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全世界Omega的梦中情人向我求婚了》作者:漱己 文案: 治愈系小甜文 霸总Alpha x 自卑Beta(后来二次分化成了Omega) 十七岁那年,江岁晚的母亲过世了,他的母亲是个Beta,母亲过世后,他才知道原来父亲从来没有喜欢过母亲,只因为母亲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原来哥哥是父亲的私生子,并不是为了陪伴他而领养的孤儿,他更是被哥哥赶出了家门。 分化成Beta后,他对自己发誓他喜欢的对象只能是Beta,决不能犯像母亲一样的错误,可惜,他还是喜欢上了一个Alpha。 十八岁生日当天,他向Alpha告白了,然而,Alpha不但没有接受他,甚至在一场车祸后,忘记了他。 二十三岁生日当天,Alpha竟然手捧着一束红玫瑰,跪在他面前,向他求婚:“江岁晚,请你嫁给我。” 他并不知道Alpha重生了,重生前,Alpha濒临破产,是他卖掉自己的心脏,为Alpha筹到了一笔钱,不多,却是他的全部了。 内容标签: 生子 幻想空间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岁晚,韩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愿意 立意: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一章 prologue 二月十四,情人节。 下午五点,江岁晚坐在医院里,被温暖的余晖洒了一身,使得他宛若是从油画当中走出来的少年一般。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合同,将合同看过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后,便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合同规定了他的死亡时间,他拿着钢笔的手很稳,心脏却跳得比平时快许多,但并不是出于害怕,或者紧张,而是出于庆幸与兴奋——庆幸于自己的心脏是健康的,庆幸于配型成功,兴奋于自己能对韩凛有所帮助。 他是个软弱的人,容易在面对困难的时候退怯、自卑、绝望,不过他从未想过要自杀,他想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 可是韩凛濒临破产,比起活下去,他更想帮助韩凛渡过难关。 韩凛是全世界Omega的梦中情人,也是他这个Beta的梦中情人。 韩凛是个有价值的人,但他并不是。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钢笔,直到医生向他要身份证,他才意识到。 他松开钢笔,手指由于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疼,他将钢笔放在了桌面上,才将自己的身份证递予医生。 医生将他的身份证复印了两份,又推了推眼镜,问他:“你确定么?” “我……”他堪堪吐出一个字,嗓音便颤抖着击打在了他的耳膜上,他仍是努力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医生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身份证交还给他,又勉强笑道:“年轻人,生日快乐。” “多谢你。”他将身份证藏好,接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医院。 余晖已然消退了,他一踏出医院,整副身体登时被黑暗所淹没了。 刚才他卖掉了自己的心脏,完成了一笔价值一千万的交易,不管是对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江罗晔而言,还是对于韩凛而言,这一千万都不多,可这是他所能给予韩凛的全部了。 医院不远处是一大片商业区,灯火辉煌,不少情侣手挽着手亲昵地走在街头。 他不知道与喜欢的人手挽着手是什么样的滋味,他很羡慕,但只能是羡慕,因为他连话都没有与韩凛说过,更何况是挽韩凛的手了。 商业区一栋大厦的顶楼有一家西餐厅,他与母亲便是在那里吃了母亲住院前最后的一餐,他曾与母亲约定,等母亲出院了,要再去吃一餐作为庆祝,可惜,母亲没有病愈出院,却是在成为了一具尸体后,被抬出医院的。 他一直对那里的菜肴念念不忘,尤其是失去母亲后,但他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吃一顿西餐。 他伫立在寒风里,仰头望着从玻璃窗里透出来的暖光,片刻后,才继续向前走去。 走出十步,他又回到了原地,这么来回了好几次,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在二十四岁的今天请自己吃一顿西餐。 由于他的穿着不够体面,西餐厅门口的服务生迟疑了一会儿,才将他引到了位置上。 他的运气很好,这个位置是一对情侣临时取消的,不然,在情人节这样的日子里,他绝不可能会有位置坐。 他坐下身去,不假思索地点了与当年一样的套餐,要价逼近五位数。 头盘、汤、副菜、主菜、沙拉、甜品以及咖啡依次送了上来。 他一边吃,一边回味着当年的味道,末了,却发现自己怀念的根本不是这些食物的味道,而是母亲。 母亲一定会责怪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连性命都不要了吧? 他深深地觉得对不起母亲,但并不后悔。 母亲过世后,被葬在本市最好的墓园里,而根据合同,他的尸体将被葬在本市最廉价的墓园里,与母亲的坟墓遥遥相望。 他想离母亲近一些,更近一些,但他做不到。 他喝尽了咖啡,堪堪站起身来,偏巧瞧见了江罗晔,他本能地低下了头去,江罗晔的脚步声竟是越来越近。 “岁晚,你还好么?”他听见江罗晔这么说,江罗晔一向不会当众给他难堪,表情关切,语气温和,如同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称职的哥哥。 “我没事。”他又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你的眼睛还有点肿,记得要好好休息。”江罗晔言语间满是对于他的关心,然而,不顾他三番两次的哀求,对韩凛落井下石,甚至在六年前,将他赶出家门的人也是江罗晔。 江罗晔分化成了Alpha,而他则分化成了毫无价值的Beta。 他没有强壮的身体,聪明的头脑,漂亮的脸蛋,诱人的信息素,难以生育,所以被江罗晔毫不留情地赶出了江家。 近半个月,他每天都要去找江罗晔,江罗晔会见他,但什么都不肯答应他。 他之所以眼睛会肿,就是因为他哭着求江罗晔放过韩凛。 话音落地,江罗晔没有再理会他,径直揽着一个女性Omega的腰身进了整间西餐厅最好的包厢。 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死皮赖脸地缠着哥哥哭求,结了账后,便出了西餐厅。 然后,他去了母亲的墓园,墓园的大门紧紧地阖着,他想早一点祭拜母亲,便没有回自己的出租房,而是选择了站在墓园前等待天亮。 虽然已经是二月中旬了,但温度却直逼零度,他穿着羽绒服,还是觉得冷。 天好不容易亮了,墓园的门一打开,他便马上冲进了进去。 他气喘吁吁地冲到了母亲的墓前,才陡然意识到自己除了那份合同,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为母亲买。 “妈妈,对不起。”他跪在地上,亲了一下母亲墓碑上的照片,即刻伸手将墓碑抱住了。 “妈妈,我后天就要去陪你了,你到时候不要骂我,不要讨厌我,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他明明不想在母亲面前哭泣,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母亲当然无法回答他,他耳中惟有呼啸不止的风声。 “妈妈,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我了。”他自言自语着,又害羞地道,“妈妈,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 他的语气霎时低落了下去:“他是一个Alpha,而我是Beta,Alpha都会喜欢Omega,因为Omega容貌过人,有好闻的信息素,而我……” 他沉默了半晌,自己该去上班了。 尽管公司已经濒临破产了,但他必须去上班,必须去为韩凛尽自己最后的力量。 “妈妈,我很想念你,妈妈,我想见你。”他又亲了亲母亲的照片,便匆匆地赶去了公司。 同事们由于害怕拿不到工资,大多都没有来上班,导致他忙得脚不点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韩凛据说筹钱去了,他并没有在公司里见到韩凛。 目前看来,他应该不可能在被取走心脏前见到韩凛了。 二月十六日,他一直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疲倦地走出了办公室。 没想到,韩凛居然迎面向他走来了。 他拼命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佯装镇定地道:“总裁好。” “你好。”韩凛满面倦容,他知道眼前这个Beta是刚来韩氏不满三个月的新人,但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甚至连对方的长相都是第一次看清。 因而,他开口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岁晚,我的名字是江岁晚。”江岁晚从来没有想过韩凛会问他的名字,险些在一瞬间将自己的情感全然暴露了出来。 韩凛又问道:“江岁晚,是哪三个字?” 江岁晚正要出声,却看见韩凛向他摊开了手掌。 他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韩凛的手掌上,韩凛专注地看着,又郑重地道:“江岁晚,我无法保证公司一定能起死回生,但我保证不会拖欠任何人的工资,从明天开始,你不要来上班了,去找新的工作吧。” “嗯,我知道了,多谢总裁。”江岁晚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不懂得怎么样才能与韩凛多说一些话。 韩凛端详着江岁晚,认真地道:“祝福你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如果公司侥幸起死回生,欢迎你回来。” “多谢总裁。”江岁晚又在心里道:我相信公司能起死回生,但我回不来了。 韩凛按了按太阳穴:“你快些回家去吧,太晚了,家人会担心的。” 可惜他并不知道江岁晚早已没有家了,也早已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即使韩凛的关心反而不慎戳中了他的痛处,江岁晚仍然很开心。 “那我回去了,总裁再见。”难得有能与韩凛说话的机会,江岁晚舍不得离开,不过他没有权利要求留在韩凛身边。 “再见。”韩凛抬步向着办公室走去,却突然听到江岁晚道:“总裁,需要我为你泡咖啡么?” 他陷入了人生的低潮,心事重重,本来就难以入眠,根本不需要咖啡提神,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忍心拒绝这个名为江岁晚的Beta。 “麻烦你了。”他回到了办公室,没多久,江岁晚便端着咖啡叩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他正低头看着文件,江岁晚放下咖啡后,立刻出去了。 江岁晚出了办公大楼,纵然夜风寒冷刺骨,都无法将他滚烫的心脏吹凉一分。 二月十七日是他的忌日,他按照约定在上午八点前赶到了医院。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方要转账,一旁的医生急声问道:“江岁晚,你确定么?” 江岁晚坚定地道:“我确定。” 秘书看了一眼漂亮得全然不似Beta的青年,心生不忍,但仍是利落地按照合同将一千万转入了韩凛的账户。 江岁晚去了更衣室,将自己剥了干净,随即赤身裸体地换上了手术服。 躺上手术台后,他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心脏,这颗心脏还在他的胸腔内拼命地跳动着,不久后,它将被移植到别人的胸腔内。 麻醉医生将麻醉剂一点一点注入了他体内,随着麻醉剂开始发挥作用,他的思绪渐渐地涣散了,可他却依然能感受到右手食指鲜明的灼热,是因为还残留着韩凛体温的缘故么?他甚至还能清楚地在脑中描绘出韩凛的掌纹。 江岁晚,他的名字是江岁晚,不知道韩凛能记得他的名字多久? 不论多久都没有关系,只要韩凛能安然无恙地渡过这次危机。 他迷迷糊糊地瞧见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戴着乳白色无菌手套的手从他的胸腔内捧了出来,原来自己的心脏是这样的颜色么? 他又迷迷糊糊地想起了母亲与韩凛。 妈妈,我来见你了。 韩凛,我爱你。 韩凛,永别了。 第2章 恰逢盛夏,滚滚热流将空气填充得严严实实,使得隐藏在层层树叶当中的夏蝉不住地鸣叫着。 蝉鸣爬上了明净的窗户,只有些微成功地挤进窗缝,穿过百叶窗,闯入了房间内。 这间房间四面苍白,并不是一般的住房,而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间vip病房。 病房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妇人,妇人戴着氧气面罩,正吃力地呼吸着。 突然,病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穿着T恤衫,运动裤的少年。 少年轻手轻脚地到了病床前,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唯恐吵醒了妇人。 不过,妇人还是醒了过来,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 妇人虚弱地抬起手来,摸索着覆上了少年的面颊,笑道:“岁晚,发生什么好事了么?” 母亲的嗓音非常沙哑,嗓子仿若含了一大把砂砾,说话间,雾气染白了整只氧气面罩。 江岁晚的眼眶登地热了起来,点了点头:“妈妈,我考上A大了。” “恭喜你,等妈妈出院了,一定好好帮你庆祝。”江母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只拿一双慈爱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出色的孩子。 江岁晚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了,握着母亲的手,没有再说话。 江母积蓄了一些力气,才又问道:“岁晚,你考上A大的什么系了?” 江岁晚答道:“工商管理,A大的王牌专业。” “为什么要选工商管理?”江母叹了口气,“你选自己喜欢的专业就可以了,不需要为家里的生意牺牲你自己的志愿。” 江岁晚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是因为喜欢工商管理,才选工商管理的。” 江岁晚一向是最乖巧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不哭不闹,刚会走路就吵着要帮她做家务,从小不挑食,更不需要她盯着做作业。 江母清楚江岁晚并不喜欢工商管理,但既然江岁晚这么说了,她便没有当场将江岁晚戳穿。 江岁晚心虚地低垂着双眼:“我是在网上查到录取信息的,等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再带来给你看。” “好。”江母摸了摸江岁晚的头发,“岁晚,哥哥呢?” 她口中江岁晚的哥哥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而是江父从孤儿院领养的孤儿。 江岁晚小时候,江父、江母忙于事业,为了不让江岁晚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江父才想出了领养孤儿的主意。 “哥哥在公司,等他下班,就会过来看你了。”江岁晚陪了母亲不过一刻钟,病房门便被打开了。 他听到动静,回过头去,瞧了一眼,即刻挤眉弄眼地道:“哥哥,你来得这么早,是翘班了么?” 江罗晔义正言辞地道:“我怎么会翘班?我来这附近拜访客户,顺便来看看妈妈。” 江母故作失望地道:“只是顺便么?” 江罗晔赶忙道:“不是顺便,不是顺便。” 江岁晚火上浇油道:“就是顺便,就是顺便。” 江罗晔无奈地道:“好吧,我承认我翘班了。” 江岁晚一推江罗晔:“哥哥,你快回去上班,不许和我抢妈妈。” “小气鬼。”江罗晔捏了一下江岁晚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的面颊,引得江岁晚气呼呼地抗议道:“不许捏。” 江罗晔无赖地道:“捏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哥哥是大坏蛋。”江岁晚从小就很亲近江罗晔这个哥哥,伸长了手,“我要捏回来。” 见江罗晔主动低下了头,江岁晚毫不客气地捏了好几下后,吐槽道:“手感一点都不好。” 江罗晔夸奖道:“你的脸手感比较好。” “那是当然的。”江岁晚洋洋得意着,又催促道,“你快回去上班吧。” 江罗晔刚刚走出几步,又听见江岁晚道:“我今晚不回家了,我要陪妈妈。” 等江罗晔走远了,江岁晚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告诉哥哥,他考上A大工商管理系了,等他毕业,就能帮哥哥了。 明天再告诉哥哥吧,他这么想着,又向母亲撒娇道:“妈妈,刚刚哥哥欺负我,你为什么不帮我?” 江母含笑道:“你不是欺负回来了么?” 江岁晚抵赖道:“我才没有。” 没多久,江母便已睡过去了。 热闹而轻松的气氛霎时消失无踪了,病房再度陷入了寂静与沉重之中。 江岁晚默默地坐在母亲病床前,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随便吃了点饼干果腹,才躺在了一边专门用来陪夜的床上。 他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母亲出院回家了,还亲手做了丰盛的菜肴庆祝他考入A大工商管理系。 他开心得手舞足蹈,吃得肚子都突出来了。 哥哥见状,取笑道:“岁晚,你长胖了,胖得像一头小猪。” 坐在一旁的母亲慈祥地道:“能吃是福。” 母亲身旁的父亲却是担忧地道:“吃太多不好。” 不远处,原本懒懒地趴在猫窝里的布偶猫——豆沙酥陡然“喵”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附和谁。 然而,他一睁开双眼,苍白的墙面却立刻刺入了他眼中。 他不断地眨着眼睛,希望梦里的一切才是现实,可惜,不管眨多少次眼,眼前的景象都没有顺应他的心意。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不但没有突出来,还瘪瘪的,有些饿。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江母正醒着,扯掉氧气面罩,精神奕奕地拉着他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道:“我听到你睡着的时候砸吧嘴了,你快回家吃饭去吧。” 江岁晚舔了舔唇瓣道:“我梦到你给我做了一大桌我喜欢吃的菜。” 江母承诺道:“等我出院了,一定给你做一大桌你喜欢吃的菜。” “嗯,我下午再来看你。”江岁晚帮江母把氧气面罩戴好,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才走出了病房。 回到家后,他先是让厨师给他做咖喱猪排饭,然后才去洗澡。 洗完澡后,他打开电脑,登陆了A大的官网查询,上面显示他的录取通知书昨天晚上就发出了,而且根据物流信息已经在派送了,也许下午他就能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医院给母亲看了。 他兴奋得难以自已,冲到猫窝前,抱起懒洋洋的豆沙酥,抚摸着豆沙酥细软的皮毛道:“豆沙酥,豆沙酥,我马上就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豆沙酥用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他,又摇了摇蓬松的尾巴。 直到浓郁的咖喱香传来,他才放下豆沙酥,去了餐厅。 他一边看着综艺,一边吃着咖喱猪排饭,时而捧腹大笑,甚至因此险些被噎到。 他还没吃完咖喱猪排饭,意外地听到了哥哥的脚步声。 “哥哥。”他抬起头去看哥哥,哥哥竟是满脸悲伤,他又猝不及防听到哥哥道:“妈妈不在了。” “妈妈不在了?”他疑惑地问道,“妈妈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江罗晔解释道:“妈妈刚才因为抢救无效过世了。” 江岁晚能听懂哥哥所说的每一个字,但组合在一起他却丁点儿不懂。 他的手却已经听懂了,无力地松开了筷子。 筷子掉落在了地面上,一声脆响后,翻转着身体跑远了。 紧接着,他的双眼也听懂了,分泌出了大量的液体,在眼眶里互相推搡着。 推搡失败的泪珠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水痕。 须臾,水痕越来越多,一道又一道,终于彻底占领了他的脸孔。 “妈妈不在了……”他的脑子是最后才听懂的,他想要站起身来,双腿却不听使唤。 从电视里流淌出来的欢声笑语死死地堵塞了他的耳朵,不久前,他还被逗笑了好几次,现在他却觉得这声音分外扎耳,实在讽刺。 江罗晔抽了纸巾帮江岁晚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偏偏这个时候,家政阿姨走了过来,将一封挂号信送到了他手里:“小少爷,有你的挂号信。” 他拆开挂号信,里面果然装着他的录取通知书,但是母亲却永远看不到了。 第3章 母亲明明答应他,要在出院后给他做一桌子他喜欢吃的菜,庆祝他考入A大,但母亲却撒谎了。 他再也不喜欢母亲了。 他用双手攥紧了录取通知书,又猛地将录取通知书展开来,放在餐桌上,仔仔细细地抚平。 而后,他冲到洗漱间,洗了一把脸,才回到哥哥身边,扯着哥哥的西装袖子,哑声道:“哥哥,我想妈妈了。” 江罗晔抚摸着江岁晚的头发道:“走吧,我们去见妈妈。” “嗯。”江岁晚点了点头,松开哥哥的袖子,继而小心翼翼地将录取通知书抱在了怀里。 他坐上了哥哥的车,车很平稳,他整个人亦很平静,没有再哭,面无表情。 等车在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停车场停下后,他一打开车门,跨出左脚,却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不觉得疼,甚至还在哥哥问他疼不疼的时候,笑着道:“一点都不疼。” “不疼就好。”江罗晔牵了江岁晚的手,“别再摔跤了。” 江岁晚握紧了哥哥的手,如同得到了救命稻草。 也不知道花费了多久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病房。 妈妈依旧躺在病床上,除了床边少了一大堆的医疗仪器外,与自己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差别。 江岁晚这样想着,又立即否定道:不,当时妈妈是精神奕奕地目送我离开的,但现在妈妈却闭着眼睛。 他松开江罗晔的手,轻手轻脚地到了母亲床前,并在椅子上坐下了。 他想等母亲醒过来,再把录取通知书给母亲看。 母亲虽然不喜欢他念工商管理系,但看到录取通知书一定会很高兴的。 然而,他等了很久,母亲都没有醒过来。 他委委屈屈地蹭了蹭母亲的手背:“妈妈,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他又关掉中央空调,并将母亲的手塞进了被子里:“妈妈,你是不是被冻着了?” 江罗晔叹了口气:“岁晚,妈妈不在了。” “你瞎说,妈妈明明就在这里!”江岁晚气愤地瞪着江罗晔,“我不许你说妈妈不在了!” 江罗晔冷静地道:“我知道你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岁晚,你妈妈真的不在了。” “你妈妈?”江岁晚认为江罗晔的用词十分奇怪,从前,江罗晔并未用过“你妈妈”来称呼母亲。 他警觉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江罗晔回答道:“不在了的是你妈妈,而我妈妈还好端端地活着。” 江岁晚当然知道江罗晔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所以对于江罗晔的妈妈还好端端地活着这件事并不觉得意外,但为什么江罗晔要突然提起这件事?而且江罗晔不是爸爸从孤儿院领养来的么?江罗晔被双亲遗弃了,才会被丢到孤儿院,江罗晔又为什么知道他的妈妈还好端端地活着? 像是为了呼应江罗晔一般,一名身姿绰约的女性Omega踩着高跟鞋踏入了病房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极为刺耳。 她径直到了江岁晚面前,热情地道:“岁晚,你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妈妈了。” 江岁晚摇了摇头:“你不是我妈妈,我只有一个妈妈。” 女性Omega充耳不闻:“岁晚,我会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的。” “你不是我妈妈。”江岁晚猝然发现江罗晔的容貌与这个女性Omega很相似,他对比着俩人容貌,不敢置信地道,“哥哥——江罗晔,你比我大五岁,我是爸爸妈妈结婚七年后才生下的孩子,所以,你根本不是爸爸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孤儿,而是爸爸出轨生下的孩子。爸爸谎称你是孤儿,把你这个私生子领回了家,这是一场骗局!” 江罗晔鼓掌道:“你猜得很对。” 女性Omega亦夸奖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还没有分化吧?不知道会分化成Alpha,Beta,还是Omega?” 她又情真意切地道:“可不要像你妈妈,分化成Beta,七年才生出孩子,要么像你哥哥,分化成Alpha,要么像我,分化成Omega。” 江岁晚生平第一次恶狠狠地道:“不准你诋毁妈妈,你们滚出去。” 女性Omega却不以为意,甚至走出病房,将等在外头的小女孩牵了进来。 “这是你二哥。”她指了指江岁晚。 小女孩有点怕生,仍是甜甜地唤道:“二哥。” 唤了一声后,她便躲到了女性Omega身后。 江罗晔牵了小女孩的手,道:“别怕,你二哥不会欺负你的。” 原来父亲还有一个私生女! 眼前的江罗晔更是陌生得令江岁晚心寒,分明披着哥哥的皮囊,做着哥哥的神情,却不再是他哥哥了。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他胡乱地把三人都推了出去,锁上门后,才脱力了似地从病房门上滑落了下去,坐在地上,并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妈妈知不知道爸爸出轨了?如果知道,是默许了么? 从小到大,爸爸和妈妈都是人人艳羡的夫妇,没想到,这种种恩爱都是逢场作戏。 入戏的人是他,或许还有妈妈。 而看戏的人则有很多很多。 他拿出手机,按下了父亲的电话号码,电话拨通后,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妈妈?” 江父并不吃惊,但有些为难:“我很敬重你妈妈。” 只是敬重而已,换言之,父亲从来没有爱过母亲。 他又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反正妻子已经过世了,江父再无隐瞒的必要:“我从结婚前就一直爱着你罗姨。” 罗姨想必就是江罗晔的亲生母亲了——不久前要做他母亲的那个女性Omega。 他本来以为爸爸之所以给哥哥取“江罗晔”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做“江岁晚”,原来是因为爸爸喜欢的女性Omega姓罗。 显然“江岁晚”这个名字才是为了对应“江罗晔”而取的。 父亲心里从来没有母亲,也没有他。 他有些想哭:“妈妈是独生女,只要和妈妈结婚,外公外婆的钱就能到你手里了,你是个负心汉,你就是为了利用妈妈,才和妈妈结婚的。” 江父语重心长地道:“岁晚,Alpha和Beta之间没有信息素吸引,Beta会爱上Alpha,但Alpha绝对不可能爱上Beta,希望你能理解。” 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也没办法闻到Alpha的信息素,自然不可能产生信息素吸引,更不可能像永久标记的Alpha和Omega夫妇一样,纵使不在一起,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父亲是Alpha,母亲是Beta,被认为是与众不同的夫妇,直到现在他才深刻地体会到与众不同的原因。 但他绝对不会原谅辜负了母亲的父亲。 “理解?我为什么要理解你?凭什么?就凭妈妈是Beta?你就是贪图外公外婆的钱!”江岁晚又质问道,“妈妈知道你出轨了么?” “你妈妈不知道我出轨了,更不知道你哥哥是我的孩子。”江父理直气壮地道,“我可从来没有让你妈妈受过委屈。” 江岁晚心目中的父亲父爱如山,沉稳可靠,对母亲关怀备至,他未料想到,父亲的真面目居然这么令他作呕。 他不想再和父亲多说一句话,当即挂断了电话。 “妈妈……”他唤了一声,又生怕刚才的对话被母亲听见,赶紧跑到母亲身边,忐忑地问道,“妈妈,你什么都没有听见,对不对?” 母亲当然不会回答他。 他趴在母亲身上,仿若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冷了,几乎要将他冻僵了。 母亲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冷? 因为母亲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因为母亲已经过世了,因为母亲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母亲被病魔夺走了生命,他失去了母亲,紧接着,他又失去了父亲与哥哥。 他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未曾想到过他的人生会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个小时前,他还在向母亲撒娇,母亲看起来精神很好,与生病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却原来是回光返照么? 一个小时前,他刚刚洗完澡。 四十分钟前,他正开心地一边看着综艺,一边吃着咖喱猪排饭。 三十分钟前,江罗晔却告诉他母亲不在了。 如果母亲还在该有多好? 如果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该有多好? 即便要离开,他也应该好好地再看看母亲。 他和母亲的最后一面实在太过潦草了。 他后悔不已,但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凛下一章上线 第4章 他的双耳告诉他,他身后有些微动静,他回过头去,透过朦胧的泪眼,看不真切。 来人一身白,到了他身边,客气地道:“该把江夫人送去停尸房了,江二少爷,你能让一下么?” 停尸房? 对,妈妈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纵然他清楚这个事实,心理上却全然无法接受。 他猛地将来人推了出去,并将病房门死死地锁上了。 他背靠在病房门上,唯恐有人强行闯入。 他又隐约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道:“随他闹吧。” ——是来自于父亲的声音。 不,他没有父亲了,现在的父亲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江罗晔一个人的父亲。 不久后,外面再也没有响动了。 他又回到了母亲病床前,亲了下母亲的额头:“妈妈,你什么时候出院?什么时候做菜给我吃?” 母亲没有回答他,母亲的额头很冷,他连现在正是夏天都不记得了,徒劳地走到中央空调控制器前,打开了热空调,将温度调到了最高的二十五摄氏度。 母亲的身体一定会再热起来的。 然而,出风口却始终没有吹出能温暖母亲的热气。 他坐在母亲床前,看着汗珠从自己的额头漱漱而下,污染了母亲的脸颊,使得母亲好似哭过了一般。 他赶忙抽了纸巾,战战兢兢地去擦拭母亲的面颊,却怎么都擦拭不干净。 他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汗? 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么? 既然天气这么热,为什么母亲的身体却这么冷? 他想不通,困惑地抱住了母亲的脖颈,软声软气地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冷?” 母亲没有回答他,亦没有理会他。 他可怜兮兮地问道:“妈妈,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母亲还是没有施舍他丁点儿回应。 他又讨好地磨蹭着母亲的面颊道:“妈妈,我会很乖的,你不要讨厌我。” 直到他口干舌燥,母亲依然沉默不语。 他坚持着不断地与母亲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赫然目睹母亲身上长出了一块又一块黑紫色的斑点。 为什么母亲身上会长出这么多的斑点? 他想要帮母亲将所有的斑点都擦去,却无法得偿所愿。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有恶臭从母亲身上散发了出来,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鼻腔。 “妈妈……”他哭泣不止,但母亲并没有心软。 母亲不要他了。 他是很喜欢向母亲撒娇的,从小,他一哭,母亲就会来哄他。 不过,他从未像今天一样,试图用哭泣来吸引母亲的注意力。 可惜,不管他哭得如何凄惨,母亲始终没有出声哄他。 突然,他被一人拎起了后襟,继而听见那人道:“你疯够了么?” “我……”他堪堪吐出一个字,又听见那人道:“你妈妈已经死了,死透了,甚至连尸斑都长出来了,还有尸臭……” 他拼命地打断道:“没死!妈妈没死!” “你怎么变得这么疯疯癫癫了?”江父失望至极。 江岁晚从来没有被江父用这么失望的眼神注视过,登时瑟缩了起来。 江父松开江岁晚的后襟,任由江岁晚摔倒在了地上。 江岁晚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人抬着,将要放进一口棺材,马上厉声道:“妈妈没死!我不许你们把妈妈放进棺材!” 但母亲终究还是被放进了棺材里,母亲终究被棺盖遮掩住了。 他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急急地向着棺材爬了过去。 他好不容易到了棺材前面,棺盖很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完全打不开,可是没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由于过于用力的缘故,他食指的两枚指甲忽而翻了起来,鲜血刷刷地流了出来,滴在了棺盖上。 棺盖乌黑,看起来与沾上了水渍无异。 下一秒,棺盖竟然被打开了。 他即刻看到了母亲的脸,虽然母亲脸上也长出了斑点,但一点都不难看。 他又在母亲额头上亲了一口,才仰起头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男性Alpha,即使他还没有分化,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息。 他并不认识这个男性Alpha,奇妙的是,这个男性Alpha的目光却令他冷静了下来。 男性Alpha开口问他:“你还要再看看你母亲么?” 他低下头去,深深地望了母亲一眼,才道:“盖上吧。” 男性Alpha一将棺盖盖上了,江家的人立刻将棺材抬走了,而江父更是上前责难男性Alpha。 男性Alpha并未理睬江父,而是问江岁晚:“疼不疼?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看医生?”江岁晚尚未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看医生?” 男性Alpha指了指江岁晚的手指:“包扎你的手指。” 江岁晚的双眼正追着母亲的棺材,听到男性Alpha这么说,才垂下眼去看自己的手指。 两根食指还淌着血,以致于他双脚两边分别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而他身旁的江父对于他的状况并不感兴趣,江父坐拥数十亿资产,不曾被人这般忽视过,自是怒火中烧,但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有违自身修养的事情,因而,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了。 江岁晚跟随男性Alpha去挂号,挂完号,他正要往诊室去,男性Alpha却道:“先去洗手间洗脸吧。” “嗯。”他去洗了脸,接过男性Alpha递来的纸巾将脸擦干后,才进了诊室,由医生为他处理伤口。 他还没有喊疼,男性Alpha却已客气地请医生轻一些。 等医生将伤口处理好,男性Alpha又指着他的双腿道:“疼么?” 应该是他刚才爬向棺材的一幕被对方看见了吧? 他诚实地道:“有点疼。” 紧接着,他看见男性Alpha蹲下了身去,伸手想要将他的牛仔裤裤管卷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拍开男性Alpha的手,好不容易忍住了,耳根却悄悄地发烫了。 被迫暴露出来的双腿除了一双膝盖之外完好无损,但这一双膝盖却是被磕破了口子。 口子不大,不知道是先前下车时摔了一跤造成的,还是爬向母亲的棺材时造成的。 等他膝盖上的伤口处理好,男性Alpha又小心翼翼地将他的牛仔裤裤管放了下来。 男性Alpha穿了合身的白衬衫,这个姿势让他轻易地看清了背部的线条,尤其是一双蝴蝶骨。 他莫名地觉得这一双蝴蝶骨十分性感,明明对方扣上了全部的衬衫扣子,明明对方有着一副禁欲的模样。 候诊病人的催促声令他回过了神来,他出了诊室,见男性Alpha也出来了,不由自主地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性Alpha答道:“我的名字是韩凛。” 这韩凛的嗓音悦耳得过分。 “韩凛。”江岁晚本能地重复了一遍,又听见韩凛道:“能把手掌摊开来么?” 他点了点头,摊开了右掌,而后,他看到韩凛用食指一笔一划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他的手掌上。 韩凛,他握了握拳,这样做韩凛亲手写下的名字便被他握在手中了。 韩凛很温柔,除了母亲与哥哥,未曾有人对他这么温柔。 ——不,是从前的哥哥,现在的哥哥根本不是他的哥哥,而是江父出轨生下的私生子。 第5章 但同时韩凛也很奇怪,韩凛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温柔? 他凝视着韩凛,迷惑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打开妈妈的棺盖?我们之前认识么?” 韩凛并不想对江岁晚撒谎,于是避重就轻地道:“你哭得太伤心了,让我无法袖手旁观。” 所以韩凛仅仅是一个过路人,是因为可怜他才帮他的么? 他一直是天之骄子从未被人可怜过,这倒是一次新鲜的体验。 他苦中作乐地想着,吸了吸鼻子,又向着韩凛鞠了个躬:“韩凛,谢谢你。” 韩凛柔声道:“作为答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江岁晚……”他正要解释是哪几个字,见韩凛向他摊开了右掌,他便与韩凛一样,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韩凛的掌心上。 韩凛陡然想起了上一世二十三岁的江岁晚,前一天,江岁晚战战兢兢地在他的掌心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第二天,江岁晚毅然决然地奔赴向了死亡。 他阖了阖眼,心疼地朝着江岁晚道:“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江岁晚必须回江家去了,刚走出数步,又听见韩凛道:“岁晚,好好照顾自己。” 他便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韩凛目送江岁晚离开,直觉得二十三岁的江岁晚与这个十七岁的江岁晚截然不同。 十七岁的江岁晚身上有一股子阳光的气味,如果不是江母病逝,江岁晚必定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而二十三岁的江岁晚胆小、怯弱、自卑,如果不是长着同样的容貌,他根本认不出江岁晚。 半年前,他费劲心力地筹措资金,用以支付工厂的欠款,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还差一千万。 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的银行账户里无端地多了一千万的转账。 他联系了转账方,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江岁晚是他公司里的普通员工,与他并没有什么交集,惟一的交集便是那一夜,他问了江岁晚的姓名,而江岁晚为他泡了一杯咖啡。 他没想到那一夜过后,江岁晚竟是为了他卖掉了自己的心脏。 江岁晚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江岁晚其实喜欢他么? 但江岁晚从来没有表露过。 江岁晚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躺上手术台的? 他不曾喜欢过一个人,全然不懂,但江岁晚沉甸甸的心意他接收到了。 除了名字、容貌,以及江岁晚应聘时留下存档的履历,他对于江岁晚近乎是一无所知。 他花费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重振旗鼓,将公司导入正轨,才继续调查江岁晚。 江岁晚,江氏集团的二少爷,成绩优异,十七岁丧母,不久后,被江罗晔,即江父从孤儿院领养的孤儿赶出了江家,从此勤工俭学,二十一岁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从A大工商管理系毕业。 而现在的江岁晚刚刚丧母,接下来,江岁晚将会被赶出江家。 怎么做才能阻止江岁晚被赶出江家? 他毫无头绪,江父偏心江罗晔,江母死后,江岁晚无所依仗,要阻止江岁晚被赶出江家,除非能扭转江父的偏心,或者收买江罗晔,又或者使得江岁晚身上有利可图。 要扭转江父的偏心估计不可能,收买江罗晔更不可能,江罗晔不会容忍江岁晚与他争家产,至于使得江岁晚身上有利可图,倘若是六年后的自己还能用合作项目做诱饵,但现在的韩氏拿不出足以让江父垂涎的合作项目。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向外走去。 两个小时前,他提早下班,前去祭拜江岁晚。 他站在江岁晚墓前,端详着被贴在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江岁晚努力地笑着,却像是在心里暗暗地哭泣着。 他抬指蹭过照片中江岁晚的双眼,周身突然被一团白光包围了。 一时间,他压根睁不开双眼,等他能睁开双眼了,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布置简陋,是他五年前曾用过的办公室,他眼前的略显笨重的笔记本电脑。 根据笔记本电脑所显示的时间,他重生了,回到了六年前。 他当即想起了六年前便是江岁晚命运急转直下的开始,再一回忆,今天正巧是江母的忌日,便紧赶慢赶地去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 到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后,他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循着隐约的哭泣声,找到了江母的病房。 他首先看见的并不是发出哭泣声的江岁晚,而是看见了江父、江罗晔,以及放在一旁的一口棺材。 他濒临破产的时候,江罗晔曾对他落井下石,而且他听说江岁晚曾在签下心脏转让协议前,去江家求了江罗晔好几次。 倘若江罗晔答应了江岁晚的请求,江岁晚是不是就会放弃出卖心脏了? 商场上尔虞我诈,很正常,落井下石当然也很正常,所以对于江罗晔的落井下石,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江罗晔对江岁晚太过无情了,江罗晔根本不是江家的血脉,却鸠占鹊巢,实在是不可饶恕。 关于江罗晔能成功赶走江岁晚,并掌权江氏一事,他一直觉得很奇怪,而今,江父与江罗晔站在一起,让他不禁生出了一个念头:或许江罗晔是江父的私生子?不然,江父怎么会坐视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孤儿赶走自己的亲生孩子? 此时,隐约的哭泣声变得清晰了起来,钻入了他的耳蜗,继而直抵心脏,搅得心脏生疼。 不一会儿,他看见病房门被江父命人撞开了。 病房门一打开,棺材被人抬了进去,紧接着,江母的遗体被放入了棺材里,再接着,棺盖被阖上了,而后,他赫然瞧见江岁晚爬到了棺材边,想要将棺盖打开,棺盖纹丝不动,江岁晚的两枚指甲却是翻了起来。 一时间,他耳中充斥了血液撞击棺盖的声响。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了,帮着江岁晚打开了棺盖。 失去了棺盖的遮掩后,江母即刻暴露在了他眼前,江母是个女性Beta,即使脸上长出了尸斑,论容貌却不输于一般女性Omega,只是不及女性Omega柔媚。 而江岁晚继承了八分江母的容貌,并不似江父。 下一瞬,江岁晚的视线猛然撞入了他眼中,他从其中读到了对于他的感激,忍不住想将江岁晚抱在怀里,好好安慰,虽然他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 第6章 江岁晚回到江家,走进已经布置好的灵堂,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中,跪下了身去。 天空忽而暗了下去,使得附于地上的烛影瞧来宛若不知名的怪物。 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来者是为妈妈做法事的一群和尚。 又没多久,悼念者陆陆续续地来了。 他看着江父与江罗晔假模假样地接受着悼念者的致哀与赙仪,直觉得一切都是他无端所做的噩梦,他的父母仍是恩爱的夫妻,江罗晔仍是孝顺母亲的儿子。 他阖了阖双眼,为了不妨碍和尚做法事,站起身来,立在一旁。 不断有人对他道:“请节哀。” 哪里是这么容易节哀的? 但他每次参加葬礼对死者家属说的亦是“请节哀”。 死者家属想的或许与他一样吧? 他胡思乱想着,眼耳口鼻尽是香火味。 和尚又请他们一起跪拜,他便与江罗晔一起跪在了母亲的棺材前,伴着和尚的诵经声磕头。 江罗晔并没有什么异样,脸上布满了悲伤,教他愈发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 罗姨是不存在的,那个小女孩是不存在的,江罗晔仅仅是父亲从孤儿院领养来,同他作伴的孤儿,而不是父亲的私生子。 他这么催眠着自己,不知道磕了多少次头后,和尚分别给了他们三支香,让他们插进遗像前的香炉里。 然后,和尚请他们在一旁等候着,自己则继续诵经。 天气炎热,为免江母的遗体腐烂,遗体又从木质的棺材里被转移到了冰棺里。 冰棺插着电,时而会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江岁晚几乎在这轰隆隆的声响中守了三天。 江母死后第四天出殡,天还未亮,先是去了殡仪馆,接着去了墓地。 墓地所在的位置风水极佳,寸土寸金。 江岁晚亲手将骨灰盒放进了墓穴里,哑声道:“妈妈,我很想念你。” 墓穴即刻被阖上了,他只能看到光滑的大理石。 墓碑上贴了母亲的照片,他亲了亲照片,才退到了旁边,等着和尚做法事。 这场法事持续了不久,不一会儿,墓前只余下江家三人。 三人默然不语,江岁晚打破了沉默:“我想再陪陪妈妈。” 江父与江罗晔闻言,一起离开了。 这墓园内新下葬的只有母亲,今天也不是清明,因此,安静得惟有风声。 江岁晚有些恍惚,从衣袋里拿出了一颗平时最爱吃的奶糖,含在口中,却仍是觉得苦味无处不在。 他跪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道:“妈妈,虽然我假装不知道,但我其实清楚你的情况并不好,一个月前,你曾经抢救过一次,高考期间,你甚至住进了ICU,可我根本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离开我了。妈妈,我该怎么办?” “岁晚。”他好似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迟缓地抬眼望去,映入眼中的居然是韩凛。 韩凛穿着一身西装,从质地上判断价值不菲。 韩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他奇怪地看着韩凛,打了个招呼:“你好。” 韩凛将手上的那束花放在江母墓前,才道:“岁晚,眼睛疼么?” 由于流了太多的眼泪,江岁晚的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了,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被韩凛一提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坦白地道:“有点疼。” “韩凛,我没有妈妈了。”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韩凛,但他却觉得韩凛格外亲切。 韩凛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江岁晚,苦思冥想地道:“别再哭了,你妈妈会心疼的。” “嗯。”江岁晚茫然地道,“可是我以后该怎么办?” 韩凛回答道:“好好学习,好好生活,让你妈妈放心。” “我会好好学习,好好生活的,谢谢你送花给妈妈,谢谢你安慰我。”江岁晚没有再开口,韩凛也没有再开口。 