊，上次你生病好了么？我到看你，但是你在睡觉。” “你不叫醒我。”小昀自己抱住了手机，拿手机屏幕对着嘴巴，“我又好想你。” 周泽锐真恨不得把前面一排的车子都炸飞了自己飚过去，“嗯……那我告诉你个惊喜？” 小昀等着听。 周泽锐说：“我现在就要去你家看你，还给你买了衣服……” 裴屿终于忍不住了，拿过小昀手里的手机，颤着声说：“你到底在我不在的时候教他干什么了。” “裴屿？你说什么呢……” “周泽锐！”裴屿还是第一次在孩子面前发大脾气，“你这么做经过我同意了么！你竟然擅自让别人的孩子叫你爸爸，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点常识！” 周泽锐心里一咯噔，知道这回他又见不到好脸色了，可能真连门都进不去：“可我也是真的喜欢小昀啊……” “再喜欢那也是我的儿子！而且我上次说了让你以后别见他，你亲口答应的，你，你……”裴屿几口气喘不顺，用力换了口气，“你今天别来了，以后也别来，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进门。” 周泽锐对着电话喊：“不是，裴屿！裴屿——” 裴屿强行挂断了电话，他从来没对哪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愤怒，周泽锐到底想干什么，他有没有脑子！他竟然……他竟然让小昀喊他爸爸！ 裴屿很少生气，猛地发了大火，头上激得一阵阵眩晕。偏偏这时候小昀看着他，听到周泽锐再也不能来看他，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裴屿吓了一跳，想去抓他的胳膊，却被孩子躲过了。 那一瞬间他内心产生了强烈的恐慌，好像脚底的地面塌了。 “小昀……小昀你去哪儿！” 宋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裴屿在外面怎么拍都拍不开，等他想到用钥匙去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被挡住了。 “小昀！小昀快开门！”裴屿急得眼睛都红了，紧接着里边儿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哐啷哐啷地砸在门上，这是一个孩子无言的愤怒。 小昀生他的气了，在对他发脾气…… 什么疲惫，孤独，空虚，寂寞，压力，失眠，所有的所有他都可以抗住坚持下去，只有这个……只有这个不行。 “小昀……小昀爸爸错了……你快开门……”裴屿额头抵在门上，无助极了，脑袋里全是哐哐哐的杂音，吵得他心乱如麻。 小昀在对他怒吼，在控诉，在质问他。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砸在他脑袋正对的门的位置，咚的一声，好像震在了他的脑仁儿上。 他眼前一黑，身子猛地摇晃了两下。 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抓紧了他，把他摁坐在沙发上。 是周泽锐，他还是来了…… 裴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祈求地看着他：“小昀，小昀他……” 周泽锐攥住了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深深看了他一眼：“别哭，乖，听我的，坐在这儿休息，我去带他出来。” 裴屿近乎木讷地点了点头，又去看门口——小昀居然早就给他把门打开了。 “小昀，是我，我来看你了。”周泽锐扣了扣门，“你把门打开？” 门里边儿砸东西的声音停了下来，可是门依旧没有开。 “真的，你刚才不是说你想我了吗？怎么不理我？” 咕咚一声，是晾衣杆掉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周泽锐还没去碰门把，门拉开了一道口，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里面飞出来冲进他怀里，带着几乎拼尽全力的气势。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呜呜……爸爸——”孩子抱着他的脖子，流着眼泪含糊不清地大哭。 这是周泽锐见到他以来，他第一次哭，也是第一次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表达出这么强烈的情感。 汹涌的眼泪沾湿了整张小脸，哭得屋里两个大人心全都要碎了。裴屿更是几乎窒息。 “我在这儿，在这儿呢，我这不是来了嘛？你看。你是男子汉，怎么能这么哭。”周泽锐伸手一下一下揉着他的脑袋，“你爸爸在跟我吵架呢，他不是说真的，知道吗？” 宋昀两条小细胳膊紧紧缠着周泽锐的脖子，断断续续地抽噎：“你都、都不来看我……我、我等你……呜呜……天、天天等你……你不来……” “乖，爸爸错了啊，都是我的错，爸爸保证以后每天都去看你……”周泽锐眼眶通红，用力摁着他的脑袋，在上边儿H.X.S.XD亲了亲。那个小身体在他的怀里不住地抽动不住地哭。 他打从知道事儿起就没红过眼睛，这几回全是遇到他们之后。他关心裴屿，他喜欢小昀，他忍不住想他们，想见他们，对他们的情感发自内心，根本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可能在裴屿离不开他之前，他会先变得离不开他们两个。 而裴屿红着眼睛看着他们紧紧相依，看着面前这一幕，心仿佛都空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关系…… 他已经放弃思考了…… 他再指望周泽锐离开他的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第四十四章 爱人关系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周泽锐哄了小昀半天，帮他把被拆开了摔得到处都是的乐高模型给收拾了，陪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回到客厅。 裴屿搓着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又要做一样的事了么？他又要因为想要一个家，去跟一个人在一起…… “我还是答应你的条件。”周泽锐在他旁边坐下，抽了两张纸送到他手边，“你说，你不跟我结婚，我不能完全标记你，别的都随我，是不是？” 裴屿脸还埋在掌心里，吸了吸鼻子。 “我答应你。”周泽锐抓开他的手，给他擦眼泪，“但是我也有条件，外边儿要是有人问起，你要说我是小昀的爸爸。” 裴屿愣怔，扭头看着他。 周泽锐看他哭红的眼睛，疲惫的神情，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他的眼角：“理由随你编，但我不想让人说小昀是个单亲孩子。我要追你，有的是别的办法，现在我答应你，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是为了小昀。 “你要是也同意，那除了你说的那两点，我们就跟真的一家人没两样。” 太奇怪了，这样的关系……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儿子的父亲不是他的丈夫。 “你也不用太有负担。”周泽锐又抽了两张纸送到他鼻子旁边儿，被躲开了，“你就照常过日子，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会按照自己的步伐打扰你的生活，迟早有一天……” 他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纸巾。 你会求我标记你，求我当你的男人。 周泽锐等了大概半分钟，才看见裴屿微弱地点了点头。 周泽锐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枚被项链串上的戒指：“这个东西，你当项链带着。等到哪天你受不了这样的关系了，你就把它还给我，我就知道我该滚了……” “你……天天都带着？” “那不然呢？放着长灰啊？”周泽锐手绕到了他脖子后边儿，亲手给他带上了。 那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着亮光，左右晃动着。 周泽锐伸手拨了一下，然后把它塞进了裴屿的领口。 “在你把它还我之前一直带着，洗澡也不能拿下来，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拿下来。”周泽锐说，“拿下来我也当你让我滚蛋。” 周泽锐又盯着裴屿的侧脸看了很久，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就是这种时候不爱说话，点个头你能羞死了啊？” 裴屿终于转过脑袋，微微眯起眼睛。 周泽锐嘿嘿一笑，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往怀里带，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但是没事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在说，我愿意，我其实心里很喜欢你，我不想你离开我跟小昀，还想你跟我一起把小橙子带大，是不是？” 他是当开玩笑说的。 可是裴屿却僵硬了那么一瞬间。 因为……周泽锐全都说对了。 那个宽阔坚实的肩膀就在他身边，等着给他支撑，给他依靠…… 周泽锐这么坐着没一会儿，裴屿稍微转过了点身子，把脸埋进了他肩膀。 接着，那个瘦弱的肩膀抽动起来，他的耳边响起了压抑的，痛苦的，如释重负的呜咽。 当他把手贴上那片颤抖的脊背，他的哭声更大了。 像个委屈的孩子，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痛都发泄出来。 从来没有人这么坚定地表现出，会一直在他的身边，永远不会主动离开的意愿。 他彻底动心了……他想赌…… “乖，没事儿，我在呢。”周泽锐就像哄小孩儿一样，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用自己的味道安抚他，镇定他的情绪，轻轻吻着他的头顶，搂紧了他。 “今天这家里，就小橙子最像个男人，一下都没哭过。”周泽锐让他抬起头来，捏着下巴左看右看，“难看死了，都是鼻涕眼泪，快去洗把脸睡一觉。” 他忽然就感到奇怪了。刚认识裴屿的那会儿，他想裴屿什么都是好的，见面就搭讪，说好话，献殷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觉得裴屿这人缺点也太多了，还总跟他吵架，让他生气，偏偏他还没腻，吵了也挺多次了吧，他现在还是在这个地方。 他们之间还不算真的好了，要等他找到裴屿不愿意跟他结婚的理由是什么，他解决了裴屿的这个顾虑，他们才是真的在一块儿。 现在……是裴屿终于愿意敞开心扉接纳他，算他成功的一大步了。 或许有一天裴屿会喜欢他到超过他的那个顾虑，那他们就真的修成正果了。 “你睡觉吧，我来给你收拾厨房，又忙活了一顿。”晚上，周泽锐侧躺床上，指背在他脸上上下划拉着，“哭那么久，眼睛疼不疼？” 裴屿到现在还是不太能面对他，眼神儿总在躲避对视：“没事了，你能换个别的聊么？” 周泽锐霸道地说：“不行，我压根儿就没想跟你聊，我要你赶紧睡觉，养好精神。” 他躺了一会儿，发现裴屿还是很紧绷，干脆就直接出去洗碗。 裴屿松了口气。周泽锐老这么盯着他，他更睡不着。他翻正了身子，半阖着眼，看着天花板，难得地身心一片轻松。 他从来没有觉得周泽锐这么可靠过，从来没觉得，有一个人陪着，感觉会这么好…… 他没有品尝过被alpha保护的滋味，所有以前不敢做，不敢想，力不从心的事情，忽然全都变得不值一提，不再令他恐慌，焦虑，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安心。 在这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周泽锐拯救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自己。 直到厨房碎了第七个盘子。 裴屿转过身，用被子蒙住脑袋，第八声响起的时候，他实在躺不下去了。 “不全是盘子，还有碗跟勺……”周泽锐说，“没事儿，待会儿我下去买。” 裴屿今天也不想说他什么：“算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就要接手。 周泽锐左跨一步挡住了他：“真不用……反正要洗的都碎光了。” 裴屿：…… “还有我的一些东西，衣服鞋什么的……明天想都拿过来。”他边洗着手边说，“行么？” 他见人没反应，又赶紧说：“我不想回家，我爸看了我就烦，我看他也烦，宿舍又睡得憋屈，你就当收留收留……” 他说着，觉着不对啊，不是什么都随我嘛？人都到手了我这还装孙子干什么？ “反正我明天就得搬过来，你不同意也——” “我给你收拾点空间。”裴屿笑着说，“你也别拿太多，我这里就这么大。” “行行行。”周泽锐高兴地晃干了水擦手，快步走到他面前，捏起裴屿的下巴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一下，“我爱你。” 裴屿心潮起伏，刚想伸手去搂他，他就整个人一闪，推门进了小昀的房间：“宝贝儿，爸爸来陪你重装火车，睡醒了没？” 裴屿：…… 哎。 第四十五章 同居关系 晚上睡觉，可是周泽锐盼了好久了。 跟上回裴屿生病了可不一样，这回可是他自愿上自己床的。 “这是我的床。”裴屿笑着瞥了他一眼。 “我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床。”周泽锐胳膊一伸搂住了他的腰，往怀里一带，凑在他耳边，“诶，咱们以后可就是一对儿了，你这双人床终于有第二个人睡了。” 裴屿在他怀里翻着书，低低嗯了一声，但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耳朵还红了。 但他就是耳朵再红，这张脸还是那么平静。 大人，是不可以在小孩子面前失态的。 周泽锐伸手盖上了他手里的书，拿到自己这边儿床头搁着，又转过来亲他的鼻子眼睛：“别看了，都十二点了。” 边说边把人搂得更紧，两条腿夹着裴屿细长的腿，就跟熊抱树似的，把脑袋搁在裴屿肩窝里，跟他磨蹭着脸蛋儿：“明早我送咱儿子去幼儿园，你多睡会儿。” 这个拥抱暖的不可思议。 裴屿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虽然周泽锐的行为还是很像个孩子，但此时此刻，是他这辈子感到最惬意，最幸福的时候。 其实他好像，还没跟人这么亲密地腻歪过。 裴屿半阖着眼，伸着手往后摸到了周泽锐毛茸茸的脑袋，揉着他浓密漆黑的头发，无知无觉地闭上了眼睛。 今晚其实就是第一个大难关。 差不多四点的时候，摇篮的小婴儿开始哭。 裴屿习惯性地拍开了灯，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睡。周泽锐眯了眯眼，给吵醒了，睁眼看到裴屿已经把孩子给抱在了身上，摸过手机一看：“靠，才四点？” 裴屿默默地旋弱了光线，抱着小橙子，踩着拖鞋要出去喂。 “你去哪儿？” “客厅，待会儿再进来。” “疯了你？”周泽锐看了眼外边儿天色，“冻也给你冻死了，进被窝里来。” 周泽锐二话不说把他人给推到了床上躺着，拿被窝裹好，调高了暖气，然后一块儿窝回去。 才刚上床，他意识就全飘到旁边儿去了。 裴屿正在解睡衣。 露出半片白皙的肩膀跟柔软的胸膛。 像一块被撕开包装的牛奶夹心糯米糕。 他眼睛都直了，食欲上来，忍不住干咽一下。 没多久之前他还想着自己对这场面已经免疫了，可现在裴屿是他的人了啊，虽然现在还不完全是，但迟早是他老婆，他老婆在旁边儿给孩子喂奶呢，他凭什么不能看……我是他老公啊！ 这么一想，就更睡不着了，干脆心一横，转过身来，胳膊肘支着床，托着侧脸正大光明地看。 裴屿本来是想着他们都这样了，再躲就显得很矫情，就当没看见，想喂完了好哄孩子睡觉，谁知道他的脑袋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脑袋慢慢把下边儿托着的胳膊给压倒了，他整个脑袋磕到了小橙子背上。 嘬奶的声音停止了。 周泽锐：…… 小橙子：“哇——” 边哭小舌头边往外顶奶，奶水全流出来了，糊了一下巴。 裴屿头痛地闭上眼睛，抽湿巾给他擦嘴。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就五点多了。 “你每天就这样的嘛？他就不能白天喝？”周泽锐想到这每天晚上这么闹，头都痛了，裴屿怎么坚持下来的。 难怪他总睡不好。 “白天也吃，隔几个小时就饿，没办法。”裴屿翻过身子背对他，“你还是回学校去睡吧，我这里，真的不是睡觉的地方……” 年纪真的差太大了。他都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了，周泽锐居然还在学校住宿舍…… “再不是睡觉的地方，你能睡我就也能。”周泽锐忙说，“答都答应了想反悔？” “我不是想反悔，我是……”裴屿顿了顿，叹了口气，说，“你没必要陪我受罪。”横竖喂奶的时候，alpha也帮不上忙，还没觉睡。 小昀刚出生的时候，宋嘉铭就是因为这个跟他分房睡，后来，乱七八糟的杂事越来越多，宋嘉铭压根不想带儿子，他们就没怎么睡在一块儿过了。 亲生的父亲都不愿意受这个罪，别人就更别说了。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没觉睡。 “怎么没必要？你少胡思乱想，我看你喂奶精神着呢，你看我现在像是困了嘛？” 裴屿一愣，回过头来看他。 他的眼神儿确实很清明，他都快忘了，周泽锐还是个小色鬼。 “有人陪着，你累了心里也能舒服点儿啊，那你一人在那儿熬着夜我呼呼大睡，我是多欠揍啊。而且你看，他今天虽然哭，但是没哭多久他就消停了。”因为今晚omega的状态很好，裴屿的心情很不错，顺带着孩子被他的信息素影响，比以前都乖，周泽锐说，“等他习惯了我的味道，我也能帮着抱，就省得你带他出去那么麻烦了。” 会么。 小昀是因为懂事了，而且他自己本身就喜欢周泽锐，所以接受得很快。 但小橙子还是婴儿，他本能会亲近的只有裴屿，还有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周泽锐又撞到过他，气味已经很让他不喜欢了。 “都说了别想了，赶紧睡。”周泽锐摁着他的脑袋在自己胸口，嗅着他身上残留着的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裴屿身材不矮，可是趴在他身上，却意外地显小，而且，很瘦，抱起来很让人心疼。 “睡吧，什么事儿有我呢。” 清澈宠溺的嗓音和温暖的触感让裴屿很快就舒适得闭起了眼睛。 再醒来，还是因为小橙子哭了。 他摸过手机一看，竟然都十点了。他习惯性爬下床，抱着小橙子去推小昀的房门，里边儿居然是空的。 他给周泽锐打电话。 他说：“我送去幼儿园了，放心，我让他在幼儿园吃的早饭，没瞎喂。” 裴屿松了口气：“那你呢？” “我在工作室里边儿，以前做的几个游戏要搞个圣诞联动，时间有点儿紧，下午我回家去收拾点东西，直接去接他回来，你就别管了，在家歇着。” 虽然他年纪小，可说话办事的样子，还真有点儿一家之主的风范。 裴屿‘嗯’了一句，挂了电话。 没想到omega的依赖心这么重，一整天了，他对着电脑工作都心不在焉，总会瞥一眼手机。 他以为周泽锐会很黏人…… 他也确实很粘人，他平时就很黏人，但裴屿现在不仅不感觉周泽锐缠人，反而还觉得…… 不太够。 他也分不清这是生理反应还是他内心就这么…… 因为他年纪更大的关系，他不可能主动跑过去找周泽锐，他脸皮没有那么厚，就只能寄期望于他主动扑过来，然后自己回抱住他，借此满足心里的那点空虚。 第四十六章 不抢不是周泽锐 晚上六点左右，俩人到家，进门就异口同声地呼出一口长气：“冷死我了——” 裴屿好笑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你们就打算这么天天带着墨镜？快拿下来，该吃饭了。” 裴屿去拿小昀的书包。 周泽锐顺势捞住他的脖子，先在他嘴上重重啃了一下，发出很明显的亲吻声，咧出一个笑：“回家吻，怎么样，很有诚意吧。” 裴屿都给他亲蒙了，回过神来轻轻瞪了他一眼。 “爸爸。”宋昀睁着笑笑的大眼睛，扯了扯裴屿的袖子，仰着脑袋，“我也要亲。” 这个裴屿就很愿意了，把儿子抱了起来。 其实打从宋嘉铭推过他那次之后，小昀再也没有朝任何人撒过娇了。 或许这就是他这么喜欢周泽锐的原因吧——他想要一个有时间，有耐心，宠着他，也愿意陪他玩的爸爸。 “诶，亲两口够了啊，你还小，不许耍流氓，留着力气以后亲自己老婆去。” 宋昀小朋友茫然地看着他，又被叉着腋下给端走了。 裴屿抿着唇笑，摇了摇头，准备伺候这两位用膳。 “我什么时候才有老婆啊。”小朋友抓着勺子，坐在桌边认真地问。 周泽锐也认真地告诉他：“等长到我这么高。” 小朋友似懂非懂，但脑袋转的很快：“那爸爸就不是那个人的老婆了。” “什么？” 宋昀：“因为他没有你长得高。” 周泽锐听明白他是在说宋嘉铭，哈哈大笑，非常膨胀。 果然我才是你亲爸。 晚上哄睡了儿子，周泽锐洗完澡浑身清爽地进来，套着一件宽大的蓝色棉质睡衣，边擦着头发，坐在了床边。 裴屿还在桌前工作，打字，咔哒咔哒地响。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防蓝光平光镜，目不转睛。 他擦头的动作缓缓停下了，斜眼看着裴屿的小半张认真的侧脸。因为思考而微微皱起的眉，认真的眼神，还有睫毛精的妖术——睫毛小旋风，在裴屿进行翻译和查资料，低头抬眼转换视线的间隙，频频朝他攻击过来。 睫毛这么长，下边儿却一根都没有…… 上回他把裴屿摸得神志不清的时候，都没仔细观察，因为他当时心里又伤心又生气，就想着把他干坏了算了，谁让他狼心狗肺。 “裴屿。”周泽锐忽然叫了他一声儿。 他微偏过头，摘下眼镜，问：“怎么了？” 周泽锐近距离对着他的侧脸，抿紧了唇，喉咙里咕咚了一声儿。 裴屿：……又怎么了？ 刚才那个微垂下眼摘掉眼镜，又抬眼看他的动作，杀伤力太大了，对付他这种刚脱处的处A简直一击毙命。 这张脸，好看到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他低头在裴屿嘴上狠狠嘬了一口，双手压在工作椅扶手上，把人圈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眼睛里有chi裸裸的欲望，又饥又渴又凶又恶，明明白白写着想要，看得裴屿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或许亲亲摸摸，都比不上这样一个直白的眼神能让他兴奋。 “你想不想要？”周泽锐问得很直接，“不想要就说话。” 他看到裴屿的耳根开始泛红，看见他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别开了脑袋，就知道他心里也想要了。起码裴屿现在肯给他真实的反应，而不是躲着他，把自己关浴室里。 他心甘情愿把这个寂寞空虚的身体交给我。 让我为所欲为。 他心中一动，咧嘴一笑，压下了脑袋，在他耳边说：“现在不说，待会儿再喊不要就是情趣了……” 在无数次的自wei里，裴屿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很诚实了解了，他鼻尖凑近他的脖子，深吸了口气。 alpha强势又纯粹的男性味道令他几乎神魂颠倒，血液开始沸腾。 “你脸皮薄，我不逼你说什么，但是身子总要热情点儿吧。”说着，他已经扯开了裴屿的睡衣，手也钻进了裴屿的裤子里，用l力揉了一下，“我看你下边儿毛长没长齐。” 裴屿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眼角泛起微弱的红色。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裴屿羞涩地敞开身体，又热情地接纳了他，好几次。 搂紧他的脖子，扬起脑袋。 几次被吻到窒息。 从来没有觉得，被人弄到支离破碎会这么舒服。 小苍兰的味道爆发出来，像催l情的香。 周泽锐在他唇上咬了几下，很快，舌头又钻了进来。 亲了一会儿，又退了出来，咬着裴屿嫣红的唇瓣儿玩儿，含一会儿，叼一会儿，最后用l力吮一下，亲的咂咂作响，听来让人头皮发麻。 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止对裴屿的胸有兴趣，可能还很喜欢咬他，这是表示亲密的另一种方式。大概是“我想要你”和“我喜欢你”之间的区别。 周泽锐鼻尖上的汗珠坠落到了裴屿的鼻梁上，看着裴屿湿润通红的眼睛，低头笑着喘息，还有点儿得意：“就累了？” 裴屿轻轻喘息着，有点想骂人，可惜没有力气。 周泽锐到中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是个人。 一点人性没有，简直是条疯狗，乱咬人。 他的腺体，已经快没有知觉，感官都麻木了…… 裴屿再次轻轻睁开眼睛的时候，侧躺在床上，身体一阵阵哆嗦，感受身后难言的尴尬。 卧室门被推开，周泽锐走了进来。 他伸手拽过旁边儿的被角，艰难地给自己遮住腿中间。 “遮什么。”周泽锐放下手里那杯水，大手一扬掀飞了被褥，带起一阵暖风。他跪上了床，在裴屿唇角吻了吻，黑亮的眸子蛊惑地笑着，“宝贝儿，你已经没有隐私了。” 紧接着裴屿就被大浴巾裹着抱了起来，带进了浴室。 一个小时后才出来。 耳边是吹风机嗡嗡的响声，暖风吹得他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间，往他的身上蹭了蹭脸。 周泽锐身体僵了僵，心里瞬间百花齐放。 omega真可爱，不管多大了都这么粘人，会撒娇，离不开人，还会脑袋蹭蹭……他心都要化了！ 他用大手搓着裴屿的头发，心里边儿只有‘他好可爱好可爱又好看又可爱我老婆没人比得上——’的呐喊，喊完自己幸福得头晕脑胀的，想把人抱起来狂吻一顿，生生忍住了。 裴屿该睡觉了。再不睡那小不点儿四五点又要吃奶。 关了灯，闭上眼，把人揽到怀里，脑子里想——老婆的奶真好嘬。 好嘬，又甜。 淡淡的温度，淡淡的甜味，还有裴屿在他耳边难以自持的叫声。 晚上做梦他都得笑醒了。 啪啪两声。 周泽锐还在梦里大快朵颐，嘟囔了两句，被拍醒了，眼前有昏黄的灯光，他摸过手机，四点半了。 “怎么了？要我做什么？”他撑着坐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使劲儿眨了两下。 他旁边，老婆狠狠挖了他一眼，羞愤的，狠狠的，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直接把他给瞪醒了。 果然裴屿的这种眼神他也爱的不行……真是好久没见这么水灵灵的瞪眼了，有点怀念。 “到底怎么了？不是喂了么，他怎么还哭？”周泽锐凑到他身后，脑袋搁在他肩上问。 裴屿看着怀里的小儿子，极难启齿地说：“喝空了，没吃饱。” 周泽锐：“啊？” 然后后知后觉：“不会吧？我才吃了两口啊……” 最后提出解决方案：“我明天问问我姐夫怎么催乳……哎！别打人啊，我说认真的，孩子吃不饱你不着急啊？” “你就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裴屿躲开他脑袋。 周泽锐就跟着又压过去。 “别动。”裴屿说。 “我就动。”说完霸道地伸手从后边儿搂住他，盯着他怀里的小橙子，“他好像大了点儿啊？” “肯定会越长越大。”裴屿的视线落在了小橙子哭湿的脸上，也不挣扎了。 刚认识周泽锐的时候，小橙子还刚满月，抱着才那么一点大呢。 “他居然是吃你的奶长大的。”周泽锐忽然喃喃道。 裴屿：“嗯？” “你的奶好神奇，能把孩子养那么大。” 裴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回答他的蠢话，把孩子放回摇篮，盖好，钻进被窝，背对着他睡。 “那他没吃饱怎么办啊？会不会饿死？” 裴屿皱着眉头：“不会。” “那会怎么样？” “会饿的快。” “那你岂不是过一会儿又要给他喂？还怎么睡啊？” “……”这都怪谁。 裴屿都已经准备他说什么都不理他，睡自己的。周泽锐又在旁边絮叨，还以为他没睡着，在跟他说话：“我明天真去问我姐夫，这可不行，要是以后有他吃没我吃有我吃没他吃怎么办？总有个人要挨饿啊。” “快睡觉！”他又快忍无可忍了。 “裴屿。” 人没理他。 周泽锐就自顾自地说：“你带个孩子这么辛苦，我都舍不得让你再生一个了。” 裴屿心里猛沉了一下。 这才第二天，他居然就开始说这个了。 这个问题出现的越早，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就越少。 为什么周泽锐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就要想那么久以后的事情，正常的22岁，谁会想要养三个孩子。 他没回话，周泽锐也没再说了。 因为他想到，裴屿不让他完全标记，就是不许他射到生殖腔里。 他们压根没机会要孩子。 做你的白日梦呢。 第四十七章 彩色旋涡 差不多七点，小昀睁开了眼睛，歪着脑袋一看，轻轻叫了一声儿：“爸爸……” 连着好几天，都是周泽锐喊他起床，带他去幼儿园。 宋昀张开了手臂。 周泽锐把他抱起来，带到客厅的浴室去刷牙。 咕噜咕噜咕噜呸。 俩人一起刷完了牙，抢着吃完了早饭，周泽锐拎上小昀的书包。 “等等。”裴屿换好了外出的衣服，“我也去。” “我一人送他去就行了。”周泽锐看着他说，“外边儿冷，吹得人头痛，能不出去就别出去了，反正你在家工作的，累了就睡会儿。” 他以前见裴屿，总见他的黑眼圈儿。 之前他是没资格管，现在他是裴屿的男人，是他的alpha，他必须得好好疼自己的未来媳妇儿，该唠叨的绝对不能少。 但裴屿差不多每半个月就会去找他们幼儿园老师聊聊，而且他今天也必须去一趟出版社还书。 最开心的是小昀，今天两个爸爸一起送他来上学，在车上破天荒还唱了两句。 车到了，本来周泽锐是要在车上等的，懒得找停车位，但小昀一直眼巴巴看着他，大眼睛欻欻地放光。 周泽锐：…… 敌不过啊。 “他以前都不会跟我撒娇的。”裴屿看着前面跑跑停停的小昀，欣慰地说，“他就是太懂事了，总是让我很担心。” “他现在也不跟你撒娇啊。”周泽锐骄傲地说，“他就跟我撒娇。” 裴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幼稚。” 周泽锐被他那一眼迷得心神荡漾，心脏都紧了一下。 年轻的小老师今天的状态有点儿不好，心不在焉的，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四周乱瞟，但又总是能瞟回来，视线落在裴屿的脖子上。 还有颧骨的部位。 看来上次小昀的爸爸们吵架已经和好了，但也不能这么就出门啊，大冷天的也不知道拿围巾挡挡。 “我说老师，你这么看学生的爸爸不太好吧？”周泽锐大步走过来，下巴压着裴屿的肩，搭着他的肩膀笑，“他长得好看，我长得也不赖啊，要不你看看我吧？” 女老师脸腾一下红了，正好有别的孩子送来，她赶紧跑走了。 “切。”周泽锐哼了一声儿，早知道不亲得到处都是了，显摆是显摆了，老婆白给人看了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裴屿奇怪道。 “我在犯幼稚。”周泽锐朝上就是一个白眼。 “人家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别吓她。” “谁让她老看你。” “我在跟她说话她当然要看我了，这是基本礼貌。”裴屿被他扶着肩膀推着到了停车处。 周泽锐：“好好好。” 裴屿上车扯了扯领子。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大风衣，将他近一米八的身体裹住大半，灰色的高领毛衣的领口卷起，低头的时候托住了裴屿圆润的下巴，看起来别样温暖。 脚边一个服装的硬质手提袋，里边儿装着几本书，是去还给编辑的。 翻译。 早知道他就请裴屿帮自己的忙了，给自家老公工作，多好。打从他知道裴屿是个自由翻译以来，他看裴屿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骄傲。 其实不管裴屿是做什么的，在知道的那一刻，周泽锐都会觉得他好厉害——反正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他忽然想到之前他问裴屿看不看好自己做游戏，裴屿居然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这问题他问他爸他爸要揍他，他妈安慰他，他哥他姐打哈哈，只有裴屿说相信他。 那时候他们可以说得上是压根儿不认识。 裴屿这个人，对自己心狠，对外人却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温柔。 “嗯？你怎么还不开车？”裴屿看了几封邮件之后发现车还在原地，一偏头，周泽锐的脸近在咫尺，吓了他一跳，“你想干嘛？” “我要亲你了。”周泽锐目光灼灼，说完捧住他两片还冰凉的侧脸，把他摁在副驾驶上亲了下去。 前面的小路骑过去几个高中生，发出了几声‘哇欧——’，还有人吹口哨。 裴屿巴掌推到他脑袋上，气喘吁吁，拿手背擦了嘴角：“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才八点！” 周泽锐嘿嘿一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上唇：“我就想亲亲你，还是你以为我想车震啊？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是不可以……” 裴屿别开脑袋。 真服了他了。 周泽锐扣上安全带：“那我问你，你以前跟那个姓宋的时候，怎么样？” 裴屿心里一沉，他想问什么？ “什么……什么怎么样？” “就是……”他自己也抓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又觉得没必要，“就是我们也睡了几次了，你觉得……觉得我好还是他好啊？” 裴屿以为他是要问关于感情的事儿，结果这家伙居然这么肤浅，要在床上比高低，把他当成什么了。衡量的工具？ 周泽锐见他不说话，问得更过分了：“那你们大概多久一次啊？”他就想，怎么也不能被人渣前夫给比下去，他们要是一礼拜来一次他就得来三回，要是一礼拜三回他就天天干，他们要是天天都干那他现在就提把枪去踹宋嘉铭的门，非得给他盖过去不可。 裴屿对挑逗都没什么感觉，刚才他亲得那么热情，自己都有点儿蠢蠢欲动了，裴屿连脸都没红。 他就是想找个理由多跟裴屿亲热。 裴屿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哪里不好。 他就是说不出口，心里想的什么，他可以用行动表示，可要让他亲口说出来，他就会瞬间变成哑巴。他不是不敢，他是不能，压抑自己已经成了多年的习惯，改都改不掉。 “我自己打车，你直接去你的工作室吧。” 周泽锐眨着眼，看他解开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了。 但裴屿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裴屿在人行道上走，他就在人行道旁慢慢开，裴屿站着不动，他就也停在了路边。 然后裴屿手机来了条消息。 “那我就是讨厌你那个前夫嘛。” 裴屿有点想笑，周泽锐这是在跟他撒娇么。 周泽锐又摁了两下喇叭，提醒他上车。 周泽锐的脸在车前玻璃后边儿，眼巴巴等着他。 “你就哄哄我不行啊？说句我比他好能怎么样？”裴屿上车后他就不乐意地骂道，“再说这是事实啊，他一个beta，在床上还能有我让你爽。你说句实话怎么了？” 裴屿只是一笑：“好，我下次试着哄哄你。” “那你记住了啊。”周泽锐这才开始正常开车了。 其实不只是因为性别。 还因为周泽锐这个人，热情，坚持，没有架子，肯低头，他的性格闪闪发光，还愿意付出无限的耐心来对他好，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攻势。他不管是喜欢谁，最后都能成功。 只是这个幸运因为一个巧合，落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看起来是周泽锐主动追的他，但在这段关系里，最患得患失的，应该是他。 裴屿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过退缩和害怕。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闯进了他灰色的世界里。 他很怕自己会污染他，把他原本缤纷的生活变得和自己一样枯燥。 第四十八章 奇怪的家伙 这几天周泽锐可是天天都春风满面的，上哪儿人家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好到爆。 一大早周灼云就收到一笔转账，是之前给他的三万块。 周灼云笑了两声儿，电话打过去：“怎么回事儿？” “有钱了呗。” “放屁，有钱你也不会还钱，说说吧。” 周泽锐摇头晃脑神龙摆尾喜气洋洋地给他哥讲述了一下自己喜人的进展。 他哥：“本垒？” 他弟：“那可不，好几次了。” 他哥：“可以啊。” 他弟：“他真的特别软特别可爱，其实我以前老以为他是那种放不开床上特没劲的人，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儿！”其实裴屿也没给他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毕竟孩子就在隔壁，也就是凑巧这栋房子建的时候比较早，全用的实心砖头砌墙，隔音才比较好。但心里压力在那儿，裴屿就是有本事在白天晚上都把闷不吭声坚持到底。 “……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子最可怜了，眼睛一红我就什么都把持不住……”炫耀着炫耀着又觉得吃味，裴屿床上的样子他跟别人说干什么，赶紧说，“你把我刚说的都忘了啊，我吃饱了跟你讲他这个。” 周灼云压根也不想听他聊这些，他就想给弟弟泼点冷水：“那爸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周泽锐：“什么怎么办？” 周灼云：…… 人家跟了你真是，勇气可嘉。 “早点做准备，别到时候弄出个孩子再带到家里去，爸准得揍死你。” “你急什么，弄不出来。”周泽锐说，“他不让我弄进去。” 周灼云：…… 我他妈就无语了，问题是在这儿么？ “你不会是在逃避吧？怕了爸是吧？” 周泽锐：…… “你让我高兴两天行不行。”周泽锐郁闷地说，“我不是没想过……” “你就想到生米煮成熟饭带着孩子回家的办法，是吧。”他哥一针见血。 周泽锐：…… “你快给我支个招，要不去妈那先给我吹吹风？” 他哥叹气：“小猪锐锐。” “你恶不恶心。” 周灼云正经地说：“这种事你肯定要自己跟家里沟通，爸那里过不去，你们俩现在，也就是谈个恋爱玩玩而已。你找的那个可不比一般的omega，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他找的那个，离过婚，带两个孩子，虽然存款足够用，但在他爸眼里实在是算穷人了，还比他大十岁。 怎么想，他爸妈都不会满意。 想当初他姐姐本来是要跟当地海产大王的儿子结婚的，这是他爸早在他姐成年的时候就安排好的，可对方的儿子是个omega，他姐看不上，自己偷偷谈恋爱。 把江兆旻带回家的时候，他爸摔了好几个名贵瓷器，差点儿抓着碎瓷片抹脖儿自杀。他姐更牛，也抓了一块儿对着自己，看谁命值钱。 但人家江家好歹家里有医院，条件其实不差。 后来他姐找了个算命的跟他爸说他们江家世代行医有福报，能给家里带来福气。他爸做生意的，很信这一套，而且想想也有道理，就算是假的，女婿是个医生，说出去也有面子。 这才敲定了，但是拖了一年多还没结婚。 裴屿有什么……周泽锐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裴屿有什么是他那个俗气的爸会喜欢的。 正巧这时候江兆旻的电话来了，帮助他暂时逃避了现实，还给他打了一针强力兴奋ll剂：“食补的单子我发你手机上了，按摩的手法也写了，但我还是给你说说，省得你下手没轻没重按错了地方……” 这小流氓在脑海里想象，马上就心猿意马，心思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江兆旻听到他心不在焉的：“……我跟你说，我说的是治疗，你不要老是想那种低级趣味的事儿。” 周泽锐说：“什么低级趣味，有本事你以后别在我姐身上用。” 江兆旻：…… 我美丽大方温柔体贴的垚垚怎么会有个这么两个弟弟，一个恋物癖，一个臭流氓。 今天周泽锐接小昀回家之前，还带着他去商场买了点儿零食，喃喃着要不要送裴屿一个圣诞礼物。 他会过圣诞节嘛？ “我的。”宋昀坐在购物车里看着他。 “你的什么呀？”周泽锐笑着捏了下他的嫩脸蛋儿。 “礼物。”宋昀笑出两个酒窝，“我的。” “好好好，你也有，你想要什么。” “火车侠！” “好，给你买。”周泽锐一口答应完，完蛋，这种时候应该都是跟孩子说是圣诞老人送的才对吧。 宋昀看着他：“没有圣诞老人。” 周泽锐：…… 这个孩子，确实需要被人担心一下。这么小就不相信圣诞老人怎么行？ 小家伙抓过身边货架的奶糖往车里扔：“我有你就行了。” 周泽锐鼻子又是一酸，快l感动哭了。 圣诞节的欢乐歌曲终于溢满了大街小巷。 “别动，我再给你揉会儿……”大清早的，某人就假公济私，抱着自己的omega不松手，“这儿？还是这儿？舒服嘛？” “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是很过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见你第一天就满脑子都是你这模样……裴屿，你说，如果你练出了胸肌，这儿还能喂奶嘛？就没这么软了。” 裴屿闭着眼，深深地吸气，颤颤地呼出，这都什么变态的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幸好现在是冬天，穿得厚，不然他该没法儿出门了。 “啊，我手又湿了……” 裴屿装死，什么都没听到。 周泽锐就把他翻过来，撩开衣服下摆，自己先开动了。 没一会儿，裴屿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变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奶香，小橙子很快就被勾馋了，开始大哭。 裴屿艰难地推了把他的脑袋，去看床头：“快，他……” “我不，我还没吃够。” “你……你干什么……孩子饿了……” “我不，我就不出去，宝贝儿……我爱你……再让我吃一会儿……” 裴屿头皮发麻，脸上像火烧。 他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他都三十多岁了，还被人这么搞…… 被子下的动作逐渐激烈起来。 大半个小时后。 裴屿背对着他换衣服。 周泽锐顶着脸上一个发光发亮的手掌印。 “他吃饱了吧？” “哼。”裴屿背着他。 “哼？那就是吃饱了，我就说嘛，食补还是慢，还是按摩有用，马上就来奶了。” 裴屿第一次生出想去拧一个人嘴的冲动，站在床边，两手捏着被子边缘狠狠往上一掀：“起来。” 周泽锐笑嘻嘻地滚过来抱住他的腰，抬起头：“生气啦？” “没有。”裴屿说，“我不跟幼稚的人生气。” 周泽锐得寸进尺：“那就是说你以后都不会跟我吵架？” 裴屿伸手，拧在他嘴上，眯起眼警告地看着他。 周泽锐干脆撅起了嘴。 裴屿差点儿就被他逗笑了：“你这个人怎么……” 这么奇怪啊。 第四十九章 跟我在这里接吻 圣诞节，谁不约会啊。 张烁：“求求你了学长，上次真的是我错了，你忍心让我一个omega在这种日子一个人出去抛头露面么？” 周灼云：“你不是找不到陪你的，我没空。” 张烁：“那都是他们约我的！我又不喜欢他们。” 周灼云冷笑，像你这种把感情跟欲望分开的人，不符合我的恋爱完美主义。 张烁：“那你跟我在一块儿，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就是你的人了，别的男人我看都不看一眼，好不好嘛~” 周灼云：“当事人也不看？” 张烁：…… 临近年底了，又一年表白失败。 又不要我，跟我讲什么贞操？我给谁守节啊？我呸！ 他在附近酒吧逛了一圈儿，没多久就有威猛腹肌男来约他，俩人就近找了个酒店，还没进去开房呢，在后边儿的停车场里就动上手了。 他一边扭着小腰，一边在心里把周灼云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他不是喜欢出来找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心理出了什么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被周灼云拒绝，他就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报复自己。 周灼云也是gay，也去酒吧，所以总会听说撩人小猫咪前几天又跟哪个alpha上床了，而且总是在他跟自己表白完之后。 两个人就这么恶性循环了一年又一年，心灰意冷，一年比一年冷。 张烁擦了把眼泪，给寒风冻得够呛，推了面前的alpha一把，“还是先开房吧，都冻成冰棍儿了。” 他闷头往前走，手背擦着眼睛，alpha还以为他就这么软糯，随便摸一摸都会舒服得哭出来，真是喜欢死了，晚上肯定要好好搞一搞。 谁知道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人在黑暗里打电话，提到了周泽锐的名字。 “真的……今天高光他们全都陪对象去了，就我一个人……你来陪我玩游戏吧……” 张烁抬头一看，嘿，还是那个酒店，再低头一看，嘿，还是那个小O。还挺主动，滚床单不叫滚床单叫玩游戏，挺有一套的嘛。 “……那你让我今晚一个人待着你忍心啊？我邀请了你多少次你都不来，你最近到底都上哪儿去了见不着人？” “……就今天，你过来我这儿陪我玩，我一礼拜都不烦你了……周泽锐！我好好说话你吼我干什么！不来拉倒！我看外面传你阳痿都是真的！” 张烁听完了，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周家的就没几个好alpha。 “谁啊？”裴屿见他满脸不愉快地挂了电话，还难得地骂了两句脏话。 “工作室里一omega，找我打游戏，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周泽锐被人群给挤了一下，赶紧拉住了裴屿的手，塞进了口袋，“别走丢了。” 小昀坐在他脖子上，看得最清楚，圣诞树就在前面二百米了，兴奋地直拍周泽锐的脑袋要快点儿。 裴屿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周泽锐以为他是被人挤得不舒服，干脆挡在了他前面给他开路。 虽然裴屿平时都不过这种节，但圣诞节是小情侣扎堆的日子他还是知道的，打电话那个人，他不认识也没见过，但是凭本能和直觉他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外面不可能没有人喜欢周泽锐，说不定，还不止一两个。 年轻漂亮的omega，真的到处都是。 小昀跑到了最前面的儿童区，在圣诞树下跟一群小朋友玩雪花，堆礼物。周泽锐从后边儿搂着裴屿，他就喜欢把脑袋搁在裴屿肩上，然后跟人家耳边说点有的没的讨打，“……你原来那身份证不是不要了吗？我就天天带身上，天天陪我睡觉，睡前醒了我都得拿出来看看，还得亲两口，不然都睡不着呢。” 裴屿：…… 他真的好奇怪。 身份证的照片也能看得下去。 “一开始我真以为我追不到你呢，还好你要离婚找到我哥了，不然哪有我现在啊？不过我看见你第一天就预感你得离婚，你那前夫压根不管你的……” 他就这么絮絮叨叨地一直跟裴屿说话。 裴屿不怎么爱说，他就连他的份儿一块儿聊了，没让两个人之间变得尴尬。这份贴心让裴屿感觉这个冬天暖呼呼的。 “裴屿，我真想在这儿跟你求婚。” 裴屿浑身都僵了一下。周泽锐说得很真挚，反而让裴屿心里泛起一股苦涩。 没等裴屿回答，他自己又马上说：“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那你当补偿我一下，咱们在这儿……接个吻吧。” 裴屿回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就记得，曾经我想在这儿跟你求婚，但是没有说出口，就行了。记着就行。” 裴屿感觉这个人抓住了他脆弱不堪的心脏。 如果他能再勇敢一点，奋不顾身一点，他就能跟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年轻人一辈子在一起了。 哪怕这个一辈子在真实的时间里，只有短短的几个月。 他轻轻闭上眼睛当做默许。 周泽锐拖住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下去。 身边挤满了人群，前面是孩童欢笑，天上降下的雪花也不知真假。 ………… “你说什么？”周垚脸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反正你也比他大几个月，你就……代表我们家里人，先跟他见一面，表现得像个姐姐一样就行了。” 周垚皱着两道细眉：“我本来就是你姐！你骂谁没姐姐样儿呢！”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就当帮我个忙。” “你哥不是见过了嘛？” “那次是他要办离婚，他是客户，后来再也没跟我哥见过面了，家里事儿更是没聊过。”周泽锐说，“算我求你了，你弟的幸福就握在你手里了。” “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让爸答应我年前结婚。” 周泽锐：…… 周泽锐：“你就是想我死呗？” 周垚：“那你死吧，感情就你一人想结婚啊，排队吧你。” 就没有一点姐弟情。 他们周家三姐弟，好像个个都自顾不暇。 第五十章 身份证事件 裴屿擦着脑袋进屋，就看见他满脸憋屈地看着自己。 估计又是没好事。 “怎么了？” “没啥，就想把我姐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周泽锐拉着他坐在床边，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跪在床上细细给他擦着头发，“但是她最近人可能比较忙，就说还是下次吧，没事儿，反正迟早的事儿。” 他心里是这么决定的，这辈子，裴屿是不可能从他手里逃走了，所以目前所有的问题他都当做半解决状态，当做裴屿一H.X.S.X.D只脚已经踏进他们老周家的大门儿了，以后就是他们老周家的儿媳妇儿，现在开始熟悉熟悉咱家情况没啥不好的。 “不过你要是害羞的话，我就缓缓，我知道你对这个……就是这件事儿吧，比较谨慎。” 就是再没心眼儿的人，被人伤害过一次之后，都会多犹豫一会儿。 “……谢谢。” 周泽锐爽快地说：“诶，不客气。” 裴屿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泽锐关了吹风机，大手在他柔软的发间穿梭过，揉了揉，确定头发都干了，两手摁在他两肩上，低下头开始轻轻咬他的耳朵，暧昧又讨好地说：“你今天累了吗？” “嗯？” “累了晚上就不做了，让你好好睡一晚上。” “什么意思？”裴屿侧过脑袋，发笑着看他，“你还真打算每天都做？” “那不然呢？别的alpha都这样，我凭什么吃亏？我吃的亏还少啊？天天都过门不入的......” 裴屿：...... “我累了。” 天天来？就算他身体再空虚，也经不住他这么要。裴屿拨开了他的脑袋，往床上自己的位置爬。 这姿势可太好了，马上周泽锐捞住了他一条腿，把他拖进了怀里。 接着又是一顿狗啃般的狂吻。 这回，裴屿差点儿被他亲笑出来。 “行了行了，痒。” “哪儿痒？”小流氓一边啃着他性感到了极致的锁骨，头发搔刮在裴屿下巴上，半眯着眼睛，“屁股里又痒痒了？” 裴屿：…… 没在干事的时候不许说干事时候的粗话。 “嗷！” 裴屿揪了一下他的头发。 小狼狗委委屈屈看了他一会儿，很想要很想要，每天都要不够。 “我真的累了，让我好好睡一晚上，好不好？” 裴屿这么轻声问他，还摸他的头，他的心马上就开始疼了，跟他贴贴脸颊，伸手抱紧了他。 俩人窝在一块儿唠了一会儿闲话，裴屿还没合上眼，旁边儿瞌睡是来的真快，睡前一大堆废话，吵得裴屿没法安静，他自己一句话说了一半忽然就没声儿了。 真跟猪似的。 一条胳膊还沉甸甸地压在他腰上，他想下床去个洗手间，一往外动，周泽锐立刻胳膊更用劲儿往回一揽，生怕他跑了似的嘴里念叨着：“宝贝儿别走，别走……让我再弄弄……小美人儿……嘿嘿，快让寡人好好疼爱你……木啊……” 裴屿：…… 他有点儿好奇，就安静听了一会儿。 “寡人……寡人要封你做王后……”周泽锐半张着嘴流着哈喇子，“然后……嘿嘿……天天搞你……弄死你……” “……不用了。”裴屿无语地拉开他的胳膊。 每天都在想什么。 到底是年轻精力旺盛。 周泽锐清醒之前做的仿佛是个噩梦，因为他是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的。 然后心有所感一般摸到自己枕头下边儿。 “裴屿！你看见我身份证了吗？！”周泽锐伸手套着毛衣手忙脚乱地冲出卧室，裴屿正在隔壁给小昀挑今天穿的衣服，看着他急急忙忙地把脑袋从毛衣领子里钻出来，“你身份证丢了？” 我身份证？ “不是不是，不是我的身份证，是你的。” “我的？”裴屿更纳闷了，“我身份证在我钱包里啊。” “不是你那张，是你那张！那张！”他急得语无伦次，干脆开始在家里翻找。 裴屿大概明白了，是他原来不要的那张。 “可能昨天人多，不小心丢了吧。” 周泽锐把他们这个小家翻了个底朝天，终于颓废地坐在沙发上搓脑袋，“怎么办，我亲了三个月都亲出感情了，就这么没了。” 裴屿真的越看他越幼稚，又觉得他真的挺可爱的，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周泽锐这么奇怪的人，却异常地很喜欢。 所以他难得没有较真，还宽慰他：“只是一张旧身份证，晚上你可以用我现在这张。” 周泽锐垂着脑袋脱口而出：“可那张身份证上你才二十四岁啊。” 裴屿：…… 周泽锐敏感地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猛一抬头看着裴屿，对方正静静地盯着他看，他心狠狠颤了一下，怕得不行。 “我不是那个意思，裴屿，我不是说你现在年纪……不是……裴屿，裴屿……”他缓缓抬着手想去拉裴屿。 裴屿一个转身，进屋把自己换好衣服的小昀带了出来，直接交给了周泽锐：“时间快到了，快带他去幼儿园吧。” 周泽锐急道：“裴屿我真不是——” “我知道，再不出门就迟到了。”裴屿冲他笑了笑，“你别着急，我没生气。” 没生气……没生气可能是没生气，裴屿比他大十岁是事实，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他伤心了。肯定伤心了绝对伤心了，否则他不会那么下意识地躲自己的手。 周泽锐就这么觉得，又想给自己俩嘴巴。你怎么这么欠。 临出门前他担心地往后回看，裴屿什么也没说，还是微笑地嘱咐他路上小心，不要胡思乱想。 周泽锐这个人，开车的时候也经常想东想西，很让人害怕。 他这辈子因为车祸失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管周泽锐说了什么，都比不上他们的安全重要，裴屿不会因为这个跟周泽锐闹什么脾气，也不想他多揣测自己在想什么。 他就是个小孩儿，无心之言而已。也怪自己太敏感，居然那么明显地拒绝他来牵手。毕竟，事实是这样，他就是比周泽锐大了十岁，冷不丁被说了那种话，会动摇也是难免的。 为了不让周泽锐担惊受怕，晚上他特意多做了很多好吃的，四个大菜，还多做了脆皮香蕉当甜品。 老天爷，这最后的晚餐啊这是。 你这张破嘴就会祸祸自己，活该你挨拧。 “怎么了？吃的这么慢，哪个菜你不喜欢？”裴屿扫了眼桌上。 “没。”周泽锐猛扒了口饭，又重重吸了一下鼻子。 裴屿一愣，百思不得其解。又怎么了？ 等小昀吃完了饭被裴屿哄去房间里画画，周泽锐才带着鼻音开口：“我爱你。”说完，夹了一大片龙利鱼塞进嘴里。 裴屿哭笑不得的：“我说了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可我放了。” 裴屿：…… “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我说了跟你在一块儿不让你受累不让你难受的，结果还是天天影响你睡觉，占用你休息时间，让你伺候我给我整这整那的，做饭还给洗内-裤……我居然还说那种话。”大幼稚鬼又夹一大口菜嚼吧嚼吧咽了，才接着替他委屈，“我连伙食费都没交，吃你住你用你的，我就跟个小白脸儿没两样儿。” 吃着吃着又说：“我就是个小白脸！” 裴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说是就是吧。 第五十一章 只有嘴硬 其实周泽锐每天接送小昀，陪他玩儿，让他有时间专心自己的工作，已经帮了裴屿大忙了，多他一个人吃饭洗澡用得了多少钱。而且他比周泽锐大那么多，就算是照顾小的，给他花这些钱也是很理所应当的，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更别提床上那些事了，周泽锐是喜欢他所以全心享受，但对他来说，还多了一层‘需要’，这让他觉得自己挺……不耻的。 跟那些中年寂寞饥渴的寡O没两样，还找的身体力行的年轻人夜夜笙歌。想想都该羞愧。 周泽锐觉得他辛苦，是因为他心里边儿心疼，总觉得裴屿累着了，其实在他住进来之前，他不只是身体累，心上更上了一把沉重的枷锁。 可现在……他有一种心落了地的踏实感。 所以他的这些话裴屿听了不仅觉得他傻得可爱，还很感动。 周泽锐还哭丧着脸：“反正……我慢慢改，我不是嫌弃你比我大，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儿，好看又有气质……我就是手里边儿没有你以前的照片儿，不见了有点儿可惜……你那个什么……不许因为这个不要我啊。” “别胡说八道了。”裴屿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看我像无理取闹的人么。” “这怎么说是无理取闹呢。”周泽锐感动地边吃边说，“这是有理取闹，咱们在一块儿才多久，你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 他说着又是一愣，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了，心想，我这回真的完了…… 他战战兢兢去看裴屿，希望他也能不把这句话放心上。 可他看到裴屿搁下筷子，把手伸到了脖子后边儿。 “你别动！别动……”周泽锐抓着他手腕用-力往下一拽，大气不敢出，“别拿下来，别拿下来我求你了……你、你不高兴你骂我，别给我判死刑……我还没跟你好够……” 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净乱说话，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护身符身份证没了，他就中邪了。 “对不起。”裴屿轻轻地说。 “别给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不听对不起，我要你的对不起干嘛使。”周泽锐以为他这就是要跟自己分手了，立马激动起来，“我错了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才谈了多久，上次分手我就只跟你好了几个小时，这次……” 裴屿看他这么沮丧地自顾自唠叨半天，又不好打断他。 “我没想解项链。”裴屿看他絮叨地差不多了，放慢了点儿语速，“我只是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儿痒，你别这么紧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周泽锐往他坐的地方挪了挪，伸手把他揽进了怀里，两只手环着他腰，拿侧脸贴着他的发梢直蹭。 “那你说对不起，是承认你没那么喜欢我，是嘛。”周泽锐说，“你说实话，我保证不介意。” 裴屿轻轻闭上眼睛，听着这个年轻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对周泽锐的喜欢，可能真的比不上周泽锐喜欢他的程度，更残酷点说，他都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全心想着一个人。 但周泽锐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一个了，甚至是唯一的一个。 他应该说点什么。 “我……” 周泽锐马上紧张起来。 可裴屿半张着嘴，半天了，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不是不想说，他是真的话到了喉咙口，声带就失效了。 他也想让周泽锐知道自己其实很喜欢他，就更用-力地去说。 “你怎么了？脸憋成这样？” 他真的哑巴了，连着两分钟说不出话来，憋得脸红脖子粗，脑子里想着自己想说的话，他就是发不出声音。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周泽锐吓坏了，以为自己把他勒到缺氧，松开他捏起下巴就亲了下去，还猛顶他牙关。 “唔！”裴屿的思路啪的一下断了。 alpha强势的味道迅速窜进了他的身体，他立刻被勾引到了，赶紧抬手猛推了一把在他脑袋上，气喘不止，“忽然又干什么！” “给你渡氧啊。”周泽锐满眼担心，是真的真的在担心，还责怪他，“你不知道自己缺氧了嘛？” 裴屿抿了下湿乎乎的嘴唇，气到说不出话来。 神经病。 洗完澡晚上睡觉，周泽锐今天干坏了三件事，自觉地没进屋，想去隔壁陪小昀睡。 裴屿在屋里翻着书，都快睡着了，还没见他进来，奇怪地出去看。客厅里居然也没有人。 他轻轻推开小昀的房门，看见一大一小抱在一块儿已经睡着了，周泽锐连个枕头都没有，侧着身胳膊枕着睡的。 裴屿走到床边，刚蹲下，就听到他在说梦话：“小裴屿，给哥哥来碗汤……” 裴屿：…… 今晚是吃的。估计刚才那一顿吃的不怎么舒心，饿了。 裴屿轻轻拍了下他的脸蛋儿，小声说：“回去睡吧。” 周泽锐翻了个身，还反手拍了一下，意思是别吵小爷睡觉。 那没办法了，他也不想刻意把人吵醒。 他刚走到门边，里边又传来一声儿：“爱妃……朕喝完了汤，该喝你的奶了……” 哐地一声。门砸得有点儿重。 还好屋里两个人睡眠质量都不错。 真是死性不改。 周泽锐翻了个身把儿子抱紧了，喃喃地说：“真甜……打包……带走……” 连带宋昀都咂吧了嘴。想吃小饼干了。 周泽锐早上醒的时候才六点多，但他已经听到外边儿有人在走动的声音了。 裴屿系着围裙在炉灶前煎火腿。 他迷糊着，还没想起昨天自己频频犯欠的事儿，快步走过去从后边儿搂住了裴屿的细腰，在他脖子后边儿的腺体上狠狠一嗅，心旷神怡，通体舒畅。 裴屿吓一愣，一回头，周泽锐正好用-力低头亲在他嘴上。 吧唧一声，特别响。 裴屿：…… “……冤枉，我只想亲脸蛋儿的。”他看裴屿只是皱着眉横了他一眼，又把脑袋转了回去，好像也不是真生气的样子，就搂得更紧了，还伸出一只手绕到前边儿企图捏火腿片儿吃。 “干什么！”裴屿在他手背上一拍，“不怕烫。” “我是不怕啊，我皮特厚。”说完趁机捏起一片大口嚼了起来，笑得特别犯欠。 裴屿嫌他不讲卫生，看他还想偷第二片，怎么挡都挡不住，实在忍不住开始数落他。 但是对方完全不能领会他的意思，边找着空隙袭击火腿边在裴屿腰上吃豆腐：“我就喜欢你这么批评我，你越数落我我越高兴。” 这到底是什么鬼话。 半推半就的，裴屿给他转了过来，端着屁股放在了厨台上。 他反手关了火，勾住了周泽锐的脖子，俩人就在厨房腻歪了起来，黏糊得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说都还在热恋期，裴屿嘴上再严实，面对alpha强势的喜欢和占有，还是马上缴械投降了。 说到底，他也就是只有嘴硬而已。 第五十二章 你心虚什么 “呐，这是你的稿费。”对面一个留着齐头短发的中年女人微笑着从抽屉里抽出个厚实的信封，“这次我们主编特别满意，还夸我来着，说我有眼光。” 裴屿只是笑了笑，感谢了一下，然后接过信封收进了背包里。 “看着真年轻，一点儿看不出来你都三十多了。”编辑哎呀一声叹出来，弯下腰去逗吃手指头的小橙子，“等你长大了，你爸爸肯定还长得像二十几。” 小橙子睁大了眼，把手指从嘴里拔出来，晃着肉肉的胳膊要抱抱。 软萌萌的小宝贝把编辑部里一圈人都给萌化了，几个年轻男女争相围了过来，逗小橙子玩儿。 小橙子也不怕，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嘎嘎的怪叫。 “他还没到怕人的年纪，到了一岁就不能这么看了。”裴屿说。 “果然是有经验的啊。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喜欢自己生一个去。”她伸手轰走了这一群借机浑水摸鱼的，叫了句裴屿到一边，“现在手里还有本书，算个自传，翻译难度不高，但对方给的酬劳纟工曰生忄丿⺧儿⻖人挺好的，让翻英日西，英翻给了主编的小侄子，没办法了，请你主翻日版的，要不要考虑接？”说完给他说了个数字。 有活儿他当然会接，而且还求之不得。只是这个编辑跟他认识也才没几个月，除了工作也没怎么联系，对方就这么关照他。 “不是我刻意想关照你，对方是前天才找上门的，这不年关了嘛，人不好找，正好今天你来了，工作能力也比较让人省心。”文编辑给他拿书稿的时候刻意小声儿说，“严谨点儿啊，这个书吧，虽然作者水平不怎么样，但内容还是挺励志的，而且要是弄好了，以后吧，你明白的，人家来头大着呢。” 裴屿马上就明白了。估计是个名人给自己写的，想把自己传奇成功的人生宣传到世界各地。 “还有这个，元旦礼盒，我们出版社发的，都是一些小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些，这些你拿去吧，里边儿有五彩的麻薯，小孩子都爱吃。” 虽然只是一些小礼物，但也很温暖。 裴屿礼貌地感谢了对方。 稿子是文件袋装着的，牛皮纸上只有书名，叫做《五子的前半生》，作者就叫万五。但这应该只是笔名。 裴屿当晚回去就拆开看了一会儿，以一本成品书来说，这本人物自传的缺点数不胜数，语法跟用词很多都不当，看得出来写书的人对写作并不熟练，应该不是请人代笔的。 但他的工作只是翻译。 他只是一个转换的机器，原作的好坏不容他评判。 差不多十一点，他看得有点儿犯困了，周泽锐还没回来。今晚说是聚个餐开个小会，提前打了电话报备的。 他合上书放在一边，正要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哐地一声。 门口一声巨响。 裴屿赶紧拿过外套套在睡衣外头。 周泽锐捅了半天钥匙捅不进去，想敲门儿的，结果没控制住力气，把对面的邻居先敲开了，还得高光给人赔礼道歉。 裴屿要开门的时候正好听到外头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就是再没地方也别住这么穷乡僻壤的啊。” 裴屿停住了手，他忽然觉得自己出现在门的这边，会让人觉得很奇怪。虽然这里是他的家。 “你去个工作室得多远啊，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来写字楼花半天回去花半天，一天正好没了，工作个屁。” 周泽锐推了他一把：“滚你丫的。” “滚滚滚我这就滚，快把钥匙给我我给你开。” 周泽锐攥紧了钥匙，像个小孩儿：“就不给你，我的，我老婆给我的……” 高光当他发酒疯做梦呢：“不给不给，那你倒是快点儿开啊。” “我就不开！”周泽锐一把捞过他肩说，“你不知道，他人特好，伺候我吃伺候我穿，还天天给我洗内裤，啥事儿都给我干。” “好好好你老婆全世界最贤惠了，不知道你找的媳妇儿还是保姆呢。” “放你的屁！”醉鬼说。 朋友快疯了：“好好好我放屁我放屁。” 醉鬼：“你敢在我家门口放屁！” 高光：我想杀你是真的。 俩人又在门口说相声似的说了老半天。 “行了，那你送郑衔去吧，他年纪小，又是omega，你让着他点儿，吐你车上不许打他啊。”他又开始絮叨。 另一个人附和：“好好好，知道你最宝贝他了，你组长都宠着惯着我敢拿他怎么样，快进去吧你！” 门终于啪嗒一声开了。 他关了灯，就是想让他的朋友在外面看觉得这里是周泽锐一个人住，可周泽锐居然还想让人进来坐坐，说：“来都来了。” 对方不跟他这个醉鬼一般见识：“送你最宝贝的程序员去，伺候你一个还不够，妈的，还不给钱。” 谁要你个大老粗伺候。 我有我老婆，嘿嘿。 周泽锐扶着脑袋，刚想开灯，背后就有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冰得他一哆嗦，酒都醒了大半。 开了灯一看，狠狠松了口气：“是你啊，宝贝儿你吓死我了。”说着就张开了双臂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带着酒气的拥抱，鼻头顺着裴屿颈侧一个劲儿嗅，着迷地说，“媳妇儿你好香啊。” “别乱叫。” “我没乱叫。”醉鬼嘟囔。 “你心虚什么。”裴屿轻轻把他推开，打量完他上下，又很想去脱他外套，看看里边有没有什么关键性证据被遮住了。 可他觉得自己这举动很不应该。周泽锐跟他不是什么正常的恋爱关系，他有没有资格去管这些事，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里不舒服。 “我哪儿心虚了？”周泽锐眯着眼睛，自己就歪歪扭扭地把外套给脱了下来，“我以为家里有女鬼。” 裴屿盯着他看。 衣服的下边儿倒是没什么，就是衣服本身有点儿问题。 小了起码两个码。 难怪看着那么不对劲，怎么穿回来的。 第五十三章 低血糖 他自己东倒西歪的，裴屿不想让他带着一身味道上-床，就只能强制给他洗干净。 周泽锐块头大，裴屿最多只能扶着。热水冲下来的时候，这家伙精虫上脑就想摁着他在浴室里做一顿。 “够了，你都这样了。”裴屿今天晚上一点儿都不想做，伸手推着他，“别乱动，水乱飞了。” “我不。” 周泽锐抓着他的胳膊一拽，转身把他人摁在了瓷砖上。 裴屿躲着他的亲吻，躲不过他唧唧歪歪的情话，可他今晚越听越火，反手抓下了花洒怼到了醉鬼脸上，洗干净他满脑袋的邪念。 周泽锐马上就跟落水狗似的蹲了下去，抹着脸上的水沮丧地说：“你不爱我。” “你清醒了没？”裴屿冷淡地说。 蹲在地上的人说：“我、我压根儿没醉我……嗝。”然后往后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 裴屿：…… 他叹了口气，艰难地给俩人都换上了干净衣服，扶着人倒回床上，也没力气吃这个莫名其妙的醋了。 他知道，就是自己的不安心在作怪。 周泽锐跟宋嘉铭不一样，今晚应该只是喝多了穿错了衣服而已。 年轻的，跟周泽锐是同事，大概兴趣也一样吧，比他小，是个omega，不管什么角度看，都比自己跟周泽锐合适吧。 他就是因为这个不痛快。 本来喝醉的人应该很快就想睡的，可周泽锐翻了半天的身，总是用手骚扰他，摸他的腰，摸他的大腿，还老用腰拱他。 要不我脱了衣服算了，就周泽锐现在这状态，估计也就半个小时，顺着他点儿可能还能早点睡…… 这个念头一出来的时候，他就被自己吓到了。 小橙子就是宋嘉铭喝醉的时候弄出来的，你跟一个醉鬼讲不清楚的。周泽锐清醒的时候听话，喝醉了，万一乱捅怎么办？ 万一再出意外…… 他吓得头皮发麻，背后直冒冷汗。 他这边还没做出个决定，周泽锐就翻身压到了他身上。 “下去。”裴屿立马吓到出声，“快着点儿。” “我不。”周泽锐在他身上撒着娇，别别扭扭地说，“我头痛。” 裴屿给他压得喘不过气，伸手象征性地给他揉了揉，放软了声音：“可以下去了？” 他不动，裴屿推了他两下，最后用劲儿把他翻到一边。 也太折腾人了。 周泽锐仰面朝天，撅着个嘴，想到晚上他们一群人男男女女聊天说的话，委屈地说：“裴屿，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别闹了，你喝醉了。” “我没醉。”醉鬼还倔强地说，“他们说年纪大的跟小十岁的在一块儿，都是看上你年轻的身体了，你是不是就把我当个人形按摩bang，没事儿拿出来捅两下，还带震动跟自动调档的。” 裴屿闭上眼睛，不理他，随便他怎么胡说。 这种比喻，让人怎么接。 “那我也是自愿送上门给你用的，还免费。” “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我就是想跟你好……” “我真不是变态好色，我是，是真喜欢你，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也以为我好你的色来着，可我现在一想，你就是不好看了，我也想跟你好，你不好看更好，就没别人喜欢你了……” “我这辈子就没喜欢过别人，真的，一个人都没喜欢过……我第一次，就这么栽你手里了……” “一头往下栽，你要不接着我，我就摔得头破血流了。” 他的形容太具画面感，裴屿真的睡不着了。他翻转过来，轻轻把手搭在了他腰上，很快，一只大手摸过来攥紧了他，把他人抱进了怀里。 “头还痛么？”裴屿看了眼墙上夜光的指针，一点多快两点了，还是坐起来，“我给你冲点蜂蜜。” “你为什么不让我亲。”周泽锐抓住了他，执拗地问，“我天天回家都亲你的，你今天为什么不让我亲。” 他说：“你是不是看上高光那个死宅男了。” 裴屿还没说话，他又絮叨：“你眼神儿就是不行，他没我高没我帅没我富二代，玩游戏还比我死得快，他——” 裴屿弯下腰亲在他唇上，温温柔柔的，请他闭嘴。 周泽锐马上就没心思说话了，摸着裴屿后脑勺，深吻回去。 一股淡淡的酒气还是没有散去，可他现在居然觉得，跟周泽锐的味道混在一起，还很好闻，异样地让人着迷。 抱在一块儿亲了很久，裴屿轻轻摸着他的后背：“睡觉吧，太晚了。” 醉鬼不管这个的，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有点私人问题需要裴屿帮忙解决一下。 裴屿：…… “我真的不行了，宝贝儿，唔，你就让我进去，我要你我要你……” 这也太会撒娇了…… 裴屿看了眼墙上的钟，只能无奈地叹气：“那你不要弄太久了。” 然后伸手去找套。 平时要让周泽锐用这个，他死活也不乐意，因为裴屿提的条件里边儿没有非得带套这条，那他就不带。但今晚他神志不是很清楚，裴屿自己动手给他戴，他也没啥感觉，胯下嘴上都不消停，又吵又闹又动静大，比平时还没章法。 折腾到了四点，套子都要裴屿自己摘，那个喝醉的爽过了就会抱着他瞎叫唤，别的什么都帮不上。 他还没睡两个小时，旁边婴儿床里就开始哭了。 裴屿刚坐起来就觉得一阵头昏，用-力捶了两下脑袋，旁边周泽锐因为喝醉了，又在床上花光了剩下所有的力气，小橙子哭再大声他也醒不了。 等喂完了孩子，他就该做饭了，否则小昀醒了该饿了。 他对着平底锅，忽然有一瞬间，又觉得累的不行，快站不住了。 哐啷一声。 周泽锐猛地从床上扎起来了，床边没有人，再想到刚才那阵声音，掀开被褥一个箭步冲出门去，正看见裴屿靠在冰箱门上闭着眼睛，锅铲跟锅都摔在了地上。 “裴屿！”周泽锐冲过去搂住了他，“你怎么了？头晕了又？” 裴屿眯着眼轻轻地说：“没事，低血糖……” 周泽锐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满脸担心，掏出手机就给他姐夫打电话。 裴屿半阖着眼睛，看他火急火燎地问江医生自己是怎么回事儿，说话像放炮仗一样，眼神儿却一刻不离紧紧盯着他看，好像生怕他出什么问题。 他心里很暖。 其实他只是有点累而已。 他其实也不怕累，他只是想自己疲惫的时候，有个人关心。 估计对面江兆旻也是这么说的，周泽锐听了马上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有点累，有点累会昏倒嘛！” 裴屿朝他伸手，示意电话给他。 然后周泽锐就听到他对着手机说：“不好意思，江医生，我真的没事，低血糖，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然后就挂了电话。 周泽锐：“你气死我了你！” 第五十四章 煎鸡蛋的故事 裴屿对阵低血糖的经验丰富，他喝了一点温糖水，然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眼睛不黑了才吃了点儿好消化的早饭，渐渐就没事儿了。 反而是周泽锐，好像他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上午裴屿就抱着小昀在沙发上看童话书。 周泽锐自告奋勇出去买菜，还带回来一包葡萄糖片儿，在药店买的，问也不问塞进了裴屿包里。 本来他们说好了，今天元旦，中午他们一家在一块儿吃饭，晚上他得回家去。 现在裴屿这状态，他想起来做饭，可是一家之主不让。 把他摁住了说：“你就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我不会的问你就行了。” 厨房里逐渐传出从来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声音，听起来又杂乱又疼痛，整个厨房都在男主人的手里哀嚎。 饭做出来，糊的糊焦的焦，就一个青椒煎蛋，做的挺漂亮。 “这我小时候看家里的师傅做饭，颠勺，那个蛋就在锅里翻跟斗，觉得好玩儿我就让他教我。”周泽锐给他们摆好了碗筷拉好凳子，说，“然后我爸发现了，说我翘课不去上就在家里煎蛋玩儿，抡着擀面杖追着我揍。” 裴屿笑了一下：“谁让你翘课的。” “他又不是因为我翘课。”周泽锐说，“他是因为我一个上午煎了八十个蛋，骂我浪费，不知道以前条件艰苦连块肉都吃不上，一个鸡蛋打散了三个人吃，一堆话，我也不太记得了。” 裴屿心想，确实很浪费，转头跟小昀说：“不可以跟他学。” 宋昀眯起眼睛点点头：“我不爱吃煎鸡蛋。” 裴屿：…… “真巧了，我也不爱吃，我就是喜欢颠那个锅看那个鸡蛋翻起来，下次我再给你们甩个饼拉个面，我老手艺人——” 裴屿命令：“不许再说了，吃饭。” 吃了饭，周泽锐还包办了洗碗，裴屿在他旁边儿盯着数落他，说他这么洗浪费水，他也不回嘴了。要是平时，他肯定不耐烦地来一句：“我靠谱，你别唠叨。” 他是隐约知道自己做晚上干了什么，觉得裴屿今天这么累，都是他的错。 他怎么就不能有点儿长进。 他说要对裴屿好的话，好像都没有兑现。 中午小昀还要跟他们一起午睡，自己抱着个小枕头敲开了两个爸爸的门。 周泽锐虽然喜欢他，可他正想跟裴屿亲热一会儿，抓紧机会表达自己决定包揽家务的决心，顺便几亲芳泽，孩子就来了。 他没有经历正常的热恋期，直接就成家立业了，四岁的孩子，还跟他们俩都那么亲，这得多大一个电灯泡啊。 “来吧来吧，过两天就给你送幼儿园里去。” 裴屿笑得有点幸灾乐祸，张开双臂让小昀睡了进来。 “爸爸，讲故事。” “想听什么？”裴屿温柔地关了大灯，拧开暖黄色的床头灯。 小昀说：“煎鸡蛋的故事。” 裴屿：…… 这回换周泽锐哈哈大笑。 裴屿：“让那个爸爸给你讲。” 小不点儿就爬到了另一个爸爸怀里，中间裴屿把小橙子也抱了过来，喂完了哄睡，一家四口就窝在一张床上。 裴屿靠在周泽锐肩上，慢慢也要睡着了。 周泽锐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比他还快地打起了小呼声。 裴屿浅浅地笑了一下。 这辈子最幸福的画面，似乎在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爸爸呢。”小昀睡醒的时候，周泽锐就不在了，他揉着眼睛里里外外地找。 “他回家去了，今天是元旦啊。”裴屿还在床头翻着书，顺手扯高了领子。周泽锐走之前，摁着他亲了挺久，真跟狗似的连咬带舔。 “去陪爷爷奶奶嘛。”宋昀问。 裴屿忽然就愣住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周泽锐的父母，根本不是小昀的爷爷奶奶。 他避开了这个问题：“口渴了么？喝点水好不好？” 小朋友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喝奶。” 晚上裴屿一个人躺在床上，莫名地觉得空虚。这一个月，他都跟周泽锐睡在一张床上，他已经习惯了床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床垫下陷沉甸甸的感觉。 他都快记不起来这个家里没有周泽锐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睡不着，裴屿又坐起来看了会儿书，翻了几页，正好看见书里写，上一辈年代的艰苦生活，过年一顿白切肉，煮熟了拿酱油拌着吃，一个鸡蛋家里七个人分。 比他还厉害。 一个人能吃到多少。 “笑什么呢。”门口忽然出现了个人影。 裴屿惊讶地看着他，瞟了眼钟：“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来？” “你这什么语气？”周泽锐比他还纳闷，挂了衣服在立式衣架上，“我住这儿啊，不回来上哪儿去。” 他以为，周泽锐回家，今晚就不会来了，他怎么都要回家睡一晚上吧。 周泽锐满身的寒气，沉重的身体趴在床上，看着就很郁闷。 “怎么了？”裴屿掀开了被子，给他让出空间。 “不用，我先洗澡再进去。”周泽锐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 裴屿把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蛋，那个身体立刻抖了一下。 裴屿着急了，把他脑袋端起来看：“你跟谁打架了？” “我爸，还能有谁。” 今天他本来挺早就能回来的，吃完晚饭也才八点，跟他姐他妈聊了会儿九点不到，他就想出门，也不能说是来裴屿家，只能说是去工作室加班儿维护。 他爸原本就看他天天不着家的样子不顺眼，他用这个借口，更是在火上浇油，立马父子俩都烧得噼里啪啦的。 “要不是我妈在，他能在我头上敲断两根筷子。”周泽锐生气地说，“我就不懂了，都是亲生的，都是抗揍的alpha，他怎么就不打我哥？” 裴屿听了，又心疼又想笑，抱住他的脑袋，揉揉头顶。 周泽锐顺手搂住他的腰，往他怀里钻，撒娇：“裴屿。” “嗯，怎么了？” “你哄我两句啊，我可是为了你挨的揍。” 裴屿失笑：“你说怎么哄？” “我是不会说话，你是压根就哑巴，我也不为难你，亲我两下就行了。” 裴屿：…… “哎！” 裴屿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周泽锐抬起头还没反抗，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落在刚才被攻击的地方。 这个吻停留了近十秒，有些暧昧，又让人动心。 “要不你再哄哄我吧。”周泽锐摸着他的背，大言不惭地说，“跟我一起洗澡，今天我要在水里做。” “……淫ll魔啊你？”裴屿推了他一把。好好的气氛全毁光了。 “反正什么都看过了，你哪儿我都喜欢，脱ll光了更喜欢。”他看裴屿转过身，马上就扑上去摇晃裴屿的肩膀，“陪我洗澡陪我洗澡，我都给我爸揍成这样了，你亲一口就没了啊。” “你都多大了。”裴屿被他强制翻过身，忍不住笑。 而周泽锐这个人主动得很，很会顺杆上爬，他一看裴屿笑了就知道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裴屿说什么把人抱在身上就往浴室里带。 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嬉嬉闹闹一个小时才出来。 裴屿被他放在床上，软软一团，半眯着眼，脸颊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热气蒸的还是舒服的。 周泽锐跟着就躺下搂住了他：“舒服嘛？” 裴屿红着脸，侧着身子，几乎是躲进了他怀里，假装没听到。 其实真的，很舒服。 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为什么会不喜欢跟喜欢的人做ll爱…… 这种心灵与肉ll体结合的性ll事对他来说，是羞于说出口的珍贵体验。 每一次他都很享受。 偏偏他选的小alpha没长心眼，什么话都能问出口。 “裴屿……你这样，红彤彤的真好看。”边说边用手爱抚那片清瘦光滑的脊背，珍重又着迷，掌心里，怀抱里这个人，哪里都美好到不可思议，哪里都深深吸引着他。 每次做完，那些淫ll荡的思想被激烈的情事满足，周泽锐搂着他温存的时候，胸腔里只有一种纯粹的爱意。 每一次，都觉得更爱他了。 而跟着爱意滋生的，还有日渐浓烈的占有欲，那是刻在每一个alpha骨子里的私欲。 标记就是所属的标志。 裴屿这么好，他值得更好的，最好的……但他没机会了，我不会给他别的机会，他只能选择我。 裴屿没有回应他。他不管做什么，这个人都只会说好看，有时候是单纯的表达喜欢，有时候是意图不轨。 睡前一句：“宝贝儿我爱你。” 也是天天都能听到。 他不用为裴屿做别的，只是这样偶尔撒个娇，粘着他，贴心地说上几句话，就可以了。 “爸爸，早上好呀，你。” “你这跟谁学的倒装句？乱七八糟听着那个费劲。” 今天小昀不去幼儿园，一大早就开始敲门了。 “怎么自己起来了？再回去多穿一件，早上凉。”周泽锐关上门，食指竖在嘴前冲着他，“你爸爸累了，还在睡觉，别吵着他。” 宋昀点点头，听话地要回屋去穿衣服，进屋前说了一句：“你们昨天晚上好吵。” 周泽锐有点儿心虚，昨晚上他好像是闹得有点儿厉害，生把裴屿干哭了。 可他也没办法，他能忍着不闯到生殖腔里已经是用完了所有的自制力。 谁让他媳妇儿什么样儿都勾人。 他还记得昨天裴屿看着镜子里自己被侵犯，吓得直接就要缴械的可怜样子……他真不是故意的。 在做ll爱的时候欺负裴屿，把那个一贯闷不吭声的他欺负到一抽一抽地哭，一声一声地求饶，真的会让人上瘾，就算事后会挨骂也无所谓。反正他脸皮厚，不怕骂，疼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对的。 裴屿又不是真的不想要。 他闻得到裴屿的味道，所以他知道这个闷骚的，自诩是成熟大人的大美人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裴屿就是喜欢被他上。 力气越大，越是突破他的廉耻，用他无法接受的姿势占有他他越高兴，虽然他高兴到了极点的表现是哭……但他就是高兴，喜欢。 他喜欢自己非他不可，喜欢自己在他身上失去理智，直到疯狂…… 虽然他的两个爸爸亲热是很正常的爱情反应。不过这些都不应该是小朋友需要知道的事儿。 周泽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特别无所谓地问：“什么吵啊？你不都睡了吗？” “我要嘘嘘。”宋昀小朋友皱起那对生动的小眉毛，很不高兴，“你们老在晚上玩水，不带我。” 还带你？这事儿要带着你，你爸得一个月不让我上ll床，活活憋死我。 “行，那待会儿吃完了早饭，我带你下去买水枪，以后咱们两个洗澡的时候玩儿，不带你爸爸，行不行？” 宋昀的小脸蛋儿上眼睛都快笑眯了。 “臭小鬼。” 孩子进了屋，新爸爸才松了口气，抓了把头发。 太懂事了，不防着不行啊。 周泽锐进屋，也想找件厚点儿的棉袄穿着，稍微弄出了点儿声响。 一回头，正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小橙子也醒了。 难得两人对视的时候这么安静，周泽锐转身，轻轻蹲在了婴儿床旁边，小声叫了一句：“宝贝儿。” 小橙子抬起一条腿，想翻身。 “宝贝儿，小可爱，笑一个，笑一个嘛，咯叽咯叽咯叽……” “你闻闻我，喜不喜欢？我是你爸爸啊，你喊我爸爸我养你一辈子，什么都给你，诶，快笑了快笑了，裴屿你看……”他下意识地喊裴屿，然后才想到裴屿还在睡着，赶紧放小了声音，拿手指逗小橙子的下巴，“咯叽咯叽……” 不停地扮着怪相，一边咯叽个没完。 耳边总有鸡叫，裴屿渐渐清醒，半睁开眼，入目一幕和谐温馨的画面。 “弟弟喜欢挠脚心。”小昀小朋友正在传授他的新爸爸逗弟弟技能。 “这样吗？”周泽锐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小儿子的脚心，笨拙地戳了一下，生怕把他那丁点儿大的脚丫给戳疼了。 “不是，要轻轻的……”小昀伸出一根食指，笑眯眯的，缓缓在空气里挠了一下。 “哦，行，我再试试。” 小橙子还是没啥反应。 “要像我这样，你不对，你要跟我学，一下子，从中间这里……你好笨呐。” 嘿，你这臭小子。 我拿不了那个小的我还拿不了你了。 周泽锐一转身，一屁股坐地上，把大儿子给摁在怀里，“挠脚心是不是？这么挠？这么挠？喜不喜欢？刚跟你学的，开不开心？” 小昀笑得嘎嘎大叫，在他身上手脚乱晃，一边大笑一边逃跑，还踹了周泽锐好几脚。 哥哥一高兴，弟弟跟着就笑起来了。 虽然弟弟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笑得太用ll力，忽然小脸涨得通红。 小橙子：“哇——” 粑粑出来啦！ 周泽锐：…… “你们兄弟两个一个德行，就会给我找麻烦。”周泽锐把小昀扶起来站好，自己撸起袖子，准备大显身手了。 怎么说，在学校也学了半个月，换尿片这种事已经手到擒来了。 哗哗的水流冲着洗衣池里不堪入目的液体。 给孩子洗屁股真费劲。 他是还没习惯，次数多了他应该就能把这玩意儿当成黄豆腐了。 他擦干了手，再回头，裴屿已经起来了，披着他的衣服靠在门边，估计看了他很一会儿。 那是一种很少见的眼神。 他看过裴屿瞪他，烦他，讨厌他，也见过裴屿温柔，高兴，慵懒的眼神……但这种赞赏的，还是头一回。 他从裴屿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欣赏和认可。 这种来自爱人的认可让他感到无比地骄傲。 裴屿对他今天的表现肯定特别满意。 他就像个正好被老师发现做了好事的小学生，特别膨胀，特别幸福。 “我做的早饭怎么样？”饭桌上，周泽锐满脸自豪地问，他自己已经陪儿子吃过了，味道还是不错的，不就是熬个粥嘛，“好吃就夸我两句，别不好意思。” 裴屿差点儿呛着，瞪了他一眼：“脸皮怎么这么厚。” “不厚怎么追到你的。”周泽锐催促道，“怎么样啊？” “嗯，很不错。” 他要夸奖的样子真像个小孩儿。 周泽锐嘿嘿一笑：“那就好，那以后你就多睡半小时，咱们家以后就喝粥吃包子。” 客厅里的宋昀小朋友听到了，晃悠的小腿猛然停住。 他以为小周爸爸做早饭他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他好想吃蛋挞。 “不行。”有了上次，周泽锐能顺着他就是刻意跟裴屿过不去，他才不敢忤逆老婆。 “我对你很失望。”宋昀人小鬼大地说。 “我对你也很失望。”周泽锐蹲下去，“诶，咱们是不是好兄弟？” “你是我爸爸。” “对，对对，我是你爸爸，我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害我？乖，小孩儿吃多了那些东西不好，你爸爸说了让你吃你才能吃。” 他不畏强权敢于打破世俗溺爱孩子的光辉形象在孩子的心中开始破裂了。 原来再厉害的超人也会怕老婆。 他长大不能娶老婆了。 会不酷的。 第五十五章 我想你给我工作 年前，似乎所有行业都挺紧张的。 裴屿不了解周泽锐具体是做什么的，也很少过问，就从最近他每次回来都深更半夜就知道，估计也挺忙的。 差不多每天到了晚上，裴屿心里边儿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失落。 为了排遣自己这种无聊的空虚，他这几天就抓紧把书看完然后开始工作。 他的劳务费是按照交稿时间截的，做得更快他就能更早拿到稿费。 刚辞职那会儿，他在家带小昀，第一次做爸爸没什么经验，手忙脚乱的，也没个帮手，实在是没什么时间来工作，都是接一些散活儿，帮人翻翻网页，或者一些期刊文章，书稿很少，半年多才能接一本。 今天周泽锐回来的时候，他刚打开电脑，打开软件准备工作，一回头，对上对方小狗似的乖眼睛。 裴屿：……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我记得你前不久才交了稿，现在应该不那么忙吧？” 裴屿看了眼自己什么都没有的工作界面：“不忙，怎么了？” 周泽锐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又说了。 “他介绍那个也太不专业了，工作速度是挺快的，比头先找的那个还快，但干的那叫人事儿啊，自己喜欢的流行语一句连一句的，剧情气氛全给他破坏了，说话不流畅用词还他妈故意装逼，光我看的部分就五六个字儿不认识，吃饱了撑的，谁没读过大学啊。” 他扬着手指着天花板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把人家批评了半天，最后压着腿坐在床边儿上， “我都不想给他钱，浪费时间。” “那你找我是？” 他一说话，周泽锐马上就变了脸，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要是不忙，帮我改改吧，我实在都看不下去了。” 周泽锐这个人平时挺好说话，但对自己上心的工作可以说是非常严谨了。 裴屿：“但我没试过翻译游戏。” “没事没事，连那种人都能飞快地搞定，内容肯定是没什么难度的，初稿我也看了的。”周泽锐马上拿出自己电脑开了机，给他看了几张图片还有游戏动画，“大概就是这个风格的，你要是想了解一下内容还有角色之类的，我哪天带你去我工作室看看，游戏本体我不让带出来。翻译内容到时候我拷给你。” 完了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肯定能做好。” 他是把这件事想的太容易了。他一天的工作量，最多也就是几千个字，题材熟悉还好，遇到没有做过的类型，时间会更久。虽然汉化效率比翻译成外语快，可他还有出版社的工作，两个加在一块儿有点儿着急。 裴屿扶了下耳边的镜架，说：“那你要是不给人家结算工钱，他的东西你们是不能用的，也就无从改起。” “这个我也问过了，关键是我们组里就没有懂外语的，怕改错了，不然我们自己弄肯定很快。你对这个不熟悉，要重新开始了解……会不会重新翻会比改快点儿？” 他问的很诚恳，也很……自作主张，好像裴屿就已经答应他了一样。 “你很着急？” “肯定啊。”周泽锐点头说，“赶在过年上线，就剩不到俩月了，有高光那事儿我对他们介绍的人也不放心，我想你要是最近没别的事儿，就，就……” “就什么？”裴屿笑了一下。 他一笑，周泽锐心情就巨好，挠着脑袋。 “我想吧，让你给我工作。” 裴屿看他亮晶晶的眼神儿，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了。这个工作其实谁来做都行，周泽锐也不是没有钱，也不是请不起比他好的，他是看出来，周泽锐就想让他做这件事，而且相信他的能力，所以他答应了。 时间上可能会有点紧张，可如果周泽锐因为这件事高兴，他愿意去做。 晚上周泽锐抱着他说话，像个想展示自己的小孩儿：“那找个时间你跟我去我工作室看看吧，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工作的地方？” 裴屿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应了一句：“好，给我几天安排一下手里的工作。” “那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干那些杂事儿了，都交给我，像什么做饭打扫洗衣服什么的，本来我就不想让你干。” “哦？”裴屿笑。这话他说很多遍了，裴屿就当耳旁风听听。 周泽锐大言不惭地说：“我想给你找个保姆。” 裴屿：…… 你可真能想。 他现在这里是租的房子，还没多大，来个外人那就更挤了。 “反正你就别操心了，明天开始我来干。”他伸手摸着裴屿后背顺滑的皮肤，说，“但就有一件事儿，你来做。” 裴屿好奇地问：“什么？” “洗内l裤。”他说。 裴屿皱着眉，脸上写着个问号。 “别的我都能干，我就想让你给我洗内l裤，打我知道我以后得娶老婆开始，我就幻想那个人会给我洗内l裤，显得咱们特别亲密，特别不分你我，你不觉得嘛。” 裴屿：…… 裴屿翻了个身，被子盖住耳朵：“睡觉，吵死人了。” 周泽锐钻进被子跟他说：“裴屿，我哥说，omega都喜欢有喜欢的人味道的东西，要不以后我出门，给你留两条穿过的——” 他话没说完，被拧了嘴。 “睡觉，小混ll蛋。” “那你喜欢我味道嘛。” 周泽锐的眼睛在黑暗里都会发光。 “你不用说，你喜欢就点个头。” 他的调情技术真的也算不上多高超，可能他觉得自己在调情，可说出的话都挺蠢的。 偏偏裴屿招架不住他的狂轰滥炸，摁住他在被窝里乱动的手，闭上眼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可以睡觉了？”他耳朵红透了。 “喜欢哪儿的味道？” 看来他今天是非要说点儿黄色的话不可了。 小混ll蛋冷不丁一颤，然后就顶着腰往他手里蹭，哼哼唧唧的：“你手好软，用茧再给我摸摸顶上……” 又喘着气：“啊……宝贝儿，我快死在你手里了。” 裴屿：……怎么会有这么不对劲的人。 第五十六章 工作室 他觉得，裴屿越来越像个普通的恋人了。别的不说，自己在床上还是很让他舒服跟安心的，否则他怎么就对这些事儿接受的那么快。 还会主动摸我小弟弟。 裴屿平时只要多看他一眼，他就忍不住了，就别说这么主动了。 