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爱上你》作者:梅莉莎 内容简介: 黎韵欣很清楚自己如果不是被逼急了, 是不可能有胆玩一夜恋人的游戏。 那一夜,她孤苦无助,而那个男人就像王子般翩然出现, 浪漫多金风趣……他说,一百万买一个浪漫的夜晚, 如果她不愿意,她甚至不必用身体偿还, 钱可以解决她的难题, 但令她答应的却是他的多情、温柔,绅士风度, 浪慢约会后,她心甘情愿地与他热情缠绵, 一夜短暂却永远动心。而这美丽的邂逅, 留下意外的礼物──她怀孕了,她决定生下来…… 孙浩甫记得她,她是那个带给他一晚浪漫激情的女子, 现在再见,一样甜美,却比之前更添风情、韵味…… 然而,她的身份不同了,她不再只是浪漫一夜的对象, 她成了他的看护,因为意外,他需要人来帮他复健, 这样意外的重逢,教他心动也教他脾气更坏了, 因为他不再像个王子,却像个需要扶持的病患, 他真恨不能立即要了她,也恨情感失控、不再潇洒, 就在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时,却发现她瞒着他的秘密…… 【第一章】 清晨七点半,穿着雪白护士服的黎韵欣骑着一辆旧机车,在一栋公寓前停住。 她从后座拿出小提包,走进这栋很旧的公寓。 原本她也有个甜蜜的家庭,直到几年前身为公务员的父亲染赌,赌掉工作、赌掉房子,他们全家被迫搬来月租仅五千块的破公寓,她与母亲总是等着父亲有一天会改过,但换来的却是成堆债务,怎么还都还不完,就算她每天在医院兼大夜班,薪水高达五、六万,却还是不够家中开销。 “韵欣,你回来了啊!要不要吃点什么?咳咳……”坐在裁缝车前帮人车衣服的母亲徐琇辛咳了几声,由身后那堆积得比她高的衣服,可以想见她已经坐在裁缝车前很久了。 经济不景气,工作难找,尤其徐琇辛也五十多岁了,只能靠帮人车衣服、绣学号赚取微薄收入。 “妈,不用,我不饿。你的病有没有好一点?”韵欣关心地问着。 “不就是这样吗?不管怎么治都治不好,咳!”徐琇辛又用力咳了一声,抽出了一旁的面纸擦拭着嘴角,发现面纸上有着淡淡的血丝,为了不让韵欣担心,赶紧往垃圾桶里丢去。 知道母亲是为了省钱才不去看病,韵欣心里难过极了。“我们医院来了一位著名的内科医师,我带你去看病吧。” “再说吧!”徐琇辛挥挥手。 “爸在房间睡觉吗?”她随口问着,将手中小提包放在藤制小椅子上。 “呃……他从昨天晚上出去都还没回来。”徐琇辛支支吾吾地说。 “又向你要钱去赌?”黎韵欣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语气沉重地说:“妈,我每个月都上大夜班为的是什么?赚的钱交给你保管不是要让你把钱转手拿给爸去赌,是要让我们家过得比较好。” “我知道。”徐琇辛愧疚地点头,她也知道韵欣是个多么孝顺的女儿,向来省吃俭用,医院护士不愿上的大夜班韵欣全接下,从晚上十一点上到隔天七点,日夜颠倒,让女儿看起来脸色苍白,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又是“我知道”三个字,黎韵欣不仅对父亲绝望,对母亲一再纵容父亲也感到很失望。 知道多说无益,她拿起椅上的小包包想走入房间,但大门却在此时打开。 伴随而来不是她听惯的父亲吼叫声,而是几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韵欣停下脚步,旋过身望向声音来源,她看到瘦小的父亲鼻青脸肿的被几个穿着花衬衫及短裤的大汉押入屋内。 她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对父亲的哀鸣声恍若未闻,而徐琇辛则是放下手中衣服,急忙向前查看丈夫的伤势。 “你一定是又去赌了,对吧?因为还不出钱才被打成这样!”徐琇辛边哭边喊着。 “琇辛,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会改、我真的会改。” “你这次又输掉多少钱啊?你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叫我怎么敢再相信你啊!” “可是你不想办法,这些大哥要把我断手断脚啊!” “断手断脚?”徐琇辛颤声说着。“你在赌的时候怎么不怕被断手断脚?” “啧啧,喂!那个漂亮的小妞是你女儿啊?还是个护士呢!没听你说过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啊……”为首的陈虎猥琐地看着站在一旁的韵欣,觉得她美得像朵花,令他心痒难耐。 “陈老大,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只求你别打我女儿的主意!”黎明和哀求。 “笑话,我想对你怎么样?你还能让我对你怎么样吗?哈哈,就一句话,三天内筹不出一百万,你就等着嫁女儿吧!”他走到韵欣身旁。“你老头要是还不出钱,你就等着当我老婆吧。” “我不会嫁你的。”陈虎一脸猥琐,光看就让韵欣想吐。 “你家若筹得出一百万当然是可以不嫁,若是筹不出你又不嫁,你老头就只能剩一只手、一条腿,哈哈,我们走吧!”陈虎狂笑几声后离去。 “韵欣……”连累了女儿,黎明和愧疚极了。 “别叫我!”韵欣气到眼眶泛红。“爸,你看你到底赌掉什么?你的存款、房子,现在连我的未来也赌掉,与其要我嫁给那种人,我宁可去死!”她第一次在父亲的面前发这么大脾气,当年她们被迫搬家时,她也只是感伤、无奈,她走入房间,用力甩门。 “你到底要把我们一家害到什么地步才甘愿啊,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对一切无能为力的徐琇辛泣诉着。 “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会改啊,你那里还有没有钱,一万、两万都可以,我一定会翻本的。” 听到丈夫后头说的话,徐琇辛心冷了,绝望地看了黎明和一眼。 “你滚,你别再拖累我们母女,你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徐琇辛使出全力,将丈夫给推出门外,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 独自坐在这间PUB,黎韵欣整个脑袋空空的,两眼无神地盯着手机。 方才她母亲打电话来,告诉她父亲被打得只剩半条命,要她此刻千万别回家,免得被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带走。 接到这通电话,她什么都不敢想,想回家看看母亲又怕出事,整个人魂不守舍,最后只好请假一个人到PUB来。 震耳的音乐、吵杂的喧闹声,全都进不了她的耳,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该去哪里张罗一百万?父亲已经无药可救,但母亲是疼她的,是无辜的啊,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对母亲不利?! “麻烦再给我一杯马丁尼。”很烦,她真的很烦,如果酒能麻痹她的思绪,她愿意就这样一杯接一杯醉倒算了。 孙浩甫注意坐在吧台的黎韵欣已经很久了,从她一进这间PUB,他便被她身上那股清新的气质给吸引住,她到这里不像是来玩,也没带朋友,一脸忧郁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她的五官精致得像个搪瓷娃娃,他不懂,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一位女孩,脸上竟然满布着忧愁。 对于女人,孙浩甫向来是温柔情人,他外表俊美、谈吐幽默风趣,总是很轻易地就能掳获小姐芳心,他喜欢这些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满足她们在物质上的需求,纵使分手了,也从未有任何一位对他口出恶言。 他游戏人间,对女朋友们有心又似无心,每张脸孔在他脑中都是模糊的,无法令他留下深刻记忆。 看着黎韵欣一杯接一杯,几乎快醉倒,孙浩甫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 “小姐,别再喝了,喝这么多酒会醉的。”孙浩甫温柔地劝着。 温醇好听的男性嗓音,从她身旁响起,黎韵欣自然地转向声音的来源—— 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斯文俊逸,飞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细薄的唇瓣,虽然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服,却难掩与生俱来的贵气,整个人像是从电影里走出的男主角。 是酒精起了作用吗? 她心跳加速,微醺的脸庞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当下脑中兴起一个念头——或许他能救赎她吧! 黎韵欣知道自己被对方的绅士风度吸引,也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那是从未有过的。 她知道自己心动了,只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 “如果醉能将所有烦恼抛在脑后,我情愿一醉不醒。”她露出悲伤的笑容。 孙浩甫不懂,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一双黑眸能盛载如此多的哀愁,让他想了解她。 “你有什么烦恼无法解决,说出来或许能让你畅快点。” “说出来是吗?”她笑,泪也跟着落下。 “是,说出来你会舒服点。”孙浩甫帮她擦去脸颊的泪水,柔弱的她让他兴起一股想拥她入怀呵疼的念头。 他相信这无关乎情爱,只是单纯出于怜惜。 “我需要钱,我父亲欠下一百万的赌债。”明知他是个陌生人,自己不该跟他吐露这么多心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只因为他让她感觉到温暖、值得依赖。 一个陌生人的关心,像寒夜的热咖啡,温暖了她的心。 说完,黎韵欣沉默不语地望了孙浩甫一眼,眼神中满是复杂情绪。 “所以你是因为这一百万在伤神吗?”看着她清彻的眸子,孙浩甫知道她并非拜金或想讹诈金钱的女人。 “算是吧!”她苦笑,还了一百万又如何?她父亲只要有一天不戒赌,这种事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孙浩甫二话不说,掏出支票本签了张一百万的支票,递到韵欣面前。 韵欣傻眼,他只是个陌生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她疑惑地望向他幽黯的眸子。 “你说得没错。”孙浩甫眼神流泄出对韵欣的欣赏。 “若是我收下支票,那我必须付出什么代价?”黎韵欣知道自己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极有可能别无选择地收下他的支票,但她想知道这个陌生男人究竟想要什么。 以他俊美无俦的外貌、出手阔绰,她不用多想也知道对方家境是多么富裕,相较之下,她身上没有他能图的。 “说代价太过于沉重。”他朗笑,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喝光。“我不否认自己想要你,不过你若不愿意,钱也尽管收走,我不强求。”强摘的瓜不甜,纵使他花这一百万是想要她陪他一夜,但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这一夜,我们可以不要当成是买卖,那样太没格调了。”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他要的是一夜情,愿不愿意她都能拿走这张支票。 他的话,就像酒精一样,能催化韵欣身上属于叛逆那部分的因子,让自己今夜不想再当个好女孩。 而让她想答应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那张一百万支票,而是他,从第一眼看见他起,她的心就为他狂跳不已。 他给她温暖,教她的心为他悸动,纵使只有一夜她也甘愿。 “就一夜吗?”明知不该,但情感战胜了理智,她伸出手接过那张支票。 “天亮后,你就必须离开。” 天亮?应该是早晨六、七点吧,那么现在到天亮还有七个小时。“你说不要把这一夜当买卖,那我们算什么?”她茫然地问。 “算恋人吧,只有一夜的恋人。” 他的话打动了她,像他这么完美的情人,纵使只有一夜她也愿意啊。 “你愿意吗?”孙浩甫伸出手。 “愿意。”毫无任何迟疑,韵欣伸出手覆上他的,她知道这一夜将令她一辈子难忘。 韵欣上了孙浩甫的车,一心以为他会直接载她到饭店,但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孙浩甫竟载她到一家时尚造型店外,在她还弄不懂他为什么如此做之时,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筱芸,我现在在你们店门口,快开门吧。”孙浩甫说完后收线,对韵欣露出个微笑。 “现在将近十二点,店家都休息了,叫人家开门会不会有点过分啊……”韵欣不敢相信地说道。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事,毕竟我的车上可是载了你这位灰姑娘。”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原本已熄灯的时尚造型店瞬间灯火通明,拉下的铁门也逐渐升起,一位穿着入时、打扮亮丽,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小姐站在门口。 “走吧,我的灰姑娘。”孙浩甫下车,绕到另一边帮韵欣开车门,伸出手。 灰姑娘?是的,站在孙浩甫面前,她真觉得自己是个灰姑娘,只是时间的钟并不是停在午夜十二点,而是明早七点。 她让孙浩甫牵着走入那家造型店,这里她曾骑机车经过几次,但还是第一次进来。 抬头看向华丽的装潢,她觉得这里简直就像座皇宫,除了有大型水晶灯外,还有造价不菲的摆饰及壁画。 店里的前半部放了两张高级剪发椅,后方则是吊了一大排高价衣物。 “真的是贵客临门,让小店蓬荜生辉啊。”造型店老板娘王筱芸,笑嘻嘻地对孙浩甫说道:“孙大少,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带了位灰姑娘来,我希望你能将她变成公主。”孙浩甫将韵欣牵到王筱芸面前,让王筱芸仔细审视她。 “这位小姐还真的是灰姑娘呢,与你平常带来的那几位小姐气质完全不同,来,这里请坐。”她移到剪发椅前,招呼韵欣坐下。“孙大少,要不要来杯咖啡?” “你忙你的,这里我熟得很。”孙浩甫很自动地拿了咖啡杯,走到咖啡机前按下自动咖啡机。 十秒内,一杯香醇浓郁的咖啡完成,散发着咖啡香,他迳自端着咖啡坐到一旁鲜红色你形沙发上坐下,顺手拿本杂志翻着。 王筱芸也没多理会孙浩甫,她透过镜子再次端详韵欣精致的五官。“你头发留得真长,我把它削薄一些、两旁再修剪出层次,额头的部分会剪一点刘海,这样你整个五官会更立体、亮眼,好吗?”她问着韵欣的意见。 “喔,好。”韵欣没多大反应,只是透过镜子的反射,偷偷地望着专心看杂志的孙浩甫。 “那我要开始剪了。”王筱芸拿起剪刀,利落地剪着韵欣的长发,不到十五分钟,镜子前的人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连韵欣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的美丽。“怎么样?” “好漂亮,真不像我。”韵欣感觉自己恍若在作梦似的。 “看来你是很满意喽,那请来这边,我帮你挑件衣服。”王筱芸依照韵欣的气质,帮她挑了件粉色削肩礼服。“换上吧,更衣室在这里。” 换上礼服后,王筱芸开始在她脸上化上淡妆。“你平常应该没什么在保养对吧?” “呃……是啊。”韵欣不好意思地点头,她的钱帮父亲还赌债、供家里吃住都不够了,哪来闲钱买高价保养品?!对她而言,女人的生活必需品是她的奢侈品。 “不过我也真的不得不夸你,没什么在保养皮肤状态还能保持得这么好,啧……真是天生丽质啊!这样就OK了。” “我这样要多少钱?”韵欣怯怯地问,知道这整套下来,绝对不是一、两千能解决的,万一要付出她一个月薪水,她肯定是付不出来的。 “钱向来不是公主应该担心的事。”王筱芸将韵欣带回孙浩甫面前。“孙大少,满意你所见到的吗?” 听见她们的对话,孙浩甫放下手中杂志,抬头望着韵欣。 原本眼中的清纯百合,被王筱芸的巧手一变,化身成粉色娇俏玫瑰,更令他眼中燃起一簇欲望的火苗。 “每次来你这里洒钱,我都认为那是值得的。”他话中充满赞赏。 “很高兴能得到孙大少夸奖,账单我会再送过去给你。” “谢了,我们走吧。”他牵起韵欣的手走出这间店,在踏出店门口时,韵欣还往回望了王筱芸一眼。 “那是一家让女人有梦想的店。”她诚心说着。 “是啊,但老板娘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我已经能想像她送来的账单上头金额是多少。”他玩笑似地说道。 “我真的花了你很多钱吧?”她困窘地说。 “恋人间谈钱一点美感都没有,别说这些我不爱听的。”孙浩甫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能吃宵夜。”孙浩甫又打手机向饭店订了烛光餐。 看到孙浩甫如此体贴的安排,韵欣真的能感觉到当他的女朋友是何等幸福、是如何被宠爱着。 她知道两人间的差距,不敢妄想高攀,只希望能深刻地记住这瞬间,让这一晚变成永远的美好回忆。 泪珠在眼眶打转,她连忙伸手揩去,恋情如此的短暂,她要好好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你都说了是凌晨一点半,饭店大厨早就休息了,怎么可能还帮我们张罗浪漫的宵夜呢?”她轻声说着,抬头看着皎洁的弯月。“你看,星星刚好在月亮的两边,像不像一个笑脸?” 她的笑令他着迷,完全不同于先前她那种深陷忧愁的美。“你应该常笑,你的笑就像今夜的月亮一样,柔亮可爱。”她笑时,嘴唇两旁会有小小梨涡。 孙浩甫伸手触碰韵欣的唇及轻抚着她的小梨涡,这个亲昵举动让她一阵心悸。 他真的是个温柔到无可挑剔的情人。“我会记得你说的话,我会常笑。”她害羞地低下头,知道自己会把他向她说过的字句都记在脑海中。 “美丽的灰姑娘,上车吧。”孙浩甫帮韵欣开车门。 “遇上你,我真的相信自己是灰姑娘了。”她轻笑着坐上孙浩甫的红色BMW跑车。 “很高兴我是那个王子。”他利落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出停车场,直直往饭店开去。 凌晨两点,当看到在饭店前等候的主管跟侍者时,韵欣几乎可以猜到身旁的一夜恋人是多么的有钱有势,光一通电话就能让饭店主管等候他来。 “孙先生!”他们车子才刚到,饭店主管就趋身向前帮孙浩甫开车门。 “我要的准备好了吗?”他淡声问着,牵起韵欣柔若无骨的小手。 “是的,已备妥一间你要求的房间给您,另外在顶楼还帮您安排了宵夜,请搭乘这边的电梯。”饭店主管领着他们两人到电梯前。 “嗯,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很抱歉这么晚还麻烦你们。” “哪儿的话,能为孙先生服务是我们的荣幸。”他按下电梯钮。 电梯开门,孙浩甫便与韵欣跨入电梯里,电梯直达顶楼。 当地一声,电梯门再度打开,韵欣一踏进餐厅,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优雅的钢琴演奏,一张长桌上摆着精致的餐点,及一瓶红酒、两只酒杯。 “坐吧。”孙浩甫亲自为她拉开椅子,然后自己也落坐,侍者帮两人倒红酒。“庆祝我们认识两个小时。”他高举酒杯向韵欣致意。 韵欣也举起手中的酒杯跟他的轻碰,然后轻啜口杯中红酒,香醇的红酒一入喉,那种酸酸甜甜又带着淡淡酒香的气味在口中散开,让她忍不住贪恋红酒芬芳地又啜了一口。 “红酒的后劲强,别喝太多。”韵欣的双颊因为酒精作祟而浮起两朵红晕。 “可是这酒真的很好喝。”她天真地说着。 “你真的让我很想把你灌醉,看看你醉后的娇态。”可惜此刻不适合。“试试看这里的排餐吧,挺有名的。” “谢谢。” 两人在轻柔悠扬的钢琴声中,愉快地享用精致的餐点。 第二章 她心跳加速,微醺的脸庞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当下脑中兴起一个念头——或许他能救赎她吧! 黎韵欣知道自己被对方的绅士风度吸引,也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那是从未有过的。 她知道自己心动了,只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 “如果醉能将所有烦恼抛在脑后,我情愿一醉不醒。”她露出悲伤的笑容。 孙浩甫不懂,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一双黑眸能盛载如此多的哀愁,让他想了解她。 “你有什么烦恼无法解决,说出来或许能让你畅快点。” “说出来是吗?”她笑,泪也跟着落下。 “是,说出来你会舒服点。”孙浩甫帮她擦去脸颊的泪水,柔弱的她让他兴起一股想拥她入怀呵疼的念头。 他相信这无关乎情爱,只是单纯出于怜惜。 “我需要钱,我父亲欠下一百万的赌债。”明知他是个陌生人,自己不该跟他吐露这么多心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只因为他让她感觉到温暖、值得依赖。 一个陌生人的关心,像寒夜的热咖啡,温暖了她的心。 说完,黎韵欣沉默不语地望了孙浩甫一眼,眼神中满是复杂情绪。 “所以你是因为这一百万在伤神吗?”看着她清彻的眸子,孙浩甫知道她并非拜金或想讹诈金钱的女人。 “算是吧!”她苦笑,还了一百万又如何?她父亲只要有一天不戒赌,这种事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孙浩甫二话不说,掏出支票本签了张一百万的支票,递到韵欣面前。 韵欣傻眼,他只是个陌生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她疑惑地望向他幽黯的眸子。 “你说得没错。”孙浩甫眼神流泄出对韵欣的欣赏。 “若是我收下支票,那我必须付出什么代价?”黎韵欣知道自己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极有可能别无选择地收下他的支票,但她想知道这个陌生男人究竟想要什么。 以他俊美无俦的外貌、出手阔绰,她不用多想也知道对方家境是多么富裕,相较之下,她身上没有他能图的。 “说代价太过于沉重。”他朗笑,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喝光。“我不否认自己想要你,不过你若不愿意,钱也尽管收走,我不强求。” 强摘的瓜不甜,纵使他花这一百万是想要她陪他一夜,但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这一夜,我们可以不要当成是买卖,那样太没格调了。”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他要的是一夜情,愿不愿意她都能拿走这张支票。 他的话,就像酒精一样,能催化韵欣身上属于叛逆那部分的因子,让自己今夜不想再当个好女孩。 而让她想答应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那张一百万支票,而是他,从第一眼看见他起,她的心就为他狂跳不已。 他给她温暖,教她的心为他悸动,纵使只有一夜她也甘愿。 “就一夜吗?”明知不该,但情感战胜了理智,她伸出手接过那张支票。 “天亮后,你就必须离开。” 天亮?应该是早晨六、七点吧,那么现在到天亮还有七个小时。“你说不要把这一夜当买卖,那我们算什么?”她茫然地问。 “算恋人吧,只有一夜的恋人。” 他的话打动了她,像他这么完美的情人,纵使只有一夜她也愿意啊。 “你愿意吗?”孙浩甫伸出手。 “愿意。”毫无任何迟疑,韵欣伸出手覆上他的,她知道这一夜将令她一辈子难忘。 韵欣上了孙浩甫的车,一心以为他会直接载她到饭店,但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孙浩甫竟载她到一家时尚造型店外,在她还弄不懂他为什么如此做之时,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筱芸,我现在在你们店门口,快开门吧。”孙浩甫说完后收线,对韵欣露出个微笑。 “现在将近十二点,店家都休息了,叫人家开门会不会有点过分啊……”韵欣不敢相信地说道。