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一夜沉沦》作者:蓝诀【完结】 四月天2009-10-02完结 文案: “意涵……”她喃呢的声音浅浅如水声,娇滴滴地让人心头发酥。 “哼,看来你跟他的关系匪浅。”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挑开她的内衫,将她整个人便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恨吗?”望着此刻的她,他阴冷的问道。“既然这么恨我,就找我报仇!”他大笑着,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我一定会报仇!”她许下誓言,就算是死,也要为慕容意涵报仇。 一夜,她失去了纯洁的身子;一夜,她失去了最爱的丈夫;一夜,她一无所有——怀着恨、怨,她活了下来,她要复仇;他也是。 可彼此的心,在复仇之路上,却沉沦了—— 人物列表 男主:夜羽宸(幽冥谷谷主):冷酷,妖魅女主:凌婧萱(凌家堡大小姐):邪恶,冶艳男2:紫筠懿:默默付出,守护着凌婧萱女2:静芙:从小柔弱多病,孤苦伶仃,生世一直是个谜团。 ************幽冥谷**************徐枫:受老谷主之托,一直照看着夜羽宸,将夜羽宸抚育成人。 小虾:饲养蓝蝶的小厮。 凤女:夜羽宸的侍婢,徐翌之妻,研毒是他的专长。 徐翌:徐枫之子,解毒是她的专长,对凤女更是不离不弃。 **************慕容府*********************慕容昊:慕容家当家,武林盟主。 慕容意涵(凌婧萱的未婚夫):慕容家的长子惜莲:慕容府的老嬷嬷,一直生活在暗牢,过着见不得天日的生活。 *********凌家堡**************凌峰:心狠毒辣,为了座上武林盟主之位,不惜牺牲一切凌峰的四大护卫:雁魁:刀疤男人,对凌峰忠心耿耿风一刀:为人残酷,做事冲动,对凌峰却是忠心耿耿萧瑟:凌峰的婢女,武艺极高,她的身份对凌峰来说一直是个迷,也是他最忌讳的手下。 暗影:凌峰的情报员,替他收罗各种情报小彤、小绿:凌婧萱的婢女。 *******侯爷府************侯爷:穆远侯护卫:叶青,谷烈正室:玥颖——已死,葬在侯爷府的院内,那里是所有下人的境地。 侍妾:明君——她的薄唇跟玥颖异常的相像,为人更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一直默默的守在穆远侯的身边。 侍婢:梦瑶——唯一能得到穆远侯青睐的便是她那像极玥颖的鼻梁,她有着娇媚妖娆的容貌,为人却是阴险毒辣,为了坐上正室,满腹心计。 **************凤凰台************四大女婢:(紧跟宫主左右,四人均十八岁)大师姐:白茹二师姐:白沫三师姐:白裙四师妹:白绸四大女侍:(宫主的贴身侍卫,保护宫主是她们的使命)女侍之首:凤兰老二:凤鸣老三:凤阳老四:凤英***********其他人物************裘师太:静心俺的师太,身份是个迷。 李牧:势力小人。 叶长青:江湖侠士。 啸鸣:为寻爱人而踏上了江湖,最终卷入了一场不可磨灭的纷争 吞噬卷 001:失去清白 皎洁的月光包裹着了春天的夜空,氤氲着温暖的气息。黑暗的天际仿佛沉静广阔的海岸,遥远而又神秘。 繁密的星,如同海里漾起的水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山中的一切都陷入这静谧的夜色中,沉寂幽暗…… 夜羽宸走在寂静的山道上,妖魅的眼眸隐藏着嗜杀的仇恨,手狠狠地捏着那封临下山时,徐枫给自己的信函。几分内力下去,那信函便成了一堆碎纸屑,扬手间,随着清风,自指缝中飘然滑落…… “亲人?我夜羽宸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是老谷主遗命,那又如何,我根本不需要认主归宗。”伤害过他的人,决不可能有好下场,他要复仇,他要让这世间的一切彻底沉沦堕落,永不超生! …… “快点,快点,不要再给我磨蹭了。”夜空下,几个人扛着一只大麻袋,小心翼翼地拐进了一条巷子,为首的男子迫不及待的命令道。 “轻点,要是弄伤了我的美人,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为首的男子露出一抹残酷的色笑,那垂涎欲滴的样子,如同‘饿’了许久的‘豺狼虎豹’。 “是,爷。”几个人黑衣人将大麻袋放在地上,快速地解开上面的绳索。——里面竟然是一个被迷昏的姑娘。 “意涵,意涵……”只见她闭着双眸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 “小美人,等下爷就让你欲仙欲死啊?”为首的男子朝黑衣人挥挥手,示意她们将女子弄到上床。 凌婧萱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处于什么状况,当她离开凌家堡,准备上慕容府找慕容意涵商量三天之后的婚礼时,竟被几个黑衣人截住。按理说那几个毛贼对她堂堂凌家堡的大小姐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用下三滥的手段。 “啧啧啧,美人就是美人,就连昏迷时都那么让人心动。”男子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那细嫩的肌肤,更是燃起了他体内的欲望。 “都给我出去。”按耐不住地男子,朝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不悦地吼道,“等爷享用完了,自然就轮到你们了。” “爷……”其中一个胆小的下属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唯唯诺诺地说道:“爷,她……她刚才口中喊的意涵,会不会是武林盟主的长子——慕容意涵啊?” “给我滚出去,就算她口中所喊之人是天王老子,今夜爷也要定她了。”男子脸上露出一抹阴沉的冷笑,“爷才不会笨的将到口之人让出去。” “嘶——”的一声,在大家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男子撕开了凌婧萱的衣服,那洁白的肤色顿时呈现在了众人眼前,惹得其余几人口水直流—— “想要银子的话,就给我滚出去,替爷到门口守着!等爷享用完了,人跟银子都不会少你们分毫的。”男子双眸中是闪着熊熊欲火,动作更是急不可耐,恨不能当场就将她生吞活剥了。 “是!”几个黑衣男子怏怏不快地离开了房间,那个胆小的黑衣人却不忘多往里面看一眼。 “砰——”门被大力地踢开,刚走出房门的几个黑衣人相继被扔回了男子身边。 “怎……怎么回事?”男子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属下,可是外面却没有一个人影,他怯生生地开口询问道:“什么人在外面?” “哼,阎王爷会很清楚的告诉你我是何人?”夜羽宸随手一挥,就将那名男子震出几丈之外,一瞬间,男子便当场吐血而亡了。身子砸在地面的同时,血也染上了茵茵草叶。 “这样的身手也配当采花贼?!”夜羽宸冷冷一笑,随后走到凌婧萱的跟前,细细地审视着她的五官。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眸子紧紧地闭着,眼角闪着点点泪光;红唇开启,嘴里喃呢着的竟是让他异常愤怒的人名。 紧攥的拳倏地展开,修长的指尖沿着她的眉峰划下,冰冷的温度让正处在昏迷的少女忍不住打个冷战。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冷得让她发抖。 “意涵……”她喃呢的声音浅浅如水声,娇滴滴地让人心头发酥。 “哼,看来你跟他的关系匪浅。”夜羽宸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随后挑开她的内衫,将她整个人便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面前,“今夜,是你自动送上门,哈哈哈——” …… 屋外,凉风习习;屋内,春光乍现—— 破败的陋室掩不住这春色袭人的美景,俊朗的眼眸却闪烁着嗜人的暴戾。柔白的光晕透过窗格静静地落在地上,映出明晃晃的光亮,床上佳人粉嫩的脸颊散发着女人才有的柔媚娇艳。 “女人,也不过如此。”夜羽宸望着床上那一滩殷红,阴戾的一笑。 蓦地,他看到了挂在她脖子上的一块玉佩,上面赫然喝着‘慕容府凤玉’五个大字,那五个字深深地刺痛了那,他阴沉着脸,狠狠地撤掉了挂在她脖子上的玉佩,霎时,一道随着绳索被撤下而划出的伤口,清晰的落在他的眼中。 “姓慕容的,我要亲手毁了你们。”夜羽宸凤眼一眯,随后冷冷地补充道,“先让你们再苟活几日,等慕容意涵新婚之时,我定会送上一份上你们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大礼,我要你们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意涵,好痛——”躺在床上的凌婧萱并不知道,纯净如雪的她竟被这魔王冷酷地夺走了初夜。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酸楚,手不自觉地抬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娇嫩的身子仿佛压着千斤顶一般,沉重而又痛苦。 “跟男人上床的滋味如何?”夜羽宸走到她身侧,嘲讽地说道,“记住那感觉,说不定你的未婚夫还给不了你这样的滋味。” “谁?” 凌婧萱蓦地睁开眸子,诧异地望着四周的一切: 门,像是被人狠狠地撞开,门栓还斜躺在上面,一阵微风吹过,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地上躺着几具尸体—— “啊——”凌婧萱痛苦地嘶吼了起来,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撕烂,零零碎碎地躺在地上,而她的身上,全是褐色的淤青,腿侧竟然还有丝丝血迹。眼前的一切清楚地告诉她,她已非完璧,甚至在昏迷中经历一场生命的蜕变。 残花败柳,寡廉鲜耻……她已然能够想象得到世人嘲讽的目光和轻蔑的唾骂。 “不——”内心的恐惧冲刺了全身,她紧紧的拉起边上的棉被,将自己裹在被窝里。惶恐不安,让她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凌婧萱害怕地起身,将地上的残衣快速地穿在身上,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间,她要查出那个在自己耳畔说话的男子究竟是何人,她不能让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身了。 屋外,一片漆黑,一阵冷风吹过,使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远处的柱子上,躺在一个人,身边流着一大滩血迹。 凌婧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手查看着他的伤势,此时,在她的脑中有个强烈的感觉,杀死这些人的主谋必定跟自己失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决不能就这样让他逃走。 可是,她一无所获,此人的杀人手法不但阴狠,而且相当毒辣,一掌致命—— “天,我的玉佩呢?”凌婧萱不自觉的摸向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那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可是,此刻,她竟然将它遗失了。 失身,遗失玉佩? “不——”她痛苦地蹲下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002:残花败柳 凌婧萱自回来之后,一直将自己关在了闺房内,任谁来,都不开门。 “萱——”慕容意涵静静地守在门外,不管他怎么呼喊都得不到回应。他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为什么会不吃不喝,闺门紧闭。 “小姐,小姐,求求您快开门啊!”丫头小绿也不断拍打着房门,却听不到屋里有任何动静。 门外的一切仿若遥远的虫鸣,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寂静……就像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 洁净的床榻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狼藉的闺房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散乱的书册,碎裂的杯盘,狰狞如惨烈的战争一般。 “不——不可以——”凌婧萱紧咬着下唇,奋力压抑着快要崩溃的神经,紧攥的双拳纠结在皲皱的被褥里,眼眸里化开的水滴浸湿了枕套,绣着戏水鸳鸯的大红枕巾已经泪迹斑驳,再也无法回到原本的喜庆美好。 “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怎么面对意涵?”她是肮脏的,是卑劣的,根本无法配上他的好。 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以死来面对这一切,可……她根本没有勇气选择那条不归路。她怎么可以任由夺了她贞洁的混蛋逍遥法外?不!不可以! “萱!快开门!你究竟怎么了?快出来啊!”意涵的声音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他的声音越是大,越是刺痛她的心。 殷浸的泪水在指尖化开,仿佛鸳鸯身下的溪水四处扩散蔓延。 “意涵……不!”她已非完璧,又怎么做意涵的妻子?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男人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夫,却…… 如果可以,她宁愿昨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掀开雪白的亵衣,看到一道道青红的指痕,凌婧萱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无法改变的,那个男人甚至在她身体上刻下了一只蓝色翅膀的蝴蝶。妖冶邪魅的蝴蝶是她无法摧毁的印记,绽放的双翅不断地提醒着她,那不堪回首的一夜…… “砰——”门被慕容意涵狠狠地撞开,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不禁呆愣住了。凌婧萱趴卧在床上,凌乱的发遮住了苍白的面容,但透过凌乱的被角,却可以看到一双红肿的双眼。 他冲到床边,紧紧地抱着她,一手将她拉进怀里。“萱……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欺负你了?” 慕容意涵将她揽在怀中,看着那副凄美苍凉的面容,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快要成亲的妻。 “不!放开我!放开我!”意识还处在混乱当中的凌婧萱把他当做了那夜侵犯她的人,甚至想也不想便把他重重地推开。 “不要碰我!”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脑中还回忆着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仿佛那若隐若现的星光还真实地存在着。 “萱!是我!我是意涵啊!”扫了一眼周围的狼藉凌乱,他隐隐地猜到了什么。看着凌婧萱若隐若现的手臂上那一道道清晰的指痕,他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顾不得理会她的挣扎,他把凌婧萱紧紧地抱在怀里,任由她猛烈地捶打着,直到那濒临疯狂的人儿停止了挣扎。 “萱……我是意涵……”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娇美任性的女孩会这般摧残自己。 扣着双肩的手紧握成拳,灿若星辰的眸变得阴冷凄寒。他无法原谅!他绝对不能原谅那个那混蛋! “意涵……”突然恢复了意识的凌婧萱抬眼望向那双俊朗的眼眸,在看到他的阴沉时猛地躲开。 “不!不要碰我!我好脏!真的好脏!” “萱!” “不要看我,这样的我会是你一生的耻辱。”她怎会忘记,她将会成为他的妻。而身败名裂的她又如何能配得上那么优秀的人? “萱!你听着……”他扶着她的身子,把她的脸颊紧紧地扣着手中,让她可以看清楚他的决心。 “不论今日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他的深情让她潸然泪下,而现实的残酷又让她后怕退缩。 “意涵……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你!” 那样俊美潇洒,文武全才的少年该有一个最美的妻。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配得上他的都应该是最好的女子。或许,一夜之前,她会为了能够成为他的妻而自豪,可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露出曾经的笑容。 “我会娶你!一切都会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继续,两日后,你依然是我慕容意涵的新娘。”他的决心不容撼动。 “不可以……不可以……”凌婧萱猛地摇头。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能够陪得上慕容意涵的人只有凌婧萱。而在我心里,能够陪伴我一生的人除了凌婧萱,也再无他人。这辈子,我只会守着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也不论你曾经遭遇过什么,你依然是那个会陪我一起下棋,一起比剑,一起游山玩水的凌婧萱。”他的眼眸划下一滴清泪,顺着她的额头落在她的脸颊。那温润的湿意让她的心彻底崩溃,也让她再也无法抑制地大哭起来。 “意涵……” “放心!除了我和小绿,没有人知道这些。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你依然还是以前的你,相信我!”他望向小绿,微眯的眼眸示意着小绿。 “是啊!小姐……”泪眼婆娑的小绿顾不得擦眼泪,慌忙回应着。 “记得,这一切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他阴冷的声音让小绿忍不住打个冷战。她慌忙点头,尽管脑中都是困惑,可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好的。 温文尔雅的慕容意涵竟然会有了想要杀人的念头,这应该是他最期待看到的吧?被阴影笼罩的人影站在远处望着那方小室里发生的一切,唇角轻轻挑起。可,这样的结果却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修长的指把玩着一只蓝翅彩蝶,那精致的琉璃彩玉闪烁着冷冽阴寒的美艳光泽。蔓延在空气中的碎白花片仿佛在瞬间冻结,落在手中的花瓣也愀然碎裂。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幸福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让你们得到?” 前世的轮回要在今世偿还,欠他的一切都要在两日后索要。慕容一门,又怎么可以过得如此舒适恰意? 他,地狱之子,将重现人间! 003:蓝蝶之惧 星空,与他心情一同坠下晚天;乌云,慕然飘散随风而逝;浅月,似弯钩挂山间,那孤寂与他更是如出一辙? 夜羽宸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把玩着蓝色彩蝶,眼神却是阴戾地望着对面窗口的一切,相拥的两人在他眼中就像是两根毒刺,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萱,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论是谁,你都不能再提起,懂吗?”慕容意涵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眼眸里泛着一丝心疼,他不想她再被这事困扰了,他希望她能摆脱阴影,重新做回那个凌家堡的大小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在自己怀里,她的身体依旧在莫名的颤抖着。 “意涵,我怕,我好怕,它就像一个恶魔,不断地纠缠着我。”凌婧萱惊恐地诉说着。 家,她不敢再待,她怕父亲会发现这一切,当慕容意涵抱着她走出凌家堡的时候,凌峰那双凌厉的眸子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慕容意涵心疼地抱起她,朝她淡淡的笑了笑,那微笑的脸庞上却挂着一丝杀戮,毁妻之痛。那个混蛋加注在萱身上的痛苦,他一定要亲手讨回。 凌婧萱依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她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慕容意涵一个人是真心为她好的。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为自己着想,一生只活在权利争夺中,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甚至不择手段。而她更是在充满阴谋的环境下成长,养成了骄纵顽劣的性格,直到遇见了慕容意涵。那个让她重新享受到温暖的男人,一个可以一辈子依靠的男子,让她将全身心的爱交付了出去。 远处,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地,那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蜿蜒攀爬在田埂上,绽放出新的生命。大片大片的金黄色迷住了路人的眼睛,时不时的擦身而过,惹的身上全是花粉。一群孩童欣喜的聚在一起,惦着脚尖,采摘着花朵。 “萱,喜欢这里吗?”慕容意涵低头问着怀里的人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萱,好好睡一觉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的。”望着她熟睡的脸庞,他小心翼翼地坐到树荫下,调整姿势,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哥哥,这花送给你跟你美丽的新娘子。”小女孩将一大束油菜花递到慕容意涵的手中,笑着说道:“哥哥,一定要好好对姐姐,不然有个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小女孩便快速地跑开了。 “筠懿,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你的祝福。”慕容意涵将一大束油菜花放在凌婧萱的怀里,欣慰地笑了起来。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他也不会放不下凌婧萱,他知道有个人一定会拼尽全力地保护着她,那人便是紫筠懿,默默爱着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的男人。 “还不打算出来吗?”慕容意涵拾起一块小石头,向树梢上投去。 “这样都能被你发现,看来你的内力又增进不少。”紫筠懿笑嘻嘻地从树上跳下来,望着熟睡在她怀里的人儿,难过地别开了头。 “不是我的功力长劲,而是你雇的花童太笨了,哪有拿着花送人,眼神却在树上打转的。”慕容意涵撇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再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跟婧萱来这里,你岂会不知道?” “抱婧萱到小屋休息吧,在树下坐久了,你的手会酸,她也会着凉的。”紫筠懿望着远处的菜地,苦涩地笑了笑。 “也好。” 正当慕容意涵准备抱着凌婧萱起身的时候,几只蓝色的彩蝶从远处飞了过来,停在了放在她怀里的油菜花上。 “花香引蝶人自醉!”紫筠懿无奈地笑了笑,示意他坐下,“这蓝蝶可是稀有品种,你们在大婚之前能见到它,也算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真的吗?”慕容意涵温柔地笑了起来,想伸手去扑捉,却被它们顽皮的躲过,停在了凌婧萱的秀发上、脸庞上。 “据说此蝶来自幽冥谷,但是幽冥谷究竟在什么地方,世上怕是无人知晓。”紫筠懿望着那几只如琉璃般的彩蝶,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注定他是得不到她的,不然今天也不会突然出现那么多只蓝蝶,以往虽然出现,但也只有一两只。 “幽冥谷?”慕容意涵不悦地皱皱眉,“据说那是一处禁地,谷主身怀绝技,本领非凡,却是不愿踏入江湖是非。” “是啊!幽冥谷,它的名字虽带着一丝冷寂的惊恐感,但这蓝色彩蝶,的却是世上罕见的品种。每年这个时候它们都会出现在这里,它们可是我的宝贝。”说到蓝蝶,紫筠懿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他伸手,摊出手心,一只蓝蝶便飞到了他手中,“它是我贵宾,也是见证你们婚礼的证婚人,它会在这里祝你们永远幸福,携手到白头。” “哼,祝福他们,量它也没有这个胆量。”夜羽宸寂静地站在远处,手里依旧把玩着那只妖冶邪魅的蝴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它是你们毁灭的证据。”说完,他俯身吻了手中的蓝蝶,随后,默然转身离开了。 蓝蝶像是有了人性,缓慢地飞到凌婧萱的鼻尖上,不断地拍打着翅膀—— “看来连蓝蝶都喜欢上婧萱了。”慕容意涵爽朗地笑了起来。 “嗯——”凌婧萱被他的笑声吵到,不悦地皱起眉头。 “萱,醒了,你看这是什么?”慕容意涵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将那束停着蓝色彩蝶的油菜花递到她跟前,宠溺地说道:“美吗?筠懿说它们是来做我们的证婚人的。” “啊——不——” 凌婧萱惊恐地拍掉了慕容意涵手中的油菜花,那一只只如梦魇般的蓝蝶不断地飞舞在跟前,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走开,走开……”凌婧萱从慕容意涵的怀里挣脱出来,不断地朝蝴蝶拍打着,狠狠的,用力地拍打着,神色中全是恐惧之意! “不可以,婧萱快住手。”紫筠懿望着那几只彩蝶被她无情地打落,踩在脚下时,心疼地想要上去维护,却是被她猛地推开了。 “萱,你冷静点,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慕容意涵不安地抱着凌婧萱,心底的恐惧逐渐浮上心头,那有生以来的惧怕,第一次浮上了他的心头。 “婧萱,不要再踩了,它们是无辜的。”紫筠懿心疼地跪在地上,将彩蝶的残骸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一滴泪,缓缓地流下,凉凉的、涩涩的,带着痛苦,也带着一丝绝望…… 004:权势利诱 凌、慕容两家联姻,在武林中引起了强大轰动。 慕容家的威名在武林中是如雷贯耳,尤其是慕容昊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整个慕容家便成了人人敬畏之地。有人说,只要慕容昊皱个眉头就足以让武林陷入动荡不安。威名远扬的慕容家不仅掌控了整个武林的命脉,甚至也拥有着庞大的权势支持。 而凌家堡在江湖中也可谓是家大业大,凌家的掌门人凌峰为人深不可测,城府颇深,凌家堡在他的带领下也有了不可撼动的势力。只要他稍稍动根手指,就可以影响整个江湖的商业运作,可以说是凌家堡控制着全武林的经济动脉。 有此不凡的两家人,加上彼此都是家里独子独女,一个生得面如冠玉,俊美非凡;一个长得傲然美艳,灵动可人。这样的两家人,在子女相继成年后,便有着数不清的媒婆上门说亲,人数加总起来,可以从江南排到江北了。 但两家的老爷一概回绝了所有的亲事,只说是孩子早在年幼时期,便已定下了亲,名草(花)有主了! 众人在失望之余,不免更加好奇,其中更不乏高官权贵、富商名绅。拒绝了不计其数的美娇娘、英伟男,到底匹配得上他(她)的,会是怎生惊世绝俗的人呢? 风风光光的婚礼正在不断地筹备中,宾客如潮水般涌来,相继着来道贺,其实看热闹的成分居多,将整个婚礼在未开始之前就烘托得更是热闹非凡。可是却没人留意,有一个人一直站在远处,把玩着手中的蓝蝶,薄唇紧抿,从头至尾不曾绽露出一丝笑意。 “凌堡主,恭喜恭喜。”穆远侯带着贺礼前来道喜,眼神却始终在四周打探着,想要找到心里牵挂之人。 “侯爷,您能来真是给足我凌某的面子了,来人,赶紧给侯爷上最好的雨前龙井。”凌峰笑脸相迎,将穆远侯请入厅房,躬身卑微地请他上座。他想成就大业,身后若没有朝廷撑着,只怕很难一帆风顺。 “凌堡主,怎么未见令千金出来呢?”穆远侯悠闲地摇着这扇,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若有若无的暗示着。 “侯爷,小女有点不适,正在房内休息。”凌峰朝萧瑟挥挥手,说道:“去将小姐请来。” “是。”萧瑟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躬身领命到,在离开之际,不由地向里面张望了一会儿。 “侯爷,您请喝茶。”凌峰笑着坐在穆远侯的身侧,一边喝着茶,一边随意地问道:“侯爷,十年一次的盟主选拔大会就要重新开始了,这次,您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凌堡主可有合适人选?”穆远侯似笑非笑地望向凌峰,“你对你的亲家公做盟主有何看法?觉得他没资格在做下去?” “侯爷明鉴,草民不是那个意思。”凌峰笑着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额头上却是冷汗涔涔。 “是吗?”穆远侯淡淡的一笑,将茶杯放在桌上,悠闲地说道:“难道凌堡主不想坐上盟主之位?” “侯爷明鉴,草民绝无此意。”凌峰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着。 “爹,您找女儿有什么事?”凌婧萱闷闷不乐地把自己锁在房间内,强迫自己不去听任何声音,不去想任何事情。可正当自己想要安静下来的时候,凌峰的婢女却敲门打断了她的安宁。 “婧萱,还不快给侯爷请安。”凌峰扯扯凌婧萱的衣角,示意她下跪请安。 “令嫒既然身体不适,那下跪行礼之事自然免了。”穆远侯笑着走到凌婧萱身边,“凌峰,你怎么还跪在地上,本侯可没有要降罪与你。” “谢侯爷。”凌峰小心翼翼地抬头,当他看到穆远侯的兴趣已经转向自己的女儿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他朝凌婧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陪着穆远侯,却不料—— “爹,您找女儿有何时?若是无事,女儿要告退了,女儿已经跟意涵约好了,一会要去慕容府找他。”凌婧萱怎么可能不知道凌峰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故意忽视他的眼神,对站在身边一直垂涎欲滴地望着自己的‘老’男人,不悦地说道:“侯爷,民女即将出阁,您若是这样望着民女,只怕传出去,对您有害而无益。” “哈哈哈——凌小姐真会开玩笑。”穆远侯尴尬地笑了起来。 “婧萱,还不快向侯爷道歉。”凌峰吓得全身都是冷汗,他不安地望着穆远侯,听着他那阴沉的笑声,心底愈加担忧了。 “不用,不用!婧萱小姐说的一点也没错,是本侯逾越了。”穆远侯笑着掩饰着自己的怒意,双拳紧紧地握着,若不是因为她有一双跟自己死去的妻子一样的眸子,他早就让朝廷灭了凌家堡的势力。 “侯爷,那民女先告退了,不妨碍您跟我爹的谈话了。”凌婧萱望着穆远侯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就像那晚被人玷污一般。 “等等——” “滚——” “砰——” 前者,穆远侯想要拦下凌婧萱,却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后者,则是厌恶抽手,折身便将他狠狠推倒在地上。 ‘啪’凌峰一个巴掌用力地甩在女儿的脸上,上前赶紧扶起穆远侯,跪在地上不断地叩头求饶着:“侯爷,小女不懂事,希望您不要跟她计较……” “堡主,慕容公子来了。”正当气氛处于异常尴尬的时候,雁魁的上前禀告,打断了这沉闷的气氛。 “凌堡主你的未来女婿到了,那本侯就告辞了。”穆远侯阴冷地望着凌峰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侯爷,您等等,刚才是小女逾越了,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才好,稍后草民定会严厉管教。”凌峰不管女儿惊愕的神情,赶紧上前拦住穆远侯的去路。 “草民给侯爷请安。”慕容意涵一进门,就看到穆远侯跟凌峰纠缠在一起,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随后他看到站在门口怒视着这一切的凌婧萱,他瞬间明白了。双拳不由的紧握,俊目冷冽,他信步上前,虽是请安,却丝毫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意涵如今真是愈加的有气魄了,一点也不输给你爹,今后慕容府就该换你做当家了。”穆远侯拍着慕容意涵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 “承蒙侯爷抬爱,家父的身体还十分健朗,就算是再过十年,草民相信他也不会倒下。”慕容意笑着说道,眼神却是撇向了站在身后的凌婧萱。 “哈哈哈,本侯就先告辞了,若是本侯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会愈加让人厌恶了。”穆远侯望向凌婧萱的眼神多了一丝残酷,心底的计谋逐渐的浮上心头。 “王爷,草民送您出去吧。”凌峰不悦地瞪了凌婧萱一眼,赶紧追了出去。 “萱,不要担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待穆远侯跟凌峰离开之后,慕容意涵心疼将她搂进怀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不断地揉着她那通红的脸颊。 “意涵,我……” “萱,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 蓦地,他吻住了她,温柔而又小心,就像是亲吻着稀世珍宝,担心自己一用力,她就会碎裂…… 005:梦魇缠身 朱红的琉璃瓦楞,青灰的高台围墙,绵延曲折,仿佛一座诡异的迷宫。这是凌峰的杰作,也是江湖人艳羡不已的凌家堡。这里的一切看似奢华瑰丽,却也隐藏着无人能懂的阴暗。“瑟、魁、风、影”是凌峰的贴身护卫,他们存在于这个迷宫的任何一个角落,幽灵一般的寂静无声…… 宏伟的殿阁楼宇,长廊如带,飞檐高耸,环绕在亭台之间的繁茂植株将原本明朗的结构揪扯地迷离曲折。 眺望着远处的楼阁回廊,凌婧萱坐在石椅上静静地发呆。那一夜的变故,让原本任性洒脱的她彻底地消沉了。 “萱……”明日便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原本他不该来此见她,可慕容意涵的心里着实放不下她。 “明天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抚着她的发,慕容意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几个仆从婢女正匆忙地准备着大婚的物品,红灿灿的灯盏绒花让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她依然安静,反常的样子让他更加担心。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凌婧萱,那个任性开朗的凌婧萱会毫无顾忌地与他嬉笑怒骂,谈不上温柔善良的她也有着刁蛮可爱的另一面。正是这样独特的她,让他彻底地失了心,也失了魂。可是……此时的凌婧萱毫无生气,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般,没有了灵性…… “萱!”他将她拉起来,扣着她的下颚。“看着我……” “嗯?”她浅浅地抬起头,红肿的眸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这不是他想要的人,这样凄苦的模样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凌婧萱。 “跟我来!”扯着她的手腕,慕容意涵带她来到了马房。如风般的疾驰,葱郁的林木遮挡着他的面容,看不清眼中的究竟是喜还是怒。 “意涵……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压抑着惊恐。 “带你离开!”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这里是禁锢她的牢笼,一日不离开,她就会痛苦一日。即使今日是她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日,他也见不得她有丝毫的难过与伤心。 他曾经发誓,要让她拥有着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可他却无法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拯救她,也无法在她饱受折磨时给予安慰。 ——他愧对自己的诺言! “意涵……明天我就离开了!”凌婧萱知道,这个男人实在担心自己,可她也明白这样毫无顾忌地逃离会引来世人对慕容家的嘲笑。 “今日我要带你离开……”冲出了凌家堡的大门,疾驰而过的白影消失在尘雾飞扬的官道上。 清风不尽扫黄昏,愁雨卿卿莫伤魂…… 扑面而来的细雨打在她的脸上,伴着妖娆飞散的红云彻底弥漫在天际。这样自由的空气是她一直以来所向往的,如果她不是凌峰的女儿,或许她也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痛苦的事情。这样的美,醉人心怀却也伤人肺腑。 她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切的一切仿佛已随风而逝了。 眼前的人是她明日的夫,温润如玉,儒雅潇洒,她一直都知道能够嫁给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他答应她,要与她执剑江湖,游山玩水,把她曾经渴望拥有的一切都找寻回来,只是这样的虚幻是不是真的能够成为现实? “萱……” “送我回去吧……”她渴望的一切就在明天,明天之后或许她会拥有新的生命。 “为什么?” “你忘记了吗?明天才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慕容家和凌家堡都丢不起这样的脸,新婚夫妇在婚前是不能相见的,他们已经破了这样的规矩。 “江湖儿女不必在意这些小事。”慕容意涵明了她心底的抗拒,可是却不愿送她回那个“华丽的笼子”。 迷乱的光影透过那双水翦双眸扩散开来,映着浅淡的忐忑,“意涵……” 他在为她改变,那样中规中距的人已经为她坏了不少的规矩。顶撞穆远侯,掳她出了凌家堡,甚至言语中得罪了她的父亲……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你总是为了我做出不该做的事。”她的欲言又止,让他眉心微蹙。 “萱,你是我的妻子啊……”他能够明了她的心,曾经的刁蛮任性,曾经的霸道无理,他却能够看到掩藏在那些假象背后的纯真与善良。 “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他的手猛地拂在她的唇畔,轻浅却不容置疑。 “没有那么一天,萱,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并不像你外在的那么刁蛮骄横。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隐藏自己的脆弱,期待着能有一个了解你的人把你拯救出那个牢笼。” 意涵还记得与她相识的第一面就是在豪侠群聚的望江楼。她身着紫色云锦绣锻裙衬出婀娜曲线,如丝长发轻垂耳畔,水蓝色纱缎花球扎在发髻两侧如星辰闪烁,眼波流动宛若秋水,盈脉之间丹唇轻启,逸出唇瓣的声音甜美诱人。 转瞬间,这样娇俏的少女却横眉冷对,轻笑间便动了杀机。他曾以为这样一个歹毒的少女是独闯江湖的杀手剑客,却不料她竟是自己的未婚妻。 与她的第一次交手仿若昨日,那般泼辣任性的凌婧萱此时此刻却已然柔情似水,温婉清雅。追溯着他们相识相知的日子,慕容意涵仍然记忆犹新。 “萱……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相信我!”他发誓,绝不容许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不管那人是谁,萱是他唯一可以用命来保护的一切。 *********** “堡主,小姐被慕容少爷带走了!”隐藏在暗处的黑影向凌峰报告着。 尖细的冷笑声打在对面的墙壁上显得异常惊悚骇人,“罢了……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计划,随他们去吧!” “可是……万一……”黑影在看到凌峰的眼睛时忍不住噤声。 “没有万一!只要婧萱成功的嫁入慕容家,我想要得到的一切就尽在掌握了!” 只要等到明日,他渴望了二十年的盟主之位就近在眼前了。慕容昊,那个老匹夫也就可以被他踩在脚下了! “堡主,那穆远侯那里……”黑衣人轻声询问着。 似乎沉默了许久,凌峰抬起头看向屋子尽头的墙壁上。那白璧之上赫然悬挂着一副清秀佳人的画像,明眸浅笑,淡雅娇俏。粉色的锦帕罗衫掩映在苍翠草色之间,似风一样的纯净甜美,绝代风华。 “堡主……” “穆远侯那里我自有主张,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挥挥手,黑影消失在长长的回廊里,静谧的走廊听不到一丝回音。 “玥……”不论怎样的深情喃呢,却只换来一片空寂无声的回应。湿润的眸将那抹巧兮倩然的笑刻在心中,紧握的双拳再也无法轻易松开。 他追逐了二十年的影子如今早已化为尘土,只留下这般容颜留给他回忆祭奠。他不甘! 他渴望了二十年的地位如今已是近在咫尺,若真是功败垂成会成为他毕生的遗憾。他更加不甘! 无论过程怎样,他要达到的目的已经尽在掌中,他不会任由任何人毁去,哪怕那个人是他的至亲! “萱儿……不要怪我!怪只怪,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垂下的眼睑再次抬起,唇畔扬起的笑容恣意而诡异,眸底暗芒闪过,如闪电般划过沉寂的苍穹…… 006:再次相遇 细雨绵绵的街道上依旧人头攒动,仿佛是庙会盛世般的繁华似锦。四处响起的叫卖声,来回奔跑的少年孩童让这条宽阔的道路显得异常狭窄。 牵着婧萱的手,慕容意涵拉着她向前慢步走着。偶尔也会闪过拥挤的人群将她揽在怀中,淡淡的茉莉清香随着她发丝间跳跃的云纱锦带扬在空中,在湿润清新的空气中格外醇香。 远处的城楼之上响起了悠扬缠绵的琴声,似有若无地飘渺,缠绵在细雨之间,带着凄哀的伤感和挣扎,指尖流转的背后却隐藏着千回百转的渴盼。 恋倾城,倾城恋,两目伤怀,此情何以待? 她醉心于琴音,更明了这余音背后有着激昂狂烈的爱恨挣扎。那仿若镜花水月的往事,漠然成空…… 凌婧萱任由意涵牵着她的手,一心只沉醉在这声声琴曲之中。当慕容意涵的声音响起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望江楼的大门口。琴音越来越激荡,似乎就近在耳畔。 “还记得这里吗?” “嗯……”她怎会不记得,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一日,为了惩戒几个泼皮无赖,她忍不住下了狠手,却被他轻易挡下。若不是那日的相逢,她或许还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今天,我们要从这里从新开始。”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进去。 一声声惊魂动魄的曲调传入她的耳中,竟有着撼动人心的痛。是谁人抚琴?是谁人悲歌?这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曲调,让她禁不住发抖。 “萱?你怎么了?”慕容意涵发觉了她的异样,忙拥她入怀。这是治疗她情绪最好的良药,却在此刻失去了效用。她一反常态的颤粟着,独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蓝色的彩蝶翩然起舞,在琴曲乍现的瞬间旋转出绚丽的弧度。轻浅,而丝丝入扣;沉重,而悲苦压抑;激荡,而惊涛骇浪……无论怎样控制内心深处的痛苦,那一夜的情景就像是重现在眼前一样。一幕幕,惊得人心头发冷。 “不!不要!”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痛苦的事情会随着乐曲奔流在心头,可是无论她想怎么压抑,都无法阻挡胸口那种狂涌的痛楚。 “萱!你究竟怎么了?”慕容意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琴音似的,他担忧地望着凌婧萱,却对她异常的反应无能为力。 他看到了,那几只妖冶的蓝蝶飞舞在半空中,光芒尽显的耀眼华丽,穿过绵绵细雨打破了这方天地的宁静。 白色的衣袂翻飞在廊檐的角落里,修长的指尖轻抚着一只琉璃蓝彩蝴蝶,墨丝飞扬,看不清那白皙的脸庞究竟有着怎么样的俊美清冷。 一把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侧,清脆的琴音霎时间停顿休止。 那背影孤寂、冷漠,只是远远地坐在角落却不曾移动过分毫。 琴音休止的那刻,婧萱便收回了自己的意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会被着莫名的曲调控制了心神。 看到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慕容意涵把她放在椅子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意涵……”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凌婧萱揉揉额头。“刚刚我怎么了?”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苍白的脸色稍稍恢复了血色却在抬眼的瞬间再次惊了心魂,那翩翩起舞的蓝色彩蝶正在回廊的尽头旋转环绕,时而落在琴头,时而萦绕在雕廊立柱之间。迎风而舞的衣角上绣着一只展翅的彩蝶,莹蓝丝线之间的金丝闪耀着刺目的色泽。 “那,那是……”她无法忘记,此时此刻那只蝴蝶也刻在了她的身上。相同的色泽,相同的羽翅,相同的冶艳…… 她望向那白袍背影,只觉得那硬朗的线条似曾相识。 不!她不敢去想,这样一个背影正是那夜夺了她初夜的禽兽! 她曾经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却在这样一个本该幸福的时刻亲眼目睹强暴自己的人逍遥自在地饮茶弹琴。 紧攥的双拳扣着手心,尖细的指尖在手心刻下殷红的痕迹。只是瞬间,她已经冲向了白色影子。 “萱!”慕容意涵眼睁睁的看着凌婧萱冲下楼想对面的茶楼冲去,却不知她为何满目愤恨,甚至红肿的眸透着嗜血的杀意。 不!他不要她回到从前!紧跟在她的身后,慕容意涵先一步挡在她的身前。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抬起眼,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深,“让开!” 慕容意涵明白,如果此刻不阻止她,她一定会大开杀戒。他抬起头望向对面的茶楼,只看到几个茶客聊着天,还有一个白衣少年被对着他们的方向。“萱,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告诉我,一切由我来解决。” “不!我要自己来!” “为什么?” “我不希望你插手。”她只知道,意涵的善良会让她难以下手。 扣着她的手臂,他使劲扯着她的身子。无论眼眸之间传递着怎样的神情,都始终唤不回曾经温婉的她。 白色背影依旧静静地端坐角落里,抬起的手轻轻划过杯盖。氤氲着白雾,水汽弥漫在空气中。 他越是悠闲洒脱,她越是激动愤恨,宛如天地间平衡相对的两极,不管怎样辗转环绕都摆脱不了宿世的对立。 眉眼闪动,只是眨眼间地停摆,白衣却已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把断裂的古琴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放开我!”挣脱慕容意涵的桎梏,凌婧萱冲向对面的茶楼。那人早已失去踪影,裂开的琴首放置着一只蓝色彩蝶的尸体,宁静安详,就像是在破茧化蝶的瞬间被人摧毁了一般,安逸的美好背后掩藏着嗜人的血腥与阴暗。 “怎么可以?”她再一次与他擦肩而过。她不明白,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这么对她。 那一夜的嘲讽依旧回荡在耳畔,就像是无法摆脱的噩梦。 白色的花瓣随风飘散,淡淡的香笼在心头,却铭刻着揪心地痛。她没有注意到消失在人群中那卓尔不凡的背影,光影乍现的瞬间,殷红的血色已然浸透了衣衫。精致的匕首刺穿了宽厚的手掌,一滴滴落在琉璃玉牌之上,沾染着甜腻的血腥味。 轻挑的唇角并未因着锥心的痛而有些微变化,只是那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浓地像是灼心的烈酒。 他实在是开心极了,看着仇人越是痛苦,他越是开心。没有人能够理解他这二十年的痛苦,那就让所有人陪着他一起痛苦,一起难过。 他仿佛看到了一场炙热、疯狂的血祭,在红艳的烈火中炙烤着卑劣的人性。无论怎样地惨烈,都只是毁灭魔鬼的炼狱。而他,就是这炼狱之中唯一的王!欣赏着那场盛宴之后,血流成河的美景。 007:婚礼真相 屋外,锣鼓齐鸣。放眼望去,凌家堡的一切全都是喜洋洋的,那片火红,就像一片盛开的荼靡,怵目惊心的……如血的颜色! 凌婧萱一身红衣,足登绣履,腰系流苏飘带,下着一条绣花彩裙,头戴明珠、玉石丝坠连缀而成的‘凤冠’,肩上披着一条锦缎‘霞帔’。那大红衣服穿在身上,如同绚烂牡丹,华丽富贵。美艳脱俗。 凌婧萱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在自己身上摆弄着,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显得愈加苍白了。残花败柳,所嫁之人竟然是堂堂盟主之子。她爱他,他也亦然,但如今,自己真的还有这个资格吗?那张美丽的容颜上已寻不出半丝开心的神色,甚至连要扯开一抹牵强的微笑都很困难。 “小姐,您的妆已经梳洗完毕,请您在屋内等着。一个时辰后,花轿会出现在您的房门口。”小彤跟凤儿恭敬的说道,随后朝房内的小绿招招手,“堡主那的如意锁,你现在就去取来,一会小姐上轿的时候,记得让小姐戴着,那是慕容盟主为小姐亲自选的。” “是,小绿明白。” 屋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那份寂静,透着一丝恐惧。 凌婧萱望着镜中的自己,双颊抹上了胭脂、双唇也涂了朱红,那模样看起来显得异常的娇艳美丽,但在她身上却像是少了什么…… 喜气,对,就是喜气!新娘子的脸上没有一丝新婚的喜悦,有的却是一抹痛苦之色。 “小姐,花轿已在房外候着了,您若是准备好,可以提前上轿,这是老爷吩咐的。”小绿将如意锁交到正在发呆的凌婧萱手中,笑着说道:“小姐,奴婢在花轿外候着,您千万记住,上轿了,就不能再开口说话,除非姑爷掀起您的盖头。” “出去。”凌婧萱紧紧地握着手中那支沉重的如意锁,心底的不安浮上心头,那份恐惧之意就像无底深渊,不断地吞噬着她的灵魂。 ‘吱嘎——’门再次被打开。 “我让你出去,难道你没听懂吗?”愤怒中的凌婧萱抓起桌上的饰品,就朝着门口之人砸去。 ‘哗——’ 东西还没扔出手,全部掉在了地上。凌婧萱不安地从椅子上起身,望着来人,似笑非笑地说道:“侯爷,今夜是凌家堡跟慕容世家联姻之日,不知道您到民女房中所谓何事?” “婧萱,你的言下之意是本侯根本不该出现在你面前?”穆远侯并没有因她的排斥而气愤,相反,他摇着折扇,一脸的淫靡。“本侯当然知道今夜是你跟慕容意涵的新婚之喜,但本侯现在就这样‘闯’进了你的房间,你认为堂堂凌家堡能奈何得了本侯吗?” “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喊人了。”凌婧萱紧握着双拳,神色紧张地望着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那把随身佩剑。 “你在找这个吗?”穆远侯笑着将一柄青铜长剑放到她跟前,“剑,虽利,却是选错了主人,像你这般妩媚的女子,怎能用此剑。” ‘啪——’,凌婧萱厌恶地拍掉了穆远侯放在自己下巴处的手,“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爹就算会让你胆大妄为,但是我的公公——慕容昊,绝对不会让你这个伪君子为所欲为。” “哈哈哈——”穆远侯鄙夷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笑越大。 夜羽宸寂静地站在屋顶,手里依旧把玩着那块篮彩琉璃玉坠,眼眸里却是隐藏着嗜血的杀戮。 “你笑什么,你若再不走,我真的会喊人,到时候你这堂堂穆远侯,怎么解释现在的一切。”凌婧萱手指着大门口,恨恨地说道。 “婧萱,你真是太天真了,哈哈——” 蓦地,穆远侯的神情变了,那天生的侯爷霸气,随着年龄的增长,显得愈发的骇人了。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凌婧萱,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臂间,“慕容昊当年为了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可以亲手将自己心爱之人送与本侯。而今,盟主选拔再次开始,若是本侯要你,你认为他会不答应吗?况且,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住口,你撒谎,你在撒谎——”凌婧萱害怕地推开穆远侯,双头抱头,痛苦地蹲在地上,“不可能,我公公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一生中,最敬重的人便是慕容昊,他除了为人和善之外,最让她敬畏的便是他对妻子的忠诚,至今为止,堂堂的武林盟主都未娶过二房,而她也是从慕容意涵口中得知,他的娘亲在他刚出世的时候,就因难产而死了。 “谎言?哈哈,婧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若不是看到你有着跟玥一样的眼睛,本侯早就废了你们凌家堡,怎么可能让你那个满腹心计的爹活到今天?”穆远侯冷冷地凝视着她痛苦的模样,“现在,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本侯,本侯自然不会亏待你。” “走开,就算是死,我凌婧萱也只会是慕容意涵的妻子。” 夜羽宸听着屋内的对话,紧握着双拳发出了‘咯咯’的声响,随着一阵微风吹过,他摊开手掌,那原本被他攥着的蓝色彩蝶,早已化成了一堆粉末,薄唇轻挑,如蝉翼般轻薄的蓝色彻底破碎的消失在了夜空中。 ‘咝——’ “啊——?” 伴随着一阵撕裂声的是凌婧萱惊恐得嘶喊声,正当她在发呆之时,穆远侯趁机撕裂了她的衣衫。她不断地挣扎着,愤怒地望着穆远侯。有一次莫名其妙的玷污,已经让她刻苦铭心了;现在,再来一次真切的,那要他如何面对慕容意涵。 此时,窗外突然飞进一群蓝蝶,而穆远侯也在蓝蝶飞进的那一刻失去了知觉,直直倒在那了地上。 “啊,走开,走开——”凌婧萱不断地挥舞着,望着那噬人心魂的蓝蝶飞舞在自己身边,那个噩梦再次浮现在自己跟前。 “这滋味如何?” 一道声音由远至近地飘入了凌婧萱的耳里,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这声音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那夜,夺走自己贞操的男子,也有着同样如幽冥般的嗓音,如今这个男子再次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是谁?”凌婧萱全身被蓝蝶包围着,背上被纹过蓝蝶的部位,发出一阵如焚烧的刺痛觉,她痛苦捏紧双拳,迫使自己不要倒下。 “我是谁?等你跟慕容意涵行完礼之后,我会送上一份大礼,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现在你只需乖乖的做你的新娘,就行了。” 夜羽宸话一说完,便将手中的一枚银针朝凌婧萱直直射去,在她即将昏倒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你’字还未说出口,她便倒入了夜羽宸的怀中。 “慕容意涵,你的新娘可要接好了。”夜羽宸阴鸷一笑,掌风一转,将怀中之人送入花轿。 轿帘散落,新娘,却是衣衫不整…… 008:迎亲风波 轿帘散落,原本昏倒在轿边的小绿蓦地惊醒。 浓烈的馨香随风吹散,仿若花开正盛的炽烈,空气中溢出的香甜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风,静静地拂开轿帘,翻飞的帘角闪过新娘红色的绣鞋。 小绿恍然清醒,望了一眼喜庆整洁的花轿,连忙轻声说道:“小姐,马上就启程了。”她始终困惑着,不明白自己为何昏睡在花轿旁,却在听到轿中几声轻浅的闷哼声时停止了胡思乱想。 吉时已到,喜娘催促的声音已经响起,她却不知,帘后的世界已经被彻底摧毁。 锣鼓震天、唢呐嘹亮,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慕容府行进着,却没人发现一直跟在花轿之后的白色身影。 …… 慕容意涵穿着大红喜袍,满面笑容的等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新娘。今天之后,他与她不会再分开,他要用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她、珍爱她。这辈子,他要不离不弃地陪她到终老。 “落轿!”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喊,花轿稳稳地停在了慕容意涵的身前。 “恭喜新姑爷。”喜娘笑着走到慕容意涵跟前,从他手中接过大红包之后,脸上的笑意显得愈发的深了,“喜娘我在这里祝愿慕容公子跟凌家堡大小姐百年好合。” “喜娘,还磨磨蹭蹭做什么,赶紧让新郎官迎新娘啊。”紫筠懿笑着走到慕容意涵身侧,“你若是再在这里耗下去,只怕我们新郎官要焦急了。” “是啊,是啊……”边上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围观的人都高声拥喊了起身,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都迫不及待地等着看美娇娘的模样。 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随风而立,寂静地望着跟前的一切。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中隐藏着怎样的情绪,也只有他自己清楚。风,吹起了他的衣角,那只绣在衣角上的彩蝶,此刻正随风舞动着…… “落轿三声敲,伴郎起帘,新郎接妻。”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喊,新郎跟伴郎一起走到了花轿跟前。 “意涵,从今天开始,你就要用你全部的生命,好好地珍爱婧萱,若被我发现你有负于她,我定会将你的慕容府邸掀翻。”紫筠懿笑着说道,可心里的苦涩又有谁能懂,那么深的爱恋,从这一刻起将永久地封存在心底。 慕容意涵重重地点头,“除非我死了,否则任何人都别想伤害我的妻子。”他的眼底闪烁着不容撼动的执着,那坚定的信念,清晰地呈现在紫筠懿的跟前。这是他用生命许下的誓言,至死方休。 “新娘,新娘,新娘……”围观的人像是等不及了,异口同声的高呼着‘新娘’。 慕容昊合不拢嘴地向着大伙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可是这高涨的情绪,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意涵,掀帘接婧萱出来,否则大伙可要‘造反’了。”慕容昊嘴上虽是说的很轻巧,可心中那份算计,从新婚前一天便开始了,他神色犀利地望着轿门。 “意涵,接好你的新娘。”紫筠懿笑着伸出手,缓缓地掀起了帘子。 当帘子还未掀起的时候,一群蓝色彩蝶,飞到了轿帘跟前。妖冶的蓝蝶盘旋在轿前,那刺眼的蓝色,看的众人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冷冽。 “好美。”紫筠懿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叹,却是没有注意到慕容意涵那担忧的神色。 “筠懿,想办法将这些蓝蝶赶走,不然我没办法将婧萱接出花轿。”凌婧萱对这些蓝蝶有惧怕之意,这一点在他心里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珍贵的蝴蝶品种会出现在世上,却让她这般的惊恐。 “为什么?蓝蝶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现在它们来恭贺你们的新婚,你该高兴啊。”紫筠懿笑着重新抬起手,小心翼翼的从蓝蝶边上绕过,缓缓地掀起了帘子…… “放下帘子。”慕容意涵惊恐地挥掉紫筠懿的手,害怕地挡在轿门跟前。当紫筠懿掀起帘角的时候,他瞥见了衣衫不整的凌婧萱。此刻,那么多人在场,他怎么能让众人看到自己的妻子是这般模样。 “意涵,你怎么了?”紫筠懿莫名其妙地望着慕容意涵。 “意涵,别胡闹了,赶紧将新娘子从轿中接出来,到大堂拜堂成亲。”慕容昊看着儿子突然喝声阻止时,原先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攥紧双拳,神色阴戾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时辰即将过,你难道想误了吉时?” “怎么回事啊?” “这慕容少爷究竟在搞什么鬼?” “是不是新娘子太丑了,不能让大家见啊?” …… “统统都给我住口!”温文尔雅的慕容意涵竟然在大婚之时发起了脾气,眼眸中甚至泛起了一丝骇人的杀意。 站在远处瞭望一切的夜羽宸,嘴角微微的向上扬起,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随后他纤细的手指一挥,原本握在手里的十枚如银针般的暗器,直指朝着花轿前的蓝蝶射去。 “大家听我说。”慕容意涵注意到现场的气氛,不得不朝紫筠懿使了一个眼色,“蓝蝶是世上罕有品种,今天在下新婚,没想到能得到蓝蝶的祝福,可谓是天上人间难得一见。江湖中人素闻蓝蝶可护佑新人,凡是新婚之日得到蓝蝶祝贺的新人,无需拜堂成婚,而是要将花轿直接抬进新房,这样新人才能白头偕老。筠懿,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相信大家都听过幽冥谷这个地方吧,这些蓝色彩蝶就是源自幽冥谷,各位在场的老前辈应该也听过‘幽幽苍生’这个名号吧,他曾为了苍生,不惜牺牲一切,为武林除害,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妻子。据说蓝蝶就是由他饲养的,为了怀念自己的妻子,将蓝蝶作为终生伴侣,而它们也鲜少出入蝶谷。今天,在这样的状况下大家能看到蓝蝶,您们说,是不是相信这个传说呢?”紫筠懿虽然不知道慕容意涵为什么要说这番谎话,但是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凝重时,他知道这里一定有缘由,不然一向温文尔雅的慕容意涵,怎么会在这喜堂之上发怒,甚至眼底的凝重神色让他的心头都忍不住颤抖不安。 “幽冥谷,传闻中的武林禁地,里面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世人却无从得知……”众人发出一阵嘘声,为这些罕见蓝蝶的来历而感到惊骇。 “盟主,关于幽冥谷的传言,咋们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啊。”年迈的管家走到慕容昊跟前,认真地说道,“加上少爷大婚,得到蓝蝶祝贺,那是慕容世家上辈子休来的福气啊。” “好,来人,将花轿抬入新房。”慕容昊的笑容重新挂回了脸上,吩咐下人将轿子抬入了新房。 ‘哗……’ 当轿子被抬起的时候,一根根纤细的银针便从轿子跟前穿过,其中一枚射进了轿内,解开了凌婧萱的穴道。 “意涵……”当所有的人随着轿子进入慕容府的时候,紫筠懿却注意到那群蓝蝶瞬间变成了尸体,宁静而安详,静静地躺在地上。 一阵风吹过,将它们的尸体埋入风中。 夜羽宸浅笑着用手拂去袖口上的灰尘,大方地从紫筠懿身侧走过,随着送亲的队伍“走”进了慕容府。 009:盛宴开场 夜,黑的恐怖,一寸一寸得逼近,一点一点得吞噬。 新婚的热闹,在静谧的夜色中提前落下了帷幕,宾客早已散去,只留下一屋子的仆从下人打扫收拾着。 一抹白色的身影孤立在树影之间,俯瞰着整个慕容府邸。周身蓝蝶飞舞,淡淡的馨香弥漫在空气中。 血,顺着紧握的双拳,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飞舞的蓝蝶身上,那殷红的血色不断地蔓延着,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让这夜色愈加阴森可怖。上好美玉,晶莹剔透,水润无暇,把玩在手中,丝丝凉意沁人心肺。白衣少年嘴角邪邪地向上扬起,血腥味一下子弥漫在整个慕容府。 只是转瞬之间,府内的仆从们相继倒地…… 新房内,慕容意涵不安地望着昏睡在床上的凌婧萱,她的衣裳已经被重新穿好,望着她眼角的泪痕,他的心莫名的纠结在一切,心中的恨意,第一次那么真切的呈现出来,那种深藏在心底的恨意如同岩浆一般喷涌而出。 “婧萱,醒醒,醒醒……”慕容意涵温柔地拍着她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 ‘嗖’的一声,一块带血的玉佩射进了新房,平稳地躺在了婧萱的枕畔,那触目的血色,看在慕容意涵的眼中不由地一惊。 “谁,谁在外面?”慕容意涵拿起玉佩闪身走出婚房,手执宝剑,神色犀利的站在院中,目光巡视着四周。 “啊——走开,走开——”房内响起一阵叫声,那尖细的惊叫声在这静谧的夜里益发刺耳。被地狱的气息包裹着,紧致着。绝望而了无生气,惊恐而心乱如麻。闪烁的光点不断地盘绕着在她的四周,无论怎样地闪躲,都逃不开地狱使者的召唤,冰冷的身体更是忍不住地颤抖着。 “婧萱——”慕容意涵听到凌婧萱那惊恐的喊叫声,顾不得四周的境况,飞奔地冲进房间。 “哐当——”握在手中的剑吓得掉在了地上,只见盘旋在婧萱周围的全是带血的蝴蝶,群蝶乱舞,莹蓝的光泽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益发骇人惊悚。 一时间在慕容府的上空无休止地蔓延着,护卫们呆愣地望着这怪异的场景,却不料还未接近,就被空气中弥漫的馨香迷失了心智。 “意涵,发生什么事了?”慕容昊看到眼前的情景,听到凌婧萱那声如鬼嗥般的尖叫声之后,不敢有一丝怠慢,提起手中的长剑,快速地朝着慕容意涵这里赶来赶来。 “怎么回事?”慕容昊望着一直盘旋在凌婧萱身边的蝴蝶,心底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婧萱,没事了,我不会让这些畜生伤害你的。”慕容意涵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儿,试图用自己方式驱走她心底的不安。 “慕容昊,久违了。”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阴冷而沙哑,仿若炼狱的使者召唤着他们。那嗓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绝望地让人难受,就像是心头压着万斤重担一般,在场的三人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谁?” “不要过来……” 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父子俩同时提起手中的长剑,神色犀利地望着窗外。而婧萱却是痛苦地捏着衣领,一脸愤恨地望着窗外。 “谁?慕容昊,你说我是谁?二十年前做的‘好事’你可还记得?”夜羽宸俊朗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伤感与阴冷。 “你究竟是谁?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究竟想怎么样?”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他的心莫名纠结着,那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年。那一年,他为了自己的盟主之位,将自己的最爱之人献出,甚至…… “老夫做事无愧于天地,你究竟是何人,莫要在这里毁了老夫一世的英明?”想到这,慕容昊再也不愿去深究,只想弄明白是何人竟有如此狂妄的口气。现在,自己的儿子跟儿媳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无论怎样,他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跟尊严。 “爹,您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何他会如此狂妄自大?”慕容意涵将自己的妻子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用眼神告诉着她,“婧萱,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意涵,我……”凌婧萱难过地别开了头,即使她认得这狂妄的声音,那又如何,现在让她用何面目在心爱之人的面前说出那番龌龊的话语。 “大胆狂徒,竟敢到我慕容府放肆,想我慕容家在武林中的威望,不是你这种狂妄小儿能自由进出的。”慕容昊气得有些饶舌,望着黑暗中一直察觉不到的身影,他的心底竟然泛起惧意。 “爹,让孩儿先去会会这狂妄之徒。”慕容意涵再也无法漠视自己妻子被人玷污的事实,看着凌婧萱痛苦的神情,他已猜到一二。话音一落,他恨恨地捏紧双拳,闪身飞了出去。 “意涵,不要——” “啊——” 话还没说出口,凌婧萱就听到了慕容意涵的惨叫声。 “意涵——”她再也顾不得眼前的一切,疯子一样的冲进了夜色之中,寻找自己的丈夫。 只是,那沉寂的黑暗之中却再也看不到慕容意涵的人影! “意涵,你在哪里,你回答我?”凌婧萱的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慕容意涵的名字,却是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慕容老贼,难道你只敢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吗?若是你再不出现,就等着替你的儿子收尸吧。”夜羽宸的白衫渐渐的出现在了凌婧萱的眼前,那只绣在衣角的蝴蝶,却是随着衣袂迎风飞舞着。 “我要杀了你……”话还没说完,凌婧萱就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 “我让你看一出好戏。”夜羽宸背对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带着一丝残酷,带着一丝阴沉。 “你只不过是出现在这里的‘小意外’,但你既然出现了,我就无法无视你的存在。若要怪,就怪你自己扯上了慕容家。” 被点了穴的凌婧萱,只能木讷地站在原地,被迫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不断地挣扎煎熬着,只能用余留的视线寻找着慕容意涵的身影。 “老夫今天就站在这里,看你如何要老夫的命。”慕容昊,向着夜羽宸的身影刺去。 夜羽宸,只是轻轻一转,刹那间,骇住了他的动作…… 010:失去挚爱 雪白的衣衫之后,竟是慕容意涵的身影,猩红的喜服在幽深沉寂的夜中益发刺目。 被紧紧扣在身前的慕容意涵似乎失去了知觉,沉重的眼皮在经历几番挣扎后忍不住垂了下去。 “不——”婧萱尖叫着,她看到了,一把带血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身子,明晃晃的剑尖染着殷红的液体,顺着那大红衣衫不停地滴落。 “不!不是我!”猛地松开手里的长剑,慕容昊退后几步大声叫着。 “不,当然不是!”狂傲的笑声在黑暗中无限地扩大,穿透耳膜的痛楚刺在所有人的耳中。 “这剑……是他的……”蓝色的剑穗上缀着一块羊脂白玉,那是凌婧萱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婧萱认出了那把剑,喃喃地说道,“是……意涵……” 没有人知道江湖中素以剑术见长的慕容意涵,怎么会莫名败在一个无名无姓的少年手中。就连败,也败得悄无声息,只是眨眼间,人便已失去了知觉。 慕容昊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老泪纵横。“意涵……” 他又怎么预料得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竟会在大婚之夜遭此不测。难道,这一切真是他的错吗? “放过他!有什么仇尽管冲着我来报!”慕容昊试图用自己来救下慕容意涵,只可惜,白衣少年并没有放松手中的力道。 “你以为,你二十年来逃避的罪孽,一条人命就足以解决了是吗?”他唇角微挑,淡然的笑与周身的嗜杀气息丝毫不符。 二十年!又是二十年!慕容昊心中一禀,双手微微颤抖。他又怎会忘记,二十年前那双冰冷的眸绝望悲戚的眼神?他怎么会忘记,那双眼神背后的心是怎样的痛不欲绝,死亦不休? 只是……他怎会…… 这少年,又怎会认识她? “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灰白的冉须随着风轻轻舞动。大片大片的蓝蝶包围着慕容府邸,铺天盖地一般的壮观。只可惜,那方天地仿若陷落在炼狱中无法自拔。 “你!真是冥顽不灵!”白衣少年松开手,将气息奄奄的慕容意涵仍在一旁。他冷冷地扫了一眼,眼中似乎在挣扎些什么。 “为了一世的虚名,甚至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不顾了吗?”他似乎看错了,一个被权势熏黑了心肠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儿子而放弃几十年来爬上的权位。 他,不该留有余地! 望了一眼陷入昏迷的慕容意涵,他转过身望向慕容昊。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儿子和盟主之位,两者选其一。”他清冷的面容似乎被最后一丝希望感染了,只是刹那间的温柔…… “狂妄之徒!我慕容昊一生顶天立地,俯仰无愧于天地,不会受你这种人的威胁!”他的脊背有些颤抖,硬气地发下豪言。 凌婧萱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眼前这不可解释的一幕,她似乎不敢相信,慕容昊竟为了所谓的地位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她的泪一滴滴滑落,挣扎着想冲到慕容意涵的身边,却身不由己。 地位和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了她的父亲不惜为此要把她当作交易的筹码,重要到了他的父亲竟然为了虚名不顾他的性命。 “不……意涵!你不能死!”清泪滑落,冰冷而苦涩,她不断地在心底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倒地的人影久久没有反应,只是胸口的轻微起伏可以看出他一息尚存。只是,越来越微弱的起伏仿佛预示着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涵儿——”慕容昊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怀抱着慕容意涵的身子,愤恨地望向白衣少年。 拈花一笑的淡然,只是霎那间辗转于炼狱与天堂之间,一笑成佛,一笑成魔。白衣翩然,随风轻拂,清冷阴戾的眸沾染着嗜杀的欲望。这方天地仿佛为他开启,缓缓绽放的绝艳花火,瞬间映红了天际。 黑暗的天包裹着猩红的血色,馨香弥漫的空气中流动着甜腻的腥气。盛宴为他而开场,血祭为他而盛放。 “慕容昊,期待吧!”夜羽宸大声地笑着,肆无忌惮的邪恶,疯狂激昂地妖冶,在这漆黑的夜空中彻底绽放。 “为你而举办的血祭,清偿你二十年的罪孽!” “不——”慕容昊大声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无数的蓝蝶前仆后继将他包裹地严严实实。 他越是奋力挣扎,越是无法躲开那一层又一层甜腻的血腥。不消一刻,他浑身上下已布满了血蝶。无数的蝶抖动着蝶翼,如同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他的体力在逐渐消磨着,他的肌肤淌着黄色的脓水,一时间令人作恶的臭味弥漫在整个慕容府的上空。 “啊——”他疯狂地咆哮着,却怎么也摆脱不掉着痛不欲生的惩罚。 “你是个魔鬼!”凌婧萱不忍看下去,她强忍着快要呕吐的欲望,把目光转到一旁。 “不!他才是名副其实的魔鬼!”白衣少年狂笑着,眼中不见任何怜悯,甚至连一丝不忍都没有。他似乎期待着这场盛大的血祭,就连那狰狞的面孔和血流成河的惨象也尽数落在他的眼中。 为了摆脱血蝶的围攻,慕容昊撕开了身上尽盛的衣袍边角,不停地挥舞着,挣扎着。 “慕容昊,求我。也许,我会考虑……”白衣少年话还未说完,慕容昊便已跪倒在地。 “小英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他颤粟地抖动着双腿,用最后的真气支撑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好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邪魅的眸闪过一抹精光,只是一瞬便已陷入幽深的黑暗之中。 “求……求求你,放过我!”慕容昊费力地支撑着自己,顾不得理会一旁已经气若游丝的儿子。 “好!那就用你儿子的命来换你的命!”白衣少年皱皱眉,似乎思忖着什么。 慕容意涵静静地躺在那里,短促的呼吸已经越来越轻。他缓缓睁开眼睛,顺着白衣少年站立的方向望去。他的眼眸似乎紧紧地盯在一个点上,微颌的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一道明光闪过,天际响起一声惊雷,炸醒了婧萱,也炸醒了慕容昊。 “不——” 解开穴道的婧萱虚脱地半跪在地,看着那柄长剑直直地扎入慕容意涵的心脏,喷涌而出的血溅满了慕容昊一脸,电闪雷鸣之间那狰狞的面孔益发骇人。 慕容昊惨叫着扔开手里的剑,疯狂地大叫着。 “意涵——”婧萱挣扎着爬起来,冲到慕容意涵的身旁。 唇角溢出的血丝沾满了她的双手,粘腻而刺目。她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滴在他的脸颊、耳畔、额头。 伸出手拂过她的脸颊,慕容意涵唇角缓缓挑起,微绽的弧度再也不似曾经那般潇洒阳光,唯有眸中的深情依然如昔。 “为我……好……好……活下去……” “萱……原谅……我,不能……恨……恨……”他将头别向白衣少年,指微微抬起,却再也没有力量举起,最后一瞬的挣扎,却已消散在天际。 “意涵——”嘶哑的声音惊起了那片蓝色的蝶,满天地飞舞,祭奠着无数陨落的星魂,短暂而灿烂的一生。 011:血祭大婚 漆黑的夜,暗香萦回,极致的红,大片大片地铺撒开来。红色的帷帐,红色的灯盏,在清风中摇曳不定。 白色衣袂翻飞舞动,邪肆的眸如潭水一般死寂。黑暗之间闪动的光芒,流萤飘摇,只是转瞬间便已消散在空中。少年摆摆手,那片猩红的蝶影从慕容昊的身上剥离开,一层又一层,每脱落一层便引来撕心裂肺的嚎叫。 那种痛,仿佛濒临死亡之时,烈火灼烧之痛;那种疼,仿佛坠落炼狱底层之时,万蛇吞噬之疼。只是,当红艳的光环彻底散尽的时刻,原本好端端的人已落得面目全非,皮开肉绽了。 “慕容昊……也许,死对你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他眉目微蹙,望着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怪物,他侧开了眼眸。 “啊——”慕容昊只觉得全身一股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大声嘶吼着。“为什么……” “也许,我不该对你手下留情。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杀死的人,活在世上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少年不自觉的摸向腰带处悬挂着的一块玉坠,莹蓝色的光泽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你——才是——恶魔——”慕容昊惧怕地望着他,望着他嘴角那似笑非笑的笑时,他第一次看到了绝望。 “没错,我就是一个恶魔。只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他的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个世界,总是被强者占据着,一代又一代,无名的尸骨之上留下的唯有英雄之名。英雄,以血而成就,无论怎样残暴,无论怎样邪恶,最终永留青史的也不过是虚假的名号而已。 他不是英雄,更不想获得什么虚无的美名,人生在世便是畅快潇洒地活着。哪怕,这一番畅快潇洒,是建立在无数血泪之上,只要人不负我,足矣! 可惜,离开蝶谷的第一次畅快历程,便是血染慕容府,屠戮慕容一门。他,似乎已经彻底堕落在了幽冥之手,辗转于炼狱之间。 望一眼慕容意涵的尸体,他垂下眼睑。或许,他做错了什么……却在看到慕容昊悲愤的眼神时,心底涌起一阵快意。 负他之人,要承担更胜于他一千倍的痛苦。这世间,他再无可留恋,只有复仇,是他此生最大的信念。 “慕容昊……也许,我该给你一个解脱。”他抬眼望向半空中隐在乌云里的晕月缓缓说道,“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或许我会手下留情。不过……” 他轻轻摇头,“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毁掉的人,我应该让他活得更痛苦一些。” 萦绕在他身畔的蓝蝶慢慢恢复了原本的颜色,空气中飘散开一股淡雅的幽香。“你可知道这美丽无双的蓝蝶为何会幻化为鲜血一般的猩红?” 婧萱听到这里,抬起头看向那群蓝色的蝴蝶,只见那一片红色的蝶影逐渐变成深蓝色,闪烁在月光之下,妖冶异常。 “世人总叫它蓝蝶,却无人知道这蓝蝶真正的名字是血蝶,一生须喂以人血才可活。今日,你便是有幸能见到它幻化而生的真正模样。” “为什么!我与你素无冤仇……” “啪——”话还没说完,一声脆裂声从慕容昊的身上传来。 “啊——”他捂着一只手臂大声喊着。 白衣少年斜眸凝望,盯着他疼痛的位置浅浅一笑。“你确定为了这武林盟主之位,你没有做过任何卑劣歹毒的恶行吗?” “你就这么确定,这二十年来,那些屈死的冤魂没有围绕在你慕容府邸之中吗?”白衣上年的笑,愈发的肆虐了! “今日,便是你慕容昊清偿血债的日子了!” “我——夜羽宸——将毁掉你慕容昊一世的心血!” “我——夜羽宸——将是你慕容昊一生的噩梦!” 他站在院中,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嗜血的眸突然停在一处。望着怀抱慕容意涵尸体的凌婧萱,他颔首沉思着。 也许,对于她,他有所亏欠。只是……扯上慕容一家,她命该如此。慕容意涵……让他矛盾的人,此生他欠他一个人情。 轻盈的身影落在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拉起,却被狠狠地挣开,“放开我——” 凌婧萱尖叫着,拼命挥打着扣着她手腕的人影,却无力挣脱。她怎么能够无视这场血流成河的杀戮,无视因他而死的丈夫?此生,她已为慕容意涵的妻子,死亦与夫魂魄相依。 “恨吗?”望着凌婧萱此刻的模样,他阴冷的问道。 她撇开眼不愿回答,可满眼的杀意完全显露出来。 “既然这么恨我,就找我报仇!”他大笑着,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我一定会报仇!”她许下誓言,就算是死,也要为慕容意涵报仇。 “那就好好活着,看我怎么毁掉慕容一氏。”他清冷地转身离去,风拍打着他的衣袍,扬起一阵风沙。 他优雅的走过庭院,光影之间穿梭在偌大的府邸之中,守卫着慕容家的护院与他厮杀着,却在一声又一声的惊叫中血溅三尺。飘然而行的白衣滴血未沾,轻盈的步伐悠然潇洒,若非这场骇人的残杀,那背影亦是卓绝洒脱,英气俊朗。 “恶魔……”她抖着声音低吼着,看到那无数的身影相继倒下,仿若观赏着一场残酷地屠杀。 当一切静止在黑暗之中,荧荧光华随风消散,风中扬起的血腥让人作呕。平静,死寂……世界在这一刻停止…… 摇荡在风中的大红灯笼闪烁着微弱的光影,浅浅地照着这片血污之地,骇人惊悚的沉寂让一切都归于终点。 她,再无可依恋。一切似乎该随风消散…… 那孤寂的背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蝶总是要在痛苦中蜕变,而她亦然……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收紧的指紧紧攥着,勒得生疼,痛彻心扉。粉嫩的脸颊映照在这片火光之间,仰望着深蓝的天空,泪一滴滴落下…… 随手撩起一个火把,最后深深地望了丈夫一眼。她知道,此生,他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这辈子能过的幸福开心,因此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细心呵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任何一丝伤;而现在,他已死,她知道他是孝子,不愿让自己的父亲孤单,哪怕他的父亲是万恶不赦的;如今,就让他的尸体留在慕容府,遇火而焚,随风散去;她的心,亦堕落黑暗,跟着他一起随风而去吧…… 012:意外相救 火势愈来愈大,整间府邸都被熊熊大火包围着,在那鲜红得有些恐怖的光芒中,房屋的横梁在大火中扭曲,张开的火舌间,不时传出断裂的声音。 天,渐渐开始泛白,那如血般的火花映红了大半的天空,慕容府彻底沦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好大火!”静芙刚从静安寺看完裘师太,天还没亮,就独自一人离开了那里。