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厢情愿 作者:吃不饱的居居 本文文案 年少时,傅恒安是唐西生命中的一抹光,他温文尔雅,矜贵倨傲。逆光而来,救她于熊熊烈火之中。 他是上天派来的谪仙,唐西遥不可及的幻想。 没有人能够配得上他,哪怕是他喜欢了十多年的女神。 唐西将这份喜欢压抑到心底,学着控制自己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爱恋。 也许是老天爷看她卑微又虔诚。七年后,傅恒安跌下神坛,被迫与唐氏千金联姻。 他成为了京城中人人唏嘘的赘婿,她却美梦成真。 唐西信誓旦旦,他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只要自己喜欢他就好了。她会努力让他喜欢上自己的。 可是现实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他的爱似乎都给了另外一个人。 唐西捂着被伤的支离破碎的心。 她始终还是没有学会笑着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 唐西输的一塌糊涂。 * 傅恒安喜欢唐西,这是他很久之后才发现的秘密。 之所以称之为秘密,是他连自己都不曾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 他后知后觉的去寻找他的世界,却发现找不到了。 #追妻火葬场# #虽是一厢情愿,但也有始有终# * 男主不渣。 女主是朵小白花。 全员恶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西,傅恒安 ┃ 配角:温州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们不是一厢情愿,而是追光者。 立意:暗恋是件美好的事 第一章 入眼便是大火熊熊的燃烧,火红的星子仿佛地狱的恶魔瞪着眼睛呼唤着一同沦陷。耳边是噼里啪啦木制家具被烧尽的声音,夹杂着走廊上传来窸窸窣窣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铃铛,倒数着生命的倒计时。 浓浓的烟雾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撑着床边坐起身,环顾着四周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前方的火迅速的蔓延,宛如一张无情的打手,阻挡了她所有的生路。 小孩子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酒店服务人员的呐喊声此起彼伏,统统都充斥在她的脑海中,震的她头痛欲裂,心乱如麻。 唐西虚弱的瘫坐在地上,她闭上眼,感受着胸腔的刺痛,呼吸着越来越刺鼻带着烟火的空气,黑烟在她的喉腔仿佛有千斤重,压着她喘不过气来,鼻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意识也越来越削弱。 她这是要死了吗?在异国他乡,还没有来得及见父母一面… 绝望蔓延在心头,逐渐占领了她所有的思绪,等待着死神最后的降临。 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鼻腔传入内心,仿佛久旱逢甘露,她拼命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氧气。唐西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面庞,高挺的鼻梁上带着面具,一双眸子清澈而温暖,在黑漆漆的烟雾中宛如一道阳光。 是上天派来的神仙吗?来拯救她的天使? 唐西贪恋的攀上了他的肩膀,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活命的稻草,将全身的力量压在他的身上,“你是来救我的吗?”她虚弱的在他耳边低喃,指尖划过他眼角的泪痣。 这颗痣真好看,不过泪痣的寓意不好…… 可惜没有来得及听到他的声音,唐西只觉得一股天旋地转,额头传来一阵闷痛。 “唐西。” 男人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唐西揉了揉额头,抬眼便看到了已经换好衣服的傅恒安。他身着黑色礼服,金色烫边的袖口一丝不苟的折到手腕,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指。他带着墨镜,看不到那双深邃的瞳眸,只能影影约约看到他眼角的那颗泪痣。 唐西欣喜,也不顾额头上的疼痛,挣扎着就要从沙发软垫上坐起身。或许是身上的婚纱太过笨重,又或者是穿着的高跟鞋太不合脚,还没有等整个人站稳身子就又倒了下去。 “没事吧?” 见许久未传来动静,傅恒安缓缓开口,但他依旧坐在轮椅上丝毫未动,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明明该是困惑和担心的语气,但从他嘴中说出却是平淡如水,仿佛面前的人发生多大的危险都与他无关,丝毫不能占用他半分的心神。 可是就是这样的语气,唐西却仍旧如获至宝。 “没事,仪式快要开始了,我们走吧。”唐西不顾脚腕上传来的疼痛,踩着高跟握上了轮椅上的把手。她面上带着期待的神情,手心不禁冒着细汗。 她痴恋的看着轮椅上男人的后脑,这个背影她看了七年。 她的视线总会落在他身上,无论他身边的人有多少,她总会在人群之中一眼认出他。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丝毫不遮掩从眼神中流露的痴迷。 唐西停在了台下的阴影处,助理接过把手,代替了原本唐西的位置。 唐家与傅家的联姻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有些宾客好奇的把视线落在了傅恒安身上。若是从前的他与唐西在一起,那便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如今的傅少爷……却是瞎了的。更何况如今傅家陷入经济危机,更是大不如前。 天之骄子的傅少爷沦落为赘婿,让京城里所有的豪门世家都唏嘘不已。 唐西侧着脸凑向傅恒安,小巧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腮红的缘故,整个脸通红一片。“紧张吗?”她的声音弱弱小小,很快便融入到嘈杂的人声中。 傅恒安许久不答,唐西也不觉得恼怒,自顾自的接着下面的话:“今日来的人很多,都是京城里有名的集团总裁,若是唐家和傅家联姻的消息传出去,我相信很快傅家就能度过难关了。你不要担心,有唐家在,傅家是不会破产的。” 唐西抿了抿唇,说出的话宛如水滴汇入大海杳无音讯。傅恒安还是那样淡漠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结婚的人不是他,即将面临破产的人也不是他。他甚至一个动作都没有回应她,呆呆的坐在轮椅上,一切与他而言都无所谓。 唐西见过大喜时的傅恒安,也见过盛怒时的傅恒安,唯独此刻面前的他,她从未见过。像是下一秒就要烟消云散。唐西忍不住上前握了握傅恒安搭在腿上的手。触碰到了才发觉他的手指纤细冰凉的不像话。还来不及她焐热,下一秒傅恒安便甩开了她的手。 “唐小姐,逾越了。”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淡漠的疏离。唐西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手指藏在裙摆中稍微颤抖。时间像是过了许久,唐西才慢慢的开口道:“温师姐也在。”她脸上的笑容消失,踱步靠近了傅恒安几分,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意。明明知道现在是他与她的婚礼现场,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提到温州傅恒安会崩溃,可唐西就是忍不住的说出心里的话。 不是喜欢温州吗?不是不想让她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吗?她偏偏不称他的心。 傅恒安的表情出现了龟裂,刚刚还一脸坦然的样子瞬间变得慌乱,“你不是说她不会来吗?”他拼命忍耐着内心的躁热,挣扎着朝唐西低吼。若是她能看到他的表情,一定是想要把她撕成碎片。 唐西抿着唇,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微红的眼眶足以证明她内心的悲痛。她深吸一口气,抚上了傅恒安的脸。他的双骸凹陷,不知道什么时候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她的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傅恒安内心的狂躁。这就是她的神祗,连暴怒的样子都带着隐忍和克制。 “你放心,她身边跟着沈先生,不会有人伤害她的。” 就算是真的有人想对她做些什么,沈先生也不会不管。 唐西嘴角勾着笑,看着傅恒安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悲痛,再到如今的惶惶不安。现在的他,是永永远远的配不上了温州。看着他微垂下脑袋,唐西内心竟然还有些许的窃喜,就这样自卑吧,最好是离着温州越远越好。只有离开温州,她才有机会站在他的身边。 唐西卑劣的想着,对面传来主持人兴高采烈的呼喊:“有请我们的新人入场!”音乐声响起,宾客们哗啦啦的掌声充斥在整个礼堂。 唐西捧着鲜花,不合适的高跟鞋露出本性,脚腕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宛如刀割一般阻止她继续向前。幸好有宽大的婚纱裙挡着,血淋淋的伤口无人看见,唐西的脸上维持着笑容,丝毫不见半分的痛苦,是蜜糖包裹住了苦涩,她毫不犹豫的沉溺在其中。她的余光看向一旁的傅恒安,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心细的唐西却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双手,他在紧张。 紧张什么?唐西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在紧张这场卑微又可笑的婚礼。她看向台下的温州,温州面带微笑,大方得体的冲着他们鼓着掌。 傅恒安不会知道,他梦寐以求的人会在第一排看着他的这场婚礼。正如一个月前他在温州婚礼上被水晶球砸中一般,谁也不会预料到他会因此失明。 唐西垂下了眸子,内心的那股失落与怅然被这场甜蜜的婚礼逼到角落,最终遗忘在不知名的地方。她昂首挺胸,每一步都带着慎重,高贵而优雅。此刻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公主。 二人走到台上,主持人动作自然的将轮椅上的新郎转向了旁边的新娘,偷偷的将准备好的戒指塞到他的手中。 “请问新郎,你愿意终身陪伴你面前的这个人,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平穷富贵,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傅恒安身上,男子嘴角一抿,温和优雅的道:“我愿意。” 哗啦啦的掌声再一次响起,可唐西的脑海中只回荡着傅恒安的那一句话。 唐西握着花团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亮晶晶的眸子全是喜色。幸福的感觉充斥在她周围,就是为了他,她付出多大的牺牲都不在害怕。 唐西的胆子很小,唯独在面对傅恒安的时候勇往无前。不惜遍体鳞伤,不惜费尽心机。即使是她算计来的一场婚礼,算计来的愿意,她也甘之如饴。 “那新娘呢?是否也愿意终身陪伴……” “我愿意!” 还未等主持人说完,唐西便脱口而出,“我愿意终身陪伴面前的这个人,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少女的话脆生生的响彻在安静的礼堂中,带着微笑,带着甜蜜,让人不得不沉浸在这虚幻的梦影之中,不愿点破,不愿醒来。 就让她沉醉在这场梦中,心甘情愿的被蛊惑。台下的唐父冷着眼看着自欺欺人的女儿,无奈的搂着一旁泣不成声的妻子。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的能够幸福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新文随即掉落红包哦,啾咪 下本书《[校园]和死对头一起穿成古早玛丽苏》 你还记得你看过的第一篇小说吗? 例如:邪魅三公主vs冷酷三王子 傅娆便记得,顺带拉着她的死对头一起穿成了这本书中的无戏份路人甲。 《复仇三公主》这本小说的世界发生了崩坏,原本该爱上男三的女三竟然爱上了男一。 女一看着像家人一般的姐妹,为了抢自己的男朋友而选择背叛自己,决定毁了这个世界。 维持世界的系统坐不住了,眼看着世界被毁,临时选中了傅娆拯救即将黑化的女主。 不过原本选中的人怎么变成了两个? 还是一对青梅竹马? 傅娆摇摇头,否认道:不是青梅竹马,是死对头。 系统:哦,欢喜冤家。 叶·死对头·一洲:我走? 当拯救世界任务快要完成时,傅娆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的青梅竹马兼欢喜冤家似乎还有另外的任务。 她将他抵在门上,一脸严肃的问他:你是不是除了拯救世界的任务还有别的任务? 他单纯的看着她,一脸无辜:拯救世界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傅娆眯着眸子: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叶·欢喜冤家·一洲搂着她的腰,二人姿势调换,他将她抵在了门上,含笑的说道:你的任务是拯救世界,而我的任务是… 攻略你。 [他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只信朝暮。] [而他的朝暮都是她,朝朝暮暮也是。] 注意: 脑洞之作,无意冒犯。 不喜勿喷,为缅怀曾经看过的玛丽苏之光而作。 致我们单纯又沙雕的童年。 哦耶! 第二章 婚礼结束后是在十月份,秋雨过后的天气比雪天更要寒冷。傅恒安因为眼疾早早的便退出了婚宴,唐西紧跟其后,基本是相差几步的距离回到唐父给他们准备的新婚公寓。 公寓是在郊区的别墅区,周围住的大多数是退休的老干部和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这里远离市区,没有繁华的街道和嘈杂的人群。唐父一开始不同意买这么远的房子,距离公司和唐家老宅都很远。他知道唐西喜欢热闹,还专门在市区买了层大平米的房间供女儿用做新房。可是唐西拒绝了,如今傅恒安需要静养,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更适合他的平复心情。 “你跟着我做什么?”换下了礼服的傅恒安穿了件棕褐色的羊毛棉衣,他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抱着胳膊,黑色的眼镜被摘下,他闭着双目,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只听得啪的声音,黑漆漆的房间顿时变得明亮。听到这个声响的傅恒安一愣,半响才反映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有些茫然,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唐西抿着唇靠近他,她的动作缓慢,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等到傅恒安感觉到她的靠近时唐西这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说道:“今天忙了一天,我给你做口吃的吧。”她的声音又恢复了细小柔弱,与婚礼上和主持人抢着说话的唐西不同,像是面对生病的幼猫,一步一步的哄骗着。 “呵,婚礼上那么多吃食,你怎么不留下?”傅恒安冷哼,整个人挺直了脊背坐在沙发上,虽然他看不见,可依旧能凭借声音准确的找到唐西所在的位置。他面朝着她,皮肤白皙中透露着些许的病态,毛衣的领子高高的遮挡住了他的脖颈,只剩下了消瘦的下颚。 唐西扯着衣袖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想要跟着上他所以在婚纱裙外面只套了一件西服外套。京城里十月的天气变幻莫测,偌大的公寓里没有供暖所以有凉意。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我来给你做饭,雇佣的保姆下个星期才来,所以这些天都需要我来照顾你。” 傅恒安听到这句话莫名的笑了,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声音淡淡的反问道:“你是保姆吗?” 唐西哑言,垂下眸子没有回答他。 她的确不是保姆,但如今她却是他的妻子,是除却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傅恒安不会是任何人的累赘。”傅恒安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冷硬,这是他独属于自己的冷傲。就算如今傅恒安双眼失明,唐西依旧只敢偷偷的看向他。她忘记了,傅恒安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他有着自己的高贵,怎么接受她丢下宾客来照顾他呢? “不,不是。”唐西急忙否认,“我是不愿意应付那些宾客才找理由回来的,现在我肚子饿了要去做饭。若是你也饿了,顺便可以带上你的一起。” 傅恒安闻言皱起的眉头这才微微平缓,“真的?”他似乎不确定,僵硬的转过了身。 “是的,若是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先等我去换件衣服。这里是热水,你可以喝一口先暖暖身子。”唐西似乎找到了和他心平气和说话的窍门,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傅恒安的手中。看着傅恒安接过热水抿了一口后才露出些笑容。 “谢谢。”傅恒安从容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礼貌的向唐西点头。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又带上了那幅客套疏离的面具。 唐西不急,七年的暗恋都可以熬过来,更何况现在呢?至少她可以以一个正式的身份在他的面前,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有多爱他。唐西心中暗喜,傅恒安永远都等不到温州了,而她却以正宫的地位出现在傅恒安的身边,总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她上了二楼,在中途还忍不住看向楼下的傅恒安。他还是初见的少年模样,干净利索的短发配上深褐色的衣服,似乎她不远万里寻找他到A校时也是这样的穿着。不过外面则是套上了学生会特定的校服,矜贵优雅。他接过她手中的录取书,对她露出温柔且阳光的笑容,恍如天神。 “学妹,欢迎来到A大。” 唐西想不起来当时的她有多么开心,只记得自己紧张报错了学号,他带着她前往了东区又折返西区,不耐其烦的为她介绍A大的一草一木。可是他不知道,那时的唐西目之所及的全是他,傅学长始终面带微笑,语气温柔的同她讲话。 那一天的唐西仿佛是做梦一般,回到宿舍的时候都飘飘然,连第一次见面的室友都没有打招呼。她躺在傅学长为她铺的床铺上,连空气都弥漫着甜蜜。 唐西很快将婚纱裙换下,鬼使神差的选了与傅恒安同色的羊毛毛衣,就算是穿同色系的衣着也能让她收获开心,换上了居家服的唐西感觉轻松多了,她细心的将婚纱裙放到衣帽间。如今的衣帽间还比较空荡,唯有的几件衣服还是唐西自己的。 她下了楼,傅恒安不知道在桌子上摸索什么,只见砰的一声脆响,刚刚倒的茶水就这样无征兆的掉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在傅恒安的手上烫起一层肿胀。唐西来不及反应,本能的上前抓起他的手指进行查看,出口则是满满的担忧:“疼吗?你不要动,我去给你找药膏。” 她几乎是本能的转身去抽屉中找药膏,连傅恒安的表情都没有看。傅恒安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前面是否还有玻璃碎渣,手指的疼痛时不时的向他侵袭。眼前只有黑茫茫的一片片,耳中不断传来唐西翻找东西的声音。窸窸窣窣,嘈杂的让人心烦。 “怎么没有呢?这么重要的东西爸爸的助理为什么不准备呢?”唐西急的冒出冷汗,含的金汤匙出身的不止有傅恒安,也包括她。大小姐从来没有学会照顾人,这是她第一次为别人忙的团团转。 傅恒安抿着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这样的我,还能做什么?” 他出奇的冷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这样的他让唐西害怕。他的语气没有失落,是在很认真的问唐西。这样双眼失明的他,还能有什么价值? 唐西有一瞬间的心慌,她疾步走到他的面前,声音略带颤抖:“怎么会这样想呢?失明的人千千万,他们都能创造价值。更何况医生并没有说治不好,只是风险有些大而已,等到艾伦医生回国,我们第一个找他去看好吗?” “我是在问,还能做什么呢?”如今的他,连茶杯都找不到。傅恒安瘫坐在沙发上,面上带着颓废,口中还在喃喃:“沈时要带她去南疆了吧。” 他口中的“她”不用想都知道是温州,唐西站在原地,无措的看着还在喃喃自语的傅恒安。他像是没有发现唐西的不对劲,继续说着:“阿州从小就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吧。他知道阿洲喜欢南疆,所以一早就订好了机票。毕竟他那么喜欢她,而我现在连水杯都拿不到,更不用说陪她去南疆了。” “别说了。”细小的声音从唐西的喉咙蹦出,打断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傅恒安。唐西鼓起勇气走到傅恒安的面前,她的声音带着坚定和执着:“在我的心里,你的存在就是价值。” 傅恒安没有说话,大概是觉得唐西在他心里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位置。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温州,哪怕是一厢情愿,唐西都无法撼动。 “我去给你买药。”唐西几乎是逃离般离开这里,她转身径直走向门口,来不及换衣服,甚至连件外套都没有穿。开门的一刹那一张想都没有想到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温州穿着棕褐色的风衣,站在门口微笑的和她打招呼:“我刚要敲门你就开了,小西和我真默契。” 她带着灿烂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唐西见到她都是温柔高贵的模样,沈时站在她的身后,点点头算是对唐西打招呼。 唐西勉强的一笑,小脸上还泛着惨白,转身对着还呆愣着傅恒安说道:“恒安,温师姐和沈先生来了。” 她和沈时算不上多熟,仅有的交集还是通过温州。她客气的接过了沈时手中的礼物,带着二人走到了客厅。傅恒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端坐在沙发上,面上带上了温和的微笑,丝毫不见刚刚的自卑与失落。他的手随意的搭在腿上,自然的将刚刚摔碎的茶杯踢到了沙发底下。 这一小动作被唐西成功的捕捉,她嘴角微微勾起,安置好二人后去接了杯热茶。 “我们今日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温州随意的坐到傅恒安对面,沈时则一屁股挤到温州身边,硬生生的将她从傅恒安面前移开。温州则是无奈的看他一眼,愠怒中带着些宠溺。唐西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眼眸中露出羡慕,若是将来她与傅恒安也如此,大概再苦也能忍。 第三章 “阿洲来怎么会是打扰?”傅恒安身子微微前倾,就算看不见也能第一时间找到温州。他的面色柔和,也只有见到温州时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沈时面色不悦,将温州稍稍抵在了自己的身后,温州顺毛似的拍了拍沈时握着自己的手,率先开口道:“我们这次来是向你们告别的,南疆的机票我们已经推掉了,听说艾伦医生在美国洛杉矶开办将会,我们准备去洛杉矶。” 傅恒安一双眉头微皱,语气平静无波:“为了我延误你们的新婚蜜月不值得,还是等结束了之后在说吧。” 唐西抿着唇,他总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掩藏,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替别人着想。想感谢的话哽在喉咙,可面对温州这个假想情敌她始终无法安心面对。 温州摇摇头,“恒安,你的眼伤是为救我造成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他可不是在救你。”沈时不合时宜的插入进来,他的视线落在唐西身上,眼神带着戏谑:“你说对吧,傅夫人。” 唐西耳尖一红,一声“傅夫人”让她血液沸腾。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个话题,毕竟现在京城中都沸沸扬扬的传言着傅先生为救唐小姐失明的消息。就算是自欺欺人也不愿意让人点破,可面对真相却始终无法正视。唐西不做声,只能是尴尬的点点头。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傅恒安却打断了他们,“不对,我救的就是阿洲。” 话音刚落,周围静谧一片。傅恒安靠在沙发的后背上,虽然他面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凭借他对沈时的了解,此刻他的脸色肯定是如焦炭一样黑。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可落在唐西眼中却是带了莫大的讽刺。他总是忘记,他身边坐着的还有他的妻子。 “我出门还有些事情,你们先聊。”唐西几乎是仓皇的逃出这个令她喘不过气的地方,起身穿鞋关上大门动作一气呵成。直到刺骨的寒风吹着她打哆嗦才恍然又忘记穿外套了。 唐西不愿回去,只能搓着身体寻找离她最近的便利店。大晚上的郊区人烟稀少,对比市中心的车水马龙这里仿佛无人问津。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唐西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一家亮着的便利店。店里没有人,她在门口等了许久才有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太太给她打开了门。 “小姑娘这么晚了需要买什么东西吗?”老太太慈眉善目,和蔼的给唐西递了一杯热水。唐西心中一喜,坐在便利店的休息区暖了暖身子。她抿了一口热水,温暖奇袭整个身体。她总是在困难时遇到好的人。老太太坐在她的身边,见她不说话又问道:“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唐西抿唇微笑的摇了摇头,心中那种莫名的失落感被抚平,“奶奶这里有烫伤的药膏吗?” 她又想了一会儿,补充道:“要最好的。” 老太太一愣,随后在柜台中翻找:“像这种烫伤的药膏在药店里有,便利店是没有的。但是老头子之前烫伤我给他买了一瓶,应该还有剩下的。” “若是没有的话我去药店卖就好了,麻烦你了。”唐西站起身,不愿让头发发白的老奶奶替她继续寻找,她找的似乎很困难,手撑着柜台弯腰查看,时不时传来细小的低喘声。 老太太弯起身子,对着唐西一笑,她的脸上褶皱很多,但是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漂亮的美女。她整理了下衣服,将手中的药膏递给唐西,“这个时间药店都关门了,最近的药店离这里都需要走一个小时,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安全。” 唐西接过药膏,不足十五克的药膏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手里沉甸甸的,上面还残留着着老太太手掌的余温。她将药膏装在口袋,在她心里这就是最好的药膏了吧。 “这烫伤后要尽快敷上药膏,要不然会起红泡……对了小姑娘,你们家里人是谁烫伤了?” 唐西面色一红,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是…是我丈夫。” 老太太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小就结婚了?” “嗯,他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唐西不知道自己在提起傅恒安的时候眼睛都闪烁的星光。老太太似乎被唐西的情绪所感染,转头看向了便利店最里面的照片上。上面不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而是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小老头。他露着残缺了一半的牙齿,笑的灿烂。 唐西愣住,因为这张照片是黑白照。 她的手在裤子口袋里翻找了许久,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一颗被遗忘的喜糖。唐父好面子,婚礼和喜糖选的都是最好的。唐西将喜糖递到老太太的手中,“这个给你,带着我和我丈夫的心意。” 老太太笑出了声,和照片上的老头笑的很像。她将喜糖拆开,放入嘴中,“真甜。” “对了,膏药多少钱?我微信转账给你。”唐西掏出手机,手机的屏保还是毕业时傅恒安的照片。上面只有唐母的三个电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唐西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回想只觉得自己痴心妄想。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小姑娘你已经付过了。”老太太举了举手中剩下的糖纸,她感叹:“许久都没有这么甜了,真是要感谢你。” 唐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出了便利店后才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北风吹拂着唐西,似乎也没有刚刚那么寒冷。回到别墅已经晚上十一点,温州和沈时已经告别。打开门的瞬间唐西看到蹲在地上的傅恒安,他看不到,只能摸索着探向沙发底,看来温州他们也刚刚走。 唐西立刻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几步走到傅恒安的面前将他搀扶起。“我来吧。”她凑在他耳边说道,话音落就蹲在地上将玻璃碎渣拾起,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还有些碎渣,应该是刚刚傅恒安趁她没有回来时捡起的。她心疼的握着傅恒安的手,上面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血痕,大概是刚刚捡碎渣时不小心划破了。 “没事,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傅恒安的心情似乎很好,连唐西握着他的手都没有甩开。 唐西低垂下眸子,从口袋中拿出药膏,“我去给你买烫伤的药膏了,距离很远所以有些晚。我还买了些吃的,这么晚了你肯定很饿。”她拉着傅恒安坐到沙发上,药膏中带着些许薄荷的味道,弥漫在二人的鼻尖。 傅恒安的手指很纤细,不像是男人的手,如果这双手能为她弹奏一曲钢琴,唐西估计能快乐的飞起来。她轻轻的将药膏涂抹在傅恒安的伤口上,抚摸着那些细碎的伤痕。她的声音似奶猫低喃:“还疼吗?” 也许是她的声音包含的情绪太多,傅恒安不自在的向后微仰,“不疼,谢谢你了。”他抽回了手,离唐西的距离又远了些。 面对唐西浓烈而炙热的感情,傅恒安总是用实际行动表示着抗拒。他不喜欢她,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都可以轻易的看出。唐西合上了药膏的盖子,她现在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他的拒绝。至少他不厌恶她不是吗?从最熟悉的陌生人开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唐西将外卖的盒子打开,走了很久里面的菜有些都已经凉了。粥是在最上面,还有些许的温度。唐西将勺子递到他嘴边,里面盛着粥和小菜。傅恒安下意识的张开嘴,味蕾被打开,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还来不及唐西给他喂下一口,傅恒安便寻向桌子上的粥。 “我可以自己来。” 客气又疏离。 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迅速离开。 若是温州要喂他,他肯定会乐意的接受。 唐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现在的她还轮不上吃这些醋。她似乎越来越贪心了,这样可不行,唐西垂下眼眸,将手中的粥放到傅恒安的手边,他很快便找到,上面带着勺子,傅恒安很自然的拿起。 “刚刚温师姐有说什么吗?” 二人之间只有窸窸窣窣吃饭的声音,像是两个陌生人在餐厅拼桌吃饭。不善交际的二人一言不发,空气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阿洲最后还是决定去洛杉矶,不管艾伦先生回不回国,她都会去请。”傅恒安嘴角勾起微笑,只要提到温州,他的神情便会不自觉的露出温柔。他的声音欢快,似乎在向唐西炫耀着自己的这份快乐,好像再说:你看,阿洲还是在乎我的。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唐西感受不到这份快乐,浓浓的危机感包围着她,“是……是吗?”她强颜欢笑,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傅恒安喜欢温州,就和她喜欢傅恒安一般,与被喜欢的人都无关。他们的执着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如同这份沉甸甸的爱一般。 深入骨髓,病入膏肓。 看着傅恒安愉悦的表情,唐西不忍心破坏这份美好,只要能每天看着他不就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了吗?唐西安慰自己,忍不住又开口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收到的那份情书吗?”她的眸中闪着期待,不停摩挲着手中的筷子,直到傅恒安挑眉,“自然是记得。”那可是他第一次收到情书。 唐西放下碗筷,按捺下内心的悸动。那是她第一次写情书,不知道写了多少遍,连厚厚的信纸都被她扯得只剩下最后几页。唐西掩下内心淡淡的失落,“可是你拒绝了她呢。” A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她的小姐妹还笑话她不知天高地厚。喜欢傅恒安的女孩子不少,可她们都知道傅恒安喜欢温州喜欢的紧,只有刚入A大的唐西不知道,还期待着结果。被拒绝后唐西才明白,原来她喜欢的男孩子也有他喜欢的女孩子,和她一样写了情书。可是傅恒安没有她勇敢,情书始终都没有送出。 也许是一开始就知道会被拒绝吧。唐西若是知道如此,她也不会厚着脸送出去。 “那份情书我连谁送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接受呢?”傅恒安放下碗筷,从口袋中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唐西一愣,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你……你不知道情书是谁送的?” “是啊,上面都没有写姓名,你这样吃惊,该不会是你吧?”傅恒安笑道,他竟然也对唐西开起了玩笑。 唐西纠结的扯着衣服的下摆,半响沉沉的嗯了一声。 就算知道是自己,傅恒安也不会接受的。在傅恒安心里,只有温州和其他人。 傅恒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唐西,只能低声轻道:“对不起。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有家族联姻的关系……”若是知道如此,他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情债是世界上最难还的,傅恒安只想孑然一身,哪怕温州不喜欢他,他也只求默默守护着就可以。 唐西红着眼眶,傅恒安总是这样,他不打不骂,却害的她遍体鳞伤。用软绵绵的银针戳向她,唐西深吸一口气,隐藏着自己的情绪,“都过去了不是吗?你放心,傅氏渡过难关后我们便好聚好散,若是以后你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我是不会纠缠你的。”就如大学被拒绝的那两年,她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每次远远的看一眼就心满意足。 傅恒安微皱的眉头平缓,他自然不会自恋的唐西会一直喜欢他到现在的。内心松了一口气,语气都变得自然:“你也放心,若是以后遇到喜欢的我也不会纠缠。”正如同唐西说的好聚好散,他们至少是朋友。 可惜她只喜欢他。唐西露出苦涩的笑容。她有些后悔说出那句好聚好散,因为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轻易的放手。感情就像是沙漏,稍微给她机会就会如同野草般迅速蔓延。 她收拾好外卖,傅恒安已经自己摸索着上了二楼。他睡在了客房,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看来是他的助理一早就准备好的。唐西不忍心打扰他,月光透过纱窗为他渡了层银光,庄严而又神圣。她宛如神祗的信徒,疯狂又虔诚。 她仿若珍宝似的触上傅恒安眼角的泪痣,有时她还幻想,若是她一早就调查出他就是救她的少年,会不会她就有可能代替温州,早一步认识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唐西对他的爱已经到了非他不可的地位,就如她从小就想象着身骑白马的王子,矜贵优雅。他向她伸出手,与记忆中逆光而来的傅恒安渐渐重合。 他就是她的王子。 第四章 新婚的第一夜唐□□自睡在了主卧,可尽管如此她依旧甜蜜。梦中的她回到了她与傅恒安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操场上选修体育课的同学恨不得死在阴凉的树影下。代课的老师吹了多次的口哨终于在最后一次的长吁中彻底报废。耀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爱美的女同学一遍又一遍的喷着防晒喷雾。 唐西也不乏身在她们其中,刚刚跑完两圈的热身让她满脸通红,白皙的脖颈上滑落豆大的汗珠。空气刘海在汗水的浸透下变成几缕,小小的电风扇在此刻变成了人人争夺的香饽饽,为了那一刻并不怎么凉爽的清风,所有人都凑在了唐西的面前。 “小西可真有先见之明,竟然带了电风扇!” “早知道我也带一个了,谁知这体育课这么难熬。” “小西电风扇借我一下,我快热死了” “我也要,小西!” 室友们七嘴八舌的凑在唐西面前,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任何的凉意,电风扇就这样不知道传在了谁的手中。唐西无奈的用纸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炎热的阳光让她晕晕沉沉。 “小西你没有带水吗?”舍友齐思思第一个发现唐西的不对劲,她凑了过来,递给了唐西一片冰凉的湿巾。 这可比纸巾有用多了。唐西将湿巾盖在脸上,摇了摇头,“忘记了。”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又揉了揉发痛的喉咙。 “那你先喝我的吧。”齐思思将水递给唐西,还剩下不到半瓶。唐西如获至宝的接过,杏眼弯成了月牙,搂过齐思思:“下课请你吃冰激凌。” 随后凉水侵袭口腔,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晕乎乎的感觉稍微被压下,恶魔般的口哨声又重新响起,“音乐班的同学集合!这节课测八百!” 竟然要测八百!唐西内心翻涌着绝望,“不要啊老师!”她忍不住发出求饶,和周围的同学一样祈祷着能通过撒娇来逃避这恐怖的测试。哀怨声此起彼伏,齐思思拉着唐西躲在了最后面,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老师不要注意到她们。 “没有用的,全学院都要测。”老师的声音在炎热的夏天显得格外冰冷,“恒安,你来记录这次的成绩。” “好的老师。” 熟悉的声音响起,神色厌厌的唐西抖了个哆嗦。她扯着齐思思的手腕,一双眸子闪着不可思议:“这节课是咱们班和管理班一起上?” “是啊,都一起跑了两圈了你才发现?”齐思思不耐烦的白了一眼唐西,鄙视她这个后知后觉的小笨蛋。 得到肯定回答的唐西扯着齐思思的手腕就要上前,还没等踏出一步就又被拉了回来,“你这是干什么?前排的同学可是要先考试的。” 唐西此刻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她拍了拍室友的手,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那你在后面休息,我去前面了,记得为我加油!”说罢便蹦蹦跳跳的冲上前去,留下一脸呆愣的齐思思。 傅恒安的个子很高,他站在老师身边一眼就可以认出。可奈何唐西个头比较矮,刚刚又有那么多人围在前面,乌泱泱的人群挡在她面前连傅恒安的衣角都看不到。唐西挤到了最前面,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拿笔勾画着的傅恒安。 他穿了件雪白的衬衫,许是因为刚刚跑完八百的缘故,他额头上还滑落着汗珠,顺着喉咙流入胸膛,而衬衫袖子则被撸起,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前排围观的都是一群小女生,其中不乏有大胆的走到傅恒安面前要微信。还来不及等他有反应,体育老师便立刻上前阻止,怒喝这是在上课,想要也必须等到下课。女生红着脸反驳,若真是等到下课,黄花菜都凉了! 大家哄笑一团,体育老师辩解,他女朋友就是下课问他要的微信,凉不了!众人被喂了一嘴狗粮还乐在其中,傅恒安也抿着唇微笑,直到老师询问谁先上,热闹的气氛顿时寂静,刚刚还前排围观的女同学不知何时都退到了最后,孤零零的留下唐西一个人站在原地。 “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残酷的八百!同学,报上你的名字。”体育老师赞扬的对着唐西竖起了大拇指。唐西尴尬的笑了笑,傅恒安的视线也落在了她身上,她不自在的走向前,目光落在面前的少年上,“我叫唐西。” 这句话在嘈杂的夏天格外清脆,她的声音很大,似乎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但是在她心里,唯一想被记住的却只有傅恒安。 被彻底忽略的体育老师像是看出点什么来,无奈的抚上额头,看来又是被傅恒安迷倒的小学妹。 八百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面对刚刚跑完两圈的唐西来说可着实的难。她的身子骨弱,从小体力便不如其他同学的强。跑到一半的唐西便后悔了,果然是美色误国。她的汗珠入雨滴般不停的冒出,额头和脸颊也粘上了细碎的发丝,她喘着粗气,可想而知如今的她是有多么的狼狈。 前方的路看不到头,刺眼的阳光反射在橡胶的跑道上,似乎是要将她烤至融化。唐西的体力越来越弱,大脑浑浊一片,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昏昏沉沉的仿佛脑中有什么东西要炸裂而开,让她顾不得脚下。 晕眩感袭来,摔倒在地上的唐西心中还是想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这么狼狈的她应该会被他记住的吧。似乎连上天都在可怜她,在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果然人在脆弱的时候是会出现幻觉的。 醒来的唐西是在医务室,入眼便是洁白的墙面。她的视线落在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插上的输液针管。葡萄糖只被输了小部分,看来并没有过了多久。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唐西一个人,安静得连操场上同学们的呐喊声都听的清楚。 唐西想要拔掉针管,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便被人阻止,“刚输上,别乱动。”她抬头,正好看到现在门口刚刚进来的傅恒安。 他手中拿着缴费单,径直向她走来。他摊开掌心,掌心里有一块巧克力。唐西受宠若惊,半响才接过道了声谢。 “你不知道自己低血糖吗?”傅恒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将缴费单随意的扔到了桌子上。唐西抿着唇,摇了摇头。 “我以为没事的。”她拆开包装,将巧克力放入口中,甜蜜在她的舌尖处蔓延。正如她此刻被蜜糖所包裹住的心情。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脸颊莫名的扬起一抹绯红,她偷偷的看向傅恒安,语气轻轻仿佛风一吹便消失在空气当中,“是你将我送来的吗?” 说完才觉得不好意思,唐西暗骂自己也太不矜持,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期待。 傅恒安挑眉,略带调侃的回答:“是啊,学妹你看着瘦可份量不小啊……” 唐西红了耳框,不自在的垂下了头,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急急忙忙的开口:“那学长你送我来,八百米测试怎么办?” 傅恒安嗤笑一声,忍不住出手戳了戳唐西的额头,“没有我还有其他的班干部,总不会因为咱俩八百不测了吧?” 唐西欣喜万分,就因为他的那句“咱俩”。她扯着床单,按耐下心中翻腾的喜悦。她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唐西转着眸子看向傅恒安,岔开话题:“那……那我八百的成绩怎么办?” 傅恒安一愣,“重跑?” 正常来说确实该重跑,唐西哀叹一声,埋在被子里的余光偷偷的看向他,“那你呢?”如果是自己害的他也要重跑的话,那她就真的是个罪人了。 傅恒安一脸淡然,丝毫不担心此事:“我们学生会的干部是不用测试的。” 嗯? 唐西黯淡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一笑便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几分狡黠,“那我加入学生会是不是也不用测试?” 傅恒安点头,笑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加入学生会是很难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为了逃避体测,大一的新生已经有不少都报名的学生会,竞争可谓是异常激烈。 唐西垂下眸子掩藏住了内心旖旎的想法,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加入学生会是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他了?她不敢明目张胆的询问他,只能借着逃避测试来试探,“我不怕困难,而且还有学长帮我不成…对了,加入学生会需要什么资料吗?” 傅恒安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也不需要什么,我有学生会的申请表格,你若是要加入,可以交给阿温。她是负责接纳新人。” 他嘴角勾着笑意愈发温和,让唐西觉得如梦似幻。傅恒安在手机上不知道敲些什么,眉眼间流露着温柔,半响他将手机递到唐西面前,“唔,这是阿温那边的表格。” 那个时候的唐西沉溺在与傅恒安共事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傅恒安口中提到过的温州。她接过手机,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手机在震动,最上方弹出几条最新消息,备注是“阿州”。唐西不再多看,立刻还给了傅恒安。 “嗯,学长你加我微信吧,麻烦了。”她从口袋拿出手机,二维码递到傅恒安面前。就像是正常学妹一般,傅恒安一扫。 他的头像是一片森林,唐西保存图片。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图片里的森林是南疆林,温州心之神往的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喜欢的可以收藏和留言哦~我看到就会回复的~ 第五章 唐西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至少在她自己眼中她算不得一个好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主卧里的人已经离开,唐西向往常一样为傅恒安准备早餐。他们的新婚并不像寻常夫妻一样甜蜜,反而更像合租室友,傅恒安住在客房,唐西则住在主卧。两个人互不影响,每日一起吃早餐,还能愉快的向对方问好。 每天早起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傅恒安,这对于唐西来说已经足够了。她不敢奢求的更多,知足的享受属于她和傅恒安两个人的时光。将吐司放入面包机,煎一个鸡蛋。这样简单的早餐唐西还是可以上手的。一切都准备好,最后将热牛奶拿出。 “早上好。” 唐西将围裙脱下,正好见到正在下楼的傅恒安。 “早。”傅恒安缓慢的坐落在位置上,今日的他身着正装,看样子是准备去一场重要的会议。 唐西将热牛奶递到他的手中,疑惑的问道:“今日是有商务要谈判吗?穿的这么正式?”她很久没有见过傅恒安身着这么正式的服装,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丝不苟的精致。唐西不喜欢傅恒安穿着正装,这样总是给她一种距离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遥不可及,难以靠近。 “景大的总裁今日要去公司合作,这是自傅氏集团资金链断开后的第一笔生意,很重要。” 傅恒安将袖口挽起,露出了银白色的商务表盘。唐西明显一愣,不自在的落座他的对面。傅恒安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餐。 “景大的总裁……是姓傅吗?”唐西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连早餐都没有动,直勾勾的盯着傅恒安。幸好他看不到,看不出唐西此刻紧张的表情。 傅恒安丝毫没有察觉,“好像是叫傅谨言,那么说我们还是本家,说不准还是远房的表亲?”说完他又吃起了早餐,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呢? 可唐西明知道他在开玩笑,仍然身子一僵,何止是表亲呢?她垂下眸子,看着面前的早餐也索然无味起来。她不知道傅谨言此时与傅氏合作有什么目的,她也不能冒然的去和傅恒安说拒绝与他合作的事情,只能静观其变。 傅恒安是被助理接走的,他的助理是小赵。小赵的父亲是傅恒安的父亲傅华的助理,所以傅恒安对他很是信任。小赵做事踏实稳重,难得让傅恒安欣赏。 唐西看着他们的背影按捺心中的不安,可老天爷偏偏在这时会给她开玩笑。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将唐西繁杂的思绪打破。她接起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喂?” 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回答,唐西以为是打错电话,准备挂断时,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边响起,“好久不见,唐小姐。” 唐西的面色顿时煞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静,“你来找我有事吗?” 对面的人似乎听到这句话冷笑了一声,让唐西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如果说她不是一个好人,那么傅谨言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疯子。与疯子共事,无疑是惹火上身,稍不谨慎便玩火自焚。 “唐小姐这是什么话?没事便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嗯,你应该知道了这次我要和傅氏合作的消息了吧?”傅谨言的话断断续续的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让唐西忍不住的发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若是想对傅恒安不利,休怪我不客气!” 傅谨言嗤笑一声,“唐小姐这是准备过河拆桥吗?” 唐西抿唇不语,只是默默的走到阳台上,她看着别墅外站在门口的男子,神情愈发的冷漠。傅谨言此人做任何事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如今他在与傅氏合作的时候恰巧找上自己,那么说明他极有可能会要求她做一些有利于他达到目的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不都算清楚了吗?”唐西缓缓开口道,门口站着的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唐西的视线,抬眼与她对视。大概都是遗传了傅华的基因,傅谨言的容貌与傅恒安有七分相似,只不过傅谨言因为流落在外,比起傅恒安的不食烟火更平添了几分社会气。他冲着唐西一笑,示好的招了招手。 “既然都看到我了,不打算让请我喝杯茶吗?” 他挂断电话,嘴角勾起的笑容却让唐西不寒而栗。唐西克制住心中的躁动,让自己尽可能的看起来冷静。她走下了楼,转动把把手让傅谨言进来。傅谨言则没有唐西那么拘谨,反而自在的走入客厅打量起整个屋子,他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唐西似笑非笑道:“看来你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和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很幸福吧。” 唐西面色铁青,坐在距离傅谨言最远的沙发上,“你和傅恒安不是约了十点的会议?现在来这里不怕赶不过去吗?” 傅谨言却丝毫不在意,语气轻松:“反正现在是傅氏求着我们合作,多让他等那么一小会又有何妨?唐小姐的日子可舒坦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傅家少爷为救你而失明的事情了。你不准备感谢我吗?” 唐西发出不屑的声音,“感谢你?感谢你害的恒安失明吗?” “唐小姐这可冤枉我了,谁知道淤血会压迫他的神经导致失明呢?正如谁会预料到站在水晶灯下面的不只有你唐小姐,还有温州呢?”傅谨言向唐西靠近,现在的唐西宛如被一条毒蛇盯上的猎物,毒蛇吐着杏子向她缓缓靠近,他张着大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怎么,害怕温州出事吗?”唐西索性也不装了,靠在沙发椅上双手抱胸,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傅谨言,一字一顿,张扬又肆意:“可惜救温州的人是傅恒安,而害她出事的人是你傅谨言。” 唐西的话宛如一根刺扎在傅谨言的胸腔,不上不下,却难以忽视。傅谨言连道三声好,鼓着掌为唐西这一漂亮的反击喝彩。 坏人总是向往纯洁和美好,他们总是卑劣的幻想着光明照射在自己身上而掩盖黑暗。相比于善良的人,坏人更加害怕潮湿与阴暗。 傅谨言将他对温州的感情藏匿的很深,有时连自己都难以发觉,只有见到她的那一刻才能明显的感知自己难以忽略的心跳。傅谨言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旁观者会□□裸的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就如同习惯了阴暗的老鼠,在阳光下无所适从那般可笑。 在A大读书时的傅谨言和现在很是不同,唐西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本能的觉得可怜。A大的校训是克己复礼,修身齐家。身上总是带着烟草味的傅谨言与A大这所百年名校很明显的格格不入。 那时的唐西对他总是有些心疼,无论是在奶茶店还是学校的食堂,又或者是送餐的外卖,她总能见到傅谨言的身影。他似乎很缺钱,到后来才知道,他的母亲患了癌症,每日需要大笔的医疗费。他几乎是包揽A校所有的奖学金还有助学金,可这些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九牛一毛,杯水车薪。 每一次奖学金的投票唐西总是毫不犹豫的写下傅谨言的名字,她认为努力的人就应该有所回报。直到大二的下半学期,申请奖学金的那一栏里没有了傅谨言的名字。他身上的烟草味越来越浓,整个人也变得颓废,好学生因为打架斗殴被全校批评,从此成绩一落千丈。唐西感叹这样优秀的人才陨落,却又只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默默凝视。傅谨言的故事就像是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一边好奇他的改变,一边又冷漠的看着这场悲剧的发生。 温州就像一个救赎主,她向深陷沼泽的傅谨言伸出了手。在傅谨言加入学生会的时候,唐西这才知道了他的母亲在大二时病逝了。做了那么久的努力都变成了徒劳,家庭美满的唐西是体会不到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 与之前的颓废不同,加入学生会的傅谨言又恢复了和从前一样忙碌,她也能在他的脸上偶尔见到笑容。傅谨言对于温州的喜欢与唐西对于傅恒安的相同,小心翼翼的害怕被发现,却又卑微的希望被发现。 发现他喜欢温州的并不是温州本人,而是默默无闻的唐西。在那天的元旦晚宴上,唐西在傅谨言看温州的眼神中察觉出了同自己看傅恒安一样的痴迷。她笑出了声,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有心虚的人环顾四周想找到她这个发现秘密的人。傅谨言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躲藏在角落的唐西,唐西冲他得意的一笑,无声开口:“我发现你的秘密了。” 从这时开始,他们这两条平行线终于有了交集。 若是唐西知道傅谨言会是个疯子,她那时候便不会选择招惹他。他就是一个漩涡,只要靠近便会被他拉入深渊。 “唐小姐不准备为我这个客人倒杯茶吗?”傅谨言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唐西让她忍不住发麻,“至少之前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我也很期待与唐小姐之后的合作。” 唐西坐在沙发上不动,面上显露出几分不耐烦,“我不会再和你合作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与虎谋皮,安能全身而退?唐西警惕的看着他,像是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东西。 傅谨言冷笑,她越是做这样的表情,他便越是靠近她,直到二人相距不过几厘米才停下,热气洒在唐西的脸颊:“这可由不得你啊唐小姐,难不成你想让你的傅先生永远看不见阳光吗?” 第六章 唐西心头一紧,“你说什么?你有艾伦医生的消息?”她语气激动,双手忍不住的揪住傅谨言的领子,逼着坐着沙发上的他与自己对视。 傅谨言一笑,抓着唐西的手腕放下,反问:“这就沉不住气了?刚才不还洋洋得意吗?拿温州威胁我,唐西,你真是好啊!”他眼眶微红,细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弧度,恶狠狠的盯着唐西。手腕还传来疼痛,唐西咬着唇不吭声,努力的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掌心。 “你不知道温州为了傅恒安去找艾伦医生了吗?若是傅恒安的眼睛一直好不了,你的温州学姐可是要一直陷入自责当中呢!”唐西也不管手腕上的疼痛,她凑在他耳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对于傅谨言最恶毒的话,“温州一辈子都欠着傅恒安,而你傅谨言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让她永远活在愧疚之中,一辈子与傅恒安都有瓜葛!” 这才是傅谨言最害怕的事情,他害怕温州重视傅恒安,哪怕温州不喜欢他,他也不甘心! 傅谨言恨不得此刻封上唐西的嘴巴,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掐住唐西的脖颈。唐西的脖颈傅谨言仅用一只手便能锁住,她被他抵在墙上,呼吸越来越困难,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死死的盯着傅谨言,好像在用眼神向他挑衅。 “呵,你对我还有用,我怎么舍得你去死呢?” 在唐西快要昏厥的时候,傅谨言松开了手。他低垂着眼睛站在唐西身侧,让她迫使自己看他。他的眸中闪烁着杀意和疯狂,还有些许遇到同类的兴奋。 唐西干咳几声,躲避着他的眼神,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心中清楚明白,他不敢杀她,至少是现在。 “这是傅华办公室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有一个U盘,我需要你帮我偷出来。”傅谨言站起身,将钥匙扔在了茶几上,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唐西,似是看一个蝼蚁。那样娇弱矜贵的人,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这么狼狈,真是让他可笑…… “U盘里面有什么?”唐西喘了很久才恢复平静,她站起身,扶着墙面维持艰难的站在傅谨言对面,她不甘心的被他任意驱使,却有对面这种情况而无能为力! 屈辱感席卷整个胸膛,恨得她牙痒痒。 “里面有对你我都不利的东西。”傅谨言嘴角一勾,“你想想,能对你和我都不利的东西……会是什么?” 唐西抿着唇,她能够猜出U盘里无非就是那天水晶灯掉落的监控。她拿过茶几上的钥匙,“我会偷出来的,销毁之后你我再无瓜葛。”她径直走过傅谨言,仿佛她身边不存在这个人。 其实唐西不恨他,甚至还要感谢他。若不是他动了温州婚礼上的水晶灯,她又怎么会有机会和傅恒安结婚?而且他若只是让傅氏破产,唐西根本不会去阻止,但是他却是想要动傅恒安,那就不能怪她与他为敌了! “自然。”傅谨言冷哼,他自然也不期待着和一个疯女人合作! “那就快滚吧!”唐西将滚落的玻璃杯捡起,又擦干净了桌面上的水渍。她现在头疼的厉害,没空朝理他。傅谨言也不会自讨没趣,他的视线落在了她泛红的脖颈上,黑幽幽的瞳孔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他掩藏在眼底。 哼。傅谨言转身,疯女人下了逐客令,他自然不会在她这里多浪费时间。 随着砰的一声摔门巨响,傅谨言离开了别墅。孤零零的别墅中只剩下唐西一人,她抬头看着上空悬挂着的水晶灯,吐出一口浊气。她的大脑放空,思绪杂乱。 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温州婚礼的那一天,水晶灯那么大,那么亮,谁都没有想到过它会从上面坠落。 那时温州正在和众宾客敬酒,沈时因为被人洒了酒水去卫生间换洗衣物。唐西站在大殿中央,头顶着的便是直径一米的巨大水晶灯。水晶灯经过傅慎言的调换,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重,普通人砸一下也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而在晚上八点整,上面的水晶灯便会掉落。一秒钟的落差都没有。 在距离八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唐西拉着温州来到水晶灯下。周围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唐西的手掌也渐渐冒出冷汗。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傅恒安身上,尽管漆黑一片,她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 傅恒安似乎很着急,他慌乱的在人群中寻找温州的身影。唐西苦笑,恐怕也只有温州才能让他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 八点整,灯光亮起。哗啦的巨响传入唐西耳后,她和温州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入,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执行。可手指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唐西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众人围在了傅恒安的周围,众人乱作一团,之前安排好的记者拿着照相机拼命的按着快门键,唐西没来由的后悔了。 她害怕傅恒安受伤。 一阵电话铃声打乱了唐西的思绪,她站起来拿过手机。陌生又熟悉的数字,她在不久前就接通了这个号码。 唐西没有按下接听键,只是径直去了阳台。别墅外面站着本应该离去了傅谨言,他心情愉悦的向她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手机屏幕。随后转身离去。 唐西打开手机,傅谨言给她发了条短信,内容是“开门有惊喜”。唐西随手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过了半响才去门口,打开门发现地上躺着一只药膏。她哂笑一声,冷漠的将药膏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房间,唐西稍稍处理了下脖颈上的红痕。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起,唐西看都没有看直接挂断,又去到厨房准备今天中午给傅恒安的午餐。 这几天的午餐傅恒安都是在公司食堂吃的,或者是助理点外卖吃。唐西觉得不健康,所以想着自己给他做午餐,顺便还能问一下他和傅谨言的合作。可是面对满满当当的冰箱,唐西又犯了难,她其实并不怎么会做饭。 手机的铃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吵得唐西心烦意乱,想着这傅谨言到底有完没完。拿起手机恶狠狠的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她语气不悦,心口出闷着一团火焰。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才小心翼翼道:“请问是唐小姐吗?” 对面是个小女生,唐西愣了几秒钟,面上不自觉的露出红晕,“对不起啊,语气有些重,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她的声音又恢复到之前的温和,让电话另一头的小女生心安。 “我是H大的校助理,您的入职申请已经通过。校方想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上课?” 唐西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答道:“我都有时间,你们安排吧,安排好了直接发给我就可以。” “好的。” 挂断电话后唐西还有些茫然,她记忆里自己是给B大递交的入职申请,并没有给H大递交过。不过在京城,去像H大这样的名校入职自然是比B大这样的小学校要好。H大几乎包揽了京城所有的优秀豪门子弟。他们不仅各个背景雄厚,学习也是全国顶尖。 唐西教授的课程主要是钢琴,她的钢琴师从德国的艾琳女士。艾琳女士在钢琴界的威望很高,连带着唐西这样的弟子都备受瞩目。但在唐西眼中,谁弹的钢琴都没有傅恒安弹得好。 傅恒安作为傅家唯一的少爷,从小也是要学习很多课程。其中钢琴几乎是他们每个人必备要学的东西。在温州的生日会上,傅恒安弹奏了一曲《MH》,这首曲子被世人誉为“不可言说的浪漫”。正如傅恒安当时,在面对公开情侣关系温州与沈时。他心中的情愫变成了不可言说。 唐西又重新回到厨房,漫无目的的在冰箱里拿出了一个西红柿。 另一边傅恒安等了半个小时还等不到傅谨言。会议室里的公司骨干都面面相觑,有些人还怀疑景大的执行总裁是不是不准备和他们合作了。正当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得快要干净时,傅谨言这才姗姗来迟的推开大门。 “你好,傅先生。”傅谨言径直走向傅恒安,他不客气的坐在他的对面,助理将手中的包放在了桌子上。 剩下的公司骨干们看着二人,心中隐隐有些忐忑。明眼人似乎都能看得出来,这景大的执行总裁似乎与他们总裁有些相似,难不成是什么亲戚? 傅恒安也是面带微笑,丝毫有没因为对方的迟到而生气。作为一个真正有懂礼节的人,他始终保持着体面的笑容。 “你好,今天我们的合作是关于京城郊区的开发,这里是我们准备的合同,请过目。”傅恒安抬手示意助理将合同递给傅谨言,傅谨言接过后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 “抱歉傅先生,我这次来并不是想和您谈合同。”傅谨言坐在他的对面,他显然比傅恒安要放松得多,双手交叠的搭在腿上。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傅谨言受伤的手背,似乎是烫伤了…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傅恒安,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的不悦,可是傅恒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傅恒安垂下眸子,站起了身,“既然傅总裁不想与我们公司谈合作,那么我们便没有谈的必要了,我还有事,您轻便。” 说罢,傅恒安便想离开,傅谨言冷笑一声,“傅学长,你当真记不得我了吗?” 傅恒安身子一顿,他向来没有习惯去记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不过听他叫自己学长,那么应该他是自己的学弟。 “这是我和傅总的事情,需要单独谈谈。”傅谨言环顾一周,三两个剩下的人也被他凌厉的视线逼退,赵助理凑在傅恒安身边,傅恒安对他轻声道:“你在门口等着。” 随后重新回到座位上,待所有人走后,才缓缓问道:“你到底是谁?” 傅谨言一笑,笑的张扬得意,他对着傅恒安的眼睛挥了挥手,似乎在嘲笑傅恒安此刻的落寞。 “我可是你的弟弟啊,不知道我吗?” 第七章 弟弟?傅恒安皱着眉头,他可从未听说过自己什么弟弟。包括母亲不在世的以后,父亲也没有纳过续弦,更别提这么大的一个弟弟了。 傅谨言看他疑惑,自嘲的勾了下唇角,看来那个男人装的很好,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告诉……也对,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告诉他呢? 傅谨言清了清嗓子,他可没有傅恒安那么大的定力,能够一直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他站起身,走到傅恒安的面前,视线则一直盯着他那空洞的双眼看。 “你有没有听说过白助理?”他的声音沙哑,少见的脸上没有露出笑容。傅谨言至少在不笑的时候与傅恒安有八分相似。但若是笑起来,傅谨言则多了些虚伪和假意,而傅恒安则是多了阳光与温润。 傅恒安摇摇头,他从未听说过什么白助理,自己身边一直跟着的助理是小赵,而父亲那边的助理一直都是老赵。傅谨言见他如此,嘲笑一声,伸手将傅恒安身上褶皱的地方抚平。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就行。”傅谨言坐在傅恒安面前的案桌上,傅恒安稍微蹙了蹙眉,他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可是内心的疑惑却将这些不适压抑到心底。他稳住心神,缓缓开口:“你先告诉我,白助理是谁?” 话音落,傅谨言突然笑出了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你确定要知道她是谁?”他像是陷入了疯狂,站起身凑到傅恒安面前,一双眸子闪着猩红,整个人处于兴奋的状态。 傅恒安垂下了眸子,丝毫没有受到傅谨言的影响,他点点头,“你若告诉我她是谁,我就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他不知道傅谨言要问他什么,但是他能够确认,他这里一定知道他不知道的消息。 傅谨言将束缚着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死死地盯着傅恒安的脸,观察他面上的表情:“白助理就是傅华出轨的小三啊,你不知道吗?宋阿姨都知道呢!” 宋阿姨? 他的母亲? 傅恒安只觉得面前此人怕不是个失心疯,他的父亲母亲恩爱了数十年,是京城无人不知的模范夫妻,父亲当年更是为了母亲放弃了继承傅氏家族的企业。与母亲共同创业,白手起家。怎么可能出轨助理?! 傅谨言看着他明显不信任的表情冷笑,“若是你不信,那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毕竟我和你相差也不过两岁……对了,我忘记你看不到了,自然不知道我们的这张脸有多像!”他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挖苦傅恒安似乎能给他带来天大的快乐。 傅恒安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所刺激到,不过面上挂着的笑容渐渐消失,逐渐化为冷漠。他对面前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也对他的长相没有任何兴趣。几年前的事情他也无心去查,母亲早已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逝者已逝,他的母亲既然没有选择告诉他,他也不会去碰这段禁忌。 