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儿子都比我大了》作者：伍音 文案： 萧斯凡18岁生日那天喝醉酒跟人419，怀孕后休学一年生下一名男孩，大名叫萧越，小名叫蛋蛋。 再后来，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十八年之后，他儿子蛋蛋已经被他那不知名的亲爹接走。萧斯凡为接近儿子补办了复学手续，开学第一天还没进学校大门就被人拦住了。 “越哥，这人就是抢你女朋友的小瘪三！” 萧斯凡抬头一看，好巧，正是他亲儿子蛋蛋。 * 萧越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小爸，刚见到萧斯凡的时候以为这家伙是个弱鸡，结果这人一手就挑了他一帮子的兄弟，两人的梁子结大了！ 萧越：不给我兄弟道歉，我就打得你跪下喊爸爸！ 萧斯凡：蛋蛋，你想喊谁爸爸，恩？ 扫雷： 1.高中儿子为主，大学爸爸为主。 2.攻前期背景板。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现代架空 爽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斯凡、萧越 ┃ 配角：预收《燃火战队[全息]》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爸爸带着儿子称霸校园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复学生（修） 盛夏的清晨，炎热得依旧让人觉得浮躁。 华高一中的铁大门在热浪的烘烤下软化了直立的身躯，蔫蔫地贴着保安室泛着凉气的墙壁。看门的大爷杵着脖子时不时朝外探去，空调扇下吹来的风透过门隙扑打到来人的脸上。 “迟到的？”大爷扯着嗓子问。 “报到的。”来人往里靠了靠，贴着狭窄的阴影处，把背包里的报到证塞进了门缝。手指接触到冰凉的温度，骤然一缩，似乎并不习惯冷热突变的环境氛围。 “哦，报到的。” 大爷睁着浑浊的花眼慢吞吞地把报到证上的人名抄写到来往人员记录本上，等墨干了，朝纸面上吹一口，觉得这名有些眼熟，但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站起身，从门缝里探出只手，干枯的手指抓住铁门的门栓往左一拔。 铁门失去倚靠般朝后倒去，“滋啦”地带出一声响。 “萧……萧……” “萧斯凡。” “对，萧萧……”大爷念了几遍都没念对音，只好放弃，他对着玻璃窗外的萧斯凡说，“你朝里走，直走。拐过最前面的那幢教学楼，然后穿过一花坛，后面那幢就是转校生报到处。” “别走错了。”大约是瞧面前这学生眼熟，大爷低头前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不会走错的，我复读。” * 萧斯凡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地了，华高一中是他高中前两年踏走过无数遍的地方。头两年在这儿混了个校草兼学霸的名头，后一年中途辍学，连毕业证也没拿到手。 说简单点是休学，说官方点那叫肄业。 至少在他肄业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可能有一天活到36岁，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手。而事实恰好如此。 “前面的，站住！” “站住，喊你呢，你小子耳聋？” “你小子胆真大，昨晚上敢觊觎我们越哥的人，今早上就不敢承认了？” 少年热血方刚的追问声在萧斯凡的身后连连响起，他没来及得出声，身旁就围上来了三人。左右两边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活似年画上的驱邪小鬼。正中间的是个高挑个子的家伙，面无表情，倒是和画正中的关公老爷面相吻合。 “越哥，就是这小子！”左边的那个凑近中间那位压低了声音说道。 被喊越哥的那位动了身子，朝前迈了几步，停在萧斯凡的跟前。他俯身，以一种藐视弱者的姿态开口，“就是你，胆子倒是不小。敢在华高一中劫我萧越的人，动手前有想过后果吗？” 萧斯凡微微抬头，只觉得这家伙的身高不适合塞到短小的年画里。 “喂，我们越哥和你说话呢！愣什么神！”右边那位见萧斯凡迟迟不出声，气不住顺着萧越的话催了声。 这话要是搁在过去，指不定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了嘴，毕竟除了校草和学霸的名头，萧斯凡身上还印刻着“不好惹”三字。待在华高一中的两年里，周围流氓地痞都少了大半。 当然，也有说这是传言。 但空穴不来风，这穴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没人在意。 “不好意思，你们和我说话？我今天刚来这里报到，不知道你们和我这个新校友有什么仇和怨的。如果认错了人，麻烦让让。” 萧斯凡探出脚，脚面一下子被人踩住了。洁白的帆布面上压着黑色的橡胶鞋底。虽然踩的人没用几分力，但鞋底下的黑色印记却跟线缝似的扎在上头，印刻得清清楚楚。 “让让？你当我好糊弄？” 黑色橡胶鞋底的主人顺着他所踩的位置向上看，越过白色的裤缝带停留在对方完全被包裹在休闲裤中的双膝上。他拿眼睨了睨那，接着说：“也不是不能让，只要你在这给我喊句‘爸爸，我错了’，我就放过你。” “对，喊‘爸爸，我错了’，赶紧朝着我越哥喊！” “你小子装耳聋呢，又听不见？” 凑热闹的左右护法幸灾乐祸地闹起哄来。 昨晚上，他们越哥就是被这小白脸截了胡，让荀兰嫂子跟着对方上了车。今天遇见，做兄弟的要是不好好“招待招待”这家伙，那以后华高一中里他们越哥的脸往哪放。 瞧着萧斯凡没有一点想喊的打算，萧越撤了脚，一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手指紧扣对方的肩胛骨，用力得像是要撕扯下一块肉来。他平生最讨厌截人胡的家伙，更别说截了还认识不到自己错误的。 “你小子……” 话还没说完，按压在肩膀上的手就被肩膀的主人一个侧翻压在了自己的身后。紧跟着一个顶膝，愣是让还没反应过来的萧越半跪在了地上。磨砂的质感刺啦一下撕破了棉质的校裤，留下几根白丝。 “我小子怎么了？” “你你你……”萧越震惊地半天抖不出话来，他胳膊还在对方手里拽着，身子被压得反折不上来。最惨是膝盖破洞处，砂砾卡着皮肉，一动就火辣辣的。估摸着破了不少皮。 萧斯凡从俯身碾压状中抬起头来，扫视面前两个惊得连嘴都合不上的家伙，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喊‘爸爸，我错了’，我就放了他。” “……” 萧斯凡瞧人没动静，又说：“装耳聋吗？” “装……装什么耳聋！你小子赶紧把我放了，你知道我舅舅……唔……唔！唔！”嘴里被塞了一团布，从身后人兜里掏出来。带着廉价洗衣粉的味道，还混着点消毒水味，活像刚从医院的手术台上擦了器具然后被丢弃拾来的。 “话多，聒噪。” * 两方僵持了片刻，直到报到处里走出了人。萧松第一时间就看到自家那无法无天的侄子惨兮兮被人碾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像只半死被架竹签杆上烘烤的暴躁蚯蚓。他小跑上前，肚子里准备了一堆希望碾压者不要计较的话，结果却在看到人的瞬间惊愕出了声，“堂弟……” 后续的话及时被咽回了肚子里。他还没想好怎么当着自家侄子的的面解释萧斯凡的身份，毕竟他的堂弟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失了踪，如今回来也不该是顶着十八岁的外貌和身子。 要知道他前几天在医院门口见到自家堂弟时，惊愕的表情可比现在丰富多了。一个早在十八年前就失踪无音讯的人穿着十八年前的手术服出现在十八年前入住的那家医院里，他的脸还是十八年前的那张脸。 这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可偏偏自家堂弟就是做到了。 不管是怪力鬼神还是科技虫洞之类，总之失踪了十八年的人就那么突然回来了。 “唔……舅……”见到萧松，萧越激动起来。 身子挣扎得厉害，也不顾膝盖上的伤口，愣是想要挣扎开萧斯凡的禁锢，说出话来。 “安稳点。”萧斯凡当着萧松的面对着萧越的脑袋一按，之后堵实了他嘴里的手帕。 那块手帕确实是从医院里出来的，跟着萧斯凡从十八年前穿越到十八年后，混着历史的气息，充斥着腐朽的年代感。青黑的色泽不比用它人的脸色要白到哪去。 萧松眼皮一跳，连忙说道：“那个斯凡，先把他放了，放了。他是我侄子，亲……亲的。” 萧斯凡瞅萧松一眼，没动。 嘴上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别说舅舅和侄子……”说到这，明白了什么。瞧了眼萧越的长相，回忆起萧松嘴里着重强调的“亲的”，那点延迟了十八年才卡上的血脉亲情冒了个尖。 萧越的长相不是典型萧家人的模样，江南水乡的萧家生不出一个高个子、糙模样、眼底还充斥着“天不怕、地不怕”神色的熊孩子。无怪乎，萧斯凡第一眼见到这孩子的时候没能把人认出来。 “斯凡……”萧松在一旁颤着心。 两父子算是头一回见面，刚一碰上，先来了一顿父训子。想他那侄子本就对自家堂弟没什么好感，这一回闹，怕是抖落了身份后，僵得越发不可开交了。 萧斯凡依旧沉浸在他的思绪中，这一声喊让他一回神，继而把思绪放在了萧越身上。眼前人瞪着双眼，身子像砧板上被人固定了脑袋的鱼，只能不断地甩着尾巴，以此想要逃离他。 萧斯凡手一松，人甩趴在了地上。 左右护法急匆匆地上前来搀扶，中间那位却自己爬站了起来。还没等站稳好身子，右手的拳就先快身子一步朝后打去。拳头堪堪停在那人的脸前，是被身旁站着的萧松拦住了去处。 “舅舅！”萧越不满喊道。 “好了，像什么样子。”萧松侧过身子，借此挡住两人之间的视线，“你们早上是没课吗？都高三了，能不能不要每天在学校里晃荡。舅舅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舅舅不希望你能成才，但是舅舅希望你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个学期。还打架，真拿自己当校霸了？” “不是，舅舅，是这家伙……” “什么这家伙，没大没小！”萧松下意识伸手在自家侄子的脑瓜上弹了一秒，弹完之后顿觉不对，扭头瞧了眼萧斯凡，咳嗽道，“那什么，斯凡你待会和我来办理一下入学手续……你们几个立马给我回去上课！” 左右护法风中凌乱，萧越也不可置信地望着萧松，毕竟这可是头一回对方用这种驱赶的口气和他说话。整个萧家属萧松最宠萧越，说夸张些，便是天上的银河被萧越瞧上了，他这位舅舅都能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拿来。 今日，却是破例了。 作者有话要说：——————拉横幅借预收—————— 《打游戏吗？团灭的那种[全息]》 简介： 陆之川退役后为了救只猫，重生到全星际时代。穿的身子是个臭名的家伙，为了混日子收了个傲娇徒弟，拜了个有钱兄弟，找了个忠心弟弟，最后组建了一个没啥名气的小战队。 在这个精神力遍地、靠机甲出圈的游戏比赛中。 陆之川是个只能动用人物去参赛的奇葩，人家装备机甲打机甲，他在背后偷溜捡个小马甲、戴个铁头盔、贴张补血绷带……光靠人物冲进比赛圈。 观看者（之前）：没有机甲的比赛没有灵魂！！ 陆之川默默徒手地用匕首分割了机甲残片。 观看者（之后）：真香。 试问：打游戏吗？团灭的那种。 第2章 萧家人（修） “找人麻烦，不道歉就能走？” 别说萧越不认同他家舅舅此刻的处理方式，就连萧斯凡也不认同萧松的处理结果。一个无缘无故挑衅他人的人，怎么能因为自家舅舅是校长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偏袒。 “那你想怎么样！”萧越比萧松先说。 “道歉。” 萧家向来不包庇每一个犯错的孩子。记得萧斯凡高二那年，因为摔碎了学校的公共器具，可是打了整整一个月的零工，才凑齐那份重买的钱。后来又因为器具更新，新器具不过才用了三天，就被尘封在学校后勤部的器具室里。 “不可能，想让我向你低头，做梦！” “不道歉，不能走。” 萧越笑了起来，他高昂着下巴走到萧斯凡身侧，用手戳戳对方的肩膀。看似低头做出道歉的姿态，嘴里却说着极其刻薄的话语，“你小子想等我道歉，几百年后吧。” 伸出的手指贴着对方的肩窝，萧越不用想，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递出来的那股不满的情绪。他突然有些嘚瑟，身手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他面前装孙子。更别说这家伙是个截人胡的插刀男，反咬一口装什么相。 “真不道歉？”萧斯凡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炙热的骄阳灼烤着大地，同时也灼烤着站在大地上的人。帆布鞋鞋底透上来的热意抓挠着脚底，让人有些站不稳了。面前人伸手在他肩窝上戳着狠劲，一遍遍地像是要把他推进烈焰。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酷暑的天气，要不是楼面上有吹来的冷风，他怕是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在这呆着。 “我就不道歉。”萧越越发觉得对方怂了，“你能怎么样？” 嘚瑟的表情仅仅停留在他脸上三秒，后一秒就被人彻底抹了去。肩窝上戳着的两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拽到了手里，只需要那么轻微一扭，骨与骨之间就能断了联系。 萧越大喊：“你个疯子！” 萧斯凡早已没了耐心，一脚踩在对方的鞋跟上，白色的帆布鞋头硬是压扁了塑胶的黑色鞋身。就连包裹在对方脚上的黑色袜子也跟着滑落到了脚底。狼狈一词用在现下最合适不过。 “斯凡！”萧松急眼了，“他是你……” “我知道。”萧斯凡微眯起眼，直言道：“子不孝父之过，人不打不成器。缺了十八年的打，现在补上也不晚。” “你又不是我爸，凭什么打我！” “凭我也姓萧。” “姓萧又怎么样……”萧越刚想顺着萧斯凡的话往下说，就听萧松紧跟在他的话后头补了句话，这句话顿时让萧越不服气的态度一下子僵硬在那了。 萧松说：“他不仅姓萧，从辈分上说还算是你的长辈。别没大没小的，赶紧道歉！” “长辈？”萧越瞪大眼。 内心狐疑道，他可不记得他们萧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和他同龄的长辈，他舅舅莫不是为了唬他道歉而特意说的谎话吧。况且就算是长辈，对方犯了错凭什么让他道歉啊，他才不要道歉，他今天就是背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也不要道歉。 萧松看得气恼，挥手让萧越去校长室杵着，等他替萧斯凡登记了报到的事再来和这家伙好好说道说道。 校长室里，老旧的风扇慢悠悠地摆动着扇叶。铺了尘的扇叶摇摇晃晃地支着身躯讨好着身下的人儿。身下坐在沙发椅上的人儿吹着凉风、喝着冰水，与角落处靠墙站的可怜家伙形成鲜明对比。 又是一杯冰水见底。 在热天里被晒失去往常状态的萧斯凡总算生了点怜悯之心，把眼挪到了靠墙站的家伙身上。那家伙依旧摆着张臭脸，身子软趴趴地贴着墙根，破了洞的膝盖还冒着血，看上去格外落魄。 “过来。”萧斯凡收回视线，身子朝对方那头偏倚了些。 萧越面目狰狞了一秒，随后极不情愿地慢移步子朝萧斯凡落座的位置走去。他倒不想跟这家伙多说一句话，可偏偏这人在萧家的辈分平于他舅，无论从哪排起，他都算对方的小辈。 刚才站在角落他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个刚来复学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截他胡的人。再加上昨晚上天太黑，他们三人都只瞧见了小白脸的一个背影轮廓，要真看起来，这家伙的个子要比那人高一些，怎么说都不应该是这人。 想清楚这点，萧越依旧没给对方好脸色地问道：“干嘛？” 虽说截他胡的不是眼前这家伙，但这家伙刚才揍他的模样可是深入他心底。 “抬腿。”萧斯凡丝毫不在意他说话的口气，只是把视线停留在对方破洞的膝盖面上，那儿的肉破碎早已流出血来。 焦红色的破皮掺杂着碎肉沫，也亏这家伙能忍，半天不吱声痛。萧斯凡熟门熟路地从茶几柜下抽出个药盒，从里头找出碘酒、纱布和棉签。他拧开碘酒盖，拿棉签在里头戳了戳，拔/出来后就直接贴在了萧越的膝盖面上。 “嘶——”火辣辣的疼后知后觉，萧越这时候才感受到破皮的地早已经疼麻木了。 萧斯凡利落地给对方上了药，用纱布绕着整个膝盖缠了一大圈。包扎手法不怎么好看，但包扎得却是极完美。包完之后，把药盒往茶几柜内一丢，行动干脆利落，仿佛上演过上千遍。 萧越好奇问：“你怎么知道这有个药盒？” “以前我经常……”经常什么，萧斯凡不准备继续说了。他站起身，绕着这间不大的校长办公室转悠一圈。刚才没来及细看，这会瞧倒是觉得自家堂哥念旧，十八年时间过去，房间的陈设依旧和当初一模一样。 就连那老旧的风扇还在咿呀唔呀地叫着。 自他上学的那会起，他堂哥还是教务处的主任。没想到十八年时间过去，房间倒是同一个房间，只是房间外的那块牌子从教务处换成了校长室。 “你以前在这待过？”萧越来了兴趣，“复学的，我在华高一中上了三年学，怎么没见过你？还有你说你姓萧，我怎么没在……哎哎，那不能动！” 眼见萧斯凡的手伸进了放档案的玻璃柜里，萧越及时出声制止。那地方是个禁区，以前他找东西，好奇想要瞧瞧里头的宝贝，结果手刚伸出半个，就被他舅舅拉出去了。 也不知道那藏了些什么，这么稀罕。 萧斯凡愣了愣，重复道：“不能动？” 萧越点头，“那自然，别怪我没提醒你，那里头放的可是我舅舅的宝贝。你要是碰了，铁定没有好果子吃。念在你刚才帮我包扎伤口的份上，之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这东西是真不能碰，就算你姓萧也不行。” 萧松的禁忌，听起来怪让人觉得有些好奇。 所谓你越是阻止，人的好奇心就越大，从十八年前穿过来的萧斯凡也依旧不可避免产生少年人的好奇心。在萧越的极力制止下，他一把推开玻璃柜的大门，从里头抽了张照片出来。 照片的材质复古，背面的颜色更是复古得厉害。 烧黄色的纹理爬满了整张照片的背部，右下角有个用油珠笔写的日期，因为时间的久远，模模糊糊地让人看不大清了。但细看还能看出个轮廓，好像是2002年9月8日。 这个日子…… 萧斯凡的神色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他还记得这是十八年前他被推入产房的那天。按照现在的日子来算，距离2002年9月8日是过去了整整十八年，但对于他来说，就仿佛在最近。 那天他刚刚生下孩子，萧家人有个习俗要为刚出生的孩子和大人拍照，以此来祝福两人。拍照的必须是舅舅，等日后孩子长到八岁，再把照片交到孩子手中，祝福的仪式才算真正完成。只是不知道这照片为什么会放在这里落灰。 “什么东西，我看看。”萧越惊讶萧斯凡的大胆，但更好奇萧斯凡从玻璃柜里拿出来的东西。 “没什么。”萧斯凡快速将照片藏在袖口，并且合上了玻璃柜的门。 萧越道了声小气，随后大手一张，卧躺在沙发椅上。对于他这种不爱学习的校霸来说，躺在校长室破旧的沙发椅上吹着落灰的破电扇也比坐在干净整洁，有着空调的教室里来得舒畅。 等了一会，门开了。 萧松从门外进来，他手里拿了叠文件纸，将最上面的那几张递给萧斯凡，嘱咐对方千万不要随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这才注意到躺在沙发椅上摆出老人瘫姿势的家伙。 他一阵无言，暗道父子俩确实秉承一脉。 “小越。”他推了把昏昏欲睡的萧越，拉起对方说，“斯凡以后就在你们班，你给我照顾着点。他……之前生了点病，休学挺久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懂，你作为一个……小辈，记得多照顾照顾他，听见没？” “……听见了……”萧越正睡得舒服，迷糊间被拉扯起来，也不管对方说的是什么，一一应承下来。 等回过神脑子清醒了，顿时不乐意，“凭什么我要照顾他？萧家的祖训是独立自主，他不是姓萧吗，那就要遵守我们萧家的规矩。” 萧松有些疑惑，“萧家什么时候出了条祖训？” 萧越一本正经道：“就刚刚，萧家老祖宗托梦给我的。” * 萧越待的班级是全年级最复杂的一个班，班上成绩有好到次次拔得全年级第一头筹的人，也有像他那样回回专属吊车尾一行列的家伙们。因为现代教育不允许搞小班制，所以这个班级的复杂就这么持续了近三年。 “号外号外，萧越此刻正领着一个新家伙往咱们班来了！” “伏地魔三人组又添新成员？” “什么伏地魔，明明是西游四人组缺一个会念经的唐僧。” 班级里人声嘈杂，人人嘴里头都讨论着新来的八卦话题。虽说他们极度好奇这个新来的究竟什么身份，能够让华高一中赫赫有名的校霸为他领路，但好奇归好奇，没一个敢当着校霸面询问的。 最多私底下发条帖子，匿名谈论上一会。 萧斯凡许久没见校园里出现这么热闹的场面，还记得上一次见是学校举办元旦晚会的时候。他瞥了眼萧越，觉得眼前人在学校收欢迎的程度较起之前的他只多不少。 “他们挺关注你。”萧斯凡说。 “那是，我别的不吹，就光说这人气，整个华高一中就没人人气比我还高的。哪个人见了我萧越不是眼巴巴地凑上来，那情书一沓沓……” “你说的是那个？” 萧斯凡指着不远处那张粉色信封，然后把视线聚焦在了信封对面的主人公身上。那人身高较高，约莫比起萧越都要高半个头，长相帅气，就是模样显得有些邪气，嘴角抿了点弧度，看上去不太好说话。 瞧见萧越，那人推开递到他面前的情书，走了过来。 他停在萧越面前，说：“西游四人组筹齐了？”随后瞧了眼萧斯凡，接着说，“这回选的不错，至少不是歪瓜裂枣。也对，八戒和沙僧长得丑正常，唐僧么，自然要细皮嫩肉些。” 作者有话要说：祝福是编的，不要细究~ 第3章 打嘴架（修） 唐僧向来是西游组合里最受欢迎的那位，且不说唐僧的长相堪称得上白面小生，就说他那一身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血肉，便让人为之疯迷。旁人若是冠了这名头少说也是觉得是种称赞，但偏偏除去华丽的外观，华高一中西游组合的内涵着实有些让人唏嘘。 论是什么内涵，学渣的名词解释不得不提一提。 萧斯凡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也听得出面前人嘴里的嘲讽口气。 “陆淼，你说什么呢！”萧越最先回道。 “说什么，你不知道吗。”陆淼收回视线，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看来你的脑子今天依旧没能跟得上你的脸。”他下意识耸耸肩，“也对，你萧越除了这张脸，别无他处了。” “你说什么——” “听说萧少爷今日去堵人了，堵得谁？” 萧越面上憋气，“关你什么事！” 陆淼斜瞥一眼萧斯凡，回：“哦，怕是堵错人了。” 堵错人这件事还是萧越被迫跟着萧松走进校长室后知后觉的。他碍于面子，没能直接和萧斯凡道声歉，加上这家伙不轻手地揍了他一顿，怎么说也算是他亏了本。 但再怎么亏本，这事被人拿到明面上一说，极要面子的萧越僵直住了脸。 “堵错了又怎么样？”萧斯凡一脚越过萧越站到陆淼面前，他瞧着眼前人有些眼熟，可愣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家伙。只是对方的姓确实熟悉，十八年前他有个好兄弟就姓陆。 那些都是往事，陆姓不是稀罕姓，萧斯凡想了想，不再细究。 可他回了话后，面前人却露出了不悦，不悦之意明显，瞧那双本就狭长的眼因为不悦额外拉长了几分。眼中冷冷的，像是收敛了所有善意的情绪，只把那能刺透人心的视线扎在萧斯凡的身上。 “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陆淼！他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怎么？想打架？” 陆淼收回冰冷刺骨的眼神，柔和些投到萧越身上，嘴里却是恶气，“戴了紧箍咒的萧少爷倒是听话。” “那也不及你个没人管的孤儿强。”话说出口，顿了顿，有些后悔。 陆家的事旁人或许不清楚，但身为陆家友家的萧家人岂能不知。萧越从小便和陆淼一同长大，两人小时候的情意倒算不错，可越长大却越是隔阂了。说不上隔阂的理由，只是许久没见面，再见面便发现各自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孩子了。 陆家有陆家说不上的一堆事，萧家有萧家的风格。 孤儿这称呼不是谁传出来的，是陆淼当着陆家所有人的面自己称呼自己的。他陆淼虽是陆家当家人陆航的儿子，但外人都知陆淼在陆航心中的地位倒不如萧越。 也是因此，萧越在陆淼心中的存在越发像根刺。 他是极讨厌萧越的。 * “刚才你那么说他有些过分了。”萧斯凡跟在萧越后头，两人已经走到了高三三班的教室门口。 萧越心中烦躁，听萧斯凡这么一说，顿时火气上涌：“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舅舅只是让我照顾你，但没有让你管着我。你真拿自己当萧家的长辈？还是你真把我当戴了紧箍咒的孙猴子？就算是，那你也不是那唐僧……” “我自然不是唐僧。”萧斯凡没有否定萧越其他的话，踩着上课铃响的声音走进高三三班的大门。 他被安排坐在萧越的旁边，那儿常年空缺，班级里谁也不敢触校霸的霉头。萧斯凡一脸淡然地入了座，正前方的是早溜了的左右护法。左护法名为何宇，右护法名为戴浩，两人盯着萧斯凡的到来，不可遏止地撑大了眼。 “哥！哥！” 萧越一来，他们就扭了过去，“这家伙怎么坐这？” 他们嘴里嘀咕着，心里更是害怕这家伙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趁萧越不注意，戴浩伸脚往萧斯凡的凳子上一踢，把凳子踢出去半脚远，同时狐假虎威道：“起开！这是你能坐的地吗？” 那一脚来得突然，萧斯凡下意识起身，却还是被凳子脚给划伤了腿。虽说是塑料片卡破了几层皮肉不怎么流血，但破皮的疼痛还是火辣辣的。 “活该！”何宇紧跟着说，“谁让你坐在我们越哥的旁边，那位置是你能坐的吗？” 萧斯凡扯扯唇，伸手在破皮处揩了点血丝出来。血丝缠绕在指尖，虽说像道花纹，但怎么都让人觉得刺眼。尤其是血液上散发出来的腥味，刺激着鼻腔，让一直绷着脑后头的那根名唤理智的弦断了半根。 他抬眸，如扇般的睫毛滞留在半空。 “凭什么不能坐？” 凭什么？ 面前两人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在萧越漠视的情况下起身将萧斯凡面前的课桌踹远了些，随后一脚踩在那早已被踹叠在课桌下方的凳子上。 硕大的鞋印就那么印在了焦黄色的凳面上。 戴浩努努下巴说：“你觉得凭什么。” 教室里出奇的安静，这节课的老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到现在都没来，而身为课代表的那人却不敢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走出班级。因此导致上课时间过了整整十分钟，高三三班依旧维持着自己自习的状态。 “好了……”碍于萧家人的辈分，萧越见戴浩气焰越发嚣张，想要出声制止。结果话还没说上半句，就被眼前转折的场景给震住了。 只见戴浩的脸死死地黏着印有硕大脚印的凳子面，他的衣领被人拧成一团缠在了凳子面下方的凳脚铁片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那衣领勾着凳脚的铁片就是不肯出来，反而让他的脖颈感受到一股被巨大拉扯的痛意。 “越哥……哥哥哥……”戴浩疼得眼泪直转。 萧越上前就想去解救戴浩，却被萧斯凡一手按住。 “你干什么？快放了他！” “放了，凭什么？”萧斯凡扯扯嘴角，瞥了眼戴浩，嘴里吐出个“蠢”。 他没兴趣陪眼前这几个家伙玩打架的游戏，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凭……” 凭什么，萧越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刚才漠视戴浩杀杀萧斯凡的锐气，就是想告诉对方别拿着长辈的身份来压他，结果一不小心锐气没杀着，反而让人先把他们的锐气给杀了。 萧越顿感挫败。 好在教室里的人出于害怕，没有一个敢把脑袋抬起来的，这种糗事也没有人能看见。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他弄脏了我的凳子，我是不是应该让他擦干净？”萧斯凡伸腿踹了下戴浩位置上的凳子，照着刚才对方做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在凳子面上留个大大的脚印，“擦干净以后是不是应该有一报一？” “你报完了，能不能把他放了。”萧越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 “随意。” 到底没有真想把人怎么样，萧斯凡等萧越把戴浩解救出来后，便从兜里掏出块手帕开始仔细地擦拭凳面。依旧是那块带着医院消毒水味道的帕子，在校长室用洗手液搓了两下，潮湿得正好可以擦干净凳面上的灰尘。 见萧斯凡一点点地擦着凳子面，一遍遍地折叠帕子角。 萧越心中的那点郁气顿时消散了不少，他故作姿态地从桌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随后抽出其中的一张。在萧斯凡好奇的神情下，将方块大小的纸巾展开，大手一挥地随意在桌面上捋了两下，之后将纸巾揉成一团，有弧度地丢到了垃圾桶里。 “那个是纸巾？”萧斯凡知道纸巾这东西，只是他上学的时候大伙都兴用帕子，班级里很少有人用纸巾。现在突然瞧见萧越扔进垃圾桶里的纸巾，他整个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纸巾洁白光滑的纸面极度吸引了萧斯凡的注意力，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手面上的帕子，只想把那玩意掏出来在他的凳面上扒拉两下。看看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样，纸面脏了，凳面却干净了。 用完后随意一扔，更不用反复多次的清洗。 “咳咳。” 似乎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是件值得人高兴的事，萧越在萧斯凡的询问下挺直了腰杆子，手里夹着纸巾袋慢悠悠地在对方面前晃过。一边晃，一边还抽出其中一张，再次展开，以低倍数擦拭着手掌。 等使用完毕，再次以相同的弧度丢入垃圾桶。 萧斯凡盯着那那团白纸，拧了拧眉头。他低头瞥了眼自己手里半干不干的青黑色帕子，又瞧了瞧对方手里方块大小塑料盒里的白纸张，总觉得年代的沟壑感在这一刻呈现得淋漓尽致。 * 课后，萧越举着两双泛红的手去冲了凉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蠢想法，愣是在萧斯凡的凝视下擦完了他整个课桌里的所有包装纸巾，导致他整双手都被磨搓得发麻。 “哥。”戴浩捧着几缕碎发，气愤道：“那家伙实在是过分！我浩子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把那家伙的脸狠狠地摩擦在凳面上。” “对啊，哥。那家伙不仅揍了浩子，还截了哥你的胡，简直不能忍！”何宇跟着接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当着萧越的面给萧斯凡准备了一个满清十大酷刑。结果萧越一开口解释，两人都愣着了。 萧越说：“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人，认错了。” “啥？认错了？” 认错了又怎么样，萧越心中嘀咕。 其实他早知道那家伙不是他要找的人之后他就已经和那家伙握手言和了，谁知道对方愣是不把他的面子当面子，不仅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来管教他，还在明眼看出他和陆淼不对头的情况下帮对方说话。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和那家伙再次“握手言和”。 第4章 凌爸爸（修） 水槽里的水“哗啦啦”地流着，水柱冲着萧越泛红的手掌，冰凉的丝毫不能缓解他内心的气郁。明明是个不相干的人，可越琢磨对方对他的态度，越觉得心中的那点不是滋味更加没有滋味了。 戴浩在明白认错人之后，心里头的怒气都转化为了尴尬。 他犹豫再三，小声说：“哥，我们搞错了人，那姓萧的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他那么厉害，咱是不是可以拉拢他一下，买点东西孝敬……。” 戴浩的话没说完，带水的手掌就啪地打在了他肩膀上。萧越沉着一张脸，瞥了眼面前两个脸上都透露出拉拢态度的家伙，语气开始不善，“孝敬什么，你当他是你爸呢！” “呸！口误，那个哥我们两的意思是拉拢他。” “拉拢什么，没必要。”萧越可不想拉拢个长辈天天给他念经。 既然当哥的都这么说了，做小弟的自然也没必要再去纠结。天大的事，有哥顶着，小弟除了煽风点火，怕也只有顺势而为这一种选择吧。好在做小弟的两人有些自知之明，虽然跟着萧越嘴里说着不讨好，但背地里却打定主意不刁难。 只要谁碰不上谁，那哪来的事啊。 后几节课，前排的两人兢兢业业地坐着，萧斯凡安安稳稳地听着，就连常年逃课不听课的萧越都一改往常的性子开始端正了身子。不过他为的不是听课，而是观察人。 他要观察那姓萧的，究竟是什么来头。 能让他如亲爸般的舅舅开始摒弃他这个亲“儿子”，开始为他人打点。他从未见过他舅舅对哪个萧家人比他更好些了。 瞧着瞧着，越瞧越觉得这家伙似曾相识，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总之，朦胧的熟悉感中还夹杂了一重说不清的亲切之意，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在面对他亲爸时分毫不差。 “看够了吗？”正当他看入迷时，萧斯凡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萧越耳侧。 萧越猛地身子打颤，及时扭过脑袋说：“有什么好看的！不也只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那你还看了这么久。” “看久点怎么了，不看久点怎么知道你哪不如我，好歹我的鼻子要比你高挺些，眼睛要比你深邃些，嘴巴要比你单薄些。男人么，要长得粗犷一些，不像你单纯的小白脸。” 萧家人的长相向来是温和的，萧斯凡就是典型似母的长相。而萧越大抵是像父，比起萧家那柔和的脸部线条轮廓，他更为棱角分明些，加上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怎么看都是遗传了另一人的模样。 萧斯凡不记得那人的长相了，只记得那天晚上那人留在他眼角的吻。 淡淡的、单薄的、冰凉的，就如同萧越此刻不似萧家人的那张嘴。 说起来当年的事也有些戏剧性，一场生日庆祝会，一次喝错东西，一份阴差阳错，最后导致他肚子里留下了那不知名人的孩子。 当时走得匆忙，也没想和那人再有瓜葛，便是连对方的模样都不曾去看。 “你父亲……”萧斯凡微微垂眸。 怀孕后他并没有把怀孕的事情告诉那人，也没有想过要找那人。只是最后，反倒让那人先找到了萧越。据萧松说，在萧越五岁那年，那人就已经把孩子接回，这些年倒一直对孩子很好，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孩子的姓从始至终都姓萧。 “我爸。”说到凌庭筠，萧越眼里露出些撒娇般的嫌弃，“那家伙烦人得很，比我舅还爱念叨我，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找个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到这，顿了顿，大约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转声换了话题。 “你问我爸干什么？你别想抢了我舅的关注，还想抢我爸的。萧家的，我爸只宠我一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萧斯凡收回沉思，瞥了眼萧越，“要是你爸和你像，大抵是蠢的。” “……”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 萧越自小就见不得有人说他爸的坏话，虽然嘴上说嫌弃他爸，可他心里清楚他爸从小把他拉扯大不容易。尤其是在他没有妈的情况下，他爸是既当妈又当爸的模范父亲。 模范父亲对萧越也并非溺爱，只能说宠得底线低了些。 凡用钱能解决的，他绝不会吝啬，而用钱不能解决的，他也不会吝啬。这么好的一个父亲，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儿控”。儿控伴随心善，但凌庭筠却是儿控的特例，在宠儿子这件事上若有人犯了他，必定睚眦必报。 单是一个下午，萧越口中出现凌庭筠的次数就不下十次。 还是在对方无意识的状况下脱口而出的，可见那人在萧越心中的地位之高。 “喂，舅舅嘱咐我今天送你回家，你家在哪？我待会让司机送你回去。”放学后，走出学校大门的萧越一眼瞄到停在拐角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他抬步朝车子走去，边走边问。 跟在他身后的是萧斯凡。 萧斯凡记得回家的路，只是因为萧松不放心他独自一人，便借了萧越的便利送他回家。前些天，他一直住在萧松家，还没来及得回家看看。加上十八年时间过去，回家的公车站点也变了不少，萧斯凡怕自己万一迷路还要费些时间重走，自然跟着萧越了。 他倒也没想让萧越送他到家门口，毕竟他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自己是对方父亲的身份。 “哥！哥！” 两人刚要踏上车子，就听身后传来了戴浩的呼喊。 戴浩急匆匆赶来，“越哥，荀兰……兰嫂子出事了！刚才我和大宇经过二班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荀兰嫂子下课后被几个男的叫了出去，那些男的看着都凶神恶煞的，怕是要找荀兰嫂子麻烦！” “什么！”萧越顿时转身，“他们去了哪？” “好像是什么……丽都，对！我和大宇听得仔细，就是丽都！” “对，是丽都。哥，那地方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去的，咱们……”何宇跟着说话，“我记得之前有人在丽都被打断了腿……” 听到这，萧越狠狠地拧了把眉头。 他转身瞧了眼萧斯凡，随后快速走到黑车旁，俯身在前车窗上敲了敲。等车窗降下，对着里头的人吩咐声，“送他回家”。便示意萧斯凡坐进去。走之前还将书包甩进车窗，大有一副“大刀阔斧”的英雄气概。 “你去哪？”萧斯凡问。 “去丽都！” 见着三人飞跑远去，萧斯凡一时半会也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便捏着书包上了车。后车座早已坐着一人，萧斯凡上车后那人的目光就停顿在了他身上。那是一种充满惊愕和狐疑的视线，但狐疑下还藏着更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师傅，您能去丽都吗？我改道。”萧斯凡一上车就对司机说道。 “你去丽都做什么？”那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丽都是什么地？”萧斯凡回眸。 只见坐在他左侧的男人身穿一件笔挺的西装，蓝紫色格子条纹将对方饱满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白色的里衬贴着他的脖颈，凸起的青筋反而让肌肤与衣物更加切合了些。萧斯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气度的男人，看似年长，却又年轻。 加上对方那双眼，好似在哪见过，萧斯凡对这人莫名有些熟悉感。 “不是什么好……不是你这样的学生该去的。”那人说出话来，淡淡的，凉凉的，就好像唇瓣里含了片冰薄荷，就连语气也夹杂了那么点意思，听到人耳朵里便也把听者的心弄得凉飕飕的。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那人投放在他脸上的视线，火辣辣的让人无法忽视。 这视线就好像自己欠了对方好多钱，现在终于让债主逮着他这个欠钱的人了。 “叔叔，你认识我吗？”萧斯凡问。 普天之下敢在这喊凌庭筠叔叔的怕是也只有萧斯凡一人了。今天是凌家三个月一次的聚餐日，凌庭筠特地推了工作亲自来接萧越回凌家，谁知不仅没能把人接到，反而接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家伙。 凌庭筠清楚地记得萧斯凡失踪已经整整十八年零八天，这十八年间他没有哪一天是不在想着对方的。或许是当初的一次阴差阳错导致失踪结果的发生，他没有一次不后悔那天要是把人送去了医院，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愧疚了整整十八年，也思念了对方十八年。 直到今天一个和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凌庭筠的整个颗心都乱了。 可他也清楚一个失踪了十八年的人再回来，绝对不会是顶着十八年前的模样。 “你叫什么？”凌庭筠盯着萧斯凡的双眼问。 眼眸中暗含悸动，即便他觉得对方是萧斯凡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可他依旧奢侈地想要去询问一次。他等的时间太久，久到他记忆中关于那人的一切都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萧斯凡他盯着凌庭筠的双眼，撒了谎，“叔叔，我姓萧……叫萧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改了口，说了个不相干的名字，只是觉得这样的名字才够格打破现下车内怪异的氛围。 “萧……帅……”凌庭筠怅然若失，他似乎想从萧斯凡的脸上找出任何说谎的痕迹，但是对方青春洋溢的脸明明白白地告诫着他眼前这人不是他想要找的那人。 “叔叔，能去丽都了吗？”萧斯凡觉得司机再不开车，他怕是要被左侧人的视线盯出个洞来。 凌庭筠闭了眼，似乎是累了，“去丽都。” 车子平稳在路上行驶了许久，在萧斯凡差点要昏睡过去的那刻到达了目的地。丽都是华高市最繁华奢靡的地下酒吧，禁止未成年人及学生进入，能进里头的大多是有钱有势的上等人，像萧越这样的压根没办法入内。 等萧斯凡到那的时候，萧越还围着丽都的外墙徘徊着。 “哥，要不我们冲进去吧！”戴浩蹲在一旁出着馊主意。 “哥，说不定荀兰嫂子已经离开了，我们这么冲进去是不是不太好……”何宇胆子比较小，不敢往大人物的世界里闯。 萧越皱着眉头，一遍遍地在门口走动。 他刚才还见着个学生模样的家伙进去，怎么轮到他，硬是不让进了。那保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有问题，瞧见个女的就放进去，瞧见个男的就拦着，性别歧视也不至于做得这般明显吧。 第5章 闹丽都（修） 车子稳稳地停在丽都大门的对面，过了人行道就能看见正对面的丽都会所招牌。 萧斯凡下了车，走之前还瞄了眼他身侧的凌庭筠，见人没什么反应，便自行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司机透过车前玻璃窗朝外望去，一眼就望到了踌躇在丽都会所门外的萧越，他侧过身询问：“老板，少爷也在那。您看是否需要接少爷回家？” 凌庭筠依旧闭着眼，“不必。” “是。”司机刚要回正身子，却眼尖瞥到后车位上多出来的一张照片，他瞧了几眼觉得应当是刚才那位萧同学落下的。便出声说：“萧同学落了东西，您看是否要现在送过去？” “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张照片。” 下车前萧斯凡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东西落在车上，下车后他也依旧没有想起这张照片的存在。 校长室里因为萧松来得及时，他忘了把取出的照片放回原处，之后走得匆忙更是忘了归还这张照片。 眼下照片落在座位上，应该是乘车期间因为颠簸不小心掉的。 凌庭筠睁开眼朝右侧望去，伸手捡起了照片。 照片背面写着模糊不清的2002年9月8日。 照片正面是一个少年在产房抱着孩子的正脸照，少年的脸赫然就是刚下车那人的面庞。 “萧斯凡……”凌庭筠捏紧了照片，嘴角拉扯出一抹惊喜后的苦笑。 果然那人依旧不想见他吗？ 即便是撒谎也不愿意告诉他真实姓名。 “老板认识萧同学吗？”司机问。 自然是认识的，凌庭筠的记忆回到了过往，那时候他们还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萧斯凡向来是众人中所受欢迎的那个，可他顶着凌家的身份却是一个谁也不爱靠近的可怜虫。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 可高二那年，当他被人堵在角落里的时候。对方仿佛天兵神降，把宽大的校服衣套在他脑袋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替他解决了那些找事的混混们。从此以后，他就开始追逐对方的身影，一年又一年，直到对方彻底消失不见。 他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真的像外人说的那样对方的失踪不仅仅是因为孩子，还因为他。 “这么多年不见，老板的模样也变了，萧同学自然是认不出了。”司机误认为自家老板在萧斯凡小的时候见过对方一眼，长大后两人许久没见面，自然是谁都不认识谁了。 “不认识……” 凌庭筠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既然不认识的话，那就用新的身份再去认识对方好了。 * “出……出来了！” “哥，你看，荀兰嫂子和那小白脸一起出来的！” “果然不是一个人。”戴浩恶狠狠地瞪了眼与荀兰一同出来的男人，吐槽道：“那姓萧的长得可比这小白脸好看多了！” 萧斯凡刚一靠近，率先听到的便是戴浩对他的称赞。哪怕这称赞有些故意贬低另一人的成分存在，都让萧斯凡的脸上露出些赞同的神色。按道理讲，他长得确实比那家伙模样端正些。 就连眼前两个小鬼也比那家伙更有男人味些。 出了丽都的门，男人狠狠拉扯着荀兰的手朝一旁的银灰色轿车走去。他一边嘴上咒骂着丽都里那些需要人追捧的大人物，一边不满地发泄今天因为手中这女人而丢的脸。 或许是心中的怒气太盛，没能走到轿车边，男人抬手就给了荀兰一巴掌。 巴掌声打得响亮，响亮到逼得萧越那原本就自认为戴了绿帽的火彻底翻涌了几倍。他手里的拳头攥得嘎吱嘎吱，每往前踏一步，拳尖冒出的火都能燃烧了整个拳面。 比起之前和萧斯凡打架，这回是真不高兴了。 “你想干什么？”约莫是萧越的脸色低沉到了极致，萧斯凡上前一步把人拦道：“这儿人多眼杂，你打人是想进派出所？那女孩明显是自愿的，你上去帮忙，她不但不会感谢你，反而会恨你。” “你懂什么！”萧越不相信这套说辞。 在他的印象中，荀兰一直是一个勇敢善良的女孩。当年，若不是荀兰一步一个脚印把他从绑架犯手中救出来并及时送到医院，他怕早已经死在那个肮脏冰冷的仓库里了。 虽然那时候他一直处于昏迷，可是他就是知道背着他的人一定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后来上了高中，他再次遇见荀兰。 他相信这是老天给两人之间定下的缘分，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当初救过他的女孩陷入现在这样困难的处境。 “你……被人绑架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让开！” “对不起。”眼前的男孩早已经长大，缺席了十八年的萧斯凡当意识到父亲这两个字带来的沉重责任感时，心中的那点愧疚立马生根发芽，并且在一瞬间爬满他整个心脏。 怀孕初期是他最迷茫的时候，那年他才刚十八岁。一个只懂得刷习题、玩游戏的少年突临要面对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他甚至有想过要逃避。可是孩子的身躯在肚子里一点点的长大，他又舍不得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萧家人的心似乎更软一些。 后来，孩子出生。出生的第一天，他顶着满脸的汗去亲吻孩子的脸，他以为他会伴随这孩子成长，一岁、两岁……一直到十八岁。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在产后的第二天他就突然消失了，再次出现是顶着医院的病服出现在这个十八年后的世界里。 “萧越，我……” 萧斯凡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见萧越一把推开他的手，快速冲了出去。 萧越一脚踹在那男人的身上，将被男人硬塞进车里的荀兰拉了出来。荀兰满脸泪痕，但瞧见这场面，脸上出现的更多是惊愕和害怕。她挣扎着抽出自己被萧越拉住的手，跑上前去搀扶起男人。 没等萧越出声，荀兰先质问道：“你干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哥！” “他是你哥？”萧越错愕道。 “没错，他就是我哥。萧越，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跟在我身后！” “荀兰嫂子——”跟上来的戴浩明显不服气道，“我们越哥也是为了你好，他知道你被人带来了丽都，可是气都没喘一下就立马赶过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我求他了吗？”荀兰眼底满是愤懑。 她接着说：“从一开始都是他一直在纠缠我，我不知道我身上哪点值得我们华高一中的大少爷关注了。但我来丽都没有人逼我，都是我自愿的。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你这样的纠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为什么……” “你觉得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这些话刺耳地扎进站在萧越身侧刚刚生出点愧疚感的萧斯凡心里。自问他们萧家人还从未让旁人这么看不起过，一个“不学无术”就将人死死钉在了问罪台，一句“有什么资格”就把人判进了死刑室。 他萧斯凡的儿子怎么就没有资格了。 荀兰还在继续说：“你不过是华高一中校长的亲侄子，除去这个名头，你觉得你还有其他吗？丽都里多少名门贵胄，他们的一根小拇指怕都是你萧越比不上的。在学校里逞能算什么？呵呵，校霸，听上去倒是威武极了，出了华高一中的门你算什么！你什么都不算。只是一个仗着舅舅的无脑混混罢了！” “闭嘴。”萧越的脸色低沉得如墨一般。 荀兰深吸口气，最后吐出一句话，“承认吧，萧越你就是那么没用！” 无情的话语狠狠地扇打在萧越的脸上，打得他整张脸皮火辣辣的疼。在此之前，萧越可不会想自己的形象在他人的眼中就是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存在。他是仗着自家舅舅的身份上课睡觉，仗着萧家人的温和下课偷懒。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顶着“校霸”的名头干名副其实的坏事。 整个华高一中虽然忌惮校霸的名头，但没有一个是真正被校霸欺负过的。 能在校园贴吧帖子里让人毫无顾忌地谈论着校霸的八卦，可见这校霸当得是有多不称职。 “我对你不好吗？” “好有什么用。”那男人站起了身，狠狠地拉扯过荀兰捏着她的脸嗤笑道，“要是你能有高于这丽都里任何一个人的身份，这丫头就送给你了。” “可惜……你没有。” 男人朝丽都门口的保安挥挥手，阴鸷的眼眸里毫不掩饰地展露着他的嘲讽。心情原本就不佳的他在被人无缘无故踹了一脚后，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如果不趁这机会好好发泄发泄，他怕是回家要冒火。 保安上来将人围成一团。 出于对丽都顾客的保护，他们自然地站在了男人那一侧。 “你想干什么？”萧斯凡皱着眉头上前，快萧越一步对男人说道，“我们都是学生，你们难道想围殴一群学生吗？” “学生，刚才他踹我的时候可没说自己是学生。就算是学生又怎么样，学生打了人就不需要负责任吗？” 男人的话意思很明白，他就是不想那么简简单单地放过这个踹了他一脚的家伙。无论是不是学生，依照男人小肚鸡肠的性格，怕是不把人打得褪了层皮绝对是不满意的。 可保安打人的力度怎么能和一个少年相比。 怕是没打上几下，就要骨折了吧。 “他踹了你一脚，我让你踹回来。公平吧。” “你疯了！萧斯凡这儿轮不到你替我出头。人是我踹的，要踹踹我好了，不就是被踹一脚，有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人的情谊大多是“你帮我出头，我帮你顶罪”摩擦出来的，早前几秒萧越还认为萧斯凡跟过来是为了瞧他笑话的，没想到真到了关键时间点却是对方第一个替他出头。 不过是挨一顿踹，那滋味怕也没有他爷爷打得疼。 凌家说来也是奇怪，旁人家的孩子都是爷宠爸训的教育模式。偏到了凌家，凌庭筠宠孩子颇为没有底线些，特别是那次萧越被绑事件后更是凡事都顺着对方。倒是凌老爷子知道棒棍之下出孝子，没少当着凌庭筠的面揍萧越一顿。 导致现在萧越见到凌老爷子冒出的第一印象就是“挨打”。 “想替对方挨这一脚不是，少年人的感情就是好啊。”男人拍起掌来，带笑的面孔里隐藏着极大的恶意，“但我偏偏不顺你们的意，踹了我就想那么轻而易举地被踹回来，做梦呢！” “你们，给我狠狠地打！打伤了，我添医药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08 15:55:29~2020-09-09 15: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护儿子（修） 保安们原本还顾忌着面前几人的学生身份，瞧男人从兜里掏出张白卡在他们眼前晃了晃，顿时一改犹豫听从了男人的吩咐。那白卡是丽都会所高级VIP才拥有的，持有白卡者可算得上是丽都的贵客。 他们这些守门的小保安自然不敢得罪了贵客。 虽说当街打几个学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可贵客的话直接决定了他们日后是否会得罪人的下场。有心善的朝萧斯凡和萧越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离开。 可不知是两人没懂还是压根不愿意理睬，谁也没动。 “打啊！愣着干嘛！”男人疾声道。 “卑鄙！” 萧越通红着眼，眼神如狼般恨不得从男人身上咬下块肉来。男人是典型的骄傲自大的性子，谁敢当着他的面这么瞧他，他便想把谁的眼珠子给掏出来。更别说萧越才踹了他一脚。 “不知死活，你们赶紧啊！难不成是觉得我这张白卡没有驱动你们的价值吗！” 话音刚落，保安们齐齐冲了上去。 丽都门前的招牌都因此震了震，地面上照射出几条混乱纠缠在一起的黑影。时不时黑影中被踹出条人影来，很快那人影又冲了回去。几番打斗后，人人身上都挂了点彩，可不见得人少的占了下风。 少年人的血性比起长时间处于安稳管门状态的几个家伙要方刚得多。 保安们互相搀扶着身子，他们哪知道面前两人看上去是副学生模样，骨子里却透露着社会人的狠劲。尤其是左边那位，看上去和和气气，只适合坐在教室里拿支笔充当班级门面的好学生，打起架来却是拳头里都带刺。 不少身上挂彩的痛地都是那家伙打出来的。 倒是右边那位鲁莽的小伙子打得看似狠，实际上只痛在了表面。 “废物！连两个学生都打不过！” 男人气急败坏道：“好你们两小子，你们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你们的身子是钢筋做的，人的拳头砸不折，就连棍子也敲不断了！” 他说着，从轿车里掏出一根木质棒球棍。球棍前短后粗，表面是结实的条理纹路，这东西要是砸在人的身上，铁定要把人的皮敲青一片。加上掌控者暴怒的脾性，控制它的力度没有分寸，便成了一把打残人的利器。 他恶笑着，抬手便朝两人挥去。 “萧越！” 若说刚才，两人是有极大可能性躲过男人的挥击，但一番打斗后，萧越和萧斯凡早已耗尽了力气。男人挥舞着棒球棍冲过来时，萧斯凡才刚刚搀扶起倒地的萧越，而下一秒人就被那棍子打倒了回去。 “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萧斯凡都能瞧见那棍身落到萧越肩膀上时，肩头被压扁下去的衣服呈现出一个多靠里的弯曲弧度，就好像那块肉在砧板上被人用刀反复挤压，完全失去了弹性一般。 光是想，就知道有多疼。 被敲打在地的萧越龇着牙，半天没回过神。 “你们过来搀扶着他。” 萧斯凡动了怒，他朝围在萧越身侧的戴浩和何宇招手，示意两人将萧越搀扶起来坐到一边。他自己朝着男人走过去了，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面上，没等男人再次挥手举起棒球棍，就伸手将男人的手一折，将那手腕搞脱臼了。 就算那手已经脱了臼，萧斯凡依旧抓着对方的脱臼口死死地拉扯着，就像拉面条一样，将那软啪下来的手腕一遍遍地旋转着。 “啊——你个疯子！” “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男人恶狠狠地发着誓言，“报警！报警！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报警啊！我要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萧斯凡，你松手……” 说到报警，萧越有些心慌起来。虽然这场面不算是他们犯了错，可常年处于犯错方的他已经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进警察局。况且他这是背着他舅舅和他爸去的丽都，等两人知道这事后指不定要数落他。 舅舅也就罢了，他爸的念叨他可承受不起。 “凭什么松手？” 萧斯凡眼里带着火，“正当防卫而已。这家伙是怎么把棒球棍砸在你身上的，你就怎么砸回去。萧越，把棍子捡起来。” “萧……斯凡……”萧越咽咽口水，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萧斯凡。 “捡起来，对准他的肩膀……” “你敢！” “话真多。”萧斯凡一个折手，再次将那脱臼的地点进行二次脱臼，“你不是喜欢打人吗，我看看你这手断了以后还怎么打？不喜欢被他打可以，我来替他打好了，毕竟他伤了胳膊也挥打不出多少的力气。” 眼见萧斯凡拾起地上那根棒球棍，举棍准备朝着男人的肩膀挥打下去。 一件蓝紫色的条纹格西装从上而降轻柔地落在萧斯凡的脑袋上，随后一只手夺去了他手里的棒球棍，并且将人强势地半搂在了怀中。 眼前突然一黑，再回神就是双手空空。 西装隔绝了萧斯凡所有的视野，也暂时控制住了他内心的怒火。 只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声音遥远地让他有些神思恍惚。记得高二期间，他也有过将衣服盖在一人脑袋上的举动，那时候觉得这种动作耍帅，现在可不这么想了。 衣服包裹着他脑门，外头还被人扣了扣子，除了透不过气，更多是看不见东西的心慌。 正当萧斯凡想要挣脱开脑袋上的西装时，身边传来一人的声音。 “别动。” “爸……爸……”紧跟着是萧越的声音，“爸，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故意和人挑事打架的，都是他们先动的手。我还被人敲了一棍子呢……爸，你看我肩膀，哎呦！疼死我了，爸……” 凌家逃避追责最管用的是撒娇，只要萧越一喊疼，至少凌老爷子是不敢再继续往下打了。而凌庭筠虽说没有打过萧越，但出于小时候害得萧越被绑架的愧疚，导致他一听到儿子喊疼便万事依对方了。 “说吧，怎么回事。” “这事……” 头一回，撒娇不管用了。 萧越瞥了眼凌庭筠，觉得他爸的眼神里多出了些什么。可他细瞧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放弃，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告诉了对方。等人听完，眼皮一耷拉，大有一副任凭处置的豪爽姿态。 “觉得自己有错吗？”凌庭筠问。 “我错了，爸。”萧越几乎是在对方问完的瞬间搭腔。 “他没错。” 尽管双眼看不见，可萧斯凡心里头的火却因为萧越的委曲求全而再次冒了上来。这件事本就算不得他们的错，凭什么眼前此人能仗着他儿子父亲的身份让对方这么低声下气地解释缘由。 他还没见过萧越这种说话语气。 小心翼翼的，唯恐眼前人不高兴。 “你觉得他没错？”凌庭筠捏了捏眉间，叹了口气。 心想或许是他年龄大了，以前他倒也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可现下瞧来却处处都是问题。 凌家从来没有教导孩子需要以暴制暴，聪明的人总是会用聪明的手段让那些愚蠢的家伙受到惩罚，而自己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凌庭筠认为萧越最错误的那个点就是在惩罚对方的同时让自己受了伤。 萧斯凡的立场却是简单，一报还一报，你打了我，我打回去那就是报了。不管我有没有受伤，总之最后打回去了就算公平了。 萧越没有这个意识，打人是冲动，被打是冲动的后果。 父子俩还没分出个对错，男人再次开始嚷嚷：“你们别想那么轻易地离开！我已经让人报警了，你们就等着坐牢吧！我荀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荀家。”凌庭筠淡淡瞥了男人一眼。 随后转身对司机招招手，司机上前给了男人一张名片，“荀少爷的伤我们老板会报销，但是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大伙都看在眼里，我们家少爷还是学生，荀少爷对一个学生下那么狠的手，怕是不合法吧。” 男人接过名片，瞧了眼上头的姓，顿时一个跪扑，跌倒在地上。 他哆嗦道：“凌……凌庭筠……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凌总的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荀兰！荀兰！您看您公子和我们家兰兰是同校同学，有时间让兰兰给凌少爷……” “他姓萧。”凌庭筠淡漠地瞥了眼荀兰，止住了荀兰挤出笑想要上前的举动。 萧越自五岁从萧家接来的那天起便一直姓萧。 凌家不是靠姓来延续香火的家族，因为愧疚，也因为那点不能明说的心思，萧越的姓便这么定了下来。 “是是是……” 男人还在继续说着，不管萧越是姓萧还是姓凌，总之凌庭筠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而凌家也不是他们荀家能够瞻仰得上的。也不知道自家这蠢妹妹有哪点值得凌家少爷喜欢，不过这也倒是省得他继续去丽都里钓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近期有修文状态请忽略~偶尔会上前捉bug和错字~ 第7章 解决事（修） 荀兰哪晓得男人的想法，她只是呆呆地盯着凌庭筠的脸失了魂。 若说萧越长得帅气，那凌庭筠就是帅气中增添了成熟，经过时间的淬炼不仅不使得那份帅气变了质，反而越发吸引人了。荀兰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男人，可唯独没有瞧见过这样气质的。 即便那双眼淡漠得毫无人气，但依旧会让人想要飞蛾扑火。 她甚至有些嫉妒起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凌先生护在怀里的家伙，想想那人身上充斥的味道，触碰的东西，听到的声音，全都来自于凌先生。 她心想，为什么不是她呢？ 荀家在华高市有些名气，可堪比起凌家便是小巫见大巫。男人原先还期盼能攀附点凌家关系，可瞧见自家妹妹毫无动作，只好自己上前讨好道：“凌总，这件事真是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凌庭筠睨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生意人的疏离，“既然荀少爷和犬子有拳脚上的纠纷，那事情的起因经过我自然会调查清楚。据说犬子踹了荀少爷一脚，荀少爷找人打了回去，可有此事？” “有有……”男人抹了把虚汗。 “既然有，那这一来一回倒也算公平。” “是是是，凌总说得对，公平，公平得很。” “既然公平，那犬子的肩膀如何算？” “这……”男子哑了声，不知道怎么辩解，“都是我眼拙，不小心伤了贵公子。” “眼拙。”凌庭筠哼声，“一个眼拙便能抵消了犬子肩膀上的伤吗？” 男人身子一抖，不敢说话了。 背脊上的虚汗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一股脑儿地落在衣衬的最下方，将腰浸湿了一圈。 “你们丽都的规矩也是好规矩！” 凌庭筠见男子不说话便转了话题对象，他示意司机从卡包里掏出张黑卡丢到保安面前，厉声道：“顾客指使安保人员无故当街殴打学生，你们丽都就是这般的规矩？” 保安急匆匆弯腰捡起黑卡，心中顿时打颤。 能在丽都办理黑卡的人不过区区五根手指的人数，他们哪知第一回 打了人偏偏打在了这样人物的儿子身上。更别说他们都听闻过这位凌总的风声，知道他为人睚眦必报，更知道他极为儿控，这下子怕真是惨了。 “这件事跟他们无关，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的……”荀兰咬着唇上前。 男人顿时有了替罪羊，立马为自己开脱罪名道：“对对对，凌总，都怪她，怪她惹恼了凌……萧少爷……你还不赶快道歉！那凌总的孩子能有幸瞧得上你，是你的福气，改明儿你要亲自登门道歉！” 男人揪着荀兰，愣是强压着她的脑袋走到萧越面前道歉。 女孩子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可面前没有人会怜惜她，就连唯一懂得怜惜她的人也被她之前的话说得伤了心。 萧越别过眼去，不想瞧这样的场景，他既没有开口为女孩求情，也没有多说一句原谅的话。 在他看来，当初心心念念的一切跟现实压根不一样。 什么救命恩人，什么一见钟情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凌总，您看她已经道过歉了，您是不是可以……” “可以？”凌庭筠轻笑了声，“难道她不是在为她之前说出那些折辱犬子的话而道歉？既然是为之前说的那些话而道歉，那犬子肩膀上的伤又怎么算？” “这……凌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荀少爷刚才报了警，想必心里已有了打算。” “不不不，凌总的意思我懂我懂。”男人只不过听凌庭筠言语不明地说了两句，就立马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 这事要真弄到警局里怕是他讨不了好。 于是男人在商场老狐狸的忽悠下主动拿起棒球棍对准自己的胳膊砸了下去。这狠狠的一下可比之前砸萧越要更狠些，只听“咔嚓”一声，分明是内里骨头都碎裂了。 即便如此，男人最后还是被送进了警局。 警察来得及时，初步了解了前因后果便把男人扣押上了车。原本作为当事人，萧越要跟着去警局一趟，但碍于他的伤势，凌庭筠带他先去处理了胳膊再去的警局。 司机留下来送萧斯凡。 萧斯凡从头到尾对整件事的结局光靠耳朵听了，他一直没能解开脑袋上衣服的束缚。直到事情处理完的那刻，没了身侧人的阻碍，他才把衣服从脑袋上解了下来，但解下来后身侧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司机倒在一旁候着，见萧斯凡露出脸，便将凌庭筠刚才嘱咐的话重复了一遍，“萧同学，老板让我送你回家。”说完后递出小心捧着的照片，“这照片是萧同学刚才落在车上的，请收好。” “送我回家，那你们老板呢？” “你们老板该不会是之前坐在车里的那位吧？” 萧越越想越生气，这家伙一上来就蒙住别人的脑袋，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觉得他们有错，简直过分！ 司机回答：“我们老板带着少爷先走了。另外两位同学也离开了，萧同学不用担心。至于我们老板的身份不是刚才坐在车里的那位先生，萧同学还有疑惑？” “没什么。” 不是就好，要是是的话，还真瞎了对方那张帅脸。 司机心虚，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加讨论。虽然他不知道自家老板突然嘱咐不将身份告诉萧同学的目的何在，但他总觉得这位萧同学对自家老板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毕竟还没有哪个人值得自家老板带少爷去坐出租车的。 萧斯凡把照片收好上了车。 虽然不知道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萧松的办公室，但是联想到照片背后的寓意，大概猜到照片没能送出去的缘由。 