俩人窝在被窝里。 “诶，你发现没有，小橙子现在饿得越来越晚了。”现在他们快七点才被吵醒，已经跟裴屿起床的时间差不多了。 不用在凌晨四五点醒，喂奶的间隔也长了，一天大概只有三次，控制好时间之后，裴屿觉得轻松不少：“是啊。” “那说明我还是挺重要的吧。”他得意地说，“你看，我多疼疼你，把你搞舒服了，你身体就好了，你身体好了，他才能吃得饱，他吃饱了，我才能吃他剩下的。” 裴屿一巴掌摁在他脸上坐了起来。一天到晚嘴上就不消停。 他刚坐起来，就给周泽锐又压了下去。 裴屿挣了两下，还是没挣开，而且再挣就有一发不可收拾，要来好几发的趋势了。 “再让我多亲两下。”他边揉边说，“你欠我的。” 裴屿胳膊肘顶开他：“别弄了……” 周泽锐脑袋挤过去撅着个嘴耍流氓：“别顶我，我亲不着了。” 裴屿躲着脸：“这话你都说几十次了，早也还完了。” 这人抬起头来说：“我这是为了你好，每次亲完了你脸多红多好看啊。” 裴屿最后还是没躲过，被他亲了个严严实实。 “喜欢吧。”周泽锐蹭着他的脸蛋儿，哼哼唧唧哼哼唧唧地说情话带撒娇。 裴屿拿他这样儿最没办法了，半天了，憋出一句：“谁稀罕你的猪吻。” 最近他们都差不多七点半才起来，只能直接送小昀去幼儿园，让他在幼儿园吃早饭。然后今天他们要带着小橙子直接去周泽锐的工作室。 路上还路过了卓云事务所。 裴屿发现，那个地方，确实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挺远的。 他当时租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幼儿园条件不错，然后租房价格也不会虚高，他又是在家工作，只要附近生活方便就行了，没有别的需求。 但现在显然不够了。 不仅是大小，还有周泽锐的生活便利要考虑。 难怪他的朋友会说自己家是个穷乡僻壤，破倒是不破，可是真的很远。 他们在路上足足开了五十分钟。 他想，或许年后可以换个地方租了。 现在就可以找起来，看看自己有多少存款。 “想什么呢，下车了。”周泽锐给他拉开了车门，又去后备箱取婴儿车。 “气派吧，这栋写字楼。我咬牙下了狠心才租这儿的。”周泽锐给他推着车，“环境好人家才能给我干好事儿。” “是这个道理。”裴屿笑着说。 “我就爱听你顺着我。”周泽锐说，“我家里要么就反对要么就不管我，都当我玩儿呢，只有你觉得我这是份正经工作。” 裴屿很羡慕他有一个梦想，还能为之不懈努力。 他小时候想干什么，现在都已经忘记了。他考翻译，考硕士，完全是因为他爸原先就是一名翻译。 他没有什么别的方式能用来怀念他们了。 “那个，我能问你一件事儿么？”周泽锐忽然问。 “什么？” “就是小昀，他到底怎么了。”周泽锐说，“我觉得他其实挺正常的，会笑会哭还会打架，怎么平时就不爱跟人说话呢，挺可爱一小鬼。”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让我猜么？” 裴屿说：“让你猜的话，你会怎么猜。” 这都什么跟什么？有什么事儿不能告诉他的？小昀都是他儿子了，他关心一下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还有什么不可以么？ 裴屿看他朝自己狠狠瞪了个眼，竟然笑了一下。他破天荒体会到了以前周泽锐说喜欢看自己瞪他是种什么心情了。 “待会儿你不要乱说话。”裴屿提醒他。 “我的地盘，我说什么我说了算，你管不着。”周泽锐气势汹汹推开了工作室的大玻璃门。 里面一股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 满墙都是各种机械科幻和3d美女或者肌肉男大海报。 里边儿只有几个人。 其中一个人嚷嚷着大喊：“你管周泽锐啥时候来呢，反正他最近也——” 话没说完，就被抓包了。 周泽锐理都没理他。 “现在时间还早，很多人都是下午晚上才来的，周末人多。”周泽锐把他带到自己的电脑桌前边儿，摁着他的肩膀坐下，婴儿车就搁在他脚边，拉过他，“走这么会儿手就冰成这样，你先坐这儿，我给你倒杯热茶？” “嗯。” 他又蹲着轻轻捏了下小橙子的脸蛋儿，说了句：“没哭，真乖。” 在这儿的三个人是常驻的，就是没别的工作，专门跟着周泽锐这个不靠谱的小大哥干游戏，都好奇地打量裴屿。 打从工作室成立，这还是周泽锐头一回往这儿带外人。就连他哥都没被正式领进来过。 裴屿很久没有接触过年轻人，周泽锐都算是他久违的第一个了，现在这里都是周泽锐的朋友，要说他现在不紧张，都是骗人的。但他好歹比这里所有人都大，不能露怯。 所以就一直只是安静坐在那里，有人看他他就回一个礼貌的笑。 高光给他笑得心脏一跳，瞪着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低声喊了句卧草，神仙气质，扯了下身边接水的周泽锐的衣服：“诶，这么好看，谁啊？哪儿认识的？” 周泽锐刚才还没想说他，现在立马就毛了，低声骂道：“你看看看看什么看，你还有脸看，还不都是你找的好人，我告诉你，损失直接从你这儿扣。” 高光钱包瘪得毫无预兆：我不就问问谁嘛，生气干什么？ 周泽锐把水递给他，还让他小心烫手，转头拍了几个大巴掌，宣布，这就是他们新请的翻译，正规渠道聘请，工作经验丰富，心智成熟，不跟某些把工作当炫技舞台的垃圾似的，事情干不好还让组织陷入死亡边界线的水深火热之中，边说边拿眼睛去看高光。 高光同志没脸见人，缩着脑袋。 宣布完了也没什么别的好说的，他是带裴屿来炫耀自己，让他看看他的alpha，他的男人有多帅的，不是让别人盯着他老婆瞎看的。 第五十七章 一件风衣 上 等待开机的时间里，他弯腰，从后边儿罩着裴屿的身体，在他耳边跟他说一些相关事项。 高光踢着地面转到了晓晓那里：“诶，你看那是什么情况。” 晓晓冷笑：“呵，你喜欢，去追啊。” 高光：…… “我就是感叹一下，人家真长得好看啊，纯欣赏性的，别生气嘛。” 这俩是圣诞节才好上，没几天呢，虽然确定了关系但还是别别扭扭的。 “我觉得，肯定有猫腻。”晓晓眯起眼睛看那边，“你看他把那人挡得密不透风的，估计就怕你这种见色起意的人盯上，你觉得呢？听说你最近喜欢胸小的？” 高光：……还让不让人活了。 人推着婴儿车呢，有老公的。 后边儿陆陆续续都有人来，有的人会跟周泽锐打个招呼，有的直接奔电脑就去了。但不管看见了的还是没看见的，都觉得他们俩有点猫腻。 工作室里多了个陌生人的味道，而且这个味道，还跟周泽锐的味道亲密地交l缠在一起，暧昧到不容忽视。 至少说明这俩人最近肯定经常在一块儿。 可人家又推着个孩子。 这个孩子看起来还小，是不是周泽锐的就很值得八卦一下了。 郑衔来的时候习惯性第一眼看周泽锐的位置，那里竟然坐着别人。他心里边儿立刻敲起警钟，而且还很厌恶，他不喜欢有别人坐周泽锐的椅子，还用周泽锐心爱的设备。 拉过高光就是一问：“这是谁啊？怎么坐周泽锐的位置？” 高光当着这位可不敢乱猜：“新找的翻译，上回那个不是枪毙了嘛，说是花大价钱找了个专业强的。” 又放小了声音：“是个硕士来的。” 郑衔盯了那边一眼：“我讨厌他身上的味道。” “你也觉得他身上有周泽锐味道是吧？可不应该啊，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嘛，还讨厌他味道——哎哟！” 晓晓直接拧了他一下：“过来看看，这回你能满意了嘛？就你对我写的东西挑三拣四的，哦，女的就非得大胸啊？” 高光捂着胳膊：“我又没说我喜欢，那是市场需求，周泽锐就不该让你一女的来写剧本，你懂什么。” 边说边往晓晓的工作台那边滑，低着头小声说：“我刚说漏嘴了是吧？” 晓晓反笑：“你觉得呢？” “周泽锐人呢？”郑衔看着他们俩。 “买咖啡去了。” “买咖啡？” 高光说：“反常吧，他以前屁股挨着椅子就不动弹的，要吃要喝都是外卖，居然亲自出去说要请我们喝饮料，你说这不是作秀是——哎哟！” 小两口心惊胆战地看着郑衔往人家的方向走过去，路过裴屿的身后，停顿了那么两秒钟，幸好他什么都没说，绕了个弯儿，回到了周泽锐对面的位置上，没有主动找人家麻烦。 裴屿坐在那里，一下一下摁着回车键，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德文，在脑袋里先试着转换了一下。 有人站在他的椅子后边儿停留过，他也没有发现。可当他想休息一下眼睛，视线离开屏幕的时候，他在对面坐的那个人身上，看见了周泽锐常穿的一件黑色风衣。 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件衣服的款式他记得很清楚，衣领上一排木质小扣的装饰也掉了两个，不可能是碰巧。 正巧对方在这个时候把头抬起来，跟他来了个不善的对视，那眼神满满的敌意，意思是：你看什么看。 大家同样是omega，裴屿大概猜到了一些。可他年纪和个人情况摆在那里，他不会去主动和年轻人起争执，就算对方一定要找他的麻烦，他也不可能给对方臭脸。 也没有这个必要。 周泽锐拎着一堆外带塑料袋回来的时候眼睛一扫：“人来不少嘛，要喝的自己来拿，晚了的没了啊。” 说完自己拎了一袋两杯装的咖啡朝位置走去，拿出一杯送到裴屿手里：“暖暖手，看得怎么样了，难么？” “还行。” 周泽锐：“那就是没问题了？太好了，回头我就把字幕文件发你？” “行。” “周泽锐。”对面的小皇帝忽然站了起来，在裴屿手上那杯咖啡上盯了很久，说，“怎么没我喝的啊？” 周泽锐右手压在裴屿手侧的桌面上，另一只手摁在裴屿左肩上，抬头看他：“我去买的时候你还没来呢，待会儿我给你点个外卖。” 这话一说，工作室里的汉子妹子们就心惊胆战，这差别待遇也太刺ll激了。 小皇帝几秒钟没说话，然后抬着下巴说：“算了，这个，你不介绍一下？” 他平时跟周泽锐说话就比别的人还要随便，周泽锐也习惯了，反而想着又能炫耀一遍媳妇儿，心情颇好：“我给咱们组新找的翻译，上回高光找的那个不是跪了嘛，这个。”他说着，手在裴屿肩上拍了拍，“技术过硬。” 没办法，都点名了，裴屿朝对面礼貌地一笑：“你好。” “你好。”对方生硬地说，又转过头问，“那你怎么找到他的？” “我——” “他哥哥帮我办过案子，在事务所里认识的。”裴屿直接截走了周泽锐的话。 “这么说也行。”周泽锐倒是没有多想，看了眼屏幕右下角，“十一点了，要不咱们去看看小昀吧，接他出来吃一顿好的，然后再送他回幼儿园。” 裴屿也不是很想呆在这儿，他已经被人当珍稀动物看了一上午了，如芒在背。 喝完了咖啡，他们就打算动身。 “诶，等等。”小皇帝又忽然开嗓，工作室里咔哒咔哒的声音起码小了一半，全竖起耳朵听八卦，“你衣服，你上次让我洗干净还你，又忘了？” “有嘛？”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给他洗衣服。 “上次你喝醉了，手脚不老实，把酒洒我身上就忘了啊？”小皇帝一边脱下跟他身材完全不符的风衣一边说，“把自己衣服给我转手又泼一瓶，真服了你了。带了几次来你人都不在。” 说完把衣服递给他。 周泽锐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奇奇怪怪的，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接过衣服搭在臂弯上：“那你们好好干啊，我明天来做测试。” 他们俩推着婴儿车出门，全组人都松了一口气。 操，是真的有点刺ll激。 还没见郑衔这么明显地发功作妖的，组长真是艳福不浅。 第五十八章 一件风衣 下 周泽锐拎着衣服跟裴屿说些有的没的，主要还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可裴屿没有什么心思听。 “衣服给我。”裴屿忽然开口。 周泽锐冷不防被打断：“嗯？什么？” 裴屿深呼了一口气，半眯着眼睛，尽量平静地说：“衣服，我给你拿着。” 周泽锐觉得裴屿出来也有点儿奇怪：“不用了，就一件衣服而已。”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够让人生气了。 裴屿头一次觉得自己气量竟然如此之小，对方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孩儿，他这个样子，简直丢人，像白活了这么多年。 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那种讨厌的感觉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摁在水下的木瓢，一次次浮现，一次次令他烦躁。 “那你就拿着吧。” 他冷冰冰地说完，从周泽锐手里接过推车把手，迈开了步子，头也不回地进了正好停在本层的电梯。 周泽锐纳闷了一路了，问他也不说话，就眯着眼一个劲儿在后座平静地看着他，周泽锐从后视镜看两眼都觉得头皮发麻。 大祸临头的预感。 中午跟小昀一块儿的时候裴屿也只理小昀，不跟他说话。 到了家门口，开了门，裴屿把婴儿车先放了进去，然后从周泽锐手里接过孩子，让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说待会儿给他洗。 “进去脱不行吗？”周泽锐问，“外边儿脱了你想冻死我啊？” 裴屿贴心地伸手替他拉下风衣的拉链，“你手上不还有一件么。”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周泽锐颈侧的皮肤，像吻了他一下。 裴屿居然会这么亲密地给他换衣服，周泽锐心甘情愿地转了半个身让他把衣服脱了下来，看着他把自己温暖的外套挂在手上，进了屋子，然后从里边儿果断砸上了门。 把他关在了外边儿。 周泽锐：……？ 嘛呢？ “裴屿？” 裴屿冷着一张脸，把他的风衣直接塞进了洗衣机。想了想，他的衣服件件都上千，又小心从滚筒里拿出来，抖了抖，放进洗衣池里准备手洗。 门外周泽锐拍了十几下门，又把对面邻居给召唤出来了。 “干啥呢成天就吵吵！”邻居说，“两口子吵架进屋里去！” “这隔音这么好你顺风耳呢？”周泽锐火气也大了，冲着人吼，扭头用ll力甩了下手里的衣服准备穿上，空气里顿时飘出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这味道他也熟悉，前不久他才清晰地闻到过。 是郑衔的。 可上边儿居然有这么浓的带有性暗示的味道…… 他人是迟钝了点儿，可本能比狗还灵敏，马上就意识到裴屿生他气可能是因为什么了。 就像圈地。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竞争对手的味道，肯定会激起斗争意识，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会有，只是alpha大多是使用暴力来争夺配偶，而omega就变态多了。 除了气味勾引，他们还可以惩罚自己的alpha，简单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行了。 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性别弱势来控制alpha。 他觉得别的omega都太会作，又娇气又麻烦，但是裴屿，他有再多的缺点，在周泽锐眼里都是可爱的。更别提吃醋这么让人高兴的事儿了。 邻居还在骂，上次半夜就给他发酒疯吵得睡不着，这回午睡又睡不着：“我家门板薄！再吵吵上居委投诉你！” 就这独栋的破房子还居委会，切。 三少爷喜滋滋拎着衣服领子在门外边儿把衣服抖半天，刮起阵阵冷风。 邻居看他脑子像是有病的样子，就不跟他计较了。 差不多把味道抖干净了，他才摸出手机给裴屿打电话，三个过去都被挂了，他就开始发消息过去。 -裴屿，我错了，给我开个门儿吧。 -我快冻死了。真的。 -我是你男人不是你债主啊，冻坏了我你不心疼啊？ -快着点儿。 -再不开门儿你会后悔的我跟你说。 -我走了，懒得管你。 裴屿擦干了手，已经是十分钟后，他拉开门，周泽锐还靠在旁边墙上玩手机，抬头瞟了他一眼：“哼。”然后继续低头玩游戏。 裴屿叹了口气，他早就冷静下来了，干出这么不成熟的事儿，已经够丢脸了。他都能想象到当周泽锐知道自己这情绪是因为什么的时候，他得多得意，多能显摆。 “进来吧，外边儿冷。” “你不就想冻死我。”周泽锐头也不抬，“我不进去。” 裴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对不起。” 周泽锐猛抬起头看着他。 他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裴屿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总是很委屈的样子，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心里边儿肯定比自己更难受。 他不动，裴屿做了半分钟的心理斗争，想主动去拉他的手。 可他才轻轻动了一下，周泽锐马上就反握住了他：“你手怎么这么冰，不是在屋里么？” “洗衣服，先进屋吧。” “谁让你用冷水洗的！快进屋去。” 周泽锐攥着他的手不松开，捧在掌心里呵气揉ll搓。 一团团热气喷在掌心里，快要把他融化了。 要是周泽锐可以迟钝地没发现他是为什么一反常态的就好了。 只可惜，晚上躺在床上，周泽锐比平时聒噪了十几倍，肉麻的情话一茬接一茬，腻死人不偿命。 他是真的从听得窝心到听得脑袋疼。 “你还不困嘛？”裴屿给他说得满脸通红，闭着眼睛。 周泽锐从后头搂着他，说：“那我就再说一句。” “嗯。”裴屿谢天谢地。 “我绝对不可能让他给我洗衣服。” “嗯。” “我就想你给我洗，真的。” 裴屿偏了下脑袋，给他在自己肩窝腾个位置：“我给你洗了。” 周泽锐脑袋挤了进去，蹭着他，还生怕他不信：“裴屿，我所有的衣服都给你，我绝对不在外边儿留有味道的东西，睡衣，内ll裤也都留给你，袜子你要是不嫌我出汗大……” 裴屿：“闭嘴，让不让人睡了。” 周泽锐：“……” 周泽锐：“……哦。” 没一会儿，两个人都闷闷地笑了。周泽锐把他翻过来亲，黑暗里，裴屿的身体轮廓更加隐秘诱人，他低下头，有些珍重地亲吻裴屿的锁骨，用牙齿轻轻地磨，又重重地吮。手也不老实地在裴屿背后抚ll摸起来。 “我只爱你一个人。” “……嗯。” “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周泽锐不太满意地说，“我再怎么热情，也得有干柴往里添吧。” 裴屿摸着胸前的脑袋，想想，他说的有道理。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裴屿基本上没对他提过要求，周泽锐马上双眼放亮地抬起头来看他，“什么？你说。” “以后别喝得烂醉回来，我弄不动你。” 上回真的把他折腾得够呛，走都走不直了还要干，偏偏裴屿受不了他撒娇，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他。 “宝贝儿，辛苦你了。”周泽锐心疼地要凑过来亲他，又被一根手指顶开。 “也不许在外面鬼混。”这两个不该出现在他口中的字完美地阐述了他今天心情究竟有多糟糕。他能这么快恢复，完全是因为相信周泽锐的人品。 “我从来不鬼混，我肯定找他问清楚。” 裴屿不可能再要求他更多了，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只希望周泽锐自己能懂。 他需要的不是去问清楚，而是去说清楚。 第五十九章 他不可以 “所以你真在跟一个结过婚的人同居！” 工作室里边儿传来一阵惊呼，不是郑衔一个人的，而是来自所有的人。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就算他再好看，那也，也生了俩孩子还离了婚的，你大学都没毕业呢。”高光伸着手在他面前晃，“你是不是上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交友论坛被人骗了啊？说自己十八结果三十八的那种？然后你觉得长得还凑合你就凑合凑合得了——” “滚滚滚，说什么呢。”周泽锐不耐烦拨开他的手，“我追的他，再说了，这关你们什么事儿，我就喜欢他那样儿的。” “那样儿归那样儿，可，你找个什么条件的不比他强啊？又不是没有年轻漂亮的喜欢你。”说完还朝他身后的郑衔努努嘴，抬下巴，“长得可爱的还少啊。” 周泽锐眼睛扫他：“你觉得裴屿的长相可以单单用可爱来形容？” 他这一问，高光也老实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不太能，很有气质，怎么说，对了，像那个什么，魔物馆的秘书奥菲利亚，光是坐在那儿就让人忍不住——” 周泽锐死盯着他看，你还想说点儿什么？ 高光同志夸也不是骂也不是，郑衔那不满的眼神就算了，关键晓晓的杀气已经飘过来了，保命要紧。 “随你的便吧，反正也不是我跟人同居。” 他们都没觉得周泽锐说的是真的，最多是玩玩，周泽锐虽然跟他们挺好的，性格也亲民，但他们都知道他家里是什么背景。 估计就是富少爷难得游戏人间一把，花点钱资助一下经济困难的美人，顺便睡睡人家而已，最后还不是各走各的。他还真能跟一个三十几的在一块儿啊。 周泽锐轰散了他们，叫过郑衔：“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架势，挺像老板找员工谈话的，又像教导主任找成绩差的同学。 郑衔虽然心里有点儿忐忑，可是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是最不相信，也不想相信周泽锐会这么肤浅，选一个长相好看的人过下半辈子的六七十年的。 “你到底拿我衣服干什么了？” “我什么干什么了？” “就上次你还我的风衣，衣服上一股子味道，不是你的是谁的？” 郑衔装傻：“我洗干净又穿来的，肯定有味道啊。” 这谎言太蹩脚了，根本就是把他当傻子！ “你穿能穿出骚味啊！” 周泽锐是最讨厌这种行为的，上高中大学的时候就有不少omega因为他的长相家世等等来勾引他，耽误他回家打游戏，他早就不耐烦了，看见扑上来的人就烦。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裴屿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才让他觉得特别，至少裴屿知道自己有钱长得帅不仅没往上凑还一个劲儿躲着他。不过他傻也就傻在这一点儿了，不该嫁的人嫁了，该嫁的人可劲儿躲，居然还以为自己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好了好了，是我回酒店就把你衣服给扔沙发上，看片儿的时候忘了，不小心就弄上去了。”郑衔半轻松地说，“我弄完了有点儿迷糊，还以为是自己的衣服呢，就用你衣服擦了地板。” 周泽锐：…… 郑衔举起手笑着跟他保证：“真的是不小心。” “真的？” “真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周泽锐本来就没什么以为，他就是单纯来问清楚的，毕竟郑衔这人有不注意性别安全的前科在身，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他真的可能会做，周泽锐也不能抓着他上纲上线，事情问清楚就好了。 “那这事儿就算了，以后注意点儿，我要是把有你味道的衣服穿身上，估计现在都进不了他的屋，够给我脸色看的。” “他还给你脸色看？”郑衔故意表现得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难道不是他听你的？” 周泽锐：…… “肯定是听我的啊，你想什么呢，你看我像受制于人的人么？” “肯定不像，你爸都拿你没办法。” “那是。” “那你们真是在你哥哥事务所认识的？” “嗯？”周泽锐想了想，说，“也不算是，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不过在我哥那儿算是我们第一次好好说话。” “他找你哥哥干什么啊？” “离婚啊，还能干什么？他要不离婚我怎么追啊。” 周泽锐对他没什么戒心，还是把他当成不懂事儿的小孩儿，何况组里的人看起来都不信他是跟裴屿在谈恋爱，郑衔这份好奇心来的相当及时，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郑衔说他有点儿饿了要下去吃点儿东西，于是俩人就边走边说，勾肩搭背的。 走廊里其他公司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基本也都是看小情侣的眼神，充满了成年人的祝福。 俩人在电梯间，兴致勃勃地聊马上要出的新游戏，聊硬件配置，聊ll性价比，热火朝天，很快，两个人的眼神里都闪着雀跃的光芒。 叮的一声，反射着模糊人影的不锈钢门缓缓往两侧敞开。 要来这层的人只有一个。 可他并没有下电梯。 上楼的电梯门开了，却没有人下来，周泽锐本能地抬头去看，却猛地跟裴屿平静的视线撞个正着。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有一种整个人都被穿透的错觉。 郑衔因为个子比周泽锐矮很多，根本跟周泽锐构不成勾肩搭背的姿势，早就把手放下来了。在外人看，其实他就是暧昧整理〰️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我们将会立即删除哦〰️如果觉得本书您喜欢〰️请购买正版书籍哦☻------------------------------------------------------------------------------------------被周泽锐揽在怀里，只要再露出一点无害的笑容，要让人误会是分分钟的事儿。 周泽锐不心虚，也没什么心虚的，可是他怕裴屿多想。 如果这时候，裴屿下来了，他还可以解释，可裴屿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 “没人下？谁摁的19楼？”电梯里有人不耐烦在催。 有人说了一句：“……好像是角落里那个人吧。”然后整个电梯的人都在看他。 没有办法，裴屿说了句抱歉，抱着孩子出了电梯。 “这是你的手机，出门忘带了。”在周泽锐开口说话前，他从包里摸出一个新款手机，还有透明盖的小点心，里面有两个，一个草莓味，一个蓝莓的，都软趴趴的。 他尽量从容地把两样东西都放在他掌心里：“小昀上午在幼儿园做的，我顺路去看看他，他就说要快点给你尝尝……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周泽锐心里一惊：“裴屿！你等等——” “切，年纪一大把了，还吃这点醋，就会拿孩子博同情心，恶不恶心。”他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儿，可其实电梯间里就他们三个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裴屿脚步明显停滞了一瞬间。 那四个字像一道凌厉的黑色闪电，正正劈中他的头顶，让他失去了身上所有的色彩，像是一团焦黑的……什么东西。 他要面临的困境，终于开始出现了。 从此以往，还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 就算是为了仅剩的一点尊严，他也不能正面去跟这样一个孩子计较，甚至不能加快脚步走进楼道，那样会将他的恐惧、迷茫、慌乱、无措彻底暴露出来。 他只能维持原本的步伐频率，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消失在这个他不想再出现的地方。 因为他离过婚，有孩子，恬不知耻地喜欢了一个小他十岁的男人，所以他连吃醋都会让人恶心。 原来他不可以吃醋。 他好像什么都不可以做，也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他到底应该朝什么方向努力，才能配的上周泽锐。 楼道里静悄悄的，外头的日光被挡在半截楼梯和墙壁之外，整个弯曲的空间里，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 可他不想，也不能让自己孤注一掷的希望，这么轻易地就赌输了。 第六十章 成长 “周泽锐你疯了！你在这儿打架！” “是啊，有什么事儿你回去说啊！赶紧拖进去，都有人叫保安了！” 高光跟另外两个人一起才把这疯子架起来往后拖，过路的人都不敢靠近，离他们远远儿的。 晓晓跟几个人去把地上的郑衔给扶起来：“你们说什么了？他居然会揍你？” 所有人都知道，周泽锐这人是个典型的叛逆型乖宝宝，属于那种自己有主见，肯跟人拧跟人较劲，认定个主意八匹马拉不回来，但绝对不会做出格事儿的那种人。 他们工作室但凡肯赚多点黑心钱，早就不是这规模了。 而他的原则里所有人认识的最深刻的一条就是，他从来不会对omega怎么样。 “你就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敢这么说他！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儿就敢这么说他！我、我他妈——有块板砖早拍死你了！” 周泽锐被几个人摁在椅子上还拼命往上蹿，拿手指指着他。高光就跟个奴才似的给他拍着胸膛，又怕他一拳头揍自己脑袋上，“哥哥哥，冷静点儿，有话好好说，打人不能解决问题这不是您金口玉言说的……操！周泽锐！” 晓晓吓坏了，赶过来扶着男朋友，关切地问：“你兄弟还好吗？” 高光夹着腿：…… “有问题早说早治，不行咱们就分手。” 高光差点气晕厥了。这他妈无妄之灾。 有这么一打岔，周泽锐终于冷静了点儿，瞪着眼睛，在椅子上大喘气。可他不想在这里跟他们浪费时间解释，冷静下来他才发现刚才他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打什么傻ll逼架，他被冲昏了头了！他该去追裴屿！追裴屿！ “我手机呢！”周泽锐看着他们这几个人，左右翻自己的兜儿，都没有，“我手机呢！” 手机估计在打架的时候飞到了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去给您老人家找回来，啊，你千万别再动手了，你们几个看住了——诶！你上哪儿去！” 他推开椅子，以一种即将倾倒的速度冲到门边，扶着门借力拐了个弯，冲进了二十米外的安全楼道。 剩下的人虽然担心他，但也真的松了口气。 至少疯子去别处撒泼了。 他们马上就开始朝郑衔打听，倒底是不是因为那件衣服的事儿。 有人跟他说：“你这么做真不行，毕竟当事人在嘛，你拿味道那么重的衣服递给他，一看就是公开挑衅。” “我就是在挑衅。”郑衔本来也不觉得周泽锐会真把一个大他十岁还是那么个条件的人放心上，最多是玩玩，但就是玩玩，他也不喜欢，他觉得是那个狐狸精带坏了周泽锐。 因为以周泽锐的人品，怎么可能去随便跟人玩这种感情和肉ll体的游戏。 “他要是想接受挑战，他怎么不直说，怎么不冲我来？就会阴阳怪气地装可怜，博同情，年纪那么大了对付年轻的alpha肯定特别上手，周泽锐肯定是被他这样装模作样地勾引的，我又没说错。”他就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心声给说大了声儿而已，要是没被人听到，就没有这一茬。 组员们只能宽慰他。 在几个年纪稍大的成年人眼里，有了周泽锐揍omega，还是原来他最顺着的郑衔这档子事，也看清了点儿事实。 只要周泽锐是认真的，不是误入了歧途被什么饥渴的中年寡O钓了凯子然后榨干身体，那他们就无话可说，本来就是局外人。 可他们也不指望郑衔能听劝，这本来就是个比周泽锐还任性的主，家里给惯坏了，年纪又最小，心志估计都还不到15岁，看见讨厌的人就竖起浑身的刺，说不通的。 周泽锐比裴屿先一步回了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声。 他现在身上没有手机，他也没料到裴屿居然没回家。 没回家，他会去哪儿？幼儿园？出版社？还是书店？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不回来是不是不想听我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就是揽了一下郑衔的肩膀而已，就跟他揽别的兄弟是一样的。如果裴屿只是因为吃醋，他不会这么着急，不会担心得心脏狂跳，快得好像要窒息了。 裴屿，你人在哪儿…… 他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闭上眼睛，手背搭在额头上。 他找的那个侦探跟他哥是熟人，早在跟他汇报裴屿的消息的时候就曾经提醒他，如果不是真的打算跟他过一辈子，就不要轻易去招惹人家，算是积德了。 他听到这句话，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一直以为裴屿只是因为婚后日子过得不好，不想让远在异乡的家人知道自己跟了个混l蛋还给混l蛋生了两个孩子后离婚，脸上无光，不想让他们担心，才只字不提他的家人。毕竟他当时也觉得裴屿选了宋嘉铭这个人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 可实际上，当他知道裴屿原来十六岁就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的时候，他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他家里人多，加上亲戚好几十口，逢年过节都热闹得他想离家出走。他不知道一夜之间失去他们是什么感觉。 “我不是咒你哥死啊，不过你可以想象一下，假如一夜之间你的父母兄弟全都意外死亡，只剩下一个上高中的你，会怎么样。” 裴屿不只是刚上高中，他甚至还是个omega，说不定当时正面临分化的关键时期，却经历了这样的惨剧。 他交握着十指，足足沉默了两分钟，对方才接着说：“现在把你想象中的那种绝望放大十倍，才差不多是亲身经历者当时的感受。” 他睁大眼睛，猛地收紧了力道，指节咔吧几声，还有剧烈的痛苦从指骨传来。 十倍。 “那种感觉很恐怖，所以他在之后接受了半年的心理治疗，但依然有轻微自闭，并连续服用了八年的抑制药物，直到研究生毕业……你也知道，抑制剂这种东西，用的越多越没有效果，所以最后他停止服用了。” 这说明这种药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从今往后他的身体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除非割除性腺。 “他毕业后也曾去过医院咨询割除性腺手术，但知道这样以后再也没法有孩子之后，他就放弃了。”对方没有抬头看周泽锐的表情，翻着文件夹，继续说，“他的原生家庭是BO家庭，父亲是一名翻译，母亲是一名护士，在事故发生之前的十六年都生活得很幸福。” 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会以这种家庭模式为自己的理想型，借此怀念他的父母。 可是他失败了。 他用尽全力去努力获得想要的亲情，选了他母亲曾经的好朋友做母亲，选了对方的beta儿子做丈夫，甚至在婚前就有了孩子，充满希望地去，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他得多难受啊。 这十六年里，他根本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十六年啊…… 所以郑衔今天说出口的那句话，让他一瞬间想杀人。 如果裴屿没有听到，他还可以警告了事。 可是裴屿听到了，他一定听到了。 而且他没有回家。 他还曾经有过自杀倾向。 悲剧的家庭，失败的婚姻，如果这一次他又伤了心，又想要放弃了…… 他越想越害怕，他不能光坐在这儿等了，他忽然想到裴屿卧室的电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打开笔记本迅速输入了密码，在电子商城里快速订购了一台新手机，然后联系到他哥。 “裴屿丢了？”周灼云看着笔记本屏幕里急得上火的他弟，又纳闷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人，问，“他怎么了？” “我……反正……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帮我找找他，我手机丢了……我现在就得见他，哥你帮帮我……” 周灼云又看了对面一眼：“哦……好。” 他刚说完，他弟彻底爆炸了：“周灼云！你这什么敷衍的态度！我跟你说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那几个臭钱不能改天再赚！我告诉你他，他要是，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我跟你没完！” 周灼云觉得他弟目前精神不太正常，不是他能安抚的程度，于是缓缓推着笔记本转向：“我去冲杯咖啡，你自己跟他说吧，又发什么疯呢。” 出乎意料，最想见的人忽然近在咫尺。 周泽锐跟屏幕那边的裴屿面面相觑，愣得都忘记了说话。 他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只有屏幕里这个人，在掌控着他的呼吸。 “怎么了？”裴屿先开了口，“你怎么就回去了？哪里不舒服嘛？” 周泽锐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想裴屿再回忆起那些操蛋的事儿，不想他难过，是想他从今往后只享受自己给他带来的快乐…… 可他现在，不想看见裴屿这么平静了，他想看裴屿哭…… 他不想裴屿以后，连哭都不能哭了。 那他周泽锐，就会是裴屿这辈子遇到的又一个悲剧。 他第一次发现，他不顾一切的追求，真的会伤害他最爱的人。 他不能再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那么理所当然了。 如果他再继续天真下去，那么那个替他遭罪的人，一定会是裴屿…… 第六十一章 家 裴屿托着小昀的背让他进屋，然后让出了一点位置，“快进去洗洗手，周律师想吃点什么？” 周泽锐看着门口出现了他哥的身影。 因为特别担心弟弟的失心疯，周灼云头一次提出想来裴屿家里做客。 然后开车去接了小昀，送他们回家。 “家里挺小的。”裴屿给他拿了鞋，让他随便坐。 “随便弄几个菜就行了，你们平时怎么吃的就怎么吃。”哥哥倒是挺高兴的，假装没看到他弟阴沉的脸色，在屋里四处转悠，没多大的地方，但是四个人住起来，可能别有滋味。 “哎，一口咽下去，好受吧？”他哥在他旁边儿的沙发位置坐下，意有所指地说，“让你慢慢来，不听。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周泽锐本来是想跟裴屿说点儿事儿的，就不乐意他哥这时候来，没好气地说：“没有。” 他哥摩拳擦掌：“没有，那好，那轮到我算账了。” 裴屿刚取出几个素菜，就听到客厅里俩大男人像是在打架，其中一个在喊：“要跟我没完！跟我没完你是想把你亲哥怎么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家里谁有你能惹麻烦？就是懒驴上磨你！” “够了！我家这么小你要是碰坏了什么我跟你没——我脑袋下边儿长着脖子！不是皮球！轻点儿拍不行你！” 裴屿无奈地发笑。 哥俩闹完了一阵儿，周灼云才小声问他：“到底怎么了你们俩？感情问题？” “……不是。” “那是什么？” “是什么你别管，他今天下午找你干什么去了？” 他哥说：“也没什么啊？他打电话给我，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个饭聊个天。我说我现在正好有空，但不能离开事务所，他就直接来了。” 这个举动确实很匪夷所思。 “那他找你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他哥瞟了他一眼，端起热茶放到嘴边吹了吹。 周泽锐纳闷：“什么啊？” 周灼云对他真无语了：“我跟他之间还能聊谁？猪！” “……我？”周泽锐看了眼厨房，又看看他哥，有点儿不敢相信，“他主动找你问我的事儿么？” “就问了一点你小时候的事儿，让我下次给他带点儿照片什么的，还让我别告诉你。” 周泽锐顿时着急了，小声说：“那你告诉我干嘛？你宁愿瞒着我也别骗他，他……他不经骗的。” 他哥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爸妈的基因怎么能生出这么个东西。 俩人聊着天，很快就被餐桌传来的饭菜的香味给吸引了。都是周泽锐平时没吃过的，裴屿居然还留了一手准备待客。 “平时怎么不做？我还得跟着我哥才能享口福啊？”周泽锐抱着儿子出来，冲桌上这五颜六色的菜色一扫，脑子就到胃里去了。 裴屿横了他一眼：“你又不爱吃非绿色的蔬菜，又不爱吃贝壳类，还闻不得洋葱味，你以为给你做一顿饭很容易？” 说完，往桌上顿下一大碗蛤蜊蒸蛋，蛋面光滑如镜，表面轻轻摇晃着，提鲜酱油在上面铺开，点了几滴芝麻油，挺简单的一个菜，飘着浓郁的香。 他哥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看他。这娶回家多有口福。 “你这什么眼神，你不是爱吃纯正西餐，什么生的贝壳内脏恶心巴拉的？” 周灼云一听这话，差点儿用筷子抽他，但想到这是在他弟未来媳妇儿面前，得给点面子，生忍住了。 晚上没有开酒，因为周灼云还要开车回去，吃饭的时候他哥连连夸赞裴屿的手艺，弄得周泽锐还挺高兴的。 “我借我弟出去说会儿话吹吹风，不耽误你们干正事吧？” 裴屿是真的不喜欢他们姓周的开玩笑，只能笑笑，硬着头皮说：“不耽误。” “多谢，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再联系你。” 他们应该是有不能让裴屿听见的话，才会选择在这种冻死人的晚上出去出去说话。 “爸爸呢？” 小昀抱着新的模型飞机出来了。 裴屿叹了口气，把他头上的墨镜摘下来，替他挂回胸前的毛线衣领上：“时间差不多该洗澡了，你要早睡觉。” 宋昀点点头，然后说：“我等他。” 裴屿提出交换条件：“今天爸爸带你洗好不好，爸爸好久没帮你洗澡了。” 这话倒是真的，打从周泽锐入侵危机以来，他跟小昀相处的时间也少了不少。 他以为小昀会不愿意的，在他看来，小昀其实更喜欢黏着周泽锐。 但他的儿子睁大了漆黑的眼睛，开心地冲回了房间，抱了衣服放进浴室，又冲进了裴屿卧室把弟弟给抱了出来，笑出两个小酒窝：“我要跟弟弟一起洗。” 这是久违的父子三人的独处时光。 裴屿躺在浴缸里，小橙子就在一边的大澡盆里游泳，划着肥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儿，宋昀趴在浴缸边，捏着弟弟的手玩儿。 听着耳边交织的笑声，在蒸腾的白雾里，他微微阖上了眼睛。 没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只剩下往前走这一条路而已。 从他决定在这个男人身上最后再赌一把的时候，他就没有放弃的权利了。 而且，他要理智。 这是他这十几年来最缺的一个东西，仔细算起来，他做过不理智的事情，比周泽锐多的多了。 哗的一声，裴屿脸上浇下来一泼水。 他睁开眼睛，小昀在水里划拉着胳膊看着他笑。 他一头雾水。 接着浴室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裴屿直接瞪大了眼睛，脸上轰一下烧起来。 这人怎么光着进来？ “哟呵，真热闹啊。”周泽锐关上门，转过来，冲他们一笑。 那结实健美的身材，总是让人看一眼都能被他身上的雄性荷尔蒙冲击到。 小昀对他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用两只手给了他一捧水花。 明显这两个人平时在浴室里就是这么玩儿的，周泽锐马上就进入了战斗状态：“男子汉搞偷袭？”腿中间一团软肉还左右晃来晃去，相当的不堪入目。 “你们……诶，快出去，你怎么想的一……一个浴室里进四个……周泽锐……”裴屿说一句话被泼了三四次，受不了了，打算带着小橙子从他们这场战斗中退出，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他抱着孩子裹着浴巾，从周泽锐身边经过的时候被拉住了胳膊。 周泽锐凑在他耳边说：“我待会儿有话跟你说，别睡，等我。” 然后松开了他，继续跟小昀打水花仗。 裴屿想睡也睡不着。周泽锐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威压，是那种，只在alpha极度认真的时候才会通过信息素表达出来的态度。 周泽锐要跟他说什么呢？ 无非就是解释白天的事而已。 他已经想好怎么说了。 第六十二章 觉醒 “你是不是想说你没事。”周泽锐帮小昀吹干了头发送他睡觉，才带着满身浴室的香气与热气进屋，坐在床边，拿浴巾擦着头发，“还想说你相信我，这就是个误会，你一个成年人，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斤斤计较？” 裴屿对着电脑工作，一句话也没说。事实上，他的话都被说完了。 “这确实是小事儿，你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明白，用不着别人说，他那里我也会跟他算账……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裴屿无法认真工作。周泽锐认真跟他这么谈心的时候很少，总共也就那么两三次，他想不认真对待都不行。 虽然他年纪比自己小，可在这个家里，有点什么事儿，他才是最有话语权的。他看上去才像那个永远不会倒下的人。 他不禁想，他跟周泽锐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可是认识的时间也算长了，四个月了…… 真的长么？ 他跟宋嘉铭从小就认识，正式交往也有一年多了才结婚。 现在，总共认识才四个月，他就把什么都交出去了。 他的人，他的心，他残存的勇气，甚至他的孩子，全都给他了，他想不到自己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是拿得出手的。 他如果不坚持下去，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他一言不发，面对着屏幕，亮光打在他的脸颊，并没有让他的轮廓变得更柔和，反而那冰冷的机械的冷光令他看上去多了一分荒凉。 所有周泽锐跟他说的话，他只听清了最后一句。 “我爱你，你相信我，我一定带你回家。” 当他听到家那个字的发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脑海里本能地产生了两个幻象。一个，是他们现在四个人的小家，另一个，是一片混沌，里面有嘈杂的欢笑声，有周泽锐，有他哥哥姐姐，父母亲戚，但是没有自己，也不应该有他，更不应该有小昀和小橙子。 这两个幻想在同一幅画里，却被一道斜线从中间割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当天晚上，他又做了噩梦，在梦里哭叫，挣扎，时间并没有治愈他的伤痛。周泽锐没能把他叫醒，又不敢太强硬，就搂着他睡了一晚，第二天，裴屿就生了一场大病，下不了床，烧到喉咙说不出话。 他看着周泽锐的眼神，居然先是“你要送小昀去幼儿园”，然后才是，“我想喝水。” 周泽锐心疼得快背过气去了，摸着他的头发，说小昀已经去幼儿园了。 裴屿点了点头，无缘无故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又看看床边的人，回握住了在被子底下紧紧攥住他的手，抿了抿嘴，然后像是想说话似的，做了个嘴型。 他需要一点实感，他想要有人陪他。 周泽锐终于看到裴屿冲他撒娇了，他刚才说了一个“抱”，可他想看的并不是这样的。 裴屿靠在他的怀里，感觉那个戒指在他已经滚烫的皮肤上发热，感觉这次高烧，彻底烧穿了他最后一层武装，失去了任何抵抗的能力。 他想， 如果他真的认定了这个人，那么，让他彻底标记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其实他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连来给他看病的人是江兆旻都不知道。 “像这种没着凉没感染的突发性高烧，有一大半是心理原因引起的。”江兆旻开了药，嘱咐他注意事项，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可真是不怕麻烦。” 周泽锐守在床头，看着沉睡的裴屿。 “很严重么？” “什么？” “你觉得他的心理问题很严重么？” 江兆旻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也不是心理医生：“别多想了，成年人多少都会有点儿心理伤痛，他又离过婚，心事肯定更多，未必是你说的那种心理问题，多陪陪他就好了。” 那是他姐夫不知道裴屿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到现在都开始怀疑，只靠他自己，到底能不能给裴屿真正想要的东西，他还这么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他活了二十多年，最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他打小就任性，任性惯了，他爸他妈他哥他姐其实都未必管得了他。 看上去好说话，其实脾气特别硬。 只有裴屿…… 他伸手摸着裴屿滚烫的脸颊，他愿意为了这个人做任何事，任何他想做的，不想做的，敢做的，不敢做的，能妥协的，不能妥协的，所有的事情。 “我能走了么？”姐夫也是块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周泽锐说：“你这个月底是不是要陪我姐回家？” 他姐夫感觉他说话的口气有点儿变了，多了那么一点儿，在他身上很少见的稳重。 “是啊，你爸又说要审审我，怎么了？” “我也回去。” 江兆旻一愣，继续收拾着东西，说：“你是该回家看看，成天住在男朋友家里像什么。” 也是，他真成了裴屿养的小白脸了，除了给小昀买点儿玩具，一分钱也没出过。 大概是吃了药，裴屿这天晚上没做一个梦，再醒来的时候天是黑的，脑袋还有点儿昏沉，一偏头，看见床头多了个小夜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床边的婴儿床。 周泽锐感觉到床的凹陷，眯着眼睛，昏黄的灯光旁，裴屿已经醒了，半趴在小橙子的婴儿床边，伸手逗着小儿子，模模糊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爬过去搂住了裴屿的腰，感觉到手里的身体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吵醒你了？” “你半夜起来干什么？不多睡会儿？精神还好嘛？” 说完，有人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我去——” “我给你下点面。你别起来了。”周泽锐先一步坐了起来。 裴屿担心地拉住他，“不用了，你又不会做，最后还不是——” “我会学，昨天上午那顿面就是我做的，你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吃的了。” 裴屿看着他。 以前这些小事，虽然他总说不让自己做，但基本上说的总比做的多。不是说周泽锐敷衍，是他记性不好，看见裴屿在做的时候他会抢着干，看不着的时候他就什么都忘了。 周泽锐是个做事情注意力很集中的人，所以他的记忆在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分给这些零碎的杂事。 “小昀的晚饭也是我做的，还是原来那几个菜，给小橙子喂了奶粉，换了尿布，家里还乱，等我有时间收拾……”周泽锐认真地说，“你就只有一件事，躺好休息。” 他把裴屿摁回了被窝里，沉默着又盯了他半分钟，才离开房间。 半个小时后，厨房叮叮当当的响声终于停了，周泽锐端着餐盘托着一大碗面，搁在床头柜上。用的是那个比他脸还大一圈儿的海碗，里边儿红的绿的白的啥玩意儿都有。另外还有一个吃东西用的小碗。 能做到这么细心，真的很不容易了。 “你看你想吃什么就吃，剩下的就放着。” “浪费。”裴屿说。 “那剩下我吃。” “好。”裴屿说。 周泽锐动作顿了一下，回头去看他。 他病好了么？ 没有好。 他心里还难受么？ 还难受。 可他在笑，目光中看不出一丝勉强。 他爱上了裴屿坚强不屈的人格，他觉得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已经从裴屿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做一个父亲。裴屿给了他一个学习做爸爸的机会。 而作为一个保护他心爱的omega的丈夫，他还太稚嫩了。 第六十三章 回头之路 null 第六十四章 工作室的风波 因为这几天的事情又耽误了翻译的进度，之后的几天裴屿都在想办法怎么追上去，毕竟离周泽锐要的日子就一个月了，除却最先一个翻译做的，剩下还有三分之二的任务。这期间他可能还不能专注在出版社的工作上，也就是说，他从现在开始到跟出版社约定的日子，都是在死线上。 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在死线上赶进度了。 而周泽锐，则是找了一个日子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了，全部人看着他居然正经地开大会，都大眼瞪小眼的。 他们都以为他是要说上回他跟郑衔打架的事儿，有几个人都开始组织语言劝周泽锐别冲动了，别在这关键时候咱们组里内部搞内讧，咱们一切都是为了梦想还有钱啊。 “说个事儿。”周泽锐坐在圆心上，一米之外，有一圈儿办公椅围着他，“事儿有点儿突然，你们都做个心理准备。” 完蛋了完蛋了，组长居然这么严肃。 “不是咱们要解散了吧？” “估计是，小皇帝把新找的翻译给气走了，咱们任务要完不成了……” “人家那可是刚提名年度最佳的工作室，完了完了完了，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那人痛心疾首地回头说，“组长，要不请我们先吃顿烤鸭吧？” 周泽锐：…… “吵死了，给我闭嘴。”周泽锐扫了一圈儿这些货，当初都是自己选的人又不好说什么，“翻译没跑，他主要在家里工作，到了校对的时候会再过来，你们就别操心这个了。我说的是别的事儿。” 郑衔一直坐在圆弧的最角落里，也是有点儿心虚，但面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还能说什么事儿，那个老狐狸精没跑，周泽锐肯定是来这里给自己下马威给他出气的。 “你撇什么嘴？”周泽锐正好扫到他在扭着脖子看窗户外头，眉头一下子皱了，“你的事儿，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然后看着面前这一圈儿大概二三十个宅男宅女们，正色道：“我打算今年年后正式裁一拨人。” 这话一出，整个工作室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电脑和维护机器运转的声音。 确实有点儿突然。 “不是你们干的不好，是我觉得我们继续这么玩儿下去不是个事儿。” 下边儿马上有人说：“可咱们不是一直收入还可以嘛？过了年，这个代理游戏一上线，肯定更……” “我知道这个工作室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我至少拥有决定他将来走向的权利。我是这么打算的，从以前开始就全职的，全都留下。剩下平时下班儿，或者只有周末有时间才来赚外快的，我也不奢求你们辞职跟着我，你们就自己选择吧，平时再来玩儿也行，就不算工作了，今年年底会给发一笔奖金分红。” “然后，说下考勤的事儿，以后上班儿必须上午就到，每周工作时间恒定在40个小时以上，多出来的都算加班儿，不过我会经常来，高光也盯着你们，别企图在这儿打游戏挣工资啊……” 他洋洋洒洒侃侃而谈撂下了一堆新建设新希望，显然在学校也不是真的啥也没学到，至少管理课还是听了一点儿。不过他样子正常得很不对劲，让大家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他们工作室以前确实都是放养的，散漫惯了，确实不给人一种认真在做事的感觉，可他们人心齐啊。现在忽然来个这么大的转变，挺难适应的。 高光听了半天，挪过去小声儿问他：“兄弟，你被墙撞了脑袋啊？就因为小郑说了你……男朋友一句坏话？” 周泽锐从容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说：“不是。” “那因为啥？” “因为我想给他在市中心交通最便利的地方买套房，然后再跟他求婚。” 高光震惊地看着他。 您脑子没病吧？ 你家家财万贯啊？用得着在这里挣几百万的房钱？你家卖房子的啊！ 在他们眼里，周泽锐开这个工作室就是为了玩儿，他们这几个才是正经打工的。 这个会议很快解散。 周泽锐转回去给电脑开机，伸了个懒腰，有点儿想裴屿了，就掏出手机来给他发短信，问他在干什么？接上好几个亲亲的表情。 那边过了十几秒回复：工作。 -是给老公工作嘛？[亲亲] -不然呢？ -怎么办，你这么辛苦，我好想现在就回去。 -不要，你回来打扰我工作。 -[大哭][大哭]我好想你！ -不许回来，好好工作。 -姓裴的！你就是不爱我！ -我从来没这么说。 -那你就是爱我咯？ 傻小子真可爱。 裴屿轻轻笑了一下，正打算回复，正好接了个电话，接完把手机搁在了一边，忘了回。 然而对话停在这个地方，周泽锐没等到他回复，就更心痒难耐，归心似箭了。 哎，真是着了魔了，都谈了几个月了怎么还是一不见面就想。 都怪我老婆魅力太大啊哈哈哈。 “你笑什么。” 周泽锐幻想忽然被打断，一抬头，才看见郑衔站在他面前，一张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问他：“不是有话跟我说？” 工作室里的八卦群众们又竖起耳朵来了。 周泽锐这次也没叫他出去，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着他说：“你要去给他道歉。” 全场鸦雀无声。 忽然嘭的一声儿。 有人的水杯被自己碰倒了。碰倒了就算了，也不去捡，眼睛还朝他们这边儿瞟。 我的老天爷！这一场要是年前看不完，谁舍得走啊。 “你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嘛？你觉得你不该道歉？”周泽锐看他不回话的态度，自己态度也变得不好了，“你怎么会说这么毒的话去伤人？” “那你这话就不伤我嘛？”小皇帝抬高了下巴反问他，“你当着全组人要打我，还骂我狠毒，你觉得自己这话对？那要照你这么说伤了心就道歉，你怎么不跟我道歉？” “喂，别说了。”高光扯了他一把，“你看看他的脸色，他到时候真让你滚蛋。” 小皇帝把手直接抽了回来：“滚就滚，我本来也不是想给他打工，也不想实现什么梦想，我压根儿就没什么梦想，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好，我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你，周泽锐，我就是冲着你人来的！你也自己选去吧！反正要我跟他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就是讨厌他！” 第六十五章 婆婆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裴屿看了眼墙上的钟，八点多了，两个孩子都已经吃完了。 小昀在屋里玩汉字游戏，听见开门声儿，马山开了门张开手臂朝周泽锐冲过去，然后被抱起来在半空中转一圈儿，稳稳坐在周泽锐胳膊上，咯咯笑着抱住他的脖子。 “真乖！”周泽锐在他脸上大大咬了一口，“还是你好，比你爸爸热情多了，你爸就成天盼着我不回家。” “我要你回家。” “所以才说你乖啊。”周泽锐笑着捏了下他的脸蛋儿，“吃完饭陪你玩儿，去看动画片儿去吧。”说完就把他放了下来，小昀最听他的话，跑得像个小鸭子扑到了沙发上，捕捉遥控器。 裴屿无奈地看他们俩这样，问周泽锐：“还没吃？” “都被你气饱了。” “那也是为了能赶上你要的时间。”裴屿热好饭菜端上来，又去拿两副碗筷，“你回来除了耽误我时间还会干什么。” 周泽锐托着下巴看他纤瘦美妙的背影，眼馋嘴馋，偏偏裴屿说的是对的，他一看见人就忍不住，忍不住那就要疏解一下，那他是有老婆的人，怎么可能还用右手？那就只能占用裴屿时间了。 周泽锐大大扒了几口饭，吃着桌上为他量身制定的饭菜，吃了个半饱，才发现裴屿也在他旁边慢慢吃着。 他愣了愣：“你……还没吃？” 裴屿：“嗯？” 这……很难看出来？ 他纳闷地看着自己的碗筷。 纳闷地看着周泽锐一句话不说狼吞虎咽，并迅速地包揽了洗碗洗衣服拖地抹桌子等等一系列家务，然后带儿子玩游戏，洗完澡，带睡觉，之后一上床就压倒了他。 裴屿真经不起他这一百来斤，又知道他其实是在撒娇，只好无奈地揉揉他的脑袋，“又怎么了啊？” “我爱你。”周泽锐把脸埋在他肩上。 “我知道。”裴屿笑了一下。 像身上趴了只大型犬。真看不出来他有二十多岁，还跟十几岁的孩子一样。 “你等我吃饭。” “........我肯定要等你啊。”他微笑着，望着天花板，又有些心酸地说，“没人喜欢一个人吃饭。” 周泽锐感动坏了，直蹭着他的脑袋：“老婆你真好。” 裴屿感觉脖子热热的，快烧起来了：“……嗯。” 他没去问为什么裴屿忽然就愿意让他进去了。那不用问，裴屿最需要的是有人爱他，不是一点点，是很多很多，在这之前，他是不会有所回应的……所以姓宋的没坚持下去，所以他充满热情地追了好几个月，才刚刚跨进裴屿内心的大门……不过也仅仅是跨了进去而已。 等到裴屿发现自己对他的爱超越了一定的限度，他一定会让自己走到他内心深处去的。 他相信自己什么都不问，照着自己的想法来对他好，最后一切都会好的。 最关键的是，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裴屿想到他的家人。 他只想让裴屿以后都开心。 当晚，俩人还是没把持住，小小地做了一次。 又一次。 “有点儿多，堵上了没？会不会漏出来？” “……闭嘴。” “那我就不出来了。”小流氓霸道地往里挤挤，“里边儿舒服，好睡觉，容易做好梦。” 是春梦吧你。裴屿颤颤地呼吸。 半夜，他偷偷地把自己从周泽锐怀里弄了出来，面红耳赤地穿好睡衣，拧开了微弱的台灯。 暖气还在耳边嗡嗡叫着。 外边儿下着细小的雪。 腰有点儿酸，屁股有点儿不舒服。 屏幕里的亮光照亮了他红润的脸。 早晨七点，小橙子如同闹钟开始哇哇大哭，裴屿困得起不来，无奈生了个特别能坚持哭下去的儿子。 他刚坐起来，儿子就被塞到了他的怀里。 周泽锐穿上了衣服，捏住他下巴亲了一下，温柔地说：“快喂吧，我出去做早饭。” 裴屿看着合上的屋门，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他很放松。 他庆幸自己还能拥有这种幸福。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去，这一个月他们的时间都很紧张，裴屿抓紧时间赶进度，中间周泽锐抽了时间回家住了两天。 这回破天荒地没跟他爸打起来，也就差点儿吵一架而已。这对他们老周家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他妈跟他爸出去旅游就去了一个多月，回来正念叨着见他，结果可爱的幺子居然已经在家里了。 “爸。”周泽锐别别扭扭叫了声儿。然后就没下文了。 不知道跟他爸能说点儿什么。 “嗯。”老周爸爸应了句，也觉得跟这个儿子沟通最困难了。女儿怎么跟他解释怎么跟他说周泽锐近期表现很好他也做不到。 他能有什么好表现？爸妈都不在这一个多月指定人都乐飞了。 到底是妈妈了解儿子，一眼看出周泽锐态度转变有问题，晚上就拉过女儿问：“他是不是在外边儿弄大了别人肚子？” 周垚：…… “妈！”周垚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 妈妈虽然名字接地气了点儿，但好歹也是上个世纪的知名女星，五十岁了其实保养得还像是四十岁，也在镜子前边儿，跟女儿一块儿敷面膜，顺便问问最近有什么新型香水，妈妈想换个味道，省得老有老男人上来搭讪，差点儿没给你爸气死。 周垚绷着脸说：“好。” 妈妈拿手指压着面膜：“那是不是谈恋爱了？” “妈，还是您厉害，成天见不着他都知道。”周垚替弟弟讨好地说，“二十多年了，终于知道干点儿alpha该干的事儿。” “我上哪儿知道去？”她妈说，“是小方，说有几次去给你爸办事儿的时候看见他在一个幼儿园门口蹲着像个大癞蛤蟆。” 周垚：…… 妈妈估计他是看上了幼儿园的哪个老师，在门口等人家下班儿：“等卸了面膜仔细说说，你跟老二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就剩这一个了，我肯定要再过把当婆婆的瘾。” 没错，这位年轻的时候是清纯亮丽的曼妙少女，再长大点儿就是性感窈窕的都市丽人，现在是荧屏上风风火火的国民婆婆，欺负儿媳妇儿，那是经验十足。 第六十六章 早恋（加更，有章节改动） 两天后，周泽锐回家，刚进门，裴屿的视线就在他脸上扫着。 “这回好好地回来了。”周泽锐被他转着圈儿检查，笑着说，“真的，我没跟我爸吵。” “那就好。”裴屿以前很少问他家里的事儿，也不好插手干涉他和家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他知道年轻人不喜欢被讲道理，越劝越反感。可现在，如果他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被他的家人接受，那还是稍微关心一下比较好。 他正经地担心着两个人的将来，周泽锐却完全没有感受到，揽住他转身压在门上，低低地笑着说：“你心疼我啊？” “又来？”裴屿失笑。 “说说呗，说说又不少块肉。”他低下头轻轻含着裴屿的唇瓣，诱惑他道，“说嘛，偶尔也让我高兴两下。” 什么偶尔，他一有机会就撒娇，好像裴屿从来没关心过他，没心疼过他一样。 裴屿叹了口气说：“好，我心疼你，行了吧。” “太敷衍了吧？”周泽锐不满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 “今天晚上你骑我吧……” 裴屿身体一僵，抬眼看着他。 “我想看你自己动，你腰这么细，扭起来肯定特别好——” 裴屿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开了。 “裴屿，诶！裴屿！”周泽锐笑着跟着他往屋里走，走了几步，干脆冲上去把他打横抱起来了。 “啊！”裴屿真被他吓了一跳，惊呼一声，猛捶了他一下，“干什么你！” “你打人还挺疼。” “放我下来！” “好啊。”他把人放倒在床上，迅速脱了裤子并掐住了正企图滚开到床另一边的裴屿的腰，往自己胯下就是一带，“你选吧，你在上边儿就一次，我在上边儿三次，还得让我全射进去 然后插着睡。” 裴屿：…… 怎么会这样。 为了还能有力气爬起来工作，他最后还是屈辱地选了上边儿。 “你……轻点儿啊……别故意忍着不……不……” “不那个什么？”小流氓调戏地问，“那个什么啊宝贝儿？” 裴屿说：“不早泄。” 周泽锐：…… 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觉了！ 打从上次那回公开表白之后，郑衔真的连着一个多礼拜没出现在工作室里，别的人给他打电话他也都不接，估计就是等周泽锐跟他妥协。 现在正是工作的关键时期，代理的事儿几乎都是这个小弟弟在干，这个时候他撂挑子不干，弄砸了，对他们工作室的名声多不好。别说目前已经投入进去的工作了，就是裴屿现在拼命挤出时间正在做的事儿，可能都会打水漂。 “我不给他打电话。”周泽锐本来正专心着测游戏，高光非跟苍蝇似的跟他耳边唠叨，“你也看到了他什么态度，这事儿换你你会去找他？是我请他来的，他也是骨干，哦，他是骨干我就得跟我天仙似的老婆分了跟他好？你当我是二百五，我宁愿花大价钱请个新的。” 高光试探着问：“你不会真的就开始找了吧？” “怎么？他这么久不来也没个动静，那工作就放着等他啊？他要是想找个人由着他这么任性，他赶紧找个alpha结婚去，我不受这个气。” 高光同志说：“他就是看上你了啊。” 周泽锐猛推了把键盘，回头看着他。 高光：…… 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是不懂事儿，可现在你再找新人来，肯定也没他了解这个游戏，上手也要时间，本身进度就这么赶了……你就说两句软话哄哄，先让他回来把活儿干了，完了你再跟他算账……”高光推了他一把说，“咱们工作室在您老人家的新政策下可处于关键时期，人心惶惶啊，别这时候搞砸了大单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我可听他们几个说，都打算辞职跟着你干呢，你多有魅力啊，有点儿领导的气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周泽锐自己心智也没多成熟，他本来就任性，是被裴屿给催熟的，还耳根子软，高光这么捧他两句，他也觉得有点儿道理。 别的不说，私事跟公事最好是别混淆。 反正他是不打算让裴屿跟郑衔再见面了。 至于郑衔跟他说的话，他压根儿没有，也不想放在心上，喜欢他的人多了，郑衔除了平时跟他关系好点儿之外，说的话跟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以前不在意，现在也不在意，反正他心里边儿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我老婆。 好alpha是绝对不能见异思迁的。 高光已经拿了他的手机搁在他面前，说：“信号源我还有点儿资源循环上的事儿找他修改修改，你不是说我设计的那个不科学嘛。” 周泽锐没办法，用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 那边矫情地等到了最后一声儿才接起来。 周泽锐上来就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高光：…… 你真是我亲爹亲祖宗。 那边态度也很强硬：“你不是要开了我？” “我说开了你嘛？” “你开了我我也不会跟他道歉的，你开了我就更没身份要求我跟他道歉了。” 周泽锐差点直接把手机扔窗户上去。他怎么没发现郑衔本性这么固执，女娲石掉粪坑，再厉害也是又臭又硬。 高光摁住了他的肩膀，消消气消消气，工作第一工作第一！ 周泽锐忍着脾气：“回来上班儿。” 那边说：“你自己说的，我回去可不看你脸色。” 周泽锐直接把电话掐了，气得在原地暴走两圈儿，然后对着高光把人臭骂了一顿。 高光同志再一次为组织献身了：“谁给我抽张纸，满脸唾沫星子……” 周泽锐最近为了以身作则，都是早上九点准时就到了工作室，下午没特别的大事儿五点就去接孩子了。今天他走得特别早，在幼儿园陪小昀玩了一会儿才彻底把气压下去。 有了心爱的老婆孩子，外边儿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了。 “宋昀爸爸。”几个小女生甜兮兮地围了过来，个个都很可爱，站在宋昀背后。 周泽锐笑出一口大白牙：“怎么了呀？” 小女孩们异口同声地：“我们都好喜欢宋昀的。” 有一个小女孩儿往前走了一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就很大胆：“可是他都不理我们，叔叔你让他跟我们一起玩嘛。” 周泽锐一看就乐开了花，行啊，不愧是我儿子，从小就这么有魅力。 现在的小孩儿真早熟，这么小就知道喜欢酷酷的男生。 “宝贝儿，你不跟他们玩儿平时都跟谁玩儿啊？”周泽锐捏了把宋昀的脸蛋儿，“这么多好看的小姑娘不知道珍惜。” “我不喜欢她们。”宋昀小朋友板着一张脸看着面前花枝招展的小花朵们。 周泽锐觉得以小昀的性格不喜欢跟小女孩儿玩儿完全可以理解，毕竟—— “我喜欢学前班的林乐乐。” 周泽锐：…… 儿子，你说什么？ 你才四岁多点儿，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爸我老婆交待？ 周泽锐担心地问：“那个林乐乐长得很可爱？” 宋昀小朋友重重点头：“很可爱。” 小男生们都很开心。 小女生们都很生气：“他是个男孩子！又没有我们好看！” “他就是比你们好看。” 宋昀小朋友从小就是个狠人。 周泽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忽然盯着一个方向，一个背着红色小书包的小男生，六岁左右的，目送他一路走出幼儿园的大门。 这还不严重，严重的是那个林乐乐居然还回过头来看了他儿子一眼，然后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飞速跑走了。 这还得了啊！ 车上，周泽锐就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他安静的气质很……很……”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跟孩子描述，他就是觉得，那个叫林乐乐的小朋友，长大估计也是个美人胚子，那鼻子眼睛都长得很不一般。 美貌程度比裴屿可能还差了点儿，但是个好苗子。单论眼光，他儿子还是可以的。跟你爸我有的一拼。 “什么是气质？”宋昀在后座晃着小短腿。 “就是一种感觉。” “那我感觉他很可爱。” 周泽锐赶紧说：“你更可爱。” “我是酷。”宋昀小朋友不满地说，“我很酷的。” 那可不是嘛，全幼儿园的女生你都看不上，那还不酷？ 第六十七章 早恋？ “早恋？”裴屿正工作着，听了这件事，有点感兴趣地摘了眼镜，回头看他。 这对于不善于幼儿园社交的小昀来说可是一个重大进步。 为了不在以后裴屿有所察觉的时候找他算账，周泽锐还是决定先老实交代，出卖了儿子：“嗯……但你也别生气，他可能过几天就忘了就去喜欢别人了。” 裴屿说：“他一看你也喜欢，他到现在也还喜欢你啊。” 周泽锐：…… “那那个林乐乐能跟我比啊？我对他多好啊，要什么给什么，你要是问他是喜欢他亲爹还是我，他肯定都说是我。” 他既然说到这了，裴屿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聊聊小昀的事儿，就是上次他问起过的。 “你不是问他为什么会不爱说话嘛？” 裴屿后背轻轻靠在椅背上，回想起当年那一幕，已经不知心里该是什么感受。 他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让宋嘉铭看着会儿孩子，自己出去买东西，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会正好见到小昀被他一甩手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阳台推拉门的棱角上，他的儿子，满脸害怕地看着他的父亲，小手摸到自己弄疼的后脑勺，摸到一手的血。连哭都忘记了。 同时闯进他耳膜的还有一句怒吼：“吵死人了！给我闭嘴！” 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那句话也成了年幼的孩子心上的一道枷锁，让他觉得，如果自己纟工曰生忄丿⺧儿⻖人太吵，就会挨打，被大人讨厌，以为所有的大人都喜欢安静的小孩儿。 除了裴屿。 他知道只有裴屿会无条件爱他。 可话说的少了，渐渐地，就不爱说了。 他会喜欢周泽锐，不得不说有点缘分，但最主要的，是周泽锐肯花大把的时间陪他玩，陪他闹。 他实在是太懂事了，就是在裴屿还没离婚的时候，他也很少缠着裴屿要玩儿，而是会抓住机会去找宋嘉铭。 因为他感觉得到爸爸的信息素，他知道裴屿已经很累了。 周泽锐把他轻轻搂进怀里：“别想了，他那人就是有病。” “他那时候因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小昀又在那个时候扒着他，吵吵闹闹地让他陪自己玩，他那个人根本没有半点耐心，就是有，估计也在跟我谈恋爱的时候就耗光了……” “你跟他能谈什么恋爱。”周泽锐酸气四溢地撇撇嘴，“感情你们还有如胶似漆的时候啊？” “不管有没有，那都是过去的事。” “过去了怎么了？过去了就不是如胶似漆了？”周泽锐心里更酸了。 他居然还不正面回答？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他俩也正经好过呗？宋嘉铭就是再渣，他也得到了裴屿的第一次，还让他生了两个孩子，所有裴屿最青涩，最诱人，最腼腆最放浪的姿态那个男人全部都见过，裴屿最柔软的地方他全都进过，还是头一个，还不跟他似的要生生磨到几个月才能进次正宫的大门。 裴屿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现在跟我说这个，那我也无话可说。” “那我本来就是靠厚脸皮上位的，他宋嘉铭，就是你当时再瞎，那也是你自己选的，我还不能多问两句啊。还是你心虚了？他每个月还给你打钱，总不会你们还私下见过面吧？” 裴屿一阵火气上头，听完就把他一推，站起来拔了电脑电源线，黑着脸夹着笔记本从他面前掠过，砸上了屋门。 这么明显的生气，还是头一回。 周泽锐望着门口，顿时有些后怕。 真没事儿找罪受，你吃饱了提那个死前夫干什么，俩鼻子俩眼睛俩耳朵俩嘴挤一张脸上长得就小气怎么看怎么丑，提他都晦气！ 裴屿在饭桌上工作。 周泽锐捱了十几分钟，忍不住了，拉开门儿，静悄悄地走到他旁边儿：“裴屿。” 裴屿没理他。 肩上披下来一件厚实的大衣，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暖里。 “你把自己冻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我啊。” 裴屿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 “我跟你道歉，跟你道歉还不行吗？我幼稚，不懂事儿，爱吃醋，我还……”他顿了顿，说，“还老嫉妒你以前那孙子。” 裴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没那么老。” “对对对，你还年轻着呢，你看着比我都年轻，皮肤多滑啊。” 裴屿拍开他的手：“别乱动，我还要工作。” “让我摸摸嘛，又不少块肉。你也别太辛苦了。”周泽锐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黑眼圈儿又严重了，“晚上都没睡好。” “那是谁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了。”周泽锐理所当然地说，“你要不是长得那么好看，身上味道那么香，皮肤那么好摸，天天惹得我把持不住，你早就能睡好了。” 裴屿：…… 哎。 “你真的没怀孕嘛？”周泽锐从后边儿搂着他，腾出一只手来摸他的肚子，“我问过我姐夫，他说如果是射到里边儿，就算不是发ll情期，概率也有百分之六十多呢……” 裴屿眼神不动声色地转回面前的屏幕，小声地说：“大概……是还没有缘分吧。” 周泽锐怪道：“那你怎么给他一生一个准儿呢？你肚子还搞性别歧视关爱弱势群体啊？” 裴屿：…… 滚。 不过周泽锐终于知道了小昀不爱跟人说话的原因了。 又想起最近他们俩因为工作的事儿，都很少陪小昀玩儿了，就连小橙子得到的关注都比他多。周泽锐顿时愧疚到无以复加，当晚就申请去陪儿子睡觉，让老婆好好工作，绝对不再做乱发ll情的狗了。 “我今晚上要是再缠着你，我就是猪行不行？” 裴屿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那谢谢你了。” 他那浅浅一笑实在过于迷人，像一滴晨露砸进池塘水面，扑通一声，是心跳的声音，溅起的水花形成层层涟漪，从涟漪的中心不可思议地开出一朵朵柔软的小花，随心潮起伏。 周泽锐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分开一点儿，又压了下去，含了含，尝出点甜味，更爱不释口了，深深浅浅亲了几十下，把裴屿的脸吻得通红，心脏也发麻。 “我好还是他好。”他捧着裴屿被他吻得暖呼呼的两片脸颊，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我高兴了，就放过你，明天也让你睡个够，好不好。” “……你好。” “真的假的？” 裴屿笑了一下：“你都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分辨真假，才不会被人骗。” “切，说的好像你在骗我一样。” “说不定呢。” “不可能。” 裴屿说：“为什么？” 周泽锐嘴角勾了一下，笑着的眼神里有锐利的光，精准地捕捉到裴屿的目光。 这种帅气又自信的笑容，是裴屿在他脸上见过的，最像alpha的一种。 其他时候他笑得都像个没长大的大小伙子。 “有人骗我，我多少都会感觉不对劲，但是你没有。”他说，“你肯定不知道你眼睛里写了多少句‘我爱你’，但我看得到，天天都看，所以我知道。” 裴屿愣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这么明显。 “如果我看不出来我就会一遍遍地问你，跟你求证，可我一次也没问，我对你说了一万次我爱你也没有要求你回我一句，就是因为我根本用不着你说。” “你说不说，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对我都没什么用。” 他捧住了裴屿的脸蛋儿，让他抬头看自己，笃定地对他说：“因为我知道，你早就爱上我了。” 第六十八章 温柔 周泽锐因为说了一些让裴屿非常不好意思也无法应对的话，被早早赶进了儿子的房间。 但裴屿今晚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假装睡着再起床，方便多了。 于是第二天。 “你晚上还是去跟小昀睡吧，他说昨晚上你给他讲故事，他特别高兴。” “是高兴，高兴得一直睡不着觉，这是好事儿啊？”昨晚跟小昀讲他上学时候的事儿，都是一些逃课啊打架啊聚众去网吧啊要不就是瞒着爹妈出去爬山之类的事儿，不是危险就是不良。 最后的结局统一是他爸揍一顿。 他郁闷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一晚上做梦都在笑。” 裴屿就不跟他笑，故意冷着脸：“你去不去。” 周泽锐：“……” 周泽锐：“去去去，我儿子，我不陪谁陪。” 苦不堪言。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他平时大鱼大肉惯了，猛不丁一断粮，就只能白天吃几口素的，不得难受死了。 “不是外边儿有人了吧？”工作室的大伙伴小伙伴们发散思维，“毕竟O到中年，如狼似虎，是不是你一人不够他用的……诶！开玩笑的啊！不许当真！” “会不会跟他那前夫藕断丝连啊？” “晚上不让你进屋，这肯定不正常，会不会跟人视频约炮啊？” “找了个情夫，半夜把你支出去，然后打开窗户让那人进来在你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卧草，有点刺ll激！” 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事儿本来就是屋内的事儿，又因为对方是个多方面条件都让人容易想歪的人，长相，经历，还有年纪等等。 “他平时是不是挺顺着你的？只要你要就肯定给，说不定还会找你主动运动两下的那种？” 只有郑衔冷冷哼了一声儿，连眼睛都没朝他们这边瞟，边工作边说：“想知道他晚上背着你干什么直接半夜起来抓现行就行了，就一个离了婚的老……也值得这么讨论。” “是是是。”高光赶紧打圆场，“就是嘛，想知道他干什么不让你进屋，你自己偷偷看看不就行了，我们能猜出个屁。” 真不愧是拍马屁的一把好手。 郑衔：“切。” 当天晚上，他真的假装去睡觉，等到十二点，才悄悄起身，走到了门边，偷偷拧开了一道门缝。 里边儿洒出一道暖色的光，传出键盘被一次次快速摁下的清脆声，夹杂着一两句哄孩子的拟声词。 他裹着厚实的睡衣靠在门边，静静地等待门里的灯光暗下。 等到了凌晨四点。 他鼻子一酸，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看你干的都是什么好事。 你凭什么说想对他好，你干成了什么，你就是自我满足，你以为自己做的挺好嘛？不是！根本就比不上他为你做的一星半点儿！ 就会嘴上说说，你真的就只会嘴上说说而已。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最快地让裴屿过上轻松的日子。 事到如今，他再心疼裴屿也无济于事，因为工作已经开始了，裴屿这么用心用ll力，都是为了他，为了他那个一时兴起，为了他想在朋友兄弟面前撑面子，所以他只能看着裴屿这么继续下去，否则他的努力就白费了。 裴屿一早醒来，睁开眼睛，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做饭的时间。因为他记得自己中间醒过一次。 但现在有周泽锐在，小昀怎么都饿不着，所以他也不是特别担心。 只是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直在他脖子边儿蹭着，弄得他痒痒。 “起来了，都几点了？” “十一点。” 裴屿：…… 完了，争取来的时间，又睡回去了。 周泽锐使劲儿抱住了他的腰：“你觉得我给你的工作难嘛？” “还行。”裴屿还没太醒，迷迷瞪瞪地说。 “你说实话。” “……有些缩略语和术语确实有些难懂，但我习惯了，这是我每次工作必然会有的困难。真的没事。” 可以前那是他一个人，只要裴屿能大概说出这个词的意思，周泽锐就是个游戏活字典，完全可以省下裴屿费半天功夫查资料的时间。 “咱们是什么？咱们俩是一对儿，就跟我爸妈那样的两口子，而且这本来就是我强压给你的，别老一个人扛着……我不就是拿来给你随便用的嘛。” “你忽然……” “你就是想让我心疼死然后你好找下家。”周泽锐把脸埋在他胸口，攥住了裴屿的手，静静攥了好一会儿，才说，“裴屿……你能不能对我，再不客气点儿？” 裴屿失笑：“你这是什么话？非得我打你两下？” “不是，就是……你要打也行，我又不还手，我是说，你别老想着给我做点儿什么，就是要想也可以，你也适当地从我身上拿点儿什么……我的就是你的，你别跟我客气。” 他回想一下，裴屿除了从他那里得到过一个戒指项链，别的什么都没问他要过，那戒指也是自己半逼着他要的。 “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会把我有的都给你，知道我会拼了命对你好，还不够，裴屿，还不够……”他居高临下，摸着裴屿软滑的脸蛋儿说，“你要跟我拿，给我提要求，别委屈你自己，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没用。” 裴屿心想，他的存在至少让这个大男孩长大了不少，他开始会替别人考虑，对别人好，也多多少少学会了怎么跟喜欢的人维持一段健康稳定的关系……如果他能享受这个男人的好到最后，付出这么一点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周泽锐别的都好，就是不听话，一句‘我就不’他能用一万年。 于是最后的一礼拜就变成了他们俩一块儿熬夜。 周泽锐在桌边儿玩着手机，偶尔抬头看他两下，接受睫毛小旋风的攻击。等裴屿问他的时候他就下巴压过去，脸贴着脸说话，跟小情侣一样腻歪。 差不多做完的时候，周泽锐带裴屿去工作室看着游戏校对，俩人围着一台电脑，这里点点那里说说，裴屿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修改，又是几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里，那些目光比上次还变本加厉。大概没有人想到他还会来这里第二次吧。 大家确实没想到，但是是没想到他身上的味道已经彻底变了。 上一次来，他们俩的味道还只是纠缠，现在，他们的味道已经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裴屿的信息素外人几乎都闻不到了，他身上只有alpha的味道，在霸道地向全世界宣誓主权——这个人是他的，已经有主了。 因此几个没有对象的alpha看他的眼神都收敛了不少，只敢好奇不敢放肆。 很明显，这个大美人已经被彻底标记了。 看周泽锐抱那个半岁多的小婴儿，手势那个熟练。孩子老想去抓他的鼻子，周泽锐就笑呵呵地让他抓，父子三人真是相亲相爱相处融洽，把工作室当家了。 幸好小皇帝今天被支走了，不然又要翻天了。 第六十九章 筑巢 “嫂子，慢走啊。” 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高光特别有眼力见儿地给他们道别，声音又大又有穿透力，整个工作室都听见了。 当然半是调侃。 工作室的人一看，老高这狡猾狡猾的是在组长面前邀功想自己涨奖金啊，遂纷纷有样学样，先一句嫂子，然后五花八门的，变本加厉，问他们打算啥时候结婚，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裴屿：…… “诶，人家问候你呢。”小周老板的马屁特别好拍，立马心花怒放的，有点儿得意忘形，用肩膀撞了老婆一下。 老婆深感自家alpha的幼稚，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那是你们努力耕耘应得的。你看，这就已经俩了，以后你们老周家族得多庞大啊。” 裴屿：…… 周泽锐身边的人都怎么回事。 晚上接了小昀，四个人在外边儿吃了一顿火锅，面前的锅底冒出腾腾蒸汽，香气四溢。大儿子在给自己涮牛肉，裴屿在给小橙子喂鸡蛋羹，周泽锐就负责给他夹菜，视线对上的时候，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然后小周越笑越开越张扬，做嘴型跟他说：“你爱我。” 大美人心脏一紧，立马扭回去看儿子。 “哈哈哈你害羞什么，我以后还得说好多次呢，诶，这比说‘我爱你’可有意思多了。” 裴屿呵斥他：“吃你的，不许大笑，容易呛着。” 回家的时候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一股火锅味儿。 等全家都洗干净了，就已经十点了。 裴屿抓紧时间打开了电脑，还没开始工作，周泽锐直接半敞着浴袍推门进来了，连内ll裤都不穿。 “大冬天的，别这么穿。”裴屿无意间瞟了他一眼，赶紧挪回视线。 那健硕的身体修长结实，他虽然感受过无数次，可毕竟清醒的时候脸皮没那么厚。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没有敢多看。 只是美好的肉lll体总是会令人想入非非。 加上那一眼，周泽锐正抓着浴袍的领子歪过脑袋擦着脸上的水渍，一边用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颇有深意地与他对视——他的整个脑袋在瞬间乱成了一团。 心也跟着急跳一下。 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躺在床上被扒了个精光。 “好不容易解放了，不得放松放松？”周泽锐用脑袋去蹭裴屿的胸口，“我快半个月没吃到你了。” “我还有事……” “我可是你男人，你忍心让我挨饿？” “你晚上刚吃了那么多……” 裴屿怎么说也没用，不管是说过还是没说过他，这一顿他都非给不可。 他早在答应跟周泽锐这个无赖在一块儿的时候就把自己卖的干干净净了。 周泽锐生用牙把裴屿的衣服给叼上去了，咧着嘴笑，露出森森白牙，准备大快朵颐。 “说吧，今天给咱儿子留哪边？” 裴屿躲闪着视线，耳朵通红。 他要弄就弄，每次非得废话一箩筐。 “不说话？不说话那我全吃光了啊。”alpha咧着嘴角，恶劣地威胁，舌尖在上唇缓缓舔了一圈，以表示自己食欲大振。 “左、左边……” 小色ll狼嘿嘿一笑，他就爱调戏一下裴屿，裴屿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嘴里说不要身体特实诚，逗起来又羞又软偶尔还凶巴巴的可有意思了。 其实要不是老想着工作，裴屿也想晚上跟他亲热一下。他现在身体比原来好控制多了……其实也说不上好控制，大概就是在每次想要之前，都会被周泽锐先狠狠要了一顿，让他的身体没力气再抗ll议，只知道餍足地回味。 他也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做ll爱的频率了。 裴屿紧紧皱起秀气的眉头，眯起了眼睛。 呼吸越来越快，心也跟着逐渐沉沦堕落，遵从人类身为动物的本能。 他就是这样，一次一次，一点一点，体会到了原来这种原始的，疯狂的，肢体交缠的运动的真正乐趣，回味无穷。 裴屿的睡相很好，只要不做噩梦。 打从上一次之后，裴屿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晚上就像一只入眠的小动物，呼吸浅浅的，鼻翼轻龛，躺在他怀里。 他长得偏秀气，刚开始自己还把他当成beta，真是瞎了眼，这种长相和气质，都只能是omega的性别特征。 裴屿个子也不矮，就是瘦，所以抱起来还是小小一团。 小狼狗跟大美人挨着鼻尖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梦话。 “我真的好想跟你结婚。” 还有一礼拜就过年了，周泽锐真的不得不回家了，再不回家他爸估计得把他扫地出门直接让狗给叼走省得在家做个活体大号垃圾。 如果他能在年前娶到裴屿就好了，那他们就可以一块儿过年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 裴屿还是只能一个人。 “你要我过年陪你嘛？”周泽锐去工作室之前，假装轻松地问了他一句。 而裴屿还在跟他生闷气。 昨天晚上实在是闹得太过了，六次……不管是哭是吼还是打都没用，周泽锐饿了半个月，打算一次全吃回来，饿疯了的狗有人打他他也得边叼块肉。 可这对工作了一天回家的他来说，真有点儿吃不消，今天后边儿的状态也不好，不能久坐，估计也不能工作了。 裴屿恹恹地说：“不用了，你回家去吧。” “你不想我陪你么？”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是你必须要回家。”裴屿拽过被角，把自己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背后马上贴上来一个大号熊宝宝，虽然是在搂紧他撒娇，可是裴屿知道他是想留下陪自己。 “我真的没事。”裴屿反手揉揉他的脑袋，“你不回去你家人都会失望的，你们每年都在一起不是吗？何况我本来也就不怎么过年。” 过节，重要的是人，并不是节日本身。以前他只有一个人，过年对他来说和一年里的其他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有了孩子以后倒是和宋家人一起过，他们俩人也多，只是那个气氛，总和他以前在自己家里不一样，很别扭，久而久之，这一天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了。 除了能给还不知道钱有何用的孩子压岁钱。 周泽锐抱紧了他。 “行了，勒的我难受。” “裴屿。” “嗯？” “么么哒。” 裴屿：“……” 他真是又累又想笑，怎么会有人这么人高马大的还这么可爱。 他被翻过身，又是一顿狗啃般的狂吻，吧唧吧唧地亲得他满脸都是口水。 裴屿是不想跟这件无聊的事上找他聊，否则他真想问问怎么会有这种吻法？是不是他自己发明的。 “你这样不行，以后小昀他也会觉得过年不好的。” 裴屿说：“好，那等你拜完了年回来，你去教他。” 他亲了亲裴屿，嘱咐他绝对不可以让宋嘉铭进门儿，马上过年了他指不定用送钱的借口来咱家串个门儿啥的，要给咱儿子压岁钱可以，让小昀接着，你不许碰，拿了钱就让他滚蛋。 然后就消失了。 他聒噪又欢快的声音忽然从这个拥挤的家里淡去，留下一阵无言的空旷，还有无尽的失落。 等裴屿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发现原来周泽锐已经走好几天了，他昨晚上又梦到周泽锐趴在他腿上撒娇，背后有无形的尾巴在左右摇晃，他想伸手把人抱进怀里，手却只能穿过那个生动的幻影，搂住一团空气。 睁开眼睛，他就知道，自己又湿了…… 而且是自己无法填补的心里的空虚。 打从他们在一块儿，好像就没分开过这么久，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好像已经成为一家人很长时间了。 外面的广告车播放着过年喜庆的歌曲，歌声渐行渐远，消融在不知冷暖的空气中。 鬼使神差地，他爬到床边，打开了衣柜，面对着里边儿alpha贴身穿的衣物，呼吸一下子紧了起来，指尖都开始颤抖。 就一会儿…… 我就用一下…… 一般……都是怎么用的…… 他在跟内心强烈的羞耻心做着斗争，终于，在他伸手翻出周泽锐常穿的那几条内ll裤的时候，对alpha的思念彻底打败了廉耻。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想要用这种方式排遣自己的寂寞，以至于他现在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从哪下手才是对的。 他把周泽锐穿得最多的那条放在枕边蹭了很久，有些食髓知味，更加想要了。于是又懵懂地把那团皱巴巴的布料塞进了自己裤子里。 