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富》作者：尉洛子 文案： 一夜暴富？不可能。 财富需要积累，比如先定一个小目标。 老板来一张彩票。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穿越时空 爽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玙 ┃ 配角：周议黎，白婷婷，赵臻 ┃ 其它：穿越时空 一句话简介：一夜暴富 立意：暴富 1 01 叶玙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父母在低声交流什么。 她木然坐在旁边神游天外，这具身体一股脑的把她曾经的过去和即将发生的未来，全都塞进她的脑子里。 跟她无关！她想。 但是！ 叶玙麻木地一次又一次地，将这具身体未来几年会经历到的各种不幸遭遇过一遍脑子，她恐怕做不到“跟她无关”。 她并不是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而是重生在了另一个名叫“叶玙”的女孩子的身体里—— “鱼鱼？”她的妈妈叫她，“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叶玙回神，“哦”了一声。 这个母亲对她十分温柔。 刚刚看到了这个家庭即将遭受到的不幸未来，她当真扯不出一个笑脸，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想什么，……怎么了？” “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母亲朱娅冬过来摸她的额头，随即放心，“还好，没发烧。” “睡觉去吧，都九点半了，明天你在家睡觉，妈妈送你爸爸去机场。” 叶玙的父亲叶兴在南州工作，一个月回来一次和家人团聚，其实也就是周六中午回来，周天中午走，比出差时间都紧张。 难怪他女儿越长大越歪。 她才来这个家不久，并不想在至亲面前演戏，也不愿吐槽什么，“哦”了一声，乖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回屋睡觉去。 关上卧室门之前，父母还在客厅发愁，低低交谈什么。 今天仍旧是吃奶奶闭门羹的一天。 叶玙把卧室门关上后加了反锁，躺倒在松软的床上。 她父母总有许多烦恼，于是忘记或者忽略这个女儿的烦恼，她就因此更发愁了，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闭上眼均匀呼吸，也都半天睡不着。 叶玙为着自己的未来而烦恼： 这个身体的小姑娘根本就是个炸弹炮灰，又骄纵又傻又运气不好，除了有个能兜底的父母之外，人生道路简直是槽多无口。 初一？ 初一的小孩就玩起了暗恋明恋什么的！ 喜欢她们班班长赵臻。 她和赵臻是从小学一个班一起升到初中，又是一个班，然后出乎意外被转学生白婷婷截胡：眼睁睁看不如自己的人起高楼，她自己一错再错，被算计被意外被伤害，最后沦为叶玙最不能接受的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了！ 这姑娘心态太差了。 叶玙有点烦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算了。 老子不跟你们这些人玩。 老子有自己的理想。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 老子的理想是一夜暴富。 33中。 初一11班。 叶玙面不改色地走进教室，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第一眼看见了那个所谓“初恋”的赵臻，正坐在第二组第二排的座位上，回身和后桌的男生说什么。 她叶玙现在和赵臻是同桌！ 猛地停住脚，叶玙180度转弯，大步跨出教室门，直接去找门口的班主任谈一谈调换座位的事情。 “……医生说不能坐的太靠前，以后眼睛会近视是肯定的，现在只能看能坚持多久了。”叶玙编了个理由，“我看最后一排有个空桌子，我先坐那里。” 老师就信了，初一第一学期结束后，班里的近视眼趋势明显上升。 叶玙提着书包坐到最后一排空座位，快速把破旧的桌椅擦干净，趁着还没上课去卫生间还洗了一次手，忙忙碌碌的，心道，等下次大排位的时候再调整个有好一点桌子的座位。 早读课赵臻奇怪的频频回头看她。 叶玙低头翻书，把薄薄的语文课本翻了一遍。 太简单了。 下课的时候她再把数学课本拿出来，震惊又麻木地觉得自己仅仅暴富有点对不起智商，这时，课桌旁走来一个人，敲敲她的桌面，“叶玙，你怎么坐这里了？” 最后一排的学生都不是叶玙熟悉的。 本来她的势力范围是教室前三排。 班长赵臻也是。 忽然这俩班里的中心人物，一个班长一个学委，全都跑到最后一排，看样子还有搞事情的可能，最后几排的同学全都刷刷把目光集中过来。 叶玙被人居高临下地注视，实在没法装不知道。 “老师让我坐的，”她抬头，看见赵臻郁闷的表情，顿了顿，然后莫名其妙的看他道，“你不去给老师擦黑板？” 郁闷个毛线啊。 ——几年后你能把叶玙害死，现在小孩样子在这里做大人表情，我不打死你算你今天走运！她腹诽，低头继续看书，很不给面子的不理他。 赵臻皱眉。 叶玙一页一页哗啦啦翻书，这个传说中的“初恋”根本就是小屁孩！那个“叶玙”瞎了眼喜欢这种毛小孩。 赵臻还想说什么，外面冲进来他的哥们，“咦”了一声，跑到最后一排这里，笑嘻嘻给叶玙打招呼，十分羡慕这种易守难攻的位置，“啊呀，最后一排真好！” 另外一个小男孩勾肩搭背的搂着赵臻脖子往外扯，“有转学生！你快去老班那里打听打听！快快！听说学习可好了，老班和二班的班主任争了半天，争到咱们班啦！” “管我什么事！”赵臻恼道，他还想和叶玙说几句。 叶玙缓缓抬头，抬到一半，继续低头翻这本从头到尾都超级简单的数学书。 白婷婷这么快就来了？ 那她还等什么！ 这个白婷婷一来，她就衰神附体再也没有好过！ 叶玙“啪”地一声把课本合上，桌上东西胡乱塞进书包，然后提起书包就往外走，“让一让！” “哎你干什么去？不上学啦？”赵臻愣了愣，甩开好友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立刻追上来。 几个男生在那里吹口哨。 叶玙没理这些臭小子瞎起哄。 “我生病了，我去请假，你别管！”她扔下话跑得极快，心里琢磨，赵臻这小子现在对她挺好，那是两人从小一个班长大，还是同桌，等他的天命女白婷婷来了，这俩联手的能力是无敌大的，沾上一点都叫人受不了。 一路小跑到班主任办公室请假。 别的老师说班主任去了教导主任那边，叶玙就趴在班主任的办公桌，给老师写了请假条，声称自己例假来了，肚子疼，请一天假。 然后坐公交车直接去了白杨路大白杨胡同的奶奶家。 “奶奶！奶奶开门！我是鱼鱼！” 房里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音，然后又没有声音，但就是没有人开门。 叶玙继续拍门，“奶奶！我是鱼鱼，我爸爸没在，就我一个人！奶奶我想你啦！” 还是没人理她。 叶玙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闭门羹她比谁都知道什么滋味。 上班的叔叔阿姨们都走了，四合院里还有几个老人，听动静从屋里探出头，看见是她，出来帮着敲门，依旧没用，最后都叹息着走了。 谁不知道屋里的郑老太太同儿子的矛盾。 劝不了。 叶玙谢过这些叹气离开的爷爷奶奶，反正她请了假，就也也不走，左右看看，掏出书本，一屁股坐在奶奶家门口高高的木头门槛上，看数学书统计这本书上的公式。 太阳从天边走起，身边的影子慢慢变小，变没有。 眼看她的影子要继续往东边走。 ——多年以后，奶奶去世了也没有再和她父亲叶兴说过一句话，叶玙要不是知道原因，只怕也会和父母一样为奶奶的冷漠而心寒意冷。 但是！ 但是她不能放过这个暴富的机会，坚决不能放弃！ 放弃奶奶等于放弃京城这套未来价值两亿的四合院！ 奶娘家这个四合院非常幸运的留在了四合院保护区内，加上面积很大，租客都是文化人把屋子保护的很好，因此那价值真是没的说！ 目前四合院里住了五六家。 叶玙写累了，转动手腕扭一扭脖子，看着围绕着大樟树住着的这几户人家，奶奶去世之后，这些租户才在新屋主的要求下搬离。 房产证土地使用的那个证上写的是她已故爷爷的名字，按理她爸继承理所当然，然而却不是的…… 这事儿，提起来就生气。 这套“豪宅”会见了鬼的被奶奶赠送给了白婷婷那个绿茶小妖精！ 白婷婷怎么搞得居然把非亲非故的奶奶的房子骗到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春天的阳光到中午就有点晒了，叶玙告诉自己还能坚持，把看完的数学课本塞进书包，然后掏出了英语课本，看起来“How are you”等各种幼稚短语。 屋里时而有声音，时而静音。 偶尔有虫子的声音让院子显得更加安静。 叶玙走神时，就靠屋里时不时的声音给她提神。 不知何时，院子里溜达进来一个瘸腿老头，拄着个拐杖慢吞吞的走着，像是直接朝着奶奶房子这边走过来，瞧见门口蹲着的小孩，讶异道，“鱼鱼？你不上学来这里干什么？你妈妈呢？” 叶玙一早看见这老头，把书包放在地上，跑过去扶着老头问好，“李爷爷好，我妈妈去上班了，您慢点走着，……我想奶奶了，就来看奶奶。” “……哦，好好，好孩子，你奶奶吧，她可能没在家，我就来看看。” 奶奶以前的老战友李爷爷装模作样的敲门，“梅子？在不？” 他佯装“屋里没人”，看叶玙，“白来了！” “奶奶在家呢，我都听见声音了，奶奶就是不开门。”叶玙冷静地揭穿李爷爷的谎话，十分认真地对李爷爷解释，“奶奶还咳嗽了两三回呢。我都听见了！” 听见小孩子说屋里人咳嗽，老李立刻就急了，重重敲门，拉着门把手来回推门，“老郑你咋还咳嗽了？开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头，你是感冒了还是着凉了？嗨我说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快开门！” 这道老木头的旧门被老李又拧又摇的“咣咣”直响。 叶玙早就站起来，站在李爷爷身后好奇的看他折腾这个门，心态倒也没因为被拒而变差。 今天她头一次来闯关，大概率不能够实现进门愿望。 她奶奶是几年前就死了心不和她们一家来往，而且，几十年的心结哪能一下子就解开。 叶玙低头想了想，然后对有点着急的李爷爷道，“李爷爷要不我先走吧，我走了奶奶可能就开门了。” 老李着急的对她摆摆手，“诶赶紧回学校去吧，你奶奶这儿有我呢，别瞎跑了，这儿多远啊你一个人来，——要不我等会叫你狸子哥送你回去得了？” 他家大孙子。 “胡同外就有公交车，不麻烦您了。我先走了。李爷爷再见！” 叶玙咬咬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真的走了。 走出李爷爷视线，猫在拐角偷偷观察。 不晓得李爷爷和屋里的奶奶说了什么，反正很快那门就开了，门帘一掀把老头放了进去。 叶玙没冲过去，而是想了一会儿“来日方长”，果真回学校去了。 去瞧瞧刚来帝都的白婷婷土不土。 2 02 一点都不土！ 甚至还很漂亮！ 叶玙震惊了。 什么道理，难道是她们京城人故步自封久了，长时间不和外面其他城市交流最近流行趋势，所以都不晓得自己其实很土，——自己这么土，所以显不出人家村里孩子的土气吗？！ 白婷婷现在顶多13岁？ 十三岁少女的青春，加上白婷婷天生美人坯子，即使她穿破烂也好看吧。 叶玙即使也不那么差劲，但见了白婷婷真人之后，到底感慨人家天生好皮囊，那是先天财富，是人间稀缺品，她这种庸俗的人嫉妒不来。 校服这玩意穿谁身上大概率都不会时髦到哪里，大家都是一样的，更何况白婷婷是真的好看，长得白不说，头发还很直马尾很飘逸。 侧脸的效果比正面还漂亮。 叶玙一边“路过”白婷婷的位置，一边心中口吐芬芳。 白婷婷被老班安排坐到了她的位置，——就是叶玙原先的那个位置，叶玙搬去最后一排，占了本来应该是白婷婷的座位；现在教室里唯一的空座位，就是赵臻旁边。 于是白婷婷理所当然坐在了，是和赵臻当了同桌，真是命运的安排。 当年白婷婷是坐如今叶玙占领里的最后一排的，因为着实漂亮人也善良，还没有什么过硬的家庭环境，看着就很好欺负。 没过多久，她就被班里后排高大强壮不爱学习的女生们欺负。 班长赵臻看不过眼主持了几回公道，等期中考试班里大排位，第一名白婷婷就和第二名赵臻坐在了一起。 第三名的学委，“叶玙”同学出局。 真是太不争气。 不争气的“叶玙”在失去了赵臻副手这个位置之后，眼看自己的学委位置也要被人取而代之，怎么样也不肯坐以待毙，迅速地暗地里对白婷婷展开各种人身攻击。 她同班里女生一起排挤新人。 看她长得漂亮，就天天造谣人家化妆涂口红，上课总是照镜子；看人家勤俭节约，就明里暗里说她这么穷还敢来33中上学，怕不是想找个有钱的凯子？ 看见白婷婷和男生说话，就骂她不要脸，看见她去卫生间一个人，就嘲笑她连个朋友都没有。 简直是360度无死角精神攻击。 她才刚转进来两三天的时候，参加了一次月考，刚刚适应环境，成绩也罢了，叫“叶玙”放松了警惕；但再过一个月，白婷婷跟上了33中的教学节奏，期中考忽然拿了个全班第一，年级第二！ 意料之外地夺走了叶玙本来该在赵臻身边的座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叶玙”怒极必反，大规模造谣白人家婷婷考试作弊、为人奸诈阴险。 太能搞事情了这孩子。 赵臻私下找过“叶玙”几回，不但没拦得住她，反而激化了她的愤怒。 然后就作下了大死。 初一结束前她给赵臻父母、以及白婷婷借居的她外公外婆告密，告密这两个优秀的少男少女早恋！在教室总有亲密动作，影响同学们学习！ 告密家长说你家孩子早恋，在教室亲亲我我，那就是个大杀器。 换谁都是要命的。 赵臻不知道什么手段，反正迅速查明真相，觉得“叶玙”背叛了他们二人自小长大的友谊，痛斥了“叶玙”的过分，愤怒且正式站到了“叶玙”的对立面。 和白婷婷站在一起。 现在的叶玙没那么傻了。 她又不炼铜，完完全全对赵臻这个小男孩没什么兴趣，看见白婷婷就是个小姑娘的模样，根本不想为原主“斗一斗、争一争”，很不能和这一对十万八千里远。 暴富才能解忧是根本原则！ 只有奶奶的那套未来豪宅才是她前进的正确方向！ 下午来学校见到“情敌”白婷婷风采之后，叶玙假装早上是去社区医院了，现在来和老师正式请假，问到了请三天以上长假的手续，提前回到家里。 在一群初一小朋友里当第一名有什么意思。 叶玙晚上看书熬到十点多，终于等来朱娅冬回家。 她努力同母亲商量，“妈，我想考附中的钱学森班，不想在学校里学习，进度太慢了。能不能你看这个学期刚开始，我请假在家复习，到时候参加今年七月份的中考。——肯定能考上！” 去年的考试题她下午在新华书店都买了。 中考才考多少知识点啊，语文英语太简单，政治考前背一背，就是数理化麻烦，知识点什么公式啊定理啊忘地差不多，但理科这些小可爱，都是跟学一学出题思路，找对了这道题要考的知识点，就绝对能作对题。 初一的知识对于真正初一小朋友来说，是有难度的，但对于现在有成熟灵魂且理科学霸的叶玙来说，那简直比一加一还简单。 就现在理科把初三数学拿来，也只是缺了相应的知识模块和定理运用，不缺解题思路。 母亲朱娅冬被女儿缠着说话，没办法洗漱，干脆坐到沙发上听她说完，知道自家姑娘平时成绩不错，但并不赞成她这样激进，“不行。” 叶玙跳脚，“为什么不行！” “妈妈忙了一天，很累，能不能让妈妈睡个觉呢？”朱娅冬无奈道，“这个事情，咱们可以周末，等爸爸回家的时候，再讨论啊？” “他回来都下个月了！” “睡觉。”朱娅冬心意已定，洗手洗脸就要去睡觉。 叶玙想了想，换个角度，追着母亲在洗手间了继续说，“妈，妈我听你们单位的马阿姨说，你有可能被调去华洲科技当技术顾问？到时候一个月能有五千这么多呢，是吧是吧？” 现在京城的平均工资不到一千而已。 母亲如今在研究所的工作工资已经算不错的了，她手里捏着三四个核心专利，这些专利在研究所都能申请到几百万的项目，但她个人收入也不过一个月两千不到。 父亲虽然是南州副州长，工资也才一千二。 五千，那就是发财了啊。 按照现在的京城房价，母亲在华洲科技干两年，就能付个首付买那种大的商品房子！ 再想想以后，华洲科技啊，那随便一个十九级的员工都能年薪百万，叶玙酸酸地想着，母亲比她更具有暴富的潜质。 可见科学技术才是第一发家力。 被女儿吵得脑仁疼的朱娅冬唉声叹气道，“好了好了，那都跟咱们没关系，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听话，睡觉啊。……华洲在东州海京，已经改制了，不属于国家单位，我去干什么。没作业就睡觉去。你马阿姨成天跟你瞎说什么！” 她马阿姨跟谁都能说到一起。 “不要啊，妈妈你听我说嘛，”叶玙立刻解释，“我都知道呀，我都上网查了，妈你看，我考上附中钱学森班，然后就能住校，妈你不正好去外地吗？高中毕业我还想申请牛大或者剑大呢，就咱家这点钱还不够我留学生活费呢。” 朱娅冬把不听话的女儿押回她的卧室，“睡觉！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爸不在家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你？” 这闺女也是能瞎想。 她好好地公务员，不为国家服务，去做企业的员工，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叶玙在被窝里只露了个头，还在锲而不舍，“妈……” 母亲毫不留情“啪”地关灯，关门。 你不允许，难道我自己不会自己创造条件努力？！ 第二天叶玙根本不去学校，而是带着昨天买的中考资料，继续去奶奶家蹲点，千万不能放弃这暴富的机会。 学校里请假她就说自己来例假了非常难受，一个多礼拜都没去学校。 她父亲那么忙老师都知道，朱娅冬所在的研究所研究保密，老师根本联系不上，叶玙常年又是爱学习的好学生，老师一点都不怀疑她是在逃学。 叶玙有一直蹲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每天李爷爷都来劝她。 李爷爷和奶奶串通好了似的，来了也不敲门，就坐院子里大樟树下的石头上，劝她回学校上学。 今天还没来，叶玙抬头看天，然后茫然看着天边仿佛要变脸？。 难道老天爷要助攻？ 刚刚过九点，忽然万里无云的天边黑压压压过来一片乌森森的低云，看着十分不妙。 小风转大风呼呼助阵，十几分钟后果然下起了雨，幸而春天的春雷还没到，但雨势一点也不见小，反而雨滴越来越密集。 叶玙紧紧地把书包抱在怀里，用校服外套把书包挨着肚子包在衣服里，整个人贴在奶奶家的木头门上，毫无意义的用门上的白门帘遮风避雨。 终于，在李爷爷赶到前，奶奶沉着脸把门拧开，让小孩站进屋子里避雨。 叶玙差点被闪到。 她一个踉跄歪进门里，居然傻不拉几楞了一下。 进来了？！ 叶玙兴奋地大喊，“哇！哇哇！奶奶！奶奶我好想你啊！奶奶！”她这仿佛虚情假意的话喊出来，也不知道触碰了什么机关，仿佛同所有被奶奶抛弃的小孩共情了一般，突然就哭了起来，“奶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奶奶眉间紧皱，脸色仿佛有所放缓。 但没有用，她同叶玙保持了两米距离，冷冰冰的说话，指了指紧挨着门口的小椅子小桌子，上面有杯热腾腾的红糖水，“坐那，雨停了就回去。” 叶玙刚刚冲动一哭，伸手要抱，被冷酷无情的奶奶推开。 她低头控制了哭声，扭扭捏捏的坐到小椅子上，一下一下的打着哭嗝。 这是从前爷爷在的时候，她经常吃饭喝水玩的小桌椅。 家里有个照片，是小桌椅放在院子里，她坐着爷爷给她拍了个照片，……好像是三岁？ 还以为爷爷去世后奶奶全都扔了呢。 叶玙坐下把书包从怀里掏出来，仿佛被奶奶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震慑到，有点小害怕的坐下来，双手捧着陶瓷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糖水。 不敢乱看。 奶奶转身去了里面的卧室，也不管她似的。 糖水没喝完，带着两把雨伞李爷爷就来了。 他惊奇的看着小孩被放了进来，立刻就高兴起来，也不见外的坐在小桌子旁边和小孩聊天，“进来啦？好，好。” 叶玙同他腼腆地笑。 听见动静，奶奶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罩衫和一双布拖鞋，棉布罩衫放到桌子上，拖鞋扔到叶玙脚下，眼睛却看李老头，语气不善，“你怎么又来了！” “怕这孩子犯倔呗。”李老头答道。 他自己打了一把伞，另一把是大孙子的伞，准备给叶玙用。 用不着喽。 叶玙听老人的话，同时手脚利索的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穿上并不美观的老布罩衫，搓着手把湿了的运动鞋和半湿的袜子晾在墙角立起来，光脚穿上布拖鞋。 整个人都干燥暖和了。 衣服鞋大小都不合适，但是非常舒服。 老李跟奶奶在吃饭的八仙桌那边说话，“她爸又不在，你给她妈打个电话怎么了？看把这孩子折腾的，好歹也是你看大的，就算是路边的小孩你也没这么心硬过！” 奶奶不说话。 叶玙假装听不懂大人们的话外音，认认真真趴在小桌子上学习起来。 原以为这样就算是好了。 下午五点叶玙高高兴兴打着李爷爷送给她的伞回家。 结果第二天礼拜六再来时，居然又被奶奶关在了门外面！ 天神！ 多么倔强的奶奶！ 白婷婷是怎么打动她拿到豪宅的！ 叶玙欲哭无泪的站在门口发呆，手里提着的一袋子苹果都没了水灵灵的气质，可怜弱小又无助。 九点二十左右腿脚不利索的李爷爷又来了，身边跟着的他的大孙子周议黎，两人惊讶的看着门口的小可怜。 小可怜叶玙震惊地眼睁睁地看着这爷孙俩，——被奶奶迎进了屋里倒茶喝水。 凭什么别人家的孙子能进屋，她不能！ 别人家的孙子还可怜地回看她一眼！ “奶奶！奶奶我想你了！呜呜呜……” 叶玙提着书包，傻傻站在外面哭。 别人家的孙子周议黎端着糖水出来，递给她，尴尬地说，“郑奶奶说叫你喝糖水。”——郑奶奶说，堵住她的嘴。 叶玙哇地一声真的伤心的哭了。 她听懂了。 3 03 周议黎主动端了两个小板凳出来，她一个他一个。 叶玙根本不理他，把那点不服气的委屈哭够了，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周狸子喝糖水，喝完后水杯放外头窗台上。 乖得很。 奶奶说不让进她就真的不敢进，端端正正坐在小板凳上看习题资料。 里头两个老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搞不清楚是吵架还是原本就那么说话方式。 什么老班长又怎么了，老四的媳妇又怎么了，明天去干休所探望谁带什么东西等等，大概全都是以前奶奶老战友的生活近况。 时间一长，院子里几家周末放假的小孩就被老人出来了几个，凑在叶玙两人旁边要玩。 看见大孩子不理他们，几个小孩就呼啸着大喊大叫在院子里玩耍。 周议黎被爷爷安排照顾小妹妹。 他当然不能陪别人玩，也不能让这些熊孩子打扰小妹学习，站起来想把这几个孩子劝走，回来却看见小妹妹膝盖上的验算草稿纸，意外地“噫”了一声。 叶玙做题认真，没注意别的。 等这道题做完了，才发现身边静悄悄，刚刚围观的几个傻小孩跑去墙边老樟树下玩水和泥巴了。 倒是别人家的孩子周狸子，现阶段特别让她讨厌的人，不晓得什么时候搬板凳坐到自己旁边，认真地看她解题。 两人四目相对。 周议黎想开口说，这好像是高中才学的的数列，结果小妹妹好像白了他一眼，转了个身，继续背着他坐下一道题。 被无视了。 俩老人在屋里商量好明天出门的时间，才出来，就看见俩孩子一个认真低头写字，另一个坐的远远地，时不时伸长脖子去瞅人家的写字本。 李老头立刻用拐杖敲地道，“狸子！你就这么照顾妹妹吗？没看见这么大太阳，不知道让妹妹坐到树荫下面？！这么亮的太阳把眼睛伤了怎么办！” 忽然觉得自己大孙子像个傻子。 听到奶奶门口动静，叶玙立刻扭头，手里还攥着笔就站起来，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提起来放在地上的一袋子苹果，艰难的咽着口水，讷讷道，“奶奶，我，我给你买的苹果，可好吃了！” 奶奶什么都没说的回屋带上门进去了。 李老头没办法，代替小孩把一袋水果提进屋里，跟着再劝了两句。 出来时，他就刚好看见鱼鱼把比她自己高了一头的大孙子一把推倒，然后提着书包砸了大孙子一下，紧接着好似多委屈哭着跑了。 “你怎么人家了？！” “我没有，”周议黎十分为难，最后提着两个板凳过来对爷爷抱怨，“……就突然哭了，然后推我！应该是气我能去郑奶奶家里？和小时候一样不讲道理。” 李老头摇头。 还是他给周兴打个电话说说吧，好好的孩子天天逃学可不是个事儿，老郑也不管，唉。 李老头没办法，回家后给叶兴拨电话说了这事儿。 当爸爸的再忙，一听说自己女儿逃学，立刻就回来，狠狠地把女儿教育了一通，连带着被蒙在鼓里的朱娅冬也被说了几句，“你也不管管！” “我管？我打她你同意？！”朱娅冬被女儿气死了简直，要不是她爸爸拦着，必须上手打，“居然学会逃学！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要上进考附中钱学森班，原来是不想上学！” 叶兴倒是觉得这是自己的亲闺女，“鱼鱼，你给爸爸说说，你为什么要去奶奶家？” “就是想去。……我想考附中，行不行嘛！” “不行。”朱娅冬仍然回绝。 叶玙根本说服不了父母自己要跳级的计划，周一被旷工也要管教女儿的父亲亲自送回去学校，在学校门口盯着她进了教室才走。 叶兴给她留了颜面，没有在老师跟前揭穿她逃学的本质。 叶玙一步一回头的进教室，在教室门口遥遥给父亲挥手道别。 教室里一群小孩上蹿下跳的热闹着，老师还没来，大家都跟猴子一样疯玩。 白婷婷像是教室里唯一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安安静静坐在课桌上看书，两臂自然下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椅子上，偶尔抬起右手翻书页。 脊梁挺得笔直。 叶玙看了几眼人家美人坯子的侧脸，忍不住自己也挺胸抬头，慢吞吞坐到最后一排。 赵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窜了过来，拍她桌子笑眯眯道，“哎叶玙，上周发的卷子我塞你抽屉了，你怎么回事儿，天天不来学校，是不是的绝症了？！” “滚蛋，你才绝症，会不会说话！” 叶玙头也不抬，把卷子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塞进去，没好气赶他道，“好了我看见了。赶紧走吧。” “搞什么！”赵臻三番四次被冷遇，也是要脸的，带着一些恼意走了。 上课的时间挺快。 偶尔课堂上有互动，叶玙一抬头就能看见赵臻开心地和白婷婷一起做互动，笑容灿烂让人讨厌。 前排的赵臻得意的给白婷婷偷偷说，“我只要回头她就看我，你信不信？” 白婷婷咬着唇微笑，“是吗？”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 叶玙站队伍里没心没肺的跟一群小孩在操场上跑圈，跑完休息三分钟，她刚跳上双杠准备坐着休息一会儿，那个白婷婷不知为什么跟了过来。 叶玙假装没看见，目视远方看别的班做操。 白婷婷抿着唇，很是鼓了勇气似的，抬头对她说道，“叶玙你好，我能和你说个事儿吗？” 叶玙立刻就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注目礼，集中到她和白婷婷身上。 风吹了过来，带来了女生们窃窃的私语，“听说赵臻把叶玙给甩了，又和白婷婷好上了！” “你眼睛瞎了呀，没看见是叶玙不搭理赵臻好吗，而且叶玙不跟赵臻做同桌了以后，白婷婷才转来的！” “你声音小点！” “哎呀她都看过来了！别说了别说了！” 叶玙收回目光，还没回答白婷婷，又发现远处的赵臻频频看向她俩，——坐的高就是看得远，一切尽在掌握。 “……可以吗？”白婷婷前半句她没听见。 叶玙只听见了别的女生又在嚼舌根，“赵臻和叶玙都是33小的好吧，人家六年级就在一起了！” “真的？怪不得！” “我也是33小的，不过不在一个班，不信你问晓琳去，她和他们一个班，看我说的对不对！” 听不下去了。 叶玙跳下双杠，接着她刚刚问的，直接对白婷婷道，“不可以。” 说完话，刚好体育老师吹哨集合，叶玙大步流行走回队伍里，不想和白婷婷交流。 站好队准备做操，叶玙旁边的女生拉她袖子低声道，“你们俩怎么了，你说她什么了，她怎么哭了？” 叶玙立刻转头去看双眼红彤彤低头不语的白婷婷，心里一个卧槽。 要不是老子看过那么多绿茶成精的小说，还真就有可能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她马上举手对体育老师说，“报告，白婷婷同学刚刚给我说她肚子疼，想请假休息一节课，老师你看她都疼哭了。” 众人对叶玙的注目礼刷的集中到白婷婷身上。 白婷婷抬头慌乱的摆手，“我不是……”脸红的要命，声音细小无力。 体育老师仔细观察了一下，就让白婷婷出列，“旁边休息。” 等下了课，叶玙就听见成群结队回教室的脑洞朋友们互相谣传，“白婷婷肯定是来例假啦！她来的好早呀！发育的真好！” 女生们隐秘地笑说“我都看见她穿小内衣啦！” “喔噢！” 大家嘻嘻笑成一团。 回到教室，白婷婷趴在课桌上弱弱地哭泣，旁边赵臻手脚慌乱不知道怎么安慰，求助似的看向后面进来的叶玙。 叶玙目不斜视回到座位。 耳边又听见后排女生笑嘻嘻对前面的白婷婷指指点点，她都开始怀疑当年传播白婷婷恶性谣言的，是原来的那个叶玙背了别人的锅。 4 04 放学的时候白婷婷到底再没有跟过来找她。 倒是别的女生有和她一路走的，大家都是一个线路的公交车。 这个女生很能说，很快就从车好难等说到了白婷婷今天哭了，“谁又没欺负她，哭个什么劲，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嗳，她下午体育课跟你说什么了？” “我又和她不熟，能说什么。” 叶玙无所谓地答道，“再说了，那么短时间，还没说呢老师就喊集合，然后她就眼睛红了。难道能说是老师欺负她，不给她和我说话的机会？太搞笑了吧。” 叶玙心道，这个白婷婷，如果她是故意的红眼睛要哭，那就是搞事情；如果她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先天的本事，谁也嫉妒不来。 老天爷赏饭吃，后来她不当演员可惜了。 回到家里，叶玙自己下了方便面吃了。 朱娅冬总是加班到半夜，每天早上两人能见一面就不错了。 叶玙留下也许没用的纸条，背起书包坐公交车继续去奶奶家门口耗。 仍旧是不能进门的一个下午。 院子里人来人往，都是下了班的邻里和不写作业玩耍的孩子们，叶玙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抓紧把学校的作业写完了，再看一套要考附中的卷子。 周议黎被爷爷打发过来，给郑奶奶送今天新摘的桑葚，满树的绿果子只有一点点成熟的，全被爷爷踩着梯子摘下来，一颗颗洗干净放在巴掌大的竹篮子里，晶莹可爱非常馋口。 过了这个点，郑奶奶就要出门散步去了。 他抓紧时间赶来。 一进院子，忽然就看见那个小妹，可怜兮兮的坐在郑奶奶家的门槛上，膝盖顶着作业本埋头苦学。 爷爷不知道小妹妹在？ 他有点犹豫。 上次郑奶奶让他进屋，却不准自己的孙女进去，就很尴尬，要是今天还这样，多不合适。 唉。 “鱼鱼？”周议黎站在两米外喊她。 叶玙抬头。 别人家的孙子今天穿的好清凉，春天才来了一半她里外穿了三层，这家伙居然就穿了夏天打篮球那种短袖短裤？！ 年轻人火气大吧。 她微微蹙眉，“你干啥？” 周议黎被这小妹看麻烦似的看了一眼，原本训练回来的热汗霎时都要变成冷汗了。 他佯装很自然地抬了抬手里的小竹篮，说道，“我爷爷让我给你奶奶送点水果，刚摘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叶玙摆摆手，侧身挪了挪，让开一点让他可以进门的位置，“进去吧，我奶奶在家呢。谢谢李爷爷！” 周议黎就更尴尬了。 但也没来得及多想，屋里已经传出来郑奶奶的声音，“狸子吗？进来吧。” 门没锁，只是轻轻掩着。 放下水果周议黎就出来了，迟疑了片刻，还是像刚才一样，把门轻轻掩着。 鱼鱼还在低头学习，仿佛根本不在意他能进去似的。 那上次干嘛推他？！ 叶玙头也不抬的给他胡乱挥了两下手道别，“好走。” 周议黎只好走了。 叶玙挪回之前坐热的地方，继续做题。 ——之前跟你耍小脾气是给大人看的，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嫉妒，现在嫉妒完了、又没什么外人，祖孙俩都是犟脾气，很符合人设了。 就是不知道为啥爷爷是李爷爷，孙子姓周？ 关她啥事。 晚上差不多最后一班公交车要开之前，奶奶把门从里面拉开。 外面的女孩戴着耳机不知道听什么，歪着头靠在门框上。 奶奶用手帕包了几个桑葚给她，嫌弃道，“回家去吧，明天别来了。” 叶玙怀里多了个东西，“呀”地一声赶紧摘下耳机站起回过身来，连连谢谢奶奶，可表情很是纠结，有话要说的样子，“……奶奶，我想跟你说个话。” 不等她奶奶关门拒绝，她三两下就说完，“我爸爸要在南州待好久都不回来，我妈妈好像要去海京上班，我……到时候，我能住奶奶这里吗？” 奶奶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反正表情却始终表情严肃冷冰，“不能，回家去吧。” 叶兴还能不管自己女儿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玙不敢纠缠。 只好道别。 但明天肯定还来。 等这孩子走远了，奶奶悄悄锁上门，跟在她后面，远远看着她上了公交车，然后慢慢散步回家。 一路上奶奶就忍不住在想，小东西堵门口这招哪里学来的，连累她她不能出来散步，真是烦人，要天天都来烦她……唉。 叶玙并不知道这些。 回到家里，可家里还是没有人，看来这一次妈妈手上的这个工程量很大啊。 叶玙洗漱的时候都在想，她父母都是很厉害的人，怎么到她手里，就能差那么多？一个人就罢了，连累父母跟着受罪。 唉。 第二天到学校，她还没把英语书打开，就听见后排那几个惯常八卦的女生凑在角落那边，有人一脸轻蔑地低声问同伴，“你知道昨天她为什么哭吗？” 叶玙的耳朵竖了起来。 “为什么？” “快说说！” “呵，你就知道了？” 八卦中心的女生很傲慢道，“听说因为体育老师欺负她了！” 卧槽。 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 叶玙骇然的看向谣言的来源，想辩解什么，但又觉得现在的孩子可能还单纯吧，他们想的欺负，应该是老师孤立谁谁，不正眼看谁谁，或者体罚谁谁这种。 应该吧。 自己说服了自己，叶玙不是很自信地为自己解释。 然而下午放学时，已经有别的班谣言他们十一班，有个女生和后六个班的那个男体育老师有不正当关系。 几个高年级混混嘻嘻哈哈毫无顾忌的说白婷婷段子。 叶玙扶着电线杆，走不动路了。 昨天和她一路的那个女生马晓琳今天还一起走，紧张焦虑的挽着她的手道，“诶叶玙，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怎么觉得不可能呢。明明体育老师就不认识她啊！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那个意思？难道体育老师是装不认识白婷婷？” “我不知道，别问我。” 马晓琳还在烦恼，“她怎么能那样！” 叶玙无语地叹气，认认真真反驳道，“这你也信？今天早上我还听那谁谁说，说白婷婷哭是因为体育老是欺负她，昨天上课明明是老师给她放假让她休息好不好，什么乱七八糟的可真会编。” “不是你昨天说体育老是欺负她吗？”马晓琳抿嘴不悦。 “我哪有？”“叶玙！” 叶玙和另一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和同行的马晓琳停下来回头，却见是赵臻似乎是忍着怒意直视着她。 “叶玙，是你给别人乱说的？说白婷婷被体育老师欺负过？” 马晓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瞎说什么呢赵臻。跟你有关系吗？”叶玙心想这太巧了，冷冷地看他，“你跟踪我？” 赵臻费劲的打听到是这个碎嘴马晓琳到处传谣言，没想到他来找马晓琳对峙，竟然听见始作俑者是叶玙！ “别跟我瞎掰扯，你说，是不是你在人背后说人家白婷婷坏话！” “我说我没有你信了？反正跟你没关系。”叶玙拉着马晓琳就走。 赵臻狠狠瞪了一眼马晓琳。 他出手扯住叶玙的校服袖子，又避嫌似的立刻松开，让自己冷静了一秒，然后质问道，“叶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白婷婷？你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对她伤害有多大吗？我都不知道你心里这么阴暗，能编出那么恶心的谣言！” 周围有同学见势不妙，纷纷绕着走，也有好事者，偷偷摸摸在不远处围观。 叶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个傻逼。 迟迟开口，说道，“小朋友，你今年有13岁吗？家里人准你看那些爱情片了没，你知道以你这个年龄来说，实在想得太多了。”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叶玙你给我站住！”小朋友这三个字对赵臻打击太大，他还没从震怒中反应过来，叶玙就已经拉扯这马晓琳走了。 要不要追过去？ 赵臻握拳，最后憋着一股子闷气转身回家了。 叶玙刚才想踢爆那个傻逼的头。 但是她打不过那个傻逼。 今天下午她听奶奶的话不去当门神，明天再去。 叶玙在坐公交车的站牌那里，和担惊受怕的马晓琳在提前分了手，她决定先城东区的少年宫去咨询学习少年散打、或者什么自由搏击之类的，得先提高人民素质。 学习的时间可以挤一挤，打人的本事不能没有。 少年宫是复古式建筑，但也有十几级的台阶要上去。 顺着人流，叶玙背着书包，跟着接送孩子的家长往里溜。 “鱼鱼？你怎么在这里？”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来，高高的身影再下面看了一会儿，感觉没差，就追了过来。 叶玙边上台阶边回头，“哦，来看看。”再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停下来等他。 周议黎意外，赶紧一步三个台阶的跨上台阶，跟她一起往前走，左右看看，“我还以为看错了，真的是你啊，……就你一个人？” 叶玙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好几次打量他的校服，双手拉着自己的书包背带，问道，“你是附中的？” 5 05 最近两次去郑奶奶家他都没穿校服，今天见她这么问，想着这几年郑奶奶不同叶叔叔家往来，不知道他前年考去了附中也是有可能的。 周议黎带她走到旁边一点以免被路人误撞，闻言回答道，“嗯，附中。怎么了？” 叶玙闭嘴。 她回头看了看少年宫的大门，门口坐着一个保安大叔。 她问，“你也来这里上课？”张望顾盼之间，她脸上显示出对里面的向往。 周议黎在这里训练时间很久了，从没见过她，就自告奋勇带她去里面参观，“基础训练，这里离我家近。” 两人进了少年宫大门，周议黎道，“你有要找的老师吗，还是想学什么？” “我想学散打武术或者自由搏击这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 周议黎十分意外，带着她走了上楼的台阶，“女孩学这些会很辛苦，教练打到身上非常疼。” “哦。” 她左看右看，看见什么都新鲜，忙的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周议黎本着大人照顾小孩子，熟门熟路的带她去了武术班的楼层，跟老师说明情况，让她先看一看，了解一下武术是什么，等会他做完训练了再来接。 武术班的小朋友都是一年级大小，看见进来两个高大的人，有不想跟着老师练习的小孩非常兴奋的喊“叔叔好！姐姐好！” 周议黎黑脸，“我是哥哥。” 叶玙被小孩子们逗得露出了今天下午第一个笑容，给小孩们疯狂挥手，“你们好！” 周议黎和老师说了两句，嘱咐她，“你就在这里，我等会下来接你。” 叶玙不厌其烦的打发他赶紧走，“你还买橘子呢，就在此地，呵。” “你想吃橘子？” “再见。” 周议黎出了教室，就从书包里掏出一支银色滑盖的摩托罗拉旧手机，“喂，爷爷，我是狸子，刚在少年宫碰见鱼鱼了，……她一个人来的，说要来学武术什么的，嗯，我怀疑她在学校被欺负了……” 叶玙觉得武术太难了，还是拳击简单。 想走，但是老师不让，非得让大人或者刚才那个大孩子来接。 叶玙气得当场掏出卷子来写作业。 这下老师倒是很欣慰的继续给其他小学生上课去了。 一个小时后周议黎浑身冒汗的进来，给老师弯腰道谢，把一脸不情愿的小妹带走，走到楼道看她还在负气背单词不理他，好奇的多看了一眼，震惊道，“这是托福词汇？” “哎哟，你知道的挺多。” 叶玙背完最后五个，嘴里念念有词，辞典放回书包，“有没有拳击馆，没有的话我就去健身馆去找了。” 周议黎本来还有一组训练，看着样子是没办法去上了，一路跟着小孩苦口婆心的劝，“你才多大学什么拳击，我看武术就很好，强身健体，学了基本功，……嗯，最起码在学校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叶玙终于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他。 只把周议黎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才奇道，“狸子哥，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打人？万一我是正当防卫呢？不说这个。诶，你爷爷今天去我奶奶那里了没？你帮我问问，我奶奶看见我今天没有，有没有意外有没有失落？明天我再去奶奶会不会期待？” 她一跳一跳下着台阶，看得周议黎心惊胆战，总想给她叫停，但又怕她再怼他，只能伸出一只手小心护着，“……我晚上回去问问。” 可惜她没有手机。 她的第一只手机还在高中等着她呢，现在父母肯定不会给买的。 “狸子哥，你有手机没？” 刚刚没发现，现在下了楼反应过来，周议黎好像第一次被这个小孩叫哥，浑身不自在，“有。”拿出来给她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炫耀似的不好意思。 他们班也就三个四个同学有手机。 初中的小孩们肯定全都没有。 叶玙无语的看着这老式的蓝屏手机，算着智能触屏手机到来的蛮长时间，把手机还给他，“有没有俄罗斯方块，诶算了不玩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你坐哪路车？有没有直达车？” “不知道，今天第一次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无聊的话走到公交站牌，周议黎跟她一起上车，“送你回家。” 叶玙无所谓的点头。 放学下班高峰期过了，车上没多少人，他俩一前一后坐在单排的椅子上。 周议黎忽然戳了戳前面的小孩，问她，“你是不是想考附中，……的钱学森班？” 看她之前学习的内容，做题的卷子，还有背英语单词的词汇范围，这都不是一个初一小孩的知识范畴。 而且吧，刚刚对他是附中学生这一点，表示了一点体面的关注，也再没介意他能去郑奶奶家里面、屈尊叫他“哥”，都说明，她对附中有兴趣。 还不是一般的兴趣。 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比如被称为天才班的钱学森班。 他就没考进去。 如果当年他有这个小孩不用人管、自主学习的劲儿，或者吧，有她能够把控学习方向和储备知识的能力，说不定那年就进去了。 叶玙本来听耳机里的米国新闻，忽然被搭话，摘下一个耳机“嗯”了一声，然后道，“差不多。”把耳机再带上。 还没带上，手里的左耳耳机就被拿走，塞进了周狸子的耳朵里。 他“啧”了一声。 叶玙瞪他。 周议黎笑笑，把耳机还给她。 叶玙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想了一秒觉得没意思，就转了过去。 “早上你们几点到校？我送你。”周议黎问。 叶玙猛回头，坐直了身体不再靠着椅子背，尽量保持距离警惕地看他，“干啥。” 她现在不逃学了好吧，教室不好光明正大不上课，但是她坐最后一排比坐奶奶家门槛舒服多了。放学再去奶奶家煎熬也不迟。 周议黎道，“……33中是吧，我有个表弟在那里，你明天到学校到他们班帮我把他叫出来。我正好找他，要不我还得去找保安什么的，太麻烦了。” 果真如此？ 叶玙狐疑地看着他。 “你不信我？” 叶玙心道，算了，信你附中好学生一次。 她于是给他安排时间，“早上七点半之前我们就要到校。要找人就走早一点，六点五十我从家里出发，七点十分到校门口，我就在门口等五分钟，你要不来我就进去了。你自己去找你弟弟。” “好。”周议黎好像感觉到她在抵触什么，也说不准，就闭了嘴。 好好学习的孩子，应该有好好学习的环境。 周议黎暗暗给自己加把劲，回去也要努力了。 次日一早，叶玙就在33中初中部门口的公交站旁看见周狸子，他笑着看她下车，“你太准时了，连公交车的时间都算的准准的。” “那可不，每天早上这趟车我最清楚了。” 叶玙跟着他，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起走到学校大门口。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朝他俩张望。 周议黎停在校门口一百米处的地方，说道，“我表弟初二一班，叫牛牧，你去他们班问一下，要来了学校的话就帮我叫出来，没来就算了，别再出来直接上课去，我在这里就能等到他。” 牛牧？！ 我擦33中优秀混混代表初二一班牛牧？！ 叶玙震惊，“你表弟大名叫牛牧？” 大脑风暴席卷她的神经，这几天她都习惯了不回忆将来会发生的不好的事儿，结果这里给她冒出来了个未来的重要人物！ 在本学期末和初一的三好学生赵臻打了轰轰烈烈的一场架的牛牧。 根子上他俩大家，是因白婷婷而起的争风吃醋！ “你认识他？”周议黎奇怪。 “全校都认识他，”叶玙叹气，“算了，答应你的事儿一定要做到。” 顺便看看童年的牛牧长什么样。 后来的后来，记忆里的赵臻和牛牧一直是事业的对手，但怎么对手的，已经沦为平凡砂砾一员的叶玙，就不是很清楚大佬们的世界了。 但是初中的这一场架打的非常劲爆，赵臻越级挑战把牛牧撂翻，在当年是很给初一的同学们长脸，是为初一十一班风云往事中不可缺少的大事件。 十一班在此事后一年中，走到哪里都很拉风。 叶玙麻木的去了初二一班，不出所料没找到牛牧。 有点33中常识的人都知道，牛牧哪天不迟到那就奇了怪了。 她们班的女生闻风出来，看见是初一小孩，就都散了。 叶玙平白“受辱”，小孩怎么了，牛牧不照样和白婷婷眉来眼去吗。 烦恼的回到教室。 赵臻今天头一次在教室看见她进来，别开脸不去看她。 这就对了，叶玙心道。 早读下了之后，有人从窗外伸进脑袋大声喊她，“叶玙！叶玙有人找你！初二的学长！” 卧槽。 她没跳级离开之前不能和整个班级为敌啊。 叶玙下意识地怂了一秒，看向前排的赵臻。 谁知道赵臻刚好也听见外面喊话，白婷婷“咦”了一声，十分好奇似的。 他目光复杂的回头看她。 6 06 看什么看！ 暗暗白了他一眼。 叶玙收回目光。 站起来，挺起胸膛准备往外走，谁知第一排坐着的几个学生突然安静下来，后排的学生闻风而动，都纷纷朝前面看去，初二的打群架霸王牛牧，校服上衣没拉拉链，敞着衣服，就那么酷酷地站在十一班教室门口，往教室里看来看去。 “谁是叶玙？”他懒懒地问。 赵臻立刻站起来，“牛牧？我是十一班班长，你到我们班，找我们班同学干什么？” 叶玙简直了。 她快步走到第一排，停下来远远的站着，故意挡住白婷婷的视线，对那个牛牧说道，“你表哥周议黎找你，让我给带个话，我去你们班没看见你就走了。你早上在校门口没看见他吗？” “他啊，”牛牧身上那股子西皮劲儿收了些，多看了蓄势待发的赵臻一眼，没什么意思的给叶玙道了谢，“没看见。你就叫叶玙？有事儿到我们班找哥，哥没在就找我们班王珅。” 他拍了拍旁边哥们的肩膀。 “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牛牧心里烦得要死，一个小豆丁而已，还必须他特意跑一趟给镇场子。 他哥真是闲得慌。 王坤无语道，“跟我有啥关系。” “没关系，说说而已。” 牛牧摸摸鼻子，谁知道这个小豆丁是不是告状鬼，要不怕他哥知道他没亲自去罩小豆丁，担心到时候他哥把他压着打一顿，去初一那边这种小事哪儿值得他跑两步。 随便找个手下来应付多方便，可惜不能。 等这个全校闻名的校霸走了，班级里窃窃私语瞬间变得爆炸，马晓琳和几个女生立刻围住她，陪着她从第一排走回了最后一排，不停地问东问西。 就连隐隐和她闹别扭的赵臻，此时也忍不住叫住她询问，“诶，你怎么认识他？他学习特别差。” “不认识。早上门口一个高中生让我找他弟弟，我就去初二一班找人的，不认识。”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两节课中间十五分钟休息的时候，白婷婷忍不住问赵臻，“那个牛牧……” “初二的，仗着他爸是议员，没人敢真的搞他，”赵臻冷哼，“成天到处打架，估计连33中高中部都考不上去。” 白婷婷不说话了。 赵臻心里挺鄙视牛牧这种人的，他爸也是议员好吧，他可从来不仗势欺人，——反正牛牧那学习成绩，算了，那家伙肯定最后是得留在33中上高中的，他爸是议长也没办法把他塞进附中。 白婷婷却被“议员”两个字影响。 国会议员啊！ 直到第三节课上了一半，她都还不能静下心。 她寄居外公家，外公那么厉害，都只是给某位议员做法律顾问，刚才那个学长竟然是议员的儿子！怪不得33中学风一般，外公还想尽办法把她送到这里来上学。 赵臻上课比白婷婷还心不在焉，心里总是琢磨怎么撬叶玙的话，让她说实话，到底和牛牧怎么认识的。 他俩从小学到现在，谁认识的人对方都认识好吧。 有被影响到的还有叶玙。 总有人不肯罢休问她和牛牧的关系，甚至白婷婷也试图找她问什么。 叶玙连卫生间都不想去了。 这些人都不看看牛牧一米八的大高个，她明年才会疯长，现在一米五的小豆丁什么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他俩会是有绯闻的合理配对吗？ 会吗！ 初一就想着搞这种事情，你们这些孩子太早熟了吧！ 中午放学叶玙早早就脱离是非圈，卫生间蹲了十分钟，外面没人了才出来。 而后她又在学校餐厅外踌躇了片刻，转了个方向，一个人跑去校外两条马路外的餐厅去，好好吃个清净饭。 好死不死半路上遇见一场是非。 白婷婷和牛牧！ 叶玙蹑手捏脚的，打算从广告牌的另一边穿过。 公交站广告牌的外侧，白婷婷不晓得用什么手段拦住了那个牛牧，女声似乎是盈盈泣泣的，“……有人听见你和那些男生传我的谣言，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好厉害一女的。 叶玙从广告牌内侧溜走，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 等她终于安身过了马路之后，听见有人阴恻恻的叫她名字，“叶玙。你和白婷婷搞什么鬼？” 赵臻靠在十字路口行人红路灯灯柱后面，等她一过来，就露了面。 他直直看着那边的一男一女，然后目光不善地问，“白婷婷说要找你，原来是这个意思。” 叶玙吓了一跳，等看到是他，不禁回头再看刚刚路过的广告牌那边，已经没有白婷婷和牛牧那些穿着校服的人了，于是语重心长的对赵臻道，“你们这些孩子真有意思，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喜欢她，她喜欢他，每个人都在兜圈子。赵臻，咱俩好歹同学八年是吧，你喜欢她？是吧，要我说，何必呢。学业为重吧。” 何必这么执着的去纠结白婷婷呢。 在这么下去，不止，你就只能和白婷婷一起喊我学姐了。 赢得太简单。 “叶小钰！”赵臻气得连发黑，一把揪住她的校服袖子不松，“你胡说什么——”初恋两个字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说出口！ 她说这种话，就一点都不脸红吗！ 叶玙烦得很，乱叫什么名字，木着脸的把赵臻的手甩开，“诶，当我胡说。我要吃饭去了。” 大家家境没差很多，太了解了，这段时间天天看见他这种小孩的样子，心里早就不因为未来那些还没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儿，就怕他躲他了。 下午回到教室，大家都习惯趴在桌子上小憩。 叶玙就在吃饭的餐厅趴着休息，给服务员说好到时间，到时候叫她醒来。 像她这种学生其实不少。 醒来后回到教室，就差不多快上课了，叶玙对这节音乐课没什么兴趣，坐最后一排整理昨天写的错题，往错题本上誊抄。 忽然前排的女生悄悄转过来，飞快给她传了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麻烦传给叶玙，谢谢”。 叶玙疑惑的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一把揉成团，扔进抽屉里。 她忽而顿了顿，“叶玙”对赵臻的字这么熟悉啊，没抬头不具名，都能凭着肉眼看出是谁的字体。 叶玙低头把纸条再看一遍。 分明就是小孩的笔迹。 唉。 赵臻……后来的你对原来的“叶玙”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儿，你那时候可曾有过一点点悔意和歉意？ 现在你小，我不计较你。 叶玙把纸条撕碎，扔进抽屉旁边的垃圾袋里，她心中默念，以后你胆敢用那么多下作的手段对付我，我可不会手软。 赵臻没有等回传给他的纸条，有点失落和后悔。 坐在旁边的白婷婷悄悄写字条问他，“班长，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赵臻本来也不想回，但憋不住，还是在纸上问她，“今天中午你去哪里了？有人看见你和牛牧在一起？” 白婷婷大吃一惊，忽然想起刚刚偷瞥见赵臻是给叶玙传纸条，心下便肯定是叶玙给告的密，不觉十分气恼羞愧。 她立刻给他回： 班长，你不是昨天说是叶玙在背后说我坏话给我造谣吗？我昨天坐公交车，听见初二的学姐也这么说我！早上初二那个男生来找叶玙，我肯定就得去质问那个男生，是不是他在初二那边说我坏话啊！ 赵臻看着字条，表示没什么了。 教室里上课下课，时间快快溜走。 不晓得有人给她挖了大坑的叶玙，在最后一排忙了一下午，终于把这个礼拜做的十张卷子的错题本订正好，放学后没和马晓琳一起走，而是坐另一班车去了大白杨奶奶家。 天气阴沉沉的，感觉要刮大风。 别是沙尘暴就好。 7 07 ——乌鸦嘴。 沙尘暴。 沙尘暴给了她力量，李爷爷看天色不对，给大孙子打电话，大孙子说今天没在少年宫看见鱼鱼，他就知道坏了。 紧赶慢赶，在沙尘暴铺天盖地来到大白杨这一片之前，李爷爷急急忙忙拄着拐杖赶到老郑家，果然见那个傻孩子躲在屋檐下，惊呆了似的看着远处黄墙一样滚滚而来的沙暴。 特么的。 太可怕了。 比龙卷风还可怕。 一堵严严实实毫无可见度的“墙”，缓慢又迅速地朝着前往推进。 十几年不见这玩意儿，真是又壮观又恐怖。 “嘿！傻孩子！”眼看着黄墙就要将这一片淹没，李老头一拐一拐的跛着过来，着急的一把拉住小孩，然后“咣咣咣”敲门喊人，“老郑快开门，沙尘暴来了！你也不管管你家这孩子，傻乎乎的盯着沙尘暴猛看！要娃娃真被风卷走了看你怎么哭去！你上哪给兴子赔个娃儿！” 不等他喊完，木门就打开了，奶奶皱眉让一老一小进屋，然后打量外头情况，关门关窗。 李老头一边叨叨叨，一边给孩子弄水喝，“出门不看天气预报吗？这孩子！你奶奶就这么好？！” 叶玙有点不知所措，就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闻言点头，声音细不可闻，“好……” 奶奶又要进里头屋子，硬是被老李给拉扯出来，冷酷道，“干什么！” “这是你孙子！” “我还当是你孙子呢！” “你这人，还是革命干部呐，怎么一点觉悟也没有？” “你有觉悟天天往我屋里跑？” 李老头气炸了，指着奶奶的鼻子不知道说什么，“你呀，你呀！” 叶玙尴尬的站在那里，看着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在那里互怼。 奶奶那话说出来，就知道自己过分了，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她这一言不发也不对，服软也不可能，最后毫无回转余地似的说给老李，“他活着我忍他，他都死了！我就不能好好活着吗？！我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活吗？” 说到这里，奶奶几乎要哽咽，收声抬头，控制自己情绪片刻，冷笑，“还拿革命干部来讽刺我，你们这都是要逼我死！” “奶奶……”叶玙霎时觉得心酸无比，一个人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眼泪也不敢流出来，就在眼睛里抓拿砖。 奶奶她真的是太可怜了。 尘埃中的记忆被翻出来，谁又能好过。 奶奶参加战争，中过枪子不能生育，爷爷偷偷在外头生了一个，骗奶奶说是老战友遗孤，养到五六岁，跟爷爷越来越像，爷爷死咬住不松口，最后在临死前，终于承认了。 这时候的叶兴已经成婚生女，有了自己的家庭。 奶奶给老爷子和叶兴留有颜面，葬礼仪式叫外人丝毫看不出端倪，就连叶兴都不晓得母亲之后的决绝，但真的，葬礼结束之后，奶奶从此不再见叶兴一面。 一开始叶兴天天跪在奶奶家门口，如何的哭如何的叫“妈”，门里的人都不做任何回应。 最后也还是李老头来给大家解围，他对叶兴道，“你天天跪在这里，老郑她只怕要饿死在屋里了。” 从此叶兴也不敢长跪，每次都是回京城探亲了，来给母亲跪两个小时。 那一世，奶奶直到弥留，失去了神志，叶玙一家人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奶奶病床前。 叶玙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反派，她眼睛噙着泪，睁大眼不让泪落下来，硬撑着笑道，“奶奶，奶奶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来打扰你了……” 这一刻，她蓦然体会到那时，李爷爷给父亲说，你这样会逼死你母亲，体会到父亲那时绝望而痛苦的感情。 她…… 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感情吗？ 叶玙一时痛苦，一时混乱。 一边说着抱歉对不起一边后退，她倒退着靠着了门，右手反手要去开门。 想要逃跑。 俩老人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 “干什么！”李老头拐着腿要来抓他，“你这孩子干什么！你瞅瞅这外头能出去吗？唉唉唉，老郑你看你太讨厌了！这么好的孩子！”也不知道哪一句扣动他的心弦，拐杖直捶地，竟也是哽咽得说不出更多话。 李老头仰天长叹。 而奶奶动作没老头那么迅速，但也是想要制止叶玙往出跑的样子。 奶奶最后恼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说她这么大个孩子，怎么小时候也没见她这多心眼？啊？——我一个人过不好吗？非给我天天的蹲门口，叫院子里这么多人骂我没良心？说我我没良心，我没良心就不会明知道有问题，还把兴子拉扯这么大！” “你快闭嘴把你！”李老头着急喊她。 “我都知道——”叶玙含泪插嘴。 李老头扭头看向她，“你不知道，别瞎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奶奶我都知道！” “你知道？”奶奶震惊，继而怒道，“是你那个龟孙子爷爷说的？！个老不死的狗东西，我当初就该一刀剁了他！小孩子跟前给我瞎说个什么！” “不是爷爷说的。” 叶玙咬唇，犹犹豫豫的看向奶奶，又看了一眼李爷爷。 李老头跟炸了似的跳脚，“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没说老郑你相信我！” “是我偷听爸爸妈妈说的，”叶玙慌忙解释，“爷爷去世后的那些时候，我爸爸天天晚上在家里哭，妈妈安慰爸爸，我都听见了。” “他哭？好啊。” 奶奶听是这样，气消了一点，紧接着又被叶兴的怂样子拱了一些火，索性坐到八仙桌旁的椅子上，慢慢审问似的，盯着叶玙仿佛盯着那个糟老头子，“他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好孝子，大孝子。” 一张刀子似的眼睛在叶玙身上划来划去。 李老头心道，这孩子怎么这傻。 叶玙低声把记忆里有的没有的，多多少少都抠一些，“爸爸不是哭爷爷，是哭奶奶，……哭奶奶原来是不爱他的……” 奶奶听了这句话，眼泪忽然一下就绷不住，唰唰往下流。 叶玙低低抽泣，“爸爸说，说他想妈了。” 老头抹了一把脸，坐在旁边双手靠在拐杖上，不吭气听着，小鱼鱼又哭又说，闹得他心中也颇觉几分心酸。 沙尘暴仿佛迎来最大力度，外面能见度瞬间清零，屋里没开灯，像是到了晚上一样黑漆漆的，只有叶玙说话和抽泣的声音。 叶玙说到父亲坐在地上大哭，心里一同悲痛，不觉也跟着奶奶一起哭，“爸爸到现在还是，只要一喝酒，就哭，喊着问我妈，问为什么我妈妈不爱我，我听话啊，我干活，我不出去打架，我想学画画妈妈说画画不好，我就不学了，再想学也不学了，可妈妈还是不爱我…… 她不要我了……我妈妈不要我了，我都听话为什么不要我！呜呜呜……原来是这样！……” 叶玙说着说着也上了头似的边喊边哭，这段终于说完，她小声抽泣了片刻，继续道，“我就偷偷问我妈，是哪样，我爸冲过来给我控诉，说他不是奶奶亲生的，一边哭一边吼……” 像个傻子。 叶玙说这些，心里心酸极了。 直到后来他们全家被迫离京，远去西州，父亲还是每个月都来奶奶这里跪两个小时，一跪就跪了二十多年。 母子二人却从未达成谅解。 因为这些上一辈的原因，后来奶奶去世，她稍微清醒的时候，委托了老战友将自己所有财产捐赠的捐赠、送人的送人，没给叶兴留下半毛钱，而父亲叶兴即使生活再困顿，也从来不说什么的缘故。 这是他母亲对他最后的要求，……他真的是很听话的。 叶玙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哭。 反正就是一边说一边哭。 奶奶也是。 李老头是最快恢复情绪的，拉着叶玙的手把她送到老郑的怀里。 奶奶开始不愿意，后来，毕竟是个软乎乎的小身体，她勉为其难抱了一下，很快就松手了。 外头刮风“呼啦啦”的声音变细小了不少，天渐渐亮了一些。 叶玙终于把憋了好久的话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多了，大家都好多了。 虽然不知道奶奶最后会不会和叶兴这个儿子和好，——这一代的人们最不会说爱了，她代他们说出来吧。 她爷爷真是渣到了家。 很快，天彻底亮了。 三个人静静地在房里谁也不开口说话，直到外头有小孩玩耍嬉笑的声音，怕是沙尘暴过去了，李老头于是清了清嗓子道，“那要不，我送鱼鱼回去。” “她会认路！”奶奶道。 叶玙迅速低头，不敢看奶奶。 奶奶又道，“我送她去公交站，你在这里等着。” 叶玙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奶奶，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高高兴兴看她奶奶，欢喜的喊，“奶奶！” 奶奶把手上的套袖摘下来，拍拍衣服，淡淡道，“走吧。” “嗯嗯。”叶玙心跳如小鹿，又开心又无措。 祖孙俩很不熟练祖孙相伴，相当别扭的走在一起，也不十分靠近，也并不远，反正是走在了一起。 临上车前，叶玙忍不住跳到前头和奶奶面对面，张开手臂，羞涩道，“奶奶，我抱抱你！”说完，不由分说就扑着抱抱奶奶。 奶奶浑身僵硬的不知道怎么回应，但也没硬推开，十分难受地样子，“行了行了，快走吧！” 叶玙最后紧紧圈抱奶奶一下，然后飞快上了公交车，浑身上下她仿佛被可见的幸福拥抱鼓舞着，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爱的光环。 她甚至欢喜激动地想到了未来，心里完全没有障碍的自言自语，麻蛋，要是以后奶奶把房子送给别人她也认了。 不就是个破房子吗，她这么聪明难道还用双手挣不来一套房子？！ 上了公交车，叶玙拉开这一侧的玻璃窗，拼命给奶奶招手，“我明天还来！奶奶我明天还来呀！” 越来越远的奶奶好像是点头同意了，也好像没动。 公交车开的并不稳，颠簸了几下之后，叶玙被师傅斥责，乖乖坐在了椅子上。 窗外到处是沙尘暴过后的惨样，地上许多垃圾、碎石，甚至还有玻璃渣，所有的地方都蒙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黄色沙土。 车过之处，无不掀起黄风一阵。 叶玙反人类似的觉得一切都非常好。 这属于老天爷给她饭吃。 为了让她祖孙团聚，不惜来一场灭绝人性的狂躁沙尘暴…… 她心满意足的坐在车上，琢磨着没经过奶奶允许，还是先别给父亲和奶奶牵线了，等差不多她跟奶奶混熟了再说，这样奶奶比较不容易翻脸。 房子什么的，叶玙心情大好地给自己盘算，绝不贪奶奶的财，以前是疯了居然想着算计奶奶身后家产？！ 现在帝都房价这么便宜，随便买买买以后都会暴富。 忽然叶玙坐直了身体，脑子要炸了一般，她想起来白婷婷第一桶金怎么来的了！麻蛋就是她刚转学不久，买彩票中了大□□一等奖啊卧槽！ 天命之女啊白婷婷！ 8 08 叶玙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得做一回小人了。 要暴富，就要偷走天命之女一半的运气。 不晓得会不会有反噬。 ——嗨，奶奶的四合院以后要真的给了白婷婷，那应该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但中奖这玩意儿纯粹就是看运气。 要拿走别人的运气太难了。 但是碰瓷她的好运，说不定还是条出路。 叶玙琢磨着白婷婷这几天的音容笑貌，不像是撞大运中大奖的，——影影绰绰记得好像是她中午吃完饭，在学校门口新开的彩票站买的。 彩票站开张的第几期来着？ 她苦思冥想。 第二期还是第三期？ 彩票站因为这一票天降头等大奖，迅速爆红，每天都有大量的好运追随者来这里购买，直到校门口所有的小建筑拆迁，这股席卷学校的“暴富”浪潮才慢慢消散。 第二天一大早，叶玙就到学校了。 门口的彩票站地方还是一家买早餐的小卖部。 她放心地进了学校。 许多教室都没开门，叶玙有班级的门钥匙，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发现门口堆着的几个书包里，有白婷婷的书包。 来得这样早？ 叶玙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现在才七点零三！ 她推开门，把大家的书包都搬到教室讲台上，然后自己也带着一本英语书，出门去校园里晃荡。 从前没关注过，今天她发现白婷婷竟然每天来这么早吗？ 叶玙最后在操场的一角，远远看见了捧着书在读的白婷婷。 此后连续好几天，叶玙都越来越早，但即使是六点四十，白婷婷书包都会稳稳放在教室门口，……叶玙忧伤，她做不到更早起床了。 第二个礼拜，关门大吉的小吃店重新装修，叶玙终于燃起了斗志，各种思考想着怎么能不动声色的碰瓷彩票。 暴富就在眼前！ 这天叶玙恢复了正常来校时间，早读过后，不晓得搞什么鬼，初二那个霸王牛牧又来了，熟门熟路的靠在她们班大门上。 叶玙经人提醒，才看见门口的那个小子。 牛牧先是环顾一周，目光扫到十一班那个胆大的女生白婷婷，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但也只是略略停留了一秒，然后找到表哥让罩着的那个豆丁，把手里的信封举起来朝她挥挥手，“嘿！” 叶玙站起来，指了指自己，对方点头，见状确实是来找自己的，只好走到前头，依旧隔了两米来问，“学长好，……给我的？” “我哥说给你找的老师的资料，他这段时间要去海京比赛，让我转交交给你。” “哦哦，我看看，嗯……谢谢了！” 叶玙快速拿走信，然后退开一点距离，看着信封确实写着她的名字，于是挥挥手里的信表示感谢。 “不谢。” 牛牧说着话，不小心目光掠过白婷婷，带着来看热闹的跟班走了。 信封没有封住，叶玙转身要回到座位，待门口的霸王们走干净了，乐可就有同学围上问她，“初二的学长追你？” “情书吗？这么明目张胆？” “太夸张了吧！” “哇，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呀！太厉害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眼睛都盯着那个信封。 叶玙抬抬眼角就发现，不远处的白婷婷也转过来，似乎在紧张地看向她，——赵臻走到她跟前拦住她回座位的路口，几个很“识趣”的女生立刻让开一点位置，他神色严肃，问道，“他给你什么了？”盯着信封看。 “你猜。”叶玙面无表情。 顺手她就把信封放到背后。 原本就没什么东西，但她看赵臻这个死样子，她就偏想不让他得逞，笑眯眯与同学眨眨眼，放在背后的手紧攥着信封，跳过赵臻，还是往最后一排走掉了。 赵臻，总不能真的拦住她抢东西，于是脸色阴沉地盯着她的背影，十分恼火地回到座位，把铅笔油笔摔得啪啪响。 马晓琳自诩和叶玙关系好一点，凑过去趴在叶玙课桌上，“我刚听学长说什么资料？” “你听错了，是情书。”叶玙逗她。 “啊真的是情书？！你答应了吗？答应吧！” 叶玙把资料从信封里取出来，丢给她看，“啥话你都信，你也是33小上来的，牛牧哪一任女友不是特色鲜明的？就我这人家能看上？” “怎么看不上，你可比她好看！——唉，真的不是情书啊！”马晓琳失望的看着什么东城少年宫跆拳道空手道教师资料。 她还以为以后能搭上霸王小快车，然后自己作为“大嫂的好朋友”，说不定也能耀武扬威呢。 围过来的几个同学不禁问她，“你学这干啥，这不都男孩子学的吗。” “防身健体，也不是，就了解一下。” 情书事件真真假假的，大多数同学笑笑就过去了，这年头谁敢明着谈恋爱啊，再说，人家叶玙长得好看被人追不很正常嘛。 白婷婷就是这么想的。 她悄悄问赵臻，“叶玙有没有男朋友啊？” 赵臻还在生气刚才叶玙对他的态度，没好气道，“不知道。就她那性格，能把人扎死，谁敢追她。” “那可不一定，她长得那么好看……”白婷婷自言自语，声音低低的，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赵臻脸色更黑了。 中午吃饭时间，叶玙慢吞吞收拾东西，一直悄悄等前面的白婷婷起身准备走了，她才快速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完。 想要碰瓷锦鲤，最简单的就是盯紧白婷婷，或者盯紧彩票站。 一旦发现白婷婷进彩票站，她就要迅速跟进。 白婷婷今天是去学校餐厅吃午饭。 叶玙不想跟得太紧被发现，于是拐弯去了学校外边，在马路对面找了一家卖炒饭的，坐在坐外面的桌子，一抬头就能看到正对面彩票站的大门。 装修速度很快的。 小吃店被一分为二，一大半租给另一家开了卖文具的买卖，还留了一个小方块的地方，变成了彩票站。 叶玙吃炒米饭，再要一碗甜甜的醪糟鸡蛋汤。 看样子，彩票站马上那里就要开业了，她边吃边想。 快到下午上课时间之间，她赶回教室。 最近一直琢磨怎么盯着白婷婷分享她的暴富，因此叶玙每每午睡都会被自己的发散思维折磨，很难入睡好痛苦。 日子一天天过去。 终于，彩票站开张。 第一个购买周期很快结束，许多同学都舍得花两块钱，买个暴富的机会，然而第一期的中奖者寥寥无几，有三四个中了五块钱，一个中了十块钱。 在往上就没有了。 听闻马晓琳抱怨自己没中奖，叶玙还安慰她，“大家都没中，我也没中。下期还买吗？” “买啊！”马晓琳给她分享自己的选号经验，“这一期中过的号不能再选了，范围缩小了一小半！” 下午放了学，叶玙眼看着白婷婷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她才去坐前往奶奶家的车，七八站的路程，她差点就睡着了。 奶奶这段日子虽然对她没那么冷酷，但叶玙还是有点忐忑。 不能骄躁！ 叶玙背着书包跨进大门进了院子，院里那棵大樟树下摆了一张小桌子，两张小椅子，奶奶和李爷爷面对面坐着下棋，瞥见扭扭捏捏进来的孙女，奶奶也不怎么热情的说道，“屋里学习去，桌上有台灯。” 叶玙眼睛一亮，给奶奶和李爷爷深深弯腰说了“谢谢”，就高高兴兴进屋学习去了。 能进奶奶屋子，是最大的进步！ 屋里的八仙桌上有一盏新新的台灯，旁边还有一盘新鲜桑葚和洗干净的苹果，热水壶，还有一只可爱的水杯都在窗下的条案放着，水杯旁边有一袋还没拆封的桔子粉，明显就是给她准备的。 叶玙感觉自己被感动的眼睛都酸酸红红的。 待遇越来越好了。 她给自己冲了一杯桔子水，想了想，又跑出去举着桔子粉的袋子问，“奶奶李爷爷，你们要吗？” “不要，学习去。”奶奶摆摆手，懒得看她似的。 叶玙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重新返回屋子里，开始认真学习：舒服的学习环境，学习效率更高。 把书包里的作业本掏出来准备写，忽然一只小小的粉红色信封被勾带出来。 嗯？？ 这是情书呀！ 我的天！ 她也有情书啦？！ 太有意思了。 叶玙笑眯眯把信封正反面看了一遍，随即伸长脖子往外看去，俩老人看样子没有进来打扰她学习的意思，她于是迅速把信封打开。 多少年没收过情书了，太新鲜太刺激了！ 情书呢。 抬头，“叶玙同学，你好！……” 落款是六班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名字，全文都特别有文笔，排比句一段一段，比喻拟人修辞手法此起彼伏，简直就像是抄的小作文。 字还特别的烂。 说是她小学五班的同学？早忘了。 这封信不能处理在奶奶家，等会路上再扔吧。 但是奶奶送她坐公交车的兴奋快乐，让她直接把这回事儿给忘了，第二天到学校套作业本交作业，才猛地想起这个东西。 她把作业交了，自己坐座位上，眼睛胡乱看着别处，双手偷偷在抽屉的书包里翻找，然后把信封和信用力揉成一团。 趁着没人注意，她不留痕迹地把一团揉成球的纸，拿出来塞到衣服兜里，手插兜紧握纸团不放松。 刻意显得自己大大方方的，去卫生间解决问题。 卫生间好多人。 叶玙皱眉，这要把纸团直接扔进洗手池旁边的大垃圾桶，是不是太明显了。 从卫生间退出来，她准备去楼下走一走，去楼下的路边垃圾桶扔。 白婷婷刚好从卫生间出来，回教室的时候，从二楼栏杆往下随便看，却看见叶玙正在楼下和一个男生说话，多看了一眼，就回了教室。 她边走边想，坐下后，对看书的赵臻道，“我刚看见叶玙去楼下，和一个男生在一起说话，好像是六班的一个男生，这都快上课了，她去干什么啊。” 赵臻明显听了进去，但又表现得很不耐烦，“管她干什么去了。” 白婷婷并不在意被怼。 过了会儿，她想起什么，抿唇笑道，“我小姨昨天从海京来了，给我带了好多东西，”她从书包里取出一支钢笔，“班长送给你，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赵臻很少被人送礼物，闻言语气变缓，看了一眼那支笔，他也在商场见过，挺贵的，“不用了，我有笔，你自己用吧。” “这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专门让我小姨买的，我记得你说过这个牌子的笔下水特别流利，我没什么能送人的东西，这是我专门让小姨买来的，就是为了送给你感谢你，你看，这一看就是男士笔，我可用不了。” “送给你哥哥弟弟或者你爸用吧。谢谢。” 赵臻真心不能收，这种笔一根比得上一般家庭的月薪了，他没那么傻。 可也不知他哪一句说的不对，白婷婷忽然不说话了。 赵臻过了一阵反应过来，朝她看过去，结果发现白婷婷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白婷婷仿佛忍着难受，要哭不哭地，强颜欢笑，低声道，“我爸上个月去世了……”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也许是怕人看见不好，她双手伏桌趴着哭起来。 赵臻瞬间慌了手脚，“哎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别哭……” 但没有用，这种伤心事她怎么能不哭呢，白婷婷趴在桌子上抽抽噎噎始终不说话。 叶玙从外头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心里“啧啧”，脚下快步走到自己座位，心里想着刚才遇见六班男生的事儿，反正不认识，拒绝就拒绝。 小男生挺伤心。 半大小子伤心个毛线啊。 真不知道他是找的谁做间谍，竟敢把信封偷偷塞进她的书包里。 想到这儿，叶玙灵机一动，伸了伸脖子往前头看去：白婷婷的左边是赵臻，右边是课桌过道，再右边是王南。 今天已经是第二期彩票开售时间了！ 她把王南的那个位置看来看去，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碰瓷！ 可以寻找外援的嘛。 9 09 中午白婷婷没有出校门。 周五最后一天下午的自习课是大扫除时间。 叶玙参加的是操场北区台阶座椅的垃圾清理，看上去很大一片，实际上三个人一下子就做完了。 她始终盯着校门口的方向，能确定这会儿时间里白婷婷也没出去。 回到教室，教室打扫的同学马上就把地拖完，叶玙她们这队人进教室，脚上沾了外面的尘土，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一脚一个水印。 拖地的同学气得跳脚，把人全都赶出去。 叶玙就去了卫生间洗了手，和别的同学在洗手间稍微冲了鞋底，然后甩着手上的水进拖完地的教室。 椅子座子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土。 叶玙叹气，湿着手从抽屉里拉出一包抽纸，抽出两张把手擦干，用半干半湿的纸先把椅子擦一遍，再把桌子擦一遍。 有同学看见她的动静，立刻过来借纸，一包抽纸立刻去了一大半。 擦完桌子，教室门口一阵走步响动，赵臻面色不善的从外头进来，后面跟着紧张拉着他好像要说什么话的白婷婷。 赵臻竟是朝叶玙走来。 她略微讶异，停下擦桌子，看他干什么。 赵臻把一张二十块钱扔到她桌子上，“这什么意思？” “你给我钱干嘛？” 赵臻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喝道，“白婷婷又不是服务员，也不是你家保姆，你凭什么让她给你跑腿买东西？你自己没长腿没长手吗？” 卧槽。 叶玙反应过来，这是给王南的劳务费啊卧槽。 她只是让王南盯着白婷婷，如果白婷婷买了彩票，给她通知一声而已！ 这个蠢孩子，居然把钱直接给了白婷婷吗？ 但她当然不能承认，立刻冷笑道，“关你p事？” 赵臻从没听过叶玙说这么脏的话，脸都爆红了，“你简直是，太过分了！先是看不起人，看不起她农村来的！到处给人说白婷婷小地方来的，土气的要死是你说的吧？谁上三代不是农村来的啊！你接着又造谣她这个造谣她那个！你简直是太可怕了！现在还支使她给你到处跑退——” “赵臻！说话讲证据！” 叶玙打断他口无遮拦，同学都看这边呢，她不想出名。 “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叶玙看向站在赵臻略后一点的白婷婷，对她毫不客气道，“白同学！你来说说，这个！钱，是我给你的钱吗？我让你买什么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生从不撒谎，你给他说说。” 她的手指在二十块钱上使劲点。 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白婷婷唯唯诺诺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对不起对不起”，还用手拉着赵臻的胳膊，“别说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的。” 叶玙真是见世面了，这么经典的台词啊。 “说出来啊，含含糊糊影射谁呢。” 赵臻没那么好打发，恨恨回头对扒着教室门的男生喊道，“王南！你给我进来！” 躲在门口的王南扶了扶眼睛，很不情愿的走进来，“那什么，班长。……白婷婷对不起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帮忙买个彩票而已。” 他那里知道白婷婷这么不靠谱，转手就把他给卖了。 同学之间帮忙买个东西有问题吗？ 班长简直是魔鬼。 王南偷偷看叶玙，十分抱歉的样子。 叶玙干脆不吭声了。 赵臻痛心疾首似的，他才知道白婷婷转学是因为父亲去世，乡下的爷爷奶奶和小叔容不下她，嫌她丧门星，就让她去找她刚出生就离家出走的妈去。 她妈妈早就再婚了，她只能寄居在外公外婆家。 甚至她连妈都不能喊，只能喊“小姨”。 小姨！ 怎么叶玙就这么残忍的欺负白婷婷？！ 赵臻浑身都是利剑似的，冷声叱责道，“叶玙，给她道歉。” 叶玙冷静，她努力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心虚是心虚，不能示弱也是必须的，于是嘲讽道，“道歉？呵，彩票买了吗？没买道什么歉？！” 王南悄悄退后，偷偷看牛叉的叶玙。 全班就她敢挑战班长。 也只有叶玙一个人敢直接喊班长的名字。 赵臻瞪着她，然后从白婷婷手里扯出那张捏地有点皱的彩票，甩到她桌上，“道歉！” 太紧张太刺激了。 叶玙心在颤抖。 她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张开，不停地抖擞着。 叶玙叹气。 她面无表情地用拇指食指两根手指捏起来，只看了一眼，迅速记下号码，然后轻蔑地把彩票扔回白婷婷面前，“不过是两块钱的彩票而已。我不要了，钱也给你，当是我的赔礼。你不要，那就是看不起我。我太过分了，十分抱歉。” 赵臻简直气疯了。 他“啪”地一声拍向桌子，桌子上的东西都跳了跳，“你怎么说话！重新道歉！”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吓呆了。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里，静悄悄的，全都眼神交流。 叶玙盯着白婷婷，“看不起我？” 然后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展示在白婷婷跟前，把钱塞进她手里，也不管她怎么推辞，反正就是给她塞过去，“你不接着就是看不起我，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啧，赵臻，满意了吗？” 百元大钞揉成了一团，皱皱巴巴掉在的白婷婷脚前面。 叶玙立皱眉。 但她毫不在意，弯腰把钱放到白婷婷身前的桌子上，问道，“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好伤心啊。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误会是帮我跑腿，同学之间谁知道班长不允许咱们互帮互助的，喏，这个钱是赔你的，万一那张彩票中奖了呢，嗨看我，是不是不够，那这些这些够不够？”又拿出两张一百。 赵臻真的是从没想过这么被人挑衅，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打人。 白婷婷脸都吓白了，连连摆手，真是拿钱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她无助地看向赵臻。 赵臻眼睛瞪得铜铃一样，最后僵持的结果，赵臻转而逼问白婷婷，“不准接受她的道歉！她一点都不诚心！——别以为你妈是总工有钱就觉得了不起！” 后一句是对叶玙说的。 白婷婷心中无限惆怅，到头来她只能低低哭泣，肩膀抖动十分可怜，最后，她伸手拿走了桌上彩票。 叶玙看向赵臻，发出了“呵”的一声冷笑。 白婷婷似乎是忍受到了极点，痛下决心，刷刷两下把彩票撕成了碎片，扔在桌上地上，两张百元大钞和那张二十块钱也全都没要，统统放在叶玙桌子上，转身就跑了出去。 “你！你给我等着！”赵臻指着叶玙威胁，然后跑出去追白婷婷。 叶玙啧啧，把王南瞪了一眼，叫他也赶紧走。 撕碎的彩票就这么的扔在她桌上地上。 叶玙仿佛很烦恼似的，侧过身子对旁边看热闹的打扫卫生的同学道，“不好意思啊，白婷婷又把纸片扔地上了，我待会就扫干净。”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没事吧？” “为什么班长不让白婷婷帮你买东西啊？” “就是，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谁知道呢，兴许人家关系好吧。”叶玙附和两句，同时让自己的腿不要软，拨开还想要和她说话的王南，把所有的彩票碎片都收起来，夹在语文书里，然后径直去了外面。 外面，白婷婷和赵臻在走廊上说话。 一个安慰一个。 叶玙冷眼旁观，确实感情日益见好。 她下楼。 白婷婷被赵臻安慰好了，看见叶玙走掉了，就同意回教室坐在位子上，过了会儿，她担心的问赵臻，“她不会有什么事吧？要不你去看看？我看她刚才都要哭了。” “她连皮那么厚怎么会哭，你别这么善良了，被人整了多少回都不长记性！她让你干啥你就干？怎么这么笨呢！” 十分钟后，直到放学前小班会打铃，叶玙才匆匆赶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跑得着急，脸蛋红扑扑的，元气十足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伤心或者不痛快。 白婷婷赶紧低下头不去看她。 叶玙手里攥着十张一样号码的彩票，赶在打铃之前心跳快速地坐到座位上，抖着手把彩票郑重放在书包的内兜里，再用拉链拉好。 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 她没在校门口买，而是打车去了市里，买完再打车回来，动作迅速加上这会儿不堵车，一路顺利地不像样子。 成败在此一举。 小班会上班主任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满脑子都在唱“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 然而自己还算镇定，一定要熬到开奖，这一期如果不是，那下一期她还得想方设法搞到白婷婷的彩票号码。 刺激。 放学后，她心跳加速还没恢复正常，坐在座位上平息心情。 大部分同学一放学就放麻雀似的飞奔出教室。 不到一分钟教室里就走了一半人，叶玙背上书包正要走，忽然教室门口占了几个高个子男生，乌压压的把门口堵住，为首的，是小霸王牛牧，霸气十足地环顾整个教室，目光落在叶玙身上，沉声道，“谁欺负你了？！” 叶玙愣了愣。——啥玩意？ 就这时，赵臻放下书包，站起来，语气平稳，但气势不让人，“学长什么意思？” 牛牧目光不善的在赵臻和他旁边的那个白婷婷身上来回看，忽然就笑了，“好小子，赵臻是吧，我忍得你，赵议员家的小宝宝嘛，走吧，陪哥说说话。” 白婷婷震惊地看着赵臻，见他果真要走，捂着嘴吓坏了的样子，使劲拉着要往出走的赵臻，“你别去！他们人多！” 人少就可以去了？叶玙腹诽。 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多嘴告密了。 她背着书包好没意思的走到牛牧前头，“学长好，没人欺负我，谢谢学长关心。没我的事我就先回家了，我奶奶等我一起吃饭呢。” “你走吧。”牛牧摆摆手，眼睛一直看着赵臻，嘴角扬起轻蔑的微笑，“小小事情，不怎么地。聊天而已。” “叶玙！都是你，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白婷婷拉不住赵臻似的，转而去喊叶玙，红红眼睛就要哭出来了，“我求你了，说句话好吗？打架是要背处分的！” 叶玙莫名其妙，“白婷婷你搞什么挑拨离间，你哪个耳朵听见有人打架了？和学长聊几句天就是打架，那我现在岂不是要进医院了？” 站在牛牧身后的几个男生笑了起来，“妹子，你可以啊！” 叶玙回头看了一眼赵臻，“班长，我知道你学过散打，别冲动。” 提醒完牛牧，她就真的走了。 赵臻和牛牧最轰动的那一架是在中考前，直接把牛牧打到不能参加考试，现在还早着呢。 10 10 叶玙躲学校对面，吃着炒米饭，盯着校门看，牛牧等人很快就出来，坐上车离开了，赵臻白婷婷后面一起出来，赵臻打车，两人都坐了上去。 挺有意思。 吃完饭，叶玙照例在奶奶家学完习，被奶奶送上车回到自家楼下刚刚十点整。 每天这么搞都成习惯了。 然后一边上楼一边掏钥匙，在拐上楼梯的时候，看见正在开门的妈妈。 “鱼鱼？” 叶玙心里呐喊，居然忘记给妈妈说了。 朱娅冬很意外，看着女儿背着书包好像刚回来的的样子，推开门后，来拉女儿的手，“你刚回来？去哪儿了？没带钥匙吗？” 可看着女儿手里拿着准备开门的钥匙，心里有无数个念头涌上来。 