她的一生本就该飘泊不定,静安寺也非久留之地。 子夜时分,当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她却醒了。 孤苦伶仃的她自出生便长在那里,静安寺的裘师太将她养育长大,但她却已然习惯了孤单,习惯了黑夜,习惯了一个人支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哪怕,自己的身体虚弱到“走”不下去,她也不允许自己“停留”下来休息。 因为她怕,怕自己会一睡不起! “这里应该就是慕容府吧?”静芙望着眼前的一切,轻轻地皱起眉头。那咆哮翻飞的火舌扑面而来,炙得她浑身发疼。 未等那火舌更进一步地张开,她却一个飞身,闪进了火海之中。 风将一簇簇火花拍溅起来,爆裂在半空中炸起一个又一个火星,眨眼间,一抹白色的身影已随之跟了进去。 漠然的眸欣赏着这一切,却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打断。望着她娇小的身材,苍白的脸色,他的心里不经意地有些好奇。看着她飞身闯进火海中,微蹙的眉不由得紧锁来。难道她,和慕容家有什么牵扯吗? “咳——咳咳——”静芙不由地捂住了鼻子,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自己的鼻子下。 几只残活下来的蓝蝶停在夜羽宸的肩膀上,缓缓地围绕在他身侧。他远远地地站着,眼神却始终望着火海中那抹娇小的身影。 “还有人吗?”静芙大声呼喊着。 可是,四周除了房屋燃烧的声音,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声响。 被火烧断的横梁,一根一根地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静芙站在水塘边,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希望的角落。慕容家惨遭大火,却无一人生还,可以想象将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她只是有幸遇到,若是能救出一条生命,便也胜造七级浮屠。 蓦地,她被水池中央的一个亭子吸引住了。八角的亭台建在水塘之畔,一株株曼陀罗紧紧地包裹着,妖娆、冶艳,看的人心头直打颤。 或许是好奇心作祟,静芙一脚踩上了栏杆,飞身跳上了池塘中央的亭子上,焦急的四处搜索着。 “这里似乎有些不一样?”她不自觉的呢喃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抽出手里的长剑,小心翼翼地划破自己的手心,将鲜血一滴一滴的浸入亭子的八个角。 远处,夜羽宸望着她的动作,心紧紧地纠结在一起,那股莫名的怒气亦随之而来。 “原来这就是秘密。”静芙将自己的血滴在亭子的各个角上。石壁的上方出现了“慕家地囚”四个字。在而亭子中心的石桌突地塌陷出一块圆形的凹痕,一把石钥显露在凹痕之中。 “难道她也是慕容家的人?”原本挂在他脸上的担忧全部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莫名的杀意。 “碰——”随着一声巨响,原本站在顶端的静芙被震出了数丈之外,若不是手中的长剑支撑着她的身体,只怕此时她早已被震入了火海之中。 “咳咳咳——” “噗——”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溅出来,咳嗽声却是依旧没有止住。 夜羽宸冷冷地望着她,唇角微挑,冷笑着望着那个背影在火海中死命挣扎着。眼眸微闪,幽暗之中划过的精光凌厉而阴沉。手指轻轻拨动着,垂在腰际的玉坠随着晃动的之间左右摇摆着,停留在他肩上的蝴蝶,像是有了灵性,挣扎在火舌之间围上了静芙。 带着触目色泽的蓝蝶,飞舞在静芙的跟前,像是在起舞,又像是在探寻着什么。猩红的血色映在火影之间,妖冶之姿猝然乍现。它们翩翩飞舞着,却试图用同样的方式,杀死慕容府中仅存的幸存者。 “好美。”她缓缓地抬起手,白皙的脸颊被火光映得有些泛红。 “是不是上苍在可怜我,让孤苦伶仃的我,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这么美的蝴蝶。”她的唇角溢出一抹浅笑,满足而欣慰。 夜羽宸被眼前的情景骇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孩在看到血蝶时,竟会是如此幸福的神情。那感觉就像被温柔的家人围簇着,幸福得享受着人生最安逸的时刻。她的脸上没有丁点惧怕的神色,纯净如水的眸子,不染纤尘。 “慕容老贼,快放我出去,既然再次打开了八卦亭,为何还不放我出去。”一声刺耳的惊叫声在亭子底端响起,沉寂在黑暗之中的呼喊打破了这座府邸中久久的静谧无声。沙哑的声音大声地嘶喊着,仿佛她已沉沦在暗无天日的世界中无数个日夜了。 “你……你……是不是还活着?”静芙强撑起自己的身体,举起手将蓝蝶放飞在夜空中,再次将自己的真气提起,运在丹心,一口气飞身跃上了断裂的八卦亭顶端。 “里面是不是有人?我马上救你出去。”静芙再次审视着四周的情况,想要找到出口的位置。 “你是谁?”被关在地牢内的惜莲在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口吻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歇斯底里。 她朝着牢顶的方向喊道:“姑娘,救我,我就在亭子的正下方。” “好,你先等等,我马上就救你出去。”静芙望着四周的火势,身体已超出了承受的极限,即使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水塘中央,但是那不断坠裂横梁,一根根噼噼啪啪得掉入水中,几乎将水塘里全部覆盖了。 “姑娘,只要你救出了我,我这条老命就是你的了。”早在惜莲被关入天牢的时候,她就发誓,有朝一日若能脱离苦海。第一件事,就是报仇;而第二件事,就是用一生报答搭救自己的恩人。 “咳咳咳——”静芙有些吃力地趴在亭顶上,她也许真的熬不过去了。 飞舞的蓝蝶萦绕在她的身畔,久久没有离去。那抹淡淡的馨香冲淡了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静芙伸出手,让蓝蝶落在自己的手心,“如果可以,请告诉裘师太,我这辈子不会再扰到她了。” “嗖”的一声,一道白影从她跟前掠过,轻盈迅捷的身姿只是转瞬便已停在水塘中的浮木上。白衣翩然,飘逸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的心头袭上一股暖意。被关在地牢里的人,也也被白影同时携走。 “你是谁?”她望着乍然消失的背影困惑地问道。 那淡淡的幽香,飘荡在空气中,夹杂着呛人的尘土气息,愈来愈浓,愈来愈烈。 风从耳畔吹过的,摇曳着树影,吹开了一片有一片红艳的火光,一同被救出了的人,早已陷入了昏迷…… 013:心中的仇 清晨的竹林,轻雾弥漫,竹影婆娑,漫舞轻盈。 雾,拂面而过。静静的,凉凉的,丝丝飘摇萦绕在林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虽然已经是满枝黄叶,但依然清新,感觉异常的舒畅。那灿烂的金黄色,淡然而超脱,那丰满鲜红的果实,撑起的是另一种悠然的风景。 静芙跟惜莲头靠着头的,挨坐在树下,两人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宽大的袍子。 “咳咳咳……”一阵凉风拂过,静芙不自觉地咳起来。手,紧紧地拉起被吹落的袍子,身子不自觉地往旁边靠了一下。 蓦地,她猛地睁开眼睛,不解地望着四周。 “我怎么会在在这里?”她明明记得昨夜自己闯进慕容府,还在地牢里找到了唯一的生还者。想到这,她倏地抬起头,看到靠在自己身边的银发老嬷嬷,暗暗地松了口气。 “我记得……”静芙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想要记起昨夜在黑幕中见到的那个背影,却是怎么也拼凑不起他的模样。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他身上散发的那股清雅幽香,以及那双摄魂的眸子。 “嗯——”树下的老人发出一声虚弱的闷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满头的发丝早已花白,只剩下几根寥寥黑发。 “婆婆,您醒了?”静芙小心翼翼地走到老人的身侧,担忧地问道。记起自己孤身从静心庵出来,身上也没有多少银两,即使担心老婆婆的身体,也没法给她找个好大夫。 “好痛,我的眼睛好难过。”惜莲用手挡在眼前,将刺眼的阳光挡在手背外。在黑暗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似乎早已习惯了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突然从那座地牢逃出来,一时间却被这样柔和的光线硬生生地刺到了。 “婆婆,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静芙小心翼翼地将袍子再次裹到她的身上,望着她脸上痛苦的神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淡淡地笑着说道:“婆婆,您是不是在地牢里生活了很久?”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过话了,这感觉真好!”惜莲慢慢地放下挡在眼前的手,缓缓地适应着这二十年来的第一片光明。 “这也难怪,婆婆,过一段时间,您的眼睛就会适应了。”她轻轻地抚着惜莲额头上的乱发。 “婆婆,您是不是……”静芙望着惜莲的神情,难过地低下了头。 “姑娘,是你救了老身?”惜莲望着蹲在自己跟前的女子,不解地望着她。 静芙点点头又摇摇头,思忖着该如何解释那个怪异的情景。“虽然,是我发现了地牢,可是怎么救出你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姑娘如何称呼?”惜莲靠着树根,慢慢地坐起来。 “婆婆,你叫我静芙就可以了。”她的笑容纯净清丽,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风浪一般。这样一个单纯的少女能够闯入慕容府,想来也是有着非同一般的胆识。 慕容府不是什么人随便能出入的地方,除非对方的武功在慕容昊之上。她紧紧地拉住静芙的手,说道:“姑娘,既然你救了老身的性命,那我这条命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了。但是,老身必须先做完一件事,就是杀了慕容昊这个老贼,为老身的主子报仇。” 说到自己侍奉多年的小姐,她的眼中落下两行清泪。她无法忘记,那双绝望的眼在临死之前流露的挣扎与愤恨。她更加无法忘记,自己珍惜了十几年的主子,与她亲如母女的主子是怎样惨死在慕容昊的手中。一想到这些,惜莲心里那积压多年的怨恨便油然而生。 “老身惜莲,如果姑娘不嫌弃,也可让我为你打理日常琐事。也算是老身,以身相报救命之恩了。”她颤巍巍地站起身子,却被静芙一把扶住。 “婆婆,您真是折煞我了。如您不弃,权当我做您的干女儿了。” “婆婆,我带您去裘师太那安享晚年吧,慕容一家已被灭门,我想您的仇恨也该消了吧。”想起昨夜看到的情形,静芙不由地心惊肉跳。那样惨烈的场景究竟是何人所为?能在顷刻间将慕容府灭门,招招致命、凄惨无比的死状,想来非一般人力可为。 “你说什么?”惜莲诧异地瞪大双眸,紧紧地拉着静芙的手臂,“你说慕容府被灭门?”她的声音在颤抖,这灭门也就意味着,自己唯一的小主子也死了…… “婆婆,您冷静点,您听我说……”静芙吃力的将惜莲按在地上,随后将昨晚的情形一字不漏的诉说了一遍。 死寂,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 “婆婆……”静芙一手拉着她的手肘轻轻摇晃,试图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死了……我的小小主子死了,现在连唯一的小主子也死了……死了……都死了……”惜莲疯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越笑越凄惨,越笑越悲凉,仅有的希翼被砸个粉碎。天,就沉在头顶,顷刻倒塌。 “婆婆,您,还好吧?”静芙不安地望着惜莲,看着她绝望的神情,她知道眼前之人,已经一无所有了。 “婆婆,若是您不嫌弃,我送您去静心庵吧,那是我长大的地方,里面的人都很和善,会将您当做亲人一样看待的。”静芙不忍心见她孤苦伶仃的生活,望着她花白的银丝,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我在这个世上已无留恋,我该去陪我的小姐、小少爷还有小小少爷了,他们在黄泉路上若是没有我的照顾,一定会觉得很冷清的。”惜莲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望着跟前之人,朝她道了声谢,准备转身离开,却是被她紧紧地拉住了手臂。 “您不能走,您不是说只要我救了您,您就会侍奉我?”那种失去一切的痛,她知道,而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花甲老妇去死。 “我要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好好的活下去,直到你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知道吗?”静芙的神情变得异常的严肃,认真地凝视着惜莲。 “我……” “婆婆,您不要再想过去的伤心事了,如今您年事已高,加上之前受的苦,您该好好的静养啊,静心庵绝对是个安心养伤之处。”静芙小心翼翼地扶着惜莲。 “好,既然你救了老身的性命,那老身就听命于你。”惜莲抬头望向云层中的太阳,凄凄的笑了笑,“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太阳。” “婆婆,您的性命是您自己的,不是我的。我救您,只是举手之劳。”静芙朝她露出一个甜甜地微笑,“虽然我不知道您之前受了什么样的苦,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希望您能释怀。”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惜莲审视着她的样貌,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想到自己主子生下的小小少爷,不由地落下了一滴泪。 “婆婆,我已入桃李之年。” “如果小小少爷还活着的话,应该有你这般大了吧。”只要一想起那个刚满月就被慕容昊痛下杀手的孩子,惜莲就会痛苦万分,当年若是自己没有那般的天真,也许…… “婆婆,您在说什么?”听着惜莲的自言自语,静芙担心她会再次想不开,她紧紧地拽着她的胳膊,再次重复道:“您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静芙姑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轻生的。”她不会那么快就死的。就算是死,也要先找出杀害慕容意涵的凶手,为他报仇雪恨…… 014:心如刀割 夜色清冷,寒风微瑟。悠远的箫声时而清亮悠扬,时而悲戚孤寂。如泣如诉的曲风与这夜融在了一起,美而凄凉。这箫声惊醒了昏迷的婧萱,她没有睁开眼,只是默默倾听着悲伤而凄凉的故事,浑然没有发现自己已泪湿衣衫。 那痛彻心扉的爱恋,揪扯着刻骨的相思,仿佛那只是一个幻影,一个虚无的世界。萦绕在心头的面容,顷刻间成了一生用来祭奠的孤魂。闪烁在眼前的墨眸,竟成为午夜梦回之时唯一的牵绊,她如何能够甘心? 箫声戛然而止,仿佛那只是一段美丽而虚幻的梦。 “你感觉如何?”紫筠懿心疼地望着她。 “为什么?”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却不是她所期待的人。 “什么?”他诧异地问道。他始终不明白,身为新嫁娘的她不是本该好端端地待在慕容府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意涵,他……” “不!不要!”她猛地捂住耳朵,不想在听到那个让她心痛的名字。 “婧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紫筠懿紧紧扣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拥在怀里,却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份已经不同昨日了。 一夜之间,她为什么如此狼狈? 一夜之间,她为何会独自逃离? 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多的疑问在他的心中积压着,却找不到可以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这个女孩是他倾尽全部的爱去珍惜的爱,却在此刻远远地将他拒之千里。 “婧萱……” “他们……死了……”晶莹的泪滴沿着耳畔滑落,大红的锦缎绣服浸出一片深红的色泽。 “谁?”紫筠懿诧异地瞪大眼睛。 “意涵……慕容昊……慕容家所有的人……”她大概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吧?这算是幸还是不幸?不能与夫同穴,活亦无趣。不能与夫相守,死也只是让仇者快。她,挣扎在痛苦之中,找不到可以解脱的办法。 “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紫筠懿紧紧地抓着婧萱的手腕,想将她从呆滞的状态唤回现实。 “血……全都是血……”她的记忆中,只有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临死之际的哀号,剑鞘入体的挣扎,那一声声,一幕幕,就仿若此刻发生的一般。 她如疯子一般地抓着头发,摇晃着自己的头却始终无法控制前一夜那种濒临崩溃时的疯狂。 “慕容府吗?”紫筠懿通过婧萱那断断续续的回忆,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他根本无法相信,在江湖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慕容府,会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可是,婧萱……却是唯一活下来的。他相信,慕容意涵会遵守他的承诺,用他全部的生命守护着婧萱。也许,正是如此,她才能活着逃出那场血腥的残杀。 这一切,也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以婧萱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将昨夜的事情详细说明。 “婧萱……”抚着她的发,紫筠懿担心地望着她红肿的眼眸。这双眸子太过凄冷,不似他所认识的婧萱。 “想哭就哭吧……”意涵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明白兄弟之妻不可欺的道理。只是,面对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又怎样能够平心静气没有一丝挣扎? 婧萱抬起头,轻轻摇着。“我……不会再哭了……” “婧萱……” “昨夜,我已经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她干裂的唇瓣浸着血丝,凝结的铁红色血迹骇然刺目。 “我……不会再为任何人而哭。”她已经失去了此生唯一的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婧萱,你还有我啊!”紫筠懿紧攥着双拳缓缓开口,“我愿意照顾你,代替意涵照顾你一辈子。” “我不要你的施舍与怜悯!”她大怒,愤恨的眸子掩饰不住那抹杀气。 紫筠懿呆愣了一下,“婧萱,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照顾你!” 她慢慢垂下眼睑,把视线闪到了另一边的角落。“筠懿,对不起。”她怎么能误会紫筠懿呢?他大概是这世上除了慕容意涵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只可惜,慕容意涵是她唯一的;他,也是唯一的。 ——意涵是唯一的爱恋,而他却是唯一的挚友。 “我不想拖累你。”他有着自己想要闯荡的世界,即使形单影只也是孤傲悠然。而她,却在生命极尽消亡的最后一刻明了那刻骨铭心的痛。那痛,注定会伤怀一生。 “婧萱,你应该了解我。”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她彻底推开。一步的距离,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不!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筠懿,不要再来找我了,再见面也只会更加难过。”也许,有朝一日他们会再度相逢,只是那一日他就会彻底放下对她的执念了吧。 大红的身影毅然远行,娇弱的背影有着孤傲的绝艳也有着悲戚的伤感。飘然离去,不带一丝留恋。她应该更加决然,对让曾经的一切随着那场大火彻底消亡,包括那个善良的她,也包括那段倾城的爱恋。 竹影婆娑,山花飘落。遗落风华绝代,抛洒千年情恋。缠绕在风中的魅影,晕眩着,摇荡着,随着那风一片片扩散开来。 一场惊心的杀戮,她永生难忘。那幽深的眸,邪恶的笑容,随风飞舞的长发,满天飞舞的血蝶,一切的一切全部铭刻在记忆中,无法消逝…… “此生……若不手刃仇人,我凌婧萱誓不为人!” 微凉的风拍打着她的裙袖,红衣翻飞,有着绝代的美艳风姿。只是,那清冷的面容,浮现着骇人的杀意。 “姑娘……”一声呼唤叫醒了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婧萱,那声音有些颤抖。 “谁?谁在叫我?” 佝偻的身躯一步步缓慢走进,却在更进一步之时被婧萱挡在身外。她看到了,那副苍老的面容里,掺杂着惊恐和悲伤。浑浊的目光随着她的裙摆落在那红衣上仅有的一片翠绿色上。 那绿,水润清透,翠玉无暇。 “这……这可是慕容家的传家玉佩?”老人骇然惊叫道,一时间惊飞了沉寂在树顶的鸟儿。 她记得,这玉佩是她的主子留下的信物。而这信物,本该属于她小主子——慕容意涵的! 015:冥谷传闻 “这,这是……难道……”惜莲的手有些颤抖,她不敢往下想。手,轻轻抚摸着那块翠绿的玉佩,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昨夜,她原以为,只是一场意外的大火让她逃离了那个禁锢她二十年的地牢。却根本没有料到,这场火的背后竟是上百条的人命。慕容昊死有余辜,却让这么多的人为他而殉葬,真是……让人不甘! 青石为碑,落花为塚。大抵不过是人生最后的归宿罢了。 只是,那一片的焦土之上,却掩埋着无数的枯骨,即便是多么高贵的身躯,葬身在这火场之中,也只得落下一捧黑灰。 “再高的名望又如何?再大的权势又怎样?死后也不过是张草席裹尸。”老迈的声音望着眼前这片焦土,不住地摇着头。 “婆婆……你,可是慕容家的故人?”婧萱困惑的问道。 惜莲回头望了她一眼,久久没有开口。“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这慕容家有何渊源?” 渊源吗?经过了那一夜,她大抵应该算是慕容家的儿媳了吧? “昨天,是我的大婚之日。”她的眼被火熏得有些红肿,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那……慕容意涵……”惜莲心头微微一颤。 大红的身影缓缓蹲下,抓起一把焦土轻轻洒落。“意涵,是我的丈夫。” 这一声“丈夫”让惜莲忍不住泪流满面,颤抖的手硬是紧紧扣住婧萱的手腕,佝偻的身躯仿佛随风摇摆的柳树。 “少夫人……奴婢来晚了!”惜莲跪倒在婧萱的面前,一脸悲戚地哭诉着。她来得太晚了,这一晚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来被禁锢的痛苦,被折磨地痛苦在顷刻间化为绵延江水顺势流下,喷涌而出。 “你……”婧萱惊讶地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傻傻的望着惜莲的白发发呆。 “老奴的主子就是意涵少主的母亲。老奴惜莲,愧对枉死的主子啊!”她悲戚地大声痛苦着,一腔悲愤的情绪倾撒而出。 婧萱慌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惜莲,看着她苍老的面容心中一阵不忍。望着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依然不忘几十年的旧主,那般忠心耿耿在这世间已是少有,又怎能苛责于她? “婆婆,慕容夫人早已往生,您对她也算是有情有义,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又何必介怀?”婧萱不知道,这位老人心中隐藏的竟是一段惊天的秘密。此刻的她更不知道,未来的人生会因为这个突然闯入的老人而彻底改变。 “不!少夫人,我一定要查清楚!”她瞪大眼睛望着婧萱,“你可知道,杀害少主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越是眸光犀利,婧萱越是胆战心惊。那段痛苦的回忆萦绕在脑中,成了骇人的噩梦。不只是昨夜的疯狂杀戮,还有那夜惨遭摧残与凌虐的痛苦。紧紧地攥着双拳,凌婧萱站在原地不发一语。她的面色铁青,嘴唇甚至有些发紫。 “少夫人……”惜莲一脸担忧地望着婧萱,期待的眼神却有着迫人的凌厉。那双眼眸背后是无尽的悲愤与恨意。或许,这世上唯有她自己才明白,那禁锢她二十年的地牢是怎样的阴冷恐怖,怎样的暗无天日。 “不……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只看到,那一大片令人恐怖的蝴蝶。沾染着所有人的血。还有……突然绽放的蓝色光芒……”她依稀记得,血蝶在幻化时那耀眼的蓝色光芒,还有沁人心脾的馨香。 “蝴蝶?什么蝴蝶?”惜莲惊异地问道,对凌婧萱的话有种理不清的思绪。 “蓝蝶!蓝色的蝴蝶!好可怕——”婧萱晃着自己的头,不愿去回忆那一夜令人恐怖的场景。还有……刻在她身上的那一只蓝色的蝴蝶,妖冶美艳,散发着阴暗邪恶的气息。 惜莲垂眸深思着,恍然间突然说道,“难道说……是幽冥谷?” “幽冥谷?” “一个隐迹在江湖中最富神秘的地方,传说幽冥谷的谷主,通晓天地玄黄之道,更是握有江湖中人人艳羡的宝藏。他更是世人眼中的救世主,没有人知道幽冥谷究竟在哪里,几十年来这个地方被世人竞相追逐寻找着,却无人能够找到。”那是一个传说,让江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遥远传说。 世人只道,天地凤凰,幽蝶朝阳。只是,这凤凰台和幽冥谷都是以讹传讹的神话罢了。 “不!那不是传说!”婧萱很清楚,那个邪恶如魔的少年,掌控着无数的血蝶。天地之间能有此神迹的人大抵也只能数得上蝶谷之人了,她绝不相信这只是世人的传说。 惜莲望着她异常闪亮的眼眸,忍不住皱起眉。她或许不该怀疑眼前这个被她称为少夫人的女孩,可是……她的话真的可信吗? “我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控制着无数的血蝶。”铺天盖地的血蝶疯狂包围着慕容昊,她依然清楚地记得,慕容昊痛苦挣扎时的嘶吼与哀号。 “若是如此,那便真是幽冥谷的人了!”惜莲硬生生的挺直身子,眸里的寒光一闪而逝。 “幽冥谷……” “老奴一定为少主报仇!”即使她会为此赔上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婆婆……您……”婧萱望着这位花甲老人,被她眼中爆发的气势而惊叹。 “少夫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惜莲一定拼死护你。”佝偻的身躯一时间直直地挺起,银色的发丝飞散在身后,天地间浑为一体的气势,在沉寂的空气中突然炸裂开来。 没有人知道,高高在上的慕容家为何在一夜之间灰飞湮灭;更没有人知道,掌控着武林霸业的一代名门为何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唯有无数的江湖人士,为了那高高在上的宝座继续倾轧恶斗着,世间的轮回不会因一人而改变。 一切,皆在继续着。那一层又一层的枯骨,被掩埋在荒草之间无人理会。无数的杀戮,无数的决战,在风过之后,也只留下那一圈圈轻浅的水痕罢了。 江湖依然是曾经的江湖,背叛、杀戮、还有无尽的算计和阴谋。荒草萋萋,落英依稀,残留在世间的也不过是最后一点人性。恍然间,却依然消散不见踪影。刀光剑影之下,却仍然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016:悸杂的心 “地府”,一座气派而并不奢华的府邸,整座宅院是以上等红岩石精心雕刻修砌而成的。无论是窗棱、横梁,还是立柱门廊,都精致典雅不失庄重。蜿蜒的护栏,飞天的圆顶,除了有三四扇门板外,整座府邸没有使用到任何木材或金属,真可谓是世间独一无二之精品。府内不少镂空的亭台楼阁,立柱并不粗大,却能够支撑住风雨与骄阳的考验。这样一座精美的宅院,却有着让人寒颤的名字。 “地府”,不但处于偏远的山林之中,而且偌大的房子里,只住着夜羽宸跟静芙两人,以及一群罕见的蓝蝶。 “公子,您请用茶。”静芙将一壶上好的御前龙井放在夜羽宸的面前,恭敬地退到了他身后。 “静芙,一年了,你还是没有习惯!”夜羽宸无奈地皱皱眉,随后抬起手,像是在命令一般,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蓝蝶,瞬间飞到了静芙的身旁,绕着她不断地舞动着。 “公子,静芙自己知道身份低贱,能够留在公子身边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除此之外静芙不做他想。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伺候,静芙就心满意足了。”静芙伸出手,让蓝蝶停在自己的掌心,“自从跟了公子之后,静芙的身体也奇迹般的好多了,若是没有公子的帮助,又怎会有今天的静芙呢?伺候您,是静芙该做的。” 夜羽宸认真地凝视着眼前之人,当初决定带她回“地府”的时候,他就知道,在她身上他能享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那种感觉很舒服,很温馨。 “公子,静芙脸上有脏东西吗?”望着一直凝视着自己的夜羽宸,静芙不自觉的红起了脸,思绪渐渐飘到了两人再次相遇的时候。 ************一年前**************** 将惜莲送到静心庵后,她便一人再次上路了。江湖,似乎在一夜之间不似她曾经梦想的一般,经历了慕容家惨遭灭门的遭遇,她便不再认为那样一个在杀戮和血腥中翻转的世界是她能够承受的了。只不过,再艰难的人生在她的心中已是无所畏惧了,离死不远的生命至少也应在最后一刻绽放出最灿烂的光芒。 静芙的心情有些激动,那股幽兰般的清香,和那双摄魂的眸子,却是紧紧的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有种迫不及待想再次见到那抹白色身影的欲望。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伴着一道道闪电和阵阵惊雷。霎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大落下来,落在树梢上、地上,发出了啪啪的声响。随后,一个霹雳,震耳欲聋,吓得她赶紧躲到了树下。 可是,雨点像是连成了线,哗的一声,豆大的雨点就铺天盖地的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咳咳咳——” 伴着雨声,她忍不住咳起来,紧紧地挨着树桩。偌大的林荫也依旧无法阻挡这般狂狼的雨势,没有幸免地打湿了衣襟。衣服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身体上,一阵冷风吹过,静芙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远处一抹浅白的影子静静地站在雨中,修长的指把玩着那块琉璃玉佩,眼神死死地盯着树下的身影。 手,不自觉地紧握,薄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看着她站在雨中发抖,他的心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此刻,她就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蓝蝶,折了翅膀却是怎么也飞不起,只能无力的躲在树下。 随手一挥,不知何时,雨中涌出无数的蓝蝶迎着风雨,向着静芙飞去。一只只,前仆后继。狂风扬起的雨滴飞舞拍打着,莹蓝的光影在瞬间便已凄惨地打在了地上。风,不停地刮着,雨,更是无情的摧残着,可它们却毫无畏惧,如飞蛾扑火一般,疯狂地舞动在雨中。 “不要再飞了,不要再飞了……”静芙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只蓝蝶相继死去时,她的心好痛好痛。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这些蝴蝶,就莫名的想起了那抹幽香的主人。 “我不会让你们被老天摧毁的。”静芙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雨中,用身子将那些没被雨水摧毁的蓝蝶,紧紧地保护在身下。 “放心,没事了,没事了!我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死去的。”蓝蝶,从心底就给她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望着它们美丽的身影,看着它们不惧暴风的摧残,心底的那份脆弱,顷刻间变得愈加的坚定了。“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我的生命是不是已经到了尽头。” 夜羽宸静静地站在雨中,那抹嘲讽的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他也理不清的思绪。 脚,缓缓地迈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着静芙走去。 “蝶儿,你们是精灵的化身,真的好美好美……” “是吗?”夜羽宸蹲在静芙的身边,将她错愕的神情收入眼底,“你喜欢它们?”他记得,在幽冥谷里,就连饲养的蓝蝶的小厮小虾也不敢太靠近,只因为它们太邪恶,太诡异,尤其是饲养它们的饲料,竟然是活生生的人血。而那血,是每月按时从夜羽宸身上取下的新鲜血液。 “啊——” 静芙被突然出现的夜羽宸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原本护在她身下的蓝蝶,全部被她压在了地上。刹那,仅存的蓝蝶,相继死去—— “不,对不起,对不起……”静芙顾不得跟前之人是否是自己念念不忘的男子,一心只想再找到一只活着的蓝蝶。身体,不自觉地挡在蓝蝶的上方,将它们保护在自己的衣袖之下。 “你疯了,它们不过是些畜生,值得你这样做吗?”夜羽宸第一次发现有人会那么死命的保护自己的蓝蝶,他对静芙的好奇愈加的深了。他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拉起,却被她冷漠地甩开了。 “畜生?它们才不是,它们也是从蛹中蜕变而来的,那一次次的蜕变你知道他们有多痛苦吗?就算是畜生,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利,难道不是吗?”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从眼角落下,跟雨水混在一起。 夜羽宸木讷地望着跟前的人,没有预料到她对蓝蝶的关切竟是如此的强烈。他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难道她注定要成为那个人? “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霎时,四目相对,彼此之间却是流转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它们不会死,如果你喜欢它们,我可以带你去见它们。”夜羽宸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的衣服,已经湿了,若再不换,会着凉的。” “啊——” 被他一说,静芙才注意到自己衣服,湿漉漉的,紧紧地贴着肌肤,将自己婀娜的身段衬托的清晰有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不自觉地抬头,却是望见了他颤抖的的喉结,原本那股隐藏在体内的悸动,显得更加不安了。脸,更是红到了耳根,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要不要跟我走?”夜羽宸尴尬地起身,抬头望向天空,“雨,不会那么快停,若是你想见蓝蝶,就跟我走。” “是你吗?”蓦地,静芙拉住了夜羽宸的衣袖,不安地望着他,眼里却是充满了希冀。 夜羽宸一语不发地望着她,她所问的问题,他早已知晓,只是他不想解释。 “是你吗?你跟他有一样的幽兰香味,很舒服,很安心。”静芙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低头轻声说道,“那晚是你救……”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前便已是一片漆黑…… 017:离开地府 静芙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了。 “啊——”她诧异地起身,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襟,身上的衣服,不知在何时已经被人换掉。一身洁白的裘衣,合衬地套在身上,她的眼神不断地巡视着四周的环境,可是除了一片死寂,便再无其他。 此时,一群蓝蝶从窗外飞了进来,盘旋在她的头顶,绕着她,不断地舞动着,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幽香。 “好美!”静芙不自觉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伸出双手微笑着让它们停在自己的手心。 不远处,夜羽宸站在亭子里望着屋内的一切,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可他却没发现。 “或许,是我弄错了,她并不会成为那个人。”他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指尖发出了咯咯得声响…… “有人在吗?”静芙打开房门,望着四周清雅的布置,却是没有一个仆人,心底的不安愈加的重了。 蓦地,一阵悠扬缠绵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似有若无地飘渺着。琴声中,一只只蓝蝶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好像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郁郁的芳香。 好美的琴声,但却为何带着一丝悲凉?静芙的心跳不自觉的开始加速,那带着凄哀的伤感和挣扎的琴声,从指尖的抑扬顿挫之间宣泄出来,听得她一阵心酸。 “你听得懂我的琴音?”他闭着双眸,手指依旧在琴弦上拨动着,声音却是异常的冷漠。 “是你!”静芙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霎时,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原来你就是蓝蝶的主人。”望着他周身飞舞的蓝蝶,静芙竟然有一丝激动。 “叮——”琴声嘎然止住,原本飞舞在他身侧的蓝蝶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静芙诧异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怕了?”他飞身闪到她身侧,当他望见她眼中的一丝惊骇之色时,他的心莫名的被牵绊住了。 “我……我……才……没有。”静芙不自觉地往后退着,声音也开始结巴,她惧怕地望着跟前的男子。他跟她印象中有着天壤之别,郁郁的馨香之间笼罩着阴暗邪恶的气息。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望着她眼中的排斥,夜羽宸惊怒挥开手,转身背对着她,不再看一眼。 “我……”静芙无措地望着夜羽宸,一行泪缓缓地流下。 “我没有怕你,我真的没有怕你,公子,我并不怕你。”静芙急了,上前急急地拉住夜羽宸的衣袖。那夜之后,他就成了她心心盼望的男子,对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爱恋。 “不要逼我动手。”夜羽宸冷冷地甩掉了她的手,漠然以对。 “公子,我……”她急欲解释,想让他相信自己,两手更是急迫的拉着他的袖子。 蓝蝶,一窝蜂的从四周出现,围在静芙的身侧,将她紧紧地簇拥一起。 这就是她临死前的征兆吗?四周早已被蓝蝶团团围住,根本看不到夜羽宸的身影。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走还是不走?”他转身望着被蓝蝶簇拥的静芙,手不自觉地紧握,他在赌,赌最后一刻,他要在这一刻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临死之前,能见到你,静芙此生已无遗憾,而我的性命也所剩无几,死又何惧。”她静静地闭上眼睛,闻着四周的清香,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蓝蝶围绕,散发着阵阵幽香,渐渐的,味道开始加重,在香味愈重的时候,所有的蓝蝶瞬间化成了血蝶,鲜红夺目,那如血般的红,刺得眼睛生疼。 他望着蓝蝶那瞬间的变化,一下子有了答案,双拳不由地紧握,原来一开始他的猜测都没有错,她真的要成为那个人。 “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夜羽宸的手心已被他掐出了几道血痕,他挥一挥手,原本如血般的蝶瞬间消失了,变成了一朵朵骇人可怖的荼靡,争相盛开,将整个“地府”衬托的愈加阴森了。 静芙缓缓地睁开眼睛,诧异地望着跟前之人。此刻的夜羽宸,就跟她想象中的男子一样,温柔体贴。 “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静芙不敢置信地再次开口问道。 “可以,这里原本就只有我一个人住,现在多了你,我也当是给蓝蝶找了一个伴……” “等等……”静芙打断了他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刚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对,有问题吗?”望着她紧锁的眉头,他像是恍然大悟,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说道:“女人的身体我见过不少,但是像你这般的干煸身材,却是我平生第一次见。” “你……”原本他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心底泛起一抹感激之前,可是现在听到他说的那番话之后,她整个人竟然燃起一股莫名的炙热感。 “回房去休息。”夜羽宸默然地转身,看到她窘迫的模样,他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凌婧萱愤怒的模样。 “公子,以后我就唤您公子吧?”虽然她对他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听到他开口挽留自己时,她便是下了决心,要侍奉夜羽宸一生。 “我叫夜羽宸,你不需要换我公子。”说完,夜羽宸便如蓝蝶般消失在了静芙跟前,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愣…… “公子,武林中一直在盛传蓝蝶的故事,您可知道?”静芙不自觉的用手掩住脸上的红晕,将在外听到的消失禀告给夜羽宸。一年中的相处让她了解了他的秉性,对于这些是非之事,若非他愿意,别人根本不会知道。 “是吗?国不可一日无主,更何况偌大一个江湖?凌枫倒是有很有把握当选为武林盟主啊!”夜羽宸端起桌上的茶杯,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难道他找到自己的女儿了?” “据说这一年多,穆远侯也派人在寻找凌婧萱的下落,却是没有找到半点踪迹,公子,您也要去吗?凭您的实力,静芙可以肯定,盟主之位定是属于您的。”静芙将茶杯递到他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一只蓝蝶落到夜羽宸的手上,不断地扇动着羽翼。 “是时候了……”夜羽宸随手一挥,将蓝蝶放飞在空中,转身消失在了亭 毁灭卷 018:甘愿沉沦 浅草轻拂,春意盎然。露水沾肤,在叶尖摇摇欲坠,却是不肯滑落。 紫筠懿静静地站在田间,吹着手中的萧,一曲缠绵,情深意浓的曲调委婉悠扬,那思念带着一丝哀伤。一年了,他从没笑过。每天只是一味的重复着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对着树下的孤坟,哀伤的吹着曲子,静静的想念着她。 “意涵,我真的好羡慕你,羡慕婧萱对你的爱,如果这样能让婧萱记住一辈子的话,我真希望时间倒流,将你我的身份互换,让你继续能守在她身边,而她也不会音信全无。”望着跟前的孤坟,紫筠懿苦涩地笑了笑。 慕容意涵的孤坟是凌婧萱失踪前一晚留给他的信函中所提到的。这里是她跟慕容意涵最喜爱的地方,有花有草,宁静温暖,充满了幸福的回忆。虽然这里是他的领地,但很多时候他都会‘消失’,将空间留给他们。 一年前,当他得知慕容府被灭门之后,就匆匆赶去探查究竟。可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被火烧毁的废府已经找不到一具残骸,而他唯一找到的却是慕容意涵常佩戴的发簪头箍,为了不让凌婧萱失望,他将慕容意涵唯一的饰物埋于此,作为他的衣冠冢。而他亦是查了很久,却是找不到一点眉目。 一年之久,他既是如此,日复一日,默默地等着她的出现。 “好兄弟,我亏欠你太多了,如今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守在婧萱身边,她是一个怕寂寞的人,这个世上除了我,能让她幸福的只剩下你了。”慕容意涵的身影出现在了紫筠懿的跟前,望着他认真的说道。 “意涵,你安心吧,我一定会做到的。”紫筠懿立在孤坟前,将萧插在腰间,手紧紧地抓着墓碑说道:“意涵,我以自己的性命发誓:此生,若是能找到婧萱,我会用性命去保护她,为她做任何事,不惜任何代价!”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他那宽大的袍子。 一年时间,他竟然消瘦了那么多,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孑然一身的他,原本该是了无牵挂的,却为了她,一直在堕落,一直自责…… “懿哥哥,懿哥哥,小英好久没看到大哥哥跟大姐姐了。”一个小女孩拿着一大束油菜花,放在慕容意涵的坟墓前,仰着头,一脸天真地望着紫筠懿,“哥哥,这里葬这的是哥哥的亲人吗?” “小英,今天怎么没有跟大家一起玩?”紫筠懿笑着蹲在她跟前,揉着她的额头,“小英在想念大哥哥跟大姐姐吗?” “懿哥哥,是不是大哥哥跟大姐姐成亲了,就不会再来这里了?”小英难过地低下,“懿哥哥也喜欢大姐姐对不对?每次大哥哥跟大姐姐来了,小英就会看到懿哥哥站在那。”她指着远处的一间小木屋,说道:“懿哥哥总是一个人站在小木屋外,望着大哥哥跟大姐姐发呆。” “小英乖,大哥哥跟大姐姐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以后,他们一定会来这里的。”紫筠懿望着小英一脸地失落,苦涩地别开了头,“意涵,你走了,真的留下了很多的遗憾。” “懿哥哥,你在说什么?”小英望着喃喃自语的紫筠懿,歪着脑袋,不解地指着坟墓再次问道:“懿哥哥,这里葬着谁?” “小英乖,跟大家去玩吧,这里葬这一位对懿哥哥来说很重要的人。” “那以后小英会常来看它的。”小英指着坟墓笑着跑开了,跟园内的孩子,一起嬉戏着…… “筠懿——”凌婧萱一身红妆,站在他的身后。 “婧,婧萱?”紫筠懿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终于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红艳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哀伤,她同他擦肩而过,走到慕容意涵的坟墓跟前,蹲在地上,脸慢慢地贴在墓碑上,“意涵,我回来了,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做到不去恨。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让你担心的婧萱了,我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我一定会让那个人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婧萱,你在说什么?”听着凌婧萱的话,紫筠懿才开始认真地审视跟前之人,一年不见了,她似乎不再如以前一般的温婉清馨。 一张干净的脸上,没有一点胭脂的点缀,却不失华丽,而那张过于苍白的脸,竟让他感到一丝紧张;大红绣裙穿在身上,如同她新婚时的嫁衣,妖媚中带着一丝邪恶,一柄长剑牢牢地握在手中,英姿勃发却也妖娆冶艳。 “婧萱,这一年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紫筠懿望着蹲在墓碑前的凌婧萱,心疼地走到她身侧,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回来就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第一次,凌婧萱没有反抗地任由紫筠懿抱着自己,在自己的丈夫的坟前。 “婧萱,告诉我究竟这一年你是怎么过的,好吗?” 一年的思念,一年的等待,他始终都没有放弃,始终坚信着她一定会回来的。现在她真的回来了,就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他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筠懿,你一直在等我吗?”凌婧萱从紫筠懿的怀里出来,望着他的双眸,认真地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点头。 “其实,你不该如此……”她的眼中有些不忍,却没有过多地流露出来。 “我不在乎!只要能见到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他只在乎她,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 “筠懿,我需要的你帮助。”她抬眼望去,眼眸闪过一抹阴郁。 紫筠懿赤诚的眼眸中透着一种决意,他认真地望着凌婧萱,说道:“只要是你想要得到的一切,就算天地毁灭,我也要为你取得。” 望着他那双黑遂的眸子,凌婧萱从他眼中,看出了他是自己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一时间,她又犹豫了,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真的好吗?意涵会原谅自己吗? 她转身望向孤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意涵,原谅我,原谅我没办法放下仇恨。一年的时间,我已经足够走上复仇之路了,请原谅我对筠懿的利用…… 复仇之路,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她不再是一年前那个柔弱而不堪一击的凌婧萱了。一切,都将因她的出现而彻底改变。命运的轮盘,也在那刻重新开启。 019:秘密商谈 “一年了,婧萱,我还是没有找到你。”深紫色的镂花长椅摆在屋子的正中间,穆远侯斜靠在长椅上任由身边的侍女为他捶着肩。 粉艳的花瓣在庭院里飞舞,细密轻浅吹落一池春意。金碧辉煌的殿阁里却掩不住肃杀的气氛,一阵死寂之后连暖意也冻结在一起。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淡然的幽香随风飘散开来。一袭白衣落入他的眼中,轻柔的嗓音打破一室的静谧,“侯爷,这是妾身为您炖的燕窝,近日天气干燥,您还要多注意身子。” 穆远侯没有开口,只是随手挥开身后的侍女。他无法忽视那红艳的唇瓣,微微开合的呼吸声让他心头一震。他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在凌峰的眼中,尽管他只是远远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却仍然看得到穆远侯对来人另眼相待的宠眷。 “爱妾的身子可好?”穆远侯淡淡开口,只是微微一笑便将空气中凝结的冷霜完全吹散。 “谢侯爷记挂,妾身的风寒已好了大半,大夫嘱咐我只要按时服药不日便可无碍。”她缓缓抬头,明艳的眸望向紫檀木上端坐的男人,他的威严气度让她倾慕不已。这个男人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在别人眼中似乎总是浪荡不羁,却有着外人难以理解的专情。 “那就好,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他轻轻抬手,顺势将白衣倩影拉在身前,一手揽在怀中。“明夜,本侯在夕香亭为你设宴。” 一抹红晕染上粉颊,眼中流转着羞怯的美态。她心中很清楚,每一次夕香亭相会,他都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惊喜。 “那妾身先告退了。”白衣倩影缓缓欠身行礼,轻移莲步向门外走去。 她的一笑一颦摇曳生姿,只是片刻的停留便惊为天人。凌峰心中一禀,对眼前熟悉的背影无法忘怀。尤其是那红艳的薄唇,让他仿佛从真实回到了梦境。追逐了二十年的影子似乎在一夜之间复活,让人不敢置信。她……难道是“她”的轮回转世吗?不!他不该惊叹,比起婧萱来,她根本不值一提。 回过头,他掩饰不住深深的笑意,了解了穆远侯的心意,他似乎离那武林盟主的宝座越来越近了。 “侯爷……”他沉声走近,看着穆远侯有些呆滞的神情,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嗯?你还在?”穆远侯双眸微闭,不屑理会这个溜须拍马的小人。 凌峰沉下一口气,他双拳紧攥望着眼前狂傲自大的人影,忍下心中的怒气缓缓开口,“没有侯爷的准许,小人怎敢离开?” 忍下一时之气,他将会得到他最想得到的一切。想要爬上权势的顶峰,他就无法摆脱穆远侯的势力。为了盟主的宝座,他已经隐忍了二十年,何惧再忍下这一时之辱。 “哼……”唇角轻挑,不屑的笑意扩散开来。穆远侯靠在椅背,右手的拇指轻揉着太阳穴。“离武林大会还有几日?” “只剩三日。” “一切可都准备妥当?”翠绿的扳指挡在眼前,双眸微闭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一切都按照侯爷吩咐的准备妥当了。”他卑躬屈膝的站在一旁,堂堂凌家堡的堡主在穆远侯的眼中不过是一只听话的狗儿罢了。 他明知穆远侯此时不过是在敷衍他,可是他绝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刻松懈下来。尤其是,当他得知穆远侯的“心思”之后,就更不能放松警惕。 “其他门派都紧盯着那个位子,想来这一年来的争斗你也看得很清楚。”穆远侯拿起桌边的香茶,轻轻唾饮着,杯盖划过的清脆声响让凌峰心头一紧。 看起来,这个老狐狸一点也不逊色。 凌峰恭敬地点点头,“是啊,国不可一日无主,更何况偌大一个武林。群龙无首便也滋生了不少邪魔歪道。” “知道就好。虽然凌家堡有不少正道撑腰,可你也应该很清楚,朝廷是不可能任由江湖势力肆意膨胀。更何况,近年来魔教势力逐渐扩大,对朝廷来说也是一大隐患。” “嗯!侯爷说的没错。”他瞥眼望去,看到穆远侯眼中精光乍现。 片刻沉思之后,穆远侯再次开口,“凌堡主这一年来过得可好?”虽然没有提及,但凌峰很清楚,他的目的在于自己失踪一年的女儿。 慕容家一夜被灭虽然是大幸之事,不过他的女儿也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心里想想也有些担忧。不过,比起盟主之位,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就不值一提了。 但在穆远侯的面前,他倒是心中一发狠掬下两行浊泪。“哎……若非慕容家一夜灭门,萱儿也不会音信全无。承蒙侯爷惦记,老夫实在是痛心疾首啊!”他长叹一声,再次望向穆远侯。“不过,近日来我凌家堡的探子四处打探,似乎发现萱儿在附近出现过,想来也是惦记老夫才会悄悄回来探望。” “哦?”穆远侯双眸突然睁开,遮掩不住一脸的兴奋。“令千金可是找到了?” 凌峰点点头,“是啊,一年了,再伤心也该回家了。” 他唇畔上扬,别有深意地望向穆远侯。“等萱儿回来,老夫一定会邀请侯爷前来寒舍做客。想来,侯爷也很关心萱儿的近况。” 一想到凌峰的女儿,穆远侯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比起后宫佳丽和他侯府的侍妾,凌婧萱的姿色算得上是极品中的极品。尤其是,她的一颦一笑,一抬手一投足,宛若“她”的重生。 “呵呵……凌堡主过滤了,令千金可是十足的美人胚子,自有怜香惜玉的名门贵公子关切,哪用得着本侯记挂?”他站起身,手指碾过一片玉兰花瓣,纯白的花瓣滑下一滴露水,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被彻底摧毁了。 只是,那一抹残忍的笑也随之消逝。