可是面前的傅谨言却理解不了这个道理,他嘴角弯着弧度,整个人愈发的认真:“该轮到我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说出口。半响不出声,傅恒安说道:“你说。” “六年前你母亲的忌日上,傅华在家吗?”傅谨言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陷入到六年前的那晚。他被保安拦在别墅区外,只能翻墙进入里面。富豪区与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那个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过的墙,隔绝了这两个世界。 傅恒安抿唇,像是在思考。他母亲的忌日,父亲在做什么? “他在家。”半响,傅恒安回答到,傅谨言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他冷静的连自己都觉得可怕。明明知道了那男人的狠心,他却依然不死心的还去问!傅谨言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脸上很快便肿起一个掌印。 “你做什么?”傅恒安像是能感受到他此刻悲伤的情绪,伸出手凭借声音攥住了傅谨言的手腕。傅谨言则嫌恶的甩开,“你懂什么?!你个废物!” 傅恒安站在原地,面色逐渐变得阴沉。 “你知道吗?我母亲的忌日和你母亲的忌日是同一天!”傅谨言怒喊,整个会议室都回荡着他破碎的声音。他看着傅恒安,一双眸子恶毒的看着他。明明他们是同一个父亲,他是傅氏总裁,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是和温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而他呢? 他曾经为了一口烧饼和混混打架,为了几十块钱的车费流落街头,为了给母亲凑钱治病去跪着求他最恶心的人……傅谨言抿着唇,看着傅恒安更加冷漠。 外面站着的赵助理似乎听到了动静,推开了门便看到了针锋相对的二人。他生怕自家少爷吃亏,急忙上前拦住了傅谨言。 但是等他走过去才看到傅谨言脸上肿起的掌印,这是他们少爷扇的?他们少爷矜持有礼,不像是轻易动手的人啊…… 还没有等赵助理分析完局势,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在此刻响起。上面的备注是少夫人。赵助理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接手机,只能默默祈祷少夫人别在给他打电话了。可是他越是这样想,唐西越是来劲,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呵,你倒是接电话啊?”傅谨言盯着赵助理,眼神透着威胁。 赵助理则是看向傅恒安,傅恒安也明白大概是唐西,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小赵你怎么才接电话?我们家亲爱的现在下班了吗?我在你们公司楼下呢!”唐西欢快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傅谨言嗤笑一声,她家亲爱的?!人家可不承认。 “少夫人,你……你怎么来了?”赵助理见两个没有反应的男人,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回答。 “我来给老公送便当啊……我亲手做的呢,刚刚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我只能打给你了,你应该在他身边吧?” 赵助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谨言似乎是听不下去了,他也没有兴趣听。转身便离开了会议室。傅恒安接过赵助理的手机,声音清冷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上来吧,密码是三个六。” “好的呢!”唐西挂断电话,输入密码可以直接乘坐电梯前往总裁办公区。她还从未没有去过傅氏的办公楼,看起来与唐氏的办公楼并没有什么区别。 电梯门缓缓打开,傅谨言的脸渐渐出现在唐西面前。唐西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最后消失殆尽。她的视线落在了傅谨言脸颊的掌印上,疑惑傅恒安对他动手了?唐西皱着眉头,径直越过傅谨言踏入电梯。 “怎么,见了老朋友都不知道打招呼吗?”傅谨言拦住了目不斜视的唐西,目光落在了唐西手上的饭盒上,啧啧啧,看着就不好吃…… 唐西挣脱开他的束缚,“哼,谁会见了狗打招呼?”,随后利索的将电梯门关上。透过门缝还能看到傅谨言气急败坏的表情,让她心情愉悦。 唐西拎着饭盒进入总裁办公区,她身穿宽松的卫衣,下面配着马丁靴。青春又少女,引来了前台小姐的注视。没有人在总裁办公区这么穿,至少是在总裁的面前。虽然总裁温柔又好说话,但是管理公司却是很严格,按照规章制度丝毫都不能变。 偏执又古板。 唐西热情的和前台的员工打招呼,随后进入办公区。总裁办公区里面有一处休息区,傅恒安就在那里等着她。唐西走走到傅恒安的面前,赵助理知趣的离开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食堂的饭也很好。”傅恒安坐在沙发上,缓缓说道。 “食堂的饭哪有家里的饭好?更何况是我亲手做的,干净又卫生。”唐西坐在傅恒安的面前,将饭盒通通打开,她知道傅恒安喜欢吃什么,所以做的都是他喜欢吃的。“我今日做了糖醋排骨,酸辣白菜和豆腐鱼汤,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唐西一一将饭盒摆好,这些菜都是傅恒安在A大读书,每日去食堂经常吃的菜。 傅恒安垂下眼眸,抿着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听不到声响后才语气的淡淡开口道::“你不用这样,我们不过是联姻的关系而已。” 唐西一愣,面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我知道,这不过是顺便而已……对了,我下午要去H大任教钢琴了,这里离得近,所以带了饭。”她的语气平常,好像真的没有受他的话影响。 傅恒安抿着唇,一双眉头紧紧的皱着。表情终于没有了之前的淡然,眉眼间多了一层忧郁,又是长久的沉默,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思考如何说才不伤害到她的心。 “唐西,我心里的那个人,你应该不难看出的吧。” 低沉的声音响起,唐西的手一颤,故作镇定:“当然了,你喜欢温学姐的事情A大的人都知道呢。”她放下手中已经准备好的碗筷,指尖的划伤在此刻变得生疼,她似乎也没有想的那么脆弱,至少现在的她能够坦然面对傅恒安喜欢温州的事实了。 哪怕是在傅恒安口中亲口说出来,对于她来说,不都一样吗? “所以,你别把真心放在我的身上。”傅恒安摸索的找到了离他不远的唐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一个小孩子在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慰伤心的小朋友。 唐西一笑,眼眶不知怎么样的就红了,视线逐渐模糊,两颗豆大的泪珠流下。她喜欢的人,连拒绝的话都这么温柔。唐西有时在想,傅恒安能不能不要这么好,让她明知是沼泽,还甘愿深陷其中,越陷越深。 他让她别把真心放他身上,可是她却做不到,她是那样的挑剔,符合她全部幻想的人只有傅恒安。 “你……哭了?”傅恒安的手背变得湿润,他不确定的问向面前的唐西。现在的他只觉得头疼,有些痛恨现在的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他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将拒绝她的话说出口,也明白那些话对她可能造成伤害。 “改不掉了,傅恒安,改不掉了……” 七年了,从那场火灾开始便一直寻找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心中的执念。刻入骨髓的执念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第八章 “唐西,你这样让我该如何?”傅恒安无力的坐在沙发上,语气带着劝说:“我不爱你,你不会幸福的。”傅恒安虽然看不到,但是自然能够想象到唐西此刻的表情,痛哭声在耳边徘徊,吵得他心烦意乱。 “不,恒安,只要看着你,只要能让我在你身边,我就能幸福。”唐西缓缓凑到傅恒安的身边,她蹲在地上,握着傅恒安的手祈求着。现在的她像是走火入魔般的喃喃,“我不求你爱我……只要能让我看着你,守着你就可以了。 就像你现在虽然看不见,也在心底默默的守着温州一般。对她的痴心妄想宽容一点好不好…… 滚烫的泪珠低落在傅恒安的手背,烫的他心乱如麻。联姻约定俗成的规矩便是若是遇到各自喜欢的人,便会在不影响合作的情况下解除婚姻关系……可若她真的喜欢他,他该如何? “从小到大,我只喜欢过温州一人。”傅恒安缓缓说道,他将蹲在地上的唐西扶起,唐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他搀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唐西的心一紧,握着傅恒安的手愈发的紧了。 “你能不能别说了。”唐西的声音弱弱小小,带着哭腔。 “不,我要告诉你我有多爱她。”傅恒安侧脸对着唐西,还是从前温柔的神色,却让唐西觉得无比的冷漠。她的眼眶如兔子般红,吸了吸鼻子回答:“那……那我听完你能不能不离婚。” 傅恒安的眉头微皱,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好,我听着,你说。”唐西死死的抓着傅恒安的手,手中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但依旧没有撒开。傅恒安无奈的叹息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唐西只有见他想到温州时才会露出。 “我和她青梅竹马长大,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她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是在我枯燥乏味的生活中的调剂。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们之间的情义也不会变,我会笑着看她结婚生子,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守护在她身边。无论我的妻子是谁,我心底的那个人一直都会是温州。” 傅恒安缓缓道来,他反问唐西:“若是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能接受温州就算是结婚,傅恒安自己就算结婚,他都会一直爱着温州。刻入骨子里的深爱,能被她轻易打动吗? 唐西抿了抿泛白的嘴唇,她自己反问自己……之前的信誓旦旦被傅恒安的决绝而打破,带着无助和绝望。 一阵鸦雀无声,空气中静的仿佛只留下唐西和傅恒安淡淡的呼吸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半响,唐西沙哑的声音传入傅恒安的耳中。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其实那场大火以后找到你只是想报答你,真正喜欢上你的时候是在大一下半学期。周年晚会上,你穿了一身白色。” 傅恒安有片刻的迷茫,大一的下半学期,这离现在实在是太远了。 “周学妹被推入水池,是你第一个上前将衣服脱给她的人。”唐西一笑,像是回忆到了那晚:“所以喜欢上你的不是你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而是你承受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却依然坚定自己的善念,将衣服披给周学妹。我从小便相信终有一日我会遇到我的白马王子,那一刻,我便相信了你是。” 矜持高贵,温和有礼。 这边是她梦中的样子。 傅恒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那一日,若不是沈时先他一步把外套脱给温州,他也不会赌气般的将衣服脱给素不相识的周学妹。这不是他的善意,而是他的稚气。 唐西却摇摇头,“你给流浪猫买吃的,你帮助学生会的新人搬书,你将伞借给陌生人……”在她的心里,傅恒安便是谦谦君子,世上没有第二个他。 傅恒安无奈的叹息一口气,“给流浪猫买吃的是因为温州喜欢小猫,帮助新人搬书是因为温州是负责新人搬书的任务,将伞借给陌生人是想同温州打同一把伞。唐西,我根本没有你想的那样好!”他想让陷入梦魇的唐西清醒,她似乎从来都不了解真正的傅恒安。 “傅恒安,我只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温州那般,就算被拒绝,也一厢情愿。”唐西仿佛魔怔一般,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傅恒安的话不知道是被她忽略还是隐藏到心底的某一个角落,终是消失。 “我对温州告白的那一日,是你?”傅恒安鲜少的脸上没有了温和,他抓着唐西的手按出红痕,一双眉头紧蹙,唐西回过神,茫然的看着他,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道:“是啊。” 那日的傅恒安真的是可爱……她怎么会忘记呢? 傅恒安不可思议的倒吸一口气。随后嫌恶的一把将唐西的手甩开,声音咬牙切齿:“唐西,你真是个疯子!” “是啊,我就是个疯子。”唐西抬头看着微怒的傅恒安,她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与从前不一样的表情了,可是就算是生气的傅恒安,也依旧是隐忍的。 傅恒安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背过了唐西。就算他看不到,也不愿意面对她。他的声音冰冷无情:“唐西,我已经把话同你说清楚了,若是你再执迷不悟,以后受伤的人会是你自己。”他之前对她的告诫不过是害怕她因为自己受伤,可是在听到唐西偷听他的告白时,心中的恼羞一下子占据了大脑,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会以这种方式侵犯了他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唐西不语,只是愣愣的看着傅恒安的背影,表情露出了些许的痴迷。 傅恒安再也忍受不了同她在同一处地方呆着,摸索着就向门口走去。他走的很慢,但方向却是正确的。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守在门口的助理略微吃惊,忍不住透过门缝看向休息厅里的唐西。他们家少爷和少夫人好像吵架了? “嗯,下午的会议要开始了。”傅恒安缓缓道,赵助理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悦,随后点点头,将这些敏锐的发现压在心中,带着傅恒安离开了这里。 唐西忘记了自己是什么带着餐盒离开这里的,只知道她将做给傅恒安的饭菜全吃了,她不喜欢吃排骨,可是她将做给傅恒安的排骨都吃了。吃的时候饭已经凉了,甜腻腻的排骨充斥在唐西的味蕾,压下了心中的苦意。 她为什么不喜欢吃排骨? 是因为每次吃排骨都要吐骨头,难堪又不优雅。 她为什么喜欢吃排骨? 因为傅恒安喜欢吃,他吃排骨儒雅又斯文。 H大的两大王牌专业是金融和音乐。虽然这所学校坐落在京城,但是从不缺少外国音乐师在这里开办乐会。唐西同三三两两的学生踏入校园,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大学。不过这里没有傅恒安,没有她青春的全部回忆。 “唐老师,这里。” 接待唐西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穿着H大的校服,看样子是学生会的干部。她干练的梳着一个高马尾,让唐西有一瞬间像是看到了十几岁的温州。 在学生会时温州也是梳着一个高马尾,那时的唐西以为傅恒安就是喜欢梳高马尾的女生,自己也学着梳了几天的高马尾。不过之后的温州把头发剪了,傅恒安依旧喜欢她。唐西便再也没有梳过高马尾。 只愣神了一秒,唐西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你好。”她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 “这是为您安排的课表,因为课程较少,所以单独为您安排了教学。” 唐西皱眉,“单独教学?” “是专门为选修钢琴音乐的顶尖学生教学,一对一模式。”少女为唐西讲解,唐西看了眼手中的课表,一周只有两节课,还是一对一……这样的教学方式让唐西受宠若惊,似乎是理解错了唐西的表情,那位少女继续解释道:“唐老师放心,你的聘金和其他老师是相同的。” 唐西点点头,垂下了眸子看着手中的表格发呆。“所以说,我只有一个学生吗?”一对一的模式,在H大钢琴音乐的顶尖学生。 “是的。他已经在教室中等您了。” 少女将唐西带到教学楼的走廊,透过玻璃窗,指着教室里背对着她们的少年。少年背影挺直,气质优雅。让唐西恍惚间以为坐着的是傅恒安。 太像了……唐西抿着唇不语,只是看着这个背影发呆。 流利的钢琴曲从教室里穿出,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唐西低垂下眼眸,她对这个少年似乎有了些好奇。 直到曲子弹完,唐西才缓缓扣响木门。少年将木门打开,看着唐西露出了诧异,“你是?” 唐西微微一笑,“我是你的选修课老师,唐西。”少年的五官与傅恒安丝毫不像,但是唐西就是认为他与傅恒安像极了,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她记忆中的傅恒安。 少年微微的点了点头,“唐老师好,我叫段潇河。” 唐西脸上的笑容一僵,段潇河不正是段家那个体弱多病的二少爷?她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一双眉头微蹙,看着也不像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段潇河站在那里任由唐西打量,她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眼神又几分的逾矩。 第九章 少女见二人打过招呼后便直接离开。上课铃声的响起打断了唐西的思量,她露出些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第一节课,还有些生疏。” 段潇河抿唇一笑,“上唐老师的第一节课,是我的荣幸。” 唐西走到钢琴面前,指尖划过黑白键,眼神流露着淡淡的温和,“你刚刚弹的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段潇河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西坐下,流畅动听的音乐从指尖处淌出,她的声音淡淡:“你弹的可比我弹的好多了。”她给傅恒安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音节都错了很多个。明明熟记于心的谱子在一瞬间全部忘记,只能凭借手指的惯性继续弹着。 她引以为傲的钢琴在喜欢的人面前让她出了一个大丑,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在傅恒安面前弹过钢琴。 “不,比起老师来说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段潇河走到唐西面前,看着唐西的手微微愣神。 “那你可要跟着我好好学,你可是我第一学生。”唐西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打趣道。H大里音乐专业的学生基本上都会钢琴,学习钢琴是一些富贵人家基本会的科目。因为会,所以选修的人很少。 “你为什么报钢琴的选修课?”唐西站起身,让段潇河坐在凳子上,她的手则随意的搭在了钢琴板,视线落在琴架上的琴谱。 这还是比较初阶的琴谱。 “我没有学过钢琴。但是很喜欢……”段潇河垂着眸子,睫毛又长又弯,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气质。 唐西有些惊讶,他弹的这么好却是自学的钢琴? “那你的专业是?”唐西问道。 段潇河回答:“是大提琴。” “为什么喜欢钢琴?” “因为没学过吧。”段潇河一笑,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大概学过了之后就没有遗憾了,也就不喜欢了。” 人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感兴趣,段潇河的面色有些苍白,他伸出手抚摸着琴键,他喃喃道:“我的身体弱,指不定哪天就走了,所以要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唐西也了解段家的情况,哀叹一声看向窗外。段家一共有两个孩子,大少爷段潇明,现任段氏总裁,手段雷厉风行。二少爷便是段潇河,长年卧病修养,段家夫妇为了他走遍天下名医,可每个人都说他活不过二十。 相比于经常出现在财经报道的段潇明,段潇河全是全京城最低调的公子哥了。 唐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至少还能享受自己喜欢的事。”她的语气忍不住温柔,面对段潇河总是感觉自己在面对一个瓷娃娃,稍微用力便能将他戳破。 一节课很快便过去了。段潇河的天赋极高,让唐西忍不住连连夸赞,若是从小学习钢琴,指不定比她都要好。 段潇河则是不卑不亢,若是他从小学习,指不定现在就不喜欢了。 唐西总是以积极的态度面对未知的事物,而段潇河则不一样。他的眼神总是流露着淡淡的悲伤,似乎对一样东西再感兴趣,都不会对他激起多大的波浪。 唐西除外。 夜晚的寒风愈发的冷冽,唐西出了校门才发现天空中飘荡着雪花。她缩了缩脖子,在路口旁挥手打车。 “唐老师没有开车吗?”段潇河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唐西面前,他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挂在了唐西的脖子上,唐西呼出一口淡淡的白雾,取下了脖子上的围巾:“你的身体弱,着凉了怎么办?快围上,别感冒了。” 她的语气带着责备,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段潇河从背包中又取出一条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唐西看着一愣,他露出些许的笑意:“我有两条。” 唐西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将围巾围在了自己脖子上,围巾是棉质的,传来些许温度在寒冷的冬天更加温暖。 “唐老师没有开车吗?”段潇河又重复了之前的话,少年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愈发的清冷。 唐西摇了摇头,“我不会开车。准备打车回家。” 段潇河的眉头微皱,“这个时间打车的人很多,你是打不到车的。” 更何况现在下了雪,打车的人愈发的多了。唐西认命的点头,眉眼间泛着惆怅:“但是最后一班车走了。” 她还想回去给傅恒安做饭,他中午没有吃东西,还生了那么大的气… 段潇河不知道唐西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唐老师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让司机将您送回家。” 唐西疑惑,段潇河指了指马路旁停着的银白色越野车。唐西恍然,他们段家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小少爷打车回家呢,唐西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那就麻烦你了。” 段潇河摇摇头表示不麻烦,随后同唐西一起上了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唐西时微愣,这就是他们少爷大雪天让他等着的女生? 段潇河看到司机的表情后收起了笑容,解释说道:“这是我的钢琴老师,唐西。” 司机这才稍微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唐老师,您看着很年轻。” 唐西无所谓的摇摇头,“没关系,您在皇景园区将我放下就好。” 段潇河一笑,“真是巧,我们也正好要去皇景。” 司机似乎有些疑惑,视线在看到唐西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后了然。 H大距离皇景园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唐西下车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估摸着这个时间傅恒安也应该回家了。 “围巾我洗干净还给你。” 雪下的愈发大了,唐西推开车门便感受到一股刺冷的寒风。她站在路灯下对段潇河招招手,示意他将玻璃按起,这个天实在是太冷了。 “好的,后天见。”段潇河也向唐西挥手,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将玻璃窗按起。他的手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冻红,脸色也有些病怏怏。 他低垂下头,将脸埋在围巾里。没有人发现,他的耳尖微红。 唐西回到别墅时客厅的灯并没有开,她寻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傅恒安的身影。她上了二楼,书房的灯开着,她敲了敲门,半响都没有回应。 唐西推开门,看到了坐在电脑面前的傅恒安。他在开视屏会议,身边站着赵助理。 赵助理礼貌的朝唐西点头问好,唐西也不想打扰到他们,重新退出书房,寻思着冰箱里还有哪些菜,可以做什么样的饭。 唐西做好饭时,赵助理正好从二楼走下,她礼貌性的微笑:“你们的会议开完了?” “是的,少爷在楼上。”赵助理对唐西点点头,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准备离开。唐西将饭菜端到餐桌上,问道:“不留下吃饭吗?” “不了,孩子妈在家里做了饭。”赵助理一笑,面上带着幸福的神色。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一般,说道:“少爷今天下午什么都没有吃,若是胃疼便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唐西点点头,目送助理离开。 等了许久唐西并没有等到下楼吃饭的傅恒安,她皱着眉头,端着餐盘直接去了书房。书房的等已经熄灭,唐西内心看到傅恒安的身影。她又去了客房,客房黑漆漆的一片,唐西在床上看到了闭着眼睡觉的傅恒安。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傅恒安的眉头微蹙,听着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唐西将吃食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推了推他,轻声道:“起来吃饭吧,我给你熬了热粥。” 他还在生气。唐西垂下眼眸,继续说道:“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若是身体出了问题,你拿什么去爱温州?” 傅恒安眉头微蹙,终于从床上坐起,他的声音冰冷:“你不要和我提温州。” 唐西有些落寞,她压抑着内心的酸楚,“好,我不提她,你吃饭好吗?” 傅恒安:“我不饿。” 话音落,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傅恒安的肚子中传出,唐西将放在桌子上的粥拿起,还是温热的。 她把粥递到傅恒安面前,像是没有听到那尴尬的声音似的,“就算不饿,也要把粥喝了。赵助理说你有胃痛,这个是养胃的。” 傅恒安语气愈发的冰冷,“你自己喝吧,我不喜欢喝粥。” “可是它对你的胃好。”唐西继续将粥递到傅恒安面前,拿着勺子将粥喂到傅恒安的嘴边。 感受到香甜的味道,傅恒安向后躲了躲,唇瓣离开了那股饭香包围的勺子。 “你自己吃吧,我是不会再吃你做的任何东西的。”傅恒安侧过脸不在面对唐西,语气有些不耐烦。 “其实你并不讨厌喝粥,也不是不饿,只是你不想再吃我做的东西是吗?”唐西眼眶微红,执拗的想在傅恒安这里得到已知的答案。 “是!”傅恒安突然从站起身,唐西来不及躲闪,热粥洒在了他的胸口,听着砰的一声脆响,玻璃碗摔落在了地上。 胸口传来滚烫,傅恒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唐西一愣,来不及反应便用手擦拭着傅恒安胸口的热粥。 “别碰我!” 唐西刚触碰到他的胸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傅恒安面色愈发的阴沉,他的眉头紧蹙,径直略过了唐西去了卫生间。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又粗又长。宝贝们要是发现错别字记得捉虫,我看到了就会改的~ 第十章 唐西无助的闭上的眼睛,蹲在地上将玻璃碎片拾起,“嘶——”唐西的手掌传来刺痛,今天中午做饭划出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伤口又裂开了,手背还有红色的烫伤痕迹。 唐西只能加快速度,将地上的玻璃碎片先扔到垃圾桶。傅恒安换洗了脏的衣物,站在卫生间门口一言不发。 静谧的空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只留下唐西收拾热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走吧,我累了。” 等到唐西收拾完之后,傅恒安这才开口。他面对唐西的态度相较于之前有很大的变化,甚至都不愿意多和她说一句话。 唐西站在原地,连手上的疼痛都忽略了。她看着傅恒安,杏眼微红,整个人愈发憔悴,声音有气无力:“恒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就算不喜她,也不要这样像对仇人一般对她。就和从前一样不行吗?她能够接受他喜欢温州,也能接受他不喜欢她,唯独接受不了他现在像对仇人一般对待她,这让唐西发疯。 “唐西,别在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这让会让我更看不起你。”傅恒安扶着墙面,直接绕过了唐西回到床上。他现在要重新思考要不要和她继续保持这段婚姻关系。 “恒安,如果是因为我偷听了你对温州的告白,那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好不好。”唐西声音略带哭腔,让人听着莫名有一种愧疚感。傅恒安只觉得头疼,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既然选择了对温州告白,也就不怕被别人知道。不过唐西这种偷听的方式令他不悦,更何况是偷听温州拒绝了他。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傅恒安不想重新提起。 傅恒安的态度让唐西更加心慌,她凑上前想要拉住傅恒安的手,却被他敏锐的躲开了,唐西手足无措的站在傅恒安面前,语气小心翼翼:“那……你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傅恒安吐出一口浊气,他可以拒绝那些拿着告白书来的女生,也可以直接不理会惹他生气的人,可是唯独面对唐西,让他心神不宁。 “现在的你,让我讨厌。”半响,傅恒安缓缓说出了心里话。他现在对唐西的感觉是什么?是不想有任何瓜葛,不想有任何牵连,面对她的一切事情避恐不及,这不就是讨厌吗? “我不喜欢有人侵犯我的领地,唐西,你逾矩了。”傅恒安还在继续说着,“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伤害。除非你想离婚…” 傅恒安看不到此刻唐西表情的绝望,她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安静的听傅恒安说的话。 她被讨厌了,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了… 唐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房间,她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痕,结痂了的伤口又重新裂开。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唐西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今夜的温度异常寒冷,唐西坐在落地窗上呆愣愣的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这是京城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给京城的草木都披上了银色的包裹。这场雪比往年都来的早了些,寒冷又突然。 唐西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不禁回忆起傅恒安向温州告白的那一天,也是冬天的第一场雪,同样的寒冷。 放学铃声响起,班上的同学都一窝蜂的离开教室,三三两两的同学聚成一团,谈笑着周末准备去哪里玩。唐西也是如此,她手中拿着两张演唱会的门票,是傅恒安最喜欢的HRZ组合。 “这可是我从黄牛那里以高出三倍的价格买的,所以唐小西你可要争气一点昂!”室友齐思思趴在唐西的桌子上,撑着脑袋看着唐西。 她的话让唐西愈发的紧张,手心处都冒着细汗,情绪却愈发的低落起来,“傅学长那么忙,都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一起去……” “怎么会呢?这可是傅学长最喜欢的演唱会,他怎么可能不心动?”齐思思站起身子来,拍了拍唐西的肩膀以示鼓励。 唐西眉头微蹙,嘴角却慢慢上扬,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你说傅学长最喜欢HRZ的演唱会,万一他已经买了票怎么办?” “所以你要尽快去啊,快去吧,再晚了傅学长都该走了!”齐思思不耐烦的推着唐西,催促道。 唐西拿着门票,来到傅恒安的教室,此时教室的前门已经锁了,只有后门还敞开着。唐西走进,黑漆漆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她将灯打开,偌大的教室顿时变得明亮。 黑板报上写着“不负青春”,七彩的颜色勾勒出一个展翅高飞的雄鹰。唐西心中暗笑,这是傅恒安的字体,磅礴又大气。 “谁最后走的,竟然没有将灯关了?!” 温州的声音打乱了唐西的思绪,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躲起来。她躲在了最后一排的桌子下。透过缝隙还能影影约约看到温州的身影。 温州身后跟着傅恒安,他们用钥匙打开了前门。 “这可是你们班,不求求情让我别扣分?”温州拿着本子,朝着傅恒安打趣道。 傅恒安嘴角一勾,露出了几分笑意,“你温会长可不像假公济私的人…” “当然,你求我也没有用。”温州在本子上化了一道,随后便准备离开,傅恒安拉住了她的胳膊,温州一愣,“怎么了?” 傅恒安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相比之前多了几分紧张。他低垂下眸子不去看温州的眼睛,“我……我有东西给你。” 温州倚靠在墙壁上,心想什么东西能让傅恒安都结巴了? 傅恒安不再注意温州,他转身从桌兜拿出两张纸,唐西的神色变得僵硬,那两张纸,好像和她手中的门票一样。 唐西低垂下脑袋,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内心却仍然幸存侥幸,万一…万一傅学长和温学姐只是朋友之间的约会呢? 下一秒,傅恒安的声音打破了唐西这细微的侥幸。 “阿州,这是HRZ的演唱会,你还记得高三上半学期HRZ在京城举办的演唱会吗?”傅恒安的声音娓娓道来,让温州不自觉的陷入他的回忆之中。 “好像……我吵闹着要去来着,可以班主任没有批准。”高三任何事情都以学业为重,那时的温州也没有在继续坚持去看演唱会了。 傅恒安一笑,“是啊,你说若是他再开演唱会,一定要去看。” 温州眉头微蹙,感觉今天的傅恒安似乎有些奇怪,“我只是说着玩而已,你也不必在意。” 傅恒安将视线落在了手中的演唱会门票上,语气愈发的轻柔:“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很在意。” 唐西捂住了耳朵,可是他的话还是从指缝中传到她耳朵里,她不想听,可天公不作美,就是要和她作对! “恒安,你……”温州刚开口,就又被傅恒安打断。 “阿州,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热闹。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你喜欢的事情后忍不住去了解,想和你有同样的爱好,想和你做同样的事情。有时候我也疑惑,明明这些都是我不曾接触。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得不像我,但我仍然心甘情愿。”傅恒安深吸一口气,嘴角的梨涡愈发明显,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温柔,“阿州,后来我明白,这是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一切都心甘情愿。 温州愣愣的看着傅恒安,整个人变得手足无措,她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是青梅竹马的情义却让她这伤人的话无法说出口。 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长时间的沉默让两人个都变得尴尬,唐西蹲的脚发麻,她轻轻的揉了揉,心神却依旧放在温州的身上。 她心中卑劣的祈祷,让温州拒绝他吧,快拒绝他吧……她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躲在阴暗处偷听着,窥视着,见不得光。 “抱歉恒安,我不喜欢你。” 上天似乎是听到了唐西的祈祷,终于怜悯的给她一张圣旨。唐西心中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湿润润的东西低落在手背,她茫然的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哭了吗?这么不争气? 唐西咬着唇,一双眉头微蹙。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教室里尴尬的气氛。温州和傅恒安紧张的望着门外,唐西也吓得愣神,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闷声的疼痛从后脑勺传来,她吃痛的揉了揉。 腿上不断传来麻意,唐西却已经顾不得了,落荒而逃的从后门离去。手中的门票不知道何时被团皱,大写的HRZ三个字母破了一个窟窿。 原来他不喜欢HRZ,因为温州喜欢,所以他才喜欢。 唐西看着手中的门票,仿佛在看可笑的自己。她就像一个小丑,自作多情的纠结那么久,结果就是一个笑话。 齐思思从教室里出来看到的便是站在走廊上发愣的唐西,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唐西脸上的泪痕时僵住了,她快速走到唐西面前,用纸帕擦拭着她的眼泪。可是她越擦越多,整张纸都要湿透了。 齐思思的目光落在了唐西握着的门票上,一双眉头紧蹙,她将纸帕塞到唐西的手中,“我去找他给你道歉!”随后转身,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找傅恒安质问。 唐西知道她误会了,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和他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拒绝人就拒绝,把你弄哭是怎么回事?”齐思思心疼的拿过唐西手中的门票,气不打一出来,“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从黄牛那里抢来的,就这样被他糟蹋了!” 齐思思重新将门票整理好,嘴里还嘟嘟囔囔:“他不去咱俩去,西西别难过了…” “不是他。” 齐思思没听清,挑眉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他拒绝了我。”看着齐思思不可置信的眼神,唐西自嘲的一笑。 齐思思疑惑:“不是他拒绝你,你为什么哭?” 唐西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天空,面色出奇的苍白,“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 齐思思咬着嘴唇,整个人突然变得扭捏,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是温学姐吗?” 唐西点点头,连思思都知道傅学长喜欢温学姐,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齐思思害怕唐西误会急忙解释,“对不起啊西西,我以为傅学长喜欢温学姐只是传言,毕竟傅学长并没有女朋友…所以……” “我不怪你。”唐西蹲在墙角,双臂揽住了整个身子,愈发显得娇小单薄。是她自作多情喜欢的傅恒安,也是她一意孤行的去想和傅恒安告白。哪怕被拒绝,也是她自作自受。 “傅学长…他拒绝你了?”齐思思也蹲了下来,在唐西面前,一双眸子透着她的好奇。 唐西苦笑,“算是拒绝吧。” 还没有说出口就知道结果,总比亲口说出被拒绝让人觉得尴尬。 齐思思抿着唇,抬头看向窗外的路灯,惊呼道:“西西,下雪了?!” 唐西抬眼,一双眸子微红,整个人愈发的楚楚可怜。齐思思心疼的搀扶起她,将校服披在了唐西的身上。“别被拒绝了还感冒,最后连演唱会都去不了,得不偿失!” 唐西将心中的苦涩压抑下,径直走到窗沿边,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草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覆盖上了薄薄的积雪,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翩然飘落。她的视线落在了路灯下的女生上,微微怔住。 温学姐身旁的人,似乎并不是傅学长。 唐西压下了心中的不安,看着二人的身影走远,整个人越来越紧张。傅恒安并没有和温州在一起,那傅恒安去了哪里呢?! 唐西不敢多想,拍了拍齐思思的肩膀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话音未落便转身离开,留下了一脸茫然的齐思思站在原地。 唐西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消失在了走廊尽头。齐思思将视线落在了手上的门票上,独自感叹:“哎,感情哦!” 第十一章 唐西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中,那走廊又黑又深,一眼望不到头。她拼命的想逃,可就是走不出去。她累的气喘吁吁,却仍是在原地打转。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像是恶魔在向她招手,呼唤她坠落。唐西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被蛊惑了似的向前倒入,脑袋传来剧痛,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窗户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霜,唐西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站起身,不知何时她在落地窗这里睡着了,脑袋还有些昏沉,似乎是有些着凉。 她的步伐沉重,迷迷糊糊的走出主卧,大脑中的思绪繁杂,唐西一时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她习惯性的来到客房,傅恒安早已离开,只留下了折叠整齐的被褥。 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脚步缓慢的下了二楼。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唐西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给自己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她的颈椎有些疼,大概昨晚没有睡在床上的缘故。 她看向墙上的时钟,不到八点,看来傅恒安是刚走…… 唐西越来越昏沉,连呼吸都不禁加重了几分。她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好累,想要休息。 傅恒安处理好公司的事物已经快到中午的十二点,赵助理带着从食堂打包好的饭菜正要上楼,便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楼下鬼鬼祟祟的打量着什么。 “你好,我是京城咨询的记者,我预约了傅总中午十二点的采访,请问现在可以吗?”贺莲拦住了赵助理,露出了职责性的微笑。 赵助理皱眉,傅恒安所有的行程都是由他的手安排的,可以肯定的是,今日并没有安排任何采访,这记者估计就是一个骗子。 “我们傅总并没有预约任何采访,请您离开。”说罢,赵助理就要向电梯走去,贺莲再一次拦住他,语气相较于之前多了几分不悦。 “我们联系了傅总预约,并没有收到拒绝的通知。”贺莲身后的小助理也挡在了赵助理面前,彻底挡住了他的路,似乎是他不带她们上去,就不放他走一般。 赵助理气笑了,“没有预约成功你来做什么?我很忙,若是再不离开,我就要叫保安了!” 说着,赵助理便准备叫保安,贺莲急忙拦住了他,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赵助理,不好意思,是我们弄错了,实在是抱歉,您别叫保安好吗?” 赵助理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说道:“那请你们离开吧,这里是傅氏总公司,别打扰了别人工作。”说罢,赵助理抬脚就要走入电梯。 贺莲和小助理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一口气,对着电梯里的赵助理做最后的劝说:“我们是京城咨询的记者,若是傅总有时间可以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拜托您了。” 话音落,她们便齐齐的向赵助理鞠躬。电梯门缓缓关闭,赵助理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京城咨询似乎听着很耳熟。 傅恒安吃过饭后,赵助理将此事一提,原本他就当个笑话来讲给他,却不知听过后的傅恒安面色微沉。 “你说的是京城咨询?” “是啊,好像是叫贺莲的记者。” 傅恒安皱眉,“你让她们进来,我正好有些问题要问她们。”他的声音冰冷,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赵助理长年跟在他身边,察觉到了傅恒安有些不悦。 虽然不了解,但依旧去请了二人进来。 贺莲一身黑白色职场礼服,身后跟着助理也是很勤快的将摄像头架好。全程录音摄像进行采访。 “我有几个问题问贺记者,问完以后你便可以向我提问,您看行吗?”傅恒安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气质出众,一点儿也不像眼睛受了伤的人。贺莲与助理对视一眼,笑道:“傅总能挤出时间让我们采访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你尽管问吧。” 傅恒安温和的一笑,“请问贺记者,十月三日那天您参加了温小姐的婚礼吗?” 贺莲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是啊,您有什么问题呢?” “所以婚礼现场水晶灯坠落的照片也是您第一时间进行拍摄的?”傅恒安面上的笑意更深,可是落在贺莲的眼里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善意。 “这是身为记者的天性。” “请问贺记者有婚礼的请帖吗?”傅恒安又继续问道,他的语速加快,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 “是朋友带我进去的。” “是谁?” 贺莲张着嘴,显然不想出卖自己的好友,傅恒安嗤笑一声,“若是贺记者不愿配合,那也不要怪我不配合了。” 贺莲低垂下了脑袋,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傅家与唐家联姻,但现在联姻快一个星期,唐家依旧没有注入资金给傅家,商界的人都很好奇是不是两家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能拿到一手的拜访资料,无疑自己又是立了一场大功。 吃到了之前红利的贺莲显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她又不想做那个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的小人,只能隐隐的透露,“那个人和我说,温小姐的婚礼有重头戏,所以让我去看,其余的都没有了。是我偷偷的混入婚礼……” “温小姐的婚礼有重头戏?”傅恒安开口重复道,声音打断了贺莲的话,“水晶球的坠落警方不是排除了人为因素,怎么会有人提前知道?还安排了记者?!” 傅恒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整个人的气势愈发的骇人,站在贺莲面前压迫着她喘不过气。 “不,不是的,那个人应该是指别的事情,水晶灯坠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贺莲显然已经慌了神,在面对商业谈判的老手傅恒安面前不堪一击。 “是吗?”傅恒安挑眉,嘴角勾着一抹冷漠,“温州最是低调,所以在她的婚礼上根本不会请任何记者,就算是请,也不会请京城咨询这么大公司的人。你既然能提前知道温州婚礼会发生意外,就说明你对那个人还有作用……亦或者,她会利用你做一些对她有利的事情。” 贺莲此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的额头上冒出细汗,整个人愈发的焦灼。她看着面前的傅恒安,他的猜测已经接近于真相,无论她再怎么狡辩都无济于事。 “所以,你不告诉我是谁带你进入的婚礼酒店我也能从监控中查到,这本就是件不光彩的事情,你说对吗?贺记者!”傅恒安理了理衣袖,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此刻的气氛寂静,小助理已经完全将摄像头和录音器关闭。这样的内容是她这个小小的助理听不得的,她努力躲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赵助理已经联系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查找监控摄像,不出意外下午便能找出贺莲背后的人。 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贺莲深吸一口气,盯着傅恒安的眼睛缓缓吐出三个字:“唐小姐。” “你再说一遍,是谁?” 傅恒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的那个名字。 “是唐小姐将我带入的酒店,她以为我忘记带请帖了,所以才好心……”贺莲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好心?!” 傅恒安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滚烫的咖啡飞溅在四周。心中的怒火难以平复,他想到过是商业上的敌人,也想到过是工作人员的疏忽,可唯独没有想到过要害温州的人会是她! 唐西啊唐西,你不是口口声声亲密的叫温州师姐吗?!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心,想要在她的婚礼上害她! “少爷,此事有待证明,你先别动怒。”赵助理急忙拉住傅恒安,他轻拍他的肩膀,想要让自家少爷冷静下来。 赵助理看着被吓傻了的贺莲,急忙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这样暴怒下的傅恒安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傅恒安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他的额头冒着青筋,温润如玉的气质全然消失。周围的气压莫名的降低,赵助理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你去查那天的监控和她的通话记录,我要知道她有没有撒谎。”半响,傅恒安彻底冷静下来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低沉冰冷,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冷。 赵助理明白,他是真正的生气了。 从他跟在傅恒安身边起,他见到过很多面的他。傅恒安很少生气,就算是生了很大的气也会努力压抑和克制,以最绅士的姿态去解决。可是这样的傅恒安他从未见过,像是野兽在怒吼,下一秒便要将人撕成碎片。 若真的是夫人,少爷你当如何? 赵助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将心中的问题说出。若真的是夫人,那她这次算是彻底触碰到少爷的逆鳞了。 傅恒安在办公室等待结果,赵助理拿来了监控也不敢擅自查看。他拿着U盘插入电脑,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里的人。 很快唐西的身影便出现了大厅之中,赵助理的眉头紧锁,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千万不要是她。 可是天意难违,唐西与贺莲正是用的同一张请帖进入的酒店! “是她吗?” 长久的沉默在办公室中,赵助理的状态显然已经说明了问题。傅恒安问不问都成了废话。 “是她,唐小姐。” 赵助理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将“夫人”改口成为“唐小姐”。听到此话后傅恒安冷笑一声,手背上的青筋再一次的凸起,面色晦暗阴沉,让人莫名惧怕。 第十二章 唐西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开手机一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空荡荡的客厅寂静的只剩下突兀的电话铃声。 “喂?”唐西刚开口才发现喉咙沙哑的不像话,还伴随着重重的鼻音。 “请问是唐小姐吗?” 对面的声音异常的熟悉,唐西眉头微皱,奇怪贺莲怎么会突然找上她。 “有事?”喉咙处生疼,让她不得不简短的说话,唐西轻咳几声,心中涌起几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贺莲的话便让唐西陷入紧张。 “我混入婚礼的事情……被傅总知道了,他现在怀疑水晶灯掉落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唐小姐,怎么办?” 贺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唐西的脑袋里,让本就乱糟糟的她,更加昏昏沉沉。她重新躺倒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傅恒安知道了水晶灯的事情…… 他那么心疼温州,今晚回来便会质问她吧… 唐西苦笑,贺莲的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怎么办唐小姐,这件事情和我无关,我不过只想拿到新闻而已!我也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你们现在是夫妻,他不会去法院告我吧?” “不会,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的…”此刻的唐西异常冷静,她翻出之前傅谨言给她发的短信,神色微变,语气淡漠:“你没有告诉傅恒安之前的电话是我打给你的吧?” 贺莲眉头微皱,“没有…” 唐西吐出一丝浊气,揉着发疼的眉心,“那我来处理这件事,若是他在问起你,你便说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是男声,但是你并不认识。” “好的,谢谢唐小姐。”得到了肯定的贺莲喜笑而出,放下手机挂断了电话。 耳边的嘈杂声消失,手机反射出蓝色的光芒映照在唐西的瞳孔之中,她盯着手机里的那条短信若有所思。 —若想要唐傅联姻,便帮我做事。 这是唐西第一次做亏心事,但是她当初根本就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而傅谨言也是再三承诺水晶灯坠落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但他没有想到,唐西带了记者,而傅谨言换了之前说好的水晶灯。 他们本质上都是坏人。 唐西自嘲的轻笑,既然都已经是坏人了,那便彻彻底底的做一个坏人吧。 至少在面对傅恒安时,她是心甘情愿的。 夜晚很快便来临,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唐西蜷缩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 大雪下了一整天,别墅的院子里都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唐西将房子里的所有灯打开,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不是一个人吧。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别墅身处郊区,周围的人这个时间正在和家人一起吃完饭或者看电视,所以异常清冷。 大脑的混乱感让唐西感受不到自己饿不饿,只是觉得整个人像是怎么睡都睡不醒,脑袋也是越来越重。 不行,她可不能这样和傅恒安对峙。 唐西强打起精神,起身去了卫生间,凉水冲了冲脸后似乎清醒了不少。 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或许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眼下竟然出了些淡淡的乌青。 唐西立刻拿起洗手台上存放着的护肤品,她可不要还没等恒安眼睛治好之前就变成黄脸婆……起码不等比温州差才行。 她的没有微蹙,小心翼翼的将护肤品擦在脸上,又拿起一张面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唐西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眼皮重到无力抬起,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不知不觉陷入了昏迷。 “唐西?” 傅恒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西模模糊糊的睁开眼,脸上的面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在地上,她撑着床沿坐起身。 “你回来了?”唐西的心脏不规则的跳动着,脸颊红丹丹的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心虚。 “嗯。”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唐西提起的心渐渐变得平静,她站起身,“你吃过饭了吗?我去给你做饭吧。” “好。” 今夜的傅恒安似乎格外的听话,唐西下了楼,措不及防的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的赵助理,他冲着她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唐西刚刚变得平静的内心又不规则的跳动起来,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吗? 她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厨房。傅恒安下了楼,坐在了沙发上,电视机被打开,里面播放着窸窸窣窣吵闹的声音。 唐西做好第一道菜出来的时候,正好能看到电视屏幕上她和贺莲有说有笑的进入酒店。 终于是来了吗。 唐西深吸一口气,心中准备好所有的说辞在此刻都抵不过傅恒安那冰冷的表情,让她的心里防线彻底破碎。 “恒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和我说?”唐西想要坐到傅恒安身边,却被赵助理拦住身体,他挡在傅恒安面前,对待唐西依旧是彬彬有礼,但唐西此刻只觉得前后态度相差巨大。 “你这是干什么?”唐西挑眉看着赵助理,眼神带了些许的寒意。 赵助理露出了以往谈判时的假笑,“唐小姐,请您对傅总保持安全距离。” 呵,唐西嗤笑一声,“我对我的丈夫还要保持安全距离?!你不觉得可笑吗?” 赵助理抿唇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傅恒安,语气微带无奈:“这是傅总的要求。” 唐西一愣,哑言失笑。 她转身坐在一侧的小沙发上,手腕撑着脑袋,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面很清楚吧。”半响傅恒安才缓缓说道,他面色微沉,整张脸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让人难以猜透他在想什么。 唐西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让人忍不住心疼,“恒安,若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我都可以解释,” “贺莲是你带到酒店的对吗?”傅恒安平静的说道,但偏偏是这样,越是让唐西不安。 “是的。” “你为什么要带她进入酒店?” “因为她是记者…”唐西红着眼眶,慢慢的低垂下了脑袋。 “你为什么要带记者去酒店!”傅恒安突然发怒,站起身子挡在了唐西面前,他的青筋暴起,不自觉的让人感到害怕。 唐西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吓傻了般愣在沙发上,“你别这样恒安,我害怕。”她喃喃,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 此刻的唐西是真的害怕傅恒安,但是脑子却异常的清醒,她知道现在说什么才是重点,怎样做才能让傅恒安平息怒气。 她不能在引火烧身了…… 赵助理看着痛哭流涕的唐西,忍不住心软,“少爷……”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傅恒安打断,“我不这样,你告诉原因好不好。”他缓缓的蹲在了唐西的面前,伸出手抚摸着唐西的脸颊,他的动作轻柔无力,仿佛是羽毛划过。 但他的手是冰冷的。 “是傅谨言让我带她去酒店的,说我要是按照他的计划,便能够嫁给你。” 唐西像是被蛊惑一般,又像是被威胁后吓傻了一般,她哭着愈发的凶了。 “我知道错了,恒安你原谅我好不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水晶球会掉下来,他只让我将贺记者带进去就可以。” 她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也不知道傅谨言所有的计划是什么,她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因为自己小小的贪念助纣为虐的帮凶。 在另一个角度看,她的确是无辜的。 傅恒安思量着唐西话中的真假,手上的力道不仅加重了几分,唐西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傅谨言这个名字了…… 他说他是自己的弟弟……他的目的是复仇? 向来清醒的傅恒安此刻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唐西怎么会和傅谨言扯在一起呢? “你对贺莲说,有一场好戏,难道你真的不知傅谨言在水晶球上做了手脚?”傅恒安站起身,丝毫不掩饰此刻对唐西的厌恶,他抽回了手,拿着帕子擦了擦。 唐西低垂下脑袋,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只是让贺记者进入酒店,并没有和她说什么,更不知道水晶球会坠落。若是我真的知道水晶球坠落,难道我会自己害自己,被水晶球砸中吗?” 唐西的话字字有理,找不到丝毫的破绽,可傅恒安依旧不信。 “你拉着温州站在水晶球下面,你笃定了我会救她!” 他爱温州的事情人尽可知,唐西不会不知道,反而她那么聪明,恰恰会利用这一点。 “可是你爱温州,我不爱你吗?!”唐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的便站起了身,撕心裂肺的喊道。 他低估了她到底有多爱他。 “傅恒安,我爱了你整整七年!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害你的人!” 唐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缓缓走到傅恒安的面前,“我承认我想嫁给你,我确实也与傅谨言有联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水晶球坠落下来会让你失明,若是早知道,我宁愿失明的是我自己。我没有理由去害温州,谁都可以不信我但是恒安你不可以……” 唐西红着眼眶,整张脸苍白没有血色,她的身子单薄,摇摇欲坠的像经历过摧残的小花。 第十三章 他可以怀疑她的用意,可以怀疑她的人品,但是唯一不能怀疑的便是她对他的爱意。 她要告诉傅恒安,她对他的喜欢,丝毫都不会比他对温州的少! 空气凝滞片刻,傅恒安转身又拉远了与唐西的距离。唐西打量着他,他似乎没有之前那样严肃了。但还没有等她稍稍的缓过神来,只听到傅恒安对着赵助理说道:“你去给贺莲打电话,问清楚到底是谁。” “好。” 赵助理淡淡的看了一眼唐西,作为旁观者的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刚刚唐西面对傅恒安强烈的爱意。 爱能够保护一个人,也足矣摧毁一个人。 时间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唐西只觉得这五分钟等的煎熬又漫长,她躺在沙发上,累的似乎连眼皮都支撑不起来。她不知道贺莲会怎么和赵助理说,也不知道赵助理是否能查出之前她与贺莲的通话记录,赵助理虽然老实,但却是个精明的人…… 贺莲会不会露出破绽?她会不会直接将事实说出?若是失败了,那一切都空亏一篑了! 忐忑不安的心情蔓延心头,唐西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整个人喘着粗气,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 脚步声逐渐靠近,唐西只能听到赵助理模模糊糊不知道对傅恒安说了些什么,傅恒安皱起了眉头,大概是没有暴露吧。 那就好… 在唐西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秒钟,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夜色被朦胧的大雪所笼罩,京城来来往往的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羽绒衣。黑色的商务车停留在警察局门口,下来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你在这里等着。”中年男子对车上的助理说道。 助理点点头,将车停在了路边等待着男子。 “您好,是傅先生?” 交接傅华的是年轻的女警官,傅华微愣,看着女警官默默掩下了心神,他咳了咳嗓子,说道:“之前的顾警官呢?” 女警官有片刻的愣神,随后给傅华倒了杯热水,“顾警官是我的父亲,他……不幸去世了。” 傅华眉头微蹙,“节哀。”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您的事情我的父亲都已经交接给我了,您可以叫我小顾。”顾清歌坐在傅华的对面,从抽屉中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 傅华面色微沉,似乎不满意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顾清歌也看出了他的思量,将资料一一都摆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十二年前那场火灾的监控摄像头,虽然酒店已经被拆迁,但是监控还留了下来。”顾清歌将U盘插在了电脑上,因为隔的距离比较久远,又被人刻意破坏过,所以画质并不高。 傅华紧紧的盯着监控摄像头上面酒店的名字,十二年前,正是他的妻子带着十四岁的傅恒安入住的酒店! “监控…不是已经被破坏过吗?”傅华颤抖着手隔着屏幕抚摸他的妻子,仿佛他的妻子就在他的面前。 顾清歌微叹一口气,能时隔这么久还依然想调查当年妻子的死因,老傅总一定很爱自己的妻子吧…她看着傅华的眼神中多了些怜悯。 “我修复了当年的监控,发现了监控是被人为破坏过的。所以您的怀疑不无道理,这场火灾,极有可能是人为!”顾清歌推翻了之前自己父亲的推测,她的话让傅华更是面色一沉,他触碰电脑屏幕的手猛然一僵。 “人……人为吗?”傅华的话都有些不利索,他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顾清歌看着变了脸色的傅华,内心涌出几分疑惑,难不成这场火灾的目地真的是傅总的妻子? 长时间的沉默让人压抑,顾清歌宽慰道:“也不排除其他人,毕竟入住酒店的人很多。但是我又排查了当年入住酒店的名单,绝大部分都是人际关系简单的当地人。只有傅总您的妻子,情况有些复杂。” 听到最后一句的傅华眉头微皱,嘴中喃喃:“情况有些复杂?” “是的,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白荣芳的人吗?” 顾清歌的话回荡在傅华的耳畔,白荣芳这个名字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她是他完美人生的唯一一个污点。 傅华的眸色微变,语气忍不住加重了几分,“知道又怎么样?她和我妻子之间有联系过吗?” 顾清歌将通话记录拿出,她丝毫不受傅华强大气质的威胁,动作不紧不慢,“她是在您妻子死亡之前联系最为频繁的人,我对您有些疑问,若是你真的想调查当年火灾的全貌,就请如实回答。” “你说。”傅华点点头。 顾清歌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傅华,像是面对犯人直起了身,“您妻子当时为何要去芾安?” 芾安可不是一个适合度假游玩的地方……它身处于偏远的西北,周围都是游牧民族,当年的交通也并不方便,来往京城的交通只有绿皮火车,能让傅华的妻子不远万里带着自己的孩子前往芾安,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怀疑的地方。 傅华的神色变得有些冷漠,他翻出了在黑名单里的电话号码,“请问可是这个电话?” 顾清歌微笑,果然这几个人都是认识的,她点点头,若是顺利,她相信很快便能查出真相了。 “这个白荣芳可不简单。”傅华的声音变得哽咽,“极有可能是她约小宋去的芾安,骗她到酒店里放火烧死!” 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手臂上还蔓延着青筋。 顾清歌皱眉,有些为难:“可是……白荣芳在六年前就已经病死在京城人民医院了。” 傅华有些不敢相信,他瞪着眼睛:“什么?!她死了?!” “是的,听说是患了胃癌,拖了一年也没有治好。”顾清歌垂下眉头,整个事情陷入了僵局。 傅华努力让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站起身理了理领带,“这件事就麻烦顾警官了,就算是死,也要找出她放火的证据,我的妻子不能这么白白丧失火海。” 他说的诚恳,让顾清歌绝望的心情有些动容。 “好的,我会全力以赴。” 送走了傅华,顾清歌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另一头是在芾安的老刑警,老刑警刚刚看完顾清歌给他发过去的监控。 “小顾,凶手不是白荣芳,放火当天她在便利店打工,很多人都能证明她有不在场证明。” 老刑警的话推翻了顾清歌之前所有的猜测,顾清歌的视线落在了监控的屏幕上,挂断了电话后若有所思。 傅华重新回到车内,正巧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声音,上面显示着陌生号码。 ——若想知道当年真相,明天十点来东城画廊。 没有人知道傅华在调查当年火灾的真相,知道的也只有警方这里的人…… ——你是谁? 傅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双眉头微皱,拿着手机回复道。 ——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人。 ——若是想知道真相,明天来东湖画廊,谁都不要告诉,你一个人来。 傅华来不及回复,对面很快便传来了下一条消息。他索性拿起手机,拨出去了这个陌生号码。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傅华微愣,盯着那个电话号码陷入沉思,是谁能轻而易举知道他的行踪?并且知道他在调查当年的事情? 他既然知道当年的真相,那么这个“他”,在这场事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黑色的商务车离开了警察局的门口,后视镜中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只有一瞬间,谁都没有注意。 傅谨言收起电话,看着黑色车的背影嘴角一勾,露出了几丝讥笑。 东城画廊是京城最大的画廊,也是最杂乱的画廊。它就像一个身处筒子楼里的画廊,又或者是把画廊建成了筒子楼的模样。老旧的墙皮快要脱落,锈住的防护栏都是斑驳的痕迹。 这里面没有动辄几千万的艺术品,只有几十块都卖不出去的艺术画。在这个地方,没有艺术家,只有为了生活拼死拼活的画师。 他们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异类的衣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东城画廊是他们的栖息之地,也是容身之所。 