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德哈】残缺的字母》 作者:七缺三 设定:每个人十六岁都将烙印上一个灵魂伴侣的线索,不巧HarryPotter却得到了缺失的字母。 作者每一章均有配乐 第一章 "这看起来像个没写完'B',"Hermione说,"看看这笔锋,绝对没写完。"她抓着Harry的手凑到眼前端详着,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一头波浪般的褐色头发垂到桌子上。 "我倒觉得像'R'上面的一半。"Ron随口说,他点了点Harry的无名指,对他挤眉弄眼的笑着。 Hermione抬头瞪了他一眼,松开了Harry的手,冷哼一声说:"怎么?你的意思是你还是他的灵魂伴侣了?" Ron得瑟的扁起嘴。 Hermione一把撩起自己的长袖,指着手臂上一道潦草的姓名印记忿忿不平道:"那看来我真该去图书馆找找有没有什么咒语能洗去印记的。" 她白嫩的肌肤上有一道金色的,闪着细细红光的英文,那是属于Ron的字。当Hermione十六岁第一次看到这烙印的时候几乎激动地昏了过去,这潦草的随意的字迹,充斥着Ron懒惰而又粗心的气息。 但是Hermione却再也找不到比这一串字更优雅的存在,哪怕是《怪兽及其产地》的Newt为她签名,她也还是会说手臂上的姓名更加迷人,只因为这印记象征着灵魂伴侣,而她早就倾心于这个看上去毛躁粗鲁的男孩。 后来Ron的重要时刻来临,印记浮现的那一刻后,他夺门而出,穿过长廊和人群去找Hermione,Hermione又跟着他一路狂奔回休息室,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颤抖着手羞红了脸去解Ron的衬衫,胸膛内嘭嘭的心跳声搅乱了她所有的自持冷静,没有人知道人人称赞的万事通女孩,在恋爱方面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她紧紧的攥着Ron的衬衣,红发男孩一脸不安的偷瞄她,不敢从她手中挣脱开。 她在怕,怕Ron看错了,更怕他胸口上的烙印不是她! 这种情况并非没发生过,在Edgar Douglas所著的《我的灵魂认错了人》一书当中,扉页列举了近百例灵魂印记不匹配的巫师。 一名叫作Caspar的巫师17岁那年发现自己的小腿上的印记是一只云豹,尾巴上刻有灵魂伴侣的名字,但当他终于找到她时,却发现对方的印记不是他的姓名。 这是世界上最早一个有记载的单向灵魂伴侣的案例。 Hermione不是那种愿意为了别人的幸福而自我牺牲的人,她认为如果Ron的命定人不是自己的话,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找别人,并且花费一生的时间去憎恶那个被Ron爱着的人,最终可能她会落得一个孤独终身,变得尖酸刻薄的下场,也许吧,但她甘之如饴。 但好在Ron胸前那闪着粉色光芒的图案正是她的名字缩写,H.G。 这两个字母周围藤蔓缠绕,交织成一个极为好看的图形,Hermione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她曾经在日记本扉页上认真画下去的图案,怀着满心地暗恋,少女的春意荡漾散发着年轻的气味,她心动的每一刻,都在那日记本上记录着。 Ron听罢马上变脸,讪笑着:"没有没有,也许是Richeal或Richard...我的灵魂伴侣,"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这。"红发小子狗腿的蹭了蹭女孩的手臂。他只是想开一个玩笑,但是梅林知道Hermione有多看重灵魂印记,没人能拿这事儿开玩笑,他也不行! Harry无语地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无名指。 他对两个好友的爱情生活十分祝福。Hermione扒Ron衬衫那一次他自己也在场,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好朋友的脸涨得通红,手紧张的发抖,花了好长时间才拆开第一个扣子。Harry早就被Ron的尖叫傻笑狂轰乱炸过了,一点也不激动,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热闹。 直到Hermione死死的盯着Ron的胸前开始捂嘴笑,然后欢天喜地的在原地蹦起来,尽管她努力的克制了,想要保持仪态,可她还是忍不住跳起来抱住Ron的脖子,男孩猝不及防的被拉住,下意识的挽住女孩的腰,两人在自己可怜的单身友人面前,肆无忌惮的热吻起来。 那可真是又甜蜜又让人伤感的一幕。 Hermione撇了撇嘴又抓起Harry的手腕,当她低头时,却飞速的露出一个傻笑。 此时,Harry的无名指根部的皮肤上,纹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字母,它像一个仓促的勾画,又像随意的涂鸦,它看起来像B的上部分,又像R的一半,还像一个没写标准的O,也像一个信手写的D。 泛着银色的暗光,有股沉默的暗流涌动。 Harry正在思考,他的灵魂伴侣为何是一个残缺的字母。 "也许你的灵魂伴侣是Dumbledore教授。"Ron捂嘴窃笑,被Harry投来的眼神堵得扁嘴,"那挺好,我先让他把你退学,厉害吧。"Harry还嘴道,抬起手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像在确认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手。 "我觉得这个字迹眼熟。看这个字母的尖往内凹,写的还算不错,如果这是个完整的字母的话,估计有点意大利圆体的意思。"Hermione说道,像在研究魔药学一样认真,说的头头是道,而Harry自己扒着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为什么你们的印记都正中靶心,而我要在这里玩猜谜游戏。"Harry丧气的说,烦躁的趴在桌子上,把脸贴在冰凉的木桌上,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谁让你是The Chosen One呢。"Hermione耸了耸肩。 "嘿Harry,听说你的印记已经出现了?"Seamus拍了拍Harry左边的肩膀,整张脸凑到他面前,右边紧跟上来Fred和George,他们兄弟俩挤眉弄眼的一起说:"快让我们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Harry摊了一把手,努力做出无所谓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各位,很不幸,我不知道她是谁。" Seamus惊讶的吸了一口气,"这没道理啊!" Fred的手一把揽住Harry,"哇哦,看来我们的黄金男孩连谈恋爱都这么特别,不愧是被选中的!" "真的,"Harry举起自己的左手,"只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印记,不像D不像B,没名字。" George立刻好奇的抓过他的手,刚准备掰开他的无名指细细的查看一番,Fred就过来抢,两个人抓着Harry的手扯过来扯过去,结果谁都没看成。 Harry艰难的把手抽了出来,慢慢的揉搓着被扯红的皮肤。 "你知道吧,"George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以前也有一个朋友像你一样有意义不明的印记。" Harry好奇的抬头看他,George和Fred马上一人一边搭住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又冒坏水的样子,两颗红色的脑袋凑在他耳朵边上异口同声的说:"他现在已经毕业了!" Harry越发心痒痒,他真是巴不得多听点同命相连的人的经历,或许人们在遇到不幸的事的时候,都期望有许多人和自己一样在遭遇苦难,这样心里就会好受点。他的耳朵被两股气流吹的红红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无名指指根,那个残缺的烙印发着微烫的热度,给他安心的感觉。 就像,他还在襁褓时的包裹他的那条毯子一样,让他倍感安全。 Fred嬉皮笑脸道:"他是十七岁才出现烙印的,喏,就一个字母,还是斑斑驳驳的看都看不清的,当时他跟我们说自己一定是被诅咒了所以一辈子都没有灵魂伴侣,可你猜怎么着?" Harry急切的看着他。 Gerorge立刻心有灵犀的接道:"结果!他真的就没有找到女朋友!现在已经二十了,还是没有找到灵魂伴侣!" Harry吃惊的瞪大眼睛,他本来以为他们会说什么他找到了爱人,过着幸福的生活,结果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碗毒鸡汤。 双胞胎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勾肩搭臂的跑了,Harry惆怅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怨念翻腾,他想问问梅林的大裤衩为什么坏事总发生在他头上? 父母双亡,寄居的家庭又刻薄,不仅刚出生就结了一个宿敌,而且每年在学校里还都要发生点这样那样的事情,最后连灵魂伴侣都模棱两可,他难道是被诅咒的男孩? 自己的好友们一个个陷入恋爱的甜美,周围的同学也都细心的保护着爱人的烙印等待对方翩翩来临,而他,居然还要花费大把的时间去猜测这个人是谁。 Harry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也许就是命运玩弄他的方式,用力地用手掌蒙住他的眼睛,布下一个陷阱,等待他这只猎物一步一步自己跳进去。 第二章 Harry没有心情听课。 这一堂课又是理论知识,Snape教授在上面讲到曼德拉草的时候大手一拍在桌子上,双眉紧皱严厉的环顾教室里的每一个小崽子,然后冷酷的说道:"这是重点,N.E.W.T.s肯定考,一百套题里面曼德拉草的熬煮方式考九十八次,你们自己看着办!" Harry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右手拿着羽毛笔随意地在书上画了个圈标注了个叹号,眼神又飘忽到自己的左手上,他看着指根处闪着淡淡银光的烙印,思绪翻飞。 这个印记,笔锋凌厉,仅仅是一个字母就让人感觉写字人咄咄逼人的气质,收尾迅速又干净,起笔随意但坚定,摸上去温热的,像有条小舌头在舔他的指尖。 Harry的指甲轻轻刮过这个残缺的字母,他想不出来,他不知道谁的字迹是这样的,Hermione喜欢写华丽的花体,Ron是一手狗爬字,张秋的字体很规整温柔,写不出来这样利落的线条。 连Dumbledore教授他都想了一遍,最终确定他老人家写D的时候喜欢加一个小钩子。 究竟会是谁呢? Harry甩了甩头把这些东西抛到脑后,让注意力重新回到Snape身上。 可看着书本上扭曲的曼德拉草图片,他又不自觉的开始走神,是不是他的命中人还没出现在自己身边? Hermione说她读过一本叫《灵魂烙印——你所不知道的秘密》的书,里面说很多人16岁得到烙印,但有可能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乃至七十岁才会遇到对方。 而且有些时候如果命中人不幸去世,这些人将一辈子都不会遇见灵魂伴侣,其中有选择另寻他侣勉强度过一生的,有爱上了别人,对素未谋面的所谓灵魂爱人不屑一顾的。还有的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被撕裂了一半决定孤独一生的。 书里还说有的人如果碰见了命定人,印记有可能会自动补充完整,还说爱尔兰小精灵,巨人以及媚娃都是终生不会出现烙印的种族,如果有人的灵魂伴侣是这些族群的人的话,很有可能会出现残缺的印记。 Harry想象着自己自己和巨人共舞,和爱尔兰小精灵嬉戏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那画面太不美好了。 黑袍教授正抓着一个曼德拉草高举过肩膀,确保教室里的每个人都看见,"这堂课本该编在草药学,但可惜魔药学的重点一章就是熬煮它,所以你们必须要再次明白怎么拔曼德拉草。" "今天这堂课主要是了解如何切割曼德拉草,如何用它熬煮赐子药,我手中的这一只曼德拉草已经被切割了,现在,我要提一个问题——" Snape鹰隼般的视线环顾着,大部分学生都机灵地立刻撇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看着教室周围,只有Hermione一个人自信地挺着身子勇敢地望着他,两只眼睛里散发出对知识的渴望,但Snape的目光却牢牢锁住在走神的Harry。 "Harry Potter!" Harry听到这恶魔一般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几乎是反射性地从位子上弹起来,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对身旁的Hermione使眼色,他根本什么都没听! Snape好整以暇的放下曼德拉草,两个拇指勾住袍子裹在胸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请问,赐子药的配方是什么。" Harry傻楞楞的眨了眨眼睛,嘟囔道:"呃......曼德拉草?" "还有?" "呃..."完了完了!他余光瞟着Hermione,女孩拼命地对他比口型,但Harry一个字也没看懂,唯有绝望地一低头。 Snape冷哼了一句,缓缓道:"格莱芬多扣五分,为你们的不认真听课。看来Mr.Potter是太沉溺于灵魂伴侣一事,为了爱情可以不用过Newts考试,而且一点也看不懂万事通小姐给的提示,太可惜了。" 被点名的Hermione僵硬地坐直身体,头羞愧地垂了下去,紧张地盯着魔药课书本,手指拨弄着裙子。 Harry的脸唰地一下变红,教室里十几双眼睛黏在他身上,各个怀着好奇的成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目光里总有一道与众不同。 那一道眼神在他身上流连辗转,像六月的晴天霹雳贯通他的四肢。 当Harry抬头去追寻那道目光的时候,却早已无迹可寻,倒是撞见坐在角落的Malfoy对他挑衅地笑着,冲他比了个下拇指,那充满了威胁而轻蔑的姿态,活脱脱又一个Dudley,只不过外形稍微赏心悦目一些。 Harry决定忽视他。 当他坐下的时候,左手无名指指根处亮了一瞬,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它原本的模样,闪着银光,沉默的攀附在Harry的手上。 "听说HarryPotter得到了烙印?我还以为像他这种倒霉鬼一辈子都没有爱人!" 出了教室以后,Harry和Ron,Hermione走在了前面,远远地就听见Malfoy在背后故意尖刻地嘲讽着。 "Draco你不知道吗?伟大的男孩可是得到一个残缺的字母啊!"Crabbe夸张扭捏地叫道,就像他要全走廊的人都听见一样。果不其然路过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Malfoy刻意的大笑声狠狠地砸进Harry 的耳朵里。 他和Ron说话的笑脸僵住了。 本来他们正在谈论如果Snape穿上女装会是什么模样,正笑地前仰后合,却被突如其来的捣乱者毁掉了心情。 Hermione突然把书摔到Ron手里,气势汹汹地一路冲到Malfoy面前,Harry来不及阻止她,就看见女孩凌厉的抽出魔杖对准两人。 "Malfoy!你最好赶快道歉!"Hermione凶狠地说道,威胁的抬了抬手中的魔杖,Malfoy仓促地收起了笑声,不安地盯着面前的人。 "我又没说错!"他艰难地狡辩着,手指悄悄的摸到了自己的魔杖。他承认自己是有点怕这个疯狂的女人暴走,但他是为了大家好,避免泥巴种魔力暴动伤了无辜的同学! Harry匆匆跑过来,Malfoy脸上那充满恶意和厌恶的表情,让向来金刚不坏的他竟也有点心堵,他从小就遭受过很多的恶意,但是每每坏话从他人嘴里流出,Harry还是没法装作不在意。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会哭会笑会感受。哪怕外人再怎么把他推向神坛,他还是他,不会因为任何赞誉而多了一件盔甲。 他也想感受知道命定人是谁的甜蜜,静静等待,而非成为一个把柄,一个笑话。 哦可怜的救世主,伟大的黄金男孩,孤独终老的寂寞者。 "道歉!"Hermione像击剑一样猛地往前突进一步,魔杖离Malfoy越来越近了,Malfoy动了动嘴,紧张地盯着魔杖尖,汗水从他背后流了下来。 "算了算了mione!不要和他争了!我不在乎!"Harry上前拽住Hermione,把她举着魔杖的手生生摁了下去,和Ron一人一边把她拉走。 Hermione狠狠的瞪了一眼Malfoy,对方对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脸,Hermione还想再冲上去,Malfoy脸色一变,好在两人用力的拦住了她,当Harry回头看向他时,Malfoy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往来驻足的同学因为热闹没了纷纷散去,但关于黄金男孩得到了一个残缺的字母印记的传闻迅速在校园里传播,Harry一如往常的再次成为他人嘴上的闲语话题。 这一次,是他的爱情。 第三章 临近冬季,深秋时节的霍格沃茨城堡在萧瑟的风声中展露它苍老的模样,厚厚青苔的城墙外壁以及海浪塑造的圆滑岩石是它手上饱经风霜的老茧。 长明灯在粉紫交接的天空背景下缓缓吐出第一口火焰,橘黄色的火光如顽皮的小蛇盘旋在四周,照亮了天文塔里男孩的侧脸。 Harry的手指探了出去把玩着被施了咒语的火,火花在他手心上翻腾跳跃着,不会灼伤他的皮肤也不会猛的烧成燎原大火,它就是小巧的一团,忽隐忽现,像一个垂垂老矣的病者所吐出的丝气。 他的眼神迷离在这火焰里,远处群山如黛,鸥鸟成群划过水面,翅膀撩起小小的水花,如少女的发带般飘逸,越到寂静时刻,霍格沃茨越吐露出它的典雅。 光照亮了他的指根,自从灵魂烙印出现起,已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指根处依旧是残缺的字母,依旧是沉默的微光,他甚至觉得这可能不是个字母。 或许是一笔随意勾画的笑脸,或许是被圈在圈里的数字一,也有可能是一个三角形。 他不知道。 总该有点迹象的。 Slytherin的Pancy Parkinson在上个月也出现了灵魂印记,她纤瘦的胳膊上是一条耀眼的巨龙,从肩膀开始狂傲的盘踞到她的手腕处,龙鳞上面刻着她伴侣的名字,她觉得自己一个Slytherin命定人却是一条巨龙实在令人丢脸,一个月来没有露过一次胳膊。 Harry听Ron说那姑娘因为命定人不是Malfoy而痛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防御课的时候眼睛肿的厉害,而Malfoy就是拍拍她的肩膀叫她宽慰,说自己的灵魂伴侣也没好到哪去,但又在Pansy的疯狂追问下只字不提。 Harry那堂课坐在Malfoy前两个位子上,教授在前面挥舞着魔杖讲技术要领,但Malfoy和Parkinson以及Zabini的对话不断的飘进他耳朵里,他偷听了一小段。 "Pansy,这条巨龙很酷啊,"Zabini的声音,"我希望我的手上也能有这么一条,但是我的印记却是一束在锁骨上的风蜡花,真的是太风骚了,但好在上面的名字是我亲爱的Amanda,要不然..." "谁高兴听你和Amanda那点破事,"Parkinson带有哭腔的哑音,"你都快废话一个多月了!这些高中就找到灵魂伴侣的人的日子是多么无聊!"她好像还推了谁一把,大概是Zabini。 "好了好了,"Malfoy的声音懒懒的响起来,"你们都还有名字,我什么都没有,找都找不到。" "从你有灵魂印记开始,你就没给我们看过!"Parkinson不满的声音再次响起,"当时我问了你快一千遍你的印记是不是Double P,你知不知道你说不是的时候我有多伤心!" "真好笑,"Zabini说道,"你也该醒醒了,眠龙勿扰*,说不定你的是个Gryffindor,好棒哦。" 听起来像是Parkinson重重的锤了Zabini一下。 "你的印记究竟是什么?Draco?"Parkinson又问道。 Harry的耳朵嗡了一声,他也很想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的灵魂伴侣究竟是什么德行,或许是一个Slytherin,或许是一个贵族小姐。 Malfoy沉默了很久,就在Harry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对方又拖着懒洋洋的语调开口了。 "是一只鹿。" Harry的眼睛微眯,教授在前方利落的姿势在他眼前像慢动作一样开始播放,后方嘈杂的细语统统消失,只剩下Malfoy的声音划破了教室的空气。 "是一只鹿,没有名字,占据了我大半个背部。" Malfoy有点烦闷地开口,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乐意和烦躁,Parkinson和Zabini定定的看了他一会,"鹿?" "嗯。" Malfoy没有在说话,Parkinson和Zabini的头可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大概在头脑风暴跟鹿有关的女孩都有谁。 Harry塌下肩膀斜倚在柱子上,冰凉的瓷砖贴着他的脸,没想到Malfoy也跟他差不多惨,可是比起图案来,半个背部的鹿和无名指根的残缺字母,他好像还是输了。 忽然一个纸团重重的砸到他头上,Harry吃痛回头,Malfoy皱着眉抬着嘴皮对他狠狠的瞪了一眼,Harry看到他用嘴唇说着:"爱偷听的变态!",Harry咬着牙隐忍不发,他同样回以一个怒瞪,捡起纸团砸到Malfoy脸上,迅速转过身挤到前排的人群里。 他打赌Malfoy一定气到跳脚,而他很开心。 Harry的视线飘回手中的长明火,手指一拨便把它推到了它本该待的位置。 残阳如血,远处大河上波光粼粼,微风吹来,Harry繁重的思绪一并飞走,他为了这个灵魂伴侣已经烦心了很久了,从这个黄昏开始,他决定放弃无谓的寻找。 是的。 他决定放弃补全残缺的字母,看来只是他太过于心急,他需要做的不是主动出击,而是静候佳音。 Hermoine一直在帮他查各种古籍,她几乎把图书馆里灵魂印记相关的书都翻阅了一遍,还有多修了一门神奇的印记学,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但Harry现在可知道了无数男巫女巫关于灵魂伴侣的风流轶事,比如说1985年一个叫Seaul的男巫因为灵魂印记长在屁股上而大出风头,同年有个女巫因为灵魂印记是两个覆盖在她乳房上的手印而声名大噪。 还有关于Dumbledore教授的十大秘密之一:他掩藏在两个戒指之下的爱人。 众所周知教授的中指和无名指常年带着两个银质戒指,但鲜少有人知道他的两个手指上分别有两个歌德体的大写字母G的印记,这是他将带入坟墓的私情。 总之呢,前人有无数个和他经历类似的,但他们的经历却帮不了Harry。 霍格沃茨的青铜钟敲了七下,沉重的钟声飘荡在校内的每个角落,Harry最后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湖面,转身下了天文台的楼梯。 "Harry!你知道今年的秋游我们去哪吗?" Ron兴致勃勃的从后面冲上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Harry被他激动的尖声吓了一跳,猛的刹住脚步看他。 Ron的脸因跑得太急而发红,和他的头发相映成趣,男孩表情夸张的对Harry说道:"我们今年要去鬼魂街参观!" Harry感兴趣地瞪大眼睛,他们俩对传说中的鬼魂街,也就是人们俗称的青砖街向往很久了。 传说在中世纪时期,青砖街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许多巫师更喜欢来这里购物消费,因为这条街供应更多的大牌商品,街头装扮也比对角巷要高级,况且青砖街的麻瓜远离咒施的也更全面,那时的对角巷不过是一个只有几家小店铺的普通步行街。 但有一次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天主教王军竟然找来了黑巫师破除青砖街的咒语,带着穷兵恶将宰杀了所有青砖街的巫师。 对角巷因此崛起,青砖街没落成为后人口中的鬼魂街,无数怨灵终日在此徘徊不散,还流传出"去过青砖街的人的灵魂都会永远留在那里"诸如此类的说法。 大约在几十年前,魔法部对其进行清理咒语加固后才开放为景点。 至今青砖街入口还竖着一块金丝框的碑石,上书:祭奠那些死于不义的无辜者,愿来者永远心怀善念。 Harry也跟着Ron一起激动,但他很快就耷拉下脑袋说:"我去不了啊,弗农姨夫不会给我签保证书的。" Ron对他挤眉弄眼的,用肩膀撞了撞他的,小声地凑过去说:"你不是有你爸给你的隐形衣吗!" Harry和他对视良久,两个大男孩互相挑眉,然后勾肩搭背笑成一团的跑进教学楼里。 第四章 Harry的隐身衣下有一封折叠的方方正正的信。 牛皮纸材质,上面是黑色的墨水写着"TO HARRY ONLY" Harry定定地盯着躺在桌子上的信封,他把隐身衣丢到边上的椅子里,手缓缓地向这封信伸过去,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他猜测着是谁给了他这封信,是谁找到了他藏隐身衣的地方,是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是Ron? 但这个Harry写的飘逸万分,Ron那一手字,算了吧,而且如果有事找他,那家伙也不会用写信这么麻烦费脑子的手段。 是Neville?也不是,Neville不喜欢写信,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一件隐形衣,更加不知道它藏在哪里。 是Hermione?不,她的自尊不会允许她潜入男生宿舍然后小题大做的放一封信的。 那究竟是谁? Harry翻开信纸,小心的展开,上面满满二十几行字,但只看了开头第一个词语,他就瞳孔放大,手指轻颤,干净的字体在枯黄的牛皮纸上沉默不语,可千言万语已经蓄势待发,越往下读,他越觉得有一团火从肚子里开始燃烧。 Dear Harry: 明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之一。 现在你不知道,但以后你会明白为什么。我希望我调的时间确实是刚好的。 你可能会想是不是Weasley或者Granger给你写的信,当然不是。 是我,你的灵魂伴侣,确切的来说是十年后的我给你写的这一封信。 给你写这封信的初衷是起源于26岁的你喝醉酒向我抱怨,说我瞒了你这么久,具体我瞒了你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所以我决定写一封信给你个提醒,等到你的十年过去后,我就可以冷哼一句说我早就给过你线索了,只是你蠢没发现! 下面是关于我的线索: 1.我们虽然认识了很久,但我们每次的对话都不太愉快。 2.我比你大了56天。 3.我是一个slytherin。 4.我讨厌你出风头的样子,但我又喜欢死了。 5.我很抱歉曾经对你的所有讽刺。 6.那些嘲笑不是真心的。 7.我比你高很多。 8.很多。 9.你很爱我,超级爱我,没我你会死。 10.我也是。 11.是我先发现你的。 12.你在毕业后才知道我是谁。 13.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七年级的夏季舞会上,那天你喝了太多的潘趣酒。 14.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们亲吻的时候,头顶长了槲寄生。 15.找到我。 DEAR. Harry的手指紧紧的攥住纸张,褶皱蔓延开来,像地表的裂缝。 是的,这个'D'与他无名指上的字母如出一辙,在他捏着这封信的时候,无名指残缺的印记狠狠的烧起火一般的疼痛来。 然后他看见指根部的皮肤亮着银光,在原本的印记后面凭空出现了一条斜线,仿佛乌姆里奇惩罚他时那根奇异的羽毛笔一样。斜线长度与D字齐平,浓黑渐渐淡去,绿色沾上了尾部,与此同时宝石般的银光挥洒出来。 Harry愣愣的看着这些变化,僵硬的看了一眼信,又看了一眼指根,不可思议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实在有够荒诞奇异的,好像卡夫卡的小说,信里的每一句话疯狂环绕在他身侧,仿佛信纸也随风摇摆,一个个字母从纸上跳出来,围着他跳起踢踏舞,那些线索从他左耳进去,从右耳出来又钻进他的左耳。 他的灵魂伴侣是一个slytherin。 天昏地暗。 第二天,七点的早铃一响,Ron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兴致盎然的抓起衬衫长裤利索套上,跳下床铺奔向Harry,另一边的Neville也立刻睁眼,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小鸡一样快速的套上衣服。 "醒醒Harry!我们要去鬼魂街了!"Ron用力的摇着Harry的肩膀,冲着他喊道,Harry悠悠醒过来,双目迷离的看着兴奋的时刻起飞的好友,昨晚他研究那封信,想了一大堆的slytherin的人,弄得凌晨才睡着。 他觉得自己一定才睡了五个小时,但是他还是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爬起来去拿衣服,Ron看见他起来了马上和Neville一起冲进浴室里洗漱,等到Harry晃到洗手间刷牙的时候,两个男孩子已经冲出寝室去吃早饭了。 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自己,Harry摇了摇头,扭开水龙头,汩汩清水流出砸在白色的瓷盆里,他接了一捧水好好的洗了一把脸。 昨晚的陌生人在信上写道今天是对方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为什么?是因为在鬼魂街会发生什么事情吗?如果他今天不去鬼魂街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变化,如果今天他没有出现,那对于陌生人来说今天是否就不会成为她最重要的一天了? 还有居然还是个比他高的Slytherin女生,以后他如果跟她出去,会感觉自己很挫败的吧? Harry拿过牙膏挤了一点在牙刷上,一边看着白泡泡溢出,一边想着自己如果不去会怎么样,历史的进程是自动改变然后补全吗? Harry漱了几口水吐到洗手台里,迅速的抽过毛巾擦干嘴巴,深呼吸了一下推开门出去。 可他还是想去一趟鬼魂街,也许他细心观察一下,没准还能发现这个灵魂伴侣吧。 Harry把隐身衣折成小方块放进内衬的口袋里,来到餐厅找到两位好友便从善如流地坐下来拿了一个白面包开始吃,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告诉两位朋友这封信的事情,所以Harry决定过几天再说好了。 当他正在喝一杯牛奶的时候,那股熟悉的窥视目光黏在他的背部,他灵敏地扭头追溯,但在繁杂的人脸当中,什么都找不到,只是最后一长桌坐着显眼的Malfoy和他的朋友们,淡金发色的男孩眼神不经意的甩了过来和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对方夸张的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同时还不屑一顾地扭过头去继续和周围人说话,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Harry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继续喝牛奶。 Hermione看见了,嘀咕道:"没礼貌的Malfoy。" 麦格教授清点了到场人数念了各种注意事项和免责声明,此时Harry披着隐身衣站在Ron和Hermione的身后,当教授挥手说道出发的时候,他感觉对方似乎穿破了隐身衣看到他了,麦格教授凌厉的眼神中包含了无奈和疼惜,但那眼神极为短暂,她墨绿色的长袍在风中翻了一个小卷,来到了队伍的前面。 "哇哦!"Ron大叫道,举起一个店铺上面的卡包,"全套巫师英雄!我想要很久了!"他对着Harry大叫道,喜悦之情难以掩饰,Harry已经扯下了隐形衣塞进内袋里,他和Ron兴致勃勃地在游戏卡包的店铺里翻来翻去,Hermione对这两个小子翻了个白眼,没趣地跟着女孩们到别的地方闲逛了。 "没想到鬼魂街现在这么商业化,我还期待看点什么可怕的。"他们并肩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这条沧桑的青砖街背负了太多的苦痛,在新开的小店后面古老的砖墙上仍有淡不可见的血红色,左边建筑上黑色的薄纱和右边的白纱绑在柱子上随风飘扬。 "Hermione告诉我说这个象征意义是希望黑白巫师和平共处,要我说简直没用,那些黑巫师都不是人。"Ron眯眼看了一眼说,Harry也和他一起抬头看,他们继续往前走,其他学院的学生欢声笑语的在他们身边路过,让这个曾经染着鲜血和沉痛的街道描绘出一丝生机。 Harry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每个路过的Slytherin女孩,她们的头永远高傲地扬起,像不可一世的公主,就连挽着身旁女伴的姿势都刻意不显得亲密,因为在Slytherin看来过分的亲密会导致私人距离被破坏,而这是不能容忍的。 她们的头发都精心打理过,有些女生已经画起了美妙的妆容,当她们经过Harry和Ron的时候,头仰的更高,整张脸上洋溢着不屑的轻笑。 Harry越看越绝望,身旁的Ron忙着看路边的活人雕塑没有注意到好友的低落。 Harry插着口袋慢腾腾地晃到一边去看一个扮演尼克梅勒的行为艺术者,一大波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从后面涌上来把他给挤开了,女孩身上的香气熏得他晕头转向的,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道被人群冲到什么地方了。 面前是一栋被烧焦的房子,阴森森地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畸形的木架诡异的吊在半空,漆黑的房子里传来如风过山洞的声音,Harry感觉到不对劲,拔腿就往回跑,他的视线范围内是Ron,红发男孩似乎和另一个浅金发色的男生在吵架,Harry匆忙回头一瞥,竟然看到了两只摄魂怪挣扎着从房里逃出来! 它们破布般的黑纱在半空中诡谲的飘着,尖利的爪子划破空气,令人绝望的嘶嘶声源源不断地传来,摄魂怪穿过层层白纱飞速的向人群袭来,不少人看到了便立刻尖叫起来,Harry一个绊倒摔在地上,他着急地抬眼看向还沉迷于反驳Malfoy的Ron,放声大叫:"快跑!Ron!" 被点名的红发男孩扭头看向他,转而视线被半空中的摄魂怪给吸引住,惊恐的表情一点点蚕食着他的五官,边上的Malfoy同样脸色一白僵在原地,Harry看着被吓懵的两个人不争气的样子,急得他用力的捶了一下砖地,接着他喘着大气闭上眼睛,着急但利落地举起魔杖对准摄魂怪嘶吼道:"Expecto Patronum!" 从杖间晕染出一点舒缓身心的蓝光,他刚刚想到了和父母一起欢笑的画面,那窒息般的快乐竟然释放出了他的守护神牡鹿,小鹿欢快的踏着空气冲向两只摄魂怪,它毫不畏惧地迎着黑气向它们扬起蹄子,直逼的摄魂怪原路返回到房子里。 Harry看到麦格教授慌忙赶过来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没有看见跌坐在原地的Malfoy是多么的震惊,对方死死的盯着那栋烧焦的房子,里面仍然透着蓝光。 大风刮过Malfoy耳畔,身边站着一个虚弱地随时都会砸到他身上的Weasley,他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顾不上差点要了他小命的摄魂怪,顾不上麦格教授挥着魔杖释放出青色光芒的警报咒,顾不上什么纯血家族的骄傲不跟Weasley站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规定。 因为他完完全全地看清了,那只栖息在他背部上的鹿和从HarryPotter魔杖中释放出来的守护神长得一模一样,他没有看错,连角的曲度都分毫不差。 Malfoy感受到背后疯狂地灼烧起来,就像有人用了一把刻刀死死的在他背部划着。慌乱,猜测,不安统统涌进了他的心里,颤悠悠的吐出一口气,剧烈的疼痛让他也手一松昏倒过去。 这世界真是好玩的很,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五章 Harry是被走廊外滴答的水声吵醒的,医疗翼这些年他来的多了,魁地奇受伤骨折那是寻常事情,于是连带庞弗雷夫人都对他有些不满,以至于今天看到学生把他再次背进来的时候,这位治疗者重重地叹息了一口。 "他没什么事情,惊吓过度和休息不足而已,喝一点安魂剂再睡一觉就可以了, Malfoy先生也是这样。"庞弗雷夫人从善如流地说道,她略微丰满的身体灵活地在药柜前转动,很快拎着一瓶绿油油的东西出来。 "来,Weasley先生,帮我把Potter先生的头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庞弗雷夫人拔开木塞,向浅口小勺里倒了一点液体,小心翼翼地顺着Harry微张的唇间送去。 "只要一小勺,永远吓不着。"她笑眯眯的来到了Malfoy面前。 Ron慢慢地把好友放下去,光是看Harry皱起的眉头就知道安魂剂有多难喝了,他和Hermione给Harry扯开来被子盖好,刚准备走又被庞弗雷夫人叫住。 治疗者不悦地看着他,对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白的Malfoy扬了扬下巴,Ron认命地走了过去,粗鲁地掐住Malfoy的肩膀,硬生生把他往上拽了起来。对,他就是在报复。 "Weasley先生!"庞弗雷夫人拔高了声调,和蔼的面容染上了怒气,Ron只好讪讪地松了手劲儿,转而不情愿地拖住对方的头,庞弗雷夫人才满意地开始往勺子里倒药。 Ron等到庞弗雷夫人转身后又用力地把Malfoy摁在床上,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乐,接着他牵着Hermione离开了医疗翼,叫他去服侍那个臭鼬,不如叫他去吃鼻屎糖。 Harry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七点了,他睡了足足两个小时,安魂剂使他醒来时浑身清爽,头也不昏脑也不胀,仿佛在鬼魂街遇见摄魂怪只是一场梦。 外面走廊滴滴答答的水声吵醒了他,Harry披上搭在凳子上的长袍,边上的床位铺盖凌乱,也不知道谁在这睡过。 窗外湛蓝的光倾泻在医疗翼内,那些是路过霍格沃茨的半人马的手灯,幽蓝的光好像月神的羽纱般轻柔,洒在他脸上,竟然看不真切周围的环境,如梦如幻。 Harry推开沉重的大门走了出去,走廊寂静无人,这个时候庞弗雷夫人可能在茶室喝一杯玫瑰茶看一本经典小说,米酥糕的小麦粉或许会落在她的酒红裙子上,她宽厚的手轻拍裙面,在空气里扬起一小片粉尘。 Harry摸着走廊的墙壁慢慢的往水声处走近,在这一层的不远处有一个盥洗室,他悄悄地走了进去,汩汩的水流声越来越大,他看见一个人的背影。 Malfoy。 Harry靠在墙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什么时候会发现他,但Malfoy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打开了水龙头,水早已溢满水池,正疯狂地流向盥洗室外,小片水洼聚集在Harry脚下,像顽皮的蝌蚪在拱他的鞋子。 Malfoy手撑着水池边上,源源不断的水冲刷着他的指尖,白发上滴着水晶一样的水滴,Harry看见他在大喘气,像溺水的人在挣扎最后一丝生机。 随后Malfoy不知想到了上面,忽然重重一拳砸在了镜子上,蜘蛛网般的裂缝在他拳头四周延伸,碎片落在水池里,发出沉闷的啵的一身,鲜血也跟着滴落,迅速融化在水中,不见踪影。 Harry吓了一跳,没道理见到他就气到要破坏学校公物吧?难道Malfoy要栽赃给他?真是阴险,Harry皱着眉头,决定偷偷溜出去找Ron和Hermione,留这个Slytherin在厕所发疯。 Malfoy迟迟没有说话,Harry觉得太不对了,就好像面前的人只是一个投影,本体可能已经在Slytgerin公共休息室嚣张地破口大骂了。 镜子前的人,沉默,暴躁,阴郁,难以捉摸。 而平常与他针锋相对的Malfoy,易怒,善妒,飞扬跋扈,却很好威胁。 Malfo把受伤的手伸进水里随意的搅了两下,摁下堵水板,关掉水龙头,转过了身子。 他看见了斜倚在墙边的Harry,眉毛微微上挑,似乎有点惊讶。 Harry看见对方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白发被他受伤的手拨到了后面,几丝刘海自他指尖跳脱而出。Malfoy稳步前进,每一声皮鞋踩在地板上溅起水花的声音,都在空旷的盥洗室内回响地格外清晰。 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Malfoy没有开口讽刺,Harry没有尖利反击,就像两只好斗的山猫在原地踱步揣测,就像比赛前的对手细细审视蓄势待发,就像猛兽突袭猎物前的跃跃欲试。 盥洗室里的光影太暗了,使得Harry看不清Malfoy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一种诡异的情绪攀附在他脊椎骨处,一路疯狂延伸,鸡皮疙瘩成片窜起,当Malfoy站定在他不远的地方的时候,他脑海里的警报尖叫分贝达到了最高。 Malfoy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个人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死死的盯着Harry似海般深沉的绿眼珠,嘶哑的气声轻飘飘的砸进他耳朵里。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Malfoy欲言又止,窗外的蓝光此时正好照亮了他的下半张脸,Harry清楚的看见他僵硬地抿起了嘴唇,嫌恶的冷哼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Harry眯起眼睛,怒火升腾,不知名的酸涩从胸腔泛起,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正想开口反驳几句,Malfoy却快步擦过他肩膀踹开盥洗室的木门走了出去。 看着剧烈摇摆的木门,Harry脸色难堪地盯着渐行渐远的白衬衫的无礼少爷,他愿意换取一切对他施以一个昏昏倒地,教他尝尝难堪的痛苦。 但Harry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那个被选中的人,谁都可以发疯,可他Harry不行。 Harry闭上眼睛,靠着瓷砖滑到了地上,水溺湿了他的裤子,Malfoy曾对他有过无数的嘲笑和讽刺,但从来没有一次蔑视使他如此感到不安,他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厌恶,Harry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一切被攻击的准备,他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周身包裹着铜墙铁壁。 事实上,他没有。 Draco Malfoy一句轻飘飘的嘲讽和一个蔑视的眼神,就能让他轰然崩塌。 陌生人的信忽然涌入他脑中。 "我很抱歉曾经对你的所有讽刺,那些嘲笑不是真心的。" 他静默的倚靠在潮湿的墙上,任水流从他身下流过。窗外如梦似幻的蓝光轻柔飘逸的流动在黑暗的盥洗室内,他看见丝带般的光拂过自己的脚面,又轻逸地在镜子前流连,反射的光飞散到窗户上,飘洒进无尽的深空。 Harry呼出一口长气站了起来,他现在的慰藉居然来自一个素未谋面的未来者?未免也太过分了,他对自己说,这个该死的灵魂伴侣玩什么解谜游戏,他决定从今天开始,他不会照对方的想法去做的,他不会去找她的。 绝不。 因为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游戏。 "Harry!你没事吧!"Hermione和Ron看见他出现在餐厅还浑身湿漉漉的,立刻围在他两侧关切的问道。 Harry摆了摆手,安静地坐在餐桌边上喝蜂蜜水。 "我看那个臭鼬一脸不爽气冲冲地回来,他是不是又惹你了?"Ron关切的脸在他眼前晃着。 "谁知道他干什么,发神经。"Harry暴躁的说了一句,又咣咣灌了两大瓶温热的蜂蜜水,捏着拳头在酝酿着什么,最后他把杯子用力地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视线死死地黏在最后一桌的Malfoy脸上。 对方不可一世的表情在大食堂温和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清楚,四条长桌的人都停下了窃窃私语纷纷盯着他看。 Harry忽然笑出了声,他对Malfoy做了个手势,Harry学着那天Malfoy对他做的动作一样,他比了个朝上的大拇指,然后用力翻转一百八十度,重重的往下一按。 没去看Malfoy什么表情,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 第六章 "我们,能否战胜时间?" 特里劳妮教授神神叨叨地说道,她枯槁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猛地收紧成一个拳头,声音拔高吓得在座的学生倒吸了一口气。 "孩子们,"她说道,背部佝偻着在教室中心踱步,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扫过每个人,"我想告诉你们一个故事。" "我的外曾祖母西比尔,曾是特洛伊时代的女祭司,她的预言能力无人能出其右,"特里劳妮教授推了推眼镜片,缓缓地依靠在桌子边,"太阳之神阿波罗爱上了她,赠与她沙子一样多的时间,只要她手中有一把尘土,就拥有无限的寿命。" "可是她忘记索要青春了。"Hermione小声的在Harry和Ron耳边说道。 同时特里劳妮教授也说道:可是她忘记向他索要青春了。" Hermione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书上都有!" "她拥有了时间,但她却一日一日衰老,斗转星移,阿波罗回到了天上,独留她在人间,她虽然算是个半神了,可是她却仍然是时间的俘虏,她渴望死。我们,从未战胜过时间。" 特里劳妮拍了拍手中的水晶球,晶莹剔透的球面圆滑的反射着日光,"可我们却可以看透时间,作出预言。" "无聊。"Hermione悄悄说,她用手翻着面前的扑克牌,一脸不屑。 "Miss Granger,请你打乱面前的扑克牌,"特里劳妮教授忽然说道,被点名的Hermione臊红了脸不知所措的按住桌上的牌,"是的,然后请你闭上眼睛抽取一张。" Hermione舔了舔嘴唇,尴尬地弄乱扑克牌,然后慢慢闭上眼不情愿地抽了一张。 "请向我展示你的牌,Miss Granger."特里劳妮眯着眼睛看了她的牌点,长久地嗯了一声,嘶哑地说道:"亲爱的小姐,这是一张红心3,这是即将丢失某物的预兆……" Hermione把牌放回一堆里面,显然一点也不相信教授所言。"她就会照着书上瞎念,谁知道真假。"她嘀嘀咕咕di说道。 Harry好奇地打乱了扑克牌,学着她闭上眼抽了一张,他抽到了一张方块6,他不解地翻开书去找对照,古老的书本上罗列着每张牌的含义,在方块6的那一栏赫然写着找到一线希望。 这是什么意思? Harry盯着手中的牌出神,边上的Ron兴奋地盯着外面魁地奇训练的选手们,激动地用膝盖顶着桌子,一大片扑克牌被他震到地上,随后特里劳妮教授来到他们面前弯腰捡起了散落的牌。 她瞄到了Harry手中的方块6,眼仁忽然往上一翻,教室里莫名刮起一阵微风,教授枯草般的卷发翻滚,Harry不明所以地看着这怪相。 突然间,风停了,教授定定地看着他。 她用一种快窒息般的金属嗓音说道:"牡鹿……在橡树下……相遇。"语罢教授狠狠抽了一口气咳嗽不停,把手中的牌放到他们面前的小圆桌上。 整个班的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她。 教授咂了咂嘴,环视了一圈寂静的学生,她尴尬地理了理头发转身走到教室中央,"好了好了,孩子们,请翻开面前的占卜书到678页,今天我们将学习扑克牌占卜......." Harry复杂地盯着手中的牌,Hermione和Ron相视摇头,欲言又止,Harry把牌塞进袍子的口袋里,低声道:"我也不明白。" 大雪纷飞。 霍格沃茨蒙上一片纯洁的莹白,屋顶上垂着光滑的冰凌,过往的学生裹的异常暖和,戴着针织帽子穿着厚靴子,携伴走过积雪的庭院,今年下雪特别早,现在才十一月中旬,霍格沃茨城堡外的河已经结冰了,天气也格外冷,Harry坐在教室里脚都冻得冰凉,只能不停地打着寒颤。 他随便呵一口气都是白雾,麦格教授在讲台边讲解如何将自己的守护神图案印在纸上,这只是一个花哨的小魔法,但却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历来情人节,不少巫师会在礼物的包装纸上或贺卡上绘制一只守护神,当对方收到礼物的时候,守护神就会从纸上跃然而出,形态可以维持七天。 虽然并不能驱散摄魂怪,只是一个鸡肋的小装饰品,这个魔法还是被预言家日报评上了年度十大受欢迎的魔法技巧,现在临近圣诞,麦格教授决定教一招给这些孩子,因为她的资历老道,所以她的守护神装饰咒更华丽耀眼,维持的时间也更长。 Hermione很喜欢这个咒语,以前她自己也玩过,她的守护神水獭被她装饰在了魔法史笔记本上,这样她就不会在复习的时候无聊了。 Harry和Ron就显得兴致缺缺,一个冷地快要升天,发着抖对着窗外发呆,一个正窝在女友的围巾下面呼呼大睡。 麦格教授的魔杖轻舞,优雅的念道:"expecto patronum adsimulaticius......"一只温顺的黑色母豹从她杖尖走出,在麦格教授身边踱了一圈,浑身冒着令人敬畏的蓝光,仿佛雾中的圣物,学生们目送着这只守护神走进纸片中,竟有些可惜它失去灵动的姿态。 金光一闪,一只典雅的母豹从容的显现在纸上,像最精致的贴图,Hermione忍不住小小地鼓了鼓掌,她曾经做了几次守护神装饰,但没有一个像麦格教授这样的完美。 下课铃打响,Harry一个激灵从放空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刚刚又对着无名指的灵魂印记发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又多了一斜划,看上去像D和一个倒着的V,他匆忙的摸了一下就冲出教室。 Harry赶着回宿舍添一件衣服,在走廊奔跑的时候看见了Malfoy,自从盥洗室一面之后,这两个月以来两个人都没有再找过对方麻烦。 Malfoy看到他不再主动上来找茬,也不扯着嗓子大喊Potter Stinks,也不在魁地奇开场前带着小弟特意从Slytherin休憩区跑过来说一大堆无用的狠话然后洋洋得意的踩着扫帚飞走,更不在课上起哄他,不用小纸条砸他,也不逮到什么机会就过来撞他肩膀冷哼离去了。 Malfoy好像在证明那天晚上他对Harry的蔑视,就像过去对Harry的恶作剧是小儿科,从那晚开始,Malfoy要真正的隔绝Harry。 不得不说这一招比之前所有的弱智把戏加起来都强,Harry确实感觉极度地不适。 Malfoy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没有冷哼,没有白眼,没有小题大做的尖叫和故作恶心的拍肩膀,那家伙就当没看见Harry一样,继续往前走。 Harry停下了奔跑的脚步,驻足在原地看了一眼Malfoy,心里嘀咕了几句,还是转身继续往前跑。 Malfoy在Harry停下脚步的时候就知道了,好像走廊里的其他人都是死的只有Harry是活的,在众多的呼吸声中只有Harry的最清楚,那个人匆匆忙忙的经过他时没有瞥过来一眼,这让Malfoy窜起无名怒火,但他抑制住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Harry开口叫他,他就大发慈悲地理理他。 但是没有,那个救世主接着继续跑了,他暴躁地转身盯着对方的背影,不知道内心在怨恨些什么。 冥冥中有声音告诉他,那个预言与灵魂伴侣有关。Harry不知道霍格沃茨哪里有橡树,海格告诉他黑湖边上有一棵五百年的老橡树,他连续一个星期往那跑,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虽然那晚许了承诺不再寻找对方,但当线索来临,他总还是抱着侥幸的愿望,那棵老树如此安静毫无保留,在那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但却意外地被黑湖静谧的波光所吸引,广阔而沉默的湖水像无怨的陪伴者。 他心情烦闷的时候,喜欢到这树下面对黑湖静坐。坐在橡树下,复杂的心绪都被挑开了,伏地魔,灵魂伴侣,学业前途未来,统统抛在脑后。 此刻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雪又下了起来。 Harry睁开眼,远处湖面上升腾起一道淡蓝色的光,一只轻盈的鹿踩着水面来到他面前,Harry不解的看着这只鹿,它神似自己的守护神,只是这一只身上的毛发是纯白色的。 这头鹿温顺的在他身旁趴下,头轻枕在Harry的大腿上,耳朵摩挲着他的手掌,Harry不知道它从哪来,也不知道它是谁的守护神,但这幽雅的蓝色微光让他身心舒缓,Harry闭上眼,仿佛在抚摸一头真实的鹿。 第七章 Harry常常想起在黑湖边遇见的那只白鹿。 那天是十一月底的一个飘雪的清晨,当丝绒一般的雪花落满他的肩头,Harry缓缓睁开眼睛,那只淡蓝飘渺的守护神,轻柔地踩在空气中,不紧不慢地踏着湖水向他走来,随着它轻盈的步伐,不断有蓝色丝纱般的光带向后抚去。 雪不断落下。 Harry一时间不知道是雪迷惑了他的眼睛,还是真的有这么一头优雅的动物存在,如此从容如此恬静,在空灵的湖面之上,有幽蓝色的反射光,波光潋滟,搅碎了它的影子。 他出神地望着它,白色的绒毛与雪色融为一体,当它在他身侧盘踞休憩的时候,一股安心的火焰缓慢的在他心底燃烧,直到Harry靠在树干边昏沉地睡去。 他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鹿也消失了,除了身上莫名多出的一件袍子外一切就像是一场了无痕的梦,而当他抖开陌生斗篷上雪花时,左手无名指指根灼烧起熟悉的痛感。 Harry把袍子抱在怀里,慌忙去看自己的指根,在那流淌着淡淡银光的印迹处,新的一斜划再次出现了。 D.N 雪花落在他的印迹上,冰凉与灼烧感一并纠缠,他抚去融化的雪水,墨绿色的印迹闪耀着水光,Harry发着呆,谁是DN,谁会是DN,谁能成为DN? 是印迹结束了?还是未完成?是他的灵魂爱人已经露出马脚,还是上天继续在开他玩笑? 那只白鹿....... Harry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抖开袍子细细查看,胸口刺眼的Slytherin院徽让他口干舌燥。 是那头白鹿的主人留下的吗? 他再次想起了那封来自未来的信:"我是一个Slytherin." Harry苦笑一声,慢慢把袍子折起来夹在怀里,向宿舍走去。 他经常想起那头白鹿。 战争萌芽的硝烟已经开始弥漫开来了,临近圣诞,但老师们脸上都不轻松,尤其是高层的教师,基本上很少看见他们身影了,这些课程都匆忙地留给其他人来代教。 Harry自己也已经连续七天没有看见Dumbledore教授和Snape了,前者可能在寻找剩余的魂器和忙着凤凰社的要事,而后者,Harry三人一直在猜测他在暗中谋划什么。 Malfoy的踪迹也越来越迷诡,有次Harry看到他一言不发的走进有求必应屋,很久都不出来,他靠在转角敲打着指头等Malfoy,一到两个小时以后,对方沮丧阴郁地离开了。 Harry神情复杂地看着对方穿着黑色毛衣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走到他出来的地方摸着砖墙闭上眼睛,心中思绪暗流汹涌,如海浪拍上悬崖又翻腾着卷走石子。 砖墙开始变形,一块一块地转移翻滚,渐渐拼出门的模样,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打开,Harry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在堆满杂物的有求必应屋中央,立着一个高大的物体,上面盖着一层肮脏的桌布,Harry直觉告诉他去扯下来,心脏咚咚的跳着,寂静的室内只有他的脚步声。 哗——他拽住桌布狠狠地扯了下来,在空中扬起一片飞尘,一个巨大的黑色实木柜子展现在他面前,Harry皱眉看着它,忽然想起有次曾窥探到Malfoy在博金博克商店的事情,那里也有一个与之类似的柜子。 成对的.....这个柜子有什么稀奇的,要Malfoy在里面待上一个小时?还是说,他找错了,Malfoy不是为了柜子而来的...... Harry的手敷上柜子冰冷的把手上,缓缓拉开了柜门,里面空空如也,连一丝灰也没有,他接着把手伸进柜子敲敲打打。 "我要是你,就会把它关上。"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Harry抽出手猛地转身盯着来人,踢开杂物走向他的人是本该离开的Malfoy,在昏暗的有求必应屋里,让Harry重叠了那晚盥洗室的影像。 Harry不说话,谨慎地看着对方,Malfoy拍了拍黑色西装上的落灰,低头看着Harry的眼睛,他们彼此只有几步的距离。 "你要这个柜子干什么?"Harry问道,透过圆框玻璃镜片看向对面的人。 "不干什么。"Malfoy随意地说着,踱步绕过Harry来到他的背后,Harry也随着他的动作转身。 Malfoy随手拿起一个扔在杂物堆里记忆球把玩起来,这是一个已经损坏的记忆球,当Malfoy拿起它的时候就开始疯狂的翻滚五颜六色的烟雾,"记得Longbottom的那颗吗,要不是我,你还进不了魁地奇校队。" Malfoy把球丢进Harry的怀里,只字不提黑柜子。 "我进校队跟你没关系。",Harry眯着眼说道,他把记忆球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记忆球滚到一根花纹精致的铁权杖边停了下来。 "Malfoy,你究竟要这个柜子干什么?",他问道,空气似乎在此刻静止了。 当Malfoy停下漫不经心的步伐把视线投向他的时候,Harry感觉内里这个男孩已经变得不同于往日了。 "杀你。",Malfoy讥讽地笑了,他的眼神看向Harry,一切波涛都被他死死压在心里,Harry瞳孔放大双拳攥紧,对面人铁灰色的眼像一张无底洞的大网,在心底,Harry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哀诉,但沉默在彼此间叫嚣。 Harry也跟着他一起笑了,明艳的笑脸竟晃的Malfoy有点失神,那一双翠绿的眼睛像一汪碧泉,使昏黄的杂物屋里蓬荜生辉,Malfoy知道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他却从不知道它可以跳的如此不规律。 忽然,Harry抓起桌上那根铁权杖,用力地砸向黑柜子,木屑飞甩,柜子开裂,在Harry疯狂的砸第三下的时候,Malfoy才反应过来猛地冲过去阻止他,Harry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他如同丧失理智一般攥着权杖狠狠敲砸着巨大的黑柜子。 Malfoy紧紧第拽着他的手,从身后把他环抱在怀里企图桎梏他的拳脚,Harry奋力挣扎手脚并用地去破坏这个柜子,但他被Malfoy死死地抱在怀中,不由自主地被往外扯走,他手中的权杖咚落在地上,寂静的空气里响起清脆的声音。 于是他又抬脚踹着柜门,一脚又一脚,"停下!Harry Potter!停下!该死……"Malfoy毫无形象地在他耳边吼着,拼命把他从柜子前拉开,但太晚了,钉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古老的柜子的大门受不了如此打击,咔嚓一声崩裂,沉重地砸到了地上。 Malfoy呆住了,Harry也呆住了,他们彼此忘记了桎梏与挣扎,安静的像拥抱的恋人一般,只是两人之间没有温存,都是静默地盯着被损坏的消失柜。 Harry先回过神来推开Malfoy,把弄乱的衣服拉整齐,翻正领子,又重新系了一下领带。 Malfoy颤抖着手盯着柜子,转头怒瞪着Harry,"你..."Malfoy哑声道,"你完了,Harry Potter,你死定了。" "是我死定了,还是你死定了?"Harry反问道,逼迫一步盯着Malfoy的眼睛,Harry恶劣地抬手在Malfoy光滑的脸上扭了一把,勾起一个不属于救世主的恶作剧笑脸。 Malfoy惊地往后踉跄几步,看着Harry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他又僵硬地去看残破的消失柜,颓着身子凝视地板,心中却有一块巨石落地了,欣喜和逃出一劫交杂着愧疚萦绕心头,食死徒不会放过他,但好在能再拖一段日子,让他不必成为一个不可饶恕的帮凶。 垂死挣扎罢了。 第八章 "特里劳妮教授真是......"Hermione气愤地坐在沙发上,一脸不悦地瞪着噼里啪啦的炉火,Parvati Patil和她的姐妹一起凑了过来,好奇的追问着。 Hermione一下一下揪着沙发上的绒毛,不情愿地开口道:"她之前在课上咒我丢东西,然后我今天真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她咬着下唇,不愉快从紧绷的眉头间透露出讯息。 印度双胞胎听了默契的摆摆手,姐姐Parvati先开口安慰她:"在我们印度,我们是很相信神灵的,尤其是像特里劳妮教授这种能预知未来的预言家,Hermione为什么你就不能听她一次呢?" 妹妹Pafma立刻接嘴道:"丢的东西有缘总还是能找回来的,你不要太生气了……这不是教授的错……" Hermione郁闷地长呼一口气,翻了个白眼起身往外面跑了出去。她跑下楼去的时候看见Harry在看走廊上的一幅名画,画像里的丢勒对他低语着:"瞧瞧,你后面有个小美人儿......" Harry闻言转身,Hermione无奈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Harry问道,抬脚向她走去,他停在了Hermione下一层的台阶上。 Hermione撑着下巴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个占卜学教授,我之前不是抽到红心3吗,结果我丢了时间转换器,这让我以后怎么同时修魔法史和麻瓜研究课啊?我完蛋了……" Harry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终于让特里劳妮咒中了一次,但他很担心时间转换器会落到怀有不轨心思者手里,又不是所有人都跟Hermione一样拿到这么个宝贝只知道用来上课的。 Hermione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女孩重重的叹气,难过的表情占据了她姣好的脸,"你最后一次见它在什么时候?",Harry问,Hermione苦着脸摇头。 让聪明小姐这么为难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她好想大哭一场,如果时间转换器能回来的话。 "我想它一定是掉在走廊里了,今天Ron给我新买了一条项链,我就把它取下来放在书包里了,可能在我掏书的时候掉出来,完了,麦格教授肯定会对我很失望的.......怎么办......" Malfoy摆弄着手里的精细的金链子。 金色小圆盘从他手心落下去,在半空中翻动着,中间的小沙漏流泻着哑光的黄色,他躺在躺椅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它。 他是在第五防御课练习教室外面捡到这个时间转换器的,他当然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当初他就是一分之差在变形课答卷上输给了那个万事通,导致教授把她的名字寄给了魔法部,而自己只捞得一个年度模范学生的空名。 他路过教室转角的时候,金灿灿的光芒折射进他眼中,Malfoy毫无愧疚地捡起来了,这是泥巴种的过错了,而他所做的就是替她保管,不让别人用它做坏事。 自从消失柜被砸毁,他就一直被困在窃喜和烦恼恐惧的复杂情绪之中,一方面,他不想做把学校推进水深火热境地的罪人,一方面,他也畏惧黑魔王玩弄Malfoy家族于手掌间的可怕实力。 Lucius Malfoy因为被一群臭小子挫败没能完成任务,直接导致黑魔王暴怒,让他的儿子去杀死Dumbledore,无异于以石击卵。 就在那天,昏暗的Malfoy偏室之中,偌大会议室里,伏地魔干枯苍白的手指对准了Draco的脸。 "你,去杀死Dumbledore." 黑袍卷起一阵波浪,满世界蒙上一层冰凉,Draco Malfoy曾天真地以为加入食死徒和伏地魔一起战斗是为了纯血家族的荣耀,可当他参加这种所谓荣耀会议的次数越多,他越觉得崩溃。 阴郁,绝望,血腥,伏地魔的冷笑,父亲头上的汗珠,Bellatrix眼里的疯狂,死去的无辜人还有那条伺机而动的蛇。 Draco渴求脱身。 Malfoy家族的宗旨奉行的是明哲保身,所以早在1981年伏地魔陨落的时候,Lucius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洗清食死徒的身份,他利用权势和名利加以诱惑威胁,以无数的谎言编织铺路,在他几乎要让所有人相信Malfoy家族是受了伏地魔蛊惑的受害者的时候,那个恶魔却又卷土从来。 他的母亲父亲为此不止一次地争吵,Draco在第十几次父亲摔门而去,母亲跌坐在房间哭泣的时候渐渐明白一个道理:追随伏地魔,是Malfoy家族走向衰落的致命原因。 Draco本可以坐在原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一股气杀到底,做个坏透了的伪君子,不管什么Harry Potter和他的朋友,也不管什么巫师正义,也不想什么妻离子散战火缭乱。 但他不行。 偏偏就是残存的良知在哭号,在潜移默化之间,他早已明白自己对伏地魔根本毫无衷心可言,只是对权力的恐惧让他不敢反抗那个恶魔。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只要伏地魔有一点战败的苗头,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临时反水。 一切为了生存。 可当伏地魔对他阴损地露出微笑时,凉意浸透心头,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弱小的无力感,因为面前的人只需要一个咒语就可以让他们全家魂飞魄散,他的黑袍甚至不会乱也不用起身,甚至连轻蔑的一瞥都不屑。 就算父亲对Dumbledore教授不满多年,甚至评论他是有史以来最令人厌恶的巫师,可不能否认的是,这位长寿的老者依然是一代望而却步的神话,而现在让他亲手去碾灭神话,痴人说梦。 "你,去杀死Dumbledore...." "你,去杀死Dumbledore……" "你,去杀死Dumbledore……" "你..." "你.." "你。" 父亲绝望地闭上眼睛,母亲紧紧地抓住手臂,Draco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站在孤立无援的悬崖峭壁上,再多一寸,死无葬身之地。 这条路,他没有选择权。 他活了十六年,从未有过选择权。 Malfoy紧紧地盯着时间转换器,把它攥在手中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在空寂的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窗外的鸟鸣好像死神的脚步,他眼神深沉的盯着窗外难得明媚的景色。 雪水在绿茵地上化开,男孩女孩并肩同行,恋人们牵着手,头抵头悄悄讲着秘密,Malfoy的手攀上窗框,他想起自己背上幽静的印迹。 那只鹿,是Harry Potter的守护神。 Draco Malfoy没有在开玩笑,但是梅林却在戏弄他,让他的死对头成为自己的灵魂伴侣,让两个本该阿瓦达索命对方的宿敌成为温存的爱人。 在那个黄昏的盥洗室,他绝望的看着镜子之中裸露的后背上闪耀着清幽的蓝光,那头飘逸高雅的牡鹿就像迷路的天使栖息在他背上,纤细的鹿角一路延伸到他脖颈中央。 在他自己的蝴蝶骨上,牡鹿蜿蜒的脖子上,渐渐浮起一阵白光,像情人舒缓的抚摸,Draco一动不动地扭头看着镜子里,光晕褪去,HarryPotter的名字,用深黑色刻在他的肌肤上。 Draco呆滞地套上衬衫,盯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久久不能回神。 心里,他听见自己说:Draco Malfoy,你凭什么? 凭你是个食死徒,追随着杀了他爸妈的罪人?抑或凭你欺侮他的同伴,嘲笑他们的出身?再或者,凭你的懦弱无能,一辈子无法为自己做出一个选择? Malfoy把金链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圈一圈地开始转动时间转换器,一圈又一圈,他随意的数着,窗外的人的步伐开始放慢,又开始猛的加快,雪水重新凝固变硬,白色渐渐覆盖住绿地,鸟儿在空中倒着飞走,云朵飘向反方向,周围来来往往的经过不同的人,影子残留在空气里。 最终,所有的东西趋于平静,像经过一场漫长的跋涉一般,Malfoy放下了手,时间转换器挂在他脖子上,顺着衬衫滑进了衣服里。 他拉开宿舍的门,向外面走去。 第九章 Draco穿过空旷的走廊,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到消失柜被毁之前,他只记得自己转了很多圈。 金发男孩懊悔地挥了一下手,又是要命的优柔寡断在作祟! 现在正是冬日的清晨,霍格沃茨城堡里一片冷清,大部分学生都沉浸在梦乡之中,连挂在墙上的鬼魂们都缩成一团打瞌睡。 Draco静默地走在古朴的走廊中央,这一条路是通往南边的黑湖的,他并不想这么快回到他自己原本的时间去。 大概是难得的空寂让他繁杂的思绪得以平静,在这里,就好像进入了真空地带,他可以暂时逃避那个时间的压力,暂时不用去想杀死自己的老师,暂时忘记关于HarryPotter的一切事情。 Draco裹紧了袍子走出走廊,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雪花如羽毛般轻盈,他接在手里,看着冰凉的水珠化在他手心,Draco缓慢地在白净的尚未有人涉足的雪地上大胆地印上自己的足迹。 黑湖是霍格沃茨一个老湖了,宽广澄澈又宁静,只需要站在原地盯着它波澜不惊的湖面,莫大的敬畏感就会油然而生,他坐在湖边的雪地上,不管雪水是否浸湿了他的袍子。 Draco沉默地用手划着冰冷的湖水,另一只手掏出魔杖点出一个小小的火焰,那朵火漂浮在水上,跃动着仿佛有无限活力,但一片雪花砸在它身上,噗的一下就灭掉了。 他施了一个守护神咒,他想从记忆里挖出一点令人愉快的事情舒缓心里的苦恼,但那幽寂的蓝光从杖间翻腾出来、那只陌生又熟悉的白鹿腾起蹄子的时候,Draco却愣住了,他本想找个无声的陪伴同他消磨这雪花飘飘的祥和清晨。 他原本的守护神是一只身材中等的雪地银狐,虽然并非摄人心魄的壮美物种,但却很讨他喜欢,Draco也经常在送给别人的贺卡礼物上施一个装饰咒,让自己那只精致的银狐见见生人。 可现在这一脸纯真无辜的牡鹿是什么玩意? 这只鹿有着两只水润的眼睛和树枝般的鹿角,灵动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Draco想抓住这只嚣张的鹿问一下他把自己的银狐扔到哪里去了。 那只飘逸的生物在空中踏着轻快的步伐,拨开树叶,踩在平静的湖面上,Draco立刻跟上它,环绕着湖边跑了起来,直到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棵巨大繁茂的树。 在遥远的彼岸,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缓缓来矣的牡鹿,Draco紧紧地盯着那个伸出手的人——Harry Potter。 阴魂不散,他拼命想逃避却逃不掉的人。 疤头就像一场毫无预兆的中耳炎,摸不到,却让他又痒又痛。 Draco紧攥着魔杖,看着那个人倚靠在树下,毫无戒备地抱着虚无的守护神合上眼睛。 空寂的湖边,对岸站着两个人,雪花轻落,模糊了整个世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树下的男孩,放任自己的情愫翻滚在风中。 "傻子....."Draco撇着嘴无奈地笑了,他自己也没有发觉,或许是大雪蒙住了整个世界。 接着是更不可思议的,事后回想起来想扇自己一巴掌的事情发生了。 他脱下了自己的袍子,施了一个飘浮咒,看着自己残留余温的黑袍在雪水中上下翻滚,最终落在了HarryPotter的身上,体型差距让Draco的袍子完美的盖住了Harry的身体。 Draco回过神来,失神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该再转动一次时间吗?还是时间已经安排好了命运的走向,任他如何处理挣扎都是蚍蜉撼树? "我们,能否战胜时间?" 特里劳妮教授的说话声像老式唱片刮擦在拨片上的声音一样嘶哑,在风声和雪花打在叶片上的声音之中显得分外模糊。 