这种行为如同会上瘾的依赖性药物，就像他当年无法戒掉抑制剂带给他的安定感。 床上的衣物越来越多，很快乱糟糟地铺满了整张床，他把自己脱得一点儿不剩，在上面磨蹭着身体。衣物上残留的味道在精神上给了他无上的慰藉。 他一边用手指满足自己，一边想，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周泽锐知道。 否则他以后真的别想睡觉了。 第七十章 除夕 除夕。 老周家。 周泽锐跟他妈在一块儿包着饺子。他姐在屋里打电话，他哥跟他爸在客厅里看新闻，整个别墅都暖洋洋的，没一会儿，他就出了一身汗。 他妈说：“你姐说你找了个离了婚的，是真的？” 周泽锐：“啊，怎么了？” 他妈：“多大年纪。” 小周有点忐忑，但还是很实诚地说：“32，过年33，咋了？” 咋了？ 黄女士忽然一拍面皮：“给我跪下！” 幺子动都不动一下：“真当自己是皇太后啊？” “你的婚事你自己说了算的嘛？你以为自己是谁？” “你儿子。”幺子不熟练地捏着饺子皮，“当你儿子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你生我干嘛？你再生个我哥去。” “放肆，东宫太子居然如此无理！家教呢！狗吃了！” 周泽锐：“……” 周泽锐：“我哥才是太子，你让他给你找个活的儿媳妇儿去，我比他可争气多了，找了个知识分子，硕士学位，还是纯正的omega，不是变性的，人家不仅长得好看还好生养，按你们老一辈挑儿媳妇儿的标准，你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去。” 就是头一回嫁错了人。 妈妈一想，小儿子说的有点儿道理，比起这个有对象的，那个没对象的比较可恶，扭头说：“老林，别剁馅儿了，去把二少爷叫进来，我好好开导开导他，老大不小了，落在弟弟后头。” “是，夫人。” 周泽锐洗了洗手要出去，黄秋兰叫住他：“这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办啊，别把你爸气死就成。我是你温柔美丽开明大方的妈可以不管你，你爸爸对你的期望其实很高，懂点儿事。” “……诶。” 兄弟俩在厨房门口狭路相逢。 他哥：“妈叫我干什么？” 弟弟痛心疾首地拍拍哥哥的肩膀：“催婚。” 周灼云：…… 救命。 半个小时后，哥哥又成功把姐姐给拖下水，说她打算让未来孩子跟江兆旻姓。 出来姐姐就把哥哥骂了一顿。 哥哥又把他骂了一顿。 周华山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了半天才等到老婆出来。 “兰兰，快过来看小品，你不是就爱看这光头嘛？他又喝醉了。”周华山脸上一片喜气，“你觉得我去剃个光头怎么样？” 他妈：“五十几的人了，再剃光头当心长不出来秃顶。” “哈哈哈，秃顶怕什么，我就是秃了外边儿也夸得天花乱坠，皇帝剃光头无法无天，哈哈哈哈。” 晚上，家里来了几十号亲戚，个个要给他们兄妹发压岁钱。他哥他姐也都没推辞，就是走个形式好玩儿，他们家里人都不缺这个钱。 可他家里越是热闹，他就越会想到裴屿在离他十几公里的地方，冷冷清清地吃着平时一样的晚饭。 年夜饭的时候，他一开始就喝得有点儿猛。 家里七八号小孩儿扒着他要玩儿，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摸出手机给裴屿打电话，想隔着电话说说情话，互诉衷肠，一起跨年。 可没打通。 在干什么呢。 一个小孩儿爬到他脖子上拽他的耳朵，一个抱着他的胳膊要举高高。 可小周不想陪他们玩儿了，小周想陪自己儿子和老婆。 隔了一会儿，江兆旻披风戴雨地来了，身上的大衣沾着化掉的雪，带着满身的寒气被全家，除了他爸，热烈地欢迎。 周垚帮他把外套给脱了，笑靥如花地带着他上桌。他姐是真心地高兴，男朋友能过来陪自己吃年夜饭，她脸上有光，而且江兆旻这一来，就不能让他爸从这个地方挑他的刺儿了。 有什么好乐的，平时就会揍我，碰到男朋友就像个女人了。 这还不算什么，八点多，居然连张烁都来了，一进门就端端正正给他妈鞠了个躬，叫阿姨好，笑得别提多可爱了。 然后又拿给周华山两瓶酒：“这是我爸让我给您带的，说您就爱喝这口。” 他妈一看张烁就喜欢得不行，让他进来坐：“我临时打电话叫你过来，你妈没舍不得吧？来坐你云哥旁边儿。” “没呢，我家人也不少，挤都挤不下，我妈说老让我在您家蹭吃蹭喝她还不好意思呢。” 得了，又来一个。 裴屿呢？ 我想他。 他喝多了点儿，脑海里恍然想起他第一次在医院看见裴屿，第二次在医院看见裴屿，第三次在医院看见裴屿……心脏就疼得忍不住泛酸。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家年年都这样，这一年跟上一年有什么区别？他今年的最后一天在这里，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 他无非就是怕他爸不高兴。 可他明明有机会让裴屿今年的最后一天变得意义重大。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是裴屿的生活被他彻底打乱的第一年，他却不在裴屿身边儿，没有负起这个责任。 “爸，我出去散会儿步，喝多了……”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爸难得没有说他，估计是被张烁拍马屁给拍上头了：“注意点儿安全，小方，跟着他去，别让狗给叼走了。” 全家：…… 出了门儿，他直接就奔车库。 小方：“少爷，咱们去哪儿散步啊？” 周泽锐报了个地址。 “这么远啊？咱今天凌晨回得来嘛？老爷夫人等着你跨年呢。” “你送我去就行了。”周泽锐扶着脑袋，“然后你自己回来，随便找个借口，就说我被狗叼走了。” 小方：？ 汽车扬长而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咪，他的父母死在人类的车轮下，留下他孤零零一只猫。他为了从孤独的黑洞中保护自己，轻易地就被一只邪恶的怪物给骗走了，还给人生了两只小猫咪。 因为生下来是两只小猫咪，所以小狼狗完全有理由怀疑，大猫咪可以自己生孩子，两只可爱的幼猫跟那只丑陋的怪物没有半点儿关系。 后来，小猫咪虎口脱险，又遇到一只对他一见钟情的小狼狗，就是我，只可惜，我也是混蛋，总是在该对他好的时候，让他一个人…… 他下了车，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尽量让自己脸上看着喜庆点儿，高兴点儿，捏了捏口袋里的几个红包，打算给裴屿一个惊喜。 摸口袋，掏钥匙，插锁眼儿，拧开门把，让门里熟悉的光亮和温度透出来，一抬头：“宝贝儿，surpri——” 里边儿一群四个人齐刷刷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裴屿的手，还被那个怪物抓在手里…… 空气里的信息素因为周泽锐产生了微妙的波动。 他生气了。 他真的生气了。 酒都气醒了。 宋嘉铭。 周泽锐脸上笑了一半的笑容扯平了，抿着嘴唇，大喘了一口气，到底忍住了没马上骂人。 他眯着眼睛，随意地摘了头上防风的黑色毛线帽，两边肩膀一耸，脱下了大衣，连帽子一块儿扔在沙发上，走了两步到他们面前，捏着宋嘉铭的手腕，加重力道，往外一扯，把裴屿从他手里拽了出来，挡在身后。 他高大的身形逆着后背的顶灯光线，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让人感到无言的恐惧。 “有事说事，少对别人老婆动手动脚的。” 第七十一章 又来找茬 沉默。 没有人说话。 既然没有人说话，那就别怪他目中无人了。 他最先转过身去横了裴屿一眼——让你别放他进来，你就是不听。 可是裴屿也没办法，他能不让宋嘉铭进屋，那他的父母呢？ 今晚又是除夕。 他再不客气，也不能在今天把主动来吃饭的长辈挡在零下几度的外面。 能不让小昀出来，他已经尽全力了。 说实话，他们一家来看见自己这里还是冷冷清清的时候，他确实很难推辞，毕竟他看起来过的确实很一般。 可现在周泽锐回来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走吧。 “你不是，不是他保镖嘛？”宋父好像想起他是谁，皱着眉头问。 “保镖怎么了？哪条法律说保镖不能跟雇主在一块儿了？你规定的？”他斜着眼冷冷一扫，这回一点脸都懒得给，“年纪一大把就别管别人家的闲事了，操心操心自己养老是真的。” “诶你怎么说话——” 周泽锐懒得听，直接扭头问裴屿：“吃饭了吗？” 裴屿也有点儿愣：“做了……还没吃。” “叫小昀出来吃饭去，大过年的就让孩子挨饿，你怎么想的。” 裴屿巴不得进屋去，给宋嘉铭的父母示意了一下，转身就进了小昀的房间，很默契地再也没出来。 现在客厅里就剩下一个抢了自己儿子老婆的alpha，抱着胳膊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姿态，宋家人愣是半分钟没敢说话。 今天过年，周泽锐有点儿想吃裴屿做的饭，看他们几个愣着不动，就自己拿了双筷子坐在桌边开始吃。 四菜一汤，厨房还有没收拾的案板和菜刀，上边儿有完整的食材，显然是裴屿想给他们再多做几个菜。 他一想到裴屿这人还这么讲礼貌就生气。 宋嘉铭脸色很差：“你们领证了？” “怎么了？”周泽锐瞅了他一眼，“合法结婚，还用得着跟前夫报备啊？”你就是个过期了的东西而已，算个屁。 “那他怎么没带戒指。” “他的戒指在脖子上呢。”周泽锐埋头吃着冷饭冷菜，边说，“钻有点儿大，说戴出来不低调，臭显摆，怎么了。” 宋嘉铭脑子倒是转得快，立马反唇相讥：“他不戴，你也不戴？” 周泽锐筷子停了。 挺好，就爱给自己找没脸。 说实话，看在小昀的面子上，他已经很客气了，大过年的，他不动手。 但就是不动手，他也要给宋嘉铭大把的颜色看看。 他笑了下，搁下筷子，扭头看着他们这一家无事不起早的人：“说再多有什么用？你能找回什么？老婆儿子还是钱？想证明他没你就过的不好？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也不看看跟着你的时候他都过的什么日子？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还好意思出现hX.S.XD在他面前，诶，你不觉得自己丢人啊？事业事业不怎么样，老婆孩子还没一个看得上你的，能把男人做成你这样也是不容易。”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难听了，把他身为男人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 宋嘉铭强压着愤怒：“跟着你过多好？你还不是连个房子都舍不得买，还让他住着这种破屋子。” 还真是啥人眼里都是啥人。就是没裴屿，他都看不上这种人，多说几句话都浪费口水。 “破屋子？”周泽锐学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我还告诉你，就因为我跟着他住这种破屋子，才说明我尊重他，我爱他，我跟他住狗窝住垃圾堆里我也乐意，你家好，他乐意跟你住么？再说你家能好得过我家？我要是真想用钱跟你争，你都没喘气儿的机会……我说你这人，你非得我直接告诉你，他已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从头到尾是我的人，连根发丝儿都是我的了你才肯罢休？你贱不贱啊？” 宋嘉铭平静的脸上，眼神近乎怨恨。 周泽锐喷他喷了个爽，大方道：“你们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说说吧。” “我们不找你。” 周泽锐轻快地说：“是不找我，可现在这里就是我做主，我就直说，今天我不会让你们再见裴屿的，有事儿要么跟我说，要么啊，滚蛋。” “你！” 宋妈妈压了下儿子的手，冲他摇了摇头，想当个和事老：“过年了，我们就是想见见孙子，给他点儿压岁钱。” 既然是长辈和和气气地提要求。 好。 我答应。 周泽锐敲了敲小昀的门，然后才进去，三秒钟之后把儿子给抱了出来，也不放下，就冲着他们伸手：“拿来吧，给了钱赶紧走，还有，别太少了啊，我可给他包了一万，你是亲爹。” 看着他坦坦荡荡的巴掌，当着他儿子的面贬低自己，还明码标价，宋嘉铭气得快吐出一口血来。 事后，周泽锐想起他们一家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掏空了黑着脸走的样子就解气。 “居然想带小昀回他们家去过年，疯子，比猪八戒还能做美梦。” 宋家肯定是平时没多透露儿子已经离婚的事儿，至少在宋母的圈子里知道的人还是少，过年了，少不了聚会，裴屿不在可以找各种借口，工作忙，身体不好，回老家之类的，可是他们宋家的孙子不在，怎么都说不过去。 说白了还是为了面子。 要是小昀被判给他们家，肯定痛痛快快承认宋嘉铭跟裴屿离婚的事儿，背后还指不定怎么编排裴屿，说自己儿子是无可奈何的呢。 周泽锐想起他们这家人的嘴脸就恶心。 “你到底当年为什么会……算了算了，说这个干嘛，我都忘了我来干什么的了……” 裴屿也对他的忽然到来很意外。 其实他会这么快放他们一家人进屋，也是知道今晚周泽锐不在。他想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 “你今晚不用陪家里？”裴屿给他冲了点蜂蜜，放在他面前。 周泽锐扫了他一眼，还是坐不住，抓过他的右手把他拽到了厨房，放出了温水，把那只手拽到水龙头下一根根捏着搓洗，醋得不行：“臭死了，闻着都难受。他抓你手干什么。” “忘了。”裴屿老实地说。 周泽锐扭头皱着眉：“忘了？” “我……没想到你会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好像受害者见到了警察，见到了可靠的保护者，他眼里会只剩下那个人，只有那个人的存在，哪里还会想别的事。 或许真的是缘分，周泽锐总是能及时赶来帮助他，给他解围。 他再冷的脸拿出来，也敌不过两个长辈给一巴掌给点糖枣，红脸白脸来回唱，他们不对裴屿做什么了，只是单纯地给他施加精神压力，那种压迫感简直令人想吐。 “以后不许让他碰你听见没有，气死我了，看见他拉你手我就想给他一拳头。”周泽锐气呼呼地给他把手擦干了，搁在鼻子边嗅，还在嘟囔，“死变态，没事儿拉人家手，我报警我。” 裴屿没忍住笑了一下：“你家里呢？” “什么家里？” 裴屿说：“今天过年啊。” “是啊，今天过年，所以我回家来了啊。”周泽锐关了水，自己甩了两下手，就往屋子里去要换身衣服。 有一个人这么关心他，他心里很温暖。 裴屿在他身后，很窝心地微笑着，眼见他推门进了屋，忽然眼睛一睁，想到什么：“等一下！” 第七十二章 新年快乐 裴屿今天下午还拿着周泽锐的衣物在床上做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证据都还没收起来。 可惜等他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周泽锐看着满床狼藉，眨巴了眼：“你在床上干什么？怎么能造这么乱？这……这味道怎么……” “没什么。”裴屿快步进屋收拾着，尽量镇定地说，“我，收拾一下衣橱。” “收拾衣橱你把袜子都给拿出来干什么？”周泽锐随手在床上扒拉着，睡衣睡裤，内l裤袜子，毛衣外套，帽子围巾，这都是些什么，“你是想搬家嘛？” “……”这么好的借口送上门来，裴屿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说，“是打算换个地方住，下个月搬，地方都找好了。” 周泽锐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歪打正着，愣怔一会儿，倒吸了一口气：“诶你这人，你什么时候找的？搬家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儿！你居然还背着我偷偷收拾行李？！” 裴屿好像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太对，抬头去看他。 他只是……忙忘了，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他其实还等着告诉周泽锐这个消息的时候看他高兴的表情。 俩人无言地对视几秒，周泽锐扔了手里边儿袜子，冷道：“我回去了。” 裴屿吓了一跳：“周泽锐！” 周泽锐甩开他的手：“别叫我！我他妈就是傻ll逼跑出来找你！我这天天不分白天黑夜地想你，你就是这么把我放在心上的？搬家？你自己搬去吧！我还就偏不跟你住了，我他妈离家出走！” 说完，他嘭的一声儿，砸上了隔壁的屋门。 裴屿：…… 裴屿狠狠松了口气，笑了下，在门外试探地叫了一句：“周泽锐？”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 周泽锐竖起手指在嘴前：“不许开门，接着数你的压岁钱，想买什么跟我说，我带你去买。” 小昀以为他在跟自己玩什么游戏，神秘兮兮地点头，开始把压岁钱一张一张在床上摆开了数着玩儿。 “以后你买东西只能用这里的钱，知道吗？我以后不会每次都出钱给你买玩具了。” 孩子扬起脑袋懵懂地问：“为什么。” “因为男人就该用自己的钱，你想自己买玩具，还是送别人礼物，还是以后娶老婆，都要用自己的钱，否则就叫没出息。”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一堆钱里划出一半，整整齐齐收好，想把他们全挤进一个红包里面。 “你还知道藏钱了。”周泽锐很满意地点头，“这些要干什么？快一万呢。” 宋昀小朋友认真地说：“长大了娶林乐乐。没办法，我还是觉得，他好可爱。” 周泽锐：…… 还别说，这股生猛劲儿，是真的像我。 上来就是一个直接求婚。 青出于蓝啊。 陪儿子陪了一个小时，他再去注意门口的动静，想看看裴屿怎么哄他的，门外已经没人了。 他悄摸偷走出去，客厅没有，厨房没有，浴室没有。 裴屿已经在屋里工作了。 “哼。你是工作狂啊？就是不知道多休息。”周泽锐不太高兴地扣了扣门。 “反正你也不理我。” “你还有理了，让你别让你那前夫进门你让他进来了，又瞒着我要搬家，还不乐意多哄我两句，我看我在你心里也没多重要。”周泽锐一甩手，关上了门儿，懒得再跟他计较这些，显得本少爷不大度。 他往后躺在已经收拾好的床上。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柔软，熟悉的亮光，加上累了一天，一点醉意，他很快就开始犯困了，半眯着眼睛。 一双冰凉的手摸到了他脸上。 他哆嗦了一下，习惯性地抓着那只手往自己怀里塞：“怎么又这么冰，别打字了，我给你暖暖。” 裴屿贴着他暖和的胸膛，掌心是冰与火的交界处，他整个人从掌心的位置开始逐渐融解，好像要在这个大男孩霸道的温柔里化成一滩水。 指腹上淡淡的粗糙感让周泽锐心上痒痒，他右手摸到裴屿腰上，揽住了他，翻身把人压住，脑袋凑过去尽情地嗅，不禁感叹：“你真的好香。” “我知道，你是特意来陪我的。” 周泽锐磨蹭着他的脸蛋儿：“你跟小昀都是我心肝宝贝儿啊，我想你们了。” “我还有一个儿子呢。” “嗯……那个偶尔也想想，他太吵了，想想都吵得我脑袋疼，还老在我带他的时候上大号，企图臭死我。” 裴屿没忍住笑出了声。 俩人在床上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周泽锐反而没那么困了。 “裴屿，你想我么？” 裴屿在心里轻轻地说，想，每天都想。 或许是气氛过于静谧而美好，他忽然又说不出口了，他只能用眼睛看，用手去触摸，然后献上一个思念过度的亲吻。 周泽锐的心脏热乎乎的，把他摁在床上亲了很久，把人亲得气喘吁吁，大手一撩他衣摆…… “你，你快出来。”裴屿脸都快红透了，“让孩子看见。” “他知道什么，爱看不看。”小流氓霸道地说。 忽然，裴屿睁大了眼睛。 周泽锐在他耳边小声问：“有点想要了？” 裴屿：“……” 裴屿不说话，就是默许，这是他们俩在这时候的默契。但凡裴屿三秒不出声，那他就能翻天覆地。 “等跨年。”周泽锐在他嘴角亲亲，“新年我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你做ll爱，我想跟你在一块儿。” 他们都看了眼钟，十一点五十了。 窗帘是敞开的。 周泽锐从身后抱着他，两人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窗外连串的焰火绽开，在室内照出一片绚烂的颜色。 崭新的一年如约而至。 我爱你。 你愿意跟我结婚么。 这不是最后一次，我还会问，我还会等。 他的眼神裴屿看懂了。 他捏住裴屿的下巴，低头深深吻下去。 或许是除夕夜晚上的福利，又或许是对他英雄救美的报答，这天晚上周泽锐怎么折腾他他都没有怨言，都没怎么挣扎。 只是裴屿晚上没吃几口饭，体力跟不上，两点钟的时候，他就坚持不住睡过去了。 周泽锐还激情四射地在他身上疯狂输出，问他两句话都没回，抬头一看：“靠，睡了不早说，睡了我搞你还有什么意思。” 他把人抱着翻身就那么一躺。 让你先睡，这就是代价。 又愤愤在美人汗湿的脸上亲了口。 新年快乐，裴屿。 第七十三章 嫁给他 早上，裴屿一睁眼，看见面前睁的大大的乖狗狗眼，懒懒地问：“笑什么？” 乖狗狗腰用l力动了两下：“你说我笑什么？” 裴屿脸色骤变，瞪着他，狠挖了他一眼。 又这样睡，弄得他后边儿不舒服，这一天都集中不了精神了。 “出去。” “我就不，里边儿暖和，舒服。” 裴屿红着脸，就对他这三个字没辙，你跟流氓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尽量商量着来：“都，都七点多了，总该起床吧？” “我想了一晚上，裴屿，你昨天床上那些……应该不是搬家吧？” 裴屿：…… 他是忽然想起他哥以前跟他说过张烁干的蠢事儿的，虽然他觉得他的裴屿跟全世界所有omega都不一样，不仅长得绝顶好看，而且身材高挑匀称，学历比他高，工作还是个翻译，多厉害啊，最关键的是……他就是跟全世界的omega都不一样！ 不过有些习性还是共通的。 “你在筑巢，是不是？” 那两个字让裴屿脸色一白，果断反驳：“没有的事，我是真打算搬家。” “那你怎么解释床上的衣服只有我的没有你的？你收拾衣柜还分人？还是你不想跟我过了？” 裴屿闭上眼睛，随便他怎么想，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是没有发生过。 不过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的意识就因为疲惫而逐渐变得涣散。 迷糊间，鼻尖传来他最喜欢的味道，浓烈的，带着十足的安全感，还有强烈的性引诱气息。 他微睁开眼，是那条黑色的子弹头，那东西对他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他凑过去用鼻子蹭了蹭，确定了这个味道确实是属于周泽锐的，而且相当浓郁，于是开始用它让自己舒服。 周泽锐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他就是拎着条内l裤试试他而已。 “裴屿。”周泽锐叫了他一句。 “嗯……”裴屿正在暖气屋里舒服着，云里梦里，还以为这是自己想念周泽锐出现的幻觉，还以为他没有回来。 周泽锐犹豫着道：“这是我昨晚刚脱下来的……你，在干什么？” 如雷轰顶。 当事人猛地清醒过来。 “张烁最多也就是拿我哥的衣服堆成个窝自己躺进去睡……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么？” 裴屿用一种惊慌的眼神看他，就好像小朋友干了坏事被家长发现了。 “……你居然用牙咬。” 裴屿脸上轰的一声：“够了！” “还把我内l裤塞进唔——” 他被一个枕头糊了脸摁倒在了床上，等他坐起来，裴屿已经披着衣服跑出去了。 周泽锐看着自己被甩地上的内l裤，忍不住闷闷地笑。 原来裴屿是真的很想很想他。 裴屿从浴室里换好衣服洗漱好出来的时候，周泽锐在阳台上打电话，口气有点儿不太好，然后一直敷衍着，说自己在外边儿有点儿事晚点儿回去。 大概是听到了门开合的声音，他朝裴屿这边看了一眼，很快挂了电话。 “你要走了？” 他没发现自己这句话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他的心事。 过年前，他可以一脸平静地让周泽锐回家去陪父母，可是周泽锐现在人来了，他们一起跨年，依偎，温存……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留他，可还是不希望他太快走。 要忍受热闹的屋子重新变得清冷是很落寞的。 周泽锐显然也身不由己，昨晚上他已经没跟家里一起跨年了，他爸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要是想让他爸接受裴屿，现在就只能顺着。 “我……我回家去拜个年，很快就回来，真的，就两三天，去看看我爷爷奶奶，其他有的没的亲戚我都不去了。”他说着，在口袋里一通找，摸出一个厚实的大红包。 裴屿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是你给我工作的酬劳，还有我给你的压岁钱。” 裴屿愣了下：“你给我压岁钱？” 周泽锐点头说：“是啊，我都睡你了，就得给你压岁钱！” 裴屿皱起了眉，更加纳闷。他们对压岁钱的理解是不是有点儿不一样？ 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奇怪，像是嫖资。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人，过年我怎么都要表表心意吧……那就零花钱？老婆本儿？那你就当我上缴工资，拿着吧，我爸年年给我妈一百八十八万打牌钱，我这还差得远呢，以后补给你。” 这都说了些什么。 裴屿哭笑不得。 其实看他行事作风，裴屿大概可以猜出他的家庭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状态。能把一个孩子教的这么好，他不相信周泽锐的父亲对他有多不好，最多是严厉了一些。 周泽锐也没有发现，他总是下意识做一些和他父亲一样的事，虽然嘴上说着讨厌他爸，但心底里，还是有孩子对父亲的敬佩和向往。 比如想对另一半无条件地好，这一点估计就是他从小看着自己的父母亲相处，形成了这种潜意识。 周泽锐的妈妈在家里一定过得很滋润。 “还有啊，昨天姓宋的给小昀一出手就是一万五，压根儿没想到你，要记得我对你好，只有我才时时刻刻想着你呢，知不知道？” 裴屿笑了笑，看他：“那我真收下了？” “拿着拿着，我白吃白喝你的都不止这些。”他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一边穿鞋一边絮絮叨叨，“你那个前夫，就算谈恋爱的时候对你再好再哄着你那也是骗你的，结了婚就原形毕露了，以后不许想着你们谈恋爱时候的事儿了，记住了？我会吃醋的。我这个人吃醋起来你受不了。” 裴屿很想笑：“好。” “也不许见他，不许让他进家门儿，现在这也是我家，我不允许这里有他的味道，记住了？” “行。”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就知道敷衍我，答那么快。”周泽锐往脑袋上套那种老式毛线帽，抓住了门把。 却迟迟没有开门。 他站了一会儿，扭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裴屿，有点儿委屈：“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他这么一说，闹得裴屿也难受起来。 “没事的。”裴屿摸了摸他的脸蛋儿，“晚上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我给你视频。”周泽锐说。 “好。”裴屿笑着应着。 “那你会自慰给我看嘛？” 裴屿：“……不会。” 周泽锐：…… 我就知道。 “反正我结婚前结婚后绝对一个样儿，还会对你更好，我不在，你也别老工作，好吃好喝，有空多想着什么时候嫁给我就好了，知道吗？”他使劲儿捏了下裴屿的脸蛋儿，然后才转身离去。 门锁咔哒一声，将裴屿锁在了这间失去alpha的屋子里。 才短短两秒。 这心情的落差，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久久地站在门前，感觉那枚戒指在他的胸前发烫，胸腔里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催促着他说了句：“……好。” 第七十四章 跟踪者 可是当天晚上，他等到凌晨，也没有等到那个电话。 他知道，估计周泽锐又忘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是失望还是在所难免。 谈恋爱的坏处大概就是这样了，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一旦冷不丁分开了，就想得抓心挠肝，再怎么用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还是会想到对方在自己脖颈喷出的鼻息里热情的味道，想到他啃咬自己的肩膀，一根根吻过自己的手指，埋首在自己胸口，还有无数敏感的地方吮l吸。 然后，这间屋子里的信息素濒临失控。 其实之前跟宋嘉铭在一起的时候，他更多的是试图把他当做‘未来的家人’来相处，他先把这个设定按在了宋嘉铭头上，然后让自己去适应这个与之对应的角色…… 他以为谈恋爱就是那样的。 直到他经历了另外一种相处方式，才越发觉得当年的自己愚蠢。 正因为他愚蠢，他把自己推进了火坑里，挣扎了这么久才跳出来。 他倒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小橙子的睡颜，小孩儿睡觉的时候嘴巴嘟嘟的，偶尔还会吹几个口水泡泡。 都已经七个月大了。 时间过得真快。 小橙子到现在也没有取名字，要怎么办…… “宝贝，喜欢你的新爸爸么？”裴屿眼神温柔，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橙子的口水泡泡，炸开了，孩子咂吧了一下嘴。 爸爸真的很爱他，你快长大，长大了就会喜欢他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不喜欢周泽锐。 他这么觉得的。 他再也不可能遇到一个比他对自己还好的人了。 “你还不懂事，爸爸就问你想不想要弟弟妹妹，是不是很傻？” “就是因为生了你们两个我才变傻的……” “还是算了……” 他的身份已经这么复杂了，他对自己真的没有信心，平衡好三个来自不同家庭环境的孩子，不让任何一个受委屈，其中一个还是那样一个他高攀不起的家庭环境……真的太难了。 他伸手关了灯，看着天花板，强迫自己抛去那些遥远的缥缈的困扰，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床边失去的气味依旧令他久久无法入睡。 周泽锐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还有一条没洗过的内ll裤。 本着反正都被知道了，就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实现了这条内ll裤的额外价值。 动情的喘息溢满了这间屋子。 omega真的会这么疯狂，把alpha的内ll裤往身体里塞么，可是上面有很多跟他信息素相似的味道，他的身体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连气味都被人改变……他现在就是想被那个味道进入，想到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根本无法停下。 小混l蛋。 凌晨一点，他的床终于安静下来。他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呼吸残留的味道，心慢慢静了下来，然后他开始反思，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以前甚至没有过这种‘筑巢’的欲望。 枕边嗡嗡两声。是短信。 这个时候才想起要联系，已经太晚了。 裴屿打算看一眼，明天再回他。 他把手机摸到被窝里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几行简单的文字。 ——你好，裴先生，我是你的一个爱慕者，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这是什么无聊的恶作剧？ 他回过去：你又在搞什么？ 那边回：新年你的alpha不在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我正在你的门外，可以给我开门么。 人对危险多少都会有些预感。 大半夜，有人发这种短信，谁睡得着。 裴屿的直觉就是，这个发消息的不是周泽锐。 -你不回复我一下么？还是正在给我开门？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都默默看着你。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表明我的诚心的。 继而对方又发来四五条短信，里面描述了裴屿在各种时候做的各种事情，包括他和周泽锐在一起的，甚至还有更密的事情。 -你们几乎每晚都做ll爱吧，感情真好啊。年轻人就算了，你的身体真的吃得消？ -给我开门吧，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你想让我操你多久我就会操你多久，只要你求我。 裴屿打从生下来就没有碰到过这种事，虽然从小到大想追求他的人不少，可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温和而疏远的。 他对别人好，却不愿意别人走进他的心。 这种人，要想跟他谈恋爱，是很困难的，要有一颗非常耐寒的心才行。上大学时候门口专门欺骗新生的骗子见了他都没想凑上来，就别说别的事儿了。 现在门外真的有一个人还是没有，他不知道，如果他只有一个人，他不会这么害怕，可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他不能冒这个险。 就算现在很晚了也没办法，他得给周泽锐打个电话，单凭他的身体素质，万一门外那个是个alpha，就全完了。 -你怎么还不给我开门啊。 -我在外面等了很久，快冻僵了，你不让我进去坐坐，我会伤心的。 -如果我伤心了，你和你的孩子也别想好过。 -怎么还没开门，我真生气了。 他紧张地点开联系人，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空气里大声响起孩子唱的童谣，在这个静谧的时候更让人毛骨悚然。 来电显示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不能接，不要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地深呼吸。 周泽锐正在三十公里外他老家，几个堂姐妹还在打麻将让他作陪，好不容易来了电话他才能从桌上退下来，看见来电显示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裴屿打电话。 他正想道歉，就听到裴屿在电话那边叫了一声儿，那边传来玻璃窗碎裂的声音，叮铃哐啷的玻璃碎片砸了一地。 他浑身一僵，不好的预感让他头皮顿时发麻。 “这么晚你上哪儿去？再来一圈儿啊！”背后的几个姐妹喊他。 “有事儿。”周泽锐心脏狂跳，抓着风衣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快点儿，再快点儿……裴屿出事儿了，谁干的，谁砸的窗户，那个咬他的人嘛，砸窗户干嘛，入室，入室……这么晚……这么晚找裴屿干什么……是抢劫还是…… 强奸。 红绿灯红绿灯红绿灯……妈的红绿灯！ 他一辆车在空旷的大马路上愤怒地直鸣喇叭！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他想都不敢想，他今天跑回家去干什么，就他妈陪一群天天都能见的亲戚打麻将嘛！ 第七十五章 紧张 “裴屿！” 他人到家的时候，客厅里亮着光没人，满地都是碎玻璃片，但没有挣扎推搡的痕迹，家里其他东西都还在原位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冲进了小昀的房间，屋里漆黑一片。 “裴屿？裴屿？”周泽锐摸到墙上的开关摁开了。 裴屿抱着两个孩子在床上，脸色惨白，眼神惊慌又呆滞地看向他，然后缓缓，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周泽锐赶紧坐到床边把他们抱进了怀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乖，别怕。”他大手用力在裴屿背后抚摸，用脸蹭着裴屿的脸颊，给他安全感。 “爸爸。”小昀的状态看起来比裴屿好多了，他靠在裴屿怀里转过脑袋，“有坏人。” “不怕，看我把坏人全打死。”周泽锐用力搓了下他的小脑袋。 他抓着裴屿那只手，掌心里全是冷汗，他的手指还在剧烈地颤抖。 周泽锐扫了一眼，床边还放着一把菜刀。 “冷静点儿，冷静点儿，裴屿，裴屿，宝贝儿，我在呢，我已经来了……来靠着我，靠着我，不怕啊。”周泽锐用力揉着裴屿的头发。 深夜里有一个对他意图不轨的人砸烂了他家的窗户，清脆的犀利的碎裂声甚至吵醒了好几家邻居。 不怪他害怕，这种情况，那个变态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伤害他的孩子。 裴屿不安和混乱的情绪在他的安抚下，渐渐镇定下来。 alpha也就是这种时候最管用了。 他靠着周泽锐的胸膛，深呼了口气：“你来的时候，下面有没有人？” “没有，我上来的时候都一个人都没看见。我电话里听到玻璃碎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有没有伤着？” 裴屿疲惫地摆了摆手，理智回来大半：“没事。” 现在家里至少有个能打的，他没那么怕了。在屋里不开灯，也是怕那个跟踪狂知道他在哪间屋子里。 “我半条命都快给你吓没了。”周泽锐也心有余悸，在来的路上他真怕自己会看见什么会让他后悔的画面，说，“要是有人入室抢劫，抢就抢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就是了，我就怕是……” 周泽锐欲言又止，犹豫地看着他。 “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长这么好看，大街上变态可不少，你这儿治安又差，要真有那么一两个不要命的来入室强……强奸……”周泽锐看着他，顿了顿，“你还别那么看着我，你能说这种事儿就没可能？现在大街上搭讪的神经病有的不成功的就天天跟踪人家，穷追不舍的天天发恐怖消息，活活把人逼疯的都有，就该治他们个流氓罪。” 他后边儿的话也没说完。 要真有人敢碰裴屿，那人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最好是被人干死在牢里。 现在时间还太早，小昀还要睡觉，裴屿又舍不得让小昀一个人睡，所以剩下的事情只能等白天再说。 俩人之间隔着两个熟睡的孩子，用目光交流着。 周泽锐看着裴屿慢慢放松神经，闭上了眼睛。 他下床拿了裴屿的手机，开始翻他的社交记录。 然后拿出手机，打给他哥。 哥哥也是倒霉催的，这里刚输了六七千块郁闷地睡下去，那头手机就响了，然后听到他弟半夜找他咨询什么法律问题。 听了半天，周灼云说：“……我是管婚姻诉讼的。” “那你就一点建议都没有？” 哥哥头疼地坐起来：“这种事，你不知道是谁做的，找律师有什么用，我们是负责诉讼，不是负责抓坏人。” 可他暂时还不想找警察。 裴屿先给他打电话也没有报警，就是因为那个疯子在电话里威胁了。而现在报警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纟工曰生忄丿⺧儿⻖人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砸了玻璃？”周灼云说，“这个说不清啊，有看到人脸么？” “这么晚，人都在睡觉，那人砸完就跑上哪儿看去。” “那你们再观察看看吧，平时多注意一下身边的人，裴屿不是很少外出嘛？怎么还能遇到这种人？” 弟弟笃定地说：“所以我就觉得是宋嘉铭，我昨天还是前天，刚把他怼了一顿狠的。” 他哥：“……你也不能没有证据就这么说。” “你等着，我会把证据找给你看的。” 哥哥挂了电话，叹气，这就是直觉性动物。 他弟估计是回不来了，大过年的，让他去敷衍他爸？他们家这三个哪个不是自顾不暇？别的不会干，就会雪上加霜。 哥哥对着手机指指点点，大你几岁就跟欠了你一辈子似的。 “你不许出去。”周泽锐固执地摁住了他的肩膀，“你这几天在家安心工作，要什么我让人给你买。知道吗。” 其实裴屿想到要一个人出去也有点儿不安，那个电话打回去没有人接，玻璃碎了之后也没再打电话来了，昨晚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是毛毛的。 裴屿给房东打了个电话，请对方预约一下修理工来修玻璃。 周泽锐则是直接开门走到了对面，一刻不停地拍门儿：“你好，里边儿有人么？有没人？给开个门？” “你干什么？”裴屿怪道，“对面的人很少出来，我就没见过他几次。” “我知道，所以他现在肯定在家，而且他们家门板薄，敲久点儿他肯定出来开门。” 裴屿：…… 对面邻居顶着睡乱的爆炸头，浑身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愤怒地看着他：“又是你！你家炸了啊！又干什么！” 周泽锐：“你家门板薄，昨晚上有听见可疑的人在你家门口嘛？” “人没见着见鬼了。”对方没好气。 “没有没关系，我这有二百块，你去楼下超市给我买几样菜，剩下的都归你。” “喂。”裴屿扯了他一下，低声呵斥，“你干什么，这么没礼貌。” 而且就二百块，还得是剩下的，多侮辱人。 “你说的。”对方很爽快，直接抢走了钞票，把门给甩上了。 裴屿：…… “他们家门板薄。”周泽锐说，“有回我来听到他在里边儿跟人电话吵架，刚辞职，在家全职睡觉呢。最近如果我不在请他帮你买东西，都是邻居照应一下。” 裴屿这么半天了，对隔壁家的印象就只有门板薄，无奈地说：“那你态度也好点儿。” “你觉得我现在对谁态度好的起来。”周泽锐面色阴沉地把他拉回屋了，“搬家的事暂时搁着，你别出去，也别带着孩子出去，所有的事儿都交给我。” 我就看是谁不要命了，天王老子头上动老婆。 第七十六章 又是大衣 邻居家小伙子很快就把菜给他们送了上来，还挺良心的，两大包东西他们一家一包：“下次代买还找我啊。” “别下次了，以后每天都找你。定金三千先给你，不够再问我要，要买什么你问他，然后给他买了送上来就行了，要是看见楼下有什么奇怪的人也告诉我一声儿。”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是裴屿第一次见周泽锐摆谱充阔少。样子还有点帅。 不过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太浪费。 可对方眼疾手快，立刻不客气收下了，看着挺开心，边数着钱边问他：“你太太怀孕了啊？” 裴屿：…… 周泽锐说：“是啊。” 裴屿：…… “恭喜恭喜啊，那是要好生伺候着，以后少吵点儿架，诶，你要是缺保姆找我也行，反正我本来就干这行的。” 后来他们才知道，对面住的omega是个小经纪人，刚被辞了，现在正愁没钱花。 裴屿很快料理了这些东西，发现对方荤素搭配还挺齐全。 下午周泽锐家里来了几个电话，都被直接挂了。 修理工来修理玻璃窗，他就坐沙发上一个劲儿盯着人家看，快把人家盯毛了。 “你别这样，怪吓人的。”裴屿看他这样，自己心里也开始浮躁起来，他们两个都这样了，屋里两个孩子怎么办。 他抱着周泽锐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腰上，一下一下顺着毛，忽然换了个语气：“我们小锐怎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在幼儿园里被人欺负了？” 周泽锐猛地一愣，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干嘛呢你。” “看你有点儿紧张。”裴屿轻轻揉着他后脑勺，笑了笑，“别太担心了，当时我是有点惊吓过度，其实像这种只敢发短信的跟踪狂，胆子其实都没有多大，昨天，他连家里的门都没有敲一下，就只是在楼下往上扔石头。” “那你是说，他只会永远用发短信还有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骚扰你，不会真的伤害你？” 裴屿：“……我也没这么说。” “那你就听我的。你可以放松，但是别妨碍我紧张。” 可他一紧张起来，裴屿也会想要安抚他。 他们这样亲密的关系，怎么可能忍得住。 当天晚上，周泽锐守着裴屿的手机，等到了一两点，那手机又亮了。 裴屿在隔壁陪孩子们睡觉，只有周泽锐一个人在跟对面的疯子交流。 我看谁才是真流氓。 疯子上来就是一句：亲爱的，今晚你会给我留门么，我真的很想你。 好家伙，上来就直接引爆。 周泽锐牙都快咬碎了。 -你在哪？到底什么人。 -你终于想起来问我是谁了，是不是开始对我感兴趣了？我马上就来，真想看你被我ll操得狂流水的样子。 -妈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 -你不是裴屿，我不跟你说话。难怪今晚我没听到他睡觉的呼吸声。你今晚不在他床上？其实我还挺希望你们做ll爱的，那样我就能听着他的呻ll吟自ll慰了。 操ll你妈的死太监！ 周泽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发回去二十几条短信，打过去二十几个电话，不管他怎么骂，对面都没有再回复他。 这孙子要是被他找到不抽烂他的嘴！畜生！ 裴屿早上起来，就见他的状态不对，想找找自己的手机。 “别找了，今天你安心工作，绝对不许出去。” “那你呢？” 他有点儿犹豫地说：“我出去……有点儿事，你手机放我这，有什么事我用电脑联系你。” 他背上背包走后，小昀出来找奶喝，神情很自然，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裴屿把他抱了起来：“今天想玩什么？” “看爸爸的照片。”小昀抱住他的脖子高兴地说。 上次他拜托周灼云找找周泽锐小时候的照片，他已经都打印出来过塑好做成相册了，当做自己的新年礼物。 里面的小小流氓，真的很可爱。 或许这样的时候，更需要看一点让人舒适的东西。 小昀指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周泽锐在家里打篮球，小胳膊小腿，抱着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篮球，满脸写着认真，好像在准备投篮。 然后下一张，那个篮球命中了周华山的脑袋，小小流氓在叉着腰大笑。 看来这姿势他从小就会。 再下一张有点模糊，大概是周泽锐在疯狂地往外跑。 再下一张，他被他爸爸逮住了拎在半空中充满父爱地揍屁股。 裴屿用手指去摸塑料封纸下面的那张小脸，没想到原来周泽锐小时候这么可爱……其实他是有想象过他小时候的样子，只是亲眼看的时候，一种自豪又喜爱的心情让他无法想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 他完美的形象在周泽锐眼里逐渐趋于普通，至少不再像刚遇见的时候那么惊艳，可周泽锐在他眼里，好像在越来越好。 他发现了这个男人身上数不清的优点。 连缺点都很可爱。 接连几天，周泽锐白天就往外跑，半夜跟疯子打游击，凌晨了还会忽然出门去检查两圈儿，差点儿被别人当成变态。 回来吃饭的时候还会问他有没有出去，有没有可疑的家伙在楼底下走来走去。 只不过他问这些的时候，每一次，身上都带着裴屿讨厌的味道。 “你去哪里了这几天？”裴屿抓着他扔到沙发上的大衣，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嗅。 他都无法靠近那件恶心的外套。 闻一下都止不住地生气。 周泽锐盯着面前电视：“我……我找专业的技术去了。” “你工作室里的人？” “啊……怎么了？” 周泽锐心虚地瞟了裴屿一眼。 其实要是郑衔没对裴屿说过那么伤人的话，他也用不着隐瞒。但现在，裴屿肯定不高兴自己去找那个小皇帝，他都明着骂裴屿了，自己还去找他，这不是故意制造家庭矛盾嘛？ 可偏偏现在最好用的就是郑衔。 但要那家伙帮忙，总要付出点儿什么代价。 裴屿追问：“所以你去工作室了，是不是？” 周泽锐：…… “周泽锐，这件衣服是你四天前穿出去的。”裴屿手里拎着那件大衣，尽量平静地深呼吸，看着他，“你到底去哪儿了，给我说实话。” 第七十七章 第一次吵架 周泽锐给他这阴沉的语气惊呆了。 他居然还会这么质问我！像我老婆一样质问我！ 他别提多高兴了。 裴屿开窍了！开窍了啊！ “第二次了这是。”裴屿阴沉着脸说。 其实不对，这几天他都带着这味道回来，认真算，他已经忍了好几次了。 周泽锐还有点儿没心没肺地想着，裴屿终于对他不客气了，打打骂骂的显得多亲切啊，他还嬉皮笑脸地问：“你不相信我啊？” 结果裴屿轻轻一笑：“那你相信我会出轨么。” 周泽锐脸上笑容瞬间一僵：“你说什么呢。” 这句话简直就他妈是狗屎味的。 “你再说一遍。” “我会出轨。” 周泽锐睁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裴屿今天气特别不顺，懒得跟他说：“把手机给我，明天我去趟书店。” “我说你这几天不能出门你不知道？” “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儿？”周泽锐马上脑子一抽，惊道，“你还真出轨去嘛！在这时候？！” “你非要跟我吵架是不是！” “我吵架？是你他妈先挑事儿的！我成天在这儿跑进跑出的不是为了你跟儿子！” “那你说你找他为什么不在工作室要去他住的地方！” “那是他发神经自己说的，工作室里不谈私事！要么去他酒店要么什么都别提！” “那衣服呢？”裴屿转身进了阳台，拎回了件他昨天洗了还没干的衣服在手上，在周泽锐面前晃了两下，“你告诉我你这上面都是什么味道？” 周泽锐气呼呼地一扫：“什么味道，洗衣粉的味道，还能是什么味道。” “……” 裴屿已经忍了好几天了，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回来，就算是知道他去干正事儿，那他就不能把身上的味道弄干净了再进门嘛！非得让我闻到！ 他把衣服摔周泽锐脸上，抓着手机夺门而出。 这下子周泽锐真急了，拽了脸上衣服三步并两步冲下楼追上了他，捞住了他胳膊：“你上哪儿去！这几点了！” “散步。”裴屿冷道。 “你放屁！这么冷你散什么步！外边儿还有疯子等着你呢！” …… 裴屿僵住了。 他不能出去。 他出去干什么。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出去又能改变什么。 “周泽锐……你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么？”裴屿转过头来，昏黄的楼道灯照在他扬起的脸上，眼里的光那么晦涩，“你说你绝对不会留有味道的东西在外面。” 裴屿的声音闷闷的：“还是你只是随口一说，说好话让我听了高兴的。” 周泽锐猛然失语。 他实在是太想早点把那个变态给揪出来了……衣服和变态跟踪狂，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你知道他可以拿你的衣服干什么么？他可以跟我一样，把它们跟他的身体贴在一起，他可以穿着你的衣服出门，他可以身上带着你的味道被别人闻到，然后在不认识的人眼里，你就是他的了……” 周泽锐有点儿无法直视裴屿的眼睛。他真不知道，这件衣服不只是会让裴屿吃醋，还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就从来没想过这些。 俩人僵持了那么一会儿，裴屿抽回了手，周泽锐以为他还要下楼，裴屿却往回迈开了步子。 他刚才是怎么了。 只是一点……别人的味道而已。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算了，回去吧。” 周泽锐不会干这种事，他知道，他只是厌恶这种感觉，还厌恶这个因为迫切需要被爱而变得斤斤计较心胸狭窄的自己。 刚才他的举动简直就是一个极为幼稚的笑话。 说出去，他这个年纪的人做出这种事，别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周泽锐很不想看见他这样落寞的背影，心疼坏了：“裴屿……” 裴屿站在台阶上，手掌虚扶着墙壁，他想把胸口里躲起来的那颗敏感的，脆弱的，扭曲的心掏出来，然后照着对面楼的外墙狠狠扔出去。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 “你干什么！”周泽锐立刻大叫起来，“我说了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只是相信他的技术而已！我……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我明天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他拽着人大步上楼，大口地喘气。老天爷保佑，真的别让他再从裴屿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儿了，他心脏真的受不了。 裴屿真的能靠这三个字儿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omega简直太可怕了。 幸好他们人口稀少，否则alpha还不全体灭绝了。 可回了家，等他真要打电话的时候，裴屿又不让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说是你的主意。” 裴屿摁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我刚才真的有点不对劲，是我突然——” “对，都是因为我不对，你才不对劲的。”他把裴屿拽到身边坐下，用力捧住裴屿的脸，靠得很近，好像在等待，或者在检查，看他有没有红过眼睛的迹象。 可是他看不出来。 裴屿眼角，本来就总是带点容易让人心疼的潮l红。 “算我求你了，千万别再让我在床以外的地方看到你掉眼泪行不行？”他大拇指用力摩挲着那滑嫩的脸蛋儿，眼中满是疼惜，“你，你这样……真的，简直是在要我的命。” 裴屿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情话…… 他真的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裴屿很认真地看着他，轻轻地问，“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没把你想的有多好。”周泽锐马上说，“你只是比一般人好看比一般人可爱比一般人闷了点儿，我比谁都知道你有什么缺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说：“你要是不让我喜欢你关心你，我会难受死的。” 看起来好像是他要安慰裴屿，结果是他把脑袋给搁在了裴屿肩上，搂住了他的腰。 “我把戒指都给你了，所以以后别问我为什么了，没意义，我这笨嘴也说不清楚。” 裴屿知道自己悲观的情绪又影响到他了：“对不——” “住口。”周泽锐心口一阵急跳，忙叫道，“再说别怪我用暴力让你闭嘴。” “……好吧。” 和爱人紧紧相拥，多少能给人心灵上的安慰。 过了一会儿，周泽锐试探着问：“那……今晚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咱们吵完，和好了对吧？” 裴屿以前是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吵架的。今晚他的反应确实太大了，根本不像他自己。 他抱住了周泽锐的脑袋，低头笑了一下：“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吵的。” 周泽锐终于把心给放下了，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吸了一下，“你不知道，你一难过，我这心里就疼，疼的可难受了。” 裴屿摸摸他的脑袋。知道他心疼自己。 可这些话，如果不是他的不满压抑到了一定程度，情绪顶不住了，他是根本说不出口的。 所以宋嘉铭才会说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但夜里，周泽锐还是给这个日子记了一笔，怎么说，也是跟老婆的头一回吵架。值得纪念。 裴屿的每一个样子他都不想忘记。 第七十八章 嫌疑（+） 其实周泽锐能许诺这么危险的条件，还是因为整件事情比较棘手。 从他最近这段时间的严防死堵跟那个变态说的话来看，他估计，裴屿手机里有窃听l器。 具体来说，应该是窃听软件。 他一想到他老婆天天就在别人的监听下，听他谈工作，听他跟自己聊天，甚至能听到他们在屋子里做什么事情他就气得手抖。 这种下三滥的事儿，他们工作室里最精通的就只有郑衔了。 郑衔其实家里也有钱，甚至是有权，周泽锐家里再有钱，跟他家也没有可比性。 根据郑衔偶尔跟他们聊天时说的，他应该是他爸从他叔叔那里过继来的，而且，妈还是同一个。家里情况很复杂。 他小时候就很叛逆，基本对谁都没有好脾气，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在屋里鼓捣电脑，长大点儿，只凭那二十几寸的玩意儿，什么坏事儿都对家里的亲戚干过。 “这个版本的病毒都过时了，现在随便一个杀毒软件都能杀死。”郑衔答应这个事，第一是想让周泽锐欠他人情，第二他对这些也感兴趣，第三他幸灾乐祸，“谁让你看上个老古董，连手机杀毒都不会，要不然哪有这事儿。” 周泽锐忍着没打他，等这事儿结束了他跟郑衔算总账：“这病毒谁植入的能查到么？” “你有病吧？杀了不就得了，都起码三四年前版本的病毒，下载过的人不计其数，你让我上哪儿找去。” 周泽锐：“我这还有那个人的电话。” 郑衔一甩手说：“有电话你自己打回去问去。” “我！” 他妈要不是有求于你，真想揍死你。 于是小皇帝就提出了那个无礼的要求。 “不答应算了，像这种花钱买的垃圾跨洋电话号，你找警察给你找去。” “警察听我的我找你干嘛！” “不听你的还不卖你爸面子啊？”小皇帝一顿，忽然‘原来如此’地哦了一声，特别夸张，“你不敢让你家里知道你找了个叔叔辈儿的是吧。” “你非得惹我是不是。”周泽锐冷盯着他。 “反正我就这条件，答应了我保证把人给你找到，我还给你反植入……你也不用偷偷摸摸瞒着你那位，告诉他更好，反正我是无所谓。” 他就从来没发现，原来人真的可以翻脸翻得这么快，他都怀疑以前跟他称兄道弟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他！ 他一直都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信心，结果还是有点儿残。 于是就有了后边儿那些事。 周泽锐没杀毒，让对方继续监听着，他还天天假装成裴屿的语气通过一些细节来套他的话，看是不是宋嘉铭。 但是这事儿他只在厕所里干，他连裴屿睡觉的呼吸都不想让出去，尤其还是这么个变态。 -你最近在厕所待得时间越来越长了，是不是屁股不舒服啊。 周泽锐看见这几个字都想吐。 回：有点便秘。 -那你要劝你的alpha节制点，我可不想轮到我的时候你屁股已经被操坏了。 周泽锐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上的筋都突突地跳。追裴屿时候磨出来的耐心，在这疯子身上根本不管用。 他用冷水冲了半分钟脸才冷静下来，拳头捏得咔吧响，压在水池边儿上，看镜子里自己狰狞的脸。 我忍了，我看你什么时候落网，我要留你一颗牙我他妈就改姓！ 早晨，裴屿有点担心地看着他：“要不你歇两天吧？”脸上都开始冒痘了。 “没事儿，上火。”他坐下猛灌了一杯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随时会爆发的状态。 “你觉得是他么？” 周泽锐拍着大腿说：“我觉得就他妈是他！除了他谁还干这种恶心的事儿！我在这儿等什么等，我直接找他们家里去我看他承不承认！” “可他这个人最要脸，说不出口这种……脏话吧。” 周泽锐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很了解他？我告诉你，你觉得像他这种不知好歹异想天开成天做白日梦结果天天都得被alpha摁在地上毒打的beta最恨的是谁？你以为他最恨的是你嘛？不是，是我！” 他现在怀疑对面根本就是知道这边是他不是裴屿，故意说那些话来气死他的。 “他要是恨你他早不骚扰你干什么？你手机早中病毒了，你们离婚那么多日子他不动声色，就偏偏在这时候找上门来还不说明问题？我看就是他没跑了，上次给我骂的一张脸臭着走了肯定怀恨在心！我晚上我我我，我就去他们家堵人去！妈的！你还笑得出来！” 裴屿不笑了：“行了，你再这么激动，人家看了说你是泼妇。” 周泽锐抓着他狠狠咬了一口，骂了他一句：“没良心的！” 裴屿也没有阻止他。不管是不是宋嘉铭，阻止周泽锐都没用。何况事情的根源还是在自己这里。 宋嘉铭既然不喜欢他，那相对的，应该也没有那么恨，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他已经没有机会把孩子要回去了，吓吓他又能怎么样？他这种讲究做事效率的人，不该有这种举动。 半夜一点多，周泽锐回来，脸色铁青。 “怎么了？”裴屿赶紧去拍他头上的冰水，“冷不冷？” 周泽锐扯着他的胳膊，一把抱紧了他，把脑袋埋在他肩上，沉默了半天：“……操！” 压根就不是他。 他今晚故意半夜上门去打扰，说想聊聊小昀的事儿，他要是不让自己进去，那他明天就拿个大喇叭在他们公司门口放着，说他虐待儿童。 只要不要脸，干什么都能成。 为了不让邻居都听见，宋嘉铭最后冷着脸给他开了门：“进来。” 他趁这个机会，强行要求参观一下他的‘豪宅’，想确认一些事情。 果不其然。 裴屿的东西全都还在。 结婚照高高挂着，家庭相册床头摆着，书桌角落还有裴屿以前写完的一本记事本，浴室里的沐浴露居然跟他们家现在用的那个一模一样——全是裴屿买的。 这个地方，居然还满是裴屿生活过的痕迹。 第七十九章 可怜虫 “你们都离婚了还挂着结婚照干什么？不赶紧把你那小三娶进来？”周泽锐冷笑。 “不多亏你哥，人家也跟我吹了。” “那叫多亏了我哥，救了一个无知的女人。” 俩人说两句话就针锋相对的。 周泽锐抢走了裴屿和小昀，已经让宋嘉铭产生了巨大的挫败感，现在还堂而皇之地闯进他的家中检查！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宋嘉铭明知道他不怀好意，却什么都不能做，他性别家世体格都不如人家，得罪不起，只能活生生受气。 这个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有半层都是字典，明显是裴屿用过的。 甚至客厅茶几上还有一条写着裴屿名字的手帕，皱皱巴巴的，鬼知道这条手帕刚干过什么。 他插着口袋，这里看看那里逛逛，有什么打听什么，但也不让宋嘉铭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最好老实点儿，别说你这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各方面条件都不行了，你就是还年轻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很明显是意有所指，宋嘉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阴沉着说：“我比裴屿还小一岁。” 周泽锐本来看见那些东西就火气大，听他这话的意思，你比裴屿小还有优越感了？立马嚷嚷：“那你就更可恶！都比他小，你跟我比可差远了，看看你都干的什么混账事儿。” 装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beta。嘴上说着想好好过日子结果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道貌岸然说一套做一套，虚伪至极。他也不给beta贴标签，就是宋嘉铭这个人本人有问题。 他就用这种鄙视的眼神一直盯着宋嘉铭，看得人喘不上气，直到宋嘉铭忍无可忍地拿了本书出来翻着分散注意力，他兜儿里裴屿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来。 真相大白。宋嘉铭连手机都没动一下。 他一肚子闷气地回来，什么都没查到，居然还解除了姓宋的嫌疑？他以后都不能逮着宋嘉铭就骂了！ 而且他还知道了个他特别不想知道的事实。 宋嘉铭那个混蛋，居然真的对裴屿不死心！ 喜欢裴屿还不对他好点儿，这种人是不是脑瘫！把自己整的高高在上，等着老天爷给他发媳妇儿呢！ “你……没说错吧？” 俩人一块儿冲了个热水澡，裴屿听他抱怨了一堆，还是不相信：“他可能只是懒得扔吧。就算离婚了，也没必要连一瓶沐浴露都要扔。” “你是不是傻？”周泽锐抽下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挂在脑袋上斜眼看他，“你们离婚都多久了？姓宋的半年就洗两次澡是不是？他明显是故意买你爱用的那款洗澡水——” 裴屿：“……沐浴露。” “好，沐浴露，沐浴露……沐浴露就更他妈可气了！我他妈想到我天天洗澡得跟他用一个味道的洗澡水我就晦气！明早我就把浴室里那瓶扔了，你以后跟我用，橘子味儿的，去去异味儿。” 他这个记性裴屿也是不想说什么，轻轻一笑，跪在床上给他擦着头发。 宋嘉铭对他到底怎么样，他已经不关心，也跟他没有关系了。 犯人暂时没找到，日子还得继续过。那个跟踪狂打从知道电话这边永远都是周泽锐之后，聊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冲着点火去的。也确实像裴屿说的，除了那次砸玻璃，他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儿，很明显是个怂货，一看就是怕了omega家里的alpha。 但为了安全，周泽锐还是把裴屿手机里的病毒给杀了，彻底检查了一遍之后还装了个定位。 “这个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不放心，怕找你的时候找不到。” 往自己爱人手机里装这个玩意儿，他还是觉得挺别扭的，搞得像他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他还给小昀配了一个儿童手表，语音传呼的，特别方便孩子紧急情况打电话。 “那我走了，你小心点儿，别给陌生人开门，知不知道。” “行。” “他放学我会去接的，你也放心，不让他出幼儿园。” “好。” 其实他这段时间都必须得赶工作，没有特殊的事情，他也不想出门。 尤其现在买东西都被对面的无业游民给包揽了。 这本书的翻译工作进行得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很多。 他感觉很奇怪，看这本书的时候，总感觉里面的主人公说话的语气，跟他家的小混蛋挺像的。 “你那是心里想着我，看什么都像我。”周泽锐躺床上，对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写的书根本没兴趣，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事情，他看了一两页就罗里吧嗦地吐槽个没完。 就跟他爸似的，特别能唠叨，揪着他没回家过年跑出去鬼混的事儿说了他大半个月。 “说我什么不尊重传统啊，对家里人没感情啊，反正就是看我各种不顺眼，按他的话我就是那典型的抽象派作品——不像话。” 裴屿端坐在桌前，听见他的抱怨，偶尔笑一笑，也没给什么回应。 他觉得这本书写的还不错，但是没有必要要求周泽锐跟自己一样。 周泽锐安静了一会儿，爬到了裴屿背后，帮他捏着肩膀：“休息一会儿？” 裴屿摘下眼镜，刚要回头，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转了过去，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唇上，轻轻含吮。 “我手劲儿挺大的，你受得了的话，我给你摁摁？” “好啊。”裴屿笑着应下。 俩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自然。 只要不去思考未来，他的当下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毕竟他已经有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恋人，这一点他是承认的。 只是摁着摁着，裴屿想睡了，周泽锐的大手隔着手感良好的珊瑚绒，摸到了裴屿突出的蝴蝶骨，顺着腰线往下，大手钻进了睡衣，往上一撩。 浅浅的腰窝露了出来。 裴屿因为睡眠有周泽锐盯着，改善了不少，孩子也没有再半夜哭过，状态一好，就开始长肉了。 但还是瘦。 还得再养养，养胖点儿，好生养。 给我再生个大胖小子……闺女也行，家里男孩儿别太多了，太闹。 “裴屿。”他给裴屿摁了快二十分钟，倒在裴屿身后，伸手搂住了他，又开始撒娇，“咱儿子呢。” “睡了吧。”裴屿嘟囔着，眼皮直打架。 “咱还有个儿子呢。” “也睡了吧。” “那……还有一个呢？”他左手在裴屿肚子上轻轻揉了揉，意思很明显了，“你真的没想吐么？或者觉得没力气，头晕眼花？” 裴屿缓缓睁开了眼睛，喉咙一片干涩：“……” “你睡了？” “你觉得……” “什么？”周泽锐用下巴蹭着他的肩窝。 “我们现在，适合要一个孩子么？” “……不适合。” 可他还是想。 也不一定是非要一个真的孩子…… 他就是想，他跟裴屿之间，能有一种更加紧密的联系。 他觉得自己总是很冒进，很大胆，其他人需要考虑很久的事情，他几乎不假思索就做了。 他哥就老说他是不用脑子想问题。 比如创业，其实他大一就开始摸索着自己一个人单干，自己抽时间学了点儿编程跟游戏设计，还做过简单的外挂软件赚外快，到了大三能申报项目了才成立工作室，只是计划的预算很快就被他给花光了，头半年他花的都是自己的存款，运营维护添设备，真的连老婆本儿都砸进去了。 好在现在干的还算不错。 还有裴屿。 根本就是被他半路给截来的。 但凡一个人要点脸，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给裴屿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现在是孩子。 这是个鲜活的小生命，他不应该这么草率地就下决定的……可他真的很想要个他们俩的孩子，第一他真的喜欢，第二，这样裴屿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他了。 他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裴屿不肯跟他结婚。 是对婚姻彻底失去了信任，还是，已经无所谓了。 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裴屿有了他的孩子，他在跟裴屿的关系里就处于被动，他愿意处于这种被动，最好裴屿能因为有了孩子逼自己跟他结婚，他可乐意被逼婚了。 而且，他想了下，他姐跟姐夫这两年要孩子还是有点儿难，他哥那更是要等到南极都融化了才能找到个活的，能近期让他妈抱上孙子的就剩自己了。 他妈不管他的事儿，他爸那边，他也差不多该去探探口风了。 大概是因为成天都想这些事情，这天晚上，他破天荒做梦没在吃奶，而是把他的心事泄露得干干净净。 他喊了一晚上‘爸你别打我’，‘我不是故意弄大人家肚子的’，‘我真的喜欢他’。 被他吵醒的裴屿真是哭笑不得。 怎么这么老实。 像他这样说梦话，以后在自己面前，真是一点秘密都不能有了。 周泽锐翻了个身，胳膊重重砸在他身上，喃喃着：“你打吧，打吧，打断腿，他养我一辈子。” 裴屿无奈地发笑，帮他把胳膊塞回被窝里。 真是的，要不要这么可怜啊。 第八十章 宋嘉铭 一粒星光点缀在夜幕，如同以往每一个无云的黑夜。 宋嘉铭加班到了凌晨，才刚刚合上电脑。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没有精神的脸，眼里无光，瞳孔涣散，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冷笑一声。白天他可是公司里令人羡慕的精英人士啊。 到了晚上就是这么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确实，他比不上那些天生就精力旺盛，精神力强大的alpha，可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甚至是家庭的代价，他就活该被比下去，活该那些alpha看不起么。 当年刚追求到裴屿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成功了，以为这个从小就对他不冷不热视若不见的美人，终于肯为了他融化自己。 甚至愿意给他生一个孩子。 他喜不自胜，果断地带着他回家见父母，跟他结婚，甚至为了让他不离开自己的故土，方便他祭奠自己的父母跟姐姐，辞了自己原本的工作，跟他在国内定居。 现在看来，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这个。 他就不该回国，他应该带着熟悉外语的裴屿定居在国外，继续他风生水起的生活，跟他父母一块儿住，让他们帮着带孩子，现在他就不会因为工作和感情上的事焦头烂额导致精神焦虑……每一个晚上都在失眠！ 每一个！ 罪魁祸首就是裴屿！ 这世界上又不是没有比他还难的omega，他已经有了高学历，也有能力，甚至有家庭有孩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他凭什么还有不满意！ 他当时只是，只是因为那个工作关系到他的升迁，他为了这个职位努力了三年，孩子老在他耳边吵，他气急败坏了一时激动才会去推小昀……他又不是什么疯子！为什么会想对亲生儿子下手！ 裴屿就不能听他一句解释，就从来不想真的理解体谅他一下。 他走的时候那么悄无声息，那么毅然决然，自己出去正常地上个班儿，回来，家里就空了。 空荡荡的，连风都是冰的。 裴屿刚生完没两天，就出院带着他的两个儿子离家出走了。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能粉碎他自尊心的压根儿不是什么狗屁领导，而是跟他朝夕相伴的人都要离他而去——那种挫败感，他这辈子绝对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他捧着一捧冰凉的水冲着脸。皮肤感觉到阵阵刺痛，但好歹精神好了一点儿。 没错，他没有错。 是裴屿不爱他还跟他在一起的错。 他凭什么要成为裴屿想要一个家的牺牲品，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裴屿一个人…… 孩子？ 第一个是个意外，没有办法。 第二个是对裴屿的惩罚。那个孩子就应该永远待在裴屿身边提醒他，被暴力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什么下场！ 这几年下来，不管自己是使用冷暴力还是故意出轨，裴屿都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那个贱lll人在乎的是他自己捏造出来的家会不会碎，想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最自私自利的人就是他！否则为了孩子他都不该跟我离婚！ 他回过神儿来，洗漱台上的东西已经七零八落倒在了浴室的各个角落里。 他深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居然还找了个alpha？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嘛。 跟个那么年轻的小子过起了家家？长得再好，性子再冷，脸上再装的无所谓，还不是有omega的本性。 天生欠ll干。 跟beta在一块儿就天天顶着张臭脸，被人干舒服了就高兴了。 他以为自己有多清高？还不是见了alpha就发ll情，那他一个性别上不占优势的beta确实满足不了他。 他们一晚上做的次数可不少，再严重点儿估计一个alpha都满足不了他。 寂静的客厅里，每一个深夜，他都会把他们之间的相处，前因后果仔细思考一遍。 每一次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他没有什么该悔改的，他又没有真的想出轨，也没想对他跟孩子不好，他唯一恨的，就是裴屿不爱他，不爱他还不自知，甚至半点不肯服软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连出轨这种终极错误都不能激起裴屿对他的一点情绪波动……还反而成了他跟自己离婚的借口。 他还能对裴屿有什么好的指望。但凡裴屿肯对他放软姿态，稍微……哪怕就那么一次，跟他撒个娇，对他表露出一点喜欢……肯把给那个alpha的给他一星半点，他们都不会变成这样。 裴屿对他的希望，只有孩子的爸爸，他的亲人，没有爱人。 所以，是裴屿毁了他…… 他点起一根烟，火星在沉寂的黑暗中如同一颗正在熔化坍塌的微小行星。 他抽完了，打算去尝试着睡一觉，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 有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喂？” “喂，你好。”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人，很不耐烦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并加了个后缀，“变态先生。” 宋嘉铭愣了愣，皱起眉：“你是谁？” 这不像周泽锐的声音。 “别想了，你以为是周泽锐是吧。”对面传来鼠标频繁点击的机械声，年轻人对他没有一点兴趣，只想赶紧干完事儿睡觉，说，“行了，打过去是你接的就行了，没别的事儿，挂了。” “喂！等等——” 对方手快得不可思议。 电话已经只剩下一段嘟嘟的忙音。 郑衔关了电脑，看了看钟，凌晨三点，打算早睡一点，于是果断关了机。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第二天早上，果然看到了几十个未接电话。他昨天那个电话过去，对面的人以后就别想睡好觉了。 想想就好笑，他居然被一个这么简单的把戏给骗了，兜了这么大一圈子。 “怎么还没消息？”周泽锐几乎每天来工作室都会先问他这一句，“你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你就直说，我想办法找找别人。” “那你找去吧。”郑衔看都没看他一眼，“反正我是无所谓，半途而废的人是你不是我，你都不来我这儿了我就是找到了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 “诶诶，上班儿呢，聊点工作。”高光眼疾手快拉住了周泽锐的胳膊往回扯，在周泽锐胸口拍了好几下顺气儿，“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我又不是保姆成天管你俩这点儿事儿。” 周泽锐对着郑衔用l力指了两下，咬牙切齿的：“你这臭脾气，我看什么alpha会喜欢你。” “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听他这么一说，小皇帝彻底恼火了，把桌子一推往后转了回来仰着脑袋看他，“你以前跟他们聊天的时候都说的什么！你喜欢干净点儿的，乖的，听话的可爱的活泼的话多的，我他妈跟个没长大的女的似的天天搁这装，你倒是多看我一眼啊！你再看看你现在找的那个！跟你说的挨得上半点儿边嘛！” “那我就是看上他了！他什么样儿我都喜欢！他就是成了丑八怪我也喜欢他！跟你什么样儿屁关系没有！你就是再好也没用！有你没你我都只要他！” 组长大人吼完，整个工作室都安静了。 这次打脸好像真的太重了。 郑衔看着他沉默了好几秒种，眼圈儿忽然一红，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 第八十一章 人家的爸爸 周泽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妈的他就是对omega这样儿没辙。是他先吵的，合着他先哭就成了我错了？omega怎这么烦人。 “你你你少来啊，我不吃你这套。” 小皇帝哭了一会儿，推开了后边儿来安慰他的几个姐姐，愤愤一擦眼泪：“这是你自己说的。” 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反正代理也已经发了，后续别人也能干，今天开始我就不在你这儿干了，以后我什么事儿都跟你无关！你的事儿我也不管了！”他走过周泽锐身边儿的时候，猛地一抬头，泪光闪闪的眼里满是犀利的神色， “从小到大就没人敢欺负我，你做好心理准备！” 周泽锐别开脑袋，朝着天花板切了一声儿，你当我怕你。 谁也想不到，他们原来感情那么好，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谈恋爱误事啊。 “他还有一台电脑在这儿没拿走，估计就是耍一阵子脾气。”有人上来安慰说，“气消了就回来了。” 这回大家也还是没想错。有的人，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是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两个人如果性格太相似了，或许反而不适合在一块儿。 尤其是脾气太硬的。 像他们两个之间的硬碰硬，还有裴屿跟宋嘉铭之间的冷暴力。 都是谁也不肯低头。 郑衔也还没打算放弃。 他只是不在周泽锐手底下做事了，又没说从起以后就不作妖了。 对他来说，只要有电脑，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三月初春，城里下了最后一场大雪。 幼儿园里，小昀跟一个小女生在一起堆雪人。 因为对方跑过来说其他人都分好组了，班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生问他：“宋昀，你爸爸今天什么时候来接你啊，昨天我回家比较早，没有看到。” 宋昀小朋友冷酷地说：“五。” “那你今天是哪个爸爸来接啊。” 小酷哥蹲在圆滚滚的大雪球旁边，看了小女生一眼，然后摸出口袋里的墨镜戴上。 小女生：“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嗯。” “那你可不可以，把我介绍给你爸爸。” 宋昀：…… 宋昀小朋友举手：“老师。” 老师对他一直很关注，所以他一举手老师就来了：“怎么了？小昀就做好了？” 小朋友告状：“于芳芳想嫁给我爸爸。” 老师：…… 现在的小朋友怎么能这么早熟，看见帅哥就往上凑，别人家的爸爸，那是早恋的对象嘛。 绝对不可以。 老师刚把小姑娘跟一个爸爸是胖大厨的小男生安排在一组，一回头，好家伙，就看见刚才那个酷酷的小男生又拉着学前班的出来玩。 那个林乐乐，老师也知道他没什么朋友，两个不太合群的小朋友在一起，多少也能互相做个伴吧。 “我去接你的时候你又在跟那个叫林乐乐的一起玩儿？”周泽锐开着车，朝后视镜里瞟他。 小朋友今天心情很好：“林乐乐说以后长大了就嫁给我。” “哦，你确定他想嫁给你不是因为喜欢你爸爸？”周泽锐故意埋汰他。 “他说了，我比你酷。” 好家伙。 这你爸要是再不管，以后准得出事儿。 回了家，吃饭的时候他就贱兮兮地老看着儿子笑，用眼神儿告诉他等洗了澡上了床我就跟你爸告密。 “你越来越讨厌了。”小昀麻利地用勺子扒着饭，吃完，跳下了位置。 今天晚上也不跟臭爸爸洗澡了，要跟香爸爸一起洗。 并且先一步把自己的密给告了。 “他爸爸妈妈都不在家，跟奶奶一起长大的。”小昀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手搭膝盖，让爸爸给他搓头发，脑袋一点一点地，“他好可怜啊。” 裴屿给他用手挡着眼睛，准备冲水了。 “那你和他做好朋友就行了，为什么要说跟人家结婚。这种话不可以随便说。” 宋昀小朋友表示，臭爸爸就是随便说的。 有道是，好孩子学坏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而且他说我很酷。” 裴屿没忍住笑了下。 有周泽锐这样的冒进份子天天熏陶着，传染性比自己大多了，他儿子长大准得跟他一个样儿。 这俩父子，一个刚把爸爸告了，接着爸爸就来了。 “你真不管他？这么小就早恋，要我小时候我爸直接拿皮带抽我的！” 从小在严正家风的管教下，虽然还是长叛逆了，可到底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人。 裴屿很早就说过了，他的感情观真的像几十年前的老一辈人。 不可以早恋，学生时代不谈恋爱，喜欢一个人就要从一而终，对出轨以及不疼老婆的行为嗤之以鼻并称之为畜生及废物。 还有很强的责任心，认为自己身为alpha，对体力以及精神力都不如自己的omega和孩子有绝对的保护义务。 从这些方面看，他还挺传统的。 而且，很可靠。 裴屿虽然很欣赏他的为人，可他自己经过一些大灾大难之后，对这些其实都不太在意了。至少他不觉得小昀的事儿值得大惊小怪。 “睡吧。” “睡什么睡？这事儿你就不管了？”周泽锐推了他一下，裴屿就往边上挪，他再推裴屿再挪。 “诶你这人，真好笑，自己传统个半死离过婚就不嫁人了守着贞节牌坊，儿子的事儿倒是心大。” 裴屿现在唯一烦他的一点就是口不择言。他自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偏偏周泽锐嘴巴爱乱说话，说出口的话有多让人伤心，他要到说出来了才会意识到。 就比如现在。 他刚说完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裴屿把被子一扯，蒙住了头背对着他：“我说了，睡觉。” “裴屿……” 他在被子下凑过去，轻轻推了下裴屿的肩膀，讨好地笑了一下：“宝贝儿？” 人没理他。 “老婆！”他撒娇地重重叫唤一声儿，一个大熊抱强行把人给死死抱住了。 “干什么！”裴屿扭头瞪他。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错了！” “你错了就错了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骂我！” “我骂你什么了？” “我是让你骂我。” ……无不无聊。 裴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莫名其妙……没心思，我要睡觉。” 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省得被他吵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 周泽锐忽然凑在他耳边说：“裴屿，咱们去约会吧。” 裴屿身体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八十二章 姐姐来访 小狼狗贴贴大美人的侧脸，察觉到裴屿好像不那么抗拒，尝试着又把他的腰给搂住了，往自己怀里贴，净说好话：“不抱着你我都睡不着觉，这怀里都是空的，感觉特别不踏实。” 裴屿：…… “少给我来这套。” 周泽锐小声地笑了下：“行不行？周末我找我姐来，给你看孩子，她上回说想见你，但你不是没准备好么？明天让她来先看看咱俩儿子，她也老想着结婚生孩子，就当让她提前练练手了，反正也是她侄子，带两天也不要紧……然后咱们俩就去约会。” “有必要么？”裴屿很快就吃了他这一套，被转移了注意力，小幅地在他怀里转了两下正过身来看他，“在家吃一顿饭不就行了……而且让你姐姐给我带孩子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她不是给你带，是给我，给她亲弟弟带。再说了，在家吃一顿那是让我姐知道你的手艺知道你特别好。”周泽锐胳膊肘支起了身子，低头看着他，眼底有明亮的，兴奋的，那种让裴屿从来无法拒绝的光，“裴屿，咱们在一块儿好几个月，还一次都没有约会过，你不觉得可惜么。” 约会。 这个词对裴屿来说太陌生，太陌生太陌生了，陌生到仿佛这件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四年，还是五年…… 他都这个年纪了，还带着两个孩子，又是这个条件，约会对他来说已经是比一次酣畅淋漓的性爱还要奢侈的愿望。 因为他的孩子根本离不开他，看病那是没有办法，如果是为了要约会，他根本也舍不得把孩子放到托管所。他的生活重心早就不是自己了，如果没有周泽锐，他或许连工作都无法专心。 他听到对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口涌起一股酸涩。 “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儿，如果你实在做不到，那就我来做。” 周泽锐说的好听的话比难听的话多多了，他说话总是戳在裴屿那颗脆弱的心上，不管是甜的还是痛的，都给了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真实感——原来他还可以有这么多情绪。 最后，他还是在周泽锐怀里睡过去的。 “这就是你找我来的原因？”他姐要不是怕出事故，真想伸手给他一巴掌，养这么大个白眼儿狼，有了老婆忘了姐。 她虽然是个alpha，事事有自己的主见，可还是有女人的一面。 比如对弟弟，比如对男朋友，。 “我姐夫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哪个男人能被你看上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周泽锐开着车由衷赞美道，“我姐夫也这么说！” “你俩就狼狈为奸吧。别以为你这么说这件事儿就算了，你要不是我弟，我就让小云揍死你。” 姐姐抱着胳膊坐副驾驶，冷冷扫了他一眼。 说好了是请她看时装秀的，出了门儿上了车跟她说是去见弟妹，还得给他带孩子？还俩？ 姐姐踩着高跟，在这狭窄简陋的楼梯间里发出噔噔有规律的巨响，心想，这巨大的落差一时半会儿真难接受。 她还特意化了这么浓的妆。 “欠我一人情啊。”姐姐冷着脸。 “行行行。”周泽锐摸出钥匙，只要是能让他姐给他在爸面前说话，多少人情都能欠。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屋里有哗哗的水流声，是裴屿在厨房洗菜。 宋昀站在门口，抱着一盒奶看着他们，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直盯着周垚。 “姐你看，这我儿子，大的那个，可爱吧？给你看过照片儿的。”周泽锐乐呵呵地换鞋，又给他姐拿了双，扭头说，“小昀，叫人。” 宋昀松开了嘴里被咬得扁扁的吸管，看着面前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姐姐。” 周垚：…… 姐姐瞬间心花怒放，什么不高兴都没了：“你儿子教真好。” 周泽锐：“你怎么乱叫呢？不是告诉你要叫姑姑。” 说完转眼脑袋就挨了抽。 宋昀乖乖改口：“姑姑。” 周垚哭笑不得：“行吧，真乖这孩子。” 家教确实不错。 裴屿听见动静才擦了手出来，看见周垚，对视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是连他姐姐都比自己小该怎么办。 难道要叫周小姐？ 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我见过你的，你可能不记得了。”最后还是姐姐先笑着开了口，“小锐天天在家就跟我聊你，你的事我都很清楚，别太紧张了。” 真是说话办事效率非常高的一个女人。 “我比你大五个月，你要是不嫌弃，跟着他喊我姐也行。”要知道周垚可烦外面的人喊她姐姐了，显得自己年纪大，她一般会要求对方喊自己的英文名。 可见她心里也很明白，这门亲事估计是跑不了了。 她看人的眼光差不了，基本上见一个人的第一眼，就能凭借味道和气质对对方有个大概的了解。 她冲裴屿笑了下：“说实话，你这长相，配我弟这臭小子真浪费了。” 周泽锐皱着张脸：“姐你说啥呢。” 名门出来的大小姐，不娇纵任性，还如此大方得体，裴屿看的出来，她很明显在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 至少他姐姐不反对。 “先坐吧，饭还没好，先吃点水果。” 姐姐摆了摆手：“别那么客气，我把这当自己家就行了，你忙你的，让小锐伺候我就行了，他在家也是奴才命。” 裴屿：…… 小周：…… 这顿饭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让他姐看看两个孩子。 宋昀虽然不主动说话，可是基本上周垚问他什么他都老实说，而且还总是加上称呼——漂亮姑姑。 姐姐最吃这一套了，这如果不是她弟教的，那这孩子也太讨喜了。 小橙子就比较神奇了，他一开始见周泽锐的时候除了哭就是哭，哭得脸红脖子粗大有不哭死你不罢休的架势，可是姐姐一逗他就笑，坐在婴儿床里咧着没牙的嘴，笑得像个磨了皮的小老头。 小橙子抓住了姑姑的皮裤，滑溜溜的，张开嘴大笑：“嘎——” “太可爱了。”姐姐说。 “太可气了！”弟弟说。 第八十三章 约会 裴屿这个人感觉确实不错，好看，但又让人安心，踏实，不会让人觉得不安分。 老幺眼光确实是不错的。 姐姐通过一些对话更仔细了解了一下裴屿这个人的性格，接着就又聊起了养孩子。 “那还真不容易啊。”周垚虽然知道一点儿，但实际操作起来没想到这么累。 “还行。”裴屿说，“习惯就好了，一件一件做就不会太累。” 周泽锐听了皱眉说：“你又放屁，平时都累成啥样了，在家把我心疼死，对外就知道撑面子。” 周垚嘴角直抽抽，是真忍不住想打他。 秀你姐头上来了？ 不过裴屿怀孕生孩子是只有一个人，周垚身边儿一大家子人，加上自己也有钱，不管是住家里还是自己的房子都有人伺候，跟裴屿比轻松百倍不止。 “行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姐姐看了眼时间，吩咐弟弟拿包来，冲着裴屿笑了一下，“我还有点儿工作要处理，明早我大概十点过来。” “谢谢。” “你不用谢，让你男人记住欠我的人情就行了。”周垚弯腰，刺啦两声，拉上长到膝盖的高跟皮靴，临走前回头，那双柔媚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温柔又危险。 “明天玩得开心点，别着急回来，我会带两个宝贝睡觉的。” 咔哒一声。 “漂亮姑姑走了。”宋昀看着门口说了个落寞的陈述句。 “你现在不喜欢我喜欢她了是不是？我看你也是个小白眼儿狼。玩拼图去。”周泽锐用l力揉了下他的小脑瓜，回身准备收拾碗筷，却见裴屿已经开始动手了，“你别动，放着我来干。” “……行。那我先去洗个澡。”大美人耳朵红彤彤的。 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们姓周的开的玩笑。 很快大流氓就扒光了自己又遛进了浴室，要跟他一块洗。 热水哗的一声涌出浴缸。 大美人被直接提了起来，温热的水从光滑的肩膀泄下，两条腿笔直修长，好摸又好看。 因为那个手术的副作用，他们每次做之前的前戏都很长。 周泽锐以前问过他姐夫，说裴屿这个样子身体真的没毛病么。 江兆旻跟他说是没事儿。 “就像有些人近视，眼神儿不好，看东西费劲，你不能说他眼睛有病。像裴屿这种情况，可以通过延长前戏或者其他药物来辅助。” 而周泽锐肯定不答应让裴屿再用什么药。 他看见裴屿喝感冒药都会担心影响他的身体，怎么可能为了床上的事儿让裴屿再去吃药。 “他的性ll器官只是迟钝并不是坏了，能获得快ll感跟他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让这个未来小舅子清楚点儿，他还给在纸上画了个曲线图，一个坐标轴上，横轴时间纵轴快l感，一道曲线和而平缓稳步上升，达到某个极限值后就成了水平线。 “然后这条呢差不多就是他现在，前期一直很平滑几乎没什么感觉，刺ll激到了一定时间之后——”姐夫边说边用笔几乎贴着横轴画直线，然后停在某个点上，笔锋一拐，刷一下往上飞出一条冲上云端几乎笔直的斜线，跟上边儿那条几乎同时达到峰值，“只是过程不一样而已，只要足够耐心，在床上的反馈都是一样的。” “明白了？”江兆旻认真地问。 