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成了已婚戾气[快穿]》作者:辰桓 文案 本文已完结:架空√都市√校园√末世√灵异√西幻√星际√修真√ 一句话简介:死鬼老公和我相爱相杀后他没了我失忆了接着我们破镜重圆了 文案一: 萧亦珝身为三界唯一不人不鬼非神非妖级物种,总是为非作歹,祸乱世间。 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的天道终于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进了各个小世界,让他体会收拾烂摊子的滋味。 然而作为混沌戾气的化身,萧亦珝仍然活得风生水起,逍遥自在。 玛丽苏白莲花绿茶全都跪下求他征服,汤姆苏龙傲天圣母全都哭着叫他爸爸。 天道:....... 文案二: 萧赭年轻的时候骗了一个三观超正的少年,骗财骗身骗心。 后来少年不负所望地黑化了,三观碎成石头渣。 可萧赭仍然觉得他们俩是天生一对。 他骗了少年,少年也偷了他的心。 三百年前是这样,三百年后也未曾改变。 萧亦珝在小世界玩得正愉快,身边突然多出一个男人。 萧赭:媳妇儿!我回来啦! 萧亦珝:??? #睡了三百年,一觉醒来,我怎么就成了已婚妇男呢???# 扫雷: 1.1v1,一肚子坏水受vs满脑子废料攻 2.苏爽文,逻辑死,有狗血 内容标签: 强强 打脸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亦珝,萧赭 ┃ 配角:多的数不过来系列 ┃ 其它:破镜重圆 一句话简介:满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里? 第1章 大魔王 六月的京都,酷热难耐。即使过了正午,空气依旧沉闷,连路边的野花野草都蔫蔫地打着卷儿。 下班的人们步伐匆匆,只求早点回到家,洗去满身的尘土和疲倦。 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更不会知道,头顶与脚下一墙之隔间,有两片不一样的天空。 这里是主世界——一个由天界、地界、人界组成的巨大位面。 天界掌神、仙,地界掌妖、魔、鬼,主管者分别为天帝灻容与地君萧赭。原本两界秋毫无犯,但自三百年前地君神秘失踪后,越界作乱者逐日增加。 不得已,天道成立了一个新部门,名为“越界司”。所有越界者必须登记个人信息以及越界目的,否则就是非法越界,将会遭到逮捕。 与此同时,为了不断给主世界注入新鲜血液,每隔一百年,越界司会筛选出各个小世界的最强之人,赋予他们进入主世界定居的权利。 如此一来,三界的秩序基本定型,各界相安无事,多年井水不犯河水。 但鲜为人知的是,三界之外还有一界,称作“虚无界”。 那里没有光亮,没有生机,唯余盘古开天辟地之时留下的混沌戾气。入眼之处,尽是灰蒙蒙一片,阴冷而又暗藏无限杀意。 混沌戾气乃三千魔神陨落的产物,对盘古的造物怀有极大恨意。活物一旦踏足,就会被戾气疯狂吞噬,除了尸骨无存,几乎没有别的下场。 所以很难想象,虚无界中的戾气海上,竟然躺着一个青年。 青年的皮肤很白,甚至白到有些不正常,隐藏在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带着些许脆弱。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泛着温润的笑意,配上微微翘起的唇,看上去人畜无害极了。 也许正是这种表象起到了欺骗作用。 几抹残魂狞笑着冲向青年,妄图吸干他的血肉。然而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青年不耐烦的响指间灰飞烟灭。 唔......该去找天道自首了。青年状似苦恼的托着腮,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他名为萧亦珝,由混沌戾气所化而生,不人不鬼,非神非妖,无婚史无恶习,性取向男,平生三大喜好:中华烟、梨花醉、梅花糕。 至于身份嘛......越界司的头号通缉犯,算不算? 越界司 “这个月的第三起!” 天道瞪着一双绿豆眼,将记忆石重重地甩在桌上,脸上写满恨铁不成钢,“跟你说了别总找天界的麻烦,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知道什么叫赔偿金吗?赔偿金就是钱。”天道发疯一样的抱着头,“那钱是什么?钱就是我的命!” 萧亦珝竟然从他被肥肉挤得看不出五官的脸上读到了一丝委屈。 按捺下心中的好笑,身形修长的青年缓缓吸了口烟,指尖放出一点戾气,“你可以把下次的赔偿金一起准备好。” 天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河做了什么?”萧亦珝一声嗤笑,温润尽数化为阴冷,“虚无界已经这么久没有生灵踏足,里面的残魂可好久没尝到新鲜的血肉了。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以为他能活着踏入天界?” 清河仙君乃清止仙君一母所生的胞弟,自幼身份高贵,长大后不出意外成了个纨绔。平日为非作歹不说,还尤好美色,男女通吃。他前几日在洛水河畔撞见萧亦珝,惊为天人,日日到虚无界求爱,萧亦珝烦不胜烦,将他扒光了挂在天宫门口,还在某处上书“太小”二字,引得清河仙君成了三界笑柄。 实在不能怪萧亦珝过分,这事若换做自己,那也少不得让清河仙君脱层皮。天道思及此处,无言以对,只得恨恨道:“下不为例!不过我想好了,为了补偿我,你得帮我去小世界做点事情。” “哦?你手下呢,吃干饭去了?” “当然不是,”天道恼羞成怒地反驳,“最近越界司系统故障,莫名穿越的人越来越多,影响世界发展局势。要不是人手不够,哪会用得着你!” 前几天有个员工,去了趟高级修仙位面,居然被弄得神魂俱灭,差点没回得来。后来又陆续出动了好几个任务成功率不低的家伙,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骂道:“这帮饭桶!”简直给他这个主管丢脸! 萧亦珝的唇勾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微微挑起眼眸:“那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天道立马拍拍胸脯保证:“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你还能碰上百年前的烂桃花呢。 “去的话有什么限制?别想瞒我。”萧亦珝慢条斯理地又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这个嘛......”天道支支吾吾,绿豆眼越眯越小,“需要魂体进入,还要抹去百分之九十的本源之力,才能找到合适的躯体。” “呵,真是一手好算盘呀!”萧亦珝冷笑,周身戾气迅速向天道涌去,却在距他不过几公分处停下,“具体任务是什么?” 天道心虚地后退几步,一脸谄媚:“第一是维护世界局势;第二是帮助冤魂洗刷戾气,换言之就是惩罚破坏世界局势的人啦!” “好像有点意思,”萧亦珝指尖点着桌面,微微思考了一番,“那行吧,我答应了!” 天道顿时乐开了花,嘴角咧开,笑出双下巴。可他还没开心几秒,又见青年露出恶魔般的微笑:“但要是我的旅行不愉快,你知道的!” 停在天道前的戾气感知到主人的恶意,龇牙咧嘴地在天道的脖颈处划了几下,吓得怂包缩了缩根本不存在的脖子,满心忐忑。 怎么感觉,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正确到不能更正确,但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的天道还沉浸于自己的小聪明之中,为了防止萧亦珝破坏小世界,他特意制造了一个身外化身用来监督工作完成情况。 等萧亦珝到任务世界就知道啦!天道“嘿嘿”笑了几声,眼睛又成了一条缝儿。 从黑暗中醒来,萧亦珝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美人榻上,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他开始消化原主的记忆。 这是一个架空历史的世界,天下分为天元国、圣元国和开元国三个国家。其中,实力最强大的是天元国,其次是圣元国,而开元国则是最弱小的,如今已陷入动荡和混乱之中。 按照本来的历史轨迹,天元国会继续强盛下去,接着吞并圣元国,但是穿越女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穿越女名为陆冷凰,是一名杀手,被同伴背叛而中弹身亡。她穿越成了天元国丞相陆劲松的小女儿,与她同名同姓的陆冷凰。原本的陆冷凰性格胆小懦弱,虽是嫡女,却被侧室所欺,过的日子猪狗不如,还因侧室挑拨而不受父亲宠爱。此次就是被其大姐陷害落水,因平日体虚而一命呜呼。 穿越女来后,情况便大不一样。她先是大力整治侧室及其女,一步步夺得父亲的宠爱,改善自己的地位。然后野心勃勃地买下许多乞儿,将他们训练成杀手,并且买下了京城一座快倒闭的青楼红秀阁,加以改善,用以收集情报。 在这途中,她遇见了安平王爷慕容易笙,当今圣上慕容易寒,救了嗜血阁阁主流殇,结识了神医清桓,还有武林盟主肖凭栏,这些男人无一不被穿越女独特的个性吸引,为了争夺她而明争暗斗。 就在皇帝对陆冷凰强取豪夺执意娶她为后时,国师岚芜算出此女乃异世之人,天降灾星,将会引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老百姓自然相信国师,给娶后之事增添了许多阻力。慕容易寒迫于无奈只得取消封后事宜,只是从此便记恨上了国师。 他先是伪造神迹,指责国师品行不端,引来天罚,可绝大部分老百姓不相信。他便收买岚芜身边的内侍和书,令其在岚芜饮食中下噬心蛊。 因天元国气候干旱,国师需在每年六月祈天赐福,以求雨水。慕容易寒便在祭天大典上发动蛊虫。岚芜虽极力忍耐,终因噬心之痛晕倒在地,坐实了天罚之名,引得民间人心惶惶。 趁岚芜的威望降到最低,慕容易寒又伪造神谕,扬言陆冷凰乃天命之女,岚芜正因得罪天命之女才会受到天罚。 他以此为借口将岚芜下狱,岚芜在狱中受尽折磨,最后被施以火刑来平息天怒。陆冷凰却坐上了凤座,受万人景仰。 可是其他男人不甘心,安平王妄图谋反,另外几人则加深朝廷与武林的矛盾,带领武林中人一道作乱。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众人一齐分享陆冷凰,战乱平息,可天元国却元气大伤,不久便被圣元国吞并。 而萧亦珝附身的躯体恰好是国师岚芜。原身的命途也是坎坷,年幼时父母双亡成了一个流浪儿,因怀有占卜的天赋,而被老国师收养。 师傅临终之时嘱托他要以天元国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原身的确也做到了,只是摊上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这才成了一通悲剧。 原身性格温润有礼,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这样一个正直的人,却被自己效忠之人残害一生。生前呕心沥血,死后遗臭万年。 如今萧亦珝来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现在,陆冷凰已经勾搭上了安平王爷慕容易笙,两个人正卿卿我我。皇帝与她也有几面之缘,正处于沦陷状态。其他主线还未开启,可以说萧亦珝过来的时间恰到好处。 “萧大魔王,萧大魔王......”萧亦珝脑中突然响起软绵的正太音。 接着,一个包子一样的玩意儿就飞了出来,在空中旋转跳跃,无比荡漾。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滚卖个萌,求各位小妖精包养。 有错别字跟作者反映就好啦!谢谢! 关于收藏这码子事,来都来了 亲,点一下就好了,呜呜呜 这章背景比较多,看不下去就跳了,跳过就好了~ 第2章 祸水红颜1 “什么东西?”萧亦珝神色一凛,将毫无防备的包子攥尽手里,“说!” “嘤嘤,人家叫小天,是天道......快放开要断气了!”包子捂着自己可怜的水桶腰,与天道如出一辙的绿豆眼泛起了泪花。 短短的手,短短的腿,胖头鱼一样的身子,还有这怂包儿样,可不活脱脱一个迷你版天道! “天道化身?”萧亦珝松开手,包子滚到了地下。 “是哒是哒,我是大天派来监督......哦不,协助你工作的。”包子疼到抽筋的圆脸上勉强挤出一个自认为真诚的笑容,努力劝说自己忘记刚刚的折腰事件。 萧亦珝挑眉:“监督?” 包子笑得无比心虚:“没有的事。大天非常放心你的工作。”才怪! “是吗?”萧亦珝勾起一抹和善的微笑。 虽然岚芜是炮灰中的炮灰命,可在这样一个“颜值低不如狗”的世界,他长相自然差不到哪儿去。尤其是此刻笑起来,眼角微微上挑,原本就狭长的凤眸更显妖冶,引人心神荡漾。 包子白面皮儿似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了一层红晕,它暗搓搓地捂住小红脸,转过身去。看在大魔王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它就不追究他刚刚的无礼举动了。 自我陶醉的包子没发现,一团黑雾盘旋在它的脚边,慢慢地、丝丝缕缕地渗入了它的身体。阴冷的感觉恍若一瞬,随即伴着黑雾的消散飞快撤去,包子只感到身体一凉,却未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它不知道,自己早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萧亦珝察觉到它的灵魂波动与天道有异,那它刚刚就会被戾气吞噬,半点肉渣都不会留下。 “天道应该给了你各个世界的资料,把这个世界的传送给我。”萧亦珝心情不错地捏捏它的小肥脸,竟有了种蹂·躏天道的错觉。 “好哒!”包子的小肚腩泛起了淡淡的绿光,慢慢投射出一本书的幻影。绿光大盛,书的实体也渐渐凝实,最后自行飞落到萧亦珝的手里。这是一本白皮书,书上详细地记载了整个故事以及目前的局势。 现在的陆冷凰,虽然已经成功打压了侧室一系,事业却才刚刚开始发展。根据剧情,她将在三日后救下嗜血阁阁主流殇,从那以后流殇就疯狂爱上了她,为她的事业保驾护航。也就是说,三日后是个重要的转折点。 门户是要清理的,可究竟是扫地出门还是让人灰飞烟灭,得看罪恶的大小。 岚芜一生的悲剧,主要因两个人而起,一个是慕容易寒,一个是他的内侍和书。但是陆冷凰、流殇等人都是间接推手,岚芜说到底不过是陆冷凰野心下的牺牲品,就凭这点,萧亦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和书。他自小服侍岚芜,与岚芜一道长大。岚芜自诩从未将他当奴才看待,至死都不曾怀疑他。可岚芜不知道,和书将他的平等以待看做不屑的施舍,内心疯狂地嫉妒他。噬心蛊养成需七七四十九天,他竟是一天的蛊都未落下。 即使不是慕容易寒伸出橄榄枝,和书迟早也会背叛岚芜,为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几近于自卑的扭曲心理。与其说他恨岚芜,不如说他恨自己。萧亦珝并没兴趣和这种蛆虫一样的人打闹,不过岚芜临死前还想着要照顾和书,那么他会好好“照顾”和书的。 现在是四更天,天元国有早朝,官员五更天须得到场,这意味着萧亦珝此刻便要起身。 “来人!” 门外的内侍早已备好热水,听到传唤,忙进来伺候他穿衣洗面。 温热的水拍打在脸上,带去了最后一丝倦意。镜中人身姿颀长,面若冠玉,深红色朝服更衬他皮肤白皙,温润的气质油然而生。 萧亦珝此时正平展双臂,便于那内侍为他系上腰带。 “和书呢?今日似乎是他值夜,怎成了你?” 岚芜体恤和书,并不让他做伺候人的活儿,为免和书受人诟病,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值夜的轻松差事。和书嘴上感激,心里却不屑一顾,但不屑一顾是真的,他从未做过活儿也是真的,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回主子,和书还未起。”那内侍小心翼翼地答道,“说是身子不适。王总管特免了他的值夜。” “身子不适,便去给他请个大夫,大夫开的药,务必让他全部喝下去。”萧亦珝对着镜子理了理发冠,漫不经心道,“去将王总管叫来。” “是。” “哦对了,以后不准他出入这个院子,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不必出来走动了。” 那内侍也是个人精,眼珠一转,顿觉萧亦珝的心思。他低眉顺眼地走出房门,不让嘴角那丝窃喜露出。 若没会错意,主子这是......厌弃了和书? 萧亦珝当然没有错过他的情绪变化,但这不过是第一步。和书只是一朵依附于岚芜的莬丝花,没有岚芜,他算什么东西? 国师府并不比皇宫或是其他官府好些,奴才们同样明争暗斗,捧高踩低。和书仗着与岚芜的情分,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众人明是谄媚,实是暗恨。如今他已失了主子欢心,不需萧亦珝出手,府里自然有人会给他教训。 “主子。”王总管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萧亦珝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讽刺,“进!” 安排好毒瘤的结局,萧亦珝便施施然上朝去了。他到时,五更未至,群臣已在宣政殿殿下等候。 几个老臣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便有女主的父亲陆劲松陆丞相。 萧亦珝一进入这具身体,就用仅存百分之十的本源之力强化了五感及身体素质。因此他耳力非比寻常,隔得老远也能听见他们的密语。 几人正谈论摄政王回京之事。 天道的资料里提及过,先帝在位时,慕容易寒不过是二皇子,身后既无母族支持,自己又不受先帝宠爱。反观三皇子与五皇子,三皇子乃中宫嫡子,皇后母族虽是文官,在天下士族中的名气却很响亮;五皇子生母则是宠冠六宫的惠贵妃,外公又是骠骑大将军,掌握近十万的兵力。 这两人都是当年夺位的热门人选,风光一时,却无人能想到形同废人的二皇子才是最终的赢家。 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二皇子多年韬光养晦的结果,实则不然。朝廷中的明眼人都知道,二皇子不过是得了摄政王青睐。 摄政王名为慕容泽,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他在弱冠之时毅然决然赶赴沙场,一呆就是十年,如今不过而立。除先帝驾崩他赶回来扶植慕容易寒登基之外,他几乎没再回过京。 慕容泽在民间威望极高,在他守卫边疆这十年,圣元国屡次来犯都以失败告终。初赴沙场时,他亲自率领五万人马牵制敌军十五万主力,派副将带领主力军深入敌后,将敌方大本营一举打垮。由此,一战封神。 三皇子和五皇子对这位叔父并不敬重,为掌握军中势力不断在摄政王的军队中安插人手。这彻底激怒了摄政王,他派人星夜传书于先帝,勒令其对两位皇子严加管束。先帝本就惧怕摄政王,立即将两位皇子禁足,这才给了二皇子上位之机。 后来慕容易寒登基之时,两位皇子又出来作妖,谋划逼宫,幸亏摄政王及时回京摆平了一切。完全可以说,没有摄政王,慕容易寒坐上皇帝宝座根本就是毫无可能。 慕容易寒本该对摄政王感恩戴德,可惜他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他生性多疑,主观认为摄政王想要谋反,这些年一直在往军中安插人手,做着和他三弟五弟同样的事情。 更令他懊恼的是,他已登基接近三年,民间威望却不如常年呆在边关的摄政王,这更坚定了他除去摄政王的决心。 为这一己私利,他不惜联合圣元国,陷摄政王于内外夹攻的境地。不得不说,他成功地使摄政王身陨,可也断送了天元国的未来。 摄政王一死,军心涣散,加上内乱,天元国很快被狼子野心的圣元国吞并。 萧亦珝对这位摄政王的下场感到惋惜,不过就目前来看,他与摄政王显然是敌对关系。毕竟摄政王是慕容易寒的后盾,单单对付慕容易寒这种鼠目寸光、心胸狭窄之人,根本不需费上脑力,但若是对上摄政王,他必得好好考虑一番了。 或者,转敌为友? 听几位老臣的谈话,他们显然对摄政王回京一事忧心忡忡,陆丞相甚至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摄政王好端端地呆在边关,如今无故回京,恐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一个个好像确有其事,有的越说越愁眉苦脸,有的却更加激情澎湃。 萧亦珝听得啼笑皆非,他此生极烦道貌岸然之人,更烦花言巧语之人,可最烦的,便是妄加猜测之人。这三种人都能让他想起天界那帮伪善的老不死,满嘴借口与大义,动辄便要打杀他这个所谓的“戾气之身”,哪怕他手上没沾过一个人的血。 不过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罢了。 “咚——咚——” 早朝的钟声终于响起,群臣不再交头接耳,四品以上官员神情肃穆地踏入宣政殿,官阶小的则侯在殿外。 萧亦珝乃是正一品国师,自然位于群臣之首。 “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现在还没什么人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贡献收藏量啊!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章 祸水红颜2 先帝曾立下规矩,国师跪天但不必跪天子。因此萧亦珝只需拱手作长揖。 慕容易寒示意众臣起身,瞥见萧亦珝,心中更添几分厌恶。他出身卑微,生母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所以极度享受被人仰视的感觉。而先帝立下的这条规矩,简直让他如鲠在喉。 包子把他脑中所想原原本本地传给了萧亦珝。 这下萧亦珝反倒明白,天道为何求助到了他头上。连慕容易寒这种小肚鸡肠的人都可以做一国之君,集世界气运于一身,可见这些小世界衰败到了何等地步。 而这,又是何人所为?真的只是越界司系统故障那么简单吗?萧亦珝沉了沉双眸。 早朝并无什么可谈之事,唯独摄政王回京一事,大臣之间争论不休。皇帝最终拍板,派兵部侍郎杨朝迎摄政王于汉阳门北门。 一些老臣当即寒了心。 不说兵部侍郎只是正三品官员,根本不配迎接摄政王。 汉阳门那是什么地方?初入朝堂的官员或许不知道,可他们这些历经两朝的老臣却清楚得很。太宗弑父杀兄夺得帝位,正是在汉阳门发兵。 皇上这警告的意思未免太过明显。 因此下朝后,官员除陆劲松这样的保皇党,大多对慕容易寒颇有微词。若摄政王有心帝位,当初直接登基便可,何须大费周章立他为帝?皇上如此小气,有失帝王风度。不少人暗暗在心中摇了摇头。 慕容易寒正为自己给摄政王的下马威而得意,殊不知自己在大臣心中原本就少的威望更加寥寥无几。 萧亦珝下朝后,径直回了府。 刚进门,一个满脸灰尘、披头散发的人就连滚带爬地向他冲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嚎叫道:“主子,救救和书吧!” “哦?和书?”萧亦珝顿下脚步,神情耐人寻味。 若不是和书自报家门,自己还真没认出他。看样子众人对他积怨已久,才会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把他弄成这副鬼模样。 和书连忙扒开头发,露出清秀的脸,言语间声泪俱下:“主子,王总管将我赶出内侍房,还让我劈柴打水,到马槽铲粪。我不从,他便用针扎我。” 说着向萧亦珝摊开手心,入目赫然是几道血痕、几个水泡以及细细密密的针孔。 王总管带着一大帮人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一听这话,立即反驳道:“回主子,老奴只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是非如何,还请主子定夺。”言罢狠狠地瞪了和书一眼。 萧亦珝心内了然,和书只是个战五渣,王总管手下这么多人,总不至于抓不住他。此番故意将他放到自己面前,不过是试探自己对他的态度罢了。 “那我让你做的事情,你觉得自己办的如何?”萧亦珝皮笑肉不笑,眼角泛出寒意,对着王总管就是一脚,“狗奴才!” 和书已目露得意之色。 王总管被踹出老远,忍痛爬起,跪伏在地,一边自打嘴巴,一边念叨着“老奴该死”。 “将如此不懂礼数,不知尊卑的奴才放到我眼前,你的确该死!”萧亦珝语气淡淡,却饱含杀意,“再有下次,你就自行了断!” “是、是......”可怜王总管一身老皮,抖得如同筛子,半天不敢起身。 “哦,对了,”眼神转到和书身上,萧亦珝不怒反笑,“是我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自己不是奴才?” “对,你的确不是奴才,”捏紧和书的下巴,萧亦珝不等他回答,缓缓开口,“你只配当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和书震惊地抬头,恰好与他冰冷至极的眼神对上,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岚芜,怎么可能,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 重新挂起微笑,萧亦珝又转向王总管:“他就交给你了。”明明是温和的语气,众人却齐齐打了个寒颤。 待到萧亦珝走远,王总管才抚了抚疼痛的胸口,对着和书露出怨毒的神色。要不是这小子,他今日怎会遭到主子的厌弃?主子素日待下人温和,今日发了这么大脾气,可见对自己气得狠了。 况且看主子刚刚的表现,已是彻底舍弃和书了。这样一想,王总管心里有了决断。 “来人,割了他的舌头。既然不会讲话,就一辈子都做个哑巴吧!”一句话将恍惚中的和书拉回现实。 两名护卫立即上前拉住和书两手,一名内侍很快拿来了刀具。 和书不住地挣扎,目眦欲裂,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两边的钳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内侍越走越近。 “不啊!啊——” 喉管像被掐住了一样,和书抽搐了几下,疼得昏死过去了。 王总管不屑地往他身上吐了几口唾沫,示意护卫将他拖去柴房。 没有萧亦珝的庇护,又得罪了心狠手辣的王总管,和书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三日一晃而过,距离摄政王归期越来越近,朝廷看上去一派平和,实则暗藏汹涌。 王总管差人来报,说和书得了癔症,疯了。 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萧亦珝都没空搭理他。流殇与陆冷凰的第一次会面即将发生,他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今日是天元国每年一度的花灯节,男子可向心爱的女子送花灯以示爱慕之情,若女子也心悦男子,便会邀请他与自己一起在花灯上题字;若女子拒绝男子,就只会收下花灯,而没有后续。 陆冷凰受慕容易笙之邀,共赏花灯。后来人群越来越密集,两人便走散了。陆冷凰听到一个小巷子里有打斗声,寻声过去,救了流殇...... 包子像念经一样的读着这段资料,在萧亦珝脑中指点江山。 “左拐!前方五十米右拐!.......到啦!” 萧亦珝慢慢走了进去,这个小巷入口十分狭窄,越往里走越开阔,街上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里面发生什么。 现在天色不是很晚,花街上只有熙熙攘攘的人走过。萧亦珝百般无聊地靠在小巷的墙壁上,隐去身形,把玩着手中面具。 他方才路过街边小摊时,看见这个螣蛇面具,竟然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心中的熟悉感久久不能散去。 按照道理,螣蛇作为上古神兽,绝不可能在低级世界出现。可它偏偏出现了,还被摊主称作胜利的希望,难道这个小世界有和他一样属于主世界的人? 萧亦珝只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 不知不觉,夜色已彻底吞没白日的余晖,一轮弯月悄然挂上枝头。几颗星星忽明忽暗,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天空中升起一盏盏花灯,离巷子不远处的花街上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欢腾的景象。而隐藏在其中的黑暗,无人可知。 盛宴开始了。 年久失修的墙和瓦块映射出生冷的月光,碎裂的瓦片踩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叫人毛骨悚然。墙头的黑猫似乎看见了什么,“喵”的惊叫一声,快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萧亦珝并未久等,空气中渐渐传来血的腥臭味,以及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打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流殇虽然中毒,还是勉强能以一敌五,只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变多。 萧亦珝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呆在一边默默看戏。 等到流殇把长剑捅进最后一个对手的心脏,而他自己也体力不支地倒下时,戴着面具有着神仙之姿的国师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嫌弃的往他身上踹了几脚。 昏迷中的流殇痛苦地嘤咛一声,却未醒来。 “包子,收入意识海。” “OK。” 如果有人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地上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萧亦珝大功告成,转身离开。