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可平 作者:山容 文案 武林大会后,全江湖都知道了三件事: 一、谢筝的剑是天下第一。 二、谢筝收割了整个江湖女弟子的芳心。 三、谢筝只喜欢打得过他的人。 一年后,新的魔教教主上任了,传闻: “这魔教教主长得十分丑陋,面目可憎。下吊眼,酒糟鼻,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最重要的是,年纪不大,却早早的成了个秃顶……” 两年后,天下第一剑谢筝奉命去杀魔教教主,结果魔教教主听到消息转头就从魔教跑了。 谢筝:我不知道魔教教主叫什么,也不知道魔教教主长什么样子啊…… 穆水云:下吊眼,酒糟鼻,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最重要的是,年纪不大,却早早的成了个秃顶…… 呵呵,能找到就见鬼了。 谢筝X穆水云 正派大侠X魔教教主 要皮要脸X没皮没脸(不是贬义,两个人都很可爱) 写个搞笑的小短篇调节一下心情,希望看故事的朋友也能调节一下心情 不喜欢就不用看了,看的开心最重要! 谢谢大家!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筝;穆水云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没皮没脸遇上了要皮要脸 立意:江湖远大 ☆、1 “当今的江湖安稳太平了百年,可是魔教一日不除,为师的心里就一日难安啊。”年过半百的峨眉派掌门人站在群山峭壁之间,感慨的说道。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白衣青年,山间的长风吹起他的衣袂,手中的长剑随着手腕的转动负在身后。 “筝儿啊,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为师已经老了,匡扶正义,解救天下苍生的大义就担负在你的身上了。”掌门人转过身,轻轻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年轮到我们峨眉派主办了,咱们可是东道主啊,希望你能好好准备,别给为师丢脸。” 青年点了点头,“知道了,师父。” 掌门人笑了笑,抚了抚有些灰白的胡须,足尖轻点几下消失在群山之间。 谢筝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耳畔还隐约听见:“哼,上次少林寺那群秃驴可是因为举办武林大会风光了不少,这次我有筝儿,看看谁还能比得过我……” 谢筝摇了摇头,哎,自家的师父总是这么好面子。 半月之后,武林大会正式拉开帷幕,往常平静的峨眉上热闹了许多,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齐聚一堂。 什么武当、少林、华山、恒山、嵩山……这个宫那个教的人乌泱泱的来了一大片,搞得峨眉山上的厢房都不够住了。 除了掌门还能一个人住一件上房,就连谢筝这个大师兄都要去和他可爱的小师弟挤一间房。 这让谢筝很郁闷。 但是谢筝是谁,是峨眉派的大弟子,是峨眉派下一任的掌门人,就算心里不舒服他也能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教养。一身白衣,腰上挂在佩剑,剑眉星目,清风朗月,风度翩翩,真是让人神魂颠倒。 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人,一群女弟子见了谢筝,武林大会还没开始就一个接一个的来找谢筝比试。 江湖儿女,谈情说爱都不靠什么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看上谁了就去找他比试。 不过比试前先要定下规矩,是赢了心仪之人在一起,还是输给心仪之人才能在一起。 数不清的女弟子找上门来,谢筝心里被烦的只想转头就去后山闭关,不过碍着师父的面子,只好立下规矩: 他只喜欢打得过他的人。 武林大会持续了一个月,最后只留下了三个传说: 一、谢筝的剑是天下第一。 二、谢筝收割了整个江湖女弟子的芳心。 三、谢筝只喜欢打得过他的人。 峨嵋派掌门人整天乐得合不拢嘴,“这下可在整个武林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真不愧是我的徒弟啊!” 峨嵋派掌门人过于开心,一天三次的讲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今天是谢筝赢了少林的大弟子,明天是谢筝又收到了玉林宫女弟子的比试挑战……最后一定要加上一句: “那潇洒的动作,凌厉的剑花,真不愧是我峨嵋派的大弟子!” 刚开始,大家还能津津有味的听掌门讲故事,但是再好的故事也架不住天天讲啊。 掌门正在教导小徒弟的剑法,远远的看见谢筝走了过去,转头就对着小徒弟说:“你看看你,你们大师兄比你有悟性多了,先前在武林大会上的时候……” 小师弟打了个呵欠,“师父您今天是打算讲大师兄三剑赢了少林大弟子,还是讲大师兄五剑赢了衡山派少掌门?” 不知道大家烦不烦,谢筝被烦的实在受不了,转头禀告了师父去后山闭关了。 春去冬来,四季轮转。 谢筝闭关两年后终于出关了。 刚一出关,峨眉派掌门就一脸忧愁的对他说,“筝儿,跟我去一趟祠堂。” 谢筝心里一惊,祠堂是整个峨眉山最重要的地方,里面供奉的是峨眉派历来的掌门人。带他进祠堂说话,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筝儿,当着峨眉派历届掌门人的面,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原来,在他闭关的两年间,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 魔教的教主换人了! 魔教的老教主年岁已高,竟然一命呜呼了。新的魔教教主是老教主的养子,据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长得也是奇丑无比。 “筝儿,江湖百年太平马上就要被打破了啊!”掌门扼腕叹息,“之前正邪两派能够维持表面和平的情况,都是因为老教主年岁已高,不愿打也打不过我们,现在魔教教主换人了,两方大战在所难免啊!” 谢筝立在峨眉派历届掌门人的牌位面前,问道,“师父需要我做什么?” “筝儿啊,为师希望你能潜入魔教杀了魔教教主,这样魔教群龙无首自然会放下屠刀。如果真的闹到两派大战,自然死伤无数,这和我们匡扶正义的初心不符啊!我们要牢记初心啊!” “徒儿知道了。”谢筝点了点头,郑重的上了三柱香。 -- “教主,长老们在议事堂等着你呢!” 榻上的男子睁开眼瞥了一眼下方站着的小厮,懒洋洋的开了口,“不是前两天才议过事吗?怎么又要议事?” 小厮陪着笑,“教主……上次议事是半个月前的,这次据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您还是赶紧过去吧。” 穆水云皱了下眉头站起身来,抬手披上了墨色的外袍,“前两天让你送给大长老的蝈蝈他还喜欢?” “喜欢喜欢,这两天爱不释手呢……” “人家喜欢斗蛐蛐,他偏偏喜欢斗蝈蝈……”穆水云有些无语,“还有上次让你给二长老送过去的大美人他还宠着呢吧?” “应该还宠着呢……”小厮跟在穆水云的后面,“二长老发现那女子是从江南来的,这段时间正和她学着唱曲呢……” 穆水云叹了口气,“他之前不是到江南去玩了,怎么自从我当了教主他就不走了?” 小厮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可能是因为二长老他……关心教主……” “真是谢谢他了……” 穆水云从长廊转了个弯,就能看见议事堂的门了,突然猛地停下了脚步,“三长老在不在?” “在的……” “三长老也来了?他不是最近沉迷厨艺,怎么连他也来了?” “据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小厮又重复了一句。 穆水云抚了抚衣摆,慢慢的走进了议事堂,“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 “教主。”三位长老冲他拱了拱手。 “长老们不用拘泥礼节,”穆水云走到中间的椅子上坐下了,“上次议事是讨论咱们魔教是不是要举办一月一次的庆祝活动,这次又要讨论什么啊?” 大长老一脸沉重,“教主,据说江湖第一剑谢筝要来杀你。” “什么?天下第一贱?这江湖上怎么还评这种东西啊?”穆水云瞪着个大眼睛,又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 三个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教主,天下第一剑,是说剑术第一,据说两年前的武林大会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他。” “嗯……”穆水云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他为什么要来杀我?” “这个……”大长老犹豫了一下,“探子回报说,只要杀了你,魔教群龙无首,正邪两派就不会再起争端。” “嗯……有道理……”穆水云又点了点头。 二长老:“教主你打算怎么办?” 穆水云笑了笑,一双桃花眼让几个人有些看呆,“诸位长老不用担心,我自有定夺,你们安心回去做自己的事就行了。” 三长老一听,马上放下了心,“教主,振兴魔教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们相信你。” 大长老、二长老:“是啊是啊。” “长老们不必多说,安心回去吧。” 眼看着三位长老出了议事堂的门,穆水云猛地从正中间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好好的一百多年没有争斗了,这天下第一剑跑来杀他干什么?两边相安无事不好吗? 魔教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干啊?没杀人没放火,上次他动手还是在附近镇子上救了个被恶霸看上的大美人。 结果大美人转头和二长老看对眼了,现在天天一起唱曲…… 天下第一剑? 这…… 他可打不过…… 他要想点办法。 穆水云出了议事堂就往房间跑,他可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在谢筝到魔教前先走一步。 “嘭”的一声把门关上,穆水云把自己柜子里上了锁的小箱子拿出来,又从床铺下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锁。 他义父,就上一任的魔教教主,给他的零花钱都在这个箱子里了,不过他义父太抠门了,他攒了这么多年也就一百多两银子。 穆水云把银子装进荷包里,又收拾了两件行李,趁着夜色打开了门。 “教主……这么晚了……您去哪啊?”小厮正拎着一桶热水站在门口,“这是厨房刚给教主烧的洗澡水。” 穆水云纠结了一番,还是退了回来。 他以后风餐露宿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洗上舒服的热水澡,还是先洗个澡再走吧。 穆水云坐在木桶里,小厮站在旁边给他的桶里撒花瓣。 “教主,这些花瓣够了吗?” 穆水云抬手捻了一片花瓣,“还行吧,你从哪弄的?” 小厮语气挺委屈:“您往常哪用过什么花瓣啊……我只好去门外的院子里现摘的……可别让人发现了。” 穆水云看了他一眼,“我堂堂一个教主,连洗个花瓣澡都不行?” “不是……您洗……慢慢洗……” 穆水云这才心满意足的洗了澡,趁着月色正好下了山。 小厮隔天早上,端着洗脸水进了房间,却没有发现教主的身影,只看到了桌子上一封亲笔信。 “长老!长老!教主不见了!” 大长老只好放下他的蝈蝈,“什么事?咋咋呼呼的,一点都不稳重。” 小厮规规矩矩的站着,把手里的信递给大长老,“大长老,教主留了信就不见了。” 大长老疑惑的打开信,快速的看了一遍。 “教主真是有担当啊!” 小厮好奇:“怎么了?” “教主说,既然谢筝要来杀他,他就离开魔教,谢筝找不到他,他就是一个威慑,没人能动得了我们魔教。” “啊,我好感动。”小厮眼泪汪汪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家附近有了疫情,所以又被封在家里了,我在家待的好难受,所以写个很短很短的搞笑文调节一下心情。 大家注意身体,做好防护,开开心心! 有的武侠片里峨眉派只有女弟子,但历史上的峨眉派也是有男弟子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都是我编的…… 谢谢大家! ☆、2 谢筝辞别师父,带着他的剑上路了。 他只知道魔教教主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长得还特别丑,没有画像不说了,连魔教教主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起他下山时,师父抹着眼泪拍了拍他的肩膀,“新的魔教教主没人见过,不过你去魔教肯定能找到他。此去必定十分凶险,但为师相信你。” 他只好冲着师父行礼,“师父保重。” 魔教在哪他还是知道的,这几百年都没变过地址。 就是有点远,走起来太费时间了。 穆水云离开了魔教占着的山头,先到附近的村子上给自己买了辆马车。他这也不知道要在外面飘多久,总不能自己走吧,还是买辆马车靠谱,遮风挡雨,比较舒服。 他身上银子不多,只能省着点花,最后挑来挑去只好买了最便宜的一辆。 穆水云还想和买马车的大哥讲讲价,“你知道我是谁吗?” 买马车的大哥瞅了他一眼,“谁啊?就算你是魔教教主我也不会少一个铜板。” 穆水云:“……” 马的年纪大了,没事,能跑就行,而且老马识途。 车厢也特别小,没事,能坐就行,而且我屁股小…… 穆水云驾着他的老马车出发了。 他没想好去哪,但是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去哪儿,谢筝就更加找不到他了。 走了一个多月,穆水云到了平城。 平城是他这一个月到达的最繁荣的地方,沿街的小贩这个卖糖葫芦,那个卖糖人,满大街都是好吃的,满大街都是人。 穆水云坐在马车上挺开心。平城是个好地方,他决定暂时不走了。 不过平城人多眼杂,他长得这么好看,为了保险,还是把脸挡起来吧。 他拿出马车里的帏帽戴在头上,垂下的薄纱挡住了他的脸。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牵着他的老马往客栈走。 小二只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面纱后传了出来。 “好嘞,您往楼上走。”小二一边说,一遍在前面引路。 穆水云进了房间,摘了帏帽,笑着问:“小二,平城有什么好玩的?” 小二看着穆水云,竟然有些看呆了。本以为是因为长得丑才把脸挡住,没想到是因为长得太美了…… “小二?” “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平城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繁荣,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去了。”小二连忙说道,“不过这最出名的,还要数隔壁街春茗楼的名嘴。” “春茗楼的名嘴?”穆水云觉得有点意思。 “春茗楼是间茶楼,名嘴是春茗楼的招牌,就是里面说书的,不过他也是这两年才火起来的。”小二连忙说道,“他一天就说一个时辰,春茗楼每次他说书的时候都爆满,您要想听,可要早些去占个位置。” “这么厉害?” “可不是呢,不少外地人慕名来听他说书。”小二笑了笑。 穆水云点点头,“知道了。” “客官您歇着,有事叫我。”小二说完,关上房门离开了。 穆水云觉得挺不错,第二天早早去茶楼占了个座位。 