我们不能战胜时间。 他转过身,掏出了时间转换器,无言的拨动回到原来的时刻。 甚至不能战胜命运。 它为你书写好了人生,你所能做的,要么翻页,要么撕烂。 "Harry!我找到了!"Hermione激动的抓住Harry的手臂说道,女孩有些雀斑的小脸兴奋的发红,雀跃的心情洋溢于表。 "什么?" "时间转换器!今天我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把包忘在凳子上,一出去我就想起来了,立刻回去拿,然后我在清点东西有没有少的时候,在书包夹层里找到了!",Harry看得出来Hermione是真的很开心,他也跟着一起笑了。 "这太好了,你不用逼你自己写两万字道歉信了...Ron也不用因为买了一条项链而被你挂到墙上谢罪了..."Harry开她的玩笑,Hermione的脸又升起红晕,聪明小姐咬着下唇笑着嗔怪了一声Harry。 Harry温柔地弯弯嘴角,Ron从外面跑进公共休息室里窜到她和自己中间坐下,一脸谢天谢地的夸张表情,Hermione捂着嘴小声地笑着。 挚友间的嬉笑打闹混杂着炉火里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的声音,为这个落雪的黄昏添了两分生气,但今夜短暂的快乐过后,每个懵懂的霍格沃茨学生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前,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的时候,都不约嗅到空气中的沉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 "Draco,"Snape教授从转角忽然出现,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Draco的去路,男孩硬生生刹住脚步才没有撞到对方身上,"消失柜怎么样了?" "被HarryPotter给毁了。"Draco淡淡地说了一句,侧开身子靠在墙上,十六岁的少年身形瘦削却康健有力,随意的倚在墙上就是一片风采,年轻真好,可以在十二月份还只穿着薄毛衣。 但Snape教授没有心情想这些,他听见消失柜被毁,深不可测的双眼紧紧地锁住Draco的脸,忽然,他用力地拽住Draco的领子凑近他,严酷而低沉地说道:"你让消失柜.......被Potter毁了?!" "你知道任务失败......Malfoy一家和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他加快了语速,咬牙切齿地说。 Draco抑制住自己想要战栗的欲望,掰开Snape的手,把他推远了。 "我当然知道!"男孩心虚地拔高了声调,回音在走廊里盘旋,Snape站在不远处冷漠的看着他,一阵凛冽的穿堂风吹过,他黑色的袍子向后翻飞,像一片墨浪,Draco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东西,只有冷和一丝微不可见的绝望。 "我没有时间了,Draco,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有些人,天生就没得做选择。"Draco从未听过他如此虚弱的喃喃声,不知道是说给Draco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你太年轻了。" 他看穿了我。 Draco沉默的看着Snape转身离开,走得越来越远。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寒风冻地瑟瑟发抖了,Draco搓了搓胳膊,慢慢地转过拐角。 Harry坐在床上,看着手里潮湿的校服黑袍子,手指轻轻拂过胸前墨绿色的刺绣花纹,有些东西堵在他胸口呼之欲出,但又是那么繁冗混杂,Harry想要把这些东西都抖干净弄清楚。 但是却越想越复杂不堪,他把这件袍子放下,盯着无名指的印迹发呆,像打印机没了墨水一样,他的印迹停留在D.N没有继续变化过。 有些东西已经很明显了,明显到张扬,他却一直在假装视而不见。 因为Harry知道这只是他漫长人生中又一个玩笑而已,并不是人人都选择和灵魂伴侣在一起,把身上的印迹当作一个陌生的纹身,生活继续,还是很快乐。 Hermione曾经给他找了一篇文章,是巫师世界里一个文学大鳄写的叫《我的灵魂认错了人》,他打破了传统认识中人们对灵魂伴侣的百分百肯定,他说这些印迹像神的枷锁,人不像人,两个人变作一个人,从出生就被打包销售,在流水线上相遇,被设定了相爱,人们只是盲从。 Harry想着,他的灵魂会不会也认错了人? 或许有,或许没有,Harry很难定夺,灵魂伴侣之间,究竟是先有了羁绊再有了爱情,还是先有了爱才有了纠缠? 连赫拉克利特都难阐述清楚。 "嘿Harry,Dumbledore教授找你过去。"Ron红色的脑袋从门里面探了出来对他说道,Harry点了点头,把袍子折好压在枕头底下,穿上鞋往校长室走去。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Harry。" 白胡子的老年人和蔼的看着面前瘦弱却又不平凡的男孩,一世界的重担此刻都落在他单薄的肩膀上,Dumbledore教授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无尽的喟叹被他压在了心里。 人老了,难免多生感慨。 "哪里?" "你就要知道了......" 第十章 Draco盯着残破的消失柜,苍白的手指拂过它的裂痕,那天疤头狰狞粗鲁的动作历历在目,还有把这家伙抱在怀里boots洗发水的柠檬味蹭了他满脸。 他放空思绪,任由自己去回想HarryPotter是如何整个被自己罩在怀中,自己又是如何用双臂把他紧紧地环住,也许还碰到了对方的手腕,或更远,他的手。 Draco或许还摸到了他的腹部,当他向后把HarryPotter扯离消失柜的时候,Draco也许还碰到了他的脸,救世主那张还算光滑柔软的脸,甚至还扯乱了他的衣服,像是Zabini吹嘘他如何让那些slytherin女孩在角落里衣衫凌乱时的Draco脑中幻想的场景。 但Draco Malfoy必须要澄清一个事实,他对这些过程毫无回味之情。 迫于黑魔王的压力和Snape的警告,他又开始着手修理消失柜,虽然Potter敲裂了消失柜的柜门,但却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Draco连续七天都赶往有求必应屋进行修复,可每当消失柜恢复一点,他沉重的心绪就更加混乱一点。 最终,当那只漆黑的小鸟从消失柜里飞出来的时候,Draco的脸上毫无血色,他坐在地上仰望着古老斑驳的消失柜,这个庞然大物好像死神的兜帽,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他将要用这个神秘的柜子偷渡一批食死徒,从内部侵蚀他的学校,杀掉他的老师。 他闭上了眼睛,无力地躺在肮脏的地上,在这巨大而冷酷的柜子之下,他觉得自己渺小地不值一提。 恐慌,惧怕,崩溃之感像湖面上的雾气微不可见的包裹着他的肢体使他动弹不得,Draco相信自己会成为万劫不复的罪人,一路向着死胡同狂踩油门。 他自己选的路。 活该自己撞死。 白发男孩睁开了眼,颤抖着把花布盖到柜子上,四面楚歌无人援助的感觉让他越发沉默,别无选择,他念叨着,安慰自己,别无选择。 "The show must go on." Harry在沉入岩洞那浑浊不清的绿水时,脑中闪现过这句话,尸鬼的咆哮和尖叫声透过水层显得分外模糊,像闷在碗里的剧烈抖动闹钟所发出的一样,这首歌在他一年级的时候很流行,高年级的几个同学常常在晚饭过后的休息室里,跳在桌子上模仿麻瓜歌手癫狂的模样,对着空气拨弹想象中的吉他。 他和Ron两人抬着头和一群同龄小屁孩一起懵懂的鼓掌大笑着,其中一个留着褐色长卷发的格莱分多学长嘶哑却颇有迷幻风格的嗓音伴随着水流声挤进他脑子里,记忆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夜晚,几个学长一起从桌子上跳下来向他们浮夸的鞠躬。 "感谢各位听众!",长发的学长的左手在空中由下到上轻缓的抖动着,"我将要成为巫师界的Freddie Mercury,而你们这些小家伙,你们的梦想是……" 阴尸骨瘦如柴而力大无比的手紧紧的从背后箍住他的脖子,Harry奋力敲打着它的手,却感觉自己在无尽的下沉,阴冷的湿气像水蛭一样钻进他身体里,无力感拖拽着他向深水处前进,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水压越来越大,他胸腔里像有一块巨石压着。 "The show must go on!" 火焰,穿破了冰凉的水,击中了身后的怪物。他迅速挣扎向上挥臂冲出水面,Dumbledore教授在一片烈焰当中气势雄浑的操控着漫天的光火,Harry拼命地爬到了晶石上,来到他身边,教授虚弱地看了他一眼。 在此时,一种强烈的不安席卷了Harry,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Harry……" 男孩扶住Dumbledore,看着他苍老的脸庞布满了数不清的皱纹,他多老了?Harry忽然想,足足一百五十多岁了! 跨越了一个半世纪的奇迹,在这黑暗而绝望的岩洞里显得脆弱的不堪一击,Harry包括整个巫师界,认为Dumbledore是伟大的理所当然了,甚至没有一个人想过这位了不起的白巫师也有衰老死亡的一天。 "当我很小的时候,我很怕一件事。" 如摩西过红海一样,火为他们烧出一条路,Dumbledore和他坐上了那条来时的小船,摇摇晃晃的抵达了对岸,度过死水时短短的时间里,Dumbledore缓缓的诉说着一些从前Harry没有听过的事情。 "是什么,教授?" "我怕……故事会结束。" "我不懂,教授,什么意思?" "小的时候,我读过童话和传说,每一个故事打上The end的标记时,我都会害怕——万一有一天没有故事了怎么办,如果这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被我读完了怎么办。" "我多么自负,战战兢兢地反复咀嚼每一段文字,希望这样我就可以延缓故事终结的时间,然而成年以后知道我的担忧是杞人忧天,这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故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但老了,我又开始担忧,同一件事,故事会终结。" "千姿百态的故事却都大同小异,结局,思想,人物,多多少少都有相似的地方,魔幻荒诞,文学诗歌,戏剧小品,不外乎与爱情,死亡,斗争挂钩,你知道,舞台剧会落幕,电影会结束,人,也会死。" "The show must come to an end." 老人佝偻着身子缓缓地从小木船上站起来,由身边的青年扶着上了岸,Harry将他所说的话记在脑子里,他知道,一定将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而这位时代的传说已洞悉了历史的步伐,Dumbledore给了Harry一个提示,一个安慰。 预言家日报编辑部在凌晨紧急而繁忙的工作起来,像个转个不停的滚轴,每个人睡眼惺忪并且晕头转向地上了自己的岗位。 总编辑穿着丝绸睡衣在办公室里咬着铅笔对着打字机敲个不停,不停有男男女女踩着棉拖在嘈杂的办公室里穿行,咖啡排成队在空中转着圈,有人抓着四五杯疯狂地灌进嘴里,一抹嘴,扎进油墨笔纸里继续工作。 一张张报纸自动而有序地从打印机里飞出来落到桌子上摞成一叠,很快堆满了两个桌子。七八个巫师打着哈欠把报纸扎成一堆绑到猫头鹰和飞马的脚上,吹了个手哨推开窗户,雪白的送信猫头鹰和飞马踩着月光来到每个订阅者的门前丢下报纸。 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世纪大事的发生,重要程度堪比伏地魔回归。 "大事件:Albus Dumbledore被谋杀!" Harry躲在观星台的下层,透过金属的星球雕塑看见了Draco Malfoy那张苍白而惊惧的脸,他颤抖地用魔杖指着Dumbledore,老者的话在Draco不平稳的喘息中断断续续地听得不真切,还有Bellatrix癫狂的催促声,接着一切声音都静了。 Snape从背后出现,Harry死死地盯着对方的黑袍子,希望他能把教授从这帮人手里解救出来。梅林啊,我恳求你,我恳求你……他不断地在心里说着,双目充满了渴望,他看见Draco放下了魔杖,提起的心沉下去一半,却没想到—— "阿瓦达索命!" 不…… Harry忍住全身力气没有冲出去,因为他答应了教授,他保证过了绝不违背诺。 可是满腔的怒气和悲伤撕裂了他的心脏,他抓住栏杆步伐急促地一路向下,对着Snape冷酷的背影嘶吼着,却被狠狠击倒在地,绝望地注视着那个白发男孩躲避的眼神,目送他们在火光中走远。 无力地躺在潮湿的草地上时,他想起了在岩洞时Dumbledore所召唤出来的厉火,想起他在船上的轻叹。 故事总会有终结的一天,但它的回响却永远不会结束。 HarryPotter与伏地魔之间是The show must go on还有The show must come to an end. 他穿过树林和人群,跪在老者的尸体边上,泪水已经干涸,他无法描述内心的悲恸,尽管知道教授已经坦然面对死亡这件事情,愿意慷慨就义,但一个又一个他珍爱敬重的人从生命中离开的时候,莫大的绝望乌云又笼罩在他头上。 Harry的手轻轻拂过Dumbledore的眉眼,将凌乱在他脸上的发丝挑开,鲜活的生命已经冰冷,世纪的神话已经陨落,黑暗的气息已经蔓延,但是—— The show must go on. 第十一章 在Harry Potter和他的朋友们启程去寻找真正的金挂坠盒的下落之前,他和Draco Malfoy起了冲突,那个懦弱而嚣张的男孩,尽管他飞扬跋扈的性格收敛了许多,但却难免掩藏不住自己乖张的脾气。 他们因为几句话而在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之间的过道上扭打在一起,灭顶的压力让这两个年轻的男孩丧失了理智,只想发泄心中郁结的情绪,一拳又一拳地用麻瓜的方式解决问题。 格莱芬多和斯莱哲林的人自动站成两队,互相冲对方学院的人放狠话,然后又忙不迭地分别为在战场中心决斗的救世主和小少爷振臂呐喊。 "Harry!给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一点颜色看看!对!喔!这一拳还真狠……嘶——" "Draco!把疤头好好教训一顿!让这些自大的杂碎知道谁他妈才是老大!哎哟——" Harry的眼镜飞了出去,甩在了一个低年级男生的手里,那男孩激动的抱住眼镜,而对面的Malfoy冷着脸看着Harry,咬牙切齿地躲着他频频袭来的拳头,头发蓬乱,衣衫也被拽破。 "Ron!快上去拉开他们啊!你们几个!"Hermoine急地狂拍Ron的手臂,但那个红发傻男孩呆站在原地对着Harry每一拳喝彩,就像在看斗牛士开场前的庆贺舞蹈,这一场架让这些多日处于压抑心态下的学生们找了一个发泄口。 "等下麦格教授来了就不——" 突然,一阵巨大的压力从中间爆发出来,把围观的人群生生震开,欢呼叫骂喝彩统统化为一声声尖叫,扭打成一团的两个男孩也被这股力量拆开,一个飞到桌子上滑行了一米多,把桌上的酒杯餐盘都扫到了地上,一个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晕头转向地爬起来。 接着,从噤若寒蝉的人群之中走出了麦格教授,老妇人敛去了温柔的眼神,严厉地盯着两个人,她久久不语站在原地,连头上的尖帽子都看起来气的挺直了,怒气悄悄泄露在空气中,刚刚叫嚣的学生都不自觉地在她锋利的眼神之下低了头。 "Mr.Potter,Mr.Malfoy,你们刚刚所做的事情,严重违反了学校的规定,请你们来我的办公室一趟,现在!" 他们灰头土脸的瞪了对方一眼,一言不发的跟在教授身后。 "你就干坐在那什么也不干?"Harry把铁桶里的抹布捞出来用力地挤了一把污水,汗水从他鼻尖落了下来,而悠闲地坐在窗台上的Malfoy正玩着手里的领带,他勾起嘴角瞥了一眼Harry,脸上惯例是一副什么也看不起的阴测表情。 "没错,"白发男孩恶劣地笑了一下,"反正擦不完这些奖杯我们都没得走,正好我不想上魔法史。"接着他没料到的是一块灰色破烂的抹布直接砸到了他脸上,Malfoy顷刻间变了脸色。 他一把把抹布扒下来扔到地上,从窗台上跳下来死死地盯着Harry,这个把脏布扔到他脸上的罪魁祸首,此刻对方只是平淡地推了推眼镜,万年不起波澜的脸上隐隐露出挑衅的意味。 "还想打一架吗Malfoy?!" "行啊!" Malfoy猛地往前逼近一步,踢翻了铁桶,脏水从桶中倒洒而出,溢过了两人的脚掌。尴尬和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男孩之间脸上的斗气渐渐融化在寂静的奖杯陈列室里。 Harry沉下肩膀抿了抿嘴,像在忍耐着什么,他没有再咄咄逼人,只是把铁桶捞起来扔到Malfoy怀里,"再去打桶水来,你不想出去,我想,跟你关在一起真是难受。" "说得像我不是一样。"Malfoy非常不情愿地捏着桶柄把它从自己身上拎开,白发男生扫了一眼Harry,对方威胁似地抱起了胸,Malfoy动了动嘴皮子,嘀嘀咕咕地转身去打水。 Harry蹲下身子去捡抹布,目光盯着涌动的脏水,乌漆墨黑的水滩上落着斑斑点点的白灰。 沉寂的奖杯陈列室,摆放着从19世纪以来到现在霍格沃兹的所有奖杯,大多摆在白色大理石架子上,落满了尘土。Harry环视着偌大的奖杯陈列室,满满的金银铜铁玻璃材质的奖杯奇形怪状千姿百态的站在墙上,架子上,地上,好像巨怪一样庞大。 关于伏地魔的压力再一次排山倒海的压在他的背上,让他忍不住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头晕目眩的感觉撞击着脑子。 Harry勉强地站起来稳住身子,花花绿绿的幻影在眼前漂浮不定,像走马观花一样,他看见了很多东西,他看见Dumbledore落下天文台,看见Hermione和Ron坐在火炉前抵头轻叹,看见凤凰社的成员相视无言地散落在布莱克老宅里,看见湖边翩翩而来的白鹿,恍惚间他又记起距离他出现灵魂印记好像才过去了几个月。 却像好几十年的光景掠过一般令人难耐。 这小半年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Harry抬起手去看无名指上的印迹,淡淡的绿色混杂着一点点银粉,像沉默的暗流汹涌。他将唇印在那字母上,闭上了眼睛,纯粹地感受着灵魂印记在皮肤上散发的淡淡温度,心,再次沉静。 没时间,没时间了。 "你在干什么......" Harry倏忽睁开眼,把手藏到身后转向Malfoy,提着铁桶的男孩定定的看着他。 "没....",Harry低声说道。 "在看你的灵魂印记?",Malfoy把桶轻轻放在窗台上,一步一步靠近他,深邃的视线在Harry全身游走,似乎在研究他的一言一行,只为好好戳穿他所有的谎言。 Harry亦步亦趋,Malfoy靠近一步,他就退后一寸。 "跟你没关系。"Harry说,眼神在Malfoy苍白的脸颊和铁灰色的眼眸间游移不定,躲藏着对方鹰隼般的目光,可下一秒他的手被Malfoy蛮横地拽出来伸到对方的眼前。 "D....M?"Malfoy只匆匆瞟到一眼,马上就让Harry挣脱了出去,Harry盖住自己的手,飞速而又有点颤抖的说道:"N!D.N!Doris Nelson!",Harry两只手交叉在身后戒备地看着他。 "谁?" Malfoy的眼眸恍惚间似乎暗淡了一瞬,但也可能是陈列室的光线太昏暗让人产生了错觉。 "我的灵魂伴侣,你又不认识。"Harry轻飘飘地说道,僵硬地绕过Malfoy去洗抹布,Malfoy的脚尖在地上旋转,随意地转身斜靠在一旁的墙上,若无其事的抛出话语:"说来听听呗?" 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扣着墙上的石灰皮,眼神在地上扫来扫去,Harry抓起一个奖杯泄愤似的用力擦着,直到黄铜钵体被抹的闪闪发亮才拿起下一个,听到Malfoy说这话,抽空瞄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觉得我可以和你毫无芥蒂的谈论这么私密的事情?不是说我和你一起被罚劳动了就意味着我们俩之间没事了,你怎么不先说你的!"他继续低头专心的擦拭奖杯,耳朵却偷偷的竖了起来。 "真刻薄,原来救世主也能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Malfoy嫌弃地撇了撇嘴。 "随便你,反正我又不在乎。不过你的伴侣有你这种爱人,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Harry没有看他,一心一意地擦着奖杯。 "那可不一定。"Malfoy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歪起嘴角笑了,他慢慢悠悠地来到Harry身边,手指敲着一个造型夸张的玻璃奖杯,眼神放空地盯着它,喃喃道:"谁知道谁比谁惨……" Harry听到他近乎自言自语的话,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接着Malfoy拿起他刚擦干净的黄铜奖杯,把手上的石灰统统抹到铮亮的杯体上,招致Harry一个怒瞪,"你不做不要打扰我!我要早点出去!" "去干什么?" "报仇!" Harry嘶吼出来,用尽了全身了力气,把手中1963年斯莱哲林学院荣获合唱一等奖的奖杯狠狠砸在了地上,黄铜奖杯落在地上响起了一阵低音闷响,Malfoy的不正经的样子仿佛被冻住了,他愣在那看着Harry晶亮的眼睛湿润了,那嘴角的肌肉鼓了起来,喘着粗气,还有哽咽的声音,攥紧的拳头,Draco不知所措。 Draco在刚刚那一瞬间,把石灰抹在奖杯上的时候,忘记了他们已经不是一年级胡搞恶作剧的小鬼了,再也不是那两个打着油灯被赶进禁林被吓的哇哇叫的小孩了。 他真的,Draco真的,在刚刚那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曾经间接的杀死了自己的老师,和救世主HarryPotter的关系好像还是看不顺眼的同学。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还以为他们两个还有机会。 只是,已经过去五年了,很多事都已经改变了,很多事。 Harry甩掉手里的抹布,无言地转身坐到了窗台上背对着Malfoy,两个男孩之间再次陷入尴尬的气氛。 Draco蹲下捡起了奖杯和抹布,开始完成Harry未完的工作,后面的一段时间里,Harry沉默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Draco脸色阴沉地擦完了所有的奖杯。 陈列室的门终于开了,在Draco放下最后一个奖杯的时候。 Draco扶着门回身望着Harry寂寥瘦弱的背影,"喂——可以走了。"Draco说道,Harry没有理他。 "喂——""你先走吧。"Harry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听起来没有青年人的中气,Draco从不知道一个年轻人的嗓音能够是那么沧桑悲伤。 "你不是说你很想出去?"Draco故作轻松的样子,他想说几句讽刺的话来活跃下气氛,证明给自己看,哝,我不是照样还在嘲笑黄金男孩吗,其实什么都没改变啊。 "你先走吧!"Harry加重了音调,还是没有回头。 Draco的指甲在门板上没有规律地敲了几下,在他转身出去之前,Malfoy迟疑犹豫地张了张嘴,最后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飞快而含糊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跨出陈列室,没有再多废话。 他不知道HarryPotter有没有听见,其实他希望他别听见,但更希望他听见,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道歉什么,奖杯?这么多年来的排挤?自己加入了食死徒?还是抱歉害死了Dumbledore。 他不知道,却希望Harry能帮他理明白。 Harry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在Draco开口的那一刻他像触电了一样回头,只捕捉到男孩一片衣角和白色的发丝,他等Draco Malfoy这一句道歉等了五年了,但这句对不起来的这么突然轻易,却沉重地让他招架不住。 Draco从七年级开学起就没有看见过Harry Potter三人组了。 他想他们肯定在逃亡,黑魔王和食死徒都在追杀Harry Potter,霍格沃茨已经沦陷了,战争几乎是一触即发。 Draco试图去无视这些混乱的场面,不要想起Harry Potter,尤其是当背上的牡鹿灼烧疼痛的时候,他希望自己不要为Harry Potter的生命安全担忧,不要没日没夜地照镜子,看背上发光的名字。 关了灯的房间,他一个人坐在偌大华丽的寝室里,只有麋鹿散发出的幽光包围着他,那真谓为人生最寂寞的时刻了。 在黑暗中,白发男孩赤裸着上身,闭着眼靠在镜子前,感受背后如蛇虫啃噬般的密密麻麻的疼痛,细密的汗水从他苍白的脸颊上落下,Draco的手臂上爆着青筋,忍不住的颤意与鸡皮疙瘩像电流一样窜过全身,让他连连抽气。 他查了书,灵魂伴侣之间有一种奇特的联结。当一方有危险的时候,另一个人的灵魂印记就会产生痛感,书上把这定义为共情链接。 那本厚厚的灵魂伴侣常识里,细细列举了无数个例子,1851年一名叫Sophia的女巫走在路上的时候,脚后跟的印记忽然火烧火燎地疼起来,让她没办法正常走路,等她忍着痛苦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她的爱人死在了沙发上。 1963年,一位德高望重的魔法史学家在编订稿子的时候,手腕上心形的印记猛地生出一股刺骨的凉意,他立刻冲到楼上卧室去找他的爱人,才知道对方犯了突发心脏病,倒在地上抽搐。 1997年,有史以来最著名的的黑巫师之一的Gellert Grindelwald被发现昏厥在Nurmengard的高塔湿地上,他的半边胸口燃烧起扑不灭的火焰,守卫脱去老囚犯的上衣才发现他胸膛上的凤凰印记黯淡不堪。 那一天,是最伟大的银白巫师Albus Dumbledor去世的日子。 Draco终于从疼痛中脱身,他抹去脸上的汗水,走进浴室。他不知道Potter经历了什么威胁生命的事情,可是他不能帮他,不能救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进白瓷盆里,Draco掬起一捧水好好地洗了把脸,手指沾水把散乱的刘海全都扒拉上去,他盯着镜子里虚弱的自己,无力地扯起一个假笑,整个背部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痛了,这是Draco Malfoy生平第一次祈求梅林,让Harry Potter那个小混蛋安全无事吧。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 Snape成为了临时校长,伏地魔手下的食死徒到处惹是生非,搅得一片人心惶惶,学生没有心情上课,老师也很心力交瘁。 但黑魔王却像忘记他了一样,Dumbledore已死,他的价值似乎也随之而去。 但Draco感觉分外愉悦,恨不得黑魔王从此再也想不起他是谁,再也记不起Malfoys,最好让他们一家人远走高飞,远离这是非之地的霍格沃茨,但内心深处有个嘶哑的声音在诱惑他:Harry,Harry Potter…… 可他的父亲还抱有幻想,认为伏地魔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只要……只要他们能抓到——Harry Potter。 昏沉的傍晚,渡鸦从Malfoy Manor奢华古老的府邸上方飞过,悠长而刺耳的啼叫在阴沉的天空中盘旋不散,铁大门缓缓打开,几个食死徒押着三个刚收获的巫师,跟在Bellatrix臃肿的长裙后。 Draco靠在墙上发呆地盯着花纹繁杂的地毯,父亲和母亲在一旁窃窃私语,忽然背部再次灼烧起来,这几个星期以来,这种痛感时有时无,出现地毫无规律,只是Draco可以确定的是,当他痛了,就意味着Potter有了生命危险。 有一天晚上,他睡在床上,感觉自己被困在透明封闭的水箱里,背上就像有人用刀子划开了一样剧痛无比,Draco猛地睁开眼醒来,大口迫切地呼吸着空气,身下的丝绸床单被他的汗浸湿了。疼痛渐渐淡去的时候,Draco剧烈的喘息着,手伸到背后,摸了一手的水。 是水。 那一刻,他差点以为HarryPotter要死了。 Draco离开墙面站直了身子,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下一秒,Bellatrix粗鲁地踹开大门,夸张地尖笑着,摆弄着她散乱纠缠的头发,戏剧化地一弯腰,从她身后领进来三个陌生而又不陌生的人。 Draco眼神出卖了他的震惊情绪,当他看见丑陋的男人被迫跪在他面前,肿胀的双眼,歪曲的下巴,怎么看都跟那个长的还过得去的救世主相去甚远,但那绿莹莹的眼珠,全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双比这更明亮的,就是他。 "我不确定……"Draco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他知道Harry Potter和他的朋友们落入了很难堪的困境。 Draco Malfoy当不了正派,是因为他的姓名和出身,他无法倒戈,是因为已经泥足深陷,全家的性命都绑在他的身上。 但他至少,可以不作为。 "我真的不确定是不是他。"Draco犹豫地开口。 "看清楚点!" Bellatrix疯狂地尖叫着,用力的揪着Harry的头发,将那个小混蛋蹭地满是泥灰的下巴对准他,Draco抑制住颤抖的唇瓣,眼神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Bellatrix站起来询问Harry脸的原因,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让人心烦地笃笃声。 她走开后,Draco松了口气,平视着面前扭曲的脸,Harry什么话也没说,但他那双灵动的眼睛要诉说的东西可太多了,尽管只露出了一只,Draco还是从其中看出了恳求和希冀。 "Okay."Draco用嘴型说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Harry如释重负地闭了闭眼睛,Lucius走上来把Draco拉到一边的角落,"是他吗?Draco!"Lucius小声而急切地问道,Draco抿着嘴摇了摇头,Lucius颤抖地吸了一口气,绝望地攥紧手中的玻璃杯。 Draco真要好好谢谢那个曾经在家里干活的小精灵了,叫什么来着?Debby?还是Dabby来着? 哦,是Dobby,总之就是它,那个被Potter耍手段解放了的家养小精灵,如果他没出现救了Potter一群人,Draco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不作为下去了。 Harry过来抢他手里的魔棒的时候,他多希望对方能从自己轻颤的嘴唇读出来一句话:绑架我吧。 绑架我吧,Harry Potter,让我成为救世主的人质。你可以把我挟持走,作为一个要挟,带我移形换影走吧,去红头发家里,去不为人知的安全屋,任何地方,把我绑走吧。看上去我是不情愿的被动的,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逃出阴暗的大宅,离开残暴的君王,我的父母还是受害者。 Harry走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Draco知道自己再一次自私而懦弱地升起了这种不应该的想法。 可他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Bellatrix甩出那柄小刀的时候,Draco用尽了这辈子的愿望希望不要甩到Harry Potter的身上,一团肉色的幻影消失在空气中,府邸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他们的喘气声,Draco屏息等待着痛意。 还好,没有。 只是窒息般的悲伤莫名其妙地涌了上来,但Draco清晰的可以分辨出,这不是他的情绪。 是Harry Potter的。 第十二章 魔法史的课本,用了整整两个单元介绍第二次巫师大战。 简述了Tom Riddle本人的生平,详叙了他身为伏地魔时的种种恶行,从战争的起因到伟大的英雄们这最后一章,篇幅多达四十几页,密密麻麻的文字夹杂着或触目惊心或催人泪下的动态静态照片,同时在书本最后列举了对战争起到重大影响的英雄们,活着的或牺牲的,以及在第二单元第一章介绍了凤凰社和邓布利多军。 魔法部深思熟虑地删减增添,目的是要警示后来的年轻巫师们不要重蹈如此覆辙,珍爱和平,最重要的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谴责暴行累累的伏地魔和食死徒,理性看待战争英雄,同时号召全体巫师停止对Slytherin的学生施以报复和偏见,也不要因第二次巫师大战而认为Slytherin学院是邪恶的象征拒绝入学。 现任校长Minerva McGonagall在魔法部召开的Hogwarts新生入学新闻报道会议上公正公平公开地陈述了校方对四个学院一视同仁的立场,永不改变,希望所有Hogwarts人都能友好互助,共建一个更美好的巫师世界。这段简短的演讲被收录在魔法史选修二的第三单元"Hogwarts历代校长"的第二章里。 魔法史漆黑硬皮的封面正中央,钻刻着一个金色的标志,由四根魔杖交叉于一点,一根飘逸的丝带旋绕而成,丝带上写着"Magic in Great Britain",当学生翻开封面时,会看见扉页有一行小字,这是由Dumbledore生前所书写的:It is the unknown we fear when we look upon death and darkness, nothing more。 "当我们面对死亡和黑暗的时候,我们害怕的只是未知,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那场死伤无数,Hogwarts城堡几近崩溃,消灭了黑魔头伏地魔的第二次巫师大战,结束了。 时间,悄然回到了那个多云阴郁的傍晚。 Harry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当他看见Gryffindor的同学落魄的模样,尤其在他们一个个站起来鼓掌微笑的时候,Harry除开又见故友的激动以外,还有一丝别的情绪混杂在心头。 过去,在他刚刚得知自己不是个怪胎,而是个巫师的时候,他欣喜若狂。 接着人们开始说他是被选中的人,是大难不死的男孩,是巫师之光,是注定杀死黑魔王的救世主,他又开始有点不易察觉的洋洋得意和沾沾自喜,救世主这名号听起来还挺响亮的,就像他曾经偷看Dudley的漫画书里的超级人类一样,有着无与伦比的技能还有肩负天下的责任。 直到那时,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亲人死去,伏地魔邪恶的本性开始在他面前暴露无遗,他终于看清自己在面对一个什么样的恶魔,那些花花绿绿的光束,那些七嘴八舌的流言,那些鲜血,那些尖叫哭泣哀鸣,那些人,那些令人畏惧的力量。 英雄,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自鸣得意的隐秘心情终于被击溃,几乎在一夜之间,小天狼星去世的那天,他明白自己什么都不是,脆弱的一无是处,眼睁睁地看着在乎的人逝去,救世主这个头衔就像一块丑陋的巨石,恶狠狠地砸在他头上,镁光灯下的他被照的无所遁形,报纸上僵硬冷漠的表情又引起人们猜忌,说他是撒谎的男孩,说他渴求注意,说他疯了,傻了,被收买了。 他们可以追求一个人如痴如醉,也可以在顷刻间推翻他的高地。 这就是人。 如今,看着朋友同学们充满希冀和期盼的眼神,哪怕曾经不对付的人在这艰难时期看到他,也像在沼泽中迷路的人看见一束探照灯那样狂喜,Harry Potter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是救赎,是一线生机。 他们那连绵不绝的掌声,Colin激动到声音颤抖的重复着"闪电了,闪电了",这一切…… 让Harry不为人知的恐慌症发作了。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Neville,那个曾经胆小害羞的Gryffindor男孩现在俨然长成了大人,一举一动都不再扭捏怕事,流露出一种令人安心的特质,某些方面说,他还挺适合成为一个领导者的。 "我们需要找到一样东西,它能帮助我们打败神秘人。" Harry把所有的不安都甩到脑后,坚定的握了握手中的魔杖,它曾经属于Draco Malfoy,经过Malfoy 庄园之后却属于自己了,魔杖的认主机制就是这么现实。