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境 南行娱心 著 完本 免费 古代言情 热血江湖 青砖绿瓦,陌上花开香染衣;朱门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被原生家庭深深伤害的富商江娱心,患有轻微的抑郁症,偶尔会有自残的行为。被心病所累,一心想要卸甲归田,机缘巧合下认了身负灭门之仇的项露画作妹妹,于是决定帮助她寻找灭门的仇人。 同样身负家族仇恨的武林盟主周南行,谋划十多年,只为报仇。因为一块竹排找上了江娱心,随后两人一起行走江湖。 周江二人相互扶持、陪伴、经历…… 愿你有一个陪伴你一路,在互相了解后,治愈你,带你认真生活,坚定不离开的人。 荣誉动态 2021-07-18 累积获得三百个收藏 荣誉殿堂 最新章节 第三十四章:相认·2021-07-30 第一章:大战 西北天山下,无尽的黑雾将天空遮蔽了起来,黑气下是遍地的残肢碎屑,内脏、半边头颅……还有紧握利剑的手掌。几个小窟窿露出的几许阳光,才让人想起这里是人间。 一年前,西北外三千恶人突然向中原武林发起攻势,抢占了天山下,方圆百里都没有活物。他们对中原武林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攻进武林,抢夺更多资源。 大半年以来,这里已经上演过数十场大战,中原武林每每都战败。想是光看见这场景都会吓退三分吧。 这时的武林以五岳门派为尊,五岳门里尊泰山派掌门孟羽为大哥。 回想起战场上的种种,孟羽是忧心忡忡。 反省这十多年年来,武林在自己的带领下,中原武林度过了最是承平盛世的岁月,剑法以五大世家为尊,谁也没有质疑过他们的武林地位,这也致使武林中没有几个人认真钻研剑法,中原武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少年英雄辈的人物。 人到用时方醒悟,愧疚感在孟羽的心里越扎越深。 烽火台,孟羽双手背于后背,望着天山方向,眉头紧缩。 “大哥,”衡山派掌门伍罗提了一壶酒上楼来,“大哥,要保重身体啊。” 回过头来看见伍罗,孟羽走过来拿过他手中的酒,接连饮下三杯,然后说到:“三弟,这些年武林在我的带领下,大家荒废了功法,我有重大责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些年,我们都要责任。”伍罗也给自己斟满酒杯,“眼下最要紧的是,天山下那三千恶人,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作恶。” “说的是,可眼下还有什么办法?”孟羽每每都是冲在第一个,他清晰记得那一张张在自己面前倒下的面孔。为了武林的未来,每次到了危急时刻,大家还要顾忌自己的安危。他都想,就索性死在天山下罢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伍罗放下酒杯,半分笃定地看着孟羽。 看见伍罗些许胸有成竹的模样,孟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问到:“什么办法?” “大哥还记得,我三个月前曾去天山外打探那三千恶人来路吗?”伍罗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玉白色簪子,上面白玉珠花很是精美,不像凡品。 “我记得。可你不是说并没有什么收获吗?”上次伍罗回来,确实没有带回什么消息,孟羽注意到伍罗拿出来的玉簪子不似凡品,可这又与那三千恶人有什么关系,于是问到:“这是何物?” 上次没有说,伍罗也是不想扰乱军心,毕竟武林早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不过这几月自己也去仔细求证过,是可以试一试。 “大哥可知道白玉轮阵?” 这等古籍上记载的东西,孟羽自是知道一二的。“早些年在古籍上看过。三弟问这个做什么?” “相传,西方天山镇压着上古神兽帝江,破阵需要集齐玉轮四钥。相传帝江肉身已毁,一身功法与白玉轮阵融为一体。只要集齐玉轮四钥,上西方天山打开白玉轮阵,就能将帝江的一身功法据为己有。 白玉轮阵举世无双,但它也有一个弱点,就是必须保证玉轮四钥完好无损。因为钥匙与阵法相辅相成,玉轮四钥破损,阵法将不能继续锁住帝江功法,到那时,帝江功法四处乱窜,势必会引起大难。 白玉轮阵相传是由上古四大门派玄天门、无极门、神道门、青鸾门练就。玉轮四钥由上古四大门派生生世世守护。但为了避免引起江湖纷争,四大门派都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每个门派都是单脉相传守护四钥中的一钥,谁也查不到他们后人的消息,他们之间也约定永世不能再有交集。” 听伍罗这么说,孟羽拿过伍罗手上的玉簪细看起来,并问到:“三弟是说,这就是可以打开那白玉轮阵的钥匙吗?”“三弟从何处得来的?” “这是我三月前去打探三千恶人来历时,在天山外,机缘巧合下救了神道门的传人。他生前将这玉簪给了我。”伍罗说到,“不过这只是其中一钥,要想打开白玉轮阵,还要找到其他三把钥匙才可以。” 既然还需要找齐其余三个才能打开阵法,眼下形势紧迫,三千恶人攻击中原就在眼前,这如何可以解围?孟羽眼里的希望瞬间褪去,本以为这是扭转局势的钥匙。“眼下,我们哪有时间?” “我也没指望可以打开那阵法,只要那阵法真实存在就好。”伍罗又说到。 “嗯?” “我们可以引那些恶人上天山,借助白玉轮阵的力量,打退恶人。”伍罗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三千恶人声势浩大,这白玉轮阵又是由上古四大门派所创,镇压的是邪恶之物。三千恶人他们使用的邪术定会引起白玉轮阵的启动,双方交起手来,必定会触碰到那阵法,到时我们再有意引之,必能借助阵法的力量打退三千恶人。” 第二天,正午十分,五岳门派带领武林众人再次聚集在天山下,势要将那三千恶人一举赶出中原。 武林人世分五个支队,五大掌门分别带领一支队伍。孟羽带领的队伍从正面佯攻,旨在以最快的速度抄到那恶人后方,好引导对方跟着自己所设计的计划走;其余四支队伍则分别在左右朝四个方向猛攻,旨在将三千恶人队伍分散,也吸引火力,掩护孟羽带的队伍。 虽是正午,天山下还是被黑气笼罩,黑气下是漫天的血腥味。 好在孟羽带领的队伍成功抄到恶人后方,一路上山,将对方的火力引上天山。其余四支队伍也不恋战,边打边让,给足对方上山的机会和退路。 天山上冰天雪地,漫天的细雪还在下着,寒风刺人骨,即使是有功法护体的习武之人,也不禁有些打颤。 按照原计划,五支队伍分别向五个方向分离对方的势力,在白雪中边打边撤地兜圈子,但并没有引出那传说中的白玉轮阵。 相反,对方显然对他们的打法不耐烦起来,于是为首的十个将领同时作法,竟招来漫天黑气,伴随而来的是恶鬼幽灵。 被召唤而来的恶灵在黑气的掩护之下,对武林人士疯狂杀戮。或许是那黑气太过诡异,抑制了武林人士的功法,也或许是黑气遮档了他们的视线,这一战,注定生还寥寥。 又一次看见自己身后的同道之人死伤惨重,孟羽自责又懊恼,最后都化作愤怒,集中于手中之剑,向那作法之人狠狠劈去。 这时,天山上恶战的武林人士还不知道,山下来了个紫衣少年。 他手握长剑,背脊挺直,身躯凛凛,邪魅的眼神里透露出致死的冰冷气息,一脸不屑世间万物的坏笑也让人忽视不了他浑身透露出的傲然绝世的锋芒,亦正亦邪,全在他的意念流转间。 远看天山上正在进行的恶战,少年嘴角勾起,眼底的流光让人不寒而栗,望着脚下目光所及的尸横遍野,残肢半脑,淡淡地说了句:“玄天光外,无极秘处,正是神道位,青鸾畅飞,唤确人间山,忧思散湖海。望罢人间魑魅,是多了点。”说罢,便提剑上山而去。 擒贼先擒王,恶灵是被恶人召唤而来,那么首先就应该破坏那恶人的作法。 少年剑出鞘便伴随着周身的白色光亮,正打算上前的恶灵受不了那亮光竟露出畏惧的目光。 “哼!就知道你们这等邪物见不得这至纯至性的东西。”少年说完就将利剑抛向那作法恶人,打断了那恶人的作法。 没有恶人将领的继续作法,被召唤而来的恶鬼幽灵散去大半。 这时,武林来时的千百众人,只剩下不足百人。 少年的行为成功引起了那恶人将领的注意,于是千百恶人都向少年而来。少年提剑而上,各家绝学接连而出。恶人纷纷败下阵来,少年则越杀越兴奋。 眼看少年力量强大,恶人觉察实力悬殊,那十个将领便聚集一处,列坐五角星阵型,用手中法器向天空引路。一时间天黑地暗,天山上皑皑的白雪都映衬不出半点日光,随之而来的是一大批比之前更凶戾的恶鬼幽灵,带着地狱的阴冷气息,源源不断地从恶人将领引来的天路而来。 “雕虫小技!见不得光的东西!”少年神色不添半分慌张,桀骜冷漠地看向那作法的恶人。他将手中剑劈向前方,剑气化作一把散发着刺眼亮白光芒的巨剑,将那天路劈断。少年随即又提剑向天空劈去,原先被黑气笼罩的天空顿时裂开一个口子,日光从那口子照射进来。 那口子越来越大,那些恶鬼幽灵没有了后方力量的加持,又被日光照射,渐渐灰飞烟灭。 少年又看向那作法将领,不屑地说了二字:“就这?”挑衅味儿十足。 那十个将领果然被少年激怒,纷纷拿起武器欲与少年做最后厮杀,却被少年飞来的利剑个个割破喉咙。 这时,那千百恶人没有了领头人,气势全无,或逃走或怯懦顽抗,终于溃不成军。至此,中原武林危机已解。 大战过后,天山恢复如初,岭上茫茫点绿桠,天边淡淡舞红霞。 少年的长剑沾满了鲜血,鲜血顺着剑身一滴滴滴在皑皑白雪上。 “啧啧!”少年眉头微皱看不惯鲜血,于是挥剑从那死人身上划落下一块白布来,轻轻地擦拭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五岳门派五位掌门却过来问道:“敢问少侠~” “周,周南行。” 孟羽:“周少侠师出何门?” 周南行:“无门无派。” 几位掌门相互示意,他们也自知自身实力不济,而周南行的功法大家都有目共睹,凭一己之力,将整个武林都对付不了的三千恶人,轻而易举地赶出了天山。实乃当今世上绝无仅有的高人,而他也才十七八的模样。 经此一战后,中原武林都需要休养生息,他们需要一个可以站出来,维护武林秩序的人。这样看来,周南行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孟羽:“中原武林已十多年未出像周少侠这样的英雄人物。” “~”周南行红润的唇边掠过一抹浅笑,几乎不被人察觉。 孟羽:“周少侠可愿意担这武林之责?我们五岳门派愿尊周少侠为武林盟主。” 周南行表情凝然不动,邪魅的目光仍停留在长剑上。 慢慢地,他将长剑上的血擦拭干净,又再将那染红的白布向那死人扔去。 第二章:重生 荆州城外,暮春风光,流水绿萦砌,落花红堕枝。梁王府大小姐梁心儿和荆州晋楚夏将军在溪边散步。 小姐十五六岁模样,一身粉嫩闺阁装束。将军一米八左右个头,换了浅灰色便衣。 晋楚夏牵着战马跟在梁心儿身后,暮春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又在地上拉长身影。 气氛有些尴尬,这是订下婚约后,梁心儿和晋楚夏第一次见面。梁心儿想着必要聊些什么,于是问到:“将军前日上战场可是凶险?” “无事。这次对战北方游民,只是一小部分散军。朝廷以安抚为主,并未有大的对战。”晋楚夏尽量表现得很平静。 “是跟上次一样,为了向朝廷要些钱粮?”梁心儿之前虽不怎么关心战事,不过在知道和晋楚夏订下婚约后,就有意打探他的消息。 “嗯,不错。朝廷的钱粮到了,倒也就无事了。” “哦,那就好。” 二人又走了几步,梁心儿小心地将自己绣的荷包拿了出来,递给晋楚夏说到:“将军在外征战辛苦,心儿能做的有限。这是心儿亲手缝制的荷包,夹层里放了普陀寺的平安符。希望可以保将军平安。” 看见眼前女子两颊微红,眉眼娇羞低垂,晋楚夏一时竟楞了半会儿,飒爽英姿在小女儿跟前竟有些手足无措。 “将军~”见晋楚夏未有答应,梁心儿又小声唤了一声。 “哦,”晋楚夏这才慌张收下荷包,“多谢小姐。” 梁心儿害羞地转过头去走在前面,晋楚夏牵着战马跟在身后。 二人在夕阳下山前回到了梁王府。 梁王府门口。 “今日多谢将军相邀,心儿这就回去了。”梁心儿告别到。 “是,小姐早些歇息。” 晚饭后,梁心儿在院中散了一会儿步便回房了。 回到房中,看见桌上有字条,写着“月色正好,邀佳人西街凉亭一同观赏。夏。” 看了看字条,梁心儿心里有些犹豫,毕竟还没有正式成婚。白天出游还尚可,只是这夜晚~。 不过又想到:白天才分开,这时又来相邀,或许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吧。既已订下婚约,一同赏月倒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想来,他是要谢赠荷包的情义,回礼来的。 换上一身暗色衣装,为了不引人注意,梁心儿从偏门而出。不一会儿便到了相约地点,西街凉亭。晋楚夏已在亭中等候。 看见晋楚夏已在亭中等候,梁心儿加快了步伐,走到亭下问到:“将军怎么这么快又来相约?” “哦,刚接到荆州那边的消息,需要明日一早就启程离开。所以相邀得有些匆忙,还望小姐不要怪罪。”晋楚夏说。 “哦,原来是这样。”本应是这个情况,可听他这么说出来,梁心儿还是有些失落,小声自言到:“我还以为将军是要还礼~” “什么礼?”晋楚夏疑惑地问到。 “哦,没什么?”想来自己那点小女儿的事就不要耽搁将军的正事了,梁心儿赶快转移话题,于是问到:“荆州的事可要紧?” 晋楚夏:“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我回去拿个注意罢了。” “哦。”梁心儿仔细观察了,晋楚夏并未佩戴自己送的荷包,不免又有些失落。 “我刚从那边过来,看见有卖花灯的小贩”晋楚夏指了指那边街角,河水确实从那边带来不少花灯,“小姐可想去买一盏花灯?也为心系之人祈福。” “这自是好的。” 说完二人就向街尾走去。梁心儿走在前面。 只是这个时节怎会有卖花灯的?梁心儿转过身来想问到晋楚夏,却被对方一剑刺穿了身体。长剑从腹部而入,鲜血顺着身后的剑身流到了地上。暗色的衣服看不大出血色。 梁心儿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晋楚夏,满眼疑惑。她想不出下午还与自己溪边散步,谈花说叶的人,这时怎么会从背后给自己一剑。只是这时,他的目光比月色更令人寒冷,让她竟提不起半点力气来使出武功反抗。 随即对方抽出了长剑,将梁心儿一掌打入冰冷黑暗的河水里,梁心儿便失去知觉了。 再醒来是在城外河边,梁心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她从外衣扯下一块布,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便摇摇晃晃向梁州城走去,又在路上昏倒在破庙外。 这时走过来一小乞丐,他不确定梁心儿是否还活着,也不敢凑上身去,只是将自己要来的几个馒头留在了梁心儿身旁便走开了。 这几日,梁心儿一会儿醒一会儿昏迷的,大病了一场,过了五六日,意识总算清醒了。伤虽然没好全,但也无大碍了。 “想来父亲应该急坏了吧。这几日不回家,王妃应该是生气了。这回去免不得又有一顿罚。”梁心儿慢慢地回府而去。 走到偏门前,却被侍卫拦下。“诶~!臭要饭的,要饭别要到这里来!这儿是梁王府,岂是你能来捣乱的。” 梁心儿一看,竟是两张生面孔。不过想想自己这多日都未洗漱,伤也没好全,睡在破庙,是连乞丐都不欺的主,想来形象已经不堪入眼了。不过眼下也没有可以向这两位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也没看见熟人。为了不引人瞩目,自己还是从墙边翻墙进去吧。 刚从墙上跳下就被人打晕过去。 醒来时是在城外的废弃房屋里,自己被捆上了手脚。王妃正立在跟前。 看见王妃,梁心儿知道自己又犯错了,这时免不得又是一顿罚。为了可以消一点王妃的气,梁心儿于是态度诚恳地说到:“王妃,我前日是被人暗算~” 却不料,接收到的是王妃冷眼漠视的目光,王妃打断梁心儿的话说到:“你是何人?为何擅闯王府?” 梁心儿听不懂王妃在说些什么,就算恼自己外出这几天,按照以往的惯例一顿罚便是。怎么会像不认识自己一样?梁心儿于是又说到:“我是心儿啊。这几日未回家,确实是~” “大胆!梁王府大小姐梁心儿已于十日前不慎坠入护城河溺亡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梁王府的人!”这一次是更大声地呵斥。 “什么?”梁心儿不敢相信王妃说出的这些话,自己明明就还活着,为什么要说自己已经死了。 王妃:“大小姐梁心儿不幸遇难,我与王爷已商议好了,梁王府和荆州晋楚夏的联姻将由梁王府嫡小姐梁矜娴下嫁。” 梁心儿:“什么?为什么?” 看见梁心儿,满眼的祈怜的目光,王妃缓缓凑到梁心儿跟前,捻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到:“因为你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你是我一辈子的污点!” 听了王妃这话,梁心儿的泪水倾巢而下,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努力做个好女儿,努力做个才艺双全的梁王府大小姐,为了巩固梁王府在朝中的地位和晋楚将军联姻。如此看来,自己还是不被承认,看来还是没有融入这梁王府,自己曾经以为可为自己遮蔽一方风雨的梁王府。 看来在王妃眼里,自己始终如一开始般的是个祸害。看来在王爷眼里,在梁王府上下的眼里,自己始终是那个外人,看来自己终究还是不配得到家人。 王妃直起身来,嫌弃地擦了擦双手,又说到:“好了,现在没有了。”说完就走出木门,站立在院中。 站在一旁王妃身边的侍女这时走上前来,在梁心儿旧伤上添了新伤。 五日后。 梁王府外,十里红妆从街头排到街尾,沿路店铺商家都系满了红绸缎,主道上士兵开道,城里的百姓都出来观礼。这梁王府和荆州晋楚将军的婚礼可谓盛况空前。梁州和荆州全城共庆三天。 将军骑着战马,领着迎亲队伍在梁王府前叫门,新娘子遮盖上大红盖头,由王爷王妃领着出了王府,又由将军领着上了花轿。 将军的笑落在街角暗处蒙面女子的心中,却如剑刺一般,血流不止。她原本不爱他,可也愿认命去试着爱他。不该有的执着终究不合时宜,或许她在这梁王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都是不合时宜的。对自己无比向往的亲情,自己努力了八年,曾经她把梁王府当做自己第二个家,觉得自己有了家人,终究是自己强求了。 看着梁王府门前为了大婚挂起的大红灯笼,看着梁王和王妃倚门送女出嫁的慈爱,还有全府上下为了大婚操忙的下人、街上观礼的百姓和士兵,她笑得荒凉凄清。 晶莹剔透的泪水从梁心儿的双眼不断地冒出来:“我本将心比明月,哼~”“哎~,花自飘零水自流~”“销魂独我情何限~” “也罢,终究不是我的。” 在漫天的新婚奏乐中,她强撑着旧伤未愈的身体,走向那深巷里去,从容洒脱。从此世上再无梁心儿,她以后只为自己而活。 梁王府内,后花园。 秋千上,小世子梁浩楠独自坐着。今天府内的人都顾不上他了,下人只是将他最爱的蜜饯拿来了。 “阿姐,小楠以后都没蜜饯吃了,也没人陪小楠荡秋千了。”说着梁浩楠豆大的泪珠就接连落在的蜜饯盒子上。蜜饯只剩下几颗了,但是他舍不得吃。 一个侍女怕梁浩楠饿着,给他端来了饭菜,看见他哭了,忙拿出丝帕给他擦拭泪水,安慰地说到:“大小姐已经走了半月余了,人死不能复生,小世子可不要哭坏了身子。” “二姐是坏人!晋楚将军本来是要跟阿姐成婚的!”梁浩楠可以说是梁心儿带大的。 听了梁浩楠这话,侍女赶紧捂住他的嘴,并说到:“小世子可别再这么说了。前日王妃为了你这话罚你,你可忘记了?” “他们都不是好人,没人在乎阿姐。阿姐才走半月。呜呜~” 江氏夫妇在花溪城经营着一家酒庄,凭着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生意虽不大,但也是用心在酿酒。 这天江氏夫妇二人从梁州采买回花溪城的路上,在河边看见一女子倒在草丛里。 女子右手捂住腰间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虽已昏迷过去,神情却是十分痛苦,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诶~,老头子快来!将她抬到车上去,我给她包扎一下伤口。”江氏婆婆上前给女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唤老汉前来帮忙。 “诶,这是遭了什么孽哦,好好的女娃竟被迫害成这样。”看到女子这般模样,江氏老汉也不免心疼的说了句。 “看她也才十五六岁模样,如果我们的女儿没有早夭,应该也是这般年纪吧。”江氏夫妇本有一女。 江氏夫妇将那女子带回了酒庄,女子昏迷了两天才醒来。江氏婆婆端来了白粥,将女子扶起靠在床柱上并说到:“孩子,感觉怎么样啊?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两日未进食了。” 女子却没有接话,她看了看四周,房间布置不算奢侈但也温馨。罢了,自己又在想什么。 看她不说话,江氏婆婆又继续问到:“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何方?怎么会受伤昏倒在河边啊?” 要与过去分离总该有个新名字,往后她只想要自己开心地活着,于是想了想说到:“婆婆唤我娱心就好。” 第三章:酒展 七年后,武林在周南行做武林盟主的这段时间里,各家门派得以修养规整,武林人才辈出。但是各家门派并没有放弃白玉轮阵那个传说,私下里都在寻找玉轮四钥,以期可以打开白玉轮阵,得到无上功法。 不过除了伍罗七年前从天山外得到的那一个外,其他三个是毫无头绪。 直到最近,伍罗查到晋中项连手里似乎有一个。 晋中酒展。 会场热闹非凡,今年没有斗酒环节。尚品酒庄居主席位,江南十大富商按顺序依次排开,台下依次飘扬的是各个商家的招牌旗帜。也有外行商家来凑热闹的。 江娱心打算这届酒展后就不再继续办了,毕竟一开始自己弄出这个酒展也是为了酒庄的生意。如今酒庄已是江南十大商户之首,自己也没有那追名逐利之心,是该见好就收了。 “娱心,你不下去看看?今日来了好多小相公,我看着与你相配都还不错。你且去看看有没有相得中的?”叶长青在下边与人品酒,看江娱心一人独坐在二楼栏杆处良久,于是就拿着酒杯从人群中走上来。 叶长青是长青园的老板,戏曲是祖传的技艺,长青园的票更是一票难求。比江娱心年长些,看着二十八九的模样,说话做事却像个老父亲一般,据他所说他的年纪远远长于面相,只是保养得好,整日为江娱心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听见叶长青一阵嘴碎,江娱心斜了他一眼,也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句:“成易打理得来。” “怎么,小小年纪,巴巴老死啊?”叶长青打趣地说道,说完又自己给自己拿了一把凳子,在江娱心身旁坐下。 听了这话,江娱心嘴角浮起一丝清冷笑意。这辈子,自己哪敢再奢求有家人长伴左右。就不去招惹是非了。等把这酒庄交给成易,自己就卸甲归田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不如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娱心,你才多大年纪,心境就这般止水。这样可不行的。可该给你找个小相公了。”说完,叶长青就环顾会场,看见斜对角处有一白衣公子,觉得眉眼神情倒像跟江娱心聊得来,于是眉眼欢喜地对江娱心说道:“娱心,我看那位公子就不错。” 听了叶长青这话,江娱心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斜对面一白衣公子坐在二楼雅座,一手把玩酒杯,一手轻拿一本泛黄书籍,像是有些年头。嘴角上挑尽显与这商贾不相适宜的气质,虽是个偏偏温润公子模样,但总给人一种藏着绝世锋芒的感觉。 站在那白衣公子身边的跟班倒是先看见江娱心在关注他家公子,于是附身提醒了他。 白衣公子听后也回过头来,刚好接上江娱心投过去的目光。白衣公子很有兴趣地看了看江娱心,随后将手中书籍缓缓收起,端上酒杯走到江娱心对面二楼。 三月的阳光温暖中还带有一丝使人精神的寒意。江娱心看着对面白衣公子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竟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对,是正在吹着三月春日的风。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点不妥。 “江老板,在下九江周南行。”周南行一脸笑容灿烂,又恭敬地举起酒杯邀江娱心对饮。 江娱心也回敬对方,露出礼节性的笑容,但并未有过多言语。 这时,会场突然出现了一些骚乱。 十几个提着长剑的江湖人士直直地从外面进来,见人就扒拉过来看,像是在找人。 “诶?你这是?” “你们干什么?怎么还扒拉人?” 引得一众酒客纷纷懊恼。 江娱心叫来小斯去找成易。 随后是会场侍卫上前礼貌地阻止那几人的行为,但对方似乎并未就此罢手。这时成易只好将酒客都引进大厅,上来数十个拿着武器的侍卫将那几个江湖人士团团围住。 “今日是我尚品酒庄做东办的酒展,阁下如是爱酒之人,亦可放下武器和众人对饮。为何前来扰乱会场秩序?”成易正声对那带头的人问道。 哪料对方做了错事,丝毫没有反省之意,反而想拔剑来场硬仗。 见这个情形,成易观对方派头却拿不准对方来意深浅,只好将目光投向二楼的江娱心。毕竟如果真的动了手,动静肯定会闹大了,自己还是不够老练。 其实在二楼的江娱心也猜不出来人的用意,尚品酒庄只是一甲富商,哪去招惹这些江湖人士。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也混了进来。 也不论对方是何用意,只是今日是最后一届酒展,万不可出意外,丢了尚品酒庄的名声。 “各位侠士若是爱酒之人,就请放下武器,品一杯美酒。”江娱心站起身来,左手轻轻撑着栏杆,右手举一杯酒,语气近人态度却坚定分寸不让,“如若是为了其他的事而来,就请退出会场,待酒展结束再作说法。我尚品酒庄也不愿横生枝节。” 哪想对方虽雷厉风行,但却始终不发一言。江娱心仔细打量那些人,看派头都不像是武功不济的泛泛之辈:哎!没想到这最后一场酒展是不能安静地进行下去了。 楼下的成易领会到江娱心的意思,于是用眼神示意侍卫准备拔剑驱赶来人。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就要剑拔弩张之际,对面的周南行像个不识趣的看客突然说话了。 “美味期乎合口,工声调于比耳。”周南行在对面美美地说道,“久闻尚品酒庄的酒天下第一,尤以花溪酿最为出名。” 忽而又故作失望状:“不过,今日没有这花溪酿可谓兴致难尽啊!” 紧接着更是向江娱心投来期待的目光继续说道:“江老板,这酒展都办得,就莫惜更搀三五盏,做到这锦山添花。何不也拿出些花溪酿,供酒客品上一口,尽了大家的兴致。” 听了周南行这言语,江娱心很是懊悔方才心里涌起的暖意。以江娱心久经商场的经验还有现在不入红尘的决心,眼前这人的疯癫话语还不能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过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沉默已经是可以拿出的最大礼貌。 不过江娱心还是小瞧了对方,沉默或许还不能将自己的厌烦之意表达到位,对方根本不介意自己对他的厌烦之情,又搭着笑脸继续说道:“江老板不必担心,周某有钱。绝不赊欠。” “公子也该有些眼力劲儿才是。”江娱心深深看了周南行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楼下那十几剑客。 周南行这才将目光看向楼下对峙的两方,用惋惜的语调慢慢地说道:“好好的酒展,该品酒才是。这是在做什么?” 听了周南行这话,本要拔剑相搏的剑客竟然放松了手臂,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下来。 看到这个情形,江娱心不免再次看向对面的周南行:此人什么来路?这些人是听他的调遣? “桌上还有些乘风醉,各位可愿坐下一品?”周南行举杯邀那些剑客相饮。 这时,那些剑客面面示意,最后由领头那个带头竟出了侧门而去。 剑客走后,成易又去打理酒展去了。 “江老板?”周南行在对面冲着江娱心招手。 “在下可刚帮了江老板一个大忙,江老板理应做些表示,感谢在下才是。”周南行故作委屈状。还别说,强装出的孩子的稚气在他脸上也没有那么维和。 但这并没有让江娱心改变对他的看法,还是看不惯眼前人的做派,何况江娱心怎么知道那些人不是他找来的呢。 “公子可进大厅里去品些乘风醉。”江娱心挤出几丝招牌假笑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去了。 “欸!没有花溪酿其他表示也可啊!我很好说话的!我不想喝乘风醉,今日已饮半壶了!”周南行在背后大声冲江娱心喊到。 江娱心走后,周南行又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满酒杯,打量地望着江娱心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将杯中酒饮尽,又回味起那酒气的悠长。 “美目淡然,峨眉轻扫,声音温柔婉转,气势却坚定。是个温柔且坚定的女子。她这副脾性嘛,她这脾性撑得起江南十大富商之首的格局。” “江南十大富商之首,江娱心。”周南行拿出那天从伍罗那里得到的尚品酒庄竹牌,思索打量说到,“尚品酒庄的竹牌出现在那个地方~,这尚品酒庄看来有些东西。” 随后又露出满意的笑容,心中盘算着:嗯~,会武功又懂经商,有钱是肯定的了。哈哈哈。 为了第二天可以早早出发回花溪城,成易夜里就吩咐人将项府订的酒装好,赶着天亮之前送过去,以免耽搁时间。 晋中郊外项府。 明月当空,微风吹过,树叶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巡夜的侍卫在前院、后院来回走动,偶尔有几个值夜班的下人还在屋里懒散地做着一些手工活。 府里沉睡的主人还不知道,在府中高楼的屋顶上,潜伏着十几个江湖剑客,他们个个手拿长剑,盯着府里的一举一动。领头的手里拿着信号弹,只要发射信号弹,潜伏在府外的杀手就会冲杀进来。 第四章:灭门 项露画是项连的小女儿,项连就只有两女,自是把一身绝学都交给了两个女儿。不过二女儿项露画嘛,整日贪玩,浑像个男孩子一般,除了剑法其他都好奇。 这天夜里项露画刚好带着侍女小娜又装扮成小厮模样溜出了项府,直至丑时才归府。项露画和小娜两人走到树林就看见项府方向闪烁着火光。 “二小姐,你快看!府中好像着火了!”小娜拉着项露画惊恐地说道。 谁料项露画根本不在意,不慌不忙地说道:“许是哪个下人打翻了灯盏吧。不过这样,我们刚好可以趁乱回府,免得被爹爹发现,又要挨一顿罚。” 项府院中,数十个黑衣蒙面杀手提着剑将院子守得死死的,全府上下除了主屋里的人,其他的尸体都在大堂外了。 一个杀手过来跟领头的说:“没有找到项露画。” 听了这话,那领头的摆了摆手,目光始终盯着这院子里外,确保没有突发情况。“先叫兄弟们好好守着,问出东西的下落要紧。” “是!” 主屋里,项氏夫妇都已负伤,他们将大女儿项露荷护在身后。而将他们围堵在屋内的正是酒展上那十几个剑客。 “项大侠,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你们均已中了毒,越是运功毒发越快。还是将玉轮钥交出来,我们会保全你们一家人的性命的。”领头的对项连说道。 “呸!你们这等恶人,将我全府杀得干净!来充什么诚信之人!”项夫人啐了对方一嘴。 对方明显有些不耐烦,看了项夫人一眼又转过脸盯着项连继续说道:“我们是为东西而来,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来。项大侠只需把东西交出来就好。” “项府没有阁下想要的东西。阁下既已做出这等恶事,何苦找个虚假托词~”“啊!” “爹!” “老爷!” 还没等项连说完,对方就挥剑又砍伤了他的肩膀。 “是吗?”对方随即抓住项连的衣领,目光极其凶戾地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项大侠还有个二女儿,名叫项露画吧?” 项连夫妇这才意识到小女儿还未被找到,想是又出去贪玩了,不免心里多了一分安慰,于是相互用眼神示意对方,拼死将大女儿送出去,好让她去叫项露画不要回府。 就在那人背过身去的时候,项连夫妇二人立刻将天窗打开,一同将项露荷送了出去,随后马上堵死了房间的所有出口,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拖住对方,为项露荷争取时间。 柴房有个狗洞是通连着外面的。项露画想,虽然走水人杂,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从狗洞回去更安全一些。 “嘿嘿!果然这边没人。”项露画和小娜从狗洞钻了进来。平常这个时辰,柴房都有早起的下人过来准备柴火了,不过今天走水的话,应该都被叫了过去。 刚进来,柴房的门就开了。是项露荷,项露荷也中了毒,与对方硬碰硬没什么胜算,想着先出去再作打算,没想到竟在柴房里遇到了项露画。 看见项露荷,项露画有些被抓包的紧张,眼神左右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阿姐~,那个~我~”不过还没等她说完,项露荷就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她这时才看清项露荷脸上慌张的神情,还有腹部的伤还在流血。 “阿姐,你怎么了?” “先出去,出去再说!”项露荷慌忙推着项露画去那狗洞,但还是晚了。 满院的杀手很快就找到了他们,那些个江湖剑客也很快过来了。 项露荷拿起剑将项露画护在身后。项露画则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又想到项露荷身上的伤,握剑的手不由地颤抖,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焦虑。没有看到爹娘,这个时候,爹娘早该护在她们身前,她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局。 “小画,你先走!”项露荷小声对项露画说完这句,就提剑杀了出去,想守住柴房门。不过,这哪是她守得住的。 项露画很快就被逼出了房门,刀剑就悬在她的头顶。 “交出玉轮钥!”面前的黑衣人冰冷地对项露画说道。 还没等项露画反映过来,小娜就挡在了她身前,用双手死死抓住那利剑,大声对项露画说道:“二小姐,快走!快走!” “小娜!”项露画不敢耽搁,慌乱爬起身来,径直向那院门跑去。只是跑出十米左右距离,后背突然溅落一股热流,项露画转过身来,看见项露荷用身体挡住了那黑衣人的利剑,鲜血染红了她全身。 “阿姐!”项露画跑过去接住了项露荷,抽泣不止,“阿姐!呜呜~,这是怎么回事啊?阿姐!”项露画用右手紧紧地捂住项露荷胸前的伤口,但鲜血还是不住地往外喷涌。 “小画~,活下去~”项露荷抬起的右手终究没有抚摸到项露画的脸颊就掉落下去了。 “阿姐!”项露画颤抖的语音几乎绝望地唤着项露荷。 “二小姐,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对方说完又将利剑悬在项露画的头顶。 还未等项露画站起来,一把利剑就从右侧飞来,项露画清楚地看到,剑身上刻有“子佩”二字。那剑打开了黑衣人,随后又回了过去,一浅灰色蒙面男子从屋顶而来刚好将剑接住。 蒙面男子在项露画身前落定,目光清冷,侧回头淡淡地对她说道:“姑娘先走。” 听了蒙面男子的话,项露画擦了擦眼泪,不舍地放下了项露荷的尸体,随后向那大门跑去。蒙面男子为她断后。 项露画一路穿过院门出了大门,这时她才发觉自己腹部也受了伤,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跑到树林时,看见有一队人马拉着几箱东西。摸不清对方是敌是友,项露画就在一旁躲了起来。 那一队人又走了一会儿,竟停了下来。管事的上前去了。项露画想,也不知那蒙面男子能不能拦住那些人,若是他们再追上来,自己肯定必死无疑。于是趁那车队的人不注意,就跳进了车队的箱子里去。 天刚刚大亮,城外凉亭。江娱心和叶长青在此等候给项府送酒的车队回来,好一起回花溪城去。 “江老板,我们又见面了。”只见周南行从竹林那边缓缓而来,脸上带着如这春日般灿烂的笑容,但像江娱心这样久经商场的商人,还是发觉了他眼底刻意掩藏起来的神秘感。 “诶,娱心,是昨天那位公子。”叶长青轻轻放下茶杯后对江娱心说道。 有过昨日的经历,江娱心断定周南行不是个简单的人,所以并不想与他搭话,只是不深不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看向远方的山水。 周南行走近后用温和的语调对江娱心说道:“昨日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向江老板作自我介绍。” 江娱心瞟了他一眼,想着大可不必。 不过周南行也不尴尬,继续说道:“古人有云,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在下从九江而来,一路南下,到了这晋中,就刚好赶上这酒展,遇到了江老板。”“昨儿品酒时,听旁桌提起江老板闺名是‘娱心’二字,不知这是不是特别的缘分?” “一个名字而已。我可以叫这个名字,旁人亦可以。今日我叫这个名字,明日高兴了又可换一个。”江娱心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淡然地说道。 “哈哈!江老板说的是。是在下格局小了。”周南行爽朗地笑道,后又随着江娱心的目光看向了远方的山水,悠悠然地吟道,“外湖莲子长参差,霁山青处鸥飞。水天溶漾画桡迟,人影鉴中移。”其间又不免看了看江娱心的神色,见她不为所动,又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江老板今日若有空,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邀江老板一起坐船在这湖中游玩一番?” 江娱心这才将目光收回落在周南行的脸上,用略带询问的眼色看着周南行,说道:“周公子好雅兴。周公子若是有雅兴,自行游船便可。” “诶~,坐在凉亭观春色不如畅游其中。江老板在这闲坐着也是坐着,何不交个朋友。” 这时,成易带着车队从树林走出来。江娱心看拉去的酒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于是问道:“成易,发什么事了?酒为何没有送过去?” 成易小跑过来,神色慌张地说道:“项府被灭门了。” “什么?”江娱心惊道,手中的茶杯被她重重地放在了石桌上。 “我没有看到是何人所为,当我们到达项府时,贼人已经走了。院中只留下满院的尸体。血腥味充满了整个院子。”成易说道。 “那项连项大侠呢?”江娱心心急地问道。虽然她不在江湖,但还是听过项连的美名。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成家后就带着一家隐居在这晋中郊外。没想到一夜之间竟被人灭了满门,实在令人惋惜。 “我在主屋找到了项大侠夫妇的遗体,简单地做了一些打理才回来的。” “什么!”听到项家的噩耗,江娱心还是有些痛心的,好在成易简单为项连夫妇打理了后事。 “哎,想项大侠一世英名,竟落得这么个下场。”江娱心沉寂在项府灭门的消息中片刻,随后起身,“我们还是不要惹上江湖纠纷,早早启程回花溪城吧。” “是。” 车队刚走进树林百米,江娱心就感觉到了杀气,还有晨风带过来的一丝血腥味,整个人顿时警觉起来:“数十人!” 第五章:心病 果然,不出一刻钟,来人就赶到了。大约有四十几个,他们讲尚品酒庄的车队团团围住。 定睛一看,站在前面的竟是昨日在酒展上那十几个剑客,这次还多带了几十个黑衣人,个个手握利剑,杀气腾腾的。 “阁下究竟什么来路?为何屡次为难我尚品酒庄?”江娱心冲对方正言道。 这次为首的那个头领终于开口说话了。对方有些着急,不过语调还算平稳,声音浑厚:“今日丑时三刻,尚品酒庄的车队是否到过项府?” 是灭项府的人? 江娱心眉睫一动,回过头来,询问的目光落在了成易脸上。成易抿嘴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项府灭门是否是他们所为。 在成易那里没得到确切回复,江娱心大笑道:“哈哈哈!”,随后又眼珠微动,管他们是不是灭项府之人,既然他们这么问了,自己就不要承认了,于是乐呵呵地说道,“我们一大早出发,也还没走出十里,哪有时间去项府?” 不过对方似乎不怎么相信。 “如果没别的事,就请让让。”江娱心嘴角上扬目光却警惕地看着对方,双手微勒缰绳,做出要启程离开的样子来。 就在这时,对方上前要检查他们的箱子。 双方就拔剑打了起来。 那领头的拔剑向江娱心攻来,剑芒锋利,江娱心一掌顺手打在右侧树干上,随后接住掉落下的树枝就上前接挡对方的利剑。江娱心旨在化解对方招式,上下遮挡退让,并非硬碰硬,也就避开了武器的短板。几招之内就将对方打退下去,随后下马想去帮成易,却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跟那些黑衣人过上几招,江娱心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招式与那些江湖人士不是一个路数。虽然江娱心不甚钻研各家剑法武功,但也知道他们的招式不是出自武林正统。群攻之下,武器的短板就藏不住了。 装酒的箱子被一一打开,他们找了一通,也并未发现什么。 为首的那个人就叫走了他们。 “老板!”成易面露担忧地跑过来。 “没事。”江娱心望着那些人,那些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收拾收拾,我们回花溪城去。” 再看湖边凉亭下,周南行闲坐石桌旁,优哉游哉地品茶。 “这人究竟为何找上来?” 上午从晋中出发,傍晚时分就到了花溪城。回到酒庄,江娱心让成易去清点这次酒展剩下以及没有送去项府的酒。 江娱心刚在书房坐下,成易就跑了进来,额上有些微汗,喘着气说道:“老板,我们车队的箱子里果然躲进来一个人。” “什么人?”江娱心眉眼略略一蹙,问道。 “不知道,是个小姑娘,不过她已经受伤昏迷过去了。” “走,带我去看看。”江娱心说完就跟着成易到了库房。 果然,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手捂伤口,蜷缩在箱子酒缸的后面,面色惨白,额头冒汗,嘴唇紧咬,神色十分痛苦。江娱心想到七年前自己也是这般年纪被义父义母救回来的,不免产生一丝怜悯之情。 “成易,过来将她抱到客房去,再派个人去长青园请长青速速过来。” “是。” 叶长青还没有来,江娱心命人端来热水,自己先给她清理伤口,先上些金疮药。应该是不小心弄疼她了。 “嘶~!”她小声呻吟了一声。 “小妹妹,感觉好些了吗?”江娱心问道,语气极其温柔,又将右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试她是否发烧,“你好像发烧了,应该是伤口引起的。大夫一会儿就来,不要担心。” 那女子双眼微睁,眼角含泪,眼神游离,左手一把抓住江娱心的左手臂,带着哭腔说道:“阿姐~,阿姐~” 女子的这两声“阿姐”让她想起了在梁王府时,梁浩楠追着她跑的时光。那时,刚学会走路的梁浩楠追在自己身后,也是这么唤着自己“阿姐”的,算算。梁浩楠也该这般年纪了。有些东西是不能细想的。 七年前的记忆突然闪现在江娱心的脑海里,她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七年前,明亮温柔的眼神瞬间没有了生机,目光像跌落深渊再也看不到光亮,左心房针尖刺痛般的感觉带动眼底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伸出右手木然地擦拭完泪水,但新的泪水又落下了。她知道,她对自己这个状态无能为力。 直到那小女子放开自己的手臂昏昏然睡去,江娱心这才起身出门而去。长廊下,江娱心的背影孤寂落寞。 大约半个时辰后,成易带着叶长青来到客房。 “娱心呢?”叶长青看江娱心不在于是问了句,不过也没太在意,很快就坐下为那个小女子诊治了。他检查了她的伤口,又给她号了脉,说道:“没事,小姑娘身体好,只是流些血,养养就好了。” 听叶长青这么说,成易这才松了口气。 叶长青又坐下给开了个方子对成易说道:“叫人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吧。” “是。”成易接过药方,给侍女交代了一下。 “哦对了,娱心呢?怎么一直没见她人?”明明是江娱心派人匆忙将自己叫来的,这会儿又一直不露面。好歹让她看到自己尽心尽力医治这小女子,好讨些花溪酿来喝。 “刚才老板还在给这小姑娘上药呢,回来她就没在了。” “哦?” 在床上的小姑娘这时有似有似无地睁开眼来,成易和叶长青都凑了过去。 “小姑娘,不要担心,你的伤我瞧过了,没什么大事,静心养几天就好了。”叶长青安慰她说道。 “阿姐~,阿姐~”那小女子又小声地喊道。 听了这话,叶长青脸色顿时变了,想到了什么,随后又给成易交代了几句就出门快步向江娱心的卧室而去。 叶长青来到江娱心房外,果然门窗紧闭,里面灭了灯,昏暗看不清状况。 “娱心!娱心!”叶长青用力拍打房门,里面却没有一丝回应,“娱心,快开门!不要做傻事!” 见江娱心许久没有动静,叶长青只好一掌将房门打开。 走进房间一看,梳妆镜前,江娱心趴在妆台上,双眼呆滞,泪水不断地涌出,万念俱灰的模样。嘴角还在细微地抖动着,呐呐自语说着:“不关我的事,不是我的错。”“我明明做的够好了,为什么还要我让步?”“我只是想待在那里,什么都没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再看,江娱心的右手握着一把带血小刀,半掉在外面的左手臂上果然横着几道鲜红的伤口,伤口正在留着血。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到了地上,地上聚集了一小滩血。 “娱心,你这是做什么!”看见江娱心这个模样,叶长青赶紧跑过来,将她抱到床上靠在床沿上,又找来纱布金疮药,小心地给她包扎好。 只是江娱心神情一直并未有半分改观,望着门外的目光里看不见任何生机。这时谁又能想到经商奇才,江南十大富商之首的江娱心,也有这般落魄的模样。 叶长青看着江娱心的目光尽是心疼,右手轻抚她的头顶,用温柔的语气耐心地说道:“娱心,没事的,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这时,江娱心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些小的变化,眉头有了小幅度的提升,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微地上扬起一边,瞳孔不再是无神的而是略微有些放大。许是回忆起了什么。 “我知道,”片刻后江娱心才小声地说着,语气如冰冻一般,“一会儿就好。我只是没办法。我没事的。” “放心吧,我已经给过自己死的机会了,没有死成。这往后就都不会有寻死的念头的。” “可你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长夜里,叶长青陪着江娱心坐了几个时辰,直到看着她睡去才关门离开。他知道,江娱心的心病得靠她自己走出来。或许能有个人可以走进她心里,陪着她,温暖她,她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进了江娱心的房间,江娱心伸出右手晃了晃,晨光穿过指间洒在了她的脸上,带来暖意,江娱心露出温暖的笑容。 看见江娱心醒来,侍女赶紧端来热水为她洗漱,又送来清淡吃食。这些都是叶长青昨日吩咐好的。江娱心心领神会,这些年好在有叶长青在旁开导,不然自己可能会更难受一些。但她也知道他能做的有限。 江娱心洗漱好吃完早餐就到前院看看,成易早早就到酒窖去例行检查去了。这些年成易酿酒的技法到是学得差不多了,唯一欠缺的就是历练。 刚走到前院,江娱心就看见周南行坐在对面二楼客房,看书品茶,房门大开,看江娱心走了过来,他也合上书籍,满面春风地走出房门来跟江娱心打招呼:“早啊,江老板!昨晚睡得如何?” 看出了江娱心脸上的疑惑之情,周南行又用解释的口吻继续说道:“诶,我知道尚品酒庄的规矩。我这是提早三个月定的客房,是按尚品酒庄的规矩来的。”随后他又上扬眼角,神情增添了几分小孩子卖乖的意味说道:“我可是最守规矩的人。” 听了周南行这话,江娱心轻微地撇了撇嘴,连眨了几次眼,看向周南行的目光略带无语。但由于开门做生意,上门就是客人,也不能说些什么,这可把有些话憋了回去。 这时,周南行从二楼飞身下来,在江娱心跟前落定。 第六章:酒庄 “连夜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周南行在江娱心的周围用文人的姿态慢慢踱步,接着抿着嘴笑了几声,又轻轻说道,“昨天夜里入住酒庄时,经过西院池塘,看满塘荷花,亭亭玉立,只是夜色深重,未观到全貌。” 听周南行在耳边说这许多,江娱心只觉他太过聒噪,想要立刻把他打发掉。 “好了,周公子现在过去西院,刚好可以看到荷花全貌。请吧。”江娱心假笑着微侧低头,抬起右手向周南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只想快点让他走。 “诶~”哪料周南行不顺着梯子往下走,又继续说道,“我一个人去有什么好看的。江老板不一起去观看吗?我是九江人,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南下。这南边的荷花确实还没见过,江老板随我一起赏荷,好歹可以给我介绍介绍嘛。” 看周南行这样纠缠,江娱心于是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周公子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何必这样绕弯子,搞得大家都很累。” “我能有什么目的?”周南行失笑道。 “前日在晋中的酒会上,周公子三言两语就让那些个闹事的江湖剑客收了手。” “我帮了你江老板大忙,江老板不该感谢我吗?”周南行像是有了天大的功劳,对江娱心的质问表露出一脸不解地神情。 “昨日在晋中郊外,周公子前脚来,后脚那些江湖剑客又来了,还带来了一大批黑衣杀手,又只是搜查了我尚品酒庄的车队。是在,找什么人吗?” “嗯,所以呢?”周南行看着江娱心,笑得不以为然。 “江老板不应该问自己,尚品酒庄,除了酒业,还有其他的营生吗?” 江娱心在周南行跟前一丈之地定住,注视着周南行的眼睛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我当然是爱酒之人啊。来尚品酒庄不都为了美名天下的花溪酿吗?”周南行看着江娱心的眼神里充满笑容,善意十足。 江娱心收回目光,知道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也不想跟他再做过多纠缠,于是转过身侧对着周南行,眼睛看向前方,突然嘴角上扬坏笑说道:“西院的池塘年前淹死过一名侍女名唤小荷,周公子昨晚许是看错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周南行看着江娱心离开的背影,睫毛振动,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从前院离开后,江娱心来到了客房。项露画喝过药,休息了一晚,精神好多了,看着脸色也红润了些。 看见江娱心进门来,项露画警觉地坐起身来。 江娱心赶紧走过去,扶着她靠在床沿上,说道:“小心,待会儿伤口又出血了。”见项露画眼睛清澈灵动,虽然目光里带有拒绝,但也是天真多一些。江娱心看她这模样定是没怎么经过世事的样子,这才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项露画紧咬嘴唇,故意隐瞒实情的样子一览无余。 “不想说便不说吧。”江娱心缓缓起身,见她连姓名都不愿透露,也就没有问其他多余的信息,于是给她整理了一下被子,然后又将桌上的粥给她端了过来,递到她身前说,“还可以自己喝粥吗?” “嗯。”项露画接过粥,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 “你这个伤不重,在这里修养几日也就好了。等伤养好了,再离开吧。”江娱心说道。 说完这话,江娱心看项露画的眼眶红了起来,泪水不一会儿又充满了她的眼眶,样子十分地楚楚可怜。 “那是需要我派人去给你家人说吗?”江娱心摸不准她的意思,双眉微蹙,试探性地问道。 听了这话,项露画没有回答,而是使劲摇了摇头,嘴唇咬得更紧了,晶莹的泪水就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了。 “你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说。”江娱心是有些受不了这些真情的东西的,这样的氛围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项露画还是一个劲地摇头,无奈江娱心只好说了句“我会找个侍女过来,你有需要的可以跟她说”就离开了。 从项露画那里出来后,江娱心来到了大堂,站在二楼一角看看大堂里的情况。 外厅坐满了从各地慕名而来的爱酒者,这非不是提前十天半个月预订,是连大门都进不了的。这大厅的位子已经预订到了半月后,后面的厢房更是排到了下个月去了。在预订时必须说好酒水的数量和品种。尚品酒庄接收各方订单,不过至少要提前两年预订,数量上也有规定。每两年向各方征集预订单子时会给出庄子两年后可以出手的数额,先到先得,订完为止。 虽说尚品酒庄的规矩如此繁多,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生意,还有它在江湖上的地位。每个到尚品酒庄喝酒和订酒的人都要遵守尚品酒庄的规矩。这主要还是有尚品酒庄的老板江娱心坐镇,才将这尚品酒庄的酒发扬五湖四海,生意自然也是做到了江南十大富商之首。 这时看见周南行也坐在了楼下喝酒,周南行也看到了在二楼的江娱心,确定江娱心看到自己后就冲她笑了笑。随后侧身向旁桌的两个酒客故意大声地问道:“诶~,这位酒友,刚才你们在说的‘五二协议’是什么啊?” “‘五二协议’都不知道,公子不是花溪城的人吧?” “确实不知。在下是九江人,初次到花溪城,对这边的事知之甚少。”周南行把目光投向了江娱心,“还想跟二位酒友请教一番。” “说起这‘五二协议’,就不得不说说这江老板的胆识和谋略。” “哦?”周南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酒客:“五二协议是史员外跟江老板定下的协议。史员外一次性借款白银五千两给尚品酒庄。尚居酒庄需要做到:三年平均业绩在五千两以上,平均净利润在四千两以上。如若尚居酒庄业绩没达到:偿还史员外一万五千两,五年内还清;业绩达到:三年利润分五成给史员外,以后每年利润分两成给史员外。年限为二十年。” “这么种不平等协议,史员外稳赚,江老板也肯?”周南行故意用疑问的口气问道。 酒客:“要不说富贵险中求呢,如果不是冒险,江老板如何能在短短几年间将酒庄做的如此好?” 听了这话,周南行向二楼的江娱心投去赞许的目光:“想来江老板一定有自己的一套经商之道了。” 酒客:“江老板是怎么做的呢,她首先招录了三百人去十座城市的客栈酒馆,送给他们十坛酒,为期三个月,布满四百家客栈酒馆。然后第四个月去各大户人家游走推卖,也是先前的十座城。第五个月,又去之前白送酒的客栈酒馆收集信息,就真的有人预订。有了切口,江老板趁势寻机接手大户人家的婚宴酒席,花了一年时间,尚品酒庄的酒算是在大户人家和几个城里打开的市场。后面为了增加尚品酒庄的名气,更是举办了一场品酒大赛,邀天下爱酒之士到场品尝,邀名酒世家一起斗酒,这一场下来,中原再没有比得过尚品酒庄的酒的了。” “哦!原来如此。”周南行眼神里充满惊奇和崇拜,“如此经商头脑,江老板不愧是江南十大富商之首啊!” 在二楼的江娱心看着楼下表情夸张的周南行,引起心里一顿不适,于是就离开了大堂。 江娱心离开后,门外走进一浅灰色衣服的男子,十七八模样,黑眸深邃,周身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走到周南行身旁,在桌前坐下了。 “听白,你来了?”周南行笑脸略收,多了几分凝重之色,给沈听白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怎么样?查到什么了没有?” “项府被灭门了,项家二小姐逃了。” “这个我知道,项家二小姐项露画此时正在这酒庄内养伤。” 听到这话,沈听白看向周南行的目光里略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灭项府的人不全是衡山派的人。” 周南行这时拿着茶杯的手微微停了一下,目光落在茶水上,神色有几分歉疚:“是啊,仅凭伍罗的人怎么可以灭掉项府。项连纵横江湖十几载,大侠之名不是平白得来的。就算隐居后荒废了剑法,也不是衡山派随意可以动的。” “除了伍罗查到项家有玉轮钥,还有其他人查到吗?”周南行继续问道。 “应该没有。” “这就奇怪了。” 周南行看向门外的目光深重幽暗,还有愧疚吧。过了一会儿,那几分愧疚就没有了,随后添了几分邪魅,语气坚定地说道:“他们也待在那个位置上太久了,是时候该揭开他们的真面目了。” “按照原计划进行吗?” “暂时不,他们既然敢灭了项家满门,那么我们就以项家二小姐作为切口,借项露画的手撕开他们的虚伪面具。” “是。” “师兄,要查这个尚品酒庄吗?”沈听白又问道。 “这个暂时不用。这个我自己来。” “是。” 第七章:杀手 深夜,江娱心还在书房清点近日的账簿。虽然酒庄生意已全权交给成易打理了,但江娱心还是要略略看过才放心。尤其是和其他商户的人情往来,成易在这方面还不够火候。 正当江娱心要灭灯回房时,烛火突然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江娱心立马发现屋顶有人经过。江娱心虽不在江湖,不过武力也没落下,凭借着儿时旁听的记忆还有这些年自己左右学了些,估计江湖上也是鲜有对手的。 “什么人夜闯酒庄?”江娱心于是追到屋顶上去,却没发现那人,“好快的轻功。” 江娱心随即在酒庄巡视了一圈,发现项露画的房中有打斗声,于是赶紧下去看。 那人潜进项露画的房中,并没有下杀手,而是想将她掳走。项露画毕竟是项连之女,再不勤修剑法也是有些功底的,所以很快就挣脱了那人。 项露画跑出房门处正好碰上江娱心,“怎么回事?!”还没等江娱心反应过来,对方的利剑就已到身前,江娱心于是顺势向后仰,躲过了来剑,再趁对方没回身之时一个右回掌打在了对方左肩,将对方打倒在房间地上。 “擅闯我尚品酒庄意欲何为?”江娱心将项露画护在身后,质问那蒙面黑衣人。但在江娱心身后的项露画却耐不住了,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握紧了手中利剑便越过江娱心去取那人性命。 项露画直剑深入,那人一个侧翻滚,便起身站起来,又要去挟持项露画。 “小心!”看见那人的利剑离项露画不到三寸距离时,江娱心一把将项露画拉了回来,夺过她手中的利剑与那人厮杀了起来。 在江娱心和那人厮杀时,项露画又找来一把短刀,从那人后方去攻打,招招冲着要害而去。 江娱心这时才看见项露画看那人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许是跟她有关。只是她这小小年纪,又是经历了什么了? 似乎是江娱心的出现没在那人预料之中,打斗间目光里竟有几分震惊。 “怎么,你擅闯的是哪儿自己不知道吗!”江娱心看懂了对方眼神里的东西,于是无语地说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快快走吧。” 没想到那人定脚一抖,竟然变换出四个身影。 “我天,这是什么鬼!”江娱心上身微向后仰,显然对方的路数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看来还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正在江娱心惊叹之际,那四个身影一齐上前攻打江娱心,飘忽又不失力道,连那人的本体也伪装得毫无破绽。还别说,这打起来跟真人一样,一开始江娱心还有些吃力。 这时四个身影里突然跳出去一个,直接向项露画而去,江娱心意识到那个才是他的本体,于是也向这边去拦截对方。但毕竟还有三个身影在纠缠自己,江娱心移动起来很是吃力。就在对方一手抓住项露画左肩时,江娱心同一时间也抓住了她的右手。 对方挥剑向江娱心砍来,江娱心于是顺势侧翻身到项露画左后方,那人的剑也追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江娱心一只手抓住项露画,一只手挥剑抵御那三个身影,应对之间抽不开身手。那人的剑锋就在江娱心头顶,项露画这时用力将江娱心推了出去,自己挡在江娱心身前。 江娱心看见她的举动竟怔住了,毕竟这么些年她早已习惯在商海里浮沉,都是需要自己去照顾打理这里外的事。而她只是个刚认识,不对,是还未认识的小妹妹,竟肯以命相护。 “嗖嗖!”这时,大家都没注意到,一个酒杯从门外飞进来,将那人的剑打开了。 江娱心向门外望去,看见周南行从外面飞身下来稳稳落在房门外,如落叶般轻盈,身形立位则显得刻意标准,还冲她浅浅一笑。随后拿过江娱心手中的剑,一剑就将对方分出的三个身影打散,又左右两下几挥,对方左右肩上就添了几道伤痕。 对方眼看没有胜算,于是跳窗而逃。 周南行这才缓缓走到江娱心跟前,媚眼生花,恭敬的将剑递到她手边,又说道:“江老板,多谢你的剑。” 江娱心接过他手中的剑,看着他一脸邀功的祈怜样,刚在心中涌起的感谢之意便散去三分,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多谢周公子出手。” 虽然只是不冷不热地客套话,但不妨碍人家浮想啊。听了这话的周南行顿时笑得更欢了,正打算说说他的丰功伟绩:“我这剑法~” 不过江娱心没等他说完就转身拉了项露画出门了。 “我院子里还有间偏房,后面你就住那里吧。待会儿我让他们收拾一下。” 项露画跟在江娱心身后,一脸歉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轻轻抽泣的声音引起了江娱心的注意。 “你有什么事可以说,能不能别哭?”江娱心转过身来凝目看着项露画,左右脸都写满了无奈。 “江老板,人家只是小姑娘,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些~吗~”周南行本来抱着打抱不平地气势,不过在接收到江娱心无语的目光后,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你也是个姑娘。哈哈哈!”周南行瞪大了眼睛,一脸肯定地望着江娱心说道,以示对刚才说错话的歉意。 “**姐~,我可以叫你阿姐吗?”项露画两只手紧紧抓住江娱心的左手,仰起脸庞,期待地看着江娱心,翘起小嘴,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呜呜~” “欸~”江娱心浑身都不自然,满脸都是拒绝,用右手将她的手扯下去,“我跟你就是萍水相逢,犯不着~犯不着啊~” “我叫项露画,是项连的小女儿。我们家前日~前日~呜呜~”项露画说着说着哭得更凶了。 江娱心看她哭成这样,想到刚才她还以命相护,而且项家灭门确实很惨,动了恻隐之心,顺势就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日子也还要过的。” “阿姐~!”江娱心安慰几句,项露画瞬时将她紧紧抱住,钻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想着这小姑娘定是吓坏了,这么小的年纪,竟遭受这样的事。江娱心不忍心立刻将她从怀里扒拉出来,就让她抱一会儿,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过,”周南行认真地说道,少有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项二小姐,你可知灭你家的人是何来路啊?” “不知道,”项露画秀眉都挤到一处了,小声回道,“那天夜里,我,呜呜~我赶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我阿姐满身是血,院子里也全是尸体,然后他们也要过来杀我!” “我连我爹娘都没看到~,阿姐只是叫我快走。呜呜~” “好了,好了,不开心的事先放一放。”江娱心看她哭得太伤心,实在不忍心,小脸本来粉扑扑的,现在都通红通红的了。“项大侠夫妇,成易已简单安置了,等日后风头过了,你再回去祭拜吧。” “谢谢阿姐。” 江娱心虽然对她这称呼不大自然,不过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也就没有阻止。 江娱心将项露画送回房间后也准备回房休息了。在走廊上,却看见周南行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跳过几个屋顶,向西边飞行而去。想到之前在酒展他几句话就让那几个江湖剑客离开,还有上次晋中郊外那几人拦住车队找人,想来就是找项露画了。不免怀疑周南行是否跟项家灭门有关,于是也飞身远远跟在他后面。 周江二人一个半时辰的飞行就到了项府门外。 周南行从大门一侧跳入,先是在院子里转了转,然后进入书房、卧室,还有后院,最后在偏卧停下了。 “江老板,都跟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来一起看看。正好在下也有好些疑惑。”周南行回头,目光正好落在江娱心站立的暗角处。 都被别人发现了,江娱心也不好再隐藏,于是大方走出来,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几处伤痕罢了。”周南行指了指柱子上的刀痕还有桌上的打斗痕迹,桌上的痕迹倒是看不出是什么武器所致的,同时用考量的目光看着江娱心,想从她嘴里得到些信息。 江娱心仔细上前看了一番,确实不像是同一种派系武功所能造成的伤痕。至少不是普通的刀剑。 “江老板也看出来了?” “那天拦住酒庄车队的人,武功确实不是同一派系的。甚至可以说,那群黑衣人使用的功法可能都不是正统。”江娱心回忆起那天那些黑衣人的招式,虽然同样是用剑,招式却十分诡异,正派功法一般都是大气凛然的,他们的剑法透露出一点邪气。倒是跟今晚那人很像。 “不错,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周南行将那些看不出招式的伤痕一一指给江娱心看,“这些连在一起,可大概看出对方的武功路数。” 周南行冥想了一会儿,随后用赞赏的目光,一脸认真地看着江娱心说道:“不过江老板,没想到你经商有一套,武功造诣上也不低啊。” 他这话让江娱心想到他白天在大堂那些夸张的感情抒发,不由地白了他一眼,以警示他闭嘴说这样的话。 “在下阅历少,识得的人也不多。像江老板这样全才的还真的少。”周南行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在这座死宅里笑得这样真诚,好吗?江娱心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我想项小姐现在最想的应该是,找到灭她全家的仇人吧。”周南行缓缓说到,“这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可怜她一个小姑娘,从此便要踏上寻仇之路。不知她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想想周南行的话,江娱心竟然有些不忍心。太小的年纪背负太多。哎,不过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什么样的日子也总要过下去才有可能看见希望。灭门之仇又怎么可能不报? “不过,”周南行瞥了江娱心一眼,“如果有人可以帮助她的话~” 第八章:出发 江娱心也听出了周南行的言外之意,眉心微微拧了一下,目光有些闪动,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后又说道:“夜深了,周公子继续慢慢详查吧。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就转身出门而去。 “诶~,江老板,等等我嘛!”周南行也紧紧跟了出来,“这里刚死了百十来人,在下一个人待着也怪害怕的。我真的很胆小!” 江娱心才不理他,爱留不留,越地凭空便向花溪城方向而去。于是周南行和江娱心二人一前一后又沿着来路回去。 明月当空,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真有点江湖儿女的意味。 回到酒庄,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这一宿也累了,江娱心便和衣便睡下了。 在偏房的项露画醒得很早,这会儿侍女又过来给她换药。 “小姐,你的伤口已大好了。这再换两三天药,也就好了。”侍女给项露画重新换好了药说道。 “嗯,谢谢。”项露画小心地谢到,“这位姐姐,**姐呢?” “老板还没起呢。你找她吗?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们说。” “不,没有。也就随口问问。”说着,项露画轻轻地低下了头。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知道江娱心是个好人。刚没有家的孩子还没有从那场惨事中回过神来罢了。 等到换药的侍女离去后,项露画也走出了房门。穿过两条长廊,便来到了江娱心的门前,蹲坐在房门口。 大约半晌午时,江娱心才缓缓醒来,一打开房门,项露画便惊醒摔倒在地。江娱心一看就知道她是早早过来蹲坐在房门口了。 看见江娱心起来了,摔倒在地的项露画赶忙起身站好,脸深埋下去,但眼睛还不时地瞟江娱心,支支吾吾地说:“阿姐,你醒啦~” 江娱心看她这样的神情,猜她肯定有事,为了尽量不引起她的情绪浮动,于是毫无感情地说道:“有事可以说。” “灭门之仇我是一定要报的。”项露画略略咬牙地说道。 “你想让我帮你查灭门的凶手?” “不不~,灭门之仇自然是要我自己报。” “~” “我师兄项历尘,他在梧州~” “走吧,我陪你去找他。” 得到江娱心肯定的回答,刚才忐忑的项露画顿时喜笑颜开,就要上来给江娱心一个熊抱。不过江娱心闪开了。 江娱心在案台上随意拿了一张纸,一支笔,写到:“离开两三日。勿忧。心。”写好便随意收拾出一个包裹带着项露画从后门离开了酒庄。 去梧州的路不像南下好走,加上项露画还有伤在身,或许没伤在身轻功也不怎样。所以这样一来,江娱心和项露画两人到了天黑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半天路程。入夜就只好找了个山洞将就一下了。 看着项露画生个火半天都没有弄出来,江娱心于是说道:“昨夜你不是说你半夜跑出去?” “嗯嗯。嗯?”项露画生火弄的一脸认真,冷不丁被问了这么一句,回头略有些急,眼神里有些失措。 “这么说来,你应该会生火这些吧?”江娱心看着项露画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看着她一定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子,露宿应该是家常便饭吧,结果弄个火还弄了好半天。 再反应迟钝的人也觉察到了江娱心话里的深意了,这时项露画神情渐渐里添了几分委屈,低头小声愠言道:“我也没有经常露宿荒郊,而且之前都是小娜弄的这些。” 江娱心这才想起项露画是项家二小姐,之前就算出门,这些杂事应该也是有人做的。又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等下若是惹哭了她,还要自己来哄,于是又说道:“哎,没事。无火也无妨,今夜月色还不错。够亮的了。” 江娱心找了个草垛,拿出随身带的披风简单铺了个床,靠在上面,又从包裹里拿出两个干粮,一个给了项露画,并说道:“呐,吃了也给自己铺个床。休息好了,明日好继续赶路。” “好。”项露画接过干粮说道。 江娱心躺在草垛上,欣赏月色。月光下,微风吹动树叶微微跳动,随之跳动的还有两个身影。 “阿娱,夜里没有火是会着凉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江娱心知是周南行来了,心中不免生疑起来,自己出发也是临时起意,他怎么就掐得这么准? 果然,周南行和沈听白二人一前一后从洞门右侧而来。 周南行走进来,掏出一个火折子,一会儿就将火堆做起来了。 “阿娱,你说你要出远门,怎么也不来唤我一声?”周南行故作责怪起来。 江娱心深深地白了周南行一眼,没想到在这山洞他都能跟来,有些阴魂不散了。 见江娱心不与自己搭话,周南行也不恼,而是继续说:“女孩子在外面是要小心危险,带上我,我可以保护你呀。” 听了周南行这话,江娱心回过头来定睛看着他,嘴角微起地说道:“我看周公子就是那个危险吧。” “阿娱你说什么呢?”周南行委屈地撇了撇嘴,“我怎么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这次来是有正经事的。” “说吧,这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江娱心头也不回的吃着干粮,等着周南行一本正经地胡吹瞎扯。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佳人何处去。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来路归处烦忧。”周南行对着明月抑扬顿挫地长篇大论起来,斜眼角瞟江娱心不见她有何表情变化,于是又转过身来,右手撑着脸,温柔地说道:“阿娱,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确实也没去处了,不过好在来晋中遇到了你。我对你一见如故。你说是不是我们很早就见过?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没有。”江娱心回答得很果断。 “那我们慢慢来也是可以的。我这个人性格很好的,家中已无高堂在世,在九江有座宅院。略有些产业吧,锦衣玉食够不着,衣食无忧倒也可以的……” 周南行越说越离谱,江娱心这时看他的目光寒气逼人,如果周南行再不闭嘴可能就会变成杀气,“周公子这是在说什么?” 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沈听白都有些听不下他师兄的这些言语,不过也只略略看了他一眼就又闭目养神了。 “咳咳~”这会儿周南行只好识趣地将目光移到项露画身上,端着长者的口气问道:“项二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呀?” “梧州~”项露画说完又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快嘴了,于是瞟了江娱心一眼,见江娱心并无任何表情,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吃自己的干粮。 “梧州~”听到梧州周南行思索了一下。 江娱心看出周南行对她们要去梧州有些惊讶,想来应该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只是眉目间有些略蹙,不过江娱心是什么人,这些细小神情变化也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紧接着就笑着说道:“看来我们跟周公子的目的地不一致啊。如此,那周公子可以请便了。” “嗯?,阿娱,我这才帮你生了火呢,怎么又要赶我走?”周南行指着跟前的火堆说道。 “~”江娱心撇嘴浅浅叹了口气,马上又觉得自己多嘴了。这次见面周南行比之前更加疯魔了,自己跟他说话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多无意。 其实,今夜找江娱心的不止周南行一个,叶长青也是打算向她讨要医治项露画的报酬,于是到尚品酒庄找她,不过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就去找了成易。 成易在书房仔细比对账目,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叶长青走进来竟都没有发觉。 “成易!”叶长青走到桌前,吓了他一跳。 被叶长青这么一吓,成易竟愣了一会儿,片刻才缓过神来,问道:“叶老板,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娱心啊。前日医治那小姑娘的诊金还没付呢。” “我们老板今天离开了。您要得急的话,我可以先给您结。” “离开了?”听到江娱心离开的消息,叶长青双眼有些略微睁大,不觉有些惊讶。想到之前自己为了可以让她很好地放下心病,劝了她好几次出去散散心,五湖四海多去经历,她都毫无想法,总是对一切都没有生气,才让那些东西在心里郁结良久。这次真的离开了,还这么急,不免有些不敢相信。“真的离开了?” “是。老板说出去三两天。” “多久时候走的啊?去哪儿?” “去哪儿没说,不过留下一字条。”成易说着就将江娱心留下的字条拿给叶长青看。 叶长青接过字条:离开两三日。勿忧。心。 “还有,那个小姑娘也离开了。”成易接着又说道。 “哦?”叶长青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出门而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说道:“呵~!终于决定要走了。” “也好,人生还有很多路程。怎么能一直待在花溪城这个地方陪我这个老人家呢。阿行这个孩子不错。只是这性格嘛~”叶长青想起一人,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又舒展了,“可是谁又不是从少年过来的呢。” “玄天光外,无极秘处,正是神道位,青鸾畅飞,唤确人间山,忧思散湖海。”叶长青一边嘴里念叨一边又走向那黑衣去了,渐渐地,就消失在夜的黑里去了。 第九章:被困 第二天醒来,周南行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口锅,正在熬着粥。江娱心的身上多盖了一块布。江娱心看了那布,望着周南行的目光里除了未散去的睡意,还有疑惑。 “清晨的寒气最是逼人,阿娱是女儿身,不比我们这些粗人。”周南行看着江娱心,微抿嘴唇,满足地笑道,就快把“我想得周到吧”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一大早就又听见周南行用这种口气说话,江娱心也是无心再与他周旋。只是将它放在一边,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胫骨。露宿山野,对于她来说还是少有的事。要说上一次露宿荒野,大概是七年前了吧。 七年前,江娱心想到这里突然笑了,嘲笑自己,七年前,那更早的八年里,自己都是个笑话。只是自己还放不下。 粥很快就好了,周南行舀起一碗递到江娱心身前,说道:“阿娱,刚好的粥。只放了些青菜,你且将就一下。要小心烫哦。” 接过粥后,江娱心走到项露画跟前叫醒了她,将粥递给了她:“快趁热吃吧。吃完我们好继续赶路。” 