只是看女儿表情，不像是干坏事的心虚。 听说现在的孩子小归小，不少都赶时髦谈起了恋爱。 朱娅冬心里不停地打鼓。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帮女儿提着书包放在沙发上，催她去洗手洗脸，然后去厨房倒了热水出来，“吃饭了没？” 叶玙洗完手乖乖坐在沙发上，沉住气。 看见女儿似乎有话要说，朱娅冬提着心坐到她旁边，搂着女儿问，“怎么了？” “妈，我去奶奶家了，”叶玙于是在母亲震惊的目光中，把自己和奶奶和好的事情交代了，最后拍着母亲的膝盖道，“真的，刚才就是奶奶送我到公交站，看我坐上才走的！妈妈你放心，一点都不危险。” “你可真是……”朱娅冬闻言盯着女儿，怎么说这个的确让让人惊喜，但还是捏捏女儿鼻子，“天天下午都去奶奶家吃闭门羹好玩吗？！真是气死人，你爸知道了肯定夸你是亲闺女。” “妈妈不生气，我觉得挺好，那个李爷爷让他家大孙子天天陪我一起蹲大门口呢。” 朱娅冬气笑了，“你还有理了？你看你折腾了多少人！” “妈妈～”叶玙撒娇。 “好啦，回屋睡觉去吧，”朱娅冬站起来，“你奶奶不生气了也是好事儿，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叶玙连忙道，“妈——，先等下，我还不知道奶奶还有没有生爸爸的气呢，等下次爸爸回来，我再试着问问奶奶的意思，别贸然的给爸爸说，万一奶奶还是不见爸爸，那爸爸岂不是又要多伤心一次。” 说到这里，叶玙转移了话题，翻书包，掏出了一把新新的彩票，“铛铛铛！你看！我买了几张彩票，妈妈，你说我会不会中奖？我最近运气好，快祝福我！” 朱娅冬无语地看着那么多选号一模一样的彩票。 她也舍不得训斥女儿，只能提着女儿书包，给她一起推进卧室，“能中奖！嗯，就算中不了也没关系，你是想买什么衣服吗？还是想要之前你说的李莉女儿的那种轮滑？这周末，……下周末妈妈带你去商场给你买吧！” 她的工作实在太忙了，孩子他爸周兴更是一个月难得回来一次，每天她回来看见鱼鱼一个人在卧室睡觉，总是又爱又惭愧。 叶玙听这话，就知道妈妈这周末双休又泡汤了。 她便道，“那我我明天去奶奶家，奶奶说要去敬老院看老战友，我也想去！” “好，去，我们鱼鱼长大了！睡觉睡觉。” 叶玙换了睡衣睡裤，在母亲监视下躺进被窝里。 母女俩又说了一些话，朱娅冬关上门，叶玙就睡觉去了。 但朱娅冬洗漱之后睡不着。 她开灯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现在打电话不现实。 反正睡不着，索性起床，把鱼鱼和婆婆的事情写成信给丈夫说说，让丈夫高兴高兴，就算丈夫一时没法和婆婆达成谅解，最起码这件事看起来是有可能的了。 第二天七点，暴富的梦想催叶玙醒来，外面静悄悄的，母亲肯定已经去单位工作了。 周六还去上班。 她在床上躺着不想动。 过了会儿，她翻身下床，从书包里把彩票都拿来，放在枕头下；又过了一会儿，她干脆盘腿坐在床上，又把枕头下的彩票拿出来，分外紧张地抚平又抚平。 忽而想起白婷婷撕碎的那张彩票。 叶玙觉得不能太绝情。 她找来透明胶带，把撕碎的彩票拼图一样一点一点拼起来。 九点半，叶玙想给白婷婷打电话，奈何没有她电话，只能给赵臻打，“她电话多少？” 赵臻原本听见是叶玙的声音，心中一喜，再听她要白婷婷电话，气恼道，“不知道！你别想搞事儿！” “你清醒一点好吗，我是把白婷婷彩票给她粘好了，问她要不要，别人家说什么你都信，把我当成黄世仁。” “你有完没完！”赵臻真的要生气了。 叶玙也来了脾气，“我没完，你给不给？要是彩票中奖了，你给人家赔得起吗你！快，电话！” 赵臻气呼呼，“不给！” “啪”一声，叶玙挂了电话。 她又给王南打电话。 出乎意料的，王南还真有。 电话拨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电话，好像是老人的声音，叶玙于是甜甜地喊人，“爷爷好，我是白婷婷的同学，请问白婷婷今天在家吗？” 对方说了个“在”，就把电话搁下，喊“婷婷”。 应该是白婷婷外公了。 把白婷婷的钱全都挥霍一空的人。 叶玙思虑万千，电话里传来白婷婷柔美的声音，她立刻说，“我是叶玙，我把你的彩票都粘好了，你住哪里，我给你送来。别不好意思，我是说真的。” 白婷婷愣了愣，随即摇头，“算了，谢谢你。”迅速挂了电话。 她正在帮外婆做饭，也不想和叶玙多说什么。 机子自动选的号码而已，不可能中的。 叶玙拿着电话听里面的“嘟嘟嘟”声音，无语的也挂了电话，心里还疑惑，“难道不是这一期？” 到了十点，叶玙干脆将拼完的彩票夹回语文课本，然后穿戴好衣服，背上书包，叶玙去奶奶家汇合，等会跟奶奶还有李爷爷一起去东城区干休所探望他们的老战友。 那里不少的爷爷奶奶都是叶玙小时候见过的。 大家一到干休所，院子里七七八八的藤椅上，坐着聊天说话下棋老头老太太全都看了过来，纷纷给老郑和老李打招呼，有叶玙面熟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当大家瞧见老郑身后那个丫头，全都惊讶极了。 “嘿，这不是鱼鱼吗？” “哎呦，老郑你开眼啦！了不起！” “老李你家孙子呢？你瞅瞅人家，孙女都长这么大了，可水灵的！” 李爷爷哈哈笑道，“我没孙女福！” 叶玙跟在奶奶身后，乖乖的和老人们打招呼，“吴奶奶好，张爷爷好……” 有看着关系很不错的老奶奶指着奶奶笑骂，“看看，我说什么了？！看人家这孙女长得俊的！十二岁了吧？” “十三岁半了。” “哎哟都这么大了！老郑你个缺心眼，这好的闺女上哪儿去找！” “是叫鱼鱼吧，你奶奶可算舍得带个小孩来了，鱼鱼呀？你哪里上的学呀？” 还有也像是来找老战友聊天的奶奶，直接拉着叶玙要给见面礼的。 “不用不用，谢谢王奶奶！” “收下吧，又不是外人，去年过年我给了她孙子不少压岁钱，不能亏本了。”奶奶道。 这下给见面礼的更多了。 叶玙听奶奶的，住在干休所的爷爷奶奶的钱不能拿，像奶奶和李爷爷这种，来看老战友的，有子有孙的，一点都不客气全都照收。 这些退休老头老太太们手里不少钱呢，奶奶原话。 一早上时间挺快过去，叶玙琢磨着今天中午十二点整，这一期的彩票销售就截止了，下午两点半开奖，要不是跟奶奶来这里，还不知道今天怎么熬过这一早上呢。 十二点多一群老战友们吃完聚餐，就解散了。 叶玙和奶奶一回到家，就急不可待地打开电视，转到卫星台看开奖直播。 开奖五分钟，广告二十分钟。 奶奶和李爷爷都挺纳闷，“你这还买彩票啊？！不得了。” 叶玙拿着一张彩票，把上面的数字卡看了又看，闻言笑道，“我这段时间运气好，买个彩票，说不定就中大奖了呢，好运气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这是说她俩祖孙俩和好的意思。 李爷爷跟着呵呵笑，“能中能中。鱼鱼运气一直好得很！下次我也叫我家狸子给我买去。” 奶奶打断他，“看电视。” 第一轮广告终于结束，主持人上场，公正人上场，开奖道具上场。 叶玙一下子坐直身体。 前面的戏做完，第二轮广告又开了。 奶奶性子急，看着还不开奖，就进屋忙活别的事儿，倒是李爷爷耐着性子问叶玙这个号码那个号码，怎么买彩票怎么选号之类。 广告终于结束，叶玙又紧张起来。 李爷爷跟着紧张。 奶奶听见动静，戴上老花镜，凑热闹重新坐回位子，盯着电视看。 第一个球摇出来—— “有没有？”李爷爷凑过来看她手里的票。 “啊！！！有！有！有有有！”叶玙一下子跳起来！ 妈妈呀奶奶呀爸爸呀！ 就是这一期！ 绝对是这一期！ 叶玙简直要山呼海啸了！ 奶奶凑过来，摘下眼镜，“这就中了？” “中了一个号，还有，还有六个号没出来，”叶玙镇定了一点，坐在奶奶旁边给她讲规则，眼睛时不时去看电视，“第二个号了！哎呀好紧张好紧张。” 奶奶问，“中几个号就算赢啊？” “七个号里头，中四个，就是最后一等奖，五块钱。”叶玙好紧张的给奶奶解释。 第二个球摇出来了。 “又中了！”李爷爷惊呼。 奶奶讶异，“鱼鱼运气这么好啊！” 叶玙气血上头，猛点头，两手把彩票合在掌心，不停地祷告，“要中要中要中……” 第三个号码出来，她有。 稳了！ 这回稳了，一定的。 等摇出了第七个号，她全都有，叶玙整个人都有点恍惚，脑子供血不足似的，中大奖了，……她把女主光环笼罩的白婷婷的锦鲤给夺走了…… 挺好挺好。 哈哈哈哈哈！ 不要太嚣张，叶玙克制自己的笑，但看在奶奶和李爷爷眼里，就跟个傻子一样。 奶奶还问李爷爷，“这是赢了多少钱啊？不算赌博吧？” “不算不算，这是国家的福利彩票，”李爷爷这个是很知道的，“就是有一部分钱是用在干休所啊，养老院啊，或者孤儿院这些地方，搞福利的！——鱼鱼，一等奖多少钱啊？” 叶玙傻乐，笑呵呵的，“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打电话问问，这上面有电话号码。” 一夜暴富了呢。 真刺激啊。 她有十张彩票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可能会倒霉吧。 电视里已经公布了这一期彩票大奖得主，拿走了攒了八期的钱，十分之幸运。 李爷爷自告奋勇给福利总站打电话。 片刻之后—— 李爷爷激动地拿着彩票在屋里转圈圈，“真中了一等奖啊！千万富翁啊！我们鱼鱼太能干了！太厉害了！这是几个千万啊，不行不行，我血压要上来了——” “你低血压胡说什么，给我看！我鱼鱼的！”奶奶气得要打他，“别喊叫了，我们鱼鱼的，别叫其他人听见了！” “知道知道！” 叶玙傻笑着看着两个老人在那里一起高兴。 好久没见奶奶这么的情绪外放了。 她镇定下来之后，忍不住说，“奶奶，我有钱了，我要在这里也买个院子，咱们住一起！” “这感情好，你这钱零头都能买十个八个的院子还能富裕不少，哎鱼鱼，这钱怎么取出来啊？”李爷爷问，“谁都不能说啊，只给你爸你妈说就行了，哎财不外露知道吗？” 叶玙什么都说好。 这么多钱，都买房子好了。 好爽啊。 暴富啊！ 梦幻般的感觉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叶玙傻笑个不停，在奶奶的严肃教导中清醒过来后，她终于听清奶奶在说什么： “我刚给你妈打电话了，让她过来接你，这事儿你一个小孩不能自己做主，让你妈……还有你爸回来，好好把钱存着，可别乱花钱！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拿个文凭！” 叶玙听清楚后哭笑不得，但都乖乖点头。 学习么，太简单了。 但是奶奶是怎么给军工单位的妈妈打电话的？ 朱娅冬在办公室接到婆婆电话吓了一跳，站起来听婆婆电话，多少年了头一次啊，听完后，原来是让她立刻去四合院把鱼鱼接走。 难道鱼鱼又惹婆婆生气了？ 朱娅冬有点着急，眼看丈夫和婆婆关系能有缓和的可能！ 她挂了电话给助理交代了一下，立刻就坐车赶往婆婆家，——到了地方，没被婆婆拦在屋外，甚至一屋子老小都喜气洋洋。 在鱼鱼的解释下，她将信将疑地明白怎么回事，“你中奖了？不能够吧？几等奖？……一等奖？！千万大奖那个？！” 朱娅冬心脏都要骤停。 “小冬，你把孩子带回家，这个事小心处理。领奖之前先去单位给领导写个情况说明，还有，这么大的收入应该要给国家申报上税，你和兴子把事情做周全，别叫人抓住什么把柄。钱都存在鱼鱼名下，对你们两都好。” 朱娅冬连连说好，她都晕了，中了千万大奖？她家的？ 等那母女俩走了，李爷爷调侃，“我看我家大孙子跟鱼鱼挺好的。” 奶奶把李爷爷也赶走了。 已经恢复镇定的叶玙，带着仍在恍惚中妈妈离开奶奶家，没坐公交车，直接打车回去。 回到家里，朱娅冬好像才清醒，她抓着女儿两个胳膊，声音都抖了起来，“鱼鱼，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买了不止一张彩票！！” 11 11 彩票的事有父母全权负责。 叶玙作为当事人，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想在奶奶家旁边买个院子，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而且叶兴和朱娅冬非常赞同。 剩下的钱全都存银行，“等你长大了就给你。”父母原话。 叶兴非常高兴女儿能这么想，“好闺女！” 朱娅冬很实际，每个月给女儿生活费多加了一些。 叶玙始终笑眯眯。 她总有办法花到这个钱的。 只是大白杨那里的房子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要距离奶奶家近，还得有人卖才能买到。 听说鱼鱼是真的要在这边买房子，李爷爷很高兴，很热衷这事儿，一口答应下来，“我听说那谁家出了国的儿子才生了孙子，说要老两口也跟着全家出国带孙子，我问问他们家房子卖不卖。” 叶玙高兴极了，每天都能做梦笑醒。 转眼到了礼拜一早上，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叶玙才有点恢复正常的意思，——她在校门口碰见了白婷婷。 叶玙很惊讶，她今天怎么这么晚，难得主动和她打招呼，“嗨白婷婷，你好！早上好啊！” 白婷婷每天都来校很早，昨晚上她偷偷给母亲打电话，对方不接，她哭了好久睡着，今天难免起得晚，因平时独来独往，没想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回头一看竟是叶玙，“哦，……你好。你挺早的呀。” “我拿着教室的钥匙，不算早了。” 叶玙笑道，“班长和体委都有教室钥匙，后来我看你每天来挺早，那俩都来得晚，每次你都在教室外面等好久，我就来早一些开门。不过也没你早。今天你可是晚了一点。” “你也有钥匙啊。”白婷婷心不在焉。 叶玙带着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虚和人聊天，毕竟她算是抢走了属于人家的一大笔财富。 当然，这笔钱在外来，是比不上奶奶那一套院子，尽管未来那房子价格更高，只是现在来说，这笔钱在现在这时候更值钱。 叶玙周末拿着撕碎拼接的彩票去福利中心，人家指出彩票上几个重要的验证地方都碎了，不是很清楚，不能兑奖。 她心道，白婷婷果然有财运，又没有财运。 她带着白婷婷来开门，给她解释，“以前我是学委所以有钥匙，不过你转校之前我把学委给辞了，现在是语文课代表王惠暂代学委，等期中考试之后，老师会按照成绩安排新的学委。你加油，说不定你能上的！” 白婷婷听出来点她求和的意味，点点头，背着书包坐到位子上，心里想的却是，“我一定能拿到。” 尬聊了几句。 对方明显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叶玙觉得自己还是算了吧，话不投机，真是半句都嫌多。 彩票这事儿，她妈妈知道她所有的资产，不能拿出来直接送给白婷婷，只能以后想办法弥补她。 叶玙心里给自己解释，总比白婷婷外公花完她的钱要好吧。 快到升旗仪式的时间了，差不多大家都放下书陆陆续续往外走，有人问班长怎么还没来。 叶玙也没在意。 今天的升旗仪式校长话很多，总是强调纪律纪律什么的，脚都站麻了才算完。 升旗之后上语文早读，班主任却在讲台上站了一会儿，又在教室里转了几圈，之后去了教室外头，也不走，站在楼道栏杆那里吹风抽烟。 后面几排并不十分热衷学习的孩子们，就开始嗡嗡嗡的说起话来。 叶玙本来就中了奖，忍不住听有么有关于中奖的八卦，结果听到了另一个大八卦： “礼拜天下午，班长和牛牧在二环公园那边的小树林里打架，班长被牛牧和几个初二的学生压着打断了手臂，住院去了，牛牧听说要背处分，结果被上面压了下来，要不然今天早上就能听到处分声明了。” “不是吧，咱们班长他爸可是议员呀，这都能压下去？” “牛牧他爷爷可是议长呢，能一样吗？” “啧！” “不是说他爸是议员吗？” “他爸议员他爷爷议长，有问题？” “怪不得，我说怎么老班突然抽起烟了。” 叶玙听呆了，什么回事儿，周六打电话不还挺好的吗。 还要再听有什么内幕消息，前方同学传来“嘘”的声音，大家立刻各自坐好读书，几息之后，班主任大概熄灭了烟头，手上什么都没有，从大家视野里出现，和门口的语文老师说了两句，就进来叫走了白婷婷。 叶玙盯着白婷婷走出教室。 过了会儿，白婷婷进来，走到她跟前，低声道，“班主任叫你。” 叶玙“哦”了一声，假装淡定地问她，“老是跟你说什么了？啥事儿？”白婷婷好像眼睛红红的？哭过？ 白婷婷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转身回了自己位置。 旁边赵臻的位置空荡荡的。 叶玙也没打算问出个什么来，在万众瞩目之下放下书，淡定出去找老师。 肯定只是问问情况。 “叶玙啊，”班主任老马靠着栏杆，看见叶玙出来了，对她招招手，语重心长道，“跟老师说说，周五下午你和赵臻吵架了？以前你俩不挺好的吗？” “没吵架，就是理念不合。”叶玙轻轻道。 老马笑了起来，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有点疑惑地问她，“你和初二的那个牛牧很熟？你知道赵臻和牛牧周天打架了吗？我怎么听说，这俩熊孩子是因为你打的架。” 叶玙特别想问，是不是白婷婷说的。 她想了想，问道，“老师，我想考附中的钱学森班，我最近一直在自学初二初三的课程，自己感觉还行。 上个周末我在家用去年钱学森班的考题，按照正常的考试时间测验了一回，除了语文英语的作文没法估分，总分还可以。老师，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参加今年的中考吗？” 然后给他报了各个科的测试分数。 那可是钱学森班提前录取的自主试卷！ 老马愣住了，越听越心惊，收起了刚刚的漫不经心，认真问了她几个问题，渐渐心里也跟着热了起来，把原本要问的事儿都给忘了，“这个事儿我去问问教导主任，你准备准备，这是个好事儿！嗨，你进教室，我现在就去问去。” 说完后，老马急匆匆走了。 叶玙回到教室。 路过前排，她想起白婷婷可能刚刚在老师那里，给自己上了不少眼药，心里想来想去都觉得得赶紧脱离这苦海，没必要总和这些琐事纠缠不清。 还不知道抢了别人机缘的反噬是什么。 万一这世界福祸相依呢。 似乎是等不到下午，中午放学，老马来教室就把叶玙叫走了。 叶玙在老马和教导主任薛主任的监控下，一个人做完钱学森班自己出的一套数学密卷，120分的卷面成绩，她120分拿下，两个小时的时间她一个小时完成。 早就把初高中数学知识重温了一边的叶玙，对付这个卷子很容易。 就好比你让汉文学生背诵《春江花月夜》，让历史系孩子给你讲李世民八卦，那只要稍微用个心，就能下笔如有神的。 写完试题，放走叶玙去吃饭，薛主任看着卷子惊叹，“人才啊。” 下午自习课到放学这段时间叶玙又被叫走。 班里学生简直要沸腾。 白婷婷都忍不住怀疑，难道赵臻真的是为了叶玙，去找牛牧打架？ 叶玙是去考试的，除了中午那两个老师之外，最后半个小时又来了一个副校长，她于是在三个老师的监考下，完成了一套物理一套化学，物理100分拿到了100分，化学100分拿到了98分，错在笔误。 三个老师震惊了。 薛主任反复看着卷子，真的是太高兴了，“很好很好，没问题，我看没问题，下午我给校长说过，”她给专管升学考试的副校长请求，“我看她也不用再在初一十一班待着，剩下两三个月直接去初三的教室跟着学，也给那些孩子一些压力！” 这考试能力，只有能不能拿状元的可能，而无考不上的可能。 叶玙心道，她更想一个人自学。 但这是脱离这个班最快的机会，于是她乖乖跟着保证，“我能和初三的哥哥姐姐们合得来的。” 机会来得太快，一定不能放手。 下午她给叶兴打电话说了这个事儿，叶兴已经和学校领导沟通过，很惊讶女儿的考试水平，但绝对同意校领导的决定；晚上叶玙专门等到妈妈回家，也和妈妈做了保证。 以前光听女儿痴缠要去附中，没想到她真有这个能力。 朱娅冬自然很高兴。 第二天，经过学校专家组意见，以及与家长沟通，叶玙下午就要抱着书包高高兴兴去了初三一班的教室。 老马在放学小班会上宣布这个消息。 他十分自得，让大家给叶玙热烈鼓掌欢送，全班都震惊了，妈呀，这是什么鬼怪人物，竟然能一跳两级、还是奔着几个月后直接参加中考去跳的级？！ 尤其是白婷婷。 原本班主任说开班会有事要通知，她还跟着多想了半天，谁知道，等来的竟是这个消息！ 凭什么！ 她学习那么好吗？！ 白婷婷低头，谁也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叶玙被老马叫上讲台，让她给大家说两句，……初三学部是在另外一栋楼，跟她们初一初二不是一个大楼入口。 仿佛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她轻咳了一声，笑说，“以后，请叫我叶学姐……”微笑。 大家顿时都笑疯了。 此起彼伏的“学姐”“学姐带我一起走啊！”“学姐好！学姐再见！” 12 12 晚上到了奶奶那里，她正在写才买到的第两套卷子。 今天天气不好，大家都在屋里，忽然有人敲门，“郑奶奶，我是狸子，我爷爷让我给您送水果来啦！” 叶玙抬头看了一眼在她对面看书的奶奶，立刻站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周议黎，他提着比上次见的稍大点的一只竹篮子，里面放着五月小樱桃，晶莹剔透十分可爱。 看见开门的是叶玙，周议黎仿佛早知道她能登堂入室了，一点也不意外，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篮子道，“鱼鱼你好，我爷爷种的樱桃树，有几颗樱桃红了，爷爷叫我送过来给你和奶奶吃。” “李爷爷好厉害，进来。我奶奶在呢。” 叶玙让他进来。 奶奶去洗樱桃，周议黎还要把篮子带回去，坐在叶玙旁边，问她，“上次我叫表弟给你送去的资料看了没，想学哪个？我帮你联系。” 叶玙埋头写字，闻言，头也不抬答道，“不用了，谢谢你狸子哥，我不学了，以后有钱请保镖。” 忽然想到什么，她猛地抬起头，蹙眉道，“诶狸子哥不好了，你弟弟牛牧和人打架了。……好像是因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们真的会打架。” 知道了也不会劝架。 当年赵臻跟白婷婷把叶玙害的多惨，他活该。 “我早就知道了，跟你没关系，”周议黎脸色奇差，气弟弟不争气，“一群人打一个，太不要脸了。” 牛牧还好意思跟他犟嘴，说赵臻学过散打，他一个人打不过干嘛不多叫几个。 叶玙明白了这是什么哥哥。 心满意足，低头继续写字，顺便她问，“诶狸子哥，我听人说牛牧爷爷是议长？那个牛议长真是他爷爷啊！” “也不算是亲爷爷，牛牧他爸把牛议长喊二爸，他管牛议长叫二爷爷。” 原来如此。 奶奶把樱桃洗好端上来，和周议黎聊起来，“你爷爷打电话说他腿疼，不要紧吧？这段时间老是下雨。” “还行，医生今天在家里给爷爷做针灸治疗，谢谢郑奶奶关心。” “来，你也吃几个，鱼鱼吃樱桃，老李这个人就知道逞强，——听你爷爷说，你上个礼拜去海京参加比赛拿了铜奖？这感情好，下次把奖牌带来给奶奶看！” “好的奶奶，一定带来。” “什么比赛？”叶玙吐樱桃核，不停地插嘴。 周议黎犹豫了片刻，有点不好意思道，“中学生国际田径运动会。4*100接力。不算什么，主要是能有这个比赛经历，来申请剑大的奖学金。有个师兄去年进了国家队，听说他们队里来了个年轻人跑得特别快，年龄跟我一样大，我跟人家比就是个渣。” 叶玙抬头，好奇道，“狸子哥你申请大学了？要去国外吗？” “嗯，打算去剑大。” 叶玙给他比了个“赞”，“加油，祖国的未来靠你了！” 周议黎笑笑，和鱼鱼说笑一会儿，又继续和郑奶奶说爷爷让他来的正事，“……我爷爷说奶奶您要买院子，他最后看中了万青叔叔家的房子，跟这里就隔了一家，院子比较周正，没有杂七杂八的违建，里头奶奶你也熟悉，爷爷说，等他腿好了，就跟您去院子里瞅瞅。” “怎么是他家？先前说的是老四的院子，……万青要卖房子？” 周议黎道，“好像是在南边做生意缺钱，别的我就不太清楚。” 股市里赔完了。 这话不好给郑奶奶说。 奶奶便道，“好，鱼鱼好好写作业，别听大人说话，看房子带上你去，满意了吧？！” 叶玙甜甜一笑，“嗯。”又吐出七八个樱桃核。 奶奶转头继续问，“你出国的事儿都准备好了吧？” “嗯？”叶玙抬头，“又要比赛去？” “不是，”周议黎解释道，“学校已经申请好了，下周去见教授，顺便办一些杂事。” “啥？！你刚不是说你参加比赛是为了申请学校吗？！” 周议黎羞赧道，“当初报名参赛是这么打算的，但我之前有试着申请，结果就拿到全奖，这次比赛结果没用上。我们会考已经过了，理论上申到大学去上学是没问题的。” 叶玙震怒，什么狗比学霸，摔！ 奶奶笑呵呵看孙女从迷惑到震惊到愤怒，最后黑着脸不肯吃樱桃，憋着一股子劲低头奋笔疾书，再不插话。 叶玙心里太不爽了。 原以为自己开了挂挺厉害的，初一跳级去初三，然后直接中考去附中，结果人家更厉害，不声不响高二就申了剑大的全奖，这还是人吗？ 不是人啊。 次日到学校，跟着新的班主任进了初三一班，叶玙根本没有交朋友搞关系的时间，埋头苦学不分昼夜。 跟周议黎比一比，她有什么资格自称学霸。 学校里关于有两个初一小孩在校门口买彩票，中一等奖的爆炸消息，在学校里都传成传奇了。 但是更传奇的是，市中心人民大道上一个较大的彩票站，听说一口气出了十张一等大奖。 太牛了。 大家出了羡慕那十张大奖的得主，还不停猜来猜去自家学校门口这个，都不知道那两个幸运小孩是谁。 也没见哪个初一小孩有突然暴富的样子。 白婷婷倒是怀疑过自己，自己当时就是被王南要求，一起去买的彩票。 但是…… 她不记得她都选了什么号码，那是机选的，她只是应付王南而已。 叶玙，但听说叶玙自从去了初三，基本上除了去卫生、去吃饭，其余时间全都在拼命学习，几乎成了初三那些尖子生的心魔，——这样子也不像是中大奖的。 要是她中了这么大的奖，肯定早就无心学习了。 好羡慕，不知道谁这么幸运。 与此同时，那个打了人的牛牧不晓得为什么，最近总是在放学的时候缠着欺负她，说她这不好那不好。 白婷婷都快被气死了 身在初三的叶玙因为已经不是初一阵营的，加上足不出户只埋头苦学，所以并没有也不知道初一的寻找大富翁运动，轰轰烈烈的持续了一整个学期。 时间一晃而过，赵臻重返学校，在校门口遇见了专门等他的牛牧。 牛牧被家人里收拾过，也被表哥暴揍了一通，这会儿他不动手只动嘴，“哟，这不是那谁吗，啧啧，太敬业了，拖着残驱也不放松学业，令人敬佩，佩服。” 赵臻冷冷地看过来，并不说什么，收回目光径直进了校园，他手上打着石膏，好些人看见他的形象，再瞧见跟在他身后的牛牧，大伙都远远避开。 牛牧在他身后吹了口哨调侃，晃悠悠回自己的班里。 到了教室，赵臻这个时候才得知，叶玙竟然跳级去了初三，并且听白婷婷说，叶玙恐怕今年还要去参加中考，他简直惊呆了。 这个打击比他受伤还要大。 他整整一天什么话都没说。 下午放学，叶玙从初三的教室里出来，被赵臻拦在门口。 叶玙很意外，上下打量他，“你……好些了吗？现在能回来上课了呀？来找我有什么事？” 站在她对面的人好像要说什么，但却沉默下来。 说什么呢。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总不能说，你为了躲开我，竟然跳级到了初三？太荒谬了。 半晌，赵臻闷声闷气地说道，“你挺厉害的，我听老马说，你要考附中钱学森班？希望你能一次成功。” 叶玙有点意外，也有些遗憾。 讲道理，现在的赵臻说到底也才是个十三岁的初一小孩，她不该把从前那个暴戾的初三赵臻的所作所为，全都放在现在这个小孩身上，拿他出气。 她于是微微笑道，“谢谢。” 好吧。 只要以后的你不再冒犯我，我也就不针对你了。 13 13 黑色七月。 高考之后的下一个周末是中考。 叶玙全然拒绝家人陪同，自己一个人提前一天看好考试的学校七中、公交路线，到了第二天，顺顺利利地进入七中校园参加考试。 叶玙父亲叶兴只在前两个礼拜的时候，回来给她加油，中考高考都是全国大事，他得坚持在岗位，为此遗憾不少。 但她毕竟心态好，考试结束后都会找电话亭给父亲打电话报喜：“没问题啦，我就说要相信我嘛！” 回到家里给母亲报喜，“赏你闺女一个手机呗！状元不一定，但全市前十跑不了！旧手机也行啦！” 到奶奶那里就很简单，“奶奶我想吃炸蘑菇呀！” 中考分数出来。 叶玙全市第三，得了个探花，按照提前报好的志愿，完全能进附中，紧接着她收到钱学森班的入班考通知。 这还要考？ 周狸子出国之前，想找自己在钱学森班的好友，来给叶玙讲讲钱学森班的具体情况和面试技巧，被叶玙冷酷拒绝。 她要靠自己。 卷面考试不是问题，面试的话，——按照叶玙心理实际年龄，她也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他们那些面试官提出的问题，还有他们想要的答案，她作为一个成年人太清楚套路了，一点都不带担心的。 果然，面试的时候，别人都是十分钟结束，她在里头和五位面试官聊了半个小时才被放出来。 八月初，叶玙正式收到钱学森班的入班通知。 然后她才知道，周狸子所谓的开学指导是什么意思。 考进这个班的学生，在高一入学之前都有一个选择：第一种，是直接进学校进入开挂式的学习，和别的班教学进度完全不一样，这些学生既不参加全校考试排名，也不参与全市的统考，而是集训式冲击每一次的全国奥赛和全世界的中学生奥赛。 差不多等于专业的竞赛班。 目的，为校争光，为国争光，提前获取双一流大学的保送入学名额。 走这条路的，基本上在高二结束之前，就能确定保送哪个大学了。 高考分数？不重要的。 另一个选择，是和未来的国际班有些类似。 整个高一的两个学期，送去国外的高中上学两，高二结束后回国学习国内的高中知识，同时参加国外各类语言类和大学入学考试投递学校申请。 好一点的学生、幸运一点的孩子，在高三差不多的都在黑七月之前拿到offer。 去国外的高中由学校提供，或者自己能联系到更好的也可以提交申请。 李爷爷家的孙子周议黎虽然不是钱学森班的，但他一直自己摸索前进，高二第一学期开始就不断查资料、充实自己，最后成功申请到了剑大，难度更高一些 叶玙选了第二种。 也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天才选手。 竞赛什么的，是真正天才们干的事，她只是考试达人，又不是智商达人，她就不是天才那个门里的，没必要强迫自己。 她把选择告诉给了母亲，也和奶奶商量了，最后跟父亲回报自己的学业情况，全家都没有反对。 大使馆办签证比想象中还简单，她名下的钱非常多，还有房子，父母是公职人员，种种原因下，一次性签证就到手。 八月底九月初，叶玙登上了开往米国的飞机。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叶玙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哪一天旧事重演，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白婷婷或者赵臻给她弄个阴沟里翻个船什么的。 再见了。 安全了。 周议黎在机场接机，他早就听说了叶玙的选择，提前被爷爷各种叮咛，叫他全面负责鱼鱼开学的各种繁杂琐事。 叶玙不反对，但也并不亲热。 她不想任何人控制她的钱包，想法也不能有，她可以自己办妥任何事情。 一年半之后。 叶玙接到从家里来的电话，听完电话后都惊呆了，国际长途费用高，父亲给她说完正事就关电话了。 为什么会这样？！ 片刻之后，叶玙想起来还有周议黎，他父亲好像也是官员！ 叶玙紧接着拨电话联系周狸子，电话占线。 不安的情绪叫她一点学习的心情都没有。 父亲劝她回国？！ 叶玙沉默地坐着，一点一点回忆，是否在当年的时光里，有和今天一样发生的事情，——想了半个小时，政策有，但不是现在，所以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当年牛牧被送出国，直到大学毕业才回国的。 是哪个地方不对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叶玙急匆匆按下接听，“狸子哥？是我……你也收到家里的电话了！怎么情况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先别急，我已经和家里联系，问了一些具体情况，我还不是确定，”周议黎也是焦头烂额，他先安慰她，“鱼鱼我先挂电话了，等会给你回过去，国家政策方面的事情我以前有耳闻，但没想到上面决心这么大，等会我打听清楚了来找你。” 挂了电话，周议黎重新和父亲连线，“爸，你继续说。” 这边，叶玙无心学习，索性走到窗前看外面落在地上的枯叶。 国内政策突变，要求所有从政者，其直系亲属不能随意出国，已经在国外的，必须立刻停在在国外的一切活动，立刻回国。 不论是什么职业，包括学生。 如果直系亲属不在指定时间内回国，……那么国内从政者只能辞职。 非政府工作人员的直系亲属，不在此列。 要她父亲母亲辞职？ 叶玙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后来父亲征途坎坷，他也在逆境中做着许多实干的事情。 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叶玙几乎很少关注外面的事情。 她看着窗外的枯叶，脑子里飞快回忆这段时间的剧情，——这条政策最起码是七八年，或者十年后才有的，搞什么现在给搬出来了？ 是蝴蝶翅膀，还是她记忆错乱。 似乎每个穿越的人，都会遇到这种失控的时间事件。 叶玙被迫开始痛苦地回忆，回忆“叶玙”那段不幸的命运，来寻找线索。 在正确的时间线里，去年的时候，“叶玙”在读初二，正在搬弄白婷婷的各种是非，至于赵臻，他和白婷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暧昧起来。 那种暧昧，太甜蜜。 “叶玙”从来以为赵臻喜欢的是她，谁想到白婷婷居然有本事后来居上，然后她就疯狂的对付白婷婷。 白婷婷如同公主一样，甚至被已经是初三的校霸牛牧追求，牛牧和赵臻为此发生不少小规模冲突。 “叶玙”找人暗中跟踪白婷婷，想知道她和赵臻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在校园外他俩发生了她不知道的故事，结果被赵臻误会，以为叶玙要对白婷婷不利，两人之间决裂。 全都是个人恩怨。 完全没有时局的一点点影子。 叶玙发愁，找不到线索。 但是在一年后，牛牧毕竟被扭送出国了，这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然而今年牛牧完全没有听说他会出国的半点影子。 唉。 两个小时后，周议黎上门，表情苦涩，整个人也似被这种事情打击到，苦苦地说道，“消息是真的，咱们这些人都必须中断学业，而且必须立刻回国，……是大选的事儿。” “大选？”叶玙茫然。 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个名次被提及，许多相关联的往事即刻从叶玙脑海中冒出头。 她父亲叶兴是南州副州长，此番竞争的是州长之位，但后来因为她这个女儿“私德不堪”被竞争对手各种抹黑，不但竞争失利，而且竞争落败后无法在南州继续立足，只能平调去别的地方。 根基都在南州，树一挪，不死也是半死。 她思索了好一阵，还是疑惑道，“大选是明年。” “竞争从现在已经白热化。” 两人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周议黎先打破沉默，苦笑道，“我还好，刚刚进入里维斯先生的实验室没多久，你也是，刚开始申请剑大而已，没有多少影响。……像是我认识的几个学姐学长，目前实验做到关键时刻，论文都快完成了，学位即可就能到手，谁知碰上这种事，还一点点通融的可能也没有。现在撤走，他们许多近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叶玙捶桌，“太烦人了。” 她根本不想回去，万一命运的绳索又把她和那俩神经病连到一起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就浑身发毛，不禁恼气地继续捶桌，“我不要回去，高中什么的有什么意思，我在这里都快要上大学了好吧！回去又要重头开始？啊要命！” 她不是竞赛的那块料啊，从钱学森班再去普通班混？ 滚蛋吧！ 周议黎忽然道，“十天时间，有十天的准备时间，我帮你？” “什么？” 周议黎想了想，确定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国读高中？我帮你。” 叶玙将信将疑。 周议黎心中十分煎熬，能进入里维斯教授的实验室，是非常难的，如今全都化为乌有。 他要找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给叶玙分析了现状之后，他开始行动，因为来得早，他在学校这边实在如鱼得水，一个下午帮她整理好申请牛大的资料，不以奖学金为目标，只能要申中即可。 第二天，周议黎带着里维斯实验室的另一位大佬的亲笔信，专程去摆放牛大理论物理实验室的同学，帮助联系了实验室的一名新晋教授，谈妥了接收条件：给实验室捐赠价值百万的实验器材。 这钱鱼鱼掏得起。 然后他马不停蹄的带领鱼鱼来学校面试，与校方以及实验室负责人谈具体捐赠细节，两天之内捐赠到账。 第五天完成入学的提前注册、交学费。 第六天申请转学，由校方和教授提供推荐信、学校证明、以及各种说明资料。 第八天拿到所有有用的资料。 第九天，周议黎带着叶玙，带着非常多的行李登机回国。 第十天他们回到国内，在海京下飞机，应鱼鱼要求，她坚决不要在帝都读大学，周议黎于是带着叶玙一起去海京的海大，全国taop3报道，拿出叶玙在牛大的学籍资料给她办理转学，同时自己也顺手把学籍转进了海大。 本学期寒假刚刚开始，叶玙就此正式成为一名海大的大一转学生。 大学的转学生啊。 叶玙真是，……被周议黎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呆了。 14 14 海大很不错了。 周议黎因为在剑大的里维斯实验室待过几个月，所以回到海大进入了电子信息工程学院，甚至还被推荐进了电院最高规格的实验室。 叶玙思来想去，最后去了老本行，数学系。 她就是睡都能睡出个国家奖学金的地方。 说到底，叶玙真心不想回京城读大学，甚至不想读大学，如若不是将来的天下必将是高学历的天下，她哪里需要重新给自己镀金。 离开父母家人生活过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野了。 更何况，不论在海京还是京城，大概率都躲不过那二位，只要还在学校，见面是迟早的。 但去别的地方？ 她都屈就top3了还想怎么地。 如果历史重演，现在“叶玙”该在33中上初三，各种原因，逐渐与赵臻、白婷婷交恶，最后为了报复白婷婷所谓“抢走她男友”，“叶玙”添油加醋把这俩人早恋的事儿告到他们家长那里。 甚至还编出了“我是处女。”“我不信。”“那我证明给你看。”这样的恶俗桥段，在校园里广为流传。 （真是个天才段子手啊。） 最后不知道什么三角恋爱原因，已经是33中高中部的牛牧扬言“公交车”嘛，谁都可以上，赵臻因此和牛牧打了一场“33中老大权力交接”之架，险胜。 牛牧退出33中历史舞台。 他转学去了九中。 然后白婷婷也在巨大压力下被迫转学，这一次，是被外公外婆怒而甩手，送去了她“小姨”生活的海京，在不甚亲密的母亲和小气自私继父的压力下，开始更为艰难的生活。 为此，赵臻简直把“叶玙”恨到了骨子里。 初三一整年两人关系都十分恶劣。 初三寒假，白婷婷回来给外公外婆拜年，在京城小住了几天，私下里和赵臻天天约会，甜甜蜜蜜压马路逛公园，说说海京的新事物，还有她的新朋友。 好巧，“叶玙”和朋友约看漫威首映，一眼就看见那一对“狗男女”。 “叶玙”找人想要教训白婷婷。 33中毕竟老牌“名校”，人情网络十分通达，即使牛牧离开了，也私下知道了这件事，找人围攻了恋爱中的两人，……听说一群半大小伙子学港剧里的混混做派，当着赵臻的面羞辱了白婷婷。 程度是怎样，大家都不知道。 牛牧被家人果断扭送去了国外，大学毕业后才回国创业，其他小混混自此在京城销声匿迹，白婷婷再也没在京城出现过。 即使是她后来新书发布会，京城的出版社力邀，甚至请她来京大、在京视做讲座，她也婉拒。 这是何等不愿饶恕的恨意。 “叶玙”当时并不知道事情崩坏到什么程度，只是不甘心为什么白婷婷都走了，赵臻还这么待她。 事态平静、小半年过去。 某天晚上，“叶玙”和朋友小聚后独自打车回家，打到了黑车，被黑车司机拉去市郊强上，事后开车逃逸，“叶玙”在求援过程中，又被街头几个混混强上，……第二天早上，才被晨练的老太太发现，报警。 半个月后中考，33中同学各奔东西，只有“叶玙”还在接受心理治疗。 九月开学，“叶玙”直接上了33中高中部，赵臻听说考上了附中，不过高三后却去了东州海京上高中。 听相熟的同学说，赵臻在海京大学附中读书，准备高中毕业就出国，……而且白婷婷也在那个学校。 过了小半年，“叶玙”的心理治疗结束，回到学校，只要白婷婷不在眼前，即使赵臻眼里看不见她也无所谓。 但是赵臻居然为了白婷婷转学！ 叶玙情知自己身体状况太差，然无论如何也要转学去海京，她在家里大闹，拿不吃药来威胁父母，说什么也要去海京。 等她终于去了海大附中，真正亲眼看见赵臻和白婷婷出双入对好不亲密，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想破罐子破摔，想办法在酒店约赵臻来，谁想，赵臻来是来了，却冷眼看她，看她各种表演深情，最后，他问，“那晚还不够你爽吗？” ——回忆到此为止。 叶玙只觉寒意逼人。 现在的叶玙并不是从前那个女孩，她没有必要背着别人的包袱活着，她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没有了她叶玙从中作梗，白婷婷和赵臻就不会莫名其妙就更换生活学习的城市。 又或者命运一定要捉弄大家，是不是这两年她能轻松一点？让噩梦来得晚一些？ 周议黎有事先回京城，叶玙不想回去。 她有点事要做。 独自背着书包在新鲜的老上海里转来转去，最后和来这里探望她的父母商量，在老城区附近用她的钱买了一套带500平草坪花园的旧式小洋房。 等父母一走，她就把偷到手的京城那套自己名下房子的房产证、地产证，还有这套洋房的证件全都带上，去银行做抵押，贷出170万，花了其中的50万，在正在招商的经济新区的金融大厦，买了整整一层的办公楼。 这在几年后是不敢想象的。 紧接着，她把办公楼大部分出租，只留80平的空间给自己，创办了网络文化公司，创建网站，全力策划第一届网络文学大赛，——并碰瓷当年第一届新梦想作文大赛，声称自己的网络大赛更具有梦想与未来、更有自由之精神。 事业一步步往下进展，钱和精力都花出去，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但叶玙有时静下来想一想，自己也会觉得，是不是真的被曾经的“叶玙”遭遇刺激到。 创什么业不好，非得创文化这个业。 在这学期放假才过了十来天时间里，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创业上。 又为什么是文化创业？ 当年来到海京的白婷婷运气很好，高一快结束时，在海京具有开放性多维视野的老师的带领下，和班里许多同学一起参加了第二届全国大学生新梦想作文大赛，她凭着细腻的情思与敏捷的文思，第一次出征就斩获了初赛一等奖。 高二参加复赛，高二第一学期结束之前，就成功拿到了复赛二等奖，被海大文学院破格录取。 （如果顺利，白婷婷上大学，叶玙她已经毕业了。） 除了白婷婷之外，同学里还有三个因此也获得免试入学资格，但白婷婷似乎女主光环在身，文学天才少女之路丝毫不用披荆斩棘，顺顺利利就走到众人之前面。 高三一年她用不着在学校拼命学习，又不想待在那个陌生的家里，被同母异父的两个弟弟敌视、被家里小保姆鄙视，被母亲漠视，就坚持每天上学。 每天她过的轻松愉快，写一写随笔、创作一篇小诗。 随便拿一个作品出来，随笔本就会被全年级传阅。 学校几个文学社团争相约稿。 天才少女名气日隆。 某日，有人偷偷拍了少女倚窗读书的照片，窗外是一树盛开的白玉兰，窗棂侧身依窗而立的少女，面目清纯美丽地惊人。 照片一炮而红，在初代网络上霎时引爆，流传速度惊人。 再加上天才少女的文化才气加成，立刻有搞了作文大赛的经典出版公司发现商机，第一时间和她约稿，在这一波网络浪潮中，白婷婷的处女作《晴天》散文集出版，销量不俗，频频登上各大畅销榜。 白婷婷吃到了甜头。 趁着机会，又把自己以前随便写的一篇青春小说修修改改，拿出来出书，这部一出版，就成为当年销售王，力压各路大神书籍。 谁家孩子没看过《海上明月传》，那简直逊毙了。 紧接着，她又出了一本古风小说《浴凰》，听说一出版，就被电视台买走版权，给了好多钱！ 在大家都拼命复习，迎接高考之时，白婷婷的自传也跟着出版了，《我的大学，我的梦想》，风头一时无两。 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到此，不仅每家孩子都看过白婷婷的书，就连孩子的父母们，也都纷纷掏钱，给孩子们买白婷婷的新书，全民读书热，希望的就是自家孩子好好读一读天才少女的学习自勉书籍，能让自家孩子更爱学习更上进。 叶玙觉得，她应该就是受了这个刺激。 凭什么白婷婷能口碑那么好，而不论《海上明月》里的反派“小叶、叶小钰”，还是《我的大学》里的“叶同学，”都让原来的那个叶玙在本来就崩溃的边缘，饱受舆论围攻，频频被网暴，甚至被寄刀片，几度停药自杀。 所以，凭什么要让她叶玙，成为别人进阶的炮灰呢。 即使现在不是从前，她也有耿耿于怀的小心，——如果白婷婷当真心胸狭窄，难保未来她重走文学少女之路时，还会来再踩她入泥。 叶玙觉得自己提前防备很有道理。 网络文学站建立势在必行。 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把刀拿在手。 叶玙一一办妥这些事情，周议黎还没从京城回来，难道他打算在京城过年？ 百忙之余，她终于想起这位“恩人”。 15 15 叶玙决定给周议黎打电话，电话拨过去，打不通。 算了。 她索性把自己公司的装修全包给了一家设计公司，在春节之前，终于肯动身回了京城，甚至准备好了一大套说辞，准备说服奶奶跟她一起来海京长住，长住不成也要小住。 那小洋楼多好！ 好大的花园，够种好多好多果蔬。 而且海京气候不冷，老人不都是熬冬么，——想到这里，叶玙不禁发愁，如果奶奶能和父亲和好该多好，南州首府现在还是夏天呢，更适宜老人居住。 家里一切如旧，母亲周娅冬常年加班，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 叶玙干脆住在了奶奶家。 李爷爷听说叶玙回来了，第一时间提着水果来看她，“哎呀呀，咱们家的大学生回来啦！让我看看，嘿长高啦！” 叶玙惊讶地看着李爷爷提的苹果，开玩笑似的震惊，“李爷爷好，你家院子还种苹果呐！” “你这丫头！爷爷家有苹果树！不过这些是买的，冬天哪有什么水果，”李爷爷笑呵呵地接过叶玙捧来的热水，“海京好不好玩？听说你在那里买了一个有院子的房子？等过完年，邀请李爷爷去你那里转一转？我也给你院子里种几棵水果树，三年就能吃上新鲜水果！” “那敢情好！奶奶也来！” 奶奶却道，“好什么好，鱼鱼好端端在外面上大学，谁出的瞎主意，坑了这么多孩子！你家狸子也跟着倒了霉。” 李爷爷叹气，摆摆手，坐到旁边给她讲，“你不懂，这是好事！为国为民，是全局的大事儿，不能以个人的小私心来做大局的判断。” 奶奶嗤之以鼻。 叶玙连忙换了话题，“诶李爷爷，狸子哥干嘛去了，我回了国就没见到他。二月份开学还得狸子哥陪我去学校呢。我一个人可不敢去。——他去相亲了吗？” “他敢！”李爷爷拍腿。 叶玙嘿嘿嘿笑。 说到自己大孙子，李爷爷很是发愁，“他舅家的小子闯了祸，跟人打架，那边听说狸子回来了，让狸子天天看着表弟。自己家孩子养成那个样子，好意思叫我家狸子去救急，……过段时间让他去找你。” 唉，到底不能在大选前让那个臭小子坏大人的正事。 过段时间，过了年把臭小子送进寄宿学校去，大家就都安省了。 过完初九，返城的热潮过去了，叶玙带着奶奶在海京的小洋房住了一个礼拜，原来的屋主出国，家具什么的全都一股脑打折卖给新买家，住起来还挺有感觉。 只是奶奶受不了这边又冷有潮湿的环境，一个礼拜后，说什么也要走。 奶奶一走，叶玙也发现自己受不了南方的湿冷，干脆让装修队把金融大厦装修的办公区扩大，在办公区旁边另外扩了45平米大小，给自己装一个日常起居的大开间房子。 高楼的干湿环境相比较接地气的洋房，还算在她接受范围之内。 而且现代化高楼里居住条件，实在比几十年房龄的老式洋房好太多。 但洋房也没出租。 她打包了为数不多的行礼，先行搬去酒店，等开学就住校，——在酒店住宿，同时监工公司装修进度，开学前，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周议黎。 叶玙去机场接机。 眼睁睁看着周议黎身后，跟来了那个叫做牛牧的小子。 这可是何等的卧槽啊。 牛牧瞪大眼睛看着叶玙，“小豆丁长这么大了？！国外的牛奶那么养人啊！”眼睛滴溜溜在人家姑娘的胸口打转。 叶玙无声的说了一句“滚”，近一年她是长了不少，被他这么一看，眉头竖起，恶声恶气道，“叫学姐。” 牛牧怒道，“你才几岁啊！不就是跳级吗，拽什么！不听话我就把你小男朋友再打一顿！” “怎么说话呐？”“什么小男朋友？” 叶玙和刚刚打完电话保平安的周议黎同时开口。 “他欺负我。”叶玙迅速开口，指着牛牧控诉。 “你放——” “牛牧！”周议黎把叶玙背的包交给表弟，“闭好你的嘴，要不然我也不管你了，鱼鱼没什么男朋友。”就是有，他也把火苗给第一时间按死。 14岁谈什么恋爱。 “切。谁稀罕。” 牛牧吊儿郎当跟在表哥身后，倒是不乱说话了，到处看机场里的美女，“啧啧，果然是大都市。” 叶玙在前头悄声问周议黎，“他不是要中考了吗？快开学了，跑海京干什么？” 所谓家丑不外扬。 周议黎沉默片刻，说了实话，“他跟人打架，第三次了，被开除学籍。舅舅怕舅妈管不住他，让我这半年看着他，等大选结束了，就给送寄宿学校去。” 还必须是那种军事化管理的学校。 现在放在周议黎眼皮子底下，实在是因为即使把人扔去寄宿学校，没有长辈镇压，这货肯定也会搞事。 主要是现在不能出国，要不然直接扔出去体验人间冷暖。 叶玙了解的点点头。 活该。 坐车回酒店，叶玙总觉得胸口束缚有点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那个臭小子盯着胸口，被看得不舒服了。 或者是又长大了一点？ 叶玙偷偷欢喜地想考虑着，好几次悄悄把略显束缚的小内衣往外拉，明天一定要去买新的内衣。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 上甜点的时候，叶玙给周议黎讲了自己开学后准备注册公司的事儿，“不知道现在大学对学生自主创业是什么政策，是不是要和辅导员班主任打好交道？” 周议黎惊讶，“你想开公司？” 话说出口，他随即否决道，“不行，你才多大，好好学习是第一重要的事儿，怎么能在这时候分心做别的事情？开公司的事儿你毕业以后再说。” 叶玙面色逐渐凝重，在国外她就经常跟周议黎杠，此时并不会因为对方是恩人，就不去杠他，“开公司有什么问题吗？大学课程才几门？我那么多时间不能都浪费在学校里吧？人家大学里大把时间闲着没事做去谈恋爱，我闲的创业怎么了！” “什么叫闲地浪费时间在学校里？”周议黎正要反驳她，却被表弟抢先问话，“小妹子，你注册公司？你有钱吗？” 牛牧不晓得内情，继续嗤笑道，“你知道一个公司的运行需要多少资金支持吗？哦，别跟我说什么奖学金。听哥哥一句劝，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周议黎懒得理他，继续劝道叶玙，“你要是觉得学校知识太简单，很容易就学会，那我帮你申请看能不能进海大的数字实验室，你跟学校的教授多学学，以后考研考博什么的都行。做实验很有意思，到时候在实验室发论文比你自己写了发，有平台帮助会更容易。” “我哥说得对，别瞎折腾。” 这俩一正一邪的给她讲道理，叶玙倒是不像刚才突然被否定时的生气了。 她先对牛牧道，“钱不是问题，我已经准备了50万注册资本，另外还有准备好扛过公司亏损阶段的底子。公司前期亏损是正常，不过挺过最开始那段上升期，到后面挣钱不是问题。” 说完，就不理会震惊中的牛傻子。 ——吃了一小勺冰淇淋，她缓了缓，对皱眉不已的周议黎道，“我对实验室没兴趣，也对学校一日复一日的重复活动没兴趣。数学系的课程我上网查了，都特简单，就算是自己学习，一两个礼拜搞定很容易，我浪费那么多时间干什么？ 而且，狸子哥，我真的对赚钱有兴趣，当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狸子哥你不用劝我了，公司都已经快成型了，这时候放手损失的钱更多。……恩，你放心不会耽误学习的。开学这学期，我给你拿第一名证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么办。 周议黎看劝不住，心思重重地押着不老实的表弟回了房间。 一关门，牛牧就跳了起来，“妹子他爸贪污了？！哪儿来那么多钱！” “滚吧你，会不会说话！睡觉去，别烦我。” 牛牧躺倒在床上惨叫，“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是有五十万，那全世界浪多爽的，打死也不会想到用钱去开公司的！你们这些人都什么脑子啊！” 周议黎没理会表弟，从箱子里掏出笔记本，连上网络，联系了海大电子实验室的副研究员，先试试看能不能先在实验室带一带鱼鱼，说不定她有了兴趣，后面的事儿就好说了。 她手里那么多钱，50万赔掉不心疼。 另一房间里的叶玙脱了衣服，用皮尺在胸口量了又量，心情愉悦地把沾了饭味的衣服换了，提着小包就出门了。 今晚就得买到漂亮的内衣！ 长大了呢！ 16 16 金融大厦的装修紧赶慢赶，开学之前还是没有完工。 叶玙只好先把学校的事儿放在第一位。 原本周议黎给她建议的是去少年班，那里都是她的同龄人，周议黎为此咨询了许多方面的专家，但是叶玙完全不听他给的“一点”建议，最后努力去了数学系。 数学对她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可以让她最大限度减少校园生活，而将主要精力投放在事业那边。 辅导员是个刚刚毕业一年的本系研究生。 按照惯例，开学的第一次班会是礼拜一下午，但这学期有新学生报到，他就把班会安排在了周天下午来开，给大家介绍新转学来的叶玙，以便于周一上课大家都能照顾到这个小孩子。 要说，小学初高中转学，那都是常见的，他读大学七年，就没听说过大学还能转学的。 本来听消息，还以为是关系户，谁晓得人家真不能算是。 导员都是提前一礼拜开学，他拿到这个学生的资料，粗略翻看一遍，就明白了这孩子的价值，人家是实打实的学习实力型人才。 要不是时运不济，那都是海大少年班的人才。 提前有小道消息的一个男生班长和同宿舍人沟通，“到时候别冷场，给人家妹子一点面子，好好鼓掌。” “要不是看在是妹子的面子上，我早就起义了！” 早早来到教室，占领后排的几个女生也叽叽喳喳的议论，“大学还能转校牛逼了，肯定是有关系的。” “我上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一个男生，他爸是东州副州长，人家就没参加高考，高三上了一半，就特别嚣张的跟我们道别，说要去上大学，最后去了经贸，你说气人不气人！我们当时都疯了，太过分了！” “那你们怎么不举报？”有人问。 那个女生“切” 了一声，“经贸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烂的一比，我都来海大了，还跟那种人计较什么。” 另外一堆女生凑头打听，“李斐，是不在你们宿舍？见面了没？什么样？是不是超级大衙内那种人？听说年纪不大，不晓得什么来头。” 李斐老实回答，“不知道，导员只是让腾出那个空床位，下午倒是来了两个阿姨搬东西上来，人家也不是那个女生的亲戚，只是过来打扫卫生的保洁，不过到最后了正主也没来宿舍。” “哎呦我去，大小姐呀！还保洁？” “保洁是什么？保洁公司？” “别装清纯姑娘。” 大家聊得起劲，忽然有人看见教室外面有人过来，迅速有人小声报讯，“嘘嘘嘘，导员来啦！” 辅导员刘居让叶玙先在门口等一等。 他进了教室，站到讲台上，“一二三四班班长都到了没？——点名。” 叶玙偷偷把头伸进来瞅了一眼。 迅速一百多双眼睛盯住她。 要不是见过大世面，她真的被这些求知的目光吓到。 甚至有后排的男生弯腰站起来，十分夸张地上上下下往前面瞅，被同伴嬉笑着拉坐下。 点名结束，四张点名表收到手里，刘居对上百来个期待的眼神，笑着说道，“这学期咱们数学系有一位新同学加入，安排在数学系三班。来，”他对外面的女生招招手，“叶玙同学，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响起来。 观察者居多。 叶玙从门口走上讲台，笑容腼腆地给大家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叶玙，树叶的叶，王与马共天下的王与，连起来一个字的那个玙。今年14岁，性别女，爱好男，谢谢大家！” 大家鼓掌的速度变慢，先被她什么“王与马公天下”镇住，有点茫然，接着听到14岁年龄统统不能淡定，再听到最后一句“爱好男”，统统都笑起来，“哈哈哈”的剧烈鼓掌起来。 有人瞎起哄，“妹子就是妹子，够爽快！” “我也爱好男！”几个女生很能接受这样的小孩，笑眯眯地回应，甚至朝她挥挥手。 辅导员没见过这样的小孩，居然敢在一群大学生面前讲“有色段子”，哭笑不得，“你才多大，什么爱好男！还有什么给大家说的没有？” 叶玙感觉到最开始大家对她的敌视渐渐减轻，心情不觉轻松起来，笑道，“大家都是我的哥哥姐姐，我如果在学校被欺负了，哥哥姐姐们一定要救我！” “那必须的。”有人笑着喊道。 导员让她坐在下面第一排边上空着的位置，清了清嗓子，给大家科普叶玙转学前的来历，“叶同学是从牛大理论物理专业转回来的，推荐信是牛大著名的哈利实验室的教授写的。” “卧槽！” “哈利实验室！这么小都去实验室了？！” “为什么不去少年班，为什么要来残害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 这句话一下子引起全班的轰动，议论声瞬间升高，立时就盖过了刘居的声音。 刘居也不着急，笑呵呵看大家各种激动，差不多了，抬手控制场面，“安静，安静！……呵呵，是不是很吓人？我给大家念一念叶同学的学业履历吧！” 从33中发迹开始，叶玙就跟开了挂似的。 有京城考过来的同学，私下给大家普及附中钱学森班的牛叉。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就是钱学森班的竞赛生。” “失敬失敬。” 等说到叶玙在国外半年，竟然能参与到牛大物理实验室的部分项目，大家更是各种叹息，“人家什么能力，还用得着找关系来海大？” “干嘛不去京城的帝大呀，难道是我们海大风水好？” “学校这几年也挺厉害的好吧。” 最近轰轰烈烈的爱国建设运动谁不知道，今年开学，学校多好几位在国外享有盛誉的顶尖教授归来讲学。 有的同学们或多或少也通过新闻和各自门路，了解到大选前的各种政令措施，有的唏嘘有的认同。 终于有能把政事同现实联系到一起的人了，有人疑问，“她家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官，这么牛都给弄回国了。” “那你是不知道吧，能在33中上学的，非贵即贵，都是二环圈子以内的牛叉家族。唉，明明都已经生在起跑线上，干嘛还要这么努力用功！” “可能是有理想有境界吧。” 大家议论纷纷，差不多都对这个小孩改变了看法，愤恨学校黑幕交易的几乎没有，大都变成了羡慕嫉妒恨那种。 不过也有人提出意见，“既然是能去物理实验室，干嘛来咱们数学系？我看里面就有猫腻。” “你去牛大猫腻去啊！酸不酸。干脆叫你酸酸得了。” “滚，到底是真学霸还是走后门，考一场试不就知道了？” 纷纷攘攘的班会不停地要维持秩序，刘居半个小时才把其他的事情讲完散会。 开完班会，叶玙被刘居叫去办公室。 刘居拿出上学期的课表，给她讲： “第一学期的课并不多，这几门都是公共课，真正和数学有关的专业课只有两门，你看你是下学期跟着新生一起学习，然后考试，或者两周以后有上学期挂科的补考，你跟着一起考一遍？” 叶玙开学前就在周议黎压迫下，把新生课本都拿到手，扎扎实实看了一个礼拜，并不担心跟不上大家进度。 闻言，她答道，“专业课也不多，我多花点时间学一学，这学期就考试吧，如果下学期课给重了，还是得自学，一样的。至于这几门公共课，我就下学期跟着一起考试吧。” 看她这么选择，刘居觉得理所当然，给了她两门专业课老师的联系方式，还有这学期的课表，就让她回宿舍休息了，“大一开学大家的课本一起全都领了，我明天去学校出版社批条子，你带上行李箱来我这领条子，然后去出版社领书。” “谢谢老师！明天我下午四点过来！” 四点以后就没课了。 叶玙从办公室出来，大学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春天的青草气息，她深深吸一口气，走出教学楼，逆着人流，往宿舍楼走去。 好多学生背包、拿书、扛着资料，看样子就是去图书馆或者教室自习。 开学刚开始就这么拼，果然是好学校。 叶玙踏进宿舍楼一楼，被楼管阿姨拦下，“唉同学，这么晚了你找谁啊？” 她不好意思的拿出新学生证，“阿姨，我是数学系的学生。我住这儿。中” 阿姨自习看了学生证上的照片，又看了看学生年龄，啧啧着放行，“我怎么觉得就是脸生呢，这么小应该是少年班的那边宿舍的，怎么来数学系了？！” “谢谢阿姨！”叶玙给阿姨鞠躬道谢。 而后紧张地上楼，她的宿舍在五楼，一步一步上台阶，去找自己的宿舍。 集体生活啊。 不晓得能不能扛得住。 17 17 “咚咚咚！” “门开着！”宿舍里有人喊。 叶玙轻轻推开门，先伸个头进去，对宿舍里的三个女生挥挥手，“你们好！我是今天搬来这个宿舍的叶玙！……我的床位是哪个啊？” 慢慢地，她把剩下的身子挪进来，看见屋里三个人都看她，立刻紧张的小幅度挥挥手，“你们好你们好。” “呀，叶玙？” 一个正在写作业的女生站起来，把她拉进来，“你来啦！我原来想叫你一起回来，结果老刘那你叫走，不晓得等多久，我就先回来了！这你的床。” 女生指着正对着门口的架子床。 架子床的上铺是床，上面已经把铺盖卷弄上铺好，床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崭新的书包，桌子下放着三个行李箱，整整齐齐码在椅子旁边。 不论是床铺，还是桌椅，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是被细心打理过的。 女生自我介绍，“李斐，我是二班的，我记得你是三班？许多大课咱们都一起上，一些专业的小课分开，一二班、三四班这样上。” 她又指着另外两个正在观察叶玙的女生道，“这是王梦、张怡然，她俩是金融系的。都是大一。” “姐姐好！姐姐们好” 叶玙一一给大家弯腰行礼打招呼，非常懂事，听完她的介绍后，就很疑惑的问李斐，“李斐姐姐，为什么咱们不是一个专业？还不是一个班？最后还能分一个宿舍呀。” “学校分的么。不是所有班都能凑够一整个宿舍的，我们都是报道来得晚了，好宿舍都被占领，最后剩下的学生凑宿舍。凑到最后一个宿舍，这里以前还剩下一个床位，正好你来了，学校就给你安排到这里了。” 说着话，叶玙慢慢了解着。 李斐似乎还在忙自己的事，叶玙过会儿开始收拾自己行李，不再打扰人家。 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就是把常用的衣服鞋都拿出来挂衣柜里，还有换上睡觉的睡衣、拖鞋。 ——“李斐姐，在哪里洗澡啊？” “灯光大操场旁边的两层建筑，那里是公共洗浴的地方。” 叶玙咋舌，“那夏天的话，岂不是刚冲完，出来走两步，不到宿舍就又满身是汗？！” 宿舍的同学都笑了，“你太聪明了。” 叶玙忧伤的继续整理箱子。 “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李斐姐姐你忙你的！” 李斐也是抽不开身，还特意给她解释，“我这要交思想汇报，晚上十点之前就得交给咱们班的书记吴媛，不好意思啊！明天我请你吃饭！”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叶玙在国外也是独立生活过的，干起活来并不慢，十点半熄灯之前就把铺盖铺好，蚊帐、小帘子挂起来。 “哇，你这个小帘子好可爱，从哪里买的？”李斐写完思想汇报，一回头就看见这个床帘，羡慕极了。 叶玙道，“就在国贸商场六楼那边，提前去给说好需要和尺寸，三天就能定做好。” 李斐咋舌，“国贸？那算了。我都不敢去，贵死了。” 叶玙低头笑笑，继续整理，三个行李箱她开了一个，把这几天要穿的衣服都挂起来，剩下两个塞在桌子下，过段时间需要了再开。 另外两个姐姐和她们不是一个专业，也就并不是很熟，两人私下在水房说了好久才回来睡觉。 张怡然回宿舍特意多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的拖鞋，上面的logo果然是王梦说的那个大牌，一时羡慕一时烦恼。 大学校的生活和中学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玙在天上飘了两天，就开始奋进。 第二周的补考开始之前，装修队给她打电话，已经完成办公区和生活休息区的装修。 同时金融大厦物业也联系她，有公司看上了她的办公楼，要租三分之一的地方。 叶玙把时间安排在周六，一个早上一个下午，一天搞定。 谁知道事情就全都碰在一起，周五考完试晚上，周议黎给她打电话，“鱼鱼，你明天有空吗？” 叶玙开学期前买了新手机，和周议黎一样，也是诺基亚的，在宿舍做完面膜，来不及洗脸，就把声音调成扩音器，反正这会儿宿舍没人，问他，“有点儿事儿，怎么了狸子哥？” 也不是很想给否决自己创业的人，说自己创业的事儿。 周议黎道，“牛牧在学校又惹事儿了，我跟着实验室的教授在南州开实验会议，现在回不去，你明天代替我去牛牧那里看一下，我给老师说过了，你去了帮我了解了解情况。” “他怎么就不消停呢，”叶玙道，“没问题了狸子哥，海大附中么，这地方我熟悉。” 周议黎苦笑，“就该让他去寄宿学校！谢谢你了！我会议最后一天去拜访叶叔叔，你有什么话要托我带的？” “没，我们父女无话不谈，该说的早就说完了。” 叶篱挂了电话，抓紧时间洗了脸，就给装修公司的负责人打电话改约时间，“我明天临时有事，明天下午四点半行不？我明天下午四点之后都有时间！” 宿舍门从外面被推开，张怡然走了进来，看见叶玙再打电话，便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位子整理今天借来的书。 叶玙赶紧把扩音器关掉，手机声音放小，“好好，非常感谢你刘师傅！那咱们明天见！” 挂了这个电话，她冲张怡然抱歉的笑笑，“你回来啦，我再打一个电话就好！” 张怡然“嗯”了一声，忍者好奇没问她那是个什么“师父”。 叶玙爬上床，把帘子拉上，尽量声音小不打扰到别人。 张怡然这时才光明正大观察叶玙琳琅满目的桌面： 一两千块钱的面霜、化妆水，好几百一张的面膜，一万多的笔记本年脑，还有书包，听王蒙说五千多块呢。 她家好有钱啊。 尽管李斐强调，叶玙是从牛大转学回来的，但王梦始终坚持她的看法，叶玙就是靠家里的关系来的。 搞不好她家还贪污了呢。 张怡然反驳，要真的贪污，叶玙还能把证据都摆出来给咱们看吗？ 随便一个人都能上监察机关把她父母撂倒。 王梦就不说话了。 这个宿舍其他三个同学里，李斐家里一般工薪阶层，张怡然和王梦好想家庭条件都不错，但是能买得起大几千块钱手机的，只有她。 过上好几年，手机价格才会大幅度下降，大学生攒一攒钱都能买得起。 但现在，手机是奢侈品。 因此，她有手机这个事儿好像很刺激到金融系那两个姐姐，所以平时尽量她在没人的时候才用。 有时候她不免心想，金融专业的同学，以后你们面临的刺激更多啊，现在这点算什么。 还在沉思中，等待对方接通的振铃一直在响。 忽然，牛牧的电话终于被接通，里面的声音躁躁的，“叶小鱼！我警告你不准说太多废话！否则我不告诉一个大秘密！” 叶玙瞬间被拉回现实，“滚。要不是你是狸子哥的弟弟，看我会给你打电话？斜眼都不会给你！余光都不会看你！” 电话那边冷哼一声。 叶玙便道，“狸子哥让我去附中给你善后。快贿赂我。” 牛牧无语，“老子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我就是这样了怎么地吧。” 叶玙干脆躺在床上，做不出谆谆善诱的事儿来，只能降维打击，“哥哥呀，你年龄比我大好吧，我现在在哪里，你现在在哪里？咱能不能成熟一点？ 快交代吧！我不是你亲哥，犯不着惹你不高兴，你都说出来我也不会打死你。你交代清楚，我给你想办法，明天咱们快刀斩乱麻，给你把事儿摆平才对，你说是吧。”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气得不行，但真的无法反驳。 听着电话那边粗粗的出气声，她都能感觉到人高马大的牛牧有多生气。 那家伙说他一米九她都信。 吃激素长大的吗。 半晌，对方才道，“算了，告诉你吧，你的小男朋友和小情敌来附中上学了。我看他俩腻歪的太不要脸，就把人打了一顿。” 叶玙蹭的直挺挺坐起来，“你给老子再说一遍谁来了？！” 18 18 太特么的令人震惊了。 他们这群人是吃错药了吗，集体来海京搞事情？！ 难道33中有了新的反派炮灰，以至于这俩继续沿着上一辈子的路，双宿双飞到海京？还是双双提前来到海京？！ 叶玙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说哥，你该不会是替我打抱不平吧？” 还真不是。 赵臻发现牛牧也在这里是开学后的第三天，同时在33中曾经流传过的那些关于婷婷的谣言，重新在海大附中国际部传开。 他就给了牛牧一个深刻的教训。 牛牧初来乍到，哪里有跟班或者伙计，老老实实被堵在海大附中的宿舍楼后面。 赵臻被牛牧的嚣张跋扈气到，于是，他先动的手。 叶玙骂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故意穿着丑兮兮的海大校服，到了附中校门口，给牛牧班主任打了电话后，被保安放进了校园。 进校门口走了两百米，穿过偌大漂亮的蔷薇丛时，她和惊讶的白婷婷来了个世纪面对面。 叶玙心中卧槽，脸上笑眯眯，“白婷婷？你也来海京啦！我来找——”她尴尬地左右看，“嗯，找牛牧，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你……” “他的家长。”叶玙幽幽道，“是我。” 感觉好丢人。 她要有这么大这么蠢的儿子，肯定一把就掐死了。 白婷婷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牛牧的家长，想在老师之前和牛牧家长先沟通一下，但是没想到这个家长，竟然是叶玙！ 叶玙看着穿了新学校校服的白婷婷，真是由衷的赞美她的美貌，“你好漂亮啊。” 两年不见，白婷婷更美了。 附中国际部的校服当然是要和国际接轨，翻版日韩的水手服，小西装小短裙加长筒袜黑皮鞋，制服一样的校服，十分有活力有魅力。 反观叶玙，反正是自己大学的附中，有底气，所以穿了运动装的校服。 比不了。 太讨厌了，她干嘛穿校服！ 白婷婷却不吭声，仿佛有说不尽的苦，含在她的一双美目之中。 叶玙悻悻，只好再次主动给有点愣神的白婷婷打招呼，“原来不知道你也来海京了，改天聚聚。今天我找牛牧有事，下次再聊。……再见。” 白婷婷看她要走，怯怯跟过来，躲躲闪闪问她，“叶玙，你和牛牧什么关系？” 那种表情真的很微妙，以叶玙对人表情的敏感反应，她都能肯定，白婷婷肯定跟牛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鬼！ 从前种种从记忆里翻出。 原来是这样！ 赵、白、牛的三角恋根本就是事实！ 叶玙看着白婷婷脸色变得很焦虑，心里想着，肯定又是给她挖什么坑呢。 她边走边说，“没什么关系，我认识的一个哥哥让我来的，牛牧的表哥，他跟我很熟让我来的，主要是听老师怎么说牛牧，然后回去给他转达。你呢？你是不是在等人？” 白婷婷跟着走了两步，听她这样问，略顿了顿，而后又跟着她继续走，低低道，“没什么，老师刚刚也找我了，一起去吧。” 两人一起进了老师办公室。 叶玙先给老师问好。 老师事前和牛牧的临时监护人周议黎沟通过，也晓得来的是个才14岁就上大学的女孩子，本来就对她充满了好奇，此时见到这个女孩这儿乖巧漂亮，也是满心的喜欢，“几岁了？什么专业？老师都是谁？”之类。 叶玙最大的优点是嘴甜懂礼貌，给老师鞠躬问好，甜甜的笑着回答老师所有的问题。 白婷婷在旁边站着，始终低头。 刚才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现在听在她耳朵里，每一句都是炸雷，将她的自尊和期待炸得一丝不剩。 白婷婷旁边是赵臻、然后是坐着的赵臻的小叔，再旁边是牛牧。 她忽然发现赵臻盯着叶玙的目光不对。 赵臻还在喜欢她？ 老师明显喜欢好学生，尤其像叶玙这样又乖又听话的学霸。 大家介绍完，赵臻的小叔赵久想了想，问道，“你父亲是叶兴？” 叶玙立刻站起来，“是的。叔叔好，……您认识他？” 赵久笑道，“老同学了，小学同学，很认识。”后来叶家的老爷子去世，他还跟着父亲去祭拜，只是因为长辈们政见有分歧，后辈们就不怎么来往。 这算是老乡见老乡。 赵臻终于艰难地收回自己看向叶玙的目光，原来她在这里。 真的很没意思。 他低头，好像是知道错了惭愧地低头，也好像只是在看自己的脚尖。 八年的同学，她前年离开的时候什么都不说，……那时候她脾气突然变坏，见面就怼他，他也没有生她的气，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是因为婷婷吗？…… 老师的态度很明确，下不为例，再有下次，全都走人；这里毕竟不是京城，海大附中也是海大管理，教育局很少能插手人家私立学校的事儿。 叶玙很听话的代替牛气哄哄的牛牧，给赵久鞠躬道歉。 管他什么原因，先道歉再说。 她太了解成年人对孩子的那一套程序了，无非是“能有多大事”“道歉”“好了现在大家还都是好朋友了”这些。 打架总是不对的，叶玙给人家鞠躬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别说鞠躬了，就是赔钱，她都能给对方砸出个“没关系”。 要把牛牧以后给她捅出大娄子的可能全部消灭，就要让牛牧认她当老大，听她的话，遵从她的指挥。 从刚才见到白婷婷的那一刻起，叶玙就重新制定了这个新的作战计划。 万不能被牛傻再给牵连。 牛牧听见人家叶玙父亲和赵臻小叔是同学，心里就踏实了，打不起来，道歉就道歉，又不是没倒过。 赵臻心里有气，这时候要是不依不挠，就是他的错了。 他错了没关系，婷婷要是再没有这样能再好学校上学的机会，那他要愧疚到死。 赵臻被赵久按着也道了歉。 大家很和气的解决了问题。 赵久邀请一群小孩吃饭，叶玙婉拒，“我等会要和奶奶打电话呢，下一回吧，谢谢叔叔！我回头跟我爸说今天见到叔叔了。” 牛牧毕竟是有一点脑子，知道在海京不能太得罪人，哼哼混着也感谢了人家小叔。 叶玙和牛牧一走，赵久一脚踢在赵臻身上，“走吧，还不够丢人，你婶子和亮亮弟弟在家等你，这段时间一到周末你就给我回来！” 说完这些，赵久回头看了眼沉默的白婷婷，心里叹了一回，对那女生道，“白同学，我和你外公也算是认识，你母亲挺不容易的，……好自为之吧，赵臻我们走了。” 这孩子挺命苦，他没法说。 赵臻和白婷婷眼神交流，最后还是跟着小叔走了。 白婷婷还没回到宿舍就不停地流眼泪。 都欺负她。 全都欺负她。 那么大的大人还欺负她一个小孩子！ 幸好舍友都回家了，白婷婷在无人的宿舍哭够了，拿出书本开始学习，只有考上好大学有一份好工作，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学了一会儿，今天的人和事总是扰乱她思绪，让她集中不了注意力。 白婷婷从书包里拿出赵臻悄悄给她买的手机，摩挲着手机壳半晌，最后给赵臻发了信息：我们分手吧。 发完这个，半天等不到赵臻的回复，她又哭了一会儿，只能强迫自己学习。 叶玙能上好大学，她也能！ 不晓得被人惦记上的叶玙，带着牛牧在海大食堂吃了一顿饺子，两人就一拍两散。 叶玙自觉不给人添麻烦，才不管这小子又要去哪里玩，收服小弟是个过程，不急于一时。 吃完饭，她一个人先去金融大厦的办公室看了看，感觉还不错，就是味道有点大，顺便就去花卉市场买了一车的绿植，在办公室和小公寓摆的满满的。 忙完这些，就到了去物业和租户签约的时间。 叶玙随身带着各种证件以及复印件。 该有个助理和保镖。 物业的经理早就知道这一层楼的业主是个半大的孩子。 海京这地方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喊着金汤匙出声的小孩真心不少。 叶玙坐定后不久，租办公楼的客户就来了，进来了四五个人，哗啦一下就把门口站满了。 管他来了几个，叶玙始终坐在沙发上不起来，等着别人过来。 她就一个人，所以气势很重要。 “这位是33楼的业主叶玙叶小姐，这位是新盛传媒的老总庄重庄先生。这位是新盛副总裁温丽，也是庄先生的夫人。这位是新盛的法律顾问陈律师。” 还有两个没进来，就威武雄壮的站在门口。 保镖啊。 她本来看着来人有点上头，等物业经理给介绍了，不出她所料，真的这个庄重就是未来娱乐界的大佬啊！ 上热搜次数不多，但回回都和当红偶像捆绑销售，能不认识也难。 现在大佬来租她的办公楼？！ “庄总好。”叶玙客气地和他握手，还有其他两个人一一握手，“温姐姐好漂亮！陈律师好。” 装总。一个浑身都是瓜的娱乐圈霸总。 听说有正堂妻，有和正堂斗法斗到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二房，还有数不清的“好朋友”。 这个温丽可是他的正堂！ 年轻时候的温丽全方面阐释什么叫端庄大气温柔美丽，叶玙天生和这样的夫人就有好感。 现在新盛还是个仅仅开辟了传媒这一领域的小可爱，没什么可瓜可以吃，但人家这块田地未来可期！ 有这么一个瓜田在，叶玙一点都不紧张，反而非常放得开。 签约比预想中顺利。 结束后叶玙婉拒一起聚餐，上楼要去等装修公司的人来结算。 庄重几人也离开了，在车上，陈律师问道，“这就是南州副州长叶兴的女儿啊，真是想不到，还真不像是14岁的小孩。”感慨了一会儿。 温丽附和，轻笑道，“我还挺喜欢她的。”一直光明正大打量她，她回看这个小姑娘，小姑娘就立刻给她回以甜甜微笑，十分可爱。 庄重倒没说什么，一路上闭目养神，签个字就没了十万，比不得出身好的小孩，他压力太大了。 19 19 叶玙提前看过办公区和公寓区，算是比较满意，很快和装修公司签了结项的尾款。 才收回一点资金，立刻就花了不少。 晚上七点多她打车回学校，到了宿舍，张怡然竟然没和平时一样去上晚自习。 她多嘴问了一句，“怡然姐你在啊。” 张怡然平时话不多，今天却道，“没去上自习。你今天干嘛去了？” 叶玙道，“今天去附中找老乡了。” “男生？” 叶玙笑了出来，“不是那种关系啦！就单纯是老乡。” 张怡然再没说什么。 她都看见了，叶玙和一个大男孩在学校饭堂里吃饭，两人看上去很亲密，叶玙捶了那男孩好几下，男孩只是傻笑，都没有还手。 青春快活的年龄。 看张怡然继续学习不和她说话了，叶玙就端着脸盆去水房洗了脸，然后回宿舍开始学习，这学期也只有两门专业课，争取这个礼拜把第一门自学完，下个礼拜继续再攻克另一门。 宿舍里静悄悄，周末晚上不熄灯，叶玙看书看了个通宵，窗外天色渐渐发白，她才上床。 第一届全国新梦想作文大赛悄然启动。 叶玙在宿舍楼下的报刊区翻看娱乐杂志，忽然在经典出版社出的杂志上看见这个消息，看完了整个征文启事，她都有点愣神，这么快吗？ 她公司还没搭建好，怎么去碰瓷！ 忽然有了干事业的紧迫感。 叶玙周三下午没课，立刻带着证件和资料去海京政务大楼申请注册文化公司，并在人才市场转了一圈，看看怎么招聘相应的网络人才。 注册公司只要跟着程序走，总不会有麻烦。 麻烦的是人才难求。 她把这个事儿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决心从猎头公司直接挖现成的人才，费用高是高，但是不用培训直接上岗。 到了月底所有注册程序走完，同时财务部、网络部、业务部统统就位，一共六名员工，叶玙正式宣布公司成立。 剪裁仪式没有。 花篮庆贺没有。 别的公司都在金融大厦外面有巨大的广告灯牌，她也没搞那个。 公司里六个人默默开工。 网络部两名工作人员小方和小袁，普普通通数据工程师，拿的是原来工资一倍之多的薪水，同时叶玙这个老板承诺，如果能在一个月之内把文学网站搭建起来，那么就算他们度过试用期，直接签订三年合同，并赠予他俩项目奖金一万元。 相当于普通人一年工资了。 业务部三个人，其中两个人小青和小兰，分别负责网站编辑及其推广，另外一人小米负责接下来即将开始的网络小说大赛策划与实施。 还有一个财务小姑娘。 叶玙本人除了当霸道总裁之外，还参与部分财务和全部人事的工作。 老板年纪这么小让大家很忧心。 要不是薪水多，这个办公楼据说也是老板自己的，他们时肯定不会涉险放弃原来的工作！ 大约是大家有背水一战的决心，公司的文学网站上线速度非常之快。 她跟着补考一起考的两门专业课成绩出来的时候，公司的网站也顺利建成，测试成功。 叶玙听取了推广策划的建议，砸大钱在老派bbs网站上广告，并把魔爪伸向在校大学生—— “全国作文大赛”受众是中学生，她的的受众必须高级一些，剑指有闲有钱有思维能力的大学生。 海京有几十所大学，京城的大学也非常多，除此之外，加上西州的西京和南州的兰京，这四座城市的大学生，成为了公司首轮策略的主攻对象。 负责推广的米雪儿原先就是大公司市场营销的各中老手，动作非常迅速。 周三大家开完工作例会，周五叶玙就回到海大的校园看见他们公司推广横幅。 在她意料之外，米雪儿并不是和海京文学院、或者校学生会之类联系的，而是直接找到了海大的勤工俭学部，与学校部分进行接洽。 她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出色啊。 相比较老牌出版社的全国新梦想作文大学，只是依靠传统杂志进行宣传，叶玙的网络小说大赛是直接沉到线下，最大距离拉近了学生写手们和网站之间的距离。 不到一个礼拜，跟文学最没有关系的数学系同学，也纷纷扬扬地讨论起这次网络文学赛。 “奖金很高啊！”李斐课间的时候给叶玙说，“真的特别高。” 放学的时候，叶玙和李斐一起去饭堂吃饭，李斐带她专门路过“网络小说大赛”的横幅，蹭人家的宣传册。 李斐伸头看了一眼宣传桌那边的宣传板报，立刻就有勤工俭学部的同学拿了彩印的宣传单塞进她俩手里。 另外一个同学见叶玙接了宣传单，紧跟着就拿了小册子过来登记，“同学我们的网络小说大赛奖金很高哦，一等奖十万呢，还有出版和影视签约的机会！二等奖五万块，就是三等奖也有一万块钱呢！您要不在我们这里登记一下，只是签个名就有德芙黑巧克力送呀！” 这姐姐太厉害了。 李斐已经相当熟练地签了自己的名字、班级、□□号和常用邮箱，开心的领取了两颗巧克力。 叶玙摆摆手，她是老板，怎么能贪小便宜。 李斐跟她边走边惋惜，“这巧克力贼贵了，我平时都买不起，你要不吃你送给我呀！黑巧克力，应该很提神吧！” 叶玙笑道，“那我送你我买的巧克力你又不要！” “那不一样！” 李斐舍不得吃，都放进书包里，然后接着感慨，“这小说大赛奖金好高啊，可惜我是文盲不会写，要不然我肯定要参加的。……十万，我的妈，我爸一年工资还不到一万！” 叶玙若有所思，“奖金这么高，应该参加人挺多的吧？” “他们文学院、文华学院肯定很多人参加。有门技术真是好。不过网络小说，人家只收电子稿件，还得去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或者网吧去写。” 叶玙忽然想到，现在大家能有一台台式电脑都不错了。 她想到这里，立刻给负责推广的米雪儿发了一条信息：增设特等奖、特等奖没有奖金，但是送一台电脑。一二三等奖奖金都加送一台电脑。 等饭的时候，叶玙听李斐不停地惋惜她没有领巧克力。 叶玙继续给米雪儿发信息： 可以邀请德芙公司来学校做联合宣传，推广那边选好赠送电脑的品牌后，联合品牌商也一起来学校做宣传。 米雪儿一条一条收到小老板的信息，不停被老板的思路打动。 十万一等奖的奖金她都馋的要死，现在越来越多的奖金往上加，她简直都想自己写小说了。 想到这里，米雪儿心思一动，给自己在老家读到高三就辍学的妹妹米小琴打电话。 她是公司员工，按照规定是不能参与创作的。 但她妹子可以啊！ 20 20 叶玙在公司没有制定非常严苛的考勤制度。 主要是公司刚开始起步，给大家的工资之外，还有不菲的奖金，按完成的项目给付，每完成一个项目，给一份奖金。 至于考勤？没必要把人关死，那样会更留不住人才的。 每周三下午没课的时候，就是她唯一要求公司所有人必到、开每周工作会议的时候。 随着宣传的深入，奖金力度的提升，每天注册网站的作者越来越多，“作家福利”那一页的点击流量节节攀升。 叶玙根据网站唯一编辑小青的要求，在网站的灌水站上贴出了招聘编辑的昭告。 三天内编辑部从业务部独立出来，成立了一个组长小青，三个组员的小部门，——即使人增加了，工作量似乎没有减少，每天都不停地忙忙忙。 锦鲤文学网的大好事业的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走。 学校的环境就显得温吞，学期内没有考试，只在期末有期末考。 五一黄金周时，周议黎提前说了不回家，要和几个研究生学长去别的实验室参加建模大赛，叶玙就和牛牧一起飞回京城。 “妈！”叶玙一眼就在接机人群中看见母亲，飞快朝她奔去。 朱娅冬笑着抱住女儿，看见一个头很高的小伙子尴尬地跟过来，摸着后脑勺不知道该和长辈说什么的样子，含含糊糊说“阿姨好”，朱娅冬给他点头，而后低头问女儿，“这位是你同学？” “没有，这是李爷爷家亲戚的小孩，在海大附中上学，老乡嘛，就一起回来啦，”叶玙飞快撇清关系，“那什么，牛牧同学，你家没人来接你？你打车回去啊？” “他们都挺忙。” “那你和阿姨一起坐机场大巴吧，你家住哪里？”朱娅冬问。 叶玙便道，“不是一条线，他家在南二环那边呢。” 牛牧看叶玙一脸嫌弃，只能自己走，也不坐大巴，直接去外面打车了。 叶玙和母亲上了自家那条线路的大巴，放松地解开马尾，把座位往后调了调，“太累了，哎呀我好好歇歇。我爸呢，回来没？” 朱娅冬摇头，“明天晚上回来。累了就睡会儿。” 叶玙道，“妈，要不等会你跟我一起去奶奶家？我一个人去奶奶家的话，你就得一个人在家里，可我要在家里，奶奶就是一个人，好难办啊！” “你奶奶不喜欢我和你爸爸去她那里。” “没事的，我领着你去，今天爸爸不在，奶奶没关系的！” 说来说去，朱娅冬也觉得这么久不见女儿，让女儿去婆婆家一整天她自己见不着面，还挺受不了。于是两人回家放了行李，洗澡吃饭换衣服，忙完乱七八糟的事情，叶玙带着给奶奶的礼物，就和母亲直奔大白杨那边。 下了公交车，叶玙远远看见有俩学生在前头下了出租车的，那俩背影挺熟悉，看着挺像赵臻和白婷婷。 仔细辨认，越看越像。 叶玙心里一个卧槽，前尘往事如同江河倒灌，奶奶送出去的上亿元的房子，还有白婷婷明知道那是她的奶奶，还借口什么照顾大樟树拿走房子，还有她当时看她的眼神，怜悯又嘲讽。 是现在就布局了吗！ 叶玙不假思索的喊了一声，飞快跑过去，目光直直盯着这两人，“白婷婷！赵臻！” 牵着手的两个小青年立刻把手松开，警惕地回头看来。 赵臻看见是叶玙，十分吃惊，“你——” “叶玙？”白婷婷满脸通红，紧张的想解释什么，“你、你住这里吗？” 叶玙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她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当年奶奶要把房子送给白婷婷，——现在这两个出现在奶奶家附近的人非常可疑。 “是你同学吗？”朱娅冬走过来问。 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男生她有印象。 叶玙点点头，给妈妈介绍走过来的两个人，“赵臻、以前我在十一班的班长，还是我以前的同桌，妈妈你给我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他妈妈！” “原来是老赵的儿子！”朱娅冬想起来，笑道，“我说怎么看着挺面熟的。” “阿姨好！”赵臻很懂礼貌，又说，“我小叔好像和叶叔叔是同学，我也是才知道的。” 朱娅冬笑道，“我知道，赵久嘛，听说在海京过得不错。” 叶玙打断这俩人无聊的叙旧，“白婷婷，她也是以前十一班的同学，不过现在赵臻和白婷婷都在海大附中国际部上学。” “哦，原来也去了海京，那就是和刚才那个牛同学一个学校了？” 白婷婷和赵臻对视一眼，赵臻道，“牛牧吗？他在高中部，去的比我们早一些，我们在初三。阿姨，我和白婷婷还有事，就先走了！阿姨再见。” “哦，那你们路上小心。再见。” 朱娅冬拉着女儿的手，看那俩孩子走远了，女儿还伸长脖子看，时不时拉她走快一点。 等前头两人拐进胡同口，叶玙就恨不能跟着跑过去。 朱娅冬讶然，“怎么了？” 叶玙解释不了，把礼物抱在怀里，“妈我先去看下！”说完，就跑掉了。 转过拐弯，却已经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他俩要走去下一个拐弯地方，这点时间来不及，所以肯定是在这条路的这六家院子里头。 叶玙左看看这边屋檐，右看看那边房梁脊，心里想来想去，想不出所以然，但心中肯定，他们百分之百是在奶奶院子里。 朱娅冬这时走了过来，“怎么了？” 叶玙道，“没事儿，走吧。”气不顺也没办法。 母女俩进了奶奶家的院子。 转过照壁，叶玙忽然听见一道可疑的笑声，她心中暗骂“果然”！ 于是加快步伐进了院子，然后，她竟看见赵臻、白婷婷正在和奶奶亲热地说着话，奶奶手里接着的正是刚刚赵臻手里提的盒子。 叶玙的无名之火“腾”地燃烧！ 