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凸起的圆圈部分。这只山楂木魔杖一如它的旧主一样傲慢,上面还隐隐约约残存着Draco的气息,Harry可以感受到,握着这根魔杖好像握着Draco Malfoy的手。 "好,是什么?" "我们……不知道……" "Ravenclaw……" "失落的冠冕……没有人知道吗?" Harry听见Luna慢吞吞的说着,这个白发小女孩一直在众人眼里疯疯癫癫地说话没着没落的,但Harry知道,她没有说过一句废话。 他冲出房间,拨开层层人群,逆流直上去找The Gray Lady,可正当他穿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领子,Harry条件反射地甩出一个攻击,却被身后的人挡住了,接着他听见Draco Malfoy的声音。 "把我的魔杖还给我!Potter!"Draco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两只手箍住Harry的胳膊。 "放开我!Malfoy!"Harry剧烈地挣扎着,他在失去时间,如果不能消灭魂器就无法杀死伏地魔,那么这么多人的牺牲和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听着!"Draco急切的吼了一句,"Harry Potter!我知道你在找什么!那个皇冠!" Harry拼命想回头看一眼对方,但Draco没能如他所愿,"我告诉你那个皇冠在哪,早些时候我在修复消失柜,无意间看到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现在我多少也猜得出来,你要找它,对不对?" Draco的手如此有力,Harry甚至可以感到自己的脉搏在重重跳动。 他仰头看见窗外的防御罩不断地开裂愈合,还有不断飞上天空的咒语,外面密密麻麻的食死徒,现在他又被DracoMalfoy给拖住了。 "你想干什么?!"Harry急迫的吼道。 "我带你去找它!" "我凭什么相信你!" 周围不断有人群奔过,嘈杂的脚步声和尖叫声几乎要掩盖住他们的音量,可在这混乱之中,他们困在转角与柱子的空隙里,像与世隔绝。 "我以我家族的荣誉起誓,你可以相信我。"Draco放开了Harry,后退了一步,在Draco和墙壁之间的Harry沉默地盯着面前的男孩。 自从上次Malfoy 庄园一别,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Draco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头发也乱成一团,这小少爷过去的锋芒在短短半年里已被磨地看不真切。 "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如果没记错,你好像还是个食死徒。"Harry平静地说,但内心深处,他相信对方。他很想。 "我是,我也没打算否认,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Harry Potter,而这个人情,无关魔杖。" Draco Malfoy定睛注视着Harry的脏脸,嫌弃地撇了撇嘴,在他眼底深处却看不出来,他只是傲慢的一仰头,这熟悉的姿势让Harry想笑出声,但是他太累了,没有心情笑,没有力气。 "如果你骗我……" "你到底要不要!" 他们一起拨开四散的人群,冲进有求必应室,正在逃命的Goyle眼尖地看见了Draco进有求必应的背影,他眼球一转抓住身边的Zabini一起跟了进去。 "在哪里?!"Harry问道,抬起魔杖,"应该就在这个桌子上,一个木盒子里。"Draco说道,他的手在一堆杂物里面翻来翻去,Harry则闭着眼倾听魂器发出的蛇语,他感受到那个冠冕确实在有求必应屋里,Draco没有骗他。 凌乱的杂物室内堆积着几百年来Hogwarts学生的旧物,它们散发着时代古老的气息,而在这旧物其中就藏匿着能拯救世界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冠冕,还是他的死对头带他来找的。 Harry无暇细想,他侧耳追寻着若有若无的蛇嘶声,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背后的Draco沉重的呼吸声和翻找东西的声音都一并落入他耳朵里,终于他睁开了眼,定睛看着眼前的木桌。 "这个。"Harry缓缓说道,打开了木盒,绚丽华美的Ravenclaw冠冕静谧的躺在盒子中,瑰丽的宝石闪耀着妖冶的光芒,他听见了金属碰击的声音和细碎的蛇语。 "Goyle!"忽然,Draco气急败坏地在背后叫道,没弄清楚状况的两个后来者举着魔棒威胁的对准Harry,Harry猛地转身抬起魔杖。 他们三人无声对峙着,直到Ron和Hermione赶来打破了僵局,看见赶来的两个伙伴,Harry松了一口气,Ron逞英雄地追着两个Slytherin打,Zabini和Goyle狼狈地四处逃跑。 Draco深深的看了一眼Harry,一句话都没说就被Zabini拽走了,但Harry知道这个精明狡猾的Malfoy在想点什么:欠他的人情,别忘了。 Harry,Hermione以及Ron被Goyle无意间释放的烈火追到四处逃窜,"他妈的他究竟怎么弄出来的!"Ron一边高喊大骂着,一边牵着Hermione向前狂奔,"想想办法啊!要不然我们都变成烤串!" 火焰幻化成狼,虎,老鹰,充满侵略性地攻击着他们,吞噬一切所触之物,Ron这辈子都没觉得飞天扫帚是这么亲切的东西,他迅速地甩了两把扫把给自己的伙伴,高呼一声就飞到了闷热的上空。 他们经过了站在柜子顶上的Zabin和Malfoy,在熊熊烈火之间两个人黑色的身影显得如此弱小无助。 Goyle已经死于自己的法术之下,葬身于火舌,Ron真的很想假装没看见,但他知道,他们三个人不能这么冷酷的见死不救。 所以,尽管Ron嘀嘀咕咕的骂着这群多事的蛇佬,也还是伸手把Zabini拉上了自己的扫帚。 Harry知道Draco怕的要死,因为现在他的腰几乎要被身后的人勒断了,Draco急促的喘息和略带哭腔的呼吸随着热风挤进他的耳朵里,他抓紧了扫把柄,俯冲而下,一个翻滚,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Draco立刻爬起来,Harry飞速地拉住他低声说道:"还清了吗?" Draco看着他,气息不稳地站直身子,"没有!"他叫道,甩开Harry的手,和Zabini并肩扎进了人群里。 Harry来不及思考,争分夺秒地把冠冕扔给刚爬起来的Ron,男孩默契地接住扔在地上用蛇怪的毒牙摧毁,滚滚黑烟之中浮现伏地魔可怕的脸,Harry敏捷地飞起一脚把它踢进了大火里。 门,砰然摔上了。 他们三个人虚脱地跪在地上大喘气。 第十三章 你知道心痛的感觉吗? 当你在看一篇感人至深的小说,或是一部悲痛的电影,再或者你的亲人离去,你的爱人远走他乡了无音讯,就在一瞬间,心脏狠狠抽住,你感到鼻酸,感到困惑,接着狂风暴雨的伤痛席卷而来,让你无力招架,唯有哭才能缓解。 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Draco Malfoy有过,第一次是小时候最心爱的巫师象棋在搬家的的时候被弄丢了,他坐在地上大哭发脾气,父亲用权杖点了点地上,严厉的叫他站起来,他委屈的站在原地的时候,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第二次是在Hogwarts他头一回挂了魔药学,被Snape拿着成绩单质问的时候,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不仅让他感到羞辱而且心脏抽搐,没人能幸存于Snape的毒液攻击,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 第三次是母亲生大病,他几乎以为她要挺不过去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这一次更撕心裂肺。 第四次是看着黑魔王折磨无辜的人,血液和尖叫,残忍到他不敢直视,头撇向一边,在昏暗阴影的保护之下,他允许自己偷偷流露一点悲伤的情绪,连手都在颤抖。 第五次是在盥洗室他对着HarryPotter露出嫌恶的表情,用轻蔑的语气侮辱他,本该感受到高人一等的快感,他却在走出盥洗室后,靠在墙上久久不能发声。 第六次—— Draco从有求必应室门口落荒而逃,直到他和Zabini跑散了,自己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在干什么,他在背叛Voldemort! 因为一个冲动,一个不自觉,他把全家推上了万劫不复的悬崖! Draco慢慢抬起发颤的手,心如死灰,整个人仿佛落入了结冰的黑湖,只要一个小锤子敲在他脑门上,他整个人就会风化消逝。 忽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像火车在轨道上摩擦,像指甲划过黑板,像铁丝蹭过玻璃,接着传来Voldemort浑厚的气声,邪恶而嘶哑,让他忍不住捂住耳朵。 "纵使你们有人勇敢作战……也只是枉然……" "体面的安葬死者……" "Harry Potter……" Draco听到这里的时候哪怕再难受也集中注意力去听了。 "你听任你的朋友为你赴死,而不出来面对我……与我在禁林相见……直面你的命运……" 声音戛然而止,Draco苍白的脸此时更像墙灰,他垂下双手,闭上了眼睛,HarryPotter,自私一点,拜托,自私一点。 学习一下Malfoy的精神——明哲保身。 但Draco明知,那个混蛋宁愿慷慨赴死。 那是他的第六次心痛,他走在寻找父亲母亲的路上,突如其来的痛像一张弹力网,罩住了他的心脏,有人用力的攥紧牛皮筋,猛烈而令人猝不及防的心痛让他无法行走,Draco像溺水的人一样疯狂地喘息,苍健的手揪住胸前的肌肉,踉跄的靠在一旁的墙上。 他虚弱地滑到地上,四周的废墟卷起的尘土迷蒙了他的眼睛,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痛苦,比起这个,之前灵魂印记的共情连接简直就是过家家,Draco拼命撑着地想要爬起来,但最终却无力的坐在地上仰着头呼吸。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爱人,在消亡。 肝胆俱裂。 想象不用任何麻醉草药,硬生生地把一条臂膀从你身上撕扯下来的感觉,Draco愿意说,失去灵魂爱人的痛苦比这疼上一千倍,他或许可以在《灵魂印记——你所不知道的常识》上面也写一篇文章,用两百万个疼痛含义的单词书写灵魂爱人死去的痛苦。 但这痛感渐渐淡去了,坐在断壁残垣之上的Draco费力的抬起头,在他脑海里有一段模模糊糊的对话,没有任何原因,但他却可以确定其中一个是HarryPotter的声音,Draco很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不行,每当他集中注意力去听了,Harry的声音就模糊成一片嗡嗡嗯嗯。 他放弃了,只要知道那个垃圾Potter还活着就足够了。 Hagrid巨大的身躯是守候在大厅的人们第一眼所看到的,大部分人都冲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伤患,一瘸一拐地由身边人扶着,人们可以看见Voldemort幸灾乐祸的惊悚笑脸,Hagrid悲伤的表情,还有他怀里那个瘦弱死气沉沉的少年。 隐藏在人群中的Draco静默地看着那个懦弱胆小的,一年级都不敢从自己手里抢记忆球的Neville Longbottom,一个不典型的Gryffindor,看上去充满着朴实的Hufflepuff气息,此时却站出来要投奔Voldemort的阵营,平常Draco或许会笑到眼泪水都出来,可今天,站在同学们之间,看见他们因为战争流的血受的伤,所有人都疲乏狼狈,绝望不堪,他一点都不觉得可笑。 有人在喊Nevill回来,有人在窃窃私语,Draco却把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巨人怀里那个孱弱的男孩脸上,他在想,是否曾有一刻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Harry Potter也会感受到自己所感受的疼呢? Hagrid抱着Harry的姿势让他想起了麻瓜创作的一个大理石雕塑——《哀悼基督》,是否所有的圣人都必须死过一次,才能真正的涅槃?可Draco不想Harry Potter成为一个圣人,那让他越发感觉自己的污秽。 他的思绪游离着,只听见Neville在说些什么慷慨大义的话,漫天的烟火飘飘然落下,Draco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极其狼狈,他的眼神总是飘忽到那个横躺在Hagrid怀中的男孩,他仔细地瞧见了对方略微颤抖的手指。 Draco忽然松了一口气,虚弱地低头轻笑道,真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Neville抽出了格莱芬多之剑,人们认定已死的救世主猛然复活落地,人群中激起千层浪,电光火石之间战争一触即发,食死徒动乱,咒语横飞,又一轮灾难开始了……混乱……爆炸……火焰…… 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这场战役已经打到尽头的聪明人当即化为一阵黑烟跑了,他们这些中立摇摆的食死徒趁现在赶快回去销毁罪证也许在战后还能捞得一身清白,Malfoy清楚的很,Lucius挣扎了几秒钟,带着妻子远离了战场。 Bellatrix尖叫着阻止要逃跑的人,跳脚地咒骂着他们,但Lucius管不了这么多,他清清楚楚的明白再跟随下去最后要么死,要么终老于阿兹卡班,哪一种结果他都不要,逃跑,不只是懦夫的权利。 Draco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跑进城堡里的Harry Potter,却发现他也在看向自己的方向,Draco不是很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父亲和母亲揽住他向前快步疾走,Draco在心底默念道: "帮我个忙,Harry Potter,别死,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他真的很想留下来一起战斗,这只是他热血上头的又一个决定,可所有的青年梦里难道不都囊括了英雄潇洒的英姿吗,与战友并肩,接受众人的膜拜,哪怕是个Slytherin都难挡诱惑,但是,有的人天生就没得选择。 他的父亲在他耳边轻轻说:"Draco,逃跑,不只是懦夫的权利。" 你认为,我想一辈子活在唾弃声里吗? 我们需要生存。 "天空忽然雷声大作,电闪云集,只见两人身体在一片五彩的幻光中互相融合,慢慢地合成了一体,只留下了两张脸没有融合在一起。这两张脸,一张望西,一张眺东,一张是回顾过去,一张是眺望未来……他们共同追求的……是五月……" 鸢尾甩掉泥土和露水,绽放出大片紫色的霹雳,远方的乌云消散,金光刺破云层,洒下新生和希望,古老的Hogwarts残败不堪,四处都是击毁的城墙和砖块,但所到之处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笑容,Harry缓缓地走过曾经的华丽的大厅。 老师们如释重负地举杯,医疗翼紧急特派的医护人员焦灼地运输者伤者,治疗咒此起彼伏,劫后余生的同学们安静地坐在地上,桌子上,台阶上,与Harry相视一笑,他停在大厅的入口,看着自己的两位好友紧紧的攥着手相互扶持着走了过来,除了雀跃和欣慰,他没有别的情绪。 缠绕他十几年,忧患了魔法界数十年的古今中外以来最邪恶的黑巫师,被打败了,臭名远扬为非作歹的Voldemort死了,除了举国欢庆高歌赞扬以外,还有什么能表现Harry此刻的心情?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根魔杖,一根十英寸长,山楂木,杖芯是独角兽毛,没想到最后消灭Voldmort用的却是Draco的魔杖,Harry一言不发的摩挲着手中的魔杖,他想起曾经在书里看到过关于山楂木的介绍,用这种木头制成的魔杖本身就是奇特的自相矛盾的,它们也偏好矛盾个性的巫师,青睐迷人的特性。 这是那位傲慢小少爷的内心吗,混沌而矛盾,衣食无忧的外表下除却空虚就是孤独。 本质上,他与Draco Malfoy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同样蒙受孤独的控制,只是他还有Hermione,有Ron,有 Weasley 一家。 而Draco,大概连个像样的朋友也没有。Hermione曾经对他说过Draco一定是一个内心极度不安,非常寂寞的人,Harry现在明白了。 1998年的春天,是一个关于新生的季节。 第十四章 有些人就像神秘事务司里的那件锁住的屋子。 不管你尝试什么样的办法,阿拉霍洞开或者用斧子劈,还是用魔法小刀,都没有用,咒语消散在空气中,斧子断成两截,刀刃只会融化在锁眼里,而这扇门仍然静默的立在时间的洪荒之中,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 这些"锁住的屋子"一般的人之中,Harry会说Severus Snape是一个典型。 这位常年黑袍不离身,头发油腻的大鼻子冷面教授,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是他的噩梦,像Snape教授自修课抽自己和Ron的脑袋啦,魔药课上动不动就叫他的名字借机扣Gryffindor的分数啦,用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他,只要Harry准备干什么了第一时间冲过来揪住他的小辫子啦,还有Snape跟Voldemort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事情让Harry很难去喜欢他。 同学之间最喜欢聚在一起骂老师骂作业,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活米村对角巷疯玩,最好天天都是圣诞节和魁地奇比赛,他们确实可以被称为"没良心的小崽子们",所以当然不会有人说喜欢哪个老师,更不会说喜欢Snape。 Fred和Geroge专门弄了一个最不受欢迎老师榜单,两百个学生踊跃投票,Snape位列前三。不过为此,他们俩从此在魔药课上再也没能坐下,每一堂都被Snape赶到教室最后面顶着椅子上课。 说起Severus Snape,问问每个人,可能除了Slytherin的学生以外,大部分同学都会闻风丧胆,就像手里捧了一把炸尾螺一样,只要想起那厚厚一大摞的魔药论文,那翻天覆地的爆炸和Snape浑厚的怒吼,没有人不瑟瑟发抖的。 但这些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在,说起Severus Snape,每个人都从心底里佩服他,尊崇他,认为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没有人能忍气吞声那么多年,在敌人的手下做卧底,在黑白之间徘徊还不迷失自己。 当Harry愤怒而悲痛地嘶吼出Snape的所作所为时,人们都异常震惊,倒吸了一口冷气,谁都不敢相信,而Voldemort,轻蔑的笑着:"他只是想得到她而已。" 爱有什么用?邪恶的人问道,从未体味爱的滋味,一生被迫流放在权利名誉的追求之中,Tom Riddle,从诞生起就是一个悲剧,他从一颗小小的受精卵进入母亲的子宫时,就注定他的此生空虚寂寞,了然无趣。 这场战争艰苦地打赢了,背后却牺牲了无数的平凡英雄。 Harry知道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不是平白无故失去生命的,他们或许死在敌人的魔杖下,但每一滴血都没有白流,有些人慷慨就义是因为对正义和希望的向往,有些人赴死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有些人死去是因为心中膨胀的爱意,Harry想,Snape属于这一种人。 他不在乎巫师世界是否陨落,不在乎Voldemort是不是疯狂到迷失心智,不在乎所谓的正义邪恶,他只在意一个人——Lily Evans。 为她,可以冒着生命危险为Dumbledore做双面人,保护自己敌人的儿子,周旋于狡猾狠辣的食死徒之间,身心俱疲还强撑下去,只为保全她一家安全无忧。 后来,Lily被Voldemort谋杀,他抱着她的尸体痛哭流涕,左臂上那闪耀的百合花黯淡如死去的星辰,这是又一个他从未宣扬的秘密,甚至从未告诉过Lily。 当这个女孩笑着问他:"Severus,你的灵魂印记是什么样的?"他太害羞不敢说出口,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还没出现……"心底在打鼓,咚咚咚——那是他们决裂以来Lily第一次找他说话,他不想搞砸—— 她明艳的笑脸模糊在炙热的泪水里,"我的是Prongs,看,在这……" "看……在这……" "看……Prongs……" 回忆里的笑容与怀中了无生机的蜡白脸庞重叠,Harry在冥想盆中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Snape,看见17岁的他兴奋地在床上蹦起来,严肃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不可言喻的狂喜,接着画面一转,在Lily羞涩的举起手腕的时候,他眼中的悲伤冷涩凝绝。 霹雳和雷鸣刺破了宁静的戈德里克山谷,这一晚,神秘人失踪,巫师们到处庆祝,见人就激动的握手欢笑,可就是这一晚,Severus Snape失去了半个灵魂。 Harry一个深呼吸从冥想盆里抽出身来,他呆滞的看着静寂的校长室,一点点消化着Snape的记忆。 他误解了一位英雄,好多年。 Hogwarts紧张地在进行重建当中,学校放了半个月的战争重整假,让同学们回家养伤镇定心情,同时魔法部派了不少人来进行重修工作,清点损失和抓捕残余食死徒,阴魂不散的噩梦voldemort终于被消灭了,尽管很多人还是不敢相信,甚至有好事者宣称Voldemort并没有死,一如十七年的覆辙一样,他只是在等待卷土重来的机会。 Voldemort毕竟是一个法力强大且诡计多端的黑巫师,有诸多猜想也当属正常,但就算预言家日报发再多的文章猜忌揣测,人们还是更倾向于神秘人是真的死了这个事实。 至于战后的审判,进行的还算顺利,一大批食死徒已经死于战争里,Voldemort的衷心随从也都已经被消灭的七零八落,不是被处死就是被关进了阿兹卡班终身囚禁,而有些像Malfoy家族这样懂得明哲保身,自留后路的追随者,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而无从下手,加上Narcissa Malfoy隐瞒救世主的死亡有功,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Malfoy家族的惩罚金。 这些钱与家底殷厚的Malfoy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虽然逃脱了入狱的惩罚,但巫师界的众多人都对Malfoy家唾弃鄙视,他们家族永远随着时局的变化而改变立场,绝对不把事情做绝,不把话语说满,像一只搓着手掌的狐狸,趴在树上,双目放光,哪里有肥鸡就往哪钻。 每个参与了Hogwarts保卫战的人都难忘那天满天硝烟的战争场面,五颜六色的咒语光芒在天空中爆开,所到之处都是废墟和尸体,有食死徒破烂的黑袍,撕破的校服,同院的同学僵硬的躯壳,黑烟,火焰,蓝色的幽光,蜘蛛丝,马人的怒吼,皮皮鬼的讥笑还有家养小精灵尖细的嗓音混杂着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此起彼伏的高叫着:"我们要战斗!"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自己反复的使出咒语,或精准或错失目标,当看见敌人跪在地上狰狞的表情时,这些象牙塔里的孩子第一次看清了残忍的世界是如此的令人恐惧。 那些凤凰社的中年成员娴熟的念着咒语,行云流水的向前攻击,一边护着吓得打颤还坚持要战斗的学生,D.A战友们互相嘶吼着撑下去,努力的把Harry教给他们的咒语不留余力地全部用出去,每个投身战斗的人早已忘记自己是一个人了,心连心成为一个整体。 只为守护Hogwarts。 这场战争赢得毫无悬念,赢得精疲力尽,赢得,撕心裂肺。 那些排山倒海的欢呼声,鼓掌声和如释重负的痛哭声,那些庆祝生命的喜悦如初升的太阳,可是再也照不亮死去的人。 再回到学校时,大会上,麦格教授攥着羊皮纸哽咽的读出牺牲者的名字,全场伫立的学生都神情悲伤,不只是Gryffindor,Ravenclaw,Hufflepuff还有Slytherin的学生,都参与了Hogwarts保卫战,这些牺牲的人,不仅有他们的同学,也有亲人朋友老师。 为此,Hogwarts的三楼专门辟出一间厅室挂上这些牺牲者的画像,正中间的巨幅画像是Dumbledore笑意犹存的慈祥脸庞,边上,挂着Snape严肃却带着僵硬微笑的相片,这是他少有的照片之一,是那一年Hogwarts师生表彰大会,Dumbledore一定要叫他也拍一张,他不得不才对镜头不熟悉的笑了一下。 Harry在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猛地醒过来,可是满室的寂静告诉他这只是战争遗留的一个坏习惯而已,他深呼吸了一口翻开被子下床,看了一眼窗外,还是雾蒙蒙的,他又看了一下Ron床头的表,才五点。 Harry穿上厚夹克和牛仔裤,裹上一条围巾悄悄地推门出去,战争结束以后他有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梦里都是死去的人浑圆的眼睛,他常常因为愧疚而泪流满面,想起Fred,Lupin,Tonks,他就整夜辗转反侧,盯着漆黑的夜色转向鱼肚白。 五月的早晨的春风还有点萧瑟冷冽,他漫无目的的在城堡里逛来逛去,注意到有些地方还有没修复好的裂缝,脑中还重复着谁曾在这倒下,谁曾经奋不顾身的冲出去保护同伴。 Harry顺着铁质的楼梯扶手慢慢的走上了天文塔,绕过硕大的木柱子,展现在他面前的是铜制的巨大天体运行雕塑,那一晚他躲在楼下,Draco颤抖的手和Snape的翻滚的黑袍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时他为什么没有发现Snape教授眼底的挣扎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Hogwarts,是他第一次决定放弃寻找灵魂伴侣的地方,是另一位英雄绝望地说出阿瓦达索命的地方,是敬爱的教授死亡的地方。 他往前走了几步,握住冰冷的栏杆,向前倾斜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大风刮过发出猎猎的响声,仿佛Dumbledore的白袍子白胡子还在他面前飘动,"你知道,时间啊……"老人欣慰的看着他,点着头,眉眼舒展着。 Harry摘下眼镜别在衣服上,眼前清晰的远方模糊成一团,那青山绿水,白云傍山,淡粉色的天空飞过几只结伴的马人,对Harry抬起蹄子致意,他抬起手挥了一下,注视着他们越飞越远。 Harry把手插进口袋里,然后摸出来一张东西,他皱着眉看着手中被折的方方正正的牛皮纸,又把眼镜戴上,交叉着双脚斜靠在栏杆和墙之间的,这是那封未来的信,他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过了,刚拿到的时候,他恨不得一天看上二十几遍。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又是流亡又是打仗的,他都快忘记这封信了,没想到这么久以来它一直都在这件他穿去青砖街的衣服里。 Harry抿嘴吸了一口气,手指抚摸着信尾部加粗大写的"DEAR",粉紫色的初阳落在他的侧脸上,洒下一片温柔的光芒,风吹的手中的信纸上下摆动着,他一行一行的扫过这些深沉而轻逸的字母,在那青山之间传来悠扬的牧歌,异域的轻朗曲调在这沉静的清晨显得分外悦耳。 忽然他听见有异动,是人的脚步声,很短暂,很急促,Harry立刻闪身靠近声响处,袖中的魔杖迅速滑进手里,他谨慎而警戒的眯起眼举起魔杖,是谁?是食死徒?还是他听错了? 他越靠越近,轻轻推开另一个观赏处的玻璃门,呀——的一声门开了,敲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猛地扯后一步举起魔杖对准……Draco Malfoy? Slytherin男孩穿了一件黑色的丝绸袍子,里面是蓝色条纹的睡衣,脚上还踩着棉拖,头发凌乱脸色难堪的靠在栏杆上,Draco左边嘴角微扁,露出他经典的嘲讽表情,"多么特殊的问好方式,你也早上好,Potter。"他说道,Harry讪讪的放下魔杖插回口袋里,拿着信的手不着痕迹藏到身后。 Draco看见了,他没说话,转身两只手搭在铁栏杆上,看着远处,Harry抿了抿嘴走进了观赏台,不过他停在了最右边离Draco最远的地方,跟Draco一样把手搭在栏杆上。 风同时刮起了他们的头发,白金色和深黑色同时飞扬在风中,年轻人们静默地聆听着远处的牧歌,清脆的少年声音飘荡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向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乘风离去。 "Danny Boy。"Draco忽然说道。 Harry回过神来,皱了皱眉看向他,"什么?" "这首歌是爱尔兰民谣,Danny Boy,我祖母的佣人给我唱过,但是因为她给我传播麻瓜思想,被我祖母……"他抿住了嘴,吞下了一口口水,眉眼之间笼上一层阴翳。 Harry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男孩忧郁的侧脸,缓缓地转过了头。 牧歌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Draco直起身子随意的拍了拍栏杆,对Harry挑了挑眉道:"我要回去了,救世主,不要吹风吹感冒了,到时候我就逃不了干系了,你知道,一个食死徒和……"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Harry回头看着他,透过圆形的镜片盯着对方故作无事却略显苦涩的脸,"我怎么了,我一直都这么说话,我以为这么多年你能长点记性。"Draco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你就像炸尾螺一样,只要我出现在你附近,你的嘴里就没有讲出过好听的东西……" "我很抱歉没有给你献花,唱赞歌,没有给HarryPotter头上戴上橄榄枝,没有欢呼着把你抱在怀里亲吻你的脸颊,哦,我真是抱歉,为什么,你知道吗,因为我,"他露出个奇怪的微笑,"是懦夫,人人都在说,你没听见吗……"他抬起两根手指在空中一甩,Harry的眉毛随着他说的话越发纠结在一起"让救世主不开心了,小的这就退下了。" Draco的棉拖在地上蹭了一下走出了观赏台。 "你知道吗!"Harry说道,Draco停驻在原地,没有回头,风吹起了他的黑色丝绸袍子,"那天在奖杯陈列室我说了个谎。" "D.N,不是Doris Nelson……" Draco微微侧过脸,用一只眼看向身后的黑发男孩,粉紫色的光晕环绕在他的周身,使他看起来如梦如幻。 "我的印记它……" "我为什么要关心?" Draco冷淡地说道,慢慢往前走,Harry怔愣在原地,攥紧了手中的牛皮纸,目送着瘦削的男孩走下了楼梯。 那远方的牧歌不真切的又响了起来,笛声穿破了寂静的空气,男孩孤独的站在观赏台上,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Danny Boy:爱尔兰民谣。 第十五章 "Harry!Katie今天的倒传球实在是太酷了!"Ron满脸通红地对着Harry说道,他们拎着扫帚走在回Hogwarts的小路上。 红发男孩兴致勃发地大谈刚刚那场魁地奇比赛,Harry一起说起今天几个追球手出色的表现,谁谁谁又犯规,哪个招式出错了,球传失手了,而边上的Hermione则对Ron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翻白眼,笑着推了推男友的头。 逼近夏日,蝉鸣和虫叫此起彼伏的蛰居在参天怒绿的大树之间,因为战争的原因,暑假放假的时间被推迟了一个多月,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已经七月中旬了学生们还在学校里打魁地奇。 "Harry,你的嘴唇都起死皮了,"他们一边走着,Hermione随意的提起,Harry对此毫无知觉,他摸了摸自己的嘴,一片粗糙,还舔了舔干燥发痒的地方,"别舔!越舔越痛,谁让你们两个跟个疯子一样飞来飞去也不带面罩,回去涂点唇膏,两个人,都要!" "可是我没有那种东西啊。"Harry下意识地想再舔一下,在好友的瞪视下怯生生的缩回了舌头、 "多喝点水也会好的。"Ron插嘴道,"别说了,你用我的。"Hermione一甩头发,抱着书转头看向前面继续走路。 "我才不要用你的!哪个男人会用草莓巧克力味的唇膏!"Ron叫道。 "哦?所以你现在是嫌弃我的唇膏味道了吗?"Hermione站住回身瞪着他,Ron的眉毛又纠缠在一起,露出他典型的倒霉表情,"没有!我是说男人不用唇膏的!" "现在连用唇膏都分性别了?!"Hermione拔高了声调,看着她的男友,大有再辩论一百句的气势。 "不是……" Harry笑呵呵地看着两个人,手不自觉地摸着嘴唇发红的一圈,上前打断了他们:"好了,我喝点水就行了,我们再慢一点赶不上晚饭了。" 小情侣继续推推攘攘地往前走,Harry被他们夹在中间哭笑不得,偶尔还帮Hermione呛Ron几句,当Ron说起Hermione的口红吃起来像鼻屎糖的时候,Hermione举起书本威胁似的要打Ron,男孩吓得拔腿就跑。 远处的天空被晕染成一片明快的红色,金色的阳光斜射在恋人的身上,他们追逐打闹,嬉笑声伴随着傍晚的热浪向Harry挤压而来。 三个人慢悠悠的走进餐厅,偌大的大堂里已经点上了蜡烛,头顶上是一片梦幻的晚霞,四张桌子边零零散散的坐着正在吃饭的学生,一些人并排坐在空桌子上聊天谈笑,刀叉碰撞和小声的说话声营造出静谧和谐的气氛,使人心情愉悦。 "我倒是一直想试试跳Hogwarts特快列车,但他们说最好别试,后果很严重的……" Harry来到他们常坐的座位时,发现他面前在芒果布丁和南瓜粥之间夹着一张纸片,边上的Ron在谈George以前给他说的故事,他们都默契的不谈Fred,因为他的离去带来的打击和痛苦太过沉重,哪怕只是模糊的哼出他的名字都会令人心痛。 Harry抽出那张纸翻开,白色的硬卡纸上绑着一根白色小圆管状的唇膏,卡上用翡翠绿的钢笔写道:TO HARRY ONLY. Harry的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这几个字,这一笔一划都完美的与那封信的开头重合,这笔锋之用力,劲道穿破纸面,浓郁的绿色像Hogwarts的禁林的绿浪翻腾,他紧紧的攥紧卡纸,眼神不自觉的向后飘去。 Slytherin的长桌上空无一人。 Harry掩饰住眼中的失望,不动声色的把卡片藏进长袍的口袋里,吃了一口芒果布丁,笑着加入两位好友的对话。 Harry坐在窗台边上,银白色的管上刻着Madam Primpernelle's For Men的字样,华丽的字体闪耀着淡金色,Harry把它转了个圈,背面写着"Lemon&Mint",他用两根手指卡着唇膏把它举在半空中观察,男孩眯起眼,像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唇膏一样。 他缓慢的旋转着唇膏,360度的看清每一寸,若有所思地盯着它,心情就像小男孩第一次得到模型飞机,少女收到第一封情书,男人看见女人穿着婚纱向他款款走来一样奇异。 Harry拔开唇膏盖子,旋出乳白色的膏体,平滑光亮的唇膏月光下显得略微透明,他缓缓的举起唇膏在嘴唇上慢慢而笨拙的涂抹着,清凉的薄荷抚慰了他发痒刺痛的嘴唇,淡淡的柠檬钻进他的鼻腔,白色的唇膏在他亮红的唇色之间游弋,像情人的手流连。 Harry握着唇膏低头沉沉地笑出了声,他轻掩住眉眼,头向上扬起。心底有一股膨胀温暖的气泡张狂地将要浮起破裂。 这一个多月来,他的思绪不断飞回那个大风的早晨,Draco苍白的脸和蓝白条纹的睡衣一直在他心中挥散不去,悠扬的牧歌和圣洁的阳光在他记忆里模糊成一片金色,他只记得时间定格在男孩转身。 "我又为什么要在乎?" Harry的智力没有任何问题,也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有谁说过,当一个人不可自拔的想着你的时候,他会掩藏,假装,封闭自己,可他的眼睛无法说谎。 Harry把唇膏盖好,放进了木制的盒子里,里面,安稳的躺着牛皮纸和Slytherin院袍。 他闭上眼睛,脸侧向窗外。 