许久后,韩凛提议道:“岁晚,我送你回家吧。” 江岁晚根本不想回家,鬼使神差地道:“我可以跟你回家么?” 韩凛吃了一惊:“你不怕我是坏人么?” 江岁晚摇头道:“不怕。” 韩凛问道:“为什么?” 江岁晚肯定地道:“因为你不是坏人。” 韩凛思忖了片刻,正要答应,却听见江岁晚道:“让你为难了吧?对不起。” “不为难,跟我来吧。”韩凛带着江岁晚出了墓园,又载着江岁晚到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的安保系统很完善,他通过瞳孔识别打开了公寓门。 江岁晚忐忑地站在门口,直到韩凛请他坐下,他才坐在了沙发上。 韩凛重生后,由于工作太忙,一直住在公司里,幸好这间公寓有钟点工定时打扫,定时补充食材。 他望着坐立不安的江岁晚:“饿么?吃牛肉炒乌冬好么?” 江岁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饿了,好。” 韩凛快手做了一盘牛肉炒乌冬,又煮了一杯牛奶。 他将牛肉炒乌冬与牛奶放在餐桌上,然后,从卧室的抽屉里拿了一把备用钥匙,塞到了江岁晚手里。 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会议要开,道:“我马上要走了,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这话,江岁晚不由问道:“我是不是个麻烦?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待在这里?” 韩凛正色道:“你不是个麻烦,我很希望你待在这里。” 江岁晚这才吃了一口牛肉炒乌冬,咽下后,他露出了母亲过世后的第一个微笑:“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韩凛看了眼腕表,“我必须走了,岁晚,再见。” 江岁晚口中还含着一块牛肉,口齿不清地道:“韩凛,再见。” 第7章 韩凛一回到办公室,便听见程秘书在门外提醒道:“总裁,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收拾文件,去了会议室,开了足足三个小时的会议才散会。 他将工作指派完毕后,回到办公室,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华灯初上的景象,不禁想起了江岁晚。 若是二十三岁的江岁晚能像十七岁的江岁晚一样坦率该有多好? 若是十七岁的江岁晚一帆风顺地长至二十三岁会是什么模样? --- 江岁晚吃完牛肉炒乌冬,喝完牛奶,将盘子与马克杯清洗干净后,立刻缩在了沙发上。 母亲的音容笑貌尚且历历在目,母亲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猝然想到忘记给母亲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了,即刻出了公寓,下了楼去。 他走出小区,坐出租车到了墓园。 阳光刺眼无比,他几乎睁不开双眼,只能垂着头,盯着脚下的石阶。 一阶又一阶,石阶的尽头便是母亲的坟墓。 他先是亲了一下母亲的照片,才将自己一直藏在裤袋里的录取通知书展开。 “妈妈,你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他努力地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他当然不可能得到母亲的回应,回应他的只有远处的蝉鸣。 他将录取通知书又放回了口袋里,忽而想起录取通知书的外壳还在江家,又忽而想起他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江罗晔他考上A大工商管理系了,等毕业,就能去帮江罗晔了。 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江罗晔或许从来不曾将他当作过弟弟。 江罗晔根本不会需要他的帮助。 他考上什么大学对于江罗晔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他愈发为母亲感到不值,这么好的母亲为什么会遇人不淑? 纵然母亲是Beta又怎么样?难道一个人是否值得被爱仅仅取决于性别? 他正这么想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从他身后传来,他莫名地觉得厌恶。 数秒钟后,一双黑色高跟鞋刺入了他的视线,黑色高跟鞋的女主人亲热地唤他:“岁晚。” 他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起头来,瞪着对方道:“你来干什么?” 罗姨一身黑色的套装,脸上化了妆,妩媚地笑道:“我来看看你妈妈。” 江岁晚挡住了母亲的墓碑,厉声道:“妈妈才不需要你来看。” 罗姨和善地道:“岁晚,我和你爸爸已经在昨天登记结婚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没有出现在你妈妈的灵堂上,现在我也是料定你应该已经离开了,才来祭拜你妈妈的。我是真心爱着你爸爸的,你爸爸也是真心爱着我的,你是你爸爸的孩子,我并不想惹你伤心。” 登记结婚,在母亲尚未下葬的时候登记结婚! 罗姨的语调与表情都没有丝毫破绽,反而自己被衬托成了无理取闹的孩子。 但真爱什么的,在母亲面前提起未免太过讽刺了。 江岁晚咬了咬牙:“你走,不要污染了妈妈的眼睛。” 罗姨叹了口气:“你爸爸本来是要在昨天发表和我的婚讯的,但你妈妈过世不久,我怕你伤心,于是求你爸爸等你妈妈的七七过后再发表,希望你到时候已经接受我这个继母了。” 江岁晚冷笑道:“你既然怕我伤心,不如现在就和他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吧。” 罗姨吃了一惊,无奈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爸爸的年纪渐渐大了,需要人照顾。” 江岁晚勾唇笑道:“原来你是他请来照顾身体的佣人么?” 他不想再看见罗姨:“滚。” 罗姨蹙眉道:“岁晚,做人要有素质,有素质的人是不会对长辈说出‘滚’这个字的。” “我连妈妈都失去了,要素质有什么用?再说,你一个抢人丈夫的小三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素质?”江岁晚气急败坏地道,“滚,还不快滚!” 罗姨解释道:“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妈妈才是小三,在认识你妈妈之前,你爸爸早已和我同居了。” 江岁晚并不觉得意外,但即便一定程度上罗姨亦是受害者,即便一切的根源是江父,他都不想再看见罗姨。 见罗姨迟迟不走,他伸手去推,罗姨一趔趄,跌倒在了地上,膝盖磕破了皮,渗出了血来。 他只是想让罗姨走而已,并不是故意推倒罗姨的。 但要他向罗姨道歉是不可能的。 罗姨站起身来,并未责备他,而是径直离开了。 等罗姨走远了,他伸手抱住了母亲的墓碑,低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坏孩子,妈妈,你别讨厌我。” 墓碑被晒得发烫,恍若是母亲的体温。 直到天快要黑了,他才向母亲道别。 由于墓园附近打不到出租车,他只得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韩凛的公寓。 打开门,公寓内一片漆黑,静寂无声,显然韩凛还未回来。 韩凛什么时候会回来? 然而,他等到将近十二点,韩凛都没有回来。 韩凛的工作很忙么?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地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8章 由于过去四天加起来总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他睡得很沉,可身体却倏然难受了起来,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叫嚣着,直直地向着他的脑子冲去。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我生病了么?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冷得过分,与母亲的尸体一样。 他努力地从沙发上下来,为自己烧了一壶热水,又将热水吹凉了些,小口小口地喝着。 热水根本无法减缓他的痛楚,他不愿意去医院,于是他抱着马克杯,到了一间房间前,想让自己睡得舒服些。 他将房门打开后,发现这间房间是主卧,干净整洁,却没有丁点儿人气。 韩凛显然不住在这里。 韩凛究竟住在哪里? 韩凛其实是出于同情,才勉强把他带回来的吧? 他快要站不住了,连离开都做不到,别无选择,只能坐在了床上。 房间里明明没有开空调,今天的气温明明高达三十八度,他的身体却不住地打着寒颤。 好冷。 幸好床上有空调被,他将马克杯放在床头柜上,继而躺在了床上,并用空调被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了,可是全然不足够。 热空调是不可能开到三十八度以上的,因此,他不得不起床,翻箱倒柜地找厚被子。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蚕丝被,在把蚕丝被抱回床上的时候,蚕丝被的被角不小心碰倒了马克杯,马克杯旋即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 他将蚕丝被丢在床上,下意识地去捡马克杯,指尖被割破了好几处,却连一块碎片都捡不起来。 紧接着,他的身体猝然倒了下去,左颊偏偏擦过碎片,淌出了大量的血来。 他一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丝毫不剩。 他瘫倒在泛着寒气的地板上,拼命地揪住了床上的一角蚕丝被,用力地一扯,蚕丝被如他所愿从床上掉了下来,他便以蚕丝被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用糊涂的脑子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做,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主卧里并没有座机,他的手机在沙发上,他连打电话叫救护车都做不到。 公寓的隔音应当不差,大声呼救恐怕都不会有人听见。 我该怎么做才能自救? 我会死在这里么?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倘若死在这里,会给韩凛添麻烦的。 韩凛是个好人,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然而,他却动弹不了,即便想死在外面都做不到。 他无助得想哭,但哭出来后,又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大麻烦。 他忍耐着,片晌后,他的体温竟然一点一点地回升了,身体转而被蚕丝被捂出了一身热汗。 我没事了,我不会死在这里的。 他这么想着,与此同时,他的体温却在不断地上升着,他顿时觉得自己要被烫熟了。 他丢开蚕丝被,让身体直接贴在地板上。 可惜,没过多久,地板便被他焐热了。 他只得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不够,他仗着韩凛不会回来,索性将衣服剥了干净。 但是随着体温的继续上升,地板的温度几乎与他的体温一致了。 他站起身来,去找空调遥控,空调遥控还没有找到,他却摔了好几跤。 值得庆幸的是,他成功地在电视柜的第一格抽屉里找到了空调遥控。 他打开冷空调,调至最低的十八度。 他又爬到了空调下,让冷气吹拂着自己的身体,起初,他感到舒服了一些,不过并没有舒服多久。 十八度的温度压根没办法将他的体温降下来。 或许他可以把自己泡在冷水里面? 想到这儿,他用力地向着浴室爬去,四肢的气力却不足以支撑他爬到浴室。 并且四肢开始因为他的使用过度,一阵一阵地痉挛了。 他只能瘫在地板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纵然现在还不是,不久后,他终将成为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罗姨与江罗晔听见他的死讯必定会很开心吧? 父亲呢?父亲会为他伤心么? 不甘心,他不甘心,他才十七岁,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人生。 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他在心里默默地道:去陪妈妈吧,去陪妈妈吧,妈妈不会嫌弃我的,妈妈不会嫌弃我的……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猝不及防间,有一双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他费劲地睁开双眼,见是韩凛,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韩凛,你回来了呀,欢迎回家。” 韩凛一回到家,乍然看见江岁晚身无寸缕地倒在地板上,心脏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冲过去,将江岁晚抱在了怀里。 江岁晚的身体滚烫,好似要将他烫伤了。 根据调查,江岁晚是在江母过世不久后分化的,应该就是今天了。 一道血痕突地刺入了他眼中,他又赫然听见江岁晚气若游丝地道:“韩凛,我快要死了,送我去医院吧,死在你家里不吉利。” “你不会死的,你是要分化了。”他为江岁晚铺上了凉席,才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 他又去找了创可贴来,拭去江岁晚左颊的血液,轻手将创可贴贴上了。 之后,他去端了一盆凉水来,浸湿了毛巾,擦拭着江岁晚的身体,为江岁晚降温。 “分化?”江岁晚迷迷糊糊地道,“我会分化成Alpha,Beta,还是Omega?” 韩凛正思考着要怎么回答,却陡然听见江岁晚道:“Alpha和Omega都可以,我不想分化成Beta。” 韩凛发问道:“为什么?” 江岁晚回答道:“他早就和女性Omega同居了,却为了钱和妈妈结婚,他说妈妈是Beta没有信息素,Alpha不会爱上没有信息素的Beta,所以他不爱妈妈,他爱罗姨是理所当然的。” 话音落地,他又呜咽着道:“妈妈,妈妈,我不会因为你是Beta而讨厌你的,我也不觉Beta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如果我和你一样分化成了Beta,却爱上了一个Alpha该怎么办?” 江岁晚的话证实了韩凛的猜想,二十三岁的江岁晚之所以不敢向他表白,之所以自卑,根源便是Beta的身份。 不管江岁晚多么不愿意分化成Beta,事实终究是不可能改变的。 韩凛不由心疼起来:“Beta没什么不好的,即使你分化成了Beta,你还是你,不会有任何改变。” 江岁晚凝视着韩凛:“你认为我一定会分化成Beta么?” 韩凛不想给予江岁晚虚假的希望,直截了当地道:“根据我的判断,你大概率会分化成Beta。” 江岁晚发着怔,没有再说话。 韩凛严肃地道:“会因为Beta无法散发信息素而不喜欢Beta的Alpha本来就没有资格喜欢Beta。” 好一会儿,江岁晚才笑道:“多谢你安慰我。” “我这么说不是安慰你,我就是这么想的。”韩凛去换了一盆凉水来,才继续为江岁晚擦拭。 江岁晚混混沌沌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状况。 韩凛端详着,又问江岁晚:“要我帮你么?” “帮我?”江岁晚困惑地道,“帮什么?” 韩凛指了指,江岁晚顺着韩凛的手指一瞧,几乎无地自容。 他转了个身,想要自己处理,却怎么都做不好。 他之前没有这么做过,是因为将要分化了,他的身体才会变得这么奇怪的吧? 韩凛默然地伸过手去,片刻后,他抽了纸巾,擦过自己的手,又去为江岁晚擦拭。 他之前不曾帮别人这么做过,但心里并没有丝毫抗拒,甚至觉得小岁晚很可爱。 江岁晚这才意识到他的身体早已暴露在韩凛眼前了,他害羞得将脸埋进了枕头里,闷声道:“谢谢你,对不起。” “不客气,没关系。”韩凛发觉江岁晚转而发冷了,立刻用蚕丝被将江岁晚裹住了。 江岁晚被韩凛裹得严严实实,又往蚕丝被里钻了钻。 第9章 然而,没多久,江岁晚又开始发烫了,热流滚滚,在他体内四处乱窜,逼得他沁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想要从蚕丝被里钻出来,却因为不好意思面对韩凛而踟蹰不决。 他的汗水将蚕丝被濡湿了,他难受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直觉得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下面是熊熊烈火。 他热得不得不探出了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韩凛见状,立即将蚕丝被丢到了一边,不由分说地将江岁晚抱到了浴缸里。 他右手拿着花洒浇灌着江岁晚,左手蒙住了江岁晚的双眼,生怕水珠侵入。 江岁晚本能地眨了眨双眼,又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他先前并没有意识到韩凛眼中的自己是赤身裸/体的,但是韩凛刚才的行为却让他彻底地意识到了。 既然意识到了,他便无法不遮掩自己,更何况韩凛做了那样的事情。 韩凛心中了然,并没有阻止江岁晚,仅是默默地将冷水均匀地洒在江岁晚身上。 蜷缩过度,让江岁晚的双腿发麻了,他咬了咬唇瓣,问韩凛:“你能不能出去,留我一个人?” 韩凛有些不放心,可还是出去了,关上门后,他柔声道:“我就在门外。” “嗯。”江岁晚动了动双腿,待麻意消退后,他舒展了四肢,将自己浸在水中。 他终于觉得舒服了些,不久后,水面上竟然浮起了一层层的白雾。 ——是他的体温令水温升高了。 他将水放掉,再蓄新水,可惜,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水又被他烫热了。 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他本来能看见韩凛的轮廓,此刻一抬头,韩凛竟是不见了。 他害羞得不想被韩凛看见,但韩凛一不在,他却不安起来,他甚至想出浴室去找韩凛。 幸好,没过几秒,韩凛的轮廓又出现在了门后,继而叩门道:“岁晚,热么?” 江岁晚诚实地答道:“热。” 韩凛又问道:“我能进去么?” 江岁晚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进来吧。” 韩凛想了想,解下领带,蒙住了自己的双眼,才推开了浴室的门。 他手上提着一桶冰块,是他打电话请附近的超市送来的。 他到了浴缸前,摸索着往浴缸里添冰块。 江岁晚闭着眼睛,不敢面对韩凛,手臂却突然被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了。 韩凛想对我做什么? 他这么想着,下一个念头居然是韩凛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紧接着,他听见韩凛致歉道:“对不起。” “没关系。”他感受到了凉意,睁开双眼想要一看究竟,未料到,看到了蒙住了眼睛的韩凛。 韩凛显然是为了他才蒙住眼睛的,韩凛碰到他的手臂实属意外,韩凛是个好人,是他误会韩凛了。 他松了口气,引得韩凛问道:“怎么了?” “如果我分化成Alpha或是Omega,我就能闻到你的信息素了。”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回答,大抵是出于好奇吧?韩凛的信息素是什么气味?是雪松?是烟草,还是…… 韩凛怔了怔,江岁晚注定会分化成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脆一言不发。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江岁晚低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闻到你的信息素?抱歉。” 韩凛解释道:“没有不喜欢。” 江岁晚忐忑地道:“那么如果我分化成了Alpha或是Omega,可以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么?” 根据生理课上所学的知识,Alpha一般是不会释放信息素的,除非Alpha要用信息素压制别人,或是要吸引中意的Omega,又或是正在与Omega交合。 他迟钝地觉察到这个要求十分无理,并且十分暧昧。 韩凛却点了点头,即便他知道江岁晚是不可能分化成Alpha或是Omega的,但江岁晚期盼的语气却让他不忍心拒绝。 江岁晚愕然地凝视着韩凛,而后满足地将身体沉在了冰水里,冰水很快便被他烧成了热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着。 韩凛摸索到塞子,将水放掉,又对江岁晚道:“你自己把冰块放到身上吧,我怕会碰到你。” “好。”江岁晚将水桶中所有的冰块都堆在了自己身上,铺天盖地而来的凉意令他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韩凛背对着江岁晚道:“我再去加些冰块。” 片刻后,韩凛便又提了一桶冰块来。 江岁晚望着韩凛,启唇道:“谢谢你。” 韩凛在心里道:我才应该谢谢你,我那时走投无路,倘若没有你,恐怕短时间内无法东山再起。 但是与活生生的江岁晚熟悉了一些后,他直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对不起,岁晚。 他透过领带,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能感受到江岁晚所散发出来的蓬勃的生命力。 即使二十三的江岁晚被生活磨砺得丧失了生命力,但江岁晚并不是会寻死的人,江岁晚出卖心脏的决定必然是在极其艰难的挣扎中做出的。 领带的底色是藏青色,上面有酒红色的条纹,与韩凛身上的西装一致。 江岁晚将身体埋在了冰块里,仰视着韩凛,顿时觉得韩凛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看的Alpha,远胜于江罗晔。 冰块渐渐地融化了,江岁晚的身体重新打起了寒颤来。 好冷…… 他从冰水中站起身来,想要回到床上去,双腿却没有力气。 韩凛听到动静,敏锐地问道:“又发烫了么?” 江岁晚难受得只能从嗓子眼挤出一个音节:“嗯。” 韩凛走出房间,去储物间,拿了一条未拆封的浴巾,又回到浴室,用浴巾将江岁晚裹好,才扯下蒙住了双眼的领带。 他端详着江岁晚,道:“你能自己走么?还是要我抱你?” 抱这个字实在是引人遐思。 江岁晚脸色微红:“能麻烦你抱我么?” 韩凛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并从烘干机里将蚕丝被取了出来,盖在江岁晚身上。 他之前没有关空调,又怕江岁晚觉得不够暖和,翻出了一个电热水袋。 他为电热水袋充好电,才递给江岁晚。 江岁晚将电热水袋抱在怀里,傻乎乎地道:“你这么周到,是不是有过很多Omega了?” 一问出口,他才发觉自己越界了,赶忙道:“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韩凛瞧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江岁晚,正色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江岁晚吃惊地道:“我不相信。” 韩凛笑道:“真的没有。” 从小到大都有不少人暗恋他,他分化成Alpha后,Beta与Omega更是对他趋之如骛,甚至还有Alpha向他表白,不过,他不是专心于学习,便是专心于工作,对恋爱根本没有兴趣,当然没有过Omega。 江岁晚以怀疑的眼神盯着韩凛,韩凛则是纹丝不乱。 第10章 江岁晚不敢置信地道:“所以没有Omega闻过你的信息素么?” 韩凛摇头道:“没有。” 江岁晚开心地道:“如果我分化成了Omega,我就是第一个闻到你的信息素的Omega了。” “对。”可惜,你不会分化成Omega。 纵然自己并没有撒谎,但面对脸上盈满了笑意的江岁晚,韩凛不由心生歉然。 他分明知道江岁晚不可能分化成Omega,却给予了江岁晚虚假的希望。 他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又问江岁晚:“饿么?” 被韩凛这么一问,江岁晚才想起来,他上一次进食还是韩凛亲手做的牛肉炒乌冬以及韩凛亲手煮的牛奶,他登时觉得饥肠辘辘,坦白地道:“饿了。” “你喜欢水饺还是汤圆?”韩凛的厨艺一般,对于他而言做一桌子的菜不难,难在无法保证菜的味道,不过,为了照顾江岁晚,他现在并没有下厨的时间,水饺、汤圆之类的食物更为方便快捷。 “汤圆吧。”江岁晚并不挑食,之所以选择汤圆,是因为嘴巴发苦。 韩凛先将与冰块一起送来的营养剂倒在了马克杯里,放在床头柜上,而后道:“你先把营养剂喝了,我马上去煮汤圆。” “嗯。”江岁晚等韩凛将卧室的门关上,才从蚕丝被里钻出来,双手捧着马克杯,一口一口地喝着。 他从前没有喝过营养剂,营养剂的味道接近于纯牛奶,并不难喝。 将最后一口营养剂咽下后,他脑中陡然跳出了一个生理知识:营养剂的其中一项用途便是为Alpha与处于结合热中的Omega提供营养,以渡过七天至十四天不等的结合期。 为什么这时候初中所学的生理知识在他脑中特别活跃?是由于他正在分化的缘故么? 他伸手探了探,又垂下双眼去看,幸好,虽然脑子似乎有些奇怪,但身体没有再次脱离他的掌控。 他正要收回手,韩凛的嗓音猝然传入了他耳中:“要我帮你么?” 韩凛显然误会了,可是从韩凛的角度看,他确实好像正在做那件事。 “我没有勃……”过于羞耻了,他实在说不出口。 韩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汤圆快熟了。” 江岁晚没来得及解释,房门已经阖上了,韩凛应该是不放心他,才会在煮汤圆的中途来看他的,可他却让韩凛误会了,韩凛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色情狂? 他用蚕丝被将自己裹紧了,一时间如坐针毡,不一会儿,韩凛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进来了。 他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色情狂。” 韩凛怔了怔,失笑道:“没有人认为你是色情狂。” 说话间,他到了床前,问道:“你的双手没力气吧?我喂你好不好?” 江岁晚没有理会送到唇边的汤圆,也没有回答韩凛的问题,而是执拗地解释道:“我不是色情狂,我刚刚也没有背着你抚……抚慰自己,我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又……了,我才……” 他这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含含糊糊,他早已被烫红的脸孔更是红得不成样子。 既然江岁晚努力地解释了,韩凛当然选择相信江岁晚:“我知道了,吃汤圆吧。” 江岁晚连眼尾都红了,望住了韩凛:“你真的相信我?” 韩凛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你?” 江岁晚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张口吃掉了汤圆,汤圆是芝麻馅的,又甜又香。 他一共被韩凛投喂了一整碗,总共二十颗汤圆,肚子有些撑。 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乍然听见韩凛道:“分化后,你在生理上就是一个成年人了,只要不过分沉迷,抚慰自己并没有错,你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 他抬头去看韩凛,韩凛的神情很严肃。 “嗯。”他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韩凛关切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岁晚缩在蚕丝被里,回答道:“除了身体发冷之外,我很好。” “那就好。”韩凛端起空碗,刚要去厨房洗碗,却听见江岁晚唤他:“韩凛,你要去哪里?” 他回过头:“我去洗碗。” 江岁晚看着韩凛的背影,心中反省着自己是否过于依赖韩凛了,他与韩凛萍水相逢,他只知道韩凛的名字,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韩凛今年几岁。 他莫名地想知道更多关于韩凛的事情,但是直接问韩凛的话,会不会太唐突? 没多久,韩凛回来了,手上捧着的好像是睡衣,是给他穿的么? 韩凛行至床前,将睡衣、睡裤以及内裤放在床上,又道:“睡衣、睡裤、内裤都是新的,我已经用消毒柜消过毒了,你想穿的话就穿上吧。” “谢谢你,我想穿。”江岁晚害羞地道,“能不能请你先出去?” “尺寸可能不太合适,你将就下。”韩凛说完便出去了。 江岁晚拿起内裤,内裤热烘烘的,他一想到是韩凛把内裤从包装袋中拆出来,放入消毒柜,又从消毒柜中拿出来,折叠好的,他便更为害羞了。 他颤着手穿上内裤,错觉得柔软的布料变成了韩凛的手,之前难以描述的感受逐一复苏了。 他咬了咬唇瓣,自言自语道:“我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 他回忆着韩凛的动作,纾解后,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拭干净了,又将脏了的纸巾丢到了床底下。 内裤果然太大了些,睡衣、睡裤也过于宽松了,但勉强能穿,穿好后,他扬声道:“进来吧。” 韩凛推门而入,担忧地问道:“为什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事。”江岁晚心虚地垂下头,露出了洁白的后颈。 眼前的江岁晚明显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韩凛并不追根究底,假装没有发现。 或许是因为刚刚做了那样的事情,江岁晚体内的寒气迅速消散了,紧接着,身体再次发烫了。 他不想脱下睡衣、睡裤以及内裤,但被布料粘着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又被韩凛抱到了浴缸里,浸在冰水中。 有了韩凛的照顾,比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舒服多了,可实在是太令人害羞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分化完毕? 如果韩凛是我的哥哥该有多好? 如果韩凛是我的哥哥,我就不会这么害羞了。 想到这儿,他揪住了韩凛的衬衫袖子,问道:“韩凛,你几岁了?” 重生前,韩凛二十九岁,重生后,则是二十三岁,与死在手术台上的江岁晚一样的年纪。 在韩凛眼中,十七岁的江岁晚仍是个孩子。 他伸手揉了揉江岁晚的头发:“你十七,我大你六岁。” 江岁晚本能地蹭了蹭韩凛的掌心:“我刚才在想如果你是我的哥哥该有多好,六岁的话,当我哥哥正好。” 韩凛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闻言,饶有兴致地道:“岁晚乖,叫哥哥。” “哥哥。”江岁晚叫了一声,脑中突然出现了韩凛帮他纾解的画面,心口霎时浮起了些许罪恶感。 哥哥才不会帮弟弟做那种事。 他当即道:“我不喜欢叫你哥哥。” 江岁晚软声软气的一声哥哥极为悦耳,不过江岁晚不喜欢便算了,韩凛并不想勉强:“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江岁晚凝视着韩凛道:“韩凛。” 直呼其名让江岁晚有一种自己是韩凛同龄人的错觉。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他并没有深究。 韩凛应声道:“岁晚。” 不久后,江岁晚又将所有的冰块融化成了冰水,并将冰水烫成了热水。 韩凛只能继续往浴缸里加冰块,指尖不小心蹭过了江岁晚的膝盖,看见江岁晚瑟缩了一下,他致歉道:“我不是故意的。” 江岁晚并没有责怪韩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又这么忽冷忽热地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江岁晚的体温才恢复了正常。 第11章 韩凛将江岁晚从浴缸中抱出来,并用浴巾将江岁晚裹住了。 性别分化透支了江岁晚所有的体力,他本能地伸手抱住了韩凛的脖颈,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韩凛将江岁晚放在了床上,他原本想替江岁晚将已湿透的睡衣、睡裤以及内裤换下,但又犹豫了起来,江岁晚恐怕不会愿意被他看见身体。 他正犹豫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不想吵醒江岁晚,快步出了卧室,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的秘书催他赶紧回公司,处理公务。 挂断电话后,他又回到了卧室,想了又想,以免江岁晚着凉,还是决定在回公司前,替江岁晚换下睡衣、睡裤以及内裤。 然而,他的手指堪堪放在睡衣扣子上,他竟是听见江岁晚近乎于呜咽地道:“不要……” 江岁晚醒了么? “抱歉,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收回手指,道,“我必须回公司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话音还未落地,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江岁晚醒来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 韩凛应当离开了吧? 韩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究竟睡了多久?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额头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所以他已经分化完毕了么? 由于被潮湿的布料粘附着肌肤的缘故,他浑身不适,便伸手把身上湿透了的睡衣、睡裤脱掉了,他想要将内裤也脱掉,却迟疑了。 韩凛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吧? 他猝不及防地想起了刚才的梦,梦里的韩凛亲了他,还想解开他的睡衣扣子。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春梦,肯定是因为韩凛对他做了那件事,他才会做春梦的。 他气呼呼地磨了磨牙,以防万一,他并没有脱掉内裤。 他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出了一身热汗,是在盛夏中正常的出汗量。 他打开了空调,将气温调至二十五摄氏度。 他浑身倦意,舒适的温度让他昏昏欲睡。 眼尾的余光扫过电热水袋,他便把早已失去热度的电热水袋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韩凛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的身体仍旧保持着恒温,没有发烫,也没有发冷。 他应该已经分化完毕了吧? 他分化成了Alpha,Omega,还是Beta? 他困倦得无法思考,只来得及扯了空调被盖在自己身上,免得着凉。 等他再次醒来,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他睡得丧失了时间概念,压根无法判断,他是从白天睡到了晚上,亦或是从白天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他眨了眨双眼,才伸手去摸索床头灯,床头灯是暖光,但他的双眼一时间适应不了,微微湿润了。 他下了床,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才发现他睡了不止一天,而是足足两天,连内裤都被他的体温烘干了。 “所以我是分化成了Alpha,Omega,还是Beta?”根据生理知识,如果他分化成了Alpha或是Omega,只要他愿意,他便能闻到自己的气味。 他努力地想着:我要释放信息素,我要释放信息素,我要释放信息素…… 可是耗费了数分钟,他却没有闻到些许自己的气味。 所以我是分化成没有信息素的Beta了么? 我不想分化成Beta,我想闻韩凛的信息素。 他急得额头泌出了一层薄汗,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抗议了起来。 他不得不去了厨房,他只给自己煮过方便面,正想找方便面,却看见韩凛用冰箱贴贴着的一张字条:冰箱里有营养剂,你刚分化,必须补充营养,醒来记得喝,如果饿了的话,我做了些菜,可以热了吃。 原来韩凛回来过了么? 他凑到纸条前,纸条没有任何气味,当然不会有韩凛遗留的信息素。 他有些失望,打开冰箱一看,里面码着四只饭盒,分别是黄豆炖猪蹄、红枣枸杞香菇老母鸡汤、海带排骨汤以及萝卜鲫鱼汤。 每一样都好像在对他说:“快来吃我呀,我很有营养的。” 他忍不住怀疑倘若自己分化成了Omega,倘若自己怀孕了,会常常看见这四道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地道:“怀孕是什么感觉?” 他收起思绪,煮了米饭,并将这四道菜盛在了干净的汤碗里,放进微波炉,一一加热了。 米饭还没有煮好,他先从汤碗中盛了一小碗黄豆炖猪蹄慢慢吃着,吃完一碗后,他忽而发现两根食指被重新包扎过了。 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是被韩凛关心着的,开心不已。 吃完后,他躺在床上,纠结着自己的性别,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他一早去了医院做检查,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他便拿到了自己的检查报告。 他打开检查报告一看,上面显示他分化成了Beta,既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而是Beta,与母亲一样的Beta。 他极其希望自己能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他闻不到韩凛的信息素了。 他在医院的花园里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地出了医院。 他又在医院附近买了一束康乃馨以及一些水果,随后打出租车去了母亲所在的墓园。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估计片刻后便要下雨了吧? 照片里的母亲灿烂地笑着,他将康乃馨放在墓前,蹲下身去,亲了亲母亲的额头,继而用双手抱住了墓碑,含着哭腔道:“妈妈,我很想念你。” 许久后,他将水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好了,才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妈妈,我分化成Beta了,Beta比Omega轻松多了,没有结合热,还省了一大笔买抑制剂的钱。” 他努力地打起了精神,强颜欢笑地道:“妈妈,等我找到自己喜欢的Beta了,再带来给你看。” 我才不会重蹈妈妈的覆辙,我喜欢的人一定是Beta,才不会是Alpha或是Omega。 Alpha是根据信息素来选择喜欢的对象的,我最讨厌Alpha了。 第12章 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全然不想让韩凛知道他的性别。 怀着逃避心理,他不能回韩凛的公寓,又不想回自己家,于是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 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委屈:妈妈为什么会死?我又为什么会分化成Beta? 他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家里的产业是父亲用母亲娘家的资产建立起来的,他不想拱手让予父亲、江罗晔、罗姨以及那个私生女,所有的一切应当是他的。 但站在家门口,他还是忐忑不安得无法说服自己往里迈一步。 “岁晚。”他听见背后有人唤他——是江罗晔的声音。 他不懂江罗晔分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为什么却能像以前一样唤他,连语调都没有变一分。 江罗晔不觉得愧疚么? 他并没有理睬江罗晔,而是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回到房间,换下自己的脏衣服,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又将自己的身体扔到了床上。 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 对了,他考上A大了,接下来他应该好好念书,毕业后进入江氏,从江父与江罗晔手里夺回江氏的掌控权。 他想了很多,想得头疼,但一转眼,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还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韩凛,如果韩凛知道他分化成Beta了会是什么反应? 下一秒,他的房门被敲响了,外面那人道:“岁晚,该吃午饭了。” ——是罗姨的声音。 他冲出房门,瞪着罗姨道:“你已经住进来了么?” 罗姨吓了一跳,抚摸着肚子,点头笑道:“对,我已经住进来了,岁晚,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罗姨很担心你,看到你现在完好无损,罗姨终于放心了。” “你明明是不放心我完好无损吧?”江岁晚又质问道,“你现在和他一起睡在妈妈睡过的床上么?” 罗姨不回答,亲切地道:“岁晚,你饿了吧?快和罗姨一起去吃午饭吧。” 江岁晚追根究底地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罗姨为难地道:“罗姨觉得很对不起你和你妈妈,但……” “你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和妈妈,你就不会在妈妈刚刚过世的时候和他登记结婚,也不会搬进来,你早就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吧?你巴不得妈妈早点死吧?”江岁晚冷笑一声,跑到厨房,提起菜刀,紧接着,冲到母亲房间,对着大床一通乱砍。 不许睡,父亲与罗姨没有资格睡母亲睡过的床。 陆陆续续地有人试图阻止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那些人都推开了。 碎布与木屑齐齐飞起,他看不清了,又或许是哭了吧? 他终究是被制服了,他面前是江父,江父失望地道:“你在发什么疯?” 他冷静地道:“我没有发疯,我很正常,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和她在妈妈的床上做那档子事,妈妈在天之灵会觉得恶心的。” “你妈妈过世了,爸爸也很难过,但爸爸的日子还有很长,不可能为了你妈妈孤独终老。”江父试图让小儿子理解自己,“你罗姨不是那种贪财的女人,她是个好女人,会好好照顾爸爸,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难过么?我倒是觉得你一点都不难过,妈妈把位置空出来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我不需要她的照顾,我只需要她从我眼前彻底消失。”江岁晚为父亲的厚颜无耻而感到震惊,母亲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败类人渣? 江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身旁的罗姨却突然倒在了地上。 他赶紧将心爱的Omega抱了起来,双手顿时湿润了——是血! 罗姨脸色苍白:“我刚才为了阻止岁晚,不小心被岁晚推了一下,岁晚的妈妈过世不久,岁晚的情绪还不太稳定,你不要责怪他,我不会有事的。” “等我回来再教训你。”江父抱着罗姨去了医院,偌大的卧室里仅余下了江岁晚一个人。 一个人,他马上就会习惯一个人的。 至于父亲留下的话,他并不在意,父亲能怎么收拾他?总不会杀了他吧? 他拂去身上的碎布与木屑,去了餐厅,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安静地吃着惠灵顿牛排。 惠灵顿牛排外面包裹着的酥皮分外酥脆,一咬,餐厅内满是脆响。 他吃了几口惠灵顿牛排,又去喝奶油蘑菇浓汤。 等他将惠灵顿牛排、奶油蘑菇浓汤、凯撒沙拉以及香煎海鲈鱼配芝麻菜全部吃掉后,他瘫坐在餐椅上,仿若耗尽了电量一般。 映入眼帘的都是他所熟悉的布置,但他却觉得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他看着女佣收拾餐具,又看着阳光西斜,从落地窗一寸一寸地退出去,居然又想起了韩凛。 他不该想着要依靠别人,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活得多姿多彩。 他登地从餐椅上站了起来,偏偏这个时候,江父扶着罗姨回来了,身后跟着江罗晔。 江父、罗姨、江罗晔才是一家人,而他不过是一个多余的外人。 他淡淡地瞧了这一家三口一眼,方要从他们面前越过,却被江罗晔拦住了。 江父扶着罗姨在沙发上坐下后,才开口道:“你罗姨怀孕了,七周,因为你之前的错误,孩子虽然保住了,但是你罗姨必须静养。为了让你罗姨能安心静养,我认为你不适合待在这个家,岁晚,你搬出去吧。” “你要赶我走?”江岁晚不敢置信,纵然他觉得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可他没有想过父亲会亲口赶他出去。 江罗晔低声道:“岁晚,我们都知道你分化成Beta了,你应该明白Beta的能力是比不上Alpha的,假若你分化成了Omega该有多好?” ——想必是医院方面将他的情况报告给江罗晔了。 江罗晔的言下之意昭然若揭,他仅仅是一个Beta,没有资格插手江氏,而江罗晔作为Alpha能力远胜于他,才是江氏合格的继承人,最后的那一句话不像是遗憾,倒像是幸灾乐祸。 假若他分化成了Omega,就能成为联姻的工具了,而Beta是没有联姻价值的,名门的继承人大多是Alpha,不到万不得已,Alpha不会愿意娶Beta,因为Beta没有信息素,并且生育率不高,尤其是男性Beta,极有可能生不出孩子。 江岁晚告诉自己不准在敌人面前失控,尽量平静地道:“你这是性别歧视,法律上Alpha与Beta享有同等的继承权。” 江罗晔望向江父,江父道:“法律上Alpha与Beta的确享有同等的继承权,但实际上,所有领域的佼佼者都是Alpha。” 江岁晚自信地道:“我会成为第一个在自己的领域胜过Alpha的Beta。” 江父无奈地道:“岁晚,你妈妈过世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岁晚,你应该振作起来。” “你认为我是在说胡话么?”江岁晚双眼灼灼地道,“我是认真的。” 江父不由分说地道:“罗晔,盯着你弟弟把行李收拾好,再把他送到城北的公寓去。” 显然,父亲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把他赶走,为江罗晔扫清障碍,无关乎他究竟是什么性别。 江岁晚自然不会乖乖地听话,他正要抗议,却被三个高大的保镖包围了,其中一个保镖客气地道:“二少爷,请。” 他倘若坚持留下,一定会被保镖丢出去的,甚至可能沦落到露宿街头。 他倘若遵从父亲的意思,至少还有城北的公寓可以住。 因而,他不得不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顺从地被送到了城北的公寓。 他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第13章 公寓有专人定期打扫,但从没有人住过,是江父买了用作投资的。 他关上门,站在玄关处,久未通风的空气令他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赶紧冲到窗前,将所有的玻璃窗都打开了。 没了玻璃窗的阻隔,细细的蝉鸣伴着夏风从外头传了进来,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上午,有蝉鸣,有阳光……有活生生的母亲。 “妈妈……”他忍不住哭了出来。 放任自己哭了一会儿后,他先去洗了脸,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他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将行李整理好了。 由于公寓内缺少些家居用品,他打算去家居店采购,一下楼,竟然看见了韩凛。 韩凛穿着白衬衫,与之前一样,连最上面那颗扣子都扣上了。 他生怕被韩凛问及自己的性别,不想被韩凛发现,猛地向后退去,身体却陡然失去了平衡,紧接着,他的整副身体都落入了韩凛怀中。 他下意识地抱住了韩凛的腰身,并低低地唤了一声:“韩凛……” 韩凛轻抚着江岁晚的背脊,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摔跤的。” 江岁晚直觉得韩凛对待他就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抗议道:“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韩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但在我眼中,你还是个小孩子。” ——虽然现在他与江岁晚的生理年龄只差六岁,但心理上,他已经二十九岁了,足足比江岁晚大了一轮。 你如果把我当成小孩子,为什么要帮我做那种事? 当然,江岁晚并不敢问出口,转而玩笑道:“你要给我买玩具么?” 韩凛没想到江岁晚会这么问,柔声道:“你想要什么玩具?” 江岁晚撒娇道:“不管我想要什么玩具,你都会买给我么?” 韩凛承诺道:“不管你想要什么玩具,我都会买给你。” 江岁晚已经年满十七岁了,不是玩玩具的年纪了,仔细想来,他自从上了小学后,便再没有买过玩具了。 