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眼执念苏医生 作者:阿狸8845 文案: 如果问我为什么喜欢苏羡,六年前我会回答,想征服他,□□他,想征服他。六年后兜兜转转我明白,想保护他,想呵护他,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苏医生,有没有人说你像小妖精,特别能勾引人。” “我只会勾引你。” “苏医生,你不能总给我下套,我智商不够。” “好,我用在别的上面。“ “…..” 苏羡就像是罂粟,让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从年少的追逐到分离再到重新认识,无论过多久,我依旧相信我第一眼爱上的那个人,终会踏着荆棘来到我身边。 你好苏医生,请多指教。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羡,夏叶 ┃ 配角:季又越,凌晨 ┃ 其它:执念,拯救 第一章 再遇苏医生 八月的天,酷暑难耐,上午近11点,我还感慨着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真惬意,躺在床上真是半分都不想动弹。听见门口钥匙转动声我立马鲤鱼打滚跳起来假装收拾家务。 门口进来一位穿着宝石蓝宽松连衣裙的中年妇女,边放下包边数落开:“也不看看几点了,别装了,看你头上那两根毛就知道你睡到现在。滚滚滚,快点去洗脸刷牙。” 我吐吐舌头,我这点微末的本事不敢跟我妈的火眼金睛相比,我上前拉住老妈的胳膊撒娇,“人家昨晚可是工作到两点呢,母亲大人偶尔睡个懒觉不为过吧。” 听我说起工作老妈又一阵数落,“都大学毕业两年了也没看你找个正经工作,成天跟着别人跑前跑后,你都做什么了。” 我捂住耳朵躲到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自从我播音系毕业她一直盼着我能做个主持之类的,可是天下主持那么多,我的水平一般,去面试过几次都失败,就再没想过这方面发展。 近期师姐开了个配音工作室,我就去帮忙配配音挣点外快。 “你小姨给你介绍的同学儿子,你怎么又看不上了。”老妈把包里冷冻菜一一放入冰箱,开始收拾家务,“那孩子我看过,长的不错,家里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自己开个服装公司,公司事业别提有多红火。你小姨费了多大功夫才约出来你怎么还是拎不清。” 电动牙刷在我嘴里兹拉兹拉震动,我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眼泡红肿的自己,不禁叹口气。 “亲爱的,不是我看不上人家,是人家眼高于顶,看不上我这个无业游民。“ “别给我装,你是不是跟人家说自己喜欢学医的。你小姨都跟我说了,你个死丫头你是还是忘不了那个苏羡。“老妈气得随手把抱枕丢向我,还好我眼疾手快接住。 “我什么时候说嗯,我自己都不知道啊“说真的,我是对这句话真没半点印象了。我就记得那人带一双黑框眼睛,脖子上挂了根黄澄澄得金项链,说起话来总喜欢向我喷口水。时不时炫耀地拉拉自己的衣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赶紧来抢似的。 小姨对他倒是毕恭毕敬的,听说小姨的女儿就在他公司里做销售。估摸着是借着给我相亲给自家女儿挑女婿呢。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还念着苏羡,人家都走了六年,他们家都空了6年,你有本事就出国把他追回来,否则就老老实实找份正经工作,给我相亲。” 不知道该接什么,我走到冰箱里拿瓶酸奶,打开盖子就咕嘟咕嘟喝。浓郁的酸奶滑进胃里一阵冰凉,舔舔嘴角的奶渍感觉心情好点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宁愿自己单独租房住也不愿回家的原因。 苏羡家就在我家隔壁,我每次看到他的房门紧闭,屋子里没有半点亮光时,整个人都恐惧的难以入睡。我总能回忆起苏羡的点点滴滴,像只无形的手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 大学四年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宁可去外地的七大姑八大姨家,去祖国的大好河山游玩都不想回家。 当年不是我不想去找他,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去找,我给他打了上百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邮件,愣是连个屁都没蹦出来。我那时想他不是得绝症了吧,为了让我死心故意远离我。我妈倒是说我快得了绝症,跑不出苏羡这个圈,被他吃的死死,活该人家就没看上你。 我妈话虽难听但总归是为我好,唯一让我头疼的是她永远自说自话的帮我安排相亲。 “叶子啊,我听隔壁保姆说,苏羡在国外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老妈装作不经意,她以前就和苏羡家保姆熟络,去苏羡家当保姆还是老妈牵线搭桥才成的。自从苏羡家搬走,阿姨每周都定期打扫,是唯一还和苏羡家有联系的人。 “哦,是么,结婚还挺早的。”我往嘴里塞面包,尝不出什么味道,心里感觉有点苦涩。得了,我情愿他得绝症死了,也比某天抱着娃娃跟我说,“老同学,这是我儿子,儿子,快叫阿姨。”想起那个画面我都毛骨悚然。 “你也别总在意苏羡,看你阿妈给你物色个更好的。”老妈知道苏羡是我心里的一根刺,长时间压抑总是越陷越深,见我不在回话也不再说什么。 我的小公寓是套一室一厅,50平足够我一个人折腾,平常工作都是凌晨结束,也不太擅长整理。老妈每隔一周就帮我打扫下,顺便带足我要的速冻产品。 我打开冰箱里面晒满了琳琅满目的蔬菜水果,老妈总是嘀咕,“你这样不注意身体早晚会得阑尾炎。” “亲妈哎,您女儿身体倍棒,以后一定给你生一堆的外孙外孙女,你要养好身体帮我孩子哈。”每次我妈都被我气的哭笑不得。 “你要能正经的谈个男朋友,我就谢天谢地了。” “一定一定”我拍着胸信誓旦旦保证,我又不打算做尼姑,肯定要找个好的,尤其是比苏羡好的。 老妈走后,房间里突然安静的可怕,越是安静我越是喜欢胡思乱想。打开剧本开始练习发声。 师姐这次接了个单,是个即将上映的小成本电影,里面没什么大腕自然也请不起当红的配音师。大多数是播音系学生客串,我在里面是女三号,简单说是那个女主的继母。她的脸型略有些苛刻,配音上面着重下功夫。戏不多,今晚基本结束。 当晚录音棚里人不多,师姐见我来了点头示意。我见还没轮到我就坐在走廊里看剧本,没一会师姐就捧着两杯冰咖啡过来,致歉。 “前面的小师妹,总是配不好,你要等一下了。” “没事,反正我也比较有空。” “你妈是不是又给你介绍对象了?”师姐看我没精神就猜到我的相亲事故。“哎,真搞不懂父母,读书的时候总说谈恋爱影响学习,毕业后就恨不得立马给你嫁掉。” “是么,我读书的时候我妈挺支持我谈恋爱的。”尤其是支持我追苏羡,恨不得她能替我我追。 “那你妈还真开明,”师姐笑笑,“你再等下,我去看下进程。” 我想起那时年幼无知,真敢追着苏羡追了六年,都不知道当年自己那股猛劲哪来的,如果把它用在学习上,估计清华北大我都随便进。可惜年少轻狂,愣是也没能把苏羡装兜里,还让他跑了,至今未见。 轮到我时已经是近凌晨,我的戏份不多,调整好情绪便开始工作。 录制到最后时我的小腹突然有些疼痛,一股莫名的绞痛在肚脐四周打转,师姐看我脸色不好忙给我倒杯热水,扶我到沙发上休息。 “约莫是吃坏东西了,等我休息下就好。”我安慰着师姐 “你这样子不像啊,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我一直不太喜欢去医院,偶尔有个小毛病基本自己抗抗就过去了。师姐叫来了还没走的小师弟,拨打了120,忙将我送去附近的恒仁医院。 第一次来急诊室,还是被一群人推进去,样子实在不堪。我的腹部疼痛难忍,身上汗渍淋淋。我听不清师姐说来什么,感觉自己天旋地转,只感觉有人按压我的腹部,他一路按压到我右下腹,我疼的直接叫出来。护士量了体温,说什么39度,初步判定是急性阑尾炎。 我一听阑尾炎突然缓过神来,医生已经开好化验单,护士小姐姐帮我抽血,看下血象如何,去做阑尾彩超。 等真正确认是阑尾炎要做手术时,我已经虚脱的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突然感概老妈的先见之明,我早上还说自己身体倍儿棒,晚上就要做手术,人自大了果真是报应不爽。 师姐不愧是处理大事的人,安排小师弟守着我,自己联系我家里人,分分钟缴费安排床位。反倒是我身边的小师弟,估摸第一次见这种阵仗,紧张的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我是真的疼呀,我龇牙咧嘴的笑笑。 医院里消毒水很重,我躺在病床上等着手术。 我的帘子突然被一群人扒开,为首的男子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一副无框镜片眼睛笔直地立在我窗前,身后两个医生将病例递给他,他的手指特别干净。疼痛再次袭来我视线有些模糊,听到他说,“既然已经确诊就手术吧。“他的声音很有磁性,给人一种特别踏实稳重的感觉。 他低下头抚摸我的额头,我这才看到他镜片下那双眼睛,标准的丹凤眼,眼睛里像聚满了星空一样,特别迷人,他眼底散开一丝无奈,再仔细看又如湖水清澈见底,冷静自持。 他收手的一瞬,我强忍着腹痛抓紧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苦笑着说,“你把我阑尾割了,就把你赔给我吧。“不知道是腹痛作祟还是寂寞作祟,那一刻我辛苦建立的堡垒全部崩盘。无论过多久,见到你的那一眼我知道我终究还是逃不过你画的禁制。 “乖,听话。“眉尾微挑,他捂住我的眼睛,闭上眼,我的泪忍不住划出眼角。 后来怎样了,我不知道,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见到了苏羡。那年葡萄架下稚嫩的少年被风扬起的发丝,眼低闪着星星般的光辉,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心动了。我当时就在想,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拿下。 年少轻狂遇上一眼动情的人,拼着命也想把爱情演绎的轰轰烈烈,只可惜这场剧情里大多是我的无知无畏。苏羡那样一个人,成了我的白月光,我的珠穆朗玛峰。 第二章 第一眼爱上他 算来我暗恋苏羡已经六年了,我追不上苏羡也六年了。抱着我夏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宗旨我对苏羡的执着一路慢慢来到了高三。 苏羡是六年前搬来我家隔壁,那时的他站在葡萄架下瘦瘦高高,一米七八的个头比同龄人都高出不少。他的眉形特别好看,有点古侠风,那双丹凤眼清澈似水,总是淡淡的带着一股月光的皎洁。他的唇有点苍白,许是长时间的奔波脸上有些倦意。他立在那里就是一副翩翩公子,绝世佳人。 听说他是从澳大利亚来的,他的外公是我们N市有名的知识分子,很受当地人敬重。这次回来是他母亲身体不太好,在此疗养。 他家是栋中世纪复式小洋楼,欧式的建筑立面立体层次感特别强,遥遥望去苏羡家就是典型的富家豪宅。他外公是老一辈的世家,老爷子身体健硕,喜欢在花园里养些花花草草,院里攀藤而上的葡萄架,一簇簇摇曳,一串串葡萄挂满了架子,硕果累累。 而我家就住他隔壁,我那时就想这一定是缘分,无知的少女心泛滥,看到好看的男生忍不住给他自动添加上许多美好的词汇。我是个看眼缘的人,许是被电视剧查毒的不轻,那时。我就坚信着所谓一眼定情,苏羡就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后来,我深深的感受到,住他旁边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苏羡永远是妈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体育好,温和有礼,还特么长的好。他妈妈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有这么个乖儿子。反观自己姑娘,成绩差就算了,还长的一般。老妈碎碎念时我刚挤了鼻头大痘痘。 花一样的年纪,老天送我一个完美的帅哥同时又送我一脸疙瘩痘。每当挤过痘痘老妈就河东狮吼,再挤下去真要毁容了。我觉得隔壁的苏羡一定听到了,他每次第二天早上都会多看我两眼,我真是羞死了。谁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望着脸上的痘痘,身心俱疲啊。 我虽然成绩一般,但我特别擅长跑步,八百米从来都没大喘气过。老妈都说不进国家队拿个金牌都丢国家的脸。 我喜欢夜跑,基本从家附近的公园绕一圈闻着公园里飘出的玫瑰花香,一路跑到学校后操场的小道,那里有成片的栀子花,一路蔓延到我家隔壁街。可没想到苏羡也是夜跑爱好者,更巧的是他的夜跑路线居然与我不谋而合。 当时,苏羡身着耐克的T恤短裤两条腿肌肉分明,汗水从他的额头发梢滴在锁骨,胸脯有节奏的起伏,说不出的致命的诱惑,我望着他戴着耳机慢慢向我跑来,心砰砰的快要炸掉,好想扑倒他,□□他,让他跪下。摇摇头甩去我那一连串邪恶的计划,我鼓起勇气摆出自认为最美的微笑,挥手向他打招呼。额,可他连个眼神都没给我直接跑过。我错愕的站在原地,心想,天太黑他一定没看清是我,下次再接再厉。 隔天我精心的花了点妆,穿上许久不穿运动短裙。早早就出发在小巷守株待兔,八月的天已经闷热不已,我百无聊赖做做压腿,伸腰。看到苏羡跑过来忙装成刚跑来的样子。大手一挥直接拦下向他打招呼,他看到我停了下视确认是我后,点点头继续跑。我跟在他身后也不敢说太多话,据我观察,苏羡是个不太喜欢女人话多的。 他班上的郑辉是我兄弟,早就把他的一切情况尽数告诉我,我尽可能让自己矜持点,在他眼里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女人。主要是在学校里每天递情书拦路告白的多了去了,也没见苏羡有半点怜香惜玉。无奈只能另辟蹊径了。我的战略是要一点一滴融入苏羡的生活,若有若无的出现。 第一次陪子苏羡跑效果很不错,我途中说了三个笑话,他微微咧开的唇角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他笑起来时两个小酒窝特别迷人,明明没喝酒我却真是要醉了。苏羡就是我的毒,明知道不能碰我又欲罢不能馋的心痒难耐。 回到家正碰上老妈准备去跳广场舞,玫红色的紧身衣包裹着走形的身材,看着都觉怪异。我对他们老年帮舞蹈团的审美观有着深深的恐惧。幼时我还在咿咿呀呀学语,那群老阿姨就喜欢对我下手,美其名曰打造陇东小区最可爱小宝贝。不是美少女战士就是比卡丘造型。这种怪异的装束一直持续到我上小学。 每当回想起童年,我都觉得如坠冰窖,八月燥热的风都成了腊月的雪。 老妈对我嗤之以鼻,手指指自己的眼睛笑的腰都差点抖闪了。“你这是做鬼呀,” 大感不妙,我冲进卫生间,镜子里那个熊猫眼是谁?我特意买眉笔眼线笔特意强调了要防水的,这个该死的卖家,我要绝对差评。我边哭边卸妆,苏羡一定看到了,他一定在心里嘲笑我。我天,说好要留下温婉的形象,现在可好,全毁了。 之后的几天我都闭门不出一直到开学,我都提前半小时出门,与苏羡完美的错过。我只要一想到自己顶着大花脸闪着大白牙明晃晃的在苏羡眼前晃,我天灵盖就被像被雷劈了,一片空白。 我要做个完美的女人,征服苏羡。 好在苏羡是A班,他们精英班是我们望尘莫及的,我们E班就是学校里的尘埃。E班在楼层的最死角,每次都要经过A班。而苏羡就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子,我只能斜着眼瞄上两眼慰藉自己。当然每日像我这样假装路过的女人多不胜数,以至于我们高三的楼层被保安大叔严禁看管。 落落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时,笑的腰都没直起来,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怎么净干些蠢事呢。他们A班多少精英,比如校花刘。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是英文贼溜的课代表,人家跟苏羡真是门当户对。光咱学校对苏羡垂涎三尺都排大门口了,你要再不加把劲就真的被抢了。 我深知校花刘明着暗着给苏羡送温暖送关怀,可她依旧没成功,这说明什么,说明苏羡洁身自好,看来我在追他的路上遥遥无期。 都说三个凑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夏叶,落落,郑辉三个对于扑倒苏羡采取了一系列的计划。 计划还没行动,苏羡居然来找我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我的苏羡顶着光环,踏进了E班,我那时刚午睡过睡眼朦胧。还没仔细看清苏羡的脸,他就拍拍我的头,把东西放我手里。然后翩翩然的走了。 在一阵哗哗声我的睡意彻底清醒,落落晃着我胳膊惊讶,你什么时候自己把苏大神搞定了。 我手里的东西像烙铁一样烫的赶紧丢书包里,如果我没听错,他说:“你妈说你前三天流量太大,让我带给你的。”顿时,我像煮熟的大虾羞的脸都没法抬起来。 回到家我再三确认这包苏菲超长夜用,陷入了惶恐,老妈你是有多坑自己闺女,很荣幸的我在苏羡的心里地位一再下降。 没多久我荣幸的跟苏羡登上校园绯闻榜TOP1,有说是我死缠烂打,他那日来是退还我的万字情书。人家苏羡清高,看不上E班这种渣渣。有人说,我和苏羡就是现代的恶作剧之吻,高傲自负的植树与天真烂漫的袁湘琴,万事皆有可能。还有人说我是瘌□□想吃苏羡这只白天鹅讽刺我长相的不在少数,长痘怎么了。这是青春期荷尔蒙爆发,是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的扑到计划还在进行,A班的校花刘就主动找上们来。 校花刘的父母是大学教授,从小受高等教育,自带一股书香气息,走起路来都是柳若清风。长期霸占校花榜第一,若不是她也喜欢苏羡,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只可惜我们注定是情敌。 “夏叶,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校花刘说话清清柔柔,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其实我很想直截了当说,姐没空。“是不是让给我离苏羡远点?” 校花刘点头又欲言又止,思索一会又说,“现在都高三了,我不希望他的学业受到影响,希望你也能理解。” “理解理解,不过苏羡成绩这么好,若是被我轻而易举的拖下水,我还真看不上他。我追求我的,不碍事的。“我吊儿郎当的,捧着奶茶咕噜咕噜,丝毫没给校花刘反驳的机会。 校花刘一顿,脸色有些挂不住,她自喻清高从来不理睬我们E班,这次肯低头单独跟我谈谈,没想到我是这么不可理喻的。 “我们约好一起出国,你还是不要做白日梦了。” “哦,那你是他女朋友吗?你管这么多,他现在单身我有追求爱情的权力。“ “苏羡他根本就不喜欢你。“校花刘怒了。 “哦,那他也不见得喜欢你,你不也追了这么久连个屁都没传出。” “我…我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校花刘见我说不通气的脸都要变形。平日里阿谀奉承的太多,像我这种不给面子的估摸着还是第一个。越是跟那些所谓教养的人吵架,越是泼皮无赖,她们大多撑不住先闪人,我在吵架上面深得我妈得精髓。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像苏羡这种天子骄子,日后肯定是要出国的,届时,我该怎么办。 想的多脑细胞死得快,我使劲把奶茶里得珍珠吸个精光,转身看到苏羡慢悠悠从楼道走出,珍我一激动珍珠卡在喉咙里。苏羡看着我似笑非笑,我血液一下子往脑门直蹿。感觉心跳砰砰的快要压不住。他什么时候在的,他听到我跟校花刘的谈话了。我刚刚那么凶猛的语气,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流氓。 “嗯?今天没化妆吗?脸倒是洗干净了。”苏羡眯起睫毛托起我的下巴,他的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他的唇色非常红润,好想咬一口。 “我…我化妆技术很好的,那次是例外。“虽然面对苏羡我的抵抗力明显下降,但是好歹还招回一分,死撑着推开他。 我还被珍珠卡着,苏羡大手一拍,珍珠顺利划入喉管瞬间舒服。 “哦,今晚见。”苏羡笑笑,眼波流转,拍拍我的脑袋。 我脑袋还在当机,等回过神苏羡早就不知走哪去了。他说今晚见是想约我吗?难道我的春天真的来了。 等我回到家看到餐桌上端坐着苏羡及苏羡妈妈时懵了,老妈咋咋呼呼推着我叫人。 我乖巧得叫“苏羡妈妈“我这才明白苏羡的意思,可是他们家什么时候跟我妈这么熟络了。 苏羡妈妈是个古典气质的女人,长长的秀发编织着蜈蚣辫斜边垂在胸前,穿着旗袍,身材极好一看就是世家闺阁里出来的千金小姐。苏羡完全继承了他妈妈的好基因,两人在一起说姐弟也不为过。 我家基因就是典型的中产资本主义家庭,人到中年总归多皱纹和游泳圈。 “难得能请你们来家里吃饭,别客气,这都是我的拿手好菜。“ “是我们叨饶你们了,让你们破费真不好意思。“苏羡妈妈柔柔的笑笑。笑起来和苏羡一样两个浅浅的酒窝。 “还是你们儿子好,瞧瞧这相貌,成绩都是年级第一,又孝顺。哪像我家孩子,哪哪看着都来气。“话止手动,老妈一巴掌拍我脑袋上,我正吃着鱼突然卡在喉咙里,噎的不上不下。 自己女儿再差也不至于谋杀吧,我咳咳想把鱼刺咽下去,可惜没成功。 跑去卫生间照着镜子用镊子把鱼刺□□,镜子里张着血盆大口,实施几次都没成功。正当准备去医院拔时,苏羡接过镊子托起我的脑袋一脸严肃,不知谁招惹他了,一向温润如玉的小公子,突然这么凝重,我有点些怂。 我挣脱,这都是什么事,我在他面前还能不能保持着淑女形象了。 “别动,划伤喉管就严重了。”苏羡小心翼翼的在我嘴巴里拔那根刺,他的动作很温柔,有点像外科医生。他的手骨纤长,带着微热的温度,我觉得大脑又要开始缺氧了。能不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再出现啊,每次都这么触不及防。 “好了,下次吃鱼要当心点,明明最容易卡喉咙还偏偏喜欢吃鱼。“苏羡将鱼刺放到餐巾纸上,约有三厘米的鱼刺还带上点血我喉咙里隐隐作痛,差点就被这根刺害的见阎王了。 “我喉咙痛。”反正脸面也没了,索性就张开血盆大口。 苏羡仔细翻看点头,“喉咙有点划破,近期不要吃刺激的东西。“ “哦,” “我…”苏羡停住,“我不会和她一起出国,你不用纠结。” “啥?“我还没从喉咙痛事件里走出,没听清他说什么。他又耐着性子说,”我说你你以后不用躲着我,我们可以一起去上课。“ 我大脑有些死机,以前我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即便我们是隔壁邻居也从来没真正一起上学过。苏羡居然邀请我一起上学,看来我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得晚饭是在我粉色的泡泡里完毕的,连老妈和苏羡妈妈说些什么我都没听清,我眼里脑里都是苏羡那句“一起去上课“ 苏羡他们走后,老妈对我今天的状态嗤之以鼻,傻子都看出来你对人家苏羡垂涎三尺。 “我不否认自己喜欢苏羡,但是我绝对要抗议老妈你差点害了亲生女儿。“ 老妈耸耸肩,这不是还没死吗。等你死了才能定我的罪名,天,我的老妈是个极品。 第三章 苏羡于我是魔鬼 我和苏羡的一起去上课的美好时光有条不紊的继续,想起曾经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不敢跟他太过亲近。我看着他每次都会停在街口的星巴克买杯美式咖啡,看着他路过书店也会兜兜,我隔着书架偷偷拍过他的照片。每晚对着照片说很多话,别看我个性大大咧咧,但面对苏羡我永远像只耗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享受。 明明我一米六二个头也不算矮,但走在苏羡身边永远像个孩子,苏羡已经从当年的一米七八飙升至一米八五,篮球社的实力担当。害怕我们身高相差太大,我每天早晚多喝一杯鲜奶同时按摩腿部,希望能帮自己长长个,与苏羡更加匹配点。 苏羡知道我喜欢喝奶,每天早晨都把自己的鲜奶交于我,让我多补充营养。苏羡每次摸我的头,都很欣慰。那眼神像极了隔壁爸爸看自己孩子。每当苏羡问我长高没,我都打趣着,身高没长半分,某些地方倒是大了,苏羡无语。 不出意外的我和苏羡又荣登了绯闻榜,每每与苏羡出现总能收到太多眼刀子。苏羡倒是气定神闲,不受任何事的影响,依旧是年级第一,否则他们班主任一定把我滚圆了削刀削面。 倒是我们班主任抓着我不放,你跟年级第一混,怎得没学会人家半点精髓,你成绩这么差能不能好好加把油考个一本,至少不能给人家苏羡丢人。 我成了苏羡碗里那颗老鼠屎。 于是我准备抓住高三这年的尾巴好好复习。老妈知道后感慨,你这种想临时抱佛脚的人,佛都不会让你碰。 我说“佛脚我不想抱,我想抱苏羡的脚。“ 老妈恶寒,把我赶回屋,看你那点出息,你要是能把苏羡骗到手做我女婿,那你祖上冒青烟。 我的老妈永远这么低估我,祖宗们你们可要保佑我把苏羡扑到,逢年过节我一定给你们多烧纸多磕头。 我的房间在二楼朝南,窗口正对苏羡的侧窗,他的书架堆砌了一整面墙。我俩距离隔着花园,那一片绿油油的葡萄架,小时候我没少吃他家葡萄。为了更好的观察苏羡我特意花巨资买了望远镜,就立在窗口对准苏羡的窗口。本想着看些美男出浴图,结果不是苏羡躺在小阳台上睡觉,就是看书,真是半点春色都没享受到。 人不能做坏事,否则真会招报应的,比如我对苏羡的小心思。纵使我对苏羡的想法昭然若揭,但面对苏羡时我还收敛不少的。 当我推开门看到那位正在倒腾我望远镜的人,顿时石化,就像是你偷窥然后被主人抓个正着。 我天,我妈居然又坑了我一回。我冲上去一把将苏羡扑到床上,捂住他的嘴,苏羡明显没料到我会来这么出,连动作都没来得及就被我按倒。一双清澈的眼睛惊起点点碎钻,像是装满了星空,特别诱人。 “你得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偷窥你,那只是个模型。” 苏羡双手做投降状,一双凤眼直直得盯着我,吓得我浑身冒冷汗。他是不是看到了,觉得我是个变态,我还骑在他腰上,双手还捂住他得嘴,这姿势要多流氓有多流氓。 “你保证不说出去,我就放了你。“苏羡点点头,我这刚松开手,就被他天旋地转换个身压在身下,他力气太大我竟是半分都动不了。我没敢乱叫,生怕把自家妈招来。 老妈要是知道我偷窥人家苏羡,肯定把我五花大绑到苏家以死谢罪。阵阵冷汗,身心俱疲天要亡我。 苏羡按着我得手腕举过头顶,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此时竟带了几分邪气,我突然想到四个字——斯文败类。莫非苏羡喜欢这种调调?我现在是装柔弱呢还是反抗呢好纠结。 “你干嘛,快放开我。“他的度力气太大,我扭动身体也没能把动弹半分。 “别动了,”苏羡脸色一僵,声线略带沙哑,“你再动我叫阿姨进来了,乖,听话。” 我承认我怂,苏羡一说话我魂都没了。 “你老实说,都看到什么了。” “鬼才偷看你,我是为了研究星座。“我绝对不承认自己的恶行。 “哦?你都会看什么星座?织女星牛郎星?还是大熊星座?“苏羡明知道我在说谎,还调侃道”你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居然会识别星座了,不错有长进。“ 我倔强的扭头不理他,沉默是最好的办法,反正我也怼不过他。 “说说看,你都看到什么了,嗯?”苏羡嗯的尾音拉长,激起我一身电流酥麻。真是要命,抗拒不了他的诱惑,我的一腔老血差点没从鼻孔喷出来。 “没看什么,我这不是要好好学习吗,想知道你是怎么学的。”我睁眼说瞎话。 苏羡放开我,撸撸我的脑袋,他每次撸我都觉得自己像只狗。因为他喜欢撸自家狗也是这个招牌动作,就差他没说伸手,我就伸着舌头向他俯首称臣了。 “你来干啥的,没经过我允许就来我房间。“趁他不注意我把藏印有他照片的抱枕塞被子里,天知道我在上面都流了多少口水。 “阿姨说你准备奋战高考,我妈让我来帮帮你,来让我看看你现在什么水平。”苏羡熟络的坐下,翘起二郎腿,“做做看,有不会的问我。”说着拿起我书架上的书悠然自得翻看。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我给你拿。”我嘀咕着坐下。 “我喜欢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当然知道他喜欢医学类专刊,每次去图书馆都是抱着厚厚一沓医学类资料一座就是一上午,害得我趴在角落里累的半死。 “是么,那是我看错了吧,我还以为在图书馆里那只鬼鬼祟祟的小老鼠是你呢。”苏羡揶揄眉尾挑起,看着我的试卷,“你确定你努力就能考上?”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什么希望?“ “嗯,临时抱佛脚分两类,天生记忆力好的,和自身底子深厚有关,你么,两者皆无。” “那你还教我?浪费您老的时间,真是对不住。”真是不能小看苏羡,仗着一副人畜无害,谦谦君子的模样,损起我来丝毫不含糊。 “是挺浪费的,“苏羡抿嘴点头,我心里一阵酸涩,比起苏羡光芒在前,我连个尘埃都排不上。”不过,我喜欢挑战,如果你考上了,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考不上…“ “考不上你就答应我?“ 苏羡拿书敲我脑袋上,“考不上你就去死,省的污了我的名声。“ 我摸摸脑袋,苏羡下手可真狠。“这样我都没好处,” “嗯?“苏羡很喜欢用这个强调,带着诱惑在喉咙里轻轻发出,每次听到我都有股想扑到他,让他给我跪下唱征服。想起那个画面,我都觉得人生足矣。 “收起你的想法,”苏羡抬起食指,在我额头一指。“我陪着你,难道不是最大的好处?你知不知道我一小时家教多少钱?” 是额,能得苏羡陪着真是多少姑娘求不来的,这瞬间我太感谢自己老妈跟苏羡妈妈搞好关系,在追苏羡的路上推波助澜。 我知道苏羡被保送到医学院还是前两天的事,听老妈说,苏羡妈妈希望他能接收爸爸的事业,被他直接拒绝,但具体为什么却没说。 我想报考播音专业,因为离医学院很近,近到可以翻墙过去。 高考倒计时越来越近,苏羡也越发的不是人,他经常天还没亮就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美其名曰晨跑背书最有效。还会在我想趴在课桌上小眯片刻将我像只玩具似丢到天台,必须做完他整理的所有试卷。他手里拿着戒尺,如果我想偷懒真的会打我手心。我想吃辣,想吃冰淇淋,想吃火锅,都被他无情的拒绝。我所有的饮食都必须经过他的允许。 苏羡已经是我家常客,我妈每每看他都乐呵的像尊弥勒佛,完全看不到自己女儿已经只剩口气吊着。 我每天像幽魂穿梭在学校,期间校花刘又找过我,无非讽刺我死缠烂打,苏羡这么优秀的人看不上咱。我激动的扑上校花刘声泪俱下的控诉苏羡恶行,求校花刘把苏羡带走暂时给我喘气的机会。校花刘完全没料到我会来这么出,被我一腔愤恨点起星星之火,要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对她千恩万谢,差点没抱着亲两口。 可惜当夜我就被苏羡揪出去罚跑,跑的不合格还要被戒尺抽屁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苏羡阴笑着说“长能耐了呀,还有这么多心思不用到学习上。” 那晚我因为跑的慢被打了四次,没背出英文打了两次,害得我坐下都火辣辣的,这个仇我记下来了。 自此校花刘再也没出现在我眼前,落落和郑辉也没出现过,我似乎被一张叫苏羡的网紧紧裹住,再也没机会跟别人交流过。 江湖传言,我是苏羡的女朋友。仅仅是江湖传言而已,我至少还没觉得苏羡对我有半点意思。他现在对我而言就是无间地狱。 每到周末我们都会在苏羡家复习,苏羡妈妈每次都会切好水果送到苏羡房间。苏羡的房间很简单,浅灰色基调配以深蓝色和苏羡很搭配。屋里有扇落地窗,窗外是个小阳台。阳台对面就是我的小窗户,那台望远镜彻底被我藏起来了。 苏羡妈妈似乎身体不太好,经常在花园躺椅里披着件薄外套看书。阳光洒在她脸上,细细密密显得特别好看。苏羡妈妈是我见过最温柔最美丽的女人,从来没听她说过一句重话,总是带着江南女人的轻柔嗓音。苏羡的外公非常风趣,每次我过去都会打趣我,外孙媳妇又来了。我总是不好意思,其实内心狂喜,还是您老爷子慧眼识英雄,你外孙媳妇盼着转正呢。 一转眼,决定我生死的高考之战打响。苏羡保送不用特意高考,无法感受到千万学子激动人心的时刻。 高考时我内心十分忐忑,看到试卷发下来时却不得不佩服苏羡的预测,我发挥的出奇好。考完交卷后我才真正意义上的解脱,那一刻这一年的地狱生活终于结束。 跑出教室,我冲着人群中的苏羡扑过去,向他深深鞠躬,“谢谢您老地狱式的教育,我终于结束啦,哈哈哈。”我想我是疯了,苏羡看着我古怪的举动,真是好气又好笑,自小好教养的他终是,撸撸我额顶的炸毛,点点头。 老妈也甚是欣慰,抱着我两人又蹦又跳。苏羡妈妈还特意买了束花祝贺我,我接过,心想如果是苏羡亲手送我,我一定幸福感爆棚。 第四章 告白与失踪 高考后我们决定去旅游,几人约着去离X市不远的S市乡下民宿,做好攻略,准备出发时,校花刘居然也参加了,而且是不请自来。当她领着行李箱杀来时说,自己父母出国玩了,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听说我们要去玩便想着人多热闹,自己就过来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介意,当然介意。我心里暗自骂道,自己多大瓦数自己没点逼数吗? 我们三个臭皮匠准备了一系列浪漫的计划拿下苏羡,偏偏校花刘来搅局。 没办法,我们一行五人,死气沉沉到达了S市。暑期档民宿原本就紧张,我和落落,校花刘只能挤一间房,落落看着我和校花刘大眼瞪小眼,尴尬的解围,建议明早爬山看日出。 校花刘的出现计划调整,爬山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介时,落落与郑辉将校花刘引另一条路,而我和苏羡单独爬另一条道。 荆棘山原本是个无人问津的山,近些年大兴民宿,慢慢的更多的人喜欢到这里寻找自然足迹。久而久之,村民大兴土木将荆棘山开山辟路,连带着民宿,土特产越来越红火。 我们五人天没亮就出发,清晨的山上云雾缭绕,山峰之间峭壁生辉。微微有些凉意,郑辉和苏羡打头阵,我们跟随其后。 校花刘紧随着苏羡,我在后面盯着,看到她巧遇嫣然跟苏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好几次我想上前插他们中间都被落落拉回来, “有点出息成不,小不忍则乱大谋,淡定淡定。” 为了苏羡,我忍。 步行到半山腰,在郑辉的眼色下,我准备柔弱的脚扭受伤,我还没叫出口,一声软绵绵的哭声从苏羡身边传出。 校花刘不幸脚扭了,脚踝处肿了一片,面容扭曲疼的眼泪哗哗,他抱着苏羡的胳膊,那模样堪比奥斯卡金奖得主。我和落落都诧异,他昨晚是不是偷听我们的计划了,拿错剧本了吧。 苏羡上前检查后说,“估计是踝关节脱位。“ “对...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校花刘泪眼婆娑。“我觉得还能走,应该问题不大。” “踝关节脱位会引起关节畸形,如果你不想做个瘸子,最好马上去医院。”苏羡严肃地起身,好看的眉微微皱起。 “要不把我送到山下,叫辆车我自己去医院吧。” 听听,白莲花一般都这么善解人意,而男主一定会说,“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去,我陪你。“想想我都觉得有点恶寒。 “没事,120在山下等着,郑辉会把你送医院的”苏羡说着起身看着还有一半路程的山顶方向,“我还没看过这里的日出,就不陪你去了。” 校花刘顿时懵了,她大概没意料到苏羡会这样回答,剧情不合理。 “苏羡,你陪我去好不好。“校花刘泫然欲泣。 “没事没事这事就交给我和落落,我们保证安全把人送到医院。”郑辉向落落使眼色,两人架起校花刘就走。 在郑辉和落落的搀扶下,校花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望着苏羡,终是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密林之中。 我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校花刘给我创造了单独跟苏羡约会的机会?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乐呵的不行,苏羡说我,收起你那点小想法,太丑。 我撇撇嘴,心情好的飞起,哼着小调爬山。 和苏羡到达山顶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慢慢从山边溢出,细细密密洒在他的脸上。万物俱寂,只剩下我与苏羡立在这山巅之上。苏羡明显心情很好,浅浅的酒窝,阳光在他身上仿佛镀了层金光,我不禁又要开始着迷。 苏羡这个小妖精,就知道没事撩拨我的小心脏。 高考也结束了,我想着是要对这份长达六年的感情做个总结。 “苏羡,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我斟酌片刻决定坦白,出门前还跟老妈立了军令状,这次不把苏羡拿下,我就以死谢罪。 “嗯,”苏羡也不看我,望着山巅外的一片空旷很是惬意。 “嗯,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想把你扑到吗?“ “我知道,”苏羡懒洋洋的嗓音,转身定定的看着我说“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啥,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嗯,像只没吃饱的狼,两眼都冒绿光。” “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我有些洋洋得意。 “额,以后再告诉你。“苏羡含糊不清溢出声。 “喜欢的吧,是吧。”我满满的激动快要挤爆胸腔,心里至叫嚣着我就知道这么久的追求,他苏羡铁杵也磨成针了。 “苏羡,”我看着他的脸,这张我梦里描绘过无数次的脸,他的眉眼少了幼时的稚嫩,少了戒备的冷漠,在他瞳孔里印出我的面容。这一刻,我郑重的告诉他,“我喜欢你,我真的很想把你扒光。”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隐藏多年的秘密直接给吼出来了,看着苏羡脸色变了又变,我捂住脸背过身去。我还真是没出息,总能在他面前失言,完美的宜家女人形象我是无缘了。 苏羡将我转过身着,托起我的头,似笑非笑。“你呀,就你这点小秘密,我都知道。”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苏羡叹口气,将我的手放在他胸前,他的身材极好,手感十分舒爽“怎么样,还满意吗?嗯?”又来了,只要他嗯的尾音拉长,我就一身电流酥麻不已。配上这健硕的小腹肌肉,真是太爽了。 “满意,满意。“我怎么会对你不满意。 我抱着苏羡的腰,“你知不知道我追你追了六年。“ 苏羡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浓,他捧着我的脸,“看来,身高没长半点,脸又圆润不少。“ 我气急,“明明是另一个地方长了,你近视呀。“ 苏羡上下打量,点头,“嗯,是大了不少。“ 我羞得面红耳赤,苏羡笑得更是放肆。 从荆棘山回去,准备下山,苏羡在我面前弯下腰。我正不解,他说“不是计划着脚扭伤吗?来,我背你回去。” 我被他这么一说顿无语,也不客气上去爬靠在他背上。在他耳边轻轻吹起,苏羡几次都气急的威胁我要把我丢下去,却从来没放手,反而将我背的更紧。看着他红润的耳垂我玩性大发不禁感慨,苏羡是个需要人哄的闷骚男。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荆棘山吗?“我把玩着他粉嫩的耳垂,苏羡的脖颈一片粉红。 “不知道。” “传说,清朝时期一位富家小姐和一位偷偷私奔,两人经历过重重磨难逃到这里,还是被富家小姐的爹抓住。富家爹逼穷小子自杀跳了崖,把小姐抓回去成亲了。多年以后,富家小姐忘不了穷小子,也来这里跳崖。当地人为了纪念他们就把这里改成荆棘山。寓意爱情历经磨难才越发珍贵,是不是很凄美?“ “这你也信,不过是为了吸引游客编出来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最起码人家爱情很凄美呀,你要是那个穷小子,你会不会自杀?“ “不会,”苏羡停住,郑重的说,“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会好好活着,即便用最卑微的方式。” “哦,放心我也会好好活。“我还要陪你一起到老。 “你那么怕疼,自然好好爱惜自己的小命。”苏羡轻笑,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我戳戳他的酒窝,苏羡又好气又好笑。 “苏羡,你知不知道自己桃花缘很多。” “嗯...” “你为什么不喜欢校花?” “给我个理由一定要喜欢她?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喜欢她?” “不行,你还是不要喜欢她,我这人喜欢吃独食,向来自私。” “嗯,我知道了。” 我趴在苏羡的背上,突然觉得空气里都是甜甜的,粉粉的透着恋爱的气息。 高考成绩出来前,我问苏羡,如果我考不上传媒大学怎么办。 苏羡正摸着我的脑袋似笑非笑,浅浅的酒窝意味非常的,“我说进你就一定能进”那一刻我又感觉自己变成了狗。乖乖等着他说,“来伸手”。 成绩出来时,我完美的在传媒大学的及格线上。 再后来,苏羡全家回澳大利亚度假,突然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来。我甚至没听到他亲口回复我,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的家彻底空了,除了留守的保姆定期打扫,我再也没看到他的房间亮过灯。我从来没那样恐慌过,整日就趴在窗户上希望能看到他的房间有光亮起。整日抱着手机给他发乱七八糟的信息,我的手机里保留着他最后一条微信,“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我不要礼物,我想知道你去哪了,我想你回来。 我偷偷翻过苏羡家,在爬他的小阳台时不幸摔伤,当时右胳膊骨折,惊动了远在南极考察的老爸。 老爸许久不回家一次,回家就是一顿臭骂。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和他相处的并不多,老爸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工作狂,不苟言笑,从来不教育我,但这次他却跟我谈了很久。 我哭着跟他说,苏羡不见了,我找不到他,我真的很想他。 老爸却说,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现在不联系你,不代表什么。也许是遇到什么,也许是忙碌,但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你有家人,有朋友,不能因为一个苏羡就觉得抹灭了一切。如果因为喜欢一个人丧失了自尊自爱,那这样的你也配不上苏羡。 老爸的假期有限,陪我一周又赶回了南极。 我不在闹腾,安心在家养伤,老妈看着再也不在我面前提任何有关苏羡家的事情。 苏羡像空气瞬间蒸发,而我颓废了整个暑期,可是生活还是继续的,我依旧上了传媒大学,依旧在播音系混日子。 遥遥望去,医学院就在隔壁,苏羡没出现在新生名单上,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一晃就是六年,我那时嘲笑的问自己,追苏羡六年,是不是要再花六年忘记他?我想忘记他,忘记我曾经对他的执着,后来才明白苏羡于我而言,就像瘾君子毒发千万只蚂蚁撕咬我的心,只有时间总能抹平一切。让我的回忆在时间里缓缓流淌,最终归于平静。 第五章 凌晨与苏羡 我昏昏沉沉醒来,抬头看见天花板,耳边老妈叽叽喳喳跟隔壁床唠嗑。麻药药效过了,伤口痛得厉害。我躺在病床上想,我看到那双眼睛是不是苏羡,他是不是回来了。 “妈,我肚子饿。“算来已经许久没进食,肚子里空空的好难受,”我好想吃烧鹅,想吃红烧肉,想喝奶茶….“ 老妈这才注意到我已经清醒,撇嘴,“吃什么吃,先放屁。” “我饿,我没屁,我想吃东西。” “那不成,医生说了,不放屁,不能进食,你就忍着呗。“老妈耸肩,无奈。 “我的主治医生是谁?” “是个年轻的医生,叫什么凌晨,我都打听过了,还是个单身,年纪和你差不多。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 我妈还真是锲而不舍,在我做手术的一小会儿把相亲对象都物色好了。 “亲娘哎,我就想吃点东西,别跟我谈这个成吗?我回去要吃红烧肉,我要吃鸡翅,啊啊啊,疼死我吧。“ 隔壁是个切除胆囊的老太太,看着我和老妈斗嘴,笑得合不拢嘴。 不一会一群白大褂浩浩荡荡进来,为首的几人戴着口罩,我想起了那晚看到的眼睛,他低着头在病历上翻阅,一点目光都没留给我。 其中一人上前掀开我的衣服看看我的伤口,问道“现在感觉怎样?“他的声音很清脆,蛮悦耳的。 “感觉头昏眼花,伤口疼。”我老实交代。 “进门就听到你吵着要吃红烧肉,看来精神还不错。疼是正常的,如果可以尽量多下床走动,帮助排气。“ 我看到他胸前的名牌——凌晨,原来他就是老妈给我物色的某相亲对象。 “凌医生,排气之后要准备点什么?”老妈上前热络的拉着他,那眼神绝对是看自家女婿,我闭上眼睛呜呼哀哉。 “流食,稀粥或鱼汤,保持清淡,多食富含纤维的食物,以使大便保持通畅。不能吃一些发物和油腻的食物,所以红烧肉就不要想了。“凌晨眼里泛出笑意。 我尴尬的笑笑。 凌晨将手里的病例交给身后的护士,接过另一本来到隔壁病床。 “阿婆,今天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痛吗,有没有不舒服?“凌晨上前检查阿婆的伤口。“今天再验个血,没什么问题,明早就安排您出院了。” 老太太躺着笑嘻嘻,直说“好好,都好。”拉着凌晨偷偷在耳边嘀咕两句。凌晨听后笑笑,却不知为何眼神扫过我,笑意更浓。我正当疑惑,凌晨率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准备离开。我正呈大字型任人宰割他走到我面前说,“排气前千万别偷吃东西,否则会导致腹胀。” 我呵呵笑笑,不回话。我想吃总归是嘴巴馋,绝对不会偷吃的,我可珍惜自己的小命。 老妈见人全走了,立马扑上来。“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这小伙子灵吧。” “我连人家脸都没看见,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龅牙。” 老妈翻白眼,“差的我能看上?只有人家看不上你的份,还挑三拣四。“ “不行,我得去护士台再打听清楚你有多少情敌,像凌晨这种卖相好性格又好的男人,可抢手了。“老妈说风就是雨,还没等我劝阻立马就行动。 隔壁阿婆,笑意更浓,她望着我说,“小伙子心好,人也帅,还是单身呢。我孙女上个月刚结婚,否则我就给他介绍了。“ “阿婆,您别跟我妈一样,她成天就想着给我介绍对象,生怕我嫁不出去。”有这样殷勤的妈真是欲哭无泪。 下午,落落来医院看我,一见面扑到我耳边,“你猜猜我看到谁了?”还能是谁能引起我的兴趣? “居然是苏羡,他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落落盯着我想看看我讶异的表情。 我一把捂住她的眼推开她,“我不知道,至少他现在都没跟我说一句话。“ 他是想装作不认识我? “怎么会?我碰到他还跟他打招呼了,他也没打算装作陌生人,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不告而别呢。”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但始终说不出口。我怕一旦捅破苏羡会不会再次消失?他走了六年,我生命空洞的六年,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他,我们第一句开场白该怎么说?“好久不见?你孩子多大了?” “哎,不提他了,你的婚礼准备的怎样了。” 落落大学里谈了个男朋友,对方是本地人,家庭条件不错,对落落也是呵护有加。双方父母见面将两人关系确定后,两人的感情像开了外挂一路顺风顺水。前不久落落查出怀孕后,男方立马准备婚礼,定在十一黄金周。 “还能怎么样,我们是先上车后补票,昨天刚领了结婚证。“落落摸着还未突起的小肚子,感慨,”我哪知道一次就中的,早知道就避孕了。“ “你老公对你百依百顺,还不知足,难道像我妈一样每天盯着你相亲。“落落吐舌 “快点好,我还想让你做我伴娘呢,看看你现在一脸菜色,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吗?” “医生不让吃,我现在还没排气呢。“ 落落扶我下床,我肚子疼,扶着栏杆在楼道里走走。期间小护士看到我,笑嘻嘻的说,“你就是那个割阑尾要凌医生负责的23床呀。“ 汗颜,我当时明明记得我是跟苏羡说这话。 我将前因后果跟落落说后,落落感慨,真是孽缘。是呀,苏羡果然是我上辈子欠的人。 接近傍晚时分,落落才走,隔壁阿婆睡觉早,我自己在楼道里锻炼。到医生办公室瞄两眼。没看到苏羡,只有几个小护士。我退回走廊继续锻炼,一个白大褂医生走到我面前。 “下床走路了,是不是已经排气了?“我听声音才辨出,他是凌晨。 凌晨长的白净,略短的头发看起来特别精神,与苏羡的丹凤眼不同,凌晨的眼里好像一直带着笑意。他的身姿修长少说在一米八以上,白大褂穿着都像时装模特。怪不得老妈对他一见倾心,恨不得把自己姑娘打包送人。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排不出气。 “阿姨呢,你一个人吗?” “说是帮我回家熬萝卜汤,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出来锻炼下。” “多运动是好的,也要注意伤口,我看你走了好几圈,我先送你回病房。“他扶着我慢步回到病房。 “凌医生,你别听我妈乱说,她更年期闲的慌总是给我找对象。“ “嗯,我不听她的,”凌晨将我扶到床上,盖好被子,我正放下吊着的心他又说,“我听你的。” 额,这是什么意思,我听着怎么觉得有别的意思呢?我哈哈笑笑含糊过去。 凌医生走后,老妈就回来了,贼兮兮的看我,“怎么样,凌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妈,你别瞎说,我们可是清白医生与病患的关系。“ “我是过来人,这个凌医生对你有点意思,你得把握住机会。” 我拿被子蒙住头,不想听老妈说教,我还是没走出苏羡的禁制,我心里空不出一块地方。我想问他是不是真的结婚了,有孩子了是不是,忘了我? 是呀,我害怕的是他忘了我,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六年来支撑我的回忆,苏羡的眼,苏羡的眉,苏羡的一切,我像着了魔困住转进死角。 一整晚我睡不着,起身想喝点水。我小心翼翼下床到护士去站旁边的膳食区倒水,茶杯刚准备放上去一双手接过帮我放好。我抬头,是苏羡。 他穿着白大褂,比记忆中消瘦不少,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倒是苏羡接好水放到我手里。我握着被子紧张的不行。 苏羡倒是开口“伤口疼得厉害吗?“我觉得腾空的心终于落地,真的是他,站在我面前不是我幻想出来的。眼睛像进了沙子止不住的酸涩,我扭过头不想在他面前哭。 “还好,就是比较饿,我妈不给我吃东西。“ 苏羡轻笑,“刚做过手术是要等着排气才能进食,等你康复,我请你吃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似的摸摸我的脑袋,我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光,他总喜欢撸我头顶那几根翘起来的毛,我总感觉自己像他养的狗。 我擦干眼泪笑了,“你说的,可别赖皮。“ “保证,绝对不食言。”他举起右手一脸诚恳,我心里突然很满足。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多好。许是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我肚子咕噜咕噜的气体,像股排山倒海忍不住。 我大惊失色,千万别在苏羡面前丢脸,连忙扒开苏羡想去厕所,还没走出膳食间,一声声怪异的声音不绝于耳,我脸涨成猪肝色。 苏羡愣住,看着我,向来教养好的他也忍不住说,“现在可以吃东西了。” 我心里悲愤不已,不管过了多久,上天总能让苏羡看到我最邋遢的一幕,孽缘。 “苏羡,你怎么跑这了。“凌晨手里抱着夜宵,”咦,你也在,难道要一起吃?“凌晨看到我窃笑。不知怎么的我跟两位主治医师到办公室休息去,看着他们吃宵夜。 休息区很简单,约十平方的房间里放着上下铺一排更衣柜,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书籍,还有一台迷你的微波炉,墙上挂着救死扶伤的锦旗,上面书写着——妙手扶桑梓,高医攀新峰。 凌晨点了两份烧腊,香味四溢,我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馋的我差点下手去抢。苏羡看着我眼巴巴嘴角笑意更浓,凌晨更是可恶,故意砸吧嘴,说“今晚的夜宵出乎意料的特别好吃。“ 凌晨知道我和苏羡是老同学,赞叹,世界果真小,他讲述和苏羡在美国读医学的小故事。 他说,苏羡真的是个天才,原本是他师弟,居然连跳两级成他师兄。 他说,苏羡是个洁癖患者,从来不让别人去他家。 他说,苏羡在美国特别吃香,很多金发碧眼的美女喜欢他这款男人,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他说,苏羡是他见过最疯狂的人,可以几天几夜不睡做研究,练习缝合术,更变态的在香蕉,葡萄上做手术,现在他看到香蕉就想吐。 他说了很多,我听着笑着,感觉又回到了陪苏羡读书的时光。 当晚我做梦了,梦见陪在苏羡身边的人是我,见证他辉煌历史的人是我,我想我魔怔了。 我梦见苏羡摸着我的脸说,“对不起,我不会再走了。”我崩溃了,抱着他说,“我特别恨你,你就一条微信让我等了你六年,你回来也不跟我联系,我恨死你了。”其实我知道,我爱他,爱到骨子里都是他的影子。 幸好,他回来了,我又遇到了他。 第六章 你好苏医生 排过气后可以吃一点白粥,我强烈要求老妈在粥里放点廋肉,我是无肉不欢的人,这两天吃素可真憋坏了。 苏羡这周值夜班,早上凌晨来查房,不忘打趣我,“你叫夏叶,是不是你爸姓夏,你妈姓叶?” 我毫不客气的反驳,“你叫凌晨是不是你在凌晨生,你爸凑合给你取名凌晨。” 没想到倒被我猜中了,凌晨抓抓略短的头发,笑嘻嘻,“我爸妈在起名方面都特别懒,好在我生在凌晨,如果生在中午就叫凌午,生在夜里就叫凌夜了。” 同感,我妈当年生我时,我爸也想诗情画意些,翻看很多古诗词列举了很多名字,都被我妈否决了。她觉得生孩子要好养活,随便叫个花呀草呀的就行。最后我爸拍板,叫夏叶。叶刚好是我妈的姓,所以他觉得我名字里包含了他对老妈浓浓的爱意。 所以说在取名上面我还是深深感谢我爸,否则我今天就叫夏花,夏狗蛋了。 老妈知道苏羡回来后脸色不太好看,她当年有多支持我追苏羡现在就有多别扭。也不主动向我打听苏羡,我也正好不想提及。 老妈看凌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经常跑到医生办公司找凌晨唠嗑,害的我看到凌晨都尴尬的不行。 隔壁床的阿婆出院后,病床就一直空着,我享受着单人间的待遇。 师姐来看过我两回,我有些歉疚,上次的配音工作还没完成,拖整个组的进程。好在师姐说,制作方演员镜头需要补拍,现在无暇顾及配音,等身体好些再去也不迟。 师姐准备走时,郑辉和落落也过来看望我,见师姐离开,郑辉自告奋勇提出送人。他刚买了新车,我和落落嘲笑他,“自己拿证几年了,终于才开车,小白一枚,师姐上车慎重呀。” 郑辉气急,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安全送师姐回家。 师姐最终经不住郑辉的软磨硬泡,让他送回工作室,留下我跟落落大笑不止。我一大笑肚子就疼,又忍不住想笑,于是面部跟抽搐似的。 凌晨来时,见我一脸扭曲还以为我伤口恶化了,连忙将我扶到床上检查伤口,再三确认后放心道,“如果你不想肠子,腹肌,腹膜撑破就尽情的笑吧。” 我连忙摇头,闭上嘴。 “凌医生一天要查几次房呀。”落落上下打量凌晨。 “一般是早上九点查房一次,下午三点一次,不过晚上住院值班医生也会查一次。” “哦,凌医生今天都来四五次了,看来叶子真是遇上贴心的医生。”我胳膊肘戳戳落落,让她不要乱说话。 “关心病人英爱的,何况阿姨特别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叶子。”凌晨笑起来像邻家大男孩。 落落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猜想是她未婚夫来催促,连忙让她赶紧回家。 “那我就把叶子交给你了,阿姨回家还没回来,你可要好好照顾她。”落落笑道,“我老公一天不给我打几个电话都不放心似的,真是烦死了,不就怀个孕吗,至于像看犯人吗?” “你就知足吧,你老公可是世上为数不多的好男人。”我羡慕的眼光让落落哈哈大笑。 临走之际,在我耳边说,“我看这个凌医生也不错,你就放弃苏羡把他拿下算了,反正你妈也满意。” 我生怕凌晨听见我们的对话,连忙将她送出门外。苏羡与我而言,和凌晨不同。是年少时光的执念,即便我想过要放弃,可他还是出现在我面前,我放不下。 回到病房凌晨还在,他正手持一把水果刀一丝不苟地削苹果,我从来没看到过削苹果还能这么好看,苹果皮薄且不断一圈圈滑下来。我和我妈都是粗枝大叶,从来没这样过。 凌晨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多吃水果,帮助肠道蠕动。” “凌医生这么体贴,以后你老婆一定很幸福吧。” 凌晨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试试就知道了。” “凌医生条件这么好,没有女朋友吗?” 凌医生摇摇头眼底一丝微光,自嘲的摇摇头。“你不也没男朋友,听说你妈四处帮你张罗相亲。” “我妈话可不能信,她是嫌弃我没份正经工作,给我找点事。”老妈从大学开始就折腾我的相亲,只要是想我能找个更好的男人,借此忘记苏羡,可谓是用心良苦。 “大学里没谈过吗?”凌晨似乎很清闲,坐在沙发里。沙发是单人的折叠床,他身形修长,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叉,他的背挺的很直,像个模特似的。 “大学里不谈恋爱怎么叫经历人生必修课,我也谈过呀。”那是大二,郑辉帮我介绍的对象,虽然只相处了四个月,好歹也是我第一次正经恋爱。 我们是和平分手,印象里对方也有着同样的小酒窝,笑起来非常温暖。为什么会分手呢,我记得还是圣诞节前夕,他为我准备了礼物,我还很开心的收下。那天雪下的很大,他就站在路灯下笑的很无奈,“叶子,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其实我很喜欢你,只是我不喜欢你透过我看着别人,我也有自尊,更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他的刘海被雪打湿,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眼里的悲伤,尽管他语气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其实,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而不是傻傻的站在他的阴影里。” 后来我们和平分手,当我打开他给我的礼物,一封简单信封里,里面包裹着一个简单的名字——季又越。 我承认那一刻我才记住他的名字,之前我是怎么叫他的,“羡羡,阿羡,小羡,”却没正经叫过他的名字,最后人家甩我也人之常情。 “凌医生大学里没谈过吗?” “哪有时间,我们除了做研究就是论文,还要实战。”说起这个凌晨不禁苦笑,“关键是我不喜欢欧美款。” “你们科的小护士个个年轻貌美,凌医生没有心仪的?” “你不知道男人最不喜欢的几大职业吗?” “......” “医生,律师,教师,销售。”凌晨举例。 看来我们女性额职业还关系到人身婚姻呀,不容易。“凌医生喜欢什么样?” “我喜欢....”他眼波流转间,笑笑,“喜欢会配音的。” 我一惊,脑门青筋一跳。“这个职业没什么与众不同呀。” 凌晨不在说话,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异样的光彩,与苏羡的温柔不同,他更像清晨里的那抹阳光,充满了希望与自由。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性格开朗,风趣幽默。 后来我终于明白,男人喜欢会配音的女孩子,相当于拥有的全能女孩,因为她们有萝莉音,正太音,御姐音,趣味翻倍。 我伤口恢复不错,晚上陪夜我将老妈赶回去,苏羡夜间来查房,看到我正对着一碗粥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老妈抗议我我未遵从她的相亲大计,给我熬的粥,永远是清汤寡水的,上面顶多飘了两片菜叶。 “没胃口?”苏羡看着我的晚饭好看的眉头微皱。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妈想饿死我,没有肉我怎么活得下去。”我躺在床上看着苏羡,他的小酒窝微微凹陷。 苏羡抬手看看手表,“我还有病人,十点到办公室找我。”他摸摸我的头,“现在还是吃点好,否则伤口恢复不好。” 我一向特别听苏羡的话,乖乖待到十点偷偷避开护士台,溜进苏羡的办公室。 苏羡正聚精会神的敲打键盘,没注意到我的到来,我也不急,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模样。他戴着眼镜,倒映着屏幕上的光。像美玉一点点雕刻的侧脸,下巴很干净没有一丝胡渣。白大褂里的蓝色衬衫,解开的纽扣,白皙的锁骨比女人还要诱惑。 终于意识到我来后,回眸一笑,薄薄的唇畔抿起单单的弧度,我的心脏突然跳的好快,这个男人,即便过了12年,即便现在变得成熟稳重,我依旧抵抗不来他的笑容。 “想不想吃蒸蛋?”他轻车熟路从柜子里拿出两颗鸡蛋。 “哪来的?” “查房时问病人借的。”苏羡拉着我到医生专用的休息室,里面配备有微波炉。 他将鸡蛋打散,一边加水搅拌,我从来没想过苏羡的手,除了会做手术还会做饭,不过不可否认,苏羡做饭的样子也是很漂亮。他将蛋液过筛,滤去浮沫倒入烤碗中,再加盖一层保鲜膜,上面牙签扎了几个小孔。 我坐在床上,看着苏羡将碗放入微波炉,扭动按钮。 “三分钟就好,稍等片刻。” “苏医生,原来你还会做饭,真意外。”记得苏羡妈妈曾吐槽他,以后要找个会做饭的媳妇,否则他怎么饿死的都不知道,苏羡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我还暗自学习了很久厨艺,只可惜没有天赋,白白被我妈骂了好几次。那时我想,我和苏羡都是厨房小白,以后要请个钟点工来烧饭。 “在国外一个人呆久了,生存技能自然要学点的。”苏羡不以为然。 我刚想问苏羡妈妈情况,微波炉“叮”的一声。苏羡小心翼翼端出蛋羹,突然想到什么说,“有没有吃过甜的?”我摇头。他不还意思的笑笑,“忘记手里没有盐了。” 其实苏羡做什么味道我不都不介意,苏羡出去一会,回来时手里已经拿着一包静脉输液葡萄糖。 只见他将葡萄糖熟练的剪开倒入蛋羹里,勺子来回搅拌,我看的目瞪口呆。 “苏羡,这也能吃?” “输液葡萄糖是无菌的,人体肠道是有菌的,可以口服输液葡萄糖。你刚做好手术,适量的吃点问题不大” 苏羡将搅拌好的蛋羹推到我面前,我试着吃一口,心里原本对这葡萄糖有点膈应,尝过后发现,还不错,鸡蛋羹滑嫩无比,丝丝香滑。 “苏医生手艺不错,”馋虫作祟我迫不及待的将鸡蛋羹全部下腹,意犹未尽,“不过我应该是第一个吃输液葡萄糖做调料的人。” 苏羡收拾碗筷,“不是”他坐在我对面说,“我在美国时,经常半夜肚子饿,习惯用微波炉炖蛋,手里的材料有什么就放什么。” “苏医生,我都夸奖你手艺了,你怎么客套下夸夸我。” “夸什么?” “苏医生你是近视吗,六年了你看不到我的变化吗?”我气急将脸送到他眼前,苏羡一僵。看着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他的皮肤真好,像那碗镜面蛋羹一样,白皙细嫩,纤长又微卷的睫毛,在镜片后面忽闪忽闪。薄薄的唇绯色嫣然,好想在上前一步咬住。 “你想我夸你什么?”苏羡轻笑,两个小酒窝也在笑。 “你看看,我以前长痘痘,我现在皮肤可好了,再也不长了。”我抬起下巴,让他仔细看清楚,我的鼻尖与他鼻尖只差几厘米,他瞳孔里印出我的脸。那一刻我心跳的快要炸掉,潜意识里想吻他。 苏羡将我拨正做好,一本正经的说,“嗯,看到了,除了身高其他都变了不少。” 我的身高是硬伤,高三长到162,后再没能上涨一厘米。苏羡之前就打击我,白瞎了那么多鲜奶。 “苏羡,你结婚了吗?”其实我早就想问他这件事,可是又怕答案不尽我意。 “没有。” “护士站的人都说你有的孩子。” “......堂哥家的孩子,我带过几个月。” “为什么不澄清?” “如果误会可以帮我避免很多诱惑,何乐而不为?” 那一刻我心定了,至少我们相遇时,你未婚我未嫁,一切都可以重来。 后来我意识到,苏羡其实也挺腹黑,他将小护士们的殷勤全部转移到凌晨身上,自己落得清闲。 第七章 你好男朋友 在医院里住了一周,这周轮到苏羡值早班,他查房时检查,我的血象各项指标良好,便准许我出院。其实我想多住几天,至少这里每天能看到她。 苏羡看出我的小心思,“阿姨说家里的葡萄都熟了,你回家养病,等我回去摘给你吃。” 我连忙同意,分别久了越是不安,苏羡的话给我打了强心剂,安心养病。 我妈不太懂出院流程,苏羡便帮我带来院小结及病历卡,陪着老妈去住院处结账,回来接我。 我坐在沙发上等消息,护士推来消毒车,将病床整体消毒,盖上塑料袋。 我问最近的医院都很空吗?至少我这间房自从阿婆出院后再没进过其他病人。 “怎么可能,你看看外二科都人满为患,要不是凌医生,你怎么可能一个人这么舒服。”小护士年纪不大,说话也毫不客气,在她看来我是滥用医院资源。 我住的外三科在十一楼,外二科在十楼。我一直以为病人少的缘故,没想到是凌晨给我开了后门,也难怪护士看我不顺眼。 “出院后饮食要注意,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凌晨进来帮我提包,嘱咐我。 “我保证绝对遵医嘱,好好养身体。” “凌医生,都说医院的诱惑太多,是不是真的?” “嗯....”凌晨面色一红,急着解释,“我以后也会是个好男人的。” 我笑道,“自然,凌医生人品好,长得又帅,家世又不错,以后一定是个好老公。” 凌晨叹口气,试着问“你也是这么觉得?” “当然,我又不瞎。如果,我身边有适合的配音师,一定介绍你。”我自告奋勇做起媒婆。 凌晨刚想说什么,苏羡和老妈就进来了。老妈脸色不太好,绷紧的面孔,反观苏羡依旧一副温润如玉,泰若自然。 苏羡和凌晨将我们送到楼下,叫了车,我坐上车探出头,问他,“我等你的葡萄。” 苏羡微笑,小酒窝甜甜的,手拂过我的发顶,“回去好好养身体,我忙好这两天就回去。” 跟凌晨挥手打招呼,“承蒙凌医生多多照顾,我以后一定请你吃饭。” 凌晨点头,露出小虎牙。 出租车一路行驶,老妈脸色终于缓和,“我不同意你和苏羡在一起,你以后会后悔的。” “老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以前你那么支持我追苏羡。”我一听老妈意思急了,我等了六年,不想在老妈这里功亏一篑。 “那是以前的苏羡,你认识现在呢的他吗?你知道他六年里发生了什么?” “苏羡永远是我的苏羡,他不会改变。”我脾气倔,老妈深知我的个性,试着放缓语气,“他妈妈五年前去世,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一惊,脑海里闪现出一张与苏羡相似的面容,她总是柔柔缓缓的语气说,“叶子来了,羡羡在楼上等你,阿姨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苏羡妈妈的身体不太好,听说是先天性心脏病,我从未看到她动过怒,苏羡妈妈喜欢在葡萄架下,握着一本书,静静的翻看,时光像在她身上像停止。我每次都感慨,苏羡完全继承了他妈妈的优点。那么美好的人,居然去世了,我心里扯过一阵疼痛,苏羡当时该有心痛,我却没在他身边陪着他。 “什么原因?”阿姨身体一直调养的很好,怎么会那么快。 “听说苏羡妈妈因为他去世了。”老妈斟酌下说。 “不可能!”我无法接受这个结论。 “反正我不接受跟他在一起,我看凌晨蛮好,你考虑下他。” “我只要苏羡,”老妈被我气得说不出话,索性不理我。 我也沉默,车厢里一阵冷清,出租车很快到家,我上楼躺在床上。 后来我知道,那天老妈和苏羡谈了很久。老妈想要苏羡主动离开我。而苏羡却说,“如果叶子要放弃,我会离开,永远消失在她生命里。”把老妈气得不轻,老妈明知我离不开,也不好跟苏羡撕破脸。她的闺女她清楚,她逃不出苏羡的禁制。 我躺了片刻,看着窗外苏羡家的房门紧闭,翻箱倒柜把望远镜搬出来,架在窗前,调整好角度才安心躺下去。 都说母女哪有隔夜仇,何况心宽体胖的老妈,当晚我俩就和好如初,谁也不提及苏羡,避开矛盾点,我们窝在沙发上追悬疑剧,猜想哪个是幕后黑手。 苏羡果然没有食言,两天后真的回来摘葡萄,一大早趁着天还不热我们一起出动开摘。 我在葡萄架下看着苏羡戴着草帽,拿着剪刀站在楼梯上下,他将葡萄一串串剪下递给保姆,我上前接过一串葡萄,青翠欲滴,晶莹剔透,明明和往年同样的味道,我觉得今年格外甜。 苏羡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浑身都湿透了,衣服黏在身上,露出较好的身材,我玩心大起,望着他健硕的身材,一口一个葡萄吃的不亦乐乎。终于把葡萄都采摘完,苏羡上楼洗澡,我和保姆阿姨将葡萄一盒盒分装好。苏羡的房间在二楼,自带浴室。我偷偷上楼推开他的房间听见浴室里哗哗水声,还没打开浴室门栓,苏羡一把打开,弥漫着水汽的浴室里,苏羡湿哒哒的发丝还还滴着水,看到我诧异,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我像个贼收手,也不掩饰打量苏羡俊美的脸。 苏羡的皮肤真白,穿着浴袍,腰带随意在腰间打个结,我正准备好好欣赏却被他一把推着转身,自己转身躲浴室里,我感慨还没享受就被发现了,以后还是要靠我的望远镜。 片刻之后,苏羡已经衣衫整齐的出现,我发现他特别喜欢穿长裤,永远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清爽。 “以后不要偷看我。”他的声音戴着一丝沙哑,眼底透着微光。“我怕你会吃了我。” “这个,以后再说。” “你窗前的望远镜是不是装好了。”苏羡不愧是肚子里的蛔虫。 “装了,你又不让我看。”我小声嘀咕,生怕他听见。 今年葡萄大丰收,我们决定商量给科室的医生护士每人一盒,剩下的由我和阿姨分配,我抱着一筐葡萄回家。老妈看到不说什么,抱起葡萄出门跟他们老年舞蹈班分享。我抱着老妈脸蛋亲一口,老妈永远是刀子嘴豆腐心。 晚饭过后,我和苏羡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乘凉,苏羡跟我说这几颗葡萄树是外公为外婆种的,外婆从小喜欢吃葡萄,每到季节外公都会亲手摘给她。他们相濡以沫了几十年,是街坊邻里最羡慕的一对。 外婆去世后,外公一度绝望,整日滴水未进,连医生都说心病难易,可把苏羡妈妈吓坏了。谁知后来外公奇迹的开始康复。后来外公说,他做梦了,梦见老婆子埋怨他没好好照顾她的葡萄架。老爷子一下子就有了生的动机,一直说,他还有老婆子这几株葡萄要看好,否则老婆子以后要生气。 我听后很感动,没想到平日子开朗的老爷子居然还有这么煽情的故事。 我趴在苏羡的胸前,说“你是不是还有个答案没给我。” 苏羡环抱着我笑道,“要不要跟我谈一场正经的恋爱。” 突然很没出息的想哭,眼睛酸涩,我的声音带着哭意说,“你保证不走了,我就答应。” “嗯,不走了,舍不得走。”苏羡声音柔柔的,抱着我叹息,“我一直都舍不得。”我的下巴顶着他的锁骨,望着他卷翘的睫毛心动不已,我上前一步,吻住他,我渴望已久,幻想过无数次的人,——苏羡。带着葡萄的香甜味,又像是酿窖的葡萄酒让我沉迷。 苏羡搂住我,手拖住我的头,熟络的反击回来,他的气息将我完全包裹住,我感受他带来的惊涛巨浪,一阵又一阵让我迷失方向,明明是我主动,反倒是被他带得云里雾里。 许久之后,苏羡才放开我,他的唇红润无比,像极了刚采摘下的紫葡萄,我忍不住上前又亲了一下。 “你好,苏医生,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后请多关照。” “你好,夏小姐,我是你的男朋友,请多关照。” “你以后不能再有别的花花草草,必须离那群小护士远点。” “我在医院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放心,而且我老婆很会吃醋。”苏羡的手指在我唇上来回摩挲。“我是个妻管严,胆子很小。” 第二天一早,苏羡就把葡萄送到科室,每人一份,说是老婆时特意给诸位尝鲜。他们科室的医生护士统一感叹,苏医生结婚早,娶得老婆也贤惠,儿子也可爱。我们科的小护士都望眼欲穿,遇不到这样的好男人。 苏羡笑道,“我们科还有位黄金单身汉,大家有机会。” 当天凌晨莫名的被一群殷勤的小护士围攻陷了。 苏羡跟我讲凌晨被小护士排队表白的情景,我哈哈大笑,我说“凌晨说了要找我们配音师这种女孩,小护士们知道该有多伤心。” 苏羡笑着,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原来他也喜欢。” “嗯嗯,我有几个小师妹,年轻又漂亮,什么时候约见?” “好,我会通知他。”苏羡抱着我说,“你别太关心别人,多关心下我。” “我哪里不关心你。” “我要你眼里只要我,我不想看到别人。” 我突然发现苏羡是个醋坛子,我嘲笑他,“醋喝多了。” 苏羡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说,“现在知道,晚了,拒绝退货。” 大概所有谈恋爱的女生,都会问自家男朋友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我也不例外。苏羡支支吾吾说,大概是初中时,你每次都被你妈追着打,看着你每次斗智斗勇时,觉得很好玩,不知不觉就特别留意你的一举一动。 我问他,为什么让我追了六年,他回道,想看看能坚持到多久。是他先败下阵来还是我先放弃。我问他,如果我放弃呢?苏羡露出狡猾的笑容,每次给你点甜头,你就能坚持下去。 哦,原来苏羡不仅是个闷骚男,还是个心机男,不动声色把我玩在手心里。 我和苏羡正式确定关系后,老妈问我,“如后苏羡再消失了你怎么办。” 我说,“他没那个机会了,从现在起,她只能属于我,再跑抓到打断腿,拴着。” 老妈被我气的哭笑不得,终于不再反对我和苏羡交往。 第八章 可惜不是伴郎 苏羡每周三下午一点到三点固定门诊,我的配音结束后,看看时间还早,准备前去探班。刚从师姐手里领了不菲的工资,人有钱了,走路都自带气场,腰杆分分钟直起来。 路过医院附近的星巴克,买了美式咖啡和抹茶芝士蛋糕,抹茶蛋糕样子很好看,一颗颗红豆像钻石镶嵌在蛋糕上,底下是浓浓的巧克力,咬一口浓郁的抹茶配上巧克力瞬间满足挑剔的味蕾。我坐在苏羡诊室门口的座椅上,不知不觉把蛋糕全部吃完,意犹未尽。 时间已经到两点五十分,苏羡当天门诊号限号三十位,我看显示屏上已经到三十号。计划着晚上去跟落落碰头,帮忙挑选婚纱及伴娘服。 我探头见诊室门微微露出一条缝,趴在门边看看苏羡工作,依旧普通的白大褂,里面配件清爽的蓝白色条纹衬衫,衬得皮肤格外好看。他工作时总是带着一副无框眼睛,一脸严肃,面无表情敲击键盘。看诊的是位姑娘,黑长直的头发,身材不错,背对着我看不到她的样貌,从背影看一定是个美女。 “苏医生,我的肝没问题吧。“ “谷丙转氨酶和谷草转氨酶过高,戒掉减肥药,配合保肝药自然就会好。“ “哦,我以后都听苏医生的。”美女声音柔若无骨,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开好单子去一楼大厅缴费。“ “苏医生结婚了吗?” “我孩子都四岁了。” “真的呀,看苏医生这么年轻,没想到这么早婚。” “苏医生,能不能留个电话,或者加个微信,我下次来可以预约你的门诊“ “你可以打电话到护士台预约,或者手机微医预约,我老婆是个醋坛子,发起火来我要跪搓衣板的。” “是么,那谢谢医生了。“美女尴尬笑笑。 “我见美女起身连忙躲起来,戴上口罩,将头发披散,轻轻推开苏羡的诊室。苏羡头也不抬,双手在键盘上游走,我换声成萝莉音,“苏医生,我心口有时候会疼,是不是得病了。“ “去床上躺好,我听听。” 我哧溜一下爬上病床,苏羡将帘子拉上问“什么情况下会痛?” “想你的时候会痛,我一定是得了相思病。” 苏羡的耳中带耳挂,冰凉听诊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阵刺激。我又惊又怕,大脑充血似的失去反应能力。 “心跳很快,需要治疗。” 不待我开口苏羡已经低下头轻笑,我心砰砰的紧张,口罩下的呼吸声浓重,眼看苏羡脸越来越近,隔着薄薄的口罩直到贴上我的唇。 “这种治疗还满意吗?嗯?“尾音上扬,带着诱惑般在我心里激起一片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苏医生不怕老婆吃醋吗?“我推开他,门外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好羞人。 “如果出轨对象是你,我就不怕。抹茶味的我喜欢,下次试试巧克力吧。”苏羡起身将我抱起来。 “你怎么发现是我?”我不满,还想施展美人计试探苏羡,没料到一分钟不到就破功。 “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一眼认出。“苏羡撸撸我的发顶,帮我将头发扎起来。 “苏医生的桃花遍布广泛,连女病人都不放过。”我嘟起嘴,以示不满。 “我老婆很凶的,我可不敢。” “来,老婆请你喝咖啡“我从包里掏出美式咖啡递到他面前,”奖励你不为诱惑所动。“ “我更喜欢这样的奖励”他在我唇上轻啄一口,接过咖啡。 “晚上想吃什么,”苏羡脱下白大褂,“我去洗漱下,等我一会。”我听话的在楼道里等他。 “叶子,你怎么来了。”我正出神,凌晨的声音吓我一跳。我拍拍胸口,怒道,“凌医生我现在身体不好,你这样吓我,我可要索赔的。” 凌晨笑笑,小虎牙又露出来,“今天怎么有空来,难道伤口复发?” 我摇摇头说,“来接男朋友。” 凌晨明显一愣,笑容僵在脸上,“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刚定下来,凌医生,我师姐那里有几个小师妹,特别会配音的那种,改天我们约下哈。” 凌晨笑笑,尴尬的点头,“好,不过你还欠我顿饭,什么时候请我吃。” “等凌医生什么时候有空,我一定奉陪。”我还想说什么,手机里滴滴声传出来,是苏羡的微信。 “你一定很喜欢你男朋友吧,”凌晨声音淡淡的,“他一定很优秀。” 我想起苏羡忍不住嘴角上扬点头,我的苏羡向来就是站在顶端让我瞻仰的。 “谈起你男朋友,你眼睛里都是光彩,很漂亮。”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跟凌晨挥手告别。 来到停车场,看到苏羡倚在车前,见我过来挥挥手示意,我小跑着过去扑倒他怀里,质问:“你怎么跑这里了,不是说好在楼道碰面吗?” 苏羡转身帮我打开车门,“突然想起有点事情,”他坐上车帮我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慢慢驶出地下车库。 苏羡的车是白色的奔驰GLA级SUV,后视镜上挂了件平安福袋,黑色的真皮内饰简约大气很符合苏羡的审美。 “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回国的的第一个月,我的公寓离医院有点距离,开车方便。” “地铁,”我每天去师姐工作室都是地铁。 “不喜欢人群拥挤,何况,我有经济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额,如果我有钱,我也不想挤地铁,摸摸包里的银行卡,汗颜,我必须找份工作踏踏实实挣钱。 “以后你去工作室,我送你去。”苏羡看穿我的小心思,小酒窝弯弯。 避免在金钱上备受摧残,我立马转移话题。 “我们先去景园路三百号跟落落碰头,帮我看看穿什么伴娘服好看。” “好,”苏羡宠溺的笑笑,“最好不要太漂亮,否着抢新娘风头。” 我佯装生气,捶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到达婚纱店时,落落和他未婚夫已经试了很多套,长辈希望他们能穿中式婚服,落落希望西式婚纱,两人正僵持不下。见我们过来落落立马走到我面前挤眉弄眼,我明了她的意思,说,“婚纱可以举办婚宴时穿,中式可以敬酒的时候穿呀。” 落落点头,“一生就这么一次婚礼,老公你就通融下吧。” 最终落落未婚夫拗不过落落,终于同意,自己起身去电话那头和父母商量。落落未婚夫是个孝顺的男人,更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 落落选了一件抹胸式齐地拖尾婚纱,胸口镶嵌了密密麻麻的碎钻露出锁骨香肩,紧塑的腰身完美的修饰曲线,托衬出落落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裙摆上一只只网纱做的蝴蝶梦幻无比,配上精致的妆容,华丽的头纱,落落简直就是精灵下凡,仙气四溢。 “太美了,”我赞叹道,胳膊肘戳戳苏羡,“怪不得说女人结婚时最美,漂亮吧。” 苏羡点头认同。 落落又挑选了件中式礼服,复古立领,珠扣设计,正红色配上苏绣的龙凤呈祥,也格外好看。 落落帮我选了件粉色不规则抹胸小礼服,胸口处有精致的刺绣,将中西完美结合,3D立体的收腰剪裁,简约垂顺的下摆到膝盖处,露出一双修长的腿。唯一让我不满的是它的拉链在后面,我一个人没法全部拉上去。 我想叫落落进试衣间,帮我拉上拉链。还没开口一双手轻缓地将拉链拉上,手指戴着冰凉的触感一路来到我的脖颈。我正待转身,苏羡一把抱住我,温热的呼吸荡在脖颈里,痒痒的酥酥麻麻。 “干嘛呀,“被落落看到肯定要嘲笑我,想推开苏羡,他却抱得更紧,呼吸急促在我耳边呢喃,“我突然想结婚了。” 苏羡孩子气似的在我脖子上撒娇,我又气又喜,难得看到苏羡孩子气的一面,“我们才刚正式谈朋友,这时说结婚太早了。” 苏羡放开我,我转身在他身边转个圈,说“落落眼光不错吧,好看吗?” 苏羡点头,眼神火辣辣的盯着我,我上前说,“可惜你不是伴郎,否则我们金童玉女多般配。” “你这么说,我倒有点嫉妒伴郎了,”苏羡无奈的叹息,“希望他不要看上我的女人。” 我哈哈大笑,那也要我看得上他才行,我眼里心里只有苏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你以后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苏羡搂着我的腰,我依偎在他怀里。 “中式吧,我外公外婆还有妈妈当年都是中式,我妈希望我们以后也能传承下去。”苏羡下巴抵在我发顶上,这是我们相聚后他第一次谈起他妈妈,我想起那个温柔的苏羡妈妈,几次想脱口,话在舌尖打转又咽下去。 定好婚服,我们四人一同去吃饭,苏羡开车,落落未婚夫坐副驾驶,我和落落坐在后排。落落搂着我说,“你家男神这么快就被你拿下了” 我也轻声说,“也不看看我馋了多少年,现在已经很客气了好吧。” “得了,不知道是谁在人家走后哭得天崩地裂,现在倒是趾高气昂了。” 我捂住落落的嘴,生怕苏羡知道我当初的糗事。 “好姐妹,别拆我台呀,我好不容易等到他。” “我哪有那个本事,就你这点心思,人家苏羡老早看穿了。”落落撇撇嘴。 晚饭是在一家知名的西餐厅里,苏羡提前预约了包间,苏羡点了店里的招牌菜,马赛鱼羹,鹅肝,牛排,鸡丁沙拉,最后要了几份巧克力苏夫利甜品。 落落未婚夫和苏羡相谈甚欢,从美国政治到美国教育理念,再到苏羡的毕业论文。我听不懂拉着落落在一旁大快朵颐,我喜欢吃牛排,苏羡轻车熟路帮我把牛排切好,推到我面前。他知道我吃牛排一向用不来刀叉,在高中那会,苏羡就经常帮我切牛排,时常羡煞落落郑辉。苏羡每次都鄙视我的吃相,但手上却没停止过动作,我只管享受,耳边常常听得到他的奚落。我有时怀疑他是怎么做到,即鄙视我又能心甘情愿为我干活的,后来得出结论,苏羡是个矛盾体。 送他们回家后,苏羡掉头准备送我回家,我的身体已经好转,就不想住老妈家,主要是苏羡不住回来,我那台望远镜无用武之地。 送我回到我的小公寓,苏羡看着破旧的小区,眉头微皱。 “你别看这老小区设施陈旧,小区的保安大叔很敬业的,非常安全。”最重要是租金便宜,离师姐工作室近。 “我知道了,我送你上去。”苏羡看着昏暗的楼梯,担忧。 我想起家里乱糟糟还未收拾,连忙拒绝。 苏羡明了,笑道,“那我不进屋,送你上楼可以吧。” 我不好拒绝只得同意,我的公寓在三楼,苏羡一手牵着我,一手拉着陈旧的扶手栏杆,走得很慢。到了三楼苏羡说“进屋吧,我保证不偷看。” 我气急,又无力反驳,在他小酒窝处亲下,忙钻进屋。 透过窗户看到苏羡的车停留好一会儿才便行驶离去。过了半小时后苏羡发微信,几张图片,图片上是蓝灰色打底的房间,精致,大气,欧式简约风。 配上苏羡的字,“来我家住吧,我养你。” 我看着自己乱成一片的窝,忽然好想飞到苏羡身边。苏羡巧妙的利用了我的懒惰,让我有了想与他同居的想法,此人奸诈。 第九章 苏医生的谎言 师姐的工作室越发的忙碌,一连接了好几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人员明显不足,叫来了系里的众多师妹师弟帮忙。师姐说,要不要签合同,成为一名专业的配音师。我想了下,虽然工资比不上大牌配音那么可观,好歹是我喜欢的职业,当天谈好我就签约成为工作室正式的一名员工。 工作室是师姐与另外几人合开,刚开始没有名气,生意清冷,师姐一人挑起大梁专门到横店与配音导演接洽。师姐初出茅庐时受过不少冷嘲热讽,好在她意志坚定,死缠烂打终于拿下一部小成本的古装轻喜电影。 那时我们没日没夜的琢磨每个角色的情感,肢体动作,反复演练只为打响这第一战。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电影上映后虽然票房一般,但片中配音在观众群里反响还不错,这才正式打开配音界的大门。 我内心一直很崇拜师姐,胆大心细,有魄力,眼界高,在她眼里没有不能完成的事情。 师姐新谈的一部剧是当下最流行的甜爱剧,觉得我适合配女二号,与外地的配音导演联系,这两天带着一众主要配音演员去外地开会。 我们在师姐办公室里探讨,会议结束再去哪里放松下,门外的小师弟急吼吼冲进来,结结巴巴向师姐说,“师姐,那个你男朋友又来了。” 我们众人呆住,师姐面露难堪,十分不悦,“我说了多少次,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们还在猜测究竟是谁敢在师姐面前耍大刀,只见郑辉举着一大束玫瑰招摇过市的走来,我吓得嘴巴合不拢。什么情况,郑辉居然和师姐有一腿。 郑辉轻车熟路将花放到师姐办公室,笑嘻嘻说,“我知道给你你也不会接。” “你倒有自知之明,还来干什么。“师姐冷冰冰的不悦。郑辉不管,掏出两张电影票说,”刚上映的电影,里面有你们工作室的配音,今晚约不?“ “不去,没空。“ “你别想太复杂,我们只是为了收集观众对你们配音的意见,难道你不想知道大众的点评?”郑辉见师姐不为之所动,拿出杀手锏,“我可不是单独约你,他们很多人都去。” 他转身大手一挥,几个小师弟们直呼,“去吧,去吧,我们都去。”他们平日里收了不少郑辉的好处,关键时候全都蹦出来起哄。 师姐犹豫半分,终于接过,冷淡的说,“别瞎起哄,不用干活了吗。”小师弟们一哄而散,各回各位。郑辉奸计得逞,露出一嘴大白牙。 师姐不再理会郑辉,起身回办公室。我环胸在郑辉身边转悠,上下打量他,郑辉被我的眼神扫射浑身不自在终于投降。 原来自郑辉那次送师姐回工作室后,就对这个大自己三岁的女强人起了浓厚的兴趣,师姐长的漂亮,举手投足之间散着成熟女人独特的魅力,郑辉没谈过恋爱,一头栽师姐的魅力里在没能爬出来。 可惜,师姐觉得两人无论家庭背景还是年龄都不适合,便一再拒绝。郑辉不管,死缠烂加威逼利诱打入工作室内部,了解师姐每日行程,时常围堵,工作室里一群毛头小子都对郑辉马首是瞻。 “好兄弟,想当初你追苏羡我可尽心尽力,现在轮到兄弟我情路坎坷,你忍心看我郁结终生吗?“郑辉搂着我的肩一脸苦相。 