京城的雪连下了几天,东城画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供暖,似乎与世隔绝。但对于傅谨言来说,这里是唯一没有被京城所污染到的地方。 “小言来了?!” “快快进来,外面冷,家里新买了炭火,暖和的很!” “这次回京城就不走了吧,你赵姨天天念叨你呢!” 画廊里的人热情的招呼着他,脸上显露着最质朴的笑容。傅谨言嘴角也勾着笑,笑中多了几分真挚。 “是的,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傅谨言拿出钥匙,打开了他熟悉的房间,还是从前的样子,丝毫未变。 “小言不在,你赵姨天天进去给你打扫呢!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孙叔热情的帮傅谨言把行李搬进了房间,“今儿你赵姨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菜,顺便给你带点炭火,今年的天儿不正常,小心着凉了!” 孙叔拉着傅谨言的手说着就要回他们的房间,傅谨言则微微皱眉;“他们还没有给你们送暖?” 孙叔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现在原地,他捋了捋自己留了几十年的长发,极力掩饰着眸中的落寞:“哎,他们的人你也知道,这片也不归他们管,没有用的。” 傅谨言面色微沉,拿着电话走了出去。孙叔好奇的看了几眼,也听不到什么内容,只是傅谨言回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和善的神色。 “我让人送来了电暖器,若是缺钱了便和我说,不打紧的。” 孙叔笑着点头答应,可是傅谨言明白,无论这样的话说多少遍,他们都不会真的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帮忙。 孙叔感叹:“我们小言真的长大了,赚钱了还想着我们!” 傅谨言垂下眸子,内心出奇的柔软。 第十四章 “恒安,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要让你永远平安。” “所以放弃妈妈,快走吧。” “别哭,别回头。” …… 熊熊大火仿佛就在眼前,傅恒安拼命的向前跑,但母亲的声音依旧不停回荡在他耳边,他气喘吁吁的找了一圈又一圈。可是酒店的房间就像是迷宫一般,一望无际,没有尽头。 母亲平静的脸庞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傅恒安想要向她跑去,可是熊熊大火阻隔在他与她之间。 “别管我了,快走吧!” 在傅恒安的眼前,大火淹没了母亲的身影,绝望从心头涌上四肢百骸。他瘫倒在地上,低声的啜泣。 如果说这是梦魇,傅恒安宁愿永远不要苏醒过来。至少他还能欺骗自己有能力去把母亲救下来。他向前奔跑,义无反顾的冲向火海。 梦境终究是虚幻,转眼间他又回到了冷冰冰的走廊,慌乱的人群密密麻麻的挤在走廊上,他们像是死囚般涌出通道。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向同一个方向奔跑,逆着人流的傅恒安眼看着自己与母亲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不要! 他的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整个人陷入梦魇无法自拔。 唐西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深夜,医院的小夜灯透着昏黄的灯光,刚好打在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傅恒安脸上,唐西微微失神,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背上正输着点滴。 她伸出手抚了抚傅恒安的额头,他皱着的眉头渐渐放松,似乎被她抚慰。他伸着手抓住了唐西的手指,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不放。 唐西像是感受不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她又伸着另一只手轻抚傅恒安的发丝。 “别怕。” 她声音低沉喑哑,却出奇的温柔。傅恒安轻而易举被她安抚,扯着唐西的手护在心口。 梦魇中的傅恒安终于抓到了母亲的手,紧张的神色终于挂上了微笑,他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并不存在的母亲,声音愈发的温柔:“我会救你的,别放弃好不好,我能救你的…” 他抓着母亲的手颤抖着,声音从一开始低沉喑哑最后变成了强烈的哀求。 他的母亲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走之前都是那副平淡无奇的面容。 “嘶——” 唐西倒吸一口凉气,手指被猛然送来。她微愣,刚刚还在熟睡的傅恒安睁开了眸子,黑白分明的瞳孔上布满了血丝,他喘着粗气,仿佛经历了一场与恶龙的交战,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 这一刹那的眼神仿佛是深渊,拉着她一同堕落。 唐西从未在傅恒安面上看到过这种眼神,他永远是明媚的,阳光的。是她心中温文儒雅的王子,而不是地狱潜伏的恶魔。 只有一瞬间,唐西眨眼间傅恒安便低垂下了头,仿佛刚刚表情都是唐西的错觉。他又重新换了一幅面孔,让唐西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瞎了的,是没有自己的眼神的… 唐西扯出一张抽纸,递到了傅恒安的面前。 “你刚刚做噩梦了?” 傅恒安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无法从刚刚的梦境中醒来。半响才缓缓回答:“不是噩梦。” 最可怕的这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母亲的脸还倒映在他的脑海,深刻到嵌入骨髓,融入血脉。 昏黄的灯光照耀在两个人的脸庞,傅恒安的面色比唐西更像一个发热的病人。唐西有些担心他的身子,指了指旁边的病床,“那里是医生刚刚换过的,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好… 傅恒安摇摇头,他踱步走到窗边,外面蒙蒙亮的天空,一抹朝阳从天边透过。但他的面前只有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大概就是母亲对他的惩罚吧。 周身的戾气消散,这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傅恒安也认为自己应该放下了,可是刚刚的梦境就在他眼前,他依旧无法逃避自己恐惧的内心。 他明明有机会救母亲的,可他却选择了逃跑。 像个卑贱的懦夫,踩在自己母亲的尸体上换来的苟活…… 傅恒安抿着唇站在窗沿边,缕缕阳光洒在他的面庞,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唐西盯着傅恒安苍白的面色,眉头微皱,刚刚她听到了梦魇中他的低喃,似乎再说他可以救她? 她……是傅恒安的母亲? 唐西垂下眸子,对待傅恒安的事情她向来上心。她拿出了手机上网搜索,铺天盖地的便是十年前芾安酒店特大火灾。 酒店三千多人,存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一千… 不到三分之一! 唐西无法从这个数字中脱离出来,犹豫的抬眸看着傅恒安的背影,他就是那不到一千中的一员吗? 而他的母亲,也是在那场大火中逝世的…… 傅恒安又恢复了之前那个温和如玉的样子,他的面色好转,转过身摸索着重新回到了唐西身边。“饿了吗?需要我帮你叫饭吗?” 唐西摇摇头,她看着傅恒安惨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抽痛,他的面色看起来似乎比她更需要人照顾… 她坐起身,拔掉了手上的针管,“你守了我一晚上,还是我去买饭,你睡一会儿吧。”说着,她就要套起一旁的外套,傅恒安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急忙制止了她。 “不用了,我让小赵去买,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傅恒安拿出手机,直接拨给了赵助理,“忘记问你了,可有什么忌口?” 唐西嘴角微勾,“没有。”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为她买早餐,还问了她忌口。 甜蜜的糖霜从心底溢出,唐西整个人都沉浸在此刻的温馨之中。直到傅恒安挂断了电话,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话与她说。 唐西一笑,“你有什么话直说,我都不会怪你的。” 她对他是无限宽容,只要他不离开她。 半响安静,傅恒安这才说道:“昨天的事情是我的过错,我向你说对不起。”是他误会了她,还去责怪她。 唐西有片刻的茫然,心想问题大概出在了贺莲那里,虽然不知道她对他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应该并不是什么坏话。 “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唐西垂下眸子,指尖划过手机屏幕落在了贺莲给她打的三个未接电话上。 ——唐小姐,我都按照您吩咐的和傅总说了,还将您带入我进入酒店的事情推给了傅谨言,是他威胁您的,其余我都表示不知道。他信了。 ——收到请您回复,打扰了。 唐西没有回复。 唐西只是指尖磨损着手机屏幕,黑漆漆的屏幕倒映出唐西冷漠的面庞,她低垂着眼眸,心想或许自己真的算不得什么善良的人。 她没有什么愧疚,反而有得逞之后的沾沾自喜。她的嘴角轻勾,在傅恒安看不到时露出了洋洋得意的微笑。 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对她满是愧疚,她可以利用这愧疚来换去更多… 随着病房门把手的转动,唐西的笑意也僵在了脸上。赵助理突然出现在病房中,拿着热腾腾的早餐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怎么会忘记,傅恒安的身边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不过她并不担心,既然是赵助理联系的贺莲,那么赵助理定然是相信了她的话。 “唐小姐刚刚退烧,适宜吃一些清淡的饭,我买了粥。少爷,你也吃些吧,九点还有一个会议。”赵助理将热腾腾的饭拿出,唐西自然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热粥放到了傅恒安手中。 “粥还是热的,恒安你的胃不好,趁热吃。”唐西一笑,露出了两颗小小的梨涡。整张脸因为高烧刚退还有些惨白,赵助理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一双眉头却微微一皱。 “谢谢。”傅恒安接过,客气的说道。 唐西拿起另一份粥,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赵助理,她心情好的问道:“赵助理吃过了吗?” 赵助理点点头,语气平静与寻常无异,“吃过了。” 唐西捧着热粥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但她的视线一直是落在傅恒安身上的,时不时递过去一张纸巾,傅恒安便会向着她道谢。唐西便又开心的吃起了热粥,仿佛这粥是世界上最甜的粥。 赵助理默默观察着唐西,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对于少爷的喜欢甚至已经高过了自己,连何时自己的粥喝完了都不曾发觉。不过他还是认为少爷和温小姐最般配,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助理也不好说什么。 少爷喜欢温小姐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在爱和被爱中选择,赵助理认为少爷也一定会选择爱吧,毕竟他喜欢了温小姐那么多年。赵助理垂下了脑袋,看着手中的手机,心中思索着要不要将温小姐回国的消息告诉少爷。 可是艾伦医生并没有接受他们的请求,不肯为少爷看眼睛,少爷知道了估计也会伤心的吧。更何况夫人也在,这件事请还是日后再说吧。 唐西收拾外卖盒后扔到了垃圾桶,傅恒安也要跟着赵助理一同回公司。唐西套好了外套,傅恒安问道:“你不在医院多休息吗?昨夜你发热到三十九度。” 唐西勾着唇摇摇头,“下午还有去H大的课,新任的老师可不能旷课,否则会扣钱。” 傅恒安轻笑:“你唐小姐还会缺钱吗?” 唐西垂眸,神色有些认真,“现在可不是唐小姐了,是傅太太。” 傅恒安抿唇,眉头不自觉的微蹙。 唐西见此哈哈一笑,自知傅恒安还是不习惯这个身份,故作轻松:“若是以后离婚了,我可全靠分你的财产过日子呢!傅总可要努力哦。” 傅恒安像是被她逗笑,嘴角也露出些笑意,内心的想法还是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谈谈,他不能让她执迷不悟了。 第十五章 唐西没有直接回到公寓,而是径直去了离郊区最近的超市。这个时间点超市的人并不多,货架上也都是刚刚上新的产品。公寓中的冰箱已经空了,明天大概阿姨就会到,不过唐西依旧要解决今日她自己的午餐。 她心情好的从货架上拿下一盒牛奶,视线又落在了一旁的水果区。超市的销售员看到唐西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热情的向她推销着新的产品。 唐西基本上都会微笑的听完销售员的介绍,痛快的将产品放入自己的购物车。销售员看到唐西好说话,更加卖力的向她推销:“小妹妹您是一个人住吗?我们可以有很多一人食的便当,方便又美味。” 唐西有些害羞的低垂下脑袋,“我是和我丈夫住在郊区,他工作时间忙,没时间回家吃饭。” 销售员似乎是没有想到唐西看样子这么年轻就已经结婚了,急忙改口:“你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么早结果一定和自己的丈夫很恩爱吧?夫妻可不能经常分开,我们这里还有双人餐,若是有时间你可以和您的丈夫一同尝一尝…” 唐西礼貌的将销售员推荐的双人餐放入购物车,心想恒安应该很喜欢这个口味的便当,纠结着要不要多买些在家里备着……不知不觉购物车已经被装满,唐西推着购物车也有些费力,销售员热情的帮着唐西接过了购物车。 “小姐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我们这里有专门送的人员,若是需要我们可以帮您送到车内。” 正在结账的唐西一愣,一双眉头微皱,淡淡道:“我没有车。” 随即有些发愁这么多东西怎么送到公寓时后面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没事,我有车。我很乐意为唐小姐服务。” 傅谨言不知何时站在唐西的身后,他提着一塑料袋的生活用品,看来也是在超市购物。唐西松了一口气,至少傅谨言不是跟踪她来的超市。 唐西利索的结了帐,痛快的接受了傅谨言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大包小包的东西落在了傅谨言手中,傅谨言也没有想到唐西会这么厚脸皮真的蹭他的车。唐西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跳。 莽莽撞撞的若是一不小心摔死,是不是明天就可以直接上京城的头条新闻了? 他在心里肺腑,唐西转过头看向满脸不情愿的傅谨言,轻笑:“怎么,你这是后悔了?郊区离这里开车又不远,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傅谨言重新提了提手中的购物袋,看唐西的眼神满是嫌弃:“你是猪吗?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唐大小姐有钱?” 唐西冷哼:“本小姐有钱,想买就买,你管的着?” 傅谨言反驳:“有钱人不买车?每天打车还要蹭我的车…你们唐家是不是快破产了?连车都不给你配?还是你笨的连驾照都考不下来,没脸去开车?” 唐西侧过脸不去理会絮絮叨叨的傅谨言,她认得他的车牌号,是一辆破旧的普桑,“车钥匙。”唐西毫不客气的伸出手让傅谨言交出。 傅谨言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唐西,举了举手中的购物袋:“你觉得我有手腾出来给你拿车钥匙?” 唐西好心的接过了傅谨言手中的购物袋,似是没有想到会这么重,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疼痛感从屁股传出时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正在拿钥匙的傅谨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没皮没脸的笑着越来越大,整个车库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唐西将购物袋一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反手就是给正在大笑的傅谨言一脚,“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谨言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这一脚踢在他身上没有任何感觉。傅谨言打开了车门,“谁让你买的东西那么多,重死你活该!” 唐西将东西搬到车上,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傅谨言:“那我还要多谢你大度?” 唐西挑眉:“那就不用谢了。” 傅谨言将车开出车库,冬日的阳光洒在车内,傅谨言问道:“你知道温州回国了吗?” 唐西一愣,“温州回国了?恒安知道吗?” 傅谨言嗤笑一声:“知道我还会问你?” 唐西垂下眸子:“她和沈先生不是要在洛杉矶住一个月吗?怎么会这么快?” “艾伦医生的原因,他们被遣送回国了。” “艾伦?你和他认识?”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温州回国……但是你也别求我,我是不可能帮傅恒安治好他的眼睛的。”傅谨言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唐西的表情也没有之前的那么轻松。 “恒安知道我帮你的事情了,我将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了。”唐西闭上眸子,缓缓说道。 傅谨言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讥笑:“你和贺莲?” “嗯,我说是你威胁我的,也不知道贺莲是怎么和恒安说的,大概将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了吧。”唐西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手心却不自觉的冒出细汗。 傅谨言的暴怒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烈,只是他猛地刹车,速度又加快到九十迈,唐西死死地抓住扶手,整个人连同人都快的要飞起。 “你做什么?!”唐西小脸惨白,在傅谨言停下车后质问道。 傅谨言冷笑:“唐小姐利用我?” 唐西无奈:“我没有利用你,只是不想让他误会!” “你不想让他误会,却没有想过温州会如何误会我!你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会害温州吗?” 唐西只觉得眉心突突的厉害,“温州她不会知道的。” “如何让她不知道?” “恒安还不知道她回国。”唐西没有哪刻比现在还要冷静,“恒安偷偷的调查此事,就算温州知道此事也不会认为你要害她,这是你与傅家的恩怨,和她没有关系。” “傅恒安只会将过错推到你身上,但是他不会告诉温州的。”唐西说的无比肯定,傅谨言也慢慢的恢复了冷静。 “所以,唐小姐是决定全身而退?”傅谨言冷笑,“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借此来挽回自己男人的心?” 唐西抿唇不语,找不到丝毫可以反驳他的地方。 傅谨言说的没错,她就是将所有的错都归结于他身上,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她不是一个好的同盟,她害怕傅恒安恨她,更害怕她这本就薄如蝉翼的婚姻灰飞烟灭。她就是一个弱者,只能躲在背地里给人使绊子,永远见不得光。 “算了,你将傅华保险箱里的U盘偷出来,我们一笔勾销。”傅谨言思索了半响,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点燃,白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之中,唐西不由自主的人咳嗽了几声。 “好,但是我没有机会接触到保险箱。” 傅谨言将烟熄灭,“我会给你机会的。” 回到公寓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傅谨言似乎很忙,将唐西送到门口便开车走了,留着她独自拿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回到公寓。 下午的课是在五点以后,唐西吃过饭后美美的躺在床上睡了一觉。这个梦很甜,有她和傅恒安的梦都很甜。 唐西换上了加厚的卫衣,里面还穿了保暖背心,长长的波浪披撒在后背,肉色的打底藏在了长筒靴中。她背上小款的斜挎包,比H大的学生更像一个学生。 “唐老师。” 唐西今天没有堵车,比往常早到了半个小时。可是段潇河似乎也是很早便坐在教室门口等她,一见到她便露出了笑容。 唐西:“你们下课很早吗?等的时间很长吧。” 段潇河摇了摇头,“我们今天没有课。” 唐西一笑,“那以后我还是早点来好了,晚了下课可是没有车的。” “没关系,唐老师可以蹭我的车。”段潇河做在凳子上,将琴盖翻开,“我们顺路的,不怕麻烦。” 唐西垂眸,心中还是暗暗吐槽这H大的课表安排的着实不合理,明明老师和同学下午都有时间,却不安排一个早点的课。 “唐老师是生病了吗?”半节课已下,段潇河与唐西闲聊道。 唐西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昨天有点发烧,今天已经退烧了。” 段潇河垂下眸子,“不明显,唐老师还是和往常一样漂亮。不过我对消毒水的问道很敏感,所以推测唐老师是生病了。” 唐西坐在一旁,“没事,烧已经退了,你唐老师身体还是很强壮的。”说着她还展示了下自己手臂上强壮的肌肉。 段潇河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带了些无奈:“我还是让医生来一趟吧,唐老师的身体最重要。若是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唐老师便请假好了,费用学校还是会照常出的。” 唐西有些招架不住,段潇河很执着的将自己的私人医生请来,看样子是误会自己是为了贪财才忍着病痛来上课,言语里都有些责怪,像一个小大人般的在唐西耳边叨叨。 “身体是最重要的,唐老师要珍惜自己的身体。最近天冷,更要注重保暖。”段潇河将自己随身的围巾从包中拿了出来,围在了唐西的脖颈上。 唐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忘记带你的围巾了。” 段潇河大房的摆了摆手,“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说着他又从书包中拿出一条围巾,和之前的那条一模一样。唐西有些怀疑他的书包中应该全装的都是围巾。 第十六章 段潇河的私人医生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冬天的夜晚总是黑的特别快。校园的同学也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商量着周末去哪里玩。昏黄的路灯将人影拉的很长。 “抱歉唐老师,我的司机路上堵车了。要不然咱们先去吃晚饭吧?”段潇河穿着长款羊毛大衣,里面的高领内搭更显得他气质出众,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唐西,嘴角勾着温和的笑意。 唐西微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那这次我请你吃饭吧,要不然每次蹭你的车我都不好意思。” 段潇河接受,灯光照射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仿佛童话中的小王子。校园门口永远不缺好吃的东西,唐西环视了一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前面不远的面馆上。 “你喜欢吃面吗?前面有一家看起来不错。”唐西伸出手一指,段潇河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选择前面的面馆,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巷子里,缓缓说道:“我知道有一家麻辣烫,生意也很高,我带你去尝尝?” 唐西的手一僵,麻辣烫? 段潇河带她走到巷子里,黑漆漆的巷子深处只有一家灯火通亮的门店。老板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奶奶,看起来和蔼可亲。 “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唐西坐在略显陈旧的木凳上,看向对面的段潇河。这里的装潢年代久远,与他们两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今天的生意似乎很冷清,周围吃饭的同学只有三两个人。 段潇河没有想到唐西会这么问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很久没有吃过麻辣烫了,这家是H大附近最好吃的一家。” 段潇河的脸上没有任何破绽,他的双目澄澈透明,不像是撒谎骗人的人。唐西的眉头微皱,嘴中喃喃:“仅仅如此吗?” 她的视线落在了外面忙碌的老奶奶身上,这家店在七年前还不在H大,而是在A大…… 现实与记忆相互交叠,唐西看着熟悉的背影想到了那个冬天。也是在这样的深夜,她站在店门外,看着店内傅恒安与温州两人有说有笑。 那天是唐西第一次以主持的身份参加A大的活动,原定的女主持是温州,但是那天温州出事,只能让唐西顶替她的位置去主持节目。穿着不合适的衣服,主持不熟练的节目,唐西原本是拒绝的,但男主持是傅恒安,那一刻所有的不合适都变得合适了。 这样的冬天,唐西穿着礼服,小脸在寒冷的冬风中被冻的通红。傅恒安在她的身边,一身黑白色的燕尾服,唐西紧张的手心冒汗,但是却大着胆子偷偷的去看旁边的傅恒安。 傅恒安以为唐西是太过紧张,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 唐西的面色更红,拿着台本的手也微微颤抖。 台下大一的新生开始起哄,“唐学姐与傅学长好般配哦,你们看唐学姐的脸都羞红了呢!” “是啊,傅学长对学姐的笑好温柔呀!” “哈哈哈哈,是我我也脸红。” 新生们刚刚入学,学生会里的八卦都还没有了解,只能单纯的凭借颜值来给学生会的人拉郎配。 “嗯?你的脸红了?”傅恒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唐西面前,让她忍不住捂着胸口后退一步。 “不……不是,是太冷了,冻的。”唐西揉了揉发烫的脸,小心翼翼的躲避傅恒安探究的眼神。 傅恒安不以为意,安慰的拍了拍唐西的肩膀,“紧张的话就看着我,我在你旁边呢。” 唐西松了一口气,将片刻的心悸藏到心底的某一个角落,用紧张当做掩饰,给它铺上了厚厚的一层伪装。唐西不放心,还小心的拍了拍她的秘密。 “好的,那就全靠傅学长了。”唐西露出一个俏皮笑容,嘴角的两个梨涡浅浅的挂在脸上。似乎有了傅恒安这一句话,紧张的情绪片刻烟消云散了。 他会站在她的身旁,他是她此刻站在台上的支柱。 台面逐渐升起,傅恒安和唐西也出现了大家的视线之中,远处的齐思思忍不住拿出手机疯狂的给唐西拍照,还和身边的同学安利:“看到了吗?旁边那个女主持是我室友!对,关系最好的一个。旁边的那个男生是学生会副主席,嘿嘿,他们两个很般配吧。” 她将照片发给唐西,虽然知道唐西此刻看不到,但是晚会结束后指不定会抱着手机犯花痴。 新生们此起彼伏的夸赞声不绝于耳,让唐西整个人都愈发的飘飘然。不会是在做梦吧?真的和傅学长一起主持了?唐西耳边充斥着“般配”“男神女神”“高颜值都内部消化”的字眼。虽然她明白这些都算不得真,但是溢出心底的甜蜜却丝毫做不得假。 “学妹,我有点事,剩下的节目就交给你了。”在中场休息的过程中,傅恒安急急忙忙的对唐西说道。 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是发生什么大事一般。唐西有些茫然,她看着傅恒安匆忙的穿上羽绒衣,皱着眉头问:“是有什么比现在主持更重要的事情吗?” 唐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虽然她知道问出这句话很突兀,但是内心的不安却逐渐涌出心头,变成了慌乱。 “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抱歉学妹,等我忙完请你吃饭。”傅恒安有一瞬间的思考,他的表情有些为难。唐西明白,在傅恒安的心里这只不过是一场在普通不过的晚会,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 从始至终放在心尖的人只有唐西。 唐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着对傅恒安说“学长你去忙吧,这里有我。”的这句话的,那时的她应该笑的比哭的还丑吧。再后来的主持只有唐西一个人,事实证明她一个人也可以将晚会主持的很好,同学们的掌声连绵不断。唐西还因此一度代替温州成了新的校园女神。 不过唐西明白,她永远代替不了温州。 至少在傅恒安的心里。 冬天的风冷冽的刮着,寒风打在脸上宛如刀割一般。唐西裹着羽绒衣陪同齐思思走在大街上。昏黄的路灯下还隐隐暴露着小小的雪花。唐西抬头看着天空,不知不觉中已经下起了小雪。 “你看,我把你和傅学长拍的多好看。郎才女貌,现在学校论坛上都是说你和傅学长呢!”齐思思将手机递给唐西,唐西伸出在口袋里刚刚捂热的手接过手机,上面是她和傅恒安两个人主持时的照片。 光束洒在她和傅恒安身上,宛如刚刚走入婚礼殿堂的两位新人。论坛的名称是“我单方面宣布唐学姐和傅学长结婚了!”。唐西失落的眉眼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现在连她和傅恒安的名字在一起都会让她开心无比。 唐西继续往下翻着论坛,这个帖子被盖的很高,很快便成了热门贴。楼主很明显是刚刚来到A大的新生,下面的回帖更多都是学校的老人。 ——楼主别乱磕了,傅学长有主了,让温学姐误会了小心傅学长给你考试记不及格。 ——不会吧不会吧,A大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傅学长喜欢温学姐很多年了吗?唐学姐是谁啊? 回帖:唐女神是我们大二的音乐系的系花哦,叫唐西,小小软软的一只,别误伤到我们女神哦~回帖:唐西不是营销部的吗?怎么去主持了? 回帖:温师姐有事,零时替补上的。 ——可是傅学长和唐学姐真的好般配啊,刚磕就BE也是没谁了。 回帖:傅学长和温学姐更配! [图片][图片][图片] 回帖:这他妈都是什么神仙颜值! …… 唐西低垂下眸子,心底涌出淡淡的失落。无论在谁的眼里,傅恒安和温州才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她不过是替补而已,何必自作多情。可是唐西忍不住,她的指尖划过她与傅恒安的照片,犹豫许久终于是保存了下来。 “看呆了吧?我就说很般配吧。”齐思思拿过手机,自顾自的欣赏着她拍的照片。半响沉默,她转过头看向一脸失落的唐西。 “怎么了?”她凑到唐西面前,“你的眼圈怎么红了?” 唐西急急忙忙的将手机关上,不再去看那个帖子的回复。她吐出一口浊气,“确实,傅学长和温学姐更般配。” 齐思思一双眉头微皱:“可是温学姐不喜欢傅学长,他们又没有在一起!” 唐西自嘲:“但傅学长喜欢,正如我喜欢他一样。” 都是别人爱情中的一厢情愿。 唐西抬头,正好看到了对面热闹的小吃店。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麻辣烫”三个亮晶晶的大字在黑暗中闪烁。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来往的学生,热乎乎的大祸水沸腾着冒出白烟,唐西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何时视线变得模糊。 齐思思顺着唐西的视线往前面瞧,整个人也是愣住了原地,“温……温学姐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和沈哥在一块吗?” 唐西讥笑一声,透过玻璃门看着一脸温柔的傅恒安,她忘记了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感觉。既痛恨自己的自作多情,又放不下对他的喜欢。像个小丑一般的演着舞台上的独角戏,但却连责怪他的资格都没有。 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唐西看着老板娘的背影掩下了心头的落寞,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悲伤,老板娘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女娃看着眼熟,是不是之前吃过俺家的麻辣烫?” 唐西吸了吸酸胀的鼻子,努力将心头的落寞压抑下,“没有吃过,或许您记错了吧。” 第十七章 老板娘确实记错了,唐西没有吃过他们家的麻辣烫。但她经常路过这里,因为傅恒安和温州喜欢这家的味道。唐西喜欢坐在对面的奶茶店,透过氤氲的水汽看着傅恒安温柔的眼神,想象他对面的是自己。 暗中偷窥的人永远不敢暴露自己,唐西如此。她只会装作路过这里,偶尔挥挥手,和坐在里面的二人打个招呼,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去。她不敢踏入这家店,唐西潜意识里便认为这里是傅恒安与温州二人的基地,他们与她在此划清界限。 她不愿踏进,也不愿意去探查傅恒安与温州之间的故事。她只会卑微又懦弱的躲在坚硬的外墙身后,阴恻恻的在心底翻涌着强烈的喜欢,却又临阵逃脱,满腔的爱意抵在口腔,无法宣泄。 唐西觉得自己是生病了,脑海中不知不觉便会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她揉了揉眉心,老板娘热情的给她递过去了一杯热水:“没有记错,你这丫头我眼熟的很!之前在A大便老看到你。每次都眼巴巴的盯着我写麻辣烫,看着眼馋得嘞!” 老板娘的身体看起来非常的硬朗,声音中气十足。唐西心底却因为她的话而松了一口气,籍籍无名的暗恋在被揭穿时总会觉得心虚。哪怕这似乎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唐西仍旧觉得脑热。 但老板娘把她对傅恒安的爱意转化为对麻辣烫的爱意了……唐西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老板娘看她的眼神愈发的古怪,“俺家麻辣烫也不贵,丫头就是不来吃,俺记得都招呼了你很多次了!咋么不来吃一回呢?大冬天吃多热乎!” 老板娘越来越热情,唐西招架不住,只能转过了头装模作样的去看菜单。段潇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戳了戳唐西的胳膊,笑着说道:“唐老师不要害羞,这次我请你吃,你放开了吃!将那会儿没吃到的都吃回来。” 唐西耳尖越来越红,嘴硬不愿让他继续嘲笑自己:“唐老师有钱,用不着你个学生请客。” “唐老师学生时也没有钱吗?”段潇河将菜单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拿着二人的菜单去了厨房,一时间店里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唐西摇摇头:“我学生时期也有钱,但都是我做家教赚的。”她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落寞,那个时候为了去A大,与父母吵了一家后被断了所以有经济来源。H大才有最好的音乐专业,而她却选择了去A大这所经管学校。 段潇河看着唐西的眼神愈发温柔,“原来唐老师学生时就很努力啊,要是我早出生几年就好了,可以看到学生时的唐老师。” 唐西自嘲的一笑,喃喃道:“我学生时很任性的。不过上了大学就好了,懂得了很多东西。” 学生时的唐西任性又叛逆,在那场大火之后,为了能够追的上傅恒安的步伐。她努力了两年,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进入A大。她的世界里似乎只留下了傅恒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段潇河一笑,似乎想到了从前,语气愈发的轻柔:“谁都有任性的时候,年少轻狂吧。” 麻辣烫很快就被盛了上来,或许是唐西对它的期待度太高,导致入口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味。但是段潇河却吃的很尽兴,唐西没有想到他那么瘦弱的身体会这样能吃。不过段潇河吃饭很优雅,仿佛吃的不是小吃而是高档牛排。唐西有一瞬间的呆愣,傅恒安也是会像这样细嚼慢咽的吃饭。 不徐不慢,矜贵优雅。 意识到唐西的眼神,段潇河则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唐西碗里没动几筷的吃食:“怎么不吃?没有胃口吗?” 唐西摇摇头,“很好吃,大概是中午吃的太多了,一会儿打包带回去好了。” 段潇河垂下眸子笑了笑,视线落在了外面等待的黑色商务车上。人都是这样,没有拥有时满心期待,想象着它会怎样可口美味。小心翼翼的在门口探寻观望,迟迟不肯鼓足勇气踏入进来。但是当人真正进来时,也会发现当初的执念也不过而此。 唐西打包的时候只有老板娘和她两个人。段潇河则在门口等着她。老板娘暧昧看了唐西一眼,揶揄的问:“男朋友?” 唐西打包的动作一僵,忙做解释:“不是,他是我的学生。为了感谢他才请他吃饭。” 老板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哪个呢?不喜欢了?” 唐西耳根子一红,原来老板娘是知道她看的是傅恒安。她低垂下脸,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老板娘看出了她的犹豫,大大咧咧的安慰:“别灰心,总会遇到更好的。俺看外面那个小伙子就不错。” “我结婚了!” “和你之前喜欢的是同一个类型。” “……” 唐西急急忙忙打断了老板娘的误会,可是后面的话却让唐西头脑发热,段潇河和傅恒安是同一个类型?怪不得她总觉得段潇河和傅恒安比较像。 唐西将奇奇怪怪的东西从脑海中剥离,老板娘也愣住了,随即有些抱歉:“啊,俺不知道丫头你结婚了。不好意思哈。” 唐西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唐西不敢在店中多停留,生怕老板娘还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带着饭盒跑到段潇河面前,说道:“我们上车吧。” 段潇河一笑:“刚刚看你和老板娘聊的很开心。” 唐西:“嗯嗯,老板娘很健谈。” 司机就在门口,两个人上了车后老板娘站在店门口。一双眉头微微蹙起:“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早结婚了?之前还见她很喜欢之间那个嘞……年轻人啊!” 唐西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别墅里出奇的灯光全亮。她推开门,正好看到在饭桌前坐着的傅恒安。唐西微愣,“今天怎么会在家吃饭?” 傅恒安听到声响后习惯性的抬了抬头,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继续垂头吃饭,“你今天回来吃了。” 他没有回答唐西的问题,则是把问题又推给了唐西。唐西换上拖鞋,提着饭盒走到了傅恒安的对面坐了下来,“我今天吃了麻辣烫。” 傅恒安点点头,面上还是之前淡淡的表情:“你刚病好,还是不要去吃这些垃圾食品了。” 唐西将饭盒放在桌子上,知道傅恒安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仍然忍不住内心雀跃。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吧。她就当这是在关心自己了。唐西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忍不住找话题继续和傅恒安聊着:“你知道之前A大对面的麻辣烫吗?唔……它竟然搬到了H大门口,还是之前的那个老板娘,我去的时候她还认出我来了。” 傅恒安眉头微蹙:“A大对面的麻辣烫?” 唐西点点头,“是啊。以前经常能碰到你和温学姐吃呢。” 傅恒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神色有些不自然,纠结了很久才说出口:“你是为了我才去的吗?” 唐西面色僵硬,张了张嘴,“怎么会。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她站起身,掩饰般的端着饭盒放进了冰箱。 傅恒安松了一口气,心中的负担少了一块。他的面色缓和下来后才再重新吃碗里的吃食。唐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小心翼翼伪装着自己的喜欢。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崩溃,她想要的似乎越来越多了。 唐西打开冰箱,发现中午买的便当少了一盒,这才发现傅恒安碗里的似乎就是她中午买的。心中的酸涩稍稍淡去,忍不住开口:“恒安你吃的是中午我买的便当吗?” 刚刚吃完饭的傅恒安一愣,“应该吧,小赵从冰箱里拿的,你要吃吗?” 唐西一笑:“我吃过了,你觉得怎么样,好吃吗?” 傅恒安将碗筷放入了洗碗机里,抿着唇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便当好不好吃,半响才回答:“挺好吃的,不过不健康,以后要少吃。” 唐西笑着答应,“以后不会了,阿姨明天就会来。” 傅恒安摸索着走到沙发上,刚刚坐下后想到什么,开口对着唐西说道:“你知道阿州回来了吗?” 唐西手上的动作一滞,“没…没有。” 或许是因为撒谎的缘故,她的心跳莫名的加速。 傅恒安:“阿州回来了,但是她说艾伦医生不愿回国,只能让我去洛杉矶。可是最近公司忙,我又不能离开公司。大概行程又要拖后了。” 傅恒安很少对唐西说这些,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有些惊讶。唐西接了杯热水递到了傅恒安的手中,“若是公司的事情,我们家应该还能帮得上忙。” 傅恒安摇摇头,“你们已经帮了很多了。” 唐西坐在一旁,等待着傅恒安的下文。 “水晶灯的事情,你希望我告诉阿州吗?”果不其然,唐西刚刚坐下傅恒安便开口问了,他似乎也是思考了很久才选择询问唐西的意愿。这在唐西的意料之外,她能够猜到傅恒安不愿告诉温州,但是没有想到傅恒安会来问她的意见。 或许是因为她也参与了其中? 傅恒安不想让温州觉得他娶了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第十八章 “我不想让温学姐误会我。” 半响,傅恒安听到了唐西闷闷的声音。她坐在沙发的对面,语气低落:“这件事毕竟我也有参与,无论温师姐知道与否我都会承认,并且和温师姐道歉。但是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水晶灯坠落,是谁都没有想到过的。傅恒安也不想让温州这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是他与傅谨言之间的事情。傅家的丑闻,传出去谁都不光彩。 傅恒安思量过后,淡淡道:“那这件事就这样吧,傅谨言最近还有联系你吗?他有没有在威胁你?” 唐西没有想到傅恒安就这样把这件事掀过,似乎或许简单了些,对于温州的事情他向来是睚眦必报,怎么会就这样放任傅谨言逍遥法外呢?她的眉头微蹙,声音却是平静:“没有再遇到过了。” 她似乎是撒谎成性,脱口而出便是骗人的话。唐西轻笑一声,整个人无力的躺在沙发上,面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 傅恒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看不到唐西的表情,认为她自然是一幅愧疚的样子。还绅士的探出手,安慰的拍了拍唐西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关于傅谨言,若是他还威胁你做什么,你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处理。” 唐西抬眸看了一眼傅恒安,抿着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自然很愿意依靠傅恒安,可是现在并不是绝境。她还有机会全身而退,怎么会傻到将一切事情都全盘托出? 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明显,傅恒安以为唐西仍然纠结在自我愧疚当众,语气带了些无奈:“一切有我,你放心。” 唐西:“嗯,我懂。” 傅恒安只是知道了自己喜欢他便无法接受,那他若是知道自己为了他专门去设计这一场局会有多厌恶她可想而知。唐西不愿意拿着傅恒安去赌,她可以将自己的爱意隐藏,但是她不愿与他分开。 唐西的眼眶微红,看着傅恒安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凄凉与疯狂,在傅恒安看不到的地方野蛮生长。 天空中飘着的小雪花不知何时已经下了一夜,院子里的树梢都被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唐西在床上挣扎了许久才决定起床,一推开窗冷风便呼啸而过,迎面扑在了唐西的脸上,冻得她啪的一声直接将窗户关上。 经过这样一场,唐西的睡意全无。昨天晚上睡的很好,大概是因为水晶灯的事告一段落,心底的石头也安安稳稳的掉落。唐西看了一眼卧室里的闹钟才发现已经过了早上八点。她揉了揉还在发懵的脑袋,下楼时竟然还看到了傅恒安。 往日这个时候的傅恒安早已经被赵助理接走了,而不会还在这里悠哉悠哉的吃着早餐。唐西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赵助理,她皱着眉头走到他的身边,礼貌的打了照顾:“早,恒安。” 傅恒安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早。” 唐西看了眼傅恒安盘中的餐食,疑惑的问道:“这饭是谁做的?” 傅恒安一愣,“顾阿姨来了,你今天起的太晚了。”傅恒安抿着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心情很不错。 唐西转头,透过厨房才看到正在忙碌的顾姨。这是唐父在家政公司给他们雇佣的人,用来照顾他们的起居。顾姨好像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唐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夫人,你起床了?”顾姨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将刚刚做好的早餐端到桌子上,淡淡的香味蔓延在唐西鼻尖,她也露出了些许笑容。唐西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好奇的问道:“阿姨多会儿来的?” “六点半左右吧。”顾姨回答后转身去了厨房,继续她的忙碌。 唐西嘴里也塞上了一口土司,边嚼边说:“恒安你今天怎么也这么迟,是不是和我一样也起迟了?”她说的不清,但大概的意思傅恒安也是知道。 “你还是先咽了再说吧。”傅恒安放下筷子,“你今天有事请吗?” 唐西喝了口牛奶:“没有事情,下周二有一节课。” “那中午咱们回一趟老宅,看望一下奶奶。”傅恒安的语气平静,唐西知道他们傅家每月都会回一次老宅,傅华是傅家的独生子,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格外孝顺。 唐西点着头答应:“好。” 按理说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见这位老人,之前在婚礼上因为傅老太太的膝盖在B城做手术,他们结婚又很突然,所以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之前唐西总在财经报道上看到傅老太太的新闻,年轻时是个干练又强势的女人。 傅恒安和傅老太太的关系很亲密,在母亲死后他便送往老宅居住。傅华长年在外工作,傅恒安的一切都是傅老太太安排的。唐西想,能教出傅恒安这样温柔有礼的人应该不会太难相处。 顾姨将两个人吃完饭的盘子收起,唐西倚靠在沙发,转头问向旁边的傅恒安:“需要我准备一份礼物吗?” 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傅老太太喜欢什么。 唐西垂头看着手机上面有关于傅老太太的信息,好像都在传她喜欢字画。唐西之前也是见过傅老太太的,不过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她还是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那个时候有不少人送给傅老太太字画,她总是笑着谢谢这些人,并且表示自己的喜欢。 那个时候唐西认为喜欢也是单纯的喜欢。 傅恒安摇摇头:“你不用准备,我让赵助理去准备了礼物。奶奶她的脾气不太好,若是说了些什么你不要介意。” 唐西一愣,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情更加紧张,她抬头看向傅恒安,挑眉问道:“傅奶奶很难相处吗?” 问出口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蠢,唐西暗恼自己笨。现在京城都在传傅恒安入赘唐家,他是傅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就这样被留在了唐家,傅老太太怎么会喜欢她? “奶奶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顺着她的话说便会喜欢你。”傅恒安又在提醒唐西,“千万不能违背奶奶的意愿,否则会有很严重的下场。” 他说的很严肃,让唐西也不自觉的害怕起傅老太太来。但是心底仍然怀疑,真的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吗? 唐西凑在傅恒安的面前,看着他认真的告诫傅家的礼仪,好像真有一瞬间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在提醒唐西的傅恒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有些无奈的扶额,他的话看来唐西是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傅恒安垂下眸子,想起了从前母亲带他第一次回老宅的时候。 那个时候奶奶是不同意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的。所以父亲就选择和母亲两个人创业,有所成就后才重新回到京城。他四岁时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奶奶,奶奶对他很好,还会给他礼物。但是对于父亲和母亲则毫不留情面的将他们赶了出去。让他们跪在别墅外。 小时候的傅恒安不懂,站在客厅还看着父亲和母亲一脸狼狈。自己却被奶奶抱在怀中,吃着桌子上美味的吃食。这是他在别处没有吃过的,奶奶准备的样式很多,都是他喜欢的。 母亲的性格也很倔强,到后来便再也没有去过老宅,只是每个月都会将他送到老宅住一段时间。直到母亲死后,他被父亲送到了奶奶身边扶养。那个时候的他才明白,奶奶并不是不喜欢母亲,而是两个人都太过倔强,谁都不愿低头。 傅恒安微微叹息一口气,他在心底至少是不希望奶奶不喜欢唐西的。 唐西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甜蜜从心底快不住溢出来。她眉眼弯弯的一笑,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你放心,我最会哄人了。我们小区的老人都特别喜欢我呢!”说着她还得意洋洋的哼唧了一声,惹得傅恒安忍俊不禁。 “那就好。”傅恒安站起身,但是看样子似乎还有些话对唐西说,不知道如何开口。唐西看出了他的犹豫,以为还是有关于傅老太太的事情,“你放心吧,奶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至少不会让你丢脸。” 傅恒安的耳尖突然红了起来,语气反而带了一些心虚:“不是这件事……回老宅大概还要住一夜,奶奶应该只会准备一间房。” 唐西的指尖一颤,白皙的脸也迅速涨的通红。她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但是内心却仍然如潮汐翻涌巨浪,一层一层的拍打在自己的心房。不知所措大于内心的欢喜,人也半响没有吭声。 傅恒安也知道这种事情难以启齿,他以为唐西在害怕,安慰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若是你介意,我可以睡在地上的。” 毕竟地上也有地暖,睡一晚也不会怎样。 唐西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你睡床吧。别让奶奶误会了。”说完唐西才反应过来自己再说什么,她捂着脸埋入沙发里,这不是在表明她很愿意和他睡在一张床吗? 和寻常夫妻一样同床共枕。 但她确实也很乐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傅恒安你不行 第十九章 傅恒安在书房度过了一上午,里面一直传出傅恒安冷静沉稳的声音,让唐西格外的安心。 顾姨很是善谈,在傅恒安开会的时候一直在与唐西聊天。也很知趣的没有问有关于夫妻二人私密的话题。唐西知道顾姨有一个儿子,但是在几年前不幸去世了。现在居住在东城画廊,是自己一个人在独居。唐西带着顾姨来到了她准备的房间,里面已经放好了被褥和生活用品。 东城画廊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远,唐西决定每周双休日给顾姨放假,其余的时间就住在家中。顾姨是唐父请来的阿姨,所以唐西对她很是放心。 赵助理是十一点准时来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唐西拉着傅恒安的手走出别墅。大掌温暖的触觉传入唐西手心,她拉着傅恒安走出院子。 院子铺着白色的鹅卵石,上面铺着薄薄的一层白雪。唐西小心翼翼的拉着傅恒安的手,地面特别光滑,让他们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唐西想要时间就停留在此刻,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妻子拉着丈夫的手,在雪中漫步。 最起码在此刻他们是和谐的,哪怕这都是假象,是故意在傅华面前装作的恩爱。 “小心。” 傅恒安的声音在唐西耳边响起,他的手掌扶住了唐西柔软的腰肢,虽然他看不见,但还是稳稳的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唐西。唐西也顺势抓住了傅恒安的胳膊,整个人依偎在了他的怀中。唐西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脏,羞恼的看了眼自己的短靴,这一刻真的是太丢脸了。 “鞋子太滑了。”她在傅恒安的耳边低喃,脸颊也带着些羞红。现在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唐西都能看到傅恒安脸上细小的绒毛,天空中下着细小的雪花,落在了他弯弯的睫毛上。她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了几分,慌乱的离开了傅恒安的怀中。 傅恒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怀中的人一颤,随后又脱离了自己的怀抱。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不用想也能够猜到唐西此刻的表情,大概觉得丢脸又有点庆幸。他拍了拍唐西的肩膀,“走吧,别让父亲久等了。” 唐西点点头,拉着傅恒安继续往前走。 刚刚的那一幕全都落在了傅华的眼中,远远地看就像是一对小情侣在相互依偎。他平静的目光多了些喜色,看样子他们相处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毕竟傅恒安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接受唐西是他意料之外的。但是在他的眼中温州依旧是他心中最合适的儿媳,不仅仅是因为温家与傅家有几十年的情分,更是因为傅恒安对温州太过执着了,执着的让所有人以为他非她不可。 傅华掩下了内心的心思,透过后视镜朝着坐在后面的唐西轻点头。 唐西回以微笑,她和傅华并不熟,唯一的交集便是唐、傅两家在商量婚礼事宜时的那次。在她印象中傅华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至少在学校时他一次都没有观看过傅恒安任何一次表演。唐西很难想象,这样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会败在傅谨言的手中。换一句话来说,她也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出轨傅谨言的母亲,并且留下了傅谨言。 傅恒安礼貌的说了句:“父亲。” 傅华:“嗯。” 父子两个人陌生又疏离,却让唐西出乎意料的认为和谐。若是把傅恒安换成了傅谨言,那大概又会换了另一种氛围了吧。唐西忍不住去偷偷的打量傅华,傅恒安和傅谨言两个人长得和他都很像,但傅谨言更像他一些。傅恒安带了些温和,至少在唐西眼中更平易近人一些。 就像是白马王子和黑骑士。无论在现实生活还是在童话中,主角也只有白马王子。 傅华抬眼看了下唐西,被抓包的唐西立刻收回了眼神,尴尬的垂下眸子装作玩手机。 傅华噗嗤一声,中年男人冷峻的面容上多了些温和,“小西不要紧张,我们傅家没有太多规矩,你放松就好。” 也许是因为唐西是女生,又或者唐西背后代表的是唐家。傅华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诱哄的味道,像是在面对一个小孩子般的温柔。 唐西点点头,“好的。” 没有她想象中的严肃。 起码是在对待唐西时会拿出足够的耐心。 老宅也是在郊区,所以距离并不远,不到一个小时便已经到了老宅的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她穿着厨房做饭用的围裙,微胖的脸上见到商务车是堆满了笑意,“太太,少爷回来了!” 老宅之所以称之为老宅,是因为它的年代悠久和承载了傅家整个家族的百年历史。老宅是一个大大的四合院,木门是几年前修复过的,还能依稀看到上面金边绣刻的文腾。唐西下了车同傅恒安踏入门槛,里面的装修和外面的完全不一样,或许是时代变换太快,里面的风格也多了些现代化。作为有着历史传统的傅家,能够保持外表复古已经很不容易了。 “等等,你的鞋带开了。”唐西拉住了继续向前走的傅恒安,自然的蹲下身子替他整理鞋带,动作行云流水还来不及让傅恒安反应,唐西便站起来身子,笑嘻嘻的又道:“走吧,我给你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你和更配!” 傅恒安眼角也带了些许笑意,漂亮的蝴蝶结?还是礼貌的回答了“谢谢。” 透过玻璃门,坐在轮椅上的傅老太太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嘴角也带了些许微笑。这唐家丫头至少没有外界传的那般任性。 “满意吗?”旁边的阿姨凑在傅老太太的耳边轻声问道,她同样也是看到了这一幕,面上还堆着笑容。 傅老太太的笑容淡了几分,又恢复了之前严肃的表情:“再看看吧。” 唐西不关注新闻,但是傅老太太却每天都看。若是将唐西换成她的孙女,估计这会儿她都会被气的住进医院。没有一个世家豪门会能够让自己的千金嫁给一个残疾的人,至少不会是一个将要破产,岌岌可危的家庭当中。唐西的任性和唐家对她的纵容可想而知,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傅老太太对唐西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太过热情。 唐西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在看到老太太第一眼便能感觉出她对自己的偏见。唐西没有办法改变她的第一影响,只能乖乖的将傅恒安安置好后,拿着礼物走到傅老太太面前:“奶奶,这是我们准备的礼物,祝您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傅华满意的看着主动凑上前去的唐西,想着也是恒安叮嘱过她老太太的脾气,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 傅老太太抬眼看了下唐西,将自己的心思掩了下去,随后换上了客气疏离的微笑:“来这儿还带礼物,快坐下吃饭吧。”随后她还温和的拍了拍唐西的手背,表面的礼仪她还是要装下去的。 唐西点点头,坐在了傅恒安的身边。老宅准备的饭菜都是家常菜,丰盛而又美味。午餐的时候唐西一直在照顾恒安吃饭,自己只是偶尔吃了几口。傅恒安也明白这一切都会落在奶奶眼中,也就接受了唐西的照顾。唐西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餐厅最中心的一副国画上,很少有人会在餐厅中放置国画,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副。 一直在默默观察唐西的傅老太太显然也看得出她对这幅画的好奇,嘴角染上了淡淡的笑意:“恒安媳妇儿是喜欢这幅画吗?” 被点名的唐西一惊,后知后觉的才明白她是在叫自己,随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画看着挺好看的。”唐父不是没有让她学过画画,也带着唐西参加过很有名的画展。可是唐西对美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天赋,索性也就放弃了。若是傅老太太说一段钢琴曲或者是音乐有关的,唐西没准还能说一说。可是这国画也着实为难唐西了。 傅老太太不知道是看出了唐西的尴尬了还是没有看出,又继续说道:“这画还是温家那丫头上次来送的,我看着好看便挂起来了。听说是出自徐大师之手。” 唐西有一瞬见的愣神,在听到温州的名字时面上的笑容僵住了。但是很快又被她掩饰下去,嘴角露着甜甜的微笑:“是吗?我虽然没有学过国画,但也听说过京城的徐大师,温师姐也是有心了,能够买到徐大师的画真不容易。” 虽然只是一瞬,片刻的紧张也落入了傅老太太的眼中,她的年纪早已过了半百,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也不再为难唐西。反而脸上多了些温和:“不懂也没有关系,人都有所长所短。今儿的菜可还可口?” 唐西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就能让老太太的态度发生转变,只能如实说:“很好吃,想每天都能吃到。” 也许是唐西的话过于娇憨,让傅华和傅恒安面上也都多了些笑意。老人家也最喜欢这样平易近人的姑娘。 “那喜欢便多吃点,小西你看着太瘦了。”傅老太太也多了几分笑,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下来,也多有几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温馨。 一旁的阿姨也懂了老太太话中的意思,急忙给唐西夹了几道菜,这太瘦的人不好生养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圆房 第二十章 午后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唐西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冬季的阳光温和又不刺眼,舒服的让她昏昏欲睡。 书房中傅老太太则一改午餐时的慈祥,反倒多了几分凌厉的威严。她大手一挥,将手中的茶杯直直的摔在了傅华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怎么不早说?!等到事情闹大才肯和我这个老太婆说,你是想毁了傅家吗?!” “那个孩子有的时候你怎么不亲自去打掉!留着杂种来祸害傅家吗?!” 杂种,祸害……不堪入耳的词汇在书房中回荡。 傅恒安坐在沙发上,面前是灰茫茫的一片,他只能听到了玻璃摔碎地面的声音,手指撑着沙发才努力让自己维持表面的镇定。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眉头紧蹙,脑子里乱成一片。 傅谨言真的是父亲的儿子……母亲的死也和那个女人有关! 傅家经济链断开不是偶然,而是傅谨言在背后做的手脚。 傅恒安有些承受不住,只能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指尖揉着发疼的眉心,声音低沉沙哑:“父亲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更别提那个女人会留下这个孩子。” 他如今是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傅谨言当初和他说的话。也明白了他为何会恨傅家,这一切都源于傅华当初犯下的错,却没有承担相应的后果。他将白助理送到了芾安,一个永远和京城都不会有瓜葛的地方。 他也突然明白,为何母亲会不远万里的带着他去芾安,去找那个女人谈判。所以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阴谋,她骗母亲去芾安,制造火灾杀死母亲!傅恒安面色越来越阴沉,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压。 “是那个女人制造的火灾?” 低沉的话打破了死寂的气氛,在众人压抑的喘息中格外的突兀。傅恒安出奇的冷静,他的手指轻点着膝盖,虽然他此刻什么也看不到,但在静谧中宛如一根主心骨,让慌乱的母子安心。 至少还有恒安… 傅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她推着轮椅到傅恒安的面前。苍老宛如树干的手指抓住了傅恒安的手掌,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庆幸和温柔:“还好有恒安,还好恒安在。”她将傅恒安抱在自己怀中,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只要有傅恒安在,只要傅家和唐家的婚姻还在。那么傅家便永远不会倒下,无论傅谨言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百年傅家都不会受损! 傅华长吁一口气,面上也带着几分愧疚的神色:“还在调查,顾警官已经前往芾安了。不出意外,下个月就能调查出真相了。” 傅恒安神色淡淡,掩下了心底涌出的厌恶。“你让她直接联系我。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他不会忘记母亲在死之前的淡然和从容,她亲手放弃了自己生的希望……都是因为他和那个女人!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母亲也不会想要用死亡来逃避这一切!他们都是有罪的! 傅恒安的拳头紧紧握着,手臂上也暴起了不少青筋。看着让人不自觉的害怕。 傅老太太心疼的摸着他的眼睛,要是她的孙儿还能看到便好了,至少他们不用依靠唐家。 “好。” 半响沉默后傅华才嗯声道,他并没有将傅谨言约他到东城画廊的事情告诉他们。无论怎样,傅谨言都是他傅华的儿子,如今傅恒安眼睛失明,傅家岌岌可危,若是能给傅谨言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为傅家效力,也着实算得上一个计策。 但是傅华不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现在傅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傅家的众人也都以老太太的意愿为重,她有多看中傅恒安是有目共睹的。不过现在傅恒安失明,傅家以后也总不能倚靠一个入赘唐家的人来掌管。但傅老太太过于迂腐,恐怕到时候也不会承认傅谨言的身份。 一切都要等他赴约傅谨言才能决定。他可不能让傅家和他硬碰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傅华离开老宅时已经到了黄昏,唐西不知何时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家里的阿姨贴心的替她盖了一个毛毯,直到傅恒安出了书房,她才睁开眼睛。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恒安?” 傅恒安语气听不出喜乐,只是淡淡道:“嗯。” “我睡了一下午?”唐西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吃惊。这不也说明他们在书房中谈了一下午的事情吗?她有些好奇:“恒安你们下午在书房谈了什么?” 唐西原本是想问奶奶对她的印象怎样,可是却没有想到傅恒安直接把傅谨言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和傅恒安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唐西表现的很吃惊,可是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这在她心中早就不算什么秘密了,但是当初傅华选择了隐瞒,如今又选择了实话实说。无非就是如今的傅谨言太过强大了,让他招架不住。 这是傅家内部的事情,唐西也没有立场去评价他们任何一个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做出的错误承担后果。不过傅华犯下的错误却让傅恒安去承担着实有些不公。 唐西拍了拍傅恒安的肩膀,轻声在他面前道:“你不用害怕,还有我呢。” 她代表着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她背后的唐家。 傅恒安嗤笑一声,他现在解决问题还要靠女人来吗?他垂下眸子,有些痛恨如今的自己。无力感从心头蔓延,傅华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若是他现在没有娶了唐西,恐怕他会亲手将傅谨言接回傅家。不怕养虎为患,只怕傅家彻底的没落。 傅老太太年迈体弱,傅恒安涉世未深,现在的傅家还是傅华说了算。 傅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承受来自于傅老太太的怒火。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保存了母子与父子之间的情分。 他对傅谨言的态度如何,就要看傅谨言的价值如何。同样,对待傅恒安亦是如此。 夜晚很快就来临,傅老太太面上多了几丝疲惫。但是看到唐西的瞬间转化为柔和,她热情的拉着唐西的手去参观老宅里的字画。对于傅老太太的变化唐西也能感受出来,若是一开始的转好她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对傅恒安的喜欢,而现在便是她背后唐家对傅家的利益。 唐西庆幸自己的出身,至少能让她不再婆家受冷落。 晚餐是由傅老太太身边的阿姨做的,阿姨心疼唐西身子单薄,特意为唐西炖了鸡汤。鸡汤鲜香的味道弥漫在老宅,傅老太太特意叮嘱了唐西要多喝几碗。 傅恒安的心情也经过一下午的调整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吃过晚饭后傅老太太便要去休息,留下了傅恒安与唐西两个人坐在客厅。 阿姨带着傅恒安和唐西去了客房,床单和被套都是新的,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都一应俱全,就连换洗的衣物也都准备妥当。 啪的声响,阿姨将客房的门关上,只留下了傅恒安和唐西两个人在卧室。 唐西推了推门,一双眉头皱起,怎么推不开?! “奶奶将门锁了,没有钥匙是推不开的。”相比于唐西的紧张,傅恒安淡定从容得多。他坐在床上,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今晚就将就一下吧。” 傅老太太的心思如何,傅恒安也最是了解。唐西站在门口,在傅恒安看不见的地方小脸涨的通红。 床单只有一套,被子只有一张。今天是她和傅恒安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吹打着窗户,可唐西却觉得身体热的厉害,整个人也飘飘然的去了卫生间洗漱。热水哗啦啦的冲洗在身上,唐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愈发的粉嫩,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睡一觉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血液的沸腾怎样都止不住。 唐西想她是不是又生病了,现在连着头脑都在发热。 唐西拿出浴巾裹着自己出了卫生间。水珠顺着发梢落入光滑的肌肤,虽然傅恒安看不到,唐西也很快速的钻到被窝里蒙上了脑袋。 “洗好了?”傅恒安只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便感觉到旁边的床榻凹陷下一块。 唐西探出脑袋:“嗯,你去洗吧。” 水流声哗啦啦的从卫生间传出,唐西没出息的脸又红了,她将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移除脑海,整个人也昏昏欲睡。 不知道傅恒安是何时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躺在了唐西身侧时唐西已经陷入了昏睡。傅恒安熟悉的将床头的灯光熄灭,只留下温和的月光透过床帘照射进来。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淡淡的薄荷茶香味弥漫在唐西鼻尖。她的身体愈发的滚烫,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钻到了傅恒安的怀中。 “恒安,我是不是发烧了?”她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整个人也愈发的无力。