他怎会忘记一年前的羞辱?凌婧萱,怎能逃开他的掌心? “凌峰……” “侯爷请讲。”他走近一步,双拳紧握。 “你很清楚本侯的为人,只要是与本侯交心的人,自当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至上的荣耀。”他轻轻挥手,转身向门外走去,“你应该很清楚,什么是本侯最想要的!”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却在静谧的夜色里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痕迹。柔白的月光洒在漆黑的天际,淡淡的却掩藏不住望不到边际的阴影,直至那黑影渐渐散开,似风一般吹散。 020:有心了! 夜羽宸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衣袂翻飞轻轻拍打着,修长的指尖轻抚着一只琉璃蓝彩蝴蝶,墨丝飞扬,冷峻的脸上挂着一丝寒意,静静地等着来人。 武林大会即将开始,武林盟主之位究竟会是何人坐上,对他来说都无所谓,而他想要做的就是复仇。如今,他的仇人便只剩下一人,只要杀了他,他便能孑然一身的离开了,不管静芙是否会成为那个人。 但是要对他下手,却并非易事。 “公子,公子……”静芙气喘吁吁地跑到城楼上,将手中的信函交到他手中,“刚才有人在门口留下了这封书信,静芙不敢耽误,就急急前来找您了。” 望着她因喘气而红润的双颊,他的心情渐渐地好转,阴冷地脸上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疼惜,“不是教过你如何让蓝蝶传信给我吗?” “公子,对不起,静芙愚昧,到现在为止都没办法驾驱蓝蝶。”她愧疚地低下头,这一年多来,虽然她与蓝蝶相伴在一起,跟它们一起嬉戏、玩耍、睡觉,却是没有办法像夜羽宸那般,掌控蓝蝶的一切。 “这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夜羽宸望着原本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蓝蝶飞向她时,平静的脸上燃起一抹担忧之色。 “公子,您刚才说什么,是不是出事了?”静芙不解地望着夜羽宸,见他拿着信函不断的呢喃着,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 “没事,你先回去吧,这里风大。”夜羽宸解下身上的白袍,披在她的身上,“回去的时候记得多买些食物,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启程。” “是,静芙明白。”他的话,很多都让她不解,但是对于他的命令,她一直都是惟命是从。因为她知道,这个世上除了裘师太,对自己真正关心的人,就只剩下站在自己跟前这个傲然于世的男子了。 望着静芙离去的身影,他的双手不由的紧握,老谷主曾在信函上一道的那段警戒还一直在心底绕悬着: 血染凡尘终其灭, 嗜血狂魔非蓝蝶。 天命轮回终难解, 情尽缘断莫强求。 “徐翌,你是越来越不为我所用了。”握着信函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一瞬间便成了粉末,随着风自指尖撒去,飞散在空中。 “少谷主,属下只是被凤女纠绊住了,才会来玩的?”一抹青衣快速地跃到了夜羽宸身侧。当他准备出谷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却硬要让自己为她的新毒炼制解药,无奈之下,只能让人先送去信函。 当他命人送去信函的时候,凤女竟然让她走了。还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也像少谷主一样,想去享受谷外的生活。” “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夜羽宸望着站在身侧的徐翌,不屑地笑了笑,“如果再有下次,我直接要了凤女的命” “少谷主,大家都很担心您。”慕容一家被灭门,他们早已知道是谁的杰作,却不敢过问。 “闭嘴!”夜羽宸阴冷的喝止了他未说完的话。 “少谷主,老谷主定下的规矩,您一定要谨记。”徐翌望着围在他身侧的蓝蝶,心底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你回去吧,我的事你们无需过问,若是你们敢做我的绊脚石,我定然会不留情面。”阴冷的寒眸中,露出一丝杀意,他不屑地握住一只蓝蝶,瞬间那蓝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空中,化为灰烬。 “是,少谷主。”徐翌将手中的药瓶交到夜羽宸的手里,说道:“连续服用七日,便能控制她体内的隐疾,记住不能让她看到蓝蝶成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夜羽宸接过他手中的药瓶,微微皱皱眉,便将它收入怀中。 “少谷主,属下有个疑问想问您,不知当问不当问?” “将。”夜羽宸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情感。 “少谷主府邸里的姑娘,可是我们的少夫人?”徐翌紧张的望着他,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少谷主了,竟然在府邸中让女人住了进去,说明他开始有心了。 “不是。”他的回答没有片刻停顿,毫不犹豫的将那两字脱口而出。对静芙,他的却没有动心;将她留在身边,为她治病,全是因为她给他的感觉,家的温馨和亲人的依畔。这是他在蝶谷从未享受过的情感。 “少谷主,属下告退了?”对于夜羽宸冷酷、邪魅的性格,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夜羽宸望着身侧飞舞的蓝蝶,阴戾的笑着。 021:莫名熟悉 静芙披着夜羽宸的白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在市集上采购着远行所需的东西。他的袍子上散发着阵阵兰花幽香,即使是在熙攘的街市,也给她一种宁静安心的感觉。 “明天,明天就要跟公子离开了,若是能一辈子待在‘地府’,不问世间争斗,跟公子还有蓝蝶永远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静芙失落地走在大街上,她只不过是他收留的“婢女”,又有什么资格去跟他说心底这番话。想着想着,她心底泛起一抹苦涩。离开了“地府”,踏上所谓的江湖,他们之间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蓝蝶,在世人眼中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今一旦离开“地府”,就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肆无忌待的跟它们嬉戏。世人对蝶谷的传说一直很好奇,若是借蓝蝶追寻蝶谷的下落,必然会引发新一轮的江湖争斗。 “啪啪啪——” “静芙,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呢”她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把思绪拉回现实。“以公子的才学怎么会愿意一辈子待在小小的府院中呢?” 她抬眼望了一眼,发现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不解地望着她。 “抱歉,抱歉……”静芙尴尬的向周人道歉着,低着头,急急地跑开了。 “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低头只想离开市集的静芙,却不觉眼前一阵发红。大红的锦缎绣裙,刺入她的眼眸。 “好熟悉的味道。”凌婧萱倒在紫筠懿的怀里,闻着那抹刻骨铭心的幽兰香,顿时戒备的拔出手中的剑。 “啊——”静芙吓得呆愣在边上,不解地望着一脸恨意的女子。 “婧萱,赶紧收起手里的剑,你吓到人家了。”紫筠懿望着脸色惨白的静芙,不解地望着凌婧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在大庭广众下拔剑? “对,对不起……”静芙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拔剑指着自己,刚刚她只不过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却因此而动了杀机。 “说,你究竟是谁?”一年来,这个味道以及身上那只蓝蝶刺青,深深的困扰着她,使她备受煎熬。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被那个噩梦惊醒。 这一年来,她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为了克服她对蓝蝶的恐惧,惜莲花了很多心思,去深山中寻找跟蓝蝶相似的蝴蝶,希望借此来消除她心底的惧怕。 日复一日,她终于在一次次的惧怕中成长,对蓝蝶更是由恐惧化为仇视。每每看到惜莲带回蓝色的蝴蝶,她就会想起慕容府血流成河的惨象。那时,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拔出手中的长剑,将一只只飞舞的蓝蝶粉碎在自己的剑下。 “婧萱,你吓到人家姑娘了。”紫筠懿看着静芙,却是看不出一点倪端。 “再不说话,我一剑杀了你。”凌婧萱甩开紫筠懿拉着自己的手臂,将剑直接抵在静芙的颈上,剑锋在她细嫩的颈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血顺着剑锋缓缓流下。 “婧萱,你疯了——”紫筠懿望着凌婧萱的双眸,幽深的眼眸中透着几分阴暗冶艳,浓浓的杀意就连他的心里都不由地泛起一阵寒意。 “我,我叫静芙。”静芙的脸色越来越白,原本身体就虚弱的她,此刻显得愈加柔弱了。“姑娘,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放开我吧。”若是这一切被夜羽宸看到,她不敢往下想。曾经,夜羽宸告诉过自己,这个世上除了他,别人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他都会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婧萱,不要再无理取闹了。”紫筠懿拿出怀里的萧,直接将抵在静芙颈子处的剑挡开。 “筠懿,你难道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了?”凌婧萱的眼神仍旧死死地盯着静芙,看着她愈加苍白的脸色,眉头不由地紧皱在一起。 也许是真的是她弄错了吧!同样的味道,世上不可能只有他会有。凌婧萱深深地望了静芙一眼,收回了手中的剑。 “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会如此痛恨我?”静芙不明白,她们本是萍水相逢,她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敌意?”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望着静芙脸上的笑意,她刺痛地别开了头,这样的微笑,自从慕容意涵死后,她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姑娘,有些事情发生了就该让它过去,一辈子活在仇恨中,只会更加痛苦,我希望你能释怀。”说完,静芙朝站在凌婧萱身侧的紫筠懿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凌婧萱用剑鞘抵在静芙的伤口处,慢慢地靠近她,越近那味道就越浓重。 “婧萱,你……” “闭嘴。”凌婧萱冷冷地喝止住紫筠懿未说完的话,“如果你不想帮我,就马上给我滚。” “婧萱,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望着紫筠懿那受伤的神情,她只是淡淡一笑,凭他那正直的性格,又怎么会帮自己做那些伪善邪恶之事。“筠懿,你走吧,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年前你认识的人了。”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跟他是什么关系?”凌婧萱的眸子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心早已被仇恨所吞噬。 “姑娘,我不明白你意思。”静芙一脸的迷茫,“我是个孤儿,从未与人结怨,我实在不明白,今日姑娘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凌婧萱望着静芙的水眸,知道她没有说谎骗自己,可是那股幽香,却怎么也没办法让她静下心来。 “婧萱,放下你手中的剑,这里人虽然不多,但若被凌家堡的人发现,你该怎么办?”紫筠懿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眼神却是凌厉地扫向四周。 “你走吧。”凌婧萱放下手中的剑,转身背对着静芙,冷冷地说道:“若被我发现你今日所说的全是谎言,下次见面,我定杀了你。” 紫筠懿望着渐远的身影,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婧萱,你究竟怎么了?” “筠懿,我……” “啊——” 正道凌婧萱准备诉说的时候,一群蓝蝶向着她飞了过来。 那妖冶的蓝蝶飞舞在半空中,一只只光彩夺目,而此时她背上竟然传出一种炙热的灼痛感,她的心跳越来越快,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她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我杀了你们。”凌婧萱拔出手中的长剑,闭着眼疯狂地向着飞舞的蓝蝶砍去。 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绝,那片莹蓝的光芒朝着她的剑尖撞去,一瞬间便已是满地残骸。殷红的血迹弥漫在周围,看不出哪里才有光明,蓝色的羽翼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字体,渐渐地变得真实清晰,而这个字也让婧萱惊得不知所措,手中的长剑缓缓地滑落。 022:血蝶狂舞 地上的残骸围成一个模糊“涵”字,更是刺痛了她的心。慕容意涵临死前的那一幕,不断地回旋在脑中,未说完的话,一直在她心中揣测着。 “谁?究竟是谁?”紫筠懿望着凌婧萱那受伤的神情,不安地巡视着周围,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个人影。 “婧萱,不要怕,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一根头发。”紫筠懿将婧萱紧紧地拥入怀中。 “该死。”夜羽宸望着远处相拥着的两个人,双手不由得紧握,将停在手中的蓝蝶,瞬间捏得粉碎。 “嗖——”三根银针直直向着紫筠懿的方向射去。 “小心。”一阵阴风从他们身侧吹过,三根银针在两人脸颊之间飞过,硬生生的将两人分开了,深深刺入他们身后的砖墙上。 “谁?”紫筠懿从怀里掏出一柄软剑,戒备地望着四周,将凌婧萱护在身后。 夜羽宸站在远处,冷眸幽深,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邪魅的俊脸藏不住的杀气令人胆颤。 凌婧萱望着身后那刺入墙壁的银针,握着长剑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谁在那边?有胆就给我出来!”第一次遇见如此强劲的对手,紫筠懿的额头不由的渗出一丝冷汗。 “连我的人都敢动,找死。”夜羽宸伸手一指,一群蓝蝶顺着他的指尖向着紫筠懿攻去。 “筠懿,小心。”一大群蓝蝶向着紫筠懿飞来,妖冶无比。 “等等,不能伤害它们,它们并没有恶意。” “不!筠懿,若是你真的想保护我,就收起你那颗善心!”望着无动于衷的紫筠懿,她焦急万分。他爱她,甚至比慕容意涵还爱,但是她却无法给他相同的爱。但她很清楚,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有一次就足够了,她已没有能力再承受第二次了。 “杀了它们。” 说完,凌婧萱捡起地上的长剑,向着蓝蝶疯狂的砍去。这次,她没有再闭眼,双手死命地握着长剑,她要亲眼看着那一只只邪恶的血蝶,死在自己的剑下。 “夜羽宸,我知道是你!”凌婧萱疯狂地嘶吼着,“你杀了意涵,今天我就要你血债血偿……” “婧萱,你说什么?”紫筠懿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被世人誉为稀世珍宝的蓝蝶,竟然是杀了自己好兄弟的元凶,而他甚至还是间接的帮凶。想起在婧萱大婚前的种种异象,他的眼中泛起一丝愧疚之色。 “筠懿,小心!”一想到慕容昊浑身上下被血蝶包裹的模样,凌婧萱的身子莫名地打了个寒战,“蝶非蝶,绝不能小觑。” “哈哈哈——” 阴鸷的笑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那笑,带着一丝轻蔑,一丝嘲讽。 “一年不见,想不到你对我的蓝蝶有如此深刻的了解,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过凌婧萱,你以为你真能克制对蓝蝶的恐惧吗,如果是,那你未免小瞧了它们。” “筠懿,在那。”凌婧萱望着一抹白色的衣袂飘在风中,衣角上有只蓝蝶正在翩然起舞,随风舞动着,好似在嘲笑着她的愚昧。 “婧萱,站在那里不要动。”说完,紫筠懿挥手甩出软剑,飞身朝着夜羽宸所站的位置刺去。 “找死!”原本看到紫筠懿将凌婧萱拥入怀时,他就被一股莫名的思绪激怒了,此刻他更是无法抑制心头的怒气,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我就送你一程。” 紫筠懿挥剑向夜羽宸的身体刺去,却被他轻巧的用手挡了回去。 “果然是个高手。”紫筠懿手腕一转,向着夜羽宸的小腹横剑砍去。却没料到他一个转身躲开了剑锋,轻轻一跃跳到自己身后,稳稳地落地。就在夜羽宸落地的一个瞬间,紫筠懿再次挥剑向他刺去。岂料,白衣随风跃起,踏着剑尖顺势将长剑逼到了筠懿的身前,寒光一闪便已落在了筠懿的颈子上。 紫筠懿不慌不忙,转动着手腕,架开夜羽宸的招式,并不断向后退出几步,将夜羽宸的杀招化去。 “还有点能耐,可惜……”夜羽宸冷冷地睨视着他,心头的怒火更加浓烈。 “留下你,只会为我徒增困扰。” “不要——”凌婧萱焦急地望着对决的两人,当她看到夜羽宸嘴角那抹嗜血的微笑时,慕容府被毁的情景瞬间闪现在眼前。不可以,不能在让他杀筠懿了,她在心底默默的喊着,而她也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就这样死去,为了意涵,她也要搏命一击。 “凌婧萱,你竟然为了这个男人与我作对,今日我就让你再尝试一次失去挚爱的痛苦。”嗜血的双眸蓦地变成了红色,飞舞在他身侧的蓝蝶霎时染上了一层血腥的色泽,大红的血蝶飞舞在空中,妖冶艳丽,杀气腾腾。 “不要——”看着跟前的蓝蝶突然幻化成为血色,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自己的脑中。慕容意涵临终前未说完的话,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哐当”长剑落地,她痛苦地蜷缩起身子,绝望地跪在地上。她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对蓝蝶的恐惧,却没想到在见到蓝蝶蜕变的那一刻,整个人竟然会莫名的发抖、害怕。 原来,是她太自负了,以为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惧怕都已经消失了,却不料在见到血蝶的那一刻,变本加厉了! “婧萱。”还未反应过来的紫筠懿,在看到凌婧萱痛苦的模样时,再也顾不了自己的安危,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他小心翼翼地拍着凌婧萱的后背,不断的安慰着她。却是没有看到蓝蝶蜕变的模样。 “凌婧萱……”夜羽宸傲视着眼前的这一切,将心里想说的话,用蓝蝶传到她的耳中。“你,只能是我的女人,记住了!” “我要杀了你。”望着怀中人蓦地僵住,紫筠懿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怒意,转身望向夜羽宸,可是…… 树影之间的白衣早已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蓝蝶在飞舞着。 023:为爱相惜 暖意从手心处传来,将冰冷的心渐渐融化,只是那颤粟的身子依旧寒冷,控制不住地抖动着。她轻笑,明澈的泪光闪烁在眸中,霎那间碎裂开来。 该忘的还是无法忘记啊……那铭刻在心底的恐惧,即使怎样排斥还是无法抛诸脑后。 紫筠懿紧拥着她的身子,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从虚幻的世界中拉出来,哪怕只是片刻。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季节,温暖的风夹杂着粉嫩的花瓣,飞散在风中,氤氲着香甜的气息。 她抬起眼,望向紫筠懿干净明澈的眼眸,自嘲地笑出来,“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婧萱!”他大声怒斥着,眼中净是受伤的神情。她始终不明白,他对她有着难以抗拒的情怀,不单单的深厚的友情,还包括真挚的爱…… 只是,她的心中始终排斥着,远远地将他推开。宽厚的掌捧起她的脸颊,咫尺的距离却看不到她眼中的暖意,她似乎改变了,不似曾经的简单纯真,连笑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爱你!”他大声开口,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爱了很久很久了……久到连我都忘记是什么时候把你刻在心底的。” “筠懿……”默默地推开一步,她毅然转身,追寻着风中散开的花影,举起柔荑轻轻吹开。 “我……无法……给你相同的爱。”她很清楚真实的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肮脏与龌龊,邪异的妖蝶已经彻底刻在了她的心上。 他追上她的脚步,伸手拉住她。“婧萱,我不在乎你究竟爱不爱我。我……只希望留在你身边。” 凌婧萱缄默无语,沉沉的手臂被他扯在怀中。“想知道真相吗?” “什么?” “慕容家血案的真相。” 紫筠懿松开她的手不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她一头扎进痛苦的回忆中。今日的事,他都看在眼里,他并非愚笨之人,只是善良的本性让他认为这世上本不应有坏人。可是,慕容意涵的惨死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被残忍血腥拥抱的恶魔,嗜杀屠戮着善良的人。 “你可知道,江湖中被成为‘奇迹’的两个地方?”婧萱小心翼翼的问着,眼神中难以掩饰莫名的慌乱。 他点点头,“天地凤凰,幽蝶朝阳。你说的可是凤凰台与幽冥谷?”世间没有人知道凤凰台和幽冥谷究竟在哪里,他曾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众人以讹传讹的神话罢了。只是,自从慕容意涵和凌婧萱的大婚上出现了那奇异的蓝蝶,被虚化的传奇成为真实的佐证,谣言便得到了事实的证明。幽冥谷,的确存在于世。 “慕容昊就是被万蝶吞噬而死,你无法猜到那是怎样的凄惨。”猩红的血色包裹着慕容府,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 空气中弥漫的幽香却是令人惊恐,从未有过的胆战心惊在胸口扩散开来,无法压抑的憋闷令人喘不过气。 他皱着眉,不敢相信那夜竟是如此的血腥恐怖。她,真的是如此熬过来的吗? “那一刻,我便发誓要报仇!誓死不休!”铮铮誓言是她对夫君最后的许诺,生不同时,死亦同穴,她始终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所以,这样一个残缺的自己,又怎能给他希冀和期待? 他的指落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却怎么也无法碰触,他很清楚,她的心里只有慕容意涵,即使明白也无法摆脱内心的挣扎,侥幸地期盼可以得到她哪怕一丝的爱意。 “和那女孩有关系吗?”紫筠懿记得,婧萱拔剑时的决绝与愤恨,是他从未见过的阴冷。 “正如你所说,我没有证据!”是!如果她能证明慕容家的血案与那女孩有密切的关系,她定当会为了报仇而当街杀人。只是……最后一丝善良让她无法和那恶魔作出同样的恶行。她还是太善良了吗? “那为什么……” 她抬起眼望向幽暗的苍穹,只是凝望着那阴暗的云雾遮挡着最后一丝光明。浅浅的白影挣扎在黑暗中,无法挣脱,无法逃开…… 她的笑意凝在唇畔,红艳的色泽被黑暗卷入一片迷离苍茫的世界。紫筠懿看不清,此刻的凌婧萱是以怎样的心情来诉说着那场残忍的杀戮。她为了报仇,真的也要变成邪恶的罗刹吗? “我记得,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人叫夜羽宸,他来自幽冥谷。”那个被世人神话的地域,仿佛野史中记载的虚幻一般,桃林中隐逸的智者,垂钓于山林之间,独享着世间的宁静安逸。可事实却不同于传说,没有避世山间的仁者,也没有安逸独处的圣人,他是恶魔,嗜血而生的幽冥,残忍地令人胆颤。 “夜羽宸?幽冥谷?”江湖中将那幽冥谷的谷主形容为人世救世主,任谁也无法相信那一门几百条的姓名竟葬送在他们手中。 “筠懿,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没有哀求,她冷冷在靠在窗棂上,掏出怀里的玉佩紧紧握着。 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孤寂、冷漠,从未有过的疼惜让他彻底失掉了心底最后一片净地。 手中紧握着长剑,幽暗的野影中洒脱的挥舞着,风中吹落的叶影落在剑首,四散开裂成无数的碎片,刀锋闪过的明亮只是瞬间便隐落在黑暗中,沾染那冰冷的水汽,将那满腔的愤怒铺撒开。手腕翻转,打落粉嫩的花瓣,静谧无声的夜笼罩在凄冷的剑影之间,寒光闪烁刺人眼眸。 一片片的落叶被劈成数瓣,迎风而落吹撒在他们的身旁。她奋力舞动着手中的剑锋,刺耳的敲击声震痛了他的耳膜也震疼了她的心。这剑法,是意涵留给她最后的纪念,步履凌乱间挥洒着生命中堪称奇迹的精彩。 他的眸始终闪在眼前,清朗温柔的笑伴着她安然入梦,只是那梦却短的令人心痛。最后剑招,疯狂而毫无章法,挥打在树影之间刻出了无数的痕迹。 “婧萱!”他紧紧扣着她的剑鞘,将她抵在树旁,任由她发泄着心中所有的怨气,顾不得她手中的剑已经刺伤了他。 殷红的血色顺着他的手臂浸开,靡荼花开一般的妖艳,她的狼狈,他的温柔却无法改变她生命最中凄惨的时刻。 “对不起……”她低语悲戚,却看到那深邃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 “不要说对不起!”他一脸严肃,沉吟着似要说些什么。 “婧萱……我会帮你……哪怕,会为此付出一切!”墨染的发打在她的脸颊上,忽然散落的月光倾泻在黑影中,照亮了他半边的脸颊。 他,总是让人感到安心,却无法改变她沉沦在黑暗的心…… 024:深夜索吻 叶影斑驳,月白的光线透过窗台落在青色的幔帐上,桌上燃着的熏香,萦绕着一层浅薄的雾气,婧萱斜靠在床头,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团迷离的烛影中,看不清那眼中是怎样的幽深孤寂。 她面无表情,一脸的死寂地望向窗外。 一曲琴音掠过耳畔,伴着月白光华落在室内,朦胧轻柔的曲调清脆悠扬,辗转在琴弦之间的乐符撞击在墙壁上发出短促的回声。压抑在心中的悲愤与伤感似乎在顷刻间流淌出来,哀怨缠绵,悲语连连。 她的柔荑覆在胸前,一阵灼热的痛楚涌在心口,是苦?是悲?她用力地攥紧胸前的衣襟,揉出几道深深的褶痕,却被这琴曲勾得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呜……”她喃呢着,却发现根本无法喊出声,一口气仿佛蹲在喉咙处似的,怎么张口都发不出任何声响。 月光洒落一室,斑驳的光影落在大红的衣袖上,青色的幔帐飞舞在风中,昏黄的烛光掩不住那一室旖旎的气息。一股酒气落入她的鼻息,伴着幽香化在口中。婧萱紧闭着双眼,只有胸前的手扣着那块碧色玉牌。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心底的绝望充斥在浑身的血液中。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梦境,似在昏睡之间被桎梏在温柔的怀中。却被那抹清冷的气息惊得无法安神,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 一双手覆在她的脸上,轻柔的摩挲着,宽厚的手掌上可以感觉得到那粗糙的茧子划过她的肌肤。 她双眸紧闭,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任由那双大手摸索着她的身体。