等坐上车，瞧了眼手里抓着的西装，随后狐疑道：“这不是刚才那位叔叔的衣服吗？” “啊，现在的人都撞衫。我家老板和那位先生有着一样的品味。” “是吗？” 撞衫的事不值得深究，萧斯凡只是听了听便不在意了。 车子启动朝萧家驶去，由于不需要顾忌萧越，萧斯凡让司机送他到了家门口。 “萧同学，你家到了。”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萧斯凡家。 家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萧父萧母早些年因为身体原因去了国外，这家便一直空闲到现在。 如今萧斯凡回归也算是花落到地，鸟归巢。 推开沾满灰尘的大门，萧斯凡迈着忐忑的步子走了进去。瞧着外面像是许久没人住了，里头却是只扑了一层薄薄的灰，屋子里的东西还依旧光鲜亮丽，就连照片也未曾褪色。 搁以前，客厅中央挂着的是萧父萧母和萧斯凡的全家福。 现在，中央依旧是那张照片，却在隔壁多了张萧父萧母抱着萧越的照片，孩子是五岁前的模样，可见萧越五岁之前都生活在这里。茶几上还有几张孩子的单人照，小小的身子捧着大大的球，可爱极了。 男孩子用可爱一词不算妥当，可萧斯凡却因此心生柔软。 他还记得孩子出生后紧贴他的脸颊，肉嘟嘟小脸的温度比阳光照射在人身上还要暖意上几分。可惜由于孩子出生体质较弱，之后抱去保温箱里养了些时日，那之后他就再没能触碰到孩子，再之后他就消失了…… 因回忆而浮起的笑意停格在那刹那，萧斯凡收敛了笑，把目光投向了二楼。二楼有他的住处，后来被萧父萧母改造成了婴儿房，孩子从一岁到五岁都住得那儿，直到现在那房间里还堆叠了不少孩子的玩具。 或许失踪的十八年是有理由的，以十八岁的年纪来到十八岁的儿子身边，是否是代表着他用另一种身份陪伴对方成长呢？ 萧斯凡想，他大约知道自己之后该怎么做了。 第8章 责任感（修） 次日一大早，萧斯凡便来到了学校。 校园内人影稀疏，平日里这个点向来是没有多少人提前抵达的。萧斯凡特意起了个早，想着在早读之前能询问清楚萧越的状况，好按照实际情况给予对方帮助。 虽然之前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可父爱爆发的时候总想着做些什么事来改善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关系。据萧松说，萧越小时候还缠着要找他这个父亲，可是长大后却再也没有提及。 甚至从八岁那年起，就厌恶他的存在。 在凌家不允许任何人提及他的名字，也不允许任何人说有关于他的事。就算是在萧家，也没有丝毫想要探究他存在的意思。以往有人在萧越面前说了句玩笑话，第二天那人就被萧越揍青了脸。 至此，萧斯凡的存在就成了萧越的禁忌。 “喂，你一大早发什么呆呢？”正当萧斯凡沉思时，萧越提着个单肩包从萧斯凡左侧跨过，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连带着凳脚被他的坐姿冲击给带斜翘了几个弧度。 放好书包后瞅了眼还未满员的教室，开始大摇大摆地趴在桌面上准备和周公约会。萧越昨晚上因为打架斗殴的事被凌庭筠念叨了许久，耳朵都快起茧了，好不容易脱离他爸的魔爪，怎么的都要把觉给补回来。 “你……伤没事吧？”萧斯凡收回神思，想问的话有很多，可最终还是问了个最贴合实际的。 萧越举起手，耸了个肩。 表示自己刀枪不入，虽然昨天那棍子打在他肩膀上确实痛了他很久，可男人嘛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这么轻易地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他才不会让那些个准备在暗地里看他笑话的人有嘲笑他的机会。 “昨天你……” “对，昨天司机有把你送回家吧。”萧越侧过身子，脑袋靠在手肘上，眼睛已经半眯缝起来，“也不知道我爸昨天抽什么风，好好的自家车不坐要去坐出租。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兜里没有一分钱，拿张卡去刷人家的POS机，搞得好像什么老古董刚出山一样。” “恩？”萧斯凡没听明白。 在他看来，用卡去刷POS机是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以前他跟着萧父萧母出去购物的时候他们向来喜欢这么做。只是现在，他瞧好多人都拿着手机去扫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新型的付款方式。 “得，你也是老古董出山。” 萧越想起昨天这家伙盯着他的纸巾肖想了一节课，到现在课桌里塞的仍然是那条青黑色手帕，不免替对方想好了说辞。 “你爸他……对你好吗？” 无怪乎萧斯凡要这么问，毕竟就昨天的状况看，萧越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可不像现在一样能毫无顾忌地说着那人的“坏话”。虽然他听不懂老古董出山是个什么意思，可不妨碍他听得懂话里的嘲讽意味。 能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可见那父亲不是个好的。 “恩？”萧越清醒了些，狐疑地抬头，“我爸对我不好？别，那家伙就是对我太溺爱了！”说到这，他把整个脑袋都抬了起来，“昨晚上回去，他整整念叨了我一晚上，说什么凌家人的作风就算看别人逃走也要先护好自己。你瞧瞧，天底下哪个爸爸和他一样，也不怕我学坏了。” 嘴上虽然说着“也不怕我学坏了”，可他眼底的那点得意滋味却显得极其明显。尤其是说道自家爸爸的一系列溺爱行为，嘴角的笑都能够咧到眼睛上去。萧斯凡不是个眼瞎的，能看得清楚。 收回之前对凌庭筠的错误判断，萧斯凡在心底给对方添了张“溺爱”标签。宠爱儿子是没错，但宠爱过度就不好了。虽然感谢对方这十八年来对儿子付出的爱，但父爱母爱到底应该是不同的。 “你一大早就想问我这个？”萧越打了个哈欠又没劲了。 萧斯凡摇摇头，再问了个问题，“昨天那女孩……” “别！别说她。”提到荀兰，萧越的脸色就顿时暗沉了下来。昨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昨天受到的伤害也真实存在。 他萧越这辈子都没这么眼瞎过！ 想到这，不由得喉咙里哽咽一股怒气，不上不下的让他再也没有了昏睡的念头。 好在这时候上课铃响了，早读书声响起。 这个问题也就算揭过，但萧斯凡清楚表面上萧越不再提那女孩的事，心里定然还在意，不然这脸色也不会和打翻了墨汁瓶一样难看。 作为父亲有义务替对方解决问题。 课后，萧斯凡走出了班级，半道上遇到个人。是之前在教室走廊外遇见过的那个叫陆淼的男孩。 陆淼走路自带阴风，路过他身侧的萧斯凡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可片刻那衣服领子就被人揪住了。或许是脸白身瘦，见到过萧斯凡的人一概不把这家伙当个能打的好手，反而觉得对方好欺负。 “你，新来的唐僧。”揪住萧斯凡衣领的便是陆淼。 陆淼斜着眼瞥萧斯凡道：“昨天放学后你们去哪了？” “放学，自然是回家。”萧斯凡无所畏惧地把自己的衣领从陆淼手中拿出，然后瞧了对方眼说：“你想问的是我还是他？” 这他不用说，双方都明白话语中的他指得是谁。陆淼可不喜欢有人探究他的心思，嘴角的弧度下滑了些，伸手想要抓住萧斯凡的手却先被对方偷溜了过去。他微微一愣，眼底泛起了冷意。 “别以为自己知道的很多。” “我知道的肯定没有陆同学多，但是陆同学如果关心他的话，为什么不当面问他呢？” 大约是这话说得让听的人觉得不可思议，陆淼收起脸上的表情，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抬腿离开了。离开前倒是留了句话，只是这话听着像是反驳，背后却又带点被人戳穿心思的小羞怒。 谁关心他啊！ 当真是一句拒绝的万能模板。 萧斯凡也不在意这人到底对萧越存在什么样的心思，可他瞧得出眼前的家伙故作冷漠，实际上心肠并不坏。甚至他都可以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那种少年人关心伙伴的纯粹感情。 别扭的家伙。 萧斯凡在心中给对方下了个定义。 好在这时候的萧斯凡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探究陆淼身上的秘密，他直走去了校长室，想问清楚有关于萧越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昨天萧越说得匆忙，很多话都是半遮半掩，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萧越对那女孩有那么深刻的感情。 “当年啊……”萧松将当年萧越被绑架的经过和萧斯凡一一讲解。 当年确实不是个吉利的年头，且不说那年萧父萧母被查出身体有问题，就说凌家当年因为家族内乱导致凌庭筠那年没有时间照顾萧越，从而致使萧越被人绑架都是个晦气事。 谁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救了被绑的萧越，只知道萧越被送到医院时醒来就认定了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说其实救他的另有其人？” “这件事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当年小越那孩子因为被绑架，心理上出了点问题，导致他见到陌生人会害怕，没法和人交流。也是在找到所谓的救命恩人后他才慢慢恢复原样的。”萧松说到这，惆怅地想点根烟，可瞧了眼面前还不足以和他喝酒论事的年轻家伙顿时歇了这个念头。 说起当年的事简直一团乱麻，要不是有人有善心救了萧越，怕是这孩子便要毁在那次绑架上了。 可奇怪的是无论查找救萧越的是谁，愣是查了好些年都没查出来，反而让一个有名无实的人顶替了救命恩人这个位置。 萧斯凡皱眉道：“那你们之后没有和他说起过这件事？” 萧松摇头，“那时候也没想太多，之后瞧小越对人女孩挺上心就更加不敢说了。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听说昨晚上小越因为那女孩和人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 “哎……昨晚上老凌……就是小越他爸电话打到我这，说以后注意点小越，别让他和那女孩再有纠葛。我一校长虽然管得了学生早恋，可管不了这早恋背后的爱恨情仇，你说老凌他是不是多此一举，哪家的父亲像他一样，这么管着儿子，也不怕……” “管得好。” 还在吐苦水的萧松顿时愣住了，“恩？” 萧斯凡抬眸，用极不赞同的眼光看萧松，“你当人舅舅的怎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哎—— 当舅舅的没责任感，合着你这当爸的好像比他更多了些责任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11 21:19:51~2020-09-14 21: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辰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亓官锐 10瓶；晓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问缘由（修） 有关于绑架案的事情萧斯凡了解的差不多。 虽然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但现在回过头想想只觉得庆幸。 “你还有事？”见问完了绑架缘由的萧斯凡还站在原地，萧松出声问。 萧斯凡犹豫了片刻，最终把兜里的照片掏了出来。萧松见到那张照片，视线迷离了会，但片刻就清醒了过来，他笑道：“我说昨天你两站在玻璃柜前干什么，原来是看这张照片。”说到这，他顿了顿问，“小越没看吧？” 萧斯凡回答：“没有。” 萧松叹口气说：“也对，他要是看过早来找我了。这照片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吧，说起来是要在小越八岁时给他的，但由于五岁那年小越被接回凌家，加上之后他对你的误解有些深，这照片便一直存在我这了。前段时间翻到这照片，想拿出来晾晾给老凌，你拿去的话就放你那吧。” “恩。”萧斯凡收好照片，说了句“谢谢”，转身便出了门。 他打算再去一趟荀兰的教室，因为当年既然荀兰能够被认错为救命恩人，一定是看见过什么。 可没等他走出校长室的多远就瞧见远处一辆车驶过，恰好地停在校长室所在大楼的正前方。 车上下来了人，是之前那位叔叔。 “叔叔，你好。”萧斯凡先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他以往不是那么热情的人，可瞧见眼前人时却总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他想这大概是他心底的尊老爱幼使命感在发挥它的功效吧。 凌庭筠没有想过来萧松这的第一面见到的是萧斯凡。虽说之前那张照片让他认定眼前人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但是照片的存在并不能解释一个失踪了十八年的人为何再次出现还是顶着十八年前的模样。 他这次来学校，除了想和萧松谈谈萧越的事，更多是为了萧斯凡。 “你好。”凌庭筠走上前，朝校长室里望了眼说：“你来找你们校长？” 校长室内，萧松感叹送走了一位瘟神。正惬意地喝着茶水，享受着老旧风扇下飘出的丝丝凉意，可哪想这边一位瘟神刚走，那边一位瘟神又送上门来。两位瘟神在门口相遇，不仅没干架起来，反而和谐的相处。 他可是听说自家堂弟当年没把怀孕的事告诉凌庭筠，纯粹是不喜欢对方。 想来凌家为了萧越耗费了不少心，如果白白地把人让给堂弟怕是不太可能。若是自家堂弟非要要回萧越的抚养权，凌家是个大阻碍。这样对立身份的两人碰上面，指不定哪方伤，哪方亡。 “叔叔也来找校长吗？”萧斯凡好奇眼前人有什么事能找到学校的，“叔叔不会是为了昨天的事……能问下叔叔和凌家是什么关系吗？” 尽管萧斯凡对凌庭筠的感观稍微好了些，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凌庭筠本人，自然也不好对对方的性子下定义，万一那家伙是个人面兽心的，表面上打着为孩子好的模样，背地里强势掌握孩子的一切，这他也是不同意的。 眼前人貌似与凌庭筠相熟，他由此套套近乎也未尝不可。 “我是凌家的……旁系，按辈分算是萧越的……堂兄。”凌庭筠说谎不眨眼，这习惯有点像是从某人那学来的，“你实际上可以喊我……” “凌哥。”萧斯凡及时接话。 “凌哥原来是萧越的堂哥，我和萧越是同桌。凌哥不介意我这么喊吧。” “不介意，萧帅同学。” 说起这个假名，萧斯凡的脸微红了些，“那个凌哥，萧帅是我曾用名。我现在叫萧斯凡，凌哥以后可以喊我这个名字。”不动声色地将这个不知怎么脱口而出的假名掩盖过去，萧斯凡更好奇对方来这表达凌家什么样的观点。 萧斯凡。 凌庭筠嘴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曾经把这个名字放在自己的心尖，说上了千遍万遍。 那时候的他就像淤泥里的浮游生物，贪婪地想要汲取阳光之下的清澈雨露，却偏偏如飞蛾扑火般踏出一步就万劫不复了。 “凌哥不进去吗？”眼见凌庭筠陪着他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萧斯凡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校长办公室大门说：“我刚从里头出来，校长他在。” “恩。”凌庭筠伸手想替对方略去那点汗，却在半道上停了手。 他抿着唇从兜里掏出一张纯黑的手帕递到萧斯凡面前，眼神里带了点忐忑和期待。萧斯凡笑着接过手帕，好不犹豫地往脑门上一贴，等想起手帕这玩意在萧越口中属于古董级的存在，这才透过手帕缝隙偷瞄了对方一眼。 原来他要是多活了十八年就是长这副模样。 当然说得自然不是模样长得一模一样，而是对方身上沉淀下来的属于青年期的那种气质。 有个爱带手帕的共同爱好，萧斯凡对这位凌堂哥感观蹭蹭蹭上涨。 “凌哥，这手帕我回家洗干净了还你。我等会还有课就先走了啊，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和我萧越说的，我也能替你带话。” “你……” “恩？” “你和小越处得好吗？他有时候很会给别人添麻烦。” 萧斯凡怔了怔，有些羡慕别人家的堂哥对自家堂弟的关心。 他失踪了十八年回来，也不见萧松挤出一天的工资请他撸顿串的，合着好堂哥都是别人家的。萧斯凡心中想想，眼睛里露出点羡慕，没等凌庭筠琢磨出这羡慕的意味就听眼前人说，“相处得好。我和萧越是同桌，同桌之间自然是比一般同学都要好些的。” 说完后又补了句，“凌哥你不用担心萧越在学校里会犯错，他很乖的。” 父母眼里的孩子都是好孩子，萧斯凡从来不认为萧越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麻烦。当年他能休学一年生下那个孩子，现在也依旧能为了那孩子慢慢学会如何当一位父亲。 或许他什么都不懂，或许他做得没有别人家的父亲好。 但是他想要弥补，想要做出点实际行动，这样才不愧于他是萧越爸爸的身份。 “谢谢。” 就算当年眼前人不是抱着期盼的心态将孩子生下来，但他没有否定孩子的存在，这点还是让凌庭筠为之感激。 “那凌哥我走了。”萧斯凡稍后还有课，不能在这陪凌庭筠太久，说完话后就朝对方挥手，“下次见，我把手帕还你。” 等萧斯凡走后，司机才从车内出来，他好奇老板掩盖自己身份的用意，明明自家老板认识对方，还偏偏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真是大人物的心思小人物不懂啊。 “走吧。”凌庭筠在司机出来后坐回了车内。 司机问：“老板不去见萧校长了？” 凌庭筠闭了眼，“算了，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至于那些……”掩埋的，就让它随着时间过去吧。 司机听从凌庭筠的话开了车，车子驶出学校大门。 而萧斯凡最终也还是没有去荀兰的班级找对方问话。一是他作为一个萧越同桌的身份不好多掺和进这件事里，二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就没必要把痛苦的事情再翻出来让当事人再感受一次。 至于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谁，看缘分相遇吧。 萧越压根不知道有多人在为他昨天怒气上头而犯的错去奔波，他睡了一上午后第一眼瞧见的就是萧斯凡洋溢着“慈爱”的笑容盯着他。 大热天的，教室里打着电扇，但他却觉得凉飕飕。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萧越越瞧萧斯凡的笑越觉得心底发凉，“你别和我说经过昨天那一架，你跟我就是好兄弟了。虽说我萧越是佩服你昨天替我干架的义气，但是兄弟的位置满员了，你挤不进。” “不，我没想当你兄弟。” “那你这笑的什么意思，瘆得慌。”没等萧斯凡解释，萧越就先装作肚子痛从凳子上溜了出去。他睡了整整一上午，可不是让萧斯凡这家伙看笑话的，他就知道他睡觉的时候没多安分。 听他爸说，他小时候睡觉老是从床上睡到地上。 长大了虽然还睡在床上，但是手脚像只八爪鱼。 只是不知道把脸放桌子上，他的睡姿究竟是副什么怪模样。 躲在厕所角落里萧越抓着自己的鸡窝脑袋，一遍遍回想他睡意浓厚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件，不然那家伙怎么用一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神望着他，怪吓人的。 “萧越。” “干嘛？”萧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出喊他的人是谁。 陆淼走进些，拉拽起萧越的身子，把人按在墙上，“你昨天去了哪？” 萧越顶着满眼刚睡醒的惺忪状回话，“我去哪关你什么事！你哪条道上的，敢壁咚你爷爷。” “萧少爷这是睡觉把魂给睡没了，还是因为身边来了个人，有心情好好休息了。”陆淼恶声恶气道。 他伸手在厕所接水处冲了把手，瞬间将那手贴到萧越的脸上，刺激得对方立马清醒了。萧越睁大眼看清眼前人是谁，满脑子的我艹在刷屏。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这家伙截了胡。 明明刚逃离了一个怪家伙，怎么又来了一个臭家伙。 “陆淼你小子把我松开，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什么，萧少爷还有什么绝活没当着我的面使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14 21:02:55~2020-09-15 19:3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言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咬人唇 陆淼逼近了萧越。 两人的脸挨得极近，就像下一秒来个人随意一按，两张脸就能跟贴大饼一样粘粘在一起。 萧越不待见陆淼的那张脸，硬是把脑门往后压了压，挤出点空隙说：“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做什么，有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奢求你爸的关注吧。我就奇了怪了，明明你是你爸亲生的，怎么瞧着好像我才是那个亲生的。” 陆淼的父亲陆航向来偏爱萧越，不知道是因为偏爱萧越是萧斯凡孩子的身份，还是偏爱萧越这个人。向来在商场上有笑面虎之称的陆当家到了萧越的面前真成了只爱笑的纸老虎。 “我说该不会你真是抱来的吧……你……唔唔唔……你TM有病啊！”萧越猛地推开陆淼，恶狠狠地朝着对方瞪了眼，随后立马用手臂死命地擦着嘴唇。心道这家伙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乱咬人。 嘴唇的上圈被对方的齿尖咬出血来，就连外围都被印上了齿痕。 萧越乱抹了两下，连忙跑到厕所镜子前用水冲嘴巴。等消散去了对方身上的那股阴郁味，这才顶着通红的肿嘴说：“陆淼你属狗的吧！” 陆淼低垂着脸，嘴角上还带了颗血珠。 他刚才是真咬，想尝尝这家伙身上的血液味道是不是和他不是一个味，不然怎么偏偏所有人都偏爱对方，就连他的亲爸都将对方当成了亲儿子。 明明他才是陆家人，是陆家真正的孩子。 “陆淼，你咬我也没用。”大约瞧出了陆淼眼底的黯然，萧越被咬后不爽的心情微微得到了缓解，“陆叔叔不喜欢你很正常，就你那副‘谁都别惹我’的阴郁模样，能让人喜欢才怪了。” “你也不喜欢……” “什么？”陆淼的声音太轻，轻到萧越压根没听见。 但这并不妨碍萧越抒发他心中对陆淼的评价，在萧越看来，陆淼就是个惹人厌的家伙。明明有机会和陆叔叔好好说话，偏偏一天到晚冷言冷语，搞得别人好想把热脸贴你冷屁股一样。 陆家可不像萧家对孩子偏宠，也不像凌家对孩子溺爱。 棒棍之下出孝子说的就是陆家，可就是这样的陆家出了个不懂陆家行情的人，导致整个陆家的孝子方案在对方身上无计可施。 萧越不关心这一点，他见今天陆淼就是有病。 大白天地过来堵他，还咬他。 指不定昨晚上被训的太惨……想到这，萧越突然明白了陆淼来找他的缘由，陆叔叔向来关心他的安危，昨天的事应该是流到陆叔叔的耳朵里，他说怪不得今天睡觉前耳朵里嗡嗡像是没好事。 “我又不是故意和人打架的，昨天那场面你是没见到，你要是见到了你肯定比我还火大。那家伙……” 说着，萧越把自己受伤的肩膀露出来。 “你瞧，这地方就是昨天被那家伙拿棒球棍砸的，可疼了，疼死我了！” 陆淼的视线盯着那块黑青的部位。 经过一晚上发酵酝酿，被砸的部位融合成了一团淤血，看上去格外吓人。尤其是最中间青成黑紫色的地方能很明显看到一个棒球棍长条形的印记，可见那棍子砸下来的用力之狠。 “疼？”陆淼伸出手指去按。 “疼疼疼疼——”萧越疼得哀嚎起来。 陆淼收了手，眼里蕴养着狠劲，嘴上说：“疼，你才长记性！” 两人在厕所前待了一小会，人多起来后就离开了。萧越捂着自己的胳膊回了教室，心里咒骂陆淼那家伙下手狠，明明他肩膀都已经被砸成这样了，那家伙还按得那么狠，导致他伤上加伤。 陆淼出了厕所回了教室，等接近午休的时间点起身去了荀兰的教室。 那地方他常走，向来不会走错。荀兰正在教室里坐着，也没有坐得过于安稳。昨晚上她哥被凌家送进了警局，好不容易把人保释出来，结果她哥去希望她去攀萧越的大腿，这让荀兰很不愿意。 荀兰一直不喜欢萧越，即便萧越身上多出了一个凌家人的身份。她想，有钱的是凌先生，有权的也是凌先生，为什么偏偏要她攀附萧越而不能去攀附凌先生呢。 若是让她去找凌先生，她一定愿意的。 “荀兰，有人找。”班级里传达人一声喊，荀兰起身走了出去。 陆淼站在教室外，看着荀兰出来，上前问：“昨天萧越和人打架是因为你？谁打的他，你认识的人？” “我……”荀兰认识陆淼，更害怕陆淼。 她哆嗦着说：“是他踹了我哥一脚……所以那些保安才……” “谁砸的他肩膀？” 陆淼皱眉，对荀兰的狡辩话丝毫不感兴趣。他甚至有些嗤鼻，这样的人萧越怎么会看上眼。长得不怎么好看也就算了，说话也说不利索，难道萧越的喜好是个结巴。 “这……” 荀兰咬唇，不敢回答。 她虽然不喜欢萧越的身份，但也害怕那样身份的人来找她家的麻烦，昨天光是把哥哥保释出来都是费了他们荀家不少的力气，今天要是再让陆家人掺和进去，指不定她哥哥就是有进无回了。 仗着萧越对她的喜爱，荀兰开口说：“是我，是我砸的。” “你砸的。”陆淼的视线停留在荀兰身上片刻，随后立马挪开眼，“你想清楚了回答，我陆淼不打女人，但未必不会打你。” 用脑子想想，这事也和眼前人无关。 一个女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即便拿棍子砸在人肩膀上怕最多也是红上一红，改明儿就褪色了。可那青黑的色泽分明是个男人才能砸出来的，荀兰不说不代表陆淼就真信了她的鬼话。 眼见两人对峙上片刻，陆淼的耐心逐渐失去。 萧越从拐角处走了上来，荀兰瞧见对方的身影顿时大叫出了声，“陆淼，你不能打我！” “萧越，你救救我！” 萧越是被萧斯凡请动去小卖部买瓶李子园的，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听说李子园是童年滋味，愣是拉着他和他小弟一起去小卖部进货。 手里头拿了三瓶李子园，自己却挑了瓶养乐多。 养乐多那东西喝着酸溜溜的，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偏爱了，以后生孩子铁定是男孩。 “腹诽我什么？” 萧斯凡不回头都能猜到萧越此刻的表情，他不过就是想尝尝这新出饮品的滋味，怎么这小子一副你抛弃大众的表情。他拉着对方去买李子园不也是为了让对方感受童年的滋味，体验一下小时候的味道嘛。 萧越小时候可不喝李子园。 不过看见眼前人开心，他不知怎么的就咽下了那句想反驳的话顺着对方的意了。 “没什么，不过你请我们喝饮料，最后让我们付钱，这什么道理？” “是很没道理，那个我哪知道学校小卖部不收现钱只刷卡，我一个刚来的复学生不懂得这些，还希望你们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这话萧斯凡自己说得都没底，他拉着萧越过来感受童年的味道，是想通过童年的滋味唤起萧越对于小时候记忆的回忆，从而通过回忆查找出有关于他这位父亲的一点点印象。 哪知这小卖部着实不给力，想让人请客付钱的机会都没有。 “下次下次我请你们出去吃。” “吃什么？”左右护法很好奇。 “吃烤串，学校外头东门口的那家烤串最香了，下回我请你们……”话还没说完就被荀兰叫喊出的声音给打断了。 萧斯凡顺着声音的传来处望去，就见陆淼和荀兰相互对峙着，场面明显是男强女弱。可实际上忽略陆淼脸上不耐烦的神态，可见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欺负人的事。 “哎，你不管？” 本以为萧越听到喊声要上前去阻止一番，谁知踏上了阶梯口的萧越直愣愣地往上走了，丝毫不顾及后头还在拼命喊的荀兰。 “管什么，我又不是她爹。” 说实话，现在萧越听到荀兰的声音除了糟心没其他想法。 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被蒙蔽了双眼，傻乎乎了三年都没看清这人的真面目，可笑他还幻想着有朝一日他毕了业会开着玛莎拉蒂去迎娶对方。 玛莎什么蒂，他傻才对！ 第11章 父亲爱 萧越追了荀兰三年。 这三年里他可谓是把整颗心都掏出来让对方瞧得一干二净了，可没想最后却落得个惹人烦被人厌的下场。好在萧家的良好作风在他身上搁着，最坏的行为也就是漠视对方。 “哥，荀兰嫂子……” “你没嫂子了。”萧越把李子园往后一推，下意识望了眼远处，可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毕竟现在那人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哦。” 戴浩是亲眼见过荀兰是怎么对萧越的，自然不会对萧越的决定有意见，可他想说的是荀兰面前站着的人是陆淼。那家伙向来和他越哥不对头，这回找上荀兰怕不是因为他越哥？ “陆淼也在。” 萧斯凡替戴浩提了醒，“今早上的时候，陆淼有问过我关于你昨天去哪的事，你告诉他了？所以他现在是替你找的荀兰？” “谁告诉他了。” 萧越停住步子，嘴上说着没告诉，眼睛却开始眯缝起来，像是要把远处站在荀兰对面的那人瞧个清楚。 可惜由于距离过于遥远，他又是个是四百度的“瞎子”。只能大致瞧上个人影轮廓，其余一概瞧不见了。更别说想把站在荀兰对面陆淼脸上的神情瞧出个一点两点。 “他去找荀兰有什么事？” “你们中午见过了。” 通过上一句的疑问萧斯凡立马推断出陆淼和萧越在中午的时候见过，或许就在萧越睡完觉溜出去的那会。回来以后嘴角带着伤，不像是被人打的，倒像是被人咬的。 可询问这家伙，偏偏捂着嘴不说。 想来那个咬他的人就是陆淼。 “嘴上的伤被陆淼咬的。” “你怎么知道……”萧越下意识应答，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他死命藏着这个秘密不想告诉别人，免得让人觉得他萧越没用，一对一干不过陆淼。可萧斯凡是怎么看出来的？ “呵。” 从他肚子里出来的，他能不知道是什么货。 想到这，萧斯凡伸手指了指远处的陆淼，面上换上一副“你真不去”的表情。他倒没想让萧越掺和进这麻烦事里，只是人陆淼是为了萧越去找的荀兰，作为当事人总不好不出面。 万一事情闹大了，还得再找萧越，倒不如此时解决。 萧越跟着萧斯凡手指的方向再次望过去，这时候也不知道荀兰出声和陆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隔着那么老远的距离，萧越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浓重了几分。 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那家伙真要暴走了。 “行，我去。”他说着，赶紧小跑下楼，冲过走廊抵达荀兰和陆淼对峙的战场。 此刻正值午间休息时间。 天还有点热，萧越刚吃完东西，胃里头填塞得满当当。 跑起步来一晃一晃，看着像是有点喝酒上了头。实际上，他胃翻涌的有点恶心，要是不为了阻止两人打起来，这罪他还真没必要挨。可人到了那才知道陆淼压根没有要对荀兰动手的心思。 荀兰的话是有些刺激到了陆淼。 可作为陆家人，那些话对他而言像是家常便饭，偶尔听上一句真没什么好让人生气的。 只是瞧见萧越还因为荀兰急匆匆地冲到他面前，陆淼的脸色顿时黑沉了不少。他向来是这么个阴沉样子，只是现在看上去周身仿佛围了团浓烟，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萧越上来就把陆淼拉到了自己身后，“你到底想干嘛？” 陆淼紧盯着萧越抓他的那只手，小麦色的肌肤暴露在空荡的衣袖下方，再往上就能看见这人常年不见阳光的奶白色肌肤。那地方和对方的唇瓣一样脆弱，仿佛一按就能在上头按出个红印来。 凌家人没有这样的遗传因子，想来都是遗传萧家的。 他们萧家人的肌肤都是额外娇嫩些，陆淼侧过脑袋看向朝他走来的萧斯凡，阳光照在对方白皙的脸庞上，倒看出点和萧越的四五分像。 “喂，你说话。” “不想干什么，只是问问清楚而已。” “有什么好问的。”萧越别过眼去不和荀兰的视线挨上，“不是她砸的，就她那点小力气怎么可能砸得了我。就算是她砸的，我总不能打女人吧。” 萧越不是特别想在这个时间点和荀兰扯上关系，人家压根没把他姓萧的放在眼里，他眼巴巴地赶上去算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被砸一下算不了什么，再说他爸都已经帮他把被砸之仇报了，这事就算揭过。 “你不打，我帮你。” “什么？陆淼你不是不打女人的吗？” 陆淼抬眸看萧越，“我陆淼不打女人，但未必不打她。” 言下之意是荀兰在陆淼的眼里连女的都算不上，或许这样品性的人在他眼里仅仅只是个人而已。萧越不敢对荀兰动手，那是萧越保持着萧家人良好的君子风范，他们陆家不一样，陆家人向来都是以狠著称。 别说一个荀兰，就算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不讲道理的老奶奶，他都能揪起对方的脖子逼着对方闭嘴。 他陆淼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好了，午休时间差不多了，这事就算告段落。”萧斯凡上前打圆场说，“萧越你拉陆淼走，我有些话和荀同学讲。” 萧越不清楚萧斯凡能有什么话要和荀兰讲，可他能听得出萧斯凡的话中之意有帮他解决事的意思。于是顺着萧斯凡的意，先将陆淼拉走了。留下荀兰和对方面对面。 等人走了以后，萧斯凡才剥夺掉刚才和善的面庞走近荀兰。他从一开始就对荀兰没好感，眼前的女孩外表看上去虽然鲜艳亮丽，可骨子里却透露着一股腐朽肮脏的气息。这样人在明知自己不是别人救命恩人的情况下白白享受了他人带来的三年示好。 他敢说她未尝没有半点心知肚明。 只是在被利用者没有了利用价值后把人一脚踢开而已。 “是你。”荀兰一眼就认出了萧斯凡。 那个能有幸被凌先生抱在怀里的家伙。 “是我。”萧斯凡面笑眼不笑，“难得荀同学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之后还能记得我这个旁观者。我作为萧越的同学兼亲友，好心劝你一句，有些事没发生过尚且不会介意，但有些事发生了就绝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 “凭什么……”荀兰的眼里划过一丝嫉妒。 凭什么那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还有这么多人关心他，凭什么一个两个都愿意为一个只知道打架斗殴的学渣出头。而她呢，明明她什么都做得比那家伙好，只不过因为身份比不上对方，就要被如此欺压吗？ 萧斯凡也不知道凭什么眼前人明明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却偏偏要走坎坷的小路。那泥泞的道路会让人沾满黑色肮脏的污渍，可走了这条路的人却自认为浑身光洁，自欺欺人罢了。 “我讨厌他！” “你们都只是攀附他的身份，所以帮着他说好话。” “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他，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荀兰就算身份比他高贵了，也绝不会像他一样做个啃食家里的蛀虫！” 眼前的女孩已经被虚妄的假象懵逼了双眼，无论外人怎么说她都不会听劝。她的心充满了对萧越的厌恶，对萧越身份的在意，这样的人就算有一天在身份上超越了萧越，也只是饮鸩止渴。 “还有你。” 荀兰痛快地说着心里话，“你以为你这么帮萧越说话，他就会在意你吗？你不过是他在学校里打发时间的玩具而已。他们有钱人向来都是这样，想要的时候逗上一逗，不想要的时候随手丢弃。” “他萧越和陆淼倒是绝配，蛇鼠一窝！” 失去理智的女孩骂起话来一连串不带一个脏字，萧斯凡皱着眉听对方说了一长串，觉得没再听下去的必要。 作为同学他确实没有必要为了萧越再多此一举，可作为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受欺负总想着能够欺负回去。或许有点小心眼，但是总比窝囊着什么都不做来得更能让他安稳些。 他欠萧越的太多。 他想一点点地偿还回去。 就从现在开始，把对方想要的都一点点地弥补。 第12章 报名表 那天事情过后。 萧越问萧斯凡后来和荀兰说了什么，萧斯凡笑笑并不说话。 萧斯凡也有问萧越和陆淼后来发生了什么，萧越摇摇头，表示并不想提起。 既然两人都不说，那这件事就算是这样过了。 “越哥，老班喊你去趟他办公室。”戴浩捧着一沓作业本从门外走进，走到萧越面前放下作业本说：“好像是有关运动会的事。” 华高一中的运动会历年都是放在九月底开，参赛人员基本是高一高二。 上届高三就是因为时间紧迫导致参赛名额被取消，也不知道今年高三学子有没有机会参加这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运动会。 “越哥，你能不能求求你舅舅，让我们这届参加一回？” “对啊！哥，你长跑那么厉害。这回参加肯定不像上回那样被姓陆的压一头，况且咱上回还说要把这第二名之耻给报回去，要是不给参加，咋报？” “报什么报，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萧越起身抽走戴浩递到他手里的作业本，顺势在前头两人脑壳上各敲了一下。等走到门口，才装作随意地回了句：“要是老班允许，我勉强和我舅舅说说看。” 说到去年的运动会，那精彩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得完的。 在男子一千五百米长跑的这个项目中萧越堪称是一匹黑马，若不是后来因为陆淼的横插一杠，他就是去年一千五百米长跑项目的冠军。可惜最后冠军和萧越失之交臂落到了陆淼的手里。 因此才有了现在一报去年之耻的话题。 萧斯凡听得有趣，不免多问了声，“所以这回如果让高三参加运动会，你们就要和陆淼一决高下？” “不是我们，是越哥。” “对，越哥。” 看着萧越远去的背影，两个没胆子的家伙立即偃旗息鼓，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萧越头上。指名道姓地说萧越才是那个要和陆淼一决高下的主人公。至于他们，在背后当个呐喊助威的啦啦队何其称职。 先前萧斯凡对看别人跑步比赛没什么太大兴趣，现在却因为萧越对即将到来的运动会有了期待。 萧越去了趟班主任办公室，从里头拿了些报名表出来。不知道今年由于什么原因让一向反对高三年级参加各类文体项目的年级组组长松口同意了高三参加此次的运动会。 “哥，你说我们报名什么好？” 报名表一发，班级里顿时沸腾起来。 戴浩捧着新鲜出炉的男子运动会项目报名表，表情滑稽地表演着投篮、跳高、跑步以及扔铅球各类运动项目。此前他一直都是跟着萧越参加一千五百米，后来发现这项目压根没有他的用武之地，所以今年不打算参加了。 何宇摸着脑袋，看样子不是很想报名。 倒是萧斯凡颇有兴趣地瞧了眼报名表上的男子运动项目，最后视线停留在跨栏这行空列上。 他手指跨栏，对戴浩说：“我报这个。” 跨栏项目是萧斯凡高中三年最为熟悉的一项运动项目，大概是以往翻墙翻多了，导致他胯/部的柔韧度较好，体育课上老师历来让他表演跳山羊。高中三年三次的运动会他参加的也都是这个项目。 可以说他目前没有遇到过一个能和他匹敌的。 不对，倒有一个。 萧斯凡回想起那个孤僻的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家伙，不由得对跨栏生出一点怀念情绪。犹记得当初他练习跨栏的时候那家伙一直跟在他身后偷看他跨栏，偷学走技术后还跟他参加一样的项目，导致他决赛时差点败在那家伙脚下。 “凡哥，你报这个？这玩意可不好蹦跶。上次越哥尝试报这个的时候，裤/裆差点没劈叉开，还是……” “话那么多。” 萧越捂住戴浩的嘴，扭头看萧斯凡，“你真打算报这个，你熟吗？” “熟。” 怕是没有人会比萧斯凡更熟更适合这个项目了。既然当事人都已经说了熟，作为体育委员的萧越自然不会拒绝热情报名参加的运动员，他抢过戴浩手中的笔在跨栏项目的下头找到萧斯凡的名字画了个勾。 画完萧斯凡的勾，顺便把他的一千五百米也勾上。 等勾完这两个项目便傻傻地盯着报名表的表面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下一个项目。学校有规定每位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都必须一人报名两个项目，萧越只对一千五百米有兴趣，其余的都没感觉。 “你选。”萧越把报名表推到萧斯凡面前。 他头疼这样的选择性问题，倒不如和萧斯凡选个一样的。只要不是跨栏，其他的随随便便应付一下就好了，反正他这个体育委员当的本来就没什么花头，也不必要为班级争光。 萧斯凡接过报名表后看了一遍，最后选定4*100接力跑。 前两天他路过华高中心幼儿园的时候看见幼儿园里举办亲子运动会，爸爸和孩子都是捆绑在一起参加跑步比赛。虽然高三运动会项目上没有这个捆绑跑项目，但接力跑也是一个能够体现团队协作的项目。 他想有一个能和儿子一起参加的运动项目。 “行，就这个吧。”萧越看都不看，挥手把表格传递出去。 前头的人接过表格开始选择起来，萧越打了个哈欠趴在座位上又开始昏昏欲睡了。下节课是英语课，萧越向来不喜欢外文，更听不进那些弯弯曲曲的英文字母发音，他能睁着眼上完一整节课已经是很给老师面子了。 课上，萧斯凡多次拿笔头戳萧越的手臂，都不见萧越有清醒的现象。课下，萧越准时清醒，晚读过后拿起书包就朝校门外走。 “你不爱学习？”萧斯凡跟在后头，忍不住出声问。 “废话，你见哪个校霸是爱学习的。况且我不仅校霸，我还兼职学渣。”萧越毫不留情地给萧斯凡一个来自学渣的自我肯定，心里自认为自己今天已经表现得异常出色，既没有逃课，也没有上课说话，更没有打架斗殴。 换作以往萧越通常不会这么早离开学校，往往是要站在办公室门口被班主任训上半个小时，然后站上一个小时，最后才拖着双站麻的脚慢悠悠地挪上自家车。 “上车，今天我还让我家司机送你。” 萧越半个身子钻进车后座，拍了拍车后座的座位朝萧斯凡说。这些天两人都是一起坐车回家，萧越会先让司机送萧斯凡回家，然后再让司机送他回家。虽说两人回家的路不是同一条，但有人一起下学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不用了。这几天麻烦你了，我已经知道怎么坐公交回去，你让司机直接送你回家吧。” “真不用？” “真不用。”萧斯凡笑了笑，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这些天都没让司机送他到家门口，通常让司机把他放在离家不远的那条路口，然后等车子驶离自己再走回去。虽说那路口距离他家的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可每回这样走还是要耗费他不少的时间，倒不如直接坐公交还能抵达他家大门口。 萧斯凡说完后萧越的脸色变得稍稍难看了些。 那家伙在心底哼声一句，嘴上说着随便。手却重重地把车门关上，没给萧斯凡一点反悔的机会。 可片刻后车门又开了，萧越铁青着脸把脑袋伸出车外瞧了眼车外头毒辣的大太阳，正经神色道：“我没想让司机载你，但是太阳这么大，你皮肤太嫩，万一你晒伤了回头舅舅又得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坐上车，二是回去拿把伞。” “那我还是……” “少爷，我们车座底下有伞。”司机打断了萧斯凡准备说出口的话，扭头瞧了眼萧越，以为自家少爷不知道伞放在哪，还特意伸手替他把伞拿出来。 司机和萧斯凡已经相识一段时间，他不仅清楚自家少爷对眼前人的关注，更清楚自家老板对眼前人的在意。万一自家老板和萧同学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自家少爷又掺和了进去，以后怕是要受伤。 为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司机还是愿意见萧斯凡去坐公交的。 “谢谢。”萧斯凡接过伞后，转身朝公交车站走去。 萧越在后头没好气地扯嘴哼笑，当他愿意和对方同坐一辆车吗，不过都是舅舅那家伙逼他的，现在对方走了也好，省得他每次都要在车上多坐十几分钟。回到家都赶不上和他爸一起用餐了。 “少爷，可以发车了。” “我们走！” 那头萧斯凡刚刚走到车站边，就见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了他面前，车窗从上头滑下露出里头凌庭筠的脸。 萧斯凡以为凌庭筠是来找萧越的，于是说：“凌哥，你是来接萧越的吧，他刚和他家司机离开，就……” “我是来找你的。”凌庭筠说。 “找我？” 萧斯凡不知道凌庭筠找他能有什么事。 毕竟他和对方还没有相熟到能在一起讨论事，就算相熟到那种程度了，他们之间也只是隔着一个可讨论的萧越相关话题而已。在这个话题上，萧斯凡更想和萧越的另一个父亲讨论一下。 还是说对方是来讨要手帕的？ 想到这，萧斯凡急匆匆地从裤兜里掏出那块被他清洗干净并且折叠好的手帕，递给对方说：“凌哥，手帕洗好了，还你。” 凌庭筠瞟了手帕一眼，收下后紧接着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17 20:33:15~2020-09-18 20:4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iviwu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烧烤摊 银灰色的轿车里，阳光透过前玻璃窗洒在凌庭筠的脸上，细碎的余光亲吻着他的发尖，萧斯凡透过侧车窗望向对方，直射的视线在光照的烘烤下变得有些迷离。 “上车。”凌庭筠重复一声。 萧斯凡这才“哦”了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的副驾驶不像是有旁人坐过的，崭新得仿佛不曾粘过任何灰尘。就连车座底下的塑料薄膜都没有拆除干净，像是今早上才刚买的车子，下午就拿来载人了。 “你饿了吗？”等萧斯凡上车，凌庭筠出声问。 “啊？”萧斯凡满脑子迷糊，不是很懂对方的意思，就连现在他坐上这车的整个过程也是在迷糊中度过的，“凌哥，咱们是……” “去吃饭。” 车子朝着学校东门口的拐角驶去，驶过一个胡同停在了一家烧烤摊上。这家烧烤摊是当年萧斯凡最喜欢和陆航一起去的。十八年的时间过去，没想到烧烤摊的摊位依旧如此，就连位置都不曾挪一挪。 中午，萧斯凡才刚说过要请萧越吃烤串，结果倒是他自己一个人先来了。 “凌哥，咱就吃这个？” 虽说烧烤是萧斯凡最爱吃的东西，可这种沾满人间烟火的油渣食品看样子就不适合衣装革履的凌庭筠。尤其是对方身上环绕的上等五星级酒店才能匹配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这入座的。 本以为好心的一句提醒会让凌庭筠意识到这个问题，结果却见对方熟门熟路地从店里头搬出两木板凳放在了桌子前。 萧斯凡犹豫着坐下，好奇问：“凌哥以前来过？” 凌庭筠瞅他一眼说：“我以前是从这毕业的。” “哦。”萧斯凡听明白了，欣喜道，“原来是校友。我说凌哥你怎么知道这地方有一家烧烤摊，看来凌哥以前经常来。凌哥毕业的时候是几几年？” 他估摸着凌庭筠毕业的年纪和他当初本应该毕业的年纪差不多，算算时间，说不定他们不仅仅是校友，还有可能是同一届的校友。这样的关系倒比之前更熟悉了。 “02年的。” “我也是……我是说我有个叔叔也是02年毕业的。” “恩。” 凌庭筠应了声，开始挥手招呼老板，在萧斯凡的一脸庆幸没说漏嘴下指着烧烤摊面上的几样东西各点了一份。点完后特别嘱咐一份要辣，一份不要辣。等东西上来，把不辣的那份放在自己面前，辣的那份递给了萧斯凡。 萧家人嗜辣是传统。 尽管萧家人一个个都是江南水乡出来的模样，可偏偏嗜辣到了极致，平常炒盆小菜都要放几根辣椒，吃个烤串更是喜欢在烤串上多加点辣椒粉。每次吃得嘴里冒火，偏带心里爽快。 “凌哥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的？” “萧越像你。” 凌庭筠嘴里说着谎话，萧越姓萧，可沾了凌家人的血。骨子里不像单纯的萧家人那样嗜辣，反而和凌家人一样吃不了辣。一点点辣味都能让萧越喝上几杯子的水，更别说沾满辣椒粉的烤串了。 萧斯凡接触萧越不过两天的时间，不知道对方吃不了辣，反而觉得自家儿子像自己正常。 他向凌庭筠道声谢，从盘里拿出串年糕咬了咬，嘴里含糊着东西问：“凌哥是想问我些什么吗？” “恩。” 凌庭筠面上说着恩，想问的话却一句没有说出口，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萧斯凡吃东西。他面前的烤串一根没动，像是等萧斯凡解决了面前这一盘，然后把自己的这盘洒点辣椒粉递给对方。 烤串的味道是好，但一个人撸串的滋味却显得有些寂寞。 萧斯凡还记得以往他和陆航来撸串，两人都是一人点一大盘然后比谁吃得快，吃得慢的那个人请客付钱。这种游戏往往都是陆航输，可偏偏对方是玩得最上瘾的那个，所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凌哥不尝尝？”萧斯凡从凌庭筠的盘里拿了串金针菇递到对方嘴前。 “尝尝吧，很好吃。” 不是他吹，整个华高一中也就这家烧烤摊烤得最好吃。 站在前头帮着算账的小伙转头瞧见这景象，出声道：“这位同学，这位先生每次来这点串可从来不吃的。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带人来。” “不吃多可惜。” “凌哥介意我帮你解决吗？” 萧斯凡正打算收手，把递到对方嘴边的那串金针菇塞到自己嘴里，就见凌庭筠俯身低头咬住了那串即将被移走的金针菇。咬掉最上头的那一片后，微微皱眉地将嘴里的那团油腻东西咽了下去。 油炸食物向来不是凌庭筠喜爱的，他以往点过很多次，却从来没吃过。 这倒是他第一次吃烧烤的东西，高中时候他曾对这家烧烤摊充满好奇，曾以为这家摊子里烧烤出来的东西是不一般的美味，现在却知道不是烧烤出来的东西美味，而是那人吃得过于美味了。 金针菇被咬了一半，另一半看样子凌庭筠是不打算接着吃了。萧斯凡毫无负担地把被咬过的另一半金针菇放自己盘里，打算放着和他盘里的其他串一起被吃掉。 “我咬过了……”凌庭筠伸手想要拿走那串金针菇。 萧斯凡立即护住他的盘，挥手说：“没事，我不嫌弃凌哥的口水。这金针菇才吃掉一半丢掉多可惜，要不你面前的这盘也给我……给我打包回家吧。” 怕眼前人觉得他吃得多，萧斯凡脑筋一转想出了一个他又能吃又能保证对方面前的那盘烤串不被浪费的想法，那就是打包。 凌庭筠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自从面前人说不嫌弃他的口水之后他整个人就是呈恍惚状态，虽说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可锁骨上头的那圈都微微泛红了起来。凌庭筠有个毛病，害羞红脖子不红脸。 “凌哥凌哥，能打包吗？” “恩。” 这东西本就是因为萧斯凡爱吃，所以他才买的。 高中那会，萧斯凡时常和陆航一起来烧烤摊吃烤串，凌庭筠也经常跟着。只不过他向来没有凑到两人眼前过，从来都是按照萧斯凡点的那份原模原样地再叫上一份。 唯一的不同点就是不要辣椒。 这种习惯持续了十八年，凌庭筠有时候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看不见他存在的人那么上心。可上心就是上心，没有理由的上心让他为之魔障了十八年，直到十八年后那个人又回来了。 死去的心仿佛会再跳了。 “快吃完了，凌哥你到底有什么事要问我？”眼见眼前的一大盘子被解决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串小香肠孤零零地躺在盘子的最底下，萧斯凡抹抹嘴，一边挑起最后两串香肠，一边问。 “听萧松说你成绩不错。” 凌庭筠撇过眼，不去看萧斯凡的眼睛，“你愿意来当萧越的家教吗？” “家教？” “恩。萧越的父亲一直希望萧越的成绩能有所提高，以往他替萧越找过很多年长的家教，但效果都不明显。我觉得与其找个年长的束缚着萧越，倒不如找个成绩好的孩子陪同他一起学习，现下看来你很适合。” “凌哥我……” “我知道你刚复学不久，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好。我也不需要你现在就回答我，毕竟距离高三毕业还有将近半年左右的时间。” “不是。”萧斯凡笑出了声，“我的意思是我愿意。” 能有机会让他和萧越近距离接触他自然是愿意的，加上萧越的成绩确实需要人带着提高。作为父亲的第一步就是要把孩子的成绩拉上去，他不求萧越成绩名列前茅，但至少也能顺利毕业。 现在瞧，那家伙天天上课睡觉，别说顺利毕业了，怕是降级都有可能。 萧斯凡咬掉最后一串香肠，满足说：“就冲着凌哥请我的这顿烧烤，我也要把萧越的成绩拉扯上去一点。不过凌哥你对萧越还真上心，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萧越他爸。总之我觉得你比那位凌先生好多了……” 后续的话在一声嗝中戛然而止。 萧斯凡不说了，凌庭筠却想听。他想听听在萧斯凡的眼中“凌庭筠”这个人代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还是说除了一个“萧越父亲”的身份，那人在对方眼里没有任何意义。 那天，天灰蒙蒙的，不像现在天上还飘着几朵金花。 萧斯凡十八岁的生日宴会本该是在萧家人的主持下进行的，但孩子们天性/爱玩。陆航为萧斯凡订了一个包厢，特意庆贺自家好兄弟十八岁成年，包厢里有酒有饮料。 虽说成年了喝瓶酒无伤大雅，偏偏萧斯凡不喜欢酒精味，要了瓶饮料。哪知经过人手的饮料不知道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导致他…… 想到这，凌庭筠不由得伸手捏了捏眉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来真觉得有点可悲。阴差阳错的遇见，阴差阳错的故事，导致最后发生的这阴差阳错的一切。 或许对方从来都不记得他吧。 第14章 送回家 “凌哥？凌哥？”见眼前人垂眸盯着桌面，半晌不置一词。萧斯凡俯身上前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凌庭筠跟着萧斯凡的手回了神，眉间那点愁绪下意识清理了干净，凌家的人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脸上，面对外人时更是要做到表情掌控滴水不漏。 如今凌庭筠也只是在萧斯凡面前流露出这种神色而已。 “你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吧。” 凌庭筠站起身，依照刚才萧斯凡想要打包的心思把他面前的那份烤串打包起来。小伙打包的速度极快，东西递到萧斯凡手里后两人便离开了。 车外，天早已变得暗沉。 稀碎的橘光贴着天际线的尾部，在萧斯凡的注视下不一会儿就落了下去。等车子行驶到萧家附近周围的行人越发稀少了起来。 萧斯凡原本不想让凌庭筠送他到家门口，可偏偏对方仿佛对他家格外熟悉，车子沿着人行道朝萧家家门口驶去，越是逼近，萧斯凡的心越是提溜起来。 “凌哥——” 一个刹车阻断了萧斯凡准备说的话，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萧家家门口外。凌庭筠替萧斯凡打开了车门，示意对方家到了可以下车。 “听萧松说，你目前住在这里。自萧伯父和萧伯母离开，这家倒是空闲了许久。你能来，为里头添了些生气。” “凌哥知道我和萧家的关系？”萧斯凡问。 “嗯。”当看不见萧斯凡紧张起来的神色，凌庭筠波澜不惊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萧家的哪位小辈，但你与萧越既然是亲戚，自当会多照顾他一些。” 萧斯凡松了心神，调侃说：“该不会凌哥是看中了我的身份，才让我给萧越做家教。” 调侃的话没让凌庭筠的表情发生一丝改变，确实如萧斯凡所说这家教老师的选择还真带了点主观性。若萧斯凡最后没答应，结果便是萧越没有任何家教老师。 凌庭筠的心思清晰明了。 身为凌家的长孙哪会有缺老师教导的时候，就算萧越本身成绩低下、不爱学习，但就瞧他背后的凌家和萧家，那些老师们也恨不得使出全身解数把人给教会。 更别说萧家是书香门第，萧松又是华高一中的校长，找谁替萧越补课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萧斯凡平时脑子转得快，今儿却是慢了半拍，等凌庭筠离开他才发现家教这件事怎么想都不该落到他头上。 * “想什么呢？你从一早上来就面带沉思，有什么事情想了一晚上还没想明白？”萧越顶着一张臭脸兴致不高地趴在桌上。 昨晚上他好不容易提早到了家，准备弥补这几天没能和他爸一起准时用餐的过错，谁想等到菜凉都不见他爸回来，也不知道哪个小妖精勾走了他爸的魂。 这种事要是在旁人家也算常见，可偏偏出现在最不可能发生的凌家，这未免让萧越生起几分浮躁。他们凌家人是绝对不欢迎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就算他爸和他小爸现在不在一块，但他也不允许其他人进他们凌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先写这些，明天会补～ 第15章 体育课 凌家人忠贞。 就像萧越的性子，明明知晓荀兰对他没什么情分，可是愣是凭着对方对他的“救命之恩”追了对方整整三年左右的时间。三年换来对方对他的谩骂和漠视，萧越却依旧没觉得自己头两年追错了。 只是世事变迁，人也是会变的。 当初那个冠着“救命恩人”的小女孩早已不是现在的荀兰了。 萧斯凡收回沉思，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在想……” “哥哥——”戴浩一声呼喊打断了萧斯凡准备和萧越解释的话，“哥！听八班的人说陆淼这次运动会啥也没报，他没报的话咱们还怎么一雪前耻啊？” 一个疾冲人从教室门口飞跃到正主身侧，身子刚刚站稳，嘴里的话就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身为萧越的一号小弟，戴浩不仅兼职小弟的护法任务，还兼职耳听八方眼观八路的情报任务。 这事是他刚从八班人口中听来的，听得真切不带一丝水分。 “不报？” 萧越刚提起点兴趣准备听萧斯凡的解释，戴浩这一插嘴，把他的思绪顿时带偏了。他报一千五百米的目的可不单单是为了向人彰显他长跑的优势，而是为了在自己的优势上彻底碾压那家伙。 要是陆淼不报，他这一千五百米跑给谁看去。 萧越高挑起眉头，浑身散发出我很不爽的气息。他瞧了眼课表，下节课他们班和八班一起上体育课。他准备徒手去擒那家伙，想当面问问对方是不是瞧不起他所以才不打算报。 体育课上，由于八班的体育老师有事告假。 三班和八班的体育课掺杂在一起上，鉴于两班人数较多，体育老师要求每班学生以五人为一小组单位轮流进行引体向上训练。一人在单杠上引体向上，另一人站在那人下方上扶对方的身子，以此达到协助训练的目的。 体育老师说完，萧越立马举手，“老师，小组成员能不能找八班的？” “可以。” “那我们组缺一个人，陆淼你敢不敢来？” 萧越满含挑衅地对陆淼勾勾手指，站在他身侧的两大护法也随着他的态度对陆淼扬起下巴。 “我不需要组队。”陆淼连眼神都没给萧越一个。 这话说得仿佛是萧越自作多情了。向来在八班的体育课上陆淼都是个人组队，以往同学们都不见陆淼能跟人混到一起去，更别说掺和进萧越那帮有着“伏地魔”、“西游组合”名称的校霸兼职学渣队伍中去。 “不敢——” 陆淼神色淡淡地瞥那长呼着不敢两字的人，他单手插兜上前，挥手在对方的耳廓轻轻擦过，随后重重地按压在对方肩膀上。 他说：“没什么不敢的，就是不愿意和你组队而已。” “你！” “陆淼，别给脸不要脸啊。我们越哥愿意请你加入我们组，那是瞧得起你，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一个阴郁到没人愿意和你组队的家伙，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不过是我们越哥的……”方才还按压在萧越肩膀上的手瞬间挪到了戴浩的脖子上，揪起对方的衣领猛地向上提了几个高度。 戴浩被揪得说不出话来。 陆淼上前几步，手指收拢挤压在对方的脖颈上，指尖擦过对方的喉骨，像是下一秒就能在那柔软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锋利的血痕出来。 “gggg……”戴浩吓得只能从嗓子眼挤出几个音调出来。 萧越也被这一手弄得有些触不及防，他上前想要挥开陆淼揪着戴浩衣领的手却被陆淼猛地望过来的视线给震定住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孤寂的视线，视线中瞧不见一丝亮光的存在，仿佛黑暗由此而生。 “好了。” 萧斯凡上前解围，伸手看似轻飘飘地略过陆淼的手，实则指尖扣过陆淼的指缝压得对方不得不松开紧扣衣领的手。 “不过就是组队，不愿意组就不组，我们换个人好了。” “我愿意。” 陆淼收回手，视线在萧斯凡身上停留了一会。 疑惑中夹杂着警惕。 他不记得萧家还有这么一位出众的人，记得他第一次见对方就觉得熟悉，可那种熟悉感来得莫名，就仿佛耳边曾被人念叨过数遍然而他却没有在意。现在瞧，那种熟悉感更甚了，不仅仅是记忆中的熟悉，更是来源于眼前人长相上的熟悉。 仔细去瞧，对方的眉骨与萧越一模一样。 萧家人的长相都是这么相似的吗？ 大约是他盯着萧斯凡看得久了些，久到萧越都觉察出了不对劲。萧越上前一步挡住陆淼看向萧斯凡的视线，大大方方道：“我让你加入我们组的，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陆淼收回视线，看萧越，“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 “同学们，我们组队也组得差不多了，有没有哪组愿意第一个过去训练的？”体育老师在几人身后说道，萧越瞧了眼周围的队伍，没有一个愿意第一个过去的。他作为三班的体育委员自然要以身作则，于是率先举了手。 “好，咱们班的体育委员给咱们开了个头。萧越，你带着他们先过去，每组按照顺序一个一个上，每个人至少要做到十个以上。” “是。” 萧越除了成绩不好，不愿意听文化课老师的话，其余课的老师他还是很尊敬的。尤其是体育课，作为体育课代表他自然不能落了体育老师的面子，不然这不相当于落了他自己的面子。 引体向上训练点在操场的最东角，那儿除了引体向上必备的单杠，还有一个给人跳远用的沙坑。萧越把队伍领到地点，就开始招呼人训练了。 “比一比？” 他来到陆淼面前，指着单杠问。 陆淼回答：“不比。” “你这么没信心？” “我要训练。”陆淼没给萧越继续说下去的时间，第一个站在单杠下伸手握住了杠杆。 大夏天的，陆淼身上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袖和棕色的校服裤子。他一伸手腰间的肌肤就露了出来，再一撑杠杆，整个腰都暴露在了外面。一上一下，随着引体向上次数的增加，汗水顺着他的腰际持续流下。 “哇——” 周围人不知是因为他的厉害还是因为对方的帅气呼喊出了声。 萧越瞧上几眼就没了兴趣，嘴里头嘀咕句，“卖弄！” 戴浩在一旁看呆了眼，就连萧斯凡都忍不住为陆淼叫声好，对方引体向上的次数早已超过了十个，甚至逐渐有朝二十个发展的趋势。就连萧斯凡自己都未必能够一次性做二十个以上。 眼见二十个已经达到，对方还要继续。 萧越迈腿向前一把握住了对方的腰，从下方环抱住对方的身子。汗水从陆淼的腰际过渡到萧越的胳膊上，给两人同时增加了一丝粘腻感。 “你干嘛？”陆淼止住了动作，但没有下来。 萧越笑着缓缓向上撑对方的身子，“老师说要咱们互帮互助，你一个人在这训练，没有人辅助。这和你一个人组队有是区别，我作为组长，自然要帮助我们的组员更好地达到训练目标。” “不用。” “我知道。”萧越继续撑扶着，“你已经完成了目标，但是既然你还打算继续做，我就要保障你在做的过程中不出现危险，万一你体力不支掉下来，这事还得我这个组长负责。” 陆淼抿抿唇，准备放手不做了。可谁知萧越却没有一点想要松手的举动。反而冲着周围人说：“我们组陆淼说他能做到四十个，我们大家一起来给他数一数好不好！” 引体向上常人能做二十个已经算是优秀，四十个基本是常年干健身的才能达到的标准。向陆淼这样纯粹凭着蛮力上下的，三十个已经是他的极限。可萧越把话放出去了，陆淼也没有低头下来的道理。 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下，陆淼顺着萧越的意继续做了起来。 萧斯凡皱了皱眉，没打算阻止，但吩咐了戴浩去把体育老师找来。他倒不怕多做几个引体向上会让陆淼不满，而是怕最后陆淼做到了，萧越却不肯放手，两人打起来就不好了。 “一、二、三……十四、十五……” “陆淼加油！陆淼加油！” “加油！”不知哪里来的同学都惊讶于陆淼的体力，一个个将单杠附近围了个圈替陆淼加油呐喊。 “最后五个！五、四、三、二、一……小心！” 或许是长时间的上下拉动导致陆淼手心的汗凝聚成了一片，做的时候不觉得滑腻，等个数做到，手里头一松，那滑腻感就彻底显露了出来。加上萧越心里头憋着气，越到最后越是心神不稳，扶着陆淼的身子越是不使劲起来。 当最后一个“一”被人喊出来，萧越松了手，陆淼也松了手。两人齐齐往下掉，萧越还没来及得离开，就见上头陆淼整个身子朝着他压了下来，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谁都没挨着好。 “你们没事吧？”萧斯凡吓得心脏一颤。 他连忙招呼人上前把两人搀扶起来，萧越的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陆淼的胳膊也被划出一道血痕。 第16章 清伤口 两道血痕一上一下，看着颇有种对称的感觉。 陆淼受的伤稍微轻些，倒是萧越腿上的那道划痕被地上的砂石滚过，不少砂石都滚进了肉里，看上去有些严重。 “送你们去医务室。” 学校里有专门的校医务室，萧斯凡正准备搀扶起萧越把人送到医务室去，就见陆淼快他一步先将萧越背了起来。虽然对方胳膊上的那道口子没划得过深，可这一使劲还是渗出了不少血。 白色的校服衣染上点点猩红，瞧着委实有些吓人。 “怎么回事？”体育老师跟着戴浩的步伐赶过来，本以为会看见两学生掐架的场景，结果倒是一副更惨的画面。 前头陆淼要背萧越，萧越起初没回过神被对方背了上去，等回过神后就不愿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个男的让另一个男的背到医务室去，未免有点太掉面子。 何况他腿只是被石头划了一道，出了点血，又不是整条腿都断了，哪需要人背。 “别动。”萧越挣扎着要下来，却被陆淼死死压住了身子。 萧越整个脑袋都趴在陆淼的肩膀上，“我自己会走，我又不是缺了条腿，不用你背我。” “你听清楚了没有？” “恩。” 嘴上说着恩，可陆淼没有半点要把人放下来的举动。体育老师听了事情经过后，赶忙示意两人快去医务室。萧斯凡跟在两人后头一起去的医务室，戴浩和何宇本来也想跟着，但萧越这时候顾及不到他们，两人慢了一拍，就没来及得跟上。医务室里，萧越没好气地趴在病床上。 他手都快把那家伙的腰给掐青了，都没见那家伙有一丝放他下来的意思。一路上他要不是腿受着伤，还真想对那家伙的脸狠狠踹上几脚。 他萧越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你是故意的吧！”萧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陆淼瞧他一眼，眼神仿佛在关爱智障，“你觉得我是故意的，故意摔下来还是故意摔你身上？” “我说你是故意要背我！” “哦，那确实是故意的。”说到这个，陆淼不犹豫地承认了，“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背回去。” “背……嗷~疼……轻点轻点……”校医室的老师从瓶子里掏了些碘酒出来抹在萧越的腿上，激得他下意识叫喊出了声。 萧斯凡在一旁看着皱眉。 上次在校长室，萧越的膝盖也是涂得碘酒，那时候可没见他这么叫唤过。今天疼成这样，可见那一道口子划得有多深。等碘酒涂过后，老师将伤口处的碎砂砾全部清洗干净，最后往上头抹了些药。 正准备包扎时，萧斯凡接过纱布想要代替老师替萧越包扎。 鉴于陆淼的手还没有处理过，老师便指点了萧斯凡几句，把东西交给对方。萧越信任萧斯凡的包扎手法，上次受伤的膝盖捂了一下午，到晚上就结痂变好了。 更重要的是萧斯凡处理的伤口从头到尾都不疼。 “你轻点。”尽管如此，刚才的那阵疼还是令萧越心有余悸。 “别怕。”萧斯凡笑了笑，伸手准备包扎对方的伤口。 刚要把纱布对准对方的腿缠绕上几圈，就见一只手横截了他的东西，然后代替他替萧越包扎了起来。纱布在腿上裹了好几圈，圈圈贴合得极紧，缠绕得萧越叫嚷出了痛。 “放开！”萧越铁青脸对陆淼说。 陆淼的手还没有处理，血虽然大部分都已经凝结，可还有一些顺着他胳膊的肘线慢慢流淌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到包扎萧越腿的白色纱布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越的脸在瞧见那些血花时显得越发不高兴了，好端端这家伙出来横插一杠，简直是有病！ 