她大步走过去，几乎是冲到奶奶旁边，用力挽住奶奶的手臂，冲着赵臻和白婷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原来你们是来找我奶奶呀？这么巧！怎么刚才不给我说呢，还是老同学一点都不诚实！” 最后三个字咬的极为用力。 咬死你们品德有问题。 赵臻显然很意外。 白婷婷偷偷捏了捏他的手臂，笑着对叶玙道，“原来郑奶奶是你奶奶呀叶玙！郑奶奶，吴奶奶的东西给您送到啦，您回头给吴奶奶回个电话，那我和赵臻就先走啦！” “哦哟，原来婷婷你们是鱼鱼的同学啊，不喝口水再走？！哎，好好，谢谢你们啦！都是好孩子……” 奶奶坚持把两个孩子送到门口。 朱娅冬很紧张的站在旁边，等婆婆终于把视线看向她，快快喊了一声“妈，是我。……鱼鱼刚回来，喊着要找奶奶，我就把她送过来了。兴子要值班，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刚刚还高高兴兴的，看见儿媳妇，奶奶皱眉“嗯”了一声，往屋子走去，快到屋子门口了，才犹豫地回头，对鱼鱼说，“带你妈妈进来吧。” 叶玙和朱娅冬都松了一口气。 进了屋，也是想知道刚刚什么情况，同时叫奶奶不要太针对母亲，叶玙直接就问了，“奶奶，赵臻和白婷婷怎么到你这里来了？我看你看见她俩还挺高兴。” 说着，叶玙嘟起了嘴，“刚才你笑了好几下给他们。” “你吃，”奶奶把八仙桌上放着的水果往媳妇那边推了推，对孙女道，“还不高兴了？那是来给奶奶送东西的。就是干休所经常带你去见的吴奶奶，想起来了？” “我不管！我也给你送了礼物啊！你看，我专门从海京给背回来的，太辛苦了，奶奶你也给我多笑几回好不好！” “哎，你这孩子，还计较这个，”奶奶哭笑不得，只能认真解释，“奶奶不是以前经常带你去干休所吗，那个吴奶奶你记得没，她去年认了个干孙女，就是婷婷，老吴原单位给她发了这个鲜花饼，她又不能吃甜食，就让婷婷他们给我送来一盒尝尝……” “她去干休所干什么啊，她奶奶也在那里吗？” “没有，婷婷是去做义工。” 叶玙瞪大眼睛，脑子里各种线索最后终于连到了一起，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太有心计了！ 市里那么多养老院福利院孤儿院，白婷婷偏偏选择了有高级退休干部、还都是孤寡老人的干休所！ 这什么心机啊。 而走出胡同的赵臻终于放松了一些，疑惑道，“郑奶奶是叶玙的奶奶？还是外婆？” 白婷婷甩开他的手，几乎是小跑着要走掉。 赵臻赶忙追上去，“你怎么了？” 白婷婷看着赵臻好像还在想着叶玙，不觉就哭了出来，“我就说叶玙和牛牧关系特别好，你不信，刚刚叶玙妈妈也说叶玙和牛牧在一起了！就是他们俩一起的，每次都是他们俩害我！每次都是！” 21 21 赵臻无奈道，“你别这样。” 白婷婷眼中含泪抽抽噎噎道，“原来郑奶奶是叶玙的亲奶奶，那么叶玙的爸爸就是南州的副州长叶兴了？怪不得人家能跳级！还能出国！现在好了统统都滚回国！” “婷婷，叶玙不是——” “你每次都这样，又想说她好话是不是！不说了不说了，算了，不说了。”白婷婷抹着眼泪跑开了，“我走还不行吗，我听还不行吗！” 赵臻只能追上去，“好了我不说了，全都听你的。” 女生每次有什么事儿总是想太多。 非得甩开他往前面跑的白婷婷忽然停下来，赵臻还当她好了，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是遇见了李爷爷。 白婷婷迅速调整好表情，乖乖地走去李爷爷那里，“李爷爷好，李爷爷是来看郑奶奶的吗？” “对、对，去看你郑奶奶，你郑奶奶的孙女放假回来了，我去瞧瞧。你这是来探望老郑了？” “是的，吴奶奶来不了，就拜托我和赵臻来给郑奶奶送点东西，”李爷爷腿脚不方便，白婷婷就主动搀扶另一边，“我扶您吧。” “赵臻也在啊，你们都是好孩子。” “李爷爷您总是夸我们，我们哪有那么好啊。”白婷婷笑眯眯地和老人说话，反正就是不理赵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白婷婷隐隐的就想借机，挽着李爷爷去郑奶奶家，再去看叶玙不爽的表情。 赵臻默默跟在旁边一起走。 李爷爷晓得赵臻平常不爱说话，就主动问他，“你父亲最近可好？总在电视上看他，平常都看不见个人！” “他最近是比较忙。” 赵臻不知道为什么白婷婷不喜欢叶玙，还非要掺和到叶玙生活里。 一行人进了院子，李爷爷精神似乎好得很，还没到屋门口，就喊道，“老郑！鱼鱼是不是回来了？” 白婷婷迅速和赵臻交换了眼神。 郑奶奶出来看见这俩孩子，惊奇道，“你们？” “小孩看我走路不方便，扶着我进来的！”李爷爷笑呵呵，“走，都进屋，喝喝水，这外头晒得，才五月份就这么热了。” 白婷婷却连连摆手道，“我们不进去了，吴奶奶那边我还得过去给帮忙呢，李爷爷再见，郑奶奶再见。……”刚好叶玙从门帘后面伸出了头，她扬着头含笑对她道，“叶玙，再见。” 叶玙对奶奶和李爷爷道，“我去送他们。” 奶奶道，“好，好，快去快回。” 叶玙转身看着白婷婷，故意忽略赵臻，看着白婷婷的眼睛，笑道，“走吧，我送你们。” 白婷婷抿唇笑，“谢谢。” 无声的战斗噼里啪啦在两个女生之间传递。 两个女生走在前面，赵臻一个人走后面，无语地看着前头俩好似好朋友认真看又非常不对付的人，分明就都是讨厌对方要死，干嘛要装得好像真正的同学同伴朋友一样。 一路无话。 走出胡同口，白婷婷准备了一路的话准备说，却被叶玙抢了先。 叶玙停下脚步直接了当的问她，“白婷婷，我大概听说了你家里的事儿。” 这一句不啻于一道雷劈在她头上。 白婷婷整个人都被震得灵魂消散。 她下意识地朝赵臻看去。 赵臻并不晓得其中有多少事儿，只是感觉得到婷婷突然害怕起来，他就过来握住她的手，好像战友一样，并肩面对叶玙。 白婷婷看见赵臻过来，心里更是乱入麻，不晓得怎么就说了句，“我能有什么事儿，……你知道多少？” 叶玙好整以暇，想了想，并不忌讳什么地说道，“我对你继父那边了解不多。”对你妈妈的事儿十分了解。 似乎听出来了她的言下之意，白婷婷镇定地对赵臻道，“我和叶玙说个话，你去那边等我。” 赵臻十分意外。 不过叶玙也不是洪水猛兽，只怕真的是女生之间的话题，他就点点头，然后也对叶玙说了句，“你们聊，有事叫我。” 这种时候，白婷婷顾不上赵臻总是对叶玙那么好的态度，她拉着叶玙走到另一侧的墙根下，挡了一点阳光，身上不那么烫了。 有了这么点时间给自己冷静，白婷婷这会儿没那么激动，她看着叶玙仿佛天真无邪的脸蛋，抿了抿唇，冷漠地问她，“你想说什么。” 总是有话要说，才会用那句话将她的军。 叶玙微笑，“我奶奶很善良，希望你用善良的心来对待她，如果让我发现你在我奶奶面前耍心眼、对我奶奶不好，或者算计我奶奶算计李爷爷，那么我也对你不客气。你妈妈……你小姨是个坚强的人，值得人敬佩。” 白婷婷脸色终于渐渐难看下来。 她握紧拳头，紧闭着嘴盯着叶玙。 叶玙心里却想，如果她真心对待奶奶，自己不在奶奶身边照顾，有这样一个心思玲珑的解语花在也不错，如果真是这样，当年奶奶把房子送给一直在身边照顾她的白婷婷，也是能理解的。 但如果人家就是有所图，才刻意接近当时“无儿无女有财产”的奶奶，那她真的是该死了。 两人默然而立。 白婷婷最后才冷冷道，“我犯不着利用老人。……你别把人想的太阴暗了。” 叶玙仔细观察她。 半年多不见，白婷婷成熟了很多，至少现在敢给她脸色看了。 “谢谢。说到做到，我也会感谢你的。”会还给你一份一样的谢礼。 叶玙道了谢，转身给远处的赵臻挥手道别，就走了。 赵臻赶忙过来，“怎么了？” 白婷婷摇头，“没事儿，她不喜欢我往郑奶奶她们跟前凑。” 赵臻略微有些生气，“她不喜欢？！她去年一直都不在京城，郑奶奶吴奶奶一个人生活多辛苦，她自己不尽孝，还拦着别人对郑奶奶她们好？！叶玙怎么这样！” “我做义工本来就会遇到这种问题呀，老人家属的事儿特别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刚好郑奶奶孙女是叶玙，……你不也跟着我经常被老人家属折腾吗？” 白婷婷似乎心情好了很多，“刚好郑奶奶孙女就是你认识的叶玙，要不是她，也是其他人。习惯就好啦，走吧。” 赵臻前年放假偶尔碰见在干休所做义工的白婷婷，他有时候就跟着白婷婷一起做义工。 又累又辛苦，很多时候还被家属难为。 要不是他爸是议员，干休所很多老干部都认识他，他后来也一起帮助白婷婷做义工，说不定婷婷受到的责难更多。 可她还是坚持每周末都去做义工。 赵臻心里软软的，忍不住去牵婷婷的手。 白婷婷甩开他的手。 赵臻又去拉她。 两人推推打打闹闹的，一会儿就牵在一起了。 叶玙在胡同拐角看着这俩人亲亲热热在一起，想起牛牧的话，也觉得小小年纪谈恋爱腻歪在一起真的很容易招仇恨。 返回奶奶家，叶玙酸酸地感慨，初恋真好真甜呀，呸。 22 22 在奶奶家凉快的房子里待了一会，叶玙缓过劲，刚刚她脑子进水了吗，觉得上辈子害叶玙永世不得翻身的狗男女恋爱很甜？ 叶玙让自己清醒一点，好好想一想怎么让奶奶和父亲能和好。 但实际情况，奶奶虽然能接受母亲，等到父亲回来了，奶奶仍然不让父亲进门，不同他说话，见也不见。 父亲在奶奶家门口跪了两个小时，像从前一样，十分可怜。 她只能带着一点点失望重返校园。 她觉得奶奶也很苦。 如果谁敢这么对她，那她一定把那个孽种给，掐死就算了，肯定把小孽种和渣男一起给送得远远地。 公司的事儿说起来也并不是很多，大部分忙忙碌碌的，都是收到参赛小说的编辑部在忙，忙一些注册作者的创作和网站数据维护这些。 总体数据流量还在底部，服务器没有任何问题。 叶玙在五号晚上十点多才拖着行李姗姗回到宿舍。 正在洗脚的李斐惊讶道，“就放七天假，你带这么多行李回去？不累吗你？” “有人帮忙，我没动多少手，就是上宿舍台阶比较崩溃。”叶玙瘫坐在椅子上，“下次不会这么蠢了。啊，你相信不，除了衣服，别的东西怎么拿回去就怎么拿来，连箱子都没出。” “我信，这是正常现象，暑假你就不会这样了。” 两人细细笑着说话、洗漱、睡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学习这个事儿，一旦上了正道，就没什么难的。 学就完事儿。 网络小说大赛时长八个月截稿，距离大动干戈还早着呢。 叶玙没了主心骨，每天每天在学校好好学习，终于像个学生的样子了，五月底的一天，忽然接到周议黎电话。 太稀罕了。 她从图书馆的自习大厅出来，拎着水杯，一边往水房走，一边接听电话，“哦 狸子哥，你终于出关了？” “鱼鱼，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叶玙站定，眉头蹙起，“你说什么呢。” “我是为你好，那个什么鲤鱼文化公司是你干的吧？” “呵呵。” 叶玙转了个方向，干脆上天台去，“是我，没错。我觉得根本不影响学习，现在公司运转非常好，员工都很用心，客户量不断增加，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周议黎听着叶玙语气强硬，只能自己苦口婆心，“不是这个意思，唉，你一个小孩，才14岁对吧，你知道社会上的人是什么样的吗？文化事业是不是，文化圈子里多少黑幕，多少黑色交易，你现在是没遇到，等你遇到了就晚了！” 虽然这些都是实话，但就现在叶玙而言，那都不是事儿。 她又不是真的14岁小孩。 不等她想出辩解的话，周议黎已经说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别的不说，我查了你公司所在的位置，和你的小公司同一层的，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新盛传媒的？” 叶玙惊讶，“这你都知道？” 现在没有天眼查，这家伙从哪里查到的。 有没有查到办公楼是她买下的？ 叶玙心慌慌，“你查我！” 周议黎道，“你平时和这个新盛的老板，叫做庄重的，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他背景不一般。你们两个公司业务没有重合的地方，你平时如果见着他了，别装老成、也别想着拓展业务关系，不要和这些老狐狸太多接触，知道吗？！” 叶玙心想，我对庄重的了解比你多，我都知道他以后的事业版图在哪里呢。 她嘴里“嗯嗯”应着，水杯放在天台栏杆的台子上，抬头看天上星星，“我不和老男人打交道，放心吧。还有呢。” 星星被人间灯光冲得黯淡。 周议黎语塞，一时被叶玙“老男人”这个词汇冲击到，气她成天都在和什么人打交道；一时让自己镇定给自己理由，小孩子就是容易被环境影响，这么小救还是能救回来的。 他提出建议，“要不我想办法，找人牵线，你把公司卖给庄重得了，现在业务都上了轨道对吧，卖出的价格不低……” “我不。我拒绝。我先挂了，有事回头再聊。” 叶玙坚定地按断了电话。 周议黎再打电话，对方就正在通话中。 他不禁烦恼的叹气。 太气人了。 比她刚去米国读书那会儿，成天拿他当阶级敌人，警惕他是不是要偏她钱包的样子还气人。 小孩什么都不懂，现在正在大选最紧张的时候，万一有人抓住这个机会，给叶玙设套算计叶叔叔，——想一想都觉得头大如斗。 叶玙在天台站了好一会儿，不停地按断周议黎的电话，等电话终于没有了动静，她笑眯眯提着水杯重新回到自习大厅。 这世界没人能管得了我！ 周三开公司业务会议。 米雪儿神色沉重地拿出了一份报告，交给叶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咱们公司运行没多久之后，海京突然出现了好几个类似的公司和网站，其中有一家运营模式和咱们的很像，他们也开展了网络小说大赛。” 在座的编辑都附和，总编小青道，“我去他们网站看了，应该是投资方财大气粗，方方面面都很不错，而且，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签约作者，网站上的作品非常多，质量也都很好。我看了一个他们首页推荐的小说，挺吸引人的。” “确实有几个咱们的老作者去了七剑，好像还有从传统文学转过来的作家，不过能把七剑撑起来的大部头，是网络文学的几位先驱，潇潇，暮雨，蓝月，还有蔡蔡这些人。”米雪儿总结。 叶玙冷静的翻看米雪儿给她的调查报告。 “七剑文学”啊。 未来网文事业的龙头老大。 原来这时候就有了吗，她还以为是三年后才有呢。 翻着看到后面，叶玙不禁愣住，她原先在海崖论坛打广告，是为了引流，——没想到人家七剑文学从海崖签走了这么多的大神！ 不仅是海崖论坛，就连老牌的大树下网站，都被七剑抢了很多人过去。 怪不得人家的流量那么高！ 叶玙从前并不知道七剑文学的往事。 现在知道了，然而在引流方面，她还是慢了人家一大步。 大家人手都有一份资料，“哗哗”的翻看资料声音，让办公室显得更加安静。 事业第一次危机。 叶玙看完之后，等大家都翻看毕，合上资料，拍拍手，“我说两句。” 包括米雪儿在内，大家都紧张又颓丧，公司刚刚上了台阶，才多久网站的流量就受到冲击，最近点击量明显下降。 技术部的小袁甚至私下给大家吐槽，两台服务器就够用了。 要再没有好办法，只怕过不了多久，公司就要关门大吉。 米雪儿也忍不住心想，如果七剑文学能收购她们公司就好。 整体气氛都很差。 叶玙于是澎湃开讲：“米姐的报告很完善，大家看地都非常清楚明白，——我来说说接下来咱们的工作重心：第一，咱们需要捧一个自己的作者，成为网站大神，让这个大神作者成为所有作者心向往之的追逐对象，这一点上，钱和资源都不能节省； 我会让这个大神作者赚到别的任何公司都赚不到的大钱，让所有的小作者都觉得自己有希望成为第二个大神，赚到最多的钱，吸引跟多作者加盟锦鲤；有了大量的优秀图书，不怕没有读者光顾。 第二，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关注经典杂志，他们正在举行全国新梦想作文大赛。我研究过赛事，只要能得一等奖，就能被推荐免试上大学。参与的大学都是双一流大学。” “我知道我知道，”编辑小黄举手道，“我侄女在读高二，他们老师都极力推荐这些高中生去投稿，影响力蛮大的。” 米雪儿若有所思。 叶玙道，“一等奖不止一名，等大奖出来了，我会挑其中一个有争议的一等奖选手，来签约咱们网站，作为网站主推对象。 这样，网络大神有了，传统出版社青睐的当红作家也有了。这两个都是自带流量的。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把咱们网站推向风口浪尖，制造话题，让知道网站的人越来越多，那么想要流量翻倍，就不是问题了。” 会议室安静地不像话。 米雪儿率先鼓掌。 理论上老板的这套说法有可行性。 大家紧接着都鼓起掌来。 叶玙看得出在座的仍旧信心不足，她也不想多说，上手来做就是最好的激励办法。 “老板到底是不是14岁啊，不说这两个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就是这个思路吧，我是想不到的，我要不要回去检查检查自己是不是白活了这十几年！”会议解散后，编辑小黄摸着胸口不停地感叹。 “你说这些注意听起来挺简单，为什么咱们就想不到呢！为什么呢！”编辑小青不停地扪心自问。 小兰插嘴，“这两个计划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后面的流量翻倍，好想知道老板有什么计划，要不然虚得很。” 米雪儿最后出来，听见这几个人说话，干脆也凑一起感慨，“本来看见冒出来个七剑文学，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跳槽错了，哎还是老板脑子转得快，抓住对方给咱们威胁的主要点，三下五除二就这么迅速的想到反击的方法。 而且现在再想一想，老板根本不是想办法要去和七剑文学硬钢，人家走的是拓展市场的正途，完全就没有把七剑的威胁看在眼里。要我，根本就做不到。不晓得以后公司怎么样，但现在我的工资比以前高了一倍，为了这个我都要死死把公司坚守下来。” 说起公司给开的工资，那绝对是行业翘楚。 “技术部把网站做好的时候，真的小方和小袁都多拿了一万的奖金吗？” “那可不，我经手的工资条！”米雪儿感慨。 “所以人家是老板啊。老板这么厉害，给钱这么痛快，我觉得我以后一定能发财，咱们可是元老呐！” “哈哈哈可不是！必须发财！” 大家啧啧感叹嘻嘻笑笑之后，为了薪水和每个项目顺利完成后的奖金，都干劲十足的开始工作。 23 23 开会的时候叶玙信心百倍，充满了对外来的掌控。 但实际上还是发愁。 她有无数种提升流量的办法，但是，现在没有自媒体，——让她把钱洒在见效慢的传统媒体，那是绝不可能的；在海崖等红火的网站引流，也只是权宜之计。 唉。 七剑文学的思路很正确，她跟在人家后面学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神作家培养计划得看命运的安排，但是引爆流量靠撕逼这种事情，给她一个支点，她就能杠起现在十分单纯可爱的整个网络。 支点在哪里。 回到学校，叶玙特意给周议黎打了电话，“忙不忙，要不要谈一谈？” 周议黎还以为她想通了，挤出一点时间，两人约在实验室外的大厅见面。 叶玙同他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这学期跟着补考生，考的两门成绩单拍在桌子上，“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学习对我来说太简单我需要更大的挑战。” 周议黎直到她考得不错，叶玙给他的是两门课裸分全班成绩排行，她两门都是第一。 “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一听？需要你给点意见！” 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叶玙就毫不客气的开口提要求。 周议黎不禁挑眉，“还不死心！” 太倔了，简直就是郑奶奶的亲孙女。 看他还是一副长辈为你好的表情，叶玙毫不在意的跟他分析了公司的现状，市场走向，同行崛起，以及可能有的未来，滔滔不绝天花乱坠，什么出版小说、连载杂志、还有电视电影版权，什么大ip之类。 好些名次都是周议黎没听说过的。 但者不妨碍他从中间找到重点，“同行崛起太快，你被压制了。” “哎呀狸子哥你太讨厌了，你就不能听我说重点吗？”叶玙哼道，“那只是短时间的行业波动，技术性调整阶段，所以我决定去长避短，从根源解决问题。” 周议黎道，“说罢，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是他小看了这孩子的学习能力。 如果不影响学习，那么创业闯社会，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多照顾就是了。 “那倒没有，”叶玙叹息，“老实说，我今天一听到新近崛起的网络文学大站七剑文学，心里就慌慌的没底，但又不能给员工吐槽，所以到你这里找安慰。” 周议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你还有十分钟时间。” 叶玙赶紧道，“好吧，我直说了，我想和新盛合作，你能不能牵个线？” 周议黎盯着叶玙看了半晌，沉声道，“我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有些事情你可以打擦边球，我帮你圆一圆就过去了，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很不得冲天飞起？那些人你碰了就是个无底洞，不把你吸干是不会罢休的。你以为叶叔叔现在很厉害，能让你到处抖吗？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 叶玙惊呆了。 “你在骂我？” “要不是我看着你长大，我会骂你？” 周议黎浑身带着怒气，也不等什么十分钟，直接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准备立刻走人，“你现在就抓住公司业务这一件事来做，既然有想法就别松手。至于别的，什么新盛传媒，但凡叫我知道你要出什么幺蛾子，我直接就能把你的公司给关了你信不信！” “周狸子你好好说话不行吗，什么叫你看着我长大？你才认识我几年就说这种大话？” “现在连哥都不叫了，直接喊名字了？” “就在这里反思，没想好不准走！”周议黎真是气得没办法，指着叶玙点了好几下，什么话都不说的走了。 叶玙才不听他的话。 远处站着几个年轻人，震惊地看着刚刚吵完架的两人，“我擦那是周师弟？他居然会生气？” “那个小女生是谁啊，居然能把周师弟从实验室叫出来！” “这会儿咱们别进去了，等老板来了再一起进去，我的智商完全不足以应付周师弟的实验进度，他要再请教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几个人慢慢溜出大厅。 叶玙重新坐下来，……真的好生气。 大厅里人来人往，她独自坐着，难免沉下心思考。 这个人说的也有道理，困难在什么地方都有，但是她不能因为一个困难比较大，就慌了神的要扯东扯西。 做了牵扯面过于大的决定，往后要面临的困难就更多了，现在只是一个困难，再来个新盛传媒，搞不好要有很多困难。 先解决一个问题吧。 她说走就走。 周议黎带着买来的饮料到了大厅，人不见了！ 叶玙回到宿舍，钻到床上把帘子拉起，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然后开始窝在床上写策划书。 十几分策划书花了三四天写成。 找时间她全都拿去公司，给米雪儿参考。 六月份过了一半，就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叶玙应试考试能力和考试素质都很不错，跟着李斐她们在图书馆占了长期位子，早出晚归。 早出晚归两天就放弃，她仍然独自在床上的小世界比较有效率，偶尔周末来个通宵，就很痛快。 六月底开始，一周考两门，直到七月三号，考完试就直接放假。 上午考完试，下午叶玙把牛牧叫来帮她搬行李，直接去金融大厦装修好的公寓住。 牛牧震惊，“为什么在这里？这里不是商务中心吗，为什么商务大楼里会有能住人的地方？” 叶玙叮嘱他，“管好你的眼睛，闭上你的嘴，别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住这里。” 牛牧思念如死灰，“我哥知道不。” “知道一点，没你知道得多。” “真是，……谢谢了。” 叶玙倚在门框，看他一件一件的搬行李，笑道，“最近有没有热血沸腾的去搞事情？” “哪儿能呢，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干嘛这时候给人不痛快，给自己搞事情。” 叶玙一愣。 这个牛牧长大了啊。 到底换了一个环境，没有了前呼后拥的兄弟，懂得收敛自己了。 他却不知道，当年的赵臻，是专门等到牛牧即将中考前，跟他狠狠打了一架，打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后逐出校门，失去了当年中考的资格。 那个时候的赵臻为什么那么疯狂呢。 叶玙并不能确定，这原因是否该归结在白婷婷身上。 都是小人物。 不提也罢。 叶玙盯着牛牧，把东西一个个都放在位置上，然后请他吃饭，“这附近有一家日料不错，我吃了几回，今天请你。” “应该的。看我出了多少力！” “是不是马上要期末考试，压力很大呀，加油，等你考完我和你哥给你庆功。”叶玙笑呵呵。 牛牧“嘿”了一声，“哥又不靠考试成绩打江山。” 两人说着话，去了那家日料。 冤家路窄，或者说命运的安排？叶玙吐槽，走哪里都能碰见白婷婷真是奇了个怪了。 白婷婷和个中年男子一样的人，坐在一卡座里。 牛牧那眼睛顺着叶玙看去，立刻就想苍蝇闻见屎味儿一样，搓着手就要过去“打招呼”。 叶玙伸手拉住他，“搞事情？” “那是他们班语文老师！最爱和女生动手动脚，我们全校都特别恶心他。”牛牧一副要伸张正义的样子。 “是吗？……我先看看，你后面站着！”叶玙愣了愣，皱眉朝那边走了走，穿过隔挡的一大片吊兰，朝那两人看去，这回看得更加清楚。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听不听？”牛牧想用秘密换取上前英雄救美的机会。 “快闭上你的嘴。”叶玙死死盯着那边的老男人，心沉沉地冷了下来，她像是游戏里打通了某个地图似的，又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 24 24 牛牧太着急了，抓耳挠腮，“好我的亲妹子，还没看完吗？” 叶玙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长相，面色沉沉地站在原地，不晓得在想什么。 旁边的牛牧不停地催促道，“想什么呢，老乡见面泪汪汪，走，咱们去会老乡去！老乡有难，八方支援，你想那么多干啥！” “我去，你去不合适，”叶玙一把拉住牛牧的领子，呵斥他冷静，给他布置任务，“你就在这里，给赵臻，不行，他来了更麻烦，给你哥打电话，就说我遇到麻烦了，让他赶紧来帮忙。” “哟，成啊，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我哥不可能不管你！”牛牧喜滋滋的听话出去打电话。 叶玙左右看看，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穿戴。 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露出里面的吊带裙，脱下白色长筒袜，直接扔垃圾桶里。 镜子里漂亮的女孩，露出精致白皙的肩膀，短短的裙子没过膝盖，莹白的大腿和细长的小腿，一下子显出了天真清纯的诱惑力。 她冷笑着把手洗了洗，然后甩着手出卫生间，水珠晶莹地溅在裙子上，在裙子洇湿了一点一点的圆圈。 做好准备，叶玙假装路过那个桌子，忽然看见白婷婷似的，惊喜道，“婷婷？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你啦婷婷！……噢，叔叔好，我是婷婷的同学！婷婷，我能坐这里吗？” 白婷婷被人叫住，吓了一跳，一只白皙的手按住她的肩膀，然后身边坐下来一个女生。 叶玙！ 白婷婷看着叶玙竟然穿成这样，石老师的眼睛就一直黏在她身上，不觉气得发抖。 叶玙根本不给白婷婷解释的机会，全把台词给说了，“叔叔好，我和婷婷以前是初一的同学，叔叔看起来好面熟啊，叔叔也是京城来的吗？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呀？婷婷，介绍一下呗！” 石老师眯着眼笑起来，“见过见过。”他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这么漂亮的女学生他见过肯定忘不了！ 不过这不是问题。 石老师隐晦地把新来的这个女生从上看到下，眼睛在她饱满的胸口和若隐若现的锁骨那里转了好几圈，心里火辣辣的想着，这不是问题！ 叶玙抱着白婷婷的手臂，“介绍一下呗。” 白婷婷尽量让自己不要太生气，“这是我语文老师，石老师。” 她穿着的是校服裙，叶玙穿着的是漂亮的露肩吊带裙，被压制地死死的。 “哦哦，石老师好！” 听见对方石老师，叶玙连忙站起来，弯腰行礼，“我还以为是婷婷的哪个叔叔。” 石老师眼睛猛地一亮。 但眼前的景致转瞬即逝，小姑娘又坐下没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还没吃午饭，刚刚被爽约了，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吃呀？石老师好不好！” “好好，老师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谢谢老师！婷婷你往里一点，我屁股都掉地上啦！” 白婷婷只能往里坐了坐，满不高兴道，“我和老师说正事儿呢。” “什么正事？老师给我说一下嘛！”叶玙撒娇道。 白婷婷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叶玙，听她说嗲嗲的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气道，“跟你又没什么关系，我们说初高中的作文大赛，你又用不着参加。” 叶玙有点明白似的点头，“石老师是语文老师，辅导你参加作文大赛啊，那挺好的。我不参合你们正事儿。老师我们说说别的吧！” 石老师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好一阵国学。 被打断话题的白婷婷恨不能掐死叶玙。 她怎么能这么讨厌！ 不掺和，不应该是闭嘴吗。 叶玙借着喝水，远远看着窗外，牛牧和周议黎在外头会合。 她于是甜甜笑道，“老师会不会看手相呀？我感觉我最近好倒霉，您能帮我看一下手相吗？”撒着娇，然后把白白的手举得高高的。 腋下的角度若隐若现能看见她胸口的起伏。 石老师镇定道，“你把手给我。” 叶玙“哎呀”一声，娇嗔道，“要不您坐过来？这隔太远了，把杯子撞到可要赔的。老师坐过来嘛！” 石老师立刻站起来，坐到小女生旁边，两人挨的紧紧的。 餐厅门打开，周议黎和牛牧终于进来了。 叶玙的手被老男人攥住，不停地被他摸来摸去。 白婷婷惊呆了。 她没想到叶玙是这种人。 就在这时，叶玙忽然放声大哭，对老男人又踢又打，“你个老色鬼臭不要脸！你走开别碰我！啊啊啊救命！臭不要脸！救命啊！！！” 白婷婷再次震惊地看着叶玙忽然变脸。 搞什么？ 她做了半天的背景墙，没想到叶玙这么不要脸，说勾引就勾引，说翻脸就翻脸。 还没等她站起来斥责叶玙，就看见有两道高大身影冲了过来。 其中一人咋咋呼呼喊着“卧槽卧槽卧槽”，另一人直接一拳把石老师撂倒，然后提起拳头一锤一锤地狠狠砸在石老师脸上。 叶玙和白婷婷同时跳起来尖叫。 白婷婷都不知道自己尖叫了多久。 叶玙叫完之后又哭又闹，趁着周议黎狠揍人，她撕心裂肺喊“臭流氓老色鬼狗东西不要脸”把个好好的餐厅搅得像个菜市场，趁人不备，就上去踩那个砸碎几脚。 天杀的炼铜癖！ 看老子现在不搞死你。 叶玙表现的太过慌张与痛恨，这更是让周议黎浑身都气得要爆炸，直接把臭老头给打晕死过去。 牛牧“卧槽”了好一阵，看着叶玙一边的吊带都要被她跳掉了，慌里慌张的绕过事故现场，去把沙发上的外套拿来给叶玙披上。 “牛牧！怎么又是你！”白婷婷尖叫。 “闭嘴！” “他把老师快要打死啦！”白婷婷真的哭起来，这不是要害死她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说不定能冲进作文大赛初赛，初中生冲进初赛简直是一举成名，结果就这么被叶玙这个贱人给毁了。 这是要毁了她啊！ 白婷婷自知这回石老师要恨死她，又恨又怕，不觉掩面大哭，“你快拦住他啊别打啦！” 牛牧心道，他才不敢去拦着表哥，万一他上去拦，表哥一怒之下可不要连他都打。 把人打晕了的周议黎终于收了手，脱下外套裹在叶玙身上，单手搂着她，对闻讯赶来施救的餐厅经理道，“报警。” 叶玙“呜呜呜”哭着，“老不死的臭流氓，呜呜呜……” 就这翻来覆去车轱辘一样的控诉说辞，围观的人哪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 看着可怜的受害人不过是个小女孩，顾客们纷纷痛斥地上的老男人不要脸，“活该！”“关监狱去！”“世风日下啊！怎么会有这种人！”“警察怎么还不来！” 白婷婷心道不是这样的，是叶玙这个贱人勾引老师！ 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个抱着叶玙的男的阴骘地看了她一回，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捂着嘴流眼泪。 派出所就在附近，警察出警很快。 周议黎抱着叶玙坐到角落，让经理找来几扇屏风挡着别人的视线，然后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叶玙骂够了不想自己暴露，周议黎太聪明不能叫他发现自己在做局，就假装睡着。 就真的睡着了。 25 25 她是被摇醒的。 叶玙侧身躺在餐厅最里面一个卡座的沙发上，隐隐有周议黎味道的男性衣服盖在她身上，刚好盖住她短裙短地都快要绷到大腿根的大白腿上。 她迷迷糊糊被人摇醒，坐起来拥着那间外套皱眉，听见好多人说话，眼睛半睁半闭，直愣愣坐在那里，看着摇醒自己的白婷婷。 “干嘛？”她含糊不清地问。 两人对视。 白婷婷怒视，“好不要脸！” 叶玙想起来什么事儿，脑子一下清醒了，为了今天早上的考试，她昨晚又是干了一个通宵，又在搞事后不负责任地睡着，此时难免讪讪然道，“今天早上考最后一门专业课，我昨晚赶了个通宵，有点困。” “我不是说这个！”白婷婷瞪着她，愤怒的目光如有实质好似要烧穿对方，“叶玙，是你故意‘勾引’石老师，结果现在倒打一耙！你为什么这么做？！凭什么这么做！” 作文大赛初赛收稿世家已经截止，石老师说他有办法把白婷婷的稿子递进去参加审阅，现在全被叶玙搞砸了！ 她为什么总是和自己对着干！ “你瞎了吧？白婷婷，你不知道那个禽兽垂涎我的美貌吗？” “明明是你——” “得了，这里有没有别人，你听我一句劝白婷婷，跟那种人在一起假惺惺相与，迟早你要吃大亏，如果你早就不是处女，那就当我白说了。你和赵臻高兴就好。” 白婷婷顿时红了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却也咬牙切齿骂她，“你下流！” “下流的人已经被打晕了。——白婷婷，我能救你一次，不能次次都救你。好了闭嘴吧。” 叶玙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并不是指这一次白婷婷的事儿，而是那个禽兽老师，她打了个哈欠，往屏风外头看了一眼，“哎，我没睡多久吧，是不是警察来了？你做笔录了没？” 白婷婷却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压低了声音怒道，“叶！玙！我不明白，你已经是高等学府的大学生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针对我！你这就是诋毁！你毁了我！你害死石老师了！” “你可真是天真。石老师？你是说那个禽兽老师？呵，”叶玙靠着沙发，冷笑着上下看着白婷婷，“我不知道你和他什么交易，但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何必铁了心和这种老头子混在一起。我也不是劝你，你知道这个禽兽，祸害了多少像你一样的女孩子了吗？” 其中有一个女生，在叶玙来到海京上高中时，不堪受辱，跳楼自杀了。 然后警察才查到这个禽兽是个□□，家里藏了好多和女孩子一起的不堪视频。 没想到这里头还有白婷婷的事儿。 叶玙不禁想，难道当年破案那么快，也许是赵臻？…… “你说什么？！”白婷婷震惊。 “你真的不知道？那就好，还来得及。”叶玙摆摆手，“不用感谢我，叫我雷锋就行了。我现在要去做污点证人，你一起？” 白婷婷像是被叶玙说的话吓到了，靠着沙发惨白着脸，神色变幻莫测。 一时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这么伤心崩溃啊，这就看不出来，到底她受到伤害了，还是没受到伤害，叶玙开口，“最后一句，你不想被禽兽报复，就听我的，把他给我往牢里钉死。” 之后，叶玙果然坐着不说话，等她自己恢复。 过了会儿，牛牧在屏风缝隙里看见叶玙醒来了，立刻钻进来道，“你醒啦？我哥在外头和警察说着呢，餐厅老板慌得一笔，哈哈哈，那什么等会你和她去警局做笔录。” “那个傻叉没事吧？”叶玙问。 牛牧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牛，”他看了旁边木头人一样的白婷婷一眼，啰啰嗦嗦挺起胸膛道，“我们以前都知道屎壳郎的臭德行，就是石钟，我们喊他屎壳郎。成天眼睛就黏在长得漂亮的女生身上，要不是他没惹上我，早给他收拾了。” 白婷婷正在给赵臻发信息，问他走哪里了怎么还没来，闻言猛地抬头，怒气冲冲道，“牛牧，有你这么说老师的吗？就算石老师不给你上课，在附中里，那也是你的老师！说话嘴里放干净一点！” “哎呦我去，你还帮屎壳郎说话！”牛牧吃惊，十分不理解。 叶玙笑他，“多管闲事啦！” 牛牧不可思议，“还没见过有人爱吃屎。” “闭嘴吧你。”“你说什么！” 叶玙和白婷婷同时说话。 白婷婷原本就慌得很，听到以前还追过她的牛牧居然这么刻薄地说她，真是一点一点也忍受不了，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滚。 牛牧举手投降，“嗨，我出去吧。话不投机。” 牛牧和赵臻在屏风入口撞到了一起，两个男生你瞪我，我瞪你。 “赵臻……”白婷婷带着哭腔，伤心的扑到赵臻怀里，“我好害怕，呜呜呜。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叶玙打了个冷战，尴尬地站起来，还跺跺脚，把身上鸡皮疙瘩看能不能抖干净道，“那什么，我也去看看，你们聊。” 赵臻冷冷地拦住她，“你又做了什么？！” 叶玙震惊，这才初三的小朋友，演什么霸道总裁啊，或许是表情太过露骨，牛牧在旁边恨不得跟腔，“嘿哥们，别介呀，咱可为你女朋友做了件大事。” “赵臻，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呜呜呜，我好害怕，你陪我好不好，你别和她说话好不好！”白婷婷梨花带雨的恳求赵臻。 真是。 狗拿耗子的叶玙跟牛牧出溜出去。 “我也好想打他们一顿。”叶玙心有余悸。 “那可不，太欠了。” “你醒了？”周议黎抬头看见这俩，“鱼鱼你穿好衣服在外头等我，等会一起去派出所。刚来了一个你的同学，说是和另外一个女生比较熟，你们认识吧？让他别到处乱说。” 叶玙点头，假装这事儿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晓得。” 周议黎定定看着她，道，“回去跟你算账。” 叶玙转头与牛牧道，“回去好好和你哥说话，不要惹他生气了。” “我擦，我先走了。”牛牧看不下去，跟在警察叔叔后面问东问西，十分乖巧，比三好学生还要好。 叶玙根本不敢去看周议黎的脸色，生硬地指了指屏风那边，“我去叫他们。” 也不等他说话，两只脚抬起就走开。 周议黎看着她逃离的背影，真的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 叶玙迅速闪人后，在屏风外轻咳了一声，“要走了，去派出所，走吧。” 赵臻拉着白婷婷的手出来，白婷婷眼睛红的像个小白兔样，却也是终于不哭了。 叶、赵、白三个小屁孩一路无话，坐上了周议黎开来的车。 牛牧蹭人家警察叔叔的车去了。 派出所公事公办，白婷婷和叶玙分别做笔录，白婷婷还没有身份证，最后叫来了她们班班主任来。 叶玙习惯随时都不忘带身份证，很快就结束问话。 她给禽兽的定义是“惯犯”，也不知道最后能查出多少。 白婷婷被叶玙说的话吓到了，加上她真的害怕如果石老师毫发无损的出来，回到校园里，岂不是会报复她？眼看自己还有很好的将来，千万千万不要把他放出来，永远都不放出来才好！ 所以她按照叶玙的思路，控告石老师猥亵她。 “屎壳郎被行拘妥妥的。”牛牧确定。 叶玙没说话，在周议黎这高智商的人跟前，还是什么都别说，万一出纰漏了肯定要骂她。 不。 就现在看他那种不近人情的气场，没有纰漏都要骂死她。 赵臻以前知道周议黎，这次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果然是让人很有压力的一位。 他和白婷婷站在班主任的身后，班主任感谢了周议黎的仗义相助，带着两个孩子回学校。 白婷婷走了几步，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叶玙一眼。 26 26 在这之后，叶玙躲了周议黎整整一个假期，但凡他在的地方，打死她也不去；不论对方怎么找她，她总能提前开溜，气的周议黎恨不能同她绝交! “绝交是不可能绝交的。你哥就是嘴上说说，真要绝交，他肯定要哭死，”叶玙给牛牧叮嘱，“看好你哥，随时汇报。” 假期结束之前她决心不能把自己交代到周议黎手里。 想想都知道，他肯定会把自己骂死。 除了这一位之外，她还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白婷婷或者是赵臻。 谢天谢地。 中考的声势没有高考大，好像跟着溜了过去。 白婷婷和赵臻考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整个暑假里头，白婷婷也许是躲着她，每次叶玙和奶奶去干休所，都没碰见吴奶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干孙女。 得知白婷婷还有赵臻和叶玙是同学，吴奶奶更开心了，非要大家一起玩，然而白婷婷每次都能找到合适的借口来不了。 幸运的是，也再没有看见白婷婷来她奶奶家里献殷勤。 谢天谢地。 说明白婷婷还是能听懂她的话，清楚她的排斥的。 为了以后能天天在一起，暑假叶玙在家里做了个决定，她在奶奶家旁边买的院子不再往出租，稍微收拾收拾，粉刷墙皮、平整院子的土地，拔除野草祛除虫蚁，自己住吧。 朱娅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母女两个偷偷摸摸忙活了一个暑假，终于在收假前把院子拾掇好，乔迁新居。 叶玙没有和奶奶说，直到搬家了，才给奶奶一个惊喜。 奶奶和李爷爷一起来参观新家，心里还是高兴的，“这里缺一个石桌子石椅子！哎呦，还有个秋千呀！哦哦，新式的卫生间，比咱们旱厕要好！” 李爷爷看的眼热，“挺不错挺不错，我也给我那院子也整一个。狸子小时候不会蹲旱厕，滚进茅坑那会儿，真是吓死我了。” 叶玙听见了什么？ “哈哈哈哈李爷爷你说啥，你说狸子哥小时候摔进过茅坑里？哈哈哈哈！” 奶奶轻轻拍她背，“别在你哥面前提这个事儿，听见没？”又生气李爷爷，“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少说几句。” 叶玙笑得打嗝。 太可乐了。 逛完新居，周娅冬问婆婆，“妈，你看李叔种的那几棵果树怎么样，要不要再多种几棵？” “苹果树梨树葡萄树樱桃树，哎，李爷爷，你怎么没给种桑葚啊？之前李爷爷你家的桑葚特别好吃，我吃了还想吃呢。” “桑葚就算了，难打理，你们年轻人不在家不好弄它，每年桑葚结果的时候呀，满地黑漆漆粘腻腻的，你们肯定不喜欢。想吃爷爷以后给你多拿一些。” 叶玙悄悄给母亲说，“李爷爷好喜欢我奶奶啊。” “胡说什么呢，小孩子！”周娅冬笑着叹息，“李爷爷是个好人。” 暑假即将结束，叶玙又要去海京读书了。 公司的事儿她每周三飞去海京开会，到现在为止，网站上但是参加网络小说大赛的，已经有一百一十六篇在更新，排行榜上的第一名《一苇》甩开后面第二名《洛神》整整一倍的积分。 叶玙在网站日浏览超过一千万点击的时候，坚定不移地推行了vip付费制度，平台和作者五五分成。 公司里所有人都反对，但是网站灌水bbs的作者各种观点都有。 网站日浏览瞬间跌到了400万点击，半个月后就快突破300万继续往下走了。 于是，从vip计划开始的第二个月开始，她就偶尔冒充作者，在灌水站爆月收入。 这简直是催化剂。 原本付费掉到日流量三百万的点击，因为爆红的收入贴，竟然奇迹般一步步稳步上升，才半个月，就差不多回升到了八百万的点击。 在她回到海京的前一天，网站数据突然暴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小时新增点击一百多万，直到半夜两点多，这个数据才慢慢推平。 米雪儿惊呆了，联合网站管理员小方各种查找流量来源。 最后递到叶玙面前的报告，让她哭笑不得，竟然是放假的时候，有人把她在网站的灌水站收入贴，给搬运到了海崖网站。 这一下就引爆了海崖论坛来这边的一日游的热情。 海崖等等多个创作平台都是是免费模式，大家凭本事出书，靠出版商挣钱。 运气好的，一本书三五万，运气不好的，徒有网上热情，在出版界一丝水花也没有的，那能有七八千、撑死一万的版税，也是很正常的。 大多数都是为爱发电。 但是叶玙的收入贴直接给这些人上了一课：单单依靠网络付费，竟然能月薪上千？！ 现在即使是在海京，能月薪上千的，都是高楼白领。 一般工薪月收入七八百才是正常。 甚至发帖人说自己并不是排行榜前十的。 这简直是要命。 不是前十都能这水平，那第一名该赚多少钱！ 第一名的《一苇》下面催更的画风陡然一转，全都是问作者月收入多少的，要不是没有私信功能，大家也不至于这么拼。 于是《一苇》红出了圈。 叶玙早也能料到这个结果，但没想到竟然是海崖给了她一剂强心针。 自此之后，每个礼拜，网站点击都能稳步上升一个台阶，再次进入良性上升环节。 回到海京后她立刻开了公司业务大会，就目前不断攀升的流量，做出扩大公司规模的决定。 财务的小姐姐兴奋的递了报告，“老板，这个月亏损的单位级别下降到万了！说不定用不了几个月，咱们就能盈利啦！” 啊，好消息。 叶玙笑眯眯的表示赞同。 米雪儿拿出了排行榜第一的签约资料，“是京大的在校学生，学物理的一个女生，23岁。” “23岁？研究生估计，能联系上吗？能联系上的话，试着约一下，约会的内容是，帮她联系出版社出书。哦对了，先等一等，你把她正在连载的小说给我打印一份，我看看。等我看完了再说。” 米雪儿有点不好意思，拿出另一份签约作者的资料，“老板，这个作家的小说排行在20名上下。” 嗯？ 叶玙疑惑地拿过资料，看了一眼姓名，“米小琴？” “这个是我妹妹，”米雪儿还是有点紧张，“她高中辍学在家，现在在我们县上打工，我给她说了咱们公司的比赛，她立刻就参加了，而且，我觉得这个数据还算不错。” “还行，拼一拼，说不定能拿到特等奖。米姐，你这事儿上不能犯傻，数据我要最真实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知道，”米雪儿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给我妹妹一个机会，看能不能让她来咱们公司做实习编辑。” “做编辑？”叶玙想了想，“等她这篇小说连载完了，就随时能来。米姐，你把这个记上，回头写道公司章程里，如果有人才推荐，不拘亲疏都可以，但是不能有在网站连载的。明白吗？” 米雪儿激动极了，连连说好，“谢谢老板，我这就给大家说去。” 叶玙笑着跟她开玩笑，“你把你妹妹写的小说也给我打印一份，我看看。——对了，经典出版社搞的那个第一节新梦想作文大赛初赛好像要公布名单了，你帮我留意。第一名的名单做好功课交给我。” 升到海大附中高中部的白婷婷，最后选择了和赵臻一样的国际班，学费外公外婆帮她出了。 因为石老师的原因，白婷婷一个假期都没有敢和赵臻联系。 谁都没联系。 她好容易重新获得了外公外婆的青睐，这个假期都在家里帮助奶奶做家务。 但凡赵臻发信息打电话她统统都不接。 终于到开学，赵臻急冲冲地在人群中找到她，猛地拉住她的手生气道，“白婷婷！你什么意思！想要甩了我吗？！” 27 27 白婷婷美目噙泪，轻轻摇头，但就是不说话，用力要把手抽回来。 赵臻气得不行，只能一把抢过她的行李，闷声道，“你宿舍在分哪里，还是那个楼？” 白婷婷不愿和他在大庭广众下争执，低低点头。 两人穿过人群来到宿舍楼下。 今天是开学报到，所以女生楼并不限制男女，好多家长忙上忙下的给孩子搬东西，赵臻已经在海京上过一年的学，拒绝了小叔来帮忙，自己一个人就报道了。 可现在婷婷也是一个人来学校。 想起她家里的那些糟事，赵臻不觉声音变得和缓，提着大箱子一级一级上台阶，走两步，回头看她一眼。 新的宿舍是四人间，和以前初中部的一样样。 有一个女生是原来他们班的老同学。 那女生看见赵臻来给白婷婷帮忙，酸溜溜的打了招呼，“情圣来了啊。” 白婷婷拉她，“别这么说。不是的。” 赵臻放好行李，带着白婷婷下楼谈判，那女生迅速和朋友带电话聊八卦，“他俩居然还没分手！啧啧，白婷婷那么不要脸勾引老师，现在还好意思和赵臻在一起！” “真的假的，赵臻就一点都不在乎白婷婷不是处女吗？” “哎呀，那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俩早就嗯嗯嗯了，哈哈哈哈！” 白婷婷和赵臻一直到下了楼，去了人少的餐厅，两人都没说话。 然后就被牛牧看见了。 牛牧大喇喇走过来，篮球往旁边一放，跟赵臻勾肩搭背似的，“嘿哥们，打篮球去？” 白婷婷紧张的喝水。 她现在看见牛牧，就能想起暑假前自己害的石老师被拘留那事儿，更害怕赵臻误会她不自爱。 开学前她没敢找同学打听，到底石钟被开除了没有。 如果开除了，那她只要在学校待着，就一定很安全。 赵臻拨开牛牧的手，“不去。” 牛牧遗憾的站起来，“那算了。”潇洒的走了。 白婷婷这时才低低地开口，“我，……我，我暑假忙别的事儿，不是故意不理你。” 赵臻松了一口气，“我在养老院没见到你！” “不是，”白婷婷咬着唇，难为情解释道，“第一届的作文大赛我错过了，就在家里写文章，争取第二届的时候能入围。写了好几篇，没时间出门。……我写了咱们两个的故事，你要不要看？” 赵臻眉眼里已经带上了笑意，“我看看。” 牛牧重新返回饭厅，身后跟着两个门神，一个是他哥，一个是学霸妹。 周议黎远远就看见那边两个熟悉的面孔，问弟弟，“是不是上回的你那两个同学？” 顺着他说的，叶玙看过去，正好和赵臻对视，她就抬手随意打了招呼，并没有过去的意思，而是和牛牧、周议黎坐在了窗边，“我想吃你们饭堂的那个芒果布丁，你给我买三个过来。” “先吃饭。你去叫几个炒菜。”周议黎吩咐弟弟。 牛牧立刻跑了。 叶玙啧啧，“你这弟弟真是可爱。” 周议黎面色有异，“你说他可爱？” “你听错了。” 叶玙不开玩笑，说了正事儿，“狸子哥，等会见到校长，你说我听，反正我不和那些老古董正面交锋，全都官官相护。我就不开口了啊？ 哼，反正，我就是要让那个禽兽在海京待不下去，狸子哥，能有什么办法把那个禽兽的教师资格证也给吊销了去？要不然这里他待不下去，又去别的地方祸害孩子怎么办？怎么就拘留了十几天就没事儿了？！法官太不负责任了。” 周议黎冷笑，“你还知道怕了？我看你胆子比谁都大!” 叶玙立刻翻脸，“那我不去了!” 周议黎气得说不下去，转头不想看她。 叶玙低头不吭声，心虚害怕，然后还有点得意的那种后劲。 那个牛牧。半天都不回来。 周议黎气了一会儿，按捺着脾气，继续给她解释，“这个事儿跟法官没关系，……我来想办法。” 叶玙眼睛放光，拍马屁道，“我就知道你很厉害！” 周议黎再次给她冷笑。 两人冷场。 在远处的赵臻把白婷婷写的几篇散文都看了一遍，尤其是写他俩初恋的那一边，写得非常好。 只是…… “这个小叶子，叶小钰？是叶玙吗？”他皱眉，“叶玙没这么坏，你误会她了。” 白婷婷道，“嗯，那我回去改一改。还有好久才征稿呢，不着急。” 专门路过这里的牛牧听了一耳朵，不由得把他俩对话添油加醋学给哥哥和学霸妹，“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啊。”摩拳擦掌，“要不要我去教一教他们怎么友爱同学？” “没你什么事儿。”周议黎斥道。 叶玙早就知道白婷婷的笔，是杀人利器。 她表示无奈，“人家怎么写是人家的自由，她顶多写我破坏人家恋爱这些，还能把我抹黑到什么地步？难不成还杀人放火？放心吧，她肯定能守住底线。谁家小说里还能没有个反派。” “她那是嫉妒你！” 周议黎再次眼神制止弟弟乱说话。 叶玙笑呵呵。 吃完午饭，大家掐着时间去了校长办公室。 牛牧躲在门外，他才不进去。 叶玙乖乖坐在周议黎旁边，他说什么她都点头附和。 校长倒是知道石钟的臭毛病，要不是他能组织学生带队参加各种作文大赛，成绩都还不错，他早就把这人给开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老石撞到了铁板，说实话，看着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他就算跟老石熟，也是要相信这样学习好、礼仪周到、听长辈话的小姑娘不会说谎话的。 叶玙听着周议黎和校长周旋。 忽然，办公室外面响起了牛牧的一声“卧槽”，“屎壳郎你居然还在学校？！” 叶玙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紧接着，眼泪扒拉扒拉往下流，紧张的拉住周议黎的手不放。 周议黎顿时气场全开，肃声道，“校长，这什么意思？” 石钟从往外头敲门进来，脸上有不甘，不过还是表现的像个老师的样子，温和地要给叶玙道歉，正正式式给叶玙鞠躬表示抱歉，“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小心。” 叶玙“哇”地一声大哭。 石钟再一次深鞠躬，“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小心。” 大有对方不原谅，他就一直万要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叶玙抽抽噎噎小声说，“我不原谅你。那些被你欺负的女学生没一个会原谅你！哥我们走！看见他我就难受。恶心！” 周议黎冷静的对校长说，“既然贵校是这种处理方法，那么就等着我们的律师函，咱们法庭上见。相信校长一定会坚持公义。走罢。” 石钟冷汗涔涔，他原先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现在知道了，怎么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不然他就完了。 “叶同学、叶同学请你原谅我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上有老母，儿子才七岁刚上一年级，我老婆丛生了孩子就一直卧床生病，要是没了这份工作，我们全家都完了啊！叶同学、叶同学！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 叶玙才走两步，就听见一道哭腔，那个石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看要跪着挪过来抱叶玙的腿，吓得她尖叫一声，蹭的跳到周议黎身上。 在门外偷看的牛牧惊呆了。 周议黎慌忙抱住叶玙，把她挪到另一边放下，护着她推她出门外头去，然后对石钟道，“请石老师自重。” 叶玙吓得一落地就跑了。 外面的牛牧慌里慌张的拿出新买的数码相机，原本准备给表哥刚才照一张，现在刚好给那个屎壳郎照了好几张，笑嘻嘻的追着学霸妹下楼去，奇图共赏。 两个人在楼下的树荫里凑一起看图片，叶玙点评，“逆光。” “这张不错，鼻涕很恶心。” “哎呦你看着校长居然在偷笑！” 好一会儿，周议黎才下来。 牛牧立刻把相机藏书包里。 叶玙嫌弃的问道，“怎么办？” 周议黎道，“比较难缠。” 牛牧好死不死的插嘴，“哥你刚才好帅啊，这么一伸手，哎呦就把鱼鱼妹子给抱起来了！” 周议黎和叶玙同时看他，“闭嘴。” 28 28 比较难缠，看是对谁而言了。 周议黎向来都习惯这么说话。 叶玙跟周议黎认识这么久，差不多摸清他的说话办事方式，这件事撂给他最合适，她是没耐烦走法律程序，要真让她去搞，搞不好就把那个禽兽给化学治疗了。 开学第一天，大家的成绩表被学委上传到了□□空间，大家自行拿取。 叶玙有自己的笔记本，笨重是笨重了点，但胜在好用，反正她也不打游戏，撑死了使用办公软件，现在普遍低配置的电脑也不影响平时日常使用。 她的总成绩第一名。 第二个礼拜总评出来，加上课外学分，溜到了第九名。 课外学分？ 溜她这么多！ 她开学第一礼拜没事就去公司了，哪里给她来了个总评什么的，课外学分？这当头一棒来得太惨烈。 她含恨专门问李斐，“斐斐姐，我好可怜，都不晓得还有这什么课外学分，斐斐姐你知道都有哪些加分项？有没有表格发给我看一下！” 李斐也在研究成绩，等叶玙用完电脑，她就坐到叶玙位子上看自己的成绩。 “学委空间里有，我给你下载到桌面上！每学期开学周一结束前交给学委，我还给你说了，你可能没注意。” 然后她就笨手笨脚的使用鼠标。 叶玙苦思冥想。 李斐不可能骗人，只有可能是她理解错了。 整个数学系女生宿舍，只有学委和两个本市女生有电脑，还是台式机，全班唯一一个笔记本电脑就在这里！ 李斐小心翼翼，就怕搞坏了什么。 叶玙站在旁边看她操作，也不着急，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天。 过了会儿，搞完这些，李斐回自己桌子那边看书去了，叶玙在电脑的网络导航一眼就看见海崖网站，点进去，在海崖首页有他们网站的广告链接，直接点进去。 过程麻烦。 但是网络导航里并没有网络小说这一类目。 叶玙给网络部的小方发信息，“和导航网联系上没？那边什么时候能在导航首页上咱们的链接？” 鼠标刷刷刷在网页点来点去。 她重新刷到了海崖，热帖第二就是别人搬运的她的收益贴：“网络写手月入一千？！湖绿？？” 底下的跟帖五花八门。 叶玙拉到第一页最下面，竟然看见了海崖大神“春江水”的跟帖，这可是在海崖有将近十万粉丝的大神，听说他在海崖连载的《鬼里鬼气》一经出版，就等上了经典出版社销售榜前五。 然而没迎来第二次印刷，《鬼里鬼气》就被禁，影影绰绰有人说是“传播封建迷信思想”。 于是第一版的十万册小说，就成了绝版，原来一本十五块钱的书，在海崖的黑市里竟然卖出了九十块的高价。 后来春江水被七剑挖走，换了个题材写，效果也就那样了。 在这个帖子里，春江水说：“我有一个朋友，在那个锦鲤文学网连载，听她说她的收入比这个还高些。羡慕ing……” 翻页！ 第二页开始，就是各种吹捧、碰瓷、不相信认定是湖绿，还有因为春江水而来撕逼的各路神仙。 “春江水能说谎？！” “那他干吗不去锦鲤？！” “大神！呼唤大神！快来怼死这个傻叉，说你在七剑收入更高！” “没看见春江水说‘羡慕ing’吗！你才是傻叉！” 翻了七八页，叶玙相信，这个帖子之所以红，完全是大神溜了一圈的缘故。 她关掉海崖的帖子。 重新回到锦鲤灌水站，撑着下巴，想出第二个一定能引来撕逼大战的标题：“我没申请到牛大奖学金，能去国外读书吗？女生，家里有弟弟。” 帖子内容里只写了个“RT”。 果然不出意料，在她帖子发出的瞬间，一刷新就有三四条回帖，再刷新，十几条回帖。 这时，旁边床的张怡然和王梦两人一起走过来，有点难为情的问她，“叶玙同学，我们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就查一下成绩，很快就好。” 叶玙当然没问题。 她把刚刚打开的几个页面全都关掉，点出□□登录的界面，把位置让出去，自己从旁边取了洗脸刷牙的，去水房洗漱。 张怡然开自己的□□，才一个月亮两个星星，她悄悄问李斐，“叶玙的扣扣是不是都有太阳了？” 李斐点头，“是呀，她说每天挂两个小时，挂着挂着就有了太阳。” “要不让叶玙申请个群，咱们宿舍建一个群吧！”王梦道。 “就只有叶玙能建群，咱们等会给她说下吧。”张怡然建议。 李斐也觉得不错，“那我们的群叫什么名字呢？” 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起来。 张怡然查了自己的成绩，写在纸上，然后把位子让给了王梦，长吁短叹的回到自己座位分析成绩。 王梦一个人在电脑上鼓捣。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低声惊叹，“天呐，哎你们来看这个！写小说能有一千多块的收入一个月！不可能吧！” 李斐扭过头，看见王梦居然打开了网页，看界面好像是叶玙经常去的论坛，她不禁责怪，“你干嘛看人家的东西啊！”然后把头伸过来，看不清楚，干脆站起来到她身边凑着看，“哪个网站啊？” 连准备洗脸去的张怡然也过来了。 三个女生“啧啧”地点评翻看。 “真的假的？” “楼主不也说是湖绿吗！” “但是你看，春江水说是真的，还说这个数据低了！” “废话，你不看看那是谁，那是春江水的朋友，能一样吗？” “嘿，你们不觉得这个网站很熟悉吗？有没有链接，点进去看看呀。” 王梦上下翻没翻到，“楼主没带链接，不是钓鱼帖，应该就是搬运贴。我看看下面……”她熟练地切下一页下一页，最后找到一个跟帖，“啊，说首页有链接！” 她点了一下左上角海崖图标，页面跳到了首页。 果然看见了“锦鲤文学网”的横幅。 李斐立刻道，“啊呀，你们看，这不就是上学期来学校发巧克力的那个网站吗！我领了好几次巧克力嘿嘿嘿！” 张怡然看着王梦熟练的操控，羡慕道，“你知道的好多啊，还能从这里点过来，我还以为要重新搜索呢。” 王梦在锦鲤文学网里很快找到“作家福利”，点进去。 三个女生同时“哇”了起来。 叶玙这时候进来，看见这三个人聚在门口自己的桌子那里，于是凑过去：…… 她第一反应有人看她的历史记录了！ 看人网络浏览记录，如同杀人父母！ 29 29 李斐“哇”完了就完了，她的高考作文才拿了51分，八百字都是一个个挤出来的，根本不是写文字的料。 她对进门的叶玙讲刚才的八卦，“一个月一千多呐！我的神，我一个月才100块生活费！十倍啊十倍！” 叶玙呆了呆。 一百块？ 够干什么。 一顿肯德基？ 叶玙闭嘴，把洗脸盆放好，对王梦道，“你们查了成绩了没？我要用一下电脑给朋友发个信息。” 屏幕上的锦鲤文学网还处于登录模式！ 叶玙脸都黑了。 王梦依依不舍的站起来，“好吧。嗯，明天能借我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想查个资料。” 叶玙有点犹豫，这个舍友成天借她电脑，借了就拿走放她桌子上能放一整天，不借吧，人家也没把她怎么样，电脑保持的挺干净。 等围观的人都散了，她才检查网页信息。 历史记录。 时间。 王梦是从她的历史记录里直接进入收入热帖的，在这之前没有她从海崖首页进去的记录。 还有她在锦鲤文学网登录在线，灌水站上有她刚刚发的湖绿帖。 幸亏她们没在网站扫荡，也没点她个人主页。 大意了。 下次应该退出了再把电脑借出去。 叶玙点进灌水站，忽然眼睛睁大，她才发的引战帖，居然翻页飘红了！ 迅速点进去看看大家撕成什么样了。 海崖的帖子是十条一翻页，她给要求的灌水站帖子一百条一翻页，这得是有多少跟帖一起狂欢了？ “没有奖学金？楼主不行啊！” “还有个弟弟，你家超生了吧，你爸妈还能有工作啊，家里没钱就算了。” “认清现实吧，有弟弟还不赶紧给弟弟挣奶粉钱去。话说你弟弟多大了，是双胞胎吗？” “要不重新复习一年再申请？没有奖学金，在国外很难撑的。” “为什么不能去？这楼上的都是重男轻女吗？什么社会了居然还有这种人言论。” “我小时候三岁还说不了话，家里给报了残疾，然后爸妈又生了一个弟弟，反正我爸妈的话肯定不让我花钱上学的，同情楼主。希望你能成功！” “楼主你家有所少存款？没有三五十万的保证金，就算你申请到了奖学金，也得有保证金才行，楼主在不在，你加我□□，这灌水站竟然没有私信功能！差评！********，企鹅号。” 企鹅号被屏蔽了！ 叶玙看得哈哈哈哈。 手痒痒好想再开一帖。 想了想，她点开海崖，看有没有人搬运，没人的话，她就自己搬运，——不知道是不是大家被收入贴吸引之后，还有人在灌水站流连，还真的有搬运工，不仅把“留学帖”给搬运过来，甚至还贴了好几张跟帖的截图。 这帖在海崖没有飘上热帖前三，没有出专栏上首页，但是在“出国留学”的专栏里，已经上了推荐加精，跟帖数量不断攀升。 叶玙关掉网页，接水洗脚去。 明天再说吧。 开学后有三位从其他专业转过来的新同学，衬托得叶玙成了“老人”，原来“转学生”“插班生”这些标签渐渐在她身上淡去，除了年龄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能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 尤其是这个小孩会开车，车速比谁都猛，有时候反应差一点都跟不上人家的速度。 这就很能赢得班里女生的好感。 好可爱的小孩啊！ 叶玙在未来的网络世界里浪惯了，一点都不觉得开车有什么问题，这就非常好的拉近了她和非同龄姐姐们的距离。 李斐甚至悄悄问她，“你说，那个小黄！文网站真的那么挣钱吗？” “小？黄？文？网站？”叶玙黑线，“你是说锦鲤网？” “嗯呀，要不然还有哪个！哎你知道吗，你不是把电脑借给王梦吗，我觉得她在偷偷写小说呢，就在那个网站上。” 叶玙惊讶，她还真的不知道。 周三来到公司，第一时间调阅了签约作家的文档来看，并没有找到王梦的名字。 要不就是没签约，要不就是没用自己的身份证签，要不就是不在锦鲤写。 叶玙开完业务大会，亲自面试了三个实习编辑。 面试完毕，叶玙嘴里干巴巴的，干脆请大家吃甜品。 新来的三个实习编辑中，有一个就是米雪儿的亲妹妹，米小琴，她在来之前学她姐姐，去他们当地派出所把名字给改了，改成了米琴儿。 一下子高级起来。 叶玙要去买甜品，挨个问想吃什么，米琴儿立刻举手，“老板，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提不动！” 这个米琴儿为了来海京，非常坚定的太监了正在连载的小说，并且和不准她来大城市的小男友分了手，很有魄力。 叶玙带着她出了公司，等电梯的时候，她好奇地问道，“你男友不让你来海京？为什么呀？” “他就那样，觉得我来海京肯定要劈腿给他戴绿帽。这还不分等什么。我在老家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能拿三百块，现在我有一千块工资呢，多了七百！” “那还有租房水电这些费用啊，海京的消费也是很吓人的。” 米琴儿笑道，“我跟姐姐住，省了不少钱呢。” “在大城市找对象可难了呢，你不怕吗？” “我这么年轻，还怕找不到对象啊？”米琴儿挺自信的，“来了海京才知道以前的日子多么贫瘠无聊。谁能想到我在老家一年到头都不敢吃个冰棍，现在才来海京一个月，就敢跟老板一起去吃十几块钱的甜品了！” 叶玙想了想，笑道，“我觉得你可以在咱们灌水站写个帖子，标题就叫‘震惊！10万彩礼未婚妻嫌贫爱富要分手为哪般？’肯定能翻页。” “哈哈哈老板你好有才！” 电梯上了顶楼，又下来，两人身后传来说话声。 有人喊了一声“叶总？” 叶玙回头，原来是新盛传媒的老板，她含蓄地笑道，“庄总好。好久不见。” “叮”一声电梯来了。 大家一起上了电梯。 米琴儿好奇地在庄重身上打量，叶玙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不着痕迹地把米琴儿往身后藏了藏，“今天怎么没见庄夫人？放假前我还看见她风风火火的在公司忙呢。” 提到庄夫人，叶玙明显感觉到米琴儿的好奇小了一点。 她松了一口气。 庄重笑道，“她怀孕了，我怕她太辛苦，就让她别来公司忙，好好在家安胎。” 叶玙立刻夸奖，“庄夫人真是好福气！” 电梯里又陆陆续续上了几个人。 大家在一楼分手。 米琴儿时不时朝着庄重等人离开的方向看，意犹未尽似的问，“老板，那个人就是咱们隔壁新盛传媒的老大啊，看上去好年轻，不知道哪一年的，他老婆刚怀孕，应该很年轻吧。” 叶玙矛盾的很，她很欣赏米琴儿的果决行动力，但是如果她对有妇之夫有想法，那真的是不行。 “米琴儿，我刚说的话你记住了吗？回去就把帖子发出去，我晚上会登录检查你的帖子写得如何。这样，你一个月之内能写出十篇翻页的帖子，其中有一篇被人搬运到海崖，我就给你多发一百块奖金！前提是不能造假。” “真的吗？！老板你太棒了！我一定能做到！……那，我用刚刚那个题目可以吗？” “震惊那个？可以！” 叶玙带着兴奋的女孩在甜品店给大家买了甜品，她也懒得再上楼，索性把东西都交给米琴儿带回去，自己去商场买衣服去。 胸口又涨涨的，内衣好像小了呢。 喜滋滋。 国贸她有卡，散着步走去国贸。 坐电梯上了三楼，少女装区。 叶玙一口气买了十件新内衣，又买了三条长裙一条牛仔背带裙一条牛仔裤，然后去五楼准备买身运动装和运动鞋，早晚跑步锻炼身体长个子。 也是巧了，她买完所需，运动区旁边就是母婴区，想起庄重说她老婆怀孕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就不能啥也不表示，打算买一套婴儿用品送给人家。 在一家看上去满高档的店里，叶玙竟碰见了来买东西的庄夫人。 叶玙笑着就和她打招呼，“温丽姐？还记得我吗？锦鲤的叶玙。” “原来是小叶！” “恭喜恭喜，我听庄总说了，真的好幸福啊你们！” “哪里，谢谢你啦。”温丽小腹还很平，只是不再穿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为人仍然是很有气场的女强人模样。 叶玙神色一动，笑道，“我有个项目，不知道温丽姐有没有兴趣？” 周议黎不叫她和庄重一起搞事情，那她和温丽搞还不行吗？哈，他肯定被气得说不出话。 30 30 两人去了顶楼的餐厅。 叶玙手上什么资料啊项目策划书啊都没有，只能满嘴跑火车的给人家吹牛。 “我手上有个不错的本子，全版权在手，听说新盛传媒正在转型，签了几个演员，要不要合作？” 温丽一愣，继而笑了，“这个事儿……” 预感要被拒绝，叶玙直接说道，“温丽姐，我虽然做生意，但到底是个学生身份，不会你们成年人的弯弯道道，不如这样，我现在回公司去准备材料，现在是四点半，”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抬头道，“如果温丽姐你有兴趣，咱们六点在金融大厦见面，你们公司或者我的公司都可以，如果温丽姐觉得身体吃不消，那么只能说怎们有缘无分了。” 温丽从前也是雷厉风行的，只是现在她不在公司，不好拿主意。 生意场上的人都晓得一件事，机会不等人。 虽然眼前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孩，但…… 被丈夫按在在家安胎这几天，她真的是每天都很烦躁。 只是犹豫了片刻，她便下了决定，“去你公司，我等会和朋友有个约会，吃完饭刚好六点多，咱们等会见。” 叶玙笑着站起来和她握握手，“那么我先走了，要赶紧准备资料给丽丽姐过目！” 回到公司，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米雪儿米琴儿、还有网络维护的两个小伙子在。 看见老板去而复返，大家都吃了一惊。 “要叫他们回来吗？”米雪儿问。 “不用，帮我放到公寓里，”叶玙把买来的东西交给米琴儿，又对网络部的小方道，“给我腾一台电脑搬到公寓里，然后你们该干什么不用理我。米姐，上次你说的积分榜第一名的小说打印出来没，拿来我看。还有那个作者资料，附在一起拿过来。编辑部有没有人和作者联系？情况怎么样？” 看到老板好像有大事要做，几个人迅速忙起来。 米雪儿跟着老板去了隔壁公寓，很快把事情进度报告完，就被老板赶出来。 “老板好帅啊姐！” 米琴儿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疯狂工作的老板，心中十分羡慕，“这样子哪里像十几岁的小孩，感觉比咱们镇子上的镇长都有气场。” “好好跟着学。” 关上公寓的门，叶玙飞速翻看米雪儿递来的资料，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那本还没完结的小说《一苇》看完。 六点零五，温丽的电话打来。 两人在锦鲤的会议室见面。 公司里的人都走完了，叶玙亲自接待新盛传媒的总裁夫人，“这个是项目策划书，”刚刚写成打印出来的，纸张热热的，“您先过目。” 温丽也不客气，拿着策划书认真看起来。 边看边想。 几分钟后，她放下策划书，“有几个问题我想和你核实一下。” “您说。”叶玙信心满满。 两人你来我往的谈判。 一个半小时后，新的合作谈定，叶玙出剧本、温丽出演员和导演，叶玙作为制作人挑大梁。 至于投资比例，今天还没谈拢，下次再继续磨。 送走温丽，叶玙高高兴兴躺在公寓的大床上畅想未来。 迷迷糊糊要睡没睡时，电话忽然疯狂震动。 叶玙一个激灵，看见来电显示赶紧接电话，“狸子哥？” “你在哪里？” 叶玙不可能给他说自己在公司，周狸子特别不喜欢自己“不务正业”不好好学习，只想着挣钱暴富，她重新躺倒，“我衣服小了，今天来市里买几件衣服，还没吃饭呢，正准备吃个饭再回学校。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叶玙报了国贸一家中餐厅的名字，“他们家挺好吃的，我待会请你呀。” 挂了电话，她提着今天采购的成果，下楼去餐厅等人。 周议黎来得很快，她刚刚坐下还没喝口水，他人就来了。 原本她是坐在大厅的卡座，周议黎让服务员开了包间。 两人坐定，叶玙便道，“我想吃炸蘑菇，狸子哥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啊！”把点菜单推到他那边。 周议黎点了一素一荤一碟凉菜，再有一个汤。 服务员走后体贴的为客人关上门，叶玙乖乖坐着，等着对方说话。 周议黎想了想，说道，“叶叔叔可能选举不利。” 啥？ 叶玙茫然。 不是来监视她有没有去公司熬夜班的？ “我父亲这边刚发现的，和叶叔竞争南州州长的另一个副州长，姓张，身后是赵议员。原本我们都以为张副州长年纪不大，还得攒资历，但从年前南州一系列的动作来看，现任的州长属意的，是这位张副州长。有了现任州长的看好，这样一来，叶叔叔的参选就比较危险了。” 叶玙毫不关心政治，她听这些话就跟听绕口令一样。 反正这次她父亲竞选失败，在她印象中是固定概念，所以并不惊讶也不震惊，而是很坦然很正常的就接受了。 周议黎只当她不懂，“我父亲在地方州务从来不插手不干涉，我是偶尔听到这个消息。……现在距离大选还有三个月，叶叔其实可以借此机会回到京城。” 当年的叶兴失意离开南州，在东州做了几年的实事。 但因为年纪到了，过了这一次的选举的机会，基本上在政途就此止步。 甚至因为后来叶玙的牵连，连安安稳稳在东州退休都不行，最后被逼去了西州，在西州提前退休。 至于母亲，在父亲调往东州之后，也来到海京，进入这边的研究所。 到底是没有去那个后来改制后飞黄腾达的国企，又一次失去了暴富的机会。 叶玙的思绪都飘去了十几年后。 周议黎问她，“这也是我爷爷的主意。毕竟是老京城人，回来兴许还有别的可能。” “你是让我给我爸传话吗？”叶玙问。 服务员敲门，开始上菜，两人就此闭口不谈。 等菜上齐了，门被关上，叶玙才把自己刚刚想的事儿说出来，“我觉得没必要，我爸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他就算这次竞选失败了，那也不过是实力不济。我不懂也不管，谢谢你，辜负你的好意了。” 她父亲后来的那几年在东州是做了好几件脚踏实地的大事儿的。 要不是“她”的牵连，极有可能再次起复。 而且让她说，东州那段时间，父亲自觉仕途无缘，做起实事来那是铁面无私赤胆忠心，这可比在京城那种地方唯唯诺诺掣手掣脚的好多了。 周议黎很意外，但叶玙这么说了，他只能说，“你再想想。” 他姓周是跟着父亲从了奶奶的姓，奶奶娘家那边的大姑爷，也就是牛牧的爷爷的哥哥是现任议长，他们这几家都不能对地方事务太多表态。 他是冒着风险和叶玙沟通。 只是上面的事儿，千丝万缕，叶玙不碰也是很好的。 想到这儿，周议黎难得开口，“你公司开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哎呀？ 叶玙顿时来了精神，眯眯眼笑着道，“要啊要啊，狸子哥你终于想通啦？我真的觉得暴富才是我人生的唯一追求，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嘛！” 周议黎无语，给她夹炸蘑菇，“好好吃吧。” 叶玙吃了好几口，然后才道，“我现在就缺一个平台，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类似海崖、也不是，有点像□□这种社交社区的一个平台。” 就是“后浪”“推”“前浪”这一类的社交平台。 她有点词穷，太难解释了。 周议黎并不是很懂，但认真听，“不是网站吗？” “也可以是网站，”叶玙忽然顿住，头脑里刮来一阵风暴，然后缓缓抬头，“嗯嗯嗯，我回头总结一下再给你说吧，先吃饭。” 她想起来了！ 部落格！ 国外的部落格马上就要传到国内，自媒体时代即将开始了！ 31 31 回到学校，叶玙马不停蹄地钻进床里，用床帘围住自己，开电脑在现有的几大网站寻找部落格的下落。 但可惜的是，国内并没有一家大型网站开启这个栏目。 叶玙虽然觉得这是极好的商机，但她并没有能力也没有力气，再开展一项自己绝没有优势的业务。 于是，她把这个项目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来，部落格是一个，另外就是微部落。 写好之后已经半夜两点多。 笔记本的电量岌岌可危。 关机休息。 第二天，叶玙下了课直奔宿舍，饭也顾不得吃，回来打开文档仔仔细细检查，看有没有遗漏的部分。 晚上六点之前，她把项目书发给周议黎。 九点四十周议黎喊她出来散步。 “哎鱼鱼，这大半夜的你干啥去？”刚从自习室回来的李斐忙拦住她，笑嘻嘻道，“啊呀，难道是，谈恋爱了？” “哪有，是正事！先走啦！你想玩游戏就自己开机，密码你知道！” 李斐立刻松手，“快走快走。” 叶玙笑着出门。 周议黎就在楼下等她。 叶玙跳到他面前，“看了没看了没？我是不是天才？！”（搬砖小天才） 周议黎揉揉她的头发，“是天才。” 王云和张怡然从图书馆回来，看见叶玙和一个很帅的高个子男生在一起说话，十分亲密，不由得咋舌，两人也不凑近，绕着回了宿舍。 周议黎带着叶玙慢慢朝实验室那边走，边走边说她写的那些社交网计划。 叶玙就事无巨细地补充了一些，很多细节都没写进去。 周议黎听得入神。 到了实验室，叶玙发现他把资料都打印了出来，于是两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一个说一个写。 赶在宿舍关门之前，叶玙回了去。 一进门，就被三个舍友联合审问：“谈朋友了啊？不错嘛！” 另一个说，“小孩，你才几岁？别跟我们学，——虽然我们还没有bf，但我们并不是嫉妒。” 李斐羡慕地问，“是不是长得很帅？你看脸我知道。有照片吗？” 张怡然感慨，“特别帅，我看那个头得有一米八几了。大长腿……” “叶玙你一米几？一米六五？” 叶玙都要笑傻了，“我一米六六姐姐，开学又长了一厘米。我还小呢，不着急谈恋爱，我还没长大呢。” 三个女生都哀嚎，她们已经不长了！ 身高早就定型了！ 叶玙笑嘻嘻的洗脸刷牙去。 用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叶玙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倒给了周议黎，这个项目她啃不动，还不如当成人情送给他。 李爷爷这么些年照顾奶奶，她还人情是应该的。 忙这个的同时，温丽也已经配合她，推荐了好几个演员。 这一次温丽没有从新盛传媒签约的演员里挑，而是以自己弟弟的名义，开办了一个影视公司，根据叶玙给的角色人设，签了几个新人。 叶玙的项目书写得非常好，她不由得不动心，但是丈夫不让她再出来做事，只能如此迂回，……也算是帮娘家谋福利了。 新人便宜又听话，叶玙很赞同。 况且古风武侠电视剧，年轻漂亮脸蛋总不会错。 不知道是为了避开庄重，还是金融大厦的租金太高，温丽的新公司放在了经济新区。 叶玙挑了个周末专门和温丽推荐的导演见面，并一起去面试演员。 导演也是新锐导演，名不见经传。 叶玙不是这一行的，她只认识明星，不认识别的。 导演提前就知道投资人兼制片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说实话，要不是看在温丽是新盛传媒老板娘的份上，他真不想接这个活。 最近的电视界流行和港台合作，男女主角必有一人出自港台，像他们这种纯大陆班子，那是业界底层的底层。 双方见面还算愉快。 导演李立强没有因为制片人年纪小，就看不起她，反而很是客气。 叶玙并不在意对方的疏离，自报家门之后，没啰嗦，就让温丽叫演员上来，一个个试镜。 第一个演员演过三个电视剧，都是配角，演技有一点，主要是发挥稳定。 第二个演员进来后，熟稔的和温丽以及李立强打招呼。 叶玙问了问，原来是李立强以前合作过的。 演技马马虎虎，不过人在演戏的时候，神采不一样，就显得很漂亮，她从电脑的连接镜头里看，也觉得挺上相。 后来娱乐圈没有这号人，可能未来人家另有打算了吧。 面试了五六个，男女演员都有，叶玙都没有发表意见，李立强带了个小本，写写画画，温丽坐了一会儿就借口透气，去休息室休息去了。 第八个是女演员，人一进来，叶玙就睁大了眼睛。 这是个新人，“导演好，制片人好，我叫王玉立，亭亭玉立的玉立。我试镜的角色是女主角的妹妹。” 试镜表演内容提前就给演员们通知，来了直接演。 如果片方觉得不错，还可以临时选别的戏让演员试演。 叶玙叫停，“等一下。” 写写画画的李立强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 叶玙指着手里的资料道，问她，“你好像不是温丽姐公司的？” “我没有经济公司，”王玉立有点紧张，站在那里说道，“是同一个剧组的姐姐给我说了这里有个机会，我就去温总的公司报了名。” 叶玙沉默。 这是以后大名鼎鼎的王玉立啊。 我的天。 怎么整。 她好像有点想给自己加戏，再开一个经纪人公司或者直接开娱乐公司了。 李立强看着叶玙不停地打量眼前这个新人，他就难免多关注了她，问道，“这上面说你是被星探挖掘出道的，16岁就在片场混，没有继续上学吗？” 刚刚成年的王玉立摇头，“家里有个弟弟。” 大家都懂了。 叶玙开口，“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得住，看你自己了，这个一苇妹妹的角色不适合你，十分钟，你去准备一下一苇的一场戏，等会过来演。——‘错杀’那一章剧本给她。” 工作人员翻找剧本，递给王玉立。 颇为紧张的王玉立听着这位制片人的话，心情简直从谷底飞到了天堂，欢喜的不行，飞快点头，“好的好的，谢谢！太感谢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让她去旁边准备。 叶玙道，“下一个。” 李立强趁着空隙问她，“她经验不足，我看第二个演员不错。” 叶玙笑笑，“那个叫吴佩的演员吗？我觉得她适合演暗恋男主的潇潇。” 两人话不投机。 这一个试镜过后，王玉立已经熟悉了剧情台词，上场。 叶玙早就问米雪儿朝这里的工作人员借来一个数码相机，自己亲自站到最好的地方给她的试镜拍视频，果然，王玉立上来开始后，瞬间就进入了情景： “我杀人无数？呵呵呵……我杀人，难道她就没杀过人吗？！况且，那些人该死，该杀！” 王玉立表情一开始天真疑惑，而后笑地奇怪，反问男主之时，眼神立刻变得恼怒，最后说道该杀之人，不仅仅眼神之中含有肃杀之气，浑身的气场也带来阵阵冷意。 对面工作人员毫无声调的念男主的台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难道不是人？难道没有父母兄弟没有妻子孩子？你做错了，错就是错，不必再狡辩。” “那你杀了我啊，为他们报仇！”王玉立嘴角噙着冷笑，慢慢走近工作人员，伸手抚摸工作人员的手腕，手，最后拉着工作人员的手，用稿子戳向自己胸口。 “杀了我，报仇。”阴狠诱惑又充满期待。 工作人员有点害怕。 回头看了一眼叶玙和导演。 这俩大佬都没理他。 工作人员害怕的，假装用稿子，轻轻撞了一下王玉立的胸口。 王玉立不可置信的看着仿佛被剑刺伤的地方，然后抬头，泪水眼睛可见的一点一点蓄满眼眶。 但眼泪没有流出来。 她轻轻抬手，拍在工作人员肩头，面无表情，自己缓缓向后退开（剧中是飞走），“我，……去杀了她（恶毒女配）。” 这段剧情结束了。 叶玙深吸一口气。 我的妈！ 现场版好好看！ 好想再给她布置一段戏…… 李立强率先拍手，“非常好。一苇就是你了！”他甚至回头和刚刚非常意见不一致的叶玙感叹，“叶总目光不错！是个好苗子！” 叶玙按下视频结束键，对导演回报一笑，然后朝着王玉立伸手握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叶玙，是这部剧的制片人兼投资人，这位是以后你会天天见的导演李立强先生。有没有兴趣待会一起喝一杯？” 32 32 喝一杯什么的。 当然是果汁了，她又不能喝酒。 王玉立高兴极了，她其实是《一苇》的超级粉丝，小说里女主角一苇的每一句，她都狂热的能背下来，她就是冲着小说才来试戏的。 同一剧组的姐姐是劝她不要来，这个电视剧的配置半个港台咖都没有，一看就没前途。 万一拍到一半，投资人清醒过来，不投资了，那简直惨就一个字。 但她忍不住不来啊。 那可是她每天追每天追，追了整整三个月的小说《一苇》啊！ 王玉立欢喜地接收了制片人小妹妹的邀请。 叶玙保存好心爱的试镜视频，带她从温丽的公司出来，然后打车回自己的公司。 王玉立本以为这个投资人制片人，就是人家家里给花钱，买个版权拍电视玩玩，一路上像对待自家妹妹一样和她说话。 谁知道！ 小妹妹居然带她到了锦鲤文学网的公司！ 公司里的白领都恭恭敬敬喊小妹妹“老板”！ 王玉立原本爱护小妹妹一样拉着叶玙的手，现在手心里全都是汗，小妹妹带着她直奔公司会议室。 锦鲤的老板！ 叶玙请她坐下，让米琴儿去买甜品，顺便请全公司人喝。 闲杂人等出去后，叶玙开诚布公，“玉立姐，我想把你签到我的公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随后，她说出自己的条件。 还没等王玉立从震惊中走出来，锦鲤文学网的大佬就问她，要不要加入到锦鲤的阵营？！ 这是什么运气啊。 她今天被多少幸运果子砸中了。 叶玙看她还在思考，也不着急，慢慢等。 王玉立，十六岁出道，演了三年的丫鬟、群众、十八线配角、有一两句台词的反派等等；十九岁时遇到伯乐，钦点她演了第一女配，又漂亮又坏，简直是天使的恶魔。 她这个角色一炮而红，被广大群众骂的快要抑郁了。 随之而来的片子几乎都是这种类型。 王玉立在有限的机会里，挑了一个三线女配，前半部分都是恶毒配置，一直到这个女配的最后一次出场，线索挑明女配真相大白，大反转洗白变成了可怜可叹可惜的人设。 其实剧本里，三线女配本来很平淡的一个人物，在王玉立天才一样精湛的演绎下，直接让这个人物在广大观众眼中，咖位从三线女配上升为第二女配。 好多网友都在网上给她写各种同人、女配的个人小传等等，非主流同人文学领域相当红火的。 甚至有人打电话到电视台，为什么王玉立在篇头篇尾配角一栏，排在了第六个。 这时候，她就有了第一批忠实粉丝。 这一年王玉立21岁。 从这时起，王玉立开始了配角逆袭之路，主演女主角挑大梁，一年接三个以上的戏，爆了一个又一个，霸屏十年之久，观众都看不腻。 大多数女演员在过了一定年龄，或者结婚生子之后，戏路就会变窄，甚至没有戏接。 王玉立并没有，她在25岁闪婚，嫁给了当时出演电视的一个导演，闪孕，一年之内就结婚生孩完成人生大事。 第二年复出，仍然出演大女主电视剧，接下来几年里，霸屏从未停歇，有人统计十年里上星电视剧的收视率，前六都是王玉立的剧。 叶玙越想心里越火热。 大摇钱树！！ 坐在对面的，才18岁的王玉立缓缓点头，腼腆地接受了这个邀请。 叶玙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恭喜她成为锦鲤的一员。 刚好，米琴儿的甜品到了，她以甜水代酒，和王玉立干杯，“欢迎加入我们。” “谢谢！谢谢！”王玉立也十分开心。 她单打独斗这么久，有几家经纪公司给她递了橄榄枝，但那些苛刻的条件，跟卖身没什么两样，她也不敢随便加入。 叶玙给她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加上老板是个小姑娘，想来也不可能有饭局、陪酒之类的工作内容。 两人喝着饮料，王玉立试探性的问她，“《一苇》的作者天南海北会参与剧本改编吗？” “当然会啊。” 王玉立高兴极了，腼腆地问道，“我可喜欢她写的这个小说了，到时候读剧本的时候，我就能找她签名了！……能吗？” 叶玙笑道，“我也很喜欢她，我都和作者约好了，十一黄金周请她来海京做客，谈谈剧本改编的一些事儿呢，要不你到时候也来？” 王玉立当然要来。 谈妥这件事，叶玙把王玉立送走，一个人在会议室坐着想问题。 米雪儿敲门进来。 “什么事？” “刚才那个小姑娘是？” “哦，是《一苇》定下来的女主，我和她谈了谈合作的事儿。” 米雪儿惊讶，“定下来了？挺年轻的。” 叶玙笑笑，不说什么，问她，“有事？” 米雪儿把温丽公司发来的传真拿给她看，“还有，这个是上个月网站的流量分析表，除了原来网站小说连载带来固定上升的流量之外，灌水站的流量增长有这么几个跳跃式的台阶，我们分析，大概还会有一定上扬空间。所以小方他们建议，应该增加服务器了。” 叶玙欲言又止。 米雪儿心里咯噔，怕不是公司没钱了？ 拍电视花的可是大钱！ 可惜她看不到公司的财务报表。 叶玙道，“我打算开一个娱乐公司，王玉立是签约的第一个人，公司规模不大，米姐，你要不要同时去娱乐公司兼做负责人？” 米雪儿眼睛渐渐睁大，“愿意！” 太愿意了！ 叶玙满意地笑笑。 第二天，她就把娱乐公司的基本章程，和王玉立签约注意事项交给米雪儿，让她去完善。 锦鲤公司里，米雪儿仍然主持公司的基本面，不过叶玙扩大公司规模的打算很坚定，所以米雪儿的部分职位功能会被别的部门代替，算是慢慢卸下她有点过大的权利。 九月最后一个周三，大家开会。 叶玙拿着最新的财务报表，给大家宣布，“这个月19号，咱们公司的收支，终于持平了！为了给大家鼓励，我宣布，每人都有五千奖金！”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米琴儿简直要跳起来，“我的天我的天，姐姐，咱们两个加起来就一万块钱了！我的天！老板我爱死你了！爱你爱你爱你！” 叶玙继续宣布，“十一黄金周不放假，每天加班费按照工资三倍出，所以算下来，七天假呢相当于十月份大家领双倍工资。诸位，努力！” “哦！我爱万恶的资本家！” 33 33 有员工加班，老板理所当然不加班。 牛牧又被哥哥塞到学霸妹手里，两人一起飞回京城过节。 比较可恶的是，等叶玙在机场领了登机牌，准备等着登机时，竟眼睁睁看着赵臻和白婷婷两人，手拉着手也走到这个登机等候区。 同一架飞机？！ 可能这么巧吗! 叶玙怒视旁边的牛牧。 坐在旁边玩游戏机的牛牧朝他俩挥手，“这里！” “你搞什么啊？！”叶玙不高兴。 “都是老乡拉，再说，不打不相识，”牛牧含含糊糊的解释，“我觉得，赵臻这人挺好的。” 叶玙一把抢走牛牧手里的游戏机，冷笑，“我看你是喜欢上了白婷婷吧。” 当年赵臻和牛牧打架，现在看来，为的就是白婷婷，二男争一女的戏量。 这辈子牛牧不可能基因突变，他的审美摆在那里，天天看着白婷婷越来越漂亮，那颗少男心就跟着飘了起来。 搞不好去年牛牧和赵臻打架，也是这个原因。 牛牧嘿嘿笑，站起来迎接走过来的两个老乡，“怎么才来？都要开始登机了。” 叶玙稳稳坐着，好像很忙的样子，敷衍地挥挥手，“好巧。”点击“俄罗斯方块”的开始，旁若无人的玩游戏。 白婷婷松开赵臻的手，有点尴尬。 大家都很尴尬，又不是你一个人不爽，叶玙腹诽。 俩男生好像真的成了朋友，一起去边上说话，赵臻交代白婷婷，“等会就算排队也别去，等会人少了咱们再进去。反正都有座。” 白婷婷点头，“我知道。” 叶玙继续低头玩游戏。 没有别人，白婷婷也不想装作和叶玙关系不错，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外面的飞机。 眼前的情形着实让她不舒服。 白婷婷就取出小本子，把现在的情形稍微改变一点，编写成桥段记下来，等以后用在文章里。 那俩假兄弟回来，俩人身上都有一股子烟味。 叶玙闻着不对，抬头看向面无表情在旁边傻站着的牛牧，还有准备去叫白婷婷过来坐的赵臻。 她唰地站起来，盯着牛牧，“你抽烟了。” 牛牧坚定的装酷，“跟你没关系。” 叶玙掏出手机，就要给周议黎打电话。 牛牧顿时就慌了，“嘿呀嘿呀”的弯腰欠身求她，“我的好妹子，算了吧算了吧，你给我哥说我哥要打死我的，我就抽这么一次，真的，平时很少抽烟！” “别碰我。” “好妹子好姐姐，我的亲娘！”牛牧慌得豁出去，拉着她的袖子快要哭了，“我给你跪下成吗！亲娘！” “噗嗤！”跟着赵臻走过来的白婷婷忍不住笑了。 牛牧立刻变脸，腰挺得直直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叶玙没人骚扰，就给周议黎打电话，电话拨通了，“你弟弟有话跟你说。”电话递给牛牧。 牛牧深深吸气。 “哦，哥，没事儿，就要登机了，我们很好，放心，……好，下飞机就开机给你报平安。” 镇定的把电话关了。 叶玙也好像什么事儿没发生一样，给他留面子。 牛牧叹气，“姐姐，你是我亲姐姐。我亲姐姐都没这么让人心慌的。” 白婷婷笑道，“牛牧，你和叶玙关系真好。” 牛牧这回真的变了脸，又不好在叶玙面前撇清关系，只能冷哼，“那可不，我哥生怕她不会坐飞机，或者在机场走丢，非得我一路保护。烦死了。” “你哥……”白婷婷还想问，忽然意识到他哥可能就是在餐厅打了老师的人，强行改变了话题，“你哥对你也挺好的。我没有哥哥，有两个弟弟，都挺可爱的。” 赵臻却是知道，白婷婷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总是欺负她，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 牛牧面无表情，心里烦恼无比。 叶玙低头玩手机贪吃蛇，谁也不理。 飞机开始登机。 四人等没多少人了，两两一起，进了机舱。 天上的时间并不很长。 下了飞机大家就各自分手，叶玙和牛牧一路，牛牧的一个表姐开车来接。 叶玙给周议黎发信息报平安之后，手机震动了好几下，点开，却是牛牧的发来的好几个信息，她面色怪异地看了一眼牛牧。 牛牧给她使眼色。 叶玙点开信息一条条的往下看： “我给你老实交代吧，我就是喜欢白婷婷。” “我谁也没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你给我保密，短信看完就删听见没！” “亲姐姐，你那么厉害，能帮我追婷婷吗？或者给我出主意，让婷婷甩了赵臻！那个赵臻跟傻子一样，婷婷怎么会喜欢他！” “兄弟妻不可欺，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牛牧脸都红到耳朵后面了，死撑着硬问，“行不行给句话。” 叶玙想了想，回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赵臻和白婷婷天生一对儿，谁也拆不散。” 牛牧手机震动，他兴奋地点开，然后扭头怒视叶玙。 叶玙耸耸肩。 你在原来的世界里，就是个炮灰，到最后都没有赢过赵臻一次，还想拆散命定情侣？还是算了吧。 赵臻最后什么样了呢？ 叶玙看着窗外新栽种的银杏树，一棵棵飞速往车后飞去。 好像是恋情被发现，被父母强行送出国镀金，以期斩断情丝，结果人家回来还是找到白婷婷两人在一起了，……最后好像是入政途了？ 记忆不太清楚。 那时候的叶玙失去了生育能力，和父母去了西州，嫁给了二婚带小孩的男人，每天过的浑浑噩噩，为五斗米折腰，又怎么有心思关心皇城根下天之骄子的生活呢。 可现在大家都出不了国。 不知道赵臻父母怎么斩断这一对小情人的青丝。 牛牧因为叶玙不配合，气得不和她说话，扭头看另一边窗外。 开车的堂姐忽然发现气氛不对。 刚刚后面两个小孩偷偷发信息忙的不亦乐乎，现在居然闹脾气了？这一对小情侣啊！她从倒车镜看了看堂弟，觉得很有意思，等会要给周狸子打电话八卦八卦。 小孩子谈恋爱真可爱。 34 34 朱娅冬在胡同口接到了女儿，给送女儿回来的人道了谢，高高兴兴带着女儿去新居，“你爸爸回来啦！” “啊？！”叶玙惊讶。 “他回来干什么？这不科学！” “胡说什么，那是你爸，你就不想见到爸爸了？”朱娅冬拍女儿肩膀嗔笑。 “这不是马上要选举了么，还以为他又要加班。”叶玙想到前不久周议黎给她说的“机密”，估计她父亲也是有所预感，所以才不像之前那么拼命加班了。 想了想，她悄悄问，“妈，我奶奶肯见爸了没” 朱娅冬摇头，“慢慢来吧。” 小巧的行李箱提进大门门槛，叶玙冲主屋喊，“爸？！” “厨房！给你做炸蘑菇呢。”朱娅冬拉着行李去了女儿的房子。 叶兴从厨房伸出头，身上带着围裙，看见女儿高兴极了，“哎呦，我们家的鱼鱼终于回来啦！来来，刚炸好，吃一个！” 他用筷子夹着一根炸好的蘑菇，塞进跑过来的女儿嘴里，“好吃吗？” “好吃！”给父亲一个大拇指！ 叶玙吃着蘑菇，去洗手换衣服，穿着一身居家服出来，她先去奶奶家报道，给奶奶端了好几样菜，三请五请，也没把奶奶请过来，只好陪奶奶一起吃，吃了半饱再一个人回家陪父母。 心累。 全家围坐在院子葡萄树下的石桌石凳上吃饭，都刻意回避奶奶和父亲的矛盾。 吃到一半，叶玙就接到周议黎的电话。 倒也没说什么，问了她一点零碎的事情就挂了。 真奇怪。 朱娅冬好奇地问她，“是李叔家的狸子吗？” “嗯，问我到家没。” 叶兴莫名地警惕起来，“李叔家的大孙子？你们很熟？” “人家在国外照顾你闺女一年多呢，很熟？你可真是！”朱娅冬拍丈夫，“周议黎狸子，你就忘了？” 叶玙哈哈笑了起来，“哎呦我的爸呀，你想什么呢，你家姑娘我现在醉心学业和创业，顾不上其他。再说了，人家狸子哥天天泡实验室，一个月能见到一次就不错了。别想得太多啊！” 叶兴也想起来了，笑道，“他啊，是，想起来了！” 朱娅冬笑道，“我见过那个孩子，长得挺周正的，各头特高，我看比你都高一点。” “人家是国家一级运动员，高中就参加过国际赛事呢。好像是跑步吧我记得。” “高中？那挺厉害。” 叶兴道，“国家队最近对田径方面投入很多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国家才能在田径赛场拿冠军。” “是有不少跑得快的，我看体育新闻上都报道了！”朱娅冬点头。（注1） 话题偏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吃完饭睡了午觉，叶玙跑去奶奶家里，奶奶也刚好睡起来，提着包要去干休所看老战友，“他们啊，好多都是孤寡老人，原来都是有家的，打跑鬼子，再回老家，老家一个人都没有了。像你吴奶奶，解放后都没有再成家，一心为革命奋斗。我就不如她洒脱。” 叶玙听说过吴奶奶的事迹，别看人家老了，当年可是参加过无数战役的，解放后的几次大规模抵抗外敌的战役，吴奶奶也都参加过。 这么想来，白婷婷也算是个好孩子。 她小人之心了。 出了胡同也没看见李爷爷，叶玙就问了。 “他啊，前两天非要给院子种一颗枇杷树，说是新品种，长出来的枇杷可水灵了，结果在梯子上摔下来，梯子也不高，但他儿子和儿媳妇都吓了一跳。非得让你李爷爷去医院住几天，现在还不准出来，说是不到一个疗程。” 叶玙便道，“我明天去医院探望李爷爷吧。”肯定是想种水果给奶奶吃。 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呢。 也不知道周狸子知不知道他爷爷住院了。 还是别说了。 到了干休所，竟然没看到吴奶奶？ 奶奶惊讶极了，“这老太婆，腿脚不好还折腾啥？哎老马，老吴去哪里了？早知道我给她打电话再来。” “今天人家认的干女儿来了，带着老吴去新建立的湿地公园玩去了。” 有别的老人起哄，“嘿老郑，让你孙女也带你去！咱也是有孙女的，你说对不？” “就算都有孙女，那也看孙女争不争气，老郑，你孙女得是跳级上了大学？不得了不得了，小时候看着就很聪明嘛！” 也有老太太看不惯这帮臭老头捧着老郑，反驳道，“你脑子被门板挤了吗？鱼鱼小时候考数学零分你都忘了。我孙子小时候可是门门一百。” 卧槽。 叶玙小时候这么菜？ 奶奶喝着水冷笑，“幼儿园的考试有什么好炫耀的。” 原来如此。 叶玙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她就听奶奶以一种骄傲的口吻给大家说，“我孙女现在可是海大数学系的高材生！15岁，海大数学系，哼，我说这也不能够，以后研究生啊博士啊博士后啊都要考上才行！” 叶玙低下头，太羞涩了。 博士后不是考的奶奶，那也是不是文凭啊。 和老战友们贫嘴了一会儿，奶奶把捎给吴奶奶的东西留下，让工作人员代为转交，带着孙女就走了。 出了干休所，奶奶有点犹豫。 叶玙肯定要问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咱们？” 奶奶自动忽略最后一句，犹犹豫豫地对孙女道，“要不，……咱也去湿地公园？那地方不远吧？” 嗯。 “不远，我觉着不远。走，我带您去！” 这是一场硬仗。 必须赢。 叶玙给牛牧打电话，“给你个机会要不要抓住？我记得你驾照拿到手了对吧，开车来东城干休所接我，带上你的数码相机，目的地，新开的湿地公园。明白了你？” 本来回家在床上挺尸的牛牧接了电话，还很不高兴。 此刻牛牧莫名其妙就听出了叶玙的话外音，一跳三尺高的从床上蹦下来，“卧槽这么有行动力！够义气！等我！” 带上家伙什要了他爸的车，他就高高兴兴的开车来接叶玙了。 35 35 大家都住在东二环附近，牛牧过来得很快。 叶玙给奶奶介绍，“狸子哥的表弟。” “郑奶奶好！”牛牧当然是见过郑奶奶了。 奶奶对于这个小伙子随叫随到很是怀疑，等回去了一定要给老李打电话问问清楚，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儿。 大家坐上车，欢快地朝湿地公园去了。 叶玙担心他们还没到，黄奶奶就回去，双方碰不见面该怎么办，想了想，问牛牧，“你好好开车，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牛牧举手，“收到！” “白婷婷电话号码报给我。” 牛牧心里一慌，幸而开车稳稳的没有被影响到，支支吾吾想说不知道，但也知道自己骗不过学霸妹，叹了口气，一个号一个号报了号码。 叶玙电话给拨过去。 很快，地方就接了电话，甜甜的女声从话筒里传出来，“你好，您哪位啊？” “我是叶玙，我奶奶想找黄奶奶一起逛湿地公园，你们还在那里吗？我们已经过了工人路，快到了。你们要是还没走，就在那里等我们。我和牛牧带着奶奶马上就到。” 白婷婷默不作声。 叶玙“喂喂”了好几下。 对方小声的和旁边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复她： “好的，黄奶奶很高兴你们来，我们在喷泉广场东边的休息厅里等你们。” 叶玙道了声“谢谢”，挂了电话。 牛牧挺紧张的，“她说什么？” “说好。奶奶，我们马上就到了，黄奶奶知道你要来特别高兴，我都问好他们在哪里了，等下了车，咱们直接去找他们。” “好，好，我家鱼鱼能干！” 牛牧嘿嘿笑，到了地方，他把车停好，兴冲冲的陪在旁边一边介绍一边东张西望。 休息大厅里人不少。 白婷婷随时注意从公园大门方向来的人。 今天赵臻被家里人叫回去，没有一起陪她，原本还挺失望的，刚刚听见说牛牧也来，心里怪不是滋味。 牛牧的爷爷还是议长呢，也没见人家忙的不陪朋友出来玩。 但是…… 白婷婷心里惴惴的，其实她有感觉到牛牧对她还是有意思，在她告诉他，说她决定和赵臻好了以后，他还没有死心似的。 今天赵臻没在。 她心里胡思乱想，心情如小鹿惴惴。 以前她总是对赵臻埋怨，说牛牧和叶玙是一伙的，那俩合起来欺负她，到处传她的谣言，以至于33中那会儿，牛牧说让她做她女朋友，她还以为牛牧在羞辱她。 后来到了海大附中，她还是在宿舍舍友的提醒下，慢慢的发觉到牛牧对她的那一点点意思。 等发觉到那点意思之后，很多事情的解释就顺理成章了。 男孩子不懂得怎么对女孩好，揪女孩小辫子、欺负女孩子，其实都是为了引起女孩子注意他，和他一起玩，哪怕是打打骂骂也是一起玩啊。 白婷婷心里有一种隐秘的窃喜。 但她已经和赵臻确定关系了。 “黄奶奶！我们在这里！”叶玙大喊，扶着奶奶的手臂欢快地给黄奶奶那边招手。 白婷婷一下子回了神。 落后叶玙几步的牛牧没闲着，一路上给叶玙和郑奶奶照了好几张相，趁着双方人马汇合，他在两个老人高兴见面的时候，连拍好多张。 同时趁着兵荒马乱，偷偷给白婷婷拍了几张侧影。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上方空调的凉风吹下来，微微掀起她的鬓发，乱乱的，却显得很好看。 牛牧借着相机大胆的盯着人家看。 叶玙走到白婷婷旁边，挡住了牛牧的镜头，扭头给牛牧眨眨眼，然后对白婷婷道，“谢谢你，带黄奶奶出来玩。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总觉得你居心不良。现在我道歉，是我小看你。对不起。” “你，——我能有什么居心？！”白婷婷恼了。 她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每次都说她心里藏奸！ 牛牧赶紧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干嘛偷拍我？”白婷婷质问。 “我没啊，没！”牛牧有点慌，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不出来什么。 白婷婷怀疑地看着他，刚刚明明就感觉到他偷偷拍了她好多下。 被心上人盯着的牛牧更慌了。 他说道，“我去给奶奶拍照片了。你们聊。”迅速离开现场。他就不该过来！ 叶玙自觉和白婷婷道了歉，应该就是和好了的意思。 白婷婷不这么认为。 刚刚叶玙说的话简直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要不是有长辈在这里，她非得和叶玙大辩一场。 凭什么看不起她？ 做好事都能被误解！ 叶玙开开心心地去和奶奶们合影，还好几次叫白婷婷一起，牛牧也要凑热闹，找来路人帮大家照了好几张合影。 太阳西斜，大家都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叶玙洗了澡躺床上，给牛牧发信息，“今天怎么样？姐姐我对你好吧？” “亲姐！” 还不等她再回复对方，手机屏幕晃起了周议黎的名字。 怎么又打电话？ 叶玙接起来，“狸子哥？” “我爷爷问我，你是不是和牛牧处朋友。” “我瞎了吗？！” 周议黎被噎住。 “没有就没有，说话那么冲干什么，……牛牧也没什么不好的。”周议黎叹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其他等你长大了再说。” 叶玙纳了闷了，“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和牛牧配？我那里做的不好你说，我改。” 周议黎顿时笑了出来。 挂了电话，叶玙肯定是今天奶奶回去后给李爷爷打了电话，李爷爷又给周狸子打电话问情况，哎呦这些老一辈的革命家，心里想的都是啥。 她还是个宝宝。 七天时间玩的很开心，出溜一下时间就过去了。 叶玙赶在晚点名之前回到宿舍。 笔记本电脑不在她桌上，也没在柜子里。 “王梦借走了，说是拿去图书馆查资料用。”李斐无奈道，“她说的是借，我也联系不上你。” 叶玙抿着唇，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 拿她的私人东西去公共场合，也不问问主人愿不愿意吗？ 除了在宿舍这种天天见面的地方，她很少在外面露富，王梦就这么把她的笔记本给带出去了，真是烦死了。 李斐洗完脚，去倒洗脚水，恰好门口遇见了刚刚回来的王梦和张怡然，她低声提醒，“叶玙刚回来，心情不好。” 王梦进了屋，把电脑包给叶玙放到桌子上，笑嘻嘻道，“你没在，我就借用了一下你的电脑，你不会生气吧？！” 笃定她不会生气？ 叶玙却说，“我很生气。希望你下次别这样了。” 王梦的脸色为之一变，“用一下你电脑你就生气了？！” 叶玙正色道，“别人用我东西，提前给我打招呼，我能借就借。但是没给我打招呼，自己从我这里乱拿东西，我会生气。不是特指什么东西，而是说这个人没有尊重我。王梦姐，我不是针对你。” “我就用了一下，又没弄坏。” “弄坏了？没弄坏应该王梦姐你庆幸。如果弄坏了一点点，我是找你赔偿呢，还是不找你赔偿？找你赔偿，你不一定能赔得起，不论能不能赔得起，伤感情是一定的。不找你赔偿，倒是不伤感情，但是伤钱。” 后世的经典名言。 后面进来的李斐听到这一句，“哎呦”一声，“鱼鱼你厉害啊，哲学家！我写成我□□签名！” 王梦被气得不轻。 叶玙便对李斐道，“全文是这样的：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36 36 晚上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叶玙盯着天花板自省。 闹崩了！ 她终于和宿舍的舍友闹崩了！ 脾气不好，说话太硬，还不会看眼色不会给人台阶下，别人给她台阶有时候她看不见。 做人太难了。 随着时间到点，宿舍灯忽然熄灭。 宿舍显得格外安静。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太阳很热烈，上完课的叶玙脸蛋红扑扑的，额头的汗珠在日光下闪亮亮。 李斐要喊她一起吃饭。 叶玙远远看见站在操场边缘的周议黎，就说有人找她，让李斐先去吃。 李斐偶尔回头，看见叶玙和一个高个子的站在一起说话，顿时就睁大眼，不停地感叹，“好帅的弟弟啊！也不知道是哪个专业的！” 叶玙接过周议黎给她的水，喝两口，问他，“有事？” “就过来看看你，牛牧拍的照片我给你发邮件了，这几张我看着不错，洗出来给你带过来。” 照片上是叶玙一个人。 并不—— 叶玙挡住了后面的白婷婷。 她忍着没有给周议黎八卦别人的小恋爱，尤其是这种无望的恋爱知道的人越少，他最后受的伤就越小。 她真是个可爱的亲姐姐。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分手。 周议黎向来不在学校的饭点吃饭，太浪费时间，都是在固定的餐厅订饭，直接送去实验室，叶玙下午有课，也不能和周议黎时间凑一起，就只能回头去找李斐。 下午两节专业课，还有两节选修。 所有的课上完，叶玙故意把电脑还就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公司转一圈。 本来和《一苇》的作者约好，十一黄金周要见面，谈一谈改变小说的事情，结果临到跟前了，作者突然说来不了，把时间往后挪，原因是她们导师新接了个活，十一黄金周的时间就全被占了。 理科的研究生就是这么惨，时间都是老板的。 他们就把时间安排在了黄金周之后的第一个周末。 叶玙来到办公区，她特意让米雪儿和米琴儿留下等她，米雪儿负责注册新公司的事儿，有一些事情就临时给妹妹跑腿。 “王玉立的签约合同准备好了吗？”叶玙问。 “好了，这个。”米琴儿从拿给老板看的一堆资料里，迅速抽出合同范本。 没有智能手机好麻烦啊。 叶玙对米琴儿道，“明天让你姐姐给公司买一个数码相机，我要用。” 翻开合同范本，里面的内容大部分是按照现在约定俗成的演员合同来的，针对王玉立有很多地方要改，之前米雪儿就用笔勾画出来，改的内容写在旁边。 这里的资料米琴儿全都学习过，老板有什么问题，她立刻就能给解释。 研究着合同的条款，叶玙沉思。 最重要的演员收入分成这一部分，她为了日后能留住王玉立，给了王玉立足够的个人选择空间，不论是演戏片酬、代言收入，还是商演出场费等等，统统只收取百分之三的抽成。 这一点，绝对是市面上绝无仅有的。 就是后世也没有这样的。 王玉立值得这样的投资。 在接戏方面，公司同样不对王玉立做任何限制，在接戏方面，王玉立有完全独立自主的选择权，——当然，公司出品的影视剧目，她若是有兴趣，也是第一安排她来出演。 有了这两点打底，其他的优惠项目都是小意思了。 米雪儿很快把新公司的申请资料整理好拿过来，指出要签字的地方，叶玙一一签字、按手印、盖印章。 旁边观察大佬工作的米琴儿趁着老板忙活，悄悄给姐姐说了买数码相机的事儿。 “是有急用吗？我现在去商场买还来得及！还有两个小时才关门。”米雪儿问老板。 米琴儿咋舌。 但也有点学到了。 她立刻举手，“我去吧，姐你和老板忙正事，这种事情我跑腿。如果买回来不好用，我马上就去换。” 米雪儿一边掏银行卡，一边笑她，“要办事就一次性把事情办好。我说我去，是因为我认识商场的经理，我提前给她打电话，等去了商场，她就会直接带我去最好的店里，拿到最好的东西。你去，你行吗？” “还有这么多道道啊，姐你现在给你朋友打电话吧，我去了给人家说几句好话，总可以吧？” 叶玙头也不抬，“让小琴去，你姐姐这么厉害是有原因的。你多学一学，没坏处。” 米雪儿得令，把卡给妹妹，“这是我自己的卡，丢了咱俩这段时间就白干了。记得要□□，公司抬头和税号背一遍给我听。明天带着□□和数码相机盒子去财务领钱。” 听见姐姐一一叮嘱妹妹，生怕妹妹学不会。 叶玙看完一页，翻页的时候问她，“你那时候都是谁教你的呀？” 米雪儿笑道，“谁能教我，都是偷偷学来的。” 叶玙弄完新公司的那些东西，重新拿过来合同，指出一个地方给米雪儿看，“这里改一下，改成——，嗯，你给我找根笔，我来写。” 米雪儿从兜里掏出一支笔递过来。 叶玙笑着接过笔，“你比我厉害。我单纯是运气好。” 她开始修修改改，涂涂画画，总之给王玉立留下足够的自由，也给自己以后能和她保持长期合作埋下伏笔。 站在旁边观摩的米雪儿心里想，“我和妹妹的运气也不是很差了。” 修改完之后，米琴儿喘着气跑回来，“我刚碰见隔壁的庄总了，还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嘴很严什么都没说。” “小事情但说无妨，还能拉进双方的关系，公司的大事就不能说了，比如王玉立，还有这份合同。绝对机密。”叶玙也顺便教一教米琴儿，同时用相机把改好的合同拍了照片，连线上电脑，照片送到自己邮箱里。 米雪儿拉着妹妹表示绝对会保密。 办完正事，叶玙去隔壁的公寓里洗了澡换了衣裳，然后湿着头发出来准备回校。 米雪儿却没走，姐妹俩用新买的车送叶玙回学校。 下车道别前，叶玙对她道，“车挺漂亮的。有机会买套房子，配车。” 米雪儿若有所思。 “姐姐，老板什么意思啊？房子多贵，买房子贷款那就要欠银行钱，不好吧。” “你懂什么！” 米琴儿不服，“不借钱是底线，你说的！” 米雪儿叹气，“你知道老板是怎么发家的吗？” “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你知道？” “老板家里给她买了一套洋房。老板用洋房抵押贷款，买了这一层办公楼，然后出租了三分之一给新盛，租期五年，年付租金，加上押金，老板拿回了五分之一的买楼款项。 今天大楼物业打电话你也听见了，有人要租另外剩下的部分，老板给出的价格是新盛的一倍。那边说考虑。即使做不成这一单，也有下一单，总能租出去。 再说说锦鲤这个公司，从创办到现在，一直在亏损，即使是收支刚刚持平的今天，总的来说还是在亏损中，我粗略计算，一天亏这么多。”她伸出两个手指。 “两千？” “两万。” 米琴儿窒息了，“一天两万啊！” “但你知道咱们在开公司的第三个月，每天亏损多少吗？” 米琴儿瑟缩摇头。 “大概是一天二十万吧。外面墙上的led广告位挺贵的。”最后叶玙还是给公司搞了看似没用的大广告位。 米琴儿要瘫了，“我的天，我以前居然还觉得一等奖十万是天价。我死了。开公司压力好大呀，别说一天两万，一年两万我都会死的。” 米雪儿戳了戳妹妹的脑袋，“你怎么这么笨呢，你算啊？不会算吗？老板用多少时间把二十万亏损变成两万？增速多少？增速保持不变，多久会盈利盈利之后，盈利的利润又会以多少数额往上跑？傻不傻，你傻不傻？” 被姐姐点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米琴儿恍然大悟，“二十万减二万。也就是说公司现在的日流水超过20万了？我的天。老板她不是人。不，我才不是人，我太傻了……” “跟着老板好好干，老板之前说要开新公司，我就算过这笔账了，太牛了，”米雪儿启动车子，“琴，老板说要买房，咱们咬牙也要买。借钱也要买。” 刚刚临下车之前，叶玙提前给周议黎发信息，让他来学校门口接她。 她从物理所那边的西门进来。 除了门卫保安，这边有点人迹罕至的感觉。 此时从校园里穿过，湿漉漉的空气里有着夜的宁静，周议黎远远地走来，人又高腿又长，叶玙垂涎了片刻，勉强把眼睛挪到了人家的上半段，想着待会怎么开口。 37 37 “先别骂我。”她先发制人道。 周议黎忙忙赶过来，看她一人走在黑夜里，不禁低低斥责，“怎么走西门了？快到熄灯时间了，赶紧，我送你回宿舍。——你没干坏事，我骂你做什么？” 回校晚骂她，再激起她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女孩子听说特别容易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开始和家长作对。 叶玙心说，待会你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了。 她边走边说，“狸子哥，说好了你别骂我啊，那什么，我觉得我公司运营的挺不错的，账面上都持平了。嗯，所以，我决定拓展公司业务，不过不是业务叠加，是另外开一间公司。” 周议黎半天不吭声。 叶玙等不来回应，偷偷看他，却见他侧脸冷峭分明，面无表情思索问题，格外认真。 都走了十几步了，他还是不说话。 叶玙心里没个底，哼哼地拉了他袖子甩了一下，“哎呀说话！” 周议黎冷酷道，“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叶玙连忙解释，“我这不是想听听你的，你能给我提好多有用的建议啊！” 周议黎便道，“我不同意你在外面搞那么多事情，你什么时候听我的意见了？只要你有精力，有能力管好你铺开的场子，你随便折腾吧。就是赔了钱，也算长教训。我的建议？我的建议就是如果你公司倒闭了，就回学校认真学习，再也别想那些歪门邪道。” “这不是歪门邪道，这是大道。”死犟。 周议黎冷笑，“大道？什么叫大道？” 叶玙那里听不出来他的不高兴，但这时候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如果没给他摆平，以后万一万一出了事儿，还就没人给她善后了。 “狸子哥，我也不是真的小孩子，你听我给你举个例子，”她趁着月光温柔，慢慢讲说，“刚刚西门进来你觉得人少，所以害怕我一人在那边有危险是不是？我当然知道那边没人，但是西门距离你们实验室最近，我想要早点见到你，当然选这条路。” 周议黎难得被她说得缓和了情绪，想说不是这个么比喻方法，却也没说出口。 叶玙便道，“西门没有人，是因为大家现在都不走这条路，我走这里，是因为这里对我来说有用。 等到明年西门外的老建筑改造结束，商业街开张，这里的人就会慢慢增多，因为这里的这条路对她们来说也有了用。 同样的道理，我开公司，是因为我觉得开公司对我有用；别人不开公司，认真学习，是因为认真学习对他们有用。等到过一段时间，大家都毕业了，有的人选择和我一样开公司创业，那是因为开公司创业开始对她们有用。 但是狸子哥，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毕业那个时候，找到属于他们的、对他们有用的路。所以有的人毕业就能开公司，有的人考了公务员，有的人做了白领。 还有一些人，他们找到那条路有点晚，有的人做了几年公务员后下海经商，有的人不断跳槽，有的人找到了发财的路子、开公司创业。 我呢，恰好比他们早一点找到自己的路，对我有用的一条路。 就好像我刚刚说的，西门没人走，我走，是因为我不会因为这条路没人就不走，因为我早他们就知道，这条路对我有用，它让我能早一点找到你，我就来走了。” 穿过教学区，周围下自习的学生越来越多。 叶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咬着唇看他，眼里充满了期待被赞美鼓励的意思。 周议黎被她说得不能不服气，而且到底是被恭维的那个，最后心里长长叹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能说。该去参加学校的辩论队为校增光。” 过关了！ 叶玙开心地笑道，“打辩论又不能实现我的价值观。我还没说完呢，狸子哥你不是问我，什么是大道吗？我想起网上有个网友的一个说法，他说，在上升的电梯里，你不论是站着，躺着，还是趴着，还是跳来跳去，你总是会上升的。 你说大道，我说国运，我站在澎湃上升的国运中，不论如何，是不会输的。这个，就是大道。” 周议黎被这种说法点到心里的某个坎上，胸中不觉翻江倒海一样思绪万千。 国运！ 是国运！ 他朦朦胧胧始终蒙着一层纱的那个想法，今天晚上却被鱼鱼这么个小妹给点醒了！ 他又是震撼又是惊叹，同时自己也陷入到这个历史洪流的抉择中，艰难地要为自己选择前路了。 叶玙只见他沉思不语，也不敢再废话，现在的社会价值观还在混乱的国际关系中慢慢成长，至少目前还没有成长到红色正能量完全占主流，她止住话题，跳在他前面，“那我上去了？” 原来已经到了她宿舍楼下。 周议黎目送她上楼，带着被激发了无数思考方向的念头，索性直接去了操场，做了热身之后就开始奔跑，一边跑圈一边让思绪飞奔。 叶玙回到宿舍，其他三人还没回来，她迅速洗脸刷牙洗脚，快速解决完个人问题，抱着笔记本坐上床。 电脑开机，浏览历史翻开。 呵。 果然电脑又被人用了。 她专门给电脑留了一条浏览历史，结果现在被删的干干净净。 搞笑呢，真当她年纪小好欺负？叶玙于是给电脑换了开机密码，打开□□邮箱查看下午上传的照片。 几十张照片，有的颠倒了，有的横着放。 她把所有照片下载，按照页码重新命名，然后排列整理，生成pdf格式，给王玉立的邮箱发过去：玉立姐，这是公司初步拟的合同，你看一下，有想法的地方直接给我发邮件说，我和公司再研究，咱们到时候见面详谈。 PS，《一苇》作者天南海北这周六来海京，我去接机，十点半到酒店，你要来吗？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你。 我和作者这次见面谈的问题，一是小说结尾的处理，二是影视改编关于女主女配戏份，三是想让玉立姐在作者那里把上次咱们试戏的内容，再给作者演一下，让她根据玉立姐的个人魅力，给剧本增加一些戏剧处理，争取让女主再出彩一点。 这封邮件发了出去，且不说王玉立第二天在网吧看见后有多激动，宿舍里三个女生都回来了，叶玙手里握着手机，脑袋从床帘伸出去，问正在收拾明天上课课本的她们。 “谁动我电脑了？” 李斐“啊”了一声，“你电脑怎么了？我没用啊，怎么了？”说完，她就恍然，然后颇有点埋怨地看向王梦。 张怡然迅速看了一眼王梦，说，“我没有。” 只有王梦忙着什么，不抬头不说话。 宿舍里安安静静，只有她收拾书的声音，她镇定地抬头，宿舍三个人都在看她，张怡然和她对视之后就收回目光，静静地看书了。 李斐很想和王梦说说，别老是这个样子，但她嘴皮子不利索，每次都说不过，只能“唉唉”。 叶玙还算语气和缓地问，“王梦姐，我今天不在宿舍，你又用我的电脑查资料了吗？” “就用了一下。”王梦低头忙着收拾书，胡乱说了一句。 叶玙点头，“我上次说了，请大家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乱拿我的东西。尤其是贵重物品，容易产生纠纷。我会和辅导员沟通的。” “叶玙！我以后不用就行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王梦立刻恼了，大声辩解，“我保证！” “那你要是后面不经过我允许，再次私自动我的物品怎么办？” “我说到做到，你不信我？！” “如果你再犯这样的错误，我就要求辅导员给你换个宿舍，你能同意吗？” 王梦咬牙切齿，“好。” 叶玙收了手机，“谢谢。”她重新坐回到床帘里，把录制好的视频上传到我的电脑里，然后给王梦□□邮箱发了一份。 第二天下午，叶玙上完选修课，一人在饭堂吃饭，王梦忽然气势汹汹地过来，冲到叶玙面前忍着怒火，坐她旁边低声怒斥道，“叶玙！你什么意思？！谁让你偷拍我的？谁给你的权利！把视频删掉！” 周围这么多人，她也不怕王梦，“王梦姐，视频谁都没有，只有你和我有。或者导员那里也可能会有，不过我觉得，现在没必要让导员或者别的第三个人知道。学校这么多人，我和你能做舍友，是缘分，咱们和好，以后还是好舍友，行吗？” 四年呢，有个时时刻刻敌视你的敌人还是比较艰难的。 但有了把柄就不一样了。 叶玙笑眯眯很诚恳。 王梦刚开始的怒气被她说的话一点点抽去了冲劲，只要一想到视频到导员手里她会身败名裂，就忍不住想哭。 听着叶玙最后说的话，只能点头，“和好，我再也不动你东西。你放心。对不起。” 叶玙握着她的手，“一起吃饭？” 王梦说吃过了，游魂一样离开。 叶玙快速把剩下几个饺子吃完，回屋上网扒帖子，海崖里头翻来翻去找不到想要的，于是就自己发了条求助帖：“救命！和宿舍舍友闹翻了！求跳级读大学提前毕业的攻略！” “我擦，大学还能跳级？” “楼主你是小学生吗，还跳级，闹翻就闹翻，能给你灌毒药啊。” 叶玙刷到这一条，忍不住回复，“对方不是化学系，但难保有化学同学对不对！” 楼下本来还在讨论大学不能跳级的话题，一看到楼主在某一楼的回复，立刻全体外楼，“楼主牛掰。” “楼主霸气。” “大学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楼主是来搞事情的吧。” 这类跟帖很多。 叶玙没找到想要的资料，懒得和陌生网友杠，只能关了电脑，躺床上深度思索。 这事儿千万不能问周狸子，本来开公司他就反对，要问他怎么提前毕业，他肯定要跟她闹翻脸。 想来想去，没有个着落。 叶玙不禁把被子闷在头上生自己的闷气，自己是有病吧，还给人拍视频留证据，留了证据还拿去威胁别人，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 38 38 第二天叶玙和王梦再见面，两人似乎什么冲突都没有起，很和平的打招呼，然后各自忙各自的。 太假了。 和平的太假了。 就连李斐都忍不住问她，“你俩怎么了？怎么看着怪怪的？” 叶玙强颜欢笑，“我俩和好了。” 李斐不疑有他，很高兴，“那就好，一个宿舍的，何必弄那么僵。改天咱们一起聚餐，大家说说笑笑的，以后就不像今天尴尬了。” 叶玙新说，你可真有观察力。 晚上叶玙再上网，点开海崖登录之后，消息通知一栏的通知数量瞬间爆炸一样，疯了似的往上张。 网页打开速度都缓慢了好多。 终于数字停下。 见鬼！ 叶玙点开看，果然是昨晚那条求助帖。 中间她无意歪楼之后，大家的思路就跟着歪掉的大楼，毫无阻拦的一泻千里，其中再次引爆大家跟帖疯狂的，是有个匿名用户贴了一条帝大中毒案的警情通报。 原本回帖的都是笑嘻嘻的，撑死了三十多条而已。 这一条跟帖，是让大家疯狂的根本原因，下面几乎所有的跟帖，都是围绕着这一条案情展开。 大学生舍友投毒案，这不论哪个角度都是爆点。 叶玙盯着那个匿名帖子看了许久，苦笑。 即使是十几年后，案子也不会破的。 关掉海崖。 她点开自家的灌水站，距离她和米琴儿约定的时间发帖给奖金的最后期限，还有好几天，不过这不妨碍她看帖，——先找到自己之前发的两条引战帖，第一条出圈了的收入贴自不用说，早就翻了七八页。 另外一个帖子火度还行，翻了两页。 不过这两个帖子，都在不断出现的新帖之下，被埋在最下面了。 最新的热帖是：“哭！贷款买房得借银行钱！全款买房得借朋友钱！二选一怎么办！” 点开看，跟帖的大多数都是来哭穷的。 嘻嘻哈哈看热闹居多。 不过第三十六楼有认真给建议的：“不管哪种买房，建议楼主快下手，年后买房送户口政策即将取消。” 叶玙眉头一挑，懂行的啊。 她的户口在学校，不牵扯，到时候落在公司或者那幢洋房都没问题。 但是好多小年轻不懂。 她想了想，亲自把这一条搬到海崖，求助大神，“姐姐要买房，要借银行的‘高利贷’吗？（搬砖自锦鲤灌水站）” 在正文里，她除了上链接之外，贴了楼主的问题，还有三十六楼的善意提醒。 围观和讨论的人不少。 还有人看见楼主id，追着问楼主，“昨天的帖子你怎么不来了？” 叶玙笑呵呵关了网页。 睡觉前例行公事查邮箱，看有没有重要信息。 然后看见王玉立给她回复的邮件：“谢谢叶总！合同我看的很仔细，感谢叶总给我机会，我没有要补充的。咱们周六早上见！我会好好做准备！” 王玉立今天的戏只有一场，从早上六点四十等到下午三点半，终于等到自己的那一场戏，演完之后，就回出租屋了。 睡了一觉，她晚上六点出门找吃的，顺便去网吧打游戏，刚登录上□□，就看见新老板发来的消息，让她查阅邮箱。 打开邮箱，pdf格式的软件还打不开。 最后求助于网吧网管，下载了pdf的软件，才顺利打开文件。 网管看了一眼文件，咋舌，“这改的这么乱，太认真了吧？” 米雪儿是在打印版的合同上直接手写修改，涂涂改改了非常多的地方，然后叶玙复查时，再次亲手上阵，又改掉不少看起来似乎对王玉立来说没有概念的地方。 虽然她好多地方看不太懂，但两种笔迹在修改，且修改后的条款简直是神仙条款，明显能感觉到叶玙的重视。 她何德何能！ 两种笔迹在上面，王玉立心想，其中有一种可能是叶玙亲自写的吧，心情感动又惆怅。 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我那天是不是演的很让她满意？ 如果我演的《一苇》不能让她满意，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不行！演了两年的丫鬟配角路人，这次我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演出一苇的灵魂！不能白白浪费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 她认认真真给叶玙回了信息，当即关了电脑退了网卡，就回出租屋对着镜子练习神态动作，一定要抓住机会。 晚上叶玙看了邮件，看得出对方的认真和高兴，她也挺高兴的。 “大神培养计划”，不只是作家，像这种影视娱乐大咖，肯定也是日后赚钱的大头。 脑子转动太快，就忘了看米琴儿这阵子的发帖实绩。 晚上睡觉太高兴，想东想西想到二点多，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难免起床困难。 李斐叫了她两回，才很有起床气地下床洗漱。 早上只有两节课，然后一下午没课，周五等于上完着两节课就放了，叶玙挪回宿舍继续补觉，感慨自己最近太辛苦，两头跑不说，公司转型关键时刻到处都得她亲力亲为，真是甜蜜的负担。 睡到十二点十分，手机响了好几下，第三遍震动的时候，叶玙烦恼的从枕头下掏出手机，看见竟然是赵臻的电话，不禁脑子一个激灵，迅速回忆这段时间，按照原本的发展，白婷婷和赵臻有什么大事。 奈何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子一团浆糊。 她揉了揉头发，按下接听键，尽量克制自己的睡觉气，让声音听着不像刚睡醒，“赵臻？你找我？” 赵臻声音里听不出好歹，但也是语气和平时不大一样，“你忙不，能见个面吗？我有事想问问你。” “你问吧，电话里说呀，我等会还有个同学约着吃饭。”随口编一个理由。 赵臻却道，“见面说，你能和你同学说说改个时间吧，我请你吃饭。在海大南门外我等你。” 南门外 附中是在海大北门那边。 怎么跑这么远？ 叶玙思想斗争了很久，又问，“你家白婷婷在没？” “……没有，就我一个人。” 叶玙痛快的答应了，“那你等我十五分钟。” 听见叶玙这样的回答，赵臻一时心情很难说清楚什么感觉，最后只是在想，她真的这么讨厌婷婷吗。 反正没了睡意，叶玙下床换了过膝长裙，雪糕鞋，外面穿了一件牛仔上衣，给包里放一把小的折叠雨伞出门了。 最近总会下雨。 赵臻这两年个头窜的很猛，以她一米六六的身高，难免在他跟前处于劣势。 雪糕鞋真是增高利器。 刚出宿舍楼，电话又疯狂震动。 叶玙看见是牛牧的来电，笑眯眯地接电话，“弟，咋的了？” “救命亲姐，我犯错误了！” 叶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你干什么了，你让白婷婷怀上了？！”所以赵臻找上门，让她这个假家长负责？！ 电话对面的人明显一愣，语气很快放松下来，不可思议地嘀咕，“亲姐你都经历过什么？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够开放。” 没这么严重啊。 叶玙一边走一边问他，“说吧，五分钟。” 39 39 牛牧迅速说，“我和白婷婷一起吃饭，被赵臻看见了，我是冤枉的，就是给她送咱们再湿地公园的照片，顺便吃个饭而已！” 就这？ 叶玙无语，“在哪里吃的？学校餐厅？没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人民广场的麦当劳。” 叶玙“哟”了一声，“还有呢。” “没了，真的就是这一次，真的！上次我说要追她，就是说说而已，我绝对绝对不干撬朋友墙角的事儿。”要撬，也得等人家分手了再说，不能做没品的事儿。 叶玙冷笑，“还是没有说到重点。我什么忙都不帮。告诉你，我距离赵臻再有六百米距离，长话短说，别说我不救你。” 牛牧大叫，“我说我说，我就是把婷婷照片传到空间里，被同学看见，那帮混球就给传到了网上……我找婷婷请她吃饭，其实是道歉来着。我错了姐，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那么无聊。” “真的就只是上次去是湿地公园的照片，没有别的了，比如什么‘艺术照’之类？” “没有，绝对没有，我又不是真的学摄影，照什么艺术照啊。” 单纯的孩子。 叶玙道，“我知道了，你的诉求是什么。四百米了。” “我是清白的，赵臻以为我和白婷婷给他戴绿帽！你帮我解释！你一起去了湿地公园的，求亲姐救命！你给赵臻说，说我绝对没有给他戴绿帽！我是清白的！” “嗯，知道了。” 果断嗯了电话。 纯情的少男，真心喜欢白婷婷的话，会说婷婷是清白的，而不是只自辩他没犯错误，还是喜欢的不够深呢。 叶玙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赵臻 赵臻双手插袋，单肩背着书包，低头站在大门外天桥下的阴影里。 叶玙叫他，“去哪里吃饭？” 赵臻看见她，神色里不晓得掺杂着些什么东西，看着也不像是牛牧说的那么简单，他淡淡道，“你想去哪家都行，我请客。” “去吃披萨吧，好久没吃了。”叶玙冷静地好像这位与她仅仅只是前同学关系。 “好。” 两人结伴而行，在店里坐下，点了餐。 两个人都没什么可说的，静静坐着。 叶玙喝了两口柠檬水，放下水杯，想了许多可能，最后开口问道，“什么事儿。怎么白婷婷没有一起来？你们平时不都同进同出吗？” 赵臻深深看她一眼。 他把他这边的餐具挪开，然后将书包里装着的笔记本掏出来，打开，屏幕界面上是一个帖子，电脑屏幕转向她。 应该是连着网线的时候把网页打开，然后直接拿出来的，所以即使现在没网也不影响浏览网页。 叶玙心里喊了个“卧槽”。 是她的灌水站。 她皱眉看了赵臻一眼，他正好在看她。 叶玙看惊悚标题，“清纯无敌美少女！海大附中校花！”标题很直接了。 有点心虚啊，赵臻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吗，……知道她是锦鲤的老板？该不会以为是她要恶意营销白婷婷吧。 叶玙手指在鼠标区滑动，网页往下拉，白婷婷的头、脸、身姿慢慢浮上来，——牛牧说的没错，就是上次他们去湿地公园照的照片。 这时候她还没有坏心眼的走到他俩中间，挡住牛牧镜头里的白婷婷。 这张照片里的白婷婷很美。 侧面，迎着风，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阳光下，仿佛白皙细腻的都要透明了，她穿着的是海大附中国际版的夏季校服，类似水手服，胸是胸腿是腿，要说身材比例，比娱乐圈的一些大美女也差不了多少。 主要是年轻的青涩感十分动人。 没有看镜头的艺术表现手法，更是让照片里的人充满了不食烟火的仙气。 叶玙有点嫉妒。 牛牧对白婷婷的喜欢在照片的拍摄里，简直是一览无余。 尤其有了对比之后。 给她拍的照片和给白婷婷拍的照片，这简直就是大师和路人的区别，情人眼里出西施，太过分。 “怎么了？”她故意问。 赵臻烦恼的皱着眉，“你往下拉，下面还有。” 叶玙依言把网页往下拉。 下面就是跟帖了。 她心里莫名慌张，网上喷子那么多，万一就有贱人犯病了呢，赵臻让她看这个干什么？这不是牛牧的送命题，是她的送命题。 一开始各种吹捧赞美都是正常，但继续往下看，出乎意料的是，到了第八十二楼，有跟帖曝光了白婷婷的身份，说她看着清纯，实际上以前在初中就是京城33中著名的“公交车”。 她的脸色沉下去。 “我发个信息，你等会。”她给米琴儿发信息，让她赶紧上后台，把这条帖子里恶意中伤人的跟帖全都删掉。 这是赵臻的目的了。 发完信息，她抬头问道，“所以你叫我出来是？” “看完了？” 叶玙只好继续往下翻，帖子一共97楼，82楼下面的零星几个帖子都是质疑和赞美，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增加跟帖，还有没有继续恶意中伤白婷婷的内容。 她把电脑合上，推回去。 赵臻道，“我想报警。”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叶玙抿着唇，这是要给她公司递律师函吗？ 她沉默。 看见叶玙神色很不自然，甚至不打算说话，赵臻心里明白了。 他强忍着怒意，浑身郁气沉沉地把电脑装回书包，站起来，他冷酷地对叶玙道，“叶玙，我和婷婷之间你不明白。这次我代她做决定了，不报警，希望你好自为之。咱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以后你就当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再见。” 他提着书包走了。 叶玙嘴唇微动，想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但赵臻大长腿走太快了，不等她说第一个字，他就已经从楼梯下去不见人影了。 看了那么多霸道总裁的小说，叶玙镇定的用以前的阅读经验，分析赵臻这种人的想法。 男主和女配之间，女配一定是做了恶毒的坏事，男主才会和青梅竹马的女配表示，一刀两断，情义断绝。 披萨上来了，量很足，她肯定吃不完。 叶玙镇定的坐着。 赵臻说让她好自为之，以后就当不认识，意思是，他不准备对付自己？是这个意思她没理解错吧。 因为“叶玙”的遭遇，现在的她对赵臻很反感，也很担心他再度发疯。 赵臻不疯来，她就不能做什么。 她不能做什么，就意味着对方的“疯”不能在她控制之内。 叶玙就给牛牧打电话，“海大南门外，披萨，来给我结账。” 牛牧来得很迅速，好像就一直等着亲姐召唤似的。 叶玙吃到第二块，楼梯口那边冒出贼头贼脑东张西望的牛牧，她挥挥手，“这里。” “怎么样？！赵臻走了？” 可能是跑过来的，牛牧脸上冒汗，明显很焦虑，坐立不安等着叶玙给个了断。 叶玙安慰他，“吃吧，你安全了。” “真的？！”牛牧立刻高兴起来，“还是亲姐你厉害！一出马绝对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叶玙很想说，你安全，现在是她要不安全，在白婷婷那杯茶的手段下，只怕赵臻随时都能有理由来针对她。 盯着这个傻子看了半天，还是算了。 说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吃完饭，叶玙打包了三瓶外带水果饮料，提着回宿舍请客。 宿舍没人。 哦，周五放假了。 李斐每个周末都去作家教打工，王梦谈恋爱去，张怡然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大约也是大学生活动项目其中一个吧。 只有她还是个未成年宝宝。 除了当老板，打工，16岁以下未成年是不能打工的。 叶玙把饮料分别放在她们三个的桌子上，一个人坐在椅子发愣。 所以，今天赵臻是来试探她的，并最后成功误会她，……有好多可能误会的点啊： 有可能误会这条跟帖是她搞的，或者是误会当年33中“公交车”传闻，是她搞出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当时以为的，以为赵臻知道她是锦鲤灌水站老大，误会是她授意手下恶意中伤。 每种可能的怀疑，都让这个曾经的朋友，充满了霸道总裁的气质，将她视为用心恶毒之人。 所以，赵臻很大方地用两人之间曾经的友谊，买断了控告她的起诉？ 手机振动，叶玙看了信息，米琴儿发来的：那条帖子被网友举报到了官方，官方工作人员亲自打电话质询，米雪儿接的电话，并表示半个小时前已经删帖了。 叶玙回复“好”。 手机扔到桌子上。 心里烦烦的。 40 40 这几年她始终和赵臻以及白婷婷保持距离，根本不干涉他俩的恋爱自由，原以为纵使不做朋友，也能维持一种勉强的平衡。 谁想，命运的安排，总能找到角度，让双方最终交恶。 那么这样说来，赵臻对于她，还有继续交恶的后手？ 叶玙心道，看你们两个谁先出手吧。 谁出手，弄死谁。 宿舍窗子打开，外面的微风徐徐吹了进来，窗帘的尾巴在窗台甩来甩去，时而安静如鸡。 叶玙关窗关门，上床午休。 下午三点到公司，和米雪儿汇合，坐着她的车，两人去政务大厅办理新公司的手续。 今天政务大厅的人并不十分多，大概是即将周末的缘故吧。 回到公司，一楼大厅的物业经理早就在这里等着，看到叶玙，积极地走过来打招呼，“叶总好，大丰物流的负责人已经到了，咱们现在一起过去？” 经过好几番的涨价，现在她剩下那部分的办公楼区，终于迎来了能接受她开价的大客户。 别的楼要么租完了，要么视野一般，要么小公司扎堆乱哄哄，只有她这里，在出租的时候，就和物业说好，必须是100人规模以上的公司，才有谈的必要。 所以出租的速度慢，但价格高。 等了这么久，还是有人有能力承租，物业经理都感慨她会做生意，熬到最后熬到了大金主。 大丰物流何止是100人规模，人家起初注册公司人数就达到了500人，现在过了几年，人手只怕更多。 这样的客户，整个金融大厦也只剩下叶小姐的办公楼能接待得了了。 叶玙带着米雪儿，和物业经理一起去了物业专门的会议室。 经理率先推开办公室大门。 里面坐着五六个人，有男有女。 物业经理作为中间人，给双方做了简单介绍。 看着像是中心人物的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伸出手笑道，“这位就是叶总吧！年轻有为啊！你好，我是大丰物流的吴忠川。” 叶玙和他轻轻握了握便收回手，“请坐，我是业主，欢迎您成为33楼最大的客户。您的诚意物业经理已经跟我们的负责人够通过了，如果吴总没有别的意见，咱们现在就签吧。” 合同内容是之前就谈妥的，米雪儿负责。 物业经理拿出早也准备好的合同，一式三份，分别放在两位老板面前，自己也有一份，三方协议最能保证大家的利益。 吴忠川略有迟疑。 叶玙见状，并不着急也不勉强，笑着放下才写了一个字的签字笔，并不言语，静静等着他开口。 吴忠川沉吟道，“听说叶总是海大高材生？我家老大在海大附中上学，有时间，我带小孩来大家一起聚聚，让我家那个不懂事的，好好跟叶总学习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如何跳级？ 叶玙只关心今天能不能签约成功拿到钱。 她微笑着答道，“能在海大附中上学的，都是精英，吴总客气了。” 吴忠川哈哈一笑，“签字签字。” 双方各自埋头签字画押，三方交换合同，再交换合同，全都签好之后，大丰物流立刻把帐给叶玙个人、还有物业费用全都转过来了。 叶玙手机即时响起到账信息。 签约完成。 物业经理喜滋滋的和双方负责人握手，并让手下给大家拍了好几张合影，“洗出来之后会给两位公司送去。感谢。” 物业经理先走了。 叶玙并没有和中年生意人深交的意思，找了借口也走了。 吴忠川后面出来，上了车，开口问手下的副总，“老张，你看怎么样？” 副总斟酌着答道，“做事迅速果决，说话不留漏洞，……我看着，不太像是背后有高人操纵的样子。大概真是传闻中的人物吧。” 小姑娘一板一眼，看人的眼神和老江湖没两样。 重要的是，她身边那个精明的女秘书对她言听计从，浑身上下都写着“信服”二字。 谁家二代能有这人前应对的本事，也不需要有人背后操纵了。 吴忠川于是说，“老张，你说，我家老大和她怎么样？” 张副总心想你怎么敢这么想，嘴上却是恭维，“男才女貌嘛！哈哈！” 男才女貌的女貌回到公司，米雪儿恭喜老板。 叶玙道，“下周一我把这笔钱转到真心娱乐的账上，你着手准备从猎头那里挖人。刚入行三年内的新人不要，在这一行做了超过六年的也不要。周二下午就在这里面试。 办公区那边以前放杂物的五间空房子，你周末让保洁上来，把东西想办法塞在一个房子，另外四个房子腾出来，挂真心娱乐的牌子。回头我另外找给新签约的艺人训练的地方。” 米雪儿一一记住。 “我去财务一趟，等会去编辑部，你让她们把最近的网站数据整理打印出来。还有，灌水站删帖事件做好案例分析了没，一起拿去编辑部。 哦对，王玉立的签约作为真心娱乐的第一单，一定要做到非常完善，这次做顺了，以后麻烦就会少很多。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和作家见面，带好东西。王玉立也会来，希望能开个好头。 如果刚刚那位吴总约我吃饭，统统拒绝，理由随便什么都行。 等会你给大家通知，今天不开会不加班，你们做完事就可以撤了。” 米雪儿嘴上说好，但别人能走，她不能走。 眼看老板今晚有大干一场的意思，她此时不留下来取经，更待何时？！ 她把老板送到财务办公室，就匆匆忙别的事情去。 等到两小时后，叶玙从财务出来，华灯初上，好多部门的人下班浪去了，米雪儿、米琴儿，还有编辑部的总编辑还留在公司。 叶玙憋着劲儿把原本想要周末干的活，加班到半夜三四点干完，懒得回学校，就地休息在公寓。 第二天一早，闹铃响了一声，被她“啪”地关掉了。 又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小时，公寓外面传来好多人声，吵吵嚷嚷的像是菜市场。 这是大丰物流的装修队来了！ 叶玙闷头要睡，刚有了点意思，就被“咣”的声音吵醒，好容易培养起新的睡意，又被钻墙声搞得清醒。 还不如在宿舍！ 她起床洗了澡，换了新衣服，带着新的床上三件套，直接去等会接见《一苇》作者天南海北的酒店开房，赶在约定时间之前，又睡了两个小时，勉勉强强让脑子休息够，能正常运作。 九点五十，叶玙从房间里出来，拿着房卡去一楼餐厅用早餐，顺便等米雪儿和王玉立来，一起去见人。 提着包走在柔软的地毯上，她转过两个弯，马上就要到电梯了，忽然停下脚。 电梯口站着两个熟人。 她想转身离开，但熟人本就侧着身说话，明显已经看见她。 “叶总好，”新盛传媒的老总庄重穿着一身休闲的衣裳，气定神闲地朝她打招呼，并给身边的年轻女子介绍她，“我们新盛的房东小姐，叶玙、叶总，也是锦鲤文学网的老板。” 那个女孩瞬间就眼睛亮了，“叶总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你们网站的小说好好看，我追了好几个呢！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现场签售的见面会？！” 初次见面这么多话！ 叶玙含蓄地笑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庄重笑道，“我们公司签的新人，杨阳。我听说叶总有意投资电视剧行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起合作？我们新盛传媒最近两年签了不少有经验的演员，希望叶总能给推荐一二。” 叶玙没办法，只能冷着脸和他俩说了“庄总家大业大，我是新人自然要努力学习进步，才能配得起庄总的青睐，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太贱了。 她说这些话都觉得自己脑残。 新盛的二老板娘，演员出身、演过一部略红的电视剧女主的杨阳。 现在那部电视剧还不知道在哪里，这个女的居然已经和庄重勾搭上了，果然能年纪轻轻没演技还可以挑大梁当女主角的，都不是靠运气。 她并不想和这两人交流。 用鼻子都能闻出这俩人身上鬼混了一夜的骚味。 温丽可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太贱了。 电梯到了，那两人先上的电梯。 叶玙站着没动，“我去上面，你们先走吧。” 杨阳赶紧说，“那您先忙，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电梯缓缓合上。 叶玙没有吃早饭的心情，干脆给米雪儿和王玉立发信息，叫她们直接去天南海北的房间找她。 下一部上升的电梯到了，叶玙上楼，来到作家房间门口，按了铃声。 “哪位？” 叶玙心里见了鬼似的，怎么又是很熟悉的声音。 怎么想也不大可能她认识啊。 她镇定道，“你好，我是锦鲤文学的负责人。约好今天和天南海北女士见面的。” 门内有人打开门，然后门里外两人面面相觑。 门内人先疑惑地问道，“……鱼鱼？你在做兼职？” 叶玙紧张的都有点结巴了，“牛牧姐姐？”十一黄金周接机送她回家的，牛牧的堂姐牛楠楠？！ 酒店套房的卫生间传来冲水声，穿着T恤短裤十分帅气的牛牧从客厅卫生间里窜出来，“王玉立到了吗？” 叶玙和牛牧两人面对面。 “亲姐？！”牛牧震惊，“你也收到消息，来见我女神？” 堂姐回身就问，“亲姐？！” 41 41 “哦哦哦，不是，你是我亲姐。那什么，鱼鱼，进来进来！我女神马上就到了！” “鱼鱼，你是锦鲤文学兼职来的？来，坐，”堂姐牛楠楠拉着叶玙的手，让她进来，关上门后，一脸的疑惑，“嗨，我都有点晕了。” 叶玙一脸尴尬。 牛牧不知情，高高兴兴给堂姐说，“鱼鱼可厉害了，真的！她比我小，现在都上大学了！还有，我俩不是一对姐你别看我！我还是清白之身！——鱼鱼是谁介绍你来的？ 我一听我姐说，她写的小说改变成影视剧，还是王玉立左女主角，我第一时间就要过来见我女神！你看过《金珠》没有，王玉立演一个女杀手，特别帅！我用电脑剪了好多她的视频合集！” “我看过，《金珠》挺好看的，就是女主没有王玉立好看。”叶玙老实说，真心话。 尤其是拍《金珠》的时候，王玉立才17岁，仅有短短三四个出场，青春稚嫩又充满了灵动的气质，可这却是未来王玉立大红大紫之后，无数大触做视频的灵感来源。 叶玙说了后世王玉立影迷的心里话。 “就是啊！导演是瞎了眼吗！” 堂姐牛楠楠给叶玙倒了水，“我不想让他来，非得跟来。鱼鱼，你是在锦鲤文学兼职？” 第三次问了。 并不是。 叶玙只是尴尬了片刻，很快就给自己调整过来，从书包里取出剧本，递给牛楠楠，“楠楠姐，我是锦鲤的负责人。我比别的工作人员来早了一些，这个是我们根据姐你提供的结尾，总结出的剧本大纲，你过目一下。” 牛楠楠和牛牧都愣住了。 负责人…… 牛牧道，“你说什么鬼话呢。” 牛楠楠反应过来，把剧本拿手里，“你是……米雪儿说的那个叶总？” 叶玙点头，“是我没错。她和我们选定的女主角王玉立马上就要来了。” “原来如此，你真的很厉害。”牛楠楠感慨，翻看剧本大纲。 接受程度非常高。 毕竟是京大见过世面的。 然而，受到一万点暴击的牛牧跳脚，“卧槽啊，你说你是什么？叶总？牛掰啊，什么锦鲤来着，亲姐你又搞什么大事儿了我不知道？！” 叶玙从书包的侧袋里掏出一盒名片，给两位分别递过去，毫不留情的打击牛牧，“不算大事，我开了个公司了，公司投资了楠楠姐的小说。也是非常巧了，你的女神是我亲自挑中的女主角。快谢谢我，要不然我把她撤了换别人上。” “卧槽卧槽！亲姐！你带我一起飞吧！我也要做大事！我要当男主角！” 门铃响起来。 牛牧瞬间站起来，像个可爱的弟弟一样乖。 叶玙指挥新任小弟，“去开门，你女神来了。”又低低问，“你女神不白婷婷吗？” “那不一样！”牛牧跳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米雪儿米琴儿，还有王玉立。 牛牧超级喜欢电视《金珠》里面戏份少得可怜的女侠，但是……眼前真正的王玉立在他跟前出现，脸还是那张好看的脸，但是，一点都不出彩啊，跟电视里完全不一样！ 是她吗？ 他内心的火焰熄灭了一半，倒是规规矩矩请大家进来，“她们在里面看剧本。” “你是？”米雪儿站在门口不动。 “哦哦，我是天南海北的堂弟，天南海北牛楠楠是我堂姐。” 原来是弟弟。 米雪儿这才带着另外两个进来。 米琴儿手里提着好几份早餐，还有饮料，热情的给牛牧打招呼，“你好啊，房间里的微波炉在哪里，我把老板的早餐热一热。你帮我把这一袋饮料提一下吧！” 牛牧紧张的和王玉立挥手，不知道说什么，刚好有了事儿做，急匆匆跟着米琴儿干起了打杂的活，也不显得自己多余。 在客厅的叶玙给双方做介绍。 “这位是王玉立，我们试镜的时候，她是最合适的。配角和男主角我都没在意，咱们这部戏是大女主，所以我重点参与了女主的试戏。楠楠姐，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玉立姐不是外人，现在也是我们公司的人了。” 米雪儿给牛楠楠简单说明了彼此之间的签约关系。 牛楠楠心中佩服，但她对这位的确长得好看，但气场平常的女孩子，还是有点担心，“剧本大纲我刚刚看过了，这个结尾，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坚持。现在好多剧都流行大团圆，我给了这个结尾只是提议。还有，王小姐今年多大了，看着比我小一点啊。” “刚刚十八岁，成年了。” 王玉立紧张极了，她怕对方觉得她年纪小，又加了一句，“我入行挺早的，五岁就演过一些小孩角色，正式出道是十六岁，已经跟过好多剧组。《一苇》我看了十几遍，很多地方都能背下来，您可以考一考我。” 叶玙笑道，“楠楠姐，你相信我的眼光吧。你刚说的结局问题，我也没别人讨论，不过大概思路是这样的，如果这部剧反响平平，实际上结局什么样的都无所谓了，如果这部剧能爆，那么，这样的结局，我是打算再开下一部的。 至于第二部，楠楠姐你想自己写当然最好，我们买下您的版权找编剧代笔也是可以的，或者咱们都没精力、或有别的更好的项目，这个ip给它卖出去，反手挣一把，也是一件好事。” 一直在旁观的牛牧整个人都是三观破碎的。 鱼鱼说的都是什么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太厉害了吧。 牛楠楠沉思，还有这种操作啊。 她继续写，还真的不一定有灵感，实际上她已经开了下一本小说，大概是有了头一本的读者基础，反响比《一苇》还要好一些。 忽然她反应过来，作为锦鲤的老板，叶玙不会不知道她的第二本已经冲上预售榜第一名。 想通了关节，牛楠楠笑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谈，只要你们觉得我这个结局不错，那就行。” 叶玙便道，“说回女主角的问题。我今天邀请玉立姐一起来，实际上是有另一个请求的。” “你说。” “我看过玉立姐的试镜，非常好，我挑了这一场戏，让玉立姐今天现场演这么一小节，”叶玙拿出剧本中的一部分，“楠楠姐你也看一下，指点指点。” 王玉立立刻站起来，期待地看向牛楠楠。 牛楠楠自然不会拒绝。 她写出来的亲闺女，总不能完全不管，鱼鱼这一点上蛮贴心。 叶玙便叫来米琴儿，“你来，你今天当工作人员，念男主的对白。” “那什么，我来吧，我是男的！”牛牧立刻挺身而出。 叶玙笑道，“行行，你来。剧本给他，五分钟熟悉熟悉，——等会你只要按照本子来念就行了。” 双方各自准备。 王玉立站在旁边，帮助牛牧对戏，牛牧的耳朵爆红，仿佛瞬间矮了三分，柔软的能被王玉立抬手给捏出水来。 叶玙低声和牛楠楠讨论，有的地方她觉得应该根据王玉立的气质改一改。 五分钟到，叶玙拿着数码相机准备录制，米雪儿清场，假装拿着卷起来的纸在两人面前打板，“开始。” “原来早就被你发现了呢，”王玉立轻轻往牛牧方向走了两步半，停下来，“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你是白鹭派的精英弟子。” 她面带微笑，嘴角略微上扬含有若隐若现地梨涡，再度朝他逼近半步，“你若是杀了我，取下我的人头，带回去，你就能当上你师父的首席大弟子了。你敢么。” 轻灵地笑声在房间里好像产生了震荡的感觉。 一苇右手在空气中轻轻抹了一下（一根草飞到她手中），“你若杀不了我，该当如何？” 牛牧只要要念台词，但是对方怎么突然变得这害怕，他咽了咽口水，赶紧念道，“我杀你，是为了天下公义。” 感觉自己念得色厉内荏。 对自己很失望。 一苇扬手，（那根草将男主钉在树上，衣服钉进树干里，男主用力拔拔不出来），她像是玩弄小动物一样笑起来，刚刚的天真可爱瞬间变得阴谲魅人，“公义？我来看看，你们正道的公义，长什么样子。” （动手剥下男主的斗篷，手指划过男主的脖颈和喉结。） 牛牧两腿发软，不争气地反应了。 他哆嗦着夹着腿，别扭地侧身，磕磕绊绊念下男主的台词，“妖女，……你住手。……如此羞辱，你不如给我一个了断。自有天下义士为我报仇！”最后一句不是心里话！ 一苇猛地捏住他的喉咙（轻轻地），“凭你？命令我？呵，我现在就杀了你，”手下收紧，另一手高高举起，做出要一掌拍死男主的动作，随即她轻声笑起来，“你信也不信？” 牛牧好想喊救命。 他不能。 强撑着念，“你……你……” 一苇忽然伸手，（无数小草飞进她手里），反身漫天将小草洒去，（暗处摔出来中招倒地的埋伏），她随即伸手将最后一根小草，直直插向某个方向的埋伏首领，（埋伏的所有人全都倒毙）。 她拍拍手，“不自量力。” 转身轻蔑地看向男主，“‘公义’，回去告诉你的师父。我在长杉崖等她。”说罢，轻身走回到男主面前，摸了摸男主的脸，掐住男主的下巴，明明是抬头看着男主，但硬生生叫她演出了俯视男主的气势，道，“如果她肯求饶，把你送给我，我放她一码也不错。” 牛牧说，“好。” 好败兴的一个“好”，牛楠楠本来看得如痴如醉，结果被自家弟弟乱改台词给毁了意境。 米琴儿第一次见识到演戏的魅力，疯狂地鼓掌，“你太牛了！女侠！太厉害了太厉害了！从今天起我也是你影迷了！” 牛楠楠觉得内心澎湃着无数的想法，恨不能现在就去小房间写上七千一万的小广场报道、夫妻性向一百问！ 叶玙一万分满意地按下保存键，然后对牛牧招招手。 “亲姐……” “去卫生间。已经被人家发现了。” 牛牧猛回头看王玉立，王玉立佯装没发现，低低笑着和米琴儿说话。 他哀嚎一声，差点就夹着腿似的逃向卫生间。 42 42 抽水马桶的水抽走了他的灵魂。 牛牧干巴巴的坐在马桶上，手酸得很。 太丢人了。 镇定了好久，他才出去。 却见外面几个女生到处找什么纱巾，一问才知道，牛楠楠想让王玉立试戏另一场，是男女主第一集见面那场戏，用纱巾做一条面纱。 她想找找灵感，让第一场戏更高光一点。 但是没找到纱巾。 牛牧立刻提供了思路，“塑料袋啊！我来！” 他们小时候经常玩蒙面大侠游戏，就是把黑塑料袋弄成蒙面，拿根棍子杀来杀去。 他难得有被众人寄予希望的时刻，快速用刚刚提着早餐的白色半透明塑料袋做了面纱。 米琴儿调整了一下，给王玉立戴上。 牛牧再次要下男主角的戏份，苍蝇搓手状开心。 几分钟准备。 牛楠楠开了自己的电脑，在一旁不停地码字，速度飞快。 时间一到，叶玙开拍，米雪儿打板，“开始”。 这场戏很简单，男主和师兄弟们分别出门查找大魔头消息，森林里打野兔，眼看扔出去的石子要砸到兔子，忽然一道身影窜出来，伸手把吓呆了的兔子提起，闷哼一声，似乎是被那石子砸到了手背。 男主立刻过去道歉，“对不起。”牛牧干巴巴道。 妙龄少女戴着面纱，蹲坐在地上安抚被吓呆了的兔子，并不看他。 过了会儿，她把没有受伤的兔子放掉。 男主才看见她白皙的手背流血，煞是触目惊心。 他忙掏出手帕，要给包扎。 一苇抬头，站起来转身要走。 牛牧喊她，“姑娘留步，……这深山野林，姑娘受了伤，野兽对鲜血味道非常敏感。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如——” 少女转过来，微微歪着头看他。 牛牧卡词。 呆呆盯着少女。 叶玙在旁边看得都要笑死了。 牛楠楠一边看一边疯狂的码字。 少女似乎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眼角弯了弯，还是转身就走了。 本来还有下半截，少女摘下面纱，露出真容的那部分，牛楠楠被自己弟弟蠢死的样子找来了灵感，也不用往下演，兀自无人似的不停地写写写。 叶玙于是和王玉立讨论这段戏的一些细节。 米雪儿让妹妹把热好的早点拿来给大家分了。 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牛牧再次躲回卫生间，恨不能抽自己几巴掌，若不是被堂姐赶出来回学校去，他恐怕都想住在卫生间里。 中午谈妥了剧本的大部分事宜，叶玙和牛牧搭伴回学校，关于真心娱乐的演员的培养，她也有一些想法，想回去找周议黎谈谈。 这周还没跟他碰过头呢。 回程路上，牛牧今天明显话少。 叶玙和他走学校北门。 牛牧最近生活费严重不足，打算找表哥周转周转，就让叶玙在附中门口等他，他回宿舍换上附中的校服，然后去给表哥演苦情戏。 经过今天的演艺艺术的熏陶，他觉得自己很可以。 叶玙于是坐在校门口报刊亭旁边小马扎上，挑着看有没有什么娱乐八卦的杂志可以看。 过了会儿，牛牧跑出来喊她，“走吧！” 叶玙站起来，拿了一本《新娱乐周刊》的杂志，还有经典杂志社出的新一期《从文》，给老板付钱，转身就看见从另一方向走过来的赵臻还有白婷婷。 牛牧背着他俩，感觉叶玙没看他，回头瞧了眼，“嘿，你哥们。” 叶玙面色如常的想要和赵臻他们打招呼。 谁想，赵臻只是勉强的和牛牧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却完全没看见叶玙给他挥手似的，目不斜视的和疑惑的白婷婷走开。 叶玙沉思。 不想让牛牧感觉到什么，就说，“白婷婷诶，你怎么不和她打招呼？” “都这样了，打什么招呼，”牛牧奇怪地走过来，“哎，赵臻他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呵，闹掰了。” “啥？” 叶玙边走边道，“就那个事儿呗，没生你的气，改生我的气了。不说了，走吧，刚给你哥发信息了，他在实验大楼大厅里等咱们。我公司的事儿保密，谁也不能说。要不然我宰了你。” “那肯定不说。赵臻为什么生你的气？” “有完没完。” “当我没问。” 周议黎得知叶玙一起过来找他，随手给了牛牧五百块钱把人打发了。 叶玙说，“请你吃饭？” “我请你吧，你等我几分钟，今天有点冷，好像要下雨，带伞了没？” “带了，书包里呢。” 周议黎点点头，回实验室把自己做的数据都保存好，关机，然后出来，“走吧。” 两人还是去了上次的包间，点完菜，叶玙先开口，“上次我做的那个计划书，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很有想法。” 叶玙笑笑，便道，“你有兴趣吗？” 周议黎的确很有兴趣，他甚至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功课，包括在外网查第一手资料，各个方面的反馈都表示这个项目一旦成功，绝对是掌握了国内网络的舆论杀气。 毕竟是正统家庭出身的，有些事情一旦想到，思想的洪水根本收不住闸。 这东西还不能官方出手，官方插手的话，味道就不一样了。 他和父亲隐晦的聊过这个话题，父亲表示支持。 但这也意味着，如果放手来做这个事儿，他原先打算这辈子做科研的计划就只能中断。 看他似乎有顾虑，叶玙道，“除了上面写的基本推广之外，我还有别的推广的办法，正好我刚刚开了一家新的公司，需要一个新平台，不如咱们合作？互利互赢嘛。” 周议黎笑笑，“好。你的想法总是很多。” 叶玙瞬间就开心起来，“那我就放心啦！来来，干一杯！”喝饮料。 喝过干杯的饮料之后，周议黎说道，“我的实验还有最后一阶段，争取年前就能拿到实验结果，毕业论文解决了之后，我正式做这个项目。” “干杯干杯。”叶玙迫不及待的庆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吃饭的时候，她想到一个问题，“狸子哥，我公司的金融大厦好像最近没有办公区出租了，我帮你找找周围吧。哎早知道就帮你把我们那一层留下了。” “留下？”周议黎给她夹菜，“什么意思。” 叶玙连忙道，“是留意一下。”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抵押房产去贷的款，然后买这一层办公楼也是贷款买的。 现在这年代，大家都还不是很能接受向银行借钱。 况且她借的并不少。 周议黎接了个电话，叶玙松了一口气。 这一通电话时间特别长，等她都吃完了，他还在那里皱眉，和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 叶玙干脆拿出刚刚买的杂志，一边喝茶一边翻翻看看起来。 娱乐杂志的封面很醒目，照片正是某地下车库，高清偷拍照片——庄重和杨阳亲亲热热从电梯出来车库，走到车前，仿佛是热情难耐地做了亲密动作，看得出两人关系十分那什么了。 叶玙换了一本。 《从文》，经典杂志社的头号期刊，有关新梦想作文大赛，全程在这本期刊上跟进。 她翻到里面，今年的复赛成绩已经出来了啊。 杂志前一期应该已经公布了获奖名单，这一期里面是第一届大赛部分获奖者、获得大学免试资格的名单，还有第二届大赛的征稿启事。 这广告做的太牛了。 有了面试资格，只怕第二届大赛参赛人数要翻好几倍。 叶玙若有所思。 第二届大赛，白婷婷就要正式出道了呢。 43 43 白婷婷确实已经动作了。 之前石老师那个事儿给了她很大警醒，不论叶玙搞事情是假的栽赃陷害，还是石老师真的有点问题，她都不能再给人抓住把柄。 照片被传到网上，被人翻出33中旧事。 假的就是假的，她并不担心有什么负面影响，反倒是赵臻很着急，想办法让网站方删了帖子。 没过多久，就有经纪公司找到她，说要签她做艺人。 白婷婷知道外公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就婉拒了。 但那个自称星探的人给她留了名片和私人电话，称一旦她想通了，随时能联系，“或者我们可以有别的合作的可能，你长得漂亮，又是海大附中的学生，以后不论做哪一行都会很厉害。” 暗示她有做明星的潜力吗？ 白婷婷把名片藏得很好。 不论如何，她的话赵臻终于相信了，赵臻和叶玙翻脸，他终于相信当年33中各种的恶意造谣是叶玙干的了。 白婷婷写好了、修改了一遍又一遍的作文，按照《从文》的要求投稿，她每天都忍不住想出人头地。 报送名单一排排，看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那是她奋斗的梦想的地方。 可，……如果作文大赛折戟沉沙，那她就给星探打电话！ 白婷婷每天都给自己打气。 而叶玙拿到大赛获奖名单，还有保送名单之后，迅速给米雪儿发布了新的指示：务必，一切代价，拿到第一名孟晓暖的联系方式，签约，让孟晓暖成为驻站大神作家。 第一名很多，但只有孟晓暖被报送去京大，文科top1的京大！ 不论她在网站写什么，都全力给首页支持。 其他比如出版合约、话剧合约、剧本改编合约以及影视合约，最大限度给孟晓暖让步。 其中尺度让米雪儿自己把握。 叶玙要借着这一波春风，把网站推出网文圈。 今年冬季招聘，米雪儿已经在海京电影大学物色了好几个毕业生，等网站出圈，好好炒一波《一苇》，让真心公司的艺人出道圈粉。 等周议黎明年成功搭建社交平台，她就要放大招了。 全局规划能规划到三年后。 叶玙走得越来越远的思路被一通电话拉回来。 是米琴儿。 “老板，按照你的要求，我跑了整个中介市场，有三个地方的房子很合适，我刚刚把具体的房产信息做成文档，给您发到邮件里了。其中一个房子房东因为要卖，一直空置没有住人，如果能定下来，王玉立马上就能搬进去住。小区的私密性没的说，我考察过两回，物业很好。” 是给艺人员工买的宿舍房这个事儿啊。 叶玙说声“知道了”，这种小事专门不值得打电话，应该还有别的事儿。 果然，米琴儿兴致勃勃道，“我姐姐听您的话，在网站上投放了专门的版权页面，今天早上正式运营，已经有两个影视公司打电话来咨询，虽然都是冲着《一苇》，但有一家看中了大赛排行榜第五名的《九转心经》！” 又是一部武侠小说！ 叶玙失笑。 这几年武侠这么红，谁能知道再过不到五年时间，历史剧会有一个翻身仗，再过十年，武侠退居历史，历史剧式微，仙侠成为了主流中的主流呢。 “哪家公司？”她问，“……第五名的小说啊，当时咱们给定的价位是多少？” “葫芦影视，一口价二十万没带还价，”米琴儿十分兴奋，“我当是觉得这么多，怎么可能有人买，谁知道这个公司一点也没有讨价还价，电话里直接就拍板，说下午就来公司商签约。我姐让我赶紧通知您，下午两点整！我们也和原作者福小福沟通过，她正好是海京卫星城市的人，下午也能按时到场。” 葫芦影视？ 确实财大气粗，后世著名的宫廷系列历史剧《大帝》就是他们家的，大家出身的公司就是眼光准，出手狠。 周末美好的夜晚又要去工作。 叶玙只能收拾收拾，赚钱最重要。 这些参赛者的签约比较早，所以谈的分成是46，公司六个人四。 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开支和税费之类，公司这一笔下来能拿到将近七万到八万。 合同签约很顺利。 签约结束后，葫芦影视的人离开，米琴儿带着福小福参观公司。 叶玙完工准备离开，米雪儿逮住老板，把人留在会议室，拿出了文件，“孟晓暖的资料在这里了，惊喜，她是咱们网站的签约作者！不过排名比较低，29名。” 这么巧！ 她惊喜地翻看孟晓暖在网站的信息，笔名梦之镯，充满了文艺梦幻色彩，写的小说也是，文笔很优秀，奈何更新不给力，月更。 “海京十九中高二学生，今年高三了？”上半年签约，现在应该高三了。 唯一推免京大文学系的高材生呢。 想想也是，经典文学社是海京的文艺领头军，第一届作文大赛在东州在海京宣传力度最大，这里获奖的孩子必然就很多。 叶玙把资料拿走，“你来约人，嗯，先和小孩联系，然后通过小孩一定一定要联系到她的家长，大家约着见个面，谈谈后期合作。约好时间给我通知。回头我另外准备合作的计划，晚上给你发邮件。” 米雪儿点头，“没问题，编辑组长小青已经给梦之镯发了作者私信，现在她应该在学校上学，看晚上能不能有消息。” “一定保密！” 叶玙忽然眸光一闪，“对了，查一下孟晓暖给作文大赛投稿日期。” 米雪儿跟着大佬有一段时间了，但也还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啊？” 叶玙手指敲着会议桌，“如果，孟晓暖给作文大赛的的投稿日期在签约网站之后——” 米雪儿睁大眼睛。 她立刻去查！ 叶玙干脆带着资料去了隔壁的公寓，干他个通宵！ 晚上八点，牛楠楠给她打电话，“鱼鱼？忙不忙？” “不忙不忙！楠楠姐你说！” 牛楠楠笑道，“新修改的地方已经完工，我给你发邮箱啊！你收到给我发信息说一声。我这几天有空的话，把新修改的上传到网上。结尾听你的，不改了。不过我做了一点点变动，总之不会让你失望！” 自信的姐姐！ 叶玙感觉怎么最近都是好事情呢，连连感谢。 说完这个事儿，牛楠楠转而谈到王玉立，“很厉害的一个小姑娘，到时候拍了带妆照一定给我发过来，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演戏自带气场的王玉立啊，谁不喜欢呢。 谁知牛楠楠话题一转，说道，“鱼鱼，我有一个建议，你听听，如果觉得不行就算了。” “楠楠姐你说。” “我能推荐演男主角的人吗？” 叶玙瞬间想到了牛牧那个傻孩子。 她欢快地笑道，“当然能啊，你是男主他妈，推荐一下人选当然没问题，楠楠姐你随便推荐，如果你不熟悉演员，但觉得他很合适，你说，我帮你联系！” 牛楠楠心道，这个孩子可太体贴了！ 她甩开弟弟拧着自己袖子的手，给他比了个“滚”的口吻，然后说道，“就是牛牧啦。他长得也不错是不是？个头也配王玉立，虽然傻了点，但是不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挺帅气。” 牛牧…… 叶玙满脸黑线，继而一愣，缓缓道，“楠楠姐，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着男主是按照牛牧的样子刻画的？” 牛楠楠叹息，“是的。” 她弟弟又高又帅啊。 还自带亲情属性，写起来毫不费力。 叶玙沉思，“我想想。我想想啊。” 想了一个晚上，她给温丽打电话，“男主定下来没？” “没有。太难选。现在的演员要演出男主前期的呆傻和后期的霸道，不容易，年龄上要和王玉立配也是一件难事。” 叶玙道，“我和小说作者见面谈了剧本，听说了小说男主角的原型，你要不要见一见？我只是推荐啊，用不用的得听导演，因为这个孩子他不会演戏。傻气和霸气倒是天生的。” 暗恋白婷婷、不会讨人家欢欣只会做蠢事的傻气，还有一次次挑衅赵臻，跟到人家班里示威、最后召集人手打群架的，呃，很男主角了。 要正经的牛牧父母，说不定被儿子气死，堂姐，对堂弟就宽容多了。 想到这里，叶玙心里一个卧槽。 她迅速给牛楠楠发信息：楠楠姐，一苇这个女主角的原型，该不会是牛牧暗恋的哪个女生吧？！ 44 44 要真是白婷婷，那可真是卧了个槽啊。 叶玙虽说是对白婷婷不怎么客气，但要说到让白婷婷，让她成为她信心培育出来的第一个爆款预备电视剧的女主原型，她内心是十万个不愿意的。 道不同啊。 紧张的等着回复。 牛楠楠已经劈手给了表弟一巴掌，“牛牧！你谈恋爱了？！” 牛牧怒吼，“我没有！” 心里暗暗叫苦，亲姐把他给卖了？不可能吧。 要是卖了就不是问女朋友，他分明就没有女朋友嘛。 牛楠楠“算你自重”，然后给回复，“没有，女主是我瞎写的。” 叶玙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温丽对这个男主原型很感兴趣，和导演联系过后，同意给投资方一个面子，让他来试镜，毕竟大女主的电视剧，男主就是个摆设。 即使没有试镜成功，大家既有了面子，又拉近了距离。 叶玙放下这件事，继续看灌水站里，米琴儿给她发的几十个撕逼帖的链接，全都是米琴儿一个人，一手操刀杀出来的，每一条短了翻一页，多了翻七八页的都有。 作为网站的后方人员，米琴儿很不要脸的一个人申请了五六个账号，这五六个账号在灌水站里杀得天昏地暗。 其中七个帖子被撕进了海崖论坛，有一个在首页飘红，七个里面，三个去了海崖论坛的婚姻感情小站，两个在财经论坛，一个在鬼话连篇，一个在两性关系。 叶玙看得时而嘻嘻哈哈，时而点头赞叹。 撕逼全方位人才啊。 看完最后一个叫做“我老公外面有人了，该不该打死那个做小三的女生？！” 叶玙简直佩服米琴儿对于网络爆点天生的敏感性。 这个帖子的精华在于，描述完发现出轨过程后，发帖人最后说了一句，我和老公明年中考，所以法律应该还保护不到我，只能靠自己捍卫婚姻的完整了。 看完这一句，有点恍然大雾的回头再看全文。 顿时就明白了楼主说话颠三倒四、故事情节简单漏洞百出的原因了，这原来是校园爱情故事。 楼下骂成一片，说楼主不好好上学，搞什么恋爱。 楼主拿出了战斗小三的力量，每一条都回复，骂的是天昏地暗，让大家不要用学习成绩的高低来侮辱爱情的纯真。 名言的感觉。 有不少人被说服，也有许多网友劝她从良，赶紧滚回学校。 叶玙给米琴儿发信息，帖子已看完，这个月奖金两千，让你姐给你报。 过了几天，回了海京的牛牧打电话要请叶玙吃饭，“陪我一起去面试呗！” “不去。” 牛牧不敢惹她，只能独自赴战场，自己求来的机会，说什么也要咬牙坚持住。 叶玙再度想起送给周议黎的计划书，索性打电话问他实验的进度，看今天能不能给他约出来，谁知电话没人接，也不知道忙什么。 周三晚上公司开完会，叶玙和米琴儿去看距离公司不远的一个小区，里面有合适的房子正在出售。 五个房子都不大，两室一厅的四个，三室一厅的一个，算下来全款不过一百多万。 叶玙觉着不错，让中介联系一下五家业主，击中约在一个时间签合同。 米琴儿跟着兴奋的中介去拿需要准备资料的清单。 叶玙刚好接到电话，竟是昨天怎么也联系不上的周议黎的。 “是我，昨天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周议黎道，“昨天在法院，忙了一天，电话设了静音。晚上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打电话。你现在有空吗？石钟的案子马上进入公审阶段，时间定下来，就要上庭了。律师这边没问题，但需要和你沟通一下开庭时候会遇到的具体问题。” 叶玙立刻答应，“我现在有空。” “琴，看办公楼的事儿今天交给你啦，一定要比咱们金融大厦还要好记住！”她给米琴儿打了招呼，就先走了，“诶狸子哥，你在哪里？我来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我就在你们公司大楼附近。你到了金融大厦给我打电话，我再来接你。” “我也在这里附近，马上到！” 虽然只有一站路，但她还是打了车快速赶到位置。 “狸子哥！” 叶玙跳下车，朝金融大厦门口看手表的人招手，“我在这里！” 周议黎抬头，笑着朝她走来，“这么快，走吧，先去吃个饭，刚刚张律师接了个电话咨询，我就先出来找你吃饭。” 这边吃饭的选择并不少，叶玙找了个贵一点的餐厅，人少安静，方便谈话。 两人坐下，点了餐，周议黎有点严肃的先开口： “鱼鱼，我问你，你认真回答。” “好啊。” 他说，“前几次法官提出调解，你都拒绝了，能说说为什么吗？” 原来是这个。 叶玙道，“简单！这个官司赢了或者输了，其实对我个人来说没有多少经济意义。嗯，我说经济意义，意思是，我更想要这场官司能有法律意义。 打官司我不是很熟，这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听人说过这样一个事情，就是法官在判案的时候，一方面依靠法律规定，另一方面，也会参考曾经类似或相同的案例，这个参考的实际影响力很大。” 周议黎若有所思。 服务员上菜，叶玙停下来喝水。 等人走了，她继续道，“这样的禽兽混进教师队伍，在教育系统里握有师生关系中天生的权柄，他不可能只有石钟这一个吧？ ……怎么说呢，就是，我诉讼，要求剥夺他教师资格、限制他在教育系统工作，不能让他在别的地方继续从事和孩子很近距离的工作。 我有狸子哥你保护，但别的孩子不一定有我这么幸运，所以我希望这次诉讼能赢，法官明断，给后来的类似诉讼一个很高的参考指标。 如果我和稀泥，同意和解，那么这个参考指标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又有多少孩子因此而受到伤害？” “所以，那天你是故意的。” 