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让他顿住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请大家多多支持。 作者的文笔还在磨练之中。 即将出场的攻:媳妇儿,我来啦! 萧亦珝:手动再见! 第4章 祸水红颜3 是谁?萧亦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即使只剩百分之十的本源之力,他也自信这样的低级世界不会有人能对他产生威胁。 可对方显然看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自己还未发现对方。这简直颠覆了萧亦珝的认知! 他迅速返身,对方正站在他身后。 借着漫天灯光,他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模样。对方戴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螣蛇面具,穿一身玄色衣袍,腰间悬挂着一块上好的螭龙玉佩,表明其身份非富即贵。男人的脸部被面具覆盖着,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却莫名让萧亦珝感到心悸。 不知为何,他竟萌生了一股想流泪的冲动。可这冲动只是一瞬—— 本源之力随黑雾一点一点向前蔓延,遮蔽了小巷的最后一丝光亮。极致的黑暗里,唯有猩红的瞳孔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像猛兽露出尖利的獠牙,蓄势待发。 “看着我的眼睛。” 那声音就像一柄大锤,狠狠地撞击着男人的神经,恐惧、焦虑、愤怒......所有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向他袭来,满怀恶意,逼迫他服从主人的指令。 黑雾渐渐将他包裹,男人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混沌戾气素有“人挡杀人,佛挡弑佛”的恶名,仙人尚不能承受,何况一介凡人? 随着男人的眼睛渐渐合上,那声音才再一次响起:“你刚刚在小巷看见了什么?” “人......消失了......” “不对,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是睡了一觉。”原本沉重的声音慢慢变得轻柔而舒缓,好像在抚慰不懂事的孩童。 男人随着他喃喃道:“我只是.......睡了一觉......” “对,睡了一觉。你做了个噩梦,两个时辰之后才醒来。” 直至男人的灵魂彻底安眠,盘旋在他四周的戾气才慢慢散去。 这个男人的灵魂......是黑色的呢,好想撕裂它、吃掉它。戾气幻化出獠牙的模样,可惜地舔了舔唇,飞快地缩回萧亦珝体内。没有主人的指令,它不敢轻举妄动。 可萧亦珝也不知,自己为何就这样放过了这个男人。戾气之身,象征着人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欺骗、背叛、憎恨......每一种痛苦的滋味他都尝过。 他却不懂何为心软、何为善良。 轻轻将男人放在地上,摘下他的面具,萧亦珝陡然瞪大了双眼。 眼眶里有什么掉了下来,他茫然地用指腹描摹着男人的容颜,连呼吸都隐隐作痛。这种感觉来的猝不及防,几乎令他无所适从。 “大魔王,你没事吧?”包子感知到他剧烈的情绪波动,担忧地飞出意识海。 萧亦珝一瞬间收回了情绪,将古怪的感觉抛出心头,“没事,走吧。” 但他不知道,他走后没多久,地上的男人赫然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男人伸手抹去脸上残留着余温的水汽,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这滴泪,灼热得刺痛了他的心脏。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个人,曾在他心口落下一滴泪。 第二天—— 朝堂充斥着腥风血雨。 原因无他,本该后天才回京的摄政王今日便到了京城,现已在宣政殿外等候,让慕容易寒的下马威成了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慕容易寒端坐在龙椅上,属于男主的脸自然是刀削斧刻,俊美非常,乍一看挺有帝王风度,可眼底溢出的阴郁却将他周身的气质破坏了七八分。 “摄政王到!” 话音未落,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便跨进了宣政殿。来人逆着光,萧亦珝看不清他的神色,第一眼望去看到的,竟是黑色长靴上绣着的九道螣蛇纹案。 待近些,萧亦珝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男人的脸部棱角分明,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他身穿黑色铁甲,神色冷峻,通身气势锐利逼人,有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逆风而行、势不可挡。 当他走进来时,连最清高的大臣都低下了不可一世的头颅,不敢与他对视,生怕看见死亡的倒影。亡魂与鲜血浇灌出的杀气,不是这些安逸过了头的大臣所能承受的。 萧亦珝愣了几秒,也随其他人一道低下了头。毕竟他昨日刚见过这个男人,还像受到蛊惑般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举动,违背了他一贯的原则。 他此刻的心绪有些紊乱,每每触及男人的脸,一种奇怪的感觉便会产生,既心悸......又心痛。但他能确定的是,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正值沉思之际,慕容易寒的声音打破了一殿的寂静—— “侄儿恭迎皇叔!” 不管心里如何愤恨,他到底不敢给摄政王脸色看。摄政王把握着全国近二十万的兵力,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能将他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 “皇上不必如此,”摄政王低沉的声音响起,“此番回京,臣乃有要事与皇上商谈。” 慕容易寒握着龙椅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皇叔所指何事?” “三日前,有人向臣告密,言车骑将军杨峰通敌叛国,并呈上其与圣元国三皇子互通的信件,个中内容皆是我军机密。” “这......皇叔是不是弄错了?”慕容易寒背后的冷汗几乎浸湿了龙袍。 杨峰乃兵部侍郎杨朝之子,属于保皇派,他好容易将杨峰插入边关军队,却不想这么快就露出端倪。至于杨峰通敌叛国一事,完全是出自他的授意,简直真的不能再真。 摄政王眼皮都不抬一下,“臣以为,不管弄错与否,宁可错杀三百,不可放过一人。皇上以为呢?” 霎时,殿内陷入了死寂。 慕容易寒几乎维持不住微笑的神情,杨峰是他花大力气培养出的人才,慕容泽此举无异断他一臂。 不等他反应过来,摄政王又补上一句,“臣还从他嘴里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皇上想听听吗?” “不必了,朕相信皇叔。”慕容易寒脸色骤变,藏在宽大龙袍下的身躯微微发抖,如坐针毡。 他知道,慕容泽全都知道了。 “臣定不负皇上厚爱,只是未免臣受人诟病。不妨让文武百官都听听,以示臣的清白。” 摄政王拍拍手,立即有两名士兵拖着一团物体走进了宣政殿。沿路所过,血迹斑斑。 那团物体是个人,他的四肢疲软无力,不难看出是被砍断了手脚筋。许是地面太过粗糙,磨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他竟“呜呜”叫了起来,露出空洞的嘴——他的舌头被拔去了。其中一个士兵拉起他的头时,甚至将某个大臣活生生吓得失、禁了。 两个黑黝黝的眼眶里,不是眼珠,而是无数白色的蠕虫。那些蠕虫似乎饿了许久,疯狂地蠕动着,啃食他脸上残余的血肉。那些腐烂的部位,已经从眼眶蔓延到了两颊,散发着恶臭。 近看他的四肢,还能看到手指骨节上的血痕以及不断冒血的指甲盖,十指连心,而他的手指甲全部被人拗断了,脚指甲也不外如是。 兵部侍郎年事已高,看着视如珍宝的儿子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哪能受得了?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死在了大殿上。 慕容易寒所受的刺激也不小,尤其看到慕容泽平静无波的双眼,他就止不住地胆寒。 “退、退朝!”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可怕的事情,让太监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宣政殿。还未出殿门,便倚着扶手干呕起来,恐怕他要做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了。 “拖下去吧。”慕容泽轻描淡写道,似乎对群臣及皇帝的反应并没有什么想法。 可越是淡漠,萧亦珝越能看到这个男人残酷、薄情的本性。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太过可怕。他为慕容易寒默哀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国师留步。” 慕容泽叫住他,“可否赏脸到王府一坐?” 萧亦珝不愿与他有任何交集,便推脱道:“下官身子有些不适,今日就不上门叨扰王爷了,还请王爷见谅。” 慕容泽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懊恼,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便改日吧!” “是。” 国师府—— 流殇迷迷糊糊地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淡青色帐幔,身下柔软的床底让他产生了一丝幻觉。自己死了吗? “你醒了?”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流殇一惊,立即抬手想制住对方,却因胸口刺痛闷哼一声,无力的倒在床上。 “伤口还没好,不要乱动。”对方放下粥,扶起了他的身子。 流殇这回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哑着声道:“是你救了我?” 温润如玉的男子“嗯”了一声,将粥端来:“趁热吃吧。” 见流殇不为所动的样子,他打趣道:“粥里没毒,我想害你就不会救你了。” 流殇死死地盯着他良久,见他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才端起白粥一饮而尽。 “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是一条命,”萧亦珝淡淡的笑了笑,“不必在意,任何人,我都会救的。” 包子适时给主人安上了悲天悯人的圣父光环,让他看上去无比慈爱。 流殇当即就愣住了。 从这以后,流殇就呆在国师府中养伤。为了报答萧亦珝的救命之恩,他主动提出做萧亦珝的护卫。 对此,萧亦珝自然是欣然接受,不知陆冷凰失去一个靠山,还能如原剧情中那样扶摇直上吗? 正与慕容易笙灯前月下的陆冷凰突然心口一窒。 昨日她不知为何,莫名想走入一个小巷,却被团团迷雾困扰,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等到她能够走进去的时候,巷子里已是空无一人。 当时的感觉,和现在是一样的。 不,应该说,现在这种心悸的感觉远比当时强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地离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攻君的身份你们肯定猜到了,嘿嘿! 第5章 祸水红颜4 从包子那里得知女主反应的萧亦珝只是冷冷笑了笑,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你以为可以得到,却从来不曾拥有。 陆冷凰想掌握权力没有错,但是岚芜难道有错吗? 他还这么年轻,救过的人却难以计数,即便推断出陆冷凰是天降灾星,也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甚至想要感化她。 这是萧亦珝最佩服岚芜的一点,他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无辜之人的生命,更不会以天下苍生为借口剥夺一个人生存的资格。 可正因如此,他到头来落得个悲惨收场。被放过的人没有感激他,反而心怀怨恨。陷害岚芜的是慕容易寒,可萧亦珝绝对不相信其中没有陆冷凰的手笔。 陆冷凰性格睚眦必报,妄自尊大,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怎会对岚芜有一丝感激?她只会将岚芜当做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毫不犹豫地除去。 好一个睚眦必报! 那他也来个睚眦必报如何?就是不知道,女主能否承受得起了。 这几日,萧亦珝派包子时时刻刻监视陆冷凰,得知她已收购红秀阁,并且大做修改,准备在两日后举办花魁宴,打出红秀阁的名气来。 她甚至打算自己上台献舞弹唱,虽然准备的诗词剽窃了某一古典文明,可在这样的低等世界不可谓不惊艳。如此良机,萧亦珝怎么能不帮帮她呢? 他会为她捧场,再给她备份大礼。 在萧亦珝的暗中宣传下,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花魁宴一事,许多达官贵人早已预定了席位,甚至慕容易寒都打算微服出访,到这红秀阁一饱眼福。 陆冷凰只觉得是自己对青楼的改造赢回了大批的客源,丝毫不觉此事有异,因而更加信心满满,迫不及待地大展风采。 而慕容泽那里,却是由晴转阴。 摄政王府—— “他最近在做什么?” 身为武将的摄政王此刻竟手执墨笔,在白纸上铺铺弄弄,眼神异常温柔。 空气中很快传来回复:“日常照旧,但对一官宦女子多有关注。” “谁?” 画笔一下断成两节,男人平静地换了支笔,继续在纸上描摹。 “陆劲松之女——陆氏冷凰。” “哦?” 慕容泽挑了挑眉,一双深邃的眼里,暗流汹涌。他放下手中画笔,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看着外面千篇一律的景色。 微风掀起案上的画纸,画中人低眉浅笑,色如春花—— 赫然是萧亦珝本体的容颜! 万众瞩目的花魁宴很快到来。 红秀阁经过新的装修,较原来多了几番典雅的意味。一共三层楼阁,一、二层坐着些寒门子弟,第三层坐的基本都是权贵。 整个阁呈圆环形,外层即客人们坐的位置,中心是一个被水层层围绕的舞台。舞台边垂着几根鲜艳的红丝带,成合抱之势,衬着水中的金莲,十分别致。 当然,这是其他人的想法,在萧亦珝所处的主世界,这样的风格只能用“艳俗”两个字来形容。 萧亦珝对女主的创意不屑一顾,他现在正忙着应付另一件事。 看着呆在他预定好的房间中,斜卧在榻上的男人,萧亦珝一愣,随即恭敬道:“下官拜见摄政王。” “国师免礼。” 两人之间似乎只有这一句话可讲,接着便是无言的尴尬。 慕容泽终究打破了这满室的寂静:“国师身子可好了?” “谢王爷关心,下官一切安好。”萧亦珝低眉顺眼地答道。 “在本王面前,你不必拘束,”慕容泽浮起一个淡淡的笑意,“那日可有吓到?若吓到了,本王给你赔个不是。” 隐藏在空气中的暗卫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战场上杀神一样的王爷,居然会给人赔不是? 慕容泽丝毫未觉此话带来的震撼力之大,他只是单纯地懊悔:当日杀鸡儆猴,却忘了国师在场。要是将他的小国师吓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想的男人丝毫没有考虑到那晚发生的事情,不管怎么看,萧亦珝都不像手无缚鸡之力、胆小如鼠的人,他的担忧纯粹是多余的。 “王爷说笑了,下官并未被吓到。” “我字赭,叫我阿赭。” 萧亦珝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于大脑,顺从地唤了一声,“阿赭!” 这个称呼带着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熟悉,仿佛喊了百年。 慕容泽的眉眼一瞬间软化,身上的杀伐之气全部消退,唯余满满的温柔。 “去备些梅花糕来!” “是。”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回音。 萧亦珝惊讶于慕容泽竟连暗卫都不避着他,态度熟稔地理所当然。 暗卫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三分钟,两盒梅花糕便出现在了桌上。这是全京城最有名的一家糕店,生意极其火爆,若非提前预订,排上一日的队怕都买不到。 “吃吧,”慕容泽从衣襟里抽出一块素色的帕子,将纯白温热的糕点送至萧亦珝嘴边。 萧亦珝心中又升起一股异样感,他差点习惯性地凑上前咬一口,等等......习惯?慕容泽怎知自己喜好梅花糕? 心中兜兜转转,他到底还是伸手接过慕容泽手中的帕子,“多谢王爷美意,下官自己来即可。” “也好。” 慕容泽知晓来日方长,不可操之过急,何况两人相见不相识。但见他如此疏远的模样,语气中难免带了些失落。 活像只被人抛弃的大狼狗。 萧亦珝看他一眼,竟莫名想笑。 正是在这种奇异的气氛中,花魁宴开始了。 主持的老鸨名为青青,是陆冷凰第一个调、教成功的女子。她穿着十分妖娆,锁骨、双臂、侧腰皆裸露在外,雪白的肌肤上纹着妖冶的图案,一身红衣从天而降。这种新奇的出场造成了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让一干王公贵族瞪大了双眼。 萧亦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瓣微微翘起。 慕容泽看似在欣赏舞台,余光却全聚焦在萧亦珝身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色愈发冷凝。他对着暗卫,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暗卫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复杂,蕴含了一点怀疑人生的意味。慕容泽对他说的是:派人查封,有伤风化,不成体统! 可爷......青楼本来就有伤风化啊w(Д)w 老鸨青青此刻正摇曳着身姿,她每拍一下手,就有一女子从空中落下。这些女子容貌不俗,各有千秋,与此同时,池中金莲朵朵绽开,却未损她们半点风采,反而更衬其容颜娇美。但若有老客户在场,便会发现大多都是熟面孔。 或许其他人不会发觉,可萧亦珝第一眼就看了出来——她们的脸并不自然,像是把流失的东西人为的补回去。 脸能骗人,脖子却不行,好几个女子脖颈处的嫩肉已经松弛,挤出一道道细纹,显然是衰老的征兆。配上一张芳龄十八的脸,真叫人毛骨悚然。 “包子,她们的脸似乎有古怪?” “嘤嘤!大魔王,你触发了隐藏资料。” 包子白乎乎的肚皮又开始泛绿,这回并没有白皮书,只在空中投出了一行字—— “物品名称:返颜丹” 萧亦珝一瞬间便明白了。只是未想,陆冷凰居然在红秀阁那些年老珠黄的女子身上试验自己研制的返颜丹。 返颜丹是什么东西?一个四十岁的女性服用后能立即重返二十岁,可这也会加快她衰老的速度。不出半年,二十岁的脸就可以变成六十岁。 这是一种靠透支脸部蛋白获取短暂美貌的丹药,因而返颜丹不如叫毁容丹来得贴切。 那些姑娘不明所以,称返颜丹为神药,还对陆冷凰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以为她是真心帮助她们。 但她们不知道,陆冷凰早已暗中买下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只等榨干这些“老人”最后的价值,再为红秀阁注入新的血液。 其用心之险恶歹毒,萧亦珝当真是自愧不如。但天道好轮回,这个女人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为她对他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舞台边飘落的丝带已被各色女子占满,唯有中间一根主丝带还空荡荡的。青青将食指压于鲜红饱满的唇上,骚动的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 “多谢诸位官人的厚爱,奴家这厢有礼了,”青青妖娆地作了个揖,眼里波光流转,掩唇娇笑道,“下面是小女子特为官人们筹备的节目—— 《艳压群芳》!” 整个阁里的灯光一瞬间全部熄灭,悠扬的古琴声缓缓响起。幽远、宁静......敲打在每个人的心房,几乎所有人都盯着那根主丝带,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美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里面有三百年前的剧透,嘿嘿! 有人说感情太快了,不是太快,后面会解释滴! 还有为啥萧亦珝带着面具,慕容泽还知道他是国师,这也是有解释滴! 第6章 祸水红颜5 一片花瓣从天空中飘下,缓缓落在水面上,掀起阵阵涟漪。接着,两片、三片......众人瞪大了双眼。 正在此时,所有女子都开始绕着舞台旋转,衣袖翩飞,掀起阵阵红浪。而在她们中间,身着粉色轻纱的女子就这样轻踩花瓣而落,她腰肢纤细,身轻如燕。 白皙的脸上嵌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眉间却纹着一朵红莲,犹如九天之上的仙女,美艳不可方物。即使带着面纱,也挡不住倾国倾城的姿色。那藏在水袖中的手腕露出,当真应了那句“皓腕凝霜雪”。 妖艳与清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同一个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众人看得呆的呆,痴的痴。 待到女子开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歌声婉转多情,动人心扉。因她穿着开放,跳舞时依稀可见雪白的酥臂和柔软的纤腰,不少王公大臣僵着身子,仿佛被勾了魂一样,目露痴迷,丑态毕露。 不说萧亦珝本身性取向为男,对女色毫无兴趣,就算陆冷凰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团肉。何况此女是原身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一想到她美艳皮囊下的丑恶灵魂,他便隐隐作呕。 美人在骨不在皮。 瞥向一边慕容泽冷淡的表情,他才有些诧异。男人丝毫没有被女主光环影响,眼底甚至有几分不耐和厌恶,显然对女主的姿色并不感兴趣。 慕容泽感官敏锐,很快感知到旁边人的视线,情绪一下子从冰天雪地走到了春暖花开。 一曲毕,阁中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等的就是此刻! 陆冷凰刚要下台,一个白影忽然向她袭来。她迅速躲开,却不慎被身后暗器的劲风扫到。人没事,可面纱高高掀起又落下,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 在常人看来,台上女子不知为何突然闪身,面纱就莫名其妙的掉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将她的真容看的清清楚楚。 “这......这不是陆小姐嘛!”当即有权贵拍拍头,认出了她。 不怪人眼尖,昨日陆冷凰还在琼林宴上借剽窃的诗词大出风头,声名鹊起,引得进陆府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 因而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认不出她都难。 “没想到陆小姐不仅诗作得好,舞也如此出众!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一些寒门子弟顿时将陆冷凰吹捧地天上地下。 陆冷凰脸上浮现出羞红,刚想表示自己的谦让,却被人贸然打断。 “可不是!昨个儿还在琼林宴上作诗,怎么今日就成了卖唱卖跳的!” 说话的是英王世子,他曾向陆冷凰表白却被奚落,一直心怀怨愤,如今有机会,便尖锐地讽刺道,“陆丞相可算生了个好女儿,身为贵女竟像青楼女子一般下贱,真叫本世子大开眼界!” 英王世子的话像打开了一个匣口,不少人看陆冷凰的眼神都变了,由痴迷到不屑。 “本以为陆丞相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才能在琼林宴艳压群芳,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货色!刚刚像妓、子一样搔首弄姿,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个妓、子呢!” “是啊!真是不知检点!”有人落井下石。 “幸亏陆家没答应我苏家的提亲,不然娶了这样一个淫、妇,倒是家门不幸!”更有人庆幸不已。 陆冷凰听着下面的嘲讽,脸色蓦的惨白,逃也似的下了台,引来一片更大的唏嘘声。 天元国风气的确开放,京城的豪门大族却不然,他们极其看重贵女的德行。陆冷凰堂堂丞相之女,竟到青楼卖唱,此举简直是挑战整个贵族圈的价值观。莫说大门大户,便是普通小官,也绝不会要这样的女子,有辱门风!败坏清誉! 不少人在心中给陆冷凰这样的评价。想必从红秀阁出去后,陆冷凰的好名声便会人尽皆知了,也不知陆丞相会怎样看待。 萧亦珝满意的笑了笑,决定今晚给包子和流殇加餐。 慕容泽眼见身边人狡黠的笑,就知道这一出是谁做的了。难怪愿意为红秀阁出力,原来是先立后破,之前的郁气一扫而光,他失声哑笑。 不过小国师与这女人有何过节?该不会是与情有关吧?男人由阴转晴的心情再次由晴转阴,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不论如何,他必不会让这女人好过。 反观陆冷凰,逃回府后几乎将厢房里所有名贵古玩、奇珍异宝砸了个粉碎。怎么会这样!姣好的面容几近扭曲,长长的指甲死死嵌入手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突然出现的白影、暗器,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作,故意让她出丑!她恨恨地咬紧牙关。 不等她继续发泄,房门倏地开了,走进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幸灾乐祸地笑道:“老爷有请!” 陆劲松果然没让萧亦珝失望,他不仅将陆冷凰的管家大权尽数收回,恢复侧室地位,还将她禁足整整两个月,赶去小祠堂反省,真是一朝回到穿越前。 即便如此,京城里的闲言碎语还是不断。之前上陆府求亲的人纷纷庆幸没被选中,女主的名声可算彻底臭了。 而慕容易笙,不知该说他对女主是真爱还是太天真,对她仍旧痴心不改,盘算着娶她做正妃。至于慕容易寒,心里因这事存了个疙瘩,却贪恋陆冷凰的美色,想将她迎进宫当个普通的妃子,并非原剧情中的皇后。 萧亦珝在意识海里观看着一切,察觉到身体内的怨气不断消解,他安慰地拍拍胸口。 因为与流殇的错过,加之被禁足,陆冷凰这次根本没机会开启武林之路,自然遇不上清桓和肖凭栏。凭白失去两个强有力的后宫,又有萧亦珝和慕容泽相继出手,将她刚萌发的事业扼杀在摇篮里,可谓实力大减。 没过几日,红秀阁就因“有伤风化、不成体统”而被官府查封,阁中女子几乎都流离失所。萧亦珝特意收留了几人,其中便有青青。 但这些远远不够,萧亦珝就是要逼得陆冷凰狗急跳墙,把她所有的底儿都掏出来。于是直到陆冷凰解禁,“青楼贵女”的热度还是丝毫未消,反而因她的复出有上涨的趋势。 陆冷凰果然看得眼急,心头像长了根刺,拔也拔不去。她本打算等风波过后东山再起,奈何背后之人不肯放过她。 家中父亲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姨娘做派一日比一日猖狂,侍婢服侍一日比一日懈怠,叫向来顺风顺水的她如何能忍? 就在她为解决眼前困境而忧愁时,一封匿名信点醒了她。 想起慕容易笙的话和慕容易寒的暗示,陆冷凰咬咬牙,提笔在信纸上写了几个字,派心腹将信连夜送至慕容易寒的御书房。 十日后—— 京城的百姓仍在喋喋不休,只是讨论的对象俨然不同。 “哎,你听说没,那个青楼贵女要成皇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次申请签约,希望能过。 恳请小伙伴们多多支持!!! 蠢作者一写到感情戏就崩,没谈过恋爱的狗伤不起,嘤嘤(哭) 慕容易寒:哈哈,报复不到我头上吧! 萧亦珝:别急,下个就是你。 第7章 祸水红颜6 “瞎说吧!皇上怎么会看上这种不洁的女子!”旁边的人一脸狐疑。 “誒我的老哥,你还真别说!”挑起话题的男子望望四周,压低了音量,“据说是从前就有旧,哭闹几下皇上快就给接进宫了。” “可不是吗?”又有一人见缝插针,“有传言说这陆小姐不仅勾搭了皇上,连安平王爷也是她的入幕之宾呢!肯定是床上功夫了得.......” “哈哈......此言极是!” 一行人说着荤话,纷纷浪笑起来,眼里尽是对陆冷凰的鄙视与轻蔑。 皇宫中—— 一名宫女快步走到皇后身边,俯下身轻声道了几句。 皇后的脸色霎时变得阴云密布,良久才扯出一个冷意的笑。 “起封号?不若就四妃之一的“德妃”吧!本宫听闻,这位陆小姐最是贤德,也担得起一个“德”字。” 说着便让那宫女传话给内务府,那宫女心领神会,出殿去了。 于是三日后,一鼎小轿子从陆府侧门进去又出来,悄悄将人抬进了宫。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所谓的迎亲,连册封礼都无比简陋,甚至还有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封号,陆冷凰坐在皇后赐下的正德宫中,心中恨意不断膨胀。 想起慕容易寒的甜言蜜语,她不禁嘲讽的笑笑。