就在二楼的正中间,视野开阔,后面就是窗户,出了事方便他逃跑。 春茗楼的茶不错,两遍过后就能去除涩味,入嘴都是令人回味的清香。 穆水云抬手撩开了帏帽上的薄纱,喝了口茶,静静的等着春茗楼的名嘴。 “啊!!!!!”周围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穆水云被吓的手一抖,半杯茶就撒了出来,湿了他的袖口。 只见下方的台子上走上来一个人,冲着下面的观众拱了拱手,一撩衣服的下摆,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了。 这就是那个平城最出名的名嘴吧。 “各位客官,今天我们来讲一个新的故事,就讲讲两年前的武林大会和这天下第一剑谢筝。” “好!!!!”下面的人有爆发出一阵欢呼。 穆水云听到了谢筝的名字,差点起身从窗户跳了出去,不过转头一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也没人认得出他。 “话说两年之前的峨眉山上,轰轰烈烈的武林大会如期举行。谢筝,峨眉派第一大弟子,跟在峨眉派掌门后露了面。 只见来人鬓若刀裁,剑眉星目,身长八尺,白衣飘飘,一把素剑挂在腰间。 这时,武林大会还未正式宣布开始,只见一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袅袅颦颦,腰似拂柳,朱唇轻启:谢大侠,你愿不愿意和我比试一场,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心悦你。 听到她的话,又有一女子走了出来……” 这个说书人讲了一个时辰,竟然还没讲到武林大会开始。不过还没开始这个谢筝就已经比试了七八场,每次赢了那些女弟子,又十分有礼貌的向人家道歉。 穆水云听了整整一个时辰,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他现在想知道谢筝到底是怎么拒绝那么多纯真少女的。 唉,伤了多少少女的心啊。 抚了抚衣摆上轻轻的褶皱,穆水云出了茶楼。 一连十天,穆水云天天都去春茗楼喝茶听书,好不容易等到了“武林大会之天下第一剑谢筝有多少爱慕者”大结局的一天。 这个说书人非常聪明有头脑,知道大家相比谢筝如何成为天下第一剑,更喜欢的是“天下第一剑谢筝的感情八卦”。 虽然对谢筝的剑法描述较少,但穆水云还是知道了谢筝很厉害。 这种人,还是不要和他遇见比较好。 谢筝一路风尘仆仆,终于赶到了平城。 小二看到来了人,连忙迎了上去,“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小二顺着声音往上看,心里一惊。 他们店是什么好风水,长得好看的都来住店了。 谢筝进了房间,看了一圈,房间干净整洁,算是他这么多天住的最好的时候了。 他略微放松了一下身子,问小二:“平城哪里的消息比较灵通?” 小二疑惑,“什么消息?” “比如说……魔教的消息。” 小二先是吓了一跳,又转头一想,春茗楼的名嘴说过不少关于魔教的故事。 “客官您可以去春茗楼听听,那是平城最大的茶楼,里面有个说书人知道的应该不少。” 谢筝点点头,“多谢。” 事不宜迟,谢筝决定先去春茗楼看一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消息。 茶楼里人声鼎沸,叫好声一片连着一片,穿着短襟的小二忙得脚不沾地,只把谢筝引到二楼就离开了。 堂下台子上说书的又开始讲了:“这武林大会结束后,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喜欢谢筝谢大侠的人,必须要能战胜天下第一剑才行。” 谢筝坐在二楼,听见这话,差点被刚喝进去的茶给呛死。 没想到他闭关两年,外面都传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一群人天天在后面追着他要和他比试,打不尽兴又浪费时间。 楼下的说书人喝了口茶,拍了下醒木,“这谢大侠的武林大会咱就告一段落,下面给大家说说这杀人不眨眼的新任魔教教主。” 听到这儿,二楼坐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子。 “话说去年冬天,朔风呼啸,大雪纷飞,护城河里的冰能结三尺厚。在一个雪夜里,老魔教教主因为修炼邪功走火入魔,被他收养的义子一爪掏出了心。人没了心怎么能活?上一任的魔教教主就这样一命呜呼……” 穆水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说的都是个狗屁!他义父那是寿终正寝!而且他也没什么本事一爪把人的心能掏出来…… “他杀了上一任魔教教主,自然就成为了新一任魔教教主。在他继任大典的那一天,从下面的村子选了十个童男童女送到了魔教的寨子里,你们知道是他要做什么吗?” 说书人买了个关子,引得下面的人急急忙忙的问他:“做什么?” “取他们的心头血!” 下面的人听得一哆嗦。 说书人神神叨叨的开口,“他练了一种邪功,每天要喝一碗童男童女的心头血,据说,有人见到了被取过血的童男童女,胸口一片干掉的暗红色血迹……” 穆水云又翻了个白眼。 狗屁! 他继任大典那天,附近镇子上的小孩全来蹭吃蹭喝了,他让人好不容易弄来的西瓜没吃半口全让那些小兔崽子啃了! 还暗红色的血迹!都是他没吃到嘴的西瓜流的西瓜汁! 说书人继续说道,“半年前,魔教教主看上了一个漂亮姑娘,转头就把姑娘抢到了寨子里……” 穆水云懒得翻白眼了。 他那是救了那个姑娘好吧?! 那姑娘现在特别好,天天和他们二长老唱曲。 “一天夜里,那位姑娘被绑住了手脚扔到魔教教主的房间里,只听得一声尖叫!”说书人手里的醒木又被猛地拍了一下,下面的人又一哆嗦。 “那姑娘竟被吓昏了过去。原来,这魔教教主长得十分丑陋,面目可憎。下吊眼,酒糟鼻,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最重要的是,年纪不大,却早早的成了个秃顶……” 穆水云终于忍不住了,“简直就是胡说!” 说些什么子虚乌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算了!竟然说他长得丑!还说他秃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个娱乐放松自己的产物,大家不要过于较真。 可能一会儿正经走剧情,一会儿沙雕着走剧情。 逻辑小白。 谢谢大家。 ☆、3 穆水云这一声声音并不大,加上乱七八糟的喝彩声一般人根本听不清,除了周围坐着的几个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穆水云也知道自己莽撞了,掩饰般的端起有些放凉的茶水喝了一口。 这种话传出去也好。 如果那个天下第一剑谢筝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听了这种话,不是正好? 一辈子都别想找到他了。 周围的人只当见了个带着帏帽看不见脸的奇怪之人,打量两眼又站过头去听说书人说书了。 这种乱七八糟与事实相悖的言论传就传吧,但是他怕忍不住像今天这样发脾气,穆水云暗暗下决心,明天还是不要过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人今天已经结束了,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 穆水云站起身,准备找个别的地方打发时间。刚一转身,耳畔就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这位兄台,请留步。” 穆水云扭头去看,只见一白衣公子腰悬佩剑,冲着他点了点头。 尽管隔着薄纱,但还是模糊可辨男人的面容。 草!好帅啊…… 穆水云看着这张脸,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请问这位兄台,是在叫我吗?” “是。”谢筝点点头。 面前的人带着帏帽,薄纱挡住了面容,只能大概判断出是个年轻的男人,身材纤长,穿着一墨色长袍,没什么装饰。说话气息匀称,步伐稳健,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这位兄台,此处人多,可否借一步说话。”谢筝开口邀请。 “可以可以。”穆水云看着面前的人直接就答应了,“我们可以去包间里面,慢慢详谈。” 还可以摘了帽子,让我好好看看那张脸…… “那就请吧。” 春茗楼人已经散去九成,两人之间进了一间包厢。 穆水云刚抬起手,准备摘下帏帽,就听见男人问道:“刚才在外面听到兄台对说书人的说法有所反驳,敢问兄台是见过魔教教主吗?” 穆水云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平静的说:“什么魔教教主?” 谢筝还以为对面的男人没听懂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书人说那位姑娘因为看到魔教教主而吓晕过去,这位兄台脱口而出一句‘胡说’,可是有根据的?” 穆水云没说话,打量了一下包厢,没有窗户。而唯一的出口——门,恰巧在男人的身后。 这个地方不利于发挥他的长处。 他轻功不错。 穆水云决定先探探对方底细,“那只是我随口胡言的!这位兄台为什么好奇这件事情?” 谢筝不动声色的打量他,总觉得这个带着帏帽的男人有所保留,便也不动声色的回答他:“我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江湖人士,多多少少都对魔教有些好奇吧。” 穆水云一听,又看到男人腰间的佩剑,明白了这人大概是某门派的人吧,张嘴就开始胡编,“确实,我们这些江湖人士确实对魔教有些好奇。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上一次我听那个说书人说的还是那个魔教教主是个光头,这次就成了秃顶,情绪太激动就说出口了,这位兄台可千万不要在意。” 谢筝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实在是打扰了。” “没事没事,江湖人士是一家嘛!”穆水云说着就往门口挪。 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扔下一句,“这位兄台,有缘再会。”就匆匆离去。 谢筝看着那人因为走的太急而扬起的衣角,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穆水云出了春茗楼,见没人追出来又暗暗松了口气。只是碰巧遇到了一个正派人士,不算什么大事,他有些过于警惕了。 穆水云放松心情,先去醉仙楼吃了一顿好的压压惊,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往客栈走。 前脚刚踏进客栈的大门,就收了回来。 那个大厅里坐着喝茶的人就是那个正派人士! 怎么找到这里了? 穆水云抬脚进了客栈,“这位兄台,可真是有缘啊。” 谢筝看着来人,点了点头:“确实,兄台也住这里吗?” “原来我们住同一间客栈啊!那多聊几句也不怕天色晚了。”穆水云心思一动,笑着说。 “请坐。”谢筝脚下微微发力,把旁边的凳子踢开了一段,刚好容下一个人坐着。 穆水云坐下来,“兄台怎样称呼?哪个门派的?” 谢筝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显眼,便换了个身份,“华山派,李筝。” “原来是华山派的李兄,失敬失敬。”穆水云打量了两眼,华山派也是用剑的,应该没有骗人。 “你和师父一样叫我小云就好了,我没有门派,就一个师父。”穆水云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其实他也不算骗人。 义父也是他师父,一直都叫他小云。他也确实没有门派,因为魔教不是江湖上承认的门派。 “敢问小云兄台到平城是做什么呢?” “江湖人……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师父去年驾鹤西去了,我孤身一人四处飘荡。”穆水云似乎是说到了伤心事,转移了话题,“李兄你呢?怎么从华山派到平城了?” “这……师父让我自己下山历练。”谢筝编了一句。 “敢问李兄,你可认识谢筝?”穆水云似乎是与他闲聊。 “两年前的武林大会你没有参加?”谢筝疑惑的问。 两年前的大会江湖上的人,不论门派大小武功高低,似乎都去了。 穆水云心思弯弯绕绕,华山派可是个大门派,武林大会肯定是去了,他根本没去过武林大会,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没有……两年前我身受重伤,错过了机会。”说完穆水云低下了头,“两年前的伤到现在也没有好……” 这种正派人士最见不得弱小了,他就装一装…… 谢筝想起见到此人的样子,步态稳健,不像是身受重伤,但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格外的多,也有可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额……小……小云兄台,你不必难过……” “那李兄可以告诉我天下第一剑谢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穆水云垂着头,帏帽挡住了他的脸颊,看不清表情,但谢筝隐隐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一番难以言说的好奇和期待。 “这……”谢筝沉默了…… 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小云兄台,你为什么这么好奇啊?”谢筝不答反问。 “江湖人都说谢筝是天下第一剑,又长得十分英俊潇洒,我十分好奇。不过李兄……你也长得风流俊逸……可与那天下第一剑比得?”穆水云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 这马屁拍的到位! “这……”自己怎么和自己比?谢筝心里无奈,但是面上不动声色,“差不多吧……” 穆水云点点头。 江湖上的正派人士一般都很正派,不会说谎,看来这个谢筝果真长得挺不错的。 穆水云心满意足的套出了对方的身份,又知道了谢筝的信息,不再多说,随意寒暄两句就回了房间。 谢筝看着那道纤长的身影上了楼,转身进了自己隔壁的房间。他心中略有怀疑,但这位小云格外坦荡,便下定决心在平城多待几日,多探听些消息,顺便再与这位小云交流一番。 穆水云进了房间就开始收拾包袱,他虽然隐瞒身份骗过了那个李筝,但万一相处久了说漏了嘴怎么办?反正平城他也玩够了,不如先走一步。 第二天清晨,谢筝刚一下楼就看见穆水云背着包袱正在和小二说话。 “小云兄?你这是……”谢筝疑惑的问。 穆水云看见来人,心里暗骂一声:你都不睡懒觉的吗?!这才几更天啊!!天还没亮呢!! 他昨天才说他四处飘荡,今天清晨就离开,这不是十分可疑吗? 穆水云笑着说,“我打算去郊外转一转,踏个青,李兄想要一起吗?” 小二疑惑的开口,“客官,刚才你不是说……唔……”你要退房了吗? 后面的话还没开口,穆水云就伸手捂住了小二的嘴,转头冲着谢筝说,“李兄,一起吗?” 谢筝疑惑,不知道穆水云到底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好,等我一下。” “那我先到外面马车上等你。” 穆水云又转头冲着小二说:“去把我的马车迁到门口去。” 小二看着这个一言不合捂住自己嘴的男人,幽怨的看了一眼又不敢说什么,最后一言不发的去了后院。 穆水云起了个大早本就没睡好,这会儿看着还没亮的天色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他坐在窄小的马车上,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谢筝就出来了。身上除了带着他的佩剑,什么都没带。 “不是要去踏青?