他并不想要玩具,但得到了韩凛的承诺后,却欢喜得无以言表。 母亲病逝了,父亲不要他了,韩凛是他惟一能撒娇的对象。 韩凛见江岁晚将脸埋在他的心口,暗暗地叹了口气,江岁晚大抵又想起江母了吧? 等江岁晚抬起头来,他才问道:“要去买玩具么?” “要,我想要你给我买玩具。”江岁晚从韩凛怀里出来,向韩凛伸出了手去。 韩凛不明所以地望着江岁晚,江岁晚解释道:“你既然认为我还是个小孩子,不牵着我的手,就不怕我走丢么?” 韩凛恍然大悟,立即牵了江岁晚的手。 江岁晚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除了母亲、父亲与江罗晔之外,他从未与其他人牵过手。 他们手牵着手向商场走去,一到商场,便直奔玩具店。 韩凛看着正在玩抓娃娃机的江岁晚,不由心疼了起来。 江岁晚显然哭过了,眼睛又红又肿。 江岁晚的世界几乎是在一夕间变了天地,恐怕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走出来。 他清楚江岁晚不久前被赶出了江家,但他目前并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江父的心是向着罗姨与江罗晔的,对于江父而言,江岁晚仅仅是一场利益婚姻的产物,可有可无。 他所能做的只有陪在江岁晚身边,努力地让江岁晚长成自信且开朗的大人。 夹子在将要夹起娃娃的时候松开了,江岁晚不服输地又玩了十次,没有一次成功。 他垂头丧气地向着韩凛求助道:“帮我。” 韩凛没有玩过夹娃娃机,但他试了一次便成功夹起了一只熊猫玩偶。 他从出口将熊猫玩偶抱了起来,递给江岁晚。 江岁晚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确认道:“真的要给我么?” 韩凛正色道:“真的。” “谢谢。”江岁晚从韩凛手里接过熊猫玩偶,将脸埋在熊猫玩偶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好久没玩抓娃娃机了。” 江岁晚上次玩抓娃娃机应该是与江母一起来的。 韩凛从江岁晚的眼神中得出了这个结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他才道:“还要继续玩么?” “要。”然而,江岁晚又玩了十五次,都没有成功夹起一只娃娃。 “我不要玩了。”他对抓娃娃丧失了信心,一手抱着熊猫玩偶,一手牵着韩凛,“我们走吧。” 韩凛凝视着江岁晚道:“不买其他玩具了么?” 江岁晚摇头道:“有这只熊猫玩偶就足够了。” 韩凛又问道:“你还有什么想玩的么?” 江岁晚却是答非所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韩凛坦白地道:“我刚到家,发现你不见了,猜测你或许回家去了,便去了你家,你哥哥告诉我你被送到了城北的公寓,还告诉了我地址。” “我被赶出去了,我没有家了,也没有哥哥了,江罗晔才不是我哥哥。”江岁晚又想哭了,他脆弱得不堪一击,先前夺回一切的决心,对父亲夸下的海口都显得很可笑。 韩凛并不擅长安慰人,听见江岁晚的嗓音含上了哭腔,他霎时手足无措,即使面对公司濒临破产的局面,他都不曾这么慌乱过。 眼前这个为他了卖掉心脏的江岁晚所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打在了他的心脏上,将他的心脏打得生疼。 “你还有我。”他听见自己不假思索地道。 韩凛是出于同情,才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他不应该,也不能依赖韩凛,可他还是扑入了韩凛怀中。 他又将脸埋在了韩凛心口,将脸埋在韩凛心口比将脸埋在熊猫玩偶上要舒服许多。 他扫了眼被压在自己与韩凛中间的熊猫玩偶,默默地将熊猫玩偶拿了出来,用双手抱着,贴在韩凛的后背上。 而后,他静静地倾听着韩凛的心跳,感受着韩凛的体温,竟然舒服得犯困了。 他们的行为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不过韩凛并不在意,任由江岁晚抱着他。 江岁晚害怕自己当真睡着,松开了韩凛,道:“我刚搬家,你可以陪我去买些家居用品么?” 韩凛其实还有工作没做完,但他不忍心拒绝江岁晚。 他们去了位于商场三楼的家居店,一起挑选了四件套、拖鞋、地毯、台灯、浴球、牙刷等生活必需品以及一些用于装饰的摆件。 到了收银台,韩凛原本是想为江岁晚结账的,江岁晚却道:“由我自己来吧,从今天开始,我要学着独立生活了,而且你帮了我很多,我不好意思再花你的钱。” 十七岁的江岁晚尽管遭逢巨变,正在努力地逞强,骨子里却有一股子折不断,压不弯的傲气,这样的江岁晚究竟是如何长成二十三岁的江岁晚的? 除了丧母,被赶出江家,江岁晚身上还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又或者是生活日积月累地磨去了江岁晚的傲气? 第14章 江岁晚觉察到韩凛的视线,微微耳热,正要将纸袋提起,指尖竟是发软了。 他如同是处于结合期,被Alpha盯住了的Omega一般。 这个念头掐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根本不是Omega,才不会有结合期。 他为什么会分化成Beta,而不是Omega? 他很想闻韩凛的信息素。 他抿了抿唇瓣,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还没等他成功地冷静下来,韩凛却是问道:”岁晚,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刚提起三只纸袋,即刻瞧见韩凛向他伸过手来,他便将其中一只纸袋分给韩凛提着。 三只纸袋都不小,分量也不轻。 韩凛要求道:“都由我来提吧。” 江岁晚摇了摇头,又听见韩凛道:“小孩子提重物会长不高的。” 他目前身高一七八,还在发育期,但因为他分化成了Beta,恐怕很难再长高了。 一七八的身高在Beta中算是偏高了,不像Alpha基本都在一八零以上。 他明白韩凛不是在嘲笑他的身高,而是在与他开玩笑,可他的心情却登时沉重了起来。 韩凛发觉江岁晚变了脸色,才陡然意识到自己戳中了江岁晚的痛处,赶忙致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认为你长得矮。”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自己已经是Beta了,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对此耿耿于怀的自己实在是愚蠢得可笑。 江岁晚索性将三只纸袋都给了韩凛,自己双手空空地走在韩凛前面。 江岁晚的背影有些落寞,韩凛改为一只手提着三只纸袋子,又问江岁晚:“不牵手么?” 闻言,江岁晚侧过头来,犹豫不决地瞧着韩凛的右手,终是因为抗拒不了诱惑而牵了韩凛的手。 韩凛的手干燥而温暖,较他的手大上许多。 ——是成年Alpha的手。 Alpha的手应该牵Omega的手才对。 他珍惜地将手收紧了一些,接着,指了指不远处一家卖棉花糖的店铺,撒娇道:“我想买棉花糖。” ——韩凛在身边的时候,干脆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吧?小孩子是无忧无虑的,自然不会纠结于性别。 这家店铺生意火爆,门口排着长队,多数是家长带着孩子,少数是年轻的情侣,江岁晚与韩凛显得格格不入,韩凛并不在意,江岁晚却觉得不自在。 一刻钟后,江岁晚拿到了棉花糖,棉花糖是草莓口味的,粉粉嫩嫩的一朵,上面还浇了巧克力,洒了彩色糖珠。 他吃了一口棉花糖,口腔中立即充满了甜味。 甜食能促进多巴胺的分泌,多巴胺让他开心了起来。 又吃了一口棉花糖后,他将棉花糖送到了韩凛唇瓣:“吃么?” 韩凛不太爱吃甜食,咬了一小口,笑道:“好甜。” “嗯,很甜。”江岁晚继续吃棉花糖,直到整朵棉花糖吃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与韩凛间接接吻了。 心跳被他暧昧的思绪催得失去了正常的规律。 全数是因为韩凛对他做了那种事,他才会多想的,都是韩凛的错。 他与韩凛仅仅是普通的分享食物而已,并不是间接接吻。 他轻哼了一声,将光秃秃的木棒丢进了垃圾桶里。 韩凛不清楚江岁晚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感到非常欣慰。 江岁晚过世后,他曾问过与江岁晚一个部门的属下,不少人表示江岁晚死气沉沉的,整天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江岁晚是全然不同的,鲜活而富有生命力。 帮江岁晚将所有东西都提回公寓后,韩凛必须回公司工作了,临走前,他望着江岁晚道:“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么?” “你先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吧。”等韩凛报了手机号码后,江岁晚直接播了过去。 韩凛将江岁晚的手机号码保存好,又问道:“下次可以再见面么?” 韩凛是出于同情,才向自己要手机号码,并提出要与自己再见面的么?如果仅仅是同情,韩凛的同情心未免太泛滥了吧? 江岁晚想问个究竟,可又怕韩凛反悔,赶紧答应了:“好。” 他当然有朋友,可惜不是能坦白家庭变故的朋友,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几乎是被世界孤立了,能说话的人只余下了韩凛。 韩凛一离开,江岁晚便拆去四件套的包装,将四件套丢进了洗衣机。 他从来没有用过洗衣机,研究了好一会儿,才让洗衣机转运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记起来他忘记买洗衣液了。 他当惯了富家少爷,缺少生活常识,完全不记得要买洗衣液。 ——高中住校的时候,每天都会有佣人来为他送饭,并将脏衣服收走,第二天再送回来。 他先将洗衣机停下,去超市买洗衣液,却在导购的推荐下买了洗衣凝珠,因为洗衣凝珠容易控制用量。 回到公寓后,他将一颗洗衣凝珠丢进洗衣机,重新开了洗衣机。 他又将买的其他东西都放在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而后便坐在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吹冷气。 从今往后,他必须一个人生活了,他必须先学会照顾自己。 他忽而想起韩凛曾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于是低喃着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一个小时后,洗衣机发出了提醒音,是四件套洗好了,他手忙脚乱地将四件套晾了出去。 晾好后,他才想起来他连被子都没有,虽然现在是夏天,但空调被还是需要的。 他便又去家居店买了空调被,买回来后,他发现自己还需要枕头,不得不在一天内第三次去了家居店。 他从小成绩优异,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却让他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他一向充满自信,直到现在才认识到他被保护得太好了些,其实他除了成绩之外,一无是处。 怪不得韩凛认为他是个小孩子,就他目前所掌握的生活常识与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他正自我反省着,又突然想起了豆沙酥,豆沙酥一直是由母亲照顾的,他应该把豆沙酥要回来才对。 一想到这儿,他立刻出了公寓,关上门,去了江家。 他上午才被赶出江家,站在江家门口,又紧张又害怕。 他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此前并未经历过什么风雨。 他不允许自己退怯,犹豫了数秒,正要踏入江家,江家门口的保镖竟是不客气地道:“小少爷,大少爷交代过了,除非有他的许可,不然小少爷是不能进去的。” 江罗晔预备鲸吞了江氏,这么做在江岁晚的意料之中,他明白自己现在无法与江罗晔抗衡,连诸如气愤之类的负面情绪都没有资格表达。 纵然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可现在不是了。 他平静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那头的江罗晔依旧是寻常的语气:“岁晚,有事么?” 江罗晔不愧是罗姨亲生的孩子,与罗姨一样手腕过人,不知道是好哥哥的假面具带太久习惯了,还是江罗晔的真面目便是伪君子。 江岁晚不甘示弱,也用寻常的语气道:“我忘记把豆沙酥带走了,麻烦你允许保镖放我进去。” 江罗晔歉然地道:“妈妈很喜欢豆沙酥,我不能让你把豆沙酥带走,妈妈会伤心的。” 江岁晚提议道:“我再买一只布偶猫送给你妈妈,你让我把豆沙酥带走吧。” “真的不行,对不起。”江罗晔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岁晚,“不如我再买一只赛级布偶猫给你吧,豆沙酥不过是宠物级布偶猫而已。” 豆沙酥确实不过是宠物级布偶猫而已,论品相没办法与赛级布偶猫相比较,但豆沙酥是江岁晚当年一眼挑中的,是独一无二的。 他坚持道:“我只想要豆沙酥。” 江罗晔责问道:“妈妈之前还因为你动了胎气,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妈妈?” 江岁晚嗤笑道:“是我在针对你妈妈么?明明是你们一家三口在针对我。” 他清楚自己是不可能从江罗晔手里要回豆沙酥的,当即挂了电话,又抱着最后的希望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他近乎哀求地道:“请你把豆沙酥还给我。” 江父在陪罗姨看电视,罗姨手上正抱着豆沙酥,他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你罗姨喜欢豆沙酥。” 自己的哭闹对于江父而言什么都不是,江岁晚不想太过狼狈,尽量平静地问道:“你们怎么样才肯把豆沙酥还给我?” 江父失望地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罗姨怀孕了,你应该优先考虑你罗姨,而不是你自己。” 罗姨,父亲心中只有罗姨,而罗姨纵使不是真心喜欢豆沙酥,也不会轻易地将豆沙酥还给他。 江岁晚默默地挂了电话,默默地离开了。 他又想哭了,自从母亲死后,他的一双眼眶便浅了许多,拦不住丁点眼泪。 他讨厌爱哭的自己,可除了哭泣,他并没有其他发泄的渠道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容许自己总是哭泣,哭泣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努力思考着该怎么做才能要回豆沙酥,裤袋中的手机却倏然响了起来。 难不成父亲还想再教训他一番? 他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给他打电话的人是韩凛,并不是父亲。 他马上点了接听键,旋即听见韩凛在那头道:“岁晚,你饿了么?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韩凛的嗓音一钻入耳蜗,他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细微的哭声透过电波传到了韩凛耳中,韩凛顿时慌了神:“出什么事了?” 江岁晚语无伦次地对韩凛倾诉着:“我不想哭,我讨厌自己,我想妈妈了,妈妈为什么要丢下我,我想要回豆沙酥……” 韩凛急声问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江岁晚哽咽着报了地址后,便乖乖地在原地等待韩凛。 十分钟后,韩凛下了车,心疼地抱住了蹲在路灯下缩成了小小一团的江岁晚。 第15章 江岁晚从韩凛怀中抬起头来,以朦胧的泪眼望住了韩凛:“韩凛,我为什么会这么爱哭?” 韩凛用指尖揩着江岁晚潮湿的眼尾道:“想哭就哭吧。” “我不想哭,但是忍不住,我是不是很没用?”江岁晚回抱住了韩凛,才发现韩凛的后背被汗水湿透了。 是由于他的缘故么? 韩凛是急匆匆地赶来的么? 他又听见韩凛回答道:“不许觉得自己没用,如果你认为现在的自己不能让自己满意,你应该做的是努力改变,而不是一味地贬低自己。” 闻言,他才意识到他之所以哭泣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伤心,或者委屈,而是想要被安慰,并从安慰中向韩凛确认自己的重要性。 他太过依赖韩凛了,这样是不对的。 “对不起,谢谢你安慰我。”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韩凛的怀抱,站起身来,在路灯灯光下,对韩凛承诺道,“我会努力的。” 韩凛也站起了身来,摸了摸江岁晚的发丝:“这里离江家很近,你去了江家吧?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我想将豆沙酥要回来,他们不肯。”江岁晚又补充道,“豆沙酥是我高一的时候在宠物店一眼看中的布偶猫,因为我学业紧张,基本是由妈妈照顾的,现在妈妈不在了……” 一提及母亲,他原本干燥了一些的眼眶重新湿润了,他吸了吸鼻子,才道:“希望他们能将豆沙酥照顾好。” 韩凛心里思忖着怎样才能帮江岁晚将豆沙酥要回来,口中道:“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豆沙酥的。” “嗯。”江岁晚回忆着母亲抱着豆沙酥的画面,拼命地露出了笑容来,“我没事了,你不是要带我去吃饭么?吃什么好呢?” 江岁晚用了兴奋的语调,然而,演技破绽百出,根本不是没事的模样。 韩凛并不戳破:“先上车吧,至于要吃什么,你可以慢慢想。” 江岁晚正要上车,竟然隐约听见了豆沙酥的叫声。 是他的错觉么? 他向着江家的方向望去,没想到,远远地看见了豆沙酥。 平日里大多时候,豆沙酥都是懒洋洋的,而今的豆沙酥一身又长又软的皮毛却因为奔跑速度过快几乎飞了起来,觉察到他的视线后,豆沙酥又亲热地喵了几声。 他刚要冲向豆沙酥,豆沙酥却被捉住了,捉住豆沙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罗晔。 江罗晔穿着家居服,抚摸着豆沙酥的皮毛,和颜悦色地道:“你再乱跑,找不到家了该怎么办?” 豆沙酥蹬着小爪子,想要推开江罗晔,可是并没有成功。 江罗晔对江岁晚视而不见,不等江岁晚跑过来,已坐上了加长宾利。 江岁晚追着宾利跑,一直追到了江家门口。 宾利一驶入江家,大门便阖上了,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根本进不去。 韩凛紧跟着到了江家门口,好一会儿后,见江岁晚一动不动,才开口道:“走吧。” 江岁晚主动牵了韩凛的手,又朝着韩凛道:“我们走吧。” “抱歉,我帮不了你。”江家完全没人在意江岁晚的感受,韩凛清楚想将豆沙酥要回来并不容易,他目前束手无策,惟一能做的便是陪着江岁晚。 “不是你的错,我们走吧。”江岁晚冲着韩凛笑了一下,才又垂下了头去。 韩凛将车开到了海边,又下车为江岁晚打开了车门。 一路上,江岁晚都没有作声,也没有关注韩凛究竟在往哪里开。 车门一被打开,他下了车才发现不远处便是大海了。 韩凛从后座拿出了两只塑料袋,其中一只装了两个三明治、两瓶橙汁以及湿巾,另一只装了一大把线香花火。 ——这些是他中途在便利店买的。 他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牵着江岁晚,到了沙滩上,坐下后,放下塑料袋,将湿巾递给江岁晚:“先擦擦脸吧。” “谢谢。”江岁晚擦过脸后,又听见韩凛问道:“你喜欢芝士火腿三明治还是黑胡椒鸡胸肉三明治?” “都可以。”江岁晚食欲不振,生怕韩凛觉得他敷衍,便又道,“芝士火腿三明治吧。” 韩凛将芝士火腿三明治与橙汁送到江岁晚手里,柔声道:“快点吃吧。” 江岁晚点了点头,才开始吃芝士火腿三明治。 韩凛太过体贴了,让他又有些想哭了。 他吃下三明治,并喝掉整瓶橙汁后,韩凛将一支线香火花塞到了他手里。 线香火花燃烧着,在昏暗中散发着不规则的光芒,但不久便燃尽了。 韩凛又给了他一支,他在光芒中凝视着韩凛,韩凛一脸温柔,眼中却盛满了担忧。 他努力地对着韩凛笑道:“我会很快振作起来的,你放心吧。” “你可以慢慢来,不用逼自己。”韩凛语重心长地道,“你伤心、难过都是理所当然的,你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自愈,我担心你,但不会因为你在短时间内走不出来而指责你。” 江岁晚忽然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温柔,你是不是暗恋我?” 韩凛不假思索地摇头道:“我没有暗恋你。” 他又在心里道:是你暗恋我才对。 直到江岁晚卖掉心脏前的那个晚上,他才得知江岁晚的姓名,假若他当时暗恋江岁晚,多留意江岁晚一些,应当早已察觉到江岁晚的计划了。 “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江岁晚登时心口发闷,但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想得到韩凛肯定的答复么?韩凛是个Alpha,他是Beta,而且他又不喜欢韩凛,才不会在乎韩凛是不是暗恋他。 “我知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可我还是想讲清楚,免得你误会。”韩凛对于江岁晚心怀亏欠,他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对江岁晚有所帮助,但他并没有对江岁晚动心。 “嗯。”江岁晚应了一声,便不出声了。 全数的线香火花燃尽后,韩凛又问江岁晚:“想回家了么?” “不想。”江岁晚现在所谓的家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公寓,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哥哥,没有豆沙酥,他并不想回去,他想再与韩凛待一会儿。 他脱下板鞋,赤着脚,张开双手,迎着海风,踩在了沙滩上,心情顿时畅快了很多。 韩凛提醒道:“你当心些,沙子里指不定有碎玻璃之类的。” 像是为了印证韩凛的话一般,没多久,江岁晚左脚脚底骤然一疼,他忍耐了片刻,终是对韩凛道:“我好像踩到什么了。” 韩凛取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一照,可乐玻璃瓶的碎片赫然嵌入了江岁晚的左脚脚底,逼出了大量的鲜血来。 他将手机重新放回裤袋,心疼地道:“我背你去医院好不好?” 江岁晚拒绝道:“我不想去医院。” 韩凛难得沉下了脸来:“你必须去医院。” 江岁晚顿了顿,月光流淌在韩凛的脸上,将韩凛衬得无比耀眼,韩凛正在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不由自惭形秽。 “我……”他自暴自弃地想让韩凛别再可怜他了,却又舍不得,只得妥协道,“好吧,但我不想去第一人民医院。” 江母过世于第一人民医院,江岁晚对第一人民医院有阴影吧? 韩凛不愿惹江岁晚伤心,并没有说什么,蹲下身去:“上来吧。” 他爬到了韩凛的背上,由于不曾被人背过,他感觉格外新鲜。 韩凛背着他在沙滩上行走,让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电视剧,男女主角便是在沙滩上定情、接吻的,浪漫得一塌糊涂。 他又忍不住想自己倘若是Omega该有多好,不知道韩凛的信息素是什么气味的?更不知道韩凛将来会娶怎样的Omega? 不过韩凛才二十三岁,离结婚还早吧? 可是韩凛已经二十三岁了,早就到了法定结婚年纪了。 他伸手勾住了韩凛的脖颈,并将下颌抵在了韩凛的左肩上。 韩凛的骨架子比他大上许多,韩凛的肌肉比他紧实许多,这就是Alpha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却发现韩凛停了下来,接着,车门被打开了,而他被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你等会儿,我去把你的鞋子拿回来。”韩凛关上车门,去拿了江岁晚的那双板鞋,才坐到了驾驶座上。 江岁晚打开车窗,夜风凶猛地灌了进来,在他整副身体被吹凉前,车窗被韩凛关上了。 韩凛即刻解释道:“虽然现在的温度有三十五度,但你穿得这么单薄,又是晚上,吹风会着凉的。” “谢谢你。”江岁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向韩凛致谢。 他与韩凛非亲非故,韩凛待他太好了些。 “不客气。”韩凛将车驶入医院停车场,而后背着江岁晚走进了医院。 医院里有不少病人,医院灯光明亮,与夜晚的沙滩截然不同,导致江岁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到了诊室后,医生拿了镊子去夹玻璃碎片,疼得江岁晚红了眼眶。 韩凛轻拍着江岁晚的后背:“别怕,马上就好了。” 医生为江岁晚处理好伤口,又叮嘱道:“伤口有点深,小心不要碰到水,最好不要自己走路,生活起居暂时请你男朋友照顾吧。” 江岁晚否认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医生改口道:“那就请你朋友或者家人照顾吧。” “麻烦你了。”韩凛蹲下身去,“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江岁晚趴在韩凛背上,韩凛付过钱,取了医生开的药膏,又送江岁晚回到了家。 早已过了零点,江岁晚歉然地道:“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真是对不起,你明天还要上班吧,快回去休息吧。” 韩凛还没有将江岁晚放下,因而,江岁晚的气息一点不落地拂在了他的耳侧。 他回过头去望着江岁晚:“我今晚能留下来么?” 第16章 韩凛的请求显然与情爱毫无关系,江岁晚的心脏却猛地悸动了一下。 “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回去吧,晚安。”他并不想过多地麻烦韩凛,他害怕韩凛厌烦,更害怕自己会过度地依赖韩凛,一旦韩凛离开将会承受不住,甚至崩溃。 韩凛却坚持道:“我不放心,在你的伤口长好前,能让我留下来么?” 江岁晚迷惑不解,犹豫片刻后,忐忑地问道:“你既然没有暗恋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其实暗恋是一个很好的说辞,不过韩凛并不愿意欺骗江岁晚,之前才予以了否认。 而现在面对江岁晚的疑问,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岁晚迟迟没有得到韩凛的答案,并不追问,无论韩凛的动机是什么,他都需要韩凛的陪伴。 他凝望着韩凛道:“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韩凛松了口气,纵然他身在商场,习惯了尔虞我诈,但江岁晚并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在江岁晚面前,他想尽可能地坦诚些。 他发问道:“时间不早了,我抱你去洗澡好么?” “嗯。”江岁晚不由害羞了起来,他的身体明明早已曝光在韩凛眼前了,韩凛明明还对他做了那件事。 韩凛抱着江岁晚去了浴室,他随即阖上了双眼,承诺道:“我今天没有戴领带,你放心,在你洗完澡,穿上睡衣、睡裤前,我不会睁开眼睛的。” 尽管如此,江岁晚还是背过了身去,才开始脱衣服。 等悉悉索索的声响停止后,韩凛摸索着将江岁晚抱入了浴缸中,并将江岁晚的左脚架在了浴缸边缘,以免浸湿伤口。 江岁晚半躺在浴缸里,放了水,又添了入浴剂。 上小学前,是由母亲帮他洗澡的;上小学后,他再也没有在别人面前洗过澡。 他害羞地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埋进了浴水里,却不小心滑了下去,幸好左脚只有脚跟没入了浴水中,没有连累伤口。 韩凛听到动静,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岁晚坦白道:“我差点滑下去了。” “抱歉。”韩凛的嗓音钻入了他耳中,他不明所以,正要问韩凛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却看见韩凛的指尖擦过浴缸边缘,覆上了他的脚尖,进而按住了他的脚踝。 他下意识地想要摆脱韩凛的控制,韩凛竟是加大了力道。 “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韩凛侧过头去,“你继续洗澡吧。” 对了,他差点忘了韩凛是Alpha,Alpha是不会喜欢Beta的,当然不会对Beta出手。 他登时放下了心来,快速地洗完澡后,他自己擦干了身体,并依次穿上了内裤、睡衣、睡裤,才道:“睁开眼睛吧。” 韩凛应声睁开了双眼,浴室的灯光十分柔和,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微刺眼,不过很快便适应了。 他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而后道:“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吹风机在哪里?” 被这么一问,江岁晚才意识到他忘记买吹风机了。 韩凛从江岁晚的神情中推测出了江岁晚所想,便又问道:“有干净的毛巾么?” 江岁晚答道:“浴室柜子第二格里有干净的毛巾。” 韩凛拿来了毛巾,帮江岁晚把头发擦干后,又朝江岁晚道:“晚安。” 江岁晚这才想起来,这间公寓虽然是三室一厅,但另外两间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有床,韩凛根本没有地方可睡。 他揪住了韩凛的衬衫:“你和我一起睡吧。” ——像极了暧昧的邀请,他在心中腹诽着。 韩凛拒绝道:“我睡沙发吧,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叫醒我。” 江岁晚清楚沙发睡起来并不舒服,反对道:“你是来照顾我的,我怎么能让你睡沙发?要么我去睡沙发,要么你和我一起睡,你自己选吧。” 韩凛提醒道:“你会不自在的。” “没关系。”江岁晚催促道,“你快去洗澡,洗完澡早点上床睡觉。” ——这话似乎更加暧昧了。 韩凛却并没有感知到暧昧,立刻去洗澡了。 洗过澡后,他裹着浴巾,从浴室探出头来:“能借我内裤、睡衣、睡裤么?” 江岁晚不方便下床,便告诉了韩凛他放新内裤以及睡衣、睡裤的地方。 韩凛全部穿上后,将自己的头发也擦干了,才上了床去,与江岁晚分别占据了床的两边。 江岁晚非常紧张,即使他知道韩凛不会对他做什么,可他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他听见韩凛道:“要关灯么?” 他摇头道:“不要。” “好。”由于仅有一条空调被,韩凛拿了一条干爽浴巾盖在身上。 他阖上了双眼,道:“睡吧,晚安。” “你会不会因为没关灯而睡不着?”江岁晚正在放暑假,就算晚上睡不好,白天还可以补眠,但是韩凛还要上班。 “不会,睡吧。”韩凛说完这句,没有再出声。 江岁晚生怕韩凛着凉,索性将空调关掉了。 他翻了个身,不久后,韩凛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韩凛又要工作,又要陪他,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情不自禁地翻过身去,借着昏黄的床头灯端详着韩凛。 韩凛的睡姿端正得如同在站军姿似的,韩凛有着英俊的容貌,一双唇瓣看起来特别适合接吻。 他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 韩凛又不是Beta,韩凛的唇瓣一点都不适合接吻。 他不想再看韩凛,翻身背对着韩凛,但韩凛的面孔,尤其是那一双唇瓣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他不爱熬夜,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他却了无睡意,不得不打开手机消磨时光。 早上六点,生物钟将韩凛唤醒了,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竟是发现原本拿着手机的江岁晚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是因为有他在的缘故,江岁晚睡不着吧? 韩凛假装不知道江岁晚是在装睡,换上衬衫、西裤,出了房间,并轻轻地将房门关上了。 公寓里并没有食物可以用来做早饭,他刷牙洗脸后,出去吃过早饭,买了粢饭团、豆浆回来。 离开前,他发了微信给江岁晚:早安,我买了粢饭团、豆浆,放在餐桌上了,记得吃。 江岁晚的手机是静音的,他看到手机亮了一下,打开一看,立刻起床跑到了窗边。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了韩凛,韩凛背影挺拔,他却猝然想起韩凛正穿着他新买的内裤。 第17章 他借给韩凛的内裤对于韩凛而言,应当有些紧吧?韩凛是不是穿着很不舒服?韩凛会不会在上班前,先回家把内裤换掉?韩凛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韩凛又在哪里上班? 韩凛,韩凛,韩凛…… 不知不觉间,韩凛成了他最重要的人。 直到再也看不见韩凛的背影了,他才用右脚跳到了餐桌边,去吃韩凛给他买的粢饭团、豆浆。 粢饭团、豆浆还是热乎乎的,晨曦从窗户漫入,使得他整个人沐浴其中,他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子幸福。 如果韩凛能一直待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不会的,韩凛仅仅是同情他,可怜他,与他并没有别的关系,等他的生活步入正轨,韩凛对于他的施舍便该告一段落了。 不要紧的,没有韩凛,他也会好好生活的,他不能让在天上的母亲担心,更不能让父亲、江罗晔、罗姨以及那个妹妹看不起。 他吃掉粢饭团,喝完豆浆后,又跳回了床上,想要补眠,但脑中却满是韩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睡了过去,睡梦中,他陡然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有小偷? 周围没有能防身的东西,他拿起手机,按下了110,并将大拇指放在了拨打键上方。 他吸了口气,跳着出去了,却瞧见了韩凛,韩凛穿着围裙,正在处理食材,因为围裙系带的缘故,韩凛的背肌若隐若现。 韩凛听到动静,回过头去,凝视着江岁晚,歉然地道:“吵醒你了么?对不起。” “没关系。”江岁晚删除了110这三个数字,并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韩凛到了江岁晚面前,自然地将江岁晚抱了起来,江岁晚也自然地勾住了韩凛的后颈。 韩凛将江岁晚抱到了沙发上,才问道:“我买了鸡块,你喜欢怎么做?红烧的,蒜香的,板栗的,还是油炸的?” 江岁晚难以决断,片刻后,道:“板栗的吧。” 韩凛又问道:“鳕鱼呢?清蒸的,还是香煎的?” 江岁晚想了想:“可以都要么?” “可以。”韩凛去切了一块年轮蛋糕来,递给江岁晚,并柔声道,“我其实不太擅长厨艺,可能要花费不少时间,你先吃年轮蛋糕垫垫肚子吧。” “嗯,麻烦你了。”江岁晚一边享用着年轮蛋糕,一边注视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韩凛。 韩凛的动作不太熟练,应该不常下厨,韩凛为什么要为了他下厨? 他分化醒来那天,冰箱里放着韩凛做的黄豆炖猪蹄、红枣枸杞香菇老母鸡汤、海带排骨汤以及萝卜鲫鱼汤,想必花了韩凛不少功夫吧?但他没有全部吃掉,实在是对不起韩凛。 吃掉年轮蛋糕后,他穿上拖鞋,跳到了韩凛身后。 韩凛正在搅拌鸡蛋液,吃了一惊,回过头去问道:“怎么了?” “谢谢你做饭给我吃。”江岁晚从身后抱住了韩凛,用额头蹭了蹭韩凛,才松开了。 韩凛放下手中的筷子以及瓷碗,又将江岁晚抱回了沙发上,严肃地叮嘱道:“不许再乱动了,万一滑倒了该怎么办?” 江岁晚乖巧地道:“好,我不乱动。” 过了足足一个半小时,韩凛才将江岁晚抱到了餐桌边。 江岁晚看着板栗鸡块、清蒸鳕鱼、香煎鳕鱼、黑松露蒸蛋以及蚝油生菜,犹豫着要先吃哪一样好?他最终选择了板栗鸡块。 他出身富贵,吃过许多米其林,韩凛的手艺确实普通,但他更喜欢韩凛做的菜。 韩凛发现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去开了灯,又为江岁晚添了一碗饭。 江岁晚吃得肚子鼓鼓的,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执着调羹,喝着韩凛端来的菌菇汤。 菌菇汤里放了平菇、香菇、杏鲍菇、金针菇、茶树菇、海鲜菇、虫草花以及枸杞,口感鲜美。 即使他已经吃撑了,还是一连喝了两碗。 韩凛先把江岁晚抱到沙发上,才开始收拾,等他收拾好了,便到了沙发上,与江岁晚一道看电视剧。 他很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实际上,他还有一大堆工作没做完,但现在江岁晚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世界上,愿意为他放弃生命的人惟有江岁晚这个傻孩子了。 江岁晚抱着韩凛抓娃娃抓到熊猫玩偶,忍着羞耻问韩凛:“我可以坐在你腿上么?” 韩凛点了点头,伸手将江岁晚抱在了腿上。 江岁晚靠在韩凛的胸膛上,忽而听到韩凛道:“只有我的小侄子曾经坐在我腿上。” 他发问道:“你的小侄子几岁了?” 韩凛回答道:“三岁。”在这个时空。 江岁晚抗议道:“你又把我当成小孩子。” 韩凛含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个小孩子。” 江岁晚从韩凛怀里爬了出来,气呼呼地道:“我不要坐在你腿上了。” 由于爬行的原因,江岁晚的睡衣掀了起来,露出了一大截白皙的腰身,室内开了中央空调,韩凛生怕江岁晚着凉,为江岁晚将睡衣整好,却不小心碰到了一片肌肤。 “韩凛……”江岁晚微微脸红着,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抱歉。”韩凛站起身,刚走出一步,却猝然被江岁晚扯住了衬衫。 江岁晚仰起头来,望住了韩凛:“你要去哪里?你要回家了么?” 韩凛摇头道:“我去切水果,不回家。” 江岁晚将韩凛的衬衫松开了,韩凛果然去切了水果来。 他吃着切好的蜜瓜:“好甜。” 晚上十点,韩凛端了盆热水来,道:“我先帮你擦脚,再帮你上药。” 江岁晚被韩凛脱去了袜子,扣住了脚踝,心如擂鼓,抿了抿唇瓣:“我自己来吧。” 韩凛正色道:“不要怕麻烦我,不许乱动。” 才不是怕麻烦你。 “我……”没等江岁晚拒绝,韩凛已将昨天医生包扎的绷带拆掉了。 韩凛仔细地擦拭了一番后,又挤出了一点医生配的药膏,轻手涂抹着。 好像有什么声音要从自己的嗓子眼溢出来,江岁晚慌忙咬紧了牙关。 韩凛发觉江岁晚皮肉紧绷,紧张地道:“是不是很疼?” 江岁晚捂住了自己的唇瓣道:“不疼。” 伤口表面上看来已经愈合了,不过应当还很疼吧?毕竟嵌进了好几块碎玻璃,其中一块还不小。 韩凛表扬道:“你是个不怕疼的好孩子,但不要太逞强了。” 江岁晚的眼尾微微发红了,本能地抱住了韩凛的脖颈。 韩凛轻抚着江岁晚的背脊道:“真乖。” 等药膏全部吸收后,他又用干净的绷带为江岁晚包扎好了,并将江岁晚抱到了浴室。 他解下领带,绑住了自己的双眼,按着江岁晚的左脚脚踝。 江岁晚发觉自己的小腹有些发烫,用冷水冲了冲,热度才退下。 洗完澡后,他被韩凛抱到了床上,韩凛买了吹风机,将他的头发吹干后,便出去了。 他摸着自己热烘烘的头发,小腹似乎又烫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韩凛回来了。 “岁晚,晚安。”他听到韩凛这么说,紧接着,房间的吸顶灯被韩凛关掉了,而后,房间门竟然被阖上了。 韩凛要走了么? 他不假思索地从床上跳了下去,出了房间,环顾四周,并没有韩凛的存在。 他登时心急如焚,右脚一滑,跌在了冷硬的地板上:“韩凛,韩凛,韩凛,你在哪里?你走了么?” 韩凛急匆匆地从侧卧出来了,一把将江岁晚抱了起来,解释道:“我没走,我买了床,放在侧卧了,我今晚睡侧卧。” 江岁晚松了口气,撒娇道:“我想和你一起睡。” 韩凛本来想说有自己在江岁晚明明睡不好,但江岁晚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便立刻答应了:“好,一起睡吧。” 江岁晚被放回了自己床上,战战兢兢地道:“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你不讨人厌,睡吧。”韩凛揉了揉江岁晚的头发,与昨天一样留了床头灯。 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又可能是有韩凛在身畔,江岁晚再次失眠了。 四天后,在药膏的作用下,江岁晚的伤口差不多好透了,只是踩下去有点疼。 江岁晚忍不住想把伤口割开,不然,韩凛不久便要离开了,可他又不想被韩凛讨厌,只能任由伤口继续生长。 又一天,睡觉前,韩凛不再帮江岁晚上药,也不再陪着江岁晚洗澡,江岁晚本该松一口气,却觉得寂寞了。 他将身体沉在浴缸里,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脚,才放入了入浴剂。 入浴剂是茉莉香味的,倘若他分化成了Omega,不知道他的信息素会是什么气味? 但想这个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从浴室出来,瞧见韩凛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韩凛是在工作吧? 他耽误了韩凛很多时间吧? 韩凛抬起头来,对江岁晚道:“要吃雪糕么?我买了十多种的雪糕都放在冰箱了,你想吃的话,自己去拿吧。” 江岁晚去拿了一根娃娃雪糕,稍微融化了一些后,娃娃变得非常奇怪,仿若在哭一般。 他将娃娃雪糕吃下后,顿时觉得整个人从头顶心凉到了脚底板。 韩凛的声音偏生在这个时候钻入了他的耳蜗:“你差不多痊愈了,我明天要出差,就不来你家了。” 终于到了韩凛要离开的时候了,他努力地笑着:“好。” 韩凛原本在看笔记本屏幕,觉察到江岁晚的嗓音有点哽咽,抬起头来,果真看到江岁晚在哭,是他把江岁晚惹哭了么? 他阖上笔记本,到了江岁晚面前,问道:“为什么要哭?” 江岁晚根本没发现自己在哭,他抹了抹眼泪:“我不知道。” 韩凛猜测道:“想妈妈了么?” 这段时间,比起母亲,他想得更多的是韩凛。 他突发奇想地道:“等你出差回来,陪我去看妈妈好么?” 韩凛承诺道:“我要出差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陪你去看你妈妈。” 自己与韩凛定下了一个约定,韩凛暂时不会彻底地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了。 江岁晚破涕为笑:“谢谢你。” “不客气。”韩凛将江岁晚抱到了洗手台前,催促道,“快洗脸。” 江岁晚将眼泪全数洗掉后,没有用毛巾,而是故意将水蹭在了韩凛的衬衫上,然后跑远了。 韩凛紧张地道:“当心不要摔跤。” 江岁晚朝着韩凛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摔跤。” 韩凛心道:原来活泼的江岁晚是这副模样,宛若黑夜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第18章 倘若江岁晚能一直这样活泼该有多好? 他对于被蹭湿了的衬衫不予理会,又回到沙发上,拿起笔记本,继续回邮件。 江岁晚不想打扰韩凛工作,没有开电视,转而用手机看小说。 等回完所有的邮件,韩凛才发现江岁晚早已睡着了,便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自己则去洗澡了。 次日,韩凛刚从床上坐起身来,即刻看见警醒的江岁晚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你要出发了么?” “我要先回公司一趟,再去机场。”韩凛关切地道,“岁晚,好好照顾自己。” “嗯。”江岁晚抓住了韩凛的手,将自己的五根手指逐一嵌入了韩凛的指缝当中,又逐一抽了出来,才低喃着道,“我等你回来。” “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韩凛下了床去,穿好衣服后,便出去了。 江岁晚睡不着觉,在床上滚来滚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房间门被叩响了,韩凛在外头道:“我煎了荷包蛋、培根,烤了吐司,榨了奇异果汁,记得吃。” 他不由自主地冲下床,打开门,扑到了韩凛怀里。 韩凛猝不及防,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他凝视着怀中的江岁晚,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只是想抱你一下。”江岁晚将脸埋在韩凛心口,汲取着韩凛的气息。 韩凛任由江岁晚抱着,满心怜惜,他本来是不打算在江岁晚彻底走出江母过世的阴影之前离开江岁晚的,但这次出差已经被他推迟了三天,不能再推迟了。 许久后,江岁晚从韩凛怀里退了出来,笑着道:“韩凛,一个星期后见。” “一个星期后见。”韩凛提着公文包,拉着行李箱出去了,江岁晚又跑到了窗边,等着韩凛出现。 一看到韩凛出现,他灵机一动,取了一颗奶糖,丢了下去。 韩凛看着从天而降的奶糖,伸手接住了,抬起头去瞧,却没有瞧见江岁晚。 江岁晚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矮着身体,躲在窗户下,片刻后,才直起身体,探出头去,想看一看韩凛的反应。 可惜,他没有看到韩凛,韩凛应该已经离开了。 这个恶作剧霎时变得一点都不有趣了。 他想再看一眼韩凛。 没想到,下一秒,韩凛居然从一辆车后面走了出来,朝着他挥手,大拇指与食指指尖还捏着他那颗奶糖。 他登时欢欣雀跃,右手大幅度地挥着,带起的风拂起了他的刘海。 他看见韩凛珍惜地将奶糖放进了公文包里,而后转过身去,走出了他的视线。 这次韩凛是真的走了。 他托着腮,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倾听着鸟叫声。 太阳出来了,这个世界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他将韩凛为他准备的早饭端到了阳台,全部吃掉后,又休息了半个小时,便下去慢跑了。 慢跑了一个小时后,他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沙发上看书。 失去母亲后,他放任自己颓废了很久,整日都在浪费时间,并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他必须振作起来,一个星期后,和韩凛一道去看望母亲的时候,他就可以让母亲看到他精神饱满的一面了。 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他打开冰箱一看,才发现冰箱里面放着五个饭盒,他犹如寻宝的孩子似的,一一打开了,分别是番茄炖牛腩、东坡肉、玉米排骨山药汤、猪油渣芋艿羹以及萝卜丝带鱼。 每只饭盒上还用便利贴标注了具体每样菜要在微波炉里热几分钟。 除了这五道现成的菜,韩凛还买了生菜、卷心菜、胡萝卜、培根以及沙拉酱,还在沙拉酱瓶子上贴了便利贴要他自己做沙拉吃。 水果也有不少,各种各样的都有。 韩凛太过体贴了,让他情不自禁地对将来会嫁给韩凛的Omega产生了羡慕之情。 如果……如果他是一个Omega,韩凛是不是会…… 可他仅仅是一个Beta。 他对于自己所想感到匪夷所思,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将每一样菜都热了一小部分,又笨手笨脚地做了一道沙拉。 吃完后,他将所有的碗盘都洗干净了,而且碗盘完好无损。 上次在韩凛家是他第一次洗碗,这次他觉得自己进步了,稍微熟练了一些。 他欣喜不已,回到沙发上,准备看一会儿电视就午睡,没想到,一打开电视,竟然看到了父亲。 父亲已经再婚的消息被泄露了,七八个记者围着父亲,不停地提问。 问题都是向父亲确认再婚消息是否属实。 父亲沉默不语,在保镖的保护下,进了江氏的办公大楼。 泄露婚讯的人兴许就是罗姨或者江罗晔,又或者是那个他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他对着电视冷笑了一声,将电视关掉后,走到冰箱前,拿出了一根珍珠奶茶味的雪糕。 珍珠奶茶味的雪糕与他喝过的珍珠奶茶是差不多的味道,其中的珍珠Q弹得不像是经过冷冻的。 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雪糕,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雪糕在阳光下融化得格外快,淌在了他的手上,他快速地将雪糕吃掉,又舔了下手。 这时候,他本能地想起了韩凛,韩凛一定会认为他这样的行为很孩子气吧? 他站起身来,正要洗手,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除了韩凛,没有人会给他打电话。 他兴冲冲地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他并没有储存,是韩凛借了别人的手机么?韩凛能清楚地记得他的电话号码么? 然而,他按下接听键后,电话那头的并不是韩凛,而是罗姨。 罗姨歉然地道:“岁晚,你妈妈的七七还没有过,罗姨也不知道我和你爸爸的婚讯是怎么走漏的,如果让你不高兴了,罗姨向你道歉。” 他根本不愿听见罗姨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挂断,又听到罗姨道:“岁晚,你一个人过得好么?” 他不屑回答假惺惺的关心,立即挂断了电话。 雪糕已经淌到手肘了,他洗了很久,才将附着在肌肤上的奶香味洗掉。 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告诫道:“不要被他们影响,爸爸已经不要我了,哥哥已经不是我的哥哥了,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情,我要做的是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不让妈妈担心,不让韩凛担心。” 电话铃声又猝然响了起来,他将电话按掉了,须臾后,才反应过来,这一次打电话给他的不是讨厌的罗姨,而是韩凛。 第19章 他赶紧回拨过去,韩凛的嗓音在电波的作用下更加富有磁性了些:“岁晚,你把电话按掉了,我生怕你出了什么事,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江岁晚坦白地道,“他再婚的消息被泄露了,我在电视上看到他被记者围堵,然后,罗姨打电话过来向我道歉了,她之前曾经说会等妈妈七七后,再向公众发表他们的婚讯。