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骗自己交出□□配方时是一种嘴脸,现在又是另一种嘴脸。 前几日那封匿名信中详细描述了天元国的军事现状,并指出慕容易寒正暗中寻觅威力强大的武器来对抗摄政王慕容泽。 陆冷凰当即就想到了火、药,作为一名杀手,如何制作小型炸、弹是必修课。虽然对信主人的真实意图有所怀疑,她还是心动了。就算信是假的又怎样?只要能解眼前的危局,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因此,她当夜就派心腹将火、药的部分配方送到慕容易寒的御桌上,随后静待佳音。 果不出所料,慕容易寒很快有了答复。回信上信誓旦旦地写着愿娶她为妃,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并查出陷害她的凶手,为她洗清名誉。 然后呢?然后就成了今天这样。 不过没关系,好在自己留了一手,没傻到将配方全部交出。看出前来送礼的内务府大太监心中暗藏的不屑,陆冷凰眼中折射出狠厉的光,慕容易寒,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萧亦珝看着她捉急的样儿,心内一阵好笑。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慕容易寒,上头下了命令,下头不是还有小鬼作祟么?宫人们得罪不了皇上,难道就能得罪得了皇后?一进宫就给陆冷凰明晃晃的下马威,这皇后梁氏,可不是好相与的。 而陆冷凰将一腔怒火都归于慕容易寒头上,却连真正要对付自己的人都不清楚,简直蠢得可怜!萧亦珝有预感,她在宫中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一语成谶。 第二日,陆冷凰强忍着酸痛的身子去给太后、皇后请安,却遭太后拒见,生生在慈安宫门前跪了三个时辰。被路过的后妃冷嘲热讽不说,太后还下令将她禁足两月,罚抄五百遍《女训》、《女德》,并指派了几个嬷嬷教她规矩。 那几个嬷嬷都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知晓太后心意,借宫规之名变着法儿的折磨陆冷凰,稍有错处便严厉苛责,乃至用银针扎她的软肋。 在高强度的训练和精神折磨下,没过几日,陆冷凰便由原先的珠圆玉润变为现在的扬州瘦马。 自此,整个宫里都知道德妃不受太后待见。偏偏陆冷凰毫无自知之明,以为主动权仍然在自己手上,只等着慕容易寒来给她赔罪呢! 不光如此,她受了嬷嬷们的教训后,脾气更加暴躁,动辄打骂身边的宫女、太监。杖责、发配等刑罚都是家常便饭,这些下人表面上逆来顺受,暗地里却将她卖得干干净净。 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得罪的小人越多,失势时便会越凄惨。陆冷凰如今是德妃,将来未必是。慕容易寒图的只有火、药配方,一旦配方到手,又怎会管她的死活?可惜她迟迟看不清现状。 所以说人自己上赶着找死,真是九头牛都拉不住。 万分期待结局的到来,萧亦珝躺在院中摇椅上,缓缓入眠。 慕容泽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阳光透过叶间斑驳,在青年如玉的脸庞上洒下淡淡剪影。满头青丝肆意垂散在白皙的脖颈间,泛起柔顺的光泽,带着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一片岁月静好。 他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生怕惊扰青年好梦。然而身体太不争气,走到青年身边时,心跳声已如擂鼓。 轻轻伸出手,为青年挡去落在眼上的阳光,他的神情是那样温柔——温柔的不可思议。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凶狠残酷的男人,竟有白刚化为绕指柔的一面。 慕容泽对着他心心念念的青年,无声地道了句: 愿你的梦里—— 有我。 ————我是分割线———— 萧亦珝做了一个梦,说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 白色雾气弥漫的幻境里,有个同他长相完全一致的人。那人裸足站在洛水河边,抱着一束纯白的花,嘴角带着羞涩的笑意。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身后抱住“他”,轻柔地吻着“他”的侧颜。“他”转身抱住男人,两人互相拥吻。 他们是相爱的。 雾气模糊了男人的脸,两人在河边坐下,男人将“他”的双足捂进怀里,“他”恼羞成怒地唤道: “阿赭!” 阿赭、阿赭......一阵天旋地转。 画面的最后,他看见了一团黑雾中包裹的血红双眸,那里面盈满了悲伤与失望。左边的那只眼里,倏地流出一滴血泪。 他听见一声绝望的长叹:“阿赭——”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萧亦珝猛然惊醒,“阿赭!” 四周空无一人。 将包子从意识海里揪出来,他问道:“阿赭是谁?” “哪个‘者’?”包子眯着绿豆眼。 “赭石的‘赭’。” “啊?赭石的‘赭’?”包子的脸色霎时奇怪起来,“什么人会用这个当名字?” 白肚皮又折射出绿莹莹的光,一个个带“赭”字的人名从萧亦珝眼前划过,仙界、地界、人界,无一例外。可他莫名觉得,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 梦里“他”口口声声唤的“阿赭”,到底是谁?如果梦里的那人真的是他,那他为何没有一点儿关于“阿赭”的记忆?“阿赭”现在又去了哪里?...... 最大的问题是——慕容泽,是不是“他”所谓的“阿赭”? 这一个又一个谜团不停地围绕着萧亦珝,让他头痛欲裂。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又隐隐流逝。 对了,“他”抱着白色的花...... 花!!! 萧亦珝终于抓住了脑中飘忽的线索,据他所知,不管天界还是地界,纯白的花都极其稀少。人界的白花倒是很多,但能拥着他的人显然不可能是凡人。 “你知不知道一种花,纯白,花瓣上有金色细纹,根部短而细?” “不包括人界吗?” “对。” 包子的脸色愈发古怪,“那只有瑾珞花”。 它边说边将瑾珞花的资料投射出来。 那是三界著名的爱情花,通体润白,色泽如玉,故名瑾珞。此花开时,漫山遍野,仿佛能将天地间的一切染白,因而被认为象征纯洁美好的爱情。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瑾珞花生长在臭名昭著的九重炼狱。 九重炼狱位于地界,关押在里面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一般的神、魔、妖、鬼连三重炼狱都无法闯过,何谈九重?能送他瑾珞花的人,要么是大能中的大能,要么是隐世老妖怪,再者就是他这样无所不惧的戾气之身。 三界中这样的人少得可怜,而萧亦珝所知道的人里,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带有“赭”字。 事情好像一下子断了线索,无从下手。 萧亦珝疲惫地点着眉心,陷入了沉思。 “包子,你的资料库完善吗?确定没有少了什么?” “除了最高机密权限不予开放外,其他都在里面了。”包子撇了撇小嘴。 “最高机密是什么?” “历代天帝与地君的资料,”包子摸摸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一任地君,好像姓萧,名赭。” 萧亦珝瞳孔一缩。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每天在剧透。 蠢作者后天有最后一门考试,考完寒假就能更文啦! 第8章 祸水红颜7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四月中旬。礼部已着手备办祭天大典,萧亦珝身为国师,也越发忙碌起来。 他忙的当然不是祈天之事。在原剧情中,祭天大典可谓岚芜一生的转折点,想消去原身的怨气,势必要在此大典上有所作为。虽然他已经报复了和书,打乱了陆冷凰的一切计划,可原身胸口的怨气迟迟不肯消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难道是复仇方向有误?” “嘤嘤!恭喜大魔王,触发支线资料‘岚芜的诅咒’!” 绿光投射出一行红字: ——恩将仇报之人,必遭天谴。 恩将仇报之人?萧亦珝神色不禁有些复杂,岚芜救过的人不胜其数,若说恩将仇报,恐怕整个京城无人能置身事外。 “将陆冷凰的近况调出。” “是。” 陆冷凰因太后不喜,皇后不善,宫婢不忠,在宫中的日子简直是步履维艰。前些日子又被皇后栽赃害端嫔流产,差点被盛怒的慕容易寒打入冷宫。 加上陆冷凰迟迟不肯交出完整的配方,慕容易寒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堂堂一个帝王,竟然被区区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如何能忍? 他当即决定给陆冷凰点苦头吃,谁料竟流掉了她腹中一个多月的胎儿。陆冷凰这下子可算心灰意冷,整日将自己关在寝宫闭门不出。 正因前世是无父无母的杀手,她才格外渴望拥有一个流着自己骨血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却又这样失去,伴着从未有过的心痛袭来的,是滔天恨意。 慕容易寒抱着对她的愧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她稍微好了些。而这些消息,被萧亦珝派人添油加醋地传达给慕容易笙后,火山一下子爆发了。 慕容易笙打死也未想到,他心心念念、视如珍宝的阿凰就是这样在宫里被人磋磨的。罚跪、抄书、针刑、流产......他们、他们怎么敢! 向来温和的安平王爷气得眼睛发红,恨不得立刻飞到宫里将心爱的女人接回来,努力抚平她心里的创伤。与此同时,他对慕容易寒的怨念上升到了极致。 当初是他说会好好待阿凰,自己才退出竞争。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承诺?而不知何时,自己才能再见阿凰一面? 他越想越心痛,几乎克制不住心中的思念和担忧,将以前写给陆冷凰的情诗悉数送出。但他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手底下送信的人难堪大用,以至信不小心被截获。 若非有流殇,恐怕两人早因私通罪下狱了。 而萧亦珝要做的,就是给这把火再浇点儿油。 “模仿陆冷凰的笔迹,送一封信给慕容易笙,约他三日后御花园相见。陆冷凰那里也一样。” “大魔王,你想做什么?”包子突然感到脊背发凉。 “我不过是好心做个红娘,让这对有情人死亦同穴罢了。” 萧亦珝恶劣地笑了一下,“要我给你做红娘吗?” “唔......肉包子配狗,不错的选择?” 包子:“......” 嘤嘤嘤,好可怕呀! 它蹬着两条五短小胖腿,一溜青烟似的冲进意识海,任凭萧亦珝怎么叫唤也不敢出来。 萧亦珝被气笑了,探入意识海,就见包子抽搐着一动不动,只剩一个屁股蹲儿对着他。 显而易见的装死。 “哼,”萧亦珝挑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指尖浮起丝丝戾气。 戾气宛如抽丝剥茧般凝聚再抽离,最后竟形成了一只龇牙咧嘴的狼狗。狼狗温顺地低着头,讨好的舔了舔他的掌心。 “把里面那团吓出来。” 狼狗怒吼一声,也冲进了意识海。 先不提包子的惨状—— 陆冷凰收到慕容易笙的信后,大为感动,终于念起慕容易笙的好。她没想到自己沦落到这个境地,这个男人对她依旧痴心不改。 大概是有对比才有伤害,她以前觉得慕容易笙胸无大志,无法满足自己的野心,回想起来却觉得他深情专一,难能可贵。 和他见一面?陆冷凰眸光闪了闪,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婢退下。 三日后,这对(自以为的)苦命鸳鸯终于成功碰面。 陆冷凰一见慕容易笙,两行清泪便悠悠落下。她已不复从前珠圆玉润,反成了个扬州瘦马,却正因如此,落泪才别有一番风味,我见犹怜。 两个人很快吻得难舍难分,旁若无人,浑然没有偷情的自觉。 近距离与两人接触、漂浮在空中的包子:“......” 自那日狗口求生,又经历了一系列割地、赔款、求和的手续,萧亦珝给它布置了一个“绿帽任务”——为狗男女打掩护。 单纯的包子本以为这是个很轻松的活儿,直到面前的两人开始互解衣衫,给它弱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恍惚的包子竟然想起了当日的大黑狗......恶狠狠地咬住它的场面...... 它痛苦地捂住了双眼。 御花园的偏僻处,一片春光。 一个时辰过后—— 大汗淋漓的两人才停下来,陆冷凰靠在慕容易笙肩头,一言不发。 在慕容易笙心里,他的阿凰乃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平日一贯独立自强。如今却摆出这等小鸟依人的情态,想来也是极爱自己的.......他不禁将她拥的更紧了些。 疼惜地亲吻女子的额头,慕容易笙向她郑重承诺道:“阿凰,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脱离苦海,让欺负你的人受到惩罚。” “我相信你。” 陆冷凰顺势倚进他的怀里,遮住眸中那一抹得意之色。 与两人的心满意足截然相反,当天晚上,包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申请更改任务,却被萧亦珝残忍无情地拒绝,美其名曰“学习知识”。 反抗无果的包子只能继续走在这条不归路上。 而自初次幽会过后,陆冷凰和慕容易笙越来越大胆,整个御花园遍布两人偷情的足迹,石凳、假山、亭台......以至于萧亦珝每日上朝,都觉得慕容易寒头上那顶绿帽子颜色越发鲜亮。 陆冷凰的本意是引得慕容易寒与慕容易笙兄弟阋墙,慕容易笙有能力夺得皇位自然更好,若不成他也不会出卖自己。 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但设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陆冷凰近来总觉得身子疲乏,常常反胃恶心。随着这种症状的加剧,一个可怕的事实悄然浮出水面:她再次怀孕了! 私通、乱·伦,一旦被人发现,两项中的任何一项都是诛九族的罪名。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向她袭来,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前世顺风顺水的第一杀手。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没有母族势力庇护、没有皇帝爱宠、任何人都能随意磋磨的小小后妃!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哆嗦着提起笔,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萧亦珝得知女主现状后,同样十分诧异。他知道陆冷凰报复心重,定会想方设法打击慕容易寒。可她身边势力早已被连根拔起,若说到可以倚靠的人......除了慕容易笙,还能有谁? 因此他故意派人在慕容易笙耳边提起陆冷凰,又为他们传信、打掩护,就是为了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可陆冷凰的怀孕,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这真是上天的旨意啊!萧亦珝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凉薄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思修复习不下去啊啊啊! 蠢作者继续改文中。 生活要想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真实,太真实了 唉,又被锁了我只能改了 第9章 祸水红颜8 五月中上旬,距祭天大典仅一个月不到,沉寂已久的德妃再度复宠,震惊了整个后宫。 陆冷凰权衡再三,若进,自己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腹中孩儿可能不保;若退,自己私通之事便会暴露,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退反不如进。 如此一思量,她当即放软姿态,与慕容易寒制造了一场偶遇。慕容易寒本对她有愧疚之心,又见她主动服软,心下凭添几分怜惜。 何况陆冷凰怀孕后,身子愈发丰腴,肌肤细润如脂,某些方面比土生土长的妃子更加放得开。慕容易寒好像被迷了魂一样,夜夜与她颠鸾倒凤、被翻红浪。 可怜她腹中孩子不过一个多月,在这样的激烈运动下居然能顽强地存活下来。萧亦珝看得啧啧称奇,不得不感叹玛丽苏光环的强大。 不久,陆冷凰又在适当的时期爆出自己有孕一事。慕容易寒龙颜大悦,一挥手,各种名贵古玩都被送进了正德宫里,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让她充分享受了一把人上人的感觉。 前几日端嫔的侍婢不小心冲撞了她,慕容易寒竟叫人拖出去活生生杖毙了,半分面子都未给,素来厌恶她的太后也因孩子变得宽容不少。当真是“母凭子贵”,叫后宫一干人等咬碎了银牙。 眼看慕容易寒如此尽心尽力,养的却是亲兄弟的孩子。萧亦珝恶趣味的想着他得知真相后的表情,想必十分精彩。 而那一天,离现在已经不远了。 此刻,萧亦珝正悠闲地躺在院中软榻上,执起一颗去了皮儿的水晶葡萄放入口中。晶莹的汁水润着小舌,配上他半眯着眼的享受神情,看上去竟无比诱人。 如今正是天元国葡萄成熟的时节,萧亦珝向来喜好酸甜口味,何况这葡萄皮薄肉厚、酸甜多汁,他早命人备下了几大篮子。 “主子,”王总管急匆匆地踏进院子,“王爷来访!” 萧亦珝反射性地捂住太阳穴——头疼。 “知道了,你好好招待王爷,我速速便来!” 他刚要下榻,却听得男人低沉的声线,“不必了!” 原来慕容泽已至院外。 他今日穿了件黑色便服,头顶发冠高高竖起,更显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王总管不等吩咐便识时务地退下,只留萧亦珝与慕容泽两人。 “不必下榻,”男人看着那双裸足,喉头微微涌动。 他径直走到萧亦珝身边,变戏法儿地从袖口掏出一瓶梨花醉,又拿出两个小酒杯,“城东吴家巷的酒最有名气,国师可要尝尝?” 上次是梅花糕,这次是梨花醉……无事献殷勤,还都对准了自己的喜好,慕容泽究竟想做什么?萧亦珝眼神暗了暗。 “这……”,他为难道,“王爷有所不知,下官酒量......怕扫了王爷雅兴。” “呵,”慕容泽低笑一声,对他的推脱不置可否,“你难道不喜欢?” “王爷说笑了。” 不知为何,萧亦珝竟觉得他有些生气。 “再问一遍,你真的不喜欢?” “王爷……”萧亦珝低下头,“你到底要下官喜欢什么?” 慕容泽并不答话,他自顾自地饮了杯酒,对着眼前人的唇猛然覆了上去。 “唔......”梨花的香浓弥漫在两人唇齿相交间,这酒并不算辛辣,还十分甘甜,却让人的嗓子眼儿都冒了火。 男人就像只凶兽,强硬地将他锁进怀里,不容许他逃避这个恶劣的、令人窒息的吻。他甚至卷住他的舌头吮吸,逼迫他接受自己的唾液。 直到萧亦珝大力推开他,男人才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我要你喜欢我,”他沉沉地看着萧亦珝,“不想你拒绝我,不想你害怕我,不想你防备我。” “王爷莫要开玩笑了,”萧亦珝厌恶地摩挲着自己的嘴唇,直到那红肿处彻底破皮,“这样羞辱下官,是不是很好玩?” “我没有开玩笑。” “那是什么意思?”他终于不再伪装成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你我不过三面之交,我怎不知自己竟与王爷有这般交情!” 男人的神色一瞬黯淡下来。 “还有,‘阿赭’是谁?” 萧亦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男人眼底的情绪只有短短几秒,但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你一定知道,”他沉下双眸,完全肯定自己的判断,“告诉我。” 空气似乎一下安静起来,带着对峙的意味。 慕容泽沉默了半晌,才道:“跟我来。” “去哪儿?” “王府,”他一把抱起萧亦珝,制住怀里挣扎的人,“我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亦珝直接被他的重点气笑了,“去就去,那你抱我做什么,当我没腿吗?” “更省时一些,”男人的借口冠冕堂皇,“让你早点知道真相。”也让你早点……接受我。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除了有些荒谬,其他都抓住了萧亦珝的软肋。起码他安安静静呆在男人的怀里,没再挣扎。 王府很快就到了,慕容泽抱着他走进书房——男人单手将桌案右边的书架移开,露出一个不大不小正好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两人慢慢往下走,整个甬道里灯火通明,直至甬道尽头的密室。 “做好心理准备,”慕容泽突然伸手蒙住他的眼睛,“你会大吃一惊的!” “哦!”萧亦珝不以为然。 直到眼前重新恢复光明,他才意识到慕容泽并未夸大其词——因为这整个密室里,挂满了他本体的画像!虽然都是古装,但脸全是他的脸,就连他锁骨上的小红痣都分毫不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每晚都会做梦,梦见一个男人。” “你……”萧亦珝惊愕。 “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慕容泽温柔地打断了他,“我并未梦见那人的脸,直到你的出现。” “我和他是爱人,他喜欢吃梅花糕、喝梨花醉,喜欢被我抱在怀里,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我……找不到他。” “那你凭什么肯定他就是我?” “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像,我不相信仅靠模仿就能把一个人所有的惯常细节都表现出来。” “我曾一度怀疑自己得了癔症,但见到你的时候,这一切怀疑都烟消云散。我敢肯定,你就是他。” “可我不记得你,也不认识你口中的‘阿赭’,你恐怕认错人了。” “不会,还记得在小巷的那天吗?” 萧亦珝瞪大了双眸,“你……居然还有记忆!” “嗯,他和你,都喜欢那团黑雾。梦里的我还对着黑雾吃醋。”慕容泽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声溢出了喉咙。 “现在,你肯相信我了吗?” “容我想想。” 萧亦珝不知如何回复他,毕竟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慕容泽知道他此刻心绪紊乱,只待他耐心梳理一遍,并不逼他。 “包子,有什么方法能打开最高权限?” “需要破解,嘤嘤!还要大天本人刷脸。” “这样吗?” 萧亦珝冷笑,他的直觉告诉他:天道一定知道这整件事,等他脱离这个世界,那家伙就死、定、了! 他转而看向慕容泽,心情又复杂了几分:他并不怀疑慕容泽的话,因为这个男人没必要骗他。但如果他所说都是真的,那自己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论在短短几百年内脱单的酸爽#简直了! 无奈地叹口气,萧亦珝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可以相信你,但无法对你的感情作出回应。你能接受吗?” “当然,只要你在我身边。”慕容泽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萧亦珝一震,却并没有推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被锁了,说是没通过审核。 简直莫名其妙啊,我连脖子以上都没写,哪里触犯到脖子以下了? 唉,明天还要考思修。 那个吻已经是老梗了,写到感情戏就尬啊。 其实萧萧的心很软的。 第10章 祸水红颜9 把最忙的日子熬过去,祭天大典近在咫尺,萧亦珝反倒清闲起来。 内务府已将他的礼服送至。历任国师每年祭天时都需要一套新的礼服,穿戴旧服会被视为对上天的不敬,今年也不例外。 为保礼服上没有多余的赘饰和对上天不敬之物,萧亦珝将其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如今的世界局势与原剧情大不相同,慕容易寒没有立陆冷凰为后的意思,萧亦珝也没有在明面儿上给他找不痛快,彼此相安无事,因此他并不担心衣服被人动手脚。 今年的祭天礼服主打玄色,袖长五寸,宽一尺余,袖口、衣领、腰带处镶有赤色金锦,前胸、后背、两肩处则绣有日、月、星辰、山、海、螣蛇等图案,看上去十分隆重。 而祭冠呈圆形,中心镂空,冠尾部有纁色、紫色长丝带垂下,与衣物后的图案交相辉映,更添几分神秘。 除衣物外,内务府还将祭祀所用器具,一一备齐交由萧亦珝检查、审阅。等他将所有事情打点好,已是酉时——可以用晚膳了。 祭天不仅对衣着服饰有要求,连膳食都有一定限制。大典前三日,国师需得粗茶淡饭,三沐三熏,方显诚意。 所以这三日,萧亦珝只能用些“水煮青菜”、“水煮豆腐”、“清汤白菜”之类的素食,吃进嘴里的滋味儿有如白水,还不管饱。酉时用膳,他不到亥时便能饿的前胸贴后背。 且为令国师静心凝神,祭祀前夕禁止娱乐和喧闹,这使他连用墨笔打发时间都做不到。若非有包子每日的话本,恐怕他真能在这种憋闷的环境中无聊至死。 百无聊赖地翻开话本—— 昨日刚看到富家小姐的爹娘不愿将她嫁给穷书生,打杀了充当红娘的丫鬟,并将小姐关进房间,不给吃不给喝。小姐宁死不屈,饿的奄奄一息。 下面,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奇迹般地翻墙进房,给小姐送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玫瑰酥——在花街初遇那天两人一起吃的。小姐被勾起回忆,泪眼汪汪地看着书生,书生也深情地回望小姐。 然后......小姐并没有吃玫瑰酥,而是和书生情难自制地滚到了一起。 这操蛋的情节! 萧亦珝无奈地扶着额头,将话本扔到一旁。那个男人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沙沙”的脚步声传来,熟悉的声音响起:“国师大人,等不及了?” 萧亦珝立刻拿起刚刚丢下的话本,佯装认真。见慕容泽进来,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摄政王殿下说笑了,臣正专心看书,哪有等不等得及一说?” 慕容泽轻笑一声,抽出他手中的话本,一板一眼念道:“萧郎~” 那穷书生也姓萧,听在萧亦珝耳朵里,就像在叫自己似的。尤其是“郎”字的尾音,拖得又长又颤,话到男人嘴边竟比那富家小姐还多了几分缱绻的意味。他在心里给了慕容泽几个大“呸”,耳朵根儿却染上了一层浅粉。 慕容泽一边逗弄着爱人,一边将盒子里的梅花糕拿出,香甜软糯的气息立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沁进人的骨子里。 萧亦珝本就饥肠辘辘,眼前又是最爱的梅花糕,便不与他作口舌之争,一个人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这副吃相换做旁人,那叫狼吞虎咽,可在萧亦珝身上,就成了快速而优雅。 慕容泽见他腮帮子鼓鼓的,吃得十分香甜,不禁拿起一块梅花糕送入自己口中。他不爱甜食,平日总觉得梅花糕甜腻,如今却觉得只有甜没有腻。 大概真的是魔怔了吧!他错愕地盯着指尖糕点的残渣。 萧亦珝将一盒子梅花糕全部消灭后,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慕容泽会意地上前,替他揉肚子。 带着内力的大手温暖的像个小火炉,萧亦珝舒服地喟叹一声,打起了盹儿。他体温偏寒,即使夏日也通体冰凉,根本抗拒不了这样的温暖。 眼皮越来越沉重......揉着揉着,他真的沉沉睡去,眉目舒展。 慕容泽看着爱人毫无防备的睡颜,轻柔地将他抱上床榻。 相拥而眠。 第二天,寅时—— 慕容易寒带着群臣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遵循惯例,所有人一律步行,按官阶高低排列。皇帝位于最前列,摄政王其次,再来就是萧亦珝、陆丞相、安平王爷。 皇家天坛位于燕回山,距皇宫十四里,约莫要走一个多时辰。官员们素日养尊处优,吃不得苦,不少人中途未到就瘫倒在路上,被大部队甩下。 后宫众人则有专门的轿子,大红顶的是太后,朱红顶的是皇后,其余便是四妃,而妃位以下的根本没资格前来。 慕容易寒原本想让陆冷凰呆在宫里安心养胎,奈何架不住她的娇嗔,心一软就带她来了。陆冷凰说是来见见世面,可到底要见什么,只有她自己知晓。 去往燕回山的路一共有两条,一条阳关大道,另一条却窄小阴森,众人自然选了前者。 选大路固然有好处,可也有一定的坏处。如今正值天元国最热的时候,卯时一到,太阳即出。而官服材质严密不透风,配上又闷又热的天气,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 萧亦珝没比其他人好到哪儿去,虽然他一路轻轻松松,可背上黏腻的触感令他十分难受,恨不得立即将衣服扒下来冲个冷水澡。 走到燕回山时,大部分官员已气喘吁吁。少数几个怪胎如萧亦珝、慕容泽,看上去却轻松自若,惹得慕容易寒又多了几分忌惮。 到山脚,后妃们可以进寺庙休息。至于王公贵族,休息过后仍要继续前行。 燕回山高四百一十五丈,是整个天元国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祭坛在此山的顶端,意味着筋疲力竭的官员们还要沿台阶步行一段漫长的距离。 几个护卫拖着疲倦的步伐向上,一边硬撑着不倒下,一边观察周围的响动。 “你看,那树上是不是有字?”其中一个护卫神情疑惑,用手肘捅了捅身边人的胳膊。 被捅的护卫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骂骂咧咧道:“树上怎么会有字,你大白天的别做梦了!” 