郑辉家庭条件不错,父母是做饮食行业,与我家相交数年,我俩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一路相伴长大,他自小又没什么花花新闻,和师姐这种勤奋自强的女人也蛮般配。 “好兄弟,我会尽力促成。” 当天我跟师姐谈起郑辉时,师姐一脸疲惫,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高楼。 “师姐为什么不接受郑辉?“ “有时候一腔热血的喜欢并不代表什么,他现在只是一时兴起。” “师姐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家庭条件不好,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后来靠勤工俭学,才上了大学,有着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再回到那种日子。”师姐叹气,转身在电脑前坐下,“我知道郑辉很好,但是他父母不接受我,我也决计不会到他家受窝囊气。” 原来知道郑辉在追求一个比儿子大三岁且还是农村出身的女人,郑辉父母出动向师姐宣称,他们家不是什么乡下人能接受的。彼时,师姐确定了不与郑辉有任何感情上往来。 师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一个人撑起我们整个工作室,有着自己的生活,未来的她会走的更远,没必要因为爱情委屈自己。 苏羡来接我时,我说起郑辉与师姐的故事,苏羡说,“不是所有爱情都像落落一样,门当户对,受得起考验。很多时候家庭,三观,学历见识不同,爱情都有可能会无疾而终” 我问苏羡,如果我爸妈也不同意我们的爱情怎么办? 苏羡笑着刮我的鼻头,如果真的抗拒,我们就藏起来,学落落,先上车后补票,生一堆娃娃给他们带,让他们没空操心我们的事。 我脸一红,心想,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苏羡科室今天聚餐,建议大家拖家带口出动,自从上次吃了苏羡老婆的葡萄,大伙怂恿着一定要看看是谁拿下了他们科室的第一美男,对苏太太万分好奇。 我坐在车上,局促不安,有点像第一次见公婆的小媳妇。苏羡看出我紧张,握住我的手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不用怕,有我在,他们不敢闹腾。“ 我心定,“倒霉的一定是你。“ 苏羡苦笑,“他们约莫不会放过我。“ 饭店订在恒仁医院附近的丰收日,难得相聚,有人带了女朋友,有人带了老婆,还有的独自一人,都是科室里熟悉的几位医师。见我们来了纷纷诧异,苏羡解释道“自己女友。” 众人面面相觑抗议苏羡不诚实。 苏羡却说,“我从来没承认过自己已婚有孩子,只是不作回应而已。” 这可气坏了众人,纷纷要求罚酒。苏羡自知理亏也不反驳,将车钥匙递给我,“看来今天你要送我回去了” 我接过车钥匙,与他十指相扣,笑着点头。“尽情喝,我保证安全把你送到家。“ 苏羡撸撸我的头发,“嗯,我信你。“ “凌医生怎么没来?“我没看到凌晨。 “已经催过了,估计还都在路上。”其中一位中年男人起身,他有些秃顶,大腹便便。如果不穿白大褂,估计没人相信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外科医师。 “这位看着有点眼熟呀“其中一位医生站起来说”是不是前段时间在我们科做阑尾炎手术那位?“ 我起身以茶代酒,“您记性真好。“苏羡跟着他查过房,见过我两面。 “看来苏医生早有预谋啊,谈好去外二科的,临时反悔去了外三科。“ 苏羡不好意思的举杯致歉,“张老师说笑了。“ 凌晨来的最晚,边跑边致歉,“路上太堵,来迟了,我认罚。” 大伙倒不急着罚他,凌晨看到我倒是很意外,笑嘻嘻坐到苏羡身旁。 大伙起哄抗议,指着我说“我们都被苏羡骗了,人家哪有老婆孩子,这是苏医生刚谈的女朋友。“ 凌晨面色一僵,不可置信,“我知道苏羡有喜欢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你。” 大伙一听,更气愤了“原来凌医生和苏医生合起伙来骗我们。” 当晚凌晨和苏羡被一群亢奋的男人轮番上阵,喝的云里雾里。凌晨越喝越勇,到最后憋不住去厕所呕吐。苏羡也好不到哪去,被几位年长的前辈抓着不肯放,一杯又一杯灌下。我担心凌晨便到厕所旁等他,凌晨出来时已经恢复几分神智。看到我笑着眼神迷离,他走的不稳当,我便扶着他到阳台上吹吹风。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如果知道苏羡喜欢的是你,我不会…”他停下,不肯再说。 凌晨面色绯红,走路打颤,明显是醉了,他看着我眼里尽是悲伤。“我送你回家吧,你真的喝醉了。”我上前搀扶他,他靠在我肩上,苏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把将凌晨拉去。 凌晨被他一扯清醒几分,笑指苏羡的鼻子,“苏羡,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每次都这样不动声色的抢我的东西。” “你喝醉了。”苏羡托起凌晨,向屋内走去,我帮忙一起搀扶。苏羡明显也喝的不少,两个人走路晃悠,我生怕一个不稳两人一起摔倒。 “苏羡,苏羡,你别抢我的,好不好。”凌晨带着哭腔,看着苏羡,眼睛里透着无奈,“你总是喜欢这样,我真的很讨厌你。” “不行。”苏羡生硬回答,“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她不行,我只有她了。” 凌晨真的醉了,我们与众人告别,将他拖上车子,凌晨在后排时不时嘟囔两句,谁也没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还好凌晨酒品不错,上车后没发酒疯,躺在座椅上呼呼大睡。 我发动车子,苏羡坐在副驾驶上,车内一股酒味,他便打开窗透气,我见他还有几分清醒就问他,“难道你以前总欺负凌晨?” 苏羡转过脸,像水蜜桃淡淡的红晕格外好看,额前的碎发被风打的凌乱不堪,配上他朦胧的眼神,妥妥一位失足少年,任人□□。 他将胳膊倚在车窗,两指按摩太阳穴,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有些恍惚。“大概是吧,不记得了。” 开到凌晨的小区,苏羡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我和苏羡帮忙把他扶下车,凌晨靠在苏羡的肩上,抱着苏羡不肯放手,如果不清楚苏羡的性取向,我深切怀疑他俩的关系。 “苏羡,我们谈谈。“凌晨撒娇,娇红的脸蛋十分可爱,他抱着苏羡的脖颈不肯放手,”你不能走,我们谈谈。“凌晨孩子气发作,苏羡无奈,”好,谈谈。“ 两人踉踉跄跄走到小区凉亭里,苏羡不让我偷听,我只得坐在车内等着苏羡。许久之后,苏羡回来。 “不把凌晨送上去吗?“苏羡居然把凌晨丢在凉亭里不管? “让他吹吹风,清醒一下。”苏羡勾起嘴角,大手拂过我的发顶,“清醒了就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惦记的。”他眼底透着微光,有点像护食的动物,一把将我拉上前,亲吻我额头。带着丝丝酒味在我鼻尖回荡,今天苏羡心情不太好,不清楚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我老实闭嘴专心开车。 第十章 喜欢赚钱的苏医生 苏羡住的澜山花园,是二零一七年竣工的新小区,拥有最豪华公寓之称。最高楼层达到40层,高度达到150米。拥有大量的平台,露台和大面积的玻璃栈道。 每户都拥有独立的私家门厅,两部主人电梯和一步保姆电梯,全天实时监控,指纹解锁,安保二十四小时巡逻,确保住户安全性。 至今我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以上广告里宣传语,澜山花园的观景连廊和一楼架空构成的艺术回廊一直连接到大堂,苏羡领着我观赏澜山花园夜景,确是美轮美奂,我的公寓丝毫不能与之相比。 苏羡住在十六层,我们顺着电梯一路向上,偶尔进来几个西装革履,我偷偷问苏羡,“是不是我们市的精英都住在这里。” 苏羡在我耳边轻说,“打领带的不一定是老板,很有可能是中介。”我噗嗤一笑,不置可否。 电梯到,我扶着苏羡到门口,苏羡不急着开门,将我的手指在指纹锁上录取指纹,听到已成功录取,才推开门。 和照片中一样,苏羡的房间整洁清爽,蓝灰色打底,家居简单却又精致,显得非常自然轻松。开放式的厨房,干净的一丝灰尘都没有,像镜面一样。我不禁感叹,和自己窝比起来,果真是妥妥打脸。 苏羡抱住我,低哑的嗓音从脑后传来,“还满意吗,想不想住过来。” 这个男人如果不达到他的目的,就会使用美男计,我又是没骨气的那种,苏羡倒是很会拿捏尺寸。 “走,我带你参观下。”他牵着我兜过每个房间,这套房是个三室两厅格局分明,两个主卧,一个书房,里面堆积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书桌上还摊着未合上的书,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个玩偶。我拿起一只可爱的小熊猫,“苏医生还喜欢毛茸茸的玩具。” 苏羡接过,“堂哥家的孩子留下的,放着也挺好看,至少,老婆喜欢。” 我的确挺喜欢毛绒玩具,之前我床上堆满了各式玩具,苏羡帮我辅导时,经常说我玩物丧志。要将我的毛绒玩具统统丢掉,我又闹又求的才让苏羡给我留了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印着苏羡照片的抱枕。 苏羡的酒意彻底清醒,他在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衬衣给我,眉头微微皱起,“看来要准备点老婆的衣服。” 我接过衬衣,走到浴室里,心里激动脸颊粉红。感觉自己像电视剧的女主,穿男主的衣服。 浴室很大,有淋浴和卫浴两种,我速战速决冲凉,穿上白衬衫,头发微湿,搭在肩头。苏羡太高,他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像短裙。哎,终究是这162身高不够出挑。请问,还有机会再长高吗?可惜往事不可追。 我从浴室里出来,苏羡正在沙发上看书,见我出来招招手,我上前在他身边转圈,“像不像言情女主。” 苏羡笑,“是言情女主的后妈。”他说的正是我配音的那部电影。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下部剧很有可能是女二号,有自己的爱情线。” “嗯,”苏羡上前抱住我,他身上还带着酒味,一脸倦容。“今天好累。” “快去洗洗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苏羡在我怀里摇头,“真不想上班,想做个昏君。” “那不行,我喜欢赚钱的男人。”我推开他,“快去吧,我等你。” 苏羡起身在我不经意间偷吻,末了还在我耳边轻喃,“很美。”我知道他的意思,脸刷的红了,连忙将他推进去。明明是自己想整他,反倒被他三言两语说的不知所以。终究是我段数太低,对苏羡没有抵抗力。 苏羡沐浴后我早已躺下,他身上带着清香的沐浴露味道。我躺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这夜太平静,我听着他心跳节奏,强而有力。苏羡抱着我,哄我入睡。许是今天太累了,还没多久我就睡着。那晚,我做了梦。 梦见,我化身一头饿狼,而苏羡变成了软绵绵可爱的小羊,我太饥饿了,上前一口咬住小羊的脖颈,还没享受,小羊又变成了猛虎,反准备将我一口吞下。我立马狗腿下跪求饶,猛虎苏羡说,跪下,给我唱征服。我就那样憋屈的唱了一整晚征服。第二天醒来脑海里还是一阵阵歌词——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的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 一觉睡到自然醒,我醒来时,苏羡早已不在身边。我步入客厅,苏羡刚解下围裙,见我过来眼睛弯弯,“快去洗漱,过来吃早餐。” 卫生间洗手池上躺着苏羡的蓝色电动牙刷,上面已经挤好牙膏。这个男人这么贴心让我感动不已。用着苏羡的牙刷,苏羡的毛巾鼻尖满满都是苏羡的清新味道。我洗漱过后来到餐桌,苏羡已经将早餐一一摆放整齐。 “西式早餐,试试看喜欢吗?”苏羡将牛奶推到我面前,配上小巧的三明治,荤素搭配看着跟苏羡一样有诱人可口。 “你做的我都喜欢。”苏羡喜欢每天早晨一杯美式咖啡,少糖多奶,两片全麦面包配上一点生菜和培根,偶尔再加个煎蛋。简单随意,多年来从未改变。 “我明天跟师姐出差,去外地开会。” 苏羡嗯的一声,表示明了。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和苏羡重聚后,第一次分离,我有点舍不得,反观苏羡一脸镇定,我有点不爽。 许是我语气不满,苏羡抬头嘴角划出一抹微笑,小酒窝又凹陷下去,“小别胜新婚,我等你回来。” “…哦”就这样啊,没点别的表示?我嘟起嘴一口一口咬三明治。 苏羡送我去工作室后才去上班,师姐看到苏羡眼睛一亮,打趣我,“你妈安排的相亲对象?质量不错嘛。” “我自小喜欢的人,追了很久才赶上。”苏羡走后,我得意洋洋的步入工作室。 苏羡晚上有个会议,不能陪我,我和师姐在工作室叫了两份外卖,商量着S市有什么好玩的。郑辉来的时候我们正对着电脑看美食介绍,看到后笑呵呵的对师姐说,“去S市怎么能不带上我,我大学四年在那里读的。 是呀,郑辉对S市了如指掌,他家是美事行业出身,对各类没事如数家珍。师姐不悦,都跟小师弟们说了多少次,不要放郑辉进入工作室,他每次还是大摇大摆随意进入。搞不清状况的小师弟们此刻正堵在墙角里打赌,这次师姐会不会让郑辉一起去参加会议。 “师姐,让郑辉带我们参观下那边的人文风情,我们第一次去人不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骗子也有这个大块头帮我们。”我刚说完,郑辉非常配合的举起肱二头肌。 师姐白他一眼不以为然,“想骗我的钱,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不为钱,你们长得漂亮,劫别的也成啊。”郑辉一急,两只手按着师姐的肩膀,师姐一惊,两眼咕噜咕噜瞪着他。 “想什么呢。”师姐推开他,起身。 “你这么精,也不肯给我占点便宜。”郑辉委屈道。 我看他们一唱一和,俨然一对小情侣,偷偷溜出去跟小师弟打赌,我赌师姐肯定阻止不了郑辉。小师弟们唯我马首是瞻,输钱了全部由郑辉全包。 当夜我回到公寓,跟苏羡电话,“我们也来打赌,你说师姐最后会跟郑辉在一起吗?” 苏羡闷闷的笑,“想法是好的,你选择什么。” “自然是师姐有个好归宿了,郑辉人还是蛮好的,我们打小友情深厚,我比你了解他。” “有时候,女人理智点好。” “难道你不赞成他们在一起?” “自然是希望,只是觉得郑辉还没到爱师姐到非她不可的地步,现在说这个言之尚早。”苏羡太理智了,我都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爱我到哪一步?”我赌气,问他。 “很爱。” “很爱是多爱,太笼统,不接受。” 苏羡笑出声,“爱,不是用语言能描述的,以后你就懂了。” “那你知道我多爱你吗?”我可以等你六年,十年,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能继续坚持下去,只要我能触碰到你,看到你真实在我身边。突然有点心酸,为自己这六年来空等的心难受,但又十分欣慰,至少有一个人值得你等他,而他不负所托,来到我身边。 “叶子....”苏羡轻叹,“我曾后悔过,没能早点回来。” “至少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觉得值得。 “如果,”苏羡停顿下继续说,“如果以后我给你的爱,是糖里混着玻璃渣,你还会要我吗?”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深夜呢喃,让我觉得像是幻觉。 “你以为自己是言情剧的男猪脚,糖里混玻璃渣。”我笑着,其实我没跟他说,糖里裹着玻璃渣,我也甘之如饴,谁让我一眼就对你执念深种。 当晚我们聊很久,我躺在被窝里,开着视频。明晃晃的光线照的我眼睛不太舒服,容易发困。他坐在书房里,一边工作一边陪我聊天。不得不承认,男人工作时的样子真的很帅,鼻子上架着无框眼镜,唇色很淡,带着倔强的意味,下巴很干净没有一丝胡渣。苏羡就是这样永远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游走,时不时看我两眼,见我眯着眼要睡着了笑着,说“早点睡,我今晚要通宵了。” “苏医生辛苦了,回家还要写报告。” “没办法我老婆喜欢我赚钱养家,否则她不要我了怎么办。” “你以后没工作了,我来养你。” “睡吧,我写好就去睡觉。”他的声音如同魔咒般,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下一句,头一歪昏昏沉沉要倒下去。 苏羡将手机拿起来,说,“如果能早点回来,该多好。” 当然,我没能听清他最后的话。而苏羡未能讲清他的意思。后来我想,如果我能不沉浸在与苏羡的爱情里,再多一点点理性,会不会早点发现苏羡的异样,这世界本就不那么完美,对我对苏羡过于苛刻。 苏羡说我,爱情固然美好,但女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留一丝余地。爱别人之前,先爱上自己。可他却用生命爱着我,不爱他自己。 第十一章 凌晨古镇游 师姐一早订好了机票,我们约在机场碰头。同行的几个是工作室里骨干人员,飞机场安检时,师姐时不时看着手里的票,有些焦虑。 “郑辉今天不来吗?”骨干一号问。 “说好来的,会不会出什么事?”骨干二号回。 他们这么一说,师姐越发不安稳了,直到登机时间到,也没能看到郑辉。 苏羡本来说好要送我,无奈昨夜工作到凌晨四点,我强烈要求,并拒绝他来送我,这才作罢。 我们一行五人,陆陆续续进入机舱,找到相应的座位坐下。我看师姐恍惚,便安慰,“郑辉这小子贼精的,师姐别担心他,让他知道了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我没担心他,我只是在想会议内容。”师姐扣好安全带,“他最好不要来,来了更烦,影响我们进程。” 我笑笑不语,掏出手机给苏羡发消息,“安全登机,飞行模式走起,拜拜。” 还没等我开飞行模式,手机叮的一声,苏羡回信“收到,注意安全。” 我看着信息,心里满满的。师姐看我一脸痴笑,“又是苏医生来信,你们还真会蜜里调油。” “师姐也可以的,郑辉很希望能和你调和下。”见我反驳,师姐索性不再理睬我。 S市并不远,飞机过去大概两个小时,我们到达时上午才刚过十点,机场人群密布,一时之间找不到接应我们的工作人员,只得在机场大厅候着。 师姐电话打不通,焦急万分,正准备自己打车去酒店,郑辉居然举着牌子向我们走来。师姐看到他明显松口气,却又板着脸说,“你来干嘛。” 郑辉笑着说,“我现在是此次会议的接待人员,全权负责你们的行程,当然也可以包括你的吃穿住行。” 师姐被气得说不出话,直接走人,郑辉见师姐走,立马跟上,末了还转身给我们一个大拇指,我们四人同样的回以同样的动作,一脸坏笑。 这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行程。从骨干开始谈起郑辉,到怀疑郑辉出事,都在我们的计划中。让师姐担惊受怕,再给她个惊喜。郑辉早就计划好昨夜搭乘最后一班飞机,早早守株待兔。 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向预定的酒店出发,期间,师姐终于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小手段,气得她说要把我们的奖金全部扣光。我摸摸钱包不禁哭穷,还没开始工作,就要沦为负资产。 我们住在离市中心不远的远景酒店,这里交通发达,不远处就是古色古香的历史古镇,旅游业兴盛。离导演的办公大厦也很近,大家都翘首以待能够早点结束,好去古镇游玩。 当天下午,我们一行人在与导演,制片人碰面,师姐与导演有过几次合作,有点交情。我见过导演,他曾导演过不少精品电影,对配音上极为苛刻。我们小公司出身,原以为得不到男女主的角色,没想到在师姐舌灿莲花下,导演竟然同意试音。我们几个骨干兴奋极了。原本就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目的,大家拿出最好的状态配音。角色都是仔细打磨过的,我先是配了女一号的戏,女主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声音里带着微甜的感觉,我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接近完美。 导演又让我试了原定的女二号,女二号是个非常雷厉风行的女人,说起话来快言快语,与女主完全是两种风格。 最后,与师姐想的不谋而合,我的音域更适合女二号。虽然有点失望,但是,男女主最终都让我们工作室全包了。大家都兴奋极了,在会议上初步定好合同,及相关事宜。 大事敲定后,我们回酒店自行安排出行,因为只有两天行程,能玩的地方很少,我先是给苏羡发信息,报告今天的特大喜讯,之后准备去古镇兜兜。师姐原先想陪我一起去,无奈被郑辉缠着脱不开身,我又十分知趣,分分钟消失。 回到酒店后,换民族风吊带长裙,拿起草帽准备出门。还没出酒店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我上前往他背上一拍,没想到竟真的是凌晨。 凌晨看到我也很意外,露出小虎牙,不敢置信。 “你怎么在这?”那晚苏羡把他丢在小区凉亭,我还过意不去,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他了。 “我这边有个研讨会,今天刚到。”他手里还提着行李。 “哦,看来你们医生真的很忙。”一双手不禁能开膛破肚,还要写论文,写报告,没事来个研讨会。突然想起苏羡,不知道他现在睡醒了没。 “去哪玩,一起?”凌晨笑道,“说来你还欠我一顿,不如今天?” “你不是研讨会吗?” “明天开始,今天还是能休息下。” 凌晨将行李放好,准备陪我一起逛古镇。我想了想,两人同行比独自一人安全。 我们来的这所古镇建于三百年前,历史悠久,古色古香的窗户,楼台,青石铺就的小巷,人群川流不息。临街的商铺,叫卖着耳熟能详的小吃。古镇两岸阁楼上不少穿着汉服的姑娘倚窗而立,走过的行人纷纷拍照留念,我也忍不住上前拍两张。凌晨见我拍照,也拿起手机连忙拍照,我的手机像素不好,拍照不清晰,想看看他的照片,凌晨死活不肯,说手机里有这次研讨会的秘密文件,不得给任何人窥视。他这一说,我一点兴趣也没,只好让他发微信将照片传给我。 我们继续向前走,路过琳琅满目的饰品摊头,木头做的摊头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民族饰品,我拿起一只猫头鹰木雕,猫头鹰憨态可掬特别可爱。 “有没有觉得挺像你的。”我把木雕递给凌晨,凌晨一愣不解。 “没觉得。” “我觉得你和他一样,一到晚上,眼睛都能够发光,亮晶晶的很漂亮。” 凌晨不好意思,将木雕握在手里,准备付钱。 “我买了,送你。”我把钱丢给老板,转身就走。 凌晨跟在我身后,默默将木雕放入口袋。见凌晨不说话,再回过头,凌晨手里已经多了两串冰糖葫芦。 “礼尚往来,我请你吃。” 我接过咬一口,山楂酸的腮帮子抽搐。凌晨看着我哈哈大笑,我第一次看他笑的这么开心,像个阳光大男孩,没一点心事。 我们逛了一圈古镇,最后在古镇的芸香阁吃饭,这里的包含了S市所有的特色菜。我看了眼菜单心里直呼要命,干嘛要在这华而不实的店里吃饭,景区的饭菜价格都贵的离谱,古镇的饭店约莫是宰我这种人,我算算卡里的余额,应该还能凑合一顿。 凌晨随意点了几道菜,菜上的很快,我们边吃边聊。 凌晨说起他的家庭,他们家族一辈子都和学医脱不开关系。比如他的外公学中医推拿,他的爸爸是中医内科,他妈妈是麻醉师。而他的姑姑是医学教授,而他是西医外科。我不禁感慨,“你们一家子完全撑起一家医院了,都是人才。” “我学医是耳濡目染,不像苏羡那么用功。”凌晨不好意思。 “嗯,苏羡从小就是学霸,不像我学渣一枚。” 我讲起被苏羡虐待的那年高三,凌晨就静静的听着,也不插话,在我抱怨苏羡惨无人道时,凌晨淡淡的说了句,“你还是选择了他。” 我一愣,点头,“一直以来只有他。” 凌晨说我谈起苏羡眼里永远都是笑意盈盈。 我趁这机会跟凌晨谈起我的几个小师妹,想着约时间大家见一面,凌晨却说最近太忙,没时间找女朋友,此事只好搁浅。 晚饭结束后凌晨建议去看电影,电影院排片最多的就是我配音的那部《荒川》,小成本制作排片率还不错。我们买好票进去,当场上座率达到七成,已经蛮高了。 凌晨买了大桶爆米花和可乐,我抱着在怀里一粒一粒接个不停。爆米花太甜,吃着有点腻。 这部剧本大概我都看过,所以兴趣不大,凌晨看的倒是挺认真。 “你与没有觉得,里面那个继母说话很搞笑。”他头一歪在我耳边轻说。 我不解,哪里搞笑了。 “她面相刻薄,声音尖锐,有点辣眼睛,是原音吗?” 我尴尬的摇头,暗叹,还是不要说我配的了,免得尴尬。能让人记住的声音,本身就成功了一半,想想也是好事。 电影过后,我们散步回酒店,夜风习习,吹走些许燥热。凌晨送我回房间,我掏出卡准备开门,凌晨说了句,“我曾看到过苏羡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太明白他说什么,“苏羡向来好学。”我在他书架上也看到不少关于心理学的书籍,当时还笑他,你们一个外科医师还要全方面发展,学习心理学吗? 苏羡当时笑着说,“多了解病人的肢体动作,眼神,有助于我们的判断力。” “是么,也许是我我想多了,晚安。”凌晨笑笑挥手告别,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很沉重,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也许做医生都这样忙碌,压力大。 回屋里洗个澡,刚想跟苏羡通视频,门铃又响了。 我打开门,一个熟悉的拥抱将我抱住,我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苏羡居然来了。我以为是我的幻觉,可他又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激动的跳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苏羡一把将我抱、起来进屋,用脚将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 “如果我不来,你会不会跟别人走,”他眼底微光浮现,带着一丝凉意,随后调整情绪笑道“突然觉得女友不在视线内,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哪有那么夸张,”而且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原以为是我经不起分别,苏羡也一样 苏羡明显太疲惫,躺着不肯动弹,白皙的脸上尽是倦容。我心疼的捧着他的脸,想骂他为什么要来,又激动他来陪我,女人真是矛盾体。 苏羡说,他是偷偷跑出来的,明天一早还要给副院长汇报,累瘫了,现在只想睡觉。 他躺在我怀里搂着我呼吸均匀,“要不要洗个澡,睡得舒服点。” 苏羡摇头,“不要动,让我好好睡一会。” 苏羡的睡眠很浅,我稍微动弹下,他就要清醒,害我窝在床上腰酸背痛。他穿着衣服直接睡,甚至连鞋子都没脱。 睡着的苏羡特别安静,带着一丝戒备,好看的眉微皱,不知梦到什么。他很喜欢穿衬衣,白色的衬衣微微敞开,露出较好的锁骨,衬衣下摆整齐的缩在牛仔裤里,两条腿笔直修长。有些人就算穿着破洞牛仔裤也是街上最招眼得人,苏羡就是这样。 我搂着他像妈妈搂着孩子那样,突然感慨,我的苏羡从年少的睿智温润,到现在的成熟粘人,男人果然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女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永远有一种母爱之光,大概就像我对苏羡这样。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苏羡早已不见,我还以为昨晚苏羡的昙花一现是我做梦,看到桌上的早餐笑了。他永远这么贴心,帮我安排好一切,好想快点回去。 当天,我在微博发这么一段话,嗯,我的有一个好男友,会洗衣,会做饭,还会开膛破肚做手术。贴心到爆,又粘人,好想快点回去抱抱他。 底下落落评论道“拿下他,为后代多造福,多生几个基因优秀的孩子,给我家宝宝处对象。” 还有人附和落落。“真香,大早上狗粮啥牌子。” “想谈恋爱。” “相见男主尊容...” 我微博有点粉丝,都是配音以后一点点累积的,他们大多是我的师弟师妹们,见我撒狗粮,纷纷抗议。 一上午,我躺在床上刷微博上,和粉丝们互动,玩的不亦乐乎。突然一条新的关注信息进来,他在下面评论,“好久不见。” 他的头像是个灰色的卡通兔子,名字叫——又又叉叉。 出于礼貌,我在他后面回复“你好。” 他没再回复我,我也没在意,渐渐忘记这样事。 第十二章 前男友与现男友 转眼到了十一黄金周,落落大婚之际,早上五点我就被闹铃惊醒,艰难得爬起来,拼命说服自己清醒点。苏羡一早开车接我去新娘家,我瘫在副驾驶上,苏羡看着我憔悴得模样好笑的撸撸我的脑袋, “现在就这么累,我们以后结婚怎么办。“ 明明昨晚他比我还要晚睡,精神却出奇得好。白色衬衣上,打着浅蓝色格子领带,贴身剪裁的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 “先让我一饱眼福。”我托着下巴盯着他,他的侧脸真的很好看,菱角分明干净清新。 苏羡嘴角一扯,笑着看我两眼,“搬过来,以后天天让你看?” 又来诱惑我了,我也想搬到他的公寓,毕竟那里环境好,待遇好,关键还有苏羡伺候。可惜,我跟老妈提起这事,老妈跟□□似的,一提就燃,说什么都不肯。为了安抚老妈,我不敢再提这件事。 到新娘家时五点半,落落也刚被拉起来,一脸怨恨扰人清梦。草草吃过早饭,化妆师开始化妆。都说女人结婚时最美,果然没错,化好妆的落落出落的不食人间烟火,配上中式婚服,典雅高贵。落落头上的凤冠,流苏面帘,配上红玛瑙珠,十分惊艳,据说凤冠全部由纯金打造,据说是夫家特意为新娘花重金定制的。我笑道“你现在是行走的人民币。” 苏羡的眼光不错,古典华丽的婚服,和西式的婚纱,有着截然不同的韵味。相比之下,我也更喜欢中式婚服。化妆师帮我化了淡妆,头发编了鱼骨辫,在上面点缀了几颗小珍珠,与耳朵上的珍珠耳钉相得映彰,看起来十分可爱。我穿上伴娘服抱着苏羡的腰仰头,“好看吧,快夸我是最漂亮的伴娘。” 苏羡点头,笑得十分舒心,“嗯,想打包回家藏起来。” “今天是我的婚礼,麻烦手下留情。”落落抱拳,头上的步摇叮叮当当作响。“请不要随便撒狗粮,祸害别人。”我和苏羡相视一笑,苏羡颜值太高,难免影响到新郎颜面。 “今天保证低调。“我发誓。 上午十点,接亲队伍准时到来,我和其他几位亲友堵门,让新郎在外面塞红包,塞的不多不让进。新郎在外面大叫,“老婆,快开门,她们要让我们破产啦。” 落落一激动想去开门,我连忙按住她,“别做叛徒,今天不让我们满意了,他就带不走老婆。“落落看着我怀里的红包,鄙视我,”这么多红包还堵不上你的嘴。“ 看来落落还没嫁过去,心已经飞到新郎那里去了。 最后,新郎看我们不为之所动,大呼,“不结婚了,兄弟们走。“ 亲友大惊,连忙打开门,谁知是新郎虚张声势,见开门立刻冲上去占领新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没站好,被一股力撞得站不住脚,眼看就要摔倒,一双手将我拉起来,扑向他的怀里。我吓得心脏怦怦直跳,许久还没回过神。 “小心点,”他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感觉有点熟悉。刚抬头,被苏羡一把拉入怀里,宣示主权。苏羡笑着撸撸得得发丝,语气却不太友好,“谢谢。” 他却笑道,“现场混乱,难免会误伤,小心点。” 苏羡抱着我,“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自己会照顾,不劳烦你了。”我听出苏羡声音里冷冷的,十分不开心。 那人耸肩,嘴角也扯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我看着他有些眼熟,突然想起来他竟然是我的前男友。是的,那个跟我提分手的前男友。他叫什么来着?季又越? 我不禁感叹,有什么能让你生不如死,除了现男友遇上前男友,还能有什么?有!就是前男友是伴郎。我惶恐不安看着苏羡,他依旧泰若自然,但至始至终没放开我的手。我知道苏羡现在很不开心,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出奇的可怕。我甚至能感受到现男友与前男友之间噼哩哗啦的火花,把我烧成灰烬。 迎新娘后,一行浩浩荡荡去新房,我是伴娘陪伴在新娘身边,伴郎开着车,一路上我总觉得备受煎熬,好不容易到达新房,终于离开季又越的视线。 落落和老公跪下敬茶,公婆一人塞一个大红包。我偷偷抬头看到前男友居然在盯着我。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让我不禁后怕。我记性不太好,当初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当初是他提分手啊。我越想越慌,魂不守舍。 “在想什么,嗯?”苏羡在我耳边吐气,我不敢跟他说,心想,难道让我说,嗨,眼前这个是我谈了四个月,把我甩了的前男友,见个面,握个手,大家做个好朋友? “没想什么,感觉有点累。“为了这次婚礼我特意买了双小高跟,穿久了有点痛。 “以后,我们结婚,可以旅行结婚。”他笑着捏捏我的脸,最近被苏羡养的不错,脸上长了不少肉,苏羡每次捏我都说,手感不错,以后多吃点。 “好。”我与他十指相握,苏羡的手有点微凉,而我的手心微微发烫。为了让他心定,我主动揽着他的胳膊,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才是伴郎伴娘。 大概十一点钟我们到达婚宴酒店,新郎新娘可以在附近拍外景,我推脱人不舒服不想和季又越碰面,落落见我脸色不好便不勉强,伴郎和新人一起出去。见季又越消失,我顿时感觉如释重负。 和苏羡在化妆室里休息,苏羡抬手想帮我把头顶的几根毛撸顺,我眼疾手快立马狗腿抱着他的手。 “我可以解释,那个人。” 苏羡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也不说话,他越是沉默我越是紧张,好像回到高三那年,我做不出的那道题,苏羡也是同样的表情,让我跑了二十公里。 “他是我前男友....”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微皱的眉头放松,又说,“我们就谈了四个月,真的。” 苏羡舒口气,“我知道他是谁”,他将我搂入怀里,“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 我没明白他的话,脑袋钻出来,“你保证不生气” “不生气,”他举起右手发誓,后来我明白,苏羡不生我的气,并不代表不会报复他人。 新人回来时,宾客们陆续到来,与新人合照。摄影师催着新人与伴郎伴娘合照,我别扭额走过去站在季又越身边。 微笑,微笑,这绝对是我最假的一次微笑。季又越低头看着我好笑的说,“才多久不见,都不睬我了。” “明知故问。”我气极,不愿跟他多接触。 “分手后还是能成朋友,没必要因为新男友,刻薄我这个旧人吧,不公平。”说的好想当初是我甩他似的。 “季又越,你少胡说。” “终于记得我名字了,我还以为你又忘了。”他笑着,手臂搭在我肩上,我刚想挣扎,他的手臂像钢筋一样将我牢牢困住,在摄影师“喀喀”几张后才放开。 我立刻躲在落落身边,质问,“怎么回事,这人来拆台是吧。” 落落知道我和季又越的关系,自己也很歉疚,连忙给我道歉。 “原定的伴郎拉肚子,这个是我老公的同学,临时拉来客串的,我今天刚知道,我保证绝对没有要拆散你和苏羡。”落落说的诚恳,让我不得不认同我和季又越的巧遇真的是命中注定。 晚上婚宴正式开始,司仪上前热烈开场,接下来新郎出场,新郎父亲致辞等等,等到新娘出场大家都沸腾了,新娘太美了,那件抹胸式齐地拖尾婚纱,在T台上缓缓走过来,灯光打在身上,胸口的碎钻耀眼极了。头纱下的新娘娇羞不已,新郎连忙接过她的手。我正感慨落落嫁得好幸福,季又越低头在我耳边说,“如果当年我们不分手,我们会不会结婚。” 我不睬他,想着这场婚礼赶紧结束,离开季又越越远越好。 到了新人交换戒指的环节,我和季又越共同登上T台,季又越将胳膊抬起,我手穿过他的胳膊,一起走向新人。苏羡坐在台下,看着我们一步步走向舞台,表情耐人寻味。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结婚,”季又越自嘲的笑笑,“如果我们结婚,婚礼会和今天一样吗?” “我不会嫁给你。”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手,我也未必会嫁给他。 “我知道,毕竟我只是替身而已。”他笑的很牵强,我们将戒指送到新人面前,我连忙下去,走到主桌。 苏羡帮我将螃蟹一一拆解,像做了外科手术似的,螃蟹壳完好无损的躺在桌上。我饿的前胸贴后背。苏羡又将野生黄鱼的刺一一挑出。我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慢点吃,当心被鱼刺卡喉咙。”我想起高三那年我被鱼刺卡主,不由得呵呵两声。 “现在有你,不怕。”苏羡无奈,只能一点点帮我把鱼刺剔除干净,他的手指纤长,做起挑刺的活看着也像给鱼做手术,十分养眼。 最后的环节,新人敬酒,我和伴郎陪伴左右,期间不好闹新娘,宾客们想着法让我喝酒,虽然是啤酒,喝了几杯下肚也觉得天旋转,季又越帮我挡了好几次。 最后怎么回苏羡身边的?我不记得了,我迷迷糊糊感觉苏羡将我放在靠椅上。我扭捏几下换个舒服的坐姿。 “苏先生,你好,我是季又越。”季又越伸出手。两人相握的手,霹雳哗啦蹦出一串火花。 “你好,”苏羡自小教养好,即使再讨厌眼前的人,也不会流露出半分。 “我以前听叶子说起过苏先生,苏先生一走就是六年,还好是我陪着她度过最难熬的日子。” “哦?谢谢你四个月来的照顾。”苏羡皮笑肉不笑。 “我和叶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月,但是胜在朝夕相处,甜蜜万分。” “看来季先生很喜欢被别人当成替身,替身做久了以为自己就是本尊了。” 季又越面色冰冷,“替身又如何,至少陪在她身边的是我。” “如果不在意,也不会分手,你心里有多介意,你自己清楚。” 苏羡将我抱起来,准备离开,我虽然没有醉死,也绝对不敢睁开眼,生怕两人的火焰将我烧成渣渣。我这辈子最错误的就是,不该为了想忘记苏羡,去接受另一份感情。 “呵呵,”季又越轻笑,路过苏羡身侧,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叶子的味道美味极了,我至今都意犹未尽,苏先生还没品味过吧。” 苏羡身体一怔,胸腔起伏不定,我吓得不敢动弹,季又越说什么鬼话,摆明了让苏羡误会。我想起曾经的季又越和苏羡一样,温润如玉,谦和有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狡猾。被爱情伤害的男人不能惹,但我现在更不敢惹的人是苏羡。 苏羡抱着我一路离开酒店,我偷偷睁开眼,苏羡的脸色臭的吓人,风雨欲来风满楼,算了还是装死吧。 “不要装睡,我知道你醒了。”苏羡将我放下,我站起身,嘿嘿笑,“别相信他的鬼话,我保证没和他发生任何关系。” 苏羡叹息,“我知道,但是听到还是忍不住胸闷,毕竟当年是他陪着你。” 我抱着苏羡的胳膊,“他是忌妒心作祟,小肚鸡肠。” 苏羡刮刮我的鼻头,蹲下,说“脚都磨破了,上来我背你回去。”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我心里阴霾一扫而光,将高跟鞋脱下来拎手里,后脚跟被磨破了皮,火辣辣的。我爬上苏羡的背。夜晚的月亮很亮,苏羡的背很宽,我的心里很满足。这一刻,我喜欢的人不在乎流言蜚语,只在乎我的感受,看到我的一切,即使来得晚,我等再久依旧值得。 “苏羡,” “嗯?” “还记得在荆棘山你也背过我。” 记得。” “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很爱你。很爱你。” “嗯,我知道。”所以,无论遇到什么都阻止不了我爱你。 第十三章 老妈的试探 如果我的爱情是一杯水,苏羡就是那颗糖,季又越就是一颗扎在我心上的刺。 我是怎么跟季又越成为男女朋友的?印象中是郑辉介绍的,那年我还在为苏羡的离开暗自神伤。郑辉便说,自古有以毒攻毒,咱们以情治情。我和落落还嘲笑她,“武侠剧看多了。” 大二那年开学后郑辉真的帮我介绍朋友,这个人就是季又越。他有着和苏羡同样的酒窝,腼腆又富有朝气的笑容,让我突然感觉苏羡又回来了。他没有苏羡的丹凤眼,没有苏羡带着蛊惑人心的腔调。但他很温柔,对我很好。我时常有些混沌,分不清是他还是苏羡。 记不清是怎么开始正式谈朋友了,我从来不叫他的名字,习惯的喊他羡羡。以至于到最后分手我才完全记得他的名字,他恨我也正常,毕竟我自私的将他当成了苏羡的替代品。 如果我能从苏羡的禁制里剥离出来,也许季又越是个很好的人选,虽然我们只相处了四个月。当年,我们也算是和平分手。我想不通,现在的季又越像是从懵懂无知的小青年一下子成长,让我无法适应。 我一直以为,老妈对苏羡有些意见,不愿将两人放置一处。国庆节最后两天假期,老妈突然说让我带苏羡回家吃饭,我心里咯噔一下,有股鸿门宴的错觉,老妈上手给我一巴掌,打的我脑门抽筋。 苏羡国庆苏羡需要值两天班,我下班后直接去医院接他,外三科的护士见我来,热络的跟我说,“苏医生现在办公室里开会,要不去后面的休息室等会?” 我忙道谢,自己去休息室。休息室通道和办公室在一起,我经过办公司看到,苏羡正在和护士长,几个面生的医生开会。苏羡一身白大褂,鼻子上架着无框眼镜。眉头微皱,一脸沉重,很少见到这样的苏羡,在我印象里苏羡的嘴角永远喜欢挂若隐若现的微笑,仿佛任何事都能了如指掌,掌控全局。 我在休息室里玩游戏,玩了两局都失败告终,正想再来一局,休息室的门被猛得打开,吓得我手机砰得掉在地上。我心痛得捡起来,手机屏幕得一角已经碎了。 我还以为来人是苏羡,没想到是凌晨。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凌晨不好意思的,抓抓略短的头发,“我帮你买部新的?” 我连忙摇头,“不用,只是坏了一点,还是可以用的”更何况我现在囊中羞涩不敢乱用钱,否则这个月真要一贫如洗了。 “我来找点东西,吓到你了。”凌晨在下铺翻找,“你有没有看到一串钥匙?” “什么样的?” “上面是个猫头鹰的木雕”凌晨刚说完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安静下来,淡淡的说,“就是上次你送我饿那个木雕。” 猫头鹰木雕我有点印象,刚才玩游戏时,我坐在下铺被它刺了下,就随手放到抽屉里。 我将钥匙拿出,递给凌晨,“钥匙是不是很重要啊,看你这么紧张,房门钥匙?” 凌晨笑笑,点头,“确实很重要,钥匙丢了我就回不了家,还要请开锁师傅来,太麻烦。” “嗯,我也丢过,好在我妈帮我备份了。”苏羡家是指纹解锁,没这方面烦恼。 “在等苏羡?他现在应该开好会了,我陪你一起去吧。”凌晨打开门,我随他一起去办公室。凌晨将我送到门口说“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好的,凌医生下次见。”凌晨嘴角翘起,点头,与我擦肩而过。 办公司里空荡荡的只剩苏羡一人,见我过来,笑着,“你怎过来了,说好我去接你的。” “我妈让我带你回家吃饭,苏医生有空吗?” “很久没尝过阿姨的手艺,盛情邀约,我却之不恭。”他将眼镜取下,捏捏鼻梁,“我去换衣服,去见丈母娘,要好好表现。” 我笑着说,“我妈以前就喜欢你,你害羞什么?” 苏羡低头将我拥入怀里,下巴抵在我脑袋上叹息,“我也喜欢以前的我。” “苏医生,你没觉得自己太自恋了?”我好笑得捶打他,以前的苏羡固然好,却没和我谈恋爱,我喜欢现在时刻把我放在心上的苏羡。 “走吧,回家。”他牵着我,我们一起回家。 去车库取车,国庆节,车流量明显比工作日少很多,一路上没有拥堵,畅通无阻,快到老妈家时,苏羡停车在小区门口买了点水果。 我笑他像个刚上门的毛头小子,苏羡说我,如果这点水果就把丈母娘搞定,他求之不得。 我们到家,老妈最后一道菜上桌,见我们来,连忙催促我去洗手,把筷子摆好。 我耸肩,去卫生间洗手,回来时,苏羡已经将碗筷摆好。 “老妈。今天什么日子,你做这么多好吃的。”我数数,一共烧了六道家常菜,红烧鱼,可乐鸡翅,白斩鸡,居然还有罗宋汤….