为什么还要驾马车?”谢筝问。 当然是因为我懒啊…… 穆水云在心里回复了一句,但嘴上还是有些低落的说,“我身上的伤让我不能走太远的路……但我又想去郊外踏青……” 谢筝还是疑惑,到底是什么病,能让人无法走远路?但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没事……驾车去也不错。” 穆水云坐在马车前,挪了挪,给谢筝腾出来一小片地方,“李兄,你坐。” 谢筝看着巴掌大的一片地方,实在不想和他挤,笑着说,“不用了……” “李兄,对不起,我的马车太小了……你坐马车里面吧,我来驾车。”穆水云略带歉意的说。 谢筝:“……” 他不是不懂礼节的人,怎么能坐了别人的马车还让对方驾车,自己坐在里面享受?但是他也不能心甘情愿的给人家当车夫…… 谢筝咬了咬牙,做了上去。 巴掌大的一片地方。谢筝一坐上去,两个人就挨得格外的近。 肩膀抵着肩膀,大腿贴着大腿,他的左臂贴着穆水云握着缰绳的右臂。穆水云甩了一下缰绳,谢筝突然有些不自然的僵了一下身子。 穆水云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帏帽下的面容似乎是笑了一下,冲着谢筝说,“李兄,我们出发了。” “嗯。” 看着谢筝端坐的身影,穆水云心里暗暗笑道,这些正派人士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就是坐得近些罢了,老古板! 作者有话要说:帏帽,就是那种武侠剧里经常出现的草帽下面围块纱,挡脸的那种帽子。 这个文又短小,节奏又快,一章认识,两章相遇,三章肢体接触,四章,五章……就同床共枕了。 谢谢大家。 ☆、4 现在不过四更天,天还没亮。上了年纪的老马在道路上慢慢悠悠的走路。 穆水云早就困的小鸡啄米了,头上的帷帽也一荡一荡的。 谢筝觉得真是有些看不懂,明明很困还非要这么早起来去踏青。天都黑着有什么好看的? 他经常早起练功,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最兴奋,精神力集中的时候。 耳边是沙沙作响的风声和轻轻的脚步声。 谢筝抬手抢过穆水云虚握在手里的缰绳,穆水云立刻就清醒了,虽然他很困,但是本身的警觉性还在,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谢筝扬了下缰绳,催促着老马走快一些,“别说话。” 穆水云的脸色有些凝重,有人跟着他们…… 冲着谁来的?他?还是李兄? 双方在暗中较量,只在等待一个时机。 只听见一个利刃裹携着风声冲着穆水云而来,穆水云正打算闪身躲过,就听见“铛”的一声。 谢筝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凛然的寒光折射入穆水云的眼里。回旋的飞镖被剑拦腰斩断,嵌入马车。 一瞬间七八个蒙面黑衣人冲了出来,手拿短刀围住了两人。 谢筝收紧缰绳停下了马车,“什么人?” 无人应答,黑衣人对视一眼就冲了上来。动作诡谲,招式凌厉,似乎几人之间还有某些阵法。 穆水云见几人冲了上来,提气便退,他不知谢筝武功的深浅,两人今日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穆水云与谢筝分开了,黑衣人便也分成两队围绕着他们两人。 这些人似乎是冲着他来的?招招都是杀招,直取咽喉。穆水云不愿与之硬碰硬,且战且退,想找机会逃出去。 但几人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阵法,他一时竟有些看不出破阵的方法,只好接招。 谢筝也被困在阵法里了。 几人的步伐十分奇怪,就像是长蛇一般纠缠不休,让他无法脱身。 谢筝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这几个人的目标似乎不是他?似乎只是想缠着他? 谢筝借着余光去看穆水云,泛着阴森寒光的短刀直取其面门,穆水云侧身躲过,却被划伤了肩头。 谢筝决定不再纠缠,手腕翻转,长剑直直的刺向其中一人,那人愣一下,剑就已经到了面前,黑衣人连忙抬刀去挡,却还是被划破了肩膀,后退了几步,阵法因此而破了。 见阵法已破,几人便直接提刀与谢筝打斗,谢筝不愿纠缠,伤了其中一人后转而去救穆水云。 穆水云没有武器,短刀劈过来的时候只能后撤,勉强避开了刀尖却被挑掉了帏帽。 谢筝赶过来时,正巧看见了帏帽挑落的样子。男子面色清冷,唇色却格外鲜艳,一双桃花眼正冷冷的看着挑掉他帏帽的黑衣人,几缕发丝因为打斗垂了下来,凌乱却透着种美。 但谢筝只是微微一晃神便冲进了黑衣人的包围圈内,站在穆水云的身边与黑衣人对峙。 黑衣人看着两人,一起冲了上来。 谢筝只觉得这些人格外的纠缠,招式也愈发的凶狠,刀光剑影之间,谢筝伤了两人。黑衣人陡然停了手,搀扶着受伤的人,迅速撤离了。 一瞬间郊外的路上又恢复了安静。 马车已经被破坏,上了年纪的老马被砍断了腿,倒在地上嘶鸣。 谢筝看着穆水云,收了剑,扯下内袍的一块布,“小云兄……你受伤了……还是包扎一下吧。” 穆水云还在思考着刚才的黑衣人,“……多谢李兄了” 谢筝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扒开了穆水云的上衣,肩膀上的伤口不算很深,也没有毒,多加修养也就好了。 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张口问到,“小云兄,可知那些黑衣人的底细?” “不知道。”穆水云干净利落的回答。 他确实毫无头绪。 蒙面,短刀,这些都没有什么特性,唯一有些特殊的是那些人奇怪又诡异的阵法,但他从来没见过。 谢筝也点点头,“我也不知道。” 穆水云见谢筝已经帮他包扎好了,“谢谢李兄。” “没事。”谢筝摇摇头,“你受伤了,还是先回客栈休息吧。” “破坏了李兄的兴致,本想出门踏青,没想到却碰上了黑衣人。”穆水云有些抱歉的低着头。 “没事,回去吧。” 两人经历了这件事情,心里一时还在思索,走了一路很是安静。 天已经渐渐亮了。 谢筝看看天色,大致判断了一下时辰,问道,“小云兄……你还能走吗?你的病……” 穆水云这才反应过来…… 他之前骗谢筝他因为生病没法走远路,这会儿可是走了很远的路。 “额……”穆水云的帏帽破了,这会儿脸上没了遮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连忙低着头,轻声说道,“没关系的……我还能走。” 谢筝看着隐隐渗出血迹的肩膀,又看着穆水云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样子,转过了身,“小云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回去吧……” 穆水云心里吓了一跳,长这么大他还没被人背过呢…… 他被义父收养的时候都八岁了,那么大的孩子了,自然不会背他……最多也就是摸摸他的头。 “不……不用了……”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还能快些。”谢筝微微弯下了腰。 穆水云有点心动……不然他就试试有人背是什么感觉?他都这么大了,以后肯定没人背他了,这个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穆水云轻轻跳上了谢筝的后背,趴在谢筝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谢谢李兄了。” 温热的气息扫在谢筝的耳朵上和脖子上,谢筝僵了一下,背着穆水云往回走。 他自幼习武,背一个成年男人根本不算什么,何况穆水云在他的后背上很乖,只轻轻的攀着他的肩膀,没有动来动去。 穆水云趴在谢筝的后背上,觉得有些新奇。明明两人刚经历过一场打斗,谢筝背着他还能走的这么稳,让他觉得怪安心的。 穆水云心思动了动…… 刚才那些黑衣人武功绝对不低,李兄却能破掉他们的阵法,还能重伤其中两人,说明李兄的武功可能在他之上。 如果他和李兄一起走,成了好朋友,那些黑衣人再来,他也应当不会命丧黄泉…… 虽说还有个天下第一剑的谢筝要杀他,但谢筝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要是照着说书人描述的那样去魔教找一个秃头的教主,怕是找三天三夜都找不到……根本不用担心。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跟着李兄,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谢筝背着穆水云回了客栈,又叫了大夫重新包扎了伤口。 谢筝看着靠在床边的人,“小云兄你好好休息。” “多谢李兄。”穆水云点了点头。 谢筝不再多言,出了房间。 这个小云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这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杀他?他为什么总是带着帏帽? 谢筝不能直接去问,江湖上的事情太复杂了。虽说千百年来,江湖就分成了正邪两派的对立,但两派之人又岂能以偏概全?魔教之人都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吗?各个门派的人都是匡扶正义的英雄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使命。 谢筝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他有重担在身,不好牵扯过多。 穆水云看着谢筝走了,觉得自己既然要缠着谢筝,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主动出击。 等了一会儿,就披着外袍去敲谢筝的房门。 “李兄?” 门被打开了,却是个打扫房间的小丫头。 穆水云疑惑的问,“住在这个房间的客人呢?” 小丫头看着穆水云,微微红了脸,害羞的说道:“刚收拾了包袱去了楼下,准备退房离开了。” 穆水云连忙追到楼下,谢筝正背着包袱和小二算账。 “李兄!” 谢筝回头,看着穆水云从楼梯上走下来,“小云兄,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房间休息吗?” 穆水云突然觉得有些生气,明明刚才还细心的背他回来,帮他包扎伤口,怎么转头就连招呼都不打的要走。 \"我不下来怎么知道李兄要走了。\"穆水云笑着说。 穆水云一笑,漂亮的桃花眼也似乎带着笑意,直直的看着他。 “我打算在下面结完账就上去与你告辞的。”谢筝解释了一句,但对上穆水云的眼睛,又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站在大堂里,周围坐着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 穆水云笑着问,“李兄去哪里啊?可以带着我一起吗?” 谢筝思索一番,“往南去。” 南边是魔教的方向,不管怎样都要过去的。 “小云兄受了伤,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就此别过。” 穆水云心里暗叫不好。 往前走了两步,穆水云走到了谢筝的面前,低着头委委屈屈的说:“李兄不愿意和我一起对吗?也是,是我拖累了你……李兄武功高强,走到哪里都可以的,不像我,生了病不能走远路……跟了我这么久的马车今天也坏了……我要是执意与李兄一起,就更加拖累了李兄……” 穆水云瞥了一眼大堂里的人群,都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他们。 穆水云抬起袖子,挡住了半张脸,看起来似乎是在拭泪,“难怪……难怪李兄都不愿与我告别……没关系的……李兄你走吧,我就当忘记了你今天早上扒我衣服的事了……” “咣当”一声,安静的大堂里不知是谁的酒杯掉到了地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有不少好男风的断袖之人,但这早上还扒人家衣服,中午就头也不回离开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长得仪表堂堂,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5 谢筝听着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 周围无数道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就连小二也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大庭广众之下,他看着穆水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总觉得说什么都是他在辩解。 “小云兄,我们借一步说话。”谢筝可不想站在大堂里被人当猴子观赏,拉着穆水云的胳膊准备往房间走,顿了顿,又换了另一个胳膊。 那个胳膊受伤了…… 穆水云低着头跟在谢筝的身后,心里松了口气。 这种正派人士就是好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根本就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两人进了房间,谢筝斟酌着开了口,“你是想和我一起走吗?” “嗯。”穆水云点了点头。 “可是我都是靠走路,你没有马车是不行的,咱们不太适合一起走。” 穆水云点了点头,“李兄,昨天和你一见面,我就觉得我和你是命中注定的……好兄弟……所以我才想邀请你一起去踏青,没想到半路上却遇到了那些黑衣人,马车也毁了……” 谢筝挑了挑眉,这马车毁了和他脱不了关系了? “这样吧……我赔你一辆马车,你自己本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李兄……你知道的,我四处漂泊,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就想跟着你。” ……这怎么还甩不掉了? 谢筝:“还有,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话……” 穆水云疑惑,“哪种话?” “就是……”谢筝咬了咬牙,“我扒你衣服的话……” 穆水云瞥了一眼谢筝有些泛红的脸颊,一脸疑惑的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李兄早上明明扒了我的衣服帮我包扎伤口啊……我一直记得是想报答你今天早上的救我的事情,既然你要一个人走,我就只好忘掉你救我的情分了。” 穆水云看着谢筝,“我这个人如果欠着别人的恩情,走到天涯海角都要还的。可是明明是李兄决定撇下我一个人走,我想李兄肯定不希望我继续纠缠你,所以我只好说,我会忘记你的恩情。这样说,有问题吗?” 谢筝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真诚的样子,只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无处发泄的怒火。 真是怎么说都是他有理…… 穆水云摸摸自己不算丰厚的荷包,有些忧伤的说,“李兄说要买马车,还是买的稍大一些的吧,我们两个人也能坐下,太小我怕挤到李兄了。” “李兄?你觉得怎么样?”穆水云冲着他笑了笑,又眨了下眼睛。 谢筝面无表情的转身拉开了房门。 穆水云连忙喊了一声,“李兄,你去哪里啊?” 房间的门大开,穆水云这一声根本没想着小声,楼下大堂的人全听见了,仰着头往楼上看。 谢筝挤出一个笑脸,“买马车。” 然后迈着大步往楼下走。 “我也去,我也去。”穆水云抬手把房门关上跟在了谢筝的后面。 楼下大堂的人打量着两人,只见前面白衣佩剑的人大步流星,后面一身墨色长袍的人紧紧的跟在后面,出门前还冲着大家笑了笑。 