我们是怎样爱上一个人的呢? 是七岁的小男孩递给邻座女孩一根棒棒糖,爱情是否从此刻开始萌芽? 是青年走过路旁的杨柳,四月的微风送柳絮飘扬,落在陌路女人如瀑的长发上,青年那不经意猛烈的心跳,是否透露了爱情的线索? 是垂暮的老人,在时间洪流的冲洗之间忘记恋人的容颜,却依然在隔日清晨温柔的注视身侧人皱纹沟壑的脸庞,这时,爱情是否张扬到无需说明了? 这些是爱吗? 我们是怎样爱上一个人的呢? 他的发丝,他的脸庞,他的笑、喜、怒、哀、恨,他穿的白衬衫和黑西装,或是他经过身旁时不经意的一次擦肩,是爱上了他的意气风发还是他的落魄? 也许我们是因为生命中的惊鸿一瞥而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某一个人,但对于Harry Potter来说,这不是一个随便就能作答的问题。 救世主需要先缓一口气,不如先来说说"命运"这个同样不轻松的话题。 先生们,女士们,请举起你们的左手,想象着自己的无名指可以显现出爱人的名字,你想要它是全名,缩写,还是最好详细到连外祖母的中间名都写上去?但是,接下来,我要遮住你的眼睛,请听好,你只能看见未来伴侣姓名中的两个字母,你会选择从哪里看起? 从前往后,从后往前,或者随机的挑两个出来,你可能开始生气了,要么痛痛快快的给你看,要么统统拿走,一个都不要透露。 不巧,命运扮演了这只遮住Harry Potter双眼的手。而不平凡的男孩甚至无权决定从哪里开始看起,印记出现了。 Harry看着自己的手,如果,他是想如果,如果自己的灵魂印记清晰的告诉他对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干过什么事情,那想必两人之间一定少了很多弯路,但同时也少了一对历经千辛万苦跋涉刀山火海才敲响对方心门的恋人。 命运这双手遮的巧妙。 它让Harry沉沦,深陷与既定的未来和无限的不确定性,他究竟在爱着谁,哪怕手上的印记与他心中所装的人不是同一个,那又如何呢? 究竟是先有了无可救药的爱才有了羁绊,还是先有了纠缠才有了炽热如火的爱? HarryPotter会说自己是后者。 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他,他的秘密是他爱上了一个人。 Draco扯开自己的睡袍,烦躁的翻上床,抓起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团。 他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心情像搅成一团的浆糊,清晨冰凉的水汽让他全身冰凉,他还想着那个疤头的声音,"我撒了个谎。" 他当然知道他撒了谎,什么样的人会叫'Doris Nelson',一听就是现编的烂名字。 但他不想听Harry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再多听一个字,就会忍不住转身蛮横的吻住对方干燥的嘴唇,在大风之间把对方狠狠的扣进怀里,吻过他的耳朵,他的脖子,他的胸膛,让那首牧歌成为他们的爱情的赞歌。 他做不到。 所以他逃了。 Draco Malfoy,典型的Malfoy,当你没有胆子的时候,就跑吧。 悲伤和哀痛冒上心头,他不想哭,眼泪落下来一定是因为五月的清晨太冷了。 眼泪落下来,一定是那次盥洗室他踹门太用力弄痛自己的脚趾,现在想起那酸痛,才会哭的。 眼泪落下来,一定是因为消失柜被毁了,是因为要被黑魔王杀掉的慌张恐惧才会哭的。 和Harry Potter绝无干系。 他的手勉强的够到了背后蝴蝶骨,他太清楚背后的印记的每一寸了,他手指触碰的地方是小巧的鹿头,再往下是纤细的鹿颈,接着是精瘦的鹿身和它扬起在半空有力的蹄子,再蜿蜒直下是它丝绒般的鹿尾。 在那脖颈之处,他希望那里不是Harry Potter的名字,不然以上的一切原因就可以显得很顺理成章。 Draco胡乱的擦掉眼泪,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坐在偌大床上,与他同寝的人还在呼呼大睡,毫不知情他究竟在遭受什么样的痛苦,他失神的盯着对方四仰八叉的睡姿,绝望闭上眼睛倒在床垫上。 他决定,一辈子都不说出自己的印记。 也许毕业了他就听家里的意思随便找个人结婚吧,对他,对他,都是最好的。 但为什么,就是这么不甘心? 第十六章 "毕业舞会就在下星期了,Harry你打算跟谁去?" Hermione坐到他对面,把挎包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从他左手边垒的高高的一堆书里抽出了一本英格兰神话故事翻开放在面前,快速地扫了两眼,然后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和羽毛笔,在她下笔写字前,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她问道。 Harry正在做一页无象数独题,他已经对着这道题发呆了半小时了,把格子画的乱七八糟也没有解出来,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句,继续写数字,然后擦掉,接着继续写。 Hermione挑眉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态度,瞪了瞪眼睛,把他手中的牛皮纸抢过来细细看了一眼,自信地勾起嘴角一笑,把纸拍在桌子上快速地开始填数字,她似乎根本没有思考过程,下笔直接而肯定。 Harry震惊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把纸递过来,抽出答案仔细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照过去,居然全对。 Hermione双手抱胸扬起下巴看着他,"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你怎么做到的!" "第一格填6,人人都知道!" "我就不……" "毕业舞会,你跟谁一起?" Harry泄气地把牛皮纸和答案推到一边,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女孩。 "不知道。" "Luna跟Neville,Cho Chang已经离校了不来参加,Ginny还没有确定。"Hermione拿着羽毛笔在半空中轻抖着做着手势。Harry摸了一把僵硬的脖子,闭着眼伸了个懒腰,"真的不知道。" "你总不能一个人去毕业舞会吧?"她问道,Harry拿掉眼镜放到面前的书上,用手捏着酸胀的鼻梁。 "怎么就不行了,"他问道,"而且Ginny跟Michael Corner一起去的。" Hermione皱眉道:"是吗?她怎么没有说?" "好了,Hermione,我真的不在乎有没有人陪我去舞会。"他摆了摆手,把眼镜戴上,"你不用为我担心了。跟Ron去对角巷买件好礼服,好好享受下周的舞会吧,毕竟之后我们都不在Hogwarts了。" Harry把书一股脑装进包里挎上,站起来往外走,背对着Hermione向她侧着头摆了摆手。 那场硝烟四起的战争转眼间已经是一年光景之前的事情了,Harry的伤疤也很久没有痛过了,生活再次走上正轨,老师收拾收拾重新开始上课,学生们在战争的几个月后继续被一大堆作业折磨的撞墙,这一年Hogwarts的毕业学生比以往多了,因为上一届七年级没有离校。七年级重修,一到六年级照常升级。 所以这一届的毕业舞会比以往更热闹,因为有两届的学生需要毕业,对于要担任本届舞会主持人的Hannah Abbott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她是一个极度容易紧张的人,她没有任何头绪为什么 McGonagall校长要安排她来主持。 往常来说,她很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但一旦由她来做那个站在台上的人,她绝对会崩溃暴走,然后把现场弄得一团糟。 她在两个月前就开始筹划这场舞会了,既然她接到了任务,那就要把它做到最好不是吗?Hannah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正在焦急地检查大厅里每个彩球每个挂帘每个横幅和桌子,确保食物都新鲜看上去有食欲,她还找了很多玩音乐的学生炒热现场的气氛。 她有一个长长的单子上罗列了无数个节目,是她添了又删又换的终极版本,现在,在舞会开始前的五分钟,Hannah几乎要在幕后哭出声来,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踏上华丽的舞台面对将近五百个人的眼睛讲话,她就要晕倒。 但当第一个节目开始的时候,全场的欢呼大叫使她一颗心沉沉落地。 Harry在舞会进行了一半的时候才姗姗来迟,他穿了一件没有扣领扣的蓝色衬衫,慢吞吞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在舞池里跟着音乐尽情摇摆身子,边上长长的餐桌边很多学生在拿东西吃,这里不止有毕业生,还有不少偷溜出来的低年级学生,有的还穿着睡衣躲在一边偷看。 Harry从桌子上拿了一满满大杯的潘趣酒,暗红色,散发着苹果与葡萄的幽香,尝起来有淡淡的苦涩和香甜,浓郁的酒味昭示了这杯潘趣酒的度数不低。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似乎没有人注意他是了不起的救世主,所有人自顾沉迷在今夜离别的狂欢中。 忽然,大厅里的烛光全都扑灭了,明亮的大堂陷入一片黑暗。狂舞的男男女女骤然停下动作惊慌的激起一片惊呼。但很快,Hannah明快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用了某种提高音量的法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见她轻快的声音。 "现在——我将要请出一位能将今夜带向狂欢顶峰的人物,他是最年轻,最受欢迎,最有才华的巫师摇滚歌手,他也曾经毕业于Hogwarts,曾以《今夜,我是独角兽》而一炮而红,这是一个保留节目,让我们有请——" 她神神秘秘的拖长了声调,学生们纷纷开始窃窃私语,都意识到是谁要出场了,一时间,男生无不热烈的鼓起掌吹起了口哨,女生激动的尖叫起来,热烈的气氛几乎掀翻屋顶。 一开始只是一小部分人在喊"Kane",后来整个大厅都是学生们整齐而大声在喊歌手的名字,Hannah继续说道:"Kane O'reilly和他的乐队Rock n Lions带来《今夜,我是独角兽》!" 全场爆发出新一波尖叫和掌声。 在喧闹的人群和黑暗的包围之下,这一切使Harry莫名感觉很安全,他新奇的回头看着四周激动的人们,想着究竟Kane是谁,总觉得有点耳熟,这个人居然能搅起这么大一片波澜,让一个毕业舞会活生生变成了个人演唱会。 啪的一束荧光打在了舞台上,照亮了一个人的身影。 尽管隔得不是很近,但当那个人扬起头的时候,Harry却一眼认出了他。 ——高年级的几个同学常常在晚饭过后的休息室里,跳在桌子上模仿麻瓜歌手癫狂的模样,对着空气拨弹想象中的吉他。 他和Ron两人抬着头和一群同龄小屁孩一起懵懂的鼓掌大笑着,其中一个留着褐色长卷发的格莱分多学长嘶哑却颇有迷幻风格的嗓音挤进他脑子里,记忆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夜晚,几个学长一起从桌子上跳下来向他们浮夸的鞠躬。 "感谢各位听众!",长发的学长的左手在空中由下到上轻缓的抖动着,"我将要成为巫师界的Freddie Mercury,而你们这些小家伙,你们的梦想是……" Harry瞪大了双眼,学长略带笑意的甩开眼前凌乱的长发,用力的一拨吉他,金属质感的音波辐射到大厅每个角落。他如何也没想到历经七年,当年那位与同伴癫狂唱跳自娱自乐的学长,如今真的实现了梦想,不仅他的名字响彻巫师界,还有一票为他痴迷的年轻粉丝。 战争的压力迫使人们从音乐中寻找桃源乡和发泄口,摇滚自然而然的再次复生并且如病毒一般的传播开来,Kane就是在这两年开始渐渐有了名望,他具有天赋的写唱能力,有思考深度的歌词,朗朗上口的旋律无不暗示着他未来成功的命运。 Harry由衷的笑出声来,四周的人都举起手中发光的魔杖蹦蹦跳跳的跟唱着,Harry虽然没怎么听过他的歌,但也被热切的气氛所感染,跟着晃动起来。台上的学长潇洒的弹着吉他唱着自己写的歌,身后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乐队朋友,他脸上那遮都遮不住的笑容使Harry喟叹良多。 原来七年,对于他来说是充斥着血腥压力与仇怨的日子,而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只是追梦大道上的必经时刻。 "今夜,我是唯一的(Tonight, I'm unique)" "今夜,我是你的独角兽(Tonight, I' m your own unicorn !)" 学长独特的嗓音伴随着律动的节奏,带动人们一起把今夜毕业舞会的气氛推向高潮。 忽然,Harry感到有人在接近他。 不同于周身人不小心的碰撞到他,这个人的到来是刻意的,对方的动作小心翼翼而缓慢,如此格格不入。就像一首摇滚乐里混进了一曲巴赫。 奇异般的,像有一层泡泡球罩住他们一样,Harry周身忽然空旷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无人的真空地带,他想,或许他知道是谁来了。 但那个人没有给他确认的机会,温暖的胸膛贴在他的背后,一只手温柔地拿下了他的眼镜,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了他的眼睛,炙热的温度附着在他的眼皮上,Harry浑身僵硬,仿佛被人施了速速石化咒,他听见那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嘈杂的音乐中显得分外清晰。 一股轻柔的力道将他的头向后扳去,使他靠在对方坚实的肩膀上,那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侧脸上,在被对方捂住的眼周皮肤上惹起一片绯红,只是在黑暗中,谁都看不见。Harry什么都听不见了,学长的歌声,人群的尖叫,统统撤开十几米远。 就好像他们被罩在水晶玻璃罩子之下,与世隔绝,但他却清楚的听见自己与对方纠缠在一起的心跳声,血液奔腾流动的声音,如果不是他今天喝了太多的潘趣酒弄得自己浑身无力,他一定会挣扎开来,去看看背后的人。 但他没有,再说了,浑身无力究竟是因为什么呢。Harry想,自己脸上的温度都可以烧穿对方的手掌心了。 接着一个轻飘飘的吻出其不意却又在意料之中的落在了他的唇上,像丝绸轻抚,带着略微潮湿的触感,薄荷柠檬味在唇齿鼻息间流转,Harry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或许,他根本就不用这个味道的唇膏,Harry胡乱的想着,所见之处一片黑暗,但他所看到的东西却色彩鲜明。 他看见,五月的春华烂漫,六月的苍劲绿树,飞舞的蓝光幽鹿,金色的太阳花满地摇曳,微风拂过山谷,卷起一片炊烟,奇异的色彩接连在他眼前炸开。这个吻不同于以前的任何一个吻,它独特,奇妙,诡异的带给他欢愉,它充斥着薄荷柠檬香味和馥郁的苹果葡萄甜味,让人沉醉。 背后人恋恋不舍而又怯懦的徘徊在他的牙关处,Harry微张嘴发出邀请的信号,陌生的舌头迫不及待的钻进来攻城掠池,缓慢而热切的刮过他的口腔壁,Harry因为被迫仰头,只能难耐的吞咽着口水,混杂着自己的和那人的。 Harry试着不去想如果这个人不是他心里想的人会怎么样,他也许会气的破口大骂,把对方赶走,说不定还要踹上一脚,但转念一想,哪怕不是又怎么样呢,他难道还要为是那个人而感到欢欣雀跃吗?在对方表现出如此决绝的冷漠和拒绝之后,他还要像个不可理喻的情窦初开的女高中生一样死皮赖脸的求着那人吗? 但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在接吻时也这么胆怯的如那家伙如出一辙吧? Harry的手攀上身后人的脖颈,一路而上摸到了对方柔顺的发丝和丝绸般的脸颊,那眉眼分明与记忆里重合的不差丝毫。他心里不为人知的落下一块石头,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这个吻在《今夜我是独角兽》结束之时戛然而止,无尽的旖旎和留恋被迫斩断,Harry嗅到对方告别的意图,那人把他的眼镜塞进他手里,松开手,抽身离去。嘴唇上的余温还未散去,Harry匆忙戴上眼镜猛地转身,四周的人却又立刻贴了上来,把他包围。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要求台上人再来一曲,Harry奋力拨开人群挤了出去,艰难的突出重围,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今晚,是你们的毕业舞会……" Harry拼命四处转身寻找那一抹亮眼的白色,"七年前,我曾经站在你们的位子上,偷偷地爱过一个Slytherin的女孩,我也曾经对毕业充满了幻想,对未来充斥着迷惘……" Harry轻咬下唇,怅然若失地靠在一根大理石柱子上。 "告别同窗七年的朋友,你们经历过离别和死亡,我敢说踏进陌生的世界,你们没人敢说自己准备好了……" Harry把视线转移到舞台上,学长拿着魔杖抵在自己的耳朵下方,眼神充满了回忆。 "十年前,我第一次听见麻瓜乐队Queen的歌曲,那是我第一次萌生想要做一个歌手的愿望,梅林没有辜负我,七年后,我再回到疮痍斑布的母校,我感到悲叹也感到自豪,你们守卫了Hogwarts,比起当年的我们,你们是了不起的一代……今日一别,各奔东西,希望你们在未来人生路上记住两件事:大胆疯狂的追梦和勇敢无畏的去爱……" Harry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湿润的嘴唇,手指滑进裤子口袋里,紧紧的攥着那根唇膏。 "下面这首歌,是由Rock n Lions的团员一起创作的,《雷鸟》……"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Harry低垂眼帘,侧耳倾听着音乐,但他却感受到在拥挤的人群里有一道视线。 像六月的晴天霹雳。 第十七章 "Hermione决定去魔法部面试,我不知道去干点什么,当傲罗?哥们,我已经在战争中产生阴影了,去当魁地奇职业选手?你也知道这一行多他妈烦了,说真的我只把魁地奇看做一个娱乐活动,什么东西只要一发展成职业的,失去兴趣是迟早的事情。" "开个店?什么店啊?我也许会接手笑话商店,谁知道呢?你说呢,我还不如回Hogwarts读他个两年书再说了,你知道Kate决定去美国继续念书学习高阶魔法吗,一年就是一百万,还有Tomas,他妈花了五十万打通了魔法部执行司,给他弄了什么小部长当当,我一直都没想过毕业之后的事情……" "我以为我在Hogwarts的七年就是一辈子……" "我想向她求婚的,但我现在才十八,我什么都没有,我没钱,没工作,甚至连个他妈的人生目标也没有,Harry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知道我这人一直没什么远大理想,但我要想娶她,我不能这样两手空空什么承诺都给不了她吧?" "十八岁就结婚会不会太早了?太早结婚最后肯定不欢而散,你就看看我堂叔的下场吧,十九岁娶了我婶婶,二十三岁就离婚,老死不相往来,他现在六十七了,两个人五十四年没再见过一次,我才不想一时冲动毁了我们俩的感情。我不算是个聪明人,可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还是等二十五以后再说吧,如果那时我们还在一起的话......什么叫我对我们感情不自信?我是对我自己不自信……" "你别安慰我了,这话也就咱们私下说说,我是想娶她啊,但结婚对我们现在来说没意思,只会束缚她。话再说回来,我连自己想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嗝——我没喝多,Hermione肯定稳进魔法部,她那么优秀,嗝——" "都快一年了,你手指上那个灵魂印记怎么样了?让我看看,D……N?谁啊?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听说遇见灵魂伴侣是有特殊的感觉的,我第一次出现印记后看见Hermione,心脏狂跳,你没这感觉过吗?真惨,不知道你还要等多久,我本来一直指望你能入赘我们家里的……干嘛瞪我!" "你呢,Harry,你想干什么?傲罗?行吧,干脆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咱俩联手还能再捉一票黑巫师,嘿!什么算了吧,我又不是每次都掉链子!你别笑,小心我用酒瓶子打你,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脸比我还红啊,再喝点再喝点……" ——"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喝了多久了?!" Hermione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酒味熏得她皱起了眉头,男友和好友歪倒在地上,手里握着酒瓶哈哈大笑,Harry傻笑着对她举起了手中的瓶子,Ron则咧开嘴大叫道:"Mione!我已经决定好自己要干什么了!" Hermione无奈地叉腰看着他,走进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和煦的热风灌进房间里吹散了一屋子的酒气,让地下两个人都舒服地眯起了眼,她回身抽出魔杖一挥,地上的空酒瓶排着队从房间里飞出去,然后她靠在窗边抱起胸看着Ron,"什么啊?" "傲罗!"Ron大叫道,和Harry相视一眼,再次哈哈大笑起来,Hermione翻了个白眼摇摇头,"那可是恭喜恭喜,但问题是,傲罗办公室不收酒鬼!"她瞪着眼看着两个人。 "Hermione,我们前天才开完毕业舞会,今天喝一杯也没什么的啊,"Harry说道,从边上的箱子里捞出一瓶啤酒扣开瓶盖递给她,女孩挑着眉看了他一会,泄气地摆摆手,接过瓶子喝了一口坐在他们面前。 "To Graduate!"她说道,举起了啤酒瓶。 "To Graduate!"两个人重复道,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DracoMalfoy从来就不喜欢魔法部。 这个地方是肮脏的政治家聚集地,满目都是黑色的砖墙,反射着幽暗的光,来来往往的人穿着千篇一律的西装,重复单调的生活。 但他现在被他爸强迫套上一件西装,并且烦躁地听着他关于如何在魔法部打通好关系利用人脉造福自己的长篇大论,Draco的母亲站在一旁看着镜子里挺拔的儿子,温柔地露出一个笑容,当她看见Draco微微流露出的不耐烦的时候,笑容又慢慢收了回去,取代而之是无奈和苦涩。 "Draco,你的简历已经被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的会长收下了,他和我算是老朋友,你要知道每年从Hogwarts毕业的那么多人里,只有百分之十能进入魔法部工作,为了你,我又向基础建设项目投注了大笔的加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有着Malfoy家族所有的优良品德,你听见了吗?如果你好好干,未来会长的位子就是你的。" Lucius站在Draco身后,他的儿子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了,于是他往边上撤了一步,捏着Draco的肩膀让他挺起胸膛。他满意地看着Draco笔挺的背影,拍了拍他的肩膀,"魔法部没什么不好的,肮脏是我们人生中的一部分,没有人能一辈子活的干干净净,那种人的人生除了爱与赞歌还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 Draco在心底说,他的思绪飘到另一位人生充满了爱与赞歌的人身上,Lucius不满他的走神,严厉地用权杖敲打了他的背部一下,Draco猛地回过神来,扭头看着父亲。 "Draco……"Lucius说道,眯起了眼。 "我知道了,父亲。" 他颔首,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一直走到庄园外面才吐出一口气,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很想对父亲吼出声来,叫他别把自己人生的意义强加到别人身上,告诉他自己多么痛恨阴郁的魔法部,多么想扯下身上的西装,蓬头垢面的走到人群中大喊我是Malfoy! 从他出生,父亲就告诉他别做这个,别做那个,表现的像个"纯血统"的巫师,纯血统的巫师不这样,不那样,不能这样,也不能那样,要这样,要那样,Malfoy不说这个,Malfoy不听那个,Malfoy不和这种人那种人做朋友。 梅林知道,七年,他没有一个朋友。 Draco记得17岁那年过生日,父亲发来一封信,信上说:"Draco,不要迷信你的灵魂印记。" 在连自己的爱情都要葬送在家族利益面前的时候,他如何才能说服自己去当一个全心全意听父亲话的好孩子? Draco盯着绿草地,拼命把涌到眼眶的泪水憋回去,然后用力地深呼吸无数口,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总是在想,或许他的勇气早就在那个毕业舞会的晚上用完了。他看着Harry走进来,所有人都沉迷在舞动的节奏里,他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他看见他走到长桌边拿了一杯大瓶潘趣酒,看见他拎着空杯子四处走走看看,看见他在灯光猛地暗下后迅速地把瓶子放好戒备地四处转头查看,看见他在躁动的人群中笑得多开心,就是那个时刻,Draco心里有一把炸尾螺爆炸了。 Draco安慰自己说,只是接近他一点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往前一步后,忍不住跨出第二步,第三步,直到自己已经贴到他身后,来自HarryPotter的温度让他半个身子都麻了。 黑暗给了他保护伞,让他有胆子为所欲为,Draco自欺欺人地想不会有人看见他干过什么,因为台上的歌手太耀眼了。 Draco想亲吻他。这个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萌芽的,或许从消失柜被毁的那个早晨开始,或许还要再早一点,但Draco就这么承认了吧,他不敢。 他就是懦弱,就是连承认自己喜欢上死对头这个事实他都不敢,他就像一只鹌鹑,把头埋在羽毛下面,心里却期待对方会靠近自己,主动地贴近自己,有人说胆小鬼没有爱情,或许是吧。 当Harry张开嘴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复杂,欣喜,激动,困惑,Harry知道是他吗?或是今晚任何一个人来吻他,他都会毫无芥蒂的接受,出于某种圣人心怀或是离别的仁慈?或者,Harry知道是他了,与他怀着同样的想法…… 他不敢去想。 Draco怕自己想了就会装不下去,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要跟他在一起,对着父亲的怒火外界的惊讶,不管不顾地要和他在一起,他没有这个勇气。 没有。 Draco移形换影到魔法部,理了理领子,走一步是一步吧,他想道,推开贸易司的大门,挂起一个疏离的微笑。 Harry和Ron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傲罗。 成为一名傲罗是Harry从小的愿望,但当梦想实现了的这一天,却没想象中的那么美妙,日复一日的抓捕黑巫师,彻夜不眠的查线索,日子过得比在Hogwarts期末时还要紧张,而且他有时也会在部里撞见Draco,脑海里总是回想起那个吻,便不知道怎么搭话,每次只能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路过。 而DracoMalfoy一直都表现的相当冷漠,像那晚亲Harry的人不是他一样,有时Harry也会怀疑自己会不会自己搞错了,但某种声音在他心里呼喊着没错,于是Harry便在犹豫与坚决中徘徊不定,焦急不安。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对于喜欢的人,他就像一只怯怯然的仓鼠一样,东倒西撞,对爱情毫无头绪,也许爱上自己的死对头是个错误的决定,但他没办法告诉自己的心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就是,不能左右自己去爱谁。 Harry也曾想过,喜欢上Draco Malfoy简直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个笑话了,那个傲慢无礼冷冰冰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尊敬和礼貌为何物,如此的粗鲁怯懦而且缺乏安全感,但他又孤独,不知所措,正如自己一样。 还有什么事情比和你的暗恋对象在同一幢楼里工作更惨的事情吗?有!那就是每天和他见面,而他把你当空气。 Harry在思考案子时常摩挲自己手指上的印记,这能让他冷静下来,他成为一名傲罗已经将近两年时间了,每一天都忙的脚不沾地,面前的队长和几个同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而他双眼放空,看着门外在和一个矮人说话的男人,他白色的头发在他点头时会一起颤抖,Draco笑着跟那个矮人说着什么贸易额,交易差之类Harry完全不懂的东西,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开会的时候发呆。 Draco结束谈话,不经意地向他扫了一眼,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电光火石霹雳在空气中,铁灰色的眸子像一个无底深洞,Harry慌忙地扭过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转过去,门外已是空空如也,他走了。 "Harry,你怎么看?你觉得这个计划行得通吗?"队长说道。 "啊?什么?"Harry错愕的说道。 "Corey刚刚说的,你用变形术伪装成他的模样,他变成你,然后一起伏击那票家伙?" Harry眨了眨眼睛,努力从刚刚那一秒对视中回过神来。 第十八章 "Harry!" 他在傲罗小队中的一名同事Corey Frost从后面追了上来,Harry停下脚步回头,面前比他年长几岁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说道:"我希望你考虑一下队长那个计划,相信我,我的资历比你长几年,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知道你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但是不打草惊蛇才是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总之,你说呢?" 金发的男人憨厚的笑了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Harry抿了抿嘴看着他,迟疑的说道:"我不知道,再让我考虑两天,毕竟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的原因死了……"Corey摇了摇头,哥俩好地拍了拍Harry的肩膀,笑道:"绝对不会出事情的,你先考虑吧,要一起去吃饭吗?" Harry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见后面倚靠在柱子边上翻看文件的Draco,那个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听面前瘦弱的女人说话,那女孩脸涨得通红,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一把从Draco手中抢过文件夹,Draco摊了摊手耸肩对她说着什么,表情照例是他熟悉的讽刺的样子,女孩气的咬牙切齿的转身走了。 "不、不用了,我还要回办公室一趟。"Harry心不在焉地说道,Corey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吧就越过Harry走了过去。 没有了Corey身体的遮挡,他在Draco Malfoy面前一览无遗,男人还是悠闲地靠在柱子边上一直看着女孩的背影,然后慢悠悠地插兜向他走了过来,Harry慌忙转身往电梯走去,手指紧张地颤抖着,导致他好几次没按中按钮。 "哟,救世主连电梯都不会坐了?"Draco的声音在他脑袋上面响了起来,那种拖长了的嘲笑腔调与当年在Hogwarts时刁蛮小少爷如出一辙,Harry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因为这让他想起Draco出丑的样子,尽管内心再波澜壮阔,当他转身看向Draco的时候,脸上还是平平淡淡的。 "好久不见,Draco。"他说道。 "好久不见?刚刚开会的时候你不是刚看见我吗?怎么样,当傲罗太无聊了?连作战会议都开小差?要不要我介绍你去德姆斯特朗魔法学院当看门人,那可有意思的多。"Draco嘴角勾起来,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语气里的揶揄再明显不过。 "贸易部更有意思啊,天天和小姑娘打交道,难为你还单身。"Harry不起波澜地回呛一句,"对了,刚刚门外的矮人跟你挺般配的。"他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谁让我女朋友非要跟我说她懂我手里那个案子,我说她看不懂她还不服气,"Draco抱起手臂高傲地看着他挑起了一边的眉头,"那我只好让她拿去看了,晚上还不是要来问我这些术语什么意思。"他也学着Harry咧嘴笑。 一道冷箭猝不及防的插进Harry的心窝里,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象,"你连你女朋友都讽刺,真是无趣。"Harry感觉自己被扔进了十二月的黑湖里,海妖的头发紧紧的缠着他的脖子使他不能呼吸,他甚至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只是盯着Draco开合的嘴唇发呆。 叮——电梯到达了他们的楼层,Draco率先越过他走了进去,他按着电梯开门的按钮对Harry不耐烦地喊了一句:"疤头!你进不进来?",Harry后知后觉地转身走进电梯,靠在离Draco最远的一个角落里盯着关上的门。 魔法部的电梯一向是出人意料的猛,他们紧紧的抓着拉环还是被甩的东倒西歪的,Draco拼了命的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却一个倾斜撞在了电梯间的墙壁上,而Harry整个人拽着拉环双脚腾了空。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间消散无余,因为两个人都忙着骂该死的电梯。 叮——电梯停了,Draco和Harry一起被电梯给甩了出来,惨烈地栽在地上。 "我——操!"Draco狠骂了一句狼狈地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假装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皱着眉头的Harry,"你没事吧?!"他故意语气不好的问道。 "没事。"Harry爬了起来,左顾右盼,"魔法部的电梯天天发疯,我们这是在哪?"他叹了口气,梅林总是他在最失意的时候整他一把,在他刚刚得知Draco他妈的有了女朋友之后,却让他和他困在一个未知楼层! "哇哦,和圣人Potter一起探险,童年梦想终于实现了。"Draco的语气里毫无激动,这只是他又一次的例行挖苦,"闭会嘴行吗?"Harry忍住暴揍他的欲望,从衣服里抽出魔杖,"去看看那个电梯能不能动。" Draco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你的什么D.fucking.A的队员,不要命令我。"Harry没理他,自己径直往前走了过去,Draco站在原地抱臂看着他的背影,烦躁地咬了咬牙,一甩手跟了上去。 "你就不能少点冒险心吗?"Draco说道,"我总要看看出什么事情了吧!"Harry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现在很想骂人,尤其是想问问面前的人什么毛病,为什么要找女朋友。 "难道就坐在这里等有人发现我们不见了然后满世界的找?你的自救办法真高明!"