小舅子看着那条激烈的斜线，想到裴屿以前在床上的反应，干咽了一下，才喃喃道：“老天，他真的好刺ll激。” 江兆旻：“……” 妈的。 给老子滚！ 只要有耐心。 有耐心。 他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对裴屿的耐心。 本身他就觉得调戏裴屿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从他姐夫那里知道裴屿其实可以跟原来一样感觉到极致的快乐，没有因为那个该死的手术缺少什么之后，他就能更放心地搞裴屿了。 周泽锐扶着裴屿的腰，仰头看着他那张期待又羞涩的脸，掌心摩挲他腰间柔软的皮肤。 二人在水下缠绵了很久。 周泽锐亲着他脖子：“裴屿你想吐么？有没有觉得长肚子了什么的？” 大美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温室和热水，很快，这只脑袋长在下半身的小狼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周垚比预定的时间还早来了半小时，来的时候裴屿还在收拾东西，把今天可能会用的东西都摆在桌上。 “我会教漂亮姑姑的。”宋昀小朋友从箱子里摸出两盒奶，还给了周垚一盒，“好喝，爸爸买的。” “是嘛。”周垚蹲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朋友眯起眼睛笑。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跟周泽锐相似的气味，宋昀才这么亲近她。 上回周灼云来家里吃饭，小昀也开心地说了很多话。 这个孩子改口是真的快，刚才那个爸爸说的应该是她那几十年不知道从物质上孝敬孝敬自己亲姐的弟弟。 “那你们出去吧，好好玩儿。待会儿我让他姐夫也来坐坐，行吧？” “当然。”裴屿说。 俩人难得一身轻松。 临出门前，周泽锐把裴屿拿出来的大棉袄给塞了回去，拿出一套他去年买的，跟自己身上那件款式一模一样的春秋毛衣，情侣装，要他穿上。 这还是他这辈子头一回跟人穿情侣装一起出门。这等于是昭告天下，他们两个是一对情侣，而且正在热恋中。这是一种很张扬的行为，不符合他低调的性格。 可是他的心脏已经开始无法克制地越跳越快。还没开始约会，他的脸就有点儿红了。 要上车，裴屿习惯性拉开了后座车门。 大部分时候他都要在后边儿看孩子。 “诶。”周泽锐一把摁关上了刚被打开的车门，抓住他的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人带到门前，伸手拖住了裴屿的后背缓缓把他推了进去，“怎么这么点儿自觉都没有，还把我当司机啊。” “我……” “你今天不是翻译也不是孩子他爸，没有任何工作。”周泽锐绕到驾驶座，嘭的一声儿砸上车门，咧出一个笑，“宝贝儿，今天你就只是我男朋友，别的什么都不是，记住了？” 第八十四章 电影院 这还是他头一回从周泽锐口里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 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目前的关系才是最确切的。 周泽锐以前老叫他老婆，媳妇儿，他都没有当真，他知道那是情话的一种，很多情侣之间都这么叫。而当事人究竟有没有这个觉悟，那是天知道。 不过这个词稍微给了他一点回到从前的感觉，约会这件事会使一个长年被生活磨灭热情的人重新变得年轻。 结果周泽锐一脚油门加到了六十迈，裴屿这颗刚准备让自己再重燃恋爱火焰的心立刻就受不了了。 “你慢点儿！” 开车的目不斜视，不以为意：“我已经很慢了，这个点儿这条路上都没人。” “没人这里也限速30！” “开30？”周泽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结果正对上裴屿已经开始发怒的眼神儿，心里立马咯噔一下，忙收回眼神咽了口唾沫，自觉踩下了刹车，老老实实开在超速的边缘。 三十迈？ 可把他憋屈坏了。平时那堵车没办法，今天难得能开快点儿啊，多好的机会，他这可是跑车。 偏偏后边儿的车开始摁喇叭，让他赶紧的，从那频率里他完全可以体会到对方焦躁的心情。 因为他自己也挺难受的。 周泽锐看了眼身边儿的媳妇儿。 裴屿干脆别开脑袋不看他。 他心里叹了口气，就放弃了加速的选择。 可后边儿的车主还在急吼吼地摁喇叭催促，吵得人耳膜发颤，他一个心烦，直接长鸣了下喇叭，然后摁下车窗扭头吼：“他妈你等会儿能急死啊！这儿限速30！赶着投胎你往后换条路开去！” 然后愤愤靠回椅背，呼出口气儿，朝裴屿咧嘴笑了下：“行了吧？” “你这什么眼神儿？我这是为你好。” “是是是，你说就是对的。” “本来就是。” 他这个态度还算不上特别诚恳，裴屿就给他讲了一路的交通安全，因为他过去的悲剧，他对开车上路的注意事项了解得特别多。在外面打车那是没有办法，出租司机也都是有一定驾龄的，经验丰富值得信赖，但如果是熟人，他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中午他们去吃了一家泰国菜，在餐厅里看了一会儿风景休息了一会儿消化消化，看了个下午场情侣场的电影。 周泽锐特别想在电影院里做点儿什么。 面前画面的光线闪烁，男女主角正在丛林冒险，枝叶的唦唦声仿佛是天然的屏障。 裴屿很久没有出来看电影了，以前跟宋嘉铭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还来过两次，有了小昀之后再也没能腾出功夫让他做一点个人的私事。 就连满足自己都要等两个孩子熟睡了，他才敢偷偷地弄。 情侣座前后空间都特别宽敞，靠背也高的不像话，快能遮住周泽锐这种身高的人的后脑勺。 这设计一看就是为了方便情侣们做点儿什么。 “这个厅不就是让我们来找刺激的么。”周泽锐让裴屿靠在自己身上，嘴唇贴着他的耳根说。 要不是他们晚上必须得回去，他真想带自己老婆看场午夜恐怖片儿，裴屿好像说过他不爱看恐怖片儿，说没意思。 他觉得裴屿在说谎。 他觉得裴屿一定是害怕看恐怖片儿。 裴屿假装没听到，也没想理他，他只想享受一下这种安逸闲适的时光，什么都不用管，只跟喜欢的小混l蛋静静靠着。 “别动。”裴屿微微动了动身子，把他不安分的手拽开了。 “我就要动。”那只手没过一秒就卷土重来，直接蹿进了他裤裆里。 裴屿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瞪了他一眼：“这里还有别人！” 周泽锐说：“那你还不赶紧的！当心落在别人后头！” 裴屿：……？ 他就这么一愣神儿，就被抓住了致命的弱点。 周泽锐低声嘿嘿笑起来，小裴屿落在他手里了裴屿过不了多久就会投降，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像耍核桃似的抓揉着他裤子里两颗颇有分量的囊袋，间或地撸动，抚ll摸那根已经有抬头趋势的性器，用足了耐心，活生生把裴屿给揉软了身子，呼呼喘着气儿彻底倒进他怀里。 单人范围一米的气味屏蔽网，昏暗的光线，电影超大的音效，还有这种四处都充斥着暧昧信号的环境……甚至座椅下面的夹层里还有套子…… 他真正想要的时候，裴屿是拒绝不了的。 俩人的身体无比契合，房事上更是已经有了极高的默契，周泽锐现在再用信息素来压迫他，他不会感觉到恐慌和害怕，因为那是安全的信号。周泽锐只是非常想要他，想跟他好，跟他一起舒服，跟他做点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而不是想侵犯猥亵侮辱他。 还有情趣。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被逼迫的感觉也是一种情趣，他讨厌，甚至是厌恶那样。 现在却对这件事有了改观。 大概是因为他心里其实也是渴望的。 也因为他的alpha做的时候不仅凶狠，还会撒娇，会适时地询问他的反应，会真正照顾他的痛楚，让他害怕不起来。反而让他把自己交给给周泽锐的时候，多了点宠爱和纵容的感觉。 顺着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的爱人，取悦他，看着他开心，也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删减】——— “下次再来电影院，得给你穿尿不湿，省得沾湿了你裤子——” 裴屿飞快地捂住了他的嘴，是真的想抽他的心都有了，低声骂道：“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要做快做！” 周泽锐小声惊讶说：“你脸皮怎么忽然这么厚了？还敢逼奸？” 裴屿气得踹了他肩膀他一脚，赶紧把裤子给穿好了拉上拉链，又是文明人了。周泽锐则一下子没兜住，背往后砸在了前排的椅背上，磕着脑袋了，咚的一声儿。 前座的摇晃忽然停止了。 裴屿：…… 这下尴尬了。 那alpha气坏了，因为小周刚才那一撞，他的omega吓了一跳叫了出来，直接把他给夹射了，电影起码还有三分之二，他才干了哪到哪儿！ “这么大位置不够你们干的啊！”前边儿的alpha气得站了起来破口大骂。 裴屿丢不起这个人，是打死不会承认也不会说话的，只能没事人一样目不斜视继续看电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 除了脸颊还有点潮红。 反而是周泽锐，看他伸手指着裴屿骂马上心里不痛快了，捂着脑袋站起来，还没开始理论呢，低头一看，惊得挠头的动作都他妈停了，睁大眼睛愣愣地说了句：“张哥？” 第八十五章 跟踪狂 因为出了点儿尴尬的状况，他们四个不得不提前离场。 周泽锐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能在有熟人的场合跟裴屿干这个，他不要脸裴屿还要，在家关起门儿来他怎么欺负裴屿都行，在外边儿他不能让裴屿真的丢人。 那跟丢他自己的人没两样。 张烁肯定也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相反他相当恐慌，他跟别人约炮被周泽锐撞见了。 告诉周灼云倒是其次，反正周灼云早就知道他不检点了，他就怕有其他人知道。 他在外面对着周灼云的熟人都是保持着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在外面约炮也从来不报自己的名字，就是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好名声被传到周家的父母耳朵里。 张烁兴致全无，以遇到了熟人为由把那个约来的alpha给打发走了，对方走的时候依依不舍，问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 “再说吧，我最近眼睛不太舒服，不太想再看见你了。” alpha：…… alpha惋惜地说：“好吧，再见。” 周泽锐也觉得这场面有点儿难办，幸好还没在一块儿，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还以为张烁以前这么能作是因为太喜欢他哥，现在早就收敛了专心跟他哥屁股后头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是真的以为张烁为了他哥转型成那种乖巧型的，还老跟裴屿说来着。 “那个……这事儿要瞒着我哥嘛？” “没事。”张烁摆摆手，“他知道。” 他们三个人缓步在步行街上走着，裴屿不好打听他们的私事，于是主动走在了后面，但还是能听见的。 “我哥他真知道你……当你男人保质期就一晚上啊？” “什么我男人，少胡说八道了，能当我男人的只有你哥一个人……他们都是你哥拒绝我的副产品。” 这什么奇怪的心理。 周泽锐说：“难怪他不接受你，你这样儿的也太难消受了。” 被人，还是被那人的亲弟弟一口戳穿，张烁心里也很不好受：“那他成天抱着被子就好让人接受了？” “他喜欢被子起码不碍着别人什么事儿，私生活也没不检点啊？我哥这人老传统了，嘴巴说什么听话的乖巧的贤惠的omega一大堆没什么特色，其实他就喜欢这样的，搪塞我爸妈才这么说的，这年头找个有个性没心眼儿的难呢。” “你什么意思？”张烁停下了脚步，都戳破了那也没什么好再装的，冷笑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设计你哥就是心眼坏，我一辈子就耗在他身上了没个结果就是我活该是不是？” 周泽锐其实很少插嘴别人的感情问题，但这个是他哥啊，他家要是进了个这样爱玩的嫂子，他哥以后头上绿帽子还少得了？他们家不得给人白看笑话啊？ “那你也不能这么玩儿啊，你就安下心追他不就得了。我哥这人心肠软的很，你真心跟他服个软，他还能把你撵出去？你正常的时候他不就对你不错，上回还跟你交流学术问题来着。” 他话说的太轻松，还说要是他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也不答应他哥跟自己在一块儿了。这让这个桀骜的omega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和报复心理。 “光说我了，那你呢？” “我？”周泽锐看他一眼，“我咋了？” “你之前不是还跟一个瘦瘦小小的小O去酒店开房？” 周泽锐猛地站定了，疑惑地看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八道？”对方别开脑袋嗤了一口，“我亲眼看见的，跟你现在这位裴先生可不是同一个人，你以为自己做的事儿没人发现啊？你们alpha可以朝三暮四随便约人打ll炮，哦，我就不行了？告诉你，我照片儿都拍下来了！” “张烁！你神经病啊你污蔑我！”周泽锐气得大叫起来，“难怪我哥不要你，你说你们这些omega怎么都这样？找不着对象连心理都扭曲了一点儿不健康！” “我污蔑你？我做事情讲证据的。”说着掏出手机找到了那张照片儿怼到了周泽锐面前，那角度暧昧得周泽锐差点儿自己都信了，看的时候直接一愣。 他这一愣，完全是被那张照片里的自己跟郑衔吓到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可在后面的人看来，他这一愣，就是心虚，被捉奸在床般的心虚。 他又不敢解释，解释就是确有其事，这种事儿就是没的说理的屎盆子，扣你一脑袋你熏得话都说不出来的。 有人说你的男人跟别人约炮，还有证据，你男人看见了证据，扭头就想跟你解释说没这回事儿都是他瞎说的……这他妈傻逼才会信。 他扭过头去，看见裴屿轻轻闭了闭眼睛，什么都没说。 可就是这样，他都吓得要死。 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同一个，还是个明显对他有意图的omega出这种事儿……作为爱人，谁受得了。 正巧路过一家童装店，裴屿对着张烁礼貌地点点头：“张律师，你们接着聊吧，我就不陪着了。” 然后又看了周泽锐一眼，隔了两秒钟才说：“完了给我打电话。” 周泽锐魂都飞了：“裴屿！” “我慢慢逛，你别着急……也别跟进来。” 周泽锐快气疯了！ 他今天是出来跟裴屿约会的！想高高兴兴打个炮结果遇上他哥这档子事儿，不倒霉催的嘛！ “呵。”张烁别开脑袋，他自己也被周泽锐刚才一番话搅得乱七八糟，失去方向。 “你现在就把照片删了。”周泽锐阴沉着说。 “你有什么筹码跟我换？我为什么要删？” “我他妈根本就没做！我又不是什么娱乐明星你吃饱了拍我干什么！我会给你钱嘛！给你你也是敲诈勒索你知法犯法第一个需要辩护的就是你自己！我告诉你我老婆要是跑了，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老婆？”张烁纳闷着，“你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泽锐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我打从生下来开始就只喜欢过他一个人，我鞍前马后追了他好几个月才追到手，谁敢来捣乱我把他揍成孙子！你当初就是帮着宋嘉铭那孙子打官司的，现在还拿这种瞎拍的东西来破坏我们感情，你这么干你能追到我哥才怪！你等下辈子吧！” “你……从那时候就开始追他了？” “关你屁事，我就是去朋友家打个游戏，他住酒店而已。”周泽锐以前对他还有几分尊重，还喊他一句张哥，今天开始就不是了，拿手指着他，“以后少管我的闲事。反正你的为人这下我是真的都清楚了，有我在，你休想进我家的大门做我嫂子！我哥操破的那床被子都比你干净！” 他大骂了一通，气愤地拽了两下衣领子，重重哼了一声儿，让他一个人消沉去，正要转身进那家童装店，余光却猛然扫到一个身影。 应该是全凭直觉。 他觉得有人在偷看。 前面十几米的小巷子口有个男人半探着身子一直盯着他们，周泽锐余怒未消，杀气腾腾地瞪回去。 那人却嗖一下躲了起来。 周泽锐给他躲得一愣，意识到什么，脑袋里轰的一声一阵白光，背后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给我站住！妈的你敢跑！” 第八十六章 真相 裴屿是被张烁给叫出来的。 “小锐在外面跟人打起来了！” 裴屿正在给小橙子挑新衣服，吓得当即扔了手里的东西慌忙奔了出去。 因为追赶，俩人其实已经跑到了别的街上，裴屿打周泽锐的手机都没人接，又不知道方向，急得都左右走出了小碎步。 “应该是那个方向。”张烁指了个方向。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周泽锐已经把人给摁住了，在一栋居民楼的垃圾堆旁边儿，压着人可劲儿揍。 那人拿胳膊挡着脸：“别……别大哥你听我说……” “说个屁！你敢跟踪我老婆！敢下流他？！啊！我看你是活得太久了想见见阎王爷长长世面！” “不是，真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就是你！” 就裴屿跑过来的一会儿，那人又挨了七八个拳头，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到底怎么了？周泽锐……周泽锐！” “麻痹我打死你！” 裴屿赶紧跟张烁一块儿抱住了他的两条胳膊，俩都差点儿给周泽锐那两条力大无比的胳膊抡出去，好不容易把他人给托起来，结果他用那双长腿轮流踹了那人两脚。 那人刚想站起来，马上又给踹回了垃圾堆里，熏得都睁不开眼。 “到底怎么了！你先说话！怎么能打人呢！”裴屿制不住他，周泽锐就像只暴怒的野兽，他跟一个意淫跟踪还有口头猥亵他老婆的人还能有什么说的，还他妈敢半夜砸他们家窗户，吓得裴屿菜刀都拿出来了，活得不耐烦了，我他妈捶死你！ 那人正中一脚，牙都流血了，血液从嘴角淌出来，裴屿跟张烁都以为对方被揍出了内伤，吓了一大跳。 这事情不能再大了。 “周泽锐！周泽锐……你冷静点儿，冷静点儿……”裴屿抱紧他的脑袋，脸颊用力贴着他的侧脸，自上而下抚摸他的背部，在他耳边哄着，“他不能动了，不能动了，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乖，听话……” 盛怒的alpha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恢复了理智，胸口的起伏也逐渐平息。 张烁羡慕地看着他们，有点儿鼻酸，顺手就捏了捏鼻子，蹲下去问那个被打倒在地的男人：“你什么人？” 男人胳膊还横在面前，以为还会被暴揍，痛哭流涕神经兮兮地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是我干的……别打我……我家里还有个得糖尿病的妈……” 张烁：…… “好，你说，不过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很快，这个无产阶级beta就把事情都交代了。 拿钱办事。 有人给他钱，让他跟踪裴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给雇主发消息汇报，还要随时按照雇主的要求，用雇主给的手机给裴屿发消息。 像个中转站。 “他跟我说侦探干的事跟我干的没有区别，给的钱又多，一个月两万呢……”对方捂着脑袋跟牙，特别可怜地问，“我犯法了嘛？” “那个窗户是你砸的嘛？”周泽锐冷声问。 那个beta：“……” “报警吧，让警察去处理。”周泽锐满身戾气，“我怕我再问下去把他打死。” 好好地一个约会，净碰上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他脸特别黑。 “算了吧。”裴屿说。 “不行。”周泽锐一口回绝，他本来就想给宋嘉铭一个教训，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没想到他那么老奸巨猾，居然找别人来跟踪裴屿给裴屿发骚扰短信，已经是完全不把裴屿的隐私当一回事儿了，周泽锐想到他调戏裴屿侮辱裴屿的那些混账话居然还有陌生人知道他就要爆炸了！ 宋嘉铭指定已经心理变态了！ “知道是谁，私下警告他一下就行了……宋嘉铭那么要面子，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肯定不会再干第二次的。” 周泽锐一听这话直接炸了，大吼道：“你为什么要帮着他说话！” 裴屿给他吼得一愣。 “你为什么老帮着他说话？他是个什么人你总说你知道，你清楚，那他干出这种事儿你猜到了嘛！你知道他以后还会用什么办法纠缠你？他现在干出这种事儿，你放过他，我老实告诉你他以后还会干！他这么做摆明了想跟你好，想到不择手段，一次两次上你家去，说不定就是想多见见你跟你多说两句话呢！”周泽锐眼睛都气红了，指着地上坐着的人，“还记得他让这龟孙子砸你家玻璃那晚上你吓成什么样儿了么？你吓得躲到我怀里气儿都喘不上，我还去过他家，他都不动声色地把我骗过去了，要不是这孙子不经揍，我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你现在要我放过他？！” 周泽锐腥红的眼睛让裴屿看了心疼。 可是他真的干不出让宋嘉铭进局子这种事。 他就是知道宋嘉铭的父母多惯着他们的儿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他进了警局，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们两家的关系已经很难看了。他可以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幸福顶着压力离开那个家，从此断绝往来，可他不想跟母亲最好的朋友家有这种深仇大恨。 也不想让小昀有个被拘留过的父亲……还是因为他的父亲想跟他的另一个父亲和好，或者是病态的执着。 这种执着，关个十几天，又能怎么样呢？是治标不治本的，还会让出狱的宋嘉铭变得更加可怕。这样对所有人都不好。 裴屿看着周泽锐，没有说话。 “好，好，你一定要帮着他是不是……”周泽锐干咽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伤心。 裴屿心狠狠揪了一下，忽然又对刚才的想法后悔了，只因为他心疼这样的眼神：“周泽锐……” “裴屿我他妈就烦你这样！我跟你说了我讨厌他我烦他你为什么非要顺着他！被他干了这么恶心的事儿还要帮他瞒着！打我跟你在一块儿，我就没从你这儿听到过他一句坏话！我知道你俩好的时间比我久，你要实在狠不下心心里还有他你就找他去！老子不管了！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别想做主，我就是拉下脸来找我爸，我都不让他们家好过！” “周泽锐！” 裴屿喊了他一声，才追了两步，他人就跑没影儿了。 第八十七章 对峙（+） 张烁看他们着谈着恋爱也是麻烦，更操蛋的是，这回犯事儿的还又是他的当事人。 “小锐小时候就这样，他脑子是一根筋的，就知道生气了，没想到你的难处。”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但是他也是关心你，他人好哄得很，回去说几句你前夫的坏话就行了，保准好。” 裴屿腿脚跟不上，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只好点了点头。 “他想跟你复婚啊？” 裴屿心累地摇了摇头：“他从来没说过，也没表现出过这种意思。” “钱有照打嘛？” 不仅按时，每月其实都多给很多，借口是几乎每个月都有节日，干脆统一了。但他猜，多打钱这件事宋嘉铭的爸妈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怎么都要来自己这里冷嘲热讽两句。 多出来的钱他都单开了个账户给小昀，存起来了。 他和小橙子是一分不会动的。 他也没敢跟周泽锐说，要是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翻天。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还给你前夫做过代理律师，别的就不说了。”张烁恢复了一张公事公办的脸，扯了两下路牙子上坐着的男人，“你打个车自己去医院吧，这八百块当给你的医药费，打人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别的也不跟你计较，以后少干点儿缺德事儿。” 那人感激涕零，拿着那八百块钱，直接跑到公交车站等车了。 裴屿看了都叹一口气。 找一个急需要用钱，又什么都不懂的人来给他办事，一副可怜样，就是让他发现的时候不忍心么。 估计他也清楚自己顾忌小昀，不会告他让他进警局，所以才放心地做出这样的蠢事。 他又给周泽锐打了个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他发了条短信问他人在哪儿，然后打了个车，先回家再说。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垚跟江兆旻俩人正带着俩孩子在桌边吃饭，饭是江兆旻做的，小橙子吃的是婴儿面条，吧嗒吧嗒吃得满下巴都是。 “你对面邻居真好，还给你送菜。”江兆旻伸手给小橙子擦了擦下巴才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小锐人呢？” 裴屿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可能回家了吧，他不接我电话。” 周垚边给小昀夹菜，朝孩子眨眨眼，笑着使了个眼色，才问：“吵架了啊？” 裴屿简单复述一遍，周垚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还有被人跟踪这回事儿，皱眉道：“怎么还有这种变态？真是世风日下。” 裴屿也没说跟踪的人就是宋嘉铭，“但是人已经抓住了。” 周垚冷笑一声：“抓住了有什么用，这种人不给他出点儿血不知道悔改的，就应该报警关进去，体会一下被别的犯人猥亵的感觉。” “既然你都回来了，那我们也先走了。”江兆旻两口吃完了自己的饭，“我晚上还有夜班儿。” “你别担心，估计那小子是回家去了，没出息着呢，有事儿就往家跑。我给你问问。”周垚冲他笑了笑，拿出手机拨了电话过去，“喂，人哪儿呢？” “有事儿？” “问你就回，有事儿我会说。” 那边顿了顿：“我在他前夫公司下边儿。” 裴屿心猛颤了一下。 “你找人家前夫干嘛去？人家老早离的婚都现在了你找人家麻烦你丢不丢人？” “我不找他麻烦。”对面阴沉地说，“我就找他讲讲道理。”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宋嘉铭下班儿，看见他堵在门口就发憷。他今天下午一直都联系不上花钱找的那人，直到刚才对方才发来短信说他不干了，还劝他赶紧停手，估计是被发现了。 宋嘉铭生怕他在公司门口就跟自己打起来，有辱斯文形象，明天还得跟领导同事解释。 但周泽锐的表现真的很让人意外。 俩人在公司大门见碰了头，周泽锐冷着一张脸直接劫走了他的道：“聊聊吧。” “我——” 周泽锐一股火药味：“给我过来，不然我找你领导。” 宋嘉铭咬着牙，深呼吸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周泽锐就跟在他后边儿，阴森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被一头大型猛兽盯上，视线的压迫感让他走着走着，身体都产生了抗压反应，有一种要急速逃走的欲望。 “宋嘉铭。” 他猛不丁一喊自己的名字，宋嘉铭脚步都轻微晃了一下。 “我觉得，咱们还是有点共同点的，那就是眼光都还不错。但也就只限这点了。别的你真是哪儿都不如我。这事儿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儿数都没有吗？” 宋嘉铭极少跟说话如此直接的人打交道，平时他接触的人都是一些商人，场面人，说话一圈一圈儿地兜，互相都要顾及着三分面子，生怕不能把对方夸得神魂颠倒然后被自己见缝插针。 像这种上来就抓着他的弱势跟缺点死命骂一点脸都不给的，真是一千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个。 他黑着脸没说话，找到自己的车，拉开驾驶座，人刚坐进去，副驾驶的门也哐啷一声。 周泽锐坐得稳稳当当的：“开车。” 宋嘉铭死死抓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却迟迟不踩油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想问问你脑子里装了什么屎。” 宋嘉铭怒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你喜欢他你早干嘛去了，到了现在了来搅和我跟他的事儿。”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 “你以为我没你的证据？我是没空跟你绕弯子，也懒得把证据拿出来给你看，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直接报警。” 说着，他真的掏出手机，毫无犹豫地摁下了110点了个拨号，所有动作就在一秒内。 “你干什么！”宋嘉铭心一阵急跳，一巴掌朝他手机扇过去，却什么都没拍着，反而面前一阵黑影。 他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掐住了脖子摁在驾驶座上。 周泽锐凶狠地瞪着他，眼中布满血丝：“我跟没跟你说过他是我的人。” “你……” “我他妈问你说没说过！”那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在驾驶座上狠狠砸了一下。 “说，说过……” “碰我的人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嘛？” 宋嘉铭掐着他手脖子狠命捶了两下，却跟捶在硬石板上一样没效果，而且渐渐喘不上气儿。 周泽锐尚有理智，他强迫自己松手，缓缓坐正了，愤怒地深呼吸几口，才转过身举着手机对着他：“这是给你点儿警告，就算是在局子里关一天，你的档案也不干净了，以后就再也别想升职了，别说升职，现在的位子可能都保不住吧？” 宋嘉铭捂着脖子拼命咳嗽，斜眼瞪着他。 周泽锐拉开了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转身厉声道：“告诉你，我还没动用别的手段，你他妈少逼我！” 哐地一声巨响，车门隔着一个座位几乎砸在宋嘉铭脸上。旁边的几辆小车都被震得响起警报。 要不是因为裴屿，要不是因为裴屿……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那个畜生！ 操！ 他根本不觉得出了口恶气，反而把自己恶心得要命。 你就这么窝囊！就这么听他的话！你ll他妈谈个恋爱把自己谈成了龟孙子是真的！要以前有人敢这么惹他，早被他揍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他开着车在城市里兜风，几个红灯跟堵车生把他的脾气给堵在了心口。 他开到自己家门口，又不想进去，在大门外边儿吹了半个小时的风，反思自己的窝囊劲儿，下意识又点开了平时跟裴屿的聊天记录。 只是寥寥几句话看下来，他又死活平静下来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爱裴屿了。看着裴屿发来的文字，他都觉得舒服。虽然他不知道也不理解裴屿的某些做法，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想看裴屿难受。 所以他只能选择自己憋屈。 但他是不会吃亏的主，反正他做都已经做了，他现在就回去，让裴屿可劲儿地哄他。至于宋嘉铭，以后有的是时间整死他。 他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小昀带着弟弟在房间里的泡沫地垫上玩儿。 这还是挺奇怪的，裴屿居然会让两个孩子单独在家。 应该也不会出去多久吧。 “你爸呢？” “找你和那个人去了。”小家伙头也没抬，陪弟弟玩儿也是兴致缺缺。 周泽锐看他这没精神的样子，蹲在他旁边儿：“怎么了，今天跟姑姑玩儿的不高兴？” 宋昀抬起头来问他：“我们要回去了么？” “回哪儿去？” “那个人的家里。” 周泽锐一愣：“什么意思？” “今天爸爸问我，如果那个人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我会怎么样。”小朋友不高兴地皱着眉毛，拨弄着地上的火车头，“他是不是还想那个人……爸爸，我不想回去，你跟他说，他们都是坏人。” 周泽锐肯定道：“不会的，你爸爸跟我恩爱着呢。” 他只能一边等裴屿一边先陪两个孩子玩儿一会儿。 解放之地的信号又响了起来。 周泽锐抓着手机，先是解释了半天，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没干，然后开始安抚他紧张的情绪，说自己下午没受伤，晚上也没有，最后才说：“……我在家。” 电话啪的一声挂了。 二十分钟后，房门传来咔哒声。 周泽锐走到门前，门正好打开，裴屿瞪着通红的眼睛怒视着他，连续大喘着气儿，没有说话。 周泽锐也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意识到自己再不做点儿什么，这颗炸弹就要在孩子面前炸开了，遂拦腰把他往上一提，抱着就往卧室里跑。 哐啷一声，卧室被踹上了。 小昀小朋友又偷偷开了一盒奶，抱着滋滋。 门里面传出激烈的骂声。 还有周泽锐几乎没断过的：“是是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说好的是要裴屿哄他，结果还是一个劲儿认错了。 “我怎么冷静！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只能打给宋嘉铭，我找到他的时候看到他脖子一圈都青了！我腿都软了！你办事儿怎么这么没轻没重不过脑子！他要是告你蓄意伤人还是杀人未遂怎么办！你还让我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裴屿，裴屿……”周泽锐想让他冷静点儿，但裴屿急疯了，他怕得嘴巴根本停不下来，“你人本来就浮躁，一冲动开车就快，在气头上跑出去还不接电话，不接电话，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我……你就是想吓死我是嘛！” 吼到最后，眼泪都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周泽锐愣了愣，才说：“你是……担心我出车祸？” 他以为裴屿是怕自己干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惹上麻烦，或者是因为他找宋嘉铭算账惹出的其他事情……他没想到裴屿跑出去两个小时完全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 裴屿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终于冷静下来，吸了吸鼻子。 周泽锐赶紧抽了两张纸递给他：“快擦擦。” 他看着周泽锐讨好的脸，一把把他手拍开了。 周泽锐抱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咬牙：“好，这件事，我就这么算了，行不行？” 反正教训也给过了，他要是识相，抓住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以后就不会再来。 看在裴屿这么担心他，这么把他放在心上的份上，他就放那孙子一马。 裴屿还是冷着脸没说话。 周泽锐就真把他当个木偶，先给孩子洗完了澡，然后抱着裴屿进浴室，帮气坏了的老婆洗干净身子，说了几句不着四六的话，也没得到回应。 最后他还要帮裴屿刷牙，裴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出了浴室。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一句话不说，好像要跟他冷战到底。 裴屿躺在他旁边儿，他马上就把不高兴的事儿全忘了。 其实裴屿冷战的时候也挺可爱的。他不说话不就是在生闷气嘛。生闷气还不可爱？成熟的人谁会生闷气啊，没长大的才这样。裴屿还像个孩子一样。 他也没当回事，把人搂着睡，直到凌晨，他又听到裴屿做噩梦了，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他以为的裴屿对他的担心，和裴屿真正担心他的程度，根本是不一样的。 车祸在他的心里已经形成难以磨灭的阴影了，如影随形，稍微有一点超出常规的驾驶操作，裴屿可能都会害怕。 而且是那种他本人无法克制的害怕。 越是重要的人，就越是害怕。 “我保证，以后绝对按照指示牌开车，让开30绝对不开31，再也不随便超车随便变道了，行不行？”周泽锐蹲在床前，举着手在他面前发誓，“谁让我媳妇儿比交警还厉害。” “你少来这套，嘻嘻哈哈的。”裴屿横了他一眼，“我是为了你好。” “对，所以我肯定要听你的话啊！”周泽锐坐上床，抱住肩膀就开始亲，他讨好裴屿的手段多得要命，很快裴屿就给他闹得生不起气来了，拿他没辙。 俩人抱着倒在床上，周泽锐哼哼唧唧地说：“现在没什么麻烦事儿了，再有俩月我就答辩了，等我毕业了，咱们就搬新家，行不行？” 第八十八章 丢失之物 因为出了宋嘉铭那档子事儿，他们说好的搬家就拖后了，这么晦气的时候谁也没心思搬新房子，也不吉利。倒是周泽锐毕业的时候，是个好时机。 “但是原来看上的那间应该已经被租给别人了。” “那咱们就不租！”周泽锐咧着嘴笑，重重地说，“咱们买一套自己的，也算有个真正的家。” 这话说出来，着实吓了裴屿一跳，脑子里想这件事想了一整天——买一套房子。 他至今都还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想在内环买一套适合四个人住的房，还要稍微宽敞点儿，起码七八百万。 他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是首付也要掐着手指头算，还得把宋嘉铭给两个孩子的钱都砸进去，就这样也未必够。 他工作了十个小时，有点儿头晕眼花，跑去洗了个冷水脸。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确实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以前看着对面的自己，总觉得缺少了点儿生活的热情，眼里少了些神采。像没有什么温度的雕塑。 那个时候，他刚从宋家跑出来，一个人带着一大箱的行李，抱着刚出生的小橙子，还有小昀跟在他身后，要打车去新的出租屋。 但因为当时人流太大，车不够用，裴屿在太阳底下站了很久也没有看见空车。 刺眼的光照射下来，他眯起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惊恐地看见小昀跑到马路中间，想去拦一辆黄皮的出租车。 那时那阵刺耳的刹车声几乎要了他的命，多年的阴霾瞬间笼罩了他的天空，太阳穴一阵钝痛，几秒钟才从剧烈的头疼中缓过劲儿来。 车子没碰到小昀，是小昀自己吓得坐到地上，裴屿冲过去艰难地把孩子抱了起来，一手一个，还被司机指着当街骂了一顿，骂得非常难听，还造成了围观。 那段时间，真的太累了，一个人带着这样两个孩子，简直难以想象。 还好…… 已经过去了。 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他忍不住冲着镜子笑了一下，眼神瞟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的时候一下子愣住。 他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又往衣领里掏。 没了…… 他的项链和戒指…… 没了！没了！ 他腿一软，赶紧扶住了洗手台才站住了身子，心脏恐惧地疯狂跳动起来。 他冲出浴室在床上翻找，没有，书桌，没有，又跑回浴室，检查浴缸，下水道口，没有，客厅，阳台，厨房……家里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通通都没有。 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给他吓得一颤，看了眼来电人，是编辑。 还好，不是周泽锐。 他松了口气，稳定情绪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度，挂了电话，胳膊压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揉着脑袋。 心脏不安的跳动依旧没有停止。 怎么会掉了，会掉在哪儿…… 他回想着这两天去过的地方，第一个打电话给了宋嘉铭。 “你的戒指丢了找我要？”对面听完了，冷笑着说，“你都是别人的人了，在我这里找戒指不合适吧。再说了，我就是看见了也不会给你，还是说——” 他其实还想再说点别的，比如谈个条件什么的，电话却火速挂断了。 宋嘉铭眯起了眼睛。 一个两个的都把他当空气。 那你就慢慢找去吧。 裴屿还打给了周灼云，含糊其辞地找他要到了张烁的电话，然后打过去。 “戒指？我没看到啊。”张烁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说，“你很着急么？我现在这里有个重要客户。” “……没事，应该是掉到哪儿了，你忙。” 他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又翻了一遍，时间实在来不及，他得做饭了。 他们现在是周泽锐负责每天的早饭外加两天打扫一次卫生，他负责晚饭跟洗衣服，中午他们分开吃。 这个点，再不做饭他们就要回家了。 他不能让周泽锐看出来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否则…… 周泽锐跟那个戒指，就是他现在对爱情的所有寄托，上面还有周泽锐对他的保证，如果真的不见了，如果被周泽锐发现那个戒指已经不在他的脖子上…… 他想都不敢想。 他们俩都不是什么能藏得住心事的人。 裴屿虽然在梦里不会乱说话，可是他一做噩梦就浑身盗汗，而且会难受得翻来覆去醒不了。周泽锐不知道他今天又发生什么事儿了，第二天问也不说，本着尊重的原则，他没有多纠缠。 裴屿有自己的心事，他可以理解。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帮帮他。 “晚上我早点儿去接小昀，饭我来做，你不是说快翻完了么？今天多休息会儿。”周泽锐摸着他的眼角，临出门前习惯性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好好睡觉，听见没？” “嗯。”他应得心不在焉。 张烁给他回过电话，建议他去之前那个商场还有步行街找找。还有那个居民楼楼下。 “咱们不是在那儿拖周泽锐嘛，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弄掉的。” 裴屿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道谢之后马上就打车去了那个商场的客服中心打听，没有接到失物招领。他又跑去那个居民楼楼下的垃圾堆里翻…… 虽然两天前的垃圾应该早就被拖走了，可他还是不死心，想着或许当时是掉到旁边的小花圃里，就直接踩了进去，已经抽芽的枝叶把整片植被区覆盖得密密麻麻，什么都看不到。 “喂！你干什么！看不到禁止践踏草坪嘛！出来出来！” 他觉得臊得慌，平时他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更不会被小区保安指着骂。 “不好意思，我丢了东西……” “这儿每天都有人打理，丢了东西去物业领去。” 他只能又问路去了物业，当然也不在那儿，大妈跟他说，那栋楼物业费没收齐，前两天的垃圾今天下午才送走，要真是丢在那儿了，现在去垃圾回收处找找说不定还在车上没卸下来呢。 他又转了向，去往别的地方。 这一天下来，几乎连一步都没有停下。 他无法接受那个戒指不见了的事实，也很害怕就这样回去见周泽锐。 他心都是虚的。 第八十九章 寻回之物 这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周泽锐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等得都快急疯了，冷着脸扭头看着他，本来是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的，结果看见他这纟工曰生忄丿⺧儿⻖人么精神萎靡灰头土脸的样子，惊讶得直接站了起来：“你干什么去了！” 周泽锐大步走过去抓着他左看右看，拿手指去擦他脏兮兮的小脸儿：“裴屿？” “没事儿……我不小心丢了还有用的稿子，去找了下。” 周泽锐将信将疑的：“……那找着了么？” 裴屿疲惫地摇了摇头。 “那先吃饭吧……你稿子电脑里不都有备份么？再打一份就好了。” “就是没有备份才去找的。” 他工作上的事儿，周泽锐也不是特别清楚，问他吃了饭没。裴屿人还没说话，肚子先叫唤了起来。 周泽锐给他盛了晚饭出来，饭还冒着热气，放在他面前：“你先吃，明天我给你找去，你东西丢哪儿了？” 裴屿吃了没两口就饱了：“没事了，可能编辑那里还有，我就是以防万一怕要用。” 他这段话说得逻辑混乱，周泽锐也以为他是累了，就没多问：“再吃两口吧，才这么点儿。” “太晚了，吃东西对胃不好。” 周泽锐看他这样，眉头也皱起来了，盯着他喝完了一杯热牛奶，就让他去睡了。 也没跟平时一样闹腾，而是搂着他，轻拍着背，哄小孩儿睡觉似的。 他总是这么贴心。 其实像周泽锐这么大大咧咧的人，能让裴屿这种敏感的性格觉得舒心，真的是因为他用心了，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裴屿的状况，才能做得这么周到。 只是没睡两个小时，裴屿睁开眼睛，转过身子，挪开了他的胳膊，下了床。 周泽锐正睡得高兴，模模糊糊听到咔哒一声儿，可是没有醒。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周泽锐早上边说边往他手里塞包子，旁边小昀面无表情地啃着，已经完全对早餐失去了欲望。 “今天我去接小昀，老师都问我是不是这几天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说你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周泽锐担心地说，“你的东西找到了么？还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要不今天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裴屿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截稿期在即，他白天赶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凌晨又要出去，跑到那条步行街和小区里去问几个三四点就来收垃圾的环卫。 环卫在把垃圾收走之前，都会把里面还有回收价值的东西搜刮出来还钱，尽可能做到‘废物利用’，戒指那么值钱的东西，又不是扔在什么垃圾袋里边儿，极大可能是被打扫的时候捡走的。 他打听了好几天，都没听说有人捡到了戒指的。 可是就算是捡到了，能说出来让别人知道的几率有多大。 说不定已经被卖掉了。 肯定被卖掉了。 那个戒指基本上是回不来了。 没有了。 没有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周泽锐见他一直都是这么神思恍惚的样子真着急了，送小昀的时候强行把他捎带上，孩子一被老师接走，扭头他就要奔医院去。 “我没事儿！”听到去医院检查，裴屿整个人都慌了，“真的，不用去医院，我就是有点，有点心烦，真的 。”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发现……绝对不能在这个已经丢了戒指的时候被发现……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啊！”周泽锐猛一个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胸口起伏。裴屿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他不肯说的，他们都这样的关系了他还藏着掖着见外！难道我就帮不上他一点儿忙么！他越想越来气，瞅了裴屿一眼，“你最好快点老实交代，不然我扛你去医院我跟你说！” 两个人的情绪都很焦躁，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可以去安慰对方，密闭的空间里，信息素的交融只会让他们的情绪更加动荡激烈。 所以很多AO的情侣好的时候是最亲密的，一旦吵架，整个世界都要爆炸，往往还要面临alpha的失控，omega的痛哭，严重点甚至会变成一方对另一方的性暴力，场面很难看。 可裴屿不想跟他吵架。 他觉得自己做过很多对不起周泽锐的事儿，有一些，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他没有胆量承认，也不想这么快去承担周泽锐的怒火，还有他失望的眼神。 车停在一个临时停车的路口，前后来往人流挺大，周泽锐的跑车是很亮眼的蓝色，车身线条利落流畅，很有年轻人张扬的风格，而且一看就价格不菲，前面经过的人总会朝他们车内瞟一眼，看看车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裴屿呼出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轻轻捏紧了拳。 “戒指……不见了。” “……什么东西不见了？”旁边正好有车鸣喇叭，周泽锐没太听清，“你再说一遍。” “先生。”这时候一个小交警敲了敲车窗，周泽锐不耐烦地降下车窗，小交警说，“违规停车，这里只能停三分钟。” “不好意思麻烦你等会儿。”周泽锐又扭过头去，“你说什么不见了。” 小交警不耐烦又敲了几下。 裴屿干咽了一下，说：“你送我的戒指。” 周泽锐这回听清了，愣了愣，视线在裴屿低垂着的侧脸上逡巡，过了好几秒才问：“你这几天，就是出去找戒指了？” 裴屿难受地没说话，喉结上下滚动。 周泽锐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扭头冲小交警说了句不好意思，老实罚了款开去了别的地方。 车行驶得很稳当，二十分钟后，停在裴屿常去的书城门口。 裴屿不解地看着他。 “那个……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儿。”周泽锐咧出一个笑，大手揉了把裴屿的脑袋，先拉开了车门下车，走到副驾驶把他给请了出来，“那东西吧，是个见证，确实挺有意义的，可是我当时买它的时候挺着急，赶着跟你求婚，款式也没怎么挑，不值多少钱，也不是钻的，丢了也没有关系。” “走啊，不动干什么。”周泽锐拽着他往书城里去，“陪你逛会儿书店。戒指而已嘛，以后咱们结婚还会有的。” “你……不生气？” “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才生气，还担心受怕的，那个戒指千把块钱买来的，不值得你为它搞坏了身子。” 裴屿不在乎那个戒指究竟值多少钱，因为那不重要，他只要知道那是周泽锐给他的定情信物就足够了。 可他天天戴着那个戒指当个无价之宝，猛不丁一听才几罐奶粉钱，周泽锐语气还云淡风轻的，他心里也有点儿五味杂陈的。 周泽锐有点儿心虚，摸了下鼻子：“我那时候……不是着急嘛，身上没多少现金，去的那个店刷卡机正好又坏了……我就……” 凑合了一下。 “重要的是心意不是，我那时候跟你求婚像个傻逼似的，够你笑一辈子的了，我那傻样不比那个戒指值钱啊。”进了书城他们说话就得小点儿声儿了，所以在入口周泽锐就给他把话说明白了，“可现在跟当时不一样了，那时候我那么说，是为了让你放心，不让你有负担，也为了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所以说的有点儿严重。其实就算是你主动把戒指拿下来了，我也不会放手的，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还白捡俩儿子，我又不傻。” 他这么说，裴屿心里终于轻松了点儿，但还是有点遗憾。 “而且做的时候那戒指项链还老硌着我，亲脖子硌下巴，亲胸硌鼻子，碍手碍脚的，我几次都想把它扯了……”他看裴屿没忍住笑了一下，自己也笑了，“这回放心了？” 裴屿没说话，但周泽锐能感觉到他没那么沉重了。 这样的裴屿，真像个没谈过恋爱的高中生，把自己给他的东西看得那么重。 又有点可怜。 好像那个东西丢了，自己就会不要他一样。 耳边是书城中央广播播放的轻音乐，他们乘着扶梯缓缓上升，去专业资料区。 周泽锐陪他走了一会儿就眼花，那些书的名字他看了都头大，封面风格也都是那种上了年纪的。 裴屿说：“最上层有进口漫画，你去那里吧。” “那你走的时候叫我啊。” 说完就忙不迭上去了。 进了书城他们手机都开的震动，裴屿要走的时候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发了五条短信，愣是没能把他从漫画的世界里喊出来，只能亲自上去提人。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转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人。 周泽锐不知道从哪儿拿的小马扎，坐在书架边捧着本试读本看得津津有味。 “你就好了？” 裴屿一看他旁边一摞书：“你挑的也不少嘛。” “这一套的。小昀也能看。以后小橙子长大了也能看。” 裴屿笑了一下：“你想得还真远，自己看些小孩子看的东西。” “我这是热血漫，你懂不懂，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情节孩子当然能看了。要说幼稚，我哥快三十了还看海绵宝宝，我比他可强多了。” 哥哥难得给自己放个假，结果还生病了，在家里一边看动画一边就打了个喷嚏。 手边手机响个没完。 他接也懒得接。 前几天他弟跟他说张烁的事儿，他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反正张烁那人浪惯了，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哥哥这边这么想着，那边弟弟就见缝插针地从张律师的电话轰炸里打了进来。 “哥，帮我跟张烁联系一下，匀套实惠点儿的房给我呗，市中心的，160平以上。”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 哥哥：“你是不是有病，你前天才跟我说完他的坏话，劝我别理他了。” “我劝你是真劝你啊，我又没说错。一码归一码嘛。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我找他他肯定是不理我了，你找他，他能找他爸给我便宜点儿？” 哥哥：“咱家自己搞房地产的。” 弟弟：“你不也不在自己家买房嘛。” 哥哥：“肥水不留外人田啊。” 弟弟：“你我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反正是怕爸卖给我还给我涨价 ，你不帮就算了，我找别的销售中心去，到时候可真是流外人田了啊。” 老张家至少跟咱家还有点儿交情呢。 哥哥无奈道：“……我跟他说。” 周泽锐挂了电话就爬上床，乐乐呵呵地跟媳妇儿闹了起来，天天都少不了他撒娇的：“诶，裴屿，你猜我卡里有多少钱？” “又干什么。” “你猜嘛。” “这凭空让我怎么猜？”裴屿笑着瞥了他一眼。 “你猜呗，猜对了我分你一半儿。” 裴屿笑出声，摘了眼镜搁在一边，“你这么说，我不是要往多了猜？” “那你猜呗。” “……五十万。”裴屿说了个差不多的数字。 他私人的卡里就差不多这么多钱。 “你再猜？”小流氓压着他媳妇儿，高高兴兴，“猜吧，猜对了分你一半儿，猜错一次脱件衣服。” 裴屿：…… “我不猜，无聊。”裴屿翻了个身侧躺着。 头顶上周泽锐说：“是我脱。” 大美人愣了一下，纳闷地看着他，今天又是哪一出？ 可身上的小流氓，身材确实是不错，肩宽窄腰，锻炼得很好，平时工作室搞团建也都是一些运动类的比赛，浑身都散发着年轻人的美好味道。 结实又性感的肌肉富有力量感，充满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跟他这样平坦的小身板儿有本质上的区别，再加上已经融入自己身体的霸道信息素…… 还是有点诱惑力的。 “……八十万？”他又说了个数字。 耳边的手臂弯曲，身上的身体又压了下来，周泽锐的脸就在他正上方不到十公分，这种胸膛相贴的直白压迫感让他不禁加快了呼吸。 “又猜错了，刚我没说清楚，是你要亲手给我脱。”说着，他已经抓着裴屿的手腕贴在自己胸膛上。 第九十章 臭流氓 开春了，天气暖和，他们早就换上了春秋装睡衣。衣服是周泽锐选的，牛油果绿的全家福，连小橙子都有一件，一家人穿着坐在一起就是一片绿油油。 裴屿深吸了口气，抬眼看他，伸手缓缓解着他的扣子，边说：“你到底是有多少钱。” “有多少钱都给你管着。” 裴屿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不要你的钱。” “我知道你不要，但是我想给你，给你钱不是说我想让你怎么样，是我心里舒服。” “又是跟你爸学的？” 周泽锐立马嗤了一声儿，“谁跟他学。” “还有裤子，你猜错两次了。”周泽锐说，“解快点儿，要显得你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裴屿一愣，直接横了他一眼，“闭嘴。” 周泽锐嘿嘿一笑，也懒得逗他了，干脆地压在他身上，跟他耳边儿说了个数字。 裴屿吓得手都停了：“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我过年拿压岁钱啊，亲戚好几十个，一人几万块，我自己还有存款，我姐还借了我点儿。” 裴屿确认道：“为了买房子？” “是啊。”小周说的很坦然，“不然我跟你炫富啊？我吃饱了撑的。” “我们可以一起付首付。” 小周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结婚用的房子，肯定要全款，难道还等着老婆给我还房贷啊？再说了，我爸搞房产的，知道我成了房奴，不得抽死我。我哥我姐买房都是一次性付完，我是没他们有钱，但我凑凑还是出的来的，以后再还我姐就是了。” 裴屿还是不太赞同他一个人买房子，自己多少也要出点儿。 周泽锐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境界。 只是他的好有点儿强势，不容拒绝，裴屿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能让周泽锐接受他们一起买房，而不是只让他一个人享受成果。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已经被他解开裤腰带解放下半身的alpha开始迫不及待了。 “张开嘴，让我进去……宝贝儿，就一次，你也伺候伺候我……” 本来这没什么，就算是礼尚往来，也是裴屿占便宜的。可恨的是他一说伺候，裴屿脑袋里一时间涌出了好多hxSXD.D.DJ他的梦话，全是这个傻子在喊他爱妃。然后，气氛就会变得有点奇怪。 周泽锐学东西是真的快，尤其是跟着小碟片学，什么脏话跟姿势，玩法，看会了马上就要实践。 但他跟周泽锐混久了，在这种事上多少敢于尝试，虽然害羞，可只要周泽锐想玩儿的，他基本都会半推半就地配合……也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想要。 也因为或许他想要的东西，自己可能也会喜欢。 他自己是不敢试的，但有人陪着，那又有点儿不一样了。 周泽锐总是跟他说，得趁着还能体验的时候把能做的都做了，好不好，喜不喜欢的以后再说，试一试总是不亏的。 他二十六岁开始谈恋爱，到离婚前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体验，每一次都是中规中矩的，所以他才会觉得，做ll爱也就那么回事儿。 直到他跟这个人好了，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记不清上礼拜做了几次，用了什么让人难堪的姿势……花样跟频率实在太多了。 周泽锐是凭着本能跟厚脸皮，现学现卖摸着石头过河，而他就是被过的那条河。 等到这个不知餍足的男人彻底结束，都三个小时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再过几年到底够不够这个年轻人折腾。 周泽锐就跟以前看见厨师颠鸡蛋饼一样，心思上来了就非要玩够为止，不厌其烦地颠他个百八十遍的，把老婆放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煎，煎完了自己一口吃了，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耐心和热情还不减反增。 这都怪裴屿啊，实在是太美味了，又香又甜又软还入口即化，简直是世间极品。 那茫然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羞涩又诱人。 “睡吧。”周泽锐温柔地用鼻尖蹭他的发梢，把人抱在怀里。 裴屿现在也都习惯了腰上横着一条胳膊睡，又累又饿，但他没力气爬起来吃东西，轻轻呢喃了声，算是答应，就闭上了眼睛。累得一晚上，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真的是非常难得。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同时，他肚子就响了。 他肚子一响，旁边儿就闷笑。长得像天仙一样的人，其实也会饿肚子，也会因为饿肚子不好意思，会因为小解到一半被人打开门看而紧张得尿不出来，也会骂人打人发脾气，会哭会闹会吃醋——他就是长得好看，其实裴屿只是个很普通的普通人。 “笑什么。快去做饭。”老婆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 那边‘诶’了一声，一咕噜坐起来开始穿内裤套衣服，边笑边说：“这就去这就去。给你端进来嘛？” “我出去吃。”裴屿扯着被子转过身去盖住脑袋。 “你起得来嘛就出去吃。” “……”不说这个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 “嗓子疼不疼？我先给你倒点儿水？” 大号熊宝宝又倒下来隔着被子捏他的肩：“老婆，咱小儿子奶够不够喝啊？他饭量可是大了不少啊，不够我再给你揉揉？” 说着魔爪就伸进来了。 裴屿惊叫：“出去！” 小狼狗也吓了一跳：“……怎么喷得这么快？” 美人：“……” “有这么舒服么？” 美人埋在枕头里装死不说话。 “诶，裴屿，我问你个问题啊。”小周真的很好奇，“是他吸你的时候舒服还是我吸你的时候舒服啊？有什么不一样么？” 裴屿快给他气死了。这两个能一样么！ “你不说就不说吧，抽我干什么。”小周嘟嘟囔囔地摸着肩膀出去了，关上卧室门，心里边儿有点儿担心了。 裴屿好像越来越凶了。 脸皮怎么越来越薄？ 以后不会调戏都不能调戏了吧？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可以只瞪眼不动手啊。 打人下手真不轻。 第九十一章 不得消停 “漂亮姑姑，我们吃自助。” 小帅哥从小就有主见，你问他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他几乎不需要想，自己喜欢的东西一直都很明确。 今天周垚又带他出来，基本上都是被他给安排了，想玩什么，想吃什么，想看什么儿童电影，通通说得出名字，特别让周垚省心。 她就是不知道要带小朋友出去哪儿玩，怕他不喜欢，不习惯，因为她听弟弟说，这个孩子还挺见外的，不怎么合群。 “我姐还真是喜欢带孩子。”周泽锐今天晚上回家也没接着孩子，又给他姐让人接去吃饭了，一次两次就算了，他觉得让他家里人跟小昀接触接触也好，这样以后裴屿进他们家不就可能性更大了么。 但次数一多他也不干了，本来大家白天就各自有各自的事儿，晚上才是他们父子俩一起玩儿的时间，结果他姐送回来就八点多，洗完了直接就该睡了。 他有点儿想那个小混蛋了。 裴屿也很担心，他能批评周泽锐给孩子乱吃乱喝，可他不好直接跟他姐姐这么说。 “这你倒是放心，我姐做事比我有分寸。” 裴屿瞥他一眼：“你还有自知之明。” 没办法，新爸爸只能把父爱投注给已经会爬的小儿子。 一大一小在小昀的屋子里，坐在泡沫地垫上玩儿塑料球。 经过不断地实验，周泽锐已经确定这孩子是真的能对着自己笑了，每次挠脚丫跟举高高的时候就能笑咧了嘴，拿奶粉瓶逗他他也会朝自己爬过来要喝奶，抱在怀里就会自己嘬。 然后发现这不是爸爸的奶水就不吃了。 “不行，你必须得断奶，你都八个月大了，还吃爸爸的奶，你丢不丢人？” “你好意思说他。”裴屿进来喊他们吃晚饭。 周泽锐看出他心情也有点儿不好来了，他这说白了还是个外人，都会想儿子，更别提裴屿了。 本来因为他，裴屿跟小昀在一块儿的时间就少了不少。 “我明天就给我姐打电话，太过分了，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天天带出去玩儿，我自己都还没玩够呢……不是不是，没带够呢。”他笑呵呵地讨好地给裴屿夹菜，“但是你看，我姐喜欢他不也是好事儿么？” “我不是说你姐姐带他出去不好，我就是担心……” “我明白，明白。”周泽锐说，“你是他爸爸，就是再放心，一天到晚老见不着面也会想，我都想他了，何况你呢。” 姐姐这几天要出差，去趟国外，上飞机前正好接到电话：“你不让我带他玩，你可要想清楚。” “这有啥要想的？” “随你的便，到时候可别说姐不帮你。” “帮我什么？”傻乎乎的幺子问道。 坏心眼的姐姐：“我不告诉你，你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迟早也会知道，反正你欠我一个大人情，不还我你休想结婚。” 然后利落地挂掉电话，秀发一甩，带着助理上飞机。 弟弟：…… “怎么了？”裴屿还挺担心，怕他姐姐会生气。 “不知道啊……她说话奇奇怪怪的，但她得出差半个月，最近应该不会来接小昀了。”周泽锐说，“这样，我下午早点儿下班，早点儿去接他，晚上早点儿睡，明天我们一家人去看看新房子，怎么样？” 裴屿还没跟他说付房子首付的事儿，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但还好这次只是去看看房型，还什么都没定下来。 因为张烁跟他爸这么一说，合适的房子居然有好些，其中有两套都是别人早就定下来，基本装修都完成了但临时要出手，价格特别好商量。 “如果等我毕业就要搬进来的话，就只能从这两套里选了。” 裴屿正要问他这套多少钱，他赶紧抱着小昀去看了大浴室：“以后咱们打水仗地方更大了，是不是。” 小昀笑嘻嘻地：“嗯！” “到时候我给你买个小楼梯当堡垒，你躲在后边儿射。不过以后要自己洗脸刷牙，听清了没？” 他俩倒是挺乐呵。 裴屿只能在后边儿默默看着。 其实这房子的装修真的很不错，看得出来原主人用了大心思。一间180平的空房子，装修简约又别致，有一间小房间墙壁的颜色是鹅黄的，有一种孩子住在里面特别温馨的感觉。 周泽锐放小昀一个人在洗手间尿尿，自己出来，一转身，看见裴屿在抚摸小阳光房的墙壁。 外头阳光正好，洒在他肩上。裴屿静静站在那里，眼里透出一种温和而憧憬的光芒，又有一丝笑意和落寞。 他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咱们不要这房子了。” 裴屿像是被他吓到了，扭回头：“为什么？” “这里不好。” 裴屿朝四周看了一眼：“这里，装修还不错啊，地段也不错，而且你毕业就能住进来。” “我说不好就是不好。” 小昀穿好小裤头出来，就看见他的两个爸爸站在客厅里等他，也不在说话也不看房间了。 “要回家了嘛？” “对啊，你怎么这么聪明。”周泽锐把他单手抱起来，一手推着小橙子的婴儿车，“咱们回家了。” 他们一家人很快离开了这个曾经属于别人的房子。 “大不了就过一年再住，反正你工作时间灵活，我们买另外一间没装修过的，到时候你来设计。” 连他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直觉了。 其实他当时看见裴屿的眼神，都不知道自己看没看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忽然就说不要那房子了。 开了一路车，回了家，他才想明白。 这是他们一家人以后要一直住的地方。 裴屿却对这里的诞生没有一点参与感。 他不在意，不代表裴屿不在意。 裴屿当时那个眼神一定是在想，如果这套房让他来设计，这个房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的爱人和孩子能在这里做些什么。可是这里已经是小阳光房了，所以它只能是小阳光房。但是没有关系，因为周泽锐喜欢，所以他可以接受。 他就是这么想的。 周泽锐也不会去说，你又委屈自己，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又不告诉我……他没办法说出口。 因为裴屿或许就是做不到，他从来没能真的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我必须要对他更好，好到他不得不开始爱自己，才能让自己消停点儿为止。 第九十二章 前车之鉴 事实证明，每一次，他对裴屿的猜想都是对的。 当他过了几天再带裴屿去看几个没装修的毛坯房的时候，裴屿显然话多了不少，而不是跟第一次一样只是默默地看。 他会高兴地说，这里可以做什么，这里可以放什么，这里给谁住，这里当客房，这里是给孩子们玩儿的地方，这里他们可以下午的时候一起晒太阳。 小周差点儿就哭出来了。 他老婆话多的样子好可爱，还这里指一下那里指一下，眼睛都在发光。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裴屿。 这样对一件事情有着极大热情的裴屿，真的从来没见过。 幸好他没要之前那套房，那套房太破了，甚至不能让裴屿笑一下。 但裴屿高兴，也还是尚存理智的，他阻止了周泽锐马上就要付定金的行为：“今天太阳不错，我们找个天气不好的时候再来看看，要谨慎点，说不定那个小阳台会漏雨进屋。” 小周吸吸鼻子：“好，都听你的。” 裴屿纳闷：“你又怎么了？感冒了？” “我太高兴了。” “你高兴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这辈子可能都离不开我了。” 裴屿很奇怪地看着他，皱着眉，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这套房子从采光跟房型他们都挺满意，空间也够大，有两个大房间，一个做主卧，一个他们打算做儿童玩具房，孩子们玩跟睡都在里面，另外一间客房，一间书房，还有一个小杂物间，以后小昀长大了就单独住一间。 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了。 张烁人家爸爸说了，要么就直接白送给他，要么最多也就是八折了，已经是很照顾小辈了。 但他打死不能要人家白送，他要是要了，他哥可就欠张烁好大一人情呢。 这种卖哥的事儿他可不能干。 但这套房确实是不错，就冲它能在众多房里脱颖而出让他老婆这么兴奋，他也非要不可。 正打算给他哥打个电话报个讯，说房子差不多定下来了，他手机忽然就响了。 他看着来电人名字，直接一愣，下意识看了裴屿一眼。 他今年接到郑衔的电话那可以用个位数来算，让他帮忙找跟踪狂他消极怠工，让他道歉也不肯，做错事就是不认错，周泽锐早就不爱搭理他了， 这会儿忽然打电话来干什么。 “喂？” “周泽锐。”对面的声音轻飘飘，又气喘吁吁的，像是刚爬了山下来一样。 “干什么？” “我就说一遍，我……哈……我发情了……就在我住的酒店，我还给另外两个酒吧里玩儿的alpha打了电话，现在就在来的路上了。” 周泽锐凭本能飞快地意识到这是个什么性质的事件，脑子一懵，口气变得粗暴：“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嘛！” 那边虚弱地笑着：“我想干嘛你心里清楚，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这人做事就是这么绝。” 裴屿看着他急冲冲往外走，赶紧抓过婴儿车让小昀跟上：“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犯贱。”周泽锐听着耳边的嘟嘟声儿，一团火蹭蹭蹭直往脑顶上冒，抓着手机用力往回拨号，结果显示对方已关机！ “妈的！裴屿你先带孩子回家，我处理完了他的事儿再回来。” 他捞着裴屿的脑袋在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 “你到底要去哪儿——” 哐的一声儿，周泽锐都把这儿当自己家了，直接甩手就砸上了门，三步并两步地冲进了车里。 他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逼他！用他的良心来逼他！ 再怎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他飞快地开车离开了这个高档小区。 小昀隔着阳台看下面他车子离开的画面：“他要去哪里？” “他朋友出了点儿事。”他这么一走，裴屿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了，本来一家人来的，说好的晚饭应该也吃不成了，“小昀想去哪儿玩？” “去冰淇淋店。” 裴屿：…… 裴屿：“不行。” 小朋友默默拉住爸爸的手跟着往外走：“他跟你越来越像了。” 裴屿失笑：“那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你想吃的蛋挞。” 小昀：“还有弟弟吃的小面条。” 弟弟：“嘎——” 酒店。下午五点。 周泽锐停在了酒店门口让工作人员去停车，直接奔了郑衔住的套间，等电梯的时候还在拼命打郑衔的电话。 好，好小子，真的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这辈子就还没见过比郑衔还拼的！发情期找两个认都不认识的alpha上门儿来！真不愧是名门世家出来的儿子！够胆！脑子长他妈屁股上了！ “开门！”他哐地一声，砸得酒店的门快要炸开了，连砸带踹的，“开门！你妈的快点儿！郑衔！你最好是胡说八道的！郑衔！” 门锁是遥控的，咔哒一声儿，周泽锐愣了半秒，拽了门往里闯，才进去一步，身体就隔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顶了一下。 里边儿铺天盖地的omega发情的味道冲着他涌过来，又甜又腻，他人都差点儿给顶翻过去。 “人呢？”他咬着牙，拉开厨房的推拉门，往里看，没人，又去看浴室，里边儿给人造的乱七八糟的，但是没人，也没有交配过后的味道。 看样子那两个alpha应该是还没到。 可是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热，身体里有对发ll情的omega本能的躁动，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待太久，他就算再有自制力，也没法保证对着个意图不轨的发ll情的omega保持理性。他必须马上把这个人反锁起来然后离开这里，他怎么度过发情期他不管，他只保证这臭小子别被什么路人给强暴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想的过于简单了，等着他的圈套不止这一个。 等他在郑衔打游戏的房间里找到人的时候，他脑子里轰的一下，炸蒙了，炸得他几乎寸步难行。 一个浑身赤ll裸的，发情的omega，两腿正面朝他躺在地毯上，难耐地在里面打滚，发出一些娇软的呻ll吟。 他这一瞬间怒火差点儿战胜了野兽的侵占欲望，拳头捏得咔吧作响，他强行咬牙忍住了暴怒和施虐的情绪，跑到客厅沙发上扯过毯子的时候甚至没忍住狠踹了沙发一脚，回来直接把人兜头一罩：“给我捂严实了！妈的！妈的！你疯了！” “我就是，就是疯了啊，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要弄到手……这么好的手段，我凭什么不用？” 热血在身体里狂躁地涌动。 发情的omega身上的味道是平时的成百上千倍，香甜的气息窜进alpha的鼻子里，迅速引起信息素水平的动荡与共鸣，摧毁理智与人性。 一个alpha与一个发ll情的omega同处一室，基本上，没有一个礼拜，是下不了床的。 真正的野兽是不挑猎物的。 有一只，咬死一只。 他们会把已经到了嘴边的猎物吃干抹净，干，往死里干！ “裴屿？呵，他都多大年纪了？他都生过两个了还有发ll情期嘛？他受得了你跟他连着做爱一礼拜嘛！你既然不能放着我不管，那你就负责到底吧！” 周泽锐眼睛猩红的，几乎是隔着毯子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他妈别逼我！老子最讨厌有人逼我做事！” “逼你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出得去嘛！” 郑衔整个人都被汗浸透了，偏偏omega发ll情时出的汗里都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周泽锐不得已用单手捂住了鼻子，力道一松，身下的人立刻翻身蹿了起来，他人瞬间被压住了。 “你都硬了，还逞强个屁，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窝囊的富二代，人家都是有的玩儿就玩儿，你多大人了装个屁的矜持……” 啪嗒一声。 郑衔伸手解开了他的裤子，人不堪重负地趴在了周泽锐身上，手往下摸着：“告诉你，我还拨了裴屿的电话，他现在正听你喘呢……你再喘大点儿声，你俩就好不了了……” 周泽锐给他气得脑子嗡嗡地响：“妈的你松手！你还敢，还敢……啊……老子告你强奸！我告诉你有我哥在你家再有钱也别想把你搞出来！” “好啊……你告我吧……告去吧。”omega已经神志不清了，只知道自己起码在肉ll体上控制了这个人，没有哪个alpha能逃过这种桃花劫的……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出轨，被迫出轨。 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妈还跟他的叔叔睡觉，全家都知道，他们还不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泽锐一下咬破了自己嘴巴，通过疼痛感找回了一丝理智，把他人猛地一推，人往门口冲，他惹不起还躲不起，边扯着裤子边狼狈地往外跑，东倒西歪地还在墙上撞了好几下，临到门口摔了一跤，爬起来一拉门把——锁了。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身体里野兽的本能因为这个封闭的环境再度开始沸腾，燃烧，狂躁，叫嚣——这里有一只正在发情的omega，他没有出口，他怎么逃也逃不掉！冲上去压住他，咬死他，反正也出不去躲不掉了……干死他，把他干得神志不清，让他知道自己错了，让他这辈子再也不敢干这种事儿…… 他扶着墙，双眼满是血丝，一步一步，越走越快，回到了那个房间。里面的omega看见他的身影，着急地朝他扑了上来，柔软的身体缠住他的脖子，火急火燎地亲到他嘴上。 周泽锐仰着脑袋嘶吼着躲过去，抓着他光裸的肩膀，用力把他人给摁在了墙上，粗喘着骂道：“这他妈你自找的！” 然后扬起一个拳头，重重地砸到了他的太阳穴上。 第九十三章 难伺候 这天晚上，救护车拉走了两个人。 一个是内伤，另一个是外伤加内伤。 周泽锐吃了两片药，在病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就下地了，浑身上下一片狼藉，衣服给人扯得皱皱巴巴，扣子崩掉好几个，裤子皮带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问医院要了套病号服穿着。 他哥到的时候他正在食堂里吃饭。 “裴屿呢？”他哥也是为弟弟操劳的命，自己好不容易休息两天，又是这事又是那事，“不敢叫他？” “你什么意思？”周泽锐呼吸还有点儿不均匀，今晚真是给他气大发了，“我跟他说了，他哄睡了两个孩子就过来。” 这回要是没想到他哥，他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怎么办。 哥哥也是哭笑不得：“好的不学。” “你有啥好的让我学？抱被子？” 周灼云在他后脑勺抽了一把，然后正色说：“这回事情可不好办啊，他们家那个情况……你打了郑家最宝贝的孙子，到时候找我们家麻烦。” “这你不用担心。郑衔一直就跟家里不对付，他就是死在外面了，都不想要他家里给他收尸，别说这么揍一顿了。” 他哥跟着他弟到病房外一看：“嗬，你也真是，把人揍得不轻啊。这绷带缠的。” “我好过到哪儿去了！我肩膀都青了！” 他哥：“被他捏的？” 他弟怒吼：“少在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自己在墙上撞的！” 周灼云忍着笑。 周泽锐不耐烦地说：“赶紧让他们家把他带走。我惹不起这个祖宗。我要不是怕他在我手里被人给上了我都懒得管他！” 哥哥哼了一声：“你就吹吧。” 裴屿来的时候，周灼云正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给周垚，跟她分享一下可爱的幺子又出的新幺蛾子，特别好笑。 周垚：“哈哈哈，太好笑了，不愧是亲兄弟，跟他哥一模一样。” 周灼云：“……” “你还好吧？”裴屿今晚吃饭也没吃多少，主要是吃了一半，就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心里边儿说不清的感觉，又担心又无奈又着急，还很讨厌。 毕竟自己的人被别人碰了，肯定会不爽。只是对方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落到这现在么个结果，他反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平静。 “好个屁，你男人差点儿就被别人强ll奸了。”周泽锐胳膊压着腿，大刀阔斧地坐着，特别没好气，“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带回去这么个疯子。” 他这个语气，太正直了，正直到裴屿一听，一时间还有点儿想笑。 虽然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都没点儿表示的？”周泽锐搓了一会儿头发，抬头，有点儿委屈地看着他。 裴屿：“什么表示？” 小周气得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差点儿给人白嫖了，现在特别需要安慰！你就一句话都没有嘛！你们这些O到底有没有良心！” 裴屿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哄哄你。”说完就把自己的腰给贡献了出来，给他抱着，让他把脑袋放在上边儿蹭。 周泽锐深深吸了一口他的味道，慢慢安静了下来。 “裴屿。” “嗯？” “你电话里听到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儿么？”他有点儿开始没底了，那个电话里，那可是别人在勾引他的alpha，不穿衣服，投怀送抱，手段极其恶劣。 裴屿摸着他的头发，忍受着他身上别人的气息，有点儿想当场亲他两下，去去味道。 “有很多。回家再跟你算。” 周泽锐叹了口气。 还好，还知道找我算账。 他哥回来就看见他弟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窝在媳妇儿腰上撒娇，忍不住说：“这是在外边儿，你注意点儿形象。” “有本事你带着被子来医院抱，自己没老婆还不让别人抱了。” 周灼云：…… 现在把你塞回妈肚子里还来得及吗。 郑衔在病房里还没醒，做梦直痛叫。因为已经发ll情，抑制剂对他来说没有用，需要一直注射中和性药物才能平静。 也就是说，要是现在把插在他手上的吊瓶拿了，他马上就会再进入发ll情状态。这个情况下，就不能吃麻药和镇痛药，只能让外伤这么疼着熬过去。 他起码给周泽锐连着揍了半分钟。 否则也不至于现在都没醒。 “他活该。”周泽锐骂道。 “他起码还要在医院住一个礼拜呢，怎么办？”他哥问。 “找个护工照顾他一天，明天就让他家里把人带走。” 周灼云觉得也是，直接给家政中心打了个电话，找了个beta护工来，一小时到岗。 临走的时候，又破天荒接到江兆旻的电话。真奇了怪了，人就是不能休假，一休假什么破事儿都来了。 江兆旻：“你人在哪儿？” 他哥：“医院，小锐出了点儿事儿……不是你那个，怎么了？” 江兆旻看了眼床上：“这边有个病人，张烁，你认识嘛？” 周灼云脸色一变：“他出什么事儿了？” “他在看普通内科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昏倒了？”周灼云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我这就来，到了再说。” 哥哥迅速挂了电话，跟他说张烁那个不省心的也出事儿了，嘱咐他们接下来的事儿自己看着办，然后就边打着电话边火速离开了。 当天晚上，回了家。 “你……没真生气吧？” 裴屿只是有点心里不舒服，周泽锐让他放心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一个alpha难以抵抗的诱惑，这个年轻人一个一个地坚持住了底线，他没什么好计较的。 至于不舒服的那一点，那实在是不可抗力。 他也不指望周泽锐真能扔下朋友不管，那不符合他的性格。就算事情再重来一次，估计他还没开口劝，这人又着急忙慌地甩门走了。 “洗干净，一点味道都不许留下。”裴屿亲自给他放好了水，严肃地命令。 “要不你亲自帮我洗吧。”Alpha的眼睛亮晶晶，马上扒光了自己蹿进浴缸，“你觉得洗干净了再停手。” 裴屿无语道：“你怎么什么机会都不放过？” 周泽锐小朋友岔开腿指着自己中间：“那个变态他摸过我这里。” 裴屿：…… 好，认了。 不亲自洗干净，他这一晚上都会被周泽锐这句话膈应得睡不着。 结果就是这个混ll蛋借题发挥，反正都摸了，那就再干一干，他下午给郑衔逼那么一下，邪火还没完全下去。 他打死不找别人，但是自己的omega那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想方设法地压榨，榨出汁，榨得当天晚上榨无可榨为止。 一边要叫：“你手好软，上面的茧……老婆，还是你好，对我这么温柔……” 一边又要说：“别摸太舒服了，我要忍着弄在你里面，别浪费了……” 裴屿真的都听不下去了。 这人也太难伺候了。 第九十四章 攻略 郑衔家里的势力并不是周泽锐家里能比的。周家虽然有钱，在各行各业的商业领域都占有一席之地，但说到底还是做生意的，只是商人。 但郑衔家里，是正儿八经的大家族。 根系之深，家族之庞大，反正是他们外人弄不清楚的。 周泽锐要是一开始就知道郑衔这么麻烦一人，带他一起干工作室的时候多少会有点儿犹豫，至少会让他哥帮着参谋参谋。 可惜没有如果。 他难得想了回问题，考虑到郑衔他家里的情况跟他爸的面子，这个电话不应该由他这个揍人的，还是不靠谱，在家里最没话语权的幺子去打。 于是早上他带着裴屿直接去了姐夫的医院找他哥，顺带看看张烁。 周灼云一脸凝重，看着就是一夜没睡，精神状态很差。 周泽锐惊道：“他怎么了？该不是得了癌症吧！嘶——” 裴屿：“你别乱说话。” 他哥看样子应该是没心情跟他们多说，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才说：“你们进去看看他吧。” 他这个语气，给人感觉更不好。 裴屿先进去了，张烁躺在病床上，脸色看起来还不错，给他打了个招呼。 既然周灼云什么都没说，裴屿也不会没脑筋地去问，只是普通地寒暄了一下，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然后给他削苹果吃。 张烁看着他，心里也知道，讨人喜欢的O就该像他这样，但他真的做不到啊，他跟裴屿就不是一个款的，他能装一时可是装不了一辈子，所以在周灼云面前他从来没伪装过自己。 “你不问问我出了什么事儿么？” 裴屿一愣：“你想说么？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病房内安静了半分钟。 张烁：“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裴屿：…… “好吧，我确实有一点好奇。” 张烁倒回去靠在床头，以一种随意的口气说：“我怀孕了。” 周泽锐在他姐夫的办公室，大喊一声：“他怀孕了？！” 姐夫揉揉耳朵：“你吵什么，他主治医生又不是我，我就是解手回来路过，正好听到他在里边儿喊小云的名字，我就顺带打了个电话。” “我没想到我哥还有这一手呢？闷不吭声干大事！居然还走到我前边儿去了。” 江兆旻沉默地看着他，叹口气：“就你哥的性格，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会是那个表情那个态度么？” “那你啥意思？”周泽锐愣了半天，后知后觉，“……别，别人的？” “不然呢。他自己说的。” 周泽锐立马怒了：“他都怀别人孩子了他还好意思哭着喊着要我哥啊！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裴屿也震惊了那么一下，但他立马猜到，这个孩子肯定不是周灼云的，否则现在这个病房里的气氛不是这样。 起码这里也会出现张烁的父母。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状况。 他自己的两个孩子，在遇见周泽锐之前，就基本跟单亲没有两样。 他能理解张烁在这种情况下想见周灼云的心情，但是他是局外人，他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我哥应该是不能帮我了，我还是找我姐吧。”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周泽锐感慨最近的破事儿也太多了点儿，烦透了。 “可你姐姐还有一个多礼拜才回来吧。”裴屿说。 “是啊。”周泽锐烦躁地搓着脑袋，“我还得花钱请护工照顾他一礼拜。”他想到这个就头痛。等郑衔醒了指不定还闹呢，他本来就打算在郑衔醒之前就把人送走眼不见心不烦的。 怎么说人是他打进医院的，他还是得去看看。 但是他必须得带着裴屿。 “我就不去了。”裴屿说，“还有工作。” “你躲什么？你是正牌老婆你还怕他啊，你就该指着他鼻子骂。”周泽锐强行把人押上车，“再说了，他那么凶残一个O，跟他独处我害怕。” 裴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泽锐笑着睨他一眼，踩下油门：“走了啊。” 他们到医院先去吃了个午饭，上去的时候床上的半木乃伊已经醒了。 郑衔头上那个包都还没消肿，一圈儿绷带，眼睛也有一只睁不开，看着伤的相当严重。 “你没把人怎么样吧？” “是他把我怎么样才对，他这个叫犯罪未遂你知道嘛，我打他几下算轻的。”周泽锐说，“他是眉骨那里肿了点儿，又不是伤了眼睛。” 郑衔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瞪着他，眼泪真是说来就来。 “你打住，少哭给我看，我没这个同情心。” 反而是裴屿，看他这样，才十几岁的样子，家里也不怎么管的，是有点可怜。可他不会安慰人，他也不好安慰，他要是一开口，周泽锐指定发火。 “知道错了吗你？”周泽锐粗声粗气地问。 床上那个就瘪嘴不说话，明显是还要跟他赌气。上午在医院听了张烁那一档子恶心事儿，再看他这态度，周泽锐更是怒不可遏。 “你还不说话是不是？” 床上那个别开脑袋。 “你又他妈这个态度！装哑巴有用嘛！我问你知不知道错了以后还敢不敢了！”周泽锐猛砸了下床头柜，哐的一声巨响，连裴屿都给他吓到了，赶紧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摁了一下，“别这么冲动。” 周泽锐拔出手连连指着病床：“你也不看看他什么态度！” “你这样容易吓着我是真的。”裴屿给他顺了两下毛，“出去给我倒杯热水，我来跟他说吧。” 裴屿发话他一般都会听，周泽锐朝床上瞪了一眼，没有办法：“那你好好跟他说说，你读书多比我会说话，好好给他做做思想工作，该骂就骂……干的什么事儿。” 砰的一声。 人出去了。 郑衔虽然现在半瘫了，但是一点儿也不怵，他都打算好了，要是这人假惺惺地跟他说什么大道理他马上就讽刺回去。 有什么用，听了那些话是能成仙还是怎么着？ 漂亮话谁不会说，道理谁不知道，要你来告诉我。 裴屿个子比郑衔高一些，站在床边也会稍微给这个虚弱的omega一些压迫感。 郑衔看着他，先哼了一声儿，要是他在病房里能直接发难就好了，他就烦有人装模作样。 裴屿挪过了凳子，习惯性手里得拿点什么，就坐在床边给他剥橘子，剥完了也不给他，就那么放在床头柜上。 他剥完了两三个，才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 郑衔朝上翻了个白眼，然后顺着天花板直接看到了窗外边，懒懒散散，态度高傲，就是不看他。 然后他听到裴屿轻缓的声音：“……实在是很可怜。” 这个词在顷刻间击碎了他幼稚又固执的傲慢，让他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 第九十五章 戒指的去向 “你没事儿吧？”差不多一个小时，周泽锐抓个一次性纸杯，已经喝了七八杯了，才见到他出来，“我听里边儿可骂得厉害，他说你什么你别理他就是了。” 他倒是不担心郑衔能对裴屿做什么，他现在站起来都费劲，就别说打人了。 “没事。” “那我进去再跟他说两句咱们就回去。” 裴屿拉住了他：“别去了。” “怎么了？” “在里面哭呢。” 周泽锐：…… 我没听错吧？ 他好奇了一路，问了裴屿一路。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啊，他平时可不怎么掉眼泪。” “那你的意思，除了你，没人能让他哭？” 这话还能接啊？接了不是要命。 “我没这么说啊，我就是说，他不是那个什么我嘛？冲着我哭我能理解，可你这个我理解不了啊，他那张嘴我还能不知道什么德行。他还能一边骂你一边哭啊？” 裴屿摇了摇头：“他又跟我不熟，还能骂我什么，他骂的是你。” 周泽锐：…… 周泽锐：“你别说你还同情他。” “同不同情又有什么关系，他的性子已经养坏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会跟他多说话。” 他只是告诉郑衔，不管他做什么，都伤害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且表达的还有点生硬。 “他这个人有多死脑筋，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他还能来看你，归根结底，他从来没有把你列入考虑的范围，在他眼里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任性和玩闹……你对他来说，最多只是朋友，或者，是个不懂事的弟弟。” 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知道周泽锐这个死心眼可能真的已经把真心交给了别人，他才会觉得走投无路。做出这种蠢事。 “所以，如果你还想跟他做朋友，以后就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了，这次是最后一次……现在他只听我的话，如果你屡教不改，我会禁止他跟你来往。” 床上的人没料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直接到好像他已经彻底把周泽锐拿到了手，周泽锐就是他的，别人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觊觎一样。 裴屿的反应完全出乎这个年轻小子的意料，郑衔愣怔完，看着他，惊讶地说了句：“你是重新投胎了吗？”上次被骂了一句就哭着跑了，今天在这跟他说什么呢。 跟这么一个幼稚的孩子置气，本身就是一件不理智的事。 大人该有大人的解决办法。 他破天荒，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一个外人说话，虽然他一点也不想这样。如果郑衔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裴屿也不一定会出面。 “我也不要求你忘了他，但是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当然，如果他有错，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会教训他。” 正因为他们关系不好，裴屿是绝对不会把他的心里话告诉周泽锐让他来同情自己可怜自己，所以才会开口说。 既然有人真的愿意听他抱怨，那他也就真的不客气了。 而且越说越来气，最后完全是对周泽锐本人的人身攻击，把这两年这个粗神经alpha的一系列直男行为全都拎出来控诉。 这件事的走向也完全出乎周泽锐的意料。 “那他就真的乖乖认错了？” “他没有认错，他认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也跟他不熟。” 他只要郑衔以后安分点，少做一些没有意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虽然不会被这些事情破坏跟周泽锐之间的感情，但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被气死。 其实他多少也能懂。 因为周泽锐看不到他的好，甚至是视而不见，所以他只能把坏的部分拿出来，起码这个时候对方会正视自己的感情。但如果用上了这样的手段，不管成不成，以后都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得到周泽锐身心的所有机会，他只剩下彻底离开，或者继续做朋友两条路可以走。 裴屿看向身边这个直肠子的家伙。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里边儿的弯弯绕绕。 他也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真心地喜欢他，他却以为对方只是喜欢他的家庭和相貌，因此对他们不屑一顾。 不过，郑衔脾气直的程度也是裴屿万万没想到的。他这个人是说要就一定要，可以不择手段，说不要也马上就不要了。 当天晚上，郑衔居然就打电话给了裴屿，要周泽锐把从他这里拿走的限定盘还他。 第二天又打过来，问之前那个代理游戏做的怎么样，语气之间满是试探。看样子是恋爱指望不上，就有点儿想回去跟大家一块儿玩儿了。 第三天更奇葩，打电话来让裴屿给他做点饭菜带过去，说医院里病号饭难吃，顺便给带二斤水果他补补维生素。 “妈的你当请佣人呢！”周泽锐对着电话大吼。 “我找他又不找你，你把电话还回去。” “这什么时候了你找他！” “半夜！怎么了！我疼得失眠睡不着！” “你真当自己是皇帝啊你自己睡不着别人就得陪你不睡觉！” “失眠那也是你打出来的！” 第四天第五天，几乎天天都打电话，他吊了多久的水就打了多久电话，有一回周末下午，俩人好容易抽出整个下午的时间在床上干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没亲热两下，电话就过来了。 因为他跟那个护工没话说，单手不能打游戏，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住院，一天到晚闲得无聊就想找点存在感，周泽锐不能找那他就找裴屿。 周泽锐差点儿气得直接升天了，正干着呢，抓过手机就是一顿痛骂，身体还不老实，跟着语气抑扬顿挫有起有伏顶来顶去，把裴屿弄得要死要活的眼泪流了满脸还不敢出声，在他背上好一顿敲打。 出院的那天，他终于挑了个正常的时间，打了个电话给裴屿。 “你是不是在找戒指。” 裴屿正在做饭，脑袋肩膀夹着手机一愣，看了桌边陪儿子们玩儿的周泽锐一眼。 俩人对视了一下。 裴屿关了火：“你说。” “你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懒得解释。反正那个戒指在宋嘉铭家里。他给埋在了阳台种花的花盆里，具体哪一个我就不知道了。再告诉你一点儿恶心的事儿，那家伙每天都会喊你的名字自慰，找别人回家过夜床上也叫你的名字，完了一个人的时候又骂你，病的真不轻，像个精神分裂，友情提示你那个戒指要是不值什么钱给他算了，别惹火烧身……当然了，信不信由你，挂了。” 第九十六章 姐夫好难 郑衔一贯都是风风火火说完就挂，基本就没人能挂到他的电话。 时间过去的有点儿久，裴屿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可能是周泽锐抓住那个跟踪的人那天晚上，自己去宋嘉铭家里找人的时候落下的。 之后他再打电话去，宋嘉铭说就算在他这里也不会还给他，当时他一个着急就直接挂了。 所以，居然真的在他那里…… 可是那个戒指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 “怎么了？谁的电话？鬼鬼祟祟的。” 裴屿：…… “是宋嘉铭，那个——” “谁？！”他一提这名字，周泽锐就暴跳如雷，整个人就跟炮仗似的，一嗓子直接把小橙子吓蒙了，嘴里面条嗦了半根，断了，愣愣看着他这个新爸爸。 “他居然还敢给你打电话……你居然还接他的电话？！你就是想气得我英年早逝是不是？” “是郑衔打了个电话，他好像知道点儿宋嘉铭的事儿，就告诉我了。” 周泽锐敏感地问：“少避重就轻啊，他说什么了。” 裴屿就把后边儿那部分复述了一遍，没提戒指。他说的时候很平静，倒是周泽锐越听越是气大，脑袋上的筋都要冒出来了，吃饭的时候还在想，筷子磕得咔咔作响：“他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贼心不死啊，我就不该听你的放过他！他这明显有病！” 裴屿这时候也有点儿犹豫了。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发现宋嘉铭有心理上的问题。 周泽锐也说，郑衔这个人，任性讨人厌了一点儿，但是不屑于说谎。 三四年前版本的窃听软件，那宋嘉铭是什么时候就装在裴屿手机上的…… 不管裴屿换过多少个手机，宋嘉铭都有机会把这个病毒安装在裴屿手机里。 “如果他在你们结婚没多久就开始监听你的生活，你知道你以前日子过得有多危险嘛？”周泽锐本着宋嘉铭就是牛鬼蛇神妖魔鬼怪的想法，把事情就往大了发散。不过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来着。 宋嘉铭那家伙，喜欢裴屿又不肯对他好，明显是内部思想矛盾。再被自己天天刺激那么一下，天天听裴屿在别人身下呻吟，听裴屿怎么哄着惯着别人，再对比他自己过的那个没有人气儿的日子，早该气出毛病来了。 人比人气死人嘛。 但宋嘉铭的死活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裴屿。 晚上，他恶狠狠地压着裴屿：“你只能跟着我，我就算有哪里不好你也只能骂我打我，绝对不能选别人，更不能选他，你要是敢再多看他一眼，替他说一句话我就……像这样，干死你！” “嗯啊……啊……” “舒服吧……记得我让你多舒服就行了，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人比我还爱你……” 虽然他还是很想要回那个戒指，可是因为周泽锐的耳提面命，还有宋嘉铭的潜在危险性，他忍着没有去联系宋嘉铭，俩人安安静静在家里腻歪了好几天，还全家一块儿去了次嘉年华，人不多，他们玩儿得特别开心。 “你出来给我打电话，我来出版社接你？”周泽锐胳膊架在车窗上，今天阳光过大，他又带着那副墨绿色的方边墨镜，连人带车，架势摆出来就很潮，停在路边惹得一众omega一步三回头地看。 “不用了，离得又远，我直接打车回家。” “那行，我就是问问而已。”alpha爽快地说。 他笑得特别张扬，真像个富二代花花公子。 裴屿眯着眼，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腮帮子：“来接我。” “不来。”周泽锐得意地把脸凑过去给他捏。 “真不来？” “说不来就不来，你求我啊。” 裴屿扬起眉毛很轻松地笑了一下：“那就算了，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然后松开他的脸蛋儿，潇洒地转身进了出版社大门。 还在等待老婆别别扭扭哀求的小狼狗：…… 他闷闷笑了两声。 裴屿说话吧，有时候，确实，有点儿招人。 尤其是放松的时候。 “你今天身上味道有点儿重，自己注意点儿啊，有人搭讪就打他！”他朝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句，然后跑车扬长而去。 他打算翘班去看事务所看看他哥。 他哥跟张烁的关系真是，外人可能真搞不懂。他哥居然这时候跟他透露心声，说他想跟张烁结婚，这不是驴踢了脑子嘛。 正常人这时候躲都来不及，他哥怎么削尖了脑袋要做这个接盘侠。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弟弟终于有一次可以教育自己哥哥，“你就别说我了，这要是让爸知道了，你比我还难。” 他爸妈和张烁爸妈这时候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只有他们几个小辈，周泽锐是天不怕地不怕，周灼云是当事人肯定不会说，周垚还对此一无所知。江兆旻是最难的，要是他俩真结了婚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发现孩子不是姓周的，被岳父知道自己知情不报，自己的婚事会不会黄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成天碰上他们哥俩的闲事。 祸不单行，姐夫刚从诊室内门找到文件，要出来，都走到门口了，刚拉开点儿门缝，就见一个熟悉侧影出现在眼前。 第六感告诉他现在绝对不能出去，这要是出去绝对得撞上大事儿。 因为裴屿是他经手过好几次的病人，现在这里并不是他工作的医院，一样是性别内科，人家刻意没去熟人的医院而选了这里，肯定是有不想让周泽锐知道的事儿。 他压根就不想知道他们这些人的秘密，怎么越不想来什么越要来什么。 姐夫一巴掌拍在脸上，活活在满是泛黄的纸张味道的资料室里看完了整份学术报告。 他干什么非得今天来听交流会。 等裴屿走了，他才从里边儿出来，想赶紧离开这里，结果该你的，死活就是躲不过。 医生跟他一道边走边说：“……有的人是要孩子死活怀不上，不要的偏偏怀上了，昨天有个女alpha来咨询，我跟她说了alpha怀孕一定要有耐心，要配合药物，还得上心理辅导课，给自己足够的心理暗示，她就是着急，这急能急得来啊。江医生你跟你女朋友不准备了两年了还没怀上嘛，不然你们早结婚了。” 江兆旻：你情商被狗吃了嘛。 “刚走那个omega也是，吃了几个月避孕药了，哎，现在跟我说想怀孕，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想的？” 姐夫不想说话，姐夫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姐夫差点儿都不敢结婚了。 你们家的屁事儿怎么这么多啊。 第九十七章 绑架 其实那天裴屿去医院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咨询。 就是周泽锐说他身上的味道有点浓。 照理说，除了周泽锐，应该没有alpha能闻到他信息素的味道了。而他这几天外出，确实总是有人朝他的方向看。 几天下来，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太对劲了，只能抽出一整天的时间来，等周泽锐带着小昀走了，他就带上小橙子去医院做了一次正规检查。 医生对着电脑点点点：“按你目前的征兆来看，应该是快到发情期了。以前一般都是什么时候发ll情？” 裴屿坐在对面，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居然，还有发ll情期。 他从来就没有过正常的发情期，以前那些都是断断续续，紊乱的，破碎的时间，一天或者一晚上就结束了…… 他才跟医生说完自己吃过长达八年的抑制剂，对抑制剂已经免疫了，后来的发ll情期零零散散来的很不规律，没有一次是超过两天的，医生就皱起了眉头，说那这个有些难办。 “本来三十岁以后发ll情期应该就是两三年才一次，也没有青春期那么强烈，不需要太过紧张……但你这个严格来说，还算是第一次，考虑到年龄和身体状况，可能还需要做好保护措施，如果不想要孩子的话就更难办了……发ll情期怀孕概率很高的。最好是尽早在家里做好准备，起码半个月的食物跟饮用水，有孩子的话提前把孩子交给朋友或者亲戚帮带着……” 那键盘跟鼠标咔哒咔哒的声音，仿佛一个个踩在他那根心弦上，像一个小人踮着脚尖在高空钢丝上跳舞，危险，紧张，刺激，让人心跳加快。 他礼貌谢过医生出来，虽然表情很淡定，可脖子耳朵一片通红，拿着病历本的手都在发抖。 他要不要跟周泽锐说这件事？ 还是就自己准备着，等着这件事的发生就好了？ 可是两个孩子要交给人照顾的，他在这边没有什么靠得住的朋友，要是不告诉周泽锐，小昀跟小橙子就没有地方去了。 他姐姐也不知道回来没有。 难道要拜托给周律师嘛？不通过周泽锐的话他怎么说？说自己马上快要发ll情了，请他帮忙照顾自己的两个孩子？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也说不出口。 他的脑子快乱成一团了，他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又恐慌，又高兴，内心还止不住泛起身体无法承受的甜蜜，也从来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什么叫羞涩。 以前，那都只能叫做不好意思。 可现在，他居然对即将到来的一件极为亲密又淫荡的事情期待不已，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心脏跃动的声音，让他甚至都有点耳鸣了。 他高兴的是，他还能跟最爱的人一起度过一段对omega来说至关重要的时期——第一次发情。他做梦都没想过这种好事还会在他身上发生。 而且，以周泽锐的性格，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乐疯了。看着他高兴，裴屿其实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决定，还是晚上睡觉前跟他说一下这个事。周泽锐估计会搂着他打滚，说不定还会直接滚到床下边儿去。 他好不容易扯平了上扬的嘴角，刚按电梯，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地接了起来。 “你人在哪。” “XX医院……”他高兴地说完，才发现对面的声音不像是周泽锐。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宋嘉铭直接一个掉头，往刚才路过的医院的方向去。 裴屿一听到他的声音，心脏过速跳动终于平静下来了。 “我为什么要打给你？” 宋嘉铭抓紧了方向盘：“你的戒指在我这里，别说你不知道，你就不想拿回去？”打从那天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过来，他每天晚上都心神不宁，精神状态越差了。 裴屿是想拿回来，可是他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让周泽锐陪他一块儿去的，结果宋嘉铭自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而且他现在不想见宋嘉铭，他现在只想赶紧给他家里的小混蛋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然后两个人高高兴兴吃个晚饭洗个澡在床上腻歪。 “下次吧，我最近很忙，我可以去你的公司拿。或者你可以放到出版社。”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忽然传出一阵低低的笑声：“裴屿，你以为我打电话是好心想把东西还给你？” 裴屿高兴过了头，确实有点儿天真了。宋嘉铭都做出监听他的事儿了，怎么可能做这个好人。 “那你想怎么样？” 那边言简意赅：“交换。” “那不用了。”裴屿想也没想地挂了电话。不管宋嘉铭想要什么，他都不能给，也给不了。 他走到医院门口，想招呼一辆出租。 面前的水坑被车轮碾出一阵飞溅的水花。 “就知道你会走侧门，你的脑子还是这么简单。”宋嘉铭的车正好停在他面前，摇下车窗冲他一摆头，“上来。” 裴屿直接绕过他的车，推着婴儿车准备上人行道。 “你不想我每天去幼儿园看小昀吧。” 裴屿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愤怒地看着他。 宋嘉铭看得很清楚，只有威胁到他的孩子，他才会给自己一个不那么‘无所谓’的眼神。 他的弱点太明显了，明显到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可以威胁到他。 宋嘉铭也不管这里禁止停车，拉开车门，几大步跟上去抓住了小橙子的婴儿车把，看了他一眼，然后擅自把孩子抱了起来。 裴屿明显没想到他会当街抢孩子，人立刻慌了。 宋嘉铭走到了自己的车边，拉开了后座车门：“走吧，聊聊而已，你不想把话说清楚么。” 裴屿远远与他对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钻进了车里。 宋嘉铭放好了婴儿车，把孩子交给他的时候提醒他：“现在不要给你那个小男朋友打电话，不然你就别想回去了。” 然后嘭的一下砸上了车门。 小橙子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反应。第一宋嘉铭是他的亲生父亲，第二，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儿。 除了根本就不想要他这一点。 不过这一点，他要很多年以后才会懂。 如果单单只是还戒指，根本也不需要去别的地方，宋嘉铭这样，让裴屿本能地感觉很不安。 宋嘉铭倒是没有闻到裴屿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是个beta，能闻到的信息素味道很有限。如果是周泽锐，早一个礼拜就发现他身上的变化了。何况在宋嘉铭的潜意识里，裴屿浑身上下都是那个alpha的味道了，所以别的都不重要了。 他样样都比不过那个alpha，单靠自己做不到，那就只能从裴屿身上找回来了。 打蛇打七寸嘛。 他冷笑一声，踩下了油门，一路开回了自己家。 第九十八章 过家家 再进这个地方，裴屿本能地感到一股熟悉。毕竟这里是他住了四年的地方，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他都清扫过，每一件东西他都使用过，很多小物件，都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都是他亲手摆的。 他现在可以理解，也可以认同周泽锐的想法了。 因为这个地方，处处都留着他还没有离开的气息，让他自己也感觉非常不舒服。这个地方让他想起了以前的生活，那种跟他的现在形成强烈对比，他想要忘得干干净净的生活。 可惜他已经来了。 他只希望宋嘉铭可以不要那么幼稚，再说一些不可能的话。 顺便，如果可能的话，把一些当时他一个人带不走的东西，再收拾一下带走。 门锁咔哒一声。 裴屿应声回头，正看见宋嘉铭把门反锁了三圈。 “你自己说过，这个小家伙不是我的儿子，也不会让他跟我姓。所以你也老实一点，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宋嘉铭关上门，扔了车钥匙在鞋柜上之后就好像松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掠过了裴屿，一下子倒在沙发上，手背压着额头，轻声说：“给我泡杯咖啡，多加糖。” 裴屿皱起眉头：“你有话就快说，我还要……” “别让我说第二遍。去给我泡咖啡。” 他的姿态就好像从前裴屿还在家里陪着他的时候一样，他确实很累，可裴屿以前一个人照顾自己照顾孩子，也没有多轻松，有些事明明可以自己做，却总是觉得对方日子过得比自己轻松，就把伺候他当成理所当然。 只是一杯咖啡而已，裴屿也懒得跟他吵架，说实话，他跟宋嘉铭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他们两个，感情观价值观都差得太多，交谈都是无意义的。 以前他会那么生气，大概是因为，他跟宋嘉铭结婚的感觉，让他觉得是卖身。他没有得到应得的尊重。宋父可以对他呼来喝去，宋母把他当成炫耀的物品，像自己是他们花钱买来的，而宋嘉铭……裴屿想到那个‘义务’，就胃里犯恶心。 而现在，他有了更好的，就能更坦然地放下过去。所以他越来越不想跟宋嘉铭计较什么。 宋嘉铭喝了一口那味道熟悉的咖啡，露出很享受的表情，眼眶都差点儿湿了。裴屿要是能这样一直呆在这儿就好了，重新在这个房子里看见裴屿安静坐在他身边的画面，他浑身的不满都消退了。 一杯咖啡喝完了，宋嘉铭看着精神好了不少，往后靠在沙发上，姿态与其说是放松，不如说是破罐破摔，光脚不怕穿鞋的，导致他什么疯话都能说出口。 “你觉得，咱们还有复婚的可能么？” 裴屿看了他一眼：“你就想说这个？” “这只是其中一句。你说吧，你总得给我个答案。” 裴屿摇了摇头：“你的家庭不适合我。” 宋嘉铭猛地捏紧了拳头。这句话无疑把他的怒火点的更加旺盛。 你的家庭不适合我？ 合着，其实也没他什么事。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是因为我的错误离婚的？” “你愿意这么理解也随你。” “可我们已经不跟我父母一起住了，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离婚？你不爱我，我可以理解为你就是这样，你不需要爱人，你只需要一个人跟你一起组织家庭……但你离开了我，却跟那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一起了，还过的有滋有味蜜里调油，你说，我能看着你们这么逍遥下去么？” “那你想怎么样？” “陪我三天。” “不可能。” “好吧，那就一天。” 裴屿警惕地，充满敌意地盯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你只要跟以前一样呆在这里陪我一天，让我回味一下那种感觉，明天这个时候，我就送你们回去，戒指也会还给你，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这总行了吧。”宋嘉铭慷慨地说，“你现在给你的小男朋友发短信，说你临时要去外地见作家一面，明天晚上回去。” 裴屿默默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 宋嘉铭的鼻子差一点儿就贴在他脸上了，他用手轻轻拍了拍裴屿的脸颊，笑道：“没有什么否则，把我逼急了，后果自负。就算你跑得了，孩子跑得了么？” 裴屿头一次脸色这么难看，难看得都快青了。 “你不爱我，恨我也挺好的，咱们结婚的时候，哪怕你用现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会对你更好一点儿，只可惜啊……”只可惜你对我既没有爱，也没有恨，我什么都没有，就只能抢了。 小橙子还在沙发上爬来爬去，裴屿黑着脸，按照他说的发了短信，马上周泽锐的电话就过来了，问他要去哪儿。 “隔壁市，那个作家想见我们几个翻译感谢一下……晚上去吃顿饭，时间来不及，我就直接带小橙子，一起去了。” “这也太突然了，那人就算来头再大也不能让人家连孩子都不放就叫走啊。” 裴屿捏手机捏得指尖发白：“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所有人都去了，我不好迟到缺席。” 周泽锐一般对他的工作不多评价，就说：“那我接了小昀直接去我哥家住一晚吧，我哥最近状态也不好，我去陪陪他。” “……好，那你要陪他一起睡，怕他认床。” “那肯定的，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去车站接你？” “……还没确定，不知道对方怎么安排的，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那你快下车了再打我电话吧。” 裴屿尽量平静地说：“也行，再说吧。” “行，我开车呢，在外面注意安全，别让我担心，知不知道。” “……嗯。”就只是一天不回家而已。裴屿听着他关心的话，鼻头忍不住泛酸。他居然为了这么一件事骗了周泽锐……他这个人因为话少，所以更加不怎么说谎，一次两次，他居然把所有的谎言都用来欺骗最爱的人，他心里怎么会好过。 “你看你这样子。”宋嘉铭冷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爱他，把脸上表情收拾好，这二十多个小时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宋嘉铭的举动已经无意义到了极点，裴屿也只想让宋嘉铭快点醒过来，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抚养费什么的，他也不需要了。从此往后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晚上是他下厨做的饭，以前他们俩人就是吃三个菜一个汤，还是以前裴屿抽个空就能做完的简单菜色，今天吃完了，还远远不够。 宋嘉铭几乎是一个人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狼吞虎咽吃得像个饥荒难民，最后还让裴屿多做了两个，添了碗饭又吃的干干净净。好像是真的吃了上顿儿没下顿一样。 再怎么样，宋嘉铭也不至于一顿饭菜都吃不上，他知道一个人吃饭是什么滋味儿，那种孤单的感觉，能让所有的美味黯然失色。 “你要不然回美国去吧，反正你父母都在那边，熟人也都在那边，回去对你的工作也有帮助。” “我现在回美国，那我在国内待的这几年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不回去，你接下来的几年也会变得毫无意义，何必浪费时间呢。” 宋嘉铭享受地看着裴屿在他的厨房里忙活，一点儿也没有帮忙的意思，说：“你这是在为我着想？” 裴屿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干着早就不归他干的活儿。 现在晚上这顿他只负责做饭，洗碗跟后续都是周泽锐包办的，尤其是天冷的时候，说他的手就是干多了活儿才会起茧，现在开始该养回来了，冷水不能沾，打字也要多休息，指关节要按摩，还说要他姐来亲自教他保养。 裴屿想起来就想笑，周泽锐脑子里总有些奇怪的想法。就是心疼他不想让他干家务而已，也能想出这么麻烦的借口。 “笑什么呢。” 忽然，腰上缠上来一双手，背后贴过来一个人。 裴屿吓了一跳：“干什么！” “怎么了？你说要做我一天的老婆，摸一下都不行？” 那双手收得更紧，裴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已经彻底接受了周泽锐，他的身体本能地排斥其他气味的亲密接触，宋嘉铭的举动简直让他浑身难受，像四面八方的空气里都长满了刺。 “我从来没这么说，我只是答应在你这里呆到明天为止。” “那你晚上也不跟我睡一起？” “你不要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 那确实是，身边躺着的人，身上都是alpha的味道，这简直就是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恰巧这时候小橙子没看见爸爸，忽然大哭起来。孩子的哭声一贯能给他纟工曰生忄丿⺧儿⻖人突如其来的力气，裴屿一下子就挣开了他，跑到客厅里去哄孩子了。 他不是没想过宋嘉铭会对他做什么，只是你不能把一个情绪极端化的人逼得太过，不然情况很可能会失控。 何况，如果宋嘉铭想强行对他做什么，那他自己也要承担后果。 他们面对alpha，都是弱势，虽然没经历过，但都知道被那股信息素攻击不是什么好滋味。 最讽刺的是，宋嘉铭说他跟周泽锐是玩过家家，可事实是，他们在认真地过日子。 在玩的，只有宋嘉铭自己。 第九十九章 强行标记 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要漫长，以为已经过去了半天了，结果才一个小时。 裴屿洗了个澡，穿的是自己以前没带走的睡衣。 “你要睡沙发？”宋嘉铭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同意么？” “不同意又怎么样。”裴屿熟门熟路找到被子在沙发床上铺好，背对着他，“我也说了，你不要以为我不吭声，就真的好欺负。” 宋嘉铭脸上的表情更好笑了：“你该不会想说，就是死都不肯给我碰一下吧？” “我打不过你，你要是实在来强的我也没办法，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要是还敢干那种畜生不如的事，你跟你父母下半辈子就都不要想过好日子了……这不光是你自己的事，想清楚就安分点去睡觉吧。”裴屿说完，也是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宋嘉铭就是再胆大包天，也不至于让自己背上一个强奸犯的罪名，然后在牢里蹲几十年。 深夜，他抱着孩子，也不敢翻身，裹着被褥，眉头皱的紧巴巴的。 身体发烫，好像是发烧了，又似乎不是，浑身的血液都在不安地躁动。 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昏暗中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那眼睛死盯着他，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心脏猛地震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就被用ll力捂住了嘴。 裴屿猛地睁大了眼睛。黑暗中他还能看见对方闪着精光的眼神和森森的牙齿。 “唔唔！唔！”他挣扎了两下，才发现自己脚踝跟膝盖都给捆了起来，脑子里轰的一声，眼神一瞬间变得愤怒又恐惧。 黑暗里那个人的掌心极尽温柔地摸着他的脸，眼神越温情越骇人，就好像一个痴情的疯子。 他被硬挤着侧过脑袋，然后后颈的头发被用ll力往上压住，露出一片，齿痕未消的红肿皮肤。周泽锐每次做ll爱，都不忘了用ll力咬他的腺体，那个地方属于alpha的味道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就算人不在，这种强烈的斥力也足以激起宋嘉铭的反抗意识，因为这个味道的主人抢走了他最爱的人，还一次次把他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得粉碎，把他当成狗一样呼来喝去！反正裴屿死活都不肯给他机会，他还手软什么！ “你给我记着，今天的事儿都是你自找的……全是你的错！” 牙齿刚刺破腺体的皮肤，剧烈的痛楚瞬间从神经传到了脑部，让裴屿痛苦地挣扎大叫起来，就连手掌都堵不住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宋嘉铭用力摁住了他，牙咬得更用力。 “唔！唔唔——”裴屿痛得瞪着眼睛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泪直接溢了出来。 就因为beta的强行入侵，alpha的信息素自动把omega 的身体当成了绞杀异类的战场，为了争夺所有权，毫不留情地对敌人痛下杀手。 裴屿头一回在心里骂了脏话，他眼前发黑，大脑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无知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一次次让自己落到这种不必要的陷阱里。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跟心慈手软，在这种能让人直接背过气去过去的剧痛里，他终于大彻大悟，没办法再宽容再视若无睹下去了。 人就是犯贱，就要狠狠地被抽上一鞭子，才会反抗。 宋嘉铭对他干的事儿，让他觉得有人在用力拉扯他脑子里的神经，然后一根，一根地拔断。 他的意识也逐渐虚弱。 恍惚间，耳边传来一声痛叫。 他只确定不是自己发出的，却不能转过头去看，因为他全身都痛得麻木了，动弹不得，只能用湿润的眼睛望着模糊的，漆黑的天花板。 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痛叫之前应该还有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还有一声巨响，再之前是一阵哐哐声，似乎更早之前还有一个男人盛怒的叫骂。 这一连串的声音连接起来，再加上耳边的拳打脚踢，他才渐渐回过神儿来。 啪的一声，有个人摁开了开关，裴屿被亮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周灼云吓了一跳，冲进来两步一顿，回身赶紧将门口砍门锁用的斧头给踹飞了才冲进来拦架。 野蛮的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他没见过在市中心敢带斧头来找茬的。 周泽锐这辈子头一回这么气，气到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形，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烧透了，烧成黑漆漆的一团，瞳孔一片混沌的颜色。 周灼云边拉着他，看着地上一滩混着唾液触目惊心的血迹，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从后边儿架住了他的胳肢窝：“行了！再打出人命了！小锐……够了！你疯了你！” “我疯了？是，我是疯了，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我！我就是对他太仁慈了，我上次我就该把他送去吃牢饭！妈的畜生！你要是我亲哥就别拦着我！他敢碰裴屿！我的……哥！！” 周灼云没两下浑身的汗都出来：“我就是你亲哥才拦着你，不然我管你我都是猪！他已经被你打的都没人形了！你自己看看！” “我呸！”周泽锐对着地上就是一呸，咬牙切齿的， “他就不是个人，我就没见过比他还畜生的败类，他妈你妈是用什么勇气把你生下来的？啊？你爸应该也是个畜生吧？他跟你妈跨物种交ll配才生出你这种畜生杂种的！给脸不要脸欠抽的东西！我他妈——” “够了！你骂他有什么用！去看看裴屿去！”周灼云实在是拉不动了，架着他胳肢窝就往旁边儿沙发上一扔，自己呼呼大喘着气。 臭小子，骂人还挺难听，真有爸的基因。 周泽锐一个咕噜站了起来，胸口也大幅起伏，终于扭着脖子看向宽大沙发床上瘫软着浑身是汗的裴屿，慢慢捏紧了拳，鼻腔里冒出一声冷笑：“我关心他？我关心得还不够么。” 周灼云听得怔了一下，正想去看看宋嘉铭的伤势，结果整个人都停了下来，有点惊讶地看着弟弟。 “我关心他我最后都得到了什么？他怎么对我的？”他看着汗湿的裴屿，眼睛一眨不眨，明亮的眼神里写满了质问和难受，一说话，声音就哽咽了。 “裴屿，我对你那么好……我对你那么好！！！” 他猛地一吼，吼得两个人的眼泪都下来了。 裴屿的心抽痛了起来。 他知道的…… 只有这个人…… “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回报我的！我告诉你我讨厌他我烦他我说他是个疯子我不让你接他的电话不让你放他进家门不让你再见他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第一百章 因果 裴屿看着他极度伤心的眼神，心都要碎了。 宋嘉铭只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就是，这一切都怪他自己……他伤害了最爱他的那个人，是他活该。 他躺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周泽锐扬起了手，遮住了眼前的灯光。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总感觉场面似曾相识，等着那一耳光落下来，可那清脆的一声响起，却没落在他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周泽锐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个，是给我的教训，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废物是我蠢，没想到早点发现你情绪不对打给你编辑……但是没有下一次了。”周泽锐瞪着猩红的双眸，“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生气？是不是以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傻子了？裴屿我告诉你，我对你的好从来就不是无条件的，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你对自己好，因为我不是长在你身上的就算我想我也不可能什么时候都挡在你前面！但你看看今天你自己都干了什么！” 他愤怒的情绪，爆发的信息素，对已经脆弱不堪的omega造成了二次伤害。裴屿从来没觉得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难捱，他的心痛得要命，身体却动弹不得，身上有千斤重的石板压着，几乎碾碎了每一根骨头，连说话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像岸边脱水，即将死去的鱼。 他脸色惨白，只能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周泽锐，想让他等等自己，他会解释的。 周灼云皱着眉头扯了他一下：“他状态不太好，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明天？”周泽锐笑了一下，甩了他哥的手，“没什么明天我跟你说，别的什么都好说，就这件事我跟他说了无数次了他居然还是当耳旁风，我这一耳光算是还他的，以后他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我管不了。我包呢？” “地上呢，怎么了？” 他找到自己被扔地上的包，抽出那叠准备给小昀叠飞机的废纸，都是他哥工作室里实习生印错多印的离婚协议书，真他妈应景，今晚就用得上。 屋子里有男人吸鼻子的声音，有人痛苦的呻ll吟，还有笔尖压在纸上沉重的摩擦声。 裴屿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让他失望过。 他居然骗我，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宋嘉铭家里他居然那么平静地跟我说他要去见作家，他居然骗我，用我最无法接受的事来欺骗我！ 最后签名的时候，他手指死活都写不下去，他就逼自己动手，逼得他手都开始抽抽了，才歪歪扭扭写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了名，他一下子冷静下来，又委屈坏了，自己这么多个月的付出到底换来了什么，就换这么一张破纸么。 他哥看着他：“……你没事吧？” 他弟抹了把眼睛：“没事，不就是分手嘛，谈半年也够久了。” 他是真的觉得难受，心里难受，难受得他觉得自己身上都快出毛病了，裴屿怎么能这么对他。裴屿被别的人给咬了，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被别人给咬了……还是他自己送上门儿去的。 不管原因是什么，这件事已经发生了，而且极大地打击了他身为alpha的自尊和旺盛的占有欲。 他长么大，第一次有这种挫败感。 他出门的时候一头撞在了门上，连声儿也没吭，灰头土脸地说：“我头痛，先回去了，这里你先帮帮我，把他送医院就行了。” 周灼云当然知道这个‘他’是指谁，他只是觉得，他们家的人谈个恋爱，怎么都不消停呢。 而且这次的事，他知道绝对不可能善了。 他弟弟现在是没有心思去管宋嘉铭，先暴揍一顿再说，但事后肯定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这种事，说白了就是绑架囚ll禁加强ll奸，他的牙已经扎进omega腺体里了，去医院检查一告一个准。 而对裴屿，要是他弟能说放下就放下就好了。 “你感觉还好么？” 裴屿脸色苍白，想点头也点不了，摇头更是没可能——他现在一点都不好，他想给周泽锐打电话，他还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周灼云叹了口气，叫了救护车来，然后才去拿桌上那写的歪歪扭扭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看。 裴屿看着看着，嘴角扯了一下。 离婚原因写的居然是‘他死活不听我话’。 鼻子一酸，眼泪又溢出来了。 他躺在那里，心上像是有一根线，连着另一端，现在另一端在离他越来越远，拉扯着那根线，让他心上揪着，疼得不得了，只想追出去跟他一起走，否则就要被生扯下来一块心头肉了。 “婚都没结，他上哪儿去离去。真是傻小子。” 是啊。 这真是他这辈子得到最奇怪，也最动听的情书了。 在医院的时候，周灼云就给他弟弟打了好几个电话，周泽锐是死活都不来。 周灼云：“你真不来？” 他弟：“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也看到他怎么对我了，你要是我哥就别向着外人！” “我不向着他，我是看他是个病人，他之前不是做过手术，最好一年之内不要跟宋嘉铭有亲密接触，否则会落下后遗症，你忘了？” 周泽锐想了很久才记起还有这档子事儿…… “我现在要去张烁那边看看，他又在撒泼了，你要是不来就算了，我直接走了。小橙子就交给护士看着。” 外面天还黑着。 周泽锐沉默，过了很一会儿才特别不甘心地问：“……哪家医院。” 他知道，他就是再生气，气炸了，气得神志不清了，他爱裴屿的心都不会变的。那他岂不是这辈子裴屿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的一点选择权都没了？ 他凭什么啊。 他到医院的时候，他哥其实还没走，可是却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他一下子急了：“怎么又要做手术！” 他哥一脸平静：“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要求的。” 周泽锐一愣：“他要求什么？” “要洗掉腺体里所有的味道。” “连……连我的一起？”周泽锐这下真的慌了，“他说连我的也不要么？他不要我了！” 他哥本来要说这手术本来就没有选择性要洗只能一起洗，但是看弟弟这样，又忍不住怪道：“不是你先跟他离婚的？就在八个小时以前。” “我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 “那是……是……”他越是头越低，表情是不甘委屈生气死要面子还有心疼跟后悔扭曲成一团，怎么看怎么别扭。 “别傻了。”他哥是真有事，也懒得跟他逗闷子，这事说起来挺严重，也是该严肃点，“里面那个是宋嘉铭，给你打的胃出血断了两根肋骨，腺体还严重受损，裴屿在病房里，还没决定动不动手术，自己去看吧。要我帮忙再说。” 周泽锐猛地松了口气。 周灼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掠过他身边。 “哥。”周泽锐忽然叫道。 他哥回头：“怎么了？” “谈恋爱是要人这么放下尊严的么？” 他哥想了想，说：“那要看你觉得这个人值不值得了。” 他弟没说话，也或许是没听懂。 “如果他真的值得，那他一定也为你放下了同样的尊严，付出了同样的努力。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哥在不远处看着他说，“但如果你开始问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开始计较得失了。” 周泽锐刚张嘴要反驳，他哥直接一个伸手阻止：“我没有说这个是好还是不好，你们自己的事还是要你自己想清楚，你要是觉得累了，心里不舒服了，就更要仔细想，以免以后后悔。” 他毫不犹豫地说：“我从来没后悔过爱上他，也没有不舒服。”他用来爱裴屿的力气还绰绰有余，他就是纯粹的生气，不解。 “那是最好。但你别忘了你在那张离婚协议上写了什么，也别忘了裴屿头一次离婚是因为什么。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希望你幸福的，你喜欢他，我看他人不错，才支持你跟他在一起，但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也只会站在你这一边。” 他哥说完这些令弟弟感动的话就走了。只可惜，他还是太爱太爱裴屿了，以至于听到他哥说即便自己不喜欢裴屿，他也只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之后，他居然开始心疼，如果自己离开裴屿，那裴屿的身后，除了两个小不点儿，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管他多么生气，多么失望，只要想到这些，他还是……没办法阻止自己去陪伴裴屿，没法阻止自己去给他更多的爱。 他想，他对裴屿，对这件事，不是没有责任的。 是，他是让裴屿享受到家的感觉了，他给了裴屿最想要的东西，可他也把裴屿平静的生活搅得翻天覆地。 他揍宋嘉铭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充满恨意的眼神，当时是怒火上头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他居然还敢这么瞪着他。 可现在他再冷静一想，就从那个眼神里读到了其他信息。 那种恨意完全是冲着他来的，就像他说的，宋嘉铭恨的从来不是裴屿，而是他。 如果不是他三番四次地跑去羞辱宋嘉铭，裴屿应该……就不会被那个畜生用这种方式报复了。 第一百零一章 宋萎了 裴屿正在睡。 准确点说是在昏迷。 好在他来的及时，再来晚点儿就真的必须要进行二次手术了。那个地方再被动一次刀子，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彻底丧失敏感，变得毫无知觉。 他从医生嘴里听到那四个字，当场冲进手术室掐死宋嘉铭的心都有了。 医生看了眼他手里熟睡的小橙子：“孩子断奶了么？” “还没呢。” “那趁这个机会断了吧，病人现在的身体不太适合给孩子哺乳，味道也会变，孩子闻到也不会喝的。” 周泽锐应了声。 他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老婆被人强奸这种事，一个男人一生只要经历过一次，就会被迫成长，脱胎换骨。 裴屿现在的情况是，做手术洗掉味道，腺体一定会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 可要是再让周泽锐去咬他，他又要经历一次那种能把人活活痛死过去的强行标记。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周泽锐能做的决定，他哪一个都不舍得。 在病房里等待的时候，他大概想明白了他哥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那张纸上写，裴屿不听话。 裴屿确实不听话，一次次，一次次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可当初宋嘉铭冷暴力他，其实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裴屿不愿意按照他说的话做，不愿意给他想要的东西，不愿意给他作为伴侣理应得到的东西。 他一想到这一点，更后悔不已。因为他跟宋嘉铭不一样，他在打算跟裴屿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裴屿不善交流，知道他性子冷淡，知道他想要独立想要维护自尊却又渴望温暖陪伴和依靠，他一直都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想法……却又活的那么矛盾。 他跟裴屿之间最大的障碍其实就是，他今年22岁，没过过一天苦日子，而裴屿，光是孤独，就品尝了十六年，在长年的孤僻和自闭里成长起来的他，性格和自己截然相反，他胆小，他害怕，他谨慎，他不敢不顾一切……他再怎么理解，也无法对裴屿的那种寂寞和恐惧感同身受。 他不应该强行地要求裴屿做什么不做什么，然后因为他没有照着自己说的做就要跟他分道扬镳…… 太不现实了。 因为姓宋的畜生，才是跟裴屿认识最久，最了解裴屿，清楚裴屿所有好，所有坏，所有弱点，还对裴屿执着到让自己得了神经病的人。 这种人，不是裴屿这样的性格能赶得走的。相反，裴屿习惯性对不喜欢的东西的冷漠和忽视还会让他的变态变本加厉。 他们之间甚至还有两个孩子。裴屿怎么跟他一刀两断。 况且，宋嘉铭要是不拿出什么手段来威逼，他相信，裴屿是不会骗他的。 这种事，只有他冷静下来才想得通。 其实裴屿已经比原来改变很多了。他会开玩笑，会打闹，虽然他还是害羞，但从不拒绝自己的求欢，也会接受他的家人来做客，已经在尽全力对他，还有他的亲人敞开自己了。 他觉得轻易就能做好的事，对裴屿来说，或许异常艰难。 裴屿真的……也很努力了，只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仅此而已。 裴屿难受地睁开眼，最想看见的人就是他，他只是没想到，周泽锐居然真的会在他床边照顾他。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还记得周泽锐红着眼睛质问他为什么要骗他的画面。 他偏头去看，周泽锐的视线尴尬又躲闪，明显是心里还有点儿别扭，给他倒了点儿水：“喝吧。” 裴屿躺着，还不太能动弹，身体麻木没有感觉，周泽锐就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喂水喝。 裴屿就着他的手缓缓喝着温水，那暖流划过喉咙，顺着食道，滚进了胃里，让他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浑身都跟着暖了起来。 他奇异地感受到，周泽锐已经不生气了。又很感慨，他们两个性格相差这么多，居然也可以达到这种心照不宣的地步…… “你还在生气么……”裴屿声音沙哑地说。 “生吧，再生一会儿，不然显得我对你太好了。”周泽锐用手揩了下他的嘴角，裴屿的身体立刻刺痛起来，疼的脸色泛白。 周泽锐手一顿，难掩心疼，接着说：“省的把你宠坏了，你不知道珍惜。” “对不……” “我说了我不要你的道歉……你好好养病就行了。” “那，那张纸……” “什么？” “你写的……你哥哥放在哪里了？” 周泽锐把他摁回床上盖好被子，垂着眼：“你要那个干什么，留着当宝啊。” 全世界或许就只有他们之间会这样，会把一张离婚协议书当情书。他想收起来，夹在最常用的那本字典里。 那里面有这个人最朴实，也最深情的情话——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另一半。 真的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俩人都没怎么说话，裴屿没过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周泽锐也趴在他身上睡着了。那张安静的睡颜，他看过无数次，每看一次，都能收获一分安定。 周泽锐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都让裴屿更坚定了他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想法，而因为知道他不会离开，他才更有勇气跟着他一起前进。只要周泽锐不放手，他咬碎了牙也会跟上的。 因为他从来没这样爱过一个人。 周泽锐醒了，是因为觉得有人在动他的脑袋。 裴屿忍着不适，轻轻给他摁着太阳穴。 他确实觉得脑袋很不舒服，太阳穴鼓鼓胀胀地疼。 午后的阳光一洒，他趴在裴屿腿上的被子上，微微眯着眼睛，画面美好得仿佛凌晨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暴戾的凶梦。 “这一回，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需要我出面么。” 周泽锐终于没从他这里听到和平主义言论了：“你把自己照顾好我就谢天谢地了，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拿什么把自己养这么好看的。” 裴屿：…… 这次他要么把宋嘉铭送进牢里，要么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里去，他怎么都别想再踏上外面自由的土地了。 宋嘉铭的手术大概是晚上才结束，他的胃跟肋骨还是次要，他受伤害最重的地方是腺体。他等于用自己的信息素跟周泽锐硬着刚，一个beta，在信息素等级不低的alpha嘴里抢肉吃，能讨到好处才怪。 当医生跟他说姓宋的被他的信息素攻击得起码三年内性功能障碍之后他立马笑了出来：“真他妈是报应，我当时就应该先把他牙打断，省得跟疯狗似的乱咬人害人害己。医生，他会不会还可能有狂犬病啊？” 医生表情古怪，看他不太好沟通的样子，转向裴屿：“需要把病人转到同一个病房么？” 周泽锐：“我不想看见那个强奸犯，把他送最普通的病房去就行了，反正马上就得进监狱。” 第一百零二章 心里话 虽然这次的强奸是轻度的，只咬破脖子判不了几年，但事情的严重程度有可操作空间。 宋嘉铭的父母是坐今天最近的一班航班来的，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在儿子的病床前哭了半天，然后才想起来给他们家尊贵的儿子换个干净安静点儿的病房。 其实他们也很明事理，都知道强奸是罪，只是他们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这么说，也不这么做。 裴屿作为受害人躺在病房里，他们上来关心完两句，也不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指责是他把自己儿子变成这样的。 “就算他有不对，你也不能把他打成这样啊！你就想看着我们宋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是不是！你妈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们原来就是夫妻，他咬你一下是罪大恶极嘛！他那是放不下你啊！” 裴屿头痛地躲进了被子里。 就因为他们儿子病态的喜欢，他现在连跟周泽锐亲密都不行。他的身体因为头一次经历这种创伤，产生了应激反应，其他的alpha一靠近浑身就针扎一样刺痛。可就是这样了，他还是想跟周泽锐多待在一起，痛着躺在他怀里，强逼着自己的身体接受那个原本跟他亲密无比的味道。 他或许骨子里还是有叛逆意识的，一旦外界条件不允许他和周泽锐在一起之后，他想要跟周泽锐黏在一起的意识越发强烈了。 只是他的身体实在受不了，体力快速消耗，很快就会自我保护一般犯困，休眠。 “小屿，真的，家铭真的是，我儿子他真的是放不下你，你看你们刚谈恋爱那会儿，你是不是一毕业他就回国了，天天跟在你身边？给你做这做那的，这么多年鸿星下来一个人养你们这个家，他对你是最好了啊，你就这么绝情，就因为他咬了你一下你就要让他坐牢？他怎么说也是你孩子的爸爸啊，这要是说出去……” “说出去怎么了？”周泽锐就出去买个饭回来的功夫就能给这对老夫妻趁虚而入，要不是现在裴屿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非常不好，他真的是想发火。 “结婚的时候婚内强奸，离了婚就搞正儿八经的强——”他说着一顿，往病床上那裹起来的大白馒头扫了一眼，“你们儿子干的事儿有多严重，法官长了眼睛会判断，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警告你们，要是再敢不经过我同意见他，以后宋嘉铭进了监狱，我隔一个月买一次新闻我让他在全国出个名，当个举世闻名的强奸犯。” 这两位见了周泽锐这不讲理的主，声音自然就小了。何况他们虽然明着偏心袒护儿子，但心里还是知道宋嘉铭这回做错了事儿的，裴屿可能是个心软的人，但他那个保镖不是。 “赶紧出去，别让我亲自赶人。”周泽锐拉开了门，别开脑袋不耐烦地说。 俩人刚踏出去，周泽锐就在后边儿把门狠狠一砸，砸出一声巨响，整个走廊的人都朝他们俩看过来，又因为刚才隐约溢出门外的‘强奸犯’什么的，路人多少会在心里揣测。 被这么多看‘强奸犯的父母’的眼神盯着看，他们终于有点儿自惭形秽了。 周泽锐放下了饭，才轻轻掀开裴屿的被子，人又已经睡过去了。 因为他总是在病房里寸步不离，裴屿的身体实在太难受压力太大了，他们抱一会儿，裴屿就浑身是汗，还痛得脸色发白。 他抱着裴屿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在哆嗦，可他就是忍着不说。 裴屿这个人，真的，怎么总是在过这种日子。 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过过好日子呢。 他受的罪还不够多么…… 周泽锐深呼了一口气，接了几个工作电话，把饭拿到医院食堂去热了下，回来才把裴屿叫醒。 “还痛么？”周泽锐满眼心疼地说。 “还行。”裴屿慢慢喝他喂过来的汤，“总会习惯的。” “我是想让你恢复成原来那样，不是想让你习惯，你看你，这才两天，你又瘦一圈儿了，我……我真是……”他越说心里越难受，他好不容易才把裴屿养好那么点儿，一夕之间又瘦回去了，这足以说明这次的事儿对裴屿身心的打击有多大。 一个人快速的消瘦，绝对是不正常的。 他现在连给孩子喂奶都不行了。小橙子这几天一吃奶粉就哭，但也得强行喂，不然要饿坏了。 “要不然，我还是给你找个护工吧，我老在这儿，你睡觉都皱着眉头。” “那我能请一辈子么。”裴屿的语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至少看起来，没有周泽锐那么难受，“没事的，总会好的，你在这里，我心情也好一点。” 周泽锐鼻子一酸，伸手把他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摸着，想用这种安抚的动作来缓和他身体因为接触到自己信息素而产生的刺痛。 但这样下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裴屿只会越来越瘦。 小昀一直住在他哥家，已经两天没见到一个爸爸了，成天跟大伯大眼瞪小眼的，好在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一起看动画片，小昀也没吵闹，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憋不住了。 “那你哥哥不用上班儿么？”裴屿被他摁在床上盖好被子，还是有点儿担心。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都成这样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裴屿，算我求你了，多想想自己，小昀我会照顾好的，真的，你相信我。” 裴屿应是应了，但周泽锐知道他也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你以后要是死了就是操心操死的。” “那也没办法啊……我改不了了。”裴屿想伸手去揉揉他皱成一团的眉头，无奈手抬到一半身体就自动开始抗拒他去触碰alpha，只好皱着眉苦笑一下，把手放了回去，“我看着你们几个高兴就行了。” “我要你自己高兴。” “我过的已经很好了，真的。” 周泽锐就跟故意跟他抬杠似的：“那是你要求太低了，你能不能把自己当回事儿？” “我任由自己选了你，还不够把自己当回事？” 周泽锐抬眼一看他：“你还是别笑了，这么勉强地笑真难看。” 裴屿倒是很久没从他嘴里听说自己难看了，上一次可能还是在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而且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三条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定下的约定…… 他都做的这么过分了，周泽锐居然还觉得他对自己不好。 是周泽锐自己没有注意到，是他擅自地把宠爱的最低点无限拔高，裴屿得追着跑才能够到他的及格线。 “裴屿。”周泽锐隔着被子，轻轻给他按摩着腿部肌肉。 裴屿看着天花板，嗯了一声。 “你选择跟我在一起，本来就是你的权利你的自由，你为什么要说的好像是你很想，但不能这么做一样。” 裴屿最近的思维也比较迟钝，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周泽锐在认真跟他谈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就算咱们两个各方各面的条件都不适合在一块儿……那那些条件不适合，咱们就真的不能在一块儿嘛？”周泽锐低着头捏着腿，声音沉稳，“我要你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都说要肯定的回答了，别人还能回答你什么？ 裴屿忍不住嘴角弯了一下。 他不讲道理起来还是一样可爱。 “可以。”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拒绝我，你肯定，在那天晚上之前就喜欢我了对吧。” “你还真有自信。” 周泽锐听到他略显轻松的笑声，心情真的又好转起来。说矫情点，裴屿真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弦，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灵沟通。 “你让我说实话？” “我只听实话。”周泽锐说，“只要你说得出口。” 裴屿酝酿了很久，酝酿到病房的空气里都出现了一种静谧到了极点才会有的响声。 “因为……我害怕。” 周泽锐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却忍住了没有去打断他，安慰他，让他说完。 他第一次从裴屿嘴里听到这种悲观的心里话。尽管他一直都能感觉到。 他害怕。 “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但你，绝对是，我裴屿这辈子，爱的最后一个人……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去忘了你爱上别人……” “行了，可以了，别说了，待会儿又喘不上气，我都不能帮你顺气。” 裴屿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很快就睡着了。 他一开口就把他的恐惧暴露无遗——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那个时候的裴屿，就开始想他们的以后，如果没有以后，就最好也不要有现在。 这就是他拒绝我的理由。 而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不是因为他对我没感觉，不是因为他嫌我老是不知好歹地纠缠他，还纠缠他的儿子……只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仅剩的用来爱人的力气，用在他这么一个怎么看都不像能好好过日子的人身上，到最后，只剩大梦一场。 “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你这么悲观，又胆小，决策力又差，畏首畏尾，还有点小自闭，只有皮囊好看的一个人，本来我是最看不上的……我怎么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他就是故意不说出口，裴屿还有温柔，还有坚强，还有韧性，肯为了他改变，肯把所有不能给他的东西，全都给了他…… 我就不说，我就只说你坏话，我气死你。 他不会要求裴屿像他一样，以烈火回报他，把裴屿活烧了都没那么大火星。 他只要看见裴屿肯为了他努把力，再努一把力，这样就够了。 结果怎么样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裴屿的心意。 第一百零三章 哥哥嫂嫂 上诉这方面的事他哥肯定要帮忙，找了业内好友，先帮助人家了解了一下情况，才让他弟去见面。 而他们都忙的时候，张烁顶着一张喜滋滋的笑脸拉着小昀去逛动物园。 小昀都快成他们老周家流动人口了，什么亲戚都能带。 不过小昀也真的非常好带，他虽然话不多，但也不会随便就哭，相比起那些不给买东西就哭就闹的小朋友来说，可是说是非常优秀了。 张烁现在也是赖在周灼云家里不走，周灼云也没有想让他走，他爱住就住着，自己不差这个钱。反而张烁这人，二世祖基因比他们老周家三个加起来都多，周灼云一答应跟他同居，他马上就跟现在的事务所解约了，只接咨询服务，不累着自己，专心做米虫。 他只要一回想到当那天在医院的情况，这辈子只爱这周灼云一个男人的想法就越发坚定。 他知道自己追人的方法不对，他也知道自己很爱赌气，他不怪周灼云不接受他，他可以接着等，他完全做好了一辈子不结婚的准备。但他不会主动放手的，等哪一天周灼云真的烦透了他嫌恶死了他，跟别的O在一起了，他也不会去搞破坏，他会一个人默默离开。 他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 其实周灼云拒绝他的时候，他虽然难受，可是不管拒绝了多少次，周灼云身边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omega，他连夜店都不怎么去，或许这跟他爱跟被子卿卿我我的怪癖有一点关系，但起码，周灼云还在给他留余地。 周灼云虽然不接受他，但也一直在给他一个讯号——他还单身，还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并且时不时也会给他一个好脸色，教导他的时候，依旧会摆出那副，让他看了就硬的博学又耐心，温柔又优雅的学长样子。 所以他才会一直像个被勾住了嘴的贪吃鱼，一直上钩，反复上钩，被钓上了岸，人家又不要他，抓着他乱拍的尾巴把他从鱼钩上扯下来，扔回水里。 然后，又开始钓。 …… 当然，主要错还是在他自己。 他只是没想到，他好好的时候，周灼云私下里对他基本爱答不理，他一出了事，周灼云比谁都紧张，居然二话不说，要跟他结婚。 没说不要这个孩子，也没提他以前任性的时候干的没长脑子的混ll蛋事儿，就……什么都没说，在外面冥思苦想了一晚上，抽了一晚上烟，第二天凌晨推开病房跟他说：“我们结婚吧。” 那天早上他真的吓懵了，完了心像是一直被一只手给揪着，疼的一直哭，哭到最后也没答应。 要是那天自己答应了，才是真的不要脸，真的太过分了。 可是那天早上，他真的觉得自己获得了重生。 那之后周灼云虽然在外面对他的态度还是有点冷淡，但是他看得出来是那种故意装出来的冷淡。他愿意让自己住进他家，愿意跟他睡一床被子，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而且晚上还会问他，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婚。 “我也不是可怜你。”哥哥靠着床头看着电视，真想来根烟，又怕影响孕O，“我只是觉得，咱们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一直拖着你，闹到现在这么难看也是我没想到的。” 说得张烁也是哭笑不得的。 “一个好好的事儿，为什么你说出来像是世界末日。” “你比世界末日好不到哪里去。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能折腾的人。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一个男人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哥哥的语气里满是感慨，大概是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从上大学的时候开始，到毕业，到工作，到相亲，到了现在……他跟张烁斗气也斗得够了。 其实有什么必要。 他这么多年看着张烁这么费尽心思却又没有哪一件事是真的做到点上，他都觉得心累着急。这么些年，他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张烁那种破罐破摔的心情和焦虑，自己每拒绝他一次，他就能做得更过分，更无所谓，更糟蹋他们之间所剩无几的信任。 一开始，张烁也就是想证明给他看他不是非自己不可而已。真的就这么一点小事，只要他当时转身了，后面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没准现在孩子都有两三个。 可他那时候年轻气盛，偏偏一张冷脸给到底，张烁不服气，就越发无理取闹。后来，就愈演愈烈，心态也端正不回来了。 他没有做到位的地方，就是跟着张烁一起幼稚。比谁先服软，而不是想着沟通，解决问题。 明白再多道理，一旦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那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孩子生下来，就是我的儿子女儿，谁也不要说，除了小锐跟他姐夫，谁也不知道。” 张烁补充：“裴屿也知道。” 哥哥头痛道：“那就再加个裴屿，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要再联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要再犯原则性的错误，既然说开了，你要是还屡教不改，我也没有理由再原谅你。” 然后，俩人头一回安安静静地说了很久非专业的闲话，把这么多年各自的心里话都掏了出来，掏到后来，张烁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我都数不清给你拒绝过多少次……都不记得你第一次拒绝我是用的什么理由了。” “那也是你活该。” “那我怎么最后还是得到了。” 周灼云伸手拍了两下他的脑袋：“可能……我就是该你的吧。” 这可能是这么多年来，张烁表现得最像个O，也最真诚的一次，他躺在心爱的人怀里，满足到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你跟我说， 你到底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我真的不要你可怜我，你对我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就是不要你可怜。” 周灼云沉默了一会儿：“你以为我见过多少离婚的男男女女？你只是怀了别人的孩子，不是快死了，你还是自作自受，成天在我无法接受的事情上来回踩雷，你根本不值得让我同情你到把自己的下半生赔出去。” “那你……” “我只是讨厌你作，更讨厌你用手段。以前的任何一天，只要你能真心诚意跟我认错，而不是嬉皮笑脸地在我面前晃悠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都会立刻答应你……可是你从来没意识到错误，一次次让我失望。” 所以……他现在真的知道错了。 周灼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只是他从来没有领悟到他拒绝自己的深意。他也佩服，周灼云能在对他也有意思的情况下，一个教训给了他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耗着，身边连一个陪着的人也没有……而且直到现在，还愿意承认喜欢自己。 “如果我能跟你结婚就好了。”张烁这一晚上眼睛就没干过，吸着鼻子，嘴角还忍不住上扬，高兴，“那我就有全世界最好的一个alpha了。” “那你就答应跟我结婚。” 张烁抱紧了他，说：“不，我绝对不答应。” 第一百零四章 姐姐头好大 姐姐出了个差，刚拿下一个奢侈品品牌，高高兴兴回来打算请弟弟们吃一顿好的，顺便抱抱自己未来的小侄子。 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变化不如变心快。 下飞机周灼云来接的，车上还带着刚从动物园玩儿累了的张烁跟小昀。 “这什么情况？你们这三个的组合可够奇怪的。”姐姐朝后视镜瞟了一眼，“你不是不让人家张烁坐你车的么？” “下个月我都打算去见他父母了，商量结婚。” 姐姐：？？？ “小锐那边也出了点儿事儿。” “他又出什么事儿了？还是那个他差点儿被O强奸的事儿？” 他哥顿了顿：“不是。这回是他老婆。” 姐姐：？？？ 这叫什么，这俩人真是有缘分过了头，倒霉倒到一块儿去了。 姐姐深吸了口气，无奈地叹出来。她感觉自己不是走了半个多月而是走了半年。 打官司的事儿还轮不到她插手，所以先去处理郑衔的事儿。 当时周泽锐跟他哥都是想让郑衔家把他带回去永绝后患的，但是周垚一听就不同意：“你们脑子里装的是咱爸的洗脚水嘛？” 弟弟们：…… “这种两边不讨好的事儿你们还要干，是不是有病。人家小郑不想回家，你把他往回这么一送，立马结仇。他们家又宠他，要是他们家知道你把郑衔揍到住院，能高兴啊？你是嫌爸的地皮批下来容易想方设法让别人给咱家使绊子是吧？” 周泽锐真没想这么远，他当时就是看见郑衔都讨厌：“你问我哥，你知道我没脑子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他哥：“是，我当时确实也有点儿考虑不周，现在想想……不是，这事儿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儿啊。” 姐姐心里累得慌。 “你联系一下小郑吧，就说我想请他吃个饭，你必须得作陪，好好跟人说话啊。还有你。”她看着周灼云说，“未婚先孕啊，啊？人家张家也不是能白涮着玩儿的啊，人爸妈跟咱爸妈关系还挺好，本来你们两情相悦，平时少作点儿，先结婚多好，现在弄成奉子成婚……说出去多不好听。” 哥哥心里也累得慌，他是有苦不能说。 幺子也因为媳妇儿身体状况愁眉苦脸的。 这一堆倒霉蛋的倒霉相啊……要没有姐姐怎么得了。 “明天我姐喊了郑衔来家里吃饭，你要是不舒服就别见了。” 裴屿有点意外：“来家里吃？” 他姐姐怎么会安排在他们家吃？ “还不是郑衔那个臭小子，鬼知道他在想什么非上咱家来，而且这事儿明明就是他不对，完了我还得给他道歉？什么世道？” 但郑衔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要说硬脾气，周泽锐可能都比不过他。他说不纠缠就绝对不会再纠缠了，他有的是钱，酒店高级套房包月租，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他就是想吃认识的人做的饭，不想吃饭店味。 上次裴屿给他送的病号饭把他馋住了。 “你把我打那么狠，让他给我做两顿饭怎么了？你姐姐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想给我家里告密，你要是真的敢这么干，你看你工作室的电脑会不会全部瘫痪！” “你——” 裴屿扯了他一下，摇了摇头。 他人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腿上没力气，脸色也很不好。 周泽锐皱着眉头，看了眼裴屿的眼色，转过身来好好跟他说：“裴屿最近身体不好，做不了饭了，我凑活做点儿，你爱吃就吃吃不下就去酒店吧。” “他怎么了？” 周泽锐轻描淡写地讲了一点不痛不痒的过程，不想让裴屿太难堪。郑衔脑子也不笨，大概能猜到：“让你别理他了，那人明显是个危险份子，一碰就引火烧身的。” “嗯。”裴屿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人都搞成这样了，戒指拿回来没有？” 周泽锐走到门口一愣：“什么戒指？” “他挂脖子上那个啊，在那个变态家的花盆里，怎么，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都没拿回来啊？” 周泽锐压根不知道还有戒指的事儿，他盯着床上侧躺着的裴屿，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你出来，让他睡觉。” 那天的事，其实到现在他都还没找裴屿问清楚。是因为那个戒指么？因为郑衔说了那个戒指在宋嘉铭那里所以他才跟他走的？裴屿怎么这么傻，他都说那个戒指不重要了。 “你也是的，从来不干好事儿忽然那么好心干什么，你要不说什么事儿都没有。” 郑衔也不太高兴了，他今天来就是来听周泽锐跟他道歉的，结果道歉没听到反而先被怪罪一通：“什么叫我不说什么事儿都没有，那人心里变态你不清楚嘛？我不说他就不会主动找上门来了？真好笑，真不知道你脑子是什么，棒棒糖嘛。怎么想事情这么简单。” 难得的是，周泽锐居然没有给他呛回来，他们俩都是嘴上绝对不吃亏的人，要是平时这么明着骂，周泽锐早就大声起来了。 但今天他就是一句话都没说，好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棒子似的，有点儿蔫儿。 郑衔看他状态也是不行，吵架也跟单口相声似的没意思，他对陪孩子玩没什么兴趣，就摸出包里的游戏机躺在沙发上开始玩儿。 等他姐姐来的时候，差不多中午，周泽锐正好做完了饭。 姐姐真是大吃一惊：“我弟弟都会做饭了？” 然后看了下色，闻了下香：“卖相差了点，闻着还是不错的，多亏了小郑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回家我得跟妈开瓶酒庆祝一下。” 周泽锐：…… “这杯算我给你赔罪了，那天揍你的时候忘了你是姓郑的，没手下留情。” 郑衔脸色本来挺好，他这么一说，就很难看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我以前真是有眼无珠怎么会看上你了。” “那你可赶紧把你的眼珠子捡起来塞回去，擦亮点，以后看清楚了再喜欢人。” “诶，干什么呢，没有礼貌。”周垚瞪了他一眼，“把这杯喝了，进去送点儿饭菜给裴屿，没叫你就别出来了。” 周泽锐巴不得走人，赶紧捡了几个好菜给裴屿端进去，一家四口一块儿在床上吃午饭。 郑衔鼻子冲门重重哼了一声儿。 “他就是小时候我们给宠坏了，做事没有分寸，姐姐替他给你道个歉。”周垚笑着给他夹了两个菜，她比郑衔大了很多，说话完全是一种长辈的语气，郑衔对她也是比较礼貌的，何况也没有揪着他说他的不对，而是批评周泽锐，他高兴着呢，“没事儿，他就那么一人。” 周垚笑了一下，周泽锐跟郑衔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她眼里，其实都是小孩。周垚温柔下来说话，给人的感觉简直如沐春风，加上举止优雅，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和尊重。 “对了，我听说你好像还有一个哥哥。” 郑衔吃着这让人提不起食欲的菜，随意道：“他在东南亚拍戏呢。” “不是郑明瑞，是那个在俄罗斯念书的，我听说他已经回国了？” 郑衔的筷子明显顿了一下，本来就难看的食物更加难以下咽了，心情差就写在了脸上：“他根本不是我哥。” 他就是个野种。 第一百零五章 封印解除 周垚本来也只想顺便打听一下，要是能顺带着跟郑家搞好关系对他们家将来的发展也不错，只是郑衔年纪小，跟家里关系也不好，郑家估计就是把家业捧给他他都会当垃圾扔了，郑明瑞又是个演员，不太像是能继承家业的，所以她就想打听打听那个新回国的。 但郑衔已经很明显不高兴了，她就换了其他的话题，问问他弟弟的工作室。 郑衔走的时候也没跟他们打招呼，他只要一想到那个男的回国了就浑身不痛快，酒店也不打算再租了，住完这个月就换一个，大不了住工作室里给周泽锐付房租。 那个男人的鼻子就跟高加索一样，他跑到哪儿都能被找到。 他走以后，裴屿还给他发了个消息，说等他能下地了再请他来家里吃饭。 “你顺着他干什么，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他是不知道以前我爸那时候，条件那么艰苦，一个鸡蛋得分……” 裴屿看着他笑。 周泽锐赶紧住了嘴，他也挺烦裴屿这样的，老说他跟他爸像。 “别撅着嘴了，睡个午觉？” 周泽锐沉眉耷眼的，拿着枕头：“我去外边儿睡沙发。” 裴屿喊住了他，掀开了被子：“上来睡吧。” “我也想跟你一块儿睡，可……” “你不在这儿我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想着别的事情，上来吧，说点闲话我反而很快就睡了。” 他不是不明白裴屿的心情，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更想战胜这种难受，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他真不想再看着裴屿瘦下去了。 “再瘦下去就不好看了，每天吃那么些还不长肉。”他伸手，动作尽可能地轻，抚ll摸着裴屿的脸蛋儿，想捏一把肉都困难，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就这么个状态，谁跟他吵架他也提不起劲，“我真想砍死他，你知道嘛，他居然把你变成这样……” 他把人越抱越紧，越紧裴屿就越难受，但也是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回抱住他，轻轻地说：“你咬我吧。” “别胡说了，你会痛死的……” “那难道要一直这样么？”裴屿艰难地摸着他的脑袋，在他耳边柔声道，“你知道嘛，上次我去医院，医生说……” “说什么？”周泽锐一听到他说医院就紧张。 “说，我可能很快就到发情期了。” 周泽锐愣了愣，好像没听明白。 裴屿的事，他问过他姐夫的，姐夫说裴屿的情况实在是特别，光听他描述什么也没法确定，除非去医院做一次正规检查，不然什么都不好说，还让他做好裴屿永远不会再有发情期的准备。 他也不好让裴屿因为他的好奇，想知道，想经历他的发情期而让裴屿去检查身体。 “真的，日子可能很快就到了，抑制剂对我没用，你现在不标记我，到时候你要让我怎么办？” “裴屿……” “乖，听话。”裴屿看他的样子，像快要哭似的，摸着他的脸，扯出一个笑，“咬完记得把我送医院就行了。” 他这话一说，他的alpha真的崩溃了，抱着他声音一抽一抽的，脑袋埋在他肩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要是不图自己爽，图自己出气，不那么盛气凌人地羞辱他，他，他也不至于这么对你……” “这事怎么会是你的错，是你救了我……” “我就是有错。” 裴屿就感觉胸口痛得一口气喘不上，身上这个又急需抚慰，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笑了一下：“行吧，你说是就是，那你更要抓住机会补救，别让我第一次发情期全在医院度过，那我真要被你气死了……事情总要过去的，我也不想再做手术了。” 周泽锐把头抬起来，碎发遮住了眼睛，低头看着他，极为怜爱地摸着他的脸：“那你答应我，真的，以后千万不要再单独见他了行么？我真的受不了他，我不是想命令你做什么，我只想你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行不行？你要实在有话要跟他说，打电话，或者找我带你去。” “好。” “你说真的。” “我保证，真的。”裴屿说，“上次本来我也不想见他，他强行把小橙子抱走了，我只能跟上去。” “那个畜生……”周泽锐立刻变得咬牙切齿，裴屿掌心盖住了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别说他了。” 周泽锐还是有点儿不忍心：“要不，你再吃点儿吧，好歹多保存点儿体力，也不知道你要昏多久……” 知道他实在是放不下心，裴屿本来就吃的很多了，还是多吃了半块面包下去。 “你再吃点。”周泽锐把被推回来的面包推回去，裴屿咬了一口，真吃不下了，“行了，再吃待会儿一痛，都吐出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能让周泽锐笑一下：“也是，待会儿你胃里不舒服。” 那个被反复摧残的脆弱腺体，在被牙齿咬破的瞬间，那种熟悉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 周泽锐不让他咬枕头，而是把自己的胳膊送过去。这样他就能切身体会到，裴屿到底是有多痛了。 一开始他还尚有怜惜，等他嗅到裴屿腺体里属于别人信息素的味道，眼神也凶恶起来，占有的动作逐渐变得疯狂而失控，裴屿抓着他的胳膊闷声惨叫，眼泪直接顺着两边眼角滚了下来，没什么力气的腿开始抽动地挣扎，踹着周泽锐的腿，就好像猛兽嘴里企图逃生的猎物。 周泽锐没停，既然做了就要一鼓作气，他绝对不能这个时候心软，心一横，更用ll力咬下去，属于alpha的信息素汹涌地灌注进腺体，再次进行绞杀，侵略和占有。 只是短短的一分钟，裴屿就连衣服都湿透了，眉毛拧在一块儿，眼紧紧闭着，嘴唇发白，脸颊也惨白，湿淋淋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裴屿，裴屿……”周泽锐喊了他两句，拍了拍他冰凉的脸蛋儿，都没反应，裴屿这样子，真的太吓人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样。 连着遭受两次这样的虐待，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 他飞快地抱着裴屿下楼放进车里，又冲上来把小橙子给带了下去，一脚踩下油门开向医院。 第一百零六章 结案 他都数不清这是裴屿第几次进医院了。 他抓着裴屿的手，掌心里都是冷汗。起码，起码裴屿现在，被他摸不会痛了……他能好好休息…… 就是这时候，他哥的朋友给他打电话说法院受理，可以准备开庭材料了。 “你放心，别的事儿都交给我……”他在裴屿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嘱咐那个beta护工照顾好他，醒了立刻找他姐夫再给他打电话，然后抹了把脸，离开了医院。 他在描述事实的时候，也不会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了，冷冷静静，咬字清晰，一字不落。 只是眼神依旧凶狠。 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那个姓宋的了。 “能判多久这个要看法官，不是我能保证的，但我会尽能力还你和受害者一个公道。” 他要的不只是公道，他要宋嘉铭在牢里待得越久越好，等哪一天放出来了，他要把人逼到国外再也回不来。 裴屿醒过来，问他案子进程的时候，他虽然照实说了，可是情绪很不对。 裴屿很担心地看着他的眼睛里出现那种恨意。 “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他永远别再靠近你，如果他出狱以后老实一点乖乖出国，我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他捏着裴屿的手，迅速抬眼瞥了他一眼，换了一种语气：“不过，你要是实在担心我，那你就，一直盯着我，管着我就行了。” 周泽锐等了一会儿，听到裴屿说了一句：“好。” 有这一个字，他处理完宋嘉铭的事儿，就可以开始考虑结婚戒指的事儿了。 他家里或许不同意，他爸可能不会喜欢裴屿，但那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裴屿愿不愿意顶着压力跟他在一起，面对困难。 他今天终于得到了这个答案。 “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吧，其实我觉得，他的情况，该是吃药和心理治疗才能解决的问题了。” “你说找就找吧。”周泽锐对这个倒是很赞同，他是该治治脑子。 开庭的时候，律师以裴屿还在医院进行康复治疗为由，拒绝让裴屿出庭，但是医院的报告什么的都有，当天马路边的监控和宋嘉铭小区电梯跟走廊的录像记录也都还在，加上之前他还有跟踪跟恐吓裴屿的恶劣记录，判，已经是毫无悬念的事情，重要的是判多久。 宋家二老也是老了好几岁，这回周泽锐是铁了心要送他们儿子吃几年免费的牢饭，给他们儿子一个义务劳动为社会做贡献的机会。 中间还有他爸施压，怎么都躲不过去了。 他哥有别的官司要打，就没有出现，他姐姐在旁听席听完了一整场，离开的时候看见颓老的宋家父母，叹了口气。 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说到底，都是他们没有教好孩子。 宠爱孩子也分宠法，周泽锐也算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他妈他姐他哥其实都宠他惯着他，要什么有什么，但陪伴他长大宠爱他的那些人，起码要知道什么程度算作过分，总要有一个人能削他，他才不会被家里娇纵坏了。 周华山知道他这个小儿子谈个恋爱都谈到法院去了，官司结束之后就发挥了父亲的作用，抡着给他妈买的拐棍儿在客厅里上演追逐战，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你还敢躲！你再躲！再躲能躲哪儿去！我，我打死你！让你给我站着，你还跑！我，要再不管你，你都要飞上，啊，飞上那个枝头变凤凰了！” 他妈看儿子脑袋上一个大包，立马抄着遥控器出来了：“周华山！！！” 然后他爸立刻就老实了。 周泽锐捂着脑袋，头一回从他爸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反过来说也一样…… 他爸确实气得半死，气喘吁吁坐在沙发上指着他：“你跟那个，那个姓宋的，闹什么？我都听小方说了，那人满脸黑气，眼睛一看就让人不舒服像是有病的，这种搁以前村里就是得单独关一个屋子天天送饭吃不许见人的！” “所以我这不是让他回黑屋子里让人给他送饭不许见人去了么。”周泽锐站茶几对面，就是死活不过去，生怕他爹忽然给他一巴掌。 “我怎么生出你这种眼光的儿子？” 周泽锐立马不满：“我眼光怎么了？我姐我哥都说我眼光好！” “那种瘟神一样的……你还说你眼光……你要敢把那种人给带回家我……老子抽不死你！” 周泽锐纳闷地眨眼：“爸你说啥呢？” 黄秋兰也纳闷：“老东西，你脑子糊涂了？” 周华山最不喜欢被老婆批评：“我什么糊涂了？你不是跟人家闹掰了被骗了钱打经济纠纷官司嘛？还有人敢明着抢我们家的钱！” “不是……”周泽锐差点儿直接给恶心吐了，“谁跟你这么说的？” “你姐啊，不然我管你的闲事，我让你丢个大人长点记性！” 事后，弟弟来兴师问罪，周垚没有半点歉意：“不把你说的蠢点儿，怕你给咱家丢人，爸怎么可能会管你。你知道宋家那边跑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吗？我们家也不图什么，把他们找的关系给找回来就是了。但你想要我给你出这个钱我才不干，他生的你，他出钱去。” 姐姐还在因为爸爸拖着结婚的事情赌气呢。 “那你也不能跟爸这么说啊，可把我恶心吐了。” “你吐就吐吧，反正皆大欢喜。” 周泽锐说：“我爸说想见见裴屿，姐，你说我现在是让他们见还是不见啊？” “不见。”姐姐说。 弟弟有点失望：“为啥啊？” “你觉得现在这么多事儿是好时机么？” “那见见总没事儿吧？” 姐姐：“你要不听我的你就去，我反正不负责。” “那要听你的呢？” “听我的……我建议，先让妈见。”周垚看着镜子里的他，让他把手伸出来，从化妆台里取出一瓶白绿色的小瓶，在他手上喷了一下。 “干什么？”周泽锐说，“我闻不懂香水。” “你闻闻再说。” 周泽锐把手搁鼻子边上嗅了一下，就怔住了，抬头看着他姐。 “信息素香水，送你的。”周垚说，“替你姐夫感谢感谢你。” 周泽锐笑嘻嘻地把那小瓶子给收紧了兜儿里，就好像把媳妇儿装在口袋里一样，心里边儿都暖暖的，“我姐夫谢我啥？” 周垚笑着瞥他一眼：“谢你什么？谢你没给他找更多麻烦。香水的名字都他给取的，叫谢天谢地。” 周泽锐：…… 对不起，姐夫。 第一百零七章 周小橙子（+） 裴屿很欣慰的是，周泽锐能用正规手段解决问题，他是真的没想到。 标记也是按照轻重程度受法律保护的，除非双方自愿，否则就是强ll奸。而因为alpha对omega强烈的占有欲，出现这种事时情绪失控甚至发狂一时冲动酿成惨剧是常事，所以十年前法律就针对这一条做了修改。 像宋嘉铭这种状况，就算他被周泽锐打残了，也不会得到什么赔偿，周泽锐也不会因此被上诉，法院是不会受理的，还会反判他猥亵强ll奸罪。所以周泽锐当时揍宋嘉铭，是完完全全可以没有顾虑的。 为了提高生育率，法律对AO伴侣的保护程度远超其他类型的伴侣。 也就是因为这样，如果一个omega遇上一个对自己不好的ALpha，他的噩梦或许就会持续一生，只能一直努力尝试着征服这头野兽，否则…… 裴屿是在现行法律制度下，很少一类的受益者。 因为他的alpha对他好的实在是不能再好了。其实他们之间已经有终生的标记，从生理上，裴屿已经是属于他的了，可他的alpha甚至还想要通过婚姻来坚定他的意志，想要通过结婚，来给他在谈恋爱的状态下给不了他的东西。 三天后，周泽锐带着裴屿出院回家。 裴屿抱着小橙子，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发自内心地感叹：“总算结束了。” 宋嘉铭需要先去外地医院接受半年的心理治疗，然后再回来服刑。 他心里想着，其实这座城市里没有宋嘉铭呼吸过的空气，真的挺好的。 他自己狠不下心做的事，周泽锐都肯帮他做，这又让他觉得自己很自私。 只有他一直在享受对方的好。 “想什么呢。”周泽锐随口一问。 裴屿望着窗外，说：“我在想……小橙子都九个月了，不然，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亮蓝色的跑车头一个急拐，差点儿直接蹿上隔壁车道，晃得后边儿跟着的车一阵心惊肉跳。 “你，你等会儿……”周泽锐自己都倒抽一口气，看了眼后视镜，裴屿被他吓得僵在座位上搂紧孩子都忘了动。 “咱们……这事儿太大，咱们回家说。” 裴屿刚出院，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惊吓。 回了家，喝了几杯热水才缓过来。 周泽锐就跟个热锅蚂蚁一样在家里窜来窜去，边搓着手，喜形于色，那个笑脸扯都扯不平。裴屿都主动这么说了，他是一点儿都不会客气的。他本来就想着，小橙子迟早也要上户口，裴屿的户口倒是迁出来了，但就是拿不准他会让小儿子跟谁姓。 谢天谢地，他其实老早就想跟裴屿提议了，反正裴屿以后跟他结婚也算跟他姓了，小橙子提前跟一跟也没什么。