脸颊贴上了傅恒安的胸膛,使得傅恒安能清楚的感知她的炙热。傅恒安伸出手摸了摸唐西的额头,一双眉头紧蹙。“我去给你找药。”他坐起身,啪的将房间里的灯打开,唐西眯着眼看向傅恒安。 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响起,傅恒安看不到,但是动作却很着急,床上的唐西忍不住发出异样的呻。吟,让傅恒安手上的动作一滞。 这是什么情况已经很明显,傅恒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径直摸索着去打开房间的房门。房门依旧锁着,偌大的客房中充斥着唐西难受的声音:“恒安怎么样了?我真的好难受,我是不是发烧了?早知道我就不再院里晒太阳了,刚病好了又生病了,还要去麻烦你……” 第二十一章 唐西絮絮叨叨的话充斥在傅恒安的耳边,少女的声音也愈发变得娇软。最后化作了一滩水,拂过了他的心尖,勾着傅恒安的心神,让他坐立不安。 “唐西,你先忍着,我去给你接点冷水凉一凉。” 卫生间的水流又开始响,傅恒安拿着被冷水浸透过的毛巾贴在了唐西脸上。突如其来的凉爽让唐西忍不住将整个人凑到傅恒安的身边。她的指尖滚烫,握着傅恒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今天你吃了什么?”傅恒安问道,他的声音带了些许的沙哑。手掌能够清楚的感知唐西此刻的温度。空气中的气温也在慢慢升高。 冰毛巾只不过是物理降温,对于唐西的药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唐西很快便不满足于毛巾,真个人都不自觉的揪着傅恒安的领口,向上攀附。 “我……喝了阿姨做的鸡汤,奶奶说要补身子。”唐西的下巴抵在了傅恒安的肩膀上,整个人宛如树袋熊一般抱着傅恒安的腰肢。她现在的意识已经严重不清醒,只是本能的贴着傅恒安。 傅恒安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了一股暧昧的氛围。他抱着唐西,却不觉得有任何的厌恶,反而有一股怜惜。唐西的声音越来越小,柔若无骨的趴在他的怀中,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汤有问题。”傅恒安抓住唐西胡乱摸的小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他的声音出奇的坚定:“唐西,你现在还能听得清楚我讲话吗?” 唐西一怔,大脑有片刻的混乱。她点点头,声音却不自觉的酥软:“能,我好难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傅恒安真的欺负了她一般。傅恒安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虽然他看不到面前的人儿,但是他可以想象出此刻是多么糜乱的场景。 “你决定了吗?”傅恒安揽着唐西的腰肢,将蹭在自己脖颈上的人拉了下来。“唐西,我在很认真的问你,你在清楚自己做什么吗?” 唐西此刻也明白了一切的缘由,她本就喜欢傅恒安,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有这样的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手?理智渐渐占领上风,唐西也有些感受到药效在逐渐减弱,可是浑身的炙热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更胜一筹。 “我不后悔的,你救救我吧。” 正如七年前的那场火灾,他如同天神下凡般救她于火海。 唐西庆幸着,庆幸她爱的人心软。她能够有理由去与他牵涉不清,庆幸老天爷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能够与他这辈子都再无理由分开。她自甘堕落,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却依然厚着脸皮去爱他。她至少还有机会,让她觉得他还有可能爱她的机会。 唐西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在目前看来,这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次选择。她能够站在一个被害者的角度去奢求他的怜爱。哪怕他有所犹豫,有所彳亍,她都赌赢了。她和傅恒安作为成年人,都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更何况作为成年人,也都会有各自的生理需求。 她是他的妻子,他和温州已经没有半分可能。 唐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整个人宛如散架了般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天边的一缕阳光洒入室内,傅恒安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用手挡了挡阳光,一双眉头微微蹙起,怀中的人还在熟睡,鼻尖也不知道何时被一股淡淡的奶香所萦绕。他微愣,伸出手轻轻的抓住了透过窗帘的这一缕阳光。 他似乎能看到了,虽然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大概,但是却比之前灰蒙蒙的一片好了太多。傅恒安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整个人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这是一场梦,在梦里自己恢复了光明。傅恒安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似乎比刚刚又清楚一些。他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下怀中唐西的肩颈。 少女不舒服的将他的手拍落,在他的怀中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沉睡。傅恒安说不清楚自己内心的开心是来源于怀中的人还是他的眼睛。只知道此刻的甜蜜不知何时从心口悄悄的渗出,在不知不觉中占领他的心扉。 傅恒安皱着眉头,还是轻轻的将怀中的人推开。昨夜的事太过荒唐,他也不知为何轻而易举的便接受了唐西。明明他不爱她的……他明明爱的人不是温州吗? 傅恒安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昨夜的甜蜜却依旧回荡在心田。他对唐西的亲近全然不排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的存在。傅恒安坐起身,虽然他依旧看不清前面的东西,但也能够大概知道有哪些障碍。 傅恒安打开了窗户,昨夜空气中的甜蜜被消散。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一切都是虚幻。他转身去了卫生间,冷水拍在脸上才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他不是重欲的人,但唐西对他是个例外。 什么样的例外呢? 是他准备好孤独一生后偶然发现的宠物。是他决定好默默守护温州到老后出现的意外。是他准备忙忙碌碌孑然一身后获得的甜蜜。傅恒安不知道唐西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的生活却真实的因为唐西而发生了改变。 昨夜的事情虽然是迫不得已,但傅恒安出奇的不觉得后悔。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甚至在内心已经有一种想法,若是以后就这样和她一直下去,他也愿意。 傅恒安嗤笑一声,似乎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傅家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自己的眼睛也还都看不到。他怎么会去耽误另一个女孩子的未来? 房门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阿姨打开,傅恒安替还在熟睡的唐西掩了掩被角,自己却蹑手蹑脚的离开这里。他刚出门便遇到了正在打扫的阿姨,傅恒安的面色微红,想要出口指责这个始作俑者却难以启齿。 “少爷,老太太在下面等你。”阿姨牵过了傅恒安的手腕。她以为傅恒安是看不到才没有和自己打招呼,率先拉着他下了楼。 唐西醒来时已经到了半晌午,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经撒入房间大半,冬季的阳光温暖又不强烈,照在唐西身上格外的舒服。她探了探头,逼着自己睁开眼睛,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离开,她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坐了起来。 身上的红痕密密麻麻,昨夜的细节很多她都已经想不起来。唐西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里,整个人仿佛身处云端般飘飘然,嘴角也带着甜蜜的微笑。耳尖不自觉的通红,她没有想到傅恒安会帮她,也不曾奢望过与他做如此亲密的事情。 这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很讨厌自己? 他对自己也是有一些喜欢的吧… 此刻的唐西就像是被糖蜜泡过的一样甜蜜,周身也散发着粉红的泡泡。她从床上跳起,昨夜的狼藉还未收拾,看着这一切唐西的脸色愈发羞涩。她抱着换洗的衣物去了卫生间。直到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唐西才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傅老太太准备的衣物尺寸和唐西相差不多,把略有些大的袖子挽起,露出了白细的手腕。唐西看着脖子上的红痕,将这个甜蜜的烦恼用束起的领子掩盖住。 “夫人可休息好了?”阿姨看着走下楼的唐西眼神愈发温柔,唐西害羞的点点头,随后走到傅恒安身边坐下。 傅恒安看到走下楼的唐西,虽然看不清人的相貌,却还有一个淡淡的轮廓。他感受到唐西在他右边坐下,勾唇道:“早。” 唐西回以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早。” 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咳了几声才压下了那股低沉的颗粒感。 傅老太太看着还如此生疏的人疑惑的看向旁边的阿姨,阿姨也是疑惑,昨晚她守在门口是听到声响的,难不成这是现代小夫妻之间的情趣? 傅老太太带着迷惑转过了头,指了指餐桌上的吃食,“小西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说着,她亲自盛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端到了唐西的面前,期待的说道:“这是阿姨今天一早给你炖的,快尝尝。” 唐西有些愣神,想到了昨天晚上,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旁边的傅恒安,她可不确定这个汤里会有什么东西。 傅恒安看出了她的犹豫,将傅老太太端着的碗放在了自己面前:“奶奶太客气了,小西累了一夜,吃不得油腻的东西。” 他的话更多是暧昧,将昨夜的事就这样隐晦的在饭桌上说起,惹得唐西面色更加通红,眸色也更加水盈。 傅老太太这才放心,她笑着将碗又拿到自己的面前,“你瞧,人老了记忆力就不行了。既然小西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我让阿姨给你煮点粥吧,还是要多吃一点,多长些肉。” 说着,一旁的阿姨就去厨房煮粥,唐西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傅老太太看唐西是越看越喜欢,她的视线时不时的停留在唐西白皙的脖颈上,让唐西吃饭的动作更加拘束。 脖子上的痕迹太过明显,衣服的领子又宽又大,根本就遮不住! 直到出了老宅,唐西紧张的神情才彻底放松。傅老太太坐在轮椅上笑着对他们招手,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你们要加把劲,争取今年就就给我生个重孙子!” 唐西拉着傅恒安的脚步不禁加快,耳根子越来越红。 第二十二章 傅华从未踏入过东城画廊,之前曾在报纸上看到过有关于别的公司收购画廊的事情。但是东城画廊里住着一群刺头,让那些公司拿他们没有办法。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画廊巷子的门口,与周围的破旧格格不入。傅华一身黑色的西装,将车停在门口便下了车。这次他连助理都没有带,一个人径直推开大门,踏入了筒子楼中。 随着吱呀一声,踏入这个他从未见过的阶级和世界。 楼上的栏杆上搭着厚重的衣服,衣服上多处有缝补。周围的墙壁上被艺术家涂鸦的五颜六色,浓烈的颜料味弥漫在空气当中。傅华忍不住蹙紧眉头,竹竿上还挂着被洗干净的画布,看样子是被洗过太多次,边角都有破洞。 傅谨言在楼顶上垂眸看着下面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这时楼里的人基本上都去对面筒子楼的商店售卖画作了,空荡荡的楼中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安静的只剩下风吹草木的声音,傅谨言逆光站着,让楼下的傅华一眼就能看到站在楼顶的他。 他背对着阳光,傅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年轻人穿着宽松的皮衣,腿上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贫苦而又干净。 这是傅华对他的第一印象,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是破坏了傅氏经济链的商界巨头,并且是会是自己的儿子。 筒子楼有四层,需要顺着楼梯才能上到楼顶。傅华许久没有爬过楼梯,哪怕只有短短的四楼,也累的他气喘吁吁。傅谨言双手环胸倚靠在墙壁上,看着傅华略显狼狈的出现在楼梯口。 “你好。” 傅谨言心情好的向他招了招手,傅华这才看清楚的看到他的相貌。傅谨言和他有五分相似,似乎他与傅恒安更像。面对他,就像是面对另一个傅恒安一样,让傅华不禁有几分亲切。 “你好。” 傅华伸出手,嘴角挂着客气的微笑。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事来的目的,口袋里的录音机已经打开,时刻准备着录下证据。 傅谨言无视了傅华伸过来的手,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傅总裁不好奇我约你来这儿要谈什么吗?” 傅华抿唇,语气相当坚定:“当然,我要知道当初芾安特大失火案,是谁做的!” 傅谨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查出来了吗?” “真的是她做的?”傅华突然激动,扯上了傅谨言的手腕。 他的眼球突出,充满了鲜红的血丝。傅谨言噗嗤一笑,看他这样子会让旁人以为他有多爱他的妻子呢! “你觉得呢?”傅谨言甩开了他的手,嘴角的笑容莫名带着几股邪气,“我妈会这么蠢把她约出来防火烧了她?你也不用自己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得着去猜吗?” 傅谨言看着傅华的眼神愈发的冰冷,透过他黑漆漆的瞳孔,仿佛还能看到他内心深处对他的嘲讽。 傅华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在筒子楼的楼顶可以纵观整个画廊。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他停放的商务车上,锃光黑亮的车突兀的停放在萧条的大门口。这里是他另一个儿子生活的地方,和京城繁华都市完全不同。接触的人也是社会的最底层,与从小锦衣玉食的傅恒安全然相反。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心中那一丝愧疚突然被放大,语气也没有了之前的强硬:“来傅氏吧,我替你铺路。” 傅谨言只觉得他在说笑话,一脸不屑的看向傅华:“去傅氏有什么好处?不过都是我的囊中之物而已。” 他盯着傅华疲惫的眼神,突然的笑了,“纵火的事情你放弃去查,我就放弃攻击傅氏。” 纵火的事情时隔多年,再多的证据都已经被时间销毁。傅华抿着唇,一双眉头紧蹙:“这件事我交给了恒安,轻易不可能放弃调查的。” 傅谨言的面色一沉,刚刚还勾着的唇角一平,“你交给了傅恒安?” 指望那个瞎子还能查出什么不成? 不过这就好玩了。 傅谨言拍了拍傅华的肩膀,“你给我一个光明正大进入傅家的机会,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傅氏。” 比如今奄奄一息的傅氏集团强出百倍,让傅氏集团重现当年的辉煌。 这可是一个傅华求之不得的事情。 京城的雪断断续续下了很多天,街上的人也都换上了厚重的棉衣活着羽绒服。顾清歌找上傅恒安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她刚刚从机场回来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傅氏。 当初的火灾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几乎留不下什么痕迹,她只能带着破损的监控一幕幕的去对应。可是在加班加点工作了几天后却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这是顾清歌第一次踏入傅氏大楼,作为全国几强的集团装潢自然比警局要高大上很多倍。她不禁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生怕弄脏了这干净整洁的地面。 赵助理一早便在电梯门口守着,傅恒安无比重视这件事情,也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迎接顾警官。可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赵助理有些呆滞,他没有想到傅华让这件事负责的人会是这么年轻的女孩。 顾清歌也看出了赵助理一瞬间的不可思议,她理了理顺长的头发,嘴角挂上微笑:“你好,我是顾清歌。” 赵助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急忙道歉,伸出手打过招呼后带着她坐上了电梯。 总裁的专用电梯是全透明的,二十多层的电梯可以直接将京城的繁华一览无余。顾清歌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这是她从来都没有看过的景色。 有钱人的生活都如此奢靡吗? 将寸土寸金的京城尽收眼底。 顾清歌垂下眼眸,她的父亲是多年刑警的队长,母亲是高校任教的老师。从小她认为自己的家境在同班同学中算得上是优越,就连课外的特长都会很多。她从小成绩优异,在被保送到国家警校时都是周围人羡慕的对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重新回到了京城。她这才发现自己在整个世界中是多么的渺小。 她抱着资料跟在赵助理的身后,最顶层的人都身穿西装革履,从脚尖到发丝都打扮的精致。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社会精英。可就是这样的人,前一秒还是一脸严肃,后一秒在看到赵助理时便点头哈腰的打招呼。顾清歌有些不习惯,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棉衣。 赵助理似乎是习惯了如此,自然地打过招呼后将顾清歌带进了总裁的办公室。 总裁的办公室比自己的家还要大,卫生间、厨房、卧室一应俱全。就连休息用的沙发都是真皮。顾清歌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傅恒安。他低垂的脑袋不知道在和谁讲话。声音温和中带着些许清冷,与她见过的很多男生都不一样。 那些男生在二十七岁在做什么? 打游戏?创业?打工? 而傅恒安的二十七岁已经掌管了整个傅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尖。 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不关乎他背后的财力或者家世。而是他自身所特有的矜贵气质。 顾清歌安耐住内心的紧张,在傅恒安结束电话后推开门走进,“你好傅总,我是顾清歌。是调查当年芾安特大失火安的负责人。” 傅恒安放下手机,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你好。” 他看不清顾清歌的表情,更看不到顾清歌向他伸出的手。 顾清歌有些尴尬,她的手伸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 赵助理在一旁解释道:“不好意思顾警官,傅总的眼睛有一些问题,请您见谅。” 顾清歌微愣,她没有想到看起来年轻英俊的傅恒安竟然视力有问题。果然天上的谪仙坠入凡尘都是要伤筋动骨…… 她收回手,坐在了一旁傅恒安准备好的椅子上,拿出了手中的资料。 赵助理很有眼色的将办公室的门紧闭,自己则守在门口等待傅恒安与顾清歌的交谈。 因为案件时隔多年,许多细节顾清歌都难以调查。但作为当时的为数不多活下来的傅恒安对那场火灾的印象极为深刻,弥补了太多顾清歌难以调查出的细节。 在面对傅恒安的绅士和礼貌,顾清歌紧张的内心也渐渐放松。可是在交谈的过程中依旧感觉自己与这里相差巨大。 傅恒安穿的是高订私人品牌的西装,每一件的衣领上都有属于傅恒安特有的符号。顾清歌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道穿了几年的棉衣,内心竟涌出几分不甘。 她看着分析案情条理清晰的傅恒安,眸中也闪着怜惜。这样矜贵的人,怎么会是瞎了的…… 顾清歌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傅恒安道别,只清楚自己在离开时特别期待与他的再次见面。在她刚刚推开门准备离开时,赵助理也正在拿着电话给傅恒安,“少爷,夫人的电话。” 顾清歌的脚步一顿,一双眉头微微蹙起,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抬不动。 他结婚了? 是啊,像傅总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缺人结婚。顾清歌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资料,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怎么走的那么快,不然她还可以听到傅总和他的妻子交谈。 什么样的女生会配得上傅恒安? 大概是知书达理,家世显赫,喜欢傅总到骨子里的女生才能配得上他吧。 第二十三章 唐西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段潇河是在医院中,纤细白皙的手上被插满了医管,错愕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唐西。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医院,唐西来这里是接到了段氏管家的电话。临时将授课地点从教室换成了医院。她不明白为何段潇河对钢琴的执念会这样深,以至于他都住在医院中还想着关于钢琴的课。 这里距离郊区并不远,她顺路不到半个小时便抵达了医院门口。 管家将唐西带到顶层的VIP包房,用房卡打开了房门。段家虽然不如唐家的财力,傅家的基底,但是能迅速的在京城中扎稳脚跟也有自己的魄力。唐西朝着正要离开的段家夫妇点点头,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段氏夫妇看向唐西的眼神有明显的一怔,随后笑着招了招手,离开。 段潇河没有想到唐西会这么早来,都还没有来得及关上衣服…他急忙将手上的针管拔下,拍了拍身上褶皱的病服。唐西看着他慌乱的动作没由来的一笑,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端着的小王子,何时这样狼狈过? 段潇河的手背上被针管扎的都是淤青,因为刚刚拔下的太过急促,血液不受控制的从伤口处流出,唐西见此立刻制止了他动作。她从管家手中接过棉签,小心翼翼的将流出的血珠擦干净。 唐西用责备的语气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没有用创口贴封好!”她将创口贴贴在了段潇河的手背,这才发现上面大大小小的针孔,在白皙的手背上额外的明显。 她的目光一滞,像这样纤细修长的手不应该有这么多瑕疵才好。这样的手,最适合弹奏优美的钢琴曲。 或许是唐西的眼神过于明显,段潇河不自在的抽出了被她抓着的手,“唐老师,我先去换个衣服。” 他苍白的面上染上了红晕,唐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客厅摆放着一架钢琴,黑白的琴键被擦得干净。黑色的琴架倒映出唐西的面庞,这是德国LUNCE新出的钢琴,有价无市。唐西有些惊讶,似乎上周这款钢琴才刚刚上市,没有想到这会儿段潇河便有了。 房间里的少年视线忍不住透过门缝看向客厅的女孩,清瘦白皙的肌肤染上了点点羞红,他将病服褪下,换上了精致的西装。之前的病态被掩盖,他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有一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错觉。 段潇河小心翼翼的将西装上的褶皱抹平,又拍了拍白色衬衫上的灰尘。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自己穿西装。 若是她来的迟一些就好了,至少不会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很丢脸吧。” 段潇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秀气的脸庞带着些许失落。 管家看出了少年的心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唐老师是很好的人。” 是啊,唐老师可是一个很好的人。 被鼓励的少年重新鼓起勇气,推开了卧室与客厅之间的房门。他的步子迈的谨慎,在唐西抬头瞬间露出了一丝温和的微笑,他的声音清脆:“唐老师。” 唐西点点头,视线落在了段潇河身上的白色西装上。 西装的牌子是国际LUNCE出品的高订西装,是专门为豪门贵公子打造的著名品牌。傅恒安钟爱这家西装,LUNCE也基本包揽了他的所有衣橱。段潇河是唐西见到穿这个牌子的第二个人。唐西掩下内心的惊讶,指了指旁边的琴凳让他坐下。 少年褐色的短发盖住了他的额头,只留下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看谁都是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 很快,钢琴的声音流淌在了整个房间。唐西这次教的是比较治愈的曲子,欢快的声音消解了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唐西是真的喜欢钢琴,她沉醉在美妙的钢琴曲之中,面上也带着陶醉的神色。段潇河偷偷打量了她很多次,都没有被她发觉。 段潇河的笑意愈发明显,指尖也更加婉转,跳跃在各个钢琴键之间。 “唐老师,我下周就要去国外治疗了。” 一曲完毕,唐西还没有从琴曲中脱离出来,就听到段潇河闷闷的声音响起。 “这么快吗?”唐西眉头微皱,喃喃道。段潇河的病来源于他的心脏,是全球很难攻克的疑难杂症。如今面对此类病症的医疗水平还不完善,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到了非治不可的地步,唐西不明白段潇河为什么要这么早的去冒险。 段潇河垂下眼眸,明亮的灯光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掩下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期待:“若是手术成功,我的就不用每个月都来这里了。”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抬头环顾了一周这里。他从十岁开始便住在这里,如今已经过去八年了。有多想逃离这里只有他自己明白,不计成本,不惜代价。 唐西理解不了他的心情,犹豫的开口:“那若手术失败呢?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这无疑是拿自己的命去做一场赌注,赢了便可以获得一切,输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段潇河嘴角勾起一抹恬淡的微笑,白炽灯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消瘦的下颚微微抬起,带着温柔却不可抗拒的执着。 “反正都要去选择,早一点和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像这样每天心惊胆战的活着?又或者虚度光阴,苟且偷生?段潇河抿着唇,嘴角带了些讽刺。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黑漆漆的瞳孔不知道在想什么,让唐西有一种他马上就要飘飘然羽化成仙的错觉。 在此刻,唐西认为他和傅恒安一点也不像。他就是他自己,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段潇河。 “我尊重你的选择,手术要顺利。” 唐西一笑,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梨涡也挂在嘴角,落在段潇河眼中仿佛灌了星河。 之前弥漫在二人之间失落的氛围结束,段潇河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站起身,少年一米八的身材挡在了唐西面前。白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隐隐露出了锁骨。“不要来个离别的拥抱吗?也许是永别呢。” 唐西愣愣的,她抬头看向少年。在她印象中的他似乎格外的瘦弱,让她忍不住张开手臂去保护他。但就是这样的人,却能让唐西在偶然之间发现他的高大,让她情不自禁的去想:若是他身体健康,是不是也会同其他少年一样奔跑在阳光之下。 他比她想的要强大很多。 段潇河的语气很轻松,却让唐西感觉到浓浓的悲伤。她忍不住抱了抱面前这个少年,安慰道:“放心,都会顺利的。” 少年用力的点点头,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少女淡淡的清香,将心底的偏执与疯狂隐下。 唐西说的对,人生于他来说便是一场豪赌。他身披荆棘,却仍然向往阳光。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 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不是吗? 至少他的阳光在他的身边,还祝福他平安喜乐。他该知足满意,哪怕手术失败也不要紧。 他在努力的向他的阳光靠近。 冬天的夜晚总是黑的特别快,唐西回到公寓才七点钟,可大街上却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啪的一声将灯光打开,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包中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生日快乐呀,小西!”熟悉的声音在手机中响起,齐思思欢快的说道:“嘿嘿,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生日? 唐西一愣,视线落在了对面的钟表上。随后噗嗤一笑:“你算错时差了吧,明天才是我的生日呢!” 齐思思恍然,暗恼的啊了一声,“不管,我就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你连时差都能算错,看来你根本没有将我放在心上。”唐西啧啧一声,将衣服挂在衣架,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若不是她突如其来的祝福,唐西都快忘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对面的齐思思叽叽喳喳的解释,明明都快结婚的人,却仍然像一个小孩子般幼稚。 唐西有些羡慕她,“你哥结婚都不回来,看来你是在美国丢了心了。” 话音落,对面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半响才闷闷道:“才不是呢,早就和他分手了!不过我怎么可能为了一根破草而放弃整片森林呢!昨天我还在超市看到一个帅哥,可惜没有要到Mate…” 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失落,似乎真的将上一段恋情抛之脑后。唐西无奈一笑,打开了电话免提,随手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那就好,我就怕您齐小姐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呢。”唐西抿了一口咖啡,整个人舒服的躺在了沙发上。 “怎么可能,海王的世界里怎么会有情深这两个字?!不过小西,你是不是还在惦记傅学长呀。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啊,我这里新认识了很多帅哥,你要的话我推给你。” 唐西一笑,正准备反驳,旁边传来了男人淡淡的声音:“她不知道你结婚了吗?” 唐西吓得一跳,手机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砰的声音。她的目光落在了坐在餐椅上的傅恒安,整个人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手机里还传着齐思思的呐喊:“哎呦喂,你摔死我了!你在干什么啊?怎么旁边还有男人的声音?小西你是不是背着我有男人了?你这个渣女…呜呜呜,你还摔我!” 第二十四章 耳边是齐思思嘈杂的声音,唐西站在原地,没有想到傅恒安今天回来的这么早,而且还没有开灯。红晕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颊,也不知道刚刚她与齐思思的对话傅恒安听了多少。 似乎傅恒安看出了她的尴尬,随即噗嗤一笑,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了掉在地毯上的手机,“你不去解释一下吗?你现在可是‘背叛’了她呢。” 背着她与别的男人私会,还让她不要吊死在一颗树上。别为了一根破草放弃整片森林……看样子他改天是要和沈时好好谈谈他这个表妹的问题了。 他的话虽是笑着说出口,但还是让唐西莫名的感觉紧张,她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手机,大脑顿时有些空白。 他的目光怎么会恰好落在手机上?! 恒安恢复视力了吗? 也不顾齐思思在手机里嘟嘟囔囔的抱怨,唐西颤抖着伸出手向傅恒安晃动,傅恒安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唐西提着的心松懈了下来,暗恼自己怎么会觉得傅恒安恢复视力了,当初可是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没有治好他的眼睛…… 不治而愈,又怎么可能? 傅恒安不知道唐西的想法,他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人影,自然看不到刚刚唐西的动作。不过视力在慢慢恢复,手机的亮光也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傅恒安不知道唐西现在在做什么,又笑着开口:“怎么了唐总?不去理你的小娇妻了吗?她现在可是很伤心呢。” 唐西这才回过神,手机里还传出齐思思叽叽喳喳的声音:“唐总您在忙什么?您的小娇妻要出逃了呢,你不准备派几千个保镖把她捉回来吗?” 唐西面色一红,干净迅速的捡起手机,开机、挂断、关机。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拉。 “思思开玩笑呢,你不要介意。”唐西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虽然知道傅恒安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还是忍不住去解释。至少他刚刚的话还是说明他在乎自己的,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唐西坐到傅恒安的对面,撑着脑袋露出了半分痴迷,心中也荡漾甜蜜。 傅恒安摇摇头:“我自然是不会介意,不过她不知道唐傅两家联姻的事情吗?” 傅恒安不知为何自动忽略了那句唐西是否还惦记傅学长,不去想也不去逼问唐西是否还喜欢自己。至少现在的他接受了唐西这个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让他枯燥的生活变得有趣。 唐西一愣,下意识的撒花:“她应该是忘记了,所以才那么说。毕竟她都没有回国参加婚礼,美国的事情有那么多……忘记是很自然的事。”说到最后,唐西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心虚的不行。她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将自己和傅恒安结婚的事情告诉齐思思,可是那一想法一出现就被自己否决。她忘不了那夜她和思思醉酒在大街上,哭着喊着说她永远都不会再喜欢傅恒安。 再喜欢他我唐西就是条狗! 她唐西就是条狗,只要傅恒安对她挥一挥手,她便舔着舌头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年少的暗恋是一个人的事,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替他难过,为他伤心。然后在自作多情的为他打抱不平,最后哭到深夜的人却只有自己。唐西一边倔强的说着她再也不会喜欢他,一边又忍不住默默的去关心。被人发现后匆忙否认和狡辩。 幼稚又卑微。 唐西掩下内心的失落,忍不住握上了傅恒安的手。大掌的温度迅速传到了她的指尖,但此刻的甜蜜是真的,内心的欢喜也是真的。让她沉沦其中,越陷越深。 傅恒安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凉,一双眉头微皱:“怎么突然这么冷?是空调没开吗?” 说着,他抽出来自己的手,就要站起去将空调打开。 京城地处北方,就算不开空调也有地暖,客厅的温度相对于低一些但也是温暖的。唐西急忙阻止了正要起身的傅恒安,“没事,大概是刚回来的缘故。今儿你怎么这么早回来?是公司的事情不多吗?” 傅恒安点点头:“今天公司的事情不多,父亲带来一个助理,有一些事情交给他处理了。” 唐西有些疑惑,傅华很少管傅恒安这边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带回来一个助理。而且能让傅恒安处理的事情都是工作上比较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一个外人?但是这毕竟是傅家自己的事情,唐西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 “对了,今天阿姨请了病假,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唐西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郊区周围的夜市很少,但现在还不足晚上八点,足够他们去一趟市区热闹繁华的夜市。唐西问的小心翼翼,心脏也忍不住被提了起来。到过甜头的唐西害怕被拒绝,她承受不住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傅恒安看不到唐西期待的表情,脑子里回荡的全是刚刚齐思思在电话中的那句明天是她的生日。作为她的丈夫,他也应该要给她准备礼物的。可是准备什么会比较好?除了温州,他几乎没有送给任何一个女孩东西,更不要提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傅恒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唐西的话,误让唐西以为他不愿。 空气中有片刻凝静,唐西的掌心也冒出了些许细汗。她看着傅恒安的脸色不敢错过他的丝毫表情。 还是不行吗? 连与她一起吃饭都不愿… 是她心急了吧,傅恒安这么累,天气又这么冷,他肯定不愿意出去吃的。 唐西懊恼自己刚刚的冲动,就应该自己亲自下厨做饭的,外面的饭哪里有她自己做的好吃。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唐西收不回刚刚的话,之前的期待转化为失望,渐渐地充斥在她的心中。长时间的沉默让唐西的心跌落在谷底,她面上挂起一丝尴尬的微笑:“若是不愿,咱们在家吃也很好,我刚刚看到冰箱里填了很多菜呢。” 她猛然站起身去了厨房,掩饰般的打开了冰箱。 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将红红的眼眶暴露于空气中。 “嗯?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走神了。”傅恒安这才从自己的脑海中回过神来,面上带着歉意,落在唐西眼里真挚又美好。 唐西手一僵,似乎在考虑要不要重蹈覆辙。半响后她才缓缓开口:“要不要出去吃?” 傅恒安挑眉:“去哪里吃?” “市里……夜市里有很多好吃的。”唐西将冰箱门关上,低落在谷底的心又砰砰砰的重新焕发新生,紧张又期待着他的答案。 傅恒安看不到她的表情,面上挂上微笑:“好啊。” 他很久都没有去过京城里的夜市了。自从大学毕业后掌管傅氏,所有的晚餐都在晚宴和食堂中度过。上次去夜市还是在大四那年与温州一同去的。 “好,那我现在就订车了。估计十分钟就能到,去了夜市也差不多八点半,我知道一家小龙虾特别好吃,配上他们自己做的啤酒,简直是人间美味!”唐西激动的都快飞了起来,她跑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开程序后预约了离他们最近出租车。 傅恒安也起了身,唐西热情的将外套递给他。 唐西大着胆子拉上了傅恒安胳膊,看着全身镜中的他们,整张脸都洋溢着欣喜。她将外套脱下,换上了与傅恒安同色系的衣服,这样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出去逛街吃饭。唐西也没有过多的打扮,但脸颊上挂着两抹绯红,就如同涂了腮红一般。 “师傅,去市区里最大的夜市。” 唐西细心的替傅恒安系上了安全带,前面的司机应声,有些狐疑:“你们这是刚结婚?” 唐西红着脸点头:“是的。” 司机抿着唇,忍不住去打量傅恒安,心想:这男的虽然长得帅,可惜看不到,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为了爱情什么都不管不顾…… 不过司机抬眼看了这小区一眼,里面居住的人非富即贵,也足以让这些富家子弟的年轻人肆意挥霍。 唐西不知道司机心中所想,注意力都落在了手机上齐思思给自己发来的消息。99+的消息占领了唐西的整个屏幕,里面无非是齐思思对她的质问以及知道真相的齐思思对她的辱骂。 ——唐狗 ,你真狗!悄咪咪的结婚连我都不告诉! ——唐狗你快回消息,要逼着我连夜飞过去捉奸吗? ——唐狗你在和傅学长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不会该不会是做什么晋江不允许的事情吧? ——唐狗看到消息后速速回我! …… 唐西脸上染上红晕,刚回了一条“我们准备吃饭”的消息后立刻传来了齐思思长达一分钟的语音。 唐西转眸看了一眼傅恒安,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插上耳机后齐思思的语音便传了过来:“唐狗狗,我现在已经订了回京城的票了,就在下个星期,记得恭迎本宫回京哦。还有祝你和傅学长有个浪漫的约会,记得拖到零点,让他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哦,我看好你。” 唐西听到最后立刻关掉了语音,小心翼翼的看向旁边的傅恒安。拍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面色一红。 第二十五章 八点多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在繁华的京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唐西带着傅恒安下了车,突如其来的寒风迎面吹散了唐西的刘海,冻着她脸颊绯红。唐西像是感受不到,拉着傅恒安径直走进了夜市街。 傅恒安能感受到周围的灯火酒绿,但还是看不清来往的行人,只有模模糊糊的人影。唐西紧紧握着他的手,像是习惯了她的存在一般,之前内心的慌乱与紧张一扫而空,转而被浓浓的安全感包围。 这是傅恒安从未感受过的感觉,像是羽毛划过心头,轻轻的,暖暖的。 他看向前面唐西小小的背影,一双眉头微皱,他不明白这么弱小的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拉着他穿过人群,逆流而上。阻力那么大,却无畏无惧,坚定又勇敢。 唐西拉着傅恒安停在了烧烤店门口,店内座无虚席,热情的老板无畏冬季的寒冷站在门口烧烤。香味飘香十里,让他们远远的便能闻到。只有门外的座位还有两三个,唐西拉着傅恒安眼疾手快的坐上了那两个座位。 傅恒安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推力使得自己坐在面前的凳子上,随即便传来了铁凳哗啦地面的声音。唐西坐在他的身边,声音欢快:“老板,我要十斤小龙虾!” “好嘞!两个人?” “对的呢!” “那小姑娘挺能吃的,要啤酒不?” “当然!”唐西戳了戳身旁做的僵硬的傅恒安,“你要喝酒吗?” 傅恒安一愣,他以为只是吃个饭,却还没有想过要喝酒。不过看唐西这熟络的样子,他不忍心打断,只得点点头:“好,但不要多,我喝一瓶就行。” 唐西嫌弃的看了一眼傅恒安,才一瓶。随后豪爽的拍了拍桌子,“老板,来五瓶啤酒!” 傅恒安惊讶,“你怎么点这么多。” 唐西甜甜一笑:“我开心。” “喝醉酒怎么办?”傅恒安有些担心。 唐西一哼,“我可是千杯不醉,区区啤酒,根本不在话下!” 可事实证明唐西的话不能信,傅恒安背着喝醉酒的唐西离开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他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听到周围人发生的调笑声,惹得他耳尖通红。 喝醉的唐西酒品很不好,张牙舞爪的像一只炸毛了的奶猫。周围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们身上,傅恒安从来都没有这样丢脸过。他背着喝醉酒的唐西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可还没有走几步就被老板拦住。 “唉唉唉,你们还没有付钱呢!吃霸王餐吗?” 傅恒安还没有开口,背后的唐西率先开口了,“什么霸王餐?!我从来都没有吃过霸王餐!我有钱,来,爷心情好,不用找了!” 说着,不知道唐西从哪里变出来的几张红票甩在了老板面前。大气的招了招手,“老板生意兴隆,我改天还会来的!” “好嘞,慢走!” 傅恒安有些无奈,抬了抬背着的唐西,忍不住开口:“小心。” “嗯,我知道。”唐西似乎也感受到傅恒安的担心,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 温热的呼吸洒在了傅恒安的颈窝,痒痒的。 两个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可是气氛却异常温馨。傅恒安有一种感觉,若是一直这样也不错。之前在此刻他能够忘记自己身份,忘记傅氏的危机,忘记母亲的死亡,忘记对温州的喜爱… “前面有个小坑,你要小心哦。”唐西突然开口,捏着声音学着导航的女声,惹得傅恒安噗嗤一笑。 “你现在是导航吗?” “是的,您的专属导航小西正在为您服务。” “那现在该怎么走?” “现在就该靠我啦。” 唐西拍了拍傅恒安,示意他停下。傅恒安停下脚步,面对着马路。唐西招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他们面前。唐西从傅恒安的背后跳下,摇摇晃晃的打开车门:“傅少爷,请吧。” 傅恒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摸索着钻进了车里。唐西随后进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傅恒安半抱着唐西,伸出手将车门关上。再松开时唐西便赖在他的怀中,任凭傅恒安怎么推她都无动于衷。 傅恒安伸出手摸了摸唐西的脑袋,她就像一只奶猫般柔柔软软的窝在他的怀中,在他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傅恒安鬼使神差没有将她推开,反而有些享受这片刻的安静。也许是之前的唐西过于聒噪,安静下来反而有些可爱。 傅恒安轻轻地用手描绘着唐西的面容,记忆中的唐西还停留在那天温州婚礼上的小姑娘,穿了一件淡紫色长裙,具体什么样子傅恒安已经记不清了,就如同现在这样,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若是视力能完全恢复,他要好好的看看唐西的样子。 熟睡的唐西被傅恒安抱在怀中下了车,刚一下车便被寒风迎面吹了过来。唐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酒还没有完全的醒。她脑子里乱作一团,唯一清醒的便是齐思思给她短信的最后一条:拖到零点,让他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 唐西仰着头,水盈盈的瞳孔中倒映着傅恒安的下颚,她忍不住用手碰了碰,耳边便传来傅恒安淡淡的声音:“别闹。”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像是孩童入睡时听得摇篮曲。唐西忍不住将他抱的更紧,脸颊也贴上了傅恒安的胸口。 房门被打开,傅恒安将唐西放到了地上,自己则去将门关上。 唐西不肯撒手,他无奈,只好一边搂着她的腰肢,一边伸手去关门。 唯一的光源被熄灭,在昏暗的空间中唐西只能看到傅恒安薄薄的唇角,像一块诱人的蛋糕,让她忍不住踮起脚尖,亲自去品尝美味。 突如其来的吻让傅恒安措手不及,他并没有推开唐西,反倒内心深处抑制不住的狂跳声渐渐充斥在他耳边。 傅恒安的面色越来越红,呼吸也慢慢的加重。 “你喜欢我吗?恒安?” 感受到他在回应她,唐西抬眸,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带着亮晶晶的期待。 他喜欢她吗? 心跳声骗不了人。 可这种感觉傅恒安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哪怕是喜欢温州的那几十年,他的心跳也从未有这么快。仿佛整个人的血液也随着心跳声逐渐沸腾,他搂着唐西的腰肢,唇瓣抚上了少女的脖颈。他似乎被人操控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明明才结婚只有一个月,他可是喜欢了温州十多年。 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取代,傅恒安自己都无法接受。 总归是理智占了上风,傅恒安放下了被他撑着的唐西,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微红的唇瓣张张合合,但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唐西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盯着人看的时候会微微上挑。水盈盈的眼睛又纯又欲,就这样措不及防的落入了傅恒安的眼中。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只留下了这一双水灵的眼睛。 “你说,喜欢我吗?”唐西的声音带着蛊惑,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自己的大脑都没有完全的清醒,只能凭着执念一遍又一遍的在傅恒安耳边喃喃。像是勾人魂魄的妖精,费尽心思的去勾引纯情的少年。 傅恒安抿着唇,垂着眼眸似乎也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喜欢唐西吗? 若是喜欢,那他喜欢温州吗? 亦或者,现在的他自己还喜欢温州吗? 傅恒安抿着唇,执着的唐西还在一遍遍问着,她的声音沙哑低沉,落在傅恒安耳中格外的好听。若是喝醉酒的是他便好了,傅恒安叹息一口气,拉开了自己与唐西的距离。 “唐西,你喝醉了。” 唐西皱眉,似乎不甘心他就这样扯开话题,“我在问,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傅恒安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让醉酒的唐西也清醒了几分。 啊……不喜欢呐。 唐西的眼睛闪烁一丝失落,傅恒安有些后悔,他真的不喜欢唐西? “或许也……”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最后两个字的喜欢被唐西吃到嘴里,她再一次的贴上傅恒安的唇瓣,努力的去忘记他刚刚说的不喜欢。 不喜欢也没有关系,她会让他喜欢的。 可是唐西再怎样去忽略,内心的那股酸涩依旧翻涌在她的心头。心中的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人儿说:为什么他不喜欢你还要亲你?这些暧昧的举动难道是假的吗?他在撒谎,就是喜欢你!不过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 但这被另一个小人儿否决:人家都亲口说了不喜欢你,你怎么还自作多情?他还用得着去骗你吗? 唐西的脑袋像是要炸开,她搂着傅恒安的脖颈,眼神带着浓浓的爱意和稚气:“你放心,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这是她最后的答案,两个小人消失,只留下唐西的执念。 “喜欢的。” 傅恒安低喃,他的手拂过了唐西的眼尾,嘴角带上了些许笑意。 第二十六章 唐西醒来时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身旁的人早已离开,只留下了整洁的床铺。她还来不及反应,脑海中便回忆着那句“不喜欢”。她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整个人愈发无力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心口剧痛的厉害。 她幼稚的用被子捂住了脑袋,可是那句话像是梦魇般缠绕着她。傅恒安的声音底哑温沉,就是用这样好听的声音,一遍遍告诉她“不喜欢”。 用最柔和的刀,扎的她遍体鳞伤。 “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装作喜欢呢?”唐西闷在被子里,不自觉的喃喃。是她太着急了,他喜欢了温州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喜欢上自己呢?若是真的喜欢了,他也就不是自己心中那个痴情温柔的王子了。 一定是这样的,她太想让傅恒安喜欢上自己,是她太痴心妄想了……可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呢?那句“不喜欢”在脑海中回荡,也许是当时傅恒安的表情太过冰冷,让唐西的大脑不自觉的忽略了他那时的表情。 是什么样子的? 一定是厌恶到极致吧。 唐西吸了吸鼻子,将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她还没有来得及下床,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让她摔落在地,钻心的疼痛窜了上来,脚腕迅速肿起一片红。 唐西蜷缩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脚腕。她怎么会这么糟糕,连下个床都会摔倒。 温州会摔倒吗? 唐西忍不住去想温州摔倒时的样子,可是在她的记忆里,温师姐永远都是高贵优雅的样子,她那么聪明,怎么会像自己这么不小心摔倒呢? 只有那样的人,才会让傅恒安喜欢这么多年吧。 成为执念的白月光,是她无论如何都替代不了的。 唐西发狂的揉了揉脑袋,她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一直在想温州会怎样,为什么一直拿温州去作比较?温州在他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她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可是唐西就是忍不住,她靠着床沿,整个人蜷缩在角落。昨夜的记忆在唐西浑浑噩噩的脑海中都消失,只留下了那句“不喜欢”还回荡在耳边。无时无刻的不提醒她,就算傅恒安和她上了床,在他的心里也只喜欢温州一个人。 唐西的眼泪不值钱,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掉。她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自己安慰自己,若是她的眼泪是珍珠,那么她现在估计是全球首富吧。 但真正爱她的人是不会让她落泪的。 哪怕她落得真的是价值千万的珍珠。 唐西的脑袋里还是乱作一团,可是唯有“傅恒安不喜欢她”的这个认知清清楚楚。眼泪像是流干了一般,唐西只觉得眼框痒痒的,疼疼的。 她撑着床站起身,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面的一盒药上。她走的很慢,一瘸一拐的像是年迈的老人。唐西有一瞬间的想法,是不是她给傅恒安生一个孩子,那他就会爱她。 但是他不爱她,会爱他们的孩子吗? 唐西不敢保证,最后还是将药丸咽下。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七年都熬过来了,有何惧这短短的两个月?可是从前的傅恒安从未给过她希望,现在的他却亲手将希望给了她,又当着她的面,狠心的将希望掐灭。 他把她当做什么? 消遣的玩具吗? 药丸的苦涩在唐西口中蔓延,她这么怕苦的一个人,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将药丸吞下。好像药丸的苦都不如内心的苦一般,让她难受。 唐西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脖颈上还有昨晚激烈过的红痕,她的眼下带着些乌青,脆弱又憔悴。唐西呆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每天保养精致的她? 手机铃声突兀的打断了唐西的思绪,她转过身,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狐疑的拿过手机,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唐老师,我今天就要走了,你能来机场送我吗?” 是段潇河。 他今天就要走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温柔,让她不忍心拒绝。 挂断电话后唐西立刻开始收拾,傅恒安看不到,所以他并没有将窗帘拉开。但是唐西宁愿骗自己,他是因为不想打扰她熟睡才不如将窗帘拉开。 似乎每次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坚持自己的选择,努力去忽略傅恒安并不喜欢她的事实。 她拉开窗帘,今天是个艳阳天,外面的冰雪也渐渐消融。 唐西抹了些药膏涂在脚腕,穿着加绒的马丁靴一点也看不出来脚腕上肿起的一片。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所以她没有穿上羽绒衣,而是披了件褐色的大衣。波浪的卷发披散到了身后,妆容也掩盖了她昨夜的憔悴。 唐西看着镜子中精致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机场的人忙忙碌碌的穿梭在各个窗口之间,唐西抵达大厅时已经过了关闭的几分钟。她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段潇河打电话,明艳的脸上也闪过几丝慌乱。 错过这次,可能就错过了最后一面。 她真的是个不称职的老师。 “唐老师。” 段潇河清冷的声音从唐西的后面传出,刚刚播出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挂断,唐西回头看到了清瘦的少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管家。 “我还以为你登机了。”唐西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脸颊上因为刚才的慌乱而出现了绯红。脚腕传来阵阵疼痛,唐西额头上不禁冒出些许细汗。 唐西的呼吸也随着疼痛加重了几分,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对劲。 段潇河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唐西一愣,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手。段潇河手指一僵,脸上有片刻的失神。 唐西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刻意,面上一红。段潇河掩饰般的咳了咳,又重新挂起了微笑,“你的头发有些乱。” 唐西尴尬的笑了笑:“是吗?” 话落后随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机场大厅播报的声音响起,距离登机的时间还有一分钟。段潇河身后的管家忍不住催促,“少爷,要登机了。” 段潇河点点头,还没有等唐西反应,伸手将她拦在了自己的怀中,“唐老师,等我回来。” 少年的声音坚定有力,唐西点点头,安慰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放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嗯。” 段潇河松开唐西,随着管家消失在了机场大厅中。 他等她这么久,只是为了再最后看她一眼,得到她的拥抱。内心的不安得到安抚,段潇河回头看了一眼唐西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笑意。 唐西拖着肿疼的脚腕离开机场已经到了中午,原本拥挤的车站变得寂寥。清一色的出租车消失在机场门口,她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正准备叫车时一个人影撞上了她的肩膀。 还未来得及拨号的手机被人一把夺去,唐西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自己没有摔倒。她怔怔的看着前方,小偷跑出去几米后才反应过来。 “抓小偷!” 唐西拖着疼痛的脚腕,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速度。 小偷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脚腕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安保人员也随之出动,四面八方的人涌了过来。 嘀——嘀—— “出车祸了!快来人!” “什么?快打120!” “怎么回事?这个人是哪来的?” “不张眼啊?!没看见这么大个人?“…… 耳边嘈杂的的声音消失,唐西无力的躺在地上,周身宛如被碾碎般疼痛。周围的视线渐渐模糊,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傅恒安听到唐西出车祸的消息是在下午,刚刚开始的会议还未来得及开完,他便带着赵助理急匆匆的离开的傅氏大楼。员工们都在窃窃私语,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傅总如此慌张? 傅氏大楼距离医院较远,傅恒安赶到的时候唐父唐母早已赶到。唐父坐在病房门口,里面的唐西还未苏醒,几个人的心都因此而吊着。唐父在看到傅恒安的进来的一瞬间面上出现了些许诧异,皱着眉头冷声道:“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傅恒安来不及解释,转身看向了病房里的唐西。他看不清唐西的脸色,只能依稀看到粗重的管子连接到了她的身上,耳边还穿着机器嘀嘀的声音。 “没有生命危险吧?”傅恒安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从来没有哪一刻他会这么紧张一个答案。清冷的面色煞白,额头上因为刚刚急促的奔跑而滚落下汗珠。喉结忍不住滚动,就像是身处地狱的人等待死神的最后审判一般。 “没有生命危险,但不知道多会儿能醒来。”唐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狼狈的傅恒安,哪怕是在温州婚礼上被水晶球砸中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唐母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傅恒安。视线落在了还在病房中的唐西,她现在还需要一场小手术,将刺在大腿上的铁片取出才算真正的安全。听医生的话,唐西的脚腕是在出车祸前便受了伤的…… 唐母忍不住多想,看向傅恒安的视线也多了几分探究。 他们家小西的伤,该不会是他做的? 第二十七章 唐母的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就算傅恒安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对她动手。 况且看他现在着急的样子,恐怕那伤口是她们家小西自己做的。 “我在这里守着吧,你们休息一下。” 傅恒安坐在病房门口,里面的医生进去了一批,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用,我们等小西醒来在走。”唐母摇了摇头,推了推一边沉默不语的唐父,询问道:“若是公司有事,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小西。” 唐父:“我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放心。”他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傅恒安,“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傅恒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他如今眼睛的情况。半响沉默,唐父看出了他的犹豫:“是因为傅氏的新总裁?” 傅恒安皱眉:“什么新总裁?” “你不知道?”唐父喃喃,狐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冷哼一声:“在一个月前傅华在傅氏分部安排了一个新总裁,是之前景大的傅谨言,你不知道吗?” 傅谨言……又是他! 傅恒安抿唇,神色出现了一丝恍惚,随后自嘲一笑:“父亲瞒着我吧。” “那傅谨言是谁?”唐父皱着眉头,他可不想让唐家的资产注入傅家后傅家拱手让人。商人无往不利,他能同意唐西与傅恒安的婚事也是看中了傅家的百年基业,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傅家又出现了新的继承人。 傅恒安有些冷漠:“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唐父唐母皆是一惊,还来不及细细询问,刚刚进入病房的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病人醒了,一个小时后安排手术。” 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做手术,唐西的腿恐怕会出现问题。 唐父唐母是冲进病房的,傅恒安跟在他们身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唐西。 “我的女儿啊,怎么突然出了车祸呢!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相比于唐父的冷静,唐母就有些激动,她小心翼翼的将唐西在病床上扶起。唐西呆呆的看着唐父身后的傅恒安,恍如隔世。 见唐西不说话,唐母又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一遍一遍摸着她的脑袋,“西西不怕,妈妈在这儿呢。” 唐西含着的泪不知什么时候滑落的,她被唐母抱在怀中,张了张苍白的唇,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我的腿好疼。” 她分不清疼的是心脏还是腿,但是她的视线是一直停留在傅恒安身上的。唐母抱着她不觉,但是唐父却看的清清楚楚,他无奈的叹息一声,招了招手,示意傅恒安向前。 傅恒安看不清,唐父将他拉到唐西身边,傅恒安摸索着揉了揉唐西的脑袋,语气温柔:“一会儿安排手术,打了麻药就不疼了。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 指尖的温度划在唐西苍白的脸上,她忍不住伸出手握上他的手掌,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可是我好疼。” “一会儿就不疼了。”傅恒安代替了唐母坐在了唐西面前,唐西扑到傅恒安的怀中,他就像是哄孩子般的拍了拍唐西的后背,安抚的蹭了蹭她的脑袋。 二人之间的温馨落在了唐父唐母的眼中,唐西抿着唇,纠结了很久才离开了傅恒安的怀抱,低垂下头,闷闷道:“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又笨又蠢,似乎只能给别人添麻烦。 “怎么会算麻烦,你是我们的宝贝,我们疼你都来不及呢,公司的事哪有你重要?”唐母坐在唐西的另一侧,保养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心。 唐西冷咳一声:“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大的人,连路都不好好走。手机哪有安全重要?更何况有那么多保安,你去追他做什么!” “你说她做什么,孩子正难受着呢!”唐母转过头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唐父,拉着唐西的手安慰她:“你爸就是这样,你昏迷的时候他都急着在外面团团转呢,别和他一般计较。” 唐西的睫毛一颤,红着眼点点头。 她垂眸拉着傅恒安的手,大大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指,握上了他干净圆润的指甲,细细描绘。这样便能抚平她的伤疤,减轻她疼的抽搐的心。 看出了唐西有话对傅恒安说,唐母拉着唐父离开了医院。傅恒安虽然看不到,但是他作为傅氏的总裁还是让他们放心,有他照顾唐西,唐西可能会更开心。 唐西不知道该怎么询问昨天晚上的事情,脑海中迷迷糊糊的只记得那句“不喜欢”,再后来便是她扑倒他在床上。对于他说了什么一概不知。傅恒安向来不屑与她多说,除却了那句“不喜欢”,也不会在与她说别的。 她尽量忽略了昨天晚上的事,偌大的病房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人。安静的只留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傅恒安不知道唐西心里在想什么,只能感觉到她浑身的僵硬,他伸出手碰了碰唐西的小腿,惹得唐西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疼吗?”傅恒安立刻松了手,一双眉头微蹙:“要不要我去喊医生打止疼药?” 他都准备好起身给唐西叫医生,手腕却被唐西拉住:“不疼,一点也不疼,你陪着我就不疼。”她猛的坐起身,连带着腿又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疼的她龇牙咧嘴,额头上也冒出细小的冷汗。看着被他拉住的傅恒安,唐西松了一口气,腿上的疼痛似乎也没有那么疼。 他陪着她就行。 傅恒安看不到唐西的表情,只能替她掩了掩被角,温声:“那你饿吗?不到半个小时就要手术,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唐西握着傅恒安的手,她其实中午并没有什么吃东西,这会儿也有些饿了。但是她害怕傅恒安离开,咬着唇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 傅恒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唐西眼睛一亮:“那手术结束之后也会陪着我吗?” 傅恒安摸了摸她的脸颊:“当然,手术结束后咱们就回家。” 唐西激动地控制不住留下眼泪,昨天的话一股脑的抛在脑后,他不喜欢自己又能怎样,她喜欢他就好了。只要他陪着她,她做什么都愿意! “一定要说话算话,我最怕疼了,手术的时候你要在门口陪着我,这样我就不疼了。”她紧紧的握着傅恒安的手,不确定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傅恒安将她拥到怀中,抱紧了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声音愈发温柔:“你放心,我就在门口守着你,哪都不去。” 得到肯定答案的唐西放下了心,被医生推入手术室的时候还拉着傅恒安的手提醒:“一定要陪着我,我真的害怕。” 傅恒安点点头,“放心,我在门口等着呢。” “恒安?” “我在。” “恒安还在吗?” “嗯。” …… “少爷,温小姐的电话。”赵助理犹豫了半响,还是将手机递到了傅恒安耳边,里面传来温州急促的声音:“不好了恒安,沈时出事了!” “怎么回事?”傅恒安的心一紧,好好的沈时怎么会突然出事? “他被傅谨言带走了,在城东画廊!” “你现在在哪?” “我在陵城,我已经订了最早的飞机票,可是晚上才能抵达,怎么办,只有你能救他了……” 向来冷静自持的温州在电话中崩溃大哭,傅恒安更加心烦意乱,傅谨言怎么会去动沈时?他为什么要动沈时? 他不是想夺傅家吗?和沈时又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个疯子……他把沈时绑架了……他会杀了他的,会杀了他的。”