叶玙骄傲的抬下巴，“不能这么说，是他太猥琐。” 周议黎叹息，真是被她气得没脾气。 这孩子太野了。 “这样太危险，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或者对方力量更大，把你陷进去出不来，更甚者你收到实质性的伤害了，你怎么办？” 叶玙开吃，很不在意，“没那可能，我这么聪明，不会让自陷入难以抽身的境地。我没看见你来之前，可是非常保守、非常安分守己的。” 周议黎都被气笑了。 45 45 两人吃晚饭，一起去了张静宇律师的事务所。 张律师问了同样的问题。 叶玙按照周议黎的提示，略去什么法官判案的惯例之类，把原话重新说了一遍，并强调，坚决不调节，并坚决要求撤销禽兽的教师资格，终身不能再考。 这是底线。 “如果这次法官没有判下来，我就继续上诉。” 张律师表示懂了。 叶玙两人离开律所，她开口，“要去我的公司看看嘛？很近的！去一下呗！” 周议黎本来有别的安排，听她这么说，就随了她，“走吧。见识见识我们鱼鱼的商业帝国。” 商业帝国…… “没有那么夸张，就是个小公司，”叶玙难得有点害羞，“但是真的我觉得很好，我们这个月都盈利了！真的！赚钱不多，那也是赚的！” “赚了多少？” “没多少，一点点啦。哎呀别问具体数字好不好。我们是朝阳行业，未来可期，走吧走吧别说啦！” “走慢点！唉。” 周议黎被她拉着差点走了个踉跄，只能不说这个，“行了不问了，你走慢点。” 叶玙笑眯眯带着他走进金融大厦的大厅。 人并不多，大多数都到了下班的时候。 才走了两步，就看见电梯那边下来的几个人里，有新盛传媒的老总庄重，忙忙碌碌和旁边的人说着话，猛地抬头，看见叶玙，还有她身边的人，不禁笑道，“叶总又要加班？！这样我们压力很大呀。……这位是？” 叶玙根本不想介绍，只是笑。 周议黎只能亲自开口，“周议黎。” 很陌生的名字，庄重客气地点头，“哦周先生，幸会幸会。我这还有事，咱们下次聊！” 周议黎表示理解。 庄重和手下就离开了。 其中有个副总频频回头，看那一对璧人。 庄重和另一个正在说今晚晚宴要来的一些重要人物，发觉副总怎么老是回头看，就问了，“看什么？认识？”刚也没开口说你们认识啊。 这副总想了半天，“这名字，和周长安儿子的名字一样。……嗨，可能是重名了。” 这一行人全都跟着庄重停了下来。 他皱眉，再次确认，“你说周长安他儿子也叫周什么力？” “周议黎，这名字不常见，”副总越想越可疑，“庄总，你看他像不像那位？” 庄重回头去看电梯。 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沉思片刻，庄重道，“先走，今晚宴会不能迟到。这个人以后再说，你给温丽打电话没？她走哪里了？” “上电梯前，温总助理刚发信息，说夫人已经快到公司附近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快要出去时，庄重电话铃响了，来电显是“阳”，秘书赶紧把电话给庄重看。 庄重已经看见温丽的保姆车刚刚在大厅外停下，就让秘书挂了电话，上车去了。 外面三角关系正在上演，进入电梯的叶玙已经给周议黎科普了半天的豪门恩怨，“那个小三我看还不如温丽姐身边的秘书长得好看呢，真不知道这个庄重瞎了哪只狗眼，和这么不入流的十八线外小演员勾搭一起，不显掉价吗？ 哦，谁不会看人下菜？庄重跟前的是温丽姐，大家还能夸他们贤伉俪，有眼光。要看见那什么杨阳，嘴上不说，心里都写着，就这狗屁倒灶的看女人的能力，做生意能有什么本事？！” 周议黎根本拦不住她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只能在她喘气的时候提醒，“注意言辞，在外头别乱说话，心里想想就行了。” “我就给你说说而已，别人我才懒得和他们周旋呢。电梯里没有别人。” 电梯到了。 两人一出来，就听见“嗡嗡嗡”“咣咣咣”的装修声。 “新来了一个物流公司，还在装修。”叶玙大声解释，快速把人拉进自己的公司里，“都下班了，没人，随便参观！” 外面的噪音隔了道玻璃大门，声音小很多。 她“啪啪啪”的把所有灯都打开，黑漆漆的办公区瞬间变得白亮白亮，一览无余，伸出欢迎之手，“铛铛！” 周议黎略意外地看着办公区这里的环境，不由得拍拍叶玙的肩膀，认真夸奖，“很像个样子。” “那当然了！” 叶玙给他一一介绍各个部门，那个部分都有什么业务，谁是骨干，谁有特长之类。 介绍到技术部门，全都是男性。 周议黎忍不住说道，“平时在公司要注意和这些男性保持一点距离。他们都是成年人，跟你不一样。别觉得为了搞好公司气氛，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老板和员工要有距离感。” “狸子哥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打成一片。”叶玙随口解释。 这话听在周议黎耳里，就自动翻译成“周议黎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废料？” 不禁讪讪然不开口。 介绍完锦鲤，她又带着他去了东边的办公区，这里挂着另一个牌子，“真心娱乐”。 “这是我之前给你说的，开的第二间公司，才招了两个人，都是专做业务，签了几个小艺人，还没毕业，我们也就没有正式开展工作，得到过完年了再说。过完年我投资的第一部电视剧要开拍，那时候才是忙呢。” 说到这里，叶玙一拍手，“哎，等我发个信息！” 她给米雪儿发，“明天让米琴儿把手里工作交接一下，然后到真心这边报道，工作内容晚上发给你，转交给琴。” “我忽然想到一个员工的事儿，给她换了个更适合的岗位，现在没事啦，走吧，给你看我的休息区，可好了，巨大落地玻璃窗，毫无遮挡，能看见大江全景呢！” 周议黎看着叶玙随时工作的样子，心里不能不感慨。 当初是他小看这孩子了。 人家做事业是认真的。 还不等他感慨，叶玙把人刚带进公寓，脸一红，立刻把他推出去，“哎呀怎么今天保洁没来打扫吗？呵呵，先不看了，下次来带你再参观！” 周议黎没看见倒罢了，关键是他看见了，公寓确实很漂亮，尤其是她说的玻璃大窗，——窗子那里有个巨大的圆型浴缸，浴缸旁边挂着应该是换下来没收拾的衣服。 中间大床上更是好多私密的没拆标签小衣裳摆了一床。 叶玙心里气得要死。 怎么忘了今天刚买了新的内衣来试穿，没收起来，所以就让米雪儿他们今天别安排保洁来打扫。 太没脑子了。 叶玙把人推出来，“好啦，回学校。”关了门，自己往前疾走，好像很忙的样子。 周议黎忽然道，“鱼鱼。” 叶玙回头。 周议黎道，“其实你做得很好。” 这是！ 在肯定她！ 叶玙眼角眉梢都笑起来，“哎呦，那可不。” 46 46 能得到周议黎的肯定，叶玙对自己十分满意。 早知道就早一点带他来看自己的商业帝国了。 十二月份的第一个周末，温丽那边传来消息，导演觉得牛牧年纪小，建议他演男三，是男主的小师弟，从头到尾都默默喜欢一苇，没有很出彩的情节。 牛牧愤然拒绝。 叶玙笑了好久，“你太小了！你太小了！不愧是我弟啊哈哈哈！” 牛牧怒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让我姐亲自给我写一篇小说，必须我当男主才能开拍的那种。” 叶玙劝他，“算了吧，楠楠姐最近忙死了，好几次读剧本她都没来。这么想演戏，我公司好几个本子呢，随便你挑，我掏钱捧你！” “不去！没意思。” “女主王玉立。” “就当是勤工俭学了。” 叶玙失笑。 她看气氛正好，光明正大问他，“白婷婷呢？你不是很喜欢她吗？要我说，湿地公园你那张照片拍的实在是太好看了，我看着她都心动了呢。这儿快移情别恋？” “我是那种给哥们戴绿帽子的人吗？” 牛牧当真无所谓了，“上次照片那个事儿真是把我吓得透心凉，还敢再对人家有想法，我就是人品有问题。不能继续错下去。” 他女神不好吗，哪有时间喜欢别人了。 叶玙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倒也为他放了一点心。 大家都是学校里的孩子，平时在校园里称王称霸，那是有一定底子的胡来；上次白婷婷被网友网暴，即使事情没有真的扩大化不可收拾，那也让这几个孩子吓得够呛。 网络世界的不可控太惊心了。 但是，……王玉立的未来，视后大满贯，不是这个小男生能承接的起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挂电话了。 她也并不是专门为了安慰牛牧，才说给他个男主，再有一个多月网络小说大赛就落下帷幕了，除了第一名的《一苇》遥遥领先之外，第二名《洛神》成绩也很好。 就vip部分的订阅量来说，第二名这本书的作者收入大概已经有两万多了。 这都能在海京稍微偏远的卫星城市买房了。 有不少公司询问《洛神》价格，叶玙公开报价五十万。 询价的影视公司劝都偃旗息鼓了。 这么高的价格，米雪儿虽然觉得悬，但相信老板的实力，——最后公司开会讨论到《洛神》的影视版权，叶玙私下给她透露，她盘算着以真心娱乐的名义买下版权，然后自主开发。 《洛神》讲的是诸神之战，洛神是最后一位遗落大地的神，亲朋好友初恋爱人全都死光了，小说理所当然BE。 作者不可可非常有脑洞，似乎也对上古神话体系颇有了解，写的诸神的大战非常汹涌澎湃，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最后诸神黄昏一战，更是惊心动魄，看完的人无不感动叹息。 这本小说仅仅投资影视，未免浪费了这么好的题材。 她买下影视版权，放出风，让王玉立和其他真心的演员在娱乐版面飘一阵子，然后再将拆分开的游戏版权卖给现在国内最大的熊娱乐。 有了游戏先声夺人的流量和宣传，王玉立的《一苇》刚好播出，各种舆论和话题搞起来，这部由真心娱乐所有艺人加盟的《洛神》再开始慢慢筹拍，简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不红都没天理了。 米雪儿只知道王玉立会加盟《洛神》，和公司早早签了意向书，后面的具体策划还没有被老板告知。 但这也足够让她安心了。 那天见到了王玉立的演技，加上剧本真的很好，只要导演没有喝醉酒，哪都能拍出好电视。 米琴儿调到了真心娱乐，工资翻了一倍，月薪两千！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在给各大资讯网站写新闻稿，吹捧《一苇》的小说和改编的剧本； 同时在海崖和灌水站等地，写各种撕逼小文章，比如导演与演员不和，投资方钦定女主，导演推荐的女主角和投资方推荐女主角黑料不断，导演推荐女演员屈居女儿，编剧推荐小鲜肉被导演生拒，等等等等，不断炒作即将开拍的《一苇》的话题。 写得多了就有经验了。 在《一苇》正式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王玉立已经隐隐有了“话题女王”的称号，每次有记者采访王玉立现在正在跟的剧组，她的提问次数都快赶上女二号了。 王玉立早就被叶玙提前培训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说什么内容会让记者们好似打鸡血一样，不想说就用怎样的方法把话题带走之类。 等她手上所有的配角戏都杀青了，叶玙就让她搬进那个三室一厅的房间，请来礼仪专家，为她加强表情管理、礼仪训练，采访表达等等。 十二月二十号，《一苇》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 男女主角亮相。 之前吵的纷纷攘攘的女主角之争，男主角选角内幕等落下尘埃。 锦鲤网稳坐钓鱼台，米雪儿以真心娱乐副总的身份，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现场，米琴儿从新盛传媒借了两个记者，直面炮轰王玉立演技，质疑导演为何拒绝男主角原型等等。 原本计划一小时，结果硬生生被妹妹神来之笔，撕成了三小时的新闻发布会下来，米雪儿都要累垮了。 第二天各大新闻头版头条都是： “新人上位，原来是丫鬟专业户；导演强硬，拒不用男主角原型。” “新武侠《一苇》女二变女一，似有内幕？” “被挤出主演团队，新晋女星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真心娱乐内部上演勾心斗角，高层或不满男主角年龄？” 听完米雪儿的报告，再看这些新闻媒体的编辑，叶玙都要笑死了。 现在《一苇》还没开机呢，就直接冲上娱乐线的第一阵营，可喜可贺，该给米琴儿加鸡腿加奖金。 这姑娘真是人才啊。 笑完了，叶玙就把一摊子事儿扔给了米雪儿。 是年轻就要能熬通宵。 期末考试是检验脑容量的试金石。 一夜背完一本书，还要活学活用，这是当代大学生的必备能力。 元月一号三天假，四号，各州新一轮的选举开始了。 叶玙给父亲发了“加油”的信息，继续埋头苦学，一直暗无天日到元月七号，所有科目都考完了，她抬头看看外面的世界，选举投票阶段结束。 十天之后结果揭晓，然后是过年。 初七是全国人民开开心心上班第一天，也是大选过后新官上任的第一天。 叶玙的父亲果然以极小的劣势，惜败对手，除夕之前拿到了东州某部的委任状，初七来到新的地方，开始无所掣肘的大展手脚。 朱娅冬再次拒绝叶玙提议的，去海京华洲科技，理由是不能让奶奶一个人在京城生活。 全家继续过着四分五裂的分居日子。 然而这个冬天的那么不顺利，还不是个头。 叶玙初七送父亲坐飞机，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连环车祸，所坐的出租车被连环撞连累怼出了高速，直接飞到高速外的菜地里。 撞得最严重的车当场起火爆炸，一辆车被撞地完全走形，另外两辆车翻在路中间，不等里面的人出来，就被后面刹车也来不及的机场大巴二次撞废了。 大巴里面没有系安全带的乘客不少。 其他还有七八辆车连续追尾，纷纷受了轻伤。 现场惨烈难以描述。 京城机场干线当即封锁。 李爷爷最先得到消息，他就记得好像今天叶兴要飞去海京就任，但叶兴赶飞机，很大可能没有出事，……于是跑到老郑那里求证。 奶奶一听腿就软了，“鱼鱼，鱼鱼送她爸爸去了！” “哎呀！坏了！”李爷爷吓得把老郑扶着坐在椅子上，赶紧喊人去叫鱼鱼她妈，朱娅冬浑身发抖地给交通部门打电话，全都占线。 再经人提醒打开电视，看见车祸现场一片狼藉，全家都崩溃了。 老郑跟她儿媳妇哭成一片，各种打电话打不通。 交通部门电话占线，叶兴在飞机上，鱼鱼电话直接是关机。 李爷爷哭着给儿子打电话打不通，一边骂自己的龟儿子，一边给大孙子求助，“狸子！狸子啊，鱼鱼遇到车祸了，人快不行了！你快想办法！救她呀！”简直老泪纵横。 47 47 周议黎原本以为爷爷要他回家吃饭，想了一个借口不打算回去，事情太忙抽不开身，谁想结果竟在电话里听见这个消息！ 他的脑子“嗡”地一声失去了转动能力。 电话里爷爷的声音时近时远，他听见自己镇定地问，“在哪里，叫救护车了没？鱼鱼身边都有谁在？爷爷你别急，我马上就想办法联系最好的医生救鱼鱼。” 可爷爷也说不清楚鱼鱼在哪里，只是一个劲的说快想办法。 还有高速路，还说了好多人都被撞了。 周议黎电脑就在手边，迅速查了今日京城都有哪些高速车祸，——机场高速连环车祸现场的照片，还有现场连线的新闻视频看得他头晕目眩。 他脑子里“嗡嗡嗡”一阵阵响，他挂了爷爷的电话。 知道了车祸地点和受伤者运送的医院，周议黎一边往外跑，一边给能帮得上忙的人打电话，描述叶玙的外貌年龄特征。 下楼开了车，开上了大路，就有消息回馈：机场高速连环车祸的伤员，大部分就近安排在南郊的213医院，当场死亡者六人，其中五人是一家子，另外一人是个成年男子。 重伤者13人，两个送进了ICU，其余十一人还在抢救。 根据他提供的特征，有两个女生很符合。 “轰”地一声，周议黎的车撞到了路边粗壮的梧桐树，车前盖陷进去一大坨，他沉声再问，“这两个什么情况？” 电话那边苦笑，“不知道。医生没出来，谁也不知道最后能活下来几个。那些车被挤压变形地非常厉害，很难说。” 周议黎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手软，拿不起手机，手机扔在副驾座上。 电话里的人忽然听不见对方声音，“喂喂，还有十几个轻伤的，喂？”没人呼应，电话就挂断了。 她蹲在郑奶奶家门口。 她坐在圆桌子边，她做了好多卷子。 她陪奶奶吃了所有的桑葚，她淋了雨，她笑他脑子不清楚。 她说要出国和他去一个地方上学。 她不想高考，她要创业开公司，她陷害了一个坏人，她想拉他下水，她说过完年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在哪里？！ 小鱼鱼又坏又野，满嘴大道理…… 周议黎双拳紧握，突然狠狠捶了方向盘，汽车随即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有围观群众上前看看，被鸣笛吓了一跳。 周议黎发动车，倒后，重新开到路上。 213医院车流涌动，救护车、私家车、警车乱哄哄地，后面来的车根本开不进去。 周议黎随意把车停在医院外，下了车直奔医院急救部，急救部外面停满了呼啸而来急救车，重伤应该已经全都抬走，剩下的轻伤一一被前来帮忙的各科医生接走处理伤口。 他粗略扫了一遍，没看见叶玙！ 闯进急诊部大厅，到处都是受伤的人，但这么多人里他没看见她。 难道真的是重伤？！ 周议黎心脏砰砰乱跳。 他找到一个护士，问“有没有一个叫做叶玙的女孩患者？15岁左右，长得很漂亮，马尾有手这么长……” “去分诊台查去！” 周议黎茫然地找分诊台。 分诊台在哪里？ 轻症都在这里，这里没有！找什么分诊台！ 周议黎想起手术室和重症室。 他一路问着找到了外科重症，车祸应该都是外科，来这里没错。 Icu外面好多家属。 周议黎找到了这里的护士，他想用手机打出叶玙的名字，忽然就找不到手机了，只能给护士比划。 护士听了半天，才道，“没有15岁左右的女孩，送来的两个都是成年人。你去外科手术室看一看。” 他看见护士露出怜悯的表情。 周议黎失魂落魄。 可手术室大门紧闭。 外面也有很多家属，有面如死灰蹲在墙角，有的焦虑地在手术室门外面张望，也有的不停地找护士问什么时候好。 周议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傻站在手术室门口。 偶有新的病人被推进手术室，立刻有别的家属凑到手术室门口往里看，但里面只是病人短暂停留的地方，根本看不见医生或者别的什么。 等这几个缠着护士的人没话说了，然后周议黎镇定地给护士描述叶玙的样貌年龄，还有手机，她有一个诺基亚的黑色的手机，今年十一月才买的最新款。 护士道，“你去警察查，我们收到的病人都看不出长什么样了。” 旁边有个妇女突然哭起来。 几个成年人低低都跟着一起哭。 周议黎说好好，找警察。 他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谢谢。 护士看他魂不守舍，都说让他找警察他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推着这人，往走廊那边推，“你往前走，看见台阶就下去，下面就能看见门诊大楼，门诊外面有警察专门在那里和家属谈话。” 周议黎机械地下楼。 果然，在门诊外看见好多救护车，还有警察。 刚刚怎么没看见。 他焦虑地找到一个警察，木头似地重复一遍又一遍重复过的话，“15岁左右的女孩，个子很高一米六六，长得漂亮，有个黑色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 “那你给她打电话了没？” 周议黎顿了顿，摇头，“打了，没打通。关机了。” “我给你查查，”警察劝他，“这么大的女孩有好几个，跟你说的都一样，你别着急，我给你看，哦，这里有一个，姓叶是吧？” 周议黎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千万别说。 什么都别说。 他心里想知道，更怕知道。 警察笑着给他说，“这姑娘不要紧，脚腕崴了，你看——”他把记录给这人过目，上面写着“自救，下车踩空崴脚”，还有别的零零碎碎的记录。 周议黎又高兴又生气！ 这个野孩子居然敢那么危险的地方自己下车，还把脚给崴了？！ 他抹了一把脸，给警察说了无数个谢谢，根据警察的提醒，他快速走到门诊二楼的正骨科。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有人发出惨烈的呼痛声。 周议黎心一紧，抬脚就冲进去，看见叶玙坐在治疗床上，一个年轻的医生正握着她的脚腕揉捏。 叶玙不停地吸气，时而惨叫“疼疼疼哎我的妈！疼！疼疼疼！！” 周议黎克制自己的怒火，过来冷静的将医生撕拉开，“你没听见她说疼吗？！手那么重干什么呐！” 叶玙吓了一跳，含着泪看向来人，“诶狸子哥！” 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她张开双臂可怜兮兮地喊了声哥，头发乱乱的，马尾都拆了，随意披散在肩膀，声音不知道是怕地还是疼地一直颤抖，“狸子哥，你怎么才来！你都不接我电话！呜呜呜……” 48 48 周议黎果决地抱住她，一遍遍安抚她的背，“没事没事，我在，我来了就没事了。” 那个医生讪讪地往后退开。 还忍不住给病人家属解释，“我没用劲，她脚崴地太不是地方，稍微一碰就疼，这不赖我。” “难道还赖她自己吗？！” 周议黎回头怒斥。 医生吓了一跳，再不敢说什么，“那先歇一歇，歇一下等会再说。” 叶玙觉得自己没哭，但是眼泪好像流了好多，她见周议黎很生气，就又哭又笑地安慰他说没事儿，“没事狸子哥，都是我太蠢了，好好地下车，就没看见脚下是个老鼠洞还是什么，一脚踩空就给崴了，还是出租车师傅背我坐上了救护车送来的。那个师傅都走了，我没来得及感谢他，真是大好人。” 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周议黎抱着她直到自己能正常说话了，才略略松开手，然后就开始斥责，“你手机呢，为什么不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你奶奶你妈妈都快急死了！” 说到这里，叶玙可要解释了，“我电话丢了，唉唉我的新手机，好几千块钱的手机！车子甩出高速路的时候我正发短信，车窗开着，手机嗖一下就甩不见了，幸好我一直系着安全带，我太聪明了！ 要不是这，我肯定和前面那车人一样，统统甩出车外，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不过到了医院，我借了医院的电话给家里打电话了，奶奶妈妈我都一个一个报平安了，就是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气死我了！” 周议黎自己手机都不知道在哪里了，他只好道歉，“是我不好，我另外给你买手机，你那个手机太丑了，哪个女生用黑色手机？” “我手机里有好多照片，现在全没了！” 想到这儿，叶玙更难受，“我的照片啊，我的照片！都没了！” “要怎么转院？”周议黎回头问医生。 偷听小情侣说话的医生听到人家手机几千块，是自己好几个月的收入，而且说买新手机就买，甚至这小姑娘不心疼手机钱，心疼里面的破照片？！ 忽然被叫，他慌忙道，“不用转院，没住院，直接走就行。不过她这脚得赶紧处理，要不然落下病根，以后很容易再崴脚。” 周议黎点头道谢。 把叶玙的外套拿起来，然后他把她打横抱起来，“麻烦借光。” 医生连忙让开，“出门右转下楼梯。” 没说完人家都走不见了，医生嘀咕，“就是去了总院，那群老头子老太太下手更狠，不一样是疼得要死。” 然而人逢喜事精神爽，危难后遇到亲人，叶玙这会儿脚腕不那么疼，高高兴兴抱着周议黎的脖子，给他讲自己的惊险经历，说个不停，说个没完。 周议黎也不嫌烦，把她抱上车坐到副驾驶。 叶玙哎呦一声，从屁股下掏出个手机。 按了按，蓝屏上直接显示21个未接来电，再点开，有一半都是她贡献的，“在这儿！你根本就没把手机带身上！” “忘了。”周议黎收走手机，“系上安全带。” 叶玙轻哼了一声。 两人又分别给家里人报了平安，车子启动去总院，总院挂号难，而且距离这里很远，在二环里。 等开到了地方，周议黎把车停在医院专门的停车位，回头看叶玙，她靠着椅背早就睡着了。 周议黎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朝叶玙这边弯腰，低头去看她的脚腕，肿的很厉害。 用手去摸，软绵绵的，好像吃胖了一样。 叶玙猛地疼醒，嘶嘶地喊着，“哎你干什么，你把我弄疼了！” 周议黎抱歉的很，“我带你去看这里的专家号，等会可能会很疼，你要忍不住就掐我。” 叶玙心有余悸地点头。 周议黎没去普通门诊，而是抱着叶玙去了医院的国际部，上来直接就能看诊。 叶玙惊叹，“总院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没感慨多久，就被医生下手，顿时她开嗓鬼哭狼嚎，“妈呀我受不了，疼！疼疼疼！啊不行不行，太疼了，等会行不，歇一下歇一下啊，呜呜呜，太疼了！” 医生手法稳准狠。 一通毫不留情的操作，叶玙升了几回天。 灵魂归位，周议黎的上衣都给揉成了咸菜。 老太太医生见多了这种疼感敏锐的人，给开了外服的药，就没什么事儿了，叮嘱不能剧烈运动，“伤筋动骨一百天，别当自己年轻啥都不怕，好好用着药多揉多搓，不用复诊，自己慢慢就能好。” 周议黎道了谢，抱着叶玙离开，上车回家。 家里的人早都急疯了，就算接到孩子们的电话，那也是着急的不行。 叶玙一看见妈妈和奶奶，就再也忍不住，抱着她俩就痛哭起来，“啊妈妈奶奶，我都快死了呜呜呜呜……” 李爷爷辛酸的看着鱼鱼她们亲人相聚，忍不住鼻子跟着酸起来，干脆拉着自己大孙子问半天，“你这孩子怎么打电话也不接？！” “手机忘车上了。” 李爷爷嫌弃地看着孙子的衣服，“行了，别打扰人家了，跟我回家吧。你说你怎么穿成这出门的？也不嫌难看！” 周议黎扶着爷爷，回头给哭得尽兴的三位道了别，慢慢走出院子。 冬天的风还是有点割脸。 要怎么样才能保证以后她万无一失，不会再受伤。 叶玙哭声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有时还夹杂着笑，还要安慰两位长辈，特别懂事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野孩子。 周议黎心里说不出的，有点不合时宜的嫉妒。 这一天的特大交通事故在电视新闻里持续了好久，叶玙说什么也不去机场坐飞机了，改坐火车回海京上学。 周议黎陪她一起，还有牛牧。 三个人买了四张卧铺，凑了一个小包间，没别人打扰，吃吃喝喝睡睡，无聊了打牌玩游戏，叶玙腿脚不便，躺在卧铺床上对牛牧呼来喝去，有周议黎在这里，牛牧敢怒不敢言。 到了海大宿舍楼下，周议黎背着叶玙上楼，牛牧哼哧哼哧提着行李箱。 其实叶玙的脚已经好差不多了，只剩下后面慢慢恢复，但周议黎不建议她乱动。 进了宿舍楼，楼管大妈从窗口看见这三个人，连忙出来问怎么回事儿。 这学期开学没有新生，按道理男生不能上去。 叶玙就给楼管大妈展示了自己扭伤了的脚腕，——肿是消下去了，但是瘀血很恐怖地在她脚腕、脚背上布满青红黑的颜色，看上去就像中毒了一样。 “阿姨，我过年出了个小小的车祸，我家亲戚送我上楼拿东西可以吗？” “可以可以，哎呦，这可真是，现在的年轻人开车太猛，太不注意了！当心别磕着！”阿姨絮絮叨叨，让周议黎背着她先上楼，拉着牛牧在门口登记填表。 她们提前了两天来，所以楼里人并不多。 连着上了两层楼，周议黎直接不同意道，“这里太不方便了，我另外给你找个地方住。你给老师请个假，半个月内别下床，脚腕彻底好了再说。” 没有电梯的老式楼房就是这点不方便。 “女生宿舍里没有独立卫生间？！”周议黎看见楼梯口的水房震惊了。 叶玙安慰他，“老宿舍楼都这样，跟你们住的新宿舍不能比，哎就这个房间，你敲敲门，没人回应了再开。” 宿舍没人。 周议黎开锁进门，把叶玙放在她的椅子上，发愁的看着高高的架子床。 牛牧后面跟上来，还没站稳呢，就被表哥指挥继续下楼，说这里不能住，牛牧心里无数个卧槽，俩大箱子呢，玩他是吧！ 其中一个箱子被指定放宿舍里，他就勉勉强强不吭声。 本来叶玙还坚持要住校，等进了宿舍想起来这事上下铺的床，她要每天爬上爬下的太危险了，只能同意周议黎的话，这地方先别住了，过段时间她脚上完全没那种黑黑红红的东西了再说。 三个人又下楼。 阿姨看见了，忙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谢谢阿姨，”叶玙道，“我就是回宿舍拿了一些日用的东西，还要去给导员请假，这段时间住不了校了，我先去我爸那里住几天。谢谢阿姨。” 阿姨连声说好，目送三人离开，心想，现在的女孩子可真不得了。 上了车，周议黎要送她去叶兴住的公务员公寓，叶玙不干，“我就随便说说，我爸那宿舍一室一厅的房子，我是女生多不方便！再说，我还有好多事儿不能停，拜托！公司就很好！” “看把你厉害的，”牛牧坐在后排嗤笑，“你又不是议长，还大忙人女强人呢？” “傻孩子，你不懂。” 叶玙白了牛牧一眼，继续恳求周议黎，“哎呀狸子哥，求你了，好不好！” 最后周议黎在叶玙坚持下，无奈的带她住进了公司的公寓，“不能太累，我每天过来给你送饭，要是你偷偷熬夜不休息，我就把你送去叶叔那里。” “好好好，这个没问题。” 牛牧在后面嘀咕哥哥没骨气，不能坚持原则，“学生不好好学习，搞什么课外活动。” 叶玙猛回头，瞪他。 于是她开始给牛牧上课，话里话外都隐隐的是给周议黎解释，“学问这东西，随时都能学，我请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的假，这些课程熬个夜，撑死了熬三天，就能全都补回来，但是搞事业不能这么想。 你看我要是不在公司，好些事情他们不能做主只能搁置，一个活儿少说三四万，多了挣十几二十万，谁舍得搁置了？！ 这还不算什么，公司业务都是层层叠叠的，这个事儿停下来，下一个项目就没法推进，再下一个项目没有前面两个项目的支撑，谈都谈不了，环环想套。你说害怕不害怕？” 而且她本身是没有资金压力，多少公司背着贷款，一环扣不上，那立刻就全盘倒下。 要不然老板难当呢。 牛牧听得很不在意，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玙总结了一下陈词，“总之呢，《一苇》后天正式开机，开机之后公司就要不停给王玉立还有《一苇》上热度，热度能冲到娱乐播报的第一排面，能在报刊头版头条，七月份杀青这部戏在上星的时候，就比别的戏更有机会。 上了星，我再让员工努力努力，争取一个月热度不掉，整个暑假多制造话题，那么王玉立的下一部《洛神》就有了比《一苇》更高的舆论起点。《洛神》起点高，那么我只用炒作女主角，或者舍不得女主角受委屈，找来女二女三撕一场，衬托女主的心灵美，话题性的东西不断抛出来，《洛神》就能维持比《一苇》更好的局面。 后面公司陆陆续续上的项目，它们的环境只会一个比一个好。” 牛牧听到《洛神》就来了精神，连连点头夸她有心计。 虽然没听懂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叶玙回身伸手拍他。 周议黎疑惑，“《洛神》是你们公司下一个项目？为什么只炒作女主角女配角？男主角不用热度吗？” “不用！求别说！” 叶玙看白痴一样看了眼牛牧。 这能瞒得了？ 周议黎干脆把车停在路边，左手扶着方向盘，转过身看着两人，“怎么回事你们俩！牛牧！”他看见牛牧使劲给叶玙使眼色抛媚眼眨个不停地就烦。 49 49 这牛牧和周议黎是表兄弟，其实大家都是独生子女，表亲和亲的也没个区别。 疏不间亲。 她怎么可能瞒着人家哥哥呢，迟早要公开的事儿。 于是，叶玙在周议黎沉静地目光注视中，很快就把牛牧掀了底，“他试镜《一苇》男主角失败了，不要当配角，一定要当主角，我就只好把公司开发的第二个影视项目《洛神》的男主角给他。……我觉得吧，他家不是那什么么，能不用热度还是别用。” “胡闹！”周议黎怒斥。 他随即对叶玙道，“不怪你。” 然后解开安全带，对着后面瑟瑟发抖的小子怒声道，“你给我滚出来！” 叶玙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啥也不敢说。 周议黎下车，重重摔上车门，站到路边树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即将要暴打弟弟的气质。 “亲姐……” “那是你亲哥。”叶玙冷酷拒绝。 牛牧哭丧着脸下车。 叶玙紧张地看着车下两兄弟和平沟通。 和平，没打架——但看情形好像牛牧精神上被单方面殴打，无力还手那种。 虽然知道牛牧以前经常在学校给大家提供打架一条龙服务，但这家伙站在他个面前，被他哥勾住脖子讲道理，明显能感觉到这小子，像一朵弱小的娇花。 娇花瑟瑟发抖。 叶玙好想把车窗拉开偷听，但是太冷啊。 还是算了。 十分钟后两兄弟回到车上，叶玙回头去看被风吹雨打了的娇花，娇花的花瓣好似都跌落了许多，整个人颓丧地瘫坐毫无精神力。 “怎么了？” “没什么。”周议黎开口，重新启动车子。 牛牧张嘴什么都被他哥堵回去了，嘴巴长了张，又合上。 叶玙看周议黎神色也不怎么痛快，倒底也没再多说。 三人一路沉默。 把人送到公司的公寓，周议黎给她安顿好，行李书包排排放在大门口，叮嘱过来给帮忙的米琴儿，“别让她出这个屋子，有什么急事儿你们受累走两步，如果她不听劝，给我打电话。” 电话号码给了米琴儿。 米琴儿感觉自己就要幸福的晕倒了，这么帅的帅弟弟给她手机号了！ “没问题没问题，你放心，我们老板交给我了！”好想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叶玙盯着米琴儿，突然道，“我想喝楼下那家甜品站的饮料，你给我买一下，顺便去问问大家都想要什么，我请客。” “我请吧。”周议黎道。 叶玙急了，“我的员工！你别管。快去啊。” 米琴儿恍然大悟，朝老板挤挤眼睛，应命而去。 周议黎不明所以，但这种小事上就顺着她，约好下午六点过来给她带饭，然后拎着霜打了的弟弟走了。 叶玙等人一走，立刻给米琴儿发信息，“我的人！” 麻蛋。 老子养成这么一个帅哥多不容易！ 然后又给公司群发qq消息，先发了一张今天火车上偷拍的周议黎帅照，把公司员工炸一炸，大家纷纷响应“好帅”“太帅了”“是今天来公司的那个帅哥吗？”。 紧接着她发总结，“我的人。” 大家纷纷发来贺电，撒花庆祝。 米雪儿笑着从电脑前抬头，让大家赶紧工作，别跟着老板瞎起哄。 人家老板躺着都有钱赚，他们只有通过拿下一个个项目，才有的奖金花，他们这些打工的，赚钱比男人重要多了。 灵感一动。 米雪儿给正在吩咐实习助理去外面买甜品的妹妹发信息，“你在灌水站发个匿名帖子，叫做男人重要还是赚钱重要。” 姐妹俩过年前在老板买房的小区也咬牙贷款买了房。 现在妹妹似乎有点春心萌动，想谈恋爱的感觉。 米琴儿不晓得姐姐的担心，立刻听吩咐，回来后就亲自开贴。 真心娱乐的员工慢慢凑了一些，工作不多人并不缺，但这个帖子的工作是老板亲自交代她的，谁都不能分她这杯羹！ 隔壁躺在床上的叶玙笑嘻嘻的看员工的祝福，四脚朝天美得不行。 晚上到了说好的时间，周议黎带着不晓得哪里打包的晚餐，两人坐在公寓一起吃。 “哇！炸蘑菇！” “吃吧。” 叶玙开开心心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给自己算时间。 满打满算，算上虚岁，她才16岁！！！ 还得再养两年啊…… 周议黎吃饭好像风卷残云，吃完，坐在一边和她说话，“牛牧的那个什么男主角，你们换个人吧。以后也别让他掺和这个事儿。他不适合。” 叶玙一愣，抬头看他，吃着饭含含糊糊问，“为什么？” “不适合，他父母肯定不同意。” 长辈不同意，牛牧还没长大不能自己做主。 是挺棘手。 叶玙嚼着米饭，把嘴里的饭都咽下去，说话清楚了问他，“那牛牧岂不是很伤心？他真的挺喜欢演戏的。”或者很想很想和王玉立演对手戏。 周议黎叹息，“等他二爷爷退了以后再说吧。” 那得等到啥时候。 叶玙想了想，“要不换个角度，我安排牛牧和别人拍个公益片怎么样？让他有个参与演戏的机会，过把瘾，而且公益片，也是好事情。” “公益片？” 周议黎沉思片刻，“应该问题不大。” “那成，我等会就找资料，”叶玙继续吃，“演戏其实特别辛苦，让他感受一下就行了，如果真的有天赋，像你说的，以后大学毕业了，有的是机会。” 两人吃完饭，周议黎收拾桌上餐具。 叶玙翘着脚一蹦一跳回到床上躺着，手机里好多工作短信，她一一回复；厨房那边传来水声，好像是周议黎在洗水果，她又打开床头的笔记本，看今天的工作邮件，处理邮件。 回复，批示，分发，传达，忙个不停。 一盘新鲜的草莓端到电脑旁边。 叶玙拿了一个塞嘴里，“谢谢，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周议黎用抽纸擦干手，然后去门口穿外套换鞋，“明天早上我来不了，让人给你送早餐，必须吃完不准剩。中午我来陪你午饭。” “好啊，你走吧！” 周议黎拿好垃圾袋出门。 “咔嗒”一声门锁上锁。 叶玙立刻停止努力工作的样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双脚在空中快活地乱蹬，和被子缠绵了一会儿，继续起来干活。 50 50 公益片。 叶玙让真心娱乐那边给她分了一个临时助理，没有别的事儿，专项搜集政务部门最近征集的公益片招标计划。 她从中挑来挑去，选择了最有正能量的几个计划，把招标书统统发给了牛楠楠，并说了牛牧这个小可怜的情况。 牛楠楠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冷笑着说意料之中。 年前牛牧缠着她让她开口求人，人是求了，结果他自己没能凭着本事竞争上岗，太挫了。 现在听叶玙说牛牧的演出计划被周议黎否决，心里还挺痛快。 不过到底是自家弟弟。 牛楠楠爽快地接受了这个定制工作，她根据牛牧的情况，选择了“消防宣传”这个招标书，给叶玙回信息：“今晚八点之前搞定，八点后你查邮件。” 果然是姓牛的。 叶玙回了个颜文字“o(*￣3￣*)o”。 这是最近流行起来的。 牛楠楠立刻把这个笑脸颜文字存手机里。 具体的公益片拍摄，叶玙在电脑上敲好作为制作人部分的策划书，因为是个很小的十分钟左右的短片，所以具体到道具细节，叶玙都给他安排好。 写好之后，她传给米琴儿，“改一下错别字，打印一式两份，拿过来给我。” 几分钟后米琴儿带着打印的册子过来。 叶玙翻了翻，给自己留了一份，剩下一份郑重的交给米琴儿，“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当上咱们真心娱乐的副总裁，就靠这个了。 男女主角我定下来，剩下的所有，包括导演、群演、摄影灯光，还有乱七八糟的机器、场地、装备，所有的项目，全权交给你负责。 剧本还在打磨，晚上八点以后发给你。男女主角的具体片酬我谈好之后给你通知。 这，是真心娱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第一单，做好了，开门红，以后包括电影、电视剧这些业务，咱们都有可能开展。做不好，这个月没有奖金。当然，做好了，往后的工资比你现在一年奖金都多。懂？” 小册子交在米琴儿手里，沉甸甸的一份责任。 米琴儿震惊又欢喜，涨红了脸，激动地都要给她敬礼了，“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等着拿今年的金玉兰最佳短片奖吧！” 这口气。 叶玙很赞同地点点头，“那必须的。”她亲自操刀做的项目书，正能量爆表的。 男主角零片酬是注定的。 女主角，叶玙给王玉立发了短信：我们准备投标消防部的宣传短片，公益性质。拍摄周期很短，撑死一个礼拜，女主角的镜头大概一两天就能拍完。片酬一个。有没有兴趣加盟？ 王玉立最近有公司给配的新手机，老板的信息肯定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两三遍。 她现在住在公司安排的房子，非常大，一百多平只有她一个人住，白天从八点到下午六点，上的课安排得满满的，每天都好像做梦一样。 《一苇》的片酬一集九千，一共30集。 这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梦的。 最后一个她跟过的剧组，她演女四，是女主角的表妹，片酬按天算，一天两百，一共演了三天就演完了。 更不要说哪个剧组的女主角片酬才一集2000。 王玉立握着手机紧紧贴在胸口，一个小小的公益片拍摄时间两三天，她就能拿到一万？！ 叶玙收到她的回复，“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非常感谢！” 这个措辞…… 好像最近大家都喜欢给她用“您”？ 挺害怕的。 她还没成年呢。 接下来是牛牧，简单粗暴的发信息：“楠楠姐给你量身打造我国消防部第一支宣传视频短片，真心娱乐公司鼎力支持，邀请牛牧先生与王玉立女士一同参与此公益事业。同意请回复1，不同意请回复同意。” “同意同意11111！” 打电话！ 叶玙按断三回牛牧的电话，终于找机会给他回信息，“忙着呢别烦我。” 真的很忙。 她要给导员捏造请假理由，因为医生不给她开请假证明，说她已经可以正常上学了。 医生不知道学校宿舍没有电梯，大家都是架子床吗！ 半个月就算了，她撑死请一个礼拜。 第一个周的周五要交齐上学期的课外活动加分申请，所有证明性材料一次□□上去，学委班长还有导员会在周末加班加点，第二周的时候就要公布总评和总成绩。 上学期吃了一次亏，这次不能够了。 她还没拿过奖学金呢，这可是大荣誉。 为了这个，开学第一周她一直躺在床上，丝毫不用脚行动，争取周五能回学校。 周议黎知道她拼命要上学，只能是支持。 也因此，这一周好多事情叶玙作为锦鲤文学和真心娱乐的老大，全都没有出席。 《一苇》开机仪式让米雪儿代替公司出面。 第一届网络文学大赛颁奖仪式，形式是网站灌水站直播（文字），网站总编辑小青负责，帖子里贴上给所有获奖者汇奖金和邮递电脑的打码照片。 公司竞投到的消防部公益短片新闻发布会米琴儿出席。 这些新闻和相关照片，在锦鲤文学的首页不断滚动播出。 叶玙统统都不露面。 让助理给她安排好能加附加学分的证明，统统盖上公司的章子，她终于荣归故里回到宿舍，和亲爱的李斐拥了个大抱，“我想死你了！” “脚好点没？”李斐扶着她像扶着老佛爷。 叶玙就差起跳给她看了，“早好了，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就多请了一个礼拜假。你课外学分的资料交了没？” “交了，礼拜二就交了，你的呢，我给你送过去吧，今天最后一天。” 叶玙太感谢了，“亲爱的没有你我怎么办！谢谢斐斐姐！” 李斐也没看到她都准备了什么资料，直接提着文件袋去给叶玙她们三班学委交了，然后回宿舍，看叶玙有什么不方便的，顺手帮帮忙。 收到最后一份申报资料，三班学委王霜又在□□群里喊话，“还有没有了？没有我就交给导员了！” 发完信息，就有舍友过来凑热闹，“李斐不是二班的吗？这谁的？” “她们宿舍叶玙的，崴脚了请了好几天的假，今天最后一天交。” 舍友撇嘴道，“她都成绩第一了，还搞这个干什么，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诶霜子，拆开看看呗，看她有什么课外活动申请，上学期她既没参加院里的运动会，也没有加入院校的学生或或者社团，所有的讲座和报告我也没见她六露面。怎么还这么多申请资料？” 学委顺手就拆开叶玙的文件袋，“那就看看呗，反正学校有规定，不符合条件的肯定不能给。” 她算过了，她自己在大一的考试成绩加上课外学分，总排名是第一，这学期她看了女生这边的课外学分加分申请，按照她的加分总数，她绝对还能排第一拿一等奖学金。 一叠整整齐齐的打印纸摆在她俩面前。 只是第一页的盖章证明，就让学委和舍友倒吸一口冷气，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翻看剩下的十几页证明。 “真的假的！” “我的天！” “我擦！《一苇》！” 听见这俩夸张的动静，其他两个舍友也凑过来，“什么情况，你俩激动个啥。” 剩下两个舍友过来看桌上放着的订好的打印纸，正翻到的这一页写着，“兹证明海京大学理学院数学系大二年级同学叶玙，参与我公司‘第一届网络小说大赛后期编辑工作’。附工作内容表、打卡表、负责编辑书籍目录、工作将近支付（打码）。锦鲤文学网。（公司盖章）时间年月日。” 大家面面相觑。 再继续翻。 《一苇》制作。 《洛神》策划。 新人演员王玉立新闻发布会后期。 等等等等。 这一叠订好的纸下面有页码，一共23页。 “她什么来头？” “叶玙？她好多资源啊。” “怪不得人家不参加学校的活动，要我有这些机会，我肯定也是一样的。” “我去问问导员吧。”王霜心里闷闷的，她把资料合上放进文件袋，连同收起来的其他人的资料一起放进书包里。 舍友还在说，“她好厉害啊。” 还有一人道，“该不会是她家亲戚的公司吧，这么多活她能行吗，假的吧。” 最后一个同学看着学委的表情，试探着说道，“这些也都算是课外活动了，我记得好像学校的规定里有。这里都是盖了公章的？” 目光落在王霜冷漠的脸上，大家瞬间消停了。 王霜出宿舍，路过叶玙她们宿舍，脚步没停，快速下楼去行政楼导员办公室，赶在六点导员下班吃饭之前找到他，……叶玙这学期成绩第一，要是这些都能给加分，加到顶能拿总平的全十分！ 她没有仔细算。 心里有点乱。 也许影响不到最后她拿国奖吧。 51 51 叶玙大爷一样架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灌水站的各种热帖。 几分钟后，周议黎发信息，叫她回公司公寓。 李斐提醒她，“等会开班会，你去不，我扶你？” “不是很想去，我请假算了。我待会还得走呢，周一早再回来。”叶玙想了想，认真给导员发了□□信息，说自己上下楼不方便，请假不参加今晚的班会，导员秒回“好的”。 导员旁边坐着学委王霜，两人正在谈课外学分的事儿。 叶玙在李斐帮助下下楼，楼下周议黎坐在车里等她，两人说好了，交完资料不住校，还是回公寓，等周一早上要上课之前，他开车送她回来上课。 上完课就走。 没电梯、架子床，是根本性问题。 叶玙上了车，给李斐道别，和周议黎开车出发去吃晚饭。 今晚好像周议黎有什么事儿憋在心里，开车一言不发。 看着很明显。 叶玙想问，又觉得要真有事儿，他肯定给她说，索性看一路风景，思考今晚给编辑部加班的开会内容。 到了吃饭地方，是一家新开的韩国烧烤店。 最近哈国电视剧红了起来，哈国的一些高档饮食行业趁机进驻海京，速度快地不得了，而且人家服务质量都还不错，没有后来哈国人怪里怪气的样子。 生意很好，今天是昨天预约的包间。 点了牛肉五花肉生菜之类，叶玙给周议黎讲宿舍的好友李斐，“她家其实情况也很一般，但是人特别好，我就很想帮她。直接帮吧人家肯定不接受，间接帮吧，万一最后她发现是我，肯定会影响我俩的关系。你有什么办法没？” 周议黎问道，“就是刚才送你下来的那个女生？那是得好好感谢。” 叶玙点头，“对啊。” 周议黎想了想，对她道，“正好，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什么啊？” 他拿出两份资料，翻开第一份的第一页，把资料推到她面前。 “什么啊，神神秘秘，”叶玙，她都等了一路了，笑着低头去看，看了两眼，抬头盯着周议黎，见他不动如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诶狸子哥你对我真好。” 周议黎喝水，“没什么。” 叶玙觉得他是害羞，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最上面一份是股份合同；下面一份是更细致的社交网络研发细则。 周议黎根据叶玙的策划书，什么部落格微部落，他经过考察思考，最终确定了一种形态，就是“部落”。 而且叶玙的提议很有意义。 开站的时候，一定要邀请明星艺人、社会有影响力等等人物入驻，拉入第一批流量，紧接着话题炒作是根本。 他看她快把两个都看完了，就开问，“你愿意加入‘部落’吗？” 叶玙看他在那里烤肉的样子，又紧张又矜持。 太可爱了。 但是否决。 “不愿意。” 周议黎脸色微变。 叶玙紧立刻凑过来做他旁边拉他，“我不能和你凑一起，得分开。但我支持你！股份我要，管理权什么的我不要。”说完，咬着唇看他，“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听见她说“不愿意”，周议黎感觉自己心都凉了。 根本不想搞这个了。 但她好像发现自己情绪不对，立刻过来安抚…… 周议黎就像是在蹦极，一会儿被扔下去，一会儿被甩上来，心情落差太大，他镇定了两三秒，说了个为什么，争取了让自己缓一缓的时间。 叶玙就等他问，已经准备好说辞，笑道：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想做娱乐圈大佬，呼风唤雨，然后带领娱乐圈拿下世界三大顶级电影节王冠，这哪里有时间参与社交网络的建设？咱俩的公司是两种工程构建，我脑子哪里那么厉害，能搞两种建设！” 周议黎也不是傻，很快就明白了叶玙的顾虑，其实她想说的是，合作会伤感情。 但是只要股份不参与权利分配，那就很好了。 “躺着赚钱！”她笑嘻嘻。 周议黎点头，“我知道了，先吃吧。” 五花肉烤得时间太长，已经被烤成了干干脆脆的，看上去很有食欲。 叶玙顺势就一直坐在他旁边，热热闹闹的吃肉聊天。 这么一聊，她才知道周议黎在初十就来过海京，并且已经完成公司建设、人员配备，甚至大型社交网站已经进入测试期，眼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速度这么快啊！”叶玙感叹，“我搭建锦鲤还花了一个多月呢。” “你不是说国外已经有了类似的社交区吗，我就找了中间人，联系了国外的‘推’，出资购买了对方的技术版权。” “啊？”叶玙眉头微蹙。 “不要紧，我没有用他们的，我请来专业的团队，根据他们的技术，做了自己的社区。不会牵扯到对方反悔收回版权之类的情况。” 叶玙又问，“那你公司在哪里？我还和我妈商量了，要在海京买个大的写字楼，到时候租给你呢。我都看好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租。”周议黎还以为她之前是说笑，只能开口保证。 两人聊着工作，时间蹭蹭蹭的过去了。 晚上回到公寓，送走周议黎，她给编辑部的组长打电话，“好了，大家现在去会议室，我马上就来。” 组长小青是最早进入公司的元老。 最近老板准备有大动作，大家都摩拳擦掌，——米雪儿米琴儿上升那么快，还不是老板往上推的，他们编辑部只要有机会，一定不能落后！ 叶玙穿着居家服和兔头棉拖鞋过来。 编辑部的姑娘们都笑起来，纷纷询问老板这拖鞋哪里买。 叶玙眨眨眼，“隔壁大楼六层，带上你们上个月工资，绝对能拿下。” “卧槽。” “大佬就是大佬。” “那还是算了，我买这拖鞋又不能像老板这样随时出来炫一下，要它何用！” 叶玙抬手往下压了压，轻咳一声，“这也别觉得自己穿不起，只要完成今晚我给你们的任务，拿到本次项目的奖金，那绝对随便什么拖鞋买买买！” “啊！——” “真的吗！我愿意！” “快，老板我要工作，我要奋斗！” 叶玙笑哈哈，旁边的小青连上了新买的投影仪，电脑屏幕显示在了大家面前，土包子们赞叹，“我们学校只有领导来听课，才有这玩意。” “感觉我们公司太能藏拙了。” “我觉得吧，新闻发布会要有着东西，那方便多了！” 叶玙听到这一句，忽然想到未来某歌手开新闻发布会，给大家放PPT的梗，笑得不停，“好主意，下次就这么搞！” “大家注意了！准备开会。”小青敲桌子，然后把主座让给老板。 叶玙坐定，打开ppt，“现在，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重点。事关公司大计，小青——” 编辑组组长小青给编辑部加上她一共六人，每人面前放了一份保密协议。 “来来来，签下这份保密协议，我们再来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 52 52 大家从没见过这玩意。 小兰飞速浏览了协议内容，主要是今晚会议所听到的一切，每人今后完成今晚分配的一切工作，都不能给六人之外的任何人提起，包括一切明示暗示，语言文字图片视频表情包等等。 如果有人泄露—— “追究法律责任？”低声念了出来。 “支付违约赔偿金人民币五十万元整。” 叶玙看一眼大家的反应，心里有了数，于是道，“有决心的签字，没有决心的，想必在我们锦鲤也待不了多久，我会让财务给她一份丰厚的违约金，请她另寻高就。” 小白问，“多少违约赔偿啊？” “一万元人民币。” 小兰“嘶”了一声，“我签。” 违约金这么高，说明今晚的这个事儿不是小事，搞不好事成之后的奖金是做大金山。 老板的话从来都没有落空过！ 有了小兰带头作用，大家纷纷签字。 小白左看看又看看，犹豫不决，怎么都觉得不能随便签，“老板，我……我不想签，我这个人嘴很碎，就有点害怕。” 叶玙笑笑，开口问她，“小白，你来公司不久了吧，有一年了？” 小白点头。 叶玙对小青道，“除了本月工资、上个项目的奖金，你给明天财务说一万违约金之外，再给小白追加三个月工资。” 小青很意外，但点头答应了。 小白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谢谢老板。”自己不用人催，离开了会议室，收拾东西离开。 大家在底下窃窃私语。 叶玙敲敲桌子，“好了，小白只是有自己的苦衷，议论离职员工是工作大忌呢。” 说话声顿消。 小青把所有的协议书收起来，交给老板。 同时她走到大门口，支起了一个架子，将公司的数码相机调整好，按下视频录制。 小兰等人立刻整顿外形，有的姑娘大喊，要去工位化个妆。 叶玙笑道，“不着急，咱们是一个个谈话。” 看过一遍大家的签字，站起来，开始正式洗脑： “上半年除了正常的工作运行之外，网站即将展开去年就已经开始运作的新项目，名字叫做‘造神计划’，你们来得早的应该有点印象。 这个计划有个小名，名字叫‘碰瓷计划’，碰哪个瓷？从去年开始流行全国声势浩大的，全国新梦想作文大赛。咱们接下来的工作，从这里开始做起。” 小青带着大家去外面休息，等待老板一一召见。 第一个进来的，是编辑部老大小青，她挺紧张，也挺兴奋，坐好后笑道，“老板，请开始你的洗脑！” 叶玙给她点赞，开讲： “小青姐，你从明天开始，全面接手签约作者梦之镯的责编工作，主要任务第一，让她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十万字以上完结作品，小说、诗歌、散文不限，并且传到网站； 第二，梦之镯的小说必须在网站首页有专栏，专栏介绍，大字点名她是全国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并是唯一保送京城大学的学霸，是网站第一批签约作者； 第三，一个月之后，联系省级以上的出版社，将她这次发表的作品以最快速度出版，赶在六月之前，同时书籍制作一定要精良，样本提前拿给我看； ——需要注意的是，千万别找大学的出版社，那都是教育部直属的，必须和教育部报备，手续太慢，不适合我们的推介； 第四，和梦之镯，也就是孟晓暖的父母联系一下，我们会有专人上门采访，给孟晓暖的成长经历出一本传记，一定要是父母眼中的孩子这个角度，切忌，不要自传模式，具体的书会有专人来写，你只管采访的前期沟通。” 小青一时又听得入神，原来最早听说老板对新梦想大赛有意见，不是假消息。 待她出去，叶玙接着点了第二个人，“小兰。” “老板你说！”化了淡妆的小兰挺直腰板，拿着笔紧跟记录。 “小兰，目前灌水站一直是你独立负责管理对吧？” “是的！中间有段时间米琴儿和我一起搞灌水站，后来她调走了，我就卸下网站小说的责编任务，一心只管理灌水站。” 叶玙点头，“好。你日常运营灌水站。两个月后，就是四月底，你开个新账号，以匿名模式开始陆续在灌水站发布‘挂人’帖，将网站这两个月重点推出的‘大神’梦之镯挂出来。 挂的重点第一，先发出疑问和猜想；二，打擦边球，提出有证据，但不给大家展示；第三步，等前两次造出热度了，拿出并不是很重要的证据；第四步，道歉；第五步，上石锤，将大神锤到底部。” 小兰一下就蒙了，各种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操作？” 叶玙把手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有规律地敲击，“至于具体挂人的内容和各个阶段的证据，到时候我会给你。你提前有个成算，时时刻刻注意着梦之镯这边读者和网友的评论。 要知道，我们的梦之镯一旦公布她的真实身份，就会有数不清的陌生网友，可能是她同学，可能是她朋友，更有可能是她的亲人，会在网上说一些她的现实生活的情况，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这些，都是你这两个月要不停收集的东西。” 小兰捂着胸口，心脏砰砰直跳，僵硬的点头。 叶玙停下强硬的做派，往椅子后面靠了靠，笑道，“觉得我有点可怕？” 小兰摇头，假笑，就是不敢说话。 她道，“没关系。你们慢慢就知道，所谓网络生态，就是这个东西。我要捧你，就先要把你身上的黑料全都抖干净，等你的料都干干净净了，剩下就没人能踩死你了。” 似懂非懂。 毕竟现实生活中，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赶尽杀绝。 刚才老板杀气腾腾，好像要把梦之镯弄死一样，……但老板的解释，似乎不是？是要捧梦之镯，所以才这么搞？ 什么逻辑。 叶玙对小兰道，“用公司的电脑注册新号，每次发挂人内容的时候，也都用公司的网。” 迷惑的群众。 叶玙转而叫进来第三人道，“小灰，到你了。” 小灰紧张死了。 叶玙沉吟道，“你是去年毕业的对吧，我记得你的简历上写着你父母在美院工作？你最近帮我在美院联系一两个学生，能熟练并很喜欢画四宫格漫画的学生，可以是大一但不要毕业生，画感不能太成熟，涩一点最好。 梦之镯在咱们网站创作的第一部小说，《一树梨花压海棠》算是草草完结，我看过，剧情还不错。她的小说版权我去年已经以真心娱乐的名义拿下，你找来的学生让她们加班加点，画出四宫格漫画。到时候我有用。 这个事儿保密，至于你怎么能让学生保密，那就是你的手段了。 先让学生提价，然后你还价，往下压，压到最低。 不要同情学生，事成之后，我会以真心娱乐的名义给她们出名的机会，这比钱更让人心动。但你不能提前透露。” 小灰猛点头，“老板我信你！” 叶玙又给另外两个说了他们的工作。 所有的事情都分配完，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最后集中大家开个总结大会，会后，叶玙道，“回家打车，到家后给小青打电话报平安，月底拿着票去财务报销。” 大家欢呼，纷纷给老板飞吻，然后一哄而散的离开。 叶玙将数码相机里面的存储卡抽出来，带着存储卡回了自己的公寓，——公司门外大家纷纷和老板的帅哥“朋友”嘻嘻哈哈道别。 “诶！”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叶玙吃了一惊，头皮发麻，心里慌得快要咬了自己的舌头，“狸子哥……你怎么来了？！” 过年来她只加了这一次班，就被逮到！太坑了吧！ 叶玙挪动速度变慢，心道，不要害怕。 镇定。 应该能解释清楚吧？ 周议黎给那群员工点头示意，然后没和叶玙说话，只是上前扶着她回到公寓。 叶玙忍不住给他说，“那什么，你看，我穿着拖鞋……” 53 53 “就几步路，我走的很慢……”叶玙继续解释。 “嗯。” “我还给她们买了夜宵，我的都吃了，一点也不饿。” “嗯。” 叶玙…… 嗯个p啊！ 被他扶着进了房子，周议黎关上门，扶她坐到床上，然后半跪半蹲在地上，脱了她的拖鞋和袜子，看脚腕的情况。 叶玙脸慢慢变红，“都，好着呢。” 脚腕上恐怖的红色青色紫色的瘀血痕迹消退了很多，的确是恢复得很好。 周议黎重新给她穿上袜子。 叶玙趁机拿回自己的脚，两只脚都缩上床，用被子一围，很安全了，才道，“狸子哥你怎么这时候又来啊！是有着急的事儿吗？” “合同忘给你留一份了，我给你拿过来。” 原来是股份合约那个。 她吃饭的时候签了字，她那一份的当时吃完饭忘了带走。 “哦哦，谢谢你，我都忘了。” 周议黎把东西放在她桌上，这时应该走了，但他有话要说，金刀大马地着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看着像是要开始教训她。 想起了牛牧那朵北风吹雨打过的娇花…… 叶玙哪里敢说什么废话，平时的嘻嘻哈哈此时全都不敢用，干巴巴道，“你喝水啊？” “鱼鱼——” “哦！” 叶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怎么啦！” 周议黎慢慢地想着，段段时间里他了好多，最后也不知道该给她说什么，缓缓出了一口气，道，“以后别工作这么晚。” “不会不会，我就是今天临时要给她们分发任务，平时没这么忙的！” “她们都是女孩子，这么晚回去路上难免会不方便，”周议黎道，“还有你，一个人住这里，我刚刚上来，整个大楼除了安保和物业，其他的人非常少。这里到底不是很方便。” 没有骂她？！ 叶玙感觉自己都快斯德哥尔摩了。 不过他说的很对。 “这地方就是临时落脚点，以后都住校的，她们回家路上不方便是我疏忽了。”叶玙抿抿嘴，“我以后会注意的。” 周议黎点头，“那我先走了。” 叶玙忙给他说，“回头我让他们也给你一张工作卡，你到时候就能直接进来。”而不是在门口等着。 周议黎说了好，替她锁了门，在外头把公司的玻璃大门锁上，检查了两遍，下楼回去了。 叶玙听外面没有动静，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单脚跳到玻璃窗前，脸蛋贴着窗子往下看，先是找他的车，然后盯着楼下大门的方向。 但是楼层太高，视野又被葱葱郁郁的树木遮挡了一大半。 最后什么也没看见。 算着时间人家应该已经开车走了，叶玙才遗憾地扶着家具，慢慢挪回床。 坐在床上就很忧伤，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害怕他？这不行啊。 一晚上没做梦，睡到天亮。 周天下午三四点，公益短片的剧本叶玙和牛楠楠沟通好了几遍，可以拿出来干活了。 第二天她回学校上完课，周议黎就在教室外等她，带她去吃饭。 辅导员在下课前匆匆赶过来，多看了一眼，教室外等人的周议黎，然后在老师下课后，进教室说两句话。 大家一看导员进来了，都哀嚎，“下午还有课啊导员！”求少说两句。 “我饭卡都捏手里了，白激动半天。” “算了吧，这会儿慢了一分钟下楼，饭堂早就人山人海，太惨了。” 大家嗡嗡嗡地说了一会儿，只听导员在讲台旁边叫人，“成呈，赵金，叶玙，你们三个下午四点以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赵金举手，“我下午有选修老师！” “我也是！”成呈也跟着附和。 导员道，“叶玙呢？” “我没课老师。” “好，你俩六点来。——没事儿了，大家吃饭。” 叶玙坐在位子上，等大家都走了，周议黎就进来替她拿东西，然后一走大走廊，从教师大楼的电梯下来。 赵金和成呈凑一起说话，两人走到叶玙面前，“……能不能加一下你的电话号码，下午能给通风报信一下不？” “刚开学没什么事儿，我俩估计是课外学分或者补考什么的，老师要找谈话我俩心里没谱，到时候我们给你打电话行吗？” 这没问题。 大家互相交换了号码。 周议黎站在教室门口，看见两个男生问叶玙要电话。 赵金两人心满意足的拿到了号码，从后门走了。 叶玙站起来朝周议黎挥手，“走吧！” “刚才你们班那两个男生问你要电话号了？想追你？”他问。 叶玙“噗嗤”一声笑出来，“哪儿啊，这个班里都把我当小十岁的妹子，谁敢追我那是要‘犯法’的！想什么呢你！” 周议黎略尴尬，“是吗。” “我们导员刚刚要我们三个去他那里，这俩男生有课去晚一些，就加电话，想要到时候问情报。都很正常了。” “你们班有电话的同学挺多。” “还行，数学系百来人，海京本地的学生能占三分之一吧。” 说着话，两人上了车，周议黎开车驶去外面的餐厅吃午餐。 吃完之后，叶玙就在他开着暖气的车里小睡一会儿，下午两点前去教室继续上课。 等她下课的这段时间，周议黎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急急赶在四点来到学校。 两人一起去了导员办公室。 办公室是个集体办公点，理学院的导员都在这里。 打报告进门之后，有个年长的老师忽然看见周议黎，惊讶的开口问道，“小周你怎么来这里？你这是？”看向叶玙。 “金老师好，亲戚家的孩子，托我帮忙照顾。” “哦，脚不方便？是该照顾。” 叶玙刚给自家导员鞠躬行了礼，然后看向那个老师，“老师好，这是我哥。” 周议黎笑。 他将她安顿在他们导员跟前的椅子上。 那个导员笑道，“早上见过你，教室门口。” “她腿脚不方便，她父亲工作忙，我就来给帮一帮。” 交代完，周议黎就退后，和那个年纪大的老师出去，在门口聊起来。 导员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周”的背影，顺手把叶玙的那厚厚一摞课外附加学分证明放到她面前，“这些我都看了，你上学期的校外活动挺多的。” “还行吧？” “能保证真实性吗？” 这话是很严厉了。 叶玙皱眉，“上面有公司的公章。” 导员点点头。 他说，“按照附加学分的规定，的确你这些都能加上课外学分，不过你自己想想，上学期咱们校内的活动你参加了几个？几乎没有吧？我这里有去年各个活动点名名单，你几乎每一回都缺席。” 学校那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来上学的，不是给领导当背景墙的。 这话说出来就是忤逆。 叶玙低头受教。 导员便道，“这学期希望你能多参加校园活动，这个加分没有问题，但是你没有参加学校活动，每次点名都没你，我们统计分数的时候，这些都是要扣分，你看看，辛辛苦苦这么多，扣掉一些心疼不心疼？！” 不心疼。 叶玙继续低头，“嗯。” 导员看她小孩子蔫蔫的，再说了两句鼓励的话。 话到结尾，转了个圈，“你这些活动都挺不错，有机会也给咱们同学介绍介绍，大家成天在校内打转转，能像你一样参与一些社会互动，对大家的能力都是有帮助的。共同进步嘛！” 叶玙虽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瞬间就懂了今天来这里的意义。 她乖乖点头，“我知道了，这学期还有别的机会，我也给别的同学说一下，到时候就一起去。” 导员很满意的送她离开。 周议黎在门口和那个老师聊了两句，看见叶玙出来，就和金老师道别，扶着叶玙下楼去。 导员问金老师，“这是您的学生吗？” 金老师摇头，“是郭老的得意门生，不过这孩子打算从商，郭老挺遗憾的。” “郭老？！”导员震惊，那是学校为数不多的院士，现在院士还带本科生？ 金老师是党委的老师，过来取东西，周议黎的身份比较敏感，也不方便多说，就借口忙别的去了。 坐上电梯，周议黎问，“都说什么了？” “嗯，没什么。就是让我参加学校活动，还有，带着同学一起参与社会，给大家一点机会。……到时候看剧组吧，那边需要的剧务比较多，推荐几个去呗。反正锦鲤这里不能来，别把我给暴露了。” 电梯上了别人。 两人在这里再没说，聊起了等会吃什么饭。 上了车，叶玙的电话就开始震动。 周议黎看了一眼，启动车子。 是那两个男生发信息，叶玙回复，“课外附加学分的事儿，我没参加学校活动被批了。” 对方秒回，“就这？我俩参加了呀！” “再没别的事儿？” 叶玙迟疑着，把重点发过去，“我参加挺多社会项目，老师说应该给同学们分享机会。我说好。” 成呈发了一串省略号。 聊天结束。 外面的天气正好，还不到吃饭时候，叶玙问他，“我们去哪儿啊？！” “看厂房。” “啊？什么呀。” 周议黎解释，“要做社交网络，首先要有强大的服务器，在市内租办公楼放服务器划不来，我在四环新修的工业区看了几个不错的地方，准备租了厂房放服务器，过几天内测，今天去看看。” “哦，这个我懂，我懂。” 叶玙的公司也有服务器，不过受众小，所以现在全都在公司安顿，她想了想，“我也是要做大做强的，应该向你学习，提早布局。” 租怎么能行，只有买才是正解。 到了工厂区，叶玙懒得下车，让周议黎自己去忙活。 过了会儿，她自己下车，随身带着个小马扎坐在园区一排并不大的小树下，等园区的员工路过就喊住人家，“请问，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我们有买厂房的计划，能看看这里的销售情况吗？” 54 54 销售大厅还没撤销，叶玙高高兴兴坐在贵宾室里，和销售经理客套，“我看都挺不错，够大。” 她看上了好几个，好难选。 过了会儿，闻讯未来的周议黎也进入到贵宾室，看着她大展宏图的样子就头疼，“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觉得挺好啊这里！” 周议黎斟酌，“没这个必要。不过你……” “给我个支援咱们公司的机会！” 周议黎只能点头，不过她有钱，也就不讲究租金和购买金之间的利润差。 叶玙欢喜道，“那我买了？！” “买吧。” 工业区负责租售的工作人员看得眼皮直跳，搞不清楚这两人什么关系。 叶玙本来还担心周议黎不高兴，毕竟男人的脸面有时候比城墙厚，有时候比纸薄，万一他是后一种，那岂不是要让她陷入爱颜还是爱钱的选择！ 她笑眯眯给母亲朱娅冬发信息，“妈，狸子哥要在海京租厂房，我来跟着一起看了，买厂房价格还挺划算，我打算买一些，狸子哥也说很好！” 母亲估计很忙，一时半会儿没有回信息，叶玙也不着急。 购买程序一点也不简单，今天只是来过场，大宗交易还得双方提供各种资料，真正付钱得明天了。 趁着等待园区给相关图纸、资格证明等资料的时候，叶玙悄悄对周议黎道，“我真觉得买这里的厂房挺好，到时候你租我的，我给你市场价的八折！” “可以。” 叶玙高兴地算账，“你当我的租客肯定不会欠债，按照今年的租房行情，我只要收租金，十年就能收回成本！到时候我不想吃租金，或者着急用钱，把厂房卖出去，那可都是净赚。” “是很不错。”周议黎点头。 十年？ 收不回成本，他觉得叶玙也无所谓。 不过收购固定资产并不是什么败家的买卖。 叶玙算得起劲，等到时候物价飞涨，她拿到手的收益可就不止这一点点了。 忽然，身边一直很安静的周议黎开口问她，“金融大厦的办公楼也是你买的。”语气十分肯定。 “是……啊，”叶玙猛地抬头，看见周议黎面色如常，稍稍淡定了一点，很有道理似的说道，“啊，是买的，……买的比租的划算。” “钱是哪里来的？” 叶玙一时卡壳。 周议黎把目光从她头顶看到脚底，定格在对方无意识乱扭动的手指上，“过年的时候，可没听哪个长辈说，你去年有动用大额资金。公司开销那么多，你是怎么维持到盈利的？” 今年开春，公司终于开始盈利，为此叶玙还请他吃了一顿大餐。 叶玙停顿了两三秒，感觉时间拖了好长好长，艰难道，“哪里来的？” 怎么办。 “能不说实话吗？” “不能。” 周议黎看上去并不像是要骂她，但是，她还是很害怕啊见了鬼。 叶玙把手指抠抠抠，“哪里来的啊，我买的，……买得钱哪里来的，这个不太好说。” 园区的工作人员准备好资料，走过来。 周议黎对他们道，“今天我们有事得先走了，明天来签合同。”回头看坐在沙发一动不动的人，向她伸手，“走吧，赶时间。” 叶玙勉强站起来，对工作人员抱歉笑笑。 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周议黎半搀扶半拖拽的出了人家的销售部，叶玙哭丧着脸，不晓得待会怎么拖延时间。 终于上了车。 周议黎一言不发开车出园区，车子飞速行驶，十来分钟后，停在一处刚刚修好的公园旁边。 杨柳青垂，粉花圃地，微风拂面，蝴蝶成群。 附近有不少新楼盘，为了招商，这边道路、公共设施特别好。 叶玙低头不语。 “以前我没注意这个问题，叫你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我含糊过去？！” 周议黎摇下窗子，让外面的空气进来，他声音并不高，但却声声敲着她似的有力，“我以为办公楼是你租的，租金花不了多少，今天，就刚才，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鱼鱼，我不是要怀疑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钱哪里来的？” 她闷头闷脑，不晓得是害怕还是有恃无恐。 周议黎真是气得要死。 刚刚在别人的地方，他不好说什么，现在这里都没有别人，她忌讳什么！忌讳他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问自己，也问她，“你是不想给我说，还是谁也不给说？” 这话太严重了。 叶玙赶紧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但嘴巴跟个蚌壳一样，怎么也不张开说话。 周议黎气得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来回在旁边公园人行道上走，让自己镇定不要这时候跟那个小姑娘发脾气。 叶玙一个人坐在车里，脑子放空不知道该想什么。 过了会儿，周议黎情绪不那么坏了，重新上车，也不再说话的启动车子，直接把她送去她公司。 正好她们公司门口有人出来，他见是叶玙挺信任的一个员工，就把人交给那个员工，“带你们老板去休息。” 别的什么也不交代，冷酷地看了叶玙一眼，转身离开了。 叶玙在员工面前不能输阵，冷淡地“嗯”了一声，让米雪儿扶着她进了公寓。 米雪儿只当这俩小情侣吵架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速从老板房间出来，给妹妹发信息，“暂时别来招惹老板，有事统统拖到明天。” 米琴儿也有自己的好朋友。 今天老板“失恋了”这个话题像一阵风，传遍了公司的每个角落。 就连在外拍戏的王玉立都听说了，她还挺吃惊的问公司给她配的生活助理，“老板有男朋友？”日理万机来形容又上学又开公司的叶玙都不为过，她居然还有时间谈恋爱啊！ 真的是很厉害了。 叶玙本来今天受了伤害，想要做个女强人来治愈自己，但是今天居然没有工作需要她来批示！ 在公寓躺着看天花板太没意思。 她亲自往公司办公区溜圈。 并没有什么人找她。 又去真心娱乐那边，几个新艺人目前都在外，只有米琴儿和几个干行政的在办公区，她走来走去没人叫她，大家都很忙碌很用力的工作。 是在为她挣钱！ 不能打扰！ 叶玙丧气地回到公寓躺着挺尸。 唯有傻子这时候能和她沟通，牛牧打电话来追问，“你抛弃了我哥？！” “滚。说人话。”叶玙兴致勃勃的准备和牛牧打上一个小时的电话，排解心中的忧伤。 “我说的就是人话。还是说，你另有新欢？然后你俩闹分手？” 叶玙撇嘴，“怎么可能，你都够帅的了，我也没看上你，你觉得还有谁能让我折腰？” 牛牧大怒，“你是在骂我吗？！” 叶玙哈哈大笑。 笑完，又继续悲伤起来。 她叹一口气，然后单手捂着丧气地脸，拖长了声音说道，“牛牧，我把你哥给得罪了。怎么办，这感觉太差劲了，好想毁灭地球。” 牛牧虽然感觉应该是和他哥有关系，但也不确定，毕竟他哥对叶玙的好瞎子都能看见，可传言说她什么失恋了，这就值得他亲自打电话安抚和八卦。 他哥要是会谈恋爱，那就是天大的新闻！ 所以，她这样的解释，挺合理的。 尤其她这么充满悲伤感慨说得罪了周议黎的口气，被哥哥亲手教育这么多年的牛牧于是深有感触，叹道，“你也有这种感觉啊。” 55 55 下午五点半左右，叶玙开始坐立不安。 万一他不来接她吃饭怎么办？ 经过一份痛彻的思想斗争，五分钟后，叶玙想要不干脆就告诉他实情得了，反正……也是迟早要被他知道的。 下一秒认识了自己的不足，这事情并不严重，但她不能说。 要怎么说，说不但公司的办公楼是买的，甚至这一层所有的办公楼都是她买的吗？ 哦，她有这么大的办公楼，都舍不得租给他？ 这么作死她不可以的。 勉强在床上平铺了一会儿，叶玙劝自己，不就是抵押贷款那档子事儿吗，做生意的谁不这么干？ 但念头刚出来就被她掐死。 贷款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情，能不能被他知道，——当然是不能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事儿告诉他？很不合理。 不合理。 坚持！ 不因外人动摇自己的决心！ 叶玙痛苦地用枕头蒙住脑袋。 几秒后枕头被丢开。 人生太艰难。 为什么周议黎要让她这么辗转难眠，今天都没有工作要烦恼她，这么好的下午居然为了一个他睡不了觉，太可笑了吧。 叶玙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坚定地在衣柜前站着，挑衣服？ 今晚干他个通宵！ 几分钟后。 通宵个辣子。 叶玙从衣柜挪开步伐，走到了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女孩子蓬头垢面（没有），衣服邋里邋遢的挂在身上，裤子皱得厉害。 可能是刚才在床上蹭了半天，她的头发乱乱的，能做个鸡窝了。 脸蛋依然那么美。 美滋滋捧着自己的脸欣赏，现在这张脸是她的，不用客气和矜持，好看就是好看，就算整个人被霜打过，依然很漂亮。 看这胶原蛋白！ 看这青春弹力！ 灌水站有个著名的帖子，叫做“男人和赚钱哪个重要？”叶玙痛定思痛，还有什么能比赚钱重要呢！ 叶玙两三下用手把头发扒拉好，套上一件卫衣就出发，去办公区瞅瞅，总会有能干的活儿的。 推开门。 米雪儿正好朝这边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叶玙高高兴兴叫她，“时来找我的吗？” “不是，”米雪儿把文件牢牢拿在手里，另外给他了一个东西，“是给您送这个来了，下午那会儿看见周先生，没来得及交给他。” 进出公司的门禁卡！ 叶玙立刻意识到了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她郑重拿到手里，身上的卫衣没有兜，她干脆挂自己脖子上，对高高的米雪儿试图勾肩搭背，“走，去巡视巡视大家的工作。” 米雪儿本人不低，还穿着高跟鞋，体谅的挽住老板的手臂，“今天都挺好的。” 叶玙“嗯”了一声。 心里想，等会儿到了吃饭的时间，他要不来，她就给他打电话，这个门禁卡的作用真的是太重要了。 办公区人人都忙忙碌碌。 叶玙打发了米雪儿，自己在编辑部坐下来，叫小青，“梦之镯的事儿进行的怎么样了？” 小青忙中抬头，从桌上的文件筐里抽出一摞儿，专门给梦之镯建立的档案，“挺顺利的，她的父母都很开明，对小孩的教育从小学开始就很上心。 对于女儿在网站写小说，两位长辈一开始表示怀疑，她家是没有电脑的，——后来问清女儿是在学校机房用的电脑，也就很支持，打算给孟晓暖买一台电脑，反正以后上大学也是要买的。 当时梦之镯没有挤进中奖名单，所以没有被送电脑。 咱们提出让的更新计划，其实孟晓暖父母并不同意，但后来咱们以编辑部的名义，赠送给他们家一台最新的价值一万多元的电脑，两位家长就不再提意见了。从这几天的更新量就能看出来，事实上她的父母并没有阻止她的网络创作。” 翻阅小青整理的资料，这事儿在她意料之内。 叶玙提出给孟晓暖送电脑，无非是一种我投之以琼瑶，你最差报给我木瓜就可以了的目的。 无功不受禄是传统美德。 “写作质量呢？” “很好，即使不用咱们特意在网站首页推，也能凭自己的水平上首页，”小青想起来孟晓暖和她说的话，于是笑道，“她已经获得推荐免试资格了，所以在学校几乎都是帮同学们打扫卫生啊、擦黑板啊这些班务，上课别人学习，她就在本子上写写写，晚上回家修改修改，不但能保证更新量，还能加更。实在是太厉害了。” 叶玙挑眉，这不就是白婷婷后来的样子吗？ 白婷婷因作为大赛免推之后，不想回家面对家里的龌龊，就天天坚持上学，结果在那段时间里，不仅写了一部二十多万字的散文，还创作了一篇校园青春小说，手抄板风靡全校。 紧接着经典出版社有了解到这个，帮她一口气出了两本书，不论是散文集还是小说统统大卖。 最后也是在出版社的帮助下，白婷婷出版了自传《我是怎样上大学的》，在大学开学之初，影响力不仅在学生中间，甚至在家长群体里也很有很多忠实信服者，此后，人生道路一路顺畅。 说到底，她其实有羡慕白婷婷的才气。 而白婷婷的成名之路实在是太有借鉴意义，她不拿来用在孟晓暖身上，不打造出来属于锦鲤的一位文神，是在太浪费这段别人的成功人生经验。 她和小青聊得正欢畅，有人敲了敲编辑部的玻璃门，“老板，帅哥来了！” 叶玙“唰”地站起来，头也不晕了，脚也不歪了，蹭蹭地跟着来人去公司门口看，“我的帅哥吗？” 周议黎正在公司大门接待处站着，好像是和人打电话？ 她磨磨蹭蹭地蹭到人家身边，伸手帮他把手提地饭盒提在手里，给接待处的小姐姐挥挥手，轻易地就把人拉走，带回她的公寓。 等周议黎终于把电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已经和叶玙坐在椅子上，桌上几个餐盒全都被打开，叶玙拿着筷子正在吃炸蘑菇。 “谁啊？”她问。 周议黎心里叹气，但也拿起了自己的筷子，好像两人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家里的电话。” “哦。”叶玙就不再问了。 她吃了几口，忽然想起自己胸口挂着的卡，立刻放下筷子，把卡从脖子上取下来，递到他跟前，“门禁卡，以后不管门口那里有没有人，你都能直接进来了。” 周议黎看见她把自己的卡给他，说实话下午那点气早也消得没有了，“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吃完后，他也从带来的钱包里取出一张卡，上面倒是没有像叶玙这样给门禁卡上拴个绳子，随时挂脖子上。 叶玙“哇”地一声，“你的公司的？！我要我要！” 嘴里含着米饭，着急的把新卡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十分欣喜，嘴里的饭吃干咽净后，她把卡在他面前晃一晃，“等会带我去你公司呗！” 她要去刷卡！ 56 56 但是不行。 周议黎道，“今天晚了，过两天带你去。” 他的公司男性比例多于女性比例，这时候，他隐隐想起来那晚叶玙说的，她习惯了自己的行当，并不想熟悉别的行当，太辛苦。 她的公司里除了搞网站的技术员工之外，基本都是女性了。 她不擅长和男性打交道？ 周议黎认为自己不能这么想问题，但就是心里忍不住这么想。 吃完饭，周议黎并不做停留，离开了。 叶玙心里觉得对方应该不生气吧，但还是惴惴不安，想东想西。 第二天如常午饭晚饭。 第三天。 第四天，饭后，周议黎忽然提议，“下去走走？” 叶玙十分想说，你如果不是总动不动就指责批评我，我就很乐意天天陪你一起去。 但是嘴巴不听话，她十分快速的说“好”，笑得跟花儿一样。 两人在公司楼附近的街道马路散步。 慢慢走。 为了照顾叶玙，他两个人龟速行动，几乎不用她趔趄脚，她太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走路了，走得舒服了，心情也好。 人一定要珍惜健康的四肢大脑和身体，平常一切安好倒也没觉得什么，一旦哪里有了小问题，那么对于健康的追求分分钟都是煎熬。 大地的稳重多么好，只有坐飞机坐轮船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叶玙内心哲学思考，觉得很开心。 挽着他的手臂越捉越紧，简直不能更快乐。 散步过后周议黎将她送回公寓，叮嘱了第无数遍，“不准加班。否则明天不带你去签合同。” 叶玙张大嘴巴，“那边谈好啦？这么快！狸子哥你厉害。” 厉害的人走了，叶玙才发现母亲给她打电话，刚刚出门没带手机。 电话回拨，和母亲聊天，聊天聊地聊她准备如何花钱。 长夜漫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一个人睡觉。 又一个周三下午开完会，周议黎亲自在她公寓坐镇，摆明了同她说，他就是在这里监视她有没有加班。 如此坚持了两个礼拜，叶玙都已经回宿舍住了好久，他才稍稍放松一点，但也是叮嘱，“体育课一定给老师请假，万一复发你这学期就不要想着上学了。” 也不要想着开公司了。 叶玙发觉自己都能听懂周议黎的言下之意？ 匆匆三月底，又到了一月一度汇总工作的时间。 财务交给她的报表显示，从这个月的12号起，公司的毛利润又有了一个明显的提升；对比米雪儿的报告书，利润的忽然跳高，来自于孟晓暖在首页“大神位”的推荐位带来的流量。 孟晓暖的作文大赛一等奖身份，给她和网站增辉很多。 不少家长对网络好感不高，但是经典出版社在上一代人心目中，那是国企，让人妥妥的有着相信国家文化事业的信任感，所以孟晓暖上线网站，对网站的流量来说，无疑是大大的曾惠。 就如叶玙曾想预想的那样，真的有学生在家里用电脑看小说，父母发出质疑，小孩就指着网站首页的梦之镯给父母科普，“作文大赛一等奖呢，保送去了京大中文系！” 这力度，比小霸王学习机差不了多少。 四月份天气渐暖，冷湿冷湿的环境没多少变化，只是可以脱下厚外套，穿上薄外套。 公司里年轻时尚一点的小姑娘们，有不少开始光腿丝袜的来上班。 真心娱乐推送的消防部宣传短片上了电视，一时间，无数个电话和信件飞向消防部，都在问这两个军中小伙子和小姑娘在哪个部队服役，家里的孩子想去！ 议会的领导很意外的对这个短片表扬了三分钟，不过重点是我国的消防事业，应该迅速建立起一支高素质的消防队伍。 于是乎，短片被分发到全国的消防大学，用成招生视频，成为了相当成功的案例。 视频里，王玉立摇身一变，变成了坚韧靓丽帅气的消防战士，牛牧脸上被烟和火熏地黑黑红红，在复杂的火警环境中，不顾一切冲进救人。 短短的几分钟视频里，无数次观众含泪看完，救火、抢险、救人！ 尤其是片子里特写消防战士们扑灭山火之后，一群半大的孩子们扎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橘色火红的消防服、被山火熏得黑漆漆脏兮兮的脸蛋皮肤，……甚至还有片子里一闪而过、这些孩子们藏着不愿意叫人拍的手心、脚心…… 这样的战士就是我们最亲最亲的亲人！ 两个男女主人公没有交集，但他们都在完成一个重要的使命，所有消防战士的使命！ 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这些孩子，就是民族的脊梁，和祖国的未来！ 视频在无数消防战士们刚刚下火线归来的笑脸中结束。 牛牧就混在里面，笑得特别痛快。 叶玙反反复复观看视频，觉得牛牧穿上消防战士的日常训练米彩装真的挺有男子汉味道，而最后一幕里的牛牧，仿佛一夜之间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变化之大难以描述。 就连周议黎都夸她做了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 “牛牧打算考消防大学。”他回答。 叶玙“哇”了一声，“他说的？！” “他说的，他说不适合演戏，还是读书更适合他，”周议黎眼角带笑，“演戏很累吗？这小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对待学习过。” 叶玙于是私下问牛牧怎么回事儿，“《洛神》不要了？”调侃他。 牛牧扭扭捏捏，“玉立姐说我穿军装好看。” 叶玙挂电话。 太讨厌了。 但实际上是因为，牛牧拍摄短片，无数次和消防战士们一起去灭火，那种集体行动为民卫国的情绪太能感染人了。 他却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中二病犯了。 反正，全家都同意他的决定，说明他终于做对了一回！ 叶玙事后，当机立断地给这个短片报了今年年底的金玉兰短片类的竞赛，说不定她们真心娱乐的一个意外决定，能带来巨大回报呢。 四月底，第二节新梦想作文大赛的初赛出结果了，叶玙买了杂志看了一眼长长的名单，果然在东州海京类目里，一眼看见一等奖名单中有白婷婷的名字。 她伸了伸懒腰，看来有的事情没那么容易有变化呀。 可是过了几天，米琴儿忽然给她打电话，声音很激动，“老板，您身边有电脑没？我在□□上给您发了个链接。” 叶玙正在宿舍的床上写一个小论文的作业，闻言打开□□，“哦，看见了，……我看看。” 海崖论坛。 网页速度有点慢，这会儿正是下午没课，同学们疯狂占用网络线路的时候。 叶玙跟她闲聊，“听你说话很紧张啊，是什么链接？如果是扒梦之镯黑料的，那没什么，我都知道。” 还是她搞得好事呢。 米琴儿长话短说，“梦之镯的事儿有编辑部和法务那边忙活，我现在是真心娱乐的人啊老板。等会帖子打开了，您就知道了！” 话里话外我给公司立功了的感觉。 但是网页打开，内容和娱乐能扯上一点点关系，但更能和锦鲤的编辑部扯一起： “校花原来是才女？才女原来是□□？” 好劲爆！ 叶玙激动地点进去。 这什么啊，米琴儿真是有胆色，这种稍微不慎就有可能连累被封号的帖子，她也敢去写！ 然后看见里面慢慢缓冲出来的照片，她给愣住了。 怎么是这位。 当年赵臻要和她断绝关系的那个照片，白婷婷美如天仙的照片出现在网页上。 她拉到下面看文字，这不是一条扒黑料的帖子，是一个洗白帖，帖子里细数了白婷婷从小到达经历的黑色人生，家庭不幸、亲人不爱、校园冷流言暴力、禽兽老师的欺骗等等，每一条都够上社会版头条。 但这帖子是发在了娱乐版面。 只看标题，那绝对是对某少女的疯狂黑。 可是，作者的目的就是要你点进来，点进来作者就赢了，因为里面的内容不会让你对这位少女黑，却会让你对这位少女怜悯、同情，加喜爱。 叶玙细细品字里行间的东西，洗白贴是肯定的，那么洗白的目的是什么？ 帖子看完之后，白婷婷的形象和人生，完全变成了苦命天才少女的逆袭成长之路： 人长得甜美，又是全国首屈一指作文大赛的一等奖获得者，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的生活磨砺，人家不仅没有长歪，甚至还从初中就开始做义工，帮助很多养老院的老人，简直是天仙了。 