我不禁感慨,老妈这鸿门宴下血本了。 “好久没和小苏吃饭了,来尝尝阿姨烧的好不好吃。”老妈突然热络的帮苏羡夹菜。 “谢谢”苏羡礼貌的接过,尝过后说,“还跟以前一样的味道,很好吃。” “小苏啊,你外公现在怎样了,自从去了澳大利亚就没回来,在那里生活的习惯吗?”老妈小心翼翼的观察苏羡的表情。 苏羡点头,“外公去了之后突然中风,一直在那里治疗。最近,计划回来养老,毕竟那里太孤单,他老人家不适应。” “是么,回来也好,叶子爸爸今年过年也会回来,我们一起吃年夜饭。”老妈笑笑。 我眯起眼看老妈,老妈突然这么热络,有阴谋。 果不其然,老妈踌躇几番后又说,“你妈妈的忌日快到了,要不要祭拜一下。” 苏羡明显一怔,空气里一阵安静,苏羡扯扯嘴角点头,“我会去的。” 我突然明白老妈为什么要请苏羡吃饭,她想试探苏羡,正如她觉得苏羡妈妈因他而死。这顿饭瞬间食不下咽,面对着美味佳肴我突然觉得很心酸。如果老妈像六年前一样喜欢苏羡,该多好。 “不提了,吃饭吧。”老妈暗中观察苏羡的表情,苏羡斯斯文文教养很好,吃饭从不说话,说话时必定将筷子放下。 我们各怀心事,终于将晚餐结束,我家规矩是老妈烧菜我必定刷碗,苏羡将碗筷收拾好送到厨房,我带上手套准备刷碗。苏羡一把拦住,他将衬衣袖子挽起,接过我手里的百洁布,“我来,去休息。” “苏医生,你这样宠我,我会不习惯的。”被老妈开虐惯了,不做点事情真不习惯。 “以后会慢慢习惯,我养你。”我看着他修长的手在水池里一遍遍清洗,将碗筷沥干放入碗架上。不禁感慨,我的苏羡上的了手术台,下得了厨房,好老必备人选。苏羡擦干手随我到客厅。老妈饭后都是去老年舞蹈班,一早就溜之大吉,剩下我和苏羡。 二楼我的房间,苏羡看到我窗前的望远镜笑道,“这个装饰不错。” “现在用不上,并不代表以后用不上。”我不服输。 苏羡撸撸我的脑门,笑道,“我在这里,难道还不够?” 我知道他打趣我,也不脸红,“这个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 “花大价钱买个二手的。”他嘴角扯出弧度,小酒窝迷人。 他怎么会知道?我当时看有人在二手网上售卖望远镜,为了能够近距离的看到苏羡,花了重金才拍下。我这点小秘密,连落落和郑辉都不知。 苏羡见我惊讶,好笑的说,“我还记得你当初的网名叫,叶子花开。” 我去,我隐姓埋名偷偷注册的账号,他居然也了如指掌。“你是不是黑我电脑了。” 苏羡摸着望远镜笑着说,“这款望远镜是我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价值比你买的贵十倍。” “你怎么知道是我要买望远镜?”我所有的计划都是秘密进行,不可能被人发觉。 我为什么会想到买望远镜呢,那时,苏羡说,想要一架专业的望远镜,晚上可以看夜空,还可以看到平日里见不到的。 我前半段没仔细听,就想到后半段。为了能更好的观察苏羡,特意攒了好久的零花钱,戒了三个月奶茶和零食,这才在二手网上买了一架。当时买回来我还庆幸,自己挖到宝了,跟卖家撒娇,求了很久他才肯以低价卖给我。 哦,现在想来,苏羡从一开始就给我下套,让我不知不觉往里钻。 “你怎么能确定买的人一定是我。” “收货地址都不会改改,不想知道也难。”苏羡轻笑,拍拍我脑袋,我气得跳起来。 “你居然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和奶茶,为了省下钱,我整整三个月没吃一点零食。” “那段时间奶茶查出来致癌,劝你不喝,恐怕你做不到,只有想点别的办法,让你心甘情愿戒掉。”苏羡一脸高深莫测,我突然觉得不要跟苏羡辩论,会被他完虐。 那段时间,我过的跟苦行僧没什么区别。和落落郑辉借钱,不敢让老妈知道只得偷偷进行。我以为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谁知一早就被苏羡套进去。 我想起我跟卖家的聊天… 叶子花开:亲亲,我是学生党,便宜卖好吗? 奶茶果冻:最低价位,不议价。 叶子花开:好哥哥,我是真心想要的,为了心上人买的呢。撒娇... 奶茶果冻:……正常点 叶子花开:好吧,想要,便宜给我。 叶子花开:哥哥,你还在吗? 奶茶果冻:……在 叶子花开:你要怎样才肯卖我呢? 奶茶果冻:你为什么想要? 叶子花开:为了时刻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好想看看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不是充满了荷尔蒙气息。 奶茶果冻:……偷窥是违法的。 叶子花开:我又不让他知道。 奶茶果冻:如果他知道呢 叶子花开:那我就正大光明看 奶茶果冻:……. 叶子花开:好哥哥,为了我的爱情,你就便宜点卖给我吧,求你了,么么哒。飞吻一个… 奶茶果冻:…….好吧,地址给我。 想起自己好哥哥,亲哥哥的叫那么多遍,自己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苏羡不动声色的享受。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买你的望远镜,我也可以买别家的。” “一个人隐忍很久了,看到奶茶两个字,都会有股情不自禁的亲切感,你一定会上钩。” 天,他竟然将我看透,我当初选他,确实因为网名网名的缘故。不得不承认,苏羡不去学心理学太可惜了。 “好哥哥,你现在有什可以卖给我?”我抚摸他的脸,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把我整个人都给你,不要钱,倒贴那种,要不要嗯?”又来了,只要他尾音上扬,喉咙里带着磁性的强调,让我不禁面红耳赤。我又像回到了年少时光,特别想将他打包回家,独享。 苏羡这个人,总是喜欢给我下套,心累,斗不过他。 第十四章 没有灵魂的靓汤 最近迷上了美食节目,上面教如何煲靓汤,我闲暇时就学习如何煲汤。苏羡这周又是夜班,为了更好的体现我贤惠,我便计划煲汤送到医院探班。 在超市买了新鲜的猪筒骨,教程说这是广东最经典的汤,口感浓郁,简单易操作。 回到公寓我按照教程上将筒骨洗净,下了姜片和料酒,水开,滤走浮沫。聚精会神操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我捞出的猪豚骨突然又掉进锅里,溅起一片热水打在手背上火辣辣的疼。我连忙将手放水龙头上冲凉,手背已经上红了一片。 敲门声依旧不停,像催命符似的,我擦干手背,开门。看到最不想见到的人立马反手想关门,那人手比我快,一手推开门将我推至后退几步。 “你来干什么”看着季又越大摇大摆进来,我憋着一肚子火。 “关心你,来看看前女友在做什么。”季又越倒是不陌生在我公寓里参观。 “有什么值得你关心的,都分手了老是来招惹我们干嘛。”手背上越来越痛,我得找点烫伤膏,否则起水泡留疤就惨了。 季又越看我厨房间还在冒泡的筒骨汤,又看到我手背上红肿,脸色不悦,“我记得以前你想吃什么,无论多远我都会第一时间买给你,想不到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你伺候别人了。” “我自己心甘情愿”我将烫伤膏拿出来,季又越接过,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在我手背上轻轻涂抹,我想挣脱,他力气太大,容不得我动弹。 “季又越!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请你尊重我,也尊重自己。”他涂好我立马挣开,恨不得赶紧把药膏洗掉。 “以前你受伤,都是我涂,现在都不要我了。”他自嘲的笑笑,“都是心甘情愿而已,怪不得任何人,我喜欢你时,正如你现在喜欢他。” “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自私的把你当成他的替身,现在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请你不要打扰我们。” “你知道吗?原本我以为我提了分手,你会难过,会舍不得我来找我。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甚至在你宿舍楼下蹲守,可是你没有。”季又越像是回忆起眼神迷茫,“你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我像个疯子一样恨你,明明是我要分手,到最后却是我作茧自缚,逃不出这段感情。”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接什么,那时季又越提出分后,我突然明白,即便他有着和苏羡相似的酒窝,和苏羡一样温润如玉,但他都不是我心里的苏羡,苏羡于我而言重要到不可代替。我不再想着用新的恋情去忘记苏羡,平平淡淡的上课,回宿舍两点一线。 我对季又越一直愧疚,但是却没有爱情,说白了更多的是利用。 “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们分手了。” “本来,我不想去做伴郎,听说你是伴娘,又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季又越看着我,两眼像冒着火光似的,“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承认自己嫉妒了,嫉妒你眼里都是他。” “你今天是想说什么?” 他望着厨房热气腾腾的筒骨汤,拉开餐椅坐下,“给他煲汤?我也要。” “分量不够” “那我就独享,他有没有,我可管不着。”季又越耍流氓。 看到我盛汤出来,嘴角微笑,小小的酒窝微微凹陷。刚出来的汤,热气腾腾,有些烫嘴,季又越边吹边喝,像是吃了什么开心的糖果,笑容越来越大。 “这是你第一次煲汤给我,”错了,是给苏羡,你只是蹭了一碗。 “很好喝,难得你会做出好吃的东西。”季又越擦擦嘴巴笑的分外开心。 “喝完就走吧”我看着时间已经到晚上八点,现在坐公交车还要半个小时,离苏羡查房后还有一个小时。 “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季又越起身,推开门,我见他走立马想关门,季又越一把堵住门口,说“别对苏羡抱太大希望,万一他不好呢,我这里现在给你留个位子。”他指着心口,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 “即使他不好,我也会陪着他,谢谢您老的提醒。”我上前在他膝盖上踢一脚,季又越吃痛把手松开,我趁着机会瞬间关门。听着他一瘸一拐的下楼梯下放下心来。 真搞不懂,他究竟来干嘛的,参观我的窝,外加蹭一碗筒骨汤? 我将筒骨汤放入保温桶,换身雪纺裙,简单的画个妆,出门。 公交车站里小区不远,去恒仁医院有部直达车,等了片刻公交车便缓缓驶来。晚上车上人很少,空荡荡的。到外三科时,苏羡刚查房结束,看到我过来身后的小护士们纷纷笑道“苏医生的女朋友真贴心,这么晚来送宵夜。”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苏羡将我带到办公室,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转身将我抱住,“怎么突然来了。”我摘下他的眼镜,仰着头望着他,举起我怀里的保温桶示好。 “爱心宵夜”我将保温桶放到办工作上,打开,一阵热气散出来,香味四溢。 苏羡剑眉微微皱起,好笑的问“你做的?” “嗯,我看了很久的教程,你试试。”我盛出两碗推到他面前,“给点评价。” 苏羡犹豫半分,端起汤试着尝尝,他表情严肃,看不出好坏。 “味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有进步。” 高中那会,我为了学习烧菜,毁了不少电器,被老妈抓着好一顿挨训。并不是没有成功过,至少我烤过曲奇饼干,卖相还不错,便拿到苏羡面前献宝,苏羡很给面子吃了很多。我给郑辉送了点,当晚郑辉打电话投诉我在曲奇饼里下毒,害他蹲了一下午厕所。 我还嘲笑他,苏羡吃了完全没事,是郑辉体质太差。 第二天,听我讲起郑辉的诋毁我饼干时,苏羡笑笑,“他的体质消化不了你的手艺。”那天苏羡脸色不太好,嘴唇没一点血色,强颜欢笑。 后来我知道自己没有做菜天赋,彻底放弃做个出的厅堂下不了厨房的好女人。 往事历历在目,我知道苏羡对我手艺有阴影,也不勉强他,“如果不好喝,就倒掉吧。” “还不错,有进步。”苏羡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我挺有进步,又给他盛一碗。 “外公这周四会回来,陪我去接机好吗?”苏羡握着我的手,我吃痛的抽出来,手背上的红肿已经好些了,但是还是隐隐作痛。 苏羡见我手背手上眼神晦暗不明。我连忙说“只是烫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等我下,我去拿药膏。”他起身出门,走得飞快,我还没来得及说,我已经擦过药了。 “苏羡,5号床的病人,伤口有点发炎,体温升高。”凌晨来时我正准备将收拾保温桶,见我在愣了一下,“你来了。” 我点头,“苏羡出去了,等下回来。” 凌晨哦的一声,坐下,看着我手里的汤,“不介意给我来一碗吧。” 我随即把桌上的那碗递给他,凌晨笑道,“还是苏羡会享受,晚上喝汤补身体。”他举起碗喝一口表情立马突变,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忙问,“怎么了。” 凌晨艰难的将汤咽下去,表情极其古怪,“你这是在哪买的,又腥又淡,没放盐吗?” 我突然惊醒,被季又越打扰后我似乎是忘记放盐,可是季又越又说很好喝,我就没再尝过。没想到季又越临走还摆我一道。 苏羡明知道不好喝,还强忍着喝完,没流露半分表情,我心里又歉疚又觉得暖暖的。 “哪家的厨师做的,去投诉他。”凌晨把汤倒进下水道,我将保温桶合上,连忙点头“我会得,必须投诉她。” 苏羡来进来时,我已经收拾好东西,凌晨见苏羡来了,也不好再呆,说去看看,五号床病人。 苏羡将药膏轻轻涂抹在我手背上,绿色的类似薄荷膏,涂上去凉凉的,很舒服。 “回去注意点,不要碰水,过两天就不会痛了。”我听话点头。 苏羡看时间有些晚,便将我送到公交车站,灯光下,苏羡的脸像镀了层金光,特别好看。进我盯着他看,他抱住我撸撸我的头发。 “以后不要给我煲汤了”苏羡看着我红红的手背,“想吃什么,我来。” “我知道今天的汤不好喝,你都不跟我坦白。”我在他怀里抬着头仰望他,“不好喝就不要喝,为什么要勉强。” “谁说不好喝的,我觉得很好。” “凌晨,他说又腥又淡,要我投诉这个厨师。” 苏羡眼中微光闪烁,笑道“是他没品味,我觉得这个厨师进步很大,我喜欢。”说完在我额头上亲吻,“我说好,就是最好的。” 我心里满满都是感动,看来在苏羡眼里,我是情人眼里出了新东方。 “我也很久没见到外公了,他老人家还好吗?” “中风后就不太爱讲话,在那里华人比较少,能聊天的也很少。” “外公以前很爱和小区的老人们唠嗑,去那里肯定很寂寞。” “嗯,所以,现在病情稳定,准备回来疗养。” 我想问他,外公为什么会中风,又想起中风时间和苏羡妈妈去世一致,突然明了,外公是受了打击突然性发作。那么开朗活跃的老爷子一个人在遥远的地方,该有多孤独。 “苏羡,你爸爸....”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我不想听。”苏羡突然一本正经的说,我心里咯噔一下。 在我认识苏羡至今,他从未提起过他的爸爸,我听外公和苏羡妈妈提起过,苏羡爸爸在澳大利亚经营房地产开发,事业非常红火。但也特别的忙,忙的很久都不回来看望他们。 苏羡妈妈每次提起他时,眼里都会有股淡淡的悲伤,她总是说“快了,忙好这个项目,就能回来看看我和羡羡。” 苏羡对父亲始终有些抗拒,在他看来,他这个父亲,作为丈夫不合格,做父亲不合格。 我的爸爸也非常忙碌,作为国家特批的南极研究院人士,终生将事业奉献给国家,但是每年过年那两个月都会回来与我们团聚。老妈也会抱怨只能在新闻里看到爸爸的身影,但是她又为爸爸而骄傲。我心里也很崇拜爸爸,虽然他陪伴我的时间不多。但,他只要回家,必定会和我来一场彻底的谈心,这是我们父女俩的小秘密。 “我会陪着你,不让你孤独。”我搂着苏羡贴在他胸口,“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弃你而去。” 苏羡叹息,“我记住了,以后你不要后悔,不要放弃我。”其实,我害怕被放弃。 公交车来了,苏羡将我送上车,叮嘱我回家发信息。我上车后想到什么,跑到车门口在他唇上重重的吻下,而后连忙逃到座位上。车门缓缓合上,苏羡抚摸着唇角,笑的很舒心。 “给你的晚安吻”我看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依依不舍回头坐好。 司机大叔看着魂不守舍笑我,“小姑娘刚谈朋友吧,时刻都不想离开他” 我点头。 “等结婚后你就懂了,还是谈朋友最好,有距离感。” “为什么,结婚不好吗?” “等他天天在你耳边打呼噜,吵得你睡不着你就不觉得爱情美好了,都是过来人,哈哈”车上的人听司机这么一说都笑了,纷纷附和探讨自己老公打呼噜多严重。 我听听笑笑,不作表示。 回到家给苏羡发微信,“苏医生,请问你睡觉打呼噜吗?” “怎么了” “司机说打呼噜会影响夫妻感情的。” “那你可以放心,我不打呼噜。不过,凌晨的呼噜很大声.....” “哦哦....” 那晚我做梦,梦见苏羡打呼噜,正想骂他是骗子,苏羡又变成凌晨的模样,一脸哭诉,“其实,我也不打呼噜的,不影响夫妻感情。” 第十五章 老爷子归来 周四上午十点,我们到达机场时,航班还有半小时即将到达。我和苏羡站在接机口守着,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我时不时走动,有些焦虑。苏羡上前牵着我的手,笑笑。 阔别六年,不知道外公现在怎样,单单从中风字眼上看就心惊胆跳,很难想像,那个风趣幽默的老爷子突然有一天躺在病床上不能言语,该多寂寞,多悲哀。 航班到达后,接机口陆陆续续涌出大批量人,我和苏羡站在最近的位子,瞪大了眼睛不敢错过任何身影,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直到人群散去,一个年轻的男人推着轮椅此缓缓走出来。见到外公那一刻我很没出息的心酸,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敢掉下来。苏羡帮我擦干眼泪,在耳边轻说“外公最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哭,乖点,不要让他觉得我们在可怜他。” 我嗯得点头,又擦擦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朝气点。 男人推着轮椅走到苏羡面前,苏羡点头“堂哥”原来他就是苏羡的堂哥,我连忙跟着喊声“堂哥好。” 苏羡半蹲下,摸着外公的手,外公半侧身体歪靠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小毯子。他的脸骨瘦如柴,和六年前完全判若两人。我上前也蹲下,轻轻摇晃外公的胳膊,“外公,我是夏叶,您还记得吗?”都说中的人记忆力下降,不知道外公是否还记得我。 “记....记得....羡羡媳妇”外公裂开嘴笑笑,拉着我的手。他的口角歪斜,言语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听到他最常说的那句,羡羡媳妇。仿佛一下子回到高中那会,老爷子总是喜欢打趣我,“我的外孙媳妇来了。” “他呢,不是说会亲自送外公回来?”苏羡帮外公盖好小毯子,表情甚是不悦。 “工程那边出了事,你也知道大伯比较忙。”堂哥笑笑看向我,“你就是夏叶?” “嗯,”我乖巧点头,堂哥丝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我,像审视一样的目光在我脸上扫射,很不舒服。 堂哥约三十岁的模样,和苏羡有点相似,却没有苏羡生的好看。 苏羡将我拉至身后遮挡住堂哥的目光,堂哥笑笑说“我还以为是怎样的人,让你不顾一切,也就这样。” “堂哥!”苏羡有些动怒,“我自己的选择,跟她无关。” “好好好...”堂哥举手投降,“人我送到了,接下来我要去接北京接你大嫂和小土豆,我们以后再聚吧。” “嗯,再见。” “堂哥,再见。”我伸出脑袋告别。 堂哥嘴角冷冷的点头,不再看我,转身就走。 苏羡推着外公慢慢离开接机口,我们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走过去需要几分钟路程。 “堂哥好像不喜欢我。” “不必理会,又不是给他做儿媳妇。”苏羡撸撸我的发顶,“我喜欢就行。” “如果我给他做儿媳妇,那以后你就是我小叔叔,过年要给大红包。”我举起双手向他讨钱, “好,都给你。”他将钱包递给哦,我打开,里面一张张卡整齐摆放,有几张百元大钞,和一张全家福。说全家福有些牵强,上面只有苏羡,苏羡妈妈,以及当时还健康的外公。 我将钱包合上装进苏羡的口袋,牵着他的胳膊心想,下次的全家福一定也会有我的身影,甚至我们的孩子。 “小土豆是你传说中假冒的儿子吗?” “嗯,” “你家人还真喜欢起外号,你小时候叫什么?” “小....小果冻.....”外公突然开口,嘴角的口水溢出,我连忙蹲下帮忙擦干净,看着外公这样突然好心酸,他生活不能自理,口词不清,今后只有我和苏羡陪着他了。 “嗯,小果冻,和苏羡很般配。”我笑着将外公的头扶正,“外公的小果冻已经长这么大了。” 苏羡眉头微皱,笑着也蹲在我们身边,“我记得你小时候外号叫二哈子” 我脸瞬间挂不住了,呵呵大笑,准备扯开这个伤感的话题。 小时候我和郑虎还在穿开裆裤,我俩有共同的毛病就是流哈喇子,郑辉比我大几个月,一直被叫大哈子,我就是二哈子。后来哈士奇流行叫二哈,我的外号一再拉低我的形象。在强烈的抗议下,老妈等人再也没提过这个外号。 这事都是苏羡没来之前的故事,他是从哪得知的? 回到陇东小区老妈已经准备好饭菜,听说老爷子回来开心了好几天,终于见到老爷子,又忍不住哭起来。老爷子颤颤悠悠的手拍打老妈的手背,嘴巴里像含块糖,说着“没事,没事。”他一直都这么坚强,从不希望别人可怜他。 老妈擦干眼泪,忙叫唤我们将外公推进屋内。吃饭时间,苏羡一口口喂老爷子,老爷子吃的慢,苏羡极有耐心。老妈见状又忍不住想落泪,被我摇头阻止了。我们越是流露悲伤,老爷子越是难受,心里的伤与身体的疼痛让这个老人瞬间苍老了太多。 我们谁都不敢先吃完,待到老爷子挥手不再进食,我们才将手里的碗筷放下,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钟头。 老妈说,想跟老爷子好好聊聊,便将老爷子推去花园溜达溜达,我和苏羡将碗筷收拾好。 我内心一直无法平复,惶恐不安,反观苏羡,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场面,波澜不惊的。我从身后将他抱住,“其实,你很难过吧。” 苏羡一怔,“习惯了。” 他一句习惯了抹去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辛勤,突然感觉好想抱抱这个男人,他表面上总是风轻云淡的,内心最渴望亲情。 “外公以后怎么办?”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我和苏羡都有工作,家里的阿姨也不是专业的护理人员,如果外公突发意外很难及时得到救治。 “联系过附近的疗养院,这里有相应资质的医生,二十四小时看护。”苏羡将手里的碗洗净沥水后,反将我搂入怀里,“回来也好,至少能看到他的葡萄架。” “嗯,以后外公还有我们。” “我回去收拾下,你去叫外公回来,我们去疗养院办理手续。” “好。” 老妈和老爷子在小区中心的花园休息,远远看见老妈在老爷子边上不停地抹泪,老爷子也是一脸泪痕。都跟老妈说了要忍住,不能让老爷子太过悲伤,老妈还是控制不住。我从花坛边走过去,听见老妈提起苏羡,起了好奇,便停在一边。 “老爷子,你们这一去,翻天覆地了,发生这么多事。”老妈面露愁容,想说什么又顾虑颇多。 “嗯...是....” “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喜欢苏羡这孩子,我现在就有多害怕他,我阻止不了他和叶子在一起,我这心里天天都提心吊胆的,你能理解我吗?”老妈慌张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晃悠着手拍打,意思明了。老妈接着又说,“叶子大二那年,苏羡突然回来找她,我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么优秀的孩子突然变得那么恐怖。老爷子你原谅我,苏羡妈妈那么好的人,我却对他孩子这样残忍。” 我越发听不懂老妈在说什么,苏羡曾经回来?来找过我?为甚苏羡从来没说过。 老爷子默默流泪,老妈还想再说什么,我身后苏羡突然出声,“外公,都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老妈卡在喉咙里的话截然而止。 苏羡牵着我的手来到两人身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又听到多少? 我观苏羡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任何波澜。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曾经来找过我吗? 老妈起身扭捏的看着苏羡,苏羡推着轮椅走在前面,我和老妈紧随其后,自从听了老妈的奇怪言论,我越发觉得老妈看苏羡的眼神时刻透着诡异。 老妈习惯看苏羡的走路姿势,特别喜欢观察苏羡的情绪,如果苏羡情绪起伏较大她就格外紧张。我大脑有些不够用,始终无法理解一向温润如玉的苏羡,做了什么能让老妈如此介怀。 附近的疗养院是家综合性疗养院,曾多次荣获全国规范疗养院,被我市评委文明单位。里面大多是老干部管理层人士居住,有专门的医师很营养师,老爷子去了也能得到相应的照顾。 老爷子在去疗养院前到葡萄架下溜达一圈,亲手给葡萄老藤浇水,这才放心的随我们去疗养院。 我突然有些感慨,老爷子这辈子恐怕很难割舍的这几株葡萄树,幸好疗养院离家不远,可以随时回家看看。 苏羡早先和疗养院长联系过,我们赶到时有相关人员将老爷子接进去,老爷子走之前将我唤到身边,虽然口齿不清,我还是听清了,他说“麻烦你,不要放弃羡羡,他是个好孩子。”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我听了点头,“我会好好照顾他,我们会常常带您回家看看外婆的葡萄。” 老爷子这才放心的松开我的手,苏羡跟着医护人员填写相关资料,确认无误后老爷子今天正式入驻疗养院。 陪老爷子参观疗养院,确实是风景宜人,适合养老,老爷子对疗养院也甚是满意。对他而言能回国看到他的葡萄树就是最大的幸福。 苏羡送我回公寓时,我忍不住问苏羡“你是不是在我大二那年回来过。” 苏羡沉默片刻点头,“......嗯” “为什么不来找我”天知道我有多怨我们居然这么早就错过了,如果我知道苏羡回来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他走。 “你当时正在谈朋友,阿姨说你很幸福。”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很幸福。”我更想说的是,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 “那天,我看到你和季又越在接吻,我以为你很喜欢他。”苏羡说这话时,表情淡淡的,胸腔起伏明显证明他很不爽。 我和季又越接吻? 我想起,那是我们分手那天。季又越说,我们应该拥抱一下,至少曾经谈过今后各自安好。我想想他说的也没错,便主动跟他拥抱,当时只是想着,既然分别了,也不在乎所谓拥抱,就当朋友之间简单的告别。 哪知道,季又越这人趁我不注意狠狠的吻住我,将我整个人恨不得揉在怀里。我的骨头都咯咯作响,痛不欲生。嘴唇被他撕咬出血,在我舌尖激起一阵阵颤栗。他像品味最美味的食物,一遍遍折磨我,让我颤抖害怕哭出声,他将我所有的哭声尽数咽入口中。几经折磨,最后,他在我耳边说,“希望他喜欢我送的礼物。”我当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现在才明白,季又越知道了苏羡的存在,并且在当天看到了苏羡,才故意在苏羡面前吻我,报复我,报复苏羡。 这真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纵使是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我的初吻的确给了季又越。 怪不得苏羡在落落婚礼上看到季又越那般不爽,他们早就明白对方身份,唯独我被蒙在鼓里。 “如果没有季又越,你会见我吗?” “....不会,”苏羡看着我,两眼像是聚满了星空闪烁不已,“我想给你最好的一切,现在才是。”说罢吻住我。 如果说季又越带给我是可怕又耻辱,那苏羡是一抹清泉,缓缓流入在心里。我闭上眼与他唇齿相融,他的舌带着试探在上颚来回。一手抱着我的后脑勺,一手托起我的腰,我像是海里摇曳的小船,随波逐流,大脑像缺氧般只能任他掌控。我想我这一生都无法逃离他的禁制了,我心甘情愿。 因为季又越我错过了苏羡,好在现在苏羡回来了,在我还没放弃时。男未婚女未嫁。 第十六章 想要女儿的苏医生 一连几天我都被困在工作室里配音,完全没有个人时间约会,和苏医生每晚靠视频以解相思。郑辉依旧雷打不动每天到工作室报道,我们嘲笑他,该让师姐发奖金犒赏他这么勤奋的好员工。师姐每次看到郑辉脸色都像腊月的霜降,冷的我们直哆嗦。郑辉反倒越挫越勇,直呼脸皮不厚讨不到老婆,成为小师弟讨老婆之楷模。 落落来电话时我正和录音师反复核对,说来距离她结婚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听说她在恒仁医院做产检,我立马向师姐请假前去探班。 师姐见我许久没和苏医生撒狗粮,也不好意思拒绝,准许我三个小时的假期。想想能和苏医生相聚三小时也好,我忙打的直接开往医院。 到医院时先去陪落落做产检,轮到她做B超,我第一次见显示器呈现出一个小小的阴影,小孩的心跳特别快,向火车嘟嘟嘟声。做B超的医生说,孩子挺健康,多注意体重,不要生产时太大,自己遭罪,还要挨一刀。 落落点头,她一直特别控制体重,饮食荤素搭配。还报了孕妇瑜伽班,每天准点报道,做做瑜伽,散散步,小日子很惬意。除了腹部微微凸起和胸部明显膨胀外,其他部位和未婚的小姑娘一样苗条,羡煞旁人。 她已经快五个月,胎儿时不时动动,特别机灵。我上前摸摸,“干妈红包都准备好了,小宝贝。” 落落笑着抚摸肚皮,“我妈和婆婆都说这胎看着像儿子,买东西都是男孩款式,真是受不了。” “你家重男轻女?“我汗颜,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思想? 落落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就想要女儿。” “为什么?儿子不好吗?”我不解。我家虽说是女儿,但老妈一直当我是儿子散养,小时候我吃过不少拳头。 “儿子就好比建设银行压力大,哪有女儿招商银行贴心。” “嗯,有道理,“我点头赞同,现在经济发展太快,我们这点微薄的工资还买不起一套学区房,不知道苏医生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你,有没有将苏医生拿下啊?“落落神经兮兮的问。 见我摇头,落落诧异,“这么好的肉摆在眼前,你居然也忍得住。“ 我想吃啊,就好比每天色香味俱全的大餐摆在眼前,而你只能看着不能吃,每当馋虫作祟,像蚂蚁在心上走过,骚要难耐,我也很揪心。 “我倒是想,奈何苏羡不从…..”叹息..... “原来苏医生也是个保守男啊,不过这样好,免得像我一样,怀孕了只能仓促结婚,连蜜月都只能无限延期,悲哀。” “至少小宝贝健康,有什么能比他重要。“我摸摸落落的肚皮,感觉肚子里小东西突然跳动,看来他也很赞同。 “当妈了自然想的不同,他好就好,别无所求了。“落落一脸慈爱看得出很期待小宝贝的出生。 跟落落告别后我来到住院部外三科,值班护士说苏医生和凌医生去手术还没结束,我便转到手术室外等候。 等候区很多家属,看着墙上的显示屏不断更新,苏羡与凌晨在的五号手术室一直显示正在手术中。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想到我的苏医生带着口罩穿着无菌服,带着手术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一脸凝重的救死扶伤,我就心动不已。 苏羡出来时时钟刚转到下午两点,刚出手术室就被一群家属团团围住,询问手术情况。 苏羡将口罩摘下,亲切的安抚家属,“手术很成功,但是要进ICU观察几天,你们放心。“ 家属们千恩万谢,其中一人上前问“苏医生,你这么年轻,技术又好,有没有女朋友啊。“ 苏羡愣住尴尬笑笑,“我孩子都四岁了。“ 家属直呼,“可惜了可惜,这么帅的医生都这么早结婚。“ “抱歉,我老婆来接我了。”苏羡借过人群直接向我走来,和我幻想的一样,穿着绿色的无菌服,带着帽子。感叹,有些人穿什么都不影响他的颜值。 “苏医生桃花太多了,防着小护士,还要防病人家属,作为女友心好累。”我嘲笑他。 “戏看够没?”苏羡把帽子取下,看到大厅时钟已经划过两点,“好饿,这个点吃过没,陪我去吃饭。” 一连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苏医生脸上尽是疲惫,我于心不忍再调戏他,便说,“护士长说你和凌晨一起手术,没看到他,要不要叫他一起?” 苏羡一听我提凌晨眉尾一挑,“你确定?“ 我听这语气不对,立马改口,“算了,我们好久没约会了,下次再约。“ 苏羡满意撸撸我的脑袋,“凌医生自有旁人操心,你不用关心他。“ 我有吗?我只是客套的问下….. 苏医生换过衣服,一身深咖长款风衣,里面是件白色的衬衣,卡其色长裤,配上浅蓝色的运动鞋,十分养眼。十一月的天逐渐变冷,我只穿了件薄款的卫衣配条破洞牛仔裤,在医院里还不觉得冷,一出来温差较大,有点冷。苏羡将我包裹在风衣里,暖暖的体温,包含着淡淡得消毒水味。 “想吃什么?” 医院附近得商铺纵横交错,饮食行业繁多,一时之间难以抉择。看到正前方新开了家日本料理,装潢不错,味道应该比较正宗。想想很久没吃过日料,一时间特别馋。 “我们去吃日料吧。” 苏羡停住,表情有些僵硬,我明显感觉他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怎么了,生病了?”我探手摸摸他的额头,一片冰凉,没有发烧。 “没事,就是太累了有点晕。“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指非常冰凉,“我今天想吃点别的”他随便大手一指,是家川菜馆。 我点头同意,于我而言,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陪我吃饭又特别养眼的人。 川菜馆很有巴蜀风格,门面也很有特色,以火红色的装修,看着十分喜庆。我们过来时早已过了饭点,店里人不是很多。随便点了三、四个菜,还没一会儿,服务员就端菜上来。 全都是火辣辣的地道川菜,味道不错,苏羡帮我把辣椒一一挑开,我一边叫辣,一边舍不得放下筷子。 “苏医生不喜欢吃日料吗?“ “….不太喜欢吃生的。” “哦,那我们就不吃。“我咬着辣子鸡热的冒汗,苏羡递给我一杯清水,让我不要贪吃。反观苏羡一滴都没,他一向教养很好,吃饭都是徐徐缓缓,跟苏羡妈妈很像。 “苏医生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想起落落话,忍不住问他。 “想嫁给我了?“苏羡好笑的反问,他吃的很少,如果不想吃就立即停下筷子。两手交叉靠在桌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又开始微微闪耀。 每次看到他这种眼神,我都经受不住他的诱惑,想扑到,他又不接收。每次我都鄙视自己,淡定些,余生久远,有的是机会让他跪下唱征服。 “我嫁给你,你肯娶我吗?” 苏羡单手拖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郑重的说,“嗯,求之不得。” “为什么犹豫了?”我以为他第一时间就回答愿意。 “我在想,我们以后是生活在我的公寓还是外公家。”他笑的如沐春风,格外开心。 我刷了的脸红了,不知道时辣椒引起的还是苏羡,浑身发烫,看着苏羡温润的笑容,突然很想结婚。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为什么要作选择,两个也可以。“苏羡笑着。 “两个孩子开销太大。“一个招商一个建设,这可不是一正一负做算数题抵消的。 ”虽然我不是言情剧里的男猪脚,动辄上千万为博红颜一笑。但是养两个孩子还是搓搓有余。“苏羡拍拍我的头,”不要有压力,我还是有些资本的。“ “……呵呵,难道你的资本不是你的脸吗?”我嘲笑,凭着苏羡脸都能混饭吃。 苏羡摸摸自己的脸,郑重“说明你有眼光,懂得投资我。“ “嗯,我眼光一向好。“所以,第一眼就看上你,所以,一直追着你。 我看时间差不多,还要赶回工作室。苏羡将我送到车站,公交车到站后,苏羡趁着人群拥抱住我,吻向我的耳垂,含住,说“我更喜欢女儿。”我脸爆红,立马推开他,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检点,好羞人。 苏羡站在车站一直目送我远去,直到我看不到他的身影,我的心跳依旧砰砰乱跳。有点想偷家里的户口本,把苏羡变成名正言顺。 回到工作室时,师姐正在接待客户,一旁的小师弟说,今天来了个大客户要投资我们工作室。师姐很看重这次谈判。已经在会议室里谈一个小时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拿下这位金主。 我们工作室名气虽然打响了,但是由于设备陈旧,配出来的音质,跟那些大规模配音公司相差太多。我们能接的单,大多都是小成本电影,电视剧之类。如果能投资我们工作室绝对是给我们翻身的机会。我和师弟们都在讨论,到底是哪位金主爸爸眼睛这么雪亮,主动上门送钱。 我的剧还有三分之一没有配完,录音师陈哥跟我接洽后,安排我进录音棚。 我戴上耳麦,看着显示屏,陈哥手指指挥我,我屏住呼吸,开始配音。刚一出声发现不对,我的嗓音居然沙哑了。我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恢复到之前的声线,陈哥最后不耐烦把我轰出来。我连忙道歉,我光记得陪苏羡吃饭,完全忘记自己不能吃太辣,要好好保护嗓子。 陈哥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不少小师妹都被训过,我第一次失误,陈哥也毫不留情的将我训的跟孙子似的,在知道我中午吃了一顿麻辣,更是火冒三丈,直言我要是不想做配音师,就走人。 好在师姐前来解围,我躲在师姐身后忙道歉,师姐的面子陈哥还是给点。点名明天必须把嗓子调理回来,否则延误了进程,损失全由我负责。 师姐拍拍我,示意我出去,我巴不得赶紧逃离陈哥视线,立马溜之大吉。 在办工作上叹息,爱情使人迷失方向,我迷失在苏羡的颜值里,毁了自己的饭碗。 有人递给我盒金嗓子喉宝,我以为是师姐,抬头一看,季又越放大的面孔似笑非笑盯着我,我被突来的人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季又越眼疾手快扶住我。 “你来干什么,又来嘲讽我?”不是我对季又越没好感,自从知道他故意让苏羡误会后,我对他真的半分好感都没。连曾经的歉疚都消失不见,看到他就想到我和苏羡平白无故的浪费了四年时光。 “你就是这么对你们的投资人说话的?”季又越坏坏的笑,我一愣,投资人?身后的小师弟在我耳边说,“就是他呀,师姐很看重的那个金主爸爸。”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为了报复我,把我解聘吧。”我还没赚钱又要失业了? 季又越摸摸下巴点头,“这个建议不错,可以考虑下。” 天,能不能把他收去,消失在我眼前?看着季又越眼神透着点点意味不明的光芒,我觉得我日后一定不太平。 第十七章 阴魂不散的季又越 如果说什么能让你悲愤交加又唯唯诺诺,除了前男友成了你顶头上司,外加掌控你所有的年终奖大权,还能有什么? 我看着季又越这张欠扁的脸,内心憋屈的无法言语,“你是不是抢劫了,哪来这么多钱投资我们工作室。”我记得大学那会,他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大学生,从来没有一件名牌,甚至周末还要去星巴克打工。过生日时为了给我买礼物,连食堂打菜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选。我一直以为他是外省市不太富裕的家庭,从来不问他要任何礼物。 “抢劫坐牢的,你不会真的吧。”见我一脸震惊,季又越好笑不已。 “放心,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你哪来这么多钱”师弟说他大手一挥就是一千万的投资,拿下我们公司股份的百分之六十,成为掌控我们工作室的龙头老大。我的天,前男友不但混的比自己好,还做自己顶头上司,我绝对是最憋屈的前女友。 “如果当年,你肯多在意我一点,就会发现,其实,我比苏羡好很多。” “…我知道你是想报复我,我自作孽不可活。”我趴在办工作上叹息。 “…嗯,我就是来捣乱的,看着你和他这么幸福,我心里就很难过怎么办。”季又越弯弯嘴角,“我比你的男朋友有钱,要不要考虑下回到我怀里,我养你。” “还好我不是拜金女。”我耸肩,他的投资对师姐而言就是金主爸爸,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投资人,顶多变成顶头上司。我想骂他,变态,无聊!转念又想师姐好不容易得到这么大投资,被我骂走了损失太大。好歹师姐待我不错,为了师姐我咽下这口气。 “我倒希望你是个财迷,也许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季又越自嘲笑笑,“嗓子好些没,我陪你去医院?” 我摇头,打算不理他,当他是空气。季又越见我无视他,自己也觉得没趣,到别处溜达。身旁的小师弟们战战兢兢的过来,“叶子姐,你们认识啊,他可是S市金国茂集团的太子爷啊。” “金国茂?”我对这个集团略有耳闻,据说是做箱包行业发家,后来囊括了服装,还涉足了餐饮行业,在S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家不是姓金吗?”原来季又越还是隐藏的富二代,白瞎他那张脸居然还去星巴克打工,骗我这么久。 “…..人家叫金国茂未必就姓金啊。” 我还想说什么,手机震动,苏医生发消息,“今晚能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医生难得有空,我立马回复,“大约六点可以溜走,晚上见。” 嗓子痛,吃点金嗓子喉宝舒服很多,我下午研究剧本,没再看到季又越。 晚上六点时针刚过六点,我收拾好准备开溜,四下张望没有可疑人员,为了避免他与苏医生接触,我偷摸着低空溜走。 出门左转苏医生已经在车旁等候,见到我过来张开双臂,我立马扑上去,他的怀抱里永远这么温暖,带着一丝消毒水味,不难闻,却很安心。 我心里忌讳着季又越,催着苏羡赶紧开溜,苏医生转到一侧帮我开车门,我脚还没踏上去,就听见季又越轻飘飘的声音,像个魔鬼将我咽喉狠狠扼住,我忍不住内心狂骂。 “走这么急是怕我吃了你吗?”季又越懒洋洋的走过来,双手环胸,好笑的看着我。 “季先生,好久不见。”苏羡礼貌地伸出手,与季又越相握,我心里那个吐槽,季又越绝对是故意的,他早不出晚不出非要苏羡来了才冒出来。就是想膈应我们,达到他的恶趣味。“很久不见,苏先生最近精神状态不错。”季又越扯扯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是吗,叶子照顾的好。”苏羡皮笑肉不笑,两人对立者,身高相差无几,我夹在中间像个□□,不是左边被火烤死,就是右边被冰块冻死。感慨,到底是做什么孽,让他们碰上。 “叶子进步挺大,上次的筒骨汤进步非常大。不知道苏先生品尝过吗?” 我刷了一阵冷汗直冒,我从来没跟苏羡讲过季又越的事情。这人是诚心来捣乱的。我心里又骂了他千万遍。 苏羡笑笑,搂着我的肩,“叶子一向热心,那么晚,还给我们科室送汤。” 我呵呵干笑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是吗,叶子也会这么细心了,以前上课都是我帮她备书,占位子。她总是懒羊羊的享受别人的照顾。”季又越阴险的笑笑,眼神飘过,我嘴撇撇,白眼没少给他,我哪有他说的严重。