温州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播放着刚刚傅谨言给她发来的视频,他已经对沈时动手了,鲜血流了满地… “恒安?恒安你还在吗?” 手术中的唐西慌了心神,半响都得不到傅恒安的回答。 傅恒安挂了电话,思索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小西,傅谨言绑架了沈时。” 他有些忐忑,心底涌出愧疚。但他不得不去救沈时,不单单是因为温州求他,更是因为沈时也是他的朋友。傅谨言的疯狂有目共睹,若是他不去便真的来不及。 唐西慌乱开口:“恒安,你要陪着我,你答应我的。” 不安全的感觉渐渐充斥在她的心中,整个人也愈发的紧张。他答应过自己要陪着的,傅恒安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不会为了温州抛弃自己的……躺在手术床上的唐西安慰自己,可是他真的不会为了温州而抛弃自己吗?唐西又想起主持晚会的那天,他抛弃她一个人站在舞台上。 那天也是这样,他为了温州丢下她一个人。 唐西越来越慌张,又忍不住提高声音叫了几声傅恒安的名字。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傅恒安挂断了电话,纠结着怎样开口才能让唐西安心。 “你先好好做手术,你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去一趟东城画廊,傅谨言不会轻易动沈时,但他要条件。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傅恒安站在手术室的门口,语气委婉温和,明明这么温柔说出的话,却让唐西的心慢慢的冷了下来。 “你答应我的。”唐西幼稚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她多么想麻药的力度大一些,能麻醉她内心的伤痛。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在傅恒安的心里,她永远都比不上温州。 泪水灌满了整个眼眶,唐西的声音愈发的沙哑:“你答应我的……” 傅恒安无奈的叹息,“对不起……你给我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回来。现在来不及了,我要马上走了,你放心,救出沈时我就立刻回来。” 其实傅恒安的选择无可厚非,傅谨言既然能绑架沈时,那定然会对他动手。傅谨言是一个说道做到的人,他绑架沈时一定会有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不是温州便是傅恒安。他不得不去和傅谨言谈。他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可是唐西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无论是从事情的紧急程度或者是傅恒安的性格来说,他都会选择去救沈时。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傅恒安抛弃她的那天晚上,她亲眼看到他和温州两个人在店中说笑。 唐西不再挣扎,她陷入了梦魇。 像是溺水的人放弃挣扎,任凭自己跌落海底,万劫不复。 第二十八章 傅恒安抵达东城画廊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赵助理跟在他的身后保证他的安全。傅恒安拨通了傅谨言的电话,他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速:“你在哪?我已经到东城画廊了。” 傅谨言挑眉,站在天台上看着下了车的傅恒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在天台,需要我去接你吗?” 傅恒安抬头看向天台,白茫茫的看不到什么人影。索性傅恒安也不为难自己的眼睛,径直走向楼梯,三两步上了天台。 傅谨言有些吃惊,傅恒安这是能看见了? 正当他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傅恒安就被脚下的石砖绊倒,踉跄了几步,扶着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傅谨言放下了心,瞟了一眼身旁被捆绑着的沈时,他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要吃了他一般,让傅谨言噗嗤一笑。他的额头已经留下了一道血迹,顺着额头滴落下来,嘴巴被傅谨言用胶带绑着,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 什么时候沈时会这样狼狈? 傅恒安缓过神来,看向面前这个身形与自己相似的男人,“你有什么要求才能放了沈时?你不怕我们报警?” “报警?那你报警啊…”傅谨言双手抱胸,余光看向身旁的沈时:“现在可是有傅华保我,若是你报警,你猜沈家会不会因此对傅家动手?” 沈家与傅家相当,沈氏夫妇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指不定会落得两败俱伤。 “你有什么条件?”傅恒安抿唇,一双眉头微蹙。 傅谨言挑眉:“要你傅氏总裁的位置。” “你他妈放屁!” 沈时不知什么时候撕下了嘴上贴着的胶带,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他虽然看傅恒安这假惺惺的笑面虎不爽,但他们至少也是朋友。这傅谨言算老几?也想肖想傅氏总裁的位置? 傅恒安看了一眼被绑着的身上,隐隐看到他的额头上露着一个大窟窿,鲜血淋漓。整个人更是冷静,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先给他包扎,若是沈时出了什么问题,沈家和温家不会放过你。” 傅谨言不怕沈家,而是怕温家……怕温州。 傅谨言冷哼一声,视线落在了傅恒安身后的助理上,助理拿着医药箱,急忙走去给沈时包扎头上的伤口。 “这是合同,你亲自签。”傅谨言将合同递了过去,另一只手则扯着麻绳,将沈时往自己身边靠。沈时挣扎的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是越是挣扎傅谨言拉着他越紧,到最后他学聪明了不动,嚣张的说道:“别动老子,我自己走!” 赵助理看了一眼合同,里面说的是傅恒安自愿转让傅氏总裁的位置,并且将手中持有的百分之五的股份交给傅谨言。 傅恒安皱眉,傅氏总裁的位置谁做都可以,最重要的是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若是给了他,傅氏的实权便相当于给了他。 他只是犹豫了一瞬,立刻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什么要求能比沈时的命重要? 傅谨言接过合同,有些惊讶于傅恒安的爽快,看了一眼沈时后便松开了对他的桎梏,转身离开这里。 “你这份情,我会还的。” 沈时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手机呢?借我用用。” 傅恒安:“你要做什么?” 沈时:“那兔崽子把我手机摔了,我要给阿洲报平安。” 傅恒安将手机递给沈时,一旁的助理提醒道:“少爷,夫人手术做完了,一切顺利。” 傅恒安刚刚放松的心一紧,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心中涌现几分愧疚,最后化成了无奈的叹息。 唐西睡醒时已经到了傍晚,医院里亮着灯,整个人因为麻药的作用还没有知觉,她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病房中不见有傅恒安的身影。距离他离开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他并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回来。唐西忍不住去想,若是换了温州,他会不会就不会离开,亦或者不会这样言而无信。 唐西控制不住自己,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贪心,得到了一点便会想要得到的更多。她总是拿自己与温州作比较,在傅恒安的心中她和她孰轻孰重。可是结果是失望的,每次都把自己害的遍体鳞伤。 她就像是疯狂的赌徒,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倔强的坚信他喜欢她。 唐西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一遍又一遍的痛骂自己的痴心,骂完之后又不停地在安慰自己,傅恒安会回来的,他说好的要接自己回家。可是傅恒安的信用在她这里已经降成了零,连一丁点希望都不曾给她。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傅恒安给温州告白时都不曾这样难过。 那时候的她还能笑着追出去,拿着围巾递到傅恒安面前,微笑着说:下雪了,注意保暖。 那个时候的唐西是什么感觉,是心疼傅恒安的告白被拒还是偷笑着他被温州抛弃? 其实都不是,那时的唐西充满希望,只要傅恒安没有女朋友,她总会让他喜欢上自己的。 唐西自嘲的一笑,那时的她怎么会那么信誓旦旦,甚至还认为傅恒安就这样喜欢着温州也无妨,起码不会是别的女生。但是她自己却没有想到,一语成谶,别的女生中也包括了自己。 傅恒安能为了温州放弃国外金融名校递来的交换书,也能为了温州不顾自己安危挡下了掉落的水晶灯,温州在她心底那么重要…她怎么会不知轻重的拿自己和她作比较?唐西在傅恒安心中永远都不配和温州比,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 房门被打开,唐西以为是医院中检查的医生,刚刚抬眼便看到了面色急促的傅恒安。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唐西的脑袋,大脑甚至一片空白,他来了?他竟然会回来? 在迟到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之后,傅恒安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唐西面前。清冷的面容上多了些愧疚,他不由自主的拉上唐西的手指,声音温柔:“对不起,我来迟了。” 唐西已经听不到傅恒安的话,她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明白,其实只要傅恒安回头看她一眼,她便又会情不自禁的跟在他的身后。 但是在唐西看到傅恒安身后的人时,忍不住扬起的嘴角有僵在了脸上,“温…温师姐?” 温州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在听到唐西说话时便露出一个微笑,她手里拿着礼物,“小西刚做完手术怎么样?我刚刚听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啊……”唐西恍惚,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在温州身上,她穿了一件羊毛大衣,棕褐色的颜色与傅恒安身上的属于同一色系。她垂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蓝色病衣,她在他们之间总是格格不入。 温州和他连穿着上都相配…… 温州不知道唐西的想法,但总归能猜到她会介意这件事。走到唐西身边开口解释:“小西你不要介意,这次事发突然,我实在赶回不到京城所以才麻烦了恒安,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恒安救了阿时的命,无论什么要求我们都会接受。” 她说的诚恳让唐西无处可击,是啊,温州心心念念的人是沈时,她和傅恒安根本不可能,她又为何非要拿自己同她比? 可唐西还是不想再温州面前失了面子,她表现的大度,“没关系,事发突然,这是恒安应该做的。” 无论作为他们的多年好友还是作为傅氏集团的总裁,他都应该去制止这件事。 这是他的义务,她不应该因此而责怪他。 “谢谢小西的体谅,阿时在外科包扎伤口,需要我过去,所以就不打扰了。”温州站起身,唐西点点头:“也祝沈先生早日康复。” “多谢。” 看着温州离开的背影,偌大的病房又安静了下来。傅恒安拉过唐西的手,“我刚刚问了医生,已经给你办理了出院手续。外面冷,我给你带了羽绒衣。”说着,他转身从身后的台子上拿下羽绒衣。 唐西抿着唇,默不作声的配合着傅恒安小心的给她穿羽绒衣。她盯着傅恒安温柔的侧脸,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他爱她,这样的错觉越来越多,她突然扑在了傅恒安的怀中,抱着他窄瘦的腰肢:“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这样会让她越陷越深,越来越依附他……到最后沦落为一个瓷娃娃,只要离开他就会支离破碎。 唐西变得敏感,抱着傅恒安的胳膊收紧。 傅恒安揉了揉唐西的脑袋,柔声道:“我会对你越来越好的。” 唐西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那你今天还抛弃我去找别的男人。” 傅恒安哑言失笑,“以后不会了。” 她的伤疤总会被傅恒安轻而易举的抚平,哪怕之前她有多伤心。唐西埋在傅恒安怀中,厚重的羽绒服盖在了她的身上,她任性的要求他蹲下,“你背我。” “好。” 唐西趴在傅恒安的背上,下巴抵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笑眼盈盈:“回去后你要帮我铺床,还要照顾我。” “好。” 唐西笑出了声,似乎这个冬天也不是那么冷了。从前的她总是幻想着与傅恒安的婚后生活,幻想着有一天她能够得到傅恒安的爱。可是现实告诉她,傅恒安的心里只有温州一个人,她是无可替代的。唐西认命也认清楚了现实。她满足于现在与傅恒安的关系,哪怕他不爱她,她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忽略他喜欢温州的事实。 唐西不愿戳破自己的这个梦境,沉溺在其中根本醒不过来。 傅老太太的请柬是周末送到唐西和傅恒安的手中,此时的唐西的腿上已经打上了石膏,只能倚靠轮椅来行走。傅恒安便推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的太阳温暖而不刺眼,唐西很享受每日傅恒安陪伴他的这个时刻。当请柬送到傅恒安手中时他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事。 唐西还在疑惑:“周末回老宅也需要请柬?” 傅恒安温柔的脸上出现了几丝冷意:“回老宅看奶奶不需要,但是见证私生子认祖归宗却需要。” 私生子认祖归宗? 唐西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傅谨言这是要堂而皇之的进入傅家……以傅氏二少爷的名义,成功的混入京城的上层商圈。 第二十九章 周末很快便到来,傅恒安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唐西径直走向了老宅的大院。大院被积雪覆盖,通过玻璃门便能直接进入大厅。傅家的亲戚们都在,上座的是德高望重的傅老太太,大家都把视线聚集在傅华身边西装革履的傅谨言身上,目光带着探究和打量。 他们都听说了这位便是傅华在外流落二十多年的私生子,最近才与傅华相认… 有几个胆大的将视线落在了傅恒安身上,他们都很好奇现在傅氏的总裁,内定的继承人,傅恒安对此是什么态度。 现在傅家出现了第二位继承人,意味着两子夺权,他们这些亲戚也要开始战队。他们相互对几眼,都不自觉的想到了上座的傅老太太。傅老太太的手中还拿着傅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若是她将股份转让给傅恒安,那就算傅谨言有多受傅华的重视,都比不过正统的傅氏继承人。 傅老太太的脸色全程都并不好看,连带着面对傅谨言向她倒茶都是冷着张脸,把心中的不喜全部都表现在了脸上。唐西看着傅老太太面对傅谨言的态度时才发觉之前奶奶对她真的是手下留情,至少在面对自己时还保持着世家风范,礼数周道。 傅谨言却没有生气,反而脾气好的又重新到了一杯茶。唐西看到他手背上被滚水烫的红痕,眸色微转。 他最会的便是装。无论是在自己面前或者是别人面前。面对越不喜欢他的人越能装。傅谨言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连带着敬茶的手都格外的稳重。礼数和动作更加规范,让傅老太太都挑不出他的任何毛病。 “傅老太太这是不喜傅二少爷?” “那当然,老太太是最古板的人,自然看不惯小三生出的孩子。” “就是,傅恒安可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自然要偏心了。” ……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傅谨言表现的并不像他们预料到的不懂规矩,反而比大多数豪门公子表现的更加大方得体。在老太太接过傅谨言手上茶杯的那一刻,傅谨言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傅恒安身边的唐西。 唐西坐在轮椅上,脚上绑着石膏,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让唐西心中微颤。傅谨言的唇瓣微微张开,用口型向她吐出二字:“机会。” 这就是傅谨言让她能够接触到傅华保险箱的机会。 唐西不自然的看向身旁的傅恒安,他的脸色微沉,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傅华能够将傅谨言以这样一个公开的身份带到他的面前,很显然的表明了目前他对于傅华来说没有傅谨言重要。 商人重利,唐西没有想到傅华会用商人的眼光来看待他的两个孩子。 冷血又无情。 午餐过后,傅家的亲戚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傅家老宅便只剩下了他们五人。傅老太太将傅华和傅恒安叫到书房,傅谨言则和唐西在客厅中喝茶。 “你说他们背着我会说些什么?”傅谨言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语气让唐西听不出息怒。 “不过是商量对付你的计策而已,老太太不喜欢你,傅华摇摆不定,你这步棋算是走错了。”唐西垂下眼眸,视线落在了傅谨言的手臂上,“你对付傅家,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你若要对付恒安,我不介意与你为敌。” 傅恒安是唐西的底线,这点傅谨言早就明白。 但是他要对付傅家,怎么可能不去动傅恒安? 傅谨言噗嗤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唐西的肩膀,“你放心,傅恒安已经心甘情愿的将傅氏总裁的位置让给我了,我也犯不着对他动手。”说罢,他又塞给唐西一把钥匙,“这是傅华卧室的钥匙,晚上六点之前必须给我。” “恒安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将傅氏总裁的位置让给你?”唐西皱着眉头,对傅谨言的话产生几分怀疑。 傅谨言没有留给她解惑的时间,直接上了二楼。 老宅中傅华的房间位于院子的西侧,她借着参观的缘由来傅华的房间。保险箱的密码是公司成立日子和傅华生日的总和。唐西顺利的拿到了重要的U盘。但她留了一个心眼,提前将U盘的内容拷贝到手机上。 奇怪的是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并且出了视频以外没有任何的文件。唐西将U盘重新放回,拿手机看到了当初傅谨言更换水晶球的视频。 唐西松了一口气,视频里没有出现她的影子… 回到客厅,傅华和傅恒安还在书房中交谈。唐西回了客房,将视频发给了傅谨言。傅谨言也没有想到傅华的U盘中只有那条他更换水晶球的事情。不过他也只要这个视频而已。 傅恒安出了书房时脸色并不好,至少给唐西传达了一个讯息,如今的傅氏恐怕不是傅恒安一个人的了。 傅谨言跟着傅华离开老宅是在六点钟左右,如果不出唐西意料,不久后傅氏就要召开发布会,执行总裁由傅恒安转为傅谨言。 唐西忍不住开口安慰傅恒安,“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在傅家的地位就不会改变。” 她的声音清脆,让原本脸色微沉的傅恒安笑了出来。他的脸上挂起了微笑,有些像冬日里的暖阳。 “没关系,他若喜欢傅氏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胜任。”傅恒安并不着急,他掌管傅氏五年,傅氏如何在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思量。而且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出国去寻艾伦医生,彻底将他的眼睛治好。 再者,温家和沈家还欠着傅恒安一个人情,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起码是在沈时心中,他最不愿意亏欠的便是傅恒安。 傅氏的发布会是在春节期间召开的,傅华在酒店举办了一场巨大的晚宴,邀请了京城中的世家豪门以及主流媒体。为首的便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唐、沈二家,还有不少新星集团。 温州和沈时自然也是收到了邀请。随傅恒安和唐西一同参加晚宴。唐西的腿已经大好,不过还是需要坐着轮椅。傅恒安推着唐西,进入大厅便惹来不少人关注。 傅谨言跟在傅华的身后,他的体型修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相貌与傅恒安有几分相似,但却没有傅恒安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反而多了些凌厉。 “傅总果然有福气,两个儿子都是人中之龙,傅氏好前途!”对面的人掩下了内心的惊讶,恭维的说道。 但傅华的视线从一开始便落在了坐在沙发上的傅恒安,同样坐在沙发上的还有温州与沈时,以及刚刚压轴出场的唐氏夫妻。 他们与他之间隔了整个大厅,渭泾分明。 晚宴中途傅恒安推着唐西上了二楼的房间休息,唐父唐母为了巩固傅恒安在傅氏的地位,拉着他们又认识了不少商业领悟的巨头。此时的傅恒安绕是酒量不错却也有些头晕。 唐西将傅恒安搀扶到床榻上,细心的替他掩了掩被角。刚一关上房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傅谨言。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的傅谨言不应该在一楼陪着傅华应酬吗?更何况他才是这次晚宴的主角,怎么会不可能轻易离开。 唐西一脸警惕的看向傅谨言,他似乎是有些醉了,脸颊上多了几分红晕。 “温州知道水晶球是我做的了。” 他倚在墙边,双手环胸,说话的语气冰冷还带着委屈,让唐西心底一紧,“她怎么会知道?” 傅恒安答应过她不会告诉温州的!所以不可能是傅恒安… 唐西的面上表现出片刻的慌乱,随后问道:“那她知道有我参与吗?” “我怎么知道?”傅谨言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问:“是不是傅恒安告诉的温州,他骗了你。” “不可能。”唐西第一时间否定了傅谨言的猜测,“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傅谨言讥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唐西喜欢傅恒安才愿意相信他,傅谨言却不是。他对傅恒安始终抱有怀疑,口头上的承诺也永远不能算数。 “不可能是恒安,他一直认为是你威胁我做的,他不可能将傅家的事情牵扯在他与温州之间。若是他真的查到了是我故意借此机会嫁给他,他也会第一时间质问我,而不是告诉温州。” 唐西冷静的将局势分析完,傅谨言皱着的眉头这才微微的松懈。 “你的意思是沈时?”他开口,有些出乎意料。 “从你绑架他,他就开始调查你了。不过他没有证据,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唐西的声音低沉,一点也不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无害。 她冷静的分析着局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在无人的走廊中回荡。 啪嗒—— 房门被人从里面解了锁,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唐西面色一僵,透过门缝能够清楚的看到傅恒安冰冷的面庞。 “恒安?” 声音是从唐西的喉咙处发出,她紧张的看向门后的傅恒安,心中默默祈祷刚刚的话他并没有听到。 空气在此刻凝滞,唐西也越来越忐忑。傅谨言嗤笑一声,走到唐西身侧看向站在门后的傅恒安。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恒安比唐西想象中要冷静,他站在原地,房间内昏黄的光照在他的身后,这句话是对傅谨言说的。 第三十章 “这二楼也有我的休息室,我怎么不能在这?”傅谨言环抱胸,眯着要看向傅恒安。他也好奇,刚刚他与唐西的对话傅恒安听了多少。 不过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和他们的关系早就势同水火。 “恒安……你不是醉了吗?”唐西掩下心慌,急急忙忙的开口道,她努力将自己说话的语速放平缓,至少听起来不那么心虚。可她的心脏却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的止不住乱跳。 傅恒安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可是这个微笑落在唐西眼里带着冷漠和疏离,他自嘲一笑:“是啊,我醉了。” 若不是他醉了,怎么会亲耳听到水晶球砸落根本就不是傅谨言威胁她呢?他也是傻,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了唐西的话。 傅恒安压抑着内心狂躁的冲动,他想拉着唐西好好的去质问,为什么要拿别人的性命而达成自己的目的!还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夺取他的信任? 可是这些他都不能当着傅谨言的面,这是他与唐西两个人的事情… 傅恒安的心脏渐渐变得冰冷,忍不住去怀疑傅谨言和唐西究竟有什么关系?她想尽办法嫁给自己是真的因为那所谓的爱?还是因为傅氏? 这是他第一次对唐西的爱产生怀疑。 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相信,她表现的那么真,难道都是在哄骗他吗?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她骗得团团转?! 傅恒安握着拳头,手臂上的青筋凸起,面上却维持着从容。 “恒安,我们进去说好吗?”空气越是沉默,唐西越是慌张的厉害。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她并不知道刚刚恒安到底听了多少,第一反应仍旧想要找理由来欺骗他。 傅恒安不吭声,一旁的傅谨言却率先开口:“用谎言堆积的婚姻,能有多久?” 他的视线落在了唐西脸上,嘴角勾着戏谑的微笑。透过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又像是在嘲笑她的笨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傅谨言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无异是给了唐西沉重一击。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唐西的小脸瞬间煞白,恶狠狠的看向旁边的傅谨言。傅谨言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离开了走廊。 傅恒安在傅谨言离开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转身走进房间,给唐西留下一个背影。唐西紧跟其后,随着砰的一声响,整个房间中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唐西控制着轮椅走上前去,房间里的灯光昏暗,照的傅恒安的脸庞晦暗不明。唐西的脸颊微红,看着面前的人愈发的不真切。声音细细小小,带着几分哭腔:“恒安,你刚刚不是醉了吗?” 不是醉了吗? 怎么还会听到她和傅谨言的谈话?! “若是醉了,自然就听不到你们的谈话了。”傅恒安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他在唐西面前卸下了刚刚的伪装,整张脸都因为暴怒而铁青。可即便是这样,却仍然与唐西保持距离。 片刻的死寂在二人中间,只留下了唐西粗重的喘息声,傅恒安与生俱来的威压让她喘不过气,她知道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唐西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她对于傅恒安来说可有可无,自然比不得温州重要。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背叛傅恒安的叛徒。唐西紧张的垂下眼眸,像是等待死神的最后判决。可是她不想做等死的囚徒,她不想被他彻底否定! “我可以解释的。” 她的声音底哑,带着浓厚的沙粒感,明明是让人心疼的声音,落在傅恒安耳中却觉得无比可笑。 她就是用这种办法让他一次又一次心疼她,心软的相信她。 “你还想骗我吗?”傅恒安坐在沙发上,双臂则是撑着轮椅的把手,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唐西,让唐西有一种他能够看到她的错觉。 “不是的,我这次是真的想解释…” “那还不如好、好、的、和我解释一下你与傅谨言的关系!”傅恒安咬牙切齿,温润的气质荡然无存,只留下了瘆人的狠厉,让唐西胆战心惊。 “我……” 唐西哑言,她该如何解释她与傅谨言的关系?认识的越早,她和傅谨言的瓜葛便越多,她又怎么可能说她与傅谨言大学便相识?他们并不是坚不可摧的盟友,无论对于唐西还是傅谨言来说,他们是彼此利用的工具,工具的关系能有多好?! 没有听到唐西的解释,傅恒安的脸色愈发的铁青。可笑的是他竟然有几分期待她的回答,他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她是如何能预料到他会出手救温州,更没有想她之前是否和贺莲串通。而是怀疑她和傅谨言的关系,是朋友?是盟友?还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能让傅谨言信任的人不多,傅恒安没有想到唐西会独占一份。 心中的怒火没出发泄,傅恒安只能攥着沙发上的垫子,整个垫子被他扯开,手指也因为用力而流出鲜血。 “不用解释了。”傅恒安将手中的垫子甩在了地上,声音冰冷的犹如正月的寒冰,“我会将这件事的始末都告诉阿州,你要道歉的人是她。” 唐西赌的不仅仅是傅恒安是否回去救温州,更是把温州也赌了进去,赌她会不会受伤。破坏了一场婚礼,算计来一场婚礼,把所有人的安危都置之不顾,这就是现在的唐西。 唐西深吸一口气,吸了吸酸胀的鼻子,“我知道我对不起温师姐,我会向她道歉的。我承认我之前做的错事,是我太糊涂了,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恒安,可不可以原谅我,不要离婚好不好。” 离婚?! 傅恒安冷笑一声,甩开了唐西扯着他的手,:“你到现在还想着离不离婚!唐西你到底知道错了没?!你做的事情是违法的事!闹大了是会坐牢的!” 呵斥沈逐渐放大,震耳欲聋。唐西只觉得脑袋中嗡嗡作响,真个人也忍不住的向后倒去,她只有扶着茶几才努力维持平衡。脑中不断回荡的傅恒安的最后一句,她做的事情是违法的,是要坐牢的… “如果你能原谅我,坐牢也无所谓。” 半响,唐西缓缓开口道。傅恒安站在原地,黑色的阴影笼罩在唐西面前,遮住了她唯一的光源。 “我的原谅就这么重要?” 傅恒安讥笑道,整张脸闪烁着唐西陌生的寒意。他面无表情,却又像是在笑。笑中透着冷,冷到刺骨。 唐西突然有些怕了,这样的傅恒安让她忍不住退却。她情不自禁的推后的几步,摩挲着手臂似乎这样才能减轻她的惧意。 可是傅恒安的原谅实在是太重要了,他是她的全部。若是他都不肯原谅她,温州的原谅对于她根本无所谓。眼泪划过唐西的脸颊,她又忍不住凑到傅恒安面前,伸手扯着傅恒安的手臂,挤到了傅恒安的怀中。 “我去求温师姐原谅,我会向大家承认这件事。无论后果如何我都会承担,所以恒安,你能不能原谅我,我这么做实在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做了傻事,不敢奢求你爱我,只求你原谅我,不要离婚好不好?” 她在傅恒安耳边低喃,声音带着委屈,似乎做错事的并不是她。傅恒安撑着唐西的腰肢,将她轻轻的推开了自己的怀抱。 “你好自为之。” 他松开了唐西,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给她。转身离开房间,不带丝毫的留恋,连责怪她的话都没有。唐西彻底坚持不住,她瘫倒在地上,小腿上又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刺痛,但她好像感觉不到,满心的慌乱占据了她的心房。 这次的傅恒安是彻彻底底的将她推开了。 轻轻的,宛如拂过一片雪花。 不留痕迹,彻彻底底。 唐父唐母在大厅中始终不了唐西的身影,忍不住去寻找傅恒安询问。可是问了晚宴上的人才得知,早在半个小时前傅恒安便被助理接走。 正当二人焦急的寻找唐西之时,宴会的主角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边。傅谨言举着高脚杯,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二位是在找西西吗?” 唐父唐母对视一眼,西西? 他和自家女儿很熟悉吗? “我也是A大毕业的,和西西一届,也算得上是同班同学。”傅谨言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解释道。 唐父皱眉,也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过酒杯,“你知道西西在哪?” “是啊,我刚刚还看到她和恒安在二楼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恒安先走了。”傅谨言拿着酒杯碰了下唐父的酒杯,他的意思是傅恒安和唐西吵架了? 唐父一口气将杯中酒喝下,“多谢。” 随后转身离开,唐母奇怪的看了一眼傅谨言,跟在了唐父的身后。 “他为何要告诉咱们这些?挑拨我们与恒安的关系?”唐母忍不住在唐父身边猜测。 唐父冷笑:“他是在向我们示好,如今继承人尚未定,小西和恒安的关系也不稳定,所以他还觉得有机会拉拢。” 唐氏的这块蛋糕谁都想分,不仅仅在与唐西,更是在与唐氏夫妇。 二人上了二楼,房间的们敞开着,唐父唐母想都没想直接走进房间。房间黑漆漆的一片,唐母将灯打开,目瞪口呆的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唐西。 第三十一章 唐西是在吵骂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吵得正凶的唐父唐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向来恩爱的父母吵架。唐西忍不住坐起身子,开口劝阻:“别吵了。”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啤酒瓶划拉地面的声音,说出的话如石子投入大海,很快就被二人的争吵声掩盖下去。 唐西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二人的声音像是魔咒般围绕着她,让她心神不宁。 “西西醒了?”最终还是唐母率先发现了苏醒过来的唐西,急急忙忙的凑到床边,柔声问道:“怎么样宝贝?头还晕不晕?” 争辩声终于停止,唐西获得了片刻的安静。她摇了摇头,蹙眉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晚宴那天,她不是在二楼的房间吗? 可是后面的记忆太过模糊,只留下了傅恒安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你晕倒了,医生说是思虑过重,要好好休息。”唐母心疼的看着唐西,用手轻轻的揉了揉唐西的脑袋。 唐西忧郁了半响,抿着唇缓缓开口:“恒安呢?” 她有些期待,恒安有没有过来看望她。 唐母欲言又止,只能递给唐父一个抱怨的眼神。唐父沉默了半响,才犹豫的开口问道:“西西,你告诉我,傅恒安是不是对你不好?” 他是不是对她不好? 唐西抿着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若是他对她好,怎么可能她昏迷了一天都不曾过问? 若是他对她好,怎么可能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唐西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她想:傅恒安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对她好了。可是她还是想去和傅恒安解释,不管他信不信。 唐西下了床,也许是中了迷药的缘故,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唐母急急忙忙的相前搀扶,可唐西还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腿腕传来的疼痛瞬间让唐西眼中聚满泪花,整个人也忍不住蜷缩在地上抱着小腿。 “你这是要做什么?!”唐父皱着眉头,语气突然变得严厉。 唐母搀扶起唐西,责备:“你这么凶做什么?孩子刚刚醒,身子软!” “我是说她下地做什么?!去找傅恒安?!”唐父指着唐西,一脸的严肃:“我不许你再去找他!” 唐西张张唇,半响发不出丝毫的声音。眼眶通红,衬着整张小脸愈发惨白。 “西西,咱们不去找他了好不好。咱们乖乖的先把身体养好。”唐母见唐西发怔,温柔的顺着她的背拍了拍。 “身体好了也不能去找他!”唐父反驳,“他敢丢下你一个人在酒店,我看这联姻也没有必要了,直接一张离婚单给他送过去!傅氏他也别想着继承!” 敢这样对他的女儿,就不要怪他狠心! “不要!”唐西慌了心神,她抬眼看向唐父,整个人如同魔怔了般喃喃:“不能离婚,绝对不能离婚!” 她不能和傅恒安离婚!她费尽心思才换到自己和他的婚姻怎么能说散就散! “这还由的你吗?!”唐父气不打一出来,语气愈发的激烈:“这傅恒安摆明了就是不喜欢你!你还赖着他做什么?!” 唐西抿着唇,唐父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他不喜欢她,她赖着他做什么?! 她多想反驳一句,他不喜欢她,可是她喜欢他啊!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就是在赖着傅恒安……从一开始就赖着他,成为他的累赘,成为他恬淡生活中的波澜。 本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去狡辩呢?! 可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与傅恒安错过!唐西突然抬起头,眼神中流露的疯狂让唐父都吓了一跳。 “我喜欢就够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一字一句的回荡在整个房间,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空气凝滞。唐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重新站起身,也不管腿上传来的疼痛,套起挂在墙壁的大衣,语气坚定:“我要去找他,无论用什么方式,他都会是我的人。” 明明是这样自私,却自私的让人心疼。 这样的唐西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唐父无奈的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知子莫若父,他是最懂唐西心性的人,“她这样是把他当做执念了啊……”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冬天的夕阳将整座大厦照的明亮,落日的余晖也如金雨般笼罩城市。唐西下了车便直奔傅氏大楼,她套着黑色的羽绒衣,棕发凌乱的披在身后,白皙的脸颊因为疾跑而微微泛红。 “夫人。” “恒安。” 赵助理拦不住她,直接就让唐西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她气喘吁吁,有些呆滞的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 顾清歌也没有想到她与傅恒安的谈话会这样被打断,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若是她没有听错,面前的这位就是傅总的妻子。 许是顾清歌打量唐西的眼神太过明显,唐西一双眉头微蹙,神色不悦的看向顾清歌,“恒安,她是谁?!” 能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傅恒安办公室的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人,不过她打量自己的眼神也太过明显,唐西垂下眸子看了眼顾清歌的穿着,一时间猜不出她的具体身份。 “你怎么会过来?”傅恒安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在办公椅上神色平静。他的双目无神,淡淡的看向唐西时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唐西抿着唇,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顾清歌:“能先让这位小姐出去吗?” 她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顾清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讪讪的起身:“今日谈的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能。” 顾清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恒安打断,男人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让唐西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唐西勉强的挂起一抹微笑,看向顾清歌:“你确定要听?” 她呀呀切齿,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顾清歌无措的看向坐在椅子上安然自若的傅恒安,左右为难:“这……傅总……” “清歌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说便是。” 唐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顾清歌也有些惊讶,傅总是从来都不叫她清歌的…… “关系倒不错。”唐西冷笑一声,动作自然的将身上的羽绒衣脱下,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唐西见到顾清歌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顾清歌也大概了解了情况,慢吞吞的坐回了之前的位置。眼神飘忽不定的在傅恒安和唐西之间流转,赵助理不知道何时退出的房间,还贴心的将门锁了。 “那件事你告诉温师姐了吗?”唐西也不顾面前的顾清歌,直接问出了口。 傅恒安讥笑一声,挑眉道:“就算现在还没有告诉阿州,你以为我会帮你隐瞒一辈子吗?唐西,你竟然还有脸来问我?” 唐西心底松了一口气,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你为什么不告诉温州?” 他这么喜欢温州,得知真相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她么? 傅恒安吐出一口浊气,半响后才低吼道:“唐西,你知道你做的是违法的事情吗?!” 他若是真的告诉温州,她会放过她吗?! 就算温州不追究责任,沈时呢?傅谨言呢?! 她从来都不计后果,又蠢又坏! “我只要你的原谅,哪怕坐牢也无妨!”唐西突的站起身,双手紧握,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傅恒安,丝毫都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表情。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错在哪!” 这句话是被傅恒安吼出来的,唐西也不惧,声音尖锐有力:“我知道,我就是不想让你误会!你能够质疑我的所有,但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喜欢!” 她在乎的也只有他而已。 顾清歌在一旁听着,她看向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傅恒安,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傅总。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的傅恒安总是能够从容应对,可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唐西身上,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 “喜欢?” 傅恒安嗤笑一声,语气不屑:“多喜欢?” “喜欢了七年不算吗?丝毫不比你喜欢温州少!”唐西吼着,声音颤抖:“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 若是你执意要让我亲自去和温州道歉,我便立刻就去。只是原谅我,哪怕让我去坐牢,不要离婚,不要把我推开。 唐西张了张唇,还是没能将心底的话说出。 她知道傅恒安不信的,他不信她,也不爱她。 “你……你来告诉她,故意伤害她人身体能判多少年!” 突然被指向的顾清歌一愣,她按捺下内心的紧张,咬着唇缓缓说道:“根据我国法律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你的罪,能判三年!” -------------------- 作者有话要说: 法律白痴,都是上网搜的,别杠,杠就是你对。 第三十二章 傅恒安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唐西耳边,震的她脑袋嗡嗡响。 三年……他真的会送她去坐牢吗? 唐西有些伤心,毕竟他们结婚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难道半点情分都没有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她和他终究不是你情我愿的真夫妻。 唐西吐出一口浊气,攥着衣袖的手泛着青筋。 顾清歌眼神闪烁,看着唐西眼神中多了些打量。她现在也是能够猜出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这傅夫人故意伤害的人是谁?能惹得傅总如此生气… 傅家能够容忍一个坐过牢的人成为傅氏的夫人吗? 顾清歌不知道她自己在期待什么,只觉得她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可是身体却不由控制的坐在沙发上。 半响得不到唐西的回答,傅恒安冷哼一声靠在了椅背之上,面色泛着铁青。 “傅总,我还是先走吧,警局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顾清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对着傅恒安说道。 傅恒安嗯了一声,对她爱答不理。顾清歌也感受到了傅恒安此刻对她的不耐烦,垂眸闪过一丝冷意:“那…那件事,傅总考虑如何?” 那件事? 唐西转头看向顾清歌,开口:“哪件事?” 她和恒安间有什么秘密? 顾清歌抿着唇,只是抬眸看着傅恒安,眼波流转,就好像她与傅恒安真的有什么一样。 唐西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顾清歌面前,抬手掐上了顾清歌的下巴。她虽然不及她高,但周身凌厉的却和傅恒安有几分相似,让顾清歌一时害怕,竟然也没有躲。 “什么事?!”唐西瞪着眼睛,明媚的桃花眼带着威胁和不屑,那股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禁让顾清歌想,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养的出这样的人。 “你够了!” 傅恒安的出声呵斥让唐西又涌出一股酸涩,她放下掐着顾清歌下巴的手,斜睨的瞥了一眼她,眸中尽是讽刺。 顾清歌垂下眸子,藏在袖子中的手指紧紧攥着。 “日期订在下周,到时候会让助理通知你。”傅恒安冷声道,摆了摆手示意顾清歌离开。 “好,希望一切顺利。”顾清歌抬起眸子,话落后对着唐西微微一笑。不过这笑意未达眼底,还没有看到唐西的反应后便转身离开。 唐西愣愣的站在原地,突然又猛的冲在了傅恒安面前,语气坚定强硬:“傅恒安,虽然如今我们只是联姻关系,但是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插足在傅唐两家,就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唐家却不会!” 她身后的人是唐父,唐父若是知道傅恒安真的背叛了自己,那他们之间的婚姻也就真的要没了。 唐西不仅仅是失望,也同样害怕真的有这一天的到来。 傅恒安那么喜欢温州……不会轻易的移情别恋的…… 一定不会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语气逐渐变得刻薄,带着浓厚的威胁之意。 傅恒安抬眼,指尖摩挲着垂落的领带,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我傅恒安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你大可放心。” 唐西咬唇,只觉得面前的傅恒安让她陌生,从前就算是傅恒安再讨厌一个人,都会以笑脸相迎,哪怕是唐氏逼婚他都挂着微笑同意。 她是真的被他讨厌了。 她该怎么办? 唐西迷茫的回到公寓,明明最冷的冬天都已经过去,她还是觉得冷。顾姨不知道唐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把家里所有的被褥都一股脑的搭在了唐西的身上,可她仍旧冷的发抖。 “夫人这是怎么了?腿疾还未愈,怎么还发烧了?”顾姨将退热贴贴在了唐西的额头,抱着唐西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恒安今晚回来吗?”唐西闭着眸子,声音有气无力。 顾姨有些犹豫,为难的说道:“少爷说今晚不回来了,与沈家公子有些事。” 沈家公子? 唐西睁开眼,怀疑自己是病糊涂了,抓着顾姨的手不放:“沈家公子?是沈时?” 顾姨皱眉:“夫人怎么心急了?沈少爷怎么了?” 唐西抿着唇愈发紧张,整个人藏在被子里打着哆嗦。 傅恒安这是要告诉温州了? 不对,不是告诉温州,是直接告诉了沈时……他怎么会忍心让温州伤心? 唐西坐起身子,圆滚滚的热泪烫的她心疼。但也顾不了那么多,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口,随意的套上了件大衣,穿上鞋就要出门。 “夫人,外面天寒,你这么晚出去做什么?”顾姨搀扶着唐西娇柔的身体,一脸的担心。 唐西摆摆手示意无事,叮嘱道:“顾姨,今晚我可能会回来晚些,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在意,直接去睡别等我们了。” 顾姨皱眉有些为难,却也知道少爷和夫人的事是她不能多嘴的,点点头目送唐西出了别墅大门。 —— 深夜的傅氏大楼在高楼耸立的京城依旧耀眼。 “你确定要交给我?老傅总不还在傅氏工作吗?”沈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傅恒安,一双没有紧蹙,“傅氏如今对你来说多重要你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交给你,况且只要一周就行。”傅恒安揉了揉疼痛的眉心,“傅华如今偏心傅谨言,若是我冒然离开,傅氏总裁的位置才是真正的要换人了。” 沈时略带思索,缓缓才开口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你亲自去一趟芾安?” 不远万里,连傅氏都要放下。 “我母亲的死因。” 半响傅恒安才缓缓开口,他的指尖摩挲着沙发的皮背,整个人愈发的憔悴,眼底的乌青怎样都挡不住。 沈时按捺下内心的惊讶,难道当初宋姨的死是人为? 那么火灾…… 沈时不敢多嘴,他知道这件事对于傅恒安来说是多么重要,缓缓开口:“希望一切顺利。” 早日能抓出凶手! “恒安!” 唐西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突兀的响起,沈时和傅恒安忍不住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唐西站在了门口。 “沈师兄。”唐西对着沈时微微一笑,随后警惕的坐在了傅恒安的身边。 沈时皱着眉头,他怎么感觉来者不善? “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时摆摆手,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唐西,直接拿上了外套作势就要离开。 “怎么我一来沈师兄就要离开?”唐西急忙出声,她在害怕。 害怕知道真相的沈时回家将她做的错事告诉温州,害怕温州责怪她,傅恒安向她提出离婚。 唐西的顾虑实在是太多,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沈时转身饶有兴趣的看向唐西,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既然唐小姐找傅总有事,我这个外人不好在呆在这里,以免影响你们夫妻情。趣。” 他是带着笑说的,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让唐西没由来的感觉到紧张。 傅恒安开口,神色从容:“沈少爷还有事,慢走。” “有什么事?” 唐西看向傅恒安,整个人的脸色愈发惨白。 这时的沈时才反应到今天的唐西格外的不对劲,在他印象中的唐西无时无刻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在傅恒安的面前,怎么今儿连口红都没有化… 不对劲…… 可是沈时并没有继续思索下去,直接坐上了电梯消失在唐西的面前。 他们夫妻两个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他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 “你在担心什么?” 等沈时彻底离开时,傅恒安才缓缓转过头,面对唐西问道。 “你不知道吗?” 唐西红着眼眶,他明知故问,让她猜不透他心底想什么。 “你若真的要告诉他们,你大可去说,所有的后果我都会去承担。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傅恒安:“不要怎样?” “不要让我去猜。”唐西停顿,又缓缓开口:“让我提心吊胆。” 让她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明知自己必死无疑,却不知道死亡何时来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惊弓之鸟般煎熬。 “呵。”傅恒安冷笑一声,他不知道唐西怎么会有脸来要求他。可怜兮兮的就像他欺负了她一般。 终于不是求他原谅她了。 傅恒安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低沉:“滚出去。” 唐西泪眼汪汪,伸出手抓住了傅恒安的手腕:“我去找温州,我去和她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要赶她走,不要再丢下她一个人。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傅恒安甩开了唐西扯着他的手腕,淡淡开口:“这是我最后一遍和你说,就算你去找温州她也不会原谅你。你为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去伤害别人,你觉得你会得到她的原谅吗?” “就算温州原谅你,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失明的痛苦,绝望的痛苦,她能够承受吗? 唐西哑口无言,就算温州原谅她,傅恒安会原谅她吗? 傅恒安可是把温州看做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人啊…… 她怎么敢奢望傅恒安会原谅她! “我……我知道了。”唐西咬着唇,半响才带着哭腔回应道,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今天回家吗?” 傅恒安心底乱糟糟的一片,无力的说道:“你走吧,我在公司睡。” 唐西扯着衣袖,无措的站在傅恒安的面前:“最近天凉,我给你带了棉被。” 说着她从门口拿起了袋子,里面有冬天的衣服和被褥。她知道傅恒安这里是会有平日里穿着的衣服和被子,可是准备的再怎样齐全也总不如家里的好,她没有等傅恒安回答,径直走向了里面的卧室。 “我去给你铺上,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让自己着凉……” 第三十三章 唐西没有想到傅恒安会这样扑过来,被子床单撒了一地,他将唐西逼到了墙角,面容狰狞又恐怖。 “唐西,你究竟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他的手指掐着唐西的肩膀,声音震耳欲聋。 傅恒安想他应该是疯了,疯了才会这样替她担心,替她隐瞒,一步一步放低自己的道德底线。 都这种时候,她竟然还在想着天气冷给他铺床!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暴露会有多么严重,后果她根本无力承担! 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一种人,对自己不管不顾,任性妄为,却对别人处处关心,卑贱到了尘埃!他替她不值,替她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一股闷气压抑在心底,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傅恒安抓着唐西的肩膀极重,疼的唐西眼眶发酸,肩膀像是要被他硬生生的掰断! “恒安,我疼,真的好疼。”唐西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傅恒安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将她逼到墙角,束缚在他的面前。 她的眼睛通红,泪珠亮盈盈的闪烁在傅恒安面前,揪着他的心脏猛的一疼。 他松了松手,嘴上还是强硬:“不疼怎么让你长记性。” 最终还是舍不得,松开了唐西的肩膀,一件一件的将地上的衣服捡起,砰的一声关掉了卧室的门。 像是关掉了她和他最后的联系,隔绝在了不同的两个世界。 —— 唐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去傅氏大楼的,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眼皮都快要疼的睁不开。 周围车水马龙,繁华的京城就算是凌晨也是灯火通明。 唐西靠在出租车的窗沿,看着傅氏大楼逐渐在她眼前消失,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怅然若失。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将城市点亮,嘈杂的街道上放着歌,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 歌声穿插在人群之中,车辆因为拥堵而放缓了速度。 【决定放过时间 本就该利落一点 我清楚没有你陪着我的那天 不会离我很远 不联系就慢慢习惯 不回应就算是答案 拥有一半就不算太遗憾】 不遗憾吗? 唐西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甘心。 可笑的是,她连一半都不曾拥有。 —— 【晚安过于短暂,总该埋藏这一段。 有些话只能在没有你的夜晚,用情绪来点燃讨论谁的爱慷慨,你又得到谁青睐,总算还你一个想要的未来。 就算是我的活该被你出卖侥幸失败,麻烦握紧的手停留在有你的晚安。 热情退却就别让我一人去猜。 就算是我的活该被你出卖我的辛酸,热情被你掩盖迟早只剩一声感叹。 这就是我的存在,坠落于海。】 —— 唐西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公寓,顾姨已经睡了,空荡荡的公寓里黑漆漆的一片,聊无生机。 剩下的几天唐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在三十八度持久不退。顾姨急着团团,每次准备通知傅恒安便被唐西阻止,二人在冷清的公寓度过了三天,就在顾姨要带唐西去医院时唐西的烧却莫名其妙的退了。 顾姨喜出望外,一边照顾唐西,一边责怪傅恒安不归家,连夫人生了这么大场病都不关心。 唐西忍了三天没有去联系傅恒安,浑浑噩噩的公寓里苟延残喘的活了三天。当她打开手机的时候,没有想到最先联系她的电话号码来自警局。 是顾清歌给她拨的,在一天前。 唐西不知道她给她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本能的认为她找她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嘟嘟声响了两声后便被人接起:“你好,唐小姐。” 唐西知道自己的声音沙哑,所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另一边的顾清歌似是没有想到唐西会这样冷漠,一时间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她与唐西接触不多,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那天在傅恒安的办公室,打给她的那个电话也是一时兴起,顾清歌现在有些不确定她会不会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她的性格冲动,又这么爱傅恒安,应该回来的吧。 顾清歌忍不住这样安慰自己,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唐小姐不好奇傅总在哪吗?” 三天都未曾联系,不好奇吗? 唐西微愣,“不在傅氏吗?” 顾清歌轻笑:“唐小姐作为傅总的夫人难道不清楚丈夫的行踪吗?” 笑中带着讽刺,让唐西心中恼火,“你有话直说!” “我和傅总在芾安第一酒店。” 半响沉默。 唐西冷哼:“打扰你做梦了。” 之后迅速挂断电话,奇怪这人都醒了怎么还在做梦! 电话又再次响起,唐西不徐不慢的接起:“怎么,现在醒了吗?” “微信通过一下。” 还不等唐西开口,顾清歌率先挂断了电话。 她倒要看看顾清歌有什么阴谋! 唐西通过了好友验证,里面顾清歌只给她发了一张傅恒安睡梦中的侧脸,他在哪,他与谁,一目了然。 唐西不敢相信,傅恒安竟然真的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么? 还是在酒店里…… 唐西忍不住胡思乱想,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她最应该相信傅恒安,至少他现在是她的合法丈夫! 可是怀疑一但落下便生根发芽,在唐西的心中肆意增长。 顾清歌像是对她了如指掌般,下一秒便向她发来了定位,是在芾安市中心的酒店里。 唐西的指尖划过“芾安”这两个字,心想傅恒安怎么会突然去芾安?明明芾安这个地方对傅恒安最讳莫如深。 难不成是当年的火灾另有隐情? 可是来不及她多想,内心便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一定要去一趟芾安了。不是因为顾清歌的挑衅,而是为了傅恒安。 唐西说走便走,拿了证件便往机场赶。去了机场才发现,芾安地处偏远,飞机远没有高铁的效率高。 兜兜转转,唐西抵达芾安时已经到了深夜。芾安的温度要比京城的冷,唐西只披了一件大衣,连围巾都没有带便下了车。冷风刮过,让唐西缩了缩身子。 顾清歌没有想到唐西这么快便来了,以至于她的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刚刚出了傅恒安的房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唐西。 唐西狼狈的喘着粗气,很显然在抬头的一瞬间也看到了顾清歌。 “你很聪明,告诉了我楼层却没有说门牌号。”唐西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大步走到了顾清歌面前,视线则是落在了她身旁的房门上。 “恒安在里面?”唐西眉头微皱,开口道。 顾清歌垂下眸,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傅总刚刚睡下,这几天他太累了。” 她说的含糊暧昧,任何一个人听到了都会多想。唐西知道她的话处处都针对她,故而没有再听她胡说八道,直接绕过顾清歌推开房门。 房门被锁上,顾清歌拦住了唐西的胳膊。 “傅总刚刚睡下,唐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唐西转头看向顾清歌,漂亮的眸子里全是打量,让面前的人忍不住心虚的开口:“你看我做什么?!” 唐西讥笑,“顾警官的父亲刚刚殉职,您还在服丧期间吧?” 顾清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声音冷了几个度:“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西垂眸,拍了拍面前人身上的灰尘,在她耳边轻声:“所以我奉劝顾警官一句话,多积善德,您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更何况我相信老顾警官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吧?” 插足,第三者。 这些话对于任何一个拥有女儿的父亲来说都是避而不及的敏感词,又何况是正直一生的老顾警官呢? 顾清歌的脸色涨红,羞愤涌上心头。 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说过自己,她又凭什么来借父亲而嘲讽她?! 她不过是凭借了自己的身世嫁给的傅总,她凭什么看不起她?! “我想若是唐小姐不姓唐的话,傅总也不会这么早便结婚。”顾清歌抿着唇,恨恨的看向唐西,随后故作恍然大悟的捂上了嘴:“不过唐小姐和傅总的婚姻也是名存实亡,相信不久之后傅总便又恢复单身了。”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有朝一日我与恒安离婚,在他身边的人也不一定是你。”唐西冷着脸站在顾清歌面前,眉眼间皆是不屑,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吝啬于顾清歌。 她明白傅恒安有多喜欢温州,不会是她,也不会是任何人。 唐西眸中话落几分落寞,还没有来得及等顾清歌开口,锁住的房门便从里打开。傅恒安站在门口,一双眉头紧蹙:“唐西,你怎么在这?” 唐西扯着衣袖,她总不会说自己是来捉奸的吧? 傅恒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胳膊撑着门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对劲。 顾清歌心虚的向前,“傅总你睡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芾安天气寒冷,傅恒安到这里后便一直感冒,刚刚才喝下药囊。不过那药囊被顾清歌动了手脚,换成了催。情的药丸,傅恒安视力不好便也没有多问。 但是唐西来得实在是太快了,顾清歌的计划全部都被她打乱。 而唐西也发现了傅恒安的不对劲,一把将凑过来的顾清歌推在一旁,手探上了他的额头:“恒安,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 作者有话要说: 是《侥幸》哦~ 第三十四章 傅恒安摇摇头,只觉得浑身酸烫的厉害,连看面前的唐西都有些模糊。 “傅总,我扶您回房间休息吧。” 顾清歌忍住心慌,直接伸出手揽住了傅恒安的手臂,却不想傅恒安下意识的一把将她甩开,宁愿靠着冰冷的墙壁也不愿让她触碰。 看着傅恒安愈发潮红的面容,唐西瞬间明白,立刻掐上了顾清歌的双颊,一双手死死的按着她的下颚,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你给恒安下药了?!” 她的声音尖锐有穿透力,吓得顾清歌更加害怕。 “没……没有,是傅总感冒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顾清歌,你安的什么心?!” 给傅恒安下药?!若是她迟来一会儿,她看到的是什么?! 唐西狠狠的将顾清歌甩在一旁,连多余的眼神都不屑给她。 “怎么会是我呢?傅总你要相信我!我好端端的给您下药做什么?”顾清歌眼神一转,可怜兮兮的看向傅恒安,借此机会探上了傅恒安的手臂。 “滚出去!” 傅恒安转身躲了顾清歌的触碰,径直去了套房中的卧室,顾清歌有些不甘,挑眉看向唐西:“听到了吗?傅总让你滚出去!” 她照顾了傅总三天,傅总一定不会让她走的! 那么走的人只有唐西,她才是贸然闯进他们世界的第三人! “唐西过来!” 半响,傅恒安才低沉说道,声音从卧室中传来,带着隐忍不发的情。欲。 药效发作了!他叫的人是唐西! 唐西轻笑一声,以战胜者的姿态得意洋洋的看向顾清歌,“顾警官,请走吧。” 自己与他是夫妻,而她算什么东西?! 顾清歌慌了,但是她的力气不如唐西大,很快便被唐西推到门外,砰的一下在她面前关上了房门。 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顾清歌蹲在了门外,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傅总心里是不一样的,这三天的独处能够让她清楚的知道,傅总是不讨厌她的。 可是问题出现在哪里? 她想不明白,只能忍着身体的疲惫守在门外。 此刻的顾清歌就像一个只能躲在暗处的偷窥者,见不得光。 —— 唐西将卧室的房门关上,傅恒安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扑在了她的身上。 动作迅速明锐,像是遇到了等待许久的猎物,一朝将它生吞活剥。 傅恒安是温柔的,明媚的,是天上的谪仙。 可是现在的傅恒安动作生猛,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这几天的想念都化身体上的碰撞,撞的唐西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傅恒安才缓缓放开她。唐西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她就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她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男人,所有的思念化作轻抚,慢慢描绘着傅恒安面颊的轮廓。 这是她刻在骨子里深爱的人。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傅恒安就这样任由唐西触碰他,轻轻的,痒痒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恒安这才缓缓开口:“我病了。” 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故意向唐西撒娇一般。 唐西抬眼,他的面色绯红,语气低沉有力,不像是生病的人。 反而唐西面色惨白,眼底下有化不开的乌青,更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儿。 唐西轻笑一声,正准备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料傅恒安却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揽在了自己怀中。 他的下颚抵在了唐西的肩膀,贪婪的吸取唐西身上的温度。 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想,多想… “我也病了。”唐西趴在傅恒安耳侧,喃喃道。 傅恒安皱眉:“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西抿唇:“我害怕你生气。” 生气的傅恒安太可怕了,她不想看到。更何况他根本不在乎她,那她又何必自作多情的求他可怜? 傅恒安叹息一口气,带着浓厚的无奈。 “对了,你来芾安做什么?”唐西岔开话题。 傅恒安垂眸,思索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唐西实情。 “调查我母亲的死因。”最后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搂着唐西的腰肢愈发紧了。 无所谓了,就放纵一次吧。 唐西诧异:“宋阿姨的死因难道不是火灾吗?还是另有隐情?““不是失火,是人为。”傅恒安眼神顿时变得冷漠,唐西心一颤,“人为?” 她抿着唇缓缓开口:“你怀疑……” “傅谨言。” 傅恒安索性将唐西心中猜测的那个人说了出来,唐西却下意识的反驳:“怎么可能是他?“那时的傅恒安这才不到十岁!傅谨言多少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去纵火? 傅恒安没有给唐西思考的机会,掐着她腰肢的手一用力,让唐西吃痛一声。 “我有证据,你不必怀疑。” 他松开了唐西,自顾自的坐起身。 唐西皱眉:“什么证据?” “他出现在火灾现场的监控。”傅恒安嘴角勾着笑,昏暗的灯光照的他的侧脸,忽明忽暗,宛如地狱来得使者。 唐西缩了缩身子,强压心底的震惊,怯怯的开口:“难道他出现在火灾现场,就能证明是他了吗?”这未免也太过牵强了。 傅恒安垂眸,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是啊,这就能证明是他了吗?”