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阳师的爱恨情仇》作者:挖坑必甜 文案: 爆笑沙雕小短文,博君一笑。 cp:肖远x林集 排雷:第一人称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集,肖远 ┃ 配角: ┃ 其它: ☆、1 - 我是一名阴阳师。 和那个欠抽的SSR没什么关系,也不是蹲在小马扎上四处给人看算相测字看风水的江湖骗子,而是以捉鬼拿妖为己任的,阴阳师。 我是一名阴阳师。 每当我这么说话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很拉风,但是自从有人告诉我他觉得我是在抽风的时候,我就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巴。 一个有什么秘密都往外倒的开朗傻蛋,和一个平时沉默寡言其实会在月黑风高之夜施展绝技降妖除魔的阴阳师,显然是后者的人设比较有逼格。 好,我明白了。 从今天开始,我深藏不露高贵冷艳有逼格的世外高人阴阳师人设不能丢。 - 有个什么东西在戳我的脊背,伴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兄弟,我说你怎么每天上课都在睡觉?” 靠!把老子戳醒了! 为什么上课都在睡觉? 因为老子晚上要捉妖! 虽然建国以后小动物就不准成精了,但那些建国之前成精的玩意儿也总要人去收拾吧? 我很想暴跳如雷,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高贵冷艳有逼格阴阳师的字典里不会有“暴跳如雷”这四个字。我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才淡淡说道:“困。” 很好!很冷淡!快来问我为什么困,这样我就可以矜持地慢慢将这份神秘感透露给你啊同学! 他埋下了脑袋:“我也困,一起睡吧。” …… 日,不按套路出牌。 - 我白天真的会很困,因为我晚上真的要捉妖。虽然我的水平还没出新手村,但是我可以靠装备强行练级。 我的装备一般不去店里买,而是直接将钱交给我师父,让他替我去置办。 我师父年过花甲,一双昏花的老眼已经分辨不出站在眼前的是人是妖,上回去泰国玩的时候,还险些把捆妖索往人妖的脖子上套,吓得我立刻逼宫篡位,让师父把一干驱妖的宝器传给我。 师父从他的破铜烂铁瓶瓶罐罐里面,拿出了几张符纸:“喏。” “没了?” 师父:“没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嫌弃,解释道:“现在除妖业不景气,阴阳师都在倒贴,你既然有此志向,一定要好好加油,重振阴阳师大业啊!” 重振你大爷啊! 我拿什么重振!这几张破符吗? “师父,您当初说,只要我跟着您做一名阴阳师,为民除害,今后定然享尽荣华富贵,受万人敬仰。” 哪个中二病少年不想牛气哄哄的,何况还是我这样一个穷狗!奔着名利双收的目的来的,裤子都脱了,啊不是,本领都学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可记得为师当日的原话?” “记得。”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一大段嘛。 “不错,这是自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那一代开始,就琢磨出来的收徒大法。” ……敢情招摇撞骗都能说成是祖辈传统了呗? “你以后若是收不到徒弟,就这样与旁人说,总会有一两个傻缺相信的。”师父又道。 哦……我谢谢你啊。 - 师父拿出一张帖子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今夜子时,出城往东三百里,蟹妖。 这便是我今晚的任务了。师父自退休之后,就成了替我接单的,经纪人。 “有装备吗。”我问道。 师父在一堆黑漆漆的东西里扒拉了一会儿,递过来一叠符纸:“省着点用。” 靠,又是符纸?这捉鬼的东西真的给妖怪也管用吗? “没有别的吗。”我冷冷说道,时刻谨记自己高贵冷艳的捉妖师人设。 “有。”出乎我的意料,一向穷狗的师父从黑漆漆的东西里,又拿出了一个锦囊,“收妖袋,不要用的太频繁。” 听起来是个像模像样的东西,起码比符纸好多了。 我淡淡问道:“可是用多了会有副作用?” “不。”师父答,“因为贵。” 我靠? 就不能让我觉得我虽是一个人奔赴战场但身后枪支弹药充足站着随时会施以援手的千军万马么! 非要这么残忍地揭穿我没什么钱买一大堆神器的事实? - 子时,出城往东三百里,会遇到一个蟹妖。 科科,谢邀。 这名字挺逗的,莫不是玩知乎长大的? 我身披阴阳法袍,额前绑一条抹额,手执一只锦囊,指尖夹着几张符纸,缓步出城,向东行去。 很好,如果有第三者视角,看到的就是一位出尘绝艳的阴阳师了。 虽然我上一次这样打扮着去除妖,被人当成是拍戏的,还强行合了几张影就是了。 虽然那张我比着剪刀手笑得一脸灿烂的合影被我小心地贴身存放时不时拿出来欣赏。 嗯但这些阻碍不了我很高冷的事实。 如果现在有谁出现死死抱住我的大腿要和我合影的话,我一定要犹豫三秒再答应。 ☆、2 “妖怪,哪里跑!” 刚一出城,我就看到了那大螃蟹的身影。它约莫一辆车大小,有八个钳子,咔嚓咔嚓地在空中舞得正欢。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刚看到那蟹妖,我就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口水。 我想到了金秋时节,那美妙的大闸蟹…… 等等,这可不是一名合格的阴阳师该有的素养。我很快把自己的神思拉回来,挥舞着手里的符纸朝它冲了上去。 可没等我的符纸挨着它,它就已经口吐白沫,大钳子在空中挣扎了一下,轰然倒下不动弹了。 我瞬时愕然,难道我的法力已经登峰造极,到了隔山打牛的程度? 就在这时,我看到月亮的清辉下,站着一名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和我一样,穿着阴阳法袍,只不过,他穿的是最高阶的银色法袍。他手里没拿任何东西,脸上扣了一半的面具,遮住双眼,露出线条流畅的下巴。 他似乎也看见了我,淡淡地瞥过来一眼。 彼时,他立在大螃蟹的残骸之上,而我站在他的下方,仰起头来跟他对视。寂寥的月光落在他墨般的长发上,长发无风自动。 像玄幻文里的出尘仙人。 我败下阵来。 是的,我输了,他不仅比我等级高,还比我能装逼。 - 我回去之后,如实地告诉了师父。我说,有个更高级的阴阳师,比我更高、更快、更强地解决掉了那只妖怪。 师父也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在社会上总是赚不了钱。他也跟雇主如实说了,雇主非常高兴,先慰问了一下我们的辛苦,继而表示,既然蟹妖不是你们杀的,那钱我也不给了。 于是,我的一笔大单子就这么泡了汤。 直到数天后,我才反应过来,那一身银袍的阴阳师,他根本不是什么出尘仙人,他就是个来抢装备的!! 我能明白这一点,说到底还是多亏了我的同行。 科技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阴阳师也与时俱进地建了一个微信群。群名就叫“相爱相杀”。 为什么取了这么个名儿呢?因为所有的同行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一种竞争关系,见面了当然要吵几句;但是呢,毕竟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少数身怀绝技的人,于是便自然而然地会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这天选修课,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我睡的模模糊糊,顺手把它推到一边。 可我忽略了我的同桌——也就是上次问我为什么天天睡觉的后桌,他这次坐在我的边上——他也是个课堂特困户,没过一会儿,他又把震动着的手机给我推了回来,还刚好推到了我的耳边,震得贼疼。 于是我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干什么……” 我的同桌——点名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名字,肖远,抬了抬眼皮:“你手机很吵。” 好吧,既然是我的错,我就不说什么了。 我一边解锁屏幕一边说:“我看你每次上这个课也在睡觉啊,兄弟哪个专业的?” 他嘟囔了一声,我也没听清,看他睡得实在香甜,我就很贴心地没再问。 微信上的“相爱相杀”群炸了一百多条消息,我从第一条开始往下看。 我好慌:我靠朋友们,有一个惊天大消息,心理承受能力强的过来听!! 今天乐乐捉妖了吗:什么?什么! 我好慌:我们这一带新来了个游师!! 我的手指停留在“游师”这两个字上。没记错的话,游师指的就是那些不属于固定组织门派的阴阳师,当然,他更没有加群。 在一切都讲究规范化管理的时代,一个没门没派的游师,就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地/雷,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恐慌。 要知道,郭嘉本来就对我们的存在很不满,认为我们一天到晚搞封建迷信,不务正业。要是这个游师再捅出什么篓子,那我们阴阳师可要遭殃了。 “真的假的啊?” “我也听说了,据说烤鸭见过他。@南无北京烤鸭” “是的,我见过,妈的,说起来就来气,他抢了老子的生意!” “那天我本来对付一个虾妖,正打得火热呢,半路窜出来一个男的,穿着一身银色亮闪闪的法袍,二话没说就把虾妖杀了!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虾妖的壳拿走了!!” “卧槽银袍,高阶阴阳师啊!!” “……他干什么拿壳?” “傻啊你!拿回去练装备啊!再不济卖给同行也能卖好几千呢!” 看到这里,我立刻警觉起来。 没记错的话,那天那个一身银的阴阳师,最后也拿走了蟹妖身上的大钳子。 亏我还以为他出手是因为路见不平!! 我越想越生气,气得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无耻!!” 秃脑门的教授放下书本,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手脚发汗,结果他也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没错!!秦桧就是个无耻的小人!!这位同学的爱国情怀真真叫我敬佩,这才是胸中有热血的好男儿!你叫什么名字?” ☆、3 万万没想到,我活了二十一年,捞到的第一个官职竟然是近代史纲要这门课的课代表。 “下面呢,麻烦林集同学把名字和手机号写在黑板上,这样后续有什么课程通知,课代表会告诉大家。” 于是,我很不情愿地在黑板上写下我英俊潇洒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手机号码。 想到我充满神秘感的真名就这样暴露在了全校通选课上,我再一次对那个不知名的游师咬牙切齿。 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稳重! 想当年,多少如花似玉的妹子路过我的身旁,想问我要手机号却欲言又止。可如今,我的手机号,它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了黑板上! 这对那些妹子是多么得不公平! “喂,林同学。”下课后,我正准备离开,忽然有个人在后面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是肖远。 他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眼皮半睁不睁,神情懒散。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然后惊讶地发现这家伙长得还挺帅的,就稍微次于我那么一点点。 “什么事?”我也淡淡地说。 “加个微信呗?” 他晃了两下手机,我沉默两秒,说:“不好意思,我不搞基。” 大概是我过于直白的拒绝让他很震惊,他的眼皮微微掀开了一点:“兄弟,我过几天可能要请假,加微信方便点。” 请假? 请假你找我干嘛?