那护卫揉了揉眼睛,往自己脑袋上猛捶了几下。 “不、不是,王、王哥,真的、真的有字。”他好像看清了什么,全身颤抖起来,连话都说的有些不利索。 “怎么可能!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王姓护卫下意识地转头,反驳声戛然而止。 只见沿路百年老松遒劲的粗干上,由上到下蜿蜒着几条血痕,丝丝缕缕,就像是树流血了一样。即使在艳阳高照的白天,也显得阴森而可怖。 再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血痕,分明是几个血字! 目露惊恐,两个护卫异口同声地念道:“帝、非、帝。”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人面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仪仗队。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一阵喧嚣。 “怎么了?”萧亦珝拨开人群,温和的发问。 “树、树上有字。”两个护卫看见国师,像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地跪下陈情。 “什么字?”萧亦珝径直向树走去,看清字样后瞳孔猛地一缩。帝、非、帝! 跟在他身后的皇帝以及大臣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出奇的冷凝。 慕容易寒阴着脸,怒道:“一派胡言!定是有人成心作乱,给朕将这些树都砍了!” 他狠厉的目光扫过群臣,游移于慕容泽和慕容易笙之间。 皇命难违,禁军很快就开始砍树了。然而这些树好像怎么砍都砍不完,一棵倒下,又有无数棵冒出来,树干上的血字一个比一个大,叫人心生畏惧。 群臣忍不住窃窃私语。 慕容易寒眼角余光一直盯着慕容易笙和慕容泽。慕容泽依旧是平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慕容易笙的眼中却飞快划过一丝嘲讽。 他心内登时大怒,认定慕容易笙乃是作祟者之一。 但是怒归怒,他却不好当场发作。一来毫无证据,贸然行动反会被认为自导自演;二来,慕容易笙只是个闲散王爷,哪有这么大本事?他背后定有别有用心之人推波助澜。而此人……除慕容泽以外,还能有谁? 强忍怒意,他挥挥手,示意仪仗队继续前行,心底却盘算着瓮中捉鳖。等祭天大典过后,他定要将这帮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除却这个小插曲,之后的一路倒是平平淡淡。可也许是老松流血一事太过诡异,不少人神情凝重,整支队伍的气氛越发肃穆。 很快就到了祭坛。 作者有话要说: 亏我还是个中文系! 蠢作者经小伙伴提醒才知道,一个时辰居然是两个小时,长见识了。 第11章 祸水红颜10 一番准备后,巳时三刻,伴随着太和钟的一声长鸣,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大典分五个环节——迎天、献贡、行福礼、祈雨、送天。 迎天也称为“去晦”,经受陈年雨水的洗礼后,皇帝带领众人三跪九叩,恭迎上天到来。 随后便要献贡,在供奉的牌位前摆上牛、羊、豕等祭品,再依次进献三种不同的酒。初次倒酒只可倒半杯,不可全满,每过一刻再倒一次酒,直到酒杯满为止。 献贡完毕,所有人再次跪下,五体投地,约莫半个时辰后方可起身,这就是所谓的“行福礼”。 前三步做完,就到了祈雨。国师站在祭坛中央吟诵经文,前设天台,后设地炉。东南西北各个方位分别站八人,均着宽大衣衫,持木剑,随号令变换脚下位置,整齐划一。 等经文诵完,国师需将清水洒到天台之上,若天台无异象,表明上天认可此次大典;反之则不然。 萧亦珝有岚芜的记忆,做起这些轻车熟路。从礼部侍郎手中接过盂,他细致地将水洒满天台的每一处,然后耐心等待着结果。 没有人觉得这次大典会不成功,尤其在看到国师轻松的神情之后。但很快,国师脸色骤变,原本的轻松荡然无存,反而化为丝丝凝重。 不知为何,慕容易寒眼见萧亦珝的转变,心底忽然产生一丝不安。 “国师,结果如何?”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毕竟祭天大典关乎一个帝王在其子民心中的威望与形象。 而萧亦珝只是一言不发,良久,等到慕容易寒都要失去耐心时,他才闭上眼,无奈开口:“帝、非、帝!” 群臣哗然。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造谣生事!”慕容易寒眼神蓦然阴鸷,第一时间就给萧亦珝安上了罪名。 “臣按天意行事,绝不敢有所欺瞒。陛下若不信,尽管上前查看。”萧亦珝面色如常,语气笃定,毫不慌乱,再联系到之前的老松流血,不少大臣心里的天平都倾向了国师。 “简直一派胡言!”慕容易寒再也维持不住他的帝王风度,怒叱道,“来人,褫夺他的官服,关押刑部,三日后处斩!” 就算萧亦珝说的是真的,慕容易寒也会让它变成假的。一切威胁他皇位的东西,都不该存在于世上。 “陛下,莫要自欺欺人了。”身形单薄的国师站在高台上,任由侍卫将他押下去,脸上写满对慕容易寒的失望与对天下苍生的担忧,“臣死不足惜,可请您为百姓想一想!” 这副置身死于度外、心怀黎庶的做派让几个老臣无法袖手旁观。 “陛下,臣以为,事情还未查清,不可妄下论断,污蔑好人!” “陛下,国师忠心为国,纵然失言,罪不当斩啊!陛下!” “陛下,固然......” “陛下......” ...... “够了!”慕容易寒已经被这些人的求情气到头皮发麻,双目赤红,“天下乃朕的天下,由朕说了算。尔等再敢求情,一并论罪!” 群臣霎时噤若寒蝉,唯有一人轻笑。 “陛下何须动怒,既然是子虚乌有之事,不妨让这些老臣上去看一看,以免落人口实。”静立在一旁的慕容泽突然出声,完全不把慕容易寒的一番警告放在眼里,平静的仿佛在和他闲聊。 “皇叔是在质疑朕吗?”慕容易寒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胆怯,可只要一对上慕容泽那双好像看透世事的眼睛,他就觉得自己阴暗的心思无所遁形。 慕容泽微微皱了皱眉:“陛下多虑了,既然陛下如此不愿,此话就当臣未说过。” “你......”慕容易寒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下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了。 慕容易寒心内恨得滴血,他上位三年积攒的威信,好不容易拉拢的大臣,甚至呕心沥血夺来的皇位,都快在萧亦珝和慕容泽一两句话里灰飞烟灭。让他如何能不恨! 强迫自己充血的脑袋冷静下来,慕容易寒眼带冷意,他绝不能让“帝非帝”一事流传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群臣,几乎是明晃晃的威胁:“今日的事,若谁胆敢说出去,别怪朕无情!” 闹剧过后,祭天大典继续,可谁都不在状态。悉心准备的大典,就这样惨淡收场。 大典完后,众人下山至寺庙用饭、休息,然后启程回京。 太后、皇后等女眷都在各自的厢房中,不可轻易面见外臣。但寺庙后园景致正好,难免会走动多些。 慕容易寒虽然暂时堵住了群臣的嘴,可心头思绪却如一团乱麻,浑浑噩噩不知如何是好。为了散心,也为了寻找对策,他带着几个心腹到寺庙后园一偏僻处共商大计。 一行人还未走到,便听得草丛后有声音。 “阿笙,慢、慢点啊!” “快了,再忍忍,心肝儿!” 女子的娇喘和男子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傻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笙?易笙?慕容易寒面色微变,拨开草丛。后面几人也跟上来一探究竟。 入眼的赫然是男子背上几道抓痕,以及......架在他腰上那两条雪白细长的腿,随着男子越发激烈的动作不断摇摆。 因为角度问题,慕容易寒未看见那名女子的真容,只能看见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大片大片的吻痕和女子盘在男子脖颈上的手。 入耳的则是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尖叫,女子的脚趾用力蜷缩起来,连底下的石桌都摇摇晃晃。 慕容易寒头脑中不禁有些火热。 然而在目睹女子真容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如坠冰窟,似乎连血液都被一点点冻结。 那张脸的主人,昨日还躺在他的怀里温言软语,不是陆冷凰,又能是谁? 被背叛的怒火一瞬间席卷整个心头,全身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急速膨胀,慕容易寒脸上暴起了青筋,眼前一片猩红。 女子的讨好逢迎、温柔小意,以往的一帧帧、一幕幕如雪花般飘过,最后皆化为泡影! “啊!”一声尖叫。 陆冷凰同时看见了慕容易寒,本能的拿起衣服盖住自己,推开慕容易笙,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慕容易笙转过头,心内也十分惊惶。 “皇、皇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慌忙套上衣衫,但因极度惊恐怎么套都套不对,那副样子滑稽可笑。后面的心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在皇帝暴怒的眼神下讪讪的闭上了嘴。 “把这两个狗东西打晕。”太阳穴突突地跳,慕容易寒已是怒火滔天。 “不,不是的,皇上,臣妾不是自愿的,”求生欲促使陆冷凰猛地冲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哭叫道,“是王爷强迫臣妾的呀!” 对不起了,易笙,你这么爱我,一定不希望我出事吧!女子咬咬唇,将心里最后一丝愧疚拔得干干净净,捂着肚子继续哭诉,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皇上,今日臣妾在此处赏花,安平王爷忽然蹿出,欲对臣妾行不轨之事。臣妾拼死反抗,怕伤及腹中胎儿,才......” “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下贱,勾引我.....”慕容易笙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是你说皇兄待你不好,想重回我的怀抱,不然本王怎会要你这人尽可夫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对皇上的心意天地可鉴......” “够了!通通给朕闭嘴!”慕容易寒再也忍不了两人的对骂,阴着脸看向心腹,“还等着做什么,找个隐蔽的房间,把这两个畜牲叉进去!” “不,皇上(皇兄)......”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后颈却突然遭受重击,齐齐昏了过去。 几个心腹费力的将人抬起,扔进了后院一个破旧的柴房。 等慕容易笙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废弃的木板床上,动弹不得,且身上未着片履,嘴巴里塞了根布条,颇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 而他的好皇兄,正坐在离他不远处,拿着把匕首细细擦拭。 那匕首看上去极其锋利,泛着刀光,还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至于上面的血是谁的,慕容易笙不敢多想。 “皇弟醒了?”平淡的语气,平淡到接近诡异。 “唔唔唔......” 慕容易笙眼看着慕容易寒向他走来,心中的惊恐不断放大,忍不住嘶叫起来——直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他的下身。 一股被毒蛇缠绕的感觉充斥心间,阴冷、黏腻......使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冒起了鸡皮疙瘩。他想哀求、想讨饶,可发出的只能是“唔唔”的声音。 “皇弟,放松,做哥哥的怎会为一个女人与你计较?” 慕容易寒见他如此紧张,声音里竟透了些明快,似在安抚。 然而在慕容易笙身子终于软下的一瞬间,手起刀落! “唔......” 因痛苦而爆发出的声音尽数被堵在嗓子眼儿,最终化为长长的呜咽。 慕容易笙痛到极致,一双眼布满血丝,大腿内侧青筋毕露,甚至微微痉挛着。 一滴鲜红落下,随后是两滴、三滴......触目惊心。 用匣子把从他身上割下的物件装好,慕容易寒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门去,好心情地将之扔给心腹,道: “给德妃送去,让她摆在房里,日夜欣赏!” 心腹打了个寒颤,片刻也不敢耽误,逃也似的跑了。 据说当日,圣眷隆重的德妃在回宫路上因车马受惊而流产。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最近感冒了,天天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脑子昏昏沉沉,想赶紧把第一个世界完结的,然后就一拖再拖,真是对不起了。 祭天大典真是个复杂的事情,蠢作者才学不够,只能东拼西凑再加自己脑补,请大家海涵啊! 萧亦珝:三连击狗皇帝目标达成! 第12章 祸水红颜11 天牢—— 昏暗的烛光明灭,腥味、汗臭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夹杂在一起,组成了浑浊的空气。几堆枯黄的干草随意地铺在地上,细细一看,不少上面还粘着红褐色的、凝固的血迹。 整个牢房阴暗不见天日,像怪物的血盆大口,黑漆漆的令人生畏。身后的侍卫粗鲁地骂了句,将萧亦珝推进牢房,“啪嗒”一声上了锁。 萧亦珝看了他一眼,冷意几乎凝成实质,眸光有如凛冽寒霜,终年不化。 侍卫莫名颤了颤,想骂什么,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吐不出一个脏污的字眼。这才想起萧亦珝国师的身份,不由一阵后怕,狼狈地跑了。 作为刚刚那一推的回报,萧亦珝给他下了点精神暗示。虽不致命,可接连一个月的噩梦是少不了的。 从容的掀开衣摆,萧亦珝席地而坐,神情泰然自若,明明身处污秽之地,一举一动却仍带着优雅与神圣。 没有即将赴死的绝望和悲凉,恰恰相反,他此刻由衷地感到愉悦。 慕容易寒为瞒住“帝非帝”一事费尽心机,但纸包不住火,朝中大臣虽有贪生怕死之辈,更有不惧强权之人。再加上萧亦珝和慕容泽的推波助澜,此事一夜之间竟传遍整个天元国。 恐怕连三岁稚儿都知道如今的皇帝不是明君,惹怒上天还不愿悔改,反而加害爱民如子的国师。 这彻底激起了民愤。 许多百姓日日在皇宫前闹事。起初慕容易寒下令将几个带头作乱者杖毙,以为如此能遏制他们的嚣张气焰,谁料他们越挫越勇,给皇宫的守卫增添了不少压力。 天元国是传统的小农经济,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可缺,而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天时。因此百姓崇敬、畏惧、讨好上天,期盼每年风调雨顺,自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可现在慕容易寒得罪上天,无异于将他们美好的希冀尽数打破,怎能不引起人怨?若非慕容易笙身处皇宫,有层层禁军保护,怕是早就被愤怒的百姓生撕了! 说起来,萧亦珝还要感谢岚芜。岚芜担任国师后,当真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赢得了极高的威望与尊敬。不像慕容易寒,整日忙着排除异己、陷害忠良,为百姓做过的好事却屈指可数,无怪乎百姓不认可他。 除了来自百姓的压力,不少大臣也在朝堂上给慕容易寒施压。每日的奏折,十封有九封在给国师求情,先是细数国师功绩,末了暗暗谴责皇帝的小肚鸡肠;甚至有老臣当堂痛骂慕容易寒“构陷无辜”、“不配为帝”,公然表示自己要告老还乡,不愿与他同流合污。 慕容易寒气到发疯,却什么都不能做。他的帝位已经岌岌可危,此刻若做些什么,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某些事情的□□。 他赌不起,只能将怒气憋在心底,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发泄出来,于是陆冷凰和慕容易笙这对“有情人”就悲催了。 那日两人好事被撞破后,慕容易寒毁掉了慕容易笙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并将他关押于皇宫密地,日夜折辱,对外谎称慕容易笙暴毙。 而对陆冷凰,他完全失去了耐心,先是打掉其腹中孽种,然后命人押着她观赏慕容易笙的惨状,逼她交出火、药配方。 陆冷凰小产后本就虚弱,又被他恐吓,变得疯疯癫癫,像得了癔症一般,问起配方来一问三不知。任凭慕容易寒手段再狠,也难从她嘴里撬出半个字。 得不到配方,又沦落到四面楚歌的境地,连日来发生的种种几乎将慕容易寒脆弱的神经压垮。 这已经是今儿的第四个了。 站在紫霄殿前的李公公挥了挥拂尘,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示意侍卫将小太监的尸体拖下去。 皇上最近越来越暴躁易怒,他们这种贴身伺候的阉人,吃力不讨好,被罚板子只是小事,一不小心丢了性命也是常有的。 就像这小太监,不过脚步声重了些,竟叫活生生杖毙了。 李公公不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转眼就到了处斩之日。 萧亦珝仍然保持着淡定的心态,甚至反过来安慰负责照看他的狱卒。 那狱卒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如同死了爹娘般嚎啕大哭,弄得萧亦珝哭笑不得,心底却未免有些嘲讽。 岚芜的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杀他的是慕容易寒和陆冷凰,可让他心灰意冷的是他为之奉献一切的百姓。 当他被下狱时,当他被污蔑时,当他被施以火刑时,曾受过他恩惠的百姓,在哪儿? 他们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岚芜,把菜叶、鸡蛋毫不犹豫地扔到他脸上,戳着他的脊梁骨指指点点,浑然忘却真正救苦救难的并非所谓的上天,而是自己面前那个狼狈不堪的人。 所以啊!人心是最反复无常的东西。 只需要一点点的花言巧语,就能把这些愚蠢的人彻底扭转,他们的无知和自以为是将会成为比刀剑更伤人的利器,狠狠捅进好人的心脏,取悦恶人的嘴脸。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大概就是如此。 何况,狱卒这一场可谓白哭了。 除非不想要皇位,否则慕容易寒绝对不可能杀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午时三刻收回成命,给百姓营造一个悔改的形象。 萧亦珝正是清楚地知道这点,所以有恃无恐。 “走吧!”干脆利落地起身,拍拍长袍上的尘土,萧亦珝跨出了牢房。 在牢房里寂寞了三天,该出去收点利息了。 行刑地点在京城最东部的岭阳门,地属东街,是个闹市。萧亦珝的囚车一路从北门过来,沿路跟随的百姓约莫有上万。 尽管负责押送囚车的护卫有一百多人,还是挡不住层层人海。百姓就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往囚车靠拢,护卫用刀剑威胁不管用,又不敢真的随意打杀平民,心里有苦难言。 就在一行人寸步难行之际,囚笼中的人突然发声:“安静。” 声音并不大,可柔和的如同春风,仿佛能拂去每个人心中的暴戾。几个闹得最凶的百姓,竟然乖乖安静下来,无一人多言。 “谢谢大家对岚芜的厚待,”年轻的国师戴着镣铐,缓缓起身,分别朝四面鞠了一躬,“但岚芜犯下大错,死不足惜,请大家莫要违抗皇命,否则岚芜便是错上加错了。” 周围的百姓见此更加义愤填膺。 “大人,你犯了什么错,分明是那狗皇帝陷害你!”一人立即反驳道。 此人萧亦珝认得,其妹几年前被一纨绔子弟□□乃至自尽,他申冤无门,是岚芜为他讨回了公道。 “就是啊,大人!”又有一人附和。 此人他也认得,岚芜曾多次看望他病重的老母,遍寻神医为其母诊治。 “大人,且让我等救你出去!”这是岚芜一手提拔上来的侍卫。 “是啊......” “大人......” 百姓的恳求声此起彼伏,护卫队队长额上却冒出了冷汗。 然而萧亦珝只是笑着摆摆手,语气平和:“不必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岚芜命中该当有此一劫。” “大人!” 还有人想说什么,却见他将食指置于唇边:“不必多言,也请大家不要为难这些护卫,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大人啊!” 眼见国师临死还如此慈悲,不少人默默哭了起来,悲怆的氛围感染了整个队伍。 眼看着被国师大人两三句话安抚下来的百姓,护卫队队长吁了口气,嗓子口悬着的心总算回到了胸腔。 多亏国师大人积极配合,不然他们完不成任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他们却要亲手将他送往刑场,无异于恩将仇报。 苦笑一声,背着满满的负罪感,护卫队队长仍下令前行。 到达刑场时,皇帝、诸位大臣包括摄政王都已在上座。 萧亦珝虽为阶下囚,行礼依旧不跪拜。 百姓们跪是跪了,可本该声如洪钟的那句“吾皇万岁万万岁”却像被吞进了嘴巴,分贝小的可怜。 慕容易寒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用力握紧了座椅的把手才没有当众失态。好家伙,一个个真是反了天了! 强压怒火,他戏还是要做足。待到午时三刻,慕容易寒本该扔下火签,谁料他竟让李公公宣读了两份诏书。 第一份是一封罪己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荣登大宝,于五湖四海无功,于天下社稷无益,今受评判,想来不禁黯然泣下。吾生二十有七,过去种种如恍然一梦,时至今日仍一事无成,实在愧对己心,愧对先皇,愧对列祖列宗,愧对苍生黎庶,遂痛写罪己书,恳求上天勿以朕之过,罚民之罪。” 第二份则是一封赦免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国师岚芜,于江山有功,于黎元有益,朕不应断章取义,听信谗言,构陷忠臣。幸未铸成大错,否则朕悔之晚矣。故今特赦国师无罪,赏—— 玉如意一柄,翡翠蓝纹珐琅彩瓷器一个,红玛瑙腰坠两串,玛比珠两串,良田一百亩,黄金千两,以慰国师之心。 钦此!” 台下的百姓本来准备拼死救下国师,听了这两份诏书,个个都呆若木鸡,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罪己书里那句“不禁......愧对己心”和“遂痛写罪己书”出自汉武帝的罪己书,其他是自己编的,如果有重合肯定是巧合。 第13章 祸水红颜12 “国师大人,快快接旨吧!”李公公有意提醒,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心下不由一颤。 他混迹深宫多年,从一个担水砍柴的小太监做到如今的御前第一人,靠的正是省时度事与察言观色的本能。 按照他毒辣的眼光,“愚忠”二字怕是对岚芜最好的评价。 可这几个月国师的种种表现……李公公怀疑起了自己一贯的认知。 不容他细想,身边的人已薄唇微启,几乎不带一丝犹豫:“这道圣旨,请恕臣不能接。” 慕容易寒僵硬的笑容顿时固定在了脸上,扭曲而又滑稽。 他早收买了一些流氓乞丐混进良民的队伍,让他们适时煽动气氛,鼓动百姓,以此恢复自身威望。 费尽心思地安排,就是为了下面的反败为胜,可岚芜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不接!!! 脑中兜兜转转,他颇为阴鸷地开口:“佛家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国师自诩悲天悯人,莫非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愿给朕?” “皇上,不是臣不愿,是天不愿,民不愿,您自己不愿,”萧亦珝平淡的语气,生生透出嘲讽的意味,“您真的改过了吗?” “朕乃九五至尊,说出的话便是圣旨,岂会欺瞒于你?” “那安平王爷为何会一夜暴毙?德妃为何会一昔之间流产?西山死在两仪道上的兵士真的是蛮人所为?”萧亦珝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几度,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英明的皇上,您真的改过了吗?” 国师的话就像一个重磅炸、弹,点燃了早已到达沸点的人群。 慕容易笙暴毙一事本就疑点重重,民间对此众说纷纭,有不少人支持“兄弟阋墙”一说,此刻听见国师亲口证实,竟丝毫不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至于德妃,“青楼贵女”的热度早已过去,百姓忙碌于平常生活,哪里会记起她是谁、做了什么,即使被提及,大多数人也只是面面相觑。 如果说前两件事让天元国子民对慕容易寒感到失望,那两仪惨案就是彻底的绝望。 今年的五月中旬,几个农民路过两仪道,在西山山床下发现了大量残肢和少数完整的尸体。 这些尸体表皮焦黑,以诡异惊悚的姿势扭曲在一起,鲜血混杂着泥土,几乎将整个山床染成了黑红色…… 那几个倒霉鬼登时吓得鬼哭狼嚎,两个回去后神神唠唠,胡言乱语,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屁滚尿流地报了官。 官府派人查案,先说是山匪所为,后来又说是蛮人所为,前言不搭后语,这样大的案子没过多久竟不了了之。 虽然西山靠近边境,当地百姓常常遭到蛮人劫掠,抛尸荒野并不稀奇,可蛮人杀人向来简单粗暴,哪里会有这等阴毒法子? 现在国师重提这事,三言两语之间把矛头对准了皇帝,自然引发了百姓的无限想象。 旁人不知道惨案真相,萧亦珝和慕容泽却心知肚明。 那些遇难者是慕容易寒派去开采硫磺矿的兵士,事成后一方面为了灭口,一方面为了测试火、药的威力,慕容易寒命人将他们全部炸死在西山。 西山地处偏僻,路经行人又少,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有心人揭发,恐怕至今仍无人知晓。 而现在,慕容易寒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被当着无数百姓的面捅出,他脸色已然狰狞。 岚芜分明是故意的!王爷与后妃通奸乃皇家丑闻,怎能向天下人宣告?被他这样一说反倒成了自己有心谋害,真是有理说不清。 还有西山的硫磺矿,岚芜,岚芜……他将这个名字细细咀嚼几遍,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眼带威胁,慕容易寒反问:“国师是受何人挑唆,要血口喷人,对朕咄咄相逼?” 区区一个无实权的国师不可能有如此能耐,天下间能监视自己又不被发现的只有一个人…… “无人挑唆臣,只是皇上不妨问问自己,安平王爷无心皇位,德妃腹中是您亲生骨肉,西山兵士对您忠心耿耿,您又何必对他们咄咄相逼?”萧亦珝淡淡道。 “你放肆,简直荒谬!” “是否荒谬,到清泉宫(皇宫密地)一看便知。众位大臣若是心有疑虑,只管随我来。” “你,你……” “皇上!”李公公惊叫道,“快传太医,太医……”一阵兵荒马乱。 原来慕容易寒指尖发抖,嘴唇哆嗦,直直向坐椅上倒了下去。 他心内无比惊惶,万万没想到岚芜连清泉宫之事都一清二楚。若再让他说下去,自己恐怕要被暴民打死在这里。 萧亦珝不用看都知道他在装晕。不过,好戏怎能少了主角? 暗暗向慕容泽使个眼色,慕容泽会意地走上去,食指与中指夹住慕容易寒的人中穴狠狠一掐! “啊——呜!” 皇帝的身体猛地弹跳了一下,整张脸痛到扭曲,手背上青筋毕露,背后冷汗几乎弄湿了整张龙袍。 习武之人的手劲非比寻常,何况慕容泽用的是内劲,在外人看来的轻轻一捏,对慕容易寒而言却痛到恨不得立刻昏过去,也难为他能忍住。 “太好了,皇上有反应了,”慕容泽勾起欣慰的笑,“再来几下应该就能醒了。” 还要再来几下!!!慕容易寒的呼吸声明显粗重起来。 “这次按哪里好呢?” 不不不,别按了!!!慕容易寒内心已几近崩溃。 “就虎口吧!” 话音刚落,慕容易寒便感到手上传来一阵钝痛,像用刀子割神经一般,万箭穿心。 他闭着眼,想抽手却抽不出来,只得嘤咛几声,假装自己幽幽转醒。 睁开眼,便对上慕容泽戏谑的脸。 “皇上,终于肯醒了?” “皇叔,放、放开朕的手……”慕容易寒笑不出来,连扯开嘴角都觉得人中火辣辣的。 “皇上醒了就好。”慕容泽嘴角弩了弩,示意他看向百姓。 慕容易寒刚转过头,鼻尖就迎面贴上了一个鸡蛋,黏稠的液体顺着脸流下,用手一摸,黄黄白白好不恶心,他两眼一翻,又往后倒去。 这次是真晕。 身后的百姓却不停手,菜叶、鸡蛋不要钱一样地往他身上砸…… 大臣们干看着,内侍们想阻止却无能为力,竟没有一人胆敢上前,救皇帝于水火之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之道莫过于此。 萧亦珝和慕容泽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一幕后来被载入史册,成了亦元盛世的开端。 据《天元国史》记载,天元八十九年,群臣联合上书,要求废黜易帝慕容易寒。后摄政王于宗室中挑选出一子,令其登基,史称九八事变。 新帝即位后,改年号为亦元,摄政王慕容泽辅佐其十余年后退位隐居,新帝不远万里亲自相送,两人的君臣之谊在后世还一度传为佳话。 新帝统治期间,励精图治,不断改革,大大增强了天元国的军力、财力,终于在亦元三十三年先后灭掉开元国、圣元国,实现了天下归一。 萧亦珝那时已年过半百,他将慕容易寒拉下皇位后,便去大江南北游历,替岚芜看看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大好河山。没想到十年后,慕容泽竟随他而来,两人在天元国最北部的万鹤山隐居,相伴一生。 ———————— 陆冷凰是被红秀阁的女子折磨而死。 当年萧亦珝收留的青青等人对她恨之入骨,花了整整三十年时间折磨她,才让她遍体鳞伤地死去。 意识逐渐模糊时,她忽然想起曾经的一切……曾经被人用崇拜的目光追随,曾经被数不清的优秀男子爱慕,曾经活得那么潇洒自信,可到头来,怎么就成了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回顾自己的一生,她发现生活里充斥着背叛、算计,却从来没有温情的影子,或许曾经是有的吧,只是人被欲望左右,也渐渐忽视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眩晕感越来越重,陆冷凰眼神涣散地看着房顶,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 慕容易寒活了很久。 他眼睁睁地看着天元国在新帝的统治下越发强大,看着百姓们对新帝赞不绝口,看着天下归一…… 却没有人会再想起他。 冷宫墙头的草一年比一年高,他也一年比一年孤独。 后来,新帝派人将慕容易笙送来和他作陪,美其名曰“兄弟情深”。 兄弟情深?看着被自己折磨到瘫痪的慕容易笙,慕容易寒讽刺地笑了。 往后余生,相看两相厌,何等可悲…… ———————— “吃掉,”萧亦珝撑着头,笑意吟吟,“你又输了。” 慕容泽挑了挑眉:“别人都说落子无悔,你看看你悔了几次?” “你在我家,自然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不然烦请你出去,好走不送。”萧亦珝皮笑肉不笑的说。 “你倒心狠,过河拆桥,”慕容泽暗暗腹诽,没良心的小东西。 “是又如何?” “……” 不如何,我甘之如饴,慕容泽低笑起来。 第一个世界,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哇,要开始军训了。 恳请教官温柔对待蠢作者。 小剧场: 论如何花式虐侄以讨好心上人 慕容泽:人中穴,虎穴,太冲穴,足三里,哪个最疼掐哪个! 慕容易寒:叔,我是你亲侄子么? 慕容泽:当然……不是。 有了媳妇忘了侄子,天经地义。 第14章 遗臭万年1 萧亦珝活到了八十三岁,他死的时候,慕容泽紧紧握住他的手,哀泣不已。 一向铁血铮铮的男人哭的狼狈,萧亦珝只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心里不由大恸。但他终究将这莫名的情绪压下,灵魂慢慢抽离了岚芜的身体。 漂浮在虚空中,他看着那个男人抱着他的尸身,一步步向后山走去,神情恍然。 那里有一个陵墓,他曾开玩笑地向男人说出“生而同衾,死亦同穴”之语,没想到男人竟当了真…… 回到虚无界后,萧亦珝一言不发,只是抬手捏碎了几缕凶魂。听着耳边的惨叫,才觉烦躁的一颗心渐渐沉寂下来。 “大魔王,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包子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萧亦珝的脸色。 萧亦珝捂住额头,眉目间露出一丝疲倦,摆摆手。 他生于混沌戾气,化形时差点被雷劫劈到魂飞魄散,后来又不断被所谓的正道追杀,早已养成冷心冷情的性格,化形七百年不过天道一个至交好友。 可慕容泽,自己与他相处仅六十载,竟然产生了不舍的情绪。明明知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 却还是忍不住动心。 如果能让他来到主世界...... 萧亦珝撕裂虚空,向天道神宫飞去——他已经有太多问题得不到解答,而有些事,他必须弄清楚。 可惜这一去,他扑了个空。天道似乎早就预知了他的到来,整个天道神宫空无一人。 阴着脸,他启程去了下个世界。 ———— 再次转醒,萧亦珝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浴缸里,血从左手手腕处狰狞的伤口上不断涌出。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看伤口的深度,皮肉翻滚,刀痕深浅不一,约莫割了四五刀,几乎割断整个大动脉。按照血流的速度,恐怕原主不到三分钟就已经是个死人,难怪没撑到他过来就断气了。 这种程度的伤口,现在送进医院也来不及,只能用本源之力修复。右手手心泛起白光,轻柔地覆盖在左手伤口上,一点一点修复着受伤的软组织和大动脉。 等到手腕愈合,萧亦珝才跨出浴缸,走到镜子前打量这具躯体。 湿漉漉的黑发贴着脸颊,不断往下滴水,没入宽大的腰腹。一双圆眼下泛着乌青,挂在惨白的脸上,呈现出极度的萎靡与不协调感。再往下,肚子和腰间布满赘肉,试探性地拍打肚皮,萧亦珝还能听见清脆的回声。 半辈子都没遇到过的事情。 主世界以瘦为美,正常的生物化形都是怎么瘦怎么来。萧亦珝虽不在意世俗眼光,可本身的壳子也是精瘦型,手臂、大腿、小腿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肩不算宽腰却挺窄,再配上那样一张脸,让人看呆是常有的事。 而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胖到连走路都能挥汗如雨、气喘吁吁,夏天身上还会有一股子怪味,简直是在挑战萧亦珝的精神底线。 不仅如此,原主的一生简直可以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 原主姓安,单名一个“科”字,今年二十七岁,是一家中企的小职工。他性格自卑,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但做得一手好菜,经常在微博上分享,还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博主。 除此之外,原主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什么糟心亲戚,家中只有父母健在。在公司领着四、五千元的薪水,足够在辉城一个三线小城市养活自己,如果每月有空余,还能给父母寄钱。 本来,原主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也是好的。坏就坏在,他某天逛微博时看到了这样一条置顶的评论: 杨潇女神666,不仅人长的漂亮、性格温柔,还做得一手好菜,真是技能get满点。哪像@秋风起,长成这样还敢出来显摆「嘲笑」「嘲笑」「嘲笑」#丑人多作怪# 这条评论的下面还挂了一张配图,右边用绿色p上了三个字“秋风起”,左边则画了个大红色的叉,叉下面写着“丑八怪”。 随后是一张截图,点开一看,全是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腌臜之语,言语间对“秋风起”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简直是赤、裸裸的人肉搜索! 安科出离愤怒了,被骂的“秋风起”是他非常敬重的一位老厨师,在微博上十分有名。他曾鼓起勇气向对方请教,并出乎意料地受到了详细的指点,因此心里十分感激这位老厨师。 不过生气归生气,安科并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他当即去当事人的微博下找出了事情始末。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新晋小花旦杨潇在微博上发布了一个做菜视频,画面中的杨潇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看上去温婉可人。 她今天做的菜是可乐鸡翅。 将早已准备好的鸡翅放入清水中,慢火炖煮,再加葱、姜等调料,杨潇的动作非常娴熟,第一步去腥显然做的不错。 可从第二步开始,她便频频出错。 先是鸡翅的后续处理,经验老道的厨师一般都用热水冲洗,这样能使肉质更加嫩滑,可杨潇只是随意地用冷水一冲,压根不注意这点;再来便是煎汁,前五分钟需要用大火焖,她做的很好。但转用小火慢炖的时候,杨潇的火候稍有偏差,可见她的把控力并不够强。 作为一个精通厨艺的人,安科非常在意做菜的细枝末节,看见她的做法不免有些难受。换作“秋风起”,估计也会这样。但仅仅如此,“秋风起”为什么会和杨潇起冲突? 安科深知“秋风起”的品性,待人和气、与世无争,厨艺虽好但从不骄傲自满,简直是厨师界的清流,断不会为这种事对人发难。 心怀疑虑的他再次翻找微博,才看到杨潇发布视频后的另一条说说: 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么么哒!但是我会做菜并不奇怪哦,看【图片】@精品厨房官方微博『v认证』 这竟然是一张精品厨房的毕业证书! 精品厨房是什么?安科一个10086线小城市的人都知道,精品厨房可以说是整个华国最高端的厨师培养基地。 想进精品厨房,一是厨艺天分要足,二是性情品行要好,满足这两个条件后还要经过严苛的选拔,才能成为其中一员。 而严苛的选拔究竟是什么概念呢?有学者做过评估,假设一千人去参加选拔,初试只能通过二百人,复试五十人,终试嘛……最多不超过五个人。 千分之五不到的通过率,足以见得“严苛”二字是多么名副其实。 但如果说,想进精品厨房是难中之难,那想从那里毕业就是难上加难。精品厨房不同于一般的学校,无年龄限制、学历限制,甚至……无毕业时间的限制。 在那里,你可以看见十二岁的幼童,也能看见八十岁的老翁。若有足够的本事,刚进入的学员不到一年便能出师毕业;反之,达不到要求的学员将在里面耗费终生。 这个规则很残酷,几乎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发挥到了极致,但同样的,很有效。能从精品厨房毕业的厨师,如今都成了华国鼎鼎有名的大厨,可谓名利双收。 安科深知这张证书的分量,往下翻评论,果不其然都是溢美之词,除了“秋风起”的那一条,格外显眼而又突兀: 『光从这道菜上来看,@BF-杨潇你的厨艺还没到能从精品厨房毕业的地步!先回去把厨艺练练好,再往自己头上戴高帽子吧!』 这句话便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杨潇的粉丝出了名的护短,哪能容忍偶像被这样Diss?当即跑到“秋风起”的微博下,污言秽语一通乱骂,将他人肉得干干净净。“秋风起”的粉丝大多是中老年团体,没什么战斗力,很快就溃不成军,偶尔跳出一个反驳者也会被跟着人肉。 不知该说原主厚道还是人傻,他正是在这个风口浪尖跳出来维护“秋风起”,结果把自己赔了进去。 杨潇粉的战斗力,整个娱乐圈那是独一无二——说好听点是护短,难听点便是没素质。不少小花旦甚至老花旦都被她的粉丝问候过祖宗十八代,直到被几家粉联合起来围攻后,才稍稍收敛了些。但这份收敛里头,满满当当的欺软怕硬。 安科一没势力二没人脉,长相又十分不堪,人肉照片挂出来后便沦落到全网黑的地步。后来事情进一步发酵,连累了安父安母。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不让父母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安科做了他此生最勇敢也最愚蠢的一件事情——割腕自杀。他满心以为自己死后父母能少受波及,谁料怒火高涨的杨潇粉们不见正主,转而将矛头对准了他的父母,火力全开。 安父安母最后从天盛娱乐公司的顶楼跳了下去,整整三十层,尸体摔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事情被新闻媒体大肆渲染后,杨潇随即发布见面会代自己的粉丝道歉,又为安父安母准备后事,甚至亲自去祭拜。本对她颇有微词的路人见状,反而生出不少好感。 将原主脑子里的记忆过了一遍,萧亦珝按捺住心底的暴戾,冷笑起来。 踏着死人的棺材板上位,手段着实高明!不知杨潇这张伪善的表皮被一层一层揭下时,内里又是怎样的光景?真叫人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世界征程开启,这个世界的主题是反对网络暴力。 希望晋江的脆皮鸭们都能关爱作者,反对盗文,笔芯鸭! 辰辰大学第一个月没带电脑,于是一个月断更了,国庆又偷懒。 从10.7开始恢复更新啦,哈哈哈,请小可爱们原谅一下啦! 第15章 遗臭万年2 随便拿块毛巾擦了下湿漉漉的头发,萧亦珝走出了浴室。 刚出浴室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他作呕。昏暗的房间里,内衣、纸团随手扔在地上,床头柜上还有吃剩的方便面和几个东倒西歪的可乐罐头,整个房间都死气沉沉,毫无活力。 萧亦珝深吸了一口气,“包子!” 白团儿听话地冲出意识海。 “把这里打扫干净,没用的东西都清理掉。” “是。” 包子白胖的脸顿时拉拢下来,欲哭无泪地看着泡面桶里的霉菌,继“绿帽任务”后再次体会到了活着的艰难。 它认命地从肚子里掏出防毒面具,打扫起来。 要说原主也是真的穷,就连这幢房子都是过世的小姨留给他的。房子不大,在七楼,一室一厅约60平米,除却原主的体型,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趁包子在打扫,萧亦珝拉开窗帘。暖暖的阳光冲淡了房间的阴霾,他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闭上双眼。然而正是在闭眼的一刹那,一道刺目的光闪过。 不对! 萧亦珝猛地拉上窗帘,关上窗户,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果然,前后不到三秒钟,一声细小的“咔嚓”声传进了他的耳朵,还有一句嘟囔着听不清的土话和愤愤的跺脚声。 居然还有狗仔…… 萧亦珝目光中泛起冷意:“去。” 本源之力如同一团黑雾,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视线。它猩红的瞳孔注视着对面楼层的狗仔,慢慢掀起一个狰狞的微笑—— 一无所觉的狗仔正拨弄着手里的相机,查看自己一天的战况。 “这死胖子长得真恶心,不过就这一张照片,也够卖个好价钱了。”他美滋滋地想着,却未发现照片上的人头蓦地转了过来,惨白的瞳孔死死盯着他。 只听“呲啦”一声,相机突然冒出滚滚黑烟,彩色的显示屏变成了一大片雪花。狗仔只觉掌心像在被火灼烧一样,“啪嗒”将相机摔到地上。 他正痛的龇牙咧嘴,脚踝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那是一只灰白的、瘦骨嶙峋的手,漆黑的指甲像是淬了毒般可怖,那只手从相机里伸出,像没有骨头一样缠绕在他的脚踝乃至小腿,一圈、一圈...... 而正对着他脸的显示屏上,一双猩红色的瞳孔终于出现,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与嘲弄。 “鬼啊!——” 萧亦珝听着这声惨叫,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他早些年被追杀的时候,有不少天界大能对他进行神识追捕,那段时间他日夜难眠,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虽然后来成功逃脱,他却留下了阴影,厌恶窥探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狗仔也是咎由自取,让他放了图出去,安科指不定又能背上什么骂名,在这个网络暴力盛行的时代,这些狗仔随随便便的一篇报道就能毁了一个人的人生!大众最易被媒体舆论影响,若非这些人对安科的口诛笔伐,又怎会有安父安母之死? 扔在床上的手机早已关机,萧亦珝重启后,整个存储卡立即被数不清的电话和短信塞满。一眼扫过去,要么是问候安科祖宗十八代的,要么是直接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的,萧亦珝让包子录下这些号码,挑了一条安父安母的短信,认真地回了“一切安好”四个字。 做完这一切,萧亦珝又翻开了原主的衣柜。安科一直对自己的形体感到自卑,因此并不注意衣着打扮。他的衣柜里清一色中老男人服装,简直不堪入目,只有几件黑色T-恤还算正常。 之前为修复手腕上的伤口,本源之力所剩已不多,何况本源之力只能排除身体里的毒素、杂质,对肥肉基本无用。想减肥,除了靠自己的毅力,几乎别无他法。萧亦珝摸了摸腰间赘肉,立即让包子制定了一份减肥计划。一日三餐肯定是需要控制的,除此之外,运动强度也要跟上。原主之前不是没有减过肥,只是因为毅力不够没能坚持下来,后来更是自暴自弃任体重发展,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大魔王,计划上的物资......家里都没有,并且您的银行卡余额已经不足一万元。经过精确计算,由于经费不足,您想通过跑步机和营养餐搭配减肥的几率不足百分之10。”包子忧心忡忡地说。 “那原主除了做菜,还会什么?”萧亦珝不以为意。 “额......”包子语塞。 “他在公司是做什么的?” “中级程序员。” “行,在网上接点程序编码的活儿,”萧亦珝叮嘱道,“原来的账号注销,换成新的,ID随便。” “没问题。” 眼下的重点,一是减肥、二是赚钱、三是锻炼厨艺。前两个萧亦珝自认不是问题,他曾多次黑进天界的防护系统,引得天界秩序大乱,即使是这个世界的顶尖黑客,恐怕也比不上他一根小指头。 唯独厨艺,对于一个不吃不喝几百年的戾气之身来讲,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概念。他无奈地扶住额头,思索起来。 三年后,京都机场—— 不少女乘客都在窃窃私语。 “好帅啊!” “是不是哪个明星?腿好长~” “天哪!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好想把他墨镜摘下来......” 林淼淼也是其中一员。她本来是到机场给爱豆接机的,为此还拉上了自家闺蜜,没想到两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小哥哥迷惑了心智。 不怪她们颜狗,实在是小哥哥太帅了—— 一身黑色风衣勾勒出完美的腰线,搭配简单的米色高领,看上去优雅、禁欲却又带着点儿勾人的意味。他的走路姿势十分美观,不是外八也不是内八,更不像许多流量明星那样含胸驼背,反而有一种闲庭漫步之感,看上去就像哪个世家出来的贵公子,风度与气派尽显。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两条腿,包裹在黑色休闲裤中的腿又长又细,骨骼匀称。小腿肌肉线条分明,但并不夸张,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蕴藏的力量。 而良好的身材还不足以让她们如此兴奋,更令人激动的是那张“上帝吻过的脸”。墨镜丝毫无损于他的神仙颜值,反倒更衬其皮肤白皙。不看眼睛,光看他的鼻梁和唇形,林淼淼就可以肯定,这是个少见的“神仙小哥哥”。 因为他的鼻梁并不算特别高挺,可鼻尖的形状非常好看;唇也不是当下流行的薄唇,而是微微带着点肉感,红润又饱满,比薄唇更添几分诱惑。 这两者宛若天作之合,就是不知那双眼睛又有何等风采。林淼淼惋惜地想着,沉迷神颜不可自拔。 而这个令一众妹子疯狂尖叫的男人,就是减肥成功后的萧亦珝。 三年前,他靠设计程序赚了点小钱,就带着安父安母去H国定居了。一来,H国气候与A国相近,安父安母过去后不会难以适应;二来,H国的人口管理水平是所有国家里最低的,只要有足够的经费,不管是伪造户口还是真的移民都不成问题。 待赚到足够的本金后,他又把钱投入了股市。有包子这个作弊器在,他很快就成了赫赫有名的“神之手”。 接着,他创立了AK公司,主打全息游戏的研发和软件设计,也算帮原主圆了他的科技梦。近三年的经济危机,于别人而言是灾难,于他而言却是商机,随着更多科技公司的倒闭,AK一步步走进了大众视野。 时至今日,AK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国际大公司,凭借高端的技术和层出不穷的新意屹立不倒。不少直播公司选择与AK合作,采用全息技术进行全息直播;甚至有不少综艺也下了血本,采用全息投影的方式来让观众有更好的体验。 终于攒够了复仇的资本,并且安顿好安父安母,保证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后,萧亦珝启程回到了A市。 他在辉城的家早就被人砸烂了——在他搬去H国的第三天,一帮杨潇粉暴力拆卸了他家的大门,冲进去一通乱砸,把原主曾经珍视的一切都砸了个粉碎。他们拍下满目狼藉的屋子,得意洋洋地把照片发到微博上,告诉全世界: 这就是敢骂我爱豆的下场! 如果不是包子时时刻刻监视着原主的小家,并留下了这段录像,恐怕安科真的会死不瞑目。萧亦珝直到现在还记得,当他看见这段影像时原主那滔天的恨意与绝望,他在心里声声泣血: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亦珝无法与他沟通,只能感受到他灵魂深处的哀鸣。于原主而言,他只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他从不与人为恶、从不轻易伤人,可他没想到,杀了他的刽子手还要毁掉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念想。 所以他问:我做错了什么? 萧亦珝不能回答他,因为他唯一的错就是太软弱、太可欺,他错在高估了人性的善良、低估了人性的险恶。 他早该懂得一个道理: ——自相残杀,不过是人类的本能。 作者有话要说: 大一好忙好忙,寒假努力更文。 蠢作者一定会坚持下去的,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hhhhh! 第16章 遗臭万年3 回到A国前,萧亦珝已经在京都买了一幢别墅,并派人将行李都送了过来。 他的别墅位于整个京都的最里层,属于富人居住区——政界大佬、商界名流、国际影星等随处可见,土豪更是多如牛毛。所以小区的保密性能非常好,这也正是萧亦珝看中它的原因。 从机场打的到内环,大约用了5个小时,毕竟京都的堵车情况不容乐观。萧亦珝到别墅时,已是晚上六点多。 从冰箱里拿出一大块生牛肉,去腥、切成薄片儿,用小火煨一煨;再将土豆去皮儿,切成小块。两者放进蒸笼,用大火蒸5分钟,一道土豆蒸牛肉便新鲜出炉了。 又做了一道酸辣土豆丝、一道油焖茄子并上西红柿蛋汤,萧亦珝开始大快朵颐。三菜一汤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讲刚刚好,他很快就风卷残云般扫荡了一桌。 这三年来,他看了无数本菜谱,又跑遍各地向技艺精湛的老厨师们求教。从一开始的“厨房杀手”到现在的“厨艺王者”,其间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而原主如今的身材,也是他三年里节制饮食和坚持运动的结果。 吃饱喝足后,萧亦珝打开了他的QUK——AK公司旗下一款全息平板电脑,适用于全息直播和MV的录制。这款平板全球限量,仅对特定人群出售,是萧亦珝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包子,要你找的资料呢?” “来了来了,”包子费力地抽出一本黄皮书,“A国的直播平台都在这里啦!” 萧亦珝仔细研究了排名前五的平台,心里大致有了决断: 排名第一的平台叫“国风”,是直播圈的老资历。几乎大半的当红主播都属于这个平台,甚至有不少明星也选择和“国风”合作,是一个大热平台,并且国民度非常高。 排名第二的平台叫“王者”,是近几年突然崛起的黑马平台。论资历,论背景都无法和“国风”相提并论,国民度也只是小众范围内的普及,排名第三、第四、第五的就更不用看了。 因而萧亦珝直接敲定了“国风”。 “注册一个账号,ID‘科安’。” “头像就用这个。”他调整好角度,来了张自拍。 照片上的青年一头栗色碎发,桃花眼微微眯起。他的鼻梁形状十分完美,翘起的唇泛着红润的光泽,嘴角则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既慵懒又惑人。 ———— 清晨—— 林淼淼一脸嫌弃地看着家里的早饭——又是包子和粥,吃都吃腻了。她愁眉苦脸地打开“国风”App,希望靠“吃播”来调动胃口。 进了好几个直播间又退出,她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都是些看烂了的东西,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正在她一目十行之际,一个新跳出的直播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诶,科安?貌似是个新人啊,”林淼淼抱着路人心态点进去瞄了一眼,“卧槽,这不是机场那个‘神仙小哥哥’吗!” 她顿时激动地尖叫起来,赶紧给闺蜜发了条QQ。 直播间里,身高腿长的青年正系着围裙做早餐。他穿着黑白休闲家居服,袖子捋到了小臂上,露出一节精致漂亮的手腕。 “唔......”神仙主播摆出了思索的姿势,“今天做什么早饭好呢?” 俏皮地眨了眨桃花眼,他冲着弹幕微微一笑,“鸡蛋卷饼怎么样?” 弹幕里一片疯狂—— “我透,就冲主播你这神颜,你做的是毒、药我都吃!” “楼上+1,别说毒、药,翔都没问题啊~” “不看主播做的菜,光看脸就够下饭了啊啊啊!!!” “求求主播再看我一眼,我快升天了/幸福.jpg” “妈妈快来,这里有神仙woc” 诸如此类的弹幕不计其数,当然也有些弹幕画风清奇—— “主播好他么受啊” “对啊!有生之年我居然能见到只存在于幻想里的极品美人受啊啊啊啊啊!!!” “腐男表示:我和蚊香已经没区别了→→” 萧亦珝并不管弹幕里的暗流汹涌,他正将鸡蛋打入碗中,不断搅拌直至蛋液变得蓬松、金黄。又切了少许蒜末进去,把蛋液平铺进热好的锅里,一阵浓香很快飘了出来。 接着,他开始煎培根和生菜。待培根被炸得外焦里嫩、边儿微卷之时,再将多余的油逼去,用微热的生菜包住,一并卷进喷香的蛋饼里。 他的动作非常娴熟,干脆利落、一气呵成,不难看出是做菜的老手。因为是全息直播,吃瓜群众们还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突然好饿肿么破~” “主播欺骗我感情,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却偏要靠脸!”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舔屏(灬? ?灬)” “吃不下家里早饭了↓万恶的主播,我好绝望鸭!” “透,这主播的味道竟该死的甜美” 而更多手控则表示自己已经嗷嗷待哺了—— “主播的手也太好看了罢” “手指好白好长,好想舔し” “神仙主播的神仙手啊啊!救救孩子o(╯□╰)o好看到飞起” “请问主播缺男朋友吗?暖床的那种々” 萧亦珝被弹幕逗笑了:“男朋友不缺,缺点吃螃蟹的人。” 他扬了扬手中端着的盘子,“作为首播的福利,我将抽取10名观众品尝这道鸡蛋卷饼。” 弹幕再一次陷入了疯狂—— “选我选我选我、主播看过来啊啊!” “楼上滚粗,主播连人带菜都是我的” “金币全给主播嘤嘤~” 随手点了10名观众,萧亦珝对着弹幕挥挥手:“本次直播到此结束哦!” 他毫不犹豫地关闭了直播间,只留下一帮哀嚎的观众—— “主播等等——” “下次直播什么时候啊?” “美颜别走,哭泣.jpg” “无情主播[`Д′ ]” 直播完毕,萧亦珝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战利品。 “国风”平台的打赏工具是金币,规则如下: 1鲜花=9金币,1杯红酒=99金币,1个吻=999金币,1跑车=9999金币,1别墅=99999金币,而9金币=1元人民币=1人气值。未签约主播与平台收入分配比为1:9,签约主播则是6:4。 萧亦珝收到了100朵鲜花、15杯红酒、3个吻和......10幢别墅???现在的观众都这么土豪吗? 他翻找了一下ID,霎时惊了:送这10幢别墅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沈桦”?萧亦珝的脸色古怪起来:该不会是真名吧? 那折合起来算,他一共赚了11170.8元人民币和111708点人气值,这样的成绩作为首次直播简直优秀的超乎想象。而“沈桦”一个人就给他打赏了11万元! 因为“国风”平台不提供退收服务,萧亦珝无法将打赏退还给他,只能私信加他好友再转账。 等他吃完早饭再来看时,“沈桦”没有回复,系统消息里却多出一条提示: 尊敬的“科安”,您好! 我是“国风”平台旗下的寻宝人陈果,鉴于您首次直播的优异表现......如有签约意向请加QQ1341897734(备注ID)! “大魔王,信息已核实,陈果的确是‘国风’平台下的寻宝人,知名度非常高”,包子顿了顿,“但他属于顶级寻宝人,手下几乎都是超一线主播,早在10年前就已经不带新人,所以这份邀请......” “你觉得是假的?” “嗯。” “再查查网络ID和登入位置。” “好哒!” 不到两分钟,包子就得出了结果,“登入位置在家,是本人欸!” “那就没问题了,你跟他商谈一下,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走。” 陈果不愧是顶级寻宝人,当天中午就和包子谈好了一切事宜,并将“国风”平台的直播细则详细解释了一番。虽然萧亦珝只愿意签3年(最低年份限额),但他还是给出了一级合同的待遇。 这无非是令人满意的。 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萧亦珝开始做鸡蛋卷饼。除了给10名幸运观众的福利,他还给“沈桦”做了一个米布丁、一个水馒头和一个冰火菠萝油。 这个时代的科技还算发达,送餐包采用双层隔热薄膜,保温性能非常好,配送速度也很快。如果是同城,食物下午配送,晚上就能送达;如果异地,则需要用真空袋仔细包裹好食物,约一至两日送达,食物口感也不会受很大影响。 将幸运观众的福利寄出后,萧亦珝让包子搜了搜“沈桦”的地址。一般观众注册ID时都会填一个常用地址,便于主播发放福利,可“沈桦”的资料卡上一片空白。除了ID号,其他都空空如也。 更加奇怪的是,包子竟然查不到这人的地址。正当萧亦珝苦恼之际,平台提示音响了起来: 沈桦:不用还,送你。 沈桦:多吃点,你好瘦。 萧亦珝:“......” 他迅速在键盘上打出一行字: 科安:我做了一点食物想送给你,能给我一下你的地址吗? 那边似乎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平台提示音才再次响起: 沈桦:云栖山庄花涧府。 