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嗤笑一声:“迟早会是他的。” 迟早?! 不过是时间问题! 唐西本能的觉得危险,看着面前的傅恒安越来越陌生。 “怎么?你要帮他吗?”傅恒安穿戴好衣服,转身站在唐西面前。 唐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看了傅恒安许久,唐西这才开口:“不会。” 任何伤害傅恒安的人都应该去死,无论做什么,她都会不犹豫的站在傅恒安这边,不假思索,不问对错! —— 调查这件事的人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傅恒安对待顾清歌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如同之前那般彬彬有礼。 好像傅恒安无论对待谁都一样,可是顾清歌在他看唐西的眼神中看到了无限垂怜。 她是他的例外。 顾清歌忍了两天,好在最后一天他们便要离开芾安。 傅恒安和唐西比顾清歌离开的早,在前一天沈时突然给傅恒安打电话,怒气冲冲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傅恒安脸色大变,立刻带着唐西回到京城。 傅恒安的脸色不好,握着唐西的手也忍不住发抖。 这是唐西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紧张,出声安慰:“没事的,你身后有唐家,他们不会把你怎样的。” 傅恒安微微抿唇,唐西不知道沈时说了什么,误以为是傅氏集团出了问题。 若真实傅氏出了什么问题,傅恒安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他复杂的看了一眼唐西,心中的话徘徊在口中,却不知道如何说,怎样说。 最终只能化作浓浓的叹息声,紧紧的反握唐西的手,“一切有我。” 傅恒安直达傅氏大楼,沈时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 唐西原本想跟着他一同前去,可是被傅恒安拒绝了。这几天的唐西奔波劳累,傅恒安让她先回公寓好好休息,让他独自处理这件事。 唐西见他态度坚定,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到公寓等待他的消息。 —— 傅恒安刚进办公室便被躲藏在一旁的沈时袭击,他出手狠厉,每一拳都打在了傅恒安的身上。傅恒安措不及防被他按倒在地,很快两个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傅恒安不敌沈时力气大,只能用巧力将其束缚在地上。 “你发什么疯?!”傅恒安将沈时按在地上,双手禁锢着他的手腕,这才能够松一口气。 沈时恶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你现在还要护着她?!我都查出来水晶灯是她动的手脚了!他和傅谨言联合在一起,指不定安的什么心!” “你先冷静,别意气用事!”傅恒安喘着粗气,见沈时不再挣扎后慢慢松开了手。 二人瘫倒在地上,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从婚礼当天开始他们就设局,你的眼睛也是她搞的鬼,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她了?”沈时转头,看向傅恒安,咬牙切齿:“你该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女人吧?” 沈时咄咄逼人的质问,换来的是傅恒安长久的沉默。 他想,他应该是爱上了唐西。 沈时讥笑,用尽全部力气将瘫倒在地上的傅恒安揪起,“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她要是在敢伤害阿州一分一毫,我绝对不饶她!” 傅恒安冷笑:“她若是再敢,我都不会放过她。” 简而言之,这件事他算是放过她了。 沈时松开了傅恒安,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将身上的伤口涂抹上药。傅恒安看不清药品,只能干坐在沙发上忍着嘴角传来的痛意。 “阿州怀孕了?” 半响沉默,傅恒安缓缓开口。 沈时淡淡的嗯了一声,“若不是阿州怀孕,我可能会将实情告诉她。” 傅恒安:“她将唐西当做好朋友,你告诉她只会让她伤心。” 沈时冷哼,“连你这个名副其实的受害者都能大度的原谅,我们又算什么?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傅恒安抿着唇,松了一口气,“多谢。” 第三十五章 顾清歌浑浑噩噩的回到警局,手机铃声不断的在她耳边回荡,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面摸索,办公室的其他人被这突兀的铃声所吸引,将目光落在了顾清歌身上。 “清歌,你要不要先接电话?”一旁好心的同事戳了戳她的胳膊,让坐在位置上呆若木鸡的顾清歌回过神。 “嗯,好,好的。” 她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彻底关系,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继续自己的思绪。 那个电话号码是傅谨言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怎么会让他知道,但是这一点本能的让顾清歌感到不安。 傅谨言是私生子,他和傅恒安的关系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这次她同傅恒安一起去芾安便是去调查傅谨言是否是当年纵火的凶手。 若真的是他,她怎么可能猜不到为什么这个时候傅谨言会给自己打电话,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原配惨死,私生子登堂越室…这些豪门狗血情节是只存在于电视剧当中,但这次顾清歌明白,艺术来源于生活,傅谨言这个电话便是向她投来了橄榄枝。 “喂?” 在电话声再一次响起时,顾清歌接起了电话,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好听悦耳的男声:“你好,请问是顾小姐吗?” “是,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顾小姐不清楚吗?您去芾安调查我难道不知道我为了什么事吗?” 顾清歌心中一颤,果然是因为纵火的事情,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明明他们才从芾安回来不到两天。 “我不知道。”顾清歌说话时都没有发掘自己的嗓子带着弄弄的鼻音。 “顾警官是警察,我相信您是不会说谎的是吗?你们在芾安拿到了证据,又或者伪造了证据,您说我猜的对不对?” 对面的傅谨言胸有成竹,顾清歌越来越忐忑,当他说出伪造证据时心跳达到了高峰。 “没有!你这人怎么胡乱说,我们只是去芾安调查了当年失火的案子,傅先生空口白牙的不要冤枉人!” “哦?冤枉?顾警官敢用自己警察的身份去发誓吗?”傅谨言冷笑,他的嘴角勾着一抹轻蔑,恶狠狠的威胁道:“我已经有证据证明你们伪造了我是纵火凶手,不过若是顾警官愿意同我合作,我不介意一笔勾销你们诽谤我的事情。” 顾清歌皱了皱眉头:“合作?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官,怎么能和傅少爷合作呢?” “怎么不行?顾小姐坐上了傅夫人的位置不就有资格了吗?” “你要娶我?”顾清歌下意识这么想。 对面噗嗤一声:“顾小姐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配得上顾小姐呢?您若选择与我合作,傅恒安妻子的身份,我可以帮你。” 顾清歌有些犹豫:“那……唐小姐?” “这就需要顾小姐的帮助了。”傅谨言眼角微挑,面上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冷漠。 沈家夫人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原是因为温州怀孕不到两个月,预备等胎儿稳定后再准备公之于众,可惜沈老太太却是个碎嘴儿,得知这个消息的她恨不得将这件事让全国的人都知晓。 唐、沈两家如今为京城豪门的顶尖,巴结沈家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宴会上同时出现了这两家的人,所以宴会更是有人挤破了头颅也要参加。 而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人除了沈氏夫妻,最高兴的莫过于唐西。 唐西觉得最近连老天爷都在眷顾她,不仅最大的情敌怀孕了,她和傅恒安的关系也融洽了,就连她唯一的朋友,齐思思也要回国。 她想大概是温州怀孕,才让这个漂泊在国外的小姑子不得不回国的吧。 无论原因如何,唐西都觉得生活突然明媚了起来。 “夫人今天要去机场?” 顾姨将牛奶放在唐西面前,询问道。 唐西点点头:“是啊,我已经订了车。” 傅恒安一愣,“去机场做什么?” “接思思,她回国了。”唐西嘴角上扬,眼睛亮晶晶的。现在的她太孤单了,每日呆在空荡荡的别墅,别说是她,就算是连只猫都会寂寞的。 傅恒安嗯了一声,“下周我会将‘证据’递交法院,彻底的开庭审理。” 唐西皱眉:“证据……真的可以吗?” 去芾安,他们的线索中断,只是怀疑当初纵火的人是傅谨言,可是他们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就这样凭空的污蔑,真的能将傅谨言送到监狱吗? 还是她,真的想害傅谨言? 唐西脑中闪过学生时期第一次见到傅谨言的场景,明媚张扬,似乎没有什么困难会打倒他。 见唐西不说话,傅恒安冷笑一声,将水杯放下,声音微扬:“你是心软了?” 心软傅谨言。 那个将母亲逼死女人的孩子。 威胁他傅氏总裁的私生子。 傅恒安面色冷峻,眸中闪过浓浓的怨气,唐西明白,最近傅氏被傅华搞得一团糟,他为了让傅谨言加入董事会,已经大量售卖股份给董事会的人。而董事会的那些人也借着傅恒安眼睛的问题而施压,所以他心情差是有原因的。 唐西吐出一口浊气,垂眸道:“你放心,就算最后傅谨言没有入狱,唐家也会帮你的。” 有她在,唐西不知道傅恒安为什么还那么忌惮傅谨言。 一定要让他彻底入狱呢? 傅恒安抿唇,轻轻的将唐西搂入怀中,闭上眸子掩盖了最后的一抹疯狂。 他似乎越来越不安了,这个来源不仅仅来自傅华,更多的时来自他身边的唐西。 傅恒安始终明白唐西有多爱他,可是他却忍不住怀疑,这份爱到底会持续多久,又或者与傅谨言相比,这份爱能让她站在他身侧多久? 傅恒安在惧怕傅谨言,从水晶灯开始,这个人便虎视眈眈的出现在他生活中,让原本的天之骄子感觉到威胁。 他比他更受父亲的重视,他比他有个更健康的身体,就连唐西,他也是比他更早注意到了她。 唐西信任他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好到了哪种程度? 她会为了傅谨言而离开自己吗? 傅恒安只能牢牢的抱紧唐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躁动的心稍微平静。 “怎么了?”唐西抬眼看向傅恒安,疑惑的问道:“怎么突然发抖?是今天的董事会那些人又说你了吗?” 傅恒安轻轻的摇了摇头,下巴抵在了唐西的颈窝:“你说你会永远在我身边,这句话还算数吗?” 唐西嘴角微勾,“当然,等一切都结束了,咱们就去纽约,将你的眼睛治好后度蜜月。” 她笑的很甜。 傅恒安都快忘了,他还欠唐西一个蜜月。 “好。” “先生,书房都收拾好了,今天上午您有个会议,您看现在要不要先准备一下?” 不知道这份温馨过了多久,顾姨打破了这一份安宁。唐西红着脸从傅恒安怀中离开,轻声道:“你去开会吧,我也要去机场接思思去了。” 若是她不准时,齐思思估计又要说道她半天了! 傅恒安上了楼,唐西也披上外套出了门。外面的阳光正好,好像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机场是唐西能避免来便避免来的地方,只因为这里有太多了离别。 不过现在的机场是重逢的地方。 唐西一眼便看到了拿着两个超大行李箱的齐思思,许是她还不知道京城的天气,以为还是寒冷的冬季,身上裹了层厚厚的羽绒大衣。 “西西,京城怎么这么热,早知道我就不穿这么厚了!”一边说,齐思思一边扯着羽绒衣上的拉链,拽了拽里面高领的毛衣。 唐西噗嗤的笑出了声:“这会儿都春天了,你竟然还穿着毛衣!” 齐思思不管唐西的幸灾乐祸,直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揉作一团:“走吧傅太太,先送你的宝贝去酒店吧。” 唐西接过行李箱,“你不回沈家去酒店做什么?” “我哥和嫂子在,我回去当电灯泡干什么?我和我哥关系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我和他打起架来,让嫂子看见了也不好不是吗?”出了机场,齐思思伸手拦了辆车,自顾自的将行李箱放在了后备箱里。 唐西也是和齐思思熟了之后才知道,齐思思和沈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不过齐思思是母姓,也很少参加名媛的交流会,所以她才不知道。 “骗骗别人可以,你这话可骗不了我,说吧,是不是沈阿姨又为你安排相亲了?这次又是哪家的少爷?”唐西凑到齐思思面前,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模样。 沈母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红娘,上到四十多岁的离异单身汉,下到刚刚毕业的青涩少年,没有沈母不知道的,现在齐思思回国了,好久没出山的沈母必定又张罗着给她花心的女儿找个稳定的归宿。 齐思思一听唐西的话,当即摆了摆手:“你放心,我这次不是躲着我妈,她一心扑在她未来孙子上呢,顾不得我!” 唐西恍然,到了酒店后将行李放到房间,随机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眩晕,直愣愣的瘫倒在了地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友友们可还都在? 第三十六章 唐西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只见自己身体上盖着一块毯子,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还有些发懵。 齐思思看到醒来的唐西面上一喜,语气还是责怪的语气,“西西,你低血糖了!” 说着,将桌子上的水杯递给唐西,里面加了红糖和蜂蜜,所以看起来格外的甜腻。 唐西微楞,“低血糖?” “对啊,你看你比我当初走的时候瘦了多少,整个人就剩下皮包骨了。”齐思思眉头一蹙,“是结了婚的缘故?傅学长对你不好吗?” 提起傅恒安,唐西有些羞涩的垂下眸子,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他对我很好。” 只是她最近吃的并不少,也不知道吃进去的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齐思思一脸八卦,凑到唐西面前,“傅学长对你很好?那他有没有和你……” 唐西看着坏笑的齐思思,白皙的脸上顿时浮出红晕,“你说什么呢!谁家夫妻不那啥!” “那你们结婚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你肚子还没有动静?我哥那么忙,嫂子都怀孕了。”齐思思的视线落在了唐西的肚子上,目光疑惑。 唐西面色一僵,她和傅恒安也是最近关系才变得好起来,才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或许再等等?傅氏如今岌岌可危,执行总裁的位置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若是在多出一个孩子,恐怕那些老东西就又有借口让傅恒安彻底回家养老了! 唐西抿唇不说话,齐思思刚刚回国并不知道傅氏如今的情况,只当她是有些失落孩子的事情,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我嫂子这不也刚刚有两个月身孕嘛,说不准你现在肚子里就有小宝宝呢!” 唐西摇了摇头,“你别担心,怀孕的事情我并不着急。” “这就对了,你和傅学长的关系好不容易亲密了许多,这不要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嘛!”齐思思随着唐西躺在沙发的软垫上,满脸的轻松自在。 唐西听得一乐,她倒是有些羡慕齐思思的性格,就算天塌了也丝毫不在意。 灯红酒绿的霓虹灯亮起,在繁华的街道上宛如灯海。 路过药店时唐西有些犹豫,耳边回荡着齐思思的声音,万一你现在肚子里就有小宝宝呢? 唐西的月事不准,转眼就已经推迟了大半个月,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最后唐西还是拿着孕棒回了家。 顾姨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请了两天的家说要回老家,所以唐西回到别墅时屋子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唐西将灯打开,暖色调的灯光顿时让空荡荡的房间变得温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的冲到卫生间,拿着孕棒的手还有些颤抖。 在期待什么呢! 唐西面色微红,她是真的想和傅恒安有个属于他们之间的孩子。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唐西有些恼羞,自己瞎紧张什么,是温州怀孕,又不是她。 可是这个想法一出,唐西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去想,若是真的有一个孩子,傅恒安会喜欢他吗? 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唐西忐忑的看着验孕棒,原本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两条杠……是有还是没有? 唐西不懂,急忙从垃圾桶中翻找出了刚刚被她遗失的说明书。 “啊!” 怎么办,是怀孕了? 上次的月事什么时候来着? 唐西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期待的事情真实发生却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怎……怎么了?” 傅恒安刚刚推开门便听到唐西的惊呼,什么也没想便冲进了卫生间。他虽然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可以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唐西随手将验孕棒扔进垃圾桶,看着傅恒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她的手抚上了肚子,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唐西扑到了傅恒安的怀中,红着眼眶呜咽的撒娇。 傅恒安的声音温柔,如同春风一半划过唐西的心头。 “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西咬着唇不语,只是躲在傅恒安的怀中,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恒安,我想吃火锅。”过了半响,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生病的小猫,窝在主人怀中撒娇。 傅恒安无奈的笑道:“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 但是他却颇为享受唐西对他的依赖,摸了摸唐西的脑袋便打电话让助理送来火锅的食材。 傅恒安有轻微的洁癖,有些受不了吃完火锅身上的味道,但若是两个人身上都是火锅的味道,想来也不错。 不过今天晚上的唐西有些不对劲,她总是时不时的发愣,傅恒安同她讲话说完很久都没有回音。 又或者是嗯嗯啊啊的在敷衍。 “明天就要开庭了,你要去吗?”傅恒安放下碗筷,犹豫了半响后说道。 他看向唐西,只见唐西又在发楞,对于这件事看起来丝毫不关心。 “嗯?你刚刚说什么?”唐西回过神,看到的便是一脸阴沉的傅恒安。 傅恒安嘴角勉强挂起一抹微笑,视线落在了唐西的脸上,“明天开庭,你期待傅谨言入狱吗?” 他神色幽幽,带着古怪的情绪,让唐西觉得不安。 她伸手握住了傅恒安的指尖,“你高兴,我就高兴。” 她的话无疑不取悦了傅恒安敏感的神经,搂着唐西的腰便拥入怀中。 “唐西,我只有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缱绻的味道,像是陈年老酒,明知会醉却依然情愿沉睡。 唐西耳尖一红,过了许久才得以喘息。 “恒安,我明天要陪思思去逛街,所以开庭我就不陪你去了。” 她要去医院确认她的肚子里的孩子。 验孕棒有时也不准,唐西害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嗯。” 傅恒安又抚上了唐西的肩颈,吻密密麻麻的如同水滴般落下。 冬季里晌午的阳光温暖而不强烈,唐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梦到了高中时期的自己,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与傅恒安相识。 那场火灾成为了唐西的梦魇,也成了治愈她的良药。 火灾结束后,唐西在医院昏迷了三天才苏醒,一睁眼便向父母询问送他出来的小哥哥。 可是唐父唐母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他们发现唐西时她就已经身处空旷的花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出了身上被火烫伤的几道伤疤,丝毫看不出她曾是失火酒店曾经的顾客。 唐西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人眼角的泪痣与淡漠的眼神,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不过是天神派下来拯救她的天使,完成任务便要离去。 唐西嗤笑一声,贪婪的躺在被窝中,汲取着傅恒安还未消散的温暖。 现在的她才明白,救她的不是傅恒安的善良,而是他抹不去的曾经。 他接受了母亲的离去,却不愿再看到再有人因为火灾而丧失生命。 他是她的救赎。 开庭的时间是在上午十点,傅恒安离去时唐西还在昏睡当中,最近也许是她太累了,睡觉的时间都比从前多了些。 黑色的西服将傅恒安最后的平易近人抹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不苟言笑的冷漠。 对面坐着的傅谨言则没有傅恒安这样严肃,他嘴角含笑,还好心情的向他招了招手,“早!” 一点儿也不受法院庄严氛围的影响,仿佛身处的是在餐厅而不是在这里。 傅恒安无视了他的示好,视线则是落在了傅谨言身边的傅华身上。 他哂笑一声,讽刺的话脱口而出:“多日不见父亲,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他与他站的是在对立面,他代表的是母亲的亡魂,而这个男人却站在了傅谨言的身侧。 真是可笑! 傅华心中有愧,可是他为一介商人,权衡利弊下也只能帮助傅谨言。 “恒安,那场火灾是天意,你母亲也不愿意看到你执着于此,如今傅氏岌岌可危,现在并不是你们兄弟阋墙的时候。” 傅恒安垂眸掩下了内心的烦躁,原来在父亲心里,他这个做了他二十多年的儿子都比不过认了不到一年的私生子吗? 傅谨言,果然好手段! “并非我执意如此,是他天理难容。” 傅恒安转身,落座在了原告席位上。他身后跟着赵助理和顾清歌,还有京城有名的律师,这一场诉讼,他有十成的把握。 可是谁都没有发现顾清歌的异样,她的指尖颤抖,握着U盘的手心已经密密麻麻的渗出不少的汗珠,眼神也飘忽不定的不敢去看傅恒安。 傅谨言胸有成竹的坐在被告席上,相比于他的轻松自在,傅华显然更像一个被告者。 “你输了。” 当法官敲定原告证据不足的那一刻,傅谨言脸上出现一抹嘲笑,嘴中也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傅恒安抿着唇,哪怕是整张脸都没有什么表情,微沉的眼角也能证明他此时心中的不悦。 “证据呢?”他开口道,平淡的一句话带着难以言说的威力,让本就忐忑的顾清歌更是紧张。 “在U盘里,可是不知道里面的证据被删除了。”顾清歌红着眼说道,“前些日子里面的证据还在,可是在赵助理给我的时候,里面的证据就没有了,原本的文件夹也都成了空的!” 空的! 赵助理的U盘是傅恒安亲自给他的,这个U盘一直被放在别墅的书房中,出了他们几个人,谁都不可能拿到U盘的…… 傅恒安嘴角抹出冷笑:“所以,你怀疑赵助理?还是我?” 顾清歌慌乱的垂下脑袋:“出了您和赵助理,就没有别的人动过U盘了吗?” 赵助理神色微变,她是怀疑夫人? 第三十七章 另一边的唐西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人怀疑上了,她坐在医院的大厅休息区,看着面前的齐思思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思思,你别着急,也有可能没有怀孕,是我搞错了。” 唐西伸出手想让齐思思坐下来,她在她面前晃悠的让她心烦。 可是齐思思并没有这个察觉,自顾自的感叹:“没想到昨儿还真的被我猜中了,你说你月事都大半月没来怎么就不怀疑呢?幸好我提醒你要你看,要不然你非要等肚子大了才发觉不可!” 唐西哑然一笑,只得附和着齐思思来说:“是啊,多亏了思思你呢!不过结果还没有下来,我就怕这是个乌龙。” 说着她垂下了眸子,面上是浓浓的担心。 也不怪唐西担心,验孕棒出错的事到哪里都有概率发生,医院检查结果没下来,谁也不能百分之百确认唐西是真的怀孕。 齐思思点点头,随后坐在了唐西的身侧,温暖的手握上了唐西的手,她冲她一笑:“别担心,有孩子呢,就是天使降临,没有孩子呢也不怕,就好好的享受你和傅学长的二人世界,总之都是好事!” 唐西笑着将头靠在了齐思思的肩膀上,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思思还是很靠谱的。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就快要轮到唐西时突然轰动了起来。 “医生呢?快来个医生!我老婆要生了!” 是个青年男子,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他怀中抱着一个孕妇,孕妇的肚子大概有八、九个月大,看起来即将临盆。 孕妇的羊水破了,地上流出了淡黄色的液体,液体还带着些许血丝。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将孕妇抬上担架,孕妇痛苦的□□,手还一直拉着丈夫不松。 “怎么办,我害怕,你陪着我。” “没事,我会陪着你的,不着急,咱慢慢来。” “可是我肚子好疼,真的好疼。” “辛苦你了,以后家务活我全包,孩子我来照顾,家我来养,你就休息好了。” 孕妇听闻苍白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那孩子你来喂。” “好,我喂。” 这个时候的丈夫是全盘答应,妻子说什么都是“好、好、好!” 唐西在一旁看着,眼神中流露着羡慕,她想这个丈夫一定是很爱他的妻子吧。 可是旁边却传来齐思思的大笑,“男人怎么奶娃娃?” 唐西一愣,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护士便叫道:“三十号!三十号唐西在哪里?” “在这儿!” 齐思思率先反应过来,她推了推唐西,两个人来到诊治室门口。 原本是齐思思推开的门,先走进去,可是当她看到里面的人时神色一变,逃命似的又退了出来。 这个人就算是带着口罩她也能一眼认出来的。 齐思思心下一紧,对着唐西指了指里面的大夫,小声道:“我就在这儿等你,你进去看吧。” 唐西抿唇,心里满满想的都是自己有没有怀孕的事儿,压根没有发现齐思思的异样。 她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齐思思乖巧的点点头,看着唐西进入房间后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自己砰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脏,心想:刚刚他时没有看到自己吧? 应该没有…… 唐西进去时医生正在看她化验出来的单子,让她想不到的是,诊治她的医生不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是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 青年带着口罩,一双眸子微微上挑,没有属于医生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冷漠。 唐西微楞的看向青年,看他的表情自己的化验似乎有些严峻,她有些担心的问道:“医生是我的单子有问题吗?” 刚刚冷漠的表情似乎是在一瞬,青年恢复的平静,周身的冷气也淡了许多,“不是,恭喜你怀孕了,胚胎差不多两个月大。” 唐西紧张,这医生的表情让她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恭喜,不过她还是接过单子表示感谢。 “那……胎儿有什么异常吗?” 临走时唐西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青年医生,医生摇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那你为何一脸胎儿要流产的表情? 她在心中肺腑,可总归是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唐西看着单子上小小的胚胎,指尖描绘着他的轮廓,这就是她和傅恒安的孩子。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又紧张又兴奋,还带着期待和忐忑。 “怎么样?怀上了吗?” 出了医院,齐思思鬼鬼祟祟的将口罩摘下,神经兮兮的问道。 仿佛他们不是来医院找大夫的,反而是偷孩子的! 唐西笑着点点头,“有一个多月大了。” 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齐思思惊呼,“我就说你怀孕了吧,你不看看你现在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环!”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说道:“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这样嫂子和你的庆生宴没准能一起办!” 说着,齐思思掏出了手机,正准备拨打电话却被唐西拦下。 “怀孕的事我还没有和恒安说,你先替我保密!”唐西一脸严肃。 齐思思不解,“为什么?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孩子的父亲呢?” 唐西垂下眸子,声音带着宛如蜜里泡过的甜,“下个月是恒安的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她有些羞涩,嘴角的梨涡也如星星,整个人散发着光。 齐思思点头,坏笑道:“那好吧,不过这份喜悦是只有你和我知道了!啧啧啧,没想到我这个好闺蜜是比孩子父亲还早知道他的存在。” 说道这里,齐思思笑的更加灿烂,“那我要做孩子的干妈,我会给他买很多很多玩具的!” “好,那他所有的玩具都被你承包了哈哈。” 唐西同齐思思走出医院,外面阳光正好,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她翻开手机,奇怪的是今天恒安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 许是做了妈妈娇气,唐西有些委屈,愤愤的关掉了手机屏幕。 别墅里的暖气没开,唐西回去时便感到有一股寒气在涌动,孕妇的身体异常敏感,她第一时间将房子中的空调打开。 “恒安?” 唐西被吓了一跳,现在才刚刚过下午三点,一般这个时间傅恒安会在公司中开会。 傅恒安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对面的茶几。 “恒安?你怎么了?” 唐西有些担心,她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奇怪他并没有发烧。 感受到她的触碰,傅恒安扯过她的手腕,面上微沉:“你今天上午去哪了?” 唐西皱眉,“我和思思去逛街了,昨天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傅恒安松开她的手腕,表情带着懊恼,“是,我忘记了。”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想好的说辞在一见到唐西便轰然崩塌。 傅恒安想严厉的质问,是不是她将U盘的证据删除,亦或者傅谨言求了她,她心软了。 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不相信唐西真的会为了傅谨言去书房将他最后的筹码删除,他不相信顾清歌说的话,她在东西街看到唐西同傅谨言出入餐厅。 可是他不信又有什么用,又或者,他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唐西的清白。 唐西凑到傅恒安面前,伸出手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心,语气温和:“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傅恒安掩下内心的不安,伸出手将她搂到自己怀中,声音沙哑的吐出二字:“输了。” 唐西眨着眼,“官司输了?” 傅恒安声音淡淡道:“嗯,证据被人删除了。” “证据被谁删了?”唐西惊讶 “不知道,应该是自己人吧。”傅恒安的视线落在了唐西身上,唐西看出了他眼神中的不安。 唐西以为他是因为官司输了心情不好,安慰似的抚上傅恒安的肩颈,拍了拍,蹭了过去:“没关系,就算官司输了你还有我。” 她故作轻松,可是现在的唐西也明白,只要法院开庭审理这件事,京城的那些报社记者肯定会大肆宣扬,傅氏沦陷,兄弟阋墙,无一不是再给他压力,亦或者再给人有趁之机。 那些人可不管傅氏如何在京城世家中生存,有何脸面! 恐怕这个时间就连唐父唐母也知晓了这件事。 “小西,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们怀疑谁是删除U盘证据的人吗?” 半响,傅恒安缓缓地开口道。 怀疑谁? “谁?” 她吐出一个字。 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紧张。 傅恒安轻笑,“你。” 唐西呆住,不可置信,“怀疑我?!我怎么可能会帮助傅谨言来害你!” 傅恒安苦笑,“顾清歌她看到了你和傅谨言出入餐厅,而U盘一直放在书房,除了我,最有可能动到U盘的人就是你。” 他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让唐西满腔的怒火没有什么理由去发泄。 他就像是在诉说事实般冷静。 “所以你信了?” 唐西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傅恒安,语气颤抖,似乎是被伤的不轻。 第三十八章 傅恒安沉默,但这比他生气暴怒更让唐西难受。 “你有证据吗?”唐西冷静下来,缓缓的开口道。 傅恒安不是哪种没有理由便会随意怀疑的人,若不是顾清歌对他说了什么,他也不可能怀疑自己的。亦或者是顾清歌在撒谎? 她不是他的人吗?怎么会帮助傅谨言? 傅谨言这个人能言巧辨,顾清歌若是和他做了交易也不是不可。 越是这样想,唐西觉得顾清歌越可疑,她又重新做到傅恒安身边,语气凝重:“恒安,你不觉得顾清歌很可疑吗?” 傅恒安抬眸,淡淡的嗯了一声,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他微沉着脸,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微抿,在等唐西给他的解释。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唐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她低垂下了脑袋,第一对自己感觉到这么无力。 她有些失落,因为顾清歌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傅恒安心中对她生疑。那她在傅恒安心里到底是什么? “顾清歌她有监控视频,证明你和傅谨言一前一后进去餐厅。”傅恒安隔了几秒钟后开口道,他的语气微变,表情也没有了刚刚的平静,“虽然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唐西,你让我如何信你?” 她和傅谨言是多年的好友,他们还曾经一起算计过他,傅谨言在法庭上的胸有成竹还历历在目,若不是他早就知道了证据被毁的消息,怎么可能还会那样淡定? 傅恒安不是不相信唐西对他的喜欢,可是他不敢确定,这份喜欢在面对傅谨言还是否值得。 每每牵扯到傅谨言时,傅恒安总会失去理智,唐西和他的关系让他介意,让他发疯。 唐西冷笑,她无力的靠在沙发椅背上,突然有些不想对他解释了。 顾清歌有证据,她呢? 除了对傅恒安过烈的执着,她还有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信了顾清歌,我还解释什么?”唐西起身,径直走向二楼,她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慎重,但每一步都宛如银针扎在了傅恒安的心里。 她这是承认了? 她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傅恒安起身便将唐西扯了回来,他握着她的手腕,目光炽热,语气不可置信:“你是承认了?” 唐西此刻也没了耐心,一把将傅恒安束缚着她的手甩开,吼道:“我承认什么?从一开始不相信我的人是你,听信顾清歌一面之词的人也是你,傅恒安,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畜生吗?! 唐西红着眼眶,酸涩的苦水在心底翻涌,就像是要冲破海浪的约束,直冲她的心智。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再和傅谨言见过面?” 这是傅恒安第一次见到唐西生气,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义无反顾的嘶吼。 “从上次在酒店谈话被你听到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了。” 唐西恢复了冷静,这一句解释仿佛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留在傅恒安站在客厅的中央,这次他没有拦她。 傅恒安和唐西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甚至还不如原点。 从前的傅恒安至少在面对唐西时还有着疏离的客气,可现在的傅恒安则是完完全全的无视了她。从前的甜蜜似乎是一场梦,梦醒了也就消散了。 唐西嘲讽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甚至不如一个顾清歌。 浑浑噩噩的在卧室中逃避了几天,唐西接到了傅谨言的电话,她的声音沙哑,导致傅谨言第一时间怀疑她是不是病了? 唐西冷笑一声,面上带着讥讽,“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装什么假好心,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也就数唐西最了解他。 电话另一边的傅谨言轻笑一声,语气无辜:“唐小姐,这可不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自己的丈夫信了别的女人的话。” 唐西知道她不能被他激怒,可是还是仍然有一瞬间被他的话所伤到,他说的是事实,傅恒安不信她。 唐西心底明白的很,傅恒安是爱她的,可是他的爱太过脆弱,仿佛风一吹就散,敌不过任何的风雨,就像现在,因为顾清歌的几句片面之词便彻底将她打入了地狱。 对面的唐西不说话,最后只留下了淡淡的呼吸声。傅谨言张了张嘴,心底那些嘲讽的话怎么说也说不出口,是他的手段卑劣,只能从最薄弱的环节攻击。 唐西是傅恒安的软肋,每次遇到唐西他便变得不理智,傅谨言不可能不利用这一点。 “若是你们不污蔑我,我又怎么能想到办法反击呢?”傅谨言淡淡道。 唐西嗤笑,“你敢发誓,当年那场芾安酒店失火案,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吗?” 当时的傅谨言还不到十岁,怎么可能与失火案有关?可是当唐西问出这个问题是,傅谨言莫名其妙的沉默下来。 “我不到十岁,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安静后果,傅谨言的喃喃声传了过来,他没有承认,而是反问唐西,怎么可能呢? 唐西恨的咬牙切齿,“傅谨言,你是真的狗。” 说完唐西便不等他说话便挂断了,生气的将手机仍在了一旁。 不行,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尽管傅恒安没有说,她也知道,现在的傅氏已经被傅华和傅谨言两个人架空,而傅恒安则是变成了一个傀儡。 现在的他举步维艰,她不能再任由他们嚣张下去。 唐西是理智的,这一通电话傅谨言提醒了她,随即唐西便给唐母拨了电话,现在的傅恒安需要唐家施以援手。 几天未见的傅恒安破天荒的晚上没有在公司睡下,选择再夜半才回到别墅。 顾姨告了假,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唐西一人,她蜷缩在宽大的床上,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只。 傅恒安皱着眉头,他似乎看的又清晰了些。 唐西瘦了,哪怕傅恒安没有见过她从前的样子,也能清楚的明白她这几天都未曾休息好。 傅恒安轻轻的将沉睡的唐西搂入怀中,他布下了一个局,一个谁都不曾发觉,算计了所有人的局。 可是今天他突然收到了来自唐氏的合作,这笔合作让他犹豫,这盘棋他还是否要继续走下去。 傅恒安陷入了两难的境界,只能轻轻的对还在沉睡的唐西发誓:“我信你,也请你信我。” 他不是平白无故的怀疑傅谨言,U盘里的证据也并不是全部都是凭空捏造。他是别人的猎物,同样他也是个猎人。 顾清歌告了假,她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来警局,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京城之中。 小人物不值得人去关注,最重要的事还是傅氏兄弟争夺傅氏集团,傅华身为父亲偏袒私生子,原傅氏总裁下台的消息层出不穷。 虽然没有得到核实,但大家都明白这些不会是空穴来风。 人人都在唱衰傅氏,都在巴结傅谨言的同时,在沈氏夫妻举办宴会上,沈时宣布即将在京城创建第一集团公司。 这一消息惊动了各大媒体,因为公司的CEO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三个字——傅恒安。 总裁是傅恒安,副总裁是沈时,总裁夫人还是唐家小姐!第一集团不愧为第一集团,一下子将京城新老世家都集结于此。 傅氏集团给了傅谨言,但也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空壳子! 傅谨言看着一脸绝望的傅华,嘴角露出疯狂的笑容。 既然来玩,那便来一场大的又如何? 唐西醒来时电视机上正在报道第一集团的消息,她迷迷糊糊的起身,一杯水便递到了她的面前。 多日不见的顾姨慈祥的看着唐西,唐西一笑,“顾姨回来了?” 顾姨点点头,视线落在了电视机上正在接受采访的傅恒安上,“先生真是厉害,这样的绝境都打不倒他。” 唐西这才清醒了几分,翻开手机才发现里面不仅有齐思思给她的电话,连唐父都有几个。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就知道傅恒安不会轻易认输的。 “最重要的是感谢我的妻子,若不是她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我,我也不敢轻易的想要创建第一集团。”电视机里传来了傅恒安的声音,从容优雅而干脆,一下子吸引了唐西的注意。 顾姨转身看向唐西,目光微冷:“先生也是好福气,能有夫人这样的人陪着他。” 唐西脸色微红,心虚的喝了一口水,她只不过是给唐父打过去了一个电话,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数落的他,怎么就变成她默默的在背后支持他了。 不过多日的郁结终于在此刻消散,再过几天便是傅恒安的生日,唐西摸着还未隆起的肚子,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等他过生日时她便告诉他这样的惊喜,他应该会很开心? 还没有等唐西思索完,只觉得脑袋突然一晕,面前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在晕倒的前一秒,唐西看到了顾姨投来愧疚的眼神。 手中的水杯滑落,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杯中水流淌在了地上,唐西彻底不省人事。 第三十九章 等唐西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不过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让人不知道身处何处。 此时外界已经过了两天,傅恒安在发现唐西失踪后立刻将所有有关消息进行封锁,但没有想到的是,除却了唐西,温州失踪的消息登上了头条。 傅恒安心中一紧,唐西和温州同时失踪? 颠簸的空间和强烈的海腥味弥漫在唐西的鼻腔,她的手脚都被人用麻绳绑着,而眼睛也被黑布蒙住了。 “顾姨?” 唐西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会想起昏迷前最后顾姨那张冷漠的脸。 顾姨是父亲给她请的人,怎么会有问题呢? 可是事实就是摆在唐西面前,让她不得不承认。唐西认命的叹息一口气,以为是顾姨家里贫苦,为了钱才萌出了绑架她的心思,故而开口道:“顾姨,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好人,你放了我,我会让父亲给你钱的,你要多少给你多少,实在是不用绑架勒索这违法的事情。” 唐西的话音落,过了好久都不见有人回应,唐西的眼睛看不到,但也明白此刻这个空间里并没有人。 而温州却没有唐西那样好运,她是直接被傅谨言绑了过来。 在船舱的另一间房,傅谨言正拿着麻绳将温州绑着,“你安安静静的,我就不打你,否则……”他将视线落在了温州的肚子上,那里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孩子。 在威胁的眼神下,温州显得格外的乖巧,她顺从的点点头,努力将自己的手臂和小腿挡在了肚子的面前,她的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傅谨言微微一笑,温学姐还是像从前那般,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都还会处事不惊。 傅谨言的计划格外顺利,一旁的顾姨抿着唇,担心的询问他:“谨言,这真的没事吗?你确定沈家和唐家的人不会报警吗?” 傅谨言嗤笑一声,安慰的拍了拍顾姨的肩头,“您放心,唐家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傅恒安他的好哥哥会帮他守口如瓶。 顾姨还是有些不放心,傅谨言为了安抚她,亲自将船艇又开回了码头,“顾姨,你走吧,剩下的事都和你无关了,你只记住,傅太太突然晕倒,你将她送往医院的途中被人拦截,你身弱体虚根本追不上,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顾姨紧张的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傅谨言几句,这才三步两回头的离去。 傅谨言看着顾姨离开的背影,转眼看了看码头上的天空,蔚蓝色的蓝天上万里无云,偶尔几只海鸟飞过,带来勃勃生机。 他勾起唇角,春天就要来了。 唐西挣扎着将脸上的眼罩蹭下,努力了半天才堪堪只弄下一角,只听得哐当一声,面前的门似乎事被人打开了。 微弱的光芒从门口处撒入,唐西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顾姨?” 她试探性的开口,可听到的是面前那人冷冰冰的讥笑,“唐小姐,好久不见?” 傅谨言一把将唐西的眼罩扯下,愕然放大的面孔让唐西不禁后退,脑袋硬生生的撞上了后面的墙体。 她吃痛的惊呼,可这些都抵不过看到面前傅谨言来的惊讶,她呆呆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似乎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傅谨言看着她呆滞的模样,好心的伸出手替她揉了揉后脑,眼神却是像之前那样冷漠,“被墙装傻了?” 唐西挣脱开他的触碰,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顾姨是你的人?” 要不然怎么会帮助傅谨言来害她? 傅谨言眼睛微眯,“看来你也不至于太蠢。” 他凑在她面前,整个人的阴影将唐西笼罩,门口的阳光顺着他的轮廓洒射。 “傅恒安是不是和你说,那些证据是他伪造的?让你帮他?”傅谨言笑容消失,冷漠的看着唐西。 唐西抿唇,低垂下了脑袋让自己不去看他。 她不说话,傅谨言也不生气,淡淡的继续说道:“可是唐西,傅恒安他凭什么会觉得那些伪造的证据会让法官设下逮捕?” 他又喘息了一口气,嗡嗡的声音在唐西脑中回荡,最后只留下了傅谨言的那句“他本就不指望这些证据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从一开始就在调虎离山!” 他的目的不在为他母亲查寻真相,而是让傅谨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调查的证据上,好让他彻底的掏空傅氏,来一招金蝉脱壳! 傅谨言的话在唐西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她明知这是他挑拨的手段,可仍然不受控制的去怀疑,傅恒安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他骗了所有的人。 唐西一瞬间在脑海中疯狂的否定了这个想法,傅恒安怎么可能会去骗她呢?他是全京城最干净,最绅士,最温柔善良的人。 自己这样信任他,他怎么会骗自己呢? 看到唐西挣扎痛苦的模样,傅谨言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舒畅,他的手轻轻的勾起了唐西的下巴,迫使她只能盯着自己。 “唐西,你错了,他根本就没有那么爱你,这些花言巧语,他不仅仅对你说过,对温州,对顾清歌,对别的女人也都说过,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胡说!你才是骗子!” 唐西忍不住怒吼,她的眼眶猩红,目光中全是对傅谨言的恨意。 傅谨言似乎是忍受不住唐西这样的目光,在她的注视下转移了视线。 过了许久,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二人粗中的喘息声,傅谨言悄悄地在唐西耳边低声,气息划过她的耳尖,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所以,我有一招能检测他是否真的爱你,你敢试试吗?” 唐西眯着的眼微睁,这又肯定是他的什么阴谋诡计,当即否认:“不要。” 她转头看向傅谨言,二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公分,“你将我放了,我就让恒安放你一马,前程往事都一笔勾销,你带着钱去美国,从此再也不见。” 这样的日子不好吗?傅谨言要毁傅氏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大可以远走高飞,何必在留在京城过刀尖上的日子呢? 傅谨言看向唐西,目光炯炯带着些许疯狂,他讥笑的反问:“唐西,你觉得傅恒安他会放过我吗?” 会吗? 不可能的! 唐西心中忐忑,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海水咸腥的气味让她想吐,多日未进食的肚子格外难受。 傅谨言嘴角勾出一抹顽劣的弧度,他凑到唐西面前,满脸的兴奋:“唐西,你说傅恒安到底是爱你多一些还是爱温州多一些,你不好奇吗?” 唐西抿唇,她不想承认,可是她心中却有微弱的期翼,她希望傅恒安更爱她多一些。 可是,她真的抵得过温州吗? 傅谨言捕捉到了唐西的犹豫,他嘴角的笑意更浓,“我帮你好不好,唐西,我让你知道傅恒安更爱你还是更爱温州!” 唐西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傅谨言肆虐的大笑,他不仅仅绑架了自己,还绑架了温州! “你不是最爱你的温学姐了吗?你不怕她恨你吗?!” 唐西大喊,但是她的声音带过虚弱,像是沙滩上的一粒沙子,很快就被大海所淹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谨言站在门口,心情格外的舒畅,他转头看向船舱处的唐西,眼神晦暗不明,“所以唐西,我这是在帮你啊。” 帮你看清现实,也帮你看清你心心念念的傅恒安本质到底是怎样的人。 傅恒安接到傅谨言的电话是在午后,唐西失踪了整整三天,温州失踪了两天半,如此接近的日期让他很难不去怀疑绑匪是同一个人。 而他首先怀疑的人便是傅谨言。 傅谨言做任何事都是有自己的目的,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绑架她们,所以傅恒安现要做的便是通知远在外地的沈时,随后静观其变。 傅谨言的心情很好,语气都是轻快的语调,“你一个人,来海中心的船艇上,我们做一场交易。” 傅恒安显然就没有他那样的好心情,立刻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唐西呢?我要先确保她的安全!” 傅谨言嗤笑一声,将视线落在了船舱中死死瞪着他的女人,语气松散:“你就不怀疑是我和唐西一起将温州绑架的吗?这么肯定?” 傅恒安冷着脸不说话,傅谨言心觉无趣,给他发完定位后便又将手机关机。 最后抵达海中心的船艇上只有傅恒安和赵助理二人,但是在赶往的路上,他们的手机和随身物品每一样都有警方的监听设备,在船艇相距几里的方位,一大堆特警正在密切的保护二人。 这可是京城中有名的世家贵人,他们是一定要确保安全。 “先生,您确定就咱们两个人去吗?”正在开船艇的赵助理有些担心的问道。 傅恒安眼睛恢复的事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就连平时跟在他身边的赵助理都难以察觉。 傅恒安抿唇,语气淡淡:“没关系,只有傅谨言一个人,他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赵助理张了张口,看着自信的傅恒安,有些不知道怎么将心里的话说出,最后思索了半天,还是轻声说道:“先生,您难道不怀疑夫人和傅谨言是一伙的吗?” 这样的话,傅谨言从前也问过他。 傅恒安眉头微皱,古怪的看向赵助理:“你为何这样怀疑?” 第四十章 赵助理不吭声,他不过是本能的觉得夫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单纯,她为了先生,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 赵助理将心底的思绪掩下,轻笑着开口:“没事,我也只是有瞬间的怀疑而已。” 他看的清楚,傅谨言和夫人是同一种人。 为了目的会不择手段,但却会用最无辜的语气将自己的罪责推卸干净。 傅恒安不懂,他深陷局中,沉浸在唐西所给他编制的梦境中,心甘情愿的沉沦。 快艇很快就与傅谨言所在的船艇连接,可登上船艇的赵助理与傅恒安却被甲板上的一切所惊呆。 傅谨言站在船头,海风将他的发丝吹的凌乱,一双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被赵助理搀扶的傅恒安,宛如摇摇欲坠的毒花,在最后一刻释放着最后的毒液。 他的身边绑着唐西和温州,两个人皆是被人他用麻绳捆绑住了手脚,嘴巴用胶带纸粘着,眼睛则是用黑布蒙上。 傅谨言眼神微眯,刚刚的话还犹在耳畔,“唐西,我帮你检测一下他的真心如何?” 唐西听着脚步声停留在了十米远的地方,透过黑布,隐隐约约能看得出是傅恒安与赵助理两个人。 见到了他们,唐西手下的动作愈发快了,可是还没有等她完全的解开手腕上的麻绳,傅谨言便将她整个人都抵在了甲板护栏之上。 唐西呜咽着挣扎,可是她只能听到耳边海风呼啸的声音,仿佛是暴雨之前的咆哮。 “傅恒安,我身边有两个对你最重要的女人,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将她们推下去!” 傅谨言狠厉的声音尖锐而有穿透力,震得唐西脑袋嗡嗡响。 她感受到傅谨言的手抓着她的胳膊,整个人不由控制的往护栏边靠,若是他轻轻的再用力,唐西整个人都会越过护栏,往大海深处落去。 唐西深吸的口气,不单单是自己,傅谨言对待温州也一定会是这样的。 她虽然看不到,但是却能依稀的听到温州细小的呜咽声,她就在她的身边! 海水咸腥的气味弥漫再唐西鼻腔,心口处不断翻涌着恶心呕吐,她坚持着挺着身子,努力减少傅谨言手按着她的力度。 脚步声明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傅恒安温和的声音:“你若将她们放了,我可以放你一马。” 他的声音平淡有力,让人不自觉的有种信服感。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将你送到国外,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觉得如何?” 傅谨言听到他的话嗤笑一声,随后放声大笑,最后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傅恒安啊傅恒安,你和唐西还真是夫妻,这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若是真的能一笔勾销,傅谨言当初又何必重新回到京城? “你回来的目的不就是毁掉傅氏吗?”傅恒安讥笑,黑色墨镜下的眼眸宛如深邃的湖泊,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现在傅氏被你毁了,傅华彻彻底底成了笑话,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何必在连累上温州与唐西呢?” 傅恒安句句诛心,一字一句都是傅谨言从前所想,他从到到尾都没有想过对傅恒安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他的目的从来只有傅华而已。 从母亲病死在床榻的那一刻,傅谨言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傅华。 也正是因为了解到傅谨言的目的,傅恒安这才能真正的从傅氏全身而退。 傅谨言的眼神变得冷漠,或许他的野心早已不单单是毁掉傅氏,他在看到傅华轻易的就将傅氏交托与他后,他想彻彻底底的占领傅氏。 真正的加入到京城上流名圈。 可是傅恒安却毁了他,毁了他这刚刚萌出来的小心思,还没有养成参天大树便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傅谨言恼羞成怒,他比任何人都来的疯狂,他将温州和唐西压在护栏上,惹得二人都吃痛一声。 “连累?”傅谨言冷笑,“从来都是我在做选择,傅恒安,这次轮到你来做了!” 他疯狂的将视线落在了温州和唐西身上,双目闪着猩红与兴奋,“两个人你只能选一个,我想知道你会选择谁!” 会选择谁?! 温州明显一怔,唐西的心也悬了起来。 这一刻终究是来临了。 唐西缓缓闭上眼睛,傅谨言刚刚在耳边给她留了一句话,他说:我在帮你。 他就是个疯子! 唐西的眼眶通红,空气在这一刻变得宁静。 傅恒安也没有想到傅谨言会是这样的目的,他盯着他的眸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在讲笑话吗?” 他比傅谨言要冷静的多,但是面对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再冷静的表面都很快便被打破。 “我是不是认真的你猜呢?”傅谨言见傅恒安不肯信他,又将扯着唐西和温州身上的绳子松了松,二人卡在护栏上,离危险的海水又近了几米。 唐西几乎是可以感受到海浪的汹涌,整个人也陷入了绝望,他会救自己吗?他说过他爱她的。 这一切结束,他还答应自己要去度假,去纽约,去巴黎…… 她是他的妻子,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唐西呼吸急促,脑中不断闪现着从前傅恒安给她的承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傅恒安不说话,赵助理轻声在他耳边低语:“沈先生距离抵达船艇还有半小时。” 傅恒安松一口气,只有半小时了,他若能拖住傅谨言,唐西和温州也都能彻彻底底的安全了。 可是傅谨言哪里会看不出傅恒安在故意拖延时间? “我可以给你三分钟的思考时间,三分钟后,你若不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就将她们统统都丢到海里喂鲨鱼!” 船艇上充斥着傅谨言爽朗的大笑,他看着傅恒安陷入纠结,似乎格外享受这个状态。 “对了,差一点忘记温师姐怀孕了,可不能弄伤小宝宝。” 傅谨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随后从船的另一侧拿了几片海绵,心细的绑在了温州的肚子上。 温州红着眼眶,绝望的看着傅谨言,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好心对待的学弟会这样对待自己! 傅谨言像是被她的眼神刺痛了般,当下转移了视线。 他是亡命天涯的逃犯,若不能带上自己喜欢的东西死去,那他的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傅谨言嘴角一勾,突然将温州和唐西嘴上的胶带扯下。 “恒安,不用管我,把这坏蛋绳之以法才行!” 嘴上没了束缚,温州撕心裂肺的对着傅恒安大喊道。 唐西此刻也恢复了光芒,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海水,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海腥味混合着酸水的臭味在鼻尖弥漫,唐西只能又重新闭上眼睛才好受些。 温州的声音传了过来,唐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看吧,这就是她们的温师姐,无论在何时何地,她永永远远的都在正义的那一方。 自己对比她,永远都是暗地里的老鼠,卑微的虫蚁,令人生厌的反派。 唐西承认,刚刚有一瞬间,她希望傅恒安选择自己,而温州则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只能恶劣的想着,红着眼眶抬眸看向了船板上另一侧的傅恒安。 他在犹豫,是不是证明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先生,沈少爷快到了。” “傅恒安,我现在就让你选!” 两种声音在傅恒安耳边交杂,傅恒安颤抖着眸子看向唐西,他张张嘴,还是没能做出选择。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选唐西啊,一定要选唐西啊! 若不是温州,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唐西,不,若温州没有怀孕,他一定会选唐西! 可是,温州怀孕了,海水那样冷,她掉下去一定会流产的。 向来以冷静自持的傅恒安第一次觉得烦躁,他宛如被困牢笼的猛兽,想毁了这个束缚着他的条框。 “选择啊!” 对面又传来了傅谨言的吼叫,他的血液开始变得沸腾,整个人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西西,温州怀孕了。” 傅恒安开口,一句话将唐西打入了地狱。 唐西神色一变,面色变得煞白,“不,不是啊,我也怀孕了!” 她大喊一声,没有想过让傅恒安得知这个消息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说着:“恒安,我也怀孕了,他不到两个月大,那天我不是陪思思去逛街,而是让她陪着我去医院了,我是真的怀孕了!” 唐西不断强调着,可是越是这样,傅恒安越是觉得这是她为了求救撒的谎话。 沈时马上就会赶过来,就算是坠入河中她也不会有危险的…… 不会有危险吗? 傅恒安犹豫不决,他的手掌已经密密麻麻的渗出冷汗,唐西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已经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救唐西。 傅恒安张口想要吐出这三个字,可是他的道德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明知唐西爱撒谎,他还要继续相信她吗? “我看不到,左边的是唐西还是右边的是唐西?”傅恒安缓缓说道,他的视线却是落在了远处出现的一点上。 傅谨言一愣,他倒是忘记傅恒安是个瞎子了。 “左边的是温州,右边的是唐西。” 他善良的替他解惑,耐心的等待傅恒安最后的回答。 傅恒安神色变得冷静,目光聚集在了快要抵达船艇的沈时上,心底松了一口气,坚定的吐出三个字,“救温州!” -------------------- 作者有话要说: 好狗血啊,真的好狗血 第四十一章 这一刻的抉择宛如死神在降临前最后的善意。 空气变得宁静,海风海浪呼啸而过,可唐西一瞬间都感受不到那些曾经让她作呕的味道。 她的脑海和心脏全部都被傅恒安的那句“救温州”所占有。 就如同战场上的擂鼓,震耳欲聋,压她心弦,让她喘不过气。 唐西就是沙漠中迷路的旅人,盯着炎热的阳光,却没了生机。 “听到了吗,唐西,傅恒安说要选温州呢?” 傅谨言没了刚才的疯狂,似乎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视线落在了面色惨白的唐西脸上,面上带着疑惑和不解。 他这是在问唐西,为什么傅恒安不选你? 唐西扯了扯眼皮,傅谨言这才发现唐西的眼神平静,丝毫没有了刚刚提心吊胆的紧张。 傅谨言顿时觉得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温师姐真实好运啊。”傅谨言见唐西不回答他,只好把注意力又转向了一旁的温州,他说到做到,一手将扯向温州身后的麻绳,将她从护栏下方抓了回来。 温州吃痛的被他仍在了地上,一双眸子恶狠狠的盯着他。 “这样的眼神可不适合温师姐。” 傅谨言凑上前去,将束缚着温州的麻绳揭开,就像是解开的下一秒,温州头也不回的向傅恒安跑去。 众人这才将目光又落到了唐西身上。 还有五分钟。 傅恒安计算着时间,忐忑的看着被悬挂在护栏上的唐西。 海风这样大,将唐西的卷发都吹向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白净的额头。 “可惜他没有选择你。”傅谨言来到唐西身边,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失落,仿佛真的在为唐西难过。 唐西无力的抬眼瞥了下傅谨言,嘴角带着嘲讽,这抹嘲讽不知在讽刺他还是自己。 最后拉扯的麻绳就只剩下一个活扣,若是傅谨言轻轻一拉,唐西就会掉入大海。 “不要!” 看着傅谨言的动作,傅恒安大喊,“求你不要!” 傅谨言转过身,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但是你没有选择她啊?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傅!恒!安!” “不要!” 傅恒安大喊,唐西这才终于有了神情,她淡淡的看向痛苦的傅恒安,张了张嘴,声音出奇的平静,“傅恒安,我是真的怀孕了。” 她放弃他了。 在生死抉择的这一刻,她恍然大悟。 他是她心里的那个王子吗? 他是她心目中爱着的那个傅恒安吗? 不,傅学长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他温柔谦逊,彬彬有礼,任何时候都胸有成竹。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是她最坚定的依靠! 可是傅恒安是吗? 唐西心底一直在问自己,她找了傅恒安那么多年,他还是他吗? 早已不是。 唐西苦笑,但是已经晚了。 傅谨言将绳子一扯,她整个人不由控制的想下倒去,唐西目光突然变得狠厉,她对上了护栏里傅谨言的眸子,眼神似是能吸人魂魄的漩涡。 “你做什么?!” 傅谨言只觉得手腕一痛,整个人被唐西死死的抓住,不由分说的便同她一同在船板上滚落。 “那就让你和我一起入地狱吧!” 这是唐西最后对傅谨言说的一句话。 疯狂又炙热。 “不要!我信你!” 傅恒安挣脱出了赵助理的束缚,整个人向前扑去,可是他面前的却是一片汪洋大海,丝毫都不见刚刚那两个人坠入的身影,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咸腥的海水在口腔中迸发,唐西死死的抓着傅谨言的手不知过了多久都没有松开。 傅谨言善水,哪怕现在身处大海中央却还有生的希望。 “唐西,你真他妈是个疯子!” 傅谨言驮着唐西,整个人的力量全都由小小的救生圈支撑着。他艰难的将救生圈套入到了唐西头顶,这个动作已经将他所有的力气耗光。 “我是真的怀孕了。” 唐西撑着救生圈,拽着傅谨言喃喃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依旧能让他听到。 傅谨言嗤笑,眼神晦暗不明,他的整张脸在海浪中若隐若现,他掩下眸中的悲痛,故作轻松:“我以为你骗他的呢!” 唐西闷声:“我没有骗他,我的肚子好痛。” 傅谨言不说话,他知道唐西没有骗他,他都看到了。 唐西的身下已经翻涌起一阵血红,傅谨言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唐西身处的那一片海域。 “我们做个赌如何?”傅谨言看着快要睡着的唐西说道。 唐西闭着眼睛,声音气若游丝:“赌什么?” 傅谨言看着她,目光坚定:“赌谁能活下去。” 唐西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同她赌这个。 他们都是亡命之徒,赌这个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我可不赌,你可是祸害,祸害遗千年。”唐西抿着唇,淡淡的开口道。 傅谨言冷哼,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整个人也越来越疲惫:“你和我一样,都是祸害。” 这句话用完了他所有力气,在此刻,他们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回彼此的话。 “沈先生!沈先生来了!” 傅恒安被沈时一把拉回船舱,他盯着他的眸子,愤怒的喊道:“你不要命了?!” 他将他甩在地上,眼睛里闪着怒意。 “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但此刻的傅恒安却没有去回沈时的话,他只是盯着面前汪洋的大海,一脸的迷茫。 “我的选择,错了吗?”他抬头看向沈时,像是寻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时看着他,薄唇微抿,“警方已经全力捞捕唐小姐了。” 他垂下眸子,掩盖了内心的愧疚。 “多谢你了,我和温州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再次抬头时,沈时已经看不到傅恒安的身影,他一愣,随即立刻去了甲板上,果不其然,傅恒安正准备翻越护栏。 沈时急速跑过,一手将准备跃下的傅恒安又拽了回来,“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警察不必你强吗?他们都找不到唐西,你能找到吗?” 傅恒安颓废的瘫坐在地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 “唐西不会死的,她那么聪明,不会就这样轻易死的。”他嘴中喃喃,像是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希望。 若是有机会,他想告诉她,在那一刻,他是相信她的。 他爱她,也相信她。 傅恒安落入水中,那一刻他的表情仿佛是解脱了一般,听不到警方的询问,听不到沈时的怒吼,忘记他傅恒安的身份。 他只要找到唐西,和七年前的大火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或喜或悲,在黑色的瞳孔里,每个人都带着淡淡的冷漠。 唐西不知道在沙滩上走了多久,久到她都以为这片海域没有尽头。 “西西?” 唐西一愣,只见一个人影逆光而来,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本能的觉得他就是傅恒安。 人影冲她一笑,“我来带你回家。” 说着,他就要拉她的手,唐西不愿,背下手不愿让他触碰到他。 那人影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你不是傅恒安。” 唐西淡淡的说道,就算她现在怨恨傅恒安没有选择救她,但她依然能一眼认出对方是不是他。 这种爱已经深入骨髓,成了她的习惯如影随形,唐西就算是想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我要回家。” 她坚定的对人影说道,随后,便越过人影,像前面奔跑而去。 她要活下来,至少要比傅谨言那厮活得久。 等唐西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空旷的医院病房,和躺在她身侧熟睡的唐母。 “妈妈。” 唐西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像是被刀划过的一般生疼。 “西西,你醒了?”唐母睁开眼,脸上涌现欣喜的神色,“你肚子疼不疼?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 唐西皱着眉头,面上带着迷茫。 她活下来了? 她又想开口,但是却发不出声。 唐母看出唐西的意思,从一旁接了杯温水递给她,唐西润了润候才好受些。 “傅谨言呢?” 刚一开口便询问害她女儿的凶手,唐母满脸愤恨,“没有找到。” 唐西一愣,似是不肯相信这个答案:“没有找到?” 唐母哀叹一口气,“找到你是因为你身上套了救生圈,所以你才没有被卷入海底。谁知道傅谨言那人有没有带救生圈,不过像他这样恶毒的人死就死了吧,坏事做尽总会受到报应的。” 唐西面色顿时惨白。 她记得,傅谨言在最后给她套上了救生圈。 那原本是他想要逃命的机会,却这样给了她。 唐西心中忐忑,傅谨言说过,他和她一样,都是祸害的。 祸害遗千年。 唐母见唐西发愣,又开口道:“这次多亏了恒安那孩子,谁知道被傅谨言这样一激,眼睛竟然能看见了。立刻就跳下海去救你,能找到你也是多亏了他。” 唐母看向唐西,眼神带着几分试探。 唐西抿着唇,语气却格外的平静,“妈,我的孩子没有了,是因为他。” 