简单收拾好的四人很快就启程出发了。 江娱心和项露画两人走在前面,周南行和沈听白二人跟在后面。 沈听白侧转身,目光里带有疑问,或许是想争得什么真相,小声对周南行说道:“这江娱心真的就只是一个富商而已。那个竹排被伍罗捡到或许只是巧合。” “嗯。”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跟着她们?” 听了这话,周南行看了沈听白一眼,露出心有成算的笑意,后又抿嘴细想说道:“昨儿不是说了吗,我见到阿娱很是亲切。总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知道是哪儿的时候?嗯,是哪儿呢?”说完就上前跟上江娱心二人的步伐。 留在后面的沈听白脸上表情耐人寻味,他或许也猜不到周南行的意思了,自言自语道:“一开始不是因为尚品酒庄牵扯进玉轮钥才去的酒展吗?” 青山路远,绿树开道。初夏的风还没有那么多热气,不过要这样赶路一天的话,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对项露画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这样的旅途劳顿终究不是她出府玩闹,还有丫头在身边伺候。 “阿姐~”项露画走在一旁向江娱心撒娇地唤到。 “嗯?”看她一脸累了的样子,江娱心猜她是想休息一会儿。 “阿姐,我觉得我们这样走太慢了。”是太累了吧,没想到项露画却笑意盈盈,嘴角里憋着注意,兴致昂然地说道,“要不,我们轻功飞行嘛!” “哦~”江娱心目光里略带怀疑,打量地看着项露画,用质疑的语气问道,“你的伤好了?” “好啦!早就好了!”项露画拍拍胸脯,做出自己已经大好的样子来。 江娱心观她武功,剑法不算上乘,轻功也就二流水平。 “真的,阿姐,我觉得,我们这样走太累了。”项露画眉眼下垂,耷拉着脑袋,撇嘴说道,“还不如轻功飞行,累一阵休息一阵。” “呵呵,你也知道你轻功是什么样子啊。还飞行一阵休息一阵的。”江娱心轻拍了项露画背部,宠溺地说道。 “好不好嘛?阿姐。” 不过也抵不住项露画在一旁撒娇卖乖,“走吧。”江娱心说着就拉项露画一起踏空而起,飞上了树梢。于是四人就一齐飞行而去了。 项露画一会儿逗逗鸟,一会儿又折下一根树枝在手中玩弄。回头给江娱心炫耀自己的成果:“阿姐,你看!” “诶!小心!”江娱心话音刚落,项露画就撞上了树干。 “啊~!啊~!” 江娱心马上落身下去接她,最后二人落在了一山涧里,两边山峰高耸,看着比照陆地更深百十来丈,竟是个世外桃源。随后周南行和沈听白二人也跟着下来了。 “怎么了,阿娱?你没事吧?”周南行凑到江娱心跟前,目光关切地问道。 江娱心往旁边移了一步,和周南行的距离多拉开了一点。周南行看她这个举动,在旁边也是眼角向下,笑了笑。 见江娱心不理自己,周南行又对项露画笑道:“二小姐可真会找地方摔跤。这不就带我们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项露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红润的小嘴都快撅到一块去了,眼神也是飘忽不定的。项露画虽然表情丰富但却不敢言语,怕被责备。 看着四周,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前方一雪白瀑布挂在半山腰,隐约还映射着这周围的景致。江娱心看到这样的景色,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不由地想,日后来此处安度余生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不过在一旁的周南行望着两边百十丈的高峰却皱眉说道:“这个山要上去可难咯。”后又将目光从高峰收回,落在了江娱心脸上,表情十分担忧地说道:“阿娱,你要是上去吃力的话,我可以带着你上去的。不要逞强,我很厉害的。” 江娱心听了此话,眼角向下白了一眼。 就在这时,有几个人从树林出来,四人就都警觉起来。 “看来人武功不低,阿娱待会儿记得跟紧我。” “管好你自己。” 片刻间对方就来到了他们眼前。为首四个二男二女,男的邪气女的妖魅,浑身都透露着一股邪气。 其中一紫衣女的开始说话了,用娇媚的语气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绿水林?” “绿水林,呵呵!还真没听过。”周南行回到,语气略带嚣张。 “是个杀手组织,做的都是暗地里的生意。想必这四个就是绿水林四大护法:曼陀、摩珂、沙华,还有曼殊”沈听白凑过来,小声对周南行说道。 “哦。”周南行不以为意,“难怪没听说过,都是些江湖小派,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上不了排面。” “这位公子倒是有意思。哼哼~”周南行的话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那紫衣女子嘴角上勾,极尽勾引之意,“待会儿就留给我吧。” 另一红色女子说道:“曼陀,凭什么给你啊?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曼陀又说道:“曼殊,你什么都要跟我争。可有哪次争过我了?” “咳咳~,两位,我说,你们都来晚了。”周南行神色凌然,眸光放在了江娱心的脸上,脸上写满“忠贞不渝”。 随后江娱心上前一步,用不痛不痒的语气说道:“那就请阁下告知我们出去的路,我们这就不打扰了。” “江老板,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从树林深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幽幽然,入耳后让人不觉打了个冷颤。 这话,江娱心只是奇怪,对方为何称呼自己为江老板? 听了那个女声,周南行好像比自己更感兴趣,于是看着江娱心说道:“阿娱,对方似乎知道你的底细。看来我们阿娱的名声不仅在商场上响亮,连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呢。” “我从未行走过江湖。” “是吗?阿娱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是我还不知道的呀?”周南行盯着江娱心,眼神里尽是询问,“阿娱,你就告诉我嘛,我又不会到处去乱说。嗯~?” “你离我远点!”看见周南行越靠越近,江娱心一把将他推开。 那话传到,眼前众人像接收到了命令一般,竟然一齐攻上来了。 接着周南行转身之间目光就充满了杀气,右掌发力,从地上驱动几十个石子,狠狠地甩在溪水里,顿时激起数十丈水柱,将上前的众人纷纷打趴下。只有为首的四人略微闪躲了过去,随后又攻上前来。 周南行捡起一柄长剑就杀向前去。周南行的剑法很快,江娱心也自认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如此高手却一直跟着她,那就更让人疑心了。不过江娱心也确实想不出他跟着自己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毕竟自己就是个经商的。 几招下来,对方四人就一齐败下阵来。就在这时,山涧却弥漫起莫名的白雾来。 “哎呀,我去!打不过就用迷烟,真是见不得光的一群喽啰。”听到周南行这话,江娱心后面就失去知觉了。 四人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处暗房里,只有最上面有个两掌大小的天窗。 “阿娱,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啊?”周南行站起身来整理整理了衣衫,很是嫌弃地看着乱糟糟的房间。 “我又从未行走过江湖,去哪里得罪人。”江娱心吃怪地说道,不过后又看着周南行,淡淡然道,“我看是你在外的仇家吧。不然怎会第一次见,就要对我们下杀手。” 听了这话,周南行想了想,确定与自己无关后又说道:“阿娱你可少推卸责任,刚才人家明明叫的是你。关我什么事。” 看着这个房间,像是许久未住人了。江娱心也站起身来,这时才发现不对劲,觉得身体很重,“嗯?” “是的,我们武功暂时没有了。”周南行一脸早已接受这个事实的表情,在一旁淡定地说道,“我今日落到这个样子,阿娱可要对我负责。”“若这时刚才那个紫衣女人叫什么曼陀的要抓我去做什么,我是无力抵抗的。哎。”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笑。” “不过,阿娱,要是她真的要对我做什么,我要不要宁死不屈?可我还这么年轻,但我又不想对不起你。”周南行一人已在哪里导演出一部大戏,还在自我纠结中。 “她若真的有什么动作,我看周公子就勉强接受吧。我觉得那紫衣女子样貌跟你也还算配得上。”江娱心打趣周南行道。 这时,门外突然有了灯光,由远及近,越来越亮。 第十章:摆宴 内力散去大半,他们也觉察不出来人的深浅,不过也没急的担忧,反正都这样了。哎。 来的是那紫衣女子曼陀,又是操着那一口娇媚的口气,悠悠然说道:“我家主人说了,江老板是贵客,要好生招待。哼哼~”说话间又冲周南行抛了一个媚眼,抿嘴娇羞一笑。 江娱心见这场景,不由眼白微翻,真是没眼看。 接着那曼陀又开口了:“主人已在前厅设下宴席,正等二位前去呢。” 听不下去她的声音了,江娱心走到门前不耐烦地说道:“那就快打开门,带我们去。我早就饿了。” 曼陀示意随从上前来将房门打开。 由曼陀带路,江娱心一行人跟着来到了一处洞府。洞府里歌舞升平,女子跳的是西域舞蹈,桌上摆满了酒菜水果。坐在正位的女子约莫二十八九的样子,身着绿色流苏裙,右手轻拿羽扇,也并不为扇风,只是装扮风情而已。 之前抓他们前来的那四人分别站立在正位两边,很是恭谨的样子,想必这就是那曼陀所说的主人吧。 再看洞府这般装扮,正位上那女子这般风情,江娱心确定自己不认识。也不管他那么多,吃她一顿饱饭又能怎样,于是就径直上前几步坐在了右侧石桌上。 这时那绿衣女子开口了:“江老板的名声,在下可是早有耳闻。在下柳绿水,是这绿水林的门主。今日终得一见江老板,实在有幸。” 江娱心坐下就吃喝起来,听绿衣女子这么一说,于是用戏谑的口吻反问道:“柳门主也经商?” “哈哈哈!略略有一些生意吧。” “哦?不知道经营的是哪方面买卖?” 柳绿水却不正面回答江娱心的问题,而是卖关起来,眼底流光微转,后又说道:“玄天光外,无极秘处,正是神道位,青鸾畅飞,唤确人间山,忧思散湖海。” “嗯嗯,好文采。”江娱心连忙点头满心实意肯定柳绿水的文采,后又指着周南行说道,“这位公子或许跟你聊得来。” 哪知听了这话的周南行按耐不住了,在底下扯了扯江娱心的衣服并小声说道:“阿娱,我并不是很想理她。” 江娱心嫌弃地将被周南行抓住的衣袂拉了回来。 像是江娱心的回答并没有让柳绿水满意,不过很快柳绿水又爽朗笑了起来,“哈哈哈!江老板身边的人,我怎么好意思动?” 江娱心看向柳绿水的目光略带无语,随后又收回目光继续吃喝,心里想到:不好意思还将我们绑来?此人究竟是为何而来?再看看周南行,确实是功法散去不少,也不像与他有关的样子。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跟项府灭门有关了。不过我答应帮小画也就这两日的功夫,此人是怎么如此之快就得到了消息的? 过了一会儿,柳绿水又开口说道:“在下直说了吧,我要项家二小姐手上那个玉轮钥。” 江娱心眉眼微凝,细细想到:原来项家被灭门原因在这里。想来项家手上的玉轮钥还没有被人找到,才引来这接二连三的来人。如果说自己不知道,她肯定不信,就算逃脱了,也会有其他人前来讨要,这后面一路肯定又会有许多烦恼。何不随便给她个东西,如果她从未见过那东西,也就算混过去了。 想了想江娱心就在身上掏掏,刚好有个玉佩,是白色的。接着江娱心就将玉佩拿出来,随手扔给了柳绿水并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柳门主想要拿去便是。就当我给柳门主的见面礼了,谢过你的款待。”说完就给项露画使了个眼色。 只是江娱心无暇关注道,坐在她身侧的两个人,面色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之意。周南行和沈听白都见过伍罗手中的那块玉轮钥,所以知道江娱心拿的是假的给柳绿水。他们惊讶的是江娱心平常可靠的模样撒起谎来竟是这般入戏。不由地又在心里对她多了几分佩服。 同样惊讶的还有柳绿水,她双眼睁得老大,不敢相信地问道:“江老板就这样给我了?” “不然呢?眼见我身上也没其他见面礼。这个既然柳门主看得上,也算是发挥了它的作用吧。”江娱心说的不清不淡,任谁都看不出她脸上有一丝撒谎的痕迹。果然是沉浮商海多年的人。 但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大家都期待,但又不会相信一定会砸在自己头上。柳绿水惊讶过后,理智上来,收起了自己的夸张表情,随即换上的是如先前般风情的笑脸,说道:“我怎知,江老板不会拿假的糊弄我呢?” “那就还我呗。”江娱心说着又伸手假装要拿回来。 柳绿水哪里肯还:“既然江老板都送我了,我就谢过江老板的好意了。” 这时跑进一个女弟子,很是慌张的样子,对柳绿水说道:“主人,不好了!门里好多弟子都浑身瘙痒难耐。有几个忍受不了的弟子,已经跳河了!” “什么?!” 那女子禀报完,洞府里的女子也都瘙痒起来。只有那四个护法和柳绿水运功控制住了自己。 “主人,不好,我们都中毒了!”曼陀说道。 柳绿水将目光看向了江娱心,语气很是愤愤:“江老板?!” 不过江娱心对这个是真的不知道。身侧的周南行倒是笑了起来。江娱心知道了,肯定是周南行搞得鬼。 “柳门主,我们也不是要为难你,不过是你们先动的手嘛。” 这时,在柳绿水旁的沙华倒是开口说道:“明明是你们擅闯绿水林的!” 周南行听这话倒也不假,睫毛振动几下,喝了一口酒水,又说道:“可到底是你们抓了我们嘛。这样算来,错的还是你们。” 听到这话,江娱心感叹到周南行的胡搅蛮缠终于不是用在自己这里了。 “阿娱,你说对不对?”接着周南行又一脸骄傲地问到江娱心。好吧,江娱心承认周南行还是那个他,没有一丝丝改变。 “这位公子怎样才肯交出解药?”柳绿水神情肃然地问道周南行。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周南行斜眼看这柳绿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明明他们就被下了毒,才留在这里的。 “几位的毒没有解药,不过过两个时辰自然也就好了。” “那就等两个时辰后再说吧。”周南行说完又端起一杯酒水,不慌不忙地送到了嘴边,表情十分怡然。现在形势已经扭转了,主动权已经掌握在自己这边了。 对方心里不爽但也不敢做什么,毕竟自己身上的毒解药在周南行手中。 就在这时,从外飞进来一只大鸟,极其凶狠。竟朝着江娱心他们几人而来。 “小心!”在大鸟用爪去抓江娱心时,周南行将她护在了身后。江娱心也将项露画拉到了自己身边。 “柳门主,你还豢养这种东西!”周南行认出这是西北外的猎鹰,经调教可比一般高手厉害,只是人形大小的猎鹰实属少见。 “江老板,对不住了!今日你们是走不掉了!”柳绿水说道。 接着柳绿水拿过舞女的长琴弹奏起来,节奏急促猛烈,那猎鹰也跟着那琴声更加凶狠起来。又一个回旋,向江娱心他们而来。 就在猎鹰飞扑下来时,周南行拔出沈听白的长剑,一手抓住那猎鹰,想挥剑将它斩杀,却被它躲过。 “小心!”江娱心他们在底下看着真是捏了把汗。 周南行没有放手,而是抓住猎鹰的一爪,受了惊的猎鹰飞行得急促。它几经狭窄的地方,又剧烈地振动都没有将周南行摔下去。 反而是周南行已经爬到了猎鹰的背上,长剑挥舞,手起剑落,那猎鹰悲惨地长叫了几声,就扑腾地摔在了洞府门外。 这时江娱心几人赶紧过去,看到周南行自己站了起来,才放下心来,不过看他衣服上添了几处鲜血。 “哦哦,这个不是我的。嘿嘿。”周南行指着衣服上的血说道,笑得像个被突然关照的二傻一样。 这里周南行看见江娱心脸上的几丝担忧之色,兴喜若狂地问道:“阿娱,你这是在担心我啊?” 看在周南行拼命斩杀猎鹰的份上,江娱心这次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只是收起了脸上的慌张。 接着,周南行走到柳绿水跟前说:“柳门主,没别的招了吧。” 柳绿水这时也只有恼怒。 “柳门主,你说你豢养什么不好,干嘛非得豢养一只如此凶狠的猎鹰呢?”周南行一脸嫌弃地说道。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江娱心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们的武功就都恢复了,江娱心带着项露画一路飞一路歇也就上去了。周南行跟沈听白则跟在后面。 “听白你有没有觉得阿娱有很多秘密?”周南行说着,双眼微眯,脸上写满了惆怅。 “嗯?”沈听白不知道周南行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刚才柳绿水说的那句,摆明是在试探阿娱,但她却毫无反应?”周南行说得有板有眼的样子。 “哪句?”沈听白刚才没注意听他们的对话。 “就是无极什么青鸾什么的,那句。” 第十一章:驿站 “所以呢?”沈听白发现周南行最近变了,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的。虽说表面像个天涯浪子,不理事的样子,但遇事向来都是理智冷静的。江娱心的底细早就查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周南行这次是为了什么要跟着她。 “哎,你不懂。我总觉得阿娱并不像个普通的商人那么简单。”周南行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一件大事,“你说阿娱如果是在骗我们的话,那她心智得有多坚毅啊。我都没看出半分不妥来呢。” 听了这话,沈听白心里暗暗到:心里有鬼的不是我们吗? “我就觉得阿娱并非常人。”周南行又说了一句,加深自己的看法。 “~”沈听白听出来了,周南行是想继续跟着江娱心。 入夜,江娱心一行人到了梧州城外的客栈。 睡前,江娱心来到了项露画的房间。 “阿姐?你怎么来了?”看见江娱心推门而入,项露画坐起身来。 进了房间,江娱心又将房门关上,脸色略有些严肃,坐在了桌前面对项露画问道:“小画,玉轮钥是怎么回事?项府是有玉轮钥吗?”既然决定要帮项露画,江娱心觉得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那个东西。”项露画摇摇头,两只水灵的圆眼睛写满真诚。 “好吧,那就当我没问。”这确实是项家的事,自己一个外人过多追问也确实不大好。既然项露画不愿意说,自己还是就不要问了。江娱心于是决定回去了,“那就这样吧,先休息吧。” 看见江娱心神情漠然要走,项露画赶紧站起来说道:“是真的,阿姐。我确实不知道玉轮钥是什么东西。” “嗯嗯,没事没事。”江娱心想许是项露画太小,项连夫妇没告诉她也不一定。柳绿水不会平白无故地找她要那东西的,还有夜里潜进酒庄的杀手,如果不是他们还想从项露画手里得到些什么,怎么会又来找她。 “不过,”项露画神情有些闪烁,仿佛也猜到了项家灭门或许真的跟玉轮钥有关,“那天,就是我们家被灭门那天,那些黑衣人确实向我讨要玉轮钥来的。” 听到这里,江娱心又问了句:“那你可有听项大侠说过关于玉轮钥的事吗?” “没有。”项露画又摇了摇头。 想着今夜问了项露画太多了,关于项家灭门那天的事,她一定不愿回忆的,于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温柔地说道:“好了,不要多想了。早些休息。” “阿姐,他们会不会真的是因为那个东西才杀了我爹娘的?”项露画仰头望着江娱心,渴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这个怎么说呢,哎,发生的事我们没办法更改,我们做好我们可以做的事就好。不要让你爹娘死得不明不白。” “嗯。我一定要找到杀害我爹娘的凶手,然后报仇。” “嗯嗯。好。”江娱心将项露画送到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 江娱心走到门口时,项露画在后面问了句:“阿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快睡吧。”江娱心黑眸略微闪动,没有正面回答。其实想想项露画也是挺可怜的,但谁又不是从十五六岁过来的呢?自己的人生终究要自己去过。想到这些后又出去关上了房门离开了。 夜里,江娱心睡梦中仿佛听见了女人的哭声。等她被那哭声弄醒,凝神一听,那哭声竟然是真的,长长短短、呜呜咽咽、凄凄切切的。被那哭声吵得睡不着,江娱心于是起来去看看是何人在哭。 江娱心一路跟着那女人的哭声来到了河边的一处废弃院子,趴在围墙上往里望去,正看见一女子瘫坐在厅前石阶上,身着素常淡红色襦裙,却有种天外飞仙的距离感,眼神迷离,神情怆然。散落在女子周围的是一地剪纸,那女子也手执剪刀在剪纸。 那女子突然开口自言自语说着什么:“玄天光外,无极秘处,正是神道位,青鸾畅飞,唤确人间山,忧思散湖海。” “嗯?”江娱心突然想起,在绿水林时那柳绿水也说过这话,当时还没注意有什么不同,“玄天光外~”“玄天、无极、神道、青鸾,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再看那女子捡起地上的剪纸一时向天空撒去,夜风经过,激起漫天红雨。那女子则在红雨下翩翩起舞,犹如那轻轻然的剪纸般随着夜风飘摇。 “哈哈哈~!”女子不时又大笑起来,“谁道人间悲古愁?畏风畏雨畅情柔!” 女子目光转而又悲凉起来,神情漠然:“万般执念终成空,流芳一时须尽欢。何人戚戚又怯怯?” 看到这些,江娱心不免想到:哎,又是一个为情所困,为俗世烦扰的人罢了。有潮涨潮落便有因因果果。 这时江娱心发现后面有人靠近,于是伸出右手正要过招,却被那人一把抓住。再看,来人正是周南行。 周南行轻落在江娱心身旁,很是惊奇地问道:“这么晚了,阿娱在这里干嘛呢?” 看江娱心不回答,周南行又将目光投向院中,立刻又嫌弃地对江娱心说道:“阿娱,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来看别人哭啊?” 江娱心微微叹了一口气,白了周南行一眼,收回被他抓住的右手,飞身离去了。 “阿娱~”周南行也跟上来了,“阿娱,你跟我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嘛?” “什么也没看见。” “不对,”周南行眸光微动,上前说道,“我刚刚明明看得你神情已经看得出神了。定是看到了什么。” “你不都看到了吗?” “我想阿娱你肯定是同情那个悲切的女子,对不对?”周南行满脸写着“被我猜到了吧”几个字,“我知道阿娱你是富有同情心的。” “诶!我说!”江娱心突然低吼了一声,把周南行都吓了一跳。 “嗯?阿娱,你干什么?”周南行的目光略微有些不可置信,立马就停住了脚步。 “你跟着我干嘛啊?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不能总是我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嘛。你没有自己的事?大半夜的你为什么又跟过来了?”江娱心一股脑地说了这许多。 听了这话的周南行也是呆住了,嘴唇微张,片刻后才说道:“那晚不是说了吗?阿娱是想再要我说一遍?” “疯了吧。”江娱心转身离开,面无表情。她觉得自己今晚或许也是疯了,才说了这许多。 江娱心走后,周南行又回到了那个破屋,这时早已没有刚才的半点痕迹。连满地的剪纸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她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那句话?”周南行神情有几分凝重,深沉的目光隐藏在黑夜里。 回到客栈的江娱心看过项露画正在熟睡才回到房里睡去的。 第二日,江娱心几人早早就出发去梧州城了。 “今天倒是赶上了,倒是个赶集的日子。”周南行兴致很高的样子,“阿娱,你还没来过梧州吧。要不,我们先逛逛?” “那周公子就轻便吧,我们就先走了。”江娱心说完就拉着项露画走前面去了。 “诶~,我知道正事要紧。”周南行追上前来,“我们后面有的是时间,我不急。哈哈哈!” “小画,你可知道你师兄府邸在哪里?”江娱心问道项露画。 “我只是听爹爹说过大师兄在梧州城,具体住在哪里,我也没有来过。”项露画回答到。 这时在一旁的周南行倒是先发问了:“既然是项大侠的爱徒,怎么会搬到梧州另立新府?连你们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让项露画显得有些踟蹰,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师兄跟爹爹感情很好的。只是几年前师兄外出游历时,遇见了一位女子。” “哦?女子?” “嗯。后来师兄就说要对那位女子负责,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所以就搬出来了。” “莫非是项大侠不满意你师兄找的这位女子?” “倒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 “好像是那位女子患了病,然后师兄要帮她治病。但是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阻止,然后师兄就搬到了这里来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听了项露画说的这些,江娱心猜可能是那位姑娘的病很是棘手,项大侠是不要项历尘冒险,才跟他起了争执。 “我猜,”周南行先开口说道,“定是你师兄看上的那女子的病十分棘手,要医治的话肯定是有诸般困难,甚至毫无可能。项大侠适才阻拦你师兄的。” 没想到周南行竟跟自己想到了一处去,江娱心于是若有意味地看了看他。谁知这一细节又被周南行看在了眼里,被他猜到了其中原委,不免神色间又自耀了一番。 “大概是这样吧。”项露画说道。 “那这位女子肯定很幸福,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对她不离不弃。”周南行说完又将视线移到了江娱心脸上,目光甚是温润。 江娱心没有回应周南行,只是拉着项露画走进了一家客栈:“走吧,到吃饭的时间了。顺便去问问你师兄的住址。” “嗯?去哪里问?” “当然是店里小二啊。人来人往,他们对这里一带再清楚不过了。”周南行补充道。 正当他们坐下之时,走进一位华色素衣女子,清雅淡净。 江娱心和周南行看到那女子后,随后又睁大眼睛将目光汇聚一处:是她! 第十二章:项府 门口那素衣女子竟是昨晚在废院看到的那个剪剪纸的女子。只是今日看来素雅娴静,并无昨夜半点疯癫样。 那女子向店家要了两壶酒就出门而去了。 走过来的小二看见周南行和江娱心一直盯着那素衣女子,于是说道:“这是我们项大善人的夫人,张怜薇。” “她就是张怜薇!”周江二人一齐说道,很是惊讶。联想到昨夜种种,不免想到项露画说她身患顽疾,或许说的是疯病? “不错,”小二继续说道,“二位听过她也不足为奇。” “哦?”饭菜未上,周南行端起一杯茶水,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此话怎讲?” “张怜薇是项大善人项历尘的夫人,只可惜身患顽疾,项善人一直在遍访名医,但也没见得根治这病。” “那可知是什么病?都有何症状?”周南行继续问道。 “嗯,这个有好几种说法。” “啊?” “项善人向来不让对外透露张夫人的病情,请去的名医也是给了重金封口费的。所以就流传开许多说法。” “那敢问是哪几种?” “嗯,有说张夫人发病时会长眠几个月不醒,还有说是月圆之夜会全身长满白毛,更有一种传闻说是张夫人发病之时需要饮鲜血才能活下去。” 听到这几个传闻,周南行将目光看向江娱心,目光里略带无语。看来大家都没见过张怜薇真正发病时的样子,都是些胡编乱造猜测,不过这传闻也是离谱。 “好了,多谢相告。”江娱心随后对那小二说道,并多给了他一锭赏钱,又说道:“麻烦小二哥帮我们催一下饭菜,赶了一上午路,实在是饿了。” “哦!好好好!几位稍等!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哈哈哈!”小二拿上银子很开心的就离开了。 小二走后,周南行看着江娱心,神秘兮兮地说道:“阿娱,就昨夜来看,张夫人得的该不是疯病吧?” “倒像是走火入魔般。”江娱心眉眼微微一皱,仔细回忆起昨晚的情形:张怜薇神色涣散,痴傻疯笑的样子,分明是执念太深的样子。还有她说什么“万般执念终成空”,项历尘如此待她,应是难得的好男儿了,她倒底有什么执念? “走火入魔?”同样轻锁眉头的周南行想的却是张怜薇昨晚所说的另外一句话:难不成上古四大门派真的要重现世间啦?如果真的是这样,倒是有些棘手了。 “什么走火入魔?我看她好好的啊。”项露画一边填满她的樱桃小嘴,一边扑闪着她水灵的眼眸问道。 “额~,你不懂。”周南行拍了拍项露画的肩膀,柔声说道,接着眸光微转,又问道项露画:“那个,小画。” “嗯?” “你还记得之前见张怜薇的情形吗?神色可是如此?” “你就别为难她了,”江娱心打断道,“当时小画还小,哪会看人啊。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是会有些变化的。” 周南行这才收了好奇心。 几人吃过饭后,就按照小二给的指引,到了项府门外。 周南行上前敲门:“喂,有没有人啊?” 片刻朱门微开,露出一小厮人头,贼眉鼠眼地打量了他们一番,接着问道:“来者何人?” “我是项家项连的小女儿项露画,你家主人是我的师兄。今日前来有重要的事找他。”项露画说道。 听了这话,那小厮随即狐疑地扫视了他们一圈,不耐烦地说道:“行吧,你们先等着吧。我先去禀报我家主人。”话音刚落,就重重将门关上了。 “诶?!他这是什么态度?”周南行愤愤地说道。 那个小厮的行为举止确实古怪,江娱心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过来一刻钟的时间了,但却未见半个行人,这可不像是小二口中所说的善人之府所在应该有的现象。“这里确实不大对劲,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过了一会儿,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厮又出来了。这次将门大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并说道:“几位客人请进,我家主人正在大厅等着几位。” 跟着那小厮进了项府,过了垂花门,便看见一男子坐于正厅,仪表堂堂的样子。听见他们进来于是放下手中书籍,起身过来迎接。 “师兄!”项露画喜笑颜开地跑了过去,“好久不见啊!” 项历尘轻抚项露画的头,宠溺地说道:“小画长高了,出落成大姑娘了。哈哈哈!” “这项历尘看起来倒像个正人君子,可刚才在府外,那小厮的神情分明有鬼。”周南行微微侧头,小声对江娱心说道。 “见机行事就好。”江娱心回道。 “我给你介绍一下,”项露画将项历尘拉过来,“这个是**姐和周大哥,这一路就是他们陪我一起过来的。”再看看沈听白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项露画也没敢介绍他。 “这几日,小妹给各位添麻烦了。就请几位在府上多住上几日,好作为答谢。”项历尘作礼说道。 “好说好说。”周南行拱手回礼道。 项历尘请他们几人到大厅坐下,又命人上来了茶水和点心。接着才问道项露画:“诶?小画,这次怎么想到要来找师兄了?师傅师娘他们最近好吗?” 听了这话,项露画的脸上顿时转晴为阴,眉眼低垂,泪珠慢慢充满了眼眶。 见她这个模样,项历尘紧张起来:“怎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爹娘和我姐都死了。”项露画略带哭腔地说道。 “什么!”听了这话,项历尘站立起来,“为何?怎么会?” “是有人半夜潜入府里,我回到府中时,爹爹和娘亲就已经死了,姐姐也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杀死了。呜呜!” 说道这儿,江娱心轻轻拍打项露画的后背,好帮她稳定一些情绪。 “师傅一生狭义,究竟是什么人,竟要下此狠手?!”项历尘紧接着又走到项露画跟前问道,“小画,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不知道,”项露画摇摇头,“但是那些人要我交出玉轮钥。” “玉轮钥?”听到玉轮钥,项历尘眉睫不自然地振动了几下,眼色闪亮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后又露出疑惑的目光,“玉轮钥是什么?师傅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听爹爹提起过。” 接着项历尘眼珠微转,片刻后又保持稳定,对项露画说道:“好了,今天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晚些过来看你。” 到后院厢房的周南行江娱心二人坐在廊上饮茶。 “阿娱,我感觉那个项历尘好像有问题。”周南行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语气充满神秘感。 “我看出来了。”江娱心这些年别的本事不敢说,看人脸色,不对,是察言观色还是敢说无人能出其右的。 “他听到项连之死竟然不着急找到杀他的凶手,竟然对玉轮钥感兴趣。”周南行说出了自己的疑点。 “我是在想,那玉轮钥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大家都想得到它?” 这话一出,引得周南行将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江娱心的目光里写满新奇。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玉轮钥,江娱心竟然丝毫不知。 “怎么?我该知道吗?”江娱心看他这个表情,于是眉毛微挑,没好气的问道。 “没有没有,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周南行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附身凑到江娱心脸旁,眼睛就快长到江娱心脸上了,“阿娱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赚钱呢。怪不得那么有钱。哈哈哈!” 这个点上还能开玩笑,江娱心可没那个心情。如果项历尘真的有问题,那么自己就不能把项露画丢在这里。得想个办法查查这项历尘。 “不过想来,江湖上的人都想得到的,无非就是可以增进功法之类的东西了。”江娱心猜测道,“但是项历尘也对它感兴趣的话,会不会它还可以治病?” “它可不能治病。”周南行失笑道。 “哦~”江娱心目光凝聚,思索起来,“那就是可以增进功力了。可是项历尘看着不像是那种求上乘功法的痴人啊。” “阿娱若是想知道,不妨我们今夜探探这项府?”周南行一脸坏笑,说起干坏事就来了兴致。 夜幕降临,有人比周江二人更加急切,约在了城郊树林。 来人身披了一件黑色披风,倒是跟这黑夜很是和谐。衡山派掌门伍罗早已在此等候,等到来人走近,伍罗转身过来说道:“项少侠,别来无恙呀。” 项历尘目色深沉,与这黑夜无二,语气冰冷说道:“伍掌门深夜相约,有何要事?” 伍罗直起身板,声音浑厚有力,说道:“听说项家二小姐项露画,今日到了府上。” “不错。”项历尘视线在黑夜里闪动一下,随即坚定,“小妹无依无靠,是来投奔的。” “是吗?难道她就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她全家吗?”伍罗的眼色落在项历尘脸上,如刀刺一般。 项历尘避开了伍罗的目光,神色有小幅度变化,还好暮色深重,倒叫对方看不清脸上情绪变化。 但伍罗并没停止,仍然用犀利的语气继续问道:“难道项少侠也不想救令夫人了吗?” 第十三章:探查 这句话算是刺痛到了项历尘。项历尘转过身来,收起了目光里的那一抹歉意,转而是可以冲破黑暗的狠厉,一字一句地对伍罗说道:“伍掌门的消息最好灵通。” “哈哈哈!”见项历尘被自己激怒,伍罗竟大笑起来,“项少侠果然是个痴情的人。”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被对方调动情绪,这次项历尘将视线从伍罗脸上移开,望向了前方的树林:“我怎么知道伍掌门日前,未从我师傅手中得到那块玉轮钥。” “哼哼!盗亦有道,每条路上都有该讲的规矩。我伍某人最是讲规矩的人。”伍罗施施然地说道。 “哼!”项历尘讽刺地说道,“伍掌门走得是何道?” 听了这话,伍罗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浅浅一笑,又继续说道:“那江娱心是个富商,有些武功。另外两个才需要注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听了这话,项历尘拧紧了双眉,今日见到那几人,他也觉察到那几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那周南行,表面温润和气翩翩公子模样,但眼底暗藏犀利,洞察一切。如果是放在以前,如此心境,与他倒是可以真诚结交一番,只是如今自己是没有资格了。 看项历尘并不搭话,伍罗又继续问道:“不知项少侠打算何时从令妹手中拿得玉轮钥。” 自接到项家被灭门的消息后,项历尘是夜不能寐的。自责自己没能待在师傅身边没还了师傅多年栽培的恩情。后又听到小师妹项露画逃走了,适才安慰些许。这几日也派人去寻找小师妹了,不过都没有得到消息。今日项露画到府上找自己,自己是又惊又喜。以前从未听师傅提起过玉轮钥,如果师傅师娘真的因为玉轮钥丧生,而自己又将它夺取,实为不孝。可是怜薇时间不多了。 “这个就不牢阁下费心了。”项历尘说完就飞身离去了。 “如有需要,在下很愿意提供帮助!”伍罗冲着项历尘离去的方向喊道,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 项府最后一个房间都灭灯之后,周南行和江娱心就飞上了屋顶,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排查起来,看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没。 “阿娱,这是我们第三次一起做梁上飞燕了呢。”周南行一脸嬉笑地对江娱心说。 江娱心对这话接不上话,落在一房顶,轻揭砖瓦,看看里面有什么异常之处没有。 “你说,我们下一次,会是多久之后?”周南行又一脸期待的样子问道,语气里竟是兴奋。 这时江娱心想了想回道:“如果周公子不介意的话,大可再大声一点,好让项府的人都知道府上遭了贼。” 最后,周江二人来到了书房。里面卷宗杂多,或许可以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就在周江二人在翻看卷宗之时,门开了。周江二人赶紧躲到了梁上帷帐处。 进来的的女子身着红衣,长发及腰,步子倒是踉踉跄跄,月光映在地上的影子仿佛随风飘摇一般。等那女子转身关门时,皎洁的月光洒在女子脸上,周江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张怜薇。 只是张怜薇目光涣散,面色惨白,又与白天在客栈见时不同了。但也不像那晚般疯魔。 这倒叫周江二人心里泛起疑惑起来。这张怜薇怎么一天一个样,这样是生活在一起,这还不慎得慌。这时才略略明白白天那小厮神经兮兮的做派了。不过既然项历尘已经封了消息,项府周围怎么又鲜有行人呢?而且据客栈小二所说,并未对这张怜薇有恐惧之意啊。 