他绝对不承认自己的怒火是在借题发挥,他就是生气Draco在挖苦自己,是的。 "那么伟大的Potter,发现了什么呢?"Draco好整以暇地抬起下巴。 "如果你能闭哪怕一分钟的嘴,我现在都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Harry怒瞪他。 Draco挑起眉酝酿着第二波讽刺措辞,而Harry只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跳的都要爆炸了,他狠狠转过头去看电梯,心里狠骂自己怎么看上个这么个人,幼稚! "看来这个电梯跟Hogwarts的楼梯毛病差不多,也许我们等一会它就会过来了,麻烦的魔法。"Harry丧气地说道,用力地敲了几下按钮,但是毫无反应,于是他靠着电梯门坐了下来。 Draco站在他面前再次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看了半天,叫我闭嘴,然后想出来的高明办法就是原地等着?你可能是Ravenclaw毕业的吧你。"Harry把头撇向一边,一副不理他的样子。 Draco头一甩站在一边烦躁地用手指拍着自己的胳膊。 寂静的空气仿佛冻结住了时间,两人沉默的呼吸着,周围一片静谧,这莫名的使多日连轴转的Harry得到了难得的放松,他自从成为傲罗后健康状态每况愈下,夜晚失眠,白天又高强度的工作,常常容易走神,此时他感觉昏昏欲睡的,但他强撑着不在Draco Malfoy面前睡着。 "想睡就睡吧,我还趁你睡觉占你便宜?"Draco开口打断他的思路,"你们傲罗办公室喜欢压榨员工还是你是个蠢货要为了工作把自己弄死?"他蹲在Harry面前盯着他困乏的眼睛和下方浓重的黑眼圈。 "睡不着。"Harry嘟囔道,"下午还要做文书报告。"他念叨着,烦恼地皱起眉头。Draco嗤笑一声,"魔法部长怎么没提拔你做司长?Potter。" Harry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Draco那张脸离他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他呆滞的盯着对方的眼眸,连他呼出的热气都感受的一清二楚,这场景带他回到了两年前的毕业晚会,那嘈杂的音乐与湿润流连的热吻,他希望从这双深沉的眼睛之中看见一丝一毫的情意。 Draco在一点点的靠近,他们两个人没有意识到这一刻在发生什么,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已近到可以互相摩挲,只需伸出一点舌尖,就可以轻尝唇瓣上的香甜的滋味,只要头再向前一寸,就可以点燃火星,迸发燎原之火,呼吸幻化成情人的手掌纠缠联结,彼此脸上的温度都炽热的如同八月的太阳。 叮—— 他们慌忙侧开了脸颊,Draco立刻站起来把手插进口袋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东看西看,Harry则从地上爬了起来失措的按着按钮,电梯的门开了,他们尴尬地一人站在一个角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这一次的电梯缓慢的上升着,这漫长的时间像一把钝刀在割Harry的动脉,他的头脑一片混沌,此刻只想快点回办公室好好的睡上一觉,或许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电梯门迟缓地打开,Draco立刻跨了出去,他仓皇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在心内的某处,有一串铃铛,被肆虐的台风吹得叮铃作响,而所有人都捂住耳朵,假装一切安平。 Astoria气呼呼的抱着文件夹冲进Draco的办公室。 她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和浅浅的酒窝,当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的时候,仿佛是天使落入凡尘,又像优雅的阿瓦隆湖精灵俏皮的倩影,她只比Draco小上一岁,却看上去如此稚嫩天真。 "Draco!你给我的根本就不是你的那个案子!这是霍格沃茨笑话全集!"她鼓起腮帮子,把文件夹拍在Draco面前的桌子上,"我们说好的,如果我能弄懂你说的东西的话,你就会跟我约会的!"Astoria纤细的手指握成拳头砸在文件夹上。 Draco从发呆的状态中猛地回过神来,一脸不在状况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他良久才了然的点头,把文件夹抽走,绕过桌子来到Astoria的面前,他比她高了两个头这么多,Draco低头看着Astoria姣好的脸庞,女孩愤怒的表情渐渐被羞涩取代。 Draco忽然揽住她的腰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嘶哑地问道,眼神之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他像一个落魄的智者在无端的虚无之中寻找着无处可寻的答案。 Astoria的脸飘飞着红云,"这是个秘密。" "你为什么想要和我约会?"他又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 "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那我还是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只要给我时间,你最终会喜欢上我的。"女孩狡黠而顽皮地露出微笑,她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照理说寻常男人看到她都难免心脏会漏拍,但Draco却发现自己看着她的脸庞却总想着另一个人。 Draco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嘴唇,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那一晚在毕业舞会上的感觉,那种炙热而疯狂的爱意,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望,他希望自己能在第二个人的身上找到,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证明Harry Potter是可代替的,灵魂爱人不是命中注定的。 Astoria的嘴唇比HarryPotter的香软,她的呼吸声比他的绵柔,她的香气是淡淡的紫罗兰,她没有Potter身上廉价的肥皂水味道,也没有boots洗头水的柠檬味,嘴唇上没有熟悉的唇膏香气,她不拥有男性的刚强和坚硬的肌肉,她的腰肢比Potter纤细,对他也更热情—— 可是,不一样。 他就在刚刚证明了,Harry Potter是无法代替的。 Draco松开她,说了一句抱歉,Astoria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然后笑着说:"说什么对不起啊,Draco,你会跟我约会吗?" 他是无法代替的,却也绝对不会是属于他的。 这其中横隔了太多的阻碍,他随便扳指一数就有一大票,什么他爸啦,预言家日报啦,Potter疯狂的粉丝们啦,黄鼠狼和聪明鬼啦…… 如果他决定义无反顾地求爱,他将要下定决心落入一无所有的万丈深渊,凭着满腔的爱意撑着他度过硫酸河刀锋海,横跨艰难险阻去触摸男孩的袍子一角,Draco还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样疯狂的勇气。 "也许会吧。"Draco淡淡地说道,他扯开一步走回到桌子后面,他背对着兴奋的女孩子平淡地开口道:"但是,Astoria,我是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谁说的?" "我说的。" 第十九章 Astoria躺在床上闭着眼哼着歌,手指伸在半空中轻打拍子,身边环绕着几件精致的裙子,还有首饰鞋子也一并在空气中飞舞,她睁开眼,苦恼地打量着,不知道穿哪一件好。 Draco Malfoy同意和她在今晚一起出去。 Astoria从床上起来,对着镜子抓起一件鹅黄色的短裙在身上比了一下,一条银制手链和黑色平跟鞋落在她身边,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裙子,傻傻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于是抱着裙子欢呼着栽进柔软的床里。 这对于Astoria Greengrass来说就像美梦成真,就像自己在荒野上奋力奔跑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了山谷上的城堡。 她是Greengrass家最小的女儿,人们都说她还天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Astoria却可以肯定的告诉他们自己早在15岁时就知道爱情是什么轮廓了,而这个轮廓就是Draco的身影,至于为什么,她尚且不想说。 她的父亲如所有固守纯洁的纯血巫师一样,子女的婚姻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与另一个纯血家族联结的工具,一个月前,Astoria被他骗到咖啡馆之后发现父亲是要让她和另一个纯血巫师相亲,她气的转身就走,却牢牢地撞在进门的男人身上。 当她抬头时,Draco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颊使她心脏骤停,他扶住她的胳膊,又很快放手,没有说一句话越过她向她父亲走去,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落座在她刚刚离开的位子上。 Astoria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泄气地转身回到父亲身边,老Greengrass笑眯眯地起身让座,缓缓离开。 "我是Draco Malfoy."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Astoria在心底说,却有点失望Draco并不记得她是谁。 "Astoria." "很高兴认识你。"Draco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是。"Astoria却挂起了灿烂的笑容。 "我们不会结婚的。"Draco接着说道,Astoria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她对话题跳转之快不能适应,她张了张嘴打算说什么,Draco抢在她之前开口:"我有喜欢的人,我们在一起是浪费时间。" Astoria挠了挠耳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伤心还是先反驳。她缓缓道:"既然你在这里,不意味着你喜欢的人并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Draco撑着下巴看着她,眼波流动,蒙上一层阴翳。 "你想喝什么?"她笑着问道。 "柠檬水加薄荷叶。" Astoria坐在餐厅的靠窗的一个位子,这里夜风习习景色宜人,从此处可以眺望到远处的伦敦眼,泰晤士河上的邮轮缓慢的驶向远方,鸽子成群的掠过半空,四散落在桥头上。Draco慢慢地向她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这里很漂亮。"Astoria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面前的男人。她看的出来,对方根本没有用心收拾,是一下班就直接过来了,好像在顺便参加某个应酬派对一样,只是路过,急着回家。Astoria礼貌地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她其实也知道,Draco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拒绝的态度,要撬动这么一块顽石,她的道路险阻。 "嗯。"Draco低头翻开菜单,顺便夸了一句她的裙子很好看,Astoria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还想说些什么,Draco却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我要这个和这个,再来一杯加薄荷叶的柠檬水。你呢?"Draco看向Astoria,她说了自己的所要的餐点,服务员点头离开。 Astoria把手交叉在一起,略向前倾斜了身子,她看向Draco,好看的眉毛纠缠在一起问:"你每次都只喝薄荷柠檬水,为什么?" "这是个秘密。"Draco玩着手里的刀叉,视线淡然地转向窗外。Astoria耸了耸肩,不想再自讨没趣,她也把视线转移向窗外。 餐厅的环境很安静,空气中流淌着蓝调钢琴曲,人们小声地谈笑说话着,刀叉碰撞还有服务员走来走去的步伐声,这本会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约会,英俊的男子和美丽的少女共坐在一张桌子边,享受着美味的食物,谈谈一天的工作和伦敦的天气,喜欢哪个歌手看谁的书。 这本该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约会。 直到Draco开口说话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女孩的眼睛。Astoria刚刚准备把一块蛋糕送进嘴里,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失手把叉子砸在了汤里上,奶油混着油脂飞溅开来,弄湿了她胸口的衣服。她仓促的抓起餐巾擦拭着濡湿的衣服,一边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Draco。 他脸色难堪地道了一句歉,"对不起,我太突然了。我只是、只是,你知道、我爸逼的很紧,这、那,算了。"他把自己手边的餐巾递过去,Astoria接过来擦干净自己胸口的污渍,然后把餐巾放在手边深呼吸了一口,她定睛注视着Draco。 "不,我愿意嫁给你。但不是现在,不是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我就会穿上婚纱跟你走进教堂,哪怕我很喜欢你,可我还没有疯到这个地步,因为很明显,Draco,你还不喜欢我。"Astoria叹了口气,她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继续发问道:"既然这样,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吧。" Astoria一直被人形容为可爱的,天真的,善良的,柔软的女孩,但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个性,她想要什么,她就一定要得到什么,虽然她不会在这过程中去有意伤害任何人,但她的决心已定,就先从了解对手开始。 Draco不自在的撇开视线,他专注于搅拌自己碗里的沙拉,把西红柿丁切成更小的末,Astoria真诚的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他终于扔下叉子,双肩往后一靠环抱双手回望面前的女孩。 "首先,是他。"他说道,有点想让Astoria知难而退的意思,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是个男孩,然后呢?"她笑着,小酒窝露出来的一瞬间使空气都变甜了。 "然后,我和他认识了九年了。"Draco扬起一个标准的Malfoy式的坏笑,勾起一边的嘴角,眼睛微微眯起,"他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但我,爱他爱的发疯。"他仔细地盯着Astoria的脸色,女孩保持着天衣无缝的礼貌,Draco没意思地翻了个白眼,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气Astoria还是在讲述一个他不承认的事实。 "你爱他爱的发疯,然后呢?他爱你吗?他知道吗?"Astoria继续问道。 Draco挑衅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两分,这次轮到Astoria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不服气的反驳道:"他当然知道!" "那他爱你吗?像你爱他一样爱你?" "我——"Draco刹住了话茬,他硬生生地憋出个假笑,端起柠檬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Malfoy,一个单恋者,正如我一样。还有呢?他长得怎么样?"女孩狡黠的咬住下唇,她撑着下巴,手指在自己的颧骨处点着。 "毫无缺点。"Draco立刻说道,"就是他自大的拯救一切的心理让人厌烦!"他扁嘴说着,却并无责怪的语气,Astoria不甚在意地点头,Draco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扬起了头,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开了口。 "而且,他是我的灵魂伴侣,他的名字,在我的背上。" Astoria的瞳孔放大,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她盯着Draco脸上那幼稚的笑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她有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时年十九岁,Greengrass家的小女儿,从未出现灵魂印记。 她露出苍白的笑容,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精致的糕点,嗓子发涩道:"可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Draco得意的笑容卡在脸上,他烦躁地扭过头望向窗外。淡蓝色的LED灯照亮了塔桥,使它看上去像发光的两个巨人,远方的钟楼投射下一片昏黄的光影,泰晤士河在静静流淌,他们之间再没有一句话语。 这本该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约会的。 本该。 如果一切按照正常的逻辑发生的话,这本该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约会的。 可是,他们两人的生命之中,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和蝴蝶翅膀。 所以,这不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约会。 Harry从床上惊醒,他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擦去额头上的汗,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他梦见了战争,那漫天的光火和尖叫,让他的心脏嘭嘭狂跳。 Harry翻身下床,赤脚走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他拿着杯子坐了下来,把自己下午扔在桌子上的文件给拿了过来继续翻看,现在大概是凌晨三点,他没有尝试再次入睡,因为他知道最终自己只会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不眠,那还不如再干点工作。 最近那一批的流亡的黑巫师再一次开始行动,在伦敦郊区制造小规模的死伤事件,这让他再次想起Corey的计划。Harry只是用魔法点亮了他面前的一小块地方,没有开灯,他不喜欢太亮的地方,那让他没有安全感。 他仔细的思考着这个计划当中不合理的地方,然后在纸上写了下来,反复的修改着,确保所有地方都万无一失。再过几个星期,他们傲罗小队要去进行培训,届时会路过一片险地,他们得到风声说那一群黑巫师可能会进行偷袭Harry,Corey与他会互用变形术变成对方的模样,Harry带领一半的队员在远方的高地进行伏击。 Harry把笔甩到桌子上,困意袭来,于是挥灭灯光,迷迷糊糊的爬到床上睡了过去,尽管他睡得还不是很安逸,但比起往常也算有点进步了,起码这一次他再醒来时,已经八点了。 Harry庆幸这一天刚好是周末,不然他就又要再次上演一分钟洗漱的戏码了。可正是因为是周末,这意味着他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但Harry却傻坐在床上不知道干什么好。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响,他才爬起来刷牙洗脸。 当他拉开冰箱门后,被空荡荡的景象刺痛了双眼,里面大概有他上星期吃剩下的意大利面和一根腐烂的胡萝卜以及一杯漏气的可乐。伟大的救世主如果不想把自己饿死在公寓里,就必须要穿上衣服出门找点吃的。 Harry出门不得不戴上其他款式的眼镜,还要穿上兜帽衫,有时候还要施一个变形咒才能安心出门,因为他的大名他的五官都太出名了,走到哪里都有人们疯狂的尖叫和围观,如果他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出门的话,他就不得不掩饰一下。 Harry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道去哪里吃饭。最终他只是买了一瓶奶昔和一块黄油面包,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漫不经心地把食物塞进嘴里,吃完了东西他就坐在原地发呆,看着远处的情侣携手漫步,信鸽肥胖笨拙的在地上找食物,在这偌大的世界之下,他感觉自己分外的孤独。 他想起了两个星期前电梯的事情,那天Draco想干什么,Harry想起两人过分接近的距离和呼出的热气,抬起手看着无名指的灵魂印记,它依旧老样子,没有变化过,Harry再一次亲吻着它,闭着眼,用嘴唇感受着它散发的温度。 当他闭上眼将唇印在印记上时,他感受到内心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涌动着,像一大块棉花在膨胀,塞地他浑身都暖洋洋的,他的心脏在鲜活而剧烈的跳动着,那些如画般的往事一幕幕再次掠过,又消失不见。 他睁开眼,出神的望着对面,却看见远处河边有一个分外眼熟的身影,白色的头发,高挑的身影,Harry崩溃地捂住额头,真是冤家路窄,没准是灵魂印记把这混蛋带来的。 Harry嘲笑的想到,却注意到他不是一个人。 那天抢走文件夹的女孩站在他边上扯着他的衣角,女孩穿着蓝色的裙子,两个人好像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女孩笑的把头抵在Draco的手上,Draco也跟着她在一起笑。 他的女朋友。 Harry在心里说,环抱住胸,静静地看着他们。 其实曾有无数次他下定决心要将一切事情都弄明白,要把该捅破的东西都捅破,只是到了那个时刻总有一些事情横空出世,让他忙得晕头转向到想不起来,然后越耽搁,就越难开口。他也总在心里指责Draco,为什么不能向他说明白,但其实再一想,也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可以证明Draco与他心意相通。 但在他心里,Harry就是忍不住想要怪罪于他,想说他怎么还是这么懦弱,却发现自己也不过如此。 Harry知道Draco看见自己了,但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他来。他看见Draco立刻抽开手,往后撤了一步,然后好像觉得没必要这样,就收回了脚步,女孩顺着他的视线往这边看来,Harry起身,把自己藏在兜帽里,插着兜转身向反方向离开,他是时候回家了。 坐在那里,像广场上的雕塑一样接受别人的眼光,可却孤独,冰冷,自我折磨。 "是他?" "是他。" 第二十章 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闹剧。 仿若命运之神是秀场的老板,穿着艳俗的礼服夸张的拉开帷幕,在那粗陋的舞台之上垂着一对提线木偶,正是Draco和Harry。 Harry本该早就遏制住自己枝节横生的情感,在飘雪的橡树下,他就该绝情的挥开白色幽鹿,扔掉slytherin的黑袍,他应该撕碎那份来自未来的信,丢进壁炉里看火舌吞噬殆尽上面的一言一语。 或者他在砸毁消失柜之后不该恶劣的拧Draco的脸,让他误以为他们还有机会成为朋友,再或者当他们站在五月清晨萧瑟的天文塔之上,牧歌悠扬的飘来,Draco说出歌名时他就应该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抑或当他收到了柠檬薄荷味道的唇膏时,就假装没有看见,把它与那张写着To Harry Only的卡纸永远的留在芒果布丁后面。 又或者,在毕业舞会上,在喧闹和黑暗之中,Harry应该挣扎出那双臂膀,回头瞪着那个隐秘的胆小鬼,质问他究竟想怎么样。 Draco苍白的脸一定会在他的怒视和隐隐涌动的情意之下涨的通红,那时候,也许一切都会容易一些。凭借青年人的张狂和无所畏惧,或许他们可以假装不在意所有的风暴,对着镁光灯和世人的手指逆流直上,像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互相摇曳扶持。 或许最终在某一年,他们开始厌恶对方。开始后悔两人的结合带来了如此嘈杂的八卦和窥视,他们开始指点对方当初的鲁莽和大胆,他们会争吵,和好,热吻,冷战,分手。 可他们谁也没敢迈出最开始的第一步。 所以命运之神殷勤的向观众的鞠了一躬,他翘起的小胡子带领看客来到另一个秀场,在那粗陋的舞台投射下了两道光线,照亮了静止的Draco和Harry。 他们的灵魂从在娘胎时就已经被紧紧捆在一起,每一个选择都重塑了未来的道路,他们只是在无姓之人*的迷宫里,寻找唯一一条正确的小径。 Harry深知自己在感情上,不像一个热情奔放的Gryffindor,他考量太多,犹豫太多,这大概是他多年深陷泥潭的后遗症,他曾有冲动坦白一切,向Hermione,向Ron,向Draco,向他自己。他迫切的希望给某个人一个交代,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只要能让他弄清楚自己的心究竟想要什么。 爱上死对头,就像他纵身跳进泰晤士河,任由自己下沉远离晶亮的水面,如此死寂的水底世界,他的心冰冷而孤独。 他甚至无法讲明从哪一刻起这诡秘的感情发了芽,他只知道,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就连轻轻一拨这小苗,都疼的如钻心剜骨。 Harry想起那个女孩Astoria。 她如同初生的玫瑰,带着迷人而诱惑的香气穿行于男人的鼻尖,像昆德拉笔下的一个隐喻*,她是一朵玫瑰的香气,所到之处,男人为她折服,而她却紧紧环绕Draco Malfoy的身边。Harry并不清楚这一朵玫瑰是否已经扎根于Draco的心田,正是这种不确定再次绊住他本想前进的脚步。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强大而肯定到让他义无反顾的契机。 "Harry,你准备好了吗?" 队长问道,他穿着战斗服,外面披着一件暗褐色的袍子,身后站着三十来号傲罗队员。 Harry点点头,他的对面站着同事Corey,他们短促的握了一下手,变形咒的咒语同时从口中流泻而出,一阵淡蓝的光从指间开始蔓延,原本对立的两个男人,换上了对方的脸孔。 "成功了。"Harry摸着自己的脸,每一次施变形咒都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他正寄居于别人的身体里,缺乏归属感。他奇妙的看着Corey用他的脸露出那种憨厚的笑容,这又让他想起升七年级的那个暑假,疯眼带着凤凰社成员来到女贞街,他们喝下变形药水,Harry那时也是这么新奇地看着六个Harry出现在房间里。 "Corey,你现在是HarryPotter了,记住了。"队长拍了拍Corey的肩膀,于是Harry又看见Corey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猜我这样出去一定会被小姑娘们给扑倒的。"Corey开了个玩笑,摘下自己的眼镜递给Harry。 Harry笑了笑,把自己的圆框眼镜递了过去。这一副扁平的大众的眼镜显然比他的圆框眼镜更寻常低调,Harry调了调鼻夹,觉得一切都差不多了。 傲罗小队的人随着他的点头,开始忙碌而有序的动了起来,一部分人站到了Harry身后,一批人来到了队长身后。 "最后重申一遍,如果真的遭遇突袭,每个人都要尽力反攻!Corey发出信号弹,Harry带人从外层包围,一旦有人和队伍分散或者受重伤,立刻前往附近的Malfoy庄园进行壁炉转移,记住,我要每个人都安全到达培训地点,就算这次诱捕任务失败,我也要你们每个人都完完整整的活着!"他厉声说道,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Harry,"我不允许任何人不自量力意气用事!明白了吗!" "明白!"三十多人齐声回复道,这其中有刚上任的新人,有经历丰富的老傲罗,这斗志昂扬的高呼让夹在中间的Harry找回了当时想要成为一名傲罗的热情。 "队长……"有个傲罗举起了手,队长点头示意他继续,"恕我这样说,但是……我们能相信Malfoy吗?你也知道……" Harry的目光立刻甩到他身上,队长说:"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是Malfoy庄园是附近最近的居住地,而且……"他看向Harry,"Harry愿意做担保人。我不相信Malfoy,但我相信Harry Potter。" 他们看向Harry的目光充满了困惑和信任。 那些密谋已久的黑巫师出现了,很显然他们宁愿以身试险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杀死Harry的机会,一场大战顷刻爆发,魔杖间射出各色光彩,咒语此起彼伏的冲撞在空气里,傲罗很快占了上风。 "留活口!给阿兹卡班去审判!"队长嘶吼着,甩出一个石化咒,强劲的力量立刻掀翻一个企图再次攻击的黑巫师,Harry行云流水地挥舞着魔杖,力道十足地飞甩咒语冲到队长身边,他们背靠背向外一起攻击,战争渐渐落入尾声。 Harry和Corey分别拎着两个被击晕的黑巫师向气喘吁吁的队长走了过来,"队长,这次押捕的存活黑巫师有二十一个,这么多人,还是必须要从壁炉走,先回魔法部比较好。"Corey建议道。 "好的……Harry……"队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们。 Harry哭笑不得的接茬道:"队长,我才是Harry。" 队长拍了拍脑门尴尬的咧咧嘴,"上年纪了记性就是不行,行了,叫上弟兄们去Malfoy庄园,我想那些白毛总有点伤药的,Harry先带受伤严重的人走,跟Draco接应一下。"Harry点了点头。 再次来到Malfoy庄园,让他想起了那个阴暗的黄昏,Bellatrix的尖笑,Hermione的尖叫,Draco对他轻说的OK和一个挚友的逝去。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情绪低落了起来,他又很快想起几个月前在河边看见的Astoria和Draco,他们的笑脸和亲密,像匈牙利树蜂一样在他脑子里四处乱撞,他越来越觉得不确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当Draco的担保人,他甚至没办法再见他一面。 可他很快想起自己现在还不是HarryPotter,而是Corey Frost。 他会认出我吗,Harry想着,面前华丽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Draco Malfoy冷着脸站在里面,侧身让他们进去。 "Malfoy……"Harry开口道,仿佛再次回到了一年级,"我是Corey Frost,谢谢你接应我们……"他努力地模仿着Corey的声音,着重强调了名字,像在欲盖弥彰。 Draco的手扶在门把手上,半个肩膀靠在门上向前倾身盯着他的脸,半晌轻笑一声道:"Frost,Potter的同事?"Harry点了点头,"Potter呢?""呃……他和队长一会就来了。" "我以为他才是我的接应人。"Draco懒懒的扫了一眼站在大厅里拘束的傲罗,把门扣上。 "安排调换了……"Harry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有跟在Draco的身后慢慢的走了进来。 桌子上摊满了各种各样的药草伤药和绷带,Draco抱着胸斜靠在柱子边上,面无表情的说道:"自己找自己要用的药,敷完直接从壁炉走。"他的下巴一抬,倨傲的模样让在场的人都想翻个白眼。 Harry却只想笑,这是Draco Malfoy的防御机制,他知道。 傲罗一个一个从壁炉离开了,Harry留下来等队长和剩余的人员,他不能说清自己究竟是为了这个目的,还是别的,或许,只是想待多一会。 Harry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热茶,左胳膊受了割伤,他随便的抓了一瓶白鲜香精滴了几滴,然后粗糙的用绷带捆了几捆,Draco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翻看手里的预言家日报财经刊。 他们之间什么话也没有,Harry想着也对,Draco跟Corey基本没见过面,能聊起来才是怪事,他现在倒希望队长和Corey赶快来,可是一想如果Corey的变形术已经失效,一会场面不就会很尴尬? Harry盯着漂浮的茶叶,懊恼的想着自己刚才还不如直接走了,但脸上一直毫无波澜,也算是他的技能之一了。 大厅里的硕大繁华的钟沉重而缓慢的攀爬着格子,现在正是七月份,可在Malfoy家里却好像永远都是湿冷的冬天,Harry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偷看了一眼Draco,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或者也问他要本书来看看,总好过一个人坐在这里干瞪眼。 但Draco立刻抬头盯着他,那双犀利的眼神已经和过去纨绔子弟的任性小鬼的嚣张眼神有所不同,Harry深感时间的威力强大,他看见对方张合着嘴,说出来的话如晴天霹雳。 "嘿,Corey,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有兴趣来参加吗?"语毕,他还礼貌的挂上一个生疏的微笑。 咚——有一张鼓在他脑子里疯狂敲打,震地他两眼发黑,他假装正常的笑道:"恭喜,是和……?",他心内的幼苗放肆的扒开了自己的土,露出粗壮的根茎,然后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挣开自己的心脏,那鲜血迸裂,在他眼前洒出一抹血色。 "Astoria。" Draco点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他起身,从边上的桌子拿起一张白色的信封放到了Harry面前,"就收下这个请帖。" Harry僵硬地低头看着,Draco的手指紧紧的摁在信封上,然后收了回去,他看见信封上印着Draco和Astoria头抵头的剪影,烫金的名字缠绕着红色缎带,雍容华美,在名字下方是用翡翠色的钢笔写着的地址和举行日期。 "你不收起来吗?"Draco问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Harry抬头笑了笑,拿起信封装进战斗服的口袋里,他局促地站了起来,感觉自己像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样,尤其当他以Corey的脸孔出现时,那种剧烈的折磨人的不真实感再次席卷而来,他现在只想逃开,去往一个没有Draco Malfoy和他的请帖的地方。 他知道,只要再有那么一小会,他就会绷不住自己的伪装……Harry向来是一个冷静的人,但在这时却也难不动声色。 