而且,有必要在苏羡面前提起我的陈年往事吗? “人总归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上心,谢谢你对我女友的照顾。”苏羡将女友两字咬音很重,我听的心惊胆战。 我卡在两人间尴尬不已,苏羡握紧我手,我的手心里密密全是冷汗。我拉着苏羡示意,赶紧开溜,不要和季又越接触。 苏羡捏捏我的手心,给我一个安心得到笑容,“我们还有事,季先生下次再聊。” “好,我和叶子有的是机会,是不是?”季又越眼神越发凌厉,给苏羡一个轻蔑的笑容,自己转身走了,他就这样走了,他来就是为了嘲讽我吗? 苏羡将我抱上车关门,车门重重的合上,我的心也被他一击,有些打寒颤。苏羡将车内打暖,我的手脚却一直冰冷,偷偷看苏羡的表情,一脸平静没什么表情。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揪心。高三那年他每次看我的试卷都是这个表情,心塞。 “我承认,我对你隐瞒了季又越,我错了。”我低头认错,想讨好苏羡,可苏羡不睬我,两眼直视前方冷漠的开车。 我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腰,他不为之所动,我又伸出冷冰冰的手,放在他握紧方向盘的手背上。见我手指冰凉,他抿嘴,带着一丝倔强的意味。 苏羡叹息,一手开车,一手将我的手放入自己怀里取暖。我见情势好转立马狗腿,“相信我,我绝对不想跟他扯任何关系。” “我知道”苏羡淡淡的说,“他想做什么我很清楚。” “他今天投资了师姐的工作室,以后是我的老板。”虽然很不想承认季又越做我老板,想想他日后可以随时随地使唤我,我就憋屈。 “看来,我们该同居了。” “嗯…..嗯?”我愣住,苏羡说同居? “搬来和我住吧。”苏羡说的云淡风轻,我还没回过神,苏羡调转方向,一路行驶至澜山花园。 直到苏羡将的指纹在电子锁解开我才回神。 “苏羡,我...”身体还没完全进门,被苏羡一把拉怀里,以唇堵住我所有的话,那样激烈,带着不甘,吸取我所有的空气。我瘫软在他怀里,苏羡不肯放过我将我托起,继续不知疲倦,仿佛这一离开便是天荒地老。他胸腔里呼吸急促,我迷失在他的气息不能自拔。 我知道苏羡生气了,气我没有及时坦白季又越的事。他在惩罚我。 直到我快不能呼吸,苏羡才放开我,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微光,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眼底尽是欲望纠缠,很久之后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又是温润如玉,斯文沉静。 我抱着他的胳膊摇晃,“我错了,诚心认错。” 苏羡一遍遍抚摸我的后背,他的心跳很快,强而有力。我问,“还生气?” “嗯....有点生气,想把你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碰。” “那不行,我又不是狗,我要人生自由。” “那你锁着我吧。”苏羡赌气的说,我笑了。 “好......” “今晚留下来。”苏羡手指在我眉间描绘,酥酥麻麻,想魔力一般让我眼里只看到他。 “......好” 不要太高估一个男人的自制力,比如苏羡,我以为前半段我们的剧情应该发展到一定亲密戏了,主动要求上阵,却被苏羡一巴掌拍醒,说我想多了。亲,你说那么煽情的话又诱惑我,难道不是想和我修成正果?欲拒还迎这招,苏羡运用的如火纯情啊,摆明了是看着大餐吃着萝卜,不,我连萝卜都没的啃。 苏羡去沐浴时,习惯将门上锁,我兜兜转转来到他的书房,想起凌晨之前说,苏羡与心理学的事情。 苏羡的书架,干净的无一丝灰尘,与我完全不同,我习惯乱丢东西,而苏羡习惯将东西归位,甚至定制定位。随手拿起一本心理学书籍,打开一看愣住,上面几乎看不到印刷字体,全是密密麻麻的两个字。大的小的,宋体,楷书,各种字体的,全是“救我”二字。我打开另外几本书,无一例外全是同样的字体,如密集图片一样赫然在目。 我不知道是谁以怎样的心情一遍遍书写,看的我心酸不已。我继续打开书柜,一本本翻看,看到几句心情感悟。 “今天阳光很好,很久没看到太阳了,感觉自由真好。” “不知道她还好吗?有没有想过我。我....想回家,回到她身边。” “他们说她走了,我没能见她最后一眼,遗憾。” “他们说,我应该呆在这里,我想回家了。” 我合上书有些迷惑,苏羡进来时看到我手里的书,接过放入书柜里。 “这是你的书?” “一位病人的,他精神方面不太好,我留下来研究。”苏羡笑道,眼睛扫过书架,“以后不要看这些书,心理会有压力。” “凌晨说见你去过心理医生,你是不是压力大去调剂?” “我可以调节自己的心态,用不着心理医生。” “哦,现在做医生很不容易,医闹纠纷太多。” “嗯。”前不久外二科的刘医生因为一场手术失误,被停职了。家属在医院闹了很久,最后医院调节赔偿才肯罢休。 “好了,明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哦,苏医生,我想吃肉,你一点荤腥都不给我吗?” “......等我们结婚。”苏医生固执的坚持,拉下我抱住的胳膊,将我抱起。 今夜注定,又是纯洁的一夜,我搂着苏医生的胳膊,隔着薄薄的睡衣狠狠咬上一口,“弥补我的肉。” 苏羡好笑的拍拍我的头,“给你咬。” 当夜我翻看微博,随手发了条微博“突然想偷户口本” 转眼间底下又是一阵评论轰炸 “恭喜。” “你妈会打死你” “快点拿下他,每天吃肉喝汤,压榨他。” “你还年轻,不要轻举妄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那个许久不动弹的又又叉叉兔子在最底下评论道“户口本无用,烧了吧。” 我回复他一个炸弹,每次我发狗粮,他都能一针见血刺激我,拐着弯讽刺我。特别讨厌,跟季又越一样。 第十八章 忙碌的苏医生 苏医生越来越忙,经常看不到人影,我的配音工作结束后,没接到适合的剧本,平常闲来无事就去疗养院看看外公。外公的精神不错,与周围的病患相处融洽。 我带他回家看看他的葡萄架,他会主动要求给葡萄架浇点水,每次都是晃晃悠悠,从来不让我碰,他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后能为老婆子做的事情了。外公对爱情的执着和我不谋而合。 初遇苏羡就是在这一片葡萄架下,那个稚嫩的少年带着骄傲,微微回头印在我心上,再也挥之不去。我常常在想,我爱上他的第一眼,便是他回头望向我的那一刻,心动,不期而遇。 外公说他这辈子中年丧妻。老年丧女,最后只剩下外孙一个人。每次提到苏羡,外公的眼里都是欣慰。将外公送回疗养院,我兜回老妈家。 回到家时老妈刚烧好饭菜,我立马洗手坐好,踌躇试探着问老妈,“你想不想抱外孙呀。” 老妈吓得面色发白裂开大嘴,像个中风病人,筷子握不住掉在地上“你…..你是不会是怀孕了。” 我摇头,这不还没机会嘛,“看你闲着无聊,准备生个孩子给你玩玩。” 老妈捡起的筷子又掉地上,“你觉得我很闲?我老年舞蹈班每天课程那么满,哪有时间给你带孩子,不许结婚,不许生。” “老妈你区别待遇,你以前老是让我相亲,不就是为了让我早点结婚嘛,现在倒学会阻止我了。”心情郁结。 “如果你跟凌晨结婚,我举双手赞成。”老妈眼神飘忽,支支吾吾。 她对苏羡依旧抗拒,“老实说,苏羡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导致你这么介怀。”老妈听我这一说,将碗筷放下。不悦,盯着我说“如果让你在妈妈,和苏羡选择,你会选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这个选择题都是男人做的。” 老妈尴尬笑笑不说话,她面色发白,神情恍惚,我越发觉得她肯定有事瞒着我。 下午没工作,去外三科探班遇上凌晨,他正从手术台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绿色得无菌服,带着帽子。见我来了将口罩摘下,露出漂亮的小虎牙。 “好久不见了,”凌晨主动打招呼,我笑笑,的确很久不见。 “凌医生,你们最近很忙啊,好久没看到你们休息了。”主要是很久没和苏羡约会了,圣诞节快到了,不知道能不能和苏羡约会。 “外二科少了一位主治医师,我们经常要过去帮忙,最近手术都排满了,好久都没能睡个懒觉了。”凌晨一脸怨言,脸色不太好看,太疲惫。 “外二科?是那个被停职的医生吗”新闻上讲过,据说是医生失职导致病人肺部穿孔,死在手术台上。家属找来记者曝光,连医生全家都被人肉出来,每天成千上万的辱骂信息,让医生差点跳楼,最后医院协调赔偿家属才肯罢休,而那位倒霉的医生被医院停职。 “现在做医生也不容易,做的好是本分,做的不好是自身安全问题。”凌晨附和。 我点头,现在的医生都自带危机。 “苏羡还在手术室,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嗯,好。”左右想着时间还早,等苏羡手术后再回来也不迟。 我和凌晨来到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这里装潢很小清新,还有撸猫活动,猫咪都是名贵品种,毛绒绒得,长得都像开过美颜似的特别可爱。 我上前抱起一直灰白相间的猫咪,“以前苏羡很喜欢养狗,不知道现在喜不喜欢养猫。” “苏羡,不是怕狗吗?”凌晨也抱起一直小猫咪,抓起肉嘟嘟的小爪子,向我打招呼。 “不可能,以前他还养了一条白色的萨摩耶,后来这狗跟他们去了澳大利亚,现在估计应该安享晚年了。”我记得很清楚,苏羡每次回家都会跟他的萨摩耶亲近,他每次撸我的头发,我都觉得他在撸自家狗狗。 “是么,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养狗。大学那会,有个朋友牵条金毛过来,他很抗拒,从来不碰,我以为他不喜欢。”凌晨放下猫咪,回到桌前。 “现在想来,苏羡的有些怪癖都让人无法理解。”凌晨托腮思考,“他不喜欢吃生鱼片,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身体,不喜欢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我曾经喜欢的东西,突然有一天不喜欢了,也很正常。”我笑凌晨疑神疑鬼。 “嗯,是呀,我以前很喜欢吃汉堡,真的去了美国发现天天吃汉堡,再也不喜欢了。”凌晨想起自己的悲惨往事,不禁摇头。 “凌医生,最近我们工作室新招了一批很漂亮的小师妹,要不要给你介绍下?” “额,暂时不要了吧,你也看到了我们确实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凌晨笑笑,不接话。 “我也很久没和苏羡约会了,不知道他圣诞节能不能休息。” “估计比较难,圣诞节安排了一场大手术,我和苏羡都要参加。这是关乎到我和苏羡命运的手术。” “什么手术这么谨慎?”我不禁好奇。 “是一位重要的夫人,自小有先天性心脏病,等了很久才配上合适的,院里特别关注。” 我想起苏羡妈妈也是先天性心脏病,那个岁月静好得女人,她没等到合适自己的,便香消玉殒了。 和凌晨回到外三科时,苏羡已经回到医生休息室,我悄悄打开门,见他还穿着无菌服躺在床上睡着了。手边还躺着发光的手机,我将他的手机拿开,帮他盖上被子。 他的眉头紧锁,脸色疲倦,唇色很淡,和凌晨一样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也不打扰他,坐在椅子上玩,房间离空调很暖,没一会儿,我也有点昏昏欲睡。 苏羡的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我拿起一看是条微信,“最近情况怎样,有没有特别状况发生。”备注是个陈姓没有名字,估计是哪家家属咨询。我将手机放下,趴在苏羡身边,望着他。 像极了高三那年他为我补课,每当他昏昏欲睡躺在我书桌上时,我也会偷懒趴在那里,用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想触碰又不怕吵醒他,只能顺着他的轮廓,一点一点勾勒,像个偷腥的猫。 灯光下的苏羡漂亮的不像话,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我手指一点点上前,不碰到他皮肤。滑过眉眼来到唇边。 还在为自己的小动作窃喜,苏羡一口咬住我的手指。湿热的口水在嘴巴里游荡,我又急又气,忙让他松开。 苏羡好笑的张开嘴,将我直接拥入怀里,说“来了多久,也不叫醒我。” “看苏医生太过疲惫,实在不忍心。”我在他的眉心上轻轻按压,帮他舒缓。 苏羡胸腔里笑笑,“有你在,不觉得累。”他很享受我的服侍,舒服的眯起眼睛 “凌晨说你们圣诞节都要手术,看来我们第一个圣诞节要泡汤了。” “....嗯,明天可以陪你一会,我上午请假。”苏羡撸撸我的后脑勺,“陪我去看看我妈妈吧。” 苏羡第一次在我面前讲起他妈妈,我一直不敢问他,怕引起不好的回忆。苏羡与他妈妈自小感情深厚,我很难想象失去妈妈后,他究竟事怎么熬过来。我能感受到他胸腔里起伏不定,我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点头。 “外公去吗?”我抬头,下巴支在他的锁骨上。 苏羡摇头,“外公年纪大,不能太悲伤。” “好,我们去看妈妈。” 第二天上午我们一早便赶到了墓地,墓地离市区有四十公里,坐落在市区东面,这里环境很好,树木交错间,阳光洒在墓碑上。苏羡妈妈的照片还是那么漂亮,微微扬起的嘴角,眼睛里都是点点星光,和苏羡笑起来时很像。我买了束苏羡妈妈最喜欢的百合花。 苏羡将花放在墓碑前,手指轻轻拭去照片上的灰尘,他神情自然,仿佛做过很多次。 “对不起,我一直害怕来见你。”苏羡在墓碑前蹲下,“我找到她了,以后不会再放开她。” “我也不会再放开你,”我心酸的搂着苏羡的肩膀,苏羡微微颤抖。 “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要我吗?”苏羡眼底晦暗不明,想听我的回答,又怕听到不想要的,仅仅抱着我。 突然觉得苏羡很没安全感,我郑重的说,“我心里一直以来都是你,从未变心,以前是你,以后还是你。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苏羡。”你都是在我心里的一道白月光。 苏羡看着我,笑道“...嗯,我记住了,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我不会让你离开。” “....好。” 后来苏羡跟我说,那天是他第一次来看望妈妈,他一直很恐惧,一个人无法面对。我抱着他说,以后有我,我陪你看妈妈。 那天苏羡与妈妈聊了很多话,大多是生活琐事,我在一旁静静听着,想着,我和苏羡分别六年走到一起,期间发生太多的事情。苏夏妈妈去世,外公中风,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苏羡肩膀上,仿佛我心里稚嫩的少年突然成长,带着成熟稳重来到我身边,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给我,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伤心离别。曾经他擅长隐藏心事,现在他一点点将自己完全坦露,我来包容他,接受他。他未必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却是我唯一的心事。 从墓地回医院时,苏羡开车经过我家,我想起老妈的反常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和我妈有什么过节?” 苏羡握住方向盘的手紧紧的抓牢,“.....嗯,做了件坏事。” “什么?”一听苏羡也会做坏事,我立马来精神。 “你大二那年,我回来找你,想把你带走,被你妈拿棍子赶出来了。”苏羡轻松笑笑,语气里尽是戏谑。 “如果,你来找我,我一定会被你又勾走了。”我想,苏羡就像个小妖精,他勾勾手指,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也许吧,”苏羡将我送到工作室,他下午还要针对圣诞节那位特殊病人开讨论会。我催促着他赶紧回去,苏羡瞄一眼工作室,笑着说“等这次手术结束,我请长假,我们出去旅游。“ “…好”. 苏羡的车渐行渐远,直到转弯消失不见。 还没进工作室,师姐的嗓音带着怒骂又传出来“郑辉,你给我滚出去。” 不禁莞尔,郑辉在追妻路上还很遥远,还好我追到了苏羡。 第十九章 精神病谣言 圣诞节这天,苏羡一早与凌晨准备手术事宜,我发了祝福短息,在工作室离等待消息。趴在办公桌上刷评论,观众对我们工作室的配音反响不错,也有些建议,我一一归纳,准备跟师姐探讨。 许久没出现的季又越这次倒是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参加高层会议,我透过玻璃门看到季又越神情专注的倾听师姐汇报,偶尔抬手打断,又再笔记本上敲击键盘记录。如果他不捉弄我还是个很不错的富二代,嗯,可惜不是我的菜。 会议一直持续到到中午,季又越说请大家出去吃饭,我本不想去,被师姐硬拉着一起上了季又越的车。 季又越的车是一辆黑色的悍马,非常宽阔大气。他开车,师姐坐在副驾驶,我和一名小师弟坐在后排。 我们来到一家日料,提前预约过,服务员直接领我们到包厢里。季又越坐主位,身旁空了一个位子,我主动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屁股还没坐热,季又越就嘲笑我“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他指指身侧的空位。 “我人微言轻的,不敢坐到你身边。”我职业的笑笑,脸部神情绷紧。 “过来!”他不耐烦的板着脸,师姐一看情况不对,忙推着我坐到季又越身侧。我别扭的坐下,内心一百万个不愿意。 季又越见我过来,立刻换张面孔,帮我倒上一杯清酒,他侧过身在我耳边说,“你说,苏羡直到我们在一起过圣诞节,他会不会嫉妒。”他端起酒杯慢慢品味。 工作室里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众人不知该说些什。师姐起身打破僵局,向季又越敬酒。季又越开心说,美女敬酒,岂有不喝之理。两人推杯换盏几回,气氛慢慢活络起来。 我夹在他们中间不做声,心里骂季又越,喝吧,喝死你算了,省的闹心。 最后季又越没有喝死,却喝醉了。全场只有我没喝酒,这送季又越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我不愿意,打电话准备给他叫代驾。我还来不及做反应,季又越拎起我后衣领直接拉走。 季又越站在悍马车旁,将钥匙丢到我手上,“送我回去。” “我车技不好,送不了您。“我将车钥匙还给他,准备开溜。无奈,他大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直接将我塞进驾驶室,自己悠哉的坐到副驾驶。 “如果不想让你师姐难堪,就送我回家。”他眉头微挑,“如果你车技不灵,能跟你一起死,也不错。” 我发动车,心里暗骂,要死自己去,别拉上我。 季又越见我一脸不情愿,笑道“别在心里骂我,你想说什么脸上全写着。” 季又越报上小区名字,我开导航起步。他脸上淡淡的红晕,特别萌。季又越看着我嘴巴弯弯,“你说苏羡今天的手术会不会失败?” 我一脚刹车踩死,季又越没系安全带,整个人飞出去,撞上前挡风玻璃,痛的龇牙咧嘴。 “抱歉,车技不灵。”我无辜的眨眼,见绿灯亮起,又狠狠踩足油门,季又越立刻系好安全带,摸着肿起的额头,气的不在睬我。 我心情大好,不正想理他,一路上只有音乐在车厢里流淌。 到小区后,我下车准备搭地铁去医院,季又越又开始作妖,说自己头昏眼花,我作为公司员工,居然不送上司回家。 我笑道,我是代驾员工,不是你的小密,如果寂寞不妨网上找找合适的妹子。 季又越又气又急,骂我“你跟他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我站在他面前,挺直腰杆,一字一句说,“我最后悔的是跟你谈朋友。” 季又越愣在原地,许久笑了,“我知道,我也后悔过。” 到医院时苏羡与凌晨的手术刚结束不久,在办公司里与其他主任医师开会。我给苏羡发消息,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店等他。 点了杯卡普基诺,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咪,撸猫,猫咪非常听话乖巧。偶尔舔舔手掌,痒痒的。我捏捏它的爪子,肉肉的弹性十足。 苏羡来时,我已经二次续杯。见我抱着猫咪眼底微光闪过,笑道,“是不是等很久了。” 我将猫咪举到他眼前,“像不像你之前养的萨摩耶。“ 苏羡后退一步,淡淡的看着猫咪,点头“很像。“ “你不喜欢猫吗?”我将猫咪放下,猫咪自己跑回窝里打哈欠,样子非常可爱慵懒。 “还好。“苏羡坐下,两手交叉放在桌前。他的背挺的很直,整个神经都绷紧。 “你之前养的狗狗呢,还活着吗?”我记得他以前很喜欢动物,也会花大量的时间训练狗狗。他的那只萨摩耶,特别乖巧听话,整个小区的孩子都特别喜欢苏羡的狗狗。 “…..死了,很早就死了。“苏羡声音低低的,淡淡的说。 我心里一顿,骂自己不该提及这个话题,忙帮他叫了杯美式缓解尴尬的气氛。 “苏医生,今天时是圣诞节,你肯定没有准备礼物吧。”我笑嘻嘻地从包里拿出一条领带,精美地包装,上面有细密地花纹,和苏羡极为相配。“看看喜欢吗?” 苏羡看着领带,乌黑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光彩。他点头,嘴角的小酒窝弯弯,特别可爱。 他沉默片刻,将衣袋里的手机,钱包以及车钥匙,一件件摆在我眼前。握住我的双手,一双眸子像星辰般耀眼,笑起来温润和煦。“我的车,房,银行卡,还有我本人一切都给你。” 那一刻我承认我我很没出息的想哭,他虽然没有那么浪漫,却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的一切都属于我。后来我才知道,苏羡一早就立下遗嘱,将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我。 晚上和苏羡回澜山花园,回家前和苏羡去趟超市,苏羡说,为了体现出他居家适用好好表现下。结账时,我偷偷将一盒***丢进购物篮,抢在苏羡面前结账。不知道是心里有鬼还是苏羡眼神太过炙热,直到回到澜山花园我的脸依旧发烫心跳过快。 苏羡做了简单的意大利面,蔬菜沙拉,我帮忙煎了两块牛排,成品不是很美观。但味道还不错,我安慰自己不是外观主义,不介意牛排难看。 苏羡开了瓶珍藏的红酒,两只高脚杯,配上如血的红酒,我笑道,就差点上蜡烛。心想,如果把红酒变成白酒,把苏羡灌醉,直接就地正法也不错。 苏羡似乎看出我的小心思,满面笑意盈盈。 “我们结婚吧,”我思索片刻,想着总这么吊着也不好,为了吃肉只能按照法定程序走。 苏羡一愣,眼睛里的微光闪耀不已,他仰头饮下葡萄酒,一滴不剩。 “我怕你会后悔,” 对于苏羡我思之若狂,怎么会后悔?我摇头,“想了很久,从爱上你时就想我们日后的生活,想可以生几个孩子,想你是我的毒,更想时时刻刻把你圈进我自己身边。” 苏羡为自己又倒杯酒,一饮而尽。他在慌乱中寻找一份安定。再饮下几杯酒后终于说“好。”说的那么轻,有些虚幻,我甚至听不清他说的话,他说,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纵使从黑暗中爬出来,也不曾忘记。 “明天,我们去领证吧。”我抱着苏羡仰起头,苏羡面色红润,唇色既好看又引起我内心骚动。 他低头吻下,在我口中回复“.....好” 当夜我们喝了很多酒,给彼此一个机会放纵,我记不清什么时候被苏羡抱回卧室,头脑昏昏沉沉,手脚不听使唤,像踩在云端,棉花里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卧室里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亮光。耳边只听到苏羡的气息,轻轻的,柔柔的。我抱着他,终于可以和他名正言顺。 第二天,我醒来时,身子特别沉重,像是被碾压过一样。身旁已经没有苏羡的身影,起床后,客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苏羡早已去上班。 洗漱之后,吃早饭,想起昨晚我们放纵,不禁脸红。苏羡终究还是逃不出真香定律,我一个大活人他怎么可能不下手。 打开微博浏览,随手发了条“姐姐这下,真的要结婚了。” 还没半小时,落落电话打来,声音里尽是慌张,“叶子快看,苏医生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落落又说“你快看网上新闻,最火的那个。” 我连忙到苏羡电脑旁打开,手颤抖的按错好几次,终于开机,看到百度新闻,那条最火的新闻被置顶,点击量已经上千万。 恒仁医院外科某苏医生,原来是精神病人,病人的安危何去何从?恒仁医院师资为何如此堕落,招募精神病人做医师。 图片上苏羡的头部被打了马赛克,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苏羡,是我的苏羡。 顾不及多想,我连忙打的赶到恒仁医院,外三科已经被媒体围堵的里三层外三层,我根本挤不进去。 正急的冒汗我想起,他们职工大楼有一个大门可以连接外科大楼,连忙奔去。比我想得好,记者还没攻陷到这里,这里管制严格,苏羡带我走过几次,看门的大叔认识我。我装作若无其事跟他打招呼,转身就往外科跑去。 一路爬楼梯直到连接外科的大门,一把推开。 苏羡不在办公室,不在休息区,不在查房,我一个个房间找过去,始终没看到苏羡的身影。直到我看到凌晨,像看到救星扑到他身边。 “他人呢?”凌晨见我慌张,忍不住说,“你先起来。”原来我双腿已经发软,站不起来。 凌晨将我抱起来,我靠在墙壁上,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恐惧一点点将我侵蚀,我害怕,害怕苏羡再度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我该去哪再拿六年换他回来? “新闻上说的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他是精神病人,他那么正常,到底是谁在造谣” “你先稳定点,跟着我深呼吸。”凌晨扶着我,如果他不支撑住我的身体,我立马又要发软瘫痪在地上。 “我冷静不了,我害怕,你告诉我啊,他在哪?他不是精神病?”我哭着拍打凌晨的手背,我的手指像痉挛一样,整个手掌都变形,我知道那是我恐惧导致。 “如果他真的有过是精神病史呢?”凌晨面色冷静,沉着脸一字一句说。 我的大脑像被放空了,整个人都在云里雾里,凌晨的话扎在我心上,我忍不住哭起来,拍打他,”我不信,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凌晨将我抱起来,我在他怀里放声哭起来。我心痛的无法言语,整个人都被一个精神病人压的喘不过来气。 许久之后,我胸腔里的恐惧将我一点点的希望全部侵蚀。 “.......叶子”苏羡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他,一身白大褂,依旧清润的眸光,他伸出右手,“我在,过来.....” 我跌跌撞撞扑到他怀里,这一刻还是他独有的味道,让我心安。我紧紧抱着他,不留有一丝空隙,我的心好空,彷佛只有他能弥补我。 “如果,我真的是精神病人,你会怎么做?”苏羡笑着捧起我的脸,他眼底透着悲伤,恐惧,还有一丝希望。 “陪你一起疯”我坚定的回答,苏羡眼睛一亮,像沉寂许久的黑暗终于迎来希望,他低头吻向我,我闭上眼与他抵死缠绵。顾不及别人的眼光,我们像是饥渴的鱼,只有靠对方才能活下去。 无论你是谁,让我陪你一起疯吧。 第二十章 苏羡发病 不知是谁打开了外三科楼层大门,一群人疯了似的举起相机摄影机将我们团团围住。苏羡将我拉向身后,凌晨也站在我们身边,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你落难才看出谁对你真心。我感激的看向凌晨,他与我对视笑了,露出小虎牙。 苏羡的手冰凉,我却手心冒汗,记着不停地像苏羡提问,无非就是问苏羡是否真的是精神病史。苏羡神情十分淡定,紧握住我的手丝毫不肯放开。我知道他紧张,这群恨不得天下大乱的记着怎么会关心是是否愿意回答,他们只会挖掘更深层的爆料,美其名曰给社会观众最真实的交代,他们要的是点击率,是爆料更多独家新闻。 闪光灯不停闪烁,睁不开眼。护士长早就报警,我们只要等待,沉默地等待警察就好。我一直这样想,当看到有人声泪俱下哭诉,当知道苏羡曾为自己手术,自己的主刀医生是个精神病,他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天知道苏羡会在他肚子里做什么? 我突然很恶心,这个人我认识,他为手术更顺利,特意到苏羡办公司送红包,被苏羡拒绝后还对苏羡千恩万谢。说苏羡是最有实力的医生,品格高尚。现在倒是会反戈相向,倒打一耙。 那些个苏羡曾经帮助过得病人,此时却一个个缩头,不肯为他说一句话。人就是这样,对自己不利总会缩起脑袋当个乌龟,预计无关高高挂起。 苏羡抿紧的唇角笑了,带着自嘲的意味,这就是他认真对待的病人。 我看向那群人,又可悲又可怜,其中一人突然举起一把水果刀像苏羡刺去,众人都没意料到有人敢当众行凶,我来不及思考,将苏羡狠狠拉向一边,我脖颈一痛,温热的血液立即洒出来。我看到那人惊慌的眼神,看向我身后。苏羡将我一手抱在怀里,一只手掐着行凶者。我捂住血流不止的脖子,凌晨上前帮我止血。我拉住苏羡的胳膊,他的眼神完全变了,除了狠厉再看不到一丝温润,仿佛变了人。 “不要伤人,你真的想别人说你是精神病吗?”我哭着摇晃苏羡的胳膊,行凶者眼睛恐惧无法呼吸。我害怕苏羡真的要杀人,一口要在他手腕处。苏羡吃痛,将那人放开。 “对不起,我失控了。”苏羡看着我脖子上的纱布,像凌晨点头示意,“和凌晨离开,跟我在一起你会受伤。” 我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开,我知道他又想离开,即便只是短暂的分别我也恐惧。 警察来的时候,记者才被驱赶离散,苏羡被警察带走,我要一同去,被苏羡拦住。 “我不会跑,毕竟还有警察在,乖点,让凌晨包扎好伤口,我们晚上见。” “你等我,不要独自跑掉,我会找不到你。”我哭着抱着他,我阻止不了警察,我害怕警察会把他囚禁起来,毕竟他在所有人面前差地要了别人的生命。 对记着而言,这便是坐实了他是精神病人,他们不管苏羡工作是否优秀,他们只所谓假象即可。我想起那个曾经被医院停职的外二科医生,他们也是这样逼疯一个好好的医生,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差点跳楼。网络键盘侠太多,看不得你好,口诛笔伐能瞬间杀死一个人,更何况是苏羡。 苏羡被带走,外三科才算安静下来,凌晨帮我伤口消毒,做缝合包扎。这一刀划在的左侧勃颈处,衣服上全是血迹,缝合时我要求不打麻药。凌晨小心翼翼的帮我一针针缝合,这一刀再深点,就会割到我的静脉,也许我真的会死。 “是谁散播谣言,他要的是毁了苏羡,是谁这么恶毒。”我泪珠一颗颗滑落,滑进嘴角里特别咸,我的心情像是吃了一袋盐,想喝很多水缓解。 “你不怀疑我吗”凌晨收工将工具放好,取下一次性橡皮手套。“毕竟我说过,我曾看到过苏羡去看心理医生。” “我信你,”我自信的望着他,他一愣,没想到我回答的这么干脆,眼睛里有些湿润。他倔强的转身,我说,“我信你,你和苏羡是最好的朋友,你不会害他。” “谢谢,谢谢你的信任。”凌晨压低嗓音说,“苏羡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害他。” 我知道,苏羡嘴上说着不管凌晨,内心最看重这个陪伴他多年的挚友,他们或许吵闹,或许牵扯利益,苏羡从未真正害过凌晨。对他而言,凌晨除了是朋友更像是亲人,是苏羡为数不多的亲情。 我的衣服上全是血,为了不引起骚动,先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之后立即赶去警察局。 我以为苏羡会在那里等我,我慌张的跑进去,到处见不到他的身影,警察说,他做好笔录就自行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那一刻我觉得六年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我眼前晃荡。他临走时,也说,会回来,可他走了再也没回来。这一次他又故技重施,让我相信他会回来,结果他再次抛弃了我。 我不知道该去哪寻找,先是跑回医院,凌晨没有看到苏羡回来,得知苏羡消失,分头和我一起寻找。我不停地打苏羡的电话,永远是关机。我跑回澜山花园,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我不死心打开每个房间,苏羡的衣柜摆放,他没有回来取过衣服,我心里稍许安定些。路过书房看到那些心理学书籍时,忍不住将他们一一打开。突然泪流满面,他在上面一字一句写着“叶子,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写了很多遍,每页纸上都是我的名字。我一张张翻看,直到一张信封夹在书页里。 打开之后,我再也不能平静,上面写着公正书,立遗嘱人:苏羡受益人:夏叶立遗嘱:自愿将个人名下所有财产全部赠于夏叶。若本人无法控制自身对夏叶造成实质性伤害,立即送往精神病院,财产可直接继承。 我看不下去,瘫软倒在地上,感觉每呼吸一下,胸口都勒得生疼。他早就计划好了,从他说将他的一切都给我,他就立好遗嘱,他早就想好自己的后半生,终生被锁在精神病院。 最后,我来到外公的疗养院,看着外公我忍不住抱着他哭,我说“我找不到苏羡了,他又逃走了,我是不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他了。” 外公僵硬的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嘴里含糊的说,“....口袋,口袋。”我抬起头,明白外公意思,忙将他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是一张名片。“私人心理诊疗师。” “....去,气找羡羡,带...带他....回家。他....害怕寂寞。”外公费力的说,眼框一下子红了,我擦干眼泪点头向外公点头,“我会带他回家,不会让他去任何地方。” 外公笑了,眼泪止不住,他手指晃动,让我赶紧去找苏羡,我转身时,听到外公说,“谢谢,你是好...好孩子。” 其实我不是好孩子,,我沉浸在自己的爱情里,没能及时发现苏羡的异常,是我对不起苏羡。 我出了疗养院直接打的到名片上的地址,这是一栋独立别墅,装修十分古典。我站在门外按下门铃,门口的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她见我笑道“是找苏羡,苏医生吗?” 我大喜,立刻点头。门轻轻自动打开,我连忙进去,一个女佣装扮的女人上前说,“苏医生,正在和陈医师聊天,请随我来。” 我跟着她进屋,这是一家私人心里咨询工作室,房间装饰不多,大多是暖色调,很温馨。我们进到一个写着诊疗室门口,女佣停下敲门,屋内一个稳重的男声说“请进。” 女佣伸手推开门,让我进去,自己退出去关上门。我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书,见我进来将书放下,笑着说“夏小姐,你好。” “你认识我?”我正惊讶他居然叫的出我的名字,毕竟我们从未见过。 “老实说,这是第一次见,我见过你的照片。”他起身帮我倒杯水,我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想问他苏羡在不在? 他看出我焦虑,也不吊我胃口,“苏羡在治疗,你稍等片刻。” 听到苏羡在,我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像溺水的人突然给他一个木板,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我看到他胸前的名牌,“陈易”想起看到苏羡手机微信时,曾跳出的陈姓,当时以为是某位家属,现在看来这位陈医师和苏羡交情匪浅。 “夏小姐不好奇吗?”陈医师坐在我对面,“好奇我怎么知道你?” “是苏羡。”苏羡和他谈起过我,否则我想不到更切合的理由。 陈医师点头,“我是苏羡放入心理医师,从他第一次发病开始都是我在治疗。”陈医师停顿下又说“你见过苏羡发狂吗?” 我想起在医院里,苏羡单手掐住那人,眼神里透着嗜血的光芒,不禁后背发冷。我点头,“他现在怎样了?” “我带你去看看吧。”陈医师起身带我来到房间的转角处,轻轻推开一扇门,里面别有洞天。这是个很隐蔽的小房间,有一面透明的玻璃墙,玻璃墙那边是个卧室,有着简单装饰。一张单人床,一台书桌,一个小书架。窗边有个躺椅,苏羡躺在躺椅上望着窗外,暖暖的太阳打在脸上,十分平静。他一动不动,像个被时间停止的雕像,我忍不住又想落泪。 “他来了之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不肯说话。你来了我才明白,他在自责。”陈医师看向我包着纱布的脖子,“他认为是他害你受伤,心结打不开,我也无能为力。”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明明是意外,他却怪自己没保护好我,这样的苏羡让我心疼,更加厌恶自己无能为力。 “他什么时候得的病?” “大约五年前,我在澳大利亚时,他是我的第一位华人病人。”陈医师感慨,“苏羡很聪明,聪明到让我无法排解他。他擅长心里战术,与他对话就像一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时常觉得疲惫。”陈医师笑道,“我当时想,他如果是一位心理学医师,一定会是最棒的。” 我沉默,五年前也就是我大二那年,苏羡在澳大利亚得了精神病,而我在和季又越谈朋友。 “后来我找到与他聊天契机,那就是你。”陈医师哇望着我,“只有和他聊起你,他才会放松警惕,变得温和。” 我心一动,苏羡心里一直有我,我知道,却又心酸,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喜欢说你们的故事,给我看你的照片。” “我的照片?”我不解,我没给苏羡发过自己的照片。 “就是这张,估计是从哪个证书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有半块印章痕迹。”陈医师将手机图片打开。照片上是我高中时办图书借阅证时拍的一寸照片,头发永远乱糟糟的,像个刚睡醒没梳头的孩子。我记得高三结束我就随手丢垃圾桶内了,没想到被苏羡捡去,撕下照片珍藏。我心里突然很酸涩,很想抱抱苏羡,不然他那么孤单。 “他现在情况怎样,稳定吗,能不能回家?”我承诺外公,一定会把他带回家,他害怕寂寞,害怕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 “现在看来还处于稳定阶段,但是每天要来接受心理治疗,如果他出现第二人格,必须进精神病院治疗。”陈医师严肃的说。 我不解,“第二人格?” “嗯,苏羡有非常残暴的第二人格,我不建议你和他单独相处,最好家里配备镇定剂药物。” 我的心突然被狠狠刺伤,陈医师口中的第二人格在我脑袋里不停回旋回旋,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一样,突然再也站不住,瘫倒在地。 我的苏羡,有人格分裂症,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一个人独自坚强的治疗,而我,一无所知。 第二十一章 我们结婚吧 陈医师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把他关进精神病院治疗?我做不到。 “我与和苏羡谈谈。”陈医师拍拍我肩膀进入房间。 我站在玻璃墙旁边,苏羡躺在躺椅上,即使陈医师走到他面前,他也无动于衷,两眼黯淡光没有一丝生气。 “我见过夏小姐了。”陈医师坐在苏羡身旁,缓和的语气与苏羡对话。见苏羡没动静又说“她伤势不重,很想见你一面。” “我,还是让她受伤了,我这种人不配在她身边,我只会一点点毁了她。”苏羡听到我的消息眼神里终于蹦出一丝光芒,他望着窗外的桦树,淡淡的语气里尽是悲伤。 “不要把错误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你能从地狱里走出来,也可以从自责里走出来。” “呵,”苏羡轻笑,“地狱啊,地狱里没有她,所以我能爬出来。现在她看到我的另一面,一定很怕,不再要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冲进去说,我没有放弃你,我要的始终都是你,陈医师转头向我摇头,提醒我镇定,苏羡在治疗时不能有外人打扰。我忍住慌张的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害怕,害怕那个我再出现,我怕叶子看到那样的我。”苏羡突然紧张起来,他将身体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像个婴孩一样。“我不要再回到那样的日子,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被锁在房间里。”他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颤抖不止。 我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进去,在苏羡身边抱住他,“我不怕,我不怕你会变成谁。” 苏羡听到我的声音,慢慢张开双眼,先是看我好一会,确定是我之后将我抱进怀里。陈医师说“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出去。” “对不起,你受伤了。”苏羡在我颈部呼吸,暖暖的呼吸在伤口处,我拍着他的背,一遍遍让他心情平复。 “不痛,真的,只是小伤。”我安慰苏羡,比起苏羡内心得到痛,我这点微末的伤又算的了什么。 “我痛,”苏羡放开我,看着我的伤口,冰凉的手指抚摸纱布,“我这里痛。”他指指心脏,“是我害你受伤了。” “那只是个意外,我没事。”如果再来一次,我的还会挡在你面前,这是本能。 “你知道我的病,害怕吗?” 我摇摇头,“我怕的是你又偷偷跑掉,跑到我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你知道我有多恐惧吗?我到处找不到你,感觉自己像六年前一样,又被抛弃了。” 苏羡捧着我的脸,“对不起,我觉得自己像怪物,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我抱住苏羡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苏羡。”是啊,我一生只爱上的苏羡。或许不完美或许在世人眼中是个精神异常,在我眼里他始终是我一眼就认定的那个男孩。 “苏羡,”我轻轻唤他,抬起头,四目相对,苏羡的眸光里一如既往的温润,点点星光。“我们结婚吧” 他眼里的点点星光慢慢溃散,渐渐沉寂,许久又重新汇聚,像装满了整个宇宙一样光彩夺目。 他沙哑的声音低低的问,“你确定吗?”带着小心翼翼,生怕只是一场泡影。 我直起身体吻向他在他口中说,“我确定,我们结婚吧。” 嫁给苏羡是我年少时唯一的目标,如今他在我在,我要和他结婚,即便所有人都抗拒他,至少还有我陪着他走下去,我是他清醒的动力,他又何尝不是我的动力。 “我们说好的,今天去领证,你忘了。” “好。”苏羡吻着我,像是饥渴的鱼迫不及待寻找水源,我们两个相互取暖,谁又好到哪去。 从心里诊所回家,一路上苏羡都紧紧握住我的手,生怕我会消失。我回以安慰的笑容,对我而言,我怕的是他消失。 到家门口,我让苏羡回隔壁等我。有些事是需要我和老妈好好谈谈,至少在对苏羡这件事上我不能退缩。 老妈在阳台上晾衣服,见我回来很是意外,但看到我脖子上的纱布紧张的跑过来,“怎么回事,是不是苏羡?” “你早就知道苏羡得了病吧,”我望着老妈的脸,她面色一惊,说话越发吞吐。 “嗯,所以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大二那年苏羡来找我?” 老妈点头,“苏羡是不是又发病了,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他发起病来太恐怖。”老妈握住我的手,一脸紧张。 “这就是你不停的给我介绍对象,恨不得立马让我嫁掉,为的就是让苏羡死心。”可惜我接受不了除苏羡以外的人。 “你永远不听我的话,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以前有多喜欢苏羡这孩子,现在就有多抗拒他。” “我要和他结婚了。”老妈听我这话愣住眼眶一下子红了,她举起手里的撑衣杆往我身上狠狠的打,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不许,我不许你跟一个精神病在一起,你以后会后悔的。”老妈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眼泪像珍珠一样,接连不断,“我可以接受他正常时和你谈恋爱,我不能接受你和他结婚。” “我不后悔,嫁给苏羡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我坚定的望着老妈,老妈又是一棍子打在我腿上,痛的我忍不住摔倒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他发病是什么样?”老妈单手掐住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说,“就这样,差点把我杀了。” 我震惊,苏羡曾差点掐死老妈?这就是老妈如此抗拒苏羡的真正原因? “你大二那年,苏羡妈妈去世,苏羡送骨灰回来安葬。他来找你,我看他精神不正常便和他说,你谈男朋友了,他瞬间就暴怒,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提起来,如果不是身后的陈医师给他打了镇定剂,我早就被他杀死了。”老妈回忆当时情况,依旧浑身发抖,如同身临其境。 老妈说,那时的苏羡更像一个魔鬼,。他十分消瘦,脸上的颧骨没一点肉,薄薄的一层皮挂在脸上,整个人都从地狱里爬出来。 “我不会害你,你真的不能和苏羡结婚,忘了他吧。”老妈抱着我,哭的溃不成军。 “我这辈子中蛊,离不开他,如果连我都离开他,他真的会死的。” 我无法想象苏羡被人关在精神病院,一个人寂寞的过一辈子,我做不到,我真做不到。 “你,你就是这么倔,怎么就不听我话。” “妈,你原谅我,失去他我会死的。”眼角滑过一滴泪,接着两滴,三滴。我控制不住蹦出的眼泪。老妈看着我颤抖不已。“你会被他杀死的。” 我摇头,“陈医师说了,苏羡和我在一起才会清醒,只有我能帮到他,我只有这一个心愿了。妈,原谅我不孝,我不能失去苏羡。” 老妈愣住哭了许久,终于起身进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户口本,手指颤抖,“我对不起苏羡妈妈,也对不起你爸爸的嘱托,你自己选的路,你自己承担。我不会再管你。”她将户口本丢在地上,转身进屋,关上门再不肯理我。 我听见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心痛的无法言喻,手里的户口本更加坚定了,与苏羡结婚的我必走得路,我自己选的路我配苏羡一起走下去。 出门,苏羡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穿着藏青色的外套,立在树下,像年少时光里那个葡萄架下的男孩。他立得笔直,不知来了多久,听到多少。 见我过来低头,眼里是浓浓的懊悔,“我伤过阿姨。” 我抱住他,“都过去了,你也不想这样做。” 苏羡蹲下,我爬向他的背,他站起来托起我,“我背你去。” “不打车吗?有点远。” 苏羡摇头,“我想背着你,你想去哪我都能陪着你。” “我想起你第一次背我,那年我们高三刚毕业。” “嗯,在荆棘山,那时你给我讲了一个很庸俗的故事。” “还记得那个故事?” “嗯。” “我那时在想,我非你不可,一定要嫁给你。” “....好,我非你不可。” 苏羡的背很温暖,他背着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我想,如果我们能一辈子这样过去了,也知足了。夕阳西下,将我们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 我们到民政局时已经关门,我和苏羡依偎在民政局门口,谁也不肯离去。他抱着我,冬天来了,风吹在脸上生生的疼。苏羡将我拥入怀里。将自己的体温尽数温暖我。 我想我们会不会冻死在这里?保洁阿姨路过时看到我们,友好的提醒明早民政局八点才开门。我笑笑,我怕一旦离开这里,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仿佛只要呆在民政局就是最大的保障。保洁阿姨见我们不为之所动笑了,说我们真是一分也等不及要领证。是啊,我真的破迫不及待想与他名正言顺,成为他的监护人,照料他的一生。 最后还是保安大叔帮我们开了民政局的前厅,让我们在屋内等待。大厅里没有灯光静悄悄的,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你会害怕吗?一旦结婚我就无法再放手了。”苏羡搂着我,在我头顶轻轻说。 “不怕,我头脑很清楚,我们都不是年少的孩子,走到这一步我心甘情愿。”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离开。” “我知道,你别想有这个机会。” “现在我不能放手了,你再也逃不开了。”苏叹息。 我从未想过逃走,对我而言,真正要逃走的人是苏羡。 “我看到书里的遗嘱了” 苏羡身体一震,“.....嗯” “什么时候想着立遗嘱的。” “回国后,见到你之后就立了。”竟然是那么早之前,原来苏羡早已计划好一切,让我安枕无忧的过一辈子,而他想好自己的退路,我心里不禁一震酸涩。 “苏羡?” “嗯?” “你都有什么要给我?” 苏羡停住想了一会说,“澜山花园的公寓,一辆车,还有一点存款。加上我在澳大利亚还有一处别墅。” “还有一点没说。” “什么?”苏羡迷茫不解,好看的眉头微皱。 我抬手抹平他的眉头笑着说,“还有你,我要的是你。” 苏羡笑了,小酒窝弯弯,我忍不住直起身吻住他的酒窝。苏羡反将我搂住,回以深情,“早就是你的,一直都是你。” 是啊,你是我认定的人,一早就定下,从未改变的目标。若日后我无法控制,那就让我们一起疯吧。 第二十二章 誓言下的苏羡 第二天一早民政局开门,民政局工作人员笑我们,没见过我们这样猴急的新人,连一刻都等不急,居然在大厅里睡着了,我和苏羡不好意思的对视。拍照师傅还没到,让我们先填表格。 我和苏羡写的很认真,直到我准备签上最后的姓名时,苏羡握住我的手,我笑笑拿开,一笔一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过,像风里随意生长的野花野草。但这一刻我感谢自己的名字。它让我和苏羡紧紧相连再无间隙。 拍照的师傅珊珊来迟,我们坐在大红色的背景前,苏羡与我对视。我们笑的很开心。 “新人靠近点,微笑,看镜头。”师傅帮我们摆好造型,听见咔嚓一声,闪光灯闪过。 “这下我们谁也没机会反悔了。”我笑道,捂住他的脸。苏羡笑的很温馨,对我点头。 “我从未后悔过爱上你。” “咔嚓——”摄影师又对着我们拍了几张,“看你们那么深情,送你们几张。” 我们笑了,拿到照片时正是我们四目相对彼此望着对方,仿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人。 落落赶过来时我们已经那好热乎的结婚证准备宣誓,她挺着大肚子,身旁是他的老公。我突然很羡慕她,不知道我能不能拥有自己与苏羡的孩子。 “如果,你也劝我,恐怕也晚了。”我举起手里的结婚证。 “不晚,我来听闺蜜的结婚誓言。”她和老公坐在下台,我与苏羡站在宣誓台上。 宣誓千篇一律,我们一字一句读者,落落帮我们拍视频,一边拍一边流泪。捂住嘴怕打扰我们。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我们读完最后一句,苏羡突然抱住我,“谢谢你。”我抱住他的腰,其实我更想谢谢他,是他给了我年少的憧憬,给了我此时此刻的完整幸福。 我走下宣誓台,抱住落落,“谢谢你能来。”我一直以为我与苏羡回被所有人误解抗拒,落落第一时间来支持我,陪我见证我与苏羡这些年来的结局。 “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栽在苏羡身上,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没阻止你。但是,”落落停顿下,偷偷在我耳边说,“如果苏羡正常你可以和他一起生活,如果他病发,你一定要清醒点,别被爱情冲昏头脑。” 我知道落落真心为我好,摸着她滚圆的肚皮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何况我还是小宝贝的干妈,以后如果我没孩子,他就是我的孩子。” “叶子....”落落忍不住掉泪,“这个孩子会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落落明白,如果苏羡精神不正常,我是无法再照顾他的同时再怀孕,也许我真的不会有孩子。 我们一行人出了民政局,看到季又越依靠在悍马旁,见我们出来上前。苏羡将我拉至身后,防备的看着他。 “有必要这样吗?我们谈谈。”季又越嘴角一挑,看着身后的我。 “她和你无话可说。”苏羡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愤怒,为了不刺激苏羡,我忙安抚,“没事,我们都领证了,他奈何不了我。” 听我话,苏羡紧锁的眉头放开手,我与季又越走到悍马旁。 “说罢,谈什么,能劳驾太子爷亲自过来。”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又越。 “你和他结婚?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季又越明显很气愤,指着我鼻子开骂,“你是不是疯了,这种事你也干得出。” 我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很欣慰,“疯子配他正好,我就是彻底疯了。”远处的苏羡盯着我们,他现在时刻都不安定,见我看他,忙回以微笑。 “您宁愿跟一个精神病结婚,也不肯回来。”季又越自嘲,“我居然比不过一个精神病。” “不是你比不过苏羡,只是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他过一辈子。” “是啊,你从来不肯正眼瞧瞧我,我也有心,是你把他践踏如泥。”季又越嘴角邪笑,“所以我毁了他。” 我大惊,原来是季又越操纵这一切,亲手毁了苏羡,刺激他让他病发。 “你的所谓爱情,也只不过是因为我没爱过你,你报复我和苏羡。”我眼睛酸涩,苏羡有完美的一切,现在都被季又越摧毁,他轻而易举将我们一起打入地狱。毁了他的事业,他的所调整好的病情,原本苏羡可以隐瞒一切,好好生活,和我幸福的在一起,现在他出来我什么都没了。 “你满意了,把他毁了。把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幸福摧毁是什么感觉?” “我很开心,开心的看着你和他的下场。”他气愤的上车,“等他控制不住时,我会笑着看你活该。”季又越说着狠话,转脸之际,我看到他脸上划过一滴泪。 他如同当年一样,即便说着狠话,心底还不忍。我心里释然,希望季又越不要再遇到我这种人,是我伤他在先,他恨我,是我活该。但我绝不能接受他伤害苏羡,苏羡,是我的命,我唯一的希望。 季又越离开,苏羡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眼底酝酿着的不安一点点散去,我抚摸他的脸,“我们回家。” 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家。 落落夫妻将我们送到澜山花园,见入口处被一片记着团团围住,事态越发严重,我打开新闻,上面最火热搜已经变成,恒仁医院外三科苏羡被停职,等待调查,给民众一个真相。 苏羡的职业生涯真的毁了。澜山花园住处被记着围堵,老房子那里也一定被调查。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公寓。 我们立即掉头开往我的公寓,苏羡搂着我有些不安,他如今连家都回不了。 “不怕,去我家,你还有我。”我拍着他的背安慰。 “我现在没有工作了。”他笑笑,“这下,你真的要养我了。” 我笑道,“好,我们是夫妻,我养你。” 到公寓时,落落还想陪我,我推脱不必,至少现在的苏羡一切正常,不要让他觉得我们都防备着他,对他的情绪更加不利。 落落与老公离去时,我笑道,“我的窝比较乱,你要帮我打扫,以后打扫卫生归你。” 苏羡笑着点头,撸撸我的发顶,“好,我荣幸之至。” 我的公寓三楼,我们一步一个台阶慢慢走上去,像那次他送我回家一样,只不过,此刻我心里很淡定,我的一切都与苏羡挂钩。我不怕他的病,想给他最温暖的的呵护,我相信他会回来,恢复那个曾经的苏羡,人如玉,谦谦公子。 推开门,苏羡眉头微微一挑,“.....嗯,跟以前一样。”他说的是高三那年他来为我补课,我的房间也是这样。 “习惯就好,老公。”我甜甜的叫,苏羡笔直的身体一怔,回头温柔的笑,“老婆。” 顾不及放下手里的衣服,他上前一步捧着我的脸,慢慢下落,我连忙用手背堵住他即将落下的吻,“我们还没刷牙洗脸,感觉怪怪的。” 苏羡将我的手握住,嘴角一挑又吻下来,“老公不嫌弃老婆。” 我心里一动,闭上眼与之缠绵。其实我也不嫌你。 晚上苏羡主动为我做饭,看到我冰箱里的速冻产品皱眉,“我们去超市吧。” “去干吗?”我正把沙发上的衣服一一收拾好,抬头看见苏羡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了悟,苏羡的衣服都在澜山花园,我这里又没有男人的衣服,总不见得让他穿女士?何况我们体型相差太多。 “我已经打电话给凌晨,他晚点会帮我把衣服带过。”苏羡将我的书桌上的剧本一一整理好,“我在你身边,你就不能再吃这些垃圾食品。” 我点头,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只吃速冻产品,实在是厨艺不堪回首。 我和苏羡去附近的超市采购,苏羡罗列了长长的清单,苏羡推着购物车,我边报清单物品,苏羡边在货架上取物。他习惯性看生产日期选着经济适用款,我喜欢包装漂亮的,华而不实。不一会购物车就被晒满。来到生食区时,他挑选了一块牛腱,放入购物车。 “买牛肉?”我不解。 “....嗯,以后会用的着。”他笑道,“如果我发疯,就喂我吃牛肉。” 我以为他开玩笑,转身挑起一块猪肉说“你要是不介意我的手艺,我也可以煮猪肉给你。” 苏羡将我手里的猪肉放在,微笑的说,“牛肉吧,我喜欢牛肉。” 将清单上的物品全部购买后,我们排队结账。后面是两个漂亮的小妹妹,年龄不大,估计还在上高中,她们看到苏羡忍不住在背后议论,约莫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他的手指好纤长,像弹钢琴的手指。 我笑了,看着苏羡白皙修长的手,这双手是拿手术刀的,又想他以后都不能拿起手术刀有些伤感。 “苏羡,你以前谈过钢琴吗?” “.....嗯?小时候被逼着学过两年,后来发现不是这块料就放弃了。”苏羡举起手指,“我还是喜欢拿手术刀的感觉。”他面色一顿,想起自己再也不能作为医生。 我搂着他的胳膊,“其实弹钢琴挺好的,不如我们学习弹钢琴吧,不能白费这么好看的手。” “...嗯,好,但是要换个大点的公寓,你的房间可装不下。”他笑的撸撸我的脑袋,我想起自己的公寓,不禁汗颜。 到我们结账时,苏羡在旁边的货架上拿了盒东西,我还没看清就被他塞入一堆凌乱的生活用品里。原本我想付钱,苏羡笑着嘲笑我,“我就算不工作十年,也比你有钱。” 汗,我是月光族,苏羡比我有钱。 回到公寓时,凌晨已经将苏羡的私人物品送来,一同来的还有他的那辆车。 凌晨见到苏羡上前在他胸口上重重的一拳,“你知不知道你搞失踪,我们有多担心。” 苏羡立马低头认错,“我保证不会了。”他看向我,“我们结婚了。” 凌晨听到我们结婚有些不敢置信,他点头说“结婚了啊,祝福你们。你这人做什么事都悄无声息的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朋友了。” “对不起,以后伴郎一定是你。”我笑道,“苏羡没能做上伴郎怨念了很久。” “....嗯,伴郎一定是我,我要见证你们幸福。”他笑的很开心,小虎牙非常可爱。 苏羡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好兄弟,谢谢你。” 凌晨推开苏羡,“太肉麻不适合我们,我先回医院了,今晚我还要值班。” “好。帮我和科里的人说对不起。” 凌晨突然眼眶一红,倔强的用手抹去,“要去自己去,他们都等着你,我才不会帮你。”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说“叶子,好好照顾苏羡,你一定要幸福。” 我心里暖暖的,冲他笑笑,“我会的。”我一定会幸福,带个苏羡幸福。 凌晨的背景很孤寂,在月光下身影越拉越长,我和苏羡目送他离开。曾经他陪着苏羡多年,而如今,这个大男孩,终于要踏出没有苏羡的人生,而苏羡以后只属于我。 第二十三章 苏羡的第二人格 苏羡最近一直很平静,我们像对老夫妻一样,过着平常人的小日子。我跟师姐告假这段时间不接剧本,专心照顾苏羡。师姐知道苏羡的新闻后虽然对苏羡颇有微词,碍于我的面子不好多说什么,让我注意身体,并停止我的工作。 我们每天定时去陈医师的心理诊疗,苏羡一切都很正常,偶尔会在夜里呓语,偶尔嘴里吐出几个残破的字音。我猜不出他究竟想说什么,只能一遍遍抚摸他的后脊背,给他安全感。那时苏羡就会睡得很安稳。他喜欢搂着我的胳膊,喜欢让我先睡。我每次都假装睡着后,再听苏羡一个人起床,他会站在阳台上吹吹风,再喝杯水。我知道他在吃药,他不想让我看到他靠药物才能保持正常。每次他戴着冷气回到被窝,我都觉得很心酸,为苏羡很不值得。如果没有那件事,苏羡不需要靠药物,他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苏医生。 陈医师跟我说,在与苏羡做心里交谈时,他明显感觉苏羡的第二人格渐渐有爆发的征兆,让我随时准备送苏羡去精神病院,他帮我联系市里最好的医院,不让他受苦。 我摇头,我舍不得苏羡离开我,如果我在他身边能抑制他的第二人格,我甘愿冒着被伤害的危险,也要保护苏羡。我一直这样想,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样快,快到让我措手不及。 那晚苏羡睡的很沉,我见他没什么动静也渐渐入睡,我做了梦,梦里苏羡变成了另一人,他的眼里全是嗜血的目光,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像是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扭曲。他伸出双手狠狠掐住我的脖颈,虽然我的脖子已经痊愈,但是被他这么一掐也是疼痛万分。 是的,我痛,我所有的空气在一点点流逝。我睁开双眼看到苏羡与梦中一模一样,他正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狠狠将我按在床上。我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想叫苏羡的名字又叫不出。两只手本能的去拉苏羡的手,奈何他的力气太大,我根本不能撼动半分。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看到苏羡在哭,他眼里全是恐惧,他害怕杀了我。可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我想,如果苏羡清醒后看到自己杀了我该有多心痛,他会不会自责到再也回不到那个曾经的他。 在我思绪万千时,苏羡突然放开了手,我连忙大口呼吸,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我的嗓子痛的说不出话,我想上前拉住苏羡。而他却径直走到冰箱处,打开,看到零度保鲜处的牛肉,眼睛里像是看到美味一样,上去就是一口。我看的心惊胆战,有些恶心,捂住嘴巴。 苏羡在吃生肉,这就是他为什么给自己买牛肉的原因?他知道自己发病时会嗜血吃肉,为了避免他伤害我,提前准备了生肉给自己? 苏羡一口一口将生肉撕咬下来,血水顺着他下颚一直流到睡衣上,像恐怖片一样。我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留下来,六年前苏羡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他出现这种人格? 我不敢打扰苏羡,看着他将生肉全部吃光,他吃完觉得肚子不舒服,又去马桶里呕吐,将刚吃的牛肉全部吐出来。等吐干净整个人都舒服了,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是血迹,索性脱掉。做完这些,他又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睡觉。我不敢动弹,生怕他会再次惊醒。待到苏羡真正睡着后,我偷偷爬下床,将卧室门锁上。 厨房里一匹狼藉,我哭着将所有的血迹清理干净,又将马桶重新刷净。将苏羡的睡衣一点点用刷子清洗。我很没出息的哭着,一边哭一边洗。这样的苏羡让我陌生又害怕,如果他控制不住,真的会杀了我。陈医师说的没错,这样的苏羡必须去精神病院,可我好怕,怕他去了真的就回不来了。 我将他的睡衣全部清洗干净,看不出一点血迹。如果苏羡知道自己第二人格开始伤害我,他一定会自己去精神病院,不会连累我。如果我不让他看出任何痕迹,他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第二人格做过什么。我自欺欺人的想着,尽我所能隐瞒。 我望着镜子里脖子上淤青,又偷偷进卧室挑了件高领打底衫。做好一切我才钻入被窝,苏羡的怀里温暖如故,我心里很清冷。 我望着窗外渐渐明亮,没有一丝睡意。苏羡睡的很熟,他习惯侧睡,枕边的侧脸非常好看,我顺着他的额头鼻尖一点点滑过嘴唇。他不舒服的扭扭头颈,嘴里嘟囔着“别闹,痒....”那一瞬间我止不住眼眶的泪,好想我能每天睁开眼看到你,好想你能保持现状。 苏羡醒来时,我闭上眼装作还没睡醒,苏羡起身帮我掖好被角,在我脸颊上轻轻亲吻。他在我耳边轻轻说,“早。” 随后自己到卫生间洗漱,之后便为我做早饭。他一直这样事无巨细的照顾我,我更像是那个生病的人。 苏羡做好早饭才会叫我起床,每次我都要赖床几回,苏羡也不急,任我在他怀里闹腾。他总是捏捏我的脸颊,说我脸上肉都没了,手感不好。我笑道,这是减肥成效。苏羡只是笑笑,他知道我从来不减肥,我是有心事。我向来如此,一旦有心事就会暴瘦,比如高三那年我想考传媒大学时,我就从一百一十斤直接掉到一百斤。落落说我就不是个操心的命,一点心事能让自己暴瘦,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苏羡做了我喜欢的土豆饼,和小米粥,两杯牛奶配上几片培根。 我洗漱后晃到餐桌上,苏羡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土豆饼厚薄均匀,外脆里嫩非常好吃。 “冰箱里的牛肉怎么没了。”苏羡不经意的说,我心里一阵紧张,突然没有一点胃口,想起昨夜苏羡嗜血的模样,胃里一阵反胃,忍不住去厕所呕吐。 苏羡拍着我的后背,很紧张,我缓解后摇头,“突然就不舒服,估计是着凉了。”说着还很配合的打个喷嚏。 苏羡帮我找来感冒药,亲自喂我吃下这才放心。 “牛肉放那太久了,感觉不新鲜就丢了。”我鼻音有点重,苏羡搂着我好笑的说“还是这么容易生病,亏我让你跑步锻炼身体。” 我想起在他故意让我跑步的岁月,不禁笑道“我追你跑了那么久,你没感觉的。” 苏羡好笑的撸撸我的头“如果没感觉,你以为我会陪你夜跑?” “我以为你也喜欢夜跑。” “那段时间你夜跑的路线不太平,有些混混经常去勒索,不陪着你,你肯定跟他们打起来。” “原来,你早就算计我了。”我大怒,我还在为自己追苏羡抓耳挠腮,他这边倒好,让我一步步进他的圈套,我还沾沾自喜觉得男神终于离我更近了。哎,如果你早点坦白,我们估计孩子都有了。 “爱情里,不叫算计,叫情趣。”苏羡在我脑袋上一敲,我吃痛捂着,对他不满。 吃过早饭我们开车去陈医师心里诊疗,一路上苏羡都很沉默,我也不说话,每次去心理诊疗室他都这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依旧是那个女佣接待我们,苏羡与陈医师去诊疗室,我在客厅等候。女佣心细的为我倒杯茶。时间刚过半刻钟,门铃响了,女佣去开门。跟他一起进来都是一个男人,略短的发,和苏羡有几分相似。我还没想起来他是谁,他已经走到我面前,那双眼睛里透着浓浓的不屑。 我想起来了,他是苏羡的堂哥,那个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堂哥。我之所以回记得他,全凭他这双厌恶我的眼睛。 我乖巧的打招呼,他也不理我直接坐到我对面,翘起二郎腿,上下打量我。 “去陪我喝杯咖啡。”堂哥懒懒的说,语气却没这么客气,不是请问,完全就是——你马上,立刻给我去喝咖啡。让人很不舒服。 介于他是苏羡的堂哥,也是我的堂哥,我礼貌的点头。内心无比吐槽,能不能不和堂哥单独相处。 堂哥像是看出我内心的想法,嘴角一撇“如果你想知道苏羡为什么会得病,就老老实实过来,我没耐心等人。” 他率先出门,我来不及多想立马跟上,苏羡得病的原因对我来说就像潘多拉魔盒,我有太多次想问他,又怕触及到他的伤处。问陈医师,他说对苏羡发病的具体原因了解不多,他接触苏羡时,苏羡已经试第二人格,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 我们来到附近的咖啡厅,由于是工作日,咖啡厅人不多,随便点了杯热咖啡。 堂哥也不跟我啰嗦,直接开门见山“我真想不通,苏羡看上你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位堂哥面前我感觉自己特别弱势,尤其是他总拿那种嫌弃你到家的目光扫射我,浑身不自在。 “你知道苏羡妈妈去世吧,”堂哥端起咖啡喝一口,指尖在咖啡杯上画圈。 “我知道,是四年前。”那时候苏羡来找我,给老妈留下了终身难易抹灭的回忆。 “是啊,四年前。有没有人告诉你,苏羡妈妈为什么去世?” 我摇头,老妈说是因苏羡而死,但我从未相信。 “心脏病发,看到一幕特别恐惧的景象,当场死亡。”堂哥直起身体,“她亲眼看到苏羡亲手将他最爱的萨摩耶亲手剥皮,一口一口吃掉,当场就吓得病发身亡,都没等到救护车,是不是很可悲。” 我心瞬间停留那一句话,苏羡亲手杀了自己的爱犬?他,将狗剥皮吃了?一瞬间突然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冻住,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手脚僵硬的不听使唤,我想端起桌上的咖啡暖手,发现试了几次都没法将它端起来,咖啡洒在桌上,一片狼藉。 我想起苏羡昨夜生吃牛肉的画面,胃里又是一阵恶心,苏羡知道妈妈因自己而死,该是多恨自己。他一个人要承担第二人格带来的伤痛,还被迫承受所有人一样的目光。他们一定觉得,苏羡是个怪物,害死自己的妈妈,害的外公中风,而他居然还能活着。 “看你这表情,是见过他的第二人格了吧。”堂哥不耐烦的说,“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他带走。” “带哪去?”我木然的抬头望着他,眼睛感觉很酸,马上止不住的要哭出来。 “我已经联系好澳大利亚最好的精神病院,他现在不稳定必须跟我回去治疗。” “不行!”我激动的站起身,我不能让苏羡去精神病院,他一旦进去真的就没机会出来,我在也看不到他。 “你有什么资格来阻止我?”堂哥恶狠狠的盯着我,“他是我们苏家最引以为傲的天子骄子,要死要疯,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他要疯也不能担着我苏家的名字。” “就凭我是他的合法监护人!”我颤抖的声音大声的喊出来,咖啡厅突然都安静了,我哭着说“我是他的监护人,他的一切由我来负责。我们是合法夫妻。” 是啊,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不能让他人带走我的苏羡。 堂哥一愣,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苏羡以后的生活由我全权负责,不劳驾你们苏家操心。”我第一次看到堂哥诧异的表情,他一定没想过我会这么硬气的跟他说话,一个自己踩在脚底的小角色,突然变得坚不可摧向他发起攻击。 “呵,如你所愿。但是,你自己有脸呆在苏羡身边吗?” “什么意思?” “苏羡为什么会得病?”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仿佛接下来的话将会颠覆我对人生所有的认知。 我的苏羡,即便在地狱里,也会卑微的活着,因为他说过,死了就真的什么都么了。他坚强的面对生活中异样的目光,努力活着将自己一点点剥离第二人格,他曾经是那么美好,因为什么跌入尘埃? 第二十四章 跌落尘埃的你 该怎么说苏羡的故事呢,我大脑里有些混乱,在堂哥的一字一句里,我仿佛看到苏羡如何在地狱里挣扎,他即坚强又卑微,那个我年少时追逐至今的少年经历了太多不幸。 “他为了取一条他定制的项链,被盯上苏家的不法分子劫持,整整三百天,我们无论派出了多少私人侦探,出了多少警力,都没找到他。“堂哥突然沉默,我浑身冷的发抖,整个人都不停的颤抖,仿佛看到苏羡在劫匪手里过受着怎样的虐待。 “我们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电话,没有任何信息证明这是一场有预谋勒索的劫持,我们只能每天不停的寻找,翻遍澳洲每一寸土地,可惜始终找不到他。” “直到郊游的一对夫妻,在郊外的垃圾桶看到一截人类脚掌,报了警。我们才发现这是苏羡的脚。”堂哥眼眶红了,看着我,“苏羡妈妈看到被砍断的脚背,吓得昏过去。她身体一直不好,苏羡无故失踪,受了不小打击。身体每况愈下,这被砍断的脚就是最后的一击,彻底击垮了她的意念。” 我知道苏羡的脚很好认,他脚背上有一块像樱花的粉色胎记,苏羡总觉得胎记太娘,从来不肯露出来。苏羡妈妈告诉我时我特意瞧了瞧,那时还笑他,人无完人,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如果这胎记长在额间就是妥妥的古典风味美人,我当时想,苏羡上辈子一定是个女人。 “没有人知道苏羡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当警方发现他时,他已经瘦的只剩90斤,他快一米九的个头,全身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堂哥说不下去,几度哽咽。“他被铁链锁住,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了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他的器官衰竭,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救了,是苏羡妈妈不肯放弃他,在他耳边一直鼓励他,刺激他求生本能。“我听着心口痛的厉害,不直到眼泪什么时候溢出来,眼前看不到景象,脑海里尽是苏羡躺在病床上,而我站在他身边,我对他得遭遇无能为力,甚至,我曾怨恨过他为什么不回来。我的苏羡,在我不知道的日子里独自面对,而我甚至和季又越谈朋友。 “苏羡这孩子也是命大,在我们所有人都放弃时,他靠着坚强的意志一点点恢复。”堂哥表情欣慰,转眼间又说“他的身体虽然慢慢恢复,但是我们发现他变得非常沉默,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面无表情,像个陌生人。我们这才发现他精神不太正常。” “他开始学会用假肢走路,学习慢慢锻炼,调养身体,但他却再也不开口。”没人知道苏羡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他遭受得一切非语言能描述。他曾说过,即便是最卑微得活着,他也不会求死,因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想起那年在荆棘山他说的话,他做到了,在遭受非人折磨下他依旧坚强的活下来。 “很快我们发现苏羡有第二人格,他会像野兽一样嗜血。“堂哥停住,情绪不太稳定,”后来他亲手杀了他最爱的狗,当着苏羡妈妈的面,生吃了它。“ 再听到时我内心依旧刺痛,整个人有些晕眩,我靠在沙发里,眼前的人一直晃动,我看不出堂哥的脸。苏羡妈妈被活活吓死,他在意识不清的状况下害死了他妈妈,所以他才不敢去见她。他该有多无助,多痛苦。 “当苏羡看到自己害死了妈妈,他主动提出进精神病院。我们没同意,帮他找澳洲最好的华人心里医师帮他治疗。”堂哥叹息,“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看书,和医生交流,不再说话,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苏羡慢慢恢复,后来知道他外公中风后,才彻底走出来。”我知道苏羡已经失去了妈妈,如果外公再有什么闪失,他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那年,苏羡妈妈火花后,苏羡执意要将母亲送回故居安葬,我才认识你。”堂哥不屑的语气,“真不知道苏羡为什么执着你,他爱的人不照样忘了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说的是我和季又越,那天与苏羡一同回来的除了陈医师还有他。我心里一冷,是我的错,不该和季又越开始那场错误的恋爱。 我知道后来的故事,他回到澳大利亚,亲自照顾中风的外公,慢慢恢复正常,开始他的学业。之后去美国读他引以为傲的医学,直到遇到凌晨,直到毕业回国,一切都很正常。如果季又越不将苏羡的病公之于众,他可以好好的健康的活下去,没有人直到温润如玉的苏羡会有第二人格。 终究是我害了他,如果当初不和季又越谈那场荒唐的恋爱,苏羡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副田地。如果,当初我孑然一人,我和苏羡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可惜,命运从来不公,对苏羡不公。 我还在怨恨自己的愚蠢,陈医师的电话打来,我的手指已经僵硬,点了好几下终于将屏幕解锁,陈医师焦急地声音传来,“苏羡要被带走了。“我大脑又是一片空白,站起身又荒无征兆地摔在沙发里。 “是你,要带走苏羡?“堂哥不反驳,默认,他一边约我谈苏羡地故事,让我恐惧害怕放弃苏羡,一边又派人将苏羡带走。 来不及多想,我强撑着最后地力气跑出咖啡厅,咖啡厅里心里诊所不远,我远远看到苏羡被两个孔武有力地男人架着往车旁走。苏羡有些平静,眼里入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他看着我一路奔跑过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被其中一人拦住,堂哥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别以为你和苏羡结婚,我就当你是自家人,苏羡我今天必须带走。” “堂哥...”苏羡越过我挡在我身前,“我自己的病我很清楚,我不想回去。” “你清楚什么?别装淡定了,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你的第二人格。”堂哥笑道,“你觉得她知道了你是那样的人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苏羡一怔,突然机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呼吸变得急快,捂住胸口十分难受。他眼睛力再也没有星星般的光芒,沉寂的如同死亡,再也看不到一丝光芒。我心痛,这样的苏羡让人心疼。 我上前想抱住他,被他狠狠推开,我来不及站稳被他摔在地上,好在穿的多,双手撑地时有些擦伤。 “你看看,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就算她不嫌弃你,你能保证自己不伤害她?”堂哥的话像魔力一样,攻陷苏羡最后的防线。他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的手突然不敢置信,“连你也不要我了。”他自言自语的说,“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再要我了。” 我看的心痛,大声哭着说“我要的,我一直都要你,是你要把我推开你的世界。”是苏羡有了想放弃自己的想法。 我扑到他身边,“我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我要的是现在的你,我相信你能回来,回到正常的苏羡。” 苏羡回神看着我,“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他双手颤抖的抱住我,又对堂哥说“我自己的命运是好是坏都跟苏家无关,我一力承担。” “苏先生,与其在这里刺激苏羡,倒不如让他安静的疗养。”陈医师走出来,堂哥看到陈医师有几分敬重,不再故意挑衅。苏羡来到我身边,搂着我,眼底昏暗不明。 我将手藏在身后,如果他看到又要情绪不稳。 “苏羡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本性,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不能控制时,我自然会亲手把他送到精神病院。现在的苏羡还有机会,何必一早就把他推进去判刑。” 堂哥沉默,许久之后,苦涩的笑笑“我何尝不想他能恢复正常,他自小就优秀,我看他一点点从天子骄子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我心更多的是恨,恨他不能恢复正常。” 是啊,越是爱,越是恨。恨他不能像个正常的人,日后都要受外界异样的目光苟活于世。 “你也不想让他进精神病院吧,与其让他在那个冰冷的牢房里过一辈子,为什么不能给他机会让他再重生一次?”我捋顺了思绪说,“我保证,苏羡日后的生活由我负责,无论他出现什么状况都由我毅力承担。” 堂哥怔住,“你知不知道他恐怖的一面.....” “我知道。”我上前到堂哥面前,避开苏羡的目光,将自己脖子上的高领毛衣扯开,上面淤青一片。可以清晰的看出施暴人用了多大力气。“正因为知道,才不能让你带走他,如果,有天我死了,请你来接他,否则请把他交给我。” 堂哥看着我的脖子很久都没回神,他笑了,笑的心酸“都是疯子,疯了也好,你们一起疯吧。”堂哥走得决绝,我看到他脸上划过一道水痕,我知道他很爱自己的弟弟,正因为爱,才会生出那么多怨。 苏羡将我搂在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你都知道了。” “....嗯,” “你不害怕我吗?”他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听着让人心酸。我听着他的心跳节奏,又急又重,他内心惶恐明显不自信。 “你知道的,我最怕的是我还没放弃你,而你却要放弃自己。”苏羡叹息,紧紧搂住我,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我们相互依偎给予对方唯一的温暖。 “不会,我会好好做治疗,我们还要生一堆孩子。”苏羡笑着在我耳边吹气,见我脸红笑的更加开心。完全很难想像,眼前这个帅气温柔的男孩,会有不堪的一面。 “我只生一个,一个女儿。”是啊,我想拥有一个孩子,一个和苏羡有着亲蜜联系的孩子,她长得像苏羡,有着大大的眼睛,漂亮的鼻子,还要一对迷人的小酒窝。她牙牙学语时有爸爸的教导,她摇摇晃晃学走路时时有爸爸搀扶,她吃饭时是爸爸一勺一勺温柔的为她。我想,她以后的人生里一定要有苏羡的参与。 “好,就要一个。”苏羡轻笑着,“颜值要像我,个性要像你。” 我很没骨气的哭了,点头说“好,长得像你漂亮。” 当夜苏羡完成他的承诺,很努力的造人,我一度怀疑他是否变成第二人格,疯狂而执着,我被他折磨的几度想逃出卧室,都被他强硬的拉回来,一整晚到天际泛白我被折腾的没有一丝力气。 许是太久没有经历过体力活,事后苏羡很快就入睡了,睡着后的苏羡安静的就像个孩子,毫无防备。我偷偷溜出卧室,在厨房角落的抽屉里拿出早已买好的紧急避孕药,吃了一粒才放心,回到卧室搂着苏羡入睡,不是我不想要孩子,而是现在的我们不能有孩子。对不起,给你了希望,我又偷偷扼杀掉。 我抚摸着他的眉眼,忍不住哭,我等你,等你完全正常了,我们一定要一个可爱的女儿,像你一样漂亮,像我一样活泼。让她去追自己喜欢的男生,不会像我们一样错过那么多年。 第二十五章 苏羡的伤痕 苏羡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经常呓语,甚至在三更半夜会抱着我哭。每到这时我都瞪大了眼睛不敢再睡,他没再生吃牛肉,但是他越来越搞不清现实与梦境。白天的时候,苏羡和正常人无异,只要天一黑,他神经就会紧张,更多的是害怕寂寞。陈医师说,这跟他被困地下室里产生的后遗症。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他发病的时候陪着他,低声安慰他。 快到年关的时候,苏羡说要不要买点礼品看望老妈。我摇头,我去过,老妈不肯见我,后来为了避开我直接飞南极陪老爸在那里过年。我伤了父母的心,他们怨我是我活该,但是看着苏羡还在我身边,我又十分庆幸,还好,我还有他,他还有我和外公。 落落说,要不去他们家过年,我看着她巨大的肚子,想着苏羡的病情不太稳定,便拒绝落落的好意,最后我们决定到老房子陪外公一起过年。 和苏羡一起去超市购物,买了很多新年物品,苏羡家每年都会贴,以前都是苏羡一个人将老房子里所有的门上贴上大红福字。我笑他现在年味淡了,很多人都出去旅行,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肆无忌惮,拿压岁钱开心的感觉,我们这样贴这么多福字会不会太俗气。 苏羡笑着撸撸我的脑袋,“外公喜欢这种气氛。”以前还有苏羡妈妈陪他们一起过年,现在只有苏羡,外公想多贴点看起来更喜庆点,人气足点。 晃悠悠逛到零食区,苏羡习惯的从货架上拿几包我喜欢的零食,他说我,吃这么多垃圾食品也不见长半点肉,抱起来手感不好。 我笑笑,我不但不长肉反而越来越瘦,早晨洗漱时,我看到镜中的自己,眼底淡淡的阴影,唇也没什么血色,头发里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才二十几岁大好青春,突然觉得已经老了。 到了生食区苏羡习惯性的拿起一块牛肉,想起那晚血腥的一幕,胃里很不舒服。 “别买这个,我们可以买别的。”我拉着他想尽快离开这里,身后一扯,苏羡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眼底沉寂,唇色极淡,“没有这个,我怕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他执着的将牛肉放入购物车。 我笑笑,又将牛肉拿出来放回去,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只依赖这个,那你永远都走不出去。我相信你可以。“我拉住他的手离开生食区,苏羡的手很凉,他低低的说”如果我真的伤害你呢。“ “不会有那一天”我认真的说,“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我信你。” 苏羡怔住,上前握住我的手,“谢谢。” 那天直到回老房子,苏羡握住我的手都没松开,后来他说,在所有人都质疑他时,只有我不断的跟他说,我信你,他就觉得拥有的了全世界。再后来那些思绪混乱的日子里他不断告诉自己,有人曾信他能走出来,他靠着这微末信念一点点将自己与那些人格脱离,回到我身边。 外公身体不好,习惯早早入睡,我和苏羡躺在二楼的小阳台上看星星。他取笑我现在知道织女星牛郎星在哪没,我笑他网名都透着浓浓的恋爱风。 他叫奶茶果冻,我喜欢的奶茶配上他的小名,都不知道一向自喻清高的苏羡,怎么有勇气将自己的小名发出去。苏羡脸红,抱着我说,“下次可以取名果冻二哈。” 我气急,上手打他,最讨厌别人叫我外号,苏羡一把抓住我的手,在我颈间偷笑。 “以后可以给我们女儿取个更雷人的外号,这样你心里就平衡了。“ “还没孩子呢,就想着祸害她。” “嗯,以后不要吃避孕药了,对身体不好,我会注意的。”