作者有话要说: 他开始奸培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蠢作者对自己的黄色大脑绝望了。 第17章 遗臭万年4 云栖山庄花涧府?!这不是隔壁吗!难怪11万直接白送,感情是太有钱了! 萧亦珝抱着敬业的态度,再次敲下一行字: 科安:好的,那请问您在家吗?如果在,5分钟后麻烦开下门,我来给您送餐。 沈桦:在。 提着保温盒,萧亦珝向隔壁走去。云栖山庄的别墅之间相隔不远,但各个别墅的内部范围却很大,甚至有的别墅前面带花园,比如“沈桦”的这幢—— 花园大的如同迷宫一般,他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正确的方向。用惯了撕裂空间,平时又有包子的指挥,萧亦珝头脑里没有认路这个概念。 正值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身着燕尾服、管家模样的老者向他走来,一脸恭敬道:“先生请随我来。” 萧亦珝:“......”这种丢脸丢到别人家门口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他跟在老者身后左绕右绕,直到一幢遮蔽在重重草木后的别墅出现在眼前。 老者走到别墅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先生,主人在二楼尽头左手边的房间等您。老朽还有些事,就不陪您进去了。” 萧亦珝拦住他:“我并无要事,只是来送些东西,还请老先生替我转交给你的主人。” “这......”老者有些为难,“先生还是上去一趟吧,主人见到先生,想必会开心的。” 见到他会开心?萧亦珝心里愈发古怪,这人该不会是他的脑残粉吧?又送钱又要见面,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神秘,不将他阴谋论都说不过去。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再次婉拒道:“晚辈还有点事,烦请老先生替我转交了。” 而老者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先生快上去吧,主人该等急了。” 见他一副不上不让走的架势,萧亦珝无奈,只得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了楼。整个楼道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他走到尽头左边的房间,敲了两下门。 “请进。”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萧亦珝一愣,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慕容泽身边。 消去心中的异样,他轻轻转动门把手。 推开门,入目赫然是一片古色古香,浓郁的书卷气扑面而来。两排书架之间,一个男人正背对他站着,不知在翻阅什么。 而当男人回头的一刹那,萧亦珝呆呆地看着他,竟忘了言语。 这张脸......他曾朝夕相对...... 脸部棱角依旧分明、眼眸依旧深邃、鼻梁依旧高挺,唇还是习惯性地抿着,除了周身气质不再一样,除了看他的眼神变得陌生...... 其他都一如既往。 萧亦珝强压下流泪的冲动,伸出颤抖的右手:“初次见面,我叫安科。” 男人回握住他的手,炙热的呼吸喷吐在他耳边:“初次见面,我叫沈桦。” 沈桦,不是慕容泽......萧亦珝失神的想着。 可男人下一句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心理防备,几乎令他泪流满面:“你可以叫我‘阿赭’。” 相差无几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甚至连神情都仿佛重合在一起...... “你......”他定定地看着沈桦,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花儿来。 “怎么了?这是我的小名,别人都这么叫我。” “没什么。” 沈桦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指了指他手中的盒子:“这就是你给我的福利?” “嗯,里面有米布丁、水馒头和冰火菠萝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真巧,我很喜欢吃甜食。”沈桦微微一笑。 他虽然与慕容泽有着同一张脸,但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慕容泽给人的感觉冰冷、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宝剑,无人可避其锋芒;而沈桦,他看上去并不冷漠,反而有些温和,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可萧亦珝知道,他并不如表面上这样无害,危险系数甚至可能在慕容泽之上。 但不管变成什么样,男人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他身边——这就够了。 萧亦珝掩下心里的激动,他此刻的心情就跟某个在沙漠中快渴死的人偶然发现一汪清泉的心情没什么区别。 “喜欢就好,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沈桦拉住了他:“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唔......”萧亦珝思忖一番,“不如让我借用一下你家厨房,做给你吃怎么样?就当‘一饭千金’,还你打赏费。” “正合我意,”沈桦挑眉,“食材随便你用,不够就跟我讲,我让王伯去买。” “那你喜欢吃什么?是不是爱吃牛肉,不喜欢香菇和葱?”萧亦珝戏谑地问。 “你怎么知道?”沈桦有些吃惊。 留给他的是青年的背影和一句半真半假的调侃:“因为我们前世有缘,我对你一见如故、心驰神往。” 沈桦错愕。 他伸手捂住左边胸口,那里的某个器官正激烈地跳动着、欢呼雀跃着,为青年随口一句真假难辨的话语。 这下是真栽了。 ———— 慕容泽的口味向来偏重,嗜酸嗜辣、无肉不欢。 萧亦珝就着爱人的口味,做了四菜一汤:水煮牛肉、宫保鸡丁、可乐鸡翅、麻婆豆腐还有紫菜蛋汤。 沈桦倚在厨房门上,看着青年忙碌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即使被使唤着端茶送水递东西,他也没有丝毫怨言,反而想去亲亲青年可爱的小鼻子,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向他表达满腔爱意。 他的目光是那样灼热、专注,萧亦珝怎么会感受不到? 一种无言的暧昧在空气中散播开来,青年的耳朵以肉眼可见之速染上一层又一层浅粉,看上去可口极了。 沈桦凝视着他,不愿转开视线。 从园子里回来的王伯(之前的老者)见状,不禁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一方面萧亦珝的手艺实在太好,就连深谙厨艺的王伯都对他赞不绝口;另一方面,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几乎将萧亦珝淹没,他的喜悦感染了沈桦,两人相处越发默契、温存,举手投足间都夹杂着相濡以沫的美好。 一顿饭吃完,沈桦亲自将萧亦珝送回了家。 彼时天色已晚,两人并肩走在昏黄的路灯下,两双手指对指交握着,感情稳定在了一个既分明又模糊的界线上,没有谁主动跨过那条线。 可一切仿佛理所当然。 道别的时候,沈桦没有说再见,他只是在萧亦珝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真巧,我也是。” 萧亦珝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如果没理解错的话—— 他在回答,他在对自己说: “真巧,我也对你......一见如故、心驰神往。” ———— 再次开启直播,已经是两天后的中午。 萧亦珝用这两天的时间搜集到了杨潇三年来的动向—— 因为他的到来,安家一家三口都活得很好,杨潇没能在安父安母的墓前作秀,其粉丝的人肉行为败坏了不少路人的好感度;不过她手段着实高明,事情一有苗头便召开发布会,当众道歉,也算扳回一局。 接下来的几年,她勾搭上了风云娱乐公司的总裁程烨,有大把大把的资源在手,她很快脱离流量小花的范畴,成了名副其实的演技派。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上位,她踢掉自己青梅竹马的男友,并在媒体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戏。她先是把男友骗到酒吧给他下药,再拍下对方与另一个女人的艳照,以此为由要求分手;男友不同意,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陷害男友吸毒。 她的男友曾经也是某个乐队的当红成员,艳照门和吸毒门事件曝出后,他遭到万人唾骂,并被公司雪藏,前途尽毁。可怜他把杨潇当成纯洁无辜的小白花,为不拖累女友忍痛分手,正中杨潇下怀。 然而杨潇并没有放过他,秉着斩草除根的原则,她在程烨耳边吹枕头风,让程烨误以为她的前男友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于是程烨找人打断了那人的双腿,如今那人不良于行,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母子两过得极其凄惨,连吃顿饱饭都是问题。 杨潇则自认为高枕无忧,事业前途步步发展,除了与程烨的感情稍有不顺外,其他都处于上升阶段。 至于她的那帮粉丝,战斗力更加出彩,堪比马蜂。“安科”这个名字,早已不在他们的记忆范围之内,他们不会去想,也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而他们自己......又将遭受何种惩罚。 萧亦珝当年让包子把所有人肉安科的杨潇粉都找了出来,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人生经历......全都一目了然。 而毁掉安科的家的那些人,他们已经尝到滋味儿了。萧亦珝从不主张以暴制暴,但他不得不承认: 暴力,是最能让死者快慰的方式。 深夜—— 陈婉正睡得迷迷糊糊,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发生了什么?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睡意全无! 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正提着棍子、刀、电锯等对她家的客厅一通乱砸。 茶几被锯成两半,发出尖利的“呲啦”声;柜台上的花瓶被随手扫下,变成一地碎片;桌椅等尽数翻倒,横七竖八地歪在地上;而用于防盗的那扇门,此刻正孤零零地躺着,上面的一个又一个孔诉说着它遭到了怎样残酷的对待...... 客厅扫荡完了,这群大汉并不满足。他们冲进每个房间,把不该砸的、该砸的都砸了个粉碎。 陈婉尖叫一声,扑上去对着某个大汉又抓又挠,却被狠狠地推倒,她的手磕在花瓶碎片上,慢慢渗出了血。 手疼,心更疼。 大汉们砸完了,终于走了,他们就像是泄愤一样,砸的痛痛快快、彻彻底底,留下陈婉一个人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满地狼藉。 恍惚间,她猛然想起,自己似乎也干过同样的事情。那时候的自己脸上满是快意,就和这些大汉一样...... 报应,都是报应...... 她留下悔恨的泪水,可一切都晚了。 不止是她,同一时间,她昔日的小伙伴都遭到了同样的对待,他们不约而同地体会到了什么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撒狗血、狗血、狗血。 随着期末考试成绩一门一门出来,蠢作者的心比狗血还凉。 大一下学期要努力学习啊啊! 对了,这个世界有副cp,有小天使猜猜是哪一对吗? 第18章 遗臭万年5 陈婉最终还是报警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社会反响—— 监控被毁、缺乏人证、缺乏物证,当事人甚至无法描述出作案者的外貌……整件事连立案都做不到,48小时一过,陈婉便被客客气气地送出了警察局。 她瘫坐在警局门口,眼里渐渐泛起绝望,就像当年的安科一样…… 孤立无援、无人问津。 可还不够、远远不够—— 从包子留下的录音来看,这些人不止想毁了安科的家。他们还打算给安科一点惩罚,比如扒光他的衣服、拍下他肥猪般的身体,让他痛哭流涕,为冒犯女神而后悔…… 陈婉是里面唯一一个提出反对的人,因此萧亦珝对她已是手下留情。 至于带头的那几位,此刻正在警局里做着笔录。 他们家境都很殷实,父母在政界、商界多少有些地位,几个人从小关系就不错,长大后泯灭人性的事也没少一起干。 这几个二世祖被抓到警局时还骂骂咧咧的,不以为然,殊不知踢到了铁板——萧亦珝以“非法侵入住宅罪”控告他们,因为情节恶劣,他们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虽然萧亦珝对三年不是很满意,可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监狱里的事,谁说得准呢? 处理了部分仇人的他心情不错,这回直播又给粉丝送了不少福利,逆天的颜值再次惹得一众粉丝嗷嗷直叫—— “主播太TM帅啦!” “妈耶!想给主播生猴子~” “楼上做梦,要生也是我生。” “一个足球队的猴子不解释,嘿嘿!” 正在吃瓜群众沉迷神颜难以自拔之时,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 “沈桦”送“科安”别墅×9 “沈桦”送“科安”跑车×99 “沈桦”送“科安”飞吻×999 “沈桦”送“科安”鲜花×9999 恭喜土豪君“沈桦”,喜提称号“‘科安’的终极迷弟”! 弹幕一瞬间静默了,唯有一条弹幕幽幽飘过—— “沈桦”:科安=我老婆! 弹幕一下又炸开了锅—— “我艹,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土豪君!!!” “我仿佛听到了“沈桦”的未尽之语:他,只能给我生猴子,你们想都不要想。嘤嘤~” “不是我们太无能,是敌人太有钱!悲愤.jpg” “誓死捍卫小哥哥的清白,土豪君滚粗[`Д?]” “脑补出一部年度大戏:土豪君与玛丽王子。( ̄︶ ̄)” “楼上666,优秀+1” 萧亦珝啼笑皆非地看着弹幕上的一帮沙雕,送出了手里的最后一道福利:“豆沙馅儿的青团,随机50人。鉴于沈桦先生的慷慨解囊,我将亲自为他配送。” 吃瓜群众:“......” 狗粮你好,狗粮再见! 这次的直播时间比首播长很多,观众量也远超首播,但萧亦珝到点儿后依旧毫不留恋地关闭了直播间,就像一个拔吊无情的负心汉。 虽然他的直播频率对新人而言简直低的可怜,但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的粉丝量已经突破了三千万大关,与普通的一线主播无异。 等粉丝量到达五千万的时候,就可以开展下一个计划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先要去拜访一个......同病相怜之人。 ———— 桐城是一个三线小城市。 萧亦珝漫步在这个城市狭窄、逼仄的街道上,由东向西,一路所见的景象越发萧条。 他最后在一个破旧的茅屋前停下来,礼貌性地敲敲门——那门是用木板做的,只上了一道栓,多敲几下恐怕能直接破门而入。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沙沙”的脚步声才传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开了门。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病态的苍白中带着些许蜡黄,又瘦又干瘪的脸上架着两只无神的眼睛,肩胛骨高高凸起,同佝偻的背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分外瘆人。 老妇人狐疑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我找许言。” 此话一出,老妇人脸色骤变,立即想关门,却被萧亦珝抵住门板。 “我对许言没有恶意,我是来帮他的,”萧亦珝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更加真诚,“我知道害他的人是谁。” “这不重要,我们家不欢迎你!”老妇人的眼里满是警惕,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萧亦珝对这个护子心切的母亲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伯母见谅。但您真的不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您的儿子许言,直到现在,还在被人当成提线木偶一样耍!” 老妇人猛地一震,抵着门的手慢慢松开。 萧亦珝再接再厉:“我不是来找他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您大可以放心。我只是来为我们这样的人—— 讨个公道!”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老妇人的戒备稍有褪去。 犹豫了半晌,她终于开口:“跟我来吧,言言在屋里。” 而她口中的屋,不过是几块瓦砖、几根茅草堆出来的10平米都不到的狗窝。屋里乱糟糟的,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儿,药炉摆在床榻边上,因为实在没有可放的位置。 床榻上的人费力地撑起身子,问道:“妈,你带谁回来了?” 他的声音非常细腻,就像细雨飘落在水面划出的涟漪,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任哪个怀春少女听见,都能羞红一张脸。 “说是认识你的。”许母指了指萧亦珝,无声地退出了屋子。 萧亦珝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叫安科,是你的朋友。” 许言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青年。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青年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气质以及看似简单的穿着。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脚上那双“Kreen Da”的板鞋价格大约在20万元人民币左右。自己什么时候多出这样一个朋友?他自嘲地笑了笑。被雪藏之后,那些所谓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他。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个中滋味他早已体会到了。 在他抬头的同时,萧亦珝也看清了他的长相。 惊艳了一瞬,萧亦珝终于明白为什么杨潇要千方百计地甩掉许言了—— 许言无法帮助她的事业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友长得比自己还要漂亮? 对,是漂亮,并非帅气。 他和萧亦珝一样,有一双桃花眼。但双方不同的部位在于眼角和瞳孔,许言的眼角更上扬些,黑白分明,勾人心魄;瞳孔则偏淡,就像上好的琥珀,带着朦胧的质感。 他的睫毛很长、很翘,轻颤有如蝶翼;唇薄而殷红,就像染了上好的胭脂;鼻梁高挺而鼻翼较窄,整个鼻型极其完美—— 典型的男生女相。 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面色惨白,但这丝毫无损于他的颜值,反而使他平添几分脆弱的美感。 “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许言淡淡地发问。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看看真相。” “什么真相?” “关于你当年的丑闻。” 许言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但又很快归于平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知道什么真相。” “是不想,还是不敢?”萧亦珝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看样子你早就猜到了。” 许言的手慢慢攥紧。 “不甘吗?怨恨吗?可杨潇活得比你好,”萧亦珝挑起恶劣的笑容,“她活得比你和你母亲......好一万倍。” “够了!别再说了!”许言的眼角已然泛红。 他的确恨杨潇,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连累年迈的母亲一起受苦! “哦?这就受不了了吗?”察觉到他痛苦中的不甘,萧亦珝深感满意,“那我接下来的话,你最好听清楚—— 我可以给你治腿,帮你洗刷冤屈,可以派人照顾你的母亲,给她提供最优渥的生活。但是,我要你......去勾引程烨!” 许言的瞳孔一缩。 “程烨是杨潇最大的倚仗,有什么事情,能比前男友抢走自己的现男友更刺激呢?”面前的青年眼角露出一丝邪意,“而对程烨来讲,爱上曾被自己打断过双腿的人,何尝不是一种报复?” “可......可我不是同性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举两得,不是吗?”萧亦珝就像一个志得意满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他知道,不管如何挣扎,许言必然会同意的。 不为他自己,也为许母。 空气顿时陷入一片沉寂,许言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漫长的仿佛过了一百年,他才看向萧亦珝,低声道:“成交!”那双眼里有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勇气。 萧亦珝喜欢和聪明人合作,他愉悦地伸出手: “那么,合作愉快!” 许言同样伸出手:“合作愉快!” 他知道,自己即将抛弃过去,获得新生!既然过去是痛苦的,那就扔掉,总比“亲者痛、仇者快”的场面令人舒心的多。 未来豁然开朗,他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络暴力真的挺烦,蠢作者也被人喷过。 萧萧就像传销组织的头子—— 萧.传销头子.亦珝 小剧透: 这个世界里的副cp有追妻火葬场。 蠢作者的恶趣味就是“188男团”套路,应该会在番外里写。 第19章 遗臭万年6 萧亦珝当天就派人将许言母子接到京都安置下来,并预约了一批A国最顶尖的骨科教授。 许言的腿断了三年,小腿肌肉基本已经全部萎缩,膝部轴离位非常严重。 下手的人手法极其狠辣,将他的股骨和胫骨全部敲断。不光如此,从CT拍片来看,他的膝盖骨有愈合后再次断裂的迹象——半月板磨损非常严重,四根韧带两根断裂,另外两根则有不同程度的拉伤。 鉴定下来,几乎所有专家都表示:如果及时处理,好好调养,慢些行走不成问题;但关键是过了三年,完全靠自我修复机能愈合的骨头和软组织不再有支撑人体重量的能力,何况还有部分碎骨嵌在愈合的骨头中,稍稍用力,就有可能导致腿骨的三次乃至四次断裂。 换而言之,许言再次行走的可能性,基本为0。 许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伏在儿子身上哭得几欲昏厥。许言却神色淡淡、无悲无喜,甚至反过来安慰母亲。 许母为儿子的乐观感到欣喜又悲哀。可萧亦珝明白,许言已经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他的平淡下,掩藏着熊熊烈火—— 将仇人、也将自己......焚烧殆尽。 ———— 三个月后,萧亦珝的直播粉丝量达到了五千万,许言小腿的肌肉萎缩情况也不再恶化,一切都慢慢步入正轨。 他们都在为最后一击做准备。 就在两个月前,“AK”官微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AK首次全息直播真人秀《最后的晚餐》# 很荣幸能与@国风直播、@风云娱乐合作,本次真人秀将采用AK最新全息直播技术,受邀嘉宾共6人,目前已定人员有 @汪复、@张子航、@BF-杨潇,其余3位不便透露姓名。除此之外,AK还将邀请一名特殊嘉宾。 话不多说,7月28日,敬请期待! 接着,“国风”和“风云”的官微相继转发这条微博,一瞬间炒起了国民热度—— 『wuli妈呀!三巨头居然合作了...吃瓜群众表示震惊』 『没人觉得《最后的晚餐》这名字起得有点恐怖吗!!??』 『特别好奇三位“无名”,莫非是圈外大佬?』 『比起无名,我更好奇特殊嘉宾——不会是AK的董事长吧?小声哔哔~』 三个曝出的嘉宾里,杨潇是超一线女星,一直走清纯小白花路线;汪复是影帝,从18岁出道至今,各种奖项拿到手软,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赫赫有名;张子航则是国民歌王,第一张专辑的销量就破了圈内记录,被誉为“曲中才子”。 论咖位,汪复最高,张子航次之,杨潇最低。想和“AK”合作的明星比比皆是,萧亦珝不是没有更高咖位的人选,之所以邀请汪复和张子航,是因为他们粉丝的战斗力与杨潇粉有的一拼。 这种“一拼”体现在对偶像的维护上,而不同的地方在于,杨潇粉只会满口喷粪,他们的粉丝却骂人不带脏字。 至于其他三位嘉宾,自然是萧亦珝、许言还有程烨了,那位特殊嘉宾则是“国风”的CEO,他并不认识。 而编剧是萧亦珝本人。 这场真人秀,将是他和许言共同为杨潇献上的—— 最后的晚餐。 ———— 在全体国民激动的心情中,7月28日,《最后的晚餐》终于开播。 众人的集合地点在M国一个名叫圣索玛尔的小镇上。 第一个到达的人是影帝汪复,当他穿着大红裤衩儿、骚绿色小背心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整个直播间都静默了。 “嗨,大家好呀!”他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对镜头挥挥手,看上去格外喜感。 观众们被他逗笑了,弹幕上一连串“假冒伪劣影帝”飘过。可惜《最后的晚餐》是全封闭式真人秀,这意味着嘉宾收不到一点儿来自外界的消息。 汪复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假冒伪劣产品,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第二个嘉宾身上。 第二个到达的人是张子航,与汪复的空空如也形成鲜明对比,他背了整整三大包的行李。汗水沿着他古铜色的胸膛滑下,给他平添了几分性感和不羁。 正在一众粉丝尖叫着“好帅”的时候,第三位嘉宾到了。 作为唯一一名女性,杨潇的到来可谓画风突变。论脸,她只能算清秀,圈里比她好看的女星不知几许;但论气质,恐怕没几人比得上她。她今日穿了件水蓝色长裙,脸上妆容淡淡,看上去既温婉又大方。 然而观众的弹幕还没来得及发,第四位嘉宾就紧跟着出现了。 “wc,这是不是哪家霸总?” “同问!!!” 一条弹幕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因为从远处走过来的那个男人简直荷尔蒙爆炸!他穿着一件花色衬衫,前端4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 和张子航不同,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这个男人不羁下的危险——他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将衣服崩的紧紧的,脚步散漫却很沉稳,整个人就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伺机寻找着令猎物一击毙命的机会。 没有人注意到,杨潇的脸色有些发白。 程烨怎么会来?是不是......被发现了? 似乎想到某种可能性,她的牙齿“咯咯”打着颤儿,现在的圣索玛尔温暖如春,可她的心却似浸在十二月的水里—— 冰寒刺骨。 不等杨潇想好对策,最后两位嘉宾抵达了现场。 萧亦珝推着轮椅上的许言,慢慢向众人走去,弹幕一瞬间沸腾起来—— “我科!!!啊啊啊是我科! “太感动了嘤嘤,给节目组加鸡腿!” “这不是我科吗?科粉飘过~” “‘旺夫’对不起,先让我爬会儿墙o(╥﹏╥)o” “另一个小哥哥是谁?眼睛好好看/花痴.jpg” “不会又是两个大佬吧!!??” 许言坐在轮椅上,整个下半身被毛毯盖住,脸部也被围巾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萧亦珝站在他身边,微笑着。 汪复率先作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汪复,是一个演员。” 接着是张子航,他豪迈的甩甩头:“张子航,歌手。” “我是杨潇,和汪前辈一样是个演员。”杨潇身上自带温柔气质,不自觉地让人产生好感。 随后是萧亦珝,“你们可以叫我‘科’。” 他又指了指许言,“这是我的弟弟‘言’,他上节目前不小心出了车祸,伤还没好全,希望大家多多担待。” 这两个名字一听就是假的,毕竟9012年没人会取单字为名,但众人不好多问。 “程烨,”众人眼中的霸总一声嗤笑,核实了他的身份,“风云娱乐公司总裁。” 而许言,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对一切视若无睹。 六人相互认识后,副编导开始向他们、也向直播间里的观众解释整个游戏的规则: 《最后的晚餐》就像它的名字那样,6人中,有1人是叛徒,其他5人则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并找出叛徒。 