见那张怜薇游走到一书架旁,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又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这才抱在手中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周南行右手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惊得一声大叫“啊!”赶紧抱住江娱心,江娱心一个受力没稳住,两个人就跌落下来了。 在下方的周南行脸色略略歉意,问道:“阿娱,你没事吧?” 想到肯定被张怜薇发现了,这下好了,自己做贼的事被抓了个正着,江娱心赶紧爬了起来,语气很是尴尬地说道:“那个,张夫人,我们~” 却不想那张怜薇根本就未看他们一眼,仍是保持原来的步调,慢慢地走向房门。 于是江娱心轻轻拍打了一下张怜薇,谁知张怜薇转过身来,嘴角勾起,目光邪乎,面部表情变得诡异起来。但目光还是未聚焦到周江二人身上。调转了方向,张怜薇又直直沿着前路走。 “诶,阿娱,她似乎看不见我们。”周南行小声说道,“她的样子看起来好瘆人。” “看出来了。她是不是中邪了?”江娱心猜测到。 眼看张怜薇就要撞上柱子,没想到她却突然转弯了。 “哇,这是障碍选择吗?”周南行疑惑地说道,接着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就向张怜薇扔去。 书打到张怜薇背后,她又转过身来,向周江二人走来。 “阿娱,你看,”周南行眉眼微蹙,盯着张怜薇的脖颈看,却没看到调动起伏,“她好像没有脉搏,这张怜薇该不会早就死了吧。”四周都很安静,周南行略微惊悚的声音在黑夜里回荡,听得江娱心汗毛都有些挺立起来了。 听了这话,江娱心也细看了张怜微,胸脯确实没有起伏。又疑惑起来,白天看她跟常人无异啊,而且从面容看,除了惨白一些,倒也不像个死人。 “我试试她。”周南行说完就使出内力在张怜薇周身游走,确实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如何?”江娱心问道。 “她确实是死了。她现在还能行走,尸身完好,是因为~”周南行瞳孔略有些睁大,语调有些神伤意味。 “因为什么?” “因为她被人下蛊了。” 听到这个,江娱心不免心惊了一些。 周南行说完就要拉着江娱心离去:“阿娱,我们走吧。” “啊?我们还没弄清~”江娱心被周南行拉出了书房,又几经长廊,回到了厢房里。 江娱心看周南行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猜想定是刚才在张怜薇身上看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你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周南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饮下缓解了一下心情,才说道:“阿娱,你听过锁心蛊吗?” “锁心蛊?”江娱心日前听叶长青提过,说是为了防止立下誓言的人违背誓言,而给立下誓言的人种下锁心蛊。如果对方违背誓言,那么锁心蛊就会慢慢封闭他的七经八脉,最后堵死心脏。 这锁心蛊最令人窒息的就是,被下蛊之人非不是诚心立下誓言是不能被下蛊的。只是当时既已是诚心承诺,为何又要给她下蛊?这人心啊,最是不可信。但是这种蛊怎会在张怜薇身上种下了?何人种下的?又是为了什么种下的? “不错,正是锁心蛊。”周南行神情十分怆然,不像装出来的,“真的会有人心狠给真心待自己的人种下此蛊。”“阿娱,要不我们走吧。我看那项历尘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真是这样,小画会很危险。”江娱心说道,目光里略有些担忧之色。 第二日,项露画去找项历尘,想要跟他说说复仇的事。 “师兄,那晚我看见领头的那个人好像是衡山派的人。之前跟爹爹外出游历时,在九江见过。”项露画说道。 “哦?”项历尘眼波流转,“你确定吗?” “不大确定。不过我只需再看一眼衡山派剑术,肯定能认出。”项露画很有自信。 这时项历尘还在思索着,他不确定怎样实施计划会更好。 周江二人这时走进来了,周南行说道:“如果要确定那人的剑法出自何门何派,一个月后倒是有个不错的时机。” 看着周南行,项历尘心里不免有些没着落,趁着换水之时,将视线收回落在茶水上,平静地问道:“周公子说的可是精武大会?” “不错,”周南行回道,“为精进功法造诣,五大世家每三年都会组织举办一场精武大会。各家弟子都可参赛,最后赢得头筹的人可以在五大世家各做一年学徒,以求可以融各家之功法,从而参悟出更上乘的功法。举办精武大会,一来可以激励各家弟子勤练武功,二来也为武林储蓄新生力量,以备外敌再次入侵。” “在精武大会,各家弟子比赛时,自然可以好好观看各家剑法。” “这个可以,只要我可以再看到那剑法,一定可以认出来。”项露画很有把握地说道。 “嗯。”周南行微微点头,他相信项大侠的剑术,他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小画自幼长在剑法世家,就算剑法练得还不够精进,眼力自然是比常人好一些。” “剑法不够精进”几个字就已让项露画低下头去,微微有些羞愧。 看出项露画这一情绪变化,江娱心在一旁插话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出发去九江吧。” “不急。”项历尘依旧不慌不忙的态度让周江二人心里都有些疑惑,不过毕竟这是项家的事,自己倒是个外人了,也就没有表现得太多在面上,而是如常般认真听他的意见。 “师兄还有什么事吗?”项露画问道。 还没等项历尘开口,张怜薇就从外面进来了,柔静素雅,后面的丫环端着几盘点心。 虽然此时的张怜薇很是温柔的样子,眉眼间笑意也是与活人无异,但周江二人想起昨晚的情形,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毛。毕竟一个尸体这样仪态美好的在自己身前晃悠,就算是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但谁不害怕。 第十四章:被绑 “薇姐姐!”项露画笑眼盈盈地就蹦到了张怜薇跟前,挽着她的手臂,“好久不见呢。薇姐姐还是这么的漂亮。嘻嘻!” 坐在一旁的周江二人脸上虽然还挂得住,心里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手心同时都为项露画捏了把汗。 只见那张怜薇朱唇微启,轻声细语说道:“几年不见,我们小画都长这么高了呢。”说话间又抚摸她的长发,继续说道:“今天薇姐姐做了点心,不知道我们小画爱不爱吃。” 接着张怜薇又对他们几人说道:“今日做了几道点心,各位贵客看合不合口味。”她身后的侍女就将点心一一端到他们茶水桌上。 “好说好说。”江娱心客套道,拿起一块绿豆糕,硬着头皮放到嘴唇间,眼角余光瞟到周南行时,看见这人也正盯着自己,脸上的神情五味杂陈。 看到周南行迟迟没有品尝糕点的意思,张怜薇于是缓缓走到他跟前,“嗯?周公子是不喜吃这几样点心吗?”张怜薇问道,声音极是动人。 “没有没有。哈哈哈。”周南行这才艰难地拿起一块糕点。 再看对面的沈听白已经下肚好几块糕点,仍是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周江想到许是做的糕点并无干系,硬生生压住个人情绪,也就将手中糕点塞到了嘴里。 这时项历尘才站起身来,介绍道:“这是我的夫人,张怜薇。” 项历尘和张怜薇二人看起来很是恩爱的样子,张怜薇一颦一笑都是温润人心,如晨光般给人美好与希望。 “哦,对了,小画,”项历尘隔着张怜薇对项露画说道,“上九江的事我们过两日再出发,精武大会要一个月后去了,梧州到九江不过半月路程,来得急。” “嗯嗯。”项露画点头同意了。 项历尘这才扶着张怜薇的手说道:“明日,西北的名医就到了。让他好好为夫人诊治诊治。” 听了这话,张怜薇眼里的感激溢于言表,说道:“尘师兄,这些年都是我连累了你。” “好了好了,我们夫妻二人不说这些。”项历尘温言安慰到。 从大厅出来后,周南行说道:“阿娱,这项历尘昨晚出去过。” “你也看到他鞋底的泥土了?”江娱心也看到了项历尘脚底的泥土,从泥土的干湿程度来看,项历尘应该是今早天亮前回到府中的。难怪昨晚他没陪在张怜薇身边。 “我们来猜猜这项历尘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他不着急去找杀害项府的凶手,不过若说是为了张怜薇的病也是可以理解的。”江娱心分析道,“何况梧州道九江确实才半月路程,他说的也确实没错。” “阿娱,你注意到没有,”周南行说着说着,右手就肘着江娱心的左肩上了。江娱心于是快走几步,周南行一个趔趄,身形斜了一下就又追了上来。 周南行接着说道:“昨日,项历尘听到项家灭门的消息很是惊讶,后又听到小画说对方向他讨要玉轮钥时反倒思索起来了,这分明是早已知道项家有玉轮钥这个东西。” “你是说,连小画都不知道自己家有这个东西,作为项连的徒弟倒是知道。” “对啊,是不是很奇怪。项连就算再爱他这个徒弟,也不至于这样吧。” 江娱心思索片刻,突然眉睫一震,“不好!小画!”说完就向大厅跑去,却不见一人。 这时沈听白从门外跑来,神色有些慌张,语气略显急促地说道:“师兄,江老板,小画不见了!” “不见了!在哪里不见的?”江娱心心急地问道。 “刚才,张夫人说要带着小画去街上买些东西,说是在门外树林不见的。我去找过,并没有发现小画。”沈听白说道。 “快带我们去!”周江二人跟着沈听白到了他们说的那个小树林。 “这个小树林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会不见了呢?”江娱心环顾四周,四周通透,只有左侧是项府围墙。 “张夫人呢?”周南行问道。 “张夫人吓晕了,项历尘已将她抱回房中休息了。也命了人去寻小画。”沈听白回道。 听了这话,江娱心飞身越墙向项历尘的卧室而去。周沈二人也跟在身后。 到了项历尘的卧室,并没有看见他,只有张怜薇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如雪。 “她的脸色怎么如此惨白?”沈听白疑惑地说道。 “她早就死了。”周南行回道,语气平稳。 “啊?”听到这个后,沈听白上下唇微张,又想起刚才吃了许多张怜薇做的糕点,顿时有些反胃,略略干呕。 “别这样,我们也吃了。”周南行淡定地说道,“而且我们还是在知道实情的情况下,看着张怜薇吃下去的。” 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房间没其他人后,江娱心几人推门而入。 听到开门的声音,张怜薇顿时怒睁双眼,笔挺地坐起身来,如中了邪一般。 此时,表情最是惊悚的是沈听白,但旁边的周南行却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模样,平静如水地说道:“淡定。我跟阿娱第一次见到她这模样是在深夜。现在青天白日的,怕什么。” 周南行语音刚落,那张怜薇竟站起身来,朝他们吐出好些黑气。 “小心!”周南行赶紧将江娱心拉到自己身前,用衣袖为她遮挡。 就在他们遮挡黑气时,张怜薇跳窗而逃。黑气散去,他们早已不知张怜薇的踪迹。 更诡异的是,他们翻遍整个项府,竟没有一人。想想早晨的温馨场景,不免让人心里发怵。 “左不过梧州城地界,我们与小画分开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走不远的。要想将小画藏起来,只能是藏在了府中。”江娱心分析到。 “一开始应该是藏于府中,不过我们慌乱寻找了一会儿,他们应该是将小画转移了。小画要么不省人事需要抱着走,要么被捆上手脚也必定会有挣扎的响动。而这无论哪一种,我们都能察觉到。”周南行说。 “不错,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这项府有地道。如此,才能瞒过我们。”江娱心说,“走,我们到小树林看看。” 三人又来到小树林,仔细查看是否有蛛丝马迹。 江娱心看到地上的树叶似乎整齐的有些刻意,便挥一挥手,将树叶扇走不少。果然露出许多脚印出来。 如此,江娱心又继续扇走周围的树叶,竟露出一条三四人脚印的轨迹出来。几人跟着那条轨迹,到达一大树下就断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江娱心说道,她观察了四周,并未有土丘草垛之类的,最后又将目光锁定在跟前大树上。 “阿娱让开些,我劈它一剑。”周南行拔出长剑说道。 江娱心于是退后两步,周南行长剑一挥,大树树干竟没有丝毫受损。“哎呀,这是假树。”周南行惊奇地说道。 这时江娱心上前检查树干,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地上竟塌下去了,三人于是掉入了一个地道里。三人掉落后,那个窟窿又合上了。地道里伸手不见五指的。 周南行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然后将江娱心扶起关切地问道:“阿娱,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倒?” “我没事。” 在一旁白眼看着周南行的沈听白倒是摔倒在了一堆乱石上,起身时不免觉得浑身阵痛,不过周南行自始自终都没看他一眼。 再看这个地道里,两侧墙壁都是黏糊糊的。 “咦~,好恶心。”周南行摸了摸墙面,嫌弃地说了句,又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阿娱,这墙上的东西怪恶心的,你别碰上了。” 江娱心拿过周南行手上的火折子,凑近去看那墙上的东西,突然一惊,道:“这是,血?!” “啊?”周南行也凑上身来,果然是血。从触感来看,应该不是新鲜的,约莫三天内的血。 江娱心又拿着火折子仔细看了看其它地方,“墙面上都是血。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莫不是那小二说的传闻是真的,那张怜薇病发时真的需要饮血?”周南行用狐疑的口吻说道。 “这火折子这么久都没有灭,前面必定有路。走,去前面看看。”江娱心说道,于是三人就摸索着向前走。 再说项露画,项露画醒来是在悬崖边,手脚都被捆住了,捆住她的绳子一头捆在崖上大树上,而她半边身体已在悬崖外。 项露画挣扎了几下,身下的石子被她抖落下悬崖,都没听到回响,这时才身体僵硬,额头冒汗,不敢再动了。 这时走上来一黑衣人阴森森地说道:“项二小姐,交出你身上的玉轮钥,也好少吃些苦头。” “什么玉轮钥?我没有那个东西!”项露画说,声音有些颤抖。 听了这话,黑衣人背过身去,用冰冷的语气对身边的人说道:“放她下去。” 于是左右上来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地拉住捆住项露画的绳子另一头,前面那人用力一甩,项露画就被甩下去了。 “啊~!”项露画的惨叫声响彻峡谷。 等项露画在下面晃荡几下,那为首的黑衣人又下令将她拉上来。 这时项露画虽眼含恐惧,但神志还算清醒。 “怎么样?项二小姐,肯把玉轮钥交出来了吗?”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又走上前来,恶狠狠的目光落在项露画的脸上。 这时项露画咬呀,坚决地说道:“你们杀了我爹娘和阿姐,我就算有那个什么钥的,我也不会给你们的!” 第十五章:落崖 “好,项大侠之女果然有几分胆色。”那黑衣人怒目圆瞪地说道,随后又站起身来,“让我们的小侠女再下去吹吹风吧。” “啊!”项露画又被扔下去了。 这时身后的石壁突然爆破开,从里面出来的竟是周南行、江娱心,还有沈听白三人。 江娱心第一个急步冲上前去拉住捆着项露画的绳子,长剑一挥将左右二人打退下去。周南行也抽身过来抓住绳索,纵身向相反方向一跃,项露画就被拉上来了。 “阿姐~”项露画看见江娱心,委屈的泪水就下来了,完全没有刚才抵抗黑衣人的侠女风范。 “小画,没事吧?”江娱心赶紧给项露画松绑,略略看过她有没有受伤。 对方见状,全都上来围攻江娱心。江娱心以项露画为中心,在周围亦守亦攻,使出的正是长道灵云剑。 在前方的周南行看到江娱心流畅地使出长道灵云剑,凝目皱眉,甚是震惊:“她是何人?她竟然会我李家的长道灵云剑?!”想到桃源谷十五年前就被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灭了谷,自己身上同样背负血海深仇。自己江湖沉浮十多年,才有了如今这局面。本以为这世上再无桃源谷旧人,只是江娱心,她怎么会? 周南行飞身过去,护在江娱心身前。不过对方人数太多,也很难往前一步。 就在这时,项历尘从侧方跳出,也持剑过来相助。 “他怎么来了?”周江二人一直都认为是项历尘绑架的项露画,这会儿他的出现是为什么? 随后项府的小厮们也赶到了,对方在人数上已不占优势了。这倒是激起了他们绝地反击,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就直直飞身过来,剑锋直指项露画。 项露画不敌,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那黑衣人仍是招招凶狠,项露画一个不小心就中了对方一掌,眼看就要摔下山崖。这时江娱心轻功疾来,将项露画拉了回来,自己却不慎跌落悬崖。 “阿姐!” “阿娱!”周南行看到江娱心摔下悬崖,突然如鬼魅一般闪到那黑衣人跟前,眼睛里射出如地狱极光般的暗黑目色,一掌便将他毙命,随即也跟着江娱心摔下悬崖的方位跳了下去。 “周大哥!” 这时沈听白一把过来拉住了项露画,跟项露画淡淡地说道:“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本是江娱心先周南行摔下悬崖半刻钟,但周南行瞬间就到了江娱心身旁,伸出手将她拉到了自己上方。江娱心看周南行轻功如魅如灵,甚为震惊。她知道周南行不是一般人,这些天相处下来也觉得他不算坏人,但他的这身功法却也不是正派武侠之流。 崖上,为首的黑衣人被毙命,剩下的也就不足为患了。 在那些黑衣人逃走后,项历尘上前目露担忧道:“小画,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我没事,”项露画本想再多说什么,却被沈听白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左手臂,倒像是特意打断她似的。项露画对沈听白的一贯印象都是高冷寡言的,虽已同行有这几日,却没见他脸上表情有过多变化,这样下来自己还是多少有些怵他。所以沈听白一捏自己,项露画就很识相的闭嘴了。 接着沈听白才缓缓开口说道:“小画的伤不要紧,不知道历尘兄怎么找过来的?” “哦,”听了这话的项历尘眼都没眨一下就脱口说道,“我也是广撒网,派出许多家丁四处搜寻,才找过来的。” 按照之前的种种分析,这项历尘是有问题的。眼下周江二人也不在,沈听白自己一人再带着项露画,确实没有把握可以应付这项历尘。于是索性就照之前的计划,上九江参加精武大会吧。这样周江二人也好找来,而且离开梧州项历尘总该行动没那么方便才对。沈听白思考了这许多,于是说道:“既然小画找到了,那我们即刻出发上九江吧。” “可是阿姐他们~” “周公子他们?” 项露画和项历尘同时发问。 “无妨,他们不会有事的。”沈听白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再清楚周南行不过了,这悬崖即使有万丈,对周南行来说也不足为惧。他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要说最了解周南行的还是他师弟沈听白了。 在要接近地面的几十米的高度,周江二人碰到许多树木,准确来说,是周南行碰到了许多树木,衣服划破几条道来。好巧不巧,正落在一块青石上。 “周公子!周南行!”江娱心见周南行眉眼紧闭,以为他昏迷过去了。接连唤他,又轻轻拍打他面部,却都没唤醒他。顿时就心急起来,毕竟他是跟着自己跳下来的,还给自己当了肉垫,本就欠了人情,如果他再有什么事,这就不仅仅是人情了。于是赶紧去掐他的人中,没想到周南行竟笑了起来,像个得逞的孩子般坏笑。 “哈哈哈!”周南行两眼弯弯地看着江娱心,目光极是温柔。 “你干什么!这种事也开得玩笑!”江娱心气得狠很掐了周南行胳膊一下。 “啊!”痛得周南行惊坐起来,眼里的笑意添了几分委屈说道,“阿娱,我可才救了你呢。你怎么都不念我恩情?” 江娱心没有理他而是翻了个白眼,不过心里已渐渐平复下来。周南行没事最好,这后半生,自己最怕的就是欠人家情义了。 悬崖下,清幽异常,只有各种鸟叫虫鸣之声。“啊!”江娱心走了几步,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 周江二人这时凑近一看,竟是黑衣人,想是刚才打斗间摔下来的,不过已经死了。 周南行揭开了黑衣人尸体的面纱,发现此人竟是项府的侍卫。这两天,周江二人早已将项府摸透。不要说全府侍卫的长相,就算是他们的家庭住址也可以说上一二。 “项府的侍卫?”不免又引得周江二人一顿推测。 “看来绑架小画的真的是项历尘干的。”周南行说道。 “一直都是这么猜测的,只是刚才项历尘为什么又带人出来救小画呢?”江娱心有些疑惑。 “是啊。这人真奇怪。”周南行说道,“难道是做了两手准备,看硬来在小画那里套不出什么,就假装出来救她,好赢得小画的好感?”“可他们本不就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吗?还需要这样来提升好感?”周南行说出来自己都不信这份揣测。 “可是无论如何,这项历尘都不简单,小画~”江娱心突然有些担心项露画,项露画是如此信任她这个师兄。 “放心吧。”周南行看出了江娱心的担心,于是信誓旦旦地说道,“有听白在,小画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江娱心这才暂时放下心来,又走到峭壁前,想上去的法子。 不过在身后的周南行脸上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他俊眉略略皱起,微微有些眯眼,看向江娱心的目光像是要将人看透一般。 刚才在崖上,周南行看江娱心行云流水般使出灵云长道剑,便对江娱心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不过江娱心却是在仔细察看峭壁,分析道:“这悬崖约莫两三百丈深,刚才落下来时,我略略看了中间还是有几个突兀的怪石,这样就可借力上去了。不过对于周公子来说,应该不用借力才对。”江娱心说完见周南行没有动静,于是转过身来,正看见周南行一脸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想他又是在想什么歪主意,于是说道:“周公子,这上去最快的方式,就是飞上去了吧。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却不料周南行上前用打量的口气问道:“阿娱,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有些看不透你呢?” 江娱心心想,果然自己的猜测没错,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于是没好气的说道:“周公子究竟想问什么,不妨直说。在下确实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告知周公子的事,刻意对你隐瞒了。”没错,自己一向觉得真实的自己最好,从不对外过分隐藏自己,而用假面具示人。 “阿娱,刚才在崖上,你使出的是长道灵云剑吧?”周南行压低了声音,小心求证问道。 “长道灵云剑?”江娱心习武一向不论门派,本就是看着哪本剑法或心法秘籍不错,就拿来练练。至于这长道灵云剑,自己真没注意。难不成练了他家的武功了? “不错。”周南行回道,目光微微一拧,看江娱心这浑然不知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周南行这时倒不知该如何继续发问了。但是桃源谷的长道灵云剑非内传弟子或是李家人是不得修习的,何况桃源谷灭谷已有十五年,外人如何能找到长道灵云剑?那天的惨状,自己还历历在目。江娱心又是从何处习来灵云剑的? “我武功练得杂,不记得什么长道灵云剑了。”江娱心若无其事地说道。后看到周南行面露疑惑,又失笑道:“不过这长道灵云剑是你家武功吗?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不好意思。” 这次是江娱心的回答让周南行有些无语了,只见他快速眨了几次眼,以平复一下心情。 第十六章:下蛊 “不是,阿娱,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周南行凑到江娱心身前说道,满目幽怨,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江娱心反问道。 “不像。”周南行眉眼低垂,小声说道,“但是,阿娱~” “好了。”江娱心正色道,“别说废话了,我们先上去再说。”说完就踏空飞身而起,周南行也紧跟其后。 峡谷间虽没有雨,但雾气倒是不小,因为看不见崖下的情况,倒是给人增添了莫名的惧怕。不过对于周江二人这样的高手,既然从上面摔下来,大约了解了情况,心里有了底,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啊!”江娱心本想借力,却滑了一脚。周南行赶紧伸手环抱接住了江娱心,落在下面一个怪石上。 良久看周南行还搂着自己,江娱心顺手给了他一掌。 “好好,我放手。阿娱,你自己站稳。哈哈哈!”周南行赔笑道,放开了江娱心,站在外侧。 江娱心这才整理整理衣服,竟发现鞋底有血渍,于是奇道:“刚才莫不是踩到了血?” “难道那个暗道的另一个出口竟在峭壁边上?”周南行猜测道,刚才暗道里有个岔路口,他们选择了向上面走的那个分道,才到达悬崖上的。如此来看,另外一条分道通向这里也不无可能。 江娱心望了望上面,说道:“上去看看。” 于是二人飞身上去,落在了江娱心刚才踩滑的怪石上,仔细看来,果然石上都是血渍,地上半干的血渍痕迹是从前方藤蔓延伸出来的。二人一惊,“看来这暗道出口就在这藤蔓后面。”周南行说道。 “试一试。”江娱心长剑几挥,藤蔓掉落得差不多后,竟然真的露出一个山洞来,最里还有一条通道,血渍的痕迹就是从那黑道里出来的。 “那张怜薇会不会在这里?”周南行说道,如果张怜薇真靠饮人血保持尸身不烂的话,倒是有可能就藏身此处。 “走,进去看看。”江娱心说着就走在了前面。 周江二人慢慢向里走去,越往里血腥味越大。 “呃~,”周南行五官都拧到一处去了,有些受不了这个气味,于是从袖子里掏出两块手帕,又在上面撒了些什么东西,就递给江娱心一块,说道:“阿娱,拿这个将口鼻遮住吧,这个味道确实太大了。” 江娱心接过手帕,靠近口鼻一闻,清香异常,随后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周南行。 “有些地方没有好的客栈,就只能勉强住在次一点的客栈。客栈里难免会有些味道,就用这个熏一熏。”周南行解释道,“阿娱放心,这个香料还可以提神醒脑的,是上好的香料。” 听了这话,江娱心不免又对周南行多了一层看法,真是个活得精致的公子哥。江娱心用手帕蒙面,闻着上面的香味,确实神清气爽不少。 往里走了大概半刻钟,有一间密室。周江二人进去一看,密室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体。各个面白如雪,神情狰狞,其中有几个已经是皮包骨了。他们或脖子上有伤痕或脖子上有牙齿印。 “咦~!这都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吧?”周南行眸色微震,嫌弃地说道。眼前这一幕确实有些瘆人,但周南行的表情更多是恶心。反倒是江娱心面目并没有太多情绪变化。 “那个女子前日我还在项府里见过。”江娱心指着其中一具女尸说道。 “这不是我们刚住进项府那日,为我们整理房间的丫环吗?”周南行认出了女尸,“难怪项府的下人都神经兮兮的。大概他们也知道府里的人常莫名其妙地消失吧。” “从尸体的情况来看,他们死的时间各不相同。最晚的也就前两日吧。”江娱心这句的话音刚落,突然背后侵来一股诡异寒冷的风,周江二人立即回头,看见张怜薇的利爪正在眼前,两人随即往两边一闪,躲过了张怜薇的利爪。 此时的张怜薇瞳孔如针眼大小,眼白突兀,眼眶深陷,双唇完全不见半点血色。利爪长出了血色长指甲,上面还残留有一些肉屑。 张怜薇突然转头,飞向江娱心,利爪就要掐住江娱心的脖颈。江娱心拿起一根木棍挡在身前,用力一甩将张怜薇甩出两米距离。 站立起来的张怜薇又张着血口獠牙向江娱心而来。 “阿娱,接住!”这时周南行扔了绳子一头给江娱心,自己抓住另一头,两人一前一后,用绳索绊住了张怜薇的双手,再用力将她往墙面一甩,张怜薇就被狠很摔在墙上了。 周南行拔剑抵住张怜薇的脖颈,哪知对方根本不是活物,哪会害怕利剑割喉,竟直直向前来。这倒引得周南行后退几步。 “别靠她那么近!”江娱心说道,说完就又拿起绳索来,想将张怜薇捆住。哪知对方竟长了记性,看见绳索竟面露惧色,随后不知按动了哪里,左侧墙面竟开了个石门,张怜薇就从石门逃了。周江二人被石门拦在了这边。 “阿娱,她认得绳索!她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呢?”周南行说道。 “这张怜薇比前几次见她发病时更加疯魔,想必是病情恶化了吧。”江娱心想到前几日见张怜薇虽然神色恶狠凶戾,但面容却与常人无异,这次出现,整个就是恶鬼模样。 “我看是时间拖久了,饮人血也挡不住尸身异变吧。”周南行说道。 江娱心在刚才石门开的墙面上察看,并说道:“这上面一定有机关,快找找。” 因为项历尘说还要等名医为张怜薇诊治,所以沈听白和项露画就等他一日,不过沈听白以跟周南行有约为由没有回项府去住,而是住在城里客栈。 入夜,项露画刚洗漱完准备睡下,“咚咚!”有人敲门。 “谁啊?”项露画记得沈听白叮嘱过,不要随便开门,有事记得叫他。 “是我,师兄。”项历尘开口说道。 听是项历尘的声音,项露画于是赶紧将房门打开,问道:“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哦,我怕你在客栈住不习惯,就叫人收拾了一些东西给你送来。”项历尘进来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桌上,又随手将房门关上。 “哦。谢谢师兄。”项露画过来给项历尘倒了一杯水并说道。 项历尘的脸色有些不安,又用眼睛余光瞟了房间四周,后问道:“小画,你跟沈师弟很熟吗?” “啊?”大概项露画没有想到项历尘会问这个问题吧,“沈大哥跟周大哥是师兄弟,他们都是阿姐的好朋友。” “哦。”项历尘略略抿了一口茶水,眼波有些流转,又问道,“那周师兄和沈师弟是做什么的?” “这个,不知道。可能就是一般的江湖游侠吧。”项露画想了想说道,“不过为人都很仗义。这一路来,他们可帮了我和阿姐不少忙。” “哦,原来是这样。”项历尘将茶杯轻放在桌上,又伸手在袖口里掏着什么。 “师兄~”项露画刚抬起头要说什么,看见项历尘拿出的铜铃,一下就怔住了,双目瞬间就没有了灵气,只是呆呆地平视着前方。 项历尘轻摇铜铃,小心问道:“小画,你家住何方?” “晋中城郊。”项露画上下嘴唇一张一合地说道,毫无感情。 看项露画如此模样,项历尘目光变得不可测起来,问道:“小画,玉轮钥可在你手中?” 还没等项露画回答,沈听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画,你没事吧?”沈听白是听到铜铃声过来的。 项历尘示意项露画回答沈听白的问题。 “没事呀,沈大哥早些休息吧。嘻嘻!”项露画回道,语气极是轻快。 “哦,好。你也早些休息。”沈听白刚要走,又突然发现不对劲,项露画何时在自己面前这么轻快地说过话。于是一掌打在房门上,却没将房门打开。 “何人在里面?”沈听白正声问道,却没有回应。于是拔出剑来,朝房门劈了几下才将房门劈开。 房门刚开,就看见项历尘掳走了项露画,已飞走到对面屋顶,沈听白于是赶紧追了过去。 沈听白一路跟着项历尘又来到了悬崖边。 “项历尘,将小画放下!”沈听白持剑在前怒声道。 “项左使,您夜以继日为武林忙碌,我们项家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了。”项历尘说道,随后抱起项露画转身就跳下了悬崖。 “不要!”沈听白赶过来,往悬崖下望,却早不见对方身影。 项历尘抱着项露画落在了峭壁上,那个留有血渍的山洞外。项露画此时神志仍未清醒,只能任由项历尘摆布。 看见洞口的藤蔓被人动过,项历尘竟眉头紧锁紧张起来,没有继续问项露画问题,而是急忙进了山洞。 此前的周江二人在那间暗房里摸索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机关,打开了石门,不过张怜薇早就不见了踪迹。这时两个人就靠着火折子在黑道里摸索。 第十七章:真相 突然,前方闪过一个人影。周江二人同时疾步上前,但却没有见到那人半点影子。 “好快的轻功!”周南行说道。 “想必不是轻功,而是这里面机关重重。”江娱心一边说,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我们还是小心些。” 突然左边又有人来,周南行这次轻功疾行转瞬就到那人跟前,正要出手,那人却开口唤了声:“师兄?!” “怎么是你?”周南行问道。 江娱心看是沈听白,但却没看见项露画,不免有些着急,上前问道:“沈师弟,小画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项历尘给小画下了蛊,并将她掳走了。我是跟着他到了这里的。”沈听白回道。 “什么?”江娱心又想起刚才闪过去那个人影,“刚才那个人影,莫不是项历尘?”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周南行问道。 “项历尘带着小画跳了崖,我想他为了张怜薇必定不会寻死,所以猜测这下面肯定有路,所以就下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有一条通道。”沈听白回答道。 这时,从石壁那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打斗声。三人贴近墙面仔细求证。 “看来这面墙里面有空间。”江娱心说道,于是四处查看,看是否可以找到机关。不过就在这时,墙面却爆破了。 “阿娱小心!”三人一齐躲过了碎石。 从石墙那面走出来的正是张怜薇和项历尘二人。 “怜薇!镇静!”项历尘上前来想要安抚住张怜薇,却被她一掌打出好远,吐出一口鲜血来。 在这面的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张怜薇伸出利爪,正要疾飞过来,却又突然头痛欲裂地双手抱头。 “啊~!啊~!历尘!”张怜薇面目狰狞,不过却是在狠厉和痛苦间反复切换,但声音都十分凄惨。 项历尘过来,紧紧抱住了张怜薇,并安抚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在项历尘怀里的张怜薇渐渐平复了下来。 江娱心这才上前问道:“尘师兄,小画呢?” “小画在里面。”项历尘指了指那边暗房。 江娱心过去,果然看见项露画面无表情地躺在暗房一角,于是赶紧过去将她抱起。周南行过来,点了一下项露画的门心,项露画就慢慢恢复了意识。 “小画,感觉怎么样?”江娱心关切地问道。 “啊?”项露画看了看四周,“我怎么在这里?”“阿姐,周大哥,你们没事了吗?” “好了,别担心我们了。你没事就好,”周南行安慰道,又看了看江娱心,目光盛满温柔,“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阿姐以后恐怕就都不会理我了。哈哈哈!” 江娱心不平不淡地看了周南行一眼,又掸了掸项露画身上的灰,嘴里叨念着:“以后,对别人都留个心眼。你看到的每个良善之人也并非都如表面一样是个好人。” “但我知道阿姐是好人。”项露画眉眼弯弯看着江娱心,侧身贴在江娱心身前撒娇道。 没办法,江娱心只好宠溺地拍了一下项露画的脑门。 “对,小画说的没错,阿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哈哈哈!”周南行在一旁满眼笑意地附和道。 就在这时,那张怜薇目光又变得狠厉起来,张开血口就将獠牙狠很扎进了项历尘的肩颈之间。 “项师兄~”沈听白唤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项历尘阻止了。 周江二人也闻讯过来了,看见眼前这一幕都惊呆了。只是项露画吓得哭了出来,正要上前帮项历尘,不过被江娱心按下了。 “师兄~”项露画略带哭腔的唤道。 “小画,没事的。”项历尘开口说道,明显气血已有些虚弱了,“小画,对不起。师兄也不想伤害你的。”项历尘看向项露画的眼神充满忏悔:“原谅师兄。” “师兄~,呜呜~,薇姐姐这是怎么了啊?” “师兄今生最爱的就是怜薇,今生也只爱她一人。”项历尘说话间,将脸缓缓地深埋入了张怜薇的头发里。 听了项历尘这话,张怜薇才松开口,眼里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些,瞳孔也恢复了如常人般大小。看着项历尘在自己怀里虚弱的样子,泪水从张怜薇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又伸出右手,抚摸刚才在项历尘身上留下的唇齿印。 看着张怜薇恢复些了神志,项历尘扶着她了脸庞,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用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怜薇,别怕。我~我没关系的。” “历尘,放手吧。”张怜薇用哭腔颤抖地说道。 项历尘用惨白的脸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虚弱地说道:“怜薇,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找到玉轮钥,没能救你。” “这世上哪有玉轮钥,不要再执着了。”张怜薇泪眼婆娑地看着项历尘,“这一生,有你真心待我,我知足了。就不要再造杀孽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项露画问道。 看了看项历尘,张怜薇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项露画的眼睛瞪得老大。 “我想张夫人至今还可以如常人一般,是因为身上的锁心蛊吧。”周南行缓缓说道。 “不错,”张怜薇回道,“确实是因为这锁心蛊。” “这锁心蛊非不是诚心许下诺言,是不会被种下的。张夫人是许下了什么不能完成的诺言,才引得这锁心蛊锁心夺命的?”周南行又问道。 这时张怜薇抬眼看了看周南行,眼波突转,不过又很快放松开来,像是放手一笑。 在一旁的周南行都将张怜薇的神情看在眼里,于是又问道:“知道这个蛊的人不多,知道这其中细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在下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张夫人是不是对这个有些疑惑?” “哼~”张怜薇释然一笑,“是又如何。但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一个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的人。”