Harry努力的学着Corey憨厚的微笑,说:"我想队长和……Harry一会就会过来了……我……最好还是去看看同事们,还有文书报告要写,所以……"他的大拇指指了指壁炉,想要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但他知道,现在他的一切行为都是那么不自然。 Draco不置可否的看着他,Harry转身向壁炉走了过去,恍惚间,他看见命运之神挥舞着彩带欢迎他跌入地狱。 一阵绿色的烟雾腾起,大厅里只剩下Draco一人。他垮下肩膀,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双目失神地盯着苍白的天花板,他听着自己缓慢的呼吸声,觉得自己的一生大概就在刚刚结束了。 Harry回到了魔法部,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个信封,无视了周围傲罗同事们的问好和好奇的眼光,一路快步走出办公室,他甩下袍子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对着一个同事快速的交代了几句,钻进了一个壁炉里,回到了自己那个凌乱狭小的公寓。 黑暗,孤独,冷清的公寓,就好像他的人生。 Harry呆立在门口,蹬掉了鞋子,把信甩到桌子上,赤着脚走进了卧室,一头钻进被窝里,Harry的脑子很混乱,就好像刚刚被人施了混淆咒一样,他感觉莫大的悲伤,但这悲伤像绵延窒息的水,不像猛烈刺痛的火。 它悄无声息,汹涌寂静,它危险,无处不在,致命无比。 它突击,它包围,它纠缠着他的脖颈,让他胸闷气短。 这是痛吗?他胡乱的想着,这是Snape的感受吗,当他听见母亲说起灵魂印记的时候,这就是Snape教授的感受吗,Harry想这太可怕了,就好像你活在噩梦里,神志清醒,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但你不能醒过来,挣扎在梦境里,又像一个溺水的人,努力的想上岸,却被拍进水底。 爱上他的死对头,像放任自己落入泰晤士河里。 这话是对的。 Harry昏昏沉沉的在凌晨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他是被渴醒的。Harry掀开被子,下了地,踢开扔在地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客厅里找水喝,他摸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脑子才渐渐开始恢复运作。 他拨开混沌的一切想起来了最关键的事情:Draco Malfoy要结婚了。 Harry的双眼紧紧盯着桌子上褶皱的信封眉头紧皱,他把水杯随手一扔,多亏了万能的魔法,杯子轻巧的落在水池里,而Harry颤抖着拿起了信封,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Harry打了个响指,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Draco烫金的名字深深的印在他的眼里,鲜红的缎带如此醒目,他深呼吸了口气,缓慢的掀开信封,抽出里面的卡纸,正面是一棵Malfoy家的族谱树,反面——他如同上刑一样闭上了眼。 他可以不看的,他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事,以Corey的名义,他完全可以——不,他不可以。 Harry的眼皮轻颤,微微眯开一条缝,卡纸上也是用翡翠绿的钢笔书写着,但他很快睁大了眼睛,困惑却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To Harry only: Seven times have I despised my soul* -The Graduate* D.M Harry把这句话读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伪装就已经被戳破了。 注释: 无姓之人:Jared Leto主演的电影,讲述118岁的他作为这世界上最后一个需要面对死亡的人类,他不断地被催眠,脑海中构想自己曾经可能经历的不同生活,时间回到还是孩子的他站在月台的那一刻,选择跟妈妈走还是留在爸爸身边,一切的可能从这里开始。(摘自百度) 昆德拉的隐喻:《身份》一书中尚塔尔从小构想的隐喻,"十六七岁的时候,她特别喜欢一个隐喻;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听来的,还是从哪里读到的?没有关系。她想成为一种玫瑰香,一种四处扩散的香味,四处去征服。她希望就这样穿透所有男人,并通过男人,去拥抱整个世界。" The Graduate:电影《毕业生》。 Seven times have I despised my soul:我曾七次鄙视我的灵魂,纪伯伦的诗歌,选自《沙与沫》 第二十一章 Hermione幽幽转醒,她揉了揉眼睛,侧头看向身边呼呼大睡的Ron,又扭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四点半。她看向昏暗的天花板,睡意渐渐褪去,窗外的微风把他们房间里的窗帘给吹得不住翻腾,稀稀落落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穿过窗户,濡湿了窗前的地毯。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上睡袍,穿上凉拖去关窗,她的动作非常轻巧,尽管她深知自己的男朋友是哪怕雷鸟降落在屋顶上都不会醒的那种人,但Hermione还是习惯于安静一些。 她慢慢的走到客厅里,倒了一杯水,然后捧着白色的陶瓷杯坐在了沙发上,就这样一口一口的抿着水,享受一个人的清闲时间。她既不想回去继续睡觉,也不想找本书来看,只想坐在一片黑暗里,静静的听着窗外细密的雨声,放任自己的思绪盘旋在脑袋上方。 进入魔法部工作以后,成年人的世界让她手足无措,她想说的是,在Hogwarts的时候,Hermione就是Hermione,是那个有点小聪明的爱看书的小姑娘,或许她的生活从来不算平凡,但好歹也有无忧无虑的日子,但在魔法部呢,她必须要面对一票油嘴滑舌的老政客,和一群虚以委蛇的老油条打交道,过去使她轻松愉快的文书工作堆积成山,她像一个不停歇的陀螺,在家和魔法部之间疯狂旋转。 再加上她和Ron时不时的大小吵架,也让她身心俱疲。涉足成年人的世界,一切事情都变得复杂而难以应付,由于工作恋人之间疏于亲密,朋友之间少了联系,她忽然想起来,明明和Harry同在一幢楼里工作,但他们好像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碰面谈天了。 这就是成年人世界的威力,它可以轻易的搞砸一切,然后轻飘飘的抛出一句抱歉没有时间。 Hermione把瓷杯轻轻的放在茶几上,盘起了腿,撑着下巴双目失神,她不想做这样不负责任的成年人,她从来就不是为了当这种人而生的。 寂静的室内,她浅浅平缓的呼吸声被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遮住了,Hermione在这样的雨天里总会感到无尽的安全感,像她蜷缩在Ron宽厚的怀抱里一样,诚然如外界的人所猜测的,她或许足够坚强独立,但当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她愿意放下一切戎装和铁甲。 Hermione的眼皮逐渐粘在一起,她昏昏沉沉的点着头,就在她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一双手迅速而结实的接住了她,把她紧紧的圈在臂膀里,Hermione的头撞到了Ron的胸口,一下子惊醒抬头,红头发的家伙笑着对她说:"嘿,BOSS,困了怎么不回床上来睡?" Hermione盯着他傻笑的脸,也跟着一起笑出声,直到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处,让Ron把她打横抱起,她自然的伸出手搂住Ron的脖子,男人亲昵的用鼻子蹭着她的鼻子,Hermione小声而沙哑的说道:"我还以为天打雷劈都不会吵醒你呢。" "十个皮皮鬼都吵不醒我,但一个Hermione Granger离开床侧可以。" "Ron Weasley!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嘛,我昨天刚刚拜师一个情场高手,他教我说的。" "能请教一下这位高人的名字吗?" "Ronald Billius*。" "Ronald Billius?我可不认为他是个情场高手,毕竟他的恋爱经历嘛……" "不多又怎么样,能抓住一个最好的就行了。" "Shut up……"Hermionet扬起下巴笑着吻住他的唇。 Draco坐在长桌边喝咖啡,白面包吐司被他咬了一口就扔在了碟子里,他捏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一边皱眉一边看着,Lucius从楼上走下来,傲然的在主位坐下,父子俩互相点头示意,Narcissa给他递了一杯咖啡便坐在他旁边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Draco……"Lucius擦了擦嘴开口道,Draco看向他,"你和Grengrass家的小女儿进展的怎么样了?" Draco的视线再次移向报纸,他不明不白的嗯了一声,从财经版翻到了社会新闻,"Hogwarts要举办什么合唱比赛都算社会新闻了?"他扁嘴挑了挑眉,而Lucius对他回避的态度很不满意。 "你知道,"Lucius的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向前倾身,白色的长发扫到了桌子上,他盯着Draco的侧脸说道:"那个人死掉之后,我们家大不如以前了,Greengrass家的小女儿虽然没有多好,但是Draco,她算不错了。" Draco看向他,眼神看上去毫无波澜,他把报纸甩到桌子,整个人往后一靠抱起了双臂,带着一丝挑衅说:"所以呢?" Lucius握紧了拳头往桌子上一砸,"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激动地要站起来,被身旁的Narcissa给按住,她转头看向Draco,向他投去一个急切而疑惑的眼神,Draco假装没有看见,轻笑了一声转过头。 Narcissa安慰Lucius让他不要生气,然后又对Draco说:"向你父亲道歉!Draco!"她焦急地看着Draco,希望他能退让一步。 "我不要。"Draco看向Lucius蕴含怒火的脸,"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快点娶了她,好再恢复Malfoy家的荣光吗?然后接下来我的一辈子就彻底被你决定了,就像我的前半生一样!差一点成为一个杀人犯吗?!"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拍在饭桌上,咖啡杯被震得一弹,褐色的液体染在白色的桌布上,渐渐扩散。 Lucius也一下子站起来,"你不要忘了是谁生了你!战争确实改变了很多事情,但我告诉你,我是你父亲这个事实你永远也改变不了!Voldemort选中了你,而你却怪在我的头上?这么多年来,你觉得我真心效忠于他?!"他狠狠地把面前的餐具都拂到地上,瓷片飞旋,一片狼藉。 Draco盯着着面前的父亲,还有泫然欲泣的母亲,他紧紧咬着牙关手攥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自由的人有几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有过不由衷的时刻,尤其当你姓Malfoy的时候,这些更不是你能决定的!Draco,你不再是小孩子了,撒泼耍赖那一招已经不管用了!"Lucius接着说道,他撑着桌子喘着粗气,父子两人的眼神激烈的碰撞在空气里,偌大的餐厅里忽然一片寂静。 "你没有想过我的灵魂伴侣吗?你没想过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出于家族荣誉和愧疚和Astoria在一起?"Draco反问道,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暴怒的父亲,在他记忆里父亲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刻,老实说,今天自己的挑衅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一直以来他对父亲有种说不出的敬畏之心,他不是一个擅长忤逆的人,在这一点上,Harry Potter绝对是他的相反面。 那个家伙从来不遵守各种准则,挑战所有人的极限,游走在边缘却总能全身而退,但反抗这种事对自己来说却是一件需要勇气的难事,而Draco需要承认的是,他喜欢。 "那你说她是谁?" Draco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里,他眯起眼看向自己的父亲,眼底的挣扎与犹豫翻腾着,他的嘴巴微张却又合上了,"你说啊!"lucius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眼神锁在Draco挣扎的脸上,Narccisa红着眼去拉他的手,"Draco,妈妈求你了,别吵了……" 他无动于衷的紧紧闭上双眼,声音艰涩而嘶哑的说道:"Harry——Potter……" 这个名字像一道晴天霹雳,Lucius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瞳孔缩小,身形不稳的跌坐在椅子上,一旁的Narccisa震惊地甩头看向Lucius,夫妻二人的眼神迅速交换着信息,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谁?" "Harry Potter,就是那个Harry Potter!"他自暴自弃的一甩手,睁开眼对Lucius喊道,一种解脱的感觉流淌在他身体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让他感觉像卸下了一万吨的重任,第一次可以直起身子呼吸。 "如果你觉得这样说能气到我,那你就——" "我没有,这是事实,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撩开给你看!" "那你就给我看!" Draco利落一把的扯开衬衫的扣子,扣子飞到桌子上,他扯下衬衫甩在凳子上然后转身,在他的宽阔苍白的背上,横着一只矫捷优雅的牡鹿,它流畅的身形和如树枝般的角格外显眼,在它蜿蜒的脖颈处,是一行深黑色的字,刺眼而醒目的写着:HarryPotter。 Lucius紧紧地盯着他的背部,几乎想把那几个字给剜下来烧掉,Narcissa则捂住自己的额头几乎昏厥,Draco慢慢的捡起衬衫穿上,淡定自若地转过身来看向他们。 此刻像有一万只蝴蝶环绕纷飞在他身侧,父亲母亲的动作都变得缓慢沉重起来,他看见这些蝴蝶落在他们的头上和肩膀上,父亲的手指在空中用力的点着,母亲也站起来对他劝说,一切都像被放慢了三倍速一样,他们说话的声音交织着蝴蝶翅膀的振动声,汇成一曲稀奇古怪的歌,Draco希望Harry能看见现在的自己。 不顾一切,第一次踏出了自己的安全圈,将脸上的面具撕去。 他希望他能觉得自己不是过去的那个胆小鬼,他希望他…… Lucius忽然露出了那种客套的假笑,他看向Draco说道:"你的灵魂伴侣是那个家伙,你想和他在一起吗?他这位伟大的救世主看见我们难道不会避之不及吗?Draco,"他起身慢慢的踱步到Draco的身边,气定神闲的将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侧轻声说道:"现实一点,Astoria是个很好的女孩。" Lucius微微一用力,Draco被迫坐在椅子上,那些蝴蝶顷刻间灰飞烟灭,他看见的是这个阴沉而昏暗的餐厅,听见的是耳畔父亲残忍的话语。 "和她结婚吧,Harry Potter对你来说,只是命运的一个笑话。" "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的伴侣的。" Draco Malfoy的负隅顽抗被轻巧的拨开,没有激起一点波浪。 Harry把请帖放进他的秘密木匣子里,里面放着Slytherin院袍,牛皮纸信,唇膏和卡纸和Draco的魔杖。 他把那根魔杖拿了出来,仔细的抚摸过它的每一寸,将它轻柔的握在手里,想着它的上一位主人是如何握着它,如何使用它挥洒出各种魔咒,它的上一任主人在婚礼上将会如何意气风发,又会如何亲吻着另一位美丽的姑娘。 他黯然的把魔杖放回去,但当它接触到请帖的时候,信纸上却忽然绽放出蓝色的幽光,一只白色的鹿从纸上跃然而出,它轻巧灵活的在Harry周身环绕着,他立刻认出来这就是当初在黑湖的那只守护神,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个飘雪的清晨,一片寒气四溢和雪白的天地之间,在那片深沉静默的湖水之上,款款走来这只白鹿,发散着蓝色幽光,静静的守在他身旁,他呆立的站在原地看着白鹿蹭他的手,又看着它渐渐模糊消散在空气里。 曾经他不知道这是谁的白鹿,但现在他知道了,这是那个能够让他义无反顾的契机吗?他低头看向毫无动静的灵魂印记,两个字母沉默的攀附在他的指根。 他在昏暗的卧室里怔愣的站着,缓缓伸手把请帖拿了出来,"你想要什么?Draco……"他低声念叨着,看向漆黑飘雨的窗外,隐秘的希望小心的在他心中萌芽。 "Harry!" Hermione从身后走了过来,拿着一个牛皮纸包和一瓶酸奶坐在他面前,Harry看到她很开心,笑着跟她打招呼。 "所以,你最近在忙点什么啊?"Hermione一边拆纸包,一边看了他一眼问道。 "没什么,之前弄了一个诱捕计划,抓了二十多个黑巫师,然后就是无止境的文书报告了呗,我之间想当傲罗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真是烦啊。"Harry耸了耸肩,搅着碗里的燕麦片,Hermione赞同地点头,从纸包里拿出来一个三明治。 "你知道那些老滑头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压榨员工和金钱吗?梅林啊,我一想到未来二十年要跟这些垃圾一起工作,我就头疼!Ron之前跟我说什么过两年他想辞职去接手笑话商店,我还说他不切实际,现在想想这样也挺快乐的,起码不用受这种闷气。"Hermione用力地咬了一口三明治,鼓着嘴说道。 Harry笑着摇了摇头,"你受什么委屈了?你可是Gryffindor的万事通啊,有什么能难倒你。" Hermione冲他摆了摆手,喝了口酸奶,"他们先是否定我的计划,然后把我的方案给另外一个有裙带关系的人署上他的名字,你知道我当时多想抽出魔杖给他们一个石化咒吗?他们怎么能这样干?" Harry皱眉,"这太过分了,谁啊?" "管他呢,算了,我已经把他们都投诉上去了,谁知道有没有用,而且我手里还有点小把柄,没事的,这口气我能出的,说说你呗,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吗?"Hermione笑着说道。 "我最近还好,没什么特别的。"" Harry低头喝了几口粥,Hermione吃着自己的三明治,他抬眼看了一下她,然后酝酿了一会然后问道:"那个,Mione?" "怎么了?" "我之前在唱唱反调看到一个问题,一直都不知道答案,所以我想问问你,也许你知道。" "说吧。"Hermione看着他又喝了一口酸奶。 Harry放下手里的勺子坐正看向她,"问题是这样的,现在有两个人,A和B。" 他吞了一下口水:"他们是认识很久的同学,A和B曾经在毕业舞会上接过吻,但是从来没有在一起,然后呢,他们之后也没怎么联系,但是A一直都暗恋B。" Hermione点点头。 他继续道:"然后A忽然收到B的请帖说B要结婚了,但是信上除了时间地点以外是这么说的: Seven times have I despised my soul——The Graduate B,唱唱反调上的问题是,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他咬着下嘴唇看向对面的女孩,Hermione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眉毛紧缩在一起思考着。 "唱唱反调什么时候还有这种问题了?"她扁了扁嘴问道。 Harry干笑了一声,"谁知道呢,Luna总有很多点子的,这信什么意思啊?"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希望得到答案。 Hermione用纸巾擦着手,问:"所以A和B从来都没在一起过?" "从来没有。" "B知道A喜欢自己吗?" "呃……我不知道。"Harry耸肩,他在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据我所知,这首诗是纪伯伦的,而B把它写在请帖上,大概属于一种道歉,这首诗大意是谴责自己灵魂虚伪而懦弱,B把它用在这里,可能是在说过去没有再勇敢一点的说出自己的感情,这道题真的是唱唱反调的吗?怎么觉得这么奇怪……至于The Graduate,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这是部电影?" Hermione笑着看向他,说道:"梅林啊,Harry你真要放下工作好好给自己放一下假了! 她接着说道:"总之,电影里演到Ben和女主Elaine母女二人纠缠不清,一直都未认识到自己心中的感情,直到最后幡然醒悟,但Elaine却匆忙地找了另一个人结婚,于是Ben找到她,在教堂里上演抢婚。这是个暗示,Harry,我不敢相信你居然没看过这部电影。" Harry的笑脸僵住,他瞪大了眼睛,问道:"抢婚?" "是啊,再明显不过了,不过这道题给的背景太少了,但是应该是抢婚吧,B想让A当那个主动的人,说实话这种行为太不负责任了,有没有想过B的新娘或新郎怎么办,影片里两个人逃婚成功,坐在大巴车上最后还是迷茫,所以我说啊……" Hermione的声音渐渐在他耳边淡去,Harry透过她仿佛看见圣坛前站着一对新人,Draco回身看向他,那摄人魂魄的眼神,Astoria的面容模糊不清,全教堂的人一起回头看向他,Harry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嗨?Harry,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什么?" "我在说啊,一段感情里总要有一个主动的人,两个人都太软弱的话,连第一步都走不出去,你看我和Ron不就这样吗,如果我当初再直白一点,也许早就在一起了。哎,都十点了,我要先回部里了,一起走吗?"Hermione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Harry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燕麦片,摇了摇头。 "我再坐一会,你先走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Ronald Billius*:Ron的全名中间名。 第二十二章 他的手掌轻轻游弋在他苍白宽厚的背部。 从点点雀斑的肩膀处一路缓缓向下,经过鹿头轻扬的蝴蝶骨,划过闪着淡光的名字,他的指尖摩挲描绘着鹿角的纹路,慢慢的流连在尾椎骨处的肌肤,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灵魂印记散发的微光。 白金发色和黑色缎料枕头相映成辉,Harry盯着背对着他熟睡的男人的后脑勺,Draco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长臂勾到他身上,头一低蹭到他肩窝里,略带灼烧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处,Harry回过神来无奈地笑了一声回抱住对方。 他的手臂紧紧的箍住Draco的腰,手掌贴在他的背上,嗅着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还有这个自恋鬼往头上抹的一大堆保养品的味道,不过还不是很难闻。 Draco蓄起了长发,现在的长度大约到了肩膀处,有时候,这些头发会搔到Harry,让他痒的睡不着觉,他往往气地把Draco蹬开,一个人蒙在被窝里。 Harry抽出一只手摸着他光滑柔顺的头发,淡金色在窗外月光的轻抚下显得温柔梦幻,Harry想起他以前没留长头发的样子,跟现在真是大不相同,要是比起来,Harry还是喜欢他短发的样子,干净利落,而且这家伙还不用每天花半小时梳理涂东西。 Draco的头往后挪了一点,掀开眼朦胧的看向他,"干什么还不睡?"他的声音听起来睡意沉沉,发音都有些黏糊,Harry把手拿开看向他,笑着说:"在想怎么把你的头发剪掉。" "休想,Potter,"他睡眼惺忪地瞪了一眼Harry,当然,很没有威慑力,"我知道你惦记我丝滑的头发很久了。"他打了个哈欠,把Harry一把搂紧,另一只手探到上方伸了个懒腰。 "你明天起床小心点,很有可能你就变光头。"Harry偷笑了一声,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恶意的用头发蹭了蹭Draco的下巴,Draco嫌弃的扁嘴,用手扯了一下Harry的脸。 "你不喜欢我长头发?" Harry随意地嗯了一声,Draco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铁灰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Harry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手紧抓着床单,Draco缓缓地低头靠近Harry的嘴唇,但他只是故意对他的脸吹了口气,然后幼稚地咬了一口Harry的鼻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休想,还是那句话,休想!" Harry翻了个白眼扣住Draco的头,扬起下巴用力地吻住他那张冒傻气的嘴。 "嘿,醒醒了,都快十二点了,我们要去Hermione家,起来了!" Harry唰的拉开窗帘,Draco哀嚎一声埋进被子里,Harry爬上床去推他,"诶哥们,起来了,今天我好朋友结婚,你让我迟到试试?"Draco闷声闷气地回复道:"你让我留在家里吧,黄鼠……Weasley结婚少我一个没事的!" Harry用力地开始扯他的被子,一边说道:"你不是我家属吗?不是你就待着吧,我找是我家属的人跟我一起参加婚礼。"Draco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挑眉瞪着他,"你这疤头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Harry也学着他的样子挑眉微笑道:"是啊。" Draco崩溃地甩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找衣服一边嘴里叽叽歪歪道:"还我那个救世主Potter!"Harry起身跟在他后面一起走进浴室,Draco脱掉上衣和裤子丢给他然后钻进淋浴房里,Harry笑着说道:"那个Potter也没对你说过几句好话好吗?",水声响起,白雾缭绕,Draco叫道:"该死……那还我那个抢婚的Potter!" "不存在的,谁抢婚了。"Harry把Draco的衣服扔进洗衣篓里,然后靠在门边上跟洗澡的Draco聊天。 "哟真敢说,也不知道谁当初冲进教堂眼泪汪汪的。"Draco关了淋浴头,开始挤洗发水,Harry听着他洗头的呱唧呱唧声就很想笑,他装傻道:"有吗?" "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Harry Potter?2000年8月19号下午一点四十分……" "停停停!这种事情上你记性这么好,昨天我让你买一打鸡蛋和牛奶回来,你倒是哪个都没记住!给我买了个什么,牛奶吐司?!" "不是很有道理吗?又有牛奶又有鸡蛋,很对啊!" "对什么啊对!"Harry反驳道,唰的拉开浴室门,里面洗澡洗的正开心的Draco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拿花洒喷了Harry一脸,Harry一抹脸,冲进去开始揉他刚洗好的头发。 2000年8月19日一点零五分。 Harry焦虑的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张请帖,自从Hermione为他解读了这些话的意思之后,他一直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他很想冲到Draco面前把信甩到他身上质问他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但他却一拖再拖,一个月就这么被他的踌躇给耗过去了。 眼下,那个人大概穿着昂贵的西装坐在自己的家里,对着镜子发呆,看着领子上的胸花,家里的人忙得不可开交,而他只需要到了时间去教堂就可以了。 Harry的床边扔了好几个空酒瓶,幸亏今天是星期六,他可以大醉一场,或许酒精一上头,他就有勇气冲到教堂去上演毕业生结局。 但是,那一定会上社会新闻头条的,救世主和前食死徒不得不说的故事,Rita不抓住这个良机写上二十本书简直不可能,还有Hermione和Ron,估计当场震惊到昏倒,还有那个女孩Astoria,在婚礼上被人捣乱,她要蒙受多大的羞辱啊。 Harry烦躁的把请帖狠狠地掷出去,信纸轻巧的飞到客厅里,砸在门上落了下来。他愤恨的闭上眼睛,忍着心里苦涩的感觉,手伸到地上抓了一瓶酒上来,撬开瓶盖,刚准备再喝一瓶的时候,门铃响了。他叹了口气把酒瓶放到床头,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才起身去开门。 Hermione和Ron拎着两盒东西站在门口,Harry笑着请他们进来,Hermione把手里的东西递给Harry,一进来就踩到地上的请帖,她弯下身去捡,刚想看一下就被Harry抢了过去,他干笑着把请帖藏到身后,说道:"水费单,水费单。" Hermione皱眉打量着他,忽然凑近他仔细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女孩挑眉瞪着他:"你喝酒了!" Ron走过来听见之后,一把搭上Harry的肩膀,被他的酒味熏得扭头直深呼吸,他转头看着Harry叫道:"是啊!Harry,还喝这么多!" "给我看看那是什么东西。"Hermione伸出手,Harry一再躲闪,Ron好奇的打量着他。 Harry在两个人目光的啃噬下败北,泄气的坐到沙发上,颓丧的用手捂着脸,肩膀耸动着,看上去消沉脆弱。 Hermione和Ron相视一眼彼此摇头,然后Hermione坐在他身边轻拍着他的肩膀,Ron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抱胸看着Harry。 "嘿兄弟,发生什么了?"Ron问。 "对啊怎么了,这么多年来你很少哭的。"Hermione柔声道。 Harry深呼吸了一下,狼狈的揩去眼泪,他把请帖攥成一团,看了一眼Ron和Hermione,他咬了咬下唇,靠到沙发上盯着自己的膝盖低声道:"你们知道我的灵魂印记吗?" "怎么了?不是一直都没有补全吗?" "你知道你灵魂伴侣是谁了?难不成是哪个巨丑无比的人,你才难过成这样?"Ron夸张的做了个表情,被Hermione踩了一脚后连忙改口:"呃...我..." Harry摇了摇头,"不是。",他起身走进卧室里,Ron和Hermione激烈的交换了眼神,Ron被她用力的扭了一下耳朵,他吃痛的差点叫出声来,委屈的瞄了一眼Hermione。 Harry很快捧着一个木匣子出来坐回原位,他打开放在膝盖上的盒子,然后看着Hermione说道:"我知道他是谁,对,他。" Ron倒吸一口气,讶异道:"一个男的?",Hermione的眼神再次扫射过来,他立刻点头道:"挺好的!" Harry没有接茬,继续道:"其次,"他拿出了Slytherin的黑袍,"是一个,Slytherin。" "一个Slytherin?!"Ron直接拔声叫道,Hermione扭头瞪他,他迅速闭嘴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他深呼吸了一下,拿出了Draco的魔杖,"他是——Draco Malfoy。" 这下Ron直接从茶几上蹿起来大喊:"什么?!"Hermione本想拽住他叫他安静点,可是她忽然意识到Harry刚刚说了什么,也跟着Ron一起吃惊地盯着Harry久久不能说话。 面对两位好友惊恐的眼神,他知道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你的灵魂伴侣是Draco Malfoy?!"Ron难以置信地问道,他紧紧的扒着自己的脸,好像Harry被谁施了夺魂咒一样。 他凑上前探Harry的额头,一脸认真道:"没发热,脑子怎么会坏了呢?"他嘀嘀咕咕道,被Hermione一把推开。 "你怎么知道的?名字显现出来了?"Hermione认真的问道,Harry摇头说:"没有,还是D.N,但是,我知道就是他。"他拿出几年前的信递给Hermione,Ron马上探头去看。 "这什么时候的信?"Hermione看完之后紧紧盯着Harry,而Ron仔仔细细的把每行字都读了一遍,他好像一副快不能呼吸的样子。 "去青砖街的前一天。 " "而你一直没和我们说?!" "你嘴真够紧的!"Ron大叫道。 "我想等我弄明白了再和你们说的。" "那你弄明白了吗?" "呃......没有。" Ron郁闷的坐在地上,他的眼神锁在那个木匣子上,要他怎么接受臭鼬是自己好友的灵魂伴侣! "你喜欢他?"Hermione皱眉问道。Harry艰涩地点头,Ron举手怯怯道:"但是,那白毛不是今天结婚吗?" Harry的眼神黯淡无光,"这就是你喝酒和哭的原因?"Hermione追问,他点了点头。女孩心疼地看着低落的Harry,又问道:"这是他的请帖?",他再次点头。 Hermione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他,"之前那道题根本不是唱唱反调上的吧,Harry?" Harry嗯了一声。 "你想去吗?" "我不知道。" Ron迷茫的看着他们两个,"什么题?去哪里?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Hermione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Draco给Harry送了一封结婚请帖,但里面的内容是在暗示他抢婚的。之前Harry把它说成一道题来问我意思。 Ron一脸不能接受的反驳道:"不能去啊!那可是Draco Malfoy!" Hermione没理他,手搭在Harry的肩膀上说:"听着,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个自大狂,我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狭隘傲慢无礼,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优点,但是,我知道你好像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如果你不想有什么后悔的话,不妨去一趟,只是,别弄的太戏剧化了。" "Hermione!你在说什么啊,你在鼓励他去抢婚吗?!需要我提醒你一下那个是DRACO MALFOY吗?Harry你跟我说那家伙是不是给你下药了,哥们我去揍他。" Harry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摇头说:"没有,Ron,我喜欢他。" "这根本说不通啊!" "爱情这玩意本来就说不通,11岁的我怎么会想到我会爱上那个鼻子黑黑脏脏的红发小男孩?Snape怎么会知道自己甘愿为了Lily奉献自己的一生,Dumbledore又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宿敌与黑巫师?这些能说的通吗?你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心不要去爱某个人,如果你做了,你只会越陷越深。" "起码第一个我知道是讲得通的。"