他就是怕裴屿其实想让小橙子跟他自己姓裴，他怕自己先说了，裴屿会让着他。 让孩子姓宋这就离谱，但也保不齐裴屿想让他们兄弟两个一个姓，显得亲近，否则以后还得跟孩子解释为啥他跟他哥不一个姓。 所以这事儿他有时候想的抓心挠肝，几次欲言又止，就是不敢提。 “我只是让你给他取个名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裴屿倒了杯茶，在沙发上边吹边喝，乐着看了他好久了，看他把自己字典都捧出来，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周泽锐整个人一僵，给兜头浇了冷水。 “那，那你还，还打算让他跟谁姓啊？”这个误会让他有点尴尬，说话都有点儿磕巴了。 “我要先跟你说清楚，我这么做决定，不是因为你对我好，也不是想报答你什么……”裴屿带着一点笑意，温柔地看着他的时候，那视线总像一汪暖融的泉水围绕在身边。说出的话，也就更加悦耳动听。 裴屿看着他说：“我这么决定，是因为他出生长大到现在，你带他的时间，对他的关心，一点也不比我少。” 周泽锐猛地怔住了。 裴屿不说，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其实也一手把这个孩子拉扯到这么大了。他看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才一个月大，那么小一点儿， 轻轻一碰就哭，饿了哭睡醒了哭，要人抱着哄，现在都已经开始满地爬了。 打从他住进裴屿屋里以后，只要是小橙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能帮的能做的，他都会主动去做，费尽了心思逗他笑，给他换尿布洗澡洗屁股，能抱就抱，让他习惯自己的味道，接受自己做他的新爸爸……几个月下来，他是伺候孩子吃喝拉撒睡抱哄都得心应手，除了喂奶几乎全能。 他再去看裴屿怀里的小不点儿，感觉内心有一种异样的充实感，幸福感，这种感觉在他的胸腔里膨胀，跟裴屿谈恋爱的感觉不一样……那是一种为人父的责任和喜悦。 他觉得……他的世界里能有他们，真的很好。 如果裴屿真的愿意让小橙子跟他姓，他会高兴疯了的。 因为这意味着，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跟裴屿的…… 他喃喃着问：“那，他到底姓什么……” “他姓——” 周泽锐盯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都在发光，却大气不敢出，就好像在等着播报员念出一串一千万的中奖号码，他在等着看，那个奖是不是他的，裴屿愿不愿意给他。 “周。” 周泽锐鼻子一酸，冲过去把他们紧紧搂住，拿鼻子用l力蹭着裴屿的脖子，又高兴又委屈地叫他的名字：“裴屿，裴屿……”他也是个小孩儿啊，付出了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要抱着家里的大人撒娇的。 “你当心别把他闹醒了。”裴屿苦笑着，“他断奶断的太艰难了，好不容易哭累了，醒了你要负责带他啊。” “你真好。”小周感动坏了。 “我说了，你像父亲一样带了他这么久，这是你应得的，你就是他爸爸。”裴屿怀里抱了一个，还要腾出一只手去安抚那个大的，仰着脖子，脸颊贴着周泽锐的侧脸，“你要再接再厉啊，爸爸不是努力个一两年就可以当的。” “那肯定的。”周泽锐一口答应，在他脖子上亲着，“谢谢你裴屿，真的……” “是我要谢谢你……” 当天晚上，他就拉着裴屿一起翻字典，找古籍，还要去找测字算命的。 裴屿经不住他这么闹腾，他才刚出院，体力跟不上，很快就睡着了，周泽锐就一个人挑灯夜战。 天知道，他上了十几年学，从来没这么求知若渴过，连着七八个小时不带动弹的。 他读书那会儿要有这个劲头，他早给他们老周家发扬光大了。 医生给他们说的是，最好不要太快发生深入性ll行为，病人的腺体正在自然恢复期，需要缓和的刺ll激，比如亲一亲摸一摸舔一舔之类的，但是不要咬破皮肤，alpha应该给予omega适当的，循序渐进的爱抚，让omega的身体渐渐习惯正常的亲昵行为。 出院时，小周表面上答应得一本正经，但是内心却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只能摸不能干好像也挺刺ll激的。 裴屿跟他对视那一眼，就觉得自己身上又要有好事发生了。 “同志们注意了注意了啊！”高光拍了两下手，卷着一本杂志做喇叭状，“咱们老大休假度蜜月去了，完了还要回学校准备答辩，这段时间就由我这个二把手全权负责工作室的大小适宜，啊，你们这些人，不要以为老大不在就能偷懒啊，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工作，做出点儿成绩，证明证明我的领导能力然后加薪升职！到时候我请客，啊！” 大家都兴致缺缺，大‘切’一声：“你都二把手了你还升职，你直接说想挤了老大自己上位得了。” 二把手：“到时候我结婚不要份子钱。” 大家还是兴致缺缺：“本来也没打算给。” 高光快气死了，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死抠子！看组长回来我怎么编排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而老板本人，正在家中，跟必须靠亲亲摸摸来养病的老婆你侬我侬恩恩爱爱腻腻歪歪甜死人不偿命，要不是还要送孩子上学，能一整天窝在床上不下来。 “老婆，宝贝儿，裴屿……裴屿裴屿裴屿——”小周认真又坏心眼地亲着他的脖子，因为医生说了他要注意那个什么，养精蓄锐，他把人撩拨起来了以后非不让人家发泄，还振振有词，假借关心之名恶意作弄。 他的omega真的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折磨，他就是以前发l情紊乱的时候，也没有强逼着自己不让射。 “你就是故意的……” “我是有那么一点故意，但……”小周真诚地说，“你就是不能泄太多啊，要听医生的话。” 裴屿本来咬着牙还能忍耐，能分出精神来安慰自己冷静，结果听到后面轻轻笑了一声，就羞到了极点，那笑声太可恶了，omega也是有脾气的，立刻凶性大发，狠狠咬了他一口。 小周：…… “你好歹换只手啊……这只都被你咬得留疤了还咬。”然后一低头，看见裴屿湿乎乎的眼角和羽睫，眼里满是委屈跟愤怒，心里又是一咯噔——怎么办，他真的好喜欢看裴屿这么瞪他，越瞪他越有感觉，越心软，又越想欺负他了。 裴屿就是笑起来好看，微笑好看，笑出声也好看，凶巴巴也好看，怎么看都赏心悦目让人高兴。 “那好吧，那就一点点，你自己要忍住啊……好，好，就这些就可以了……乖，听话，真的不能再多了……好好好别哭，再一点点……我这是为了你好，听话，老公给你堵上……啊！你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呢！” 周泽锐看着裴屿扭过头来，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 “……我咬，我咬还不行吗，你也太难伺候了。” 大美人从来没经历过如此非人哉的考验，整个人一丝力气都没了。就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以及一种莫名的心灵感应，他完全可以确定，周泽锐就是趁机在欺负他。 于是后来，小狼狗就被如法炮制虐待了一波，让他也感受一下发泄到一半又被人打断是有多么难受。 周泽锐却完全不觉得生气，反而被他这么一报复，更精神了。 裴屿：…… “你这么恨恨地看我的样子真好看，好像我欠了你一辈子。” 裴屿：…… 情话也好奇怪。 小周兴奋极了，被老婆抓着不让射的感觉，怎么这么刺ll激：“裴屿，你会喜欢玩S□M嘛？” 裴屿吓得手松了一下，立刻失去了把控的主动权。 “你放心，你这么细皮嫩ll肉还这么瘦，我舍不得对你做什么，有点儿红痕要心疼死我……但你要是有兴趣，反正我皮糙肉厚的……” 大美人真的给他吓坏了，往后挪了两下，背靠在床头上：“你，你自己去卫生间……” “怎么到我就是卫生间了，你帮我摸完啊，礼尚往来才能可持续嘛，嘿嘿。”然后就爬到了大美人的身上，眯起眼睛，流氓附体，“美人，不把本大爷伺候好了，小心我ll操了你。” 大美人：“……” 虽然很奇怪，但凶狠霸道的语气还是说得他脸上一红。 无奈不能干，只好征用一下美人的大腿。 “你真的不想试一下嘛？可以慢慢来的？”小周不觉得自己变态，还问的真情实感，要是真能开发一下新的夫夫小游戏不是挺好？ 裴屿不忍猝听，勒令他闭嘴。 “我就不闭，我还要亲你的。” “那你别说话啊……” “我说话你会怎么样？” “……”想抽你。 论胡搅蛮缠美人不是他的对手，论见缝插针…… “你敢说我是针？”小周非常不服气，压住人重重一挺，“我扎死你。” 他的omega真的忍不住了，抓着枕头闷在里面，笑得肩膀都在抖。 真的是，又变态又可爱。 怎么会有他这种人啊。 第一百零八章 早晨的腻歪 名字是还没定，但是周泽锐就开始给他哥他姐嘚瑟了。 他哥一听这回事儿也很吃惊，他弟不止一次跟他聊过这个事儿，虽然都是当闲话说的。他其实觉得小橙子跟裴屿姓的概率比较大，没想到最后给他们老周家了。 “那当然是因为他爱我爱得不得了了，嘿嘿。” 哥哥哭笑不得：“嘿嘿？你这个人真是狗骨头，给跟骨头就能好。” 周泽锐不以为意：“这么大一根骨头还是红烧的，给你你不要啊？以后要入咱家户口的，真白捡的儿子。” “行行行，你就高兴去吧。”周灼云也是真为他们高兴，孩子的名字都搅和进来了，结婚的事儿应该板上钉钉了。 周泽锐会这么高兴也是感觉到了，裴屿已经没可能跟他分了。 但裴屿还有一点顾虑，就是，如果将来他们两个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不希望他的三个孩子各有各的姓，那样也太难看了。 而且无非是一个姓式，他觉得并不是那么重要，谁对他好，把他养大，谁就是他的父亲。 不过周泽锐这种传统型男人是真的高兴坏了，天天精神焕发的，早晨起来头发都要梳半天，把自己捯饬得帅气又阳光，朝着镜子一笑，那口白牙差点儿要闪瞎了裴屿的眼睛。 “可以了啊，你都兴奋多久了？”裴屿在他旁边儿慢腾腾挤着牙膏，还没塞进口里，周泽锐就抓着他下巴，把他摁在洗手台前先亲了起来。 裴屿躲没躲过去，给他亲了好几口，一巴掌推在他下巴上，手忙脚乱地边躲边笑：“没刷牙。” “我还会嫌弃你没刷牙？” 啪的一声，周泽锐抓住了他乱晃的手包在掌心里，捏了一下。 那一下就是暗示。 裴屿也很明显接收到了这个暗示。 周泽锐直视他的眼睛，慢慢压过去，轻声道：“裴屿，我觉得，咱们现在这样真好……” 裴屿看着他逐渐逼近的俊脸，感觉到那灼热又暧昧的呼吸，心脏又忽然乱跳起来。 他三十多了，才尝到初恋的感觉，这让他这张老脸真是臊得慌。 周泽锐低下头逼近，他本能地稍微低下头，却马上被对方叼住了嘴唇含住。 手也不安分地在裴屿身上点起了火。 因为之前倒霉催的事儿，裴屿身体一直不好，他跟裴屿快一个月没做了。 “你，你今天不是要去学校？”裴屿能直接感受到他的热情，自己身体也紧绷起来，在对方的抚摸下渐渐起了感觉。可他记得周泽锐今天答辩，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耽误了他毕业。 “我十一点到就行了，没那么快到我。” “那也等你回来……” “宝贝儿，你真的越来越敏感了，我以前这么摸你你都没感觉，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啊？”周泽锐已经是上下其手，连嘴也用上了，抓着裴屿衣服的下摆往上一撩。 现在裴屿身体好了，味道也回来了，小橙子正在断奶，可便宜他了。 “我看你昨晚也涨得难受，我帮你解决了吧。”他嘴角一扬，那抹英俊的邪笑看得裴屿方寸大乱，也不等他回答，那个脑袋就埋在他胸口大快朵颐起来了。 周泽锐把他人给抱到了洗手台上坐着，让他背靠着镜子。 “你好香……裴屿……除了我还有人这么吸过你么？” 裴屿红着脸，微仰着脖子，眯起眼睛，有些动情地揉着他的脑袋，没说话。 他又补道：“除了小橙子呢。” 裴屿还是没说话。其实是没有的，只是他说不出口。 只是他不说，周泽锐这下就真的生气了，坏心地咬了一口 ，把裴屿痛得打了个颤。 我的裴屿，我一个人的…… 不管是这里，还是这里，还有这里，从今往后只能有我一个人的味道，只有我能摸，能碰，能亲，能咬，能这么……这么坏地对他！ “啊……”裴屿被转过身体，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腿根都在发抖。 他红着眼睛，一点反抗和挣扎都没有。 周泽锐要什么，他就肯给他什么。 清晨的浴室一片春色。 小昀早上起来，知道两个爸爸又在浴室里玩水，自己刷不了牙了，就跑去找弟弟。 小昀捏捏弟弟的小脸蛋：“弟弟，饿饿。” 弟弟踢踢脚丫：“啊啊。” “饿饿。” “啊啊。” “饿饿。” “啊啊。” “哥俩嗯嗯啊啊干什么呢？”周泽锐搓了搓湿漉漉的头发，拿着一匹热毛巾进来，抓住小昀就往脸上盖，“别动，擦个脸先，你爸爸出来了再刷牙。” 小昀仰着脑袋特别生气：“你们唔，早上唔，也玩唔，水！” “嗯？哦，啊，怎么了，我跟你爸爸一个月没玩水了，忽然就想玩了。”周泽锐这个没脸皮的，对着孩子胡话可以一茬一茬乱说，马上就被穿着睡衣热气腾腾的裴屿给拧了耳朵，“你又跟他说什么呢？” 小昀小朋友很认真：“老师说玩水晚上会尿床的。” 周泽锐点头：“嗯，你爸爸晚上确实会尿——嘶！” 小周捂着耳朵，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你赶紧出门吧。”裴屿脸颊红扑扑的，看了眼墙上的钟，“再不去来不及了。” “不怕，反正我也不会毕不了业。”周泽锐很快又把自己拾掇得人模人样，冲着他笑了一下，“那我走了啊，可能两三点就结束了，我早点回来。” 裴屿应了一句，累了快一个小时，刚起床牙也没刷，干脆不起了，又懒懒地掀开了被窝想躺回去。 他以前从来不赖床的，现在确实，爱的负担有点太重了。 腿都还在发抖。 他这一躺平，愣是把闻着味儿的小狼狗又给从门口勾了回来，隔着被子压住他又亲了很久。 他们都好了这么久了，家长里短大风大浪也算都有过了，还这么黏糊，裴屿心里其实也甜滋滋的，被他翻来覆去亲得嘴角止不住上扬。 “还笑，笑得这么好看，再笑还亲你！”周泽锐也是眼底带笑，笑得朝气蓬勃。 四道满怀爱意的视线相触，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在他们之间流淌，心脏热切地跳动，气氛又在逐渐暧昧。 裴屿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扯住了他脖子上整齐的领带，缓缓拉低，抬起下巴主动回吻上去…… 第一百零九章 小周啥也不知道 这一上午也不知道腻歪了多久亲了多少次，家里的alpha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春风满面地出门了。 答辩也进行得特别顺利。主要是几位导师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也没怎么问他问题，轻轻松松让他过了。 他一过，也懒得等其他同学念论文，借故上厕所直接跑了，论文都是室友给他带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他顺路也就把儿子给接走了，幼儿园老师也是对他这个不把教育放在心上的爸爸没有办法，总是带着孩子早退。 别的小朋友看见宋昀能提前回家，全都羡慕得不得了，就更不好管理了，天天缠着老师问为什么宋昀可以回家。 老师头痛，放学之后就打电话给了裴屿，跟他分享了一下小周爸爸在幼儿园里光辉又高大的形象：“昨天让小朋友们说说自己的爸爸，居然有五个小朋友说希望自己的爸爸可以向宋昀爸爸学习，因为可以打个电话想走就走，打架也不会挨骂还会被表扬。” 裴屿：这…… 裴屿挂了电话，哭笑不得，打算回去再跟他聊聊这个问题。 他现在人在出租车上，晚上要出去吃一顿饭。 “见作家？”周泽锐一听这三个字人都毛了。 裴屿说：“这回是真的，编辑就在我旁边，晚上吃完饭就回来。” “真的？”周泽锐还是不放心，“那你出来给我打电话……不行，我隔一个小时给你打个电话，你得接，接不了就去卫生间然后给我打回来，五分钟之内哈。” 经过宋嘉铭那件事，他都吓怕了。 裴屿知道他担心，就答应了。 饭桌上，有几个是认识的人，在出版社里见过，有过一面之缘，但也算不上认识。 他一看，今晚似乎社长和总编也来了。 这个作家的排场，也太大了点儿。 作者来之前，编辑就给他们互相之间介绍了一下，桌上上了几碟开胃小菜，圆桌中间空了一个大大的位置，社长就坐在那个空位旁边，他们这些人就像等着皇帝上朝似的。旁边一个小姑娘，是主编的助理，还偷偷问他这位到底什么来头。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叫万五的作家也没有实名公ll开信息，网上能查到的就只有他的上一本书，叫《五子的后半生》，裴屿也没看过。 知道他是谁的估计就只有社长主编了。 来人脚步声风，虎虎生威，年纪五六十的样子，但容光焕发。 裴屿一见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头顶上一根头发没有，顶着一个秃瓢脑袋，大大方方地跟社长主编握手落座，那笑声，真是爽朗有力。 裴屿跟他握过手之后，一整晚就跟凳子上长了钉子似的坐立不安，听着这位老板夸张的赞美，他们几个翻译也都是笑笑谢谢，不多说话。 明摆着社长是想攀关系，他们几个零散工，又不属于出版社，不提到是不会乱插嘴的。 直到他的电话在口袋里震动，他才示意要去上个洗手间。人走到酒店阳台，夜里的风一吹，他脑袋一凉，感觉更不真实了。 回拨过去，周泽锐立马就接了：“没事儿吧。” 裴屿深吸了口气：“有事。” 周泽锐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裴屿组织了一下措辞：“周泽锐……我好像……看见你爸了。” 抓着钥匙正要出门的小周愣了一下，脑门上一个问号：“你说啥？” “就坐在我斜对面，灌了我两杯酒。” 小周还是没明白。 “你不知道你爸爸写书么？”裴屿怎么敢信，这么离奇的事儿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啊。”周泽锐还是纳闷着，“我爸从小考试就不及格，他就一粗人，哪会写什么书啊，到底怎么了？” 裴屿叹了口气：“算了，我回去跟你说吧，没事了。” 也就是他以前心血来潮，想知道周泽锐的父亲，那个房地产界有头有脸的大亨长得什么样，搜过周华山的照片。 他今天看见那个跟照片上截然不同的光头，吓得一愣，但还是认出来了。 他心里更矛盾了，他今天要是什么都不说，一个招呼都不打，往后见了面认了出来，指不定有多尴尬。 他以前从来没思考过这种人际关系问题，也就是为了周泽锐。 但他是真的没有经验。 他以为今天来就是聊聊书，没想到会变成这个局面。 一顿饭下来，他如坐针毡，周泽锐爸爸那个爽朗的笑声真是震得天花板都要掉下来了。 饭局结束了，他都没主动说过一句话，他爸爸跟主编聊的不亦乐乎，快把对方都夸上天去了，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 其实像周华山这种地位的人，根本用不着跟他们出版社来虚的，裴屿听了一晚上，大概能感觉出来，他爸爸很H.X.S.X.D.DJ喜欢读书人。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并没有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反而有时候谦虚的样子能把社长吓一跳，就好像长辈要给他行礼一样惶恐万分。 临了，他们一群人目送周华山上车，他还是一个机会都没找到。 车上，周华山自己喝了一瓶白的，一点儿事儿没有，还说：“跟这群读书人聊天真有意思。” 小方开着车：“周总，我看刚才那里面有个人挺眼熟。” “谁啊？” “就之前给您跑桦树庄园的那段时间，总是经过一个幼儿园，三少爷经常在那里出没，我就留意了一下，好像也是在那里见过几次，就是觉得有点儿面熟。” “面熟面熟吧，哎，那臭小子的眼光，能看上什么读书人，他要是真看上个正经的我都给他撮合，你看他那不着四六的样子，谈个恋爱还打官司。还有屋里，墙上都挂的什么？里面那女的哪个不露胸？他不找个骚货都算对得起我了。” 小方忍着没有笑。 而裴屿回到家，终于松了口气。周泽锐赶紧迎上来，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裴屿给他简述了一下，发现周泽锐关键的疑问点是：“我爸真会写书啊？” “你们家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周泽锐说，“反正我是不知道。” 裴屿：…… “我真不知道，我跟我爸那关系你也知道，我也不经常在家呆着，说不了几句话，我哥我姐就不清楚了……” “那你爸为什么要叫万五？” 小周：“我不知道啊。” “书里写的东西你爸也从来没跟你提过？” 小周：“不知道啊，提过我也忘了，我这记性。” 裴屿真的无语了，拿着那本《五子的前半身》砸在脸上，躺床上思考，现在怎么办。 已经错过了跟未来父亲打招呼的最好时机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失而复得 十分渴望娶媳妇儿的小周同志，牢牢把握住自己亲爹跟亲媳妇儿都是文化人这一有力武器，满怀喜悦地打给了他爹。 小周：“爸，你还写书啊？” 老周：“关你小子屁事，正事不干就爱操心闲事。” “……”小周深呼吸，“我就是问问。” “我做什么事儿说什么话你是会放在心上的？吃错什么药了。”老周赶着去参加个俱乐部的围棋大赛，“我还有急事儿，你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自己解决我不想听。” 说不了两句就呛就吵就火山爆发加十级地震。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敢质疑你妈对我的忠诚！有本事你晚上回家， 我让你妈亲自剁了你包饺子！还加你最讨厌的香菜！” 谈话失败。 幺子一不高兴了，就要喊老婆来亲亲摸摸抱抱。 “你怎么老有工作啊。”周泽锐不满地抱怨，裴屿这么好看的手指，就天天在这十几寸的地方啪嗒啪嗒跟机器手似的，都没怎么跟他拉拉小手。 “谁不是老有工作啊，你不也得天天去工作室。”裴屿摘了眼镜搁在一边，转过办公椅来，无奈地笑笑，张开双臂。 小周小朋友马上就嘿嘿一笑窝进去了：“可我现在起码记得回家啊，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就住工作室里的日子都有，头一次一天里赚了三万那会儿，哥几个都跟疯了似的。” 小周一跟老婆炫耀自己的创业史就滔滔不绝。 不过说起工作室，裴屿就想起郑衔来了。 “他啊，跟以前没啥不一样啊，就蜷在自己椅子里动弹一下都难。”周泽锐感慨，“他干活效率真高，而且对国外的市场行情也很清楚，还会修机器，偶尔还会给几个新人进行指导，虽然他就是纯粹在骂人，但一个人真顶好几个用。” “那考虑给人涨点工资？” “涨什么工资？我又没强迫他干，那些活儿都是他自己看不过眼自己给自己加的。”周扒皮老板说，“再说了，他外面赚的外快比我发给他的钱可多几倍，他家比我家还有钱，给他涨工资他也不放在眼里，你说我上赶着浪费钱干什么。” 大概是看裴屿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他撇撇嘴，补了一句：“再说了，先前那事儿，我都没要他精神损失费跟气大伤身费。” 裴屿笑出声来：“脸皮真厚。” “那是我实诚，我就是干坏事我也明着干。” 小周老板拉住媳妇儿的小手，搁在掌心里摸，那动作又缓又慢又爱惜，好像是托着一块易碎的脆玉。但再怎么爱惜，那动作谁做起来都像老色狼，摸得人心上发毛。 “好了，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再一会儿就好。”裴屿拍了拍他的脸蛋儿，就架上眼镜转了回去。 “还我先去床上躺着。”小周嘟囔，不知道谁才是爱妃呢。 裴屿认真工作着，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的靠近。 因为这间屋子里充满着他们两个交融的信息素，不管周泽锐再干点什么，都不会影响这里和谐静谧的氛围和令人安心的味道。 裴屿敲下最后一个字，忽然脖子上一重。仰头上去，正对上周泽锐明亮的眼睛。 “戒指，我去抄了他的家，这回带好了。”他拉开裴屿的睡衣领，把那个焐热的戒指给放了进去，眼神一直没离开裴屿的眼睛。 他清楚地看到裴屿对他的依赖和爱意。 他托着裴屿的下巴，低头轻轻吻了下去。 才亲了两下，裴屿就主动张开了嘴。 周泽锐眼睛一暗，舌头立马更深入地钻进去。他的手摸着裴屿的脖子，能感觉到那里不断滚动的喉结，感受到裴屿喉咙口不住吞咽的动作，那声音听得他心脏处一片火热。 工作也正好完成，周泽锐又把他最看重的东西找回来给了他，他怎么也要拿出点东西来感谢。 但要他主动开这个口，是下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儿。他只会用手摸，用眼睛诉求，然后说一句：“不要就算了，我睡了。” 周泽锐是不会觉得裴屿因为感动才给他口这样不好的，相反他相当地享受，他觉得裴屿这么想很好啊，便宜了他又不是便宜了别人，再说了，他吃到了甜头，以后只会对裴屿越来越好，然后他们床上生活越来越和谐，越来越甜蜜滋润。 他要给裴屿最好的，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不管是他明着要的，还是不好意思要的，他全都要给。 当天晚上，用了三个姿势，周泽锐还是心疼他，没敢弄得太厉害。 当然射还是要射进去的，这个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情。 小周抱着软绵绵的老婆，心里还有一件事。 发情期的事情其实裴屿也想了，本来医生说是很快就会到，所以让他们早做准备。 可是中间，他被宋嘉铭强行标记，住了院，没多久又被周泽锐这种高等级alpha给再次强行标记……怎么看身体都不会没影响。 “内分泌失调啊。”周泽锐听完，脑子里就冒出这个词，激素失衡在他这里都是内分泌失调，“那你要是在外边儿的时候忽然发ll情我不在怎么办？” 裴屿回过头皱着眉盯了他一眼。 小周马上闭嘴。我就是合理地担心一下啊。 “要不，我让我姐夫再来给你看看吧？”周泽锐说，“我也放心一点儿，我真的怕你的身体再出什么问题，落下病根，几十年后咱们俩不能一块儿入土怎么办。” 裴屿再次回过头狠狠地怒视他。 会说话不会。 小周心里有朴实无华的喜欢，朴实无华的愿望，朴实无华的担忧，小周就是这么朴实又纯粹的一个A。他也不在乎比裴屿少活十年，他就想跟裴屿手拉着手乐乐呵呵一块儿走。 在周泽锐跟他耳边絮叨第二十次的时候，他也终于点头答应了。 而姐夫这块砖，接到小舅子电话的时候，几次推脱说自己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 姐夫：“你姐腰疼。” 弟弟：“腰疼你让她歇着呗，趴床上，撒点盐，加个热，拿布一蒙——” “然后你姐就出锅了。”姐夫无语道，“算了，我一个小时后到。你怎么总知道我什么时候休息？” 小周不会撒谎：“我姐说的啊，我刚给她打电话，她说你在假装写论文其实是在想怎么吃她豆腐。这种事儿你晚上再干啊，大白天的我姐脸皮薄，你强行动手当心被她抽着。” 姐夫：…… “对了，她还挺关心你的。” 江兆旻有了点兴致：“你姐说我什么了？” “她说很担心你这阵子休息写论文总是在桌边一坐一整天，怕你腰坐坏了，让我劝劝你来着，你的学术成果又不会跑了。” 姐夫：“……” “对了，她还说——” “行了别说了。”姐夫真怕自己会立刻冲进隔壁卧室把他姐给办的半死不活，然后第二天他们两败俱伤，终于不甘不愿顶着压力，带上医药箱，慷慨赴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孩子没了 周泽锐送他姐夫出门的时候还神秘兮兮的，问他跟他姐要孩子的事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兆旻：“随缘吧，你姐姐主要工作也忙。” 弟弟叹气：“要是你能生就好了。” 江兆旻面无表情：“谢谢你提供的毫无用处的办法，改天请你吃饭。” “别的饭就算了，想喝喜酒。” 姐夫深叹一口气。 其实女A要怀孕，也没有他们这么难，主要还跟垚垚的情绪有关。她爸爸不同意结婚，她心里一直有压力，也不想婚前就怀孕，去医院做再多的心理暗示看再多的产科心理医生也没用。 “真的，姐夫，我劝你一句，赶紧加把劲，也别要脸也别要命了，赶紧怀上一个赶紧结婚。” 江兆旻也明白现在形势的严峻。 周泽锐这个不好说，要看他爸爸对裴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儿子找了个大十岁的omega还带着俩别人的孩子，正常人家都不一定会接受，更别提他们家大业大的了。 再有更不乐观的大舅子。真是要撒个弥天大谎，到时候祸及一圈人，首当其冲就是他，妈的谁让他就正好是个性别内科医生张烁还是在他医院被查出怀孕的，要说不是他接手的他爸都不会信。 就冲他老丈人不讲理的脾气，再看他们两个谈的让人极度不看好的恋爱，到时候连着事发老丈人一个暴脾气准保迁怒。他要是不赶在大小舅子前面结婚生米煮成熟饭，他福祸难料啊。 于是姐夫火速回家煮饭去了。 而裴屿，看病的时候他一直在看江兆旻的神情，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前医生问他发ll情期的时候，也没问吃没吃避孕药，可能这两个是不会互相影响的。 而结果也跟他猜的差不多。 “人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还顾得上发ll情？你可真敢想，不要命了是不是。”姐夫是这么说的。 但顺延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老婆马上就要发ll情，小周不得不开始采取行动了。列了一大堆流食营养补充剂的单子，还问裴屿爱吃什么口味的。幼儿园最近新推出了一个夜间看护服务，小昀他们打算就送幼儿园了。 小橙子打算就交给他姐。 “你要不把两个孩子都交给我吧。”姐姐来接小橙子的时候，就看见萌帅萌帅的大侄子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站在餐桌边，又抱着奶在默默地吸，那漆黑的眼睛里平静又懂事的眼神真是惹人怜爱极了。 姐姐立马就不行了，说什么都要把孩子带走，不然就一个都不带了。 小橙子也朝哥哥伸小手，啊啊地叫。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起的，小昀还能跟弟弟一块儿玩，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嘛。”小周刚说完，姐姐就一横眼睛，把大侄子给牵上了，“是你关心我嘛？肯定是裴屿说的，你有这么懂事我做梦梦里的妆都笑裂了。” 周泽锐：…… 姐你的梦真细致。 小昀一拉上漂亮姑姑的手，嘴巴就打开了：“漂亮姑姑，菠萝披萨。” 周泽锐一阵无语：“你看你儿子。” 老婆冷冷回看他一眼。 小周马上改口：“我看我儿子。” 几个人大包小包走之前， 裴屿还是忍不住叮嘱：“要记得早点睡觉，知道吗？” 小周也说：“要实在没时间带就给他买个一千张的拼图，他能玩到睡着。” 周垚才不会因为怕麻烦就给孩子买超大拼图，让他们放宽心：“家里的保姆也有孩子，这阵子让她把儿子也给带来一起带，她也方便，家里也不会没有大人。” 姐姐是个很靠谱的成年女性。裴屿也确实没那么担心了。 只是两个孩子从来没离开过他这么久，这一年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居然为了自己几次三番把他们交给别人带，他总觉得有些亏待了他们。 “偶尔也要换换心情，再说了，我姐又不是外人。”小周其实心里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因为家里只有他跟裴屿了，而且将来的半个月乃至一个月，都只有他们两个，他完全可以把这个当成他们提前到来的蜜月。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屿刚关上门，一回头，就看见他在那里跟个即将逼良为娼的老色ll狼一样搓手掌，很明显是意有所图。 “我要工作了。”大美人假装什么都没看懂，从他身边掠过。 小狼狗解放了天性，家里没孩子了没孩子了没孩子了！他深深感觉今天才是他过年的日子！ 抱起裴屿就把人给压到了沙发上。大美人一句话来不及说，就被叼住了嘴吻了一通，吓了一跳：“周泽锐你干什么？” 小周彻底狼性大发，凶狠道：“我ll干什么？我ll干ll死你！”说完再次狠狠堵住他的唇。 本来是为了准备omega的发ll情，结果他自己先把持不住了。 沙发上把人弄了一次，又抱起人，捞起他的两条腿压在客厅大门上。 这么深这么危险的体ll位还是头一回，裴屿抱紧了他的脖子，一刻也不敢放松。 …… “裴屿，你累了嘛？”小狼狗抱着大美人坐进浴缸，让他软绵绵地靠在自己身上，温柔地亲他的头发，真是喜欢死了。 “嗯。”裴屿额头贴着他侧脸，半眯着眼睛，无意识地往他身上蹭。 周泽锐大手抚ll摸着他遍布情ll爱痕迹的皮肤，欣赏自己今天暴行的后果，心中却有异样的满足感。他也很坦然地跟裴屿说过，在做ll爱的时候把他欺负得又哭又叫又崩溃，是他感觉最爽，最爱他的时候。 “我是不是变态啊？” 裴屿有气无力：“你本来就有点。” 小周委委屈屈：“真的嘛？其实我以为我不是。” 他在床上的时候其实很强势，不是会温柔地询问对方感受的那种人，他唯一会问的就只有‘裴屿我ll干得你爽不爽’这种床上的糙话，但对裴屿这样脸皮很薄的人来说，效果拔群。经常说的裴屿又羞又臊……很有感觉。 AO情侣都是这样的，性ll爱的过程，多少会有施暴的痕迹。 有些omega，就是需要这种强烈的占有和渴望，向对方索取安全感的同时，也敞开怀抱接纳对方的粗暴。 而这种情况，在omega的发ll情期，会加剧远不止一倍。 那才是一场真正残酷的，令人丢失所有理性，沦为原始动物，只知道疯狂交配的兽l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美梦成真 对面的邻居很久没见到外快的影子了。这天周泽锐跟裴屿俩人下去散步消食顺便逛逛超市的时候，正好碰上他。 邻居推着小推车跟他们聊天，聊天看似愉快，但总是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们。 周泽锐给他这样都看毛了：“你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 邻居感动地说：“你对你老婆真好。” 裴屿：？？？ 邻居小O：“有的A啊，就是把O当个生育机器，一泡泡几个，这个一流产了就扔到一边翻脸不认人把你当个垃圾。要都像你对爱人这么好，我一天也能少诅咒几个Alpha，气都顺不少。” 原来是个厌A族。 裴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腹部，立刻头皮一麻，眯着眼睨了周泽锐一眼。 都怪之前他胡说，这下好了，肚子没大，误会更大了。 但是周泽锐明显没打算澄清这个误会，他们两个有没有孩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他们爱怎么以为怎么以为。 “你怎么这么讨厌alpha？” 这么几个月相处下来，裴屿觉得对方本身脾气不错，大概是因为厌A情节所以一开始就对周泽锐没什么好气。 ……但他跟钱是没仇的，这才跟他们家熟了起来。 “被人涮过呗。”邻居吊儿郎当地说。 裴屿不爱听别人的秘密，一听这话茬就拉着周泽锐想快走，结果人家完全没有‘我不想聊这件事’的意思，反而快步跟上，“你们别走那么快啊，考虑一下矮个子行不行？” 然后就开始吧啦吧啦畅所欲言。 他们俩就被迫听了一个香艳媚俗又狗血黑暗的娱乐圈潜规则故事。 “我怎么听着像他瞎编的呢？”周泽锐回了家进了家门才开了这个口。 裴屿听着也像是有加工过的痕迹，但是他没什么表示，听过就算了。周泽锐在旁边八卦了半天，他也没有太大反应。 “难怪你在这儿呆了四年都没什么朋友呢，一点不把人家放在心上。” “是啊，我就是这么个性子。”裴屿平静地往外拿东西，“我要是不让你乱说话，你的嘴巴可能就会直接烂掉。” “是是是，我就是嘴贱……”小周赶紧认错，然后去帮着收拾刚买来的东西，“那你当年，是真的因为结婚，才刻意搬到姓宋的老家来的？” 裴屿一顿，说：“也不是因为什么刻意……只是，住在哪里都一样。” 周泽锐拉开了冰箱，回头看了他一眼。 裴屿若无其事地在摆他的罐装饮料。 “那……那你……没想过回自己老家么？”他问的有点小心，因为这还是他头一回问裴屿过去的私事，他很清楚，裴屿根本不想提他的过去，否则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不会一次都没有提及他的父母和姐姐。 就连当初从宋嘉铭家里跑出来，他都没有回去，而是在这边租房子。 他也很努力感受裴屿说话时的情绪，只是那种情绪，跟裴屿说话的语气和表现，根本对不上。 “我上完高中好像就没再回去过了，一直都在上大学的地方……也有十多年了，你想去我老家看看？” “不是，我不想！” 裴屿看着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是……我，我就是瞎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裴屿也确实没有放在心上，周泽锐也只是想关心他一下而已，他又不是傻子，听的明白。 回不回家，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他亲人的东西，他都会随身带着一两件，留作纪念。就算是回老家去，也还是只能在心里默默想念，在哪里都一样。不回去，也免得触景伤情。 但想起来，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在感怀亲人逝去的郁结里挣扎了。 他的生活变得丰富多了，他每天在照顾孩子，工作，还有谈恋爱的路上奔忙，深夜也没有什么时间和力气胡思乱想，精神状态比起以往，非常放松。 人在兴奋和喜悦的情绪里会变得迟钝，他就在这种充实的幸福里，渐渐淡忘了深埋在内心的痛苦。 他身体虚软地被放在那张满是信息素交融气味的床上，身体大开，呈现出一种充满安全感的慵懒姿态，略微疲惫地眯着眼睛。 旁边被子一掀，他被人罩住了拖进怀里。 裴屿伸手想摸摸他的脸蛋儿，却被他抓住了手放在嘴边亲。 亲着亲着，就打起了瞌睡。 “爱妃，你那里的樱桃好甜……” 裴屿：…… 他那张嘴，醒着乱说话就算了，睡着了也不消停，真就是表里如一的人。 只是今晚周大王的梦里，美人成了一只妖精。 还是一只法力无边的禁欲系花妖，一边冷艳地注视着他，一边脚边的小苍兰开了遍地，成千上万的花蕊，在一瞬间绽放得如同一场惨烈的轰炸，纯白的花瓣漫天飘扬，芳香的气流形成怒卷飓风。 大王稳住身形，感到了一丝慌张：“美人，爱妃……难道，难道你要舍弃本王飞升了？” 美人快给他气死了，我都这么香了很明显就是在勾引你啊！ 但梦里的周大王可以直接听到美人的心声，兴奋道：“爱妃今日好主动！本王爱死这样的你了！” 美人的眼神依旧冷艳，宛如皓雪，凄切又惹人怜爱，天下英雄无不拜倒在他那诱人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芬芳之下。 大王深感机会难得，想到丞相进贡的西洋小玩具嘴角便露出一抹昏君般的淫笑，正欲这般那般好生玩弄，美人长袖翩翩，一个耳光，把他扇醒了。 小周睁开了眼睛：“妈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拉稀。 小周捂着脸坐起来，怎么脸上还真有点儿疼呢。 一扭头，对上黑暗中一双满怀怨愤的眼睛，加上外边儿春雷轰轰闪电掣掣，白光照进来，吓得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宝，宝贝儿……怎么了？” 美人大概是气得不轻，直喘气：“你做什么梦这么香。” 小周想到那些小玩具，心虚道：“我，我就算再变态，那也是做梦啊，你不能阻止我在梦里干点儿不能对你干的事儿吧……” 裴屿静静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想对我l干的事情没对我干过？” 小周觉得更可怕了，这是在干什么啊他就是做了一个梦顶多说了点儿不着四六的荤话梦话而已，正要给自己辩解两句，那边裴屿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你就痛快点干啊。” 小周的恐惧一下子被纳闷给冲散了，终于拉开了床头灯，一回头吓了一跳：“天，裴屿你怎么了？发烧了嘛？脸这么红？” 周泽锐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很烫，很湿，有汗，再拿掌心去摸他的脸蛋儿，裴屿竟然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语调软出水来了，还把脸往他手里送。 他整个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那万年难以主动求l欢的媳妇儿，在羞耻与本能之间痛苦挣扎，颤巍巍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给摁在了床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愉快的一月 他的脑袋几乎是往后砸在了枕头上，闻着房间里比平时浓郁几十上百倍的花香，身体很快灼热起来。 妈呀！裴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赚翻了！ “你刚才，刚才是想叫我起来是不是……下手也轻ll点儿啊。” “你怎么还能睡得着！叫都叫不醒！”omega当然要气坏了，他发ll情了他的alpha居然感觉不到，还在那里酣然大睡，喊都没用，他本来也只是想拍拍周泽锐的脸蛋，可是身体的躁动和情热完全让他失了方寸，一拍就是一耳光。 好在效果不错，人立马醒了。 小周简直叫苦连天：“我怎么没感觉到，我就是做梦做得太投入，你在我梦里也在发ll情呢，平时就开那么一两朵今晚上全开遍了，还主动勾引我，那我总不能扔下你不管吧？” 裴屿不想听他胡说八道了：”闭嘴。“ “你现在都敢主动推倒我了啊？”周泽锐笑着跟他蹭蹭鼻子，“胆子挺大——唔！” 裴屿抱住了他的脖子主动索吻。 那裴屿都主动成这样了，他没有不要的道理。 很快他就重新占据了主导权，把人吻得直大喘气。 他知道自己最后一定会失去理智，变成发ll情的野兽，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能跟裴屿好好地说上一句话，所以他要在还能忍受的时候，将裴屿这幅痴态牢牢刻在眼里。 家门反锁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屿的呼吸都带着一股香气。 密闭的空间成百上千倍地放大了他肆虐的欲望。 这段疯狂的时间里，一开始，他也竭力克制自己，起码在裴屿发ll情的时候，他想给足裴屿温柔，要让他的第一次体验尽可能好……裴屿实在是太苦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omega要等到三十多岁了才有第一次发ll情…… 这居然才是他的第一次…… 因为各种各样的生理心理原因，他封闭自己十几年，到了遇见他的那一天，才能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天性。 所以，裴屿，天生就是属于他的。 他们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 他看着裴屿在他怀里崩溃哭泣，就忍不住去舔裴屿眼角流出的泪水。然后，把裴屿完全囚ll禁在他的怀抱里……他的身体，他的体温，他的情绪，他的痛苦他的愉悦都只能是自己给的。 他不允许自己的omega有自己的想法，不许他不要，更不许他逃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他的主人，他的alpha，被他为所欲为…… ...... 五天后，omega的情ll欲渐入平息，而alpha的欲望还在高涨。 他的双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裴屿的错觉，看着猩红一片，像是某种魔化，对自己的本能没有一丝忍耐和克制，放任曾经自己对omega所有想做不敢做，或者是心疼得不敢做的想法。 裴屿做过任何形式的反抗，他会跑，会爬，会哭，甚至求饶，只想周泽锐能稍微找回一丝人性，可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有说一句完整话的机会。 这种沦为动物的感觉很可怕，也很痛快。 对一个长期压抑自己的人来说，这种天性的释放简直可以救他一命。 到了最后，裴屿没了力气，就放弃挣扎了，放任自己彻底沉溺。 过了半个月，等到omega最后一波情热结束，裴屿已经瘫在床上，仿佛软体动物，连动一下都困难。 气色还不错。 但身体是真的吃不消了。他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他是三十三的人了……就算omega的身体再怎么柔软，也不会比年轻的时候状态好。 “我以为你会受不了。”周泽锐大手摸着裴屿刚洗干净，干爽的腰部，一点点都不肯跟他分开。满脸餍足，用嘴唇一点一点亲着裴屿的肩膀。 “我早就受不了了……”裴屿虚弱地说。 “你知道我们做了多久么？”周泽锐用脸蛋儿蹭着他的脸，简直想把他的身体彻底揉碎，一片一片，摁进自己身体里，用自己的肉ll体凡胎去包裹他，保护他。 裴屿轻轻闭上眼睛。 小狼狗忍不住亲了亲他：“我好爱你。” 裴屿也是本能地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那毛茸茸的触感，他的脑袋用力往自己掌心磨蹭的感觉，真的很像摸着自己的爱犬…… “……我也是。” “我知道，你说过一次。” “嗯。” “你觉得，难受么？” “……后面有点。” “那我帮你上个药。”alpha说着就又坐了起来，认认真真翻过他，仔细上药，心无杂念。 药膏冰凉，效果非常好。裴屿觉得舒服了不少。 周泽锐又爬回床上把人紧紧搂住：“辛苦你了。” 裴屿真想说，辛苦的是你。周泽锐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 一样的吃，一样的睡，alpha就是钢筋铁骨，omega就是泥做的身体。 “在你身上我有用不完的力气……不过这次我也得觉得有点儿过了。毕竟是你的第一次，我就，有点儿太激动了……”阴差阳错，虽然他们之间差了这么多岁，他还是拥有了裴屿最宝贵的东西。 而且是几乎全部。 周泽锐眼神温柔，食指指背贴着他的脸轻轻磨蹭：“睡吧，这回不打扰你了。” 奢侈的一场酣睡，一睡就睡了十八个小时，可见他是有多累。 周泽锐也睡了很久，平时他的体力都恢复得很快，这回也睡了十几个小时，毕竟这次消耗的体力不是他们平时做个爱能比的。 但这种心意相通灵肉结合的爱情体验，尽管包上了一层暴力与生理反应的外壳，但内里依旧是柔软的，纯净的。身体上虽然有种种酸软不适，青红交加各种痕迹，但发ll情期是跟自己的爱人一起度过，被alpha饱含爱意地彻底占有，这种满足给omega带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慰藉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因此他休养之后睁眼，确实感觉更有活力了，好像原本身体里有一团郁结的沉闷，现在被驱逐了出去，精神和心态都放松不少。 用周泽锐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内分泌，调了！ 裴屿：…… 裴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准备去做饭，他已经半个月没正经吃饭了。 香喷喷的饭菜上来，周泽锐没两下全扫光了。 裴屿举着筷子：“……我还没吃。” 小周狼吞虎咽，抽空睨了他一眼：“你不许动筷子，待会儿我喂你吃。” 裴屿懒得理他，自己迅速炒了个鸡蛋，回来刚要动筷子，周泽锐那个眼睛，杀气腾腾地盯着他看：“你想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进食嘛。” 裴屿：…… 他想，周泽锐大概是进入了发ll情期标记omega之后的一种支配情绪里。准确来说，是还没有从发ll情期里彻底走出来。 第一次经历omega发ll情的年轻alpha出现这种情况的比较多。目前周泽锐的精神状态比他还要敏感一些。 裴屿只能看着一桌子好菜，默默放下了筷子，等着他来喂。 “又不是头一回，别害臊了，来张嘴，啊——” 喂饭的是喂的有滋有味，吃饭的吃的味同嚼蜡，裴屿还是不太习惯坐别人的大腿。 接下来还有不许自己洗澡，不许擅自脱掉衣服，不许摸自己，这不许那不许，连枕头都不许直接靠着，床也不许直接睡，得睡在alpha的胳膊上，睡在alpha怀里，alpha才能愿意。 裴屿看他，简直就是个耍无赖又爱粘人的巨婴。 “我真的得出门了。”在家又厮混了四五天，就算是习惯宅在家里的裴屿也真的受不了了，前后加起来二十天没出门了。周泽锐倒是天天搂着他还能玩儿游戏机，他呆在周泽锐怀里看也看不懂，纯粹是一点儿事都干不了。 但他一说要出门儿，周泽锐满脸不乐意：“你居然抛下我去找别人。” “你够了啊。”裴屿想去找衣服穿，在家这么多天，穿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真的要过成原始人了。 他这边一条袖子钻进去，要去套另一只，那条就给周泽锐扒下来了，半天了一条袖子都没穿上，都给他气笑了。 “你干什么啊？这么多天也该恢复正常了。” 小周黏糊劲还没下去，就这么从后边儿抱着裴屿的腰，直接在他屁股上就咬了一大口，还拿鼻子拱拱。 “裴屿，你皮肤真好。” 他这种纯夸，裴屿也不知道回他什么，只能听在耳朵里就算。 结果这个人趁着近水楼台，先占领了有利条件再说。反正只要裴屿落在他怀里了，那就别想跑。 一阵情难自禁的这样那样之后。 “你都不会觉得……脏么……” 大美人如同被摧残后飘落的花瓣，柔软又无措躺在床上，胳膊盖着脸。 周泽锐抬起头来：“那是你自己没尝过，你忘了你里面也有性腺嘛，你的性腺都是香的，我每次舔到的时候你那里就……” “行了！”裴屿立刻打断他。 他就不该问这种问题。 “那我能亲亲你嘛？” “不能。”裴屿别过脑袋。每次周泽锐对他干完特别过分的事情之后，他都特别抗拒接吻，总觉得他舔过吸过自己那种地方，再跟他接吻，就无法接受…… “我就偏要亲。” 说罢，强硬地捏着裴屿的下巴，逼他张开了嘴。 “我得让你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有多美味……裴屿，你没早十年遇到我，真是浪费青春，我要是十年前认识的你，我早就让你知道有人疼爱是什么滋味了。” 他说话好听的时候， 也是能甜死人的。 裴屿也忍不住跟着他幻想起来。 可早十年……他人才小学毕业上初中，一个小不点儿而已，自己大学都毕业了。 他还真敢想。 第一百一十四章 脚丫 这一发情，活活搞得俩人一个月没出家门，七天的omega深度发ll情，剩下的，全是alpha在性暴力，他暴力完了，居然还要稳定恢复期——对omega高涨到了极点的占有欲，让他无法容许自己的omega离开自己半步，更不许外人触碰，看一眼都不行，做任何一个动作都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由他亲力亲为地伺候。这严重影响了omega的正常生活。 一个月后牢门大开，裴屿真的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是香的。 他到出版社交接工作，从看门大爷到路过的主编，全都忍不住朝他看。 现在天气也渐渐暖和，所有人身上几乎都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袖，脖子和锁骨几乎都露在外面，如此疯狂的爱痕，遮也遮不住，就这么张扬地暴露出来，啧啧啧。 “我说你最近忙什么呢，原来是度蜜月去了啊？” 裴屿拿到这次工作的下半部分，抿了抿嘴，本来是不打算回话的，可是想到早上周泽锐窝在他身上一个劲儿撒娇，求他别走的样子，又实在没忍住弯了嘴角，连眼睛都在笑。 “哎哟哟，看你甜蜜的。”编辑一看他这样，就忍不住了，这种幸福的感觉是会传染的，“真是羡慕死人了。” “那我先走了。”裴屿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看笑话，拿上东西很快就回家了。 然后周泽锐才带着他去他哥家接俩孩子，上午打电话给他姐，他姐说是带着一块儿去给他们妈探班了，今天下午才回来。 “你妈妈现在还拍戏啊？” “是啊。”周泽锐一口气直接开到了他姐家门口，“不过少，她现在都是友情出演，认识的导演请她她才给个面子，平时就爱打牌，告诉你说，我妈光打牌都上过好几次报纸呢。” “打牌也能上报纸？” “怎么不能，看你是跟隔壁大妈打还是跟国际艳星一块儿打了，我妈说那回那个男艳星输急眼连裤子都脱了，被狗仔拍了好多不雅照。” 裴屿：……那确实可以上报纸。 小周：“我妈当时也顺手拍了好几张。” 裴屿：…… “她自己说角度特别好，还做成了相框摆起来。” 裴屿：…… 小周回想着：“但后来好像是被我爸发现，就偷偷给扔了。” 裴屿：这…… “后来我妈发现气坏了，跟我爸大吵一架，最后我爸又花大价钱找到那个男明星让人家拍了两套送回来给我妈当私人收藏。俩人那时候差点儿没因为这事儿离婚。” 裴屿：…… 幺子感慨道：“要真离婚就没我了，我哥我姐就还在，我怎么这么倒霉，因为一个输不起就脱裤子的男的没了命。” 裴屿：…… 这样的妈妈，确实可以生出这么奇怪又可爱的儿子来。 他们到的时候，姐姐已经带着两个可爱的小侄子回来了。 周泽锐看着他们家两个小不点儿：“姐，你是带他们去嫖ll娼了嘛？” 这满脸的口红印子，五官都快找不着了。 “你不知道，我带他们去片场看妈，正好导演喊卡，一群人刷一下就围过来了。” 然后看着两个小可爱眼睛冒星星。 尤其是小昀，冷着脸不爱亲近人的样子让这群大龄生物越想亲近了。 热情地亲上一口，两口，好几口，小酷哥还是没啥反应，冷漠的样子简直A翻了。 “他还不一小心上镜了，买牛奶的时候不小心溜到了人家隔壁片场，把人家的广告奶给买走了，还硬给了人家两块钱。” “看样子你们俩这一个月都过的挺好啊？”周泽锐终于把孩子从他姐手里给抢了回来，照着屁股就是一拍，“想不想爸爸？” 小家伙认真地说：“真男人不能问这种问题。” 裴屿倒是还微笑着，姐姐真的妆都快笑裂了。 “哦？那真男人应该怎么问？” 小酷哥冷冷地说：“你还知道回家啊。” 姐姐彻底笑崩了。 小周气死了：“你到底教我儿子什么了？” “我怎么可能教他这种话，你仔细想想你们自己在家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吧。”姐姐笑累了，带了一个月，确实自己照顾两个有点心力不济，孩子一走就放松地躺在了沙发上。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晚上他们俩一块儿做了一大桌子菜，打算好好弥补两个小不点儿。 小昀还行，他一直挺喜欢裴屿做的饭，小周爸爸做的勉强也能吃，而且就算不好吃，他也只会写在脸上，他不会说。 周泽锐看着他一下一下把裴屿的做的鱼给吃光了，自己煎的豆腐一下都不动，立马叫道：“你给我留点儿！” 小橙子一晚上了，奶粉没喝多少，就想啃手指，不让吃就自己偷偷掰脚指头啃，怎么阻止都不行。 周泽锐看得有点郁闷。 裴屿说：“他已经很晚了，小昀半岁就会吃脚了。” 小酷哥回头看周爸爸，还一脸‘我厉害吧’的表情。 周泽锐哼了一声，继续扒拉小橙子的小手小脚：“我三个月就会吃了，有什么厉害的。” 小酷哥：“你好讨厌。” “讨厌我也三个月就会吃脚了。” “没人三个月能吃脚的，你跟他比这个干什么？”裴屿敲了敲门，喊他们去洗澡，周泽锐第一个爬起来，把老婆端起就跑。 轻飘飘的老婆惊叫道：“我是喊他们两个！” “他们待会儿我来洗。”然后果断率先占领了浴室，脸上乐乐呵呵，“裴屿你小时候也抱着脚吃啊？” 裴屿无语的别开脑袋：“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可小周一想到还是婴儿的裴屿抱着自己白嫩嫩的小脚丫，张开嘴啊啊啊拼命想吃的样子，就萌的心肝颤儿。 “你怎么这么可爱！” 小周色性大发，把人摁在墙上就亲就抱。 “你又忽然发什么疯，晚上我还要工作……周……唔……” “叫老公！” “你……不……嗯啊……啊……” 小昀给弟弟擦干脚上的口水：“他们又在玩水了。” 弟弟：“嘎，嘎。” 小酷哥自带弟弟语言翻译器：“我也不知道，老师说小孩子都是大人在床上生出来的，他们好奇怪，一定要玩水才生得出来。” 弟弟：“嘎嘎。” “不行，我要妹妹。” “嘎嘎。” “妹妹。” “嘎嘎。” “你傻不傻，当然是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弟弟了啊。” “嘎——” 弟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心地鸭子笑。 小昀把弟弟抱起来放回婴儿床上，还推了推，哄他睡觉。 走之前看了一眼弟弟干净的小脚丫。 真男人从来不吃脚丫。 小周爸爸真幼稚。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见家长 小周严肃地认为，一切都该步入正轨了。 比如，带裴屿跟他妈见个面。 他跟裴屿说的时候，裴屿很明显很紧张，脸部表情都僵硬了，努力想做出轻松的表情，结果就是越发紧张。 “你是不是怕我妈凶你啊？”小周说，“我妈虽然平时说话比较不客气，但是她是个演员嘛，专业素质在呢，什么样子她都能应对，你不用特意讨好她。” “那也是你妈妈，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就去，总要说点什么。” “有没有你说话的机会都难说。”小周小声嘟囔。 “什么？” 周泽锐：“没事儿，那明天带孩子们上街，随便买点儿什么就行了。” 周泽锐说随便点，裴屿肯定不能真的随便，他自己是很希望能争取到他妈妈的好感，毕竟，他真的很想跟现在这个人一直走下去。 他想了一晚上，几乎都没合眼，第二天黑眼圈特别严重。 主要还是紧张。 见男朋友的父母，是人都难免紧张。 “是嘛？”周泽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例，“如果你亲人想见我，我肯定大大方方就去了，提点水果就行了，毕竟我人长得帅脾气又好——” 他说到脾气好，裴屿就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笑是什么意思，合着我对你脾气还不够好啊！”吼得裴屿耳边都有一股气流。 “嗯，脾气好，还有呢？” “我还有冲劲，有上进心，家世，也还算不错吧。” 还算不错这个真的就是谦虚了。如果他的家庭仅仅只是还算不错， 裴屿的压力早就没了。 “还那么爱你，我真的什么都肯给你，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是吧？” 确实。 如果他的父母姐姐都在看，肯定也会说：“这个小伙子不错，跟小屿看着真配，就是年纪小了点儿，但是没关系，爸爸妈妈跟姐姐都只希望你开心。” 打从他对自己的幸福不抱希望之后，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两个孩子，只要他们好就行了。可是现在想来，他自己都不幸福，怎么去给孩子幸福……那只会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谢谢你们……” 周泽锐晚上打手游，模模糊糊听到身边一句梦话，偏过头去看，又感觉裴屿的眼睫毛湿乎乎的。他也已经习惯了，轻轻用手指擦了擦，他想感受一下，裴屿心上的裂痕究竟还有多深，于是就把手给伸进了裴屿的衣服里。 用力感受了一下。 裴屿好好的煽情梦被他搅碎了。 爸妈姐姐说：“小屿那个男朋友来了，快跑！” 裴屿想叫住他们，一张嘴，就发现无法呼吸，活活被憋醒，一睁眼睛，周泽锐那张被照得半昏半黄的俊脸就在他眼前。 小周脑袋上直接挨了一下。 裴屿坐起来，愤愤扯下自己的睡衣，瞪着他，然后抽过一张纸伸进去把色狼在他胸口留下的一串口水擦干。对他这种扰人清梦的做法很不满。 他为那个礼物的事烦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个淫魔半夜玩游戏就算了，还忽然精虫上脑的。 “你真的别担心，我早就跟我妈说过你的事儿，你的事情，只要我知道的，她几乎都知道，我姐也会跟她说的。”周泽锐笑笑，把人摁在自己胸口躺着，“你要做的就是放轻松，跟她打个招呼，随便说两句就行了，就算是走个过场。我妈是不会为难你的。” 裴屿犹豫道：“……真的？” “真的。”周泽锐搂紧了他，“我姐跟我姐夫，还有我哥那怪癖，她其实全都不放在心上，她偶尔找我们谈话也是因为我爸着急，又不会跟我们沟通，就让她代为传达，她这个人在娱乐圈什么没见过，没那么多讲究的。” 最后这句话比较有用，裴屿前两天还看到过娱乐圈里一爷孙恋曝光，他们这是小巫见大巫了。 妈妈也早就接到了电话，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穿得花枝招展的，还喷了香水。 哎呀，马上就要见儿媳妇儿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老周看见老婆大动干戈地讲究就头痛：“今天又是去见哪个年轻男同志啊？” “去见见你未来儿媳妇儿。” 老周翻了一页报纸，以为她是去张家看看张烁，就放心了，但一想到老二做的那个事儿，也是没忍住哼了一声：“早让他去把人家娶进门，现在好了，上赶着去求婚人家还不愿意，还要你这个妈亲自出面，没出息。” 妈妈对着镜子淡定挂耳环：“那是，你亲生的儿子，能有什么出息。” 老周：…… “哼。” “你再哼一个试试。” 老周：……哼。 妈妈带着司机小方风风光光地出了门儿。 本来他们俩是想着在外面见一面，顺便吃个午饭，结果他们老周家的人都十分热衷于来这个小地方凑热闹。 妈妈从姐姐那里听说儿子居然会做饭了，当即就把国际大饭店改成了出租屋小排档，多放辣子少放盐，最好再来个糖醋排骨。 裴屿听到的当时：…… 周泽锐：“我妈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只会做炒菜，糖醋排骨是炒就能炒出来的嘛？” 裴屿叹气：“……这个菜还是我做吧。” 但是其他的就还是要幺子亲自动手，毕竟这是妈妈亲口要求的，让她看到自己儿子的进步也是对裴屿的一个好印象嘛。 门铃响的时候，裴屿还在教周泽锐做那个鲫鱼豆腐汤，小周大厨围着他给媳妇儿买的小狐狸围裙抓着锅铲就去开门了。 门一拉，门外金光一闪，小周立刻被刺瞎了眼睛：“妈你是把珠宝店穿身上了嘛？这么闪？” 妈妈明明就打扮得很素雅高洁：“……你再装一个试试。” 小周：“……哦。那进来吧。” 妈妈快被幺子可爱死了，兜头给了他一下：“穿的什么样子，还好意思说我。” “这多可爱啊，我穿不好看裴屿穿好看，进来吧。”周泽锐边说边把围裙解开了，乐乐呵呵拉过裴屿，“叫妈。” 妈妈：…… 裴屿：“……阿，阿姨你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职业发展规划 黄秋兰跟电视上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看着就很像个，普通的中年贵妇人，而且，很有涵养。 裴屿第一次见他妈妈还是跟周泽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医院里匆匆一眼，看见他妈妈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拎走。 那个时候，他觉得周泽锐的妈妈起码得有六十多了。但现在看起来起码年轻十岁。 女演员的年龄真是个谜。 妈妈也是很不客气，没把自己当外人的，跟姐姐的性格几乎一模一样：“你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在做饭是吧。都怪我忽然说要在家吃。” 裴屿还是紧张得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可又不好表现出来，强作镇定的结果就是，他的语速都变慢了：“没事，我们几乎，都在家吃，很快就做好了。” 他一转身，就听到周妈妈的感叹：“你爸要是知道你找了个正常人，估计得乐疯了。” 小周：“……我爸以为我会找什么？” 妈妈：“就是你妈我演那些宅斗剧里的恶毒小三啊。你爸说，你这个脑子，那种坏人一骗就跟人走。” 妈妈开开心心地看着幺子气呼呼地回到厨房去帮忙了，欣慰得不得了。 她对裴屿倒是没有什么偏见，既然儿子这么喜欢，人又还不错，她就帮个忙也没什么，主要是她很想抱孙子了。 “孩子呢，我看看。” 小昀到幼儿园去了，家里只有小橙子在乱爬。 周泽锐跟裴屿说了两句话，就进屋去把孩子给抱出来了。 妈妈是见过小橙子的，一看就眉开眼笑。 小橙子也不怕生，抓着黄秋兰的手指头就想往嘴里塞。 “妈。”周泽锐坐在他妈身边挤眉弄眼，小声说，“跟我姓的。” 妈妈笑着横了他一眼：“抢人孩子你还得意上了，真当亲生的养啊。” “他才刚生下来个把月，我就带他了，可不跟亲生的一样嘛。是不是啊小橙子？爸爸对你好不好啊？” 妈妈笑着看，没说什么。但他这个样子，真跟他爸爸以前逗孩子一模一样，又傻又可爱。 吃饭的时候气氛其实还可以，周泽锐的妈妈确实很爱说话，主要是年长的人阅历多，加上他妈妈跟小辈说话也比较实在且随意，交流起来比较顺畅，言辞之间也没有对裴屿的抱怨。 也可能是因为周泽锐在场所以什么也没说。 “本来我来的时候还想吓吓你们的。”妈妈边吃着小儿子还有很大进步空间的饭菜，说，“五百万的道具支票我都准备好了。” 裴屿：…… “但老二，啊，就是他哥哥，跟我说你的脾气比较正经，开玩笑怕你会当真，想想还是算了，到时候真因为我黄了，小锐找个对象不容易，我听着都累。分手都分了两三次了吧？还闹出官司来了。” 裴屿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家怎么什么都跟长辈说。 “你也别不好意思，这些话以后肯定会一直有人说的，别放在心上。说闲话的人我见多了，什么都在意，我早从公司顶楼往下跳了，这三个孩子一个都没，他爸得哭死在我坟头上。” 这应该算是他妈妈今天第一次让裴屿感觉心惊肉跳。 他妈妈……说话真的好剽悍。 周泽锐也吃惊道：“你这一下咱们全家就全没了啊。” 妈妈冷笑：“你以为呢。没我就没咱全家，以后记着孝敬妈啊。” 然后又换了张慈爱的脸看向裴屿：“二婚又不犯法，你没有做错事情就不用自惭形秽。我猜都猜的到肯定是他死缠烂打追的你，你在外面可以照实这么说，不用给他留面子。他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做过的事他会承认的。” 小周不知道今天请他妈是干嘛来了，感情是用言语来抽他鞭子来了。 而裴屿，大概懂了一点他妈妈跟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了。于是默默放下了筷子，反正他食欲也不高，就专心听长辈说话。 妈妈一贯吃的少，也放下了筷子。 只有小周带着儿子，是真饿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个劲儿给自己夹菜。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见俩人都看着他一人在吃，他妈问：“吃完了没。” 小周：…… “吃完了，咋了。” “吃完了带孩子进屋去，我跟小裴说两句话。” 这下小周真有点儿担心了：“妈，你别……” “说什么还用你来教。”妈妈冲着随便一个房门一抬下巴，“进去。” 周泽锐还是看着裴屿。 裴屿：“没关系，你进去吧。” 然后他乖乖进去了。 妈妈看了直叹气：“这还没结婚呢。” 裴屿也略有点不好意思，给他妈妈泡了壶茶。 “其实，我对你还是有些要求的。”无关人士一走，妈妈也是开门见山，说的裴屿心脏都紧了起来，“我对你的性格没有什么挑剔的，他喜欢就行，好不好都是他自己受着，也看的出来你们都很认真。你的个人条件，说实话，我们家可以算是不愁吃穿还有富余，并不在乎他们几个找的对象有多少钱，是什么背景。” 裴屿想了想，犹豫道：“可是他父亲……” 妈妈笑着摆摆手：“他们这姐弟三个，没有一个真的了解他们爸爸的，他肯定跟你说了不少他爸爸的坏话吧。” “但我从他身上看的出来，他心里还是很尊重周叔叔的，甚至一言一行都有父亲的影子……只是他们父子之间不太擅长交流。”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起码你很了解他。”妈妈欣慰道，“但是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谈你们结婚的事，这件事起码要见过他爸爸再说，也不是跟你聊你们感情的问题，这个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长辈管不了我也没想管。我今天来……是基于我对你的了解，给你的职业发展方向提点建议。” 裴屿愣着听完，看着他妈妈脸上温柔的笑容，懵懂地眨了眨眼，心想，他刚才可能是耳朵出了问题？ “是不是吓到你了？”妈妈温柔一笑。 “还，还好……” 不过他是真的费解。 “你是翻译硕士，对不对。” 裴屿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妈妈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张纸，瞬间就觉得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位面试官。 他妈妈看了看手里的文件，然后抬起头望着他，语气也变得正经多了：“但你的能力远远不止如此，对不对？ “精通英日德，毕业后在一家知名外资企业工作，年薪也不低，但是工作了没几年就结婚了，因为有了孩子所以辞掉了工作，在家做兼职笔译。从念研究生开始到现在，译著十一部，杂志刊物跟学术文章的翻译……我看看，列了快两张纸，这些还是在公共网络上就能查到的资料，你的笔译工作经验真的相当丰富。” 裴屿还是不清楚她想要说什么。 他妈妈越看眉头越皱，最后深深叹了口气：“但我觉得，你在家工作，真的是耽误了你的事业。” “可是……” “可是你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我明白，所以你只能呆在家里……但现在开始，如果你还想要努把力，继续考试，将来成为国家级的翻译，或者是想继续攻读博士，我都可以帮你。” 裴屿猛地抓紧了膝盖，怔怔看着面前这个说话能刺痛人心的女人。 她说出了裴屿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其实他想念以前他离开学校后找的第一份工作。 虽然他挂职只是一个助理，但实际上，他是专职翻译，他会待在公司里翻译邮件跟合同，也会跟着上司会见外企高管，他可以不跟同事有太多交流，但起码他人尽其才，他可以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能让他疲惫的身心得到一丝慰藉。 但有了孩子以后，他就被困住了。他的双手，被牢牢地锁在了桌前。 他整个人，都被锁在了屋内。 “如果你不是喜欢这份工作，你是不能保持这种一年译著一部的频率的，你有计划，你也喜欢翻译，是不是？”黄秋兰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现在做的事，对你走出家庭阴影一点帮助都没有。 “你需要的是走出家门，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一天到晚都待在同一间屋子里面，那样时间久了你会变成一个与外界脱节的工作机器。” 妈妈看了眼对面那个连呼吸都开始发紧的人，知道他内心肯定动摇的很厉害，可能这么多年来，他的内心都没有如此恐惧与蠢蠢欲动过。 “小裴，你想过么？如果你没有辞职，一直从事原先的工作，你会不会变得爱说话？你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么……阿姨觉得不会，事业上的成功对一个人一定有积极的影响，你一定会变得更好，这间屋子给不了你什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屋子，是你原先住的地方，还是这个出租屋，都只会把你封闭在里面……但是外面的世界可以。 “所以，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是，只有你愿意走出去，我才能放心把儿子交到你手上。 “他是一个很爱往外闯的人，他从小就这样，我是他妈，我很了解他……如果你选择待在原地，你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他会追上你现在在领域里取得的成就，然后超过你，走得更远，成为行业里的中坚端，甚至佼佼者，他是不会停下脚步的。他现在还年轻，事业刚刚起步，但十年八年后呢？他还会觉得你很厉害么？到时候，他已经跑到你根本企及不到的地方去了……你想这样么？你大他那么几岁，难道就不想做那个走在他前面，让他欣赏跟仰望，让他在背后追赶的人么……我觉得，这是一个年长的恋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裴屿也是会时刻计较长远的人，只是他考虑的事，和周泽锐妈妈考虑的问题，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他还是太狭隘了。 他一直担心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出现。反而，他妈妈已经在为他们以后一起生活的日子做准备了。 而且，字字句句，每一个反问，都直白得像一把刀，捅出了他心里的瘀血。 说的每一个字，都有现实的价值。 正因为他恐惧改变自己，所以才觉得将来的日子充满了不确定，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拖了周泽锐的后腿，让他在最该放肆的年纪跟自己一起承担那么多的压力。 可是，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为他想这么多……他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的将来那么放在心上。 周泽锐妈妈给他的关心，是他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来自长辈的关心跟疼爱，甚至是教导。那种感觉，太陌生，也太熟悉了，就好像，好像…… 他要强忍着才能不从这种情绪之中崩溃。 “你们这些O，就是泪腺太发达了。来擦擦。”妈妈笑了笑，抽了张纸递给他，她心里其实也明白。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几乎什么选择都没有的可怜孩子。 她儿子追人的时候，估计也把人家逼得很紧，没有给他其他选择的机会。她一猜就是这样，他这个儿子一直就是这个德行。而她嘴里说着是让裴屿自己选，其实裴屿也选无可选，他只能被迫前进……除非他想跟她儿子分手。 他也不是不优秀，只是没有机会发光。 妈妈看他只是被这么关心两句就忍不住眼睛红了，几乎母性大发，唰唰唰地抽纸往他手里塞：“我这几十年都是对着一群alpha过，早就烦透了，就想着家里来两个贴心点儿的，只是他们一个个都不争气，他爸爸，被我成天抱怨的，差点儿为了我给他自己找个小老婆……笑了啊？笑了就不许再哭了，待会儿那小子出来说我骂你。” 裴屿真心道：“谢谢您……” “哎，不用谢我，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以后过得好。他们几个啊，事业上我不管也懒得管，他们爸有足够的钱让他们霍霍，能干出点名堂最好，干不出来就回来继承家业，也没什么。但是论谈感情，我最担心就是小锐。他脑子太单纯了，也不会解决问题，他们三个里边儿，就他跟他爸爸最像，干什么都直来直去，爱动用暴力，说话还让人想抽。” 这几点裴屿倒是深有体会，想起周泽锐那些傻乎乎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妈妈一看他笑，也心里直叹，就这张脸蛋儿这个温吞的气质，没上镜头真是可惜。但要是真上了，指不定被圈子里的人祸害成什么样儿呢。 “其实你这个性格，跟他还是挺互补的。“妈妈抿了口茶，一丝玫瑰清香，应该也是特意为了会来家里的女客准备的，心思真的很细，对裴屿的印象也更好了。 放下茶杯，摇了摇头笑道：“他打电话回来也总跟我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真的安慰你，那个傻小子，安慰是治标不治本的，他再怎么说好话，就算哄你哄出花来了，又有什么用……小裴，人的重心一定要放在自己身上，你变得好了，你身边的所有事都会跟着变好，包括你的事业，家庭，孩子，还有我儿子…… “说白了，阿姨希望在谈恋爱的同时，你能给他正确的引导和方向，他长这么大，我们家里也没人能真的管住他，基本上都是由着他来，以后就是你来管了，但你现在的状态，还不够让我和他爸爸放心，你还要努力。” 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人以长辈的身份跟他说过这么多话了。 妈妈又跟他随便聊了两句，提醒他把换工作的事情放在心上。 “想要不让人说闲话，就让他们自己闭嘴——没有人会说一个国家级译员配不上我儿子。你懂我的意思么？” 裴屿点点头，这是头一次，有人给他这种压力，可他很珍惜：“我明白的。” 妈妈欣慰地笑了：“但是也不用太着急，我知道你不容易，可以只在周末找找兼职的口译工作过渡一下，先尝试一下再说，反正周末那臭小子不是玩就是玩，孩子让他带着就是了，他既然选了上来就当两个孩子的爸，肯定要付出代价的，正好磨磨他的性子，别以为成家是那么简单轻松的事儿。再不济就直接送家里来，他们姓周的没别的，就是人多，过年乌泱泱一大群，全是害群之马。” 裴屿：…… 妈妈临走的时候带走了裴屿给他挑的礼物，惊喜道：“玉麻将？还是个发财？” 妈妈喜笑颜开：“有心了，回家就摆起来。” 小周直接带着儿子在里面睡着了，被裴屿拍醒的时候还眨巴眼找妈妈。 “她已经走了。” 周泽锐坐起来嘟囔：“我是不是她亲儿子，走也不说一声，真是的……她跟你说什么了眼睛这么红？她不会骂你了吧！” 还真是亲母子，他妈妈一猜就中。 裴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有，你快点起来，收拾一下。” “去哪儿啊？”周泽锐纳闷着，起来跟着他收拾起了婴儿车，“带孩子出去散步？” 他朝窗外一看：“太阳好像是不错。” “嗯，出去……走走。” 先走出去，晒晒太阳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厉害的妈妈 然后小周吃惊地发现，打从他妈跟裴屿单独聊过天之后，他老婆就更像个工作狂了。 小周本身就是个吃不饱的可怜孩子，怎么经得住这么摧残。 “裴屿，你在看什么……”周泽锐爬上ll床，抓着他的书一翻，“还是那本教材，你看教材干什么？” “你考试不看教材？” “我都没考试了啊，我还看什么书。” “你考试也不看书吧？” 小周：“那怎么可能，挂科可不行。” 裴屿没忍住笑了笑。 可是，只不过是从书店买回了一堆教材而已，他居然会觉得这么有斗志。 或许一直以来，他都是缺少一个目标。 因为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希望，所以早就放弃了拼搏，也觉得，他都三十多岁了，生活差不多就定性了，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的将来就和现在一个样，所有的事情按部就班地做，尤其是在工作上，一点改变的想法都没有。 “睡过去点儿，乖，我翻不了书了。”裴屿伸手推了他一下，眼睛还没看着他，好像当他是个碍手碍脚的东西似的。 周泽锐被敷衍得很不愉快：“裴屿，睡觉。” “你先睡吧。” “我要你陪我睡。” “你还没长大啊？” “我就是没长大！” 裴屿就很慷慨地腾出一只手给他，让他抓着睡。 小周气坏了！ 他妈到底干了什么！ 为什么要剥夺自己儿子的性ll生活！ 他已经半个月没睡到裴屿了！ 书有什么好看的！有老公好看嘛！ 发ll情的时候叫锐锐，不用的时候就叫乖，走开点，我看透你了！ “人家做翻译都做的这么优秀了，还在准备考试，立志要做国家一级翻译……你小子，你知道全国才多少个一级翻译嘛？人家这么有上进心，你看看你。”老妈这个叫双向狙击，冷嘲热讽道，“本来你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妈妈觉得很高兴，可是一看他，再去看你那不学无术的样子，妈妈就寒心。” “你早不督促我学习就知道跟帅哥拍戏，现在知道寒心来了。” “你学习差还是妈的错了？让你静下心来看五分钟的书你都能打瞌睡，你让我怎么办？” “你让我打游戏我就醒了，读书五分钟游戏一小时，轮换着来。”小周嘿嘿一笑。 妈妈隔着电话都想把手伸进去把人抓出来抽两下。 但无奈没有这超能力，就只能叹了口气：“你自己看着办吧，人家是个读书人，成天跟书跟文字打交道，你呢？跟他在工作上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这就算了，工作还是玩玩闹闹的，以后等人家满世界飞着跑的时候你还窝在工作室里敲代码拉赞助，老婆嘴里全是你听不懂的词儿，天天公费旅游，跟外国友人侃侃而谈，你呢？连两句英语都说不利索，话都插不上，当着你面勾引你的O你都发现不了，出去别给我丢人了。” 骂完妈妈就果断挂了电话，不给他找借口的机会，让这顿教育的效果达到了最高峰。小周确实觉得自己跟裴屿在一块儿，连基本的英文交流都费劲，是有点儿丢人，不太合适。他自己脸皮厚，没关系，主要是觉得会丢了裴屿的脸。 又一想，他现在玩原版的英文游戏也很吃力，学学英语也没坏处啊，反而国外很多游戏刚出都没中文版，他要是掌握了这项技能，不就是走向了世界，他一走向世界，不就是等于他们工作室走向了全世界啊。 于是晚上也偶尔会抽出点时间缠着裴屿教教他，裴屿对他缠着自己要求看他玩游戏没什么兴趣，但是主动讨教学习语言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怎么说，周泽锐用那种欣赏的崇拜的眼光看他的时候，他内心真的很满足，他也是有虚荣心的。 他也愿意他们之间除了孩子跟爱情，还有其他的话题可以聊。 晚上不干那种羞羞的事情，也能过得十分充实而愉快。 论心计，还是老娘厉害。 妈妈心中如是道。 小周一晚上了，死缠烂打让裴屿给他念原版读物听， 说是要听着故事睡觉，找来一大本哈利波特。 虽然他也听不太懂，可是他看着裴屿靠在床头，沐浴在黄色的灯光下，微低着头，眼神温柔专注的样子，口齿清晰，语言流畅，自己的眼神也跟着如痴如醉，逐渐着迷起来。 裴屿在他的眼里，好像变成了另外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耀眼又夺目，神圣又不可亵渎。他念着念着，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裴屿孤独的嗓音，像……森林里，阳光下，吹着微风，捧着诗集，在树下，飞舞的绿叶中，温柔念诗的学者。 美好得不像话。 “你以前怎么都不怎么说呢，裴屿，你说外语的时候真的，太迷人了……你的声音都变了，你的感觉都变了，跟你平时说话完全不一样，你说话都没这么利索过！真的，你刚才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好像……像我撞到你的那天……我好像又对你一见钟情了……” 小周喜欢得不得了，自豪得不得了，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他压在床上亲，像一只在主人身上撒娇打滚的宠物，边亲边骄傲：“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裴屿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轻轻摸着他的背：“……有么？” “太有了！你摸摸我这里。”说着就抓过裴屿的手，裴屿还以为他要自己摸摸他的心口，结果他拉着自己的手一路往下。 裴屿：…… “真的，你一边说，我一边就硬了……你真的好迷人……长得好看，还这么厉害。“周泽锐在他耳边呵着气，着迷地说，“我真的爱死你了……” 裴屿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让周泽锐有感觉。 而周泽锐的反应，给他打了一针猛力的强心剂。 周泽锐给了他爱和勇气。而他妈妈，给了自己目标。 这天晚上他们做ll爱，跟以前的感觉稍稍有些不一样。 身上的小狼狗变得有那么温柔，跟他说的话里少了粗俗，多了很多肉麻的情话，一般这种话他都是干完了才说的。 而且动作越发珍爱，知道轻重缓急，不那么横冲直撞了。 一边撒娇一边赞美一边做，爱的感觉汹涌而出。 而他从这些微的改变里，切身地品出了一丝平等。 不是周泽锐对他有偏见，而是以前，他对自己有的偏见，开始被纠正了。 于是破天荒，在一场普普通通的性ll事中，小狼狗发现他的大美人居然主动用ll力夹了一下。 又一下。 那他还不爽得魂飞天外了！又不是发ll情又不是发病的，忽然这么主动，给这么大一颗糖，夹得两个人都头皮发麻。 小狼狗头上的汗滴落在大美人的侧脸上，咬着牙咧出一抹笑：“裴屿，你这是在挑衅我还是在勾引我？” 大美人没有回答，只是主动勾下了他的脖子，伸出舌头，缓缓吻了进去。 这一吻，就让整个夜晚都疯狂了。 从这无比和谐的一夜开始，他们的床上生活要步入一个新的阶段了。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周才知道了妈妈的厉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求婚 “真的，我也没想到，他其实是需要换一份工作。”周泽锐礼拜五的时候回家住了一天，跟妈妈热情地讨论了一下宝贝老婆的改变。 妈妈一边嗑瓜子一边摇头。 小周纳闷：“咋了？我说的不对？” “只有傻子才会以为他是因为一份工作才改变的。”妈妈无情地说。 “那不然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对他提出了一些要求，如果不答应的话就不许你们结婚。”妈妈不欺骗一下儿子就不开心，顺便如果能起到一些积极的刺ll激作用就更好了，“所以，他是因为爱你才做出这么大改变的。” 幺子感动坏了：“那他以前，为什么不这么改？” “因为你说的话就等于放屁。” 幺子：…… “你对他的保证只能让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你的决心，但是你真能保证你爸爸会喜欢他接受他？不能吧？所以你再怎么说他也放不下心来。”妈妈嗤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中优雅地转了一圈，指了指自己，“但是你妈我可以。” 小周：啪啪啪。 “妈你真好。” “我是好，但我也有条件。” 小周：“啥条件？” “你爸那里我帮你过，但是你。”妈妈对着幺子的脑门上点了几下，“以后见了你爸爸客气点儿，你个做儿子的，你让他骂几句怎么了？声音比他还大，吵死人了。你爸吃软不吃硬你不知道啊？” “……那我就是，没忍住啊。”小周摸摸自己脑门，“我以后肯定注意，我也不想吵架啊。” 他现在脾气比原来沉稳多了好吧。 他看着裴屿一次次进医院，又想到自己那火爆的脾气，以前对自己挺有自信的，但现在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靠谱。 “前几天有个公司想拍你爸马屁，想主动找你合作，繁兴科技，你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那个公司也做过好几个大型手游了，周泽锐说，“可我爸肯定一口就回绝了吧？他又不支持我搞这个。” 妈妈说：“你爸爸答应了。” 周泽锐愣了一下。 “你以为你两年前大学还没毕业，凭你手里那点资源人脉就能在市中心找到地段价格都那么合适的工作室？当肥肉只有你一个人盯上了？傻小子，自己想想吧。”说完在他脑袋上拍了两把，翩翩离开了，三楼看电影去。 小周心情复杂，跟着也离开了茶水室，出来正好看见他爸在书房阳台跟做贼似的偷偷抽烟。 小周：…… “爸你好歹关个门。” 老周臭着张脸，‘嘭’的一声，把门砸上了。 小周：…… 看在我是你儿子的份上，我就忍了。 这个周末，裴屿就接了一个导游的陪同翻译工作。周泽锐其实还挺担心，怕他一时半会儿受不了跟那么多陌生人在一起。 他很久没有做口译了，需要找一些风险小的工作找回感觉。 但小周还是很不放心，老婆一出门，他就武装好了婴儿车，掏出两幅熟悉的墨镜给自己和大儿子戴上，父子三人一身黑T恤黑牛仔地出门了。 “我们要去哪里？”长子面无表情地说。 “去视察你爸工作。” 可是现在正好暑假期间，不管哪个景区都是人头攒动，他一个人带着俩孩子着实是有点儿费劲，找了个小摊买了两个防走失环给小昀和小橙子套上。 小酷哥看着自己的手腕小声嘟囔：“真丑。”像遛狗。 周泽锐知道裴屿的行程，很快就找到了在古镇老宅屋檐下休息的纟工曰生忄丿⺧儿⻖人媳妇儿，戴着他的棒球帽，正在跟导游核对行程，身边还有几个欧洲人在问他什么。 他再离得近点儿，就躲在老宅里面，一墙之隔，听着裴屿流利地跟各种颜色的人对话。 裴屿大概，从来不擅长表达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而这些需要说出口的工作内容，对他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 然后他听到一个老外用很怪异的中文说：“泥的，德育，蒸好。”就没忍住笑了一下。 那是，我老婆。 小昀说：“那个外国人中文真差。” 小周说：“所以会说外语真厉害，你爸爸真帅。” “我们不出去找他嘛？”小昀朝雕花的窗户外看。 “他在工作，我们检查完了就回家，中午想吃什么？” 小昀说：“想吃不是你做的饭。” 周泽锐把他颠了颠抱紧了，笑道：“那就吃我做的。” 小酷哥皱起眉毛：“你好讨厌。” 裴屿正在等导游找齐人，自己在原地点人数，忽然听见身后旅游区工作人员好像抓住了一个违规闯入禁入区域的游客，回头一看：“……” 一大俩小的黑帮三剑客被老老实实请了出来。 小周爸爸跟人道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裴屿哭笑不得：“你们都穿成这样干什么？” “这不是怕被你认出来嘛。来看看你，顺便带他们俩出来走走玩玩儿。”小周看着这一身休闲轻装的媳妇儿，嘿嘿一笑，牙都在发光，学着人家导游的语气，“小裴，看你干的不错，晚上请你吃个饭，赏脸嘛？” “你想请我吃什么？”裴屿无奈地笑了一下。 小昀：“他自己做的饭。” “胡说八道，今天对咱们家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咱们去亲子乐园吃，让你们玩个够，怎么样？” 小酷哥心里高兴，但是不说：“那好吧。” 周泽锐嗤地一笑，摇了摇头，冲裴屿说：“那你好好工作，晚上我来接你？” “好，路上小心点。” “知道知道。” 临走还抛了个飞吻。大庭广众的，闹得裴屿有点不好意思。 在旁人看来，这肯定是一对新婚小夫妻，还这么甜蜜，可是孩子都有两个了，又觉得应该结婚挺久……反正不管怎么看都让人羡慕。 晚上吃饭，小昀吃了一点儿就跑出去玩儿了，没一会儿身边就聚集了一堆小朋友。周泽锐要开车，裴屿也不爱喝酒，俩人点了两杯豆浆牛奶，听着欢乐的音乐慢慢吃。 吃饱了就靠在沙发椅上拉拉小手，说说闲话，小橙子撅着小嘴流着口水，在婴儿车里睡着了。 周泽锐单手揽着他的腰，靠着脑袋，又抓着裴屿细瘦的手捏着把玩，时不时要偏过头，嗅一嗅他的味道，腻歪着腻歪着，安静下来，内心的渴望和喜欢到了极点的心情就不自觉倾泻了出来。 然后轻声说：“跟我结婚吧。” 裴屿难得地，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没有被他吓到。 也或者是早有心理准备。 “不管你还有多少顾虑，我们最后总会结婚的。”他捏着掌鸿星心里的手，拇指在他柔嫩的手背上摩挲，“你不至于觉得，到了现在了，你还有机会逃跑吧。” “没……”从很早开始，他就没想过要逃了。 “你啊，说白了也有点儿犯贱，不被人逼到无路可走了，你还在怕死。” 裴屿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把我逼的紧。” 周泽锐说：“那我要是不逼紧一点儿，你这辈子的幸福都毁了，得了便宜卖乖，你还不感谢我。” 裴屿没忍住笑了一下，夸自己是真的舍得下嘴。 “我是不会说话，但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我就是想对你好，看你开心点儿，多笑点儿，想跟你一起养大两个孩子，这个你明白吧……”小周揽着未来媳妇儿的肩膀，俩人相互依偎，他看着头顶上淡糖果色的灯光，视线也有些失焦，“裴屿，我可能说不明白，但我有时候觉得，我是真的懂你。也不是说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我的心是明白的，你懂那种感觉么？你不高兴，你有委屈，我都感觉得到……只是有时候，我脾气太急，需要一点时间去想清楚。”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逻辑，也没有一个美丽的词语，可是却那么深情动听。 他在说，我爱你爱到心坎儿里了，除了我，没有人还能这么疼你，懂你，爱你……所以，你也要包容我的一点缺点。 所以，你该答应我的求婚了。 “你懂我怎么会不懂。” 他听到裴屿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心中也是一酸，忍不住转过身子，把人挤进沙发的角落里牢牢锁住，低着头，在阴影中用鼻子去蹭他的脸蛋儿：“需要我下跪么。” 裴屿伸手抱住了的脖子，闭上眼睛，用心去吻他，很快就被彻底压了下去。 周泽锐一条腿跪在沙发上，抽出手从裤子里摸出了一个绒布小盒子，身躯还是从上方遮住了他，把裴屿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我说了，戒指还会有的……这次我真的选了很久。” “……先生，先生。”小服务员有点儿害怕地喊了他好几句，他也没有听见，没办法只能伸手戳了戳周泽锐，“我们这里是亲子乐园有很多小朋友，是不允许公开场合做……做ll爱的……” 小周缓缓回过头来，眼睛里发着邪恶的黑光，一字一顿：“我在求婚，你有什么事。” 小服务员吓了一跳，赶紧道歉跑了。 裴屿没忍住笑了一声，推了他一把，人坐了起来。 “你还笑。”周泽锐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刚刚那么好的气氛被破坏了，很不高兴，横了他一眼，“气死我了，手给我。” 裴屿忍住了不笑，抬了一半的手直接就被他抓走。 那枚通体漆黑，只有正中闪着方钻的戒指，在套进他无名指的瞬间，又停住了。 “……怎么了？” 小周皱着眉：“你有说你愿意么？这样好像我在抢亲。” “我愿意。” “我就知道你说不……”小周愣了一下，扭头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有点儿被吓着了。他虽然知道裴屿心里愿意，但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地说出口，干脆得像个意外之喜，一时间激动得都结巴了，“……真，真的嘛？” 裴屿说：“你不是能看出真假嘛？” 他确实能看出来，刚才那个也不是问句。 他跟裴屿求过很多次，从一开始，那个傻了吧唧的求婚，到后面说出口的，没说出口的，当玩笑一样说出来的，不知道多少次…… 他只是，没想到能听到这句话从裴屿嘴里说出来，他以为裴屿最多是会给他一个点点头的动作，他现在激动得有点不能自已，手指都有点儿发抖。 裴屿能说出这三个字，已经代表他跟以前的自己，彻底告别了。 可能没有彻底，但是基本上……基本上已经…… 他爱我…… 他能从这三个字里听出来，裴屿肯定也爱他爱得不得了，否则他说不出口的…… 他把那个承载了自己所有爱意与承诺的指环套进裴屿无名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成为一个更成熟，更有担当的男人，否则，他就会辜负裴屿为了他努力改变自己的勇气。 他紧紧地把裴屿抱在怀里，终于觉得，他彻底拥有了这个人。 正因为裴屿从来不敢给他承诺，所以他唯一的这一次，才弥足珍贵。 回望他们认识的这快一年的时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碰过的壁吃过的委屈，就算是猛ll男都要落下一把辛酸泪。 “我爱你，裴屿，我真的好爱你……”他把脖子埋在裴屿的肩上，眼眶真的又忍不住湿了。这回是感动的。 裴屿摸着他的后背，声音也有些甜蜜的酸涩：“我知道，谢谢你……” 一直都没有放弃我。 小服务员带着迷路的小昀找到餐桌，还嘱咐他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他的两个爸爸拥抱得很投入，根本都没有注意到他。 小昀看着晃着手脚的弟弟，拿过一颗小樱桃给他吃。 他们都只顾自己不管你了，哥哥才是对你最好的人，还把牛奶分享给你喝，知不知道。 弟弟吃的满嘴红果汁：“嘎——” “嗯，所以说好了，下一个要妹妹。” 弟弟笑得很开心，弟弟什么都不知道，弟弟自己都还只是个无知的弟弟而已，要什么妹妹。 我要喝neinei！ 嘎——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恋爱通关 那天晚上回去想也知道小狼狗是不会放过碗里的小猫咪的。 曾经的他可以把小猫咪放在爪子里团来团去，可以把他压在肚皮下面保护起来，也可以叼着小猫咪跟他的幼崽们在外面风风光光招摇过市，但今天开始，这只野生的小猫咪——就属狗了！ 汪！ 小狼狗晃着身后的尾巴，眼巴巴看着狗窝里的猫咪，漆黑的眼睛闪着光芒，鼻子刚凑过去，就被猫咪一爪子拍在脑袋上。 “下去！” 因为疲惫的关系，裴屿那凶狠的眼神有气无力，就好像刚被强制爱完，坚强地看着欺凌过自己的恶霸。 甚至还踹了他一脚。 真是好情趣！ 小狼狗就咬住了大美人的脚踝，细细地亲个没完，从踝骨到脚背，吻过干净的散着沐浴露香味的脚趾，感叹道：“宝贝儿……你怎么连大脚趾都这么可爱……” 裴屿冷道：“不知道，快松手。” alpha发自内心地说：“真羡慕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能脱了衣服看看自己美丽的身体，马上心情就好了。” 大美人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聋了。 周泽锐也知道今晚上自己过分了，可是他真的，真的真的，实在是忍不住啊，他根本睡不着，他就想一直跟老婆亲热。 今天可是新婚的第一天！ 裴屿就发现了，他的日历永远是走在正常日历的前面，他经常把未来的东西拿到现在来预支享受。 “你看，今晚再让我做一次，明天我就少做一次，不是一样吗？”小周抱着自己老婆的肩膀撒娇，还一边顶腰，让他感受一下自己源源不断的热情，“你看，我这样怎么睡得着。” 裴屿已经不会再上他的当了：“你已经预支到明年了，明年你打算吃斋念佛是不是。” 周泽锐：“明年就预支后年的啊，不够就大后年，你怕什么？我还能让你守活寡啊。” 裴屿：…… 然而经过了几天的疯狂期后，他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精虫上脑了。 “我是不是求婚的时间地点都有点草率啊？”某天晚上，小周洗着碗忽然说道。 裴屿在客厅给小昀吹头发，他回头朝父子二人瞅了一眼：“裴屿？” 不是有点，是非常草率。 吹风机嗡嗡的噪音停了，裴屿催促小昀进屋去睡觉，然后才无奈地笑着瞥了他一眼，边叠衣服：“那还能怎么办，我答都答应了。” “也不是没办法，你要是喜欢我还可以再求一次的。”周泽锐关掉水龙头，晃了晃手说，“但就是会有点刻意，没那个感觉了，还有点傻，干巴巴的。” 不过要是裴屿真喜欢，再傻的事儿他也能干。 裴屿也不是那么强求的人。他说得对，因为当时周泽锐的心情对了，所以他才说出口的，其他的相比起那种心情，都不算什么。 “不用了。”裴屿把小橙子的奶牛开裆裤叠成手帕一样大，搁在一边。 小周擦了手过来坐在了另一边：“真不用？” 裴屿低着头说：“不用。” 小周就觉得自己亏待了老婆，觉得裴屿在口是心非：“真的嘛？” 裴屿无奈道：“除非你想要一个不同的答案。” 小周：…… “啊！”裴屿摸着脖子，横了他一眼，“说就说，咬人干什么。” 周泽锐心满意足看着他脖子上那个牙印：“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属狗的小周爸爸也开始学着叠衣服。 小昀的衣服还行，现在换的不快，小橙子的衣服真是大大小小一堆，有些以后都穿不上了。 周泽锐拎着一件橙子水果图案的连体裤在眼前看，真的好小一件，小的不可思议，这居然是给人穿的，他身上这件H.X.S.X.D.D.J.Z.L布料拆了能做十件这样的呢，不由得就说：“要不留着以后给他弟弟妹妹穿？” 裴屿故意笑他：“你就这么做爸爸的，连件新衣服都不舍得给孩子买？” 周扒皮爸爸看着儿子裤子开的裆，忽然一愣：“裴屿。” “嗯？怎么了？” “你刚才居然没回避我的问题。” 裴屿没反应过来：“什么问题。” 小周声音激动了起来：“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愿意给我生孩子了，是不是？是不是！” 以前他说到小橙子的弟弟妹妹，裴屿都不会给他什么反应的，基本上都是用沉默或者其他动作含糊带过。可是刚才，他顺着自己的话说了。因为失望过很多次，周泽锐对这个话题还是很敏感的，裴屿一说话，他马上就发觉出了里面的变化。 裴屿手里的动作一僵，耳朵烧了起来，但他什么都没解释，越发快速地叠了起来，只恨一家四口每天换的衣服太少不够他叠的。 接着就听到旁边的alpha畅快地‘啊’了一大声，张开胳膊往后靠在了沙发上，满脸‘我此生足矣’的释然，看着天花板：“我跟你在一块儿啊，就跟打游戏似的，一个任务一个门槛地过，跟你好上的时候不是结束，才是游戏刚刚开始，你上来给我设了三个大难关，我是一路过关斩将，到现在才真通关了。” 他也是，喜欢什么打比喻也是什么。而且还挺形象。 裴屿也笑了一笑。 小周说：“你真是我玩的最刺激也最爽的游戏。” 裴屿：…… “而且收获也是最大的。” 看在这一句的份上，前面那句他就选择性忘了。 “白捡俩儿子呢，谁还有我收获大。” 裴屿：…… 看在他一直都这么不对劲的份上，他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忘了吧。 鉴于已经是半个老周家人了，裴屿晚上也会主动要周泽锐给他讲讲他们家里的事儿。而幺子觉得，他们家别的亲戚管不着他，他妈他姐他哥裴屿也都认识，就连他爸爸裴屿也算有过半面之缘了，就感觉前面没什么大石头了，放心走就行。 但看他媳妇儿还是不太放心，好像生怕做不了他老周家的人似的，他就窝心，于是就顺着裴屿说了点儿不痛不痒的，有用的没多少，倒是家里人的八卦全给他讲出去了。 “对了，你知道张烁又进医院了吗？好像就是今天上午。” 裴屿怎么可能知道，他又不常跟他哥或者是张烁联系：“出什么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哥哥不顾作天作地的omega的劝阻，硬是在姐姐跟妈妈还有自己内心的怂恿下，带着礼物去未来丈母娘家了。 丈母娘跟丈母爹都挺开心，看见这个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还是世家公子的大小伙子就这么踏进了自己家的坑里，别提多欢迎了，两家一直都希望两个孩子能安定下来，现在自己儿子又有了人家的孩子，只差当场就要让张烁带着大把的家产过去。 结果呢，长辈接待他哥哥，张烁就在旁边听着不说话，直到周灼云把结婚的话题摆在了明面上，他妈妈都快笑着答应了，他腾一下站起来说：“我不跟他结婚！” 张妈妈皱着眉：“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就嚷嚷着喜欢人家嘛？现在孩子都有了，闹什么呢。” 张烁憋着一口大气，他不想周灼云为他做出那么大牺牲，眼泪都要落下来了：“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第一百二十章 哥哥也属狼 周灼云一直都捏着拳头，没想到他真的敢把实话说出来，但这时候他要是发飙那就输了，代表张烁说的是真的。于是哥哥处变不惊，挤出笑容：“阿姨，烁烁跟我吵架，一直都闹别扭呢……行了，在家里当着爸妈你也敢胡说八道。” 张妈妈吓得魂都出来了：“……也，也是，我说他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你这孩子真是的。” 张烁：“我说真的！孩子就不是他的！” 哥哥脸上的笑容别提多僵硬了，拳头捏得咔吧作响：“乖，有什么话我们回屋里说，别跟爸妈开这种玩笑。” 张烁就偏偏不住口：“我就是不要你做这个冤大头，我做错了事儿活该单恋你一辈子，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孩子生下来去做亲子鉴定就是了！” “张烁！”哥哥忍无可忍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omega给他一吓，泪腺都要崩溃了。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哥哥瞪着眼睛咬牙切齿，“说，实，话。” “实话，实话就是我被你拒绝以后气不过就在外面乱……啊！你干什么周灼云！放我下来！” 哥哥气得头发着火，把他给夹在了腰上带起就走。 嘭的一声。 张爸张妈被那砸门声吓得虎躯一震，回过神，赶紧跑到门边拍门：“阿云，阿云啊！烁烁不会说话，你平时打打就算了他现在……你可千万别动手啊！” 然后二老就听见里头翻箱倒柜翻江倒海，哐啷哐啷还有台灯碎裂的声音。 这怕不是要把他们儿子打死啊！ 门里面，哥哥目眦欲裂，把人压在床上：“老子怎么跟你说的？我跟你说不要把实话说出去不要说出去你就是不听是不是！” “那这是我的事啊！我不要你负责！我也不想耽误你！你就是单身一辈子跟被子过一辈子也比跟我在一块儿好！” “你他妈都作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了说要为我好？” “反正你弟也说你操破那床被子都比我干净！你要我这床破被子干什么！” “要不要的是我说了算！” 然后嘶啦一声，他身上的衣服就被撕裂了，露出一片干干净净的肩膀，撕得张烁当场就吓坏了：“你要干什么？” 哥哥手下不停，抓着衣服的裂口用力往两边一扯，他整个上半身就没有东西了。 “被子操起来舒服还是你操起来舒服，我要试过才知道。”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张烁翻身就要跑。 哥哥笑得一脸邪魅，抓住他脚脖子把他给扯回来死死压住：“我以前放过你，是我不成熟我蠢，你现在落在我手里还指望我放过你？你做梦吧！不给你点教训你不会长记性！” omega惊慌失措：“云哥，云哥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都听你的还不……唔！你……你别……啊……轻点……嗯啊……” 爸妈在门外：这…… 后来没什么太大的声儿了，看着不像会出事儿的样子，他们也就走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门才开，二老齐齐看着门口。 这么棘手且尴尬的场面，哥哥显然也是头一次遇到，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正想跟他父母道歉，屋里忽然传来张烁的哭声，说：“……云哥我肚子痛。” 全家都吓了一跳。 周灼云其实做到一半想起来他肚子还有一个，所以刻意放缓了动作，照理说他三个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 “快上车。”周灼云把车开到大门口，他爸妈把张烁送上了车，才关上门，车就飚出去了。 张爸张妈愣在原地：…… 他心急如焚，飞快地赶到医院，正好倒霉的姐夫在医院，赶紧招呼护士送进急诊室。 张爸张妈很快也过来了：“怎么样？” “还在里面。”哥哥比弟弟好一点的地方就在于，出了事他不会坐在凳子上一蹶不振地搓脑袋流眼泪，反而挺直腰背，等待任何一个可能的结果，然后思考处理的办法。 “阿云啊，刚才烁烁说的……”张妈妈问，“是真的嘛？” 哥哥顿了顿：“……阿姨，不管是谁的孩子，我都会照顾他好好长大的。” 张妈妈哪肯干：“这不行啊，这孩子平时也听话，就是在你的事情上，总是做不对，这回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阿姨也不是要给他说话，但事情要真的是他说的那样，那你们两个还是……” “阿姨，我真的喜欢他。” “可他不答应啊，你们家里也不会答应的。” 哥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逻辑：“……我刚才强迫他一次，还把他弄进医院，现在我有责任负责了。” 听起来就还有一点道理。 至少幺子就被骗到了。 “我哥居然为了能对他负责，故意把他操了一顿？”但幺子还是无法理解，“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病啊？” 裴屿对于感情的思考跟理解都是在构建家庭的基础上，之前张烁有了孩子想见周灼云他可以理解，但是周灼云的这个说法，他也有点理解不了。 所以他说：“你哥哥当时应该是真的气坏了，只是在事后找了个说法，利用一下这件事而已。”否则就真的太奇怪了。 而当天晚上，幺子单手搂着媳妇儿，再度接到了哥哥的电话：“他情况怎么样？” 裴屿看见他皱起的眉，也有点好奇：“怎么了？” 周泽锐挂了电话，看着裴屿，然后愣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没太听懂。” 裴屿：…… “我哥说话太快太急，还有什么专有名词，什么胃药什么什么的，那边还吵吵得听不太清，要不明天咱们一块儿去医院看看他？” 裴屿看他这傻乎乎又正经的样子，只能说：“好吧，就听你的。” 小周纳闷：“真不知道我哥喜欢他啥，他这个人专业能力怎么样我是不清楚，但那个长相……” 小周突然意识到，他哥可能是看上了人家的色相。他对这种可爱的类型不感冒，可他哥就是喜欢这种的好像。 别看他哥成天一脸温文尔雅高深莫测，其实品味老土的很，什么传统喜欢什么，跟我比真是差远了。 行吧，我没话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东窗事发 第二天，俩人把孩子送姐姐家交给了保姆，才去了医院。 情景再现，他哥又是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强忍着内心的情绪说：“进去看看他吧。” 周泽锐结合昨晚听到的内容，小心问道：“这回是胃癌？” 哥哥：“……滚进去。” 弟弟拉着媳妇儿走向病房：“滚就滚。” 小夫妻俩进病房，这回真的热闹，有张烁，有他爸妈，还有他姐夫跟护士。 “……假孕反应？”俩人异口同声，连裴屿都没忍住问出了声。 小夫妻俩加起来活了半百了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就是这种新型的避孕药，跟他一直吃的那个胃药一起吃下去的。”姐夫从口袋里摸出两个药盒子给他们看，“加上他上个月也没来做产检，就没检查出来。 “这种药上个月才被检查出有问题，已经停止生产了，不止是跟胃药，还跟市面上一种退烧药一起吃也会有这种反应，目前发现三例副作用都是在omega身上，厂商正在被彻查，检查都没结束呢。” 弟弟勉强明白了：“张烁这人怎么连自己有没有孩子都能搞错。” “这也不能怪他，验孕棒都显示怀了，各种激素检查都是怀孕迹象，连他的主治医生都没多想，什么无良厂家都能做药，一个避孕药做出假孕反应也是服了……对了，你姐有些东西落在我这里，我这几天事儿有点儿多就住医院了，你给她带回去。”哥哥领着小夫妻俩进了办公室，也少见地想嘚瑟嘚瑟，毕竟刚调到新的办公室嘛，一个人用一间，自在着呢。 “不错啊姐夫，这不是原来梁主任的办公室嘛？” “主任升迁调走做副院长去了，这里朝向好，空了出来，不用白不用。”姐夫也不直说。让他用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基本上就是他的了，给小辈展示一下自己的成功能让人心情愉快。 可惜他不点破，小舅子完全接收不到信号，一直夸着办公室：“这外面的风景还真不错……还有卫生间呢，窗帘换的也挺有品味啊，我姐挑的吧？” 姐夫：“是啊，你姐跟你爸说了我换办公室的事儿嘛？” “这种小事儿我姐还跟我爸说？我爸不会在乎的，还会说你小家子气。” 姐夫：……算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小舅子。 江兆旻从抽屉里把姐姐上次在他办公室里落下的口红给小心装进了个纸袋子，要交给周泽锐，他还在那里研究窗帘跟墙壁的配色问题，姐夫摇了摇头：“医院办公室装修都一个样，我就是换了个窗帘而已，他也真能好奇。” 但裴屿觉得还挺可爱的。 “你帮他拿着吧，省得待会儿又忘了，他姐最近没这个口红好像天都塌了。”姐夫想到姐姐塌了天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把东西交给了裴屿，又顺嘴一说，“对了，你之前吃的避孕药不是这个牌子的吧？” 姐夫屁股刚挨着软皮的椅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僵住了。 ……我为什么非得喜欢上出生在这种多事人家的女人。 因为裴屿跟他也算见过挺多次，以后又是一家人，又是出于关心的好意，他就……大意了。 “你刚才说什么避孕药？”周泽锐把身子转了过来，视线扎在他姐夫身上。 姐夫简直如坐针毡，我选择当你姐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刚才说的‘你’肯定不是我吧。” 他语气平静的样子最吓人了，一个从来没有正形不正经的人忽然正经说起话来，你如果不当真，那肯定是会倒大霉的。 姐夫同为alpha倒是不怕他，但也感觉到了他身上隐隐飘出来的愤怒的味道。 “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姐夫叹了一口气，“其实就是我之前去第三医院参加学术交流会，见了个老朋友拿点资料，正好听到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好好说就行——” “说什么？” 姐夫被他忽然打断，忽然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转向盯着裴屿。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了。 是不是因为他太爱裴屿了，所以裴屿只要随便做点什么事儿都能让他气得不行？换了别人他才懒得管。 吃避孕药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儿，要是没避孕药张烁他敢这么浪嘛？说白了，避孕药是omega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手段，裴屿吃这个，也说明他还知道对自己好，知道不能随便怀孕。 可他还是生气。 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总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些事的人，以至于他对这件事的处理总是无能为力，所以他才生气，他是真正的那种无能狂怒，因为他从来只能接受结果而参与不了过程！ 他不说话的样子真的把俩人都吓坏了。 过了一会儿，周泽锐忍着脾气说：“姐夫，你先出去一下。” 江兆旻抿了抿唇，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家暴的前兆：“小锐，这里可是医院……” “我不干什么，我就问问他几个问题，你放心。” 他这么说，姐夫更不放心了，但是人家处理家务事，他不好强留，只能在出去的时候对裴屿小声说了句抱歉，怎么说也是病人的隐私。 尽管裴屿一句话没说，但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姐夫心里更内疚了。 周泽锐可能对自己的omega吃避孕药觉得是一种抗拒，是对方不爱自己所以不愿给他生孩子的表现，但其实，他作为一个医生，一般都会建议未婚的情侣戴套或者吃避孕药。 不过他还是对小舅子了解不够，太浅薄了。 “咱们俩去年十二月确定的关系对吗。” 裴屿其实，一听到他这么冷静地说话，就会本能地害怕。 他的身体也还记得上次，周泽锐愤怒的信息素对他造成的精神和身体上的二次伤害，说话的声音就有些不稳：“……是。” 周泽锐拉着他坐在会客室沙发上，手劲儿大得掐得裴屿手腕发红。 “现在是七月份，八个月里我明着暗着那么多次说我想要个我们两个的孩子，我还那么高兴，我每次说的时候我都充满了希望……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瞒着我吃避孕药的时候，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问题大了 裴屿坐得异常端正，也就是异常紧张。他没想到江兆旻会知道他吃药的事，更没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两方都在场的密闭环境里说漏了嘴。 但他心里也知道，只要做了，就迟早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还是因为害怕。他害怕自己在没下定决心连孩子的将来都一起赌进去的时候就有了新的孩子…… 说到底，他还是对小昀跟小橙子将来在周家的生活没有信心，那时候他也不太清楚周泽锐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的人，周泽锐说话做事给的保证又都太草率，他没办法就那么轻易地让一个孩子降临在这个世上…… 他当时只是，只是想等自己彻底做好了觉悟，再去迎接这个新的小生命。 他不想他所有的孩子都是在他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的时候到来。就好像，老天硬塞给他的一样。小昀是意外，小橙子就更…… 他想，至少要有一个，是他真心想要的时候，再要…… 他正回想的时候，周泽锐摸了一下他的手背，他吓得颤了一下，受了惊吓一般，手却反而被用l力攥住。 “你别怕，别紧张，我控制好我自己好不好？我把味道收起来……” 裴屿用l力按了下额头跟眼睛，有时候真觉得，他的恋爱经历如此贫乏，还总是能庸人自扰，顾虑多到一想就心乱如麻，甚至闷得呼吸困难。每次周泽锐生气，他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一团，找不到说话的出口，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你知道我气你什么么？” 裴屿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的伤心是很直白的，直白到能直接通过信息素传递过去，周泽锐感受到他的情绪，就实在不忍心说重话。 这也是他每次都能那么快就原谅裴屿的原因。 因为裴屿，太难受了。 有时那种悲伤压抑的情绪都能让他也跟着一起难受，甚至盖过他的怒火——前提是他当时不在爆发。 “你当时不想要孩子，但是你不敢跟我说，怕我难受是不是？” 其实他有侧面地说过。很早之前，有一次，他问周泽锐：“你觉得我们现在适不适合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周泽锐自己也说不适合。 可是，或许是他忘了，或许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后来的每一次，他都没有带套，想都没想到过这回事，而且执着地想射到生殖腔里。裴屿就知道他是有多想要一个他们两个的孩子了。他怎么说的出口。 “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想跟你说对不起的事，说实话，我这个人……” “你这个人，就是胆小……没有别的坏处了。”周泽锐打断了他，单手揽着他的肩，一手攥着他的手用l力捏着，捏了捏，又搓了搓，好像自己那欲言又止的心境，“你现在还在吃么？还打算吃多久？” 裴屿摇了摇头。 他心里有了一丝欣慰：“什么时候停的。” “……三个月前吧。” 周泽锐的毛自己顺了下来，火气也没那么旺了，拉着他手。 裴屿其实已经跨过他们现在吵的这个槛了，他们现在吵的是三个月乃至更早以前的事儿。 他现在就想问个明白：“那后来怎么又不吃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就是，想跟他有一个孩子了。 而已。 “对不起。” 裴屿愣了一下，扭头看他。 “就这一次，你说吧，说完我就原谅你。”周泽锐弯着嘴角冲他笑了一下，那一下有别样的，温柔和成熟的魅力。 裴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包容和理解，而正因为他的成长里总是伴随着对自己的好，才让他无法从这种被纵容的感觉里抽身而出。 跟这个人在一起，既是他的挑战，又是他的舒适区，让他永远都不想离开。 “对不起。” 周泽锐揽着他的手在他右肩上拍了拍：“虽然你道歉了，但你可能还是不知道错在哪儿了。” 裴屿顿了顿：“……那你说。” “我能想到你吃避孕药是不敢跟我说，是为了对自己好，我知道你怕，所以这些，你直说，我也都能理解，发个小脾气就过去了，但我最气的就是，你又让自己吃了那么多可以不用吃的药…… “你要是跟我直说，我可能不喜欢戴套，但跟你吃几个月的避孕药比起来，我什么不喜欢都能忍……”周泽锐捏着他肩膀的手忽然用l力一紧，“你知道打我认识你你进了多少次医院吗？你居然还敢乱吃药？” 裴屿下意识地道歉：“对不……” “闭嘴。不许说了。就刚才那一次。”周泽锐叹了口气，心想，这一年发脾气都发累了，他脾气这么好一个人，也就是裴屿能折腾他，“给你个机会，你还做了什么破坏家庭和谐的事儿没让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裴屿老实地说：“没了。” “真没了？真没了我就结案了，以后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别怪我胯下不留情。” 我舍不得不要你，可我舍得操ll死你。 …… 裴屿磕磕巴巴：“……行，好。” 其实现在，裴屿比以前想开很多了。 类似的事情，应该再也不会发生了。 “那好吧。反正都在医院了，做个检查。”周泽锐站了起来，顺带把他也给拽了起来。 “什么检查？” “什么检查？”小周哼笑，“你吃了好几个月的避孕药，我要知道到底有没有副作用。” 他这么一说，裴屿心里也直打鼓。 “……要是难怀上就治疗，治疗不好就算了，反正也有两个了。” 姐夫也感慨虚惊一场，开了个玩笑：“你倒是真想得开。” 小舅子扫了裴屿一眼：“想不开怎么办？我总不能为了要孩子把老婆弄丢了本末倒置吧。” 裴屿也很干脆地跟着去检查了。 估计最近一段时间里，他应该都会特别顺着周泽锐。 毕竟心里有愧。 有他姐夫在，检查报告会出来得很快，大概当天就能出结果，他们就干脆在医院陪张烁了。 张烁当时被检查出有孩子的时候因为周灼云的表白心情不错，现在孩子没了心情更好了：“我就说，我每次都要求他们带套，还是我亲自买的，不可能出问题的。” 小周说：“你又戴套又吃药，你还真怕死啊。” “能不怕嘛，双保险我都差点儿中招，还好是个假的。” 他哥哥听到当场翻了个白眼，自己居然因为这种乌龙表白了，还干出那么多蠢事儿，跟他一贯的精英气质严重不符，谁咽的下这口气，当场就冷着脸撂下话：“你自己待着吧，我先回去了，还有工作。” “诶！云哥你别走……嘶，啊……”张烁的胃也是实打实出了点儿问题，需要做手术。 他本身就有胃病，加上以为自己有了孩子饮食经过大幅度调整，还吃的多，酸的辣的顺着自己的口味，胃病就犯得更厉害了，这回进医院也是因为做的时候动作粗鲁，胃下疼痛，现在猛地一动弹就抽气。 他捂着肚子苦笑道：“我说人家怀孕都吃不下饭，我怎么胃口那么好呢……” 他一作，虽然把自己弄疼了，好歹人给留住了。 哥哥瞪了他一眼：“睡好。” 弟弟跟弟媳坐在床边儿上，周泽锐抓着一次性纸杯一口喝了整杯，看他哥哥心里也是真喜欢，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反而还劝：“哥你这么想，就你一个人没戴套上过他，也是唯一一份特别待遇，心里是不是好受点儿？” 哥哥白了弟弟一眼。 然后心里确实比较受用。 “以后你要是对他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我教训他。”哥哥说的是之前周泽锐当街骂张烁的那件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以后他要是再干蠢事，不管多蠢，你跟我说，是打是骂我自己来。” 张烁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小声说：“家暴是犯法的，你是干这行的律师不能知法犯法。” 哥哥冷道：“闭嘴。” “行行行。”弟弟本来也不想管，他就是气头上爱乱说话，而且推己及人他也明白，要是裴屿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他能关起门来吵来骂，但别人不许说他一句不好。 我的人你凭什么骂。 哐哐。 病房里聊得热火朝天，姐夫打着呵欠进来了。你们可倒好，全歇着了，就我一个在这里拼了老命工作，完了还得倒贴钱。 这俩小舅子只要是经他手看病的就没付过一分钱。 “姐夫怎么样？” “你姐夫我还好，没被累死。”江兆旻绷着一张脸冷笑，打开报告看的时候眉头还皱了。 俩人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止不住紧张。 “……姐夫，裴屿没问题吧？” “没问题？”姐夫哼笑了一下，卷起报告，抬眼看他，“问题大了。” 周泽锐吓得立刻站了起来：“什，什么地方的问题大了？”又看了眼跟他一样坐立难安连手都攥起来的裴屿，“要不你先跟我说吧，我们出去说。” “出去说干什么，他迟早也要知道的。” “不是，你先跟我说，我有个心理准备再跟他说。”他皱着眉小声跟他姐夫说，说完就开始扯江兆旻的胳膊。 姐夫看他这样儿，真绷不住彻底笑了出来，把报告在他头上砸了一下：“行了，恭喜你了臭小子，是你老婆肚子大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皆大欢喜 啪嗒一声。 周泽锐手里抓得一团皱的纸杯掉在了地上。 人傻了。 屋里所有人都愣了。 今天这他妈是个什么日子事儿这么多啊。 张烁也是眼睛一亮， 就要说话，哥哥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姐夫笑着把报告扔在周泽锐身上给他们自己看：“两个月了都。” 裴屿也是又惊又吓，很久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然后转过脖子，缓缓地，跟周泽锐不敢相信的视线对上了。 那种难言的激动和雀跃，不敢相信惊喜就如此到来的眼神。 他们都一样。 居然就正好在他们因为这件事差点儿吵起来之后。 而且这个孩子，是在裴屿计划内的，是在他停了避孕药也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以后的…… 这一点尤其让他感动。 “裴屿，裴屿你现在……什、什么感觉……” 裴屿自己也有点儿激动了，看着江兆旻：“是，是真的？” 姐夫笑笑：“真的，你吃的那种避孕药是医院开的老牌子，不会弄错的。过几天有空再来做个详细检查就是了。” 姐夫说完，他的小舅子就彻底乐疯了，把裴屿从椅子上抱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亲了一大口，眉毛眼睛嘴巴全都在笑，激动得语无伦次：“裴屿你真是，太，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我没想到……我今天，今天还冲你发脾气……你没哪儿不舒服吧？我今天有没有吼你？姐夫他哭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吧？”边说边用手在裴屿周边的空气里人体描边，想碰又不敢碰，生怕把他碰坏了的样子，咧着嘴笑，就是说不出一句逻辑完整的话。 他今天一天了情绪真的是过山车式升降，次数多了脑子难保不出问题。 “没有。”裴屿比他冷静得快点儿，毕竟也是生过两次的人了。 “我真没弄得你不舒服嘛？” “真的没有。”裴屿抓着他无处安放的两只手，“好了，我们先回家再说。” “对对，我们回家，回家。”幺子笑得傻乎乎的，眼睛放在老婆身上一下都挪不开，拉着裴屿往外走，还要单手护着他身后，“谢谢医生啊，那今天我们就先走了。” 咔哒一声。门关了。 姐夫：“他刚才是不是忘了我是他姐夫。” 哥哥也替弟弟高兴：“他高兴过头了吧。真是，白天刚吵完，晚上就来了。” “人家那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哎。”姐夫发出羡慕的声音。 张烁：“江医生，我胃不好不影响生孩子吧？” “胃是胃的问题，你又不用胃怀孕。至于那个避孕药还有没有别的副作用还是要等医药局检查，我怀疑他们在成分说明上都有问题，但目前没有其他的病例，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不过你最好是等等。” 老周家的爸妈打电话来问的时候哥哥终于能松一口气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他吃错药了。” 妈妈：……？ “孩子也是假药吃出来的，婚不结了。”哥哥说完就看着病床上的O正目瞪口呆看着他并逐渐石化，又不敢多说一个字，可怜极了。 哥哥挂了电话看着他：“你有什么话说？” 张烁低着头：“……没话。” “以后呢？” “……不知道。”听周灼云这么果断地跟家里说婚不结了，他难得的，一点斗志都没有了。 没了眼前的危机，周灼云又不要他了，他还能说什么。光棍一辈子呗。 “不知道？”哥哥听到他这句话，反而有一种泄愤般的快感，“你给我老实待在医院里做手术，完了到我事务所来上班儿。” 张烁：！！！ 哥哥冷笑：“你想回原来那个事务所估计人家也不会要你，到我这儿来我监督你。” “你监督我什么啊？”张烁满怀希冀地问，“是监督工作还是监督私生活啊？云哥你说什么我都听的。” “你做美梦呢。监督你工作吃饭监督你什么。”哥哥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脑袋，看着江兆旻，“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他就拜托你了——” 姐夫：妈的你这死大舅—— “姐夫。” 然后哥哥拍了拍姐夫的肩膀，走了。 姐夫恍惚了一下，居然还有点感动。 居然不叫江医生了。 果然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是可以被感动的。 就算只是一个称呼，不同的时候说出来就有不同的价值。 前尘往债，就在姐夫二字中烟消云散。 当天晚上，姐姐接到弟弟的电话，立刻打道回府亲自带着孩子们直奔弟弟吃软饭的地方。 还带来了一桌子好菜。 “马上就送来，快来让我看看我的第一个侄子。” 小昀拉拉漂亮姑姑的衣服，不太高兴：“第三个。” “对对对，你看姑姑这个记性。”周垚也是真高兴，毕竟他们老周家没有面临绝后的问题了。 虽然有他们三个alpha子女，但是一个是女A想自己怀孕，一个是对被子情有独钟，这传宗接代的任务就落在了老三身上。 他们家可有亿万家财等着继承呢。 也就不怪老周总是对幺子如此苛刻了。 “你才是咱爸钦定的家业继承人呢。”姐姐用力捏了一把弟弟的脸蛋儿，小家伙真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要按照裴屿一直看的电视或者小说里边儿，这种家庭……别说电视小说了，现实里也真有不少这种家庭的子女为了财产争得头破血流六亲不认的。 他们家三个alpha本来应该是打得最惨烈的，结果一个赛一个想着创业，想做富一代，导致家业无人继承。 姐姐心情特别好，不知道为什么，弟弟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她心胸好像瞬间就开阔了。 怎么说……也是有了下一代的人了，拔了一个辈分，很多事情忽然就看开了。 于是过了没多久，她就跟姐夫去找爸爸摊牌，态度谦逊，最后在姐夫A力爆表的求婚宣言的感染下，爸爸终于点头他们民政局领证了。 其实爸爸对江医生一直都没有什么意见，反而还是很欣赏的，他只是不高兴姐姐谈了恋爱不说，几次拒绝相亲，又忽然把男朋友带回家来还用恶劣手段威逼自己老父亲，到现在也没低头认错…… 他不舍得对自己的女儿怎么样，就只能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在别的地方。 姐夫真是吃了莫大的冤枉，感情一直都没他啥事儿，那他这几年面对老丈人如履薄冰真是白如了。 姐姐拍拍姐夫的肩膀：“谁让你非得喜欢我呢，就当替我受罪了啊。” 姐夫这几年过得真是太难了：“妈的都怪你这死女人。” 姐姐：“……你刚才是不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姐夫：…… 我要是哪天抑郁而终，你们全家一个都跑不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话说回来 “……是啊，嗯，嗯……真的，好我问问他。” 那天晚上姐姐刚出门，下楼的时候就给妈妈也汇报了这个喜讯，幺子这边刚要抱着老婆亲热一下，妈妈的电话又来了，妈妈电话来了之后紧接着七大姑八大姨的电话消息就全来了。 周泽锐跟他妈说找个时候带裴屿回家之后回了一两条消息就干脆地关了机，又幸福又疲惫地叹了口气，一拧开卧室的门，就跟一直躺在床上看书但其实什么也看不进去的裴屿四目相对。 裴屿朝他轻轻笑了一下，就把视线给挪开了。 其实也不是冲他笑，就是他又不好意思了，是无意识的无法控制的。那笑容羞涩腼腆，看得人心动不已。 俩人都洗好了，身上漫着同一股沐浴露的香味。周泽锐爬上了床，难得没有一把就搂住他，而是把这个动作放慢了好几倍，把人轻轻搂紧怀里的时候，他说：“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满足了。” 裴屿倒是手里还捧着书，真的一个字也看不明白，干脆地关了：“那你的金手柄呢。” “那个留着我以后慢慢实现吧，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你跟孩子。” 裴屿真的长在他心上了，怎么爱都爱不够。他一会儿亲亲裴屿的头发，一会儿又用裴屿的脸蛋儿给自己洗脸似的蹭，等把裴屿浑身上下都磨蹭完了，他才用左手轻轻地伸进衣服，小心翼翼去摸裴屿的肚子。 手指摸到那里的时候，忽然颤了一下。 是裴屿抓住了他的手，坚定地让他把整个掌心都覆在了上面。 那一刻他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就好像隔着一层屏障，后面有他的另一个世界。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对生命的敬畏……还有对家庭的责任，对传承的新理解。 他们要迎来一个新的小生命了。 他将来会有很多很多的爱，他的两个爸爸，姑姑，伯伯，爷爷奶奶，还有很多很多长辈……他以后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可以做任何他喜欢的事，自由快乐…… 就像他一样。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间，在他的手，触碰到这个未来的小生命的那一刻。 “裴屿。” “嗯？”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是嘛？” “……你感觉呢？” 他把脑袋搁在了裴屿肩上：“我感觉到了。他以后会喊我爸爸。” 裴屿摸摸他的脑袋：“明年你就能见到他了。” 他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不是他以前那么嚷嚷出来的，是真的要有了，明年，他就从裴屿的肚子里出来了……好像做梦一样。 “……那是慢，还是快啊？” 裴屿拍了拍他的脸颊，没忍住笑出声：“真少见你这样。” 周泽锐老实说：“当然少见了，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我是不会这么蠢的。” 裴屿看他到现在说话都还是逻辑混乱的，就催促他赶紧休息。 现在才十点，一般这种时候就算关了灯周泽锐也要抱着他腻歪好一阵儿，要么亲要么滚，但今天他特别听话，一动都不敢动，担心得一直睡不着，甚至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要不我出去睡吧，怕压着你。” 裴屿半梦半醒，都快睡着了，没太听清，刚一转头，就看见他已经拿了枕头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 “我，我怕我睡觉不老实，碰着你怎么办？” “你睡觉老不老实你自己怎么知道？”裴屿侧过身子躺着，笑了一下，拉住他的手，“别紧张，他都两个月了。” 可关键是这个人是头一回真当爸爸，说老实话，其实他是肾上腺素分泌太过，神经兴奋，能睡着才怪。但他自己睡不着就算了，不想一直散发那种紧张的情绪影响裴屿。 “……你上来吧。”裴屿靠着床头，轻轻拉了他两下。 那两下又轻又软，真是拉的他心都要化，骨头都酥了，跟勾了魂儿似的就回到了床上：“你说。” “前两次，我都是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的，你也清楚，小昀以前容易生病是因为什么。”裴屿安慰他，“所以我希望，至少你要勇敢点，尽可能每一天都陪在他身边，真的一点点看着他长大。他会喜欢你的。” 他边说，周泽锐的手又情不自禁地摸上了他的腹部，轻轻地摩挲着。 “还是说，你也觉得生孩子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用参与……” “你再说。”周泽锐横了他一眼，“就会招我心疼。我，我跟你说，我那不是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这小家伙还没我一巴掌大呢。” “说不定以后就比你还高呢？”裴屿笑着说。 “那要是个omega呢？”周泽锐说，“那肯定比你还好看还温柔还聪明，将来肯定也上名牌大学找最厉害的alpha。” 他倒是连带着把自己跟裴屿都给夸了个遍。 但裴屿陪他聊天的时候，也在适时地释放自己的味道安抚他，否则他这一晚上都别想睡着了。 睡过第一晚，后面就好办了。 其实他的担心也完全没必要，毕竟孩子都俩月了，现在分床睡不仅完全没意义，反而还会让他的omega不高兴。 这些事情不比照顾婴儿，产前注意事项都是在周泽锐陪裴屿去医院进行仔细检查的时候才知道的。 路上的时候，裴屿就一直在给他科普，除了护妻护崽的本能，一个新手alpha爸爸应该知道什么。 今天的值班医生也说：“能陪着omega的时候要尽可能陪着，这段时间对omega跟孩子都是至关重要的，alpha不在omega情绪波动会比较大，孩子也要熟悉爸爸的信息素，以后出生了才不会一抱就哭，别想着以后找借口不带孩子就故意在孕O怀孕的时候消失，这种AB我都见多了……” 医生抬起头来：“是头一胎么？” 周泽锐：“我是他不是。” 医生：“alpha是不是都不要紧，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周泽锐：…… 他才想起来这就是那次给裴屿做手术的医生。 难怪看他不顺眼呢。 裴屿手术恢复期是一年，他估计是觉得自己不顾裴屿的身体强行又让他怀上了，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渣男。 小周真是有苦难言。 这世上难道还有比我更好的A嘛。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帅哥大美人 要嘱咐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从精神层面，信息素层面，还有很多实实在在会造成危险的事项，多到他没有记住，裴屿还跟他说了一路。 “你怎么连我要做什么都知道。” “不记怎么办，我一个人得当两个爸爸，什么都要知道。”裴屿怀里还抱着小橙子逗，“我们小橙子还没长大就要当哥哥了。” 周泽锐从后视镜瞄了他们一眼。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的。 宝贝！ 小周狠狠握紧了方向盘。 就因为医生说了裴屿要补补身体，桌上这几天都有他妈妈从酒店直接订了送来的各种汤，里面大骨头棒子泡着，裴屿却只想吃里面的素菜。 “吃的下么？” 裴屿摇了摇头。 周泽锐：“吃不下也吃一点儿，就吃一小块，怎么说都是我妈的心意，我在学校把日子过在了猪窝里我妈都没给我订过一餐饭呢……味道怎么样？” 裴屿：“……还行。” “那就再吃一点儿吧。” 裴屿其实真的饱了。 “不行，你这个饱了是因为你不想吃了，你根本没吃多少，要不你吃点儿咸菜开开胃？”说着朝桌上扫了一眼，“这个蛋汤你可能喝不了，蛋还是吃了吧，你加个油，你就当是为了咱们的孩子。你想啊，要他在你肚子里就营养不良，生出来肯定没有几两肉，我这么优秀，生的孩子不能在出生的时候就输给别人吧，来，啊——吃一口蛋蛋。” 裴屿：……吵死人了。 小昀眼巴巴看着他一个爸爸疯了，一个爸爸正在被逼疯的路上。 艰难地吃完了午饭，裴屿很快就犯食困了。 吃了就睡，睡醒了工作一会儿又要吃，真的跟猪没两样了。 前两个月他是完全没有反应，现在就什么反应都来了，可能还是因为不想吃那些肉，吃下去不舒服，晚饭他吃了没两口就跑去吐去了。 小昀也是见过世面的，起码比小周爸爸见的世面多：“他以前也这样的，有弟弟的时候，一个人吐。” 小周爸爸听到他以前一个人在家里默默呕吐就又心疼了，站在卫生间门口想进去，无奈门被反锁了：“你吐就吐吧你锁什么门。” 浴室洗手池传来水声哗哗。 裴屿拉开门，眼眶吐得有点儿红，手背擦了擦嘴：“我要是不锁你就进来了，又不是什么好看的。” “那你还吃吗？” 裴屿在他的脸色和桌上的菜色之间来回权衡，还是妥协：“吃一点儿吧，到明天早上还有十几个小时，不吃也不行。”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裴屿是真的有点饿，犹豫了一会儿，忽然说：“烧饼。” 小周当时就愣住了：“……就这个嘛？” “一个咸的一个甜的。”大美人补充说。 正好他们家附近就有一个特别小的店面做烧饼的，现在天气热，人家白天都不开门，就晚饭时间才营业。周泽锐在门口等着人家现烧的时候才发现，裴屿其实是有爱吃的东西的。 不管是什么，是烧饼还是什么山珍海味，总是有的。 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 裴屿总是按照他的口味给他做饭，然后再加一个小昀爱吃的菜，他就跟着他们吃。他什么菜都会吃，基本上都是雨露均沾，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要不是最近裴屿实在是没在饭桌上看到想吃的东西，实在是食之无味，他也不会说自己想吃什么。 说起来，他就没从裴屿嘴里听到过几次‘我想要’。 “再多拿两个吧，一共多少？” 他又顺手买了两瓶酸奶回来：“给你买了四个，你少吃点儿啊，上火。” 裴屿怪道：“那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我是特别纠结，想你多吃点儿喜欢的东西，可这就是上火啊，我也没办法。” 自己平时没给裴屿送过什么东西，连吃的好像也没送过几回，给他的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虽然裴屿只想要那些，但做不做，是他的表现，是他的一份心意。 他不想以后几十年了回想起来，他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给老婆送过。 “想什么呢？”裴屿爬上l床了，他还在发愣，拿着手机，游戏页面停留在you lose，动也不动。 “我在想……算了。”周泽锐把手机扔一边，伸手就去抱他。 晚上常规的睡前活动，对裴屿摸一摸舔一舔蹭一蹭泡一泡。 裴屿现在还只是食欲不佳，可能下个月开始就会开始在他身上欲求不满扭来扭去求抱抱了，真是想想都激动。 他那脸上的淫ll魔两个字都不会写的隐晦一点儿，他这么摸裴屿的腰露出这种色相，裴屿看了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知道一般人做出你这种表情，都会很猥琐。”裴屿拉开他的手，往被子里钻。 然后转身的时候，腰就被某只狼狗咬了一口。 小周意犹未尽，还舔舔嘴唇：“那是一般人，你看我像么。” 裴屿瞥了他一眼，闷笑一声。他干什么都有一种一身正气的感觉，就算是好色也好得那么义正言辞。 敢于正视内心，直面自己的欲望，是一种很好的品质。他很清楚自己并非完人，却也不强求自己掩藏自己，一切都坦坦荡荡，理所当然。 “再说了，我这么好你的色，也没见你表现得不愿意过啊。”小周一个翻身，胳膊压在他头两侧，居高临下，咧着笑，“宝贝儿，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好过老公的色？” “……快睡觉了你能不能正经点。”裴屿想推开他，却被他攥住了手，抓着贴在他自己的脸上。 “快点儿，问你呢。都这么久了，你不会还不肯承认吧？好色又不是什么大错，食色性也，都是本能嘛，我要不是好色，一开始也不至于看上你啊。” 裴屿：…… “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就这个态度，还想听好听的，做梦去吧，裴屿眼睛一瞪，“快闭嘴吧，小帅哥。” 被子一拉，命令：“关灯。” 小帅哥心满意足，下床去关了大灯，爬回床上搂紧了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们两个是一对儿，我色，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爱在我洗澡的时候看我腹肌，就闷骚吧你。晚安。” 裴屿：…… 气的睡不着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架 因为幺子也很不幸地未婚先孕了，所以老天为了达成他的愿望，他必须要奉子成婚了。 “我爸说这周末想见见你，就在我家。”周泽锐拎着包跟儿子进家门就给他抛下一个炸ll弹。 裴屿虽然见过他爸爸，但是见了跟没见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何况他爸爸说话声音还挺大，裴屿其实有点儿害怕跟这样的长辈相处。他本身就是个好静的人。 可他又想到周泽锐妈妈跟他说话。 如果他表现的过于拘谨的话，完全就没有一个年长恋人的风范。 他也希望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对他们儿子负责的人。周泽锐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照顾他，现在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我看你僵着都半个小时了，你休息会儿，别坐太久了，腰酸。”周泽锐现在严令禁止他长时间工作，到了点儿就要喊他两句。 “我是在想该跟你爸爸说些什么，什么僵。”裴屿摘了眼睛，看着屏幕上毫无进展的工作，叹气，转过椅子，“你爸爸总不会因为不喜欢你跟着也吼我吧？” 周泽锐看着他，没说话。 裴屿心都咯噔一下：“真的会啊？” “我妈好说，我爸就不好说了……不过我妈都说我爸那边她搞定，十有八l九没事儿的。”周泽锐说，“我爸最听我妈的话了，所以你也要听老公的话知不知道，快来我跟我宝贝儿亲近一下。” 接着对着老婆肚子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他好像长大了点儿啊。”小周惊喜地说。 裴屿：…… 那是他晚上吃多了一点。 两个月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他又开始这么粘人了，裴屿只好推了他一把，抽空把电脑关了。回床上又忍不住为工作的事儿担心。 周泽锐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再结合刚才他对着电脑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他想什么。 “四个月。”小周说，“我很少要求你什么事儿对吧。” 裴屿点头说：“嗯。” “接下来的四个月，你可以去外面工作，但是一定要注意身体，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死，工作都没心思的。” 裴屿意外：“我以为你会禁止我出门。” “我禁止你出门儿干什么？”周泽锐怪道，“你正给我怀宝贝，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你当犯人关起来？” 因为，有些人会担心孕O在外面出意外伤害到孩子，就干脆不让omega出门儿。 “你真是不会想点儿好事儿，孩子刚出来你就想着出事儿……”周泽锐搭着他的肩，想想，“其实你说的也对，但是吧，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儿前两个月被我这么折腾都没掉，可见他的命还是挺硬的。” “……”裴屿盯着他。 “好好好，我说正经的说正经的……”周泽锐嘿嘿一笑，胳膊重新搭着他，仰着脑袋看天花板，“正经的，也没什么可说的啊，我倒是想你轻松点儿把自己养胖点儿，但你肯定不喜欢被我圈着……” 说着，右手又在他肩上拍了拍，好似安慰：“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才走出去，我该，怎么说……多给你点儿时间，让你处理好自己的事儿……你生完了还得继续回去上班儿呢对吧，才干两个月就请产假人家肯定不高兴了。” 虽然他对裴屿的工作性质理解的有些错误，但裴屿还是挺感动的。 这个男人一直都在尽全力体谅他的难处。 “三个月。”裴屿主动说，“三个月我就不干了，在家看书，或者给你们念念书，让小昀跟你一块儿学。” 周泽锐肯定不会不答应：“那你们公司能愿意啊？” “我还是挂名在劳务中介公司那里，没事。” 他这么说，周泽锐心里真的松了口气：“那行，那你量力而行就行了，别累着自己，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动了就待在家里，我养着你呢。” 裴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发现你大男子主义还挺严重的。” “养老婆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啊，我吃了你快一年软饭，你生孩子十个月啥事儿干不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 裴屿失笑：“你到现在还记这种事儿啊？” 周泽锐歪过脑袋，笑了一下，捏捏媳妇儿的腮帮子。 你懂什么。 你老公现在只要想到你，就浑身都是劲儿，多少钱都给你挣回来。 但就是这么雄心壮志地宣言放出去的第二天，他就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裴屿正好买了菜回来，吓得魂都快飞了：“你又跟谁打架了？” “你这怎么说话的，怎么就是我跟别人打架？就不能是别人找我的麻烦？”小周嘴角都青了一大块，脸上也肿了，裴屿赶紧搬出药箱，给他擦了点药之后开火煮鸡蛋，一转身就吼他，“干什么，别拿手碰，你手脏。” 他认识周泽锐以来，还真没遇到过别人主动找他麻烦的情况。 递给他两个鸡蛋，裴屿问：“说话嘴巴疼么？” 周泽锐拿鸡蛋搓着脸：“还行吧，我脸肿得是不是特难看？” “这时候了你还管难看，脑子里怎么想的？” “你别紧张，这都是……” “身上还有没有哪儿疼？” “不是，裴屿……” “少废话，衣服脱了我检查！” 周泽锐很少被老婆一直顶，看他这神情，也知道裴屿肯定担心坏了，只能乖乖把T恤撩上去给他看，腰上居然还有一大片青的。 裴屿立刻倒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怒视着他。 周泽锐：“我……” “闭嘴。” “我真没事儿，都是轻伤……” “这是轻伤？周泽锐你现在真行，你居然敢这样就回家了！”说着，就已经把身份证拿上小橙子都抱了起来，走到门口，“出来！我先下去打车，你拿婴儿车！跟上！” 周泽锐还愣愣的：“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又上哪儿去啊？” 哐的一声。 没想到他温吞的媳妇儿，现在也跟他学会砸门了。 又是低头一笑，这感觉，真说不出好坏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Lana奶奶 小周做了个检查，确定了骨头没有伤到，除了几处外伤只有脚脖子扭了一下。 老医生还在研究他肿得老大的脚脖子，说：“你媳妇儿可以啊，看着瘦瘦的，能把你打成这样。” 周泽锐：…… 您理解力是真的可以。 “到底什么事儿？”裴屿冷冷看着他。 周泽锐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你不说一辈子别说，我也不想知道——” 周泽锐急道：“不是，我是真不清楚，就知道个大概！你真的，你别动怒，医生不说了没大事儿嘛？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周泽锐拉着他的手，几乎是哄着他坐下。 这件事，其实整个工作室都一头雾水。 “老高都被打了，在工作室里稍微处理了一下就回去了。” 裴屿问：“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找你们麻烦？” “不是找我们麻烦。是找郑衔。”周泽锐想起这事儿就有气，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野蛮人上人家工作的地方来使坏打人的。 一队人马，为首的人高马大起码一米九多，杵在那儿就跟一堵墙似的，后边儿还跟着四个穿西装的，清一色黑，进来抓了椅子上的人就要走。 那他能让啊，别说郑衔要死要活不跟他走，半辈子学的脏话都骂出来了，一看就不乐意，这些人居然当着他的面抢员工，半句话不说上来就动手，他们工作室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大龄中二少年，遇见这种事儿还能冷静？ “闹得楼管都来了。”周泽锐觉得脸上痒痒，下意识去挠，一挠就痛叫一声儿。 裴屿给他把头发整好：“你们没报警嘛？” “怎么没？他们一住手我就要打电话来着。”结果就是这时候，为首那擎天柱直接把一米七不到的郑衔给拎起来了，说了句，“我是他哥哥。” “哥哥？”裴屿纳闷道。 “是啊，他哥我只知道郑明瑞，那个演戏的，我电视里见过。谁知道他哪儿跑出来个变形金刚一样的哥哥，个头比我都高，打人还他妈手下不留情，长了嘴巴有话不会好好说整的跟黑道老大哥——啊操！” 老医生在他脚脖子上动了一下：“这里也疼是吧？” 周泽锐真是忍住了没骂人，您老看不出来还听不出来嘛！ “打石膏吧，韧带可能伤了。” 得亏裴屿逼他来医院，不然他可能就自己冷敷热敷着过去了。 “那最后呢？”裴屿扶着他进屋的时候，不住看他被包的像个大白馒头似的脚，终于笑了一下。 周泽锐看他笑，也松了一口气，不用故作轻松了。 最后，当然人还是被带走了。 第一他们不能在满是设备的地方动手得太厉害，更不可能去走廊上干架。 第二，人家拿出证据来了，就是郑衔的哥哥。 虽然他跟家里关系一直不好，但已经摆在台面上是家务事了，他们外人怎么好再插手。 郑衔被人带走的时候都气哭了。 “我估计他这次被抓回去，是出不来了。” 周泽锐靠着床头叹气：“想想还是挺可惜的，他一看就不是那种能被关在家里的人。” “那他被带回去会怎么样？他的亲人肯定不会伤害他吧。” “你啊。”周泽锐说，“就是把家想的太好了，虽然有你家我家这样的，但也有各怀心思各藏心眼的，他应该是他们家小辈里唯一一个omega，回去估计要被逼婚了。” 结婚对象肯定地位条件都是上中之上就是了。 “你就不想帮帮他？” 周泽锐一听，扭过头，正好跟他对视，发现他应该不是在试探自己，又把脖子转了回去。 “这种事儿我怎么好管，我管我成什么了……我只要做你一个人的英雄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如果郑衔主动要他帮忙，他还是会帮的。 不主动的就算了。 只是他伤脚这个时间段不太好，这周末他要带裴屿回家的，他爸看他这样肯定上来就要抓着他骂一顿，说他没轻没重出了社会还成天跟人起冲突，啰啰嗦嗦，肯定还是当着裴屿跟孩子们的面。 他的脸都被丢光了。 好在裴屿跟他妈妈交换了联系方式，多少知道他爸爸平时是怎么对他的了。 因此他挨骂的时候，裴屿尽量不出声，看着他挨骂，然后偷偷地关心他。 周泽锐进门就挨呲儿，是真的很难得地一个字都没说，全部一字不落地听完了，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回去你得好好安慰安慰我，真是的，我爸不批评我就浑身不舒服。” 裴屿哭笑不得：“好好好，那你今天表现一定要好一点。” “这你放心，我户口本儿还在他手里呢。”说到这个小周心情就马上好了，真像个孩子似的脾气来的快去的快，“我还等着跟你领证呢。” 老周一看裴屿，也对他的气质比较满意，人对长辈也很有礼貌，比张烁那小子还讨人喜欢一点。他就不太喜欢那种太活泼的，闹腾。 “坐吧，老林上茶。” “谢谢叔叔。” 周妈妈也特意又打扮了一番，比上次见他还显年轻，下楼来一不看儿子二不看裴屿，踩着拖鞋直接奔着姐姐那边去了。 小昀跪在姐姐旁边的沙发上，扒着沙发背，睁着黑黑的大眼睛，叫的很兴奋：“Lana！” “哎呦乖宝贝儿，快来给奶奶抱抱！”妈妈抱着就亲了一大口，看这痕迹，上次小昀脸上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她所为。 小周及其老婆都惊呆了。 这是干什么？ “上次去家里小昀到幼儿园去了奶奶就没见到，今天让厨师买了小龙虾，高不高兴呀？” 小昀抬着头，捏着大拇指食指在眼前比了一下：“一点点辣。” “哎哟知道知道，宝贝儿只能吃一点点辣，奶奶记得，还买了桃子味的酸奶，先喝一瓶？” “Thank you Lana.” 周妈妈眉开眼笑的：“真不愧是爸爸的儿子，学的真快还不忘！走！看小乌龟去！咱们边喝边看！” 临走还瞪了幺子一眼。 留下俩人眼巴巴看着黄秋兰把他们儿子拉走了，跟看了一场悬疑电影似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见爸爸 “她瞪我是因为啥？”幺子纳闷，后知后觉，“不是，他们俩怎么回事儿？” 姐姐撩了下耳边的头发，继续照着随身镜欣赏自己的美貌：“我说了，你不让我带他是会后悔的，欠我的人情记着还啊。” “你什么时候带他来家里的？”这闹得不好，被他爸提前知道，他跟裴屿就吹了啊。 “没带他回家，是头一次，我带他回家那天，正好妈在我那片打牌，就上我那儿坐了会儿，反正撞都撞见了，我就直说了。这种事儿总不好扯谎吧。”姐姐说，“你别看小昀平时不爱说话，但谁对他好，这孩子心里是真清楚，几次下来，跟妈感情挺好的。” 这倒是看得出来。 就是不知道他爸怎么想。 不过看他爸这态度，好像是被他妈提点得差不多了。 老周就盯着未来的儿媳妇儿看：“好像是有点儿面熟啊。” 裴屿深呼吸了一下，说：“我们之前在一起吃过饭的，可能您当时没注意到我。” “还吃过饭？我还挺久没跟你们这些小辈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边说，边拿眼睛看幺子。 幺子干咽了一下：“……以后我尽量多跟裴屿一块儿回来吃。” “哼，你成天在外面吃别人的用别人的，是该干点儿男人该干的事儿了。” 小周默默攥紧了拳头：“行，我以后尽量多跟我哥学学。” “你哥也是几十岁了天天抱着被子不撒手，说出去不像话。” 匆忙赶来参加家宴的哥哥：…… 刚进家门就想走人。 经过裴屿一番隐晦的提示，老周才勉强想起来：“哦，当时你也在桌上啊？难怪看着眼熟，位置还在我对面吧？” “是。” 儿媳妇儿肯定他的创作能力，这让老周心里还是很喜悦的，于是他也毫不避讳地问了问儿媳妇儿对书的看法：“你就实话实说，别怕，我不骂你。” 周泽锐：……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感情就我该骂。 老周其实对文学创作不是很懂，但他写的东西真情实感，每一个字都是对过去的追忆，对曾经美好的怀念，还有一种少年被遗弃后，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乐观沧桑。 小五子才一岁，就被卖给了有钱人家，为了给头顶上四个哥哥姐姐赚回口粮。 然后在新的家庭慢慢长大，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条路。 “爸，你写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干啥？裴屿跟我说是自传，你这不全是杜撰嘛？你这属于小说啊。” 爸爸冷冷一笑：“谁跟你说里面写的都是假的了。” 这下别说幺子了，连哥哥姐姐都有点懵懂。 周泽锐下巴都快掉了：“……你说，你是被爷爷买回来的？” 爸爸淡定喝茶：“怎么了？” “还怎么了！那咱家不都成野种了吗？” 周爸爸没留情，直接给他后脑勺抽了一下：“猪嘴里吐不出象牙！” 幺子摸着脑袋，抽麻了都。 再看他兄姐，看他挨了打全都一句话不说了，满脸的无所谓，刚才明显还一肚子话想问！ 你们这群人！ 就会欺负小的！ 家族的秘密就在聊天里忽然曝了光，裴屿也是没想到，他也以为这都是周泽锐爸爸编的…… “他奶奶不孕不育生不出孩子，才想领养一个，正好碰到我原来那俩老头抱着我在孤儿院后门小路边，就等着领养的人来好去问人家要不要。” 就这么巧，周爸爸小时候就浓眉大眼长的精神，他爷爷就喜欢他这种精神气，就把他带走了。 “那爷爷花了多少钱啊？” “你爷爷说什么不肯买卖小孩儿，就没给钱。”周爸爸回忆往事，呵呵一笑，“他就是让人给我原来两个老头找了个好工作，现在日子过的不错。” 面见新父亲的紧张就在这么一场家族秘密的曝光里缓解了。 比起他们一家其实都不姓周来说，裴屿这个算是小事了。 吃饭的时候也反而是周爸爸跟裴屿聊天比较多。 因为他就是喜欢跟文化人聊天。 虽然哥哥也是知识分子，但是哥哥每次聊都是一些枯燥的东西，按照爸爸的说法，就是太硬太干了，没有温度。 而裴屿，会挑出他那本拙作里的闪光点然后隐晦地夸奖。 其实裴屿真的不是特别会夸人的人，可他也实在不会明着讨好长辈，就被逼着学会了暗褒。但周爸爸不比幺子，什么人夸奖他他一下子就接收得到，于是一场见面吃的甚欢聊的也甚欢，最后还邀请裴屿去他书房看看藏品。 全世界语言版《五子的后半生》。 “没见过你爸爸说这么多话吧。”妈妈也高兴家里气氛和睦，“早就说家里要有个omega，脾气软和一点儿的，省得家里成天跟放炮仗似的，累死我了。” “你是舒服了，我挨的骂更多了。”就吃个饭的功夫，他爸吃着聊着还能抽空把他教训两句，说他在结婚这种大事儿上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一点都不果断，打算跟人家好的时候就应该早点带回家来，还等着孩子都有了，这是在逼家里人答应嘛？刚骂完你哥你跟着就来了，好的不学，就会学坏。 “这事儿我是跟我哥学的嘛？这是不可抗力，我努力了大半年日夜耕耘都没怀上谁知道忽然就来了啊。” 幺子真是吃够了委屈。 “爸也是高兴。”哥哥忍笑安慰道，“你没看他今天脾气多好。” “他就是看我脚伤了跑不了了，真是坐在那儿骂的舒舒服服稳稳当当的，一口气把一个月的都骂完了，脾气当然好了。” 哥哥：“那倒是，辛苦你了。” 幺子：…… 小昀小朋友抱着一瓶酸奶，嘴角还有浓浓的奶渍，看着他的小周爸爸。 周泽锐咧出笑，招手：“怎么了宝贝儿？” 小昀走到他怀里。 周泽锐摸着他的后脑勺。 “这怎么了？”哥哥问。 “放心，你爷爷把我骂的狗血淋头我也不会凶你的。” 小朋友就把脑袋靠在爸爸怀里继续喝。 “他不是想骂我，就是想，我变得更好，你懂吗？” 小昀抬起脑袋看着他：“小孩子怎么会懂这些？” “哟呵，还有你这个小人精不懂的事儿？” “老师说，小孩子不可以知道太多的。” 周泽锐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把孩子揉得东倒西歪的。 哥哥也笑，这孩子真好玩儿。 也是做人家伯伯的人了啊，忍不住就想给小辈买点儿东西：“我带他去外边儿转转吧。” 也不等孩子爸爸说话，就直接把人给抱走了。 姐姐也站起来：“我跟你一块儿去。” 转眼，家里只留幺子带着一只伤脚坐在沙发上像个雕塑，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说好的家庭聚餐，怎么就剩他一个了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宝宝 起码，家里这关已经全过了。 俩人都可以舒一口气了。 尤其是裴屿，吊着的心终于全落了地，回家，俩人一起泡在浴缸里，周泽锐特别殷勤地伺候他。 裴屿真的聊累了，本身他现在就容易犯困，睡眠也不深，回家来就猛喝了三杯水，可见是有多累。 “你爸爸其实还挺好学的。”裴屿参观了一下周爸爸的书房，“真的什么都有。” “他就是买来放在那里显摆的，都不见得看过几本。” 裴屿：…… 他觉得也是。周爸爸身上还是生意人的气质重一点儿，文学修养还是差点儿。 所以他才说让裴屿多回家去给他讲讲。 比起看，可能他爸爸还是喜欢听。 “你去可以，别太累了，想睡了就跟他说你累了。”又说，“我妈也在，应该没事儿就是了。” “对了，我今天，还看到我爸的名字了。”裴屿靠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正好跟他对视，“就在你爸爸的藏书架上。意大利语版的五子后半生，还很新，看着就一页都没翻过。” 俩人对视着，周泽锐没忍住噗嗤先笑了出来。 跟着怀里的大美人也弯了眼睛。 “真的假的？”周泽锐笑问。 “我也吓了一跳，但是你爸爸应该没发现。当时我爸在中意翻译这块还是挺出名的，应该是有人推荐给你爸爸的吧。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是太巧了。” “看来我爸以前就挺臭屁的。年轻的时候写后半生，这个年纪写前半生。”幺子说。 “你知道吗……”裴屿枕着他的胸口说，“我现在觉得，当初选了这份职业真的挺好的。” “那你要加油啊，要是以后我工作室倒闭了，我就吃你的软饭。” “哦？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养我？”裴屿笑笑。 “养养养，给你养的又胖又肥，给我生两只可爱的小小猪。” 裴屿：…… 闭嘴。 其实在周家的时候，裴屿也没怎么吃东西，他现在的食欲还是不高。 他以前怀两个孩子的时候，反应都没这么大过。 本来他是想着还出去工作几个月的，但现在他连出门儿都困难，经常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吐一会儿就得去床上瘫着。 连带着他的alpha都不安心上班儿了，经常早退。但他是老大嘛，现在也不忙，人说走就走了，也没什么。裴屿的工作也是可以能推就推的。幸好他没有那么快就找一份正式工作。 周泽锐给他喂了点儿水，担心道：“真的没事儿嘛，你不是说比你以前都严重？我让我姐夫来看看你？” “真的没事，你别麻烦江医生了。”虽然难受，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这属于孕期正常反应，只是吐的时间长了点儿，身体耐受力差了一点儿。 小昀和小橙子出生的时候都有信息素缺失，所以很容易哭，幼年期特别容易生病，还因为他自己的信息素失调，经常吃不饱。从小就没少受罪。他照顾两个小的，也没少跟着受累。 所以，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他不许自己任性地什么都不吃。 虽然周泽锐总是嘴上担心他，但看裴屿吐的厉害，他实在吃不下的时候也不会逼着他硬吃了。 反而他现在自己逼自己的样子，让他的alpha看了特别心疼，周泽锐就开始变着法儿地给裴屿带各种吃的，试图找出他现阶段爱吃的口味，然后按着这个口味加以投喂。 omega躺下了，alpha要全盘接手这个家。 孩子要带，上学要接送，饭要做碗要洗衣服要洗要晒要叠家里也要打扫，还有老婆要照顾。 但这一切他居然都能做的井井有条。 裴屿的眼珠子就跟着他忙碌的身影转来转去，等他不在的时候自己才能静下心来看书。 真是天差地别的两段婚姻。 他感觉，他前面的路，都是亮着的。 “累不累？又忙紧忙出一天了。” “累什么。”周泽锐被子一掀滚了进来，惯例开始跟未出世的孩子进行隔空交流，“就算你是个omega，对体力的想象有限，但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身上有多少力气？今天后面痒不痒？” 裴屿：…… “你不要一本正经说这种……荤话。”真的让人很难接。 “我又不是在求l欢，我是在关心你的，怎么不能正经了？是你自己乱想。”我这么朴实的一个A，老婆身体不好的时候我能乱发ll情嘛？我是怕你受不了了才问的。 但裴屿就是时常对他这种直白招架不住。 “我轻一点，不进生殖腔，你忍忍好不好？”alpha抱住他哄。 “……嗯。” 磨磨蹭蹭，咕啾咕啾了半个小时，裴屿才舒服了，脸颊又是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知道他还不够，alpha就温柔地用嘴接着伺候他，反正把他弄舒服了为止。 弄完之后就拿热毛巾给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 妥妥贴贴，细致周到。 完全想不到他原先那种记性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能做到这么好。 “以前我还想着工作想着事业，现在心现在都在你一个人身上，肯定什么都给你伺候好。”干完了活儿，alpha才又上l床，用指背轻蹭omega的脸蛋儿。 眼里只剩下这一个人，渐渐的，心声就止不住倾泻出来。 “你真的好美。” “……看了这么久了，再好看也审美疲劳了。” “不一样的……不是那种肤浅的好看……”alpha说，“以后你在我眼里，就一直是这么美了。你明白么？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才觉得你好看的。” “你真是……”裴屿闭着眼，偏了下脑袋，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怎么好话也能被你说的这么难听。” 这个说话的艺术，没人能学的会。 “宝宝，让我亲一口。” “又亲啊？”裴屿眯着眼，把手从腹部放了下来，等着他来亲肚子，迷糊地说，“你还真是不嫌——” 一句嘟囔没嘟完，嘴唇就被探过头的alpha吻住了。 他吓得一下子睁开了眼。 心上给他喊的一片发麻，脸烧的慌。 偏偏他的alpha还不住嘴，喊个没完。 再叫下去，他就要没法呼吸了。 而他跟alpha坚定地眼神对视，嘴唇又被人霸占着，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老老实实被这个小他十岁的小混l蛋说着没大没小的话亲了很久，亲得他神志涣散。 骨头都一根根酥了。 第一百三十章 可怜的小橙子 整个工作室都沉浸在老大要当正宫爸爸的喜悦里。 毕竟，以前都是接盘的。 这回终于有个名正言顺的儿子，不是抢来的了。 老大肯定心情好，跟老板娘更恩爱了，老大一想跟老板娘腻歪，不就更没时间来工作室了吗。 老高同志挺高兴，猴子称霸王，他还想多当一会儿一把手，享受享受做老大的感觉。 不过前几天发生的暴力抢人事件也归他处理了。 给自己跟几位负伤同志报销了医药费之后，他开始联系郑衔，无一意外全都无人接听。再隔几天打过去，就直接停机了。 “怎么回事儿啊？人还来不来？发不发他这个月的工资？”抓住老大来工作室的短暂时间，高光问道。 周泽锐：“人都不在了还发什么。” 高光：“你说话再吉利点儿呗？” 周泽锐就是来拿个盘准备在家办公，很快就走：“别发了，以后估计都不会来了。” 几位姐姐都感觉挺可惜的。多可爱的小弟弟。 “真的吗？”高光说，“他上次见我们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还扬言要阉了我们几个……” “他有本事跑出来再说吧，我走了啊，这儿交给你了。”小周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裴屿身体不太好我实在没时间多管这边，这段时间多亏你了，年终奖你翻倍，其他人涨两个点。” 有钱还不好说话。 “我还不知道你们，别的不喜欢，就喜欢钱。”周泽锐嗤笑。 “谁说的，我们也爱工作室啊！”大家纷纷道。 “你还别说，之前跟繁兴那边联动的手游，收益真不错。等于给我们免费打广告蹭热度了。”高光说，“信号源今年也能上架了，版号差不多下来了。” “说了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我还能骗你？开玩笑。”于是俩人又开了几句玩笑，周泽锐临走之前手背拍了拍他胸口说，“诶，过不了多久我就结婚了，份子钱别少啊，体现体现咱们兄弟的情谊。” “滚吧你，就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高光虚踹了他一脚。也是真高兴。好兄弟就要结婚了啊。 不知道能不能混个干爹当当。 领证的那天，天气特别好。 小周爸爸因为是第一次结婚，又高兴昏了头，几次走错了门，差点儿婚没结直接离了。 拿到小本子的时候，眼睛都有点儿发花：“这上边儿是你跟我嘛？” 昨天俩人还特意去拍了结婚艺术照，脸上都化了点儿妆。 “你真的是我的人了啊。”周泽锐指着上边儿说，“裴屿你穿红的真好看。” 裴屿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你也挺帅的。” 周泽锐捧着那个小本子笑：“是吧，我也觉得我挺精神的，咱俩看着真配。” 裴屿被他揽着肩膀，也应了一声。 “像那个，秀才遇上兵。” 裴屿：…… 一个不对劲但又确实有那么点符合的比喻。 车上，小狼狗眼巴巴看着他，叫了一句：“老婆。” 就好像在等他回一句什么。 裴屿失笑：“好了，你专心开车，别闹了。” “你喊我一声儿。” 裴屿说：“周泽锐。” “不是这个。” “……泽锐？” “也不是。” “……锐锐？” 小狼狗的尾巴还在拼命摇晃，眼睛闪烁，光芒欻欻的。 裴屿为难地看他一眼，想着，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他们还要赶紧回家去报喜，就干脆主动了一点儿，捞过他的脑袋吻了一下，抵着他的额头，小声说：“老公……” 那一瞬间，有一股清流顺着他被大城市气体污染过的气管冲刷了一遍，遍体清爽通畅，由内而外的焕然一新。 这一刻起，他就是一个有O的A了。 裴屿含笑地注视着他：“冷静下来，安全驾驶，行么。” 小狼狗深呼吸，重重吻了一下回去：“系好安全带，回家。” 路上，他还领走了前两天订好的蛋糕。 晚饭的时候小昀看着那个蛋糕就没转过脑袋，虽然他的脸上没有对蛋糕的渴望，可是全家人都知道他在等。 “恭喜你啊，成了咱们家第二个领证的人。”首先一步领证的姐姐慷慨地祝福道，并且携姐夫一起给他们俩小夫夫敬了一杯，两对新人喜上加喜嘛。 姐夫也说：“希望生完孩子以后裴屿别再进医院了啊，这一年我见你好多次了。” 妈妈感动地说：“真好，三个孩子全都有人要。” “妈你说我跟我哥就算了你说我姐干什么。”幺子就很护着姐姐。 妈妈说：“你当你姐姐比你好带啊，小时候都是混世魔王。” 幺子好奇道：“是吗？” “是啊，你还小的时候，不给她钱她还不肯带你呢，要跟人出去约会。” 幺子看着姐姐：…… 姐姐看着幺子：“你怎么不问问你哥呢。” 哥哥：“你知道他哭起来多惨吗？过年去老家，一哭整片池塘的鸭子都飞了，我才六岁，你让我受这种罪，你还算是老大嘛？” 裴屿跟江兆旻两个就听他们姐弟几个互相拆台调侃。 这样的家庭真热闹。 小昀吃饱了饭，就开始打蛋糕的主意了。 他也不说自己想吃，他问：“Lana，你想吃蛋糕么？” 他妈妈忍着笑，看了眼裴屿。 裴屿觉得挺奇怪的，但也不知道他妈妈这个询问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就看了一眼周泽锐寻求答案。 其实他觉得特意买个蛋糕有点儿多余，又不是谁过生日。 “傻瓜，就知道你记不住自己的生日。” 裴屿愣了愣。 才发现这一整桌，包括小方跟老林，全都看着他。这样的注视让他有点儿受惊。 “看你这样子，好多年没过生日了吧？”体贴的小周把蛋糕拆开，里面的奶油上赫然用巧克力写着他的名字。 他眼眶一瞬间就不受控制地泛酸。 是那种不经过大脑的生理反应。 有这么一个人，会把他捧在掌心里，用心呵护，无微不至。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他对一个爱人的期望。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非得今天结婚？”小周从容地插上三根蜡烛，在家人面前表现出难得地稳重，又笑着瞥他一眼，“就是为了让你想忘都忘不了，以后每年都跟结婚纪念日一块儿过。” “你怎么还知道我的生日？”说实话，他是真的，连自己都快忘记了。 “你那个身份证，我捧在手里看了那么久，几个数字倒着都能背下来。” 关了灯，唱了歌，许个愿，吹了蜡烛，耳边还有欢笑。 他是个不注重形式的人，但他珍惜爱人的这份心意。 时隔多年，他的生日，居然是跟周泽锐的家人们一起过。 他今天才正式加入他们这个大家庭而已。 小昀眼巴巴盯着蛋糕上的棉花糖，又看看他的小周爸爸。 “棉花糖就是给你订的，小馋鬼，吃吧。”然后操刀，切下了一小块先给裴屿，弯下腰的时候小声跟他说，“吃不下吃两口就算了，别勉强，家里还有鲜虾馄饨……来，这块大的给你，别吃得到处都是啊，给我省点儿事，我洗衣服呢。” 小橙子在姐姐身上，只吃了一小口蛋糕跟几块水果，吃得浑身都是果汁。 爸爸难得没有对幺子进行强硬的父爱教育。大概是看他今天其实表现得很不错，像个大人了，对他的印象也有了点儿改观。 毕竟，没给找个大胸的骚ll货回家，爸爸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不仅达到了标准，而且在标准上翻了好几倍，找了个顺眼懂事话不多学历还高的知识分子，各方面条件都给了爸爸意外之喜。他终于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没歪。 因为知道这小两口新婚，吃过饭，闹了一阵儿，大家都很快地放行了。 妈妈留两个宝贝孙子在家住，让他们自己回家去腻歪去。 两个宝贝一留下，姐姐也想跟着留下。 江兆旻也想陪着，但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就回医院了。 小方负责送他们回家。 “怎么办，新婚第一晚都被你预支了。”回了家，裴屿靠在沙发上笑道。 “是吗？”鉴于新婚第一天没有第二次，小周打算发挥自己的优势直接赖掉上一次，“我不记得了。” 裴屿失笑出声。 “今天高兴么？”alpha靠过来压住他，忽然就爱上了用指背摸他的动作，每天都要这样碰一碰他，很珍惜的样子。 “嗯。”裴屿抿着唇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但我会记得的，以后每年都有。你自己也一定要记得，知道吗，这是你出生的日子。”alpha说，“不管你重不重视，它对我很重要。” 裴屿不是不去记，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可庆祝的。 他早年患有自闭症，思想也消极，一个人庆祝生日只会越过越难受，后来就根本不想过了。有时候想起来，生日都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不过，过两天就是小橙子的生日了。” 周泽锐手一顿：“这么近？17号？” 裴屿说：“对啊，他马上就一周岁了……” 然后，两位爸爸都意识到了什么…… 小橙子后天的周岁生日，还什么都没准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体贴的味道 小周爸爸单方面决定：“这件事儿以后别告诉他就行了。”一个一岁的孩子知道什么。 怕就怕他的哥哥以后告诉他，你的周岁生日两个爸爸都忘记了，吃饭的人都是临时凑出来的。 “你不许跟你弟弟胡说啊。”车上，小周爸爸在副驾驶叮嘱他，“咱们一家都很重视他的。” 小朋友直说：“你只喜欢爸爸。” 不然也不会连小儿子的生日问也不问，只记得老婆的生日。 “胡说，也喜欢你跟弟弟。” “那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弟弟。” 小周爸爸没想到忘了小儿子的生日会被他哥哥这么质问，眨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裴屿倒是看热闹看得挺开心。 小周爸爸没有经验地挑了一个说：“当然更喜欢你啦。你忘了我头一回见你就送你我最喜欢的墨镜嘛？” 小昀：“那是你来幼儿园看我的时候。第一次是医院，你偷看弟弟喝奶。” 周泽锐心虚道：“……我那不是故意的。” 小昀：“我要把你说的告诉弟弟。” 周泽锐：“……” 小朋友还不停嘴，非常认真地说：“你以前都是很听我话的，特别会跟我交流。” “你词汇量还挺多。”周泽锐真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来，“我能不能问问你，咱们两个谁是爸爸谁是儿子？” 小朋友听话地抬起右手指了指他。 周泽锐摇了摇头，转回去，叹出一声，孩子不好带啊。 都说这个孩子听话，我看以后有的叛逆。 一家人很快到了派出所，迁户口。 以后这大美人一家就都是我的了。 他们家户口本上从他爷爷开始，到他爸他妈，姐姐的已经迁出了，下面就是他哥跟他，现在还有裴屿，宋昀……周澄。 简单干净的名字，也给他爸报备过了。 他想了很久，还是要取这个音，毕竟小橙子这个可爱的小名是裴屿自己取的，他还是想留下来。 至于小橙子的周岁，他们还是决定在家里热闹热闹就行了，关键裴屿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能太累，弄得太精致的话时间又来不及，家里的其他亲戚也不好请，裴屿才刚融入他们家没几天，婚礼都没办，突然闹得阵仗这么大不太好。 于是经过快速的商议，他们决定当天中午在家里吃，晚上喊周泽锐的朋友来家里做客。 他们认识了一年就结婚，说实话在大多数人看来也还是有点儿快。裴屿恶意泡人家小男生还傍大款的嫌疑更大了。 但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这一年，就一直不太平。 既然尘埃落定，他也想正经认识一下周泽锐的朋友，免得以后在外面喝醉了人不见了裴屿不知道找谁去。 还有抓周的东西，这个小周爸爸真的花了大心思，绞尽脑汁，搜罗出各种寓意好的玩意儿，打算用玄学预测一下儿子今后的走向。 “小昀抓周抓了什么？”周泽锐忽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句，“他抓周过吗？” 裴屿头也没抬：“抓啊，他爸妈对小昀还是很好的。” 听得周泽锐当时就嗤了一声儿。 “怎么了啊？对小昀好你也不乐意。”裴屿翻了一页书。 “对小昀好是好，但能不能顺便对孩子爸爸好一点儿？也不想想孩子以后长大了看见自己爸爸被他们这么对待心里什么感觉……别说长大了，小昀现在就不喜欢他们了，对他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坏人，想到他们一家人我就有气……算了，不说这个了。”周泽锐抽走了他手里的书，“到底抓的什么？我看那小子以后能干什么。” 裴屿稍微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玩具模型，当时地上所有的东西他都不要，就东倒西歪地跑回屋里去玩玩具了。” “完了。”小周说，“胸无大志啊。” 裴屿这下真不高兴了，眼睛瞟他：“你看看你自己吧。” “我心里还有金手柄啊。” “你怎么知道他以后不会有自己的金手柄，再说了，他现在那些玩具不也是你怂恿他买的。”裴屿说，“你就是不高兴白天说不过他。” “……”周泽锐，“我是说不过他嘛……我是不跟他计较。他才多大点儿，我让着他呢。” 裴屿转过身躺着，忍不住偷笑。 还嘴硬呢。 每晚，omega和未出世的宝宝都能躺在alpha的怀里进入梦境。 还在幼年的小橙子独自睡在婴儿床上，隔壁是他早早独立又体贴的哥哥。 孩子们都会一天天舒适地长大的。 这个夜很清，很静。 被摧残过的小花，最终寄宿在了足以遮风避雨的大树下。 大树晃晃躯干，树叶抖得刷刷作响，说：“美人，别走，朕还要嘛……” 小花往外挪了挪。 “美人，你花期都到了，千万别忍着……让本王好好伺候伺候你……” 小花醒了，欲哭无泪。 他就不能做几个正常的梦。 alpha还在做梦，小橙子也还睡着，他无事可做也睡不着，却觉得有点儿饿了，就想下床去给自己做点儿吃的，关上卧室门，摁开客厅的灯，恍惚间就瞥到了冰箱侧面似乎有什么露出了一个角。 是一张纸。 被冰箱贴贴在了靠阳台的那面，裴屿很久没洗衣服了，就根本没注意到。 ——本周菜单。 面包干 馒头 粥 海鱼 牛肉 蛋白质 素菜 全部 甜 咸 辣 记得去超市买零食买零食买零食！ 甜咸辣后面还有序号跟画正字，甜字三笔，咸跟辣都是两笔。 虽然裴屿看不太懂他的计划，但是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担心自己的饮食的。 看了一会儿他的肚子竟然直接叫了起来，架上锅，烧上水，冰箱里饺子馄饨汤圆，他想也没想地把手伸向了汤圆。 热气腾腾，圆圆滚滚，芝麻很甜，糯米衣也很软，他一口咬下去，吃到嘴里的瞬间手一顿，才想到，他最近确实，非常爱吃甜的。 而上个礼拜的时候，他还很想吃辣，再往前，爱吃咸的卤味。 …… 明明就是自己给自己煮的东西，在这个静谧的深夜里，他还是一边吃着，一边却压抑不住泪如雨下，手背擦都擦不干净。 没有什么难受，也没有其他什么委屈，只是在某个时刻，忽然被决堤的情绪冲垮了。 想着他的十六岁，天塌下来的那一年，想他的班主任怎么把他从楼顶和马路中间拉回来，想着仿佛跟这个世界脱离了关系的自己，他不哭也不笑，没有情绪，只是埋头念书，却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想着自己做过的一个又一个错误的决定，和唯一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忽然，想回趟家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挺漂亮的小娃娃 周泽锐一早醒就发现他眼眶有点儿红，显然是哭完没睡多久。也或者又做了什么梦难受了。 他只问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裴屿说不是，他就什么都不再问了，说：“你昨晚爬起来偷吃汤圆啊。” 裴屿：…… “是啊，我饿点儿就算了，别饿坏了你儿子。” 小周嘿嘿一笑。 他也可喜欢跟裴屿偶尔这样拌嘴了。 中午吃饭，妈妈特别开心，喊了一个摄影师来给他们家拍录像，小橙子抓周实录。 对这个世界还很懵懂的小橙子，在一堆花样繁多的东西里迷茫，走路摇摇晃晃，小周爸爸一直在背后扶着他，看见他想要拿一个东西，就扯住了他说：“不行，咱们拿别的。” 家人：…… 他抓还是你抓。 最后脸颊肥嘟嘟的小橙子实在是太想要了，推了小周爸爸一把，站在原地，开心地‘啊’地大叫一声，原地起蹦。 虽然他的脚还粘在地上半毫米都没腾空。 然后直奔角落里的哥哥过去，一把抱住了：“咯，咯！” 姐姐也拿着小相机对着拍：“好啦，小橙子抓住了哥哥，以后肯定是个小粘人精。” 周泽锐郁闷坏了：“有游戏盘不知道拿，我花了大价钱。” 裴屿无奈地说：“你那是给自己买的吧。” “是啊，他抓完了我就玩儿啊，不浪费嘛，他现在哪儿玩的来。”后继无人的小周爸爸一点都不欣慰。 抓哥哥算怎么回事儿。 “一辈子粘着哥哥没出息的知不知道。”周泽锐把儿子抓起来抱在身上，重重亲了一口，“要粘也粘着爸爸，我换尿片首秀都交给你了。” 还换尿片首秀呢。 裴屿正被小混蛋可爱得冒泡，裤子忽然被一只小手扯了一下，低头去看，小昀仰着脖子，好像有话说。 他就蹲下去，摸了摸小昀的头发：“怎么了？” 小昀：“等我长大了，还是我来照顾你吧。” 裴屿愣了一愣，没听明白，但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嘛，就点点头。 “Lana说，他以后会得老年痴呆，像小孩子一样的。” “……”裴屿说，“奶奶跟你开玩笑的。” “我也以为是啊。”小朋友转过小脑袋看正在眉开眼笑地吃弟弟胳膊的爸爸，然后转回脑袋，“我有一点点相信了。Lana是他妈妈，说得肯定是对的。” 裴屿觉得，这件事还是等他长大了，再让他的alpha爸爸自己去跟他解释吧。 妈妈逗那边逗的差不多了，就在找大孙子。 乐乐呵呵亲了好几口之后，摸出一个大红包，直接抓着裴屿的手拍在了上面。 裴屿吓了一跳：“阿姨，这个真的……” “还叫阿姨，赶紧改口啊，别让他爸爸听见了。”妈妈眨眨眼，笑了一笑，抓过他另一只手盖在上面，“你喊我们一声爸妈，我们也要给你见面礼，这些钱是给你们两个一起生活用的，别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小锐还要你照顾呢。上次他跟人打架，要不是你喊他去医院，估计得拐两个月呢。” 周妈妈说的很直白也很坦率，他也不能拒绝，只是那个字像是卡在喉咙里，要很用l力才能冲破桎梏，从他的喉咙里，顺着情感的洪流奔涌而出。 他连嘴唇都哆嗦了。 “……妈。” 妈妈欣慰道：“好孩子，拿着吧，我从他爸小金库里拿的，反正他也不缺这些，要用钱的地方别拘谨，跟家里说就是了，那些身外之物除了让你享受生活，没有半点用处，用了才是有价值。” 然后让他把钱收好了：“下午他爷爷会来家里，你们就多待一会儿。” “嗯。” 妈妈走的时候顺带顺走了大孙子。 盯了这边很久的小周终于逮着机会过来了：“她又跟你说什么了？怎么一跟你说话你就红眼睛？” “……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就是这样，可能以后习惯就好了，“你爷爷下午也会来？” “是啊，我妈跟你说了是吧？”周泽锐把怀里的小橙子颠了颠，“我奶奶也会来，他们俩平时都住在郊区养老，种种花种种菜钓个鱼什么的，这回是听说我结婚了才来的，可能要住上两个月的样子。” 周泽锐平时没怎么说过他爷爷，裴屿也怕在老人家面前说错话，还是有点儿紧张，想做个准备。 “没事儿。”小周摆摆手说，“我爷爷身体还行，就是记性不好，脑子有点儿糊涂，你只要顺着他说就行了，他像个老顽童一样，老乐呵了。我奶奶没事儿就爱假装成他的初恋情人逗他玩儿。” 裴屿：…… “就是日子凑得不好，晚上咱们还得在家吃，我四点就得回去做饭。那几个都吵着要给我儿子当干爹呢。” 小夫妻俩都没有想到结了婚之后会忙成这样。 下午他爷爷被小方接来，周泽锐第一个冲上去把两位老人家都给扶出来，特别乖孙子。 “爷爷，好久不见啊，过年就没见过了吧！”小周拔高了嗓门儿。 他的爷爷耳朵有点儿不好。 爷爷耳朵不好，跟着嗓门儿也很大，嚷嚷：“是啊，这回要不是你爸说要给我换根新鱼竿，我都不想走这趟！” 小周：…… “爷爷，我爸没说你孙子我结婚了啊？” “什嘛？” 小周换了口气儿：“我爸没说！我结婚了啊！！” “你爸怎么又结婚了！他啥时候离婚的！这么大的事儿！给我把他喊出来！”中气还非常足。 最后是他奶奶用一种听不懂的奇妙语言，跟一种普通的声调给他解释了一下。 爷爷才说：“吓我一跳，还以为他小子这么大了还胡混。” 裴屿干咽一下，感觉自己跟这位老人家说话可能会有点儿费劲。 江兆旻也是为了见爷爷，才赶紧跟人换班匆匆赶来的，几次拜年的机会他都要给病人做手术，就没见上，这次难得老人家来家里了。 江兆旻把车钥匙交给了小方让帮停个车就朝屋里赶。 “小锐在喊什么呢？在屋外就听到他在嚷嚷。” 裴屿说：“他应该是在跟他爷爷……介绍我。”他的耳朵都快聋了。 正说着，周泽锐就一伸胳膊把他拽到跟前儿了。 裴屿紧张得要命。 爷爷以前当过兵，到了现在，眼神儿还是非常清亮，没有寻常上了年纪的人眼里的混浊，看了一眼之后点点头，说：“挺漂亮的小娃娃嘛。” 裴屿：……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祖宗 裴屿这辈子头一回，被人这么喊，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周泽锐倒是接受得挺快：“对对，挺漂亮的小娃娃是不是？你孙子我眼光还行吧？” 爷爷：“你说啥？大点声儿，你爸又没给你吃饭啊？” 幺子：…… 爸爸：…… 索性都是需要奶奶来转达，裴屿也就普通地说了几句话。