难道那个秃顶老头说我是课代表,我就是了么? 笑话,一个高贵冷艳的阴阳师,怎么可能会给近代史纲要当课代表! 我掏出手机:“我扫你还你扫我?” - 我加上了这个名叫“肖远”的同学的微信。 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长相和名字。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年龄、专业还有兴趣爱好。 就这么把一个陌生人加进了我的微信里。 大意了。 我盯着我列表里的三十二个好友,陷入了沉思。手指移到肖远的资料页面,在删与不删之间纠结。 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要是师父在,肯定能有一百种方法拒绝掉他。 师父和我一样,不喜欢打电话,不喜欢听语音,也不喜欢在微信里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社会上把这种症状叫做“社恐”。 但是加都加进来了。如果删了,好像不是很礼貌。 最后我决定在学期结束之后删掉他。 在此之前,我可以看看他的朋友圈。 我点了进去。 “对方仅展示三天……” 妈的,比我还有神秘感。 - 这几天,相爱相杀群里的消息就没有断过,大家都在找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游师。 尤其是南无北京烤鸭,为了报那抢boss之仇,他已经在单位请了三天的假,发誓要抓到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把他吊起来挠脚心。 而我,由于目前还得好好读大学,并没有加入搜捕大军,只在有空的时候刷刷群消息,每一次都说没抓到,每一次我都很失望。 只要一想起我泡汤的单子,我心里那个恨,恨不得帮烤鸭一起,把游师吊起来挠脚心。 “@烤鸭你有线索没有啊?我今天也被他抢boss了!” “我昨天也是……” “你们被抢的是什么妖?” “我被抢的小黄鱼妖。” “我蛤蜊妖……” “我知道了,”烤鸭在群里一锤定音,“这个游师想要做什么。” - 南无北京烤鸭说,游师一定是在参加“海鲜挑战赛”。 群里有人不解地问:“是比赛谁能吃海鲜吗?” “no,no,no,”烤鸭说,“这是国内最高级别的阴阳师赛事之一,主办方是某座沿海城市的富豪,参赛者需要凑齐一千种海鲜妖。赢了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我已经查过了,最近的确有这样一场比赛。” “我靠,一千种!” “这灵气丧失的年代,世界上都不知道有没有一千种海鲜妖!” “……” “大家静一静,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人愿意代表我们所有人参赛,去跟游师竞争冠军的宝座?”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 大家其实都很想参加,因为赢得了比赛,就等于赢得了游师,也就等于报了仇;但大家也都很不想参加,因为难度是实在是太高了。且不说那个游师实力有多强劲,又为此准备了多久,单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一千种海鲜妖怪,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有时候,大家同进同退就是这么不好,骂游师的时候群情激奋,需要人上大家一起怂。 血可流,头可断,抢boss之仇不能算。于是我说:“我参加。” ☆、4 足足有五秒钟没人说话。 我很理解他们震惊到不能言语的心情,毕竟,像我这样勇敢的人不是每个群都有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冒了个泡:[朋友真棒!不过你是……] 我在心里冷笑:又是一个想要窥探我姓名的家伙。 [你不需知道,告诉我如何参赛就行了] 我毫不客气地说。 毕竟,身为阴阳师,是很需要神秘感的。 [登陆海鲜大赛的官网,最醒目的那一条就是。]烤鸭说道。 [谢谢]我淡淡地打字。 然后打开电脑,进了海鲜大赛的官网,可是万万没想到,第一关我就卡住了。 我点进微信,群里还有人找我: [@L 怎么样?报上了没?] [朋友,报上了说一声,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我们给你做后援团!] [……] 看到他们这么热情,我也不好再高冷,于是我是十如飞地打字:[你们谁,看得懂英语?] - 说起英语,这是我心中永远的一个痛。 在小学的时候,我英语是很好的,五年级时就能把26个字母全部背下来,老师还欣慰地拍着我的肩膀对我爸妈说:“这孩子的英语可要好好努力啊!!” 你们看,老师连着用两个“好”字来形容我的英语水平,足以说明我那时候的辉煌。 不过上帝给人开了一扇门,总会给人关上一扇窗,我在阴阳师事业上日日高升,于是我的英语就一落千丈了。 师父对我说,英语好不好没关系,反正妖怪也不讲英语,它如果非要讲的话,你不听就是了。 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我没想到这个什么海鲜大赛居然是全英文界面。 那一刻我深切地意识到,师父跟我说英语不重要的时候,可能已经处于老年痴呆的前期了。 微信上在这时收到了一条验证消息,昵称很眼熟——“南无北京烤鸭”,头像却是只胖胖的鹅。 我皱了皱眉,不是很愿意加这种头像和ID不符的人。 不过,烤鸭写了备注“X大英语系毕业”。 不仅专业符合需求,还是我的校友。 于情于理都应该通过。 就这样,在烤鸭的帮助下,我成功地报名参加了比赛。 - [什么?截止日期是下礼拜!] 烤鸭的昵称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很快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是啊,你没看参赛详情吗?] [没有啊,不是你给我报的名吗?] 我又看不懂英语! [那我现在跟你讲一遍吧,下礼拜六之前,你要集齐一千个海鲜妖怪品种,到B市去集合。到时候会有专人钦点,满一千就算获胜。] [那要是有很多人都满呢?]我问。 [不会的,你以为这个任务很简单吗?有一个人就不错了。]烤鸭说,不过他还是口嫌体直地回答了我的问题,[那就把所有妖怪的年龄加起来,最老的获胜。] [嘶。]我咋舌。 [怎么了?] [老了就不好吃了。] 就像肉一样,嫩的才甜美多汁,老了的都糙皮糙肉。 举办方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海鲜之魂,我真的很痛心。 烤鸭:[……] [小兄弟。] [嗯?] [你是游师派来的卧底吗?] - 我瞬时掀桌而起。 岂有此理! 像我这样一个勇敢的小英雄,居然会被怀疑是卧底! 不过仔细一想,烤鸭这样想也有道理。 毕竟在大家群情激奋,排队问候游师列祖列宗的时候,我没有出现;在大家风声鹤唳,布下天罗地网追捕游师的时候,我没有出现;在大家群龙无首,准备参加一个至关重要的比赛的时候,天空划过一道闪电,英勇的我瞬间出现。 怎么想都很突然。 像个陷阱。 于是我解释:[其实,我跟游师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被他抢了boss。 但这种话不能说。 说了跌份。 隐晦,隐晦就够了。 烤鸭也被抢过,他肯定懂的。 那边烤鸭问:[哦?怎么?] [我不想提。那晚过后,只要想起他一次,我的心就如同被万千根针扎一次……你只要知道我现在非常恨他,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饮他的血,让他再也做不了一个男人!] 总体来说,这段在百度上搜索“恨一个男人应该怎么说”得到的最佳回答,还是很符合我现在的情况的。 游师抢走我boss的那个夜晚,已经成为了我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痛。 不过话说回来,纵然此仇比海深,咒他再也做不了男人是不是过了点儿? 要不要解释下其实我刚才用了个夸张的修辞手法? 没等我把这茬想完,烤鸭的昵称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又成了“南无北京烤鸭”,再过了一会儿,又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如此反复数次,就在我以为即将收到长篇大论的时候,烤鸭的消息来了,只有三个字:[您贵性?] 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 我一头雾水:[我男的啊,看头像不就知道了?] 一个潇洒帅气的,男生背影。 烤鸭那边半天没说话,末了发来一句:[你们年轻人,玩得很先进啊。] 我内心:??? 不懂为什么聊天聊得好好的,他突然要夸我。 但是从小师父就教我,要宠辱不惊,于是我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欢喜,只说:[过奖] 烤鸭的状态看起来更纠结了。 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一会儿变成“南无北京烤鸭”, 最后还是变回了“对方正在输入”…… 这大概是个不纠结会死星人,我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准备打几盘斗地主。 - 斗地主是个很有教育意义的游戏。 它教会我们太阳日日升起,希望天天来临,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所以永远不要放弃当下,而要相信未来。 你看,昨天输得一毛不剩的我,今天系统又重新发了三千欢乐豆。 我美滋滋地抱着我的三千欢乐豆冲进新手场,几盘过后,就收到了系统赠送的两千欢乐豆,再几盘过后,系统很大方地又送了我一次。 你看,它又告诉我们,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输掉手里有的欢乐豆,就不能拥有系统赠送的那一份。 不过好景不长,在两次免费赠送过后,系统提示今日份额已用完,请您观看广告或者发送链接给好友,好友点开为您助力之后,我们将再次送您两千豆。 你看,斗老师又开始给我上课了。 这课的名字叫“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随手把小程序链接发给了最近联系人的前三名,过了一分钟,系统赠送的欢乐豆就到账了。 我不禁暗暗奇怪,一般这种广告信息发出去都是石沉大海的,是谁这么给力,点开了我的小程序? 我退出斗地主,然后反应过来我最近联系人的前三好像刚好是烤鸭、师父和肖远。 现在前三还是这三人,不过排位已经变了,师父没理我,对话框已经掉到了第三。 第一条是肖远的:[斗地主呢?] 第二条是烤鸭的:[我很同情你,没关系的小兄弟,有什么困难你告诉大家,组织一定会帮你报复那个渣男的!] - 像游师那样的人渣可不就是渣男,我为烤鸭的总结能力点了个赞。 然后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首先回复了肖远。 毕竟他刚才点了我的小程序,帮我得到了欢乐豆。 这是多么感人的同学情。 我不后悔加他了。 我回复:[闲得无聊] 肖远说:[我也是,不如我们拉个人一起打几局?]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而且我也有现成的人选。 [烤鸭。] [在!] [你的意思是,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尽管提对吗?] [没错,只要我们群做得到,一定帮你!] [不用那么兴师动众,]我说,[斗地主二缺一,来不来呗?] 然后我看到,烤鸭的状态再度陷入了纠结……最后他回复:[好] 一个好字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 好友开房没有欢乐豆限制,能让大家放心玩,玩到腾讯倒闭为止。 我很满意。 我、烤鸭、肖远杀了N局,战况起伏不定,有时候是烤鸭负得比我多,有时候我负得比烤鸭多。 唯一发挥稳定的选手是肖远。 不管他是地主还是农民,都稳赢。 想不到这上课常常睡死,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人,居然身怀这一门绝技。 