谢筝走到马行,随手指了一个放在一旁的马车,“就这个吧。” 穆水云点点头,“好。” 这辆马车看起来就比他那辆宽敞多了,拉车的马也格外健硕,毛皮发亮。他这是赚大了啊! 谢筝付了钱,牵着缰绳塞到了穆水云的手里,“行了,现在这是你的了,走吧。” 穆水云也不反驳,跳上了马车,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李兄,坐。” 谢筝看了看,还是自己掏钱买的呢,坐就坐吧。 “李兄打算今天就走吗?等我去客栈把帐结了,我们就走怎么样?”穆水云问。 谢筝沉默了,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答应和穆水云一起走吧? 穆水云把马车停到了客栈门口,站在门口就开始喊:“小二!小二!我要和李兄一起走了,帮我把帐清了。” 大堂里的人又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 谢筝:…… 穆水云很快就从客栈里出来了,背着他的包袱跳上了马车,“走吧,李兄。” 两人驾着马车出了平城。 穆水云在平城客栈里的真是要把他毕生的演技都发挥出来了,如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不再多说,毕竟说的多,露出马脚就容易更多,那些黑衣人已经是个令人起疑的事情了。 谢筝坐在马车上,也是一言不发。 他一直在偷偷观察穆水云,但穆水云除了出城后问了他方向,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一直按着方向乖乖驾车,确实没有什么目的性,只当是随着他一起往南走。 两人相安无事,直到天渐渐黑了。 穆水云指了指前面的村子,“现在天黑了,我们在前面村子里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 谢筝想了想早上天还没亮时遇见的黑衣人,又想到了穆水云肩膀上的伤,点点头,“好,休息一晚。” 村子很小,只有村口有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 两人进了店,只有一个老板娘坐在凳子上嗑瓜子。 “老板娘,住店。” 老板娘把瓜子一吐,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眼,“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一间。” “两间。” 谢筝看着穆水云,“为什么只要一间?” 还能为什么……怕你撇下我不要了呗……虽然这个概率很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穆水云扯了扯谢筝的袖子:“我怕。” 怕个鬼啊! 谢筝想起这个人早上面对着围攻他的黑衣人冷的有些骇人的眼神。 信的你的话就有鬼了! 老板娘从柜子里拿出把钥匙,扔给他们,“一间房。上楼左手第三间,床塌了另算钱。” 谢筝保持着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所有教养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两人进了房间,这种小村子里能有家客栈就不错了,条件很差,只有一张床,一张破了角的方桌和两个长条木凳。 穆水云抬手点亮了桌上的半截蜡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这不够盖啊…… “我去找老板娘再拿一床棉被。”说着穆水云打开房门出去了。 谢筝等了一会儿,穆水云却还是没有回来。 拿床棉被需要这么久吗?这不会是个黑店吧? 谢筝一边想一边打开了房门。穆水云一手抱着棉被一手拎着木桶,呆呆的站在门口,似乎是刚准备推门进来。 “李兄?” “没事。”谢筝摇了摇头,让穆水云进来了。 穆水云拎着桶,“我找老板娘要了点热水,李兄你洗漱一下,这里条件不好,你凑合一下吧。” 谢筝没想到穆水云回来晚了是因为帮他打热水,只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穆水云笑了笑,有些昏暗的烛火映照在他的脸颊上,他的五官似乎被烛火照的有些模糊了,只有一双眼睛带着笑,亮亮的。 “没事。”穆水云把抱回来的棉被铺在地上,“今晚我睡地上就好了。” 谢筝抿了抿嘴,“还是我睡地上吧,你身上有伤。” 穆水云摇摇头,“李兄是我的恩人,我是不会让李兄睡地上的,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睡床上,或者和我睡床上。” 谢筝:“……” 两人简单的洗漱后,各自躺下了。 穆水云躺在地板上,“李兄,我吹灯了。” “嗯。” 蜡烛灭了,黑夜里听觉就变得格外敏感。谢筝躺在床上,可以听见外面的风声,床下不知道哪里“吱吱”的老鼠声和穆水云轻微的呼吸声。 谢筝突然疑惑,他刚才为什么没有听见穆水云的脚步声?一打开门,穆水云就站在了门口。 不过内力高深的人能做到这样行踪很轻,不被人发现,或者,这个人的轻功非常了得……所以穆水云骗了他? “李兄?”穆水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筝愣了一下,不知道穆水云打算做什么,他想试探一下,这个一门心思跟着他的人,因此他没有说话,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李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谢筝又仔细辨别了一下,除了风声和不知道在哪里的老鼠叫声,只剩下穆水云的说话声。 没有别人。 “李兄,你睡了吗?” 谢筝还是没有说话。 然后他听见穆水云坐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边…… “李兄,地上有老鼠,我和你一起上床睡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然后一具温热的身子就躺在了他的身边,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穆水云侧躺在他的身边,气息打在他的侧脸上。 谢筝不自然的往床里面缩了缩,然后假装睡着了一样翻了个身,面向着里面的墙壁。 穆水云其实挺怕老鼠的,准确的说,很怕老鼠。 小时候没有被义父收养前,穆水云缩在小小的破庙里,每天晚上都要和老鼠一起睡觉。躺在草垛上能感受到那些老鼠在身下钻来钻去。 穆水云听见老鼠声就根本睡不着了。 床不大,两个人睡实在有些拥挤,更不用说放两床棉被了。穆水云怕挤到谢筝,没有拿他的那一床棉被,只侧躺在床的边沿。 谢筝的呼吸声似乎有些魔力,穆水云就这样慢慢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的剧情免不了俗套……预警一下 发现我十分热衷给我的主角一个悲惨的童年 谢谢大家。 ☆、6 谢筝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昨晚穆水云铺在地上的棉被已经被叠起来了,放在那张破了角的桌子上。 谢筝出了门,穆水云正在院子里喂马。 “李兄!你起来了?” “嗯。” “我们等会就走?” “好。”谢筝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穆水云走了,没想到穆水云却早早起来喂马了。 两人在客栈里吃了点干粮,又继续上路了。 谢筝只说向南走,却不说目的地,穆水云也没什么目的地,两个人竟然就这么走了半个月。 没碰见奇怪的黑衣人也没碰见所谓的天下第一剑,穆水云觉得这样的日子十分惬意。 穆水云驾车,谢筝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 “李兄!” 谢筝睁开眼睛,看着他。 “有河,我中午给你抓鱼吃吧?”穆水云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河,轻轻的扯了扯缰绳。 穆水云看起来挺兴奋的,“我抓鱼特别厉害。天天吃干粮你不烦吗?我是不想吃了……” 每次穆水云有什么想要做的,就直勾勾的看着谢筝,然后冲着他笑一下。谢筝就会红着脸侧过头,然后语气僵硬的说一句:“随你。” 穆水云驾着车到了河边,跳下马车看了看河水。河水清澈透明,可以看见下面的鹅卵石。 穆水云挽起袖子,又把鞋袜脱了,赤脚踩进了河水里。 “李兄,我给你抓鱼,你到树林子里捡点干柴。我们等会烤鱼吃。” “好。”谢筝点了点头,往树林里走去。 刚迈进树林里,谢筝又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 马车停在小河边,马低着头,啃着草地上的嫩芽,穆水云弯着腰,在河里摸鱼。似乎是抓到了,猛地站起身来看向他,然后冲着他举起了手。 小臂长的鱼在他的手里挣扎,穆水云这么快就抓到鱼了,很开心,一直冲着他笑。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穆水云很白,白的有些晃眼。 谢筝看怔了两秒,才转身向着树林里走去。 大约是因为才下过雨,树林里有些潮湿,很少有干了的树枝。捡了一会儿,谢筝只捡了几个能用的,不得已往树林深处走。 穆水云小时候经常在河里抓鱼,没有认义父的时候,能抓到鱼就是一天的口粮,抓不到鱼就要挨饿。后来去了魔教,义父除了教他武功其他的从来不管,他天天上树下河根本没人管。 抓鱼是穆水云难得想要炫耀的东西,这种依靠自己能力的感觉挺不错的。 穆水云在小河里玩得不亦乐乎,抓到的小鱼就直接打晕扔到草坪上。 “李兄,你回……谁?!”穆水云猛地从河里跃起,看向来人。 半个月前的黑衣人又出现了。 穆水云挽起的裤脚因为他的动作而放了下来,轻轻的盖在他的脚背上,他赤脚踩在草坪上,冷着脸,“你们是谁?” 领头的人冲着穆水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就拿起弯刀冲了过来。 穆水云侧身躲过,转头就看见几个黑衣人把他刚刚抓住扔到草坪上的鱼踩烂了。 啊!好生气! 穆水云直接冲了上去。 纠缠打斗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到了谢筝的耳朵里。 手里捡的干柴被他扔到了地上,他提气跃上树梢,直接从树林上方飞掠至河边。 穆水云的脸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地上有一个黑衣人的尸体,剩下的人还在与他缠斗。 谢筝提剑,剑花一挽在黑衣人的后背刺了一剑。黑色紧身衣被刺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黑衣人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了后背。 谢筝清楚的看到了后背上一种奇怪的印记。 几人见谢筝回来了,不再恋战,拖起地上的尸体消失在密林中。 谢筝看着愣在原地眼角泛红的穆水云,“小云兄?你还好吧?” 穆水云冲他笑了笑,“没事。”然后径直走到小河边洗掉脸上的血迹。 穆水云蹲在河边,后背正对着谢筝,墨色的衣服已经能清晰的看出一片深色的印记。 谢筝连忙走上前去看穆水云的后背。伤口大概是飞镖一类的锐器刺上了后背,从肩胛骨的位置往外晕散开。 “小云兄?” “李兄啊,我抓了好多鱼呢,都没有了……”穆水云蹲在河边,仰着头看他。脸上的血迹被洗干净了,沾着水珠的脸颊湿漉漉的,一双桃花眼也湿漉漉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事,没了就没了。”谢筝伸手要去拉他,穆水云却直接坐到了地上。 谢筝继续伸着手,“你受伤了,起来让我看看。” “没事,小伤……”穆水云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索性刚才马车没有再次被毁,谢筝把人抱上了马车,再看时,穆水云的脸色苍白,唇色发青。他抬手去扒穆水云的衣服,后背上的伤口有些发黑。 中毒了。 他不通医术,只能驾着马车往回走,离这里最近的镇子是昨晚留宿的镇子,但是也需要半天的时间才能赶到。 他狠狠的扬起马鞭,马车在路上疾驰,扬起一阵尘土。 赶在暮色时分进了镇子,他把穆水云从马车上抱了出来。穆水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满脸的冷汗,口齿不清的说着:“冷……好冷……” 大夫从未见过这种毒,只能根据寻常疗法去治疗。 “大夫,他怎么样?” “这个……老夫也难说……”大夫收了银针,“等着吧,如果他醒了,大概就没有性命危险了。” 谢筝送走了大夫,静静的坐在穆水云的的床边。 穆水云的脸色依然苍白,如墨的长发散乱在枕头上,眉头轻蹙着,似乎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 谢筝看着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 那个黑衣人的后背上有纹身,是一种奇怪的印记,中原各个门派似乎没有这种图腾。而且会用毒,毒也并非寻常毒药。 而躺在这儿的小云兄…… 他知道他的名字叫小云,他有一个师父,但是去年去世了,他武功其实不差,但却有一种无法走远路的奇怪的疾病…… 除了这些,他还知道什么? 他知道他其实怕老鼠,他知道他擅长抓鱼,他知道他有点厚脸皮,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种话…… 他还知道,他长得很美,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里似乎荡着千顷春水…… 他还知道,他其实很细心,会帮他打热水,让他洗漱;会帮他驾车,让他坐在马车上晒太阳;会给他抓鱼,却因为鱼被踩死了而生气;他知道他每天早上都早起喂马;他知道他不喜欢吃硬硬的干粮,但是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从不浪费;他还知道这个人经常偷偷的数自己的荷包,但是每次住店的时候又抢着付钱…… 其实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他所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谢筝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现在竟然因为他知道的太少而有些难过。 夜深的时候穆水云突然有了动作,谢筝连忙点了蜡烛去看。 穆水云又开始发抖了,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 “嗯……唔……” 谢筝把耳朵凑到跟前,才隐隐约约的听见穆水云说的是:“冷。” 他抬手把棉被压了压,又抱来一床新的棉被盖在穆水云身上,但穆水云还是觉得冷。 天气正是暮春,并非三九寒天,房内连个取暖的东西都没有。 谢筝看着穆水云难受的样子,抬手解了外袍,踢了鞋子,钻进被窝里把穆水云抱在怀里。 穆水云身上确实很冷,他抱着穆水云像是抱着个冰块。 点燃的半根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穆水云醒来的时候窗户已经透过些许亮光了。 他的头埋在谢筝的胸口,谢筝的手臂紧紧的揽住他的腰,一个完完全全把他抱在怀里的姿态。 他微微动了一下,想从谢筝的怀里挣脱出来,没想到一动,谢筝就醒了。 四目相对,鼻息纠缠,穆水云仿佛可以在谢筝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愣了两下,有些手忙脚乱的去推抱着他的谢筝。 谢筝反应过来了,连忙松开他的手臂,跳下了床。 “小云兄……你醒了?” “嗯。”穆水云缩了缩,半张脸埋在了被子里。 谢筝轻咳了一下,似乎在掩饰语气中的不自然,“你中毒了,然后浑身发冷,没有办法我才出此下策,还望小云兄海涵。” “没事,谢谢李兄。”