Ron嘟囔道,他认真的看着Harry的脸叹气道:"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算了,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他仰头躺到地上。 "当你爱上一个人,不要躲。" "所以,你会去吗?" 一点二十五分。 Draco站在鲜花拱门下紧张的深呼吸,他紧紧的攥着拳头,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在期待那个人看懂他的言外之意,他走在走廊里的时候希望他会冲过来问他能不能做他男朋友,如果Harry这样做了,他保证自己可以抛下一切点头。 但日复一日,Harry不仅没有出现,而且明显在躲他,Draco的心被他亲手摘下来放进冰窖里,于是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当个顺从的儿子站在这里,准备用后半生伤害另一个女孩的心。 Astoria穿着高雅繁复的婚纱挽着她父亲缓缓走来,演奏婚礼进行曲的班卓琴在空中飘荡,白色粉色的花瓣不断从陶罐中喷射而出,在半空中一群爱尔兰小精灵飞扬着洒下金色闪粉,Astoria在这之间显得美丽而神秘。 她款款而来,离他越来越近,Draco就越来越愧疚和烦躁,他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爱上她,为什么不能收好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站在花纹斑驳的波斯地毯上,身后是来自各界的父亲母亲的朋友家人,神父将Astoria和Draco的手按在圣经上,苍老的声音在他们上方响起:"Draco Malfoy,你愿意娶Astoria为妻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 "你会去吗?Harry?"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去吧?"Ron说道,"你想要我们陪你吗?" "不用了,"Harry把盒子放到一边,坚定的站起来,他用力的仰起头深呼吸,"如果今天预言家日报头条是我们,你们就知道我成功了。" Hermione笑着看他,Ron大笑的站起来用力的把他揽进怀中拍着他的背,"我真的很想拯救你的审美……" "我愿意。"Draco利落的说道,盯着Astoria的眼睛。 女孩手捧鲜花,听着神父叫她的名字说着誓言,她的眼神渐渐飘忽,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为了面前人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而为之倾心多年,不惜牺牲后半生的幸福而捆住一个显然因为责任和压力才娶她的人。 DracoMalfoy早就忘记了她曾是那个在Slytherin被人排斥而躲在教室里哭泣的女孩了,他也早就忘记他曾经递给她过纸巾,扁着嘴说她哭起来真难看,她也早就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何会喜欢上一个和礼貌搭不上边的小少爷了,只是她现在知道了,这份爱让他们两个人都无法呼吸。 "Astoria?"Draco皱眉低声叫她。 Astoria仰头对着他耳朵说:"你爱我吗?" "是……的。"Draco咬着下唇迟疑道,Astoria很快的打断他,"你的那个人呢?" Draco沉默不语,他的手指用力的拽着自己的衣摆,Astoria继续说:"很显然,Draco Malfoy,你还没有爱上我,可能你再也不会爱上我了,所以....." 神父皱眉看着他们,底下的宾客窃窃私语着,Lucius和Narcissa脸上的笑容转为不安。 "我想放你走了。"Astoria笑着说,"如果你爱一个人,而他刚好也爱着你,不要放过他。"女孩的声音撞击着他的鼓膜。 Draco喉头发紧的盯着Astoria,低语道:"谢谢。" Astoria明媚的露出笑脸,在她转身面对宾客前,她凑到Draco耳畔说道:"谢谢你的纸巾。" Draco不明所以的看着她,Astoria一把把花扔到地上,勾起一个笑容气势十足地宣布道:"抱歉各位,我忽然不想结婚了,因为,"她回头向Draco眨了眨眼,"我发现我们彼此心有所属。" 底下的人开始骚动起来,Draco用力地扯下领子上的胸花,郑重地对女孩微微一鞠躬,接着飞快而不顾一切地冲出教堂,Lucius猛的站起来高喊着:"Draco!" Astoria打了个响指在Draco冲出去后关上了教堂的门,她笑着对着十几台照相机说:"抱歉了,我也要走了!拜拜父亲!"她对着底下气急败坏的男人挥手,提起白色的裙子移形换影,化成一团青雾消失在原地。 Draco跑出了教堂,在转角处不巧撞上一个人,他揉了揉胸口,刚想继续跑,但他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了,Harry吃痛地抬头看向他。 他们忽然用力的抓住彼此,同时开口。 "你别结婚!" "我不结婚了!" 两人都是一愣,在教堂外的草坪上,两个男孩不顾一切捧着对方的脸吻住彼此的嘴唇,紧紧地环抱在一起,像在拥抱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Harry剧烈的喘息着,Draco回头看了一眼要破门而出的记者,立刻拽着Harry的手开始狂奔,笑声荡在空气里,像热气球一样升空。 命运终于撤开了他的双手,让Harry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左手无名指出迸发出轻柔的疼痛,他抽空抬手看了一眼,那让他等待多年的一竖终于出现了。 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像沉默的暗流涌动——D.M. 他义无反顾的攥紧另一个人的手,任谁也不能让他们分开,哪怕此刻天崩地裂,他也会和这个人死在一起。 终于找到了,他残缺的字母。 Harry站在Hermione身边,她的卷发被盘了起来,穿着典雅轻便的婚纱裙,头上戴着头纱,传统的Weasley婚礼就是欢歌热舞,不用穿硕大的蓬蓬裙,不用站在教堂里拘束不安,亲朋好友共同欢笑,这才是婚礼的意义。 "这么快,六年了。"Hermione看着镜子里的Harry笑着说。 "是啊,这么快。" "Draco呢?" "他去拿你们的蛋糕了。现在差不多该到了。"Harry看了一眼手表说。 "我现在还记得预言家日报爆出来你和Draco在一起时那天巫师界有多震惊,那么多人都说你们走不长,结果你看,六年了。"Hermione起身站在他身边,两人一起眺望着远方的山脉。 "哈哈,有的时候我也挺想掐死他的,不过,他都为我逃婚了,所以我忍住了。"Harry靠在窗台上看着迷雾缭绕的山峰。"今天Astoria来了吗?" "来了,她从美国赶回来的,她交了新的男朋友,你知道吗,她跟我说就是她逃婚的那天,自己才出现了印记,现在的男朋友就是她的灵魂伴侣。"Hermione衷心的微笑着。 Harry也笑了,"太好了。我们到楼下去吧?我打赌Ron今天一定激动的不行。" "那真是,从昨晚念叨到现在了,我都怕他在婚礼上昏过去。" 他们走到陋居外面的空地上,那里扎起来紫色的大帐篷,来来往往的人在苏格兰风情的音乐中彼此聊天欢笑跳舞。 Harry走到蛋糕边上四处寻找Draco的身影,然后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他迅速转身,是Draco,他一脸吃惊的盯着对方的头发。 Draco一头利落的短发,他拨了拨垂下来的刘海,对Harry邪邪地勾着嘴角,现在的样子让Harry想起六年级时这家伙的样子,"你、你的头发呢?"Harry结巴了一下。 "你说不喜欢的啊。"Draco笑着挑眉,摊手看着他说。 Harry感动的笑着圈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了他一口,"看来,是我得逞了?" "是啊,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Potter。" "Malfoy!Harry!"Ron从后面跑上来,Draco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干嘛啊!"Ron也一脸不爽的看着他,"不是我说,我今天结婚你对我态度好点行不行!" "我为什么要对你好,也不知道谁昨天打牌输了还耍赖,你还欠我五个加隆!黄鼠狼!" "臭白鼬!说了明天还你的!烦死了你,过来,拍照了!" "抠死了你!"Draco翻了个白眼。 "信不信我……"Ron撸起袖子就要上去,被身边的人立刻拽住往后拉走了。 Draco翻着白眼嘀嘀咕咕着,转身看向Harry,男人笑的前俯后仰的,被他一把捞进怀里威胁道:"笑笑笑,就知道笑。" "怎么还不让笑了?" Draco俯身吻住Harry的唇,轻轻的吮吸着他的唇瓣,品尝他柠檬薄荷的味道,Draco挑眉道:"还在用那个唇膏?" Harry一脸不在意道:"凑合着用。" "直接说你爱我会死啊?" "你先说啊。" "一起说。" "三,二,———" 全文完 第二十三章 【德哈】桃金娘之谜 本文是《残缺的字母》番外 【提示:无关生子!如果一定要给个解释,那就,那就代孕吧!】 请走子博 @MeIn! 查看目录歌曲! 今天本子已经发货了,于是释出一篇番外供大家观看。 还有一篇番外【你的二十六岁】将在八月底释出。 Albus觉得自己相当无辜。 他身为一个正直善良的Slytherin学生,当他看见别人有困难,那他当然要伸出援手对不对? 所以当桃金娘的脑袋卡在马桶里的时候,他必须得二话不说的撸起袖子上去帮她对吧?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桃金娘会出现在男盥洗室,而且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头塞进马桶里,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况且她叫的真的很惨,Albus犹豫了两秒就上去摁了一下冲水按钮,当时那场面出现的太迅速,以至于他甚至没有考虑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反正他就摁了。 结果就是——桃金娘被冲走了…… Albus呆滞的盯着空荡荡的马桶,空气中还回荡着她的女高音,他表情悲伤而尴尬的蹲在马桶边上思索着鬼魂会不会再死一次,他刚刚是不是把桃金娘给冲走了,但在某些角度上来说,至少她的头没卡在马桶里了,只是全身都进去了——而已。 结果第二天他正在收拾书,Rose就冲过来拍着桌子对他生气的叫道:"Albus!我都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对面气的脸通红的女孩子,结巴道:"发、发生什么了?" Rose撩了一下红发,叉腰对他说道:"你怎么能掀桃金娘的裙子,还把她推进马桶里?!" "我没有啊!冤枉啊!"Albus把书一股脑塞进包里一下子蹿了起来,他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Rose环抱着胸瞪着他说:"桃金娘跟全校的人都说了,昨天下午她在找自己的项链,你走进来撩开她的裙子还把她给冲走了!" Albus几乎要昏厥了,他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我、我,我真的没有啊,我确实把她给冲走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没有掀她的——" "停!Albus,在你知道自己哪错了之前,我是不会原谅你的!"Rose的长发一甩,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Albus绝望的看着她的背影,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 现在全校都知道了,Harry Potter的儿子Albus Potter涉嫌霸凌欺侮Hogwarts的鬼魂桃金娘,Albus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能看见别人对他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什么"桃金娘""欺负""冲走""堕落"之类的话。 Albus真是感觉自己相当的无辜。 Scorpius上草药学的时候和他同桌,从Albus落座的那一刻起,这小子就一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Albus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的,不爽的冲他瞪眼睛以示威胁。 "你到底想干什么?"上课上到一半,Albus已经听见Scorpius在他耳边叹了十几次气了,他压低了声音急促的问他。 Scorpius同样小声的回答道:"你不知道吗?因为你把桃金娘冲走了,现在他们都管你叫女鬼暴徒!James和我上午在走廊里被Ravenclaw的嘲笑了,说救世主教出来的孩子不过如此,然后James就把那两个人暴打了一顿,后来麦格教授就叫家长了……" 讲台上的教授视线往他们这瞥了一眼,两个小崽子立刻假装若无其事的记着笔记,还煞有其事的频频点头,当教授视线一转走,Albus马上捂着嘴急吼吼的说道:"他们都什么毛病啊?!我说了我没掀她裙子!是,我是把冲走了,但我是为了帮她啊!"他最后这一句没把握住音量,后果就是全教室的人都齐刷刷的盯着他。 Albus尴尬的把头藏在书后面,上面的教授慢悠悠的说道:"Mr.Potter,如果你要为你的名声发表讲话,不妨上来说两句?" 所有人哄堂大笑,Scorpius也崩溃的把脸藏在书后面,对Albus龇牙咧嘴的,一副都怪他没控制住的样子。 "所以麦格教授叫谁来了?"Albus和Scorpius夹着书飞速的在走廊上走着。 "好像叫Harry来了。" Scorpius皱眉回答道。 Albus抓狂的挠着脸,气愤的说道:"完了完了!这下回去James又可以拿这个奴役我了!" "我听说爸爸把James骂的很惨," Scorpius苦着脸说道,"James让我转告你——等回家就折断你的火箭弩……" Albus吓得瞪大了眼睛,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他拔高了嗓门喊道:"什么?!" 整个走廊的人的眼神顷刻间黏在他们身上,Scorpius急忙扯住他跑进最近的空教室里。 "又不是我的错!我真的没有欺负桃金娘!你信不信我!Scorpius!"Albus看上去很跳脚,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了,上一次是他十岁时James偷吃了所有的塔糕然后嫁祸给他的时候。 Scorpius犹豫的看了他一眼说:"我,我挺想相信你的,但外面传的像模像样的,说你苦恋桃金娘无果,一怒之下就对她实行报复,还有说你在Harry的阴影下和Draco的压迫下堕落成叛逆少年,还有——" "闭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这小子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每天八卦没少听啊?等等,这是重点吗?!我是那种人吗!"Albus好像气的要背过气去了。 "那既然你没欺负桃金娘,她干嘛到处说你坏话啊?" "这个,我们只能去问问她了。" Albus和Scorpius翘掉了魔法史课偷偷的跑到女生盥洗室了,他们畏手畏脚的探出头来轻轻的叫了一声桃金娘,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幽灵神经敏感的尖叫了一声,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从马桶里探出一双眼睛。 Albus对她挥了挥手,桃金娘皱着眉尖声尖气的问道:"你是谁?!" Scorpius不解的开口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应该知道吗?"她甩着马尾辫轻巧的飞到洗手台上,把玩着指甲扫了一眼两个小鬼。 "那你为什么跟全校的人说我掀你的裙子还有欺负你?!"Albus气愤的握拳反问道。 "我说的是Albus Potter!"她瞪着眼尖叫道,声音刺耳的让两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Albus艰难的放下了手喊道:"可我就是Albus Potter!" 桃金娘停止尖叫,她从洗手台上飞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Albus的脸,恍然大悟道:"你长得还真有点像Harry Potter,对了,那个脸色苍白的Slytherin男生也是你爸爸吗?呃……Draco Malfoy?" Albus脸色很差的点点头,桃金娘飘在半空中俯视着他们,Scorpius立刻问道:"那欺负你的人是谁啊?" 桃金娘眯着眼思索了一会,指手画脚的比划道:"大概这么高的一个小胖子。头发黑黑的,带了个圆眼镜,是Slytherin的学生,手上还有一个绿色手环……他说他叫Albus Potter,上来就把我的项链抢走扔进马桶里,还狠狠地踹了我一脚!真是过分……" 说着,她又开始大哭起来,听起来分外悲惨。 Albus和Scorpius对视了一眼,他狠狠地握着拳咬牙切齿道:"Carl Jenkins!" James被Harry堵在墙角教育了足足半个小时,不过这都是骂给麦格教授听的,Harry刚把James拉过去的时候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他干得不错,就是方法激进了一点,还说当年他揍James他爸的时候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所以James对Scorpius说那番话只是为了吓唬Albus。 但是这两个可怜人谁也不知道,于是在面临火箭弩即将死亡的情况下,Albus豁出去了,他要潜入Carl的寝室,然后把他的火箭弩折断! 谁让这家伙每天都针对他,骂他也就算了,还常常辱骂自己两个父亲,天天变着花样损他们全家,比起当年Draco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三天下午Albus蹑手蹑脚的溜到他们寝室里,他拿了一张黑布掏了两个洞套在脸上,小心翼翼的进去找火箭弩,终于在他找到后准备施一个四分五裂咒的时候,Scorpius匆忙从后面扑上来。 "Albus!三思啊三思!"他急急忙忙的说道。 "三思个头!我的火箭弩保不住,这家伙也别想留!" "你要是被抓住了!Harry和Draco又要来学校了!" "你给我松开!" 两个人一个抓着头一个抓着尾费力的争夺着,忽然Scorpius被后面的鞋子绊倒了重重的栽在地上,火箭弩脱手而出,Albus来不及反应,只见它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完美无缺的落入燃烧的壁炉中。 扫帚迅速被火舌吞噬,卷曲的木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两个人静默的用一种哀悼的表情盯着壁炉,突然一声浑厚的尖叫响了起来,刺破了安静的空气,Scorpius来不及说话,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被Albus拽着往外跑,Carl Jenkins在后面猛追,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三个人把整个slytherin公众休息室搞得一团乱,学生们有尖叫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有的给Carl使绊子。 总之呢,三个人光荣的进入了校长室——叫家长。 麦格教授沉默的站在办公桌后面,面前站着Carl Jenkins的爸爸,Carl,Albus,Scorpius,Harry和Draco。 所有人在她面前都羞愧的低着头,半晌她开口道:"怎么说呢,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苦涩,苦涩的是……多年前惹事的是你们俩,现在,是你们的儿子!看着你们父子几个站在我办公室里,我——我!" "冷静!冷静!千万冷静!"Harry马上开口道,表情十分惊恐,生怕她出个好歹。 "没错!稳住!稳住!"Ddraco也举起手喊道。 Albus:"对对对!生气是健康最大的敌人!" scorpius:"我真的是无辜的......" "有你兔崽子俩什么事啊!给我去那个角落面壁思过!"Harry回头对着他说道,指着办公室里的角落。 Albus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挪到角落里去,Scorpius哭丧着脸恨不得原地消失。 Harry给麦格教授倒了杯茶,而Draco扶着她坐下,Carl他爸搓着手想要一个Harry的签名,至于Carl Jenkins,他被揪着耳朵拎到了另一个墙角聆听他母亲的吼叫信。 在这小小的一方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很忙。 Harry和Draco在放假的时候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议题是Potter和Malfoy家的小孩应有的礼仪是什么。 Harry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在小黑板上拍的啪啪响,"Albus Potter,Scorpius Malfoy,James Potter还有Lily Potter Malfoy!众所周知,上个星期,我和你们爸爸去了Hogwarts,两次!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Lily积极的举手,Harry同意她发言,Lily站起来骄傲的大声说道:"因为我大哥聚众斗殴!我二哥烧人扫帚!我三哥是个帮凶!" "停停停!你坐下你坐下!很值得骄傲吗?!"Harry头疼的捂住额头,Draco立刻把小姑娘捞进怀里叫她好好听爸爸讲话。 "三位先生,能解释一下你们的行为吗?" James一脸不屑的靠在沙发上,Albus和Scorpius捂着脸拒绝说话。 "虽然,我上学的时候几乎打破了Hogwarts的每条校规,但是!我是迫不得已,你们呢,为了小小的事情就大打出手,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吗!"Lily咯咯笑着重复道,Draco立刻捂住她的嘴。 "我也是迫不得已的!"Albus回嘴道,被Harry一个严厉的眼神堵了回去,Albus只能不服气的撅起嘴抱胸靠在沙发上。 "每个人,五百字检讨,明天之前放在书桌上。"Harry严肃的开口道,大手一挥,宣布散会。 Lily一听解散马上从她爸的腿上蹿下来跑去看小马波莉,James回到房间里甩上了门,而Albus和Scorpius推推嚷嚷的冲到二楼。 Harry惆怅的看着四个小孩,又望了一眼Draco,叹气道:"我感觉我自己很没有立场教育他们,我当初可是把不该干的都干完了……" Draco邪笑着指着自己说:"我也把不敢干的人也都干了……" Harry脸噌的一下红了,用力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别再让Lily听见了!" Draco看着他通红的脖子大笑着。 本篇完 第二十四章 【德哈】你的二十六岁(残缺的字母番外二) 本文是《残缺的字母》番外 番外 Draco撞开卧室的门,紧紧搂着怀里喝到神志不清的人,他小心翼翼的把Harry放到床上,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这家伙就弓起身子一副要吐的样子,吓得Draco腾出手抓住魔杖大喊了一句:"垃圾桶飞来!" 黑色垃圾桶狠狠地撞在Draco手上,痛的他龇牙咧嘴的,Harry又是一抽搐,捂着嘴身体往前倾,Draco来不起考虑,立刻抓住垃圾桶把Harry的头往里摁,接着是一阵让他眉头紧皱生不欲死的呕吐声。 Draco的大手顺着Harry的背,嘴里还对着他耳朵碎碎念道:"叫你别喝这么多吧?你不听,也不知道你跟黄鼠狼拼什么酒量,你去人家的婚礼伟大志向就是喝倒新郎?Harry Potter我真想看看你脑子里都是点什么东西……" Harry狼狈的擦了擦嘴,Draco皱着眉头抽出餐巾纸用力的擦着Harry的手和嘴巴,然后把垃圾桶推得远远的,施了个漂浮咒让它自己飞去厕所倒掉,"我、我以前,我跟你说,我、我、能、能,这么多的朗姆酒,我一口……" "行行行,闭嘴闭嘴。"Draco把Harry的衬衫扣子解开,一边听着这家伙吹嘘自己的喝酒史,Harry一巴掌砸在Draco的脑袋上,生生把他给扇懵了,"你不要解我的衣服!把Draco Malfoy给我找来!" Draco把拳头抵在额头上沉痛的思考了一会,他在想今天晚上究竟是哪个傻帽给Harry递了第一杯酒,然后后面是怎么会发展成Harry拍着桌子要和Weasley全家喝酒,接着又是怎么会出现Harry和Ron Weasley抱头痛哭别人拉都拉不住的场面的。 Harry谨慎的拽着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挡在Draco和他自己面前,Draco憋出一个假笑,好声好气的哄着:"我就是。你让我给你换个睡衣,你赶快睡觉好不好?" Harry正直的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要以为染了头发就可以骗我,Draco 没有你这么胖!" Draco用力的翻了个白眼,复杂的心情让他想直接弄晕这家伙,但是他舍不得。Draco深呼吸了一口气,没理他,直接上手去强解他的扣子,Harry誓死不从,一头栽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Draco站在床边上叉腰无语的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救世主,脸上表情十分阴沉,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知道如果我现在把你这样子拍下来发给预言家日报,明天销量会有多爆棚吗?大概十几个记者给我塞钱叫我卖一点你的私人照片了,我觉得是时候接受他们的金加隆了。" Harry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不过他喝的实在太多了,导致他瞪人的方向完全不对,Draco翻着白眼弯腰把对方的脑袋扳过来,双手捧着他的脸说道:"你干脆今晚就这么睡着算了,明天疼死你,potter!" Harry眼皮颤抖着,看上去马上要睡着了,Draco一把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刚打算解开扣子,他立刻醒了,慌乱的看着Draco,用结巴而惊恐的语气说道:"Draco,我刚刚、刚、梦见,有、有个人,要脱、脱我的衣服!" Draco没理他,专心的解扣子,随意的搪塞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我打了他一巴掌!"Harry气愤的说道,"他、他,他还、冒充、冒充是你……"Draco撇了撇嘴,是啊,给你打的整个人都懵了,他不禁陷入沉思,究竟为什么酒精有这么神奇的力量,让平常看上去挺聪明的人瞬间沦陷成傻子。 Draco把睡衣拿来,单膝跪在Harry身边给他套上,现在的救世主乖乖的把手举起来,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又要再次昏睡过去,穿完睡衣,Draco刚准备松口气,这家伙又开始折腾了,他紧紧的拽住Draco的一只耳朵,另一只手环在他脖子后面,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缠在Draco身上,一下子两个人都栽倒在床上。 Draco下意识的用手去护Harry的脑袋,好在床够松软,他们没有受伤,就是Draco觉得耳朵都快被Harry拉下来了,他低头去看身下的人,Harry晶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Draco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样子真是又气又好笑,他抽出一只手捏住Harry的鼻子,笑着看Harry憋红了脸,他松开手转而撑在床上,俯视着Harry,问道:"又怎么了?" Harry被这么一下似乎酒醒了一半,但还是看上去有点迟钝,他嘟囔道:"我忽然想起来上学时候的、的事情。" Draco接着问道:"什么事?" "你、你一直都不告诉我、我,你的灵魂印记是谁。" "你又没问我啊。" "你怎么不主动说?" "现在才抱怨是不是太晚了点啊,Harry Potter?" "你给我写过信,你知不知道,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熏得Draco直翻白眼,他恶劣的扭了一下Harry的脸,又问道:"那封请帖?还是什么玩意?" Harry挥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不是的,是、是、去青砖街前一天……" Draco不解的皱起眉头,苦苦思索着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写过这封信,Harry接着扁嘴埋怨道:"你这人太能瞒着了,要不是我聪明……" "哟哟哟还聪明?聪明人跟黄鼠狼抱头痛哭?你知不知道Weasley他妈他妹都以为我他妈对你不好,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扔出去……" "意外,意外……" "我什么时候写过那封信了?Harry?Harry?"Draco刚想再问两句,身下的家伙就合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了,Draco无语的摇摇头,慢慢的把手从Harry头下抽出来,取下他的眼镜,然后起身给他轻柔的盖上棉被。 Draco看着终于消停的Harry,紧张的盯着他的脸,确认对方是真的睡着了以后才放心的长舒了口气,他解开领带扔到凳子上,慢慢的走到阳台上,他们的公寓在第六层,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沉睡的城市,那些如丝线般的光波动着,一如床上的人平缓的呼吸。 他从上衣口袋了摸出了一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节 关节之间,手肘抵在大理石板的平台上,倾身看着远处,潮湿的夜风吹过他散乱的头发,Draco咬着烟抽出魔杖点了个火,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脸颊凹陷狠狠地吸了一口,颤抖的烟灰随风飘散,落成一片又一片的粉末,烟雾从他鼻腔喷出,像笼住夜空中星星的白网。 他很少抽烟,可以说是几乎不抽,但今天在婚礼上的时候有个人给他递了两支烟,Draco那时候忙着管Harry忘记拒绝了,于是在他上衣口袋里就有了这么两根烟。 很多人包括Harry都以为他不会抽烟,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二十岁就学会抽烟了,那时候刚进魔法部,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恶意偏见,那些虎视眈眈的吃人上司,还有纠缠于Harry与现实的痛苦之中,他自然而然的学会用抽烟去纾解压力。 后来他和Harry在一起了,就把烟全都扔光了,因为他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 他双眼迷离的望着远方,脑袋里在思考Harry说的那封信,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挑了挑眉,弹了弹烟灰又用力的嘬了一口,吐了一个不是很圆滑的烟圈,然后浅笑着在大理石台上碾灭香烟,把烟屁股扔到了外面。 他转身走进了房间里,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来一方信纸和钢笔,撑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Harry幽幽转醒,剧烈的头痛让他不禁用手摁住了跳动的太阳穴,他微微抬起了上半身,看见坐在书桌前点着一盏灯伏案写字的男人,他穿着白衬衫,蝴蝶骨耸起好看的弧度,在这薄衣之下是散发着淡光的印记,Harry摸过枕头边的眼镜戴上。 一盏橘黄的灯散发出温暖的黄光,光洒在他发梢上,像月亮周围的一圈银辉,Harry头疼的厉害,但却没有出声,他不想搅乱这安详的时刻。 在这小小房间里,只有他和在写字的男人,Draco沉迷于纸张,而他迷恋他的背影,两个人彼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这感觉却不与孤独或无话可说之中的任意一种挂钩,这是两个自由人在品尝静谧的空气。 Harry感觉头疼减轻了不少,就靠在床头安静的看着Draco,男人还在不停的写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摸向口袋,掏出一根烟夹在手里,Harry很惊讶Draco居然抽烟,在Harry印象里,烟这么麻瓜的东西,照理说Draco应该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但是Draco没有点燃,只是叼着烟。 Harry很好奇Draco在写什么,如此心无旁骛,可他并不想开口震碎这难得的时候,窗外开始落下细细密密的雨丝,风吹得屋里的窗帘乱舞,玻璃微颤,在这寂静之间忽而掺杂了一点雨的异动,却使满室的安宁更显安宁。 那根烟黏在Draco唇上摇摇欲坠,Draco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把烟取下来夹在左耳朵上,他回头望了一眼Harry,看到他醒着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看上去很好玩,Harry忍不住笑了。Draco起身向他走来,坐在他身边,故意板着脸低声问道:"头痛吗?" Harry老实的点头,Draco立马嫌弃的说道:"活该!" Harry翻了白眼,一副不屑跟他说话的样子,Draco挥舞了一下魔杖,为他倒了一杯水,Harry吞咽着清凉的水,一双眼睛还是盯着Draco看,Draco现在看到他这种眼神就发慌,生怕他再一个巴掌过来。 "又、又怎么了?" "你在写什么?" Draco勾起嘴角笑着哼了一声,得意的瞟了他一眼说:"写情书啊。" Harry把杯子放到一边,两只手捏住Draco的脸,威胁似的说:"给谁写啊?" Draco被他揉的口齿不清,连忙拽住Harry的手紧紧的扣在胸膛上说道:"还能给谁?当然是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给Astoria啊!" Harry当即拽着他的领子把他给扯了过来,两个人一起滚到床上,Harry挠着Draco的腰部,因为这位自大的少爷有个很不幸的弱点:怕痒。 Draco立刻求饶说是给Harry写的,Harry坐在他身上笑着看着怂的不行的白毛家伙,潮湿的风扫了进来,吹得Harry的头发耸动,寂静在空气中蔓延,他缓缓低下头,轻轻的吻住Draco的嘴唇。 Draco扣住他的后脑勺,唇齿交融,Harry紧紧的搂住身下的男人,一刻也不想放松。 Draco十六岁的时候常在想自己十年后会在哪里。 如果黑魔王死了,他可能会在阿兹卡班,如果黑魔王没死,他的处境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在他的未来设想里,自己活不到二十六岁。 可现在十年过去了,他的二十六岁,Draco不仅健康的活着,还拥有了Harry Potter。他又能如何告诉十年前的自己这一切是真的。 他们面对面躺在床上,Draco的手摩挲着Harry的侧脸,容许自己今晚露出深情痴迷的眼神,Harry含着笑用自己的手盖住他的手背。 Draco用气声嘶哑的说道:"我的二十六岁,有你,你的二十六岁……" Harry的笑容之于他就好像从宇宙中透出一点温柔的微光,全世界的金山堆到眼前也誓死不换。 Harry的手移到他的脸上,轻轻的盖住他冰凉的脸颊,低声接道:"有我们……"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