这期真人秀的时间一共是12天,节目组安排了4个地点、8个任务,一个地点2个任务,每3天转移一次地点,节目组每天会定点公布任务,最后一天则是嘉宾们的休息日,也是审判日。转移地点之时,便是6人公投选出自己心目中叛徒的时候。如果选错,投票的人将受到未知惩罚;如果选对,叛徒就会被送上绞刑架。 注:叛徒会千方百计阻止任务的完成,任务完成越多,对叛徒越不利,当非叛徒完成超过5个任务的时候,叛徒也将被送上绞刑架。 到了最后一个地点,特殊嘉宾就会出现,完成特殊嘉宾任务的人将获得其送出的礼物,但如果叛徒完成了特殊嘉宾的任务,那么所有非叛徒都将被钉在十字架上作为惩罚。 而叛徒和非叛徒的分工,早在真人秀开始前就已经送到了每位嘉宾的手上。节目组没有明确规定单人行动还是多人行动,也没有限制六人的分组,可以说自主性非常强;同样的,节目组不提供住宿、餐饮等服务,生存问题需要嘉宾自己解决。 因为是全封闭式直播,他们身上的一切电子设备都被节目组没收了。不光是电子设备,还有行李,最终能留在他们身上的—— 只有100元现金和规定的嘉宾服。 游戏的第一个地点,就是他们脚下的圣索玛尔小镇。 待六人整理了一下游戏规则以及思路,节目组公布了第一个任务: ‘找到那个......永远在黑夜里低语的人。’ 众人:“......” “额,原来任务还带猜谜啊......”汪复感到很无奈。 张子航没比他好多少,同样一脸懵逼:“黑夜里低语?我还大白天念经呢!” 直播间里的观众为他的耿直笑出腹肌。 “别着急,我们有6个人,多想想总能想到的。”杨潇出言安慰,她惯于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此刻也不外如是。 “那可不一定,”张子航呛声道,“我们中还有叛徒呢,万一思路被叛徒带偏了怎么办?” 杨潇露出一丝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大概是没想到张子航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想法?”汪复看向了另外三人。 萧亦珝不紧不慢地说:“建议六个人一起行动,比较容易发现叛徒。至于任务,我们可以问问小镇的居民,没准会发现什么。” “一样。”程烨轻佻地勾起唇角,他的眼光一直落在许言身上,肆无忌惮。 许言冷淡的闭上眼,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真可怜,要不把他和某渣的故事新开一本? 今天申榜,希望下周能有个榜单。 冲鸭! 第20章 遗臭万年7 商议好后,众人便开始寻找线索。 从小镇的居民口中,他们得到了以下信息: 圣索玛尔小镇并不大,但教堂很多,正因如此,它被称为“神圣的爱情之地”。不少情侣选择来这儿旅游,在教堂中向神父祷告、祈求或许下真诚的誓言,以企盼爱人永不变心。 任务提示是“在黑暗里低语”,联系小镇特殊的背景,众人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神父——只有神父才需要日夜祷告。 可问题来了,小镇里那么多神父,哪一个才是他们要找的人呢? 张子航又拉住几个居民,同他们攀谈起来。那些居民都不约而同地谈到一个名叫“法尔”的神父,称他是这里最有名望的神父,凡被他祝福过的情侣都美满地度过了一生,没有例外。 而法尔,就住在小镇中心的圣托马斯教堂里。因为太有名,他每日需要为上千人做祷告,直到晚间也不停歇,这恰巧印证了提示词中的“永远”。 众人强压着激动的心情朝圣托马斯教堂奔过去,果然看见了教堂门口的节目组。 “bingo!恭喜所有非叛徒嘉宾,完成第一个任务!”副编导神秘地笑了几下,“第二个任务也与法尔神父有关,请大家务必与法尔神父打好关系哦!” “还有大家的吃住问题,作为第一个地点的福利,法尔神父会为大家解决的。” 弹幕上一片“我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你的套路”飞过,观众们纷纷发表了自己一天下来的感想—— “突然心疼大家,感觉节目组好坏~” “我猜‘言’小哥哥或者霸总是叛徒、” “只想知道明天的任务会是什么(⊙_⊙)” 于是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法尔神父是个神圣、庄严却很慈祥的老人,除了他大晚上不停的祷告让人有些瘆得慌之外,其他都很正常。 疲惫的六人很快陷入沉眠。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他们收到了第二个任务: ‘找出神父深夜低语的原因。’ ‘友情提示:神父的照片墙’ “还好,这回有提示,应该简单多了!”张子航傻笑几声,他的脑袋不愧只有一根筋。 汪复苦笑起来:“这可说不准,真人秀里能给提示的,一般能把嘉宾玩死。” “不会吧......”张子航打了个寒颤。 直到众人看见神父的照片墙,才知道汪复不是危言耸听—— 一个房间的四面墙上全是照片,密密麻麻!如果线索真的藏在照片里,那他们要找到何年马月? “时间。”坐在轮椅上的许言突然发话,虽然只有区区两个字。 张子航依旧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萧亦珝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这些照片的年份不同。” “年份不同,然后呢?” 程烨睨了他一眼,“然后我们只需要知道神父什么时候开始低语,再根据照片的年份筛选,就可以缩小照片范围。” “对哦!”张子航兴奋地跳了起来。 弹幕上又笑成一团—— “轮椅小哥哥好聪明嘤嘤!!” “张傻: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 “总觉得张傻的智商被霸总歧视了(¬_¬)” “你们没发现科科也很无奈嘛!哈哈哈哈(^o^)” 一众调笑的弹幕中,有条弹幕显得非常突兀: “怎么觉得杨潇不太对劲??!” 于是不少观众把视线转移到了杨潇身上,的确,自打进了这间屋子,杨潇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的手指总是不自觉地敲着手心,眼神看似专注,余光却频频往南墙上的某处投去,心不在焉。 很快就有不少自称心理医生的网友表示,这是焦虑障碍的典型表现。那么,杨潇到底在焦虑什么?这间屋子里又有什么值得她焦虑? 吃瓜群众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六人已经从教堂中的修女那里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据修女所说,神父晚间的祷告只持续到22点,但不知为什么,自三年前开始,延长了足足两个小时。 而照片墙上的照片则是近四年所拍,不少情侣都会请求神父为他们拍合照,后来照片太多,神父就将它们贴在墙上留作纪念。 修女还带着他们找到了6012年的照片墙——赫然是杨潇一直盯着的南墙。 吃瓜群众们突然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这些照片能撕下来吗?我想近距离看看。”萧亦珝问修女。 修女还没回话,杨潇先出了声:“这样不太好吧,他们贴照片也费很大力气的。” “我们可以撕下来再重新贴啊!”张子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近看怎么找线索?冥想?” 杨潇被他直白的讽刺刺得说不出话来。 修女看了杨潇好几眼,才慢吞吞地用蹩脚的中文说:“可以。” 于是一行人忙活了一上午,把南墙上的照片都撕了下来。但即使只有一个墙,照片还是有近千张,每张细细的看过去,依旧能要人命。 汪复终于发挥了他的影帝思维:“我们可以先找找照片上有没有记号,如果有的话,就不用一张一张看了。” “前辈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快开始吧,不然时间要来不及了。”杨潇说着就要去拿整理好的照片。 一只白皙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截住了她。 杨潇抬头,对上萧亦珝似笑非笑的眼。 “别忘了,我们中还有个叛徒呢。如果叛徒拿到关键照片怎么办?” “对啊!”张子航用审视的眼光盯着杨潇,“你从刚刚开始就不太对劲,叛徒......该不会是你吧?”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杨潇红了眼眶,“不过你们要相信,我真的不是叛徒。” “你说不是就不是呗!”张子航实在受不了她小白花似的脸和做作的演技,对着镜头做出一个干呕的动作。 汪复无奈地推推他:“你让着人家点儿,毕竟是女生。” 张子航冲他一挑眉:“我还是男生呢,男女平等!” 汪复:“......” 观众:“......” 真TM是个活宝! 除了杨潇粉气得牙痒痒,其他观众又被他逗笑了。 让张子航这么一打岔儿,众人改变了方案,方案如下: 汪复的照片检查完后交给张子航、张子航交给杨潇、杨潇交给萧亦珝......以此类推。就算叛徒有心藏照片也藏不住,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吃完午饭后,众人就开始检查照片。 很快,张子航有了发现,但他的脸色极其古怪,就像活见鬼一样。 “怎么了?” 众人都凑到他身边,除了杨潇和许言。 那张照片的背面打了红色大×,而照片正面的一男一女——虽然五官青涩了许多,但依稀可以看出,女的正是杨潇。 杨潇低垂着头,沉默不言,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那是我的前男友。” “阻止你们看照片,是因为我不想再提起这段伤心事。因为我个人的情感影响大家,实在非常抱歉。” 她转向工作人员,“能把这段剪掉吗?我不想让大家讨论我的感情生活。” 工作人员刚想告诉她,本次真人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镜头会将每一处细节无限放大,而且后期不经过剪辑便会直接播出。 萧亦珝却打断了他:“当然可以,我们怎么能让美丽的女士哭泣呢?” 他的语气很温柔,可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工作人员敬畏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谢谢。”杨潇感激地朝萧亦珝笑了笑。 她走的是清纯小白花路线,一直对外宣称没有男友。如果这张照片曝出来,她的演艺事业将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可惜她没带电子设备,不然一定会疯的。因为和萧亦珝保证的恰恰相反,这张照片几乎在1分钟内,传遍了各大社交网络—— “我潇怎么可能有男朋友!!!节目组造假!” “楼上,你潇自己承认的,还能有假?清纯玉女形象崩塌,笑死哈哈哈!” “照片上那男的好妖孽!” “卧槽,那男的不是被曝艳照门和吸毒嘛?这种垃圾杨潇都看得上?” “没人好奇‘科’小哥哥为啥骗杨女士吗?” “直觉‘科’是大佬,他居然一个眼神就让工作人员闭嘴了!o( ̄▽ ̄)d” “为啥我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杨潇粉转一生黑不解释!” 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很多杨潇粉都表示无法接受偶像有过男朋友这个事实。他们之前有多喜欢杨潇,现在就有多痛恨杨潇。 短短几小时内,杨潇的微博粉丝量掉了很多,并且有不断下降的趋势,#清纯玉女形象崩塌#也很快登顶微博热搜。 不光如此,很多技术帝还扒出了许言的生平。三年前的人和事,终于又慢慢回到了大众的视野...... 细思极恐,少部分人渐渐察觉到,一直都很沉默的‘言’,他的眼睛和许言......一模一样! 外界的猜测与变动,正在全封闭式直播的众人一无所知。 他们虽然拿到了关键照片,可任务并没有完成。 “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是什么?”汪复轻声问杨潇,似乎怕刺激到她。 杨潇身子一僵,“忘、忘了。” “我们还是去问问神父吧!”萧亦珝温润地笑着,“对杨小姐而言,这好像是段不太美好的回忆呢。” 张子航有些犹豫:“神父会告诉我们吗?” “这得问了才知道。” 虽然在真人秀里询问当事人有些不靠谱,但出乎意料的是,法尔神父竟然没有拒绝。 他只说了两句话,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我无颜面对伟大的神,我有罪。” “我将背叛赐给了他的子民。” 杨潇脸色一白,萧亦珝突然问道:“那么是杨小姐的男友背叛了杨小姐,对吗?” 神父重重地叹息一声,缄口不言。 “对,”杨潇强忍泪意,痛苦不堪地说出了这段往事,“他的名字叫许言,我们自幼便是青梅竹马。” “原本我打算再过几年,等到他事业稳定些,我们就结婚。可他居然和别的女人、别的女人......” 她捂着脸失声痛哭。 汪复出言安慰道:“谁年轻时没遇到过几个渣男?想开点,事情早就过去了。” “是啊!杨小姐的未来还很长、很远。”萧亦珝微笑着,神情却无端怪异。 “没准神父说的背叛者不是她男友呢?”张子航难得头脑上线,“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我不是沙哔是什么?” 哭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的杨潇:“......” 众人:“......” 不管怎样,第二个任务到此结束。 第三天的审判日—— 为避免互相影响,工作人员将嘉宾们分开进行指认。 汪复、萧亦珝、程烨、杨潇指认许言为叛徒,只有张子航、许言两人指认杨潇为叛徒。4>2,所以这一轮选出的叛徒是许言。 不幸的是,他们选择错误,而对4人的惩罚,将会在下个地点实施。 正在众人飞往第二个地点的时候,直播间展开了一场撕逼大战—— “许言什么鬼?我潇为他放弃那么多,渣男不解释~” “楼上,你潇说什么你信什么,不是沙哔是什么??” “许渣渣艳照门、吸毒总是真的吧、” “张子航怎么老跟我潇过不去,杠精再世??” “我咋感觉‘科’小哥哥知道一切(¬_¬)” “楼上+1” “杨白花真会装!!没有实锤说个毛线?误导大众??” “楼上张家脑残粉,滚粗!!!” ...... 杨潇这波惨卖的挺成功,加上她之前良好的大众形象,不少网友都选择相信她的话。一夜之间,她的微博粉丝量又开始慢慢回升。 因为张子航一直怼她,两家粉没少干架。虽然杨粉嘴巴脏,可张粉同样不是吃素的,随着两家粉撕逼的深入,更多黑料也慢慢暴露在大众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真人秀什么都是浮云,萧萧和言言只是为了折磨杨潇。 第一个地点给言言; 第二个萧萧; 第三个还是言言; 最后萧萧。 给杨潇点根蜡烛吧! 她的寿命到尽头了! 第21章 遗臭万年8 第二个地点是一个名为格罗里兰的私人小岛。 小岛处于H国海域与A国海域的分界线上,风景格外优美,气候甚至比H国更适合养老定居。六人上岛后受到了管家的热情招待,美美饱餐了一顿。 这个地点同样有福利,应岛主的要求,管家会为他们解决吃住问题并提供观光服务。 待六人稍作休息后,节目组给出了第一个任务: ‘指认神秘岛主,机会只有一次。’ ‘友情提示:身边人’ ‘对汪复、科、程烨、杨潇的惩罚:噤声,持续时间至第一个任务结束。’ 张子航顿时垮了脸:“那就相当于只有我和言可以交流讨论咯?” 副编导欠揍地点点头。 张子航面如菜色,按照言的说话频率,多噤声一个和少噤声一个有什么区别?难不成真靠自己完成任务?他欲哭无泪。 没想到下一秒,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找管家。” 许言淡淡的瞥他一眼,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张子航:“……”感觉被鄙视了肿么破? 随后六人一起去找管家。管家似乎得到过叮嘱,透露出的信息不多,只是笑着对他们说: “主人的厨艺连丁华老先生都赞不绝口。” 丁华是精品厨房的特级导师,厨师界赫赫有名的大佬,能得到他承认都很不容易,赞不绝口……那厨艺境界得有多高? 一众网友惊了的同时,猜测一波接一波—— “是杨潇吗?好像她有精品厨房的证书” “肯定我潇,人美心甜厨艺好/骄傲.jpg” “楼上别给你潇脸上贴金了,小心打脸(¬口¬)ノ” “用一根黄瓜担保,岛主一定是我科~” “楼上牛批!甘拜下风!!!” “前楼,岛主不是我潇,我直播吃翔(へ)” 与不少网友一样,张子航首先想到的就是杨潇,原因自然是她曾秀出的那张精品厨房毕业证书。但他询问杨潇时,杨潇并没有承认。 而问题在于,如果她既是叛徒又是岛主,当然不会选择承认。万一她说谎怎么办? 第二个人选则是科,毕竟能在短短几个月成为知名美食主播的人,厨艺肯定不会差。可他问科时,科却极其爽快地承认了。 问题又来了,如果科才是叛徒,那他必定会假冒岛主,以此混淆视听。 杨潇和科,到底谁在撒谎?或者纯粹是他多心了?张子航陷入了沉思。 他将自己的想法讲给汪复听后,汪复用手给他比划了一通,却似对牛弹琴、鸡同鸭讲,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不过很显然的是,汪复也不能确定。 正在两人纠结之时,程烨突然伸手指向萧亦珝。 “你的意思是,他在说谎?”张子航将信将疑。 程烨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引得“缺根筋”差点跳起来:“那他说的是真的?!” 轮椅上的许言接话,“衣服。” 众人这才将视线转向萧亦珝的衣服。 刚登岛的时候,六人因无换洗衣物而换上了管家提供的岛服。其他五人的岛服都是崭新的、微微有些皱,一看就是在柜子里放久了,唯独他的岛服——虽新却平平整整,明显是有人专门熨烫过。 注意到这个细节后,谁是真正的岛主便已不言而喻。 弹幕上一片“等你直播吃翔”划过,这脸打的太快,很多杨潇粉又开始嘴炮回击—— “我潇的厨艺超好好伐,不懂就别乱说!” “草你妈了隔壁,精品厨房的毕业证书意味着什么?煞笔懂??” “那管家怕不是老年痴呆?奴性忒重!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张子航仍旧不敢置信,他盯着萧亦珝看了半晌,憋出一句:“原来美食主播,这么赚钱!” “不,美食主播赚的不多,”萧亦珝对着观众眨眨眼睛,勾起微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科,今年三十岁,有一个孩子。” 全程关注他的科粉们感到不可置信起来。 “我的孩子叫‘AK’,你们都知道的那个‘AK’。” 直播间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疯狂的尖叫,弹幕几乎冲破天际—— “老公啊啊啊!!!求嫁~” “这身份爆的太TM带感了啊卧槽Σ(⊙▽⊙"a” “有的人他表面是美食主播,背后却是霸总一枚!” 张子航再次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浑浑噩噩地揉着自己的耳朵:“是我听错了吗?” “你听错了。”萧亦珝挑挑眉。 “那大大大、大佬,现在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当然。” “还有,我的真名将作为彩蛋,在真人秀即将结束的时候告诉大家,”萧亦珝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眉眼间充满愉悦,“持续关注《最后的晚餐》,我将在最后为你们送上大礼哦!” 笑眯眯的副编导也跟着抱大腿:“由于Boss是本次活动的赞助方,所以第二个任务由他来定。” “那明天就让杨小姐用岛上的食材为我做一日三餐,其他人负责采摘,怎么样?”青年墨色的瞳孔紧盯着杨潇,看得她面皮微微发烫。 “没问题。”她羞涩地笑了笑,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 张子航和汪复奇怪地看着两人,没说话。 程烨则看着一边的许言,眼神晦暗不明。 晚上,微博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因为杨潇粉骂的太难听,丁华老先生居然发了条微博,公开谴责杨潇精品厨房的毕业证书作假,还称“她的厨艺水平连给‘科’提鞋都不配”! 接着就有知情人不断曝出她“证书作假”的证据,有图有录音,不少技术大佬都称无PS和合成痕迹,都是实锤! 杨潇的脑残粉本来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可这一系列实锤将他们砸的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 一夜之间,杨潇的微博几乎被黑粉攻占,她的粉丝量也下跌得很厉害。 第二天一早—— 不知情的杨潇还在美滋滋地做早餐,其他人都出去采摘午饭所需食材了,整个别墅里只有她和萧亦珝两个人。 她做了香蕉派和白果干贝粥,还特意做了两个心形的松饼。替萧亦珝盛好粥后,她低下头,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作出一副小女儿姿态: “我手艺不好,你尝尝。” 再抬起头时,她的两颊已绯红,看上去娇羞无比。 萧亦珝强忍恶心尝了一口,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夸赞道:“非常美味,杨小姐果然是能从精品厨房毕业的人,以后杨小姐嫁给谁,那人怕是有福了。” “别那么见外,叫我潇潇就好了,”杨潇娇嗔。 “潇潇,”萧亦珝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等到真人秀结束的时候,你会成为第一个知道我真名的人,希望你还记得我。” “什、什么意思?”杨潇的心脏狂跳起来。 “别着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两人的暧昧态度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整个直播间一片哀嚎—— “男神被猪啃!” “楼上+1” “我潇魅力就是大,前楼酸味儿别飘了~” “楼上也不撒泡尿儿看看你潇,哪里配得上我科?” 吃瓜群众争议的同时,云栖山庄花涧府里的某个男人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一张俊脸黑得如碳一般。 ———— 晚上11点的时候,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到萧亦珝的房门前,轻轻摁了摁门铃。 她自以为动作隐蔽,殊不知天花板上用于直播的微型摄像头,早将她拍的清清楚楚,传到了所有网民的眼前。 “谁?”萧亦珝很快打开了门,他只披了件浴巾,胸口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往下看,隐约可见六块腹肌和诱人的马甲线。 “有什么事吗?”他倚在门上,似笑非笑。 杨潇穿了件黑色吊带紧身裙,胸前乳、沟清晰可见,修长的腿微微并拢。她显然刚洗过澡,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锁骨慢慢流进胸口,一双眼透出媚意,脸颊则打了腮红,勾人的意味很是明显。 “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想你了,”她伸出手,抚向面前人的胸膛,挑逗性地划着圈圈,“你难道不想我吗?” 萧亦珝只觉那手滑腻得像某种爬行动物,恶心地让他反胃。 他不容拒绝地移开杨潇的手,皮笑肉不笑:“杨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杨潇呼吸一滞,转而媚笑道:“误会什么?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了。”她熟知男人的习性,将萧亦珝的拒绝当成一种情趣。 “杨小姐,你刚刚的行为已经构成性骚扰,再有下一次,我们就法庭见吧。” “什、什么?”杨潇察觉到他语气严肃,不由大惊失色,“你难道不喜欢我?” 萧亦珝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她:“杨小姐,我有对你说出爱语吗?还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 “你不是让我......给你做一日三餐吗?还那样夸赞我!” “六人里只有你是从精品厨房毕业的人,你不做谁做?就因为这样,杨小姐觉得我喜欢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杨潇咬牙,“我可以做你的情人,不过......各取所需,你懂的吧!” 萧亦珝不屑地嗤笑一声:“追我的人能从H国排到A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看上你?杨小姐,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作过了头啊?” 杨潇的脸色顿时煞白:“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杨小姐,有病得治,别大半夜发疯,出来吓人!”萧亦珝懒得和她废话,直截了当地关上了门。 杨潇站在门外,眼中透出深切的恨意,哪有平时那副温柔无害的样子? 而直播间里的观众,亲眼目睹了整件事,彼此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承受不来。 “惊了!原来真是朵披着人皮的小白花~” “我以前是不是被翔糊了眼睛,才粉上这么个玩意儿???” “看样子潜规则的事儿没少干,熟练得一批!” “突然心疼前男友/后悔.jpg” “fo了fo了,心疼我老公” “身为曾经的杨潇粉,我已经把出生那年的年夜饭都呕出来了!!” “我居然还为了这哔跟父母吵架(╥╯^╰╥)我脑子被狗啃了!!!” 就连最脑残的杨潇粉,都无法为自己的偶像分辩什么。所有人亲眼所见,板上钉钉的实锤,#清纯小花旦人设彻底崩塌#已经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事情。 又是在一夜之间,各种各样关于杨潇的黑料都被曝了出来,其中一张她和某产业大v的xxoo照更是全网流传。 网民们疯狂地咒骂着她,什么“婊、子”、“贱货”、“高级妓、女”等污言秽语通通往她身上砸,她的微博粉丝量从两千多万掉到了两百万,空间更是被数不清的谩骂霸屏。 从天堂掉入地狱莫过于此,而这不过是地狱的第一层。 第三天的审判日—— 程烨、科指认杨潇为叛徒,汪复、张子航、许言和杨潇则指认科为叛徒。4>2,因此本轮选出的叛徒是科。 不幸的是,他们再次选择错误,而对选错4人的惩罚,也将在下个地点实施。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冲鸭! 虽然上了个毒榜,不过总比没榜单好。 第22章 遗臭万年9 第三个地点是A国的一个小城,不算有名。绝大部分人也记不住它的名字——桐城。 六人要去的,正是桐城的最西边,某个类似于贫民窟的地方。 一路走过,满目疮痍,观众们简直难以想象,A国居然还有这么破败的城市。等六人对周边环境有了大致的了解后,节目组给出了今天的任务: ‘所有人在门上有☆号的房子里呆上一天一夜。’ ‘注:规定时间内只进不出,否则判定任务失败’ “贫民窟”不大,六人轻轻松松地在街道尽头找到了任务点。 推开老旧的木门,走过草木荒芜的院子,入眼是一座极小的土堆房。房子很矮,屋顶上只简单地铺了层茅草,遮风挡雨显然不够用。 踏进去,土堆房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床榻和一个做饭用的灶头,上面积落的灰尘并不厚,看得出不久前人住过的痕迹。地面不是普通农村人家用的水泥地面,而是红褐色的、皲裂的土壤,散落着枯叶、树枝和秸秆,细看还有不少黄色污迹。 因为房子实在太小,别说六个人,光张子航和汪复两个人进去,其他人就再无立足之地。程烨甚至需要一直猫着腰——他太高了,抬头就能顶到天花板。许言比他更惨,由于轮椅太宽,他连房子都进不去,最后程烨把他从轮椅上抱进了土堆房。 目前六人对房子的空间分配是这样的: 程烨抱着许言坐在灶头上,灶头太小,只能坐一个人,因此他将许言搂在怀里,节省空间;杨潇是唯一的女生,自然分到了床榻,还算有空余;萧亦珝比较瘦,直接贴墙站立;张子航和汪复这对难兄难弟,则手拉手、人挤人地坐在地上,两张俊脸挤到变形。 吃瓜群众们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心疼除婊砸以外的所有人,不过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凭什么杨白花占了那么大一片,我科总只能面壁思过!!!” “没人觉得霸总对言小哥哥炒鸡温柔嘛( ̄︶ ̄)” “高举烨言cp的大旗,冲鸭!” 第一个小时,张子航和他们一样,还能笑得出来。 等到第三、第四、第五......个小时,他只感到自己的腿又麻又胀又酸,比开十场演唱会还要疲累。 汪复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同样是一脸“高位截肢”的表情。 最舒服的两个人自然是杨潇和许言,前者有足够的伸展空间,后者的腿部基本没有知觉。 一个10平米都不到的房子,挤了五男一女,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谁都没料到,最困难的事情竟然是吃饭。 节目组从窗口将盒饭递给程烨,程烨再递给其他人。张子航和汪复抽不出手来,只能一人左手提饭,另一人右手拿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看上去格外心酸。 程烨比两人好些,起码手臂可以伸展。他先给许言喂饭,末了才将残羹剩菜几大口吞下去,接着便给许言按摩腿部肌肉。 许言皱了皱眉,但并未拒绝他。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白天,晚上却出了岔子—— “啊——” 杨潇一声尖叫,将众人从梦中惊醒。 “大半夜你TM嚎什么嚎?”一看又是杨潇,张子航忍不住爆了粗口。 