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事,毕竟我的车上可是载了你这位灰姑娘。”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原本已熄灯的时尚造型店瞬间灯火通明,拉下的铁门也逐渐升起,一位穿着入时、打扮亮丽,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小姐站在门口。 “走吧,我的灰姑娘。”孙浩甫下车,绕到另一边帮韵欣开车门,伸出手。 灰姑娘?是的,站在孙浩甫面前,她真觉得自己是个灰姑娘,只是时间的钟并不是停在午夜十二点,而是明早七点。 她让孙浩甫牵着走入那家造型店,这里她曾骑机车经过几次,但还是第一次进来。 抬头看向华丽的装潢,她觉得这里简直就像座皇宫,除了有大型水晶灯外,还有造价不菲的摆饰及壁画。 店里的前半部放了两张高级剪发椅,后方则是吊了一大排高价衣物。 “真的是贵客临门,让小店蓬荜生辉啊。”造型店老板娘王筱芸,笑嘻嘻地对孙浩甫说道:“孙大少,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带了位灰姑娘来,我希望你能将她变成公主。”孙浩甫将韵欣牵到王筱芸面前,让王筱芸仔细审视她。 “这位小姐还真的是灰姑娘呢,与你平常带来的那几位小姐气质完全不同,来,这里请坐。”她移到剪发椅前,招呼韵欣坐下。“孙大少,要不要来杯咖啡?” “你忙你的,这里我熟得很。”孙浩甫很自动地拿了咖啡杯,走到咖啡机前按下自动咖啡机。 十秒内,一杯香醇浓郁的咖啡完成,散发着咖啡香,他迳自端着咖啡坐到一旁鲜红色L形沙发上坐下,顺手拿本杂志翻着。 王筱芸也没多理会孙浩甫,她透过镜子再次端详韵欣精致的五官。“你头发留得真长,我把它削薄一些、两旁再修剪出层次,额头的部分会剪一点刘海,这样你整个五官会更立体、亮眼,好吗?”她问着韵欣的意见。 “喔,好。”韵欣没多大反应,只是透过镜子的反射,偷偷地望着专心看杂志的孙浩甫。 “那我要开始剪了。”王筱芸拿起剪刀,利落地剪着韵欣的长发,不到十五分钟,镜子前的人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连韵欣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的美丽。“怎么样?” “好漂亮,真不像我。”韵欣感觉自己恍若在作梦似的。 “看来你是很满意喽,那请来这边,我帮你挑件衣服。”王筱芸依照韵欣的气质,帮她挑了件粉色削肩礼服。“换上吧,更衣室在这里。” 换上礼服后,王筱芸开始在她脸上化上淡妆。“你平常应该没什么在保养对吧?” “呃……是啊。”韵欣不好意思地点头,她的钱帮父亲还赌债、供家里吃住都不够了,哪来闲钱买高价保养品?!对她而言,女人的生活必需品是她的奢侈品。 “不过我也真的不得不夸你,没什么在保养皮肤状态还能保持得这么好,啧……真是天生丽质啊!这样就OK了。” “我这样要多少钱?”韵欣怯怯地问,知道这整套下来,绝对不是一、两千能解决的,万一要付出她一个月薪水,她肯定是付不出来的。 “钱向来不是公主应该担心的事。”王筱芸将韵欣带回孙浩甫面前。“孙大少,满意你所见到的吗?” 听见她们的对话,孙浩甫放下手中杂志,抬头望着韵欣。 原本眼中的清纯百合,被王筱芸的巧手一变,化身成粉色娇俏玫瑰,更令他眼中燃起一簇欲望的火苗。 “每次来你这里洒钱,我都认为那是值得的。”他话中充满赞赏。 “很高兴能得到孙大少夸奖,账单我会再送过去给你。” “谢了,我们走吧。”他牵起韵欣的手走出这间店,在踏出店门口时,韵欣还往回望了王筱芸一眼。 “那是一家让女人有梦想的店。”她诚心说着。 “是啊,但老板娘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我已经能想像她送来的账单上头金额是多少。”他玩笑似地说道。 “我真的花了你很多钱吧?”她困窘地说。 “恋人间谈钱一点美感都没有,别说这些我不爱听的。”孙浩甫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能吃宵夜。”孙浩甫又打手机向饭店订了烛光餐。 看到孙浩甫如此体贴的安排,韵欣真的能感觉到当他的女朋友是何等幸福、是如何被宠爱着。 她知道两人间的差距,不敢妄想高攀,只希望能深刻地记住这瞬间,让这一晚变成永远的美好回忆。 泪珠在眼眶打转,她连忙伸手揩去,恋情如此的短暂,她要好好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你都说了是凌晨一点半,饭店大厨早就休息了,怎么可能还帮我们张罗浪漫的宵夜呢?”她轻声说着,抬头看着皎洁的弯月。“你看,星星刚好在月亮的两边,像不像一个笑脸?” 她的笑令他着迷,完全不同于先前她那种深陷忧愁的美。“你应该常笑,你的笑就像今夜的月亮一样,柔亮可爱。”她笑时,嘴唇两旁会有小小梨涡。 孙浩甫伸手触碰韵欣的唇及轻抚着她的小梨涡,这个亲昵举动让她一阵心悸。 他真的是个温柔到无可挑剔的情人。“我会记得你说的话,我会常笑。”她害羞地低下头,知道自己会把他向她说过的字句都记在脑海中。 “美丽的灰姑娘,上车吧。”孙浩甫帮韵欣开车门。 “遇上你,我真的相信自己是灰姑娘了。”她轻笑着坐上孙浩甫的红色BMW跑车。 “很高兴我是那个王子。”他利落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出停车场,直直往饭店开去。 凌晨两点,当看到在饭店前等候的主管跟侍者时,韵欣几乎可以猜到身旁的一夜恋人是多么的有钱有势,光一通电话就能让饭店主管等候他来。 “孙先生!”他们车子才刚到,饭店主管就趋身向前帮孙浩甫开车门。 “我要的准备好了吗?”他淡声问着,牵起韵欣柔若无骨的小手。 “是的,已备妥一间你要求的房间给您,另外在顶楼还帮您安排了宵夜,请搭乘这边的电梯。”饭店主管领着他们两人到电梯前。 “嗯,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很抱歉这么晚还麻烦你们。” “哪儿的话,能为孙先生服务是我们的荣幸。”他按下电梯钮。 电梯开门,孙浩甫便与韵欣跨入电梯里,电梯直达顶楼。 当地一声,电梯门再度打开,韵欣一踏进餐厅,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优雅的钢琴演奏,一张长桌上摆着精致的餐点,及一瓶红酒、两只酒杯。 “坐吧。”孙浩甫亲自为她拉开椅子,然后自己也落坐,侍者帮两人倒红酒。“庆祝我们认识两个小时。”他高举酒杯向韵欣致意。 韵欣也举起手中的酒杯跟他的轻碰,然后轻啜口杯中红酒,香醇的红酒一入喉,那种酸酸甜甜又带着淡淡酒香的气味在口中散开,让她忍不住贪恋红酒芬芳地又啜了一口。 “红酒的后劲强,别喝太多。”韵欣的双颊因为酒精作祟而浮起两朵红晕。 “可是这酒真的很好喝。”她天真地说着。 “你真的让我很想把你灌醉,看看你醉后的娇态。”可惜此刻不适合。“试试看这里的排餐吧,挺有名的。” “谢谢。” 两人在轻柔悠扬的钢琴声中,愉快地享用精致的餐点。 【第二章】 与孙浩甫用完一顿浪漫的宵夜,韵欣与他走入饭店的房间里。 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垂着头看着长毛地毯。 “你很紧张吗?”孙浩甫坐在床上,将韵欣搂在身旁。 韵欣点点头,圆圆的大眼不安地看着他,她轻启双唇像是有话要对孙浩甫说,但却欲言又止。 她心里很想问他—— 经过这一夜,你未来的日子里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但继而一想,又感到自己的可悲,虽然他可能会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男人,但相较于他呢?她也许连个“过客”都谈不上。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孙浩甫轻声在韵欣的耳畔问,手指还轻抚着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阵轻颤。 名字?如果她开口问,他应该会告诉她吧……但,她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知道得愈多她只会更加眷恋他、更想倚靠他的肩膀而已啊。 韵欣告诉自己,这样是不行的!就算对这男人再怎么倾心,他也只是个陌生人,过了这一夜,她这一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 韵欣轻轻摇头。“只当一夜的恋人,还是别知道太多,我们该珍惜的是现在。”她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丝苦涩。 想爱,爱不到,他不是她这种寻常的女人能拥有的男人啊。 也许今晚对她来说,已经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了。 “你说得对。”他手指轻点韵欣的红唇。“我们该珍惜的是现在,我的一夜恋人。”他的唇轻轻吻上韵欣的红唇,温柔地吮吻着。 韵欣闭起眼,手搭着孙浩甫的肩,笨拙青涩地回应着他。 “你的唇好香、好甜,就像你身上那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味一样。”他被她的哪一点吸引?是她那股静谧又柔弱的气质吧,轻易地激发出他男性的保护欲。 他的吻在她的唇上流连许久,再到她的眼、她的鼻、她削尖的下巴、纤瘦的颈项。 他的亲吻在她身上点燃一簇簇的火苗,她全身轻颤着,半眯起双眼,情不自禁地轻声喘息着。 随着他的吻,他的大手恣意在她身上爱抚着,探入了粉色小礼服里,轻抚着她粉嫩的肌肤。 “嗯……”她轻喘着,感觉孙浩甫的手拉下了她礼服的拉炼,褪下她一身华丽的衣服。 韵欣的眼对上孙浩甫满布情欲的黑眸。“以后若是再见面,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没有回答应韵欣的话,他的唇落在她白皙的颈项上,一直蜿蜒而下…… 大手解开她粉红色胸衣,望着她小巧的胸脯,孙浩甫的手指不停地逗弄着,眸光也越来越幽黯。 “你好美,像朵清纯的百合一般。”他赞叹着,唇落在她的胸脯上,不停的吸吮、啃咬着。 欢爱之后,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沉匀的呼息声,韵欣几乎是一夜无眠,她睁着眼不停瞧着俊美的孙浩甫,试图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入没想到注视一个人,时间可以过得如此快,三个小时就像十分钟一般,现在已经是早晨六点。 灰姑娘的梦醒了,她又变回之前的黎韵欣。 韵欣在孙浩甫的额头上亲吻了下,这个吻包含了她难以诉说的情意。 “就算你以后不会记得我,我也会把你牢牢的记在心里。”她下床,换回原本朴素的穿着悄然离去。 早上八点,孙浩甫手下意识地往身旁揽,想把睡在他身旁的韵欣给搂在怀里,但大手触及之处没有预期的软玉温香,有的只是冰凉的床榻。 孙浩甫睁开双眼望向空无一人的床榻后紧皱起眉,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离开了,甚至连一句再见也没跟他说,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失落感。 这个像百合花般的女人,他还有缘再见到吗? 一开始遇见她时,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想跟她拥有浪漫的一夜,对她的欣赏会在男欢女爱过后全都归零,但相处后他发现自己很喜欢有她相伴的感觉,跟她做爱时,她能激起他前所未有的热情,那契合的满足感亦让他贪恋不已,他不只想拥有她一夜而已。 他喜欢上她的娇羞、甜美,以及眉际上那抹淡淡轻愁。 他多想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抚平她脸上挂着的哀愁,也想多了解她,问她为什么愿意将自己给了他。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也有很多的疑问想问她,但这些全都只能放在心里了,毕竟伊人早已悄然离去。 走出饭店搭车回家的韵欣,从包包里拿出钥匙,钥匙才插入钥匙孔,门就被急急地拉开。 一脸忧心的徐琇辛及鼻青脸肿的黎明和,焦急地看着女儿。 “昨天放高利贷的走了后,我打手机给你你都没接,打到医院,护士说你晚上请假,你到哪里去了?你去剪头发吗?”徐诱辛发现韵欣不只剪了头发而已,脸上还有淡妆,她记得女儿是从来不化妆的啊。 而且在这种紧要关头,韵欣怎么还有心情上美发院还有化妆呢?徐琇辛不解。 “嗯,换个发型心情也好一点。”她三两句话带过,不想向母亲说出昨夜发生的事。“昨天放高利贷的人还有说什么吗?” “呃……他们说……”徐琇辛支支吾吾的。“最晚今天中午十一点前得交出一百万,不然的话……” “不然我就要嫁给他是吗?”韵欣冷冷地开口,从小皮包里拿出孙浩甫开给她的支票。“爸,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我就登报和你脱离父女关系。” “一百万?你哪来的一百万?”接过韵欣手中的支票,徐琇辛讶异地问。 “向人借的。”她淡淡地交代完,便走回自己的房间。 当房门一关上,她落上锁。想起俊逸的孙浩甫,她整个人靠着门板瘫坐在地上。 她记得他的温柔、记得他的吻,也记得他温热的男体给她的悸动…… 这个如梦似幻的浪漫夜晚,对她来说美好得不像真的,这是她这辈子最美丽的回忆。 她相信就算多年以后,想起他时,心里对他是满满的感激,还有说不出口的深浓爱意。 两个月后,医院里韵欣一如往常整理成堆病历,她熟练地依照病号顺序,将一本本病历归位,并将已挂号未看诊的病患病历抽出来,摆在一旁。 她专心做着自己的事,要自己尽量别去想两个月前的那场美梦。 “韵欣,你要不要吃一点盐酥鸡,这家的盐酥鸡腌得很入味、炸得又香。”韵欣在医院里最好的同事陈晓珊,手中拿了一大包的盐酥鸡走到韵欣面前晃啊晃的。 “不用,你吃就好了,我不饿。”韵欣一向喜欢吃盐酥鸡的,但最近她不知为什么闻到盐酥鸡的味道就想吐,一看到陈晓珊拿着盐酥鸡接近,她连忙往后退几步,避免自己闻到那股味道。 “你是怎么了啊?你以前不是也很爱吃吗?是在减肥还是怕胖啊?”陈晓珊挑挑眉。“如果是上述这两种原因你就不用太担心,你这么瘦,就算不是医院里最瘦的,也是前二名。” “没有,我没在减肥,只是最近不想吃。”一股恶心的感觉由腹部升起,她连忙捂住嘴干呕几声。 见到韵欣这样,陈晓珊连忙放下手中美食。“你是怎么了?你有了啊?只有孕妇才会动不动就想吐。”她随口胡诌。 “有了?”怎么可能!她记得那一夜他有戴保险套啊,她怎么可能会有?不过她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难道…… 其实她的月事原本就不是很准时,有时一个月来、有时两个月来,再加上对方有做避孕措施,所以她根本不会把这次月事没来当成可能是怀孕,只是很单纯地想就是晚来而已。 但听到晓珊这么说,她的心凉了半截。 “怎么了?你回答我的话啊!”见到韵欣恍神,陈晓珊也发觉事态严重。“你不是告诉我你没有男朋友吗?”韵欣生性保守,她每天准时上、下班,同事邀约吃饭没一次点头,面对医院年轻医生的追求,她也总是拒绝。 这样的韵欣还一度让陈晓珊认为是名花有主,在追问之下才知道没有,她是个乖到家的乖乖牌。 面对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韵欣知道所有的事都瞒不住了,她只能娓娓地说出两个月前的那一夜。 “韵欣,你疯了是不是?干么为了你家那个没用的老爸这么牺牲啊,你看搞到现在这样!”陈晓珊原本就很看不起韵欣的父亲,现在更加的唾弃他。“你真是太傻了。” “我以为不会有事的,他有做避孕措施啊。”她噙着泪轻声说道。 “拜托,我们是护士耶!基本的常识不要一遇到事情就忘了,保险套的避孕效果只有百分之八十七,你看!我老姊都做了避孕还是生了两个。”陈晓珊拿自己老姊举例。 “也许没有的、也许没有的……”韵欣鸵鸟心态地不停催眠自己,并且告诉自己可能是这阵子频上晚班太紧张、太累的缘故。 “我偷溜到药局买验孕棒回来给你验,那个很准的,确定之后我们再想想要怎么处理。” “这样好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好不好都得做。”陈晓珊是个行动派,她二话不说钱包拿着就奔出医院,到附近的药局买验孕棒。 而韵欣则是两眼无神地呆坐在椅子上,想着如果真的有了该怎么办?她连孩子的父亲姓啥名谁都不知道啊,更何况他们当时就说好只是一夜恋人而已啊…… 但如果真的有了,她该拿掉这个不该存在的小生命吗? 若是私心把孩子留下来,那她有能力能抚育吗? 她轻抚着腹部,整个人无助极了,在等待陈晓珊回来的这几分钟,时间感觉是如此的漫长。 “我买回来了,趁现在护理站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快点去验。”陈晓珊催促着,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韵欣。 韵欣感激地点头,走入洗手间里,再走出来时手中拿着验孕棒。 “怎么样、怎么样,我看看。”在一看到上头的两条线时,陈晓珊也傻了。“你有了。” “嗯,我有了。”相较于方才的不安,在确定自己真的怀孕时,韵欣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个温柔的男人,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也像他父亲一样…… 移情作用在她心里发酵,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韵欣不怕,才两个月而已,这个星期日我陪你去妇产科拿掉,现在手术很安全又方便,你什么都不用怕。” “拿掉?不,我不要拿掉!”听到陈晓珊的话她惊喊着,眼眶蓄满泪水。“我要生下来,他是我的宝宝。” “什么!你疯了吗?你要把孩子生下来,你拿什么养活他啊?你赚的钱养你一家子,还有那个赌鬼老爸都不够了,还要养孩子!何况你连孩子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以后小孩长大,问起来怎么办?你要怎么回答,你说啊!” 韵欣知道陈晓珊是出自于对她的关心,说出口的也是事实,但是她就是不忍心啊,何况她是如此爱着那一夜恋人。 就算那男人醒来后什么都忘了,但她还是默默地爱着他啊! 韵欣的眼眶蓄满泪水说着:“拜托你,不要逼我好吗?就让我自私这一次。”明知道是错,她也要生下来。 “你要知道,医院每个人都知道你还没结婚,日子一天天过、肚子一天天大,你能掩盖到何时?闲言闲语绝对会令你受不了的,你别做下错误的决定啊!”陈晓珊把韵欣当成最好的朋友,不想看到她受苦。 “你说得对,可是……” “可是你还是执意如此是吗?”既然韵欣都这么坚持,她一个局外人还能说什么。“好吧,别忘了我要当小孩的干妈,奶粉钱我会帮忙出。”她家境比韵欣富裕得多,赚的钱只供自己花用,从今天起为了韵欣她会省一点花用。 在韵欣帮父亲黎明和还了一百万赌债后,黎明和确实乖了一阵子,有认真地找工作,但没一个月又故态复萌,四处借钱赌博。 母亲全副精神都在应付她父亲的赌债上,心力交瘁的徐琇辛根本没注意到女儿这阵子的变化。 韵欣的体型原本就纤瘦,直到怀孕四个多月时,腹部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所以知道她怀孕的,自始至终也只有陈晓珊一人。 就在她怀孕快满五个月时,黎明和在一次狂输后,多喝了几瓶酒,出了严重的车祸去世了,母亲帮他办了个简单的丧礼。 对黎家来说,好赌的父亲去世对韵欣及母亲徐琇辛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她们母女俩不用再生活在庞大压力之下。 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不到一个月,徐琇辛却因为积劳成疾,大病一场后过世了。 顿时,所有亲人相继离开她的身旁,韵欣变得更加依赖腹中的宝宝,将他视为自己的一切,是她的精神支柱。 一天天过去,她的肚子愈来愈大,好友陈晓珊一直陪在身边照顾她,终于到了这一天—— “好痛……”躺在产台上,腹部的剧痛告诉自己宝宝终于要出生了,韵欣咬紧牙,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落。 “再忍一下,用力……看到宝宝的头发了,再用力、宝宝要出来了!”两名护士不停地鼓励着韵欣。 “对、很好,就这样,深呼吸,最后一次用力!”医生指示。 韵欣紧闭双眼,听从妇产科医生的话,在最后一次用力时,感觉所有疼痛全都消失了,她不停地喘气。 小宝宝的哭声不似一般婴儿般宏亮,反而显得虚弱了些。 “我的宝宝呢?我要看看我的宝宝!”发现医生及护士瞬间沉默,韵欣强打起虚弱的身体要求着。 护士帮宝宝处理完后,抱给韵欣看。“恭喜你,是个男孩子,只不过……” 韵欣端详着小宝宝,发现他五官与她的一夜恋人极为神似,但他的皮肤……“他的皮肤怎么是淡蓝色的?”她惊慌地问。 “有可能是法洛氏四合症,不过还是得等小儿科医师诊断过后才能向你确定。”医生吩咐护士将宝宝送往小儿科。 “法洛氏四合症?我有定期做产检啊……”听到这个名词,韵欣的心凉了半截,她是个护士,医院里头什么病症她大概都有听说过,当然也包括这种病,这种病若是重症,一般婴孩在两岁前就会死亡。 “黎小姐,你冷静一点!我们知道你有定期做产检,不过有些病是在产检时检查不出来的,等小儿科医生看过再说好吗?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妇产科医生帮韵欣处理完后,让护士小姐将她推到病房里,而陪她一同前来的陈晓珊则一直守在她身旁。 “韵欣,怎么样?你还好吧?”陈晓珊关心地问着。 “你刚才有看到我的宝宝吗?”韵欣激动地说着。“医生说有可能是法洛氏四合症,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全身发凉,还没感受到获得新生儿的喜悦,她就必须承受可能失去他的极大痛苦。 “韵欣,你冷静点!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吗?要等小儿科医生看过后才能确定。”当看到小宝宝时,陈晓珊有瞬间是想哭的,她知道韵欣有多么期待小宝宝的出世,但宝宝若是有什么缺陷,那将是当母亲最大的痛啊。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陈晓珊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哭,她必须比韵欣更加坚强才行。 三个小时后,小儿科医生由护士陪同亲自到韵欣的病房里。“黎小姐吗?” “我是。” “我姓苏,是这家妇产科约聘的小儿科医师,刚才我帮你的宝宝检查了一下,他是先天性心脏病,情况不严重,两岁再开刀就行了。” 听到不是法洛氏四合症,韵欣总算松口气,不过孩子心脏有缺陷也令韵欣十分难受。 她想起之前在院里看到有些小朋友,年仅两、三岁,身上就插满管子,不免心疼起来。 “开刀就会好吗?”虽然自己也是医护人员,但还是不免会担心。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坐在韵欣身旁的陈晓珊安慰着。“所以了,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的坐完月子,之后努力赚钱,帮小宝宝存治疗费。” 之前在医院当护士的工作,因为怕引人非议,在怀孕满四个月后她就辞掉了,之后到一家做皮鞋的工厂当会计,工厂的老板、老板娘待她极好,虽然知道她怀孕还是用了她,也从不过问她的私事,让她十分感激。不过,当会计的工作薪水不像在医院当夜班护士这么多,也许她可以考虑多兼一份差…… “嗯。”只要小宝宝能好,要她多辛苦她都甘愿。 从今以后,她会守着宝宝,直到宝宝长大成人,这是她一辈子的期盼啊! 【第三章】 站在占据整面墙的大书柜前,孙浩甫从里头挑了本财经书籍,翻了几页。 书房花瓶里插着的百合花散发着淡淡馨香,那个香味让他又想起五年前的一夜恋人。 他记得她樱桃般的嫩唇,双眼总是带抹忧愁,微笑时双眼会跟着笑,她有着白皙的肌肤、轻柔的嗓音,个性温柔得像水一般。 光想起她,孙浩甫内心就忍不住一阵悸动。 “五年了,你在哪里……”他薄唇轻喃,温柔的眸光望向花瓶里的百合花。 自从与她相遇后,他恋上百合花香味,总会要人在他的书房及卧室里插上几朵,任花香味四处飘散。 将远扬的思绪收回,他看了眼手腕上的限量名表,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来的位置,迈开步伐下楼。 