苏羡将我拥入怀里,轻柔的语气淡淡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都知道。苏羡是个很敏感的人,我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他都看在眼里。 “….好”我点头,眼眶红红的,其实我对避孕药有点过敏反应,每次吃完手背和脖子上都会起疹子,又不想苏羡起疑心,每次都骗苏羡说自己对海鲜过敏了。他其实很清楚,我这个吃货哪里会对食物过敏。 当晚苏羡主动避孕,动作小心翼翼十分温柔,他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星空一样,我在他瞳孔里找到自己,像片落叶在海里随波逐流,苏羡就是无尽的海水将我完全包围。 我忍不住想哭,苏羡将我的声音全部咽入喉中,侵蚀我所有的意识。掌控我所有的动作,跟随他一步步踏上云端,我想今夜一定是个美好的的夜晚。 我被惊醒时,时针刚刚划过凌晨四点。身旁的苏羡将自己蜷缩起来,喉中发出一阵阵像野兽的低吼,吓得我睡意立刻烟消云散。 苏羡慢慢转过身,看着我,原本温润的目光再次变成了野兽般凶狠,他眼底透着杀意,我心跳的飞快,算计着该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我不怕苏羡发病,但我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如果我真的死在他手里,以他的个性一定会自责到发疯,再也没有回转的可能。 苏羡两手来到我颈部,我紧张的冷汗直冒,他一点点收紧手指,我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苏羡,你醒醒.....”濒临死亡的感觉再度来袭,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看到这一生与苏羡纠葛,却没来得及看到他恢复正常。 苏羡掐住我脖子的手突然像被烫伤一样松开,他眼里的凶狠散去,慢慢变得清明。我以为他恢复正常了,忙又叫了他两声。 苏羡像被惊醒的兔子,一下了紧张起来,他看着我有些不敢置信,他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肩膀,“你怎么在这?你也被他们劫持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苏羡哗的一声跳起来,抓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跑。 “快,快点,他们马上要回来了,他们会杀了我们。”苏羡没有恢复正常,他陷入被囚禁的那段记忆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陈医师只说过苏羡有凶狠的第二人格,却没说过他会有这种状况。 我看过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文章,他们在遭受巨大灾难后心理状态产生失调后留下的后遗症。这种后遗症会引起强烈的恐惧感,厌恶的心理反应,包括苏羡会生吃肉,会精神紧张,甚至现在的反复体验创伤性回忆。这无疑是最痛苦的,苏羡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又不断的在回忆里被折磨挣扎,我心里一阵疼痛,心酸不已。真希望那时我能陪在他什么,就像他现在以为的一样。 苏羡抓着我一路跑出家门,他甚至只穿着单薄睡衣,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只知道拼命的向前跑。他说“叶子,快跑,你不能被他们抓住,他们已经杀了很多人,我们要逃出去,快点,快跑.....” 即便再怎么恐慌,他都没放开紧握的手,我被他拉着一路奔跑,呼吸急促胸腔里疼的厉害。我不敢叫苏羡,我想如果能这样陪他跑下去,也不错,至少他那些不堪的记忆里有我的存在。 苏羡一直跑了很久,直到身体坚持不下去摔倒在地上,我被他连带着一同摔倒。膝盖在柏油路上擦破,斑斑点点的血印在睡衣上。 苏羡摔倒后也不起身,整个人像个缺水的鱼,大口大口呼吸,想吸取更多的水。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我们跑的仓促,连鞋子都没穿,冷风打在身上,储存的热气很快就被吹散,整个人冷的发抖。 我将苏羡扶起来,他眼里一片清澈,显然已经清醒。他看看四周,又看看我,歉疚的抱着我,在我耳边道歉,他的声音很低,他说,“对不起,” 我知道他内心的苦楚,忙安慰他,眼角飘过他的左脚,那块已经失去一半的脚掌,上面的疤痕像蜈蚣一样丑陋。 堂哥曾说过他那块有着樱花胎记的脚掌被砍下时,我心痛的无法呼吸,但真的亲眼看到只有半块脚掌时还是忍不住哭了,我的苏羡,明明可以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却被他们狠狠拉下地狱,踩在泥地里,剪碎他所有的骄傲,害他如今这番模样。 他不喜欢与别人接触,每次洗澡都将卫生间锁住,避免暴露自己的脚。他坚强的锻炼,让自己变得和平常人一样,他介意自己是残疾人的称呼,所以他一直伪装的很好,没有人发觉他的异样,没有人想到灯光四射下的苏医生,是个残疾人。 苏羡看到我膝盖上的血迹,眼神晦暗不明,他起身将我背在身上,一步步走回去。凌晨四点,除了一两个环卫工人,没有一辆车可以让我们回家。 苏羡不急不缓的走,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只有半块脚掌的左脚,嘴角咧出一抹牵强的笑,他说“你看到了,我的脚没了。” 我“嗯”了一声,“我看到了。” 苏羡又说,“他们很残忍,将所有的人都关在一个笼子里,每段时间就杀一个人,我们在笼子里像被人宰割的羔羊,无论怎么哭喊求救都没人会来救我们。我知道妈妈他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寻找,我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生命,坚强的活下去,等待救援” 我静静的趴在他肩上,苏羡所遭受的景象一幕幕展现在我眼前。 “他们说着蹩脚的英文,我听到他们说,这是一场盛大的晚宴,而我们是这场盛宴的主餐。” “他们喜欢将人绑在椅子上,割断他手腕的静脉,打赌,计算这个人多久会死。” “他们喜欢让我们看着那些死去的人,哭喊求救,不停地挣扎,直到一点点失血而亡,我们越是恐惧,他们越是有成就感。” “很多人都自杀了,我当时也想过,与其被他们折磨死了,还不如我自己了断。” “后来,我没死,我想到了妈妈,外公,还有你。想起我曾说过,即便是最卑微的活着,我不会求死,哪怕踩在所有的尸体上,我还是想活着走出去。” “我开始试着和他们交流,和他们比赛,用生命做交换,如果我输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如果我赢了,那么这局游戏我就可以获得生存权。可是,他们每一次游戏,都要死一个人,我自私的将自己的生命凌驾在无辜的人身上,我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我和那些残暴的杀人犯没什么区别,我只是个懦弱的人,靠着卑鄙的方法求生。” “他们将死去的尸体都拖出去喂狗,院子里经常听见狗撕咬的声音,太恐怖,我时常做梦,梦见自己也变成了那条狗,活生生的吞噬所有的肉。” “直到笼子里的人慢慢变少,只剩下我一个,我以为我也逃不过命运。那时我在想,自己靠小聪明苟活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最后,他们没有杀了我,而是和我打了最后的赌约。” “他们将我的脚生生的砍下,丢到附近的垃圾桶,将我锁在地下室里自生自灭,如果有人发现那块脚,也许我还有机会。如果没人发现,那么这场赌约我就是最后的输家。我堵上了自己的生命,在地下室里等待。” “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漫长,我像是做了很久的梦,梦到了你。你穿着婚纱站在台上等着我,每当我想走过去,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行走,我的脚废了。我甚至无法爬到你身边,我成了一个残疾人。而你离我越来越远,永远消失在光芒中,我一个人一直在地狱里挣扎。” 我才明白,苏羡有凶狠残暴的第二人格,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参与了与罪犯的游戏,从而害死了他人,保全自己。他潜意思里觉得他和那些残暴的罪犯一样,都是刽子手。又觉得自己像他们饲养的那条狗一样,撕咬,残忍,才能抚慰他的内心。 可是他没想通,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承受的,在危急关头任何人都会保全自己,这是本能。他却陷在深深的懊悔里迷失了自己,他得救后不肯将真实说出来,只能埋在心里,让他发芽,一点点侵蚀内心最孤独的地方,在梦境中的地下室事件与现实的逼迫,他开始渐渐分裂出第二人格。 那晚风又大又冷,像刀子刮在脸上,苏羡一步步走回家,脚步很稳。苏羡背着我说了很多隐藏在心底的伤痛,他第一次将自己的疤痕撕开,完全袒露在我眼前。我想,我们终于可以坦然面对对方。以后你的世界不再有污秽,我还你一世宁静,愿你早日好转,回来仍是当时少年。 第二十六章 过年 自从那天苏羡将自己最深的回忆坦露后,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也许这么多年真正压在他心上的是那段回忆。我不敢有一丝懈怠,一如既往准时去陈医师的心理诊所治疗。 今天是大年三十,外公说过年就应该包饺子吃,一定要吃香菇猪肉陷的。我和苏羡合作。从和面开始,一点点学着包饺子。我手艺不行只能帮忙洗菜,苏羡将面粉与水混合,一点点学者揉面。我在他身旁感慨,苏羡这双手不仅好看,揉面也很养眼。苏羡糊哒哒的手在我鼻子上一点,好笑的说我,你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是猎物,你随时都能吃掉我。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不知道是谁晚上就变成饿狼,叫着自己吃不饱,非要折腾我。 老妈以前包过饺子,我试着将苏羡擀好的面皮,包上肉馅两手一夹。肉馅从面皮里爆出,苏羡说我肉馅太多。我又尝试着少放些,包的饺子始终没有苏羡好看。 下水煮饺子我全程负责,等饺子水煮沸再放入饺子,中间加两次水,饺子完全漂浮起来就大功告成。苏羡简单的烧了几个菜,将外公的轮椅推到餐桌旁,苏羡将温热的水饺一口口喂给外公。 保姆阿姨回老家过年,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寂静的有些冷清。苏羡一早将福字,对联全部贴好,接外公回家的时候,外公很开心的说,“还是国内好。”我知道他一人在遥远的国外,行动不便又没有人与他交流,心里很寂寞。连忙跟他说“今天可是我很苏羡一起学包饺子,外公试试看。” 苏羡瞥眼,笑着说我,“不捣乱已经很好了。” 我脸一红,上去扬手要揍他,外公哈哈大笑,十分开心。 饭后我们坐在沙发上等着春晚,外公很喜欢春晚,老规矩是今夜不能睡觉一定要守岁。我们怕外公身体吃不消,建议他看两个小时,后面的完全可以看重播。外公也不执拗,知道身体最重要,答应十点前一定回屋睡觉。 外公窝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的红包,颤颤抖抖的递给我。他最近积极治疗,原本半边身子不能动弹,疗养院的专门为他制定了一系列治疗方案,配以针灸,按摩锻炼已经颇有成效。看到外公一日日好转,我和苏羡很欣慰。 我看着红包有些诧异,不知道该不该接,望着苏羡,苏羡帮我接下红包说“这是给他孙媳妇的见面礼。” 我脸一红,眼眶有些湿润,我和苏羡领证仓促,苏羡现在病情还不稳定,没办法办婚礼,何况老爸老妈还没原谅我,只有外公想到我,认准我是他唯一的孙媳妇,心里一暖我抱着外公说,“外公新年好。” 外公点头,“好....都好...”我想起年少时他总打趣我,叫我外孙媳妇,现在真正成为他的外孙媳妇了,老人家也是圆了心愿。 我和苏羡太高估外公的毅力了,春晚刚过一小时,外公已经撑不住睡着了。苏羡将外公抱回屋内,帮他安置好一切。回来时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外公。我笑他像个偷食的老鼠来做贼了。 苏羡一把抱住我,将我往沙发上推,我还来及不反应与他全部倒在沙发上。苏羡亮晶晶的眼里透着玩味,“想要什么礼物。” “嗯,想要钱。”我直白的看着他,苏羡眼里笑意更浓,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头,将口袋里的红包拿出来,嘴唇轻轻抿住一角。眼神里透着,想要,自己来拿。 我生来不服输,两手上前开抢,苏羡眼疾手快按住我的手腕,害我动弹不得。他故意将口中的红包递到我眼前,我气急,上前想咬住红包抢过来。苏羡一扭头我就亲在他脖颈上,几次之后我才发现,他是故意让我主动亲他,苏羡这个闷骚男。 最后一次我看准时机,趁苏羡不经意间长大嘴巴要将红包咬下,哪知苏羡抿住的红包突然掉了,我狠狠的撞在他的唇上,苏羡再不肯放开,与我唇齿之间互相缠绵。 电视机里还不停的播放某个明星的小品,忘乎所以听不见都讲了什么,直到我的手机铃声刺耳的响起,才拉回意乱情迷的神智。苏羡眼底浓浓的不舍,瞄了眼茶几上的手机,慢悠悠的起身。 我赶紧按下接听键,落落大嗓门已经吼出来,“宝贝,新年快乐,我是不是第一个给你祝福的。” 我汗颜,每年落落都会在新年凌晨之际给我打电话,这次好巧不巧撞上苏羡,我笑着说她,“马上要生的人,好好休息,别熬夜。”落落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还有心思想这些,我不免有些担心。医生说她胎儿过大,恐怕要剖腹产。落落为此大哭了一场,她向来爱漂亮,不愿意在身上留下疤痕,坚决要多锻炼顺产。我说,如果顺产不成,还要剖,岂不是更倒霉。 “我知道啊,今年你爸妈不也没回来嘛,我担心你。”落落话像跟刺,插在我心上,我一早就打过电话,可是他们没接我电话,我寻思着,要不要再给老妈发条祝福短息试试。 落落电话刚断,郑辉就来电话了,无非是祝福之类的话,还特意问了苏羡的情况,我看着拿遥控器乱选频道的苏羡笑了,“我们很好。”苏羡耳尖,笑着将我搂在怀里。 “你和师姐怎样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忙于苏羡的事情,也没打听他和师姐的情况。 “哎,分了。”郑辉一阵叹息,“还没开始,就分了。” 我一惊,他们最终还是经不起时间而分了? “是你,还是师姐。” “她说,她有男朋友了,过年前双方都见过家长,关系也定下来,我还能怎么办。”郑辉失落,“我追了她那么久,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我想起苏羡说的,忍不住感慨,苏先生有先见之明,知道郑辉与师姐不会修生正果。 “不说了,跟兄弟们喝酒去了,你好好照顾你家那位吧。”郑辉随手挂掉电话,我不禁有些担心,正处于失恋,又去买醉,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想给师姐发条短息,被苏羡拦下,“你以为郑辉真的会放过师姐?” “什么意思?” “有些事,只有喝醉了才有勇气去做。”他笑着眼波流转,两颊的小酒窝弯弯的很可爱。我突然明白苏羡的意思,便不再操心他们的事情。正所谓旁观者清,师姐未必对郑辉全是厌恶。 “还有电话吗?”苏羡靠在沙发上望着我,我笑着扑倒他怀里摇头,“没了,保证没有!”我举起手发誓。苏羡微笑正想继续未完的事情,他口袋里的电话又拼命的响起来。 苏羡眉头一皱,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恨恨咬牙。他起身走到窗边接下电话,“你能不能不要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难道不这时候打,还要什么时候?”电话那头,凌晨的嗓门吼出来,“我们每年都是这时候通电话,你忘啦。”苏羡将电话离耳边原点,我笑着看他们你言我一语斗嘴。 我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打字,删了很多遍,又忍不住重新写。最后还是写了一句,“新年快乐。”点击发送老妈。 我以为还同之前一样,石沉大海。没想到老妈居然回我信息了,同样了的“新年快乐。”瞬间,我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颤抖的手继续打字,“我想你们了,很久没吃你烧的红烧肉。” “你是想我,还是想红烧肉,没良心的东西。” “想你......” “等着吧,等你爸不忙了,我们再回去。” “好,我等你们回家。”想了想又发了个笑脸过去示好。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害你。”老妈第一次问起苏羡,我连忙回信,“一直很好,没有发病,医生说快痊愈了。” “那就好,学着保护自己,别受伤。” 那一刻,我明白,即便老妈多怨我和苏羡领证,她还是牵挂着我,怕苏羡发病伤害我。天下父母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大多数恨铁不成钢,又盼着他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为了让老妈安心,我善意的撒个谎。 打开微博,评论区里好多祝福语,我开始一条条回复,看到末端那个又又叉叉时,给他也回了条新年快乐。不久之后,他回复我:谢谢,对不起,我走了。我正不解,他已经将我删除,不再关注。我突然明白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季又越。心里有点小意外随后又很平静,他走了也好,永远不要出现在苏羡面前,如果他不从中作梗,苏羡也不会再次病发。我与季又越本就是错误的遇见,错误的交往,现在他主动离开是最好的结局。 苏羡与凌晨通完电话回来,拉着臭脸不开心,“怎么了凌晨又惹你了。” 苏羡将我搂入怀里,“他一向很烦,不用搭理他。” 我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苏羡每次都说凌晨是个话痨,又每次都会听他把话说完,明明自己在意凌晨这个朋友,又总是嘴上嫌弃他,真是个矛盾体。 凌晨快两点,我终于忍不住要去睡觉了,苏羡也不看春晚,直接抱我回屋睡觉。 自从和苏羡一起生活后我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睡得很不安稳,迷糊间听到一些怪声音,想到苏羡的病情我又瞬间惊醒几分。我看到苏羡在昏暗的房间翻抽屉,一直在找什么东西。 我不确定苏羡是否又发病,轻轻叫了他两声。他听到后来到床边,问我,“你见我的项链吗?”我心下一沉,眼前这个人不是苏羡,他眼底流淌着与苏羡完全不同的目光。 我不敢惊扰他,连忙说,“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我的项链,我定制的项链不见了。”苏羡恐慌不已,他瞳孔微张,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捂着头倒在床上。我紧紧抱着他,我知道苏羡当年被劫持,是因为要去取一条定制的项链。如果没有这条项链,苏羡的人生会不会有别的精彩? “我帮你找,你冷静些,我来帮你。”我和苏羡在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我将所有的抽屉打开,将项链戒指都翻出来,一一摆在他眼前,苏羡见过摇头,这不是他的。我又开始翻衣柜,我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他的项链,为了使苏羡镇定,只能慢慢寻找。如果能挨到天亮,也许他就清醒了。我暂时计划着后面要带他去哪里,不能让外公知道苏羡再次发病。 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站起身,往屋外跑去,我来不及抓住他,也跟在他身后跑出去。我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样跑出去,好在他只是跑到院里的SUV旁。 我将车子解锁,他钻进去又开始翻找,将所有能开的格挡全部打开。我将空调打开,车内温度一点点回暖。苏羡找不到他的项链,开始焦虑,发狂。他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一直喊着“我的项链不见了,我要找到我的项链。” 我捂住他冰冷的双手,看着已经陌生的苏羡“今天太晚了,我们可以明天再找,让更多的人帮你好不好。” 苏羡一把甩开我的手,摇头不肯,他眼睛瞄到车内后视镜上悬挂的平安福袋。他一把扯下,将福袋翻身,里面果真露出一条精美的项链。叶子的形状镂空的花纹,两片叶子合拢,里面包裹着一块冰蓝色宝石。在昏黄的车等下闪耀不已。我心一沉,这个就是害的苏羡走向绝路的项链?如果没有这条项链,苏羡仍是阳光下的少年,被无数光环笼罩。 苏羡找到项链后安静下来,他紧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我亲自设计的,要带给你。”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我所有的防备全部崩塌,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羡将项链挂在我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像把刀子割在心上,一刀一刀将我慢慢凌迟。我知道我完了。如果以前我还能自誉为高洁陪在苏羡身边,那么现在我就是地狱里那跟藤蔓,狠狠将苏羡从阳光里拉入深渊。 原来是我,是我害的我的苏羡在泥泞中挣扎,是我将所有人的命运全部打翻。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在多年之后,我还有勇气站在苏羡面前说着要保护他,给他一个家。 真可笑,我的泪再也忍不住往下掉,心痛的已经没有知觉。苏羡看着我脖子上的项链,眼神又变了,像个野兽一样,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是你,是你害的我。”原来苏羡潜意思里也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我害他跌入深渊,害他分裂出第二人格,害他的妈妈去世,他外公中风,他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医生资格。 我闭上眼不挣扎,苏羡的手慢慢用力,要将我的脖子生生捏断。我想如果能死在他手里我也知足了。 最后苏羡没有杀了我,他拉着我的手腕,不顾我的感受粗鲁拉回房间,将我一把丢在床上,像个野兽一样不待任何情绪的扑下。 他撕咬我的胳膊,脖颈,嘴唇,一遍遍折磨直到出血才满意。他眼底的嗜血像个魔鬼,我在他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脖子上还戴着那条项链,冰凉刺骨。我知道他是怨我的,我又何尝不怨自己。 这一晚我都没有哭出声,咬紧牙,生生承受苏羡的给予。他没有一丝温柔,在我身上肆意剥夺,我想我的生命也许就要到止为止了。也好,死在他怀里,也好,至少我明白了真相,也没有遗憾了。 第二十七章 苏羡变成了我 我一夜没睡,身上痛的厉害,身上好几处都被苏羡咬出血,一动就钻心的疼。 我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浓浓的罪恶感快将我淹没,恨自己无能无力,恨自己将苏羡害的现在这副模样。 苏羡醒后见到我的上,有点恍惚,不敢伸手碰我,眼神里全是不敢置信的恐惧。我张口想跟他说“没事。”嘴角被苏羡咬破,一扯就疼的发懵。 苏羡垂着头下床,打开抽屉将药箱拿出来,只从苏羡病发后,我在每个房间里都准备了简易的医药箱,防止他自残。没吓到第一次用,居然用在我身上。 他帮我将伤口消毒,涂上药膏,再用纱布将患处包裹起来。做好这一切,他起身准备离开。我心一凉,顾不得身上钻心的痛,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你要去哪?”我知道他心里自责,但这又不是他能掌控的。 “对不起,我还是伤了你”苏羡自嘲的抬起头,声音闷闷的,“我求你,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吧,这样对谁都好。” “我不准,我不准你去!”我挣扎的起身抱着他的后背,“你别想逃。” 苏羡将我的手掰开面对着我,“你觉得我这样能带给你什么?除了无尽的伤痕累累,我们还有什么未来?”他眼里的恐惧将他完全吞噬,我再也看不到一丝星辰的光芒。 “那我呢,如果你不是为了这条项链,又怎么会被劫持。”我举着项链泪流满面,“我知道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都是因为我。” 苏羡看到项链一怔,呼吸有些急促,他抱着我,“那只是个意外,不怪你。即使我那天不去取项链,也会被他们抓住。” 我知道苏羡安慰我,我也明白那群劫匪是随机作案,他们刚好碰上了苏羡,刚好觉得苏羡适合做他们的游戏主餐,而苏羡在最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他们眼前,成了游戏一员。 “你别走,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恢复。”我紧紧抱住苏羡不想让他离开,我知道苏羡这一走真的就永远离开,我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如果他连我都不要了,那他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叶子,听话。”他一如既往的抚摸我的发顶,“你妈妈说的对,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会死的。” “不要,我不怕,你又想丢下我了,你一直在筹划着甩开我。”从看到他的遗嘱我心里就隐藏着他要随时离开我的苗头,现在肆意生长,恐惧的将我完全包围。 “听话”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什么都结束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感觉肩膀三角肌处一阵疼痛。我看到苏羡熟练地给我注射镇定剂,那是我为了控制苏羡特意问陈医师要的,我忘了苏羡是医生,他比我更熟练操作这些。 我看着苏羡的脸一点点模糊,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挣扎想动又控制不住想睡觉。他将我放好,盖上被子,亲吻我的额头。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说“你又要抛弃我,我恨你。” 苏羡,我恨你,恨你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我。如果你真的这么容易忘记我,何必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应该在国外结婚生子,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为什么要回来招惹我,给我希望又将我推至门外。 可是,我又爱他至卑微。我心甘情愿的等他,被他折磨,想陪他走到最后。 我做了个梦,梦见苏羡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怀里抱着个粉嫩的小娃娃。阳光打在他们脸上,一副岁月静好的安静模样。见我过来招手说,“快来,我们的孩子越来越可爱了。” 我有些懵,伸手接过他手上的小娃娃,小女孩穿着粉粉的公主裙,和苏羡十分相似。一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她奶声奶气的叫“妈妈”。 我突然哭了,这是我内心最期待的,我和苏羡的孩子。 梦醒后我发现枕间已经湿润一片,屋子里空洞的可怕,没有一点声音。他还是走了,再一次放弃自己,放弃我。 药效过后,我挣扎的起身。扶着墙到卫生间看到自己被纱布包裹的脖子,被咬破的唇角,还有胳膊上一道道淤痕。我自嘲笑笑,这满身的伤痕,可以告苏羡家暴了。 一想到苏羡心不禁又冷又怕,草草洗漱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外公已经不在,整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赶到陈医师的心里诊所,陈医师见我的模样如此狼狈心下了然。 “他在哪?”我的嗓音沙哑,每吐出一个字都感觉嗓子里有血渗出,喉间一股腥味。 “何必呢,你应该尊重他的选着。”陈医师不忍看我,摇头。他早就建议苏羡进精神病院治疗,是我执意将他留在身边。我很感激他曾帮我跟苏羡堂哥对峙,但是让我看着苏羡一辈子关在精神病院,我拒绝接受这种结局。何况,他只是晚上发病,白天他跟平常人没有区别。苏羡还有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想尽办法将他关起来。 “他在哪?”我不放弃的再次询问,紧盯着陈医师。陈医师被我执着的目光威慑到,转身不肯再跟我说半句话。 我上前拉住他,不让他走,如果他不肯告诉我苏羡在哪,那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苏羡。 “他出国了,他知道你会来,让我告诉你不必再找他” “你说谎!”我强硬的喊道,从包里拿出苏羡的护照。自从和苏羡正式同居,他的所有护照就被我没收。我偷偷存放起来。苏羡不知道这事,他也找不到护照,更别提会出国。 陈医师摇头,眼里尽是惋惜。“你们还真像,一个死也要回来见你,一个死也要找到他。” “什么意思。” “你大二那年是我和苏羡堂哥陪苏羡一同回来的,帮他妈妈的骨灰安葬后,他坚持要见你一面。”陈医师从口袋里点起一根烟,嘴里幽幽吐出一片烟雾。“不介意我抽根烟吧,最近压力有点大。” 我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排解压力的方式。 “那年我们陪他去你家,苏羡发病,差点把你妈妈杀了,还好我提前准备了镇定剂。”这事我知道,所以老妈才对苏羡有这么深的成见。 “后来去大学找你,碰巧看到你和男友亲亲我我,苏羡立刻就崩溃了,他一直以为你在等他,将这个作为自己活着的动力,没想到结果他爱的人爱上了别人。”我心里一阵酸楚,知道自己不该和季又越谈朋友,如果我知道苏羡回来找我,一定不会让他再离开。 “后来我给他打了强效镇定剂才把他送回澳大利亚,回去后他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我和他谈了很久。”陈医师将烟蒂熄灭继续说,“我告诉他,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把自己变得最优秀,把她从别人那抢过来。与其在这里纠结找不到出口,索性就用双拳打出一块出口,逃出去。” “苏羡很聪明,他能很快找到方法,调整自己。他开始大量阅读,学习落下的课程。向美国医大递交申请书。” “他成功通过面试开始大学生涯,但是我知道他背后付出了多少辛苦。”陈医师抬头望望蔚蓝的天空,一阵心酸“苏羡是个敏感的孩子,与其说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他更像是我自己的孩子,朋友。我看着他从另一精神世界一步步走出来,看着他一点点变得健康开朗,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我很欣慰能在有生之年帮到苏羡,希望他能找到共度一生的人,陪他照顾他到老。” 陈医师转身看着我郑重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但是我现在不想他变成一个会伤人,没有知觉的怪物。” “苏羡不是怪物。”我认真地说,“他只是暂时迷失了本性。” “如果他不再认识你了呢?”陈医师苦笑道,“你觉得苏羡还有救吗?” 我心一沉,没明白他的意思。 “苏羡疯了,彻底疯了,他再也不认识任何人。”陈医师淡淡地说,无奈的笑笑。他以为他能拯救这个孩子,看着他走向医生的道路,看着他辉煌,没想到苏羡终究逃不出命运。 “不可能,我不信。”苏羡早上还好好的,不可能只在短短的一天内就什么都变了。 “他走了,对你是种解脱。” “那他呢,谁给他解脱。”我哭着喊出来,所有人都认为苏羡是麻烦是禁制,有谁想过那么敏感的苏羡也需要解脱。 “算了,我带你去看看吧,也许你就死心了。” 陈医师最终同意带我去苏羡所在的精神病院。 这是一家私密性极强的精神病院,隐藏在郊区的某个不知名的小道。光认证身份我们被阻拦了三次,要不是陈医师带我来,我即便找到这里,也根本进不去。 这里的环境大多以绿色植物为主,也有很多我叫不出的品种的名贵花卉。每个身穿病服的人身旁一定有一个到两个护士,或者医生跟随,实时监控他们的行为记录。 我们穿过一个个走廊,来到病患居住的宿舍,由于苏羡刚到还没分配相应的宿舍。我看到他时,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坐在宿舍后院的椅子上晒太阳。跟身边的小护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阳光洒在他脸上,可以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苏羡皮肤本就白皙,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病态的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知道我是谁吗?”苏羡把玩自己修长的手指,“你知道我在哪吗?” 小护士笑道“你都说了几百遍了,你说你叫叶子。你现在在精神病院。” 我向前的脚步刹那间停住,仿佛再走一步都是悬崖深坑。 “那你看到苏羡吗?他是我最喜欢的人,他会来接的。”苏羡眼睛很纯真,像个孩子一样,他时不时的拨弄头顶的发丝,即便它们从未凌乱,他总会习惯性将它们抚平。 我踉跄的走过去,那个动作我很熟悉,是我年少时常的动作之一,苏羡总是喜欢撸撸我的头发。 我扑在他面前,小护士下来一跳,连忙要阻止我,陈医师赶来将空间留给我和苏羡。 “你说,你是谁?你在等谁?”我望着他,依旧是那么耀眼的目光,没有一丝杂念,在他瞳孔里我看到自己的狼狈。 “我在等你”苏羡笑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他又撸撸自己的发顶,我心刚舒缓后又听他说“我是叶子,你是我的苏羡。” 那一刻我觉得我一定在做梦,这是一场最滑稽,最无可奈何的梦。我梦见苏羡变成了我,而我变成了他。 陈医师说,与其说苏羡疯了,准确是说苏羡现在是精神错乱,他因伤害我后无法接受这样残暴的自己,便把自己的身份舍去,把自己想像成了我,以此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你来带我回家吗?”苏羡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等你很久了。” 我点头,眼眶微红,“好,我们回家。” 最后陈医师帮我们签订了协议,医院才肯放人,我在协议书上签字,我是他的合法监护人,他的一切由我全部承担,病人无论出任何事情都与医院无关。 回家的路上苏羡一直紧紧搂住我,不敢有一丝放松,我心里不知是欣喜还是悲伤。喜的是他依赖我再也不会逃走,悲的是现在的苏羡变成了我,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我年少时的动作。我看着他就像看到自己。 我带他回到老房子,苏羡说,“为什么要住你家?”他指了指隔壁,“我妈会抓我回去的。” “不会,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是合法的,应该住这里。” 苏羡一脸狐疑,不信。我将两人的结婚证给他,他仔细翻看后又问道,“我们真的结婚了,我妈没打我吗?她一直说我这头猪拱了你这颗好白菜。” 我不知该说什么,老妈以前确是这么骂过我,没想到苏羡记得这么清楚。 “我这颗好白菜甘心被你拱。”我撸撸他的发顶,这是苏羡最习惯做的动作。 苏羡很享受我的抚摸,他上前小心翼翼的亲吻我脸颊,粉色的红晕散开非常可爱。趴在我耳边轻轻说“我很早就想嫁给你。” 我点头,“其实,我也早就想娶你了。” 苏羡抱着我轻笑,我却泪流不止。我拍着他的后背想着,如果能让你忘记曾经的伤痛,如果我能给你一个完美的回忆,即使你变成了我,我变成你也未尝不可。我用我这一生去弥补,帮你找回自我。 第二十八章 喜欢孩子的苏羡 落落大年初七在恒仁医院顺利产下男婴,我知道消息时激动的抱着苏羡又哭又笑,苏羡不记得落落,大概体会不到闺蜜生孩子的喜悦心情。 我和苏羡赶到医院时,忽然想起还没跟落落讲苏羡精神错乱的事情,新生儿刚出生亲朋好友一定争先恐后开看望,现在带苏羡进去恐怕不合时宜。 我们在医院附近的老凤祥溜达,准备给孩子买条长命锁。柜台小姐姐介绍了好几种,寓意都非常好的长命锁,苏羡每一条都拿起来看,将他们的细微之处都一一做对比,之后选了一款上面刻有小猪的造型,现在已经是猪年了,倒也十分应景。 我准备买这款,苏羡好看的眉头又不开心了,他又挑了别的款式,将手里的小猪长命锁紧紧握在手里。我正疑惑他又说“你可以选别的,这款我要了。” 我又点哭笑不得,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脑袋,“人家生孩子,你又没孩子要这个干嘛?” 他有些懵,“我们也会有孩子的。” 柜台小姐姐笑道“如果现在怀孕,你们也会有个猪宝宝。” 我尴尬的笑笑,苏羡的状况又不稳定,现在没必要执着这事。 我哄着苏羡让他把小猪给我,苏羡一急眼眶微微发红,“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小孩,我们也生一个好了。”我现在不能理解苏羡为什么特别执着孩子,还是在他眼里,我曾对孩子表现出特别喜爱,所以他潜意思里觉得自己特别喜欢? 柜台小姐姐脸色一变,估摸猜出苏羡精神不太正常,跟旁边的同事接头交耳。我一看苏羡的状况,连忙说,“好好,我们一起买。” 苏羡见阴谋得逞,立马换上阳光明媚般的笑容,在我脸上亲吻一下,“苏羡,你真好。” 是啊,我现在是苏羡,他现在是叶子。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我会做的。我摸摸脸颊,上面还残留着苏羡的气息不禁脸红,以前我也梦想着能偷吻苏羡,可惜,每一次都被他轻而易举的错过。 出了老凤祥后我们去水果店买果篮,我算着时间趁着中午吃饭,带着苏羡悄悄溜进病房。 落落住的病房是妇产科豪华单人间,我们进去时只有婴儿护工和躺在病床上的落落。她老公不在,落落将他老公支开,避免和苏羡有摩擦。 我理解落落的想法,毕竟谁也不知道苏羡什么时候会病发,落落想让我们看看孩子,又想避开婆家一帮人,两全其美。 孩子出生重八斤六两,非常好的数字,最后落落还是避无可避的挨一刀,麻药刚过疼的她龇牙咧嘴不敢动弹。将孩子抱到落落身边,小家伙胖胖的,眉眼间有几分落落的影子。额头皱皱的,脸蛋却很红。头发也很少。我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脸蛋,终于明白什么叫,想不想拥有婴儿般肌肤,太嫩了,比煮好的鸡蛋还要软滑。 小家伙被我吵醒了,睁开眼睛瞄两眼又闭上,嘴角时不时弯弯,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苏羡大概第一次见到新生儿,对这小家伙十分好奇。他摸摸小家伙的手,小家伙下意识将苏羡的食指握在手里。他的手太小了,没能将苏羡的食指完全握满。苏羡又将口袋里的长命锁递到他手里,小家伙又换目标,将长命锁抱在手里。 落落笑孩子“现在就看出来,这孩子一定是个财迷。” “现在还小,能看出什么?” “我一直期待能生个招商银行,现在还真的给我弄个建设银行,悲催呀。”落落苦笑。 “男女都一样,小宝贝健康最重要,何况人家是带把的,你还能给他变个?” “所以我只能认命了。落落翻白眼,“希望这兔崽子以后不要太折腾我,否则我真想把他塞回去。” “伤口痛的厉害吗?”我阑尾炎时伤口就很痛,剖腹产不知道比我高几个等级。 “给我弄个半麻,我都感觉医生拿刀子在我肚子上划,痛的我直叫。”我不太了解剖腹产,也许每个人对麻药的受耐性不同。看着落落遭罪的模样,有股不太想生孩子的念头。 苏羡站在婴儿窗边,看着小家伙问,“我能抱抱他吗?” 我脸色一变,刚要劝苏羡,落落一把拦住我,笑着跟苏羡说“可以” 苏羡笑着点头,从护工手里接过孩子,他小心翼翼,双手姿势僵硬,护工帮他调整好几次,终于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抱着孩子的苏羡和平日都不同,他嘴角含着笑,眼睛干净明亮,像孩子一样无任何杂质。 “谢谢你。”我握着落落的手,笑道,“苏羡很喜欢孩子。” “苏羡现在怎样了,他好像不认识我。”落落终于说出心里话,苏羡进来至今,眼神都没和落落接触过,她不禁起疑。 我将苏羡现在的情况一一告知,落落忍不住反握住我的手,“我看到你脖子上的纱布,就知道一定出事了,你怎么不早点说。” “你都要生了,我不能让你为我们的事伤神。”我看着苏羡说“何况,现在的苏羡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现在的苏羡没有一丝戾气,他会安静的陪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 我看了时间计划着早点离开,避免和落落老公撞上,便带着苏羡早早离开。 路过外科大楼时忍不住站在楼下张望,想起苏羡在外三科的点点滴滴有些伤感。苏羡已经忘记了这里,忘记自己曾经拿着手术刀救死扶伤,也忘记了那群和他共事的伙伴同事。 我们转身想走正碰上凌晨,他见我们来了十分兴奋,一路小跑过来。风吹起他的白大褂,像风衣一样摇摆。 凌晨上前在苏羡胸前一拳,笑的小虎牙露出来,“你终于想起回来看看我们啦,楼上那群小护士,成天念叨你。” 苏羡见凌晨的举动很是不解,眉头微皱,不愿理他。 我连忙上前跟凌晨简单介绍苏羡现在的状况,凌晨一听,面色沉寂下来,试探的问“苏羡,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苏羡摇摇头更正他“我是叶子。” 凌晨一拍脑门无语,朝着旁边的台阶上去就是两脚,“我去,我兄弟居然变成了女人。” “凌医生你歧视女人吗?”我笑道拍拍凌晨的肩膀。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凌晨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那么努力优秀的苏羡,现在变成这样,我有些接受不了。” 不只凌晨,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现在的苏羡,但我相信苏羡总有一天会自己找到回家的出口,我等他回家,陪他一点点寻找。 “去楼上看看大家吧,都很想你。”凌晨抓抓略短的头发,“你上次走后,护士长将你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你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我点头,医生是苏羡最喜欢的职业,如果能从这里入手,也许能找到点苏羡的回忆。 我们从后门进外三科,有些护士看到苏羡激动地直跺脚,统统跑来问苏羡情况。大家都非常关心苏羡,苏羡看到他们没多大反应,紧紧握住我的手,一路没放开。 在事件发生后,苏羡主动离职,走得急,都没机会和大家好好告别。现在突然出现,大家的热情瞬间被点燃。 直到护士长走过来,小护士们才恋恋不舍离开。