杨潇委屈地落下泪来:“有、有老鼠!” 张子航最烦她这副柔弱的样子,要死不死格外恶心:“老鼠又不爬你身上,你不看不就行了吗!” 而杨潇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帮你个鬼!”张子航气得发疯,歪过头去。 杨潇又把目光转向程烨,可程烨正哄着迷迷糊糊的许言入睡,抬头看她的眼神凌厉万分,将她已到嗓子眼儿的话都逼了回去。 萧亦珝就更不用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兀自闭目养神。 杨潇求助无门,只得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忍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小声呜咽着,眼泪拼命往外流。 无人可见—— 本该睡着了的许言,竟闭着眼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在这寂静、漫长的黑夜里,显得无比诡异。 第二天从土堆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所幸院子里还有口水井,虽然水浑浊了些,但好歹能解决洗漱问题。 六人吃过早饭后,节目组给出了第二个任务,这次居然自带背景: ‘荒芜之地,寸草不生’ ‘月圆之夜,恶魔将啖尽背叛者的血肉,将他/她的灵魂永钉于耻辱柱之上’ ‘尽情的逃窜吧,卑劣的人类’ ‘我已从地狱爬回,重返人间’ ‘任务:聆听恶魔的故事,找出真正的背叛者’ ‘友情提示:与你无关’ ‘对汪复、张子航、许言、杨潇的惩罚:其中一人将成为恶魔的祭品,永坠地狱’ “不是吧,这回的任务好瘆人啊!”张子航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办法,节目组的套路就是这样,”汪复笑着接话,“提示里说恶魔在夜晚降临,那我们白天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萧亦珝勾了勾唇角:“当然。”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杨潇,轻声说:“特别是杨小姐,一定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美妙的夜晚呐。” 杨潇的脸色的确不好看,眼底下的乌青挡都挡不住,显然昨晚没怎么睡觉。此刻听到萧亦珝的话,她也无心反应。 至于直播间里的吃瓜群众,再次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 漫长的等待过后,落日的余晖终于被黑夜吞没。 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中,应证了提示中的月圆之夜。只是月光依旧生冷,照着残破的院子,更显萧瑟、凄清。 六人早已站在庭院中,等待恶魔降临。 22点准点,伴着回荡的钟声,门被“吱呀”一下推开。 进来的人戴着黑斗篷,手里执着一把巨大的骨链镰刀。他全身都包裹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死死盯着镜头,他“桀桀”地笑了起来,唱道: “我有一个小女友,想和我分手” “她的皮囊真好看,心令人作呕” “又拍艳照又吸毒,拿我当人偶” “只为光鲜与亮丽,资源收到手” ...... 他的声音像被沙砾磨过那样粗糙,而又无比尖锐,听得人耳膜刺痛。唱到最后,歌声完全变成了嘶吼: “不甘心!不甘心!你还认得我吗?” “我已经从地狱爬出来了!” 他淬了毒的视线扫过六人,最终停留在杨潇身上。 杨潇背后早就冒出了一层冷汗,斗篷男歌里的故事,完全是她和许言的曾经!许言来找她复仇了!这个认知让她惊恐万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她恐惧—— 斗篷男竟然举起手中的镰刀向她劈来: “背叛者,你是今晚的祭品,你将永坠地狱!” “就让地狱之火,烧尽你肮脏的灵魂!” “啊——” 杨潇尖叫一声,涕泪横流地躲到了言的身后,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什、什么都没干,我没有背叛......没有背叛” 她死命重复着这几句话,像在自我安慰又像自欺欺人,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不正常。再想想她那个艳照门、吸毒的前男友,一些真相已呼之欲出。 “是吗?”许言突然轻叹一声。 他这次没有伪装声音,而用了本音。 杨潇的瞳孔蓦地放大,一股冷意袭上心头,让她直接瘫软在地。从见面开始,她就觉得‘言’的声音很耳熟,不知在哪里听过,直到今天,直到现在。 她僵硬地看着轮椅上那人解下围巾,露出真正属于许言的面孔来: “好久不见,潇潇。” “许、许言。”杨潇浑身发抖,勉强扯出一个笑。 许言微微皱起了眉:“潇潇,你看到我难道不高兴吗?怎么脸色惨白?” “没、没有,我很、很高兴。” “这才对嘛!”许言唇角泛起笑意,自言自语道,“我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你应该很开心啊!” “许、许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别吓我,”杨潇一把抓住他的手,眼角泛红,“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儿了?” “我过得很好,”许言拂开她的手,“拜你所赐,我拖着断腿在那个狭小、逼仄的房子里住了三年,现在更是要永远坐在轮椅上,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杨潇嗫嚅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许言已双目猩红,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此刻这个恶鬼正盯着她,像要在她身上穿孔一样: “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说啊!”许言陡然拔高了音调,三年来积聚的愤怒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别来找我......”杨潇哭着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想冲出去。 许言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的仿佛能把她撕碎。 “如果没做亏心事,你为什么要逃?回答我啊!” “放过我吧,求求你。”杨潇吃痛,哀声道,“我会补偿你的。” “哦?补偿我什么?是这双腿还是我的前途?抑或是我们的爱情?” “你、你不就是要钱吗?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杨潇自以为有希望,“只要你别再来找我,也别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我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好啊!”许言嘲弄又恶意地看向镜头,“只要你给我钱,我保证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 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进胸膛,杨潇松了口气。她就知道,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因此看向许言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鄙夷: “你要多少?回去后我就给你。” “到时候再谈吧。”如果你还有的话。 眼里的讽刺一闪而过,许言不再看她。 直播间里的网民目睹了整件事,继昨日的“勾引事件”后再次被杨潇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wuli妈呀!我们到底误会了小哥哥多少?” “心疼许言小哥哥,好可怜(⊙︿⊙)” “杨白花真不是人!!!披着人皮的禽兽!” “做人,她配吗?” “好了,彻底脱粉,老子承认自己眼瞎(◣д◢)” “来!谈个恋爱,我请你吸毒怎么样?” “许言,对不起~” “许言,对不起~” “许言,对不起~” ...... 骂到最后,不少人都开始跟许言道歉。他们或多或少都骂过许言,没想到竟有被打脸的一天。 原本还有些人觉得这不算实锤,直到某个微博大v放出杨潇和艳照门女主角的交易录音......随着一个又一个证据的曝光,杨潇的恶毒指数不断刷新着网民的认知。 她凭实力沦落到全网黑的地步,甚至有网友给她颁发了“年度最婊女星”奖。因为影响太过恶劣,这件事轰动了政府,目前政府部门正介入调查中,势必要给全体国民一个交代,也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 毒榜是真的毒啊! 一大早起床,发现自己掉了5个收藏,心痛死了。 小可爱长稷,谢谢你所有的霸王票,么么哒! 第23章 遗臭万年10 由于非叛徒成功完成六个任务,第三个地点和最终地点的审判环节取消,审判日改为休息日。叛徒即将被送上绞刑架,其身份和相应惩罚也会在最终地点公布。 因为昨晚的大爆料,张子航、汪复等人不约而同地孤立了杨潇。杨潇一人低着头坐在最后面,其他五人则围在一起有说有笑。 他们此刻正在大巴上,前往真人秀的最终地点——辉城,一个与桐城相邻的三线小城市。 这个地点与前几个地点有很大的不同,特殊嘉宾的任务几乎起决定性作用。目前来看,叛徒不具备优势,但如果他/她完成了特殊任务,就能反败为胜;反之,如果让叛徒完成任务,非叛徒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为了增大难度和公平性,叛徒身份在特殊任务完成前不予公布,这无疑给所有非叛徒嘉宾增添了不小的压力。 节目组已经订好酒店,到达后,六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去和特殊嘉宾碰面。 虽然辉城经济不怎么样,但酒店规模已经远远超出当地的消费水平,直播间里的吃瓜群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熊熊燃烧的经费—— 酒店的餐厅共分A、B、C、D四个等级,六人要去的正是等级最高、号称“一饭千金”的D餐厅,主打西餐和日料。 D餐厅的环境非常雅致,一个个小包间用屏风隔开,包间里摆着榻榻米,候在一边的服务生早已准备好温水,挨个为众人净手。 坐了一会儿后,副编导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五官深邃,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身姿挺拔,强健有力的躯体包裹在西装之下,气质凛然,卓尔不凡。 吃瓜群众们隐隐有预感,这肯定又是哪方大佬。 果然,男人扶了扶眼镜,沉声道:“大家好,我是沈桦,现任“国风”CEO。” “接下来的三天,将由我为大家颁布任务。” 他径直走到萧亦珝身边,看着许言,满目凶光:“麻烦让一下,我要坐这里。” 许言一脸麻木:“......” 老板的男人得罪不起,您请! 他求生欲极强地往程烨那里挪去,换得沈桦神情稍稍柔和,但柔和的神情在看到对面的杨潇时,又变成了敌意满满。 看着男人一副恶狗护食的模样,萧亦珝:“......” 直播间里再次炸翻了天—— “shěn huà,是那个ID‘沈桦’的土豪哥吗?!” “似曾相识,卧槽!他说要娶我科的来着~” “情敌相见,分外恨晚!” “我的50米大刀正在赶来的路上(〃>皿<)” “言哥的求生欲好强(^▽^)” “霸总笑得也太猥琐了!脱粉警告[`Д′]” 张子航和汪复都被打击惯了,一脸平常;唯独杨潇,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她让服务生拿了两瓶红酒,殷勤地给众人斟满。 几杯酒下肚,她双颊慢慢浮起红晕,眼神迷离,似是有些醉了。 “哎呀——” 她夹菜时失手,竟打翻了满杯红酒。 “对不起,对不起......”杨潇慌忙站起身来,那小鹿乱撞的眼神我见犹怜。她看似擦拭衣裙,余光十次却有九次瞄着沈桦。 她今日穿了件米色轻纱裙,被红酒打湿的抹胸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胸部曲线。红酒顺着她白皙的皮肤往下滑,逐渐没入胸口,造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看上去既旖旎又色情。 萧亦珝简直被气笑了,他伏到沈桦耳边低语,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张子航等人也意识到了杨潇的用意,都露出嫌恶的表情,副编导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杨潇却恍然未觉:“对不起,我先失陪了,去下洗手间。” 沈桦在桌下捏捏萧亦珝的手,紧跟着起身:“我也去。” 张子航想提醒他,却被汪复一把捂住嘴,“别急,沈总不像那样的人。” 三分钟后—— 沈桦施施然地回到了座位上。 萧亦珝小声问他:“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沈桦偷亲了一口他的耳朵,“我......” 他轻轻说了几句话,萧亦珝竟“噗嗤”一声笑出来。 其他人只见沈桦的嘴唇开开合合,却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直播间里的观众更是好奇心爆棚,直到某位自称会唇语的大佬为他们翻译了一下,意思大概是这样的: 我在路上碰见了一个秃头、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我告诉他:洗手池那边有个喝醉的美女,是这一带最漂亮的陪酒小姐,而且价格不超过两位数。每到晚上,她的客人就很多,不趁现在去约她,等会儿就约不到了。 大佬的翻译一出,吃瓜群众们瞬间笑出猪叫—— “沈总有才!牛——哔——” “突然好奇杨白花的下场??蜜汁微笑.jpg” “大快人心哈哈哈!!!” “社会我沈总,人狠话不多/请受小弟一拜” 第二天—— 所有人都精神饱满、神清气爽,除了杨潇。 她的一脸萎靡,引起了整个直播间的极度舒适,也让昨晚爬床不成反被踢裆的沈总得到了自家亲亲爱人的一个和善微笑。 心情大好的沈桦在8点布置了第一个任务: ‘做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爱心便当’ ‘友情提示:不可以出酒店’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因为众人狂奔到酒店厨房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酒店的厨房,需、要、租、金! 当那个胖成球的厨子告诉他们,租金每小时250元时,众人的内心是崩溃的。迄今为止,他们身上唯一的钱财就是最开始发的那100元,而任务要求不许出酒店,这意味着他们连出去赚钱都做不到。 张子航满脸愁苦,拍拍汪复的肩膀:“这沈总,是个狠人!” “他哪里狠?”萧亦珝又被这个活宝逗笑了,“把我们的钱合起来租厨房不就行了?” 张子航:“......” 许言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刀:“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大概就在智商上了。” “对。”程烨冷哼。 张子航:“......” 吃瓜群众:“妙啊!” 于是五人租了两小时的厨房,至于杨潇,没人管她。 酒店厨房里食材很多,萧亦珝做了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和菠萝咕咾肉,因为心形便当盒有5个格子,他又做了一份铜锣烧,将便当盒填的满满当当,光看色泽就令人食欲大增。 张子航和汪复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则合做了一盆土豆丝和一碗油焖茄子,虽然土豆丝长短、粗细不一,茄子颜色有点儿黑,但好歹填充了便当盒的一半。 许言则做了一道爆炒空菜和一道木耳炒山药,他口味向来寡淡,不怎么会烧肉菜,不过菜的模样还是不错的。 唯独程烨,用接近半小时的时间做出了一团黑乎乎、绿油油的不明物体,放在粉色的便当盒里里简直惨不忍睹。 最后的成品,汪复、张子航、程烨三人的可谓一言难尽,沈桦冷峻地看了一眼便再没动过;许言的他尝了一口;而自家爱人的,他连饭盒都添得一干二净,气得一众科粉嗷嗷直叫。 ———— 第三天的任务则是特殊任务,完全为考验嘉宾的生存能力而设定: ‘从酒店任意一名旅客手中,拿到1000元现金’ ‘注:需对方心甘情愿,用时最少者胜’ 这个任务的难点不在1000元,而在‘现金’二字。能住得起豪华酒店的人不会连1000元都拿不出来,可众人走访了好几个房间,才发现基本没人带现金。 萧亦珝翻来覆去地将任务读了几遍,突然发现了什么。 “沈先生,在吗?”他按下门铃。 沈桦很快开了门:“怎么了?” “借1000元现金。” “可以,”沈桦挑挑眉,“拿什么回报?” 萧亦珝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字。 可怜张子航和汪复拿着1000元回来时,任务已经完成。 “你们怎么拿到的?” 张子航有气无力:“软磨硬泡让一房主跟我们到收银台,电子款换现金。啰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才说服他,还差点被当成骗子,你呢?” “沈桦给的,整整60张!”萧亦珝微笑。 其他人:“......” “这不公平,他都给你开后门了,”张子航小声骂道,“狗男男!” 沈桦眯起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张子航缩到汪复身后,“我什么都没说。” 汪复满脸无情地将他推了出去:“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弹幕飞过一片“666”—— “来自沈总的死亡凝视~” “沈.一视同仁(大误).桦” “张傻,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花式虐狗一百招(〃>皿<)” “这狗粮的味道竟该死的甜美(灬灬)” “‘旺夫’的求生欲竟莫名和言哥重合,笑死哈哈哈!” “#论被狗男男威胁的感受#心疼张傻” ———— 鉴于特殊任务已经完成,叛徒身份也即将揭晓。 而当叛徒的身份曝光时,谁都没想到——叛徒竟然是张子航! “可是你哪里有破坏任务的行动?”汪复一脸惊奇。 “我也不知道,”张子航郁闷无比,“每次跟你们呆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是非叛徒,总是忘掉破坏任务。”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很绝望呀!” 汪复笑得差点昏过去:“不是吧?” 吃瓜群众们也随他一起笑出腹肌来。 副编导严肃地咳了几声,公布了对张子航的惩罚: “根据沈总的提议,叛徒惩罚为:‘把自己亲手做的爱心便当全部吃完’” 张子航:“......”!!! 吃瓜群众:“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开第三个世界。 第三个世界的是男婊砸。 虽然是耽美文,可也不能女性都坏啊嘿嘿! 许言和程烨的故事我想好了,另开一本吧,本文还是萧萧为主。 沈桦的四大宗旨: 1.见老婆要穿的人模狗样。 2.面对(疑似)情敌要像寒冬般严酷 3.拒绝勾引,从小事做起 4.代表恩爱狗,消灭电灯泡 第24章 遗臭万年11 作为特殊任务的奖励,第三天的行程由萧亦珝决定。 此刻,《最后的晚餐》已接近尾声,无数吃瓜群众正蹲守在直播间,等待大佬曝出真名。 大巴行过一路,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前缓缓停下。小区的楼层不高,墙皮倒是脱落得很厉害,灰灰白白扑簌扑簌往下掉,一看便是建了有些年数。 萧亦珝和门卫打过招呼后,轻车熟路地带着众人走进一幢楼。楼里没有电梯,只有狭窄而昏暗的楼道,感应灯忽明忽暗,照着人的影子,飘忽不定。 打开那扇曾被暴力拆卸而又重新装上的门,萧亦珝踏了进去。时隔三年,他终于回到了这里——原主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甚至为之辗转难眠的小家。 为了今天的到来,他没有请人打扫过,所以整幢房子依旧保持着被砸毁时的模样——混乱、狼狈、无措、颠倒。 “这是我三年前的家。”萧亦珝看着镜头,眉目间溢满怀念。 “你们一定很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吧!在此之前,你们可以去看看我的微博,然后我再告诉你们......我的真名。” 报出熟稔于心的微博ID,萧亦珝静候了5分钟。 他没有注销安科的微博号,也没有删掉主页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人肉照片,相信不少网友已经想起来了。 毕竟,捍卫正义、除暴安良的感觉那么好,他们怎么能轻易忘掉给他们带来这种快感的人呢? 萧亦珝点了支烟,颇为讽刺地开口: “开心吗?震惊吗?” “等今天,我等了整整三年。可能时间有些久了,不知杨潇小姐和她美丽可爱的粉丝们,是否还记得我?” 杨潇抬头,脸上带着尚未消散的震惊。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萧亦珝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我姓安,名科,平安的‘安’,科学的‘科’。” 安科?!杨潇的脸色骤变,她当然记得这个人! 当年开发布会的时候,她一边道歉,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默念这个名字,诅咒那人早死早超生!或许是因为那人实在长得不堪入目,时至今日,她对那人的印象依旧深刻。 而自己面前的这个青年,帅气多金,与当年那个又丑又穷又恶心的死胖子简直是天壤之别,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呵......想起来了?”发出意味不明地轻哼,萧亦珝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转向镜头,“想知道我家曾经发生过什么吗?监控已经上传到我的微博,欢迎各位欣赏。” 许多网民默默点开视频: 画面上,一伙儿年轻人——有男有女,提着木棍菜刀等危险用品冲进了干净整洁的房子。他们一边骂脏话,一边砸电视机、砸窗户、砸茶几......很快,场面变得狼狈不堪。因为画面高度清晰,网民们甚至可以看清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得意洋洋,好像在创造什么伟大的事业一般。 而听到他们那个美妙的提议时,不少网民都感到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一个人的尊严彻底践踏在脚下,想出这种办法来对待他人的人,还算是人吗? 网民们渐渐开始同情面前的这个青年。 然而烟雾并未柔和萧亦珝略带讥笑的神色,他对网民的反应无动无衷,自顾自地说道: “这些人现在应该很感激我,毕竟我给他们送了一份终生难忘的大礼。” “还有网上的一些朋友,收到我的礼物了吗?心情如何?”他凑到镜头前,笑得恶劣,“这是我对你们最好的祝福,不客气。” “下次见面,就是在法庭了,希望你们能在有限的自由时间内好好做人,千万不要辜负我的良苦用心。” 说罢,他仔细看了看弹幕:绝大多数人在道歉,而少部分人依旧延续着三年前的精神。 萧亦珝愉悦地吐口烟,继续补充了两句话: “如果你想对我道歉,那我接受,但我绝不原谅。” “如果你想高声辱骂我,那我拒绝,而你,”他玩味地笑了,“你将进入‘AK’的黑名单,往后,你不会具备购买‘AK’旗下任何产品的权利。” “所有人做个见证,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沈桦紧跟着他表态,神色冷峻:“不止‘AK’,‘国风’也一样。” 此言一出,萧亦珝惊讶地向他看去,却只看见他眼中的心疼和后悔,心中不由一暖—— 不管世界对他抱有怎样的恶意,男人始终站在他身后,坚定不移地支持他。 有夫如此,别无所求。 犯不着为这些渣滓们破坏心情。 “好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最后的晚餐》到此结束,”萧亦珝象征性地鼓鼓掌,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替男人做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餐。 但走之前的最后一件事,可千万不能忘—— “哦对了,”萧亦珝漫不经心地朝杨潇笑了笑,“杨小姐,差点忘了告诉你,本次真人秀没有经过任何剪辑,都是直接播出哦!” “杨小姐回去后,恐怕能看见自己连续几天登顶微博热搜呢!还是那句话,不用感谢我。” 满意地看着杨潇变换脸色,他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喜欢我和许言给你送上的这顿最后的晚餐吗?” 杨潇没回答他。 她直接晕了过去。 ———— 三天后,‘AK’召开了发布会。 萧亦珝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坐在董事席上,气质优雅。 本次发布会的目的在于推出‘AK’最新研发的系列‘global’,并公示第一批入围黑名单。 然而记者们的焦点全在萧亦珝身上—— “您前几日在《最后的晚餐》中向道歉网友说出‘绝不原谅’四个字,请问您觉得自己是否有失风度?” 萧亦珝微笑:“世界上总有些不能原谅的事情,我认为自己相较某些人而言非常有风度。” “可是网友都已经道歉,您还揪着不放,这是不是一种小气的行为呢?”这名记者并不罢休。 “这位记者朋友,假设有人故意杀害你父母然后向你道歉,你是不是会原谅他来显示自己的大度?”萧亦珝无奈地摊手,“当时他们不仅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还直接伤害我的父母,导致我父母现在还对他们的儿子是不是能活表示担忧。” “他们是道歉了。可他们的道歉能弥补什么吗?辉城的房子是我小姨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他们道歉了,我失去的那些就能回来?” “不瞒你说,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我自杀过,”萧亦珝讽刺一笑,“然后我后悔了,我又没错,错的是你们,凭什么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当时我想打120自救,可我怕一出去就被人拳打脚踢,于是我最终没打。现在想想,我能活下来真是上天的旨意!”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请不必站在圣母的视角或是道德制高点来指责我,在场的人都可以想一想,如果换作你们,你们会轻易原谅吗?” 大多数人都沉默了,他们实在无法违心地说出“会”字。 “所以我重申一遍,你们的道歉,我接受,但绝不原谅。”萧亦珝的语气非常坚决。 那位记者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一名尖嘴猴腮的记者却趁机发问: “您特意制造黑名单,以此与网友互怼,请问您这种行为是不是太幼稚了些?” “哦?特意?”萧亦珝脸上的笑容褪去,“这位记者朋友,您是想接到我的律师函吗?” 他黑白分明的眼锐利地盯着那名记者,看得那人一瞬间软了腿。 “我的观点是:做人不能太双标。使用我研发的产品,是对憎恶我的人的侮辱,所以我干脆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永远无法接触到我的产品,以示对他们的尊重。” “你说我‘特意’,是曲解我对他们的好意呢还是挑拨离间?”萧亦珝周身冷意几乎化为实质,“如果你再这样污蔑我的名誉,那咱们法庭上见!” 那名记者被扣上这样一顶高帽子,冷汗一下子全冒了出来:“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最好是误会,”萧亦珝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还有谁,有疑问?” 下面的记者都是人精,他们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再问谁死。因此个个战战兢兢,无人应声,生怕被一封律师函毁掉前途。 就这样,‘AK’在A国的首次发布会顺利结束。 经此一役,键盘侠们的气焰微弱了很多。 就算法盲都知道,现在再也不是那个能随便骂人的时代了—— 随着更多人说出自己曾遭到的来自网络暴力的伤害,网民们对网络暴力的容忍度达到了最低点。 他们不再无脑跟风,对持不同意见的人更加包容,甚至不少人和萧亦珝一样,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整个社会的风气都在慢慢好转,向理性进发。 ———— 十年后的某个早晨—— 科粉们惊讶地发现,自家爱豆万年不更的微博竟然更新了: 官宣:(*^▽^*)笔芯 [图片] [图片]@科科的沈先生 第一张图是两只交握的手,戴着对戒,同样的骨节分明;第二张图则是一个红本本。 与此同时,沈桦的微博也更新了: 官宣:(*^▽^*)风里雨里,一直有你 [图片] [图片]@沈先生的科科 虽然心知肚明,但跟沈桦斗智斗勇十多年的科粉们还是忍不住哭泣—— “嘤嘤,科科被抢走了!” “大猪蹄子沈桦(>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