孙家在商场上赫赫有名,在孙浩甫祖父那代原本是以经营染布庄起家,到第二代时孙浩甫的父亲孙景宪跨足银行业成功后,看好当时刚崛起的高科技产业继而转投资,让孙家的事业版图更为扩张。 到第三代,英雄出少年的孙浩甫接下孙景宪的大位后,行事作风大胆、勇于尝试,不墨守成规,将孙家的事业推向巅峰。 在政经界,孙家有权有钱自然就够份量,而外表斯文俊逸,举止彬彬有礼的孙浩甫,自然成了社交界名花竞相追逐的对象。 而在这些成群美女中,孙浩甫并未对任何女人特别心动,因为他心里始终停着一个曼妙迷人的身影——那个像百合花般的女人。 “浩甫,你晚上要与秀琪一起吃饭是吗?”李菁茵看着身着米白色休闲衫配上卡其色长裤的儿子,好奇地问着。 “对,你不是要我有空就约她一起吃饭吗?老是交代我别为了公事把她晾在一旁,或者只在需要女伴出席商业酒会时才猛然记得还有个未婚妻存在。”他笑笑地对母亲说,并在她脸上亲吻了下。 他的未婚妻邓秀琪,是纺织业界大老的千金,出身名门,举止优雅没有半点可以挑剔,但孙浩甫却始终没对她动心、她之于他来说,就像身旁来去的女人一般,毫无任何特别之处,但因为母亲的逼婚,他可有可无地顺着他们的意思与她订婚。 至于结婚,他一点都不急,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动过结婚的念头。 脑中又浮现那一夜恋人甜美的容颜,他想如果是她,相信自己应该会比较有意愿考虑结婚的事。 “是啊,你这个儿子有把我的话记在脑海就行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想清楚了没?”看到如此俊逸的儿子,李菁茵不由得感到骄傲,毕竟孙浩甫虽然是衔着金汤匙出生,但他还是凭着自己的才华及胆识让孙家再创高峰。 “没有。”他摇头。 “没有就仔细再想想看,都订婚了,婚礼就赶快办一办,你一直都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难怪你邓伯伯要急了。”她忍不住多念几句。 “他急,我不急。”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知道女方父母三不五时就致电给他母亲试探婚期,造成他们孙家不小压力,但他可不愿意就这么被套牢了。 “既然订婚了就快娶人家吧,免得外头传得风风雨雨,说什么是因为我不喜欢秀琪,所以才没让你把她娶进门的。”她埋怨着,对未来的准媳妇她可是满意得不得了,邓秀琪不仅乖巧、懂事,更难得的是没有半点富家小姐的骄气。 “妈,听起来我不结婚是委屈了你,不然我买下整版广告,告诉大众我不结婚绝对与你无关,这样好吗?” “又在说什么浑话,你就是没个正经。”孙浩甫的话逗笑了李菁茵。“你别让秀琪等太久,快出门吧。” “遵命!”他向李菁茵挥手,拿着车钥匙出门接未婚妻邓秀琪。 邓秀琪穿着一身典雅的洋装,耳上、颈项戴着同款钻石饰品,手上则拎着纯手工串成的珠包,整个人看来高贵到不行。 她一坐上孙浩甫的车,脸色便难看极了。没想到她这么尽心尽力讨好孙浩甫及他的家人,好不容易订了婚,但孙浩甫这方却迟迟没婚期敲定,令她十分不悦。 “怎么了?想吃法国菜还是泰国料理?”孙浩甫不必望向身旁的邓秀琪,从一上车没听见她说话,就知道她肯定又摆张脸给他看了。 对他来说,邓秀琪的喜怒哀乐与他无关,他只是顺着他母亲的意与她订婚。 自从那一夜后,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心中只有那个百合花般的一夜恋人而已。 “我都不想吃。”邓秀琪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邓秀琪的话,孙浩甫笑着摇头。“既然不想吃,为什么又答应共进晚餐?” “孙浩甫,今天你一定要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举行婚礼?”婚事拖这么久,她面子也挂不住,她好歹也是在社交圈有名的社交名媛。 “现在没那个打算。”他熟练地操着方向盘,简单地回了一句。 “没那个打算,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订婚?孙浩甫你是在耍我吗?!”邓秀琪气极大吼。“你这样我要怎么做人?” “不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他反问着,因红灯而停下车子。 “你该怎么做?呵……”她冷笑着。“很简单,你只有两条路走,一就是点头,二就是取消婚约,让我下车。”邓秀琪认定孙浩甫绝对会点头答应,才会讲出这种话。 “OK——”孙浩甫向来不是那种容易受威胁的人,他按下中控锁开车门。“请下车。” “你——”小姐脾气爆发,在李菁茵面前那种温柔婉约的假面具瞬间卸下,她负气地开车门下车。“孙浩甫,你真行!你别后悔。”她撂下狠话。 看了邓秀琪离去的背影一眼,孙浩甫顿时感觉轻松自在,现在他唯一烦恼的就是该如何向母亲交代。 绿灯一亮,孙浩甫打前进档没注意到后方来车,硬是被后方的小货车由后方撞上。 巨大的撞击力,让后车厢几乎被撞凹,孙浩甫整个人也在剧烈撞击下昏迷。 没几分钟,警察、救护车同时赶到现场,将孙浩甫从变形的车体里拉出,送上救护车。 在医院待了一个月后,孙浩甫性情彻底大变,由原先的温文儒雅变为火爆易怒,令母亲李菁茵十分难过。 “滚!给我滚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偌大的房间内,孙浩甫拿起桌上摆饰的花瓶,不客气地往看护的方向丢去。 年轻看护被孙浩甫的举动吓得退出房间,向孙浩甫的母亲李菁茵辞职,怕极了再照顾这个不合作的暴躁病患。 李菁茵叹口气,这是儿子赶跑的第五位看护,再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她推开孙浩甫的房门走了进去。 “浩甫,你这又何必呢?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只要勤于复健,车祸的后六个月是复健的黄金时期,只要好好复健,你绝对有再站起来的一天啊!”她苦口婆心地劝。 见昔日俊美、英挺的儿子,如今瘦削、失志地躺在床上,连坐起身都得要人搀扶,她看了心都揪成一团。 “骗谁啊,把我当三岁小孩是不是?!只要复健就有用了吗?”他起初的一个月也深信医师的话,但直到发现一直都没起色,他脾气开始变得暴戾,而尚未正式解除婚约的邓秀琪,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到医院探望,但他知道她是因为不甘心放手,想确定他伤势到底多严重,还值不值得她嫁。 “是啊,你要有耐心,而且你还那么年轻,有的是机会,算妈求你好不好!你不要放弃,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李菁茵拭着泪。 “别管我了,反正我知道我一辈子都这样了,我要你打电话向邓秀琪退婚,你打了没?” “我有照你的意思打了,但邓家不退婚啊,浩甫!你看,秀琪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孩,知道你出车祸还不离不弃,你得加油、坚强一点,等腿伤一好,妈和你爸再为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就是因为邓家不退婚这点,让李菁茵对邓秀琪疼爱极了,认为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 “就算她不退婚,我这辈子也不会娶她!出去、出去!”孙浩甫暴吼着。不想这副狼狈的样子被人给看到,他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舔舐伤口。 “儿子,你别这样!或许先前那五个看护笨手笨脚的,你不喜欢,不然我再找个比较好的,你觉得如何?” “不必!请十个、一百个看护都一样,我还是废人一个,给我出去!”镇日躺在床上,面对老母亲痛苦、悲伤的眼神,对他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他恨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要是他下半生都这样,还不如让他车祸当场死了来得痛快。 “难道我孙浩甫一辈子都得躺在这张床上吗?”他不信、他不甘愿啊! 冲动地伸手掀开棉被下床,两腿果然没办法使力,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孙浩甫用力槌着地上的石英砖,再度痛恨自己竟然如此没用。 他连挣扎想回到床上的意念都没有,只是沮丧地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吊着的美术灯。 这盏百合花造型的灯,是他在那夜过后请工人到他房间换上的,只要看着那盏美灯,他就会想起那位一夜恋人温柔、羞怯的笑容。 “不!”百合花般的笑容此时看起来刺眼极了,不再是那么温暖而是饱含着嘲讽、不屑,他拿起一旁摆饰品硬是朝那盏灯掷去。 灯瞬间应声而破,碎玻璃洒了一地,同时也在孙浩甫身上划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连你也在笑话我吧?”他咆着。 剧烈声响惊动甫下楼的李菁茵,她连忙进房查看,见到儿子几近自残的行为,忍不住抱着他痛哭失声。“浩甫,你这又何必呢!” 浩甫没响应李菁茵的话,只是恨恨地看着那朵碎裂的百合花。 征看护,月薪八万起,有耐心、细心、恒心者佳,必须具备护士执照。 当看到这则征人广告时,韵欣简直不敢相信,当个看护月薪居然可以这么高,她看着安静写字的伦伦,心中升起想去应征的冲动。 伦伦在刚满两岁时动过心脏手术,挨过最难熬的那一段,现在定期回医院复诊,医生告诉她差不多五岁就能动第二次心脏手术,手术成功机会极大。 为了伦伦,她每天兼三份工作应付伦伦的保母费、庞大的医药费,只有在假日时才把伦伦自保母家接回来。 但前些日子老板突然告诉她经济不景气,工厂接不到订单,只能裁员让工厂撑下去。 老板的痛她也清楚,毕竟身为工厂会计,每个月多少厂商打来订货、延迟票款她都知道,对于老板夫妇她有的只是感谢。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履历表,填好了上头的基本数据,打算寄出去。 “伦伦,妈咪如果找到新的工作,就得把你托给保母,你会不会很难过?”她温柔地抚摸着伦伦柔软的发丝,对于他小小的身体必须承受如此大的病痛,她心中满是不舍。被裁员的这阵子,为了省开销,她能自己带孩子就自己带。 “妈咪,可是你不在,伦伦会想你。”伦伦不似同龄四岁小孩一般活泼,他总是静静的,不吵不闹,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让韵欣更加的心疼。 “妈咪要去上班赚钱钱啊,不去赚钱钱怎么会有钱帮伦伦治病呢?”她将伦伦搂在怀中。“医生说你越来越强壮,手术一定可以成功。” “真的吗?”伦伦眨着圆滚滚的眼睛问着。“妈咪,你不要去上班,不要这么辛苦,伦伦可以不要治病。” “傻孩子,别说这种话,你一定要动手术,而且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听到伦伦的话,韵欣几乎要掉泪了。 伦伦是她的所有,就算再怎么苦,她也不会让伦伦受苦。 “妈咪知道你最乖了,若是去保母那里,你也要乖乖的喔,好!现在告诉我,晚上你想吃什么?” “吃麦当劳,伦伦好久没吃麦当劳了。”伦伦撒德。 “好吧,久久吃一次还可以,我骑机车载你去吧,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穿上外套。” 她挑眉看着伦伦身上的短袖上衣及短裤,眼神中净是不认同。 “是的,妈咪大人,我马上去穿外套。”伦伦调皮地向韵欣行礼后,立即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袖外套穿上。 看着伦伦那张与一夜恋人神似的脸,韵欣眸光显得有些迷离。 她知道自己又透过伦伦那张稚嫩的脸去想着那个温柔男人了,这几年来她总是偷偷想着他、念着他,总盼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他……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因为双方约定好只有一夜,但她真的放不下啊,她总是想着,若是有那么一天,她有机会再见到他,她会对他说什么? “妈咪,好了!”伦伦早已穿好外套站在韵欣身旁许久,唤了她好几声,但她却没反应,他忍不住伸手摇摇她的手。 “啊?什么?”韵欣吓了跳,回过神来,看着伦伦天真的小脸。“怎、怎么了?” “妈咪,你说要带我去吃麦当劳,你忘了是不是?”他嘟起小嘴。 “没,我没忘。”她慌张摇头,随手拿件外套穿上。“走吧,妈咪顺便去寄信。”韵欣牵起伦伦的小手,走出这间租赁的小套房。 一个星期后,韵欣接到李菁茵的电话,她将伦伦送到保母家后,来到孙家大宅面试。 她身上穿着简单的裤装,整个人紧张极了,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如此幸运,月薪八万的工作竟能挑上她。 抬头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女主人,及这间气派的大宅子,韵欣发现她紧张到连吸呼都有些吃力。 “黎小姐吗?”李菁茵将手中拿着的履历表放在桌上,拿起花茶啜了口。 “是的。”她点点头。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付的看护价格比一般看护还高,不瞒你说,在你之前我们已经换了五个看护,其实这都是因为我儿子脾气不好,把那些看护吓跑的结果。”李菁茵劈头便说着。 “所以呢?” “我们这次才会付这么高薪请你来当看护,当然付这么多钱给你,我们对你也有要求。”李菁茵缓缓说道。 “什么要求?” “我儿子车祸不良于行,医生要求他要做复健才会有再站起来的一天,但他现在意志消沉,一心认定他下半生都得躺在床上,所以你得负责协助他复健。” 听起来似乎不难,毕竟八万块的月薪,对这么缺钱的她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笔收入。“这我知道,我会尽力把工作做好。” “很好,我儿子的房间在二楼,我带你上去吧。”李菁茵从沙发上起身,走上回旋梯。 韵欣起身,跟在李菁茵身后上楼。 她们走过长走廊,停在二楼最末端的一个房间前,李菁茵敲了门。 “谁!” 这声怒吼,就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撕吼,虽然尚未见到她要照顾的病人,但韵欣心中对这声音的主人起了怜悯心。 “浩甫,是我。”李菁茵转开手把走入。“浩甫,这是我帮你新请的看护黎韵欣。”她向孙浩甫介绍着。 “请什么看护,我都说我不需要了!”孙浩甫原本望向窗外的眼神缓缓转开,移到站在母亲身旁的黎韵欣身上。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孙浩甫的心像是被重石给狠狠地击中。 是她,那个像百合花般的女人!他日思夜盼了五年的女人,他一双晦暗的眸子瞬间变得热切,他终于再见到她了。 这些年来,她在他脑海里的身影总是浅浅淡淡的,而如今她竟然真实地站在他面前。 内心的欣喜胀满胸膛,孙浩甫想下床紧拥抱住她,但想到自己一双不良于行的双腿,忍不住挥拳重槌一旁的柜子。 她仍旧是如此美好,而他却是个残废;那时的他是天之骄子、不可一世,现在他却因为自己的腿而感到自卑。 他多不愿如此狼狈的自己被她见到啊,这分明是在他受创甚深的心上再重划一刀。 孙浩甫心情满是矛盾、挣扎,深陷在极度的自我厌恶中。 当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望向韵欣时,她心跳瞬间漏了拍。 她寄履历表的那日还在想,如果有幸能再见到她的一夜恋人,她会和他说什么话?她一直认为若有机会再见到他,他一定还像那一晚般俊美、潇洒,能轻易攫取女孩的芳心,没想到…… 如今的他,除了那双有神的黑眸不变外,他整个人变得瘦削、丧志,而且还不良于行。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状况啊! 这对爱着他的自己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瞬间,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呆呆地望着孙浩甫,而在望着他的同时,眼眶不自主地蓄满泪水。 当年的他带给她的是最美好的回忆,他提出一夜恋人的要求,不管她是否答应都能收下那一百万,他是如此慷慨地帮助她,除了对他有着浓浓的爱意之外,还有着深深的感激啊…… 当年要不是他的出现,她真不知道被逼到走投无路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来,抑或跳入另一个深渊中。 那一份感激以及对孙浩甫的不舍,开始在心底不停发酵,她心底清楚地知道,不管他伤成什么样,她都会爱着他,何况他还是伦伦的父亲啊,只要他有需要她的一天,她就会一直站在他身旁。 瞧见她眼底晶莹闪烁的泪光,让孙浩甫由原本的欣喜转为恼怒,她是在同情他吗?他内心的自卑感开始作祟。 “你为什么哭?你是认为我这样很可怜是不是?!”他用暴怒来掩饰那份对自己的厌恶。“我不需要你来同情!”她的眼神让他自惭,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没有用的、需要别人同情的废人。 “抱……抱歉……”她哽咽着,无奈泪水掉得更多了,她连忙伸手擦掉。 她并不是同情孙浩甫,她会流泪是因为她心中那个伟岸不群、让她很想依靠的男人竟然会变成这样,这让她感到十分心疼与不舍啊。 毕竟他是她深爱过的男人,看到他这样她心真的很痛,心疼他与伦伦这对父子此刻都受到病痛的折磨。 “浩甫,你别这么凶,吓坏黎小姐了。”就怕韵欣第一天就被孙浩甫给吓跑,李菁茵连忙说道。 “不,孙夫人,我没有这么胆小。”她待激动的情绪平复后,勉强露出笑容说道。“我会尽心尽力做好这份工作的。” 既然要帮忙做复健的对象是她的一夜恋人,那当这个看护的意义就不只是为那八万块优渥月薪,因为他是她所爱的人,她不愿意见他再这么自暴自弃,她要想办法让他再站起来……心里这么想着,唇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就算他可能忘掉她了,就算他从没爱过她,做这些事她一点都不认为苦,反倒是甘之如饴,毕竟他带给她如此美好的一夜。 “谢谢、谢谢。”李菁茵感激地道。 “哼,说大话谁不会?”孙浩甫嘴里虽然吐出冷嘲热讽,但他望着韵欣的眼神却是如此热切,他的心情是矛盾的,不愿她见到如此不堪的他,但又想将她留在身旁。毕竟,他终于能再见到她了,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我会努力胜任的。”韵欣诚心地保证。 “之前那五个也说能胜任啊,结果那五个加起来待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 将他的奚落嘲讽抛在脑后,韵欣走到孙浩甫面前。 “孙先生,你好,我叫黎韵欣。”不管怎样,她终于知道她一夜恋人的名字了,以后伦伦若问起,她可以告诉他父亲叫什么名字了。 这女人依然恬静得像一朵百合花,和当年的她无异,只是身形更加纤瘦,多了一点成熟的韵味,而她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让他冰冷的心多了一点温度。 “你不会明天就怕得不敢来了吧?”他冷冷地问,心里却期待着明天能见到她。 看到她甫见到他时,双眼闪过的不自在,孙浩甫猜测她绝对是记得他的。 他这句话同时震住两个人,李菁茵下意识地把孙浩甫的话解读成他厌恶韵欣,不想再见到她的缘故。“会、会,韵欣当然会来了,浩甫你别第一天就把韵欣吓跑了,给她一点机会,也许她会做得比你之前那几位看护都要好。” “是的,我会来上班。”就算他脾气再差、再暴烈,对她来说都没差,反正她现在是他的看护,她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跟他磨。令她担心的不是这点,她怕的是孙浩甫会认出她来。 不,不会的!只是一晚而已,像他这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记得她这个平凡的女人呢? 韵欣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 可听他说话的语气又不像,韵欣心里不安极了。若是他认出她来,她该怎么办?她要不要承认? “妈,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孙浩甫挥挥手。 李菁茵连忙领着韵欣一同走出他的房间,而孙浩甫的眼神则是炙热地紧瞅着那抹离去的背影。 “我儿子脾气很糟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李菁茵一脸歉然地说。 “我知道,孙夫人你放心,在医院里什么病人我都见过,比孙先生脾气糟的更是不少,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跑。”若是单纯的看护工作,韵欣可说是非常有自信,毕竟她可是在医院待很多年,但怕的是牵扯到私人的事…… “那就辛苦你了,好好加油,要记得上班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到晚上五点。”李菁茵拍拍韵欣的肩,对她十分满意。 “我知道的,我会准时上班。” 【第四章】 知道韵欣即将成为他的看护,孙浩甫心里满怀着再见到韵欣的期盼。 九点就能再见到她了,他昨夜几乎未合眼,脑中想的全都是她的身影。 昨日对韵欣的恶劣态度,其实孙浩甫是懊恼的,就怕韵欣今天不来上班了。 当他手腕上的表准时走到九点,房门也在此刻打开,他心神一震。 韵欣手上拿了一束半开的香水百合及一包药走入孙浩甫的房间,她先把花插在花瓶里,然后再帮他倒杯水。 “孙先生,吃药了!”上班的第一天,她非常的紧张,出门前还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能对孙浩甫存有私心,得把他当一般病患看待。 但一见到他,她做的那些心理建设全都渍散,她的心仍是为他剧烈狂跳着。 “我不吃,拿走!”孙浩甫看似专注于手中的杂志,但其实他的心思全都在韵欣身上。 孙浩甫不吃,韵欣也不逼他,把药包及水放在小柜子上。 昨天跟孙夫人一同进来孙浩甫的房间,她就闻到这房间里有股难闻的药味,而且房间里的空气很差、光线不足,在这里待久了,没病也会变得有病。 韵欣没询问孙浩甫意见,迳自将一大片落地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进来,还将每扇紧闭的窗户全都打开,让空气流通。 当刺眼的阳光照入屋内时,孙浩甫不悦地放下手中杂志,怒声质问:“谁准你把窗帘拉开的?还把窗户打开!我要你现在马上把窗户、窗帘都给我关上。” 车祸之后,他变得非常不喜欢阳光,而且只要透过窗户看到外头的景象,他就会忍不住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一般人那样正常走路,于是他索性全关起来,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孙先生,很抱歉,我办不到。”她给他一个甜美笑容。“有窗户的房间很好呢,空气很流通,像我租的小套房没窗户,白天都暗暗的,如果想租有窗户的还得多加钱呢。” “我不管你怎么样,反正你得把窗户都关上。”他怒咆着,她干么对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何况她住的地方有窗户没窗户都不关他的事,反正他就是要她拉上窗帘、关上窗户。 “做不到,我喜欢阳光。”冬天的太阳暖暖的,照进屋内就觉得很舒服。“如果孙先生不满意我的做法,那你可以自己把窗户关起来。” 她的话听在孙浩甫耳里,就像是对他示威、挑衅一般,她明知他不良于行,还叫他自己下床关窗! “你在嘲笑我是个废人是吗?”他语气冷冽地问。 “我并没有这么说,请孙先生别随意解读,我只是请孙先生自己关窗而已。”她解释着。 孙浩甫向来自尊心强得很,还未出车祸前的他高高在上,每个人都把他当王子一样捧着,而出车祸后,家里头的人怕会刺激到他,更是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丝毫不敢让他有半丝不愉快,而现在韵欣的举动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一样。 