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就把电话挂掉了,紧接着,你打电话过来了,我误以为又是她,就按掉了。” 说完后,他暗暗地吸了吸鼻子,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在接到韩凛的电话前,他还能算得上平静,但在接到韩凛的电话后,他却觉得自己有诉不尽的委屈。 “谢谢你对我这么坦白。”韩凛并不吃惊,罗姨不是善茬,一切应当是罗姨为了让江岁晚不痛快而自导自演的,但江岁晚的坦白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无异于将血淋淋的伤口撕开了给他看。 江岁晚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向我道谢?” 他即刻得到了韩凛的回答:“因为对于你而言,坦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你却很努力地向我坦白了。” 他登时错觉得韩凛的话语化作了柔软香甜的棉花糖将他整个人裹住了,而他将乘着棉花糖乘风破浪。 韩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他,关心他的人了,每一个字都妥帖得无与伦比。 韩凛拿出被放在公文包里的奶糖瞧了瞧,又放了回去,才道:“岁晚,我下飞机了,你吃午饭了么?” 江岁晚点了点头,猛然意识到韩凛看不见,便开口道:“我吃午饭了,谢谢你为我准备了这么多的菜。” “不客气。”韩凛走出机场,与程秘书一同坐上了前来接机的车,他透过车窗,望着天空,“我这边天气很好,你那边呢?” 江岁晚到了窗边,仰起头来,答道:“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 韩凛失笑道:“你是在念小学作文么?” “不许取笑我。”江岁晚气鼓鼓地道,“我明明是恰如其分地描述了现在的天气情况。” “抱歉。”韩凛叮嘱道,“你要多出去走走,多晒晒太阳。” 江岁晚自豪地道:“我早上慢跑了一个小时,现在正在晒太阳。” “要坚持,但不要勉强自己。”韩凛看到合作方的电话打进来了,不得不道,“我必须挂电话了,再见。” 江岁晚不舍地道:“好吧,再见。” 韩凛接了合作方的电话,寒暄了一番后,又初步商讨了一项合作。 等他放下电话,程秘书难得八卦道:“韩总,你最近这么早下班是因为交女朋友了么?” 韩凛不假思索地道:“不是女朋友,而是一个小朋友。” 江岁晚当然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从来没有过女朋友,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待女朋友。 他疑惑地问道:“我说话的方式很像是对待女朋友么?” 程秘书思忖着道:“介于对待女朋友与小朋友之间吧。” “是么?”韩凛只是在尽己所能地帮助、关心江岁晚,压根没想过他的行为有些像对待女朋友,怪不得那天放线香火花的时候,江岁晚会问他:“你是不是暗恋我?” 但他已经明确地否认了,江岁晚应当不会误会。 想到这儿,他放下了心来,继而专心致志地在笔记本上浏览着文件。 而江岁晚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后,便爬上了床,打算睡午觉。 午觉还没有睡着,他在床上翻滚着,滚到了韩凛睡过的那一侧。 枕头上有些许气味,是洗发水的气味,与他头发的气味一致,但他却莫名地认定枕头上的气味更好闻。 他深深地一嗅,同时小腹倏然发烫了。 反正韩凛不在,他索性任凭自己的右手动作了起来。 室内满满都是他的喘息声,他羞耻地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分明没有人能听见,他却觉得全世界都听见了。 直到喘息声消失殆尽了,他才睁开双眼,又抽了纸巾,胡乱地擦拭着。 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后,他忽而想起分化那天,他害怕被韩凛发现,将弄脏的纸巾藏在了韩凛床底下,却忘记丢出去了,不知道后来是不是被韩凛发现了? 他登时紧张不已,想立刻溜进韩凛的公寓一探究竟,然而,他并没有韩凛公寓的钥匙,他的瞳孔也不能用来开门。 他烦恼得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午睡的计划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韩凛,所以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因为他思念着韩凛,所以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矛盾之下,到了第四天,他已经将冰箱吃空了,只余下几支雪糕。 他点了外卖,午饭是披萨,晚饭是冒菜。 第五天,他突发奇想地想自己做菜,便去超市买了肉末、鸡蛋、西红柿以及榨菜。 肉末蒸蛋、西红柿榨菜汤皆是新手入门级的菜肴,他自信满满地想着等做好后,要拍照片发给韩凛炫耀,可惜,即使他将菜谱看了一遍又一遍,肉末蒸蛋、西红柿榨菜汤还是没有成功,前者太淡了,蛋里还有他没有挑干净的鸡蛋壳,后者太咸了,切西红柿的时候,因为怕切到手,西红柿被他切得乱七八糟,甚至连米饭都是夹生的。 他尝试着往口中塞,但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韩凛做的菜:黄豆炖猪蹄、红枣枸杞香菇老母鸡汤、海带排骨汤、萝卜鲫鱼汤、板栗鸡块、清蒸鳕鱼、香煎鳕鱼、黑松露蒸蛋、蚝油生菜、菌菇汤…… 他咽了咽口水,又由于米饭太干而突地咳嗽了起来。 止住咳嗽后,他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嗓子才舒服了些。 纵然他不愿浪费食物,拼命地吃着,可他还是没办法全部吃下,他吃得整个人很难受,还有点想吐。 他放下碗筷,躺在沙发上,想要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呕意竟然涌上了喉咙。 他慌忙冲到厕所,直到适才被他强行塞到胃里的食物都吐干净了,他才平静了下来。 他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长大的,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娇贵的少爷,没料到,他居然因为自己做的菜太难吃了而吐了出来。 他的身体早已被养叼了,根本无法适应他自己做的菜。 漱过口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警告道:“不准再这么娇气了。” 身体却故意与他作对,再度将一阵呕意送到了喉咙。 他吐了些胃酸出来,喉咙由于被胃酸灼烧过的缘故而发疼着,他有点想哭,却忍住了。 他重新漱了口,将剩下的饭菜都倒掉了,又将碗筷洗好了。 洗洁精是柠檬香味的,是由韩凛买的,他在采购必需品的时候,全然不记得要买洗洁精。 他将碗筷放进橱柜,他的第一次下厨便不太圆满地结束了。 吐过后,身体不太舒服,他垂头丧气地将自己蜷缩在了沙发上,可肚子却又饿了起来。 他虽然并没有什么食欲,但由于不耐饿,还是打开了外卖软件,点了清淡的青菜香菇砂锅粥。 青菜香菇砂锅粥四十多分钟后便送到了,他将青菜香菇砂锅粥吃掉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在父母与哥哥的包围中,粲然笑着。 一睡醒,天已经黑了,他一时间弄不清楚究竟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看了手机才知道他足足睡了八个小时。 陡然间,闪电张牙舞爪地将原本完整的天空切割得七零八落,滚滚雷声随之从天边逼了过来。 他并不胆小,不害怕打雷,也不害怕闪电,但他一个人伫立在黑暗中,却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下意识地打了电话给母亲,过了很久,母亲都没有接,更久以后,他才忆起了一件事实——母亲早已过世了。 他抓着手机,发着怔,片刻后,他打了电话给韩凛,韩凛也没有接。 他突然惊恐交加,难不成韩凛出什么事了? 不会的,韩凛不会出事的。 他一连打了十四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他急得出了一身汗,家居服结结实实地黏在了肌肤上。 “韩凛,韩凛,韩凛……”他在黑暗中呼唤着,同时不断地拨打着韩凛的电话号码。 半个小时后,电话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的韩凛歉然地道:“岁晚,我刚才在开会,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你还好么?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很好,我……”韩凛明明安然无恙,江岁晚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想你了,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第20章 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这些话好似化出了实体,瞬间击中了韩凛的心脏。 江岁晚犹如被神明遗弃的信徒,正虔诚地乞求着神明的怜悯。 当然他并不是神明,这个比喻不算恰当,可有一瞬间他便是这么想的。 他从来不曾接受过如此沉甸甸的依赖,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下来:“好,我马上赶回去。” 理智想要劝阻他,却来不及了。 江岁晚没料到韩凛会这么回答,吃了一惊,赶忙道:“你不用马上赶回来,等工作结束了再回来吧。” “没关系。”韩凛一向言出必行,“等我回去。” 挂断电话后,江岁晚心口满是欢喜,韩凛竟然要为了他赶回来。 韩凛是不是对他有一点心动? 不对,韩凛早已亲口否定了:“我没有暗恋你。” 而且韩凛是Alpha,他是Beta。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喜欢韩凛,他对于韩凛仅仅是依赖而已。 韩凛所谓的“马上”是多久以后? 是明天,还是后天? 韩凛原本计划出差一个星期,要把余下的工作压缩到明天完成恐怕不可能,那应该是后天吧? 他打开手机,看了各大航空公司降落本市的航班,最早是明天凌晨四点半。 韩凛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的,排除。 后天最早的航班是凌晨三点三十七,接着是上午的六点二十五,再接着是上午的七点零三分。 会是哪一班?大抵哪一班都不是吧。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韩凛是搭乘最早一班航班回来的,落地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一分,较预计时间提前了十九分。 一下飞机,他便径直打车去了江岁晚的公寓。 坐上车后,他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闭目养神。 为了方便进出,江岁晚给了他备用钥匙,当时的江岁晚有些不好意思,一将备用钥匙塞到他手里便垂下了头去,半晌才道:“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他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只记得江岁晚后颈弯曲的弧度,倘若江岁晚分化成了Omega,上面会有腺体。 到了江岁晚公寓门前,他拿出备用钥匙开了门,又开了灯。 从玄关处能看到沙发,沙发上江岁晚裸露的双足一下子便冲入了他的视线。 他定了定神,才拿了一条毯子来,盖在了江岁晚身上。 江岁晚并没有睡沉,登时惊醒了过来。 出现在他眼前的人是韩凛,他揉了揉眼睛:“我竟然睡了一天多。” 韩凛摇头道:“现在还不到五点,你晚上将近十点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江岁晚有些迷糊,但还是兴奋地扑到了韩凛怀中,并注视着韩凛道:“你是赶了最近一班航班回来的么?” 江岁晚睡衣的扣子开了两颗,暴露出了锁骨以及大片的胸膛,韩凛将这两颗扣子扣好后,才答道:“对。” “你的工作全部完成了么?”江岁晚听到韩凛予以了否定的答复,又问道,“你既然没有暗恋我,为什么真的马上赶回来了?” 韩凛正色道:“因为我放心不下你。” 这个答案在江岁晚意料之中,他依依不舍地松开韩凛,唇瓣打颤:“所以你什么时候赶回去?” “还不确定。”接下来的工作韩凛暂且交给程秘书了,程秘书想必会忙得焦头烂额,其中一部分程秘书处理不了,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但被江岁晚这么一问,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没关系的,你回去吧。”江岁晚不想成为韩凛的累赘,他也没有资格成为韩凛的累赘。 “不急。”韩凛端详着江岁晚道,“可以告诉我你给我打电话之前发生什么事了么?”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不关乎于生死,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我……”江岁晚顿了顿,“我把你留给我的菜都吃完了,昨天中午我自己做了菜,很难吃,我吃吐了,吐过后睡了一觉。睡醒不久,恰巧电闪雷鸣,我并不害怕,却突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我一时间忘记妈妈已经过世了,打了电话给妈妈,打不通,又打电话给你,也打不通,我害怕你出事,后来,终于打通了。” 他苦笑着道:“都不是什么大事,对吧?我吃吐了,是由于我做菜难吃,身体又娇气;我害怕是由于我胡思乱想。你根本不用担心我。” 韩凛拥有丰富的社会阅历,见识过家破人亡的惨剧,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江岁晚所说的确实都不是大事,但对于江岁晚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小事。 他伸手覆上江岁晚的肚子:“是不是还不舒服?饿不饿?” 江岁晚红了眼眶:“你不认为我是小题大作么?” 韩凛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认为你是小题大作?” 江岁晚理所应当地道:“本来就是小题大作。” 韩凛严肃地道:“对我来说不是小题大作,对你来说也不是。” 他不再予江岁晚与他争辩的机会,在江岁晚开口前,又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江岁晚乖巧地道:“我现在没有不舒服,稍微有点饿。” “你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吃早饭。”韩凛正坐在沙发上,等待江岁晚,程秘书的电话来了,程秘书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敷衍地道,“就这一两天吧。” 江岁晚洗漱好,换过衣服,从主卧出来,看见韩凛靠着沙发,阖上了双眼,满脸疲倦,便立在了原地。 韩凛听到脚步声,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朝着江岁晚伸出手去,并含笑道:“走吧。” “嗯。”江岁晚牵了韩凛的手,踩着朝阳,听着鸟鸣,出去吃了四只灌汤包,一个鸡蛋饼以及一碗小馄饨,吃得肚子饱饱的,又与韩凛一道回了公寓。 一进公寓,他便对韩凛道:“我陪你睡觉好么?” 纵然江岁晚的话语惹人遐思,但韩凛明白江岁晚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好。” 俩人上了床去,照旧一人占据着一侧。 韩凛很快便睡着了,而江岁晚并不想睡,拿了手机,塞了耳塞,开始打游戏。 主卧窗帘的遮光性极好,以致于主卧内几乎是一片漆黑,但有了韩凛,江岁晚一点都不觉得孤立无援,开心地沉浸在了游戏当中,时不时地看一眼韩凛。 他明明只知道韩凛的名字以及韩凛的年纪,却无条件地信任着韩凛。 一局游戏结束,他抓了一颗放在床头柜的奶糖来吃,一颗又一颗,直到将整袋奶糖都吃掉了才罢休。 意识回笼后,韩凛首先嗅到的是奶香味,他掀开眼帘,瞧见江岁晚正面对着他躺着,手上拿着手机,奶香味显然是从江岁晚身上传来的。 江岁晚不是Omega,也不是Alpha,不会散发出奶香味,那么,江岁晚肯定是在吃奶糖。 他忍不住想起了江岁晚丢给他的那颗奶糖,那颗奶糖至今还好端端地在他的公文包里,可能已经在高温下融化变形了吧? 江岁晚觉察到韩凛的视线,抬起双眼来:“你醒了呀。” 韩凛抬指磨蹭过江岁晚的唇瓣,又将指尖送到鼻尖嗅了嗅。 江岁晚猝不及防,怔住了,难道韩凛虽然没有暗恋他,但对他的身体还是感兴趣的? 他眨了眨眼,而后将双眼阖上了,如果对象是韩凛,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交付出第一次。 他忐忑地期待着韩凛压下唇来,没想到,韩凛居然道:“少吃奶糖,小心蛀牙,吃完后,记得刷牙。” 原来韩凛闻到了他身上的奶糖味,刚才那么做是为了确认他确实吃了奶糖。 第21章 他松了口气,却不免有些失望,随即暗骂自己自作多情,太过可笑。 他斜了韩凛一眼,为了与韩凛作对,跑到客厅,又拿了袋奶糖来,当着韩凛的面,剥了一颗丢进了口中。 韩凛并没有发现江岁晚是在闹别扭,见江岁晚不停吃着奶糖,便也吃了一颗。 “好甜。”他伸手揉了揉江岁晚的头发,“吃完了么?” 江岁晚摇头道:“没吃完。” 韩凛含笑道:“你想吃就吃吧,但还是少吃点好。” 江岁晚直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里,又吃了三颗便不想再吃了,躺在床上,接着打游戏。 韩凛催促道:“快去刷牙吧。” 江岁晚充耳不闻,却用眼尾余光偷瞄韩凛。 韩凛无奈地道:“等会儿再打游戏吧,先去刷牙。” “我不想刷牙。”江岁晚翻过身去,背对着韩凛,双眼看着手机屏幕,整个人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身后的韩凛身上。 突然,他被韩凛按住了右肩,他不得不平躺在了床上,下一瞬,韩凛的右手捧住了他的左颊,他登时心如擂鼓,韩凛的话语旋即穿破鼓声,钻入了他耳中:“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蛀牙。” “我才没有蛀牙。”说完,他来不及将嘴巴闭上,下颌已然被韩凛掐住了。 韩凛的视线铺天盖地地涌向他,使得他又紧张又羞耻。 韩凛仅仅是在检查他的牙齿状况而已,他为什么要感到紧张?又为什么要感到羞耻?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了韩凛身上的衬衫,太用力了些,四颗扣子不堪重负,被扯断了线,进而脱离衬衫,纷纷从床上滚落下去,清脆地砸在了地板上。 “对不起。”他不敢看韩凛,他的嗓音由于被掐住了下颌的缘故而含糊不清。 韩凛并不在意,继续检查着江岁晚的牙齿,他并不是牙医,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别人的牙齿。 江岁晚的牙齿并没有补过牙的痕迹,肉眼看来也没有蛀牙,平时应该有好好刷牙。 他松开江岁晚的下颌,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刷牙?” “我就是不想刷。”江岁晚瞪着韩凛,无意中看到了韩凛的大片胸肌以及腹肌,并不夸张,是恰到好处的肌肉。 Alpha的体格就是比Beta要好,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 他慌忙偏过了头去,但刚才的景象竟是挥之不去。 韩凛恍然大悟地道:“你是在闹别扭么?” 被韩凛指出来后,江岁晚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闹别扭,他为什么要对韩凛闹别扭?因为韩凛没有亲他?没有抱他么? 才不是,他又不喜欢韩凛,根本不想被韩凛亲,更不想被韩凛抱。 他开口抵赖道:“我才没有闹别扭。” 韩凛柔声道:“你既然没有闹别扭就快去刷牙吧。” “好吧。”他妥协地去刷了牙,从浴室出来,却看到韩凛在找扣子。 对于韩凛而言,身上这件衬衫只有五位数出头,并不算昂贵,但他讨厌浪费。 江岁晚心虚地与韩凛一道找,然而,过去了足足十分钟,两个人却只找到了三颗扣子。 “算了,别找了。”韩凛站起身来,“西装店或许能配到一样的扣子。” “对不起。”江岁晚再次向韩凛道了歉。 “没关系。”韩凛在侧卧放了不少自己的私人用品,去换了件衬衫,才回到主卧。 江岁晚看着又将第一颗扣子扣上了的韩凛,忍不住想将第一颗扣子解开。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按捺住莫名其妙的冲动,提议道:“我买新衬衫赔你吧。” “不用了。”韩凛看了下手表,时针马上便要抵达十二了。 他想起之前江岁晚对他坦白的事情,朝江岁晚道:“我们去超市买菜吧。” 江岁晚点了点头,跟着韩凛去了超市。 俩人买了一大堆菜,回到公寓,韩凛先是炒了扬州炒饭作为俩人的午饭,看过菜谱后,才开始处理食材。 江岁晚帮不上什么忙,连打下手都很勉强,生怕被韩凛嫌弃,但韩凛却总是和颜悦色地教他该什么做。 俩人忙碌了一下午,韩凛做了猪肚山药汤、水煮牛肉、啤酒鸭、手撕鸡、酥炸藕盒以及清炒腐竹,还包了一百个三鲜水饺。 所有菜都做好后,他留了一小部分晚上吃,其余的菜都在放凉后,装进了饭盒里。 吃过晚饭,他望着江岁晚道:“我必须赶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岁晚舍不得韩凛,甚至想让韩凛把他也带走,但这是不可能的。 即便他是韩凛的Omega,韩凛也绝不可能在出差的时候把他带在身边,更何况,他不是Omega,而且他与韩凛不过是施舍与被施舍的关系。 他伸手抱住韩凛:“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做了足够多的菜,你不要再自己下厨了,如果想学做菜,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学吧。”手机铃声乍然响了起来,程秘书派来接他的车应当已经到楼下了,韩凛推开江岁晚,道,“再见。” 江岁晚眼睁睁地看着门被阖上了,立即冲到了窗边,趴在窗台上。 韩凛走出公寓楼,仰起头来,果然看见了江岁晚。 他向着江岁晚挥了挥手,又道:“这次不给我奶糖么?” 江岁晚便又丢了一颗奶糖下去,韩凛接住奶糖,承诺道:“我会尽量在三天内赶回来的。” “我等你回来。”江岁晚也向着韩凛挥了挥手。 然而,韩凛离开后不久,他刚打开电视便看到了台风预警,台风预计会在两天后影响本市。 两天后,凌晨一点,狂风暴雨大作。 江岁晚被惊醒了,走到窗边,抬手覆在了玻璃窗上,玻璃窗剧烈地震动着,好似要被击破了。 他不曾经历过这么大的台风,本来想拿胶布在玻璃窗上贴一个米字,没想到,竟然听到了玻璃窗碎裂的声音。 他没时间细看,赶紧跑了出去,可惜他跑得不够快,碎玻璃还是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道口子。 有点疼,但没有上次被玻璃扎进脚底疼。 似乎有什么液体从额头上流淌了下来,他原以为是雨水,伸手一摸,才知道是鲜血。 韩凛还没有回来,台风却来了,降落本市的航班想必全部取消了吧? 韩凛暂时回不来了吧? 韩凛…… 我又想你了…… 第22章 韩凛承诺他会在三天内赶回来的,如果算上韩凛离开的那一天,到今天晚上的七点四十五就满三天了;如果不算上韩凛离开的那一天,到明天晚上的七点四十五才满三天。 或许韩凛能在明天晚上七点四十五前赶回来吧? 可是按照现在的天气状况应该非常困难。 不管能不能赶回来,韩凛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跑到床边,抓起手机,打了韩凛的电话。 下一秒,电话便接通了,韩凛在电话那头道:“岁晚,你还好么?” 江岁晚不想让韩凛担心,扫了眼干涸在手上的血液以及滴落在脚边的血珠子,故作轻松地道:“我没事,你呢?” “我现在在酒店,我这边完全没有受到台风的影响。”电波不断地将凶猛的风雨声灌入韩凛耳中,使得韩凛担忧地问道,“你那边停水停电了么?” “没有停电。”江岁晚穿上拖鞋,走到浴室,打开了水龙头,见自来水流了出来,才答道,“也没有停水。” “那就好。我之前买了一箱矿泉水,就算停水,也应该够你喝了,你再屯些水,记得把充电宝充满,还有不许外出。”韩凛盯着被他调成了静音的新闻,“A市的风力最高会达到十七级,你拿胶布把玻璃窗都贴上米字,最好不要靠近玻璃窗,你的床距离玻璃窗太近了,在台风过去前,你去客厅的沙发睡好么?” “嗯。”江岁晚一口答应了。 电波猝然发出了刺耳的噪音,韩凛只来得及对江岁晚道:“等我回去。” 信号中断了,韩凛最后的那句话模糊得难以分辨,但江岁晚知道韩凛说的是“等我回去”。 韩凛分明不可能听见,江岁晚仍是道:“我会等你回来的。” 台风是突然改变路线的,根据原本的预估,对A市的影响不会有这么大,而且A市历史上极少有超强台风过境,因而江岁晚并没有做任何准备。 他每次用完充电宝后,都会把充电宝充满,所以充电宝不需要充。 笔记本的电量还有百分之三十七,手机的电量还有百分之五十六,他便将笔记本与手机充上了电。 他将手上的血液洗掉,又用水桶、水壶接满水,才回到碎裂了的那面玻璃窗前。 玻璃窗并没有彻底碎掉,但雨水还是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 他在裂缝上贴了好几层胶布,并为整面玻璃窗贴上了米字,又为其他的玻璃窗也贴上了米字,才将地面上的碎玻璃与血珠子清扫干净 然后,他到了穿衣镜前,端详着自己的伤口,伤口大多是划伤,并不严重,只有额头与左颊上的伤口仍然在缓缓地流出血来。 他拿出家用医药箱,用碘伏为自己其它伤口消毒后,贴上了创可贴,又用酒精棉按住了额头与左颊的伤口。 按了一会儿,确定不再流血了,他才为伤口消毒,贴创可贴。 左颊上好像还残留着韩凛的体温,他伸手覆上左颊,闭眼感受着。 片刻后,他按照韩凛的叮嘱,抱着自己的空调被去了客厅,沙发长两米,虽然能让他伸直双腿,但躺在沙发上远远没有躺在床上舒服。 他了无睡意,想要打开电视看新闻,可惜电视信号也中断了。 他仿若被困在了孤岛里,惟有无休止的风雨陪伴着他。 “韩凛……”等台风过去,韩凛便会回来了。 “台风快点过去吧。”他自言自语着,陡然间,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当中。 ——断电了。 不知道线路什么时候能修好? 风雨愈演愈烈,他一直到天亮才又睡了过去。 然而,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便转醒了,风雨声逼得他根本无法安心地睡觉。 他想给韩凛打电话,但是手机信号不通。 电依旧没有来,幸好并没有断水。 断电了,天然气也不能用,他加热不了韩凛给他做的菜,便只能勉强吃饼干。 饼干是抹茶巧克力夹心口味的,他又拿了一瓶矿泉水来喝。 从天亮到天黑,风雨都没有丝毫减缓,电还是用不了,公寓里没有蜡烛,他只能躺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后,他睡了过去,将近零点的时候才转醒。 手机仍旧找不到信号,可他还是拨打了韩凛的号码,理所当然地没有接通。 他将熊猫玩偶抱在了怀中,忽然想起了母亲。 母亲倘若还活着,台风天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的。 母亲孤零零地在墓园很寂寞吧? 母亲的墓碑不会被台风吹倒吧? 他又想起了韩凛,韩凛应该还在酒店吧? 距昨天与韩凛通话已过去了整整一天。 手机屏幕倏然亮了一下,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韩凛发来的微信:我在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放了奶糖,想我的时候就吃奶糖吧。 他立刻拨打了韩凛的电话,信号竟然又消失了。 他用手机屏幕的亮光照着,打开了茶几的抽屉,里面果真放着奶糖,是他一直吃的牌子,足足有十袋,每袋两百克。 他拆了一袋,取出一颗,剥了糖纸,送入了口中。 明明是一样的奶糖,他却奇怪地觉得韩凛买给他的奶糖更好吃。 奶糖缓缓地在口中融化了,甜味充盈了口腔的每一处,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韩凛掐着他的下颌,为他检查牙齿的情景。 他霎时害羞起来,将脸埋进了熊猫玩偶里。 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后,他站起身来,将公寓查看了一遍,尤其是玻璃窗。 那面生了裂缝的玻璃窗上伏着不少水珠,水珠蜿蜒而下,将地面弄湿了一大片。 他拿来干爽的抹布,将地面上的水擦干后,才又躺在了沙发上。 他玩了半个小时不需要联网的单机游戏,又试着打开了电视,幸运的是停电结束了,电视信号也已经回来了,不幸的是他看到了一则新闻——A市的两个飞机场都有一定程度的淹水,即使台风过去了,也不可能马上恢复正常的运营。 韩凛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韩凛? 他开了灯,灯光明亮,他的双眼由于适应不了而微微湿润了。 等双眼适应了,他才又吃了一颗奶糖。 吃下一整袋后,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并仔仔细细地刷了牙。 接着,他关了灯,又蜷缩在了沙发上,抓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一直到凌晨四点,手机都没有找到信号,他终是因为疲倦而睡了过去。 韩凛风尘仆仆地开了门,一开门立即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江岁晚。 他放下公文包与行李箱,走到江岁晚面前,蹲下身,轻声道:“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江岁晚的肚子,他伸手摸了摸热情的肚子,肚子瘪瘪的,江岁晚究竟有多久没有进食了? 江岁晚是被饿醒的,一睁开双眼,竟然看到了韩凛。 ——肯定是在做梦。 他扑到韩凛怀里,用额头蹭了蹭韩凛的心口,又对韩凛道:“你是个大骗子,你明明答应我三天内回来的。” 韩凛抚摸着江岁晚的后脑勺,道:“抱歉,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室内昏暗,江岁晚看不真切,却忽然觉得韩凛的唇瓣格外适合接吻。 他鬼迷心窍地在韩凛唇上亲了一口,继而后悔地缩回了沙发。 他不该亲韩凛的,韩凛是Alpha,又不是Beta。 不过反正是在做梦,亲一口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凛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才直截了当地问道:“岁晚,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岁晚矢口否认:“我才不喜欢你,我只是觉得你的唇瓣看起来很适合接吻。” 我的唇瓣看起来很适合接吻? 韩凛此前并没有与人接过吻,更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他定了定神,又问江岁晚:“饿了么?快去洗脸、刷牙吧。” 这个梦未免太过真实了吧? 难不成根本不是梦? 江岁晚用左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有点儿疼。 果然不是在做梦。 所以他的肚子当着韩凛的面叫了? 所以他真的亲了韩凛? 他紧张地望着韩凛道:“我是在做梦么?” 韩凛摇头道:“你不是在做梦。” 江岁晚顿时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飞机场不是淹水了么?” 韩凛解释道:“A市的飞机场的确淹水了,我让程秘书将目的地改到了离A市最近的机场,又坐了两小时的车。” 江岁晚赶忙道:“对不起,我不该随便亲你,占你便宜,你不要生气。” “没关系。”韩凛催促道,“快去刷牙、洗脸吧。” ——江岁晚才十七岁,稚气未脱,在他眼中江岁晚仍是个孩子,他并没有将江岁晚当成一个可以作为恋爱对象的成年人。 “嗯。”江岁晚冲到浴室,刷牙刷到一半,满口泡沫地朝着韩凛道,“谢谢你为了我赶回来。” 第23章 “不客气。”韩凛拉开窗帘,开了灯,又不紧不慢地解着自己身上的衬衫。 江岁晚刷好牙,洗完脸,一从浴室里出来便看到韩凛将衬衫脱掉了,露出了结实紧致的背肌。 他有些恍惚,不料,韩凛竟然转过了身来。 衣服沾了雨水,韩凛打算换掉,去洗澡,觉察到江岁晚的视线后,他转过了身去,对江岁晚道:“你先吃些饼干垫垫肚子,再去把我之前做的菜热了,我也饿了,等我洗完澡,我们一起吃饭吧。” 江岁晚点了点头,努力地将视线从韩凛的腰身上移至韩凛的脸孔。 韩凛揉了揉江岁晚的头发,去侧卧拿了内裤与家居服,便去了浴室。 江岁晚站在冰箱前,脑中想的却是韩凛现在在脱西裤么?又或者是在脱/内/裤?我为什么要想这些?当然是为了公平,韩凛看见过我没有穿衣服的样子了,我也要看韩凛没有穿衣服的样子。 思忖间,他已经到了浴室前,大着胆子,敲了敲门:“我要看你没有穿衣服的样子。” 韩凛没有开门,而是愕然地问道:“为什么?” 江岁晚理直气壮地道:“你看见过我没有穿衣服的样子,我为什么不能看?” 韩凛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江岁晚眼前,既然江岁晚想看,就让江岁晚看吧。 这么想着,他立刻将浴室门打开了。 江岁晚登时怔住了,其实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韩凛又不是故意要看他的,他实在过分,而且他刚才还占了韩凛的便宜。 他害羞地瞧了一眼,快手将浴室门阖上了。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轰隆隆地响着,又不由感叹道:Alpha的体格果然与Beta天差地别,尤其是…… 浴室门堪堪阖上,竟然又被打开了。 韩凛伸手抬起江岁晚的下颌,凝视着江岁晚的双眼,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先前由于室内过于昏暗,他并没有发现江岁晚的额头与左颊上贴了创可贴。 韩凛仅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江岁晚不知道该将视线往哪里放,干脆闭上了双眼:“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韩凛取笑道:“你刚才不是还气势汹汹地要看我没有穿衣服的样子么?” 江岁晚处于窘迫中,故作镇定地睁开了双眼,道:“我看够了,没什么看头。” 韩凛并没有将江岁晚戳穿,将刚换下的内裤、衬衫、西裤依次穿上后,才又到了江岁晚面前,严肃地道:“告诉我你受伤的原因。” 江岁晚坦白地道:“卧室的玻璃窗被台风吹裂了,飞起来的碎玻璃将我划伤了。” 韩凛尽量以温和的口吻责备道:“我不是嘱咐你拿胶布把玻璃窗都贴上米字,最好不要靠近玻璃窗么?为什么不听话?” “我没有不听话。”江岁晚委屈巴巴地解释道,“你嘱咐我之前,我就已经受伤了。” 韩凛叹了口气:“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江岁晚小心翼翼地揪住韩凛的一点衬衫,“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韩凛缓和了语气道,“除了额头、左颊,你还有哪里被划伤了?” 江岁晚毫不在意地道:“其它的伤口都长出血痂子了。” 韩凛却坚持道:“告诉我你还有哪里被划伤了?” “手上、腿上都有。”江岁晚又强调道,“真的都长出血痂子了。” 怪不得江岁晚穿了长袖长裤款的家居服,韩凛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台风天天气转凉了。 他瞧着江岁晚,到底还是不放心:“让我确认你没有撒谎。” 江岁晚将衣袖与裤管都卷了起来:“你看,都长出血痂子来了,我没有撒谎。” 江岁晚露出来的伤口确实都长出血痂子来了,韩凛柔声道:“把家居服脱下来好么?” “我……”江岁晚犹豫了片刻,没有拒绝,将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全部脱了下来。 韩凛巡睃的目光令他害羞得想要将自己团起来,他的思绪却是不受控制:我和韩凛现在的样子好像即将要做那件事了,然而,韩凛是不会对我做那件事的。 韩凛的嗓音骤然在他耳侧响了起来:“转过身来。” 他立即转过了身去,让韩凛检查他背后的状况。 江岁晚并没有撒谎,韩凛将掉在地上的家居服捡了起来,亲手为江岁晚穿上后,歉然地道:“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向你道歉。” 江岁晚一身的肌肤红得一塌糊涂,声若蚊呐地道:“没关系。” 韩凛又回到了浴室,脱去衣服,继续洗澡。 等自己平静下来后,江岁晚才从冰箱里把韩凛之前做的菜拿了出来,从中盛出一部分,装在盘子里,按照韩凛便利贴上标注的加热时间,一样一样地放入了微波炉。 韩凛洗澡完,将换下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加入洗衣凝珠,而后才去了客厅。 这间公寓并没有单独的饭厅,餐桌被放在了沙发后面。 餐桌上的猪肚山药汤、水煮牛肉、啤酒鸭、手撕鸡、酥炸藕盒以及清炒腐竹正散发着袅袅热气。 而江岁晚双手托腮,低垂着双眼,似乎不太开心。 韩凛走到江岁晚面前,后悔地道:“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脱掉家居服让我检查伤口。” 江岁晚回过神来,摇头道:“没关系。” 韩凛没有错,错的是总爱胡思乱想的自己。 韩凛拿了一颗奶糖来,剥好了,送到江岁晚唇边:“吃奶糖么?” 江岁晚并没有直接就着韩凛的手将奶糖吃掉,而是从韩凛手中接过奶糖,才将奶糖送入了口中。 奶糖渐渐融化在舌头上,甜味充满了口腔,但他却没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台风走了,韩凛也回到他身边了,他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是因为刚刚被韩凛怀疑了么? 不是,韩凛是出于关心,才会怀疑他的。 是因为刚刚韩凛要他把家居服脱掉让韩凛检查伤口么? 也不是,韩凛并没有恶意。 所以是为什么? 他究竟想怎么样? 他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仰起头来,对韩凛道:“吃饭吧。” 快要到十一点了,外面的小雨停歇了,阳光透过玻璃窗弥漫了进来。 俩人安静地吃着午饭,等吃完了,由韩凛去收拾。 韩凛从厨房出来,看到江岁晚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发呆,又到了江岁晚面前道:“岁晚,对不起。” 江岁晚朝着韩凛笑道:“你没有错。” 韩凛的头发潮湿着,显得随性而性感,与平日里的禁欲精英气质全然不同。 江岁晚偏过头去:“你去把头发吹干吧。” 韩凛却问道:“你脸上的创可贴多久没换了?” 江岁晚迷茫地道:“我不记得了。” “我帮你换创可贴好么?”见江岁晚同意了,韩凛才去拿了创可贴来。 韩凛刚想帮江岁晚把创可贴撕下,却看见江岁晚用力地将创可贴撕了下来。 他忍不住问道:“不疼么?” “不疼。”江岁晚笑着道,“伤口应该愈合了吧?” 伤口的确愈合了,但还没来得及长出血痂子。 韩凛轻手将创可贴贴上,才提议道:“等我把头发吹干后,我陪你去看望你妈妈好么?” 江岁晚答应了:“好。” 他明明一直期待着韩凛出差回来,与他一道去看望母亲,但听到韩凛这么提议,他却还是开心不起来。 韩凛又道:“看望过你妈妈后,我们去医院配药好么?” 江岁晚困惑地道:“配什么药?” 韩凛回答道:“去配能让伤口长好后,不会留下伤痕的药膏。” “为什么?”江岁晚理所当然地道,“我又不是Omega,留下伤痕也不要紧的。” 韩凛无奈地道:“我不希望你留下伤痕。” “好吧。”江岁晚觉得自己好似在自暴自弃,无理取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凛吹干头发,让江岁晚换上外出服,便开车载着江岁晚去了墓园。 一路上,有不少被刮断的树枝倒在地上,还没有被清理,积水最深的低洼处足够没过小腿。 幸好墓园一切正常,连石阶都被晒干了。 江岁晚没有牵韩凛的手,自己一阶一阶地踩着石阶,到了母亲墓前。 他望着母亲的照片,陡然意识到了一项事实:我喜欢韩凛,我之所以会鬼迷心窍地亲韩凛,之所以要看韩凛没有穿衣服的样子,之所以会不开心,是因为我喜欢韩凛,而韩凛只将我当成小孩子,我对于韩凛是没有吸引力的,即使我什么都不穿地站在韩凛面前,韩凛都没有丁点儿动摇。 他伸手抱住了母亲的墓碑,愧疚地对母亲道:妈妈,我上次答应你等有了喜欢的Beta,要带来给你看,没想到,我犯了和你同样的错误,我喜欢上了一个Alpha。 他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几乎看不清照片里的母亲了。 妈妈,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Alpha? 妈妈,我该怎么办? 第24章 江岁晚跪在地上,抱着江母的墓碑,背脊微微颤抖着,是在哭泣吧? 韩凛轻轻地拍了一下江岁晚的背脊,竟是看到江岁晚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因此他当即收回了手,沉默地站在江岁晚三步开外。 江岁晚想要韩凛更多地触摸他,却又恐惧自己深陷下去。 他暗暗抹了抹眼泪,亲吻着照片中母亲的额头道:妈妈,我身边这个人是我喜欢的Alpha,他的名字是韩凛,他明明有着冷淡的名字,却很温柔,如果没有他,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在人生的低谷遇见他,喜欢上他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他不喜欢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一生这么短,能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吧?妈妈,你说对不对?可是妈妈,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能告诉我么?妈妈,你当年发现自己喜欢爸爸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母亲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直起身来,用手指揩去墓碑上的泪水,拼命地笑着:妈妈,希望我下次来看你的时候,我已经不喜欢韩凛了。 倘若没有母亲的前车之鉴,他必定会在了解自己的心意后,向韩凛表白,不管成功或是失败。 但父亲的嘴脸,父亲的真心话还历历在目,他不敢表白,失败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表白只能让自己难堪。 信息素……Alpha与Omega间存在信息素吸引,Omega信息素与Alpha信息素是互相作用的,信息素交融能产生巨大的快感。 可是这些都与Beta无关,Beta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他压下各种令他不愉快的思绪,注视着墓碑道:“我们走吧。” “好。”韩凛试着向江岁晚伸出手去,江岁晚视而不见地越过了他。 往常,江岁晚是很喜欢牵他的手的,但江岁晚的拒绝在他预料之中。 江岁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毫无所觉。 他主动牵了江岁晚的手,江岁晚立刻将他的手甩开了,并对他道:“我不喜欢你牵我的手。” 江岁晚口中发苦,他其实很喜欢很喜欢韩凛牵他的手。 俩人到了停车场,韩凛并没有将车发动,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江岁晚反问道:“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能发生什么事?” ——发生了能让我的世界翻天覆地的事。 ——我发现自己喜欢你。 ——韩凛,我喜欢你。 韩凛歉疚地道:“不能告诉我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是不是在生气我逼着你脱家居服?”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很好,很好很好,我没有生过你的气。”江岁晚换了话茬,“你不是要带我去医院配药膏么?” 既然江岁晚不肯告诉他,韩凛不便再追问,驱车去了医院,没有挂号,没有排队,径直去见了医生。 韩凛的衣服品味,谈吐气质都不差,江岁晚能猜测韩凛必然出身富贵,想来这个医生是韩凛熟悉的医生。 医生开了药膏,殷勤地亲自将药膏从领药处取了来。 “谢谢你,麻烦了。”韩凛接过药膏,又朝着江岁晚道,“走吧。” “嗯。”江岁晚跟着韩凛回到了公寓,一进门,便听见韩凛道:“要我帮你涂药膏么?” “不用了。”江岁晚从韩凛手里拿起药膏,自己对着镜子将药膏涂好了。 韩凛顿时感到无力,打了个电话给程秘书,一会儿,有人来测量了那面裂开了的玻璃窗的尺寸,又一会儿,新的玻璃窗已换好了。 韩凛将全部玻璃窗上的胶带都撕掉了,继而到了江岁晚面前:“你希望我离开这里么?” 江岁晚笑着道:“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你当初是因为我左脚受伤了才借住在这里的,现在我的左脚早已痊愈了,你当然应该离开了,你总不会是想赖在我这里吧?” 韩凛全然不懂江岁晚为什么变成这样,那个在电话里哽咽着要他快些回来,说着想他的江岁晚究竟去哪里了? 他忧心忡忡地道:“真的不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么?” “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江岁晚下了逐客令,“你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赶快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原来对于眼前的江岁晚而言,自己是多余的么? 韩凛将行李收拾好,提着行李箱,道:“我走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联系我,你要是想我了或是想找我聊天,也可以联系我。” 见江岁晚并不理会他,他顿了顿,才道:“再见,岁晚。” 他走出了公寓楼,然而,再也不会有奶糖从天而降了。 他向着江岁晚所在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便离开了。 江岁晚已经讨厌他了,那么,等江岁晚长到二十三岁,即使他重蹈覆辙,濒临破产,江岁晚也应当不会为他卖掉惟一的心脏。 他最重要的目标不就是这个么? 或许是因为相处得太久了些,他竟然觉得自己非常舍不得江岁晚。 足足十分钟后,江岁晚才从窗口探出头去。 韩凛果然已经走远了。 他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放声大哭。 他的初恋在刚才结束了。 之后的两天,他将韩凛放在冰箱里的菜都吃掉了,由于距离做好的时间太长了,味同嚼蜡。 不过他并没有再吃过韩凛买给他的奶糖。 第三天,他又学着自己做菜,像上次一样,他因为吃了自己做的菜吐了。 他堪堪漱完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韩凛。 他犹豫着将电话按掉了,韩凛却又打来了。 他阖了阖眼,接起电话:“你好,韩凛。” 韩凛时隔三天再度听到江岁晚的声音,不由有些想念,即便江岁晚将他当做了一个陌生人。 “岁晚,你好。”韩凛柔声道,“我在你家楼下,我可以上去么?” 韩凛总是在自己狼狈不堪的时候,来到自己身边。 “不可以。”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江岁晚又重复了一遍,“不可以。” 下一瞬,他竟然听见韩凛几近哀求地道:“我做了一些菜,我放到你家门口,你自己出来拿好么?” 韩凛迟迟没有得到江岁晚的答复,又道:“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电话立即被挂断了,江岁晚情不自禁地到了门口,不久后,韩凛的脚步声从门缝里传了进来,停顿了数秒后,渐渐消失了。 同时,他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出了韩凛的微信:打扰你了,抱歉,好好照顾自己。 韩凛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他的不对,他不应该一厢情愿地喜欢上韩凛。 他打开门,环顾四周,韩凛果然不在了。 他将放在门口的纸袋提了进来,还没来得及拿出里面的饭盒,看看是什么菜色,他却已然哭了出来:“韩凛,我很想你……” 第25章 他蹲在门口哭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关上门,将纸袋放在了餐桌上。 他将纸袋里的五只饭盒拿了出来,里面分别是干锅牛蛙、梅干菜扣肉、茶树菇土鸡汤、咸蛋黄焗南瓜以及狼牙土豆。 他脑中登时浮现出了往常韩凛做菜的场景,韩凛并不擅长厨艺,想必这四菜一汤花费了韩凛不少时间。 韩凛会特意做好菜送给他,是因为他上次对韩凛说他吃自己做的菜吃吐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让韩凛担心了,对不起伤害了韩凛。 他去将脸洗干净了,才将四菜一汤都盛了些出来,珍惜地品尝着。 他刚才才吐过,还不太舒服,被胃液灼伤过的喉咙根本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食物,牵扯出了一阵阵的刺痛。 勉强吃完后,他将碗筷都收拾了,又躺在沙发上发怔。 假若……假若他向韩凛告白,韩凛会是什么反应? 恐怕不会是他想要的反应吧? 他不想再想韩凛了,打开电视,电视里却又出现了韩凛。 韩凛一身西装,西装里的衬衫照旧被扣上了第一颗扣子。 这是一档财经节目,刚刚开始,韩凛名字被打在了屏幕上,下方的身份介绍是韩氏集团新任总裁。 高高在上的韩氏集团新任总裁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要屈尊降贵地为他下厨? 他压根不值得韩凛这么做。 他的右手抓着遥控器,想要换台,但双眼却追着韩凛不放。 由于过于用力,他手背上的血管撑起肌肤,凸显了出来。 但他最终还是将这档节目看完了。 