他们老人家见孙子辈的小辈没有那么多事儿，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扯了证之后，直接让老周给人包个大红包。 妈妈说：“给了给了，爸你放心。” 爷爷点点头，跟裴屿说：“他爸舍不得给他饭吃，你要记得让他吃饱点，诶，我们家小宝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饿，不给他吃能哭的嗷嗷叫。” 裴屿忍着笑说：“好。” “你笑笑笑，一个小宝一个小娃娃，跟我不是半斤八两。”小周嘟囔着。 江医生也很好奇，幸灾乐祸地问姐姐：“那你是不是叫大宝啊？” 姐姐：…… “你弟叫二宝？” 周灼云：…… “你们家真的，好。”姐夫憋笑，竖起个大拇指。 姐姐忍了，换了张从容的脸：“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 “什么？” “结婚结早了。” 姐夫：…… 二哥无比庆幸张烁今天有事儿抽不出身来，这么蠢的称呼，怎么就没在时间里消散掉。 匆匆见了老人家，爷爷也赶着要摆弄新鱼竿，周泽锐就带着老婆孩子撤退了。回家还有一大堆活儿干。 车上裴屿把那个红包给他，想让他自己拿着，但周泽锐也不肯拿：“他们给你的就是给你的，给我的会直接打我卡上，你别这么把自己当外人。” 就是再不是外人，也不好上来就拿这么厚一个红包啊。 他打算数一数，然后存起来，改天替周泽锐还给他姐姐，然后惊悚的事情就发生了：“……里面好像还有张卡。” 如果说一个红包能装的钱是有限的，那现在这个情况可就不好估计了。 “看来我爸是真喜欢你啊。”周泽锐说。 裴屿又感动又觉得这个钱烫手，而当他用手机查到里面有三百六十六万的时候，头皮都快被震麻了。 而要再过一些日子他才能回过神儿来，这才是他爸妈替他还给姐姐的。换句话说，是赞助了儿子买婚房。 他其实也挺怕他的爸爸妈妈对自己太慷慨了，不同环境的人，价值观总是有些不同的。显然他妈妈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红包里只有一万块，做个普通人家的进门礼，差不多了。 鉴于这次是正式介绍裴屿跟他的兄弟们认识，小周觉得桌上的饭菜还是不能太难吃：“你先睡着，等醒了再露两手，要做什么我先给你准备好？” “没事儿。”裴屿直接拉过围裙挂上了，还憋着笑，“我今天精神挺好的。小宝。” 周泽锐：“……你再说。” “小宝。” “你再说！” “小宝。”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句alpha就冲过来抱着他挠痒痒了。挠得人在他怀里呵呵直笑，腰也扭来扭去磨磨蹭蹭，把小周搞成了一触即发的状态，非常生机勃勃。 周泽锐衡量了一下时间还有今天裴屿的体力，用力握了一下媳妇儿的肩膀，把人往厨台上挤了挤，最后一红心犹豫，还是把人推开了：“让你别说了，把我撩爆了你负责啊。” 裴屿还是很想笑：“我负责啊。” “你现在拿什么负责，切。”周泽锐横他一眼，自己抓了件睡衣进浴室了。 关上门，放热水，半分钟后，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小狼狗正站直在花洒下，露出背部紧实匀称的肌肉，勾着脑袋调戏自己的小弟弟，闻声扭头，隔着发梢坠下的水帘看门口的裴屿。 裴屿轻轻关上了门，转过身来，一句话也没有，就开始脱l衣服。 周泽锐心脏紧了一下，呼吸立刻粗重。 他也没说话，就这么眯着眼睛，一边抚慰自己，一边看着自己的omega主动脱了身上寥寥几件布料，T恤，休闲裤，袜子，然后是……内l裤。 越是没有人说话，气氛就越是暧昧粘稠。 以至于还什么都没做，裴屿干净的身体就有些泛红。 “身上出了点儿汗，干，干脆一起洗了。”本来他是想说得云淡风轻自在从容点儿的，可还是结巴了。 周泽锐也故意笑笑地看着他，还扬起眉毛，好像在问他，真的不是你想好一下我的色？ 而裴屿的视线在拼命强装镇定。 对视着对视着，就忍不住都笑喷了。 “装，让你再装。”周泽锐一个伸手，把他一起扯进了水里，牢牢扶住他的腰，“说了你跟我在一块儿，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想要了是不是？” “……嗯。”裴屿主动抱住了他暖呼呼的脖子，“你小心点弄……我不能摔。” “放心。”alpha把主动送上门儿的猎物揽进了怀里，包裹起来，咬着他的嘴唇，“我保证，又轻又慢，让你舒服个够……心肝儿。” 但最后，裴屿还是觉得，这么慢的不可取，太磨人了。他快被逼疯了，他想被进入另外一个地方，可是周泽锐就是不肯。 小周则是觉得，裴屿越来越热情了，这是好事儿。 裴屿现在肚子还不那么大，不影响行动，但多少也是个负担，又是站着的后背位，很快就累得站不住了。 于是又特意放了一浴缸水，在里面做了半个小时，把他彻底弄爽了，连周泽锐都大喘一口气。要顾着伺候老婆还得顾着不压着孩子，他的胳膊腿儿几乎都被限制住了，又是浴室这种高难度场景，能行动的空间很有限，做一场下来，好像在完成一场能力考核。 完事儿之后omega是不可能再做饭了，被抱到了床上盖好，alpha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每一个吻都很轻，好像生怕吵到还在回味的他。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我统统满足你。乖，睡吧。” 大美人迷迷糊糊的，真的很舒服，以前怀两个孩子的时候，他都是靠自己硬捱过去的。 真的特别痛苦。 他轻声应道：“嗯，辛苦你了。小宝。” 周泽锐：…… 怎么会这样。 他要媳妇儿叫他老公叫他锐锐，都没成功过几次，怎么这个蠢的要命的裴屿就那么喜欢。 小昀也出来想帮忙，搬了凳子要洗碗：“小宝爸爸，洗几个碗啊。” 小宝爸爸认命了：“哎，洗八个就行了，小宝儿子。当心点儿啊。” 这边父子两个在当家作主，里面父子两个在安心大睡，小周爸爸一边切菜还会给儿子讲笑话，讲新的模型，讲篮球，讲赛车，还有自己以前在学校里的风光历史。 “你爸我当年在学校里也是有一堆人在屁股后面追的。”小周爸爸骄傲地说，“但我一个都不喜欢，知道是因为什么么？” 小昀点点头：“知道。你喜欢爸爸。” “好小子，你天赋真是比我高多了。”周泽锐嘿嘿一笑，手里翻洗着蔬菜，没一会儿两人都热的满头大汗。 回神儿一想，居然天气都已经这么热了。 “带你去游泳池玩儿，去不去？” 小昀擦干了手里的玻璃杯，说：“行吧。” 周泽锐笑着瞅他一眼：“你说话真老气啊。” 小朋友慢慢爬下了凳子，慢腾腾抓过洗碗池边缘的玻璃杯摆在桌上，心里很清楚：“你就是想跟爸爸玩水而已。” 小周爸爸还没有那么无耻跟无私，虽然在泳池里跟老婆来一发很刺l激，可第一不干净，第二他不愿意把自己媳妇儿羞愤的小表情让别人看见，但儿子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好思路。 “那下次，天气稍微凉点儿，咱们全家就去泡温泉。” 小昀其实还从来都没有去过温泉，甚至连温泉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但小孩子嘛，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期待的。 “那好吧。” 小周爸爸就觉得，现在跟这个儿子说话，就跟跟领导说话似的。 “爸爸我想吃凉拌莴笋。” “可以，那你说一句爸爸你真帅。” 小朋友：“……那我不吃了。” 父子二人静静对视。 小朋友忽然就拔腿往屋里跑。 但还是被爸爸抓住了摁在床上。 小周爸爸满脸邪恶的笑容，就这么残忍，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小朋友终于生气了：“我要告诉爸爸，你咬我屁股！” “好啊，你告去吧。你爸自己都被我咬得差不多了，自己的屁股都难保，还有功夫管你。” 小朋友目前也打不过他，只能愤愤拉好裤子，说：“你讨厌死了。” “讨厌我？讨厌我以后让别人来给你当爸爸。” 孩子生气地说：“我不要。” 周泽锐顿时心花怒放，照着儿子脸蛋儿大咬了好几口，亲得满脸口水：“没白疼你，自己屋里玩儿，我给你切笋去，一点点辣是不是？” “还要少少蒜。” “行。” “多多醋。” “好好好。”小周关了门，真没忍住笑出来，“真是小祖宗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岁崽 晚饭吃得还是比较愉快的。当然这个愉快不是建立在菜色美味上的，高光明着说：“你就说你这菜色香味你占哪样？不是为难我们评委嘛？” “爱吃不吃，裴屿都能吃就你嘴叼。”然后冲着晓晓妹子，“你要是拿我当哥，以后结婚了，让他做饭，我看他笑不笑的出来。你不干家务，我直接把给他的工资打你卡上。” 晓晓眉开眼笑：“就听老板的。” 高光：…… 裴屿发现，他身边的人其实都很好，要么脾气和善，要么开朗大方，郑衔是个例外，他的技术能力和编造的悲惨身世蒙蔽了周泽锐的眼睛。 “嫂子，祝你们多子多福，那什么。”高光就这么站着，就跟要打太极似的，“我要说什么来着……哦哦，对了，要是双胞胎，就分我一个……嘶！错了错了，是让我做孩子干爹啊，我怎么嘴巴乱说话呢……你这什么酒？” 他们几个人喝到了晚上十点，身为主角的小橙子及其爸爸九点就犯困了，小昀屋里开了冷气打开门散客厅，裴屿就带着俩孩子一块儿回主卧先睡了。 睡了一半儿，一个带着酒气的小周爸爸东倒西歪地进来了，压住他就抱得紧紧的。 裴屿给他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也很迷糊：“你朋友都走了？” “老婆我好爱你……嗯……没有你……没有你我不行……会发疯的……” 这是又喝得神志不清了。 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大家就是串通好的想看看老大喝醉了会说些什么，结果人家行动力还挺强，直接就奔屋里来了。 这要是让他们看了老板跟老板娘的现场，那不得赚死了！ 大家扒着门缝都非常激动。 晓晓攥紧了拳眼睛冒光，小声加油：“快亲快亲！” 然后如愿以偿看见了强制亲吻，老板好强势，老板娘被亲得呜呜叫，几位八卦人士头顶上都要冒粉红泡泡了，没想到他们那么阳光少男型的老大，A起来这么A啊！ 晓晓开始抱着拳头许愿：“扒衣服扒衣服！” 高光：…… 无语中打了个酒嗝。 小两口一个是喝醉了一个是压根儿没想到门缝外边儿还有人，裴屿也是半推半就就随他想干嘛干嘛，还听他说了好多腻歪的话。 “好了好了……乖，别发疯了……” “我不！我还没亲够你！” “那，你小心点儿……” “放心，我就是喝，喝多了，也不会欺负你跟孩子的……你好香……你抱抱我……” “好好，抱一下……你小点声，都睡了……这样行不行？” “再抱紧点儿……唔……心肝儿……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儿你知道嘛……” “知道知道。” “你骗人，我都没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醉鬼就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挪了两下沉重的身体，嘴巴贴着裴屿的耳朵，还酝酿了一下感情，特别深情地说，“心肝儿……好了，你现在可以知道了。” 裴屿：…… 哎。 大家：没想到组长他在家里是这样的…… 反差也是有点大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五岁呢。 大家默默关上了门，几个老爷们儿还算是有点孝心，帮他们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出门感慨：人不可貌相啊。 虽然做好了老板会退化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会直接退到幼儿期。 小周这回喝醉了也没有做什么妖，因为小周也真的累了一天了，朋友们走了没多久他就趴在裴屿身上直接进入了睡眠状态。衣服裤子都没脱，喊也喊不醒，浑身的酒味，但是说的梦话也全是老婆跟孩子。 一睡睡了八个小时，难得的一家人谁都没早起。 小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上了睡衣，脑袋还被裴屿抱在怀里。 裴屿就靠着床头这么睡着了。 他一动，裴屿眼睛也用l力眯了一下。 窗帘一拉，外面的阳光大好，洒在了小橙子的身上。 起床，小周给孩子换衣服，裴屿刷牙洗脸做早饭，小昀在客厅跟着电视里做早操。 然后，周泽锐要出门儿了，临走跟裴屿要了一个亲亲。 小昀正在放假，一到下午小方叔叔就会来接他跟弟弟去奶奶家里。 换上新的小西装，小昀说：“上次Lana说她想买一只拉布拉多，要我帮她选。” 裴屿也要出门了，正好带他们下楼，笑了笑说：“要记得谢谢奶奶。” 小朋友：“为什么啊？” “等小昀长大就知道为什么了。”裴屿把他们交给跟随一起来的老林叔，“晚上见，要带好弟弟，知不知道。林叔，辛苦你了。” 林叔：“没事儿，少夫人。” 他们家有的时候，这个称呼还是太讲规矩了，有点儿让人难以适应。 裴屿笑笑，跟他们挥手，然后自己打车去了工作地点。 晚上他们就一起在周泽锐家里吃饭。 饭后跟老周爸爸聊聊天，然后小周爸爸带着老婆孩子回家，跟孩子们打水仗，跟老婆打床仗，然后亲亲未出世的小宝贝，平淡的日子里充斥着无数微小的幸福。 裴屿觉得很满足，他也觉得很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裴屿又很少瞪他了。 “你的眼睛啊，天天就是在说‘我爱你我好爱你’，我都快没感觉了。” 裴屿闻言，立刻狠瞪了他一眼。 然后，犯贱的alpha就开心了：“你真好看。” 裴屿：“死一边儿去。” “哈哈哈，你给我爸聊天，没把他文学素养带高就算了，别把自己学坏了嘴啊。” “是吗。”裴屿不以为意，“我觉得他有时候说你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是吗？”周泽锐也挺好奇，“他跟你说我什么啊？” “我要是真的跟你说，你估计会哭出来。” 周泽锐怪道：“要不要这么夸张？” 也没有很夸张，只是裴屿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更能体会到长辈对孩子那层隐晦的爱。 有人懂这个不善于跟孩子交流的老父亲，老周当然也更喜欢跟裴屿聊天了。 跟幺子对话的传话筒角色从妈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而且，他也跟他爸爸说：“虽然您对他很凶，但他对小昀跟小橙子都很好，在大方向上几乎没有犯过什么错误，本来这种事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会做的……” 他能第一次就把父亲的角色做的这么好，是因为他其实自己也希望小时候能被父亲这么关爱着长大，他把自己没有得到的遗憾，都倾注给了下一代。 所以他一点也不抗拒陪小孩带小孩，也从来没抱怨过麻烦跟累，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一个孩子应得的。 “……他真的很优秀，虽然看起来手忙脚乱的，但几乎任何事都能做好，有始有终，真的很难得。”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着老爹的面这么夸赞自己的儿子，当爸爸的难免骄傲。 “他就是该找个你这样明事理的对象，能给他讲道理。” 老周哈哈大笑，被捧得很开心。 就是苦了裴屿的耳朵。 刚从书房里出来，那边爷爷就在对他招手了：“小娃娃，过来看看这个字儿怎么念啊。” 爷爷的老战友给写的信，字实在太草，跟江医生的草书有的一拼了。 小周带着媳妇儿去复查的时候，每次对着那几个字都要问好几遍。众所周知，医生都有自己的一套语言密码，除了同行，基本没人看得懂。 姐夫摇摇头：“你姐就看得懂。” “什么能难得住我姐？就凭你这字儿啊……对了，我姐有动静嘛？” “没呢，不过她最近心情都不错。”姐夫说。 “她不是一直心情都不错嘛？”小周天真地说。 “傻小子，她不高兴怎么会让你知道。”都让你知道还要我这个姐夫干什么。 小周是个真正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孩子，但现在自己也有了个家，多少能体会一些人间疾苦。 “那她不高兴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啊，身上哪儿不舒服第一时间给她整好，让她气出毛病，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我哥揍人比我厉害。” 姐夫：…… 医闹？就这么报答我？ 小周带着媳妇儿走出医院，外面的风一吹，忽然，就吹来了秋天的味道。 小周一伸手，正好抓住了眼前飘下来的一片落叶，给老婆看。又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就吹掉了。 “我想回家去看看了。” “你带我去你老家看看吧。” 刚上车，还没发动，俩人忽然都开了口。 然后相视一笑。 周泽锐真的挺高兴，说：“这就对了，什么事儿都会过去的，你看，你现在有爸，有妈，有姐姐还多了个哥哥，还有我跟孩子，有吃有住，什么都有了……该跟我岳父岳母汇报一下这个喜讯了。而且也不能这么委屈我吧，这么久了，婚都结了，还不带我回家。” “好。”裴屿笑笑，看着挡风玻璃外面，医院里，风中轻摇的梧桐树好像也是一身轻松，自由自在，“其实我还想去看一个人。” “你高中班主任是吧。”小周几乎立马就想到了。 “你知道？” “我猜到的。”周泽锐说，“我陪你一块儿去。我还要跟他说，裴屿现在过的特别好，我会照顾他跟孩子们一辈子的，还要好好谢谢他……如果当年他没抓住你，我就没有你了。” 有的时候，想到裴屿有可能十六岁就死了，他也会觉得后怕。 虽然那之后他也不可能再跟裴屿有交集，也不会撞到他，认识他，纠缠他，喜欢他……但他想，就算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裴屿这个人，他或许还是会觉得生命里缺了什么吧。 他觉得，他跟裴屿，命里还是有这么一段缘分的。 他也已经习惯了裴屿在他视线里的生活。 他就希望，裴屿跟着他，在他们家，能一直这么下去，一直让他这么看着，十年，几十年，等到哪天裴屿没有了，他就直接一个心痛而死，跟着去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访 小周爸爸虽然记性不太行，但在大儿子多次隐晦地提醒下，他终于想起来要带老婆孩子去温泉的事儿了。 于是两件事就合并成了一件事。 裴屿老家在北方，有很多有名的温泉。他们决定就回裴屿老家，先去看看裴屿的父母，在那里住上一礼拜，到处玩玩看看，再看看他的老师。 周爸爸周妈妈知道了也挺高兴，都觉得是该去看望一下亲家。 “记得买两束好花。” “放心，我办事靠谱。” 每次他一这么说，妈妈就更觉得他要出错，只能叮嘱裴屿：“缺什么就买，第一天别住家里住酒店，请个家政先收拾一下，这么久没回去，灰尘什么的估计多得要命……家里钥匙记得带上。” 以前家里的东西，他都收在一个不锈钢盒子里，非常朴素，盒子上什么图案都没有，是他爸爸以前的烟灰缸。 “你爸爸喜欢用这么大的烟灰缸啊？”周泽锐从后边儿抱着他，盘着腿，让裴屿坐在他腿弯里。 “不知道哪里来的，他就是喜欢这种难看的东西，我妈说过他很多次了。” 打开盒子，里面也只有几件小玩意儿，非常空，都用一片布料包好了。而且很显然，裴屿其实很久都没有勇气去打开这个盒子了。 否则他不至于在看到那张泛黄的照片的瞬间，就崩溃了。 时间在流淌，亲人逝去的伤痛却消失得异常缓慢，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孤独和恐惧，也没有人能再维系他跟这个世界之间的关系。 人活着，却没有任何牵绊的感觉，非常恐怖。 这张合照里，他才两岁，坐在他妈妈的腿上。 这是一张三十年前的照片了。 上面所有泛黄的痕迹，所有暗灰色的淡圈都在提醒他，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幸好，这一次不需要多哄，他自己就好了。 周泽锐很快就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发现，你小时候跟小昀长的还挺像的。” “那是他像我，会不会说话。”裴屿吸了吸鼻子，又拿出两片断掉的发卡，上面的绒布小红花还很好看，可是本体却分了家，“是塑料外壳，时间久了，一碰就碎了。” 最后一个，就是家里的钥匙。 “答应我，这次咱们回去，你不许哭了。”周泽锐抱着他的腰，脸用l力贴贴他的脸蛋儿，“不然咱爸妈还以为我又欺负你。” “你当我想哭。” “那你就想着，你旁边儿还有个又帅气又可靠的alpha，你无依无靠的日子早就结束了。” “你少来了，你比我小那么多，成天跟个长辈一样说话。” “小怎么了？小老公不好吗？我一辈子都比你有精力能照顾你，你上哪儿找一个我这么贴心的小老公？” 说的人破涕为笑为止。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家庭旅行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出发前一天晚上，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裴屿手机。 “推销还是诈骗？”周泽锐离他手机近，就瞟了一眼，“你认识这手机号么？” “这是个座机吧。”裴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周泽锐看他一句话没说，神情就有点儿奇怪了：“谁啊？” 裴屿看着他：“宋嘉铭。” 周泽锐是真的好久没听见这个该死的名字了，当时脸就皱了，拿过裴屿手机直接点了外放扔在床上，接着就蹲在床边跟小橙子玩走路游戏，拍着手等小橙子走过来。 电话那边：“怎么？他不让你听电话？” “是不想让他听你的电话，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挂。” 大概是没想到周泽锐竟然没有骂他，那边陷入了一段意料之外的沉默。 显然在医院的半年他心境改变了不少，但看这样子，还是没死心啊。 “你打过来是想问什么？问他过的好不好？我跟裴屿，我们已经领证了，孩子也有了，还有几个月就生了，爸妈也见了，现在是受法律保护的，你把自己的位置摆清楚点儿，你不疼他，有的是人疼他，他不会在原地等你的。我也懒得跟你吵，想说什么赶紧说，我就给你一分钟，够大方了。” 那边似乎是受了刺ll激，传来一声似哭非哭的呜咽，也不知道是在难受什么。 两边，除了那几声压抑的呜咽，也没有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宋嘉铭缓过来了，才说：“我想，跟两个孩子说说话……” 周泽锐跟裴屿对视一眼，然后去隔壁把小昀给带进来了。 “谁啊？”小昀都准备睡觉了，被喊起来。 “还能有谁？你那个坏爸爸，想跟你说说话。” 可是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孩子的记忆是很短暂的，也不稳定，等他长大了，可能连此时此刻发生的事都不会记得。 如果宋嘉铭不是伤害过他，估计现在，他已经把这个爸爸给忘记了。 周泽锐说：“就说你很好，过的很开心就行了。” “哦。我很好，过的很开心。” “行了，去睡觉吧。”周泽锐拍拍他的屁股。 “你又打我屁股。”孩子嘟喃着，摸着屁股回屋了。 换了一个家庭，小昀已经恢复正常，话非常多，也非常自然了。 周泽锐说：“小的还不会说话呢，也不懂事，就别说了，你该庆幸，我不会让他知道还有你这个爸爸的。” 电话那边也没有强求，虽然只隔着几十公里，但这边的人跟生活，都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他再怎么问，也只能是问一问而已。 “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 周泽锐听完当场就翻了白眼，顶没出息一男的，到了现在了还问这种问题。要是他，早就放飞自我祸害别人去了，最没用就是这种不愿改错又不愿前进一直在原地踏步的人。 可他心里骂完了，心还是忍不住吊着，虽然在跟儿子玩，但耳朵还是竖起来听。 “起码，我对你是有过希望的。” 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很好听了。 就算不爱，也给过你争取的机会，是你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珍惜。 裴屿是相当慢热的那种人，没有这个耐心，受不了这个委屈，就别想吃天鹅肉了。 我追他吃了多少苦头啊。 “希望哈，你对他有过什么希望啊？说给我听听呗？”挂了电话，哄睡孩子，小周爬上l床，就开始吃醋了。 “还能有什么希望？希望他能帮个忙让我喘口气。”裴屿摸过床头的书，打算看一会儿就睡觉了。 “真的？就没希望他像我一样对你好一点儿？多亲你两下抱你两下？时不时还温柔地哄哄你什么的？” 裴屿一看他这样就是不想消停，说：“也希望啊。” 周泽锐一愣，脸色真的变了：“你再说一遍。”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好久没迸发过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干什么这个态度！我他妈跟你开玩笑呢！” 吼完，就看见裴屿手都颤了一下，手里的书掉在了身上。 “……”小周皱着眉，把书给他塞回手里。 “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就算我对他的感情跟你不一样，但好歹在一个屋檐下，我难道会希望他虐待我么。” 听到那个‘不一样’，他心里还是有点儿小得意，往裴屿那边拱了拱，撒了会儿娇：“那你说说，我比他好在哪儿？” “你自己想去。” “我自己当然知道了，我要你说给我听。” “没空。” 媳妇儿估计是真的生气了，这可不行啊，明天中午他们就要坐飞机去玩儿了，不把老婆哄好了可不行。 他就开始一个个数自己的优点，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的，是个人都要听不下去。 “你这么好，背后追你的人肯定不少吧。” “是啊，排山倒海那么多。可我在等你呢，他们我都看不上眼的。” 他看裴屿的嘴角有上扬的痕迹，就知道他有一丝松动了。 “那你觉得，他后悔了吗？” 裴屿说：“不知道。” “你这样是对的，不要关心他的任何事，关心我就行了。”他翻了个身，仰躺回去，过了一会儿说，“对不起啊，其实我刚才不是开玩笑的，我心眼儿是真的不大……我知道不可能，但我就是想听你说你对他一点期望都没有……” 裴屿眼睛弯了弯。 小混l蛋还是个小孩儿啊。 真可爱。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什么感觉么……当时我觉得，我的皮肤在烧，心也跳的特别快，呼吸很累，你对我挺冷淡的，不爱搭理我，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马上就觉得不舒服了，我是个特别遵从本能的人，所以我一个转身，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我不想还有别人跟我有一样的感觉，但我也阻止不了别人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给我足够的特别待遇，不要对别人太好，不然我就会去咬人……真的，你别不信，我疯起来很吓人的。” “……说什么呢。”他说着说着，脑袋又靠在老婆胸上了，裴屿摸了摸他的脸，“你都当爸爸的人了，不要总是想些奇怪的事。” 他就摸着裴屿的腹部：“是啊，我居然都是三个孩子的爸了，我才二十出头呢，我可真能生。” 裴屿：…… 你还真是，特别有自觉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亲人们 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偶尔有小情侣忍不住在哭泣。 而他们小周家族，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两个墨镜哥各推一个，还有一个拉着孩子跟在后面。 涡轮转起，飞机加速，会飞的大鸟翅膀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 小昀放下了小桌板在摆弄姑姑送给他的小相机，看里面的家庭照。 小橙子精神更好，看着窗外的白云一直高兴地叫爸爸。 周泽锐带着小橙子坐对面的，就伸手指了一下：“宝贝看那个云，像什么啊？” 小橙子高兴地扭过头看他：“爸爸！” “像哪个爸爸？” “嘎——” “又嘎啊？问你呢，像不像那个爸爸？”他边说边指裴屿，引导儿子去看。 谁知道小橙子看了裴屿旁边的哥哥之后马上就改口了，伸着两只小胳膊叫：“哥哥！哥哥！” 哥哥非常欣慰地朝他看了一眼，隔着过道对准弟弟拍了一张，然后把相机送到了裴屿的眼前：“我拍的好吗？” “肯定不好看。”裴屿还没说话，对面的小周爸爸就开始逗儿子了。 小昀皱起眉毛：“你看都没看。” “不看也知道不好看。” 长子：“你真的越来越讨厌了。” 超人早就不再是超人，反而变成了动画里的丑陋反派。自己是勇者，爸爸是公主，至于弟弟，是路上冒出来的神奇蘑菇，碰一下就能让哥哥实力大增。 “你敢说你爸我丑？你问问你那个爸爸，看上我什么？还不是看上我青春年少帅气阳光？特别肤浅，你是你爸亲生的，你也肤浅。” 也就是仗着他们在商务座没人笑话，这么大个人了，非得跟小孩子一争高低。 孩子的精力有限，上飞机激动了一段时间就会想睡觉了，小昀睡得最快，相机放下就打盹了。 裴屿昨晚体力消耗过大，又怀着一个，没一会儿也犯困了，临睡前叮嘱周泽锐不要睡觉。 “放心，我看着他。你也累坏了，赶紧睡吧。” 得要两个人来照顾两个孩子，日子才能稍微过的舒适一些。 有生之年，他是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 下了飞机，也有订好的专车来接，一辆大红色的SUV把他们送到了酒店之后就停在了停车场，司机收了定金才走。 他们在这儿租了一周的车，方便出行。 到了酒店套房，几个人都先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才一身清爽地出去吃东西。 太久没有回家，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个样，只有几条老旧街道有历史文化价值别留了下来，而至于哪里好吃，还是要靠年轻的新新人类小周爸爸。 跑去五公里外吃了芝士排骨再开车回来，几个人全都累瘫了，除了小周。 他抱着媳妇儿说：“要是没孩子就好了。跟你来酒店开房肯定也很刺ll激。” 环境不一样，感觉是会变的。 小周觉得在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做ll爱地点没被用过，就打起了酒店的主意。 因为是套间，其实是有客厅跟客房的，为了方便照顾孩子他们四个才住一间…… “不然，咱们去另外一间，或者客厅？”小周马上做出了决定，“就客厅吧，空调开高点儿，我想在地毯上要你……” 听到地毯，裴屿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却被他的alpha抓个正着，人马上就被捞起来，周泽锐低头就亲了他一大口，用气音笑着说：“变沉了，是我的大宝贝胖了呢，还是我的小宝贝长大了啊。” 其实裴屿是想到地毯上毛茸茸的躺上去很舒服。他也不是对新地点感兴趣，真的不是。 做的时候还挺入戏：“宝贝儿，你家里人知道你跟我出来开房嘛。” “不，别……” “别什么？别告诉他们是不是？我就要跟他们说，是他们儿子主动跟我来开房的，要他们把你嫁给我！你看看，肚子里都怀了我的种，你还想跟谁结婚？” “孩子……哈……孩子又不是你的……” 小周动作一顿，气坏了：“谁让你这么接的！” 裴屿也是跟他学坏了，轻轻睁开眼睛：“就不是你的，你能怎么办。” 好，你跟我比嘴坏！我让你看看你男人有多不要脸！ 他就边干边恶狠狠地问：“不是我的是谁的！你背着我跟谁鬼混呢！看着干干净净的！结果是个骚ll货啊！啊？” 转了一圈，小周爸爸的预言居然成真了。 说的话真脏，脏得他家的O身子骨全软了。 十分钟后。 “啊……你的，孩子你的……” “现在承认已经晚了，你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啊？我才不做你的接盘侠！胆子真肥，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出轨！” “行了……够了，真的够了……” “不够！敢让我当绿毛龟，我弄不死你！” 然后他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裴屿大喘着气儿，脸红透了：“我说，够了。” “……够了你说一声儿就行了，老打人干什么。” 裴屿都要活活给他气死了。 第二天还要去看他爸妈，他们今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 裴屿也觉得，自己快要被周泽锐带的，脑子越来越糊涂了。 他居然会在这种事上顺着他乱说。 对不起，宝宝。 大概是因为发生了这种无厘头的事情，第二天他看周泽锐的眼神还是很犀利，而且一直在生气，导致身体里其他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 会见父母姐姐的时候，他的心情意外地很平静。 周泽锐听了一会儿他跟他父母说话，大抵就是一些抱歉，说自己从来没回家来看他们，然后说了一点儿宋家父母的事儿，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曾经是真的想跟他们成为一家人，然后聊了聊两个孩子，最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聊到他身上。他也陪着，在他父母姐姐面前表了个态，非常认真，诚恳，就好像对面是三个真人。 “咱爸喝酒嘛？” “他有点烟瘾，不怎么喝酒。” 周泽锐就把他爸爸让他带的好烟抽了两支放下：“那酒就请旁边的邻居笑纳了。” 裴屿笑了笑，看着他用茅台浇别人家的父母。 “放心，我一定把大的小的都照顾好，你们就安安心心的，不用再替裴屿操心了。有我在，他不会再受一丝委屈的，我替你们疼着他呢。” 夕阳渐落，小橙子被哥哥拉着，脚边是两个孩子被拉长的身影。 小橙子又在喊爸爸了。 “回家吧。”周泽锐站了起来，揽住了裴屿的肩膀，“明年咱们再来。” “嗯。” 其实他心情怎么样，周泽锐是能感受到的，说不上太难过，也不能说一丝都没有，落寞，多少还是有的。 但他也能感觉到裴屿的坚定。 只是这丝坚定要表现出来，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一定耗费了他不少的心力。 “对了，你还知道你老师住在哪儿么？”周泽锐开着车，一边问。 “要是没搬家的话。”裴屿凭着记忆说了个地址，然后正好看到了路边的路牌，“好像就在这儿附近。” 周泽锐放慢了车速：“顺路就去看看？还是再找时间？” “要不……”他只说两个字，周泽锐就知道了。 车直接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小路路边，巷子也不宽，他们只能走着进去。 “是这家嘛？” 裴屿看了看四周，应该没记错，只有这家的后门宽大地能进车。就是不知道忽然这么拖家带口地来探望，会不会有点儿失礼。 其实他又有点儿后悔了，手上连个礼物都没带。 但周泽锐已经替他敲开了门。 闻声赶来开门的，是一位六十几岁的阿姨，看周泽锐这个块头这个架势，当时就有点儿被吓到，但又一看身边还有一个omega，还有俩孩子，就问：“有什么事么？” 周泽锐很主动：“我们找刘建老师，是他的学生，想来拜访他一下，请问他在家嘛？” 大妈戒心很重：“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他的学生？” 什么叫这么年轻不可能是他的学生？ 小两口对视一眼，周泽锐觉得有点儿奇怪。 裴屿说：“师母，你还记得我么？” “你？你是……” 阿姨对着他仔细一顿看，才从记忆力搜出了他的样貌，恍然道：“你是，是裴屿是吧？” 阿姨忽然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老公带过上千个学生，也只有这么一个身世那么惨，闹过好几次自杀的。 那次，裴屿自己走到马路中间被她老公带回家的时候，还是她帮裴屿擦的脸，还安慰了这个孩子很久。 一转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面容没怎么变化，可阿姨看着他，估计出了这是他的alpha跟孩子，再看他的肚子，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眼睛一下就红了。 “你老师泉下有知，肯定会为你高兴的。” …… 师母笑着，手背揉了揉鼻子，说：“你毕业了以后啊，老刘还总念叨你，不知道你一个omega无亲无故的以后会怎么过，又怕你在没人管的时候一个想不开……” 周泽锐不动声色地扶住了裴屿的腰，感受到了掌心里传来的H.X.D.J压力，担心地皱起了眉，但还是先问：“老师他是因为什么……” 阿姨吸吸鼻子，摆摆手：“没什么，老l毛病了，走了多少年了……让他抽烟，几十年老烟枪，肺癌走的。” 最后师母还留他们吃个饭，他们也没留，就是给老师上了柱香就要告辞了。 可刚走到门口，裴屿没注意，踢到门槛绊了一下，身体往前栽。 周泽锐眼疾手快扶住他，却没感觉到他站起来的力道，反而全身的重量都在他的手上了：“裴屿，裴屿？裴屿！” 把人翻过来的时候，周泽锐看见他脸色都白了。 师母急道：“我去叫救护车！” “不用了，麻烦您先帮我看着两个孩子，我直接开车送他去。” “那路上当心点儿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故居 这还是裴屿怀孕以来头一次出大问题。 他是忽然晕倒的，又大着肚子，很快就被推进了急诊室检查。 幸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医生说是情绪起伏引起的脑供血不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周泽锐稍微放下了点儿心，老实在病床边等着。 他就不应该直接开去，怎么都要先通个电话再说的。 裴屿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很正常，毕竟他本来是抱着感谢恩师的心情来的，谁知道忽然人就没了。 哎。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他好好的媳妇儿，生的好看惹人疼爱人好心好，也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儿，怎么就…… 重要的人要一个个离开。 裴屿转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个孩子跟孩子爸爸都在床边看着他。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就几个小时，我们都吃了，你饿不饿？” 裴屿坐起来，感觉眼前不黑了：“我没事儿吧？” 周泽锐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儿，医生说你是被吓昏的。没用死了。” 裴屿也笑了一下。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医院，车上，谁都没说话。安静得让人有些不舒服，裴屿就随口问了一问：“你在想什么？” 小周也老实回答了：“我在想，你会不会是八字不好，改天找个大仙给你改改命。” 裴屿抿着嘴笑。 “诶，你知道你师母都跟我说了什么么？” “还能说什么。” “不是那之后的事儿，是你刚进高中的时候，你们学校不是严打早恋嘛，你还不知道吧，那时候你就是你班主任最主要的打击对象。” 那长相，真不是俗O，一看就知道是红颜祸水，不知道会影响班上多少AB同学的学习。 “然后为了不让班上的同学在上课的时候看着你的背影对你想入非非，就把你给放在了教室最后一排。”周泽锐边说边笑，“你们班主任可真厉害，人家班上都是要么按身高要么按成绩，你们班是越漂亮的越后面。” “我说呢，怎么一下课我们后排的人就那么多，扎堆。” “都是早恋积极分子啊。”小周感慨道，“像我这种给老师省心的alpha真是不多，我自己不务正业但绝不耽误别人，你要珍惜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好。”裴屿笑笑，心情真的好了不少，说，“谢谢。” “诶，不客气，老婆大人。你要是能再说一句老公你真好，我就满足了。” “明天说。今天说不出口。” “那行。”小周很慷慨，“记账，但是要付利息。” 小昀就静静看着他的两个爸爸打情骂俏。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周泽锐只是跟他们说，他们的爸爸身体太重，玩累了有些受不了。 他们直接开回了裴屿以前住的地方，房间阿姨都已经收拾过了，床单被褥纟工曰生忄丿⺧儿⻖人也换了新的，生活用品都是小份的旅行装摆着，足够他们一家人用几天的。 其实本来，他早些时候，是有点想把这里卖了，用来他们两个买新房的。 后来打消这个念头也不是因为舍不得。这个地方其实他们家住了也就三四年，更有感情的是已经被拆掉的老房子。 他打消这个念头也不是因为不舍得，是觉得，如果他真的把这里卖了，有一天周泽锐知道了，会生气。 而且会发大火。 因为这里是他最后一个，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可以回来的地方了。 尽管以前他没有勇气住进来，可最起码这个地方可以保证他有吃有睡，给他遮风挡雨。 更巧的是，周泽锐晚上就问他，以前有没有想过卖掉这里。 他也老实说：“想过。” 周泽锐就松了口气说：“那幸好你没卖，不然我要多花多少钱买回来。卖的越早泡沫越多，不卖就是赚了，这个地方你必须留着，知不知道。” 裴屿说：“好，都听你的。” 然后小声提醒他：“该睡觉了。” 周泽锐还在他的屋子里探索，看有没有小裴屿可以看：“你先睡吧。” 他又在电视柜下面翻了一会儿，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抬头去看，裴屿肚子里装着个小柚子，小心地坐在了他旁边：“我给你找毕业照吧。” 小周不高兴：“毕业照那才多大点儿啊……” “我不爱照相，照片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你想看就只有毕业照了。” 从小时候开始，只要他走在路上，就会有人偷l拍，小时候只是一些喜欢可爱生物的大人偷l拍，再长大点就是一些没有素质的学生，拍完还要下流地吹口哨，受到的骚扰也是不计其数。 导致他其实对拍照这件事有些反感。 小周深感可惜。只能在毕业照那一群形形色l色的生物里寻找媳妇儿美丽的大头。 “啊。”小周找到了，突然激动，“你看，你笑得多开心啊。这是你十五岁嘛？” “是吧。”裴屿说，“初中毕业。” 然后小周就把那张毕业照给收进了行李箱里：“回去让美工把你身体还原一下，也算一个整人嘛。” 小周本来还是想泡温泉的时候激情一下的，考虑到裴屿可能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就没搞成。小橙子最好是别泡，裴屿就披着浴巾带着他在旁边看，给他们拍照。 这下真的成了专门带小昀来玩的了。 小朋友开心的时候也非常可爱，顶着两块毛巾坐在温泉里的石阶上：“爸爸，我给你擦背。” 小周爸爸心情舒畅：“真乖，过来。” “你过来，我不想动。” “嘿你小子！过来，我看下你的小鸡ll鸡长大没！” 裴屿：…… 关键他声音还有点儿大，旁边池子里还有几个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往这边看过来。 “我去买点儿水。”媳妇儿嫌他丢人，跑了。 小昀目送裴屿爸爸跟弟弟消失在假山后面，才转回脑袋：“我小鸡ll鸡长大没？” “嗯……”小周爸爸苦恼地思索过后，说，“一点点。”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的身高啊，你个子高了那里也会变大。” “是越大越好嘛？” “那当然了。你看我跟你爸爸谁大？” 小朋友说：“你。可是他比你好。” “那是两种好。你要多吃蔬菜多补钙，以后长高了，小鸡ll鸡长大了，你才能让你喜欢的人舒服。真男人做到这点是基本要求，不然人家凭什么跟你好。” 裴屿回来了，抓着两瓶水，背后冒着腾腾的怒火：“你又在跟他说什么。” 周泽锐心虚道：“我……我普及性教育知识，怎么了？” “他连五周岁都没到。” “……”小周爸爸直接把锅甩了，“是你儿子主动问我的。” 裴屿冷道：“我亲耳听到你开的头。” 行吧，我开的头怎么了？要不你狠狠亲我两下以示惩戒？ “滑头。”裴屿嗤笑一声，坐下去把小腿给泡进了池子里，递给他一瓶水。周泽锐喝完了就搁在一边，给他捏着小腿，“肌肉紧不紧张？” “有点。” “我还查了，人家七个月的肚子都没你这么大，肯定是个特别胖的大胖小子。” 小昀说：“妹妹。” 小周说：“那就大胖妞。” 裴屿：…… 他们一直都没有去检查孩子的性别，只是例行进行一些指标的检查而已，到底是男孩儿女孩儿，还是要到最后才知道。 在温泉度假村住了一晚上，他们才回家。周泽锐还陪他去看了看以前的学校，还跟裴屿母校的校徽雕塑合了影，就好像他才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一样。临走，还有几个小O跑过来喊他学长，问他现在在哪个大学，醉翁之意在钓凯子。 一般人这时候肯定说：“我已经结婚了，老婆就在那边看着我呢。” 但小周不是一般人，他牢记身为一个学生的使命，严肃地问：“你们学校不是严打早恋嘛？一群omega在干什么呢？” 学弟学妹们：……好老土的帅哥，这年头早恋还新鲜？ 一周之后，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地，一家人踏上了归途。 一周的旅游，两个孩子都玩儿累了。 回家小昀就狠狠睡了半天，醒了就要去奶奶家里看拉布拉多。 哥哥姐姐也会帮着带两个小不点儿，就为了让他们家轻松点儿。 老婆的孕期也进入了关键期，小周非常紧张。 比起前面生的两个小瘦子，这个显然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不便。最近口味也又变了，身体不舒服，腰酸背痛，上个厕所都要人扶。 大美人也被惯得有点儿娇气了，平时什么事儿也不用做，最多学习一下自己的专业知识，给孩子跟孩子爸爸念念外文读物，体力劳动几乎，没有。 所以有时候周泽锐托着他的手看一看，摸一摸，都会笑嘻嘻地感慨一句：“我养的真好。裴屿，我对你好吧，你看你的手，茧子都没了。” 裴屿就会说：“没了怎么办，你没得舒服了。” “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用来舒服嘛，不差这几根手指。我就爱看你过的舒舒服服的，脸蛋儿圆点儿润点儿，胳膊腿儿都多长点肉，捏起来能出水儿最好，我特别有成就感。” “真羡慕你，永远都那么有精神。”说到这个，大美人是真的想叹一口气，他因为身子重，别说干点儿别的了，就是光走路，都得走几步歇一会儿，跟老头子似的。 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法体会精力充沛身体力行是个什么感觉。 “这你羡慕得来啊？”周泽锐边摸他的手，好笑地说，“什么人干什么事儿，你是omega就有只有你才能做的事儿，比如生孩子啊对我进行信息素管制之类的，我是alpha又怎么样，也不是有神通啊，我也会累，但是在媳妇儿面前喊累，太没用了。” 但裴屿其实也挺希望他在自己面前能稍微‘脆弱’一点儿。可能是因为他年龄大的关系吧。 “那是不可能的。”alpha摸摸他的头发，“虽然我偶尔会瞎嚷嚷让你来心疼我，难过的时候会掉几滴丢人的眼泪，但我绝对不会让你看到我真的‘累’了的样子。要是哪天我l干了这么没出息的事儿，你就大耳刮子抽我。” “……至于么？” 周泽锐倒是没再说了，因为裴屿不是alpha，他的本能是依附不是保护，他不知道一个alpha的自尊心有多么重要，尤其是在自己的omega和孩子面前。 如果我有了你们还会喊累，那就证明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根本不值得你托付。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啦！ “看看我们周哥，把嫂子养的，真好，红光满面的。”高光一看见老板携夫人一块儿来工作室，马上就说，“今天是来视察的吧？我懂，待会儿我就专门给您打老板的小报告。” “滚滚滚，我有什么小报告好打。” “怎没有啊？”高光拔高声音说，“这几个月你没招新人啊？你招的人里边儿就没有软萌小O了？招了人家之后不是天天跟人家瞎聊天啊？嫂子这都是情况，你等我忙完了给你回报啊！” 裴屿心情不错，点点头说：“好啊。” 周泽锐让他坐自己的座位，揉揉肩膀：“不舒服就叫我，我去开个会。” 还有模有样的呢。一来就开会，爱装的性格真是没变。 他来了两个小时，看见对面的电脑桌前一直是空的，虽然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人落座。 桌面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新式鼠标和小硬件，有些是工作室派发的，有些是过节大家互相送的礼物，还有各种新口味薯片跟果干，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A4纸的郑衔黑白大头照，阵仗闹得像追悼。 裴屿笑了笑，应该是他们都还想等郑衔回来吧。 他这次纯属是在家实在闲不住了，就来周泽锐工作室里帮个忙，工作他可以慢慢做，是属于宣传性质的，无盈利，也就不着急。 坐了一会儿，高光正拿了一沓文件进来，见他想站起来的样子，赶紧撂下了文件呵斥：“什么眼力见，老板娘不伺候好，老板要你们这些工作狂有什么用！” 裴屿坚强地自己站了起来：“没事，我就是腰有点儿受不了。” 高光一顿，想扶的手伸了一半又赶紧缩回去了，喊了个omega过来小声吩咐：“老板娘腰不舒服，你明白吧？” 小O不太明白：“啥啊？” “笨啊你！你没看老板娘脖子上那痕迹？密度赶得上小鸡啄米了，还能是什么腰不好？我一个alpha不好去扶，你去搭把手，扶老板娘走一会儿，别摔了啊。” 小O兴致缺缺：“哦。” “精神点儿！我给你提成！” 于是小周老板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媳妇儿跟个慈禧老太后一样被人拖着手在窗边散步…… 周泽锐：……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 裴屿哭笑不得：“我说了我能站，但是他们还是不放心。” “是要紧张点儿，你都八个月了。”周泽锐扔下了会议纪要，朝他的方向走过来，冲着那小员工，“行了，把我的老婆还给我吧。” 周泽锐拉着他坐在西南角的小花房里，这里是个工作室的观景台，地方不大，但是装饰得挺漂亮，视野很不错，是个让员工们喝下午茶放松心情跟身体的地方。 “老公看看，要不要上厕所？”说着手就要往媳妇儿裤子里摸。 裴屿赶紧抓住他的手：“你敢。” “嘿嘿，我不敢，但我问真的，都这个点了，要不要上洗手间？嗯？”边问边低下脑袋贴着人亲，亲得裴屿直痒。 大家其实都有点儿不安心工作了，一只眼睛直瞟这边。 真是好！恩！爱！啊！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年下！这么宠！ 离得近耳朵又好的同事在公司群里啪啪打字：“老板说要亲自伺候老板娘上厕所了！” 哗一下，就跑出去一溜人，准备去厕所standby，见证一下老板不为人知的传说。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看见男厕所头版头条出现，还因为上班时间恶意摸鱼被扣了工资。 “你的员工真有意思。”裴屿走的时候说。 “是吧，也不看是谁的眼光。” 小周爸爸马上就要当真格的爸爸了。 给宝贝的小衣服小袜子都要准备起来。 各色亲友表示这个都不用担心，家里添丁是大喜事儿，需要什么直接就送他们家了。 大家都没想到，他们这一家，居然是大学刚毕业的小儿子先有了下一代。爷爷直接升级曾祖父了，连心脑血管都高兴得通畅了，越发精神。 裴屿看着这么小的家里要住四个人还得放这起码十几斤的娃衣，头都大了。 他们的新房子，等孩子生下来，然后办了婚礼的当晚，再住进去。 其实这房子当时买的也正是时候，装修完了之后除甲醛还要很久，算下来，一切都刚刚好。 “又胀了？” 媳妇儿以前的身材其实很平坦，照宅男的说法，就是拥有贫乳的正义感。特别特别欲，软呼呼的，小小两个，十分可爱。 就是不够吃。 但现在宝宝还在肚子里，孩子他爸又涨得受不了了，周泽锐是个明目张胆色l欲熏心的胸控，这时候就是他大快朵颐发光发热为家庭做贡献的机会了。 “真的大了好多啊。以前我一会儿就喝干了……宝贝儿你好厉害……我真是，能死在你身上……” omega被他说的羞愤极了，用l力摁住他的脑袋。 有喝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可是小周的嘴基本上是没有东西能堵上的，就是做l爱的时候，他也不会消停。 但孕O已经进入了关键期，真的不能再乱来了。他也一直管着自己的下半身，绝对不许下半身主动进行思考活动擅自行动。 小周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连谈恋爱都不懂的傻小子，成长成一个顾家爱家的事业型男人，速度也是有点快。 哥哥姐姐爸爸妈妈都很欣慰。 还是媳妇儿娶的好啊。 这要是换了一个跟他一样年轻会玩的，指不定疯到一块儿去了。 “你看啊，小锐他自己干事业，也没人给他放陪产假，这又是年关了，肯定事儿多走不开，他再厉害也分l身乏术。”妈妈考虑到他们家白天的大部分时候都只有裴屿跟两个孩子，就还是决定，把裴屿接到家里来住，几个孩子也方便照顾，“毕竟家里人手多，我闲着没事儿也好陪你说说话。” 裴屿其实看周泽锐每天上午都为了家里忙进忙出，下午去工作室，晚饭时候又匆匆赶回家来也是挺心疼的。虽然他说自己不累，说他把alpha想得太不中用了，可裴屿就是知道他没事儿，也看不下去。 于是就擅自答应了。 周泽锐听说了的时候也没什么表示，就是怕他住在自己家里不舒服。 “爸妈都对我很好，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是担心我爸妈。”周泽锐急着放水，路过沙发迅速揉了把他的脑袋，“担心的是你。” 你自己有会多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别怪我多心了。 于是，第二天他就正式睡进了周泽锐的房间。 他发誓，他就没有见过哪一个房间比周泽锐的屋子还要……让人不知如何开口的。 本来粉刷成木质的墙壁上贴满了卡通跟3D的女性海报，个个胸口两团呼之欲出，开灯一照，有些还有特效，让人不敢多看。三米长的长条形工作台在拐角处打了个弯，等于占据了两面墙，放着三台电脑。书架里放着的也不是书，是各种各样的游戏卡盘，攻略本还有手稿画集。跟他专业有关的书是一本儿都没看到。 为了让裴屿有地方放自己的东西，他才忍痛割爱，让了书柜出来，又趁热买了个新的挂壁式书架收纳自己那些财产。 裴屿住进来之后，最高兴的就是爸爸了，一找到机会就要跟儿媳妇儿聊个天，老人家的一腔心事和文学之梦，只有儿媳妇儿能懂。 “你要是有机会，也问问老二，到底什么时候跟人家结婚。”爸爸说，“我是看的累人，想骂吧，老二就跟他那棉花被一样刀子捅进去没声也不出血，不跟老三似的碰一下就嗷嗷叫，一点儿也不可爱，我啊，是骂他都提不起劲。” 破案了，原来哥哥不挨骂居然是因为这个。 “好，我有机会问问他。” “爸爸。”刚回周泽锐房间躺了没一会儿，小昀就带着拉布拉多进来了，“我要跟妹妹说话。” 然后就跪在了爸爸身边，用稚嫩的语言来教育还没有出生的弟妹。 小酷哥摸摸爸爸的肚子，保证说：“哥哥以后会保护你的……” “弟弟！也会！”小橙子就是哥哥的跟屁虫，只是腿脚有点慢，很快就跟着上l床，学着哥哥用小手摸爸爸的大肚子。 而爸爸早就被他们两个摸睡着了。两个小宝贝也窝在爸爸身边。 然后当天下午，爸爸一个睡姿不对——忽然就要生了！ 没错就是这么突然，全家人都手忙脚乱，孩子才九个月呢，不紧张不行。 周泽锐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跟人谈合作，当场人就吓傻了，扔下合作方就窜天猴一般蹿上了车。 我的老天，没事儿吧？我要当爸爸了？我真要当爸爸了？裴屿还好不好，他痛不痛？提前一个月是早产么？会不会出事儿？路上有没有堵车？我的天我老婆要生了！要生了啊！ 裴屿那边堵不堵车他不知道，他就知道他自己这边堵的不行，他着急得不得了手心里全是汗，电话来的急，一直问他人到哪儿了，裴屿在里面喊他的名字。他就更急了，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 最后，他是换了条路程翻倍的远路走，从沿河西路一路加速，用半个小时赶到了医院。 “人呢？我老婆人呢！” 姐姐满脸喜色：“已经生了，就刚刚，前一秒的事情。你等着挨骂吧你。” 别说挨骂了，就是裴屿拿刀砍他都行。 他进病房的时候护士都还没给孩子包好，他立刻冲到了床边，用手去抹开裴屿头上的汗：“宝贝儿，宝贝你怎么样？还痛不痛？啊？痛不痛啊？” 裴屿脸色有点发白，身上全是汗，虚弱地问：“你，你人呢……” “我人，我人不在工作室在外边儿见客户呢，离得有点儿远，听说你要生了我车都开到了一百四……” 他一说一百四，裴屿忽然就睁大了眼睛。 然后发出了一声惨叫。 护士忽然大喊起来：“医生，医生！还有一个！” 小周忽然愣住了，被人给挤到了一边。 “老公在干什么！抓住他的手啊，别让他咬到舌头！” 护士骂了他一句，他才回过神来。 “裴屿，裴屿，宝贝儿，你坚持一下……乖，我爱你，我爱你……”然后在裴屿额头上印下几个急切的吻，亲得十分慌张。除了喊裴屿的名字，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裴屿紧紧抓着他的手：“你敢……你敢超速……我……啊……我……” “你别说话，别说话，生完了找我算账，啊，省点力气，来咬着这个。” 爸爸手忙脚乱的，眼看着omega的脸色从白转红，活活在里面叫了半个小时才生出来。 难怪他的肚子比正常的孕O大那么多。 “恭喜两位爸爸了，是龙凤胎。”护士拿白色的襁褓包住了孩子给他们看。 “裴屿，裴屿你听到没有？宝贝儿你真是太棒了，咱们又有两个宝贝了。”周泽锐看了一眼，蹲在病床边，在裴屿的脑袋上一直亲，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他的omega累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还是伸出手要来摸他。 他差点儿眼泪都要留下来了，老婆…… 然后一个无力的巴掌就拍在了他脸上。 “你就是想，吓死我，是不是……” “别哭，别哭，我不是故意的……”被推进单人病房之后，家里一众老小都围着孩子，只有他一个人守在床边，抓着裴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又抓下来放在嘴边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太着急了，我怕你看不见我难受，我以后肯定不敢了，啊。” 多年以后，小周爸爸每次跟弟弟说他出生的故事，都要说，你是被我活活气出来的，要记得孝顺爸爸知不知道。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感动，裴屿身体一直就不好，还愿意受这么大的罪给他生孩子，还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他真是不知道…… 他只能用一辈子来对他好，加倍的好。 给他一个幸福又完整的家。 这是他对裴屿的承诺，也是他身为一个alpha的责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幸福一家人 裴屿睡过去了，嘴唇轻轻闭着，被alpha亲了一下。孩子先让他们看去吧，我要看我累坏了的媳妇儿，真的辛苦你了，这么累，还累了这么久。 他拨弄了一下裴屿额头的头发，心里决定，以后不让他再生了。 你就累这一次，以后什么都我来干就行了。 宝贝。 姐姐抱着大侄女，脸上那个高兴：“长的真像我。” 妈妈也抱着一个小孙子：“这个长的像我诶。” 哥哥手慢，一个都没抱着，就只能说：“……那是人家的孩子。” 妈妈理都懒得理他：“什么人家人家的，身上留着的不是老周家的血啊，你才是捡来的呢。是我跟著名演员牛德华的私生子，别告诉你爸啊。” 哥哥：…… 张烁下了庭就直奔医院来了：“生了没生了没！” 哥哥看他跑这么快就担心，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生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还能不着急！”张烁当场就要跳起来了。 哥哥：……你瞎激动什么。 “那可是我未来的侄子！哦对了，孩子是男是女啊？” 哥哥：“龙凤胎。” 张烁表情呈惊恐状。 哥哥把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张烁眨巴眨巴眼：“裴屿醒了没啊？” “还没，我弟陪着呢，你找他干什么？” 生了龙凤胎啊！这还不值得取一下经？他必须得去外交一下跟裴屿形成一种亲密的妯娌关系，才能撬开他的口。 毕竟听说他对不熟的人话非常少。 哥哥就发现了，真出了事，整个家里大概就只有他一个冷静人。 “爸，你从公司回来没……生了，俩，一男一女……”哥哥忽然皱起眉把手机拿远了，隔了三秒才放回耳边，“当然是真的，我骗您干什么……五百万？您干什么啊，你这样人家裴屿心里也不舒服啊，给你们家生了孩子就给钱也太不尊重人了……” “什么人家人家！人家是自己家里的人！你懂个屁！你老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我高兴就是要给！你要是能给我生个龙凤胎，我让你当爹！” 哥哥：“……” 是不是我没体会到生孩子的重要性？ 被子(^O^)/：是的呀~ 总之在三个小时内，这个大号的高级病房就被各种各样的周家人给占满了，好像病房里有两个刚刚诞生国际巨星。 裴屿刚醒，无奈地跟周泽锐对视，笑了一下。 俩人眼里都充盈着爱意与幸福，还有对彼此的珍重和感激。 他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周泽锐手绕过他后背：“我抱你去，抱紧，小心点儿。” 两个小不点儿也很好奇，无奈两个爸爸都在忙，所有的大人都在围着新的弟弟妹妹转，他们两个个子矮，看都看不到。 小橙子拉拉哥哥的衣服：“哥哥，哥哥。” 哥哥就拉拉奶奶的衣服，急切地说：“Lana，Lana。” 妈妈坐下，拨开遮住脸的襁褓：“是新弟弟啊。” 小昀轻轻用手挨了一下新弟弟的鼻子，小小的孩子心里也泛起柔软：“他比弟弟出生的时候还小。” 妈妈笑着说：“小昀还记得弟弟出生的样子啊？” 小酷哥点头，张开手比了一下：“弟弟这么大的。新弟弟只有这么大。” 看完了弟弟，要看妹妹。 “妹妹长的跟弟弟一样，怎么认啊。” 屋里的大人都笑出声。 裴屿三天后就回了家，当初他还想，周泽锐姐姐生孩子肯定有很多人照顾，会非常轻松，他还羡慕过。没想到他自己先享受上了。 连着九个月没干过一点儿活就算了，胃口好的时候补得也很足，就算生了两个孩子，但腹部好像还是有小肚子，软呼呼的一团肉。 再这么养下去，可能真会胖一圈儿。 可孩子的爸爸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好看：“你太瘦的时候，我总怕一个用l力，你的胳膊就在我手里断了，现在多好，我还能枕着睡觉。” “哪有那么夸张。”裴屿笑看他一眼。 “哪儿有夸张，你现在真的很好看。”说着，他就抱住裴屿，想简单地亲热一下，“让我亲亲肚子。” 裴屿挣了一下：“孩子都生出来了……” “我就是想亲。” “……哎，那你亲吧。”裴屿哭笑不得。 周泽锐特意请了好几天假陪他，也没有多去倒腾孩子，因为家里有足够的人手，他这几天就一直陪着裴屿，一直陪着他，真的是寸步不离。 一来，是想看着他真的恢复了，他才放心。 二是，他现在，离开裴屿稍微远一点儿，就浑身不舒服，心里发慌，焦虑不安，总觉得有人要抢他的老婆跟幼崽。 不过两个孩子倒是真的已经被周家人认领了个遍，个个都说像自己。 除了哥哥。 哥哥从来不会冒领别人家的孩子。 张烁拉着他问：“你真的不觉得孩子很可爱么？” “可爱啊。那是我侄子侄女，怎么不可爱？” “那你怎么没反应啊？” 哥哥就纳闷了：“我还要有什么反应？要疯得全家一个不剩嘛？” 张烁嘟囔着问：“那以后我给你生孩子，你也不会表现得很高兴了？” 哥哥走着，低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目视前方，说：“可能吧，心里高兴也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不过我好像确实对生自己的孩子没有那么大兴致。” 张烁的脸又成了惊恐状：“那，那……” “那什么？” “那你还一礼拜上我那么多次，不带套还不让吃药……你想干嘛啊？” 哥哥手插裤兜，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想干嘛，我就是想不带套上你而已。” “那，那药也不让吃是因为……” 哥哥忍住嘴角的笑，面无表情：“因为伤胃。” 小张真的凌乱了：“你怎么变成渣男了啊？” “你不就是喜欢渣男嘛？以前天天劝我找人约炮。” 我哪儿是劝你找人约炮，我是劝你找我约炮！ “那我要是怀上了怎么办！” “你怀别人的都没这么大惊小怪过，怀我的就这么不乐意？”哥哥在电梯门口停下了脚步，锃亮的皮鞋尖转向，脸上伤心的表情真的很让人内疚，“可能你还是没那么爱我，我还不如那些你在外面找的人。”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那时候，完全是破罐子都摔完了没得摔了啊，万念俱灰你懂不懂？哀莫大于心死你懂不懂？ 哥哥眼神变得温柔，还伸手去摸他的脸蛋儿：“如果你这么不愿意，那怀上就打掉好了。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我不！”小张心痛得要命，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我要是有你的孩子我死都要把他生下来，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啊！” 哎呀。 是不是说得有点儿过了。 但是精英人士处变不惊的人设还是不能掉：“可能我觉得孩子会打扰到我的生活，但我看的出来，你很喜欢孩子。如果实在不行……你还有随时离开我的权利。” 小张一边惊恐状一边流泪。 这都，都多少个月了，这都快一年裴屿怀了孩子都生下来这么久了啊……他就算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这么说啊……他知道我最喜欢他的……不想要还不带套……他是想报复我么……还是，还是其实他已经不喜欢我了，他就是不甘心，想把我玩透了，然后再狠狠甩掉…… 这个猜测让小O心都要碎了。 电梯门开了，他们没进去，进去一个醉了的大妈，路过的时候说了句：“这么大人电梯门口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难看死了。” 哥哥立刻心道不好。 果然张烁被狠狠刺l激到了，咬着嘴唇呜咽了一声，转过身就朝黑暗里跑走了。 “烁烁！烁烁！” 这大妈干什么！这下真搞不好了！ 哥哥刚追到门口，就看到他正好上了一辆放客的出租。 操！ 哥哥只能掉头回去开车，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这要是真把人吓跑了，他才是损失最大的好不好！ 精英人士处变不惊的人设他一下子就崩掉了。 “阿姨，烁烁要是回家的话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没事儿，小吵了一下而已，您别担心……” 他开着车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只能先去了一趟事务所，灯是黑的。打电话给他妈妈，也说没有回家。他就只能又开回小区，指望张烁跑了一半发现自己是故意逗他的自己回来。 结果当然是不可能。 半个小时后，姐夫给他打电话了。 “……结扎手术？！”哥哥这次是真的吓到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往医院赶。 大概是涉及到了原则问题，又是自家人，姐夫真的有点儿生气，就直接发了脾气。 吵个架就来做结扎，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老子再也不上晚班了！ 妈的，气死我了！ “小王给他拿点儿糖吃！把他嘴堵上！哭的难听死了！” 遭受了身心折磨的烁烁闻言抱着膝盖，哭的更难受了。 果然干多了坏事儿，遭人嫌弃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你要上哪儿去？”姐夫刚出门，他后脚就跟出来了。 张烁擦擦眼泪：“去别的医院做。” 姐夫：……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阿云马上就来接你了。” “我不要他接。” “刚安分几个月，又要作了？” “……我没作。”张烁吸吸鼻子，“他既然不想要孩子还想没有安全措施地上我，我就让他放心到底，放开了玩。反正，只要他高兴，我什么都能做，不就是不要孩子么……不要就不要了……孩子算什么，我不要了……” 第一百四十章 欺负人 姐夫叹气：“他肯定是说气话呢，啊，听话点。” 姐夫刚想摸摸他的脑袋，正好看见哥哥的身影出现：“来了啊，自己处理吧，我还要去查房。” 张烁见了他，嘴巴一瘪是转头就跑。 “你干什么！还想跑哪儿去！”哥哥没两步就抓住了他。 “我去做个一劳永逸的事儿！” “什么一劳永逸？结扎手术？你想让我被你爸妈骂死是不是？跟我回家！”哥哥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子，“还往这儿跑，生怕没人通知我你在哪儿是不是？” 张烁本来安静下来一些的动作，听完了这句话疯了一样挣扎起来：“我不跟你回去！你放开我！不要你管！” 哥哥头痛，不想跟他在这里吵，强硬地把人扣在身上一路疾走把他给塞进了车里，刚关上门走到驾驶座，张烁逮住机会拉开门就往外冲。 “张烁！”哥哥真怒了，哐的一声猛砸了一下车前盖手指指着他，“你要是走了永远别回来！” 张烁人被吼得僵在原地，好像在思考，在犹豫，然后肩膀又细细抽动起来。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垂着脑袋一步一步往回走。 哥哥看他咬着嘴想哭不敢哭的样子，是真的后悔，也心疼坏了，赶紧上前去把人抱进怀里。 张烁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你讨厌我是不是……” “不是，没有的事，我今天，就是想吓吓你，都是我的错行不行？乖，别哭了……” 他又呜咽一声儿，想不明白：“我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吓我……”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错，你表现一直都很好。”他真是悔死了。 这不是自作孽嘛。 把人带回家之后人还是蔫蔫儿的，抹着眼睛小声说：“我去洗澡了。” 咔哒一声。 哥哥也一叹气坐在了沙发上，照例打开了电视播放动画大电影，但是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张烁这一年来确实听话，基本上是他说一不二。这人不听话的时候能闹得人上火，听话起来又特别乖。 更别提他还抱着一点赎罪的心态，对自己就更加言听计从。 浴室门又咔哒一声，张烁擦着头发出来了。 “穿这么少干什么？这才二月份。” “……反正马上就要脱，懒得穿了。” 哥哥笑着问：“还生气啊？” 结果人家理都没理他，直接进屋躺进被窝里了。 哥哥当他发小脾气，也没多想，先去洗澡，进屋发现他蒙头坐在床上，躲在被子里哭，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烁烁？” 哥哥要去掀被子，发现被子从里边儿被抓住了。 “有什么事儿你说，我跟你道歉。” 然后看见被子下面的脑袋拼命晃了两下，然后擦了擦眼睛，直接融化了似的，从坐姿变成了背对的躺姿。 “怎么了？”哥哥真的有点担心了。 “没什么，你想干什么就干吧，不用负责。要是有了孩子我就离开你……我自己养他。” 想来这个其实也不怪他云哥，这世上就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以前都作成那样了云哥也没真对他怎么样，现在不过是，他不想要孩子而已，不让吃药也是关心自己的胃病，没什么不好的…… 哥哥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来，人是真的越来越傻了。 “哦，我让你有了孩子不要，让你一个人生下来带回家去养，我爸妈还能不知道？” “我都这么妥协了你他妈还笑！”张烁翻身起坐，抓了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又气又哭，鼻涕泡都快出来了，“这不行那不行你还想怎么样！你出去！你滚！” 哥哥被他打了十几下其实还挺开心的，他是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见这人撒泼了，乖的跟只小猫似的。 等人砸得差不多了才用l力一捞，把人搂进怀里。 张烁使劲一挣扎。 “别动。”哥哥把人压紧了，“说了就是吓吓你，都闹一晚上了。” 张烁立刻睁大眼睛：“我闹还是你——唔！” 没想到会被忽然得到一个这么火热的吻，到底心里是喜欢透了他，张烁的情绪多少有点稳定下来了。 脸蛋儿没一会儿就红彤彤的，还有点儿羞涩，老抬着眼睛看他。 样子真乖。 所以说张烁这个人还是有潜质的。 大三的时候，某个夏天的晚上，他跟朋友喝酒喝醉了，回宿舍的路上就不行了，随便找了个长椅躺着睡。 那个时候，有一个大一新生，就在晚思广场石雕的背后，一个人打着手电，来来回回地在他耳边背法条，就那么几条，反反复复一直忘。实在背不下来，就上窜下跳地骂自己，骂完自己骂教授，骂完教授骂法条，骂完法条接着背。 当时他自己也有点儿神志不清，听着听着就呵呵笑起来。原来新生都这么可爱的。也许他刚进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 正好身上没力气，他就一直侧躺着，想看看这个学弟什么时候走，顺便在心里默默给他纠正错误。 结果，一听就听了两个小时，到了凌晨一点，直接睡了过去，给蚊子叮了满身的包。 第二天他一想，这应该还是个挺温柔的小学弟，半夜跑出来背书，既上进，又不影响别人睡觉。 但是张烁第一次见他应该不是在晚思广场。 他一开始对自己的喜欢，应该也只是崇拜而已，像所有人一样崇拜一个优秀的学长。 只是他比一般人执着，才屡败屡战。 当然，也可能还因为自己总不答应他，却又不跟他保持距离，他才陷落得那么快。 这么一想，他还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他见多了到手就不珍惜的人了，所以平时也有点儿故意欺负张烁的意思。 就是这次闹得太过了。 深深的一吻，哥哥放开他，小O被他亲得泪眼汪汪的，真是可怜极了。 “上你那么多次，不戴套也不让吃药，你肚子还不是没动静？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 “那，那我……压力大嘛。” “什么压力？”哥哥用鼻尖蹭了蹭他。 “……你爸爸，不是不喜欢未婚先孕嘛。” “就因为这个？” “还有……我老觉得，你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哥哥嗓音温柔：“觉得我老是欺负你？” 小O躲开视线：“……嗯。以前还行，最近就……” 哥哥咬住他耳朵，语气有点凶狠和霸道。 “要不是喜欢你，鬼才来欺负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家宴 “学做菜？” 裴屿抓着手机，很是不解，纳闷地跟身边抱孩子的alpha对视。 周泽锐问：“谁啊？” 裴屿说：“张律师。” “哎呀你怎么还叫我张律师，多生分啊，你跟小锐一起喊我嫂子就行了。” 裴屿：…… 他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喊不出口。 “是这样，这段时间我们俩都挺忙的，天天也就晚上能见面，也没吃几顿正经的好菜，我看他一直夸你的手艺来着，不然你教我两手吧？” “那你来吧，你什么时候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菜我来买。” “胡说八道，干什么你就让他来？”周泽锐一听就不高兴了，“咱们家这一百平可住着六个呢。你让他来不得挤死了。” 裴屿想想也是：“那……” 还是回家吧。 反正周家要什么有什么，厨房现代化科技化，很多菜裴屿在家做不了，在周家都能做，也能学点儿新的东西。 裴屿也想着，自己躺了这么久了，是该活动一下。 小周也比较期待，裴屿恢复得还不错，体力上应该没问题，而且他好久没吃老婆做的饭了。 小昀也是。 所以这一天，这父子两个都眼巴巴等着吃饭，口水都要流到腿上了。 “别跟饿死鬼一样。”妈妈看他那蠢样就想笑，拍了他一把，“过来给你姐参谋一下婚礼。” 幺子坐到姐姐身边，看着她手里那本婚礼设计方案宣传册：“姐，你觉得我跟裴屿办中式还是西式的好啊？” 姐姐：“……是让你给我参谋。” “你先给我参谋一下嘛，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懂什么，你先让我结个婚，我不就有经验了？然后我再来给你参谋，多好？” 姐姐笑出声：“你还真不笨。” 厨房里，裴屿安静洗着菜，脑子里还在想周爸爸之前让他问的事。 但是他这个人不太会明着问八卦，挺为难的。 幸好张烁这个人话比较多：“诶，你想不想知道云哥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裴屿马上顺坡下驴地问：“他跟你求婚了？” 小张特别得瑟地伸出左手给他看闪闪的戒指：“我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了那么多次了，你就是没看见，非得我明着给你看。” 裴屿：…… “哎。”小张叹气，但是是那种比较幸福的笑，“没想到云哥还跟小孩子一样，喜欢谁就要欺负谁，真幼稚。” 裴屿也跟着笑笑，周泽锐也是挺幼稚的。 “但小锐就算再幼稚也不会欺负你吧？” 裴屿就听到他的语气还挺骄傲，好像被欺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什么样的情侣有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其实像他哥哥跟张烁这种年龄差得不大的，作一作其实还能调剂生活，挺好的。 他跟周泽锐这样的，情况特殊，交往的时候谁稍微作得过分一点，可能就分了。 可他的alpha可爱啊。而且坦率。 吃饭的时候，爸爸也说没有尝过儿媳妇儿的手艺，这回两个都尝到了，肯定要多吃几碗饭。 “这个驴肉蛋花汤是烁烁做的吧？”爸爸哈哈大笑说，“一看你就做不出什么高级的菜。” 张烁：…… 然后爸爸喝了一口，笑声更爽朗，说：“你这孩子还真是个人才，这么简单的菜都能做的这么难喝。” 张烁：…… “回去让你妈妈多教教你啊，过年的时候再露两手。” 张烁硬着头皮：“……好嘞。” 然后爸爸筷子伸向裴屿做的可乐鸡翅跟拔丝元宵，态度马上就变了：“年夜饭小裴看身体情况多做几个菜，每年都是请阿姨，今年咱们自家人做吧。” 小周问：“爸这个鸡翅好吃嘛？” “咋了？”爸爸说，“你做的啊？” “啊。”小周大孝子说。 爸爸改口说：“还行吧，比较难吃。” 小周：…… 周泽锐看向媳妇儿，你还笑！这明明就是你做的！我老子怎么这个样子！ 打从这天之后，张烁空下来就会打电话找裴屿：“你知道的，他们姓周的可能就是喜欢你做的饭。你别嫌弃我啊，我可以交学费的。” 裴屿怎么可能嫌烦。他也清楚，以后大家就是亲戚，这么一点小事而已。 “那你喂奶的时候我能参观一下嘛？”小张免费上门给他们家做饭，完了提出了一个无理要求。 其实他对裴屿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打从知道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秘方。 不然怎么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四个孩子。 小周皱眉：“这个是基因优势你学不来。” “那我看看总行吧。我是个omega啊，还是男的，还有未婚夫。”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媳妇儿太好看了，怕你看多了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哥。” 张烁：…… 你们全家人都喜欢欺负我是不是！ “你这么对人家干什么？”裴屿责怪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以为O就不会看上O嘛？只是少而已，你可是我最爱的宝贝，你的隐私只有我能看。”说着就朝媳妇儿❤️伸出了魔爪，一脸淫相，“来老公看看，是不是漏奶了……” 本来小周是想的很好的，这回肯定要跟孩子一块儿喝，裴屿肯定会羞死，样子肯定特别诱人。 但就是没料到一下子出来两只幼崽，一边一个，没他位置了。 小周爸爸每天只能看着干瞪眼吞口水。 裴屿瞪他：“出息。” 每次喂完之后，裴屿都累的不行，而且胸口还不舒服，周泽锐肯定不能再折腾他了，到嘴的美味没有了。 小周爸爸真可怜。 幸福的日子会过得很快，就要到除夕了。 周爸爸在他们商量给孩子取名上户口的时候说：“不然你们把小昀崽的名字也改了吧。” 裴屿愣了一下，看着周泽锐。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你们这一家现在四个小丁点儿，三个姓周，就他一个外姓，改了也是为了他以后好，改了跟你姓也比姓宋好。等长大了去了学校，难免有人说闲话。” 关键要是他爸对他好就算了，可宋嘉铭对他不好，他自己也对亲生父亲没什么感情。留着这个姓实在是没必要。 “何况，我们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外面名声大，乱七八糟的事儿就不会少，该帮孩子考虑的还是要多考虑，改了姓，也不会有人乱嚼舌头，以后就完完全全是我周家的孙子。我儿子对他也不错，这事儿啊，你们自己想想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王成亲啦 于是小周家的四个孩子就变成了周昀周澄周灵周栩四小金刚。 改名字这件事，他们特意问了问小酷哥自己的意见。 酷哥就是酷哥，虽然大酷哥已经不复存在，但小酷哥还是要坚持下去。 “都行，你们看着办吧。” 这句话应该是跟爷爷学的。 “少没大没小的啊。”周泽锐说。 小酷哥：“你自己说，我们是兄弟的。” “胡说。”大酷哥现在不认账了，“我是你爹！” 裴屿马上提醒他了：“你现在这个语气，跟你爸爸越来越像了啊。” 小周猛然惊醒，身后犹如漆黑天幕噼里啪啦砸下一道闪电，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咳，那什么，去玩儿吧，就这么说，明天我去给你改。” 一转身，发现他的媳妇儿在偷笑。 “笑什么笑什么，你最近心情是越来越好了，笑话我你能长肉是不是？” 肉是不能长，可是有助于调节心情。 再然后，就是过年，裴屿难得过一个这么热闹的新年，想到去年的时候，他还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被宋家人找茬。 他的alpha特意从家宴上逃跑来陪他。 有时候想到这些，还是会觉得，这真的才是两年间的事儿么。 他觉得日子好像过得特别快。 转眼之间，身边的人好像多了起来，从一个，到两个，到现在热热闹闹的一家人。 “你可要感谢我知不知道。”哥哥直接给弟弟满上了，“要不是你哥我是业界翘楚，你啊，现在还不知道窝在工作室里干嘛呢，哪有现在一家六口啊。” 周泽锐也很爽快地喝了，顺带给张烁敬了一杯：“那什么，你以后跟我哥好好过日子啊，我哥心眼儿好，你别欺负他。” 嫂子：…… “小锐等你话呢。”哥哥温柔催促。 嫂子他就有那么点不情不愿：“哦。知道了。”现在天天都是你哥欺负我。我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好不好。 因为是个开心的日子，家里的孩子个个都解决了终身大事，姐姐下个月就结婚，哥哥也从被褥启蒙学校毕业了，幺子更是人生圆满了一大半，孩子个个健康，老婆身体也在越养越好，两个长辈也是儿孙满堂很开心。 所以晚上，连裴屿都喝了不少。 周泽锐就没怎么见裴屿喝酒过，也不知道他酒量怎么样，脸上看着是还好，说话也还挺利索，当时就惊讶了，没想到你酒量还挺高。 反观张烁，一喝脸就红，马上就跟小关公似的东倒西歪了。 “我先带他回屋了。”哥哥抱着嫂子淡定道，“他酒品不怎么样，免得误伤你们。” 家人们：…… 是有多危险。 小昀跟弟弟妹妹们吃完了就在客厅里摆弄玩具跟狗狗，他们家的小孩儿也多，虽然几乎都是他小爷爷那边的，但两家感情一直都不错。加上他妈那边的人，真是两桌都坐不下。 而裴屿，这算是他在周家的第一个年，所以亲戚朋友全都要跟他喝一口的。 坐着没事儿，等吃完了，要回屋休息，小周把媳妇儿扶起来，裴屿腿一下子就软了。 “没事儿吧？我还以为你挺能的呢。”小周开玩笑，胳膊饶过他胳肢窝把人抱在身上。 裴屿的脑袋贴在他肩上：“老公……” 小周乐了：“喝醉了知道喊老公了？” 然后又听到媳妇儿软软地喊：“爸……” “诶。”爸爸正抽完酒后一支烟，回来正好听见儿媳妇儿喊呢。 周泽锐：他喊的是您嘛…… “都喝成这样了？快带回去，待会让老林给你们送醒酒的上去。” 抱回了屋，以为媳妇儿这么软这么安静秀气的一个人酒品肯定也很不错的小周一个人先去洗澡了。 洗了一半，裴屿推开浴室门进来了。 衣服也不脱，直接就蹿到了水下，淋了满身。 周泽锐赶紧调高了水温。 omega主动勾住了alpha的脖子。 小周这时候哪敢动。他还等着看裴屿怎么失态呢。 可是裴屿话很少，只是眯着眼睛，仰着脖子，静静看着他，然后凑上去，轻轻地吻，细细地啄，咬他的嘴唇。收紧胳膊，靠的更近，亲得投入。 他腿脚有些软，周泽锐扶住他的腰，让他安安静静地亲。 “我爱你……” 周泽锐笑笑：“有多爱我啊？” 醉了的媳妇儿抓着他的一只手摸到自己胸口，隔着湿透的羊绒衫。 小周还以为他是要自己对他耍流氓。 可是裴屿说：“你感觉到它在痛嘛？” 他疼不疼周泽锐摸不出来，可他感受到了。 “傻瓜……你爱我有什么好痛的，还不够疼你啊。” “可是，这里本来是麻木的。”这文人的心啊，就是矫情，这是给我念散文呢。周泽锐心情复杂地笑了出来。 他可怜的媳妇儿以前被人疼得太少了，现在他这样，是替以前的自己委屈。 周泽锐把他脱ll光了洗干净，裴屿就只是趴在他身上，话不多，动作也不大，看来酒品确实还不错。 可等到俩人都爬上l床，该睡觉了，裴屿还醉眼惺忪，捧着他的脸，一下一下亲着。 要是能用更激烈的方式一次性表达就好了。 小周叹了口气，不想打扰醉后的媳妇儿独自地浪漫。 而楼下，哥哥的房间，就没那么好过了。 隔着门板，妈妈都能听到屋里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说的什么妈妈也听不懂，就知道像在做法。 第二天，哥哥顶着黑眼圈出现。弟弟嘴巴被亲破了皮。看起来睡得都不错。 哥哥羡慕地看了弟弟一眼。某些人醉了还跟仙子似的，某些人醉了就破音背法条，要亲夫的命，何其狠毒。 而两位肇事者还在宿醉起不来。 “爸妈新年好啊。”哥哥说，“我姐呢？” “两个都还在睡，你们先吃吧。”妈妈开开心心地去房间里叫小昀跟小橙子起来。 哥哥说：“Lana新年好。” 弟弟跟着说：“Lala新年好。” 哥哥纠正：“是Lana，弟弟再说一遍。” 弟弟很努力：“La，Lala。” “小橙子捋不平舌头，还是叫奶奶吧。”妈妈喜笑颜开，掏出两个大红包一人一个，“不许你们爸爸没收。” 小昀把钱藏进了弟弟的荷包里：“他不会的。他说自己的钱要自己保管好。” 妈妈好欣慰哦，想抱住幺子揉两把。 裴屿出来之后，妈妈也给了他一个大红包，让他安心收着，说这是给幺子的那一份，现在直接转交给管家的。 小周笑嘻嘻说：“你看我嘴？” 裴屿瞅他：“你嘴巴怎么了？” “你亲的啊。” 裴屿别开视线：“怎么可能，你自己咬破的吧。” 幺子：…… 他就发现，媳妇儿在逐渐周化。 真的被他们老周家带坏了。 除夕夜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步入了新的生活。 姐姐很快就忙碌起自己的婚礼了。 本来最着急结婚的是周泽锐，但是姐姐死活不让，说是要他履行诺言。 他压根都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姐姐什么。但看在自己是个弟弟的份儿上，让就让了。 “那咱们的婚礼，要请谁啊。” 裴屿靠着床头抱着两个孩子，拍着两姐弟的后背，顿了顿：“你决定就行了……反正我家也没有人。” 连最想邀请的恩师也不在了。 “怎么没有。”周泽锐揉揉他的肩膀，“咱们不是还有四个孩子吗，他们就是你的娘家人啊。” 裴屿失笑：“你怎么这么有意思。” “起码小昀小橙子可以算吧。” “那你怎么不说宋嘉铭的父母呢？” “……他们也配？” 可小周是真心疼，幸好他们家的人都热情，没什么坏心眼，否则裴屿肯定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他作为一个alpha，绝对不能让老婆结婚的时候一点面子都没有。 本来裴屿就是，结过一次的人，他肯定是不喜欢再大办婚礼的。他妈也跟他说，裴屿愿意点头，无非是为了他，“他知道你对他好，所以不想让你跟他在一起连一个完整的婚礼都没有。可是他自己心里一定会有不舒服的，同样是结婚，他难免会想到以前的事，你要知道这一点，多费点心思知不知道。” 他在把自己曾经的不堪拿出来给在场的所有人看。甚至他和前夫的两个孩子都还在下面。 所以，阳春三月，日暖风和，万物新生的时候。 他选择了给裴屿另一种风格的婚礼。 也让裴屿在婚礼上看见了他的师母。 隔着红纱盖头，他也知道裴屿眼里肯定有泪光。 今天的影视基地里来了很多圈外人，还有路人伸长了脖子问：“这是真结婚还是拍戏啊，演员行头真好看。” 那可不，小周把自己大半年的工资都砸进去了，就为了娶个媳妇儿，能不高质量嘛。 为了灯火好看，他还特意选在了晚上。能跟裴屿上一段儿不一样就尽可能不一样。 带着裴屿跟装在杯子里兑了水的酒敬了一圈之后，他就陪着裴屿坐在师母跟孩子们那一桌，听裴屿说一些他念书时候的事，直到雇来的媒婆在那里喊：“送入洞房——” 全场就起哄了。 到底是嫁人的omega，又脸皮薄，外人一起哄，他就很不好意思了，想撑也撑不住。天上的月亮，头顶的花灯，身上红装一衬，那张脸，白玉透着红润，好看得要命。 “孩子都一堆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娘子，抱紧了！”新郎官把新娘打横就抱走了，真是A气十足。 裴屿被压在床上，头上各种的装饰虽然不多，但红头纱也铺了满被面，他下意识问：“这是哪里？” 周泽锐伸手摸他的头发，他的眼睛，鼻梁，轻轻爱抚，咧开嘴笑，低下头亲他：“这是本王的寝宫啊，爱妃。” 裴屿主动抱住他的脖子：“是么？那这张床怎么看着像是之前看中的那张啊？” “当然是本王怕爱妃认床，让人先搬来这儿的。”周泽锐亲亲他的额头，“新房明天住，新床必须今天睡……这可是新婚第一夜啊，我看看美人有多热情……” 说罢，伸手，先将他的肩从衣裳里剥了出来，细细用嘴唇爱抚，一点一点吻化他的身体…… 张烁端着个青铜的托盘上边儿还有两杯酒，听着屋里嗯嗯啊啊的动静，迟疑地敲敲门：“我去了个洗手间来晚了，交杯酒还要不要啊？” 里边儿传出声音：“没空，端走！打扰本王与爱妃一夜春宵，砍了你的脑袋！” 张烁：…… 爱喝不喝！脑子有病啊。 周大王终于美梦成真，这一晚上，又没有理会美人的求饶，狠狠要了很多次。 美人的味道真是好啊，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虽然日上三竿，可此时此刻，他的宝贝美人还在消受昨夜帝王恩，迟迟不能醒来。 “没事儿吧，人家中午要来搬床了。”姐姐想朝屋里看两眼都被弟弟挡住了，“你是个alpha又是个女的还已婚，这种时候你离你弟媳远点儿行不行。” “你小子，欠揍是吧。” 差不多到了十二点，裴屿才醒了，应该是昨晚喝了点酒，又加重体力劳动，身体有点儿吃不消了。 “咱们直接回家就行了，孩子们都在里边儿呢。回家接着睡。”周泽锐哄他。 裴屿慵懒地抬起手来。 小周就知道他想摸摸自己了。 “你穿红色真好看，昨天你刚出来那会儿，我都看傻眼了……我心里想我老婆好看成这样，给他们看都是浪费，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看见你，就以为是在拍戏么？” 裴屿没忍住笑出来。 “宝贝儿，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此时此刻，说出的回家两个字，才真的有了沉甸甸的实感。 裴屿鼻子一酸：“……好，你带我回家。” 家里，有乐乐呵呵念叨小娃娃跟小宝的爷爷，有抱着孙子孙女嗑瓜子的爸妈，有互相呛嘴又恩爱的姐姐姐夫，还有别别扭扭的哥哥嫂子，懂事的大哥带着几个年龄相仿的弟妹…… 这里才是他向往的地方。 春日下午的暖风一吹，风铃叮铃，叮铃，好似催眠曲。 暖房的亲戚们终于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一家人。 裴屿喂完了孩子，在沙发上靠着，歪着脑袋，发梢有些长，被风吹起微微晃扬。 周泽锐帮妈妈收拾好厨房，出来一看，挺好。 一个大的带着四个小的，都睡了啊。 他人走到沙发边，弯腰伸手拨了拨裴屿的头发。 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他心中有无限的爱语，但一句也不用说出口。他知道，这个人一定都明白的。 我上哪里去再找这么好一个你呢，是不是啊，心肝儿。 “小锐，家里热水——” 妈妈端着果盘从厨房里出来，正见到静谧的客厅里定格的温馨画面。 孩子爸爸靠着沙发，睡歪了脑袋，呼吸安静又均匀。 长子抱着噘嘴的弟弟，靠着爸爸肩膀。 婴儿床里，两只可爱的毛毛虫一动不动。 阳光正正好，像一个体贴至极的笑容。 Alpha爸爸蹲在沙发前扭过头来，一根手指竖在嘴边，笑得张扬又灿烂。 “嘘——” 要轻一点儿，我的宝贝们，全都睡着啦——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铛铛铛铛，定时又失败了！时隔多年我终于又完结了一本，这四五个月来很少断更，表扬一下我自己，这个，非常有职业操守哈哈哈哈。 总而言之，小周这一本写的很顺手，只有卡文两次，都跟我自己心情有关，幸好没多久就能继续写了。 角色方面的话，小周和裴裴子都是很可爱的，一个得到了救赎，一个得到了成长，都非常地正能量，全世界充满爱的感觉2333至于小郑和嫂嫂，大家就见仁见智就行了，每个角色的缺点都很明显，只是有一些缺点是有争议的，通俗来说就是毛病大了点，但他们已经这样了也不是我的锅（望天）活生生的人就是啥样的都有，我自己眼里，他们都是有可取和可爱得地方的，尤其是小郑，有一套完整的设定，只是我没有在小周的书里写出来。 但是！只有小昀，我要给孩子说两句，就是前期为了小周把裴裴子关在屋外的时候——他才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啊（哭），再听话，最想要的东西（姑且）生生被人拿走了，总会崩溃一下的，小周爸爸对他来说和普通的玩具是根本不一样的存在，何况是从小缺爱的孩子，压抑久了会爆发的。他不是不听话，但是太听话的孩子，分情况，有些是很可悲的。简而言之，他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东西，没有了他会生气。就这么简单的孩子心理。 番外随时掉落，可能不会日更，但是每个番外都很长，单个番外会在一天内放完。 上面这段五百多一点点字属于不收费的范围，放心，只是因为作话不够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