狂傲的声音响在耳畔,“喜欢吗?” 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气息,幽深的眸盯着她,平淡却满是残酷的笑意。被琴曲控制的身体无法压抑住那潜藏的诱惑,泼洒开的发丝被他缠在手心。嗅着那淡淡的香气,他再次笑语:“你还是如此诱人啊!” 浓重的喘息落在她的耳畔,一声重过一声,那声音刺激着她的神经,无法压抑的疼痛扯得她无法呼吸。她默然无语,只希望这掠夺只是短暂的,却发现他只是在折磨她。 “呃……”溢出唇畔的娇嗔让她羞红了脸颊,却意识到这样的自己根本和红楼女子毫无两样。她怎能,再次被仇人夺了身子? 细密的吻落在身上,额间、眼睑,直至红艳的唇。她用尽全力挣出,看着那薄唇染上一抹猩红的血色,缓缓地落在她的衣襟上。 他面色不善,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颚,眼神中净是让人心寒的凉意。濯濯清冷,深沉邪艳,似那清泉一般的翻涌而出。眸中刻骨的阴冷让她看到了凄寒的凌厉杀机,只是刹那便掩在幽深的眸底。 薄唇轻挑,凑在她的唇边,口中呼出的幽香另她忍不住颤抖起来。那嘲讽的目光似回到了彻骨的冰天雪地,漫天飞舞的雪片掩在了她的全身。 “你,倒是很有胆子。”他轻笑,眼中却不见一丝笑意。说罢便再次扣紧她的脸颊,腥甜的气息弥漫在她的唇齿之间,甜得令人难受。猩红的血迹沿着唇角滑下,刺目惊心,仿若绽放的血莲,妖娆冶艳。 他紧紧地扣住她的腰,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紧促,胸前的起伏也紧贴着他。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猜测的光芒,黑瞳凝视着颤抖的唇瓣。下一刻,再也忍不住致命的诱惑,探入她的檀口之中,撬开固守阵地的贝齿,与她的舌缠绕在一起,纠结缠绵。 缠绕在他指尖的发丝隐隐地透着几分淡淡的体香,混着唇舌之间诱人的气息吸引着他不断地侵入汲取。他的吻愈来愈深,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他的手依然紧紧地钳制着她的腰际,掠夺着她最后一丝尊严。腥甜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愈来愈深,愈来愈重…… “唔……”她呻吟出声,却为自己的放浪感到耻辱,她不该沉沦在他的身体下,哪怕这只是一个吻。失去了尊严,她只不过是他眼中的玩物罢了! 他的舌尖挑弄着她的小舌,趁着她失去反抗的机会更加霸道地侵略着,肆意品尝她的香甜。融化在她的香甜中,叫他舍不得离开她的唇。他险些失去了理智,只是在这月色旖旎中,无法摆脱她的诱惑。他的身体突然顿住,片刻便再次恢复了对她的攻击。绝狠的吻让空气中暧昧的气息变得有些冰冷,他恣情逗弄着她,细细地品尝着她的娇柔。 微肿的唇瓣轻易就被他掌控,舔舐着她的娇柔,让他的心升腾起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欲望。百般流转的柔媚填满她的眼,也同样映入他的幽深。轻啮着她的唇瓣,探出他的舌尖圈画着她的唇形。 “你真美!”沙哑的声音响起,她的容颜落入深沉的眸中,复杂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勾起她的下颚。 “就是用这种可怜的样子勾引男人的吧?”他突然挤出一个笑容,冷彻的另人恐惧。 婧萱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发现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痛得快要窒息。 “你是我的女人,这一点最好谨记!”他似乎在生气,听不出这声音里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迷离的眸光仿佛陷入一团漩涡,看不清着天地的样子,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指尖扣在掌心,哪怕那殷红的色泽弥漫在手中。痛,亦咬牙坚持着。她,不会输给他! “我不是!”她抬眼望去,冰冷的眸对上他的。 他们都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很好……”他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在眼前。咫尺的距离,似乎可以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 这女人的确很犟,却让他充满了征服的欲望。“难道,你忍心看到你的情人死在你面前吗?” 他勾起唇角,轻轻落在她的耳畔,轻啮着耳唇突然狠力咬下去。她痛得差点流下眼泪,却咬牙坚持着。 “你……真是禽兽……”钻心的痒意让她痛苦不堪,这般手段怕用来对付女人的下流招数。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快要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弥漫在胸口的怪异感觉让全身都炙热起来。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再折磨她,但声音里却压抑不住深藏的欲望。他,真的被诱惑了。 “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他的目光坚毅决绝,却另她颤粟不已。乍起的风扬起他的墨丝,缠绕在她的身上。 将她放在床榻上,孤寂的身影绝尘而去,那背影难以掩饰悲凉的忧郁…… 他的心,乱了…… 025:蓄意回家 凌婧萱摸着自己的双唇,红肿的唇瓣依稀透着几分幽兰香气,霸道的气息仍然萦绕在身旁。刚刚那一幕,她的心慌乱而无措,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究竟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羞辱她吗? 猩红的血迹沿着唇角滑下,刺目惊心,仿若绽放的血莲,妖娆冶艳。他的笑容阴沉冰冷,似在惩罚她。 “你……只能是我的女人。”那般决绝的目光让她浑身颤粟。真的……会如此吗? 晴朗的夜空闪烁的明亮的星,照耀在每个人的心头,她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婧萱,你在想什么?”紫筠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起身走到门外,却是看到凌婧萱一脸心事地站在院中。 “婧萱,婧萱……你在想什么?”紫筠懿望着呆若木鸡的凌婧萱,不安的将她纳入怀中,“事情都过去了,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放心吧。” “我,我没事。”凌婧萱从紫筠懿的怀里挣脱出来,夜羽宸的警告还历历在耳,她知道他一定说得出做得到。眼神,不安地望向四周,城墙上依稀的飞舞着几只蓝蝶,像是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紫筠懿的笑容僵持地挂在脸上,望着凌婧萱突然挣开自己时的厌恶举止,心底泛起一抹苦涩。自己,终究是无法走进她的心,亦是在慕容意涵离开之后,也无法踏入她的‘禁区’。但是,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守在她身边,他就满足了。 “我回房歇息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凌家堡打探。”凌婧萱神色暗淡的从他身侧走过,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她蓦地回身,“筠懿,你也去休息吧,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好,进去休息吧。” “好。” 直到门掩上的那一刻,紫筠懿的眼神都不敢从她的身上离开。 夜寂静,月依旧明亮,只是人心早已随着某些事情的发生,而改变了! ……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小彤刚从市集回来,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凌婧萱出现凌家堡的门口,激动之余忘了该有的礼节,叫嚷着向屋内跑去。 “大小姐,您回来了。”门口的侍卫恭敬地朝她行完礼后,向先前一样恭敬地站在的门口。 一抹身影从凌家堡屋内跃出,凌婧萱面无表情的撇开眼眸,那敏捷的身手,让她有一丝疑虑。究竟是谁?难道是对方派来潜伏在凌家堡的奸细?想到这,她竟然有一丝窃喜。 “婧萱,你回来了,爹好想你啊。”凌峰听到凌婧萱回家了,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个时候回来正和他意,对他坐上盟主之位无疑是一大帮助。 凌婧萱站在大门口,望着自己的父亲,冷冷一笑。这就是她的父亲,为了一己私利,无所不为。脱去伪装,她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躯壳,却被自己的至亲陷害。她,不会再懦弱地承受所有的伤害,她要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失去一切,臣服在自己身下。 “婧萱,你受苦了。”凌峰望着不为所动的女儿,不自觉得干笑了几声,望着她一身大红喜服,心底不由地泛起一股凉意,“婧萱,你不是不喜欢穿这么鲜亮的衣服,为何现在要着一身红装?” “这是我丈夫临终前希望看到的,也是时刻提醒着自己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为我夫报仇雪恨。”平静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婧萱,人既然不在了,你理应节哀。既然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该多谢老天对你的厚爱。”凌峰笑着拉过女儿的手,将她带入堡内。 凌家堡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奢华尽显,而今慕容府一灭,凌家堡却是成了武林的唯一的支柱。 “绿儿,带小姐回房休息一下。”凌峰笑着将女儿送到了她的房门口,“婧萱,爹知道你迟早都会回来的,你的房间爹一直让绿儿打扫着,屋内的一切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先进屋去换身衣服,一会爹再给你洗尘。” “不必了,现在这样很好。”凌婧萱冷冷的回绝了,望着凌峰那双算计的眼神,她很清楚他的阴谋。 “怎么可以这样,穆远侯也是相当关心你的近况。你失踪的这一年时间里,他也替为父四处派人寻找着你的下落,现在你回来了,为父也该给穆远侯报个讯息,让他无需在浪费人力了。” “是不是急着想为你女儿寻找第二个夫家?”望着凌峰一脸的算计,凌婧萱只是冷冷笑一笑,“你不必白费心机,我生是慕容家的人,死是慕容家的鬼,这辈子我只有慕容意涵一个丈夫。” “啪”说完,凌婧萱大力地将门关上,将丫鬟以及凌峰关在了门外。 家,这就是她的家,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女儿的父亲。她冷笑着,那笑带着无尽的自嘲与落寞。她自小便没有母亲,甚至连自己的父亲姓甚名谁都一无所知,也许只是一个无名小妾罢了。这样的家,怎会让她感到温暖? “雁魁,一刀,你两人随我到书房。”凌峰恨恨地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了凌婧萱的庭院。 “是,堡主。” …… “侯爷,凌家大小姐已经回来了。”一抹身影跃入穆远侯府内。 “什么时候回来的?”穆远侯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望着身前的孤坟,神色却是异常的凝重。 “回侯爷,今天一早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黑衣人恭敬的回答着。 “看来凌峰是预谋已久了。”穆远侯将手中的信函牢牢地握在掌心。 “侯爷,难道凌堡主已经让人送来书信?”黑衣人诧异于凌峰的速度,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感受。 “他让本侯今夜等候在后堂,说会将他的女儿双手奉上。”穆远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望着身前的孤坟,眼里竟然有一丝凄凉,“玥颖,本侯找到了一个跟你长得极像的女人,你说这是不是上苍给了我一次补偿你的机会?” “侯爷,您又在想夫人了。”黑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一个纵身,跃出了穆远侯的庭院。 “玥颖,二十年过去了,我依旧没办法忘记你,即使从那些女人身上能够看到你的影子,却从未有一人能如你一般。你会怨我吗,如你当初怀恨离去时那样?”穆远侯抬头望向天空,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爱煞了她。 026:被下迷药 偌大的园子里看不到一个人影,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映衬其间,静谧地让人有些害怕。远远望去,园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都是她喜欢的。 “怎么?还怕我害你不成?”深沉的脚步声在后面响起,凌峰皱了皱眉从她的身边掠过。灰白的胡须随着风轻轻摆起,一时间那微微拱起的脊背让婧萱心中一酸。 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像她曾经认识的那般,一年之中,他的发已经白了。 “爹……”她缓缓走去,停在石桌旁却没有坐下。望着凌峰犀利的眼眸,她始终还是有些惧意。 自小没有母亲的她,是被父亲一手带大的。尽管,眼前这个男人贪恋权势,但这二十年来却也十分宠爱她,不然她也不会变得那么娇纵不好管束。可是,她却无法忘记他攀附权贵的那副谄媚嘴脸,心中不禁溢出几分厌恶之情。 “坐下!”凌峰猛地出声,利眸突然闪过一丝怒气,却在瞬间眼藏在幽深的眸底。“一年来,你究竟去了哪里?” “只是游山玩水而已。”她垂下眼睑,不想泄露脸上的情绪。此刻,她谁都不能相信! “真的只是这样吗?”他冷哼一声,眼神中似乎在闪躲些什么。 “嗯……”他点点头,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酒杯。抬手拿起杯子放在婧萱的面前,脸上绽起一丝笑意。 “好久没回家了,我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来尝一尝。”枯皱的手夹起菜放在她的面前。 “谢谢爹……”原来他并非不念亲情,至少此刻她隐约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霎那间柔软了她的心。也许,追逐权利是他一生的梦想,可至少他还留有骨肉亲情。 素手扬起,一杯酒尽落喉间,辛辣苦涩微微带着一丝甘甜。婧萱紧皱着眉,将口中的辛辣吞下,白玉杯盏缓缓放在石桌上。清脆的碰撞声,让她卸去了一身的武装。 这样的婉月晴空,暖风醇香,纳入怀中的甘甜也融于着似梦非梦的夜。一年来的苦辣酸甜,似也冲淡了心中憋闷的怨气,微绽的眉宇缓缓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浅笑着望向天空,看着那片弥漫着白色雾气的月白光华,满地黄花吹散无尽风情,掩不住那似海深的回忆。 这样的温情,她渴望已久,只是…… 恍惚间,她轻蹙眉头,试图睁开越来越迷蒙的双眼,可那片浅白的光芒散发出越来越多的光圈,将她陷在无法挣脱的漩涡。昏沉的头仿佛越来越不听使唤,就像是沉入一个美妙的梦境,不愿醒来。 “婧萱……”凌峰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却看到她微笑着沉睡下来,映在双颊的红晕散发着淡淡的女人香。 他缓缓走进,望着那熟悉的面容,心底忍不住纠结起来。那熟悉的明眸浅笑,仿佛让他回到了二十年前的轻狂岁月。红色的锦帕罗衫掩映在苍翠草色之间,一如那倾城绝代的美颜,同样的娇艳,同样的清雅。 “玥……”沙哑的声音打在他的心头,他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看着眼前玲珑的身躯,艳丽的面容,他不知道下一刻的自己会不会真的作出什么事情。 “玥……”他攥紧拳头,慢慢靠近那昏睡的人儿。抬手拂上那如墨的发丝,挑起几缕放在唇间,嗅着发丝上淡淡的清香,心头再也无法抑制积压了多年的欲望。他,似乎也该为自己留下一点念想。 解开大红的衣衫,白皙的手臂慢慢露出,粉嫩的颜色让人心潮澎湃。枯皱的手指划过细嫩的肌肤,轻轻的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堡主!”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让凌峰猛地一惊。 他匆忙为昏睡的人整理好衣服,便走进一旁的灌木丛。 “什么事?”凌厉的目光瞪向雁魁,一脸的愠怒神色。 雁魁垂下头不敢吱声。 “快说!”凌峰大怒,狠狠地瞪着雁魁。 “是……是侯爷府来人,说来要堡主的贺礼。”雁魁似乎察觉了什么,眼神撇过石桌上那抹娇俏玲珑的身段。刚才,老爷莫不是想…… 他猛地抹去这一切的猜测,身为凌家堡的护卫他的世界里只有命令,而没有思想。 凌峰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一旁。“该死的老狐狸!早晚我要将你狠狠踩在脚下!” “派人备车,我和小姐要前往侯爷府。” 望着雁魁消失的背影,他缓缓走近婧萱。“乖女儿啊!莫怪为父心狠手辣,怪只怪你跟她长得太像了!” …… 大红的衣衫碎裂一地,花开荼蘼般的妖冶艳丽,泼洒出一室的血色旖旎。黯淡的烛光洒在她的身上,雪白的肌肤包裹着一层晕黄的光泽,剔透莹润的肌肤、修长无暇的娇躯,让时间一切的美好都停滞在此刻。 “真是美啊!”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修长的指挑起那红艳的肚兜带子,缓缓地带着几分怜惜。他并非小人却也不是君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刻的难得是他渴望已久的,此刻的花影双栖也是他顾盼许久的。只是,这身下的人儿并非心甘情愿,不过于他来说并无差别。他在意的人,并不是眼前的她。即使,她的神态容貌像极了那个女人,她依然只是他身下的欲奴,他的爱只会留给一人。 “今晚,你便是本侯的女人!”他大笑着,放浪形骸地顾不得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 风过无痕,却吹散了一室的粉嫩花瓣,淡淡的幽香益发浓烈,呛得人心头一阵酸楚。她紧闭的眸无法睁开,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炙热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肌肤被曝光在着似火的烈焰下,无休无止地挣扎与凌虐。 温热的泪溢满了眼眶,沿着脸颊浸透这身下的丝缎被褥,她清楚地感觉但那一双手划过她的肌肤,温热的舌尖激起一身的颤粟。 这感觉,似是回到了备受凌辱的夜晚,无尽的悲伤与痛楚,再一次袭上心头。谁人轻语悲惆怅,他日再陷囹圄中。 噩梦似乎再也无法清醒…… 巨大的声响从门外传来,白纱舞动的幔帐划过一声凄厉的嘶喊。 “什么人?”穆远侯抬起身子吼道,却见那熟悉的身影猝然停在角落,一身雪白的素衣,沾染了血腥的颜色。 妖娆凄楚,夜舞惊魂。那凄惨无比的可怖面容,扰乱了一室的静谧安详。 027:再次被暴 望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穆远侯不由得从心底打了一个寒颤。江湖、朝廷,闯荡了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何人惨死在自己面前,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便是那可怖的面容——明君。 只见她,半截亵衣盖在肩上,身上划出无数的血痕,死状凄惨。 “来人!”穆远侯随手拿起一件袍子,神色凝重的将它盖在凌婧萱的身上。 此刻,他已经无暇在去享受怀中的美人了。眼前之人,便是他身边最善解人意的侍妾,无欲无望,只是一心一意地服侍在自己身边,甚至在知道自己要她的缘由之后,依旧全心全意的守候着。 “侯爷,您的真情妾身明白,有幸成为夫人的替身,是妾身的荣幸。”这是当初她进府时对自己说的,那个时候他却迟滞不理。 “侯爷。”叶青跟徐明恭敬地候在门外,不敢踏入一步。 “可有看到何人出现在府内?”穆远侯打开房门,指着屋内的尸体阴冷的问道。 “侯爷,那是……”叶青望着地上的尸体,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转身望向身侧之人,可徐明也是摇摇头。 “侯爷,属下一直在您的寝房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进入。”叶青不安地回禀道。难道此人竟然在他们两人眼皮之下,将尸体扔入侯爷的房间,若真有这样的人,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将明君的尸体抬下去,随后到本侯书房。”穆远侯双手叠在身后,忐忑不安的心绪赫然涌上头顶,究竟是何人竟然赶在侯爷府杀人? …… 紧闭地房门再次打开,一阵凉风吹过,躺在榻上之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身子不安地朝着床角缩去。 床边,男子端详着她的身体,欣长的身形俯在她身上,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情感。他拿起床边的烛台,将它凑近凌婧萱的脸颊,烛火的火苗一窜一窜的,将她的容香,清晰地呈现在他跟前。 “我早就说过,你只能是我的。”男子拦腰抱起了她,望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冷酷地笑了笑,“跟我抢女人,找死。” 随即,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嘭——”男子脸色阴沉的将怀中之人扔在床榻之上。 “谁?”凌婧萱吃痛地皱着眉头,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全身上下就如同散架一般。 “这里是哪里?”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张大眼睛不安地望着四周。 此时,从窗外飞进几只带着银光的蓝色彩蝶,飞舞在她的头顶,将她四周点亮。 “你似乎忘了我的忠告?” “嗤——”原本裹在她身上的衣服,散落在她的身下。 “夜羽宸,你……”嘴儿微张,刚要呼叫出声,却被他点住了哑穴,双眼更是被他用衣襟蒙住。 凌婧萱一阵紧张,双眼被蒙住,黑暗的世界包裹着她的全部,她想呼救,却是无可奈何。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之间,她会再次落在这个恶魔手中? “凌婧萱,这次是你自己逼我的。”阴霾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怒意。 她的双手不由得紧握,紧咬的贝齿将唇瓣已咬破,血顺着唇角,流向枕巾。 “该死。” 夜羽宸扯去她脸上的衣襟,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可,无乱他怎么尝试,都没办法撬开她的贝齿。 “很好。”他冷冷的笑了笑,手却不自觉地来到了她的私密处。 凌婧萱狠狠地瞪大眼睛,在还没来得及开口时,下身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人像是被夺去心魂一般,疼痛难耐。 “这次,我让你真正感受一次,如何?”暧昧的语气自耳畔传来,忽冷忽热的气息,软化了她的意志。 不,她不可以再次背叛意涵了。不能!决不能! 贝齿紧紧的咬着,她要用刺骨的疼痛来警告自己,不能被跟前之人夺去意志,此生,决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慕容意涵的事。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夜羽宸挺身一动,似是要将她的身子撕裂一般。唇角勾起的笑意慢慢扩大,妖魅邪肆。无助的人影承受着莫名的疼痛,再也无法逃脱那邪异的漩涡,迷离的世界虚无缥缈,抓不到亦触不到。 “嗯——”不知何时夜羽宸已经解开了她的哑穴。那自喉间逸出的声响,究竟是痛苦的哀呼声,亦或是意乱情迷的靡靡之音。纠结在迷离的爱欲中,早已分不清楚了。 蓝色的魅影将四周照亮,笼罩在一片冶艳的光芒之中。她的呼吸一下紧闷,一下急促,全身冷汗涔涔,在那炙热爆发的时刻再也抑制不住地嘶吼出声。 黑暗的夜,包裹着她的身躯,蔓延着漆黑的光影。 夜羽宸望着昏迷过去的人儿,只是残忍的勾起了嘴角,却没有停下来。“记住了,这便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屋内的凌乱,一室的旖旎,终于在黎明到来之前,画上了句号—— 清晨,阳光透过纸窗洒落一室柔光,娇艳的肌肤透着粉嫩的光泽。她紧蹙眉头,疼痛的身子夹杂着麻痹的异样感觉。 “醒了。” 慵懒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凌婧萱诧异地抬头。 “啊——” 未反应过来的她,一抬头便撞到了夜羽宸的下巴。 “这便是你对我的见面礼?”夜羽宸揉着下巴,邪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 “公子,您起身了吗?”正当这时,门外想起静芙的催促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启程了。” 没想到他的屋内还藏着另一个人,想到这,凌婧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当她准备出声的时候,他却再次点住了她的哑穴。 “你去门外等着,我马上就来。” “是。” 望着门外的身影逐渐消失,他的眼中似乎流淌着些许不舍。却在转身之际,冰冷的眸子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凌婧萱,你就给我好好的呆在这里,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勾引其他男人,我定砍了你的双腿。” 凌婧萱诧异地瞪大眼睛,对他的话全然不解。可话还未问出口,夜羽宸就消失在她的面前—— 028:揣测的心 凌婧萱起身走出房间,站在院中,任由凉风吹拂着稀薄的衣襟。身上,留下的全是他那霸道的气息。 终究,又一次的背叛了他。 抬头,仰望着天空,赤辣辣地阳光直射在双眼上。泪,随着刺痛的阳光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晶莹剔透,分不清是难受,还是悲哀—— 倏地,脸上凉凉的,炽烈的光线被一群蓝蝶遮住,一滴滴如清泉般的水珠纳入她的口中,眼中。 “嗯?” 当蓝蝶将甘露滴入她眼中、口中的时候,原本干裂的红唇湿润了起来,双眸也不再刺痛,一股兰花幽香飘入脑中。群蝶,在头顶飞舞,像翩翩起舞的少女。第一次,她不再厌恶它们;第一次,她认真地审视着它们,优美的舞姿中,竟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猛地挥开双手,将眼前的一切彻底打乱。 她怎么能被它们鲜亮的外表所欺骗,慕容昊的惨死,丈夫的无辜送命,全是拜它们的主人所赐。此刻,她怎么能那般轻易地否定掉它们的残忍。 瞬间,所有的蓝蝶都消失了!天空中残留着幽兰之香。凌婧萱痛苦地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颤抖的双膝…… “宫主就在里面。”身着白衣的四位女子在“地府”的门口停下,望着紧闭地大门,警惕地拔出手中的长剑。 昨夜,她们已来过一次。当她们准备上前敲门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蝴蝶,飞舞在门前,不让她们进入。 群蝶乱舞,给漆黑夜增添了一份妖娆。 她们四人拔出长剑,警惕而前。可当剑一出削,原本舞动着的群碟,发出一阵幽蓝之光,一只只如飞蛾扑火般,向着她们的利刃飞去。 霎时,地上躺满了蓝蝶的尸体。如此场面,使她们不由得看呆了。 正当她们以为机会来了,手中的剑竟奇迹般的折断了,又一群闪烁着褐色光芒的蝴蝶向着她们簇拥过来。褐蝶跟蓝蝶截然不同,攻击性极强,仅一瞬间,她们的白衣变成血衣,身上划出了好几道伤口…… “大师姐,今天怎么没有蝴蝶?”四周的安静使她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白绸担忧的问道。 “大家要小心。”