节目结束后,进入广告时间,他心中一阵空虚,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了。 他想了很久,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他梦见了韩凛,梦中的韩凛捧着一束大红玫瑰花,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岁晚,你愿意嫁给我么?” 他正要答应,这个美梦却戛然而止了。 韩凛又不喜欢他,才不会向他求婚,是他痴心妄想了。 他突然想起这三天都没有洗衣服,于是将衣服全部丢进了洗衣机里。 他听着洗衣机运转的声响,想的却是:韩凛之前用的也是这台洗衣机。 等衣服洗好后,他将衣服放进脸盆,端去阳台晾,竟然意外地看见了韩凛的衣服。 韩凛忘记带走了,他应该还给韩凛。 他想要将衣服收下来,却情难自己地将脸埋在了韩凛的衬衫上。 衬衫上满是洗衣凝珠的气味,他拥着韩凛的时候,闻到的是同样的气味。 他幻想着自己正拥着韩凛,身体猝不及防地热了起来。 “嗯……”他将韩凛所有的衣服都收了下来,匆忙上了床去,宛若筑巢的鸟儿一般,用衣服将自己团团围住了。 反正韩凛永远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索性抓着韩凛的内裤,将这内裤弄脏了。 到底只有他一个人,身体几乎是倏尔之间便冷却了。 他凝视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这之后,韩凛基本每隔三天都要来给他送菜,默默地放在他家门口,再给他发一个微信。 他没有回过微信,更没有再见过现实中的韩凛。 随着炎热渐渐散去,他这一生中最为漫长的暑假终于告一段落了。 开学前一天,他发了微信给韩凛:我要开学了,开学后要住在学校,不需要你再给我做菜了。 ——其实A大距离他所住的公寓并不远,他完全可以通校,可他不想待在空空荡荡的公寓里了,同时也想找个理由拒绝继续利用韩凛的善心。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韩凛才回了微信:好的,我知道。 紧接着,韩凛一连发了三条微信给他,分别是:岁晚,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岁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岁晚,你如果需要我,一定要联系我。 他与韩凛惟一的联系被他轻易地切断了,再之后,他只能在各种媒体上看见韩凛了吧? 韩凛的事业蒸蒸日上,又因为长相出众,明明与娱乐圈丁点儿不沾边,却因为最近频频在财经新闻出现而收获了数百万的粉丝。 而他被韩凛衬得愈加黯淡,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自不量力地向韩凛表白。 工商管理系的课程将他白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他逼迫自己好好学习,不要在上课的时候走神去想韩凛。 他也不再看电视,不再看杂志,生怕一不小心看到韩凛。 他删除了韩凛的微信,以免韩凛再联系他。 时间一长,他变得很少想起韩凛了,甚至连韩凛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 他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参加学校的活动,表面上开朗而自信。 期中考试结束后,他去了图书馆,父亲虽然会定时打生活费给他,但只够他温饱,他不得不每星期一、星期三在图书馆勤工俭学。 而每星期二、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他则会去奶茶店打工。 他只给自己留了星期天一天的休息时间,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做作业。 一天,下课后,他从教室里出来,正要赶去奶茶店,经过布告栏的时候,看到布告栏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听见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韩凛,其中不乏春心荡漾的Omega。 韩凛被A大的Omega一致奉为最想嫁的Alpha第一名,因而,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么多Omega要在布告栏前花痴韩凛。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情。 他加快了步伐,但一个女性Omega的嗓音仍是追入了他耳中:“下星期三,我应该穿什么好?” 另一个男性Alpha取笑道:“不管你穿什么,韩凛都不会注意到你的。” 女性Omega反击道:“我只要抢到第一排的位置,韩凛肯定会注意到我的。” 第一排? 韩凛又不是什么明星,不会开演唱会、见面会之类的,那么不是电视节目录制,便是演讲了。 但电视节目录制与学校的布告栏有什么关系? 显然是后者才对。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双脚却有了自我意识,将他带回了布告栏前。 “请让一下。”他挤到了布告栏前,果然看到布告栏上贴着一张海报,海报上印着的人正是韩凛。 星期三晚上七点钟,韩凛要在A大礼堂演讲。 海报上还标注了韩凛是A大的校友。 原来,他一直在韩凛曾经存在过的空间,呼吸着韩凛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吃着韩凛曾经吃过的食堂,走着韩凛曾经走过的路,或许坐着韩凛曾经坐过的椅子,睡着韩凛曾经睡过的寝室。 刹那间,他过去与韩凛相处的画面冲着他奔涌过来。 忽然,有一个女性Omega问他:“同学,你也喜欢韩凛么?” 眼泪便在这一瞬间决堤了,他用衣袖抹着眼泪,快步离开了。 他当然喜欢韩凛,他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已经到吃饭时间了,寝室里应该没有人,他回寝室整理好情绪后,才赶去奶茶店打工。 他迟到了一刻钟,免不了被老板念了几句。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他发现学校所有的布告栏上都贴了韩凛的海报,还有不少立式海报放在教学楼、图书馆门口。 一夜之间,韩凛变得无处不在,而他变得无处躲藏。 让全校Omega又激动又兴奋的星期三很快便到了,明明距离演讲开始还有半天,已陆陆续续地有人占据了礼堂,等到下午四点,全部学生都下课后,礼堂更是人山人海。 他站在图书馆窗前,望着礼堂的方向,整个人如同被灌满了铅水似的,沉重得根本无法动弹。 他便这么望着,不知道多久以后,礼堂方向爆发出了如雷一般掌声,是韩凛抵达礼堂了吧? 韩凛现在是怎样的神情? 韩凛会讲些什么? 韩凛还记得他考入了A大么? 韩凛会不会期盼着在听众中看到他? 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韩凛不过是看他可怜,顺手帮了他一把而已,他对于韩凛而言,什么都不是。 第26章 他命令自己的双眼不准再望着礼堂的方向了,但他的身体居然情不自禁地冲向了礼堂。 从图书馆步行到礼堂仅仅需要十分钟,他却觉得异常遥远,犹如是在跋山涉水。 他冲到礼堂,险些撞到了人,他双腿发软,气喘吁吁着,根本听不清韩凛在讲些什么。 他越想听清,就越听不清。 即使他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平静了些后,他还是无法全然听清韩凛的话。 他与韩凛之间隔着成百上千人,遥不可及。 他突然有点想笑,笑自己的愚蠢,既然这么舍不得韩凛,继续利用韩凛的善心不就可以了么? 反正纵然赶走了韩凛,自己对韩凛的感情都没有少一分。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韩凛的模样了,可现实却证明他将韩凛的模样刻在了心脏上,未曾忘记过。 他咬了咬唇瓣,狠下心,转过身去,正要离开,却猝然听到那把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道:“江同学,可以麻烦你帮我买杯美式咖啡来么?” 听众中有他的同班同学,同班同学齐刷刷地吃惊地望向他,引得其他人也望了过来。 他在数不清的目光中转过了身来,点了点头:“韩总稍等。” 他告诉自己他答应韩凛是因为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韩凛下不了台,可他悸动的心脏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 韩凛注意到他了,还找了个借口与他产生了联系,韩凛面前明明放着一瓶矿泉水,明明很少有人会在演讲的时候喝咖啡。 他假装冷静地一步一步走向校外,确定礼堂里的韩凛以及听众看不到他了,才飞奔了起来。 他去校外买了美式咖啡,生怕把咖啡洒出来,小心翼翼地朝着礼堂走去。 他一出现在礼堂门口,立即被各色的目光包围了。 由于连走道都挤满了听众,他不得不道:“请让让。” 听众自动让出了一条小道,他沿着小道在注目中前行。 他紧张且忐忑,唯恐自己的心意被韩凛以及听众发现。 好不容易到了讲台,他用双手将美式咖啡递给韩凛,韩凛接过后,耳语道:“等我演讲结束好么?” 韩凛完全没有讲什么暧昧的话,可他的面颊却是发烫了。 他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嗯。” 他回到了听众当中,望着韩凛,韩凛喝了一口他买的美式咖啡,韩凛的唇瓣一张一阖着,流淌出来的声音悦耳无比,韩凛演讲的主题是《未来的经济热点及其发展趋势》,可惜,他无法将每一个字组织起来,领会它们的意思。 韩凛并没有再特意与他说话,眼神也并没有特意投注向他,韩凛看起来成熟而稳重,与财经节目中的韩凛一模一样,与那个曾经对他做了那件事的韩凛截然不同。 演讲从晚上七点一直持续到九点半,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环节。 听众的提问大多与韩凛演讲的内容有关,但也有听众八卦地道:“请问这位江同学和你是什么关系?” 江岁晚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望向韩凛,韩凛正巧也望向了他,俩人眼神交汇,而后,他听见韩凛答道:“我看到过报纸上有关江同学的一则报道,江同学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取A大的,同时也创造了A大历年所录取的学生中的最高纪录,要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单凭智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我很欣赏江同学,希望他能在毕业后来韩氏工作。” 刹那间,全场哗然,江岁晚不过才一年级,就被韩凛看中并当众招揽了,这是绝无仅有的。 江岁晚在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中,苦思着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恰当。 韩凛解围道:“还有没有人要提问?” 他又回答了十余个问题,演讲便圆满地结束了。 他让程秘书先回去,自己则到了江岁晚面前,低声道:“陪我去吃宵夜好么?” “好吧。”他明白他不该答应,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俩人走在夜风中,原本这个时间校门已经锁了,因为有演讲的缘故,现在还开着。 司机等在校门口,韩凛为江岁晚开了车门,江岁晚坐好后,他又为江岁晚将车门关上了。 他绕到另一边,开门坐到了江岁晚身边,才问道:“你想吃什么?” 江岁晚基本不吃宵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吃什么好。” 韩凛提议道:“今天降温了,我们去吃火锅好么?” 江岁晚没有反对,韩凛请司机开到了火锅店,让司机将车停好后,便放司机下班了。 火锅店里的食客不算多,韩凛本来想要包厢,想起先前江岁晚对他的态度,又改了主意,坐在了大厅。 俩人点了鸳鸯锅,又点了些肉类与蔬菜。 江岁晚不自在地低着头:“你是真的很欣赏我,希望我毕业后去韩氏工作么?” 韩凛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我在撒谎?” 江岁晚解释道:“我并不是认为你在撒谎,而是认为你在讲场面话。” 韩凛严肃地道:“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希望你毕业后来韩氏工作。” “我会考虑的。”江岁晚深深地吸了口气,大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叫住我,让我去买美式咖啡?” 韩凛苦笑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应当避开你才对。我收到A大的邀请后,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不过我仍是想见你一面,想确认你过得很好。我叫住你,让你去买美式咖啡是因为我发现你瘦了许多,我害怕你离开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卑鄙地利用了听众。” 讨厌,韩凛将自己态度的转变解读成了讨厌,自己该否认么?又或者该承认? 倘若是前者,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继续疏远韩凛了。 纵然他再喜欢韩凛,等韩凛结婚了,有孩子了,他对于韩凛的感情总有一天会褪色的。 倘若是后者,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将韩凛赶走了? 他一时间得不出结论。 韩凛看着沉默的江岁晚,致歉道:“对不起。” 江岁晚不明所以地道:“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因为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韩凛站起身来,“你自己吃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店外等你,你吃完后,我送你回学校。” 江岁晚盯着白气腾腾的鸳鸯锅,道:“陪我一起吃吧。” 韩凛便又坐了下来,陪江岁晚一起吃火锅,他很少动筷子,却要了一瓶啤酒。 他酒量不错,不过并没有喝酒的习惯,只会在一些必要的应酬中喝酒。 而现在要啤酒是因为他正在烦恼着该怎么样面对江岁晚。 那个依赖他,会冲他撒娇的江岁晚不见了。 眼前的这个江岁晚虽然留下了他,看起来却很勉强。 江岁晚从来没有见过韩凛喝酒,见韩凛一连喝了三瓶啤酒,忍不住出声制止道:“不要再喝了。” 第27章 韩凛放下酒杯:“你不喜欢酒味吧?抱歉,我不喝了,你慢慢吃吧。” 啤酒的气味并没有让江岁晚不喜欢,但他不喜欢韩凛喝酒。 他端详着韩凛道:“你不吃火锅了么?” 韩凛便涮了一片和牛来吃,和牛的价格不便宜,入口即化,不过他并不觉得可口。 随后他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韩凛分明仅仅吃了几口而已,为什么要撒显而易见的谎言? 江岁晚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火锅?” 韩凛摇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既然你并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火锅,就再吃一些吧。”江岁晚用漏勺将煮好的虾滑、鱼滑、牛肉丸、甜不辣、蟹棒捞了出来,送到了韩凛碗里。 韩凛没有拒绝,慢条斯理地吃着。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桌客人,谈笑风生,衬托得俩人犹如拼桌的陌生人。 江岁晚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将所有点的食材都吃尽了,才道:“我们走吧。” 韩凛去结了帐,江岁晚又问韩凛:“我们AA吧,我应该给你多少钱?” “不用了。”韩凛走在前面,车被司机停在了停车场,由于他已经喝过酒了,便找了代驾。 他自己坐在副驾驶,让江岁晚坐在后座。 他为了空出演讲的时间,昨天、今天忙得不可开交,昨天更是加班到凌晨一点。 今天晚上六点半,一抵达A大,他便下意识地搜寻着江岁晚的身影,演讲开始后,他发现江岁晚不在听众当中,顿时觉得失望,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在他认定江岁晚不会出现的时候,江岁晚却猝然闯入了他的视线,耀眼得宛若黑夜中的明珠,就是太瘦了些。 他已然困倦了,阖上了双眼,按着太阳穴:“岁晚,记得要好好吃饭。” “嗯。”自从开学后,江岁晚的三餐定时定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瘦了。 “那就好。”韩凛没有再出声。 自己想念着韩凛,可这一顿火锅却被自己搞砸了。 江岁晚在心中道:对不起。 十分钟后,A大便到了,他下了车,想向韩凛告别,一看,韩凛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示意司机将车窗打开,而后,探入头去,趁机在韩凛唇上亲了一下。 韩凛身上有隐隐约约的啤酒味,他从来没有喝过酒,直觉得自己快要醉倒了。 “麻烦你将车窗关上吧。”他转身离开,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这是他第一次偷吻韩凛,也是他第二次亲吻韩凛,要是韩凛能主动亲吻他该有多好? 然而,这恐怕是不可能的吧? 他正要踏入A大校门,却陡然听到韩凛道:“再见,岁晚,好好照顾自己。” 韩凛是被他吻醒了么?好像睡美人哦。 他收起奇怪的思绪,随即紧张地回过头去:“再见,韩凛,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喝过酒的韩凛浑身透着一股子的慵懒,褪去了原先一丝不苟的气质,甚至当着他的面解开了第一颗衬衫扣子,露出了些微锁骨。 或许是因为喝了三瓶啤酒的缘故,韩凛的身体略微有些发热。 他解开一颗衬衫扣子,才朝着江岁晚挥了挥手。 江岁晚也朝着韩凛挥了挥手,旋即着急忙慌地跑进了A大。 他生怕被韩凛质问。 他不要脸地偷吻了韩凛,韩凛是受害者。 韩凛目送着江岁晚离开后,才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这是他第二次被江岁晚亲吻,他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心脏有些悸动,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江岁晚。 他不曾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全然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但他能确定江岁晚喜欢他,而江岁晚突然赶走他的原因大抵是发现了对于他的心意吧? 那个傻孩子又因为Beta的身份而感到自卑了吧? 不然,按照江岁晚现在的性格,应该直接向他表白才对。 他叹了口气,自卑的江岁晚令他心疼,如果江岁晚克服自卑追求他,他会是什么反应? 除非他能确定自己喜欢江岁晚,否则他不能给予江岁晚虚假的希望。 他让司机将他送回了公司,到达公司的时间是零点二十一分,他先在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睡了五个小时,才洗了把脸,继续工作。 而躺在寝室里的江岁晚却是辗转反侧,一会儿想干脆向韩凛表白吧,大不了被韩凛拒绝;一会儿又想反正都是要被拒绝的,为什么要让自己难堪?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一直到天明都没有睡着。 他早上有课,不得不起床了。 他正在刷牙,寝室长八卦道:“那个韩凛不会喜欢你吧?”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将满口的泡沫吐了出来,才道:“韩凛是Alpha,我是Beta,你认为韩凛会喜欢我么?” ——他是说给寝室长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寝室长恍然大悟地道:“也对,韩凛十有八/九不会喜欢Beta。” 另一个室友道:“不一定吧,我姑姑是Beta,我姑丈是Alpha,他们很恩爱呀,就是一直生不出孩子,最近好像打算领/养/孩子了。” “领养的孩子和亲生的孩子总归是不一样的。”寝室长搂着江岁晚的肩膀,玩笑道,“我们Beta还是应该和Beta在一起,我们俩人都是Beta,要不要试试谈恋爱?” “不要。”江岁晚嫌弃地瞥了寝室长一眼,继续刷牙。 寝室长委屈地道:“我条件很好的,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一表人才,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岁晚将寝室长逡巡了一番:“哪里都不满意。” 寝室长做西子捧心状,又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寝室长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Beta,有可能早就看出自己喜欢韩凛了,才故意要逗自己开心吧? “谢谢。”江岁晚刷完牙,洗完脸,“我先去食堂了,要帮你们占位置么?” 寝室里的三个室友齐刷刷地道:“要。” 这个时间的食堂格外拥挤,江岁晚一进食堂便收到了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的目光。 其实他更羡慕那些天生的Omega。 他要了一碗紫菜蛋花汤,一盘雪菜肉丝炒年糕,在食堂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了四个空位。 他刚坐下,立即被包围了,其中一个女性Omega道:“我昨天看到你和韩凛出去了,不会是去开房了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七嘴八舌地问道:“是真的么?” 江岁晚还没有出声,他的三个室友挤了进来,将他保护了起来。 他淡然地吃着早饭,不久后,看热闹的人自觉没趣,便散开了。 他们四个人是同一个寝室,也是同一个专业的,吃完早饭后,便一道去教室了。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证券投资与管理》,江岁晚翻开课本,眼睛盯着黑板,脑子却被韩凛占据了。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他昨天不过是单纯地碰了下韩凛的唇瓣,是小孩子的亲吻,而大人的亲吻应当是要用舌头的吧? 他不由害羞起来,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倏然一亮,屏幕显示收到了韩凛的微信。 他点开微信,内容是:岁晚,你有好好吃早饭么? 他立刻回复道:吃了,我正在上课。 而韩凛正在开会,他趁着项目组负责人讲话的功夫,偷偷地发了微信给江岁晚。 看到江岁晚的回复,他赶紧打字道:抱歉,那我不打扰你上课了,要记得好好吃午饭。 好的,我会好好吃午饭的。 江岁晚发出这条微信后,韩凛没有再回微信。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地将自己的午饭拍了下来,并发给了韩凛。 韩凛大概很忙吧?过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回了微信:看起来不错,我也要去吃午饭了。 又过了三十分钟,韩凛发了照片过来,是韩凛的午饭,分别是:黑椒牛柳意大利面、鸡肉洋葱圈以及橙汁。 江岁晚想看韩凛,于是问道:可以发自拍照给我么? 不久后,韩凛的自拍照便展现在他眼前了,较上财经节目的韩凛严肃正经许多,甚至有点苦大仇深。 韩凛显然不会自拍,但还是给他发了自拍照,韩凛实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好帅。这是他第一次夸奖韩凛的长相。 韩凛被不少人夸奖过,原本对此早已免疫了,但被江岁晚夸奖却让他心生欢喜。 不过他拍的照片真的能算帅? 他怀疑地看着自己的自拍照,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将自拍照删掉了。 我要上《金融课》了,下次再聊,午安。 江岁晚将要用的课本、文具整理好,走到寝室门口,韩凛的微信又发到了他的手机里:好的,午安。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江岁晚每天都会把自己的一日三餐发给韩凛看,韩凛也会把自己的一日三餐发给江岁晚看,但他们并没有见面。 他们变成了对方的三餐监督员兼网友。 元旦前一天,江岁晚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看书,手机忽而亮了,是韩凛发了微信给他:我明天能见你一面么? 他马上答应了:几点? 韩凛回道:八点吧,我估计要七点多才能下班。 元旦是法定节假日,不过韩凛又不是普通员工,并没有法定节假日可言吧? 好的,八点见。 江岁晚心疼地打开相册,点开韩凛的那张自拍照,摩挲着自拍照中韩凛的面颊,低声道:“你是不是很累?” 韩凛又道:你放假在家吧?我可以去你家么? 江岁晚好似能想象出韩凛而今的神情,他不该由于自己的自卑,不由分说地赶走韩凛。 可以,我在家里等你。 这明明是正常的回复,江岁晚一发出去,却觉得蕴含着无尽的暧昧。 等韩凛来了,他是不是该问韩凛:你是要先吃饭,还是要先吃我? 他才不会这么问,他也没有资格这么问。 第28章 他再也看不进书了,将书放在枕头边,继而情不自禁地在床上打滚。 床单被他折腾得起了大片大片的褶皱,这张床单恰巧是韩凛曾经睡过的那一张,尽管早已洗过了,完全失去了韩凛的气味,但一想到明天韩凛要来见他,他的身体仍是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被他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裤,轻轻嗅了嗅,然后,不知道第几次将这条内裤弄脏了。 他缓了口气,重新去洗了澡,才去洗内裤。 他将内裤晾在了阳台上,兴奋地自言自语着:“我明天就能见到韩凛了!” 他又回到了床上,继续在床上打滚。 不管是不是住校,他每天睡前都会看书、打游戏,但今天他既不想看书,也不想打游戏。 他在网上搜索着有关韩凛的消息,看到有人夸奖韩凛,他比自己被夸奖了还要开心;看到有人骂韩凛,他就有理有据地为韩凛辩护。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韩凛,韩凛,韩凛,我喜欢你。” 他又在网上找到了韩凛参加财经节目的视频,反反复复地看着,一不小心睡着了。 时间过得出奇的慢,好不容易才以龟速不情不愿地爬到了晚上七点。 他忐忑地在公寓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去窗口张望。 七点四十九分零一秒的时候,他看到了韩凛,韩凛照旧穿着西装,由于天气寒冷,外面还配了件过膝的羊绒大衣。 如同有心电感应一般,韩凛也抬起头来,望向了他。 下一秒,他收到了韩凛的微信:不扔奶糖给我么? 自从赶走了韩凛后,他便再也没有吃过奶糖,被韩凛这么一问,他不假思索地拿出一颗韩凛买的奶糖,又跑到阳台,将奶糖扔了下去。 韩凛接住奶糖,朝着江岁晚微微一笑。 江岁晚登时心如擂鼓,将自己缩进了窗户里头。 他跟韩凛现在至多只能算是朋友,但他却觉得他们好像在谈恋爱。 ——是错觉,他提醒着自己。 他站在门口,等着韩凛敲门,却又坐回了沙发上。 绝对不能让韩凛发现他的心思,不然,他恐怕就没办法这么轻松地与韩凛相处了。 不久后,门被敲响了,他慢吞吞地去开了门。 门外的韩凛提着一只纸袋子,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是要送给他的元旦礼物么? 果然,韩凛将纸袋子递给了他,他堪堪接过纸袋子,没来得及往里看,竟然听到一声又娇又软又熟悉的“喵”。 他吃惊地低下头去,纸袋子里面是一个笼子,笼子里面是他的豆沙酥。 他将纸袋子放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将笼子从纸袋子里面拿了出来,进而将笼子打开了。 豆沙酥从笼子里走了出来,扑到江岁晚怀里,一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江岁晚,一边“喵喵”地叫着。 豆沙酥的大尾巴不停地甩着,并舔了一下江岁晚的面颊。 韩凛其实不止带了豆沙酥来,他将门外的塑料袋也提了进来。 江岁晚抱着豆沙酥,双眼湿润:“谢谢你,韩凛。” “别哭,我的本意不是惹你哭。”韩凛想要以指尖揩去江岁晚眼尾的湿意,一感受到江岁晚的体温,即刻将手指收了回来,“对不起。” “没关系,我……”江岁晚坦诚地道,“我喜欢被你碰触。” 韩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江岁晚,抽了纸巾将江岁晚的眼泪擦干后,便将塑料袋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有猫粮、猫罐头、猫砂以及猫窝。 他补充道:“我没有养过猫,这些是宠物店的店员推荐的,不知道豆沙酥会不会喜欢?” 江岁晚瞧着豆沙酥道:“你是不是很喜欢韩凛给你买的猫粮、猫罐头、猫砂、猫窝?” 豆沙酥给面子地“喵”了一声。 江岁晚笑道:“豆沙酥说他很喜欢。” “他喜欢就好。”韩凛眼尾的余光扫到了阳台,阳台上晾着的似乎是他的内裤。 他的内裤总不可能这么多个月一直被晾在阳台上吧? 那么,是江岁晚对他的内裤做了什么? 江岁晚循着韩凛的视线,看到了韩凛的内裤,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恐惧地等待着韩凛质问,却听到韩凛道:“你吃晚饭了么?” 他松了口气:“还没有。” 韩凛又问道:“你愿意陪我去吃晚饭么?” 江岁晚当然舍不得拒绝:“我愿意。” 我愿意……同时也是结婚时对于誓词的回答。 韩凛又不喜欢他,他不该胡思乱想。 他揉了揉豆沙酥的皮毛,从厨房拿出两个碗,临时当作豆沙酥的食盆与水盆。 他为豆沙酥倒上猫粮与温水,便与韩凛一道出去了。 他踏着夜风,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你是怎么让他们把豆沙酥给你的?” 韩凛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送了江罗晔一笔大单子,那笔单子的利润大概是江氏去年净盈利的一半。” “你……”江岁晚明白韩凛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但还是想听韩凛亲口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更不想看见你哭。”韩凛侧过头去,凝视着江岁晚道,“即使最爱你的妈妈不在了,即使你爸爸与哥哥都靠不住,但是岁晚,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开创你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不相信自己,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优秀。”江岁晚苦笑道,“我是个傻瓜,整整十七年都以为爸爸和哥哥很爱我。” “他们不爱你没关系,有……”韩凛意外地发现,他居然想对江岁晚道,有我爱你。 这样是不对的,他不能一时兴起撩拨江岁晚。 于是,他改口道:“但你必须爱你自己。” 江岁晚偷偷地擦去了眼泪:“嗯,谢谢你总是鼓励我。” 韩凛假装没有看到江岁晚在哭,到了车前,问道:“你想坐在副驾驶,还是想坐在后座?” “我想坐在副驾驶。”副驾驶离韩凛更近。 韩凛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等江岁晚坐好后,又亲手为江岁晚系好了安全带。 韩凛的气息很近,近得铺洒在了自己的脸上,江岁晚抿了抿唇瓣:“你可以亲我一下么?” 看到韩凛眼中霎时充满了愕然,他又慌忙指着自己的额头,解释道:“你不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么?你作为成年人,可以亲一下小孩子的额头么?” 韩凛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满足了江岁晚。 他亲了一下江岁晚的额头,而后坐在了驾驶座上。 刚坐下,江岁晚的手便伸了过来,他不明所以地望住了江岁晚。 江岁晚为韩凛将安全带系好,低着头道:“礼尚往来。” 韩凛失笑道:“既然是礼尚往来,你为什么不亲一下我的额头?” “你又不是小孩子。”江岁晚明白韩凛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仍是出于抗拒不了诱惑而在韩凛额头上亲了一下。 韩凛故作镇定地问江岁晚:“你想吃什么?” “吃西餐吧。”江岁晚报了西餐厅的地址,又伤心地道,“我和妈妈都很喜欢这家西餐厅,可惜妈妈吃不到了。” 这家西餐厅的名字曾经出现在调查报告里,江岁晚的生日是二月十四,江岁晚卖掉心脏的那天也是二月十四,从医院出来后,江岁晚去了这家西餐厅,还撞见了江罗晔。 韩凛捂了捂心口,才发动了车子。 倘若前世的江岁晚没有卖掉心脏该有多好? 纵然最后会破产,他都不愿意江岁晚卖掉心脏。 活生生的江岁晚才是最重要的。 江岁晚发觉韩凛若有所思,故意用打趣的语气道:“在想你喜欢的Omega么?” 前面是红灯,韩凛停下车子,认真地对江岁晚道:“我没有喜欢的Omega。” “所以你什么时候会有喜欢的Omega?”等你有喜欢的Omega了,我才能命令自己死心。 韩凛思忖着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的人兴许不一定是Omega。” 不要给我希望。 江岁晚努力地笑着:“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能交融在一起,赋予双方无上的快感。” 韩凛并不赞同:“喜欢一个人仅仅是喜欢对方的信息素未免太过肤浅了吧。” “是么?”江岁晚没有信息素,更不清楚信息素交融是什么感觉,但从父亲的表现来看,Alpha与Beta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半个小时后,他们便到了西餐厅,没有等位,由服务生引着进了包厢。 ——韩凛预料到江岁晚可能想吃这家西餐厅,请程秘书提前预定了包厢。 这家西餐厅是无法自己任意点菜的,只能从主厨定下的套餐中选择。 而且每天的套餐数量都是有定额的,时间这么晚了,他们的运气不错。 江岁晚不想让韩凛破费,便点了最便宜的套餐,但被端上来的却是最昂贵的套餐,最便宜的套餐的要价仅是最昂贵的套餐的零头。 当年,他与母亲一道吃的,也是最昂贵的套餐,不过套餐的菜色已换了大半了。 ——是上错菜了吧? 他正想叫住服务生,却听到韩凛道:“是我把套餐改掉了。” 江岁晚疑惑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点了最便宜的套餐让你没面子了么?” 韩凛摇头道:“是因为我想让你享用最美味的食物。” 韩凛的同情心着实太过泛滥了,但江岁晚并没有拒绝韩凛的好意。 他的语文成绩向来是全省第一,自认为词汇量不差,可当他吃着黑松露牛排,满口都是他形容不出的美味。 最后的甜点是一道出了名的分子料理——龙吟草莓。 当年,他与母亲吃的甜点便是龙吟草莓。 他一边吃着,一边在心中道:妈妈,我是不是应该不管不顾地向韩凛表白? 我会被韩凛拒绝么? 被拒绝之后,我该怎么办? 难得现在我和韩凛能像朋友一样相处。 妈妈,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胆小鬼,一点都没有你的风范,不像是你的孩子? 他苦思冥想着,最终胆怯占了上风。 吃完龙吟草莓后,西餐厅差不多要打烊了。 韩凛结了帐,服务生将他们的外套送了来。 韩凛先为江岁晚穿上羽绒服,才穿上了自己的羊绒大衣。 “谢谢。”韩凛十分绅士,如果韩凛要谈恋爱,出身良好的Omega必定会趋之若鹜。 江岁晚讨厌自己这样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烦恼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提前自寻烦恼? 室内有中央空调,一走到外头,江岁晚立刻被寒风冻得瑟缩了起来。 江岁晚的羽绒服是有帽子的,韩凛为江岁晚将帽子戴上,才问道:“要牵手么?” 江岁晚又兴奋又犹豫,良久,终是将手伸向了韩凛。 韩凛牵了江岁晚的手,并将俩人的手藏到了自己的衣袋里。 停车场不远,短短的三分钟便到了。 韩凛松开了江岁晚的手,江岁晚坐在车上,即便韩凛开了空调,他依然冷得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他瞧着车顶的繁星,鬼迷心窍地问韩凛:“假如我要求和你上床,并且承诺不要你负责,你会不会同意?” 韩凛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他正思考着合适的措辞,竟听见江岁晚笑道:“骗你的,我才不会要求和你上床。” 江岁晚震惊于自己会如此直白地问韩凛,他本来是想赶紧把话题揭过的,但因为想看一看韩凛的反应,而沉默地观察着韩凛,韩凛掩饰不住的为难让他死心了。 韩凛不喜欢他,韩凛不想与他有进一步的发展,韩凛不会愿意抱他。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 韩凛认为江岁晚是在试探他,他不想敷衍江岁晚,拒绝的话又太伤人,他才会思考了那么久。 然而,见到江岁晚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的样子,他的心脏竟是抽疼了。 疼得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让江岁晚展颜。 他没有再出声,将江岁晚送回了公寓。 江岁晚一开门,豆沙酥便跳起来,用一双毛爪子抱住了他的双腿,又冲着韩凛呲牙咧嘴。 韩凛无奈地道:“我不会拐走你的主人的。” 我希望你拐走我。 当然,要带上豆沙酥。 江岁晚咬了咬唇瓣,抱起豆沙酥,抓着豆沙酥的右前爪,对韩凛挥了挥:“韩凛,晚安。” “岁晚,晚安。”韩凛想要摸摸豆沙酥的毛耳朵,豆沙酥不给面子地偏过了毛脑袋。 “豆沙酥,晚安。”他向外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到了江岁晚面前,“记得要像之前一样,每天给我发你吃了什么。” “嗯。”江岁晚点了点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你今天总共对我说了四次‘谢谢’。”韩凛严肃地道,“我不需要你对我说‘谢谢’,我只需要你好好照顾自己,当然也要好好照顾豆沙酥。” “我会的。”江岁晚等韩凛走远后,将门关上了,他靠在门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会越陷越深的,你还说你没有喜欢的Omega,你明明是情场老手,哼。”他用手指梳理着豆沙酥的皮毛,“豆沙酥,豆沙酥,你说是不是?” 豆沙酥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瞧着他,又“喵喵喵”地叫了几声。 “明天,我带你去买食盆、水盆、猫爬架,再买点零食、玩具。我虽然在打工,但手头不太富裕,没办法买和之前一样贵的了,对不起,不过我会好好打工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想见妈妈么?” 豆沙酥不懂为什么女主人消失了,更不懂为什么小主人不住在原本的家里了,还消失了无数个月,一听到小主人提起女主人,他当即欢快地不停地叫着。 江岁晚不常想起母亲,一想起母亲,他便哀伤得不能自已。 他始终走不出母亲过世的阴影,就像他始终斩不断对韩凛的情丝。 第二天,一月二日,他起了个大早,喂豆沙酥吃了猫粮,喝了水,才将豆沙酥装进笼子里。 他提着豆沙酥,先去吃了早饭,又去宠物商店买了牵引绳,而后,他将豆沙酥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为豆沙酥戴上牵引绳,坐上了出租车。 他本来是想省钱坐公交车或者地铁的,但不论是公交车,还是地铁都没办法携带宠物,他才不得不选择了出租车。 出租车将他载到了墓园,他在墓园门口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百合花。 墓园里依然没有什么人,他一手捧着百合花,一手牵着豆沙酥,到了石阶前。 石阶对于豆沙酥而言,太高了些,他抱着豆沙酥,走到母亲墓前,将百合花端端正正地放在正中央,才哽咽着道:“妈妈,我带着豆沙酥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凛的车是劳斯莱斯的幻影,所以有星空顶 第29章 豆沙酥听到小主人提起女主人,又看到一块石碑上贴着女主人的照片以及一些他看不懂的人类文字,扭过头去,双眼盛满了疑惑。 而后,他被小主人抚摸着皮毛,紧接着,又听到小主人道:“妈妈过世了……” 小主人蹲下身来,指了指石碑下方:“妈妈被埋在下面了。” 过世?埋在下面? 他拼命地挣脱了小主人的双手,努力地用毛爪子抓着小主人所指的地方,想要把女主人救出来。 然而,他马上被小主人抱了起来,小主人揉着他的毛耳朵道:“不要打扰妈妈长眠。” 长眠?女主人太贪睡了,应该把她叫醒,喂我吃零食。 他“喵呜喵呜”地抗议着,可是一向疼爱他的女主人却全然不理会他。 女主人是大坏蛋,连小主人都不理睬。 他为了安慰小主人舔舐一下小主人的面颊,小主人将他放了下来,又伸手抱住了石碑。 小主人看起来很伤心,他跳起来,扒在小主人腿上,用毛脑袋蹭着小主人的下颌。 江岁晚摸了摸豆沙酥的毛脑袋,继而亲了亲照片上母亲的额头,低语道:“妈妈,我昨天向韩凛自荐枕席了,韩凛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对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妈妈,我应该怎么做?我试过远离韩凛,可是我压根忘不了韩凛。所以,现在我应该怎么做?让韩凛继续把我当成小孩子,偶尔和韩凛见面,还是……还是努力地去追求韩凛?追求韩凛,能让韩凛对我产生不一样的心思么?我又该怎么样追求韩凛……” 母亲当然无法回答他,他也无法回答自己。 他怀着一腔苦涩,抱起豆沙酥,出了墓园。 墓园离市区很远,他又打了出租车回市区。 他先去宠物商店,为豆沙酥买了食盆、水盆、猫爬架、零食、玩具,才牵着豆沙酥往家里走。 一回到家,他便把所有购置的东西都一一安置好了,又解开了豆沙酥的项圈。 豆沙酥抖了抖皮毛,懒懒地爬进了猫窝里。 江岁晚将已经晒干的衣服收进来,其中包括韩凛的内裤。 他一手抓着内裤,并将自己的身体丢在了床上。 他明知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但他仍是忍不住。 可惜,等热度退去,迎接他的惟有无尽的空虚与深重的罪恶感。 韩凛大抵已经猜到他用这条内裤做了什么,韩凛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态度一如既往,韩凛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觉得他很恶心? 不论如何,他不想再远离韩凛了。 他将双手擦干净,歪在床上,发了微信给韩凛:刚才,我带着豆沙酥去看妈妈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韩凛才回了微信给他:你妈妈一定很高兴能见到豆沙酥。 他想了想,以轻松的语调写道: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突然发现豆沙酥的腿好短,根本爬不上石阶。 韩凛回道:豆沙酥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会生气的。 才不会,豆沙酥最喜欢我了。 他想听听韩凛的声音,又怕打搅了韩凛,于是忐忑地问道: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么? 下一秒,他的手机乍然响了起来,是来自韩凛的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即刻听到韩凛在那头道:岁晚,你没出什么事吧? 江岁晚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江岁晚的声音有些沙哑,恐怕又抱着江母的墓碑哭了吧? 韩凛喝了一口黑咖啡,摆了摆手,示意程秘书将会议推迟二十分钟,突发奇想地问道:“要我唱歌给你听么?” 江岁晚吃了一惊:“你会唱歌给我听么?” 韩凛笑道:“你想听什么?我试试唱给你听。” 江岁晚一身悸动地道:“唱情歌给我听吧。” 韩凛目前无法确定自己对于江岁晚的感情,不想让江岁晚误会,问道:“唱儿歌好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江岁晚清楚韩凛的想法,唱情歌给他听太过暧昧了,韩凛不是会玩弄感情,搞暧昧的人。 他想听韩凛唱歌,不得不妥协道:“好吧,你唱儿歌给我听吧。” 韩凛唱了《小星星》,明明与情歌相去甚远,可他却觉得韩凛的嗓音深情得无以复加。 其实,重要的不是韩凛在唱什么,而是他在想什么吧? 他满脑子都是韩凛,痴心妄想地把一首儿歌听成了情歌。 “谢谢你唱歌给我听。”他抓紧了手机,“你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没关系,再见。”韩凛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待江岁晚才好。 十七岁的江岁晚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他不谨慎的行为,让江岁晚对他心动了。 一开始,他就应该与江岁晚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应该因为江岁晚还小,而冒失地亲近江岁晚,甚至还…… 他盯着自己的右手,他那时是想给江岁晚做示范,让江岁晚知道该怎么样处理属于成年人的突发情况,但这怕是江岁晚对他心动的起始吧? 他正揉按着太阳穴,程秘书忽然叩门道:“韩总,二十分钟到了,要通知与会人员去开会么?” “你去通知吧。”他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边,底下是车水马龙,前世的他也常常站在玻璃窗前,但那时他想的都是工作,而今他想的都是江岁晚。 元旦三天的假期结束了,为了照顾豆沙酥,江岁晚向生活辅导老师申请了通校,然后,才告诉室友,还把豆沙酥的照片给室友看了。 室友纷纷羡慕地道:“我也想要猫。” 他收拾了下平时会用到的物品,下课后,便提着袋子,回家去了。 豆沙酥原本正在呼呼大睡,听到动静,耳朵抖了抖,并警觉地睁开了双眼,在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后,他立刻从猫窝里跳了起来,冲到门口。 江岁晚一打开门,豆沙酥便用一双前爪搭在了他的腿上。 他一把抱住豆沙酥,坐到了沙发上,又大着胆子给韩凛发了一条微信:我通校了,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么? 是的,他已经得出了结论,他要追求韩凛,等到十八岁生日那天,他要正式向韩凛告白。 他必须鼓起勇气,倘若他什么都不做,他永远都不可能与韩凛有进一步的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明天(3月20日)入v,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哟,鞠躬 明天岁晚就要正式向韩凛表白啦~兴奋~ 下本开都耽,下下本开古耽,求预收o(* ̄3 ̄)o 都耽《穿成替身贱受后,我踹掉了渣攻》 文案如下: 余汐穿书了,原身是贱受中的楷模,被渣攻当成替身虐身虐心,被打进医院无数次,不但一身的骨头总是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左耳甚至因此永久性失聪,原身对此毫无怨言,逆来顺受,竟然还觉得得不到白月光的渣攻很不幸。 后来,渣攻退而求其次,把原身娶回了家,为了留下基因,又外遇生下了孩子,交由原身抚养。 原身含辛茹苦地养育着孩子,渣攻却为了生意,将原身送人了,导致原身重伤而亡。 幸好余汐穿到了认识渣攻的那一天,他的身体还是完好的。 渣攻拿着一张一百万的支票,霸气侧漏地道:“做我的人,这一百万就归你了。” 余汐接过支票,慢条斯理地撕碎后,傲慢地笑道:“一百万还不够我一个星期的开销。” 他才不会像原身一样为了维护渣攻可怜的自尊心装成穷人,作为富n代,他要光明正大地做个有钱人,譬如,收购渣攻的公司,再譬如,包养一个事事顺他心意,有八块腹肌的小奶狗。 -------- 古耽《穿成鲛人后,我成了暴君的宠后》 文案如下: 温祈先天不足,长年缠绵病榻,素日甚爱以话本来消磨时光。 临死前,他所看的那册话本中有一暴君,其人残虐无道,刚愎自用,使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为求长生不老,暴君听信宦官谗言,重金悬赏能人异士抓捕鲛人。 鲛人性子傲,死伤无数,才得一尾幼鲛。 幼鲛貌美,泣泪成珠,暴君为了取乐,用尽了酷刑,逼得幼鲛泣泪不止,甚至强行劈开鲛尾,命幼鲛献舞,后又活生生地割下了幼鲛心口的软肉食用,致幼鲛惨死。 一睁开双眼,他成了那尾幼鲛,被囚于牢笼,由侍卫抬入宫中,奉于暴君。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努力地讨好暴君,岂料,竟是讨好到了御榻之上。 欲生欲死间,暴君掐着他的下颌,目光灼灼,一双薄唇吻上了他:“惟有你能消除朕心中之暴虐,将朕变作明君。” 第30章 韩凛正在机场的vip候机室,等待登机, 他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处理着工作, 无暇注意到手机。 等他上了飞机, 准备将手机关机的时候,他才看到了来自江岁晚的微信。 他很开心江岁晚不再逃避他,但江岁晚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突然发这样一条微信给他? 不管江岁晚究竟在想什么,他仍是答应了:可以。我现在在飞机上,飞机快要起飞了, 等我回去, 我们就见面好么?我会带礼物给你的。 他马上收到了江岁晚的回复: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了微信给江岁晚:半个月左右。 