张怜薇说罢就看着眼前气色虚脱的项历尘,为他捋了捋鬓前须发,又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历尘这些年逆天改命,强行逆推这锁心蛊,动用秘术,强行将我的魂魄锁在这躯体里,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魂魄?!江娱心敬畏鬼神之说,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有魂魄一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江老板不必心惊,”张怜薇看出了江娱心的神情细微变化,于是说道,“锁心蛊一事,我想你身边的周公子最清楚不过。”张怜薇看了看周南行又继续说道:“留在这具躯体的与其说是魂魄,不如说是意识更为恰当。只因常年用人血滋养,才有些形态,故而有些像魂魄罢了。” “那是如何将意识留在体内,躯体上的呢?”江娱心问道。 “因为生前,我的生命之根,还有意识全都跟这锁心蛊连在了一起。可以说跟这锁心蛊同生同死。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我死后,历尘才可以通过逆转锁心蛊从而保住我的意识不散。而为了我可以驱动这副身体,才需要以人血滋养。”张怜薇缓缓说来。 在场的几人都颇为震惊,周南行也只是猜测这么做或许可行,但真正见到使用这样方法的,张怜薇还是第一人。 良久,张怜薇又缓缓开口说道:“历尘总是想多留我一日,但多留一日,便要多饮一个人的血。历尘为了我已经造了太多杀戮。”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周南行开口问道,“是谁将这锁心蛊给你种下的?又是为了什么?” 听到周南行的这个问题,张怜薇竟笑了起来,不过是自我嘲笑罢了,说道:“都是执念。这世人都有执念,总是这不放那不扔的。”说到这里,张怜薇泪水又留下来了,“可到底什么才是幸福?自然规律自有其法则,人伦纲常约束的竟只有良善之人吗?” 项历尘这时又将张怜薇抱在了怀里,不想让她再沉浸在痛苦的记忆里,后又说道:“怜薇的锁心蛊是被她母亲种下的,为的是夺取家族族长之位,至死方休。怜薇应承的时候才十岁,当时自然是满心实意地承诺的,所以锁心蛊就是那时被种下的。不过,自从我跟她相遇后,她就已经不愿再去争夺了。” “所以,这锁心蛊才渐渐要了张夫人的命?” “天下竟有这般狠毒的母亲?” 听了张怜薇的遭遇,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他二人犯下的罪不小,但他们都不能像之前那般急言令色,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狠很批判他们。更多的是觉得人性的悲凉,还有人生有太多东西自己不能选,而当有想选的东西时,又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资格。 这时的周南行轻抿嘴唇,望着江娱心的目光有些复杂。身边的人还有好多谜团,她会不会是自己一直想找的人? 接着项历尘略收起眼泪,望着项露画说道:“小画,师傅师娘的死跟衡山派有关。” “衡山派?” “不错,”项历尘说道,“对不起,师兄不能陪你一起给师傅师娘报仇了。” “师兄~” 项历尘脸上表情突然很是神伤,看着张怜薇的目光有心疼,渐渐又释然道:“怜薇不想这么活着,我因为自己的自私逼她这样活了三年。” “她是多么良善之人啊!为了不伤害族人,宁愿受这锁心蛊之痛,赔上性命,也不愿去做那恶事。我却让她这样留在人世间。” 周南行感叹道:“哎,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江娱心自语道,“人生方要放下不该有的执念。可谁又不是痴儿女呢?” 就在项历尘将张怜薇越抱越紧时,张怜薇瞳孔正渐渐缩小。 第十八章:贺州 “小心!”项露画喊道。 这时张怜薇再次露出獠牙,咬在项历尘的脖颈之间。项历尘还是没有推开她,而是抱着她轻功飞行向洞口而去。众人也跟在后面。 最后项历尘站在洞口回头对项露画说道:“小画,好好活下去!”说完就抱着张怜薇跳下了悬崖。 “师兄!”项露画大声叫喊道。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沉默了。为了心中放不下的执念竟做了这么孽,这其间的债又该怎样评判? 从悬崖下上来后,四人略微整理后就收拾出发离开了梧州。周南行驾着马车,江娱心和项露画两人则坐在马车里。沈听白有其他事,就单独走了。 “阿娱,前面就是贺州了。”周南行赶着马车对车里的江娱心说道。 “哦,好。”江娱心淡淡地回道,在梧州的时候都没休息好,趁着赶路,在马车上囫囵睡了几个时辰。 贺州比梧州更南方些,一路上大片大片的荷花地,荷花开得正盛。 周南行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江娱心撩起帘布,目光美好的看着不远处那片荷花地,嘴角盛满笑意,于是说道:“阿娱若是喜欢这荷花,我去给你移栽一株到花盆里如何?” “啊?”项露画眉眼一蹙,不可置信地想象着,“那得要多大盆啊?一路上拿着多不方便。” “别听他胡吹瞎扯,”江娱心语气里带着嫌弃,但眉眼上却有暖意,“荷花移到盆里,怕是活不过三日。”说完就放下了帘布。 “阿娱,你如果给我一点信心,我定可以办成的。”周南行嘴角下垂,讨巧地说道。 “别废话,好好赶车。”从车里传来江娱心睡意未去的声音。 “好~。到地方了,我再叫你。”周南行回道。 到了客栈,跟小二要了三间上房,放好东西,就吃晚饭了。 周南行给江娱心夹了一口鱼肉并说道:“阿娱,这几日幸苦了。鱼肉最是补脑,你快多吃些。哈哈。” 江娱心看了看碗里的鱼肉,又抬眼看了一眼周南行满脸奉承的笑容,想到:这位大爷又是怎么了?以前只是纠缠自己,自从崖底回来后,老是讨好奉承。难不成我真的一不小心练了他家武功啦?看他武功也是庞杂得很,是练了他哪家的功法了?哎,真是捉摸不透。 接着周南行又盛了一碗汤递到江娱心面前,笑脸盈盈地说道:“阿娱,这大骨汤精华都在汤里。来,尝尝这汤。” 在旁的项露画看江娱心不为所动,于是说道:“周大哥,阿姐好像不爱喝汤。我爱喝,给我盛一碗呗。嘿嘿~” “好~”周南行将视线收回落在项露画身上,“我们小画还在长身体呢,是该多喝点骨头汤。哈哈哈!” “谢谢周大哥!”项露画接过汤开心的说道。 这时从外进来两位少年,身着蓝衣的少年干净阳光爽朗纯厚,身着白衣的少年则是清风霁月温润如玉,两位少年都是十七八模样。 “凌霄,这次精武大会我定可以赢你!”蓝衣少年说道,眉眼一弯,眼波一聚卖关地说道,“日前我师傅可把他的绝学都交给了我。” 凌霄只是低头一笑,像是习惯了蓝衣少年跳脱的性格,敷衍地说道:“好好,我们宋天一少侠剑法最是神通了。这次学了绝学,肯定能在精武大会上所向无敌。” “你这回答好生敷衍。”宋天一撇撇嘴说道,转头又叫小二过来,“小二,你们这都有什么招牌菜啊?” 小二回答道:“我们贺州啊,最出名的菜当属麻辣鲫鱼啊,还有莲子大骨汤,二位不妨来两道尝尝鲜?” “好,就要这两样。其他再随意上两道小菜即可。”凌霄说道。 “好嘞,二位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来。” “凌霄你看,”宋天一指着木梯说,“他们家的木梯怎么用这种木材?” 凌霄跟着宋天一的目光看过去,客栈的木梯所用木材虽然颜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也都算得上好木材了,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这种木材,若是三五人走上楼梯,会塌吧。”宋天一望着木梯,神情很是担忧。 片刻后,便有木板折断的声音“呲~!”,木梯断了。 “噗~”项露画喝进口里的汤喷了少许出来,幸好及时偏头,未喷到桌上。从宋凌二人进店开始,项露画就有关注他们,这宋天一才说了担忧木梯折断,没一会儿这木梯竟真的断了。关键是,刚才他们也走过那木梯,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你干什么?”江娱心疑惑地问道,后又随着项露画的目光看过去。 木梯折断,有个中年男子卡在了中间,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 “哎哟!店家,你这是什么朽木!”中年男子骂道。 看到这个情形,宋天一又开口说道:“这木头若是再脆一点就好了,掉下去却好过被卡在中间强。” 只听“啪!”的一声,那中年男子就掉落在了地上。 这时的项露画的眼睛瞪得老圆,惊讶地说道:“这宋少侠的嘴莫不是开过光吧。” 只见那中年男子吆喝得更厉害了:“啊呀!我的腰啊!我的腰是要断了啊!”这时小二和几个小厮赶紧过来将拿男子抬了出去,许是去找大夫了吧。 这时宋天一又转头目含忧愁地看着凌霄说:“凌霄,我们带了雨具吧。这儿到袁萧府上还有半个时辰路程呢。” 只听,天空突然发出“轰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就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刚才抬着那男子去找大夫的队伍又折返回来。 “哎,这什么鬼天气!雨说下就下啊。” “去拿把伞,喊上轿子,把大夫接到客栈来吧。” “接了活的小厮拿起一把伞就赶紧出了门。” 坐在楼上的项露画看到这场景,兴奋了起来:“诶!阿姐,真的诶,那宋少侠的嘴真的跟开过光似的,说什么是什么!天要下雨又被他说中了。” “好了好了,吃完赶紧回去休息。赶了一天路了,你不累吗?”江娱心对项露画说道。 吃过晚饭,江娱心安顿项露画睡下,就打算回房去。 “阿姐,”项露画唤道。 “嗯?”江娱心看出项露画好像有心事,于是就又坐在了她的床边,打算再陪她一会儿。 “师兄跟怜薇姐姐都是好人,但他们又杀了那么多人,干了那么多坏事。你说,这样他们还算是好人吗?”项露画问道江娱心。 “嗯嗯~”江娱心抬眼看看窗外想了想,良久,再收回目光看着项露画说道,“于那些被他们杀害的人来说,他们是完完全全的坏人;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一生都是悲剧吧,尤其是张夫人;于客观来说的话,自然是罪过多一些。但他们对小画是真心爱护的。” “那他们死后会下地狱吗?” “或许会吧。”江娱心温声说道,“但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人这一辈子难得找到一个愿意陪自己,并且自己也愿意陪对方一生的人。对于两个想在一起的人来说,身处地狱又有何惧。” “不是很懂。”项露画目光里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江娱心摸摸她的头,又缓缓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有太多不能想通的道理,那就抬头看看天空。天空宽广开阔,学着它做个肚量大的人,时间会教会你该如何去看世事的。” “嗯。”“那你跟周大哥会一直一起陪着我吗?”项露画突然问道,“我喜欢跟你和周大哥在一起。” 这话倒叫江娱心一时接不上话,片刻后开口说道:“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这时江娱心才想起上午离开梧州时顺手买了一盒蜜饯,于是从袖子里拿了出来递到项露画手上说:“这是我在路上买的蜜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一颗,有事别憋在心里。” 接过蜜饯,项露画很是开心,钻到江娱心怀里撒娇道:“我就知道阿姐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吃蜜饯了,阿姐以后可要常给我买。” 听了项露画这话,江娱心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片段: 梁王府后花园。 十三岁的梁心儿拿出自己买的蜜饯盒给七八岁的梁浩楠。 梁心儿:“小楠,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可不能多吃哦,吃多了会长蛀牙的。” 接过蜜饯的梁浩楠开心地跳了起来:“哇!阿姐最好了!我最爱吃蜜饯了,阿姐以后要常给我买!哈哈哈!” 看江娱心神情有些恍惚,项露画坐起身来问道:“阿姐,你怎么了?” 听到项露画的询问,江娱心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事没事。”又给项露画整理整理了被子,“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江娱心给项露画的房间里吹了灯才关上房门离开的。 走出房门的江娱心突然觉得一阵心悸、胸闷,手心里也全是汗,耳边一直回荡着梁浩楠的声音。她扶着栏杆慢慢回到了房间,将房门关上,才允许自己重重地倒在地上缓一会儿。泪水不经她同意地从她的眼睛里不断地涌出来,她的意识像是被什么引力又重重拉回了无底的深渊。她看见头顶的房梁,伸手想要去触碰,又好像有千万丈的距离,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她就这样放任自己躺在地板上,除了放任自己,她做不了其他的。 第十九章:荷花 冰冷的地板让她略微清醒了一些,心律调动稍稍平缓了一些。 许久后,手脚渐渐地有了些力气,江娱心才扶着凳脚艰难地坐到了凳子上。她想喝杯茶水,润润心,可握住茶壶的手竟然不停的颤抖,茶水怎么也倒不进茶杯里。她于是用左手握住右手臂,想要控制右手不要抖。最后,一杯茶水都未满,茶壶就摔在了桌子上,最后滚到了地上,碎了。 桌上的茶水流出了三条水道,茶水顺着水道流到了地上,最后在地上形成了三个水滩。 看着地上茶壶的碎片,江娱心不住地咽口水,目光里满是渴望,内心有某个声音叫自己去捡一块碎片,但理智告诉她不能那么做。从以往的经历来看,理智的她知道那个住在心里疯狂的自己想要干什么。 但硬撑着真的太痛苦了,一个人,那么一点点的理智在撑着,真的太痛苦了。江娱心脑海里这时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邪恶,一个理性。 邪恶的声音:“去吧,你不是很痛苦吗?你撑不住的。我来告诉你,结束这一切的方法。哈哈哈!” 理性的声音:“不~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承担?这么做是不对的!我~不能这么做。” 邪恶的声音:“对啊,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受这份痛苦呢?别苦撑着了,一切该结束了。去,捡起一块碎片,释放一下内心的苦闷。你需要放纵自己了。哼哼~” 理性的声音:“没事的,没事的,别想那么多。相信我,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再痛苦的日子也要过下去,才有可能看到希望。” 邪恶的声音:“你用这话安慰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在了吗?该你遭受的还是你遭受,你不是感觉到了痛苦了吗?我可以让你快活快活。听话,去捡起一块碎片来。” 听了这话,江娱心看向茶壶碎片的眼神越来越向往,渐渐地,忍不住伸出了右手。左手却在紧握拳头,指甲快掐进了皮肉里,可右手还在朝着地上而去。 再慢慢地,右手抓住了一块碎片。江娱心看碎片的目光如入魔一般,她这一瞬间仿佛将所有生命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片碎片上。额头的汗如雨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右手握紧了碎片,慢慢地放在左手手臂上,碎片最锋利的那一边正对着自己的手臂,只要再轻轻一用力,就可以划出一道血痕来。 江娱心此时的目光充满渴望,像是对鲜血的渴望,对血肉割裂的渴望,只有眸底的一点光亮还在挣扎,抗拒自己的行为。 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慢慢地从桌底移到了她右脸上。 “不!”终于,眸底的那点光亮冲破阻碍,充盈整个眼眸,江娱心一下子就将碎片扔出好远。 回过神来的江娱心喘着大气,接着又将双臂交叉放于桌上,头深深埋进了臂弯之间。泪水打湿了衣袖,却只有微小的呜咽声,几乎不被人察觉。 或许在时间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哭了。可是为什么哭呢?哼哼~ 良久,江娱心才抬起头来,给自己拂去了脸上的泪水,右手撑住头颅,左手端起刚才倒上的半杯茶水。茶水顺着食道下了肚,清甜却跟着血液润了心。江娱心知道这次的劫算是过去了。 清醒过来的江娱心这才发现,窗口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目光里略带着担忧。“周南行?!”江娱心于是赶紧到了窗前,那人却瞬间消失了。江娱心只在地上捡到了一枚玉佩。仔细一看,正是周南行常配戴在腰间的那一枚。 看着周南行留下的玉佩,江娱心内心有些起伏。她心里还是不愿被人看见伤疤的,她宁愿以那个洒脱肆意的自己示人。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快乐的自己,自己是多幸苦才找回来的。即使到今天,也偶尔会被深渊里的那个自己拉回去。但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摆脱深渊,不过她不知道那是在多久以后。 “罢了,明日将玉佩还给他,与他说清吧。”江娱心许久才开口自言自语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失意,这意味着自己或许又要失去一位朋友。对,她明白这些日子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周南行在身边聒噪。 客栈屋顶,周南行望着眼前的明月,眼神里却暗潮波涌。 这时,沈听白轻轻落在了周南行身旁。 “你回来了。”周南行问道,目光却没有变化,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查到了吗?” “这次我亲自去查了,江老板是七年前到花溪城的。是江氏夫妇收养的义女,江氏夫妇过世后,就一直在经营尚品酒庄。武功没法估计,据说很少有人看见她出过手。”沈听白说道。 “只有这七年来的消息吗?”周南行眸光闪动,像是在怕心里的某个期待或许会没有结果。 “是,没人知道江老板的来历,江氏夫妇对外也是宣称江老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过江老板却一直对尚品酒庄的主管成易颇为上心,不仅将酿酒技术交给了成易,出去谈生意时还时时带他在身旁。酒庄在江南的地位稳定后,更是直接让成易全权打理酒庄,自己只是过目监督。”沈听白继续说道。 “那这个成易是何来历?” “据说是乞丐出生。” “乞丐?”周南行问道,“如果只是一般的乞丐怎会如此上心?他的信息也查不到吗?” “因为乞丐队伍数量巨大,而且丐帮五湖四海也是盘根错节,况且还是七年前的事了,要查的话,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没关系,尽快就好。”周南行也说不好是想快点有确切消息,还是希望慢点。毕竟有些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样起码,还有个期待。 “是。” 第二天一早,江娱心下楼时,就看见周南行已经叫了早饭,坐在桌前等候。 看见江娱心下楼,周南行仰着一脸如晨光般灿烂温暖笑容冲她说道:“阿娱,早啊。快来,早饭我都叫他们做好了。” 回想起昨晚的事,江娱心也有些介意,她是打算跟周南行说清楚,日后也就不要跟着自己了。 “阿娱,昨晚没睡好吧?你看你都瘦了。”周南行一边给江娱心夹菜一边用关切的口吻说到。 “昨晚有些累,于是我早早熄了灯歇息了。”江娱心一边说一边右手又伸进左手袖子里,打算把周南行昨晚掉落在窗户外的玉佩物归原主,“不过,中途醒来,好像看见周公子站在窗外。不知周公子来找我是有何事?” “昨晚?昨晚吗?”周南行一脸疑惑地问到,“昨晚我去郊外了呀!何时来找过你?” “你去郊外?”听了周南行这话,江娱心眉睫连眨了几下,用怀疑的口吻问道。她敢肯定昨晚在窗外的就是周南行,而且还有玉佩作证。 “对啊。”周南行说着就从桌下拿出一盆荷花,“阿娱不是喜欢这贺州的荷花吗,所以我就去挖了一株来。” 江娱心瞳孔震动惊讶地看着周南行拿出一个盆,里面装着一株荷花,心里想到:这人还真的去移栽了一株荷花! 周南行将荷花送到江娱心面前,一脸讨乖的问道:“阿娱,你看这荷花好不好看?” “这花能活吗?”江娱心看着这荷花,语气虽然嫌弃,心中却比这晨光更加温暖,像有一股暖流淌过心间。又抬眼看了看周南行,竟发现他也散发着微光,竟温暖的笑了。遂又将那玉佩放回了衣袖里。 看见江娱心脸上露出了打心底的笑容,周南行又继续诉说他的丰功伟绩:“阿娱,你不知道,城郊那片荷花塘是有主的。我可是在那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等采莲人睡去,我才上前采摘的呢~。塘边蚊虫真多,你看,手上都是印记。”说着就撩起衣袖要给江娱心看。 “咦~,拿开!”江娱心推开了周南行,“你那是采摘吗?不是偷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有留银两~” “要给钱为什么不光明正大上去取?”江娱心就喜欢看周南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额~这个~” …… 没过一会儿,项露画就起床下来了,沈听白也回来了。四人一起吃早饭。 突然想起一阵琴音,旋律婉转悦耳很是动人,不过听了一会儿,竟有了睡意。周江二人立马感觉不对,于是同时扶住了项露画,给她加持内力。再看客栈,所有人都昏迷过去了。 客栈的门窗突然同时紧闭,只有木头缝里透进来一些阳光。 “七绝琴。”周南行认出了琴音。 “七绝琴?”江娱心在古籍中曾经看过,是上古时期的武器。是用千年的桐木所做,表面泛着白光。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也能支配人的心灵,“没想到杀伤的威力竟如此厉害。” “七绝琴如今在七绝门门主凉栀手里,看来是凉栀来了。”周南行说道,“阿娱,是不是又是来找你的?” “我孑然一生,我看是来找你的吧。整天胡吹瞎扯,欠下债了吧。”江娱心打趣说道。 “我对你没有胡吹瞎扯,我是最真诚的人。”周南行嘟嘴说道。 周南行说完就从身后的绿植上扯下一片绿叶,吹起了小曲,曲声美妙同样暗藏杀机。与那琴音碰撞出阵阵气浪,桌椅掀起好多。 在一旁的江娱心却对周南行吹出的曲调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不过更慨叹的是他的功力,竟然以一片绿叶就可以抵抗七绝琴的进攻。 第二十章:追查 周南行的曲音杀伤力确实不低,内力也很雄厚。时间长了拼的就是内力。周南行曲音婉转流长之间突然一个激进,竟将对方震回去了,对方也就没有再出手。 “江湖第一大邪教,七绝门果然名不虚传。”周南行说道。 “七绝门?”江娱心想到上次在晋中郊外遇到的黑衣人,还有那晚前进酒庄的黑衣人,他们的功法都有些诡异,于是猜测项家的灭门会不会跟七绝门有关。 “不错。”周南行想的是:以衡山派的势力是没办法动项家的,看来伍罗是跟七绝门有勾结。 周江二人对视一眼,决定跟上前去看看。 在周江二人走后,又进来十几个蒙面人,各个手拿利剑。 “还可以吗?”沈听白侧回头对项露画淡淡地问道。 “嗯,没问题。”项露画回答到,也拔出了剑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十几个杀手一齐攻上来,他们分工很明确,大部分缠住了沈听白,两三个人去抓项露画。 项露画左挥右挡,对方攻势太猛,项露画只能连连退步,期间还受了对方一掌。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伸手抓住了项露画的衣襟,用力往回一扯,就要将她擒住,这时沈听白将利剑飞来,隔断了被黑衣人抓住的衣襟。 项露画这时清楚地看到那剑上刻有“子佩”二字,“是他!”项露画惊奇地说道,她想到项家灭门那天,前来救她的那个灰衣男子,佩剑正是刻有“子佩”二字。 “啊!”项露画从二楼摔了下来。 利剑斩断衣襟后,又回到沈听白手中,沈听白飞身过来,接住了摔下来的项露画。项露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起同行这么久,自己还从未仔细看过。一来是因为沈听白太过冷漠寡言,自己没有机会;二来,自己满脑子只想着找到仇人报仇。 这时,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正是宋天一和凌霄二人。 “何人如此猖狂,竟敢大早上行凶。”宋天一大声呵斥道,接着拔剑飞身上去与那些人厮杀在一起。 “沈左使,你没事吧?”凌霄上前问到沈听白,却又礼敬三分。 “无妨。”沈听白淡淡地回道。 “哦,我是华山派弟子凌霄,那位是雁荡山掌门之子宋天一。”凌霄对沈听白做了个自我介绍,也顺便介绍了一下宋天一。 对方看见来了这么多人,于是就想撤退。结果被宋天一扯下一个人的面纱,“你是衡山派的人?!”宋天一看到了那人的面容,惊奇地说道。结果那人却扔出一颗烟雾弹。 “小心!”凌霄赶紧上前将宋天一拉开来。 烟雾散去,对方早已不见了踪迹。 “我看见那人了,他是衡山派的。”宋天一跟凌霄说,眼睛瞪得老大。五大门派之一的衡山派怎会做出青天白日杀人的事来? “确定?”凌霄问道。 “错不了,我上次在衡山见到过。”宋天一斩钉截铁地说道,很是肯定。 “又是衡山派!就是他们杀了爹爹和娘亲还有阿姐的。”项露画咬牙说道,眼里满是愤恨。 “先别想那么多了,救人要紧。”沈听白说道,于是赶紧去看昏迷的那些人。 “死了。”凌霄上前接连摸了几人的脉搏,发现他们都死了。 “死了?!”其余三人一齐说道。 “是七绝琴,引他们入梦。他们死在了梦境里。”沈听白说道。 “七绝琴?就是上古神器七绝琴吗?”宋天一惊讶的问道。 “是。” “七绝琴如今在七绝门凉栀手中,看来衡山派是跟七绝门勾搭到一起去了。”凌霄分析道。 “想来衡山派也是五大门派之一,百年基业,竟为了玉轮钥跟邪教为伍。”宋天一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于是四人就一齐离开了客栈。 周江二人朝着那琴音传来的方位,一路跟到了贺州郊外那片荷花地。 “阿娱,看来凉门主也和你一样,喜欢荷花呢。倒是有些品味。哈哈哈!”周南行在一旁说笑道。 “别嘴贫了!”江娱心仔细环顾四周,她感觉此地有些诡异,但暂时又看不出端倪。 只见荷塘里的荷花开得热闹,没开完的花苞竟也慢慢绽放开来。林间鸟叫虫鸣之声越发脆耳悦听,还有树叶之间的摩擦声。江娱心听得仔细。 “阿娱~”周南行在旁边说着什么,又好像隔着好远传来,江娱心仔细去听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好!我这是~”江娱心反应过来之时,却看见周南行离自己越来越远。接着四周景物飞速变化,“我这是中招了?”江娱心赶紧点了自己门心,等周围景物停下来时,自己竟然到了,“绿水林!” 江娱心警惕地看着四周,还是上次那个洞府,只不过这次上面坐的是一个怀抱长琴的女子。那女子生得冷艳脱俗,想必这就是周南行所说的七绝门门主凉栀吧。 “你好啊,江老板,我们又见面了。哼哼~”江娱心这才看到站在凉栀一旁的正是绿水林林主柳绿水。 “又是你,你要的东西,上次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江娱心说道。 “上次你给我的东西是真是假,你我心里都清楚。何必在这儿装呢?”柳绿水说道,还是用那妩媚的声音。 “哦~,是吗?”江娱心嘴角显露出不屑,“那我手上只有那个,不是柳门主要的东西真是可惜了。” “尚品酒庄的江老板?”这时那凉栀才轻启薄唇,缓缓开口说道。 “正是在下。”江娱心正声回答道。 那凉栀这才将那凤眼的流波聚集在江娱心这里。 江娱心看凉栀眸光勾魂,眼尾略带一缕慵懒之意,又有一点欲说还休的意味,心里感叹道:是个美人。 凉栀打量江娱心许久,才又开口说道:“你有玉轮钥?” 听了这话,江娱心轻叹一声,眉角微露笑意,看着柳绿水说:“我的那块给了柳门主。” 虽然知道江娱心并未说真话,但是凉栀也并不恼,又问道:“梧州的张怜薇是你杀的?” 这话倒是引起了江娱心的注意:她为何会问起张怜薇?她难道跟张怜薇有渊源?那她也知道张怜薇身上的锁心蛊了? “张怜薇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你不知?”江娱心试一试她。 果然,凉栀并未对张怜薇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吃惊,看来是知道锁心蛊了。那么说来,她知道张怜薇身上有锁心蛊了,并且猜到了张怜薇以活死人的状态又在世间停留了三年。那她要那个玉轮钥是为了给张怜薇治病?还是其他什么? 良久,凉栀眼波收敛,开口说道:“我知道江老板手上有玉轮钥。交给我,我不想为难你。” 江娱心目露无语:她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 见江娱心并未有要给东西的意思,绿水林的四大护法就一齐向江娱心攻来。四人围攻江娱心,江娱心长剑出鞘,熟练使出各家剑法,无论哪家剑法,又极快变换招式。四大护法不是江娱心的对手。 那凉栀又坐下抚琴,琴声环绕,竟引得那四大护法均分出好几个身影来。江娱心认得就是那天潜入酒庄那黑衣人的招数:“看来你们真的是杀害项家满门的凶手。” 江娱心看准那四人的本体,快剑直入,很快就破了他们的分身术。四大护法均纷纷吐血摔倒在地。这时江娱心想要飞身上前却被七绝琴的气波震出好远,此时周南行刚好赶到,接住了江娱心。 “南行?”江娱心看见周南行出现很是吃惊:此地离贺州有几百里路程,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周盟主?”凉栀看到周南行的出现,目光闪动了一下,也像是对周南行的出现感到惊讶,不过很快就消失在眼底,“盟主大人果然风采不减当年,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少废话!”周南行看见江娱心嘴角露出血来,目光在转向凉栀她们时瞬间变得阴冷,透露出地狱般死亡气息,“我要你们陪葬!” 以一人之力剿灭西北三千恶人的周南行,江湖上谁不敬畏三分。看此情形,她们纷纷逃走了。 周南行带江娱心走到一处河边,江娱心又吐出一口鲜血来,于是就扶她坐下:“阿娱,来,我为你疗伤。”说完打坐就给江娱心运功疗伤。 江娱心运行内息,微微平稳后,问道:“你是武林盟主?” “是。”周南行也不打算隐瞒江娱心自己的身份。 “灭门项家的人里面有衡山派的人,酒展上我看见他们听你指挥?”江娱心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们也非完全听我的,”周南行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我一个武林盟主只是看着光鲜罢了,实际上他们都不听我的。” “哦?”江娱心想确认项家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她已经将项露画当做了自己的妹妹,如果周南行真的跟项家灭门有关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项露画,“项家灭门跟你有关吗?” “没有。”周南行坚定地回答到。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有些飘忽的,幸好江娱心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不错,他自己从未想到项家会被灭门,灭门项家的人也跟他毫无关系。其实他也还没完全查清灭项家的是哪波人,或者可以说是哪几波人。可是~ 第二十一章:书生 听到周南行这话,江娱心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轻轻地回了一句:“好。”虽然周南行一身功法亦正亦邪,但是江娱心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周南行不是一个坏人。 “前面就是梧州,阿娱,我们休息一日再上贺州与听白他们汇合吧。”周南行说道。 “好。” 绿水林,凉栀几人在周江二人走后又回来了。 “你确定那江娱心是上古门派的后人吗?”凉栀问道,眉眼皆敛深意。 “错不了,我派出去的人好几次都看到了她身上透露着辉光。”柳绿水说道。 “那就有意思了。周南行跟着她,想必也是为了她手上的玉轮钥。不过看她,倒像不知道周南行的身份。” 因为项露画受了伤,所以沈听白项露画还有宋天一和凌霄四人就先暂住在袁萧的府上。留在贺州几日,也好查查衡山派在贺州的动作。衡山派作为武林支柱的门派,如果真的侧目,可不是一件小事。 袁萧也是一位十七八的少年,醉心剑法,但境界却不怎么高,许是没有什么天赋吧,勤学苦练也只能到达二流水准。昨日听说凌霄要来已让他高兴了一整天,这次又听宋天一说沈听白要到府上借住,更是兴奋得不得了。沈听白的剑法在江湖上,据说只有武林盟主周南行可以打败他。 但是沈听白一进府便进厢房为项露画疗伤,而且还是从后门进的,而且还吩咐不要靠近。 看袁萧一脸衰样,宋天一搭上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这沈左使都住进来了,你还担心没有机会可以请教剑法吗?嗯~” “天一,沈左使最不喜热闹,你还这样大张旗鼓宣传,”凌霄眉眼略略蹙起,无奈地看着宋天一说道,“若不是项姑娘受了伤,他也不会过来小住的。” “我也就告诉了袁萧嘛,我们可是好兄弟,而且又是住进袁府,怎么可以不通知他。”宋天一撇撇嘴说道,一副被冤枉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说的是他们。”凌霄双目无神,指了指小院的大门口。 小院大门口来了十多个剑客,都是各家派出参加精武大会的弟子,因为贺州是上九江的必经之路,而且袁老爷广结善缘,乐意为各家弟子提供方便,这才有许多弟子过来小住。不过也不会白住,毕竟都是有门有派的人。 “呵呵~”宋天一尴尬地笑了笑,又说道,“沈左使的风采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到,而且他只有在前十以内的赛场上才会露面。好多人都进不了前十呢。一心向剑的心是可以理解的。” “凌师兄放心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沈左使和项姑娘住的这间院子,旁人是不可进来的。”袁萧说道。 “就是就是,沈左使能跟我们计较吗?”宋天一说着就搭上凌霄的肩膀,推着出了院子。 厢房里,沈听白正在为项露画运功疗伤。因为项露画的内力太浅,所以不能快,只能慢慢来了。 “沈师兄~”项露画小声唤道,想跟他说声谢谢。 “嗯?”沈听白问道,语音里有些急促,“是感觉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项露画赶紧说道。 “你的内力也太浅了,稍稍多运功就受不了。” “是。”听了这话,项露画有些羞愧,出生自剑法世家,内力如此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听白又说道:“我后面拿一本心法秘籍给你,你照着练,对你应该是有助益的。” “好。谢谢沈师兄。”项露画开心地说道。 片刻之后,沈听白手掌回笼:“好了,你的伤无碍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正准备离去。 “那个~”项露画叫住了沈听白,声音显得有些踟蹰。 “嗯~有事?”沈听白回过头来问道。 “那个~那天晚上谢谢你。”项露画说道,“就是我们家出事那天晚上,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听了这话,沈听白目光增添了几分阴沉,转而又看向了项露画,“无妨。” “沈师兄那晚怎么会在那里啊?”项露画问道。 “刚好路过。”沈听白淡淡道,目光却移开了。 “啊~”那个时间点,路过! “习武之人,风餐露宿,不足为奇。你休息吧。”沈听白说完就出门而去了。 “哎,看宋天一和凌霄都对沈师兄很是尊敬的样子,他一定是个大人物。大人物的话,想来很忙。”项露画自言道,再想想自己:哎,何时才能为爹爹他们报仇? 出来带上房门后,沈听白不觉心头松快下来,额头上已冒微汗。他没法回答她的问题,没法忍受她那双眼睛里发散出来的感激。只能以后多加帮助她了。 周江二人到了客栈后,江娱心早早地洗漱完睡下了。睡梦中,听到一首小曲,婉转悠长,听来让人心情闲适不少。 这时,屋顶上,一蒙面黑衣人轻落在周南行身后:“盟主。” “将这个给沈左使,让他尽快去办。”周南行停下笛声,从袖口拿出一个纸条递给那人说道。 “是。”黑衣人接过纸条就又消失在黑夜里。 此时周南行看向黑夜的目光神秘不可测,他一定要查到江娱心的身份。之前都是从酒庄入手,查不到更早的信息。而现在,柳绿水和七绝门多次对江娱心的追缠绝不是偶然,他想或许从七绝门入手可以查到什么消息。如果自己猜的没错,江娱心真的与上古四大门派有关系的话,那他的一切计划岂不都被她看在眼里。他不愿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确定在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之后,会不会继续留自己在身边。这么多年以来,只有眼前无尽的黑暗包裹着自己。想到这些,就又拿起玉笛吹奏起来。 第二天一早,江娱心刚醒来就听见周南行在外敲门。 “阿娱,快起来了!今天我们许是遇上赶集了,外面好生热闹!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江娱心过来开了房门,又坐回到梳妆台前,睡眼朦胧地说道:“我的周大公子,你不困啊?这一大早的。” “哎呀,赶早不如赶巧,我们今儿正是赶上了!”周南行说着见江娱心梳头的动作太慢,就拿过她手上的木梳,帮她梳头。 江娱心双肘撑在台上,手掌托着睡意未散去的脸。 不一会儿,周南行就帮江娱心梳好了头,拉着她出了房门,又出了客栈。 今天梧州城街上确实热闹不少,每日贩卖的小商就不说了,只是今天街上多了些杂耍还有卖字画的先生。 江娱心跟着周南行来到一处杂耍表演前。 “哈哈哈!好!哇哦!” 只见那六个穿着橘色贴身表演服杂耍艺人,每人双手都分别拿住五根木棍,而每根木棍上都转着一个花色瓷碟。 观众纷纷叫好之后,那六个杂耍艺人竟叠起了罗汉,三层罗汉。 “好!好!好!”又是一片叫好声。 “阿娱~,你快看!好厉害!哈哈哈哈!”周南行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跟江娱心说道。 过了一会儿周南行又拉江娱心到一小商贩前。 “嗯~!好香啊!老板,来两碗面片汤!”周南行说着就拉着江娱心坐在了桌前。 “好叻!面片汤马上就好!” “阿娱,听白上次给我说,这家面片汤的味道是梧州城里最好的了。不过上次都没有机会带你来尝尝。”周南行眉眼笑呵呵地说道。 该配合他表演的江娱心咧嘴笑了笑,沈听白看样子就不像会跟别人讨论美食的人。 不过这并不耽搁周南行的好心情。店家将面片汤端上来,周南行大口大口吃得很香。 “戏曲未开演,我先赞美一番。你一曲舞罢,来听我说说古今。”街边斜对面一个青衣书生,轻摇折扇,缓缓道来。 青衣书生的话引起了周江二人的注意。 “诶~阿娱,你看那边那个书生,摆摊卖画,却不观看画。好生有趣。”周南行说道。 