白茹警戒地走在最前面,“昨夜是我们太过轻敌,今日,我们不能再大意了。” “是,大师姐。”身后三名女子恭敬地回答道。 握在手中的剑,也加重了几分力道。 “擅闯着,死!”阴冷的声音之屋内传来。徐翌奉命守在门口,未得到夜羽宸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府。 “大师姐,我们该怎么办?”想起昨夜的一幕,白绸额头还有丝丝冷汗。蝴蝶是杀人无形的利刃,府内之人必定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门外之人速速离开,否则……” “哐当——” “若再徘徊,犹如此剑。”原本握在白茹手中的长剑,豁然断裂。 四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再上前。 悠扬的箫声,自屋内传来。一群群蓝蝶彩蝶突然出现在了门口,随着音乐翩然起舞。 “我们走。”白茹眼见群蝶起舞,昨夜的情景就像是重现在眼前一样。一幕幕,惊得人心头发冷。 “终于走了。”徐翌长长地松了口气,“想必,她也听到箫声了吧。”无奈之下,只能隐入府内,不让她发现。夜羽宸吩咐他不得出现在凌婧萱跟前,不得让她知道屋内还有其余人存在。但若她要离开,他也不得阻拦。而她离开之际,便是夜羽宸血洗武林之时。 悠远的箫声清晰的传入凌婧萱的耳内,带着一丝嗜血的凛冽。她突地起身,向着箫声处寻去,可正当她接近箫声时,那音乐便停止了。环顾四周,偌大的房子里,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谁在那里?快给我出来。”她双拳紧握,眼神犀利地盯着周身,不放过任何一处。 四周,静赖无声,只有三两只蓝蝶飞舞着。 刚刚,她明明听到了箫声,为何此刻声响都消失了。 那箫声,跟先前在城楼上听到的琴音极其相似。一定是他,他一定还没有离开。 “夜羽宸,你出来,我知道你还没走,你究竟想怎样?我现在就在你跟前,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无需这般费力。”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徐翌躲在暗处,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夜的一切他都看到了,只是他终不明白,为何夜羽宸要这般折磨她。他,从小就在幽冥谷长大,听从夜羽宸的命令是他的使命,若是忤逆了他,那便是他生命终结的日子。 “嗖——”的一声,一颗药丸从暗处飞过,牢牢地夹在凌婧萱的指尖。 “想活命,吞下此药。” “谁?” 浑厚的声音,不似夜羽宸般的狂傲,深厚的内力,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此人的武功修为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路人。”徐翌露出一抹轻笑,随后便隐入暗处,不再出声。 “路人?”凌婧萱望着手里的药丸,微微皱了下眉,想也没想,便吞如口中。 如今,生死对她来说已不重要了。再次落入夜羽宸手中,是她始料未及的。横竖都是死,既然此人的内功如此深厚,想必也不屑对自己下手,吞下药丸,对自己未必有害。 吞下药丸之时,一股清新的暖流在她体内流转着,她缓缓地闭上双眸,敞开手臂,吸纳着清晨的气息。再次睁眼,脸上的苍白已不在,红润的气色,使她看上去愈加妖冶美艳。 “小女子凌婧萱,多谢高人赐药。”说完,一个纵身,跃出城墙,离开了夜羽宸的府邸。 徐翌望着凌婧萱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静芙,注定要成为那个人;他希望凌婧萱就是敞开夜羽宸心扉的命定人选。 …… 一天过去,紫筠懿再次站在慕容意涵的孤坟前,望着墓碑,悠悠地叹了口气。 “意涵,我这般骄纵婧萱,究竟是对是错?”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开始之时,而他也打探了一些重要消息,等着与凌婧萱会和,却迟迟没等到她现身。 天地凤凰,幽蝶朝阳。武林人口中的神秘组织“凤凰台”,“幽冥谷”的人都会出现。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好是坏;亦或者,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029:传奇争锋 凤凰台与幽冥谷并称为武林两大“神迹”,在江湖人的心中是不可取代的传奇。无人能够了解,从何时这两个地方已经深入人心,即使那只是茶余饭后的传言,却也让人敬畏无比。 传说,一百年前,江湖上曾出现一位剑客。手持玄铁神剑除恶扬善,为世人所敬仰。此人不但聪慧无双,熟知玄黄之道,更是身怀武艺,剑术无双。能将文才武略发挥至极致的人,在江湖中可谓是凤毛麟角,这位剑客不但胸怀天下,更是为善苍生。 当江湖不再独存正义良善,权势之争便成为天下人竞相追逐的一切。 所谓天下第一,便也在这争锋角逐中变得杀戮满地,血流成河。也许,正是这样的乱世造就了两大“神迹”的出现,不同于“名门正派”的明争暗斗,他们隐迹于乱世清风之中,卓然独立。 如日方中的剑客不再是人们敬仰的英雄,为争夺那天下至尊之位竟选择屠戮江湖。莹亮的玄铁神剑附上了无辜的鲜血,再也无法重回曾经的清明洁净。这般惨烈的杀戮随着烽火之战蔓延在整个江湖,所谓的“名门正派”却也深陷在这名利的争斗中,于他们来讲,威名更重于正义。正是这样的乱世,造就了两大“神迹”的出现,他们驾驭着天地间无人匹敌的神物,将这场杀戮彻底终结于阿鼻地狱之中。 那便是“浴火凤凰”与“幽冥血蝶”。 正是这样的名震江湖,正是这样的奇异惊骇,世人便将天下至尊之位愀然相让。于是,便有了“天地凤凰,幽蝶朝阳”的传奇。 “听说了吗?凤凰台和幽冥谷都会出现在这次的武林大会中。”喧闹嘈杂的客栈里,坐满了手持兵器的江湖人士。 “当然听说了!” “你可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鬼才知道!谁不知道‘凤凰台’和‘幽冥谷’早已销声匿迹上百年。保不准那都是大家胡乱瞎猜的吧!”几个镖师打扮的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谈论着。 而一旁的酒桌上也在讨论着江湖上的小道消息。 “凌家堡的堡主不是有意争夺这次的盟主之位吗?”杯酒碰撞之间,高亢的嗓音便已传入了客栈的各个角落。 “听说,凌堡主的背后可是有穆远侯的支持,若没了朝廷的势力,这武林盟主怕是也当不长! 江湖莽夫自是有一套谋生的技巧,他们不属于任何门派,却可以大声谈论着江湖中的轶事趣闻。靠着这些小道消息,赚些糊口的银子。 “你可听说,凌堡主有个国色天下的女儿?” “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想当初凌家堡与慕容山庄的联姻可是名动江湖。只是,可惜……”长须老人摸摸下颚的胡子,一边摇头一边抓着盘子里的小菜放进嘴里。 “谁能料到,堂堂的武林盟主竟会惨遭灭门?” “是啊!” “也真可怜了凌家堡的大小姐。” “呵呵,难不成你是想采下那朵娇滴滴的美人花?”酒后的调笑响彻整件客栈,那放肆大笑的人影颤抖着肥厚的手掌,手指勾着酒壶向嘴边递去。 “啪——”只是瞬间,那粗厚的手掌便插上一只赤褐色的铁箸,还未等他回过神,那铁箸上便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啊——”他抱着拳头大声喊叫,慌乱中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却不见有任何人影走出来。 “是何人暗算老子?”他放声高喊,一双虎目瞪向客栈的各个角落。无人知道,刚才那瞬间的一击究竟是何人所为,可是众人在心底有了隐隐的猜测。这凌厉狠辣的身手,一看便知是高手所为。 一旁的老者慌忙拦住他,将他狠狠的压在椅子上。“莫急,莫急。想是你无意间得罪了哪位豪杰,万不可在此无言乱语。” 老者的眸光闪过楼上的雅室,慌乱地安抚着身边的莽夫。他看得出来,这入骨三分的功力即使是他也望尘莫及,更何况眼前这些无名小卒?江湖,自有江湖的一套生存法则。出门在外,谨言慎行,万不可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雅室里的白衣身影只是冷眼一瞥,便转身走近敞开的窗棱。淡淡的馨香弥漫在空气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魅惑气息。 “公子……您生气了?”静芙站在门边,将之前的一切看得清透无比。她守在他身边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为了别人而大动干戈。而这别人,自然不是“地府”的人。 “没有!”他沉声静立,遥望着天际淡出的刺目光芒,眸中的幽深陷入一团晕眩的光圈中。 静芙垂下眼,不再望向那修长的背影,只是将眼中的爱慕全然压抑在心底。她不明白,这样一个无用的自己,为何会被他留在身边?难道,只是因为同情怜悯吗? “静芙不敢妄加揣测公子的用意,但静芙还是很好奇,公子为何会参加这武林大会?”待在幽静安逸的幽冥谷不好吗?为何,他宁愿深陷这争斗的漩涡,也不愿与她相伴于宁静的谷底,亦或者是偌大的“地府”? 他,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思? 狭长的美目轻轻抬起,眉宇间挤出的阴冷将这一室暖意冰冻凝结,凄寒的眼眸闪烁着嗜血的恨意。他始终还是无法放下仇恨,否则也不会选择这般曲折的道路。 “静芙,你可知我最讨厌什么?”他的目光深沉,看不出有着怎样的想法。 静芙微微一颤,便不再吱声。她怎能不清楚? “静芙不敢!” “如此最好!”他面色凝重,唇角却突然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似是那绝望凄冷的世界突然绽放出明媚的光芒,乍现的瞬间足以令人窒息沉醉。 既是争锋决战,他定然不会辱没了“幽冥谷”的声誉,哪怕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血战。毁掉一切于他来讲自是不足惜,他的目的不只是报仇…… 桔黄色的光亮从枝头落在碧色的草叶上,幻化成无数的亮点闪烁其中。微簇的黄花萦绕其间,清雅淡然却四散开放。 凤凰台吗?他倒是很期待能会一会,若是如此,这场戏便也精彩了几分。狭长的美目轻轻跳起,仰望着天际的翩翩红霞,冷酷的笑意扩散在唇畔。 030:玥烟宫主 碧色珠帘,润玉柔光。一方精致小室,洒落轻软流光,镶金熏香小炉,燃起寥寥白雾,氤氲溢漫,芬芳阵阵。 贵妃软塌之上,美人斜倚,凤眼微眯媚色四散,墨发披撒如瀑落云涧,七彩流苏轻掩指尖。艳红的长袍滑下软榻,白皙的肌肤莹润透亮,让人心头一阵发痒。额间飞舞的凤凰印记栩栩如生,抖动的羽翅似欲火而生。 “宫主……”塌下的四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颤抖着不敢出声。 她们不敢抬头仰望,只觉得耳边已然响起勾魂摄魄的声响。“掌嘴!” “啪啪——”一阵阵清晰的声音从塌下传来,没有人吭声,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 “宫主,这次就饶过她们吧!”凤兰垂首跪在一旁,将目光看向一脸鲜血的四人。毕竟也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她还是不忍看到这样的情景。 美目渐渐睁开,灿若星辰的眸光闪动在静室之中,望着眼前白衣若雪的美侍们,她勾起一抹浅笑。 “怎么?不忍心了?” 凤兰慌忙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转移在软榻下的红裙上。她深知得罪宫主的下场,此刻即使再怎么护着姐妹也不能惹怒宫主。 “凤兰不敢,只是武林大会在即,她们还担任着保护宫主的职责,奴婢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怕那些虾兵蟹将伤到本宫?”悠然起身,红裙摇曳生姿,远远地步入温暖的泉水之畔,氤氲着轻雾的温泉升腾着薄薄的水汽。 长袍缓缓落下,白皙妖娆的身段立时落入所有人的眼中。 “难不成宫主也瞧着凤兰不顺眼了?”就在一群人正陷于水深火热之时,一个年迈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一脸笑意,冷目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轻笑着打断了一室的冷寂无声。 “参见尊使!”一群人纷纷向来人请安,唯一能令宫主消气的便是“凤凰尊使”。 “尊使也拿我消遣?”素手划过水面,一层涟漪扩散开来,浮动的花瓣摇曳在泉水之边,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水纹。 “不敢!老身可不敢拿凤凰台的当家消遣。”她随手一挥,便将众人遣出门外,适时解除了她们的危机。这一招“转移目标”对于眼前这个凤凰台的当家可是屡试不爽。 “尊使!若以后再如此惯着她们,我可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了!”她轻笑着转过身,笑靥如花的美颜露出一丝娇俏的笑容。 她不过是个孩子,即使性子狠辣了些,也情有可原。毕竟,她可是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疼的。 “宫主真要参加武林盟主大会?”想她凤凰台隐居山野数百年,何曾起过逐鹿中原的野心,却为何要在此时参加劳什子武林大会? 为了名利而追逐,并不是凤凰台的宗旨。为何,宫主却要掺和进去?难道,她只是为了“幽冥谷”? “尊使,你觉得是我的浴火凤凰厉害,还是幽冥血蝶厉害?”轻启薄唇,带着魅惑人间的绝艳风采。她的目光落在金碧辉煌的壁画上,似火一般舞动的凤凰纠结交缠,随着火焰不停地旋转着。 “老身哪里知道?尽管凤凰台的先祖和幽冥谷颇有渊源,但那也是百年前的交情,不过先祖曾留下遗嘱,绝不可与幽冥谷为敌。莫不是宫主您要……”尊使一脸疑惑地问着少女,深怕她一步错步步错。 她曾听前宫主说过,凤凰台的传人绝不可与幽冥谷为难。许是,这里面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尽管凤凰台与幽冥谷传承了百年,但彼此之间还是河水不犯井水。 “尊使过虑了,既然老辈子的先祖留下遗命,我自然不敢违抗。只是,你难道就不想探一探幽冥谷的深浅?”她悄然起身,随着水波荡漾的花瓣粘贴在她的脊背上。 “这……” “幽冥谷既然远离江湖,为何会突然参加武林大会?这里面难道就不会有什么隐情?” “可……”声音还没说出口,就被美艳少女咄咄逼人的气势硬是压了下去。 “尊使不用顾虑先人的遗命,毕竟我才是现任的凤凰台当家人。而且……”她披起丝质的白色长袍,慢慢躺在了贵妃椅上。 “而且,我对现任幽冥谷的谷主很感兴趣!”她的美目精光乍现,看不出那神情之中是怎样的复杂多变。 那一夜的“地府”之游,自然让她了解了不一样的夜羽宸,尤其是那嗜血残忍的目光,更是让她看到了这场杀戮背后的残忍,这世间能与她匹敌的自然只有幽冥谷的传人,她怎能轻易放过这等难得的机会? “地府”,就像是他的心一样,深陷在阿鼻地狱无法自拔。 凤兰站在门外,心中忍不住叹息着,回首望了一眼跪在门外的姐妹,她心头一阵不忍和自责。这样的宫主怕是会掀起江湖上另一场血腥杀戮吧? 远远离开宫主沐浴的静室,她向“凤阁”走去,缓缓地步子听不到任何声响,悄无声息地沉入着夜幕之中。 “茹儿,你可猜得透宫主的心思?” 白茹摇摇头,一想到宫主她就忍不住浑身颤粟。 “宫主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猜得透的?” “若是有朝一日,宫主不再是我们所认识的宫主,你可愿继续服侍?” “兰姐姐,你……” 凤兰停下脚步,回首望向那抹橘色的烛光。 “这样的宫主,让我害怕啊!” 她们都很清楚,真正的宫主是怎样的邪冷狠辣,甚至连杀人的手段都冷酷残忍,这似乎脱离了原本的宫规。 “可,她却是嫡传的宫主啊!”身为凤凰台是侍女和护卫,她们从一出生便注定要以凤凰台传人的命令作为生存的法条。 “是啊……若是真有那一日……” “兰姐姐?” “我们也便只有以死来守护凤凰台了!” 这就是她们注定的命运,一生以玥烟的生命为守护的职责,还有那世代相传的“浴火凤凰”。 风,扬起她的纱衣,却吹不开她眉间的忧愁与恐惧。 031:凤凰再现 世间一切皆在改变,从未有一刻静止过,唯有那名利之争总能占据在世人心中,从未改变过。 十大门派纷纷聚集在苍岩山脚下,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自各处汇集而来,等待着武林盟主最终的决选。 苍岩山下的灵雾山庄便是这次大会最引人瞩目的地点,修建于百年前的灵雾山庄原属于灵修剑创始人灵雾子所有,但自百年前灵雾子为救苍生而自绝之时,这灵雾山庄便成了武林中“正义”的象征。 至于一代剑术大师为何会自绝于天下人,便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后人并未追查他的死因,只知道灵雾子的徒弟便是祸乱江湖的神秘侠客。 为了举办这次的武林大会,江湖人士专门在灵雾山庄外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台子,方便大会比武之时的打斗对决。 只见灵雾山庄前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不论高矮胖瘦全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些人有些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江湖无赖,也有些则是各个门派暗地派出的耳线。而自称“名门正派”的江湖俊杰则汇聚在灵雾山庄里的群英殿中。 夜羽宸站在一处角落,远远地观望着群英殿内的动静,看着其间的众人不停欢呼着什么口号,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若非为了复仇,他决不会与这些凡夫俗子掺和在一起。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武林自然也不可少了统领各方的盟主。武林大会每十年召开一次,目的就是为了聚集各个门派的正义之士,决选出品性、武功、德义均为上上之选的侠士来统领各大门派,并解决江湖中的争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大殿中央朗声说着。 “自上届盟主慕容昊惨遭奸佞残害,慕容一门的灭门血案一直未能查清,因此盟主之选一推再推。此次,在下有幸得凌堡主邀请前来主持武林大会,深感荣幸。今日,在下亦请来清源寺主持慧尘长老前来担任裁决人,相信各位对此并无异议。” 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自然对慧尘长老的参与表示极大的赞同。出家之人的裁决一向公允,自是不会掺假,尤其这慧尘长老还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 “如此,大会将如期举行。本次将由各个门派推选出适合的参选人,分为文选以及武选两场比赛。不分轩轾的两位候选人最终将以十大门派的推选次数为最终评判结果。”话音一落下,便引来众人的赞同声。 庄外的高台上,旗帜招展,猎猎风沙伴着嘶吼的鼓噪声,震天动地。 一场场厮杀随之而来,为了争夺着武林的至尊之位,正义的侠士便再也无法抑制体内的冷酷血液,跌落在台下的便随着众人的哄笑声结束了最后的风光。 名利为何? 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获得世间的荣耀以及威名。 其结果,也必然是死伤无数。 不出众人所料,凌家堡的凌峰、蜀山派掌门岳风扬以及玉箫郎君秋墨然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岳掌门承让,秋兄承让。”凌峰抬手行礼,倒是将大侠模样彰显地淋漓尽致。 “凌堡主过谦了,谁人不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凌堡主乃是仁义之士,能够成为最终候选人也是预料中的事。”蜀山派掌门回礼应道,一脸的谦虚笑容。 站在一旁的玉箫郎君倒是一句话未曾出口,一脸的阴沉。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飘飘忽忽地转向台下的某个角落。 “秋兄,莫不是你有什么不满?”岳风扬皱皱眉,把这个少言寡语的家伙列为“恶类人士”。 此时的众人并不清楚,一场危机正愀然来临。 秋墨然回过神,可一脸的阴沉并未改变。“俗人俗物,能值几钱?”话音一落便倏地从腰间抽出一只玉箫站在高台之巅吹奏起来。 台下的一干人等皆诧异地望着玉箫郎君,对他的行为感到困惑。 “这玉箫郎君是怎么了?” “莫不是没胆量继续比下去了?” “胡说!看这架势想是他又有什么对策了吧?” 凌峰一看此状,慌忙盘坐在台上,运功调息。而岳风扬也同样盘坐在地上,专注于体内气息的运转。 正在众人还在纳闷的时候,慧尘长老猛地站起身子,在台上大声喝道:“谁人用此阴毒手段,还不速速现身?” 远处的静芙困惑地望着这一切,忍不住问向身边的人,“公子,他们这是怎么了?” 夜羽宸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静芙。“来,吃了吧!” “这是什么?”她一脸地不解。 “什么也别问,一会便知道了。”看着静芙吃下药丸,夜羽宸才将目光从身边转向高高的决战台上。仰望着素蓝的青天,默默地沉下丹田之气。这高深莫测的功夫莫不是…… 挑起眉峰,他望着一片殷红的光圈由远及近,渐渐逼近了山庄前面的高台上。只消片刻功夫,红纱飞舞的座驾便已直达众人面前。 飘然飞散的花瓣纷纷扬扬洒在半空,八位窈窕侍女站在座驾的八个方位,红霞飞舞铃声清脆。一阵又一阵的敲击声随着座驾上的银白铃铛渐渐传开,那铃铛没击打一次,便有一群人面色发紫,窒息着跌倒在地。 “何人如此恶毒?”慧尘长老上前一步,一手护住自己的心脉,一手指向红色的轿子。 “大胆!尔等见到凤凰台宫主还不行礼?”凤兰大喝一声,手中的剑便顺势出鞘。 “凤凰台?”慧尘长老诧异地惊呼出声,便再也无法承受着刺耳的铃声跪倒在地。 一群人纷纷捂住耳朵,试图阻止这令人疯狂崩溃的声响传入耳膜,却怎么也遮不住挡不住。 “这……怎么可能?凤凰台早已销声匿迹上百年,怎么可能还留存于世?”不只慧尘长老如此猜测,就连凌峰、岳风扬以及秋墨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退下!”一声低声呵斥从轿子里传出来,凤兰恭敬地垂下头退倒轿子的一侧。 “既然如此,便让尔等见识一下凤凰台的‘浴火凤凰’吧!”轻笑声带着些许残酷和阴冷,倏地从轿中击出一团火红的光芒,四散开来的火焰幻化出一只浴火而生的凤凰,飞翔在清朗的天际,突然炸开的花火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这一切,只是眨眼间便蔓延起来…… 惊心动魄,亦魂飞魄散…… 032:浴火凤凰 似火的凤凰幻化而生,爆裂绽放在天际,霎时天空炸出一道惊雷似的声响,迸出的红光照亮了整个苍穹。九天诸佛为之汗然的哭泣,为人间即将面临的灾难而悲戚呜咽着。那道红光更是蕴含着一股可怖的力量,江浙方圆百里的土地惊得地动山摇,狂烈的焰火抛洒在整个大地,所到之处便是一片焦土。 不!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惨景,仿佛那一瞬间的浅笑嘤咛只是为了证明她是这世间的强者,主宰着所有人的生命。 “妖孽!妄为凤凰台的传人!”一声怒喝从高台上传来,青衣修长,墨色的长发纠结在风中,手中的玉箫不停地翻转着,直至在唇畔吹出一曲曲清凉冰冷的气息。 “哈哈——”娇笑声从轿内传出,隐隐的听不出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味。 “你可是玉箫派的后人?” 青衣侠士并未回应,却强忍着快要崩溃的内力继续站在原地。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与眼前的人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力修为,他已经输了,还输得很彻底。 “既是玉箫派的后人,我便不与你为难了。本宫不过是小小惩戒着些势利小人罢了,自然不会伤及人命!”轻风划过轿帘,一袭紫衣隐约露了出来,看不出那面纱下有着怎样的花容月貌,却已经惊煞了一干人等。 黛眉微挑,狭长的美目秋波淋漓,似是隐藏着千万风情,却夹杂着致命的杀机。她长笑一声,那翱翔在天际的火凤变幻化成一阵轻风吹散在渺茫的空气里。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却在一瞬间成了幻影,似梦一般得虚无飘渺。 空气里流动的紧张气息突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就连那轿上的铃声也隐退无踪。人们瞪大了双眼互相张望着,却看不到有一个人因此而受伤。 “天啊!太神奇了!” “这就是浴火凤凰?果然……不同凡响!” “就像是……一场梦!” 一时间突然凝滞的空气仿佛炸开了一般,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冷寂无声。 “公子……那就是浴火凤凰?好神奇啊!”静芙一脸的惊异,甚至有些惊喜。 “那与我的血蝶相比又怎样?”夜羽宸沉下脸,阴沉得望着那抹紫色人影。真是棋逢对手,若非他与凤凰台素无恩怨,他定然要与对方比个高下。只可惜,他的目的不再她。 静芙尴尬得笑笑,“公子的幽蝶自是不会输于那火凤。” “只是不会输于吗?” “这……”静芙心里一惊,害怕自己会惹怒夜羽宸,便不再回声。 夜羽宸扫了一眼身边垂下脑袋,一脸难色的人,也不再为难她。“想来,凤凰台是冲着我来的。” “什么?”一听到这里,静芙猛地抬头望去。只见那紫色人影依然坐在轿中未曾踏出一步。 她似乎从夜羽宸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但那种奇怪的感觉只是一瞬间便消散无息,让她摸不着头脑。“可……我们与她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她似乎还不了解凤凰台与幽冥谷之间的渊源,若是知道便也不会这么说了。夜羽宸收回目光,冷冷得望向角落里矗立的两个身影,那墨色的衣衫阴沉死寂了无生气。 他似乎看到了那粉嫩的脸颊上绽出了一抹笑容,只是浅浅的却让他心魂不定,异常烦躁。 他没有忽略,站在她身侧的人正是一身紫衣的紫筠懿。握紧了双拳,他用力垂在栏杆上,“碰——”地一声,石质栏杆的边沿震出一道裂纹。 “公子……” “我们走!”毅然转身离去,却忍不住在回眸的瞬间望向那熟悉的倩影,只是一眼却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筠懿,你可曾听说这凤凰台的来历?”黑色的衣衫将妖娆的身段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她原本的身材。只是,那如墨的衣衫却透着几分邪艳清冷的韵味,让人转不开眼。 紫筠懿轻轻点头,似乎顿了一下身子,只是刹那便再也无法将目光离开身边的人儿。 “嗯……我也曾先师说过凤凰台、幽冥谷与神秘剑客之间的离奇故事。原本,也只是当作传说听听,却想不到世间竟真有这奇异的地方。” “那你可知道,当年那个神秘剑客究竟是什么人?”婧萱似乎对那个神秘剑客颇感兴趣。 “这世间恐怕没人知道,想来也是今日人们才知道有凤凰台的存在,那无名剑客想来早已被人遗忘了吧?”紫筠懿若有所思得说着,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红色轿子中的人。 “那凤凰台的宫主,似乎已经无人可敌了。”看眼前这事态,怕是根本没有一个人是这个宫主的对手。包括,武林里最为知名的几位前辈也是遥不可及。 婧萱至此才发现,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会出现在眼前,想逃也逃不掉。 为了报仇,她必须要狠下心肠,若非如此,她只能沉沦在阿鼻地狱无法轮回。她,有着太多的恨要宣泄,要报复。 那个神秘的幽冥谷,还有那个风云色变的夜羽宸。 神秘剑客,自然也有着后人存留于世吧? 她,要彻底毁掉那个令她沉沦在地狱中的刽子手。 冥冥之中,似乎总有着出乎意料的曲折安排,注定是你的便再也无法逃脱。 “婧萱,你要做什么?”看到她满眼的杀意,紫筠懿有些担忧。眼前的婧萱完全不同于一年前,只是此刻的她究竟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曾经的伤害? 那凌厉的眼神,凛冽的容颜,包围在寒霜中清冷孤傲。她,似乎正承受着世间最痛苦的一切,悲戚的神色隐藏在冷艳的眸中。 “帮我找到那个人吧!”她樱唇轻启。 “谁?”紫筠懿诧异得问道。 “灵雾子的传人。”她抬眼望去,那片红霞飞掠而过,神佛一般的尊贵骄傲。自然傲视于这些无名的凡夫俗子。 “这怎么可能?”紫筠懿摇着头。 “帮我找到那个人,如果,他想要回那把举世无双的神剑,他就必定要现身!”婧萱望着那越来越小的影子逐渐化为一团轻云,轻轻挑起眉峰。 “你是说……” “那把盖世神剑,玄铁宝剑!” 百年的辗转,它隐藏于世,削铁如泥的锋利剑刃染上浅浅的印痕,似血的光泽仿佛回到了那杀戮满地的时代,用血锻造的宝剑,自然要以血来磨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