他不容许自己被人看不起,尤其是她。“好,你不关我也不求你。”他手掀开被子,撑着床铺下床。 而韵欣则是袖手旁观地看着他,其实她心里多想伸手扶他,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必须让他学会自己来,刺激他是必要的第一步。 果不其然,当他双脚着地时,整个人往地上跌去,韵欣看到这种情形几乎都快心软了。 “求我,我就帮你。”韵欣闭了闭眼,仰头不去看狼狈的孙浩甫,强迫自己说着。 她知道此时的他很痛、很难过,而当他拖着腿往窗户边走去时,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几乎快令她心碎,那不仅是在折磨他,同时也一样在折磨她啊! 但她比他更加痛苦一百倍,毕竟他是她深爱的男人啊,她又怎么舍得见他如此?可韵欣清楚知道若为他好,她就得对他残忍一些,不能有妇人之仁。 “求你?要我求你?不可能!”笑话,他孙浩甫一辈子没求过人,要他求她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才不愿自己被喜爱的女人看不起。 “那你就休想我帮你关窗、扶你到床上。”她在一旁的贵妃椅坐下,悠闲地哼着歌谣。 像是不愿让韵欣看扁,他努力地移到窗帘前拉上窗帘,但整片落地窗太难关上,他费尽气力还是无法如愿。 “不错啊,只要再努力一点,窗户就能关上。”她忍着心里的痛,强颜欢笑地说着。 她鼓勖性的话语听在孙浩甫耳中,就像是在说风凉话一般。“你给我闭嘴,你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你只是我请的看护而已。”孙浩甫斥责。 韵欣摇摇头。“孙先生,你这句话说错了,请容许我帮你更正,我是你母亲请来照顾你的看护,付钱的是你母亲并不是你,你没权利要求我做或不准做任何事。”她好心地说着。 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看起来如此娇小、声音听来也软软细细毫无任何杀伤力,但她的态度却如此强硬。 “你当看护不就是为了钱吗?我母亲一个月花多少钱来请你,你说啊!” “付多少钱都与你无关,你只是我受托照顾的病人。”韵欣从贵妃椅上起身,走到孙浩甫面前,蹲下身目光与他平视。“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我知道我母亲出手向来不手软,她付的薪资很优渥吧!”孙浩甫握住韵欣的手腕,嗅闻着她那令自己迷醉的淡淡馨香。 “放手,孙先生我刚才说过了,孙夫人付多少钱都与你无关。”韵欣挣扎着,孙浩甫的力道虽说不至于弄疼她,却也让她抽不出手。 “没想到再见到你,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让他迷恋、让他心醉。 他的话让她震惊,她惊讶地看着孙浩甫,没想到她昨天担心一整晚的事,还是发生了。 但,他是记得她的,这也让她内心里感到欢喜,却也让她恐惧,担忧她深藏的秘密会被他发现了。 “说不出话来了吗?我该如何解读你的反应?”他伸手,轻抚着韵欣略显苍白的容颜。 韵欣闪避他炙热的眼神。“孙先生,你说什么我全都听不懂,我的身份是你的看护。”她逃避他的话题。 “我懂,但你应该明白,你除了这个身份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一夜恋人,要我提醒你那夜是多么的美好吗?” 他故意说得轻浮,看着她的伪装被他给残酷地撕下,露出那羞愤的神情,他心里就升起一股快意。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想伤害韵欣,毕竟他曾经是那么想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好好疼惜、亲吻,可如今的自己却只是废人一个,这让他自卑也怕接收到她同情的目光。 为了保护自己可笑的自尊心,他心情矛盾地选择刺伤她。 “你……无耻!”韵欣摇头头,困窘地说。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夜我是付出了多少代价。”他轻声说着,手指轻点着她略显冰凉的唇瓣。 “孙先生,够了!你说这些话我都不想听,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让我做好自己该做的工作好吗?”她的声音几近乎哀求,企图用工作来划清界线。 “现在我们的立场变了对吧?”望着沉默的韵欣,孙浩甫再继续说道:“被我这么羞辱后,你明天肯定不会再踏入我们孙家了吧?”他说的全都是反话,其实他多想每天都能见到她。 “不,你错了……”韵欣哽咽了。“就算你再怎么伤害我、奚落我,这份工作我还是会坚持做下去,直到你康复为止。” “为什么?”听到她的话,孙浩甫松开了手,不懂为什么他如此口出恶言,她竟然还能继续当他的看护。 “因为我非常需要钱,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希望孙先生别为难我。”她没说出口的另一个理由是,她希望能见到孙浩甫站起来,见到他神采奕奕地站在她面前,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的话,触动了他心,用言语伤害她,他难道会好过一点?双腿就能站起来吗?孙浩甫反问自己。 不,伤害她后,他心情更差了。 他心里并不希望她像前五个看护那样逃之夭夭,这不是他所乐见的。 “扶我到床上去吧。”她楚楚可怜的哀求,让他无法再残忍地口出恶言。 听出他语调的转变,不再是那么咄咄逼人,韵欣这时才破涕为笑。“那好,把药吃了吧,只要你答应吃药,我就扶你回床上躺好。” “你威胁我?”没想到他的让步竟然让她扳回一城,但孙浩甫自知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气力再回到床上,只能勉强地点头。 “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充其量只能说条件交换而已,想想你把药吞下对你也没什么坏处,我真不懂为什么你会如此排斥。” 她走到小柜子前拿起药及茶水后踅回他面前。 “若这是你的目的,我可以告诉你你达到了。”从韵欣手上接过药及茶水,他一口将药往嘴里塞后,喝口水吞下。 韵欣对孙浩甫的让步十分满意。“你手绕过我的肩,让我能撑着你站起来。”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吃力地撑起他的身子。 身材娇小的她,顶多只到孙浩甫的肩头而已,她费力地撑着他移动步伐,往床铺前进。 如此贴近她,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又沁入孙浩甫的鼻翼,他真的很喜欢她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味。 “你很香。”他轻声地在她耳畔说道。 这几近于挑逗的话语让韵欣丝毫没有招架能力,她耳根子热烫,瞬间蔓延到她的小脸上。 韵欣慌乱地让孙浩甫在床铺上躺下。“那……那孙先生,我先下楼了!”她紧张得连步伐都踩得有些凌乱。 门一关上,孙浩甫忍不住露出微笑,原来逗着她的感觉这么好,同时他对韵欣为什么如此缺钱感到不解。 他拉开小柜子的抽屉,从里头拿出韵欣的履历表,这是他昨日向他母亲要来的。 韵欣上头写着,父母都不在了,婚姻状况也写着未婚,这不就代表着她单身一人吗?这样的她为什么会如此需要用钱? 这令孙浩甫十分不解。 何况她方才也说过了她是租小套房,这就证明她不是因为购屋贷款而经济拮据,那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解开她身上那团迷雾,更为了把韵欣留在身旁,孙浩甫告诉自己,从今天起他会做个合作的好病人。 下班后,韵欣直接到保母王妈妈家接伦伦。 “伦伦、伦伦,把东西收一收,你妈咪来接你了。”看到韵欣出现在门口,王妈妈连忙唤着在客厅里画图的伦伦。 “王妈妈,我们伦伦在你这里还乖吧,有没有捣蛋?”韵欣问着王妈妈。 “当然没有啦,他比同龄的小朋友还成熟、懂事。说实在的,我当保母这么多年,带过这么多小朋友,他算是里头最乖的。” 王妈妈见到伦伦拿着自己的包包走出来,她伸手轻抚着伦伦的头。 “妈咪,你来了啊!”伦伦看到韵欣,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啊,王妈妈说你在这里很乖,这是真的吗?”她轻点他的小鼻子,韵欣帮伦伦找的新保母家离她租的小套房很近,走路五分钟就到。 “这当然是真的了,王妈妈今天有教我背书、还有画图喔,我画了飞机。”他急急地从包包拿出今天的作品给韵欣看。 “画得真好。”韵欣满意地将他的作品收入包包里。“向王妈妈说再见,我们回家了。”两人向保母挥手后她边走边问:“你喜不喜欢来王妈妈这里?” “喜欢啊,王妈妈对我很好,还煮了很多我喜欢吃的东西给我吃,不过我还是喜欢吃妈咪你煮的东西。” “我知道,你每次都有把妈咪煮的菜吃光,是个好孩子。” “王妈妈今天有问妈咪是在做什么工作的,我告诉她是照顾病人,妈咪,你照顾什么样的病人?那个病人有没有乖?有没有像我一样乖乖吃药?”伦伦好奇地问着。 伦伦天真的话勾起了韵欣对孙浩甫的思念,明明不久前才刚离开他家而已,现在又想着他了。 “没有,那个病人是个很不乖、很不合作的病人,而且脾气很糟。”她边摇头边说着。 “很不乖、很不合作?”伦伦不解地睁大眼。“是个小朋友吗?”在伦伦的认知里,只有小朋友才不会乖乖吃药。 “不是,是个大人。”韵欣摇头。 “羞羞脸,生病还不乖乖吃药,大人还这样真不乖,伦伦去教他要当个乖病人,就像伦伦一样,这样病才会好唷。” “是啊,他如果像你一样就太棒了!不过,妈咪很早就认识他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是生病才变成这样吗?”他不解地问着。 “嗯。”韵欣点点头。“他以前就像伦伦一样是个很温柔的人,相信只要病好了,他一定会变回从前那样。” 早上九点,韵欣准时出现在孙浩甫的房间,他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看到她出现,还会向她微笑点头。 望着他炙热的双眼,韵欣又不自觉地被孙浩甫给吸引了。 “怎么了?我今天很奇怪吗?”他问着韵欣。 她像昨日一般脸上脂粉未施,唇只淡淡上了点口红,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她的唇尝起来是多么香甜,而光洁、白皙的颈线,爱抚起来的触感是多么光滑。 载满情欲的双眼与她羞怯的眼相望,她清楚地听见自己内心的鼓动。 “没有。”韵欣听到孙浩甫的问话连忙摇头,想起上楼时李菁茵向她叮咛的事。“孙夫人说,有位中医师要来帮你针灸。” “好。” 昨晚,他想了一夜,决定走出自怨自艾的死胡同,并且了解到这场车祸或许并不是要带给他不良于行的下半生,而是因为老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个百合花般的女人,所以制造了这么一个契机让他们重逢。 这一次,他会牢牢地抓紧她,将放在心底五年的话,一次全都告诉她。 孙浩甫的干脆反而令韵欣觉得怪异,刚才李菁茵还告诉她,孙浩甫有多么排斥治疗,要她多花些心思说服他,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看到韵欣惊讶的表情,孙浩甫觉得有趣。“你不用这么讶异,我昨天已经决定要当个好病人,你会是我的最后一个看护。” 如五年前般爽朗的笑容再现,神采奕奕的孙浩甫,让韵欣内心悸动不已。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着迷,不就是因为他的温柔、斯文以及那自信的眼神吗?而她相信以孙浩甫好强的个性,他若能走过自暴自弃的低潮期,要重新站起来绝非难事。 韵欣激动不已,天生泪腺发达的她,忍不住又眼眶带泪。 “你哭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快失业了吗?”明知自己双腿康复后,还是会千方百计将韵欣留在身旁,但他还是忍不住逗弄着韵欣,因为他爱极了她因为困窘而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才没有!”她急急地否认,不知此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娇羞模样,是多么令孙浩甫心动。 天知道孙浩甫多想将此时的韵欣拥入怀里,像五年前那样恣意地亲吻她啊…… “把轮椅推过来给我。”孙浩甫说道,韵欣将一旁轮椅推到床边。 孙浩甫一手压着轮椅、一手轻握着韵欣柔若无骨的小手,慢慢移动身子坐到轮椅上。 当他的手指碰触到韵欣指尖时,一股酥麻的感觉由手指传来,迅速流窜过她的四肢…… 期待已久的相逢,就算再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彼此感觉到爱苗迅速地滋长着。 “你的手好小……”孙浩甫坐在轮椅上,忘情地牵起她的手,在白皙的手背上亲吻着。 韵欣慌乱地收回手,满脸通红的低垂下头。 “请那位中医上楼吧,别让那个老医师等太久。” “喔,好的。”韵欣立刻下楼去请中医师。 当韵欣下楼跟李菁茵说时,李菁茵简直不敢相信地从沙发上起身。 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乖乖接受中医针灸复健,原以为这次又会像上次一样让中医师空等。瞬间,她感动得眼眶含泪。 李菁茵立刻请中医师上楼,韵欣跟在他们后头,一起进入孙浩甫的房间。 “浩甫,你愿意针灸了?”李菁茵欣慰地问儿子。 “嗯。”孙浩甫应了声。 “黎小姐,没想到你这么有办法,我们浩甫每次我好说歹说,他就是拒绝做任何有关于复健的治疗,这真是个好现象。”李菁茵感激地道。 “不,这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做些事,空领八万块月薪自己也良心不安,何况她是真的希望孙浩甫有再站起来的一天。 她抬头看着拿着药箱的中医师,她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过关于这位中医师的相关报导,他是个名医。 “谢医师,可以麻烦你帮他针灸了。” “好,我要先让孙先生趴在诊疗床上。”他指着之前就已经为孙浩甫准备的诊疗床。 韵欣帮忙将放置在一旁收妥的诊疗床打开,接着在李菁茵的帮忙下,两人合力让孙浩甫趴在床上,然后谢医师拿起准备好的酒精棉在他身上几个穴位搽着。“首先,我先针百会及神四针。” 他拿出一寸半的针,在孙浩甫头顶上利落针完后,再移到背部。 “接下来是肾俞、腰三针,手是合谷、脚是太冲,最后是脚底的涌泉及绝骨。”他边念边针,没几分钟他口中念出的穴道都已经扎上针了。 看到孙浩甫这样,韵欣十分心疼。“医师,他这样要持续多久?”她忍不住问。 “一般若天天针灸,只要把握半年的黄金时期,要恢复到九成,甚至于像正常人那样行走,依我的医术应该不是问题,但最重要的关键是病患的配合度,我只能说孙先生不是个好病人。” 谢医师叹气。“孙先生出车祸到现在两个多月,我每天都来,但也只帮他针过两次而已,你要我怎么说?我没办法为他何时能痊愈挂任何保证。” 说真的,孙浩甫是他遇过最糟糕的病人。 对于孙浩甫这种不合作的病患,谢医师原本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出诊,只不过他禁不起李菁茵一次次的恳求,才又勉强答应再来。 “所以他若是勤于做复健,要恢复行走能力不是问题喽?”黎韵欣高兴地问。 “当然。” “孙先生、孙先生,你听到了没?医师说你只要勤于做复健,不用多久就能恢复个七、八成,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完全康复,没问题的!”以为孙浩甫没听到,韵欣兴奋地又再说了一遍。 依照孙浩甫以前车祸后的恶劣脾气,他是一定会冷嘲热讽然后再大声咆哮,但这一次他没有,他只静静地偏头望着她。 他能感觉到韵欣的喜悦是发自内心,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她是真心的想要他好。 “孙先生、孙先生,你到底听到没?” “你声音这么大,不想听到也难。” 听到孙浩甫这回她,韵欣感到困窘。“真抱歉。”是她失态了。 “谢医师,可以拔针了吗?” “可以了。”谢医师帮孙浩甫拔针,协助他坐起来,并拿出小槌子。 “不用槌了,我的脚不可能有反应的。”孙浩甫看也知道谢医师要做什么,他丧气地说。 “你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没反应呢?谢医师,麻烦你。” 谢医师用小槌子轻敲孙浩甫膝盖,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脚竟然轻微抬起。 “如果孙先生你常接受治疗,效果应该不只是这样而已。”谢医师满意地说,将东西全都收好,便告辞了。 孙浩甫怔怔地想着,在韵欣来之前,任凭他们怎么如何苦口婆心劝他,他总是听不入耳,认为他们在诋骗他,但现在事实证明他的脚是有恢复的迹象,能再站起来的可能性很大,可以乐观地期待,此刻他内心的激动是无法言喻的。 “浩甫,你还是能再站起来,你要加油啊。”李菁茵边拭泪边说着。“我一定要打电话到公司,让你爸爸知道这个好消息。” 原本公司的事务都有孙浩甫接手,但自从他出车祸后,这沉重的担子自然又落入孙浩甫父亲手里。 “我知道,黎小姐,外面庭院阳光似乎挺温暖,你推我下楼,出去晒晒太阳吧。”他有多久没晒到太阳了?他记得以前最爱和朋友打高尔夫球,车祸后,过去美好的一切全都变了。 “好哇。”先前她也曾邀孙浩甫去外头晒太阳,却被他拒绝了,这一次他会自己开口要求,要她要推他到庭院,想必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 她扶着孙浩甫,让他坐回轮椅上。“那孙夫人,我推孙先生到庭院走走,可以吗?” “好,快去、快去。”李菁茵乐见儿子的改变,她连忙催促着。 【第五章】 在管家的帮忙下,孙浩甫从二楼下到一楼来。 韵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孙浩甫走出主宅,来到庭院,院子里种了大片玫瑰花及满天星,在温暖的冬阳照射下,整个人都跟着暖和起来。 “在这里可以吗?”韵欣问着孙浩甫,见他点头,自己迳自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其实你家人都对你很好,你应该珍惜这一切。”她由衷地说。 “这算是有感而发吗?”听她的口气,想必是羡慕成分居多吧。 “算是吧,我家家境本来也不错,结果父亲染上赌瘾后全都赔掉。”她想起几年前的往事,她的眼神变得迷濛了些。 “然后呢?”孙浩甫追问。 “然后还能怎么样,我家的房子卖了,债主成天上门追债,在一次大输之后,我爸喝太多酒被车给撞死,我母亲也因为积劳成疾过世,很短的时间内我失去两位最亲的亲人。”不过后来她有伦伦相伴。 当年,她认识孙浩甫时,才二十二岁,一转眼五年就这么过了,伦伦四岁,她也二十七了。 五年,好漫长,但仔细想来这些事也像昨日刚发生一般。 “听起来似乎还挺坎坷的,跟你比起来,我是真的幸福许多。”难怪,那时她的脸上总是带着忧愁,而就是那抹轻愁吸引了他啊! “所以我才告诉你,你要珍惜这一切。”人们对唾手可得的幸福往往很容易忽略掉。 “你想知道我怎么出车祸的吗?” “如果你愿意说。”她当然想知道有关于孙浩甫的一切。 “三个月前,我开车载着未婚妻邓秀琪,在车上我们发生争吵。” 未婚妻……原来他有未婚妻了啊,是啊,都这么多年,伦伦也这么大了,他就算成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心中很清楚这一点,但她心底还是泛起酸意。 “为什么事争吵?”她强打起精神,要自己别在孙浩甫面前露出半点不寻常的神色,免得他追问。 “不就是为了婚事……”孙浩甫嘲讽地笑笑。“她是名门千金,我们算是朋友介绍,在认识几个月后她父母就要求我们订婚,我是不想这么早就订婚,不过我父母认为我已到适婚年龄了,她也是个不错的女孩,适合当我们家媳妇。” “嗯……”韵欣点头,手拔着无辜的台北草轻划着。 “不过我不想结婚,我们每次见面讲不到三句话,她就提婚事,让我很厌烦。” “订婚后结婚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会厌烦呢?”她理智地就事论事。 “与她订婚只不过是顺着我父母的意,我总认为她不是我要的那个女人。”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孙浩甫双眼炙热地盯着韵欣。 韵欣低垂着头,没注意到孙浩甫火热的目光。 “结果那次吵得太凶,她开口说要是不结婚就取消订婚,我开车门让她下车后,车子要切到右方,没注意后方来车,就被撞上了。” “那她呢?” “她?有谁愿意嫁给一个残废,她在我出车祸的第二天来看过我后,虽然没提出退婚,但也从此无消无息。” “你会难过吗?”她轻声问着。 “难过?倒不会,不过我终于搞懂为什么我始终不愿意娶她,因为我心里早有个令我难忘的女人了。” 他心里早就有人了……韵欣抬起头注视着孙浩甫。 “你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吗?”他轻声问,见到她下意识点头。“那个女人就是你。” 韵欣震惊不已,没想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不只是过客,还能在他的心底伫留。 “怎么可能?”原以为跟他之间都只是她单方面的暗恋、相思,没想到他也同她一般从未忘记她。 她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一股热意由胸口不停地往上窜升,她好难相信、真的好难相信啊…… 那既然如此,她有必要瞒着孙浩甫伦伦的存在吗?她思忖着。 “那夜过后我曾经寻找过你,但你什么都没留下,我不仅连你的照片都没有,甚至于连姓名也不知道,最后我只能放弃,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我们又再次相遇,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地让你溜掉。”他伸手轻抚着韵欣的脸,手指逗弄着她的耳垂。 他的逗弄引得韵欣耳根酥麻,一阵凉风吹来,吹落大庭园树的叶子。 “你头发上有树叶,过来一点,我帮你拿掉。”他用魅惑、温醇的嗓音说道。 孙浩甫说他从未忘记过她,她一直住在他心底,这样她该不该向孙浩甫坦诚伦伦的存在?他们真的能一同享受天伦之乐吗? 韵欣内心挣扎着,想说又不敢说出口,就怕是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思及此,韵欣还是决定继续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 “这样行吗?”顺着孙浩甫的话,她略微移动身子。 “太远了,我手拿不到,你再近一些。”他望着她唇瓣说着。 “这样可以吗?”她又再靠近些。 “可以。”孙浩甫手轻抚着她脸颊,将韵欣带到他身旁,低头给她一个绵密的吻。 他的吻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措手不及,韵欣只能愣愣地任他亲吻着。 孙浩甫的舌探入她的搂唇里,汲取着她口中的蜜津,与她的小舌交缠、嬉戏…… “嗯……”韵欣口中逸出一声娇吟,理智开始飘散。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眷恋不已,虽然舍不得,但孙浩甫停下这即将失控的吻。 “如果是个正确的地点,我相信我绝对不会只是吻你而已。”他抚着被他吻得红艳的唇叹息着。 这句话将韵欣远扬的理智由天边拉回,她困窘地轻拍脸颊,企图拍去脸上的热烫。 “你会介意我的腿吗?”见到韵欣摇头,孙浩甫继续说道:“那我们交往吧,你愿意吗?”他握紧韵欣的小手。 “嗯。”她轻轻地应声,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幸运。“孙先生,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好。”他任韵欣推着他的轮椅进屋,虽然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但彼此都清楚爱意早已藏不住,正像野火不停地蔓延燃烧。 韵欣当孙浩甫的看护已经两个月了,在这段期间里,李菁茵亲眼见到孙浩甫的转变,他由原本的暴躁易怒变得像从前一样开朗,有时才走到孙浩甫房门口就能听到他的笑声。 这对李菁茵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她心里清楚,儿子会有这么大转变全都因为韵欣。 