第四十二章 她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但唐母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她泛红的眼圈上,惆怅的叹息一口气,随后坐过去,揽住唐西的肩。 “西西,别忍着,想哭便哭。” 她也是人母,自然知道失去孩子的母亲会有多难过。 唐母轻轻拍着唐西的背,更何况她是她的母亲,唐西在不在乎她一眼便能认出。 一时间温暖的气息萦绕在唐西周围,在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珠终于掉落,她的手颤抖的抚上肚子,鼻头酸涩,声音带着哭腔。 “妈,我的孩子没有了。” 她的孩子没有了,这是她和傅恒安的第一个孩子。 唐西小心翼翼的尝着初为人母的甜蜜,捧着对傅恒安毫无保留的一个真心,许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期望,就这样在咸腥的海水中被淹没。 唐西扑在唐母的怀抱中,像一个被人抢走糖果的孩子,放声哭出。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害怕。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恨傅恒安。 她颤抖着身子,控制不住的汲取着来自唐母的温暖。 但这只是一场闹剧,船舰被警方带走,傅谨言了无音讯,沈家夫妇出国静养,傅华锒铛入狱,傅恒安无疑是这场闹剧中最大的赢家。 而唐西和温州被绑架一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爆出来。 一切就像恢复了平静,但又像是暴雨前最后的宁静。 医院走廊的灯忽亮忽灭,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西西睡了吗?” 男子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回答他的人是刚刚哄人入睡的唐母。 “她的状态很不好,下午刚刚打了镇定剂,现在已经睡下了。” 唐母看向傅恒安,这还是她自唐西住院三天后第一次见到他。 傅恒安的状态也没有比唐西好到哪里去,眼底带着乌青,白色的眼白充斥着红血丝,瘦削的下巴连胡渣都没有来及刮,虽是三日没见,但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我想进去看看她。”傅恒安看向唐母,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 人人都在说他是傅氏这场战役中唯一的赢家,可真的是吗? 傅恒安惴惴不安。 唐母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傅恒安后转过了身,“你先随我来,我有几句话问你。” 她带着他远离了病房,来到了医院中的休息室。 这里被唐母改造成了客厅,暖色调的灯光让罩在唐母的脸上,虽然是笑着,但傅恒安却能感受到她眼底的冷意。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她坐在沙发椅上,端正的身子盯着他。 相比唐父,唐母才是让傅恒安心惊的一个人。 傅恒安抿唇,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慢慢的低下了脑袋,“傅谨言绑架了唐西和温州,让我在其中选。” 省略了前因后果,但却让唐母瞬间猜到了整个事情。 她眯着眸看向傅恒安,面上带着薄怒,“所以你选择了温州?” 在怀孕的妻子和别的女人面前选择了别的女人?! 傅恒安不敢去看发怒的唐母,尤其是那双凌厉的眸子。 啪—— 客厅的死寂被打破,傅恒安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血红的巴掌。 “我当初是怎么同意唐西嫁给你的?!不就是看在你救了她才同意的,不然你真的以为你能配的上她吗!” 被温家女儿拒绝了的人,凭什么他们唐家要视若珍宝? 唐母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傅恒安低着头,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承受着脸颊处传来的疼痛。 “我不求什么,只想见她。” 唐母冷眼,手掌还有些麻,可见刚刚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见她做什么?签离婚协议书吗?” 一听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傅恒安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面上却强烈的反应,“不会的,我不会和她离婚。” 绝对不可能! 傅恒安抬眼看向唐母,第一次用坚定且锐利的眼神看着她,谁都不可以拆散他和唐西!就算是她的母亲也不行! 唐母嘴角勾着轻蔑地笑,“那你为何不救唐西?” 傅恒安慌了,他解释着:“我想救她,可是温州怀孕了。” 他答应过沈时,遇到危险时要考虑温州的安危,绝对不能让温州受到任何伤害。 “那唐西呢?她也怀孕了,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唐母怒目圆瞪,指尖攥着茶几一角,知子莫若母,她明白唐西有多喜欢他。 那个时候的唐西会有多绝望呢? 可傅恒安仍旧慌乱的解释着,“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以为她……” 后面的话没了声,当时的他也在害怕。 他第一次害怕唐西的话是真的,可命运就是这样骗了他,撒谎精撒了那么多谎话,偏偏这句话是真的。 除了那句“我爱你”,傅恒安找不出唐西对他说过的哪句真话。 “孩子会有的,但是我不能没有唐西。”安静片刻,傅恒安才缓缓开口。 他的嘴唇也没血色,相比唐西,他更像是一个病人。 “真的不能没有唐西吗?”唐母黑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傅恒安,红唇开口:“你是贪慕沈家的富贵,知道唐西非你不可才有恃无恐。选择温州,这样你便有恩于沈家,更能巩固你在傅氏的地位。” 唐西看不明白,但是唐母却看的真真切切。 “她是因为爱你,所以一直认为你是因为爱慕温州才选择的温州。殊不知,你是因为沈家和温家的富贵才做出的选择。”唐母冷冷的视线仿佛要看穿傅恒安的内心,让他无所遁形,“你根本就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傅恒安,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傅恒安想解释,却不敢去直视唐母的那双眼睛。 “我承认,我爱过温州,但是我现在爱的人是唐西。”傅恒安跪在地上,身姿挺得笔直:“我不求得到她的原谅,就想看看她而已。” 唐母静静的看着他,一双眉头微皱:“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傅恒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答,他的眸子充满血丝,让唐母看着不忍心。 最终唐母也还是松了口,让傅恒安进了病房。 唐西的面上毫无血色,本就单薄的身体更加消瘦。 她还在酣睡,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吗? 傅恒安心中刺痛,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向了唐西温热的脸颊,用指尖抚平了唐西皱着的眉头。 “别打扰她,看一眼便走。”唐母冷冷的声音响起。 傅恒安点点头,却不肯放下握着唐西的手。 他的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手面。 “其实我也很难受。”傅恒安开口,他的声音轻柔仿佛羽毛吹过,熟睡的唐西根本听不到,但是他还是在和她解释。 “我不是神,我也是人,我也会做错事情。当你拉着傅谨言一同入水的时候,我恨不得与他一起陪你入水。”傅恒安面色痛苦,眼眶也变得猩红。 唐母推出了房间,啪嗒一声将房门锁上。 “可是我面前没有选择。”傅恒安的鼻尖抵在了唐西的手背上,明明如同柑橘般清甜的香味被消毒水的味道所覆盖,但是他仍旧贪婪的吸取着属于唐西的味道。 傅恒安的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不是温州便是你,我没有选择。我爱你,但是我不能不就温州。我们已经对不起沈时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他。” 他没有注意到唐母的离开,仍旧轻轻的对唐西说着话。 唐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傅恒安不耐其烦的又替她抚平。 咯吱——咯吱—— 大火燃烧木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眼便是熊熊的大火。 唐西又回到了那个酒店,她挣扎的坐起身,拼命的向门口跑去。 可是火势猛烈,很快便挡住了她面前的路。 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唐西倒下,绝望的看向门口。 “救火啊!没看到里面还有人吗!” “求求你们了,救救妈妈,救救她!” “我的女儿还在里面,快去救救她,求你们了。” 。…… 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唐西撑着眼皮,看着房门外一道又一道身影。 哪个是来救她的? 面前的消防员一个接一个赶来,希望涌起,很快变成绝望,绝望还未彻底,希望又渐渐的萌生… 唐西撑不住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逆着光,一个白色的身影向她走来,唐西的希望又重新燃起。 “你是来救我的吗?” 他朝她伸出手,稳稳的接住了唐西。 唐西嘴角勾起弧度,盯着他眼角的泪痣,忍不住伸出手触碰。 她的指尖勾勒着他的泪痣,像是侍奉神祗的信徒,庄重而又虔诚。 “救温州。” 突兀的三个字打破唐西片刻的幸福,傅恒安冷漠的脸出现在唐西的面前,顿时从天堂坠落到人间。 “不,恒安,我没有骗你。”唐西挣扎着,拼命的解释:“我是真的怀孕了,是真的怀孕了!” 可是傅恒安并没有选择相信她,指尖仍旧落在了旁边的那道身影。 绝望的海水吞噬着唐西最后的希望,她喘不上来气,整个人就要溺死在水中。 唐西猛地睁开眼,她摸了摸脸,不知何时陷入梦魇,咸腥的海水原是她的泪水。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补火葬场了 第四十三章 唐西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傅恒安已经走了,唐母不说,她也不知道傅恒安来过。 一场秋雨一场寒,京城的夏季过的快,连绵不断的小雨来势汹汹。 唐西收拾好了行李,她的东西不多,只有小小的一个箱子。 唐母赶来时唐西正在办退住院的手续,一瞬间她还没有认出她来。 不过是三天而已,唐西比从前更加消瘦了,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下。 “西西,这么早回家做什么?”唐母紧张的帮唐西提起了行李,皱着眉头看向她穿的衣服,下一秒便是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披在了唐西身上。 温暖的气息包裹而来,唐西的脸上挂上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医院住的不太习惯,还是家里好。” 唐母皱眉,不悦地说道:“是和傅恒安在郊区的房子?” 唐西抿唇,淡漠的点了点头。 唐母欲说些什么,但是唐西却先一步拉过来她手中的行李箱。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我也应该和他好好聊一聊了。”唐西抬手抱了抱唐母,最终在她的注视下登上了计程车。 她的背影依旧单薄消瘦,但又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具体是什么地方变了唐母也说不清楚。 郊区公寓。 唐西没有想到傅恒安会在公寓,乃至于见到坐在客厅中办公的傅恒安时面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西西?” 是傅恒安率先反应过来,随后立即起身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神色担心:“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唐西身上的风衣,忍不住捏了捏,发现只有薄薄的一层,便马上开了房间的空调。 唐西抿着唇看着傅恒安的动作,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她只是站在原地,却让傅恒安如芒刺背。 “怎么了?” 傅恒安见唐西没有动作,便擅自作主的握上了唐西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不仅冰冷刺骨,还微微颤抖着。 他将唐西揽在怀中,紧紧的抱着她,想要用自己全身的温度去温暖唐西。 傅恒安笨拙的抚着唐西的背,想要让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变得冷静,可是长时间过去,唐西仍旧一言不发,面色惨白的靠在傅恒安的怀中。 傅恒安担心的将唐西抱起,抬步便上了二楼,将唐西放在了床上,用厚厚的棉被将她包裹,轻声道:“你在这里躺着,我去给你接杯水。” 他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傅恒安看着唐西,一边紧张着唐西的身体,一边庆幸着唐西没有说一些责怪他的话。 她甚至还允许他抱着她,允许他在她身边照顾她。 是不是她原谅自己了?傅恒安忍不住这样问自己,在将热水递到唐西面前时一切幻想便被打破。 “傅恒安,我们离婚吧。” 唐西语气平静,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话落了之后还抿了抿手中的热水。 一瞬间周围的声音立刻消失,只留下了傅恒安的喘息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红着眼眶看向唐西,语气不可置信,“西西,你是在开玩笑吗?” 他坐在唐西面前,一双猩红的眸子看着她,似是要将她吞下。 暴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的,唐西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傅恒安面前,却比她在医院昏迷的那些日子更让他胆战心惊。 他忍不住握上了唐西的手,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之前觉得好听的声音现在却让唐西觉得恶心。 “我不会离婚,死都不会。” 他的眼中带着红血丝,这一刻他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开,内心压抑着的疯狂在此刻原形毕露。 傅恒安凑近唐西,只听啪的一声,俊逸的脸上便出现一道红色的手印。 他没有反抗,一把拉住了唐西正要松开的手。 “如果这样能让你原谅我,你扇多少下都没有关系。” 唐西只觉得面前的傅恒安和她梦中救他的神祗完全不同,她的神是温暖的、包容的、优雅且矜贵的,可是面前的人呢? 他恶劣的破坏了她的梦,还美名其曰:他爱她。 唐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傅恒安,是你先放弃我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责怪和委屈,内心酸涩,眼眶忍不住的发红。唐西的手抚上了傅恒安眼角的泪痣,声音颤抖:“我多么想当初你没有救我该多好,就让我死在那场大火中该多好!” 她若是没有爱上他该多好?! 至少她现在不会被他伤的遍体鳞伤,一遍一遍的给她希望又给她失望,在他眼中,她唐西难道就那么不堪吗? 不,她根本就不爱他,她爱的那个傅恒安已经消失了! 或许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爱过傅恒安,她爱的是那个伪装的傅恒安! 傅恒安看着泪珠在唐西的眼中打转,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解释不了。 在唐西的心里,她永远都没有温州重要。 哪怕温州已经为人妻子、为人母亲,他爱温州爱得都比唐西深沉。 是啊,他爱了温州十多年,自己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唐西只觉得脑袋要炸裂了,内心的恶魔疯狂的朝她嘶喊:放手吧,你永远比不过温州!承认吧,温州永远都是横在你和他之间的一刀刺! 你的孩子保护了你,告诉你该放手了! 唐西捂着脑袋,整个人愈发抗拒面前的傅恒安。 “我要离婚,一定要离婚!” 她坚定的说,手掌覆盖上了那个她已经失去的孩子。 傅恒安盯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替唐西掩了掩被角,“你现在还在悲伤的情绪中,等你冷静下来再好好谈一谈吧。” 他本能的想逃离,心底一遍遍重复着:唐西只是在气头上,只是在责怪他选择温州,她还没有接受了孩子失去的事实,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说离婚便离婚呢? 是啊,唐西为了与他结婚,不惜用自己的命去设计,怎么可能会与他离婚? 这样想着,傅恒安看向唐西的眼神愈发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傅恒安很忙,但是他依旧坚持每天准时上下班回家来照顾唐西。 这几天京城的小雨连绵不断,傅恒安回家总是带着一股寒气,他怕他的寒气让唐西感冒,所以每次都会在客厅暖了身子再去看唐西。 离婚协议书唐西是在第二天拟定好的。 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傅恒安在看到坐在客厅的唐西微微愣神,下一秒反应过来便走了上去,“客厅冷,怎么不开空调?万一冻伤了怎么办?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正好暖暖……”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傅恒安的视线便落在了唐西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上。 目光微顿,像是看到了一个笑话。 “西西,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他蹲在了唐西的面前,一双手覆上了唐西的手背。 又是这张伪善的面孔,明明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但是唐西就是喜欢不起来。 从前的热情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的冷漠。 “我说过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唐西平静的看向傅恒安,“从前的喜欢是真的喜欢,现在的不喜欢也是真的不喜欢。” 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我要和你离婚,不是因为孩子,也不是因为温州,而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唐西进一步解释,傅恒安却立刻抬手捂住了唐西的嘴,制止她继续说那些让他伤心的话。 他的眼中透着猩红,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我宁愿你打我,怪我,但是那句话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说了。” 他凑近她,清晰的都能够看到她瞳孔中他的倒映。 有悲痛、有怜悯、有无奈、有冷漠,唯独缺少了从前的那份炙热。 “你说过的,会永远爱我,我信了。”傅恒安的抵着唐西的额头,惹不住亲吻上了她的唇瓣。 唐西挣扎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可是他的手却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腕,狠狠的扯到了她的身后。 “不要再说那些让我是伤心的话了,心会痛。”傅恒安的唇瓣摩挲着她的耳垂,贪婪的轻咬她的耳廓。 温热的气息打在唐西的脸上,耳边却是傅恒安的呢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爱你。” 最后说道麻木,唐西却依旧冷漠。 “你应该看一看离婚协议书的。”唐西不在挣扎,只是在傅恒安松懈后继续说道:“我曾经很爱你,所以我愿意将我的一切都给你。现在我不爱你了,所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让你离开我。” 离婚? 这两个字眼仿佛是两根毒针,又狠狠的扎向了傅恒安的心脏,惹得他抽痛难忍。 “我不可能和你离婚的。”傅恒安抱着唐西,面带疯狂,“一辈子都不可能。” 他痴迷的吻上了唐西的脸,手掌覆盖在唐西的腰肢。 唐西知道傅恒安下一步会做什么,挣扎着整个人向后躲闪,傅恒安显然明白她的意思,却依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傅恒安压了上去,唐西被他困在了他的怀中。 他对上了唐西泛红的眼眸,里面那抹厌恶映在了他的眼中。 第四十四章 唐西是冷静的,只有碰到傅恒安时才会糊涂的将爱化作热情,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 可是见到过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唐西,傅恒安怎么甘心接受一个绝情冷漠的她? 她的目光像是一盆装满冰块的水,将他的一腔爱意浇了一个彻底。 “西西,对不起。” 傅恒安懊恼的蹲在沙发与茶几之间,一米八的大个子蜷缩在角落,修长的手指插入了浓密的发丝,将脸埋在了两膝。 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唐西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傅恒安。 “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她将协议书翻开,指着里面的文字说道:“我的要求不多,房子也会留给你。如果你不愿,可以先去登记离婚,一年后再公布。” 这是唐西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片刻沉默,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客厅中无限放大。 当唐西以为傅恒安不会同意时,之间他竟伸手将协议书拿了过去。 他狭长的眼尾带着些红,唐西愣住,他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傅恒安哭,饶是那年冬天他都没有哭过。 唐西记得那时京城入冬,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雪花漫天飞舞,灯红酒绿的街头也染上了洁白纯净的氛围。 元旦结束,唐西和宿舍的人准备在KTV庆祝又过一年,刚出了校门便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围绕在门口。 主角是在中央的温州与沈时,可是唐西却在人群中第一时间看到了一旁的傅恒安。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衣,俊美的脸上神情淡淡,唯有挺直的鼻尖微红,许是太过寒冷的缘故。 大片的雪花似老天也在为这场浪漫的告白喝彩,周围的哄闹声一阵阵响起,最终在温州和沈时二人之间的拥抱后结束。 隔着人群,唐西的视线紧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 “西西,你要去哪?” 人群散了,温州和沈时上了轿车,傅恒安落寞的背影随着人群不知被冲向何处,唐西慌乱的寻找,被齐思思一把抓住了手臂。 唐西回过神,室友疑惑的看向她,不明白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们先去吧,到时我找你们。”唐西抱歉的说道,随后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傅家的车还在门口停着,这说明傅恒安并没有离开,可是唐西找了很久,那抹白色的身影始终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唐西失落的垂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脚下的石头。 在路得尽头,唐西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傅恒安。 飞扬的雪花洒落在他的发丝上,吐出的哈气氤氲了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这和她印象中的他不一样,但哪怕像个流氓一样顿在路口,唐西都觉得他是个王子。 唐西的呼吸都轻了几分,生怕打扰到这个沉思的人。 她去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犹豫很久才敢上前,“傅学长怎么在这儿?” 唐西的声音微颤,在脑海中准备好的说辞都忘了一个干净,紧张的脚趾都在抓着地面。 傅恒安抬起头,轻轻的看了眼唐西后又盯着地面,“失恋了,找个地方静静。” 唐西惊讶于他会对自己说这些,又松了口气,至少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伤心。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傅学长似乎已经接受了温州和沈时在一起的现实。 唐西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好在傅恒安看出了她的无措,指了指她手中的两杯奶茶,“这是给我的吗?” 他看着她,一脸的坦诚。 宿舍一共有四个人,她只买了两杯,所以不可能是给室友买的。 唐西点点头,“我请你喝奶茶。” 傅恒安嘴角轻笑,没有拒绝,“你是来安慰我的?” 他捧着奶茶,语气轻松,让唐西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失恋的人。 唐西学着他蹲在了马路边上,点了点头,语气失落:“但是傅学长看起来并不需要我的安慰。” 傅恒安叹了口气,吐出三个字:“习惯了。”他转头看向唐西,“只要她没有结婚,一切不都是有可能的吗?大不了就是等她和沈时分手而已。” 他等了温州几十年,不差于这大学几年。 那时的傅恒安不知道,他永远等不到温州,唐西也没有机会让他继续等。 那个时候的傅恒安连失恋后都是温暖如玉,还会笑着和她打趣。唐西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一瞬间都不认识面前这个可怜兮兮拿着协议书看的傅恒安。 他吸了吸鼻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不同意这一条。”傅恒安指了指上面的字,眸光微亮。 唐西皱眉,她看不清他指的哪一条,凑了上去。 光洁饱满的指尖指着第一条,上面写着财产分割,她和傅恒安结婚的时间不长,涉及到的财产也只有郊区的这所别墅而已。 唐西不悦的盯着他,“我将财产都留给你你不满意?敢情你看了这么久,就只看到了第一条?!” 傅恒安垂下眸子,鼻音略重:“这样会显得我占了你们唐家的便宜,会让媒体认为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所以他不愿。 唐西冷冷的说道:“难道你占我们唐家的便宜还少吗?” 傅恒安苦笑:“所以你就这样和我离婚,难道不觉得亏了吗?” 她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要为了离婚净身出户。 “因为我不爱你了。”唐西认真的说道,这句话在着短短的几天之内,不知道被她重复了多少次。 傅恒安哑言,心脏却是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唐西转身,噔噔噔的踩着拖鞋上了楼,只留下了这句话冷冷的回荡在客厅中。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傅恒安握着手中薄薄的两份协议书,无力的靠在了沙发座背上。 很快,唐西便搬离了公寓,自从那日傅恒安将协议书拿走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反而是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傅恒安的身影。 他不出现在唐西的视线里,唐西也落得自在,暂时住在了沈氏旗下的酒店。 至于为什么不是唐氏的酒店,那时因为在离开公寓时唐西收到了傅恒安的消息,没有任何话,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是张合同,上面的内容大概是傅氏和唐氏加大了合作,共同开发京城以北的土地。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傅恒安在告诉她,就算是为了唐家,她也不能和自己分手。 唐西气急,当即便给唐父拨过去了电话,但是回应她的并不是父亲的全力支持,而是一句她不能继续任性下去。 当初便是唐西逼着傅恒安娶了她,如今又逼着傅恒安和她离婚,婚姻在她的眼中便成了儿戏。 唐父这回是和傅恒安站在了一条线上。 唐西索性搬了出来,拿着齐思思的身份来沈家酒店,就算傅恒安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出来。 电话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她试探的接起。 “是我,段潇河。” 清冷的声音从电话中的另一边传来,让唐西有片刻的失神。 “你治好了身体了?”唐西反应过来,欣喜的问道。 段潇河低低的笑了笑,“是啊,所以我要回国了。” 历时两个月,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唐西了。 “多会儿?”唐西顺势问了下去,整个人慵懒的躺在沙发上,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大概是下个星期。”段潇河回答道,少年清冷的声音略带温柔,像是羽毛划过,“所以…唐老师可以来机场接我吗?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琴了。” 他有些紧张,手指忍不住攥着衣角。 唐西唔了一声,爽快的答应:“好的,倒是后直接回学校,校长还专门给你留了琴房。” 在唐西心里,段潇河是喜欢钢琴到痴迷的一个人,所以直接让她这个钢琴老师接他去学校并不奇怪,更何况唐西惜才,不愿意让这样一个钢琴天才就此放弃。 另一边的段潇河痴痴地笑了,挂断电话后仍旧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苍白的脸上久违的挂上了笑容。 管家拿着手机递到了少年的面前,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目光落在了手机的屏幕上。 是段潇明发来了微信,他那个雷厉风行的哥哥。 微信里没有什么消息,只有两张图片,一张是唐西和温州绑架在游艇上的图片,另一张是唐西流产的检验报告。 段潇河的视线冷了几分,指尖摩挲着照片中唐西绝望的面容,那个人配不上这样好的她。 “少爷,还没有消息证明唐小姐离婚。”管家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 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段潇河目光阴沉的看向管家,黑漆漆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深渊,他喃喃:“可是,没有时间了。” 是在和管家说,但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管家不语,段潇河的视线又落在照片中的唐西上,“只要一次给我一次机会就可以。” 他要从那个男人身边将她抢走,他要拼尽一切去追逐他的光。 粉身碎骨也不怕。 第四十五章 深秋的天气算不上冷,唐西裹了件大衣便来到机场。 机场人不多,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各个角落,唐西在路口等待着归国的段潇河。 段潇河先看到了唐西,她带着口罩,将自己的脸遮住了大半,只留出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两个多月不见,她又瘦了。 想起那张照片,段潇河面色沉了沉,傅恒安竟然在温州和唐西之间选择了温州,是因为这件事才惹得她如此消瘦的吗? 她的丈夫对她不好,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段潇河收敛了情绪,少年清脆的声音在唐西耳边响起,“唐老师!” 她回头,一眼便看到了身穿黑色大衣的段潇河。 少年眉眼弯弯,干净的眸子散发着亮光,缓步朝她走来。 身后的管家拿着行李,随着他的话也同唐西打了声招呼,“唐小姐。” 唐西微微颔首,打量着段潇河,勾着唇笑道:“你的起色不错,看起来手术格外的成功。” “那是多亏了唐老师的吉言。”段潇河跟在唐西身后,管家则是负责将行李带回公寓。 上了车,唐西系好了安全带,段潇河坐在了后座的中间,司机师傅热情的说道:“这是女朋友来接男朋友?” 唐西一愣,面上一红,也不怪司机师傅认错,段潇河虽然瘦的单薄,但是却有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唐西身边不像个上大学的学生,反而像是社会上的精英。 再加上唐西和他的年龄差距并不大,所以很容易被人误会。 “不是,她是我的老师。”段潇河微笑着回答。 唐西却更加不敢多去看他,总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司机师傅也知道自己弄错了,拍着脑袋缓解车内尴尬的气氛,但于事无补。 一路承载着这样诡异的氛围,总算是到达了H大的校门,唐西和段潇河下了车。 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街道上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傅恒安回到了家中,空荡荡的房间一点生气都没有。 啪的一声,他将灯都打开,熟悉的身影不出意料的又没有出现,傅恒安靠在沙发上,无力的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 酒会上的傅恒安来者不拒,因为公司刚刚接手,从前的合作伙伴热情又客套的向他敬酒,傅恒安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只能一杯又一杯的灌在肚中。 刚开始得傅恒安因为唐西在家,所以基本上需要参与得酒会他都推了,只为了准时下班,像正常丈夫一样回家陪伴妻子。 但唐西走了,走的干干脆脆,连丝毫让他找到她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只有一纸可笑的离婚协议书。 傅恒安不甘心,但想着他不离婚,他和唐西还是夫妻,总有一天她会回来。 时间一长,信誓旦旦的傅恒安慌了,他找不到唐西,就连唐父唐母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内心的野兽终于压制不住,傅恒安给唐西发了傅氏与唐氏的协议书,他在威胁她,哪怕她和他离婚,他与她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傅恒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哪怕之前温州和沈时结婚,他都没有这样难受,像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傅恒安想找到唐西,将她锁起来,让她只留在自己身边。 段潇河办完开学手续后,天色已经渐晚。 “唐老师,我送你回家吧。”段潇河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慢悠悠的将东西放到车上。 唐西皱眉,看着青涩的少年,不确定的问:“你会开车吗?要不然我还是打车吧。” 段潇河轻笑,将车门关上,手臂撑在了车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削弱了他的少年气,多了几分成熟。 “因为身体的原因,我晚上了大学两年,所以唐老师,我都二十岁了。” 他这是变向的对唐西解释,他不是男孩了,也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唐西一笑,“是是是,你成年了,比老师厉害,都能开车了。”说着,她也不在推脱,上了段潇河崭新的黑色轿车。 段潇河按捺住内心的喜悦,随着唐西的动作上了车。 “还是皇景园区吗?”他系好安全带,侧过脸问道。 话说出口段潇河才反应过来,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唐西还没有离婚,不和丈夫一起住还在哪住。 段潇河面上浮起一抹红晕,正准备扯开话题来转移刚刚的口误,便听到了唐西淡淡的声音:“不是,去沈家的酒店吧,市中心的那间。” 唐西面上没有别的表情,视线一直落在窗外。 段潇河握了握指,装作不经意的问:“唐老师不回公寓吗?怎么住在了酒店?” 唐西抿唇,语气平常:“因为净身出户了,还没有来得及买房子。” 她说的像是一件平常事,却惊的段潇河差点没有拿稳了方向盘。 “净身出户……是什么意思?” 段潇河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若是唐西和傅恒安能够离婚,那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他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尽可能的让语气如同闲聊那般。 唐西垂下了眸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回公寓里住了呗。” 段潇河点了点头,明白了唐西的心思,也没有继续说话。 沈家的酒店离H大近,所以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 轿车停在了停车场,段潇河邀请唐西去逛超市,他决定住校,很多日用品还没有来得及买。 唐西闲来无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超市很大,唐西和段潇河慢悠悠的逛着。 “唐老师,我从来都没有逛过超市,这是第一次。”段潇河拿了瓶牛奶放到购物车里,笑着对唐西说道。 他笑得眼神很熟悉,眼尾的泪痣也跟着动。 唐西心一颤,将视线移到了别处,“我可不信,长这么大谁没有逛过超市?” 段潇河似乎知道唐西会这样说,解释道:“我从小多病,风稍微一吹便能感冒发烧,我哥管我管的严,所以从来不让我来这种人多的地方,就连医院都是私人的那种,空荡荡的除了医生就是护士。” 唐西一愣,心里肺腑:怪不得京城的圈子都说段潇河是段家的宝贝疙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是最神秘的少爷。 段潇河抿唇轻轻一笑,“所以你是第一个陪我逛超市的人。” 他捂着唇,眼尾微挑。 “那还是我的荣幸?”唐西放进购物车一袋零食,推着车去了收银台。 段潇河跟在唐西身后,付完帐便提着大包的东西,充当了苦力。 “没想到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唐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段潇河这个免费劳动力,拿着房卡进了电梯。 “总归我是男生,力气都会比你强。”他缓缓开口,挑衅的看向唐西。 唐西噗嗤的笑出声,看段潇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打量。 如果客观的来说,段潇河是要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许是体弱多病的缘故,整个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淡定从容。 唐西想到了从前的傅恒安。 无论面对什么都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她勾了一抹自嘲。 电梯门缓缓的打开,唐西走在前面,段潇河跟在她的身侧。 走廊中没有人,灯光亮起,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唐西的视线落在了走廊尽头的人影上。 唐西顿住了脚步,段潇河也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上。 “西西?”傅恒安恍惚间看到了唐西,还没有来得及咧开笑容,便看到了唐西身后的男子上。 他一身黑色的大衣,身子挺拔的站在唐西的身后,手中还拿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刚刚交谈时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消散。 傅恒安收敛起面上的笑,不甘示弱的看向唐西身后的段潇河,“你是谁?” 他大步走到唐西面前,挡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语气不善。 段潇河维持着表面的从容,公式化的笑挂在了脸上,淡定的回答道:“你好,我是唐老师的学生,段潇河。” 段潇河? 傅恒安是知道唐西在H大教学,但是没有想到段家的小少爷会是唐西的学生,二人之间看起来格外的亲密。 唐西有些烦躁,看向傅恒安的眼中带着警惕:“你来做什么?” 傅恒安垂下了头,刚刚还强硬冰冷的口气顿时变得委屈了起来,“我想你了,所以来接你回家。”说着,他还扯了扯唐西的衣袖。 段潇河掩下了心头的不悦,上前一步将唐西护在了自己身后,“请问你是谁?未经过他人允许守在别人家门口是会被判尾随跟踪罪的。” 他对上了傅恒安的眸子,像是上帝派来的正义使者。 傅恒安冷哼:“西西不解释一下我是谁吗?” 唐西抬眸,“他是我前夫。” 傅恒安没想到唐西会这样回答,微怔的看向唐西,话几乎是从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你说我是你前夫?” 唐西挑起眉,坦然的看向傅恒安,“我们离婚了。” 傅恒安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只要我没有同意离婚,我还是你的丈夫!” 第四十六章 唐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在了段潇河的身后。 这个动作落在傅恒安的眼里,无疑是在自己和段潇河之间,唐西选择了后者。 “西西,你别任性了,协议书我不会签,你在酒店住的时间也够长了,该回家了。”傅恒安忍不住又软了语气,唐西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惧意,她是在害怕他。 傅恒安不明白,唐西害怕他什么呢?可是那种怯怯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却还不如让她厌恶他来得好。 段潇河则是挡在了唐西的前面,语气从容不迫,却带着坚定的意味。 “傅先生,唐老师现在不想见到你,那就请你离开,你若再逼迫她,我不介意报警求助。”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袋子,掏出了手机。 傅恒安忽略了段潇河,直勾勾的看向唐西,“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确定要让他参与进来吗?” 他冷着眸,挺直身子站在段潇河的面前,他的理了理袖口,目光转移到了面前的段潇河身上。 段潇河的视线则是落在了他身上的西装上,高订的品牌无一不彰显着男人的气质和财力,俊逸的脸上带着露骨的不屑。 他不屑什么?段潇河对上了傅恒安的眸子,同样,他们的眼角都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少年丝毫不惧成熟男人骇人的气场,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他显然并不知道唐老师喜欢什么样的人。 得出这个认知的段潇河心中有了几分底气,更加肆无忌惮的用眼神挑衅着面前这个人。 片刻的安静在唐西的声音中结束。 “潇河,你先回去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唐西拍了拍少年的肩,示意他离去,让她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段潇河担心的看向唐西,不确定的问:“唐老师,真的没事吗?”傅恒安看起来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温柔和善。 唐西点点头,“已经很晚了,你该早些回去。” 段潇河转身,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傅恒安,向电梯口走去。 嘀—— 房门打开声响起,段潇河回过头,唐西已经进入房间,只留下了门口站着的傅恒安。 傅恒安挑眉看向他,炫耀这初次战役的胜利。 少年脸上的温和顿时消失,目光如同饿久了的狼一般,盯着傅恒安,嘴角带着讥笑,口型是“来日方长”。 随后,他转身踏入电梯。 傅恒安嗤笑一声,来日方长?他还想和唐西来日方长?!简直是可笑。 房内灯光亮起,唐西换上了拖鞋进入客厅。酒店的房间不大,但是被唐西住了几天,满满的都是生活的气息,整个小家也散发着温馨。 傅恒安学着唐西从柜子里拿出拖鞋,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殷勤的接过了唐西手中的东西。 “薯片、饮料、方便面……西西,这些食物都是不健康的垃圾食品。”傅恒安看向袋子里的东西,沉甸甸的都是这些零食。 唐西则是坐在了沙发上,任由傅恒安在她面前絮絮叨叨都不说话。 最后所有压在肚子里的话都转化为浓浓的一声叹息,傅恒安将袋子塞到了柜子里,大步的朝着唐西走来。 他的脚步虚浮,在快接近唐西时别脚下的地毯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扑在了唐西的怀中。 傅恒安泄了力气,双臂环住了唐西的腰肢。 唐西眉头一皱,这才发现了傅恒安不对劲的地方,她的视线落在了他脸颊处的红晕,语气带着着质问:“你喝酒了?!” 傅恒安大脑一懵,随即露出一个傻笑来,“嘿嘿嘿。” 她没有推开他,索性傅恒安便多赖在唐西的怀中一会儿。 傅恒安想起了之前唐西的那次醉酒,他可是背着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浓浓的酒气在鼻尖萦绕,唐西嫌弃的推开了一身酒味的傅恒安,任由他躺在了自己的沙发上。 “刚刚不是还咄咄逼人和段潇河吵架吗?怎么这会儿知道自己是个醉鬼了?”唐西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傅恒安。 傅恒安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西服,乖乖的听从唐西对他的“训斥”。 他好不容易找到唐西的住所,可不能再被她赶走了。 傅恒安端坐身子,抿着唇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让唐西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心口,所有的愤怒都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当初温州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唐西忍不住猜测,甩又甩不掉、骂也骂不走、每天厚脸皮的呆在她身边,这样的无赖她当时是怎么觉得他是谪仙的? 从前的唐西认为看不上傅恒安是温州眼瞎,现在的唐西认为瞎的是她。 无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硕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流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 长时间的安静让傅恒安抬起脸,视线落在了坐在地上的唐西身上,她抱膝而坐,整张小脸都是泪痕,无声的哭泣。 傅恒安心脏狠狠的抽搐,几乎是下一秒便将唐西搂在了怀中,拿着帕子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怎么哭了?”唐西侧过了脸,不让傅恒安替她擦脸上的泪珠。 傅恒安无措的坐在唐西的面前,这是自绑架事件后唐西第一次在傅恒安面前哭。 她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释放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傅恒安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抚摸着唐西的背,却被她狠狠的甩开。 “你知道我当初有多绝望吗?”唐西红着眼睛看向傅恒安,声音带着哭腔,指着自己的心口,“你知道你当初选择温州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吗?!” 她猛地推开傅恒安,声音掷地有声。 傅恒安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解释。 “在你的心里,我唐西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唐西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她的眼眶通红,像一只着了急的兔子。 面对这样的眼神,傅恒安张了张嘴,想解释的话就在嘴边,可是心底却又一个声音不断的质问他:你真的不是这样想的吗? 傅恒安不就是仗着唐西爱他,有恃无恐的选择了温州,还信誓旦旦的认为,只要他哄一哄唐西,她总归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可是当唐西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她不爱他”“她要离婚”这些字眼时,傅恒安慌了,他有恃无恐的爱慕真的不会消失吗? “傅恒安,是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唐西的话又在傅恒安的心口扎了一刀,淋淋鲜血,千疮百孔。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但是知道他存在的第一秒,他下意识的选择了质疑。否认孩子的真假,否认孩子的存在。 傅恒安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呆呆的看着地面。 唐西站起身,眼框里面已经没有了泪水,脸颊上只留下了一到深深的泪痕,她目光平静,俯视着傅恒安,眼底藏着浓浓的失望。 这就是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费尽心机绞劲脑汁要嫁给的人。 “你走吧,别来打扰我了。”唐西转身回到卧房,只留下傅恒安孤零零的在客厅中间。 来的时候有多自信,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随着大门关闭得声音,躲在房间中得唐西也松了一口气。 她瘫倒在了床上,指尖抚摸着扁平的小腹,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她憧憬着未来,傻乎乎的认为生活就此美好。 可是唐西错了,她高估了傅恒安对自己的喜欢,甚至还有一丝奢望他会选择自己。 她赌上了自己所有的爱,却输的遍体鳞伤。 唐西关掉了手机,浑浑噩噩的在酒店中昏睡了几天,在这几天里,唐西梦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爱傅恒安到痴迷的唐西,歇斯底里的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开傅恒安。 明知道他爱了温州十多年,明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替代温州,她却依旧选择飞蛾扑火,放弃一切奔向他的那个唐西,一遍遍的问她,为什么要放弃这份爱。 唐西盯着她,麻木的看着黑漆漆的远方。 因为,他不是她爱的那个傅恒安了。 噪乱的酒吧内弥漫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台上舞动的歌女、有舞池中蹦迪的男女、有在吧台谈笑的路人,大家形色各样,放浪形骸。 酒吧的角落,傅恒安静静的看着周围嘈杂的一切,面前的威士忌已经缺了大半。 “借酒消愁?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傅恒安。”沈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傅恒安的身边,拿起了桌子上被喝了一半的酒,凑着瓶口闻了闻。 沈时吃惊,嘴角勾着讥笑:“威士忌?烈酒啊……” 他嫌弃的将酒扔到垃圾桶里,扯着傅恒安的手腕准备离开这里。 “别动我。”傅恒安甩开沈时,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的作为,继续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沈时喘了口粗气,挥了挥手在他的面前,“我问你,这是几?”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 傅恒安没有回答,只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沈时,淡淡的说道:“我没醉。” 虽然他站不稳,但是脑袋里却是很清楚,唐西不爱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打卡双更 第四十七章 这个认知的出现,比知道温州和沈时结婚更让傅恒安不安。 “西西,西西……”傅恒安本能的去寻求最近的一处温暖,扯着沈时的手不放。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爱你,为什么不信呢?”傅恒安喃喃,矜贵的人如今狼狈的躺在过道的楼梯上,身上的西装也沾染上了尘土。 沈时恶心的甩开了傅恒安拽着他的手,可是没有等他松开,傅恒安便又贴了上来。 “你怎么像狗皮膏药一样?”沈时皱眉,嫌弃的拽着傅恒安来到了马路边。 傅恒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压在了沈时的身上,纵然沈时力气大,但也被绊了几脚差点摔倒。 沈时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秋风刮过面颊上还有一些红晕,熏人的酒气吐在了沈时的颈间,沈时忍不住吐槽:“你这是喝了多少?要不是阿州让我来找你,谁会管你!” 说着,他将傅恒安连拉带拽的扔进了汽车后座里。 傅恒安摔到后座上,清明的眸子变得混沌。 沈时坐到驾驶座上,一双眉头紧皱,半响缓缓说道:“唐西那丫头不要你了?” 傅恒安瘫坐在后座上,幽深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悲伤,声音沙哑低沉:“她要离婚。” “她怎么会和你离婚?难不成她介意你救了温州不救她?”沈时嗤笑,眸中划过一抹讥讽。唐西做过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自然明白唐西对傅恒安的感情有多浓烈。 这种不择手段只为了得到傅恒安的人,还会介意他选择温州? 傅恒安整个人陷入的阴影当中,沈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一声呜咽:“她怀孕了。” 四个字,如同当头一棒,沈时震惊的转过头,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孩子…没了?!” 傅恒安靠在椅座上,缓缓的闭上了眸子。 他这样显然默认了这件事。 沈时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等了很久才问道:“你非唐西不可?” 傅恒安酒气散了,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看向沈时:“非她不可。” 两双眸子相对,傅恒安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她介意我曾经喜欢过温州,一直认为我对她的喜欢比不上温州。可是……” 沈时问道:“可是什么?” 傅恒安自嘲一声,“可是在船板上时,傅谨言逼着我做选择时,我的第一想法是选唐西。” 傅恒安仰着头,神色悲伤,像是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想法,嘴角噙着苦笑:“哪怕她没有怀孕,哪怕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我都想选她。” 但是已经迟了,是他自作聪明,也是他作茧自缚。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温州的念想越来越淡,甚至安于现状,想着就这样和唐西一辈子也很好。 傅恒安想到那晚,唐西哭着问他,他有没有动心,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爱也可以。 可是何止一点爱呢? 傅恒安绝望的闭上眸子,不得不承认,唐西已经完完全全在他心底替代了温州,甚至更为重要。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面对一个人,哪怕之前的温州,他都不介意沈时的存在,可是若是唐西呢? 若是她身边也突然冒出来一个“沈时”呢?傅恒安想到了酒店门口见到的段潇河,泛着酸涩的心又开始肿胀疼痛。 唐西只能是他的,谁来都不行! 傅恒安内心又翻涌起一股火意,沈时见此沉思道:“既然非她不可,那你就同意和她离婚。” “离婚?”傅恒安冷着脸,“绝对不可能。” 他现在清楚的知道,唐西已经彻底放弃他了,甚至因为孩子的原因厌恶他。现在这个名存实亡的婚姻是他与唐西之间唯一的联系了,傅恒安绝对不能离婚。 傅恒安一口否决,沈时无奈的解释:“不破不立,既然唐西想要和你离婚,你就答应她,然后追回来。” 沈时看向傅恒安,眼神古怪:“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追不上唐西吧?” 傅恒安垂下了脑袋,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现在的唐西根本就不愿意见到他。 沈时似乎看懂了傅恒安的内心,再一次说道:“从前唐西那么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他凑近他,认真的说道:“唐西喜欢你,但是又不完全喜欢你。” 傅恒安不明白,疑惑的看向沈时。 沈时噗嗤的笑出了声,“唐西喜欢的是从前的你,就大学那会儿特别装的你,我看了都觉得欠揍,但是落在唐西眼里,她就喜欢你那样的。现在她和你结婚了,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了,所以不喜欢你了。” 傅恒安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回想起从前与唐西相处的点点滴滴。 若是从前的他,遇到温州和唐西同时被人抓起来,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哪怕自己受伤,也会将温州和唐西都就回来! 可是他却没有,唐西看透了他,从前那样美好的傅恒安在她的心里完全崩塌,所以她才会不断地重复,她不爱他了。 傅恒安捂着心口,不自觉的喃喃着:“她喜欢的是从前那个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所以,他一直都是唐西满足少女幻想时的对象,哪怕那个对象就是他自己! 傅恒安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俊逸的面容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谢了兄弟!我这就去准备,你早点回家!” 说着,傅恒安拍了拍沈时的肩膀,推开门便准备下车,但是还没有完全的下去便又推了回来。 沈时奇怪他怎么又退回来,便听到傅恒安有些扭捏的说道:“听说你和温州准备去M国定居了?”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沈时点点头,“是啊,联系了那边最好的医院,下个月就要走了。” 傅恒安看着他,纠结了一会才开口道:“那你们定居M国,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沈时点头,“公司总部在那边,抽不开身。” 傅恒安松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西西很介意温州的出现,这也许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也是她自己的心结,所以我希望在她没有解开心结的时候,阿州不要在出现在她的面前。” 沈时黑脸,微怒的看向傅恒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恒安下了车,坦诚的一笑:“就是过河拆桥的意思。” 说完,他没有等沈时的回答,立刻将车门关上,转身回到了公寓。 有了计划,傅恒安又重新将被他扔到角落的协议书拿出,从前格外刺眼的协议书此刻变得特别顺眼,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用微信给唐西发过去消息。 【离婚我同意,就按照协议书上的来。】【明天有时间吗?明天我去找你?】 【你睡着了吗?】 【不好意思,现在太晚了,打扰你了。】傅恒安抱着手机,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 现在凌晨两点,她应该睡了……傅恒安犹豫半响,还是最后给唐西发了一条消息。 【晚安。[微笑jpg.]】 手机的震动声不停的在耳边响起,连续昏睡了几天的唐西这会儿却是没了睡意,她打开手机,首先看到的便是傅恒安给她发过来的消息。 他竟然同意离婚了? 唐西几乎是在一瞬,将酒店的台灯打开,昏暗的灯光照亮手机,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同意离婚。 前几天还死活不同意离婚的人,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发消息说同意,唐西很有理由认为这是傅恒安在梦游时发的消息。 唐西没有着急回消息,反而视线落在了傅恒安的头像上。 头像换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西瓜,与唐西印象中的傅恒安不搭。 唐西扔掉手机,将被子蒙住了脸,只留下一双眼睛呆呆的望着窗户。 秋深草木枯,寒风吹拂着落叶沙沙作响。 唐西正准备裹上大衣出去扔垃圾时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傅恒安。 傅恒安一身棕色的大衣,手中拿着两份文件夹,看样子是准备按门铃。 自从上次他醉酒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唐西面前,这还是唐西第一次见这样精神饱满的傅恒安。 傅恒安也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解释道:“我是来找你签离婚协议的,我微信给你发了消息,不知道你看了没有?” 唐西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面上的口罩,点了点头,“我先去扔垃圾,你在这里等我。” 随后,傅恒安踏入房间,从容的坐在了沙发上。 唐西扔完垃圾回到酒店,傅恒安此时已经把身上的大衣脱下,露出了里面薄薄的一层棕色毛衣。 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里面是刚刚煮好的咖啡。 傅恒安注意到唐西的视线,嘴角勾着笑,指了指对面的咖啡机,“我在那里取的胶囊,还给你接了一杯。” 说着,他自然的将手中咖啡放到了桌子上,伸向另一杯咖啡,用手背探了探温度,这才递给唐西。 唐西不语,直接坐在了傅恒安的对面,“协议书呢?” 傅恒安讪讪的将咖啡放到唐西面前,“这不在这儿呢?”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了两份协议书,在签名处写着他和唐西的名字。 唐西准备接过,可傅恒安却狡猾的抬高了手,含笑看着唐西,“我还有一个条件。” 唐西不悦:“什么条件?” 面前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宛如一只老狐狸,“我要求在没有公开离婚的这一年中,你不能交男朋友。” 唐西一愣,没有想到他会替这么离谱的要求。 傅恒安急忙解释:“这不都为了唐、傅两家好?万一你和你的新男朋友被媒体拍到了,这不又将两家推向风口浪尖?就算你承受的住,伯父伯母也承受不住。” 傅恒安一副为了唐西好的模样,让唐西松懈了下来,原本的防备心也没有了之前那么重。 “好,我同意。” 唐西爽快的答应,傅恒安便将协议书交给唐西,一共两份,一人一份。 拿到了离婚协议书,唐西压着的气终于是松了一口,从今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阳光努力的活着。 从前的唐西满心满眼都是傅恒安,为了追随他的脚步学习了她最不喜欢的管理,现在离婚了,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还没有等唐西缓过来,面前的傅恒安也没有自己离开的自觉。 唐西催促,“傅总您不忙吗?正事做完了您也该走了。” 她现在不想看到傅恒安,不仅仅是伤心流产的那个孩子,更伤心自己放弃了从前那么喜欢的人。 傅恒安坐在沙发上,从身后拿出了一捧玫瑰花,唐西的瞳孔微颤,耳边响起了他清脆的声音:“从现在开始,唐小姐,我傅恒安正式追你。” 唐西的目光落在那捧玫瑰上,中间还插着一张卡片,上面用花体写着“傅love唐”。 又土又意外。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打卡双更 第四十八章 傅恒安捧着花,黑漆漆的眸子含着笑意,仿佛料定了唐西不会将他赶出去。 可是就在下一秒,唐西毫不留情面的将傅恒安赶了出去,连同他的花。 傅恒安抱着花,差一点儿就要摔倒地上,幸好手撑着地,狼狈的一幕才没有发生。 砰—— 唐西将房门紧紧关闭,透明玻璃的竖排上被换成了“请勿打扰”。 傅恒安嘴角噙着笑,拿出手机正准备翻消息记录,只见刚刚关上的门又被人打开了。 唐西微笑的脸庞出现在傅恒安的面前,他眨着眼,有些不可思议西西竟然会对着他笑! 受了一个多月的冷眼,傅恒安忍不住凑上去,但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唐西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一团黑色的重物直接甩到了傅恒安的怀里,看清楚才知道是他刚刚忘记拿的大衣。 唐西又将房门关上,丝毫留恋都没有。 傅恒安一手拿着大衣,一手拿着手机,上面写着沈时给他的攻略,早在昨天,沈时就已经料到傅恒安会被唐西赶出来。 按照唐西的性格,她对傅恒安有怨气,自然不会好脸色的对待他,并且会毫不留情的将他驱逐出自己的领地。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傅恒安秉持着不要脸的决心,就一定会挽回唐西的心。 傅恒安也不气馁,回到办公室就翻开了几年前自己毕业演讲的录像,幸好当初的视频都有保留,要不然傅恒安自己都不知道从前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很快,视频上出现了A大的校园,傅恒安有些怀念,一瞬间恍如隔世。 台上的少年站在中央,面对如山的人海丝毫不慌,出口便是一段流利的英语,从容的按着自己的节奏演讲他的专业。 那个时候的傅恒安自信阳光,在学校里,他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底下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在最后,傅恒安温和谦逊的鞠了一躬。 是什么变了呢? 那个时候的傅恒安眉眼间带着细碎的柔情,对师长谦和有礼,对同学善良温柔,对喜欢的人不遗余力的陪伴在她身边,给她最多的偏爱。 那个时候的傅恒安,没有被生活改变,整个人如同光束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傅恒安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在大学毕业之后他进入了傅氏,在进入公司之后,他才明白温和的手段是不会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面对诡谲的商场变换,年老的傅华已经不足以抵抗,年轻的傅恒安接手了傅氏,继续维持着这渐渐衰败的傅氏。 他接手傅氏时,傅氏的资金链已经断开,不少新星企业想要收购傅氏,他的叔父们虎视眈眈,所有人都盯着傅氏总裁的这个位置,在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傅恒安也变得冷酷无情,不形于色。 傅恒安看着从前的自己,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另一边的唐西则全然不同,在将傅恒安赶出去后,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她将这一切都归功于离婚协议书的功效。 唐西和齐思思约了下午去逛街,半个多月没有出去过的唐西早早的便做好了准备。可是刚刚打扮的漂漂亮亮准备出门,门口便传来的敲门声。 唐西以为是酒店的服务人员,毕竟这么大的酒店是不会让危险人员进来的。 可是打开门才知道,唐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她的住址,黑着脸站在门口。 他抬步踏进房间,打量着这一个多月唐西所居住的地方一言不发。 唐西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自从上次父亲为了她和傅恒安的事情训斥了她一顿后就再也没有和唐父联系过了。 心里没有埋怨是假的,从小唐父在唐西面前就是一个严父的形象,相比早出晚归。一个月见不到几次面的唐父,唐西更愿意和每□□夕相伴的唐母吐露心声。 唐母爱护唐西,所以每次唐父想要管教唐西时唐母便会出来阻拦,唐父也就不了了之,就这样形成一个循环,索性唐西并没有被养成那种纨绔子弟,不过女儿家的娇气和自私一点儿变。 不过寻常女生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唐父也就包容了,不过拿婚姻当儿戏,这是唐父所不能容忍的,不仅仅是唐家与傅家的商业往来,更在乎与别人会怎么样看待唐西。 “你怎么来了?”唐西将水递到唐父的面前,不情不愿的说道。 唐父自然知道唐西心底不愿见到自己,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下周你妈生日,准备办一场小型聚会,过来通知你和恒安。” “我和恒安?”唐西瘪嘴,语气不爽,嘟着嘴不悦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事情,怎么可能一起去参加聚会。” 唐父冷声:“你现在是铁了心要和恒安离婚?当初可是你自己哭着闹着要嫁给人家,那个时候他还是个瞎子呢!现在恢复了,你又哭闹着离婚。我看恒安并没有想要离婚的打算,你好好的和人家过日子。” 唐西张着嘴,吃惊这些话是从唐父口中说出的,漂亮的小脸拧成一团,嗫嚅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父看到唐西委屈巴巴的样子,急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将傅恒安委托他的说辞一字不拉的说道:“我知道你很介意船甲上傅恒安选择了温州而不选择你的事情,可是西西啊,人都会犯错,难道你没有犯过错误吗?” 唐西安静的垂下了头,也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抗拒。 唐父见有戏,继续的说道:“恒安将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沈时和温州婚礼上的水晶灯也有你的手笔,你还欠小沈夫妇一句道歉。沈时查到了你,但是恒安帮你压了下来,你不知情吧?” 唐西猛地看向唐父,瞳孔放大,沈时竟然知道了这件事! 沈时的性格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暴躁,若是她蓄意伤害温州,沈时不可能不对她动手。唯一的理由便是傅恒安和他做成了什么交易,这才让沈时放弃追究她的责任。 她有些不敢去看父亲正义的目光,心虚的扯着下垂的衣摆。 唐父继续说着,语气没有了之前的强硬,反而多了几分苦口婆心,“傅恒安替你扛了下来,他用第一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向沈时换取了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但是这件事永远不是用利益能够换取的,相比于金钱,你欠他们一份人情。” 唐西神色恹恹,莫名的羞愧萦绕在心头,她狡辩不了,就是因为她的自私,不仅让沈氏夫妇的婚礼出现了瑕疵,还导致了傅恒安失明。 “恒安想让我告诉你,当时他并没有放弃你,而是看到了沈时的船艇,如果时间再多五分钟,你和温州便都能救下。” 唐父的声音轻轻的,站在他的角度看,傅恒安不确定唐西肚子里是否有孩子,反观温州已经显怀,他们也欠沈氏夫妻一个人情,再来沈时已经赶到,所以傅恒安这才选择了温州。 他的本意是想两个人都救下的。 唐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变得沙哑了几分,眸色微垂:“为什么他不亲自来和我解释?” 唐父见到唐西听进去自己的话,嘴角勾了一抹慈蔼的笑,“因为他害怕,因为你不信他。” 唐西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她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与其说唐西不信任傅恒安,倒不如说是她不信任自己,不敢相信自己再傅恒安心里会抵得过喜欢了十多年的人。 “嗯,我知道了。”