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谢筝说完飞快的出了房间。 穆水云感受着身上的重量…… 好吧,两床棉被确实够厚的…… 不过他冷,李兄又不冷,盖这么多不是要把李兄给热死? 他挣扎着坐起身,后背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他运行了一下内力,却发现有股寒气萦绕在体内。 这就是中毒了吧…… 穆水云在心里默默的想,当时那个黑衣人说了什么话? 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鸟语,他压根没听懂。但是绝对不是中原地区的人,很有可能是南方蛮夷之地,而且那里据说毒虫毒草很多,是个善于用毒的地方。 谢筝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一边号脉一遍摸着他没剩几根的胡须,“这个毒……暂无大碍。” 穆水云看着老头神神叨叨,话却不说清楚,只想着晚上摸进老头的房间让他好好说清楚。 穆水云吃了饭,喝了药,乖乖躺在床上,谢筝就坐在旁边看着他。 “李兄……你不去休息吗?”穆水云问。 “去哪休息?”谢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隔壁房间。” 谢筝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我担心你会害怕。” 穆水云看着谢筝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不知道他是在调侃还是真的担心他会害怕…… “那……李兄你上床吧,我们两个一起休息。”穆水云说着,往床里面挪了挪,“这样我就不害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7 谢筝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穆水云心里一阵纠结,李兄要是坐在那儿看着他,他还怎么半夜摸去大夫的房间里问情况啊? “李兄?你上来休息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谢筝翻了他一眼,“不用。” “李兄,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啊?好兄弟之间还这么见外?”穆水云看着谢筝不为所动的样子,决定下一剂猛料,“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所以不敢和我睡一张床上,害怕对我行不轨之事?” 谢筝听完他说的话,立刻翻身上了床,不过是侧着身子背对着穆水云。 “闭嘴,赶紧休息。” 穆水云吹了床头的蜡烛,把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盖在谢筝的身上,静静的等待……谢筝睡着。 听见外面打更人的声音,穆水云知道是三更天了,趴在谢筝的耳边轻轻的唤了一声:“李兄?” 谢筝立刻醒了。 他感受到穆水云正趴在他的耳边,轻微的呼吸声似乎要把他的耳膜震碎。 他僵着身子,没有说话。 穆水云以为谢筝还在睡着,轻轻的掀开了被子跳下了床。 趁着夜色,穆水云翻窗进了老大夫的房间,一通猛摇把老人家摇醒了。 “说,我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水云一边说话一边能感受到那股奇怪的寒气在他的体内游走。 他不过是微微运用内力,使了点轻功翻进了大夫的房间,那股寒气就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老大夫先是吓了一跳,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才慢慢悠悠的说,“这个毒,我没见过,我也不会解。我只知道你暂无大碍,以后的事情不敢保证。也许那个药王谷的老家伙知道这个毒。” 穆水云翻了个白眼,又从窗户翻出去了。 谢筝从穆水云叫他的时候就一直很清醒,他不知道穆水云干什么去了,他也不知道穆水云有什么目的。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然后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了,穆水云又翻身上了床,躺在了他的身边。 谢筝想:小云兄的伤大概影响很大,以前他都不会听见脚步声的。 穆水云回来后就很快就睡着了。 其实他稍微担心了一下,万一这个毒解不了怎么办?不过暂时没什么问题,能活一天是一天,穆水云就觉得知足了。 要是没有义父,他估计早就冻死在那场大雪里了,都多活了这么多年了,他太赚了。 穆水云心情宽慰不少,很快就睡着了。 谢筝却没有睡着,半晌,他感受到穆水云向前拱了拱,抵在了他的后背上,环着他的腰。 大概是又觉得冷了…… 隔天醒来,穆水云已经起床了,正坐在窗户前喝茶。 “李兄,你醒了。” 谢筝看了看天色,“天还没亮,小云兄怎么起来了?” 穆水云笑了笑,“昨天睡得太多了,睡不着。” 谢筝看了看穆水云的脸色,虽然依然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身上的伤怎么样?毒呢?” 穆水云:“好的差不多了,毒也并无大碍。” 谢筝疑惑的看着他。 穆水云:“不信你去问大夫啊。” 谢筝没说话。 中午的时候,谢筝确实偷偷的去找了大夫。 大夫又摸着他稀少的胡子,“没什么大事,只要醒来了就好了。习武之人身体强壮,养一养就好了。” 谢筝还是有些疑惑。 大夫睨了他一眼,“没事赶紧走,在这儿影响我抓药。” 等到谢筝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时,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穆水云冲着大夫笑了笑,“辛苦您了。” 大夫有些生气,“不就是编两句瞎话嘛,反正中毒的也不是我。你要是不想死就去药王谷找孙神医吧,好走不送!” 两人在镇子上又住了两天,终于启程了。 不过启程后的穆水云有些心不在焉。 谢筝已经告诉穆水云,那天他在黑衣人后背上看见的那个图案,还借了纸笔描摹下来。 穆水云怀里揣着纸,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他想去南方探查一番,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李兄开口告别。 这个黑衣人一直都是冲他来的,他现在中了毒,再和李兄一起走,不仅自己活不了,自然也会成为李兄的拖累,还不如现在就离开。 同行了半个月,贸然说离开自然是容易引起怀疑的。 该怎么离开要好好计划一番…… 两人走了一天,在一处小镇落脚。 穆水云知道魔教在这里的联络点,从两人下榻的客栈出来后,拐进了一家酒馆。 他进了酒馆,冲着小二说:“我要一坛82年的剑南春。” 小二神色一顿,问道:“82年的没有了,83年的行不行?” 穆水云点点头,“可以。” “那这位客官跟我到里面取酒吧。”小二引着穆水云进了后院。 “敢问阁下是?”小二紧张的问。 “教主。” “参见教主。”小二连忙行礼。 穆水云把谢筝描摹的图案递给小二,“免礼,现在把这个标志传到魔教的每个联络点,所有与之相似的图案或者是图腾都尽快查明底细,飞鸽传书到山寨里。我现在修书一封,你立刻送给长老们。” 小二点了点头,“遵命教主。” 穆水云交代完事情,抬手抱了一大坛酒,自己坐在桌上喝。 小二偷偷摸摸的凑了过来,压着声音问:“教主,你怎么一个人喝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穆水云点了点头,“算是吧。” 他现在在想,怎么才能看起来很合理的和李兄分开? 小二殷勤的捧着坛子给他倒了碗酒,“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小的,小的希望能够为您分忧。” 穆水云没说话,一碗接着一碗的喝。 小二就在一旁待着,乖乖的给他倒酒。 哎呀,教主怎么喝的这么厉害,这怕不是受了情伤吧…… 穆水云喝了一坛酒,胃里还在烧,身上却有些发冷,他明白是体内的毒还没解。 挥了挥手,小二识趣的带着空坛子下去了,穆水云有些迷迷糊糊的往客栈走。 其实他没醉,但是当他看见谢筝坐在灯下的样子时,突然觉得他醉了。 “李兄。”穆水云合上了门,往谢筝面前走。 “你喝酒了?”谢筝闻到了酒气。他皱了下眉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喝酒了?” 穆水云没回答,而是伸出了手抚上了谢筝的脸颊。 天气一点都不冷,穆水云的指尖还是泛着冷意,抚上谢筝脸颊的时候,谢筝轻轻颤抖了一下。 “李兄……” 谢筝愣了愣,向后退了半步,想要避开穆水云的手,却又因为穆水云的声音僵在了原地。 穆水云趁机揽住了谢筝的脖子,又往前凑了几分。 “李兄,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双修。” 冰凉的手刺激着谢筝的脖颈,他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只有脖颈上一片清凉。 “小云兄,你喝醉了,不要说胡话。” 穆水云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谢筝的嘴唇上,“叫我小云。” 谢筝抬起手去抱这个醉鬼,想要把他抱到床上,但穆水云死活不配合,只揽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耳边说:“李兄,你长得好好看,我想和你双修。” “小云……你醉了,上床休息。”谢筝抬手抱着他,把人往床边带。 “嗯……到床上才能双修。” 穆水云迷迷糊糊的往床边走,然后被谢筝按在了床上。 谢筝看穆水云已经躺在了床上,便伸手去解揽在他脖子上的手。 穆水云尽管醉了,但力气很大。谢筝都要以为他所有的力气都在那双手上了,怎么也不放开。 “小云,松手。” 穆水云没有松手,而是抬手使劲把他拉了一把,然后亲了上去。 很软。 谢筝的第一反应。 穆水云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然后他感受到了穆水云嘴里还没有消散的,醉人的酒气。 穆水云就像只小猫一样的抓了两下,然后松开了他,半睁的眼睛迷离的看着他,似乎是清醒了,又或是没有清醒。 谢筝像是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穆水云站了起来。 “你喝醉了。” 穆水云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了。 谢筝抬手把被子给他盖上,转身出了门。 穆水云没有睡着,他听见了谢筝离开的脚步声。 趁着谢筝不在,穆水云留了一封信,大致的意思是说他对李兄有了非分之想,轻薄了李兄,无颜面对李兄,只好分道扬镳有缘再见。 然后翻身出了客栈。 他本想直接就走,但体内的毒让他一运功就冷的厉害,最后他只好驾着那辆马车离开了。 穆水云一路飞驰,出了镇子。 唉,穆水云觉得以后千万不要骗人,要骗人也千万不要诅咒自己。 好好的人,非要说什么不能走远路。 这下好了……真的不能走远路了。 穆水云动了动肩膀,扯着后面的伤口隐隐作痛。 喝了酒,又被李兄狠狠的推开了,撞在硬硬的床板上把他直接疼清醒了。 也是,李兄只当他是好兄弟,没拿剑砍了他就算好的了,还给他盖了被子呢。 李兄宽宏大量,不会和他一个醉鬼计较的。 谢筝出了门却发现无处可去。自从穆水云要求只订一间房开始,他们两个竟然就这么只住一间房的住了半个月。 大多数时候穆水云睡在地上,有老鼠的时候穆水云就会半夜跳到床上。 他出了门,索性翻身上了屋顶,还能赏月看星星。 穆水云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的出门了,然后驾着马车一路飞奔。 谢筝坐在屋顶上,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他没有去拦,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拦。这两天小云兄经常心不在焉,想想也知道他可能要离开。 况且,想走的人留不住。 谢筝望着皎洁的月亮,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他还知道要驾着马车走。 又是旧疾,又是伤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谢筝翻进了房间,拆开桌上的信扫了一眼。 什么喜欢,什么非分之想,小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梗老到我自己都嫌弃了…… 两章之内就掉马了,再两章这毒就解了,再两章,估计就完结了…… 谢谢大家。 ☆、8 穆水云驾着马车一路走一路想,他还没想好到底要往哪儿走。 虽说想去南方探查一番那些说鸟语画图腾的黑衣人,但他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是莫名觉得那个印在背后的图案非常的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穆水云回顾了一下他二十多年来少的可怜的人生经历,八岁以前在那个小破村子里,八岁以后被他义父带到了魔教,他能在哪里见过那个图案呢? 从这里到魔教,驾着马车大约还有半个月的路程,那个小破村倒是离这里近些,过去大约需要十天,他可以先去探查一番。 还有身上的毒…… 虽然那个医术不精的老头让他去找什么药王谷的人,但是魔教内也有医术精湛的人,到时候回魔教好了。 至于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剑…… 随便吧,总不能真的单枪匹马跑到魔教去杀他吧…… 穆水云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这晚风还真是吹的人透心凉啊…… 他心里有些着急,索性晚上也赶路,困了就在马车里休息几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 还好当初忽悠着李兄买了个宽敞点的马车,不然他在里面窝着能难受死。唯一的缺点就是马车里总透风,睡得他直打哆嗦。 谢筝下山的唯一目的是去杀了魔教教主,虽然中途出现了一些意外,但大致的行进方向是对的。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还是早些杀了魔教教主,回峨眉山吧。 谢筝傍晚在村子落脚,打着瞌睡的小二问他,“睡通铺还是睡上房?” 谢筝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脱口而出,“一间房。” 小二瞅了瞅他,怎么长得怪好看的,耳朵却不好使了。 “一间上房是吧?您请吧。” 谢筝跟在小二的后面上了楼,尽管是上房,但房间依然破破烂烂。 小二打着呵欠,“热水在厨房,您要拎自己去拎。”说完关上了门。 荒郊野地的小村子,条件很差,谢筝躺在床上,听见了床下“吱吱”乱叫的老鼠。他翻了个身面向里侧的掉墙灰的土墙,看了半天又翻了回去。 反正是他自己睡,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穆水云驾着马车到村子时,村子很是平常,但是因为并非处在交通枢纽之地,来往的外人很少,村民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戒备。 穆水云并不在意,驾着马车在村子里转了两圈,又出了村子到了半山腰的一间破庙里。 