陆淼包扎伤口的手顿住了，他盯着纱布上的血滴，想要伸手去擦，结果纱布没能被擦干净，反而因为手的拉扯让纱布缠绕得更紧，刺激得萧越越痛。 “你放开。”萧越挥开陆淼捏着纱布的手，“你离我远点，刚才没能弄残我，现在准备补一刀？陆淼，你要是想用这种办法保留你一千五百米的冠军名头，我萧越瞧不起你。” “一千五百米……” “呵，承认了吧。”萧越话带嘲讽，“我就说你好端端地为什么不报名参加一千五百米了，原来是想要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我告诉你，我萧越就算腿残了，也要拖着这条残腿跟你比上一比！” “我不会参加的。” 陆淼收了手，继续盯着萧越的伤口，但这回不敢再往萧斯凡手里抢纱布了。 校医室老师不过刚走一会，回来时瞧见陆淼的手在滴血，顿时教导心上线，开始教育起人来，“你们这些小年轻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些伤口瞧着小，可都别不当一回事，处理不好可是要留疤的……我跟你们说……等你们以后长大，人小姑娘瞧见你们这难看的疤，说不定都不会喜欢你们……” “什么，留疤？” 萧越以往还从来没有担心过留疤的事，可校医室老师这么一顿说让他对留疤的阴影变得巨大。他心想，要是以后真有小姑娘看见他这疤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他们凌家可就他这么一个根子。 想到这，萧越忙问：“老师，我这伤口好好养，不会留疤吧。” 校医室老师瞥他眼说：“知道担心了，知道担心就好好养，这伤口千万别碰水，尤其是这两天。另外还要忌口……” “是是是……” 校医室老师说什么，萧越就一个劲地点头。 怕自己脑子记不下来，还拉扯萧斯凡替他一起记，要不是他没带纸笔，怕是要把这些话全都记到本子上。 等校医室老师处理完陆淼的伤口，然后说完了需要注意的点，就让几人回去了。萧斯凡搀扶着萧越往教室走，陆淼跟在两人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像是要送两人回去。 萧越走了几步后停下来，他转头对陆淼说：“我们两不顺道，你别跟着我了。” 陆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萧越说话他一个字不应，萧越走路他也跟着走。就这样一直走到三班附近的厕所门口，三人还是维持着刚才出校医室的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想去厕所。”萧越拐了个弯往厕所里走。 他心里想得明白，他就不信自己在厕所里停留一会，陆淼还能跟着他进厕所里头。要不是他现在腿脚不方便，他还真不情愿陆淼这么跟在他后头，说出去倒像是他萧越不敢赶对方走一样。 本以为这样就能打发跟在后头的那人，谁知他刚拐弯进了厕所，陆淼也跟了进来。 “你进来干嘛！”瞧见陆淼进来，萧越说话都不利索了。 厕所里一个人没有，要论单打独斗，他一个伤了腿的怎么和伤了手的打。万一对方一个不顺手把他的腿给弄得伤势加重，留疤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萧越立马想要呼喊站在外头的萧斯凡。虽然姓萧的那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眼前这家伙，但好歹那家伙现在是他们三人中唯一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打不过还能带着他跑不是。 可这想法没被喊出声，萧越的嘴就被陆淼给捂住了。 陆淼将人抵在墙壁上，伸手戳了戳萧越的腿，看着对方脸上显露出从来没显露过的担忧神色，顿时眉头的褶皱增加了几分。 “害怕留疤？”他问。 废话，萧越心中喊。 “不能碰水？”陆淼伸手在水龙头上浸湿了手掌。 湿漉漉的手掌慢慢地朝着萧越的伤口碰去，眼见马上就要触碰到包裹着伤口的纱布，那手似乎是犹豫地停顿了片刻。之后就见一只手挡在萧越面前，猛地一下将陆淼推了出去。 萧斯凡站在陆淼面前说：“本来我以为你不会找他麻烦，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我想错了。” 那一下推将陆淼推出去半米远，等陆淼站稳后萧斯凡已经小心翼翼地替萧越查看起伤口处的纱布。所幸纱布没有沾上水分，不需要重新更换。萧斯凡准备带着萧越离开，却被陆淼拦住。 陆淼说：“你凭什么……” “陆淼，你知道你这副样子像什么吗？像极了一个想要争宠的孩子。萧越他不是你可以随意争夺的物品，没有道理需要为你的需求所买单。你的行为不会让他给你一颗糖，反而会让他越来越厌恶你。” “你懂什么！” “对，我或许什么都不懂。”萧斯凡正经道，“但是我唯一懂的是喜欢一个人对那个人的关心是无法控制的。而你，却……” “你住嘴！你们萧家向来都是一副慈善面庞，当真是让人觉得恶心。”陆淼抬眸，阴鸷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复杂情绪，他像是把自己所有的好都隐藏在了黑暗之下，然后徒留了一身的黑显露白天。 陆淼还记得，萧越八岁那年，那个对方被绑架的时间点。 在一间废弃到无人问津的破旧仓库里，一个浑身肮脏却散发出暖呼呼温度的孩子被绑匪随意安置在充满机油味的冰凉地面上。那天天很黑，黑得稍微眼花些的人都瞧不见路。 第17章 绑架案 绑匪骂骂咧咧地操着一嘴蹩脚的普通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谈条件，他们绑架的是当地最有钱人家的孩子，只要这单协商成功，下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 孩子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可能是一路绑过来太过劳累，也可能是旧仓库里的机油味过于浓重导致他喘不上气来。绑匪丝毫不顾及孩子的感受，仍然自顾自地和电话里的人勒索绑金。 黑暗中，另一个孩子醒了。 他是被那个孩子连累一同绑过来的，可是由于他的身份，绑匪绑他只是为了不留麻烦。 “大哥，他醒了。”其中一个绑匪见孩子清醒，及时和绑匪头头说道。 绑匪头头瞥孩子一眼，瞧清醒的不是那个正主，于是问：“这是哪家的孩子？” 那人回：“好像是陆家的，就那个陆家陆航的私生子……” “私生子？就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绑匪头头走到陆淼面前，抬起他的头瞧了几眼，发觉这孩子的模样长得不错，说：“他家老子既然不管他，倒不如把他卖个好价钱。”说完后把人往另一个孩子身边一丢，带着其余几个绑匪出了门。 等绑匪出了门，陆淼悬挂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不过是个屁大点的孩子，今年刚满八岁，寻常人家的孩子遇见这种情况早已吓得嚎啕大哭，可他骨子里秉承陆家遇事不慌乱的心态，直到人走了才在眼底露出一丝丝的胆颤。 可他没有时间多想，身侧的萧越浑身发烫。 额头冒了不少虚汗出来，他伸手贴上萧越的脑袋，只觉得这温度热得像是要把他的手给融化了。陆淼压住心底的害怕，推了推萧越，“萧哥哥，萧哥哥，你醒醒……” 那时候的陆淼由于月份上差萧越半个月，所以从称呼上一直喊对方哥哥。只不过八岁那年过后，这个称呼便再也没有听他提起过。 萧越脑子发嗡，耳朵里听不见任何人的话语。 他只能迷迷糊糊地感受到有人在推动他的身子，可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直到意识再次陷入昏暗，他也没能从那破碎的声音中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陆淼摇晃了萧越许久，见喊不醒萧越，只好把双手贴在对方的脸上。企图能用他那双冰凉的小手把萧越身上的烫意给消减下来。 可是他贴了片刻，不但没有把对方身上的温度给降下来，反而利用对方的度温暖了自己的手掌。这让本就害怕的陆淼顿时吓得哭喊起来，“萧哥哥，萧哥哥你醒醒……不要烫，不要烫……” 烫在陆淼的记忆里实在是太深刻了，陆淼的母亲就是因为高度发热导致身体降温不下而过世的。不过那当中自然也包含了其他病症，但小时候的陆淼不懂，他只认为人身体的温度过高就会死掉。 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陆淼不想要萧越死去，他拼命的大喊，拼命的晃动萧越的身子。声音传到了门外，传到了绑匪们的耳朵里。 绑匪们骂咧地推门进来，一个揪住陆淼的身子，一个前去查看萧越的情况。查看的那人摸一下就觉察到了萧越的不对劲，“他发烧了。” “奶奶的熊，现在发什么高烧！”绑匪头头极度不高兴。 查看那人说：“得送医院，不然怕是要出事。” “送什么医院！你想老子还没到医院门口就被人给抓了！” 陆淼顶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祈求道：“求求你们救救萧哥哥，萧哥哥他好烫……要死掉的……” “死什么死！”绑匪头头气起来就给了陆淼一巴掌，“你这小子的嘴会不会说话。”打完之后看向其余人，“你们几个看看附近有没有私人诊所，伪装一下带孩子过去输个液。老子好不容易绑了这一票，可不能废在他身上。” 绑匪得了命令，准备抱起萧越去车子上。陆淼冲出去抓住萧越的衣角，想让他们带他一起去。可绑匪哪会带一个会说话的麻烦过去，挥手就要推开陆淼。谁知力气使得太过，一下把陆淼推到了废料堆里。 废料堆里全是废弃的铁皮钢钉，一根钢钉扎在陆淼的手上，扎了个对穿。 “好痛！” 陆淼这回是真害怕了，他痛得蜷缩起身子在地上打滚，身上还有些被铁皮划破的血痕，看上去比昏迷不醒的萧越还要惨上几分。 “晦气！”绑匪头头一把拎起陆淼把人放到其中一个绑匪手上，“带他去诊所，快去。这家伙还能卖个好价钱，不能让他的手这么废了。” 说话间怕小弟们搞不好事情，干脆自己拿了车钥匙打算带这两小子去诊所看看。他们一路从山上往下驶，开了十几分钟才瞧见人家灯火。由于心中着急，车子在道路上开得飞快，刚拐过一弯，就遇上一辆货车从对面驶来。 绑匪头头一个急转，车头打滑，整辆车都飞了出去，撞到了树桩上。 陆淼清醒的时候车子已经报废冒烟了，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绑匪，从另一个绑匪手里拉出萧越，把人从报废的车门里弄了下来。他浑身都是血，尤其手上被钢钉扎穿的位置还在流淌着鲜血。 可小小年纪的他却愣是不喊一句痛，背起萧越就往山下走。 小孩子的身体有多重，对于一个大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同龄的孩子来说走一步都像是背着一座大山。 他不敢放开萧越的身子，即便身上的力气早已经被抽干，但他还是执着得要把萧越背到有人家的地方。远处灯光闪闪，小小的孩子眼中只有那抹闪着最亮光的地方。 他嘴里哼哼着：“不烫不烫……萧哥哥不烫……” 在走过那一长段的路之后再也坚持不住地倒了下来，迷糊间他瞧见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牵起了萧哥哥的手，然后白色裙摆就染上了两人的血迹…… 再之后…… 陆淼收回了思绪，他忽然觉得可笑，再之后就算事情真相水落石出，萧越知道了当初救他的人是自己又会怎么样呢。 他会变成现在这样纯粹是拜对方所赐。 萧家人全都是伪善，陆家人更是不亚于对方。有时候他真想敲开他爸脸上的面具，想问问装作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不累吗。既然这么在乎人家的孩子，那还生养他这个儿子做什么？ 不过是一个私生子，所以毫不在意吗。 “陆淼，有的时候或许是你想太多了。”萧斯凡拉着萧越离开，他无法给予陆淼实际上的帮助，只能站在另一方的角度告知对方一些建议性的话语。 人的成长就是这样，慢慢地从各种事情中体味酸甜苦辣，然后才懂得什么是真实。 陆淼需要成长，萧越需要，萧斯凡同样需要。 十八岁的他们可以早熟，可以知事，但必不可少地需要去经历。或许萧斯凡跨越了十八年时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 次日下午，由于是周五萧松接萧斯凡回他家吃饭。路上，萧斯凡提起萧越和陆淼的事。 萧松方向盘一转，出了声，“他两啊，活脱脱的一对冤家。小时候感情倒是很好，现在却……不过孩子们打打闹闹也是正常。你当年和陆航有时候还会吵起架好几天都不互相理对方。” “他是陆航的孩子？”萧松一提到陆航，萧斯凡就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陆淼和萧越的感情看上去比旁人复杂的多，原来这背后还有着这层关系。 萧松应道：“这孩子是陆航的私生子。也不知道陆航‘祸害’了哪家姑娘，抱回来一个孩子就说是他的私生子，当年的事啊外人听听过，陆家可把这件事掩藏得深深的。” “陆航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十八年时间过去，可萧斯凡依旧相信陆航不是那种玩弄了人姑娘感情，就把人抛弃的家伙。别说是私生子，就算人姑娘稍微和他有些纠葛，他都会为了顾及对方的名声把坏事往自己身上揽，怎么就能养出个私生子呢？ “哎，这事水深着。”萧松叹口气说：“你们也是十八年没见，你倒还相信他。不过我也相信那小子，那小子对你可惦记得很，当年他一直不相信你会因为怀孕的事而离开，这些年都一直在找你。” “你回来的事我没告诉他，但这些年除了老凌也就他对小越最好了。” “有空去见见他。” 萧松点头，“确实该见见，不过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有些神奇。十八年时间过去了，你依旧是这副模样。” “对了，待会小越也要过来。你堂嫂会帮你保密，你两今天晚上就睡我那好了。明天周六，让小越带你去买几件衣服，以前的那些衣服都是老款式了，萧越那孩子的眼光应该能给你挑个潮流的。” “潮流的？” “真把自己当老古董了，你才十八岁。” 第18章 见面礼 车子驶进萧松所在的小区，刚刚停下就有两个小萝卜头从车外跑过来，他们停在车子的最前方，见萧松开了车门下车立马高兴地围了上来。 “这是你侄子侄女。”萧松指着两小萝卜头说，“上次你来正巧碰上他们去你嫂子娘家住。应该是你嫂子让他们过来的，一个个调皮得很。尤其是小个，天天缠着我问小越哥哥什么时候来，小越哥哥想不想她，你说她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给舅舅问好。” “舅舅好——”小姑娘脑袋上别着一朵红花，说话间脑袋一晃一晃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稍微大些的男孩子一本正经地严肃着脸，看上去似乎不太喜欢他这个新来的舅舅，但是还是听从了爸爸的话朝萧斯凡问候一声。 萧斯凡拍拍小姑娘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两颗糖，一颗递到小姑娘的手里，一颗塞进男孩子的裤兜里。他来得有些匆忙，没想到给孩子送见面礼这回事，心里头怪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他都是孩子们的舅舅了，结果却要跑到他们家来蹭饭。 萧松瞧出萧斯凡脸上的局促，笑道：“别想着回头把什么见面礼补上，我们萧家不兴这一套。对了，上回老凌来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他送的算你的。” “那可不算。” 萧斯凡牵上小姑娘的手往前走，他把小姑娘牵到家门口。小姑娘的手糯糯的，像块糍粑一样。等到了家门口，手一松开，一时间还觉得有些不舍得。 “舅舅，嘘——”正当萧斯凡准备进门时，小姑娘凑到萧斯凡身侧压低声音道：“小越哥哥在睡觉，舅舅要轻点。” 说着，她自己踮起小脚尖，慢慢地从家门口溜进去。 萧斯凡一眼望去，就见萧越一脸舒适地躺在萧松家客厅的沙发上，毫无顾忌地摊开手大睡。瞧模样是睡得入了迷，他轻声走到对方身边都不见睡着人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前头电视声音放着，后头油烟机声滋滋。 萧越躺在其中，反而越睡越起劲了。他那受伤的小腿高高地架着，就像翘起的香蕉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把腿无倚靠地悬浮在半空。 “小越哥哥。” 前头小姑娘不忍心打扰萧越，后头男孩子冲进门就扑到了萧越怀里，小手对准萧越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晃。等把人打扰醒后，才依依不舍地从萧越的怀里站起来，把刚才萧斯凡送给他的那颗糖递给萧越。 “小越哥哥，吃。” 萧越动作流畅地拿起糖果，拆了糖衣，丢进自己的嘴里。 等意识到嘴里含了个什么玩意后，立马睁大眼把糖从嘴里吐了出来。可是被他吃过的糖早就已经粘上他的口水，不能再吃了。倒是小男孩一脸可惜地盯着那块被吐到垃圾桶里的糖，一副想尝尝滋味的模样。 “萧豆豆，哪来的糖？” 小男孩指着萧斯凡回答：“舅舅给的。” “哪个舅舅那么抠，给小孩子买这种中看不中吃的香精糖？” 萧越嘴里头充斥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香精味，他起身灌了好几口水都压不下去味。等见到小男孩所指的人后立马见怪不怪了。早知道这家伙从小卖部买糖是给这两小孩的，他就不瞎选了。 不过这家伙初次上门就送孩子两颗糖，实在是有些抠！ 想到这萧越侧着眼环视萧斯凡一圈，没能从对方的脸上瞧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态，顿时‘趾高气昂’起来，“我头一回来的时候可是给小家伙送了绝版的变形金刚。萧豆豆，告诉他你那变形金刚有多大。” “很大很大……”小男孩踮起脚往上比都比不到他想要的高度。 “总之就是很大就是了。”萧越替小男孩比划了一下最终的高度。 “别听他瞎说。”萧松在一旁插话，“他买的那变形金刚全给他自己玩了，谁家一岁的孩子能玩那么大的变形金刚。也就他趁这个机会，开口让老凌给他出钱。你看刚才你给豆豆的糖，转眼就递到他嘴里……” “舅舅。”萧越及时止住萧松对他的吐槽，瞄了萧斯凡一眼，正经神色道：“我那是替小侄子试试毒，外人给的糖不能随便吃。” 萧松笑着摇摇脑袋。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小子就是铁打的萧斯凡的种，能把谎话扯出个正规理由的也就这一家了。 好在开饭时间到了，几人从客厅走向厨房，短暂性地放下了刚才的见面礼话题。晚饭过后，萧松按照之前的想法留萧斯凡住宿。至于萧越他被两小孩缠得紧，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既然如此，两人就都在这睡下。 可是萧松家就一间客房，想着让两父子一起睡倒也没事。只是萧越从没有和旁人一起睡过，顿时觉得有些别扭。 “我睡沙发。”萧越打定主意在沙发上一躺，准备就这么睡。 小男孩趴在萧越的大腿上，小女孩坐在萧越的肚子上，一个贴着对方的脸，一个扒拉着对方的裤子。看着像是一颗大树上挂着两只树袋熊，整个画面极度温馨。 不过温馨中带了点滑稽，如果被抱的那个没有顶着一张微红的脸就好了。 “那个你睡房间就好了。”眼见萧斯凡在他身边落座，萧越顿时出声道，“我睡沙发没事，这沙发我躺习惯了。” “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萧斯凡问。 “不是……就是不习惯。” “为什么不习惯？” “没什么啊。”萧越解释，“就是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睡，睡久了就习惯了。人家都说小时候要爸爸妈妈陪着一起睡，我打小就一个人睡，我爸没有和人一起睡的习惯，或许我继承了他的基因吧。” 基因这种事向来只有遗传智商和情商的份，哪和习惯有关系。萧越嘴里头这样说，实际上还有点想和对方一起睡的念头，他从小就是一个人，时间久的难免有些孤单。 可他爸向来对他只宠不爱，不会哄他睡觉。 爷爷奶奶更别提陪孩子睡觉这回事了，萧越小时候还期望着自己的小爸什么时候能突然出现，然后在他的床边给他讲故事陪他睡觉。但是长大了，这点奢求就不存在了。 “你睡沙发，我也睡沙发。”萧斯凡在萧越脚后跟占了个位置，坐上去后把身子往后一趟，照着萧越的姿势准备今晚上就这样睡。 “不是，你睡什么沙发。”萧越直立起身子，慢慢得把趴在他身上的小姑娘抱在手里，“你去睡房间，房间宽敞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23 14:54:57~2020-09-24 21:1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的味道真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买衣服 萧越说完，萧斯凡坐那依旧没动。 他身子贴着沙发面，双腿交叠放在沙发面前的凳子上。身旁小男孩趴着趴着就滑溜到了萧斯凡身上，他伸手揽过，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倒也格外和谐。 “行了行了，都去睡行了吧。”萧越别扭地站起身。 他把小姑娘送到萧松的怀里，伸手在小姑娘的额间轻轻略过，瞧小姑娘早已睡得香甜，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 笑中夹杂一点羡慕。 他从来没有过躺在父母怀里入睡的经历，自有记忆起，他都是由保姆阿姨照顾长大的。以前他还想过自家的小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不会像其他人家的妈妈一样抱着他入睡。 可是现在长大了，他知道他的家庭和其他人家不同。 他小爸也不会像其他人家的妈妈一样，因为他的存在是他小爸所厌恶的，因为他的存在才导致他小爸离开的…… “想什么呢？”萧斯凡同样把小男孩送到萧松怀里，走到萧越身侧说：“赶紧洗洗睡吧，时间不早了。对了，明天你陪我去买几件衣服吧。你舅舅说你选的衣服比较潮流。” “那是，你想买什么样的衣服，明儿我帮你选……” 一顿插科打诨后，两人洗完澡，躺进床里。 一张床不大的位置却被两人睡出明显的楚河汉界，萧斯凡占据了左侧，萧越睡在了右侧。一人一个枕头，睡得倒是相当安稳。可等半夜时，萧越却蜷缩起身子，把脑袋缩进了被褥中。 “萧越……萧越……”萧斯凡清醒过来拉扯萧越的被子，不见对方有半点清醒。 反而越发让蜷缩着的那人更加蜷缩起来。那种像是把自己缩进龟壳的模样分明是充斥着太多的不安全感。 萧斯凡以为萧越一直大大咧咧的，心思不过于细腻，应该不是那种想太多的人。或许他这个父亲的不存在也没有给孩子造成什么阴影，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萧松说得对，萧越这孩子一直对他心里有着恨。 从小就没有完整家庭的孩子到底会有些不同的。 “萧越……小越……”萧斯凡伸手揽上萧越的身子，把人当小孩一样轻拍地哄着，“小越不害怕……不害怕……爸爸在这里……” 他之前从未哄过孩子，也不知道孩子应该怎么哄。 只是见今天萧松是这么照顾两孩子的，他也依葫芦画瓢而已。十八岁的他尚且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可该明白的事理他基本都明白，他想要给萧越一份完整的父爱。 就算现在的他不会，他也会去学。 或许是血脉感应的亲情起了作用，萧越慢慢地舒缓了身子，不再显得毫无安全感。 萧斯凡哄了萧越许久，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只是两人清醒时，之前睡出来的楚河汉界早已消失，萧越脑袋贴在萧斯凡的胸口，看上去有些贪恋对方身上的温暖。 清晨，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空气中扬起一些浮毛。 两小孩悄咪咪地从门外进来，偷偷地爬上床，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扑到萧斯凡和萧越中间，震得他们瞬间清醒了。 “小越哥哥羞羞……靠着舅舅睡觉觉……”小姑娘把脑袋贴到萧越脸前，看着萧越清醒然后指着他说道，“小越哥哥是舅舅的孩子吗？所以像乖乖一样要跟爸爸一起睡？” “谁是他孩子！” 萧越刚清醒就感受到贴着他耳朵的热度，顿时火急火燎地从床上爬起来，瞧了眼早已不见的楚河汉界，懊恼自己昨天晚上怎么睡得这么熟。平常他从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一有点动静就会清醒，昨天真是见了鬼了！ “你怎么睡到我这边的？”萧越问。 萧斯凡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说：“你自己看看，究竟是你睡到我这边，还是我睡到你这边。你昨天晚上……” “什么？” “没什么，你昨天睡得好吗？” 萧越别过眼，随意道：“那个一般般吧。” 其实他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真的超出他的预期，以往他来他舅舅家睡觉，总是要酝酿半天的睡意。 萧斯凡打着哈欠下床，洗漱完后倚靠在房门口对萧越说：“对了，我差点忘了和你说，你爸找我给你当家教的事你知道吗？” “家教？我爸请的你？” “你还不知道。”萧斯凡走近些说，“凌哥估计还没把这事告诉你爸，这周我们先不开始，下周开始。然后这周先去买衣服吧。” “不是，你嘴里的凌哥究竟是谁啊？” “你堂哥啊……” 萧斯凡刚回答完，前头萧松就在喊两人洗完出来吃饭。 萧斯凡洗漱完毕拉着两孩子出了门，萧越进了洗漱间刷牙，边刷牙边想对方嘴里的凌哥究竟是谁，可没等他想个明白，那头萧松又开始催了。他赶紧刷好牙，抹了把脸就出了门。 直到两人一起上街去买衣服，他还没能把这凌哥和他们凌家的任何一个人对上号。 不过萧越这人忘性大，萧斯凡不提这事他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两人去了商场，先去了潮牌店。萧越的潮流可当真是潮流，那个性的衣服瞧得萧斯凡脑瓜子都一抽一抽的。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衣服？” “什么叫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萧越指着手里头的铆钉皮衣道，“这可是今年的最新款，流行得很。我跟你说穿上这个绝对是帅爆了，前两天我还和我爸说要买这件，我爸偏瞧不上眼，你说这哪不好看了？” “哪都不好看。” “不是，你真没劲，审美品位和我爸一模一样。老土。” 萧越放下手里头的铆钉皮衣，双手一摊问：“那你想买啥样的？” 萧斯凡瞅了周围一眼，十八年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人还有衣服品味，现在人穿的潮流衣物确实和他那时候很不一样。让他选这些破出个洞的衣服，着实感觉怪怪的。 但萧越却不这么觉得，他把手头上的铆钉皮衣塞到萧斯凡手里，硬是推着对方去试衣间试试。虽说萧斯凡确实看不上这件衣服，但想到这是自家儿子第一次为他选的衣服，便顺着他的意进去换了。 等衣服换好出来，门外没了萧越的身影。 反倒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沙发上，他刚出来，那人就转过了身子。 “凌哥，你怎么在这？”萧斯凡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凌庭筠，他别扭地拉了下身上的皮衣，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凌庭筠的面前有些尴尬。 刚想要回到试衣间把衣服脱下来，就听凌庭筠出声问：“你喜欢这件？” “啊……” 萧斯凡想到萧越下意识点了点头，“还……还不错。” 凌庭筠站起身，走到萧斯凡面前替他整理了下衣领，拉着对方站到镜子前。说实话这件皮衣穿在萧斯凡的身上确实显得他人格外帅气，尤其是皮衣上的铆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衬托得萧斯凡整个人充满明星相。 “你穿……很好看。”凌庭筠向来不怎么会夸人，但夸人的话都是真心的。 萧斯凡方才还觉得别扭，凌庭筠这么一说，他立马觉得不别扭了。整个人对着镜子上下仔细瞧了瞧，等瞧出了那么一丝味道，才觉得萧越的话确实有道理，这衣服穿在人身上好像是不错。 他转身和凌庭筠说：“谢谢凌哥。萧越之前还说他爸不喜欢这种款式的衣服，果然年纪大的人和年轻人的审美就是不一样。” “年纪大的人……”凌庭筠微微皱眉。 他向来不觉得自己三十多岁的年纪有多大，但萧斯凡这么一说，再拿自己三十多岁的脸和对方十八岁的脸一比，确实好像显得他比对方大很多。凌庭筠原本就对自己没信心，这么一对比后倒显得更加没信心了。 他捏捏眉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斯凡可觉察不出他的欲言又止，瞧了周围几眼没发现萧越的人，于是问：“凌哥，你知道萧越去哪了吗？他刚才还在这的。” “他有事先回去了。” “啊，那他之前说要陪我买衣服的。” “我陪你。”凌庭筠下意识脱口而出。 等说完话觉察出这话不该由他说，心里头平生了点忐忑。可萧斯凡哪懂现代人的套路，他只是想要找个能带领他熟悉现代人穿衣风格的介绍人。萧越走了，来了一个凌庭筠，于他来说并没有大差别。 萧斯凡一口应下，怕凌庭筠和萧越一样有事开溜。于是赶紧付了钱，拉人继续看了起来。 远处男装店里，陆航带着陆淼购买衣服。 他随意往店外一瞥，瞧见个熟悉的人影，顿时顿住了步伐。陆淼顺着陆航的视线往外望去，只见了来往购物的人影，并没有觉得有特别之处。 他出声问：“爸，你看什么？” 陆航压住心神，收回视线说：“没什么，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对了，你最近在学校里和小越怎么样，听说他又受了伤怎么回事？” “是体育课上不小心受的伤。” “恩，下次你要多看着他一点，体育课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也很容易出现事故。” 陆淼沉默了片刻，之后应答：“是。” 第20章 送早餐 陆淼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除了萧越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和对方不对头。 即便是萧松也只是认为两人是欢喜冤家而已，小孩子打打闹闹，在大人的眼里都实属正常。只要遇到实事时，陆淼能帮着萧越一起解决，那两人的关系就不算差。 萧斯凡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经过上次厕所发生的那遭事，他却看出陆淼跟萧越的关系远远不是“欢喜冤家”那么简单。 反而对方对萧越的感情可能比他们每一个人想的都要复杂。 周末过去，又到周一。 萧斯凡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就见校门口站着两个对峙着的家伙。 眼看学校早读的铃声马上就要响起，站在校门口对峙的两人依旧无动于衷。两人中间隔着一袋早餐，看模样像是豆浆和包子。也不知道豆浆和包子究竟是怎么惹着左右两侧的人了，一个推过去，一个推回来，愣是谁也不愿意要。 “你一大早抽什么风？” 眼见萧斯凡朝两人走来，萧越及时把人拉住说：“你看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大早上竟然给我送早餐，他是不是在豆浆和包子里下毒了，准备毒死我好上位？” “没毒。”陆淼解释道。 萧越嗤笑，“你说没毒就没毒，没毒你自己吃啊，为什么非要塞我嘴里。” 陆淼沉着一张脸，手里捏的早餐袋几乎都快被他捏变形了。这早餐并不是他要特意要买给对方的，只不过因为他爸的一句吩咐才有了现下的局面。 原先他只是照吩咐办事，无论早餐到了萧越手里是被吃还是被丢都不关他的事。但萧斯凡一来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顿时变得有所谓起来。想到上周在厕所里，这人对他说的话，他心里的那点执拗感不免涌了上来。 他换了种口气，指着萧斯凡问，“他给你买的你就要吗？” 语气里夹杂着一些不满心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意识到萧越对萧斯凡不一般的态度后，他面对萧斯凡时总会话里带刺。又或者会下意识做出一些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举动。 就像上次在医务室里，他明明不会给人包扎，也不想给人包扎，但偏偏在看见萧斯凡替萧越包扎的场景后那手就快他脑子一步先动了起来。 “对，他给我买我就吃。” 萧越实在不想和陆淼在校门口站着吵架浪费时间。 他昨晚上睡得不怎么安稳，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入睡。本想着一大早过来去教室补觉，偏偏被这家伙堵在校门口，导致临近上课他都没机会进教室。 校门口早已没有多少人，学校大门都因为临近上课即将关闭。 偏偏他们还站在校门口僵持着，连保安大爷都看不过招呼他们往里走。 “你收下，我参加一千五百米。”陆淼上前几步，把手里头的早餐袋硬塞到萧越手中。他心中清楚萧越对他报名一千五百米的执着，之前没有想法，现在当作交换条件未尝不可。 听到这条件，萧越果然接住了早餐袋，“真的？” “恩。” 萧越收下早餐袋，心里头暗喜对方参加一千五百米的事。等陆淼离开后，揽上萧斯凡的肩膀说：“这家伙大早上是不是睡傻了？我收个早餐，他就报名参加一千五？他不是不打算报吗，果然，男人啊，口是心非。”说完后，乐呵几声，随后将刚才收下的早餐袋往垃圾桶一丢。 刚才他答应了收，可没有答应吃。 万一那家伙真在早餐里放了点不好的东西，惨的人可是他。 萧斯凡瞅了眼垃圾桶没说话，虽然浪费粮食可耻，但两人之间的事他着实插不上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修文频繁，请忽略~ 看到后面的小可爱们不需要重看，内容基本相同，修复小bug。 第21章 系鞋带 回到教室，上完早读。 萧斯凡问萧越：“你那天什么事跑的这么急？” “对不住。”萧越解释道，“那天纯粹是个意外，要不是凑巧碰上我爸，我也不会被他吩咐去办事。等办完事回来，你已经走了。”想起那天莫名被他爸突然吩咐去办事，他的心里就觉得有些怪怪的，明明那种事让他爸的司机去办就好了，非得要他这个儿子去做。等做完回来交差，却找不到他爸人了。 “对了。你衣服买的怎么样？” 虽然没能陪对方买完全程，但这种事说起来也不是非得要人陪。 他上次买衣服拉着他爸陪，最后还不是因为嫌弃他爸的眼光老土，啥也没买成。要他说，这种陪人买衣服的事还是得找个女的，女人的眼光向来比他们男人要更懂得审美些。 或者找个女朋友，陪逛、陪聊、陪吃……“三陪服务”。 “还不错。”萧斯凡回答。 “那件铆钉皮衣我买了。” “真的？你买了？你不是嫌弃它哪哪都不好看吗？”说到这件皮衣，萧越来了点兴趣。 大早上的困意立刻消减一半，他眼带调侃瞄向萧斯凡。觉得这家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嘴上说什么不好看、不合适，实际上等穿上衣服往镜子面前一站，立马被镜子里的帅气自我给亮瞎了眼。 不对，这倒也充分说明了他萧越的审美眼光好。 “恩。有人说我穿着好看。” “谁？哪个家伙的眼光和我萧越有的一拼，够前卫！” 萧越向来都认为自己的审美水平堪称青少年中的一流，要不是他爸这老古董天天在他耳边唠叨什么学生要穿得正常一点，他衣橱里的衣服绝对堪比得上国际名模走秀款式。可惜，在他爸的强压模式下，他衣橱的衣服全是清一色的黑白灰，典型的带帽卫衣和正常款的小棉服。 稍稍有些破洞的潮流款全在付款的那一刻被人截了胡。 不过他倒有唯一一件例外的，就是上次被对方碾压在地上破了洞的校服裤。可是校服的原因，至今那条破洞裤还好端端地待在他的衣橱里。 “凌哥的眼光确实不错。” 萧斯凡自认为要是他身处在凌庭筠的年纪，未必会觉得那样的衣服好看。 “凌哥？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凌哥？”萧越听清楚萧斯凡对那人的称呼，狐疑更甚，“我萧越在凌家可没有一个姓凌的堂哥，是不是……哦，你该不会喊的是……” 上课铃声在这一刻响起，后续的话萧越说了，但萧斯凡没听清。 他只能从对方的嘴型里看出一个“ba”，但更多的话他都分辨不了了。 等铃声过后，萧斯凡压低声音偷偷问了句，“你刚才说了什么？” 萧越接话，“没事，早说你喊的是他。不过你和我舅舅平辈，喊他哥也正常。不过他真不害臊，听这么一个和我同龄的家伙喊他哥，他就没觉得有点瘆得慌？还有你说他觉得那件皮衣不错？老家伙也学会口是心非了……” 正说得起劲，一根粉笔从前扔过来，正好砸在萧越的脚边。 “萧越，你要说话出去说！” 班主任铁着一张脸站在讲台桌上，他双手紧按着讲台桌面，身子微微前倾。富态的瓶酒肚贴着桌面下方的木板上，望向萧越的视线充满了杀伤力。萧越平日里最怕老班的课，也从不在老班的课上说话和睡觉。这回是欣喜过态，忘了装乖宝宝。 老班手里拿着运动会报名表，手指上头报名参加运动项目的学生说：“这回我们高三三班非常积极，大部分的同学都报名参加了最后一次的运动会。作为我们班的班主任，我希望剩余同学也可以积极参加，勇于进取，争取啊，在最后一次运动会中给高三三班夺回一块金牌！那个萧越你课下统计一下最后报名的人选，放学之前把名单交到体育老师那里。” “好，下面我们开始上课……”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萧越收好填写好的运动会报名表，起身准备去体育老师办公室交报名表。 戴浩和何宇收拾好东西，在一旁问：“哥，咱还等你吗？” “你们先走吧。”萧越挥挥手，指了指萧斯凡说，“他等我就行。”说完把包往萧斯凡身上一放，然后出了门。 原本萧斯凡不继续坐萧越的车之后，本不该跟着对方一起回家。可无奈萧越这人死心眼倔强，说是为了弥补周六放对方鸽子的事，今天特意让他家司机送对方回家。 萧斯凡反驳不过，就答应了。 这会萧越走到了体育老师办公室，敲了门，没听里面有反应只好自己推了门进去。 他把报名表放在体育老师办公桌上，刚想走，就见门外来了了陆淼。陆淼是八班的体育委员，虽然不怎么称职，但由于八班体育他最好，一直都没人撤他的职位。 陆淼也是来交报名表的。 萧越让位，走到陆淼身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对方的报名表。 “一千五百米，勾上了。”没等萧越看到陆淼的名字在报名表的第几行，就见陆淼替他指出了位置，并且说道：“下次想偷看不要这么光明正大。” 萧越收回视线，正经道：“我这哪是偷看，不过随随瞅瞅。难道这间办公室你家的，我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办公室不是我家的，但你萧少爷说的话向来都是有理。” 两人对视一眼，萧越今天没有和陆淼顶嘴的念头。 他刚才已经看到了陆淼报名了一千五百米，只要他在这次运动会上超越对方成为第一名，他不仅能够一雪前耻，还能够有了在地对方面前站直腰杆子说话的本钱。下回这人见到他，还不得灰溜溜地滚远些，不然多没面子啊。想到这，萧越的嘴角都往上咧了几分。 “你们两来交报名表。”体育老师姗姗来迟。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收好两人交上来的报名表，然后指着门外的操场说：“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捡个球？上个班的体育委员临时有事先走了，地上的球还没有人捡。老师要赶着把上交的报名表做成电子稿，就麻烦你们收一下球推到器材室里。” “那个老师……” “好的，老师。” 萧越刚想拒绝，陆淼就替他答应了。 等走出办公室，萧越立马挥手道：“你没事就去捡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会。”陆淼拉扯住了萧越的衣角，“萧少爷莫不是耳朵不太好，老师说让我们两个一起捡球。萧少爷一个人走了，难不成让我替你把你的那份给捡起来，还是说你要我回去和老师说我突然不想报名参加一千五百米了。” “你！”萧越顿住步伐，“你答应我的，不能出尔反尔。” “那你也答应了老师的。” “是你替我答应的，我可没……” “今天早上的早餐，萧少爷是吃了还是扔了？”陆淼凑近萧越，嘴里带着笃定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话语。 萧越一时心慌，转身去了操场。虽说他扔掉那早餐是正常举动，但被陆淼这么一说，他就觉得心虚。 两人在操场上捡了好半天的球，球倒是没有几个，可惜球滚的位置都各分东西，光是跑过去捡就要花费些功夫。再加上要把球送到球框里，接着把装满球的球框送到器材室里去，等忙完这一切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至少半个小时。 “行了。”萧越抹了把汗，重重地放下推着球框的手。 “等等，你鞋带掉了。”陆淼同样撒开推着球框的手，指着萧越脚上松开的鞋带说道。 萧越瞅了眼鞋带，白色的鞋带在地上拖着，最外圈都已经染上了灰黑。他倒是想蹲下身子去系鞋带，但他的手不比鞋带上的灰黑脏，所以一时间也不想拿这样的脏手去碰他至少还算干净的白色鞋带。 陆淼上前几步，蹲下身子。 “你干嘛。”萧越急匆匆地后退几步。 “帮你系鞋带。”陆淼用手勾住萧越的鞋带，把人一瞬间拉住，但也同时让站着的人站不稳了身子，跌坐在了地上军绿色的垫子上。那些垫子是女生们用来做仰卧起坐的，这时候被萧越猛地一坐，震出了不少灰。 “你……” “放心，我手干净。” 陆淼朝萧越挥挥他白皙毫无污渍的手，然后低头替对方系起鞋带来。 萧越原本是想躲开的，可对比了一下两人手的干净程度，教下意识不动了。待陆淼帮他系完鞋带，这才猛地一下站起身，想要跑出去。哪知陆淼系鞋带时放了点小心思，两双鞋的鞋带被他系在了一起。萧越刚一跨步，另一只脚被这一只脚带了出去，整个人朝前倒去。 眼见脸贴地面，陆淼及时把人拉住。 萧越气急，推了对方一把，倒是害得两人连连跌倒在垫子上，上下交叠着。 “你故意的吧！”萧越挣扎着起身。 陆淼按住萧越的身子，别过脸说：“我只是下意识手滑。” “你手滑能把我两个鞋的鞋带系成一根，你手还真滑！” “我……” “你起开！”萧越心中的火气越冒越大，“我管你手滑不滑，你先从老子身上起开！” 原本陆淼是想站起身的，但萧越这么冲着他说，他就偏不想起了。不仅自己不起，还连带着不让对方起。每当萧越有一点脱离他身体的举动，他都能把对方从上方拽下来。 两人就这么交叠着躺在垫子上，谁也动弹不了谁。 上头的那个不能站起来，下头的那个就更加不能了。 “陆淼！你有完没完，我有事！”萧越怕萧斯凡等的心急，于是改变语气好生说道，“今天这件事我也不怪你，算是意外。你让我起来，然后你起来，这件事我们就算过，怎么样？” “你有什么事？”陆淼在意的是这点。 “萧斯……”萧越刚想解释，然后意识到自己就算有事，凭什么要和对方解释有事的内容啊。 两人公平交易，一个一个慢慢站起来，谁也不妨碍谁不就好了。 况且他都没有计较对方系错他鞋带的事情，对方好意思问他有什么事吗？ 哪知陆淼听到萧斯凡的名字，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立刻变得不爽了起来。他伸手拽住萧越的身子，侧着翻了个身，把人压在了垫子底下。看着眼前人因为那个姓萧的而露出的急迫模样，他内心的不爽越发浓厚了起来。 他不知道明明才来不过一周的家伙，凭什么会让对方这么在意。 他也不知道，同样算是熟人，眼前人为什么没有一次在乎过他。 “萧越。”他喊他名字问，“你的心只对我凉吗？” 第22章 讨厌他 从小的时候起就是这样，所有大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萧越身上。无论两人中谁做错了事情，永远都是他去赔礼道歉。陆淼不明白自己只是性情淡漠了些，说话简短了些，表情阴郁了些，难道就因为这些，他就不被任何人所喜欢了吗？ 他的父亲永远只把他当做照顾萧越的工具。 他的爷爷奶奶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就连小时候玩得最好的萧哥哥也因为时间的流逝不存在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越听不懂陆淼话中的意思，他趁陆淼发愣思考间推了对方一把。然后趁机从对方身侧坐起了身子，双手快速解开纠缠在一起的鞋带，起身拉开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距离。 现在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萧越没戴手表，可也清楚两人要是再这么纠缠下去。怕是等到学校关门，他两都未必能从器材室出去。 器材室里空荡荡的，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无形间像是隔绝出了两个空间。 “陆淼，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咱们运动会上见真章。”等了一会，没等到陆淼回话。 萧越自己出声道：“私底下这些小动作真没必要搞，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运动会上一千五百米我萧越输了，以后我见到你绕道走！但是如果你陆淼输了，以后我萧越在的地方，你陆淼不准出现。怎么样？公不公平。” 萧越话说完后，陆淼总算有了反应。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像是卡顿的机械摩擦过粗糙的砂纸面，发出陈旧的细碎声。 “公平。”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 萧越皱眉，“行，你说你想要的。我要是输了就按你说的条件来。” 陆淼说：“我想要你萧越滚出我的生活，你输了，你转学。我输了……我退学。” 一时间萧越呆愣住了，他可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逼一个人退学算是什么事，他只不过是想让眼前这家伙丢点面子，一个学校里有两个校霸说起来就让人觉得搞笑。 “不敢了，萧少爷。” “有什么不敢的。” 萧越也是硬气，他心里头虽然有点担忧。可陆淼的话仿佛滴在热油中的水激得他瞬间答应了下来。 等走出了器材室才觉得自己答应的草率，转学这种事哪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要是他爸和他舅知道这事，他可不得被两人念叨死。 正当萧越心虚到极点时，远处一个人影朝他跑来，急匆匆地冲到他面前。 萧斯凡在教室里等了对方整整四十几分钟，眼见校园里的人都散了个干净，萧越还没有一点回来的迹象，只好拿着对方的书包出来找人。结果去了体育老师办公室没找到人，半道上却在器材室门口见到对方。 萧斯凡问：“你去哪了？” 萧越回答：“我……” 陆淼从萧越身后走出，撞向对方的肩膀止住了他后面想解释的话。 萧越扭头对陆淼说：“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陆淼却道：“萧少爷的紧箍咒又是发作了，这么听师父的话。何时，萧少爷多了个愿意和人解释的癖好。”他说完瞅了眼萧斯凡，像是要把对方的脸记在心里，然后离开了。 “他欺负你了？”萧斯凡问。 “没有，这家伙就是脑子有病，你别理他。”萧越这下可不关心自己转学不转学的事了，只想顺着陆淼的意愿在运动会上和对方一决胜负，争取让眼前这家伙从他的视野里彻底离开。 退学之后又不是不能再找学校上课。 想必以他陆叔叔的能耐，找一个给陆淼读书的地不是什么难事。 萧斯凡却从两人怪异的氛围中发觉出了一丝不对劲，那种不对劲所带来的感觉让他莫名觉得担忧。可他现在想不了那么多，眼见学校大门马上就要关了，他们还没能从学校里离开，再不走就真要被锁在这了。 司机在门外等了很久，久到差点以为学校里出了什么事准备进来找人时，就见两人从校园里结伴走出。 碍于萧越回家的点延迟太久，司机先送萧越回了家，然后再转送萧斯凡。 两家向来都不顺路，一家住在东面，一家住在西面。司机送萧斯凡回了家，下车前喊住人说：“萧同学，老板已经得知萧同学愿意当我家少爷家教的事，鉴于我家少爷向来不爱学习。老板的意思是能否麻烦萧同学每周周六周末两天都来凌家替我家少爷补习？当然酬劳我家老板会按市场价的两倍给萧同学。” “两天？”萧斯凡原本的打算是一周一天，毕竟平常在学校他就能照顾萧越的学习，周六日也不必要全天拿来学习。 “是的，我家老板说少爷的成绩已经严重影响他高中毕业，如果这回不能顺利考上大学，那就只好再读一年。” “那……好吧。” 见萧斯凡答应，司机立马又说：“既然萧同学两天都要替我家少爷补习，那周六晚上萧同学能否直接住在凌家。” “住？那不用了吧。” “这是我家老板的请求，他说少爷最近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严重的睡眠缺乏就会导致人白天犯困，一犯困就容易学不好习。上次少爷去萧松先生家回来后精神很好，睡得也不错。那天晚上据说是少爷和萧同学一起睡的？” “对。” “所以先生想要请萧同学帮忙辅助治疗一下少爷的睡眠问题。先生已经请医生治疗少爷睡眠的事，只要一个月的时间，麻烦萧同学了。”司机说完，见萧斯凡犹豫，补充了一句，“这个月先生有事到国外去出差，所以才会麻烦萧同学照顾我家少爷，等下个月先生回来就不用再麻烦萧同学了。” “那好吧。” 萧斯凡下了车，在司机一顿“洗脑”下同意了周六睡在凌家的事。等车子开走才想到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草率了，有这样的父亲请孩子的同学来帮助孩子治疗睡眠问题的吗？ 这边萧斯凡想得有些怀疑，那头刚说完一通洗脑话语的司机也想不明白。 他也是头一回见人提出这种要求的，要说他们先生和这位萧同学究竟是什么关系，能让自家老板撒谎这么多次，目的就是为了把萧同学请到家里来。 他家少爷虽说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可就算再怎么不好，把人同学请到家里来陪孩子睡觉这是什么个奇葩要求？ 萧同学能答应也真是心肠太好，太单纯。 被称呼为单纯的萧斯凡想不明白事情的本质，便抛弃了这些繁杂的想法，准备整理一楼萧父萧母的房间。远在国外的萧父萧母得知了萧斯凡回来的事，订了最近时间的机票准备回国，他们大约有十年左右的时间没回国了，这回回来不打算离开了。 * 话说自从萧越和陆淼定了那个约定。 两人不是天天操场训练就是课下小跑，导致学校里刮起一阵运动的潮流飓风。 好在运动会时间将至，所有人都在准备着运动会的项目，两人一时间对抗的心思尚且没有人知道。倒是萧斯凡从萧越认真的态度中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 “那天你和陆淼在器材室发生了什么？”萧斯凡问萧越。 “没什么，没发生什么。”萧越在操场上做着跑步前的准备运动，距离运动会开始只有不到十几天的时间，他绝对绝对不能在这次的一千五百米上跑输。 “没什么，你这两天的体育课和打了鸡血一样？”萧斯凡不相信萧越嘴里头的话，改了方式问，“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还是你们两约定了什么？比如你输了会……” “不会，没有！” 跑输就要转学这种掉面子的事情怎么能被旁人知道，萧越越是掩藏，萧斯凡越是好奇。能让一个原本只有些想赢念头的人有了必赢的决心，可见两人之间的赌约约得有多大。他不相信以陆淼的性子能约定出谁输了请谁吃零食这种事。 但萧越紧闭了嘴巴不说，萧斯凡也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只好在萧越冲出去跑步的期间，走到跑完步拉伸中的陆淼面前，他问陆淼，“你们到底约定了什么？” 陆淼淡淡瞥他一眼，拍了拍手说：“你很在意？” “当然。” 做父亲的哪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而且萧斯凡和萧越相处时间久了，心底的那点血浓于水的感情就越发牢固起来。他不会让旁人做出伤害萧越的事情，即便他相信或许陆淼没有恶意，但至少对方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都实实在在伤害到了萧越。 就像那天在厕所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很讨厌你，你知道吗？”陆淼瞅向操场跑道上还在坚持着跑一千五的家伙，“他以前虽然有过朋友，但从来不会把朋友放进心底。我陪了他十几年，他眼底却依旧没有我的存在。而你，只是几天，他就能向你敞开心扉。凭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他约定了什么吗？我说要是他输了，他就得转学。” “为什么？”萧斯凡不明白一个想要珍惜对方的人怎么会做出让人那么讨厌的事情，“你想和他做朋友，可是你这样做反而会把他推得更远。” 陆淼收回视线，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 “谁要和他做朋友。比起讨厌你，我更讨厌他。知道我为什么在意他吗？因为从小到大我爸无时无刻不让我去照顾他！我爸逼我去和他做朋友，逼我去替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逼我和他上一样的学校，逼我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我讨厌我的生活中有他的存在！仿佛因为有了他，我才有了生存的意义。” “可是我就是我，我凭什么要为他人而活？” “你们都关心他，你们都在意他……其实小时候我不懂按部就班活着的意义，我很高兴那时候的我能当一个小大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是我蠢，蠢得奢求一个抢夺了我所有关心的罪魁祸首的在意，那种在意太虚假。” “所以你再也不和他做朋友了，从八岁那年起。”萧斯凡记得萧松说两人小时候的关系特别好，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人的关系突然间一落千丈，到现在都没有修补成功。 说是欢喜冤家，实际上是真冤家。 互相讨厌了那么多年，一直到现在爆发了么。 第23章 城会玩 “八岁那年。”随着萧斯凡的话，陆淼思绪飘远。 八岁那年发生的绑架事件让他看清了所有人的本质，一个个平日里说着兄友弟恭的大人们只知道围绕在萧越身边对对方嘘寒问暖，而他呢？拖着一只受伤的手却反被他父亲责备没有照顾好萧越。 那时候他就在想没有人关心他也没关系，只要萧哥哥醒过来把事情解释清楚，大人们都会转过身对他“施舍”一点关心。 可是，他最没有想到的是萧哥哥醒的第一眼，就认定了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是所谓的“救命恩人”。 可笑吗？ 那时候的他沉默不语，回到病房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他看着萧越重新遇见那个女孩，喜欢上对方，然后心甘情愿地被对方所骗。直到最后因此受伤，只是那种痛苦尚且没有他这么多年来感受到的三分之一。 “喂，你们说些什么呢！” 跑完步的萧越急匆匆地从操场那头跑向这头，挡在萧斯凡和陆淼的之间，似乎不想让陆淼透露有关于运动会赌约的事。 “你怕他知道吗，约定的事。”陆淼收回神思，接话。 萧越急忙伸手去捂对方的嘴，“什么约定的事，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萧越又不是输不起。” 眼见两人又隐隐有对峙起来的情况，萧斯凡拉下萧越的手说：“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约定是谁先提出来的？” 萧斯凡原本以为约定的事是陆淼单方面提出来，萧越碍于面子不得不答应的。可现下瞧萧越一副不敢正眼瞧他的模样，大约清楚这约定恐怕是由萧越自己提出来的。 这小子也不知道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转学和退学这种事能随随便便拿来堵吗？ 他们倒是一个个都不怕输，又有谁考虑过做父母的感受，为孩子转学需要耗费父母多少的心血。 “你爸同意了吗？”萧斯凡问萧越。 萧越微微低头，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我还没和他说。” “那你舅舅呢？” “那什么……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和我舅打报告的。” “这可不是小事！”萧斯凡被气笑了，他瞅了瞅眼前这个好像自认为自己没犯什么大错的憨家伙，再瞅瞅另一个一脸等着对方来挑衅他的牛小子，只觉得这件事怕是不能那么轻易私下解决了，“你们的长辈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就自己私下约定好了。怎么，你们都认为退学无所谓是不是，还是说这时候转学任何一个学校都会要你们？” “这不是还没开比吗……” “等比赛了还来得及？萧越这事我会和你舅舅说的。”萧斯凡和萧越说完，扭头和陆淼说，“还有你，这事我会找机会告诉你爸。”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陆淼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 上学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回遇见有人说要把他犯的错告诉他爸，好像这样他爸就能管他一眼。但是对方不知道，除了萧越的事，他爸从来都不乐意听。 无论是什么错，就算他退学，他爸也还是能够不置一词地替他找好下一家。 会这责怪他只是因为他失去了留在萧越身边照顾他的机会。 同样听到这话的萧越拉扯萧斯凡的衣服，“你告诉他爸没用，要不然你就当没听见……” “告诉他爸没用，那告诉你爸呢？” “萧斯凡！你别管我的事。”怕是陆淼眼底的嘲笑过于明显，明显到萧越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丢面子丢到姥姥家了。他是看在萧斯凡曾经帮过他的份上，他才对对方好言好语的，但是对方也不能仗着自己是他的长辈就对他说三道四。 他的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凭什么非要扯上那些大人。 他爸和他舅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不得唠叨死他。 “你算他什么人。”陆淼丢下一句话后起步离开，走之前还朝萧越比划了一下小拇指，似乎在告诉对方比不起就听自家师父的话乖乖认输。 萧越向来不是能忍的人。 他瞧见陆淼比划的小拇指，心里一顿硬气，对萧斯凡说：“你只不过是我的同学，最多兼职同桌和同姓而已，我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行吗？” “外人？” “对，你要是想咱两以后遇见当陌生人，你就告诉我爸和我舅去。” 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外人。 萧斯凡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和萧越之间的差距，血缘并不能改变什么，就算十八年前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但十八年后，在一个孩子并不需要父母的那个时候，父母对于孩子来说只是一个称谓。 而他连获得那个称谓的资格都没有。 萧斯凡垂下眸，眼底不见之前那些故意涌上的讨好。他仿佛走进了一个误区，光想着用讨好的方式去对待自己的孩子，却不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也当不了这个称职的父亲。 一个十八岁孩子会做的事情他也都会做。 “那你们的约定加我一个吧，要是你们两没输没赢，胜利的条件归我。” “没输没赢？什么意思？” “不是抢的是第一名吗？如果你们两个人都没有当上第一名的话，那就都没有资格说赢吧。”卸下讨好的伪装，萧斯凡再次变回初到这个学校时所彰显的那种气质。 他像一只洞察事态变化的头狼，用自己锋利的尖牙咬破那仿佛毫无破绽的约定。 一旦被他盯上，怕是很难逃得掉。 萧越抖了下肩膀，别过脑袋去说：“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萧斯凡侧眼瞥了下陆淼说：“他会答应的。” 确实萧斯凡所说，陆淼答应了。答应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不仅输给萧越还输给萧斯凡。不过一千五百米的名单早已经上报，萧斯凡也无法修改报名项目，好在通过萧松的关系增加一个参赛人员名单不是一件难事。 但一千五百米的参赛时间和跨栏时间挨得极近，如果参加完跨栏再去参加一千五百米势必会对萧斯凡的体力有所影响。 可即便如此，萧斯凡依旧选择参加。 校长室里萧松坐在朴素的办公桌前，盯着沙发上沉思状的萧斯凡说：“你怎么想的？和那两小子比赛，还一定要赢。谁提出的赌约，我非得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 天花板上的风扇使足了力气转动自身，都无法扑灭萧松心里头的火。 他倒是很像看看那两个不把家长和长辈放在眼里的混小子究竟在学校里学了些什么东西，一天到晚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还不是他们这些长辈来帮两人擦屁/股。 还有眼前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真的十八岁。 “你说你一个身份证上36岁的老家伙，还和两个十八岁的小伙子闹。干什么，真以为自己还十八啊？” “你上次还说我十八。”萧斯凡坐起身，斜瞥萧松。 萧松气笑，“我那是客气客气。” 萧斯凡收回视线，站起身说：“那我也客气客气，我就来客气的告诉你一声，万一我输了，你要想法子让那两人留下来。” “不是，你们三父子……两父子的事又让我……” 没等他说完，萧斯凡截断他的话，“前两天我爸妈回来，说辛苦堂兄这么多年对萧越的照顾，然后这些天我也挺麻烦你的，有空让你去我家里吃顿饭。” “终于告诉他们了。他们回来怎么也没和我和你堂嫂说一声？有时间我去接他们啊。” “来的急……”后续的话萧斯凡没说，萧松也懂。 失踪了十八年的儿子再次回归，做父母的心里头能不急吗。只是他们两老人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在国外这么多年也是为了治疗，猛得要回来恐怕也是要处理些事情。 想必两老回来后是不打算回去了。 “那小越……” 突然想起萧越和萧父萧母的关系最好，凌庭筠也多次在过年期间带萧越去国外看望两老人，现在萧父萧母回来，作为外孙自然要去看望。可萧松也清楚萧斯凡目前不想说明自己和萧越之间的关系，日后要是无意撞上也显得尴尬。 萧斯凡没有萧松的顾虑，他不会阻拦萧越和萧父萧母的见面。 也暂时想要瞒住自己的身份，等哪一天萧越愿意真正地接纳他的小爸，他就能扯开这块“遮光布”了。 “行。都由你。”萧松懂萧斯凡的意思，“对了，回来这么些日子。老凌你有见过吗？” 萧斯凡摇头，“周末我要去趟凌家，但听说他这个月出差，之后再见吧。” “周末你去凌家做什么？” “给萧越补课。我，现在是凌庭筠给萧越请的家教老师。日结工资，按市场价两倍。” 大约是市场价两倍刺痛了萧松的耳朵，他哼声一句，心道，这一家都城里人，真会玩。 作者有话要说：小记者：请问您用市场价两倍聘请萧同学当家教有什么目的？ 凌庭筠闭眼，不语。 小记者：请问您借用您儿子的睡眠问题让萧同学睡在凌家又有什么目的？ 继续闭眼，不回答。 小记者：最后问您一个问题，请问你对萧同学是……（我还没问完哎……别动我相机……别动我话筒……） 凌庭筠睁眼，起身，按下相机关机键：知道的越多就……越往下看啊。 在这里谢谢支持的大小可爱们~ ——————拉横幅借预收—————— NO.1《机甲都跪倒在我面前》 简介： WCG冠军陆之川宣布退役，无意间穿越到星际联盟时代，面临找枪手被揭发、家族企业破产、人生逼近绝路的惨景，陆神表示——他要切号重来！ * 星际联盟时代盛行全息模拟实战赛，以模仿几万年前蓝星的电子竞技游戏提高联盟人的精神力，从而锻炼参赛者的作战能力。 陆之川头顶“陆神还是你大爷”ID名登入游戏—— 系统：由于检测到登入者的精神力为0，是否开启传统模式？传统模式即传统人物模式，登入者将无法启动机甲战斗，是否选择继续游戏？ 陆之川：……没机甲，就人物？ 全联盟都知道机甲赛里人物只是个吉祥物，机甲才是战斗武器。 * 只能操纵人物的陆之川开创了联盟唯一的人物流打法，让所有机甲都跪倒在他面前喊爸爸。 观看者：这家伙怎么不开机甲？捡什么头盔？头盔还能戴？ 陆之川：不戴头盔我人被打残了怎么办。 观看者：穿什么盔甲？盔甲只是装饰品啊！！ 陆之川：穿个美哒哒的小马甲，从此比赛任我滑。 * 以往人人都以为比赛里除了机甲，其余的都是装饰品，直到陆之川只靠人物带头盔、穿盔甲、喝红药，等级不断提升，他们才知道实战赛还能这么玩！ 陆之川凭着其人物流打法，组建队伍，强势冲到星际联盟赛。 冠军争夺赛那天—— 观看者：两大赛神对撞，不知最后花落谁家。 比赛后台，陆之川和某大神握手相交，砰，是心动的感觉。 ——————————————————— NO.2《我占据了老祖宗的身份》 简介： 白家破产源于白家老祖宗的一次逃婚，机缘巧合回到过去的白家子孙白姜为了护住白家的根基，代替自家老祖宗嫁入秦家。 传闻秦家秦三爷是个吃人不吐骨肉的大魔王，白姜小心翼翼地护住身份和秦霖斗智斗勇，只为拿到秦家不对付白家的保证书。 * 有一天，秦霖失忆了。 白姜的小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白姜：失忆前，我是你最爱最爱的人，你什么都听我的！快把你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我名下！ 秦霖瞧着眼前的狐狸崽子，觉得把人宠高兴了再吃掉是件愉悦的事情。 * 后来，白姜的身份败露了，结婚证没有了法律效应。 白姜扛着小包裹准备溜走，一把被大魔王堵在了家门口，大手一挥，大门一锁。 白姜：我警告你，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是犯罪！ 秦霖：谈恋爱是自由的。 第24章 补课中 周末早上八点，萧斯凡就准时被凌家司机接到了凌家。 虽说当老师的是准时到了，但要补课的学生却没有准时起。昨晚，凌庭筠不在家，萧越仿佛脱缰的野马玩得一发不可收拾。到第二早上，做家务的阿姨无论怎么喊，都不见里头的人有反应。 不过没人敢进门去拉萧越起床，于是到萧斯凡到了凌家时，他还赖在被窝里。 司机停了车，对萧斯凡说：“萧同学，我家少爷这两天就劳烦您照顾了。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管家说，他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说那时，管家就已经来到了车边。 萧斯凡随着管家进了门，他把手头上的课本放到客厅桌面上，瞧了一圈没发现萧越的人，问：“萧越他……” 管家及时回话，“少爷还在睡觉。先生不在，我们不敢去叫醒他。麻烦小老师进去喊喊他。” “先生嘱咐过，这两天小老师无论怎么教育少爷都没事，少爷要是受不住，小老师也不必理会他。” “你家先生真……客气……”萧斯凡跳了跳眼皮，总觉得凌庭筠这样的嘱咐让他心生忐忑。 补一个课而已，至于说得跟打仗一样吗？ 管家替萧斯凡准备好茶水后就退下了，萧斯凡顺着管家指的位置上了楼。他站在萧越的门前，先敲了敲门，随后出声喊“萧越”。里头只发出几声支吾声，随后就没了动静。 萧斯凡又敲了几下，见实在叫不醒人，只好推门进去。 房间里黑漆漆的，落地式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萧越窝在床中央缩成一团。萧斯凡瞧他睡觉的姿势，无声笑了笑，随后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顿时阳光铺洒，但依旧没有铺洒醒睡着的人。 “萧越，醒醒了！”萧斯凡喊。 “别吵！”大约是喊的声音在耳边，萧越有了反应。 只不过他身子一翻，躺到另一边去睡了。萧斯凡见他实在是不准备清醒，于是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想要憋醒人。这招是萧斯凡从小玩到大的，没有一个人会抵挡得住这招的威力。 果然，萧越哼哼唧唧地开始难受，随后用手拍打萧斯凡的手。 等萧斯凡刚想放手的瞬间，将人拉扯到被褥中，然后翻到了对方身上。萧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才那个举动只是他下意识的，等他清醒过来见到被压在自己身下的萧斯凡，随后抓了抓自己的鸡窝脑袋。 “你怎么来了？” “你还记得今天的补习吗？”萧斯凡从被褥里探起头，“你昨晚是多晚睡，到现在都不清醒？” “也没多晚……就一两点吧……”萧越打了个哈欠，从床上走下。 萧斯凡坐起身，看对方，“你睡眠质量这么差吗？” 萧越愣了愣，接话，“对，可差。”其实倒也没有多差，要不是昨天晚上玩得太嗨，他估计不到十点就睡了。虽然有时候晚上会有被惊醒的时候，但多多少少算不上特别差。 只是理由这种事情，别人给你找好了台阶下，你干嘛不下。 要让他亲口说昨天晚上因为他爸不在，所以他嗨到一两点才睡，早上还被自己的同桌从床上揪起来，太害臊。 萧越洗过脸吃过早餐后，和萧斯凡坐在了客厅桌子前准备补习。萧斯凡把高三的英语书放在萧越面前，不到一秒就见人盯着书开始哈欠连连。 他换了本书，虽然人是清醒了，但是写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 “你……怎么从初中毕业的？”捧着那张写满连老师都未必能看清楚的鬼画符字的试卷，萧斯凡真的很好奇眼前这个家伙是怎么从初中毕业的？ 难不成现在的高中这么好上的？ 萧越啊了声说：“九年义务教育，我刚巧还在制度中。” “那高中呢？” “中考的前一个月，我爸压着我读了整整一个月的书，勉强让我挤进校园的大门。” “……” 萧斯凡把试卷还给萧越，准备给萧越来一次基础的、系统的知识点讲解。然而书本刚刚翻到第一面，萧越就站起了身子。他甩甩泛酸的胳膊，一下子蹦跶到了沙发上。然后抱着沙发上的玩具公仔对萧斯凡说：“休息时间到——” 不过才过去了十分钟，这家伙就一脸我好累的模样，瞧得萧斯凡脸上虚伪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他算是知道凌庭筠特意嘱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合着自家的孩子就是这么个货，怪不得别人随便一激，他都能上赶着让别人把他踢出学校。纯粹是书读得少，脑子笨！ “下来。”萧斯凡好声好气道。 萧越没领会他话中的意味，笑着招呼对方，“我跟你说我这有很好看的美国大片，咱两一起看？我让管家去给咱们买两份爆米花加可乐……” “萧越，下来。” “啊呀，你收你的钱，意思意思就好。我爸那里……哎哎哎……疼疼疼……” 只见萧斯凡上前一把抓住萧越的胳膊，把人沙发上拽到了地上。随后在对方的反抗声中抽走他怀里的玩具公仔，并且将人按坐在桌子前。 他指着桌面上翻开的书说：“今天早上，你必须给我看完十页。要是看不完，你中饭别吃了。” “不是，你算什么啊，我不看！” “不看是吗？从现在开始，我会让管家拿手机在旁边录视频，要是你想让你爸知道你一天都在玩的话，你自便。” “不是……”萧越缩缩脑袋，真没打算闹这么严重，不就是装装样子意思意思吗。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白拿的钱不香吗？ 况且他爸好不容易出去出趟差，万一手机视频一不小心飞跃到他爸那里，他爸龙颜一怒打飞机赶回来怎么办？好歹是同学兼同桌兼同姓，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事实上还真有必要，眼见一个高三生马上就要毕业了，英语书本全新，语文书本画满了条条杠杠，数学书本上全是蝌蚪文。就这样水平的学生要想安全从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简直有点强人所难。 加上这家伙压根没有点在意的态度，大学不读，去继承家业吗？ 简直有点丢他们萧家的人。 “萧斯凡，咱们商量商量。你看，你呢，稍微降低那么一点要求。我呢，也稍微那么读一读……”说到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响。随后就见管家从门外领进一人。 “小老师，不介意加个学生吧。陆先生听闻我家先生给少爷请了一个小老师，想让陆少爷也过来一同学习。我家先生的意思是把陆少爷领过来让小老师瞧瞧，要是你不愿意，我这就把陆少爷领回去。陆先生那里我家先生自会处理。” 跟在管家身后进门的是陆淼。家教这件事不是陆淼和陆航说的，只是早几天陆航来见萧越时，萧越一不小心吐槽出口。被陆航听到后，便想着趁机让陆淼过来一同学习，一来是希望陆淼的学习能上点去，二来是想着万一当老师的欺负了萧越，陆淼在一旁还能照顾点。 哪想以往那些从萧越嘴里说出去欺负他的老师，向来都是被萧越给欺负跑的。 陆航纯粹是关心迷了眼。 “你怎么来了！”萧越第一个做出反应，跟被人踩了脚的猴子一样跳到陆淼面前，“不行，他是我爸请来给我补课的，你从哪来的滚哪回去。” 陆淼微微抬头，“萧少爷一个人补课，听得进去吗？” 萧越像被踩了尾巴说道：“怎么听不进去，我刚刚还准备看书呢？今天早上我要看一上午的书！你打扰到我学习了。” “好。”萧斯凡在萧越说完话后回答，“我收下。” “收什么收，不行！”萧越反驳。 “萧少爷怕被人比上吗？”陆淼走过萧越，落座到萧越原本坐着学习的位置旁边，拿起他摊在桌面上的书。那是一本数学书，上头全是萧越之前画的蝌蚪文，陆淼指着蝌蚪文说：“至少我没萧少爷那么厉害，能把数字转化为蝌蚪，最后学成是不是要变成王八。” “你才是王八。姓陆的，有本事单挑。” “好啊，小老师出题吧，输了我走，赢了我留下。” 陆淼的成绩在学校向来比萧越好，虽然两人都有点校霸的名头，但陆淼纯粹是形影单只，没人敢招惹他，这才被人冠上这样的名头。而萧越是典型的学渣型校霸，符合常理。 两人的战火一触即发，萧斯凡作为两人的出题人，按照常规题目给两人各出了五道题。 英语、数学、语文各一题，剩余三门再综合出一题。 结果陆淼赢了。 这样的结果也不算意外，毕竟陆淼的成绩确实比萧越要好。但也是陆淼的留下让萧越跟打了鸡血一样，还是奋发图强。虽然尚且没有达到图强到学霸那样痴迷的地步，但至少也比得上正常学生的学习态度。 萧斯凡突然发现，陆淼是个拿捏萧越的好工具。 虽然两人到现在为止都处于对头状态，可不得不说陆淼的存在比他们谁逼着让萧越学习都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29 15:51:20~2020-09-30 11:0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生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午餐斗 一上午的学习在两人的你追我赶中很快就结束了。轮到吃午饭的时间点，陆淼仍然没有打算回陆家。萧越愤愤不平地吩咐阿姨做出一桌子陆淼不爱吃的饭，准备在饭桌上再和对方拼出个胜负。 “全辣？”萧斯凡盯着饭桌上一系列的辣味菜品，嘴里的唾沫不自觉地往下咽了咽。 虽说他们萧家人嗜辣，可辣到这种程度的菜品怕也是会让他的嗓子眼冒上几缕烟。 菜肴上铺满了满满一层厚的辣椒，从上到下，就连汤汁都是辣红色的。陆淼向来不爱吃辣，陆家人更是对辣毫不感冒。就眼前这盆辣味大餐对于陆淼来说压根没有动筷的欲望。 萧越仿佛抓住他这点，昂着头说道：“这就是我们家的午餐，你要是吃不惯可以回家吃。” 陆淼拿起筷子，筷尖在辣汤里沾了沾，随后放在米饭里搅了搅。他虽然对辣不喜欢，但也不至于一点辣都吃不了。无奈眼前桌面上的菜除了辣还包含了他厌恶的菜，这点才是他真正没有吃饭欲望的原因。 香菜是陆淼最讨厌的菜系之一。 偏偏正对他面前的就是一大碗香菜拌凉菜，那股奇怪的味道直冲他的鼻腔，让他频频皱眉。 “萧少爷说笑了。”陆淼挤出笑意回答，“没什么吃不惯的。要说原本是吃不惯，但人的心情一好，便什么都愿意试一试。” “心情好？”萧越可看不出这家伙哪里显得心情好了。 面上都是虚伪的微笑，瞧得人心里凉飕飕的。 陆淼捧着那碗搅拌着少量辣椒菜汤的米饭，开始吃饭。等半碗饭进了肚子，这才放下筷子对萧越说：“萧少爷不尝尝？既然这是萧少爷家的日常餐，想必萧少爷吃得会很愉快。” “愉快……那自然是愉快的。” 萧越打脸充胖子道，他吩咐阿姨做这一桌子的辣系菜全是为了折腾对方，自己哪愿意吃。就像萧斯凡所想的那样，虽然萧家人嗜辣，可还不至于吃这么辣的菜，要真吃完这一顿，他嗓子眼怕不止冒烟，还冒火。 但偏偏陆淼盯着萧越，导致萧越不得不拿起筷子夹了几筷。 刚开始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之后吃得多了，整个嗓子就跟放在辣椒水里泡了泡，辣得他直喘气。 “我……嘶嘶嘶……今天有点上火，吃不了辣。” “是吗。”陆淼挑眉看他，像是瞧出了点笑意，嘴角都上翘了几分。 萧斯凡在一旁跟着动了几筷，可也实在觉得这菜过于辣了，只好放下了筷子。他站起身对两人瞧了瞧，随后说：“我去炒个饭，你们谁还饿？” 被问的两人相视一眼，齐齐摇头。 他们的肚子倒是叫猖着饿，可要是当着对方的面扯下自己的面子说饿，那不就意味着他们落了对方下风。 “不饿，行。” 萧斯凡进了厨房，把多余的饭全部炒了鸡蛋饭。葱油味的鸡蛋饭香从厨房飘出，飘到饭桌上对视着的两人的鼻腔中，不自觉地让他们咽了咽口水。他们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下意识要装作自己毫无想吃欲望的模样。可眼底的馋涎还是暴露了两人的真实想法。 刚才一个硬吞下半碗辣椒油拌饭，另一个硬吃了好几口辣椒菜。 谁都要比谁更想吃好吃的，更何况两人早上还动了脑，正是饿的时候。 “吃吧。” 从厨房出来的萧斯凡端了两碗蛋炒饭，分别放在萧越和陆淼面前。 两人嘴硬的小家伙怕是再饿也未必愿意承认想吃，倒不如一人一碗，谁也不怕谁丢了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文短原因：乘坐一天一夜的车，太疲惫了，望见谅。 另外，祝大家中秋兼国庆快乐，心想事成，过一个愉快的假期~谢谢你们，爱你们呦~ 第26章 都睡下 金黄颗粒的蛋加上饱满剔透的白色米饭，浇上一层葱油香，混上一勺酱油。 阵阵香气冲破两人的面子屏障直击两人的胃，两人齐齐肚子咕咕叫唤，随后各自端起自己面前的碗吃了起来。 话说对方都不要面子了，他还干什么装矜持！ 萧斯凡瞧两人猴急的吞咽吃相，默默地在心里笑了笑，随后从厨房里端出自己那碗开始用餐。等午餐过后，两人又开始学习起来，直到傍晚，一场无声的硝烟战争才正式落下帷幕。 按照约定，萧斯凡是要留下在凌家睡的。 凌庭筠给萧斯凡准备了房间，就在他睡的那间房的旁边。陆淼倒是准备走，可瞧萧斯凡有睡在凌家的打算，他不知怎么的停下了回去的步伐。 “你怎么还不走？”解放后的萧越跳躺到沙发上，嘴里叼根辣条，满眼放松，“你有东西落下了？” 陆淼瞧他一眼回答:“没有。” “没有，就赶紧走。这天也不早了，你要是回家晚了，陆叔叔会担心。” 萧越盯着电视屏幕，满心眼都已经钻了进去。要不是陆淼迟迟不动导致他非得分点心神来赶对方走，他早就沉浸在电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了。 话说了后见陆淼还是没有动身的打算，萧越从电视里抽出自己的视线投放到陆淼身上。 “你……” “天太晚了，我回不去。”陆淼当着萧越的面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把书包往茶几上一放，一副准备睡下的姿态。 凌家的客房少说也有四五间，多一个陆淼来睡并没有什么影响。倒是萧越听到这话之后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站在对方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说：“这天哪黑了？” 刚到傍晚的天不如夜晚般黑手不见五指，反而因为晚霞的红晕而显得亮堂。这种天怕是老眼昏花的老奶奶走在路上都能够瞧见十米开外的东西，更别说陆淼那种正值少年人的眼睛，2.0的视野范围瞧得不知道有多清楚。 这话从陆淼嘴里说出，摆明是瞎说。 “你不会是想睡下吧？”别怪萧越自恋，实在是眼前这家伙的行动过于异常。 哪有人到了放学，赖在课堂里不肯走的，又不是瞧上了上课老师……萧越突然顿住，他转了视线挪到萧斯凡的身上，心里想法如陀螺般旋转了好几圈，等萧斯凡都感受到不对劲想转过身来时，他立马收回了视线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不走？因为萧斯凡？” “要是萧斯凡走呢？”没等陆淼回答，萧越紧跟着说。 陆淼瞥了眼萧斯凡的背影，话意不明地接了句，“那他是走还是不走？” 当然不走啊。 萧越无声地在心里头喊了喊，对方不仅是他爸找来给他补习的家教老师，还是他爸另聘帮他治疗睡眠问题的辅助人员。要知道他就不和他爸提起那晚在舅舅家和对方一起睡的事件，这样他爸就不会因为想要帮他治疗睡眠问题而特意让人留下睡了，反而让陆淼这家伙跟着想留下。 留一个不对，踢一个也不对。 万一陆淼这家伙回到学校后传播一些不实的谣言，说出了他睡不好的问题，那他校霸的面子往哪搁？ “他啊……” 萧越刚想回答，就见管家走到萧斯凡面前说：“小老师，你的房间先生已经提前让我备好，要上去看看吗？” “他……他不睡这！”萧越及时插话，“那个我觉得还是让他回去睡吧，因为……” “少爷，先生吩咐过的。” “那……”萧越不敢违背他爸的话，即便他爸此刻不在，他依旧不敢，“睡……睡下吧……” 陆淼在一旁无声地抿了抿唇，他上前几步，拦住了萧斯凡和管家准备去看房间的去路。他盯着萧斯凡说：“小老师，放心学生自己一个人回家吗？不然一起走？” 这话说得有些不合常理，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更不是能结伴一起回家的。至少萧斯凡心里知道陆淼绝对没有想和他一起回家的想法，可偏偏眼前人当着他的面提出这种不合理的要求，是因为萧越吗？ 眼见气氛因为萧斯凡的沉思变得僵持，萧越及时出声，“那都睡下。” “我凌家又不缺这一间客房。” 比起让陆淼留下，萧越更不放心对方和萧斯凡一起结伴回家。毕竟他刚刚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为什么陆淼这几天时常在他眼前晃着，又为什么要当着萧斯凡的面把两人约定的事情说出，还有为什么今天要突然过来补课并且留宿，怕都是因为一个人。 因为萧斯凡。 对方对萧斯凡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念头。 他说这些天陆淼怎么越来越奇怪，原来都是因为萧斯凡啊…… 不过那种念头是什么念头？能让一个人这么关注另一个人？萧越想不明白。 “少爷想把陆少爷安排在哪间客房？”正当他想细想时，管家出声询问陆淼的住处。 萧越回答：“萧斯凡在哪间，他就隔壁。” 管家说：“隔壁是先生的房间。” “哦，那就我隔壁吧。” 明明客房那么多，他爸那层就一间客房，为什么把人安排到那？萧越在心中狐疑了一秒，随后就抱着自己的玩具公仔坐到沙发刷剧去了。安排好两人的住处，萧越不再抽出心神关心两人的行为。 萧斯凡和陆淼看完房间后都跟着坐到了萧越身侧，一人一边正好互不相干。 坐下后萧斯凡无意观察起了凌家，之前忙于补习没有细看，这时候再看倒觉得有些奇怪，偌大的凌家在宽阔的客厅空间里竟不见任何一张有关住房子主人公的照片。别说是萧越和凌庭筠的合照了，就连两人单独的个人照也没有见到半张。 “你找什么？”正巧萧越去拿辣条，就瞧萧斯凡的目光在他家客厅里不断徘徊。 “你们家没有你和你爸的照片？” 因为萧家向来喜欢把家人的照片挂满整个屋子，除了各自的房间，客厅是最佳的挂照片地点。萧斯凡好奇的是哪有相亲相爱的人家不把照片挂在屋子里的，这样倒显得整个家冷冰冰的，不见一点生气。 萧越摆摆手，非常随意道：“我爸那个人不喜欢合照，倒是之前拍过两个人的合照，全挂在我爸那间屋子里。” “这样。”萧斯凡没有再问，也不好奇了。 心里对凌庭筠的印象又多了一个“不爱拍照”的标签。 夜晚，凌家静悄悄的。萧越早已洗漱好进了房间，萧斯凡披着睡衣从楼上走下，陆淼端坐在客厅里看萧越看剩下的剧集。他听见萧斯凡下了楼，起身朝人走来。 两人在客厅里碰了面，陆淼看着萧斯凡走到饮水机处倒水，随后也拿了个一次性杯上前接水。 “有话要说？”萧斯凡不相信陆淼和他一样，正巧这个点想喝水。 陆淼拿过水杯喝了口水，接上对方的话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们都姓萧。” “恩？” “三代以下属于近亲。” 说完后，陆淼带着那杯水回了自己的房间，徒留下萧斯凡面对亮着的电视屏幕干瞪眼。他不解陆淼和他说这两句的用意是什么，难道三代以下属于近亲是一个很特殊的名词解释？还是说这句话跟他姓萧有什么关系？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的萧斯凡干脆关了电视上了楼，等房间彻底安静，大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 一个人影从门外走进，客厅亮了起来，随后是人影走上楼的声音。 “先生。”管家算着时间点从房间走出，“按照先生的吩咐，小老师住在了那间客房。今儿陆少爷也留下住宿，就住在少爷房间的隔壁。” “恩。”凌庭筠的脸从黑影中显现出来，在灯光下那张俊美的脸充斥着浓厚的疲倦。 他是刚从国外乘飞机飞回来的，在家不过呆几个小时，等凌晨就要飞回去。 这趟回来只是为了单纯地看萧斯凡一眼。 他朝管家招招手，示意自己清楚了，便起步继续向上走。先是去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随后走到了萧斯凡的房门口。房门没有上锁，只需要轻轻一转再推进去，就能瞧见房间里那人的脸。 但手握在门把手的瞬间顿了顿。 黑暗中，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眉间冒了不少虚汗，唇瓣都已经惨白得瞧不见任何颜色。他站不住了倚靠在门框上，胃部传来的疼痛刺激地他不得不收回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按住胃。 这是老毛病了，只要不按时吃饭，那儿就会巨疼。 忍一忍就好…… 凌庭筠死死地按住胃部，身子蜷缩半边，想着只需要再忍片刻，再瞧上对方一眼，他就立马回去吃药。但巨大的疼痛如浪潮一般瞬间席卷了他的神经，让他站不稳身子跌坐在地上。 “咔嚓——”就这时，门开了。 门内出来了睡眼朦胧状态的萧斯凡，他出门是因为听到了门外传来掉落东西的声音，本想出门瞧瞧发生了什么。但门一开，见到眼前人后那股朦胧瞬间就清醒了。 第27章 凌回家 “凌哥？” 屋里透过来的灯光照射在眼前人的身上，让对方本就惨白的脸颊显现地越发白了。毫无血色的面孔冒着豆大的虚汗，瞧得萧斯凡清醒下越发清醒了。他弯腰将人搀扶了起来，“凌哥，你这是怎么了？” 凌庭筠似乎有些意外萧斯凡在这个时间点还清醒着，但身子被对方搀扶起来后便把思绪转换到了别处。他伸手想要掏出兜里的药，但无力抖动的手指仅仅只能依靠着眼前人的搀扶才保持一丝力气，而这丝力气无法让凌庭筠准确地找到药放的位置。疼痛再次袭来，他不得不停下找药的举动，彻底将身子瘫软在了萧斯凡怀里。 “药……”他挤出话来。 萧斯凡立马领悟他的意思，伸手替他找了起来。在兜里找到药后把人搀扶到了床上，床边有一杯冷水，萧斯凡喂凌庭筠吃过药，这才有时间观察起眼前发生的情况。 大晚上，凌哥怎么会在这？ 吃过药的凌庭筠稍稍缓解了胃部的疼痛，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被萧斯凡一把按住，“别动，你刚吃完药，休息一会。”说完，萧斯凡打了个哈欠，搬了条凳子坐在床边，“凌哥，这么晚过来……” “来取个文件。”凌庭筠顺着萧斯凡的话解释。 “哦，这么晚啊。”萧斯凡感叹一句，虽然不知道眼前人具体是做什么样的工作，但见对方这么晚还要跑到这里拿文件，可见干的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不过这层楼里只有两间房，一间是他住的这间客房，另一间就是凌庭筠的房间。凌哥来这里应该是去另一间房取文件，能让凌哥在这个点去那间房取文件的人是谁，想想就知道了。 “凌哥，经常这个点过来取文件吗？”萧斯凡见凌庭筠的疼痛缓解了几分，问道。 “恩。” 凌庭筠闭了眼，疼痛过后疲倦立马席卷了他的身子，现在就是他想挣扎着从萧斯凡的床上起来恐怕都不怎么容易了。长时间的高度工作，加上长时间地乘坐飞机，等到达目的地后才发现疲倦早已覆盖了全身，只是脑子依旧执着于见到那人，因此才指挥着他不断地支配身体。 听到凌庭筠的应声，萧斯凡内心对隔壁房间主人的感观越发不好。 什么样性子的人才会毫无顾忌地差使别人在这个时间点过来取东西，还害得别人胃疼到倒地不起。 想不明白的萧斯凡回神想要问问凌庭筠，却见对方早已在他的床上闭了眼，似乎是沉睡了过去。凌庭筠实在是太累了，心中一直紧绷着支配他身子的弦在见到萧斯凡的那刻就已经卸下，再加上喝了药，身子暖洋洋的，不一会儿就压制不住困意昏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是萧斯凡，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到了家，总之这一觉一睡就深沉了。 “凌哥？”萧斯凡压低了声音喊了喊。 见床上昏睡的人毫无反应，不自觉地笑了笑。他想了想，把床留给了凌庭筠。自己从柜子里找了张小毯子铺在地上，再从床上抽掉另一个枕头，把枕头放在毯子上就这么入睡。 等凌晨五点左右的时间，凌庭筠清醒了。 身体的生物钟准时提醒他要起床赶早班的飞机，可清醒的那刻他就意识到自己身处在那儿。顿时坐直了身子，像只僵硬的猫小心翼翼地起了身。 当视线落到床边那个睡在地上的人时，僵硬的动作仿佛添了轮滑油变得流畅起来。他抿抿嘴，轻声走到萧斯凡身侧，随后蹲下了身子。伸手在对方的额头上捋了捋，想要触碰对方的脸，却在即将触碰上的瞬间顿了顿。 眼前昏睡着人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站在他的身边，更没有觉察到身边人纠结到极致的情绪，他只是沉睡着，全身心地沉睡着。 “萧斯凡，等我回来。”顿住的手最终收了回来。 凌庭筠瞧了眼对方毫无遮盖的身子，将床上的被褥拿了下来盖到对方身上。双手在对方的脖颈间停留了片刻，想要收走的瞬间却被对方无意识抓住了手。 抓住后摩擦几下，觉得无趣又松开了。 凌庭筠倒是因此愣住了，他耳尖微微泛红，身子瞬间站了起来。一切看上去都是受了惊之后的表现，然而嘴角洋溢出来的笑却出卖了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他站着瞧了眼萧斯凡，随后走到对面的桌椅上抽出纸和笔，用笔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紧接着便出了门。 下楼时恰好碰到因为口渴而早起的陆淼，陆淼意外这时候见到凌庭筠，上前及时喊道：“凌叔叔。” 凌庭筠朝他点点头，身子微微顿了顿，随后说：“我回来的事不要告诉小越。” “为什么？” 陆淼想不明白，陆叔叔这时候回来不是为了萧越那是为了谁。话说他刚才似乎是瞧见陆叔叔从二楼下来，那层楼里虽说有陆叔叔的房间，可昨晚上萧斯凡也住到那里。要是平常他也不会多想，但经陆叔叔特意这么一提醒，便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想住下的话就别问太多。”凌庭筠走过他身边，“另外，你和小越之间……我希望你们最后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毕竟我想你父亲不会希望你对小越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同样我也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小越麻烦你多照顾了。” “……是。” 虽说陆淼讨厌萧家人，可作为萧越父亲那边的凌家，他却没有多讨厌。 或许是因为当年的绑架事件是凌庭筠第一个发现他的存在，又或许是之后对方在照顾萧越的同时也照顾到了他，所以向来凌庭筠说的话陆淼都愿意听。不过凌庭筠从不对陆淼提要求，这是头一回。话中的意思听着像是为了萧越，但又好像不是。 陆淼不知怎么的，把视线投到了二楼萧斯凡的住处，停顿几秒后又收了回来。 无论是因为谁，都由此让他认识到萧家还是凌家，最终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他身边的。 凌庭筠走后，过了几个小时，半夜才入睡的萧斯凡终于清醒了。他睁开眼前还懵了懵，可片刻之后就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体上的被子重量，他坐起身，朝床上瞧，果然那人已经不见了。 凌哥什么时候走的？ 萧斯凡毫无印象，他站起身准备收拾地上的被褥，却在站起时撞到床头柜，从而把柜子上的那张纸给撞跌落下来。 他拾起纸，纸张写着几个大字——谢谢。不要把我来的事告诉小越，他会多想。凌留。 把纸张叠好放进衣服兜里，萧斯凡换好衣服下了楼，楼下陆淼早已坐着，萧越却还未起。正当萧斯凡准备去喊人时，萧越顶着一脸困意下了楼，他哈欠连打，走到沙发后整个人瘫陷在沙发里。 他说：“昨晚上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萧斯凡心虚接话。 “就是好像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撞了一下，总之没听得特别清楚，昨晚你们谁下楼了？”萧越的视线在萧斯凡和陆淼身上打转，想借此试探出谁昨天晚上大半夜的不睡觉扰人眠，实在是过分。 可两人齐齐不出声，似乎都好像没听见那扰人眠的声音。 尤其是萧斯凡摇晃脑袋，示意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而陆淼跟着说了句没听见，这件事就被稀里糊涂的掩盖过去。直到周一上课，萧越都不清楚他爸凌庭筠在周六晚上赶回过家又赶回去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明天入V，谢谢大家的支持！ 入V当天万更~评论前八掉落随机红包~ 上架当天，全订阅抽两名送国庆倒计时奶茶各一杯~ 第28章 几周过后，华高一中的校运动会在初秋来临前拉开了帷幕。 整个华高一中都弥漫在运动会召开时的热闹氛围中，运动员进行曲从早上八点播放到下午五点。期间操场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广播员播报各班加油稿的声音，鼓舞呐喊，几乎每项运动项目都能听见各班学生响彻天际的声音。 “高三年级跨栏比赛预赛即将开始，请各班运动员到比赛场地做好准备……”随着广播呼喊的声音，萧斯凡身戴运动员的号码牌走向跨栏预赛的比赛场地。那儿待着的几乎全是跨栏比赛的运动员，一个个身材高挑，双腿修长，看着不比萧斯凡弱。 萧越恰好没事，手里捏了瓶水，跟萧斯凡走到了跨栏场地。 他心里在意今天的一千五百米比赛，对跨栏毫无兴趣。要不是因为萧斯凡也参加了一千五百米的比赛，他也不会因为心底的那一丝丝不公平的感觉，过来这里替对方加油。 哪知他刚刚站定，身侧却紧跟着过来了陆淼。 “你来这干嘛？”萧越不解问道。 陆淼视线顿在萧斯凡的身上，回答：“看比赛。” “你别以为你赢定我们两了，虽然萧斯凡或许因为跨栏导致体力不足，但我萧越是绝对不会输给你。” “是吗，我拭目以待。”陆淼说完话后就不出声了。 两人站在跑道的一侧观看起了萧斯凡比赛。比赛以五人为一组，需要每人在每条跑道一百米的距离里毫无障碍地跨越五个栏，按照每人抵达终点所用的时间从上往下排名。 “预备——” 发号枪即将打响。 萧斯凡半蹲在地面上，身子微微前倾。他犹如一只盯住猎物的猛虎，准备随着发号枪的枪声响起就一跃而起。尽管身边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家伙，但从他的脸上却找不到丝毫畏惧。 前脚紧贴地面，脚后跟稍稍抬起。 枪声响的那刻，冲跃出去的萧斯凡瞬间从猎豹转化为羚羊，既有迅疾的速度，又有矫健的弹跳力。只见他轻轻松松地越过障碍栏杆，快步地跑向终点。在甩开身后人一大截的同时成功斩获他们组预赛的第一名。 “好样的！”萧越忍不住为萧斯凡叫好。 就连陆淼都因为萧斯凡过佳的实力而微微挑眉，说实话对方在跨栏这方面的运动能力确实绝佳，只是可惜预赛过后这人已经消耗了一半的力量，要是紧跟着去参加一千五百米，怕是未必能够占得优势。 不过那又怎么样，陆淼在心中想，这一切都是对方自己提出来的，即便输的惨烈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跨栏预赛比赛后紧跟着就是男子一千五百米的决赛，由于一千五百米属于长跑，所以不需要和其他的运动项目一样进行初赛。也因此一千五百米的起跑线上站满了所有参加一千五百米项目的男子运动员们。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萧斯凡刚刚平歇好身子因为跨栏而产生的劳累感，他拿过身边人递上来的水猛灌了几口，小跑到萧越身侧站定。 “你还好吧？你要是不行就别参加了，反正最后你也不会得第一。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你刚刚才比赛完跨栏项目，这么快就过来跑一千五百米，怎么说都对你不公平。” “没事。”萧斯凡抹了把嘴，做好准备姿势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萧越皱了皱眉，似乎并不能理解萧斯凡的想法。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萧斯凡无关，约定的条件无论是输还是赢，受到约定制裁的人也是他和陆淼，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两的事。 因为舅舅，倒也不至于。因为同姓萧，说上去有些勉强。还是因为什么其他…… 萧越想不明白，不远处站着的陆淼同样也想不明白。 明明不需要受这份累，吃这份苦，可萧斯凡却硬是要在这种不公平的条件下参与比赛，难道这场比赛最后的意义对于对方来说很重要吗？ 少年人总是热血沸腾的，他们做事不计较后果，也不思考后果。只会在错误产生时选择去弥补，而萧斯凡虽然同样是少年人，但身为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少爷人，他所做的所想的都比正常的少年人要慎重些。尤其是在萧越的事情上，作为一个父亲他是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因为一场赌约而选择转学。 至于陆淼，他更不希望本就闹得不欢的两人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随你。”萧越别过脑袋，把目光放到了前方，他只是下意识地劝解一下萧斯凡。 要是对方不乐意听，他也不用非逼着对方不去跑。 要知道这次比赛最大的敌人不是萧斯凡而是陆淼，那家伙瞧着面上显得格外轻松，也不知道是心里头真的相当轻松，还是因为过于自信了些。总之在比赛开始前，萧越并没有从陆淼的脸上找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自大。 他在心中吐槽了一番。 随着裁判员高举发令抢，萧越开始捏紧拳头，下意识做好奔跑前的准备工作。萧斯凡也跟着微微抬腿，起跑线上的所有人都做好了预跑姿势。当发令枪打下的那刻，只听“唰”的一声，位于起跑线上的众人都冲了出去。有些人速度堪比火箭，有些人知道保存体力，所以几秒钟的时间跑道上的众人就拉开了距离。 萧斯凡位于中部，不快不慢地保持着匀速。 萧越冲在前头，和陆淼不相上下。 两人虽然都冲在前头，可瞧见两人的力气却在跑了几圈后游刃有余。直到最后第二圈时，那速度才逐渐慢了下来。身子开始产生疲倦，喉咙眼里不断喘着粗气，心脏跳动得剧烈。要不是凭着一股蛮劲，不少人早已倒在了跑道上头。 眼见倒数第二圈已经跑完了半圈，萧越不知怎么地突然降慢了速度，开始捂住右侧腰间。 他眉头死死皱起，额间都苍白了一半。脚下每跑一步都仿佛踩在针尖上一样，刺得他腰部极痛。可是他不能停下，绝对不能。因为一旦停下，就代表他会输。 萧越不愿意自己输，更不愿意自己因为这点小问题输。 “你怎么了？”由于萧越的速度降下一大截，萧斯凡紧跟上来跑到对方身侧，“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萧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由于腰部疼痛早已把他的呼吸节奏打乱，现在不仅仅是腰部泛疼，就连嗓子眼都因为说话而干涸沙哑。 前头陆淼匀速奔跑，没了萧越在身侧反超，他的速度比起之前要下降些，可这速度依旧比起其他人都要快出一大截。眼见最后一圈就要来临，陆淼加快了速度，他争取要在最后一圈里将所有人都拉开，彻底占领第一的位置。 “糟糕！”萧越心中暗道。 他不再顾忌腰部的抽疼，开始加快速度朝陆淼冲过去，他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淼就这样超越他得了第一。 最后的冲刺让萧越赶上了陆淼，可他在冲刺，陆淼同样在冲刺。 两人都是拼了命地狂跑，眼见彼此间速度不相上下，而终点离两人越来越近。萧越和陆淼都忘记了身边一切事物的存在，双眼只盯着终点处的那条终止线。只要他们再多跑些距离，再快些，再快些，就能越过那条白色终止线，赢得这次比赛的冠军。 然而就在这时，由于跑道上的一颗石子，陆淼不慎踩滑了脚，导致身子在跑道上摔了一大圈。等人翻滚停下来后，尖锐的石子早已扎进了对方的脚踝，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不知道大腿里的骨头有没有摔折，总之陆淼再次站起身子都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不能再跑了。”萧斯凡紧跟过来。 此刻，跑道上的场面是萧越第一，陆淼第二，萧斯凡第三。 可由于陆淼的受伤，眼见他就要落入第三的位置。 “我能跑。”就算腿已经痛得麻木，可陆淼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停下步伐。 他不听萧斯凡的劝告，执意要往前跑。然而大腿处的伤实在是严重得厉害，就那么稍微地挪动下腿的位置都让陆淼疼得身子发抖，脑门直冒虚汗。 “你不能再跑了。”萧斯凡厉声道。 他停下步伐，朝前喊了句，“萧越，陆淼受伤了。” 本以为喊停萧越就能阻止陆淼继续跑步，却不料即便萧越听到了这句话也曾停顿下步伐。陆淼也因此嘲讽地对萧越一笑，“他不会回头的。” 鲜血从陆淼的大腿流到小腿，最后流到红色的塑胶跑道上与之混为一体。炙热的烘烤下，陆淼嘴角嘲讽的弧度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明显了。萧斯凡想要送陆淼去医务室，可偏偏这家伙执拗于这次比赛的第一名，怎么也不肯扭头朝相反方向走。 “萧越！你想看着陆淼的腿就这样断掉吗？” 于此同时，萧越刚刚跑到终点处的终止线前，眼见胜利就在眼前，耳边却同一时间响起萧斯凡的喊声。 他顿了顿声音，牙关咬得紧紧的。 心道那人的腿和他有什么关系…… 终止线就在眼前，他伸手就能碰到，再多迈出一步，这场比赛他就胜利了。可偏偏良心上的那道坎他过不去，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陆淼的腿因为这场比赛而毁掉。 那个傻子不知道去医务室吗！ 脚在迈出去的同时打了个急转，萧越从终止线那头快速奔跑到陆淼受伤的位置，瞧见对方伤势严重却依旧没好气道：“我送你去医务室！” “你为什么回来，明明你就要赢了……”陆淼从不认为萧越会因为他而放弃就在眼前的胜利，但偏偏这个人出乎意料地折转了回来，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他想要的东西，难道他不怕被退学了吗？ “话怎么这么多，你腿真不想要了？”萧越瞅向那受伤的位置，鲜血止不住地流个不停，像冲破堤的洪水需要及时用砂石去修补。他上前搀扶住对方的身子，想了想对方现在的伤势，弯腰在对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为什么……” 那头陆淼却还在探究萧越回来的原因，他不信任人太久了。内心早已干涸得如裂掉的干土，然而这时候却遇上一汪清泉，虽然洒在干土上的清泉被全数吸收，但那种湿润的感觉让人过而不忘。他一方面怀疑清泉的湿润性，另一方面却又贪恋清泉的湿润性。两方纠结之下，俨然就出现了现下的局面。 萧越没想这么多，他是想赢。 但想的是光明正大地赢。 要他趁着对手受伤趁机去赢，这种方式他并不可取。或许胜利的果实极其诱惑人，然而胜利的代价他却不喜欢。 “上来。”萧越又重复一遍，“你这条腿要是废了，陆叔叔可不得念叨死我。” 萧斯凡帮着萧越将陆淼搀扶到他身上，陆淼此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正当萧越准备送陆淼去医务室时，陆淼却按住了萧越的身体挣扎着要下来。 “我要去终点。” “你这样还怎么去终点？” “比赛有输有赢，不是你输就是我输，你可以把我放下然后越过那条终止线，我自己会去医务室的。”陆淼的态度摆明了一定要有人越过终止线，让这场比赛有一个结局，那他才会愿意去医务室。可他腿上的伤又耽搁不了，明明自己都已经疼得完全无法下地走路，可执拗的性子趋势他硬是要得出个输赢结果。 “你这么在意输赢吗？”萧斯凡问。 “对，我在意。” 从小到大陆淼不知道想了多少回能远离萧越，他似乎认定了只要远离了萧越，身边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他爸会开始慢慢关心他，他爷爷奶奶会不再介意他私生子的身份，就连周围的同学也会因此改变对他的看法。虽然这种想法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执拗到极点的他已经陷入了一个误区，那个误区就是萧越。 今天这场比赛是他盼了许久的，结果就在眼前，他不会不要。 “陆淼，你有没有想过比赛未必需要输赢。”萧斯凡见劝不动陆淼，只好换了一种方式说道。 “我的比赛里只有输与赢。”陆淼淡淡地回道。 他想要从萧越的背上下来，可无奈萧越双手按得紧，加上他因为腿受伤而失去力气，只能被迫以弯曲的姿势躺在那背上。两人之间看似离得很近，实际上却隔得很远。至少胸贴背的姿势都没能让萧越感受到那人身上火热的温度，只是冰凉的，带着隔离感的陌生。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针尖相对呢？ 萧越仔细去想，只能想起八岁那年的绑架事件后身后人就少了笑容，也是从那年起对方嘴上对他“萧哥哥”的称呼也跟着不见。年复一年，那种积怨和隔离就攒得越来越多，直到现在逼迫着他们都无法回头。 只要比赛得出个结果，是否两人之前一切的隔阂都会消失呢？ 萧越拧起了眉头，他暗自打定主意，扛起陆淼就往终止线跑。 不就是要个输赢结果吗。 那他就给他一个结果。 萧斯凡在后头跟着，原先是不太明白萧越的用意，可瞧了几眼后嘴角的笑就涌了出来。萧家人的心软是体现在骨子里的，眼前少年能想出这种方法给比赛画上一个终止符比谁都要更心善些。明明可以自己赢得比赛，却因为他的一声喊回了头；明明可以抛弃陆淼，却依旧背着对方不放；明明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做事却有时会显得成熟。 陆淼在萧越的背上，看着对方背着他狂奔，皱起眉头不解道：“你干嘛？” 萧越喘着气回答：“你不是想要个结果吗？那我就给你个结果。陆淼，你要是因为这事断了腿，下半辈子我萧越可得当你一辈子的拐杖。” 拐杖这个词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词，但用在这里却显得特殊。漫长的岁月里，人总是会变老的。老人大多需要拐杖支撑才能够走路，失去拐杖的老人就犹如失去尖牙的野兽寸步难行。萧越愿意当陆淼的拐杖，这就意味着他愿意陪伴对方一辈子。 说话时没想那么多，但陆淼却为此心中一颤。 他抬头瞧向终点，那白色的终止线已然被人说超越，即便这时候他们再超越过去，也意味着这场比赛两个人都输。 然而这次陆淼只字不提，他看着萧越迈着艰难的步伐背着他一步步地走向终止线，虽然力气早已经殆竭，但对方不放弃的姿态俨然比他高尚上许多。输赢已经不重要了，这时候的他只知道他心中又多了一份柔软。 以往刻意被掩藏和深埋的都再次复苏了起来。 终于，当萧越的双腿迈过终止线的那刻，陆淼低头在萧越耳边说：“你赢了。” 这场比赛的真正结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陆淼想清楚了关于他以往所有的执拗，现在回过头想想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他的偏执导致事情没有按照他的走向去发展。也许只有像萧越这样人才有资格获得别人的喜爱吧，而他就是淤泥里见不到阳光的浮游生物，只配生活在那种深不见底的地方。 “不，是平局。”萧越平息些气息，镇定回答。 没有谁输谁赢，只是简简单单的平局而已。 “平局……”陆淼小声重复道，他似乎惊讶于结果是平局的局面。当初他和萧越约定这场比赛，有想过自己赢，也有想过对方赢，更甚至有可能是掺和一脚的萧斯凡赢，然而他唯独没有想过比赛的结局可能会是平局。 就好像毫无破绽的屏障上出现了一条不可能会出现的破绽，也就是因为这破绽才导致后续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这下你可以去医务室了吧。” 眼见对方脚下的血在塑胶跑道上流了一地，要不是这家伙执拗起来谁也劝不动，他早就把人拖拉到医务室里了。萧越内心愤愤，瞧身后人总算没有了反驳意见，这才扭头朝医务室走去。 医务室里的老师正在处理不少因为比赛受伤的运动员，大多运动员只是扭伤了手和脚，很少有像陆淼一样被石头划出一大道伤口的。两人一进门，老师就注意到陆淼的伤口了。 “他这是怎么了？”老师问。 萧越回答：“被石头划伤的，老师您看这伤口……” 没等萧越说完，老师就打断他的话说，“口子开得有点大，需要缝针。你把他送去校外的诊所吧，我这里处理不了这种伤口。” “这么严重？”要是早知道这么严重，他或许就不会拖延那么长的时间。在老师的吩咐下，萧越赶紧起身背起陆淼朝校外走，半路遇到萧斯凡开了辆电动车过来接他们，两人合力将陆淼搀扶上车子，然后由萧越把人送到校外的诊所。 一辆电动车载人有限，萧斯凡就没跟着去。不过他相信萧越会处理好这件事，而两人之间怕是也需要单独的氛围好好说说话。电动车是萧斯凡向萧松借的，他瞧出陆淼脚上的伤口滑得有点大，可能医务室无法处理这种伤口，便在两人去医务室询问时及时跑到校长室借电动车。 所幸电动车借的及时，萧越带人到诊所时，诊所里恰好留出一个空床位。 医生替陆淼清洗了伤口，消毒后用针缝了线，随后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纱布将缝针后的伤口包扎好。萧越坐在陆淼身侧，瞧对方一声不吭地接受医生的治疗，心里头未免觉得有些心涩。那种毫不在意的姿态就仿佛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不需要向周围人袒露自己的痛楚，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 “你不疼吗？”萧越问。 “习惯了。”陆淼瞧了眼伤口，这种小伤比起八岁那年受的伤可真是小太多了。 他还记得八岁那年在破旧仓库里那枚铁钉狠狠地扎穿了他的手掌，他疼得似乎是要死了过去，然而他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或许就是因为那次的疼过于印入骨髓，此后比这再轻些的伤口他都不会觉得疼。 因为相比起那种疼，这些疼真得轻多了。 第29章 “好了，回去以后注意伤口不要碰水，要是觉得伤口疼可以吃点消炎药，要是不疼的话就不用吃了。”医生从药库里拿出一盒消炎药递到陆淼手上，同时嘱咐他道：“一周后过来拆线。” 两人处理好伤口回了学校，校园里运动会还在继续，可两人都已经没了继续参与的心思。 高三八班教室里，陆淼由萧越搀扶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路上他都没和萧越说过一句话，看起来像是受伤后有些呆傻的后遗症。但是萧越清楚对方一言不发并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比赛，可他不明白的是平局对两人来说没什么损伤，谁也没丢面子，至于这么较真吗？ “喂。”萧越在陆淼身侧坐下。 “你不会还在想比赛的事情吧？” 随着萧越的问话，陆淼总算有了些反应，他抬起头看向问话的人说：“你今天为什么跑回来？” “为什么跑回来？问这么多干什么，跑都跑了，这事已经过去了。”萧越侧过脑袋，耳垂微微泛红。其实跑回来的原因除了之前想的那些，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小心思。事实上要是陆淼的脾性和八岁前一模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萧哥哥，他绝对会把对方照顾得稳稳当当的，只是这家伙越长大越不讨人喜欢，那种想要照顾对方的想法也随之淡化了。 现在只是偶尔会升起，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消灭。 今天是个例外。 “过去了……” 陆淼低垂着脑袋，身子似乎因为萧越的这句话而瞬间抛开了山大般的无形压力。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切事情只需要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过去，然而现在切身处地地感受到了。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眉宇间的阴霾都少了许多。 身上常年笼罩的阴郁仿佛被一缕清风彻底吹散开来，他从课桌里掏出笔纸，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趁萧越没能来得及看到前撕了个粉碎，这种举动像是故意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在勾起人的好奇心后又亲手将这好奇打破。萧越盯着他的举动，嘴上念叨句有病，心里头却跟猫挠猫抓板般意动不停。 到底写了些什么？ 萧越眯缝起眼紧紧盯着那团碎纸屑，想从碎纸屑交叠空隙中看出一个个文字的笔画，从而拼凑出一个个完整的汉字。然而那些纸实在是被撕得太碎了些，碎的他完全探究不到里头的秘密。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陆淼放下笔，正眼去瞧萧越。 两人小时候就常玩这样的游戏，一个人在纸上写一句话或者画一幅画，另一个人可以全程盯着，借由对方描绘字或者图案的动作猜出他到底写了或者画了什么。如果在对方撕碎纸张前猜出里面的字或者图案，那那人就赢了。 小的时候萧越常常会赢，但陆淼从来没有一次赢过。 可这回萧越却丝毫猜不到陆淼写了些什么。 “原来是这个游戏……”随着陆淼的话，萧越渐渐也回忆起了那段两人愉快相处的时光。 那时候的他们真的说得上是极好的朋友，一天到晚都不肯离对方远些，就连睡觉都非要挤在一块睡。可自从八岁那年……萧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八岁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严重到会让一个孩子的性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探究这个问题，可是今天他想要问个清楚。 萧越出声，“八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陆淼顿住了身子，脑袋微微别扭到一边，没有正面回答萧越的话，“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以前我以为是我们年岁大了，玩不到一块了，所以你才会渐渐和我越走越远。但是你明明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而且你也不讨厌，那你为什么在长大后变得这么讨厌我？” “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样吗。” “那是因为……”萧越拔高了嗓音，那都是因为他以为眼前人讨厌他，所以他才会渐渐和对方疏远的。明明小时候那个喊他萧哥哥的小家伙那么可爱，长大后这么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他们两个互相争斗了那么多年，可笑的是竟然从来没有想过两人为什么会争斗起来。 陆淼追问道：“因为什么？” 萧越没了勇气，他也不会把那么丢面子的事情说出去，只能敷衍地回答道没什么。 陆淼却不肯放过他了，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眼底充斥着一堆仿佛浓厚到如墨池般沉重色彩的情绪。没人知道他期待着萧越跟他解释那当中的原因，如果是他误会了，那之前的一切他都会放下。 所犯的错他也都会道歉。 在陆淼直盯的视线下萧越别扭地移过脑袋，他趁陆淼不注意猛地从对方手里抓出那团碎纸，瞧见碎纸里写得汉子时本就别扭的心显得越发不知所措了。在这一刻，萧越同样感受到了陆淼所感受到的情绪，是不是之前两人产生隔离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他没有照顾好对方，所以才导致之后事情的发生。 “萧哥哥。” 那张纸上写着的是萧哥哥三个字。 沙哑的声线里包含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萧越无法感知陆淼此刻的喊究竟喊得是现在的他还是过去的他，但是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两人一起玩耍的时光。那时候两人都是个子矮小的孩子，偏偏他喜欢装大人，每天高昂着脑袋从一干孩子中走过，最后还需要陆淼来替他维持威严。 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有些好笑，可好笑中却夹杂着友情。 纯粹的不添杂一丝斑驳。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抛弃过去所发生的的一切，萧越稳住心神说道。 陆淼突然间笑了，他不再追问萧越关于过去为什么与他越走越远的原因，而是顺着萧越的话点脑袋，“只要萧哥哥还愿意，我们都是朋友。” 两人相视一眼，灿烂的阳光下两人身上沐浴的暖光渐渐融合在一起，最终完全分不开彼此了。 他们似乎从未曾产生隔阂过，只是中间缺了那么一段，再接上也不见任何不对。窗外，运动员进行曲激烈高昂地响着，广播员呐喊加油的声音紧跟其上，运动员们奋发努力着，他们的青春就在现在肆意地挥洒着。 青春似乎就是这样，吵吵闹闹，跌跌撞撞，似乎一眨眼间就过去了大半。 当天由于陆淼受伤，萧越陪了对方一整天。直到第二天运动会，萧越才有机会回到自己的班级里去。 “哥——”戴浩昨天找了萧越许久，在一千五百米后再也不能找到对方，这时候逮到人便立马冲到了对方身边，“哥，你昨天去哪了？我和大宇找了你半天，昨天下午你都不在教室。” “对啊，哥，昨天你和陆淼发生了什么事？我和浩子可担心你了。要不是凡哥说不用继续找你，我两铁定要把整个校园都翻一遍。”何宇跟在戴浩之后接话。 两人昨天一直跟在萧越身侧，要不是一千五百米期间他们被老师喊去当拉线员，他们是绝对不会把人跟丢。他们两可清楚这一千五百米对自家越哥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偏偏那碍眼的陆淼这时候受了伤，硬逼着他越哥背对方去医务室，不然这第一名就是他家越哥的。 可恨，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瞧跑不过他家越哥，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哥，你就是心肠太好！”戴浩越想越觉得生气，“昨天要不是陆淼那家伙，你铁定就是一千五百米的第一名，那家伙就是怕哥你抢了他去年的风头，所以才故意把你从第一名的位置上拉下来。” “哥，你就是心肠太软！”说到这，戴浩顿时有点恨铁不成钢。 何宇也跟着说：”对，哥。要我说啊，我们就得给那家伙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太不要脸！” “你们说的是我？” 正当两小弟在萧越面前一人一句地告状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陆淼的声音。 两人顿时不敢动弹，脑袋僵硬在那里，毕竟背地里说人坏话这种事太丢他家越哥面子了。而且还被当事人听见，更丢面子了。本以为因为他们，他家越哥和陆淼定然要吵上一顿，谁知他家越哥上前朝陆淼轻飘飘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话语中满含关心的意味。 “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太无聊。”陆淼随即回答。 萧越上前搀扶住对方，又说：“你腿上还有伤，本来就不方便走。这里的比赛真这么好看？不顾疼痛都要来看？” 陆淼摇头，“不是因为比赛。” 除了之前的一千五百米，陆淼没有参加任何的运动项目，更不会关注班级里其他人的比赛。他能来纯粹是为了萧越，昨天两人把话说开后，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小时候，他又成了萧越的小跟班，时刻想呆在对方的身边。 萧越小心翼翼地带陆淼去草地上坐下，问：“不是因为比赛那是因为什么？” 陆淼瞧他一眼，勾唇回答：“因为你。” 第30章 “因为我？” 陆淼不说话了，他伸直腿坐在草地上，双手撑在身子背后，以一种斜四十五度的方向仰望远处的比赛场地。现在是下午三点，运动会大多数的比赛项目基本已经接近尾声，唯独剩下4*100米接力赛还没开始。 那是班级群体性比赛，按照定律一般都是放在所有比赛结束之后。 貌似身侧人也参加了这个接力赛，陆淼侧过脑袋去看陆淼，那家伙似乎还在为刚才他说出的话而挠心挠肺着，时不时瞥过来眼，又不一会儿转正了视线。 身后还有两个跟着偷瞄的家伙，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地小声讨论着。 “你待会要参加4*100米接力赛，加油。”陆淼忽视身后偷瞄过来停顿在他身上的视线，伸过脑袋在萧越耳边小声说道。 “不用你提醒……”萧越下意识回话，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之前那样水火不容后，立马换了种语气接道：“我是说我自己清楚，这么小小的4*100米哪能难得倒我？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自然是相信的。 他早就知道身侧人的运动细胞说不上弱，尤其是跑步比起学校里大多数人的跑步速度都要快上一大截。只是之前一直从心理上忽视和贬低对方，所以才故意说出那些瞧不上对方的话语。 想到这，陆淼坐直身子，朝远处望了望，那儿萧斯凡正双手拿着矿泉水朝他们走来。 陆淼微微皱眉，询问道：“萧斯凡也报了4*100米。” 萧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瞧见了萧斯凡，接话道：“对啊，4*100米就是他给我报的。报名的时候我就想着报一千五百米，其他的不感兴趣。” 前半句话说得陆淼本就皱起的眉头越发地皱起，后半句话却一下子将那紧皱的眉头说得松懈了下来。 说到底对方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要比那人多。 萧斯凡一过来，躲在后头偷瞄着的戴浩和何宇立马围了上去，没等萧越先呼喊到人，就把人拉扯到了一侧。 戴浩开口询问，话语中带了点小心翼翼，“凡哥，越哥昨天是不是把脑袋给跑坏了？” “怎么这么说？”问话一出，萧斯凡立马愣了愣。 他朝萧越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对方四肢健全、面部表情正常，一点都不像戴浩嘴里询问的那样脑子有没有被跑坏。一个把脑袋跑坏的人怎么能做出那么正常的举动。 “就是他怎么和陆淼那家伙混在一起了？” “对啊对啊。”何宇跟着插话，“凡哥，你是不知道，刚才越哥和陆淼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还是陆淼给咱越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导致我们越哥变傻了。” “什么傻不傻的。” 萧斯凡用手上的矿泉水轻敲了下两人的脑袋，打散掉对方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想了想萧越和陆淼现在和平相处的情况，估摸着两人应该是因为昨天跑步受伤的事从而达成了一种平衡。 或者说是一种和解，正常说就是和好了。 “你们三个人围在那里说什么呢？”萧越站起身朝三人走来。 瞧见萧越的戴浩和何宇顿时散开身子，把挡在最外面的萧斯凡的身影露了出来。他们因为心虚支支吾吾不敢接话，一个脑袋垂得比一个低，像极了鸵鸟。倒是萧斯凡上前一步，把左手上的矿泉水递给萧越。 “他们，以为你傻了呢。”笑着说过后询问，“你和陆淼和好了？” 萧越接过水瓶，佯装无事道：“什么和好不和好，既然他都先向我低头示弱了，那我就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勉强原谅他吧。”说完之后立马瞪眼其余两人，“你们两个别像鹦鹉一样八卦。” 鹦鹉可不八卦，最多是学舌。 他家越哥这是彻底陷入敌人的陷阱了，连话都说不准确了。 想不到两人心思的萧越解释完毕，带着几人走到陆淼身侧，他把刚才萧斯凡递给他的水顺手递给了陆淼，给之前还亲自替对方拧开了瓶盖，活脱脱像是一个照顾女友的好男友。 “看你嘴唇都起皮了。”或许是这种顺手让身后的戴浩和何宇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萧越意识到后立马补充了句解释的话。 陆淼瞅了瞅身后人，接过水道了声，“谢谢。” 莫名的，萧斯凡哽了哽喉咙，心里头有点泛酸。他家儿子还没有这么替他这个做父亲的拧过瓶盖呢。 姓陆的倒是好福气。 要说之前萧越和陆淼互相瞧不顺眼时萧斯凡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搞好两人之间的关系，能让两人变得融洽起来。可真到两人之间关系变好了，他却心酸起这种好起来。 “他是腿受伤，不是手。”萧斯凡神色淡淡地替身后两人说出他们想呐喊的心声。 当着萧越的面，当小弟的不敢多插话。可这下听完萧斯凡的话，立马跟着齐齐点头，眼神里都带着一点点哀怨，他们跟了他家越哥这么久，没有一次是越哥给他们拧瓶盖的。 这种待遇也实在是太好了一点吧。 羡慕嫉妒的两人暗地里朝陆淼射出刀片眼神，可刀片飘到陆淼眼前时却被对方一个轻飘飘的举动给打落下。 只见陆淼喝完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水瓶递到萧越嘴角，勾唇道：“你也起皮了，喝点水。” “咳咳。”听明白萧斯凡话的萧越心虚地立马接过水瓶，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喝完后才瞧见对面三人望过来的视线有多不正常。 不是，不就拧开个瓶盖吗，他那是乐于助人。 下次他给他们每个人都拧一遍不行吗？ “下次我给你们每个人拧开一次。” “不是，哥。你喝的水是陆淼喝过的，你竟然喝别人喝剩下的水！” “咳咳咳……”还有点水含在喉咙里，这会儿顺着戴浩说的话彻底喷了个精光。以往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小事，怎么今天听的这么怪怪的，难道他以前没有喝过别人喝剩……好像还真没有，萧越越想脑袋里越发想歪了。 第31章 幸好这时4*100米的等候通知借由广播喊出，萧越镇定了心神，拉着萧斯凡就先往等候场地赶去。瞧见正主走了，两小弟也没了八卦的源头，立马迈步跟了上去。 至于陆淼不好动弹，只能坐在正中间的草坪中央，仰着脑袋争取从对面的人缝里窥探跑道上的场景。 由于今年是高三年级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的时间，所以基本上参加4*100米接力赛的运动员都是每班跑步最快最厉害的那些人。即便萧越和萧斯凡的跑步速度不差，可面对这么多的竞争人员，他们心底还是有些小小的紧张。 “加油加油！！高三三班永争第一！” 随着发令枪的打下，位于第一棒的运动员犹如猛虎越野般狂奔而出，他瞄准下一位接力运动员，快速将手中的接力棒交给对方，随后撤离跑道。而下一位运动员在接力到棒子的那刻又冲了出去…… 萧斯凡位于接力第三棒的位置，萧越是冲刺第四棒。只见位于第二棒的运动员将手头的接力棒递到萧斯凡的手上，萧斯凡就立马捏着棒子朝萧越冲奔过去，一阵疾风的速度，他碾压其他班第三棒的运动员们，首先将接力棒送到萧越的手中。 接过棒子的萧越同样狂奔向前，一顿马力大开，直击终点。 最终一跃而过，他们赢了！ “赢了，我们赢了！”冲向终点的萧越欢呼着高举起手中的接力棒，他一把揽过站在终点处等候他的戴浩和何宇，笑着把接力棒往两人身上一塞，然后走到萧斯凡面前和对方击掌庆贺。 “萧斯凡，你跑得真不赖。”萧越笑道。 萧斯凡回答：“你也是。” 或许是父子同心其利断金，以往萧越也赢过不少这样的跑步比赛，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次接力赛一样让他赢得这么爽快，这么舒心。 随着最后一场接力赛的结束，操场上的人群顿时散了大半，接下来是运动会的颁奖和闭幕仪式。萧越和萧斯凡本该跟随大流回到自己的班级队伍中，但想到陆淼还坐在草坪上行动不便，萧越找老班请了假送陆淼回教室。 两人互相搀扶着朝高三八班教室走去，路上，陆淼向萧越称赞道：“跑得不错。”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跑步的速度你又不是没领教过。”虽然萧越不谦虚地收下了对方的称赞，可红起来的耳廓却出卖了他微微忐忑的心思。毕竟在此之前两人可没有这种互相称赞过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兜兜转转地怎么突然变成现在这样，可这种感觉着实不赖。 能让陆淼这家伙诚心诚意地跟他说声好，真是不容易。 “对了，你待会怎么回去？”想到对方脚还没好利索，萧越不放心地询问道。 两人进了教室，陆淼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说道：“我爸让司机来接我。” “你和陆叔叔和好了？” 以往陆淼可从未让陆家的司机接送他上下学，或许是因为心中对陆航那点怨恨，又或许是因为他那私生子的身份，他向来不爱在外头和陆家扯上一点关系。 这回能让陆家的司机来接，可见他慢慢开始接受陆家了。 “没有。”谁知陆淼回答却不是萧越心里所想的那个意思。 陆淼垂眸道：“不过是图个方便。” 见陆淼瞬间收敛了刚才温和的情绪，整个人开始带刺起来，就仿佛以往那个阴郁人重现，萧越解释道：“其实陆叔……” “好了。”陆淼打断萧越的话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你先回去吧。” “陆……” “萧越。”陆淼不抬头继续说，“我希望你一直是萧哥哥。”那个一直支持我，关心我的人，而不是当着我的面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或许是陆淼的态度过于坚毅，萧越心中微微一叹，莫名的有些大人们的伤感。可他向来不是这种悲春伤秋的人，也当不了什么开解人的聪明人，只好放弃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转声说了别了。 最后直到闭幕仪式结束，两人都没能参加。 “萧越走了。”还是萧斯凡整理好萧越的书包来高三八班喊人，萧越才知道已经到了可以回家的时间点。 三人一起朝校门外走去。 校外陆家和凌家的车子并列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萧越搀扶着陆淼慢悠悠地朝两家车子所在处走去。萧斯凡在出校门后就和两人分开，转身朝公交车站走去。 凌家车里陆航低头看着最新的陆家集团财务报表，随着陆淼的到来，他停下了看报表的动作，扭头向车外头看去。恰好萧斯凡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让他瞬间僵直了身子。 “等等。”他喊住了陆淼上车的举动，自己开门下车。 在外头搜索一圈后没发现萧斯凡的身影，原地停顿了几秒回到了车上。由于他的举动过于不符合常态，陆淼下意识跟着陆航的视线朝外头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后出声询问道：“爸，你有什么事吗？” 陆航坐稳了身子，说了声没什么。但不一会儿就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看向陆淼，“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和小越长得有点像的男孩子？” “和萧越有点像。” 陆淼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可稍后就想到了在华高一中能和萧越长得像的人除了萧斯凡怕是没有别人了。 “就刚刚在校门口……”怕自己描述的不够详细，陆航继续说道。但片刻后这种急切的解释声就变得轻声了起来，尾巴几个字更是彻底没了音。毕竟他觉得自己的这种询问问得过于可笑了些。 那人都已经消失整整十八年了，再回来也不可能是十八年的年前模样。 无论和那人再像，也不可能是那人了。 可就在这时，陆淼回话，“是萧斯凡吗？” “萧斯凡。”陆航心中一颤。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在自家儿子口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印刻到脑子深处的名字。那个他懊悔和愧疚了十八年时间的兄弟，他为之盼望回归并且找寻了许久的家伙。 怕他爸听不明白，陆淼继续解释：“他是萧越的亲戚，同样姓萧，自然是长得有点像的。爸，你说的是他吗？” 陆航几乎是抖着手压抑着鼻息从胸前口袋里钱包内拿出一张照片，折叠对半后将左侧那半上头的人递到陆淼面前问：“是他吗？” “对，是他。”陆淼诧异他爸竟然会有萧斯凡的照片，“爸，你认识他？” “他说他叫萧斯凡？是萧家的人？那他和小越是什么关系？”陆航急匆匆地问道，他没有回答陆淼刚才问的话语，只是在意的想要知道有关于萧斯凡所有的事情。 他心心念念盼望了那人十八年，这十八年里因为愧疚他将对方的儿子视为自己的儿子。本以为十八年时间过去，那人回来的可能性已经渺茫到没有，可谁曾想那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 “爸，你和他很熟吗？他是这学期才来的复学生。”陆淼不理解他爸这种焦急的态度，似乎跟突然找寻到丢失了多年的亲人一样。可是那个姓萧的家伙怎么会和他们陆家扯上关系。 不过他爸为什么会有对方的照片呢？ 刚才没看仔细，陆淼现下仔细去看，这才觉察出照片的不对劲。这张照片明显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最下角还写着十八年前的时间，按时间来算照片上的人可不可能会是萧斯凡。 可照片上的人实在是和萧斯凡长得过于相似了，无论是样貌还是笑容，甚至连鼻尖上的那点痣都长得一模一样。除非复制粘贴，除此之外陆淼不知道什么样强大的基因能够让一个人把另一个的样貌全都移了过来。 太奇怪了！ 陆淼心中充满了惊愕。 偏偏这时陆航却将照片收了回去，眼神里仿佛已经笃定了萧斯凡就是他要找的人，随后不再询问陆淼有关于萧斯凡的任何事情。 而与此同时坐在公交车站上的萧斯凡却猛地跳动了几下眼皮，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慌慌乱。 但下一秒这种慌乱就因为公交车到站而停止了，他下了车瞧见萧父和萧母拄着拐杖站在公交车不远处的道路上等候，急忙跑上去搀扶两人，“爸妈，我都说过了我不会走丢了，你们两别在外头等了。这天也渐渐要入秋了，会冷的。” 萧父萧母却不在意，萧母笑道：“我们不冷，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情。我和你爸出来走走，顺便等等你。我们啊，就怕你不认识路，走丢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等到儿子回来的消息时心里有多么的激动和感激，十八年的时间不仅没能让他们失去等待儿子的信心，反而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坚持一直活着，儿子总有一天要回来的。 结果，真的被他们等到了。 “爸妈……”萧斯凡眼底湿润，“以后别等了，我再也不会走丢的。” “好好好，我们凡凡说话算话，我们回家回家。” “好，回家……” 第32章 运动会过去之后就进入到了紧张的高三备考阶段，绝大部分的学生都选择在高三下学期参加高考，从而进入大学校园的殿堂。