江娱心看那书生眉眼修长舒朗,风采清雅高华,偏偏浊世佳公子,手拿折扇,轻摇折扇,撩起两颊须发。只见他又开口说道:“人世走一遭,大多也是虚妄的。”“你看那黑夜里的赶路人,你说他是人是鬼?哈哈哈!” “他自言自语说得挺开心啊。”周南行起了兴致,放下了碗筷,就要起身过去,“阿娱,我们过去看看。” “诶~”江娱心没拉着周南行,只得起身付了面钱跟着他到了那青衣书生摊前。 周江二人来到青衣书生摊前,那书生也并未抬眼看他们二人一眼,又自顾自地或摆弄字画,或翻看字画轻摇折扇。 “诶~,”周南行拍了拍木桌,想要引起青衣书生的注意,“我们可是要买画的人,你怎么都不看一眼我们。这做的是什么生意?” “前世不论,后路不究。自在去也!”青衣书生说完就起身,摇着折扇大步大步地走了。 “诶~”周南行连眨眉眼,“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好啦,走啦。人家兴许就不是来卖画的。”江娱心说道,就拉着周南行准备离开。 “阿娱,我们跟上去看看嘛。”周南行说道。 “我们~不是还要上贺州~” “哎,有听白在,小画没事的,不需要我们的。”周南行说着就将江娱心拉着走了。 第二十二章:请教 周江二人一路跟着那青衣书生到了一处小院。 “清雅小院。”周南行看小院的名匾写着这几个字。 “盟主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坐坐。”一段传音从小院后方而来。 “走。”周南行拉着江娱心到了后院,见刚才那青衣书生正闲坐池塘边钓鱼。池塘里开了半边荷花。 “江湖四公子魏北。” “不敢当,”魏北淡淡说道,但只是微微转头,“恐惊扰鱼儿,就不起身见礼了。盟主请随意。” “哈哈哈!不妨事。”周南行笑道,“你这生活倒是挺惬意的啊。” “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魏北抬头望着天边云彩说道,“盟主不也好作游侠吗?” “嗯,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倒也说尽人生常态。”周南行说道。 听了这话,魏北若有深意地笑道:“盟主如今怕是做不了沙鸥了。”说完又看了一眼江娱心。 周江二人都微微勾起嘴角,眸里的笑意深藏不住。 片刻后,周南行又说道:“久闻魏公子喜游历江湖,是个狭义游侠,如今怎么也学五柳先生,闲看云卷云舒了?” 风来,吹动了水面,鱼线竟也吹动起来。不知哪里飞来的小鸟,竟将鱼饵吃了干净。魏北索性就将鱼线收了起来。“罢了,今日注定钓不到鱼了。我也就不费那神了。” 魏北起身回头,视线刚好碰上周南行的目光,竟豁然一笑,像是才想起还没有回答周南行的问题,于是开口说道:“帝江功法,白玉轮阵,四钥启之。如今江湖上人人为了玉轮钥争前恐后,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说完就回屋去了。 看着魏北的身影,周南行抿嘴笑道:“此人跟我倒是投缘。” 站在一旁的江娱心傻眼看着周南行,说道:“没看人家都不愿搭理你吗?” “哪会~” “哼哼~”江娱心也不管他了,自顾出了小院。 “诶~阿娱,等等我嘛。”周南行跟了上来,“我倒也是向往田间小院的生活的。要不以后我们去花溪城郊盖座茅屋,一日三餐四季,如何?” “你别老是别人有什么,你就要什么!”江娱心扫视了周南行一眼,说道,“别人若是有天上的星星,你也去摘下一颗来?” “那有何不可!若是阿娱想要,我定可以摘下来的。哈哈哈!”周南行笑嘻嘻地说道,看着江娱心的眉眼里满是自信和向往。 …… 袁府上,晚饭时间,袁萧命人做了好多好吃的,拉着宋天一做个陪客,一起去给项露画送过去。心底里想的当然是可以见到沈听白,顺路请教一二。 “嗯~!”项露画喝了一口鸡汤,十分满足,“这鸡汤油而不腻,来,我还要一碗。” 袁萧接过碗又给项露画盛了一碗,笑呵呵地说道:“这鸡汤十分滋补,用了十多种滋补药材,并且做了去油处理,保证你喝十碗也不会长肉。可放心大胆喝。” “嗯!”项露画一边喝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这鱼,清蒸的,鲜美无比,贺州名菜!”袁萧又给项露画的碗里夹了许多鱼肉,还有排骨…… “呃~不错,确实好吃!” 看着项露画吃得开心,袁萧也十分开心。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房门口。 “沈师兄!” “左使!” 三人一起抬头,看见沈听白站在门口,手上还端了一碗汤水。 良久,沈听白才看到项露画,开口说道:“看来,你已经吃好了。” “诶~,没有。”袁萧赶紧上前说道,“项姑娘还没吃多少。” “呃~”这时项露画不争气地打了个嗝。 但袁萧仍旧是不尴尬地继续说道:“项姑娘刚才还说想喝汤呢,沈左使来的刚刚好。呵呵。” 听袁萧这话,沈听白眼角瞥了一眼他,淡淡地说道:“听说你想请教我剑术。” 这话让袁萧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刚还在想要怎样说出口,什么样的时机说出口才合适。袁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到院中来吧。”沈听白说完就将手中的汤碗放下,出了房门。 “好!”袁萧拿了佩剑就跟着到了院中,其余两人也跟着来了。 “你使几剑,我看看。”沈听白说道。 袁萧在院中由起势开始,再前抬双臂上举,由上向两侧划弧。接着收左脚,剑游走上身再转而定于身后。后面左脚落地换右脚上步,掌心向内,长剑由后挂至身前横刺一击。反复转身后点,歇步下削、回抽,左右横刺,弓步点剑。 这时凌霄也走进了院中,看见这情形,知道肯定是宋天一搞得鬼,于是走到宋天一跟前拍了一下他脑袋说道:“不是让你不要打扰沈左使吗?” “天地良心,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都是沈左使好心要指点袁萧剑法的。”宋天一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是无辜地,又指了指项露画说道,“不信你可以问项姑娘。” 凌霄视线移到项露画这里求证。 “呵呵,是的。”项露画尴尬地笑了笑。 听了项露画的回答,凌霄这才没有再说什么。也就跟着大家看袁萧舞剑。 “哎,”宋天一掩面而叹,说道,“这袁兄的剑法,实乃~” “也该多练练再让来打扰沈左使。” “很差吗?”项露画问道,虽然项连剑术无双,不过项露画好像一点都没遗传到。 听了这话,宋天一和凌霄的脸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不过凌霄很快就礼貌地收回了情绪变化,倒是宋天一问道:“敢问姑娘令堂可是项连项大侠?” “是啊,怎么了?”项露画硬着头皮回到,猜想又是一顿嘲笑。不过谁让自己以前不努力用功了,被说自己也没办法。 “没有~”宋天一正要嗤笑到说些啥就被凌霄给压下去了。只好赔罪式地回道:“好好好!也不防,总归沈左使剑术无双。”说了这话又被凌霄打了一巴掌在背上。 “项姑娘别听天一胡说,他这人就这样。”凌霄安慰道,看项露画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又说道,“袁萧的力道不够,还有招式剑招都有些乱,这样如果真的打架的话,是会被别人看出破绽的,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只见袁萧一套剑法行云流水下来后,收势,双脚双臂闭拢。接着看向沈听白,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些点评。 沈听白想了想说道:“勤加练习,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说完就离开了。 院中央的袁萧一脸茫然,看着宋天一他们问道:“沈左使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意思很简单啊!”宋天一大笑道,“就是字面意思嘛。这还不懂。哈哈哈!” 看宋天一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袁萧打他道:“别奚落我了,快说!” “不是~哈哈哈!”宋天一都快笑岔了气,捂着肚子说道,“没奚落你。沈左使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没法指点你。” “啊?” “他不知该从何下手指点!哈哈哈!” 夕阳下,几个少年打闹在一处。 走出小院,就有好多弟子过来送拜帖。想必是刚才沈听白指点袁萧剑法的事传遍了,而且知道他走的是项露画这条后门,于是就都来递送拜帖,想要得到沈左使的指点。 看见这么多弟子前来,凌霄瞪了宋天一一眼。 “诶~,这可不关我的事哦。我一下午可都在小院里。”宋天一赶忙解释道。 “项姑娘,我是菱湖门的吴桂,这是我的拜帖,麻烦帮忙在沈左使那里引荐一下。”吴桂将拜帖塞到项露画手中,并说道。 “诶诶~,让一让,让一让,”一白胖弟子挤上前来说道,“项姑娘这是我的拜帖,我是武鸣山的贺久章,麻烦帮忙递送拜帖啊!一定要送到!” “这是我的~我是~” “这是我的~我是~” 一会儿功夫项露画手上就有几十本拜帖了。 看着项露画手上这么多拜帖,凌霄说道:“项姑娘如果觉得为难的话,让袁萧给大伙推了就是了,不必为难。” “啊~”项露画看着这些拜帖也是眉头微皱,不过总归是别人给的拜帖,就这么送回去怕是不好,于是她决定试一试,“还是算了吧,我先去试试看,如果沈师兄~坚决的话,我也就没办法了。” “我们项姑娘身怀狭义,怎么忍心打击爱学的弟子的信心呢。”宋天一恭维道,“雁荡山宋天一在这里替大家谢过项姑娘义举了。” “我也就是尽量试试。”项露画苦笑道,其实她在沈听白面前也还是,有些紧张的。 凌霄瞪了宋天一一眼,又看向项露画说道:“无妨,没关系的。实在不行,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好吧。”项露画说完就向沈听白的房间走去。 走到沈听白的门前,项露画没有赶快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酝酿一下,想一下怎么说可以说服沈听白去见大家。 “怎么不进来?”沈听白的声音到先从里面传了出来。 没办法,项露画深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进到房间,看沈听白正在闭目养神,于是项露画将拜帖轻轻地放在了桌上,又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沈~沈师兄,就是~额,很多弟子听说,你刚才给袁萧指点的剑法,所以~所以他们也想,也想让你帮忙看看。” 说完,项露画抬头看了一眼沈听白,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于是又说道:“所以,你~有没有~时间?” 至少有一刻的沉默。 项露画双手背于后背不停的揉搓,又想到自己怎么可能劝得动他,有些后悔自己过来说这么多,就该听凌师兄的话。哎。 不料,这时沈听白竟开口了:“你可以告诉他们,这届精武大会,我会从头跟到尾。” “啊?”就这? “下次送来的拜帖,不要收了。”沈听白的声音不喜不怒,没有感情,“就说是我说的。” “哦,好。”项露画答应到,赶紧慌手慌脚地抱起拜帖,“那我~那我就先走了。沈师兄早些休息。” 从沈听白那里出来后,项露画在想:就这个?精武大会全程在场?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时走廊尽头闪过两个人影。“宋师兄和凌师兄?”项露画很是惊奇在这里看到了他们:这离沈师兄的房间只有一条长廊的距离。宋师兄倒是可能会过来,不过凌师兄怎么会过来? 项露画于是决定跟上前去看看,搞不好宋师兄又是有什么坏主意。 这时,宋天一和凌霄正坐在项露画的房间等他。宋天一想快点知道消息,如果沈听白同意了,他就可以早早安排明天的事宜。毕竟这又可以小赚一笔。凌拗不过他,就陪他在这里了。 第二十三章:散谣 项露画一路跟着那两人出了袁府,不过转眼便不见那两个人影了。 “嗯~去哪儿了?”项露画看看来时的路,“并未走错呀。刚刚他们明明就是走到这边来了的嘛。” 再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找到那两人的踪迹,项露画于是决定回去了。 刚到街尾,十多个江湖剑客从屋顶飞身下来,将项露画团团围住。 “是你们!”项露画认出来人正是项家灭门之日追杀她的人,于是顿时目光变得杀气腾腾起来,牙齿渐渐咬紧。 为首的那人冷冷说道:“项二小姐,让我们好找。” “你们这些杀人魔,我要杀了你们!”项露画说着就掏出短刀冲上前去。 对方剑未出鞘,朝着项露画轻轻一挥,她就被强大的内力震倒在地。但她又爬起来,“啊!”又全力冲过去。又一次地,被震倒在地。 “别费劲了。”那为首的人说道,“还是一样,我们要的是玉轮钥。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项露画想到阿姐惨死在自己怀里的情形,双手紧紧抓地,地上留下了血痕,“堂堂衡山派,五大世家,百年基业,竟然这样干出如此勾当!何来道义?饶我不死~,你有何资格~,饶我不死?!” “你说得对,堂堂衡山派,不能做出这等事。”那人用冰冷的语气娓娓说来,突然无情的目光转向了项露画,“项二小姐知道太多了,你若不在了,我们便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衡山派。哈哈哈!” “你!”项露画恶狠狠地看着那人,却没有能力可以将他怎样,心里是极恨的。 只见那人长剑出鞘,剑指项露画,恶声恶气道:“项二小姐,你还有最后的机会。” 这时,一阵气浪从袁府方向而来,震脱了那人手上的利剑。 “衡山派,好大的口气!我倒要问问伍罗,倒底是他的意思,还是手底下的人不干净!”沈听白从袁府方向飞来,目光转到项露画身上时,褪去了狠厉,尽是怜惜。 “还撑得住吗?”沈听白温柔地问道,语气里夹带着担忧。 “嗯嗯。”项露画扶着沈听白,自己站了起来。 看见沈听白来了,众人纷纷离去。 “回去告诉伍罗,叫他三日后武林大殿回话。”沈听白对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怒声说道。 沈听白说完就抱着项露画朝袁府而去。 厢房里。 宋天一跟凌霄还在等着项露画。 “天一,要不我们先回了吧。这么晚了,待在一个姑娘家房间里成何体统。”凌霄说道。 “哎,你这话说得俗气了。项姑娘可是项大侠项连之女,当是女中豪杰。”宋天一也觉得自己夸得过分了,于是干咳两声化解尴尬“咳咳”,“岂会在乎这些小结。” 没过一会儿,沈听白就抱着项露画走了进来。 “噗!”宋天一看见沈听白抱着受伤的项露画回来,顿时吓得喝进口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这是~这是怎么了?项姑娘怎么会受伤?”凌霄着急地问道。 沈听白径直走进来,将项露画放到了床上,冷冷地说了声:“不许人进入这个院子。” “是。”凌霄回答到,说完就拉着宋天一离开了房间。 沈听白坐下运功为项露画疗伤。 “沈师兄怎么会跟来呀?”项露画问道,她尽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大碍。 “别说话。”沈听白说道,他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责怪自己没有早一步到达。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的声音。如果项露画此时听得仔细,就可以听得沈听白的气息有些乱,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项露画此时气息更乱,而且她也不是那细心的人。 “你跟宋天一还有凌霄关系很好吗?”沈听白问道。项露画又是帮他们送拜帖,又是跟着他们出去的。对,其实项露画一出门,他就站在窗前,看到了项露画跟着宋凌二人后面出去了。只是那时被别的情绪扰乱了,竟没马上反应过来那两个人影怎么可能是宋凌二人。这才来得迟了些。 “没有,也没有。就觉得他们人还不错。”项露画没心肝地回答到。 听到这个回答,沈听白想了想:罢了,跟她计较这些做什么,她又怎么会懂。 “对了,沈师兄,你怎么让他们都不要进这个院子啊?”沈听白之前只是不想人多,虽然袁萧立了规矩不许外人进来,但也没说宋天一和凌霄他们也不能进来呀。可刚听沈听白的意思,分明是让他们也不要进来。 “师兄和江老板要回来了。” “啊?你怎么知道?”项露画惊奇道,更惊奇地是他们怎么找得过来。 “好了,你的内伤无大碍了。这次主要是外伤。”沈听白收了掌说道,又掏出一药瓶出来给到项露画,“这个是金疮药,你自己上一下药。” “哦。”项露画接过药瓶回道,“不过,他们多久回来?我说起来也两天没见阿姐了。” “他们到了。” 果然,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了,周南行和江娱心二人走了进来。 “阿姐!啊~!”项露画想要跑过去抱住江娱心,但却碰到了腿上的伤痕。 看见项露画满身伤痕,江娱心赶紧跑过来扶住她:“小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那么多伤?” “是衡山派的人。”沈听白说道。 “我没事了,还有些皮外伤不碍事的。”项露画说道,又看了沈听白一眼,给江娱心看手中的金疮药,“沈师兄给了我金疮药,待会儿把药上好就可以了。嘻嘻嘻!” 周南行和江娱心看项露画和沈听白两人的神情都不大对,就略微明白了一二,但也默契地没有点破。 “衡山派的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袁府抓人了?”周南行问道。 “他们是将小画引出袁府后,才动的手。”沈听白说道。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给小画上药。”江娱心说道。 “好,那阿娱早些歇息。明日我们一起去尝尝贺州的面皮汤是否好吃。嘿嘿~”周南行说完就和沈听白出了房门,并带上了房门。 接着,江娱心将项露画扶到床上,看到她身上的伤痕说道:“日后我教你练功吧,这样遇到坏人时起码可以自保。” “沈师兄也说给我一本心法秘籍练练呢。”项露画笑嘻嘻地说道。 “沈师兄?”江娱心没想到项露画竟然都跟沈听白这么熟了,想之前还看都不敢看沈听白的,“你跟他关系很好了吗?” “嗯!”项露画满心地回答道,“阿姐,你知道吗?沈师兄是在我们家出事那天晚上救了我的那个灰衣公子。” “你们家出事的那天晚上?”江娱心听到这话,顿时心里的怀疑又被激起。但自己已经选择相信他了,想想又怀疑周南行确实有违之前的约定。 “对啊。沈师兄说那天晚上刚好路过。阿姐,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呢?”项露画说道。 江娱心:是啊,怎么会这么巧?他也知道会有人对项家不利? 江娱心想得有些出神,手上没个轻重。 “啊!嘶~”项露画叫了一声。 “哦~弄疼你了吗?那我小心些。” 很快江娱心就给项露画上好了药。 “好了,你早些睡吧。”江娱心关门就出去了,挑了项露画旁边的厢房睡下。 从项露画房中出来,沈听白先带周南行去挑了一间睡房。其实也没什么可挑的,沈听白直接带了周南行去了一间最可能离江娱心房间最近的房间。 看了这间房,周南行嫌弃地说道:“这间还没有你那间宽敞呢,我不要这间。” “这间背后是江老板的房间。”沈听白说完就自顾地进房将灯点上。 “这间看起来小巧别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周南行环顾房间,露出欣赏的目光,悠悠然地走进房间。 “上次你让查江老板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沈听白说道。 听了这话,周南行这才收敛流光,正声道:“可有什么消息吗?” “七绝门源头是西北天山外的异族,凉栀当上门主是五年前的事。他们最近的活动是围绕玉轮钥的。项家灭门那天,应该有绿水林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关系到江老板的信息。” “好。” “还有成易,他到花溪城之前是在荆州乞讨的。父母都是饥荒逃难到的荆州,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是被荆州的老乞丐养大的。后来老乞丐也死了,这才到了花溪城。” “阿娱为什么看重他可有查到是为什么?” “这个,无从查起。” 看来江娱心的来历还是查不到。周南行看向暮色的眸光越发暗沉,像是为了压制更底下的汹涌的暗潮:阿娱,你究竟是谁? “对了,衡山派做事如此猖狂,我已经~” “衡山派的事先不急,”周南行慢慢整理衣袖褶皱的地方,眼睛里散发出来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江湖的火烧得不够大,衡山派才会显得如此突出。” “是要暗地里传递消息吗?” “暗地里~,别暗地里了。”周南行失笑道,“精武大会只剩十天时间,暗地里行动,这把火要多久才烧得起来?” “那我找几个人连夜到各家地界散布伍罗已取得两块玉轮钥的消息。” “对。尤其,是五大门派的地界。那恒山派的薛常,嵩山派的柳高,还有泰山派和华山派的那两个老东西,动静都还不够大,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是那假仁假义的东西。” “是。”沈听白说完就出门而去。 第二十四章:看戏 第二天一早,江娱心刚打开门,就看见周南行在院中舞剑。 “阿娱,早啊!”周南行看见了江娱心,于是停下手中剑跟江娱心打招呼。 “你这剑法繁简得当,凌厉又不定,看似随意又有破竹的力道。不错。”江娱心夸奖道。 “这就是长道灵云剑,上次阿娱还使过呢。”周南行说道,看向江娱心的目光里透露出企图从她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哦~这就是长道灵云剑啊?”江娱心想起,上次周南行因这个剑法一直追问自己的事了。只是这个剑法,江娱心并未想起自己何时练过。 “阿娱,接着。”江娱心抬头看见周南行扔了一把剑给自己,然后握剑而来。 江娱心接住剑,与周南行在院中切磋。 周南行侧身斜刺,江娱心躬前回勾分流周的力道。周再抽剑压顶,江于是屈身拉长以形体挡住周的剑锋,从而搅乱剑气扫了周一剑。 “哈哈哈!阿娱,好剑法,守攻自由。” “哼~” “再来过!”周南行说着就又握剑而来。 两人缠斗了约半个时辰,项露画就起来了。一大早就看见周南行和江娱心两人在比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眼中的睡意一下就没有了。 “小画,早啊!”周南行说道。 “快去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出发离开。”江娱心说道。 “哦~” 在等待的时间,周江二人又切磋了几招。等项露画收拾出来才收了剑。 “沈师兄呢?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项露画问道。 “他有事,先一步回九江去了。”周南行说道。 周南行带着江娱心和项露画来到一家面馆,叫了三碗面皮汤。 “阿娱,听白给我说,这家面皮汤是贺州城里最好吃的了。”周南行龇牙咧嘴地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江娱心没说什么,项露画倒是瞪着老大个眼睛说道:“沈师兄对美食还有研究吗?平常看着他挺沉默寡言的,原来还是挺热心肠的啊。” 江娱心“扑哧”一笑,看周南行此时的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又故意打趣说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听白不仅对贺州的美食有研究,梧州哪家面皮汤好吃他也知道呢。等我们到了九江,可以让他再给我们介绍一下九江的美食。” “哦~好啊好啊!我也还没去过九江。”项露画开心地说道。 “扑~”项露画的无忧无虑惹得周南行笑了起来,后又说道,“是,听白最是知道九江的美食了,到了九江让他给我们介绍介绍。” 一会儿,店家就将三碗面皮汤端了上来。 周南行接过面皮汤,又给江娱心那碗添加了些醋和葱花,再给她搅拌几下,送到江娱心面前。 在一旁的项露画看着这一幕在一旁傻笑了起来。 “看什么呢,快吃啊。”江娱心说道。 项露画这才徐徐开口说道:“我想起我爹之前也是帮我娘和面的,我娘也爱在面里加醋。” 听了这话,周江二人相视一笑。 接着项露画又说道:“阿姐,以后我跟你回尚品酒庄好吗?” “还有我,我也要跟你阿姐回尚品酒庄。”周南行在一旁娇羞地笑着说道。 江娱心笑了笑,眼珠转动假装傲娇地说道:“我尚品酒庄小本生意,可养不起闲人。小画是我妹妹,自然是要跟我回去的,至于周大公子嘛~” “阿娱可是江南十大富商之首,怎么如此小气?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扣。”周南行撇撇嘴说道,接着又眸光一转,好声好气地说道,“我可做得一手好菜,不知贵酒庄可还缺厨子?” “这个嘛,嗯~”江娱心故作矜持,老板架子拿捏得到位,“待我回去问问成易,可有空缺。哈哈哈!” 三人笑笑闹闹地吃完了面皮汤。 “啪!”这时对面的费屋里传来打斗声,接着有好几个剑客踏门而逃,神色十分慌张的样子。 “衡山派的人?”江娱心看出了那些人中有之前出现在酒展上的人,于是决定跟上去看看,“我们前去看看。” 江娱心三人一路跟着那些人到了树林,正看见衡山派的那是个剑客被其他两拨人追杀,几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恒山宣禾和华山刘过,看来,想要玉轮钥的不止伍罗啊。这是都稳不住了?”周南行在一旁说道,语气极是慢条斯理,像是看见的不是生死搏杀,倒像是一出好戏。 只见那边三拨人剑拔弩张。 “柏树,这玉轮钥关系白玉轮阵,岂是能让你衡山派独霸?”宣禾疾言厉声道。 刘过也跟着附和:“不错,想五大门派从百年前都交好,同气连枝,伍罗屡次越界,这是要毁了几家百年来的情义吗?” “哈哈哈!可笑!”柏树讥笑道,“想五大世家盟约还在,九江武林大殿就在百里外,你们两家就这么迫不及待找上门来,究竟是谁狼子野心!” “废话少说,交出玉轮钥,盟约还在。否则,就休怪我们不客气!”宣禾说道。 “我派手中的玉轮钥,本就是掌门七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这事世人皆知,你们前来讨要,到底是何规矩!”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衡山派屠杀项连满门,拿了他手中的玉轮钥,这事是不是你们做下的?!”刘过说道。 “手段如此卑劣残忍,我们要替项大侠报仇!”宣禾正气凛然的说道。 “说话可要过脑子!休要血口喷人!何人看到灭项家的是我衡山派的人?就凭几句戏言,你们就坐不住啦?”柏树说道。 “你们衡山派抢了项大侠手中的玉轮钥,这事已人尽皆知,休要狡辩!” 听到这里,江娱心眉头一皱:人尽皆知?何时他们就拿到了项家的玉轮钥了?昨日在绿水林,那柳绿水不还在向我要那个玉轮钥吗? “人心最经不起挑拨,利益驱使下,是理智也没有了,体面也没有了。”周南行眼神漠然,心平气和地缓缓说道。 江娱心侧过身来,凝目看着周南行问道:“你身为武林盟主,不管管?” “阿娱,我早就说过,这些事并非是我管得了的。”周南行双眼微皱,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江湖上弱肉强食,本就是其法则。我就算以武力镇得住一时,管得了人心吗?阿娱,你也纵横商海多年,应该知道要顺应法则才能有所作为吧。” 此话倒是不假,每条道上自有其经年累月的规矩,个人的力量确实有限。如今尚品酒庄即使做到江南十大商户之首,也最多只是尽量保证自己行措没有偏差。不过衡山派的人这里也算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走吧。”周南行说道。 临近精武大会,各家弟子都差不多集聚在九江了。三山五岳的人也差不多都到了。伍罗夜里找到了恒山派掌门薛常。 “薛掌门,为何背弃约定,派人劫杀我派弟子?”伍罗咄咄逼人地问道。 只见那薛常眼神飘忽,神情疏远,良久才说道:“伍师弟不也得到了玉轮钥,没跟我说吗?演了那么久的戏,让我真的以为那项家的玉轮钥还在那项露画手上。” “我当然没有拿到手!”伍罗咬牙切齿地说道,怒目瞪着眼前人,“我对薛掌门向来没有隐瞒!” 此话一出,薛常走了两步拉开了和伍罗的距离,眼空四海地望着窗外楼下的风景,说道:“伍掌门慎言,我恒山派向来都是以武林盟主周南行马首是瞻,从来未与任何门派私下有什么往来。” “哼~”伍罗冷笑道,“薛掌门这是要与我衡山派从此分道扬镳吗?” “伍掌门,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这么多年,门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哪次没有你的搅合?我恒山派若真的与你为伍,岂不是也给这百年基业蒙上一层灰。”薛常说道。 “哈哈哈!薛大掌门果然高风亮节,算是我伍某人看错了人!”伍罗撂下话就要离去。 “我劝你还是早早把项家灭门一事交代清楚,如今江湖上对我们五大门派议论纷纷,三山五岳人心惶惶,你是逃不掉的了。”薛常义正言辞道。 听到这话,伍罗停下脚步,微微偏头冷眼静看,说道:“我衡山派的事就不劳薛掌门费心了。”说完就出门而去。 回到住处,伍罗叫来了柏树。 “掌门,你找我。” “查到谣言是谁散布的了吗?” “查不到,对方做事很谨慎。我们的人反应过来时,他们早已不见踪迹了。” “会不会是恒山派的人?” “也有可能,恒山派和华山派是最先赶到来劫杀我们的人。” “我还在位,临近九江,他们就敢如此行事。都是一群带着虚伪面具的伪君子!什么名门正派!倒不如邪教来得守道义。整日里跟他们打交道,我都快吐了。”伍罗越说戾气越重,“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义!”“派人给绿水林联系。” “是。” “去外散布恒山派为争夺四钥杀害项家满门的消息。” “是。” 伍罗望着天空无尽的黑暗,缓缓说道:“我要将这水搅浑,就算死,也要拉几个陪葬的。” 第二十五章:对峙 武林大殿,三山五岳的掌门都来了,商议五日后精武大会的流程事宜。 三山门派的掌门分别是黄山派赵卫、庐山派张明、雁荡山派宋哲,五岳门派的掌门分别是泰山派孟羽、华山派齐林、衡山派伍罗、恒山派薛常、嵩山派柳高。 薛常是最后一个到的。 “三哥,这两天江湖上都在传闻,晋中项连一家被灭门跟你有关,这话可是真的?”齐林问道。 “是啊,三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孟羽也附和到。 面对当面质问,伍罗却不慌不忙,将茶烹好,再一一送到各位掌门手中,方才说道:“项大侠之死,我也很心痛。谣言从何而起,也并没有查到。让大哥和各位掌门挂心了,是我衡山派做事不周。” “平常就告诫过你,要约束门中弟子的言行,若不是平常行事不周,怎会被恶言缠身。”孟羽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待精武大会结束后,我回去定当肃清门派。维护五岳门派的声誉。”伍罗眉眼低垂,顺从地说道。而后,伍罗又掏出一废纸,上面写着“恒山薛常,灭我项家,血债血偿”十二个字,恭敬地递到孟羽跟前说道:“大哥请看这个。” “这是?”孟羽接过那张纸。 伍罗在一旁说道:“不是我推卸责任,我早已捡到了这个废纸,只是因为相信二哥的为人,才没有将此事说出来。不过今日得到弟子回报,有人到处在散布这样的废纸,因我就是被这样的谣言冤枉,百口莫辩,所以想着不再让二哥受这样的苦。这里,刚好大家都在,也不是外人,所以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 “这!” “嗖嗖!”一把利剑从大殿外飞了进来,剑锋直对伍罗。伍罗往后一仰,避开了利剑,接着拔出佩剑,将那剑打落下来。 “伍罗,你狗急跳墙,竟将杀害项家满门的事扣到我恒山派的头上!如此行事不仁不义,有何颜面立于江湖五岳!”薛常从外面进来骂道。 “二哥这是从何说起啊?”伍罗佯作委屈状。 薛常一把写满血字的废纸摔在伍罗的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地良心,这废纸我可数日前就收到了。但我相信二哥的为人,一直没有拿出来说。二哥却反倒来质问我!”伍罗说得义正言辞,就快把“正义”二字写在脸上了。 齐林上来拉住了薛常说道:“二哥有何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三哥不也被冤枉了吗?” “他狗屁冤枉!晋中项家灭门就是他衡山派的人干的!”薛常怒吼到。 薛常此话一出,伍罗求助孟羽说道:“大哥,我实属冤枉。早知道二哥今日这般陷害,我一拿到这张废纸时就该发作,今日就不会受这般屈辱了。” “二哥这么明目张胆诬陷三哥,是将大家的脑子都是傻得吗?不明是非!”柳高怒吼到。 “五弟,你究竟为什么这么维护这狗贼?!难道之前衡山派所做的,那些阴沟里的事,也有你嵩山派在内插手?”薛常看着柳高反问到。 “哼!”柳高满脸不屑,“衡山派那些事是不是衡山派之人所为还不确定。我看指不定也是有人冒充衡山派的人,也不一定!” “你!”薛常气得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高这时看向孟羽说道:“大哥,将那人带上来吧。这薛常不值得我们体谅,定是他犯下的罪孽。” “什么人?”薛常目露疑惑。 “哼!你希望是谁?你敢面对吗?”柳高讽刺到。 看孟羽脸色微微阴沉,对薛常说道:“二弟还是自己解决吧。”说完就示意弟子去将那人带上了上来。 “各位掌门好生热闹,本座倒是来得晚了。”沈听白从内殿走了出来,正声说道,因为没有过多情绪在内,言语也就自有一番威信。 “左使。”各位掌门纷纷弯腰作礼。 “大家都随意吧。”沈听白落座在主座上,看了看大家脸上神情,各有各的心思,又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孟羽这才将手中写了血字的废纸递给沈听白:“今天街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废纸。” 沈听白接过废纸,看过,突然眉头一皱,低吼道:“荒唐!何人陷害恒山派!薛掌门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 “多谢~多谢左使信任。”沈听白的信任到让薛常有点受宠若惊了。 孟羽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也不信,不过有证人。” 这话到让薛常有些慌了,他明白伍罗的手段,即使这件事跟自己没有关系,脱身也绝非易事。 “哦?”沈听白看了看在座的各位,“既然有证人,就带上来吧。” “已命弟子去将那人带来了。” “嗯。” 伍罗又重新为沈听白烹了一杯茶,茶香沁人心脾。 沈听白若有深意地接过伍罗递的新茶。 眼看两个弟子带着一个衣着破损的小厮进殿来。那小厮灰头土脸。面黄肌瘦,像是许多天没有休息好了。他一看到薛常就情绪激动起来:“他,就是他!就是他带人灭了项家满门!这等杀人魔,怎么还在这里!”小厮说着就要上前去打薛常,不过被左右弟子拦住了。 看到这里,沈听白略作焦急问道:“你是何人?” “回左使,我是项家的家仆。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可以来这武林大殿,揭发这薛恶贼的嘴脸!”小厮回到,说到薛常处忍不住怒目瞪着他。 沈听白眉头深皱,看了看薛常,沉思了片刻,问道:“你可看仔细,这位可是五岳门派之一的恒山派的掌门。” “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小厮恨得直咬牙地说道。 这时薛常慌了,上来揪住那小厮吼道:“你说什么!那伍罗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样诬陷我!” “人证都在这里,二哥还要诬陷我?”伍罗目光无辜地说道。 “什么狗屁认证!我看就是你伍罗找的人假扮的,就是为了陷害我!”薛常放下那小厮,冲伍罗吼道。 “哼!那小厮有项家令牌在身,二哥该不会说那令牌也会有假?”柳高在一旁说道。 “是啊,我们看过那令牌,确实是项家的,不然也不会将他带上来。”齐林说道,脸上神情十分为难,“二哥还是快把事情交代清楚。” 薛常将目光投向孟羽,希望孟羽可以相信自己:“大哥?” “哎,二弟自己交代吧。”孟羽坐回了座位,不再看薛常。 薛常扫视大殿,痛心疾首,眼神里尽是失望,“好啊!好~!这就是我薛某人认的兄弟!如今我恒山派遭人算计,竟没有一个愿意相信我的!”后又将剑指着伍罗说道:“伍罗,你狼子野心!终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看此情形,柳高挡在了伍罗身前,齐林上来拉住了薛常。 “项连是江湖上的侠义之士,二哥怎么可以这样行事。”齐林说道。 “为了什么!为了那玉轮钥,为了那帝江无上功法,薛常你丢掉了仁义道德!枉顾恒山派百年基业!”柳高瞠目骂道。 薛常想要挥剑动手却被沈听白一抬手就打退回去。 “左使~”薛常望着沈听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良久,沈听白开口道:“我也不愿相信薛掌门会干出此等事,只是人证物证俱在。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将此事查清楚。” “是。”薛常无奈作礼谢过沈听白,接着后咬牙切齿看着伍罗说道,“我定将此事原委查个水落石出!”说完就离开了大殿。 许久后,大家都略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沈听白这才开口说道:“好了,现在开始商议精武大会的细节事宜吧。” 从始至终沈听白都没有提过袁府外,柏树他们为难项露画的事。这倒让伍罗有些忐忑。 伍罗回到住处问道柏树:“今天的事办的好。想得周到,证人找的不错,不过不能留活口了。哼~,这下那薛常是百口莫辩了。” “嗯?弟子并未找人假扮证人。”柏树疑惑地说道。 “那~”想到这,伍罗眸光闪动,突然觉得不妥,“那是何人?” “弟子只是命人散布了血纸。” 伍罗思索了片刻,又眉头舒展,说道:“无妨,他薛常向来行事高傲,各大门派里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许是哪位想顺水推舟,将局做得死一些。” 周南行一行人入夜便到了九江,南行山庄正在武林大殿后面。周南行带着江娱心和项露画二人从山庄的后门进入的。 “你回自己家还这么偷偷摸摸地啊?”江娱心漫不经心地说道。 “哎,”周南行一副为难的样子,表现出被太多东西所累的无奈,“身为武林盟主,责任重大。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我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可不能让他们再来打扰。” 看他一脸苦兮兮地样子,江娱心也不打算拆穿他,继续跟着说道:“是,我们盟主日理万机。又不喜人前出风头,是个气节高尚的好人呢。” “呵呵,那倒也不至于不至于,”周南行谦虚地摆摆手道,“都是为了武林嘛,做出些牺牲也是应该的。哈哈哈!” 看着周南行一脸嬉笑,江娱心又说道:“那盟主大人,我们晚饭怎么解决啊?”一路进来,江娱心发现山庄里一个仆人也没有,想是周南行好清静。不过山庄打理得也还算干净。 “我做,我做饭可好吃了。江老板今日正好检验检验,看能不能够得上尚品酒庄?哈哈哈!”周南行笑呵呵地说道。 “好~,不好吃,我尚品酒庄可不要。” “好嘞,江老板,你请好!” 