他在这里睡过几年……但具体是几年,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佛像已经被雨侵蚀掉了,看不清面容,上面附着尘土和厚厚的蜘蛛网,角落里堆放着杂草堆,老鼠在里面钻来钻去。 穆水云在庙里仔仔细细的探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不要说什么花纹图案了。 穆水云在村子里待了三天,什么也没有发现,便决定回到魔教。 穆水云风尘仆仆的回到魔教,一进门就对着他房里的小厮说,“去把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都叫到议事堂,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厮愣了一下,这么雷厉风行的教主他还是第一次见。 议事堂。 三位长老来的很快。 “教主。” 穆水云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三位长老免礼,之前的信你们收到了吗?” 大长老:“教主,收到了。您说有一群黑衣人一直在追杀您,但是那个图腾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嗯……我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二长老:“暂时还没有飞鸽传书传回来消息,教主您还是待在魔教里吧,起码还有我们保护您。” 穆水云点了点头,“我确实是打算待在魔教继续探查,这里有什么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不过,总觉得这个图案十分的熟悉,我在哪里见过。” 三长老支支吾吾的开口,“教主,那个天下第一剑……不是说要来杀你……” 大长老和二长老也想到了这件事,担心的看着穆水云。 穆水云抿了抿嘴,“这个……天下第一剑再厉害,估计也不敢单枪匹马一个人闯入魔教,我在魔教还算安全。况且,他的目标只有我一个人,不会伤害魔教的弟兄们。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死在那个天下第一剑的手里,不是也挺好的,魔教与正派又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长久太平了。” “教主……”大长老看着穆水云,“你也算是我们几个从小看到大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我们几个老骨头虽然老了,但绝对不会让你死在那个什么狗屁第一剑手里的。” “是啊,教主。”二长老也点了点头。 穆水云笑了笑,“这不是还没来嘛,没事。先把华神医叫到我房间里。” “教主,您受伤了?” 穆水云点点头,“一点小伤。” 穆水云终于回到了自己柔软的床榻上,不一会儿,一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人推门进来了。 “哟,这不是教主嘛,回来了?没死呢?” 穆水云瞅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这不是华神医嘛,劳烦神医赶紧给我看看,不然就真的快死了。” 华神医抬脚勾了个凳子,一把握住了穆水云的手腕。 笑眯眯的眼睛里透着几分严肃,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了,“我当你又骗我,这次是真的快死了。” 穆水云根本没在意他语气的变化,还是懒洋洋的说,“这不是还没死呢。” “什么时候中的毒?” “嗯……二十天前吧。” 华神医迅速的打开包袱,拿出银针在他的小臂上扎了一排,“中了毒不早点回来,在外面胡跑什么?嫌自己命长?” “这是不很快就回来了嘛,”穆水云问,“你能不能解?” “不知道……”华神医变换着银针的穴位,“我师父在可能还有些把握,我……没把握……” “你还有师父啊?”穆水云笑着问。 “好歹我也是药王谷的弟子好吧!不要看不起人!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师父了,他也不再药王谷待着。” “你师父是谁啊?” “孙辙,孙神医。” 穆水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二十天,这毒早就侵入骨髓了,你自求多福吧。”华神医收了银针,“我每天早晚两次来为你施针。” “慢走不送!”穆水云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 一个月后,谢筝终于抵达了七里镇,这个镇子是距离魔教最近的镇子,经常有魔教的人出没。 谢筝坐在简易的茶棚里,探听有关魔教的消息。 “你们魔教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谢筝听到了“魔教”两个字,放在一旁的手已经覆上了剑柄。他抬眼望过去,一个性格泼辣的姑娘正站在门口,面前一个男子冲着她傻笑。 隔壁桌的两人一看这个场景,有喝了口茶汤,“得,又开始了!这两个人怎么天天在这儿撒狗粮啊!” 谢筝听到了那人的话,又疑惑的看着旁边的一男一女。 “你买东西怎么还差钱啊!”姑娘蹙着眉头嗔了一句。 面前的男子嘿嘿一笑,“我就差两个铜板,我可以干活抵钱,我帮你搬东西。” 说完,就把门口堆放的几个大坛子抱了起来,要往里面走。 周围的人围了一圈,只偷偷的笑,却没有一个人制止这样的行为。 谢筝看着那男子没有要伤人的意思,一脸疑惑的问旁边的人,“这位兄台,这是什么情况?” 隔壁桌喝茶的人看了他一眼,“你外地来的吧。” “是。” “那个长相粗犷的男子是附近魔教的,经常到镇子里面采买东西,然后就看上了那个姑娘。那个姑娘父母早逝,就她一人有这么个酿酒的手艺,经营着这个小店。 酿酒这个活挺辛苦的,就那个酒坛,一个人根本搬不动,何况还是个弱女子,那个男子就想帮她的忙。姑娘性格坚强,不愿意被别人说她依靠男人生活,那男的就说自己买东西差钱,要干活抵债。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看对眼了呗。” 大概是说的口干,喝了口茶汤,又继续说道,“那男的也是个憨子,还以为那姑娘不喜欢他,一直不表白。姑娘家的虽然性格泼辣,但是也矜持啊,自然不会说。两人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出,大家都知道。” 谢筝愣了愣,疑惑的问,“魔教的人……都是这样吗?” 那人瞥了谢筝一眼,“你哪个山沟里来的人?魔教早就不是当初的魔教了。不过确实,这事也就我们七里镇的人知道。魔教这么多年就待在附近的山上,没去过远的地方。和其他门派差不多吧,我们镇子上的人,有人把孩子送到魔教,还能学些武功。” 谢筝点点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转眼间,那男子已经把门口的酒坛搬完了,又冲着那姑娘问:“你知道哪里有卖木炭的吗?” 姑娘疑惑,“这会儿都到夏天了……买什么木炭啊?” 男子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据说是我们教主要的。” 姑娘想了想,“你到路口张大爷那儿问问,看看还有没有去年剩下的木炭?” “谢谢了。”男子笑了笑,转身走了。 那姑娘还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9 小厮端着一个火盆走着,正巧碰上了华神医。 “神医。”小厮行了个礼。 华神医看着他问,“你们教主不是前两天才添了一个火盆吗?怎么又添一个?” “这个……教主说冷,让我再添一个。”小厮低着头回话。 华神医问他,“还剩下多少木炭?” 小厮:“剩的不多了……估计还能用半个月。” 华神医点了点头,背着他的药箱进了穆水云的房间。 穆水云正靠在床上看书,床边放着两个火盆。 “你来了。”穆水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翻书。 “嗯。”华神医放下药箱,开始脱衣服,“你这房间里是蒸笼吧,快要把我热死了。” “还行吧。”穆水云盖着厚厚的棉被回了他一句。 “我给药王谷去了信,但是师父还是没有回信,估计是没在药王谷。你这毒……虽然我已经尽力延缓毒发的时间了,但已经侵入脏腑了,下一步就是心脉。”华神医一把掀开穆水云盖在身上的被子,开始施针。 穆水云放下手里的书本,任由华神医摆弄。 他这一个月已经把魔教上上下下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有关那个图案的线索,也没有飞鸽传书的消息回来。 他在想是不是在哪本书里见过,便命人把他义父的书房打开,把所有的书都搬到他的房间里。 整整一个书架的书,堆满了他的房间,他想找人帮忙,但其中有不少关于魔教的重要信息,还是不能假以他人之手。 穆水云已经坐在这里翻了好几天的书,都快把书翻完了,还是一无所获。 华神医施针完毕,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但穆水云还是一幅舒适干爽的样子躺在床上。 “穆水云,让我抱一下。”华神医收了针,冲着穆水云说。 “不行。”穆水云很干脆的拒绝了。 “你这么凉,让我抱着降降温不行吗?”华神医很是激动的问。 “不行。”穆水云扯过棉被盖在身上,“我的怀里只能抱我的相好,你是我的相好吗?” “滚吧,谁要找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当相好?”华神医气呼呼的摔门出去了。 第二天夜里华神医又来了,穆水云躺在床上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月十五。”华神医回了他一句。 穆水云:“华神医,跟你商量个事呗,等会扎完针带我上屋顶好不好?” 华神医瞥了他一眼,“我无所谓,你离开了这温暖的屋子能行吗?” “没事,就今天一晚上。” 穆水云披着厚厚的裘皮披风,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华神医。 华神医武功一般,但带人上个屋顶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坐在屋顶上,下面的小厮还在喊,“教主!你的汤婆子!” 华神医看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穆水云也冲着下面喊,“不要汤婆子!给我拿壶酒上来。” “啊?” “这是教主的命令。” 小厮一听,连忙跑去拿酒了。 华神医看着他,“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竟然要上屋顶。” “今天的月亮圆。” 他走的那天晚上,月亮也特别圆。 下面的小厮又喊,“教主教主!酒拿来了。” 穆水云抬脚踢了踢华神医,“给我拿酒去。” “我是神医,又不是你的小厮,竟然这么指挥我。”华神医不满的撇了撇嘴。 穆水云:“我是教主。” “遵命,教主。”华神医翻身下了屋顶,又带着一壶酒上来了,“要不是看你快死了,我才不会这么好心呢。” 穆水云笑着说,“谢谢好心的华神医。” 华神医给他到了杯酒,“怎么?快死了发现舍不得我了?” 穆水云问:“我和你认识多久了?” 华神医想了想,“四年前我来了魔教。” “我们都认识四年了。”穆水云有些感叹的说,“四年了,我觉得满足了。” 华神医喝了一口酒,“四年你就满足了?我这么好的人你难道不要和我相处四十年吗?” “我和一个人只相处了半个月,那才叫不满足。”穆水云看了他一眼,“再给我倒杯酒。” 华神医给他添了一杯酒,“不满足就去找他呗,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像你。” “找不到了。”穆水云望着月亮,“你知道吧,是我先把他撇下的。” 华神医:“那你可真过分。” “嗯,我也觉得我可过分了。”穆水云,“我看人家长得好看就去和人家搭话,我看人家武功高强就赖着人家让他保护我。” “那他武功高强,你还回来干什么?不怕那什么天下第一剑谢筝来杀你?不怕那些黑衣人又来给你下毒?”华神医笑着问。 穆水云看着他,“你这个人问题怎么这么多?当然是因为我惜命啊!我和他一起,又中了毒,再碰上什么黑衣人他都自顾不暇了还怎么救我?” “嗯,我太笨了,都没有想到这些,还以为你是担心给他带去麻烦才回来的。” 穆水云瞥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当然不是。” “华神医,如果我真的死了,就谁都不要告诉,就说我退隐江湖,销声匿迹了。”穆水云一本正经的说着。 “嗯,我保证,治不好你简直毁了我神医的招牌。”华神医也一本正经的说着,“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穆水云沉默了一会儿,“那还是昭告天下吧。” “你……非要和我过不去?”华神医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是……我想了想……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无所谓了。但是能隔应你还挺不错的。” 华神医大概是被穆水云这没皮没脸,赖皮幼稚的样子气到了,猛地站起身来,又把穆水云手里的酒拿了过去,转身一跳下了房顶。 “你自己在房顶上待着吧!” 穆水云愣了一下,“大不了我爬□□下去!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华神医很快就走远了。 静静的山风吹拂着漫山茂密的树林,皎洁的月光洒了下来,穆水云坐在房顶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月亮。 往常守在下面的小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穆水云觉得自己好傻,刚才应该要一个汤婆子再要一壶酒的。 房顶的瓦片轻轻的响了一下,穆水云以为是华神医又上来了,没回头,裹着披风懒洋洋的说道:“华神医,知道你心地善良,赶紧带我下去吧。” “华神医”没有回答。 穆水云以为他还在生气,继续说道:“哎呀,等我死了不是任你想怎么说怎么说,你有什么好气的。”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穆水云疑惑的回头,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兄……” 穆水云似乎是受了惊吓,猛地站起身来,却因为没站稳往前摔了过去。 谢筝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他,穆水云撑着他的胳膊站直了身子。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彼此,什么话也没说。 其实是有太多的话要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夏天的风还带着燥热。 谢筝本想夜探魔教,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却在屋顶上听到了让他一时难以接受的话。 穆水云看着谢筝鬓角的汗珠,冲着他笑了笑,张开了手臂,“李兄,今天是不是特别热?我怀里特别凉快。” 谢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半晌,才问了一句:“你的毒……是不是没法解?” 穆水云依旧笑着,张开的手臂轻轻的放了下来,“没有……能……” “我都听到了。”谢筝打断了他的话。 “啊……你都听到了啊……”穆水云愣了愣,“那个……对不起啊李兄……我骗了你,其实我就是那个魔教教主。 