即使是和白婷婷千丝万缕联系的她，也不得不说，如果跳出曾经的“叶玙”经历过的惨痛，跳出她对白婷婷天生不喜欢的思维圈，再来看白婷婷的生命之路，很难去反感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孩子。 那些可怜可叹的往事在她努力生活的映衬下，这个女孩让人充满了怜惜与爱护。 叶玙直接把帖子内容看到最下面。 研究帖子的深沉的目光变成了震惊： “……白同学目前也在锦鲤文学网连载小说《某一某二》，阅读人数已超过十万次，据悉……” 锦鲤文学网？连载小说？ 叶玙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 57 57 好一条待折的小白花。 叶玙哼起了歌，甚至想赋诗一首：花开堪折直须折。 命运的安排真是可笑啊。 太感动了，让她难免觉得人生真奇妙，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居然主动权早就在她手里？ 当年因为白婷婷，或者因为赵臻吧，这两人联手将那个自傲的叶玙打落尘埃，零落成泥，碾作尘，哦，并不是能够飞扬的尘，始终是被沉下去的泥。 现在，现在的白婷婷居然成为了她公司下的“非雇佣关系员工”？ 太可笑了。 电话里的米琴儿不停地问，“看见没看见没？这个白婷婷是今年海京为数不多几个一等奖的一员，等复赛一过，若她还能拿到一等奖，咱们必须炒作起来啊！” 米琴儿天生的话题敏感女王，一早就想好了一串儿为这个姑娘量身打造的追捧计划！ 原来米琴儿的立功是这个意思！ 不不不，这位“大神”，本锦鲤公司，我，不！会！力！捧！ 本老板不喜欢，她再优秀也不捧。 叶玙笑笑，像个老奸巨猾的坏人，佯装淡定道，“那倒不着急，你都给我打电话了，有没有去找小青查她是否签约？只是在网站写作而已，不一定签约的。” “签了，就是和小青沟通过是签约作者，才给您打这个电话，”米琴儿说到这里，有点遗憾道，“她签约时间较晚一些，三月底来的网站，四月初签了合同。” 和孟晓暖不大一样了。 孟晓暖是先在网站签约写了一点，然后才投稿去参加作文大赛，这就叫她们拿住了“把柄”。 而白婷婷是先参加作文大赛，后来不晓得从哪个途径（大约是受了孟晓暖的影响力号召），后来的网站创作。 那么在这一点上，白婷婷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让叶玙来说，就是躲过了10%的小劫，躲进了90%的大劫里去。 尽管叶玙根本没打算捧红白婷婷，所以也不会用白婷婷碰瓷作文大赛，不论她能创造多少财富，她也不会是公司推广的对象。 叶玙关照米琴儿，“让小青把这个白婷婷的资料准备好，我明天下午来公司一趟。” “小青！小青你赶紧来一下……老板电话！” 米琴儿好像就在编辑部，急匆匆把老板的指示传达，小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老板，立刻给您发过去！米琴儿立功了呢！给她加鸡腿！” 两人嘻嘻哈哈。 结束了和米琴儿的通话，叶玙一边查看邮箱，同时给牛牧打过去，“英雄你好。” 牛牧害羞，“还不是呐，等我考上消防大学了再当英雄。哈哈哈哈哈哈！” 叶玙冷笑，“跟我说说白婷婷最近都在干什么？她是不是最近很忙啊。” 邮箱打开，还没有小青的邮件。 正想着，右边弹出小小对话框，“您有一封新的邮件”。 牛牧挠挠头，“我怎么知道她忙不忙，别给我下套啊亲姐，我现在心里只有我女神，别人都不能闯进我的视线。亲姐，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女神做视频吗，做好了没，先给我看看呗！” 叶玙给他下命令，“明天去学校帮我探个底儿，看白婷婷是不是……嗯，是不是最近零花钱很多。” 牛牧一个“卧槽”，脑子里许多画面，“你是说她——”那可得查查。 叶玙没注意牛牧的语气，挂了电话，看邮件。 邮箱打开，白婷婷的签约资料都在里面。 她迅速拉到最下面，看财务报表的统计，这个月为止，白婷婷在网站有稿酬一千七，历史稿酬五千四。 短短时间赚了这么多。 她和网站分成依然是四六。 叶玙心里啧啧，果然是才女，比孟晓暖最开始挣稿费的速度快多了。 挂了电话，她感觉今晚已经没有了创作小论文的精神世界，干脆听牛牧的，把王玉立的视频做起来。 虽不是大触，但搞这种小视频信手拈来。 叶玙打开文件夹，把这段时间以来王玉立拍的《一苇》的个人剪辑统统放到桌面上，——这些视频全都是导演那边给温丽公司的，真心娱乐以做宣传的理由从温丽手里要到了一部分。 拍了这几个月，大部分的内容都拍得七七八八，温丽的公司对此作了很多宣传。 叶玙对温丽很有好感。 以后少不了做竞争对手，但现在合作还是蛮愉快。 视频全都看完一遍，叶玙开始写初稿： 她，出身贫苦，却惨遭抛弃；她，纯真善良，却变得心狠手辣；……是谁让她变得如此狠辣，又是谁让她的人生充满荆棘；…… 初稿一口气写完。 跟电视内容完全不一样。 叶玙喜滋滋地开始剪视频，肯定会被原著党骂死。 晚上十点半，宿舍忽然一片黑暗，叶玙尖叫，“我还没洗脸！” 对面床已经躺下的李斐幽幽道，“刚刚叫你了好几回了，你只顾着看电视。这会儿水房人肯定多，你再等十来分钟吧。” 叶玙觉得很有道理，继续编辑视频。 两个小时后，视频神功大成。 宿舍里静悄悄。 都睡着了啊。 叶玙悄悄溜下床，带着洗漱工具出了门。 楼道里安安静静的都能听见她走路的回响，仿佛下一秒水房就会发生凶杀案。 叶玙飞快洗脸刷牙，也不回宿舍洗脚了，干脆抬脚在淘拖把的低低的水龙头那里把两只脚冲了冲，拖鞋带着“滋滋”水声，一路踩着回宿舍。 第二天，她带着《一苇》视频去公司，在办公室放给大家看。 放映结束，小青一脸懵逼：“这，这导演拍的太扯了吧，跟原著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不赖导演，导演拍的挺好的，是我故意剪成这个样子。” 故意把男主角减掉，只有女主一个人美美美。 藏在男主身后的十八线男，被她移花接木，配成了视频若隐若现的“新男主”，这也是当初牛牧被推荐的那个角色。 本来是为了调侃牛牧，自动放弃了和王玉立做荧屏恋人的机会，但真的剪出来，还就舍不得给他了，万一把孩子刺激的不去考消防大学，那多可惜。 于是，她就把视频拿到公司，让大家一起乐乐，“怎么样？” 有人叹息，“我都忘了原著写的是什么了。不过一苇真的好美啊。” 还有人说，“我觉得这样就好的很，那个男主一点本事也没有，仗着运气好，一苇喜欢他，他就各种为了女配跟作死，这种男人谁稀罕。” 这种观点明显得到多数人的支持。 叶玙心里明镜似的，在座的各位都是高薪，手里有钱，当然看不惯是是非非总和女主不能一条心的男主。 不能和自己一条心，要这样的男人做什么！ 看完视频，叶玙给大家布置作业，“还喜欢一苇和谁的cp，通通告诉我，我给你们都能剪出来。” 强凑cp谁不会。 大家纷纷提供很多线索。 有人甚至提出了超级邪恶的cp：一苇和《金珠》里王玉立饰演的冷酷侠女。 自攻自受啊。 没想到她公司里居然还有这种邪恶组织。 会后，叶玙到小青的工位，把关于白婷婷更多的资料拿来看。 “有一些是我昨晚连夜做的，所以比邮件里给您发的多一些，”小青指着资料里几处地方给老板解释，“像是这个，因为她来签约比较早，作文大赛还没有出结果，所以我们都是按照固定模板的合同和她签的约。还有这个地方，版权的授权，一般来说，咱们的作家主动授权三十年，能获得的积分系数最高，三十年后作家不主动谈，就会自动多续一年的约。” 叶玙顿时醒悟那个洗白的帖子目的何为。 因为她们锦鲤文学网的造神计划里，像是孟晓暖或者白婷婷这一类人才，都是有专门的大神签约模板，待遇比现在这个好得多。 孟晓暖是最早一批申请作家，而且还参加了网站的网络小说大赛，所以等她拿到了作文大赛一等奖之后，网站专门开会，替她修改了签约合同，孟晓暖的分成变成了一九，公司一作家九。 这一点，网站的作家福利写得很清楚。 有这个福利在，那就意味着如果白婷婷能够把合同改成一九分成，那她的收入就会逼近一万。 如果写得再多一些，那么收入在这个时代里，会非常惊人。 那么反过来思考，白婷婷想要更好的福利，只需要在网上和自己的编辑私下沟通，就能立刻获得无数的公司支援和福利。 她没有。 她有别的想法。 叶玙随即想到一个问题，这样娴熟的洗白和宣传力度，可不是初出茅庐的白婷婷能做到；那么是，赵臻吗？ 不会。 赵臻后来是走了仕途，商业这一套他现在并未关注过。 小青看到老板坐在那里陷入沉思，仿佛事情很棘手，她坐等了半天，老板还是在沉思，于是开口就问道，“老板，是不是这个白婷婷有什么问题” 问题？ 叶玙心道，得罪过我算不算问题。 58 58 与其说的罪过我，不如说的罪过“我”。 那个香魂消散了的“我”。 又开始哲学思考了，叶玙打住，让自己不要被形而上的东西迷惑，笑着对小青道，“的确有些麻烦，不过我来处理。” 说罢，她也懒得再去别的部门，直接回了公寓。 一直以来，叶玙在这里的梦想很简单，就是暴富。 白婷婷不过是心魔。 叶玙一边试漂亮的新衣服，一边用手机开着扩音器，给财务打电话，“是我，公司账目上能够取出多少现金？……那行，你拿出七十万放在我常用的那张卡里，让谁给我拿到公寓来。” 财务的姑娘很想问一句做什么用。 但老板积威日久，她到底没说出来，而是问，“真心娱乐的账上还有十几万流动资金。要不要都打过来？” 叶玙却说不用。 就现在而言，真心娱乐底子没有锦鲤的底子厚，不能妄动根基。 她现在拿走锦鲤大部头的钱，只给锦鲤剩下个几万的零头，到了月底清算账务，下个月5号还是能给大家发工资发奖金，所以拿走这些钱是没有负担和压力的。 挂了电话，她在鞋柜里挑来挑去，挑了一双漂亮的矮跟羊皮靴子，接着给米雪儿拨过去，“我要去给公司购置固定资产，你把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二十分钟后我去地下车库找你。” 米雪儿还在忙别的事儿，闻言立刻应下，“好的，马上就来。” 旁边的人问怎么了。 “没事儿，老板传唤。”米雪儿在大家的哄笑下，快速把工作交代给自己的助理，然后取了公司的各种证件，匆匆下楼去。 说起来，老板外貌表情行为动作，全都是十五六岁青春少女的模样，谁看了都喜欢的那种好孩子模型。 但是公司里的人全都对这位老板怵怵的。 没有别的原因，老板做事的手段实在是辛辣果决，就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技术部的小方好小袁他俩，有时被老板安排干活，都觉得那孩子身上总有杀气，令人不觉臣服。 这种杀气其实说白了就是威慑力。 米雪儿坐在电梯里，至今都记得上班第一天，老板笑吟吟对她道，“这是咱们公司做的第一单买卖，不求盈利，只问结果。同样，不准失败，只能成功。做得到，我就让你做，做不到，我换人。” 真是，当时的她才被高薪挖来，干了五六年的活儿，又一次感受到年轻时刚刚工作时的紧张和压力。 当时的老板才14岁？ 走进地下车库，她的车子旁已经站着看手机的老板。 叶玙听见高跟鞋的声音，闻声看去，笑着给她挥挥手，“走，今天带你去血拼。” 血拼？ 米雪儿笑着开车，大家做上来，系安全带，“去哪里？” “公园路一号，我不是去四环那里买了厂房么，路过那边看见有开了新盘，广告挺不错的，咱们去看看。” 两人驱车前往。 何以暴富，唯有买房。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咱们这边是新开的盘，……这边是样板间，您可以进来看一看，我们都是一比一实景样板间。”销售小姐对着米雪儿热情介绍。 米雪儿晓得老板不耐烦应付这些人，每次她都充作买房人，老板这个孩子就是来看着玩的。 叶玙在销售大厅中间的沙盘转了一圈儿，距离米雪儿和销售越来越远。 目前市面上倒是有预售期房，她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是现房出售，买了就能用。 正在出售的是345号楼，下个月一号开6号楼的盘。 但是最好的楼王8号楼还没开始销售。 3456号楼全都是小洋房，8号楼是小高层。 叶玙站到了六号楼的沙盘前，看楼宇的前后左右。 “叶玙？你……” 心魔的声音！ 叶玙抬头，皱眉看向来人。 白婷婷穿着今年新上的夏装，仿佛一点也不怕冷似的，两条又细又长的大白腿露在外面，脚底踩着松糕鞋，手上拿着一摞房产资料。 整个人身上原先那种幽弱的气质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阳光天真热情。 是因为赚钱了吗？ 叶玙微微一愣，随即笑，“白婷婷？你好，好久不见了。”她左右假装看了看，“就你一个人来吗？” “在那儿。”她抬了抬下巴，方向是叶玙的身后。 叶玙回头去看。 赵臻背对着她们，正在和一个男性销售说着什么，仿佛不晓得叶玙正在看他。 叹息。 叶玙转回来，“你们也买房子吗？看上那一栋楼了？”你看上的我就不买了。 “还没想好，”她仿佛有些遗憾，却又带着一点点雀跃，“我这段时间做兼职赚了一点钱，就想着把钱花掉，可是赵臻说不如拿钱来买房子。但我钱又不够，他就说可以做贷款，每个月还房贷。感觉很有压力的。叶玙，你那么聪明，帮我分析参考一下！” 好炫耀啊。 炫富还是炫富还是炫……炫男人？ 没看见她站在这里，那必定也是买房子嘛！ 白婷婷倒是很有心眼，她没在叶玙身边看见从前那个俊朗高大的男子，跟她进来的，只有一个职业女性，那个女白领从进来就和销售聊天，根本没工夫应付叶玙。 所以，叶玙只怕是跟着那个要买房的女白领进来逛的。 不知道她们什么关系。 白婷婷笑得很甜美，“帮帮我吧，你现在可是海大数学系的高材生，这点数学难题对你来说肯定小意思啦。” 叶玙心里明明白白的。 “好吧，”她不给白婷婷上一节数学课，今天就被‘白嫖’了，于是爽快地问，“你看上的房子总价多少，这里提供多少比例的首付？你前六个月银行账号的流水平均在多少钱以上？我帮你算算。” 白婷婷是被赵臻叫来的，这几个问题有的她能答出来，有的答不出来。 可是，叶玙明显不知道这里买房的首付比例，甚至不知道买房是要问一平米多少钱的，说明她根本就是来玩的，——想到这里，白婷婷心中的得意超过了警惕。 心里忖思片刻，她抽出一张刚刚销售给她写的贷款表，念道，“我们看上的是3号楼一间99平米的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我看的那一间是一平米1299，首付比例是二成，听说我是学生年纪小，可以谈到一成比例。” 叶玙便不假思索道，“那么你的房子总价128601？我就按照一成比例来算，首付一万二千八百六十，零一分。” 计算速度堪比计算器。 白婷婷表情破裂，吃惊且震惊地看着她。 叶玙面不改色，继续道，“月供按照本月银行公示的利率，30年贷款，每个月你需要支付563元左右。按照银行贷款规定，你的账号里必须前六个月流水超过1700，批贷款才会顺顺利利。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让你的贷款能顺利批下来。” 在对方说话的时候，白婷婷脸上的笑容早就没有，甚至，从心底冒出惧意。 ……叶玙她真的这么厉害吗？！ 能跳级考大学，就是因为智商真的比普通人，比她和赵臻都要厉害？！ 白婷婷头一次心里对叶玙的不服，被全面压制了下去，仿佛被扼住喉咙，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说的所有的数字，都和销售给她写的一模一样。 最后，她勉强笑道，“我们有别的办法。” 叶玙心知赵臻有办法，也不往深里去问，——她一个搞了两个规模不小的公司的人，银行的利率变动她关注最积极，如果连这点计算能力都没有，早就被人吃得干干净净了。 白婷婷心下乱如麻。 第一次直面竞争对手的高智商，她感觉太不好。 她不想和叶玙在一起多待一秒。 显得刚才她像个傻子。 今天本来只是来看看，等下个月拿到稿费，就够首付来买房子了，——白婷婷心中咬牙，今天一定要买，还要让她看见，才能好！ 叶玙不晓得她在想什么，说了声“抱歉，我去那边转转”，于是优哉游哉去了别处。 白婷婷在原地站着，低头看沙盘的楼房，精神不振。 赵臻和销售走过来，他问，“怎么了？”意味不明的看向叶玙离开的地方。 “没什么，和她没关系，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白婷婷拉住他的手，低低苦笑道，“就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属于自己的家，而不是……” 59 59 赵臻与她心意相通。 只怕刚才叶玙同她说了些什么，才叫婷婷如此失态。 时间真是一把利器，叶玙变得越来越不善良。 赵臻握紧婷婷的手笑道，“有我呢。” 也是两年前？或者三年前吧，婷婷和叶玙之间偶有摩擦，他因为与叶玙从小交友了解至深，因此总劝婷婷不要妄自揣测别人的心意。 而现在，他居然能顺着婷婷的话，想到她所有的内心独白。 甚至为了婷婷，和叶玙再不说话，眼神也不要交流。 赵臻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他不是惆怅的性格，于是便对销售顾问道，“这套房我们今天如果能签，贵公司还可给多少优惠？” 销售道要给经理咨询，看能不能拿到经理的优惠额度。 白婷婷面上露出难得的温柔，两人站在沙盘这里，看着3号楼，她说，“两个卧室，我一间，另外一间给你，你随时能来，我的钥匙也给你复制一份。” 已经走到沙盘另一端的叶玙，看着那俩甜甜蜜蜜靠在一起，也不晓得说了多少甜蜜的话儿。 心魔啊。 自从意识到白婷婷是她的心魔，叶玙就憋着一口气。 今天真是上天给的机会。 叶玙同米雪儿汇合。 米雪儿笑道，“看上哪个了？” 陪同米雪儿的销售也跟着凑趣，“小妹妹喜欢什么样的房子？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一下呀？” 叶玙指了指五号楼，“卖出去多少？” 销售很熟练地翻到五号楼的那一页，“一单元302、402……”报了几个数字，“这几间卖掉了。” 叶玙便道，“这样，我不想和别人做邻居，你帮我问问你们领导，六号楼是不是还没开始销售？若是可以，请帮我把七号楼按下，一有销售许可证就请通知我们，七号楼我们全部都要。” 不止销售，就连米雪儿都震惊了。 她不由得扯了扯叶玙的袖子，想和她单独说，叶玙却笑着没让她开口，“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但是不耐烦和不喜欢的人做邻居，六号楼前面无遮挡，我看就挺好。——你还按照刚刚路上咱们说的，你买你的，六号楼我以自己的名义买。” 销售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又或者脑子出什么什么差错。 她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孩，又看看米雪儿，迟疑道，“米小姐，这……” 米雪儿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命令是惯性，立刻上了职业微笑，带着销售往沙盘走，“是这样，我刚才谈好的十间房子，你同你们经理沟通，全款的优惠我要最低的。至于还没有销售许可的六号楼，只怕你们经理做不得主，你这会儿赶紧去找能拍板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越快越好。今年你能挣多少，就看我们老板愿不愿意出手了。” 叶玙躲在角落给母亲发信息，“妈，我看好了一栋楼，买下给你和爸当养老基金，到时候这栋楼的租金全都给你们当零花钱。不用谢。” 经理急匆匆地从办公室那边出来，十分高兴的邀请米雪儿二人去贵宾室详谈。 另一个销售从经理室出来后，忍不住往那边大客户方向看了好机会，走到赵臻那里，收心汇报结果，“经理手里最低97折的优惠拿到了，您看？” 赵臻点头，三人一起去办手续。 白婷婷原本很想问刚刚那个和销售一起出来的，是不是经理，但赵臻办事认真，她不想打断他帮他买房，所以，等手续都办好，签字、盖章、按手印这些一概完成了，她才漫不经心地问： “刚刚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位，是经理还是？” “哦，那是我们经理，”销售做成一单，能拿不少提成，也很痛快地给解释，“刚刚来了个大款，要买十几间房子，啧啧，海京有钱人真多。” 也很羡慕那个女销售，就比他晚一步站在门口，结果人家接到了大客户！ 听到这个消息，白婷婷脸都白了，她分明看见那个经理是和叶玙一起来的那个女白领握手！ 是她们？ 赵臻明显更在意，“十几间？” 销售道，“听说是给一个什么公司置业，所以购买量很大。” 赵臻和白婷婷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白婷婷心道，不是她。 赵臻自省，他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对叶玙有这么大的妒意和在意？！ 出了销售部，白婷婷双手捧着珍贵的合同，笑眯眯同赵臻讲，“今天我请你吃饭！我有家了呢！” 赵臻说好。 销售部的花园很漂亮，墙边的蔷薇几乎爬满了墙。 “好美啊这里，”白婷婷流连忘返，指着那边的花墙笑道，“你帮我在那边照几张相吧！” 赵臻笑着说好，从书包里掏出新买的数码相机，带着她在花墙之下拍了许多张好看的照片。 两人从销售部外面的铁门出去时，正好一辆劳斯莱斯从外面开进来。 白婷婷羡慕地看着这辆车，“看来这里以后的邻居都很厉害啊。” 赵臻笑笑。 门口给他俩行礼的保安却笑着解释，“那是我们老板的车。” 白婷婷恍然大悟。 赵臻道，“走吧。” 劳斯莱斯根本没去停车场，而是直接停在了销售部大门口，一司机从驾驶座下来，还没来得及绕到老板那边，老板就已经自己开了车门走下来。 副驾驶坐的是秘书，急匆匆跟着老板上台阶。 今天有大客户！ 叶玙跟米雪儿一起喝茶，听销售和经理大聊他们地产公司的未来蓝图。 终于有人推门而入，打破了叶玙的无聊。 进来了两男一女。 为首的正是花园一号的地产商，他早已得到情报，要买一栋楼的是眼前这个漂亮娇俏的女生，他于是笑容可掬地伸手、快走两步，“你好你好，我来晚了！鄙姓宋，名梁智。很高兴见面！” 叶玙客气地伸手同他轻轻一握，很快收回手，笑道，“我叫叶玙，您喊我小叶就可以。” “诶，那怎么行！”双方坐定，宋梁智宋总感慨，“叶总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本事，就是我也自叹不如！” 原来是打听到了她的来历！ 叶玙也没觉得被冒犯，轻轻一笑，应该是刚刚米雪儿以公司名义，买下十间房，她作为老板签字画押，人家自然就能知道。 她开门见山，“我想买下你们的六号楼。” 刚才已经了解到，六号楼工程队业已交付，购买人付了钱就能开始装修，现房的确很适合她这种喜欢做事立竿见影的人。 宋梁智原本听手下说有人要买整整一栋楼，他还觉得是不是夸张了，兴许人家就是为见他一面？‘所有的都要’喊得厉害，拿够好处，最后实际只要一部分那种人。 现在这买房人就在他面前，他不由得否决了刚刚的想法，也许，有可能？ 小孩子做事一般都有一说一，成人的圆滑世故，这么小的孩子都没学会。 他问，“那么贷款——” “全款，我要九折优惠，不晓得宋总能不能给这个方便。” 叶玙笑吟吟，仿佛根本不知道九折买房是多么大的人情，一派天真自然地说道，“我也不是自己住，日后这里被贵公司建设起来，我是要租出去的。但是一个地段的建设和繁荣，总不是两三年的事儿。” 宋梁智沉思，“九折……叶总实在是厉害，容我想想。” 九折，刚好是他能赚到钱，但也并不是巨赚的那种。 尤其是他现在急缺周转资金，这一栋楼若是全款卖出去，立刻就能解除他现下的危机，——若是这一单不成，那么单单靠别人贷款买房，银行把钱最后转到他们公司还得个两三个月。 实在是等不起。 因此一听说有人要全款买一栋楼，他再怎么怀疑，也立刻抛下所有的事务，急匆匆赶来。 叶玙不说话，等待对方给与结果。 米雪儿因此买卖是老板私事，更是不会开口。 静谧的环境叫宋梁智思考速度加快。 一分钟后，他叹息，“不再加一些么？” 叶玙笑道，“您财大气粗，跟我这个小辈计较这么多可是很奇怪呢。” 宋梁智脸色一变，立刻拍板，“行，”他对秘书和经理道，“就照叶总的意思，先办前期手续，一个礼拜后预售证下来，咱们就签正式合同。” 双方合作愉快。 搞完这些事儿，叶玙坐到米雪儿车上，痛痛快快地敞开车窗吹风。 米雪儿认真开车，时而回想刚刚的谈判过程。 小几百万的生意啊！ 老板到底说了什么，让宋总那么痛快的点头了？ 叶玙吹够了风，将车窗稍稍关上，对表情严肃地开车的米雪儿挤眼睛，“嘿，米姐，你知道我刚刚碰见谁了？” “谁？” 米雪儿想起才去销售部，老板好像和一个女学生样子的聊天？ “是你同学？长得挺漂亮的。”她问。 好看的人都喜欢聚在一起。 叶玙眨眨眼，“她是白婷婷，就是米琴儿发现的那个今年作文大赛初赛一等奖，还在锦鲤签约、两个月就冲到vip排行第八的‘白首不相离’。” 60 60 是她？！ 米雪儿若不是开车老手，此时怕是要车子抖一抖了。 “写了《某一某二》的白首不相离？”她自己镇定了三秒，迟迟问道，“您同那个‘白首不相离’认识啊？” 公司力捧梦之镯效果很突出，老板在幕后的神奇操作，若非米雪儿自己是第一经手人，只怕也很难明白其中步步为营的连环之扣。 上个月全网大规模无组织的“黑梦之镯”事件，整个公司捏了一把汗，事情就神奇在这里，黑子越跳脚，锦鲤的流量就越高。 这种玩法谁能想到得到！ 幸而这个月开始，梦之镯身上的不良印记慢慢被洗净。 公司流量也未见得跌进低谷。 相反，随着第二届全国作文大赛初赛的结束，一大批获奖者为着梦之镯带来的偶像标杆，涌进了锦鲤，事实上给锦鲤带来了更高质量的作者，和更多的流量。 有这样经验在前，如果能扩大操作基本盘，那么公司未来是在大有可为。 只是…… 米雪儿问出了自己的心声，“那么您，对‘白首不相离’，是有别的计划？” 说实话，他们这些员工对老板的思路，一般能跟得上脚步就是很厉害的了，至于理解，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 就好比梦之镯的营销案例。 带来最大的两个好处，一是扩大了读者群体，二则是引来一大批优秀写作家，白婷婷就是抛玉引玉其中翘楚。 今年的网络小说大赛盛况空前，营销力度仅仅是去年的一倍，收到的成效几乎是去年的十倍还要多。 这其中梦之镯的造神计划，是起了相当大作用的。 那么这次，老板已经接触了‘白首不相离’，是否是有新的“推神”手段？ 面对米雪儿殷切的目光，叶玙却是摇摇头，“不是，我认识她，是因为我和她曾经做过一个学期的初中同学。 至于‘白首不相离’，我根据我对这位同学的了解，她创作有天分，但能让咱们注意到她，或者说让更多的人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背后的推手。 我让人查过了，白婷婷大约不久前签了一家经纪公司。” 米雪儿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营销自己？” 叶玙点头。 想了一会儿，她说，“这样的案例只怕以后会多，我们再观察观察。看看她自己能将自己营销到哪个位置。如果大家双赢，那么我们坐着收利，如果她们有别的想法，或者于公司有瑕，那么我会亲自出手。” 杀鸡儆猴。 米雪儿了解，这的确是未来可能有的新的问题。 两人一回到公司，米雪儿就找编辑组的人确认‘白首不相离’的相关信息。 叶玙知道白婷婷有了经纪人，是她找温丽帮忙调查的结果。 她不喜欢白婷婷，不代表一定要消灭她，只要别惹到她头上就行。 晚上七点多，周议黎来接她回学校，两人在路上吃了晚餐，顺便她给宿舍同学带了肯德基全家桶。 好大一个桶抱在怀里感觉很富有。 周议黎看她挺开心，不觉问道，“和舍友相处挺好的？以前不是说有个舍友总是偷偷用你电脑吗？和好了？” “哪儿那么容易，我就没打算冰释前嫌，”叶玙实话实说，“不过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才撒重金用零食堵住大家的嘴。我的前途是星辰大海，不会与萤辉争光。” 周议黎笑笑。 也就是她，成天动不动就说上纲上线的大口气话。 听着挺有意思。 叶玙哼着歌，飞快把全家桶最爱的胡萝卜小面包吃掉。 这是她真正的目的。 全家桶什么的都难以消受的浮云，就让群众帮她解决基础问题，她只要胡萝卜小面包！ 一桶吃食得到了全宿舍的欢呼，大家大快朵颐，就连王梦，也好似没事人一样，其乐融融地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叶玙下了一二节课，周议黎竟然在门口等她？ “怎么了？你怎么来了？” “今天没课了吧？”他问。 叶玙点头，“没啦，周五只有早上一二节，接下来就是小长假！” 周议黎带她下楼上车，“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了，我才知道你又干了一件大事，不过阿姨很看得开，只是让我全程陪着你。” “阿姨？” 叶玙奇怪地看着他，“谁啊？” 周议黎一愣，“朱阿姨，你母亲啊？” 叶玙顿时笑得肚子疼，“哎呦我的妈，你太逗了狸子哥，你直接说‘你妈’不就行了吗，你说个阿姨，我都纳闷谁啊管那么宽！这说法太陌生了！” 听她这样解释，周议黎也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脑袋，“系上安全带，别笑了。” 一路上叶玙就这个梗，怎么都过不去，笑来笑去没个完。 车子开到金融大厦，米琴儿早就接到通知，提着老板私人的一些证件，在路口等着，车子一靠近，立刻小跑着过来递进车窗里。 叶玙心情很好，给米琴儿道，“今天我请客，给大家统统买一份甜品，让财务记我账上！” 目送老板离开，米琴儿给手下的助理发信息：你统计一下，每个人都有甜品，老板请客，五分钟后发给我，再找个人你们俩十五分钟以内到甜品站接我。 叶玙不停地夸自己，“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了。” 周议黎劝她，“还不如给大家分福利奖金多分一些。” “那不一样。” 她们奖金够多的了。 周议黎倒是没劝，说起了别的事儿，“牛牧七月高考，他的事儿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投身入伍，那是绝对的光荣。 同时也是责任。 不论是他们家还是牛家，都对牛牧这个混小子刮目相看。 说到底，还是叶玙那一通“演员计划”打动了臭小子，他道谢十分真诚。 叶玙摆摆手，“楠楠姐都谢过我好几回了，这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牛牧人挺好，就是傻了些，在部队里干几年绝对对他有益无害。我也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天生命好，什么时候都有福运。羡慕啊！” “你还羡慕别人？” 汽车开到公园一号。 劳斯莱斯这一回早早停在了停车区，叶玙跳下周议黎的车，给他指了指那个豪车，“这儿老板的座驾！霸气不？” 周议黎点头，“挺好看。” 叶玙笑嘻嘻，“我就舍不得买，搞什么豪车，还不如买房子来的踏实，我到时候房子租出去，租金收着，就算不工作了，也不愁吃穿，那才是人生极乐！” “你还有不想工作的时候？”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两人走进售楼部大厅，经理和上次的女销售双双来迎接，老板宋梁智很痛快的把姿态放低，你好我好大家好。 叶玙这回没有人打扰，多看了沙盘一眼，问六号楼前面是什么建筑，“三层的？临街商铺？” “小区里的物业楼，经理解释。” “叶总也有兴趣？” 叶玙点头，“我的‘女团’有地方住，没提防训练，这个地方挺好，宋总能割爱吗？我看你们销售大厅就很啊，作为物业的办公区，敞亮又开阔。” 周议黎表情古怪，这孩子太能折腾了，还‘女团’？她要组建排球队吗？！ 宋梁智也不知道“女团”是什么鬼，但不妨碍他做生意，笑着答道，“我们售楼部的大楼确实开阔又敞亮，而且地理位置相当好，叶总有兴趣不妨买下我们售楼部的大楼！” “太好了，九折怎么样。” 顺顺利利完成多个合同签署，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叶玙刷卡那是很痛快的。 弄完这个，她找到外面沙盘看户型的周议黎，“你也想买吗？这些户型都很一般啦，我给你介绍一个！” 她指着还没出图的楼王，“这个就很好啊，视野绝对不受限制，前面大开大合，风水很好的。要不你也来一套？” 周议黎摇头，“你弄好了？差不多就行了。我不需要。” 叶玙点头，对跟在她旁边寒暄的宋总笑道，“好啦，我们已经买的够多的了。” “叶总大手笔，我们就欢迎您这样的豪爽的客户！” 宋梁智将两位大款送出大门，自己美滋滋回贵宾室查看合同，今天居然有意外之喜！太激动了。 叶玙两人有销售经理相伴，大家说说笑笑去停车区取车。 “……叶总客气了，”一直跟在叶玙身后的经理此时笑着说道，“那天和叶总一起来看房的一对高中生，听说是您的同学？” 听见他好像有话要说，叶玙点头，“是啊，是我同学。他们怎么了？是不是也买房了最后？” 经理笑道，“是的，买了三号楼的一间房，他们向我打听叶总的事儿，我寻思着得问清楚了才好，只说您也是咱们的客户。那个女生长挺漂亮别的那个，好像对您特关心，问了好几个问题，不过咱们什么也没说。” 叶玙笑了出来，“没事儿，他们要再来了，你都告诉她，这没什么的。我们都是老乡呢。” 周议黎看她又在耍怪，出口叫她，“走吧。” 叶玙给经理眨眨眼，然后恭敬地目送周议黎叶玙上车离开。 两人离开这里，直接开车去了工业园区。 工业园区距离这里并不十分远。 这边规划的很好，道路开阔，绿化植被丰富，路面设施都十分新，看着很有发展潜力。 路上，周议黎想了很久，认真问她，“鱼鱼，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叶玙正在翻找工业园区她买下的厂房资料，闻言还有些茫然，“什么什么打算？我怎么了，要打算什么？” 周议黎想说，你这么花钱，中再多的奖也会花完的。 然而上次两人弄的不愉快给他敲响警钟，叶玙不是他的叶玙，他没资格管人家那么多事儿。 但是不提醒她，他看着她乱花钱总是担心。 思量过后，周议黎问她，“以你的聪明和能力，考研究生、博士不在话下。” 叶玙一副受够了的样子，“可别，我的最爱是挣钱，暴富就是我的梦想，我既不想投身科学殿堂，也不要为了别人的评价让自己不痛快。哥求你了，别让我上学了，太痛苦了。你知道那时候我一遍遍刷附中的模拟题有多抑郁吗？啊！我不要！” 抑郁？ 周议黎从来没在她身上见到有这种词汇。 那时候他也是刚刚认识叶玙，小姑娘不爱说话，和郑奶奶一样倔强的厉害，当然，连郑奶奶最后都不是她的对手。 周议黎反复回忆当时的叶玙。 抑郁吗？ 和现在嘴巴不停的说说说的叶玙相比，那时候的叶玙孤僻的只爱学习，有时候在郑奶奶家，学习起来可以三四个小时不说话，原来那时候她很抑郁？ 周议黎怨自己当时怎么看不明白。 快到园区了，叶玙忽然发现车里很安静，不由得去看他，“狸子哥？怎么了？你不是想要告诉我，做人要硬气，不受嗟来之食，你不打算租我的厂房了？！” 他本来还在怪自己当年没有照顾好她，此时听见她又在瞎说，忍不住想要捏住她的嘴，让她闭嘴。 “没有。坐好。” 叶玙听话地坐好，“我还指着你这笔钱应急呢。” “缺钱了？！”这么快她的钱就花完了？！ “不是我，我怎么会缺钱？是公司，”叶玙伸了个懒腰，“我不是用公司的钱买了房子，准备给今年五月份校招的新艺人做宿舍嘛，然后钱就被我花的没多少了。我现在只能靠甜品这种小恩小惠来征服员工。真可怜。” 周议黎便道，“马上要上新的项目？” 叶玙一愣，“你也太聪明了。” 她随即阴阴笑道，“我这几天有种感觉，公司发展太快，碍到别人眼了。今年的网络小说大赛你看着挺热闹，实际上从四月开始，我们就被有的公司狙击了不下五回。 最后一次狙击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月没动静。我寻思，消停是不可能。前几次小打小闹算是打探消息试探虚实，这最后一次，怕是真正的麻烦。所以，鸡蛋不放进同一个篮子，开源才是正主意。” 先给周议黎打个预防针。 好的不中坏的中。 果然，在五月的最后几天里，白婷婷先是完结作品，接着向网站提出解约，提前解约需要赔偿的不少的赔偿金。 在公司给出数额之后，白婷婷居然同意了！ 同意了？！ 叶玙通过业内人的资源，晓得白婷婷以“白首不相离”的笔名，与“七剑文学”的总编辑联系过好多回，对方甚至之前也私下联系梦之镯。 都因梦之镯在锦鲤的签约牵扯到作文大赛的投稿版权问题，万万不能和锦鲤分家，因此被“七剑文学”发现“白首不相离”这个作文大赛的漏网作者，七剑的负责人看完《某一某二》判断，“白首不相离”一定是未来网络小说界既有可能出现的大神。 不顾一切也要把人签到手。 这开出的价码，就包括作家解约的违约赔偿金包付。 编辑部小青第一时间向老板做了报告，并把相关材料移交给公司法务。 这还不算完。 “白首不相离”之前的责编小兰忽然在某一天找到小青，把“白首不相离”在网站创作的三十万字小说拿给总编辑，并愤怒地指责，“我昨天才听说老板和这个白婷婷之间的关系！要不然我早就发现问题了！你看看，看看这写的都是什么狗屎东西！” 小青不明所以。 白首不相离的《某一某二》在完结之后，冲到了销售榜的第三位。 这有什么问题？ “你自己看吧，问题大的我都说不完！”小兰气愤归气愤，骂了一两句，赶紧还得回去干自己的活儿。 小青于是把白首不相离的这本《某一某二》一目十行的看完，看着里面写的校园纯情多角初恋，简直令她们这些老姐姐大开眼界！ 开眼界不是小孩子谈恋爱那一套，而是，作品中的恶毒女配，名字叫作“小叶子”叶小钰的那位，几乎就是老板的真身了！ 这本烫手的《某一某二》从责编移交到总编辑，又飞快的被送至大管家米雪儿手里，不到一天时间，几乎公司人人都知道了故事里的叶总，是多么心狠手辣，又是多么悲惨潦倒。 把一个未成年女孩子写得那样凄惨，不论是否小叶子映射老板，这位白首不相离的创作思路里，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二晚上，《某一某二》终于到达了叶玙的手头。 叶玙猛一看见白婷婷的笔名，忍不住想夸她会说话，赵臻看见她这笔名，那必须是幸福到家了。 首页还印有男女主人公的名字。 恋爱中奇思妙想的“宣誓”，看得她牙都酸掉了，这名字就好似曾经她认识的一对恋人，一个叫做“牵着牛的花”，另一位叫做“牵着花的牛”一样，甜地令人嫉妒。 就是嫉妒人家恋爱怎么那么顺利。 然后，她翻开看未来天才少女作家的大作，随便翻到某一页看看—— 米雪儿感觉到老板气场忽然变得阴郁且凌厉。 61 61 叶玙非常不幸运，翻到了“叶玙”黑车受辱的那一章，像是命运的安排，仅仅只看了这一章的一点点文字，她整个人就处于失控的边缘。 这把铡刀砍向的“叶玙”，是白婷婷报复她的黑暗手段。 当时她连坐下也都没有，就打算站在公寓门口和米雪儿说着话，闲聊一般打开这本书，翻一翻而已，打印的纸张有种挥之不去的油墨味道。 这种味道对她来说十分熟悉。 但此刻，叶玙觉得味道是刺鼻的。 《某一某二》？ 她深吸一口气。 她把书本合上。 她对站在门口担心的看着她的米雪儿耸耸肩，面带忧伤似的勉强自己开玩笑，“我看到了，她在写我。我可以的。让我看完再跟你们汇报。现在时间挺多，你先忙？” 米雪儿一走，叶玙“咣”地摔上门，狠狠将这本《某一某二》扔在床上。 如此，尤嫌不解恨。 但还能怎么？ 叶玙犹如困兽一般在床边走来走去，来回走动。 她目光如剑如刀，想要砍死床上的书。 看？ 白婷婷她真的敢啊。 心魔。 叶玙很难像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情绪。 那书里写的一言一行，原本那是她叶玙的心魔之源，那是曾经在真正“叶玙”身上发生过的一切，真真切切，一丝不假！连对话时的微妙表情，都好像被那个白婷婷看在眼里。 被她一双骄傲的美目看在眼里！ 悚然之感遍布全身。 叶玙闭上眼长叹，如果她猜得不错，书中写的人物情节，只怕就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这是什么样的世界！ 她翻开小说目录，一行行，一句句，全都是“叶玙”所在的世界，发生过的大事集合。 到底谁才是真谁才是假？ 白婷婷居然写出了“叶玙”曾经经历过的世界？那么她，现在的叶玙算什么？她现在的世界难道才是真的，那个“叶玙”就是个纸片人是假的了？ 她低低笑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要疯了。 现实生活中的她正在呼吸着世界的空气，原来的那个痛苦的“叶玙”却活在心魔白婷婷的书中！ 叶玙恨不能一脚踩碎了这本书。 但她没办法。 她得看。 叶玙这只困顿的小兽在房间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天黑了，外面的光线渐渐暗下去，屋内更是陷入黑暗。 这空间安静的似乎都能听见诗中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房间原先的时钟被她拿去了宿舍。 可见是她疯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亮起来，玻璃窗外的脚下忽而有了影影橘黄色柔光。 华灯点燃了整条大街，江面上浮浮沉沉是轮渡的灯光。 房间里全都黑了，只有窗外的灯光映射进来，让窗边的她脸上蒙了一层薄纱，……有人在敲门，“鱼鱼？你在里面？” 叶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火，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去开门，她木然走过去，开了门。 整个人像一条真正的鱼一般，滑在他的怀中。 “狸子哥，我感觉我有点神经病了。怎么办。” 周议黎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锦鲤的员工从来都与他保持距离，他抱住她，双手撑住她的腋下想让她站起来，但这条鱼的两条腿滑来滑去就是站不稳。 真是坏透了。 他无奈，只好把人先拖回屋里。 这时候他才发现，屋里居然没开灯？ 她没开灯在屋里干什么？ 周议黎打开灯，灯光刺了叶玙的眼似的，她把脸扣向他怀中，甚至还蹭了蹭，弄得周议黎十分不习惯，“好好地，别撒娇了，都多大了。坐好了。” 叶玙被放在沙发上，绝望的看着这个不解风情的人，看他好像还想给自己上课，遂摆摆手，“算了你不懂。我不想出去吃饭，你让人打包送来吧。我也没胃口，对炸蘑菇暂时失去了兴趣。” 看着她好像真的是不舒服，周议黎用手放在她额头感受温度，并没有发热，“你……不舒服吗？” 是来了那个？ 听说女生都会肚子疼。 但是把手放在她小腹上，并不合适。 “我给你倒红糖水？还是想要暖水袋？” 还有什么办法来着？ 叶玙一愣，紧接着低低笑起来，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了，越笑声音越大，抱着沙发上的抱枕蜷成了一个团，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怎么这么可爱！ 她就这么团在沙发上，头侧着枕了膝盖，看他笑个不停道，“狸子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儿？”看她没什么事儿了，周议黎才放下心，“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你叫。” “我就想喝粥，那种用砂锅慢慢熬出来的，有肉有海鲜有葱花香菜的那种。” 原来的“叶玙”不吃香菜，爱吃炸蘑菇。 周议黎颇感意外。 叶玙看着他。 周议黎只能打电话，按照她的说法要让人家慢慢熬，然后又要了一份别的饭菜，给她解释，“先吃一点东西垫着，你那种粥要慢慢熬。” 叶玙点头，表示明白。 等他忙完了，坐在她对面，表示洗耳恭听，叶玙始终保持那种团状，幽幽开口，“狸子哥，我很正式的问你，你要很正式的回答我。” “好。” 叶玙便坐直了身体，轻咳了一下，道，“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不是我，嗯，举个例子吧，如果我是一个性格很骄纵，爱发脾气，喜欢和父母对着干，经常给老师打小报告，看上，……看上喜欢的东西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对于不喜欢的人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是这样的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很好很照顾吗？” 她期待又茫然地看着他。 周议黎莫名其妙，“如果？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叶玙哑然，指着自己的鼻子怒而反问，“我是这样的？不能吧，我这么可爱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哪种讨厌的人？！” 周议黎叹气。 原来她以为自己特别了不起呢。 估计是今天被谁给刺激了。 他一句一句给分析： “你和郑奶奶斗气那会儿，够不够骄纵？郑奶奶那一阵子真是快被你的倔脾气气出高血压你知道不？我爷爷那一阵子天天往郑奶奶家去，就是害怕你真的把郑奶奶气出个好歹！” 叶玙语塞。 这个，是挺骄纵的，仗着自己是亲孙女，就逼奶奶就范。 不仅仅骄纵了，叶玙现在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自己没良心，那时候万一真的把奶奶气出个好歹，……唉，那她就是纯粹的坏了。 还好最后奶奶和她还有母亲和解了。 只是父亲那里，尚且还没有前路呢。 叶玙没法反驳，撇嘴，“算你的说得对。那还有别的呢？别的毛病我怎么可能有！” 周议黎摇头，“你爱不爱发脾气？上次跟我生气的事儿忘了干净？” 叶玙这就有话说了，“就那一次！就那一次，而且也不是发脾气！而且你也生我的气，不跟我说话那几天！” “我本来话少，你平时嘴巴像个机关枪，那几天看见我就哑巴了，还不是发脾气！气性太大了。” 叶玙死不承认这一点。 周议黎索性给她说，“好，你和你那两个朋友怎么回事，是叫做赵臻，白婷婷？” “不准提他们两个！”叶玙哀嚎，“是赵臻先要和我绝交的，不干我的事儿！白婷婷当我是情敌，她怎么可能喜欢我，我不给她穿小鞋就是好的了！” “情敌？”周议黎愣了愣。 “可不是！”叶玙冷笑，“那个赵臻呗，以为他有多好，人人都会沉迷在赵臻的石榴裙下。我只是和赵臻小学一起升到33中，而且在白婷婷之前，和赵臻做了半年同桌。她就以为我们俩有龌龊。我又没瞎。” 周议黎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儿，他不禁眼眸沉了沉，“还有这一出。” 叶玙催他，“还有呢？” “还有，和父母对着干是吧，”他说，“你又是买厂房，又是买一栋楼，还临时买什么售楼部，我就没见过这种买东西的人。你母亲不停地给我打电话确认，担心得不得了。 你每次都不和父母商量，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实话，阿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那么担心，害怕你被人骗，更担心你大手大脚惯了，往后那些钱被你花光了，你要怎么生活之类。你想想，你这不是和父母对着干吗？” 叶玙一愣。 她很少时候能把自己和这里的人对接起来。 扮演叶玙很辛苦，她这么给自己打气，所以每次都很认真的爱叶玙母亲父亲奶奶。 但是认真做事是一码，用心做事是另一码。 母亲对孩子的爱啊，她怎么能辜负。 她低头，心中幽幽伤心，那种彼世界与此世界之哲学思考，她想不通，那么就不想了，讷讷道，“我知道了。” 我……会试着去用真心爱他们。 周议黎接着道，“给老师打小报告我不清楚，但是反过来给同学告密老师叫去做什么这件事，我见你干过。” 叶玙睁大眼睛，好像说没有。 但是，就那一次！就那一次而已！ 她丧气的点头，“过，过，下一条。”说了也没用了。 为什么。 他什么都能碰到！ 周议黎笑了出来，看她这个样子实在可爱，每天她都元气满满英气勃勃，好像充满了力量，现在这种泄了气的皮球好难得。 他也不逗她了，“看上喜欢的东西，不顾一切也要得到，这是优点。你做得很好。——不喜欢的人，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嗯，你不喜欢那个叫做白婷婷的女生？我也不大喜欢她看你的眼神。你是指的她吗？” 叶玙坐直了身子，猛点头，“是的是的是的！” 周议黎沉思，“你倒是没在我面前说过她什么，你在谁面前说她坏话了？” 叶玙安静如鸡。 她在谁面前来着。 周议黎笑了出来，这是不打自招，于是道，“你在我面前吐槽过你的舍友，忘了吗？” 叶玙掩面。 这真是，太丧了。 她本来被那本《某一某二》搞得陷入了自我怀疑，所以拿原来的“叶玙”问他，想要试图证明什么，证明她的存在？结果呢，全都被人一条条扒拉出来黑历史。 “算了，不说了，说不过你！” 叶玙丧气的指着床上乱扔的那本书，凄凄诉苦，“你看吧，白婷婷写的，她把我、她、赵臻，还有牛牧我们四个写成故事，里面的我又可憎又讨人厌，又懦弱。我以为我就是那个样子，一个让人讨厌的人。” 周议黎眉头皱起，他站起来两步走到床边，弯腰拾起那本打印的小说。 封皮上面写着《某一某二》。 翻开第一页，文笔很好，他很快看了进去，在第三页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名，叶小钰？ 他抬头看她表示疑问。 “你没想错，那就是我。”叶玙说这句话，心里颤颤巍巍，那就是“叶玙”。 62 62 故事特别精彩。 开头就让人耳目一新。 女主角白贞儿的母亲谢玲芳，出身北州京城中产之家，年轻时支援国家建设下乡，后来为了参加高考设计了村长家的小儿子，那小儿子于是强行退掉原来的未婚妻，开开心心与谢玲芳成婚。婚谢玲芳顺利怀孕，因此得到了村里唯一的高考身份，填报志愿时公婆怕她不回来，不让她报考京城的大学，她退而求其次，报考了海京的大学。 但考试成绩出来后，她生了女儿白贞儿。 农村生活贫苦，她还没出月子，就得为着家里操劳，拾猪草、喂鸡鸭、捡麦穗、集牛粪等等，丈夫还说出“坐月子难道不需要干活吗？”这种话。 为了能够顺利摆脱白家，谢玲芳在出发前一天，把女儿弄生病，全家为贞儿急的团团转，谢玲芳独自上路，到了学校，她与父母联系，想尽办法转学去了京城，断绝一切与白家牵连。 ——周议黎评价，人物挺丰满的，每个人都很可怜，每个人都有私心。 他在叶玙的瞪视下继续看。 后来，白贞儿丈夫参加新农村改革，大年初一带着村民进山砍竹子，被愤怒的熊抓伤，村卫生所难以救回，熬了七八天终于走了。 13岁的白贞儿被奶奶骂她丧门星，爷爷翻出当年谢玲芳来村里的档案，查到谢玲芳娘家地址，给婷婷口袋里塞了馒头和几块钱，将她送上去省城的班车，让她自己坐火车去京城投奔她母亲。 千辛万苦，白贞儿几乎是半乞讨进京。 然而谢家早已搬家。 几番周折，有居委会的参与，终于找到谢家，谢玲芳已嫁人，听说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白贞儿只能住在外婆家，见到母亲，怯怯喊她小姨。 白贞儿外公是律师，能给她提供不错的教育环境，算是因祸得福，进入了京城名校三中，名校不是学校成绩好，而是这里权贵子弟云集。 在学校，她遇到了一见钟情的人。 ——周议黎不可思议，问叶玙，“这不是才13岁？怎么就一见钟情了？！” 叶玙哼哼，“天赋异禀吧。这要说出来，可是炼铜癖呢。” 恋上13岁的小男生，可不就是炼铜！ 周议黎直摇头，“你们这些小孩，太难理解了。”他继续看。 白贞儿成绩很好，但是为了能和第一名的班长走得更近，拼了命学习，终于在期末考试中得到第二名，下个学期开学，白贞儿同班长赵霆成为了同桌。 这时，原本一直同赵霆做同桌，现在被拆分开的叶小钰找到赵霆，私下同他说，白贞儿不过是小地方来的，村里的人能有多少文化水平，怎么她一来就能考这么好？肯定是作弊了！ 坚持要让班长赵霆查明真相，给全班同学一个交代。 不只是对赵霆抱怨，叶小钰和周围的好友都这么认为。 然而在这之后，白贞儿如同带了外挂，不仅成功卫冕班中的第一，还在第二年拿下了全年级第一，甚至如同神迹上身，中了彩票大奖。 但她把钱全都交给外公保存。 初一结束，暑假期间白贞儿不愿意在家白吃白喝，于是为了报答社区居委会阿姨当年的帮助，加入义工，为孤寡老人送温暖。 天降姻缘，白贞儿步行去敬老院时，遇到了骑自行车去少年宫学书法的赵霆，赵霆载着她去敬老院，两人于是一起在敬老院参加劳动，……两人日久生情。 ——叶玙冷笑，“日久生情？可真实在。” 暑假结束，两个人终于暗生情愫，心中有了彼此。 开学后，白贞儿与赵霆之间那种感情牵连，叶小钰一眼就看了出来，原来她早也暗恋赵霆多年，此时情人眼里看情敌一看一个准，叶小钰威胁白贞儿，“离她远点！” 白贞儿暗自垂泪，不敢同赵霆讲，赵霆同她仍然很好。 可叶小钰以为白贞儿是故意给自己难堪，于是想办法找人跟踪了这两个，发现了他们感情日渐好的缘故，是每个周末都一起在敬老院做义工。 但是跟踪白贞儿的人是社会青年，对白贞儿美貌十分垂涎，欲行不轨，被机警聪慧的白贞儿立刻发现，于是同赵霆设法打败坏人。 两人因此感情更进一步。 叶小钰恨上白贞儿。 为了报复白贞儿“抢走她的男友”，她添油加醋把这俩人早恋之事，告到双方家里，编出各种两人的段子在学校流传，让白贞儿的名声越来越差。 这种“名声差”却引来来不少“追求者”，既然是名声差，当然很好追到手，于是高年级的霸王牛魔王牛山扬言要白贞儿做他女友，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赵霆为此同牛山打了一架，将横行三中多年的牛魔王干掉，成为了三中新的扛把子。 ——周议黎在这里沉思了半晌，“牛牧喜欢过白婷婷？” 饭菜已经送来，叶玙正吃得开心，笑话他，“人家少男的情思，我怎么能知道。你问他去。” 书中的牛山因为打架弄伤了右手，眼见的难以在半个月后参加中考，于是家人打算让他在家养伤，等明年直接将他送出国读书。 牛魔王退出三中舞台。 赵霆也没有落到好处，他被学校记大过；白贞儿被迫转学，离开了京城，被送去海京她“小姨”家，在别人家里开始更为艰难的夹缝生活。 做过的事情，一定会有痕迹。 叶小钰不懂这些道理，仍然一次次与白贞儿为难，这一次直接拆散了他们两人，却意外帮助赵霆终于发现了他对白贞儿纯粹的心意。 初三一整年，赵霆同想与他好的叶小钰关系恶劣。 寒假，叶小钰偶然发现白贞儿回了京城过年，甚至和赵霆天天约会逛公园看电影。 很巧的是这一天叶小钰也在电影院，她看着那一对“狗男女”心生无数怨恨，在朋友撺掇下，找人教训白贞儿。 三中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曾经扛把子牛魔王的眼线，牛魔王家里世代为官，在学生圈子里他始终有威望，为了报复，接了叶小钰这一单，找人围攻了恋爱中的小情侣。 风传一群半大小子玩古惑仔，双方打斗十分激烈，中间还有女生！ 那个女生是白贞儿！ 好不要脸，也不知道和多少男生鬼混过，三中的学生们议论不息。 这次终于被赵霆抓住了线索，加上之前那次遇险，竟然叫他查出全都是叶小钰干的！ 赵霆报警。 牛山出国，此后杳无音讯；白贞儿伤心离开京城，发誓再也不踏足这里半步；哪怕后来成名了，也不愿意来京城做商业与公义活动。 轰轰烈烈的三中大佬事件似乎就这么风云消散。 ——周议黎哭笑不得，“一群半大的孩子，你们平时在学校都这么搞吗？扛把子？这是哪里的方言！” “兴许是白婷婷她们村里的吧。” 叶玙吃了甜点，坐在沙发打开电脑处理邮件，“是不是很有意思，还有更刺激的，你往下看。” 周议黎马上就看到她说的“更刺激的”，这让他的脸都黑了。 而叶小钰在某日和朋友聚会结束后，遇到黑车司机，将她掳至郊外糟蹋，险些掐死。 叶小钰昏迷醒来后企图自救，结果又被一群半夜喝醉酒的混混糟蹋。 次日早上她才被晨练的郊区老人救起，然而，叶小钰自此被刺激过甚患上精神疾病，休学。 叶小钰多次想找赵霆倾诉表白，但电话没人接。 她愤而给父母说是白贞儿害自己，她父母一怒之下，找人同白贞儿外公交涉，但白贞儿已经离开京城，此事成了悬案。 但赵霆同白贞儿再次被双方父母斩断情缘。 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的叶小钰元气大伤，即使回到学校无人议论她，她也成天疑神疑鬼。 终于有一天，叶小钰鼓起勇气向赵霆告白。 赵霆却冷笑，那晚爽吗？ ——周议黎拳头紧握，“混账！” “这些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玙抬头看他，没有搭话。 当年的“叶玙”就是这么的震惊与害怕。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信赖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这样对她。 每每想到赵臻那时候说话时的每一个冷酷的嘲讽的神态，叶玙都觉得整个人痛苦地要窒息了。 在接下里的时间里，叶小钰被赵霆的态度刺激得精神病再次发作，没考上好的高中，找关系直升三中高中部；赵霆准备出国，离开伤心地。 在暑假游学，经停海京时，赵霆向父母提议先在海京读两年国际学校，第三年读个预科，然后申请大学能有帮助。 于是，赵霆同白贞儿再次相遇，两人似乎要重新开始。 叶小钰也想跟着去，但那天赵霆说的话成了她夜夜噩梦的来源，加之她父母也不同意，她就醉生梦死，甚至堕落到同社会男青年谈恋爱谈出了大肚子。 她父母无奈，只能打了肚子，随她去海京读预科。 但是在这学校并没有找到她心心念念的赵霆。 几经打听，原来赵霆竟转学去了海大附中，居然还和白婷婷在一个班里做同学！ 叶小钰约赵霆出来说话，声称要道歉。 她本来想给赵霆下药，睡了他，然后怀孕来报复，结果来的人居然还有白婷婷，这俩人同进同出，手牵手的样子，瞬间就把叶玙的病给刺激出来，疯狂的要去厮打白贞儿。 赵霆把带有迷药的水撒到叶小钰头上，带着白贞儿走了。 叶小钰的疯病，再加上那杯水的猛力，让她当晚在街上被“捡尸”，还被人录了不雅视频传到网上。 ——周议黎“啪”地一声合上书，气得他完全看不下去了。 “太荒谬了！这个女生心里怎么这么阴暗！” 周议黎简直是想去废了这两人。 叶玙扫了一眼书的厚度，大约猜到他看到了那里，幽幽道，“很可怕对吧。” 那么可怕的人生，白婷婷写起来毫无压力吗？ 那些真正在“叶玙”身上经历过的事儿，一件件、一桩桩，几乎都是能要了那个年轻女孩子的命。 然而几次自|杀后，她最后都后悔、哭着求救，最后痛苦地活了下来。 周议黎沉默半晌，让自己平复到差不多可以了，再次翻开书，继续往下看。 63 63 这一回就是快速浏览。 白贞儿参加作文大赛获得一等奖，被大学破格录取，她每天到校，笔耕不辍，写了本散文集，但外公把她中奖的钱全都买了期货赔掉，赵霆帮她联系出版社出版散文集，在进入大学之后，更是写了很多优秀作品。 ——这些周议黎快速刷过。 至于叶小钰，再次遭遇这种事情，瞬间想到了是不是赵霆找的人害她。 未免父母为难赵霆，她独自躲在酒店疗伤，甚至忘了要吃药，等到发现再次怀上了，偷偷去民营医院打掉，结果身体受到伤害；最后无奈之下去大医院检查，医生说以后可能很难要上孩子，即使面前要上，子宫壁太薄了，对大人小孩都很危险。 此时，叶小钰父亲在工作进入到关键时刻时，最后阶段，竞争对手把叶小钰不雅视频交给她父亲，逼迫他退出。 叶家一家三口离开海京，全家搬去西州。 本来叶小钰死活不愿离开海京，叶母哭着把不雅视频的事儿说出来，并说出这是父亲政敌的要求，叶小钰惹到的赵霆是赵议员的儿子，而叶父在海京的改革措施“太激进”，不符合现实状况。 赵议员利用“帮助叶父全网删除不雅视频”为由，提出叶父离开改革中心。 总之，叶小钰最后认命去了西州的西京读大学，叶父去了西州做普通的调研员，因为在此处无根基，过了三年就提前内部退休了。 叶父下野，标志着叶家家道中落，家中再无帮手，叶小钰从天之骄女，变成了普通女大学生。 叶小钰不能忍受生活落差，三番四次想要去海京问赵霆问个明白。 但最后都被苦苦哀求的叶母留住。 几年后叶小钰因精神上的疾病很难被一般公司接纳，最后接受家人安排，同一位收入颇丰的离异带孩子男士成婚。 为了让女儿嫁过去过的好一些，叶父卖掉了京城里的房子，给女儿在西京买了新房做嫁妆；待几年后，京城房价飙升到一般人仰望不及的地步，原先的房子如果能留下，那么她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叶小钰终于死心，做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 十年之间赵霆与白贞儿越来越好，周议黎全都翻过去懒得看，直接看最后叶小钰的结局：忽有一日京城发来讣告，叶小钰祖母去世，因是退休老干部又有许多军功在身，有国家负责安葬。 待叶家人重返京城，完成祖母的身后事，有律师出来念祖母的遗嘱，叶小钰震惊地看着跟律师一起来的赵霆和白贞儿。 那两位同样很震惊，大家互相并不交流，分两边坐下。 律师一眼一板地念：钱、书、与战友多年往来的信笺捐给图书馆博物馆，老房子赠予这十六年来陪伴她度过生命最后阶段的两个孩子，白贞儿、赵霆。 赵霆当众宣布放弃这份遗产。 白贞儿获得全部房产。 地处二环内市值两个亿的国家保护胡同区的传统四合院。 白贞儿流泪表示，她并不是贪心这房子的价值，而是为了照顾老太太在院子里种的老樟树，未免这课大树被不明事理的人砍掉，她勉强接受遗赠。 叶小钰恍恍惚惚回到酒店，五年没有复发的病再次复发，叶父无奈带着生病的女儿离开这个不属于他们的京城。 故事的结尾无外乎是白贞儿和赵霆冲破世俗的重重障碍，终于在一起，大团圆了。 至于那个早早结束了故事的叶小钰，作者只是淡淡提及她旧病复发，之后再无只言片语。 白贞儿同叶小钰如同两个对照组，一个贫苦出身最后成为了公主，通过自己的努力荣耀及身；另一个出生在皇城圈子里，天生的小公主，最后不断作死，把自己作出了神经病，最后泯然众人。 周议黎合上书，深深吸气让自己淡定。 不过是一部虚构的小说。 不得不说，作者的故事人物全都非常丰满，而且充满了人生的寓意和生活的深刻。 如果仅仅只是一本青春小说，那么这本小说的层次要比普通言情小说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听他这样总结，叶玙总算知道她来到这个世界，总是想着要“一夜暴富”是怎么回事儿了，搞了半天，也还是白婷婷给她造成的心魔作祟。 周议黎沉默地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白婷婷固然小说创作很成功，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叶玙作为那什么叶小钰的原型！ 甚至还有牛牧？！ 她怎么敢写。 周议黎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经历，被一本虚虚实实的小说气得吃不下饭，尤其看到叶小钰每次每次跌落谷底的遭遇，他简直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不能回忆故事情节。 一想到故事里那些一字一句描述叶小钰受辱的过程，他简直恨不能冲进去将那些畜生全都弄死。 心口真真发疼。 叶玙看见他的样子，很想自己发觉《某一某二》是那个“叶玙”经历过的世界一般，整个人都是灰色黑色，恨不能手撕了整个世界，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同情。 于是她合上电脑，走到他身后，给他捶捶肩膀，揉揉颈椎，“看完啦？是不是很生气？我也是！太不要脸了这个白婷婷，亏我以前还以为自己小人之心总去想她各种绿茶，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想我，我看那就不是把我当情敌，根本是把我当阶级敌人，怎么羞辱怎么来。……诶，你没事吧？” 周议黎第一次被叶玙这么照顾，肩膀酥酥麻麻的，让他又紧张又怪难受，“我没事，不过是个写小说的。你打算怎么办？” 依叶玙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他先看着，如果叶玙对她没招，他再出手也不迟。 赵臻，赵议员。 也不是毫无办法。 叶玙呵呵笑道，“还能怎么办，这姑娘傻的居然签了我的公司，那岂不是我要她怎样，她就得怎样。”她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 64 64 到底要怎样？ 再一个周三公司列会结束后，叶玙带着米雪儿、小青，还有法务部的小柳开了小型会议。 她把《某一某二》放在桌子上，和《某一某二》并排放着的，是白婷婷、也即“白首不相离”的签约信息。 叶玙道，“白首不相离要另攀高枝，这种事情不能姑息。有了第一个叛逃的，那么总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如果不将这种歪风治理到位，那么往后我们要面临的是很多的麻烦。” 在座的三人点头同意，她问米雪儿，“具体有多少人收到七剑文学，或者其他文学网站的邀请，能统计到的全部统计出来，——有的作家可能单纯不想继续维持合同，并不是要投奔哪一家，这种的也要特别标注出来，不能算是另攀高枝。该打击的，必须打击到底，但是有可能拉拢的，也不能含糊把对方逼到三八线以外。几天能统计完？” 米雪儿道，“三天之内，”她略顿了顿，“周五下午六点之前。” 叶玙点头，“可以。今天会议结束后，帮我以公司老板的名义约‘七剑文学’的负责人，约见内容是商谈七剑文学私下挖角我公司签约作者梦之镯，此行为非常恶劣，如有必要，我司将向法庭提交诉讼。希望七剑文学能够正面回应。公开信、保密信各一封，你看着斟酌内容，写好后拿来给我看。今晚。” “是。” 她把视线转向另一边，是编辑部的小青，“梦之镯仍然按照计划，现在她的小说已经出版了吧？多写报道，尤其是梦之镯因此获利的内容，分多次写新闻稿在网站首页轮播。我记得她这次的数据还行，已经有影视公司的人问价了？” “不错，其中最高出价65万，”小青点头，“不过我们还是没有点头。” 老板放话是一百万，否则免谈。 孟晓暖其实很着急，她亲自给小青打电话，“我就是想卖个版权，多少钱都无所谓的。” 小青把原话告诉给了老板，“看得出她很着急，我也怕她最后被人撺掇，自己私下把版权卖掉。若是如此，我们尽管有合同在手，但是走法律程序拖拖拉拉，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玙便道，“这个不是问题，你告诉她，七月份之前，我必定给她把版权卖出高价，一百万如果没有别的影视公司买单，那么我会让真心娱乐买下版权。” “好的！”小青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我等会就给她打电话！” 叶玙道，“你这里是大本营，是咱们公司的基本盘。等到七月，我们的大神计划营销必须完成。从六月开始，会有另外一个营销计划，和编辑部挂钩，下周我把具体项目书给你发过来，你先提前研究研究，等到了六月，正式行动。” 小青点头笑道，“全凭老板安排。” 最后，叶玙把目标方向了公司今年以来开的新部门，法务部，一共就一个人，小柳。 “最辛苦的就是你了接下来，”她道双手抱胸，声音平平淡淡，眼神锐利，“第一，以我个人名义，控告‘白首不相离’白婷婷，在公开场合发表诋毁言论。” 她的手指点在《某一某二》上，一下又一下，“这本小说，严重影响了本人学习与生活，对本人造成了很大困扰。本人要求，白首不相离道歉，停止此书公开出售，并对本人予以一万元精神伤害赔偿。” 在坐三个人全都竖起耳朵，听老板怎么报复。 结果，就是这？ 这也太轻易放过了吧！ 叶玙悠悠地喝口茶，看大家明显很不满意，笑道，“这只是个开始，着急什么。多好的机会，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给公司赚一波流量。” 大家恍然大悟。 虽然不知道，老板自己告自己公司旗下的作者，会是怎么赚流量的方法。 小青回到自己的工位，忍不住给手下的编辑表演，拿起水杯，淡定的喝了一口，然后口吐霸气回应，“这只是个开始，着急什么。——哎呦我的天，太帅太有气场了！我的偶像啊！” “大佬！真大佬！鬼能想到老板还能这么为公司谋福利！太牛逼了！” 还有人叹息，“老板这脑子这境界！要搁我身上，谁给我写学习成绩下滑之类的，我都要跟她拼命！更何况这小姑娘这么狠，啧啧！” “看着挺漂亮一女孩，心里阴暗成这样，啧啧！” 小青总结，“让我们拭目以待，看老板这次能有什么鬼斧神工的大手笔操作，把小贱人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 大手笔操作家叶玙拿到了米雪儿送来的两份稿子，稍微修改修改，让米雪儿拿着公开信等她通知，稍晚一些发出去，“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起来直接给他们公司发挂号信。我这里有七剑总裁的私人信箱，你把这保密信件发给他私人信箱。明天下午三点，给七剑总裁的秘书发信息，约他们总裁明天下午喝茶。地点他们定。” 她不怕有麻烦，怕没有麻烦，静静等待结果。 次日，三点十分，米雪儿给她发信息，“对方打电话过来，约在了倾城会所。时间地点包间稍后他们发过来，我就给您转到邮箱。” 叶玙挂了电话，随即给周议黎拨过去，“诶狸子哥，明天下午有空没，有一场鸿门宴啊，我感觉挺不踏实的，你能陪我去吗？” “鸿门宴？”周议黎接了电话，听她说的玄乎，干脆从办工桌前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走到玻璃窗前，远远看向叶玙公司所在的金融大厦，“可以。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你来陪我的话，我的发挥肯定就特别的好，比项羽还好，等会一起吃饭？你推荐的那家私房菜真的好好吃，我早上就给他们发信息，让准备晚上的粥啦！” 比项羽？ 感情你的鸿门宴里你是项羽啊！ 周议黎听着电话里叶玙叽叽喳喳给他推荐那粥有多好多好，目光遥遥望着叶玙所在的地方，心情的复杂难以描述。 叶玙从来就不吃香菜，但是他喜欢吃香菜。 回忆起那天看完小说，他气得水米不进，送来的粥全让她一个人喝完了，她说非常好喝，今天能尝一尝好喝的粥，倒也不错。 果真好喝，就带她多去几次。 周议黎点头，“成，我来接你。”他低头看了看手腕表，“二十分钟以后下楼。” 叶玙忽然问他，“狸子哥，下周一的假我请好了，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法院那里肯定会见到白婷婷的，万一你看见她想打她怎么办？！” 下周一是石钟猥亵案的第二次开庭，这次开庭会宣布结果。 周议黎淡定道，“好好说话，牛牧我最近都不打了，还会打别人。她那个事儿以后再处理。” “还真是，他最近没给我吐槽你，”叶玙喜滋滋，“等会见面我给你说哈！”心魔除魔大计即将开启。 高高兴兴换衣服出门。 65 65 喝粥的地方是一栋别墅里，距离叶玙的洋房挺近，专门做私房菜。 来了这里，叶玙才觉得，自己那栋小洋楼空着是多么浪费。 老板偷偷说，租金一年十万！ 叶玙眼馋十万元，但是她不能出租，楼里都是古董家具，过几年价格几百倍的往上翻，万一有什么磕磕绊绊偷偷拿拿的，她亏得更多。 她和周议黎坐在一间房里喝着粥，吃着小菜，顺便说了自己的计划，一环套一环，“本来我想着赔偿精神损失费一元，主要是用来打脸，但是我们的法务小柳给我提建议，这么点钱没有震慑力。 然后我就调来她这本书的收入明细，一万元是她这个数给她带的所有收入总数。我指的是，公司分成之前的总收入，也就是说，她不但一分钱赚不到，还得给我倒贴呢！” 全都拿走！ 真痛快啊。 周议黎听她计划周详，倒也不必给她别的建议，吃完饭，送她回学校，他继续去公司忙社交网“部落”的上线事情。 上个月的测试很成功，经朋友提醒，行业里居然已经有人在加速模仿类似网站了。 他的速度必须够快，才能迅速占领市场。 这一忙，就忙到了半夜四点多，哪里都懒得去，他就在办公室的沙发稍微睡一会儿，九点醒来继续忙。 下午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周议黎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换上新的衣裳，出门去接人。 米雪儿和米琴儿、法务的小柳开另一辆车，大家前后脚下车。 倾城会所，闻名不如见面。 叶玙对这种成人的娱乐场所充满了兴趣，恨不能每个拐角都把头伸过去看，“这什么啊？……这又是什么？……等会去看看见见世面？……” 全都被周议黎拦下。 看来叶玙说的鸿门宴确实来者不善。 业内谁不知道锦鲤文学的老板是个未成年少女，还给见面约到这里来！ 周议黎对这个七剑文学的印象很不好。 一路走来，会所里所有的女性服务员工都穿着十分娇俏的旗袍，化妆美丽，行动优雅，款款带着他俩到达约定好的包间。 叶玙站在前面，挽着周议黎的手臂，米雪儿站在侧手位置，敲门。 包间非常大，能放两个十六人吃饭的大圆桌子的那种。 墙壁的装修很复古，里面有电视，能放卡拉OK的机子在电视下面摆着，靡靡之音的光碟放了好多，随时都能让顾客欢唱一首。 不过包间里灯光全开，亮亮堂堂，没有想象中的乌烟瘴气。 房间里原先就有几个人在窗边站着，不晓得说什么事儿，此时转过来，双方互相介绍见面。 叶玙握手，忽然旁边的周议黎抬起左手做了个格挡的手势，“不好意思，叶总未成年，我个人不接受公开拍照。” 米雪儿立刻过去交涉。 王东一愣，随即对手下摆摆手，对叶玙抱歉道，“他们习惯这样做事，以后我会让她们注意的。” “谢谢，我还未成年，非必要，父母不允许我在公开场合露面。” 这个台阶很合理。 至于周议黎的理由，王东看他长得帅气，就没当回事。 说开之后，这个事儿好似调和气氛的，大家和和气气坐到沙发这边，连开场白都顺利了好多。 叶玙没有介绍周议黎，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她说，“王总，我不懂弯弯绕绕的聊天方式，就直说了，您别见怪。” 七剑文学的王东王总笑道，“不会。你讲。” 这次见面的前情提要，锦鲤都在公私两份信件里说得清楚，双方并无交情，且业务上争夺流量，也没什么寒暄的余地。 米琴儿亲自把玻璃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拿走。 叶玙让小柳把相关的资料一一平铺在玻璃茶几上，“梦之镯，锦鲤文学的首推大神。我们的推荐位在今年年初就上了。在今年的五月一号，也就是十一黄金周期间，有位自称贵公司的编辑，上门拜访了梦之镯家人，提出了这些好处，想要邀请梦之镯去七剑文学创作。” 她的手，一一指向铺开的资料，“五月三号，收假前，听闻是贵公司某位副总，具体职位人名在这里，还有他拿出的更加优厚的条件，邀请梦之镯离开锦鲤文学。”她从纸张中抽出几页，放在最上面，“比如，签约七剑的第一本书，给予影视推荐，数额不低于50万。” 王东沉思，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会事儿似的。 时不时他身边人就会附耳解释。 叶玙继续扒皮。 “这份文件是我们锦鲤今年重点推出的大神，天南海北，也被七剑文学的某位编辑极力拉拢。” 连续点了好几个炮，她便收手。 该说的都说完之后，她笑道，“资料不是梦之镯她们提供的，是我通中间渠道买来的，各中数据可能会有误差。比如我们给梦之镯的版权定位是一百万，贵公司居然只有五十万，十分不合常理。不过这件事本身，看起来应该不是误会。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法务代表。小柳。” 王东很尴尬，扫了一眼自己的副总。 小柳被点名，拿出很严肃的姿态，也给了一份不薄的文件，“这是我公司草拟的起诉书。” “并不是说立刻就会起诉，只是让我们的法务小哥练练手。大家都是兄弟战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玙解释。 “叶总，这件事我会和手下人谈一谈的。”王东沉吟，“可能中间有一些地方，大家没能好好沟通，不过我会约束手下，你放心。” 叶玙朝米雪儿伸手，米雪儿递过来一份文件，米琴儿已经快速把桌子上铺满的资料收起来，交给王东身边的人，并低声嘱咐，“可以借你们看看，等会要拿走。” 王东闻言，打算让人去复印。 米琴儿笑着拒绝，“未免造成不必要的纠纷，看可以，复印就算了，这是公司机密，我们老板拿来给您看看，毕竟里面很多数据是不准的。” 王东点头，指了另外一个人，让他到旁边研究那份资料，“叶总心胸开阔，王某佩服。” 叶玙此时笑道，“现在的社会，人才往来流动很正常，谁家山高去谁家，我都能理解。我今天约您见面，用这种小事麻烦您，只是为了引您出来与我见面。实际上，我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来。” 他本来以为只是这一个事情，来之前也想好了对策，无非是扯皮不承认罢了，谁想到这只是个开胃菜？ 还有什么重头菜？！ 他仔细观察过叶玙身边的那个男性，两人似乎很熟，始终漫不经心看着叶玙搞事情，……不知道什么来历。 刚刚让手下去查了这个人来历。 此人既然他看着面熟，应该也是海京圈子里的人。 叶玙对周议黎笑笑，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 “王总，我知你是生意人，不过做生意是要看运气，更要看政策。我有一个提议，王总或许会感兴趣。琴，东西给王总。 这个呢，是我们锦鲤给作者提供的签约合同，而这个，是我重金买来的、贵公司的签约合同，您可以看看，有没有问题。其他的，也都是我陆陆续续从中介手里买来的一些网站合同。” 王东惊讶，他先拿起自家的看了看，其实细则他不清楚，但看格式差不多就是了，顺手把合同交给专门负责合同的副总判断。 他拿起另一份，是锦鲤文学的签约合同。 最后看了别家文学网站的合同。 负责的副总翻看了片刻，低声道，“确实是我们七剑的。”而且还是今年以来新更新的第三版合同，也就是上个月月底的事儿。 王东拿着两份合同，认认真真作对比。 叶玙给他时间。 片刻之后，王东抬起头，把两份合同放在茶几上，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愿闻其详。” 叶玙道，“我还未成年，很多事有想法，但不能去做，比如眼下这件。好事不能独享，所以才来找王总详谈，——我希望，七剑能够作为行业的龙头老大，号召大家这些做网文建设的，坐下来，共同商谈统一的合同模板。目前市面上大大小小的网站太多了，网站合同良莠不齐。 古人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们想要把网文做大做强，就不能让不合理的合同坏了规矩。但什么是规矩？就是咱们大家坐下来，商谈这统一的合同模板，这就是规矩。” 王东先是皱眉，继而反复念着“统一的合同模板”。 叶玙把话说得非常清楚，就差一个明示了。 实际上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有时候身在其中，反而很难觉察，——她靠在沙发呈放松姿态。 周议黎摸摸她的头。 这个姑娘很有野心。 王东慢慢也品味过来，双眼放出亮光，“不错！不错，是该让市场统一起来，叶总啊，你很厉害！”大笑之后，他一改之前松散的态度，身子稍稍往前倾斜，认真地问道，“叶总，……怕不是有了初步计划？” “没有。”叶玙笑吟吟，拒绝透露消息。 但即使这样，王东也很高兴，一统江湖谁不高兴！ 规矩！ 他振臂一呼，他就有说话的权利，他就有制作这“规矩”的筹码！ 怪不得这小姑娘是他们圈子里第一个啃骨头的，这脑子，这思路，要不是她是个女孩是未成年，只怕这网文江湖谁是龙头老大都很难说了。 忧患意识在前，虎狼之争在后，王东盛情邀请叶玙共进晚餐。 叶玙婉拒，“我还要回宿舍，晚上要点名。” 王东一愣，随即笑呵呵。 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做龙头老大谁来做。 叶玙让米雪儿拿出最后一份文件，放到王东面前，笑眯眯道，“王总请过目。讨您一个人情。” 王东笑呵呵拿起文件看，看了一眼，他疑惑地看向叶玙，“这个——” 叶玙耸肩。 66 66 离开会所，周议黎送叶玙回学校。 叶玙问他，“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 “我刚刚和王东说的最后一个合作计划啊！” “不是讨人家一个人情么？”周议黎笑道，“不过这题太简单，能猜出来。” 叶玙兴致勃勃道，“那你猜啊！” 周议黎便给她分析：“引君入瓮，然后围而歼之。” “你太会总结了。”叶玙叹服，她靠在车座椅背上，悠悠道，“我们公司提前解约的赔偿违约金是三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白婷婷来说，就很多了。她支付不起，七剑早已给她了一个口头承诺，帮她脱身。但我要让七剑收回这个承诺。你说，她到底敢不敢赌。” “敢不敢赌，她都输定了。”叶玙自言自语。 周议黎打开音乐电台，悠缓的音乐流淌在车里。 音乐能使人心情放松。 她脑子里太多东西，总是绷着不好。 叶玙看向窗外飞逝的景物，自言自语，“白婷婷……” 你赌或是不赌，都必须给我输。 米雪儿和米琴儿回家。 米雪儿考教妹妹，“你来猜猜，曹无伤是谁。” “曹无伤？这什么名字？！” “《鸿门宴》！” “哦哦，想起来了，那个内奸啊。姐你是说，老板在七剑公司安插了内奸？” 米雪儿原先不是很自信，但是今晚这个感觉特别明显，“八成是有。” 米琴儿思考。 想不出来，她偷偷给老板发信息。 回到学校，好像回到了一潭静止得湖水中，大家都在湖中悠游自得，漫游于现状，李斐还是那个样子，高高兴兴跟她讲今天自习室遇见了某个男同学，她喜欢的那个。 王梦和张怡然自从那件事之后，天天都去上自习，回来大家回话两句就各自洗漱睡觉。 宿舍非常的适合人类生存。 校园待久了，会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叶玙笑着给米琴儿回信息：“小白。你和你姐都好好保密。否则小白死无葬身之地。” 米琴儿回复一串卧槽。 叶玙洗漱之后就上床开笔记本工作，写邮件，回复邮件，指示工作，分析数据。 五月底最后几天，《一苇》顺利杀青。 拍摄过程相当顺利。 像一般这种武侠类的电视剧拍摄，飞来飞去难免会有人受个伤啊什么的，听说还有的倒霉剧组拍摄过程，演员受伤那是常见，还有灯光师啊摄影师啊的也跟着挂彩。 这个《一苇》竟然半点事也没有。 可见是天佑锦鲤。 叶玙拨冗出席了《一苇》的杀青总结大会，和身怀六甲的温丽见面。 此番见面，温丽的状态却叫她大吃一惊，“你怎么——” 温丽苦笑，带着她坐在保姆车里纳凉，拿出一本杂志，给叶玙，“你平时不看这类杂志吧。” 的确。 除了偶尔打发时间，但其实她很少有时间需要打发，都是挤时间，……然而她看见杂志封面，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杂志的封面很给力，拍摄的是高清糊图，主人公温丽的现任丈夫，女主角是妙龄女子，地点，偷拍者说是妙龄女子的香闺。 甚是香艳。 叶玙了然，为难地问她，“出轨了？” 温丽只当她是个孩子，不懂其中心酸，点头，双手抚摸腹中孩儿，“我一直当做看不见不知道，谁想这女演员，拍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的视频，辗转送到了我手里。” 说的很含蓄，叶玙假装认为那就是普通视频。 “视频啊，也没什么，温丽姐你别在意。” “我也不想在意，男人么，有了钱了当然各种女人都往上扑，昨天晚上，那个女演员给我发一份她做的亲子鉴定，说她肚子里的种，也有和我孩子一样的权利和自由。” 高手啊。 连自由都搞出来了。 叶玙赞叹。 温丽轻轻仰头，嘴角泛着一丝冷笑，“算了，没什么，只要我不离婚，她就没办法名正言顺。” “温丽姐，……为什么不离婚？” 叶玙心中思绪万千，她不该多嘴，但大家毕竟认识很熟了，往后这个杨阳还会更过分，会名正言顺的当她的二房太太。 至于私生子？她确实孤陋寡闻，没听说杨阳有什么孩子。 “离婚？孩子还没出生就让他没有父亲？我不会这么自私。” 叶玙忍不住道，“姐，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不离婚，的确从法律上讲，以后孩子只有一半是你的，但你若离婚，孩子就完完全全是你一个人的。你明白吗？” 温丽一震，茫然看着她，似懂非懂。 但其实她懂了。 叶玙抿嘴笑，“我比较喜欢自己的东西都捏在自己手里。” 会议场准备好了，两人的随行助理都发来信息。 叶玙扶着温丽下车，去了会场同演职工作人员见面，发一发红包，以期下次合作愉快。 会后，叶玙带走王玉立一同吃饭，她把《洛神》的合同还有剧本推给她看，“之前给你的那个是拍摄的意向书，这个是咱们的正式合同，我都准备好啦，就等你签字。” 这是王玉立的第二个女主角身份的剧。 依然是大女主。 她高高兴兴接下，也不含糊，当场就签字画押。 双方十分痛快地决定再次合作。 饭菜上来之前，王玉立却有点不好意思，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讲道，“老板，其实，我在去年还没来公司试戏之前，答应了一个剧的配角，下个月有20天的拍摄。” 叶玙“咦”了一声，“哪个剧啊？是不是没办法推掉？” 以前王玉立还是个十八线都摸不到边的小演员，人家口头答应的东西，都极有可能说换人就换人，这么久都没听王玉立提过，只怕那家剧组瞧见王玉立这半年迅速蹿红，就死活不愿意把人放走。 也许都跟王玉立磨了很多回了。 “《奇侠列传》，是杨长生导演的剧，”王玉立解释，“因为答应的比较早，我看《洛神》的开机到了七月了，所以想趁这个时间，去《奇侠》的剧组。” 她说得就很简单，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恩怨。 叶玙听闻导演是谁，便心里有数，笑道，“杨长生导演啊，他很厉害的，这部戏大约是京派投资的，那肯定没问题啦。——你是女几号？” 王玉立随即不好意思笑道，“五六号以后了。” “那我要去探班！”叶玙举手。 必须加戏！ 她要去帮王玉立加戏，加不到女三号的位置不罢休！ 王玉立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我是在征得你的同意啊！” 叶玙摆摆手，十分的大气，“咱们的合同你都知道的，是你自己做主的，——你到时候让我看看你的剧本，我要挑一场你最漂亮的戏去探班！” 还要带上牛牧！ 不晓得他能请脱假不。 因为拍摄了《一苇》，王玉立成功避开了那个叫她扬名的恶毒女配角色，而这《奇侠列传》中，她饰演的女配，却是那种让群众超喜欢的悲情角色，这个角色帮她迎来了事业的第一个巅峰。 配角事业的巅峰。 其中有一场戏，王玉立的粉丝念念不忘，经典到只要有人网上细数古典美人，都不会错过那几个镜头。 她一定要去！还要拍照片留念！ 她才是真正的王玉立的大粉！ 叶玙满心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一次的角色，给王玉立争取更多更多的利益，给自己公司和《一苇》《洛神》蹭到杨长生导演自带的影视圈大佬流量！ 两人正在吃饭聊天，陪同的米雪儿接到电话，转到角落低低接电话，而后笑着把电话交给叶玙，“老板，温丽女士打来的。” “温姐姐？干嘛不打我电话！”叶玙接过电话，笑容可爱，“是我呀。” “鱼鱼，……你能来我家一趟吗？”温丽声音怪怪的，“我记得你们公司有个姓柳的学律师的，能把他也带过来吗？我有些事情想咨询他。” 新盛传媒能没有律师？！ 叶玙却发觉，只怕温丽现在举步维艰。 她立刻答应，“当然可以啊，现在吗？我打电话给小柳，嗯，……好的，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们过来。诶，小柳他们是需要出场费的，别忘了大红包温丽姐！” 最后一句，勉强让温丽笑了笑，“没问题。” “米姐，你给小柳打电话，让他到人民广场西口的公交站牌左侧等我，”叶玙想了想，又道，“顺便问他有没有认识的、熟悉婚姻法的大律，给我推荐一个，能打硬仗的那种，约得到的话一起带来，费用好说。” 费用好说是重点。 王玉立给老板比了比手指。 叶玙点头，“只要能来，费用谈的时候上限往上再加五倍。” 王玉立安静的吃东西，她向来不参与老板们的圈子。 叶玙吩咐完米雪儿后，却问她，“玉立姐，一起去？” 王玉立连忙摆手，“我不行，我算了。” 叶玙单手拄着头，笑得很有意味，“我记得玉立姐你家还有个弟弟？那天你试戏的时候说的。试问谁会让家里的独生女，早早辍学，十五六就独自闯社会挣钱呢。……姐，你这几年挣的钱呢？” 王玉立脸色呈现痛苦与伤心。 叶玙莫名想着，连痛苦都这么漂亮，老天爷赏饭！ 她拉了拉王玉立的手，“玉立姐，我把你当亲姐呢，你别生气，我这么说，是想让你知道，在以后你如果逼不得已要面临婚姻的抉择，你该怎么保护你，还有你的孩子。” 王玉立心情难受，但她更知老板说的都是真话。 网上不是有一个特别火的帖子么，想出国留学，但家里有个弟弟。 他们非独家庭里的小孩，但凡是一男一女，大都逃不了这种宿命。 叶玙看她还在犹豫，只能强行带人，“婚姻法你熟悉吗？懂法能保命呢，一起走一起走，带你见识见识律师们的厉害。以后咱们总得结婚，听得多一些对自己有好处。咱们都是高收入的人群，有熟悉的婚姻法律师是个好事儿。” 你当年离婚闹太大了，吃了那么多的亏呢。 