护士长见苏羡也忍不住感慨,“本想着今年我们科一起吃个年夜饭,没想到发生那么多事情。” “是呀,不过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凌晨笑道,但我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 “科里是不是又招新的医生?”我见医生办公室里,原本苏羡的位子上挂着件白大褂,上面绣着别的名字。 凌晨点头,“新来的那个医生仗着自己是副院长的侄子,嚣张跋扈,气得我好几次都想揍他。” 护士长连忙捂住他的嘴骂道“小年轻,不懂事,别乱说话,到时候考评记你大过。”护士长毕竟年长他们很多,见过太多人情冷暖,职场规则而已。 “本来就是,你不也被他骂过几次,这人简直无理取闹。”凌晨嘟囔着不爽,“还是我的老搭档苏羡脾气好。” 护士长这点与凌晨不谋而合,苏羡在科里出了名的好脾气,没有人见他为什么事动怒过,带过的实习生也都夸奖苏羡是最好的导师。 可是苏羡经过精神病事件后,这辈子没有哪家医院再敢聘请他,他终究与最爱的手术刀无缘,变成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人。 我们一同参观了医生办公室和休息室,休息室墙上依旧挂着病人送苏羡的锦旗,桌上的迷你微波炉还静静的躺在那。苏羡对此没什么印象,苏羡的曾经,都被时间一点点抹去,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这群还记得苏羡的老朋友。 最后护士长将苏羡的东西全部还给他。苏羡抱着纸箱,看着里面的东西有些愣神。 我们告别护士长和凌晨,打车回家。路上苏羡没怎么说话,也没问我那些人是谁?我隐约感觉苏羡对医生这个职业有着很深的羁绊,也许他真的能想起什么也未可知。 回到家,苏羡将怀里的东西一一摆放整齐,里面东西不多,他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每一位病人的特征,以及他的处理对策。一本外科书籍文献,还有一件他专属的白大褂,上面绣着他的名字,也许这就是唯一能证明苏羡曾是医生的回忆。 苏羡拿着他的笔记本,仔细摩挲,一页页翻看他所有的内容。直到夜幕降临,保姆阿姨将饭菜端上桌,他才回神。 晚餐时,苏羡很沉默,没有一点声音。我不禁有些后怕,生怕苏羡又有什么不好的症状。忙用胳膊撞了他两下。 苏羡这才抬头看看我,又看看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我们是不是还缺一个孩子?” 我卡在喉咙里心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既期待他能想起什么,又被他无厘头的一句“孩子”笑喷。 苏羡对孩子是真的执着。 “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苏羡点头,“他很软,看到他感觉自己就像重生一样,非常宁静。” 我点头认同,孩子是最纯净的,他们没有烦恼,有万千宠爱。我的苏羡有什么?自小跟妈妈居住,父亲常年忙碌工作很少关心他和妈妈。就算到后来被劫持,发疯,他想到的还是将苏羡关进精神病院。他要死要疯,不能冠上苏家的姓。这样冷清的父亲,让苏羡心寒。 我想正是因为缺少父爱,苏羡日后有孩子,一定会是个好爸爸,将自己缺失的父爱换种方式给自己的孩子,让她茁壮成长。 我想了想,如果有个孩子,苏羡会不会慢慢好转呢?他今天抱着小家伙,神情十分宁静温柔,仿佛抱着自己的孩子。 我笑着对苏羡说,“好,我们试着养一个吧。” 苏羡听后,眼睛里忽然亮起来,眼角眉梢的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很久没看到苏羡这么开心,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值得一试。 第二十九章 回母校 我时常有种人物错乱的感觉,苏羡安静看书的时候就像一面雕像,好看又精致。苏羡开口就是撩人的小妖精,经常对我一顿甜言蜜语,马屁横飞。莫非是我在苏羡眼里就是这种特别擅长吹溜拍马的形象?如果当年,我有苏羡这点本事,早就把苏羡一举拿下,省得他把我泡在蜜罐里不知所以。 我和苏羡散步时,路过母校,突然很想去阔别已久的母校看看,跟保安大叔商量很久都不肯通融,无奈我们只好跑到操场后的一处墙壁。这里是我经常翻墙逃课的必经之地,想起年轻时的无知无畏,不禁感慨,还是学生时期最好。 苏羡人很高,轻松的撑起胳膊一跃而上,坐在墙头上朝我手伸。我接过,顺着他的胳膊很快就爬到墙上。现在看来这墙至少两米高,我当年都是怎么爬上去的? 苏羡先跳下去,笑着张开怀抱,“叶子,来,我接着你。” 我愣了一下,不知是苏羡这一刻清醒还是想起年少时,他也曾举起双手对我做着同样的动作。 高一那年,我迷上了游戏,和郑辉约好去网吧打怪。郑辉这家伙精的很,一早就说自己发烧,人不舒服,早早请假回家,实际是去网吧占位子。 我这种铁打的身体,突然装个病,肯定被班主任一脚踹飞。索性都成绩差,也不差我逃课一次。 想好就动手,落落帮我掩护,我从教室后门一路溜出教学楼。再跑到人烟稀少的操场后这堵墙壁,也许是游戏在召唤我跃跃欲试的心,我轻而易举的就爬上去。还没准备翻过去,就被人抓个现行。 原来,苏羡他们刚好是体育课,一群大大咧咧的男孩子都笑看我骑在墙头上。我们校服当时是短裙,我虽然在里面穿了防偷窥,还是经不住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在墙头乱晃。 苏羡黑着脸,很不悦。我想着赶紧去和郑辉碰头,转身就要跳过去。苏羡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沉着脸“下来!” 不知道苏羡为什么生气,我那时虽然喜欢他,但是更喜欢游戏。看着苏羡这张臭脸也不禁后怕,毕竟如果他向老妈告状,我又要损失一个月的零花钱。 “我就去一会,马上就回来,你别跟我妈说啊。”我讨好的笑笑。 “这个就是追你很勤快的小妹妹啊。”其中一人上下打量我,“苏羡你不喜欢也正常,瞧这架势,出去跟哪家小哥哥约会啊。” 苏羡脸更黑了,眼神里透着找死,我心咯噔一下,连忙摆手。“我没有男朋友。” “你长这样,有人喜欢也真怪了。”他又不死心的说。“还好苏羡没看上你,真和你在一起晚饭都要吐出来。” 我虽然长了点痘痘,但好在皮肤较白,还从来没人说我丑。人就是这样,自己成天叫着丑没事,但人家指着你的鼻子说你丑,那就真的要崩溃。我内心再强大,也架不住在喜欢的苏羡面前,被他同学说,你真丑,苏羡抱着你都会吐。 我眼眶一红,气的眼泪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却强忍住不肯在苏羡面前哭。扭头将眼泪抹在手背上,滑到嘴里咸咸的,带着灰尘味。 “走走,打球去,你话这么多,也不怕苏羡生气。”另外几人将那人轰走,留下苏羡一人。 苏羡也不动,沉着声音又说“下来,一个女孩子骑在墙头不知羞。” “我不知羞,我反正也比不上你们班的校花妹妹。” 苏羡突然笑了,眼睛里闪闪,“听话,下来,我接着你。”他张开双手望着我。那一瞬间我觉得苏羡的怀抱就是我最大的港湾,看着苏羡如此美色,有点不想去打游戏。 我调整姿势,一跃而下,跳进苏羡的怀抱里。苏羡浑身发热,刚运动过后带着淡淡的汗味,属于年轻荷尔蒙的独特气息。我想抱着他,好好享受时,苏羡一把把我推开。 “逃课?”他挑眉看着我,我脸瞬间爆红,不好意思的点头。 “和郑辉去打游戏?”苏羡果然料事如神,知道我和郑辉是一丘之貉。 “就想去玩一局,马上回来。”我拉着他校服的衣摆小心翼翼求饶,“别告诉我妈,好不好。” “....嗯,我想想。”苏羡一向很享受我的吹捧,眼睛眯起来,小酒窝若隐若现。 “我这是逃课未遂,不算真正逃出去,保证下不为例。”见苏羡脸色缓解,我立马举起手发誓。 “....知道了。”苏羡低头看着我,我知道我现在的眼神一定非常乖巧萌萌的。他撸撸我发顶几根翘起来的毛,“回去好好上课。” “嗯嗯,我走了。”恨不得赶紧消失在苏羡面前,我撒丫子就跑。隐约听到苏羡在我身后似乎说了什么,不嫌弃,还没听全,就转弯就消失在他眼前。 那天郑辉被班主任在网吧当场抓住,请家长办公室喝茶。被罚写了两千字的检讨在广播站声情并茂的朗读数遍。 我躲在角落后怕,如果当时我执意要去打游戏,那么我和郑辉就是难兄难弟,荣登我们校的黑榜。还好苏羡及时阻止我。后面的几天,我对苏羡热络不已,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之外,对他马屁横飞一顿乱拍。 我的狗腿策略,一度被落落和郑辉鄙视。 看着苏羡一如当年的怀抱,我有些感动,他成熟了不少,身高也比当年拔高很多。唯一没变的是他对我张开手臂时,眼里只有我的影子。我当年怎么就没发现,苏羡对我还是有些上心呢?稀里糊涂追他那么久,结果人家就是享受被追的过程,才对我若有似无的勾引。说起情商,我自认比不上苏羡,哦,智商人家也直接碾压我。 对准苏羡的怀抱一跃而下,苏羡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脚步没移动半分。我仰起头亲到他唇角,这也是我当年跳下来那一刻最想做的事之一,多年前想都不敢想,我现在居然正大光明吃苏羡豆腐。 苏羡回吻,眼梢眉角处处都是阳光明媚。 “你现在是谁?” 苏羡有些疑惑,抱着我说,“叶子。” 我有些失望,陈医师说,苏羡的精神错乱并不是不可逆,多带他回忆曾经的美好。也许他能找到出口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对我和苏羡而言,最美好的就是我们的母校。在这里我追逐苏羡,看着苏羡一点点变得完美优秀,变成我的白月光。没有什么记忆能抵得上年少的青春,肆意挥霍。 我们漫步在操场上,操场早已焕然一新,重新铺上塑胶跑道。旁边的篮球场也扩大了两倍,刷上油漆,贴心的安排休息区。 “还记得,高二那年你们跟隔壁校区篮球友谊赛吗?”我试探的问苏羡,他疑惑的看着篮球场,像是回忆到什么,抚摸着篮球网。 “我还记得那年,很多学妹们都给你们喝彩,我们大声喊着你的名字,像着魔一样。”那年我们看着苏羡阳光四射的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他每进球一次,我们就拼命的喝彩,欢呼,仿佛进球那个是我们自己。 最后我们校赢了对方,对方校友跟苏羡说,“我们输,完全是这群女人叽叽喳喳太吵。” 苏羡愕然,突然笑了点头,意有所指看着我,“是有点。” 当时我还特别郁闷,为了苏羡我把喉咙都喊哑了,说话都生生的痛,苏羡倒是会嘲笑我。 有两天不理苏羡,苏羡很识趣的帮我买润喉糖,调侃我,“突然听不到你的声音,有些冷清。” 我笑了,接过润喉糖,开心了很久。 “我从来不觉得你吵。”苏羡转过身搂着我,“我一直觉得你很有活力。” 我眼睛一亮,心怦怦跳的很快,“你还想起什么?”我希望听到想要的答案,希望苏羡能在下一秒告诉我,他回来了。越是期待,心跳越快止不住的狂乱。 可惜,没有。 苏羡摇摇头,笑着“苏羡,你一定喜欢我这种有活力的。” 我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划过一丝失落。不过没关系,有好的开始就是成功一半,我们为未来还有很多机会,我带你一点点找回记忆。 我带他来到操场跑道,“你记得高二那年我们举办运动会吗?” 苏羡摇头,手指扣住我的手,显得有些拘束,我拍拍他手背安慰。“我记得那年我和你们班的校花刘一起赛跑。” “她体力没我好,还要硬撑着跟我比,自己摔倒了哭的特别惨。”我撇撇嘴不以为然,“她这是苦肉计,让你心疼抱她去卫生室。” 想起这茬我就郁闷好久,当时我和校花刘在最内侧的两个跑道,大家都铆足了劲想得第一,我也不例外,想在苏羡面前好好展示下我完美的体能。 在最后两圈时,我和校花刘为了抢最内侧的跑道,她没能跑过我,却在我身后突然摔跤了。我当时没注意到她是怎么受伤的,也没理她自己坚持冲到最后,拿下第一名。 比赛结束后我才听到,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太要强,不懂得谦让,说我抢跑道,故意将校花刘绊倒,一个个都将矛头对准我。 当时校花刘的膝盖擦破皮流了很多血,苏羡一把抱起她冲到卫生室,卫生老师说她很有可能留疤,校花刘抱着苏羡哭的稀里哗啦。我站在门外看他们,感觉特别难过,以为苏羡也同他们一样认为是我害的校花刘受伤,气的直接回家,连最后的领奖都是郑辉帮我代领。 当晚苏羡把奖牌送上门,我看着黄橙橙的奖牌,难过的想哭。为了一个破奖牌,把自己喜欢的人直接推给校花刘,也太亏了。 苏羡见我不开心,撸撸我发顶,“下次不要这么逞强,适量就好。” 我以为他是心疼校花刘,更加难过,将奖牌丢到他身上,奖牌谈了几下滚到草丛里,苏羡的目光沉了沉。 “你就是心疼校花,也觉得是我害她。”我气呼呼的大叫。 苏羡好看的眼睛突然带来点异样的色彩,他按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我现在后怕的是,如果当时受伤的是你该怎么办?” 也许是天太黑,我觉得所有的光芒都来自苏羡的目光,心跳的飞快,下一秒就要从口中飞出来。 “本来长的就一般,如果今天把脸伤了,就真没人要你了。”苏羡唇角带着玩味,放下手臂,转身就走。 我满腔的心动被他一盆冷水浇灭,气得我朝他后背大喊,“我毁容也要祸害你。” 后来我将奖牌一直珍藏在书架上,我一度觉得上面有苏羡手指的温度,每晚睡前都要摩挲几遍才满意入睡。 想起年少的青春,对苏羡执着的爱情,奋不顾身都不知道脸皮厚怎么写,现在成年了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害怕的是叶子受伤。”苏羡淡淡的说,望向操场跑道,“她最怕痛,如果受伤了一定哭的天崩地裂。” 我一愣,呵呵庆幸当时受伤的不是我自己。 “如果我受伤,真毁容,你会不会不要我。”我搂着苏羡的腰仰头,望着他那双清润似水的凤眼,他的眼睛里总会像湖水一样清澈明净,看清我自己的倒影。 “我不会让你受伤,舍不得。”他低头吻在我额头,我心里一阵阵的暖流划过。 这就是苏羡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原因,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残暴,无法接受自己爱的人在他手里备受摧残。他就像一个不□□,自己无法控制开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害身边的亲人遍体鳞伤,所以他逃走,将自己锁在回忆里,幻想自己是我。做着我曾经做的事情,说我曾经说过的话。可他不知道,明明他才是那个最让我心疼的人,他背负一切,给我一个美好的苏羡,让自己变得最优秀再度出现在我眼前。 但是苏羡你知道吗,我愿意接受不堪的你,愿意了解你六年的点滴,但是请你努力点回到我身边。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孕育我们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点击量好难。。。。。我决定做个佛系的孩子,处之淡然,不喜不悲。要哭躲被窝。今天公司财务审计,我忙了一天脚不沾地啊,脚好痛,求收藏,给我点安慰。 我觉得下一部小说一定要写一本关于会计小姐姐的故事,我每天都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报销出错啦,开票规格不对啦,还有最重要的清账科目错啦。每次在月结时我们都是含着泪在对账。苦逼。。。谁能体会我们的心酸。 第三十章 我们的结局 我们去了很多关于我和苏羡回忆的地方,每一次我都细细讲述我与他之间的故事,苏羡有时听得迷糊,时不时回忆起一点年少趣事,我都心满意足。 后来我们去了荆棘山,冒着被冻死的风险再看一场日出。如今的荆棘山也有了不小变化,村民们为了更好的营造荆棘山爱情故事,在山顶处建造了古色古香的凉亭,以供游客避暑乘凉。 凉亭旁的山崖旁还多了对生死相依的情侣雕像,连那棵百年的老树也被改名叫百年好合树,上面挂满了红丝带,丝带上写个各色名字。看来,为了搞好农村旅游业,村民们想尽办法让这对苦命鸳鸯变身牵线小情侣,摆明了和月老抢饭吃啊。 我对这对苦命的雕像很是怀疑,他们自己都没落得相守一生,哪有心思管我们这群人的情情爱爱。 苏羡对我的见解颇为有感怀,他认为,有心思将爱情寄予这棵老树,还不如想想怎么赚钱买奶粉。 我们上山那天雾很大,苏羡的手很温暖。我们坐在凉亭里,一边吐槽这对雕像不精致,一边吐槽自己为什么大冷天想来看日出。 说起看日出,还是我提出来的。 我记得,苏羡在荆棘山还欠我一个答案,他平白无故享受我的追逐,白让我追他那么多年,如今正是好机会,带他重温我告白的好时光,也许能带他想起什么。 但是我绝对没意料到,冬天的荆棘山是这么冷,冻的我眼泪鼻涕一起飞。苏羡见了不忍责骂,只能认命将自己的羽绒服打开,将我包裹。 当天边泛起一丝橘红色光芒时,我激动的拍拍苏羡。和我们那年看到的日出不同,当第一缕阳光慢慢从山边溢出,混着山见雾气缭绕,宛如一片仙境美轮美奂。当橘红色的太阳从山的一边缓缓露出,混着一片朦胧的雾气,让我激动不已,我想只有我和苏羡才会这么冷的天来看日出,但想想能看到如此美景,挨冻也值得。 “我们曾来过这里,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苏羡眯起眼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我是不是向你告白了。” “....额”这让我怎么回答,我尴尬的点点头,觉得与他交流这个话题有点奇怪。 “不是你向我告白,是我”我抓起他的手贴在冰凉的脸颊上,“是我向你告白,你弄反了。” 苏羡一怔,明显有些吃不准自己记忆力的景象与我所说的是一回事,我又耐着性子再次一重复。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苏羡,我才是叶子。”我望着苏羡,他的眼睛里开始泛着迷雾,看来又将苏羡与叶子之间的回忆搞混。我心里不禁有些伤感,这么久以来,我一遍遍述说着我们之间的故事,只要他回忆片刻就会迷茫。好在苏羡向来性子很好,即便他有时不理解,也会耐心听我说完。 我带他去看望外公,外公讲起他幼时调皮捣蛋的混账事,他有时能答上两句,但让他真正讲清自己是谁,他又会犯迷糊,他潜意思里只记得,他是叶子。他爱着一个叫苏羡的人。他努力追逐,要将苏羡完全拥有,仅此而已。 他的回忆里是我年少时追他的片段,陈医师劝我,不要操之过急,现在的苏羡情况稳定,不再出现第二人格已经是最好的状态,能让他恢复记忆本身就需要时间。 我明白,但是,我想他能快点好起来,在我们孩子到来之前。 是的,我怀孕了,在月经没来的第二周我偷偷买了避孕棒,结果命运送来两条杠,像一击雷劈在我天灵盖上,眼冒金星。 我想起来,我和苏羡一直避孕,唯一的一次就是他差点将我折磨死那晚,那绝对不是值得怀念的一夜。 后来苏羡精神错乱一直分不清自己是苏羡还是叶子,我和他再没同房,原以为我们第一个孩子要等到苏羡恢复正常才能计划孕育。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从上山时我就一直想跟苏羡坦白,让他明白自己才是苏羡,是我孩子的爸爸。但话都搁在嘴角边,又不知该怎么婉转地说好。 苏羡见我欲言又止,忍不住抱着我,下巴支在我头顶叹气,“你再等等我。” 他知道我的焦虑,明白自己有些异于常人。生怕我再也等不及他,有些紧张。他甚至有些害怕我会离开他,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我是唯一存在过的。 “我不是不想等你慢慢好,只是怕孩子等不及。”闷闷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我有些气喘。又有些焦虑自己怀孕。 苏羡捧起我的脸,眼睛里微光闪耀,他似乎不太确认我的话,“你怀孕了?” 我点点头。 苏羡沉默一会,似乎想起什么冲着我笑“我想要个女儿。”他抱着我不再松手,轻轻呢喃,“我会做个好爸爸,给她所有的父爱,我会好好守着你们。”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哭,抱着他说“我们就要一个女儿。”我一直期待这句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泪点太低,最简单的一句话便能刺激到我最柔软心底。 我的苏羡无论何时都记得我们曾想要一个女儿,也许孩子的到来能让他分清现实与回忆,不再沉迷苏羡与叶子的身份,不再沉迷年少的回忆。 从荆棘山回来后,苏羡变的越发沉默,他时常会一个人静静的看看书,看他幼时的照片,回忆起很多他与妈妈的趣事。他变得越来越成熟,有时主动问我年少苏羡的故事。也会跟我说起与妈妈的回忆,比如他说,妈妈很喜欢苏轼的诗词,尤其喜欢那首《浣溪沙》。妈妈的书法很好,最经常临摹这首诗。里面有两句: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当时苏羡妈妈觉得自己肚子里一定怀的是女儿,便以在这首诗里挑了“淮清”两字作为孩子的名字。哪知生下来是个儿子,名字只好搁浅。 后来苏羡妈妈身体不好,也没考虑过二胎,这个名字就没再提及。苏羡妈妈讲起这事时,苏羡笑着说,我以后有女儿,可以借鉴苏淮清。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带着苏羡妈妈那种江南烟雨的意境,很符合苏羡妈妈的气质。我摸着肚皮笑着说,“你以后就叫苏淮清吧。”纪念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虽然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但潜意识里我们一直把她当女孩。 苏羡越发温柔了,陪着我去医院做产检。我们第一次去医院做产检,胎儿的心跳非常快,苏羡感觉太神奇,忍不住抚摸我小腹,小腹平坦,里面却有个小生命正在跃跃欲试。 怀孕两月后我的胃口很差,经常吃什么吐什么,闻不得一点腥味。苏羡在网上学习菜谱,他脑海里记得叶子不喜欢吃鱼,每次都会卡喉咙。为了让我补充营养,会将鱼肉一点点挑出来,配上鸡汤,嫩笋加以煲汤。 苏羡很贴心,晚餐过后陪我散步,他研读很多怀孕期会出现的种种可能,我当时还笑他太过紧张。其实我内心也有些忐忑,第一次怀孕没有任何经验,大多都是电话里跟落落请教。我不敢跟老妈说我怀孕的事,每次报平安都说苏羡很好已经痊愈,而我被苏羡养的又白又胖。 老妈每次都回复我:你当自己是猪,被人养的白白胖胖干什么,宰猪过年啊。 我们第一次做B超,看着影像中灰蒙蒙的小阴影,苏羡握紧我的手,显得很局促。当医生说孩子很健康,一切都正常时,他的手心全是密集的汗水。 胎儿十七周后我感觉到第一次胎动,像一串小气泡在肚子里咕噜噜。苏羡很想第一时间感受胎动,可惜没遇上。他一直有些介怀,,为此郁闷了好几天,很想参与与孩子的每一次互动。 我的肚子肚子开始慢慢变大,睡觉时总喜欢侧睡,苏羡每晚都帮我翻身。我睡姿不太好,习惯踢被子,苏羡不厌其烦的帮我盖好,搂着我不让我乱动。我看着苏羡一天天变好,明白自己的身份,心里越来越开心。但他的记忆不全,总会时不时要仔细想想才能回答。我心里明白苏羡已经找到切点,只需要再给他点时间,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苏羡迟早会回来。 怀孕中期,我的肚子完全凸显。随着胎儿不断长大,我的体重直线升高,腿部肌肉负担增加。夜里睡觉老是抽筋,痛的我冷汗直冒,苏羡每次都温柔的跟我聊天分散注意力,双手轻轻按摩小腿,直到我再次睡着。我有时在想,如果苏羡不在身边,抽筋这么痛苦,我该多难熬。 苏羡每天早晨都会比我早起,帮我准备丰盛的早餐,苏羡很擅长膳食搭配,每天换着花样给我惊喜。他坚持陪我散步晒太阳,促进钙吸收。我经常走不了一圈就感觉腿痛脚痛发脾气不肯走。苏羡讨好的哄骗我出去溜达,如果脚痛走不动,他将我横抱起来,慢悠悠荡回家。每当这时候,我觉得我的苏羡已经慢慢回来,心里感动不已。 孕后期我开始慌乱,一天比一天焦虑,我觉得自己一定得了焦虑症。总会胡思乱想,怀疑孩子的健康,怀疑自己的身体,每晚都恐慌的睡不着。 苏羡感觉出我的异样,他总是侧睡从身后抱着我的肚子,手指在肚皮上来回按摩,安抚我入睡。 七月,院里的葡萄架已经硕果累累,我馋的想吃。苏羡习惯在晚餐后诱惑我出去溜达,回来之后再踩着阶梯帮我摘一串,然后我们会在二楼的小阳台上看星星。 苏羡将我的望远镜搬到小阳台,教我如何看星座。我笑他,曾化身卖家占我便宜。苏羡愣了愣,想了很久,我知道他的记忆不完整,对我而言他能认清自己是谁,已经时莫大的恩赐。我一遍遍描述当年他说的话,苏羡听的很认真,时不时打断我,觉得那时的自己很傻,不太认同我口中的苏羡。 苏羡在院里种了两棵苹果树,我笑他俗气,人家都是花花草草,他家就喜欢种些水果。苏羡以为我不开心,隔天就买了很多盆栽,坐落在小阳台。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这满眼的花花世界,心情很不错。 我的预产期在十月,临近生产我心情倒是越来越坦然,反观苏羡开始焦虑,如果我远离他视线半小时,他就会满世界找我,直到将人拥入怀里才安心。我以为他又要病发,吓得几夜没睡好。后来才发现,苏羡是紧张我,紧张到自己开始恐慌,仿佛生孩子那个是他。 十月中旬,我们刚从疗养院回来,准备散步回家,路上我还跟苏羡开玩笑说,前两天看到有人在路边就把孩子生了,之后还去网吧。看来生孩子也没想象中那么夸张。没想到刚说完我下腹突然疼,下腹坠胀一阵一阵的疼,□□一股异样的感觉忙抓紧苏羡的胳膊哭喊“我好像羊水破了。” 苏羡一惊,掀起我的裙摆,颤抖的手拨打120.他一边安慰我一边深呼吸,好像比我还紧张。 120到达时,我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苏羡抱着我嘴里一直念叨“对不起,是我的错。”他的身体像风中落叶不停晃动,我真的很想说,“别怕。”但我所有的力气都一点点被阵痛消磨,只能紧紧抓住苏羡的手。其实怕的人是我,我怕苏羡再次受刺激。 我被推进待产室,凌晨和落落也赶过来。凌晨帮我安排床位,落落直接将待产用品全部带来她有经验知道怎么安排。没跟老妈报告要生孩子,身边除了落落能帮忙真找不出第二个有经验的。进产房时我还想起,如果老妈知道我背着她把孩子都生了,会不会直接飞回来砍死我? 苏羡要求陪我一起进产房,穿上无菌服后站在我侧面。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拉着我的手。助产护士让他鼓励我使劲,他不知该说什么。双手捧住我的脸,我脸上全是汗水,看不清苏羡。 他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我脸颊上,张开眼再仔细一看,苏羡的汗从额头一直流到我脸颊上。他很紧张,眼中全是恐惧,他躲闪不及撞上我的目光。 他浑身颤抖,半张开的嘴喉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吼,带着探究,恐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我心一沉,以为他又要回想到过去不堪的记忆。忙抓紧他的手哭喊着,“你别走,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求你别再离开了。” 助产师和医生一愣,脑补了很多苏羡抛弃我,因为我怀孕才回心转意的狗血剧情。怕苏羡影响到我生产,连忙要将苏羡赶出去。 苏羡紧握住我的手不肯放开,我的血液沸腾起来,下身使劲全力像便秘的感觉,把所有的力气全部用在下身。 感觉过来好久,助产师大叫着“快点,再加油,已经看到头了。” 经过一轮使劲,我无法聚集更多的力气,我哭着喊苏羡的名字,那一刻我多想苏羡能抱抱我,给我动力。 “你还是不是他老公,你老婆都疼成这样,如果你不能给她鼓励请你出去。”医生愤怒的话,像是一棒子打在苏羡头上,他抬起头看着我,再看看自己。 我已经疼的麻木,没有多余的想法。 苏羡来到我身边。握住我的双手,眼里透着星辰大海般,一字一句说“跟我深呼吸。” 我来不及多想,跟随他的节奏一次次深呼吸,凝聚自身力气。等到他再次说道“用力”时。我想就这一次了,拼尽全力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凝聚的所有力气都拼在最后一击,感觉□□有什么东西滑出来,瞬间轻松不少。孩子出生就那么一瞬间,我连感觉都没,像是一场便秘终于解放。 苏羡用纸巾细细擦去我脸颊的汗水,在我额头上亲吻,我听到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依旧是那么温柔的嗓音,带着一丝丝不舍,即使在生孩子那么痛的时候我都没放弃,但听到苏羡这么简单一句我却有些崩溃。 孩子的哭声传来,洪亮带着不服输的强调,而我也哭了,哭的比孩子还要洪亮。 医生笑我,生孩子都没见你哭成这样,生好了反倒哭的天崩地裂。 他不懂,我为自己哭,为苏羡哭,为我的执着。 “恭喜你们,是个千金,六斤五两。”医生将孩子抱给我们,我看着皱巴巴的婴儿又笑又哭。孩子眉眼间都是苏羡的影子,是我喜欢的模样。 当我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苏羡在耳边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想说,比起你曾经遭受的种种,我又算什么。我最庆幸的是,还好,我没放弃你,还好,我等到你。还好,我们拥有我们的孩子。而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 我做了个梦,梦见苏羡抱着孩子在葡萄架下荡秋千,看到我来,说“妈妈回来了。” 微风吹起他的发,一如当年,那个葡萄架下的男孩。那双丹凤眼清澈似水,总是淡淡的带着一股月光的皎洁。阳光洒在衣领,脸颊上细细的绒毛,带着两个小酒窝可爱又倔强,他的唇有点苍白。他立在那里就是一副翩翩公子,绝世佳人。 那时我想,就那么一瞬间,爱上他不足为奇。幸而,我爱上他,追逐他,在我为数不多的青春里没有放弃过他。幸而,他回来,来到我身边。 我推开栅栏,笑着说“妈妈回来了。” 全文完结。 第三十一章 季又越番外 第一次见到叶子是在那年夏天,她因为手臂骨折被送到医院。她和妈妈来的匆忙,临时被安置在他隔壁床的凳子上。 叶子妈妈一边絮絮叨叨骂她,一边又焦急的喊着医生,而她一直垂着头一句话都没说,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她的唇抿紧,很倔强的意味。 季又越觉得这个明明骨折了却强硬着不哭的女孩还挺坚强。比他好太多。他也是临时被救护车送来,只因为走路时不小心踩到颗钉子,那群混小子就迫不及待的将他送到医院。他生平最讨厌医院,这群混小子偏偏不如他意。虽然踩到钉子是很痛,但是比起骨折还是差远了。 季又越躺在病床上,手枕在脑袋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当然主要是她妈妈侃侃而谈,嗓门太大,没法避免。 她妈妈说,“你就没点出息,人家很可能临时有事联系不上,你也不你能去翻人家阳台呀。今天伤的是胳膊,明天你命都没了。” 季又越在她妈妈口中大概了解到,这个女孩找不到自己的小情人了。他还没谈过恋爱,大概体会不到那种所谓痛彻心扉。混小子们都说季又越是个没心没肺的穷小子,现在的女孩都太物质,很难找到能与你共患难的好女孩。 季又越自从来到这里上大学,一直以穷小子的身份勤工俭学。即便他长了张还不错的脸,但凡听到季又越家庭不富裕,甚至有些穷,大多女生都粉粉以朋友相处。 他倒是不急,想着以后总会找个不计较他家庭,在乎他本性的好女孩。 后来他被混小子们用轮椅推着去打破伤风针,远远看到医生帮她检查,开单子拍片。 季又越打好针回来碰到,她一个人站在放射科门口,估摸着她妈妈交钱去了。季又越看到她用手背擦擦眼睛,原来不是她不痛,是她不肯在她妈妈面前落泪。季又越当时心想:真是个固执的姑娘。 季又越向混小子们要了包纸巾,站起身,单脚一蹦一跳到她面前,伸出手将纸巾递给她。 她抬起头眼眶红肿,脸上还带着几颗零星痘痘,说实话并不是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的女孩。但她的眼睛里萌萌的,微张着小嘴,带着意外看着他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季又越心里划过,有点痒,有点麻,说不出的怪异。 她接过纸巾低低的说了声“谢谢”擦干眼泪,在她妈妈到来之前将纸巾丢到垃圾桶。 季又越又一蹦一跳的回到轮椅上,混小子们笑他,是不是春心萌动了,看着姑娘像个高中生,季又越都大二了,想老牛吃嫩草。 季又越摇头,他很清楚,他并没有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什么关乎爱情的火花。只不过觉得看着她的固执比较有趣,让他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么固执的,只身来到这里求学,看到她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忍不住感慨而已。 后来他们一群人离开医院,季又越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直到,她大二开学那年,她帮忙带新生军训。他已经大四了,还是光棍一条,课业也不多,大伙都喜欢到传媒大学来看新生美眉。说这里的姑娘生的漂亮,很多都转行做明星,他闲着无聊就跟着一起来。 都说学长好不好,全看军训来不来捣乱。他们这一行人抱着西瓜,喝着冰可乐,在看台上翘着二郎腿,全程直播看台底下的新生们,好不惬意。 后来他们被新生们投诉,季又越好笑的看她气哄哄的冲到面前,请他们离开,不要打扰新生军训。 季又越当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姑娘,她个头没长多少,脸上倒是干净不少。眼睛大大的,还是一样萌萌的。后来他跟兄弟们说,这个女孩眼睛总是萌萌的,很可爱。众人都嘲笑他眼睛被眼屎糊住了,人家眼里的杀气都被你看成萌萌哒。 可他还是觉得她的眼睛很好看,即便有点凶,还是很可爱。 季又越突然很想逗逗眼前的小姑娘,“我们人身自由,没触犯法律,也没违反校规。谁规定不能在这喝可乐,吃西瓜了。” 她被气的不轻,“你们身为学长,不以身作则,反而激起新生们怨声载道。” “我们这是为了锻炼他们,这点诱惑都受不了,以后到社会都是一群贪污腐败。”季又越好笑的扬起嘴角,脸颊上微微露出的两个小酒窝。 她有点走神,上手抚摸季又越的酒窝。季又越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的春风满面,“看看,你就是一个经不住诱惑的。” 她脸突然煞白,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将季又越瞪穿。 她转身走得仓促,回到新生队伍,还被一群新生嘲笑,“我们派出的小学姐,第一轮就被敌方攻破了。” 教官过来时,季又越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溜之大吉。 季又越手中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明明那么炎热的夏天,他突然心情很好,很想在大学结束前谈场恋爱。不知道她的那个小情人后来有没有回来,有没有跟她分手? 再后来季又越通过朋友认识了郑辉,再由郑辉牵线搭桥勾搭上这个女孩。起初,郑辉不愿意做月老,总觉得叶子未必看得上季又越。 那时的季又越口碑不太好,喜欢玩,性子不稳重,经常跟一群混小子们出去混,最主要是家里穷。 季又越缠了郑辉很久郑辉才同意帮忙,找个阳光明媚适宜出行,适宜谈恋爱的日子安排两人见面。 季又越出门前特意刮了胡子,剪了头发,还穿上压箱底的名牌。在落地镜里照了很久,最后还是将衣服换成简单的白T恤,配上牛仔裤,再蹬上一直穿的那双运动鞋。 两人见面后算是结交朋友,叶子还在为军训那天这一帮人来捣乱耿耿于怀,季又越尴尬的笑笑诚恳道歉。每当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时,他发现叶子总会盯着他,目不转睛,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当天,他咧着嘴一直笑到两人分别,回到宿舍自己腮帮子都肿了。用毛巾裹着冰块冷敷,宿舍兄弟都说,季又越神经,为了博美人一笑,自己先笑瘫。他不以为然,他倒觉得很值得,因为他喜欢看叶子眼睛里印出他的笑容,喜欢叶子只关注他一人。 晚上他忍不住给叶子发消息,试探的问,能不能进一步发展。 叶子没回复。 季又越等不到叶子的回复,难受了一晚上,跟宿舍兄弟出去喝酒,又去网吧打游戏通宵。回到宿舍时发现手机没电了,充上电他瘫在椅子上,心里有些憋屈。难得喜欢一个女孩人家还不睬你,季又越可真失败。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告诉叶子,其实我不穷,我很有钱?但转念一想,如果因为他有钱喜欢他,也没多大意思。 手机震动传来消息,季又越抬手划开,叶子的短息进来“我不知道会不会爱上你,但是我想试一试。” 那一刻季又越兴奋的差点没跳起来,他抱着一群兄弟,直呼自己有女朋友了。 众人都说,季又越这个穷小子真的疯了,谈个女朋友至于吗?哥几个哪个没有谈过,能走到最后方见真理。 季又越不敢苟同,他想着一定要好好对待叶子,陪她走下去。 季又越熬通宵脸色很差,又困的眼睛睁不开,想着自己的小女友,忙冲个澡跑到传媒大学的宿舍楼。 还是那件洗的有些泛白的T恤,一条破洞牛仔裤配上脚上半旧不新的运动鞋。季又越觉得这样挺好,自在舒服,而且叶子没嫌弃他。 等到叶子出来时,两人漫步在林荫小道,他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会同意交往。 叶子翻白眼,“你自己看看你给我发了多少短息。” 他翻开手机一看冷汗直冒,手机里密密麻麻全是发送给叶子的求爱短息,得不到回复,他甚至偏激的发消息指责叶子,玩弄他的感情。 季又越笑着向叶子道歉,小酒窝弯弯,这些消息季又越没一点印象,估摸着是喝醉了心有不甘乱发消息。季又越知道叶子抗拒不了他的微笑,于是笑容越发灿烂,看的叶子又开始愣神。 季又越问叶子,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复。 叶子停住,想了想才说“我想了很久,不想一个人太寂寞,我们可以试试看。” 季又越突然有股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叶子心里藏了很多事。他向来不太懂女孩子家心事,不过那时他想过了,要好好照顾这个倔强固执的小丫头。也想过留在这个城市发展,陪她相守。 两人正式交往,季又越时常会到宿舍楼下等她,帮她去抢座,晚上帮她们寝室打水,做着所有男朋友都应该做的事情。 他看中一款情侣对戒,自己手里没钱,周六到咖啡店打工,叶子来看过他两次,感慨他是个勤工俭学的好孩子。他有点心虚,要不是他老爸冻结了他所有的卡,他也不至于想给喜欢的人买个东西,都要苦哈哈打工。 叶子不太喜欢叫他的名字,总觉得名字太绕。她总是叫他“现现” 他问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叶子望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喜欢这个名字。 季又越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个追星族,当时有个叫李现的明星很火,也许叶子觉得自己跟李现有点相似,才会这么叫他? 季又越也不在意,名字只是其次,比如,他就喜欢叫她“小叶子。” 季又越在咖啡店打工,整整三个月才买到心仪的对戒,准备在圣诞节送给叶子。自己赚钱买东西,明白过程艰辛,所以格外珍惜对戒的来之不易。 宿舍兄弟看不过他每天围着女朋友,纷纷嘲他,别太在意,谁知道你女朋友心里都是谁? 季又越不解,在他眼里叶子怎样都是好的,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睡他上铺的兄弟冷淡的说,“你女朋友高中时一直追的一个男的,你知道叫什么吗?” 他愣住了,他知道叶子以前喜欢过一个人,爬过阳台导致胳膊骨折,但他没听叶子提及过那人,只当年少轻狂。如同他一样,人生在世谁没做过几件傻事。 但是当兄弟说那人叫“苏羡”时,他心口好像被一把刀刺个透心凉,疼的他龇牙咧嘴,又无处去说。 他似乎明白她为什么喜欢叫他“羡羡”而不是他以为的“现现”。 当时,虽然知道自己被当替身了,他还是不死心的去找叶子。想着如果叶子能有一点喜欢,他也不会放弃,给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在圣诞节前夕特意准备好礼物,到叶子宿舍楼下等她。 还记得那天下起了雪,他在雪里等了很久,才看到叶子小跑过来。大大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就像那天一样,他始终觉得很可爱,很漂亮。 叶子上前责怪他,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她。季又越摸摸口袋,手机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口袋里只有两个冰凉的对戒,刺的他心口微痛。 “你叫叫我,我就不冷了。”季又越笑着,小酒窝弯弯的,他眼底萌生的挣扎与希望,不断交织,不断提醒自己,能否给他一个机会。心里拜托,给他一个机会。 叶子抬头,甜甜的叫“羡羡”。 他的血液像被这一场雪冻住,冷的他无法呼吸,他胸腔里的愤怒无法抑制。他是爱玩成性,吊儿郎当。但他真心想待一个人好,想陪她走到最后,没想到被人耍当作一个叫苏羡的替身。第一次觉得季又越的人生还真是一场狗血言情剧,给他们作配。 最后他还是忍痛跟她提了分手,没办法啊,他办法接受叶子每每望着他,心里却想着别人。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第一次爱上一个姑娘,爱的有些卑微,还是抵不上她心里的白月光。 那天雪下的太大,很快就打湿了刘海。雪花在刘海上变成水珠,顺着额头一直滴在衣领上。像极了泪痕。他站在路灯下笑的很无奈,几番思索终于开口“叶子,我们分手吧。” 叶子很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看在季又越眼里特别刺眼,她没有爱过他,甚至没有喜欢过他。这一场所谓恋爱,全是他一个人空欢喜,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说“其实我很喜欢你,只是我不喜欢你透过我看着别人,我也有自尊,更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 叶子低头说“对不起,我同意分手。” 季又越胸腔里的愤怒快要将他撕裂,天知道,他多想听到叶子说,不要分手。而她只是淡淡的语气,说着早已预知的答案。 季又越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心里的恨快要把他淹没。他没忍住,在走之前强吻了她,在她唇上撕咬,想要把她镶入怀里,融入骨血,他尝到血腥味也不肯放手。他甚至变态的想着,那个苏羡有没有这样吻过她,那个苏羡有他这么喜欢叶子吗?那个苏羡到底有什么好让叶子这么念念不忘。 他第一次恨上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离开叶子后,他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地街道,街道上大片的树枝上都挂满七彩灯一闪一闪,漂亮又温馨。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很多商家都提前做活动,商店里的光透着诱人的温暖。他曾计划过明天带叶子出来购物,买她喜欢的东西,看她喜欢的电影,最后再把他辛苦赚钱买的对戒亲手帮她戴上。 想的越美好,他越心寒。周遭的环境那么温暖,而他的身体冻得发抖,手指不听使唤地掏出对戒。最简单的样式,上面雕刻着弯曲的纹路。他赚的钱不多,不能买更好的给她,他想过以后工作了,一定要买钻戒求婚,买叶子喜欢的任何款式。 现在想来都是一场梦境一样,梦越美好,现实越残酷。 季又越望着手心的对戒,眼眶红红的,他使劲甩出去,看着对戒叮叮当当滚在路边,消失不见。他笑了,自嘲的笑笑,那些卑微着在咖啡店打工的日子,也像这对戒指一样消失不见。 一场爱,来的突然,去的伤感。他多想做个没心没肺的人,不再爱上那个心里只有别人的女人。 他想,等毕业了,就离这个鬼地方远点,不要再遇见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