见到韵欣从孙浩甫的房间走下楼,李菁茵一脸热络地招呼她坐在自己身旁。 她心里有些惶恐地问:“孙夫人,有什么事吗?” “来来来,请用!这是我刚才叫人去买的新鲜蛋糕,很有名的,还有我刚泡好的花草茶。”李菁茵帮韵欣拿了花茶杯,帮她倒一杯花茶,放到她面前。“黎小姐,我就知道雇用你绝对是正确的,你还真有本事,可以说服浩甫吃药做复健。” “孙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哪儿的话啊……”李菁茵一谈到孙浩甫,眼底不禁泛起一层水雾。“想想浩甫以前是多俊朗的一个孩子啊,没想到竟然出车祸,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出车祸的人是我,不是他啊!他还有这么大好的前途,我不要他的未来断送在这场车祸里。” 李菁茵的话,说进韵欣的心坎里,是啊!当她知道甫出生的伦伦竟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时,她的心有多痛,恨不得生病的是她自己。 “我了解。” “黎小姐,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能让浩甫好好做复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孙夫人,你已经付我高薪了,这样就够了。” “能请到你当我们浩甫的看护,真是我的福气。”李菁茵拍拍韵欣的手。“以后我们浩甫就拜托你了。”李菁茵低头看到尚未动过的蛋糕。“哎唷,瞧瞧我只顾着和你说话,都没让你有时间吃蛋糕,快吃、快吃。”她催促着。 “呃,谢谢。”拗不过李菁茵的好意,她用叉子叉一小块送入口中,蛋糕绵密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几乎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糕,看包装的精美大概就能猜得到这个蛋糕并不便宜。 如果伦伦也能吃到该有多好,她心想着。 与孙浩甫相处的这两个月里,两人相处就像一对恋人般,偶尔会出现亲密举动,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因为她始终没向他吐露她的秘密。 偶尔她也会有冲动,想告诉他伦伦的存在,但一想到孙家是名门世家,有可能只想要伦伦,而不愿接受她,万一她丧失了最后的依靠,她该怎么办? 不!她冒不起失去伦伦这个风险啊。 “你吃这么少,是不是蛋糕不合口味?我再要人去买。”李菁茵连忙说道,在她心中,韵欣简直就像神一般。 “不、不,这蛋糕很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我是说真的。”她强调着。 “真的吗?如果你不嫌弃,剩下的都让你下班时带回去。” “孙夫人你也都没吃,你们不吃吗?”圆形的蛋糕只缺她的那一块,韵欣不好意思地问。 “这蛋糕我们常吃,可以说吃到腻了,你带回去吧。”比起这块蛋糕,李菁茵更在意的是能不能留住韵欣。 “那我就不客气了。”伦伦要是能吃到如此美味的蛋糕绝对会很高兴,她心想着。 此时,孙浩甫的父亲孙景宪开门走入屋内,直接就想上楼却被李菁茵给唤住。 “老公,过来一下。”她向孙景宪招手。“你看,你就是每天上班太忙,我都没机会向你介绍浩甫的新看护。” “你好。”孙景宪点点头。“听内人说,浩甫的伤势有很大的起色,真是很感谢你。”他伸出手与韵欣交握。 也许因为年纪大了、体力没那么好,所以下班时他总是吃个晚餐、洗个澡就睡了,连儿子复健到什么程度,也是从李菁茵那里听来的。 “运是应该的。” “那你们慢慢聊,我上楼去洗个澡。”说完,孙景宪步上楼。 “浩甫的爸就是这样,咱们别理他,把他当空气就行了。”李菁茵摇头说着。 韵欣下班后赶到幼儿园将伦伦接回家,当伦伦看到桌上的蛋糕时,整个人兴奋不已。 “妈咪,这个蛋糕看来好像很好吃耶!”他用手指轻挖一小块蛋糕上的奶油放入口中,当那甜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时,伦伦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有洗手吗?这样不行喔,会把细菌吃进肚子里。”她轻声责备。 伦伦吐吐小舌头,立刻去洗了手,再回到韵欣面前乖乖坐好。 “妈咪,我有洗手喽。” “好乖!开动。”她帮伦伦切一小块蛋糕放在他面前,双手托腮地看着他。 “妈咪,今天王妈妈跟我说,只要许愿告诉圣诞老公公我们想要什么,等到平安夜那天,圣诞老公公就会送来给我们。”他童稚地说着。“不过圣诞老公公是从烟囱进来的,我们家没有烟囱耶,那他要怎么进来?” “圣诞老公公现在都开门进来。”她被伦伦童稚的话给逗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他本来还很烦恼圣诞老公公要怎么送礼物给他呢,伦伦拿起纸笔专注地用注音写上几个字后,小心折好。 “这是我要给圣诞老公公的信,我上面有告诉他我想要什么喔。” “可以给我看看吗?” “嗯……好吧。”伦伦思考了下,将纸递给韵欣。 韵欣拆开信一看。“你想要直排轮鞋吗?” “是啊,我看电视溜直排轮好像很有趣,所以伦伦也想要,妈咪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圣□老公公吗?” “当然有,圣诞老公公一定会送你一双直排轮鞋,不过在这之前,妈咪会先告诉圣诞老公公,要等你的病医好后才能送你,因为现在的你还不能做激烈的运动。” “噢,那妈咪你要帮我向圣诞老公公说喔,现在先不用送我直排轮鞋,等我病好再送。” “我会记得的!”看着与孙浩甫极端相似的小脸,韵欣突然开口问:“伦伦,你为什么不再问妈咪你爸爸的事?”她记得伦伦只在三岁时问过她为什么他没有爸爸,之后就没再开口问过。 听见韵欣突然这么问,伦伦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为什么这么看着妈咪?妈咪有说错话吗?” 伦伦摇摇头,睁着大眼望着韵欣。“伦伦不想问,因为伦伦不想见到妈咪哭,伦伦没有爸爸也没关系,但希望妈咪不要再哭了。”他记得那次他一开口,妈咪的泪水就一直掉。 伦伦的话,让韵欣的心揪痛了,她到底亏欠他多少啊? 忍不住,韵欣双手抱住伦伦呜咽哭泣。“伦伦,是妈咪对不起你,没办法给你一个温暖、正常的家庭。” “妈咪、妈咪,你别哭、别哭啊。”伦伦贴心地拿起面纸帮韵欣拭泪。“妈咪你没有对不起伦伦,伦伦没有爸爸没关系、伦伦只要有妈咪就可以了,我知道妈咪很爱我的。” “伦伦,如果说有一天……妈咪再见到你爸爸,你会不会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可以吗?”他双眸露出璀璨光芒。“我可以看到爸爸吗?” “伦伦,妈咪是说如果。”她再次强调着。 “喔。”他的音调顿时像是泄气皮球一般,变得一点元气都没有。“如果妈咪有一天能见到爸爸,我希望妈咪你跟爸爸说我很想他。” 他的话让韵欣再度掉泪,原来伦伦只是嘴上不说,但其实见爸爸一面,始终是他心底的企盼。“好,妈咪答应你,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他,我会告诉他。” 她说谎了,她是一个不诚实的母亲,她现在已经再次遇到孙浩甫,而且还在他身旁做看护一段时间,她根本就不敢向伦伦说出实话。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好?是不是该诚实地面对这一切? 但就算向伦伦坦诚一切又怎么样?他是个私生子、他父亲那栏是空白的啊,她无从得知孙浩甫对伦伦会抱持何种心态? 韵欣内心十分挣扎而且痛苦。 她已经亏欠伦伦太多了,或许不给他任何希望,这才是对他最仁慈的做法。 “妈咪,这个蛋糕真的好好吃。”伦伦三两下解决了那一小块。“我可不可以还要?”他要求着。 “不行,吃这么多蛋糕,等一下饭饭吃不下就糟糕了。”韵欣拭干眼角的泪水,将剩下的蛋糕装好,放在小冰箱里。 她虽然不能给伦伦一个父亲,但一双直排轮鞋她还能做得到,只要能让伦伦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那对她这个当母亲的来说,真的已经足够了。 韵欣如同往常一般,在谢医师帮孙浩甫针灸后,用手在孙浩甫的双腿上按摩着。 “你可以试着站起来看看。”她一手扶着孙浩甫,让他慢慢地双腿着地,踩到地上。 “嗯。”孙浩甫点头,在韵欣来的这两个多月里,他信心大增,每天都有些微进步。 他双手撑着床铺,用腿的力量站起身,试着前进。 “对,很好、一步、两步、三步……”看到孙浩甫极为痛苦的表情,韵欣拍拍他的肩。“可以了,你今天比昨天更进步,这样就行了,我们一点一点来别太急,喝杯水吧!”她帮孙浩甫倒杯水。 孙浩甫坐到床上,接过水杯轻啜了口后,放到一旁小柜子上,眼神紧盯着坐在一旁忙碌的韵欣。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我有准备茶冻给你。”韵欣想起昨天有帮伦伦做一份茶冻带去保母家,也留了一点要带来给孙浩甫吃。 “我不是很喜欢甜的东西,不过你要是喂我,我就能接受。” “要求真多。”她娇斥着,坐在孙浩甫身旁用汤匙一口、一口喂他。 两人间的浓情密意,根本就藏不住。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其实是她有话想对孙浩甫说,她心里又开始犹豫着是不是该对他坦诚。 “嗯,我只是在想,像我这么合作的病人是不是能得到奖赏?”见韵欣又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他,就像是有什么事想告诉他,但没几秒钟她的眼神就黯下来,透露出淡淡的愁绪,这让他觉得她有些捉摸不定,很想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刻。 听到孙浩甫讨赏的话,韵欣轻笑着。“你本来就应该当个合作的病患,这是你的义务。” “若我偏要呢?而且我现在就要。”他一手托着韵欣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腰,给她一个深吻。 他的吻在韵欣的唇上逗留许久后,沿着她白皙的颈项一直往下…… 云雨过后,孙浩甫将韵欣搂在怀里亲吻着。 “晚上一起用晚餐好吗?”他在她耳畔轻声呢喃着,邀请她共进晚餐。 他不懂,他与韵欣交往一段时间了,每次要邀她共进晚餐,或者要她多留在他家一个小时都被她拒绝,她总是时间一到就下班,就像是有急事一般。 “对不起,我晚上有事情。”对于孙浩甫的邀请她很心动,但她不能只顾着自己,要是她和他一同用晚餐,那伦伦怎么办? “我每次约你,你都拒绝,这样我会很不高兴。”他惩罚性地轻咬着她的颈项。 她吃痛地轻呼了声,孙浩甫的反应她能理解,但她没办法,保母的时间是固定的。 “对不起……” 他摇头。“我不想听你的道歉,我要的是与你多相处一些时间。” “可是我真没办法。”她非常为难。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韵欣,我不喜欢这样,你有什么事情就应该坦白告诉我。”孙浩甫追问着。 究竟是什么事困扰着她?只要她肯说,他绝对有办法能解决,但她为什么总是要将成堆心事放在心底,不愿与他分享? “别逼我好吗?”韵欣摇摇头,哀求着。 听到韵欣说这句话,孙浩甫感到挫败不已。“你这个磨人的女人。”他再度吻上韵欣的唇,他吻得很狂烈、粗暴,想借由这个吻消弭他满腔的怒火。 蓦地,韵欣手机响起,她轻拍着孙浩甫的肩膀,迅速套上自己的衣服。“我接一下电话。”她从小包包里拿出手机接听。 “喂,你好。”看着手机上秀出保母的手机号码,韵欣小心翼翼地问。 “喂,是黎小姐吗?我是伦伦的保母。” “我知道,王妈妈有什么事吗?”为了怕声音传入孙浩甫耳里,她用手捣着手机。 “伦伦刚才坐在客厅玩玩具,突然说他胸口很痛,先前你有跟我提过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为了怕发生什么状况,所以我直接送他到医院了。” “他说胸口很痛吗?”她全身凉了起来。“那他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赶过去。”韵欣慌了手脚,一心只想立即飞到伦伦身旁。 “在XX医院,我人也在医院里。” “好,我马上到。”她惊慌的神色全表露在脸上,匆匆收了线。“很抱歉,我有急事必须请假。”她也不管孙浩甫有没有回她话,迳自提着小包包就要出门。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见到韵欣又摇头,孙浩甫强压下心中升起的怒气,尽量要自己心平气和的面对她。“那你明天会来上班吗?” “看情形,我没办法和你确定,如果不行,我会打电话告诉你。”韵欣说完后,直接冲下楼。 “韵欣!” 透过一大片落地窗,孙浩甫望着韵欣匆忙离去的身影,他不禁开始在心底猜测,一向恬静的韵欣为什么会突然显得六神无主,难道是为了某个人吗?那就是她的秘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孙浩甫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忍不住地,他大手挥落掉桌上的花瓶,花瓶倒地碎裂,里头的花及水洒了一地。 巨大声音惊动在楼下与客人谈天的李菁茵,她连忙上楼查看。“浩甫你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啊?”她关心地问着,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帮佣说道:“陈嫂!快来把这些碎片扫干净。” “是的,我马上扫。” “浩甫,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黎小姐什么事没做好,让你不高兴了?”两个人平常不是好端端的,一直都有说有笑的吗?怎么儿子的脾气会突然变得这么暴躁? 不行、不行,等韵欣回来,她得好好问清楚。 “没事,你们全都给我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吼着两人,李菁茵与陈嫂听到孙浩甫这么吼,连忙退出他的房间。 少了韵欣的身影、笑声,整个房间变得空荡荡的,寂静又冷清,在她尚未出现时,他在这个房间里独处从未感到孤单寂寞,但现在他却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寒凉得吓人,孤寂得让他难以忍受。 “韵欣,你还会再回来吗?” 孙浩甫的声音里含着深深的恐惧,如同他现在的心境一般,就怕韵欣这次离去,会像五年前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六章】 “黎小姐来了吗?”孙浩甫问着开门走入他房间的李菁茵。 “现在还没看到人,不过她若像前几天那样要请假,会先打电话来的,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打来,说不定今天会来上班。” 李菁茵回答。“浩甫,谢医师还在等你呢!不管怎样,你今天一定得针灸,你现在好不容易终于不用轮椅,可以自己行走,这三个月来已经恢复了八成,要是现在半途而废就太可惜了。” “出去,我没心情针灸,叫谢医师回去。”他怒咆着。 韵欣那日匆忙离去的慌乱神情,还在他脑海里不停转着,到底是谁可以在她心中占这么大的份量?! 就在他如此想的当下,韵欣已经来到孙家。 自从伦伦进医院后,她已经请假四天了。此刻的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及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入孙浩甫的房间。 医生说,伦伦没办法等到五岁才开刀,现在就得立即动手术,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她是担心他小小的身子不能承受这么大的苦痛,另一方面则是钱的问题,她根本就没那么多钱让伦伦动手术,而且手术后的治疗、花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想到伦伦现在还躺在病房里,她不禁红了眼眶。 “早。”终于再见到韵欣,孙浩甫露出四天来难得的笑容,这四天他也试着拨电话找她,但得到的响应都是她在忙,有空再回电给他,可是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给他。 心事重重的韵欣就像抹游魂般,对孙浩甫的话充耳不闻,直接走过他面前,她心里想着该不该开口向孙浩甫借钱,她相信以他的个性只要她开口,就算是一百万、两百万,他都会拿出来,但又怕他追问起来不知该怎么回答。 昨天她从医院赶回家帮伦伦拿换洗衣物时,刚好看到寄来的信用卡账单,上头明确的附注她已经没有任何可预借的金额了,这令她非常烦恼。 这几年来,她虽然有在工作可收入并不多,付房租、水电、保母费及家用几乎就快用尽,根本没有余钱来帮伦伦动手术。 他的手术费都是她用信用卡预借现金,然后再一点、一点慢慢还的。 “韵欣!”孙浩甫拍拍她的肩,她这才回过神。“呃……要吃药了吗?我下去倒水!”她说着便急忙拿着冷水壶走下楼。 面对这样的韵欣,孙浩甫挫败极了,走过她放包包的柜子,发现有一张几乎快从没有扣子的前袋掉出来的纸条,在好奇心驱使下,他抽出那张纸看了内容,是张信用卡账单。 他知道韵欣在物质欲望上并不是太要求,算得上是节俭,但是上头列示的预借现金数目却让他眉头蹙起——一 可用额度五十万,预借现金二十五万,最低应缴金额两万…… 她有什么特别花费吗?为什么需要预借这么多现金?而且韵欣早已在他身旁当他专属看护一段时间了,他知道他母亲给的薪水不错,所以她应该不至于急到需要预借现金。 不管如何,这次他一定要问清楚,不会再让韵欣有机会闪躲他的问题。 中午,韵欣打算趁买午餐的时间,顺道缴卡费,但她无论怎么翻就是找不到账单,这让她不解,她记得出门前还特地把信用卡账单放在包包里,提醒自己拿去缴款,怎么会找不到? “奇怪……我明明放在包包里的,怎么不见了?”她喃喃念着,打算再找不到,就要打电话叫银行补寄。 “你在找什么?”已经可以自行行走的孙浩甫,来到韵欣面前问着。“是不是在找这个?”他将韵欣的信用卡账单递给她,等韵欣给他一个解释。 “呃,你捡到的吗?谢谢。”她连忙将账单收下,明知他在等她给他一个解释,但她却回避他的眼神。 孙浩甫伸手握住她的肩,不让她这么轻易地逃避问题。“我可以问吗?你为什么借这么多钱?” “不可以!”从伦伦进医院后,韵欣每天神经都绷得死紧,再加上十分疲累,说实在的,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应付孙浩甫了。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孙浩甫追问。“别什么都不让我问、不让我知道,你这样对吗?!” “不管我有什么秘密,那都是我的事,不干你的事。”韵欣冷冷地道。 “为什么不干我的事?你忘了我说的话吗?我说我爱你啊,我想关心你,帮你解决问题,何况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会有再站起来的勇气。” “别对我扣这么大顶的帽子,我没有你想像中这么伟大,我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领人家薪水的看护而已。”她烦躁地回着,伦伦的事已经够令她操烦,现在的她已无力面对他的追问,她不想在这情况下又横生枝节,毕竟现在的她哪还有心力去想要不要告诉他伦伦的事呢。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你说清楚!”孙浩甫不让韵欣再有任何闪躲的机会,他一手扣住她的肩、一手紧搂她的腰,低下头吻住了她略微冰凉的唇瓣,他要用热情融化她冰冷的态度。 他温热的唇让韵欣强装的坚强彻底渍决,和孙浩甫再次相遇之前,这么多年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就算身旁出现追求者,她也都婉转拒绝,但她偶尔也会觉得孤单,觉得自己没办法再撑下去,她一个人带着伦伦是多么的辛苦,更何况伦伦不是一般正常的孩子,而是有着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孩啊…… 伦伦两岁时开第一次刀,她花了十几万,几乎掏光她所有积蓄,她每天省吃俭用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存钱让伦伦再动第二次手术吗? 当所有压力压在身上,她又没有任何可吐露的对象,只能像颗气球将这些压力一点一滴全都吸入,她就快要爆炸了。 此时,孙浩甫的温柔、霸道,就像是给她依靠,拆下她这几年来强装的坚强面具。 “唔……”韵欣挣扎着,孙浩甫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将她锁在怀里,温柔地吻着她,直到她伸出手臂揽着他的肩,怯怯地回应他。 够了,她什么都不愿再去想,这一刻让她把那些令她痛苦、烦恼的事全都抛在脑后,她只想在孙浩甫温柔的胸膛沉醉。 得到韵欣的响应,孙浩甫的大手移到韵欣的身后,轻抚着她的背。 她口中逸出一声轻喘,孙浩甫同时也加重他的吻,他轻咬着韵欣的下唇,让她吃痛地启唇,借此将舌探入了她的口中。 “嗯……”他伸手拉下韵欣衣服上的拉炼,手在她的腰上不停爱抚着。 韵欣动情地闭着眼,任由孙浩甫带领着她沉陷在激情中。 激情过后,韵欣因为过度的疲惫及温暖的依靠而沉沉睡去。 此时,韵欣包包里的手机响起,为了不惊醒睡梦中的韵欣,孙浩甫套件长裤下床,擅自打开她的包包,拿起手机走到房门外接听。 “喂。” “呃……我要找黎小姐。” “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这样啊……伦伦情况恶化,医生说不能再拖,得立即帮他动手术。” 伦伦?动手术?伦伦是谁?难道就是她一直守护的人吗?而且听对方这么说,这个孩子可能病得不轻…… “动什么手术?”他开口问着。 “心脏手术。”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的。”他切了线,看着手机屏幕的桌面,那是韵欣拥着一名年约四、五岁的男孩,开心微笑的照片。 由于手机的屏幕不大,照片里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不是很清楚,但眉宇间透露出的神情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一只手推开门把,就看到韵欣已经穿好衣服,美丽的脸蛋上有着泪痕。 “你全都知道了,对吧?我什么也瞒不住了……”她哽咽地问着。 “你是不是该我向解释这个叫伦伦的小男孩到底是谁?”他抿着嘴唇说着,心里猜测韵欣可能会有的答案。 “伦伦是我的孩子!” 没错!他从未在交往前开口问过她有没有男友,但一听到韵欣有个这么大的小孩,对孙浩甫来说,无疑是多么大的一个刺激啊! 他知道自己深爱着韵欣,而他也能看得出,那个叫伦伦的孩子对韵欣来说是多么重要! “他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两岁动第一次心脏手术,现在又要动手术……”她缓缓地说道。“信用卡账单上的预借现金,全都是借来因应伦伦在医疗上的花费,这些庞大的开销,有时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但只要听见他用软软的童音一声又一声的对我喊着妈咪时,我就知道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她吐露出自己这几年所承受的压力。 “孩子的爸爸呢?”虽然心疼韵欣的辛苦、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但向来理智的孙浩甫问出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孩子的爸爸?”她笑中带泪,楚楚可怜的神情教孙浩甫看了很不舍。“你认为我该去找孩子的爸爸吗?” “是,起码他应该要负责。”他咬牙,多想挥拳打死那个既幸运却又不负责任的男人。 韵欣摇摇头。“我从没想过要找他,因为……”她看着他,缓缓地坦白道:“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要上哪儿去找他呢,何况……” 怎么可能连孩子的父亲名字都不知道?!