唐西乖巧的点头,她看向唐父,神色平静,“这件事就此翻篇,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但是以后……”唐西顿了顿,声音低沉的说道:“以后再说吧。” 唐父拍了拍唐西的肩,面上挂着淡淡的笑,笑容如沐春风,“西西,你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父亲母亲都会支持你,但是有前提,事情必须是正确的,不能伤害别人。更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唐西已经成年,她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嗯嗯。”她点点头,依赖的扑进了父亲温暖的怀抱,脑袋蹭着唐父的下巴,“那如果……如果我和傅恒安离婚呢?”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换来的是唐父的一声叹息。 “离婚了就回家,唐氏不可能养不起你。但是你会错过一个爱你的人,这份爱很珍贵,你要考虑好。” 唐西一怔,半响后才嗯了一声。 送走唐父,唐西这才打开手机,消息已经被齐思思刷屏,内容大概是说她走到哪了,她已经到了。 唐西这才想起正事,姗姗来迟的给思思发了消息。 【我已经在路上了,有些迟。】 消息发出去后,唐西也没有来得及看回信,拿起背包便出了酒店,她和齐思思约在了市中心的百乐街,晚上则是有Skreiy的演唱会。 Skreiy是一个乐队的组合,齐思思回国后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追星事业,这会儿好不容易通过关系搞到两张门票,自然是迫不及待的邀请唐西一起看。 唐西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她喜欢凑热闹。再加上这次的演唱会是在一个小酒馆,一共也才有两百多人,所以唐西便同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评论双更 第四十九章 齐思思忙着追星,再加上绑架事件被刻意压了下来,所以她并不知情。不过唐西流产,齐思思是知道的。 唐西不说原因,齐思思也不继续追问,只是一上来就带着唐西去各种保健品的店,还大方的说她请客,随便买。 唐西顿时心里暖暖的。 齐思思虽然八卦,但是她从来不问唐西不想告诉她的事情。 天色渐晚,京城街道上却依旧繁华热闹。Skreiy乐队在最近的小酒馆,除却工作人员,场内的人只有不到两百人。 小酒馆本名叫“欲”,是齐思思投资的酒馆,不过她只负责投钱,管理的人并不是她。不过齐思思也算得上是半个老板,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一票难求的Skreiy乐队票被她“走后门”抢了两张。 齐思思和唐西进入酒馆,里面的工作人员很快便殷勤的将二人带到vip室,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热衣,齐思思很自然的将其中的几件拿了出来。 唐西头疼的看着这些超短裙,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些……确定是衣服吗?”她指尖捻起一块布,皱着眉头看向齐思思。 齐思思曾经在M国留学,M国国风热情开放,这些衣物不仅仅在酒馆中可以穿,在大街上穿的人也比比皆是。在加上齐思思本就是开放的性格,这会儿当然觉得穿这些衣服没有什么问题。 齐思思这会儿已经穿上了热辣的超短裙,黑红色的短发中染了两抹白,又美又飒。 “忘记了,你已经结婚了。” 齐思思一拍脑门,视线飞快的扫过那些衣物,拿出了一件相对于保守的红色连衣裙。 “这个怎么样?”她的眼神一亮,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西西你穿这个肯定好看,你肤色白,一定特别美艳!” 唐西在齐思思极力推荐下去了更衣室,无奈的换下了清爽的休闲衣。好在酒馆内开着空调,所以并不冷。 她很少穿红色的衣服,尤其是这种亮红色的裙子,但是当唐西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不仅仅是齐思思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 少女的身材并没有因为流产而走形,反而因为消瘦更凸显了骨感。棕褐色的大波浪披散着,举手投足间都显得贵气十足。 唐西有些不自在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在面对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戳了戳齐思思的手臂,“思思,这件衣服会不会有些紧?” 她捏了捏腰间上仅存的肉,有些懊恼最近吃得太多,长了不少肉。 齐思思回过神,急忙摆摆手,“不紧不紧,西西你穿这件衣服实在是太漂亮了,你就适合这种御姐风格!” 唐西披上了一件衣服,稍微的挡住了些自己露出的肩膀。 相比于黑色与红色,唐西更喜欢纯洁的白色。所以平时穿的衣服大多数也都是白色,随后是浅棕。 不过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唐西也不例外,很快便适应了这件美得让众人惊叹的衣服。 齐思思和唐西的手机放在了休息室,这里是齐思思的地盘,根本就不会有人擅闯这个地方。演唱会很快就开始了,小小的酒馆里顿时坐满了人。 齐思思和唐西坐在角落,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应援棒。 酒馆的灯换成了暗黄色,一束光照在台上的乐队上,除了他们,亮着的就是各种各样颜色的应援棒。 之所以酒馆中要开演唱会,少不了的便是喝酒。除却八卦追星,齐思思最大兴趣爱好就是喝酒,所以才会在京城中开了一家酒馆。 吃了很多天营养粥的唐西,在看到齐思思手中各种各样牌子的酒后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 她酒量不好,但是馋。就像有些人又菜又爱玩是一个道理。 随着乐队在台上唱跳,又将酒馆的气氛烘托到一个高潮。喜欢乐队的和喜欢喝酒的人都嗨了起来,大家在原地热舞,原本暖色调的灯光也变成了红绿。 “就喝一口,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思思,让我尝尝。”唐西趴在齐思思的肩头,忍不住被这种热闹的氛围所感染,可怜兮兮的盯着齐思思手中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齐思思一把将唐西推开,小脸上写满了坚定,“不行,这酒是高度酒,就你那酒量,别说一口了,半口都能让你醉的不省人事!” 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当着唐西的面将鸡尾酒一饮而尽。 唐西瞪大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鸡尾酒,在齐思思得意的目光中扑向了桌子上的另一杯酒。 “声东击西!好哇西西,你变坏了!”齐思思放下酒杯,伸手就要抢唐西手中的鸡尾酒。 这杯酒可比上一杯更要烈,齐思思急忙扑了过去,可是酒已经杯唐西喝了大半。 “怎么样?你怎么一下子喝这么多!”齐思思拍了拍唐西的肩,唐西还沉浸在烈酒的醇香中没有反应过来。 “不错,就是有点辣嗓子。” 唐西后知后觉,面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角落里的朋友们嗨起来!”还没有等齐思思开口,台上的乐队把关注点落在了她们身上,蹦蹦跳跳的让她们也跟着跳舞。 唐西彻底的醉了,原本还有些扭捏害羞,这会儿已经彻底的放开,拉着齐思思冲入了舞池,比齐思思还大胆,扭着腰肢引起了不少围观男子的目光。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齐思思很称职的做着护花使者,恶狠狠的将那些男人赶走。 城市万家灯火渐渐亮起,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昏暗的灯光。风吹落叶发出唰唰的声音,车辙缓缓的碾压落叶,将其碾碎,留下一道道痕迹。 傅恒安准时下班,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慢悠悠的开车来到唐西居住的酒店,拿着大包小包的食物下了车,好心情的上了酒店的楼。 他没有通知唐西,因为自从他被唐西赶出来,微信和电话都已经被拉黑。再说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不出意外唐西应该还在酒店中。 出乎意料的是,傅恒安在门口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唐西给他开门,甚至听到门铃声一句话都不应,傅恒安有些担心。 “西西?”他站在门口,试探性的叫出了声。 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 傅恒安不死心,站在门口继续等着,好在唐西住的房间是在顶层,来往的人稀少,看到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小伙子,你蹲在这儿做什么?”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连续四次看到傅恒安徘徊在门口,终于是忍不住凑上来问道。 她见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并不像是外来的犯罪分子,而且地上还放着大包小包的食物,看样子反而像被女朋友赶出家门的人。 傅恒安狼狈的揉了揉发麻的腿,尴尬的对着保洁阿姨笑了笑,“我是在等女朋友。” 保洁阿姨顿时了然,“原来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傅恒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现在和唐西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复杂。 保洁阿姨看到了傅恒安的顾虑,说道:“我今天下午看到1602房的住户出去了,不知道回来没有,看你在这儿等这么长时间,估计那小姑娘还没有回来呢。” 傅恒安一愣,皱着眉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唐西还没有回来?她和谁在一起?段潇河? 忍住心里的猜测,傅恒安去了酒店的监控室,调出监控,果然看到了唐西下午离开的身影。 男人不甘心,继续在门口等着,他不信唐西会夜不归宿。 可是在凌晨十二点时,酒店大楼的报时钟响起,傅恒安忍不住掏出手机,让赵助理打电话给唐西。 睡得正香的赵助理莫名其妙的接通老板的电话,迷迷糊糊中给唐西打了十几通电话,可是始终无人接听。 酒馆嘈杂,唐西和齐思思玩得尽兴,手机屏幕亮了又亮,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老板,夫人不接电话。”赵助理有些委屈,语气都带了些埋怨。 傅恒安沉下脸,“你去查手机的定位在哪。” 赵助理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打着哈欠开了电脑。 不到十分钟,赵助理便发来了唐西的定位——“欲”酒馆。 傅恒安彻底的黑了脸,不用想都知道唐西下午约了谁。不过庆幸的是,约唐西蹦迪的人不是段潇河,傅恒安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涩也淡了几分。 待傅恒安来到酒馆,里面的氛围依旧热闹,守在门口的服务员本想拦住他,但终究是败给了那厚厚的一摞钞票。 进入酒馆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乱,嘈杂的声音震耳欲聋,男女身着暴露的跳着贴身舞,令人作呕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一身西装的男人与这些格格不入,不少人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男人严肃冷峻,一双微眯的眸子像是暗处的猎人,随时寻找着猎物。 不乏有女人猜错了傅恒安的身份,妖娆着身体贴向男人,手中拿着黑卡,媚眼如丝。 傅恒安眸中划过厌恶,甩开那些女人,在人群中寻找唐西的身影。 可惜这些人中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反而在卫生间的门口看到了神色焦急的齐思思。 她也看到了正在向自己走来的傅恒安,忐忑的催促着在卫生间呕吐的女人,“西西,傅恒安来了,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撒花双更 第五十章 唐西靠在洗手间的墙壁上,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听指挥的旋转起来,她瘫坐到地上,一时间连自己是谁,现在在哪里都忘记了。 卫生间里的人没有回应,眼见傅恒安就要靠近自己,齐思思立刻转身想要躲到卫生间,却又在准备逃离时被男人拽住了命运的脖颈。 “好……好久不见呀,傅学长。”齐思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在她的印象中,傅恒安还停留在那个与她哥哥沈时争夺温州的时期。 少年表面上温柔谦和,肚子里却有一肚子坏水。 齐思思为了哥哥的幸福,曾经不少踩过傅恒安设下的陷阱,偏偏室友唐西却坚定不移的相信他是个善良可靠的学长。 惹不起,齐思思就只好躲着,却不想就这样被傅恒安抓了个现形。 “唐西呢?”男人语气不善,丝毫都不想和面前的人废话。 齐思思怯懦的指了指卫生间紧闭的门,心底暗暗为唐西祈祷。 这时的唐西喉咙处又翻涌起一阵恶心,挣扎着起身冲向马桶,身后的门便被重重的撞开,唐西一不留神便又摔倒在地,脚踝处传来疼痛,她吃痛的捂着脚。 没有看清楚来人,唐西便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她看不清,皱着眉头努力的分辨着这人是谁。 “到底喝了多少酒?”男人见到唐西,立刻将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原本的怒气冲冲也在见到唐西后都化作了浓浓的叹息。 唐西木讷的看着来人,白皙的脸颊因为醉酒而浮现起淡淡的红晕,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胃里翻涌着的恶心冲向喉咙,全然的吐在了男人洁白的衬衫上。 一次不够,唐西继续趴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把这几日吃的东西完全吐出来。 齐思思站在门口惊讶的捂着嘴,只见傅恒安没有半点嫌弃,反而还在温柔的替女人拍着背。 这还是她认识的傅学长吗? 齐思思揉了揉脑袋,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像是在做梦,亦或者醉的人是自己。 吐完之后,唐西泄了气,窝在傅恒安的怀中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男人则是将她一把抱起,唐西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回头再让沈时收拾你。” 傅恒安冷冰冰的威胁道,让原本有些醉的齐思思吓得清醒了几分。待她反应过来,人都已经抱着唐西走了。 唐西酒品很不好,除却喜欢胡言乱语之外,还喜欢动手动脚。 为了将她放到车内,傅恒安用尽了招数。 “为什么你不抱我?”唐西扯着傅恒安的领口,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的身上。脚上的高跟也不知道身很么时候被人脱了下来,被傅恒安用小拇指勾着鞋带。 傅恒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心软的揉了揉唐西的脑袋,“乖,先去车内,咱们回家。” 欺软怕硬的唐西顿时嘟起了小嘴,缠着傅恒安的窄腰愈发紧了,别过了脑袋:“我就不,我要喝酒。” 最后的“酒”字被她咬的极重,一双漂亮的眸子也直勾勾的盯着傅恒安。 面对她酒后无赖的行为,傅恒安已经驾轻就熟,温和的脸故作冷漠,伸手就轻轻的拍了一下女人的屁股。 唐西顿时瞪大了眸子,指着傅恒安半天气急,“你你你你……” 竟然打她的屁股! 傅恒安嘴角噙着笑,在一次的将唐西放到副驾驶,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若是你再挣扎,我打的可就不是屁股了。” 唐西委屈的撇着嘴,但是却安分下来,乖巧的让男人替自己系了安全带。 傅恒安在车内看着胸口上一片污渍的地方,无奈将衬衫脱下,里面什么都没穿,露出了白净的肌肤和不太明显的腹肌。 唐西脑袋一懵,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腹,神色单纯又无辜,“你的腹肌呢?” 傅恒安握住了她那双捣乱的手,另一只手则是去拿后座的干净衬衫。 唐西不满,想要收回自己的爪子,但是男人就是不松,很快手腕上就起了一层淡淡的红痕。 醉酒后的人儿娇气的很,眼泪顿时蓄满了眼眶,眸中还带着控诉,无声胜有声。 傅恒安心头一软,心底的质问烟消云散,亲昵的吻了吻人儿的脸颊,语气愈发的柔情似水,“先回家”随后顿了顿,又道:“回家让你看腹肌。” 唐西脸颊更红了,嘿嘿的在副驾驶上傻笑。 傅恒安没有带她回酒店,而是直接回了公寓。他将唐西直接抱回了家,直到放在了卧室的床上,去浴室拿了热毛巾给唐西擦拭了身体。 她在车上睡了一觉,酒意已经消散了大半,呆坐在床上看着忙碌的傅恒安。 “傅恒安?” 她对着他,试探性的问出了口。 傅恒安一愣,以为唐西这是酒醒了,耳尖一红,“怎…怎么了?” 唐西不语,静静的盯着他看,又重复了之前的那句,“傅恒安?” 傅恒安心底疑惑,凑在了唐西的面前,用冰毛巾敷了敷她的脸,耐心的回答:“嗯,我在。” 这次的唐西似乎听懂了他的回答,小脸顿时纠结的拧成一起,支支吾吾的才吐出几个字,“你…沈时和你提了什么条件?他将我做的事情告诉温师姐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傅恒安,手指间不停的扯着衣摆,耳尖因为心虚而更加通红。 傅恒安轻笑一声,伸出手揉了揉唐西的脑袋,温柔的说道:“沈时没有告诉温州,他已经原谅你了。” 唐西不敢相信的看向男人,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说:“他已经原谅我了?” 可是她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人儿懊恼的垂下脑袋,为自己犯下的错而自责。 “你救了温州和她的孩子,他们怎么会责怪你呢?”傅恒安安抚的拍着唐西的背,慢悠悠的说道。 唐西一怔,是她救了温州和她的孩子? 她犹豫的开口,“可是我并没有和他们道歉,沈时也并没有让我做什么来弥补。” 在她的思绪里,只有道了歉,他们接受了自己的补偿,这才算是原谅了她。 傅恒安垂眸,眼角微微上扬,“弥补?” 唐西认真的点头。 傅恒安徐徐诱之,哄道:“沈时说让你帮他做一件事就行。” 唐西急切的问道:“什么事情?” 傅恒安抬眼,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唐西,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他说,让你一辈子呆在傅恒安身边,永远不要离开他。” 唐西眨巴眨巴眼,一副“我听懂了”的模样。 沈时让她一直缠着傅恒安,这样就没有人和他抢温师姐了! 她不觉得有任何错处,安心的躺在床上,丝毫不觉得这话从傅恒安嘴里说出有任何的不对,没过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傅恒安看着安然入睡的唐西,低低地笑了起来。 另一边的齐思思急得焦头烂额,还没有等结束便早早了退了酒馆,在选择被哥哥抓回去还是自首之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醉酒的后果便是醒来后头痛欲裂,唐西在心底默默的吐槽自己以后绝对不喝酒了!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是在郊区的公寓里。 昨晚的记忆被唤起,唐西在整个人都麻木在了床上,她的耳边若有若无还有傅恒安的声音,“回家让你看腹肌。” 唐西红着脸,嘴里嘟囔:“这个lsp!” 说着,唐西就要去卫生间洗漱,可刚刚下地,脚踝出边传来剧痛,咚的一声便摔在了地上,疼的唐西眼眶一红。 这边传来的响声很快传到了楼下,傅恒安刚取来沈家送来的东西便听到响声,立刻上楼查看。 唐西垂着头,不敢去看门口一脸担心模样的傅恒安。 他又换上了白色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的挽起,他捏着唐西的脚踝,皱着眉头,“这里疼吗?”说着,他捏了捏她的骨头,疼的唐西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你是故意的!”唐西恶狠狠的看向傅恒安,语气皆是对他的不满,但这种情绪下还隐藏着些许的羞恼。 她似乎所有的丑态都让他见识过了。 唐西倔强的推开傅恒安,一瘸一拐的走向卫生间,傅恒安想去扶她,却被她推开,可就是因为这个动作,唐西再一次的摔倒在地。 幸好她扶着洗手池,不至于太过狼狈。 脚腕出的剧痛再一次传来,唐西的心情更加烦躁。 傅恒安站在原地,温柔的看着唐西,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做。 唐西恼怒,转头对着无动于衷的男人说道:“你愣着做什么?不过来扶我吗?”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被傅恒安伺候的完成了洗漱。 收拾妥当,唐西的脚踝也涂抹上了药,这才对傅恒安冷冰冰的说了句话:“送我回酒店。” 傅恒安替她揉着脚,手上的动作重了几分,“回酒店做什么?我让他们将东西送回来,在家好好养伤。” 唐西吃痛的抽回腿,怒目圆瞪,“我虽然原谅了你选温州的事情,但是我们离婚了,在我没有正式答应你和好之前,我是不会回来的。” 她神态认真,高傲的扬起了头。 对于唐西的翻脸不认人,傅恒安丝毫没有责怪,反而眼眸一亮,凑了上去:“和好了就搬回来?” 唐西冷哼,没有回答。 这就是默认了,傅恒安仔细的替唐西穿好了鞋,横抱起出了门。 第五十一章 回到酒店的唐西再一次绝情的将傅恒安赶走,不过这次的门牌上并没有挂上“请勿打扰”这四个字。 傅恒安也不气恼,这不表明他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他喜滋滋的回到了公司,面上带着春风得意,好心情的给公司员工一人买了一杯奶茶。 赵助理拿着奶茶回到办公楼,办公楼的小员工们都忐忑不安,一个两个暗戳戳的对赵助理问道:“赵特助,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傅总这么和善?是我在做梦吗?” 连续几个月面对阴晴不定的傅总,他们这些小员工们更怀疑这杯奶茶是暴雨前的宁静,上刑场前的断头饭。 赵助理顶着一双熊猫眼,勉强在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不是在做梦,是今天傅总心情好。” 小员工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讨好的问道:“那傅总多会儿心情好,多会儿心情不好,我们都记下来。” 说着,他们还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赵助理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爱莫能助,心里却默默祈祷:傅总心情好不好都要看夫人的态度,若是夫人原谅了傅总,那傅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发脾气了吧。 他也不用大半夜去查定位。 立冬来,万物眠。窗沿上因为寒冷结上了薄薄的一层霜。 唐西在床上赖了很久,终于在不停响动的闹钟声中爬起了床。 今日是段潇河回国后的第一节钢琴课,校方十分重视,要求唐西一对一进行教学。 反正一个星期也就一节课,唐西也就坦然的接受了。 H大冬季的校园并不冷清,篮球场上的少年们争夺着手中的篮球,每个人汗流浃背,哪怕已经到了立冬,也只简简单单的穿着球服。 观赛席上的少女们呐喊着,目光积聚在自己喜欢的男生上,手中拿着矿泉水,等中场休息时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唐西鬼使神差的做到人群之中,几乎是一瞬间便看到了白皙高挑的身影。 长时间的住院让少年皮肤比寻常男生白,奋力去抢夺着对手手中的篮球。 恍惚间,面前的身影和脑海中的身影重合,在七年前,她也是站在这里看着傅恒安打球。 那个时候得傅恒安和段潇河一样,耀眼的如同阳光一般,所及之处带来的都是温暖。 旁边的女声戳了戳唐西的胳膊,一脸友好的问道:“同学你也是来看段学长打球的吗?” 唐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已经不是学生的事实。 “别害羞,我们校园里很多女生都很喜欢段学长呢。”那个女生以为唐西害羞,自来熟的拍了拍唐西的肩。 “不过段学长神出鬼没,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他打篮球。” 学校里的人不知道段潇河的病情,只当作他很忙,所以经常看不到人。 唐西讪讪的笑了笑,没想到段潇河在H大这么受欢迎。 中场休息,段潇河直奔最后一排的唐西,喘着气向她跑来,额头上还流着豆大的汗珠,脸颊上也染上了绯红。 旁边的女生惊讶的看向唐西,不确定的问:“你…你是段学长的女朋友啊…” 想到自己刚刚对她吹嘘段潇河多么温和谦逊,那个女生恨不得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 “我不是…”唐西正准备解释,一旁的少年便爽朗一笑,勾着好看的唇角,“正在追。”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这边的女同学们发出了惊呼,引来不少人将目光投射在了唐西身上。 唐西立刻转头看向冲着她笑得少年,还没有所反应,段潇河便拉着她的手冲出了篮球场。 跑到没有人的角落,段潇河这才松开了唐西的手。 “为…为什么那么说?”唐西累的气喘吁吁,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捂着肚子。 段潇河看着唐西埋怨的样子,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因为我喜欢唐西。” 少年说的认真,有一瞬间唐西在他眸中看到了万丈骄阳,这是独属于青春时期的爱恋。 就像她喜欢那时候的傅恒安一般。 唐西的声音低了几分,仿若蚊吟:“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和段潇河从未有过交集,她不信就凭借几堂音乐课便能使少你喜欢上自己。 段潇河低低的笑了起来,没有回答,反而是问她:“那为什么你会喜欢傅恒安呢?” 唐西抬眸,看到的是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 为什么会喜欢傅恒安?唐西从来都没有细细想过这个答案,只是本能的说:“因为他曾经救了我,就如同一束光芒般出现在我的生活。温柔善良,待人谦和有礼,就如同王子般那样矜贵倨傲。” 所有人都喜欢王子,唐西也一样。 这样的傅恒安,几乎看一眼便能念终生。 “那现在的傅恒安呢?为什么不喜欢他?”段潇河不死心的继续问道,一双眸子也死死的盯着唐西。 唐西被他问的发慌,纠结着开口:“因为他……” 为什么不喜欢傅恒安呢?因为他选择了温州?因为他不信任自己? “不是的,因为他不是从前那个傅恒安了。”唐西自我否定着,寻到答案后脱口而出。 段潇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眉眼清秀,眼睛笑起来像两个月牙。 “所以唐西,你根本就不喜欢傅恒安,你喜欢的只不过是温柔善良,谦和有礼的人,这个人可以是傅恒安,也可以是其他人。” 唐西想否认,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段潇河话中的错处,只觉得有些怪异。 “所以唐西,我愿意为了你变成你心目中的那个人,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段潇河收敛起了笑容,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格外认真,不像是临时起意。 唐西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一双没有紧紧的皱了起来。 “对不起,我……” 还没有等她说完,一阵电话铃神像是救命稻草般的响起,几乎是下一秒,唐西便接了起来。 里面的声音格外的耳熟,另一边的那个人咬牙切齿,隔着手机都能感受道他的怒意,“唐西,你现在在做什么?” 唐西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傅恒安身上,她不是把傅恒安的手机号拉黑了吗?怎么他还能给自己打电话?! “你竟然动我的手机?!”唐西的声音顿时抬高了八度,语气不善。 这边气势一上涨,傅恒安那边就弱了下来。 “回头看。” 温柔低沉的男声响起,唐西皱着眉头转身,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身黑色西装的傅恒安身上。周围偶尔路过的学生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目光中无不带着惊叹。 成熟俊逸的男人站在阳光下,眉眼间却带着柔情似水。 视线在遇到唐西身后的少年后陡然冷冽的起来。 “好久不见,段少爷。”傅恒安走向二人,幸好这里的学生不多,属于校园的死角。他大步走来,停在了段潇河和唐西之间。 段潇河笑意不达眼底,客气疏离:“傅总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傅恒安冷哼,不来这里等着他挖他的墙角吗? 他将视线落在了唐西的身上,唐西有些心虚,怯怯的躲在一边当透明人。 “我来接太太去吃饭,段少爷要一起吗?”他一把将唐西搂进怀中,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段潇河扯住了唐西的手腕,面上的笑容消失,气势与傅恒安相同,“傅总和西西已经离婚,您这声太太是不是已经迟了?” 二人间的氛围剑拔弩张,唐西无辜的被夹在中间。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由几个人变成了几群,探着脑袋好奇的看了过来。 唐西无措的站在原地,脸颊处顿时染上一层红晕。她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被人当猴子看,心里想着,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留下了两位男士。 众人更加好奇,只见段潇河凑在傅恒安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大步离去。 傅恒安的脸色更加阴沉,目光扫过那些吃瓜的学生们。那些学生立刻散去,生怕他的愤怒殃及到自己。 唐西如同鸵鸟一般躲在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编辑了短信发给段潇河。 她不知道段潇河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她不喜欢段潇河。 这份不喜欢和傅恒安的不同,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喜欢。 可惜收到消息的人不是段潇河,而是在医院陪着段潇河的段潇明。 与弟弟不同,哥哥的身体尤为强壮,一身紧实的腱子肉被套上了西装,举手投足之间也是雷厉风行的作风。他掌管段氏五年,让段家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顶峰,可就是这样商业场上的精英,却是连自己的弟弟都救不活。 段潇明沉默,揉着眉心沉醉在悲伤的情绪之中。 静谧的医院中只留下了管家着急的踱步声,嘴巴也不停的念叨:“少爷这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这个身子怎么能去打篮球呢?!医生说要静养还能撑的久一些,可是他偏偏回来!” 管家懊悔不已,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同意段潇河回国的要求。 医院的消毒水味异常浓烈,可是段潇明却习惯了这股味道,指尖摩挲着手机的屏幕,神色不明。 最后他点了删除,将手机放在了段潇河的枕边,温柔的替弟弟掩了掩被角。 “医生来之后让他不要走,等我回来。” 留下了这句话,段潇明走出了病房。 电话拨打向了刚刚那个发短信的号码。 第五十二章 “傅总?” 秃头高管无措的站在台上,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再一次的向傅恒安叫出了声。 已经距离他将方案讲完过去了十分钟,可傅总依旧沉着脸什么话都没有,这让他很担心,是不是自己的方案不好,让傅总觉得已经差到了不想和他讲话。 一旁的赵助理发现了端倪,伸出手戳了戳走神的傅恒安。 傅恒安这才回过神,看向了台上冒着虚汗的秃头高管,瞥了一眼手中的方案,“嗯,就这样吧,散会!” 说罢,转身潇洒的离开了会议厅,让剩下的几名高层人员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傅总。 傅恒安回到办公室,无力的躺在了办公椅上,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段潇河的那句话,“唐西根本就不爱你,只不过你恰好和她喜欢的类型相同,这才选择了你”。 而从前唐西强调着,也是他和从前的他不一样了,所以才不喜欢他。 这个“他”,可以被任何同类型的人所替代,不是光指的是傅恒安。 傅恒安头疼的揉着眉心,若是他没有发现这场告白,唐西会同意段潇河的要求吗? 他比他年轻、比他有活力、比他阳光、比他更像七年前未经世事的自己,傅恒安慌了,他害怕唐西会放弃他,哪怕她已经原谅了他。 烦躁的思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侵蚀他的内心,在犹豫不决后终于起身离开了傅氏大楼,直奔唐西所居住的酒店。 陌生的电话显示在手机上,唐西疑惑的接起了电话,里面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你好唐小姐,我是段潇河的哥哥,段潇明。” 唐西觉得喉咙一紧,一股莫名的忐忑萦绕在心头,“你好。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的声音轻柔的仿佛羽毛划过,换来的却是对面的长久沉默。 “我…我知道我很冒昧,但是实在是有事相求,可以找个时间谈一谈吗?”似乎是纠结了很久,对面的人才缓缓开口,生怕唐西拒绝,立刻又补充道:“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唐小姐可以提任何要求。” 男人近乎于恳求的语气让唐西有所动容,她心头一软:“嗯,好的,时间你定吧,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应该都可以帮助。” 段家和唐家有密切的商业往来,在唐父的办公室中唐西也曾经见到过段潇明的杂志照。 是商场中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 唐西的话让段潇明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他的目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向了昏迷当中的段潇河,眸光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愫。 他是他唯一的弟弟。与其他家庭来说,段潇河的出现没有让段潇明有任何的危机感,反而从出生开始,他就格外疼惜这个弟弟。 段家兄弟的感情比父母于子女之间的感情还要浓重。小的时候,段潇河谁也不缠,只缠着段潇明,就像是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尾巴。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虽然羸弱,但是也能调养过来。直到那年春天,段家长子绑架。 段潇河不顾一切的向段潇明跑去,用小小的身躯坚强的制服绑匪,身上中了两枪一刀,整个人倒在血泊当中。 段潇明看着那刚满十岁的弟弟,整个人如同发了疯的挣脱开麻绳,可是已经迟了,段潇河身受重伤,呼吸近乎于停止。 他一边自责自己粗心大意,让绑匪有了可乘之机,一边又责怪弟弟,为什么要冲进仓库与三名绑匪争斗,让自己受伤。自那以后,段潇河的身体状况便骤然下降,只能靠药物治疗。段家封锁了有关于段潇河的任何消息,让他在安全的环境下长大。 段潇明看着病魔缠身的弟弟,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这件事结束后,他便开始锻炼身体,经营段氏,只为有实力去保护他。 什么时候发现段潇河喜欢唐西呢?是在那天唐家给女儿举办生日宴会上,段潇河暗淡的眸光落在了弹钢琴的小女孩上,他摩挲着钢琴,一脸的羡艳。 他会偷偷的跑出医院,看着小女孩在学校的各种表演。女孩在耀眼的灯光下,弹奏着一曲又一曲,仿佛是他照射在他人生中的一束光。 段潇河对唐西的关注愈发的多了,知道她考上了A大,便选择了离A大最近的一所医院。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但想要靠近她的愿望却越来越强烈。 段潇明知道,她是他的光,就如同他是他的光一样。 唐西没有想到立冬的第一天,傅恒安会带着火锅来酒店找她。换下了黑色的西装,他穿了一件羊毛的浅色大衣,矜贵又高挑。 外面天寒,他站在门口,细碎的头发上结着霜。 傅恒安眉眼弯弯,抬了抬手上提着的大袋子,“来吃火锅。”说完,擅自走近房间,将准备好的食材拿了出来。 他是有备而来,唐西看着精致的肥牛,吞了吞口水,没有将傅恒安赶出去。 男人的成功要抓住女人的味蕾,傅恒安坐在椅子上,一副良家好丈夫的模样,忙前忙后的为唐西准备着火锅。 不到半个小时,桌子被放置的满满当当,冷冰冰的酒店在这会儿有了几分家的味道。 “微辣,不要香菜,多放醋和花生碎。” 他嘴里念叨着,手里的动作也不停,芝麻酱料很快就调试完成,递到了唐西的手中。傅恒安动作自然,坐在唐西的对面挂着温和的笑容。 唐西看着低垂下头,手中的料碗在此刻像是有千斤重,莫名的酸涩又涌上心头,原来他都记得自己吃什么。 无声的沉默被傅恒安打破,他看不出唐西的异样,像从前唐西照顾他那般照顾唐西。 全程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却是莫名的温馨。 傅恒安收拾一切,将锅和碗筷都放在了酒店的橱柜当中。唐西见此,急忙的开口:“我很少做饭,你都带回去吧。”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不仅仅将东西都留了下来,还将吃剩下的菜都塞到了空荡荡的冰箱重,语气诚恳:“你不能再吃那些不健康的外卖了,若是你不想做饭,我可以每天都来给你做。”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像一只黏人的萨摩耶。 唐西哼哼两声,高扬着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赖在这儿所以才来做饭的。” 傅恒安不反驳,全然默认了这种想法。 “那你需要一个厨师吗?我的手艺还不错。”他突然转过了身,对上了唐西错愕的视线。 狭小的空间内他将她抵到了角落,目光如热烈的骄阳般落在了唐西的眸中,像是九月酷暑,又像是蔚蓝汪洋。 她的心跳明显的漏了一拍,在傅恒安快要靠近自己时推开了她。 唐西慌乱的转过了身,躲避着男人□□裸的视线。 “你别过来!”在傅恒安凑上来的同时,唐西脱口而出,清脆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发觉的娇羞。 她太了解那个是什么眼神了,顿时脸颊染上绯红。 傅恒安站在原地,无辜的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自己靠近。 “你还在装!”唐西恼怒,气愤的将傅恒安从厨房中推了出去,白皙的脖颈也变得通红,整个人仿佛熟成了一个红苹果。 傅恒安低声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声让唐西愈发恼羞成怒,整个人扑了过去就要打他。 可是她在扑过去的一瞬间,脚底被拖鞋一滑,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男人顿时收敛了笑意,飞速将她接到了怀中。 熟悉的味道抵在鼻尖,这是独属于他的清冷。唐西被他压在胸口,闷闷道:“你就是故意的。” 傅恒安眸色微深,淡淡的“嗯”的一声。 唐西抬头,惊喜的说道:“你承认了!”但刚刚抬头便跌入到男人布置的陷阱当中,在腰间握着的手掌一紧,滚烫的温度传来。 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傅恒安便凑了过去,双唇重重的咬向了唐西的唇瓣。 有激烈转为缱绻,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她的唇瓣。 傅恒安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眸子,看着唐西的眼神中带着浓重的情愫,像是想要将她吞之入腹,又像是将她视若珍宝。 唐西睁开眸子,低声问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傅恒安喃喃着,沉醉在温柔乡中不愿醒来,“因为怕下一秒梦就醒了。所以要多看看你。” 唐西抿着唇,想开口说话,但是又吞咽到了肚子里。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傅恒安,她都喜欢。 只因为是他。 唐西抬眸,将已经伸到她衣领处的手拍了回去,一副拔x无情的模样,将衣领处的扣子系上,冷漠无情:“很晚了,你走吧。” 傅恒安还没有缓过来,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就要赶他走? “已经很晚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傅恒安坐在沙发上,他脸上还带着未退散的红晕,慢吞吞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但其实除却领口有点松了以外,都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 唐西挑眉,面上带了一层假笑,“所以要让你回家呀,更晚遇到坏人怎么办?”说着,她开始将男人放在衣架上的大衣拿了下来,还体贴的替他穿上。 再一次被“赶”出去的傅恒安守在门边,可怜兮兮的看着唐西,期待的问道:“那我明天还可以在来吗?” 唐西故作犹豫,“看我心情吧。”说着,又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第五十三章 冬日阳光温和又明媚,段潇明直接让唐西来京都第一医院。 看到短信的时候,唐西心中那抹隐隐不安的预感终于变成现实。医院病房中躺着的人面色惨白,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整个人骨瘦嶙峋,丝毫不见前几日的少年模样。 唐西想凑上前去,却被身后的男人阻止。 “医生已经下发了病危通知,最多还能坚持半月。”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人也因为这个绝望的消息消瘦了几分。唐西看向他,段潇明的眼底带着乌青,眼珠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摇摇欲坠,比病人还像是病人。 段潇明带着唐西去到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厅,这才坐下来慢慢聊正事。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以启齿,但是留给我弟弟的时间不多了,还请唐小姐不要见怪。”他说的言辞恳切,让人无法不动容。 “好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帮你的。”唐西郑重点头,不仅仅因为段潇明求她,更因为段潇河也是自己的朋友。 段潇明像是置身于绝境的人,陡然看到曙光一般,暗淡的眼神顿时变得明亮。但是又想到自己这个无礼甚至冒犯的要求,刚刚的兴奋便消失了大半。 “段潇河他喜欢你。”他缓缓开口,小心翼翼的看向唐西。 唐西微怔,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拒绝他了。”她不喜欢段潇河,哪怕有些时候他的影子会和傅恒安少年时的影子重合,她都清楚的明白,他不是他。 “没有拒绝。”段潇明急忙解释道,“他并没有看到你发的信息,那个时候的潇河已经陷入了昏迷……所以他并没有看到。” 唐西错愕,但也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请你圆一下我弟弟的梦,他从年少时便一直注意着你,所以能不能看在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情况下,和他结婚。” 最后四个字一说出口,唐西立刻瞪大了眸子,震惊之余还有一些微怒。 段潇明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言辞不准,立刻慌乱的解释道:“不…不是结婚,就是办一场小小的婚礼就可以,婚礼可以订到段家别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可…可以吗?” 见到唐西慢慢阴沉下来的脸,他的话也渐渐的没有了底气,这本就是一个荒诞且无礼的要求,就算她拒绝也无可是非。 可是他依旧抱着期望的眼神看向唐西,仿佛她只要答应,段潇河就能活下去一般。 唐西低垂着头,神色不明,半响才幽幽的看向段潇明,蹙着眉头:“你是说,只是办一场假的婚礼?” 段潇明点点头,落寞的说道:“就当是临死前的梦也好。” 唐西想要拒绝,可是绝情的话在嘴边却迟迟开不了口,看着在商场上果断干脆的段潇明,现在这般犹豫不决的为段潇河争取着,心头却莫名的惆怅。 “我…考虑一下吧。”唐西没有拒绝,只是为难的看向段潇明。 本以为会拒绝的段潇明听到她的话之后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唐小姐你慢慢考虑,若是同意我们段家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随后他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为难,“但是希望尽快做出决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唐西抿唇,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 回到酒店的唐西陷入了挣扎之中,让她意外的是段潇河的手术失败,但是他却为了自己选择回国。还骗她说自己的身体健康,在最后的时间中要追求她。 她不明白段潇河的想法,但却有些动容。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便毅然决然的放手一搏。没有犹豫,没有彳亍,这样的勇气让唐西心软。 少年单薄消瘦的身影在唐西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她见到过他病重的样子,也见到过他像寻常少年般阳光明媚的样子。 如果只是举行一场无人知晓的婚礼…… 唐西不忍心拒绝。 突兀的门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安静的思绪。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这几天傅恒安一下班都会带着各种菜来酒店,完完全全的将这里当成了家。酒店的前台都已经习惯,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菜来这里,十分怪异。 “回去吧,我这几天有重要的事情,你别来了。” 在门口等了很久的傅恒安,只听到了唐西低沉的声音,心中一梗,不明白前些天还好好的唐西今天怎么了。 “为什么?”男人站在门口,手中的袋子此刻仿佛有千斤重,他慌乱的说道:“我今天买了鱼,晚上可以喝鱼汤。” 他都没有发觉自己的话中带着祈求和委屈。只是站在门口倔强的不肯离去,他不明白为什么唐西突然变得陌生和疏离,疑惑和不安萦绕在他胸口,似是大石堵住了一般。 “我有些累了,你早点回去吧,最近不要再来了。”唐西靠在门框上,尤其无力的说道,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最终将犹豫已久的消息点击了发送。 她想:就这样吧,等一切都结束,自己再去和他好好解释。 傅恒安仍旧站在原地,继续拍按着门铃,“西西?发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发生什么你都和我说好不好…别躲着我好吗?” 她就像是蜷缩在龟壳里脆弱的龟,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空间中绝情的与他断了任何联系。 傅恒安干脆坐在了门口,她不给他开门便一直守在这里。 外面细细簌簌的声音不断的响来,气氛在此刻变得死寂。时间缓慢的流失,僵持在门口的两个人谁都不肯认输。 傅恒安心里想的清楚,他不能没有唐西。他的世界中只留下了她,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好不容易他们的关系才慢慢缓和,他不想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也不想二人之间发生任何间隙。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傅恒安颓废的蹲在门口,正当他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房门中传来了唐西沙哑的声音。 “段潇河病重,医生说他最多能坚持半月。” 心脏衰竭,已经是强弩之末。 傅恒安没有出声,安静的听着唐西的话。 “所以,下个星期,我们就要结婚了。” 结婚?! 安慰的话哽在胸口,傅恒安顿时红了眼眶,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确认着:“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他无赖的让唐西再一次重复,似乎这样就能改变现实。 唐西烦躁的捂着头,背靠着门,冷冰冰的温度从门后传来,似是跌入了万丈深渊。“我要和段潇河结婚了,在下个星期。” 她嗫嚅着唇,语气变得轻柔,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刺骨。 “所以,你别来找我了。”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唐西,你是不是疯了?!”傅恒安压抑着内心那头疯狂的猛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是脖颈上的青筋却已经暴起,眼眸中显现着猩红。 “是不是段潇河逼你了?他拿死威胁你对不对?!”傅恒安胡乱的猜测着,不信上个星期还活奔乱跳的人会病重,他本能的认为这是一个陷阱,逼唐西和段潇河结婚的阴谋。 唐西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有的话都聚集在了胸口,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手术根本就没有成功,他也没有逼我。傅恒安,是我自愿的。” 她心疼那个病重的少年,惋惜他钢琴上的天赋,羡慕他追随光的勇气。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不顾一切的去追随自己的光。 “你喜欢他?” 过了很久,正当唐西以为门外的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傅恒安的声音则又从那边传来。他咬牙切齿,带着浓浓的不甘心,似乎又十分肯定。 她喜欢上了段潇河,他比他更像年轻时的傅恒安。 “我……”唐西不知道怎么解释,重重的闷响从门外的走廊传来,傅恒安不甘心的一拳砸向了门框。 门框被砸出了一个坑,他的拳头上也出现了几处大小不一的伤口,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但是傅恒安像是感受不到一样,目光幽幽的盯着门框。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心脏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怒意不受控制的冲向大脑,这几天的甜蜜深深的将他推入深渊。脚边的吃食像是笑话一般的散落在一旁,空荡荡的走廊似乎也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 唐西没有出声,狠心的躲在房间内断绝了他最后的希望。 傅恒安自嘲一声,转身离开。 过了很久,周围的一切又变得安静,唐西这才缓缓将门打开,人已经不在,只留下了散落在地上的吃食。 唐西面容惨白,眼眶微红,一点一滴的将地上的吃食捡起。目光却落在了地上几滴干涸了的血迹。 她呆呆的看着那处,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番。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唐西瘫坐在地,忍了许久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无声的与血迹重合。 第五十四章 段潇河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在他身侧的唐西,温和的阳光落在了少女的肩上,她疲惫的趴在床上小憩,红唇微张,呼吸均匀。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拨开,这才发觉手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针管,自己也身处于医院当中。 她还是知道了吗? 自己的病根本没有好,还不自量力的想要追求她。 段潇河眸中划过落寞,眸中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动物,倔强的呼吸着仅存的氧气。 唐西睁开眼,看到已经清醒的段潇河眸中一亮,声音轻柔似羽毛划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少年脆弱的躺在床上,眼神干净单纯。 “不…不用了,我很好。”说着,段潇河挣扎着起身,但浑身半分力气都无,刚刚抬起身子便又重重的落回床上,唐西立刻上前将他搀扶着靠在了枕头上。 “咳咳…咳咳…”因为太过匆忙,段潇河整张脸涨得通红,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病气红晕,整个人如同瓷娃娃一般一碰就碎。 唐西手忙脚乱的接过了一杯温水递到了段潇河的面前,神色担心:“你先润润嗓子,我去叫医生。” 说罢,她将温水塞到段潇河手中。 段潇河的醒来对于医生来说是一个好消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能好好的享受生活便好好的享受,尽量不要留什么遗憾。 段潇河表现得并没有唐西想象中的脆弱,反而坦然的一笑,还好心情的问唐西晚上吃什么。 少年消瘦的身体只剩下的皮包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唐西面前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气度。她心头一酸,轻轻的开口:“我们结婚吧。”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春风拂过,在平静的湖面上荡气阵阵涟漪。段潇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呆若木鸡的看着唐西,“唐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紧张兮兮的问道,再一次确认她手中的是糖果还是□□。 不过哪怕是□□,只要是她给他的,他都甘之如饴。 唐西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眼中尽是温柔:“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下周我们便结婚吧,在段家老宅举行婚礼,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段潇河像是做梦一般,不,连做梦都不敢想过会有这一天。像是一个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孩,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舍不得吃,也不想放手。他的眸中划过一层失落,可惜时间太短了,生命给他的机会太少了,但好在他没有放弃。 他怔怔的看向唐西,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笑容,她的眼里没有对他的喜欢,只有淡淡透露出的一些怜悯。 她心疼他,所以愿意为他塑造一个梦。 他不能太贪心了,只要她愿意在他身边就行。 夜晚的酒吧中人声鼎沸,不少女郎的目光落在了吧台上独自喝酒的男人身上,他面容俊逸,气质出众,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去,给傅总近酒。”大肚老板指了指对面的男人,示意身边的女郎过去。 女郎心头一颤,脸上顿时挂上谄媚的笑容,扭着腰肢凑了过去。 劣质的香水味萦绕在周围,傅恒安忍着恶心一杯又一杯灌着面前的烈酒。心中的愤恨并没有随着酒精的麻痹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满心满眼的都变成了唐西。 “傅总,您也来喝酒?”女郎凑了上来,手中的酒杯与男人的威士忌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傅恒安一个眼神都不留给她,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女郎不甘心,他都没有看自己,怎么会不喜欢她? 见他没有动作,愈发大胆的坐到了他的怀中。 傅恒安没有给她留面子,将女郎推开,站起身冷漠的看着她,“我不打女人。” 女郎尴尬的站在原地,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刺头,但是既然在酒吧喝酒,想必也没有表面上这样矜持。 她的视线落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名牌手表,一块价值百万,想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会在酒吧中买醉。 女郎犹豫半分,装作崴脚的向傅恒安的怀中扑去,她相貌冷艳,大多数男人并不会拒绝她。 可是她想错了,傅恒安转过身,躲开了她,女郎不留神,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大肚子老板看着自己的女郎如此狼狈的模样,抬步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傅恒安已经喝醉,面上染上了红晕,整个人吐出的空气也带着浓厚的酒味。 “傅总,小丫头不懂事,别介怪。”他讨好的替那女郎求情,傅恒安却没有再理会,跌跌撞撞的走出酒吧。 唐西不喜欢酗酒的人,他以后不能喝酒了。 傅恒安来到停车的路上,拿着钥匙就要开车,但车就在眼前,可就是打不开车门。他坐在车门口,想不到连车都在为难他。 “小伙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交警看到坐在路上的傅恒安,好心的问道。 傅恒安指了指车,一脸的无辜,“打不开了。” 他的车都在欺负他。 他一开口,交警立刻发现事情的不对,他凑到他面前,严肃的问道:“你要开车?” 傅恒安点点头,将车钥匙交给交警。 交警拿出了酒精检测仪,“来吧同志,测一下酒精含量。” 就这样,在傅恒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交警便将他带到了公安局。 “让你的朋友来接你吧。”做好了笔录,对面的警察对端坐的傅恒安说道。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报出了唐西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唐西还在熟睡当中,当即便以为是外地来的诈骗电话,知道对方报出了傅恒安的名字以及电话号码。 唐西清醒了大半,警察见她还是不信,便让傅恒安开口,电话里面传出了傅恒安醉醺醺的声音:“西西,你不要我了。” 委屈的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哭唧唧的寻求主人的安慰。 警察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失恋男子深夜买醉!不过前女友还算是善良,大半夜的赶来将人带了回去。 唐西没有想到傅恒安醉的这么厉害,泰山压顶般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在她耳边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没有注意听,回到酒店才仔细分辨傅恒安在说些什么。 “你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他缠着唐西,理直气壮的求她道歉。见唐西不语,傅恒安纠结着皱着眉头,勉为其难的说:“不道歉也没关系,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了,就和好了。” 他拉着唐西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了心口之上,直白的表示最原始的爱意。 砰砰砰—— 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唐西倒在他的怀中,用手描绘着他下颚的轮廓。 “我爱你,唐西。” 既然唐西不亲他,傅恒安便自己凑了上去,试探的吻了吻她的唇角,见她没有拒绝,顿时眉开眼笑:“我原谅你了。” 唐西噗嗤一笑,从未发现傅恒安这么幼稚。 她捏了捏傅恒安的脸,他任由她摆布。 第二天傅恒安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接起电话便是赵助理急匆匆的声音:“傅总,不好了,您上热搜了!” 热搜? 傅恒安对这些不了解,但是躺在沙发上的唐西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眼神一亮,利索的爬起身子,打开了手机。 果不其然,在同城热搜上,一个被打码的熟悉身影登顶热搜。 【深夜男子失恋醉酒,开车未遂被交警带回警局。】无情的嘲笑声从客厅传来,傅恒安白皙的脸上顿时染上绯红。他烦躁的去了卫生间,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等傅恒安洗漱完,唐西也收拾的差不多,“走吧。”她拿上房卡,打扮精致的坐在客厅。 “去…去哪?”傅恒安嘴角含着笑意,视线落在了唐西身旁的行李箱上,难不成是会郊区的公寓? 她要和他回家? 唐西嘴角挂着笑意,挑眉道:“回唐家,今天是我妈的生日。” 傅恒安一惊,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急急忙忙的拿起车钥匙,眉眼认真:“先回公寓,然后换衣服买礼物,最后我开车一起去。” 安排的明明白白,唐西跟在他身后,一路上缄默无言。 唐西坐在副驾驶上,唐家里市中心很远,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的目光落在了傅恒安手背的伤疤上,纠结着开口:“你的手还疼吗?” 傅恒安垂眸看了伤疤一眼,故意将伤口又露在唐西面前。掩下眸中的笑意,淡漠的开口:“嗯,没有之前疼了。” 没有之前疼? 那么之前是有多疼? 唐西紧张的看向傅恒安,“那你有去医院看吗?有没有骨折擦伤?” 傅恒安哼哼两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关心段潇河吗?怎么还会关心我有没有擦伤。” 随后意识到话中的酸味,语气又变得委屈起来,“你都要和他结婚了,还去警察局接我做什么?让我被抓起来就好了。” 第五十五章 这话听着像是古代妃嫔争宠时的话,让唐西很难觉得是从傅恒安口中说出,她惊讶的看向他,眸中带着不可思议。 傅恒安面上浮上红晕,不自在的开口:“多会儿婚礼,邀不邀请我这个前夫去捧场?” 唐西低头看着手机,半天才回答:“下周婚礼。” 轿车猛地停在了车库,男人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像是狂风呼啸,眸中闪着怒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起了白,手臂上暴起青筋。 “这么快?” 过了很久,傅恒安才从牙缝之中蹦出来这三个字。 唐西眼眶微红,泄了全身的力气,“只是办一场婚礼,留给潇河的时间不多了。” 傅恒安讥讽,“你是喜欢他?还是单纯的可怜他?” 和他离婚后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嫁给别人吗? 唐西不说话,回应他的只有无穷的死寂。 “唐西,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这么善良。” 男人的话赌气般的输出口,像是炸药似的攻克唐西的心房,击碎她脆弱的一层保护纱。但这却是一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役,一想到她要嫁给别人,傅恒安就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她都要和段潇河结婚了,为什么她还要来招惹自己? 傅恒安下了车,不知什么时候,随身的口袋中总会带着一盒香烟。烟火点燃,香烟的烟气弥漫,呛得他嗓子疼。 透过车窗,男人倔强的身影同年少时的重合,他蹲在路口,也是这样呆呆的望着地面。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刹那间的心酸涌起,唐西下了车,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中。 “我不想你抽烟。”她闷闷道,手臂却紧紧揽着傅恒安的脖颈。 傅恒安既生气又好笑,想要推开面前的人,但最后却只是将手中的香烟熄灭,缓缓闭上了眸子。 面对唐西,他总是会无可奈何的做一些他根本就不会做的事情。明明知道是泥沼,却也不受控制的选择了沉沦。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处理好一切。”这是他最后的期限,傅恒安抱着唐西,唇瓣摩挲着她的耳阔,声音低沉又隐忍。 和段潇河的婚礼是在段家老宅举行。多日未见得段潇河又瘦了,整个人只剩下了骨头,被段潇明推着轮椅到的现场。 段家老宅占地六百多平方,是从清代末年传下来的。古色古香的房屋被修葺的很多,到现在只留下了外面的那一层砖瓦。 偌大的现场,只有段潇河和唐西两个人。段潇明则是在一旁,默默的不肯声。 唐西一身白色的婚纱,这是当初段潇河亲自设计的,但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真的会被自己喜欢的人穿上。段潇河坐在轮椅上,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境,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潇河。”唐西站在中央,看着红毯对面呆愣愣的段潇河,眼眶不禁通红。 她印象中的段潇河是阳光的、明媚的、有活力般的少年。但是现在的他,脸颊凹陷,双眼带着疲惫,忍受着病魔的纠缠,整个人只能靠轮椅走动。 段潇河听到呼唤,勉强撑着轮椅站起身。他的面色苍白,双唇没有丝毫的血色。额头上已经起了薄薄的一层细汗,努力迈着步子向唐西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拒绝了哥哥的搀扶,用尽全力的靠近唐西。 段潇河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我可以的。” 他低声轻喃,可是下一刻却倒在了地上。 少年的眸子还闪着亮光,看着喜欢的女孩提着婚纱向他跑来。 他已经很知足了。 天空中下起了细小的雪花,一点一点的给大地覆盖上一层银装。少年的呼吸在此刻停止,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化成了小小的水滴。 段潇明站在不远处,脚下如同灌了铅似的不能移动。 “叫医生啊!去叫医生啊!”唐西焦急的喊着,这才让呆愣住的人回过神。 段潇河被送进医院,器官衰竭,抢救无效,死在了京城下的第一场雪中。 手术室的灯熄灭,关上了生的门。 这一整天的傅恒安都阴沉着脸,公司上下的所有人都看出了傅总心情不佳,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同他将话,赵助理也提着心,小心翼翼的汇报着工作。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傅恒安愈发的烦躁,面前的文件一本都看不下去,索性不看了转身离开傅氏大楼。 傅总终于离开,员工们松了一口气。 初冬的小雪又细又密,唐西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寒冷。她回了公寓,将之前初见段潇河的围巾找了出来。 白色的围巾就像那个纯白的少年,她将围巾送到医院,放在了少年的身边。 祈祷下辈子的他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 是唐西先去找到傅恒安的,她打包了酒店里所有的物品,带着几个厚重的行李箱回到了郊区公寓的家。就想她走之前那般干脆,回来的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唐西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在傅氏工作的傅恒安会在家中,沉默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酒和烟,没有开封。 听到房门响动,傅恒安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来,看向穿着大衣、风尘仆仆的唐西。 “你…你不是和段潇河结婚了吗?”傅恒安看着她身边的行李,慌张的从沙发上站起。冷冰冰的房间顿时有了温度,像是夏天的骄阳,照的他暖洋洋。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此刻沸腾起来,傅恒安紧紧抱着唐西,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失去她。 天知道他有多记恨段潇河。 嫉妒的发疯,嫉妒的发狂,恨不得立刻去段家老宅去抢亲,把原属于自己的唐西抢回来。 但是他不敢,他怕唐西怨他。 怯懦的躲在了他和她的家,听她的话等她回家。 只有傅恒安自己知道,他多害怕她不会回来了。 “他走了。”唐西拍了拍傅恒安的肩膀,语气低沉,听不出喜乐,就像是送走一个出国的朋友一样冷静。 傅恒安一愣,只是将下巴抵在了女人的肩颈,独占着属于他的温暖。 收拾好一切,整个公寓又重新回到了从前的温馨。 傅恒安将桌子上的酒和烟通通扔掉,却让唐西意外发现了被他撕碎的离婚协议书。 唐西指着着被撕碎的纸片,拦住了正逃向厨房的傅恒安。 傅恒安心虚的抹了抹鼻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来,一把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晚上想吃什么?亲亲老公给你做。” 唐西挣扎着,凶巴巴的问:“别想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傅恒安搂着她愈发的紧了,脸贴在唐西面前,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你猜。” 最后唐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到的离婚协议书。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一式两份的协议书被傅恒安撕成了碎片,扔到垃圾桶里还不放心,最后被他冲入了马桶。 唐西追到了她的光,并且自己也在成为别人的光。 他们都是追光者,无论是傅恒安还是唐西亦或者是段家的兄弟,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光,并且为了自己的光而不停的努力着。 我们也是追光者,在追着属于我们自己的光芒,亦或者成为别人眼中的光。 加油,追光者们!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下本开《[校园]和死对头一起穿成古早玛丽苏》 你还记得你看过的第一篇小说吗? 例如:邪魅三公主vs冷酷三王子 傅娆便记得,顺带拉着她的死对头一起穿成了这本书中的无戏份路人甲。 《复仇三公主》这本小说的世界发生了崩坏,原本该爱上男三的女三竟然爱上了男一。 女一看着像家人一般的姐妹,为了抢自己的男朋友而选择背叛自己,决定毁了这个世界。 维持世界的系统坐不住了,眼看着世界被毁,临时选中了傅娆拯救即将黑化的女主。 不过原本选中的人怎么变成了两个? 还是一对青梅竹马? 傅娆摇摇头,否认道:不是青梅竹马,是死对头。 系统:哦,欢喜冤家。 叶·死对头·一洲:我走? 当拯救世界任务快要完成时,傅娆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的青梅竹马兼欢喜冤家似乎还有另外的任务。 她将他抵在门上,一脸严肃的问他:你是不是除了拯救世界的任务还有别的任务? 他单纯的看着她,一脸无辜:拯救世界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傅娆眯着眸子: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叶·欢喜冤家·一洲搂着她的腰,二人姿势调换,他将她抵在了门上,含笑的说道:你的任务是拯救世界,而我的任务是… 攻略你。 [他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只信朝暮。] [而他的朝暮都是她,朝朝暮暮也是。] 注意: 脑洞之作,无意冒犯。 不喜勿喷,为缅怀曾经看过的玛丽苏之光而作。 致我们单纯又沙雕的童年。 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