我正在心里感叹着,看见烤鸭在好友房频道说:[不行了,我要困死了,我明天要上班。] 肖远很善解人意:[这把结束不打了吧,我明天也有事。] 明天是周末,学院不上课,我顺口问:[啥事儿?] 肖远说:[打工,兼职。] 原来不论在虚拟世界坐拥多少欢乐豆,现实生活中都得为生活所累。 我突然感慨万分。 - 一把结束,我直接揿灭了屏幕去洗澡。 洗完澡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我再点开微信,发现了一条烤鸭的消息。 [小兄弟,你是不是忘了海鲜大赛的事?] 哼,怎么可能。 我正准备否定,忽然一拍脑门,麻蛋,斗地主太好玩,还真给忘了! 话说回来,还不是你说话太拖拉,我才会去点开斗地主的? [没忘没忘,我主要觉得赢面不大。]我说。 发消息过去的时候,我没打算收到回复,毕竟烤鸭说他很困很困,困到马上要睡着了。 结果他几乎是秒回,再一次让我体会到了成年人的世界充满谎言:[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就是有一点点卑鄙无耻下流至极龌龊禽兽……] 我:[……] 这么一大堆形容词,真的好意思说是一点点吗? 我开始好奇到底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卑鄙无耻下流至极龌龊禽兽的办法。 难道是往大海里倒香灰水,把所有海鲜妖都一锅药死? 难道是暗搓搓黑掉大赛的官网,让其他人的报名信息化为乌有? 难道是…… 烤鸭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发过来,字字无声,掷地有声:[游师抢了我们那么多boss,我们也去抢他的!] - 好吧,是我想得太高端了。 不过这完全是个好主意啊! 所谓以牙还牙。 所谓以眼还眼。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办法一点都不卑鄙无耻不下流至极不龌龊禽兽。 烤鸭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我,是不是很cu长~ ☆、5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烤鸭说,我们可以先在群里发出通知,说我们要组成一个小分队去完成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等大家报名之后,择优录取。 考虑到任务既需要战斗力又需要隐蔽性,我们把人数定成了三名。 三打一,也不算太欺负人。 烤鸭把征募消息发到了群里,大家响应都很积极,报名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往上刷屏。后来烤鸭一看,说这不行,人太多了,而且隔着屏幕不知道对面的是人是狗,不好判断。 最后我们决定见个面再谈。 万万没想到,“相爱相杀”这个微信群建立十多年,面基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一个外人。 见面的时间定在明天上午,街心公园。我正百无聊赖,忽然看见肖远给我发消息:[哎兄弟,我下周近代史不来了。] 对着一起斗过地主的朋友,我当然不好再高冷,很大方地说:[好啊,我帮你跟教授请假] [我的意思是,你别点我名。包教授要扣平时分。] 包教授所教的近代史期末考试并不难,但平时分很难得,除去发言、作业、课上小论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缺课。对于肖远这个上课就睡觉的人来说,平时分一扣,期末基本就是挂科的节奏。 近代史重修,大概会让他成为我校风云人物。 我有点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哎,林哥,我也是走投无路,体谅一下。] 我让他这一声哥叫得百感交集,想不到我这新官刚上任不到一周,就有人来巴结我了。 滋味好像并不赖? 他又说:[看在我这么多天都陪你斗地主的份儿上?] [以后你要是缺人,还可以随便叫我啊。] 好啊,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 我可是包贵钦点的课代表,我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答应吗? 想要谁陪我斗地主没有?非要你吗? 不过,直接这样说也太伤人了,别人好歹跟我有多次的前后桌之缘,拒绝人,不好这么直白的。 我想了想回说:[一言为定啊] - [不过,你到底干啥去?]我有点好奇。 [打工啊。]肖远说,[赚钱。] 我“啧”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很缺钱吗?] [缺,不过这份工作我也挺喜欢的。算是乐在其中。] 那也挺好。 - 肖远果然说话算话,在等见网友的无聊空档里,他都在陪我斗地主。后来太晚了,我说要去睡了,他就给我发了个晚安。 结果大概是中午睡多了,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过了好久好久,我忽然想起那次烤鸭说他去睡了,结果却还偷偷在线,瞬间就想试一试肖远。 我戳他的对话框:[肖……远……] 那头没有反应,“肖远”两个字还是我给他打上去的备注,并没有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好吧,看来这是个实诚的孩子。 我也揿灭手机,翻身睡去。 -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街心公园。 万万没想到,那一个个在群里叫得激愤无比,踊跃报名的人都不见了,临近中午,还只有烤鸭跟我两个人站着。 这么久不说话总归不是个事,我跟他确认:“你是烤鸭吧?” 他说:“是啊。”语气有点沧桑,大概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号召力这么弱,顿了顿,他又说:“别叫我烤鸭吧,听起来像个吃的。我大名周南。” “哦,”我从善如流,“周南啊,咱们约的几点?” 周南说:“上午九点。” “现在几点?” 周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十一点。” “俩小时了,”我说,“他们不来了吧?” “不会的!”周南的语气很笃定,就在我以为他这样说是有十足的把握,重新燃起一丝丝希望的时候,我又听见他说,“怎么会有人对拯救苍生、除暴安良不心动?” 这句灵魂拷问,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开始意识到,这世界,远比你想象得更加中二。 等不到想等的人,周南开始跟个女朋友似的东想西想瞎猜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了堵车?” 我刚想否决——周末的市区一向不堵的,而且这里又不是什么一二线大城市——就听到他继续说道:“然后好不容易通了车,又迷路了,问了路边卖烤饼的老太太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方向走反了。正要走回去之际,却有人被遛狗不牵绳的哈士奇给咬了……” “所以?” “所以不如我们去医院找找看?” 我:“……” 告辞! - 我开始怀疑这是个假的烤鸭。毕竟他在网上给人的感觉,还挺像个人的。 我打定主意,抬脚就走,周南拼命拉住我,好话说尽,就差叫我祖宗了,我才忍了忍没走。 街心公园里已经有人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们了。 我想了想:“横竖他们不来,要不就我们两个吧。” “也行。”周南也反应过来他刚才走进了死胡同,忽然粗声道,“就是!就不信我们二打一,还打不过那个孤身来去的游师!” - 雄心壮志之下,眼前画面忽地天地翻转,我们俩齐刷刷地趴在地上,脸着了地。 我听见头顶有人轻轻笑起来:“要二打一,哎呀,我好怕。” 是游师!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放倒了我们,现在我身上有如压了千斤,我拼命扭头去看周南,用力做口型:“卧槽,这攻击算什么级别的?” 周南半眯着眼睛,也朝我动动嘴型,我一个字一个字分辨完了,顿时觉得心也凉了。 他说:“王炸。” 作者有话要说:王炸就是斗地主里最大的牌(脑袋里突然唱起了bgm ☆、6 听完周南的话,我觉得我的五脏肺腑都让人炸了个七荤八素,应该就地吐个血什么的。 没必要吧大哥! 大家无冤无仇,我们俩只不过在背后说你这点坏话,你至于一上来就放这么大的招? 动画片看过没,主角的大杀招都是要最后用的,在这之前,你就不能让反派得意一阵也虐虐你? 不对不对,怎么想着想着就把那个可恶的游师当作励志少年热血漫的主角了?我们却成了反派? 我们明明是正义的化身,啊哈黑猫警长! 我拼命摇头,以图赶走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有不合时宜的BGM。 后背好痛,感觉骨头都断了。 不知道这游师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据周南说是王炸级别的,我已经能想象到我后背的惨状,这么一想,还十分火辣辣的。 我梗着脖子,扭头去看后背有没有被贴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咒。 听相爱相杀群里的人说,有一次他们挑衅游师不成,就被贴了一张符咒。 按理来说,符咒对我们除妖师应该是无害的,但是他们被贴了之后,就径直冲到了广场上,跟大妈们斗舞。斗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停都停不下来,到最后,其中一个人还成为了领舞,现在每天下班之后都要去广场上蹦一圈。 我当然不能允许同样的悲剧在我身上上演。我就算跳楼,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去跳老年迪斯科! 虽然,我以前曾经是广场上的领舞。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要不是我妈学不会那些动作,非逼着我去学了回家教她。 我才不会去跳! 要不怎么说意志的力量是无限的,在我的努力之下,我居然神奇地扭过了脖子,继而看到了我身后的游师。 他穿着我们初见时的银袍,身姿还是那么飘逸卓绝,比起像条泥鳅一样趴在我身边的周南,真的英俊太多了。 虽然戴着面具,我直觉他五官长得并不差。 反派如此美丽,队友如此不争气,周南,请原谅我背叛你一分钟! 而游师看到我之后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 透过他面具上的洞眼,我能看到他形状狭长的眼睛微微睁了一点,瞳孔缩了一下,继而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知道了。 他一定是被我帅到了。 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 “你是阴阳师?”我听见他开口问我,声音压得低低的。 哟嚯,看不出来,还是个低音炮。 在逼格这方面,我从来是不肯认输的。我也深沉地说:“正是。” “协会的人。”他看着我,像喃喃自语,又像确认什么。 “对啊,我告诉你小子,你今天摊上大事了!“周南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我很想叫他不要说话,因为他的脸还埋在土里,这意味着他每说一个字,就可能会吃进一口土。画面太美,我闭上了眼睛。 周南继续吃土(说话):“你别看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我们身后可站着千军万马!没错,就是我们的阴阳师协会!你现在欺负了我们,迟早吃不了兜着走的!我劝你识相的就快点放了我们,不然迟早会被吊起来挠脚心的!” 游师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不过是乌合之众。” “你!”周南大口吃土(咆哮),“21世纪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辱骂同行!” “呃,那个,烤鸭兄。”我忍不住说,“好像我们在群里骂他骂得更起劲吧?” 周南说:“你闭嘴!” 