那个说书的说的一点都不对,其实我长得挺好看的,我也没干过那些坏事……” 谢筝看着他,“只有这些骗了我吗?” “额……我其实之前没有生病,只是不想走路,才说自己病了没法走远路。” “还有呢?” “我不是害怕才和你住一间房的,我是想赖着你和你一起走让你保护我…… 我身上的毒没解,但是我威胁那个大夫让他骗你说我好了……” 谢筝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柄,不知是生气还是紧张。 “都说完了?” 穆水云看着谢筝,披风下的手攥紧了衣袖。 “我还骗你,说我喜欢你,心悦你。” 风吹过山林,吹起穆水云的披风,穆水云抬手拢住了披风,平静的问,“天下第一剑谢筝,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下面的小厮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教主!教主!你下来不下来?华神医不在,我给你搭□□。” 穆水云应了一声:“等会吧。” “知道了。”小厮站在下面,“教主你下来的时候喊我。” “你连屋顶都下不去了吗?” “嗯。”穆水云点了点头,“谢大侠能不能帮我一下,把我带下去。” “你不是会爬□□吗?” “……那我还是爬□□吧。”穆水云说着,往边沿走了两步,准备喊小厮给他搭□□。 还没开口,就被人揽住了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了小厮的面前。 “这……这……教、教主……这是……”小厮显然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问话。 穆水云笑了笑,“给你们天下第一剑谢大侠准备一间客房……” “天下第一剑谢……”小厮愣在了原地,转头挡在了穆水云的面前,“教主,我,我保,保护你。” 穆水云愣了愣,又笑了,“没事,他不会杀了我的,去吧,我要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10 穆水云刚刚睡下,只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穆水云只好点了蜡烛,披着外衣开了门。只见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带着一群人乌泱泱的进了穆水云的房间。 “教主。” 穆水云打了个呵欠,“怎么了?魔教要灭亡了?大半夜的来敲我的门?” 大长老:“谢筝来了。” “嗯。”穆水云点点头,“我不是让给他安排了一件客房吗?” 二长老:“教主!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穆水云把他们一个个的推出了门,“没事,他不是来杀我的,你们赶紧回去睡吧,一个个的年纪这么大了,还熬夜!” “教主……” “别争了,死不了,赶紧回去睡觉。他真的要杀我早就杀我了,你们拦都拦不住。”穆水云把他们往外推。 几位长老还在与穆水云推拒,外围突然响起了拔刀时金属碰撞的声音。 “谢、谢筝……” 几位长老回头,谢筝正一步一步的往穆水云的房间门口走。 大长老:“谢筝!不要以为我们怕你!虽然我们几个年纪大了,但是我们也会保护好小云的!” 二长老:“就是!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人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小云是个好孩子,你们干嘛要杀他!” 三长老:“我们都太平百年了!你要是敢杀了小云,我们魔教就让这太平维持不下去!” 谢筝站在门口,几位长老的剑正对着他的胸口,似乎只要他往前再走一步,这剑就会捅穿他的心脏。 “你来凑什么热闹啊……”穆水云看着他无奈的说。 谢筝:“我不会杀你的。” “我知道。”穆水云点点头,又冲着围在房间门口的众人说,“都听见了吧,赶紧回去睡吧。” “这……”魔教众人面面相觑。 “谢大侠有自己的是非准则,我又没有干坏事,他不会杀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谢大侠都说了,赶紧回去吧。”穆水云又安抚的说了一遍。 三位长老冷哼一声,收了手里的剑,又威胁的瞪着谢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见几位长老走了,众人也都四散离去,只剩下穆水云和谢筝还站在门口。 “回屋吧。”谢筝看着穆水云交叠着抱在胸前的手臂,纤长的手指没有一点血色,指尖竟因为冷而微微发青。 明明已经是夏天了…… “嗯。”穆水云应了一声,“你也早点休息。” 门被关上,谢筝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见穆水云的影子模模糊糊的映在窗棂上。他看到穆水云脱掉了外袍,轻轻的弯下腰,吹灭了烛火。 隔天清晨,穆水云刚起床,华神医就拎着药箱冲了进来,“谢筝来了?!” “嗯。”穆水云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昨晚闹了半宿,今天早上起晚了。” “那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穆水云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把头发在发尾束了根带子,走到铜镜前看了看,“大概是觉得我长得太美了,下不了手。” 华神医嫌弃的说:“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教主。” “没事,反正我早晚都要死的,他不用动手。”穆水云用小厮刚打来的热水擦了脸,转身说,“我还没吃早膳,你等会吧。” “谢……谢大侠。”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华神医听见声音,好奇的看了看穆水云,但穆水云的一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没有什么情绪波澜。 “教主……”小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进来吧。”穆水云应了一声。 小厮打开了门,端着早膳进来了。谢筝站在门口,看着他。 穆水云冲着他笑了笑,又问小厮,“给谢大侠准备早膳了吗?” 小厮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没有。” “那就赶紧去准备吧。”穆水云吩咐一句。 小厮:“是是是。” 小厮一溜烟的离开了,穆水云又转过头,“谢大侠自便,恕我身体不适,不能陪同。在魔教,谢大侠想去哪里都可以,这个时候,景色还是不错的。” 穆水云说完,没等谢筝开口就把门紧紧的关上了。 华神医看着穆水云,“你就这么对江湖第一剑……” “怎么了?”穆水云吃着早点,头也没抬得反问。 华神医看着穆水云,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得事情不简单…… 早上施过针,穆水云靠在床头,冲华神医招招手,“帮我把最左边的一摞书抱到我的床边。” 华神医翻了个白眼,还是把书递给了他,“你这都找了好多天了,还是没找到?” “嗯。”穆水云应了一声。 “你现在精力越来越不好了,还是多休息吧。”华神医背上药箱。 “再说吧。”穆水云随口应了一句。 华神医出了房间,碰到了等在门口的谢筝。 “谢大侠。”华神医抬手行了个礼。 “华神医。”谢筝也回了个礼,“可否一叙?” “我要回药园,边走边说吧。” “好。” “他的毒……怎么样了?” 华神医面无表情,“侵到脏器了,最多还能活两个月吧。” 谢筝顿了顿,身侧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此毒无解?” 华神医叹了口气,“是我医术不精……此毒我从未见过,翻遍古籍医术也并未找到解毒之法。但此毒也并非完全无路可走,我师父也许有办法……或者,找到那些黑衣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解药…… 但我师父几年前就已经出门云游,此时不知道在哪里。而那些黑衣人,也并无头绪。 我如今只能尽量延缓毒发的时间,只是一旦毒发侵入心脉,便会血液停滞而亡。他现在觉得冷,是因为血液在体内的流动正逐步停滞。” 谢筝:“你师父?” 华神医:“我师父是药王谷的孙辙,江湖人称孙神医。要是能找到他,小云说不定还有救。” 谢筝点了点头。 穆水云看了一上午,眼睛发晕,华神医说让他多休息不是说假话,他现在精力越来越差了,经常头晕眼花。 他放下书,闭上了眼睛。 门“吱呀”一声开了。 穆水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谢筝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床边。 “谢大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你的毒并非无药可救,我带你去找孙神医。”谢筝似乎是经过了一番争斗才开口说出这句话的。 “我们两个非亲非故,不用劳烦谢大侠了。” “你非要这样吗?”谢筝看着他。 “怎样?” “这样和我说话你就很开心吗?”谢筝似乎有些生气。 穆水云看着他,半晌才说,“谢大侠,之前的事情就过去吧,何况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要是因为我骗了你,你很生气,那我就再给你道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谢筝抬手握住他冰凉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紧扣,“你好好活着。” 穆水云看着十指紧扣的手,一脸平静的笑着说:“谢大侠,我知道我房间里太热了,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够降温还可以抱着我。” 谢筝仔细的观察着穆水云每一个微小的表情,但穆水云坦然的就像是兄弟之间平平常常的接触。 谢筝抿了抿嘴,似乎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最逾矩的行为。 他靠近了穆水云,抬手抱住穆水云。 微微束住的头发早就被蹭开了,披散在穆水云的肩头。谢筝似乎是轻轻的抚了两下他的头发,然后微微低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穆水云听到了谢筝一声轻轻的叹息,和一句近乎呢喃的“小骗子。” 穆水云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筝……你喜欢哪家的姑娘不好,非要喜欢我一个将死之人…… “谢筝。” 谢筝没有放开,在他的耳边“嗯”了一声。 “我不喜欢你。” “你骗我。”谢筝揽着他的手臂似乎微微收紧了些,“我带你去找孙神医,去找那些黑衣人,你好好活着。” “谢筝……要是没有找到呢?” “那我就过奈何桥的时候,不喝孟婆汤了,还能记得你。” 谢筝的手微微向上,扣住穆水云的后脑勺,手指埋在他墨色的发丝里。 很冷……浑身都是冷的,连唇瓣都是冷的。 穆水云轻轻的笑了,“上次谢大侠还把我推开了呢。” 谢筝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说话。 穆水云推了下谢筝,谢筝才慢慢放开了他。 “给,在书里翻一下有没有那个奇怪图案,”穆水云递给他一本书,又指了指堆在角落的一小部分,“这些找完了我们就出发。虽然都是魔教的机密内容,但谢大侠应该不在意。” 谢筝点了点头,“你答应和我去找孙神医了?” “嗯,我怕你下辈子缠着我。” 傍晚的时候小厮进入送晚膳,两人一起在房间里吃了晚膳。 入夜小厮又进来送了热水,转头看见教主冲着谢大侠招了招手,又拍了拍空着的半张床铺。 谢筝犹豫了一下,上了床。 穆水云抱着谢筝的腰,“我怕冷,你怕热,这样正好。” 谢筝借了根小小的蜡烛,靠在床头翻书。 穆水云眼前发黑,闭着眼睛休息。 “谢筝,你不是只喜欢打得过你的吗?” 谢筝翻书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只喜欢你。” 穆水云听到这句话,笑了笑,“江湖传言不可信。” “嗯,确实不可信。” 睡意正浓的时候,穆水云感受到烛火被吹灭了,然后谢筝轻轻的亲了下他的额头。 “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11 第二天,整个魔教都传遍了。 谢大侠绝对不会杀了教主,因为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 谢筝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翻书。 穆水云笑个不停,“谢大侠,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啊?” 谢筝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翻书了。 穆水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直追问,“是哪种关系啊?” 谢筝的没说话,耳朵却有些红了。 穆水云凑到谢筝面前,摸了摸谢筝的耳朵。 谢筝伸手握住了穆水云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别闹了。” 谢筝又换了一本书。 两个人一起检查,速度快了不少,估计再有两三日就能够检查完了。 穆水云见谢筝认认真真的检查,也便不闹着玩了。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谢筝希望能早点出发,不论是去找孙神医还是去找黑衣人。 既然谢筝不愿意放过他,他自然也不能就这么死掉。好好活着,才是他唯一能给谢筝的回答。 晚上两人还是一起睡的,但穆水云总觉得床头得那根蜡烛没有熄灭过,好像一直在烧着。 ---- “教主!教书!飞鸽传书。”小厮握着只鸽子冲了进来。 穆水云惊讶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取下飞鸽脚上的字条,窄小的字条上只写了五个字:“孙神医邱城” 谢筝站在一旁,自然也看见了,“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从这里赶到邱城骑马最快也要二十天。剩下的这几本书,今晚就能看完。” 穆水云点了点头,“好。” 小厮带着鸽子离开了。 “小云!有我师父的消息了?”华神医冲了进来。 穆水云点了点头,把那张字条递了过去。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好,我去做些准备。”华神医点了点头,“明早施针后再出发。” “嗯。” 谢筝已经很快的翻完了书,一无所获,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一直在穆水云的头脑里。 但他真的没有时间多想了。 三人清晨出发了。华神医在马车里照顾穆水云,谢筝驾车。 刚开始还能听见穆水云和华神医吵吵闹闹的说话声,过了一段时间后,马车里就安静了下来。 华神医掀开帘子,“谢大侠,我来驾车吧。小云睡了,你抱着他,他能安稳些。” 谢筝点了点头,和华神医换了位置。 魔教准备的马车很宽敞,还准备了炭火取暖。只是穆水云依旧缩成一团,怀里抱着个汤婆子。 谢筝伸手把穆水云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往邱城飞奔,华神医依旧每日施针,但毒还是一点一点的侵入。 穆水云似乎是想让谢筝安心一些,每次都强撑着精神和他说话,“你知道吧,我名字叫穆水云。因为我义父希望我像水和云一样自由自在的……” 谢筝抱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但穆水云却闭着眼睛睡着了。 