江岁晚的回复立刻跳了出来:好的,半个月后见。 他并不知道江岁晚将脸埋在了豆沙酥的毛肚子上,一边吸着豆沙酥,一边咕哝着道:“半个月好久哦。” 头等舱位置宽敞, 他看着又近又远的地面,竟然现在就想回去见江岁晚了。 难道他是喜欢江岁晚的? 不, 十七岁的江岁晚还是个小孩子。 又被他认为是小孩子的江岁晚正一颗接着一颗地吃着奶糖, 吃得满嘴都是奶香。 奶糖是韩凛买的, 足足买了二十袋。 他口齿含糊地问豆沙酥:“追人要怎么追?” 他又拿出手机在搜索着追人的方法,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投其所好, 表现自己, 要有信心、恒心、耐心……甚至还可以色/诱。 色/诱什么的……他将豆沙酥放在了沙发上, 自己走到穿衣镜前,自言自语地道:“我有色么?韩凛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他身上穿着T恤衫,他把T恤左边的领口往下扯了扯, 露出了锁骨以及大片的肩膀,疑惑地道:“这样诱人么?” 好像不怎么诱人。 他又把牛仔裤脱掉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这样呢?” 好像也不怎么诱人。 而后,他走到浴室,用莲蓬头将自己打湿了些,才又回到穿衣镜前。 然而,所谓的湿/身诱惑,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诱人。 他试着探出了舌尖来,不紧不慢地舔自己的手指。 非但不诱人,而且很奇怪。 必定是他本身完全不具备诱人体质的缘故,才做不出诱人的样子。 “我果然还是小孩子。”他自暴自弃地去了浴室,洗了澡,穿上了家居服后,瘫在沙发上,失去了动力。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豆沙酥的皮毛:“豆沙酥,怎么样才能变得诱人?” 豆沙酥“喵”了一声作为回答,又摇了摇尾巴。 他伸长手拿来了被他遗忘在穿衣镜边上的手机,脑中灵光一现,开始在购物网站上搜索性感内衣。 性感内衣的模特大多都是千娇百媚的女性Omega,连男性Omega都很少,而他却是一个男性Beta,距离女性Omega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在他看来,女性Omega已经十分具有诱惑力了,根本不需要性感内衣的衬托。 而他恐怕会将性感内衣穿得很奇怪吧? 最终他买了一件被称为男友T恤的长款T恤,这件T恤的前面与普通T恤一样,而背后则是完全透明的薄纱。 可能只有这件T恤他穿着没有那么奇怪吧? 三天后,他收到了男友T恤,他试穿后,走到穿衣镜前,背过身去,扭头往后看,登时脸红得不成样子。 “这样诱人么?”当然一点都不诱人,只能让他害羞。 他垂头丧气地去把男友T恤洗掉,与韩凛的内裤并排晾着。 西北风吹得男友T恤与内裤纠缠在了一起。 房间里开了暖气,即使西北风吹进来也并不冷,他凝视着男友T恤与内裤,壮士断腕似地道:“我要试一试,等韩凛回来了,我就穿这件男友T恤给他看。” 他足足等了十七天,韩凛才从遥远的南半球回来,这期间,他完成了期末考试,开始放寒假了。 他提前洗了澡,穿上了男友T恤,又对着自己喷了最受Alpha欢迎的香水。 等韩凛来敲门了,他将门打开,紧接着,倚在门上,努力地做出Alpha投票选出的最为诱惑的表情。 韩凛一看到舔着唇瓣,脸色发红的江岁晚,紧张地道:“岁晚,你发烧了么?” 他放下自己的行李,伸手覆在江岁晚的额头上:“果然有点烫。” “跟我去医院。”他拿来衣帽架上江岁晚的羽绒服,想要为江岁晚穿上,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江岁晚如同是身无寸缕的后背,少年细腻的肌理暴露无遗,散发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你……”江岁晚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穿这样的衣服的?他愠怒地盯着江岁晚道,“快去把T恤衫换掉,穿暖和点,我带你去医院。” 韩凛所有的反应都不在江岁晚的预料之中,而且韩凛是第一次对他生气,他战战兢兢又委屈巴巴地道:“你觉得我穿这件男友T恤没有诱惑力么?” 诱惑力?所以江岁晚不是发烧了,而是害羞了,才导致体温上升,脸色发红的? 江岁晚也不是突然开始喜欢穿这样的衣服了,而是为了诱惑自己? 韩凛无奈地道:“你还是个小孩子,仅仅十七岁,还没有成年。” 江岁晚反驳道:“下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法律规定,年满十八岁就成年了。” 韩凛把江岁晚的羽绒服又挂到了衣帽架上,缓和了语气道:“十八岁是下个月的事,你现在依然只有十七岁,去把T恤衫换掉好不好?” “嗯。”江岁晚告诉自己不许气馁,继而鼓起勇气道,“那我等下个月再穿这件T恤给你看。” 韩凛怕伤了江岁晚的心,没有正面拒绝,沉默不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江岁晚赶忙往卧室跑去,不给韩凛否认的机会。 韩凛叹了口气,扬声问道:“七点多了,你吃晚饭了么?” “没有。”江岁晚刚把男友T恤脱掉,一听到韩凛的声音,他顿时觉得韩凛就在眼前。 他又听到韩凛问道:“我做菜太慢了,你是想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我想出去吃。”因为出去吃就可以趁机和韩凛牵手了。 他穿好羊绒衫、牛仔裤、羽绒服,又喷了点香水,才回到了韩凛面前,向韩凛伸出手去:“走吧。” 韩凛想起来他还没有给江岁晚礼物,便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打着蝴蝶结的纸袋子。 “是什么?”江岁晚兴奋地从纸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纸盒子,打开纸盒子,里面是奶糖。 他强调道:“虽然我喜欢吃奶糖,但我不是小孩子了。” 话音落地,他吃了一颗奶糖,又眉开眼笑地道:“好甜。” 他再次向着韩凛伸出了手:“我想和你牵手。” 韩凛犹豫着牵了江岁晚的手,江岁晚身上甜腻的香气随即不住地往他鼻尖窜。 他并不喜欢这么甜腻的香气,但他没有明说。 上了车后,他又问江岁晚:“想吃什么?” 江岁晚想了一会儿:“想吃炸鸡。” 韩凛便载着江岁晚去了一家炸鸡店,江岁晚点了鸡腿堡、鸡块、鸡米花、鸡排以及可乐,而韩凛则点了鳕鱼堡、薯条、鸡块以及可乐。 江岁晚与韩凛去洗了手,才坐到了座位上。 他们点的餐品不久便上来了。 江岁晚首先拿起了汉堡,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道:“妈妈是一个很注重健康的人,所以她不准我吃这些,我有一次偷偷地去吃,被妈妈发现了,妈妈罚我做一百道数学题,妈妈布置的数学题特别难,我那时候才小学一年级,数学题却是小学六年级水平的,我做得快哭了,妈妈哄不好我,主动给我买了炸鸡,还一道题一道题地给我讲解。妈妈结婚前是A大数学系的教授,因为怀上了我,才辞职的。 “我在妈妈肚子就不乖,妈妈足足在医院里躺了六个月,可仍是早产了。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比刚出生的小奶猫还要小,她每天都担心养不活我,我在保温箱里面待了整整三个月,才被妈妈抱回了家。假若没有和他结婚,假若没有我,妈妈一定能成为世界知名的数学家。” 韩凛曾经在调查报告里看到过关于江母的信息,江母是A大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同时也是世界数学最高奖项菲尔兹奖最年轻的获奖人。 “你妈妈是因为想和你爸爸结婚才结婚的,也是因为想要你才怀孕的,对于她而言,或许你和你爸爸远远比她的数学重要。”他拈起一根薯条送到江岁晚唇边,“不许否定自己的存在。” “谢谢你。“江岁晚将薯条吃掉后,继续道,“在妈妈的影响下,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每次我考到全校第一,妈妈就会带我去吃炸鸡。” 韩凛含笑道:“你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么?” 江岁晚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 韩凛提议道:“那如果你能考到全校第一,我再请你吃炸鸡。” 江岁晚大着胆子问道:“如果我能考到全校第一,你能亲我一下么?” 他指着自己的唇瓣道:“亲这里。” 见韩凛不作声,他妥协道:“亲额头可以么?” “好吧。”韩凛勉强答应了。 江岁晚把所有的食物都送进了胃里,又与韩凛一道去洗了手。 被韩凛送回家后,他故意假装脚下打滑,顺势扑到了韩凛怀里,在韩凛耳边吐着热气:“你能留下来么?” 面对江岁晚拙劣的诱惑,韩凛拒绝道:“抱歉,我必须回公司一趟。” 最起码韩凛没有将我推开,我还是有希望的。 江岁晚自我鼓励着,胡乱地在韩凛身上蹭了蹭,才站起身来,关切地道:“要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晚安。” “晚安。”韩凛朝着江岁晚挥了挥手,刚刚走出公寓楼,他便看到一颗从天而降的奶糖,粲然笑着的江岁晚,以及不情不愿被江岁晚抓着右前爪朝他挥爪的豆沙酥。 韩凛并没有撒谎,他确实必须回公司了。 一回到公司,他便接到了江罗晔的电话,江岁晚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表面上挑不出一丝瑕疵。 由于年关将近,江罗晔同他寒暄了一番,并表达了明年想要继续与他合作的意愿。 站在商人的角度,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生意,如果有利可图,都可以做。 可一想到江岁晚,他便对江罗晔有些不耐烦了。 他耐着性子听完,模棱两可地道:“上次与罗总合作愉快,我当然也希望还能有机会与罗总合作。” 挂掉电话后,他又想起了江岁晚,其实,江岁晚非常适合穿那件T恤,显得既纯真又诱惑。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江岁晚才十七岁,他不该这么想。 他去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些,才回到了办公桌前。 他将身上的大衣脱掉,那颗他刚才收到的奶糖不小心从大衣口袋里掉了出来。 他很少吃奶糖,但还是剥开糖纸,将奶糖送入了口中。 甜味一下子蔓遍了口腔,转眼间,软糖稍稍融化了一些,变得又软又甜。 爱吃奶糖的江岁晚今天也与这奶糖一般,又软又甜。 他眼前霎时出现了江岁晚穿着男友T恤的模样,不得不又去洗了一把脸,才投入了工作当中。 第31章 韩凛工作繁忙,江岁晚一个星期至多只能见韩凛两面。 他告诫自己不许太黏人, 太黏人是会惹人讨厌的, 可他又情不自禁地想黏着韩凛。 快要过年了, 农历的十二月十五日,他看到班级群里有人说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便火急火燎地登陆了学校官方网站。 他用力地阖了阖眼,才屏气凝神地点开了自己的成绩单。 他当然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前三是肯定没问题的, 但他无法保证自己能拿到第一。 网速很快, 成绩单转瞬便呈现在笔记本屏幕上了,他垂着双眼,不敢去看,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才抬眼望去。 双眼告诉他除了体育,他每一门课都是第一, 综合成绩也位居第一。 ——体育方面他并不是Alpha的对手。 他忐忑地拿起手机, 拍下了自己的成绩单, 发送给韩凛,又附言道:虽然我体育仅仅第五, 但我综合成绩是第一, 你能不能…… 他的手顿了顿, 才接着打字:亲我一下。 这条微信发出去后,他又赶紧发了一条:亲额头,不亲嘴巴。 五分钟后, 韩凛没有回微信。 这很正常,毕竟韩凛是要工作的,不像他还是个学生。 十分钟后,韩凛还是没有回微信。 三十分钟后,四十分钟后,一个小时后,韩凛依然没有回微信。 韩凛是不是…… 韩凛一定是不愿意亲我,才不回微信的,连额头都不愿意亲,上次他明明亲过我的额头,为什么不愿意亲第二次? 因为我是Beta,没有甜美的信息素么? 他将笔记本放在床头柜上,一个人在床上打滚。 豆沙酥正窝在床尾,看见江岁晚在打滚,便也打起了滚来。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人类并不是那么擅长打滚的物种,小主人不会头晕么? 江岁晚确实有些头晕了,滚到了韩凛曾经睡过的那一侧,立即将脸埋在了枕头上。 豆沙酥见小主人不打滚了,便趴在小主人脚边,打起了呼噜来。 江岁晚登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吓得豆沙酥也跳了起来。 他站在床上,拿起手机,再接再厉地又给韩凛发了一条微信:你不愿意亲我的额头的话,可以由我亲你的额头么? 他没想到,手机屏幕还没有暗掉,他已收到了韩凛的回复:都可以。 都可以是什么意思? 他试探着道:亲嘴巴也可以么? 下一秒,他便被拒绝了:不可以。 他瘪了瘪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来亲我? 他故意把自己会被亲的地方模糊化了。 而韩凛的回复却让他没有空子可以钻:我后天去亲你的额头。 后天,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了,后天马上就要来了。 他知足地笑着,又关心地道:你是不是还在加班? 韩凛回道:我正在开会。 对不起,我不打搅你了,再见,记得要好好休息。 江岁晚放下了手机,把又开始睡觉的豆沙酥抱了起来,激动地道:“韩凛答应要亲我了,尽管只是额头,但我还是很开心。” 豆沙酥困了,摇了摇尾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便在江岁晚怀里瘫成了一张猫饼。 江岁晚把豆沙酥放进了猫窝里,豆沙酥自动团成了一团。 他躺在床上,继续搜索该怎么样追求韩凛,他看了无数的方法,最后决定要做/爱心便当给韩凛吃。 如果他真的能成功做出爱心便当,他就能每天去给韩凛送便当了。 第二天,他一起床,就跑到菜市场买了一堆菜。 他准备做水煮肉片、雪菜冬笋以及西红柿炒鸡蛋。 首先是水煮肉片,肉片用的是猪里脊,他请摊主帮他把肉片切好了,按照简易版水煮肉片的食谱,他需要做的是把肉片的水分挤干,这一步难度不大,接下来,将肉片放在碗中,加入食用盐、胡椒粉、生抽、料酒,并向着同一个方向搅拌两分钟。 两分钟后,另外拿一个碗加入鸡蛋清——他特意买了蛋清分离器,接着加入淀粉,将鸡蛋清与淀粉搅拌均匀之后,加入肉片当中,再次搅拌均匀。 这样主料便准备好了。 其次是准备辅料,将芹菜切成小段,大蒜、生姜、红泡椒、干辣椒剁碎。 接下来是开油锅,炒干辣椒,滚油看起来十分可怕,他尽量站得离锅远了些,伸长了手将干辣椒丢了下去。 滚油猝然溅了出来,他的右手手背烫到了,吓得他跑出了厨房。 他在厨房门口张望着,片刻后,竟然眼睁睁地看到油烧了起来,白烟冲天。 他想要打119,又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燃烧需要空气,所以只要隔绝空气,就能灭火。 他跑进厨房,拿了锅盖来,盖上了。 与他所想的一样,没多久,火便灭了,然而,他手背起了一个大水泡,瓷砖也被熏黑了一大片。 他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洗了锅,擦了瓷砖后,又重新切了干辣椒。 油温太高才会起火,于是他这次把燃气灶的火调小了些。 炒香干辣椒后,再炒豆芽,炒好后,把豆芽放在碗里。 再接下来,将大蒜、生姜、红泡椒炒香,加入豆瓣酱翻炒,再加入清水,开大火。 然后,加入食用盐、味精、胡椒粉调味,白糖提鲜,再加入淀粉勾芡。 再然后,加入肉片,将肉片烫熟上锅,撒上蒜末、葱花。 最后,将油烧热后,泼在肉片上,水煮肉片便做好了。 这一道水煮肉片他是严格按照简易版水煮肉片食谱做的,虽然做得磕磕绊绊,但每一个步骤都认真做了,遗憾的是最后的结果看起来色香味一样都没有。 他用筷子夹了一片水煮肉片来吃,一送到口中,便苦着脸道:“好难吃。” 他不愿意轻易向水煮肉片屈服,又做了五遍,从天亮做到天黑,把肉片都用完了,还是没有成功。 不如试试西红柿炒鸡蛋吧? 西红柿炒鸡蛋我一定能做好的。 可惜,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仍是难住了他。 他走到沙发边,对瘫在上面的豆沙酥道:“我是不是个笨蛋?不要说水煮肉片了,我连西红柿炒鸡蛋都做不好。” 豆沙酥摇了摇尾巴,又在小主人抚摸他下颌的时候,舔了舔小主人的面颊。 江岁晚吸了一会儿豆沙酥,才又回到了厨房。 他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将所有食材都浪费完了,才垂头丧气地从厨房出来。 他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泡了一碗黑椒牛排口味的方便面来吃,方便面比他做的菜要好吃千万倍。 母亲很擅长做菜,可他一点都没有遗传到这个优点。 吃完黑椒牛排面,他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将自己整个人缩在了沙发上。 睡醒后,他将厨房的垃圾都打包好,下了楼,丢到了垃圾桶里。 回到家后,他洗了个澡,洗完后,却发现右手手背上足有一块钱硬币大的水泡破掉了,流出了脓水来。 他正要把脓水挤掉,没想到竟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住在这间公寓这么久了,惟一会来看望他的只有韩凛。 他兴冲冲地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韩凛。 韩凛提前结束了一个项目,抽空来见江岁晚,江岁晚一映入眼帘,他心疼地看到江岁晚的右颊上赫然起了一串水泡。 江岁晚没有发现自己左颊上也被烫出了水泡,他不想让韩凛知道他愚蠢到整整做了十几个小时的菜都没有成果,而且还把自己烫伤了,于是将右手藏在了身后,又冲着韩凛笑道:“你不是明天才来么?” 韩凛不答,而是道:“把右手伸出来。” 江岁晚矢口拒绝:“不要。” 韩凛加重了语气:“把右手伸出来。” 江岁晚往后退了几步:“不要。” 韩凛叹了口气:“你乖点把手伸出来,我就亲你的嘴巴。” 江岁晚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摇头道:“不要。” 韩凛走到江岁晚面前:“真的不要?” “我……”面对韩凛的诱惑,江岁晚不得不将右手伸了出去。 韩凛扣住江岁晚的右手手腕子,细细端详着,上面嵌着一个已经破了的大水泡,还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小水泡。 他的声音微微打颤着:“岁晚,出什么事了么?” “没出什么事。”江岁晚想要将右手抽回来,但韩凛的气力太大了些,他根本抽不回来。 “不许骗我。”韩凛又去看江岁晚的左手,幸而左手完好无损。 他松了口气,脑中灵光一现:“你做菜了么?” 江岁晚抿了抿唇瓣,他不想对韩凛撒谎。 韩凛心疼地道:“你太不小心了,去沙发上坐好,我帮你处理。” 江岁晚乖乖地去沙发上坐好了,如同是被老师痛批了一顿的坏学生。 韩凛拿来家用医药箱,取出消毒针,将大一些的水泡挑破,挤出了脓水,接着用碘伏消毒,最后涂上了烫伤药膏,至于小一些的水泡则只涂了烫伤药膏。 他又叮嘱道:“小心不要碰到水。” 江岁晚低着头:“嗯。” 韩凛揉了揉江岁晚柔软的头发,而后手指划过江岁晚的右颊,挑起了江岁晚的下颌。 江岁晚紧张地道:“你现在要亲我了么?” 韩凛反问道:“你现在想被我亲么?” “想。”江岁晚阖上了双眼,双手勾住了韩凛的后颈,等待着韩凛覆下唇来。 韩凛凝视着江岁晚,陡然想起江岁晚曾经说过他的唇瓣看起来很适合接吻,相较而言,江岁晚的唇瓣明明更适合接吻。 他乱了心绪,垂下头去,覆上了江岁晚的唇瓣。 或许江岁晚刚才吃过奶糖吧?分明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却似乎尝到了奶香。 江岁晚亲吻过他两次,而这是他第一次亲吻江岁晚。 过了许久,江岁晚才意识到这个短暂的亲吻早已告终了。 他将双手从韩凛脖颈上收了回来,并且睁开了双眼。 韩凛的目光灼热,他登时觉得自己的双眼被烫伤了。 他本能地低下了头去:“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韩凛解释道,“我不是被迫的。” “那我……”江岁晚鼓足勇气,“如果我下次期中考试全部科目都拿到第一,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用大人的方式吻我?” 韩凛疑惑地道:“你指的大人的方式是什么?” “用舌头。”江岁晚害羞地道,“电影里面,有时候接吻会用到舌头。” 韩凛的初吻对象是江岁晚,他当然知道舌吻,不过他不知道舌吻具体该怎么操作。 等下次期中考试,江岁晚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他应该试着不将江岁晚当成小孩子。 因而,他迟疑着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江岁晚战战兢兢地问道:“什么事?” 韩凛回答道:“不要再下厨了,除非有我在。” 为了能得到大人的亲吻,江岁晚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做/爱心便当的想法。 他点了点头,意外地听到韩凛道:“快要到除夕了,要我陪你过除夕么?” 除夕,对了,今年的除夕不能和父母、哥哥过了。 他望住了韩凛:“你不和你家人一起过么?我一个人不要紧的。” 韩凛笑道:“我今年只能一个人过,我爸妈要去热带的小岛过新年,过两天就要出发了。” “那……那我和你一起过除夕。”江岁晚乖巧地问韩凛,“我们可以再去海边放烟花么?” 韩凛立刻同意了:“可以,我会提前准备好烟花的。” 除夕很快便在江岁晚的期待中到来了。 韩凛下午从公司出来,便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菜,带去江岁晚那儿做菜。 江岁晚主动帮韩凛打下手,越帮越忙,韩凛只能禁止江岁晚接触一切食材。 江岁晚仍是在韩凛身边打转,而豆沙酥则在江岁晚脚边打转。 自从重生后,韩凛便常常下厨,熟练了许多,两个小时不到,已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有四喜丸子、冰糖肘子、香辣蟹、酸菜鱼、香煎三文鱼、黑胡椒牛排、象鼻蚌北极贝刺身、麻酱拌冰草以及咸蛋黄豆腐羹。 他给豆沙酥做了猫饭,又榨了西瓜汁,才对江岁晚道:“开饭了。” 江岁晚坐在了餐桌前,双眼顿时湿润了:“如果没有你,我就得一个人过除夕了。” “如果没有你,我也得一个人过除夕。”韩凛将一块香辣蟹夹到了江岁晚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豆沙酥第一次吃韩凛做的猫饭,立刻就被韩凛俘获了,吃完后,不再对着韩凛哈气,改为“喵喵喵”地对着韩凛示好。 韩凛用了鸡胗、鸡腿肉、牛腱子肉、青口以及鸡蛋黄做猫饭,他从来没有做过猫饭,见豆沙酥吃得心满意足,伸手摸了摸豆沙酥的毛额头,柔声道:“下次再做给你吃。” 豆沙酥摇了摇尾巴,躺在韩凛脚边,不肯走了。 韩凛特意减少了每道菜的量,他与江岁晚勉强将一桌子的菜都吃完了。 “好撑。”江岁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等我稍微消化一些,再去海边放烟花好么?” 韩凛并没有异议,正要去收拾碗筷,却被江岁晚抢先了。 其实收拾碗筷也不过是将碗筷全部放进韩凛新买的洗碗机里而已。 江岁晚从厨房出来,走到韩凛面前:“今天是除夕,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韩凛去洗了手,才抱住了江岁晚。 江岁晚将脸埋在韩凛怀里,低声道:“再过半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我就不是个小孩子了。” 韩凛明白江岁晚是在变相地向他表白,但他却不接茬,而是道:“十八岁就可以喝酒了。” 江岁晚踮起脚尖来,平视着韩凛道:“你要请我喝酒么?” 韩凛迎上了江岁晚的视线:“如果你保证只喝一点,不喝醉的话,我就请你喝酒。” 江岁晚伸手抱住韩凛的腰身:“我保证。” 韩凛被江岁晚抱得不太自在,问道:“要出发去海边了么?” “再让我抱一会儿。”江岁晚生怕惹韩凛生气,仅仅抱了几秒钟,就松开了。 韩凛开车载着江岁晚去了海边,海风刺骨,江岁晚用围巾将自己的脸都围上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韩凛买了各式各样的烟花,装满了后备箱。 璀璨的烟花照亮了黑夜,而放着烟花的韩凛则照亮了江岁晚。 江岁晚身上洒了一层光辉,凝视着韩凛,默默地在心里道:妈妈,除夕快乐,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我会努力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等所有的烟花都燃烧殆尽了,他从背后抱住韩凛:“你可以陪我守岁么?” “好,我陪你守岁。”韩凛任由江岁晚抱着,等江岁晚自己松开,才载着江岁晚回去了。 回到家后,他们坐在沙发上看晚会,与主持人一起倒数。 新年的第一秒,他们互相道了“新年快乐。” 江岁晚一边看晚会,一边吃了一大堆奶糖,连这句“新年快乐”都沾满了奶香。 韩凛的视线被黏在了江岁晚的唇瓣上,他定了定神,才催促道:“快去刷牙。” “你不看我的牙齿了么?”江岁晚靠近了韩凛,张开嘴巴,让韩凛给他检查牙齿。 韩凛故作镇定地扫了一眼江岁晚的口腔,又催促道:“去刷牙吧。” 江岁晚去刷了牙,才又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外面满是鞭炮声,等鞭炮声退去后,他困倦得阖上了双眼,靠在韩凛肩膀上睡着了。 等他被韩凛叫醒,东方已经有零星的亮光了。 他牵着韩凛的手去了阳台,晨曦霎时间将黑暗全数驱散了。 他打着哈欠对韩凛道:“早上好。” 韩凛含笑道:“早上好。” 过了除夕,过了大年初一,时光流逝得愈来愈快。 江岁晚之前决定要在自己十八岁生日当天向韩凛表白,为了能成功,他每天都要对着镜子练习无数次。 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十八岁生日却率先到来了。 他买了啤酒、红酒、香槟,请韩凛来陪他过生日。 韩凛带了生日蛋糕来,插上蜡烛,关了灯,给江岁晚唱《生日快乐》。 韩凛唱完后,江岁晚对着蛋糕许愿:“我的第一个愿望是韩凛的事业蒸蒸日上,第二个愿望是豆沙酥不要再长胖了。” 豆沙酥正吃着猫饭,听到这话,连猫饭都不吃了,“喵喵喵”地抗议了起来。 江岁晚去开了灯,继而蹲下身去,满脸严肃地道:“豆沙酥,太胖了对身体不好,你已经是一只超重的胖猫猫了。” 豆沙酥耷拉着耳朵,转而向韩凛寻求安慰。 韩凛抱起豆沙酥,又望着江岁晚道:“岁晚,切蛋糕吧。” “嗯。”江岁晚给自己与韩凛分别切了一块蛋糕,然后,又问韩凛,“你要喝什么酒?” 韩凛答道:“红酒吧。” 江岁晚醒酒后,拿了高脚杯,为自己与韩凛都倒了一杯。 他将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脑子旋即变得晕乎乎的。 他是个胆小鬼,必须借酒壮胆,练习根本没有用。 韩凛来不及阻止江岁晚,眼见江岁晚的身体摇摇晃晃着,赶紧一把将江岁晚扶住了。 江岁晚双眼迷离,浑身散发着馥郁的红酒香气,双手揪住了韩凛的羊绒衫,启唇道:“韩凛,我喜欢你。” 韩凛猝不及防,紧接着,又被江岁晚吻住了。 江岁晚唇瓣上的红酒香气无比浓烈,好似能将他的理智醺醉。 他循着本能,情不自禁地破开了江岁晚的齿列,钻入其中,以便更好地品尝红酒。 柔软稚嫩的口腔内里被他折腾得津液泛滥,他又缠住了那嫣红的舌尖。 一瞬间,可怕的占有欲充斥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他怀中刚才向他告白的江岁晚合该成为他的所有物,任由他为所欲为。 第32章 对于各种人事物,他一向淡然处之, 如此可怕的占有欲从来不曾造访过他。 他情不自禁地吸吮着江岁晚怯生生的舌尖, 扫遍江岁晚温软的口腔, 轻咬着江岁晚湿润的唇瓣…… 韩凛在做什么? 江岁晚的脑子全然无法思考,他的身体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他直觉得自己宛若一颗奶糖,被韩凛整个含在了口中,将要融化了。 他伸手抱住了韩凛, 手指时而难耐地划蹭着韩凛的后背, 时而无助地揪住了韩凛身上的羊绒衫。 直到江岁晚脸色涨红,明显快要呼吸不了了,韩凛才勉强将江岁晚松开了。 江岁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一会儿, 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韩凛与沙发中间。 “嗯……韩凛……”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并没有感到害羞, 也没有向韩凛索要回复, 而是又主动吻住了韩凛。 韩凛正震惊地解读着自己的行为, 一被江岁晚吻住,立刻予以了回应。 他对于情爱、婚姻都十分慎重, 一直秉承着只有与喜欢的人才能做亲密之事的原则。 而现在他正在与江岁晚接吻, 甚至想要彻底地占有江岁晚。 如果这不是纯粹的欲望, 那么便是爱情了吧? 他一直过着近乎于禁欲的生活,欲望应该不可能突然胜过他的理智,所以显然便是爱情了。 他是喜欢着江岁晚的, 一开始只是同情与怜惜,但在不知不觉间,他喜欢上了江岁晚。 他松开江岁晚,想要郑重地回应江岁晚的心意,想要郑重地向江岁晚告白,然而,江岁晚却是又吻了上来。 江岁晚因为一杯红酒醉了,醉了的江岁晚执迷于与他接吻。 他便如江岁晚所愿,又尝了一番重新酿造的红酒。 这次亲吻过后,江岁晚已然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毫无防备。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江岁晚,怜爱地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 豆沙酥紧张地踩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急得团团转。 韩凛朝着豆沙酥低声道:“岁晚没事,只是醉了,放心吧。” 豆沙酥低低地“喵呜”了一声,便爬到了猫窝里。 韩凛为江岁晚盖上了羽绒被,他生怕江岁晚会吐,搬了把椅子来,关注着江岁晚的动静。 过了大概十分钟,江岁晚皱着眉,扯住了韩凛的衣袖。 韩凛摸了摸江岁晚的面颊:“想吐么?” 江岁晚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被韩凛扶到了卫生间,吐过一次后,又被韩凛喂了一口水。 韩凛轻拍着江岁晚单薄的背脊:“吐出来。” 江岁晚乖巧地将水吐了出来,才冲着韩凛撒娇道:“好难受。” 韩凛责备道:“下次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 “对不起。”江岁晚抓着韩凛的前襟,又睡了过去。 由于江岁晚的毛衣上沾了点秽物,韩凛便将江岁晚抱到了浴缸,并将江岁晚身上的衣服都脱掉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江岁晚身无寸缕的样子,却是第一次因此感到心动神摇。 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使得他冷静了下来。 他为江岁晚洗了澡,又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 江岁晚似醒非醒,讨好地亲着韩凛的下颌:“陪我睡。” 韩凛没有拒绝:“我先去洗澡。” 江岁晚好像听不懂:“陪我睡。” “乖,我去洗澡,马上回来。”韩凛刚要转身去洗澡,右手的尾指与无名指陡然被江岁晚抓住了。 他回过头去,映入眼中的江岁晚小心翼翼地道:“别走,陪我睡。” “好吧。”他放弃了洗澡的打算,直接上了床去。 江岁晚开心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最终滚入了韩凛怀中。 韩凛伸手环住了江岁晚的腰身,柔声问道:“还难受么?想吐么?” 江岁晚双眼朦胧地摇了摇头,继而解开了韩凛穿在羊绒衫里面的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当韩凛以为江岁晚会继续脱他衣服的时候,江岁晚却将脸埋在了他的心口,并用四肢紧紧地缠住了他。 江岁晚对于他的爱恋与不安霎时表露无遗。 他吻着江岁晚的头发道:“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江岁晚应当听懂了,没多久,便沉沉地睡去了。 “岁晚,情人节快乐。”韩凛也阖上双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韩凛必须起床去上班了,但江岁晚还没有醒来,他不得不拨开了江岁晚的手,从床上下来了。 刷牙洗脸后,他为江岁晚做了西班牙海鲜烩饭,而后,回到了床边,低下头去,亲吻着江岁晚的额头道:“岁晚,早安。” 虽然他与江岁晚还没有确定关系,但他还是在去公司前,先去了一趟墓园。 他站在墓碑前,望着江母的照片,发誓道:“我喜欢岁晚,我会好好照顾岁晚的,我绝不会让岁晚长成胆小、怯弱、自卑的大人,请您放心。” 出了墓园后,他开车回公司,经过一个四岔路口的时候,明明是绿灯,猝不及防间,竟然有一辆车从右边冲了出来。 他来不及闪避,巨大的冲击感让他产生了自己将会死于这场车祸的预感。 “岁晚……”在失去神志的前一刻,他并没有想到自己,而是想到了江岁晚。 他刚才还在江母墓前发誓要好好照顾江岁晚,这么快,他却食言了。 而此时的江岁晚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片刻后,昨天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他摸了摸床的另一边,还有些许余温。 所以他不是在做梦,他昨天确实是抱着韩凛睡的。 所以韩凛昨天真的亲了他,用大人的方式。 他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毛绒绒的拖鞋,去找韩凛,然而,他并没有找到韩凛,仅找到了韩凛给他做的西班牙海鲜烩饭。 韩凛还留了字条给他:岁晚,我去上班了,下班后,我会来见你,我有事想告诉你。 他将西班牙海鲜烩饭放到了微波炉里,咬着调羹,自言自语地道:“韩凛有事想告诉我,是什么事?” 他昨天借酒壮胆向韩凛告白了,韩凛还没有回复他,所以韩凛来见他,是要给他答案么? 韩凛会拒绝他,还是接受他? 他紧张地从猫窝里抱起了豆沙酥:“豆沙酥,豆沙酥,韩凛会接受我么?” 他眉开眼笑地接着道:“假如韩凛接受了我,韩凛会不会抱我?有点太快了吧?应该先谈恋爱,再水到渠成地发生关系才对。” 他害羞地将脸埋在了豆沙酥的毛肚子上,反省道:“我是不是太好色了?就像是电视剧里对女主角垂涎三尺的地痞流氓。” “假如韩凛拒绝了……”他又哭丧着脸道,“那我该怎么办?” “对,我还可以再接再厉继续努力地追求韩凛。”他自我鼓励着,放下了豆沙酥,将已经热好的西班牙海鲜烩饭从微波炉里拿了出来。 他一边吃着西班牙海鲜烩饭,一边翻来覆去地想着,一想到韩凛会接受他,便笑逐颜开;一想到韩凛会拒绝他,便垂头丧气。 吃完后,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打算打一局游戏平复心情,忽而有一条新闻跳了出来。 新闻的标题耸人听闻——《知名青年企业家遭遇车祸,是意外,还是……》。 他点开新闻,压根没有预料到这个知名青年企业家会是韩凛。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力气,手机从他掌心滑落,掉在了地面上。 他又慌忙捡起手机,打电话给韩凛,韩凛的电话打不通,他便转而打给了程秘书。 程秘书也没有接电话,他足足打了十个电话给韩凛,八个电话给程秘书,他们却一直都没有接电话。 显然,韩凛是真的出事了…… 他打开电视,电视正在报道韩凛车祸的新闻,根据新闻,韩凛已经被送去医院急救了。 会是哪家医院? 应该是距离车祸现场最近的医院吧? 距离车祸现场最近的医院又是哪家医院? 豆沙酥原本窝在小主人的腿上打盹,发现小主人倏然哭了起来,于是努力地将前爪搭在小主人的手臂上,去舔舐小主人的眼泪。 小主人是很疼爱他的,可不管他怎么舔舐小主人的眼泪,小主人都没有理睬他。 半个多小时后,手机乍然响了起来。 江岁晚根本看不清屏幕,用力地抹了抹眼泪,才看清了屏幕,上面显示来电人是程秘书。 他立即接起电话,急切地问道:“程秘书,韩凛怎么样了?韩凛在哪里?” 程秘书坦白地道:“韩总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目前还不知道是否能抢救成功。” 江岁晚慌乱地冲出了公寓,到了小区门口,打了出租车,直奔市中心医院。 妈妈过世了,韩凛一定不能有事。 韩凛倘若有什么不测……不,韩凛一定不会有事的。 出租车整整开了四十五分钟才抵达市中心医院,江岁晚心急如焚,用手机付了钱后,下了出租车,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抢救室。 程秘书正在抢救室门口等他,他一看到程秘书,便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程秘书回答道:“还在抢救。” “韩凛一定会没事的。”江岁晚跟着程秘书去了抢救室门口。 程秘书似乎在对他说什么,他直愣愣地望着抢救室上方的指示灯,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33章 “手术中”这三个字仿若变作了荆棘,慢条斯理地往他的眼睛里扎。 他却连眨眼都不敢, 便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程秘书递了一件烟灰色的毛呢大衣给他, 并道:“穿上吧,不要着凉了。” 这件毛呢大衣是韩凛的,他之前曾经看到韩凛穿过。 他怔怔地从程秘书手里接过毛呢大衣,凑到鼻尖嗅了嗅,正要去穿, 才发现自己出门太急, 根本没有穿外套,只穿了家居服,由于房间里开了暖气,这家居服不厚, 全然无法抵御外面逼近零度的低温,他也没有穿外出的雪地靴, 只穿了一双露跟的毛绒拖鞋。 怪不得这么冷, 冷得几乎要将他一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医院里虽然开了空调, 但为了节能空调温度并不高。 他赶紧将毛呢大衣穿上了,毛呢大衣对他而言太长了些, 连脚后跟都能盖住, 只差几毫米便要拖地了。 程秘书先前看到江岁晚的双颊被冻得通红, 问了江岁晚要不要回去穿好衣服再来,由于江岁晚不理会他,他便自作主张地请自己的助理去韩凛办公室, 取了韩凛留在办公室里的毛呢大衣。 他与江岁晚并没有多少接触,但他猜测江岁晚应当是自己顶头上司的恋人。 据他所知,江岁晚是江家的二少爷,A大高材生,即便是Beta,相貌也足够同Omega匹敌,与韩凛很般配。 倘若韩凛能渡过这一关,兴许不久的将来,他就能吃上韩凛与江岁晚的喜糖了。 倘若韩凛渡不了这一关,那么,江岁晚是Beta这件事便值得庆幸了。 不管是被临时标记,还是被永久标记的Omega都很难熬过失去Alpha的痛苦,尤其是后者,他曾经听说过一个Omega因为丈夫过世而发了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在心中祈祷着手术成功,又对江岁晚道:“别怕,我相信韩总不会有事的。” 江岁晚抱紧了穿着韩凛毛呢大衣的自己,点了点头:“嗯,韩凛不会有事的,韩凛本来今天下班后要来见我,而且有事要告诉我,他不是会食言的人,他还什么都没有告诉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安慰着自己,又笑了一下:“韩凛不会有事的。” 十二个小时后,“手术中”这三个字才暗了下去,紧接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 主刀医生从里面出来,没等江岁晚发问,便道:“手术成功了。” “手术成功了……”江岁晚登时激动得红了眼睛,“韩凛什么时候能醒?” 主刀医生回答道:“正常情况下明天就能醒了。” “谢谢你。”江岁晚看到韩凛被推了出来,赶紧跟了上去。 韩凛被放在了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 江岁晚侧耳去听韩凛的心跳声,这心跳声虽然略显孱弱,但的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他害怕自己脸上的泪痕会把韩凛的病号服弄脏,去洗了把脸,才又回到了韩凛床边。 宿醉让他有点头疼,刚才他全然没有感知到,稍稍放松些后,头疼才叫嚣了起来。 他按了按太阳穴,双手托腮,一眨不眨地望着韩凛。 明天韩凛就能醒来了,韩凛会在明天的什么时候醒来呢? 他拿出手机一看,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二十八分十七秒了,假如韩凛能在三十一分四十三秒后醒来该有多好? 但这对于韩凛而言,太过困难了吧? 韩凛果然没有在三十一分四十三秒后醒来,甚至整整十个小时后都没有醒来。 韩凛的躯体好似变成了一副空壳。 江岁晚被自己脑中陡然闪现的比喻吓着了,亲了一下韩凛的额头:“快点醒来吧。” 又过了三个小时十分钟又二十九秒,韩凛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江岁晚却是因为过度疲倦而趴在韩凛病床前睡了过去。 韩凛一掀开眼帘,即刻看到了一个少年,少年正熟睡着,脸上染着一层嫣红,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奶香,想必十分爱吃奶糖。 我认识这个少年么? 他看了许久,最终得出了结论:不认识。 一个不认识的少年为什么会趴在他的床前睡觉? 他伸手覆在了少年的肩上,想要唤醒少年,莫名地有些不忍心,便将手收了回来。 周围的环境也让他觉得陌生,环顾一周后,他才确定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 他生病了?受伤了? 这个少年是他的看护么? 他观察着少年,片刻后,少年睁开了双眼,一看到他,粲然笑道:“韩凛,你终于醒了,你是什么时候醒的?你现在疼不疼?” “刚醒,不疼。”他简略地回答了少年的提问,才发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江岁晚愕然地望着韩凛:“你失忆了么?” “失忆?”韩凛疑惑地道,“我失忆了么?” 江岁晚又问道:“你记得自己是谁么?” 韩凛不假思索地道:“韩凛。” 正巧这个时候程秘书进来了,程秘书惊喜地道:“韩总你终于醒了。” 韩凛点点头:“程秘书,这个少年是医院里的看护么?还是公司新聘请的实习生?” 程秘书吃了一惊:“你不记得岁晚了么?” “岁晚?”韩凛思考了很久,才答道,“不记得了。” 程秘书去请了主刀医生来,主刀医生听了江岁晚与程秘书的说明,道:“病人在手术前就已经做过精密的全身检查了,根据检查结果,病人的脑部并没有受伤。” 江岁晚急切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会忘记我?” 主刀医生答道:“如果不是出于身体因素,那么可能是出于心理因素。” “心理因素?”江岁晚的唇瓣微微颤抖着,“您的意思是他想忘记我,所以趁着这场车祸成功地让自己忘记了?” “等病人的身体痊愈后,让病人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主刀医生说完,便被护士请走了,病房内又只余下了江岁晚、韩凛以及程秘书。 程秘书安慰道:“岁晚,别急。” “嗯。”江岁晚本能地往后退了退,远离了病床。 应该是他自作多情吧? 韩凛不过是可怜他,才用大人的方式亲了他,这并不意味着韩凛会接受他,韩凛不曾把他当作恋爱的对象,当然不会喜欢他。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但他仍是每天都来医院照顾韩凛。 两天后,韩凛请了护工,并客气地对他道:“江同学,你不是还在上学么?不用每天过来。” 于是,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是不受韩凛欢迎的。 韩凛的父母从热带的小岛赶回来了,他变得越来越多余。 他改为每天放学后去医院,后来,他只在病房里露一面,看一眼韩凛,便立刻回家,再后来,他连病房都不进去了。 四月初,他在电视上看到了韩凛出院的消息。 大病初愈的韩凛精神奕奕,身边是父母与程秘书。 又过了几天,他接到了来自程秘书的电话。 韩凛去看过心理医生了,被判定为心因性失忆,而韩凛本人则坚称从来不认识他。 韩凛什么都记得,唯独不记得他。 显然,他是不被韩凛所需要的,Alpha当然不会需要一个垂涎着自己的Beta。 十七岁的时候,母亲离开了他,父亲、哥哥露出了真面目,罗姨鸠占鹊巢,带着父亲的私生女嫁入了江家,同时,韩凛出现了,成了他的浮木。 而现在他十八岁了,韩凛抛弃了他,他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十八岁的他是成年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即使一个人,他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一个人很好,再也没有人会不要他。 没关系,还有豆沙酥陪着他。 六月中旬,各种媒体大肆报道了父亲与罗姨的婚礼。 这场婚礼被誉为世纪婚礼,令人称羡。 不少人在网络上夸赞父亲是个难得的好男人,非但不像其他有钱人只对年轻漂亮的Omega感兴趣,还接纳了新婚妻子带来的女儿。 父亲为了婚礼包下了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岛,刚满月的孩子被打扮成了花童的模样,江罗晔穿着燕尾服,看起来神采飞扬,而那个他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则穿着粉色的小礼服,宛若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全世界都将他这个曾经江家最受宠爱的二少爷遗忘了,就像韩凛一样。 对韩凛死心之后,他试过接受别人的追求,但每次对方想碰触他,他便恶心得想吐。 不是韩凛就不行,韩凛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好色之徒,对方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得道高僧。 因此,继对韩凛死心之后,他又对恋爱、婚姻死心了。 他努力地生活着,他的厨艺稍微好了一些,类似西红柿炒鸡蛋难度的菜已经能下肚了,不会再把自己吃吐了。 他努力地学习着,每一年的国家级特等奖学金的获奖者都是他。 临近毕业,他总是想起韩凛,韩凛曾经亲口邀请他毕业后去韩氏工作,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与韩凛联系了。 他与韩凛一起生活的过往恍若隔世,他甚至觉得那只是他在失去母亲后,打击太大,自己臆想出来的美梦。 第34章 他深得导师的喜爱,导师建议他念研究生, 劝了他好几次, 他都没有同意。 他当然是喜欢念书的, 但他更想早日自力更生,在社会上站稳脚跟。 十七岁的夏天,他为了以后能帮助江罗晔而考入了A大工商管理系;二十一岁的夏天,他从A大工商管理系毕业了。 江氏早已不再需要他,他也不想与江氏有什么牵扯。 他参加了校招, 面试的时候, 与面试官相谈甚欢,可最终却没有被录取。 他也去了人才市场的招聘会,同样没有结果。 同时,他不断地在网上投递简历, 全部石沉大海。 A大工商管理系并不难找工作,班级里除了要念研究生, 要继承家业的同学, 全部都已经找到工作了。 他不得不怀疑或许是江罗晔母子在背后动了手脚。 他足足找了三个月的工作都没有成功, 忍不住冲到了江家。 他进不去江家,打了电话给江罗晔:“我们谈谈吧。” 江罗晔就像是在等他自投罗网一般, 立刻答应了。 他被带进了江家, 江家花园的布置以及房子里面的装饰与他被赶走的时候截然不同了。 他与母亲生活过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 向着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江罗晔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江罗晔面前,江罗晔放下了报纸,朝着他亲昵地道:“岁晚, 好久不见,你过得好么?” 他确实好久没见过江罗晔了,江罗晔却依旧与当年疼爱他的哥哥一模一样,不论是神情,亦或是语调。 “还好。”他点了点头,又淡淡地道,“你能不能不要妨碍我找工作?” 江罗晔不答,而是站起身来,向着江岁晚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江岁晚的头发。 江岁晚偏过头去,躲过了江罗晔的手,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恶心。 但仔细想想,或许江罗晔从来都没有变化,只是他从前看不透江罗晔的真面目而已。 他不想再待在江家了,转身要走,竟陡然听到江罗晔道:“岁晚,韩凛不要你了么?” 韩凛……韩凛确实不要他了,江罗晔想必是在幸灾乐祸吧? 他脑中灵光乍现,回过头去,瞪着江罗晔道:“难道那场车祸是你设计的?” 江罗晔否认道:“车祸并不是我设计的,我怎么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根据警察的调查,那场车祸仅仅是一场意外,江罗晔收买得了警察么? 他对此心存怀疑,但应该不可能吧? 他接着向门口走去,江罗晔却又在他身后道:“听说韩凛失忆了,你真可怜,如果韩凛没有失忆,或许你这个Beta有机会嫁入韩家,不过韩凛他爸妈大概不会同意吧?毕竟他们只有韩凛这一个孩子,Beta生育困难,娶了你,指不定他们韩家就要绝后了。” 江罗晔的话明明字字带刺,可江罗晔的语调却充满了对于他的心疼。 他径直走出了江家,阳光一下子将他笼住了。 他过于天真了,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本质问江罗晔,反而是主动为江罗晔提供了乐子。 又找了两个半月的工作,他终于顺利地入职了,公司规模不大,加上老板,总共只有二十八个人。 这是一家广告公司,他完全不懂广告,做的是文员的工作。 工作繁琐,枯燥且乏味,而且同事都喜欢抱团,对于自己团体之外的人并不友善。 但那又怎么样? 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一份工作了。 他渐渐地习惯了这份工作,拿着不多的工资与豆沙酥一起生活着。 入职后一年又四个月,也就是他二十三岁生日前一个月,公司被收购了,他没料到,收购方竟然是韩氏集团。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辞职,虽然他一个底层员工应该碰不到韩凛,但他不想给予自己因为听别人提起韩凛的名字而蠢蠢欲动的心脏任何机会。 