我无辜地闭上了嘴巴。 游师叹了一口气,好像觉得我们两个很棘手。末了他说:“你们协会,就不能派几个能打的来吗?” ☆、7 呵,好猖狂的语气! 我除妖界李小龙第一个不服! 你说我们不能打,你脱马倒是不要搞偷袭,和我们正正经经地打一架呀! 连面都没露,就把我们放倒了很了不起吗? 别看我心里叫嚣得起劲,表面上我是一点端倪都不露的。毕竟,反派死于话多,如果我一声不吭,游师没准觉得我挺懂事,就会把我放了。 我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并且拼命给周南使眼色,叫他不要再说。 谁知周南这人大概有眼疾,和我眼神相接之后,对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然后更加卖力地骂了起来: “你酷,你酷,你喝水在水库,睡觉在古墓,嘴里流瀑布,你当你是貂禅吕布,其实你是南极土著。你帅,你帅,你头顶一棵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系一根海带,自以为是东方不败,其实你是衰神二代!” 我:“……卧槽!” 你是小学生吗!!! 这种羞耻感爆棚的话也骂得出来?! 我三年级就不这样骂人了! 我很惆怅地埋下了头。 带不动,这个队友我真的带不动。 周南吃土吃得唾沫横飞,游师一直面无表情,就在他换了个骂法,问候到游师祖宗第十八代的时候,游师终于慢腾腾地挪了一下脚步。 我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周南,你可千万长点心吧!你再说就要被切片了! 那可真的成了北京烤鸭了! 谁知道,这个游师跟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他放走了大喊大叫的周南,反而把安静如鸡的我留了下来。 周南临走之前问:“小兄弟,要不要我喊几个人来救救你啊?” 我擦! 烤鸭兄! 现在的情况是我被绑架了,你这种话怎么好当着绑匪的面说?! 我被他的智商气得吐了一口血。 “不用了!周兄,你快走!这里我能应付。”我说。 你快悄悄地走啊,之后马上叫人来救我!不要相信我后面一句话,这个游师下手有多狠你也看到了,你千万要带人回来救我啊! 周兄! “哦,那你保重。”周南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双目流下了热泪。 看他离开得这么干脆果决,我觉得他应该听懂了我的潜台词。他一定会带人来救我的! 怀着这个信念,我开始打起精神,跟游师拖延时间,一直等到天色黑尽,还是没等来周南和他的救兵。 我忧郁地想,他大概是把我的话当真了,真的不来救我了。 我日。这是什么宝藏男孩。 - 我正在心里狠狠捶地,冷不防听到几声窸窣的脚步声,立即警惕地抬起头。 游师正慢慢朝我走来,然后弯下腰,伸出手—— “你干什么!”我惊恐地大叫起来,“救命啊!有人绑架,有人杀人啦!” 空无一人的公园里,我的惨叫声显得那么单薄。 幼小,可怜,又无助。 “死心吧,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游师冷眼旁观我的挣扎。 听了他的话,我登时向天疾呼:“破喉咙!破喉咙!” “……” 游师用一种明显你有病的眼神看着我:“趴地上半天不累啊?我扶你起来。” ……咦咦咦? 他说什么? 他要扶我起来? 哼,鬼才信,他肯定是想把我拉到半路,然后猛地松手看我摔成狗啃泥。 我才不会中计。我哼哼了两声:“我自己起来。” 你说也是,我趴这地上半天了,怎么就没想到站起来呢?游师也没说不可以啊。 这么想来,他好像对我还不错。不仅没有虐待人质,反而陪我在这里认认真真地等救兵。 如果我有幸能够从他手下活着出去,我一定要申请给他发一个诺背尔和/平/奖。 等等等等,我在心里左右开弓地扇自己巴掌——你可不能斯德哥尔摩啊! 我伸手撑了撑地,试图以做俯卧撑的姿势爬起来,孰料,因为趴得太久,我第一下没能成功,反而“扑通”一声,像个萝卜似的栽回了坑里。 “……” 我好像听见游师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朝我走过来,这回我没有抵抗——主要是我真的太想站起来了——任由他把我扶着,靠在树上。 他伸手拂了拂我身上的土,语气轻柔:“没事吧?” 我习惯性地答:“没事啊没事啊,谢谢你哈,你真善良。” 话音刚落,我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这TM,好像是你害我栽进土里的吧? 现在又把我扶起来望闻问切是几个意思?? 打个巴掌给个枣吃? 就在我摸不到游师的套路的时候,我听见他问: “你饿了吗?” 这时候,我的肚子很诚实地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叫喊。 “好,”游师似乎很满意,“我带你去吃饭。” 我说:“你难道不是要绑架我,以此要挟我们协会,帮你凑够参加海鲜大赛的海鲜妖吗?” 话刚说完,我猛地捂住了嘴巴。 妈耶,我怎么能给他提供思路! 他脚步一顿,回身看了我一眼,却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海鲜大赛?那只是小玩意罢了。” “我若是赢得那个比赛,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我听得一头雾水,在他眼里,海鲜大赛不值一提,那他口中的“那个比赛”又是指什么? “什么比赛啊?” “你很快就知道了,因为我需要你的配合。”游师伸手按在面具上,继而手腕微动,好像要把它揭下来,他顿了一两秒,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林集。” ☆、8 他叫出我名字的一瞬间,我真的吓到了。 任何有过在三次元掉马经历的人,大概都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你你你……怎么……”我不由得结巴起来。我想,在他的视角里,我的眼睛一定已经瞪得溜圆,像个受惊得小动物。 游师按着面具的手腕放了下去。我猜他原先是打算揭开面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这样做了。 这让我有点心焦。 他垂下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颇有些俏皮:“你猜。” 我猜你妹啊猜! - 万万没想到,游师说带我去吃饭,并不是玩笑,吃顿饭没什么,反正我正好也饿了。但是他直接把我带进了他家,这就很让人不安了。 我不由得想起,高中时代女同桌逼我看过的那些主角男男、嗯嗯啊啊的小说。 游师的家就跟小说里描写的富豪别墅一样一样,于是我怀疑他跟小说里的富豪也一样一样,要把我关起来玩什么强制禁断爱。 再看他的身形眉眼,怎么看怎么盖里盖气。 开什么玩笑! 士可杀不可辱,我当即冷了脸色,在他的手递过来之前,就率先抬起脚,以直破天际的气势踏上了台阶。 没想到刚踩一步,我整个人就响应了大地的号召,天旋地转,再次扑街。 我的脸贴着冰凉的瓷砖台阶,听见他幽幽叹了口气:“我家门前设了禁制,若非握着我的手进去,是要被结界攻击的。” 我的内心:“#……%&!……*” 什么狗台阶这么矫情!接下去是不是还得来个“我家地板设了禁制,一定要亲亲抱抱才能让人踩”? 这TM……就是为小黄文量身定制的设计吧! 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膝盖。 游师站在离我两三级台阶的地方,他没有说话,单单挑了挑眉。 他的面具是半遮盖的,我望着他的眉眼,不得不承认,这人虽然人品很坏,但着实是个美人儿。 哎不对不对,再怎么好看,他也是个男的啊林集!你要镇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倾身下来,再度朝我伸手。银袍在月光下那么耀眼,随风猎猎作响。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继而被他紧紧握住。 - 刚踩进他家的地板,我就震惊了。 他家地板非但没有给我提出什么亲亲抱抱的要求,反倒无怨无悔、不分敌我地在给我提供法力。 地板上全是古老的阴阳师图文,有金色的光华沿着符文边缘流动,尽管没有开灯,室内也金灿灿一片。 看到这些符文,我的脖子正位了,肩膀不酸了,腰也不疼了,就像吃了盖中盖一样盖。 不对不对,我他妈到底在瞎说什么。 游师抬手开了灯,地板上的灯光立刻减弱不少,他回身对我说:“随便坐。” 我望着空荡荡、毫无半点家具陈设的地板,觉得我就算想讲究着坐,恐怕现实条件也不允许。 于是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因为太过用力,还发出了“咚”的一声。 我明显听到游师发出一声笑,自己也感到一阵不好意思,跟他说话,底气全无,加之饿得没力气了,声音哼哼唧唧的:“饭呢?” 游师深深看了我一眼,像在好奇我为何如此心大:“叫了外卖,还在路上。” “哦——”我应完,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我原本以为他带我回家吃饭是嫌弃外面的饭店不干净,但是他现在却说叫了外卖—— 所以他带我回家干什么! 我身下的木地板空旷光洁,四舍五入就是一张大床! 卧槽!轻敌了! 我一改懒散的坐姿,飞速地坐端正,拒绝一切让他遐想的空间。 并且企图转移话题:“你说什么事需要我配合?” 他却没有回答我,而是走到窗边,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也不知道自己有阴阳师的血统,只知道镇上有妖有鬼,而它们总是很怕我。” “八岁那年,我才跟一位游师学习,入了阴阳之道,渐渐知道了有关阴阳师的一切。还知道屹立于阴阳师顶点的家族,乃是宿河萧氏。” 宿河萧氏? 依稀记得年幼时,师父曾跟我提过,凡阴阳师,无人不想成为宿河萧氏的弟子,因为他们不仅在阴阳师界屹立不倒,在社会上也是呼风唤雨,雄踞一方。 通俗点讲,这一家子不光很能打,而且特别有钱。 提及宿河萧氏,游师眉眼微动:“……那时只觉得仰之极高,不料我竟然是宿河萧氏的后人。” 我倒吸一口冷气,已然脑补出了一桩豪门恩怨的大戏:“然后呢?” “当年我父亲执意纳妾,于是母亲生了我,便带着我离开了萧氏。他们找到我,说希望我能回安阳——也就是宿河萧氏的本部——去接任新的大家长一职。我知道此类家族,继承人必然多如牛毛,若非情况特殊,断然不会来找我,便问他们,家里出了什么情况。” 不知不觉中,我听他的反派独白已经听得津津有味:“8012年了,你们那还能纳妾?” 游师顿了顿:“不扯证的。” 哦,明白了。 所以名义上,游师父亲的所有家产,还有萧氏,都得给他。 我想起了女同桌的豪门斗争言情系列:“他们是支持你和你母亲的。也就是一个大家族中,强调名正言顺的传统派。” 游师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上道,他点了点头:“大多数人都支持我,我也誓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不过,家族里也有支持另一个人的,数量不少。” “那人跟我同父异母,名字叫做萧远。” 肖远?! 我惊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然而这还没完,游师觑着我惊讶的神色,慢吞吞地将话补充完整:“……不巧,和我同名。” 与此同时,他缓缓摘下面具。 面具下,青年的眉目修长俊朗,肤色白皙,在一身银袍的映衬下,人如冠玉。 不过,我更熟悉的是这家伙的睡脸。 在无数个马原毛概近代史课上……和我双双趴桌、大梦不醒的,肖远。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想伪装成正剧的沙雕文(你伪装失败了! 大体来说这还是个博君一笑的文文,另一个萧远也是奇葩角色。嗯。 所以真的不收藏一下我吗?戳一下收藏作者,就可以每天和我一起哈哈哈了哎(你够 ☆、9 我想,如果我生活在一部漫画里,现在我的面部效果,应该是两只眼睛一下弹出了眼眶,嘴巴张成“O”型,双手捧脸呐喊状。 可惜,我生活在一个文笔匮乏的作者笔下,她对我的描写,就只有“震惊极了”四个字。 我震惊极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同他确认:“肖远?”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是。” 