第二十六章:小厮 饭菜刚端上桌,沈听白就回来了。 “诶,听白,你回来的刚是时候。洗洗手过来吃饭吧。”周南行笑着说道。 看到周南行刚解下身上的围裙,沈听白眸光闪动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想来为了江娱心,周南行最近的举动不正常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惊讶也就渐渐散去,去洗过手就坐下了。 “来,阿娱,这个肉我拿卤水煨了一个时辰,最是入味了。”周南行给江娱心夹了一块卤肉说道,接着又夹了一块鱼肉,“阿娱,尝尝这九江的鱼与贺州的可有区别?” 江娱心则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往嘴里塞东西,“嗯~嗯~!还不错。” “还有这个,这个~” 这时项露画突然开口笑着问道沈听白:“沈师兄,你是不是对九江的美食很有研究啊?好久有空带我跟阿姐一起去尝尝好吃的吧。” “咳咳~”沈听白差点被嘴里的饭菜噎到,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缓过来后又看了眼周南行,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方才嘴角略微上扬坏笑地说道:“是师兄做的不好吃吗?” “哦,没有没有!周大哥做的好吃!”项露画赶紧解释道,“是我想沈师兄一定知道更好吃的。沈师兄在贺州也才待过几天,都能知道哪家面皮汤好吃,这长住的九江城,应该更了解才对。” “咳咳~”周南行一听这话就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了,耳根已憋红,但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大口大口地吃饭。 看周南行这幅样子,沈听白又继续说道:“想来我不止是知道贺州哪家面皮汤好吃吧。” “对啊,沈师兄竟然连梧州哪家面皮汤好吃也知道呢。”项露画说道,黑眸里尽是真诚。 “诶~”江娱心看项露画被逗得小脸通红,于是打断道,“你周大哥啊,会做的美食肯定还有很多。就不麻烦沈师弟带我们到处去吃好吃的了,我们待在九江的这些日子,就让你周大哥变着法地给你做。” “啊~会不会太麻烦?”项露画小声问道。 江娱心轻挑右眉,饶有意味地说道:“你周大哥啊,乐此不彼~” “嘿~,阿娱,你肯收下我了?”周南行看着江娱心讨巧地问道。 江娱心嘴角含笑意无奈地看了周南行一眼,又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说道:“吃你的菜吧,话多。” 吃过晚饭后,江娱心看项露画在池塘边站着,猜她是在想几日后精武大会上,揭露伍罗罪行的事吧,于是就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温柔地问道:“害怕吗?” 项露画摇了摇头,意志坚定地说道:“不怕。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可以早点替爹娘还有我姐报仇。” “嗯~”江娱心揉了揉项露画的头,说道,“好样的。阿姐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接着项露画又说道:“阿姐,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回花溪城好吗?周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或者,我们一起留在九江跟周大哥在一起?” “好啊~”江娱心满眼笑意回道,又语含打趣说道,“只怕到时候,我们小画会比我更想留在九江城。哈哈哈!” 项露画望着江娱心笑得没心没肺。 站在门口的周南行,望着前面的江娱心和项露画也是眼含笑意。或许南行山庄从竣工以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人气了吧。这是这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不知道这样的平静可以持续多久。想到这里,周南行就将眸里的笑意收回眼底深处,像是要将这份笑意藏起来。 “师兄。”沈听白走过来叫了声周南行。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恒山派和衡山派都牵扯进来了,华山派明天也会入局。嵩山派的柳高本就和薛常有隔阂,所以不用我们做什么,他也会咬着恒山派不放的。” “嗯,好。”周南行望向月色的目光平静如水,语气却如冰冻过一般,“接下来就看,他们谁更沉不住气了。” 恒山派屠杀项家的消息也在贺州传开来了。凌霄拿着写着“恒山薛常,灭我项家,血债血偿”的废纸,眉头紧锁:“是何人要陷害我恒山派?竟发出这等谣言!” “凌霄,”宋天一拿着同样的废纸,从外面进来,神情很是焦急,急冲冲地说道,“这怎么办?府里弟子间都传开了。都纷纷嚷着,要取消恒山派弟子参加精武大会的资格呢。” “我得赶紧上九江,找到师傅,弄清事情原委。”凌霄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宋天一说道,眼神坚定。 凌霄和宋天一二人刚出贺州城,就遇到了华山派的人在追捕一个小厮。 那小厮挨了刘过一掌,倒在了凌霄跟前,凌霄赶紧上前去扶:“你没事吧。” “噗~”小厮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凌霄,这小厮嘴里没一句实话,你不要被他骗了!”刘过说道。 宋天一站过来,挡在前面说道:“刘师兄,有什么事好好说。青天白日,你这是要杀人吗?” “我不是~不是项府的小厮,”小厮艰难地说道,气息断断续续的,“是他,是他让我假扮项府小厮,到~武林大殿,污蔑恒山派掌门薛常的。” “你胡说!”刘过听了这话,就要提剑杀来。 宋天一也拔剑,将对方挡了回去,护在凌霄前方。 听了小厮的话,凌霄不敢相信华山派会陷害恒山派,转过头来质问道:“刘师兄为何要这样做?!华山派究竟为何要陷我派于不义!” “凌霄,你千万要听我说,我绝对没有。我们两派是至交,我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来?”刘过慌忙地解释道。 这时那小厮又开口说道:“他以家母性命相要,我不得已才做了伪证。但是昨日我跟着他们华山派的人后面,才听得家母早已被他们杀害了。这才幡然醒悟,今日想再上九江,去沈左使跟前解释清楚,但却被他们盯上了。” 凌霄听到这里,情绪异常激动,想到恒山派遭受的这些蜚语竟都是出自华山派之手,这个自己一直敬仰的师兄之手。 不过宋天一却比自己更先出手了,他拔剑上前:“没想到堂堂的华山派竟做出这等丑事来!想必项家的灭门也与你们逃脱不了干系吧!” “杀人偿命,我要你血债血偿!”那小厮从身上掏出匕首就冲了过去,不想却撞上了对方的利剑。 “刘过!”凌霄正声怒道,上前一掌打退刘过,接住了那小厮,不过那人失血过多,没一会儿就断气了。 凌霄放下那小厮的尸体,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从今日开始,我恒山派与你华山派势不两立!” “凌霄,你一定要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刘过解释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刚才这小厮亲口说的,你是当我们都聋了吗!”宋天一怒道。 凌霄此时虽已怒火中烧,但也极力制止自己的怒气,片刻后又说道:“刘过,此事我会跟家师求证,如果你当真派人作伪证,陷我恒山派于不仁不义,我恒山派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凌霄说完就和宋天一继续上路。 夜里,伍罗跟着琴音到树林与柳绿水碰面。 “柳门主,这抚琴之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七绝门门主,凉栀吧。”伍罗悠悠然说道,“为何不见凉门主?” 那柳绿水转过身来,引来几只萤火虫落在她的罗裙上,娇嗔道:“哼~,伍掌门,怎么,这么快就看不上眼我柳绿水了吗?” “岂敢,”伍罗荡漾的目光在柳绿水身上游走,“柳门主一直都是,我伍某人得不到的存在。” “哈哈哈!”柳绿水的笑声无比妩媚,像要穿透这夜的黑,“伍掌门,这多日不见,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片刻后,柳绿水收了媚语,问道:“恒山派薛常,当真不留了?” 伍罗微眯双眼说道:“薛常他以为,我衡山派成为众矢之的,他就可以独善其身。这么些年,我与他联手做的那些事,就可以随着我衡山派行迹暴露,而顺理成章地都归咎到我衡山派的身上。如此,便再没有人知道他的恶行了,他又可以重新做个江湖众人敬仰的恒山派掌门。”“殊不知啊,我伍罗既然有做事的魄力,自然也有抽身的本事。薛常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哼哼~听伍掌门这许多,如今倒觉得,还是我绿水林敞亮。盟友就是盟友,敌人就是敌人,从不怀疑,也不背弃。”柳绿水缓缓说道。 “哎,”伍罗叹了一声,又开口说道,“每条道上都有它的规矩。上道了,就得按照它的规矩来。可是半点,不由人啊。” “哈哈哈!那伍掌门守的,是何规据?”柳绿水的笑声充满讽刺意味。 “自然是我伍罗的规矩。”伍罗眸光略带狠意地说道。 柳绿水笑意渐渐散去,说道:“伍掌门请放心,我绿水林向来是最守规矩的人。明天准备接收消息吧。”说完就飞身离去。 第二十七章:屠杀 江娱心在院中教项露画剑法。 “不对不对,点剑,剑与手臂要成一条直线。”江娱心在前给项露画示范到,“你看,就像这样。” 项露画于是在后跟着做。 “还有挂剑的动作也有问题。挂剑应当剑尖由前向上、向后或向下、向后为挂。你那个全错了。” 项露画又亦步亦趋地做着。 “哎!”江娱心不耐烦道,“力道,你这花拳绣腿接得了什么招。” “诶,阿娱,”周南行走过来劝说道,“何必这么严苛呢,小画是个女孩子,又不需她去上阵杀敌。慢慢练就好了。” “女孩子怎么了?”江娱心不耐烦地看着周南行,“女孩子更应学好武功,不是每次遇到危险都有人帮你。会的武功最起码要能自保。”说完又盯着项露画说道,“今天必须把这几招练会。” 周南行站在一旁也是说不出话来。不过,周南行寻思一会儿,又说道:“阿娱,昨晚我梦到,西塘的荷花开得不错。我陪你去移栽几株回来,如何?” “你梦到?”江娱心斜眼看着周南行,一脸的无语。 “嗯啊,开得可好了呢。上次在贺州帮你弄的盆栽都没有拿走,今日我一定去给你移栽几株回来。”周南行拉着江娱心就要出去,“哎呀,阿娱走嘛。你去看看你喜欢哪几株?” “~”江娱心就这样被半推着出了山庄。 周江二人来到西塘,果然荷花开得正盛,真真的绿荷相依满池塘。 周南行正要去挖取却被江娱心一把抓住,目露玩笑地问道:“诶,这荷花该不会是有主的吧?” “这怎么可能,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周南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接着就飞身去那荷花深处,找了株开得正盛的荷花问道江娱心:“阿娱,你看这株怎么样?” “你看着办吧。”江娱心摆摆手说道。 周南行正要下锄挖取,却被飞来的一把折扇打落了铁锄。周江二人顺着折扇飞回的方位看过去,正好看见魏北从那边竹林飞了出来。 “魏北?” “哈哈哈!盟主大人今日怎么有雅兴到我这西塘来观赏荷花?”魏北落在周江二人前方缓缓走过来说道。 “我天,这荷花还真的有主!”周南行小声对江娱心说道。 “你不是说你没听说过有主吗?”江娱心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听过的事多了去了。”周南行抿着嘴失笑道。 “~”江娱心看着周南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能让他意识到自己很搞笑了。 “盟主大人?”在周江二人窃窃私语时,魏北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哦,魏公子啊。不知魏公子何时在西塘竟有了产业,我竟然不知这西塘的荷花是魏公子的。”周南行正声问道。 “哈哈哈!盟主大人要管的事多着呢。哪有闲暇来关注我西塘这点点地方呢?”魏北轻摇折扇说道。 “既然如此~”周南行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北打断了。 “盟主大人若是喜欢荷花,我待会儿命人移栽些到盟主大人山庄就是了。”魏北说道。 “那自然是好。”周南行说这话的时候武林盟主的气势拿捏到位,丝毫不觉得受之有愧。 “哈哈~”魏北尴尬地笑道。可能魏北以为周南行会礼尚往来一下,没想到他竟接受得如此心安理得,竟让自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三人望着眼前这片荷塘许久后,周南行才又开口问道:“魏公子此番来九江,也是为了参加精武大会?”这话其实问的很不妥帖,因为魏北在江湖已负盛名,不需要在精武大会上搏个什么彩头,或许周南行也只是想打破一下沉默。 “哼,”魏北失笑道,“确实。精武大会是武林难得的一件盛事,在下自然也是想来看看如今的武林才俊。” “如此,我们就不打扰魏公子雅兴了。”周南行说着就要拉着江娱心离开,又回头说了一句,“哦,对了,荷花记得命人送到南行山庄。” “那是自然。”魏北恭敬地回到。 在周江二人走后,魏北久久看着江娱心的背影,目光突然向里深入,说道:“江娱心?哼哼~,几百年了,四大门派是该聚一聚,说说这世间重建之事了。” 周江二人走到街上。 “阿娱~,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魏北啊?”周南行问道,目光极是不明。 “上次我们不是一起见过吗?”江娱心回道。 “不是,我看他视线一直在往你这儿飘。感觉他之前就好像认识你了。”周南行委屈地说道。 “哦。那大概他也喜欢喝酒吧。” “啊?”“阿娱,你不要回答得那么敷衍嘛,我问得很认真的。我是真的这样觉得。” 江娱心没管周南行,走到一坚果摊位上:“老板,帮我拿两盒蜜饯。” “好嘞。”商贩拿了两盒蜜饯给包好递到江娱心手上,“这位小姐请拿好。下次再来。” 江娱心拿着蜜饯离开了坚果摊,周南行上来用肩碰了一下江娱心说道:“嗯?阿娱,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江娱心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阿娱~等等我嘛。”周南行跟在后面。 或许是因为精武大会将近,本就有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人汇聚九江,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今日天刚擦黑,有一队人马进城,向着西南方位去了。 吃过晚饭后,江娱心检查项露画一天下来剑法练得是否有长进。周南行则在屋顶喝酒赏月。 “师兄,绿水林的人和凉栀已经到九江了。”沈听白刚从外面回来,就找到周南行说道。 “哦~,什么时候?” “天刚擦黑的时候。” “哼~”周南行冷笑一声,后又问道,“向哪个方位去了?” “西南。” “恒山派~”周南行轻轻地摩挲着酒杯,目光里渐渐布满讽刺,“看来,我们薛掌门还是不够心狠手辣啊。这就没办法了,单可是要自己买的。” 西南方,恒山派落脚的客栈。 宣禾:“师傅,嵩山的柳高今晚去见伍罗了,是蒙着面的,神神秘秘的,似乎不想让人察觉。” “这个伍罗,自己干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妄想推到我头上!前日在武林大殿上,那柳高也跟着起哄!”薛常恶狠狠地说道,“柳高与那伍罗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走,带上人,去看看。” “是。” 薛常一众人还未出客栈,就听到了琴音,婉转流长,却暗藏杀机。 内力不济的弟子都已纷纷倒下昏睡过去。 “七绝琴!”薛常说道,“七绝门门主凉栀!” 这时,柳绿水从门外仙气飘飘地飞来,缓缓地落在门口,娇媚地说道:“哎~,薛掌门,不好意思了,不是凉栀,是我柳绿水。呵呵呵!” 薛常反应过来,伍罗能灭项家,就是有绿水林的人相助,于是警惕起来。 柳绿水看薛常握剑的手紧了紧,说道:“薛掌门不必紧张,我今日来,想做什么都会明着说的。不会像你们这些世家门派,暗着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宣禾大声说道。 “哼哼~”柳绿水的笑声极具穿透力,“当然是来灭你恒山派的呀。”话音刚落,四大护法就从客栈的四个角落落了下来。 那些功力不是那么深厚的弟子,在抵御七绝琴的侵蚀后,自然没有太多的内力抵抗对方的进攻。在交过几招之后,都纷纷败下阵来。 “师傅,你先走。我们几个掩护你!”宣禾和几个大弟子将薛常护在身后。 “说什么话!为师岂能丢下你们自行离去!”薛常扒开宣禾他们说道。 “谁都别想走!”柳绿水水袖一挥,就将围在薛常身边的弟子拨开了,利爪直向薛常而去。 薛常长剑几挥,挡住了柳绿水的进攻。柳绿水再飞身向上,薛常也跟着向上。突然柳绿水调转头来,左手打开薛常的利剑,右手一掌打在薛常的胸口。落地之后,薛常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师傅!”宣禾想要过去扶住薛常,不料却被曼陀一剑穿心。 柳绿水擦擦手说道:“薛掌门,去阴曹地府了,可别怪到我绿水林头上。你是知道的,我绿水林就是个杀手组织。那自然是,谁请得起,就替谁办事咯。” 恒山派的弟子都死完后,柳绿水和四大护法都来围攻薛常。 薛常凝聚最后一口真气,使出恒山派绝学剑雨。长剑飞身,化作万千利剑,俯冲下来。 “恒山派看家武学剑雨,果然名不虚传!”柳绿水化水袖为长剑,抵挡剑阵。 “这老头,这个时候了,竟还可以使出这么厉害的武功!” “毕竟是五大世家恒山派的掌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在这时,那琴音急促起来,调动得薛常的心律激烈地起伏。终于,血脉被激涌的血液冲破,薛常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来,那剑雨也就消失了。 “还好有七绝琴,不然这老头,我们还真不好对付。” 柳绿水看了看薛常,又掩住口鼻说道:“走吧,放把火。不要让外人看见薛掌门的惨状。” “是。” 客栈外,凌霄和宋天一才刚赶到,就看见客栈燃烧的熊熊大火。 “师傅!”凌霄从外面的水缸里舀了一盆水将全身浇湿就冲了进去。 “凌霄!”宋天一无奈地将全身打湿,跟着进去了。 客栈正面火势太大,凌宋二人只得从侧面进去。一路上,全是恒山派弟子的尸体。 “师傅呢?”凌霄慌急地找薛常。 “别急,没找到兴许是没事。”宋天一安慰道。 凌宋二人走到大厅,正看见薛常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 “师傅!”凌霄赶紧过去将薛常扶住。 “霄儿,”薛常将怀中的掌门令拿给凌霄,“以后你就是恒山派的掌门了。恒山派重建之责就交给你了。” “是谁?师傅,是谁将你害成这样?” “伍罗~伍罗联合绿水林~灭了项家满门,又叫绿水林来~灭我恒山派~,此仇~霄儿,你为人正义凌然,要小心~小心柳高~他~”话没说完薛常就咽气了。 “师傅!” 第二十八章:义庄 武林大殿外,凌霄举着薛常的佩剑跪在地上,宋天一陪在一旁。 “哟,这是在做什么呀?” “这不是恒山派的凌霄吗?” “恒山派下榻的客栈,昨日起了大火呢。听说一个人都没跑出来呢。” “恒山派呢,怎么会因为一场大伙就灭门了?怕不是惹到什么人了吧?” “哎哟,谁知道呢。前几日还说恒山派杀害了项家满门呢。” 旁边有不少人围观。 “恒山派弟子凌霄控告衡山派伍罗,联合绿水林杀害我恒山派满门,求盟主主持公道!” “恒山派弟子凌霄控告衡山派伍罗,联合绿水林杀害我恒山派满门,求盟主主持公道!” …… 良久后,里面走出来一个弟子说道:“左使请凌公子殿内回话。” 宋天一过来扶起凌霄跟着那弟子一起进了武林大殿。 此时,沈听白正坐在正位。 见了沈听白,凌霄跪下说道:“恒山派弟子凌霄控告衡山派伍罗,联合绿水林杀害我恒山派满门,求盟主主持公道!” “你说衡山派的伍罗联合绿水林,杀害了你恒山派满门?”沈听白轻挑俊眉,淡淡地问道。 “不错。” “可有证据?”沈听白凝目问道。 “是我师傅临死前亲口对我说的。”凌霄说道。 “薛掌门向来正义,想来不会说谎。”沈听白回敛眸光,说道。 “还请沈左使可以主持公道。”宋天一说道。 沈听白目光闪动一下,语有深意地说道:“只是,武林大殿向来是讲证据的。” “如此恶行,沈左使是打算包庇那狗贼不成吗?!”宋天一愤愤地问道。 这话让沈听白微抬眼皮,视线落在宋天一脸上,虽没有过多的情绪,但已足够让人心头一紧。沈听白沉思片刻后,方才说道:“武林大殿讲的是证据。离精武大会还有两日功夫,凌公子与其在这儿耗着,不如去找些证据。这样,大家都好办些。”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他怎么这样?如此恶行就这样不管不顾了?!”宋天一气愤地说道。 凌霄缓缓起身,压住了宋天一伸出的手,说道:“沈左使已经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宋天一问道,他是真的没听出来。 “还有两日功夫,找到证据,他就可以在精武大会上为我们主持公道。” “是吗?他答应帮我们了吗?” 凌霄却不回答宋天一,而是走出了武林大殿。还有两日的时间,他一定要找到可以撕下伍罗虚伪面具的证据。他不能让师傅他们白白死去。这个仇一定要报! 南行山庄,江娱心正在后院池塘边观赏荷花,项露画从外面回来,给江娱心带了点心。 “阿姐,来尝尝这个,这个可好吃了!”项露画将一块糕点递到江娱心嘴边讨好地说道。 江娱心咬了一口,又接下了剩下的糕点,宠溺地说道:“你啊,就知道吃。” “才不是呢,我还有认真练剑。”项露画小声嘟囔道。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项露画怕江娱心又让她练剑,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哦,对了。今日我听街上的人都说,今上午凌霄师兄跪在武林大殿外,想为恒山派讨回公道呢。” “恒山派?” “对啊。好像恒山派昨夜被灭门了。”项露画眼角低垂,憋憋嘴说道,“哎,凌霄师兄是恒山派的弟子,他现在肯定很难过。那伍罗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我恨不得现在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揭露他的罪行。哎,可惜还要再等两日。” 江娱心听到这里,想到之前在贺州城外,周南行对武林的争斗袖手旁观。而这里是九江,恒山派来参加精武大会的弟子还有掌门都被杀害,江娱心不敢再猜测,又问了一句:“是衡山派伍罗做的?” “嗯嗯。”项露画点点头回道,“凌霄师兄是这么说的。” 江娱心眸色深深,她在想:伍罗派人灭了项家,前几日突然就传得沸沸扬扬,接着第二天又传杀害项家的是恒山派。接着恒山派就被灭了门。伍罗派人灭了项家自然不是他把消息传出来的。那么? “阿姐,你在想什么呀?”项露画看江娱心想得出神,于是问道。 “哦,没什么。对了,今天把昨日学得剑法练上一百遍,晚些我来检查。”江娱心说完就出门而去。 此时的项露画很后悔自己多嘴了。 周南行画好一副荷花盛开图,想来让江娱心看看,却看见项露画在此练剑。 “诶,小画又这么用功呢。” “哎,”项露画放下剑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姐看到我在玩,就让我练完一百遍,她晚些回来要查功课的。早知道就不过来给她点心吃了。” “阿娱出去啦?”周南行问道。 “是啊,刚才我拿糕点给阿姐尝尝,给她说了些外面的事,她就出去了。” “什么事?” “就是凌霄师兄今上午在武林大殿外的事啊,街上好多人都在说呢。哎,凌霄师兄现在一定很难过。” 周南行默然半响,想到了什么,就把画塞到项露画的手上,说道:“帮我把这个拿到书房放好。”说完就出门而去。 “诶~”项露画在想,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跟他们每个人说上几句,都会给自己指派一个任务。 江娱心来到客栈,客栈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有些没被烧焦或者还可见形的尸体都被拉到义庄去了。 江娱心在废墟上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东西,随后又去了义庄。 新添的尸体数量有些多,好些还没来得及装进棺材,就用了块白布遮盖起来。 江娱心正要揭开白布查看一番。 “阿娱,”江娱心回头看,是周南行走了进来,“这些尸体我都检查过了,大多死于绿水林人之手,还有些是死在七绝琴音之下。” 一个半躺着的烧焦了的尸身引起了江娱心的注意。看他前胸,胸骨体和剑突都已经错位,左手紧紧挨着心脏位置,应该是生前心脏就已经遭受到暴击。 江娱心伸出手想要看他的头颅却被周南行一把抓住右手。 “阿娱,别看了。这些尸体没什么好看的。”周南行说道。 这时江娱心回过头看着周南行的眼神里充满疑问不解,想在周南行这里得到与自己猜想不一样的答案。 “阿娱,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周南行移开了视线。 “南行,这里是九江,你作为武林盟主,不会不知道绿水林的人潜入九江了吧?” “精武大会在即,各路人马齐聚九江,这也是武林的一场盛事。” “作为武林盟主,身上就没半点责任吗?” “阿娱,江湖的规矩本就是弱肉强食,薛常心存不义却又不够心狠,这单本就是要他自己买的。” “这是人命!恒山派上下几十条人命!不比上次打架,身为盟主也可袖手旁观?”江娱心这时竟觉得自己看不懂周南行。或许他本就是这样,只是自己从未认真看过。 “阿娱你错了,有厮杀就会有人死。人生不是儿戏。”周南行说道,语气极是平缓,像是在说稚子间的嬉戏。 “我不懂,我确实不懂。”江娱心摇了摇头,目光里增添了几分失望。 “这些人的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含有多少卑鄙,即使在邪恶里就不会找到美德了吗?阿娱,你看得会不会有些片面?”周南行愠言道。 “哼~”江娱心笑了笑就出门离去,笑声里有几分漠然。 停在后面的周南行微吸一口气,舌头抵了抵牙槽,站立了片刻,目光恢复如初,也就离开了。 凌霄和宋天一从武林大殿出来后就去了嵩山派下榻的驿站。因为薛常在临死前告诉凌霄要小心嵩山派,所以他猜测,柳高一定也知道伍罗联合绿水林灭恒山派的事。 凌宋二人蹲守在驿站外,果然看见一紫衣邪气女子进入驿站。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绿水林的四大护法之一的曼陀。 “这嵩山派跟绿水林也有勾结,看来这柳高或许也知道伍罗的丑事。”宋天一低声说道。 一刻钟的功夫,那曼陀就从驿站出来了,鬼鬼祟祟的。 “走,跟着她。”凌霄说道。 跟到树林,那曼陀就停了下来,说道:“二位少侠跟我这一路,可是有事?” 凌霄和宋天一二人这才走了出来。 “喂~,你们绿水林跟嵩山派的柳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宋天一问道。 那曼陀转过身来,媚眼斜看,轻声问道:“少侠跟上来,就问这个?” “自然不是。”凌霄说道,“我恒山派被灭门,可是你们做的?” “哈哈哈!我绿水林只是个杀手组织,从不与人结缘,也不与人结怨。我们为何要与你恒山派为敌?”曼陀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衡山派的伍罗指使的你们做的?”凌霄目光充满戾气,微微咬牙地问道。 “这个,不出卖东家也是道上的规矩。少侠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曼陀虽未承认,但脸上神情均表明凌霄说的对。 “如此,只好委屈姑娘跟我们走一趟了。”凌霄就拔剑杀来。 “这是何话~” 第二十九章:晚饭 凌宋二人一起进攻,竟然几个回合下来就将曼陀拿下了。二人将曼陀绑在郊外费屋,只待一日后在精武大会上揭露伍罗的罪行。 晚饭时间,到了饭点周南行还没有回来,就是沈听白在做饭。 “沈师兄,阿姐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回来也没有检查我的剑法,她这是怎么了?”在客厅跟江娱心待着气压太低,项露画只好借口到厨房帮忙,来跟沈听白说说话。 “这还看不出来,吵架了呗。”沈听白若无其事地说道。 “啊?跟谁啊?” 沈听白转过身来轻轻地敲了一下项露画额头,说道:“当然是师兄啦。师兄这么晚不回来,肯定是惹江老板生气了。” “哦~”项露画嘟嘴说道,“哎,周大哥还不回来,看着阿姐那张脸,等下吃饭都没有食欲了。” “呵~”沈听白抿嘴笑道,“你去跟江老板说吧。” “我可不敢。”项露画忙摇手说道,“阿姐那个脸,我是见一面都害怕。” 没一会儿沈听白和项露画二人就将饭菜做好了。 “阿姐,吃饭啦!哈哈哈!”项露画努力笑出了声。 看着项露画用力挤出的笑脸,沈听白也识趣地跟着抿嘴微笑。 就在饭菜都端上桌时,周南行回来了。不过周南行站在门口,看到江娱心面无表情地坐着吃饭,像个犯了错又不认错的孩子一般微微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看见周南行回来的项露画却像看见救星一般,赶紧过来拉住周南行过来吃饭:“周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啦!今天沈师兄做的饭,可好吃了呢。” 被拉着过来的周南行还不时瞟一瞟江娱心的脸上的表情,见她神情还是未有变化,才拿起碗筷吃起饭来。 四人吃了一会儿饭,没一人说话,项露画可憋坏了,于是又说道:“周大哥今下午不是去找阿姐了吗?怎么没一起回来啊?” “啊~”周南行僵硬的笑容最终还是未在脸上成形,“我另外又有事~就~走了。” “周大哥,这个鱼肉最是补脑了。阿姐这几日都教我练剑,肯定很费神,你快给阿姐夹些鱼肉。” 周南行瞟了瞟江娱心,夹好的鱼肉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还是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见周南行如此怂样,项露画又说道:“周大哥,你跟阿姐是不是吵架了?以前我爹娘也经常吵架的,不过每次我爹道个歉认个错,我娘就马上不生气了。周大哥~”项露画用眼神示意周南行给江娱心搭话。 听了这话的江娱心一个眼神给到项露画,项露画就瞬间闭嘴了。然后四人就这样静默无言地吃完了饭。 夜里江娱心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当暮天、霁色如晴昼,水练静、皎月飞光。夜色清朗幽静。 不一会儿,江娱心竟听得项露画的房里有动静,于是赶紧进去一看,竟是项露画在做噩梦。 “阿姐!不!不!”项露画冒着大汗,伸手想要抓住什么,“阿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是什么人?爹爹和娘亲呢?” 江娱心赶紧过来抓住项露画的手,并尽量安抚她说道:“小画,没事的,小画,别怕。” “阿姐~,不要!小娜!”项露画惊恐地叫道,突然一下就惊醒坐了起来,看见江娱心坐在床边,于是抱着江娱心哭了起来,“阿姐,呜呜呜!” “好了好了。”江娱心一边顺着她的背抚摸一边安慰她道,“有阿姐在呢,别怕。” “阿姐,我梦到了我们家灭门那天,我姐就死在我怀里,小娜也为救我死了。还有爹爹和娘亲,我都没有看到他们。”项露画哭着说道。 江娱心为项露画擦了擦眼泪说道:“所以你更要坚强啊,你要在精武大会上揭露伍罗的罪行,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你要为你姐还有爹娘报仇。” “嗯嗯。”项露画点头道,“我一定要为爹娘报仇。” “嗯,别怕阿姐一直都会陪着你的。”江娱心安慰道。 “对,还有沈师兄和周大哥。”项露画说道,“阿姐,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 “嗯嗯,所以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了吧。”江娱心看着项露画睡着后才关门离开。 看着项露画如此痛苦,江娱心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狭隘了。无论是伍罗还是薛常,或许都是带着虚伪面具的人,虽说人都有千面,人命大,可这世间又都是可以说理的地方吗?周南行的做法或许偏激,可他作为武林盟主,下的不就是江湖这盘棋吗?弱肉强食是每条道上都有的规矩,只是付出的代价不一样,如果说这江湖上的代价就是生命,不也是行走在这条道上的人甘之如饴的吗? “呵呵~,”江娱心自嘲道,想自己在商海里沉浮多年,做到如今这局面,又都全是见得光的手段吗?江娱心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伟大起来了。 何事都不如眼前人重要,何况有些东西也是自己无法衡量的。但身旁人对自己是否真心,这是可以真切感受到的。 江娱心快到房门口时,看见周南行正在自己的房门口徘徊,就停下了脚步。 周南行也看见了江娱心,不过眼下无人,自己也躲不了,犹豫了几下,也就过来对江娱心说道:“阿娱,那个,天气太热了,我睡不着。” 见江娱心仍是面无表情,周南行深深地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道:“额,我去池塘边再吹吹风。嘿嘿。你早些休息。” 周南行走出几步后,江娱心开口说道:“池塘可有小荷,盟主大人还是小心些为好。”说了这话,江娱心就进房去了。 听了这话的周南行倒是在原地愣住了,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久久之后就开心地回房而去了。 自从上次那污蔑恒山派杀害项家满门的小厮被刘过无意间杀害后,刘过就一直想找机会再和凌霄解释清楚,不过过了一天却又听见恒山派被灭门的消息,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齐林将这一切联想起来却发现了不对劲。 “一开始是有谣言传闻衡山派联合绿水林灭了项家满门,接着又爆出恒山派是杀害项家,满门的凶手,后来是那作伪证的小厮说我们是让他做伪证的人,后面恒山派就被人灭了门。”齐林分析道。 “师傅,您是否发现了什么不妥?”刘过问道。 “倒是说不上来,只是这样一串下来,我们还有衡山派、恒山派就都被算计在里面了。”齐林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您是说,有人做局,想让我们门派之间相互斗争,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不错。”齐林微捻胡须说道。 “那会是谁呢?” “五大门派之中,谁没有入局。”齐林话中有话。 “嵩山派!” “不错。”齐林说道,“嵩山派柳高绝对不是个安静的人,这么些年为了自家的利益,没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个我们几家都多少知道些,他这做的这局,是要将我们几个门派都一网打尽啊。” “还好恒山派已经被灭门,凌霄暂时也想不起那小厮污蔑他们杀害项家的事了。这样就不会再把我们牵扯进去了。” “不错,恒山派灭了门,凌霄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杀害他恒山满门的凶手。”齐林说道,忽而又微眯眼睛,想是还在疑惑什么,“不过他这么着急灭了恒山派,不就算计不了我们华山派了吗?” “那他之后肯定还会有别的招?” “不错,我们要小心。” “是。” “明日就是精武大会了,派两个人盯着嵩山派,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招。” “是,弟子即刻就去办。” 刘过带人守在嵩山派入住的驿站外。天刚擦黑,刘过竟看见几个身着嵩山派弟子衣服的人从后门抬出几大袋麻袋出来。虽然用麻袋装着的,但江湖上的人谁的眼里界不会练得淬火毒辣。刘过一眼就看出那麻袋里面装的是尸体。 “嵩山派怎会往外运出这么多的尸体?”刘过想了想于是决定跟上去看看,于是跟身边的弟子说,“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我跟过去看看。” 刘过跟着那队人马来到了义庄,那些人将尸体胡乱地扔进了棺材就离去了。 等那些人离去,刘过才上前查看。 “啊?”刘过打开麻袋,竟看见里面的尸体是泰山派的弟子,一时竟惊了起来。接着刘过又继续打开了其它麻袋,无一例外的,都是泰山派的弟子。 泰山派弟子死在嵩山派的驿站里,非同小事,刘过于是赶紧回去跟齐林报告。 “什么?!”听了这个消息的齐林也是惊到了。五大世家以泰山派为尊,这些年,他们几个门派无论怎么明争暗斗,都不会有人敢打泰山派的注意,“这柳高是想取代泰山派的位置啊。” “那这个要不要~” “先不用,”齐林抬手说道,“柳高既然敢打泰山派的注意,那么自然有大哥来收拾他,也就不需要我们来动手了。” “是。” 第三十章:大会 武林大殿外,各个门派参加比武的弟子都有专门的小厮领着。 沈听白坐在上座,旁边是三山五岳的掌门,恒山派则是凌霄暂代掌门之位,因此他也就不能参加精武大会了。 主事的大弟子是展宸,展宸是打理武林盟日常杂事的弟子。 精武大会即将开始,展宸站在台前对台下弟子说道:“又到了三年一次的精武大会,经过这三年的刻苦钻研练习,相信各家弟子都有精进。本届精武大会赛制和往常一样,大殿外分设两个擂台,两组选手比赛同时进行。比赛胜负按谁先掉下擂台为输,另一个则为胜。各家弟子依次抽取赛号,赛号相同者极互为对手。第一轮胜出者再依次抽取第二轮赛号,同样赛号相同者极互为对手。依此类推,直至决出前十名弟子。” 展宸说完规则后,转身看向了沈听白,询问是否可以开始大赛。 沈听白微微点头示意大赛可以开始了。 展宸转过身来宣布道:“我宣布,本届精武大会正式开始。首先第一项,各家弟子依次抽取赛号。” 有四个小厮拿着随机装满赛号的木盒站成一排,供参加大赛的弟子抽取赛号。 “啊!我怎么跟他一组啊!哎,这次肯定又是陪跑了。” “哎,我也是。前些日子我还在袁府见过他,他的剑术确实高我不少。” “呵呵~,跟他一组,这第一轮稳了。” …… 按照抽取的赛号,这第一轮的两队对手都已在擂台上就位。 一声锣响,双方选手就拔剑出手了。 左边是灰衣弟子和一蓝衣弟子。灰衣弟子剑法以快为特点,蓝衣弟子则招式要险胜一些,不过速度就略占下风,在对方一阵快剑下竟乱了自己的章法。精武大会重在切磋,灰衣弟子并没有狠逼,而是又给了蓝衣弟子依次机会,在要将他逼出擂台时,收了一剑,蓝衣弟子这才又重回擂台中央。不过知是对方收了一招,于是略略拱手致敬对手,后又接着出剑。 看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却有几分真实,那蓝衣弟子还是没有招架住灰衣弟子的攻势,这次灰衣弟子没有收剑,蓝衣弟子掉下擂台,输了比赛。 右边的两个弟子实力难分上下,来回几十个回合,才分出胜负。 一天下来,经过几轮比拼,决出了前二十名弟子。 “好,今日比赛到此为止。决出的这二十名弟子,明日再战,直至选出前五名弟子。”展宸宣布道。 这时一个泰山派弟子慌忙跑上来跟孟羽说道:“前些日子失踪的弟子找到了。” “嗯?” “他们的尸体都在义庄,听周围的百姓说,是嵩山派的弟子拉过去的。” 