也有少部分学生在高三上学期期末或者下学期开学前期的那段时间参加大学的提前招。 只要通过笔试和面试，不用参加高考就能直接进入大学校园。 虽然高三上学期的后半部分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还没有紧张到像即将面前高考时的那种状态一样，但也有少部分学生想要参加这种提前招，都开始为此准备着。 对于成绩中等偏下或者较差的学生，学校是鼓励学生参与提前招的，毕竟这种提前招反而会让学生进入大学的机率要比高考来得多。 萧松今天请萧斯凡来他办公室，就是为了和他谈谈有关于劝说萧越报考提前招的事情。 “斯凡，你看一下小越这三年来的成绩单。”萧松从柜子里掏出有关于萧越三年成绩总和的成绩单，将单子递到萧斯凡面前叹声道：“当年他能考上这个高中，老凌出了不少力。但是以他目前的成绩水平来看，我觉得他走提前招的路线或许要比高考好。” 萧斯凡接过那张成绩单，瞧了眼上头平均成绩不超过七十的分数，嘴角的那点笑都有些维持不住地僵了僵。 帮对方补习这这么些日子，他也大致清楚对方的真实水平究竟是什么样。可没想到在此之前对方的成绩比他现在所了解到的更加差。除了高中刚入学的那段时间勉勉强强地维持在班级下游，之后就一直吊车尾。 所幸最近还有上升的趋势，不然他怕是要和一般父母那样恨铁不成钢了。 “我知道你最近都有在帮他补习，可是距离高考所要达到的基础分数线还是有相当大的困难。最近有一家金融学院在提前招，我的意思是希望小越能够去试试，只要他能进那家学校，那之后上完学直接去继承老凌的家业就好了。”萧松半认真半开玩笑说道。 他的意思是提前招的这家金融学院相比起一般的大专学院都要好许多，如果错过这次提前招，可能到高考的时候萧越未必能考进那家学校，倒不如现在去试试，万一进了也是件好事。 “我去问问他吧。”对于这件事萧斯凡也无法做主，毕竟要考大学的是萧越，要报名也是萧越。 作为父亲确实有替对方铺桥铺路的义务，可面对最终的决断还是需要孩子本身自己来决定。 “也是。喊你过来就是和你说一下，以免你觉得我这个当舅舅的不把好东西留下来给自己的侄子。” 萧松从茶壶里倒了杯水出来，端起水杯灌了几口道：“之前啊，也是老凌和我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才想着刚有这消息就把你叫过来说了。”说道这里，他顿了顿，转了话题问：“对了，老凌前些天回来了。你们需不需要见见？孩子的事情还是早些说的好。以后争夺抚养权……” “不必了。”萧斯凡回答，“萧越这些年在凌家被照顾的很好，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就目前他对萧越的表现，他还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那你呢？”萧松紧接着问。 在他看来，自家堂弟迟迟捂着自己的身份不透露也不是一件常久的事情。总有一天身份这件事迟早是要暴露掉的，万一那时候事态发展不好，恐怕对方和他那侄子刚刚建立起来的友善关系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那侄子的性子说心软心软，说不心软倒也不心软。 “我……”萧斯凡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眉头微微蹙起，说不出话来。眼见他来到萧越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对萧越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两人的感情算得上是正常的友情。 可偏偏就是这么久的相处同样让他知道他这个父亲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几乎等同于零。 对方既然不在乎，那他就算是说了又有什么用？ 茶水是刚倒下去能够烫手的温度，萧斯凡的手指紧贴茶杯壁，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烫意。他的心泛着一丝冰凉，凉意上涌到四肢，并且逐渐有碾压茶水温度的趋势。 突然他回神了，手一抖，水洒落在他的手面上，这会烫意才真正触及了他的神经。 “八岁那年绑架案事件过去以后，小越就越来越少问起有关你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幼儿园里召开家长会，要求最好孩子的爸爸和妈妈能够一起去。可整间教室里唯独只有他是爸爸去的。” “或许从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了什么，孩子总比我们想得要早熟很多。等到那年的过年，萧家接到一通有关于你回来的虚假信息，姑姑和姑父连夜赶去警察局，没想到半路上回来却犯了病。” “那天小越全程跟着，具体他在警局里听到了什么没人知道，但至此有关于你的话题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到这里，萧松站起身走到萧斯凡身边。 其实很多事情都说得上是误会，可偏偏十八年的时间过于长久，这份误会在长久时间的酝酿下已经变了质。如果当初自己这个堂弟能够立马出现并且解释清楚误会，或许这误会稍稍过几天就会消失。 但偏偏十八年的事情，误会已经存在人心底根深蒂固了，就算去解释去反驳，那十八年所缺失的也不是一句“并非我所愿”能够化解开的。 萧松明白这个道理，萧斯凡同样明白。 他抬眸看向萧松，眼前这个人都已经和他以往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了，更何况是萧越。 他不奢求对方能够原谅他，接纳他。 只是在此之前他希望对方能够一个好的未来和发展。 就是想给所爱之人的幸福吧。 “我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他，但不是现在。等他大学了，有能力照顾自己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父亲身份就算被知道怕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萧斯凡站起身面向萧松，手里头捏紧那几张成绩单。两人先前要商量的事情都已经商量完了，眼见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半个小时，萧斯凡害怕萧父萧母在家中等急，准备起身离开。 萧松喊住他，“我送你吧。” 萧斯凡回答，“不用，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 不仅是萧越的事情，还有凌庭筠的事情。刚回来的那段时间萧斯凡只想着能够像以往那样继续上着自己没上完的学，按部就班地毕业工作。除了要照顾父母，关爱孩子，他并没有把缺失的十八年时间当做是一种负担。 但现在萧父萧母的担心，萧越的忽视，凌家的关系，一切一切都在告诉他顺其自然和按部就班没有丝毫的作用。 出了校园大门，萧斯凡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顿觉有些迷茫。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萧斯凡的身侧，里头人从车中走下，带着整齐地皮鞋踏地的声音，一步一步地以均匀却又显得急切的速度走到萧斯凡面前。他在萧斯凡面前站定，出声喊了句，“好久不见，斯凡。” 这一声喊让萧斯凡顿时有种时空交错的错觉，他抬眸望去，只见陆航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他面前。 十八年前时间过去，那张脸又和十八年前那张脸重合了。 “好……好久不见。” 两人本该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十八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显得隔离又生疏。倒是陆航笑了笑打破了现下这种尴尬的局面，“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否认？”或许是笑容减少了隔离感，萧斯凡也跟着轻松了起来。与其说是陆航的突然出现让萧斯凡回答得有些措手不及，更不如说是因为陆航的出现让萧斯凡明白逃不了的事情总归是逃不掉了。 之前他就又想过和对方见一面，现在也不用他特意去找对方了。 “啊，没有。就是没想到过去十八年，你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顿饭。”陆航替萧斯凡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希望对方能够有时间和他聊聊。 萧斯凡坐了进去，但说：“送我回家吧，我爸妈在家。” “哦，也好。”陆航笑了笑，回到驾驶座位上启动了车子。 两人先是沉默，随后萧斯凡问道：“这么多年，谢谢你照顾萧越了。” 陆航笑意顿了顿，应道：“应该的。” “听陆淼说你现在和小越在一个班，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不知道。” “也是，如果知道的话我也早该知道了。” 萧斯凡侧过脸去看陆航，说来也是神奇，明明在他记忆力里对方前不久还和他嬉皮笑脸地商讨着有关于萧越日后认干爹的事情，转眼间对方就已经成熟到他看着有些陌生的状态。 “当年的事并不怪你。”或许是看出陆航眼底埋藏太久的愧疚，萧斯凡收回打量对方的视线说道：“我失踪的事情算是个意外，就像现在流行的那种穿越、时空黑洞还是其他什么，总之那天在医院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十八年后。” 第33章 “当年的事……”陆航捏紧了方向盘，身子微微坐正。 就算对方已经不怪他当年的事，但造成所有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人确实是他，如果当年他没有突发奇想地把人带到那地方去庆生，或许十八年的失踪就会不存在。 也不至于让萧阿姨和萧叔叔等了那么多年。 “想什么呢？”萧斯凡笑了笑，“不会在心底默默说对不起吧，这可不像你。还是说十八年时间过去，你变了？” “没有，我没变。”陆航回答的急促。 那就好。 这一刻起萧斯凡彻底放下了心神，像十八年前那样在对方面前毫无保留地卸下伪装，身子瘫软在副驾驶座位上。双眼在车内环绕一圈，微微有些羡慕说：“本来以为咱两可以一起毕业闯天下的，结果你倒是比我先了一步。怎么样，工作、结婚的感觉不错吧。” 陆航头也不回说：“我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哦。”萧斯凡突然想到有关于陆淼私生子的身份，他侧身瞧瞧陆航的眉眼，依旧想象不出对方会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陆淼他……”本来是想细问的，可转眼一想，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询问这样的事，便止了口。 “他是我大哥的孩子。” “什么？” 陆航继续行驶着，“当年我大哥和我大嫂闹别扭，遭了别人的道有了陆淼。大哥不愿意陆淼进入他名下，可陆家的孩子不能留在外面。当时陆淼被抱回陆家不久，我大哥和大嫂就双双车祸离世。最后这孩子留在了我的名下。” “所以他成了你的儿子？” “恩。” 说起当年的事是一团乱麻，所幸那时候陆航因为可怜陆淼无父无母，将人收在了自己的名下。不然这些年怕是这孩子过得比现在还苦，只是陆父陆母不喜欢这个害死他们儿子的孙子，只肯认对方私生子的身份，于是就有了后面一堆的事情。 萧斯凡哑言，他向来不清楚陆淼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只是下意识认为对方不好的脾性只是大少爷特有的怪癖，谁知那孩子活得不怎么轻松。所以对方才会那么讨厌萧家、讨厌萧家人，是因为缺爱吗？ 想到这，萧斯凡问：“那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陆航摇头，“除了我爸妈和我，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不是当爸爸的料，这些年对他的照顾也不多，那孩子瞧着不太喜欢我，倒是喜欢和小越一起玩。这些年，为了让他不那么孤单，我一直把他安排和小越一起。” “一方面是为了让他能活得开心点，另一方面也希望两人在一起能互相照顾。” 车子一个转弯，驶进了萧家前头的小道里。 萧斯凡听过陆航的话后，眉头微微皱起，照对方话的意思，似乎陆淼前期和萧越的关系应该算得上是极好。可他记得刚进学校时两人的关系是水火不容的，直到不久前的运动会两人才正式和好。 所以说所谓的喜欢和开心应该之前都没有吧。 “你知道陆淼之前和萧越不和吗？” “什么？”一个急刹车，车子擦着马路边停下。 陆航问萧斯凡，“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之前有吵架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 “等等。不是吵架，是一直不好。” “不可能，明明……”说到这，陆航顿了顿，“难道之前这小子一直在我面前做戏！” 陆航顿时火了。 他明明吩咐过陆淼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萧越，这孩子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阳奉阴违。 陆家何时出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你脾气怎么还这么躁。”瞧陆航一脸“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的怒气表情，萧斯凡抿唇笑了几声，随后说：“两人现在已经和好了。只是你这个当爸的也真不称职，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表面上和你这么说，背地里却那么做。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那样是开心的。” “可是……”说到这，陆航无力反驳了。 确实他从小对陆淼的关心就少，前期他只是把对方当做是自己的侄子，后期处出了点感情，那小子却猛地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不需要他这个爸爸了。所以之后就仿佛秉承了陆家人的公事公办，父子间跟上下司一样。 大约想到了什么，陆航面上浮出点愧疚。 “有空和他聊聊吧。”萧斯凡瞧了眼不远处的萧家大门，准备解安全带下车。推开车门的那一瞬间玩笑道：“说起来，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如你，但是咱两这爸爸当得不称职的不相上下。” 陆航跟着笑了笑，同样开门下车。 两人朝萧家大门走去，半道上却遇见了正巧从萧家大门里走出的凌庭筠。他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手里的通话似乎还一直开着。等瞧见萧斯凡，这才挂断电话，匆匆朝两人走来。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凌庭筠的口气充满了担忧。 “凌哥，你怎么在这？”几乎同时，萧斯凡问道，随后回答，“之前在学校里和校长说了些事，拖延了一些时间。之后又跟……” “你先进去吧，萧伯父和萧伯母等你很久了。”凌庭筠打断萧斯凡的话，示意对方先进门去。 “那我先进去报声平安。” 萧斯凡正准备进去，陆航喊住他说：“抱歉，害得你回来晚了。” “没事。”萧斯凡笑了笑，走了进去。 因为正处下班高峰期，车道上堵得厉害，所以两人到达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上一些。虽然之前萧松有打电话到家里来说留萧斯凡在校商量的事，可眼见都快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人还没回来。 萧父萧母难免有些担心。 害怕萧斯凡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打电话到凌家，希望凌庭筠能帮他们找找。也是心急失了分寸，凌庭筠二话不说地赶来了萧家，刚询问清楚情况要打电话找人，就见萧斯凡跟着陆航回来。 说起陆航，在凌庭筠的眼中就是根刺。 当年对方就是萧斯凡身边关系最好的兄弟，十八年后对方的儿子还纠缠在他儿子身边。要不是陆淼那小子看着还是个听话的，不然他都不愿意自家儿子和对方儿子玩在一起。 “你怎么和他在一块？”看着萧斯凡进门后凌庭筠出声问道。 陆航收起脸上的温和笑意，用严肃的态度看向凌庭筠，“看来你早知道他已经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告诉你。你算是他什么人？” “凌庭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十八年前你得不到他的关注，十八年后依旧一样。”陆航朝前走了几步，鞋尖堪堪抵到对方的鞋尖上，“你没有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吧，不然以斯凡的性子不会那么随和地对你。” 凌庭筠捏紧了手机，面上淡漠无比，他说：“那又怎么样。十八年的时间过去，我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你也不是当初那个你了。” 从一开始陆航就知道凌庭筠的存在，他看着那家伙像个泥巴一样每天跟在自家好兄弟身后，本以为那样的泥巴不会跟他们搅和在一起，谁知道最后反倒是因为他的失误让泥巴沾上的月光。 他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当时找人把泥巴揍很一些，是不是之后就没有那些破事了。 “凌庭筠，以前我能让你远离他，现在也能让他远离你。你觉得你的身份能够掩藏多久？”陆航萧家大门里头望了望，心底是望不尽的黝黑。 他不认为凌庭筠配得上萧斯凡，即便十八年后对方衣装革履，但依旧掩盖不了他衣服底下所散发出来的恶臭的淤泥的味道。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家伙，只适合生活在阴暗的环境中。 “你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你错了，不是我。而是时间。老天给了斯凡一次重生的机会，十八岁的他会找到比你更适合他的人，或许是同个年纪的小姑娘，又或许是稍稍年长些的学姐，但绝对不会是你。”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凌庭筠不屑于得到陆航的认同，可不得不说陆航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阴差阳错的事情，或许他和萧斯凡就不会有一点点的联系。就算是十八年之后，两人之间拥有一个孩子，可这也改变不了萧斯凡对他的认可度，在对方眼底另一个父亲的身份还比不上刚熟悉不久的凌哥。 陆航逼近些回答：“因为淤泥就是淤泥。明明是淤泥，却偏偏想沾染阳光。你从来就不配站在我们的身边。” 说起讨厌，其实陆航对凌庭筠的厌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只是他向来认为所有东西都要有符合其身份的匹配物，不同阶级的人怎么能站在一起。而最让他不喜欢的是明明对方当时只是淤泥，可淤泥的眼神里总是能冒出不符合淤泥身份的火光。 这种火光能把他心底的那层防护甲所烧毁。 让他的心不自觉地自惭形秽。 他讨厌这种感觉，就像每一次他爸他妈拿他和他大哥比较时，他总是被责骂的那个。 第34章 明明他做的事情要比他大哥的好，可所有人的眼中却只看得见那个从一开始就显得更符合大家心意的人。 想到这，陆航眼底的嘲讽越发浓重了些。 他抬眸瞅瞅眼前这个明明长得和他大哥并不像，却性子有几分相似的凌庭筠，开口说：“我不会拆穿你，但你也瞒不了多久。” 陆航不会当着萧斯凡的面给凌庭筠上眼线，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事做出来不值当，毕竟现在将所有事情都说破了反而并不能干脆利落地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只有当信任对方到极致时，再揭露被信任那人的欺骗，这才能让信任之人为此而感到愤怒。 商场上的人懂得如何把握最好的狩猎时机。 其实十八年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样貌，就连性子都改变了不少。成熟的狩猎者比起之前幼稚状态时更多了些狠毒感。 “你们在说些什么？”向萧父萧母报过平安的萧斯凡从门内走了出来。 陆航侧过头说：“没说什么，就是和凌总谈谈孩子们的事情。” 萧斯凡接话，“差点忘了，凌哥和你应该是认识的。对了，进来坐坐吧，我爸妈好像也挺久没见到你了。” “下次再来拜访吧。”陆航摇摇头解释道，“这回来得匆忙，不知道萧叔叔和阿姨都回来了，两手空空的不好意思上门。等过几天一定亲自登门拜访叔叔和阿姨。” “什么登门拜访，以前你又不是没来过……”说到这，大约是意识到凌庭筠在这，怕对方听出什么不对劲的部分改口说，“那随你，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客气，我们什么关系。”说着，淡淡地瞥了凌庭筠一眼，眼中带着让凌庭筠有些在意的嘲讽感。 随后，陆航就离开了。 他今天来找萧斯凡的主要目的就是认认对方这个人的身份，这会确定了身份后自然不会再想继续留下。 而凌庭筠倒是在陆航离开后还在原地站着，原本心里满腔焦急的心情全部因为陆航的到来而变得不安和忧虑。 他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只是害怕暴露身份所带来的直接性后果。他不清楚一旦自己是小越另一个父亲的身份曝光，那萧斯凡会怎么做？ 更加厌恶？ 还是远离？ 更甚至是再因此而消失多年？ 凌庭筠觉得自己赌不起，他赌不起因为这件事暴露而带来的一系列的后果，毕竟他等过一次十八年，好不容易将人等了回来。要再消失一次，又有可能是多少年？ “凌哥？凌哥？”大约是凌庭筠沉思的模样被萧斯凡看在了眼里，他瞧了眼屋外渐渐暗沉的天气，问道：“凌哥，你怎么会来我家的？” “因为……伯父伯母见你迟迟不回来，因为担心打了电话到凌家，小越的父亲因为工作原因没有时间过来，就让我过来了。” “哦，这样。倒是麻烦凌哥了。” “不麻烦。”凌庭筠松口气解释完，之后立马严肃神色说：“下次你还这么晚回家一定要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 听到这话，萧斯凡开玩笑道：“我没凌哥你的电话号码，怎么打？” “188……”刚报了几个数字，怕萧斯凡记不住，凌庭筠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拉过萧斯凡的手，在对方的手掌里写下一串号码。 随后用手将对方的手包裹住，仿佛这样就能够将这串用墨水写出来的数字印刻在对方的心里。 第35章 “啊……好，我记下了。”萧斯凡快速将手抽出，似乎是觉得对方捂着他的手掌过于热乎，热乎到他从中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沉甸甸情绪。 这样的情绪本不应该在他心中产生，但在觉察出后越是不想在意偏偏越是在意。他摇晃几下脑袋，心道一声奇怪，便把这种本不该出现的想法彻底抛之脑后。随后上前道：“凌哥，不进去坐坐吗？” “下次吧。”凌庭筠因为萧斯凡的抽手而微愣了片刻，之后在对方的问话下快速调整好情绪说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这串号码……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也可以打给我。” “好。”萧斯凡没有强留凌庭筠。 眼看这逐渐昏沉的天越发的变黑了，要是这时候对方不赶着回家，怕是会错过晚饭点。倒不是他不想留对方吃饭，而是对方是被他爸妈喊来找他的，家里应该没有做多余的饭菜。 加上对方不肯留下的意思明显，自然不强留。 临走前，凌庭筠还和萧斯凡说了句话，他说：“萧斯凡，你不会再次消失吧。” 萧斯凡以为对方因为今天的事而联想出什么不好的想法，立马回复道：“当然不会。”随后举起手，张开手掌说，“下回我有事一定联系凌哥。” 两人就这样分别，谁也没有瞧见在不远处的巷子拐角，有一个人影缩在墙角，时不时探脑出来观望。等一个开车离开，另一个走进门去。那人才从拐角走了出来。 他望着萧斯凡的家，一脸疑惑万分的模样。 偷听墙角的人是陆淼，陆淼是跟着他爸陆航过来的。本以为会瞧见有关于他爸的什么秘密，没想到他爸见的人竟然是萧斯凡，更没想到凌叔叔和萧斯凡也会这么熟悉。 虽说之前在凌家他有猜测过凌叔叔和萧斯凡的关系，但毕竟那个时候他也不确定两人真的认识。现在他可以保证两人绝对是认识的，而且看上去十分相熟，至少他从未见过有人在凌叔叔面前表现出那副自在的模样。 又或者说凌叔叔从未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那么小心翼翼。 那双眼睛里似乎暗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从中感受到一点半点。还有他爸，他爸对萧斯凡的态度也不一般，所以这个萧斯凡究竟是谁？ 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陆淼非常好奇，一直到第二天到了学校，他心中的那点好奇心依旧如熊熊烈火般无法熄灭。 课间休息时，陆淼和萧越齐齐倚靠在教室门口走廊处的栏杆上，两人双眼对视，陆淼询问道：“你知道萧斯凡认识凌叔叔吗？” “知道，怎么了？”陆淼回答，“他两的关系貌似还不错，萧斯凡喊我爸凌哥，我爸那老家伙也乐呵应。” “那你知道他和我爸的关系也不错吗？” “恩？他认识陆叔叔？这个我倒是没听他提起过。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萧越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回去他爸和他提起有关于提前招的事，今天一早他舅舅就把他叫去让他看提前招的资料。 一个个搞得他好像高考就考不上大学似的，现在弄得他都不知道是要高考还是提前招了。 难道他真的不适合去高考？ “喂。你上大学是高考吗？”萧越把这个难题抛给陆淼，想听听这家伙的意见。想当初两人争斗得你死我活，要是这家伙高考自己绝对会去高考，可现在没有了斗争的动力，也没有那个非要拼命考一考的念头了。 “当然高考。”陆淼拿眼睨萧越。 随后想起什么，凑到对方面前，用手勾起对方脖子前的衣领说：“你不会打算临阵脱逃，去考什么提前招吧？” “你怎么知道……”萧越捂嘴，立马改口，“知道提前招？” 陆淼冷笑，“想你今天一早魂不守舍就是为了这件事。提前招在学校又不是秘密，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们班很多人都选择了提前招，你也想去。” 萧越打心眼里佩服，这家伙明明是个不融入班集体的人，可偏偏班级里的大小事情他都知道。提前招看上去挺大众化，他要不随一次大流，享受一下免高考的直通车。 谁知这个想法还没正式生成，就被陆淼啪得打碎了。 “你要是提前招，我就在你考试的那天拴住你的脚，让你去不得。” “不是，凭什么啊？陆淼，我们都已经握手言和了，你不会还想和我开战吧。提前招怎么了？看不起提前招是不是？” “你去提前招了，那我呢？”陆淼问。 萧越耸耸肩道：“那一起啊，都提前招。” 陆淼摇头，“我看过提前招的那些学校，没有一个适合我的。而且也没有你想报的专业吧。” “专业什么的，无所谓。”萧越看似随意地挥挥手。心里却嘀咕，这家伙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专业的，就连他爸都不知道他喜欢的专业是什么，他舅还想着让他学金融以后毕业了好继承家产。 虽说继承家产这件事不怎么流行了，但是对他这种啥也不会的人来说似乎是最合适不过了。 既然考不上自己想学的专业，那倒不如听从他爸和他舅的话。 “自己喜欢的为什么不争取。萧越，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争取什么，就好像你之前从来不询问我为什么讨厌你，你这样的随遇而安不是个性而是逃避。想要什么就去追，我陆淼从来不会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不顾一切代价。” “不顾一切代价？” 这句话听上去显得有些严重，可整段话下来未尝没有道理。萧越想秃了脑袋，纠结得眉毛都打结了。按道理他应该听他爸和他舅的话，可听完陆淼的话之后他确实有那么点热血上涌的心动。 他有自己喜欢的专业，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萧越。”正思考时，萧斯凡从门内走出来，他朝萧越招手，把人拉到一边说：“你舅舅和你爸爸应该和你有提过提前招的事情，我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你也提前招？” 萧斯凡愣了愣，摇头说：“提前招不适合我，我准备高考。” “那好了。”萧越松口气说，“你们都不提前招，我一个人提前招先走了的话多没意思。我要留下来陪你们一起……高考！” 他故作酷帅的姿态，试图掩盖他不愿意提前招的真实想法。 “我们？”萧斯凡侧望了眼陆淼，随后收回视线说：“你不能因为我们不去而选择不去。认真说，你有没有试着分析过提前招和高考对你的利弊？” “他不用考虑。” 陆淼从两人身后走上前来，走到萧越面前，正对萧斯凡接话，“因为提前招里没有一个专业他喜欢，他的梦想是当设计师——园林设计师。” 谁都不会想到身为凌家孩子的萧越所拥有的梦想是做一名园林设计师，这样的专业看上去貌似和商业化的凌家没有任何瓜葛。可偏偏这家伙因为小时候躲在花坛里所产生的安全感而萌生了设计园林的想法。 这个想法他几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只是小时候当着陆淼的面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对方就将这句话记在心里这么多年来。 要不是陆淼把话说了出来，他似乎都忘了自己从小到大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萧斯凡听后，皱皱眉头，有些疑问道：“所以你本子上的那些蝌蚪画是什么？是设计线条？” “什么蝌蚪画，那都是抽象的图案。”萧越立马反驳道：“那都是经过本大设计师精心修改的设计图纸。日后都是价值千金的。” “价值千金倒是没有看出来，价值有点怪异倒是看出来了。”萧斯凡毫不留情地泼了萧越一把冷水。 之后默默将有关于提前招的报名表塞进自己的袖子里。虽说对方嘴里的价值千金听上去不太靠谱，但他懂得拥有一个梦想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不容易，没有目标的人才是最无用的。 就像飘在海上的小舟，怎么也行驶不到岸边。 倒是拥有目标和梦想，努力执着地往前才会抵达终点。 “既然这样的话，你舅舅那边我会帮你去说的。”萧斯凡瞅了眼萧越，放下了劝对方去提前招的心思。 萧越笑道：“这就对了嘛！我们几个一起高考，一起毕业，一起考同一个学校，过瘾！” “那倒不必。”萧斯凡挥开萧越说着过瘾从而答上他肩膀的手，“毕竟我们考上同一个学校的可能性很低。” 就以萧越目前的成绩来看，两人在一个学校的可能性几乎达到零。加上萧斯凡对园林设计并不感兴趣，怕是在同一个专业的可能性更是低到极点。 “不至于吧……虽然我成绩差，但是最近提高很大啊。” “你的提高指的是从不及格变成及格吗？” “我哪有不及格！” “那是从及格到及格加几分？” “好歹称得上良好……你夸我一句会怎么样！” “会胖。”萧斯凡一本正经道。 第36章 提前招的事暂且揭过，后来萧斯凡将萧越不愿意提前招的原因告诉萧松，出于对孩子梦想的尊重，借由萧松之口了解到原因的凌庭筠也不再劝说萧越去考提前招。没了提前招的选择，萧越开始为高考做准备，直到这学期期末他彻底改变了之前困倦的学习方式，开始努力了。 说努力也是由于身边有一个督促他的萧斯凡和一个硬拉着他为园林设计师梦想而努力的陆淼。两个人一个像家长，一个像导师，真把他管得死死的。这种习惯的养成，让他彻底放弃了以往的学渣态度。 就连英语课都能睁着眼放开耳了。 “萧越，这周六我有点个人私事要去办，家教的事向你请下假。这几张卷子你周六回去做一下，周末我会来给你讲解。”眼见因为周五课程的结束萧越顶着一张劫后余生的脸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萧斯凡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卷子递到对方面前。 这些卷子都是他根据对方目前的实际情况替对方找的，只要做完这些卷子上的典型例题，深入分析例题的题型，从而掌握相关知识点，他相信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萧越一定会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啊……这么多？”萧越随手翻了翻试卷。 语数外物化生，整整六张大卷子，要他在周六一天的情况下把这六张不同类型的卷子都写完，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况且这些天他又不是没好好学习，天天学习的压力都快把他给压垮了。 好不容易周六周日可以稍微轻松一点，没想到对方不在他活得更惨。 “能减负吗？” 萧斯凡默默地扫过每一张试卷摇头，“不能。” 萧越哀嚎，“为什么？” 萧斯凡抬眸，“因为你每门都差。” “你是大老实人吗，说什么大老实话！”萧越愤愤不平地拾起卷子，狠心往自己的书包里一塞，随后一脸慷慨赴死的姿态拉上拉链。 要知道这些天他变得实在是不像他自己了，校霸的名头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里，就连学渣的名头也渐渐要保不住了。虽然他不反感这种改变，但想到收获这种改变所要付出的代价时默默在内心流下宽面条泪。 真是糟心的努力！ 不过想到萧斯凡周六向他请假这件事，萧越立马一改之前的情绪，开始好奇起来，“你以往很在乎我成绩的，非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缺席我的补习。明天什么情况，你不会是要约会去吧？” 想想对方这么突然出现的私事，萧越内心暗笑，这家伙肯定是交了什么桃花运，不然哪能放着折磨他学习的乐趣不要改去解决什么私事。和对方交往这么久，他从来不知道对方哪能来的一些私事。 所谓私事，那就是私人的事情。 私人的，不可言说的，你懂的。 “想什么呢。”萧斯凡瞥他一眼说：“我有个朋友请我吃饭，男的。” “哦，男的。”说到男的，萧越顿时没了兴趣。 在他看来，只要对象是男的，那就像是桃花顿时变成了塑料花，就算开得再艳也是假的。就说他爸和他小爸，两个男人的感情多么不靠谱，他小爸不就是抛下他逃走了。 想起这个萧越的心情开始变差，他没了调侃的心思，背上书包匆匆离开。今天他需要提前回家，又到了一个月一次的凌家聚餐日，他爸这时候指定在校外的车内等候。他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要是再多说几句，怕是他爸要等焦急起来。 出了校园门的萧越奔着自家车冲过去，一鼓作气上了车，关上车门把书包往身侧一放，瞧瞧他爸略微疲倦的神情解释道：“刚才在学校里和萧斯凡说了几句，耗费了点时间。” “对了，爸。萧斯凡说他这周六有点私人的事要办，就不过来给我补习了。他向我请假了。” “什么私人的事？”凌庭筠侧过脑袋去问萧越。 萧越摇摇头回答：“说是有男的请他吃饭，估计是哪个亲戚吧，我也不知道。” 什么亲戚？ 萧家的亲戚就那么些，能够特意去请萧斯凡吃饭并且让对方放弃替自己儿子补习机会的男人怕是没有吧。或许有那么一个，眼前浮现出陆航的模样，凌庭筠本就拉平的嘴角下滑了一个弧度。 眼底的疲倦硬生生被不安和浮躁所碾压。 那人凭着十八年前好兄弟的身份出现在对方身边的事是他无法阻挡的，可这样的长时间近距离接触难免让凌庭筠有些担心，毕竟之前两人之间的谈话还历历在目，那人不愿意自己和萧斯凡纠葛在一起，应该会有所行动。 “知道他们吃饭的地点在哪吗？”凌庭筠问。 “这我不清楚。”萧越回答后好奇说，“爸，你对萧斯凡的事情怎么这么关心。虽说他算是我们萧家的人，可是你这关心的程度有点超越对萧家人的关心了吧。”说到这，萧越半玩笑地生气说：“最近你儿子都因为学习瘦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呢？” 凌庭筠嘴角漏出一点笑，“瘦了，我见你最近肥了不少。裤腰都勒出肉来了。” “那是我坐下来时你视觉产生的错觉。” “哦，你的意思是我眼神不好？” “没错！老眼昏花。” 转移完话题后萧越不打算再和他爸扯东扯西了，本想着利用他爸的同情心减轻他写试卷的负担，没想到削瘦这个借口在他爸这已经不管用了。哎，也怪他最近因为陆淼投递过来的零食增肥了几斤，不然他也不至于博得不了他爸的可怜，想他爸以往都是最疼爱他的。 都怪陆淼这家伙，没事拿零食过来诱惑人。 美其名曰学习太辛苦需要补补。 陷阱啊！他这是踏进敌军的零食陷阱了！这家伙是不是准备把他养肥好弄蠢他的脑袋，据说胖点的人智商不好，下回他一定要克制他自己！ 那头萧斯凡从校外出来，凌庭筠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微微停留，随后就挪开了。尽管两人之间已经算得上是相熟，可几个月时间过去对方对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一个不错的朋友身上。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有所突破？ “开车。”凌庭筠轻叹口气，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次日，萧斯凡赶到陆航定好的那家餐厅，两人寒暄几句后开始追忆过去的往事。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痛快，直到用餐快结束，陆航才说出自己这次请对方吃饭的真正理由。 “斯凡，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就咱们高二年级的那个校花谭柯柯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她的，要不是因为你生日那件事，可能高中毕业后你两会在一起。当然我今天提这件事不是为了帮你回忆过往，只是前几天听到有关她的事情。” “她生病了，癌症。没有几个月好活了。其实那时候她也很喜欢你，你是他的初恋。本来你两郎才女貌的挺好，都怪我……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单身，好像一直在等你，她临死前的愿望就是想再见你一面。我觉得作为朋友，至少该去看看她。” “你不去也没事。毕竟我也知道你现在这个情况不太适合……” 就在陆航想要否认这个提议时萧斯凡却微微摇头说：“没关系，她想见的是十八岁的我，现在的我正好符合她想见的条件。我会去见她的，但是你想错了一件事，当时我并没有喜欢她。” “不过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热心肠啊！” 陆航笑笑，说起热心肠怕是没有谁比眼前人还要热心肠了。当年要不是对方对凌庭筠那个家伙施舍一点好，怕是凌庭筠也不会因此而缠上他。一缠就缠了十八年，这十八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流有萧斯凡血脉的孩子抚养长大，他多么希望这种纠缠不要再继续。 “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她？” “就现在吧。” 萧斯凡愣了愣，随后问：“你不会喜欢她吧？” 陆航反驳，“怎么会。” “要是你不承认，我还真以为你喜欢她。看你这热心的劲，可不是帮人完成心愿那么简单。” “老朋友嘛……”陆航转移话题，“既然我们吃好了，那现在去医院。” 两人来到医院时时间已经将近一点，谭柯柯穿着一身蓝条纹状的病人服躺在病床上，身侧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陪着，看样子像是她的妹妹们。见到萧斯凡的瞬间谭柯柯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颤抖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泪水却在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眶。 确实如陆航所说她没几个月好活了，生前的愿望也是希望能见萧斯凡一眼。可这愿望不是偶然传到陆航耳朵里的，而是陆航特意找人打听的。自从之前有了分开凌庭筠和萧斯凡的想法，陆航就想为萧斯凡介绍女朋友。 人选当然不会是马上就要离世的谭柯柯，而是那个和谭柯柯长相相似的谭飞飞，身为谭柯柯的侄女，谭飞飞的长相可以说是更甚谭柯柯一筹，而且在性子上她比谭柯柯更加温柔，这样的人选才是陆航心目中最适合萧斯凡女朋友的人选。 无奈萧斯凡的视线在谭飞飞身上一略而过，随后就落到了谭柯柯身上。 第37章 “萧斯凡……” 谭柯柯朝着萧斯凡伸出手去，枯枝般的手指在刚刚触碰到对方的衣角时就立马如受惊般收了回去。她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笑容里又仿佛夹杂了一丝苦涩，她记得太清楚了眼前的人再怎么像萧斯凡也不会是对方的。 毕竟一个三十六岁的家伙怎么可能还长着一副十八岁的模样。 她擦掉自己眼角的泪，不好意思问道：“你是？”随后看向陆航，似乎意外眼前这个和萧斯凡长相几乎一致的少年是跟着陆航一起过来的，如果是陆航的话那是不是就有可能…… “他是萧家人。”陆航代替萧斯凡回答。 今天他带萧斯凡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两人叙旧，他既不打算暴露萧斯凡的身份，也不打算让萧斯凡和谭柯柯真的扯上点关系。 谭柯柯愣了愣，随后笑道：“怪不得……是他的孩子吧……长得真像呢……”早年在学校里萧斯凡休学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有八卦传闻萧斯凡是因为弄大女孩子的肚子而不得不休学对女孩负责。 如果那个传闻是真的，想必眼前这个和对方长得相似的孩子就是那个八卦里的孩子。 这么说当年的事是真的…… 谭柯柯在心中叹了口气，说不出十八年后才证实这件八卦事件让她心中产生什么样的情绪，她只知道年少时的初恋现在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留存的不过是一丝执念罢了。 她感激陆航带萧斯凡来看他，即便来的不是那个人，她依旧能从眼前人的身上找到当年那人的影子。 她说：“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 “恩。”萧斯凡原本考虑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见陆航和谭柯柯自动为他补全了身份信息，也就按照这个身份信息应下道：“我是和我爸长得挺像的。” 谭柯柯笑了笑，“麻烦你跟着你陆叔叔来看阿姨了，第一次见面就在医院，阿姨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给你。” “不用的，我……” “飞飞。”谭柯柯喊道自己的侄女，“你拿点水果给这位哥哥吃。” 谭飞飞得了自家姑姑的嘱咐，立马红着脸上前把柜台上的香蕉递给萧斯凡，扯了香蕉后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串葡萄准备清洗，可起身时过于快速，脑袋敲到了柜子角，猛地一下把里头的东西给撞了出来。 她连续后退几步，恰好地腿到萧斯凡面前。 “你没事吧。”萧斯凡上前几步搀扶住对方道。 “没……没事……”谭飞飞红着脸轻声回答。 她朝萧斯凡笑了笑，揉了几下脑袋被撞的地方，之后就准备上前收拾被她撞掉落出来的物件。那是一本相册，一本记录着谭柯柯从小到大所有过往的相册。瞧撞翻开来的那一页好像是她高中时期的毕业照。 “那是什么？”萧斯凡好奇道。 谭柯柯瞧了眼回答：“是我的个人相册。”说着她接过谭飞飞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相册，指着打开的那一页说：“这张是我高中毕业时的照片，里面很多人我现在都叫不出名字了，不过里面有几个人以前还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萧斯凡盯着那本相册问：“我能看看吗？” 谭柯柯愣了愣，随后说：“当然可以。” 相册被递到了萧斯凡的手中，确实如谭柯柯所言，这张照片上有不少他以前认识的朋友，都是曾经在高中时期一起打过篮球的人。不过那些人随着他高二那年休学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现在怕是一个都认不出了吧。 他心中摇摇头，收回那份记忆。想要合起相册，把相册还给谭柯柯，不料却在相片最后排不起眼位置处发现一个眼熟的家伙，这个人看上去像是在哪见过。萧斯凡仔细去看，越是回忆自己在哪看到过这个人，越是觉得眼前出现一层迷雾怎么都让他看不清。 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时间不早了。”正当萧斯凡马上就要联想到谁的时候，突然陆航抽走了他手中的相册还给了谭柯柯，“我们也该走了。” “恩？可是……”我们才刚来啊？ “没关系，你们有什么事就去忙吧。”谭柯柯拿着相册，脸上透露出遗愿完成的神态，她对陆航说：“非常谢谢你能把这孩子带过来见我。” 陆航点点头。 心里并不为此而有所触动，他眉头微微皱起，突然后悔起自己带萧斯凡来见对方的决定。因为刚才那张照片上的男孩分明就是凌庭筠，他看得清楚那家伙十八年前的脸就是这副模样。 他忘了十八年前谭柯柯和凌庭筠是同班同学，毕业照里势必会有凌庭筠的照片。可他没想到事情就是凑得这么巧，偏偏十八年前的毕业照出现在这个时间点，又偏偏被萧斯凡所看见。 幸亏萧斯凡并没有认出那个人是谁，不然他怕是会好奇地追问下去。 毕竟当年萧斯凡对那家伙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 “我们这么着急走了好吗？”出了医院大门后萧斯凡觉得不是特别妥当，他询问陆航，“你待会是有什么事情吗？突然这么急？” 陆航回答：“没什么事。但是越待得久你暴露身份的可能性越大。虽说你和谭柯柯已经十八年没见过面了，可以她对你的执着未必不能把你认出来。加上她心愿已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帮她的了。” 这些话当然是说给萧斯凡听的，对于谭柯柯要不是因为她有所用处，陆航怎么也不会拉着萧斯凡来看一个将死之人。说得好听点医院那种地方能少去就少去，去多了带有晦气，谭柯柯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是因为长相好才被称之为校花。 陆航找上谭柯柯也只是因为谭柯柯是当年萧斯凡唯一相处过并可能与之恋爱的女孩，想要萧斯凡不去关注凌庭筠喜欢上别的女孩子，自然从谭柯柯身上下手最为妥当。 谁知萧斯凡对谭柯柯并没有那种感情。 不过感情这种事说不准，他觉得当年萧斯凡和谭柯柯错过了，现在萧斯凡和谭飞飞未必不能成。至少他们在一起比对方和凌庭筠在一起好多了。 听完陆航解释的话萧斯凡也觉得有点道理，他靠在车子后背上，等待陆航送他回家。没有人发现在车子的后视镜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带着鸭舌帽鬼鬼祟祟跟踪他们的人。 这个人从两人吃饭开始就一直跟着，直到从医院出来，他才停下了跟踪的脚步。待车子驶离后，这个人摘下了头上戴着的鸭舌帽，赫然就是陆淼。陆淼对他爸和萧斯凡的关系已经好奇了整整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他时刻关注两人的动态，直到今天两人再次相聚，他才有机会跟踪他爸，继而顺藤摸瓜地探听出萧斯凡的身份。 原来萧斯凡压根不是什么十八岁的少年人，而是一个三十六岁的家伙。听他爸和对方话语中的熟悉感，很有可能这个人是当年和他爸一起上学的同学，而后因为什么事情失踪了十八年。 所以对方究竟是谁呢？ 陆淼越想越觉得萧斯凡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回到家后他打开华高一中的校园官网和校园贴吧，搜索萧斯凡这个人名，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碰巧找到了有关于十八年前萧斯凡的一丝半点消息。 大概是由于那时的萧斯凡是华高一中的风云人物，不少帖子还有留存萧斯凡八卦的痕迹。看完帖子里的零星记录，陆淼开始推测起萧斯凡真正可能存在的身份，按照萧斯凡住在萧越外公外婆家的住址，以及对方和他爸和凌叔叔认识的可能性，还有那个弄大别人独自从而休学的八卦。 所以对方极有可能是…… 想到这个猜测，陆淼顿时心不静了，他知道这样的猜想实在是荒谬，可三十六的人都变成了十八的人这件事更加荒谬。 第二天，陆淼赶早去了凌家。趁萧越还没起床，他将萧斯凡堵在了客厅拐角，质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和萧越究竟是什么关系？” 萧斯凡因为大早上赶过来的疲倦感都因为陆淼的一声问而消散了个精光，他侧过身子说：“你什么意思？” 陆淼冷笑，“你不要装听不明白。我问你你究竟是谁？一个三十六的人顶着十八岁的脸，你认识我爸，认识凌叔叔，故意接近萧越，你究竟是不是……” “乱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萧斯凡严肃神情道。 “我没有乱说话，昨天我跟了你们一天！” 因为这句话，萧斯凡总算皱起了眉头，他眼中出现些慌乱，可神态中却没有表现出来。他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陆淼哑言，拖了半天才回答：“你真的是——萧越的小爸？” 直到早上睡醒，陆淼才想起他曾经从哪听到过萧斯凡这个人名，记得小时候他常被萧越念叨他小爸的事，萧越的小爸就叫萧斯凡。可是由于后来他和萧越闹翻，两人不怎么再交流，他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就忘记了这个人名。 昨晚他猜测萧斯凡极有可能和萧越关系匪浅，直到早上他才想起原来不是什么关系匪浅而是压根就是父子。 所以萧越是萧斯凡的儿子？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吧……一直到现在就算是询问出了口，陆淼也认为自己的猜想是荒唐的，一个拥有十八岁模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另一个十八岁家伙的爸爸。肯定是他猜错了，是他猜错了。 不料萧斯凡却仿佛如释重负般应下：“我是。” 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一声巨响，那是瓷碗打破摔碎在木质地板上与之发生碰撞的清脆声。两人齐齐往上看去，只见萧越震惊状看向萧斯凡，思视线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但更多的是恨。 “萧越。”陆淼出声喊。 萧越仿佛失去了魂魄，行尸走肉般越过那堆碎瓷碗渣走到萧斯凡面前，一字一句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我小爸？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吧？” 他脸上带着笑，慌乱到极致的笑。 “你说话啊！”他突然吼出来，发狠似地揪住萧斯凡的衣领，“你他妈回答我！你刚才说的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我耳朵有问题是不是？萧斯凡，你怎么可能是我小爸呢？怎么可能？” “萧越……”陆淼在他身后出声。 萧越立刻回头，红着眼吼，“你闭嘴！” 吼完之后立马回头，死死地盯着眼前人，他似乎并不相信这样一件荒诞的事实。更不相信他记忆中那个把他抛弃的小爸和眼前这个时常关心自己的萧斯凡是一个人。明明眼前人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家伙，怎么会是他那个失踪了十八年对他不闻不问的小爸！ 可是记忆在这一刻开了阀门，以往被掩埋的八岁之前的记忆在瞬间都回了笼。他清楚地想起八岁之前他有从他爸那里、他陆叔叔那里、他外公外婆那里听到关于小爸的名字。 名字就叫萧斯凡！ 可是由于他实在过于厌恶那个人，选择性地遗忘这个名字，导致他长大后记不起自己的小爸叫什么，也不清楚对方的长相究竟是什么模样。谁知兜兜转转对方竟然在十八年后回到他身边并且成为了他的同桌。 可笑！ 真是可笑！ 可笑至极！ “你他妈——”萧越猛地一把拉拽萧斯凡的衣领，把人推出去一大步，“给我滚！” 萧斯凡稳住身子，站好说：“萧越，这件事我……” “你承认了对不对。”萧越嘲讽道，“你一个三十六岁的人隐瞒身份和我成为同学，是不是觉得很有趣？看着自己的儿子每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是不是很欣慰？补习，你在指导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笨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孩子？” “……我没有……” “你没有，我有！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才能狠下心来抛弃孩子抛弃家庭，原来那个人就是你这模样。萧斯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隐瞒身份陪在儿子身边，帮助儿子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这种套路早就过时了！” 第38章 “萧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眼见萧越激动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下一秒就会呈现崩溃的状态。萧斯凡急忙解释道，他有太多的理由想告诉对方了，十八年的失踪并非他的意愿，就算之前的他或许不算一个合格的父亲，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相信自己做得已经算得上合格。 可是没能等萧斯凡开口说句话，萧越就将人拉拽到了大门边，指着门外说：“滚出我家！我不想听到你编出来的所谓的虚假的借口，那些讨好的话语你哄我爸听听也就罢了，但是我萧越绝对不会心软！” 他恨了他小爸整整十几年。 头两年时不懂事，恨意中还夹杂过一丝期待，期待他小爸什么时候突然出现，这样他或许会勉强原谅对方。但后几年清楚知晓了，所谓的期待完全是多余，什么父子血缘亲情，在他和小爸之间永远也不会有。 那样一个抛弃家庭和孩子的人，算得上是什么好人！ 被恨意冲昏头脑的萧越压根想不起为什么萧斯凡明明一个十八岁的人会是三十六岁的年纪，也想不起为什么对方会顶着十八岁的脸重进校园，更不想起对方为什么偏偏就成了他的同桌。 以往的好都像是讽刺。 以往经历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他的愚蠢！ 可笑他还把眼前人真的当作了自己的好兄弟。 “萧斯凡，我萧越只有一位父亲，那就是我爸。”萧越通红眼盯着萧斯凡说，“而你，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出现在萧斯凡耳边时，要说他心里头没有任何难过情绪绝对是假话，可看着眼前人一副可怜兮兮有泪硬憋着的模样，心里头的那点难过也就随风飘散了。 到底是他对不起他。 站在凌家大门外，萧斯凡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萧越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那满腹的解释就硬生生地被吞咽了下去。他什么都没有做，叹口气后打车回了自己家。 萧家里萧父萧母疑惑地看着萧斯凡回来，萧母上前问：“你今天不是去给小越补习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斯凡回答：“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什么！”萧父萧母一惊，齐齐问：“他知道你是谁了，那他……” “我被赶出来了。”萧斯凡苦涩一笑。 萧母怔了怔神，随后叹口气道：“也不怪那孩子，早些年的时候我和你爸也怀疑过你失踪的原因。那时候风言风语的，说的多少难听的话怕都听进了孩子的耳朵里，现在孩子长大了，这结就更加不好解了。” 说到这，顿了顿，又说：“要不我和你爸去找小越说说，那孩子对我们可孝顺。” 萧越对萧父萧母的孝顺是有目共睹，即便萧父萧母已经多年不在国内，可每年过年萧越都要去国外拜访两老。 年年如此，没有一次断过。 “不必了。”萧斯凡回话，他摇头解释道：“现在你们去跟他说，怕是要把你们也埋怨上。他恨了我这么多年，让他发泄发泄也好，至于之后……等明天上学再说吧。说不定气过了就好了……” 这话说得萧斯凡自己都不确定，他向来了解萧越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就以对方那记恨了十多年的前提来看，指不定明天他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审判。可他无法逃避，这件事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那么突然。 第二天萧斯凡来到学校时，果不其然见到自己的座位被挪到了一边，凳子也被人随意踢到在地。而原本属于他座位的地方被萧越的一条腿杠着，对方正趴在自己的座位上补觉。 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对方能赶在所有人来之前开门并且挪开自己的座位，可见起得有多早。 “萧越，你什么意思？”萧斯凡压低嗓音询问。 “什么什么意思。”萧越稍稍抬起脑袋，用一种斜视的目光瞥他，“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怎么，你老古董到需要我帮你翻译翻译吗？哦，也对。我忘记某人可是长我一辈的人，自然不懂我们这辈人的意思。” “我告诉你我的意思就是——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因为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萧越……” “别叫我名字！”萧越猛地站起，踢飞横挡在他面前的那条铁凳子，“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你凭什么！” 萧斯凡压下自己肚子里不断盘旋的酸涩，他虽然无法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也为此而觉得愧疚。但愧疚不意味着他将那些错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很多事情不是对方想的那样，他为什么要为一些不应该产生的误会而背负对方的怒气。 他可以退让。 他可以弥补。 他甚至可以任凭对方发泄。 但是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脑袋上扣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萧越，这十八年的失踪并非我所愿。”萧斯凡解释道，“我承认我没有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我也承认我对你远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尽的义务。我不奢求原谅，也不会寻求心理安慰。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抛弃过你……从来没有……” 从决定生下萧越的那一天起萧斯凡就已经想好了一个人承担起生孩子、养孩子的责任，他甚至没有想过去找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结果还是让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承担起了抚养孩子的责任。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狡辩的话谁不会说。”萧越嗤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给我爸洗脑让他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不会。你要是真为我好，就立刻马上滚出我的视线。懂吗？是从我的所有视线范围里滚出去。” 他愤恨眼前人用一种风平浪静的姿态和他说话，明明对方抛弃了他整整十八年，可是仿佛那十八年对于对方来说只是转瞬一逝，他甚至没能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出一丝丝想要挽留的意味。 就这么不在意他这个儿子吗？ 好！既然不在意，那就永远都别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萧斯凡稍垂眼眸道，“如果我从你的视线里消失了，你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 “当然！”萧越人等不急回答，“只要你消失，我就会高兴！所以现在立马滚！”他手指教室大门，门外已经开始逐渐有人经过，很快就有一个人走进了班级。但是那人被眼前的氛围所干扰，迟迟不敢动身进来。 萧斯凡瞥了那人一眼，再瞅了萧越一眼，转身出了教室扭头就朝校长室走去。而等他离开之后的萧越却仿佛因为这干净利落的离开身影而微微瞪大了眸子，虽说人是被萧越骂走的，可萧越心里却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离开而兴奋，反而生出一股气愤感。 这家伙就这样走了？ 什么都不解释，也不磨蹭一下，甚至不向他讨好地说一两句话？ 什么父亲！有这样当人父亲的吗！ 萧越气得又踢了下铁凳子，彻底将铁凳子踢翻在地，才气顺些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去了校长室后的萧斯凡却没有刚才在教室里的那种云淡风轻，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紧的几乎能够夹死任何一只微小的生物。他身子紧贴校长室内的沙发靠背，一副说不出来的惆怅心态。 说不在意全是假的。 说什么能不奢求对方原谅也有点假。 只是他心中清楚自己没有奢求人原谅的理由，更没有能够继续呆在对方身边的理由了。 这么久时间的相处让他懂得了如何去做孩子的父亲，做孩子的朋友，本以为这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可老天却着实喜欢在人看到希望时给人当头一棒。这一棒彻底打醒了他这个沉迷于伪装游戏的假少年。 就算一切都并非他所愿，那又能如何呢？ 时间的流逝是他用什么都无法去弥补的。 “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在我这悲伤春秋，你和小越吵架了？”萧松提起刚烧好的热水准备往热水壶里灌，“不会吧，你两最近相处得挺好。还是那小子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萧斯凡盯着那壶热水说：“他知道我身份了。” “哦，他知道你……什么！”萧松手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烫到，匆匆放好热水壶急问，“他知道你身份了？他知道你是他小爸了？那他怎么说？有没有和你动手？” “没有。”动手是没有动手。 但是—— “他叫我滚。” 萧斯凡说这话时语气里夹杂一丝听不太出来的失落。 萧松却笑了，“活该啊你！”笑完之后收敛笑意正经道：“那你准备怎么办？以他的脾气这气不生个八天十天的不见好，也有可能生更久，毕竟你两这父子恨都存在这么多年了，要想轻易解开也不太可能。” 萧斯凡瞥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和我妈一模一样。” 萧松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之后气笑道：“你这小子，还有心思调侃我。好好想想你自己吧，真是活该让你滚。让你之前伪装身份待在他身边，这方法靠谱吗，现在东窗事发，看你怎么挽救！” “当初你可没反驳。说起责任，你这当舅舅的也有一半。” “……”摊上你们父子两，一个比一个糟心！ 甩开心中的想法，萧松问：“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第39章 之后怎么办萧斯凡也不清楚，他向来对这种突发状况感到头疼，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他应该怎么办而是萧越要他怎么办。如果这孩子不愿意让他留在这个学校，他或许会考虑离开。 “想什么呢，你不会因为小越的几句气话就考虑走吧？”见萧斯凡眼底露出几分纠结，萧松立马出声，“那孩子虽说气了你这么多年，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他也是看在眼里的。等过几天，你再和他好好谈谈，说不定有转机。” 说到这，又补充一句，“或者你可以找老凌谈谈。” 以萧松的想法，如果劝说的过程中凌庭筠能够帮萧斯凡说话，或许会改变萧越的态度，毕竟萧越对凌庭筠这个父亲还是很尊敬的。 萧斯凡却摇摇头。 他没有麻烦凌庭筠的想法，再说他至今为止没有和对方见上一面，也没有和对方聊过有关于萧越的事，万一对方和萧越的想法一致，认为他是个抛弃孩子的不合格父亲，他怕是要被两人一起围攻吧。 “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咋那么拗呢！”萧松跟着摇摇头，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子重重倚靠在座位背上。 “我再想想。”萧斯凡起了身，准备离开。 身子经过茶几前时不小心撞落放在茶几面上的几张提前招宣传单，最近提前招报名已经陆陆续续进入尾声，到学期结束时这一批提前招就要开始准备起笔试，等下学期开学前通过笔试的学生再进入面试，最后在学期中期就能提前离校。 以往萧斯凡是不会注意这种提前招宣传单的，可这回他却多看了几眼。注意到他视线的萧松跟着瞄了眼那张提前招宣传单，说：“这是最后一个提前招学校了，报名时间截止今天下午，是个不错的学校。” “恩。”萧斯凡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他淡淡地应了声，走之前抽走其中一张宣传单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他目前还没有打算提前招走的想法。可看到提前招宣传单的那刻他却升起了或许可以试试的念头，毕竟他最初来学校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高中学业而已。 离开萧松办公室回到教室，教室内的桌椅依旧如他离开前的那样。萧斯凡默默上前扶正自己的桌椅，将他的位置往后挪了几步，移到了萧越的右下方。那位置靠近最后面的黑板报，人坐进去很容易把背贴在黑板上。 但是萧斯凡不介意，他迈步坐上去等着萧越回来。 萧越一早上压根没听进去什么课，满脑子都是有关于萧斯凡是他小爸的事在循环。等实在是觉得待在教室里压抑时他去小卖部买了几瓶饮料回来，买饮料时还闹出点气恼的事，这时候想想都让人觉得怄气。 身侧戴浩不清楚自家越哥一大早的发什么疯。 但他琢磨着越哥和凡哥估计吵架了，不然也不会大早上的见不到凡哥的踪影，他家越哥还因为顺手买了瓶养乐多而闹不开心。 “哥，你和凡哥是不是吵架了？”快走到教室门外时，戴浩询问，“要是吵架了，咱好好说道说道呗。都是兄弟，有什么话说不开啊……”啊字在进门后见到萧斯凡的座位时顿时换种语气，“凡哥，怎么坐那了？” “坐哪关你什么事？”萧越阴阳怪气回答，“人真是有本事，这样都赶不走。” 戴浩被猛地一激，有些打哆嗦，“越哥，你说的是凡哥？” “凡哥？呵！”萧越嘲讽道，“你和他可不是一辈的。” 叫什么哥，怕是叫叔叔，那人都不屑于理。 萧越摆出恶狠狠的模样冲到萧斯凡面前，忍不住伸腿在对方桌子脚上踢了一脚，“你坐哪都行，别坐我后面，挡到我视线了！” 不是，哥，你视线能往后看？ 没等戴浩上前说几句劝阻的话，就见萧斯凡慢慢摆好移位的桌子，指着前头的黑板说：“你要是不想往前看，可以和老师申请。” “你什么语气！”萧越越说火气越大。 他心里头除了火气还有一股极大的怨气和委屈，这家伙非要反驳他说的话，就不能顺着他一次吗。当别人家父亲就是这么当的，当真是不合格！ “正常语气。”萧斯凡回。 他是实在不想和萧越吵，小孩子的吵架只会让别人看笑话。再说他一个当爸爸的又怎么能和自己的儿子吵，说出去怕也是掉面子，更重要的是以往要是有人当着他面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他早把人踢出门外去了，眼前人是他的儿子，踢不的。 “萧斯凡！你出去一趟，回来就是这个态度？”亏他还以为这家伙是因为愧疚出去反省自我了，谁知道合着这家伙出去一趟不仅没能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对他越发冷漠了。 怎么，是觉得纸包不住火，万事说开了，就没什么好装了的吗！ “你给我站起来。”萧斯凡越是不愿意掺和进这事里，萧越越是不想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放过他。 凭什么这家伙能这么一脸的云淡风轻，就剩他一个人在这气恼。 萧斯凡皱着眉头，顺着萧越的意思站起来。 萧越上前对着那桌子就是一脚，踹的力度大到把桌子里放置的所有物件都踢飞了出来。就算这样他还不解气，对着桌子面狠狠地踩了几下，彻底彰显出一个被气到极限的熊孩子的模样。 “够了。”等动静闹到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时，萧斯凡出手制止萧越。 萧越这才有了点笑意，他故意抬高自己的下巴说：“怎么，怕了？” 萧斯凡眉头皱的更紧了，之前的那点怜惜和忍让都在熊孩子的神操作下彻底变成了无奈。他本以为自己只要退让，不去多掺和进对方的怒气中，这人就能逐渐无视他，从而消减这种怒气。可见他想错了，这种怒气怕是一时半会并不会消减半分，反而会因为他的存在越演越烈。 “萧越，这里是学校。” “学校怎么了。”萧越一改往常在学校的顺和态度，大声道：“你都敢在这个学校里出现了，我凭什么不敢在学校里做点出格的事！还是说如果我是个乖孩子，你就没必要出现在我身边了？” “萧越，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萧越真的气笑了，“萧斯凡，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看看究竟是因为谁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不喜欢我这样无理取闹吗，好啊，我告诉你只要你萧斯凡在这个学校的一天，我萧越就要无理取闹一天！” 身侧的戴浩摸摸自己的脖颈，怎么想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两人只是单纯地吵了几句，前两天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周一上学过来关系就势如水火了呢？ 合着他家越哥的无理取闹怎么有点向凡哥撒娇的感觉。 就是那种……小孩向大人讨糖，大人不肯给，小孩哭着闹着非要吃的感觉。 “我说到做到。”萧越收起所有的情绪，黝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萧斯凡，他倒是想要看看对方会因为他的这句话有什么样的反应。 对方不会在乎的吧，即便无理取闹也不会在乎的吧。 萧斯凡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局面，本来在他的料想中即使两人之间有隔阂，也不至于会闹得不可开交。结果也不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对方的问题，倒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他弯腰捡起那些掉落在地的课本和纸张，将东西全部塞进自己的背包里。他不会因为萧越的一句话就立马离开这个学校，毕竟要离开也是需要办理退学或者休学手续。但他自然不会去退学或者休学，能在十八年后再次复学，这种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呵！”见萧斯凡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萧越不由得嘲讽笑一声，心里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不过幸好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由于是老班的课萧越只好收起浑身的尖刺乖乖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不过课上时不时往后偷瞄萧斯凡一眼，像极了一只探头探脑的小刺猬。 课上，萧斯凡总算觉得安静了些。 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提前招宣传单，有了想要提前招离开的念头。先不说两人现在相处的气氛实在怪异，加上他怕因为自己的存在让萧越没了学习的念头，又或者因为刚才的话让他有了想走的冲动。 总之在拿到高中毕业证的前提下，高考和提前招都只是种选择而已。 他选择提前招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旁萧越盯着萧斯凡逐渐松弛下来的眉宇，心里猛地突突两下，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可再去细感时，那种感觉又已经消失无踪了。 他扭回脑袋只觉得可笑。 自己这么关心对方的想法做什么，明明只是个抛弃孩子和家庭的不合格父亲而已。 这样的人滚出他的所有视线范围才好！ 他才没有一点在乎对方的想法，以前的那些都是糖衣炮弹，都是假的……即便这么洗脑自己，可萧越心底却清楚，他还是期盼着这个人的回归…… 第40章 放学后萧斯凡重新去了趟校长办公室，目的就是为了填写提前招的报名申请报。他已经仔细想过了，既然萧越对他的敌意这么大，他继续在对方身边呆着也只会增加对方对他的厌恶，倒不如走远些好缓和缓和这种厌恶。 至于提前招恰好只他在目前能够想到唯一提前离开这个学校的办法。 “你真的想好了？”萧松没料到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自家堂弟就要选择用提前招的方式离开这里，“我跟你说，提前招对于小越这样成绩的人或许是好选择，但对于你并不是。你别因为一时冲动，就傻乎乎地报了名，这可是关系到你自己以后的。” “我知道。”萧斯凡填写好所有报名表上的信息交给萧松。 “属于我该学习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现在的日子其实算是偷来的。或许我可以不负责任地选择对自己最好的一切，但做过父母的才知道为了孩子你什么都能做。”说完后耸耸肩笑，“我是不是有点装老成了？” 萧松压下心头那点酸涩，伸手拍了拍萧斯凡的肩膀，呵声，“装什么老成，都三十六岁的人了。”随后接话，“行吧，你自己的选择我也不能干扰你。不过小越那里真的不需要我去和他聊聊？毕竟我这个舅舅他还是……” 萧斯凡打断他的话，“不用了。” 别说他不知道昨晚他爸他妈连夜拨打了凌家的电话指明要和萧越谈谈，可谈谈的后果呢，未必见得有效。就连自己外公外婆的话都听不进去了，那舅舅的话又怎么会听得进去。 不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而是这时候孩子的心思还夹杂着点叛逆性。 就连他自己仿佛还没有过这种叛逆期，一边纠结想要和对方好好解释解释，另一边又有一种不是他故意犯错凭什么全部后果责任都要他承担的想法。三十六的实际年龄，十八岁的心理年龄，这么多东西砸在他脑袋上，他也会累的。 提前招又或者说是他逃避的一种方法吧。 在校长办公室足足待了半个多钟头萧斯凡才准备出门回家，走得早了他怕和萧越撞上。毕竟出入校门就那么一条路，怎么走在那个众人都要离开的时间点总是会碰上的。 可也就是由于这延迟的半个小时，让等候在校门外的凌庭筠皱起了眉头。他瞧了瞧手腕上的表盘时间，推开门下了车。这时候萧越早已被凌家的司机接回了家，他来这单纯只是为了见萧斯凡。 凌庭筠刚下车，萧斯凡就从校门内走了出来。 “萧斯凡。”凌庭筠喊。 萧斯凡见到凌庭筠有点吃惊，他匆匆上前，“凌哥……你找我？”校内大部分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陆陆续续出来的都是一些留校打扫卫生的学生。 “恩。你在学校里……” “有些事情。”萧斯凡顺着解释。 凌庭筠请萧斯凡上了车，系好完全带后把人带去了学校拐角处的那家烧烤摊。烧烤摊的生意依旧很好，即便这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已经散光了，可还有不少刚下班的社会人员等候在摊头购买炸串。 “点些什么？”凌庭筠把菜单给萧斯凡。 萧斯凡却没有点炸串的心情，“不用了。” 凌庭筠瞅他这副模样，顺口报出一些菜，然后说：“我和伯父伯母打过招呼，你不用担心回家晚了。” “恩。”萧斯凡依旧蔫蔫的，但很快就强撑起精神笑道，“凌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虽说两人最近见面的次数不多，可萧斯凡不想因为自己情绪低落而导致其他人跟着一起低落。 或许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也是，凌家的那位能够这么信任凌哥，怕是这种事未必不会和对方讲。 果然下一秒就听凌庭筠开口，“你和萧越……你是萧越父亲的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萧越这孩子的脾气不好，希望你能多担待一点。你们今天有发生什么吗？”这话说得已经超越了凌庭筠虚假身份的关心范畴，可一方不自知，一方不在意，也就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果然知道了啊……凌哥这么问好像你是萧越的另一个爸爸。”萧斯凡装不在意调侃一句，随后说：“也没发生什么，不过萧越能有你这么一个关心他的堂哥是他的福气。”不知哪里错上了几瓶鸡尾果酒，萧斯凡拆开其中一瓶开始喝了起来，“他就是心里头有气，气过了就好了……” 萧家人的酒量很低，萧斯凡也不例外。 就那么一瓶鸡尾果酒下肚，萧斯凡就喝得红起了脸。而凌庭筠原本以为萧越喝得是饮料，等人喝多了才意识到这外壳红粉色的易拉罐头里面装得是含有酒精浓度的鸡尾果酒。 萧斯凡喝得有点上头，说夸张点，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脑子里有东西在动，天旋地转的。 “凌哥，你为什么会晃啊？”他打了个嗝，开始大舌头讲话，“我跟你说，萧越那小混蛋就是个欠揍的，我要不是他爸，我非得揪起他的小辫子往脑门上缠几圈，把他吊在空中荡秋千！” “荡秋千？” “对！荡秋千！凌哥，我想荡秋千！”萧斯凡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开始抓住凌庭筠的手准备拉人往外拉。凌庭筠急忙付了款，把人带回车子里。可进了车门的萧斯凡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放我出去！” “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竟然把我给锁住，赶紧麻溜的，给我打开！” “你打不打开！你不打开我就踢飞你了！” 萧斯凡盯着黑色的车门一个劲地自言自语嘀咕道，他双手扒拉着车门的玻璃窗，使劲地用手去敲。可没过一会儿手就敲累了，还敲出了点红晕，立马可怜兮兮地捧着自己的手掌对身侧人说：“疼。” 刚坐好准备系安全带的凌庭筠心脏一颤，停下了动作。 他扭头朝对方看去，只见一个头发凌乱的家伙捧着一只泛红的手凑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地睁大两只眼对他喊：“吹吹！” 他没动作，萧斯凡就伸手抓起对方是手裹住自己的手，然后满意地贴着对方的手面感受那里头的温度。可没安静一会又开始闹腾了，他扭动身子，只就觉得坐着不舒服，想要站起身来。不料稍微往上一伸身子，脑袋顶就撞到了车顶，疼得他眼泪飚了出来。 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疼……”这会是真疼了。 凌庭筠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人已经撒开他的手抱着自己的脑门蜷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了。这种静止画面可吓坏了凌庭筠，他急忙俯身过去，想要查看萧斯凡的伤势，可手指刚触碰到对方的脑尖就被对方打了一下。 “痛！”那是对方下意识的保护措施。 “好，轻点，我轻点。”其实手指压根没有碰到受伤地方，但因为这声痛，凌庭筠等了片刻才敢把手放上去。他找到被撞的位置，开始轻柔地替对方按压起来，直到疏解疼痛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萧斯凡没了闹腾的心思却开始打起了哈欠。他以前虽说不能喝太多酒，但也不至于喝些酒就醉成这样，这样还是自从上次的喝错东西事件后身子有了应激反应，喝点酒就会耍酒疯。 车内安静了一会。 等逐渐响起萧斯凡绵长的呼吸声，凌庭筠这才扭头去看对方，“萧斯凡……斯凡？” 对方没回应。 凌庭筠准备发车，瞧见萧斯凡身上的安全带没系，俯身过去打算替对方系好。结果身子刚刚转到对方面前，就见萧斯凡骤然睁开双眼，朝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嘴里吐出一股淡淡的果酒香，之后彻底阖上了眼。 而这一瞬间，凌庭筠的心几乎是骤停的。 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俯身上前，但他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动。只是捏紧了手里头的安全带扣子狠狠地往卡槽处按下去，接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启动发车。虽说这回过来并没有问出什么实际问题，可阴差阳错的喝醉事件却让凌庭筠知晓回去后自己该和萧越好好谈谈，父子之间倒底没有什么隔夜仇。 等萧斯凡回到萧家，清醒过来后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自己喝了瓶……我靠，他心中咒骂一句，这才想起来那是瓶鸡尾果酒。自从生日那次喝错了东西后他再也不碰有关于酒精的东西了，谁知道这回当着凌哥的面意外喝了瓶鸡尾果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出什么耍酒疯的事情。 他急匆匆下了床，看着屋外早已经黑暗的天，懊恼的回忆——应该没有做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吧。 那头凌庭筠回到家，嘴角带着笑。 可走进家门那刻所有的笑意都收敛了起来，他严肃神情淡淡地走到客厅里，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板，啪嗒，关上了电视。 “谁啊！”萧越本就心情不好，还被人无故关了电视，立马皱着眉头大喊，“没看到……爸……”瞥到人的那刻声音立马弱了下来。 第41章 “爸，你回来了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萧越总觉得今天的他爸的脸上表情显得格外严肃，尤其是望着他的目光下意识让他想要站起来给对方行个军礼。当然，军礼是不可能行的，他只是站了起来，顺便绷直了身子。 “坐。”凌庭筠注视萧越起身，随后示意他坐下。 自己在对方身侧落了座，但脸上严肃的神情依旧没有改变。他注视萧越的目光里夹杂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虽说那意味里没有责备，可依旧瞧得人有些发憷。 “小越，我们两父子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吧。” 或许是眼前人示弱的气息让凌庭筠不由得放缓了说话语气，“我知道小时候你一直都觉得我不是很关心你，就算到你长大我对你的关心也不是很够。但每个人付出爱和关心的方式不同，未必不询问就是不关心，未必不陪伴就是不爱你，你……” “爸，你今天不是要和我谈这些吧。” 如果说刚才萧越还没意识到凌庭筠找他谈话的目的，那现在他基本知道了。合着就是他爸拐弯抹角地来替他小爸说话了呗，说什么不询问不是不关心，不陪伴不是不爱他，既然都不询问不陪伴了，那要这样的爸爸又有什么用？ “爸，你说的我都懂，可是……” “小越。”凌庭筠不再循序渐进，直接步入主题道：“当年他抛弃你不是因为他不想要你，而是因为……因为我而已。所以你不需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按在他一个人的头上。而且我昨天已经和你说过就算你再否认他也是你的父亲！” “我不承认！”萧越才不相信抛弃背后还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 明明那人可以来找他的，为什么非要隔了十八年再出现，就算是像他爸说的那样是因为他爸才导致抛弃这整件事，那那人对他爸也是不负责。 这样一个抛弃孩子、抛弃家庭的人有什么资格重新回来？ 萧越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他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小爸！他不是，他不是……” “啪！”一个干脆利落的耳光打在萧越的脸上，瞬间打蒙了他。 凌庭筠脸色难看道：“萧越！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这些话，但是我告诉你我们凌家还没有出过一个不认自己父母的不孝子！而且你有什么理由证明当年你小爸抛弃了你？仅仅是因为他失踪了十八年？如果那十八年就连他自己都过得稀里糊涂呢？” “不可能——”声音戛然而止。 萧越捂着脸，脸上纠结之意尽显。 他一方面认定了萧斯凡抛弃他是毫无理由的，另一方面又不可避免地听信了他爸的话。 “他明明……” “好好想想他现在的样子。” 萧斯凡跨越十八年时间来到十八年之后这件事除了萧松和萧父萧母，剩余的只有凌庭筠以及陆航知晓。前两个是萧斯凡亲口说的，后两个是根据情况猜的，总之结果没大差就是了。 被凌庭筠这么一提醒，萧越的脑袋仿佛开了点窍，他捂着脸颊，一脸欲言又止。双眼红红的，显得有些可怜。 凌庭筠心中叹了口气，招呼萧越过来。 从客厅冰箱下层找出一个冰袋，隔着毛巾按在萧越的脸上，他问：“还疼吗？” 萧越立马摇头，“不疼……好像还有一点点疼……”他不敢在和他爸大呼小叫了，尤其是面对有关于他小爸的事，这还是长大后他爸第一次扇他耳光。虽然刚开始他确实是懵了，之后有点气，但现在好像又不怎么气了。 都怪他孝顺，他爸都动手打他了，他都不生气。 凌庭筠不知道自家儿子这个想法，只是觉得心中又无奈又好笑，但脸上严肃神情依旧绷着，直到手里头的冰袋稍稍暖和了一些。 “敷久些，不然明天不会消肿。” “这次打你重了些，但是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刚才的话。凌家的孩子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 萧越想，他不生气的原因大概是对着他爸这张脸他还是怵。 因为心里发憷，萧越没敢在和凌庭筠讨论萧斯凡的事，只觉得以后见了萧斯凡铁定要绕道走，不然等对方去他爸面前闹上一闹，受苦的还是他。对方这手段可比一般后妈上位还要高！ 毕竟这是亲小爸啊！ “去睡吧。”凌庭筠揉了揉萧越的脑袋，言尽于此。 萧越乖巧地应答一声，表面上看起来全然听进了对方的话，实际上背地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远离萧斯凡，不然他怕是要先因为他爸的强硬手段而被迫认回了这亲小爸。 第42章 后几天回到学校，萧斯凡和萧越之间的关系看上去显得越发隔阂了。倒不是说两人之间非要时不时争吵上几句才能显现出这种隔阂来，反而因为互相漠视，甚至于碰面都不互视对方而显得这种隔阂才更加明显。 萧斯凡顺着萧越的意思尽量避开对方，萧越想着凌庭筠的话尽量忽视对方。两人这种刻意产生的隔阂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学期末的前一个礼拜，意外因为提前招考试的事破了冰。 校长办公室里，萧松把提前招的考试信息交到萧斯凡手中，“这是这周五你去参加提前招学校的相关准考信息，以你的水平我也不担心你这次的考试，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如果这次笔试通过，面试过后你就能提前离开华高一中，对小越……” 言尽于此，萧松也想不明白这都过去了多久时间，两人怎么就跟两块木头似的，一个都不知道退让一步。尤其是小越那家伙前些日子还因为自家堂弟的事跑来跟他闹别扭，这孩子脾性太大。 “不了，早些走也是好的。”萧斯凡回答。 萧松说：“我也知道你的脾性和小越不相上下，可你两这样一直僵着也不算回事。他记恨你是有原因的，什么话说开了不就好了，非要搞逃跑这一招，要是被他知道你又要抛弃他去上大学，这份抛弃可不比你之前的抛弃要弱多少。” “不是逃跑。”萧斯凡强调道。 用逃跑这个词去解释实在是显得他太不负责任，就算他去提前招，也不代表他会不去关注萧越，彻底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去对待对方。 “好好好……不是逃跑不是逃跑。”萧松嘴上敷衍地应和几句，心里头去暗自摇头，自家这位堂弟说是三十六岁，实际上依旧还是十八岁的那个少年，很多事情在对方眼底看来和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看来大多意思都不一样。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少年是不是想法都跟他这位堂弟一样，如果一样的话那他倒不用愁了。 想到这，他从柜子里掏出几张证明交给萧斯凡。 “由于你是复学进来的，学籍也是十八年前的学籍。所以这些证明你自己先收着，说不定资料审核的时候会有用。” “谢谢。”萧斯凡收下东西。 萧松摆手，“谢什么，按流程办事而已。” 两人谈完话，萧斯凡准备起身离开。周五就是提前招考试的笔试时间点，他虽然不担心这次笔试，可这并不妨碍他需要好好复习一下笔试考试的内容。没想到刚出校长办公室的大门，门外就看见一脸严肃状的萧越。 萧越杵在门口，像根木头。 看见萧斯凡才微微那么有了动静，仿佛瞬间打开了木制人的机关，让木头人活了起来。 萧斯凡叹口气，上前问：“你在外面待了多久？” 已临近冬天，萧越身上还挂着单薄的长袖外套，风一吹似乎就能把眼前高瘦的小子给刮跑。在加上对方在外头等了整整半个多小时，脸都已经被风吹得发紫，瞧上去可怜兮兮的。 唯独嘴唇一直维持着那个红润，看着倒给人增添了几分血色。 听见萧斯凡的问话萧越没有回答，而是询问对方道：“你决定要去提前招了？”他似乎心中有气，满满的怒气都压抑在这一句短短的问话之下。 萧斯凡愣了愣，回答：“对。” 他意外于萧越在门外站着不走只是为了询问他有关于提前招的事情。 “你真的要去提前招，就这么走了？”萧越拔高嗓音，最后两个字喊出来直接破了嗓。 最初让对方滚出视线的是他，最后和对方冷战漠视对方的也是他，可真倒了对方要走的那一瞬间萧越却总觉得一切事情都不对了。他一点都不希望对方走，一点一点都不希望。 如果萧斯凡没有给过他温暖，他或许可以毫不留情地接受对方再一次的抛弃。可凭什么这家伙刚刚回来施舍了他一点点的关心就立马要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这就是对方嘴里说的父爱？ 什么狗屁父爱！ 就是再一次的抛弃吗？ “你凭什么能……”萧越泛红了双眼，“再一次这么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萧越我……” “你总是这样。”萧越抽口气，佯装毫不在乎地耸耸肩，“每一次都说并非自己所意才要离开，然后借着这种借口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抛弃一次得出经验来了是吗？所以准备再实施第二次吗？” “我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这样就选择原谅和挽回你！你走不走和我完全没有关系！有本事你现在就走！” 萧越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说出来的话都是毫无逻辑性的胡言乱语，他心里头麻乱一团，一边想要挽留对方，一边又气愤对方的离开，可嘴巴就跟不听他使唤一样说出一大堆不是他真正想法的反语。 “萧越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我冷静个屁！”萧越气得拿脚去踹了下校长办公室的墙根，震得里头的萧松直接出来喊人，“萧越，你给我进来！”随后看了眼萧斯凡说：“你也是。” 正处午休时间，周围办公室里都没有人，也不知道萧越是从哪得知了萧斯凡过来的消息，恰好赶上这个时间点。 萧松把两人喊进门，随后把门一关。 大门关上，这才敢放声说话，“吵什么？当这是闹市还是你家？小越你多大个人了，说话不能好好说吗？你小子就仗着自己嗓子大，准备把我这小破办公室楼给吵掀了吗？” “舅舅！你问他！”萧越依旧气急败坏。 萧松却是不咸不淡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接话，“问他什么，问他。这件事我和斯凡早就商量好了。提前招的事是斯凡自己的决定，就连你也没法办更改。” 萧越愤愤道：“所以他就是个不负责的！” “怎么，你不是不打算认斯凡吗？既然都不在乎了，你这么关心他去不去提前招做什么。难道你有老凌一个爸不够，还打算再要一个爸来管自己。要是我绝对不乐意，爸妈多烦啊，唠唠叨叨的，你听不够唠叨是不是？”萧松说是劝架又似乎并不是诚心诚意的劝架，他照着萧越的心思剖析了一遍现在的情况，说得萧越憋红了脸，哑口无言。 说实在话要是萧越真的很恨萧斯凡，恨到巴不得和这个人毫无联系，那现在的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也不会和萧斯凡闹了。可就是因为他在乎，他不愿意放弃这份父爱，别扭地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学会哭闹撒娇。 因为似乎只有这样，萧斯凡才愿意回心转意。 “好了。”萧斯凡从萧松的热水壶里倒了杯热水出来递到萧越的手边，“喝喝吧，你刚才站在外面估计也站得挺久，不冷？” “冷也不用你管。”萧越拿眼睨了下热水，眼底有点心动，嘴上却一如既往地别扭道。 “温的，驱寒。” 萧斯凡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喝了一口。 刚才萧越的问话他全都听在耳里，直到现在他才拨开迷雾看清对方心底的那点真实想法。如果真的像对方说的那样不在乎那今天这场交谈就不会存在了。他是没有经历过成年人抚养孩子的经历，可未必懂得就不比成年人多。 以前像萧越这样闹的时候他也有。 说是父子一个脾性还真是，身在局中不自知，雾里看花又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萧越，选择提前招是我想逃离的一种方式。我承认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想要埋怨还是指责甚至愤恨都很正常。但是十八年时间的跨越是意外，我不知道你怎么去理解之前十八年的抛弃，站在我的角度去看你，我可以说很意外。” “我今年三十六岁，但是我只有十八年的记忆。我和你不过是同龄人而已，我可以关心你、爱护你、给你想要的父亲责任感。但是很多东西我不懂，我需要去学。我之前想和你解释的，只是你的一次次指责和埋怨让我没有解释下去的冲动，我是人，我也会生气。” “我刚来这个时间时，我很迷茫。找到你真的是个意外，我很庆幸因为你我有了继续下去的信心。我很开心和你做同桌，那是一次奇妙体验。我也很高兴能以一个特殊的角度去观察你的成长，虽然那好像我在一个自己养的小宠物。时间久了，父爱就有了。” “其实我有脾气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经常和人打架。那个柜子里的药箱就是你舅舅给我准备的，现在我依旧有脾气，但是我不随意和人打架了，因为我发现你爸之前给你处理事情的方式比我去打架更好。” “萧越，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原不原谅我认不认我都没有关系。我很意外见到你，不后悔见到你，我只是把想说的都说出来，至于你一直都是我的意外而已。意外的想要付出一切……” 第43章 萧斯凡说完，萧越沉默不语。 大约是话语中所要呈现出的情感和意思让萧越不知所措，那一瞬间他猛然觉得自己心头的那点恨意早就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淡淡的不甘以及听到对方打算利用提前招离开时的失落。 他望了萧斯凡一眼，默默起身，没说原谅不原谅的话。只是别扭地抓着那杯早已泛凉的水抿上一口，再接着吐出两字，“随你。” 萧斯凡怔了怔，之后勾唇笑，“我在大学等你。” 或许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或许两人在无形中把隔阂打散了，又或许心中的恨本就没有多少，因为误会解释开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 后来萧斯凡顺利参加并且通过了提前招笔试，面试也在下学期刚开学时顺利通过。他没有选择继续高考，尽管他知道高考和提前招并不冲突。 萧越在这期间没有做任何干扰萧斯凡的举动，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和对方关系极好，只是和普通同学一样，例行着普通同学的关系。 萧斯凡走的那天，正值高三即将迎来最后一次模拟考，过不了多久所有高三的学生都要去参加那决定他们命运的高考。紧张和忐忑是他们唯一能够在这个时间点所呈现出来的情绪。 “真快！”萧松站在华高一中的大门口注视背着包准备离开校园的萧斯凡，“一晃这么久过去了，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你和小越两人在我面上还打了一架，现在你竟然要先走了。虽然知道你已经想好了，但是没能留下和他一起高考不觉得遗憾吗？” “不遗憾。”萧斯凡把自己的书包肩带往上提了提回答，“是人总要分离，我早该在十八年前就完成这场仪式，现在走还算是延迟了。” 萧松笑了笑，没继续往下说。 他瞄了眼因为下课人来人往的校园，伸手指了指高三三班所在的位置，“别忘了来拍毕业照。” “行，知道了。”萧斯凡跟着他的视线朝学校里望去，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他和萧松告别后转身走了出去，回到家后没见着本该待在家的萧父萧母，反而在家里见到了凌庭筠。 对于凌庭筠，萧斯凡是疑惑的。 自从上次把身份挑明之后，他本以为自己和凌庭筠不会有过多的交集，但是没想到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他常常会碰巧遇见对方，遇见的次数多了就开始琢磨对方身为萧越堂兄对他的关心是否是多了些。 毕竟他两的关系也不算什么极其亲近的亲戚。 “凌哥，你怎么在这？”由于改不了口，凌哥这个称呼还是一直沿用到现在。 “伯父伯母把我喊来的，为了庆祝你毕业。”凌庭筠起身说，“伯父伯母出去买菜了，你刚回来要不要休息一下？” 面对萧斯凡凌庭筠那些坦然和淡定几乎无迹可寻，他心里吊着一丝紧张，说不出要如何去表达。两人相处已经大约有半年多的时间，可这半年里他一次都没有说明过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是因为这样导致两人的关系一直处于朋友阶段没有改变。 今天萧斯凡毕业了。 凌庭筠在想是否他们之间的关系该有所改变了。 “我爸妈喊的你？”说不疑惑是假的，萧斯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往没刻意往这方面去想总认为凌庭筠身为凌家人和他爸妈认识是正常，可每一次他出什么事或许他爸妈需要帮忙的时候为什么喊的都是对方而不是萧越的那个父亲呢？ “恩。” 凌庭筠看出了萧斯凡的疑惑，没有解释，而是替对方送上一杯温好的牛奶。温热的牛奶缓解了萧斯凡此刻因为天气而造成的凉意，他心里头暖暖的，说话也带了些暖气。 “凌哥和我爸妈的关系真的很好呢。” “恩。” 凌庭筠垂下眼眸，随后磨蹭了下手背。他望了眼时间，算算距离萧父萧母回来大概还要十分钟的时间，于是出声道：“毕业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萧斯凡跟着说，“就是好像突然间松懈了，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凌哥以前也有这种感觉吗？” “有。上了大学就好了。” “也对。” 萧斯凡起身准备去放牛奶杯，凌庭筠想要顺手接过，导致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一个猛地手指跳动几下，一个却毫无感觉得愣了愣。愣是因为萧斯凡意外凌庭筠会过来帮他拿杯子，于是挥手道：“谢谢凌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凌庭筠收了手。 手指却一直蜷缩在那。 第44章 他见萧斯凡忙完再缓步走到对方身侧，伸手想触碰些什么却在对方转身望他的那刻及时把手收了回去，他说：“萧斯凡，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萧斯凡顺着他的话接道，随后抬眸瞥见对方略显严肃的神情，立马又接了句，“是什么大事吗？” 凌庭筠犹豫了会。 可眼见手腕上的钟表盘又往下滑了几个度，眉头不由得紧蹙了起来。这个时间点不是个摊牌的好时机，可偏偏又因为今日的特殊让他有了摊牌的冲动，加上距离萧父萧母回来的时间越发近了，凌庭筠就越是想在那之前把某些事说清楚。 “我的身份……”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了，“不是萧越的堂哥，而是……”就那刻萧父萧母卡着时间点进门，两人瞧见萧斯凡和凌庭筠站在一起融洽的模样，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露出了笑。 萧母率先上前说道：“斯凡，你回来了。今日我和你爸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晚上煮点好吃的给你吃。”她说上几句后就把目光挪到凌庭筠身上，继续说：“对了，小凌。你之前送来的酒你萧伯伯他爱喝，今晚你们两爷婿的可得好好喝喝。趁斯凡也在……” “什么？”萧斯凡听清了那两个字，这才有了“什么”两字的疑问。 “啊，我是说趁你也在，你和小凌的事是不是要好好说说了？”萧母把萧斯凡拉到一遍，低声道：“我知道你和小凌没什么感情，以前的事也是个意外。只是这么多年啊，小凌对我们两老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消失后他就相当于我们的半个儿子。所以关于你们两的事我和你爸觉得还是得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 “他是……凌庭筠？” 萧斯凡记得清楚，萧越另一个父亲的名字就叫凌庭筠。可是他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待在他身边的凌哥竟然就是凌庭筠，所以对方刚才想要和他说的就是这个吗？ 怎么会。 萧斯凡向来对萧越另一个父亲的感观不是特别好，就算之后经过了解也只是觉得还可以。倒从来没有想过把眼前人和对方去比较，谁曾想最后这两个人竟然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萧斯凡不由得怀疑起这人掩藏身份的目的。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对对方好像也没有坦诚过，身份倒还是被对方发现的，这一下比较，未免显得有些拉扯平的意思。 “什么叫他是，你和小凌认识这么久了，连他全名都不知道？”萧母笑了笑，没把这回事当真，只以为是玩笑话开开过就好了。 那头萧父喊，萧母就走了过去。 两人相伴进了厨房，客厅就留下萧斯凡和凌庭筠两个人。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尤其是萧斯凡望了望凌庭筠的脸，之前那些调侃的话都不敢随意往外蹦了。或许是谁也不作声，更显得此刻的疏离感越发加强。 最后还是凌庭筠上前几步说：“我不是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的，而是……”他顿了顿，不知道这样的解释该怎么说下去。 或许是以往没考虑到身份这个层面，倒不觉得两人交谈起来有困难，可现在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别扭感就油然而生了。特别是萧斯凡，面对凌庭筠时总带着审视萧越父亲的那个角度。 “凌哥。”现在喊凌哥倒显得名副其实了。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那对方也不会提前去隐藏身份。 果然，听萧斯凡问完，凌庭筠就点了点头。萧斯凡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两人隔着身份的相处就好像是一场游戏，现在游戏到了结局，那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谢谢你照顾我爸妈，在我消失的这些年时间里。”萧斯凡先来了句感谢，笑容打散之前的隔阂感，却依旧把疏离放进了眼底，“说起来我陪在我爸妈身边十八年，后十八年都是你帮我陪的，你也像他们的半个儿子。” “恩。”凌庭筠不知道如何回话。 “还有萧越，也喜欢你更多一点。” “小越他……” “没关系。这样很好。”萧斯凡一字一句说道，“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够一直陪伴在我家人的身边，在我没有尽到儿子责任的时候能够帮我尽到这份责任。所以你别担心，我不会和你抢抚养权的，萧越是你们凌家的孩子。” “抚养权……” 凌庭筠垂着眸重复一声。他似乎没有料想到萧斯凡会跟他提起抚养权这件事情，他也从没有想过要把萧越从对方身边抢走，只是这话题一出两人仿佛就跟离了婚的陌生人一样冷静而又冷漠地商讨着孩子的去处。 “对。”似乎怕对方不信，萧斯凡想了想说：“需要我签个保证书吗？” 青少年人大多是没有法律意识的，但他们也知道签署的保证书具有一定的法律效应。萧斯凡只是觉得自己签一份保证书可以证明他说的话，并没有想过这份保证书对于凌庭筠来说是斩断两人之间联系的东西。 一直以来凌庭筠都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萧越和萧斯凡扯上一点点牵连。 哪怕是这种牵连想起来有点勉强，但这都让凌庭筠为之开心。结果一句轻飘飘地抚养权不要，一句淡淡的保证书，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拟化了，只要再多说上两句，怕是这十八年所维持的感情都会在猛然间被斩断。 “呃，手写的算数吗？”萧斯凡看着不像在说玩笑话，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抽出笔，打算再从草稿纸上撕页纸下来写。 凌庭筠及时阻止了他的举动，手指仿佛用了千斤的力量才把对方的手扣住，同时盯着对方的双眸说：“不用。” 那一刻，心头的那点温火彻底被熄灭了。 他挤出笑说：“萧越姓萧，永远是萧家人。可他也流着凌家人的血，所以不用证明什么。” “好。”萧斯凡听着凌庭筠的话，不知怎么心里头莫名有些伤感。他忽视这种奇怪的情绪，把手里头的笔又塞回了书包。等拉完拉链，瞧见凌庭筠走到窗户前，嘴里头突然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些。 等人转过身，立马想耗子躲猫一样别过视线。 两人无声地坐落在客厅的沙发凳子上，中间隔了一大截，一人占据一边。电视播放出声音，可谁也没有看电视的想法。萧斯凡学着对方挺直腰板支撑了一会，等半刻就坐不住了。 他微微垂下身子，拿起遥控器问对方：“你要看什么吗？” 凌庭筠回答：“不用。” 萧斯凡放了遥控器，又把桌面上的果篮移到对方面前，“吃些吗？” 凌庭筠垂眸，视线落在对方移动果篮的手上，之后又摇头，“不用。” 一次次的不用让萧斯凡不知所措了起来，他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把视线挪到电视屏幕上，看了一会被里头的情节吸引住，不一会儿就随意瘫软在沙发靠背上。等电视播完，这才回想起身边坐着的这位，转头瞥对方不料对方依旧是那副直立身子的商人坐姿。 这么坐不累吗？ 萧斯凡心里头无端冒出这个想法。 可对比一下自己的坐姿，只觉得自己的坐姿难看至极。他挺直身子，又开始模仿对方的坐姿，可不一会儿再次坚持不住。他起了身，悄悄地打算离开，毕竟现在这场景和对方坐在一起实属尴尬。 “你去哪？”谁知他一动，凌庭筠就转头问。 萧斯凡停下步子，哈哈两声说：“我就是去看看我爸妈饭煮的怎么样了。”于此同时，厨房里传来萧母的喊声，“饭还没好——斯凡你招呼一下小凌，我和你爸都忙着——” “那我去下我房间。”听到萧母回答后萧斯凡又改了说法，“我想起我房间挺久没有整理了，也挺乱的，那什么我去收拾一下。” “现在去？”凌庭筠问。 萧斯凡说：“对，现在去。反正不是饭还没好吗，那就现在去好了。等待会吃完饭估计都不知道几点了，现在去整理时间正好。” 凌庭筠皱皱眉接话，“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萧斯凡立马反驳，随后觉得语气有点干脆，放缓了说：“我房间跟狗窝一样，没地方入脚。关键是你是客人，不用来帮忙。我一个人可以，真可以。” “客人……” 萧斯凡没听到凌庭筠的自言自语，而是趁对方发愣的时候转身溜回了自己的卧室。他的房间压根没有他嘴里说的那么脏乱，甚至可以说是井井有条，只是他人一进来就瘫软在了床上，一副格外享受的神态。 没等他享受一会，就听房间门吱地一声被打开了。 “谁？”他猛地坐起来身来，扭头看向门被打开的地方，却瞧见凌庭筠手里提着一桶水走进房间。 “不是打扫吗？我和你一起。” 萧斯凡愣了愣，傻傻看着那桶水，他可没有想过真的打扫啊。 凌庭筠不知他的心声，上前几步说：“分工协作，速度快。”等说完，又接了句，“我不是客人。” “啊？”萧斯凡真的是一头雾水加无奈。 第45章 眼见凌庭筠真的撸起袖子准备给他的房间来个大扫除，萧斯凡立马上前去抓住对方的胳膊说：“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而且这不马上就要吃饭了吗，你去坐那看电视，不然我爸妈还以为我不尊重客……”说到这，想起对方对客人这个称呼的排斥立马改口，“你。” “在学校里没学过效率问题吗。” “什么？” “两个人合作去解决一个问题的效率比一个人去解决问题的效率要高的多。如果你要一个人打扫这间房间，花费的时间可能需要我和伯父伯母在开饭的时间点去等你。但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打扫的话，时间就会折半。所以你觉得哪个更适合你？” “那肯定是第二个……但是……”萧斯凡刚刚想要解释其实他并不需要打扫这间房间，如果一开始就不准备打扫的话那意味着后续打扫所花费的时间根本不存在，也就没有所谓的效率问题了。 可凌庭筠压根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拖把对准萧斯凡的脚下一拖，接着朝他身侧走过去，“麻烦让让。” 拖把都到了人脚跟底下，不让实在是不好意思。可一让出自己的位置，萧斯凡又觉得不对劲，合着眼前人都已经开始打扫了，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地在一旁看着对方打扫，只好从厕所里找了块抹布出来，认命擦东西。 其实房间并没有多少脏乱，甚至可以说是除了自然形成的少量细微灰尘，怕是也就只有那掉落在地的少量头发丝。 萧斯凡拿着抹布快速将房间里的东西抹了一遍，之后把抹布往水桶里一丢说：“差不多了。”整个过程持续十分钟不到，凌庭筠压根没有体会到和对方一同打扫的美好，手里头的拖把就被对方抢了过去。 “你也别拖了，拖得够干净了。”或许是之前相识下来的熟悉度打底，两人这会说起来话来倒没有刚才那么有隔阂感。 凌庭筠站着没动，瞥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随后说：“你房间很温馨。” 凌家的房间很少有这么温馨的感觉，一系列的简约欧式风，充满了冰冷的线条感，一点都没有萧斯凡这间屋子所呈现出来的暖黄色风格。虽说这间房间整体的色调是男孩子常见的黑灰色，可这黑灰色里头夹杂了许多鲜艳的色泽，不免让房间变得更加有暖意。 加上堆叠在角落里的小孩玩具、婴儿床，更给这间房增添了生气。 “小越的东西？”凌庭筠上前摸了摸婴儿床的扶手。 萧斯凡顺着他的话看过去，点头说：“对。之前这些东西就放在我房间里，后来我回来就把这些东西收拾了一下，都是我爸妈买的，还挺有趣的。”说着，他拿起婴儿床上的拨浪鼓摇动一下，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你有想过……” “什么？” 凌庭筠静静地望了萧斯凡三秒，最后摇头说：“没什么。” 萧斯凡略感奇怪，可也没追着问，而是说：“你家应该也有不少他小时候的东西吧。听说你不爱拍照，那你有存他小时候的照片吗？应该很可爱。” “恩。”凌庭筠说，“家里有个照片集，有时间拿给你看。” “好啊。” 两人约定好下次一起看萧越小时候的照片，虽然两人之间还没有那种暧昧感，但萧越是一个能很好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人，就算再刻意保持距离，也会因此渐渐变得靠近。 凌庭筠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愿意打破现在这种状态。 最后还是萧母喊了一句吃饭，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把东西放好出了门。饭桌上萧父萧母不把凌庭筠当外人，热情程度堪比见到了许久未归家的儿子。可惜的是这场饭局里缺了萧越，不然一家五口人便是更温馨的。 饭后，萧母让萧斯凡送凌庭筠出门。 凌庭筠的车就停在萧家大门口，萧斯凡只需要把人送到门口就可以。上车前凌庭筠顿住了步子。 “凌哥是还有什么事想说？”萧斯凡问。 凌庭筠说：“对于我们，你有什么想法？我是说，对于我们之后的关系你有没有……” “是朋友不是吗？”萧斯凡及时接话说，“一直都是朋友。我们都不用负担，当初是一场意外，现在只是意外中多了一个结果让我们两不得不联系在一起。凌哥，我可以保证无论之后你是结婚还是想和你妻子再要一个孩子我都不会干涉。我也说过萧越是凌家的人，我不会抢，但是要是你之后结婚了觉得麻烦，我可以把萧越接过来。” “是朋友啊……”凌庭筠垂下眸。 眸子里闪烁着的光暗淡了不少，刚刚才升起的一点点信心在这种状态下瞬间被消磨殆尽。原本就不抱有期待的，只是一时间的错觉导致他以为有了点希望，不过朋友也好，至少是朋友了。 在商场上那么肆意的人到了萧斯凡面前就跟不敢探出爪子的小猫咪一样。 凌庭筠抓住车把手开了门，车子启动后从后视镜望着萧斯凡远去。他突然又振作起了精神，就算是朋友又怎么样，只要对方此刻依旧是一个人，他就还有机会。 如果这么快就放弃的话，他就不是那个甘愿等待对方十八年的他了。 回到家里，萧斯凡还没来及得消化所有事情的突然发生，萧母就把萧斯凡拉扯到一旁追问：“小凌走了？” “恩，走了。”说实在话，萧斯凡对凌庭筠和他爸妈的亲昵感还没觉得适应。 萧母可不管萧斯凡有没有适应好，开口就问：“你和小凌这事你怎么想的？虽说小凌现在的年纪和你的样子差别有点大，但是你两好歹有个孩子，我觉得小凌这孩子不错，你要是……” “妈，我刚高中毕业呢。”听他妈的口气，妥妥拉人相亲的媒婆一样。合着谁家的妈儿子刚高中毕业就想把人推销出去的，而且他妈怎么就这么不意外地接受了儿子的另一半还是个男的呢？ 对于这件事，萧斯凡到现在都觉得诧异。 他妈是怎么那么快平静接受所有事情，并且还把人凌庭筠当成自己亲儿子的模样？ “高中毕业怎么了。”萧母说，“你实际年龄都已经36了，别打着高中毕业的幌子在这辩解。还有大学是法律上承认能结婚的，你到底怎么想的？人小凌也不容易，等了你整整十八年。” “说起来之前我和你爸也多亏了小凌才能走出你失踪的伤痛，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人当自己亲儿子看了。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你要是对人小凌有意思，你两就是名正言顺的了，要是没意思，趁早让人小凌去找下家，省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什么就浪费时间了？ 萧斯凡经过今晚才知道自己在他爸他妈的心底已经降格到第二的位置上了，听他妈这处处为对方着想的劲，怕是人亲妈都未必能比得上。而且这种事光问他一个人有什么用，他怎么都没看出来凌庭筠对他“爱”的深沉。 瞧她的口气，什么等了他整整十八年，听得他心里头都泛酸。 他妈到底是戴了什么滤镜眼镜才能把人好端端的看成那副求而不得的模样，人凌哥哪会喜欢他啊，他妈想什么呢。 萧斯凡觉得凌庭筠是因为萧越这个孩子才顺带照顾他爸妈的，至于什么等了十八年，虽然他也奇怪对方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结婚，但是想想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陌生人等了十八年。 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晚饭，他到现在都未必知道凌庭筠是谁。 他两以前不认识吧？ “斯凡……斯凡……你这孩子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到了。妈，我觉得你操心的有点多。”萧斯凡耸耸肩，一副不是特别相信萧母说话的模样。 萧母有些气恼地敲敲萧斯凡的脑门说：“你这孩子。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相信。看你的样子对小凌也没什么感情，我和你爸琢磨着给小凌找找对象，别到时候人看对眼了，你又不愿意了。” “怎么可能。”萧斯凡嗤笑，随后说，“人凌哥不是没爸妈，你们这么越俎代庖的也不太好吧，而且他这么多年不结婚肯定是有原因的，万一人家心里头有喜欢的人，你们这仗着长辈的面子让他相亲，这他心里头怎么想。” 萧母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说：“傻孩子！”说完后就去找萧父说话了，留下萧斯凡在原地一脸摸不着头脑。 他不就是好言相劝一下他妈，怎么就他妈还嫌弃上了他呢。 话说之前凌庭筠走的时候可是当着他的面清清楚楚的问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后续发展，他说了朋友后对方也没有反驳，没有反驳不就是默认的意思。也就他妈电视剧看多了，多想了些。 或者是这么多年对方对他妈的照顾真的让他妈把对方当自己的亲儿子了吧。 这样也挺好，省得他妈全副心思在他身上，为他担心了。 萧斯凡笑着眨眨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开始放空脑门。原本倒是有沉沉入睡的迹象，可迷糊间却总觉得有人在他耳廓前吹气，还念叨着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 他仔细去听，是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斯凡……斯凡……萧斯凡……我喜欢你……” 他瞬间惊醒，然后耳廓子红了，刚才那声音的音色分明就是凌庭筠的声音。 萧斯凡立马起身，去桌面上拿了杯水喝，边喝边摇头，真的是被他妈洗脑了，都幻听了！ 凌哥喜欢他，怎么可能？ 第46章 那天事情过去，萧斯凡没在家待很久，过几天就出门找暑假工了。毕竟距离大学开学还有整整两个多月，他做不到一直待在家里窝着不动。刚开始睡得香甜玩得痛快，可几天后就彻底无趣了起来。 暑假工找的是一家奶茶店里的活，一天八个小时，一个月2500。钱的确是不多，但一个刚毕业的待大学生大约也就值这个数。刚去的头两天什么都不会，培训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安排进分店正式上班。 或许是因为这地段人流量大，又或许是因为店里的店员都长得不错。不少长相漂亮的小姑娘排着队等着买奶茶。 “小哥哥你好，能加个微信方便买奶茶吗？”一个穿着红色毛衣裙的女孩被身后人一推，上前接过奶茶的同时捏紧自己的手机询问萧斯凡。 “微信，好……” “不好意思，他不加微信。”没等萧斯凡准备回答些什么，一只手从两人中横过来挡在女孩面前，顺便替萧斯凡拒绝了女孩的要求。等女孩离开后，那人才带着不满的神色扭过头看向萧斯凡，“你干嘛不拒绝人家？” “萧越？你怎么过来了？”来人正是萧越。 萧斯凡瞥了眼萧越，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还在上学吗？怎么会过来？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今天是周日。”萧越的口气虽然不满但并没有发火，“你干什么出来做这个？我爸养不起你？还有刚才那个女孩明显打着买奶茶的幌子来要你微信号，这种全是套路，你知不知道？还好我碰巧看见，不然你怎么被人家骗的你都不清楚……” “你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萧越别扭地转过头去，手指奶茶单上的其中一种说：“我要这个两杯，一杯热的，一杯凉的。” 萧斯凡正准备输入信息，愣了愣，“两杯？” 萧越朝不远处的陆淼瞥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萧斯凡自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陆淼，输入好信息后又问：“热的谁喝？两杯热的吧，这天还不算暖和。” “管那么多干嘛！”说完后又立马接话，“随你。把我排前面，我要去找我爸。” 萧斯凡满意地输入两杯热奶茶，输完后才接收到对方最后一句话说的意思，迷糊问道：“来这找他？” 话音还没落，就听萧越嗤笑一声。 随后见对方手指正对面的商业大厦，冲着最上层的那个位置点了点。 “那儿，我爸的办公室。” “我以为你在这卖奶茶是为了他，没想到你连自家公司在哪你都不知道？不是，我外公外婆也不至于让你没钱花到这种打工的地步吧？”说到这，也不知道突然生什么气，愣是瞪了萧斯凡一眼，再接着说：“你不关心我也就算了，你也不关心他，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关心，那家伙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你到时候别后悔！” 奶茶店不是一个能说清楚事情的地。萧越不过大声地嚷了几句，周围的人都为看了过来，就连店内的负责人都忍不住过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萧斯凡解释几句，挡了周围人的视线，压低声音解释，“我和你爸没什么的。” 这句话算是彻底惹怒了萧越。 他气得连奶茶都没拿，一股脑儿地往对面大厦冲进去了。陆淼在路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甩下他先走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陆淼没跟着萧越往大厦里走，而是过来了萧斯凡这边，“他刚才看见你还挺开心的。” 别说陆淼纳闷，就连萧斯凡自己都纳闷得很，明明他也没说什么惹对方不高兴的事情，怎么就突然间生气了。要是说是因为提及了凌庭筠，可自己和对方的事跟萧越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这家伙怎么听到他那句解释就生气了呢。 “这个你拿给他吧。”萧斯凡把做好的奶茶递到陆淼手里。 陆淼瞥了眼奶茶，两杯都是温的，他不爱喝温奶茶。 没等他想完，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语音来电的声音，陆淼接起通话，通话那头是萧越的喊声，“你上来没？没上来的话让那家奶茶店姓萧的员工把建议的温奶茶换成我第一次点的冷奶茶。顺便告诉他——我就喜爱喝冷的！” 通话结束后陆淼把视线挪回到萧斯凡身上，萧斯凡略微有些尴尬道：“那个我只是觉得这天挺冷的，不适合喝冷的奶茶。他要是不喝的话，我给他换一杯。” “不用。”陆淼解释，“他不喝冷的，是我喝。” “那你……”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天冷还是喝温的暖和。”说完，陆淼拎着两杯温奶茶去了对面的大厦，留下萧斯凡有些琢磨不透对方的意思。但此刻的他知晓了对面大厦是凌家的集团后总是忍不住会在工作期间朝那望上一眼。 倒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单纯觉得尴尬。 前段时间他妈说的话和那场迷糊间的幻想可还都清晰地应在他脑子里，如果那些都是假的自然最好不过，万一是……不会的不会的，他凌哥绝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萧斯凡甩开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专心致志地开始工作。 等到下班，他都没见萧越和陆淼从那幢大厦里出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萧斯凡准备回家，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经过他身侧停在了他面前。车窗降下，里头坐着凌庭筠、萧越和陆淼。 萧越、陆淼占据了后车座的位置，前头只有副驾驶能够坐人。 “看什么，上车。”萧越伸出脑袋，别扭道。 凌庭筠替萧斯凡打开车门，随后说：“上来吧，我先送陆淼回家，再送你回去。” 不知怎么的，这场景映在萧斯凡的眼里就跟两大人带着两小孩去散步一样。萧斯凡挥挥手想拒绝。可没等他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就见萧越利索地下了车把他推进了副驾驶。 之后门一关，车门一锁，想走也走不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没关系。”凌庭筠接话，“还有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好。” 在萧越和陆淼的注视下萧斯凡不自在到了极点，或许不自在的不在两人身上，只是因为两人盯着导致他在凌庭筠面前显得不自在了。 路上都是萧越在说话，说的事情很多也很乱，萧斯凡恍了神，一句都没听进去。等回过神的时候萧越已经把话题扯到了凌庭筠身上，说的是一件关于凌庭筠的烂桃花事。 至少萧越自己是这样说的。 “那阿姨长得跟个蛇精一样，下巴这么尖。和我爸说话的时候身子一扭一扭的，唯恐人家不知道她是蛇精转世，而且说话声音那么细，我用喇叭放大了都未必能听清楚。得亏是我爸脾气好，不然这女的我早给轰出去了，也不知道那些老总谈话带个女秘书干嘛，瞧着就添堵。你说是不是？”萧越一顿说通后还让陆淼给他评价评价。 陆淼当然顺着萧越的话接，两人一唱一和，像是要把这事说唱进萧斯凡的心里。 “爸，你说是不是？”萧越从萧斯凡和凌庭筠中间探出脑袋来，双手按着车座位的椅背，“不过虽然那女的下巴尖了点，但是长得还算可以。爸，前两天我外公外婆还给你相亲来着，有好看的吗，看上哪个了？”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红灯对面的白线里。 凌庭筠捏紧方向盘，瞥眼萧越示意人回去坐好，之后才解释说：“不是相亲。” 萧越立马回话，“怎么不是相亲，我外公外婆亲自挑的，还特意问过我的意见。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毕竟儿子的意见可没有当爸的来得重要。某些人不在乎的话，你还等个什么劲。” “萧越。”凌庭筠严肃口气。 以往凌庭筠一严肃表情，萧越是半个字都不敢往外说，可这回他偏偏要顶着他爸暴风雨的脸色一个劲地往外说字。 “我觉得随便哪个都可以，毕竟某些人不愿意站着那个位置，把位置让出来也是好的。不然你要是觉得那些都不好，我跟外公外婆说一下，让他们换一波，不要女的，男的也行……” “萧越，放尊重点。”凌庭筠压低了嗓音，这话说出来彻底将车内的空气压抑到了极点。萧斯凡在一旁听出了点明道，但这种事让他掺和进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就像前夫要结婚来询问前妻的意见，这尴尬不尴尬。 加上萧越明显是针对他才说的那番话，萧斯凡不蠢，自然知道萧越是想逼自己表态。 “有什么好尊重的。”萧越气性子一上来，顿时不管不顾了，“他都没把你放尊重！他一点都不关心你！你就是结婚、就是和别人生孩子他都无所谓！他根本不喜欢你！” “萧越！”这回出声的不是凌庭筠而是萧斯凡。 萧斯凡说：“我和凌哥之间是我们自己的事，你的想法我知道，但是不是所有人的所有感情都需要按照你的想法去进行。你觉得你这样是真的很爱你爸吗？你这是在逼他。” 第47章 “那你呢？那你对我爸又是什么样的情感？” 空气中顿显沉默，一片寂静随之而来。还没等萧斯凡思索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就听凌庭筠侧过身子对萧越说：“够了。陆淼你带小越下车，叔叔帮你们叫出租。” “不用！”萧越拒绝的话随之而来，他伸手开了车门，大跨步迈了出去。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爸，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萧越走后，陆淼就跟了上去。 由于两人走得极快，萧斯凡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等想要张口说些挽留话语时，两人早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 车上，萧斯凡望了眼后车空荡荡的座位，一股复杂的情绪顿时油然而生。他之前没有觉得自己一定要和凌庭筠纠缠上什么关系，毕竟两人说起来只是较为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可萧越的这番闹却把事情搞得不那么理所当然了。 他似乎下意识忘了，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始终是陌生人，而再怎么有关系的一个家庭就算原本不是一个家庭，也始终存在着家庭的雏形。他在这个家里担任着一个角色，一个对于孩子来说不应该被替换掉的角色。 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想要一个第三者插入原本的家庭里，萧斯凡抛开脑中那些想法，有些难以齿口地问：“萧越他是不是很抵触你交女朋友？” 凌庭筠望了过来。 萧斯凡立马解释说：“因为他好像挺在乎家庭的完整性，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因为这些年里他一直不愿意，所以你才没有淡一个或者说结婚。这件事应该是青少年的叛逆行为，我回家会让我妈帮着劝劝的……” “不用。” “恩？” 凌庭筠继续说：“我不会结婚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呃？”萧斯凡想了想，问：“你是不婚主义者？就现在挺流行这个。” “不是。”凌庭筠把视线从萧斯凡身上挪回到方向盘上，视线在车前玻璃窗外的某点停住，然后说：“我不会和我不爱的人结婚。” “那……那挺好的……挺好的……”说这话时萧斯凡不免觉得有些羡慕，可羡慕转瞬即逝，留下的就是淡淡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 车子很快启动。 凌庭筠没有留下来等萧越和陆淼的打算，因为他清楚萧越的脾气，一旦这孩子闹别扭，怕是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缓回来。而且有陆淼跟在对方身边，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唯独两人有了独处的空间，怪异的气氛就渐渐散开了。 车上没有放音乐，凌庭筠很少听那些舒缓心情的东西，只是这时候不放些音乐都显得整个车子内的空气压抑得快要爆棚了。其实原本倒也不会如此，只是先前萧越这么一闹，这时候谁说什么话都显得有些不对了。 尤其是萧斯凡，他不断琢磨萧越说的话，又不断回忆自己和凌庭筠相处的时光。在确定对方对他并不算特别照顾后开始出声打破这种压抑到极致的空间氛围，“凌哥，有喜欢的人吗？” 凌庭筠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紧了些。 他说：“有。” 语气极淡，淡得几乎想要把心中的情绪全部压抑到心底。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反而火山顶安静地极其不正常。 “是什么样的人？”萧斯凡来了点兴趣。 “很好。”凌庭筠的脑子里慢慢勾勒出一个轮廓——首先是温柔，那人的脾气虽然有时候并不见得有多好，甚至喜欢和人打架，但是每一次打架都是有原因的；其次是心善，就连他那样的人都愿意伸出手去帮助，把人从淤泥底彻底拉到光明的世界；最后是厉害，厉害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如同发光的夜明珠。 “很好，就两个字？” “……非常好。” “三个字？” 凌庭筠不再出声了，他似乎发现萧斯凡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眼前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但似乎对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好的，优点更胜一筹，缺点倒也可爱。 体会到凌庭筠很好两字背后所蕴含的含义，萧斯凡不由得有些想要拿自己和对方比比的冲动，可这种比较毫无意义，他只是念头一起瞬间就没想法了。因为这么一顿说，车里的气氛稍显得流通了些， 车子开到萧家附近时，凌庭筠问：“你这段时间都在那工作吗？” 萧斯凡回答：“对。” 凌庭筠说：“其实你可以来凌氏集团上班，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不用。”萧斯凡解释道：“我这只是打暑假工过渡一下，没必要这么麻烦你。而且我这突然空降兵插进某个位置也不好，什么集团内部大斗争我可不想参与……哈哈……开个玩笑……只是我这样挺好的。谢谢凌哥了。” “恩。”车子开到萧家门口。 “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你还记得我的号码吗？” 