谢筝觉得,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 水云,水云,水和云都是他抓不住的东西。 还是他的名字好,筝,只有一根线,牢牢的系在穆水云的手腕上。 越临近邱城,穆水云的状态越差。 穆水云靠在车厢上直勾勾的看着谢筝。 谢筝递给他一杯热茶,“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穆水云笑着说:“喜欢你啊。”然后摊开手,不去接,只是等着谢筝把茶杯递到他的手里。 谢筝本以为穆水云是太过无聊才看着他,为了给穆水云解闷,他就和穆水云说些他经历过的有趣的事情。 但有时候他随口问上一句,穆水云却没有回应。 谢筝才突然发现穆水云的感官也有些丧失了。 只有看着他,才能知道他在说话。 不去伸手接东西,是因为根本接不住。 华神医诊了穆水云脉象,最后只轻轻的对着谢筝说:“最多只有半个月。” 谢筝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穆水云的胳膊轻轻的收紧了两分。 邱城传回消息的魔教联络点,是间客栈,老板是魔教的人。三人住进了客栈,老板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回话,“两天前,孙神医在邱城的城门口摆摊义诊,柳府的小少爷突发病症,请了孙神医去诊治,现在,孙神医应该还在柳府。” “知道了。”华神医点了点头,“我现在去柳府找我师父,你在这里照顾他。” 谢筝点点头。 孙神医几乎是被华神医架着跑回来的,一把年纪的人,胡子花白头发花白,随身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药箱。 “师父,你赶紧的。” 孙神医走到床前,搭上了穆水云的脉象,“这毒……还真是有点意思。” “可有解法?”谢筝有些着急的问。 “年轻人不要着急……解是能解,以毒攻毒罢了,只是另一味毒不好寻。” “是什么?” “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一株,在天坑。百年前天坑附近有雨土,而雨土下有炽热的流火,在流火雨土之上生长一种奇异的植物,颜色灰绿,根茎极深,名为雾羽。” 华神医愣了一下,“师父,这如何能寻到。天坑距离邱城,少说有三个月的路程,更别说能在天坑附近找到一株雾羽了。小云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孙神医叹了口气,“你先辅助我施针,过后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晚上的时候穆水云醒了,看见谢筝坐在他的床边,两人十指紧扣,准确的说,是谢筝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穆水云稍微动了一下,谢筝就发现他醒了,“你醒了,喝水吗?” 穆水云摇摇头,“不喝。” 谢筝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谢筝,我的毒是不是没法解?”穆水云看着他一脸平静。 “别多想,不会让你死的。”谢筝把他的手放开,脱掉外袍,“我抱着你睡会吧,房间里没有火盆,有些冷。” 时令为夏,但谢筝为了穆水云,愿意让自己一直去过冬天,火盆,裘皮,汤婆子,两层棉被……说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穆水云掀开身上盖着的棉被,谢筝坐在床边脱掉鞋子,上床抱住穆水云。 穆水云没像平时那样,埋在谢筝的胸口闭上眼睛休息,而是仰着头去亲谢筝的下颌。 谢筝微微低下了头,两人在床上相拥而吻。 穆水云喘着气,趴在谢筝的耳边,“谢大侠,双修吗?” 谢筝低头看他,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格外柔和,洒在穆水云墨色的长发,白皙的脖颈和漾着春水的桃花眼里。 穆水云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勾人又带着些欲迎还拒。 谢筝的手用力的揉搓着他后颈的软肉,又低头在的他唇上亲了许久。然后,才轻轻的在他耳边说,“别闹,等你好了。” 穆水云却没有善罢甘休,被子下的腿环上了他的腰,然后又凑上去吻他。 这是一场亲密,这也是一场拉锯。 没有人比穆水云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冷,头晕,听觉和视觉都在下降,会不自觉的陷入昏睡……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从拥有记忆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孤儿。 后来他遇到了义父,给予了他第二种人生。但是义父死后,他尽自己的努力给魔教的每个人一种平静的生活,让他们和镇子里的人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是他答应义父的。 其实,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他自己。 遇到谢筝是一件奇怪又美妙的事情,他试着推开谢筝,但谢筝却拉住了他。 他以为自己还有希望,但最怕的就是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趁着他还能看得清谢筝的面容,他希望把自己的所有,把他自己,都给谢筝。 谢筝是个聪明人,看得穿他所有的想法,所以谢筝不愿意。 谢筝给他留个念想,让他别放弃,让他想想以后。 哪怕谢筝被他撩拨得眼角发红,最后也只是抱着他,直到他又沉沉睡去。 隔天孙神医来了,带着一粒药丸,穆水云也没问,接过药丸就咽了下去。 “知道是什么吗?”孙神医笑着问。 “毒药吧……”穆水云也笑了。 孙神医点点头,“嗯。不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没事,反正我也快……”穆水云看着站在一旁的谢筝,还是把那个字咽了回去。 谢筝不愿意听见那个字,他就不说。 孙神医也不在意他的话说完没有,说自己还忙着找解毒的方法,又匆匆离开了。 两种毒,或者更多种毒在他的身体里,这种滋味并不好受。穆水云没表现出来,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是一片竹林,这两日雨水多,竹子长得飞快,交叠的影子映在屋内的地上,交错成画。 穆水云伸手,谢筝便凑了过去,“怎么了?” 穆水云揽着他的脖子,冲他撒娇,“抱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好。” 谢筝给他披上裘皮风云,又在他怀里塞了个汤婆子,便抱着他出门了。 后院没人,只有廊下放着张矮榻。谢筝把他放在矮塌上,有些刺眼的阳光就这样直直的照了下来,落在穆水云的身上。 “谢筝。”穆水云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 “嗯。” “我觉得知足了。” “可是我不知足。”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甜文变BE。(把主角写死这事我还没试过呢……想想有点爽?) 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冲动。但还是告诉自己,这是本HE…… 谢谢大家。 ☆、12(完) 谢筝听力极佳,窗外的竹林似乎不是随着风声而响。黑暗的房间里,谢筝睁开了眼睛。 只一瞬间,利刃划破窗棂,“叮”的一声嵌入木头。 谢筝跳下床,握住他的佩剑。 屋顶上有人,且不止一个。谢筝的第一反应是黑衣人,但他只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穆水云的床前。 然后,是打斗的声音。 有两队人,在屋顶在打斗,然后从屋顶打到院子里。 谢筝从窗户往外看,两者皆黑衣蒙面,但谢筝一眼就看出来,是之前的那些黑衣人。 其中一黑衣人打斗时,猛地冲向了谢筝的方向,似乎是想破窗而入。谢筝提剑就挡,只听见那人用一句并不算标准的中原话冲着谢筝喊,“我有解药!” 谢筝偏转了剑锋,那人正好滚入房间。但只一瞬,谢筝的剑就抵在了黑衣人的咽喉。 穆水云听见打斗的声音已经醒了,披着头发坐在床上,有些发怔的看着地上的黑衣人。 谢筝拿着剑,“你是谁?为什么有解药?” 黑衣人拉下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张长着络腮胡的粗犷的脸,“我是仓木心,我想请求王与我回天门岛。”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穆水云。 穆水云愣了愣,“王?是说我吗?天门岛又是哪?” 黑衣人想要继续解释,外面的打斗声却渐渐小了。 尸体杂乱的横在园内,竹子上也溅上了喷涌的血迹。 又一黑衣人从窗户跃了进来,刀尖直直冲着穆水云,谢筝连忙放开了那个名叫仓木心得黑衣人,转身拦住黑衣人的刀。仓木心也握上自己的刀,冲向黑衣人。此人本就有些受伤,两招之内便倒地不起。 满屋子的血腥味,让人有些不适。 仓木心看着两人,“天门岛,在东南海上,王幼时被人送走,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门岛岛主性命垂危,但岛中两种势力纠缠较量。夫人自知王是岛主所剩的唯一血脉,名正言顺回去自然是岛民敬仰。而另一股实力是岛上的大祭司,比我们先找到王的下落,想要杀了您。” 屋内的三人已经清楚了。 穆水云并非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是什么天门岛岛主和一个普通女子生下的的孩子。 为了躲开争斗,他的亲生母亲带着他离开了。却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扔下了他,让他自生自灭。 还穆水云福大命大的活到了现在。 现在岛主性命垂危,岛上势力交错混乱。一方人希望他回去,当他们争夺权利的傀儡,另一方希望杀了他,以绝后患。 仓木心继续说,“我可以给解药,但王必须答应和我回去。” 穆水云笑了,“要是我不同意呢?” 仓木心愣住了,然后有些凶狠的说,“那就只能等死了。” 穆水云看着他,从床上下来了,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那你们就当我死了,何必还来寻我呢?” 仓木心愣住了,他没想到穆水云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又或是装出来的,只是想让他拿出解药。 “有解药起码我还活着,你们还能找到我,没有解药你们只能靠自己了。”穆水云看着他,“你是在威胁我吗?我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你拿什么威胁我?” 仓木心看着穆水云,竟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明明只是一个中毒已深的濒死人,却偏偏带着一种让人胆寒冷意。 谢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护在穆水云的身前。 仓木心想起出岛时夫人的交代:不论如何,他是岛主的唯一活着的血脉……他活着,我们才有成功的可能…… 仓木心最终只是疲惫的点了点头,“解药在这里。”说完解开了自己的外衣,从胸口处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希望王能好好考虑,随我回到天门岛。” 谢筝接过瓷瓶,冲着门外说,“华神医,出来吧。” 华神医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我师父让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你们的。” “这是解药。”谢筝把瓶子递了过去。 华神医连忙点点头,“我去找师父。” 谢筝握了下穆水云垂在身侧的手,掌心的温热传递给了穆水云,穆水云这才放松了绷直的后背。 仓木心出了房间只留下一句,“我会一直等在这里的。” 孙神医拿到解药,观察了几番才惊喜的说,“果真啊!这就是雾羽!” 解药是真的,穆水云的身体也慢慢好转。 谢筝看着坐在水池边懒洋洋喂鱼的穆水云,抬手给他喂了块糕点。 “想什么呢?” “谢筝,我要不要去什么天门岛?”穆水云问。 “你是怎么想的?”谢筝知道,穆水云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虽说我们血浓于水,但他们早就抛弃了我,我的死活与他们无关,那他们的死活又与我何干?现在不过是因为需要我成为他们夺权的傀儡,才让我回去罢了。虽说他们的解药救了我一命,但中毒也是因他们而起。我自觉不欠他们的,但我……” 谢筝又喂了他一块糕点,“你不欠他们的。” 谢筝明白穆水云的性格。虽然心里算的清楚,但他还是不能轻易放下。不论是那虚无缥缈的血缘关系,还是他又重新捡回来的一条命…… 谢筝侧过头看他,“你不属于那里,你属于你自己。” 穆水云笑了笑,转身凑到谢筝面前,“我们两个跑了吧……” “去哪里?” “无所谓,反正那个什么仓木心根本不是我们两人的对手,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与我何干?” “好,听你的。” 月黑风高,几缕薄云挡住了月亮的光芒,黑暗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 “谢筝,来。”穆水云跳上马车,拍了拍旁边地方。 谢筝笑着,也跳上了马车。 “谢大侠,你去哪儿啊?带着我好不好?” 谢筝心里觉得好笑,但表面上还是配合着他摇了摇头,“不行。” 穆水云凑上去亲了他一下,“不行吗?” 谢筝没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不行也没办法了,就是要跟着你。” “好。” 谢筝甩了下缰绳,马蹄声渐行渐远。 春茗楼的名嘴最近更火了。 “今天,给大家说一段江湖上的奇闻,关于魔教教主和天下第一剑的那些爱恨情仇。 话说这个天下第一剑,从峨眉山上下来直奔魔教,却发现魔教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魔教了。他心生疑窦,在一个满月之夜潜入魔教。 只见一长相俊美的男子坐在魔教的屋顶之上,举杯邀月。一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石火,火花四射。 敢问诸位客官,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诸位客官:“不知道。” “这就是爱情到来的情况啊!” 诸位客官:“原来如此。” “……” 在春茗楼的二楼,两位客官一个一身白衣,腰挂佩剑,清风朗月,另一个一身墨袍,风流俊美。 穆水云趴在谢筝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这传闻要是传到你师父的耳朵里,他怕是要气病了。” 谢筝笑着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江湖传言不可信。”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自己很容易虎头蛇尾啊……结局总是有些着急…… 但是真是写一写就没动力了…… 讲真,刚开始自娱自乐写得好开心,后面没人理我就没劲写了,然后过两天又自娱自乐写得很开心。 总之,谢谢大家和我分享这一份小小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