米雪儿和小柳联系后，听见老板这样说顿时恍然大悟，也劝她，“一起一起，我也想听听呢。” 甚至她发短信叫米琴儿和小柳一起来。 这个死妹子总想着找个帅哥谈恋爱！ 说好之后，快速解决完午饭，王玉立被迫同大家一同前往温丽的豪宅。 温丽的豪宅坐落在江边，是目前海京最贵的小区之一，进门盘查了半天，才给三辆车放行。 进入小区，竟然还得开车！ 不仅是米氏两姐妹，就连在剧组见过许多有钱人的王玉立，也一路惊叹这花园似的豪宅景致和走不完的别墅群。 叶玙却是好整以暇给小柳、拉来的律师好友李大律打电话，“这里的一套别墅多少钱啊？” 她从前怎么都没注意到呢。 这才是大佬们应该有的居住环境。 李大律显然是高手，笑道，“叶总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客户，我们律所有这里两起售房的客户，都没有经济纠纷，很好说话。要不等会我和您约个时间，咱们先去看看那两栋住址？” 妈呀，她差一点就答应了！ 金牌销售！ 叶玙感慨了片刻，人家连价钱都没说呢，她都心动如马了，于是在仅有的理智下悬崖勒马，“好啊，改天我让小柳找你们约时间。”她不敢再和这位金牌销售说话了，赶紧挂电话。 那么到底房子一栋多少钱呢！！ 李大律自己开车，车上载着小柳；米琴儿坐着姐姐米雪儿的车，叶玙跟着王玉立，坐她的公司给安排的高级豪华保姆车，舒舒服服来到目的地。 五六分钟后到达目的地，下车后，按照温丽给的地址，大家前前后后的到了别墅的院子前，米雪儿按门铃。 保姆一样的阿姨出来给大家开门，“是太太的朋友吧，快请进！哎呦我们太太等你们好久了哦！”十分热心。 给大家引进家门，阿姨心中暗暗纳罕，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走最前面。 后面有位西装笔挺气场轩昂的中年男性，一看就是成功的精英人士，精英人士旁边还有个小西服的年轻人陪同，这才是厉害人，阿姨对精英人士更加热情。 叶玙走在最前面。 别墅内的院子布置很漂亮，但她没注意这些。 她直接进入别墅的大门，进来就看见坐在漂亮的客厅中间的温丽，脸色极差，挺着大肚子欢迎大家。 见她这么辛苦，叶玙连忙过来扶着她坐下，“温丽姐，我们来了，我刚刚和玉立姐一起吃饭，大家就一起过来看你。你别跟我客气，快坐。” 小柳把带着的水果人参燕窝等礼物交给阿姨，然后和大家一起落座。 除了叶玙之外，所有人都很拘谨。 这可是豪宅啊！ 谁见过闹市中的别墅？！ 别说闹市中的别墅，就是郊区的洋房别墅，也没有几个人进去过。 高大的房屋建筑，挑空的内部构造，几十米瀑布一样的精美床帘，还有这沙发、这家具，米琴儿土包子一个看得心情激动难以自拔。 “姐，这床帘得有多少钱买啊！”她悄悄同姐姐咬耳朵。 阿姨给大家倒水，自豪地笑道，“也不贵，就一两万而已！” 米琴儿吓了一跳，不敢说话了，米雪儿却是对这个报价很淡定，她是见过大世面的，比如老板喜欢买楼买一栋那种，轻轻安抚妹妹，“好好听老板说话。” 叶玙没有被豪宅的壕吸引，直奔主题，“温丽姐，这个是我们公司的法务小柳，这是小柳的同行前辈，专门做婚姻法案子的李律师李大律。” 温丽十分意外。 她本来是想找叶玙谈心。 这个小姑娘很有想法，可这么多人…… 叶玙当然不是来和温丽绕圈的，直接开口问李大律，“如果某女性准备结婚，她父母给她买了一栋一百万的房子，这时这个女儿结婚后，还没生育就因意外去世，那么这个一百万的房子在法律上该怎么处理？” 李大律道，“她的丈夫先得到房子的二分之一产权，这时婚内夫妻双方的财产分割原则，剩下属于女子的二分之一产权，因女子去世，丈夫作为第一继承人，同妻子父母共同拥有剩余房产的继承权利。”（注1） 大家震惊。 李大律通俗解释：“该丈夫能拿到约66.6万左右的房产。一种是该丈夫要房不要钱，那么他需要给妻子父母支付33.3万元的房产资金，用以收回该房产剩下的所有权；某女性的父母拿最后失去女儿，并且只能拿回33.3万元的资金。 另一种，该丈夫不需要房产，那么某女性父母应该支付该丈夫66.6万元资金。如果支付不出，一种可能是法院调解，希望使用第一种遗产继承方法；或者房产被法院收回拍卖，此类房产拍卖折价大约能得70～80万，支付完该丈夫应该继承的资金，到某女性父母手中剩余十来万；或者，最差的一种，拍卖的钱不足以支付该丈夫，那么法院不会判决该父母补足资金，但该父母什么也拿不到。” 像是炸弹扔进了人群中，屋里的所有女性除了叶玙之外，全都愤怒地质问为什么。 李大律以果决而专业的姿态给大家普法，毫不为众人怒视而动摇。 法律就是这样子。 温丽若有所思。 叶玙却问，“某女父母支付不起女婿的资金口，会怎样？” “超期，会被法院定为老赖，限制民事行动能力，对来人来说，最大的限制是不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去别地。” 大家都沉默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老人已经失去了孩子，还连他们买的房子都收不回来，甚至自己要背上这样那样的债务和人身限制！ 我国不是法治国家吗！ 米雪儿握紧妹妹的手，两人都陷入自我怀疑。 叶玙接着问，“如果我结婚后开了一家公司，公司盈利赚了大钱，那我要离婚的话，我和丈夫怎么分这笔财产？” 所有人的目光先是陡然集中在叶玙身上，等她发文结束，大家目光灼灼地盯上了李大律。 老板好犀利。 李大律扶了扶眼睛，镇定地给大家科普。 叶玙又问，“那么我婚前，我爸爸给我一套房子，结婚后房子出租，要离婚了，出租期还没过，房子和租金要怎么分割？” 众人心里各种喊着卧槽，又急切地看向李律师。 等李大律解释完，叶玙继续抛出新的问题：“我婚后生有一女，丈夫出轨育有一私生子。丈夫经营有方财产丰厚。此时丈夫突然去世，那么家庭财产如何分割。私生子可能拿到财产？” 李大律答道，“……私生子与婚生女，同时具有继承权利。” 温丽脸色苍白难看，只觉天昏地暗无法呼吸。 叶玙继续发力，“我婚后做家庭主妇，家庭财产全靠丈夫经营。生育小孩后半年我提出离婚，听闻哺乳期离婚，孩子会判给母亲？” “法律层面是这样的，但要看这个家庭的实际情况，”李大律人精地很，早也看出来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他答道，“海京这些年这类案子不少，一般来说，法官会将孩子判给有经济能力的一方。” 这仿佛是摧毁温丽精神支柱的最后一根稻草。 67 67 叶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是所向披靡。 这一刻的她在众人眼里，如同天神降临，浑身泛着圣光，拿着一把大斧，将众人微弱的法律观点砍得一丝不剩，令人几乎无法站立瑟瑟发抖。 怎么法制是这样的残忍！ 王玉立这是第一次见识到老板的头脑风暴，那一个个尖锐且并不少见的问题，摧古拉朽般，在她心里划下一道又一道的深痕。 那是怎样的聪慧的人，居然知道那样多的事情！ 除了对老板更加敬服之外，王玉立觉得自己恐婚了。 尤其一想到自己生的孩子居然不能自己抚养，王玉立觉得这事儿放在自己身上，真的要发疯。 两个小时的婚姻法普法时间过得相当快。 中间温丽退场休息了片刻，很快她调整了状态再次出山，甚至亲自问了好几个问题，就连家里的阿姨也忍不住询问自己儿子娶媳妇的几个难题。 叶玙开了头，后面就是群众发散思维的时间。 一场异常丰富精彩的法律宣讲会成功结束。 除了十分疲惫的温丽，还有知道几年后会颁布新婚姻法的叶玙之外，大家全都意犹未尽，期待这样的机会多来几回。 从温丽家出来，米雪儿便斗胆和叶玙商量，“我觉得可以在公司开一次普法宣传的会议，咱们公司未婚的女孩比较对，能让大家接受接受这方面的法律常识，肯定有很多好处。” “你来安排。” 米雪儿立刻高高兴兴去和李律师约时间。 叶玙上了王玉立的车，笑着问她，“玉立姐，有什么想法没有？” “想法倒是有一个，”王玉立笑道，“好想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啊，丁克。” “那我可管不着，不过买房这种事情我最在行，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我在那里才买了房子呢，你有空去看看。就是花园一号，如果那里的楼王开卖了，记得给我说一声。” 楼王售价比一般的房子要贵那么几百块钱。 可王玉立才得了《洛神》的片酬，有钱。 经叶玙介绍，她买房迫切的心理，让她次日便直接同售楼部联系。 王玉立带着墨镜，坐在贵宾室听地产的金牌销售给她讲楼王的好处。 那金牌销售天花乱坠，但也说实话，不过遗憾道，“楼王我们还得两个月才能拿到预销售证，您要不看看这一栋，这是我们卖的最好的户型，不过房间只剩下501和601这两间了。” 在大厅的休息区那边，白婷婷和赵臻是接到了销售的电话，说贷款已经批下来，请房主过来办理剩下的手续。 白婷婷频频向贵宾室的方向望去。 等她的销售忙完手续，她忍不住问，“刚刚进来的是王玉立吗？就是拍了《一苇》的那个女演员？我看着好像啊！” “是的，就是她，你也看娱乐播报了呀，”销售兴致勃勃的给她讲，“那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介绍来的，我等会看能不能去要个签名！哦对，那个大客户好像白小姐也认识啊！” “我认识？” 白婷婷好笑，“大明星的朋友我怎么会认识？” 她脑子里充满疑惑，偏头往那边看去，透明的玻璃窗里，王玉立倩影十分美丽。 《一苇》是锦鲤投资的大作，她又是锦鲤的签约作者，这里头有认识的人吗？就是有，这小销售也不一定知道啊。 “就是您第一次来购房时，跟您聊天的那个女孩子啊！” 销售摇头晃脑，充满了艳羡和向往，“一出手就是一栋楼给买下！说真的我在这行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样子买房的！太有钱了！整整一栋楼啊！” 正在看贷款资料的赵臻猛地抬头，“你说谁？” 白婷婷缓缓将僵硬的头转过来，不可思议的瞪着销售，“和我聊天的，女孩？叶、叶玙？……她买了一整栋楼？！” “是听说姓叶，”销售手舞足蹈地给客户演当时的场景，捏着嗓子笑眯眯像个小女生一样讲话，“叫你们老板来见我！嗯，我不喜欢和别人做邻居，六号楼出了销售证不要拿出来卖，我全都要了。——哇！我们经理都惊呆了！我的天！” 白婷婷的手指紧紧抠着坐着的沙发，“你说，她买了一栋楼？你上次不是说是她旁边的那个女性买房吗？还说是给什么公司买的！你上次可没说是叶玙买房！” 赵臻感觉自己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半天反应不过来。 叶玙怎么会买那么多房子，她哪里来的钱！ 销售笑道，“那个位士也买了，买了十间。不过那个女孩儿不是说不喜欢和别人做邻居吗，所以人家是另外买的一整楼的，两个人都卖了。哎呀呀，你们知道吗，买那十间房的公司也是那个女孩子的，她全程签字，那个女士是她的秘书！” 白婷婷浑身发抖，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求助般想握住赵臻的手。 深深的嫉妒和怨恨像巨浪一样侵袭着她的理智。 可她看赵臻的表情，他那种复杂奇怪的表情更让她害怕。 她唤他，“赵臻……” 赵臻表情阴郁，“说那么多干什么，——手续都办好了？我们走。” 好像现在不走，他就在也没有力气走了。 “不想和别人做邻居？！”是指的他吗？ 不想和他做邻居！ 很好！ 赵臻胸中一股怒火将自己燃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销售部，白婷婷在后面急急追他，“赵臻你等等我！” 销售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好地怎么就走了？他还没说完呢，那个女孩可是真有钱，都能推荐王玉立这位女明星来买房！ 他站起来，把茶几上那两人喝剩下的茶杯收起来，准备扔了。 另一个销售过来笑他，“没有把客户刺激得再买一套？” “买？穷鬼买一套房子还用的最低贷款，三十年还，哪里还有钱再买！”要是这俩人不来，那么买一整栋楼的大客户就是他接待！ 想想就气人。 两人笑着说起了别的事儿，“等会一起进去要签名？” 王玉立买房很快，看中了五号楼户型和楼层就签了下来，她从小地方来，贷款是不敢贷款的，提前从公司支取了《洛神》的片酬，然后全款买了两套房。 到时候把两套房中间打通，这一层就全都是她的了。 这个房子买了，她一夜回到解放前，穷的叮当响。 手续办妥，有不少销售来求签名，王玉立心情大好，甚至同经理和销售们拍了合照。 拍完照，她的助理便问经理要了拍照的电子版，“私人收藏可以，但不能公开宣传，否则我们公司法务会上门喝茶的哟。” 大家哈哈一笑。 经理原先是有这个打算，但被人家提醒到脑门上，打算自然作废。 王玉立微微一怔。 她……已经有了这样的商业价值了？ 回到公司给租住的地方，王玉立独自在房间里坐了好久，一整天都不出门。 因为签了《洛神》合同当天，她就被迫去听了李大律的法律故事，然后《洛神》的片酬她一分都没有给家人寄回去。 《一苇》的片酬，够他们挥霍一阵子了吧。 叶玙听到王玉立助理给她说的情况，安慰她，“没事儿，就是初在海京立足，玉立姐心情波动比较大而已，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曾经的王玉立直到五六年后，才花了巨资在海京买房。 当时她在流行的部落格分享了自己的买房心得，感情真挚文笔有力，那怕是个路人，都能从中感受到她的激动与喜悦。 叶玙忽然眼睛一亮，叫来米雪儿，“玉立姐和公园一号销售经理拍的照片你看了没？挺漂亮的。” “看了，平时在电视里人人都是美人，等跟咱们这些老百姓站一块儿，那真的特别明显！” “你和公园一号的老板宋梁智联系，我有他名片，看愿不愿意让玉立姐给他们当代言人。代言费好说，如果要出面站台宣传，价格另算。当然，所有的酒会晚宴之类一概不接。” 还有这种说法？ 米雪儿将信将疑去办。 第二天，王玉立就收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商业代言活动。 真心娱乐从中间抽取了九千的佣金。 公园一号立刻成为海崖房产论坛上最火爆的项目。 这钱太好赚了。 礼拜一早上，叶玙穿上了非常土气的校服，印有海京大学字母缩写的运动衣，满是信心坐上了周议黎的车。 周议黎惊讶，“你这校服怎么又穿上了？！”从收到校服开始，她就不停报怨校服太难看，跟人家附中的没法比，死活都不要穿。 上次穿过一次，被白婷婷盛世美颜击中，恨得不行，发誓再不穿。 今天却又穿上。 而且今天还要碰见白婷婷。 叶玙摆摆手，“正式场合，得显得有诚意一点。” 人都是有弱点的，她这身校服明显能得到法官的感情加分。 68 68 白婷婷的校服就没有这般优点。 附中的校服太好看了。 尤其是放在有色眼镜下，很有一些颜色的市场，比如岛国就有许多这方面的漫画，放在今天，是绝对不适合穿到法庭的。 叶玙能想到的，白婷婷与赵臻不至于想不到，她今天穿了很普通的运动衣，连品牌都是极为小众的国产牌子。 大家都是聪明人啊。 今天不把这个石禽兽锤死，叶玙不爽之外，白婷婷还在附中上学，那肯定落不到好处，说不定会更差。 因为吃了这种猥亵少女官司的事儿，石禽兽失去教育资格一年多，暗中有周议黎找人帮忙施压，他连附中的基本工资都拿不到。 或者不到一年时间吧，但从外表看上去，这个人已经仿佛老了十岁。 鬓边白发与佝偻身形十分容易令人同情。 白婷婷目露怜悯。 赵臻与她耳语，她目光渐渐坚定。 叶玙发现，赵臻有时会偷偷追逐她的身影，但若是有目光碰撞，则立刻扭转头，铁石心肠。 哟，他这是怎么了？ 她今天穿的这么土气，还能吸引他这个过气男主的注意力。 周议黎同律师讲了好一阵，开庭之后便坐到观众席。 赵臻同样也是。 他走到周议黎旁边，“学长好。” 撇开父辈们在政坛的立场，大家年轻人，都是33中出来的，叫一声学长在这种场合下太合适不过。 周议黎同他点头，表情冷峻。 赵臻记得之前同他见面，双方虽然不熟，但也十分客气，今日怎的同仇敌忾，他仿佛拒自己千里之外？……坐在周议黎旁边，赵臻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法官对两位少女带有同情。 叶玙今日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喋喋不休的嘴巴像蚌壳一样，别人敲一敲，说一句，不敲，就哑巴。 反倒是腼腆温柔的白婷婷说的话格外多，当然也很动听，惹人怜惜。 众人的反应最直接。 法官最后一次问受害人叶玙，“……请如实回答。” 叶玙就像符合她年龄的小孩一样，紧张地舔舔嘴唇，双手死死抠在一起，“我发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客观事实。……石钟……确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实施猥亵行为……”她艰难地说出每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砍在心头，字字滴血。 “并且，石钟以老师身份，对我进行权力压迫，威胁我不得将猥亵事实告知他人。我要求，剥夺石钟教师资格身份，并申请法庭禁止令，禁止石钟未来从事与教育有关行业，同时申请人身限制令，限制石钟靠近一切未成年儿童，保持十米以上距离。”注1 坐在原告席的白婷婷神色复杂。 她看过起诉书，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严重的惩罚，这些都是叶玙方面提出来的，叶玙真的是帮她吗？ 她已经是作文大赛一等奖，因此，饭馆此事从头到尾，根本对叶玙从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对她有好处。 并且，这些惩罚是很有威慑力的。 即使石钟刑满结束，按照这人身限制令，他也无法靠近她伤害她。 附中校长满身大汗，频频看向白婷婷，希望这里能有突破口。 白婷婷不为所动。 她只要安安静静把在附中剩下的日子熬完，凭她的文笔，拿到作文大赛复赛一等奖觉没问题，校长即使不高兴，也得咬牙将她留在附中，要让她给母校增辉。 轮到她最后陈词，她同样绝不给石钟一点点复出机会。 法官当庭宣判，除了正常的猥亵罪成立、给予相应坐牢三个月处罚外，取消石钟教师资格身份，终身禁止他考取教师资格证，叶玙提出来的几天稍作修改，限制令十米改成两米之类细节性问题，其余诉求全都被法庭以结论形式告知。 官司胜诉。 叶玙和自己的代表律师拥抱，然后带着眼泪跑去法官那里，给法官鞠躬，“谢谢您！太感谢您的正义！我为附中的学弟学妹们感谢您的公正严明！” 白婷婷立刻反应过来，和叶玙手拉手，一起给法官鞠躬。 法官笑呵呵的接受了两个孩子的感谢，跟着同事离开。 等人家都走了，叶玙和白婷婷立刻互相嫌弃地松开手，谁也不看谁一眼，就像是小孩子闹矛盾一样小气，分别从左边和右边的走廊离开。 周议黎等叶玙过来，摸摸她的头，“心情好些了？” 叶玙坐到他旁边，余光瞄见赵臻同白婷婷在和附中校长说话，三人一起走出了法庭大门，便摇头晃脑的笑道，“当然好，非常好，今天不上课，我请你吃大餐！” “可以。” 两人去最近新开的一家酒店吃饭。 这家酒店的海鲜烧烤很不错。 选好位子，周议黎去挑选新鲜海鲜。 叶玙坐在椅子，左右看周围环境，忽而听见身后一桌人正在聊什么金融圈八卦，仿佛有什么擦过耳边，她顿时竖起耳朵，努力听起来。 “……听说是孩子流产了，啧啧，都已经八个月了，遭了这种恶心事！” 另一女性附和，“可不是嘛！那个庄重可真不是个东西，你喜欢搞小老婆你悄悄搞就行了，结果把那个贱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打电话挑衅！如果放在我家，我非得找人草死这贱货。” 说话力度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叶玙皱眉，她怎么听见“庄重”这个名字？ 身后一桌人大约已经是吃完了，聊了十来分钟，话题换了三四个，没等他们再次聊到什么小老婆话题，人家就撤了。 叶玙偷偷去看离开的三个女性，全都是贵妇人打扮。 周议黎问，“认识？” “不认识。”叶玙摇头。 出了酒店，叶玙让周议黎去开车，自己根据贵妇们的议论，在酒店附近的报刊亭寻到她们说的那一本杂志，娱乐圈风暴那种，封面是不认识的小明星露肉照。 她在目录找到“庄重”的字样，付钱买了，拿上车去看。 因为不是什么好书，叶玙机警的坐在后排。 然后看见这本周刊上报道，新盛老板娘被小三打上门，连续三天骚扰电话不断，杂志甚至在人家老板娘手机里装了窃听电话，写出“你怎么还不离婚啊老女人”“你老公最喜欢我的**”“视频好看吗，湿了没？”诸如此类□□。 她一边当成小*文来看，一边给温丽拨电话。 电话占线。 拨了好几通，全都没人接。 她只好给温丽家打电话，心里祈祷不是庄重那个混蛋接电话. “不管你是谁，无可奉告，请不要再打电话来了！否则我们要报警了！” 是阿姨！ “是我是我，阿姨，”叶玙松了一口气，急匆匆问，“是我，小叶，上周和李律师一起来过的，”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激动到，“是小叶啊！哎呀我给你说，我们太太可真是到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阿姨憋了一肚子气，别墅里就她一人，她快速把事情给叶玙掰扯一遍，火大要命： 温丽最近总是睡不好，就天天叫庄重回来陪她睡觉，时间一长，杨阳那个小贱人就受不了了，先是发骚扰短信，看庄重没有说什么，就直接打电话羞辱温丽。 最后一次电话，温丽接起来，听见了电话那边不可描述的喘息声。 当时她就肚子疼，到了私人医院，孩子已经没了心跳。 温丽找了李律师给庄重发了律师函，协议离婚，她自己小产很惨，不想在国内待着，索性飞去美国养病了。 阿姨边说边哭，“可怜的太太……” 叶玙安慰了许多，挂了电话，把这事儿说给周议黎。 周议黎安慰她，“离婚也好。” 开车方向不是叶玙公司，她看着窗外略陌生的环境，正待问，车子就驶进了一幢高大写字楼的地下车库。 她轻轻“咦”了一声，趴在车窗往外看，在地下车库的墙上找到标识：“凯丰国际大厦？” 69 69 很熟悉的名字嘛。 叶玙欢喜地捶着车坐，笑道，“哎呀，狸子哥你终于肯待我来你的大本营啦！” 面带微笑的周议黎将车倒进车位，“是请你来帮我的忙。” “别这么客气呀，周老板！” 这名字！听着很有大上海那种的，拥有几个码头那种地头老大的派头。 周议黎带她坐观光电梯。 叶玙双手攀在栏杆的叶玙，透过不断上升的玻璃窗，看见外面的世界渐渐缩小，外面的世界慢慢变大，脚下所有的景致一览无余。 现在海京超级高楼甚少，她视野逐渐再无遮挡。 忽然，她一声惊呼，指着外面远远地方回头对周议黎道，“啊狸子哥！金融大厦！这里能看见我的公司呀！” 叶玙快乐地数着金融大厦的楼层，想要找到自己的公司所在，但隔这么远，太难了，一会儿就数乱了。 “叮”地一声，电梯缓缓停止。 电梯之外，直接就是接待大厅，接待前台站了两个标致的女士，她们很有分寸地朝着这边鞠躬，同声微笑道，“周总好！” 叶玙目光在两位女士身后的两个大字停留，心情愉悦地小声念：“部落。” 整个背景墙搭上了纯白色LED灯，看着就是现代化的科技公司。 周议黎给接待介绍，“叶总。公司第二老板。” 两位前台微微吃惊，但是很规矩地样子，也同声喊了“叶总好。” 叶玙心满意足给她俩点头，跟周议黎一起深入公司内部办公区。 等他俩一走，一个前台拍拍胸口，“不是吧，传闻中的第二个大老板是这么小的女学生？海大的校服好像？” 另一位摇头，“不知道，我又没上大学。” “你说他俩什么关系？这个叶总什么来历，居然能攀上老板？” “不知道，看着人家关系挺好。” 两人话不投机。 叶玙自然知道自己一旦来了周议黎的公司，那么她势必会是大家的话题中心，心态不错的她听周议黎给每个部分介绍自己，她也十分大气地和大家打招呼。 比在自己公司装逼多了。 直到最后一个办公室，听说是公司副总的地方。 周议黎敲门。 里面传来“进”的声音。 听声音很严厉的样子。 周议黎拧了拧门把手，推门，带着叶玙进来，和办公室里正在打电话的一人打招呼，“志成，”对叶玙道，“公司负责技术的副总，园区的设备归他管。” 这个叫做志成的连忙站起来，快速结束通话，不等电话在机子上放稳了，就从桌子后面出来，笑着伸出手，“看来你就是传闻中的叶总了？你好你好，我是吴志成，三年前海大计算机专业毕业，校友！” 叶玙顺着他很善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服。 笑容瞬间凝固，下一秒她立刻回神。 听他说话亲切，就好像见的是自己人一样，叶玙矜持地和他握手，“学长好，我叫叶玙，你别听他什么叶总的，你喊我小叶就可以。” 三言两语双方见面完，周议黎带着叶玙终于来到他的办公室。 叶玙一进来就反手锁上门，一蹦三尺高，“啊啊啊啊啊！我穿的是校服！要死啊！！我今天来居然穿的是这种土破天际的校服！我是猪吗！我是猪吗！啊啊啊啊！” 周议黎还以为她怎么了，闻言不禁笑起来，脱下西装挂到衣架上，安慰她，“校服很可爱啊，你看大家挺喜欢你的。” “那怎么能行！我是你们的副总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总！我穿个校服！” 叶玙简直要被自己蠢死了，在周议黎办公室蹦来蹦去撒气。 浑身的尴尬甩都甩不完！ 刚刚在各个部门装模作样，搞得自己很像老手一样，看在别人眼里，和穿着妈妈高跟鞋、脸上涂抹面粉装优雅地过马路有什么两样！ 她捂着脸滚到沙发上，哭哭唧唧个不停，“啊啊啊！我就是猪！” 周议黎劝又不会劝，坐在她旁边干脆给她剥水果，“好啦好啦，吃水果。” 叶玙“啊”了半天，翻个身转过来，双手捂着脸，眼睛从指缝里往外看，“狸子哥，我太脆弱了，你怎么不哄哄我！哼哼哼……” “哄你，哄你，”周议黎把手擦干净，摸摸她的头，“好了不哭了，吃水果。” 把剥好的一牙橙子送她被手挡住的嘴边。 叶玙抬起一点点手掌，露出嘴巴。 橙子塞进她嘴里。 然后手掌快速挡住脸，继续不高兴。 周议黎拿她没办法，自己吃了两颗橙子，剩下的都放在盘子里，起身去办公桌准备干活，“剩下你吃完，挺甜的，吃完了过来，今天有正事。” 叶玙不动弹。 周议黎走到办公桌跟前，按下电话免提，“通知各部门，半个小时候大会议室开会。” 听见他真的有工作，叶玙不情不愿的拿下手，躺在沙发上吃橙子。 周议黎见状，笑道，“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你怎么在大会上扭转大家对你的印象，全靠这半个小时的准备了。这里是等会要开会的内容，你来看看，熟悉熟悉。”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愤然吃下最后一个橙子，拖拖拉拉走到他跟前。 “跟你有二分之一的关系。” 叶玙立刻眼里就都是笑意，勉为其难的嫌弃道，“专门考我呢呀，三十分钟准备时间？我做生意可你比早多了！” 她拿起会议梗概粗略扫了一遍，思索了三秒钟，十分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打印纸，然后将打印纸放到桌上，左手“啪”地一声压在上面，整个人身子前倾，俯视他，挑眉道： “小意思。都是我们锦鲤做熟了的，到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锦鲤的营销手段，保证你业绩第一个月就能转亏为盈。让他们喊我叶总喊得心服口服。还有这个‘你’，以后永久性变成‘您’！” 周议黎笑了出来，“厉害。” 叶玙伸出手，“给我一个本子一支笔，我写一些提纲。” 他这里什么都有。 叶玙拿着纸笔，左右看看，“哎呀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真可怜。” 说完，她也不愿意和周议黎挤一起，嫌他打扰自己思路，屈尊地坐到沙发那里，开始写写画画。 二十分钟过去，两人各忙各的。 秘书拨电话提醒时间。 叶玙抬头，笔放在茶几上，甩甩手腕，“我好了！” 70 70 常不动笔，偶尔写上二十分钟的汉字，就觉得手腕酸痛。 “下次来给你准备的办公室就装修好了。”周议黎道。 “不要，我就要在你这里办公，——呵，我又不傻，我干嘛来你这里办公！你给我准备个睡觉的地方，到时候你忙你的，我睡我的，绝不干涉内政是我的治国原则。……今天是辅政，套路教会给你们，干完这一票就还政。” “有，都有，就是按照你在公司的生活习惯装修的。” 叶玙十分满意对方的上道。 她将这张纸捻起来，一蹦一跳地站在周议黎正对面，两人隔着一道办公桌，她笑眯眯将纸放在他面前，“铛铛，这里是等会要开会的内容，——你来看看，熟悉熟悉。” 将原话送还给他。 周议黎一愣，笑着摇头，拿起来认真看。 叶玙目光灼灼盯着他，打算从他表情中看出欣赏或是赞美。 但是。 但是这个人从来都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淡定且冷静，视察工作一般看完她的粗提纲，最后终于开口，“很好。” 就这？！ 太随便了吧。 叶玙“切”了一声，转过桌子，站到他旁边，上半身靠着他的老板椅，“唰”地从他手里拿走这张稿纸，“又不是真的考试，这么严肃干什么，夸我。” “你很厉害。”周议黎老实回答。 叶玙笑嘻嘻的转个身，轻快地走到落地大玻璃窗前，指着外面，远远地地方是金融大厦，“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车水马龙距他们很远。 叶玙信心满满，靠着窗栏对他道，“有点紧张怎么办。” 周议黎摇头，看了看时间，整理好刚刚准备的资料，站起来，“准备去开会。” 叶玙深深吸气，吐气，从他桌上随便找了一本什么资料，把自己的纸条夹在里面，跟着周议黎出征。 大会议室已经来了不少人。 叶玙坐在辅政大臣该在的地方，周议黎左手边的一个椅子。 秘书本来为她准备了别的位置，眼看自己的位置被占，只好她自己去坐了叶总的地方。 周议黎在这种场合非常严肃，叶玙很识相，也很懂，他俩各自看自己的东西，没有交流。 公司中层以上的人都到齐了。 叶玙一眼扫去，差不多十几个人，这规模很大了，她当初开公司，全体员工加起来也才是这里人数的一半差不多。 秘书给周总汇报，“人到齐了。” 周议黎站起来，开始讲话，“今日下午三点，我们的‘部落’正式上线。” 大家鼓掌。 叶玙慢一拍，赶紧放下手机给他鼓掌。 温丽给她发信息了，母女平安，人在米国，刚下产床。 多么震撼的消息！ 她一时忘情，嘴角弯弯无声笑了起来。 果然是办大事的。 不知不觉，周议黎就讲完了他那些公务，手下开始讨论时间，大家年轻气盛，各抒己见，会场热热闹闹，比起她们锦鲤是她“一言堂”看起来活泼多了。 周议黎方面的会议主题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老板做了充分听取意见做下决断之后，给大家正式介绍今天的另一个重要会议主题，“现在由叶总给大家作报告。” 副总吴志成带头鼓掌。 有几位女性中层对这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很有好感，抱着保护小妹妹的原则，也很给面子的鼓掌。 只是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为她的“副总”的“总”鼓掌的，没有几个。 就是看不起人嘛，叶玙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不信任，太懂了。 周议黎介绍完主讲人，就坐下了，完全没有为叶总圆场助威的意思。 叶玙站起来，微笑，一言堂开讲： “大家好，我是叶玙。本职工作，”她指了指自己的白菜干一样的校服，“学生。海大数学系大二学生。在这之前，另外有两项兼职，一，是去年年初创办了锦鲤文学网；二，同年成立了真心娱乐公司。从去年到现在，能够说出来给大家听的，有三项策划，愿意同在座的大家分享一二。 第一件是我们锦鲤文学网开启了网文界的网络文学大赛，纯粹用钱砸出市场，包括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 第二件，大神制造计划，俗称碰瓷计划，很简单，借用了中学生圈子里最火热的全国作文大赛的胜利成果，打造属于我们锦鲤自己的明星作家； 前两件策划同诸位有行业壁垒，大家或许都不是很熟悉，请会后自行上网查阅资料；第三件，只要天天看电视或者上网冲浪的，都能够知道，真心娱乐投资兼制作的大型武侠连续剧《一苇》即将上映，在海京卫视公布的所有预告片中，收视率目前暂居今年首位。” 说到这里，大家恍然大悟，纷纷议论起最近很有关注的《一苇》，竟然是她的手笔？大家顿时看着这个言辞侃侃的女生，目光中有了别的深思。 叶玙面色冷淡，仿佛对底下的说话很不满意，双手很简单的做了个“停”的手势。 议论渐小。 周议黎不知不觉脸上就带出了笑意，看她开会太有意思了。 原先担心她会真的紧张，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心情一放松，人就跟着放松，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认真看着她表现自己。 叶玙道，“不在功劳簿上睡大觉是我们锦鲤和真心的原则。现在我说一下我们锦鲤、真心，同咱们部落的合作共赢计划： 第一，锦鲤目前拥有一万多位作家，其中粉丝数量在一千以上的，有三百多位，这三百位作家由各自责任编辑带领，共同进驻部落，在今晚到明晚超过五百篇文章的更新当中，作家会给读者带来这个消息。 按照我们搞数学的统计规律，有六分之一左右的读者是粘性用户，会为了追作者小说而一同注册部落。 第二，《一苇》全体主创人员（除了我），会在部落上线日，注册部落会员，主创人员互动，主创与《一苇》粉丝互动，主创与网友互动； 我们会在明晚安排《一苇》女主角王玉立女士，接受部分新闻记者以及电视台的采访，采访内容暂时保密。不过我们会借着王玉立女士之口，将此《一苇》主创集体上线部落消息告知媒体与公众，最晚后天，这条消息会在各大新闻媒体与网络平台播出； 这是广大群众同电视剧制作人的无间隙亲密接触，意义非同反响，所以我们需要部落的同仁暂时保守这个秘密，以防此操作被反对被举报不能实现。 第三，《一苇》后期已经编辑了不下十份电视剧的推广小视频，以及一份二十分钟的电视剧先导片，我们会在部落作为第一发布窗口。 第四，通过第三点的宣传，带出这一点，真心娱乐下一部独立运营电视剧《洛神》，《洛神》在去年的数据已经是锦鲤第二，今年小说完结，我们真心娱乐拿下了它的全版权，诸位不必担心有版权争议。 《洛神》宣传不再依托传统媒体，而是全方位在部落这个自媒体社交网进行运营，运营策划暂不透露；大家对《一苇》非常了解对吧，但是请诸君思考，在这之前，有那部影视剧是在开拍时、在播出前就让大家如此关注的呢？没有。 我们《一苇》的宣传请大家放心。《洛神》一定会比《一苇》更有话题，影响力更大。 以上四点是给大家初步信心。 最后，第五，也是最后一点，我们真心娱乐在上个月，拿下了新一年度全国两百多所高校的墙面广告——这点也请大家暂时保密，这是我送给部落的秘密武器。除了给自家宣传之外，部落会有超过五百万的学生受众接收到部落的广告，这些天真可爱的学生，是我们接下来营销的重点。” 所有的员工全都震惊地看着叶玙，“您拿下了教育部最新的广告推广计划？” “真的假的？！我只是听说全国高校建设里，有这么个财政振兴计划，没想到真的有？还被叶总给包圆了？！” 就连校友、学长吴志成都十分不淡定，偷偷问周议黎，“什么时候的事儿？没听见风声啊。” 周议黎答他，“上个礼拜拿到的。”他时候找人查过竞标书，叶玙的真心娱乐给出的价格，比第二名高出了一倍。 这样的财主无论如何都能拿到项目。 他当时也挺纳闷，学生哪里有时间看小说看电视，这不是胡整吗。 竞标书叶玙复制了一份给他看，里面的竞标内容除了钱多之外，对于大学生爱国主义教育、信息爆炸式网络资源普及计划，以及科技振兴强国教育等等策划案，是在让他刮目相看。 这种功在千秋的策划，教育部哪里会不给。 她还特别强调说，这些许多都只能通过“部落”这个平台实现。 他自从了解自媒体这一行业后，也开始觉得，叶玙说得不错，——大学生是社会发展的基石，大学生宣传口这个阵地我们不拿下，就会有别人拿下。 别人能做到叶玙这些吗？ 太难了。 即使是他，再看到叶玙的计划书后，也不得不感慨，后生可畏。 现在看着大家的亢奋的表情和激动的神态，知道叶玙所料不假，信心比实绩更能让人充满斗志。 叶玙最后总结，“等会营销部留下来，我们开一个小型的保密会议，一天之内教会营销部的同事，如何像我们锦鲤，每一次营销都能得到300%的热议和跳跃式流量。好，今天到此为止。散会。——” 她顿了顿，看向旁边对着她笑的人，“呃……对不起，你来说。” 周议黎站起来，“营销部留下来。散会。” 71 71 营销部有自己的营销方案，而且做得不错。 但今天叶玙被叫来，就是周议黎给大家的压力，你们做出来的成绩，别人也可以，而且会比你们做得更好。 叶玙开会讲到他们知道的，不知道的，实实在在给了大家不一样惊喜和一样的压力。 人家才15岁？ 离开会场的人议论纷纷，吴志成找周总了解学妹去，太可怕了。 海大是培养人才。 什么时候海大培养超人了。 叶玙刚刚开会，看看会场所有人的状态，也算对部落有初步的了解。 现在留下营销部的两人。 她只说了一点点，“我们的诀窍是，‘撕逼大战’是流量之母。这句话放在任何地方都实用。不怕被人黑，就怕没人黑。” 大家都笑了。 “方鲁，杨启对吧？”叶玙看他俩放松了一些，便开始正式谈话，“你们两个接下来的半个月，跟着我去我们锦鲤文学。这一个月里，我们真心娱乐将会为《洛神》的开拍创造话题，开辟流量，争取粉丝。锦鲤是主战场。一个月后你们两不论如何都能出师了。” “可我们部落也有自己的工作啊。”杨启质疑。 叶玙不容置疑，“部落的营销方案我看过了，这半个月只要按照你们既定的方案走，就没问题。即使有问题，打个电话发个邮件，哪怕不嫌累多跑几分钟见个面，都很容易的事儿。我和周议黎商量过了，明天你们准时来锦鲤上班。” 营销部一正一副两个负责人面面相觑。 叶玙出了会议室，周议黎却在这里等她，她笑眯眯站着等签收。 周议黎和营销部的两人点点头，叫了她，“都说好了？走罢。” 两人去了他办公室，拿了几份文件，就离开公司。 部落的中层今天果然议论的主要话题是叶玙，有人暗戳戳问营销部的组长方鲁，“说什么机密了？” 方鲁想起叶总那句挺搞笑的话，笑了一阵，紧咬牙关不说。 叶总说了，战斗打响之前谁也不准泄密。 这等核心要诀，决不能外露。 下午三点，部落正式上线，上线后，注册人数由点到面，逐步攀升，公司各个部门的人都紧盯数据，胜败在此一举。 吴志成和周议黎熬通宵打这一仗。 第二天一大早，方鲁就和副组长杨启按点到了锦鲤文学的所在地。 米琴儿负责接待两位贵客，介绍公司各个部门和分管业务，分发工作门禁卡，安排办公地点，同时不辞辛苦地介绍附近的餐厅、甜品店等等，甚至还特意问，“有什么喜欢的或者忌口的？我们老板最喜欢请我们吃甜品。” 方鲁和杨启吃不消得很，这儿就跟女儿国一样令人害怕。 然后两人就在真心娱乐的公共办公区，干坐了一整天，直到下午四点半，上完课的叶玙才匆匆赶来公司干活。 她招呼两人，然后叫上米琴儿、小青等进会议室开会，“你们也来。”叫他俩。 方鲁和杨启对视一眼，跟在最后走进来，找了位置坐下，听讲。 叶玙一边伏案打开电脑里的PPT一边问，“白首不相离提出的的解约要求我看了，30万违约金她之前有说同意，小柳那边解约合同做好了吗” 小青道，“今天中午十二点半，白首不相离给我发了正式的站内信，对方同意支付违约金，不过她提出支付方式不是现金也不是私人对个人转账。我叫人从政务局查了她给的账号，是七剑文学的公司账号。” 叶玙点头，“我知道了。” 白婷婷太大意了。 她坐下来，调整椅子的舒适度，问法务小柳，“我听说经典出版社已经和白首不相离初步签了意向书，要为她出一本散文集，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这边一解约，他们大概就会出公告。法务这边能做什么？” “可以对经典出版社提出抗议，或者直接发律师函。” “好，小青，你给白首不相离发解约合同的电子版邮件，纸质版合同也同时挂号信寄出。要求，本周之内将款项转到公司账号，如有拖延，那么解约将推迟半年； 对方一定会提出质疑。你拟一份公告，今天下午六点之前，网站首页广告栏滚动播出，大意是解约合同须提前一个月通知公司，一旦解约合同正式发出，需得在三天之内完成合同内限制条款，否则合同自动无效。 小柳你也记一下，下午以公司法务名义，同时发出这条声明。还有，一次解约不成功，下次须等半年后才能再次谈解约事宜。——适应了一早上，现在都会用部落发东西了吧？” “会会，太会了！”大家刷刷刷记下自己的工作内容，闻言都笑了，小青还说，“我都申请了小号呢。” 方鲁和杨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叶玙看向米琴儿，“都记下来了？这次白首不相离肯定解约失败，你跟着他们的步骤，每走一步，都在灌水站上帖子，帖子三部曲整整齐齐前进。每有一条帖子能上海崖论坛的首页，都给我发链接。 还有，每天选择一条热量最高的帖子，去找你姐姐，给它贴到部落的公司首页，置顶挂一天。真心娱乐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每一个小时左右来一条正能量部落发言，贴图全都用我给你们的《一苇》剧照。明晚八点最后一条部落发言，你注意，和《一苇》的官方部落账号同步，转发我之前叫人画的《一苇》的四宫格漫画。这个私人账号在谁手里？” “也在我手里。”米琴儿连忙举手。 “你不行，算了，我另外找人。” “我有账号，我行吗？”方鲁出声。 叶玙笑了，这家伙终于肯出声了，“可以，回头我把第一话叫人发给你。米琴儿，漫画这事儿你和方先生跟进。” 第一话是什么…… 方鲁硬着头皮说没问题。 无比忙碌的一个会议一小时内结束。 方鲁和杨启私下聊天，怪不得一整天他俩都没事做，原来如此：叶总要上学！白天不来公司！ 但这叶总脑子里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 他有悄悄录音，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人家给他活太多记不住，结果…… 下班之后，方鲁和杨启听着录音笔里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词汇，开始漫长的“专业词汇”死磕学习，会议刚开始他俩简直云里雾里什么都听不懂，什么叫做“白首不相离”，什么是“灌水站”，海崖都知道，那什么是帖子三部曲？ 就方鲁自己来说，他好容易找到机会张了一个口想融入大环境，叶总就机关枪一样抓住他给他了五六条命令，全都是本周内必须完成的活。 但是他基本上都不懂啊！ 本周去掉今天，再有两天了啊！（两天后的周五，老板才能再来公司干活，下次一定还有新的工作。） 杨启比他活少一个，但也是抓瞎。 最重要的是，锦鲤和真心不时兴外企的加班，一到六点全都走人，公司空荡荡，他们想找个人补课都不行。 方鲁无奈，给米琴儿发信息“求助”。 米琴儿要送老板回学校，这耗时耗心耗力的活周先生已给酬劳，因此毫不留情打发了这俩汉子，“有事明天早上再说。” 叶玙在路上笑嘻嘻问她，“哎呀呀，这俩人有没有看上的？都是单身呢，我专门给咱们公司的女性同胞准备的！” 这俩不行，下次就换一批汉子来干活。 72 72 米琴儿笑嘻嘻，“还没考验呢，等等看。” 叶玙顿时表示了解。 两人在车里说着各种八卦，比如同一楼的新盛传媒庄重庄总离婚，但神奇的是他也没有扶小妾上位，而是仍然金屋藏娇，娇儿多次闹到公司来，让锦鲤的员工看了好几集的小三上位连续剧。 然而，每次这个娇儿都能被庄重搞定，开开心心离开。 大家叹为观止。 说实话，米琴儿曾经年少无知，认为庄总是个有才有貌的好人。 现在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聊完这件，米琴儿趁着气氛正好，貌似无意地提及工作，“我看这个白首不相离真的是莫名其妙，咱们这次能把她整服帖吧我都给小青说了，她这半年什么推荐位都不能给，旱死她。” 那本大名远扬的《某一某二》在公司早就传疯了。 谁都见过白首不相离的照片，其中有一张侧颜照，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她觉得就那张照片，她们老板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小美人儿，大约也只是堪堪持平的水准。 但是啊，谁能想到这货这么阴险狡诈，居然能写出那么人心险恶的内容来。 她那只眼睛看见她们老板是个小人了？！ 人不可貌相。 老板却是一直压着没有说话，直到今天—— 米琴儿心里痒痒的，就想知道下一步老板要怎么锤这一杯茶。 “做人留一线，旱死倒也不必，”叶玙道，“只是，这也次是个好机会，今年你能拿多少年终奖，就看这一次的操作，能不能再让网站和真心上一个台阶了。” “老板您有思路了？” “嗯，我家周先生的公司这不刚上轨道吗，他们家的男同胞做营销相当的刻板，都是别人家吃剩的。刚好赶上白首不相离作妖，给我送了现成的教学模板。回头你给大家加把劲，让部落的直男们见识见识咱们锦鲤巾帼枭雄的手段。” “那可是必须的，”米琴儿喜滋滋，“今天看见没，咱们开会，那俩直男一句都听不懂，像两个傻子一样杵在那里，笑死我们了！” 叶玙想起下午那场景，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 笑话够了，她也给米琴儿讲道，“要想他们给咱们当苦力，你得好好把人安顿着，明天找个人给他俩上一节网文圈的科普课，做不了伙伴总能做盟友，善待友军。” 两人到了学校，叶玙好好休整了一晚上。 啥也没干，就是睡觉。 次日一大早先开电脑看新闻和消息，——部落先声预告做的很稳，叶玙放心地合上电脑，洗漱上课。 中午先回宿舍看网络上关于“部落”的新闻，再次确定了没有□□，这才去饭堂找李斐吃饭。 下午最后一节选修下课，叶玙匆匆给米雪儿发信息，确认这两天公司同部落合作的各个项目进展，并让她把王玉立接受媒体采访的现场无删节全过程给她发邮箱。 今天她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课，其中两节选修，因此被周议黎要求过，不准来公司，等明天下午没课了，再去公司干活。 昨天一口气给大家分配了那么多的活，结果她就没事干。 叶玙回到宿舍，给周议黎发信息：数据怎么样？ 昨天到今天，部落上线24小时数据，是展现公司运营社交网是否成功最直观的东西。 周议黎大概早就准备好了内容，一连好几个短信秒回： 第一天线上人数三万+人次，注册账户有两万六千人；其中公司邀请的名人明星等有一百来位，他们带来的注册账户三千多个； 锦鲤文学网以及邀约而来的七剑文学，这两个官网、网站编辑及工作人员、加上数量庞大的作家，注册账户超过了四千人； 作家粉丝群体应援而来的，大约在八千到九千一万左右。 剩下的全都是网络上的散户。 她如释重负，这数据相当好了！快速给回了个“恭喜”。 周议黎稍后发来一条，“你提供的‘爆款’话题今晚九点左右上线，敬请关注。” 这第一仗打的十分顺利。 下一波战况即将开始。 叶玙回宿舍写攒了一个礼拜的作业，拉上床帘六亲不认，一边做题，一边在网上刷新闻。 在八点五十几的时候，部落热搜空降一条消息： 新梦想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陷入合约官司？！ 这条热搜的标题怎么这么啰嗦。 叶玙摸着下巴，点进去，首先出现的是“锦鲤文学网”的官方部落，置顶消息是“本站作家白首不相离，与公司提出解约，相关解约合同已寄出，请白首不相离确认。” 安特的“白首不相离”是个黑色，说明她并没有在部落注册。 这条消息的数据不停地上升。 九点二十，已经被推在了第三名的位置。 再次刷新，叶玙忽然发现在第18位的位置，有个“白首不相离疑似回应”的热搜。 她点进去，是一名叫作“白首不相离—本人”的账号出现，疑似回应，“未收到合同。请给出快递单号。” 这一条被疯狂转发。 “啥啥，白首不相离是那个白婷婷？” “白首不相离好美，见图。” “白首不相离签约了公司？版权那种吗？” “她是哪里的人来着，我记得好像有个帖子科普过她。” 各种消息乱窜。 本条搜索之下的第二条消息，仍旧是锦鲤的官方置顶，——锦鲤文学沉默，没有给出快递单号。 十点，锦鲤文学几乎被锤死了，最后一条“催收合同”的消息下，差不多沦陷，全都是网友各种不好的言论。 有人把这个“网文解约事件”搬到了海崖，于是十一点多，在海崖这条上首页的消息帮助下，又有一波网友来部落游览，发表见解。 白首不相离稳坐钓鱼台，被网友维护的很温暖。 锦鲤还是没有快递回应，那条置顶消息下面，第二个高点赞的回复，很客气的质问网站：店大欺客！ 十一点五十，周议黎给她发来新的数据，部落的上线人数在十点半达到第一个高峰，时时超过三万人次，十一点半第二个高峰，十万人次。 十一点半时，注册人数达到五万四千人。 大多数新注册用户，都流入“锦鲤文学网”和“白首不相离”的部落里。 留言率和点赞率分别超过了37%和39%。 数据显示，白首不相离险胜一筹。 同样坐在电脑跟前的白婷婷脸蛋微微泛红，她没想到自己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居然上升到部落红人榜的第二位。 第一位是电视剧《一苇》的女主角王玉立，她的部落第一条是自我介绍，第二条直接上了一个视频链接，美轮美奂的武侠打斗场景，美人如玉剑如虹，做第一绰绰有余。 而她原本是被同学提醒上网，注册用户，战战兢兢发了消息，然后这唯一一条消息瞬间蹿红部落，现在是十二点十分，她的名字已经是部落热搜的第一了。 她是第一了！ 白婷婷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量。 她想来想去，最后终于下决定，发出第二条消息：《某一某二》。（后面附着链接。） “发送。”她轻轻念。 另外一张屏幕后的叶玙“咦”了一声，新消息推出，白婷婷发消息了？ 她只关注了白婷婷。 带有某种隐秘的不可告人的视奸心里，只关注了她的心魔大人。 打开消息，叶玙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姑娘太有脑子了吧，看看人家的营销，这才两分钟，这条新的消息下已经有一千多条回复了。 再刷新，一千七百条。 再刷新，三千条。 叶玙干脆点了链接，连接上锦鲤文学网，《某一某二》主页。 小说已经完结，按理数据在完结之后的一两个礼拜里，就处于不进则退状态。 但是！ 但是白婷婷太会引流了！ 叶玙惊叹地赞美，“多么好的夜晚啊，我的流量是我的流量，你的流量也是我的流量。感谢白首不相离的自我奉献！” 这一夜好多人彻夜不眠刷数据。 叶玙心情愉悦早早就睡了。 她还有专业课要上。 第二天早上九点，米雪儿给她发来实时战报：锦鲤文学网的流量从昨天十点就开始暴涨，今天早上九点整，网站的时时浏览人数超过以往最高的数量，并正在朝着更高的数字涨着。 同时，从昨天十点到今早九点，流量带来的新营业额，流水超过十六万元。 这个数字太可怕。 如果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她们就得立刻增加服务器。 叶玙回复：已阅。 此时，部落上的锦鲤官方，在九点十分左右，终于万众瞩目的发出了新的消息：挂号信的照片。 收信人地方打码。 经过了一夜的煎熬，网站的粉丝和读者们欢呼，在锦鲤官方的消息下成群结队的撒花庆祝，让对方的黑子睁大狗眼看看，就是昨天下午发出去的挂号信。 人家不回应，是因为人家下班啦！ 下班懂不懂！ 于是舆论矛头对准了白首不相离。 她没有回应。 有人在她《某一某二》下质询，“为什么不吭声？！” 也有人分析，“是上班去了吗？上班的话，没有电脑很正常啊。” “是学生把。参加作文大赛不是学生吗？上班的社会人参加，能叫作文？” “有人看了《某一某二》没有，给来个读后感，好看的话就去看了。” “网上看书不都免费吗，怎么这个破网站还要收钱？！差评的按钮在哪里！” “这个作者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学生谈恋爱！？” “白贞儿我觉得就是白婷婷本人了。” 各种言论层出不穷。 白首不相离的粉丝煎熬了四个小时，中午十二点钟的时候，白首不相离终于上线，回复锦鲤官方：上午上课。还未收到信件。多谢。 锦鲤官方秒回：不客气。常回家看看。 这一条一出来，底下全都是背歌词的，唱的轰轰烈烈。 一语双关呢。 留言的也都很上道，衍生了许多联想性段子。 叶玙带着饭回宿舍，看到这一条，笑得简直要打嗝了，她也没点开，而是继续刷热搜，热搜有一条居然就是“常回家看看”，太逗了。 热搜的白首不相离仍旧在第二位。 第一位是“《一苇》超长预告”。 第三位是锦鲤。 全都让她们公司称霸了。 叶玙打开饭盒，又刷了一下，热搜忽然换了一拨，刚刚那些都被新的数量级消息压倒下面。 第一条：王玉立受伤。 她蹭的站起来，从挂着的书包里翻找出手机，着急地给王玉立打电话。 73 73 电话打不通。 是了，电话应该打不通的！ 叶玙劝自己不要着急，拍戏就是容易受伤，后世不还有个通告说女演员摔得四分五裂一滩烂泥之类的，结果人家最后就是个皮外伤呢。 遇事要冷静，王玉立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热搜的数字还在往上攀升，多少人闻风而动，热搜下各种妖魔鬼怪跳出来吆喝。 叶玙心道，若不是她和王玉立有交情，只怕现在思考的便是如何通过消息不通，来制造更多的话题。 她捶了捶自己的手掌，怎么忘了呢，赶紧给公司拨电话。 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占线，最后拨到了财务那里，电话终于打通，——这是个不对外公布电话号码的地方，财务的人接了电话，立刻跑出来找到忙的一团糟的米雪儿，“老板电话！” 米雪儿左手接着自己的工位的固定电话，右手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电脑界面还有qq消息跳来跳去。 她斩钉截铁挂了固定电话，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稍等，老板找。”如此复制粘贴，然后接通手机，同时往财务的办公室跑去，“你说，——一切消息等官方通知，私人恕不奉告，谢谢理解，再见。” 啪地关掉电话的翻盖。 走到财务的固话跟前，米雪儿深吸一口气，脸上带上笑容，“喂，是我米雪儿，老板请讲。” “王玉立受伤了？”叶玙直切主题，“她应该还没有进《奇侠》剧组啊？是在哪里受的伤！” “已经进剧组了，不过不是演戏是训练。” 这位是老板，米雪儿实话实说，“王玉立在《传奇》的戏份有不少打戏，导演要求非常高，她这段时间都在《传奇》的训练地参加吊威压和武术指导的训练。——她学习软剑的时候，挽剑花伤到了自己的手臂，小伤，已经送医院了。” 送医院了？！ 叶玙皱眉，“需要缝针的那种吗？为什么会出这种事！训练用的软剑一般不开刃啊！” 米雪儿声音严肃，“这也是咱们对剧组提出的质询。” 叶玙顿时不爽起来，特么的王玉立的《一苇》还没播出，人还没有彻底红起来呢，就有不三不四的人开始动手脚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伤不在大，打脸最重要。 她吩咐，“我下午有课，你们先按顶住，等会我给你发个大概的思路，发邮箱，具体情况等我下课来公司说。” 米雪儿有种有人撑腰的感觉，感动的点点头，又想起这是打电话，连忙道，“我知道！谢谢老板！别说撑四个小时，就是撑24小时也没问题，咱们有的是和媒体打交道的经验。” 以前是和媒体打交道，现在你们要面对的是群众的汪洋大海啊。 部落的热搜，那都是一个个屏幕后面的群众的脸！ 区别海大了去。 叶玙飞快吃了饭，然后一二三列举了这次公关的主要方向和方法，直接给米雪儿发过去，然后又写了一点东西，给真心娱乐现在的总负责人米琴儿发过去。 这俩姐妹真是能干，都撑起公司的半边天了。 叶玙关掉邮箱。 再次刷新热搜。 电脑右下角显示她有两条未读消息，一跳一跳的在哪里闪烁。 白婷婷又发信息了？ 她点开。 原来是锦鲤官方发了“常回家看看”之后，主办方和解约方之间剑拔弩张的感觉消停了很多，大家都在乐呵呵的调侃锦鲤官方背后肯定是个中年人，说话就像家里的长辈。 然而，事情总是和大家预计的不太一样。 在这条下的相关性最高的一条消息，是个名叫“小桥流水”的账号，安特了“白首不相离”和锦鲤官方，十分愤怒地说道： 锦鲤官方作为白首不相离的东家，难道不知道白首不相离幼年时父亲去世，母亲再嫁，她自己在外公家寄居一年，从初中到现在一直住校吗？她哪里有家！锦鲤官方太恶心了，居然能发出这样的消息哗众取宠，完全不顾作家的感受！ 这条消息发出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十一。 叶玙翻了翻底下回复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十二点四十之后。 她想说，作为一个知情者，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十二点四十，白首不相离转发了这条消息。 叶玙忖思，给方鲁发信息：“帮我查一下‘小桥流水’和‘白首不相离’的账号ip，有没有关联。” 方鲁一直都是线上冲浪达人，飞快回了个“OK”，三分钟后给了她一串儿代码，总结“一个ip地址来源，都是海大附中，具体地址切不进去，不过雷同性很高。” 叶玙以为深长地笑了。 方鲁又发来消息，“老板，我的小号发的四宫格《一苇》漫画第一话，现在流量很高，但是大家都在下面求第二话，怎么办啊，好想发出去。” “不着急，明天我让你发的时候你再发。憋住。” 憋住…… 一点半，锦鲤官方向《奇侠列传》发出律师函，要求彻查《奇侠》演员训练基地的软剑，为什么会是开刃的。 同样，安特的《奇侠列传》是黑色，人家没有部落账号。 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下午的课上得人懒洋洋的。 网络世界的波涛汹涌，和校园的养老生态完全不一样。 课间十分钟休息，有同学在旁边八卦，“……学校的广播下午有‘白首不相离’的专题，那可是咱们附中的妹子，必须要在舆论上打压资本家的恶意操作！” 叶玙扭着无语的头去看。 资本家就在你们旁边呢孩子们。 另一个女生坐在桌子上，很有指点江山的气质，愤愤不平，“什么破公司啊，居然开价三十万的违约金！签约一年才能挣几块钱？！一般家庭一年才能挣多少！这种包身工合同太有问题了。怎么他们签约的时候就不知道多看一眼合同呢！” “资本家定立的合同，你不愿意签，多的是人。”有人叹息。 “我听说是30年合约呢，我30年以后，都该退休了！” 凑过来挺热闹的一女生神秘道，“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学校的‘青年志愿者’协会要采访附中的那个女生，周末要在学校搞宣传活动，他们好像还想去锦鲤公司楼下□□呢。” “那个公司在海京？”有人惊呼。 “你土不土现在才知道！” 大家跃跃欲试。 叶玙皱眉，这帮孩子真的是够闲的。 三班学委王霜忽然朝叶玙发文，笑吟吟道，“叶玙，我记得你上学期参加了不少校外活动，就有在那个什么锦鲤公司做兼职对吧？我看你的活动列表很丰富呢，是你家亲戚在哪里吗？他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教室里的声音渐渐小了，大家慢慢把目光挪向玩手机不说话的叶玙。 坐在叶玙旁边的李斐忍不住道，“干嘛呀你们，看什么看呢，她怎么知道人家公司上层做什么决定！” 叶玙怕李斐了，她勉强开口，“我没有亲戚在锦鲤。”我不是我亲戚，我是我。 王霜不相信，“那你怎么能参与到那么多锦鲤的兼职。” “大概是我够优秀吧。” 班里的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大家都被逗笑了。 这个话题就此延伸：叶玙两学期都是裸分第一！ 那可真够优秀的。 人家未成年呢。 最热闹的聊天在上课铃声响了最后解散，可即使上课了，叶玙四通八达的耳神经，还能影影绰绰捕捉到不少关于锦鲤和白首不相离，还有资本家之类的只言片语。 按照计划，今天下午的这个时候，七剑文学应该在部落发出了行业呼吁：同一合同，统一网文天下，统一vip标准，统一版权争议。 这条消息一出现，激起千层浪。 七剑文学资本雄厚，虽然建站比锦鲤晚了半拍，但他以众多作家的加盟，和富豪读者爱撒钱为宣传，迅速成为了网文圈的头号老大哥。 并且，锦鲤文学丝毫不受他影响和打压，也不为自己地位被取代而范怒斗争。 圈子里平静了一年，终于等来这个统一江湖的大手笔。 热议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停不下来。 有人给七剑留言，“你是岳不群还是左冷禅？” 有人吐槽，“你问过人家锦鲤了吗？” 还有人笑称，“这两天怎么这么多事儿，以前多少天才有一两件大事件，这部落一上线，各路神仙都出来下凡蹦跶啦！网上冲浪真有意思！” 顺着这个思路走得人不少，周议黎邀请的一些专家和名人，终于派上用场，大讲国外“推”的历史，科普什么叫做“自媒体”，推广润物细无声。 专家一下场，就知有没有。 在叶玙终于能回宿舍再看一眼热搜的时候，热搜第一已经变成“‘自媒体’，群众路线”。 这是怎样的魔幻现实主义，怎么这种政治标题也能上热搜？！ 叶玙点开看，发现标题党下面的热议是“部落”本身。 各种说法都纷纷登场表演，甚至有古代史的专家学者，非常热情的写了长篇文章，科普国家历史上好几次“文化下降”“由雅入俗”“市民文学的崛起”等等。 这一轮学界的发声，直接把由部落引导的“自媒体”时代的降临，抬高到了历史车轮终极选择的高度。 人民必胜呢。 叶玙咋舌。 太牛了。 这定性，这觉悟。 真的是又红又专，又有群众基础又有历史背书。 简直绝了。 她快速给周议黎发了消息：“热搜第一，恭喜！” 周议黎回复，“下课了？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我们公司有专车，你忙你的。加油！”叶玙喜滋滋合上手机，把笔记本里的一些东西拷到U盘，然后下楼坐车去公司干活。 享受过王玉立保姆车的豪华待遇，她也必须要有配得上自己的座驾！ 有了座驾，就得有司机，有了司机还得有保镖。 锦鲤给她开的工资，全花在这上面了。 幸好随行助理是走公司帐。 在她走后两小时，六点半，海京大学校园广播邀请了附中的白婷婷做客广播室，“大家好，我是附中国际部高二女生，白婷婷，也就是写了《某一某二》的白首不相离。希望大家喜欢我的作品。” 广播室里的同学们非常热情周到，都纷纷喜欢上这个浑身才华，又为人谦逊的漂亮妹妹。 海大广播站的老大忽然灵机一动，在旁边的电脑上部落搜索，果然没有海京大学的官方，于是他飞快用自己的邮箱申请了新账号，命名为“海京大学”四个字。 第一条消息发出：大家好，我是海京大学官方部落，请大家多关照。 第二条，带图，广播室里采访白婷婷的图，这张照片选了很多角度，拍废了许多张，最后他选了一张白婷婷笑得极为温婉动人的一个侧颜，上传到部落；并附加文字： 白首不相离，加油！ 74 74 “海大出官方了？” 叶玙急匆匆喝了一口水，她才坐公司派来接的车到了公司，天气热的她浑身冒汗，又喝了几口水，拿着水平到米雪儿电脑跟前看，“白首不相离，加油？” 太假了吧。 她随即叫来方鲁，“我们海大的这个官方那你看见没，你让部落的官方跟这个官方联系，让他们拿出公章说明，如果他们拿不出来，就勒令24小时改名，不改名就要销号。在部落上面直接安特。” 方鲁应命而去。 这是应该的，不能人人都说自己是官方。 叶玙看着图片里接受采访的白婷婷，她的侧脸总是这么好看。 她喝完水，又问，“《奇侠》剧组‘软剑开刃事件’给回应了没？” “没有。” 叶玙双手叉腰，“好啊，这么胆肥，一下午时间，人家白首不相离上学的学生都能收到安特，专程来部落回应，他们剧组那么多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要不是为了王玉立的日后，看她不锤死这帮剧组老油条。 闻讯来找老板的米琴儿拿出一份资料，“老板，王玉立在《奇侠》剧组的签约合同拿到了，里面的赔偿金额比较低，只有三千。” “三千？！” 叶玙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劈手拿过资料，“三千！搞笑呢，这什么狗p合同！” 她随便在米雪儿办工作上拿了一支笔，红色的，在合同的意外赔偿地方花了个大大的圈，尤其三千元团团圈住，“拍下来，发给《奇侠》的制作人，让他们重新拿新合同。就说是我说的。” 米琴儿喜欢搞事情，高兴地去做事。 “王玉立怎么样，你有保持联系没？” “她的状态还行，”米雪儿从电脑里调出王玉立的治疗详单，王玉立助理把所有医院的单子都拍了照片，找电脑发邮件给公司，“封了三针，是在左手臂外侧，短时间里疤痕无法消除。” 《洛神》是古装，没有露胳膊的习惯，万幸。 叶玙看着诊断证明，陷入沉思。 所以……后来王玉立接的古装大女主非常多，而现代时装剧很少，也有这方面原因？ 她让米雪儿给王玉立助理打电话，电话果然能通，对方接了电话之后，叶玙拿过米雪儿手机，“玉立姐，是我，你还好吧？我看了诊断证明，你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和《奇侠》联系了，不能让你吃这个闷亏。 拍摄合同必须重新制定。但是为了大局，我还不能和他们撕破脸，觉得很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能帮你拿到更好的处理结果。还有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刚看到消息的时候急死我了。” 王玉立正在单独病房休息，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老板为了她和《奇侠》剧组闹翻，她还是很喜欢《奇侠》里的这个女配角。 于是她笑眯眯道，“我好着呢，小事儿。我手机被打爆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自动关机，我也懒得开机，你放心我好着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叶玙感觉她确实状态不错，于是提议，“你这会儿要是没事，就上网转一下我你你说的那个《一苇》的四宫格漫画，什么多余的都不要说，直接转就行。算是给粉丝和媒体报平安。” 一箭n多雕。 王玉立让助理登录她的私人部落账户，找到叶玙说的那个漫画，转发之后自己也看了起来。 画风十分青涩，但是很有意思，和看小说是另一种体验。 看完之后，她忍不住主动安特这个漫画的账号：“什么时候更新呢？” 在公司干活的叶玙正在同编辑部开会，忽然方鲁急匆匆在玻璃窗外敲门，很兴奋很激动的样子。 叶玙停下，走到门口，“怎么了？” “热搜！我上热搜第一啦！我的天哪，我的账号都要爆炸了！王玉立转了我的漫画，不到十分钟我就上热搜啦我的天！老板你太神了！早上我的粉丝只有三千多，现在已经十一万粉丝！” “是吗，祝贺祝贺，”叶玙毫不吃惊，反而拍拍他安慰道，“不要着急发新的内容，也不要和王玉立互动，做一只安静的小鸡仔即可。去吧。” 为什么要这样。 方鲁完全不懂啊，他就是想和王玉立互动才跑来找老板的！ 叶玙关上门，回到座位继续和编辑部的人开会，“……我说到哪里了？” 小青掩嘴笑道，“说到梦之镯的新书上市，新闻发布会。” “哦，对，新闻发布会先在部落预热，梦之镯的部落账号是她自己的，你们不要插手她怎么用，”叶玙叮嘱，“等会会议结束，用锦鲤总编辑的账号发布梦之镯的新书的新闻发布会时间，把海京的几个重要媒体官方都安特一遍。” 说到这里，她手上拿着笔沉思片刻，而后语速放慢，说道，“这次新闻发布会选址，——选在金莎国际，一楼大厅我记得他们是会租给一些商业展销活动，你回头让米雪儿去联系金莎国际的事务组，我们发布会在那里举行。地点确认后，再在编辑部官方发布消息，锦鲤官方转发。” 小青迟疑道，“公开的新闻发布会吗？我怕到时候场面难控制，一是媒体有时候问的话很犀利，这种公开发布会上梦之镯未必能应对；二是肯定有围观的人，我们对这方面，不是很有经验。” “这一次尝试之后不就有经验了？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提前给梦之镯培训，和媒体的记者多联络联络，不会出大问题。她还是个学生，有什么尖锐的问题，你们就该上场，这都是小事儿。好了，来，现在核对一下未来三天内的部落发布内容。” 忙忙碌碌一个小时过去。 叶玙从会议室出来，米雪儿已经带着新的工作来找她，“《奇侠》制片人想约您。” “什么时间？” “越快越好，”米雪儿笑道，“网上的发酵太快了，《奇侠》制片人刘总简直措手不及，态度特别好，比之前咱们和他们谈王玉立在剧组的生活合同时，那简直好了一百倍。” “我要给王玉立加戏，他们同意了？” “嘴上勉为其难，这次王玉立在网络上爆了这么几回，心里只怕早就欢天喜地了。” 王玉立接下《奇侠》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 再后来正式签订合同，《一苇》还没有拍完，即使对于女主角公司做了许多的策划，王玉立的咖位一升再升，但是《奇侠》剧组仍然将王玉立当做十八线小艺人来对待，坚决不允许王玉立的生活合同内容超过《奇侠》的女主角。 就连王玉立进入剧组时间保密这种小事，对方都阴阳怪气。 更别说她不参与一切《奇侠》的宣传等等要求，剧组哪里肯同意，最近王玉立人气上升非常快，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宣传的突破口，于是双方扯锯般沟通了无数回，才谈妥一些问题，签订了合同。 没想到人家在某些问题上那么认真，在某些问题上却是这么的不负责任。 叶玙便道，“你把我修改后的合同重新制作一份，提前发给《奇侠》，时间定在今晚七点半，金莎国际顶楼旋转餐厅，他们订位。” 顺便看看金莎国际的场地。 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她抽空回到公寓躺平在床上，让自己休息休息，给周议黎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 他的声音很平稳的问她，“是不是饿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叶玙忍不住微笑，翻身趴在床上，两只脚晃在空中十分快活，“不用了，我有约会今晚，就是想给你打电话。这几天我都不烦你，等你们部落这一波行情稳定了，我们再一起吃大餐。” 她听见电话筒里传来对方低低的笑声，特别好听。 简直要入迷了。 周议黎笑道，“好。” 75 75 舆论的力量如同狂风骤雨，《奇侠》制片人刘总终于表示愿意配合锦鲤，比如医疗费，比如剧本修改。 但是他们不愿意在部落搞什么官方或者个人账号。 至于软剑为什么会开刃？——已经报警。 所以也没有给个实在的话。 叶玙同刘总见面回来，思索了很久，最后把下午准备在锦鲤官方贴的不平等合约计划取消，只是发了《奇侠》的情况说明：不是道歉声明，而是人家为管理失误，让开刃兵器混入训练场地，为了这个报了警，特此告知大家。 告知锦鲤，锦鲤告知大家。 许多网友对《奇侠》的这种处理方式表示支持，就该报警；也有不少网友认为，他们对待公众的态度太敷衍。 至于杨长生导演，有的年轻一点的网友对他不熟，说出来的言论难免不好听。 叶玙知道《奇侠》这样做，在从前传统媒体时代，沉默是最好的良药，然而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你的沉默，在自媒体眼中就是原罪 晚上回到宿舍，她随时上网观察舆论情势。 锦鲤自从发了“常回家看看”之后，今天其他的信息全都是公司正常运营的内容，再没有和白首不相离有挂的东西。 但是网友们的心意，你永远也猜不到。 锦鲤官方挂了《奇侠》的报警说明，不知道这个事情在哪个点上，让广大热心网友看戏不嫌台子高，疯狂在消息下方安特锦鲤官方，要求锦鲤官方也给白首不相离道歉。 这条报警说明既没有置顶，也不是今天的最后一条消息啊。 你们应该在“常回家看看”下面转发安特才对？ 热度久久不下。 但是锦鲤官方从始终不吭一声，默默抗住越来越多的不善评论。 周四，锦鲤官方依旧没有和白首不相离互动。 周五下午两点，锦鲤官方忽然发了一个新的消息，空空内容，只安特白首不相离。 大家伙儿瞬间就炸了。 各种阴谋言论层出不穷，有的认为是锦鲤文学给白首不相离施压，让她出声发言，别让网友网络暴力锦鲤文学。 三点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给大家分析，可能是解约最后期限的时间快到了。 然而网友的狂欢一般都选择性看不见真正的答案。 这条消息被淹没。 白首不相离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在教室上课。 她很焦虑。 解约合同她早就签字写好了，甚至昨天她和签约的经纪人商量，趁着现在的热度，抓紧把之前同经典出版社合作出版的散文集推上日程，一旦解约成功，立刻就要在她最火的时候开启销售。 经典出版社对她始终很善意，愿意冒着风险帮她加快出版流程。 “风险”？ 就在昨天晚上，她还疑惑，能有什么风险，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今天中午，七剑文学和她对接的编辑说，公司现在在网络舆论的风口浪尖，帮她“赎身”计划暂时搁浅，等过段时间大家对她关注度下降，再慢慢帮她摆脱锦鲤的人身控制。 这是什么意思！ 白婷婷满心都是愤怒，这是欺骗！ 他们分明之前答应地好好地，能立刻掏出三十万帮她垫付违约金的！ “白婷婷同学，你站起来把这篇课文背诵一遍。”英文老师和蔼的叫她。 教室里一篇安静。 大家回头去看她。 只见白婷婷木然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窗外——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刻年纪很大的松树。 她同桌推她，“诶，老师叫你背课文呢！” 白婷婷猛地回神，慌忙站起来，冷汗都冒出来，“我……我……”老师叫她干什么来着？ 大家都在看她笑话吗？ 到底为什么叫她啊。 她同桌拼命悄声说“背课文”。 可周围的议论声太吵，白婷婷根本听不清楚。 她的脸越涨越红，偶尔听到总和自己对着干的女生发出嘲讽的嗤笑，她脸色便越发变得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好了，你坐下吧。下次别走神了。”英语老师仍然很温柔的说话。 大家都觉得白婷婷写文章很厉害，一定能拿到下一次作文大赛一等奖，这样她就不用参加什么高考，直接面试入大学，超级好的大学那种。 老师们也这么认为。 因此尽管白婷婷上课不专心，老师也只是点到为止。 同学们有的知道网上的风浪，趁老师说话的几秒钟，抓紧时间窃窃私语，分享自己新得到的爆料。 只有赵臻，坐在不远处，担心的看了她好几眼。 上课的时候她不敢怎样，下课后，白婷婷终于忍不住，悄悄伏在桌上哭泣。 有的人过来安慰她，“没事，别哭啦。” 有的人说风凉话，“脾气这么差。” 她同桌无奈的离开去卫生间，要不别人以为是她这个同桌做了什么欺负人的事儿呢。 白婷婷给七剑文学的编辑发了无数条信息，手机话费都没有，手机停机了，对方却始终没有吭声。 这是要放弃她吗？ 两节课结束，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 赵臻给白婷婷发信息，约去外面说话，但对方总是不回他。 他等了快十分钟，最后只好自己过去，顶着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笑，对她道，“你出来一下。” 到了外面，他问，“七剑那边有没有帮你把违约金支付？现在已经四点了，等会请个假打车去锦鲤文学的公司送解约合同，时间应该来得及。” 听他说这个，白婷婷眼里又流了出来，抽泣道，“没有，他们说不帮我支付违约金了。呜呜呜……他们骗了我……” 赵臻皱眉，“怎么会！” 两人远离人群，白婷婷一人哭泣，好不可怜。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七剑文学会说话不算话，但此时哭泣或者叹息没有用，他低声安慰她，“没关系，等半年后我们再解约也是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我都和出版社说好了，解约之后的三个月，他们帮我把散文集出版，可是现在如果不解约，那散文集出版的话，我相当于在锦鲤这边违约，违约！” 赵臻意识到什么，反问，“你和出版社签了出版合约了？！” 白婷婷如同被风雨欺负的花朵，眼泪一串串滚下来，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我以为能解约，七剑答应的那么好，我该怎么办……” “你怎么能——” 赵臻声音稍微太高，随即觉得自己不该凶她，耐着性子给她讲，“这个你不管了，回头我帮你联系出版社，把出版时间往后推一推。” 白婷婷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闭上眼让自己平静片刻，最后点头，“赵臻，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放学时间是五点半。 白婷婷书包里珍重地放着准备给锦鲤公司送去的解约合同，但是，现在用不着了。 她吃不下饭，和赵臻分开后直接回到宿舍，打开电脑。 收件箱和消息提示炸开了花。 几分钟后电脑不卡了，白婷婷才顺利看到部落网页的首页。 锦鲤官方安特了她两回，她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极了，握紧拳头让自己控制情绪：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不能就这么软弱下去。 点开自己的部落，她写下：对不起大家了。解约失败。 白婷婷想起来那份没用的解约合同，她从书包里取出合同，本来想撕掉，后来转念一想，找来自己学习用的粗线笔，在合同首页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俩面打上“×”，然后在上面写了一个非常夸张的“拆”字。 她没有数码相机，只能用电脑的前置摄像头拍照，拍的时候，她别出心裁，把自己鼻梁以上的部分拍进了镜头，一双美目盈盈如水，看着十分动人。 把照片拍好，白婷婷把照片放在“解约失败”的字下面，点击“发送”。 她的电脑再次卡顿，消息爆炸一样在她的部落里炸开，连累到电脑都卡着反应不过来。 叶玙同一时间看见了这个“解约失败”。 白婷婷特别能洞悉人的心理。 她这一条下面全都是安慰她，然后骂锦鲤的话。 还有夸她美貌的。 有单纯支持她，让她坚守文学立场的。 也有跟着那个“拆”编段子的。 锦鲤官方最后一条消息下面，大部分是从白首不相离的部落来的网友，他们指责资本的险恶，谩骂网站的没有人性，甚至还有更离谱的，说什么资本家“强干人民”等等。 有人记得海大官方曾经挺过白首不相离，于是试图安特海大官方，结果显示账号查无此人？！ 众网友喷了，部落牛逼啊，连大学的官方账号都能给删除？！ 这部落社交网，和锦鲤文学网，都是资本家，沆瀣一气！ 早先因为白首不相离迅速圈粉的那个小桥流水，在锦鲤下面怒斥：“如果白首不相离因此自杀，你们公司就一起陪葬！” 这一条点赞数量上升极快，马上就到了热评第二。 热评第一，是锦鲤早就准备好的尚方宝剑，都准备好几天了，一直都没用得着。 热评第一账号：锦鲤文学法务部官方。 内容：请停止造谣我站签约作者，安特小桥流水。配图：律师函警告。 白婷婷蒙住了，这什么意思！ 她慌忙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电话拨通，脑子清醒，没把自己开小号被网站警告说出来，含含糊糊说了不能解约之类。 经纪人大概忙着别的事儿，也没责骂，“知道了，我在开会，以后我有事再找你。” 白婷婷自知给人添麻烦，不敢再吭声。 回到网上，给她声援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困难中非常能给人力量的事情。 她打开《某一某二》小说主页，查看个人收益，短短几天时间，她的收益已经超过两万多，直逼三万。 白婷婷心情好很多，照这速度，她很快就能把房子贷款还完了。 也是这么一个举动，她忽然觉得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于是点开文档，思索片刻，开了另一个新文，同时在部落发表了链接。 “白首不相离有新作了！” “链接在她的部落里。” 喜欢她的人为她欢呼，因为热度来这里观光的人也游去锦鲤看一看，老读者和新读者的涌入，使得白首不相离的新书在排行榜上升速度如同乘坐火箭！ 即使梦之镯这个月开的新书，竟然也被白首不相离打败！ 白婷婷如同坐上云霄飞车一般迷恍，不可思议又觉得自己为什么不可能，——她连着三天都在埋头痛写，直至拿下新人王的头衔，给她的新书书名带上了精致的砖钻石王冠！ 一个周末过去地很快。 叶玙通过方鲁从部落拿到的实时数据，随时了解白婷婷粉丝动态，在周天晚上、也是周一凌晨的一点以后，白首不相离的热度开始有了明显下降的趋势。 终于。 礼拜一下午七点到九点，数据的下滑仿佛已经成为定势，即使这个点是放学后的孩子们以及下班后的工薪阶层的休闲娱乐时间，也没有将数据重新拉回去。 甚至九点之后，数据重新回落，向低流走。 这个数据的转折点，全公司都等了很久。 叶玙第三天两点来到公司，她要开始落井下石了。 76 76 白婷婷发现自己新书阅读量下降，是在礼拜一的晚上。 她发完今天写好的几千字，坐等新章的读者留言，读者们非常可爱，她经常会在评论区同大家互动。 有时候良性互动，会给她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灵感收获！ 可今天好像很奇怪，半个小时，才三十几个评论？ 白婷婷咋评论区里聊了一会儿天，心里的感受就更明显了，她索性去了部落，部落里，她今天发文的新章链接下，点击量和评论点赞同样不给力。 那就不是网站的问题，是部落热度不够的问题？ 白婷婷敏感的抓住了关键点。 可她又该怎样让自己的热度增加呢！ 周二一整天，她都神色怏怏，中午回宿舍看锦鲤的评论，也只是增加了十几个，和前两天动辄一百多的数量相比，简直都没法看。 下午吃饭时，赵臻问她到底怎么了。 白婷婷便把自己的困惑丢出来，双手撑着下巴，苦恼道，“好烦啊，以前的评论一天才十来个，我就特别幸福了，经历过周末的流量爆炸，一天单章一两百的评论，昨天到今天统共不到五十个，我就特别的难受。” 原来是这个原因。 赵臻很高兴她能重新振作起来，但是这个问题他也爱莫能助，只好安慰她，“只要你写得够好，以后评论肯定会更多的。……我是觉得，现在就挺好，上周末你疯狂地写写写，写得多人流量就多，这两天你只更新一章，当然流量就会下降，很合理的。” 白婷婷姑且相信这番解释，给自己打气，“那我就今天晚上多写一点试试。” 赵臻：“……” 他不是这个意思。 周三例会取消，叶玙在公司指挥大家开始行动。 叶玙委托小柳，以叶玙个人名义，给锦鲤公司发去律师函：再次要求贵公司签约作品《某一某二》作家“白首不相离”，对她本人道歉，并赔偿个人精神损失三万元整。（注，不超过《某一某二》网站所得收入。） 律师函挂在锦鲤法务部官方，被锦鲤官方转发，并安特白首不相离。 方鲁：？ 自己搞自己？ 杨启也是一脸懵逼，他问组长，“为什么是‘再次’？” 方鲁分析，“以前就搞过？” 一个小时后，他从部落技术部拿到实时监控数据，感慨万千。 这周一开始，白首不相离的流量下降很明显，但是，律师函一出，白首不相离立刻呈高质量反弹趋势，数据直逼上礼拜最高点。 锦鲤官方数据紧随其后。 两个对战方数据咬得很紧啊。 而且，每次锦鲤都输给对方一点点？ 叶玙让方鲁给大家解释，“叶总要求部落给白首不相离开绿灯，所有相关搜素，点进来能看见的第一个热点消息，都是白首不相离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老板的教导，米琴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所以有的时候我们锦鲤在相关搜索下，都不是第二热点，甚至会是七□□，但是我们的数据只比白首不相离差了一点点，意味着，我们的实际热度比她高许多！” 这样解释，大家的那点不爽立刻烟消云散。 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儿吗。 叶玙心道：当然还有。 心魔不除，她难以消除对未来的恐惧。 甚至害怕父母家人，以及被她牵连进来的周议黎，最后也难逃命运魔咒。 锦鲤的工作气氛如同大丰收一般快乐。 网上的网友们也相当快乐。 搞事情！搞起来！ 白婷婷回到宿舍上网，电脑被新消息冲击地再次卡屏，她怔愣之后，是狂喜，那种无数人围绕着她赞美着她的感觉重新归来！ 是昨晚那一章写得特别好吗？ 还是有大佬转发了她的小说链接？！ 消息终于蹦完了，部落网页顺利打开。 白婷婷笑盈盈看向自己的首页—— 映照在电脑屏上的少女笑容消失，僵硬，愤怒，一瞬间她仿佛尝尽了人生的苦难，痛苦地她想要把这电脑砸碎！ 叶！玙！ 叶玙要疯了是不是！ 叶玙！竟然找到锦鲤文学，要她道歉！做梦！ 白婷婷抖着手，关掉评论区的污言秽语，都让她道歉？道你妈的头的歉！ 她愤怒之中根本不经过脑子的发了一条信息：小白兔呼呼大睡图。 网友翻译：“做梦？” “好想就是做梦？” “胆子够肥啊，居然这么刚！你把人家小姑娘写得那么惨，道个歉怎么了！” “是不是我的视力有问题，我就只看见白婷婷的《某一某二》盈利三万？！” “你不是一个人，我已经去锦鲤注册作者了。” “锦鲤官方转发，是锦鲤不打算保自家的大神作者了？难道是上次的解约风波，让锦鲤对白首不相离这个不听话的小白兔，心生厌恶，干脆趁着这个什么事儿，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这个叶玙谁啊，凭什么让白首不相离道歉？” “她真是叶小钰的原型吗？” “我擦，这个叶玙是我们学校的学神啊，连跳好几级，我们初一她初一，我们初二她高一，我们初三她大一。道歉，必须道歉，必须给我们这些学渣道歉！” “居然有人敢黑叶玙！那可是我们钱学森班出国小分队的大队长！钱学森班的同志们，都给我冲！干掉黑恶势力！” “我靠，真的学霸吗！” “这题我会，海大数学系的小妹妹嘛，人家从牛大转回来的高材生，上学期全年级四个班的第一。服不服。” “楼上闭嘴，你个学渣，不准黑我们鱼鱼妹妹！” “白首不相离疯了吧，居然把学神写成这个鬼东西？她俩真的是情敌关系吗？” “我看赵霆喜欢的根本就是叶玙，所以白贞儿才把叶小钰写的跟个烂泥一样！” 叶玙出名了。 她在班里走到哪里，都有人笑嘻嘻问她“小情人”的事儿。 叶玙每次都非常非常有耐心地回答，“我没有，不是我，别瞎说。”否认三连。 本来她就小，还被莫名牵扯上“少女的绯闻事件”，而她本身每回面对这种拷问，都很认真的跟别人讲不是的，十分语重心长，特别招人喜欢。 有人光明正大用相机给她偷拍了视频： 教室里的叶玙坐在一群大学生中间，特别显小，有人逗她，“你的小男朋友怎么没来？还在高中读书吗？” 叶玙摇头，“哥你说错了，我没有男朋友。如果有，也不是‘小’男朋友。”要不是在拍视频，她就要开车了。 有人继续问，“你为什么要给她发律师函啊？要告她侵犯个人隐私吗？” 叶玙震惊，“为什么要这么复杂？我只想要她赔钱。” “哈哈哈你太可爱了，别这么酸臭，清高一点，重来。” 叶玙更震惊了，“你不喜欢钱吗？！” “哈哈哈哈！”围观的同学们全都笑了，大声说“喜欢！”“太喜欢了！”“你做得对！就该赔钱！哈哈哈！” 这个沙雕偷拍视频被放到网上，一下子叶玙就红了。 她的震惊语录长久被网友引用，那个震惊的偷拍角度被截屏，图片上大字标红：“我只想要她赔钱。” 或者“你不喜欢钱吗？！” 叶玙看见这些东西，搞笑之后，觉得不大妥当。 她找那个偷拍的同学，想让他删掉。 同学拿了一千元好处费，含恨删了原视频，并在个人部落里贴上原因：“小鱼鱼未成年。”群众表示理解。 理解是理解，表情包是表情包。 相关视频和表情包已经传遍全网。 叶玙随即让公司给她注册了表情包的肖像使用权，并把这个表情包卖给了部落，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数目。 过了一段时间，网友才发现，“震惊”表情包竟然无法在别的平台使用，即使在海崖之类的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就会被删掉，网站还会发警告：如有经济纠纷，后果自负！ 这竟然成了部落的专属表情包了？！ 网友立即组团去了部落的官方下面质询：“凭什么大众娱乐要被限定场合。” 官方回应非常快，拿出了表情包的买卖合同。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学霸，是天生的学霸。 同学们继续光明正大给叶玙偷拍视频，她同意了的，正面回应了这个问题：“卖了呀，我又不能让全网删我照片，那肯定就将计就计了。” “真的卖了六万吗？” 叶玙笑，“真的。”她的表情包给部落带来的流水，那可比这多多了。 