孙浩甫对韵欣的话感到不可思议,而且韵欣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毕竟他清楚地记得她与他的那夜是她的第一次…… “何况什么?” “我们约定好,只当一夜的恋人,那一夜过后彼此就是陌生人,这样的我拿什么要他负责?” 韵欣的音调非常地轻,但她的话听入孙浩甫的耳中,却像是一道雷狠狠劈在他身上,令他浑身一震,激动不已。 “你说什么?”他绝对没听错,韵欣刚才跟他说,她与孩子的父亲约定好只当一夜的恋人了,这不就代表…… 他双手紧扣住韵欣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瘦弱的她捏碎。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她忍不住哭喊着。“我说孩子的父亲就是我的一夜恋人,我与他约定过了那一晚就是陌生人,孩子的父亲就是你!就是孙浩甫你啊!” 她抡起小拳头不停地槌打着孙浩甫的胸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她慌了、她乱了。 震惊之后,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要我用什么身份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厚颜无耻的女人,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想藉着小孩来接近你,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陷入挣扎,何况,我又怎么知道你会怎么看我!” 她说的他都懂,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想凭着孩子得到好处,只想默默当个看护,他认出她也好、不记得她也罢,当他不需要她时,就是她离开的那一天。 要不是今天的发现,秘密将永远是个秘密,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得知他还有个儿子。 而一想到韵欣说的,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更是难过极了,两岁便动过心脏手术,这么一个小小身躯,竟然得忍受这些! 一想到此,孙浩甫眼眶便一阵温热,痛恨自己为什么无法陪伴在他们母子身旁,让他们承受这么多苦痛。 “那我们交往后,你也能告诉我啊!” “我怕……而且我认为自己配不上你,更怕伦伦会被孙家抢走,我非常不安……” 他激动地拥住韵欣,此时的他内心激动不已,心情百味杂陈。 五年了,他深爱的女人为了他的孩子辛苦奔波,而他的孩子因为患了先天性心脏病被病痛所苦,而他全然不知啊…… 他陷入极度的自责、愧疚当中。 韵欣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身子不停地颤抖,还有她肩上传来的湿热。 这个骄傲、尊贵的男人在掉泪,为了他们孩子的遭遇、为了悔恨与歉疚。 虽然他口中不说,但她全都懂。 “别这样,这一点都不适合你,不像我认识的你。”她劝慰着。 “求你,让我看他一眼好吗?让我亲眼见见我从未见过面的儿子……”他恳求道。 他求她?他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地向她说话,这一点都不像他啊,他可以温柔、可以尊贵、骄傲,但不要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啊…… 现在在她面前的孙浩甫,是一个急欲见到儿子的父亲。 韵欣咬紧下唇点头。“他在XX医院里,从那天我请假后,就一直在医院里。” “谢谢你!” 短短三个字包含许多孙浩甫说不出的愧疚和感谢,他谢她给了他如此美好的记忆、谢她愿意把伦伦生下,没残忍的扼杀掉他的小生命、谢她辛苦地把伦伦抚养长大,更谢她愿意让他见亲生儿子一面。 他的话听在韵欣耳中是多么沉重,她了解这三个字里包含的所有意义。 孙浩甫走入浴室把脸洗净后,套上衣服。“走吧,我迫不及待想看看我儿子了。” 孙浩甫与韵欣一到医院就赶到伦伦的病房里,当他见到全身插满管子的伦伦时,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 “黎小姐!医生刚才说得立即帮伦伦动手术。”在一旁照顾伦伦的保母王妈妈开口。 “我知道,这里我来就行了,你先回去吧。”韵欣难过地点点头,走到伦伦身旁轻轻唤着。“伦伦,我是妈咪,你张开眼睛看我啊,妈咪来了。”她啜泣着,感觉孙浩甫在她的肩上轻拍着,给她勇气。 她了解孙浩甫只是在强忍而已,此刻的他一定比她更没办法承受眼前这一切。 她轻握住伦伦的小手。“伦伦,妈咪在这里啊,你张开眼睛看看妈咪好吗?” 仿佛听到韵欣的叫唤,伦伦缓缓地睁开眼。“妈咪,你来了啊?你不是要上班吗?”他记得韵欣跟他过说她要照顾病人,所以没办法待在医院陪他。 “嗯,伦伦痛不痛?” “不痛……”伦伦摇摇头。“伦伦很勇敢,医生叔叔帮伦伦打针时,伦伦都没哭喔……”伦伦发觉韵欣身后站着的孙浩甫。 “叔叔你是谁?” 他终于知道韵欣手机屏幕里的小男孩,眉宇间的神情为什么让他觉得熟悉了,因为他的儿子长得像他啊! “他是你爸爸,你不是告诉妈咪你很想见见爸爸吗?妈咪好不容易把你爸爸找来了,他说他也想见见伦伦。”韵欣哽咽地说着。 “是爸爸吗?”听到是爸爸,伦伦开心极了。“爸爸,妈咪怎么找到你的?” 一声爸爸喊得孙浩甫内心百感交集,他走到伦伦身旁伸出手。“我可以摸摸你吗?我的儿子!” “嗯。”伦伦点点头。 孙浩甫的大手轻碰着伦伦瘦削的脸颊,一阵心酸由胸口升起,梗在喉头,湿了眼眶。 他偏过头,不想让伦伦看到如此懦弱的自己。 “爸爸,你在哭吗?” “没有!”孙浩甫摇头。“爸爸没有哭,只是眼睛有点痛。” “你明明就在哭,妈咪说男生不可以这么爱哭,会被人笑。” “那你呢?你身上打了这么多针,你有没有哭?” “没有,我才不会让人家笑呢!”伦伦骄傲地说道。“妈咪,你说只要再动这一次手术,我就能叫圣诞老公公送我直排轮了对不对?” “对,你只要撑过去,这是最后一次了。”她好怕手术失败啊。 “是啊,爸爸也很会溜直排轮,等你手术都好了之后,我再带你一起去溜直排轮。” “真的吗?爸爸我们勾勾手指头喔。”他伸出小指。 “一言为定。” 此时医生和护士开门走进来。“黎小姐,你请的保母有跟你说伦伦的情况了吗?”医生问道。 “有,我大概都知道。”韵欣连忙站起身点头。 “他现在状况非常不好,我们打算立即帮他动手术可以吗?”见到韵欣点头。“那麻烦你和护士去签手术同意书。” “好。”韵欣看着护士递给她的手术同意书,感觉自己的身子发凉,拿着笔的手颤抖得无法写字。 孙浩甫接过韵欣手中的笔,在同意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告诉自己,纵使再怎么难过,他也得表现得比韵欣更加坚强,因为他是他们母子最大的依靠。 “医生拜托你了,无论如何,手术一定要成功。” “这是我们医护人员最大的希望。”医生对孙浩甫说完后,上前摸摸伦伦的头。“你要加油,等一下就要动手术了,医生叔叔看你有没有很棒。” 韵欣拿着面纸擦拭着眼角不停滴落的泪水,如果伦伦有个万一,要她怎么办啊!她靠在孙浩甫肩上无声地啜泣着。 “你放心,伦伦是我们儿子,他绝对会很坚强地撑过手术。” 【第七章】 伦伦的心脏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也已经出院了。手术所有的费用全都由孙浩甫负担,同时他也帮韵欣清偿全部的卡债。 孙浩甫跟韵欣商量,打算将她跟伦伦正式介绍给他父母,并且接回孙家大宅住,择日举行婚礼。 在搬至孙家大宅住之前的这段期间里,韵欣跟伦伦先住在小套房里,每天他会准时到韵欣家报到,同时他的脚也复原得差不多了,不再需要看护,他要韵欣专心照顾伦伦即可,他会照顾母子俩的所有生活所需。 早上九点才过,孙浩甫整个人神采奕奕,穿着简单的条纹衬衫及西装裤,拿着车钥匙口中哼着歌准备出门。 “心情这么好,要出去吗?”李菁茵发现痊愈后的儿子,个性比以前更加开朗。 “是啊!”孙浩甫点点头,今天要带伦伦到直排轮店挑鞋子。 虽然韵欣阻止,要他别这么早就买给伦伦,好歹也得再过一些时候,但他实在等不及,很想送第一份礼物给自己的儿子。 当他第一次听到伦伦用着童稚的嗓音喊他爸爸时,那种满足的感觉,他只要一想起还是很感动。 “去公司吗?”她再问。“谢医师说你脚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应该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上,你爸爸年纪大了。” “我知道,再给我几天时间,过一阵子我会去公司。”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该不会是去找黎小姐吧?”李菁茵冷声问着。韵欣来的这段期间,她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知道两人感情应该不错,或许日久生情,早变成男女朋友了。 对她来说,韵欣并不是不好,只是家世没办法与他们孙家匹配,而当时她没有阻止的原因,是因为有韵欣在儿子才会乖乖、甘愿地做复健。 既然韵欣的存在对孙浩甫来说是一种正面的帮助,她自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孙浩甫的双腿已经不需要韵欣的帮忙,她也就没必要再漠视下去。 “真聪明,我是打算去找她。” “我不准你再去找她,前几天我已经帮你打电话联络秀琪了,说你复原状况良好,我会开始为你们准备婚礼。” “我不会娶她的。”他态度坚决地说。“我不是早就要你向他们家提出退婚吗?” “我很喜欢秀琪,绝不可能同意让你退婚。”李菁茵的立场也很坚定。“何况你跟韵欣才相处几个月而已,你对她了解多少?” “呵……了解非常多。”他晃晃手中的车钥匙。“妈,你不是一心一意盼我娶老婆,好让你赶快抱孙子吗?” 听到孙浩甫这么说,李菁茵直觉地说:“你的意思是说黎韵欣有了吗?”虽然认为韵欣配不上他们孙家,但自己家的孙子可就不一样了,身上可流着他们孙家高贵的血脉呢! 若她真的有了,好吧,她可以勉强让韵欣母凭子贵进门。 “不,她没有怀孕。” “没有?”李菁茵的脸又拉了下来,她简直是空欢喜一场。“既然没有就断干净吧,我不想再听到你跟她的事。” 李菁茵的话令孙浩甫愤怒,但终究是自己母亲,他忍下怒气,决定把话挑明了说。“如果我说我和韵欣的儿子已经快五岁,这有没有比怀孕更让你惊讶?” “如果有当然会啊……”李菁茵随口应着孙浩甫的话,但他的话经过脑子慢慢消化后,她情神变得惊讶,嘴张得老大,半晌说不出半句话。“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儿子已经快五岁了。”他伸出五根手指头,强调着。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李菁茵连想都不敢想,认为孙浩甫是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他真的是我儿子。” “我要见他、我要马上就要见到他!”李菁茵一听到有个五岁大的孙子,高兴得像什么一样。 对她来说有个孙子比什么都好,孙浩甫娶韵欣忽然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与孙子一比,理想中的媳妇很自然就被她给抛到脑后去,更忘了她早了约邓秀琪这个星期日到孙家吃饭的这件事。 “他们母子现在住在哪里?”她恨不得马上冲到孙子面前见他一面。 “住在他们租的小套房里。”孙浩甫答着,母亲的反应全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想想,他母亲每年固定到庙里求神问卜,问的还不外乎是何时能抱孙这件事。 “咕咕呿!住什么小套房,房子这么小哪能住人啊,韵欣不会搬到比较好的地方住,怎么能让我的孙子吃苦!”她很直觉地回着。 “妈,韵欣一个人得养伦伦还得负担家计、房租,自己省吃俭用,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何况……” “何况什么?”其实李菁茵原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一听到韵欣得这么辛苦带大孙子,心就软了半截。 “伦伦有先天性心脏病,前一阵子才开第二次刀而已。” 听到孙浩甫的话,李菁茵很心疼不舍地说道:“我可怜的孙子啊……不行!我一定要见到他。” “好吧,我问看看韵欣,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能带伦伦回来一趟。” “好、好。”她什么都好。“叫伦伦是吗?他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叫管家去张罗。” “他们吃得很简单,不用特别准备。” “说那什么话!”她白了儿子一眼。“小朋友就是要吃好一点才会长得好,何况伦伦一定有特别喜欢的食物,你问清楚之后记得立刻告诉我。” “了解。”看到母亲这关过了,孙浩甫更不用担心他父亲那关,他父亲孙景宪向来不干涉他的私事。 孙浩甫看了下表。“妈,我真的得出门了,我和韵欣母子约好,再和你聊下去,我绝对会迟到。” “快去吧!” 孙浩甫向李菁茵挥手,走出孙家大宅。 驱车到韵欣母子居住的小套房楼下,他拨了通电话,没两分钟韵欣就牵着伦伦走出大门。 “喃,伦伦!我记得昨天和你约好十点要载你去买直排轮的,我没有迟到吧?”他帮他们母子开车门让他们上车。 “爸爸,你真准时耶,我也才刚换好衣服。” “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们啊。”他伸手轻抚伦伦的头。“坐好,要开车了。”他发动引擎打了排文件,车子驶向市区的一家直排轮专卖店。 “韵欣,你和伦伦先下车,我去找停车位,等会儿就过来。” “爸爸你要快一点喔。”伦伦催促着,与韵欣一同走入这家直排轮店。 “小姐,你好,欢迎光临!想看直排轮鞋吗?”店员一听到挂在门上的风铃声,连忙招呼。 “是啊,我想找我儿子可以穿的,他现在差不多四、五岁,穿十八号的鞋。” “弟弟要穿的吗?我们有几款新进鞋款,我拿给你看。”店员拿了四、五双鞋给韵欣看,还不停讲解。“其实直排轮鞋要买好一点,才不会受伤。” 当一双双直排轮鞋放在伦伦面前时,他圆滚滚的大眼立即露出兴奋的表情。 “弟弟,喜欢可以试穿喔。” “这双怎么卖?”韵欣发现伦伦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过一双深蓝色的直排轮鞋,甚至还准备试穿,依照伦伦的个性,他绝对是喜欢那一双,不然他不可能会试穿。 “这双六千五百元。” 一听到这么贵,韵欣当场愣住,这实在太贵了,就算孙浩甫说直排轮鞋是他要送给伦伦的礼物,但她真的认为价钱超出她的想像了。 “妈咪,这双可以吗?”伦伦看出韵欣的犹豫,小声问着。 韵欣摇摇头。“太贵了,还是不要好吗?”看到伦伦点头,她歉意地向店员摇头。“很抱歉,我没有这么多预算。” “没关系,下次再来看。”店员始终面带微笑。 正当韵欣要走出直排轮店时,孙浩甫正好走进来。 “怎么了?挑到喜欢的鞋子了吗?”他伸手搂住韵欣的肩,问着两人。 伦伦没开口,只是看着韵欣。 韵欣摇摇头。“太贵了,我们买平价一点的就行了,而且小朋友的脚丫子长得快,很快就不能穿了。” “那有什么关系,不能穿再买新的,伦伦告诉爸爸,你想买哪一双鞋?”他牵着伦伦走进店里。 韵欣摇头失笑,无奈地跟着他们往里头走。 “孙先生,好久不见,怎么有空过来?”坐在柜台玩笔电的店长,一见到孙浩甫出现,连忙走出柜台热切招呼。 “你们认识?” “是啊,孙先生以前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同时也是我们的房东,只是前阵子听说出了车祸。”店长看着孙浩甫身旁的韵欣及伦伦。“孙先生,他们是?” “我老婆和孩子,今天会来这里,是想买双轮鞋送给我儿子。” 孙浩甫的话让店长感到讶异,从未听说他结婚,哪时还蹦出个儿子来了?但店长识相地没追问。 一句老婆与儿子,让韵欣听了十分感动,他竟然毫不避讳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他们母子,可见他是真把她跟伦伦放在心上啊,而不是只把她当成一夜恋人、把伦伦当成不可告人的私生子养着。 不,她早该想到的,他曾对她说过要把他们接回家好好照顾,还说要跟她结婚啊……这不是早就承认她们母子的存在了吗? 孙浩甫在伦伦身旁蹲下,与他平视。“你还没告诉爸爸你喜欢哪双鞋?” “妈咪说太贵了。”伦伦指着他很喜欢的那双深蓝色直排轮鞋。 对孙浩甫来说,价格向来不是什么问题。“把这双鞋子包起来。”他抽出信用卡结帐,而老板还自动帮孙浩甫打了折扣。 “孙先生,我们还有送全套护具,谢谢光临,有空常来。”老板将直排轮鞋组递给孙浩甫。 “爸爸我拿。”伦伦抢着要拿。 “爸爸拿就行了,免得你被这两大袋东西给压扁。”他挑眉,看着伦伦伦瘦小的身子,他怀疑这些东西加起来的重量,根本就比伦伦还重。 “谁说的!我才不会被我的鞋子压扁呢!”伦伦嘴翘得老高,硬是将鞋组往身上背,率先走在他们前面。 “你是因为伦伦才把我当老婆看待的吗?”韵欣突然问着。 她的话让孙浩甫觉得讶异。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声音略带点不悦。“在我心里,你本来就是我唯一的老婆人选。” 他的话暖了她的心,的确!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你买这么好的鞋子给伦伦,会把他给宠坏的。”她轻斥着。 “我宠老婆、宠小孩是天经地义,我不觉得哪里有错。”他亲吻着韵欣的脸颊。 “别这样,等会儿被伦伦看到就不好了。”她拍拍孙浩甫的肩。 星期日,孙家非常热闹。 一大早,八点还没到,李菁茵就上楼把孙浩甫给叫起床,要他出发到韵欣家载他们母子过来。 “老妈,现在还太早,他们假日都睡很晚。”孙浩甫摇头说着。 “什么睡很晚啊,这里到他们住的小套房也有一段距离,又不是只住在隔壁而已,你到他们应该也起床了。”总之李菁茵就是等不及了。“我刚才已经吩咐管家,把家中里里外外全都扫干净,也有跟你爸爸说要早一点起床。” “我知道、我懂。”孙浩甫点头,起身下床,套上衣服走入浴室梳洗。 李菁茵见儿子顺自己的意做了,心满意足地下楼了。 当梳洗过后,孙浩甫领着母亲大人的懿旨,立刻出门,到韵欣家把他们母子给接到孙家大宅来。 韵欣身穿一套粉红色洋装,手牵着伦伦走在孙浩甫的身后,进孙家大门。 自从孙浩甫说他父母想见见她及伦伦后,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很怕自己不被接受,甚至会遭他们冷嘲热讽,但该来的总会到来,她也逃不掉。 “来啊、过来坐啊,杵在那里做什么。”见到韵欣牵着伦伦站在门口,李菁茵连忙招呼着。 “妈咪!”躲在韵欣身后的伦伦,紧张地看着妈咪,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亲人,有爸爸、爷爷、奶奶,难怪他会怕生、害羞起来。 “快点过去啊,记得要叫人。”韵欣拍拍伦伦的肩膀,鼓励他。 伦伦怯怯地走到他们身旁坐下,小声害羞地说:“爷爷、奶奶好。” “你叫伦伦对不对,我是你的奶奶啊。”李菁茵激动地抱着伦伦,看着伦伦与孙浩甫相似的轮廓,这根本没得怀疑,没错! 他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孙子啊!想抱孙子想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景宪,你看,伦伦和浩甫就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对吧?” “是啊,不过浩甫的个性就皮多了,伦伦看起来乖一点。”孙景宪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伦伦。“爷爷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玩具,所以就买了组合型的乐高,里头还有附说明书。”他挑的是益智玩具,总觉得这种玩具可以刺激小朋友的脑部发展。 当伦伦兴奋地收下那一大组乐高时,李菁茵吃醋的把那一大组乐高推开。 “你是年纪大、脑袋坏了是吗?伦伦才几岁而已,怎么会玩组合型乐高啊,还看说明书,他可能连字都看不懂好吗?” 李菁茵冷冷念了自己的老公一顿。接着转头看伦伦,笑得很和蔼、慈祥地说:“伦伦啊,还是玩奶奶买的遥控汽车,这个很好玩的,我看很多小朋友都喜欢玩这个。” “奶奶……”面对这种情形,伦伦十分烦恼,奶奶的热情他不是体会不到,只不过他还真比较想玩乐高玩具。 “什么事?”听到伦伦又叫她奶奶,李菁茵高兴得不得了。 “我能不能先玩乐高玩具,再玩你送给我的遥控汽车?”他怕李菁茵伤心,还特别强调说:“我也很喜欢遥控汽车喔!” “好。”李菁茵点头。“我听你爸爸说,你很喜欢吃妈妈从我们家带回去的蛋糕对吧?” “嗯,我上次吃过之后,也有叫妈咪带我去买,不过妈咪说那种蛋糕很贵,所以就没再吃过了。” “我可怜的伦伦,放心!你以后住在奶奶这里,每天都有蛋糕可以吃。”她将伦伦搂在怀里。 看到这种情形,韵欣放心了,她原本还在想孙家会不会不愿意接受他们母子。 仿佛看穿韵欣的心事,孙浩甫拍拍她的肩。“我早跟你说过了吧,我爸妈很喜欢小孩子的。”他牵着韵欣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 “韵欣,我们都这么熟了,又不是不认识,你别这么客气啊。”李菁茵招呼着韵欣。“喜欢吃什么自己来就行了,我现在要先忙着跟伦伦培养感情。” “是啊,之前因为我都在公司忙,没什么机会碰得到面,韵欣,我们都是自己人了,你不要客气。”孙景宪泡了最爱的梨山茶。“要不要来一杯?这茶入口温润香甜,是非常好的茶。”他帮韵欣倒了杯茶。 “谢谢。”韵欣微笑地接过茶,喝了一口。 “韵欣啊,趁着今天大家都有空,我们就连婚事一起讲了,我打算这几天就请人看个好日子让你们结婚,你跟伦伦好搬回这里住。”李菁茵讲到这里忍不住拍拍头,懊恼地说:“哎呀,就是太匆促了,否则应该要叫装潢工人再把我们家重新装潢,这十几年的装潢都旧了、看也看腻了。” “不,这样就很好了。”她觉得孙家一直都请人整理得很干净,就算是李菁茵口中说的十几年装潢,看起来也像新的一样。 “不行、不行,不能将就,老公啊!你等一下就叫人打电话给设计师,叫他尽快帮我们家重新装潢。” “可是……”韵欣还想再说什么,但孙浩甫拍拍她的手。 “我妈的个性就是这样,是个急性子,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去。” “嗯。” “要不要吃点水果啊?我昨天特别叫人送来的梨子,又大又甜。”李菁茵又叫管家切梨子,就怕饿着韵欣母子般。 “你就别忙了,你没看到桌上已经摆了一大堆东西吗?都说了是自己人,韵欣要吃什么再弄就行了。”孙景宪摇头。 “韵欣啊,听浩甫说你父母亲都已经去世,家中就只剩下你一个?”李菁茵问着韵欣,见她点头后,继续说:“那如果你不介意,婚事就全都由我们这边来处理,你看如何?” “我都可以。”对于婚事,韵欣是没多大意见,在她的想法里,只要他们一家能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听到韵欣的回答,李菁茵开始哩啪啦一直说下去,内容不外乎想在何时举行婚礼、她听说哪家婚纱照拍得不错、准备要席开几桌之类的。 就在李菁茵滔滔不绝讲着的当下,门铃声响起,管家连忙按下对讲机的按钮。 “你好,请问哪位?” “我是秀琪,伯母约了我中午一起吃饭,我还带了伯母最喜欢吃的饼来。”邓秀琪甜甜地说道。 在客厅的人全都听到邓秀琪的话,纷纷把视线望向正一脸尴尬的李菁茵。 “呃……”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李菁茵苦笑几声。“我很抱歉,竟然忘了我约秀琪今天要一起吃午餐的事。”她要管家开门让邓秀琪进屋。 【第八章】 邓秀琪一走入孙家大厅,就看到坐在孙浩甫身旁的韵欣,以及坐在地毯上玩乐高的伦伦。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她聪明的没多说什么,表现得如往常般热络。 “伯母,这是我昨天特别去买的饼,你不是说这个饼很好吃吗?我这次多买了一些。” 邓秀琪主动坐到李菁茵身旁,将手中提着的礼盒递给李菁茵,然后又从里头再拿出两罐包装精美的茶叶。 “孙伯伯,这是我爸特别交代要我带给来你的,他跟我说你找了好久,上回刚好有看到,就买了一斤来给你。” “呃,谢谢。”孙景宪忍不住瞪了李菁茵一眼。 