我还是不敢相信。 那个抢过我boss的游师,跟陪我斗地主、送我欢乐豆的是同一个人。 这种二三次元突然打通,死对头网友突然奔现(不是)的感觉,怎么就这么让人云里雾里呢? 惊讶之下,我张了张嘴巴,问出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你是gay?” 肖远:“……不是。” 我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是——不是你带我来你家干嘛! 我狐疑地盯着他看。 肖远摘了面具之后,也顺手脱去了银袍。我这才看清他银袍下穿的是一件黑色卫衣,缀着几个小破洞的牛仔裤,总之是又潮又酷的打扮,配着他一张俊美脸蛋,那气场,妥妥的小说男一号。 妈的,不能在看了。再看我这个直男都要流鼻血了。 这时候,小说男一号转过身来:“要不要看看我房间?” - 我随他走进他的卧室。着实发觉这剧情的走向非常奇怪。 因为作者懒得描写肖远的卧室,我看到的只有一面顶天落地的大书柜。书柜上放的不是书,而是一溜的奖状证书和奖杯。 那大概是阴阳师梦寐以求的、一生的荣耀。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奖杯吗?”我指着离我最近的那一个,目光炯炯。 肖远的神色有点古怪,他轻咳了一声:“……请便。” 于是我怀着虔诚的心,双手捧住了他的奖杯。奖杯上底座刻着奖项名称和时间,赫然是一件国际大奖。 放眼看去,这一面书柜,奖项的分量个个沉甸甸。 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带我来看他卧室了。 按照我以往读过的小说套路来讲,他这种出身名门望族,但成长在外的人,在回归家族掌权之前,总是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质疑。大家会想,一个从小生长在外,没有在家族受训的野小子,怎么能肩负起一个家族的重任呢?怎么有资格统领大家奔小康? 能证明一个阴阳师实力的,无疑就是各种各样的奖项了。 我已经能够想到,肖远自发誓要掌权萧氏的那刻起,就不懈努力,频繁拿奖,在自我证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给我看这一面墙,每一个奖项都在诉说着他的艰辛和不易。 我望着面前的男人,渐渐心疼起来。 谁知,他却单手撑着书柜,垂眸看着我说: “我拿这些奖就跟玩儿一样,看见了吗?你是赢不过我的。” - 我日!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浪费我感情! 我想到网上关于大师和少妇的鸡汤段子,那种鸡同鸭讲的即视感,让我十分感同身受。 等等,他说“你是赢不过我的”……是什么意思? 我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我也参加了海鲜大赛?” “是啊,”他晃了晃手机,“弄一个小号加你们的群,很难吗?” 我:“……” 好像的确不难。妈的微信加群连个身份验证都不需要。 我日,大意了。 “所以你把我绑架来,是想……?”秀一把优越感么? “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他无比认真地说。 我:“???” 你TM……过分了吧, 要不要我现在脱裤子给你看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好啊!(兴奋! ☆、10 开玩笑的,我当然不可能脱裤子。因为这属于脖子以下,真的脱了的话,在晋江是要被锁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用眼神告诉他:“老子是男的!直的!莫挨老子!” 不知道是我的眼神出了问题,还是他接收系统出了问题,在我瞪完他之后,肖远居然上前一步,双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的个子本来就要比我高那么一两厘米,这么突然一过来,我没什么抵抗能力地就被他按在了书柜上。 我擦,壁咚? 我的人生剧本到底是哪个禽兽写的,我好想找她谈谈啊!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肖远却没有再靠近了。他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目光恳切无比,眼里仿佛闪烁着万千星辰: “帮个忙,兄弟。” 我:“……” 敢情这就是个拜托人的姿势啊? 你看起来不娘不骚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然gay? 吓老子一跳。 我清清嗓子:“要怎么帮啊?变性我可不干。” 肖远说:“不需要变性。你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哥,你真的觉得我扮演你的女朋友不需要变性吗? 他卧室靠墙刚好有一面穿衣镜,我对着镜子默默打量自己一番,怎么看怎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万万跟雌雄莫辨扯不上干系。 一定是肖远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好想给他一jio,附赠一句“给老子爬!” 肖远在这时候解释说:“我跟另一个萧远定下一个约定,谁能夺取宿河萧氏族内大赛的第一名,谁就是未来的大家长。” 萧远就是那个和他同父异母的人,是他回归家族的最大阻力。我点点头,仍然不解:“这跟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那个大赛要求以情侣的身份参加。” 槽多无口,我说:“……你们家族还真是走在催婚的前列啊。” 肖远看起来也有些无奈:“所以我也是逼不得已……” “嗯……”我颇为理解地点点头,随即警惕起来,“不过,你完全可以找个本校的女孩子来帮你吧?” 以肖远的外貌,不要说是找个假的女朋友了,就算是找个假的男朋友,学校也会有一大群人蜂拥而至的。 “阴阳师大赛,当然要求双方都是阴阳师。“肖远说。 明白了。 也就是说,肖远得找个女的同行(hang)。 在这个阴阳师男女比10:1的时代,这要求似乎有那么点儿苛刻。 我说:“你们家族是为了保证后继有人,才规定必须情侣参加对不对?” 肖远:“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带回去一个男的,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日死我我都不可能给他生个孩子出来啊! 等一下导演,刚才那段心里话麻烦删一下,一不留神想多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钻漏洞。”肖远无所谓地耸耸肩,“大赛章程代代流传,早就钉死了不能修改。它写的是——必须’情侣’参加。” 肖远刻意强调“情侣”两个字,我听懂了。 在这个百合遍地走,基友多如狗的年代,情侣的涵义早就被大大扩开了。 肖远可以带个娇滴滴的女朋友,也可以带一个不娇不滴滴的我。 我松了一口气:“那你一开始别说让我当你女朋友啊。” 害得我差点以为我鸡儿要不保了。 “咳,我以为这样比较方便你理解。” “不方便,一点都不方便!”我气鼓鼓地叉腰。 “所以你是答应了么?” 他忽然凑近了一点,呼出来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鼻尖。 我登时不敢再叉腰了,我慢慢垂下手,然后发现肖远的眼睛真漂亮。 他眼睛形状比一般人要狭长一些,眼尾略扬,不笑的时候带三分痞气,偏偏眼神温柔无害,这样看着我的时候,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从胃里传来一阵痉挛感,电影里说,那是爱一个人的滋味。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心想不好,难道我爱上肖远了吗?我不能这么gay啊?? 但是尽管嘴上说不要,我的身体却很诚实。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我难以抵抗,痛苦地捂住它,顺着书柜滑了下去。 肖远急切地来扶我:“怎么了?” “没事……”我蹲了半天,幽幽地说,“饿了。” 肖远:“……” “我头一次见人饿了,会晕倒在地这么夸张。” 我实在没力气跟他拌嘴,哼哼唧唧地说:“那是你没饿过这么久。我从中午开始就没吃。” 肖远扶起我,问道:“为什么不吃?” 我说:“早上睡晚了,怕赶不及和他们约定的时间,没吃饭就跑去了。” 结果那群王八羔子一个都没来。不对,还是来了俩的——一个是猪队友,另一个是卧底。 ……还不如不来。 “你挺讲义气的。”肖远忽然说。 “其实也不是啦……”我忍不住谦虚道,“是你抢我boss在前,我气不过想跟你作对罢了。” 完了! 上帝啊老天鹅,我刚才说了什么! 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叫你谦虚,叫你谦虚! 我在肖远面前骂了他,这不是找揍吗? 果然,他脚步一顿。 我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试图来一段B-BOX掩盖我刚才说的话。 他慢慢抬起手,我脑补他要甩我一巴掌,瞬时缩起脖子。孰料他那手重重抬起,轻轻放下,最后轻描淡写地划过我的额前。 “你刘海乱了。”他说,“还有那天不是想抢你boss,是觉得你打不过它。” 虽然在他眼里被当做了一个菜鸡,但是我并没有不爽。 不知道是夜色太美还是屋里太寂静,那一瞬,我觉得他好温柔。 这回,胃不痛了,心绪却难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缘更的我,却偏偏开始日更 ☆、11 肖远说,他不是想抢我boss,是想伸手帮一帮我。 我顾不上生气我在他眼里居然是个菜鸡,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阴阳师啊?” 肖远看着我:“身形很像。” 哇,原来他靠认身形就能把我认出来啊,这究竟是怎样rio的一种兄弟情,我真的要感动到泪流满面了。 解决了当初结梁子的事,恰好外卖也送到了,我们一边吃一边闲聊,肖远话不多,却句句是干货,我跟他在一块儿,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 好吧,上面那段都是骗人的。 其实就是我发现跟他待在一起还挺快乐的。 具体为什么快乐,我现在还说不上来。 于是,我决定让这份快乐延续下去。我对他说:“行,我陪你去宿河。” 肖远眸光一亮:“一言为定。” 这一瞬间,像彩虹划过人间,像日光骤然出现,像皮卡丘放出十万伏特电…… 哎呀他真是太好看了。 如果他是个女孩子,我一定会追的。 - 飞机降落在宿河遂边机场,我打着哈欠出了机舱,兜头被冷风一吹,立即打了个喷嚏。 这才发现这里的机场没有连接舱,人站在十多米高的地方,秋风一起,萧萧瑟瑟,分分钟就是屈原跳江的即视感。 肖远从我身后走上前来,伸手替我拿过手里的行李。我正奇怪,听见他的声音骤然靠近:“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情侣了。” 他的呼吸淡淡的,像轻风一样抚过我的耳畔。 比秋风暖。 虽然知道他的意思是扮演情侣,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 “现在?” “嗯。家族会派人来盯,看我们是真的情侣,还是临时搭伙、想要获胜的组合。” 毫无疑问,我跟肖远是后者。但是我此刻多么希望,我们的真实关系是前者。 啊不要误会,我是觉得要是有人一直肯替我提行李,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肖远都这么卖力地展现他的男友力了,我自然不能认输。作为回报,我一下子挽上他的手臂,语气轻快地说道:“走吧!远哥哥!” 肖远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 我纳闷地问他是不是我哪里演得不够好,肖远干咳了一声,摆摆手说没事,挺好的。 于是我更加卖力地对他嘘寒问暖起来。替他拨开额前的乱发,替他拿掉卫衣上沾的一根白毛——顺便一提,这根白毛是从我的毛衣上掉下来的,又替他拿了水,拧开凑到他嘴边…… 同时,我也用余光观察着周围。