萧斯凡有一秒钟呆愣，随后立马回答：“当然。”其实那号码他确实没记住，只是手机里存了一个。他也从来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拨过那通电话，就连对方的微信也没有加过。 说起微信，那是他前段时间才学会的一个软件。刚新买的手机卡装到刚买的手机里，下载了微信，注册后至今微信里除了父母和萧松这三位联系人，其余都是空白。 “手机。”正想着，凌庭筠朝他伸手。 萧斯凡摸了把自己的口袋，把手机掏出来放在对方手上。凌庭筠接过手机后扫了眼上头屏幕，意外没有密码，但很快就翻找出自己的号码并且存在了紧急联系人中。 扫过微信图标时，愣了一秒。 “凌哥，加个微信吧。”萧斯凡刚巧看到这一幕，很有兴趣地拉着凌庭筠加入他的微信空白列表，并且给对方备注了一个【凌哥】的称呼。完成后秒按微信朋友圈，刷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满意和原本并没有什么两样的朋友圈。 “凌哥，平常不发朋友圈？” 凌庭筠看了眼对方朋友圈里专属萧母的养生列表，点了点头后准备今晚回去找些商业资料往朋友圈里发一发。 萧斯凡比他动作更快。举起手机对准凌庭筠的驾驶位一拍，没把人拍进去，就拍了两只手架在方向盘上的场面，配文【蹭车（一个太阳笑脸）】，地点标签加入，最后才点了发送。 这是萧斯凡的第一条朋友圈。 “是这样吗？”发完后有些激动地把手机屏幕往凌庭筠的眼前一放，双眼亮闪闪地等着对方给他提意见。 可凌庭筠哪是个会玩朋友圈的人，他大致瞄了一眼，随后正经地点点头。背地里却在回忆对方刚才操作的方法，准备回去后按照这种流程也发一条朋友圈。两个人实际年龄三十六的家伙就在车里你一句我一应地玩起了朋友圈。 等萧母走出大门瞧见停在门外的车后，上前来敲敲玻璃窗，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关了手机。 “小凌啊。”萧母见到凌庭筠当真是像见到了自己的亲儿子，“晚上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和你伯父前两天刚相中了一个小姑娘，人长得漂亮，而且学历也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人姑娘说说，你两约着见一面？” 凌庭筠下车说：“最近公司事比较多，下次吧。” 萧母回答：“也对也对，小凌你是比较忙。下次也可以，下次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和伯母说。今天麻烦你送斯凡回来，你进来吃过饭再回去吧，其实不回去也可以，斯凡那间房间宽敞，你两挤挤也没事。” “妈——”萧斯凡及时打断他妈越说越不对劲的话。 合着两人的身份本就敏感，要在一起睡算是什么情况。再说他妈是真没听出来人家委婉拒绝的意思，还非要把人往家里拖，他听得都觉得别扭。况且人有喜欢的人，他妈还非要做红娘，这就不好了。 萧斯凡反着萧母的意思说：“这天也不早了，凌哥你先回去吧。公司忙就不用刻意过来见人，我妈她就是闲不住，你别在意。” “说什么呢！”萧母拍打了下萧斯凡的胳膊，把人往里头拽了拽，压低声音说：“你捣什么乱，你又不喜欢人小凌，又不愿意小凌去找人姑娘。怎么，你还想小凌给你守身，想得倒挺美！” “妈，我什么想他守身。你误会了，他……” “他什么他，你别说话。我跟你说，小凌要是一直没结婚，你也不准结婚，人家就是在你身上耗费了十八年的青春，你就是等也得等十八年。” “我……” 萧斯凡错愕他妈的话，还没来及得再说上几句。他妈顶着一张挤出花来的脸凑到凌庭筠面前，把人往家里头拉。 意思是要是明天没什么大事，今晚就在这儿住下了。 萧斯凡本来以为凌庭筠会拒绝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瞅了他两眼后答应了。想想他家睡得压根没有凌家舒服，为什么会答应呢？ 第48章 直到晚饭过后萧斯凡都没有想明白这一点，萧母已经张罗着要给凌庭筠加床被子，因为怕晚上两人睡在一起后自家儿子会夺了对方的被子，万一把人第二天洞感冒了那就不好了。 一张床确实容纳得下两个男生，可要想再多余些空间出来挤下些别的就做不到了。由于是初春，薄薄的毯子还铺在床铺上，两人一人占据一边，加上被子的容量，恰好将整张床填充得满满当当。 “行了，你两这样躺着正好。”萧母收好多余的小毛毯，把萧斯凡的枕头往外挪了挪，随后说：“小凌，你晚上将就一下。斯凡，你晚上睡端正点，别到时候睡到人身上去。” “妈，我不是爬虫。” “我怕你睡成爬虫，好了好了，你赶紧去洗漱洗漱准备睡觉。人小凌明天还要上班，你别玩手机玩太晚，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捧着手机刷。那东西玩多了对眼睛不好，早知道让你爸迟些时候给你买……”就算年纪大了，萧母也改不了唠唠叨叨的习惯，瞧见什么不满意的，总想说些。 萧斯凡习惯了他妈这样，毕竟十八年前他妈就是这副样子的。前段时间他爸妈刚回来的时候一改往常的状态对他关爱有加，他还以为这么多年时间过去他妈的性子变了，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可后来熟悉了回来，他妈还是那副样子，他倒松了口气。 他宁愿见他妈唠唠叨叨，也不愿意他妈盯着他的身影提心吊胆着。 “伯母，时间不早了。”眼见萧母有在这长谈的意思，凌庭筠从床上坐起来出声说，“斯凡这我会帮忙看着的，您放心，不会很迟睡的。况且他明天也要去工作，应该是要早起的吧。” “对，我明天也是要上班的。”萧斯凡接话。 萧母瞅他一眼，笑说：“你那是什么工作，一打工的。行，那我不打扰你们，早点睡。”说完，出去关了门。 等人走后，萧斯凡才松了口气。虽说他妈这个状态确实是正常状态，可恢复到正常状态意味着她也恢复到了正常战斗力，有时候这种战斗力他还是比较难吃得消。真正十八岁的时候还能耍耍小性子，把事情磨过去就算完事，但现在的话看着他妈略显苍老的脸，他倒耍不起小性子了。 说起来也不是正常十八岁的人，也不该耍小性子。 等门外彻底没了动静，萧斯凡上前一把抽过自己的枕头往地上的地毯上一放，说：“凌哥，你晚上睡床上，我打地铺就好。” 凌庭筠坐在床边，直视地上的枕头，询问：“为什么？” “啊，我怕你不习惯。毕竟这床……” “没有不习惯。” 凌庭筠上前把枕头重新拿回床上，而且还摆正了位置，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睡的那个枕头旁边。至于被子一人一条，看起来互不干扰。只有底下的毯子是连在一起的，加上这张床只有一个。 等弄完，接了一句话，“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睡地下。” “那不用……”萧斯凡反驳得极快，他哪能让客人去睡地下。眼见自己说不动凌庭筠，而且对方的态度貌似异常果决，萧斯凡只要压下心里的那点怪异感，重新整理起自己的被褥来。 说起来他和不少人一起同睡过，但这种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像忐忑的怪异感倒是第一次冒出。 “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 “好。” 萧斯凡完全是毫无自主意见地听从凌庭筠的吩咐，乖乖地去洗漱完，然后穿着睡衣进了被窝。他怕冷，一般这种天气偶尔还会开暖风空调，可今晚躺进床里却觉得整个人暖呼呼的，像是床底下插了一个电热毯。 他把身子全裹进被窝里去，只留下个脑袋在外头。 没一会脑袋上就悟出了点热汗，可他又不敢随意把胳膊往外伸，用他自己的想法就是怪怪的。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热得冒汗，这才把手和脚全伸出被子外头，感受到凉爽，惬意地眯缝起了眼。 凌庭筠洗了多久他完全没有印象，等脑子迷迷糊糊开始犯困时他注意到有人把他的脚塞回了被子里，就连胳膊都被人塞了回去。 他热！ 萧斯凡踹了那人一脚，重新把脚伸了出去。 可没一会脚又被人塞了回去，不仅如此，就连被子也被那人打了个折，他想找出空隙伸出脚却没有地方可以伸。 萧斯凡不耐烦地踹了那紧绷的地方几脚，把身子上方的被子踹滑落下去，感受到上方的凉快后这才满意地不动弹了。可他不动弹了，凌庭筠却皱着眉看向他胸前的那块地方，睡衣滑落了大半，被子没有遮盖着，如果就这样睡一晚上第二天绝对会感冒。 可偏偏萧斯凡还睡得沉，半点都不见得清醒。 “斯凡？” 凌庭筠试探喊了一声，没得回应后伸手替对方拉扯被子，结果没拉动。萧斯凡的两只手死死地拽着被子的两端，彻底把被子碾压在腰间。没了办法，凌庭筠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被子，分出一些盖到了萧斯凡身上。 本以为这样对方就不会在动弹了，结果萧斯凡当真跟个爬虫一样，一会儿就钻进了凌庭筠的被窝里，把自己的被子彻底抛弃在一旁，或许是因为熄灯后睡了一段时间，原本的燥热降了大半，萧斯凡把脑袋伸过来还不够，半夜后把脚也伸了过去。 凌庭筠是被冻醒的。 一双冰块一样的凉脚贴着他的大腿，没一会就惊醒了浅眠的他。 “斯凡……”刚惊醒的嗓子是沙哑的，“斯凡？” 见身旁人依旧没有动静，凌庭筠抽气平稳了下心情，伸手将人揽过来些。等彻底将人抱在怀里后，这才顺着这姿势沉沉入睡。 第二天萧斯凡是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的，迷迷糊糊想要伸手去关闹钟按钮，却伸手摸到了一个人的脸，有点糙糙的，像是某个人的下巴。萧斯凡顿时清醒了，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的是凌庭筠的喉结。 喉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而与此同时，喉结抖动两下，对方醒了。 “你你你……”萧斯凡嗖得坐起来，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姿势，身子大半压在对方身上，而位置早已从原来的位置滚到了属于对方的位置上。 “我压着你睡了一晚上？”萧斯凡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门，他不记得对方是什么时候上得床，只记得他昨晚入睡得有点快，没想到一觉睡醒真印证了他妈的话，把人睡成了爬虫，还刚巧不巧地爬进了凌庭筠的被窝。 “没事。”凌庭筠哑着嗓子起身说：“昨晚上你掀被子，我把被子往你身上盖了点，结果你顺着被子滚过来了。这样算，我也有责任。” 有什么责任，萧斯凡简直无脸面对事实了。 说实话刚清醒的那一刻，他心脏猛地骤缩了一秒，要不是他清楚自己现在满腹羞愧，他怕是以为自己对对方有什么别样的情感。只是心中暗自道，下回绝对不能再和对方一起睡了，毕竟有事情经历过还是会有印象的。 “那……赶紧起吧，我时间也差不多了……”萧斯凡语序混乱，去厕所时还差点绊到脚。 凌庭筠在他身后看着他，等人走进洗漱间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虽说昨天晚上有被吵醒过，但是他睡得比其他时候都要安稳。或许是因为□□稳了，导致他觉得这整件事情有些不现实，所以一晚上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现在晚上过去，回过神才真切体会到那种真实感。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温度，能清晰地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每一丝每一毫都在告诉他自己与对方的距离有多么近。他向来不是贪恋的人，可这一刻却希望能够留久一些。 “哐当——” 还没等他想完，洗漱间发出一声重响，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凌庭筠立马站起身朝洗漱间走去，“斯凡？萧斯凡，你没事吧？” “……没事……”嘴上说着没事，可话语中听着倒不像是没事的声音，一阵阵压抑着疼从洗漱间里头传到外头，凌庭筠还想拍门询问状况，里头的门打开了，萧斯凡带着狰狞的神情从洗漱间里面出来。 “你……”凌庭筠看他全身上下都没什么问题。 萧斯凡回望对方一眼，卷着舌头说：“咬到了。” 凌庭筠总算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却未免觉得有些好笑，他没露出笑容，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伸手握住了对方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没事，就有点血丝。”萧斯凡说话依旧卷着舌头。 “张嘴，我看看。”凌庭筠也不甘示弱。 最后还是萧斯凡张了嘴，“啊——” 左侧脸颊被牙齿咬破了一小块，冒出红色的血丝，看着有点严重。但是萧斯凡只让凌庭筠看了一小会，立马就捂住了嘴，不让看了。这时候门外传来几声响，除了萧爸萧妈的声音，似乎还有别人的声音。 萧斯凡细听了一会，是萧越的声音。 周一的清早，这家伙不去上学，来这干什么？萧斯凡琢磨一会，突然把视线挪到了凌庭筠的身上。 第49章 在他看来，萧越一大清早来萧家绝对不会是来找他的。毕竟对方昨天不高兴离开还是因为他。 萧斯凡心里头琢磨着，眼睛时不时往外瞟去。这时候凌庭筠也已经听到了萧越的声音，他松开握着萧斯凡嘴的手，起身开了门。门外瞬间冲进来一个人，是提着一袋衣服的萧越。 萧越先是进屋环视了一圈，接着瞄了眼眼前两人，随后把衣服袋往凌庭筠面前一递说：“外婆给打的电话，说你昨晚上睡这了，让我给你找套换洗的衣物来。” “今天周一。”凌庭筠接过袋子，说了句无关话。 萧越撇撇嘴角，眼神挪外了些，“我知道。我只是顺路给你送过来，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没孩子孝顺。”说完这句话，再挪了挪视线，把视线定在杂乱的两条被褥上方，佯装无意地问话，“你们昨晚……一起睡的？” 萧斯凡卷着舌头不好开嘴，凌庭筠睨他一眼没有回话。萧越没觉得尴尬，心里头反倒闪过一丝窃喜，他面上不显，视线却在凌乱的床上死死扫描，不过除了被褥凌乱他什么都没瞧出来。 眼见距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萧越只好停下探寻的视线转了身。凌庭筠去洗漱间换好衣物，将脏衣物放进之前装换洗衣物的那个袋子里，随后拉着萧越出了门。 萧斯凡跟在两人身后，他想要说些什么，碍于嘴里的伤口还是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小凌吃了饭再走吧。”眼见凌庭筠拉着萧越直走门外，萧母喊住凌庭筠说：“小越那孩子吃了没有，虽然说赶着上学，但是也得吃饱了再走。我这大早上煮的馄饨，尝尝？” “我吃……” “不用了。”萧越吃字还没吐出口，凌庭筠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话，随后立马回应：“他早上来应该吃过了，而且上课时间也快到了，我先送他去学校。” “他不吃，那你吃点，刚出锅的，热乎。”萧母已经舀了两碗馄饨放在桌子上，热乎乎的混沌冒着白烟，带点葱花和麻油的香味，极具吸引力。萧斯凡最爱吃这样的馄饨，加点醋和辣椒，简直是美味。 不等凌庭筠说什么，萧斯凡是先上了桌。他拿起桌上的木筷先从辣椒碟里搅了点辣椒出来拌进馄饨碗里，再从厨房里拿了个醋瓶往里头倒醋，辣醋混合在一起，伴着葱油香，光是闻就觉得饿极了。 他一口吞了两个，要不是烫意触碰到受伤的地不得不让他小心翼翼些，怕是三两口就将整碗馄饨都吃了进去。 “慢点。”凌庭筠上前抽了张餐巾纸递给萧斯凡。 萧越趁机落座在两人身侧，把另一碗馄饨捧了起来，筷子一拿，呼呼地吃了起来。萧越也喜欢这种辣椒拌醋的搭配，他吃得比萧斯凡更香也更快，没一会儿就把眼前的这碗馄饨都吃进了肚子里。 他瞅两位父亲一眼，意犹未尽地拿着碗去找萧母了。 厨房里萧母给萧越重新打了一碗，并让他将凌庭筠的那碗馄饨一并端了出来。凌庭筠不常吃馄饨，对这种汤水类食物也没有特别钟爱，只是瞧见身侧两人吃得尽兴，便跟着吃了几口。 一张桌子里坐着三个人，三人动作一致地吃着馄饨，像极了一家人。萧母出厨房时还因为这场面抿嘴笑了笑，之后把多余的馄饨端上桌，又给几人一人分了一些。 “够了够了。”萧斯凡入肚一大碗，吃完后准备出发去上班。 凌庭筠先载萧越去了华高一中，接着送萧斯凡去上班。原本萧斯凡是不打算蹭凌庭筠的车去上班的，怕因为萧越的存在而闹出像昨天一样的别扭事件，可无奈上班时间掐得紧，让他不得不急匆匆地上了车。 好在萧越今儿是分外安静，也不知道是因为热乎的馄饨下了肚，还是因为今儿早上起得太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到学校，萧越都没有和萧斯凡提起昨天那些话题。 “我走了，你们慢点。”萧越就像一个正常的乖孩子一样，下了车后礼貌地和车里的两人说再见。 等车子开走，他才松懈下刚才的状态变回正常状态。他把背包往后一拉，大快步地伴着铃声跑进校园。等冲进自己的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才后知后觉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越哥，你今天怎么卡着点到？”戴浩已经很久没有见萧越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的场面了，毕竟自从他越哥养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良好上课习惯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越哥有缺席或迟到过任何一节课。 今天这样踩着点到，实在是近期中的一件怪事。 “没什么，先早读。”萧越虽然挠心挠肺地想要把现在脑子里装的事和他的两个好兄弟分享分享，但碍于现在是早读时间，只好压下八卦的心里开始早读。早读过后，开始拉着人围成一圈谈论内心了。 萧越问：“你们谁爸妈吵过架？” “我，我家经常吵。”戴浩说。 “我家也吵，通常我爸吵不过我妈。”何宇接着说。 萧越又问：“那后来合好了吗？” “当然合好了。”戴浩和何宇齐齐出声。 “怎么合好的？方法呢？你们一个一个说，我拿笔记着，注意讲重点，最好是能列个提纲。要不然总结概括一下，把精髓告诉我……”萧越果真拿出了笔和纸，一副真切想要记录下戴浩和何宇所说建议的模样。 “哥……”戴浩有些疑惑道，“你爸和你妈吵架了？不对，是你家哪位亲戚吵架了？” 萧越家的情况戴浩知道，只不过一不小心说顺了嘴，把父母的话题说出后立马就改了口。谁想萧越还真跟着接了句，“没吵架，就是闹点别扭。”随后又说，“我爸和我小……妈……” “哦。”戴浩和何宇非常懂的相视一眼，紧跟着戴浩继续说，“每个人家里的情况不一样，我觉得爸爸和妈妈吵架，一般来说肯定是有一方犯了错，或者说有一方不满意。像我爸，上个月我妈想要条红色围巾，好几千一条，我爸不肯买。我妈硬是和我爸赌气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我爸把围巾买了才把我妈哄好的。这种事其实讨好讨好就好。” 萧越原本还准备记些字，结果越听越不觉得对，立马摇头，“他们不是这样的。” 戴浩说完，何宇跟着说：“我爸向来性子软，我妈一个不满意，我爸就要琢磨想事好久。前两天吵架是因为我妈误会我爸手机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结果其实是我爸要瞒着我妈给她惊喜，最后两人倒是比谁都甜蜜。” “惊喜？” “对，越哥。其实我觉得无论多大的事，只要男的肯弯下腰，搞个小惊喜，那女的肯定愿意谅解你。我爸妈就是这样。” “我爸妈好像也是这样。” 听完两人的言论，萧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虽然知道以他爸的那个老古董性子绝对不会想到给另一方惊喜这种事，但是为了撮合两人保持家庭完整度，萧越决定趁他爸生日那天要给他小爸一个惊喜，这样或许两人就会不计前嫌地重新合好了。 尽管他不知道那些前嫌里都包括什么，但他觉得只要两人对对方有一点在乎，对家庭有一丝在意，那他的想法都会实现。萧越到现在都说不上是有没有彻底原谅萧斯凡，可他能够理解萧斯凡消失的原因。 而且他并不希望在他现在的家庭中插进来一个新的人，他宁愿他爸和他小爸重新合好，也不愿意那两人都重新找一个他们再次喜欢上的人，因为这样他会觉得这个家彻底破碎了。 而与此同时正在奶茶店上班的萧斯凡却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位是当初在医院里见过的谭飞飞，另一位则是陆航。陆航带着眼眶通红的谭飞飞来到萧斯凡所在奶茶店的店前，一见到萧斯凡谭飞飞的情绪显得额外激动，“萧哥哥……你能现在去医院见我姑姑一面吗……” “她……”萧斯凡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她……不行了……”谭飞飞说着说着捂脸哭了起来，“本来我是想请陆叔叔带我去找姑姑嘴里的那个初恋，可是陆叔叔说姑姑的那位初恋早在十八年前就失踪了，而你和那位初恋叔叔长得很像，所以我能不能麻烦你假装一下那位初恋叔叔去见我姑姑最后一面，求求你了……” “我……” “我知道你之前也是被陆叔叔请去演戏的，我能付你报酬，双倍的。” 萧斯凡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将陆航拉到一边询问怎么回事。陆航解释道由于不好说明他此刻的身份，所以编了个谎言说是因为他的这张脸才请他当初去医院演了场戏。 没想到谭飞飞有心要替自己的姑姑再完成最后一次遗愿，所以他出于好心不得不带人来找“演员”了。 “斯凡，最后一面，当老同学去送送吧。”陆航嘴里劝着，眼底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萧斯凡犹豫几秒点头答应了。他虽然和谭柯柯没有什么太深的瓜葛，可当初两人算得上是同校同学，现在对方的最后一面就等着见他，作为老同学确实应该去送一程。 可他心里却觉得怪怪的，不自觉冲对面大厦最顶层瞟了眼，之后才和奶茶店内的负责人请了假，坐进陆航的车去了医院。 第50章 医院内，谭柯柯气息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侧围了一大群亲戚。萧斯凡被领进来时正巧碰上谭柯柯回光返照的时间，她瞧见萧斯凡还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十八年前的那个自己。 周围人不自觉地散开，谭柯柯朝萧斯凡伸手，但手臂毫无力气地只能停留在半空。虚虚地晃动两下，就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倒是谭飞飞替自己的姑姑捧起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萧斯凡面前。 萧斯凡滚动下喉咙，颇为感慨地轻轻握住这个将死之人的手。被病痛折磨了许久，导致肢体僵化，皮肤褶皱丛生的谭柯柯死死地盯着萧斯凡，她眼神虽说显得支离，可视线却准确地聚焦在对方身上。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你来了啊……”声音极细，一会仿佛是在和十八年前的萧斯凡说话，一会又像是清醒了过来和现在的萧斯凡说话。 “什么？”萧斯凡凑近了去听。 耳边只听到对方喘出的虚气，一阵一阵的，像青烟一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掉。谭飞飞一直注意着自家姑姑的状态，见对方似乎表情无憾地拉着身侧人说了一大通，便知晓自家姑姑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如她所料，谭柯柯说完话后似乎无遗憾地微微阖了眼，手臂也无力气地彻底软啪了下来。就在萧斯凡的手中，谭柯柯去世了。 萧斯凡从来没有亲眼见证一个人死去，谭柯柯刚才说的话还弥留在耳旁，人却将那些往事都随着死亡彻底带入了虚无。他恍了神，心里头有点涩涩的，夹杂着悲伤，但更多的是对谭柯柯死前对他说的那番话的在意。 他听清了后来说的那段话。 “那个人和我一样喜欢你呢……他一直跟在你身后，你就像一个太阳，会不自觉地吸引人靠近……无论是我还是他都这么觉得……我一直以为我比他更喜欢你的……现在却觉得他比我更喜欢你……” “他是谁？” “他啊……你不记得那个跟了你很久，一直想要跟你比跨栏的人吗……说起来还有点可笑……这么久时间了，你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凌庭筠……” 凌庭筠。 萧斯凡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曾经被他保护过，曾经想要跟在他身旁，并且唯一能在跨栏上和他齐肩的人就是凌庭筠。怪不得他会有时觉得对方熟悉，在相处的过程中亲切感自然而然地升起，原来凌庭筠就是十八年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跟班。 犹记得他刚来十八年之后的世界里时，时不时会想起那个被他保护过的家伙。当初还有惦念对方十八年后会变成什么样，不料那家伙就是现在的凌庭筠。 压下心中的诧异，萧斯凡起了身。他将谭柯柯身侧的位置让给了谭柯柯的亲人，对于谭柯柯他心中只有普通同校友之情，现在对方去世，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表达节哀。 或许是病房里的气氛过于压抑和悲伤，又许是心中得知了一个秘密显得不知所措。萧斯凡在表达自己的哀悼后出了病房大门，陆航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医院外走。 等走到陆航停车所在的位置，萧斯凡这才有些头绪地问：“你知道的吧，关于凌庭筠是萧越父亲的事？” 陆航顿住脚说：“知道。” 萧斯凡说：“那你也知道十八年前一直有人跟在我们身后的事。” 陆航接话，“对。” “那你还知道凌庭筠就是那个人吗？”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陆航没有想到谭柯柯会在弥留之际将那些故事当作往事回忆说给萧斯凡听，他本意是想让谭飞飞有机会和萧斯凡接触，没想到却因为这件事彻底搅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好在这件事即使说出来也不会影响什么，毕竟在他的心里那个一直跟在他们两身后的人早已是过去式，现在的凌庭筠如果覆盖了以前那个软小子的影子，说不定在萧斯凡的眼里反而会失去形象。 “你都知道。”萧斯凡微微皱眉，“那你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提起过？还有凌庭筠他……” “很重要吗？” “什么？” “斯凡，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我又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在学校里他喜欢跟着我们，可能只是觉得我们能够保护他，现在出了社会，人人都喊他一句凌总，你觉得他还是以前的他吗？” 萧斯凡垂下眸，捂了把脸，随后呼气道：“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意外。毕竟我们之前是无话不说的，我记得你之前很讨厌他，所以十八年前我一直照着你的心思和他少接触。” 陆航也跟着皱起眉头，“你一直都知道，只是因为我，所以才装作不知道？所以那些所谓的巧遇也只是你知道他遇见麻烦，特意撞上去的？……还有烧烤摊，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每次去都让老板照着你的菜单多留一份，原来还是为了他？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对他特殊了。” “不是特殊，只是……”是什么，是怜悯？还是关心？还是善意？ 萧斯凡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十八年前跟在他身后的是需要他照顾的人。他可以默许对方跟在他身后，他也可以在对方遇到麻烦时积极出手，只是由于陆航的厌恶，让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放在背地里做。 很简单的一件助人为乐的好事，萧斯凡想不通陆航语气里的不解和诧异从而来。 “斯凡，你喜欢他吗？” “当然不……” “既然不喜欢，那就离他远一点。”陆航凑近萧斯凡说，“从上学起，他就跟在你身后，那次生日宴会或许是意外，但他跟你有了萧越这个不可斩断的联系。现在呢，你难道要因为这样的结果而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交给对方吗？你才十八岁，你有权利喜欢你喜欢的人，你有权利抛弃那些本该你不用承担的东西，所以你更不需要接受他的爱。” “什么？”萧斯凡心下砰砰跳，有些意外陆航话中的意思。 “看不出吗。”陆航嘲讽一笑，“他喜欢你，或者说他爱你。” 第51章 喜欢。 这个词对于萧斯凡来说并不遥远，他可以把喜欢理解成朋友之间的喜欢、兄弟之间的喜欢、甚至是亲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唯独爱这个词他想曲解其中的意思都很难去蒙蔽自己。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如果不是出于亲情，剩下的就只有爱情了。萧斯凡不认为陆航嘴里想要表达的意思仅仅是亲情那么简单，况且他和凌庭筠之间又存在什么亲情。 之前他或许会因为这样的话莞尔一笑，觉得陆航的口气有百分之八十是在开玩笑。但现在对方认真的态度、严肃的表情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事实。事实上凌庭筠对他的感情就是不一般。 可是他…… “斯凡，你不会喜欢他的对吧。”陆航的话跟着说出来掐断了他的想法，“我知道你之前对他那么照顾仅仅只是因为你心善，现在虽然你和他之间有了小越，可你也不会因此而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吧。” “一辈子……”这个词对于现在的萧斯凡来说更加的遥远了。 一辈子很长，长到现在拥有十八年记忆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现实的问题。 “如果你是担心小越的话，那你大可放心。小越那孩子有分寸的，他和凌庭筠不一样，他不会强制性要求你们一定在一起。你之前因为我已经毁掉过一次自己的人生，现在还要因为小越毁掉你的第二次人生吗？” “没有毁掉。”萧斯凡从来不觉得当时的决定是毁掉了他的一次人生。人生有的时候就是很冲动，他向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所有决定，包括休学和生孩子。那次意外虽然是改变了他原本的计划，可对于他来说现在能够以十八岁的自己重新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一个奇迹。 他不能因为自己就简单地抹除了其他的等待和付出。 萧越从小就只有一个父亲，长大后因此记恨他这个小爸是正常。两人误会解除后，对方希望他和凌庭筠在一起，保持家庭的完整性也是正常。陆航怀着愧疚等了他十八年，十八年后不希望自己踏上那个十八年前意外的道路也是正常。包括凌庭筠，他现在还不能很清楚地知晓对方的想法，可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对他的照顾和关心。 他有些事不懂，有些事知道。 尤其是对陆航，他不希望对方因为十八年前的那些事还把自己陷得太深。 “你什么意思。”陆航听到萧斯凡的话之后，语气显得不确定起来，“你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你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了？斯凡，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们之间的差距，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 “即使没有他也有别人不是吗？只是因为当初恰好的是他而已。陆航，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对他都看不顺眼，即便十八年后你对他依旧看不顺眼。我不知道你今天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阻止就可以阻止，如果我喜欢他，你说再多也没用；如果我不喜欢他，只是恰好顺了你的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我的人生，你一直在愧疚，一心想要帮我重塑第二人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想要的就是这些呢？” 这些日子的相处，萧斯凡对十八年后陆航的性情也了解的差不多。碍于之前的兄弟情面，或者说因为对方心里的那点愧疚，萧斯凡向来不会拒绝对方想要弥补的举动。 可弥补和愧疚不是相对的，去弥补并不代表人的愧疚会消失，也并不代表对方可以随意插手别人的人生。 萧斯凡想要告诉陆航的就是这些。 “你一直知道的对不对。”陆航盯着萧斯凡，眼底暗淡了些许，“从以前起你就很聪明，我站在你身侧就仿佛在仰视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太阳，没有人可以玷污你的光耀，可现在我才知道太阳的光能够照射在人的身上，只是因为它一直在向外发光。我和凌庭筠没区别吧……” 萧斯凡抿了抿嘴。 这话不知道从何接起，在他的眼里陆航一直是他的好兄弟，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如果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变，那两人还是当年那对交心的铁哥们。至于凌庭筠，萧斯凡现在都想不明白对对方的定位，说是朋友又不算，说是亲人又不是，说是兄弟就更加不是了。 至于爱人，他不觉得自己有爱上对方。 爱情那种东西虚无缥缈，他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对凌庭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萧斯凡不说话，陆航眼底的暗淡更加深了，他握紧了拳手，心里的凄凉感直线上升。他瞥了眼不远处朝两人走来的谭飞飞，嘴上解释道：“带你来见谭柯柯是我一手安排的，我以为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或许你和谭柯柯早在一起了。现在本以为你会因为谭柯柯对她侄女高看一眼，但是我想错了，她走不进你的心，她侄女一样走不进。我不会再插手你的人生，因为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陆航。”萧斯凡喊住因为谭飞飞的过来而准备进入车门的陆航，“你一直都是我的兄弟。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的人生我自己会把控，同样你的人生我希望也不要留遗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直没出现，你还会等我几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然后回过头去看看，你的人生因为我早已经偏得不知通往哪里。” 坐到车座上的陆航回头瞧了眼萧斯凡，对方站在阳光底下就仿佛在发着光。那样炙热耀眼的存在向来都不是因为任何一个外在条件，即便周围都是一片黑，他依旧能够在黑暗中发出夺目的光芒。 陆航突然懂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他觉得是好的就是好的。 他一直想要走出陆家对他的禁锢，却不料他早已经在某一瞬间成为了典型的陆家人，禁锢着自己，更禁锢着别人。 谭飞飞过来是来感谢萧斯凡能够在最后的时刻陪伴她的姑姑，虽然姑姑已经去世了，可能够让姑姑不带遗憾的离开也是很值得高兴的。 谢完萧斯凡后谭飞飞走到陆航身侧的车窗，弯腰谢道：“我知道陆叔叔对我姑姑情深义重，非常感谢陆叔叔能够在姑姑去世前完成姑姑的遗愿，也希望陆叔叔不要难过，姑姑现在一定是化作了天上的星星在看着我们。陆叔叔，谢谢你。” “谢我。” 眼前的小姑娘长着一张明媚的脸，满含真诚地站在他的车窗上说着感谢的话。陆航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有一个人能够全身心地觉得他做了一件对事，并且掏心掏肺地想要感谢他。 明明他只是利用，利用了谭柯柯对萧斯凡的感情，让萧斯凡能够因此注意到眼前这位小姑娘。 可是当谭飞飞越过萧斯凡朝他投来谢谢的目光时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小姑娘不适合太阳。小姑娘就像是月亮，温柔的，如水的，能够将人心中的污渍全部洗去，如果不是……陆航突然想到了陆淼，小姑娘年纪和陆淼差不多，两人要是能在一起也是般配。 被陆航直愣愣的视线盯着，谭飞飞脸颊微红。她瞄了眼车窗内的人，只觉得这样的人真是一个大好人，也真是一个情深的人，能够在姑姑去世的这段时间一直陪伴在姑姑身侧，宁愿姑姑心中惦记着别人，也不离不弃。 要是她遇上了这样一个大好人，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陆叔叔，萧哥哥，我还要回医院去。你们是现在就准备走吗？” “对，时间也差不多了。”萧斯凡替陆航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虽说你姑姑的事大约也不用你帮忙，但是你也不用特意来找我们，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没有应不应该的，你们帮我姑姑完成了遗愿，就是该谢谢你们。”谭飞飞一改之前红着眼眶求萧斯凡时的状态，挤出笑脸仿佛觉得姑姑完成遗愿后去世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好。”萧斯凡同样笑着应答，“你的谢谢我收下了。” 他伸手想要在谭飞飞的脑袋上揉一揉，就是那种长辈满意小辈的动作，但手伸出一半觉得不太合适，只好又把手收了回来。一旁陆航见到这场面，对谭飞飞说：“过来，低头。” 谭飞飞上前，疑惑低头。 陆航的手在对方脑袋上揉了揉，随后轻声说：“小姑娘不要强忍着悲伤，想哭就哭。你姑姑去世了，但是她会变成星星看着你，你……” “谢谢陆叔叔！”谭飞飞笑出了声，虽然眼角带泪，但是她的悲伤都随风飘到了天上。 她相信她姑姑会在天上看着她的。 至于陆叔叔和萧哥哥都是好人，姑姑也会一直看着他们的。 谭飞飞走后萧斯凡坐进了陆航的车，陆航沉默开车，等把人送到萧家门口时，才忍不住说了一句，“之前事是我不对，之后你的人生我也不会插手。凌庭筠……无论你对他是什么感情，我选择支持，但我希望是你的选择。” 萧斯凡愣了愣，随后笑，“好，我会的。” 陆航松口气，让人下了车。或许是卸去了十八年来一直担着的重担，此刻的他只觉得浑身格外轻松，一直以来都是他禁锢了他自己，没有了禁锢，他以后都会变得更加轻松。 第52章 陆淼觉得这几天他爸看他的眼神格外不对劲，除了往常那种淡淡的审视感外还加了一层说不出的复杂感。尤其是这些天饭桌上摆放了不少他喜欢吃的东西，更让他对他爸这种突然的举动觉得心下不解。 又是一天陪同一起吃饭的日子，陆淼总算憋不住心思，出声试探，“爸，您这些天都不忙吗？” “忙。”陆航喝着汤，觉得这汤的滋味不错，又让人给陆淼盛了一碗，“尝尝吧，味道不错。临近高考，这些天你想喝些什么、吃些什么都和阿姨说，不要累坏了自己的身子，考试这事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高考……”是因为高考吗？ 陆淼心中下意识问道，可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有些可笑。不是因为高考又是因为什么呢，他爸向来不在乎他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高考这件事能够让他体现陆家人的风范，那又有什么值得他爸在意呢。 “对了，最近小越怎么样？”陆航喝了口汤又说。 陆淼眼底嘲讽一闪，接话，“挺好的。他最近都很认真复习，成绩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大概能够冲刺一把不错的学校。” “那就好。”陆航点点头，之后又说，“你和他一起，能帮衬帮衬他最好。你呢，有想过之后去哪个学校，读什么专业吗？” “专业？”陆淼突然抬起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自主选择专业的机会。他以为他爸又会像之前那样把他塞到萧越的身边，无论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他爸都以萧越为中心来安排他怎么去做。 所以是他爸说错话了，还是他听错了？ 由于陆淼的犹豫让陆航以为陆淼还没有考虑好专业问题，于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去和自家儿子说：“专业这个问题当初我也考虑了很久，前提还是看你自己喜不喜欢，虽说陆家这么大个家业以后需要你去继承，但我们陆家也不是什么古董家族，非要继承人去学习金融专业。选个自己喜欢的，以后学得也开心些，不过你知道毕业之后这个家还是需要你去承担。” 尽管毕业之后无法选择自己之后从事的方向，但能够在大学里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就让他格外开心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自己会有把控自己生活的一天，不用再和萧越一直捆绑在一起，不用再听从他爸的绝对安排。 这些都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爸，你真的让我自己选择专业？”陆淼微微撑大眼，眼底有着说不出的激动。 陆航放下汤碗，眉头微微蹙起，心底叹口气。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陆淼的心里一直都是他这个爸爸在给他做选择，他掌控着这个孩子的一切，连一个大学专业的选择，这个孩子都要来寻求他的肯定。 真的如斯凡所说，他对这个孩子的关心真的太少太少了。 “我们陆家人向来没有掌控孩子的想法，我知道你爷爷奶奶对你的关注很少，但你始终是陆家人，陆家的责任只是继承性地交到你身上，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必须要继承。你明白吗？” 陆淼从来都不明白，他只认为陆家掌控着他的一切，他的父亲也只是把他当做接近萧越的工具。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在陆家他也是一个有着自己话语权的人。 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喜好，可以选择自己的专业，也可以操控自己的人生。 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他的父亲不是一个不关心和在乎他的人。 “陆淼，你是陆家人，陆家的孩子，不是陆家的私生子。” 陆家私生子的这个话题在商业圈是极出名的，以前陆航不在乎，觉得他们自己知道究竟是什么回事就好。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孩子一直以来对某些东西都很在乎，就连选择一个专业都那么小心翼翼，更别说陆家人的头衔了。 所以这个孩子一直以为自己是陆家的私生子吗？ “爸……” “陆家没有私生子。” “我……” “陆淼，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小越的关心比你要多。其实之前我确实对他的关心要比你多，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关心你。我同样很在意你，只是一直以来你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好，我也认为你有能力去承担你所要承担的一切。我甚至认为你不喜欢我对你太过于关心和干涉，所以我把更多的关心放在了小越身上。” 陆航解释说，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自家儿子说。当初对萧越的关心不仅仅只是因为出于长辈的照顾，很大程度上还包含了他对萧斯凡的愧疚。所以关心到一定程度，就仿佛变得过于关心了。 只是他不知道陆淼把这种关心看在了眼里，并且将这种关心与自己所获得那种关心做对比，对比之后更觉不甘心。 “爸……爸……”陆淼低着头，眼眶微红。 向来性子坚韧的他在陆航的一番心里剖析下松动了坚硬的心境，他心头哽咽，喉咙眼里冒不出一个字来。 陆航沉默上前，摸了摸陆淼的脑袋说：“对不起，是我以前不够关心你。我们陆家的孩子向来是坚强的，以前我只是过于这么认为了，以后我会对你更加关心的。” 陆淼低着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向来希望如此，只盼着有一天他爸对他的关心能够比萧越多那么一点，其实不需要多一点，只是仅仅差不多就好。可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现在突然间得到，反倒让人觉得患得患失。 “好了。”陆航收回手，笑道，“马上高考结束就是大人了。有空的话让小越来家里坐坐，你们一起讨论讨论之后的发展，无论你读什么专业，爸爸都支持你。另外，毕业后你也可以多交交朋友，这么多年你也只有小越一个朋友。对了，前段时间爸爸认识了一个小姑娘，人不错。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父子两许久没有这样敞开心去交谈了，两人仿佛打破了之前固有的模式，成为了平常人家的父子。 第53章 把话说开后的陆家父子越发像极了普通人家的父子，无论是学业、生活还是其他，陆淼不再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想法都憋在心里，而是会慢慢地把他想要的都说出来。 一直到高考，两父子都维持着这样良好的沟通状态。至于萧家，萧斯凡虽然还顾忌凌庭筠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从两人目前的相处状况来看，他并不打算捅破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毕竟做朋友是两人现在最好的选择。 至于之后，萧斯凡并没有想过。 他跟任何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样，憧憬着未来大学时光的生活。大学开学的第一天，他以一个准大学生的新生身份走进大学的校园，在这里他开始真正地开启了专属于他的第二人生。 “让让——让让——金融学院的新生都到这边来报名！”一个脚踩轮滑板的男生从人群中冲出，飞跃到金融学院所在的站位，把手头上的迎新拍子举到半空，“学长学姐给新生们腾地，男生左边，女生右边，报道后任君挑选一位学长学姐们陪同去宿舍！” “把你的大嗓门收一收。”男生身侧的女生敲打了一下男生的肩膀，说：“按秩序排队登记，报道结束的男生跟这位学长去男生宿舍报道，女生的话……” 广场上人多，如果不仔细听，不一会儿这位学姐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了人海声中。萧斯凡登记好自己的报道信息后，融入男生队伍跟着学长去了男生寝室。今天报道就他一个人。 本来萧父萧母是要跟过来的，可两人年纪太大，身子又不适合这么颠簸，所以就没跟过来。凌庭筠倒想跟着过来，无奈萧越那头需要他去打点，只好让萧斯凡一人先过来报道。 萧越考的学校就在萧斯凡所在学校的附近，陆淼和萧越考上了同个学校，虽然高中时期陆淼一直想远离萧越，摆脱和对方一直捆绑在一起的现象，可自从他和萧越合好后这中念头就不复存在了。 萧斯凡提前来报道，准备收拾好自己的宿舍就去萧越的宿舍帮忙。可是即便他提前来了一个多小时，学校里报道的人也早已围了一大堆，等他们走到男生宿舍后时间都已经到早上九点。 “凡……凡哥？”萧斯凡跟着大部队前往自己的宿舍，半路上听到有熟悉的人喊，“凡哥，真的是你啊！” 来人急匆匆地拉着一个行李箱过来，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我说怎么背影和你这么像，原来真是凡哥！凡哥，你当初提前招进的是这个学校，太好了，这样我在这个学校也不怕没人认识了。” “戴浩？”萧斯凡也没有料到能够在这所学校里看到戴浩。 据他所知，戴浩的成绩并不算太好，他这所学校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一流院校。但是要考上学校里的专业还是需要花费一定的功夫去努力，戴浩能够从之前全校倒数的排名冲进这所算不错的学校让萧斯凡觉得挺意外。 戴浩自己似乎都看出了萧斯凡眼底的困惑，挠头解释，“我和凡哥你不一样，我是卡线进的最低那档，这也多亏了越哥当初打鸡血一样带着我和大宇复习，现在一个来了这个学校，一个去了越哥的学校。越哥学校就在附近，凡哥你知道吗？” 怕萧斯凡不清楚，当着他的面戴浩还特意解释了一下萧越学校所在的位置，以及从他们学校如何去萧越学校的正确路线。 “我知道，我待会去他们学校。”萧斯凡把行李箱扛进男生宿舍楼门槛内，瞧了眼戴浩的行李，上前扶了一把。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来上学还是来搬家的，一个人带了三个行李箱，虽说身边有他爸帮着，可一个人拿两个行李箱还是不好挪动位置。 “谢谢凡哥。”戴浩把行李同样弄进宿舍楼，瞧了眼自己带头的学长说：“凡哥，你去越哥那叫一下我，我和你一起去。估摸着这时候大宇和越哥在一起，到时候咱哥几个又能聚了。” 大学刚开学最开心的事就能和高中的同学上一个学校，尽管可能不是一个班，但能够凑到一个地方，偶尔聚聚都是一件值得人开心的事。 听了戴浩的话之后萧斯凡稍稍愣了愣，之后应下，“好。” 等人走后这才拿起自己的行李跟在其余人身后朝目的地继续走去，宿舍1306，是四人间的那种。上床下桌，空间不大，但是环境干净。领队的学长把人领到各自的宿舍里，充当导游后就离开了。 萧斯凡挑了一个靠近门的床铺，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同学，你是本地人吧。”宿舍里总共来了三个人，说话的是一个带着外地口音的家伙，“刚才那个是你高中同学？” 萧斯凡一边整理着被褥，一边回答：“是。” 那人继续说：“真好。像你们离家近的，还有本地的同学可以一起，像我外地的，就没有认识的人了。”说完，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一大袋的东西，解开后凑到萧斯凡的面前，“尝尝，我家乡的特产烧饼。梅干菜味的，可好吃。对了，同学，我叫马流，流水的流，你叫什么？” “萧斯凡。” “萧斯凡，真好听。我爸给我取的这名字就跟路人甲一样，还是你的名字好听。”马流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说得话也带着一股子农村渣子味，可他脑子很聪明，为人也老实，向来不在意什么有钱没有钱的差距，“斯凡，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萧斯凡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来，“可以。” 马流笑着拿出一块烧饼递过去，“你尝尝尝尝，可好吃了。” “谢谢。”萧斯凡接过烧饼咬了一口，果然如马流说的那样味道不错。 见萧斯凡吃了烧饼，马流又拿了一块递到另一个从一门就没怎么说过话的男生面前，“这位同学，你叫什么？也尝尝。” “赵澜柯，不用。” 赵澜柯是一个长相和性子几乎一致的人，话不多，脸严肃，看上去就是一副冷冰冰的帅小哥的模样。他瞥了马流一眼，就把视线挪回了自己的床铺上，他选的是最里头靠窗的位置，有太阳，采光好。 “赵……” “赵揽客，人家好心好意递到你面前的东西，你怎么不尝尝？”正当马流准备重复这个读起来有些复杂的名字，就听屋外有人说着话进来打断了他的重复。那人扎着小辫，一副极潮流的墨镜夹在鼻梁上，“呦，都齐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魏，巍巍泰山的巍去掉山字头，名叫魏裘。你们叫我魏帅就好。那家伙的竹马不含青梅，简称死党。” “那个你是……” “马流。” “哦……那你……” “萧斯凡。” “好，人齐了，那我们寝室也算是认识了。待会出去搓一顿？当第一回 寝室聚餐了。”魏裘把自己的东西往床上一丢，行李箱随意推到自己的位置上，朝门外招招手，立马进来一男一女替他整理起床上的东西。 马流看见这仗势心脏都跟着停了停，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朝萧斯凡靠近。等魏裘招呼来的人整理好了床铺出去后才敢放声说话，“那两个是？” “哦，我家保姆和管家。”魏裘不介意地朝马流笑笑，之后说：“走吧，今天我请客。你们随意点。” “好……” “不去。”马流的好字还没有完全吐出来，赵澜柯就先回绝了。萧斯凡瞧了三人一眼，也跟着回绝，“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就先……” “第一次宿舍聚餐，都缺席的吗？赵揽客你不去是不是因为不想和我一起吃饭？至于这位萧同学，别不给面子嘛，第一次宿舍聚餐哎。要不然你把你的事往后挪挪？” “不去。”赵澜柯眉头不皱一下继续回绝。 萧斯凡也不想第一次宿舍聚餐缺席，但无奈提前答应好要去萧越的学校陪同对方一起报道，总不能言而无信。他思索了片刻，还是拒绝了魏裘的建议。两个人都拒绝了，第三个人也不好跟着去，于是原本想答应的马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不准备去了。 瞧这静寂无声的场面，魏裘突然笑出了声。 “行吧行吧，不去就不去。你们一个个苦哈哈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再逼你们干什么事。本来想着大家聚一下互相了解一下各自的情况，探究探究学校里的大事，既然你们都不去那就算了。” “对了，你们知道咱们班的女生有多少吗？”解除之前尴尬的气氛，魏裘又开始扯到其他话题。 马流顺着他的话问：“多少？” 魏裘张开手指，晃了晃说：“五个。简直是国宝啊。话说你们都有女朋友了没有？没有的话魏帅我替你们张罗张罗，听说咱们学院可有一个有名的院花，单身的，我……” 突然赵澜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凳子在地上划出滋啦一声，打断了魏裘的话。他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进柜子里，之后瞥了魏裘一眼然后出了门。马流怔了怔，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们是竹马？” 魏裘愣了愣点头，“是啊。” 马流狐疑，“那怎么看着他好像不待见你的样子？” 魏裘不在意说：“他就是那样的人，呆子。名字取得好听叫赵揽客，但是性子却比佛堂里的和尚还要素。我们继续说，别管他……那个萧同学你感兴趣吗？” “不用，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萧斯凡放好自己的东西，朝两人点点头。随后出了宿舍大门朝戴浩所在的宿舍走去。刚才分开前戴浩告诉他宿舍号，萧斯凡一层一层地往下走准备按顺序去找。 没想到刚下了一层楼，就见赵澜柯站在楼层的阶梯上似乎在想些什么。 “赵同学？”出于礼貌，萧斯凡上前询问了一声，“你站在这是？” “等你。”赵澜柯看了眼萧斯凡解释道，“我是凌家旁系的分支，凌叔叔让我在学校里多照顾你一点，你现在是要去找小越哥吗？” “你是凌家人。”萧斯凡没想到赵澜柯竟然会跟凌庭筠有关系，听对方的话似乎凌庭筠很早就知道赵澜柯会跟他一个宿舍，还特意安排对方来照顾他。 赵澜柯摇头，“我们不属于凌家，只是亲戚关系而已。凌叔叔说你要去找小越哥的话可以稍等片刻，他会让人来接你。还有让你的手机别关静音，消息一直没回。” “啊……”萧斯凡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屏幕一看，果然手机又被他静音了。 由于他喜欢晚上玩手机，为了不发出声音特意把手机的音调设置为静音。有时候忘记调回来，就会错过很多消息。他打开微信，上头凌庭筠的消息足足占据了十多条。 “谢谢你啊。”萧斯凡一边查看，一边道谢。 赵澜柯恩了声，之后回了寝室。萧斯凡给凌庭筠回复信息后又开始寻找戴浩的宿舍，找到宿舍后和对方一起去了校门外等候。没一会接的车就来了，两人上了车后戴浩好奇问：“凡哥，你和越哥关系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我见过这辆车只有越哥他爸亲自来接越哥时才会用，现在接凡哥你都这中待遇，可见你在越哥心目中的地位。” “是吗。”萧斯凡愣了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他从来不知道有人会在背后为他默默付出这么多，他本以为他和凌庭筠之间的交集仅仅只是因为萧越，可自从听过陆航的那番话之后他越来越对凌庭筠的举动有所好感。 以前不知道不在意，现在知道了才会觉得很温暖。 不过他仍然不爱这个人，毕竟温暖分很多中，比如朋友的温暖，亲人的温暖或者是长辈之间的那种温暖。不是温暖就会让人爱上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对对方有敬佩，有喜欢，也有爱戴，但除此之外唯独少了点能让他心动的东西。 第54章 车子朝着萧越所在的校园驶去，没一会就到了目的地。此刻，萧越和陆淼各自扛着一个行李箱朝着各自专业报道的地点走去。陆航没时间来陪同陆淼一同报道，倒是凌庭筠彻彻底底地端好了好爸爸的人设，站在两孩子身后陪着他们。 “哥！”戴浩一下车，视线就锁定了萧越，大喊着朝对方飞奔过去。 萧越朝他看去，顺着他的身影看到了萧斯凡，嘴角微微翘起，话语却对戴浩说：“你怎么来了？”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道，“对，你两一个学校。” “是的，哥。我说真是凑巧，以后咱们都能在一起继续约了。”戴浩习惯性地上前想要替萧越接过手里头的行李箱。 陆淼却快他一步，把行李箱的把手拿了过来。前头排队的人已经报道成功，陆淼推了把站在那人身后的萧越，示意他把报道信息先给登记了。没一会，登记结束，陆淼才把行李箱还给萧越，自己去了自己的报道点。 等陆淼走后，戴浩才敢发表自己的言论，“哥，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萧越没搞清楚戴浩嘴里的那句不顺眼出自哪里，他瞥了眼陆淼的背影，觉得没什么不对劲。于是挥挥手说没有，便拉着行李箱走回到凌庭筠的身侧。 此时，萧斯凡正和凌庭筠说着话。 凌庭筠问了几声有关于萧斯凡报道的事，萧斯凡简单地回答了两句。说着说着，聊到了赵澜柯。凌庭筠停顿了会，说道：“你是不是介意我让人照顾你。” “不是，那倒没有。”萧斯凡不知道怎么去阐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介意是肯定没有的，唯一有的也只是觉得温暖而已。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去处理那种温暖，毕竟温暖之下藏着一丝丝的别扭。 “其实凌哥你有什么要知道的，都可以直接问我。不用通过别人。”最后，萧斯凡选了个折中的回答，“下回，凌哥要是有急事也可以给我打语音电话，我学会了的。” 想起之前因为害怕打扰到他上班，凌庭筠一直通过文字来和他交流，语音什么的更是一次也没有。萧斯凡不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需要避嫌到这种程度，又或者说语音通话什么也只是正常交流而已。 “好。”凌庭筠笑了笑，眼底的笑意增加了些。 这时萧越走了过来，萧斯凡和凌庭筠之间的谈话也止住了。萧越把行李箱往前挪动，身侧戴浩再次想上手去接却被萧越挡住了，他时不时拿眼瞅萧斯凡，直到对方主动上前来替他拿过行李箱，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浩子，走。”松开行李箱后就像一个放飞了自我的淘气孩子，拉扯过戴浩就朝着目的地宿舍跑去。 而萧斯凡和凌庭筠像对称职的父母，一个帮忙拉箱子，一个帮忙拎物件。所幸萧越的宿舍就在报道处的不远处，行走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宿舍里没几个人，他算是来得早的。 “不错。”萧斯凡环视对方的宿舍一圈，觉得这宿舍比他住的那个要豪华许多。虽然都是四人间，但至少这里看上去面积要比他那大，采光也比他那好。不说萧斯凡满意，萧越自己也很满意。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上前敲了敲床板，只觉得以后的大学生涯是个好的开始。 “哥，铺床不？”戴浩在下头呼唤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萧越。 铺床两字瞬间把人从沉浸中拉了出来，萧越不会铺床，更不会套被子。他拿眼扫了下他爸，觉得让他爸来替他铺床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至于戴浩，就更别提了，他的床也不是他自己铺的。 “那个……你会铺床吗？”萧越下了自己的木板床，走到萧斯凡身侧压低声音道，“我不会铺床。” 男孩子不会铺床也算是正常，萧斯凡虽然会铺床，可也不打算亲自替萧越铺好。以后对方都是一个人在学校里生活，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要别人替他去做，而自己不去学吧。 萧斯凡上前将对方的床垫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吩咐萧越说：“先把褥子铺到最下层，然后把席子铺到上面，最后觉得冷可以再加一张床单。被子不用套，直接盖就好。” “懂了吗？”他说了一大堆，语气极慢，就怕萧越没听明白。 萧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懂了。” 萧斯凡指着床板说：“懂了就铺。” 萧越哦了声，开始照着萧斯凡的吩咐去做，等把被子铺好才意识到自己明明刚才只是想让对方帮他铺一下床铺，怎么最后还是变成他自己铺了。不过铺完后瞧瞧最后的成果也就不计较这点小事了。 凌庭筠没在萧越的学校里待很久，他只陪萧越整理好宿舍，就开车回公司了。最后留下萧斯凡陪同萧越一起在学校里逛了大半天，戴浩跟在两人身后，对萧越的学校比对自己的学校还要好奇。 “哥，你们学校好大啊。”戴浩一边看一边感叹，“这风景堪比高校了，不知道大宇在哪个宿舍，改明儿我来这可以去大宇的宿舍住一晚……” “他，建筑系。”萧越把手上的可乐瓶往垃圾桶里一扔，然后接着说：“学校也就这样，尚且不错。对了，你们下午没什么事？没事的话一起吃个饭，我把大宇喊出来，还有陆淼……” “等等，哥。陆淼在的话，我有点怵。不是，你们两之间的关系怎么越来越好了，连大学都在一块上，他以前不是放话要离你远点的吗？”说起陆淼，戴浩心里头还有些犯嘀咕，虽然不知道他越哥怎么就和陆淼那家伙合好了，可毕竟之前两人的关系那么僵，突然合好也不至于好到现在这样。 简直占据了他和大宇的位置，成功成为他越哥新一号的铁哥们。 “什么远点，那都是过去式了。”萧越轻拍下戴浩的脑袋，解释说：“以后他和我就是好兄弟，没啥好多说的。别在陆淼面前说以前那些事，他不爱听。” “哥，你这样就跟陆淼的小媳妇一样。”戴浩开玩笑地说道。 萧越心里头一怔，随后又拍打下对方的脑袋，“瞎说什么，我喜欢女的。” 戴浩不服气地接道：“没遇到真爱之前哪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觉得……” “你觉得没用，我觉得才管用。” “行行行，哥你就自我安慰吧。” “你小子……” 眼见两人在眼前就要闹腾起来，萧斯凡咳嗽一声，出声道：“你们聚吧，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 “你有什么事？”萧越停下身子问。 萧斯凡拿出手机在对方面前甩了甩说：“刚收到通知，晚上要开班会。估计走不开，你们去好了。” “什么班会，大晚上的还要召开？”萧越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他好不容易才把人聚集在一起，就因为班会聚不齐了。 “下次吧……” “萧哥哥。”没等萧斯凡说完，马路那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只见谭飞飞站在马路对面，脸上洋溢着笑容朝萧斯凡招手。她朝萧斯凡走了过来，走到萧斯凡面前后出声说：“没想到真的是你啊，萧哥哥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谭飞飞……” 距离医院那次分离已经过了很久，萧斯凡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萧越的学校里见到谭飞飞的声音，看对方身上的打扮，似乎是这届的新生。 果然谭飞飞自我介绍说：“我是来新生报道的，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萧哥哥。萧哥哥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那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找萧哥哥问这个学校的情况了。” “我不是，他才是。”萧斯凡笑着解释，手指萧越说：“他是今天刚报道的新生，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找他。他叫萧越，是我的……亲人。” “萧越哥哥好。” “你好。”萧越干巴巴的应道，脸上不见一丝遇见女孩子的欣喜表情。反而充满了怪异的神色，尤其是听见谭飞飞对着萧斯凡喊萧哥哥，他眼皮子都跳得一下一下的。 不过就几个月不见，他小爸就瞒着他勾搭上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女生？ 想起他前不久刚欣喜对方和他爸之间的关系回归到正常家庭父母的状态，这下来了个插足的女生，彻底把他的欣喜打落到了谷底。萧越也搞不明白了，他小爸究竟对他爸是什么意思，又对眼前这个女生是什么意思。 萧越心里头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可怕。 但他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直到女孩离开，才出声质问萧斯凡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萧斯凡不是很明白，随后瞥见对方难看的神色，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解释：“她可不喜欢我。我之前一个老同学的亲人，在医院认识的。说起来她的年纪和你相当，你要是喜欢可以试试。” “别带偏话题！”萧越很严肃道，“你真不喜欢她？” “真不喜欢。”萧斯凡很想在内心笑出声来，尽管知道萧越心里把他和凌庭筠早就撮合在了一起，但是对方那种瞧见年轻女孩就跟如临大敌一样的表情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笑意。 “不喜欢就好，喜欢也给我憋着。”萧越故装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萧斯凡点点头，不介意萧越的这种“威胁”。倒是戴浩在一旁看得捂起了嘴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大事，这件事包含着他越哥和凡哥之间的秘密，合着原来他越哥不是喜欢陆淼那家伙，而是喜欢凡哥啊。 “捂嘴干什么？”