孙浩甫搂着韵欣的肩不说话,打算看自己的母亲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看到孙浩甫对韵欣的亲昵动作,邓秀琪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就算再眼瞎也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不寻常,但再怎么样她可是孙浩甫的未婚妻,他这样张狂的举动,简直不把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 邓秀琪忍无可忍,决定出招。 “伯母,你上次不是告诉过我,浩甫腿伤已经好了,要我来商量婚礼的事吗?我有把你的话转告我爸妈,他们听到后也为浩甫感到高兴,对于婚事也乐见其成。” 她得意地瞄了眼韵欣。“我爸妈的意思是说,最好就在过年前把婚事办一办了。”说到这里,邓秀琪假装露出娇羞的表情。 听到邓秀琪的话,韵欣的心猛然地抽动了下,感到难过又无措。孙浩甫的父母不是才刚向她提起婚事,怎么现在又变这成样? “浩甫,我看我和伦伦先回去好了。”她轻声地说。 “不用急,听听看我妈怎么说。” 李菁茵听到孙浩甫的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而他则是回给她一个自己看着办的表情,谁叫他老妈乱点鸳鸯谱。 “秀琪,关于这件事,我想我得向你好好说清楚,其实上次我没弄清楚情况就打电话给你要办婚事,是我的不对。” “孙伯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菁茵拍拍邓秀琪的手。“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总是盼着你能成为我们孙家的媳妇,但缘分这种事很难说,我们浩甫有喜欢的人了,而我们也已经接受。女人的幸福是要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既然如此……” “什么——”邓秀琪扬高了音调。“伯母,我守了孙浩甫这么久,你还记得你那时是怎么告诉我的,你说我们这方没要求退婚、也没同意你们退婚的要求,这就证明了我对孙浩甫是多么死心塌地,这是他的福气,你还说只要他腿伤一好,你一定会立刻要求他与我结婚的,你现在怎么可以反悔?”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但是你要想想浩甫爱的人就不是你啊,你又何苦强求呢?何况……”李菁茵看着伦伦。 “何况什么?”邓秀琪顺着李菁茵的视线望向一旁的伦伦。 “他们已经有小孩了。” 邓秀琪愤怒极了。“你们孙家这样,要我邓秀琪以后怎么见人呐,好歹我父亲在商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我们邓家不就成了笑话吗?” “秀琪,你别这么生气,我向你赔罪。”李菁茵安抚着邓秀琪的情绪。 邓秀琪把矛头指向一旁看戏,始终不开口的孙浩甫。“孙浩甫,你们孙家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我以为我妈己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她说的话吧!”孙浩甫冷冷说道。“我向你提了几次要退婚,是你自己不愿意,现在落得这种下场,也是你自找的。” 孙浩甫说话的声调没半丝温度,这让韵欣忍不住蹙紧眉头。“浩甫!”她轻斥着,希望他别说得太过分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守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这么无情?” “你守了我多久?这种话多亏你说得出来。”孙浩甫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摊在桌上。 “据我所知前几日各大报多多少少都有报导我痊愈的事,你会来除了是接到我母亲的电话外,一定也是因为看了报纸。” 孙浩甫说得邓秀琪胀红脸,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因为他的脚完全好了,才愿意来的。 那时,一得知他出车祸,她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探视,就怕孙浩甫有个万一。 但在知道他双腿无法行走之后,她害怕自己下半生得跟一个残废度过,内心升起想退婚的念头,幸亏她父母亲阻止她,告诉她就算要取消婚约也不能这么快,别人会认为他们邓家太过势利,最少也得等个半年,让人没话可讲。 幸亏她等了,不然她真的会一辈子后悔。其实她心里头还是很爱俊逸多金的孙浩甫,因为只有孙浩甫才能配得上她邓秀琪。 “总之,你们孙家就是打算悔婚喽?” “你要这么说也行。” “阿姨,你不要这么生气,你要不要吃蛋糕,蛋糕很好吃喔……”伦伦原本是想再帮自己的小盘子里加蛋糕,但看到邓秀琪愤怒的表情,他将蛋糕递给她。 “走开啦,吃什么蛋糕啊!”邓秀琪一手挥开伦伦,而伦伦的蛋糕不小心就掉在邓秀琪的裙子上,让她淡蓝色的裙子染上一大块污渍。“你——” “阿姨,对不起……”伦伦害怕地道歉。 “伦伦过来奶奶这里。”李菁茵连忙将伦伦搂在怀里,没想到平日落落大方、举止优雅的邓秀琪,竟然像换一个人似的,这李菁茵不免在心里怀疑这才是邓秀琪的本性。 “秀琪,改日我再登门向你父母亲赔罪。”孙景宪出声打圆场。 “赔什么罪?!不用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孙家若如此欺人太甚,那就别怪我,我们邓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大家走着瞧!”她眸光凌厉地瞪了韵欣一眼,那个眼神让韵欣打从脚底发凉。 “我劝你别做出什么会惹恼我的事来。”孙浩甫警告着。 “哼,都到这步田地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什么吗?”邓秀琪甩头,忿忿离去。 “没想到秀琪会讲出这种话来,真让我惊讶。”李菁茵摇头。 “有什么好惊讶?不就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媳妇吗?”孙浩甫揶揄母亲。 “人有时就是会看走眼嘛……” 由于韵欣对于婚事没有什么意见,所以婚事就由孙家这方全权处理。 饭店新婚准备室里,韵欣坐在梳妆台前,让化妆师化妆,而她身旁则是坐着她的唯一的好朋友,也就是伴娘陈晓珊。 “哇,你知道我收到你的喜帖时,简直被你吓死了,你在生完伦伦之后,就没再和我联络了耶……”想到这点,陈晓珊忍不住抱怨几句,还好她一直待在原先那家医院没离职,不然她就不信韵欣的喜帖能送到她手中。 “我知道是我不对,真是对不起。”她抱歉地说着。“我为了照顾伦伦以及兼顾工作,根本分身乏术。” “我知道啦,我打电话给你时,你也总是讲不到几句话就挂电话,那时我还一度以为你打算与我绝交哩!”她吐吐小舌头,拿起桌上放的咸酥鸡嗑着。“还好,你有找我当伴娘。” “是啊,以后我不会不联络了。”趁着这次的婚礼与好友联络一下,不然还真怕友谊就这么散了。 “你在电话里没有说得很清楚耶,对方是谁啊?知道你有个小孩吗?”她提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不过看看外面的排场也知道,能包下这间饭店的二楼宴会厅的绝对非富即贵。 “知道,他是个很好人。”她讲话的神情里透露出浓浓的甜蜜,让陈晓珊羡慕极了。 “好恶心、好恶心,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过你能这么幸福真好!想想我可是个单身女郎呢,又没嫁人也没男友,假日不是在家里混吃等死,就是闲嗑爆米花、香鸡排!”她越讲越愤恨。“老天,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神呐!赐给我一个男人吧——”她失控大喊着。 看到陈晓珊这样,韵欣轻笑出声,她的个性还是没变,仍旧这么率真。 “笑什么!”她白了韵欣一眼。“你都还没告诉我对方的事。”虽然没对象,听来过过干瘾也不错,她又叉了块鸡块放进嘴里。 整个新娘休息室里飘散着浓浓的咸酥鸡香味,让化妆师忍不住扬眉。 “伴娘,咸酥鸡味道太重,你能不能不要吃了,何况这么油,等会儿滴在礼服上就糟了。” “噢。”不吃就不吃咩,被化妆师这么一说,陈晓珊将咸酥鸡包好,塞到一旁,换拿起一旁的铝箔包饮料吸了口。 “浩甫当然知道我有个小孩喽,因为他就是小孩的亲生父亲。” “什么一一”陈晓珊乍听到韵欣说的话,脑袋无法消化,她轻咳几声。“咳咳……这是在上演偶像剧吗?如果是的话,人家我也想来一个。”想当初,她还那么坚决反对韵欣将孩子生下来呢,嗯!还好,韵欣没听她的话。 化妆师帮韵欣梳好头、化好妆,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新郎要进来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新娘休息室的门便被敲了几下,与孙浩甫身形相仿,同样高瘦的伴郎开门走进来,身后则是今天的新郎孙浩甫。 “等很久了吗?我美丽的新娘子。”孙浩甫在韵欣的脸上亲吻了下。 “没有,我也才刚刚弄好。” 好甜蜜、好幸福,人家她好羡慕喔!陈晓珊好想缩到一旁咬手帕哭泣。 “你一定是韵欣口中的好朋友晓珊吧,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韵欣。”孙浩甫真挚地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陈晓珊。“还麻烦你百忙之中抽空来当我们的伴娘。” “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呢!”真的好大一包啊,拿在手里还能感觉到重量耶,陈晓珊喜孜孜地收下。 “走吧,外面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孙浩甫牵着韵欣走出新娘休息室,而陈晓珊及伴郎则走在他们身后。 “你刚才吃了咸酥鸡对吧?整间休息室都是那个味道。”伴郎嫌恶地说道。 正专心帮韵欣拉裙摆的陈晓珊,听到伴郎的话皱皱小鼻子。“这间休息室里又不只我一个人而已,你怎么能认定是我吃的?” 她不服气地说。没错,东西的确是她吃的,不过好歹她也是个淑女啊,她怎么能接受伴郎用那种眼光看她。 “因为只有你嘴唇上油油的,而且还有一点残渣。” “啊?”他竟然在嘲笑她,这男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啊,比起韵欣的老公他真的是逊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怎能任人把她给看得扁扁的! 尤其是他说那些话的眼神,更令她气愤。忍不住,陈晓珊伸出了小胖腿想踢伴郎,但由于自己身高本来就不高、裙摆也长,她脚还没踢到对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倾。 为了避免祸及新娘,伴郎眼捷手快的想扶住她,但手却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上。 “你这个色狼!”她低声骂着。 伴郎心惊地移开手,却发现陈晓珊因为整个人倒在他怀里,嘴上的油渍也沾上他笔挺的西装,而且还将她身上咸酥鸡的味道沾染上他,他不悦地喃喃骂着。 两人的声音引得孙浩甫及韵欣回头一望,孙浩甫笑道:“廷渊,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晓珊很可爱,你们两个干脆就配成一对吧。” “是啊,晓珊不错的,很有爱心喔。”韵欣也帮腔。 “休想!”沈廷渊忿忿地说道。 “谁要跟你啊,路上随便找都比你来得好。”陈晓珊气极了。 两人的斗嘴,成为婚礼上的小插曲,为这场豪华婚礼提供了不少笑声。 冗长的婚礼过后,孙浩甫与韵欣一同回到孙家大宅。 此刻,伦伦在孙浩甫的房间里,可怜兮兮地说:“妈咪,我要和你一起睡。” 伦伦当完花童后,一整天都是让爷爷、奶奶顾着,几乎都没有和韵欣说到话,这让伦伦感到有些孤单。 “可是爷爷奶奶不是帮你准备新的房间了吗?你不是告诉他们,想要有飞机造型的床吗?”她轻抚着伦伦的头。 “伦伦知道,可是我会怕。”虽然从今天起他有自己的房间了,但是他还是习惯跟韵欣抱着睡。 孙浩甫见到伦伦抱着韵欣吵,摇头说:“不行唷,伦伦五岁了,不能再和妈咪一起睡,妈咪要跟我睡。” “她以前都是跟我睡的。”伦伦不死心地道。 “那是以前,她现在是我老婆,就得跟我一起睡了。”他挥挥手。“乖,小朋友去找爷爷、奶奶一起睡。” 孙浩甫叫来了他父母,硬是将小电灯泡给拖走。 “妈咪、妈咪!”伦伦哀哀叫,但孙浩甫还是把门关起来。 “伦伦他一个人会怕,还是让他和我们一起睡吧。”韵欣舍不得地说。 “他是个男生,有什么好怕的?都五岁了还要和妈妈一起睡,我们中间夹着他,这样我会很难睡。”而且想做什么爱做的事又怕会惊醒伦伦,提心吊胆的怎么睡。 孙浩甫伸手由韵欣身后抱住她。“今天你终于成为我老婆了,我好高兴!我可以大声叫你孙太太了。”他盼这天盼了好久,他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可她就这么出现,还带给他如此大的惊喜。 一想到这些,孙浩甫就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是啊,我也很高兴,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妻子,我亲爱的老公。”嫁给孙浩甫是韵欣连想也不敢想的事,当年冲动的答应他一夜情的要求,她怎敢奢望他们会有什么未来啊…… 亲爱的老公,听起来感觉真赞!孙浩甫忍不住抱着韵欣转圈。“再说一次给我听。”他要求。 “我亲爱的老公。” “我亲爱的老婆,我保证我们会一直恩爱到老,不管老、病,我都会跟你互相扶持走到最后那一刻,就算闭上眼,我也会记得我是如此爱你。”他真挚地说道。 “我也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这辈子都要和你一起过。”她握紧孙浩甫的手,他发自内心的话真的让她好感动! 韵欣从未想过如此伟岸不群又温柔体贴的男人,竟然能变成她的丈夫,她何其幸运呐……想到这里,韵欣的眼眶不禁湿了。 “哭什么?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爱哭?”他抽出面纸将韵欣的泪水给擦干。“你看,你一哭,妆就花了。” “我也不想这么爱哭啊,但是只要想到那些事,泪水就会忍不住掉下来。”她轻拍孙浩甫的肩。“别取笑人家嘛,我去洗个澡,顺便把脸上的妆给卸掉。” “嗯。”孙浩甫伸手将韵欣深红色礼服的拉炼拉下,双眸火热地紧盯她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别这样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神让她好害羞,拿了浴巾赶紧进到浴室里去。 韵欣从未像此刻这么紧张,她将衣物放在置衣柜上后,褪去贴身衣物,拆着头发上的发夹,转开水龙头,让莲蓬头的水洒落下来。 水声哗啦啦不停由浴室里传出来,在房间里等待的孙浩甫早已忍不住了。 他褪去身上的西装,将衣服丢在椅子上,手转开浴室门把,见到韵欣闭着眼淋浴,悄声来到她身边,大手抚上她的腰,轻抚着她滑嫩的肌肤。 当孙浩甫的大手覆上她的腰际之时,韵欣吓得浑身一颤。 “别怕,是我,我们的房间里就只有我与你,不可能有别人的……”他爱极了抚摸她光滑背部的触感。“我帮你刷背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害羞着。 “我来,老公为老婆服务可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引得韵欣耳根子一阵酥麻。 翌日一早—— 当孙浩甫搂着韵欣还睡得很沉时,韵欣已经醒了,她轻轻拨开他的手,急急地下床。 被她的举动扰醒,孙浩甫睁开惺忪的眼。“早,亲爱的老婆,你要去哪里?”他问着,将韵欣拉回柔软的大床上,准备再跟她温存一番。 “我想说不知道爸妈他们起床了没?才刚入门的第一天就睡得这么晚,有些说不过去。” “喔,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孙浩甫嗓音里还带着睡意。“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们可是千盼万盼才盼到伦伦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怎么有空管你到底睡多晚。” “不管怎样,我还是不可以睡得太晚。”她执意下床。 孙浩甫叹了口气,也起床了,两人先后进到浴室梳洗,之后牵手下楼。 孙家的餐厅里,各式各样的中西式早点放在餐桌上,伦伦及孙家两老早就坐在自己专属的椅子上。 看到这种情形韵欣有些不好意思,做媳妇的人竟然睡得比公婆还晚。 见到韵欣下楼,李菁茵招呼她。“韵欣,来啊!昨天当新娘子累一整天,怎么不多睡一点,这么早就起床了?” “她怕你们比她还早起。” “在我们家很自由,没人介意那些琐事。”孙景宪说着。“管家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中、西式早点都做了一些,平常我们是比较常吃中式,不过还好有做西式早点,伦伦爱吃。” “是吧,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太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孙浩甫搂着黎韵欣的腰在餐桌前坐下。 看到这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深深地触动了她,她记得她父亲还没染上赌瘾之时,他们家也是这样。 她一个外人,孙家却对她这么好,甚至于比亲生父母亲还好,在这里她不仅找到爱情,还找到亲情。 “谢谢你们,愿意接受我……”她感激地说道。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再说这种客气话了,太见外喽!”孙浩甫握了握她的手。 “是啊。”孙家两老也对她一笑。 “妈咪,快点吃早餐啊,爷爷、奶奶这里的饭饭都好好吃,伦伦好爱吃唷!” “那伦伦喜不喜欢待在爷爷、奶奶家啊?” “喜欢,在这里好棒唷!”伦伦欢呼着。“妈咪,你说是不是啊?” “对,这里真的很棒。”韵欣轻轻说着。 一家人很融洽地享用着早餐,韵欣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更珍惜这美好的一切…… 在婚礼过后第三天,韵欣与孙浩甫去了一趟为期十天的法国巴黎蜜月旅行。回国后,韵欣在整理自己与孙浩甫的衣服之时,注意到房间角落堆着一堆结婚贺礼。 由于孙家在发喜帖时就已先表明不收礼金,所以与会宾客都是以送礼为主。 今天浩甫去公司上班了,她正好有时间把这些礼物整理整理。 韵欣一件件地拆着礼物,大大小小的礼盒里装着高级肖邦名表、成套珍珠耳环、名牌皮件,以及琉璃工坊的精致作品。 这些东西让韵欣看得眼花缭乱,在拆到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礼物时,她被里面所装的物品骇着,忍不住惊叫出声。 她的叫声,引来了在楼下谈天的孙浩甫父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李菁茵问着韵欣。 韵欣摇摇头,害怕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用手指着那个已经拆开的礼盒。 “只不过是个盒子啊,我叫你爸去看一下。”李菁茵推着孙景宪。 孙景宪趋前一看,盒子里装着一只死老鼠,暴怒骂道:“这是谁送的恶作剧贺礼!叫人把它拿去丢了!” “对啊,韵欣你别怕,总是有一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嘛!像这种东西丢掉就算了,别太放在心上。”李菁茵发现韵欣害怕到全身发抖,安慰着她。 “我知道。”韵欣点点头,不管送礼的人是因为恐吓还是恶作剧,她都感到忧惧跟不安。 “等浩甫回来我会和他说今天的事,现在你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吧,啊!我有叫管家熬了冰糖燕窝,你等会儿下楼就盛个一碗喝,压压惊。” “嗯,妈,我知道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景宪你等会儿得查查看那个到底是谁送的,问清楚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我等一下就人叫人去查,调当天饭店的监视录像带看清楚,到底是谁敢跟我孙家作对。”孙景宪震怒地说着。 【第九章】 礼盒事件查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有结果,孙家人还调出那日在饭店的监视录像带审视,也没发现任何异状,无法得知礼盒究竟是谁送的。 原本孙家人因为这个事件而神经紧绷,但日子一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之后,也卸下心防了。 “你又在想那件事了吗?”孙浩甫发觉韵欣又处于恍神状态,他伸手将她拥在怀里,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 他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韵欣每天提心吊胆,就怕周遭的人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她摇头,但闪烁的眼神没能逃过孙浩甫的眼。 “心情放轻松一些,你这样紧张,全家上下都跟着你一起绷紧神经了。” “可是我真的感到很不安……”想到那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她就全身发寒,觉得对方并非只是单纯的恶作剧,而是带着强烈的恨意。 不知怎地,她直觉地认为对方是针对自己而来,但她与伦伦的生活向来都很单纯,从没得罪过人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脑中突然浮现邓秀琪那张怨恨的脸。 “我告诉你们,你们孙家若如此欺人太甚,那就别怪我,我们邓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大家走着瞧!” 会是邓秀琪吗?韵欣甩甩头,不!她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之下怀疑别人,或许邓秀琪说那句“大家走着瞧”只是一时气话而已,并不意谓着会做出什么事来。 “还是你想到有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 “好吧,你想到什么再告诉我,总之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别想太多了。”孙浩甫非常关心韵欣的身体,见她为了那个恶作剧礼盒而日渐消瘦,他心中十分不舍。 “我懂,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他抚着韵欣的长发。 “我认为伦伦已经五岁了,不应该让他一直待在家里,他满三岁时,我就有想过要送他去幼儿园,不过碍于他身体太差,只能打消念头。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跟健康的孩子一样了,应该要送他去念书,适应一下团体生活。”她轻声说道。 在孙家,伦伦就像是个宝,孙家两老常常带着他就到百货公司买玩具、买读本,简直都要把他宠上天了,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好,只是伦伦周遭没有同龄的孩子,所有的玩具、书籍都是自己的,韵欣怕伦伦会不懂得怎么跟其它人相处,也学不会合群或分享。 “你说得没错,晚餐时我再跟爸妈提一下这件事。” 晚餐时间一到,孙家餐厅依旧是欢笑声不断。 “爸、妈,今天我跟韵欣有讨论过,我们都认为伦伦满五岁可以去上幼儿园了。”孙浩甫率先开口。 “上什么幼儿园,不用啦!请个专门的幼教老师回来教就成了,我们孙家又不是花不起那些钱。”李菁茵把孙浩甫的提议打回票。 好不容易盼到这种含饴弄孙的生活,两老每天都乐得有事情可以做,若将这个开心果伦伦送去念书,那他们不就又得孤单了。 “他该适应团体生活。”孙浩甫强调。 “我还是认为请专业老师回来教,免得在学校学些不好的习惯回来。” 面对自己老婆如此坚持,孙景宪倒是开明一点。“伦伦啊,你告诉爷爷,你想我们请老师回来教你,还是去上学?” “上学吗?”