除了一起下飞机的几个人都对我们绕道而行,其他一切情况都挺正常的。 就这样我们一路甜甜蜜蜜地出了机场。忽然前面横过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从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 那光头戴着一副漆黑的墨镜,块头极大,西装被肌肉撑得绷了起来。他就像拦路虎一样拦在了我和肖远爱情的康庄大道上。 夭寿了,好像打劫的啊。我下意识地拉紧了肖远的袖子。 “少爷,请。”那光头猛地鞠了一躬,吓了我一跳。 不过,他好像叫肖远“少爷”来着? 这看似黑/社/会一样的人,难道是肖远家族派来接我们的? 我的嘴巴又张成O型,肖远冲我点了下头,示意我安心。他替我拉开车门,等我上车坐好,自己才上来,坐在我身边。 他把手轻轻地,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缩回去,突然想起我这是在帮肖远的忙,马上端出一副笑脸,靠上了肖远的肩头。 你看呀兄弟!我现在也很努力地在配合你! 墨镜大哥虽然坐在前面,却好像在后脑勺长了个眼睛似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少爷?” 肖远淡淡地说:“如你所见。” “大家长或许不会愿意看见您带一位……”墨镜大哥斟酌了下,“性别不合适的人回去。”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却很快被肖远施力,手背被他按在真皮坐垫上,掌心打开,贴着坐垫,一片冰凉。 手背上的温度,却是火热的。 “不劳费心。”肖远冷冷道。 我抬眼朝他看去。他嘴角勾着一丝冷淡而轻蔑的笑意,眼里有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这也是我头一次发现,原来肖远并不总是温柔,他偶尔,也会露出非常锋锐的一面来。 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也不讨厌。 - 我本以为宿河萧氏在深山野林,熟料墨镜大哥却一路带我们开进了商圈,最后在一栋最大最气派、最豪华的大厦前停了下来。 尽管对我不是很满意,墨镜大哥还是替我们打开了车门,随后他道了一声告退,便开车离去了。 想到自己马上要踏入敌人的地盘,我心里又激动又紧张:“我刚才的表现还行吗?我还需要怎么演?” “你,挺好的。”肖远说,“对了你是表演系的吗?” “一起睡了这么久你居然连我的专业都不知道?”我怒目而视,紧接着我发现有个西装革履的人跟我们擦肩而过,他似乎是听到了我们的话,猛地转过了头,惊恐地看着我们。 “呃,那个,不是……”我这才惊觉我的话里有歧义,“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专业课的时候……” 可那西装男俨然已经听不见我的解释了。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肖远看,末了,又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 这宛如前任见现任,修罗场一样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我看见他咬了咬牙:“肖远,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肯下血本。” 我继续一头雾水。 “为了赢我,居然不惜跟个男的睡!” 我:“……” 眼前这个人是谁,我好像已经知道了。 “他很能打吗?你胜券在握了?哼,想的美!我是不会输的,我一定、找一个比你能打的男人来!”最后一句话,他是指着我说的。 话一说完,他气势汹汹地扭头就走。 等……等一下啊大兄弟。 我根本不会打架! 而且我们也不是来真的,你不要想不开掰弯自己啊亲! 作者有话要说:嗨,周更沙雕又和大家见面啦~ ☆、12 无论我内心如何呼喊,那个萧远就是没有回头。当然了,毕竟我没喊出声音,他不回头也是很正常的。 出于人道主义,我有点担忧地问肖远:“他会出事吗?” 肖远很冷淡:“不会,他一直以来都蛮傻的,也活到这么大了。” 我:“……” 是亲兄弟没错了! “我觉得他好像这里有点不好。”我指着脑子,真心实意地说。 “嗯,以后见了他绕道走。我怕笨会传染。” “你放心,我免疫啦。”我知道肖远一定是担心我被萧远影响,状态不好,急忙拍胸脯保证。 “也对,”肖远定定地看着我,我不解地眨了两下眼睛,就在我以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语气淡而温柔,“你有抗体。” - 进入大楼,入目一切都blingbling的。电梯直上,门刚打开,就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恭恭敬敬地弯腰,大吼了一声:“少爷!” 妈耶,吓我一跳。 当代汤姆苏小说都这么浮夸的吗? 在贵宾接待室,我终于见到了肖远的父亲。 是个身材保持得很好的中年男人。 面容也挺年轻,丝毫不像四十好几的人,没有皱纹,大概是因为万年保持着冰山脸。 看到我们,他眉头微微拧起,看起来便有几分严肃。 我没来由地有点紧张。 在心里默默复习之前搜索,熟记并背诵的段落。包括但不限于,“如何撒娇”、“如何秀恩爱”、“如何称呼男友才显得亲密”等一系列问题,而且我记的都是最佳答案。 保证万无一失。 心想肖远啊,我对你可算是真情实感了,考马原我都不见得有这么认真的。 “大家长,”肖远这样称呼他的父亲,语气里全是客气跟疏离,“他将会和我一起参加这场比赛。” 话音没落,那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脸色蓦的一变。 肖远像是毫无察觉,继续道:“他是阴阳师,完全符合这次参赛的标准。” 我看到,肖远父亲的脸色又是一变。 整个谈话的过程,他一直在变脸色,红橙黄绿蓝……看得我眼花缭乱,猝不及防。 最后,脸终于彻底地黑了下来。 我的眼睛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你开什么玩笑!”他怒不可遏,随手抄起一个烟灰缸,就朝肖远打来。 情急之下,我想拉肖远避开。 谁知道他纹丝不动,眼看着烟灰缸就要砸到我们脑门了,他不动,我也只能讲义气地陪他傻站着。 这时候,面前忽然浮起一道透明的屏障,烟灰缸砸到屏障上,被原路反弹了回去。 啪叽一声,砸在了墙上。 肖远的父亲神情复杂,“你天赋过人,为什么总要和家族对着干?为什么不肯回来继承家业,要去读劳什子的大学!” 看看,肖远的父亲气得方言都飙出来了。 “继承家业,就要被你们安排联姻。” “……”肖远的父亲似是被噎住了,半晌没说话,末了指指我说,“所以你不愿意联姻,就给我带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他是什么底细你查过没有?就把人往家里领!你要、你要是非得找个男的……” 肖远的父亲说不下去了,捧着心口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我猜他是想说“你要是非得找个男的,家里也给你安排”,但是想想实在是接受不了,于是就气到心梗了。 未来的老丈人都气倒下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急忙迎上去拍着他的胸口:“叔叔你冷静一点,不要生气!” “叫谁叔叔!”他瞪着眼。 我沉默半秒,试探性地说:“……爸?” 气氛一时诡异至极,叔叔两眼一翻,彻底地被气过去了。 - 走出贵宾接待室,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跟肖远道歉。 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他爸爸气晕过去的。 但是,肖远好像挺喜闻乐见的样子,一直在问我讨教气人的秘诀。 我支支吾吾地讲了一点心得,他如获至宝,频频点头,看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了赞许。 用脚丫子想都知道,他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肯定也打算在他父亲身上试验。 想到还卧床不起的叔叔,我负罪感更重了。 大家长一时半会儿不能起来,于是乎比赛也只能暂告一个段落了。 我跟肖远被安排在套房里,他让我睡里面,自己睡外面的会客厅。 秘书跟保镖虽然不待见我,但是当着肖远的面,也没有说什么,细致地询问了一下我对于食物的喜恶,还有生活习惯,就出去了。 晚些的时候,餐点被送上来。 我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跟秘书们说,我不吃葱花,也不爱吃鸡蛋。 结果他们给我上了一盘葱花炒鸡蛋,在一堆西式高级甜点和牛排里格格不入。 我沉默半秒:“……” 肯定是老爷子的授意。 肖远把那盘菜直接扔了,然后把牛排往我这边推了推,“吃这个。” 但是谁能想到,牛排底下铺的不是香芹薄荷罗勒叶,而是厚厚一层的葱…… 大家长啊,您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我怀疑肖远也去度娘搜了“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男朋友”。 因为他正在细心地替我挑掉葱花。 妈的,心里好甜。 吃葱算什么。 在套房里宅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大家长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看个电影吧。”肖远说。 我点点头。 他起身去开屏幕,我则很默契地去拉窗帘,然后,我们坐回原位。 隔了半秒,我们不约而同地把距离拉开了点。 我没忘记,五分钟前,秘书他们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我俩是怎样坐的。 基本上怎么亲密怎么来,距离就隔了两层裤子。 现在回想起来,不免有点尴尬。 想着我是不是发挥得太到位了。 毕竟,像我这种宇宙级别的直男,演戏也力求百分百完美的。 套房的家庭影院效果很好,我美滋滋地抱着枕头坐着,唯一的遗憾就是,左手缺杯可乐,右手缺一桶爆米花。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门铃被按响,肖远起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桶加大爆米花。 还有两杯可乐。 他把东西递给我,“趁热。” 我被他的贴心感动到了:“你什么时候叫的外卖啊?” “不是外卖,”他顿了顿,“助理去买的。” 听听! 这就是豪门大少爷的做派! 冷酷地给助理发个消息,人家就会屁颠屁颠地买爆米花送来。 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弥漫上来。 这种心情,从我跟着肖远,在机场被接上车,到我们进入这栋大厦,再到住进套房……一直存在。 只不过我一直刻意忽略而已。 肖远他,真的很有钱啊。 我跟他比起来,应该就是中华田园犬,跟纯种德牧的区别吧…… 哎等一下,我为什么要把我们比作狗。 但是我真的有点不爽,不开心。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不是仇富的心态,就是觉得,明明应该我更有钱一点,然后……带他上街买买买才对。 像肖远这样身世凄惨的人,难道不应该被捧在手心呵护吗。 半晌,我喝了一口可乐。 借由饮料的冰凉,刺激一下发昏的大脑。 妈呀,我刚才居然想养他。 我是什么霸道总裁金丝雀文看多了吗? 不对我他妈的也没看过这种文啊! 就在我稀里糊涂乱想着的时候,肖远的手机铃响了起来。 他接听,不说话。 那边的语气很急促,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我依稀感觉是很重要的事。 约莫过了半分钟,肖远挂了电话,看向我:“萧远失踪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会是…… ” 在大厦楼下的那一幕浮现在我眼前。 以至于在楼下集合,大家分头找萧远的时候,我斟酌着拉住了肖远的袖子,“他会不会在……” 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对于我这种钢铁直男来说,只在BL小说里见到过有关那种地方的描写。 