他必须彻彻底底地斩断自己的妄想。 由于他工作卖力,能力不差,被韩氏派来接手公司的负责人热情地挽留了,并许诺了丰厚的待遇,可他还是选择了辞职。 他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用来交接工作,这半个月间,他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生怕见到韩凛,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收购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公司根本不需要韩凛露面,或许连收购的决定都不是韩凛做出的,或许连韩凛都不知道韩氏收购了自己所在的这家公司。 他登时觉得自己又可笑又可悲,更是觉得自己与公司里打扮得花枝招展意图吸引韩凛注意力的Omega没有丝毫不同。 正式离职那天,他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即便没有什么工作可做了,但他还是要有始有终,到了下班时间再离开。 他在手机上浏览着求职网站,却忽而听到一个女性Omega失望地道:“韩总最近和江氏的千金走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要和江氏联姻?” 江氏的千金江舞晗是一个Omega,刚满十八岁,以美貌闻名于上流社会。 江舞晗就是他父亲的私生女,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假若他能分化成Omega,就算不能与韩凛联姻,至少能在各种酒会中与韩凛跳一支舞。 ——他为什么要这么想?他才不稀罕与韩凛跳舞,一点都不稀罕。 他不想再听见关于韩凛与江舞晗的任何消息,索性拿出了耳塞来,堵住了自己的双耳。 然而,音乐全然无法阻止在他脑中一帧一帧地回放着的韩凛。 但是那个韩凛不见了。 他再也找不到了。 二十九分又十秒后,下班时间到了,他提着自己的物品走出了办公大楼。 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刺骨,较他十七岁那年的一月下旬要寒冷许多。 他去了墓园,清理了墓碑上的积雪,才怔怔地望着母亲,低喃着道:“韩凛为什么又闯入了我的生活?” 而后,他低下头去,亲了亲照片上母亲的额头,又道:“妈妈,我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韩凛,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下雪天天暗得快,他只得向母亲告别:“妈妈,等天气暖和了,我带豆沙酥来看望你。” 豆沙酥九岁了,越来越不爱动了。 他回到家,给豆沙酥做了猫饭,才为自己煮了白菜肉丝汤年糕。 他的厨艺一直停留在初级阶段,并没有什么进步。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断地投简历、面试,由于江罗晔的缘故,只有一些小公司会打电话给他,请他去面试。 直到二十三岁生日前一天,他的新工作都没有定下来。 十八岁生日之后,他就不再过生日,吃蛋糕了,甚至连奶糖都不吃了。 二十三岁生日当天,他也去面试了,面试还算顺利,面试官请他回去等通知。 他下了公交车,走进小区,远远地看到一个Alpha站在公寓楼前,手里好像捧着一束红玫瑰,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个Alpha的背影让他莫名地觉得熟悉,他脑中登地跳出了一个名字——韩凛。 会是韩凛么?不会是韩凛,韩凛根本没有理由出现在他所住的公寓楼下,应该是一个打算向与他同住一幢公寓楼的Omega表白的陌生Alpha吧? 纵然他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但他的心跳仍是情不自禁地失去了规律。 他立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一方面,他想知道那个Alpha究竟是不是韩凛,另一方面,他却害怕那个Alpha真的是韩凛。 倘若真的是韩凛,韩凛会向哪一个Omega表白? 他本能地转过身去,快步离开,下一瞬,他居然听到了那把久违的嗓音:“岁晚,别走。” 他的身体是自由的,他不需要乖乖地停下脚步,可他的心脏却因为短短的四个字被束缚了。 ——是韩凛,韩凛为什么要叫住他?韩凛想做什么?与他叙旧么? 韩凛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仿若是踩在他的心脏上似的,每一步都牵扯出他几乎抵挡不住的痛楚,同时却又赠予了他唾手可得的希望。 他低垂着双眼,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哪里有什么希望?只有痛楚才是真实存在的。 韩凛的出现怎么可能是为了他?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在韩凛抵达他身畔之前恢复了平静,朝着韩凛道:“韩总,别来无恙?” 话音落地,他猝不及防地看到韩凛在他面前单膝跪地,仰起头来,凝视着他,继而郑重地道:“江岁晚,请你嫁给我。” 第35章 嫁给韩凛? 自从韩凛失忆后,他与韩凛渐行渐远, 最终失去了联系, 韩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会突然向他求婚? 倘若他还是当年那个不管不顾地向韩凛告白的小孩子, 他一定会很开心。 可惜,他早已不是那个小孩子了,他现在并不觉得开心,只觉得荒谬。 他端详着韩凛,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 一字一字地道:“我拒绝。” 韩凛当然预料到了自己会被拒绝, 柔声道:“你能听我解释么?” “我不想听。”江岁晚摇了摇头,“我也不想看到你。” 我不想被你动摇,无论你求婚的目的是什么,你终究是会抛弃我的。 他越过韩凛, 向着公寓楼走去,韩凛没有阻拦他, 也没有再说什么, 如同儿戏一般的求婚落幕了。 他上了楼去, 一进门,整个人便沿着门滑落在了地面上。 当年的伤口并没有那么容易愈合, 但如果韩凛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与他共度一生, 他必定会答应吧? 他苦笑着对自己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韩凛。” 他惟一能相信,且惟一没有伤害过他的只有母亲。 “我没事。”他揉了揉赶来安慰他的豆沙酥,并将豆沙酥抱在了怀里, “豆沙酥,改天我们一起去看望妈妈吧,妈妈肯定很想你。” 豆沙酥“喵”了一声,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尾巴。 江岁晚将豆沙酥放到了猫窝里,自己则去厨房做饭了。 他的工作暂时还没有确定下来,虽然有存款,但存款并不多,不能大手大脚,为了省钱,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吃饭,或者是叫外卖了。 他为自己下了米线,加了之前买的卤牛肉与一把青菜。 吃完后,他又去给豆沙酥做猫饭。 而后,他便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澡,外面陡然下起了暴雨,他想起阳台的窗户没有关上,晾在阳台的衣服会被淋湿,便急匆匆地去了阳台。 没想到,他居然看到了韩凛,韩凛依旧抱着那束红玫瑰。 暴雨倾盆而下,韩凛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明明应该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但韩凛却优雅得犹如T台上的模特,甚至还平添了一股子性感又危险的气息。 韩凛怀中的红玫瑰被暴雨击打得纷纷飘落,衬着韩凛无可挑剔的脸庞与烟灰色的西装,像极了MV里刻意设计的场景。 他登时目眩神迷,好一会儿才关上了窗户,告诫自己不要犯贱。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心脏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 他喜欢韩凛,一直没有改变过心意。 可他不是孩子了,成年人应该懂得不要重蹈覆辙。 然而,他仍是轻易地被韩凛搅乱了心绪,无论是在求职网站查看新增加的招聘职位,还是打游戏,看小说,他都没有办法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将近八点钟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他忐忑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站在外面的人并不是韩凛,而是一个穿着外卖员制服的男性Beta。 他开了门,对外卖员道:“我并没有点外卖。” “蛋糕是送到这个地址的,没有错,可能是有人送给您的吧?”外卖员请求道,“能不能麻烦您签收?我还有别的单子要送。如果您实在是想不到是谁送您的蛋糕,您可以联系蛋糕店。” 外卖员看起来像是大学生,非常年轻。 “好吧。”江岁晚从外卖员手中接过蛋糕,关上门后,从纸袋子里将蛋糕拿了出来。 除了蛋糕,纸袋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的是:岁晚,生日快乐。——韩凛。 他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的生日韩凛都没有出现,二十三岁的生日韩凛为什么要出现? 他走到窗口,意外地看到韩凛在下面用蜡烛摆了“岁晚,生日快乐”这几个字。 暴雨刚刚才停,韩凛应该早就准备好了蛋糕与蜡烛,一直在等雨停。 他并不想糟蹋韩凛的心意,但更不想纵容自己动摇,索性将蛋糕与卡片又装回了纸袋子里,继而从窗口丢了下去。 他住在五楼,半空中,蛋糕从纸袋子里溜了出来,进而挣脱了包装盒,重重地摔在了韩凛面前,四分五裂,不成样子,其中有一部分奶油溅在了韩凛身上。 他不敢看韩凛,立即关上了窗户。 随后,他将自己丢在了床上,可他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一点,终于忍不住,拉开了一点窗帘往外看。 韩凛离开了,韩凛难得向他示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当然应该离开。 第二天,他出门面试,一打开门,却看到门口放了一只纸袋子,与昨天装蛋糕的纸袋子一样,显然里面装的又是蛋糕,他连看都没有看,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直接扔了进去。 面试回来,他再次看到韩凛站在公寓楼下,捧着一束红玫瑰。 他面不改色地从韩凛面前走过,听到韩凛在他身后道:“岁晚,请你嫁给我。” “我拒绝。”他径直上了楼去,没有回头。 第三天,他没有面试,但去了超市,从超市回来,他第三次看到了手捧红玫瑰的韩凛。 韩凛的神情一如往常:“岁晚,请你嫁给我。” 他忍不住讽刺道:“你难道破产了么?为什么整天盯着我?” 韩凛摇头道:“我还没有破产,我想向你求婚,才会守在你家楼下。” 上一世的江岁晚,由于他濒临破产,不惜卖掉了心脏。 这一世的江岁晚,却因为被他求婚三次,而用破产嘲讽他。 可见,他确实将江岁晚伤得很深,但他并不是故意的。 他在那场车祸中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濒临破产的前夕,他忙着处理破产危机,拼命地赶在了江岁晚二十三岁生日前,将生意导向了正轨。 ——上一世的江岁晚便是在二十三岁生日当天签下了卖出心脏的合同。 车祸前,他就打算向江岁晚表白了,在准备去见二十三岁的江岁晚的时候,他路过了珠宝店,于是冲动地决定向江岁晚求婚。 他又去买了一束红玫瑰,紧张地等待着江岁晚的出现。 即便他身不由已,但对于江岁晚而言,是他狠心地抛弃了江岁晚,所以被拒绝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他并不准备放弃,他一定要把江岁晚娶回家。 他又听到江岁晚道:“你既然没有破产就应该好好工作,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他真挚地道:“我并不认为是浪费。” “是么?”江岁晚没有再理睬韩凛,越过韩凛,走进了公寓楼。 第四天,他没有出门,他也没有往窗外看,因此,他并不知道韩凛是不是在外面等他。 第五天,他被通知二面,二面结束后,又看到了韩凛。 韩凛捧着红玫瑰,远远地站着,没有出声。 第六天,天气转暖,他牵着豆沙酥去看望母亲。 母亲墓碑前放了一束百合花,外公外婆早已过世了,母亲过世后,除了他与当年的韩凛没有人来看望过母亲,这束百合花想必是韩凛放的。 幸好没有撞见韩凛。 他松了口气,蹲下身,望着照片中的母亲,低声道:“妈妈,我带着豆沙酥来看望你了。” 豆沙酥应声跳了起来,前爪搭在墓碑上,用毛脸蛋磨蹭了几下女主人的照片,接着,端正地坐在了江岁晚身畔。 “妈妈,韩凛向我求……”江岁晚说到这儿,猝然听到了脚步声,抬头一看,韩凛竟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韩凛提着一只塑料袋,惊喜地道:“岁晚,你来看望妈妈么?” 江岁晚站起身来,纠正道:“是‘我妈妈’,不是‘妈妈’。” “对不起。”韩凛到了江母墓前,将塑料袋里的水果一一拿了出来,“我买了些水果给你妈妈,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但我不喜欢,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妈妈面前,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江岁晚表面上还算平静,可心脏却疼得厉害。 韩凛苦笑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江岁晚淡淡地道:“你不是很容易地就把十八岁的我抛弃了么?我现在二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早就不需要你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抛弃你的,那天……”韩凛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江岁晚打断了:“你抛弃我是事实,解释并不能更改你抛弃我的事实。韩凛,我明白自己是Beta,不应该自不量力地向你告白,你没有趁机玩弄我,已经很对得起我了。你不是和江舞晗走得很近么?你去向江舞晗求婚吧,江舞晗是Omega,你们今年结婚,你明年就能当爸爸了。” 眼前的江岁晚二十三岁了,长相上与五六年前并没有什么差别,连婴儿肥都还在,但江岁晚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开朗的少年长成了略显忧郁的成年人。 但即使如此,也比上一世的江岁晚要好上一些。 他庆幸着自己能重生在江岁晚十七岁的时候,却又无比憎恨自己没有及时避开右侧那辆车,以致于被迫抛弃了江岁晚。 假若他没有发生那场车祸,假若他与自己写的字条一样,下班后去见江岁晚,并向江岁晚表白,那么现在的他与江岁晚早已是一对恋人了,或许早已结婚了。 “我确实在社交场合与江舞晗跳过一支舞,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向江舞晗求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岁晚,我想娶的人是你,没有人能替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位置?趁着车祸刻意忘记的位置么?”江岁晚并不想质问韩凛,仅仅是单纯地陈述而已。 韩凛再度重生后,便从程秘书那里了解了过去的一切。 江岁晚认为他是心因性失忆,但其实车祸后的他变成了原本存在于那个时空的他,与江岁晚没有丝毫交集的他。 “我……”他想向江岁晚解释,然而,江岁晚却不给予他解释的机会。 他眼睁睁地望着江岁晚从他的视线消失,想去牵江岁晚的手,却又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岁晚觉得韩凛会来牵他的手,但是并没有,直到他走出墓园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向豆沙酥道:“你还记得韩凛么?不记得了吧?” “我也希望自己不记得韩凛了。”刚才豆沙酥对于韩凛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可他一提起韩凛,豆沙酥却“喵喵喵”地叫了起来,豆沙酥明显是记得韩凛的。 他叹了口气:“我做的猫饭没有韩凛做的好吃吧?” 他走到出租车上下点,等出租车,韩凛的车却停在了他眼前。 韩凛下了车,打开车门,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从江岁晚的角度能看到车后座上堆了不少衣服,还有矿泉水、方便面。 韩凛要自驾游,或者出差么? 不然,为什么要堆这么多的衣服、矿泉水、方便面? 他不允许自己再思考任何关于韩凛的事情,立即收起了思绪。 韩凛又道:“让我送你回去吧。” 僵持中,出租车来了,江岁晚不假思索地坐上了出租车,远离了韩凛。 第36章 他拼命地控制着自己没有往回看,难受得用牙尖咬着自己口腔内的软肉。 纵然尝到了一丝腥甜, 他都感受不到丁点疼痛。 他将脸埋在了豆沙酥的背上, 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不要心软, 不要相信韩凛。 突然,他的左颊感受到了毛茸茸的触感,是豆沙酥在用尾巴抚摸他。 他不能总是被韩凛影响,他必须要坚强,为了母亲, 也为了豆沙酥。 他抬起头来, 揉了揉豆沙酥的毛耳朵,笑着道:“我没事了,别担心。” 第七天,他一早起来, 打开新闻app,便看到了九曲工贸因经营不善而导致破产的消息。 校招的时候, 他曾经面试过九曲工贸, 当时九曲工贸负责招聘的人事副经理在面试结束后, 留了名片给他,还请他一定要选择九曲工贸, 然而, 这之后, 他并没有接到来自九曲工贸的二面通知。 他打电话给人事副经理,对方仅是含糊其辞地道:“你不太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 可当他追问自己哪里不符合时,对方却借口工作忙而挂断了他的电话。 一个多月后, 他在报纸上看到九曲工贸与江家双方就开发一块地皮达成了合作意向,才断定确实是因为江罗晔的缘故,九曲工贸才会连二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而现在九曲工贸破产了,会连累江家么? 他其实并不在意江家会不会破产,但他不想看到江家大宅被抵押、出售,毕竟那里是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即使母亲不在了,即使那里被那些人弄得面目全非了。 总有一天,他要将那里恢复成母亲在世时的样子。 第八天,他又去面试了,回家的时候又看到了韩凛。 韩凛穿着西装,捧着红玫瑰,远远地站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捂住了心口,努力地将韩凛甩在了身后。 第十二天,他的工作定下来了,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行政。 他基本每天/朝九晚六,偶尔加班。 他每天下班都能看到韩凛穿着西装,捧着红玫瑰,远远地站着。 除了在墓园撞见的那一次,韩凛再也没有与他搭过话,他也没有理会过韩凛。 韩凛快要放弃了吧? 韩凛如果真的想结婚,人选这么多,何必非得是他? 他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十七岁的时候,他还曾对父亲发下过豪言壮语,要成为第一个在自己领域胜过Alpha的Beta,可惜,生活渐渐地将他的雄心壮志磨平了,他变成了一个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最平凡的Beta。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又能怎么样?他根本找不到突破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倘若不过这样的生活,要去过怎么样的生活? 但韩凛是不同的,韩凛是天之骄子。 第十七天,他看到了九曲工贸被韩氏收购重组的新闻。 韩凛这么做难道是为了他么? 不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了。 假使韩凛要帮他,韩凛早就该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整整三个月过去了,只要他下楼,他每天都能见到韩凛。 对于他而言,见到韩凛是煎熬,他希望韩凛永远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但同时,他又希望韩凛是真的喜欢他,是真的想与他结婚,是真的想与他过一生。 说到底,他不接受求婚的根本原因是对于自己的不自信。 他被韩凛抛弃了一次,他不想被抛弃第二次,而且他认定自己必定会被抛弃第二次。 又过了五天,他下班后竟然没有再见到韩凛,韩凛是去出差了么?又或者决定放弃了? 他松了一口气,更多的却是无所适从。 他的心脏好像被韩凛剜走了一块。 韩凛什么时候才会还给他? 又过了半个月,他还是没有再见到韩凛,一打开电视,新闻却在报道韩氏股票连续五个跌停板的消息。 韩氏的业绩处于稳定增长中,季报也很漂亮。 连续五个跌停板的原因是韩凛已经足足二十天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了,不少投资机构、投资者纷纷猜测韩凛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或者生了重病。 他不想与韩凛扯上关系,明白自己不应该主动去联系韩凛,可在看到这一则新闻后,他却坐立不安了。 当天晚上,韩氏辟谣了,但作为韩氏总裁的韩凛依旧没有露面。 又三个跌停板后,江岁晚终于忍不住拨通了记忆深处的那一组数字。 然而,并没有接通。 第二个电话也没有接通,第三个电话,第四个电话…… 他出了一身的汗,双手颤抖不住,几乎要被恐惧淹没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应该答应韩凛的求婚,那么他现在就不会找不到韩凛了。 他不得不提心吊胆地转而给程秘书打电话。 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他不由想起了韩凛出车祸的那天,那天他也是先打了韩凛的电话,再打了程秘书的电话。 程秘书的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他被告知韩凛出了车祸。 苏醒后的韩凛用陌生的眼神,客气的语调问他:“你是谁?” 这次,韩凛会不会又将他遗忘了? 不会的,这次韩凛不会有事的。 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手机没电了,他插上了充电器,手机刚开机,便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韩凛!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一组号码的的确确属于被他删除了的韩凛。 他赶忙按下了接听键,听到韩凛在那一头道:“岁晚,你找我有事么?” 幸好……幸好,韩凛这一次并没有忘记他。 他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又急切地问道:“你还好么?没出什么事吧?” 他又听到韩凛道:“我没事,我要准备开新闻发布会了,抱歉,我必须挂电话了,岁晚,再见。“ 岁晚,再见…… 韩凛是在向他告别么? “我……”他不想再也见不到韩凛,是犯贱也好,是一厢情愿也好,会被再次抛弃也好,他都不想再也见不到韩凛。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那一头的韩凛却又道:“岁晚,再见。”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了。 他再打过去,却没有人接了。 新闻发布会,对了,韩凛说要准备开新闻发布会,会有直播么?就算没有直播,也会有新闻报道吧? 他伸手去抓遥控,没有抓住遥控,反而使得遥控坠落在了地面上,连电池都掉了出来。 他蹲下身去,颤着手将电池塞进了遥控里,又用遥控打开了电视。 他不停地换着台,眼睛刺痛。 一直这么换台换了三十分钟,他终是如愿看到了韩凛的新闻发布会直播。 韩凛一脸病容,声音虚弱,但身姿却是笔挺的,他向在场媒体说明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大约一个月前,我感到身体不适,当时并没有在意。半个月前,我在会议室晕倒了,被送到了医院,经过各项检查,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过劳而已。我现在正处于休养阶段,而韩氏目前暂时由我最信任的工作伙伴秦副总代管,我将会在十天内恢复工作,请大家不要过多猜测,谢谢大家对于我以及韩氏的关心。” 这场简短的新闻发布会并没有媒体提问环节,仅仅五分钟便结束了。 他怔怔地盯着改播综艺节目的电视屏幕,尽管综艺节目里面的主持人、嘉宾、观众都笑得很开心,却完全感染不了他。 他害怕打扰韩凛,更放心不下望韩凛,便又加了韩凛的微信。 没多久,申请便通过了。 他战战兢兢地问道:我能去看望你么? 韩凛回复道:等我康复了,我会主动去见你的。 他又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看望你? 韩凛的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进来:我不想让你以为我在对你用苦肉计。 他不假思索地回复道:我并不认为你在对我用苦肉计,我想去看望你。 可韩凛却只回了一句:谢谢你的关心。 他被韩凛婉拒了,只得试着打电话给程秘书,在电话自动挂断前,程秘书接起了电话:“岁晚,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地道:“程秘书,能告诉我韩凛住在哪家医院么?” ——当年,他也问了程秘书同样的问题。 程秘书为难地道:“韩总不久前嘱咐过我,让我不要告诉你他住在哪家医院。” 软磨硬泡了很久,程秘书都没有松口,他不得不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揉着豆沙酥的皮毛,一边想着韩凛会住在哪家医院。 为了能安心静养,韩凛不可能住在公立医院,那么只能是私立医院了。 私人医院的话,很有可能是韩家人固定看病的医院,韩家的家庭医生应该就是私人医院的医生,韩氏很有可能赞助过,或许还入股了。 他正打算上网搜索相关的消息,又陡然想起来有一天韩凛载他去海边,他左脚脚底不小心嵌进了一块玻璃,韩凛带他去看了医生,去的便是一家私人医院。 难道就是那家医院? 他将豆沙酥放在了沙发上,拿起手机,冲了出去。 他打了出租车,抵达医院后,问了服务台,服务台的护士拒绝告诉他韩凛是不是住在这家医院。 他径直去了住院部,从住院部一楼开始找。 一直找到五楼,他都没有找到韩凛。 这家医院的住院部一共有五幢楼,韩凛兴许不住在这一幢。 但他还是继续上楼找,八层楼都被他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韩凛。 他又换了一幢楼,一楼、二楼、三楼…… 他走楼梯从七楼到了八楼,一走出楼梯间,即刻看到了一个保镖,之前新闻发布会的时候镜头扫到过这个保镖,显然韩凛的确住在这层楼。 保镖不认识江岁晚,一看到陌生人,便道:“请回,这层楼没有你要探望的病患。” 江岁晚灵机一动:“我是秦副总新聘请的助理,秦副总有话要我转告给韩总。” 他又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向秦副总核实。我还有程秘书的电话号码,我可以现在打电话给程秘书证明自己的身份。” 而后,他给保镖看了储存在手机上的程秘书的电话号码。 保镖将信将疑:“你打电话给程秘书吧。” 江岁晚拨通了程秘书的电话,开了免提,程秘书的嗓音旋即传了出来:“你好,岁晚。“ 他关闭免提,与程秘书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又客气地对保镖道:“请你不要耽误我的工作。” 保镖想了想,便放江岁晚进去了。 江岁晚径直向着有两个保镖守着的病房走去,还没有走到病房门口,居然依稀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韩总,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心脏骤停的情况,你恐怕不可能在十天内恢复工作。” 心脏骤停?不是单纯的晕倒么?而是差点猝死? 他顾不得保镖的阻拦,打开了病房门。 韩凛正躺在病床上挂点滴,看到江岁晚吃了一惊,又摆了摆手向保镖示意。 保镖出去了,江岁晚走到病床前,瞪着韩凛道:“你差点猝死?” 韩凛等医生也出去了,才笑着道:“我没事,倒是你怎么穿着家居服就出来了?连件外套都不穿?天气还没有真正热起来,昼夜温差大,外面应该很冷吧?“ 江岁晚不禁想起了韩凛出车祸那天,他也是穿着家居服就赶来了医院,是程秘书给了他一件韩凛的大衣,他才没有冻着,那件大衣后来被他带回了家,至今没有还给韩凛。 那时的韩凛将他当作了陌生人,并没有关心他会不会冷。 他又后怕起来,幸好韩凛刚刚没有问他:“你是谁?” 韩凛打了电话给程秘书:“岁晚来看我了,麻烦你送岁晚回家。” 程秘书正在医院附近的快餐店吃晚饭,咽下最后一口饭,才回道:“我马上去医院。” 韩凛挂了电话,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江岁晚竟然哭了。 他慌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江岁晚,又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你。”江岁晚指着韩凛道,“你不是向我求了三个月零五天的婚么?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赶我走?” “我没有赶你走,你不是讨厌我么?讨厌到不想看到我,也不想和我说话。你亲眼确认了我还活着之后,就该回家了,不是么?”韩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张地问道,“难道你不讨厌我了?难道你改变主意了?难道你准备答应我的求婚了?” 第37章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再勇敢一次吧, 江岁晚鼓励着自己, “我喜欢你, 从十七岁起,我就一直喜欢着你,我愿意和你结婚,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Beta。” 韩凛并不打算放弃,不管被江岁晚拒绝多少次, 可他没想到江岁晚竟然这么容易地就答应了。 虽然他并不想对江岁晚用苦肉计, 但苦肉计却奏效了。 他试着握了江岁晚的右手,江岁晚非但没有将手抽回来,甚至还主动回握住了他的手。 他稍稍一用力,江岁晚便落入了他怀中。 他仔仔细细地将江岁晚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才问道:“我为什么要嫌弃你是个Beta?因为你没有信息素么?” 江岁晚环住了韩凛的腰身,并点了点头:“你和我之间产生不了信息素吸引, 假设你闻到了一个正处于结合热的Omega所散发出来的信息素, 你恐怕无法把持住, 你更不会想到我,你只会想着要标记那个Omega。” “不会的, 你未免对我太缺乏信心了。”韩凛认真地问道, “今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除了信息素,你还有什么顾虑?” 江岁晚忐忑地问道:“Beta受孕率不高,特别是男性Beta, 韩凛,你不在意自己或许不会有孩子么?” 韩凛毫不犹豫地道:“我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有孩子,岁晚,我活着的意义并不是繁衍,而且对于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孩子,倘若你无法受孕,倘若你想要孩子,我们还可以选择领/养孩子。” “但是你明明能够拥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和我结婚对你不公平……”江岁晚咬了咬唇瓣,“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娶一个Omega。” 韩凛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了么?你才是最重要的。除了信息素和孩子,你还有什么顾虑?”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我的?为什么突然向我求婚?那天,如果你没有出车祸,你下班后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这些都是江岁晚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可他又恐惧着从韩凛口中吐出来的答案不符合他的心意。 他害怕得揪住了韩凛身上的病号服,继而将脸埋在了韩凛颈窝里。 韩凛抚摸着江岁晚的发丝,深情款款地道:“我没有忘记过你,我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得你……” 他还没说完,看到江岁晚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愕然。 “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你。”他在江岁晚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才道,“实际上,我第一次见到你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韩氏的办公室里,你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员工,却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二十三岁那年的二月十六日,将近零点,我去了办公室,看到准备下班的你迎面走来,你对我说‘总裁好’,在我的印象里,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话,也是我第一次看清你的样子,你还告诉了我你的名字,而我则建议你去找新的工作,当时的我濒临破产,无法保证韩氏能起死回生。” 江岁晚听得满头雾水,不过并没有打断韩凛。 韩凛接着道:“你问我需不需要咖啡,我就麻烦你为我泡了一杯,这之后,你便离开了。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十七日,我的银行账户里无端地多了一千万的转账,我联系了转账方,才得知……” 他顿了顿,抬手覆在了江岁晚的心口上,登时心若刀割,又后怕地道:“才得知你为了我卖掉了自己的心脏。” 为了韩凛卖掉心脏?他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江岁晚亲了亲韩凛颤抖的唇瓣:“我现在好端端的,心脏还在体内跳动着,别怕。” 韩凛凝视着江岁晚:“能让我确认么?” “确认?”江岁晚有些紧张,“你想怎么确认?” 江岁晚身上穿了T恤衫,韩凛刚刚将这T恤衫掀了起来,却看到江岁晚将双手举高了,他便顺势将T恤衫脱了下来。 江岁晚害羞得闭上了眼睛,韩凛投射过来的视线让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烫熟了。 韩凛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岁晚剧烈起伏着的心口,又附耳去倾听江岁晚的心跳声。 有力的心跳声昭示着江岁晚的生命力,他情不自禁地覆下了唇,去亲吻那片白皙的肌肤,引得江岁晚低吟了一声。 江岁晚立刻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了,韩凛不过是不含情/欲地吻了一下他的心口而已,他却…… 他揉了揉江岁晚的发丝,又为江岁晚将T恤衫穿好了,才道,“我刚才其实并没有打算脱掉你的T恤衫。” “我误会你了。”江岁晚垂着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主动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太主动?” 韩凛失笑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喜欢你太主动?我当然喜欢你主动,这说明你喜欢我。” “嗯,我喜欢你。”江岁晚抬手去解韩凛的病号服,“我也想确认。” 韩凛任由江岁晚将病号服所有的扣子都解开了,又安慰道:“我没事了。” “你当然不会有事。”江岁晚也学着韩凛,轻轻地吻了一下韩凛的心口,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会议室晕倒,工作太多了么?” 韩凛点了点头:“最近的工作确实有点多。” 江岁晚质问道:“是为了收购九曲工贸么?” “九曲工贸不过是其中的一项工作。”韩凛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江家了,但在取得成果前,他并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江岁晚。 江岁晚陡然想到了韩凛车后座上堆着的衣服、矿泉水、方便面,即刻盯住了韩凛,猜测道:“你最近都睡在车上么?” 韩凛没有否认:“我想守着你。” “你是个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的大笨蛋,工作多还不好好休息……”江岁晚不想提到“猝死”这两个字,“幸好你是在会议室晕倒的,要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晕倒……” 要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晕倒,自己或许会第三次重生吧?又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江岁晚了。 韩凛安抚地轻拍着江岁晚的后背:“别担心,我没事了。” 下一瞬,他竟然被江岁晚推开了。 江岁晚严肃地看着韩凛道:“你假如坚持要和我结婚,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大抵与自己有关吧? 韩凛含笑道:“什么条件?” “不许在十天后恢复工作。”江岁晚强调道,“等医生同意你恢复工作了,你才能恢复工作。” 韩凛不假思索地道:“好,我答应你。” “那我也答应嫁给你。”江岁晚红着脸为韩凛将病号服的扣子扣上了,又问道,“你得知我卖掉了心脏之后呢?” “之后,我重振了韩氏,又请了侦探调查你,拿到调查报告的那天,我去了墓园祭拜你,墓碑上贴了你的照片,照片里的你努力地笑着,但我却觉得你心里在哭,我想为你抹去眼泪,手指蹭过照片里你的双眼时,周身不明原因地出现了白光。然后,我发现自己重生到了六年前,那天正巧是你母亲的忌日,我马上赶去了医院,见到了你。”那个因为母亲过世而情绪失控的江岁晚历历在目,韩凛心疼地啄吻着江岁晚的双眼。 怪不得韩凛会对我这么亲切。 江岁晚一手抱着韩凛的腰身,一手摩挲着韩凛的后颈,在啄吻中,战战兢兢地道:“所以你想和我结婚,是因为上一世的我曾经为了你卖掉了自己的心脏,而且我在十七岁失去了妈妈,被爸爸抛弃,又被哥哥赶出了江家很可怜么?” 韩凛摇头道:“我不可能出于报恩或者可怜,去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不可否认,这可以算是一个契机,最初我对于你仅仅是同情、怜惜,但慢慢地你变得越来越重要了。车祸那天,我在失去神志前,根本没有想自己会不会死,而是觉得对不起你,我明明在你妈妈墓前发誓要好好照顾你,我明明下班后要去见你,我却不得不食言了。” 江岁晚紧绷的身体霎时舒展了开来:“你是什么时候在妈妈墓前发誓的?” “就在车祸之前。”韩凛望住了江岁晚的双眼道,“你十八岁生日当天向我告白后,趁着酒意吻了我,我不由自主地加深了那个吻,就是在那时,我震惊地发现自己想占有你,进而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我本来想立刻向你告白,可惜,你却喝醉了。” 江岁晚后悔地道:“早知道我就不喝那么多了。” 韩凛咬住了江岁晚的耳垂,吹着热气:“醉酒的你很可爱,也很诱人。” 江岁晚的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了,他软声软气地抗议道:“我不醉酒的时候也很可爱,很诱人。” “你说得对。”韩凛定了定神,继续道,“车祸后,我回到了濒临破产的前夕,也就是你二十三岁生日前一个月,我忙着处理破产危机,无暇去见你。你二十三岁生日当天,我本来只是去向你告白的,在去你家途中,我经过一家珠宝店时,当即改变了主意,决定向你求婚,于是我买了戒指,还买了红玫瑰。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也从没有不要你。” 说完后,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只红丝绒的戒指盒,而后,下了病床,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道:“江岁晚,请你嫁给我。” 第38章 由于发现挂着点滴不太方便,他索性将针头从静脉里拔了出来。 针头瞬间垂了下来, 透明的液体“滴答滴答”地坠落在了地面上。 江岁晚来不及阻止, 正要出门去请医生, 却被韩凛勾住了腰身。 “我没事,本来这点滴就快挂完了。”韩凛看到些许血液从手背的针口处溢了出来,悄悄地拭去了,而后,松开了江岁晚的腰身, 再度单膝跪地, “江岁晚,请你嫁给我。” 江岁晚抬头去看不远处的点滴袋,里面确实只余下少许点滴了。 他站在了韩凛面前,眉开眼笑地道:“我刚才不是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么?” “我愿意。”他认真地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又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为我戴上戒指吧。” 韩凛打开戒指盒,将里面的那枚钻戒取出来, 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江岁晚左手无名指上。 一时间, 江岁晚心如擂鼓, 刚想把左手收回来,仔细看看戒指, 手背却倏然被韩凛吻了一下。 韩凛似乎很喜欢吻他, 他当然也很喜欢被韩凛吻。 可是韩凛吻了他的心口, 吻了他的眼睛,又吻了他的手背,就是不吻他的唇瓣。 因而, 他蹲下了身去,注视着韩凛道:“十八岁那年的期中考试我全部科目都拿了第一,按照约定你应该用大人的方式吻我。” “我记得这个约定。”韩凛牵了江岁晚的手,与江岁晚一起站起了身来,紧接着,便覆上了唇去。 他先是轻柔地舔舐着江岁晚的唇瓣,而后才用舌尖轻扫江岁晚的唇缝。 江岁晚配合地将唇缝张开了,一张开,韩凛便闯了进来。 他没有谈过恋爱,上次接吻是十八岁生日那次,当时被酒精模糊了的欢愉、悸动穿越了五年的时空直直冲入了他的脑髓。 他难耐地在韩凛身上胡乱磨蹭着,突然被韩凛扣住了手腕子。 韩凛一手掐着江岁晚的侧腰,一手将江岁晚一双手腕子高举过头顶,继而将江岁晚压在了病床上。 他亲吻着失而复得的江岁晚,直觉得不管亲吻多少次都不够。 江岁晚承受着韩凛的亲吻,明明是他期盼已久的时刻,明明他正与韩凛亲密无间地相贴着,可他还是仍不住想:如果出现了与韩凛契合度极高的Omega,我该怎么办? 他还没有想出答案,很快,他便完全不能思考了。 他整副身体的掌控权都被韩凛获取了,他在韩凛的亲吻中战栗着,酥软着,滚烫着,最终,被韩凛拥在了怀里,拼命地呼吸着。 韩凛用手指梳理着江岁晚凌乱的发丝,在温存中,问道:“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么?这一切是不是很匪夷所思?” 江岁晚还没有缓过气来,说不出话,于是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喜欢你,所以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即使是欺骗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谢谢你。”韩凛又歉然地道,“对不起,我迟了五年才履行约定。” “不要紧,你只要记得付利息就好。”江岁晚得意洋洋地道,“五年的利息,利滚利,你欠了我很多很多大人的亲吻。” 江岁晚现在的模样几乎与五年前一致,如同没有被社会打磨过一般,依旧是那个直率、开朗、爱撒娇的少年。 但韩凛已经无法将江岁晚当成小孩子了,江岁晚是他的恋人,即将成为他的法定配偶。 他端详着江岁晚道:“我恐怕在短时间内付不清利息,只能分期了,分很多很多期,多到能填满你一生的时光。” 江岁晚迎上了韩凛的视线,许诺道:“我的一生都是你的,如果你想要。” “我想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离开你。”韩凛着迷地又吻了吻江岁晚的唇瓣,才道,“等我出院,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吧。关于婚礼,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想办婚礼。”只要不办婚礼,倘若韩凛以后遇见了喜欢的Omega,倘若韩凛提出要与他离婚,他也不至于太过难堪。 江岁晚不太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韩凛一眼便看出了江岁晚的不自信,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将江岁晚戳穿,江父对于江岁晚的负面影响过于巨大,以致于江岁晚被Beta的身份困住了,纵然他刚才明确地向江岁晚表示不在意信息素吸引,也不在意会不会有孩子。 他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没有欺骗江岁晚,更不会再伤害江岁晚。 关于婚礼,等江岁晚重拾自信了再办吧。 他收起思绪,道:“都随你,你不想办就不办。” “嗯。”江岁晚依偎在韩凛怀里,用额头蹭了蹭韩凛的脖颈,“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该休息了。” “你陪着我吧。”韩凛阖上了双眼,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与江岁晚身上。 江岁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不是打了电话给程秘书,让程秘书送我回家么?程秘书怎么还没有来?” 韩凛回答道:“程秘书早就来了,他知道你不想回家,所以又走了。” 江岁晚登时脸颊发烫:“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韩凛用指腹摩挲着江岁晚的唇瓣道,“就在我用大人的方式吻你的时候。” 江岁晚的脸颊更烫了些,又听到韩凛道:“放心,我把你遮住了,他没有看到你那时候的样子。” “那就好。”江岁晚松了口气,“休息吧,多休息,你才能早日康复。” 韩凛有一下没一下地吸吮着江岁晚的唇瓣:“早日康复就能早日和你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吸吮着吸吮着,他不由自主地又给予了江岁晚大人的亲吻。 ”好甜。”他感叹着,让江岁晚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后,又亲了上去。 等这个缠绵的亲吻结束,江岁晚困惑地问道:“我很甜么?我明明没有甜甜的信息素,我也很久没有吃奶糖了。” 韩凛肯定地道:“对,很甜。” 话音落地,他又问道:“你不是最爱吃奶糖了么?为什么很久没吃了?” 江岁晚坦白地道:“因为每当我吃奶糖,我就会想起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韩凛心疼地道,“从今天起,你可以吃奶糖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江岁晚撒娇道:“那你要买很多很多的奶糖给我哦。” 韩凛严肃地道:“我会买很多很多的奶糖给你,你必须好好刷牙,我每天都要检查。” 江岁晚又害羞又期待地道:“检查很多很多遍么?” 韩凛微笑道:“你是在主动向我索吻么?” “才不是。”江岁晚一脸无辜地道,“我只是要你给我检查牙齿而已,是你自己想歪了。” 第39章 韩凛双目灼灼地望住了江岁晚:“你不喜欢我用舌头帮你检查牙齿么?” 不久前被韩凛的舌头磨蹭着牙齿的感觉当即复苏了,江岁晚捂着脸, 声音从指缝里流淌了出来:“喜欢。” “我也很喜欢。”韩凛又在江岁晚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睡吧。” 他伸手关了灯, 并将江岁晚拥紧了。 即便他的身体还未恢复,浑身倦意,但猝不及防的惊喜却令他全然无法入眠。 听着江岁晚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更是渐渐失序了。 他与江岁晚同床共枕过许多次,也亲手教过江岁晚该怎么做那件事。 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 而现在的他却是浮想联翩。 或许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而且禁欲了太久的缘故吧? 趁着身体还没有失控前,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了江岁晚抱着他腰身的手。 然而,江岁晚却是迷迷糊糊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韩凛开了床头灯,摇了摇头:“没事, 我去一趟洗手间。” “嗯。”