伦伦一听到要上学,露出欣喜的笑容,他记得妈咪以前带他回家时都会经过一间幼儿园,里头有溜滑梯、翘翘板,小朋友总是很高兴地在园里玩游戏,让他好羡慕。“我可以去吗?”他问得一脸认真。 所有人都能轻易听出伦伦口中的希冀,李菁茵难过地握紧伦伦的手。“伦伦,你不要在家里陪奶奶吗?” “伦伦放学就能陪你了啊。” 听到伦伦这么说,李菁茵再怎么坚持也只能投降。“好吧,既然伦伦要去上学,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回房间默默地掉泪。 “附近就有一间幼儿园,听说风评还不错,让伦伦去那里吧。”韵欣已经先询问过了,于是提出建议。 由于已经取得家人的共识,韵欣很快地就送伦伦到幼儿园上课。 那家幼儿园离孙家非常近,她决定每天走路接送伦伦上下学,一方面运动、一方面也让自己紧张的神经得到一点放松的机会。 “今天老师教什么?”她喜欢与伦伦边走路回家边聊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教我们三字经、背弟子规。” “教这么多啊,那伦伦背得怎么样呢?” “老师说我很厉害呢,只教一次就能把书背得很好。”伦伦得意地说道。 “是啊,我们伦伦最聪明了。”她夸奖着,注意到后头似乎有道目光紧盯着她,她不自在地回头探望,但身后除了来来往往的车子与行人外,什么都没有。 莫非是她太敏感多心了?韵欣忍不住想着。 “妈咪,怎么了?你为什么一直往后面看?”伦伦摇摇韵欣的手。 “没事。” 而接连的几天,韵欣接送伦伦上下学时,仍旧感觉到有人跟着她,回头看却又没发现什么。 这天她提心吊胆地牵着伦伦走回家,把伦伦交给他爷爷奶奶后,回到楼上房间,没多久孙浩甫下班了,拿着公文包进门。 “回来啦!”韵欣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将他的西装外套及领带都吊好后,坐在床上。 “怎么愁眉苦脸的?”孙浩甫跟着韵欣坐上床。“你知道你这个模样越来越像一种蔬菜。” “什么蔬菜?”她不解地问。 “苦瓜啊。” “你好过分、好恶劣唷!”韵欣拿着枕头敲打着孙浩甫。“怎么可以说我像苦瓜呢?”明白他是在跟她开玩笑,缓和她的情绪,韵欣也笑开了。 他轻捏着韵欣的脸颊,对于她的消瘦的脸颊忍不住挑挑眉。 “你真是太瘦了,奇怪,嫁给我之后怎么越吃越瘦,是不是陈嫂煮的菜不合你胃口?”他将韵欣搂进怀里。“如果是这样,换个人好了。” “没有,你不要把陈嫂换掉。”陈嫂人很好,对她也总是嘘寒问暖的,要是因为这一点小事把她给换掉,她会良心不安的。 “既然没有,你就给我多吃一点,而且每天笑容多一点,千万别像苦瓜一样。”孙浩甫轻轻地将她的唇角往上扯。“你看,这样不是美多了吗?我多喜欢看你笑啊,你笑的时候两颊会飘起两朵红晕,很美。”他夸奖着。 他真的很懂得逗她开心!有这么浪漫又体贴的老公,她真的很幸运,没什么好不开心的,只是—— “浩甫,我觉得最近我陪伦伦上下学时,总是有人跟着我呢!”韵欣说出自己的担忧。 孙浩甫听到韵欣的话,轻蹙起眉,不禁为韵欣及伦伦的安危感到担心,毕竟礼盒的事还没查出是谁送的。“你确定不是爱慕你,想和我抢老婆的爱慕者跟着你吗?”他玩笑似地说道,但双眸倒是透露出一抹认真神情。 “神经!”韵欣笑着拍了下孙浩甫的肩。“我长得这么平凡,也只有你会把我当宝一样看好吗?” “那是因为他们眼光都没我好,不过这样也好,最好其它人都把你当成草,就不会有人来跟我抢了。”他轻松地开玩笑,不想让自己亲爱的老婆再更紧张了。 “又没个正经。” “不过你都这么说了,身为男人还是得有危机意识,我决定不会给那个爱慕者机会了。” “什么啊,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自告奋勇,以后接送伦伦上下课就让我去吧。”他举起双手,既然韵欣说有人跟踪,他还是小心一点,由他来接送,自己也比较安心。 “你下班都五点多太晚了,还是我去……”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孙浩甫给打断。 “我坚持,这种事就交给我。”为了舒缓她的情绪,他提议道:“老婆,我想明天是假日,我们夫妻开车到一处观光果园走走,你觉得如何?那里还有很古色古香的泥造房子可供住宿。” “泥造房子?”韵欣皱了下脸。“该不是那种很旧、很旧,几百年的老房子吧?” “不是,是新盖的。它是用稻榖及泥土混合再进砖窑场,烧成一块块的砖,然后砌成的房子,是以现代的工法及建筑思维去营造出旧有的建筑之美……”孙浩甫拿出他看到的旅游杂志,翻到他说的那处观光果园给韵欣看。“你看,就是这个,有没有很怀旧?”他指著书上图片说着。 “真的耶,我从小到大还没看过这种房子。”她兴奋极了。 看到韵欣露出欢欣的笑容,孙浩甫放心多了。“这种房子听说冬暖夏凉很不错,我们明天就到那里去走走吧。” “可是杂志上说要住宿要一个月前预定,我们就这么贸然去了,说不定没地方住。” “这你不用担心,我早打点好了!明天你只要带着愉快的心情,坐上我的车、抛去所有烦恼就成了。” “好,那我们明天几点要出发?等下晚餐过后,我还得整理我们三个的衣服,你有和爸妈说了吗?” “小姐,你只要整理我们两个人的衣服。”他双手搭着韵欣的肩。“明天就只有我们两个去,其它闲杂人等会都留在家。” “那伦伦呢?” “留给爸妈顾就行了,这次我们两人单独去,下次我再带全家人去。” “这样好吗?总是把伦伦托给他们,太说不过去了。” “伦伦是他们心肝宝贝孙,我们带他去他们才会舍不得呢!要记得我们明天七点就要出发,得早睡早起。” 一大早,孙浩甫便开着自己的车载着爱妻南下,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杂志介绍的观光果园,孙浩甫将车子停好,与韵欣一同下车。 看到眼前的景色时,韵欣惊讶极了,这里不只是普通的观光果园,还规划了市民农场,平均每块两、三坪大的农地上,有许多人头戴斗笠蹲在自己的菜圃上耕种。 “你要种吗?” “可以吗?”她双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孙浩甫。 “当然可以,不过那是等一下的事,现在我们得先到那间泥造屋。”孙浩甫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韵欣走进一间办公室。 韵欣看到一名年约六十岁的阿伯正在和几名游客说话,当他见到孙浩甫时,亲切地与他打招呼。 “嗨,孙先生吗?你要的土角厝有帮你留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孙浩甫。“还好你有先打电话来预约,刚才有几名游客说想住,我跟他们说早就被订走了,下次请早。” 阿伯从办公桌前后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孙先生,你们等一下就顺着这条路走,差不多走两百公尺就会看见五间土角厝,你们的是第三间,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再来问我。” “好。” 两人依着阿伯的指示,走到土角厝,光看杂志上的图片韵欣还没这么强烈的怀旧感觉,但亲眼见到、开门走进去后,她立刻爱上这份宁静与自然。 这间土角厝里头的桌椅全都是藤制品,连床也简单极了,没有电视及冰箱,有的只是最原始的自然生活。 在这里,能听见虫鸣鸟叫声,舒解韵欣紧绷的神经及累积的压力。 “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这里真棒!我从小到大没住过这种房子。” “阿伯说这种房子只有我们都市人才爱住,乡下人可是连看都不看呢,换件长裤吧!等会儿我们要去摘水果,至于餐点我已经先跟阿伯预定了户外野炊。” “什么是户外野坎?”她发现这间房子里又没有厨房,只有浴室而已,要在哪里煮饭啊?她不懂。 “你国中时有没有户外露营过?”见到韵欣点头,孙浩甫又继续说道:“等一下阿伯会拿一些米、菜及锅碗瓢盆来,外头有个炉灶,我们就在外面生火煮饭,老婆啊……” “啊?”她有些傻眼。 “你要努力一点,我能不能有顿美味、可口的佳肴,全看你了。”他像在交代重要的事一般。 韵欣被他逗笑了,牵着孙浩甫,两人一起到枣子园摘枣子。 孙浩甫动作十分迅速,没几分钟就采好一大袋,好的、坏的、大的、小的全都照收。“这完全没农药,现摘可以现吃。”他丢颗枣子给韵欣。 “不用洗啊?”她大口咬着,在发现有虫之后吓得花容失色。“啊,讨厌啦——”她拍了下孙浩甫的肩膀,气呼呼的模样惹得孙浩甫大笑。 “只是有虫而已,没事啦!”他看着韵欣的塑料袋。“怎么才采这么几颗,这样哪里够带回去给家里人吃,老婆啊!不是我爱说,摘水果你真的得学我,眼捷手快。” “是,都摘这种虫吃过的。”她轻拍孙浩甫的脸颊。 “孙先生,你的菜还有原子碳及锅子,都帮你放在这里。”阿伯拿着一大堆的东西,放在孙浩甫的炉灶旁后便离去。 “老婆,看你的,加油!”他们走到炉灶旁与一大堆食材作战。 要用现代瓦斯炉炒几样菜,这对当妈妈的韵欣来说绝不是什么难事,但面对古早味十足的炉灶可就有困难了,光是生火就花上十几分钟。 “浩甫,快点!饭要焦掉了……”她一边拿锅铲、一边紧张地唤着孙浩甫。 而平日不下厨的孙浩甫也手忙脚乱,一个多钟头过去,几盘不是烧焦就是半熟的菜,以及一锅锅巴饭放在石桌上。 两人全都灰头土脸,尤其是韵欣脸上还有几道明显煤灰。 “老婆,你脸好黑,而且还红通通的。”看着韵欣玩得很尽兴的模样,他也很开心。果然!带她来这里逛逛是正确的。 “你也没好到哪里。”她用煤灰在他脸上轻画几下后轻笑着。 “好哇,我们就当一对丑夫妻吧!”他拥着韵欣在她的唇上亲吻着。 他脸上的煤灰印上她的,韵欣也沾上他的,在这不被世俗打扰的地方,有的只是他们夫妻间的嬉笑、呢喃,爱意在这里无限蔓延。 韵欣跟孙浩甫去了一趟户外野炊之旅后,整个人放轻松许多,之前礼品的阴影也淡去不少。 “我今天约晓珊到百货公司逛逛,晚上就回来,你帮我跟伦伦说。”韵欣对穿上西装正准备上班的孙浩甫说道。 “好哇,几点要回来?别玩得太晚,你知道你儿子很黏妈咪。”上次两天一夜的户外野坎,他们才刚到家,就看到伦伦哭得唏哩哗啦,眼泪就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直嚷着他们夫妻不要他了,两人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安抚他呢。 “就算再怎么晚,也会陪你们一起共进晚餐。”对她来说,全家一起围在餐桌前用餐是多幸福美妙的一刻,她才不想错过。 “玩得开心一点,我走了。” 孙浩甫出门后,韵欣将自己打点一番,算准与陈晓珊约定的时间便出门去了。 陈晓珊早在约好的百货公司大门口等韵欣,一见到她出现,很开心地对她用力挥手。 两人一同走入百货公司里,边走边聊。 “哇,还好我今天刚好没班才能跟你一起来逛街,不然你看谁能陪你。”陈晓珊笑着说道。 “是啊,看来我运气不错。” “贵妇人的生活如何?”陈晓珊好奇地问着。 “什么贵妇人!”她笑着摇头。“还不是像一般家庭那样,我们生活又没有跟别人不一样。” “是吗?我倒觉得很令人羡慕呢,要是我也能遇到一个像你老公那样温柔又多金的男人,那该有多好啊! “上次和朋友去算命,算命的老先生说,我的真命天子会在二十七岁前出现……” “如果我没记错,你再两个月就满二十七岁了。” “对,没错!所以我打算在我满二十七岁的那天去拆了算命师的招牌。”陈晓珊随意地看着吊杆上的衣服,将其中一件白色羊毛上衣拿下来。“我去试穿这一件。” “好,我去上个洗手间。”韵欣对着更衣室里的陈晓珊说着。 “好,那我在这里等你。”在更衣室的陈晓珊回着。 韵欣依着指示标示上完洗手间后,一名壮汉走到她身旁。 “黎韵欣小姐吗?”他低声问着。 “我是,请问哪位?”她不解地问着,在抬头的一瞬间,大汉手中的手帕立即压上她的口鼻,一阵呛辣瞬间窜入韵欣的气管。 韵欣只觉得头一昏,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随后便瘫软在大汉身上。 大汉揽着韵欣的腰慢慢走着,在专柜小姐及其它顾客眼中,他们就如同一般感情好的情侣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起疑,就这么离开了百货公司。 而陈晓珊在专柜等了许久,拨打韵欣的手机没人接,走到洗手间找人也找不到,她臭着脸抱怨几句后,悻悻然地回家了。 晚上七点是孙家共进晚餐的时间,但韵欣还没到家,孙浩甫觉得心神不宁、静不下心来。 “爸爸,妈咪咧?”伦伦问着。“你不是告诉我,她和陈阿姨去逛街,晚上就回来了?” “可能逛街忘了时间,你们父子就别这么紧张,韵欣这阵子也够紧张了,就让她多玩一会儿再回来,没关系的。”李菁茵对孙浩甫与伦伦这对父子猛摇头,瞧!这对父子才多久没见到老婆、妈咪就急成这样,真让她吃味。 “伦伦过来,我帮你复习今天老师教的。”李菁茵要伦伦拿出课本。 又等了几分钟,孙浩甫终于决定打手机给韵欣,但无论他怎么打就是没人接。 怎么会这样?他昨天还交代韵欣要带手机,有什么事可以立刻连络,所以她不应该没开机啊…… 孙浩甫上楼回房间找到韵欣的电话簿,拨了陈晓珊的电话,电话响没几声就被接起来。 “喂,找谁?” “请问是陈晓珊小姐吗?”孙浩甫客气地问着。 “是啊,你是谁啊?” “陈小姐,很抱歉打扰到你,我是韵欣的先生,她告诉我今天要跟你出去,请问她回家了吗?” “韵欣?”听到韵欣的名字,陈晓珊有点火了。“孙先生,你很好笑耶!你找老婆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啊,我跟她到百货公司没多久,她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孙浩甫震惊地扬高音调。 “是啊,她说要去上洗手间,我等了她好久,打手机又没人接,叫百货公司帮忙广播也找不到人,所以就自己回来了,你可以打韵欣的手机找她啊,说不定你打她就接了。” “我有试着打手机给韵欣,但手机没人接,好,谢谢你!韵欣如果回来,我会要她打电话给你。”孙浩甫切线,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又响起,来电显示是韵欣的电话号码,而且还是用视讯电话。 找了许久的人终于回拨,孙浩甫高兴地按下通话键。 但手机屏幕上的影像并不是韵欣,而是邓秀琪。 “你怎么会有韵欣的手机?”他紧张地说着。 “是啊,这让你很惊讶吧,你一定以为是你老婆打来的。”邓秀琪故意放柔音调娇嗔着说。 听到邓秀琪提到韵欣,孙浩甫所有神经全都绷紧了。 “废话少说!韵欣是你带走的对吧?你对她做了什么?如果你敢对她怎么样,我会杀了你!”他激动地吼着。 “哎唷,浩甫你怎么这么凶呢?我好怕啊,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孙浩甫,简直就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我知道你很担心你老婆,不过你放心……” 她轻笑几声,说道:“她很好,我只不过请她到我的秘密基地来坐坐,我这个人向来很多礼的,但遇到讨厌的人什么待客之道就全忘了。” “我要见她!” “这当然可以,不过你如果不想她被怎么样,就一个人来,不要报警。”她将手机屏幕由自己的脸移开,让孙浩甫清楚地看见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邓秀琪走到韵欣身旁将昏睡的她给打醒。“喂!孙浩甫要见你。” 被邓秀琪打醒的韵欣,勉强睁开双眼,虚弱地唤道:“浩甫……” 见到韵欣这样,孙浩甫心疼极了。“邓秀琪,我绝对会杀了你!”他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发出清脆响声。 “我相信,不过我就算要死也得找个人陪葬,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呢?” “你——” “我要你在三十分钟内赶到我这里,每超过五分钟我就剁她一根手指头,如果你不想看到全身血淋淋的黎韵欣,我奉劝你还是快点来吧!”邓秀琪说出一长串住址后便切线。 孙浩甫企图再回拨电话给邓秀琪,但手机已经没了响应。 他冷着脸下楼,两老见到神色铁青的他也紧张了。 “知道韵欣的下落了吗?”李菁茵问着。 看到伦伦在写功课,没注意他们这里,孙浩甫心急地说:“她被邓秀琪带走了。” “秀琪?秀琪带走韵欣做什么?”李菁茵不懂,怎么邓秀琪跟她先前理想媳妇的模样愈差愈多了。 “她要我三十分钟内赶到她那里,否则每五分钟要切掉韵欣一根手指。”他恨恨地说。 听到孙浩甫的转述,李菁茵不可思议地捂住嘴。“秀琪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吓得打哆嗦,看来她只看到邓秀琪的表面而已。 “你看,祸全都是你闯出来的。”先前不要多事打电话约邓秀琪,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浩甫,现在要怎么办?报警吗?” “嗯。”虽然邓秀琪告诉他要是报警韵欣生命就会受到威胁,但是在审慎评估后,他决定还是要报警。 “你打算自己去吗?” “嗯,我先去,爸你帮我打电话报警,地址在……”他说出一长串的住址后,拿出了车钥匙立刻出门。 孙浩甫在三十分钟内驱车赶到那间废弃的铁皮工厂,他神色冷厉地走进去。 “我来了。”他对此刻拿粉饼补妆的邓秀琪说道。 “来得还真快啊……这么想我吗?”她双手攀上孙浩甫的颈项,但他却连看都不看她。 “把韵欣交出来。”他命令着。 “唷,你好凶唷,我知道你很担心,喂!还不把人给我拖出来。”邓秀琪命令着一旁的壮汉。 “浩甫!”见到孙浩甫,韵欣红了眼。 “你要怎样才会放过她?”孙浩甫问着。 “很简单啊,你跟这个女人离婚娶我,我就放过她。”她提出要求。 “不可能。”孙浩甫斩钌截铁地拒绝。“我不可能会跟她离婚。” “我看你不要命了,阿牛!给我用力打。”邓秀琪怒极地唤来旁边那名大汉,大汉的拳头在孙浩甫身上猛挥。 “别打了、别打了。”韵欣哭喊着。 “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我还挺得住。”他对韵欣安抚地一笑,当目光接触到邓秀琪时,变得冷冽。 “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不是我是你。你放着千金小姐的身份不当,做这种坏事进监牢会比较快乐吗?”他回着。“我已经报警,警察应该就快到了。” 果然,就在孙浩甫这句话说完后,警笛声响起,几名武装警察手持着警枪冲进来。 看到这种不利于自己的情形,受雇于邓秀琪的大汉立即高举双手投降,警察立刻上前压制他,另一名警察则抓住邓秀琪。 “孙浩甫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爱你啊!”被警察压制的瞬间,邓秀琪大吼大叫着。 “不,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或者该说你只爱你自己。因为真正爱的话,怎么可能狠心见到所爱的人受苦?”韵欣握着孙浩甫的手轻声说着。 当她看到那名魁梧大汉一拳拳打在孙浩甫身上时,她心如刀割,恨不得能代他承受所有苦痛。 “别和她说这么多废话,她若还有什么话想讲,就留着上法庭时再说吧!”孙浩甫牵着韵欣的手离去。 【尾声】 “老婆,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孙浩甫问着。 “什么日子?”韵欣迷糊地忘了,但是孙浩甫会这么问,就代表今天绝对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不是我的生日、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伦伦的生日……”她喃喃自语。 见韵欣真想不起来,孙浩甫也不逼她。“还记得我们相遇的PUB吗?” “不太记得了。”她方向感不是很好,而且这么多年她早忘了。 “我下班前会把那里的地址用简讯传给你,你记得到那里等我。” “为什么要这样?”她嘟着嘴,搞什么神秘嘛,有话在家里说不就得了。 “到时你就知道了。”他吻吻韵欣的脸颊,出门上班了。 下午五点,韵欣收到孙浩甫传来的简讯,她立刻出门,招来出租车依约到那家PUB。 来到这间第一次与孙浩甫认识的PUB里,她发现这里的装潢不一样了,连吧台的位置都变了。 她猜了一整天还是不懂,孙浩甫到底为什么要约她来这间PUB,他明知道她向来不喜欢夜生活,对于震耳的音乐声及吵杂的人声,她很不习惯。 她坐在吧台,这次点了杯柳橙汁而不是马丁尼,现在的她很幸福,不需要借酒浇愁。但服务生却在看了她一眼之后,仍旧给她一杯马丁尼。 “先生,我不是要马丁尼,我要的是柳橙汁,请给我柳橙汁好吗?” “不行,那位先生说要点马丁尼给小姐。”他为难地说。 “先生?”指的是孙浩甫吗?正当她蹙眉思考时,就听到身旁嗓音响起。 “这位美丽的小姐,马丁尼的滋味如何?”在开口说话的同时,孙浩甫献上一大束纯白的百合。 “为什么?”韵欣一脸惊喜地收下百合花。 “给你一天时间想,但很显然的,你根本记不得今天是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他提醒。 听孙浩甫这么说,韵欣这才恍然大悟。天啊,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个节日。“真抱歉,我忘了,你约我来到这里,是要庆祝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吗?” “是的,除此之外,我说过想与你重温那夜的相遇……”他同样点了一杯马丁尼,在韵欣身旁坐下。“那次之后,我还来了这间PUB好几次,但总是遇不上你。”为此,他还失落了好一阵子。 “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那次会来纯属意外。” “我知道,感谢这个美丽的意外,敬你!我最美丽的妻子。”孙浩甫高举手中的高脚杯。 “我挚爱的老公。”玻璃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晚上我还有安排其它的节目,先带你到筱芸那里,让她再帮你剪回之前的那个发型,然后……” “然后什么?”她问着。 “我还订了那间饭店,同样的房间,这一次我要更正上回的错误。”孙浩甫认真地说道。 孙浩甫的话让韵欣十分不解,她不懂他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我要你不只是一夜而已,而是岁岁年年、日日夜夜、分分秒秒。”讲到这里他长叹口气。“当年你就是太遵守跟我的约定,没有等我醒来就走了。” “那孙先生,你觉得我这次该怎么做?”她轻笑着问,偎在孙浩甫怀里。 “当然是与我一同迎接晨曦的阳光,听完我没说的话。” “什么话?”她看着孙浩甫,他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 “我爱你。” “我也是。” “现在你愿意与我前往下一个地点吗?”他牵着韵欣的手。 “当然愿意。”两人走出PUB之后,如孙浩甫所计划,他带韵欣到筱芸的店剪发,筱芸没什么变,仍旧如此美艳,差别只在于她的店面又扩大许多。 剪发过后来到饭店的顶楼,钢琴师演奏着浪漫的乐曲,厨师献上美味的佳肴。 就在他们用餐的同时,天空放起烟火,那灿烂的炫光吸引了韵欣的视线。 “这是特别安排的,喜欢吗?” “太美了,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么美的烟火。” “往后的每一年,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会在这里度过。” 两人十指交握,眼波流转间尽是浓情与甜蜜。 韵欣深信就算时间重来一遍,孙浩甫对她提出一夜恋人的要求,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因为他是她第一眼就爱上的人呐! 【后记 梅莉莎】 前几天收到《熊熊爱上你》的新书,哇! 封面果然美呆,阿莎发现我不只会对美男子流口水,就连美少女也一样,流口水的样子简直与阿莎的爱犬差不多,人家它是看到食物流口水,我是看到帅哥、美女都会流,哈哈! 当阿莎知道这本封面是帅哥加美女时,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耶,人家的封面从未同时出现俊男、美女,可见阿莎高兴到什么程度。 这本《一夜爱上你》写的是女主角对男主角一见钟情的故事。 故事里的女主角黎韵欣在家境困难之际遇到风度翩翩的孙浩甫,孙浩甫的温柔、斯文很快地就占领韵欣的心房,而在一夜情之后双方发生许多事……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祝福大家在现实生活中也可以遇到王子般的男人,带给你幸福…… 我们下本书见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