当然BL小说是高中时候女前桌看的。 跟我没关系。 肖远看了我几秒,毫不犹豫地回头对司机说,“去本市gay吧。” “噗……“司机惊恐地看着我们。 肖远懒得解释,淡淡掀了他一眼。 司机立刻踩了一脚油门,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一路上,我都在回忆看过的电视电影里,警察叔叔是怎么找人的。 进去了之后,我东张西望,终于在弯弯绕绕的柱子后面找到了吧台。 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你好,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来过一个,大概这么高,长得还行的男人?” 卖酒的服务生笑得意味深长:“这样的男人,我们这里有很多哦。” “……” 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拉皮条吗! 我要报警了! “这个人,见没见过?”肖远把一张照片按在柜台上,推过去,“身高大概到我这里。” 他比了一下。 服务生大概见他认真,凑过来看了眼,摇头:“没有。” 肖远盯着他的眼睛几秒,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我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后面。 这气场,实在是太那什么了! 阿sir! 我发现,越是和肖远相处,我就越能发现他身上无数闪光点。 当然,现在可不是表达崇拜的时候,我们很快来到了第二家gay吧。 依然没有收获。 找到最后,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是不是……一开始我们想的就错了?” 也许,萧远根本没有傻到那种程度呢? 也许,他放言要找一个更厉害的男人,只是跟我们随便扯扯淡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纯种的傻币真的不多。 肖远推开最后一家gay吧的门,“看完这家吧。” 结果,面前出现的场景,却让我们大为欣喜,又大为意外。 我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双脚。 脚踝处绑着手腕粗的藤蔓,看得出,是个人被倒吊在了酒吧的天花板上。 与此同时,我也察觉到,相较于其他gay吧,这里显得格外没有人气。 大概是清场了。 我低头,看不清楚被吊着的人,只能弯下腰,顺时针把我的头扭着,试图认出他的脸。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颠倒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他的倒影被我摆正了,正是萧远。 人是找到了,就是姿势有点意外。 同样,萧远也看到了我。 面面相觑的那一刻,他“卧槽”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13 “老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你回去之后肯定会告诉肖远那个兔崽子,我被绑在了天花板上!我要你立刻、马上、出去!” “……” 他看起来有点狂躁。 我安慰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肖远的。” “真的吗?” “嗯,因为他也来了啊。”“……” 沉默半晌,酒吧里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你要是想把绑你的人引来,就尽管叫。”肖远在我身后冷眼旁观,手抄着臂,一副不打算帮忙的样子。 萧远果然乖乖闭嘴了。 我这时候察觉到,其实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我想的那样水火不容。 也是,大家都是有理智的人,造孽的是上一代,跟他们俩其实没多大关系。 他们之所以见面就吵,大概是,人争一口气罢了。 心里忽然泛起酸感,我知道这不是吃醋的时候,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喝了一缸。 边喝边痛骂自己,你简直是疯了,兄弟骨科也敢嗑,像个从小生长在晋江绿旗下,受小粉红主义熏陶的良好少年吗? 也不怕连累作者被锁。 好说歹说,我放下了醋坛子,开始研究怎么救萧远。 没等我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肖远手指一动,然后那条腕粗的绳子便断了。 萧远猝不及防地砸在地上,掀起厚厚的一层灰尘。 我立刻跑上去给他松绑。 萧远的态度好多了,自己没站起来就催促着,“快走!” “要~去~哪儿~啊~” 略带妩媚的声线在光线暗淡的酒吧里响起,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准确的来说,我已经起了。 并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萧远刚才倒在我脚跟处,现在他站起来了,恰好挡在我身前,他低声说,“你快先走。” “我……” 我想说我不能走,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是出场的BGM已经告诉我,对方肯定是个狠人。 同时我也很感动,萧远这个家伙,其实也蛮好的嘛。 我决定不胡乱吃他的醋了。 空气里的酸味渐渐散去。 就在这时,有人用力拽过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肖远?” 他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退后边去。” 哇,你们萧氏的男人,男友力都这么爆棚的吗? 正感动着,我突然回了神——他们俩是不是都觉得……我太菜了…… 还有,并肩作战……没什么比这个更带感了吧。 我沮丧起来,看着前面两人的身影,靠着门框。 不对不对,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我立刻打起精神,目光在酒吧内转了一圈,大叫,“他在房顶!” 话音刚落,一道明黄色的符纸立刻出手,我惊讶于肖远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他已经转头看着我,目光含着一丝笑意了。 “真乖。” 我听见他说。 琢磨不清这话的意思,肖远已经跃上了酒吧的柱子,我看见他灵活地在当中穿梭,不断有明黄色的符纸混着火焰飞出来。 偶尔,还能看到许多条巨大的,绿色的藤蔓在上下舞动。 “看他们打成这样,我有点不知道该帮谁。”忽然有人说。 我沉默半秒,“你难道不应该去跟肖远并肩作战?” 说话的正是我们此次解救下来的人质,宿河萧氏的二公子萧远。 “哎,我又不太会打架……”他摆摆手。 我:“……???” 你一个阴阳大家族的备胎继承人,居然不会打架? 仿佛看出了我的猜测,萧远耸耸肩,“是啊,这就是为什么老头子比较偏爱我,但是又不敢直接传位给我的原因呗。所以我才想找个强一点的阴阳师做队友。” 顿了顿他问我:“你厉害吗?” 这种时候,我是万万不能吹牛逼的,我说:“也就跟你半斤八两吧。” 萧远:“……” 他沉默了,我也沉默下来。 萧远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我在想的是,对手这么菜鸡,为什么肖远还要让我来帮他比赛。 他应该,完全可以一个人搞定吧。 不过,我俩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酒吧内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一截绿色的藤蔓从上空坠落下来,连连摧折了好几根柱子。 我跟萧远各自往边上退开几步,看到远处有条藤蔓缓缓移动,载着个人翩然而来。 那人一头绿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乍一眼看,男女莫辨。 不难想象,刚才那道妩媚的声线就是他发出来的。 “卧槽!”萧远大惊失色,“就是他,他他他他是个妖怪!” “什么妖?”我也紧张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阴阳师,“泰国人妖?” “……”萧远说,“藤蔓妖。” 明白了,怪不得是原谅绿的造型。 “你怎么惹上他的啊?” “说来话长。”萧远叹了一口气。 原来,萧远跟我们告别之后。真的去了gay吧,目的是找一个强大的gay来做他的搭档。 要不怎么说这孩子是实心眼呢,他居然觉得大赛规则上写了“情侣”参加,自己也必须找个人zqsg地谈一下恋爱。 假扮的,万万不行。 槽多无口,我继续听。 他一路在gay吧逛过来,最后误入了这间妖气浓厚的地方。 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悲剧。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位原谅绿大妖,看上了萧远,想留下他做压寨夫人。 萧远不从,就被吊了起来。 哎,你说,这原谅绿也蛮纯情的哈。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直接霸王硬上弓……就算要捆绑play,也应该绑一个缠绕style啊,怎么把人吊着,好像杀猪。 不不不,我及时地在脑内杀住了车。 看来,高中女前桌对我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 她看的所有小说,各种play给我留下的阴影,至此无法磨灭。 不一会儿,肖远也从后面出来了。 比起刚才的模样,他略显狼狈,不过依然很帅。看到他,我才察觉到我刚才一直提心吊胆,“你没事吧?” 他手指竖在唇上,示意我不要出声,但是已经太晚了,绿色的藤蔓已经延伸过来,突然一下把我抱得死死的。 我登时喘不过气来,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奋力挣扎,但是缠着我的藤蔓却纹丝不动。 “你干什么!放他下来!”远远地,我看到肖远的手中凝了一道火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他的眼角居然也有点红。 像发狠了的表情。 我很想大叫一声你别管我。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想活下来的。 至少,跟他说句我喜欢你总可以吧。 “呵呵~你带走他吧,我就带走你的人~”原谅绿轻轻地笑了,凑近了看,我发现他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当真是个妖怪该有的模样。 “想都别想!”肖远单手撑着巨大的藤蔓往下跳,却不敢靠近。 “真聪明~你一靠近,我就捏死他~” “你想怎么样?” “拿你弟弟,跟我换啊~” 肖远沉默了。 我提着的心也渐渐掉到了胃里,膝盖上,脚底心,慢慢变得冰凉了。 虽然我知道这股失落很没来由。 但是,还是忍不住要伤心一下。 “就这么简单?”半晌,我听到他略有些不可置信的声音。 “???”底下的萧远还保持着黑人问号脸,就被一根粗大的藤蔓卷走了,现在,我们两个都被吊在空中。 原谅绿笑了起来,慢慢把我放在地上。 肖远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我,很快拉我离开。 一根绿色的藤蔓替我们打开了大门…… 等等,这种主角和反派突然握手言和的戏码是这么回事? 就这样不管人质真的好吗? 萧远一边挣扎一边吼叫,“肖远救命啊!!你是我哥啊!你忍心看我落入魔爪……”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根细小的藤蔓封住了口。 原谅绿说:“嘘……” “嘘你个头啊!”萧远不知用什么办法弄断了那根细藤,“肖远你救我,救了我之后我不跟你抢继承人的位置了!真的!” 肖远脚步一顿。 大概是觉得有戏,萧远又连忙补充:“真的!!“ 替我们开门的绿色藤蔓瞬间掉了个头,气势汹汹地冲着我们。 肖远单手迅速捏了个诀,虚空中出现一把凝着银光的刀,对准藤蔓劈下,顺时一刀两断! 断掉的藤蔓软绵绵地往边上弹开,震碎了好几扇玻璃。 “一言为定。”肖远伸手在我额心一点,人则快速奔往了萧远的方向。 继而我发现,飞溅而来的尘土,砖屑还有玻璃碎都砸不到我头上了。 接下去发生的事,超越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想象。 先前,我对大妖怪的认知还停留在师父的讲述、还有民间话本阶段。 平时接的那些单子,对付的都是些小虾米,基本上只要遵循“大喝一声-贴符-收尸”这三个步骤就好了。 但是,眼前这位原谅绿先生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似乎能凭空分出无数条分支,那些藤蔓个个都有壮汉的手臂粗,却非常灵活,几乎是密不透风地覆压过来。 当然,铺垫这么多,是为了衬托肖远他真的很厉害。 他一个人处在那样偌大的绿色世界里,却不惊不慌,手上结着印,不断有白色的光华从他之间流出,穿梭在绿色的藤蔓里。 空气里满是飞溅的绿色汁液,还有酒吧各种装饰品,砸在地上天花板玻璃上,砰砰作响。 战况激烈,我也看得提心吊胆。 不知过了多久才平息下来。 肖远显然也累的不行,只余下一点走过来的力气。 尘雾散去,我看见他背后,绿色的藤蔓伏成一堆,像是了无生气的小山。 萧远从“小山”的一脚爬出来,冲他的背影喊道,“我靠,你不会把他打死了吧??虽然他绑架我是不对,但是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肖远没理他,径自走来对我说,“走吧。” “哦。”我点点头。 “扶我一下。”他声音很淡,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消失在空气里。 幸好我听见了。我冲他张开双手,下一秒,他整个人倒在我怀里,把我扑了个踉跄。 ☆、14 肖远足足睡了一天多才醒。 醒来的时候,我急忙叫助理去告诉老爷子,说肖远已经没事了。 助理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过来禀报:“少爷,大家长说,二少爷主动退出竞争……您是新任大家长了。” 肖远应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低头看,我这双手,曾经搂过他的后背。 当时,触感温热而坚硬,足足让我的心跳也失速了好久。 他醒了,我也终于没法不承认……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怎么了?吓坏了?”他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 准确地说,是被我自己可怕的想法给吓坏了。 肖远是直的,我第一天就问过他。 他也没必要跟我撒谎。 “你还好吗?”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对付那妖怪,费了点力气。” “哦,”我点点头,还是决定告诉他,“你弟弟,好像跟那个妖怪私奔了…… ” 准确地说,是因为心怀愧疚,决定留在酒吧照顾一下受重伤的原谅绿。 消息传到本部,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老爷子又一头栽了回去。 …… “是吗。”肖远的语气很淡,看不出情绪。 “还有,”我决定趁这个机会开口,“我要回去了。昨天室友给我打电话,说有一门课马上交论文,有一门下周考试。” 事情是真的,但我决定回学校的真正原因,却不是这个。 我怕我再在这里待下去。 会忍不住越来越喜欢他。 “等我一下不行吗?” “不行。”我拒绝得很坚定。 “那我让助理订两张今晚的机票,吃过晚饭一起走吧。” “不行,”我下意识地答,然后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 “两个人来,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他说。 我盯着他的脸,揣摩他说话时的神情,突然在心里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肖远他,会不会也喜欢我呢? 这个想法太自恋了。 “我听到萧远跟你说,他武力很差。”肖远突然开口。 “啊?嗯,是的。”我点点头。 那个时候,肖远不是在跟原谅绿打架吗,居然也能听得到我们的对话啊。 “那你就没考虑过,我为什么要邀请你过来?”他目光里有一点无奈,还有我看不清楚的情绪。 “……没有。”我如实答。 “那现在想。” 现在想…… 老天作证,读高中的时候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即兴演讲了。 何况对着肖远,我更加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是有一点想法。 但是说出来,万一不是,那真的就尴尬了。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如果不表明自己的内心,我以后会后悔吧? 我攥了攥拳头,忽然抬头看他,“想到了。” “说说看。”他声音带着诱惑,一步步地引导我。 在他的注视下,我慢慢说:“因为你,想跟我独处……” 说到一半,喉头突然哽住了。 满脑子都在想,万一不是这样怎么办? 肖远这个人,有点撩人不自知的味道。万一不是这样,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那一刻我甚至开始祈求上苍。 老天,我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过来。”我走过去之后,肖远按着我的后脑勺,迫使我低头。他鼻尖凑着我的鼻尖,含笑说,“还好,不算太笨。” …… - 听到那句话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胸膛里炸开了一朵烟花。 不,是发射了一艘航天火箭。 满脑子都嗡嗡嗡的。 最后,同手同脚地走出了门。 休养了几天,我们一起去见大家长。 这一次,大家长并没有很为难我们。我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萧远还没找到。 是的,这厮起先以“照顾原谅绿”的理由夜不归宿,然后不知怎么,照顾着照顾着,就连家也不回了。 昨天,萧氏集团的秘书来报,说二少爷跟一个肤白貌美的男子在逛街。 有图有真相。 我看着手机照片,原谅绿染了黑头发,看起来就像个正常的人类男子,“他变成人的样子蛮帅的嘛。” 然后,手机屏幕被按灭,肖远毫不客气地说,“不准看。” 哎,我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 但是,谁让我很喜欢他呢。 我注意到,秘书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急忙收住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跟肖远商量起了中午吃什么。 然后,就收到大家长召见的消息。 大家长其实也没啥事儿。 就是问了我们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同性恋这事儿,会传染吗? 我跟肖远面面相觑,“不会。” 然后,大家长向我们阐述了他的困惑。 为什么,他的两个儿子相继弯了。 为什么,二儿子直得如同一根标杆,在大儿子回来后不久就弯了。 他有没有可能,也会变弯? 这两个问题,我们一个也没法回答。 于是,大家长很质疑我们的“同性恋不会传染”的这个结论,并挥挥手叫我们快滚。 说他还是希望自己喜欢女人。 …… 于是,又休整了一天。我跟肖远踏上了回大学的旅途。 这一回,我们没有假装情侣了,我们是真的情侣了。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装情侣的时候,我能放飞自我,怎么夸张怎么来。 但现在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我反而束手束脚,不敢靠近了。 飞机在轰鸣声中降落。 出了连接舱,我们去托运处取行李。 我想起上次他替我拿行李的时候,我曾经在一瞬间梦想过成为真的男朋友。 没想到,这就实现了。 看来,在飞机场许愿会很灵。 于是,我马上在心里默念,让我一夜暴富一夜暴富一夜暴富…… 肖远这种男人,一看就是过惯娇贵生活的。 即便流落在外,生活质量也不低,养起来,肯定是笔不小的花销。 虽然我还没有毕业,但是赚钱养家的意识一定要有。 这样乱七八糟地琢磨着,肖远忽然用一种“今天天气挺好”的语气跟我说:“大家长把公司的股份转给我了。” “……” 妈的,真的暴富了。 但是为什么不是我。 大概是我眼中的沮丧太明显,肖远偏头问,“怎么了?” “怎么说,应该都是我赚钱养你啊。”我闷闷的,没留神说出了真心话。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谁给你的自信?” “?” “做上面那个,要有很好的体力。你有吗?” 体力方面,我肯定比不过他的。 我摇摇头。 “还要有很多钱。” 说到钱,我更沮丧了。 “还要……” “算了你别说了,”我打断他,“我知道了。” 他今天为什么要如此频繁地揭我的短。 “还有什么问题?”肖远笑吟吟地问 “有一个,”我举手,“什么叫’上面那个’?” “……” 肖远看着我,略略无语的表情。然后,他慢慢勾起嘴角,笑得有点坏。 我直觉这不是个好词。 急忙开动大脑。 搜寻无果。心想难道这是个更限制级的词汇? 夭寿了,我以为我高中时期,女前桌给我看的霸道总裁强制爱,捆绑play雅蠛蝶,已经是重口味的极限了。 没想到,肖远可能有一个更变态的女前桌!! 出了机场,信号变好很多,我打开手机百度,百度着百度着,我的脸就一直蹭蹭蹭冒热气,司机师傅一直在问,小兄弟,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肖远含笑说:“大概不用。” 我把头埋着,心里想的却是——其实肖远挺含蓄的嘛,比我想象的口味轻多了。 我之所以脸红,只是因为,一想到可能会跟肖远酱酱酿酿,我整个人就完全无法自控。 显然,肖远也是。 于是第二天,我整个人是趴在床上的。哼哼唧唧,根本站不起来。 整个人也羞耻得不行。 肖远订外卖,端来了粥。 我哀嚎:“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你不能吃辣。”他很冷静。 “……”我出离得愤怒了,“为什么你可以!我不管下次我也要在上面!!” “好啊,”他靠近我,吹了一口气,“昨天不是在上面了吗?” “……” 我像个蜗牛似的缩回被子里,拒绝跟他再讲话。 肖远拍拍我被子,“出来喝粥了。” 我极不情愿地,把头伸出了被窝,没等来粥,却等来男朋友的一个早安吻。 晕晕乎乎地想。 啊,弯了真好啊。 男朋友真帅。 窗外金色的阳光洒进房间,照在肖远的身上。 我想,我恨过他,敌视过他,对他产生过好感……然后以后,会更加更加喜欢他。 ——《一个阴阳师的爱恨情仇》又名《一个阴阳师的恋爱日记》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陪伴~ 戳专栏,求预收!《一觉醒来我成了对手好cp》,大概是一个轻松搞笑校园文,括号甜。 文案: 人人都说,实验班的两位大佬从小不对付,见面方圆两米内,必定以武切磋,一决雌雄。 谁知开学第一天,大家就看到两位大佬互送习题,共撑雨伞,同进晚餐……甚至竞赛一般地对对方关怀备至。 程流舟:“这个菜好吃,多吃。” 江原:“少喝点水,伤胃。” 程流舟:“给你餐巾纸,擦擦。” 江原:“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谢谢。” 围观群众:“……妈的,狗眼好痛。” - 《应付爸妈期间,程流舟&江原短暂和平共处条例》 1.不准进行言语攻击 2.不准进行肢体攻击 3.每天对对方笑一次 …… 一个月后,关于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在搞对象的传言,在二中人尽皆知。 -两位大佬在互gay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真的把自己掰弯了的故事。 CP:偶像包袱千斤重的戏精攻X攻气十足奈何太二的二百五受(不是), 不是亲兄弟,也不在一个户口本~收藏够上榜就开=w= 这回打死不改文案了,已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