正当展宸要说“今日到此结束”时,孟羽突然打断说道:“慢着!” “孟掌门可还有事?”展宸转过身作礼问道。 孟羽这时站起身来,向主位上的沈听白微微示意。 “孟掌门有话可直接说。” 孟羽这才面向柳高威声说道:“嵩山派的弟子为何会将我泰山派弟子的尸体运到义庄?五弟,不解释一下吗?” “什么?!”柳高赶紧起身惊道,“大哥这话是何意?” 泰山派那弟子说道:“我派前些日子走失了几名弟子,这些天叫我们好找。可是今日上午我们却在义庄发现了那几名弟子的尸体,然后我们向周围的百姓打听,才知道是嵩山派的弟子昨日将那几名弟子的尸体运到义庄的。” “污蔑!纯粹是污蔑!我嵩山派的弟子何时运过什么尸体到义庄!”柳高反驳道。 这时坐在一旁的齐林开口了:“五弟是说那些百姓来污蔑你吗?五弟日前可是得罪了那周围的百姓?” “齐林,你休要在这里煽风点火!”柳高说完又望向孟羽,“大哥,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我嵩山的人,肯定是有人嫁祸给我嵩山的!我是绝不会做对不起大哥的事!” 孟羽紧闭双唇,并不言语。 看到这番情景,沈听白看着上前那泰山派弟子说道:“你可有带可以作证的百姓来证明?” “这个,并未。”那弟子面露难色回道。 “不用带什么百姓了,”齐林手一挥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向沈听白微微欠身,然后说道,“我华山派弟子刘过可以作证,确实亲眼看到是嵩山派的弟子从他们驿站将泰山派弟子的尸体运到义庄的。”说完就示意刘过上前来。 刘过上前作礼。 沈听白看了看刘过,问道:“你可亲自看到是嵩山派的弟子将尸体运到义庄的吗?” “不错。”刘过回答到。 “一派胡言!”柳高怒吼道,“你说看到就看到了吗?谁不知道你华山派狼子野心,为了争夺玉轮钥使过多少卑鄙的手段!前些日子在大殿上指认恒山派是杀害项家凶手的项家小厮,就是你们华山派找人假扮的!” “你这是狗急跳墙!什么脏水都敢往外泼!”齐林怒道。 “我看灭项家满门的就有你华山派在内!”柳高吼道。 齐林咧嘴一笑,说道:“五弟,我可还跟你留着情面呢。你要如此的话,你嵩山派跟衡山派暗地里多有勾结。前日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杀害项家一门的是衡山派的人,我看你就是想要包庇衡山派!” “我何时跟三哥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齐林,你将嘴巴放干净点!”柳高吼道。 “何时没有?伍罗查到项家有玉轮钥这事,你知道吧?”齐林问道,“我看就是伍罗的罪行败露,才找的人污蔑恒山派!” “咳~”沈听白轻咳一声,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 大殿上顿时就安静下来。 “五岳门派都是有头有脸的门派,就算有什么误会,也当认真说清楚才是。这么面红耳赤的,叫弟子如何看?” 这时凌霄拿出薛常的佩剑,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双膝下跪说道:“弟子恒山派暂代掌门凌霄,这第一,控告华山派指派人假扮项家小厮,污蔑先师谋害项家满门,事后又杀人灭口。第二,控告衡山派掌门伍罗勾结绿水林杀害我恒山派满门。有绿水林四大护法之一的曼陀作证,还请沈左使主持公道!” “哦~”沈听白眉睫微动,说道,“人证在何处?” “人证在这里。”大家都纷纷向大殿外望去,只见宋天一和袁萧押着那曼陀走上大殿来。 “人证已带到,还请沈左使主持公道!”宋天一抱拳说道。 沈听白看了看那曼陀,顿了顿,问道:“衡山派与你们绿水林勾结,灭了恒山派满门?” “哼~”曼陀媚笑道,“何谈勾结,我绿水林,是个杀手组织,接的本就是取人性命的买卖。” “那你是承认了?”沈听白接着问道。 曼陀抿抿嘴并未说话。 “妖女的话不可信!”伍罗说道。 “不可信,你慌张什么?”宋天一问道,本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却被雁荡山掌门宋哲投来的眼神给压下去了。 “伍掌门,眼下人证俱在,你自己说说吧。”沈听白不紧不慢地说道。 “沈左使,绿水林干得本就是阴沟里的买卖,她们的话如何可以取信?”伍罗略带慌张地说道。 “她的话不可信,那我的呢?”一清脆的女声略带愤恨从大殿外传来。 众人都纷纷看向大殿门口,只见一十五六女子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素衣女子。 有眼尖的人很快就认出这女子是项连的女儿,看年纪猜到是项连的小女儿项露画。 “这是~项大侠的小女儿,项露画吧。”庐山派张明打量了那女子,说道。 “不错,是有几分项大侠当年的风骨。”黄山派赵卫也点点头赞同道。 看着项露画的出现,伍罗咽了咽口水,右手握紧了银针。 江娱心侧低头鼓励项露画道:“没事,说你该说的就好。” 项露画这才上前继续说道:“家父项连,我是项家二小姐项露画。三个月前,我亲眼所见是衡山派的人,联合绿水林的人,杀了我全家上下!” “小妹妹,说出的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伍罗摩擦着衣袖,声音冰冷地说道,“你如何确定,那些就是我衡山派的人?” “在贺州袁府外,他们亲口承认的。还想抵赖不成?”项露画怒目吼道。 这时宋天一又说道:“衡山派杀害恒山派和项家两项大罪,皆有人证在。沈左使该拿个定断才是。” 就在大家都将目光投向沈听白时,“嗖嗖!”伍罗飞出两根银针,直击项露画的咽喉而去。不过被江娱心接住了。 众人这才纷纷看向那伍罗,只见他此时已不顾正派的嘴脸,换上的是一副奸邪的笑脸。 “伍罗,真的是你!”齐林第一个吼道。 “三弟,为何如此糊涂?”孟羽痛心地问道。 “哈哈哈!我糊涂?我何时糊涂过!我是活得最清醒的人!”伍罗大笑道,“我敢于面对的自己真心,我活得最真实不过的!” “真想不到,堂堂衡山派掌门,竟会干出这等十恶不赦的事。”张明说道。 “你们没有欲望?”伍罗指着众人,讽刺地问道,“你们敢于正视自己内心的欲望吗?你们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做过多少阴暗的事,你们敢说出来吗?!” 第三十一章:争吵 “够了。”沈听白将手中的茶杯飞了过去,正好打落在伍罗身旁的柱子上,“既然这些伍掌门都认,就请自裁吧。”说完就背过身不再看众人。 此时众人中,也只有孟羽略略有些惋惜之意。 “哈哈哈!沈左使好大的排面,就凭你,如何判得了我死罪!”伍罗横眉怒视道。 这时一股阴冷气息从殿外而来,伴随着一个男人深沉的声音:“哈哈哈!伍掌门这是想本尊了吗?是见不到本尊,就不肯赴死吗?” 话音传来,众人都纷纷目露敬畏,不敢有丝毫的逾矩的举动。那伍罗听了更是惊了三魂,竟想夺门而逃,不料却被飞来的利剑一剑封喉,顿时血溅大殿。 江娱心赶紧捂住了项露画的眼睛。 良久,沈听白才转过身来,语气平稳地说道:“好了,各位掌门可还有事?” 众人纷纷都没有言语。 沈听白眼珠一转又看向孟羽说道:“孟掌门,泰山派弟子死于义庄之事~” “这绝非嵩山派所为,还望沈左使明察。”柳高赶紧说道。 “那几个弟子啊~”这时曼陀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被伍掌门,一剑封喉咯。” “你这妖女,还知道什么,赶快全都说出来。”柳高走过来怒目对着曼陀说道。 那曼陀却起身来,轻易就将身上的绳索解下,接着殿外想起一阵琴音,众人纷纷应对那琴音时,曼陀却转身飞身离去。 “是七绝琴!” “我家主人让我转告盟主大人,我们的缘分还长着呢。哈哈哈!”曼陀消失在天际,琴音也就停下了。 接着众人也就纷纷散去,展宸命了小厮来打扫大殿。 夜里,衡山派的弟子装殓了伍罗的尸身,正打算回衡山,在郊外遇到一队人拦住去路。 柏树上前一看,对方为首的正是华山派的齐林。 “齐掌门,本派掌门刚身亡,就这么等不及了吗?”柏树厉声问道。 “玉轮钥关乎江湖武林,衡山派心术不正,岂能再由你们保管。”齐林义正言辞地说道。 “好一个为了江湖武林。这玉轮钥本是先门主机缘巧合得来,就算是我衡山派保管有不妥,也应交给沈左使保管。何须你这小人在这里堵截!”柏树说道。 “我不与你争辩,交出玉轮钥!放你们回衡山。” “如若不交呢?” “自当是为了武林,做个恶人又有何妨?” 话音刚落,刘过带领华山派的弟子就杀了过去。 衡山派刚失掌门,人心不定,自然抵挡不住,只有柏树还抵挡了好一阵。 齐林剑出鞘,柏树也被一剑封喉。 刘过很快就搜出了玉轮钥:“师傅,就是这个。” “好。”齐林接过玉轮钥,眼神里尽是欲望得到回应的满足感。正在高兴之余,却被树林里窜出了人影夺取了手中的玉轮钥。 “谁?”齐林大声吼道,定睛一看,树干上坐的正是嵩山派的柳高。 “卑鄙!”齐林不耻道。 “趁人之危的不是我,齐林,你说我们,谁更卑鄙?”柳高说道,嘴角挂满奸邪。 齐林正要飞身去夺,却被铁网打了下来。 原来柳高早已布下阵来。片刻,便有上百柄利剑从天而降,速度极是快,华山派无一例外,全都身重数剑。 看着死不瞑目的齐林,柳高淡淡地说了句“谢了”就飞身离去。 许久后,周南行和沈听白赶了过来。 “衡山派和华山派的尸体都在这里了,看来玉轮钥是被柳高拿去了。”周南行淡淡说道。 “还是来晚一步。他们竟如此沉不住气,精武大会尚未结束,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都在九江,他们就敢这样。”沈听白说道。 “哼~”周南行冷笑道,“他们何时顺从过,不过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人面兽心的东西罢了。” “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 “接下来,还剩泰山派,嵩山派,雁荡山。”周南行看向黑夜的目光比夜更黑。 “接下来,你还打算做什么?”江娱心面无表情地从黑夜里走来。 看到江娱心走来,周南行的目光瞬间变得温暖起来,但又因为她的语气加了几分落寞。 “江老板,师兄是有苦衷的。”沈听白说道。 “没问你。”江娱心说完,又将视线移到周南行脸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多人死?之前只觉你行事偏激,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人性。” 江娱心的话像刀子一样落在周南行的心上:“我周南行在你江老板的心里,就是这样十恶不赦的人?”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江娱心指着满地的尸体质问道,“是你没来得及阻止?是你没算到?就算他们中间有些人心术不正,难道整个武林的人都心术不正吗?” 周南行看着江娱心的目光里明明含了委屈,但就是倔强得嘴硬不肯解释一句。或许他要的是,江娱心无论在何种境地下,都完完全全相信他。 “这些人之前~”沈听白又想帮忙解释,却被周南行打断。 “错就是错,有何好说的!错了就该付出代价!改过自新了就不用赔罪了吗?如今一副为人为武林付出心血的样子就不用为以前的错事买单了吗?!他们向之前枉死在他们手下的人忏悔了吗?!”周南行满眼血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娱心从来没看见周南行目光里像现在这般充满仇恨。 “他们不给,我为何不能自取!为何不能用自己的方式讨要回来!他们不愿承认过去的罪行,我为何不能替桃源谷上百口枉死的人审他们!” “我就是要让他们为之前所犯下的罪行付出自己的代价!我就是要让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世家正派的伪君子都尝到善恶终有报的后果!我就是要在天下人面前撕下他们的伪面具!他们就该接受世人的审判!在天下人面前忏悔他们所犯下的罪行!” 江娱心被能感受到周南行情绪里的痛苦,本该说些安慰的话,可怎么也张不开口。 “这些人都是师兄的灭门仇人~” “闭嘴,”周南行满眼孤独、悲寂,紧咬牙关一字一句说道,“江老板如此仁义,想是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滋味吧?也就没法体会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绝望吧?” 这话让江娱心心头一紧,静静地看着周南行良久,不过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精武大会照常举行,就像昨日的血腥混乱从未发生过。因为衡山派、华山派都已被灭门,所以就都暂由凌霄代理掌门,等有他们两个门派有合适的掌门人选之后,再卸任代理掌门一职。 同样是展辰主持大会:“好,经过昨日的角逐,已产生二十名新生弟子。有缺位的,就由后面名次依次替补,直到取够二十位为止。” 展宸在沈听白那里得到大会开始的指示,于是宣布道:“精武大会二十进五,现在开始。各位先抽取赛号。” 两队同时进行比赛,很快第一轮就结束了。 袁萧哭丧个脸来找宋天一说道:“哎,这次又无缘了。只能再等三年参加下一届了。” “哈哈!别这么丧。”宋天一捏捏袁萧肩膀说道,“袁府富甲一方,又不靠你行侠仗义来养家糊口。那么在意干什么?” 袁萧小捶了宋天一胸口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痴迷剑术,你还这样说!” “哎哟,我的好兄弟。”宋天一安慰道,“人生何处不是风景嘛。再说你的剑术,扑~!” 看见宋天一一脸嘲笑的样子,袁萧真想将他捶扁:“我剑术怎么了?” “以你的剑术,能进~前二十,都是走了~狗屎运!哈哈哈!”宋天一撒脱地笑了起来。 袁萧虽然懊恼,却也是知道自己水平的,不过能进前二十确实让他高兴不少,所以才做了再上一层的美梦。但是看自己的好兄弟这样取笑自己,心里也是憋屈的。又没法与他理论,袁萧就只好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不理宋天一了。 “诶~袁萧,等等我嘛。”宋天一在后面追着说道,“我不笑你了不成吗。别生气啦。” 很快第二轮比赛就开始了。宋天一理所应当的进了前五。最后就是头筹的角逐,因为最终只有一个名额可以到五大世家门派精修剑术。 最后采用的是车轮战,先两人比拼,败下的人就失去资格,再由另一个人上来比试,最后还在擂台上的就是第一名了。 宋天一是第三个上去的,打败了擂台上的弟子后,只需再把最后一名弟子打败,扒得头筹的就是他了。 最后与宋天一对战的是黄山派的苏言风。 宋天一和苏言风二人相互作礼之后,就拔剑出手了。 苏言风的剑术快精准,似乎找不到任何差错。而宋天一练剑从不按照剑法程式来,每个剑招皆一一拆解过。但面对丝毫没有差错的苏言风,宋天一一时间也只能先按照正常的招式来打。 几十个回合下来,宋天一感觉自己的弱项快要被凸显出来了,若再这样下去,肯定就会败下阵来。必须要打乱对方的阵脚,让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于是宋天一将自己练过的各家剑法一一使出,再穿插一下,果然剑法招式混乱起来,竟然让对方目光闪动了几下,看来是超出对方预料了。接着宋天一又将各个招式分解组合,对方竟有些应接不暇了。就在这时,宋天一看准时机,长剑率先架在了苏言风的脖子上。比赛结束,宋天一扒得头筹。 “好,本届精武大会,拔得头筹的就是,雁荡山弟子,宋天一!”展宸宣布道。 第三十二章:买醉 香苑楼已经歌舞升平一天一夜了,舞娘陪女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又不许外人进出。据说是来了位贵公子,将这香苑楼包了三天三夜。 “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周南行啊周南行,你究竟要什么啊?哈哈哈!”周南行一壶酒下肚竟自嘲起来。 “这么些年,你刻苦努力,步步为营,眼见大仇就快得报。这不是你毕生的心愿吗?这不是一直以来鞭策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动力吗?!”周南行说着就将酒壶砸到了柱子上,吓得众人纷纷都停了下来。 “看什么!接着跳!接着唱!”周南行怒声吼道。 “公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小香说说呗~”一陪女一边摸着周南行的胸口一边娇嗔地说道。 “是啊,公子尝尝这个,”另一陪女将一颗糖果递到周南行嘴边说道,“吃个糖果,什么不开心的事就都过去了。” 搂着左右陪女,周南行眯眼问道:“一般,你们对自己倾慕的人会无条件相信吗?” “哟~公子还是个情种呢,呵呵呵!” “快说~” “如果真心倾慕,自然是要相信的。” “你们不会想太多吗?”周南行又问道。 “如果她也倾慕你,在乎的多了,自然想的就多了。” “是吗?”听了这话,周南行嘴角浮出了笑意,不过很快又消失了,“不对,她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不是这样的。” “这再聪明的女子啊,遇到感情的事都是一样的。” “嗯嗯~”周南行摆摆手道,“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的情况比一般人要复杂得多。” “呵呵~感情的事大多都是一样的,又有何不一样~” “公子这是身在情中,暂时被蒙了眼罢了。” “嗯~是吗?”周南行醉熏熏地问道。 “自然是啦。” “哎哟,管他那么多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公子再饮一杯来~” “好好~喝酒。”周南行接过酒杯继续喝了起来。 到了晚饭时间,江娱心依旧还在舞剑。 看着江娱心舞剑舞了一天一夜了,谁的话也不听,项露画很是焦急;“沈师兄,阿姐这样舞剑都一天一夜了,不吃不喝的。” “江老板心里烦闷,需要发泄一下。” “可是,阿姐这样折磨自己~”项露画眉毛都快拧成一根麻花了,“哎,我很担心啊。” “师兄也一天一夜没回来了。” “周大哥是不是跟阿姐又吵架了?” “嗯。” “为什么啊?我感觉阿姐这次比上次更生气了呢。上次她还会理我,这次是怎么叫都叫不应了。” 沈听白端上饭菜,说道:“先吃饭吧。” “江老板如此仁义,想是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滋味吧?也就没法体会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绝望吧?”周南行的这句话一直在江娱心的脑海里回放。 亲情?“呵~何来亲情?是梁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王妃的冷漠狠毒?”江娱心从八岁进梁王府,一直小心谨慎,每日都怕惹谁不开心了,每件事都想做得最好。她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自己的生身父亲为何会这样对自己?究竟自己是哪里错了? 江娱心长剑一挥,池塘里激起数丈水柱。 “不错,自己没有体会过亲情,也没有体会过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有资格!” 泪水从眼眶里冒了出来,再滴落脸颊,江娱心用剑尖接住,再向竹林挥去,竟震落阵阵竹叶雨。 “亲情?自己从未有过?” 江娱心想起了前些日子周南行说的长道灵云剑。她仔细再使出长道灵云剑,闭眼回忆自己是在何处习得的这剑法。 “这剑法,好像我从未习过,又好像深深刻在了脑海里。是在何处?” 这时的周南行突然想起那晚江娱心万念俱灰的模样:她一定经历过什么痛苦万分的事,我怎么说出了那样的话? 想到这,周南行有些自责,于是丢下一代金叶子就出门而去。 “诶~公子~” 走到南行山庄门口,周南行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都嫌弃万分。索性就拍了拍左右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甩甩衣袖就进门而去了。 进到后院看江娱心在练剑,悬着的心落下半分。 看见周南行回来了,江娱心收了剑,走过来说道:“这长道灵云剑如果对你很重要,我会尽力查一下。不过这长道灵云剑我也记不起何时在哪里练过了。” “嗯?” “我失忆过,八岁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这长道灵云剑兴许是那时练得吧,深深印在了脑海里,所以可是使出来。” “那~”周南行是想问江娱心到尚品酒庄之前的事。 周南行想到:心儿离开桃源谷时也是八岁。 江娱心毫无表情地看了看周南行,什么也没说,就回房去了。 这时沈听白端了碗米饭过来问道周南行:“师兄,我们的计划还按照原计划进行吗?” “找死吗。”周南行眼神略带无语地看了一眼沈听白,就接过他手上的碗筷,坐下吃起了饭来。 不断抛饭的周南行竟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江娱心可能就是他的心儿,是他桃源谷的亲人。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溢于言表。 只是旁边的沈项二人看了周南行这模样,都觉得他怕是傻了吧。刚看江娱心也并未给他什么好脸色啊。 宋天一取得了精武大会的第一名,自然是可以到各家去精修剑法。他第一个就选恒山派,跟着凌霄回了恒山。 “天一,我们恒山派修整起来,还需些时日,你何不到泰山派和嵩山派去修习?”凌霄说道。 “诶~,吃亏的买卖我宋天一怎么能做呢。”宋天一拍了拍包袱说道,“嵩山派和泰山派的剑术我都请教过了,并做好了手册,我自己先练着,若有不懂得,日后再去请教去了。” “哼~”凌霄失笑道,“也对,我们宋少侠怎么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呢。” “不过话说,凌霄,你现在可是衡山派、恒山派、华山派三大门派的代理掌门,身上担子重大。”宋天一说道。 “嗯,沈左使说了,现在武林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让我身兼数职是为了让我可以尽快成长起来。”凌霄说道。 “正是用人之际?有什么事要发生吗?”宋天一好奇地问道。 “这个沈左使没说。不过沈左使这样安排,必定有他的深意吧。我们做好本分之事就好。” “嗯嗯,别怕,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哈哈哈!”宋天一笑道,“天与百尺高,岂为微飙折?” “哈哈哈!” 凌宋二人途中修整。这时魏北远远走来。 “敢问两位可是凌掌门和宋少侠啊?”魏北拱手问道。 “哎,凌掌门叫的好有气派,宋少侠就矮了半截了。”宋天一憋憋嘴道。 凌霄拍打了一下宋天一,示意他闭嘴,后有将视线看向魏北说道:“在下正是凌霄,这位是雁荡山的宋天一。敢问阁下是?” “哈哈!在下魏北。”魏北笑着回答道。 “哦~你是江湖人称的四公子啊?”宋天一惊讶地说道。 “哼哼~,江湖人给的美称罢了,不足挂齿。”魏北谦虚道。 “魏公子这是要往何处去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凌霄问道。 “恒山。”魏北回道,接着流光微转,说道:“说来惭愧,出门没计划周全,谁知这方圆百里竟未有一家商户可以买到马车,竟走了这许多路。” “哦~,如果魏公子不嫌弃,可以与我二人同乘一辆马车。我们二人正好也要回恒山。”凌霄说道。 “那自然是好。那么在下就打扰了。哈哈哈!”魏北笑道,轻摇折扇,扇起两边须发。 一个月前,荆州梁王府。 王妃站在世子梁浩楠的房门口心急如焚:“这个大夫有几分把握?” “回王妃,这是江南一带最有名的大夫了。听说多少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都能药到病除呢。”管家回到。 “噗~”房内传来声音,王妃赶紧打开房门进去,正看见梁浩楠吐了好大一口鲜血。 “楠儿!”王妃赶紧过来扶住梁浩楠,并问道那大夫,“先生可有办法医治我儿的病?” 那大夫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紧张地说道:“回~回王妃,世子~所得的病,实属罕见。老夫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病症。” “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王妃低吼道。 这老大夫从衣袖里拿出一绿瓶递到王妃面前说道:“这是老夫花了十年功夫,采集天山下九九八十一种药材炼制而成的护心丸,每月服用一颗,可保世子~” “可保我儿多久?” “一年。”老大夫说着“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王妃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泪水一下子就奔涌出来。她怜爱地抚摸着世子。 “母妃~”梁浩楠强撑着身体说道,“没事的,母妃,还有一年,够了。” 那老大夫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母妃,让老先生走吧。儿子的病,不怪他。” 梁浩楠说了这话,管家这才上前来将那老大夫带了出去。 “楠儿~”王妃目露无助,“你好好吃药,母妃再去为你寻访名医。” 三日后,侍女在梁浩楠房内发现了一纸条:母妃、父王,楠儿作了十六年的梁王世子。剩下这一年的时间,请原谅儿子,去做一年的梁浩楠。勿念,楠。 第三十三章:浩楠 街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追赶两名杀手。 “站住!别跑!” “浩楠哥哥,等等我啊!”后面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姑娘长得斯文,身形仪态却都十分规整,倒像是将军家里的丫头。 “玲儿,接住,在这儿等我!”梁浩楠将手上的包袱扔给了晋楚玲就踏墙一个跟头就落在了那两名杀手前面了。 “杀人偿命!走,跟我去见官!”梁浩楠说罢就上前要去抓那两人。 对方双刀向前,一左一右,梁浩楠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左肩上还挂了伤。 “浩楠哥哥!” 这时,几根萝卜飞了过来,挡住了那两人的刀。随后项露画握剑而来,和梁浩楠一起,很快就将那两人打败下去。 那两人见不是对手,于是就转身逃窜到人群里去了。 “别跑!”梁浩楠正要继续上前去追,却被项露画一把拉住了。 “诶~,我说你,武功又不行,学别人做什么大侠啊!”项露画傲娇地说道。 “你放走杀人凶手,我看你跟他们就是一伙的!”梁浩楠反驳道。 “浩楠哥哥,你没事吧?”晋楚玲看见梁浩楠伤口在流血,关心地问道,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谁跟他们是一伙的呢?!”项露画质问道。 “你,说的就是你!” 项露画指着梁浩楠正要发作,沈听白过来把她手放了下来,淡淡说道:“这个是金疮药,少侠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晋楚玲看了看凉浩楠,然后才接下了药,道了声“谢谢”,又对项露画说道:“这位女侠别生气,我跟浩楠哥哥确实看见那两人杀了人,所以才一路追赶。” 听了这话,项露画火气灭了下来,嘴里还是不饶人地说道:“武功又不行,学什么别人做大侠。” “你~”凉浩楠瞪了项露画一眼,就拿上包袱转身离开了。 “浩楠哥哥~”晋楚玲跟了上去。 项露画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又看了看沈听白。 “待会儿我让弟子去查看一下是怎么回事。”沈听白微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回去做饭。” “啊~,沈师兄,又是你做饭吗?”项露画奇怪地问道。 这话让沈听白略带疑问地瞟了项露画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怎么?我做的很难吃?” “不是不是~”项露画赶紧摇手解释道。 “师兄有事出去了,预计要晚些才赶得回来。” “哦。” 泰山。 鼓楼,周南行双手背于后,静静地望着前方瞬息万变的云朵。 久久,孟羽上楼,作礼问道:“盟主今日驾临泰山,不知有何吩咐。” 周南行缓缓转身,上前扶起孟羽说道:“孟掌门不必多礼。本尊今日前来是想与孟掌门商量一下武林门派之事的,尤其是五岳门派的事。” “是,”孟羽面露惭愧,“是我没有带好兄弟们。这接连发生的事,都与五岳门派脱不了干系。” “孟掌门不必过于自责,这人心要变,岂是我们能掌控的。”周南行淡淡道。 “多谢盟主体恤。”孟羽说道,“不知盟主可有什么想法?” “不知孟掌门可听说过长道灵云剑?”周南行转过身来,凝目盯着孟羽问道。 果然,听到长道灵云剑,孟羽深沉的目光微微有些闪动,不过很快就消失了,随后说道:“早些年确实听过,不过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绝迹江湖了。盟主为何问起这个?” “三十年前?那看来本尊还比孟掌门在剑法上多一分钻研。”周南行又将视线向远方延伸。 “盟主武功盖世,确实~” “听说长道灵云剑是武林百年来,出的唯一一套绝世剑法。只可惜,没能亲眼一见。真是遗憾。”周南行感叹到,“若是长道灵云剑能重现江湖,于整个武林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是~啊。”孟羽小声附和道。 “这一届的弟子中,我看恒山派的凌霄,还有雁荡山的宋天一,资质还不错。孟掌门可多加留意些。” “是。” “武林一下痛失三大掌门,是该加紧培养了。”周南行说完就飞身而去。 “是,”孟羽回道,“恭送盟主。” 吃过晚饭后,江娱心在后院散步,她在想自己是何时开始忘记,八岁之前的事的呢?在她的记忆中,一直记得自己是八岁入的梁王府,梁王是自己的生身父亲,而自己的亲生母亲~ “嘶~”江娱心想到这里头就有些微微阵痛。 “阿姐~”项露画也来到了后院,“阿姐,你今天都没跟我们一起去街上。我跟你说,今天我遇到个死犟死犟的男的。” “哼~”江娱心宠溺地笑道,“昨日成易的信到了,问了我好多酒庄生意上的事,今天我可处理了一天呢。” “我给你说嘛,阿姐,”项露画兴致勃勃地说道,“今天有两个人杀了人,然后有个男的要去抓那两个杀手,但是那个男的武功又不行。然后我帮了他,他还凶我。” “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有人敢杀人?” “我也不知道,我没看到他们在杀人。沈师兄说他会叫人去查一下情况。”项露画说道,“不是,阿姐,关键是那个男的不识好歹,恩将仇报。” “我看八成是和你一般年纪的少年吧?”江娱心打趣说道。 “嗯?阿姐你怎么知道?”项露画睁大眼睛说道,“我听他身旁那个姑娘叫他浩楠哥哥还是什么的~,看年纪好像是跟我差不多。” “浩楠?”江娱心秀眉一凝,问道,“你确定是浩楠?姓什么?” “那个姑娘是叫的浩楠哥哥呀,不过没说姓什么。”项露画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江娱心略略想到:浩楠是梁王府的世子,怎么可能到九江来。哎,自己想多了。 这时,周南行走了进来,坏笑地冲着项露画说道:“小画,你是不是在哪里去招什么桃花了?外面可有个俊美少年找你呢。” “什么桃花?我哪有去干什么?”项露画惊奇道。 “那你快出去看看吧。哈哈哈!”周南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什么呀~”项露画说着就向大门跑去。 接着江娱心问道:“什么呀?” 周南行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走到大门口,就有个俊美少年,上来跟我说要找小画。” “你也没说看看那人是谁?”江娱心没好气地瞟了一眼周南行就要追着过去大门口。 “诶~”周南行拉住江娱心说道,“小画还小,就应该多接触几个人才好。” “你当买菜呢?”江娱心白了周南行一眼,接着微眯双眼问道,“听白是你亲师弟吗?” “这是两码事嘛。哈哈哈!”周南行笑着说道,“阿娱,小画有市场说明我们小画优秀嘛。我们应该替她高兴。” “我可没你这么心大,”江娱心推开了周南行,“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可得看看。” “不过,阿娱,你这认准人就一认到底的性格,到是很招人喜欢啊~”周南行在后面说道。 “师兄,你回来了啊。”沈听白刚从厨房出来。 “嗯。” “师兄,你想好了吗?” 周南行望着天空,顿了顿,说道:“阿娱说得对,这武林中的人,虽不乏邪恶的小人,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当年直接或者间接参加过灭桃源谷的人,如今只剩泰山派的孟羽、雁荡山的宋哲,还有嵩山派的柳高。这后面,我要知道,当年主谋是谁。” “那应该由谁入手?” “孟羽。我今日跟他提到了长道灵云剑。我想当年他们对桃源谷群起而攻,就是为了这长道灵云剑吧。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反应了。” “江湖上,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功法能诱人至深,贪念起,邪念,就会跟着起。” 沈听白听后也默不作声。 这时周南行突然收回目光,对着沈听白很是认真地说道:“门口有位俊美少年,说要找小画。小画过去了。” 沈听白听了这话,略略看了周南行一眼又回敛目光,却没有说话。 “我可要去看看这位俊美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哈哈哈!”周南行说着也朝大门而去。 项露画走到门口一看,竟是白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位少年和那位姑娘。 “诶~,我说你,你在哪里知道我的名字的?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你想干什么?”项露画站在梯阶上问道。 “你快将偷我的荷包还我!”梁浩楠怒目说道。 “什么?!你说谁呢?”项露画指着梁浩楠大声问道,“谁偷你荷包了?!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今日出门,就只有你趁着打斗时近了我身,不是你偷得是谁偷的?”梁浩楠说道。 “嘿!我说,我今日怕不是救了个黄鼠狼!”项露画越说越生气,就要冲上打一架了。 “小画,发生什么事了?”江娱心走过来问道。 “阿姐,就是他。今日我帮了他,他现在还说我偷了他荷包!”项露画指着梁浩楠说道。 江娱心这才顺着项露画的手望过去。 “阿~姐~”阶梯下的梁浩楠惊奇地张大了双眼,望着江娱心,眼眶早已红润了。 第三十四章:相认 看到梁浩楠,江娱心心头一紧,僵硬在原地片刻,反应过来后,就拉着项露画进了山庄,手一挥,就将大门关上了。 进门后江娱心飞身回了房间。 看见江娱心面无表情的模样,周南行问到项露画道:“你阿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阿姐看了那浩楠一眼,就拉着我关上大门进来了。”项露画一脸无辜地说道。 “浩楠?” “就是今天白天,我跟沈师兄在街上碰到的。” 听项露画这么说,周南行又将疑问的目光望向沈听白。 “那少侠没什么奇怪的啊。不过看他的武功路数,倒不像是经常行走江湖的人。”沈听白回道。 只听梁浩楠还在外面拍打着大门唤道“阿姐。” 周南行粗略猜到了一些,于是就快步向江娱心房门走去。 江娱心的房内并没点灯。 “阿娱~”周南行在房门口轻声唤道。 房内久久没有回应,周南行于是轻轻拍打了一下房门。 “我没事~”江娱心的声音听起来苍凉孤寂,只闻声音都能感受到那份钻心之痛。 周南行并没有离去,而是坐在房门外的石桌旁,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两唇之间,吹奏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房门打开了,江娱心走了出来。 周南行赶紧走上前去:“阿娱~” 江娱心看了看周南行,漠然的目光里强装了几分安定,想了想,还是问道:“浩楠还在吗?” “还在门外。”周南行回道。 江娱心重新走到大门口,将大门打开,看见梁浩楠正坐在石阶上。 “阿姐~”听见大门打开了,梁浩楠转过头来,满眼泪水,撅着嘴唤道。 江娱心叹了口气后,说道:“进来吧。” 沈听白又简单做了几道菜端上来。 梁浩楠和晋楚玲一天下来,这才吃上饭。 看着梁浩楠和晋楚玲吃得差不多后,江娱心才问道:“你怎么到九江来了。” “浩楠哥哥是~”晋楚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浩楠制止了。 看江娱心左右打量的眼神,梁浩楠又说道:“我就是想出来走走。父王~,爹娘也觉得男儿就应该出来闯一闯,就同意了。” 江娱心印象中的梁王和王妃可不是这样的,但看梁浩楠不愿说,也就没有多问,后又说道:“吃好了,就找间房间住下吧。”说完就起身要走。 “阿姐~”梁浩楠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抓江娱心,但又停在了半空。这些年他对于当年之事也有些耳闻,他对她很抱歉。但身为梁王府的世子,他又不能做什么,何况那也是他的生身父母。他甚至都不敢去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他怕她最爱的阿姐,最后的结局过于悲惨。之前都在想,或许一年后就可以与他的阿姐重逢了。 今天看见他的阿姐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是又惊又喜,这或许这是他仅有的时光里,最后的一点光了。幸好在生命的最后,他又遇到他的阿姐,而且,他的阿姐还是如此美好。 江娱心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梁浩楠说道:“别问。”她再也不想与那个家有任何关系。 梁浩楠怎么可能还会将他阿姐的事给荆州那边说,七年前他还小,没能保护好他的阿姐。现在,他要用最后的时间去跟他的阿姐好好在一起。 九江西塘。 魏北在塘边看着满塘的荷花,折扇微摇。 这时,背后黑夜处走出一冷艳女子,走近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凉栀。 “朔方。”凉栀唤道。 魏北微微侧目,并未回头,微张薄唇,说道:“你来了。” “江娱心的事,还不确定。她身上的辉光,时隐时现的。我并不能确定她的身份。”凉栀淡淡地说道。 “将这个,投到南行山庄去。”魏北凭空变化出一混色珠子递给凉栀。 “混沌珠?”凉栀微慨道。这混沌珠是上古四大法宝之一,据说里面自有一混沌世界。可这是千年来都未曾面世了,再启混沌珠,必定会引恶灵觉醒。 “不错,”魏北看向荷花的目光冰冷黑暗,“这混沌珠可以让人无处可逃。我看那江娱心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辉光吧。帮她一把。” “是。”凉栀接过混沌珠,目光极其复杂。 魏北也注意到凉栀的情绪变化,于是问道:“怎么了?” 踌躇再三,凉栀还是开口问道:“朔方~,我们或许~” “别说了,”魏北没有等凉栀说出想说的话,就打断了她,接着又说,“去办吧。” 凉栀的眸光在黑夜里闪烁了几下,没找到落脚点,她知道,他不信。站了一会儿,凉栀就转身又向那黑夜走去。 凉栀来到南行山庄外,看着山庄的目光里添加几分不忍,但许多事于每个人而言,谁又说得清楚?接着就将那混沌珠抛向了山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