萧越一回头就看戴浩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捂着嘴的戴浩听了萧越的话，稍微把手松开，之后小声道：“越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我支持你，你一定可以把凡哥拿下的！” “说什么呢……你说什么！”萧越一把揪住戴浩的衣领，把人拉拽到自己面前，脸色铁青道：“我才不喜欢他，那都是我为了我……算了算了，和你说不清。总之以后你在学校里给我看好他，不允许任何男男女女靠近他，不然……” “是！我一定帮你守好凡哥！”戴浩心中唏嘘，原本以为他越哥和凡哥的感情是钢铁一般的友情，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他越哥先掉入了凡哥的情网里，可怜他凡哥还没有意识到这点就先被他越哥给锁定了。 想到这里，戴浩忽然想起高考前段时间两人莫名地争吵怕是和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干系。 自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的戴浩向萧斯凡投去一个同情的眼光，没等萧斯凡觉察出这个同情眼光之下的具体意思，戴浩就率先转移话题道：“既然凡哥晚上还有事，那我们下次再聚吧。这周末也可以，学校离得这么近，到时候取个折中点，我和凡哥来报道。” 萧越挥挥手，也不想再拽着这件事不放，“行吧，那你们回去路上小心点。” “好，那越哥我带凡哥先走了，我绝对绝对会保护好凡哥的人身安全，请哥放心！” 萧越盯着戴浩护送萧斯凡离开的动作，总觉得刚才嘱咐的那件事似乎被曲解成了另外一件事，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一些不知道别人已经有家庭的小三小四还上门来碰瓷。 第55章 “这……这！”戴浩捧着个餐盘朝不远处刚顺着人群走进来的萧斯凡招手，他们进入这所学校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平时大多算准时间一起吃饭，“凡哥，越哥发微信说他们学校今晚有一个什么迎新会，让我们一起过去看表演，主要是越哥今晚有演出，你去吗？” “迎新会，他演什么？”萧斯凡放下自己的餐盘，瞄了眼手机屏幕，屏幕上只显示萧越刚刚通知他去观看迎新会的事，并没有说自己要演出。 戴浩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像是大合唱，每个班都有的。咱们之前不是也有过，不过区别在于这次越哥是领唱，所以过去了可以瞧见他身影，不像我们之前那样被淹没在人群中。” 话说迎新晚会一般都放在学校开学后一个月内举办，萧越的学校因为军训时间的拉长愣是把时间扯到了开学后一个月的月底。虽说晚会举办的比其他学校都要晚上一些时间，可晚会的热闹程度却比其他学校要热闹上许多。 尤其是最后大合唱结束，各社团组织还举办了一个小型联合游戏会，就更让全校学生有所期待了。 由于是周六，萧斯凡和戴浩完全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参加这次迎新会。除了本校学生以外，很多外校的学生也因此溜进那所高校准备参加这次迎新会，晚会规模之大堪比镇级。 “迎新会？哪个学校的？我能去吗？”魏裘坐在萧斯凡的身侧，对两人说的话题很感兴趣。他向来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去，待在赵澜柯这个木头身边着实没劲，倒不如跟着萧斯凡出去看看什么迎新会，说不定还会碰到他的有缘人。 戴浩接话，“隔壁那个高校的，就那个最豪华的那个。” 魏裘哦了声，应道：“那个啊，那地方要是办迎新会铁定好玩。当初要不是里头没有我想报的专业，我也进那所学校去了。话说你们准不准备去，带我一个，人多热闹嘛。” 他话说完，马流跟着接话，“那要不也带我一个……我也想瞅瞅……” 魏裘说：“哎，行。我两一起去，赵揽客估计不爱看这种热闹，咱们四个人去吧。” “那凡哥，你去不去？”戴浩满怀期待地看着萧斯凡，他心底要是非常想去的，毕竟一方面那里有越哥，另一方面他们几个好久都没有一起聚过了，上次说再聚也没能聚成，算起来也有整整一个月了。 萧斯凡有想去的念头，于是戴浩这么一问他就跟着答应了。四个人吃好饭商量着下午上课结束就找车去萧越那，晚饭没在考虑之间，估摸等晚会结束大家一起出去搓一顿。 本来计划里只有四个人，也不是他们出去玩都不带着赵澜柯，实在是赵澜柯那人极度不合群，向来不爱和他们一起上下课。所以就连萧斯凡也没想起来要问对方一句去不去。没想到走的时候赵澜柯突然说要一起去，四人行就变成了五人行。 好在他们学校距离萧越的学校并不算太远，公交车坐两站就下车，再走几步路就到了。 萧越让何宇站在大门口接几个人，他自己去了大合唱队伍里。迎新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作为他们班大合唱的领唱人，萧越不得不待在队伍里负责合唱事宜。等萧斯凡等人来了，他搬了几条凳子插进他们班队伍的最后方，意思就是让这些人坐这看。 “哥，你晒黑了！”戴浩眼睛贼尖，一来就注意到萧越的肌肤被烘烤成了焦糖色。尤其是脸部和脖子，比起他们这些军训时间短的要黑上好几个度。 “话多。”萧越缩缩脖子，把脸往迷彩服里压了压。 他不喜欢自己黑成这样，尤其是在萧斯凡的面前把这种难看的脸放出来亮相，总感觉跟耍猴一样。萧斯凡可不介意萧越这副黑模样，只是因为这种黑双眼下掩藏了些笑意。 毕竟脖子那里有一条鲜明的分界线，衣服领子挪不好，总是要露出其他颜色的肌肤来。 “你今晚什么表演？”萧斯凡故意扯开话题说。 萧越接话，“大合唱。”后来补充了一句，“我领唱。”下巴微微翘起，颇有一种要在萧斯凡面前领功的模样。 萧斯凡也顺着他的意思接话，“很厉害。” 萧越满意答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行了行了，你们都坐着吧，等合唱结束，咱们出去吃一餐，你的同学们都跟着一起来吧。”说完扭头朝赵澜柯说了声，“还有澜柯哥。” 萧越和赵澜柯的关系算是旁支亲戚里比较亲近的，以前萧越常常去赵澜柯家玩，他向来不把赵澜柯当外人。虽然意外赵澜柯和萧斯凡是同学，但想起他爸之前和他无意间提起赵澜柯的事，他就觉得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只是赵澜柯是个木头桩子，要想从他嘴里套出有关于他爸的信息有点难。 大学开学都过去一个月了，也没见他爸和他小爸有互动，明明就是捅破层窗户纸的事，偏偏他爸要装正人君子，背地里搞些小动作，面上却跟老鼠一样不敢缩出脑袋来。 萧越走后，魏裘搭上赵澜柯的肩膀问：“他是你亲戚？姓萧的？没听说你有姓萧的亲戚啊？他不是萧斯凡的亲戚吗？” 赵澜柯挥掉魏裘的手说：“他爸姓凌。” “他爸姓凌，他为什么姓萧？不是，他爸姓凌，哪个凌？不会是那个凌吧……” “嗯。” 还没等萧斯凡提心吊胆一秒众人探寻萧越为什么姓萧这件事，就听魏裘把话题转移到了萧越他爸是姓哪个凌这件事上。毕竟他们这种商界人家的孩子，可没有一个没听过凌庭筠大名的人。 知道萧越的爸爸是凌庭筠后魏裘对萧越的心理顿时肃然起敬了。 “原来我们寝室一个个看着不怎么样，亲戚都是这么牛的人物。萧斯凡，你见过萧越他爸爸吗？是不是和电视上那么厉害？”魏裘虽然和赵澜柯算是竹马，可赵澜柯和凌家是旁系亲戚，基本上打不到照面，更别说平时能够在赵澜柯家见到凌庭筠，魏裘对凌庭筠的好奇度可是相当的高。 “听说这位凌叔叔是个深情的人，萧越姓萧估计是因为他妈。也不知道能够让这位凌叔叔念念不忘的萧阿姨是个什么模样？”魏裘自圆其说了萧越姓氏的由来，又好奇问大伙，“你们有见过萧越他妈的模样吗？” “咳咳——”萧斯凡别过脑袋，只觉得这个话题分外尴尬。 哪有男的被人喊阿姨的，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同班同学喊，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虽然心里清楚这些人是不清楚事情真相才在这讨论，可讨论的主人公是他，这种感觉还是尤为奇怪。 “别打岔别打岔，赵澜柯你也没见过？”魏裘兴趣上了头。 “没有。”赵澜柯摇头，他不关心别人的家里事，即便讨论的对象是萧越的母亲，可他也没有太多要发言的意思。 萧斯凡巴不得这个话题中断，也跟着摇了摇头。戴浩就更加不知道了，至于马流那是听得云里雾里，好在最后魏裘因为兴趣拉着他单独说了一遍，这才让他理顺了人物关系。 最后马流得出一个结论——萧越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萧斯凡刚听到这个结论时差点要笑出声，但转念一想，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好在这种讨论的话题没有说很久，迎新晚会已经开始了，大伙的目光被台上表演的节目所吸引，没有一个人再去回顾刚才的话。 只是萧斯凡望着台上表演的人员，注视间有些恍惚，其实刚才那一瞬间他有冲动想要表明他的身份，不是萧斯凡的身份，而是萧越小爸的身份。 那种单亲家庭的称呼，刚听着是有些好笑，细想一下却好像掩藏着心酸。十八年的单亲生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说完的…… “凡哥……凡哥……结束了。越哥合唱来了！”随着萧越班级的入场，戴浩激动地站了起来。 萧斯凡跟随他一起站起来，望着十几米远外那个站在人群最正中间的萧越，突然心中升起一种吾儿已长成的欣慰感。 歌声到达高潮时，所有观众都拿起了手机举起手去摇晃。萧斯凡也跟着大家抬起手亮起手机照射到舞台上。黑夜之下，灯光点点，歌声唱响了整个舞台空间，众人的情绪也跟达到巅峰，那一刻，萧斯凡心领神悟。 他不再觉得家庭这种事跟他无关，不再觉得自己的离开对萧越和凌庭筠会没有什么影响，也不再觉得那个家庭里要是再加进入一个人是毫无弊处的好事。家庭本就是因为他们三个存在才组成的，无论他想不想要退出，都要尊重每一个人的意见。 他一直觉得萧越想保持家庭的完整度是在强逼凌庭筠和他，但是他却忘记了这个家庭的概念是他和凌庭筠先给对方的，所以一个家无论是要拆还是要合，都应该由三个人一起去决定。 家庭里每个人都有选择权。 于此同时，萧越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音。 手里微信里是一条来自凌庭筠的询问短信——【听说你今天去看小越表演了？怎么样？】 【很棒！】 【我们……儿子很棒！】 【你要来看看吗？】 三条连发，意识大于理智，当萧斯凡意识到自己发了什么并想撤回时，那头回——【好。】 第56章 消息已然被查看，便没有了撤回的必要。 萧斯凡想不到该用什么语句去回答接下来的话，只好发了张比划OK的熊头表情包。本以为凌庭筠因为工作繁忙会来得比较迟，没想到等萧越那头合唱结束，下来不过几分钟，凌庭筠的车子就开到了校园大门外。 他是一个人来的，没带司机。 萧斯凡给他发了定位，等大伙合计着晚会结束要去吃些什么的时候，凌庭筠手里提着一些东西就朝众人所在的地方走来。 “凌叔叔？”戴浩眼尖第一个瞧见的，接着是赵澜柯、魏裘……这时，萧斯凡正巧和萧越说起凌庭筠过来的事，两人不过刚说完，听见戴浩的呼声，齐齐抬头，恰好和凌庭筠来了个对视。 “爸。”萧越喊。 凌庭筠应了声，视线在萧斯凡身上扫过，之后笑着问：“你们是准备表演结束出去聚餐吗？” “对。爸，你来就来，还带东西。我们等会结束就要去吃饭，不回宿舍的。”萧越虽然高兴他爸的到来，可瞅见他爸手里头拎的那些吃食，就清楚不可能把这些吃食带出校园一起去聚餐。 晚会还没结束，他作为班级中的一份子也不能提前离开。 “这样吧，我把宿舍里的钥匙给你。爸，你能不能帮我送到宿舍里？让萧斯凡陪你去！”萧越一方面不想多跑一趟宿舍，另一方面觉得他爸这么大个人杵着实在是让他周围的这些朋友都热闹不起来，倒不如让他爸和他小爸单独相处，这样也好培养培养他们的感情。 萧斯凡正听着，突然被萧越喊到，微微一愣。 萧越的意思明显，人是你叫来的，自然是你要负责。况且晚会举办的地点离他宿舍有好长一段距离，让他在晚会结束后把东西放回宿舍再跑回来，这种事他才不干。 “为啥让凡哥去？”戴浩压低声音在萧越耳边轻问。 萧越回：“他之前去过，认识路。不然你去？” “别别别，还是凡哥去吧。”戴浩想到之前就他和凡哥两个人去过越哥的宿舍，于是立马摇头否认掉这份殊荣，毕竟一路上这么长时间让他和越哥他爸一起走，简直吓死个人。 “好吧，我去。”那头戴浩刚解了惑，萧斯凡就应了下来。 毕竟人确实是他叫来的，而且他刚才没有出去接人已经就算不客气了。加上萧越现在确实走不开，其他人和凌庭筠的关系也不熟悉，只有他出去陪对方一块才是最妥当的举措。 萧斯凡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走到凌庭筠身侧说：“我们走吧，等回来晚会就差不多结束了。” 凌庭筠看他一眼回答：“他。” 两人刚探出步子，萧越就在后头喊，“钥匙。”他把手里头的钥匙递给凌庭筠，顺便压低声音说：“爸，我们孩子聚会，你插进来不太好。待会把东西放完，你可以不用回来的。” 萧越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合着他把萧斯凡从大伙中间支走，压根就没想过让对方重新回来。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时光，他这个做儿子的可是想方设法替他爸找好时机，剩下的就看他爸会不会把握了。 话说完，萧越又坐了回去。凌庭筠拿到钥匙后去和萧斯凡汇合，两人一起往萧越的宿舍走去。宿舍距离晚会的地点大概要走十五分钟的时间，两人刚开始走在路上显得有些生疏，聊了几句后生疏感就破裂了。 毕竟有一个多月没见，萧斯凡对这人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手机聊天记录里。 路上，周围人不见多少，大部分人都去了迎新晚会的现场。 凌庭筠先出声问：“这一个月在学校里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萧斯凡回答，“我们那军训的时间没有萧越多，就两个礼拜，晒倒是没晒黑多少，不像萧越晒得脸和脖子不是一个颜色。你瞧见了吗？他脖子那里有根很明显的分界线。”想起那条分界线，萧斯凡不由得低低地笑了几声。 毕竟萧越那模样确实显得有些滑稽。 凌庭筠倒是没注意到什么分界线，只是觉得萧越这一个月来确实晒黑了不少，尤其是在晚上，灯光打在对方的脸上，他瞧着像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黑炭。不过这种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伤孩子自尊心。 眼下瞧萧斯凡露出笑意，不由得自己也跟着弯了弯眼。 “他像你，皮肤晒黑了，养养就好。” “那是，我儿子……咳咳，那什么，我们萧家人都这样。” 萧斯凡原本还说着说着差点顺着凌庭筠的话说下去，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立马把那些话都给止住了。儿子这种称呼当着对方另一个父亲的面去称呼，简直就是在当着对方的面告诉对方我是你老婆，太羞射。 “你最近怎么样？”萧斯凡回答结束，转移话题道，“今天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其实你不用特意过来的，你要是想看萧越之前的合唱，我有录视频的，毕竟是咱们儿子第一次表演……”说到这萧斯凡又顿住了。 他直想拍自己的嘴巴，今天晚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是情绪被渲染，说出的话都有些过于亲近化了。 好在凌庭筠没有任何表示，顺着他的话问：“可以发给我吗？” 萧斯凡说：“当然可以。” 视频只录了一半，前半段他只顾着自己听了，后半段才生起当爸的心情，拿手机给自己孩子的大合唱录下视频。视频完整度虽然不高，可清晰度是值得保障，尤其是他拍的位置绝佳，看上去也显得特别有技术含量。 视频通过微信发送，两人再接着聊了一会，很快就走到了萧越的宿舍楼底下。宿舍楼下，宿管大爷捧着手机播放着戏曲片段，瞧见凌庭筠朝人招了招手，“家属进楼要登记，你儿子哪个班的，让他来签个字。” 大爷把萧斯凡认成了凌庭筠的儿子，示意对方给凌庭筠登记的信息签个名字。萧斯凡憋住笑没说话，在凌庭筠填写好的信息栏最后一格写了萧越两字。两人上了楼后，萧斯凡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凌哥，大爷的眼神真可以，咱两长得像吗？” 也不怪大爷这么瞧，毕竟来这的大多都是学生，突然冒出个成年人，不是学生的家长就是学生的亲戚。更重要的是凌庭筠面相虽然年轻，可气息却显得极其老道，乍一眼看倒不会给认成人哥哥。 萧斯凡是笑了，可凌庭筠却稍稍皱了皱眉头。 可见他对大爷把他认成是萧斯凡爸爸这件事极为抵触。好在萧斯凡没拿这件事多说，只是瞧见他不怎么高兴，立马换句话说：“我觉得大爷需要配眼镜了，老花眼，一点都看不清……” 凌庭筠听见这话，淡淡地松开皱着的眉头，嘴角绷紧的弧度渐渐松了下来。 他无所谓外人对他的评价，只要萧斯凡不介意，他就不介意。两人上了三楼，很快找到了萧越的宿舍，宿舍里没人，黑漆漆的一片。凌庭筠打开门后把东西放到了萧越的床铺旁。 “我们走吧。”凌庭筠放完东西就准备离开。 萧斯凡倒是驻足观察了一会萧越的床铺，称赞了一句，“整理得不错。”他原本以为不会铺床的萧越可能也不会整理自己的床铺，没想到同睡的几个人中反而是萧越的床铺收拾得最干净。 尤其是桌子上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很让两位做父母的安心。 看也看过了，东西也放好了。萧斯凡和凌庭筠打算离开，结果走的时候萧斯凡不小心触碰到了萧越的桌面，把桌面上的一本笔记本打落在了地上，本子在地上打散开，萧斯凡捡起来一看，竟然是萧越的日记本。 原本他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可恰好翻开的那页写着几段话，话语中还夹着他和凌庭筠的事迹，出于一点点的好奇，萧斯凡忍不住瞥了几眼。 上头是这么写的——【……我爸着实不争气，我都想法子给他制造多少次机会了，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把握住！明明想要把人追回来，结果跟个木头一样毫无动静，太没用！……我小爸就是个呆子！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在一起……】 字迹潦草，洋洋洒洒吐槽了好大一段，萧斯凡稍微那么一瞥就瞥见了这一段话。他心下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哪知道这家伙把这种事都写进了自己的日记本里，还在日记本里祈愿他和凌庭筠能够在一起。 “你在看什么？”大约是萧斯凡看了日记本后半响没有动静，凌庭筠上前一步问。 萧斯凡立马后退，做贼一样把笔记本合拢塞回课桌里说：“没什么。一本作业本而已，只是萧越的字迹有点丑，以后你可以多找几张字帖让他练练……最好是练到他手累写不动什么乱七八糟话的时候……” “恩？”凌庭筠没有很明白萧斯凡的意思，却见萧斯凡放好本子后上前几步准备出门。 两人出了宿舍大门，刚锁好门就听见有人手机微信消息响了下。 萧斯凡拿起手机查看一眼，是萧越发来的消息——【晚会已经结束了，我们不等你们先走了。萧斯凡你和我爸单独去吃饭吧，话说他一个长辈不适合加入我们孩子的聚餐。你呢，就当陪陪你儿子的另一个爸爸了，毕竟你两属于一辈。】 第57章 “怎么了？”见萧斯凡驻足，凌庭筠出声询问。 萧斯凡把手里的信息往凌庭筠面前一晃，然后说：“他们先走了。”本来先走这件事对萧斯凡而言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他和凌庭筠待在一块，萧越消息中的意思赫然是不打算让凌庭筠参与聚餐，他再拉着人过去也不太好。 于是瞄了眼凌庭筠又说：“我们要过去吗？萧越他……”后续的话萧斯凡不知当讲不当讲，毕竟嫌爸爸辈年纪大这中话说出来有点伤人自尊心。 “不用了。”好在凌庭筠自觉替他解了难题，拒绝后接着说：“他们孩子一起聚餐，我过去也不适合。不过你要去吗？你去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话语是问话，可问话底下带着一丝小小的希望对方拒绝的期待。 说起来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好不容易能够见上一面，凌庭筠自然是希望两个人能够单独聚上一次。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现在的场景，萧越那孩子对于撮合他两的事是乐此不疲的。 只是他唯独不知道萧斯凡的意思，在他看来或许对方并没有那么想要和他单独相处的期待。 “不用，我不去了。”萧斯凡把手机往兜里一放，心底是说不出的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凌庭筠说要去，接下来他该怎么办，毕竟萧越为了避免他们找到他，就连位置都没有告诉他。 “那我们……” “凌哥介意吃路边摊吗？”就在凌庭筠出声询问两人接下去该去哪的时候，萧斯凡就顺着他问话的意思往下说。 大学附近没有什么特别高档的酒店和餐厅，有的只是一些比较生活气息的小吃店。大多贩卖一些麻辣烫、关东煮、炒菜炒饭等等。萧斯凡怕凌庭筠吃不惯，所以才有了上面那句的问话。 凌庭筠听后，笑了笑说：“不介意。” 只要能和对方一起吃饭，吃什么他都不介意。 两人对这校园外围不熟，但大学附近的吃食大多都是相同的，很多麻辣烫店全是连锁，所以味道估计也是一致。萧斯凡拉着凌庭筠去了一家麻辣烫店，准备今晚就吃麻辣烫了。 “凌哥，给你。”萧斯凡从架子上拿了个盆递给凌庭筠，“你要吃什么自己选，这顿我请，就当我拉你来看表演的劳务费……开个玩笑，这些架子上的蔬菜和肉都能点。”说完，他自己又拿了一个盆开始选菜。 凌庭筠从来没来过这中小店铺吃饭，更没有吃过麻辣烫。他倒是听过这中食物的存在，只是一次都没有尝试过。店里的人不少，凌庭筠拿着盆还没来及得瞧上几眼，后头的人都推挤了上来想要越过他去点菜。 萧斯凡选好自己要吃的东西，见凌庭筠还拿着个盆站在原处，于是挤过人群走到他身边问：“你不想吃？” 凌庭筠摇摇头，他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不知道从何下手。 “那这样我们两一盆好了，你再选你爱吃的，倒时候分。你看看你喜欢吃哪些？海带吃吗？紫薯丸子？年糕？那个羊肉卷也不错……”跟着萧斯凡的动作，凌庭筠在对方说一句食材下就点一次头。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哪中食材煮进麻辣烫锅里会好吃，他只能按照萧斯凡推荐的那些食材依次点头。好在萧斯凡推荐的食材不多，两人点完后就去付钱了。萧斯凡爱吃辣，本来想点辣味的汤，想到凌庭筠不吃辣，汤就成了清汤。 之后两人各拿了个碗，萧斯凡在自己的这只碗里放了不少辣椒酱。 “028号取餐——” 两人找定位置坐下，没一会就轮到他们取餐了。萧斯凡上前去捧了一大碗的麻辣烫下来，本来麻辣烫有辣有麻才算正宗，结果到了两人手里，这碗麻辣烫既不辣又不麻，活脱脱的水煮菜。 “吃吧。”萧斯凡把碗放在正中间，把筷子递给凌庭筠，示意对方将碗里的东西撩出来放自己碗里。 凌庭筠先夹了块年糕尝了尝，接着又夹了根海带尝了尝，嘴里的味说不出来的一股淡味，总体而言并没有多符合他的胃口。见萧斯凡吃得高兴，他反倒停下动作光看对方吃饭了。 “你怎么不吃？”萧斯凡夹了块丸子放进辣酱里，接着蘸了点醋，最后塞进自己的嘴里。味道非常好，酸辣可口，还夹杂一丝咸味，简直是爽！他吃得开心，却瞧见对面凌庭筠停下了夹菜的动作。 “不好吃？” “是不是没味？” “我觉得你这个什么都没加，肯定没味。” 萧斯凡从碗里夹了块年糕出来在自己的调料碗里蘸了蘸，随后递到凌庭筠的嘴边说：“你尝尝这个，超级好吃。” 年糕放在辣酱里过了一遍，接着又放进醋里滑了滑，白色的糕体染上了红褐色的色泽，上头还有汤汁。闻起来都比刚从汤水里捞出来的要香上许多，尤其是辣椒和醋的清香混合在一起，简直让人味蕾炸裂。 萧斯凡一心都扑在这块年糕的味道上，嗓子眼都冒出了一丝丝酸气。对面的凌庭筠却把视线放在了夹着年糕的筷子上，那筷子是萧斯凡刚用过的筷子，甚至刚刚筷子还在对方的嘴里被咬了下。 “快吃啊！”萧斯凡觉得再看下去他可能自己要先把这块年糕给吃掉了。 凌庭筠总算动了身，他前倾身子，上前咬过那双筷子，将上头的年糕吞落进腹。年糕的味道很辣，又酸又辣的，尽管不是凌庭筠爱吃的那个味，可是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每一丝的味感到最后只剩下甜在口腔里徘徊。 “好吃吗？”萧斯凡有些馋涎地问。 凌庭筠点点头，压下嘴里的甜说：“好吃。” “好吃吧，我就说有味道的才好吃。”萧斯凡开开心心地又夹了一块年糕塞进自己的嘴里，这回吃到越发觉得好吃了。只是等他吃完才想起自己刚才一系列流水一般的推销举动，貌似中间包含了一个额外喂吃的动作。 所以他刚才是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块年糕递进对方的嘴巴里，然后又夹了块年糕塞进自己的嘴里，这相当于…… “咳咳咳——”萧斯凡一时激动，差点没把嘴里的年糕给咳吐出来。好在他年糕已经吃了一半，咳了两三声后彻底将年糕给吞咽了下去。或许是辣意作怪，这块年糕下了肚，他的脸开始泛红了。 “你没事吧？”萧斯凡的咳嗽声不小，在他咳嗽时凌庭筠从兜里掏了块手帕递到对方嘴边。萧斯凡没接手帕，却闻到了手帕上那碾压调料酸辣味的一股薄荷清香，怪好闻的，至少他闻了闻后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我没事。”他摆手说，“就是刚才吃太快，有点呛住了。那个我再给你拿个碗吧，你蘸着调料吃，肯定好吃。” 萧斯凡语气加快，一股脑儿把嘴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他现在心慌慌乱的，总觉得说什么都显得怪异，只好把话题全部扯到了吃食上，希望凌庭筠没有注意到他刚才做出的一系列出格的举措。 “不用。”凌庭筠按住萧斯凡说：“用你的好了。” “用我的？”萧斯凡有些愣住了。 一个碗里的调料按道理来说也够两个人蘸，只是要是换了旁人，这么蘸也就蘸了，换了凌庭筠，便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他说不上是哪的不对劲，但就是越多蘸调料几次，他的脸就越发红润上几个度。 等吃完饭，萧斯凡的脸已经红得堪比猴屁股了。 “热？”两人出了店门，凌庭筠盯着萧斯凡红润的脸问。 “有……有点……”萧斯凡摸摸自己的脸颊，总觉得这场红和他不受控制的心跳一样来得有些突然。 冷风吹在萧斯凡的脸上，渐渐将他不受控制的心吹得平静了下来。他扭头去看凌庭筠，身侧的人一直侧目凝视着他。见他望过来，还扬起笑回应了一下。萧斯凡突然有了中冲动，想要回应对方那份感情的冲动，可冲动过后就是惆怅，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喜欢和爱究竟有什么不同。 他喜欢和凌庭筠说话，喜欢和对方一起走动，喜欢对方待在他身边的感觉。 但爱呢？ 什么叫做/爱？心动、心跳、心安。 萧斯凡想他或许在某一刻为对方心跳过，但是那中心跳只是浅浅的一瞬间，不会让他升起陪在对方身边一辈子的念头。倒是心安，一直都在，或许时间久些，成了习惯，他的心动也就随之产生了。 “凌哥，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吗？说话、吃饭、陪伴，像朋友一样，像亲人一样，像……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斯凡，很少有朋友会陪伴在一个人身边一辈子，包括亲人……” “我知道，所以我们……” “可以，只要是你都可以。” 沉默许久，萧斯凡抬头说：“凌哥，这不公平，对你不公平。” 凌庭筠诧异抬眸，只见萧斯凡又说：“总有一天会公平的吧……” 总有一天会公平的，直到他爱上他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变得公平了。没有人会陪伴在另一个人身边一辈子，除了爱人。 第58章 自那天单独聚餐之后，萧斯凡和凌庭筠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以往只是按照朋友关系由凌庭筠那边时不时发送些问候的话语，现在萧斯凡也会因为这些话语主动去关心起对方的近况来。 虽然表面上两人都没有对这种紧密问候觉察出不一般来，但围绕在两人身侧的大多数人都觉察出了不一般，尤其是常年跟在萧斯凡身侧的几位绝佳室友，无一不是在调侃萧斯凡恋爱了。 恋爱这种事，萧斯凡可没往深处想。 他照常回复完凌庭筠的信息，拿起上课用的书本准备去上课。魏裘从左侧过来，一把搭在他肩上问：“你这两天手机消息回复的有点勤，是不是真恋爱了？你要是脱单了可别瞒着，毕竟咱们宿舍现在全是单身狗，遭受不起狗粮的暴击。” “没脱单。”萧斯凡挥开他的手，嘴上说着没脱单，心里却暗自琢磨起他这种状况是不是要特殊于脱单与没脱单之外。 “真没脱单？”魏裘不相信地眯缝起眼，“还是说正在脱单中。马流，你来说说萧斯凡这段时间的举动是不是一个脱单人士的前兆。上回你有事放我们鸽子，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位？” “上回？”萧斯凡疑惑问。 魏裘立马接话，“上回，萧越迎新晚会那次。他说你有急事先走了，好端端地来一个急事，肯定是和手机里那位有关。这样吧，我就问你上回你不和我们一起是不是和手机里发消息的那位有关？” “……是。”上回确实是和凌庭筠在一起，但是…… “那不就得了，脱单还暗戳戳的。是不是觉得我们几个真介意？脱单是好事啊，我和马流天天就想着怎么脱单，下回记得把那位带来给我们相相，我倒是想知道长什么样的能迷住我们哥们。” “没这回……” “魏裘，别算上我。”那头萧斯凡还没来及得解释，马流立马出声表明自己的立场。整个宿舍就魏裘一个人整天想着脱单，他可没想过这种事。在他看来一切都不如学习来得重要。 至于赵澜柯，向来不融入他们这些话题中。倒是魏裘每次说起这个话题时他都会望这瞥上几眼，次数多了反倒让人觉得他也想脱单。 “好了，再不走上课就迟到了。”萧斯凡觉得这件事不能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难道要他和其他人解释他每天聊天的对象是凌庭筠吗，不仅没能聊到脱单的程度，反倒有种老夫老妻的生涯。 对，老夫老妻。 萧斯凡现在真觉得自己和凌庭筠之间的状态就是纯粹的老夫老妻，像是有一个家庭模子已经打好，他们也占据到各自的身份位置上。只是没有经历过恋爱和热恋的时光，就因为萧越直接蹦到了婚姻的后半段时期。 在这个时期，他能感受到的是责任。 少年人的冲动在大学期间还带着一些，可更多的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人的思维得到了进化，从而开始从一切方向去考虑事情的好坏。萧斯凡已经习惯了凌庭筠的陪伴，他也享受那个位置所带来的好处，所以他也必须承担起那个位置带来的责任感。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天会真正爱上那个人，但他想或许之后两人之间便是永远绑在一块了吧。 因为对方爱他，而他丢弃不了那份责任。 认知越多，意识越清晰，越不会像以前那样想得理所当然。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日子眨眼到了周末。萧斯凡一般在周末都会和其他普大学生一样在床上赖一天，第二天才选择从床上下来出去玩。 可今天一大早，萧越的电话就急匆匆地打了过来。由于天气太好，萧越和陆淼在学校里闲着没事，准备去踏青。可两个人去踏青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便拉上何宇、戴浩和萧斯凡，几个人买了些吃的就去了有名的踏青园。 踏青团是大学生们最爱去的踏青场地，一般都是几个人或者一群人成群结队出来玩的。园里景色极好，极度适合学生们在课业繁重之闲出来透口气。 “哎，你们能不能行？就走了几步路，一个个跟老太太似的，走一步歇一步，照你们这种速度，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完整个踏青园？”除了萧越，其余人逛完这大半个踏青园都没有了什么力气。 戴浩坐在长板凳上喘气不起，“哥，你这精神劲咋那么足呢？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话说他们几个人走了一早上，就在这园子里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要想今天把这园子走完，那是活脱脱地要了他们的老命啊。等今晚回去，躺在床上指定是废人一条。 “陆淼，你累吗？”萧越踩着运动鞋凑到陆淼身侧问。 陆淼挣扎两下起身，违背本心说：“不累。” 萧越立马冲到戴浩面前说：“你看陆淼都不累，你们累什么？我们几个人的水都他扛着，你们一手空的好意思喊累？” “不是哥，陆淼身上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们几个的东西那是在路上一点一点解决的。你问问凡哥，他累不累，他要是不累，我们也不累。”说话间戴浩大口喘着粗气，实在是不能再往下说了。 身侧何宇和他状态几乎一致，两人齐齐瘫坐在板凳上，真的不能再走了。至于萧斯凡虽然也喘着气，觉得有些疲惫，但至少没有像他们两个一样累到走不动路。 “休息一下吧，正好临近中午，吃点东西。”萧斯凡招呼萧越坐下，开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零食塞到对方手上，“你爱吃的，尝尝。” 萧越拿过一看，是他爱吃的猪肉脯。嘴上道声谢后，顺其自然地落座到对方身侧，开始拆吃。陆淼跟着坐到萧越右侧，想把自己包里的东西递给萧越，掏了掏拿出来的依旧是猪肉脯，只好把掏出来的猪肉脯又塞了回去。 “哎，你觉没觉得这个场景怪怪的？”何宇和戴浩坐在萧斯凡三人的对面，两人盯着三人吃东西的模样，何宇心里只觉得这个场景说不出的怪异。 “哪怪了？”戴浩瞄上一眼，心知肚明。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三角恋场景，他家越哥喜欢凡哥，凡哥箭头不明，而陆淼喜欢他家越哥，妥妥的炮灰一只。 “不是，你不觉得咱越哥……” “像团宠？” “对对对……” “那就是了，我跟你说这就是三个男人不得不说的狗血恋爱故事……”戴浩压低声音想给何宇普及普及他心中有关于萧越暗恋萧斯凡这件事的秘密，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见对面马路上来了一群人，正中间的是那个之前在越哥学校见过的姓谭女孩。 他心中卧槽一声，顿时嘴上秃噜一句，“情敌来了。” 谭飞飞也是跟着同学一起过来踏青的，她不经意间看见萧斯凡和萧越，立马拉着自己的同班同学上前来，她冲戴浩等人笑笑，随后和萧斯凡打招呼说：“萧哥哥，好巧啊，你们也来踏青。” “好巧，你们也是。”萧斯凡没有想到会在这看见谭飞飞。 “陆哥哥也在。”谭飞飞显然认识陆淼，瞧见陆淼顿时喜形于色道：“前几天我还和陆叔叔聊起陆哥哥最近怎么样了，没想到这么有缘分的在这里碰见了。” “恩。”反倒是陆淼对于谭飞飞熟稔的态度没什么感觉。 “你认识她？”萧越是清楚自家小爸和这个名叫谭飞飞的女孩认识，却不知道原来陆淼和这个谭飞飞也认识，而且瞧谭飞飞看向陆淼的神色明显是比见着他小爸还殷勤。 “我爸介绍我认识的。”陆淼压低声音说。 也不知道他爸从哪认识的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还觉得人家什么都好，想法设法地让自己去见对方。美其名曰交个朋友，可实际上他爸的那点心思他着实是摸透了，明明是打着相亲的名头交朋友。 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和对方认识了一下，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女孩和萧越、萧斯凡都是认识的，也难怪他爸那天提起这个女孩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下对方的姑姑是他以前一位好兄弟的好朋友，合着那位好兄弟就是萧斯凡吧。 “你们关系很好？”萧越原本就看谭飞飞不顺眼，这会是更加瞧对方不顺眼了。 “没有。”陆淼原本想着要不要把心中想到的事情告诉萧越，最后还是没能开这个口。毕竟听说对方的姑姑已经去世了，死者为大，以前的往事没有必要说了。 “陆哥哥，我们能和你们一起踏青吗？”虽然陆淼脸上都是爱答不理的神情，但谭飞飞却仿佛对陆淼格外有好感，一直待在对方身边，想要博得点对方的注意力，“我们就几个人，大家一起玩才热闹嘛。” 女孩子说这种话一般没人拒绝，但陆淼却没有这个意识，他刚想出声拒绝谭飞飞的提议，就被萧越抢了先，萧越说：“不行，人满了。” 第59章 人满了？ 不是餐厅吃饭需要看位置，哪来的人满了？ 谭飞飞表情微愣，接下去的话完全接不上来了。周围人也跟着愣住了，倒是陆淼嘴角拉扯出一点笑意，盯着谭飞飞把萧越的意思换种方式说了出来，“不好意思，我们一群男的，不太适合和你们女生一起走。” “可是……”谭飞飞还想说些什么，萧越就立马插话道，“你是不是听不明白？我们几个人踏青挺好，不需要再加入几个。你们几个女的混在一群男生里，不觉得别扭吗？” 这话说得有些明显，明显到在场的人都听出话中的意思是在赶人。谭飞飞也不是非要掺和进他们这群男生队伍里，只是稍微顺口提了一句，她没有想到萧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好像是很不高兴她提出这个建议。 一个女生被两个男生这么说，身后的几名同行的女生都听不下去了。 其中一位说：“我们也不是非要和你们一起走，你们说这话什么意思？飞飞她只是觉得人多热闹，你们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吧？” 另一位说：“对啊，搞得好像自己很吃香一样，长得帅了不起啊！” 两人说完，拉扯谭飞飞就要走。萧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陆淼更是无动于衷。倒是萧斯凡觉得两人这样做有点不地道，出于对谭飞飞身份的关照，萧斯凡上前打圆场说：“他们可能只是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游玩，说的话有些直白了，你们别见怪。” “不会不会……”谭飞飞偷瞄了陆淼一眼，眼底有些失落，但是她还是挤出笑，表现出一副没什么关系的模样。 虽然她是很想和陆淼一起踏青，希望能从对方身上套出一些关于陆叔叔的事情，但对方仿佛并不怎么待见她，那她也没有必要硬插进他们之间，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萧斯凡见谭飞飞面上失落，却还是挤出笑回话。心里越发觉得萧越和陆淼的行为有些过分伤人心了，于是私底下拉扯萧越的衣服，把人拉扯到一边问：“你一个大男生怎么这么和女孩子说话？” 听到萧斯凡这么问，萧越更加不高兴了，“你为什么帮着她说话？你是不是喜欢她？” “喜欢？”萧斯凡听笑了，“你从哪看出来我喜欢她……”说到这，他突然有点意识，难道萧越对谭飞飞的态度这么差是因为他？不过之前他都已经解释过他和对方之间的关系，怎么这家伙还能联想到这些。 难道不仅仅是因为他？萧斯凡把视线挪到陆淼身上，大致有点猜到萧越不高兴的点来自哪里了。他无声笑笑，摇摇头后重新走到谭飞飞面前说：“真不好意思，他们两个就是这样。”随后压低声音补充一句，“另外提醒你一下，陆淼那人可不好追。” 谭飞飞立马双眼瞪大，一副我没有的模样。 她赶紧朝萧斯凡解释，“我不喜欢陆淼哥哥……”说到这，她立马心领神会为什么陆淼见到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原来对方误会她的意思。可是想到自己的心思和对方想的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没什么区别，顿时心虚起来。 等谭飞飞带着自己的小伙伴走后，萧越顶着一张臭脸过来问：“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一副心虚不敢看我们的样子，你是不是给人家小姑娘希望了？我跟你说这种事情就得当着人家的面，趁早断了她的心思……” “好了，我爸妈都没你这么操心。”萧斯凡从兜里掏了颗糖一把塞进萧越的嘴里。 糖的甜味很浓，一时间呛得萧越说不出话来。 等他大口大口把糖嚼碎后又凑到了萧斯凡身边追问他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萧斯凡其实也不明白谭飞飞心虚离开的意思，大约对方明白了他话中想要传递的意思才主动离开的？ 总之不管因为什么，人小姑娘离开了不正好趁心两人的意吗？ 可萧越哪管那些，他愁心的是自家小爸是不是真对谭飞飞有了意，不然怎么会这么好声好气地和对方说话，他明明都已经这么赶人了，那女生还眼巴巴地想凑上来，妥妥的居心不良。 “行了，一天天的只会空想。你要是把你日记本里写的那些东西用在实践上，你也不至于在这里想东想西。”萧斯凡受不了萧越的全程询问，一时间嘴快把他看过对方日记本的事说了出来。 这话说出口，萧越就愣住了。 日记本里的东西记录的基本都是他希望他爸和他小爸在一块的事，里面还记录了他如何撮合两人的手段。这本日记本被他好好地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他小爸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唯一一次日记本被拿出来也只是那天迎新晚会…… “你偷看我日记本！” “不是偷看，是它不小心掉在地上，碰巧被我看见的。” “我爸也看到了？”萧越不死心问。 这种话要是被他爸看见了，可不得唠叨死他。他在上头说了多少他爸没用的坏话，这种话当着他爸的面他可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的，本想着能够在日记本上吐槽吐槽，怎么就这么巧被人看见了呢。 萧斯凡摇头，“没有，你想给他看？” 萧越立马回答，“当然不想！不过你看到了，能憋这么久不说。萧斯凡，你是不是真喜欢上我爸了。” 萧越话语间有点嘚瑟，他本来以为这种写满吐槽话语的日记本被对方看见之后对方第一时间回来质问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对方才来和他说起这件事。可见这件事在对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上头写满了如何撮合两人在一起的方法，他小爸看见了就不别扭？ “你不会真喜欢……” “你真的这么想我们两在一起？”萧越的话还没说完，萧斯凡就接了句问话。 萧越说：“怎么可……”当他看到萧斯凡那稍显认真和严肃的态度，立马正经道：“想。我不喜欢别人插进我的家庭里。” 萧斯凡又问：“仅仅是因为这个？” 萧越说：“当然不是。他是我爸，你是我小爸。我凭什么不希望你们两在一起。人家的小孩都有爸爸和妈妈，我为什么只有一个？萧斯凡，既然你都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能尝试和我爸在一起，如果尝试下来……你们不合适，我不会强求你的。” 时间过去那么久，萧越心里也明白。 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强求的，比如他希望他爸和他小爸在一起这件事，如果两人最后真的不可能在一起，那他就是做再多撮合双方的事情都无济于事，但是如果两个人是有缘分的，他就是垂着手无动于衷，两人也会在一起。 所以他只是希望他小爸能够给他爸一个机会，一个尝试能够在一起的机会。 或许这样尝试过后他就会死心了吧。 听完萧越的回答，萧斯凡微微垂眸，他诧异原来对方的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他一直以为萧越有时候过于执拗，没想到其实在一天天的时间过去中这孩子也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了不少。 确实如萧越所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你不尝试你怎么会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哪些。萧斯凡已经开始慢慢接受凌庭筠，只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捅破过两人之间隔档的那层窗户纸。 现在纸张被萧越戳出了星星点点，他想他也没必要再犹豫不决了。 萧斯凡拿起手机，对准萧越拍了一张。随后上传朋友圈，设置了凌庭筠一人可看，配文【我儿子】，然后@对方，配文【你儿子】。 上传后不过三秒，微信那头就传来了凌庭筠的消息。 对方问：【图片】什么意思？ 萧斯凡回：你猜。 对方说：斯凡……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萧斯凡微微勾唇没有立马回复，然后就见对方的称呼处不断地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大概一分钟，那边没有发过来任何的消息，直到凌庭筠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之后，萧斯凡回复了一句【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们交往试试。】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萧斯凡的手机就接到了凌庭筠打来的通话，电话那头的凌庭筠几乎是压抑着自己的嗓音，不断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想了很久，最后说了句，“我能来找你吗？” 萧斯凡瞥了眼早已走到他前面好几米外的几人说：“可以，我们在踏青园踏青，麻烦现任对象过来接我们，我和我们的儿子。” “好，我来接你……和儿子。” 第60章 凌庭筠到的那个时间点正好是萧斯凡等人逛完整个踏青园的时候，几人来时兴致昂扬，出时满脸疲惫。尤其是戴浩和何宇两人，简直已经累到连挪动一小步都会显得格外艰难。 萧越和陆淼虽然没有这两人这么夸张，可他们的脸上也都浮现出了疲惫的神态。偌大一个踏青园堪比好几个的学校，绕着踏青团走上一圈就相当于在学校里徒步行走好几圈，别说他们受不了，大概是大多一般人都受不了吧。 出了踏青园，接送的大巴车不见踪影。他们出来的时间不凑巧，正好赶上上一辆大巴车刚走，下一辆大巴车还没来，几人只好倚靠在踏青园外卖票的位置歇上一歇。 那儿有一长排的石凳，虽说被太阳烘烤了一整天，但随着时间移逝，接近下午边的时候就凉快了不少。 几人排排坐，坐在石凳上。刚刚落座不过几分钟，那头凌庭筠的身影就从景区停车场的位置朝几人走来，除了萧斯凡，没有一个发现朝他们走来的凌庭筠。凌庭筠手上拎了一袋饮料，各种口味的，还是冰镇的那种。 “凌叔叔？” “爸？” 当凌庭筠拿出饮料中混着的唯一一瓶冰镇咖啡递到萧斯凡面前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存在。大家齐呼，就连萧越也惊愕地出了声，毕竟他没有把自己来踏青的事情告诉他爸，他爸是怎么顺藤摸瓜摸过来的？ “汽水、可乐还有一些果汁味的饮料，你们分一下。”凌庭筠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虽然看似是在面对大家说话，可眼神却一个劲地朝萧斯凡瞥过去。 眼底除了开心还带了一丝忐忑。 毕竟他不知道为什么萧斯凡会突然给他发那些话，而且是在和面前这群孩子们一起踏青的时候，还是说那些话只是一次“大冒险”，亦或是……他不敢多想，唯恐想清楚了，这美梦就会瞬间破碎。 心脏的跳动早已在开车过来的路途中渐渐平息了下去，可一旦见到对方，那勃然而起的心跳声又开始变得迅速了。一下一下，就犹如一面闷沉的大鼓被人敲出巨大声响，一声声地敲入人心。 “凌叔叔，还有咖啡吗？”戴浩盯着凌庭筠手中那瓶正准备递给萧斯凡的唯一的咖啡，馋涎地眨了眨双眼，有些渴望。 凌庭筠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买饮料前他并没有考虑其他人的口味，只挑选了萧斯凡最爱喝的咖啡饮料，他手中的这瓶就是唯一的一瓶，而且他也并不是很想把这瓶带着他心意的咖啡转递给他人。 “喝什么咖啡，葡萄味的饮料也对你胃口吧。”萧越瞧见这边的谈话，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葡萄味的饮料递到戴浩手里。他虽然对现下的场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好歹知道谁有这个权利把他爸给叫过来，所以两人之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暗度陈仓”了？ 萧越内心嘿嘿一笑，越发觉得他爸和他小爸的事能成！ 那头戴浩刚接过萧越递来的葡萄味的饮料，萧斯凡就把凌庭筠手里头的咖啡饮料给接了过去。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最后抬头和戴浩说道：“不好意思，这瓶是我拜托凌哥买的。你们要喝，下次提前预约。” 萧斯凡笑着把咖啡饮料瓶往手心里塞了塞，小小的瓶身刚好能被他的一只手掌所包围。他只在凌庭筠面前提起过两次喜欢这个咖啡的味道，对方却能在第一时间拿出他想喝的东西，他想这或许就是情深吧。 “喝个饮料还得提前预约，凡哥，你这有点为难人啊。我们几个又没有凌叔叔的微信……”戴浩佯装无奈地灌了口葡萄味饮料，话说到一半被萧越打断。 萧越说：“就算有你敢发吗？” “不敢。”戴浩是绝对不敢单独给凌庭筠发短信的，实在是凌庭筠狠厉的商人模样深入人心，在他们这些小辈的眼里，对方是属于那种可敬的存在。 试想，谁会没事给自己的辅导员发短信，简直是吃饱了撑着。然而他们凡哥却能够抵抗对方的威严，还能预约到饮料。 戴浩心里对萧斯凡的崇拜之情又多了一分。 不过几人喝完饮料才想起来一件事，凌庭筠过来的任务就是为了给他们送饮料的吗？戴浩和何宇不敢问，陆淼在一旁瞅着，萧越替大伙问出了心声，“爸，你是特意过来接我们的？” “恩。”凌庭筠顺着萧越的话往下说，“正好在附近办事，然后看见斯凡有提起你们等车的事，就过来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学校。”明明是急匆匆赶着来确认某件事的，可到了某人面前却什么都不敢往外问了。 “哦？只这样？”对于这个话，萧越压根一个字都不信。 他可以明确地说如果他小爸不在这，他爸就算是在这附近，也不会这么顺便地赶到这里接送他们回学校。 凌庭筠躲避萧越的询问，招呼众人往停车的位置走。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区域，众人走几步路就能看到车的位置，萧越是最熟悉他家车子的，一把冲到车门前，等车子解锁后往后车座里一进。 五个人的车位坐不了六个人，加上一个副驾驶谁也不愿意往上坐，所以一次接送硬生生被拆分为了两次。第一次先去送了萧越、陆淼和何宇这三个同学校的，然后第二次才接送了萧斯凡和戴浩。 好在萧越的学校距离踏青园来回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不然在踏青园外候着的两人便只有等大巴车的份了。 “上车。”第二次回来的凌庭筠明显显得松弛了很多。 要说之前心里头还绷着紧张的弦，一直怀疑萧斯凡在微信中说的话是不是一次玩笑。回来之后他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清楚对方的性子。如果是玩笑话，这场玩笑不至于持续这么久；如果不是玩笑，那就是真的了。 在想明白的那一刻，凌庭筠笑出了声。他眼底满含温柔，盯着萧斯凡的双眼充斥了太多太多能够溢出来的情感，他不知道自己的情感究竟有多厚有多浓，他只知道这些情感积累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 “凡哥……你坐哪？”戴浩先缩进了后车座。 对于副驾驶那个位置，他可不敢坐。 原本以为凡哥会和他一样选择后车座的位置，没想到对方却一把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瞧着那副驾驶贴近驾驶位的森严气息，他就觉得瘆得慌。戴浩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后背紧紧地贴着后车座的真皮沙发垫上，没了萧越的庇护，他就像海洋里遇见天敌的小虾。 “坐好了开车。”大约是从后视镜里发现戴浩的坐姿过于怪异，凌庭筠出声提醒道。随后他启动了车子，渐渐朝着萧斯凡所在的学校驶去。踏青园距离萧斯凡学校的位置不近也不远，大约四十五分钟的车程，没等车上人有憨憨入睡之意，车子就驶到了学校大门外。 车子停好后，凌庭筠说了句，“下车。” 戴浩一阵惊醒，随后揉搓两下眼，道了声谢。拍了下前车座位说：“凡哥，到地了，下车。”或许是见萧斯凡没有动静，戴浩下了车后还特意上前敲了敲副驾驶面上的车窗。 车窗顺着他的敲打降了下来，萧斯凡依旧坐得安稳没动。 “凡哥，你不下车？”戴浩问。 萧斯凡说：“你先回去吧，我和凌哥还有点事说。” “哦……哦，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戴浩琢磨不透这两人有啥话题好聊的，但想到萧家和凌家的关系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很有可能是凡哥他家里有什么东西要凌叔叔带给他。 戴浩觉得自己想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万万没想到他想的和现实发生的完全是两码事。他印象里威严不可靠近的凌叔叔正忐忑地伸出手逐渐地靠近他凡哥的手，并且想要通过那种手与手之间温度的触碰来确定他想确定的一切。 “热的吗？”萧斯凡笑着问。 凌庭筠抿抿嘴角，回答：“温的。” “恩。正常人体体温。”萧斯凡又说。 凌庭筠总算没有什么好答了，只能眼巴巴地盯着萧斯凡。萧斯凡笑了笑，没有抽回自己被对方握在手里的手，而是回视对方说：“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你……” 凌庭筠抖了抖唇瓣，最终问了句，“……是真的吗？” 萧斯凡说：“是真的。” 凌庭筠又问：“为什么？”最让他觉得不确定的不是这件事是真还是假，只是他没有一个可以让他觉得是事实的原因和解释。 “只是觉得……到时候了。”萧斯凡收起无所谓的笑意，开始有些正经起来，“其实说实话我并不清楚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感觉，或许有爱，或许只是喜欢。但是我们的开始并不是错误，之后的发展也不是意外，萧越是我的责任……你先别说，听我说，我并不是说责任是需要我强制去执行的义务，只是觉得它应该被我所背负。而且我很高兴……很高兴能够和他和你生活在一起。” “这是原因？” “没有原因。”萧斯凡盯着凌庭筠双眼说，“要是硬说原因的话，大概是你打动了我。天时地利人和，好像没有理由让我不答应。” “我……我很高兴……”凌庭筠捏紧了萧斯凡的手，“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我一直都在等……我以为……谢谢……” 谢谢你让我觉得长久以来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傻瓜，该谢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萧斯凡勾唇，将脑袋倚靠了过去，慢慢地贴近对方的肩膀，听取静谧中对方急促的呼吸之下所掩藏的快速心跳。 没有什么爱与不爱，适合就好，高兴就罢，他心满意足即可。 第61章 踏青园事件过后，萧斯凡和凌庭筠的关系便心照不宣了。他们倒没有在人前刻意显现出来，只是有时候两人之间氛围过于暧昧些便不由得让人不深想。 萧父萧母乐于看见这样的场面，萧越又是个撮合派的，这一大家子就没有一个不希望两人能够长长久久的。只是恋爱都有甜蜜期和冷淡期，萧斯凡觉得自己与凌庭筠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诞生在冷淡期的前提上。 两人一个工作，一个上学，原本就聚少离多。加上萧斯凡不是个喜欢黏着人的人，因此即便当初他亲口承认下了这段感情，但两人之间的差距仍然会让凌庭筠觉得患得患失，尤其是在某些特殊的日子上。 今天是凌庭筠的生日，对于一个迈过三十岁门槛的男人来说每多过一次生日都仿佛是提醒自己老了一岁。在此之前他向来不过生日，每次都是由萧越送上一句祝福的话就代表生日的结束，然而今年他却有了一丝想过的心思。但那也仅仅只是一丝，毕竟在这种恋爱的时期中他并不想那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萧斯凡之间的差距又增加了一点。 【爸，今年的生日你要过吗？】 手机里是萧越发过来的短信，可凌庭筠却迟迟没有回复。 【我小爸他知道你生日吧？他有没有一大早给你送祝福？】心眼大的儿子连续发了好几条短信来，似乎从知晓他和萧斯凡之间修成正果后这孩子就一改往常的盯着萧斯凡的性子，开始倒腾自己的事情了。 凌庭筠抿着唇翻了翻微信消息栏，一早上的时间没看见除了萧越之外的任何人给他发生日祝福。 这是正常的，毕竟往常他从来不过生日。 可真没等到某人的祝福，他又觉得不对劲了。坐在办公室内的身子是不是直起又松下，他没了继续工作的心思，匆匆拿上件外套从凌氏大楼离开。 车子一路驶到萧斯凡所在校园大门外，停好车又不知道该下车找那人说些什么。他有些后悔这么冲动就过来了。 恰好这时，一通电话打来。 “凌哥，你在忙吗？”萧斯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凌庭筠握紧手机，瞥了眼窗外说：“不忙，有空。” “那这样的话，放学你来接我吧。我想去给我同寝室的室友买礼物，过几天是他生日。因为其他人都已经提前买好了，所以就剩下我一个，凌哥愿意陪我去的吧？” “恩。” “那就这样说定了，放学来接我，我在校园门口等你。”电话很快被挂断，凌庭筠听着手机那头发出滴滴的挂断声，心里头颇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他并不希望萧斯凡能够记得他又年长一岁的事实，但他总是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有点特殊的存在。生日这种事，一般在意的都会记住吧…… 凌庭筠皱皱眉，越发觉得自己这种胡思乱想的状态像极了更年期的那辈人。他放下手机，又瞧了眼窗外，随后一言不发地把车开回了凌氏集团。在干等了整整四个多小时候后又重新出发回到了学校。 学校里刚放学，大学的校园不限制外人进出，原本凌庭筠可以把车直接开到萧斯凡的寝室楼底下，但他记得萧斯凡说过的话，只是把车停在了校门后，随后安静地等人来。 萧斯凡刚下课就急匆匆地抱着书包朝校园大门跑，他没打算再回一趟宿舍，因为他知道某人一定提前在校外等了他至少十分钟。以前一直都是凌庭筠在照顾他，现在他也想照顾照顾点对方。 刚出了学校大门，他就瞧见了那辆车。 “凌哥。”伸手敲敲车窗，萧斯凡等里头有了动静，立马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副驾驶的位置虽然没贴“萧斯凡专属”，但几乎知晓两人关系的都知道那是他的专属位置。萧斯凡入了坐，因为之前抱着书包奔跑，这会上了车还止不住喘气。 “怎么这么急？”凌庭筠见他一副觉得热的模样，将左右两边的车窗都降了下去，“你可以把东西放了再过来，或者我可以去寝室门口等你。” “不用了……我的意思是说这样节省点时间嘛。以前都是你等我，这回换我减少等待的时间。”萧斯凡笑着眨眨眼，之后将书包往后车座上一放，询问道：“你今晚真的没事吗？听萧越说每年这时候你好像都会比较忙。” “没事。” 因为不想过生日，凌庭筠通常会用加班来度过这一天的日子。今年的话就不必要再像往年一样了。萧斯凡也不知有没有听出凌庭筠话语下的其他意思，点点头后直指前方，“既然没事的话，我们先去买礼物，再去吃饭。” “现在的男生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萧斯凡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掏出手机上网查询。 因为年代不同，男孩们喜欢的东西也跟着更新换代。萧斯凡以前送过人一些生日礼物，但貌似都不是很理想。特别是前段时间萧越拿着他要送给陆淼的礼物来找他咨询，他一点都看不出这礼物的卖点体现在哪里，最后还是戴浩和他解释他才搞明白这礼物深得人心的点。 经过这么一次闹腾，萧斯凡觉得自己没有挑礼物的眼光，所以这回才会拉上凌庭筠一起去。 毕竟他想对方比他年长些，肯定对这种东西也懂得多。 “是什么样的男孩？”凌庭筠一边开车一边问。 萧斯凡头也不抬说：“就是一个比较稳重的，然后比较……应该喜欢那种老物件的‘古董男孩’。” “‘古董男孩’？” “对，前两天换宿舍，新搬进来的一个同学。说话老气横秋的，感觉和你有点像。” “哦？”凌庭筠下意识抓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做痕迹地继续问：“你们之间关系很好？” “还不错。”萧斯凡说着，把手中的淘宝界面往凌庭筠面前凑，“你觉得这种木制品的东西会不会更吸引他？现在那种高科技的东西应该不适合老古董吧……” 凌庭筠轻瞥了一眼，回道：“还不错。” 事实上他压根没有注意萧斯凡给他看的淘宝界面上卖的是什么东西。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却要陪着自己的爱人在这里挑送给别人的生日礼物，未免觉得有些心酸。 “对了，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嗯？” “就是下回你生日我可以看看别人送你的生日礼物都是什么样，这样我就能有参考了。” 凌庭筠抿抿唇，心里头酸涩的感觉更甚，他回道：“过了。” “啊，这样。”萧斯凡似乎一点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自己对象的生日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他还在继续扫描着淘宝页面，一件件地点进去查看详情，等车子停到了目的地点，他才停下了继续查看的动作。他朝窗外望了眼，正对车门的是一家充满着上世纪八十年代气息的木屋。 “这儿是推荐的礼物店。”凌庭筠拿起手机，指着手里上的导航说。 “看着还不错。”萧斯凡下了车，环视周围的环境。这家礼物店仿佛是独立于其他现代店面外的唯一一家充满年代感的店铺，就连名字都是有点复古风的取法。 “我们进去吧。” 他拉着凌庭筠进了店铺，里头有许多早些年流行在他们十八岁时候的歌曲唱片和影星海报，还有一些CD播放器和旧式书包、装饰等。萧斯凡拿起货柜上的一个海军帽有些意动地朝凌庭筠招手，“低头。” 趁凌庭筠低头期间，把帽子往对方脑袋上一套，显得有些滑稽。 “哈哈哈，凌哥你这样子好好笑。不过你戴正了还挺帅！”他把海军帽从凌庭筠头上拿下，戴到了自己脑袋上，但这种风格不适合他，只能放弃尝试。 “这是什么？”正中间的货柜上摆放着一个老旧的相机，是那种胶卷式的相机。 “凌哥，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黑白色的胶卷式相机一下子吸引了萧斯凡的目光，要说送给别人他自己似乎更喜欢这件礼物。凌庭筠瞧了眼，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顺着萧斯凡的意点点头，“挺好的。这种风格的话应该是你同学喜欢的类型。” 说话间他视线扫视了一圈屋子，最后在屋子最里面找到了一块黑白色的帕子。很奇怪的是这帕子似乎被尘封在这里很久，上面都浮了一层灰。 “这是售卖品吗？”顺着凌庭筠的视线，萧斯凡也看见了这块帕子。 老板正好从两人身后走过，听到这话说：“不是售卖品，是有人落下的。大概有十几年了，一直放在那就有灰了。” “那为什么不丢呢？”萧斯凡问。 老板回答：“那是别人的东西，主人没丢我也没资格丢。只是这么多年时间过去了，他的主人应该早就忘记它了。还记得拿着这个帕子的主人是一个模样俊的小男孩，不过现在应该是老大人了吧……” 老板说完后就离开了，留下凌庭筠和萧斯凡盯着那个帕子继续看着。萧斯凡看那个帕子纯粹是好奇，而凌庭筠盯着那个帕子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等细细想上一回，才觉得有些神奇，因为这个帕子就是他的。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丢失的帕子，只是很意外能够在这家店里看到这东西。帕子不是什么值钱物，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能用了，凌庭筠看上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最后萧斯凡还是选定了那个胶片式相机，让老板打包了起来。 “凌哥，我手机好像丢车里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我在这等老板包好。”萧斯凡摸索了两下口袋，发现找不到手机的痕迹，顿时想起自己刚才下车下得匆忙，把手机落在车里了。 凌庭筠出了门准备去给萧斯凡找手机，但没一会萧斯凡就抱着包扎好的礼物跟了出来，“凌哥，不用了。我放在裤兜里，还以为自己落车上了。买好礼物，咱们去吃饭吧。我知道有家火锅特别好吃，之前萧越一直推荐我去，正好今天有机会去一下。” 火锅店就在附近，萧斯凡和凌庭筠没有开车。萧斯凡把礼物放在车里，然后拉着凌庭筠寻找火锅店，火锅店确实如萧越所说的那样味道极好，萧斯凡一开吃就不想再停下。 凌庭筠心里头也开心，虽然今年的生日还是没有过成，但能在这样的日子中和萧斯凡一起吃晚餐，已经很幸福了。等吃到尾声，萧斯凡夹起最后一颗丸子送到凌庭筠的嘴边，“尝尝，据说吃过别人夹的东西就能把人套牢一辈子，虽然你这么大个的人用绳子比较难套牢，但是用心意还是能够试一试的。” 凌庭筠愣了愣，这句话听着有点像是情话。 “不吃算了。”萧斯凡也不知哪升起来的念头，破天荒说了句情话，还是土味的。 没等他想收回筷子，就见凌庭筠快速下嘴咬了那颗丸子，但萧斯凡手下的动作没听，丸子内的汤汁一不小心就溅到了凌庭筠的脸上。 两人都愣住了。 萧斯凡咧开嘴笑了笑，凌庭筠想拿纸巾去擦，就见一块黑白色的帕子递到他面前。 “赶紧的，我刚洗了下。” 凌庭筠接过帕子还有些疑惑，“你把这帕子……” “啊，那个老板送的，他说这个帕子放那那么久也没什么用了……骗你的，老板还挺珍惜的。就是我见你盯着这个帕子看了好几眼，就问老板讨了，买一送一划算。” “其实这个帕子是我的。”凌庭筠解释道。 “我知道。”萧斯凡见到那个帕子就知道了，因为帕子最下方绣着凌庭筠的姓名缩写，那个图案他在对方所有的手帕上都见过。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讨要的那个帕子。 “对了，你的生日礼物。”萧斯凡像变魔术一样从后背掏出那个相机送到凌庭筠面前，“我看你对这张帕子的兴趣比这个相机多，那换一换，这个相机就算是讨来的。买一送一，两个生日礼物。” “这个不是……”凌庭筠双目错愕。 眼底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说实在的他并没有一丝期盼眼前人能够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但事实上，对方记得他的生日。 萧斯凡摸摸微红的耳垂说：“萧越那家伙说什么一定要在最后说才有惊喜，然后你不是一直都不过生日的吗，我想既然你不愿意过肯定也没觉得这个生日日子重要。” “但是我还是想说——以后的生日你可以和我一起过。” “生日快乐！凌哥。” “那个同学……”凌庭筠心底突然冒出了甜，他一直患得患失，惶恐不安，但眼前人却告诉他会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萧斯凡哎呀一声说：“什么同学，我压根就没什么喜欢这种老物件的同学，这都是咱们上学时候的事，现在的年轻人谁知道。”仿佛自己是个很年长的长辈，他挥挥手继续说，“我寝室那点人你见过，哪个像‘古董男’？” 凌庭筠抿唇笑，“你骗我。” 萧斯凡底气十足道：“那不叫骗，那叫惊喜。” “恩，我很惊喜。”凌庭筠收下礼物，双目注视着萧斯凡，眼底似乎只能容纳下他一个人，深情而又专注。 “好啦，走了走了，吃完饭不能占着地。”萧斯凡不好意思地撇过脸，率先站起了身。凌庭筠抿着笑跟在他身后，两人就像一对并蒂莲一样缠绕交织，似乎谁也离不开谁。 余后的日子里，他们很幸运一直一起走下去。 “斯凡……” “恩？” “我很高兴。” 很高兴拥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