群众中发出了颤抖的哭声，“我的天，我为什么这么穷！” 李斐紧张地拉她，想让她别说了，这也太吓人了，虽然知道业余很有钱，根本不在乎这点收入，但网络上仇富的能把好好地人骂死啊。 叶玙安抚她，“没关系的。” 冒充主持人的同学捂着“受创伤”的胸口，轻伤不下火线，继续羞涩地采访，“款姐，能给咱们理学院外联部捐点活动经费吗？就当是，就当是咱们辛苦一场的劳务费成不？” 说实在的，这种明目张胆要钱，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可大学生心思单纯，根本没有社会上那种坏心眼。 所以叶玙并不生气。 她笑说，“你来晚啦。” “啥！”采访者大惊失色。 叶玙便道，“我把钱捐给希望工程啦！” ——同学的视频经过叶玙提醒，把叶玙的脸打了码上传，且他还拿到了叶玙的捐款证书，全都上传部落。 此事褒贬皆有。 然而叶玙打算把自己的曝光曝到这里就可以了，点到即止。 叶玙找周议黎说这个事儿，“我的身份有些敏感，毕竟是锦鲤的老大，这么红不太好吧。” 这几天她的“震惊”表情包红遍全网，真正意义的全网， 周议黎第一时间也看过视频，虽然打码了，但毕竟她说的也很有道理，此刻给她定心丸，“一个礼拜这事儿热度下去，我帮你把这些都删了。不影响你。” 但实际上还是影响到了。 赵臻亲自给她打电话，“是我。能出来见个面吗？” 叶玙在宿舍写作业，工作太忙，只能挤出吃饭睡觉的时间完成老师给的课业，所以看见是个陌生号，以为是公司哪个员工，顺手接起来，“一个小时后再给我打电话，……嗯？……你是赵臻？” 赵臻说是。他反反复复纠结了很久，终于决定打这个电话。 叶玙立刻想到了更多的操盘营销计划。 打住。 这个人不是她营销的对象。 白贞儿和叶小钰在网上撕了这么久，竟然连接俩女生的核心人物赵霆一点都没有露面，网友仿佛忘接了这个人似的。 这种清网的力量，实在令人害怕。 她拒绝，“没时间，赶作业。……见面被人误会了不太好。” 这是指《某一某二》里的情敌梗。 小说里就有赵叶见面，被白误会的小情节。 赵臻没看过小说全部内容，但是知道前情提要和大概人物关系，为此，十分抱歉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把你挖出来，婷婷本来不是写你，他们误会了。” 叶玙打断他，“这话你相信吗？” 赵臻沉默。 叶玙刷刷的做着计算题，好像宿舍没人，她开了扬声器，手机放在旁边，写作业不影响打电话的语重心长道，“你以前误会我说白婷婷坏话，我没机会澄清，现在，我很正式地说，我、没、有，你相信吗？” 半晌，电话里传出赵臻的声音，“我信。” 叶玙嘴角撇了撇，毫无感情地答道，“谢谢。” 再不说话，一道题写完，换另外一道题开始做。 赵臻似乎能听到电话那边沙沙的写字声，她应该就是在写作业吧，她说的是真的吧。 电话什么时候挂的叶玙都没注意。 宿舍门从外面打开，李斐的声音传了进来，“诶王梦？没去自习啊？” 叶玙写作业的手一顿。 她把头从床帘伸了出去，果然看见在自己座位尴尬坐着的王梦，还有和刚进门她打招呼的李斐，叶玙“哦”了一声，缩回床内继续写作业。 李斐还想和叶玙说什么，王梦好像有急事的，急匆匆准备出门。 而叶玙再次把头伸出来，对着行色匆匆正要开门的王梦道，“王梦姐，我刚打打电话的内容能帮我保密吗？拜托了。刚才如果吵到你，我给你道歉啊。” 王梦尴尬的点头，“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没出声，让你以为宿舍没人。” 叶玙甜甜一笑，“谢谢啦。” 回到床帘里，她表情严肃回忆，刚刚好像没说什么带有刺激性的话题吧。 一个小时后作业搞定。 她高高兴兴打开网，冲个浪。 手机震动了一下，短信的号码有点眼熟。 是刚刚赵臻打电话的来电显示？ 叶玙点开看消息：叶玙，听说你在公园一号买了房，花了很多钱。能不能告诉我，那年传闻33中有初一的学生中了超级大奖，是你吗？ 这条消息短短几个字。 看得她眼皮直跳。 这是要干什么！ 叶玙缓缓转了转脖子，把僵硬感去掉。 她冷静地回复，“见面谈。” 80 77 叶玙坐在自己椅子上半天，最后，珍而重之的从一个经常不打开的行李箱中取了一本书，出门。 海大挺大的，随便找个人少的地方很方便。 叶玙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辗转多次，拐到了学校大东门的喷泉广场，这时候没有喷泉，天色已经渐黑，多数在广场背书的同学们早也去了教室上自习。 赵臻坐在那一溜儿的石墩子上。 叶玙把书递给他，“你要的。” 赵臻很疑惑，没有去接那本书。 他仔细打量叶玙，这是他半年来唯一一次看她的样子，“你……”说完这个字，便自嘲地笑了，“算了，这是什么？” 叶玙坐在与他距离一米的另一个墩子上，白天炎热的太阳，将这些石头墩子晒得火热，有点烫屁股，但也不是坐不住。 “你不是问我，33中的超级大奖吗？在这里。”叶玙笑笑。 赵臻脸色微变。 他只是怀疑。 叶玙家里情况他最知道了，不可能有那么大手笔，——销售顾问还说，那个大客户还有公司，公司也买了十套房。 都是叶玙的话，钱，钱哪里来？！ 白婷婷当年写小说《某一某二》，不止一次的对他讲，好羡慕他们初一的那个学生啊，突然中了那么大的奖，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吃穿了。 于是她给她的女主人公也中了大奖。 然而白婷婷不知道中奖的人生是怎样的。 所以白贞儿把钱都交给她外公保管，最后为了把这个突兀的情节变得合理，也为了人物需要，白贞儿的外公将钱全都买了国际原油期货，赔了个精光。 赵臻收回思绪，终于把叶玙递过来的那本初中语文课本接在手里，书的封面上还有叶玙当年写的名字，很稚嫩的字体。 他心中一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竟然真的有他当年开玩笑写的一行字：“叶小玙”。 叶玙不晓得他在看什么，催促，“在中间夹着。” 赵臻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心中有一句话翻来覆去煎熬，始终说不出来，……最后轻轻叹气，照她说的话翻书，中间果然夹着一个东西。 月光下，什么都仿佛蒙着一层薄纱。 那是一张撕碎了的旧年彩票，现在的彩票早也不是这种样子。 他的心脏倏然紧缩，这是白婷婷撕掉的那张！ “白婷婷撕了的。我给她粘好了。”用透明胶带，扎扎实实地粘起来。 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态，叶玙笑道，“所以说，你猜对了，但这张彩票过期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臻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居然来质问她，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答案，他还不走？！ 叶玙看他，“我中了奖，你还想问哪个为什么？” “什么！” 赵臻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又说不清到底哪里的问题，毫无头绪地震惊地看着她。 叶玙道，“当年33中有个初一的小孩中了奖，但你们一直没找出来是谁，因为这张彩票在我手里，而且还没有兑奖。至于我，我手里为什么有那么多钱？是因为，我也会买彩票，也会中奖啊。” 她隐瞒了两者之间的关系。 有点无耻的感觉。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有多辛苦！”赵臻压抑着怒火，好像刚刚两人之间的和平是个假象，好像刚才他心中的蠢蠢欲动是做了一场旧梦。 他让自己显得很生气，这样就能掩盖刚刚对白婷婷的不忠。 赵臻深吸气，声音阴沉沉道，“她很缺钱，你明知这张彩票中奖了，还没有把这张彩票还给她，为什么？” “一开始她没要啊。”叶玙嗤笑，“我还给你打电话，要她家的电话号码了，你都忘了吗？我说，我把彩票粘好了，我给你送来你家好不好，她说不用了。” 赵臻怒道，“叶玙你可真会狡辩！那时候还没开奖！” “所以，开奖后为什么没去给她？赵臻，你自己看看吧，这张彩票已经废了，白婷婷把它撕地太碎，验证码的地方受到磨损，彩票中心说，兑换不了。”叶玙解释，“所以，我把这张票还给她，让她饱受无法兑奖的痛苦吗？是不是很残忍。” 这么一想，是应该还给白婷婷的。 “我看你就是想自己兑奖，结果人家说兑不了！”赵臻站起来，声音冷下去，“如你所说，一辈子别告诉她。” 把书还给叶玙，他离开了大广场。 叶玙低低笑道，“赵臻，我想说的事儿还没说呢。你着急走干什么。” 赵臻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叶玙坐着不动，手里摩挲着这本被保存得很好的语文书，沉默了好久，才缓缓道，“叶小钰，这个角色，我很不喜欢。” 赵臻听她没头没脑说这个，淡淡答道，“你随便。” “好啊。” 赵臻走了。 叶玙其实想说，你有没有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白婷婷还没来得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你的同桌叶玙。 可到底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就像那张彩票，不论中没中，告诉白婷婷，对她都是一种残忍的报复。 叶玙捂着胸口，心里对那个上辈子的叶玙说，别知道是最好的。 她独自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慢慢散步一样的回了宿舍。 电脑还在上铺床上的小桌子上，叶玙上床解屏，连接上网，白婷婷部落发的消息由弹了出来。 她都不想看了呢。 点开。 是新文链接？ 叶玙讶异，直接点开新文，竟是白首不相离又在锦鲤开了一篇新的连载文，她可真能打，双开啊准备，她一个学生同时开两篇小说，脑子不打架吗。 而且还仿佛不知道锦鲤不给她第二篇小说推荐位似的。 能屈能伸，是个厉害的人，不愧是她心魔。 她没打开看那个新文。 刷新了部落热搜。 好消息，今天的热搜终于没有了锦鲤和白首不相离的恩怨，有了几个社会新闻，还有她们处心积虑搞出来的《一苇》四宫格漫画。 因为漫画被王玉立这个正派女主转发，还被人家催更，这漫画的阅读量上升极快。 叶玙打开邮箱，在米雪儿发来的邮件中找了找，找到了标题叫做“漫画合同”的一封，是上个月的，再次确认漫画作家本人已经和公司签了漫画版权合约，放松的看起了今天的工作邮件。 差不多快十一点了，宿舍灯都息了，忽然有电话拨过来。 米雪儿？ 叶玙疑惑，大家这时候还在工作吗？ 她溜下床，拿着手机去阳台接电话，尽量不影响别人休息，“是我，怎么了？” 米雪儿着急道，“有人把您的锦鲤老板身份透到网上了，现在已经上了热搜，数据可能还会上升。我已经联系周先生，周先生说让您来决定，要不要删热搜。” 叶玙皱眉。 赵臻？！ 不是他，他并不知道她的公司是锦鲤。 叶玙道迟疑，这么快就暴露了。 她回头看宿舍里已经上床的三个舍友，低低道，“不用删，顺其自然。爆料消息的账号锁定没？” “锁定了，是海京的账号，大学城片区，具体得等明天工作人员进驻学校，学校同意了，才能查精确ip。” 叶玙道，“我知道了，我再想想……算了，先不用删。迟早的事儿。” 米雪儿着急，“老板！您才给锦鲤文学网递了律师函，现在您摇身一变，变成了锦鲤文学网的老板，网友们都疯了在咱们几个官方账号下骂！” 78 的确。 叶玙忖思，而后道，“按兵不动罢，我今晚好好想想。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被人给曝光了。” 米雪儿见老板肯将此事放在心上，顿时大定。 回到床上，叶玙把邮件都最小化，点开部落，热搜第六果然是她。 微微叹气。 这么早就要露出来吗？ 她很不愿意。 但何尝这不是一个机会呢。 叶玙草拟了一份文件，发给小柳。 第二天八点十分，锦鲤文学网法务部官博贴出一则公告：鉴于网上有质疑叶玙女士为我锦鲤文学网总裁之说，我司总裁现声明如下： 本人系锦鲤文学网投资人兼事务总裁，因年龄未满十八岁，不接受一切公开性报道。针对网上对本人各种揣测，本人保留追责权利。望诸位网友谨言慎行，莫要侵犯他人隐私，触犯我国法律。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此处应安特《未成年人保护法》《隐私法》《□□》。谢谢。 这条消息被锦鲤官方转发。 真正的引爆全网事件。 部落服务器宕机七分钟。 “锦鲤总裁未成年”瞬间窜上第一位，热搜的颜色变成了深深红，后面缀了个“爆”字。 周议黎把查到的ip地址发给了叶玙，“海京大学。是你的同学。具体的，必须在学校申请，才能查到精确ip。” 叶玙回复他，“那就算了。我们宿舍的肯定早就察觉了，只是没说而已。——今天部落流量很好吧。” 她洋洋得意。 她这么奉献呢。 周议黎早知道她不要删热搜，就是了为了流量，无语地回复：“事后我会删掉。” 叶玙反驳，“你这是滥用私权。再说了，删得完吗？” 这次公众口的热议危机，周议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从没想到自己的公司竟然把叶玙推到风口浪尖，尽管他从昨天这个消息爆出来，就不停地加班加点，只要涉及叶玙家人的部分，全都秒删，但这个事儿对于叶玙本身的影响，已经难以预计了。 他的消息发了过来，语气非常笃定，“能删完。” 叶玙收起手机。 她以这个爆点为基点，隔空指挥公司开始流量营销大战： 先是让米雪儿在官博贴出了她之前做的《一苇》乱cp剪辑，为《一苇》赢得第一波流量； 同时安排王玉立和《一苇》漫画作者以粉丝身份见面，拍照片上传部落，第二波流量。 等到下午，再发王玉立试镜《一苇》的现场视频，叶玙亲自拍的，其中还包括了试镜镜头拍下来的一些花絮： 如导演一开始的不看好，导演制片人不和，王玉立临时换角仅有十分钟准备时间，配戏工作人员真实又搞笑的被王玉立气场骇到腿抖，以及最后录制结束时导演惊艳地拍板。 这第三波流量之大，直接超越了前两波流量之和。 粉丝和网友们都癫狂了。 “演技神了！跪服！” “我的女神啊！她怎么穿那么寒酸的衣服！她怎么能那么不做发型就出门！” “王玉立真的头发好多啊。” “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我的一苇女侠！” “为什么不安排一苇杀死男主那个蠢货，男三不好吗？！”这是中了第一个乱剪cp的毒。 “不演戏时候就是个路人，演起来就是女侠一苇本人，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演技！” “坚持让王玉立试戏一苇的，是不是就锦鲤的那个少女总裁啊？我听声音，和‘震惊’表情包好像！” “我站一苇和男三！押一根腿毛！” 叶玙喜滋滋看各路网友的神经评论。 也是在此时，海京电视台给公司发来贺信，消防短片入围今年的金玉兰优秀短片，并且极有可能拿下最终大奖！ 天降福运的第四波流量！ 一波接着一波，总有一样热搜能够转移大家注意力。 但有的时候，人还是不要太过自满。 下午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叶玙习惯性刷部落热搜，喜滋滋地，忽然看见热搜最顶那个标题：锦鲤总裁财运。 她有种不好的语感，下意识去看桌子下她收着初中语文书的行李箱。 点开“锦鲤总裁财运”。 第一条消息来自于“白首不相离”。 内容：三年前我买了一张彩票，被人看过之后，羞辱说我只配给人跑腿，我撕了那张彩票。她原来也中了大奖。 我的妈。 叶玙给赵臻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 她气得想摔手机，是她小看白婷婷了。 不，是高看赵臻这个蠢货了。 叶玙去翻初中语文课本，翻来翻去找不到那张彩票，难道是被赵臻拿走了？？ 人与人之间能不能有一点点新任！你是耙耳朵吗赵臻同学！ 叶玙感觉自己被气得晕乎乎的都有点上头了。 她盯着白婷婷的部落消息，看了好久，忽然意识到，这条消息在网上搞了这么久，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她的人品是不是被大家质疑了？ 叶玙慢慢坐回椅子。 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完了完了。 不论如何，白婷婷这一手实实在在是把她往死里拍，结合之前白婷婷自爆出身差没有家，现在这么一说，大家必定要把她叶玙往不要脸的耻辱柱上钉死。 把她这朵小浪花在沙滩上拍死。 为什么米雪儿她们不来电问她怎么处理这个事儿。 为什么周议黎也不吭声。 周议黎他什么不来打电话问自己，为什么不来求证此事真假？！ 叶玙越想越难受。 只觉得自己的皮整个别人扒了下来，赤红裸裸的人性，被公开展览，被公众鞭笞。 宿舍没有人，她都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坠着千斤，即刻要窒息。 叶玙脑子卡住。 她使劲想着该怎么给周议黎解释，说谎或者隐瞒或者怎样都好，只要他打电话来问，她一定把自己圆回去！ 叶玙抱住发胀的头，轻轻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磕，喉咙发出要哭不哭的声音。 她没法和周议黎说谎。 只要他问，她一定会说实话。 实话，会有伤害啊。 但是，但是周议黎竟然始终没有给她打电话询问！ 纵使她从前总是自诩智计无双，没有她做不了的策划案，也没有她摆不平的黑历史，但是现在，但现在，叶玙觉得自己大脑空空，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连想办法改变处境的力气也没有。 一想到信赖她的，喜欢她的，还有她喜欢她信赖的那些人，想到他们可能此时此刻，或者无时不刻的，怀疑她，质疑她，失望她，……甚至是鄙夷她。 鄙夷她！ 她就觉得人生无望，不如自我了断！ 这样！就不会知道那些她在意的人，是怎样的看不起她！ 一点办法也没有。 宿舍楼道里的声音渐渐多起来。 叶玙猛地抬起头，慌乱把脸上的眼泪抹干，然后慌里慌张脱了鞋上床，床帘围得紧紧的，还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个人又闷又热躲在黑暗的被窝里，仿佛即将等待被审判。 李斐回来了。 审判长来了！ 哦，她平常不上网，不知道网上那些轰轰烈烈的事件。 “鱼鱼？我给你带饭回来了！” 叶玙松了一口气，却也是闷闷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睡觉，半睡半醒，没有醒来。 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果然李斐听见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就轻手轻脚的不再打扰她。 几分钟后张怡然也回来了，李斐悄悄问她，“怎么没见王梦？” “啊不知道，可能上网去了吧，她最近没事就去学校的电子阅览室上网。”张怡然看见李斐给她做手势，声音那么小，“哦哦”两声，也压低声音，“睡着了啊。” 她俩声音压得极低，但叶玙听得一清二楚。 连她的心跳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幸而她们没说出什么让她崩溃的话题。 王梦在半个多小时后回来。 看见地上叶玙位置地上的拖鞋，晓得她应该在午觉，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位子，上床睡觉。 叶玙听见她又是没有脱外裤，直接穿着裤子躺床上，浑身的别扭都出来了。 好想给她把裤子脱了再让她上床啊。 要这里是她家，谁敢这么做，……她非得把那个人甩出八十里外去。 叶玙在闷闷的环境中昏昏欲睡，十分困倦，睡梦中在斗争要不要喊王梦脱了裤子睡午觉。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二十来分钟时，大家纷纷起床，整顿整顿要去教室了，李斐走到叶玙床边，轻轻拉开她床帘的一角，“鱼鱼，鱼鱼起来啦，你还没吃饭呢。是不是不舒服啊？” “她哪里是不舒服，”王梦穿着鞋，瞥了一眼叶玙桌上翻开盖的笔记本电脑，目含嫉妒与不屑地说道，“她是没脸见人。” “你说什么呢王梦，大家不是都和好了吗。” 李斐满脸无奈，她知道王梦和叶玙之间不痛快很久了，但叶玙才多大，王梦怎么就过不去这个坎，“好了别说了，她都身体不舒服了。” 王梦穿好鞋拎起书包，“有什么不能说的，网上都传遍了，——哦，我还以为我们宿舍有个千金大小姐天之骄女豪门家的真人间小公主呢，原来是偷了别人的东西来这里充有钱人，呵，不说了。” 张怡然顿时过来挽着她的手，“你说什么呢，在哪里看的，等会下课我也要去看。说的是叶玙吗？网上以前不是评论都挺好的吗？” 她俩手挽手好朋友似的出去了。 李斐根本不理会她，继续叫叶玙起床，“鱼鱼，快迟啦！” 被窝里的叶玙被王梦气得快要哭了，她好想冲出来说不是的她没有，但是，但是，她真的就是拿走了白婷婷的一个金手指…… 不是，是不止一个金手指。 是一双手十个指头的金手指。 叶玙也觉得自己太卑鄙太可怕了。 当初为什么那么执着要去伤害，其实人家当时还没有开始伤害她，她为什么就能硬心肠地去做！ 李斐觉得不对，直接掀开她的被子，惊讶道，“你怎么哭了？哎呀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给你请假算了！” 叶玙只觉身下一股热流窜出，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意识还没想到那里，手已经摸去仿佛失禁的地方。 “啊！” “啊！！” 叶玙一声惊天尖叫，浑身颤抖的看着沾满了鲜血的手掌，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破罐子破摔的，不管不顾发出恐怖的哭声，“啊！” 本来李斐都要放下床帘走了，忽然看见她满手的鲜血，那血珠还在一连串的往下滴，她胆子再大也吓了一跳。 第一反应是她切腕？ 不是，血只在手掌。 然后她反应过来，急匆匆从叶玙桌上的抽纸抽出一大把，抱起她颤抖的血手，着急道，“哎呀哎呀，没事，没事没事，你是来那个了！” 叶玙哭得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举着一直血手，她哭得更起劲。 李斐急忙道，“哎呀你是不从来没来过，就是那里流血，嗨真的是，你等着，我给你找一下卫生巾。” 她又抽了十几张纸巾，塞进叶玙手里，“先放在身下，等会还会流血，唉唉算了，迟到就迟到了，你别怕我教你。” 这真的是这辈子她初潮。 来的这样晚。 叶玙哭了一阵，心里的难受发泄不少之后，后知后觉起来查看床铺，看见床上一大滩血迹，她的睡裤屁股后面更是湿漉漉凉飕飕的，就又想哭。 找到卫生巾的李斐扶着她小心下床，然后锁了宿舍门，给她教怎么用卫生巾。 因为穿的是睡裙。 叶玙刚刚在地上站稳，就感觉下面一阵热潮，热潮涌动内裤绷不住，热流顺着大腿一路狂奔，她身体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流到了脚上的鲜血。 李斐也震惊了，“我的天。快快，这样做！” 手把手叫她怎么用卫生巾。 叶玙都顾不上脸红，假装什么都不懂，傻呆呆听话换了一条新内裤跟着学。 终于贴好了。 有一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 她说狼来了这么多年，每次都借此请假，没想到真正的大红狼今天才来，她对给她科普的李斐哭丧道，“我现在可以生儿育女了。” 79 李斐帮完之后就匆匆去上课了，迟到比不到好。 她又不是叶玙，数学这玩意，少上一节课都是要命的。 叶玙给辅导员打电话请了假，自己这会儿有了熟悉的例假疲惫感，什么都不想做，床上那一滩东西她根本不想收拾，只想把他们都扔掉。 现在暂时没有力气。 她该去哪里呢。 就是困。 踩着椅子，她攀着床头从枕下摸出了手机，换了宽松的衣服，从柜子里找出一套没有拆封的三件套，背上书包神色怏怏出校门，打车去了最近一家环境条件都不错的酒店。 请保洁阿姨替她给床上换了四件套，又拜托酒店工作人员给她买来睡觉时很好用的卫生巾，叶玙独自在酒店里关上门昏天黑地的睡了起来。 也许是睡了十分钟，或者是半个小时？ 或者是三个小时？ 叶玙做了好多梦，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是自己的梦，还是梦里的梦。 然后就像人家说的鬼压床似的，脑子说该起床了，身体仍然沉睡不起，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手机的短信通知，“嗡”地一声震动了，片刻之后，手机开始疯狂的不停地震动。 叶玙从睡梦中硬生生被醒来。 啊，终于醒来了。 她拍拍浑浑噩噩的脑袋，拿起手机，看见是米雪儿的电话，当即整个人清醒！终于来了！ 但但但，叶玙心虚至极，甚至有种不敢接电话，就怕听到对方声音中怪怪的语气。 手机的震动停不下来，嗡嗡嗡吵的很。 她呼吸时紧时慢。 尝试着按下接听，米雪儿带着略微不满的声音道，“老板你怎么停机了！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停、停机？……我不知道啊……” 停机停机！ 哦哦哦是停机了！ 叶玙十分激动，“对对，我就是停机了。” 米雪儿埋怨了一下助理说的，金融大厦这儿交话费排队很长，“只有两个窗口能交！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交话费的人还不少，现在才跟你联系上！” 叶玙后知后觉，交话费要排队？ 跟着附和点头，“对，就是，太麻烦了，啊，是公司有事吗？” 说到这里，叶玙后知后觉想起来，现在只有营业厅交话费这一种模式，她的手机话费是周议黎给交的，一次冲很多钱，现在终于用完了啊。 米雪儿生气道，“您有登录部落没？网上不好的言论非常多，专门处理锦鲤官方的小兰都被评论气哭好几回，——”她忽然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点点试探，“是那个白首不相离，您看了没，她中午发的消息。” 来了来了！ 叶玙屏住呼吸，悄悄问，“哦，那什么，没看我睡觉呢，她，……发了什么啊？” 米雪儿叹气，她对着电脑，把屏幕里白首不相离发的那一条，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末了，感慨，“这姑娘挺厉害的，很会拉仇恨，她那点数据本来都停摆了，结果短短几个小时，现在又变成今天上升速度最快的部落主。您别多想，这种失意之人就喜欢说这种酸话，把自己的不幸推到别人身上。” 这是安慰她了。 叶玙辛酸的很，她点头，眼泪再次不争气的往下流。 能被安慰真好。 米雪儿没注意到电话里的异样，她点开白首不相离的主页，把她这条消息下的主要言论看了看，说道，“您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对吧，现在三点了，我已经让人去接您。下课时间差不多司机就到了。” “我不在学校，”叶玙抹抹眼泪，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很正常，轻轻咳了一下，道，“我给司机打电话吧，公司都还好吗？哦，你劝劝小兰，这都不是事儿，流量才是王道，——说我等会回来给她报仇。” “好！没问题！”米雪儿笑眯眯，她就知道老板有计划。 米雪儿从前一直以为是周先生给老板雇的人，偶尔得知叶玙自己花钱雇人开车，当即就做主，把这部分开销全都开进公司账务，保姆车都不是公司买的，这人员工资公司再不管，老板成什么了！ 甚至公司还有司机和专业保镖的办公休息室。 平时人都闲着，主要职责是在叶玙没课的时候，专程接送她来去公司和学校之间。 薪水很高。 因为周议黎每个月确实会私下给这俩人红包，或者寒暑四季补贴之类。 叶玙给司机娄大叔大电话，说了自己的地址，带来的三件套也不要了，直接下楼去结账。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理。 周议黎还没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心理塞塞的。 到了公司，叶玙已经好似没有什么问题了，面带微笑的和员工打招呼，完了就去自己的公寓开始工作。 这里有三台电脑同时工作。 米雪儿应老板要求，把公司名义下所有与贷款有关的资料都带了来，“白首不相离还没有新的消息，咱们要对她那一条进行回应吗？” “不需要。” 叶玙道，“我是未成年，不回应任何针对我个人的信息。” 米雪儿凛然，“我懂了。” 叶玙把装着资料的一份份文件夹拿着看，假装很随意的问她，“白首不相离说的，你们都怎么想的？” 米雪儿坐在旁边帮她指点哪个是哪个，闻言笑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石算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与其相信不诚实、不负责、不好好说人话的白首不相离，还不如相信老板您的英明决策。” 她顶多算是有天赋的文学少女，老板可是学神和商业奇才。 能比吗。 就看看这段时间，部落的数据被老板搅弄风云带到了多么疯狂的地步，从部落过来的方鲁每天都在叹息，和杨启互相质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现在网络营销的脚步。 大家都安慰他，不是你老了，是我们老板太厉害了。 叶玙听见米雪儿这么地新认，心里酸酸涩涩的，“嗯”了一声，找到了她需要的那两份文件。 “把这里，这一页，还有这个这一页，传上电脑给我发过来。” 米雪儿应命，拿着资料，忽然“咦”了一声，“这两个我好像没见过啊……这个是，海京第二大道23号？……京城西二环大白杨胡同109号？” 叶玙点头，“没错。……这两个也上传。” 她又从其中挑出两页。 米雪儿手下很快把东西上传到电脑，共享给老板。 叶玙忖思片刻，给几个关键处打码，然后留下一个最关键的地址，供广大神探网友查找真正的“真相”。 她把这些电子版传回给米雪儿，“让锦鲤官方贴出来。” 米雪儿一看就懂，老板这有是要引战，于是笑得很开心，“咱们这个月的流量已经超过去年一整年的水平了。” “啊，这么说还真是，这个月给你们加大鸡腿！”被米雪儿的欢喜感染，叶玙难得扫开阴霾笑得真心。 米雪儿回到公司这边，有几个员工立刻围上来，包括负责锦鲤官方的小兰。 “老板怎么说，有对策没？” “这些网友都疯了，唉看得人好抑郁。” “要我说，就该把白首不相离给封杀了，什么人嘛，端碗吃饭还要骂碗不识抬举。” 米雪儿把优盘的电子版文件靠在小兰电脑里，“好啦，发布新消息吧。” 大家凑过来看，小兰一一打开这些电子版文件，吃惊道，“这些都是房产的抵押贷款首页……”大家面面相觑，米雪儿点头，“对啊，那谁不是说老板吃她的人血馒头么，让大家看看，老板是怎么起家的。” 她给大家点了电子文件上面几个重要的时间点。 结合公司注册时间，大家恍然大悟，纷纷怒骂起来，“我就说她用心不良！狗咬吕洞宾！” “自己没有财运还往别人身上赖！” “穷疯了！” 小兰迅速进入工作状态，飞快将文件挂到锦鲤官方，看着下面飙升的评论点赞阅读量，以及各种的正面评论，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太爽了。” 这边一启动，别的部门立刻跟着响应起来。 米雪儿忙地脚不沾地。 过了会儿老板给她打电话，“接收文件，然后过来一下。” 米雪儿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电脑文件点了接收，然后赶紧过去。 叶玙不晓得什么时候整理出一些东西，已经打包发送给她，并点开一项给她讲，“对上市公司有没有了解？公司现在发展尽头非常好，我给公司上市做了一些安排，大概今年年底，顺利的话，咱们去香江敲钟。” 米雪儿顿时两眼放光，“真的？！我的天哪！咱们锦鲤已经这么牛了吗！……那什么什么，我们这些员工——” “都会有你们的原始股，”叶玙笑起来，她怎会亏待手下，“保证你们在明年的今天，会成为整个金融大厦最有钱的姐姐们。” 米雪儿回到自己的工位，整个人都是飘着的，要不是老板让她暂时保密，她真的要让大家肆意庆祝即将成为富婆！ 妹妹也不能说！ 公司机密！ 她笑得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 叶玙马不停蹄，又着手忙另一件事，今年所有的工作计划她都打算现在开始上手干，不能停，停下来就要怨怼周议黎为什么还不给她打电话。 流量不能浪费。 《洛神》定妆照上真心娱乐官方，锦鲤官方转发，王玉立转发。 梦之镯父母采访实录《我家的女儿》正式发售。 认证真心娱乐旗下某新晋女艺人发声：为什么我凭实力在公司的“真心演技”大考中拿到了第一名，但最后《洛神》的女二号给了裙带女星？！请公司给个说法！安特真心娱乐，安特王玉立。 这有什么戏？群众涌进这位女艺人部落，然后看到了真心娱乐公司内部的“真心演技”排行榜，甚至这位女艺人每次的考教视频都放在部落里。 “确实演技还行。” “别拉踩我女神！不准安特王玉立姐姐！” “有没有别的艺人尬演视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需要高演技洗眼睛。” 片刻之后另一位同样认证真心娱乐旗下新晋女艺人发声：有的人就别在哪里带节奏了，公司明文规定不准谈恋爱，你偷偷谈恋爱，还怪公司不给你资源！活该没戏上！ 这条消息迅速被网友扒出来。 “我擦为什么不准谈恋爱？！做明星就不能有人身自由了吗？！” “撕起来撕起来！” “真心娱乐的老板怎么不来管管自己手下的艺人，一个个在公众场合撒泼太难看了！” “大概因为老板不满十八岁，管不了老姐姐们的‘丰富生活’哈哈哈！” “卧槽，我查了一下，真心娱乐今年签的六个艺人，除了那个偷偷不听话谈恋爱的，居然全都在《洛神》有戏演！安特真心娱乐，安特锦鲤官方。” 好像这个套路被一些人学会了。 七剑文学发表长文： 网文市场的未来？明年全国文艺座谈会，会有网文的一席之地吗？安特锦鲤官方。 认证杨长生导演账号：王某立女士，请停止给自己加戏。安特锦鲤官方。 几分钟前才认证的海京金玉兰奖组委会官方：恭喜锦鲤文学网（安特），恭喜真心娱乐（安特），恭喜王玉立小姐（安特），期待年底我们再度相见！ 一浪接一浪。 浪浪不息，都非常懂的，只要安特锦鲤官方，那流量绝对嗖嗖上涨。 叶玙心忖：都不是笨人。 下午六点，即将到下班时间。 全公司都在关注白首不相离，等她出招。 叶玙静静坐在电脑前，心里想很多。 依照白婷婷的年龄，大概率是看不懂抵押贷款的文件的，但网上大神众多，就她刚刚翻阅相关消息，早也有人翻译出了锦鲤官方贴出来几张图的含义。 墙头草的网友们再次一边倒。 用后来的话说叫做“又反转啦！” 反转个辣子。 她想。 等会白婷婷若是说出个什么东西来，你们肯定有跑去她那里助威。 六点到六点半，出乎意料，白婷婷什么都没说。 叶玙疑惑，这不像是她争强好胜的性格。 但是公司得下班，米雪儿等人没等到对方出大招，遗憾地关机下班。 周议黎还没给她打电话，都已经到了问她吃什么午饭的时间了。 叶玙趴在公寓的新办公桌“嘤嘤嘤”假哭，假哭是没有前途的，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漠然地臭着脸站起来，直挺挺走去大床，“嘭”地一声倒在床上。 然后她鲤鱼打挺似的跳起来，“差点忘了差点忘了！” 叶玙垂头丧气去卫生间换一张夜用大号的卫生巾，重回大床，认命地躺下，任凭鲜血四处横流，哗啦啦哗啦啦，好像停不下来。 哗啦啦。 有人敲门。 哗啦啦。 “请进。”有气无力。 门被推开。 叶玙抬起眼皮看是谁。 瞬间整张脸完成了从垂丧无力到充满惊喜的变化，她“啊”地一声低低尖叫，接着满脸通红，急急忙忙把放肆的睡姿收敛，用别扭的姿势坐起来，还不敢真坐着，下面还在哗啦啦。 “你不舒服？” 周议黎一进来，先是瞧见她用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再看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疲惫毫无精神之感，不觉皱眉，过来摸她的头，“哪里不舒服？” 他的大手热热的贴在她额头。 叶玙抿唇说不出话。 一股委屈冲到头顶，冲破眼泪玄关，鼻子一酸就哭出来，哭得十分羞耻。 太丢人了，哭个什么劲儿！ 她哼哼唧唧鼻子出气，掩饰自己不争气的哭，“我肚子痛，你也不给我打电话，呜呜……每次你都不给我打电话……你怎么这么讨厌每次都这样！” 80 他每次都哪样了？周议黎非常摸不着头脑，“你那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叶玙哭了两声就止住了，太丢人了。 只是哭嗝还停不住。 “不去！”叶玙捂着脸把头埋在双腿膝盖，“我生病了，不想出门，你别理我。” 下面又是一阵哗啦啦，浑身都被刺激地要抖起来。 尴尬要命。 不知道这种血的血腥味会不会被他闻到。 叶玙这样子周议黎没见过，新奇地很，但也不好逼她，体温挺正常，他忖思，“肚子疼？” “我就是生病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算了，我装的，我没事。” 叶玙像是洗脸一样，把自己的脸抹了一把，很镇定的直起腰，正常呼吸，然后往旁边挪了挪，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保持不被闻见血腥味的距离，很平常地说道，“哦，你怎么来了。” 周议黎狐疑的在她肚子看了几眼，看她莫名其妙保持距离，心里茫然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上次怀疑她来例假，被她嘲笑了好久，今天不敢开这个口。 只能打算等会再问她怎么了。 于是他说了来意，“我叫了那家你喜欢的粥，还有几样小菜，大概十来分钟会送来，——部落的数据很好，我来感谢你。” “就这？” 叶玙小心不留痕迹地打量他的表情。 再三的找机会从各个侧面正面角度看他。 周议黎好笑得很，大大方方让她看，“我今天过来之前刮胡子了。” 叶玙默然。 “看得出来。”她说。 看不出来他对她的看法有没有变化。 他一向表情管理的非常好，常就是那种样子，看谁都一样，连笑容都，……唉，叶玙觉着自己是不是傻了。 叶玙虎躯一震！ 怎么会这样！ 她百会穴似乎被人“啪”地一声拍开，凉风嗖嗖嗖灌进不清醒的脑子里，让整个人都清醒的不能再情形。 今天像个傻子一样，为着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把自己困扰地像个苦情戏小娘子，不是愁苦就是哭泣。 这还是她吗！ 不过就是别人不喜欢了！ 而已！ 又能怎样。 她不照样是暴富的叶大老板。 叶玙相通这一点，骨头就散架一样，自此毫无形象地往后倒去，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问道，“狸子哥，你看见白婷婷发的那个消息了没，就是暗示我偷走她的彩票大奖那一条。”说完，抿抿唇，表情茫然看着屋顶。 “看了。” 他说。 叶玙偏头，从下往上的角度看他，“嗯？——你怎么想。” 周议黎表情仍然是波澜不惊，“她那么说，当时看到那条消息，我倒是想起来她那本《某一某二》就是那样写的，写她初中中了一份大奖，不过把奖金给亲人保管，亲人把奖金挥霍一空。” 叶玙嗤笑，“我妈我爸就不这样。他们存了钱，卡交给我，要买东西我自己买，大额消费给他们报备。我爸当年竞选那么辛苦，需要花多少钱呢，愣是一分钱没问我要，我要给他还挺生气。” 这些事儿周议黎都知道。 叶玙藏不住事儿，什么家长里短都忍不住给他叨叨。 从叶玙要出国开始，郑奶奶和自己爷爷把自己正式介绍给叶玙父母，从此帮着叶玙监控她花钱，莫名其妙就成了他的责任。 想到这里，周议黎便笑了起来。 刚刚叶玙出国那会儿，把钱看得特别紧，对他横眉冷对，好像他是来抢她钱似的，他不论说什么，叶玙都一副“离我远点”的表情。 于是周议黎笑道，“我也看见你的表情包了，‘我只想要她赔钱！’‘你不喜欢钱吗？！’” 叶玙绷不住尴尬，再次一手覆面，“求别说！” “好，不说。”周议黎还是觉得有趣，她那个表情太逗了。 平时天天在一起听她这类言论，习惯了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等他在别处看见她始终如一保护钱包的拼命样子，实在是太可爱。 做生意也是一样，哪怕知道污水泼自己身上不好受，但为了流量为了钱，她咬着牙都要硬杠。 所以他第一时间看见那条热搜，犹豫很久，都没有主动删去。 他知道，叶玙这个野孩子肯定会用这个大热点做文章。 果然，今天他在公司因早有预感，提前布防，仍然被这一波波迎面而来的巨浪忙打得忙乱不已。 “你今天到底干什么来了呀，这几天部落的工作应该都忙的上天了好吧。”叶玙给他个眼神，表示你可以走了。 周议黎想了想，“是有个事儿。” 叶玙坐起来，正襟危坐十分坚强，“谈正事，嗯谈正事非常好，来吧。我爱工作。” 周议黎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看见锦鲤官方贴的电子资料，你开公司的钱，是把郑奶奶隔壁买下的那个房子给抵押了吗？贷款开公司？所以你那阵子对我发脾气，叫我别管你的事儿，就是因为从银行贷了巨款，怕我告诉你家人？” 叶玙“哦”了一声，似乎没把这个当回事儿，“抵押了。……我舍不得用我的钱。” 周议黎语塞。 顿了顿，他道，“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是叶叔叔打电话问我，我说我知道这件事。” “我爸为啥不问我！” “你刚回国那会儿就偷偷背着大家搞的事情，你说你爸为什么不问你？！我说我都知道，也是我陪着你办的贷款，说你担心家里人生气，所以都不敢说。我给你背锅，你还怀疑我？” 叶玙摆摆手，“怎么可能怀疑你，是我爸，他搞什么，我晚上打电话问他！就这事儿？” 当然不是。 周议黎笑笑，把门口他进门放在那里的文件夹拿过来，取出几分资料，“部落上线一周，这是数据报表，这个是总报表，这个，还有这些，是点爆流量的几个大事件。三分之二和你有关。” “那是，我是真·流量女王。”叶玙凑过来看，数据很直观。 “我刚刚让方鲁他们抓紧吃饭，等会他俩回来了，借用你的会议室开个小会。” 叶玙看数据看得皱眉，闻言大方道，“何必客气，随便用。——这是什么？这个的数据怎么怪怪的，虚线？” “这些是公司后台删掉的账号，这些账号有的是违规，有的是违法，还有的是发送虚假新闻，比如，这里——” 周议黎翻到后面，点出其中一页的细目，“‘海京大学官方’，是个假账号，我们让账号持有人那公章申请vip，但是24小时内对方没有动静。过了两天还是毫无动作。我们就把账号给封了。 但是这个账号因为紧跟时事，你看这里，发了不少关于‘白首不相离’的消息，流量一度非常高，所以这种数据属于虚线操作，看上去有流量，实则流量虚空。” 叶玙咋舌，“这人真胆大，我记得他们发过白婷婷在海大广播站接受采访的照片，后来还附上了采访记录，假的得话，估计是学校的学生申请的。” “是学生，我们工作人员和海大宣传部接触，确定了这个账号的ip是在广播学院的一间演播室，应该是学生所为。——后来我们同海大合作，为学校申请了真正的海大官方，不过这个官方的除了一开始涌进来的人，过了一天，流量就变地非常低了。” 叶玙听得认真，完了又看别的数据报表。 说话间，送的下午饭到了，两人吃晚饭，周议黎就出去和方鲁两人开会，叶玙佯装看报表努力工作。 等人一走，她就瘫软在床上，喃喃自语，“到底什么意思啊，要死了，到底有没有对我的人品进行怀疑呢。有没有在内心深处觉得我奸诈狡猾卑鄙无耻呢。啊，我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做人好难。” “梆梆梆”有人敲门，“老板，是我。” 是小青。 叶玙坐起来，又是努力工作的好老板样子，“进来。” “白首不相离在她的部落发消息了，米姐去和周先生他们开会，让我有事直接和您沟通。” “她说什么了，白首不相离的部落。” “她把公司和她的签约合同和解约合同全都贴在了部落里，好像是专门做了功课，特地圈出好几个地方，没有文字只有图。我看着，应该是她觉得公司的合同不合理的地方。” “你是想说，公司压榨作家吧。” 叶玙满身洋溢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平淡笑道，“哪有资本家不压榨劳动者的。这些合同我都一一看过，能在公开场合提出‘劳动公平性’问题的，白首不相离是第一人。” 小青不敢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七剑文学发的消息，把她给刺激了，”叶玙自言自语道，“这还不够，她才有多大力量，能撬动整个资本力量？——这样，你叫米琴儿来，这种活儿她最擅长。” 七剑文学公开表示与锦鲤文学很友好，两个官方良性互动。 白婷婷再傻，也应该明白，她解约失败输在了哪里。 锦鲤还摆明了是叶玙的。 她必定认为，是叶玙针对她！ 这些事情如同多米诺一般，全都倒下来，压得白婷婷不抗争就不能生存。——但是一个小小的作家而已，能怎样呢。 舆论也不是你一个人操控得了的。 叶玙静静思考其中的关卡。 米琴儿快速来报道，听闻老板交给她的任务，她和围观的小青都震惊了，“啥？在灌水站发帖骂公司？还要骂到全网暴动这种地步？！” 老板你清醒一点！ 81 小青迟疑，“今天好不容易把上午那个爆了的热搜影响给冲淡啊。” “老板我很清醒，放手去搞事情吧，我相信你们！”叶玙把两个人推出去，“晚上九点之前完不成这个任务，就不要来见我了。” 米琴儿立刻就走。 管它了，姐姐说老板给的工作，即使不懂也不要自作主张，听命去做就对了，过上几个月，等哪些工作的效果出来了，她不就知道老板的操作意图了吗。 小青不可思议地拉着她，悄悄问，“三个小时你就能做到？太猛了吧！” “小意思，给你演示演示什么叫撕逼的力量。” 叶玙等她俩走了，仍然打开电脑的部落，一边刷热搜，一边做其他工作。 屏幕的另一边，白婷婷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留言，死忠粉越来越少，留言高点赞的前几排里，居然混进来一个黑她的，骂她的人。 从前是在十几条高点赞留言后，才有这样的情况。 白婷婷今天心情很差，完全没有了更新动力，就呆呆坐在电脑前，她不知道她那条信息发出去，会不会惹怒锦鲤，会不会让自己在锦鲤穷途末路。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几分钟后，她的留言忽然再次增多，阅读量蹭蹭往上涨。 怎么回事儿！ 白婷婷回神之后，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留言数量暴涨，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好多的支持者，声称自己也是网络作家，统统对现有的网络小说合同内容发起攻击。 一旦有了联盟，大家的力量瞬间就会增加。 胆量也蓦然变大！ 她甚至在声讨“锦鲤合同”的联盟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作家名字。 甚至《一苇》的作家也转了她的这条消息？！ 白婷婷瞬间活过来，如同入水的鱼一般兴奋，飞快给对方留言，加好友互关，发消息，求合作。 这样的效果是她始料不及！ 更加叫她狂喜的是，热搜里快速上升词条：白首不相离网□□命！ 白婷婷震惊，害怕，怯懦，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走进什么圈套，……但是随着这条热搜的不断上升，跟随她的知名作家越来越多，大家力量越来越大。 甚至读者，甚至网友，都加入到这一场反对资本□□的网络行动中。 轰轰烈烈的网□□命开启了！ 周议黎开完会，和她打了招呼，就回公司忙活去了，叶玙心里想着事儿，给他送走后接着忙自己的。 今天中午那种郁闷的脆弱被工作治愈了一大半。 她一边叹气一边写邮件。 米琴儿等周先生走了，自觉顺利交差，开开心心来找老板，“然后要怎么办老板！我让真心的几个老手都在那里等着，甜品咖啡都准备好了，今晚撕它个通宵都可以！” “哦不用，回家吧，太晚了都回家，今晚好好睡觉，还没到那地步。” “不是啊老板，我们要反击啊，网上现在你都不知道把锦鲤骂成狗了都，我们再不反击，明天早上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叶玙摆摆手，“凉不了，这才什么时候，早着呢。我给白首不相离准备的套餐还没上完呢。” 米琴儿将信将疑离开。 回家路上被姐姐骂了一通，“你那脑子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跟你说了多少遍，老板做什么需要给你解释？你能想明白的话你就是老板了。以后在老板面前少说废话，再这样自作主张，小心老板不喜欢你戳她跟前，换别人上位。” 米琴儿郁闷，“老板说给白首不相离准备了套餐，姐，是什么套餐啊？” 米雪儿开着车恨铁不成钢，都想戳她脑子，“老板都和白首不相离玩了几个回合了，你长脑子就是用来灌水的吗。” 玩了几个回合了？ 白首不相离？ 白婷婷猛然成为大家反抗资本家违背《合同法》，掠夺劳动者劳动所得的精神领袖，仿佛她登高一呼，就能群起云集响应，成为众望所归的大人物。 她一晚上都在刷部落消息。 她对此深信不疑。 赵臻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她统统不接。 白婷婷把手机放置在抽屉里静音。 那晚他俩一起吃夜宵，赵臻不小心透露了彩票的事情，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他发了脾气，两人大吵一架，脆弱的校园恋情在金钱的诱惑下不值一提。 白婷婷飞快的给网友回复、留言，同并肩作战的作者们一同讨伐锦鲤的作恶。 甚至有人草拟了锦鲤几大不可饶恕罪行， 作家们签字画押要上诉起诉。 白婷婷觉得这是非常好的机会，如果这一次能战斗到底，说不定不用等半年她就能解约了？ 要做义军领袖，才能有资格和锦鲤这样的资本谈条件。 她彻夜在战斗前线。 叶玙都回到宿舍要睡觉了，白婷婷居然还在网络上活跃。 只能继续等待事态发酵。 白婷婷白天上课补觉，中午下午回宿舍同一众志同道合的网友们倾力合作，有人提出要不要请律师，白婷婷作为主导者，犹豫再三，在作者群里问，“请律师需要不少钱吧？我觉得可行，不过这个钱大家都要分担。有谁有认识的律师没？” “我听说政府不是有那种免费的法律顾问吗？咱们可以找那的律师啊。” “这属于公益事业，政府的法律顾问肯定会帮助咱们的。” “对对，有免费的干嘛用花钱的！我是学生，我没有多少钱啊。” 白婷婷潜意识觉得不行，肯定是花钱的更好一些。 忽然她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思路。 她从小一穷二白，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花钱办事”“有多少资本干多大事业”“免费的都是糊弄人的”这种思维了？ 白婷婷凝神，赵臻给她的影响这么大了吗？ 不知为何，她觉得赵臻的思路一定是对的，他父母家人常年处于那种环境中，接收到的讯息比她多多了。 白婷婷却不想给赵臻开口。 她思虑再三，决定再看看情况，反正网络口水大战又不需要钱。 叶玙稍微忙得能休息了，躺在床上一边休息一边和牛楠楠通电话，两人再三沟通，确认了这一波反“黑”操作没有走错黑的方向。 不多时，七剑文学的王总着急地给她打电话，“这些人简直疯了！叶总，还是你高瞻远瞩，就该早早统一网文江湖，让他们闹，闹到最后，看谁吃亏！” 听得出对方心里最真实的担忧。 叶玙电话里的声音很苍白，也很无力，她苦笑答道，“我锦鲤旗下所有的高积分作家都参与到这场‘革命’中来了，您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吗？这是有人要黑咱们！再不反击，之怕什么都完了。” 王总声音戛然而止，连锦鲤的叶总也没办法了？！ 他慌里慌张的想办法，在原地闷头打转，“要不，您看，咱们约周总一起喝茶？我看周总同叶总您关系很好的嘛！” 叶玙冷笑，表面上仍旧是装模作样，“他呀，唉，他……” “怎么？” “怕是不好开口，再说，周总也干预不了群体性的网络运动啊！这弄不好，就是政治的问题了。” 王总急道，“可周总父亲是——” “王总，什么父亲儿子的，这话不能乱说，”叶玙让他急刹车，“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如果王总有这种想法，那么少不了以后有人请您去喝茶。您只管想想，难道整个海京就您一个知道什么父亲儿子的关系吗？！慎言啊！” 不等王总急吼吼要道歉，叶玙已经关了电话。 刷新网络，网□□命高歌猛进。 她指示小兰，在锦鲤官方挂上接下来的内容：锦鲤文学网接受广大网友的批评和指正，为了我国刚刚起步的网文事业发展，为了促进国家文艺事业百花齐放，为了预祝明年全国文艺座谈会顺利召开，本公司必将重视作家培养，重视与作家合同的签订，重视著作权与劳动权，重视文学世界的可持续发展。 本公司决议如下…… 列出一二三四五条，对作家绝对有益的改进措施。 （最后，另起一行）人民万岁！ （右下角）锦鲤文学网公章红戳。 艾特人民。 这一条被锦鲤官方永久置顶。 全公司的人看见这条消息，有的不可思议，有的震惊，有的迷惑，但大家全都心灵颤抖地为老板鼓掌！ 全体起立鼓掌！ 网络自媒体时代的第一次“革命”，以这样令人振奋的消息宣布胜利结束！ 白婷婷气得摔了手里的水杯！ 人家不过说几句好听的话，你们居然就投降了？！ 为什么不想继续斗争！ 为什么要去恭维那个贱人！ 还有，是谁先带头投降的，全都是叛徒！走狗！ 叶玙同牛楠楠、孟晓暖等大神作家的合作顺顺利利完成，许多跟着起哄的大牌作家虽然不知道内幕，但几乎全都被锦鲤文学的“人民万岁”说服。 有什么理由能让锦鲤文学敢做出“反对人民”的事情来？！ 七剑文学王总心慌慌，眼看锦鲤这一波操作，刚刚被恐吓的后遗症还在，立刻叫手下紧跟锦鲤，点赞加转发了这条消息，加班加点也贴出了属于自己公司官方的网络文学改进措施说明。 而这一次（小型）资本与作家们的正面交锋，在晚上十一点以后跳出了网文圈，冲击到网络各个角落，即使是海崖这种老牌论坛，也在首页专门开辟了专栏，把这次网文界革命始末完完整整张贴出来。 出圈了啊。 叶玙感慨，她不知道七剑背后是什么资本，但这一次，再牛气的资本也得给她跪下。 操作猛如虎之后，接下来就只剩下私人恩怨还未了结。 她等着白婷婷发现击溃她的最后一根羽毛。 82 白婷婷尚不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她一再努力，想要号召大家继续战斗，但随着网文界几个大站的纷纷表态，这场运动似乎真的无可争议的结束了。 让她觉得无法理解的，第一个举起投降者，居然是天南海北，紧接着梦之镯也站到了对立面，与她为敌。 越来越多的作家纷纷表示自己的立场，对锦鲤的发帖十分赞同。 白婷婷取关了好多倒戈的两面派。 可这也无法挽回自己继续战斗的颓势。 几翻心力交瘁地争吵过后，原先统一战线号召大家战斗的作者群里，一些小作家悄悄退群，有几个不认同她观点的，也被她踢出群。 一个晚上过去了，第二天白婷婷点开□□看消息，群里竟然静悄悄，无人说话？！ 她打了好些字，回应着寥寥无几。 白婷婷索性关掉群。 部落也不想开，那里已经是敌人们狂欢的世界了。 她决定自己请律师，打这场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官司。 被逼到这个份上，白婷婷最终决定动她锦鲤的稿费，……原来打算攒够了一口气换完房贷的钱，取出来一部分，花一千块，不，用两千块钱，应该可以给自己请个比较专业的律师。 不和这些没见识的小作者们玩了。 打开作家后台。 输入了三千元整。 点击提现。 点不动？ 再点击。 使劲点击！ 网页如同石化了，死也不动！ 白婷婷脸色瞬间发白，无比震怒，立刻想到是锦鲤的工作人员在搞自己，她迅速翻出手机要给自己的责编打电话，电话拿到手里，憋气半天，最后狠狠把手机扔进抽屉。 为什么要和你们私下解决！ 我的钱，凭什么你们不给我！ 白婷婷把网站无法提现的情况直接发到了部落里。 战斗群里装死的作家很快就问她，“你的钱取不了了？！我的妈我得赶紧看看我的去！” “不可能吧！网站怎么能随意动我们的账号！” “难道昨天锦鲤他们是在骗人！” “别发消息了，赶紧去查看你的提现能不能用。” 大家鸟兽装散开，纷纷去查账号。 几分钟后，鸟兽全都回营，“我的能提现啊，你们的呢？” “我也可以，吓死我了” “我取了八百，都没问题。” “我取了一千，扣税没问题，早知道我取八百了，扣我的钱呜呜呜。” 眼看这些小伙伴纷纷松了一口气，白婷婷的脸被针扎一样通红，愤怒且崩溃，难道就只封了自己的号？ 群里说话人渐渐少了。 白婷婷心如刀绞，拧成了一团似的生疼，她不想在群里说话，转而去看部落评论，——还是这里好，大家纷纷安慰她，臭骂锦鲤不要脸。 不明真相的路人也觉得锦鲤做的太过分了，分明都已经结束解约了，怎么还给人家冻结稿费！ 白婷婷看了一阵，心情又糟。 怎么样才能拿回自己的钱呢，三万快四万了呢！ 她在部落发了一条哭泣的表情动图。 叶玙也看见这条，看见就关掉了，她还要学习呢，不能让这些人扰乱她的学习思路。 她盘腿坐床上，警惕的把头伸出床帘，确定没有人了，再给小柳打电话，“把我的起诉书在锦鲤法务发出来。让小兰转发，转发时发出公司声明。” 因为白婷婷始终没有道歉，所以，她正式起诉白婷婷，侵犯个人隐私，要求对方赔偿她精神损失费，——锦鲤公司根据起诉书，临时冻结白首不相离账号。 上一次她只给白婷婷的监护人，她母亲，也就是她喊的“小姨”发了律师函，要求谢女士对白婷婷严加管束。 不知道是律师函措辞不够严肃，或者是白婷婷母亲根本没有看信件，抑或其他原因，那次最后也没有得到白婷婷监护人的正面回应。 后来事多，她就给忘了。 这次，什么律师函警告也不用，直接亮武器吧。 这条消息转出来，许多网友才想起，前不久的确有这样的消息，控诉白首不相离的《某一某二》恶意影射别人。 还有人直接翻出了当初叶玙发出的律师函。 这一次人家上了起诉书，说明人家手里捏着证据，那就不是在忽悠网友，是实实在在的要上法庭见法官的！ 法律不容儿戏。 大家的态度就这样含糊不清起来。 这事儿到现在为之，如同皮球一样颠来到去，谁拍谁有理，墙头草们忽而觉得这边有理，忽而有觉得这边说得对，简直要忙坏了。 渐渐有的激动的群众兴奋点下来一些，反观整个事件，都觉得自己为什么会被牵着狗头走了这么多回头路？ 有厉害的人整理出了“白首不相离”发迹史，这条部落消息在锦鲤粉丝首页慢慢转。 白婷婷从锦鲤官方看见那条说要控诉自己的消息，重重拍桌子，右手握着鼠标狰狞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叶玙！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跟她作对！ 白婷婷坐在电脑桌前，整个人愤怒到不行，恨不能写上一千一万字把叶玙从头骂到尾！ 想到这里，她立刻翻出自己的小号“小桥流水”，噼里啪啦的敲键盘，把想骂的话统统骂出来，骂到自己爽，骂到手指都累了，然后刷刷传到部落。 几分钟后，这条部落留言因为使用“不当言论”，被限制流量，半天了，才十几个阅读，留言更是只有三个。 白婷婷倏地站起来，她不能生气，不能着急。 慢慢来。 慢慢的，就能找到叶玙的弱点。 一定要找到弱点，狠狠地打击她！ 叶玙从方鲁那里拿到这两天的总流量统计，确信自己没有感觉错，的确锦鲤和白婷婷的流量都在缓缓下滑，锦鲤文学网的流水也很能说明问题。 说明群众把这部连续剧看腻了。 看腻了，就不要再接再厉，等这段时间过去了，真心娱乐新人入职后的“真心演技”上线，24小时贴身拍摄漂亮女孩们集体生活里撕逼大战，用“新撕剧”给大家刺激。 想一想，就觉得未来可期。 叶玙把部落最小化，亮着屏幕，屏保蓝色大海底子，正中间写着“六月二十期末考试！” 刷了半天部落，她再次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是学生，努力学习。 过了一整天，白首不相离在部落迟迟发了一条仿佛是疑问的消息，“吃官司？是不是有传票才能叫做吃官司？” 配图是一只可爱吐舌头的小花猫。 语气十分俏皮，图片很好玩。 大家纷纷给她点赞。 然而，留言明显少了许多。 白婷婷终于发现这个问题，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能默默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刷新。 上次流量暴跌之后，她是怎么重回巅峰的呢？好好回想。 周五下午七点，赵臻再次给她打电话。 原本不抱希望，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接了，赵臻打起精神，小心翼翼问她，“你……婷婷，你还好吧？能出来一起走一走吗？” 白婷婷舍不得离开电脑，但是就此放弃赵臻，也是不可能的。 她低声道，“是我错了，不该吵你发脾气。我只是很难受，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你！”赵臻恨不能举手发誓，“你一个礼拜都不接我电话，不和我说话，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我对不起你，那时候不该不相信你的话。” 两人似乎和解了。 挂了电话，赵臻想起她还是不愿意出来同他见面，她说能不能给她一点自己的空间。 赵臻只能说好。 他一个人没意思，看不进去书，索性在学校的操场跑圈。 结果操场居然人不少。 他跑到一半，遇见了老乡。 后来居上的老乡嬉皮笑脸朝他打招呼，“小赵！幸会幸会！” 赵臻勉强回应，“牛牧？你也锻炼身体？” 牛牧放慢速度和他并行，“老子还用锻炼身体？老子一个打你，算了，老子马上就要去军校了，羡慕不？哈哈哈！” 说完也不理赵臻，稍稍发力，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嗖”地就冲向前面不见了。 速度和爆发力是真的好。 赵臻慢跑消耗精力。 眼看就到黑色七月了。 叶玙今年的考试压力还是挺大，这学期因为公司事务繁忙，加上部落上线，五月六月几乎忙到影响睡眠。 从锦鲤流量从缓缓下滑，到终于数据稳定之后，她就将重心放在学校。 之前有人扒出白首不相离的发家史，接着别的网友根据这条线索，摸藤摸到白婷婷和一家著名经纪公司的经纪人暗中往来已久。 这就太明显了。 白婷婷签约经纪公司，一个作家签约经纪公司？这仿佛是个笑话。 开始慢慢有人质疑白婷婷的“白首不相离”账号，是不是也是经纪公司操作，甚至提出，白婷婷断更的两篇新小说，文学的灵动与人性的复杂，与《某一某二》根本不能并提。 她找人代笔？ 她可是作文大赛初赛一等奖，这也能造假？不可能吧！ 网络世界里，只要你敢想，别人就敢顺着你的思路去找证据。 有人在法院公告里找到了白婷婷今年的一场官司，——海大附中前语文组组长石钟，被白婷婷告进了大牢（叶玙的名字被选择性忽略），那么石钟又是什么人？ 作文大赛前评委之一。 还是非常多的中小学作文大赛的评委。 对于这样一个老师，他如何以“猥亵未成年”进入大牢姑且不说，这一点仿佛石锤了白婷婷为了作文大赛走旁门左道，似乎还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种。 这不，把没有帮她的石钟给弄进去了。 舆论口的风向转变地猝不及防。 白婷婷停止更新部落许久。 有谁能帮她？ 叶玙忙于期末考试，几乎天天通宵。 偶尔她想起，似乎白婷婷好久没听见声响了，略一思索，便觉得白婷婷只怕再要出头，太难。 一个被网友冠以“代笔”的作家，翻身太难。 七剑文学只要还想做带头大哥，想和锦鲤搞好关系，就不会帮她出头，那么白婷婷就得一年一年留在锦鲤，得不到重用，被冷冻雪藏。 她会因为失去离开的可能而怨恨。 会因为得不到推荐而痛苦。 会眼睁睁看着没她厉害的人积分和收入双双比她越走越远。 最后在漫长的时间里消磨掉才华和斗争意志。 更重要的是，叶玙没有让外人知道，那一封起诉通知书，接收对象并不是白婷婷本人，也没有选择会被人弃之不管的谢玲芳，而是白婷婷的另一个监护人。 她的监护人，白婷婷在京城的外公。 谢先生看见起诉书，还有《某一某二》，看见自己出钱出力养大的外孙女，在小说中把他写的那样不堪，把她母亲谢玲芳写得那样狡诈无情，不知作何感想。 但这些，人家的私事叶玙都看不见。 唯一传到她耳朵里的，是白婷婷不知为何，竟然错过了第二届全国新梦想作文大赛的复赛！ 叶玙听了之后，当真无话可说。 期末考试期间她谢绝一切事务，专心备考，考完试的那个周末，是牛牧要参加的高考。 叶玙同周议黎在开考的第一天早上，都去校门口给他打气。 牛楠楠也来海京，除了看顾弟弟高考的心理和身体状态之外，还来同叶玙的真心娱乐签第二份小说的影视版权合同。 她甚至很不解，“其实可以一次性都把版权卖给你啊？” “都卖给我你挣什么？” 叶玙给她科普去年到今年年初，七剑文学的一个版权买卖案例： “说是七剑的一个超级火爆的小说，先是卖出游戏版权，——人家那边男生小说都写得很好，去年游戏版权卖了五万，当时算是天价了，结果那个买了作者的游戏版权的公司，今年年初做出来的游戏风靡大众。 那小说一下子就火了！姐你知道吗，然后那个作者想要趁机卖出影视版权，才发现自己去年卖游戏版权的时候被人坑了一把，影视版权、还有什么有声小说版权之类的，作者就没认真看合约，去年被游戏公司一纸合同，全都打包给买走了。 更可怕的是，游戏公司转手就把有声小说版权卖了30万，影视版权现在还在往出抛售阶段，我打听过，要价100万。啧啧！” 小小的游戏公司，靠这一笔，转眼就成了行业大佬。 牛楠楠咋舌，“这可真恶心，怎么就这样的做事，那以后还有作者肯和这家公司合作游戏吗？” “怎么没有？”叶玙叹息，“哪怕是一般的小作家，能卖出个五六万的版权，那都是能买一套大房子的首付了，简直是求之不得。” 牛楠楠摇头，“幸好我不是吃这晚饭的。” 高考三天，牛牧的母亲只在头一天来探望儿子，应为工作太忙，就嘱咐牛楠楠在海京守了三天。 第三天考完之后，牛牧在临时休息的酒店睡了整整十五个小时的觉，次日起来，接连两天忙完学校的别的事儿，生龙活虎声称自己还同朋友有约，根本不要和牛楠楠一起玩，背上书包就跑了。 牛楠楠气得甩手就回了京城。 叶玙却从王玉立那里得知，牛牧死皮赖脸要去王玉立所在的新剧组，能当剧务就当剧务，能做没台词的配角也好。 等大家都发现他是王玉立的超级粉丝兼老板亲戚，装不下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最后懒得惹麻烦，死心塌地做起了王玉立的随行保镖。 谁劝都不行！ 他现在只要被家人或者表哥催，就拿出“军校多苦啊”来吹，三番四次，大家都不想理他，索性随他去了。 也就这个假期能叫他快活快活。 暑假的海京热得要命。 叶玙太怀念京城她奶奶家贴着大地母亲的房子了。 七月十五，暑假最快乐的日子里，《一苇》在海京卫视开播，叶玙向家人请命留在海京“帮周议黎打工”，连轴转了一个礼拜给《一苇》做开播宣传。 在部落的前期环环相扣的布局下，网络宣传与影视播放全程完美配合。 根据后来电视台反馈，第一集的《一苇》收视率即爆表，达到了今年全国电视节目总收视率排行第二名，电视剧类收视率第一名。 台长恨不能当晚就举办庆功宴，庆祝海京卫视终于打败京城卫视，拿到了电视剧的第一个收视冠军。 第一集结束唱片尾曲，部落实时数据反馈，“一苇”相关的五个关联搜索登上热搜，其中“一苇”和“王玉立”分别先后登上热搜第一。 次日早上米雪儿亲自喜盈盈汇报，“锦鲤的流量在电视结束后一个小时内，数据翻倍，昨晚十点到十二点数据，锦鲤销流水额达到六十一万七千。是小时数据的最高值。” 暑假最后一天，《一苇》其实还没有到结局。 叶玙同周议黎分析，“你猜收视率会下降多少？” 这个夏天，全国上下好像家家户户都在固定时间打开电视，放在海京卫视看《一苇》。 她奶奶笑眯眯给她打电话，“我就差不多七点五十每天，一到点，我就都去胡同里走一走，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能传来你和狸子工作的《一苇》的歌！走一条街，一条街都是！” 叶玙母亲朱娅冬是知道女儿在搞什么，乐呵呵每天陪婆婆在胡同里转，听见家家户户都在看女儿公司搞的电视剧，一起开心。 这听在叶玙耳朵里，简直要欢喜地跳起来。 奶奶同母亲关系都这么好了，他父亲与奶奶重归于好，还远吗？！ 叶玙把奶奶说的话转述给周议黎，“我奶奶住的那片都是老邻居，小孩吧不少，但是开学之后，家长能不能让再看电视，还真不好说。” 如果收视率下降，那也是应该有的一个回落现象。 周议黎对此有别的看法，他全程跟着叶玙一起看《一苇》，因此对这个电视剧有一点点了解，……但他也拿不准。 看电视这个领域他真的不是专家，两人不停地讨论部落该如何在暑假结束后的网络环境里，调整新的推广计划。 锦鲤公司同真心娱乐合拍的《洛神》即将开拍，也是个共同联合宣传的机会。 叶玙私下见了王玉立，把去军校之前牛牧写的一封厚厚的信交给她，坐在王玉立的保姆车里笑得嘻嘻哈哈，“他超级喜欢你啊哈哈哈哈！” 王玉立含笑接过信，摇头笑道，“他还是个孩子。我也挺喜欢这种很有精神的小孩的。” 叶玙啧啧。 王玉立的明星范越来越足，她老实羡慕不已。 但她学不来那种端庄含蓄的东方美。 让她不要大说大笑，不可能的。 大学开学稍晚中小学一个礼拜，叶玙暑假最后一个礼拜吃睡在公司，打好收假攻坚战，——结果周一晚上的收视率居然只掉了两个点？！ 喜大普奔！ 叶玙顿时明白周议黎当说的模模糊糊的点在哪里。 她次日一大早得到消息后打电话报喜，点醒他，“我明白啦！你平时都不看电视，对吧，这一次居然能跟我一起看电视剧，说明什么！” 周议黎当然看见收视率之后，也想到了。 说明连他能看得进去的电视剧，它一定在戏剧性方面很不俗，小孩们就罢了，许多家长晚上也一定非常喜欢看它。 小孩们上学写作业，大人不会，他们会继续追剧。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喜事。 叶玙总结，“当红小说改编的影视剧，还是有它独特魅力和当红实力的嘛！” 经此一役，她家锦鲤今年的高积分小说，前五全部卖出超过一百万的高价，第十名也卖出了八十八万的价格。 震惊业内。 七剑的老总又爱又恨，爱锦鲤——人家以一己实力抬高整个市场行情；恨锦鲤出风头太甚，对自己统一江湖怕有威胁。 定海神针周某某，他怎么敢惹。 太难了。 周天晚上，叶玙被送回学校。 她还是个学生呢。 回到海大，经过海大附中那段路，她忽然想起，好像一个暑假都没有听见白婷婷的消息了？！非常意外的，她的心魔居然这么久都没有骚扰过她的意志？！ 好事好事。 叶玙靠在车座椅子上，轻轻舒一口气。 暑假有那么几天，她还问过小青，白首不相离在得知自己账户被冷冻后，就再也没有更新她的那两篇新小说，——即便如此，这两篇小说积分也十分高。 虽然评论里不和谐声音过多，但就此放弃也太可惜了。 晚上开班会。 导员动员大家这学期报名参加建模大赛。 晚上回宿舍，连别的宿舍的同学都过来她们这边，借用叶玙电脑查这学期的课程表，还有下载建模大赛的报名表格。 王梦没有。 叶玙隐隐约约猜到只怕是王梦那时候爆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看她因此不占自己便宜，倒是挺新奇的。 周一早上一二节没课，三四节是马毛邓三课。 数学系同中文系还有英文系同时上这节大课，利用学校最大的阶梯教室，叶玙趴在倒数第三排好容易抢来的桌子上，学习生活好不惬意。 养老圣地。 她自己翻看这学期的思想政治课课本，传说中的屠龙术呢。 忽然她所在的桌子猛地“嗡嗡嗡”有规律震动。 四周目光倏然集中，在她周围相邻几个同学中游走。 叶玙面无表情伸手抓住书包里的手机，死死按下按钮结束手机振动，另一手还在假装翻书，似乎那电话不是她的。 片刻之后电话再次震动。 手机在手里，震动影响不到别人。 米雪儿？这时候能有什么急事儿，能上网的不是在上学就是在工作啊，还能撕出什么热烈的火花。 网络版真人秀“真心演技大赏”，还有半个月才上线。 大家注意力去了别处，她悄悄猫着腰从后门溜出教室。 叶玙从阶梯教室的后门出去，绕着教室走了另一条路，拐至无人处，她按下接听电话，低声问，“是我，什么事？” 米雪儿着急道，“老板！白首不相离在部落直播自|杀！我已经报警了，但是她不在学校！” “咣”一声，叶玙好似被命运砸破了脑子。 谁？ 白婷婷自|杀？ 怎么可能。 米雪儿电话那边焦虑地声音传入她耳中。 是真的？ 叶玙站在原地震动了半天，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闷闷的，她的嗓音似乎被什么捂住了一些，她自己都听得不真切，“白婷婷她，自|杀了？” 83 自|杀了？ 不知道。 白婷婷九点多发了那条部落消息，人就消失。 学校里没有，旷课逃学，学校外，人海茫茫，该去哪里找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几分钟叶玙跑出校园，坐在出租车上捂着胸口喘气，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茫然的报了周议黎公司的位置，他的电话此刻打不通，只怕也是在忙白婷婷自|杀直播事件。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那个世界里的白婷婷活得那么坚韧，怎么就想去死呢。 是她做的孽？ 叶玙的心和脸都是凉的。 白婷婷死了怎么办？ 她叶玙心里过得去吗？ 甚至，这个世界会崩溃吗？ 叶玙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比如，曾经的那个“叶玙”那么痛苦，最后还是求生欲占上风，……是因为“叶玙”有爱她至深的父母，而白婷婷没有吗？ 她要叫她母亲作“小姨”。 她要面对暑假回京城，外公的愤怒。 要面对没能参加作文大赛的痛苦。 叶玙捂着脸，眼泪不值钱，哭多少眼泪用多少愧疚也无法赎罪。 为什么要自|杀。 还有直播。 是……是不想死吗？ 叶玙慢慢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忆“叶玙”在精神病院治疗时的心理状态，她头疼，她攥着手机，再次给周议黎打电话，还是打不通，部落肯定能查到白婷婷发帖的ip地址。 应该是不想死。 她不是在直播自|杀！她是在求救！ 叶玙清醒过来，白婷婷是在求救！ “叶玙”也自|杀过，她太明白这种感觉了，自|杀窒息的边缘，哪怕有一点点希望，都会下意识地用一些奇怪的行为对外界发出求救信号！ 别人不懂，她太懂了。 “叶玙”太懂了。 她给周议黎打电话，打不通就发信息，把自己的推断说给他。 出租车驶出大学城，米雪儿发信息：刚刚查到发帖地址是附中外面的网吧，警察刚刚去过，网吧负责人看了白婷婷照片，指出她早上确实来过，电脑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退卡走了。 失去方向。 周议黎终于给她回了电话，“……你知道了？我在网上发了救助信息，也报了警，刚刚给附中打电话，让赵臻协助警方。赵臻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带警察去了海大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大概是他们以前约会的地方。” 叶玙立刻吩咐司机，掉头去酒店。 周议黎说他也在路上，随后就到。 挂了电话，叶玙发现自己心脏跳得扑通扑通，她双手捂着胸口，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在祈祷。 米雪儿说，白首不相离发了两条奇怪的部落留言，一条直言老板姓名： 叶玙我恨你，我要下地狱，你也赶紧来陪我吧。附图，一把白色药粒，另一张图就比较骇人，是一把水果刀，上面沾着血渍。 最后一条：永别了，这个恨我的世界。 无数人在消息下面呼救，谩骂，痛哭，一大早本来没有多少人上网，然而这条消息太过于惊悚，转发量迅速攀升，半个小时就被顶上热搜。 部落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发现这条消息，转给老板。 周议黎亲自报警，并和附中联系。 全网救人。 米雪儿从方鲁那里得到消息，急匆匆开车也赶去酒店，开到一半，就听见救护车朝着同样的方向呼啸而去。 她给老板打电话。 叶玙没有接。 叶玙在酒店门口看见刚刚到的警车，她冷静地过去按住将要下车的赵臻，“啪”一声扇在他的脸上，声音沙哑道，“人渣！她还没有成年！” 骂出这一句，她眼泪就很奇怪的流了下来。 如此被对待，赵臻的脸由青转白。 他脑子里一直咬定，是叶玙害了白婷婷。 但是听见她居然骂自己人渣，他的心脏猛地收缩，呼吸艰难，下意识伸手把眼前的人推开。 他是人渣。 他连自己爱的人要自|杀都没察觉。 刚赶到的周议黎及时冲过来，抱住摇摇欲坠的叶玙，一拳把赵臻揍的撞在警车上，随即低声威胁，“白同学是不是在这里？你能确定？” 随行两个办事警察从另一边下车，猛地看见这帮半大的孩子哭闹，都气笑了，“你们是谁，不相干的不要打扰警察办案。赵同学，就是这里？” 周议黎把叶玙护在身后，拿出身份证件给警察看，“我报的警。” 警察点头，“那行，一起。” 进入大厅，警察拿出周议黎报警后传真过去提供的照片，请大厅前台过目，“请问，今天早上九点以后，有没有这个女生来住店？名字叫白婷婷，海大附中学生。” 两个前台凑过来看照片。 高中生不一定有身份证。 闷声不语的赵臻忽然道，“我有她身份证号，你帮忙查一下。” “那赶紧的。”警察道。 大厅经理敲着前台的桌面催促，“早上人少，有没有见过？快查！”听说是涉及自|杀案，大厅经理原本看见警察有点抵触，此时听闻因果，真是恨不得赶紧确认人没来他们酒店。 脑子有病啊来酒店自|杀！ 怎么不去跳护城河！ 其中一个前台回忆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女孩。” 另一个敲电脑的已经查到了，“住905，是叫白婷婷，女生。是酒店的白金用户。” 听到这里，周议黎再次抱住又要冲过去打人的叶玙，“救人要紧。”他说。 大厅经理亲自陪着警察几人上楼。 不停地解释为什么未成年能单独住酒店，还能住成白金会员，真是太难了。 现在的孩子这么开放吗。 终于大家快步到达目的地，警察犹豫要敲门还是直接让经理开门，叶玙木着脸拉住人家的袖子，“让经理先敲一下比较好。” 如果有万一，万一是虚惊一场，……也是好事了。 经理什么事儿没遇见过，在大家都躲在墙旁边后，轻轻咳了咳，按一声门铃，准备说一句“客房服务”。 谁知，房内竟然传出一道中年男声，“谁？”十分警惕的感觉。 大家全都变了脸。 赵臻立刻冲动要开口，被叶玙抢先喊出来，“妈妈开门，我来啦！” 房内人道，“找错了。”脚步声远走。 门口的人群面面相觑。 叶玙感觉赵臻的脸都是绿的。 大家似乎都是这么认为，警察都皱眉，联想了许多酒店的应有事件。 只有叶玙，她听出了里面人的声音。 她焦虑极了，拉着警察到旁边比划，生怕出声被屋内听见，于是快速用手机打字：是白婷婷以前老师。 警察的脸也绿了。 这都什么啊。 师生恋？！ 叶玙快速打了别的字，交给经理，经理扫了一遍，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做了个“ok”的手势，做好状态，再次按门铃。 里面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才来到门口，十分不耐烦，“谁！” 经理道，“顾客你好，我是酒店大厅经理，刚刚我们前台在登记处发现了一只鳄鱼皮文件包，里面有五万现金，比较整齐都是新钱，像是从银行刚取出来的，我们已经询问了别的今早入驻的客人，都不是，所以来找您确认一下，是否是您遗失的物品。” 里面的人发出“咦”的一声，“哎呀，我的包呢？”很快，他打开门，“多谢——” 石钟推开门，却看见门缝处有两个警察，瞬间慌了，“干什么！” 经理笑得十分和善，“我们报了警，总不能谁说是就都能拿走，警察先生还要盘查呢您的身份，来，这边请。”作势让警察进来。 石钟立刻翻脸，“我不知道！找错人了！” 说完就要关门。 其中一个警察下意识感觉不好，办案多年经验丰富，就在石钟要关门时，瞬间用手脚卡住门，“例行检查，请配合。” 石钟明显不对劲转身就往里面跑，进入卧室“咣”一声关上门。 叶玙的心都落在了地上。 里面静悄悄的。 他们在门口这样大动静，白婷婷如果在，怎么能没有任何响动！ 可恨石钟把这门从里面上了防盗链，虽然最后警察卡门石钟没有关上门，但大家暂时也进不去，警察沉着脸，已经打算用脚把门踢开，经理哭丧，问要不要找一把斧头。 时间上来不及了。 周议黎从另一侧门后面过来，仔细看了眼门的构造，对警察说，“我参加过防爆兵团特训，我来罢。” 看了看角度，周议黎抬脚，一次性就把门踢开了。 叶玙要第一个冲进去，被他再次拦住，“警察先去。” 房门正对走廊，走廊右手是套房的卧室，走廊尽头是客厅。 警察掏出□□，分别守在卧室门两侧。 周议黎再次出山，一脚踢开。 警察冲进去。 房内空荡荡，卫生间也没有人。 床帘被风从外面吹进来。 叶玙突然在客厅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周议黎迅速冲过来找她，看见眼前情景，将叶玙抱在怀中，大手捂住她的眼睛往外带，“别看。” 赵臻冲进来，他看见了什么！ 他双腿软的厉害，根本走不到跟前似的，半路被警察按住，跪在了地上，终于呜咽地哭了出来，“婷婷……婷婷你怎么了……” 那个客厅落地玻璃前的观景浴盆，鲜血将浴盆内的水染红。 □□的姑娘闭目不醒。 脸色黑青。 经理慌张要去打急救。 急救不晓得什么时候都来了，本来在门口等着，听见动静立刻进来实施救治，两个男性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在门口，另一个男性医护人员在对自|杀者进行检查，掰开眼睛看瞳孔，对她手腕做紧急护理，推药，打点滴。 还有救的意思！ 米雪儿和助理帮助医护人员给浴池里的伤者裹上浴巾，然后同医护人员合力将人抱上担架床。 负责救治病人的医生给病人又打了好几种药，然后挂上另一种盐水瓶，医护人员把病人抬走。 叶玙一直在哭。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明白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眼泪不值钱。 周议黎看她这样子，他没办法，只能带着她一起跟去医院。 一个警察上了救护车，另一个警察拉着同样要哭死的赵臻，拖拖拉拉上了警车。 米雪儿被周议黎要求留下来同酒店做后续工作。 酒店经理哭唧唧开车也跟去医院。 叶玙哭了一路，终于到了医院，她始终不能镇定下来，死死拉着周议黎非要跟他一起去手术室，非得要听到最后消息。 她感觉自己这样也无法赎罪。 石钟！ 石钟哪里去了？！ 她双目发出阴狠的光，“那个禽兽哪里去了？我要宰了他。” 周议黎摸摸她的头，说了实话，“从卧室的窗子逃走，……不过他没走运，从空调机上摔了下去，酒店经理跟着他的那个救护车走了。救护车来得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叶玙听完后复又哭了起来，“你说，她是自|杀还是他杀？是他杀是不是？她怎么可能自|杀！那个禽兽！肯定是他杀死了白婷婷” “没死，放心，”周议黎安慰，“等白婷婷醒了，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我要杀了那个禽兽！” “他已经死了。” “呜呜呜……我要杀了他！……” 坐在旁边等消息的警察叹息，“刚刚人家救护车的医生说，失血量太大，病人还服用了不少的药物，唉……” 他做过此类案件，从酒店客房找到的那个药他认识，需要医嘱才能开的安眠药。 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 吃的数量不知道。 但愿吧。 叶玙麻木地流着泪，靠着周议黎，还在念着“杀了那个禽兽”。 有个医生突然出来，“家属？” 叶玙跳出来，但她不是家属。 周议黎早就给白婷婷母亲打电话，但是对方说不在海京，也没有委托别人来。 赵臻更没有这个资格。 警察出面。 跟着医生去了谈话室。 过了会儿，警察出来，神色复杂的拉着赵臻去一旁说话。 叶玙想去听，被周议黎拉住，“再等等。” 两个小时候，病人被直接从手术室内部通道移送至重症监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护士出来给他们通知了病人情况：“手腕伤口无碍，……失血过多，……洗胃，……只是孩子保不住，已经做手术拿掉了。……谁去缴费？” 叶玙蹭的站起来，“你说什么？！” 周议黎拖走她，“先去缴费。”说完，看一眼不可思议蹲在墙角的赵臻，带着叶玙离开这个地方。 叶玙趁周议黎不注意，挣扎跑过去照着赵臻就是一通乱打，“老子cnm！人渣！打不死你！cnm！” 被周议黎从背后抱着拖走。 …… 之后叶玙被周议黎严密监控，不准她再和赵臻有见面的机会。 叶玙也渐渐稳定了情绪，每天去医院看望昏迷不醒的白婷婷。 病人苏醒黄金十天，她在第六天醒来。 拒绝叶玙探望。 叶玙遂不勉强自己。 她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虽然事后查清楚，白婷婷说她只是想自|杀试试，并不愿意的真的死，但是她在离开网吧之后就被跟踪她很久的石钟盯上。 石钟拿财大气粗出门带保镖的叶玙没办法，但是对付白婷婷这个孤弱却是绰绰有余。 他失去了一切，工作、家庭、身份、地位，失去了体面，甚至失去了重新做人的自尊。 他出狱后就关注了网络红人白婷婷的部落。 跟踪到酒店，骗开门，精心炮制了更为血腥的自|杀场面。 他像个变态一样，把白婷婷“裸死”样子拍了很多白婷婷不堪的照片，都成为呈堂证供，虽然最后也没用上。 石钟从楼上坠下，砸在了酒店花园新栽种的树上，折断的树杈戳进他身体，脑子很清醒的接收了所有他遭遇到的疼痛。 然而抢救无效，打麻药之前，死在了手术台。 他随身携带的相机摔碎了，储存卡被警局拿走留证。 叶玙心里有种疑问，但不敢问人，石钟死了，死无对证，白婷婷真的是在那天偶遇石钟？她腹中的孩子—— 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 那不仅仅是白婷婷的心魔，也是“叶玙”的心魔。 叶玙始终认为是自己的错。 她请了心理医生，每个礼拜给她做心理疏导，最后还通过白婷婷的主治医生，把心理医生介绍给白婷婷。 她们两人都是受害者。 这段时间的惊心动魄让她暂时没有关注网络世界的发展，白婷婷出院之后，叶玙后知后觉的发现真心娱乐的六个女艺人，在“真心演技大赏”播出后，居然都红遍了全网。 网络真人秀轰动性的成功，给公司和艺人们带来了巨大的演艺前途与丰厚收入。 六位“演技”女生，五位都参与的《洛神》，未播剧先红，比当初《一苇》的火爆程度还要更甚。 海京卫视两百万独家卖断“真心演技大赏”版权，在全国一枝独秀的占领了综艺而节目头号大哥地位。 台长高兴疯了！ 他们台居然在综艺类节目也拿到了收视第一！ 必须以最大诚意拿下《洛神》！ 叶玙这段时间闭关自省，有意无意荒废了事业，许多大小事皆有米氏两姐妹在公司死撑，直到台长通过王玉立的关系，找到她开出天价拿下《洛神》，叶玙忽然又尝到了暴富的滋味。 她抱着周议黎痛哭一场，然后重新振作，亲自操刀《洛神》的舆论战。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叶玙手握《洛神》全版权，操作了数个《洛神》周边的大型捞金项目，一时间锦鲤与真心赚钱赚到手软。 有点喜悦，也带着苦涩。 暴富啊。 叶玙与周议黎商量后，再次转学，转入京城大学，锦鲤文学网搬到了京城，真心娱乐留在海京继续发展娱乐事业。 离开了那个环境，她最初被白婷婷一事冲击地不停自我怀疑，直至一年后，听说白婷婷身体完全恢复，同赵臻恋爱关系被两家人承认，她才渐渐放下那一段过往。 周议黎亦始终伴她同行。 两年后，她大学毕业，她父亲叶兴在卫星城市实施的改革很有成效，加上女儿叶玙这两年奔走“著作法权”，获得强大的民意支持，被上面调去西州做了副州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叶兴一去西州就想不起别的事儿。 最后，还是周议黎便出面，帮叶玙把成人礼和毕业喜宴合在一起办，大家都很高兴。 时过境迁。 叶玙买下了奶奶家一条胡同里的另一院房子，比奶奶家大，送给了休学、成年后就同赵臻订婚了的白婷婷，作为庆贺礼，另外附上一份红包。 红包是一张卡，卡里数额与那张过期作废一等奖彩票相同。 通货膨胀还没开跑，叶玙觉得自己这样做还来得及，最起码现在来说，白婷婷也成年了，她能自己掌握自己的财富。 周议黎挺意外，但也觉得这样不错。 起码在某种程度上，叶玙心中算是同白婷婷真正两清。 两清之后，叶玙心情大好的叫上周议黎，“我看上了几栋楼，你陪我去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