江岁晚又阖上了双眼,“快点回来。” 韩凛去了一趟洗手间, 将自己处理好了后, 才又回到了病床上。 “好慢。”江岁晚打了个哈欠, 本能地钻进了韩凛怀里。 韩凛无奈地心道:我恐怕得先和岁晚分床,才能早日康复。 因此, 第二天, 韩凛便让医院多加了一张床。 他所住的是vip病房, 条件直逼五星级酒店,纵然多加了一张床,也不显得逼仄。 江岁晚洗漱回来, 看到新加的床,委屈巴巴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一起睡?” 韩凛否认道:“我没有不喜欢。” 江岁晚追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在婚后和我分床睡?” 韩凛急声解释道:“你太可爱,太诱人了,和你一起睡,我有些把持不住。” “难道……”江岁晚挤眉弄眼地道,“昨晚你去洗手间对自己做了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件事么?” 韩凛点了点头,又陡然听见江岁晚道:“你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做,我想看。” 江岁晚虽然说着这么大胆的话,但整个人却红透了,如同一颗草莓口味的奶糖。 韩凛怔了怔,笑道:“不如我们来互相帮助吧?” 韩凛的神情格外正直,就像是在向自己提议互相帮助对方学习似的。 而且韩凛还将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扣上了,让江岁晚想起了平时穿着西装,总是将衬衫第一颗扣子扣上的韩凛。 他忍不住伸过手去,将韩凛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解开了。 病号服扣子的间距很大,韩凛的一副锁骨当即暴露了出来。 他嗅了嗅,当然没有嗅到丁点信息素。 他又问道:“如果我答应你互相帮助,你是不是就不和我分床了?” “这恐怕不行,互相帮助后,我会更把持不住的。”韩凛揉了揉江岁晚的发丝,“等我出院了,我们再一起睡吧。” “嗯。”江岁晚乖巧地答应了,又撒娇道,“我要准备去上班了,你亲我一下。” 韩凛亲了江岁晚一下,被江岁晚抗议了:“你太敷衍了。” 他便又亲了江岁晚一下,逼得江岁晚只得明确地提出自己的要求:“要大人的亲吻。” 韩凛用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抬起了江岁晚的下颌,紧接着,便看到江岁晚阖上了双眼,并主动松开了唇齿。 他一低下头,立刻被江岁晚勾住了后颈。 他亲吻着江岁晚,却又情不自禁地想如果上一世的江岁晚像眼前的江岁晚一样主动,或许他上一世就会与江岁晚在一起了吧? 江岁晚觉察到韩凛正在走神,重重地咬了一口韩凛的唇瓣,警告道:“不许想别的Omega。” “我没有想别的Omega,我在想你。”韩凛将江岁晚吻得瘫软在了他怀里,才继续道,“我在想如果上一世的你也这么主动……” 江岁晚气呼呼地瞪着韩凛:“不许想上一世的我。” 韩凛戳了戳江岁晚鼓起的脸颊,含笑道:“小醋精。” “我就是小醋精,我已经答应你的求婚了,你不许再想别人,尤其是Omega,上一世的我也不行。”江岁晚礼尚往来地捏了捏韩凛的脸颊,韩凛长得禁欲而英俊,被他捏着脸颊的样子非常奇怪,使得他不由捧腹大笑。 韩凛任由江岁晚笑了一会儿,才提醒道:“你不是要去上班了么?” 江岁晚看了眼手表,慌忙道:“等我下班再来见你。” “嗯,我等你下班。”韩凛走到了窗边,等江岁晚一出住院部,便捏起一颗奶糖,扔了下去。 江岁晚看着从天而降的奶糖,接住后,剥开了糖纸,送入口中,又仰起头来,对韩凛道:“好甜。” 韩凛则朝着江岁晚挥了挥手:“等你下班回来后,我会帮你检查牙齿。” 江岁晚前后左右都有人,即使没有人能听懂这个暗号,他还是脸红了。 他也朝着韩凛挥了挥手,才向前走去。 他一走到医院门口,便看到了韩凛的车,车窗缓缓降下后,露出了程秘书的脸。 程秘书笑着道:“上车吧,韩总让我送你去上班。” 江岁晚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又问程秘书:“刚才韩凛是不是让你去买了奶糖?” “我五分钟前才到医院门口,还没有见过韩总,韩总也没有让我去买奶糖。”程秘书疑惑地道,“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韩凛刚才扔了一颗奶糖给我,我还以为是他临时让你去买的。”江岁晚口中还残留着奶糖的余味,“韩凛明明不喜欢吃奶糖,为什么住院还要带奶糖?又或者他是让保镖去买的?” “韩总确实不喜欢吃奶糖。”程秘书回忆道,“但我曾经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发呆,面前还放着一大堆奶糖。” 那个时候的韩凛是在想我吧? 我应该早点接受韩凛的。 江岁晚这样想着,却又不安起来:韩凛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我很有挑战性? 他被程秘书送到了办公楼楼下,心不在焉地上了楼去。 这一整天,他几乎什么工作都没有做,幸好今天本来就不忙。 下了班后,由于程秘书还在忙,改由程秘书的助理接他下班。 他先回了趟家,为豆沙酥做了猫饭,换了水盆里的水,在食盆里倒了猫粮,最后铲了猫砂,才赶去医院。 韩凛正坐在病床上用笔记本处理工作,并没有发现江岁晚的到来。 江岁晚蹑手蹑脚地走到韩凛身边,蒙住了韩凛的双眼,故意用粗犷的嗓音道:“猜猜我是谁?” 韩凛当然知道是江岁晚:“是我的小醋精。” 江岁晚不满地道:“再猜。” 韩凛便改了定语:“是喜欢被我用大人的方式亲吻的小醋精。” 江岁晚改用右手蒙住韩凛的双眼,腾出左手来,将笔记本从韩凛手里拿走了,继而坐在了韩凛的双腿上,道:“再猜。” 韩凛摸索着抱住了江岁晚:“是喜欢被我用大人的方式亲吻,还会发出很悦耳的声音的小醋精。” 江岁晚害羞不已,突然觉得腰间有点凉意,垂下眼去看,才发现羊绒衫的下摆被韩凛掀了起来。 他定了定神:“再猜。” 韩凛不紧不慢地揉捏着江岁晚的腰身,许久后才道:“是我未来的法定配偶,是我要共度一生的爱人。” 江岁晚满意地收回了手,软倒在韩凛身上,任由韩凛作弄。 他的气息微微乱了:“你为什么又把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扣上了?” 韩凛回答道:“我习惯扣上第一颗扣子。” 江岁晚失望地道:“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扣上了第一颗扣子,等我来解。” 韩凛大方地道:“你想解的话,可以把所有的扣子都解开。” 江岁晚拒绝道:“才不要,你让我解我就解,我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韩凛失笑道:“如果我不让你解,你反而会坚持要解么?” 江岁晚撂下了狠话:“不但要解扣子,还要把你剥干净。” “我很期待。”韩凛捧住了江岁晚的双颊,“现在该检查牙齿了。” 江岁晚张口让韩凛检查,没想到,韩凛真的只是检查了他的牙齿,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他磨了磨牙,索性自己主动地吻了上去。 江岁晚的吻既生涩又热烈,韩凛不受自控地加深了这个吻。 江岁晚被吻得气喘吁吁,揪着韩凛的病号服,质问道:“你是不是……是工作……工作了一整天……没有……没有好好休息?” 韩凛轻拍着江岁晚的背脊,承认了:“对不起,今天必须由我处理的工作太多了。” “你……”江岁晚喘匀了气,气势汹汹地道,“你记不记得自己差点猝死,我差点就……” 他微微哽咽着道:“我差点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韩凛吻了江岁晚发红的眼尾,“明天我会好好休息的。” 江岁晚威胁道:“你如果敢食言而肥,我明天就不让你用大人的方式吻我了。” 韩凛愉快地接受了威胁:“为了明天能用大人的方式吻你,我会好好休息的。” 第40章 江岁晚盯着韩凛道:“明天是星期六,我要监督你好好休息。” “欢迎监督。”韩凛亲了亲江岁晚的额头, 又摸了摸江岁晚的肚子, 才问道, “饿了吧?” “饿了。”江岁晚啃了一口韩凛的喉结,“想吃你。” 韩凛期待地道:“你要怎么吃?” 江岁晚逡巡着韩凛,沉吟着点上了韩凛的唇瓣:“从这里开始吃。” 韩凛含笑道:“要从现在开始吃么?” “要。”江岁晚将病房门锁上后,趴在了韩凛身上,去亲吻韩凛的唇瓣。 他没有丁点儿技巧, 不像是在亲吻, 更像是在撒娇。 他一边亲吻着韩凛,一边解着韩凛病号服的扣子。 直到将所有扣子都解开了,他才靠在韩凛心口,倾听着韩凛的心跳声, 道:“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韩凛揉着江岁晚的发丝道:“我从来没想过放弃。” 江岁晚将下颌抵在韩凛的胸膛,忐忑地瞧着韩凛道:“为什么是我?” 韩凛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你?你或许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但你对于我而言, 是独一无二的。” “为了不辜负你, 我必须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江岁晚下定了决心,他要像十七岁那年的他一样, 以成为第一个在自己领域胜过Alpha的Beta为目标。 韩凛正色道:“你永远不会辜负我, 无论怎么样的你都配得上我,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时候,江岁晚被要求做一个好孩子,所以他不曾做过调皮捣蛋的事情。 渐渐地, 他习惯了遵循着普世价值观生活,比如说上课要好好听讲,作业要按时完成,要好好学习,不要和成绩差的同学玩,长大后要好好工作…… 韩凛却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他试探着问道:“如果我不想工作了,想当米虫也可以么?” 韩凛不假思索地道:“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好。” 江岁晚对于当米虫并没有兴趣,但还是开心地道:“你太宠我了,会让我变成废物的。” “不会的。”韩凛柔声责备道,“不许用废物来形容自己。” “嗯。”江岁晚从韩凛怀中站起身来,“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韩凛说完,从床头柜里拿出一颗奶糖,剥去糖纸,送到了江岁晚唇边。 江岁晚咬住了韩凛指尖的奶糖,含在口中,连说话都带了奶糖的甜味:“你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韩凛答道:“我不能吃生冷辛辣的。” 江岁晚想了想:“喝粥吧,养胃。” 韩凛打电话让程秘书订了粥当晚饭,才与江岁晚商量道:“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完成,能让我再工作一个小时么?” “好吧。”江岁晚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一个小时只能少不能多。” 韩凛点了点头,开始处理工作,江岁晚则坐在韩凛床边,看着一本小说。 过了五十多分钟,他们的晚饭终于送来了,而韩凛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韩凛的粥是香菇鸡丝粥,江岁晚的粥则是艇仔粥,除了粥之外,还有叉烧、烧鹅、水晶虾饺以及流沙包。 吃晚饭后,俩人一起去散了步,再回到病房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俩人分别洗漱好,江岁晚委屈地躺在了新加的床上,关了灯,望着韩凛道:“晚安。” 韩凛却是提议道:“要互相帮助么?” 江岁晚没有回答,直接爬上了韩凛的病床。 他很害羞,是黑暗保护了他,他能感受到韩凛手指的触感与力度,正失神着,猝然被韩凛扣住了手腕子。 紧接着,他的右手被烫到了,本能地缩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又覆了上去。 他将脸埋在了韩凛的颈窝,韩凛微微出汗了,与他的汗水混在了一起。 Alpha在动情的时候应该会散发出信息素,然而,他是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 他舔了舔韩凛的侧颈,没有尝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许久后,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又被韩凛吻着眉心道:“你还好么?” “我……还好……”他努力地取悦着韩凛,忍不住感叹Beta果然与Alpha相差很大。 他的右手发麻了,便换成了左手,等到他觉得自己的左手快要破皮了,他才将一双手凑到了鼻尖。 “要是我能闻到信息素该有多好?”他遗憾地任由韩凛将他的双手擦拭了一番,又被韩凛牵着去了洗手间。 “信息素并不重要。”韩凛用了些洗手液,将江岁晚的双手彻底清洗干净了,才为江岁晚涂抹护手霜。 江岁晚十七岁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地牵过江岁晚手,当时江岁晚的手软软的,如同小婴儿的手一般,是富家少爷的手;现在江岁晚二十三岁了,经过了生活的磨砺,一双手远没有当年柔软。 他忍不住想倘若他能一直陪在江岁晚身边,守着江岁晚从十七岁长到二十三岁,江岁晚会是什么样子? 但他并不能改变什么,事实是他出了车祸,错过了整整五年的时光。 他牵着江岁晚回了病房,给了江岁晚一个晚安吻:“岁晚,晚安。” “韩凛,晚安。”江岁晚躺在床上,伸长了手,“在我睡着前,你能牵着我的手么?” 韩凛牵了江岁晚的手,等到江岁晚睡着了,都没有松开。 由于在新闻发布会上向公众告知了自己将会于十天内恢复工作,韩凛不能不作任何交代就延迟恢复工作,便在新闻发布会后第十天发布了一条微博:我的身体差不多养好了,但我喜欢的人不允许我出院,我只能继续休养了。 他拥有一亿多的粉丝,而且从来没有闹过绯闻,这条微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已经有好几万的回复了。 热评第一是:我失恋了。 热评第二是:是哪个Omega这么幸运,能得到韩总的垂青? 韩凛发完微博,便继续处理工作了,并没有去看网友的反应。 而此刻正在办公室的江岁晚突然听到邻座的女性Omega同事叹气道:“韩凛谈恋爱了,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了,可惜对象不是我。” 余下的三个Omega同事齐声道:“韩凛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 女性Omega道:“你们快去看韩凛的微博。” 江岁晚听到这话,也打开了微博,没想到,微博竟然瘫痪了,连登陆都登陆不了了。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他才艰难地登陆了自己的账号,看到了韩凛的那条微博。 韩凛应该只是想说明自己没有恢复工作的原因吧? 虽然这条微博更像是在秀恩爱。 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在心里窃喜地道:如果大家知道韩凛喜欢的人不是Omega,而是Beta,一定会大吃一惊吧?而我就是那个幸运的Beta。 第41章 一下班,江岁晚连豆沙酥都没有去喂, 而是径直去了医院里。 韩凛正在进行视频会议, 朝江岁晚笑了笑, 才继续去听项目负责人的发言。 江岁晚爬上病床,枕在了韩凛的腿上,又小声抱怨道:“肉不够多,枕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韩凛塞了耳塞,正巧一个项目负责人发完言了, 便道:“会议暂停五分钟。” 他阖上了笔记本电脑, 取下耳塞,将江岁晚抱在了自己怀里,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江岁晚本来是背靠在韩凛胸膛上的,听到这话, 改为跪坐在了韩凛双腿之间,面向韩凛。 他先在韩凛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才道:“我看到你发的那条微博了, 急着来见你, 没有回家喂豆沙酥。” 韩凛认真地问道:“你介意我向公众宣布我喜欢的人是你么?” 见江岁晚面露难色,他明白江岁晚应当有顾虑, 他大抵能猜到江岁晚在顾虑什么, 并没有追根究底, 转而问道:“等我们领了结婚证,我可以把结婚证发到微博上么?当然不会拍到内页。” 江岁晚思忖了一会儿:“可以。” 韩凛暗暗地叹了口气,又道:“我要继续开会了。” 江岁晚点点头, 退出了摄像头的范围,再次枕在了韩凛腿上。 韩凛递了一个枕头给江岁晚,让江岁晚枕得舒服些。 他一如往常地开着会,与会人员没有人能想到他的双腿正被一个Beta枕着,这个Beta甚至还挠了一下他的膝盖内侧。 江岁晚起了玩心,见韩凛没有瞪他,紧接着,探出舌尖来,舔吻着韩凛的膝盖。 韩凛无奈地向江岁晚递了一颗奶糖,江岁晚吃掉后,终于安分了下来。 江岁晚枕在韩凛腿上,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韩凛那条微博底下的评论、转发、点赞还在不断地攀升。 他美滋滋地去看热评,不少热评都在猜韩凛的Omega是谁,其中一条是:一定是江舞晗。 这条热评下面的回复很多,点赞最多的那条回复是:神仙爱情,我酸了。 他的心口一时间有些发闷,甚至想让韩凛现在就发微博宣布自己才是韩凛喜欢的那个人。 但网友的猜测毕竟只是猜测而已,韩凛与江舞晗没有任何关系。 他又开心了起来,幼稚地将吐槽江舞晗配不上韩凛的回复看了好几遍。 他足足看了一个小时的评论,韩凛的视频会议还是没有结束。 他坐起了身来,道:“我去喂豆沙酥,马上就回来。” 然而,韩凛似乎并没有听清楚,疑惑地看着他。 他捉了韩凛的手,将说过的话一笔一划地写在了韩凛掌心。 韩凛也在江岁晚掌心写道:我等你回来。 江岁晚出了医院,由韩凛的保镖开车送他回了公寓。 刚踏进公寓,他还没有来得及给豆沙酥倒上猫粮,手机乍然响了。 手机屏幕显示来电者是江罗晔。 江罗晔逢年过节都会假惺惺地打电话关心他,他上一次接到江罗晔的电话是在生日那天。 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不知道江罗晔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接起电话,淡淡地道:“你有什么事?” 江罗晔在那头以哥哥的语调道:“岁晚,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江岁晚嗤笑道:“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江罗晔答道:“你所住的公寓已经被我卖掉了,能麻烦你在半个月之内搬出去么?” 自从被赶出江家,江岁晚便一直住在这间公寓里,已经住了五年多了,虽然父亲并没有将公寓的产权转到他名下,但他还以为这间公寓是父亲惟一给他的财产。 不过他并不惊讶,即便江罗晔表面上还戴着好哥哥的面具,可江罗晔从来都见不得他好过,留他在公寓里住了五年多,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他直截了当地道:“你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我是他和妈妈的孩子,他创业的初始资金是外公外婆给的,凭什么你们这四个对不起妈妈的渣滓能享受成果?而我却连一间公寓都得不到?你们不配。” 他挂了电话,气得想冲到江罗晔面前,把江罗晔打一顿。 但他不会打人,也不会容许自己打人。 要复仇,最有效的方式显然是让自己过得比仇人好。 如果江罗晔真的将公寓卖掉了,他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决定回医院与韩凛商量。 他给豆沙酥倒了猫粮,添了水,又为豆沙酥梳理了皮毛,才赶回医院。 韩凛的视频会议依然没有结束,他坐在床边,玩着手机游戏。 过了半个小时,他才听到韩凛道:“出什么事了?” 他凝视着韩凛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韩凛便亲了江岁晚一下。 江岁晚不满足地道:“我不要小孩子的亲吻。” 韩凛喝了一口放在床边的矿泉水润了润喉,又顺势将一些矿泉水渡到了江岁晚口中。 江岁晚唇齿间残留着奶糖的甜香,他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甜香都搜刮干净了,才不紧不慢地吸吮着江岁晚的舌尖。 江岁晚拥着韩凛的腰身,整个人被韩凛吻得放松了下来。 只要有韩凛在,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只要有韩凛在,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韩凛松开江岁晚,被江岁晚泛着水光的双眼一扫,又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江岁晚被吻得整个人都红透了,趴在韩凛怀里道:“工作顺利么?” “很顺利。”韩凛轻抚着江岁晚的后背道,“告诉我你的心事。” 江岁晚便将之前与江罗晔的对话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韩凛。 韩凛蹙眉道:“你先搬到我家吧。” 江岁晚拒绝道:“才不要,凭什么他要我搬走我就要搬走?” 韩凛劝道:“江罗晔不是什么善茬,他在商场上的名声不错,但据我所知,所有与他有过利益冲突的人都被他暗中使了绊子。” 江岁晚发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搬走,江罗晔可能会用下作的手段逼我搬走?” “很有可能。”韩凛望住了江岁晚的双眼,“岁晚乖,为了安全,先搬到我家吧。” 江岁晚气愤地道:“我才不要搬走,我是不会屈服的。” 韩凛失望地道:“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住么?我们可以每天一起睡,还可以做一些大人的事,而且我们不是快要结婚了么?结婚后,我们本来就应该住在一起。” “好吧。”江岁晚不想让韩凛失望,不得不妥协了。 韩凛剥了一颗奶糖奖励江岁晚,江岁晚堪堪把奶糖含在口中,他却用大人的亲吻将奶糖从江岁晚口中抢了回来。 不等江岁晚抗议,他又把奶糖还了回去。 江岁晚肯定地道:“你明面上是在抢奶糖,其实是在亲我。” “被你说中了。”韩凛用灼热的目光笼住了江岁晚,“我喜欢用大人的方式亲吻你。” “我以前一直很讨厌被你当成小孩子,但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江岁晚狭促地笑道,“现在的你没办法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吧?就算现在的我只有十七岁。” 韩凛坦诚地道:“我已经爱上用大人的方式亲吻你的滋味了,再也没有办法把你当成小孩子了。” 江岁晚有点害羞:“我也爱上被你用大人的方式亲吻的滋味了。” 韩凛意有所指地道:“再过不久,你也会爱上被我用大人的方式拥抱的滋味的。” 用大人的方式拥抱什么的,比用大人的方式亲吻更令人害羞。 江岁晚解开了韩凛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将脸埋在上面,不断地将过快过热的呼吸灌进了病号服里。 韩凛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失败了。 他把江岁晚亲吻得呼吸不过来了,才满意地发了一条微博:我喜欢的人最喜欢的事是被我亲吻。 他向来低调,一年到头都发不了几条微博,今天破天荒地发了两条,使得网友们都沸腾了。 几秒后,有人评论道:羡慕江舞晗。 立即有人在这条评论下面回复道:江舞晗这热搜是下不来了,韩凛宠妻狂魔,实名羡慕。 他点进热搜,热搜第一是:韩凛自爆已有喜欢的Omega;热搜第二是:江舞晗即将嫁入韩家;热搜第七条竟然是:江舞晗可能有孕。 他与江舞晗仅仅跳过几支舞,江舞晗曾经向他示好过,但他并没有回应。 这两条热搜不知道是网友的缘故,还是江舞晗出钱买的。 不管真相是什么,他不能容忍江舞晗被认为是他喜欢的人。 他又发了一条微博:不是江舞晗。 然而,并没有人相信,网友们反倒一致认定他之所以发这条微博是为了保护江舞晗,免得江舞晗压力太大,被他的极端粉丝攻击。 他懒得再解释,放下手机,对江岁晚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到我家?” “等你出院吧,我先把东西都收拾好。”江岁晚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希望是我想太多了。”韩凛并不认为江罗晔会顾念过去的兄弟情分,但伤害江岁晚对于江罗晔并没有任何好处,从客观角度分析,江罗晔应当不会伤害江岁晚才对。 第42章 可如果江罗晔的目的不是为了任何好处,纯粹是为了伤害江岁晚, 那么江岁晚就危险了。 他与江罗晔虽然并没有商业上的往来, 但商场说大不大, 他曾在众多商业场合见过江罗晔,他与江罗晔算是点头之交。 两年前,江罗晔便殷勤地将刚刚上大学的江舞晗介绍了给他认识。 江舞晗是Omega,江家实力雄厚,确实适合作为联姻的对象, 不过他对于商业联姻毫无兴趣, 他认为婚姻是神圣的,应该建立在感情基础之上,而不是金钱利益之上,况且韩氏根本不需要用他的婚姻来巩固商业地位。 所以那个时候, 他便明确地婉拒了江罗晔联姻的提议,但江舞晗毕竟是Omega, 他本着绅士风度, 并没有当众拒绝江舞晗向他邀舞。 后来, 在各种商业场合中,他又与江舞晗跳过几支舞。 仔细想来, 比起江岁晚, 他更早认识江罗晔与江舞晗。 他当时只知道江家还有个小少爷, 但并不了解任何江家小少爷的信息,连名字、长相都不知道。 他还以为江家小少爷是因为不喜欢社交,才从来不出现在商业场合的。 他没想到江家小少爷被赶出了江家, 更没想到江家小少爷会进入他的公司,做一个平凡到被人忽视,被人欺凌的底层员工。 难不成江罗晔其实将他认定为未来的妹婿了,又得知他现在与江岁晚在一起了,所以心里不痛快,打算报复江岁晚? 他思忖着,愈发觉得不安,伸手紧紧地拥住了江岁晚,而后含着江岁晚的耳垂道:“先把豆沙酥送到我家去好么?” ——江岁晚每天回公寓仅仅是为了喂豆沙酥,并不住在公寓里,只要将豆沙酥送到他家,江岁晚也就没有必要回公寓了。 “嗯……”江岁晚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被韩凛亲吻的欢愉当中,被这么含着耳垂,乱成一团的脑子全然无法将耳中所听到的信息传达给他。 韩凛稍稍吸吮了一会儿那片耳垂,紧接着,松开了江岁晚,问道:“好么?” 江岁晚歪着头,困惑地问韩凛:“什么好么?” 韩凛重复道:“先把豆沙酥送到我家无好么?” “好。”江岁晚同意了,“明天下班的时候,我带豆沙酥去你家。” 韩凛摸了摸江岁晚的头发,表扬道:“真乖。” 江岁晚抗议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我。” “你想要我用对待大人的方式对待你么?”韩凛的手指轻点着江岁晚的两侧腰身向下而去。 江岁晚红着脸道:“想。” 韩凛的手指经过江岁晚的腰带,拨弄了一下,随即覆上了江岁晚的肚子,一本正经地道:“饿了吧?该吃饭了。” “这就是你对待大人的方式么?”江岁晚嘟哝着道,“我还以为……” 韩凛正色道:“还以为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以为,吃饭吧。”江岁晚爬下病床,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 今天的晚饭是日料,等喝完了味增汤,江岁晚才坦白地道:“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做那件事。” 韩凛柔声问道:“你想被我那么做么?” 江岁晚低着头承认了:“想。” 韩凛下了病床,拉上了窗帘,又去将房门锁上了,才朝着江岁晚张开了双手:“岁晚,过来。” 江岁晚到了韩凛面前,被韩凛抱到了病床边上坐着,韩凛自己则跪在了地上。 江岁晚不明所以地俯视着韩凛,没多久,他却连坐着的气力都没有了。 韩凛从前当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有些难以忍受,但一想到对象是江岁晚,心口便生出了无限欢喜。 江岁晚瘫倒在病床上,十指揪住了床单,剧烈地喘息着,顿时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 “韩凛……韩凛……”他以接近于呜咽的嗓音呼唤着韩凛,使得韩凛将他抱在了怀里。 韩凛紧张地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有……没有不舒服……”江岁晚顿了顿,用手指划蹭着韩凛湿润的唇瓣,“你呢?难受么?不会影响你康复吧?” “不难受,我没事,不会影响我康复的。”韩凛注视着江岁晚,“告诉我,你想继续么?” “想,继续吧。”江岁晚害羞地阖上了眼睛。 韩凛再次跪了下去,等他再站起身来,江岁晚出了一身的汗,躺在病床上,如同堪堪被人从水里打捞上来似的。 “你出了这么多汗,会着凉的,我帮你换衣服吧。”他在江岁晚额头上亲了一口,拉了江岁晚的手,让江岁晚坐起来。 然而,江岁晚的身体软绵绵的,手一被韩凛松开,整副身体便又倒在了病床上。 韩凛将空调温度调高了,等江岁晚稍微恢复了些,才将江岁晚身上的羊绒衫脱去。 江岁晚本能地颤抖着,抱住了韩凛不肯松手。 韩凛哄道:“先松开好不好?” 半晌,江岁晚才将韩凛松开了,由着韩凛为他擦身,帮他穿上了换洗的羊绒衫、休闲裤。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完全恢复。 他主动去扯韩凛的裤腰,却被韩凛阻止了。 他凝视着韩凛道:“我们不是应该互相帮助么?” 韩凛摇头道:“我不想让你难受。” 江岁晚质问道:“所以你刚才其实觉得很难受吧?” “生理上的确有些难受,但心里上并不难受。”韩凛严肃地道,“对于你而言难度太大了,恐怕根本忍受不了。” 江岁晚根据自己的记忆比划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韩凛说的是对的。 他认真地道:“等你出院了,能让我好好练习么?” 韩凛劝道:“我们之间不用讲究公平,你不必勉强自己。” 江岁晚坚持道:“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而是我想这么做。” 韩凛捧着江岁晚的双颊:“好吧,你喜欢就好。” “我会努力的。”江岁晚在韩凛唇上亲了一口,“你的工作做完了么?” 韩凛点了点头:“做完了。” 江岁晚依偎在韩凛怀里,撒娇道:“你可以陪我打游戏么?” 韩凛从来不打游戏,下载了游戏后,在江岁晚的带领下打怪,差点死掉了。 江岁晚打死了怪物,为韩凛解了围,才志得意满地道:“我罩着你,绝不会让你死掉的。” 韩凛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片刻后,江岁晚猝然想起了一件事,盯着韩凛道:“你是吐出来了,还是咽下去了?” 他那时没有余力,当然没有看清。 而后,他听到了韩凛的回答:“咽下去了大部分,漱口的时候,残留的小部分被吐出来了。” 他听说不少Alpha自诩为最为高贵的人种,除非伴侣也是Alpha,否则是不会自降身份为自己的伴侣做那种事的,更何况是咽下去了。 可韩凛看起来却压根不在意,韩凛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Alpha。 他的眼眶忍不住发热了:“遇见你是我一生最为幸运的事。” “我也是。”韩凛往江岁晚口中塞了颗奶糖,又问道,“还要打游戏么?” 江岁晚含着奶糖道:“要。” 俩人打游戏打到十点钟,由韩凛亲自为江岁晚检查了牙齿,才各自洗漱了,又回到了各自的床上。 第二天,江岁晚刚到办公室,便听到同事们在讨论江舞晗。 江舞晗转发了韩凛的微博,澄清了自己并不是韩凛喜欢的人,还表达了自己对于韩凛的爱慕。 因为江舞晗长得楚楚可怜,江舞晗与韩凛跳舞的照片又适时被爆了出来,导致韩凛被一部分网友认为是负心汉,玩弄了江舞晗的感情。 江岁晚一手用鼠标打开了邮件一封一封地看着,一手托着腮,听着同事们八卦,觉得可笑。 江舞晗显然请了水军在带节奏,最多能博热度,按照韩凛的性格,韩凛连眼神都不会多给江舞晗。 舆论并不能影响韩凛,韩凛可能全然不知道网上对于他的抨击。 而且昨晚韩凛甚至还…… 他登时脸红心跳,许久后,才专心地工作。 下班后,他回了公寓,打算把豆沙酥带走,可是公寓门却打不开了。 门锁显然被人换过了。 昨天,江罗晔通知他公寓被卖掉了,限他半个月内搬出去,然而,才过了不到一天,门锁竟然被换掉了。 是江罗晔做的?还是买家做的? 难道买家已经搬进来了?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豆沙酥怎么样了? 他焦急地拍着公寓门,过了足足五分钟都没有人应声。 豆沙酥还在里面么? 他打电话请物业过来开锁,物业却将他赶了出去。 他站在公寓楼外,打了电话给江罗晔,江罗晔却一直不接他的电话。 他冲到江家,门卫不允许他进去,江罗晔的电话仍是打不通。 他转而去了江氏的办公楼,还没有到江罗晔的办公室,他便被保镖拦住了。 他在江氏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没有等到江罗晔,却等来了韩凛。 韩凛从保镖那得知江岁晚先去了江家,又去了江氏,生怕江岁晚被欺负,才匆匆赶来,连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只披了一件长款大衣。 他端详着江岁晚,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岁晚冷静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又低喃着道:“豆沙酥不会有事的。” 第43章 韩凛伸手将江岁晚拥入了怀中,低声道:“豆沙酥当然会安然无恙。” 昨天从江岁晚那听说江罗晔突然将公寓卖掉后, 他便请程秘书找人盯紧了江罗晔。 江罗晔今天一直没有出过公司, 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里。 “别怕。”他在江岁晚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紧接着,便松开江岁晚,转而牵了江岁晚的手,向江罗晔的办公室走去。 两个保镖并不认识他,尽职地将他与江岁晚拦住了, 他客气地道:“麻烦通知江总, 韩凛前来拜访。” 其中一个保镖开门进去了,不久后,保镖与秘书出来了,秘书是个年轻的女性Omega, 语笑嫣然地道:“韩总,小少爷, 请。” 江岁晚已经足足五年多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顿时觉得那个曾经作为江家小少爷生活的他恍如隔世。 江罗晔正在处理文件, 一看到韩凛与江岁晚牵着手,当即笑道:“岁晚, 原来韩总喜欢的人就是你, 恭喜你。” 又是一副好哥哥的做派。 江岁晚懒得与江罗晔废话, 直截了当地道:“把豆沙酥还给我。” 江罗晔奇怪地道:“豆沙酥不是给韩总了么?我怎么把豆沙酥还给你?你应该让韩总把豆沙酥还给你才对。” “韩凛早就把豆沙酥给我了,我和豆沙酥一起住在公寓里,但是公寓的门锁被换掉了。”江岁晚盯着江罗晔道, “把豆沙酥还给我。” 江罗晔解释道:“前段时间,爸爸说你长大了,应该自己独立生活,不能再依靠爸爸了,所以爸爸催着我将公寓卖掉,我拖了一段时间,实在没办法了,不得已才将公寓卖掉了。我和我买家说好了,半个月之内,买家不会来收房,要换门锁必须有公寓的产权,看来是买家违约了,岁晚,你别担心,等我给买家打个电话。” 江罗晔的态度诚恳得江岁晚几乎要相信江罗晔所说的都是真的了。 可过去吃过的苦头警告他江罗晔是不可信的。 他看着江罗晔拿起了电话,听着江罗晔与对方对话,浑身充满了防备。 江罗晔放下电话,歉然地道:“买家急着要住进去,今天换了门锁,至于豆沙酥,在换门锁的时候跑出去了,买家也不知道豆沙酥现在在哪里,不过买家表示愿意赔偿,如果你愿意接受赔偿的话,我会负责安排你和买家见面。” 江岁晚不假思索地道:“我不愿意接受赔偿,请他把豆沙酥还给我。” 江罗晔不解地道:“不就是一只布偶猫么?而且豆沙酥快十岁了吧?十岁的布偶猫没有幼崽可爱,也没有幼崽活泼,为什么不让买家赔偿,重新再买一只布偶猫幼崽?” “豆沙酥就是豆沙酥,别的布偶猫再可爱,再活泼都不能代替豆沙酥。”江岁晚坚持道,“请买家把豆沙酥还给我。” 江罗晔为难地道:“豆沙酥确实是自己跑出去的,你让买家怎么把豆沙酥还给你?岁晚,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懂事了,不要闹脾气了。” “我没有闹脾气。”江岁晚要求道,“你把买家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自己和买家联系。” 江罗晔似笑非笑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他又朝着韩凛:“你应该知道岁晚是个Beta,极有可能无法生育吧?岁晚的妈妈也是Beta,还是女性Beta,她的身体会变差是因为生下了岁晚,最后撒手人寰也是因为生下了岁晚。岁晚就算能生下孩子,十之八/九也会像他妈妈一样。韩总,如果你只是想和岁晚谈恋爱,我不反对;如果你是想和岁晚结婚,抱歉,我不同意,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韩凛利落地将江罗晔拆穿了:“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希望我和岁晚分手,娶江舞晗么?” 江罗晔摇头道:“要娶谁是韩总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我只是心疼我弟弟。” 江岁晚嗤笑道:“你才不心疼我,你巴不得我过得不好。” 江罗晔一脸无奈地道:“岁晚,你误会我了。” “是么?难道当年把我从江家赶出去的不是你么?难道是有人假扮成了你么?”江岁晚没有给予江罗晔辩解的机会,厉声道,“把买家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江罗晔巡睃着江岁晚:“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江岁晚反问道:“豆沙酥不见了,告诉我买家的联系方式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么?”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江罗晔不紧不慢地转着钢笔,又问韩凛:“告诉岁晚,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当初,韩凛是用一笔相当于江氏半年净盈利的单子换回豆沙酥的,看来这一次江罗晔要狮子大开口了。 他含笑着问道:“江总想要什么?” 江罗晔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平静地道:“韩氏百分之一的股份。” 韩氏百分之一的股份比当初的那笔单子要值钱许多。 韩凛从没见过像江罗晔这样不要脸的人。 他将江岁晚的手握得紧了些,又对江罗晔道:“江总的要价未免太高了吧。” “高么?”江罗晔胜券在握地道,“既然韩总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恰巧这时,有一通电话进来了,韩凛接起电话,从电话那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后,便挂断了,继而牵着江岁晚的手出了江罗晔的办公室。 “可是……”江岁晚犹豫不决,不过并没有挣扎,任由韩凛将他牵了出去。 出了江氏办公大楼后,俩人坐上了车,韩凛才道:“我们现在直接去找买家,问清楚豆沙酥去哪里了。” 他又揽着江岁晚的腰身,让江岁晚靠在他怀里,抚摸着江岁晚的背脊道:“别怕,我们一定能找到豆沙酥的。” 显然刚才打电话的人向韩凛报告了买家的住处。 “嗯。”江岁晚被韩凛安慰着,稍微放松了些。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便到了公寓门口,公寓门被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男性Alpha。 男性Alpha道:“我昨天买了这套房子,卖家告诉我随时可以搬进去,里面的东西卖家都不要了,我急着住,今天就先把门锁换掉了,准备明天搬家。” 江岁晚焦急地问道:“里面原本有只布偶猫,你看到布偶猫去哪里了么?” 男性Alpha回忆道:“是有只猫,至于是什么品种我也不知道,它跑出去了,至于跑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 江岁晚质问道:“你是不是提前和江罗晔串通好了?” “江罗晔?”男性Alpha疑惑地道,“江罗晔是谁?” 韩凛凑到江岁晚耳侧道:“他看起来没有撒谎,我们出去找豆沙酥吧。” 他又问男性Alpha:“豆沙酥,也就是跑出去布偶猫可能会回到这里,在我们找到布偶猫前,能暂时让我们住在这里么?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你住五星级酒店,所有开销全部由我负责。” 男性Alpha不认识韩凛,不可置信地道:“所有开销全部由你负责?” 韩凛回答道:“对,全部由我负责,你不用担心。” 男性Alpha将钥匙给了韩凛:“你什么时候安排我去住五星级酒店?” 程秘书正在一旁,他让程秘书带男性Alpha去他名下的五星级酒店,自己则将钥匙给了江岁晚。 江岁晚将钥匙塞进了衣袋里,与韩凛一起走进了公寓,仔仔细细地找了,事实证明,豆沙酥并没有藏在公寓里。 江岁晚忍不住问韩凛:“有没有可能豆沙酥在跑出去后,被江罗晔抓走了?” “有可能,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也派了人去外面找了。”韩凛提议道,“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们先吃晚饭,再去外面找吧。” 韩凛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是不能挨饿的,因而,江岁晚点了点头:“好。” 他又抬手去解韩凛病号服的扣子:“这里还有你没带走的衣服,我定期都会洗晒,你先把病号服换掉吧,会着凉的。” 韩凛轻啄了一下江岁晚的唇瓣:“你帮我换吧。” 江岁晚想起来公寓门半开着,先去将公寓门锁上了,才回到韩凛面前,脱去了韩凛身上的大衣,又一颗一颗解开了病号服的扣子,勉强将韩凛剥得只余下内裤。 他看见过韩凛不穿衣服的样子,可能是由于现在他与韩凛算是未婚夫夫了,韩凛明明还穿着内裤,却让他害羞得整个人都红透了。 他颤着手为韩凛穿上了羊绒衫、休闲裤,却陡然被韩凛挑起了下颌。 韩凛给了江岁晚一个大人的亲吻,自己穿上的大衣后,又拥着江岁晚问道:“你当时认为我抛弃了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衣服都丢出去?” 江岁晚坦白地道:“因为我喜欢你,我舍不得把你的衣服丢出去。” 韩凛轻咬着江岁晚的耳廓道:“我车祸后,向你求婚前,你是不是还在用我的内裤做我教过你的那件事?” 他当时看到自己的内裤被晾在阳台,便猜到江岁晚在用他的内裤做什么了。 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为了避免尴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江岁晚羞耻地抿了抿唇瓣:“是。” “我很开心。”韩凛放过了江岁晚的耳廓,又牵了江岁晚的手,“走吧,我们去吃晚饭,吃完后,就去找豆沙酥。” 第44章 俩人为了节约时间,进了一家路边的面馆, 随便吃了些, 便去找豆沙酥了。 俩人一直从晚上八点十分找到将近凌晨, 几乎是精疲力竭,然而,并没有找到豆沙酥,其他人也没有找到豆沙酥。 由于时间太晚了,只能明天再继续找豆沙酥了。 韩凛将江岁晚载回了公寓, 又安慰道:“指不定明天你一睁开眼睛, 豆沙酥就回来了。” “嗯。”江岁晚催促道,“你快点回医院去,明天我自己去找豆沙酥就可以了,你好好在医院里休养吧。” 韩凛摇头道:“我不回医院, 我陪着你。” 江岁晚板着脸道:“你回医院去。”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韩凛伸手将江岁晚圈在了怀里,“让我留下好么?不要赶我走。” 温热的吐息吹拂在江岁晚的耳侧, 逼得江岁晚想起了当年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后, 因为自己是Beta而感到自卑, 不敢追求韩凛,反而将韩凛赶走的那一幕, 以及韩凛捧着红玫瑰, 却被他一再拒绝的那一幕幕。 他登时满心后悔, 阖了阖眼,回抱住了韩凛:“抱歉,我不会再赶你走了。” “你不用觉得歉疚, 你没有对不起我。”韩凛任由江岁晚抱了一会儿,又提醒道,“该睡觉了。” 江岁晚粲然笑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恃宠而骄的。” 韩凛深情款款地道: “那你就尽情地恃宠而骄吧。” 然后,俩人各自去洗了澡,才相拥而眠。 江岁晚趴在韩凛怀里感叹道:“你实在是很难得,你出生的时候,你们家就是A城的名门了,可你不但会吃不到二十块钱一碗的鱼丸面,还会自己做菜,不像我直到现在偶尔还会因为吃自己做的菜而吐出来。” “我认为食物就像人一样并没有高低之分,只要是干净卫生的,只要是自己喜欢吃的就可以了。至于做菜,我喜欢挑战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让家里的厨师教我做菜,可惜,我在做菜上没有什么天赋。我还学过修汽车,开游轮,园艺,武术之类的,不过都不精通,仅仅是兴趣爱好而已。”韩凛轻拍着江岁晚的后背,“睡吧。” “嗯。”江岁晚阖上了双眼,又猝然想起了江罗晔的话,“妈妈真的是因为生下了我才病死的么?” “不管是或不是,你妈妈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后悔生下你吧?”见江岁晚点了点头,韩凛正色道,“所以你不许多想。” “睡吧,明天睡醒,我们再一起找豆沙酥。”他将留着的床头灯也关了,并将江岁晚抱得更紧了些。 江岁晚被韩凛抱得呼吸吃力,但还是乖巧地待在韩凛怀里,汲取着韩凛的气息。 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我是Omega,能闻到韩凛的信息素该有多好? 起床后,他先向公司请了假,才与韩凛一起去找豆沙酥。 韩凛请物业调取了监控,监控中,豆沙酥确实是自己跑出去的。 可小区门口的监控却并没有拍到豆沙酥,不知道豆沙酥是从监控死角跑出去了,或者还在小区里,又或者被人故意藏起来了? 俩人将小区找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可惜从天亮找到天黑,俩人依然没能找到豆沙酥。 韩凛还让保镖四处张贴寻猫启事,各大媒体的首页也都刊登了寻猫启事,并注明了能提供线索者、能将豆沙酥送回来者有重金酬谢,然而,根据程秘书的汇报,打电话过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其中并没有可靠的线索;把猫送过来的人也不少,但是其中并没有豆沙酥。 江岁晚回到公寓,瞧着豆沙酥用过的猫窝、猫爬架、猫玩具……忧心忡忡。 豆沙酥是布偶猫,从来没有当过野猫,野外生存能力不强。 片刻后,他又对韩凛道:“我陪你回医院吧,豆沙酥可能迷路了,找不到家了,也可能被江罗晔带走了,总之不可能自己回来了。” 韩凛觉察到江岁晚微微哽咽了,低下头去,吻了吻江岁晚的眼尾:“别哭,豆沙酥不会有事的。” 安慰苍白而无力,他压根无法保证豆沙酥能全须全尾地回到江岁晚身边。 江岁晚逞强道:“我才不会哭,豆沙酥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哭?” “对,豆沙酥好端端的。”韩凛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你曾经带着豆沙酥见过你妈妈吧?豆沙酥有没有可能想你妈妈了,自己跑到墓园去了?” 墓园距离小区足足有三十多公里,豆沙酥理论上不可能跑这么远,但江岁晚仍是怀抱着希望道:“你载我去墓园吧。” 俩人赶到墓园,墓园早就关门了,经过韩凛的交涉,俩人才被管理员允许进入墓园。 墓园里黑漆漆的一片,森冷可怖。 但江岁晚一想到母亲在这里,豆沙酥可能也在这里,便不害怕了。 韩凛打开手机照明灯,牵着江岁晚的手,踩着暖光,踏上了石阶。 江岁晚不停地呼唤着:“豆沙酥,豆沙酥,你在么?” 不久后,一只毛团子从江母坟墓的方向冲了过来,扑进了江岁晚怀里。 江岁晚被扑得险些从石阶坠落下去,幸好韩凛及时扶住了他。 豆沙酥亲热地舔舐着江岁晚的面颊,“喵喵喵”地撒着娇。 江岁晚亲了一下韩凛的唇瓣:“谢谢你帮我找到了豆沙酥,谢谢你扶住了我。” 韩凛含笑道:“不客气。” 而后,江岁晚抚摸着豆沙酥的皮毛,到了母亲墓前,继而将豆沙酥放在了地上,牵了韩凛手,甜蜜地向母亲报告道:“妈妈,韩凛向我求婚了,我和韩凛一定会幸福的。” 他亲了下照片中母亲的额头,又道:“谢谢你保佑豆沙酥,我要带豆沙酥回家了,改天,我再和韩凛、豆沙酥一起来看你。” 韩凛郑重地道:“妈妈,我会好好照顾岁晚的,绝不会再让岁晚受欺负。” 江岁晚乍然听到韩凛唤“妈妈”,害羞地捂住了脸,却被韩凛拨开了手指,进而当着母亲的面,被韩凛给予了一个大人的亲吻。 “妈妈,再见。”他喘匀了气,接着,抱起窝在他脚边的豆沙酥,出了墓园。 墓园太过昏暗了,坐上车后,他才看见豆沙酥的嘴边以及一双前爪的毛毛上都沾了血迹。 他紧张地将豆沙酥检查了一遍,确定豆沙酥并没有受伤。 那么豆沙酥之所以会沾血,肯定是因为豆沙酥伤了人。 豆沙酥性格温顺,不是会主动伤人的猫,显然是有人要伤害他,为了自卫,才会伤人的。 是江罗晔派去的人么? 韩凛当然也看到了豆沙酥毛毛上的鲜血,启动了车子,道:“我们先回公寓,明天搬家好么?” 江岁晚并没有异议,说到底要是他在接到江罗晔电话后的第一时间就搬家,他就不会差点失去豆沙酥了。 江罗晔明明告诉他只需要在半个月内搬出去,实在是太无耻了。 他气得咬牙切齿,可是他的愤怒对于江罗晔而言,完全没有影响。 在江罗晔面前,他弱小得可怜,仅仅比豆沙酥强大一些。 要是没有韩凛,他只能任由江罗晔摆布。 他为什么会这么弱小? 他不是应该努力地成为在自己领域中胜过Alpha的Beta么? 他下定了决心,侧过头去,凝视着韩凛道:“我准备辞职了,我得仔细想想我未来究竟想做什么?” 韩凛并不感到意外,本来他便打算建议江岁晚重新规划职业,江岁晚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从大一起,成绩一直高居第一,但江岁晚自身对于工商管理并不感兴趣,当时选择工商管理也是为了江家,而现在的江岁晚已经不需要再顾及江家了。 “我支持你。”他立刻表示了赞同,又柔声道,“你可以慢慢考虑,这期间,我养你。” “谢谢你。”江岁晚有存款,不多,但足够供自己与豆沙酥吃用一年半载的。 听到韩凛这么说,他眉开眼笑地道:“如果我要考虑很久很久呢?” 韩凛的眼神灼热了起来:“考虑一辈子么?” 江岁晚反问道:“你想养我一辈子么?” 韩凛坦诚地道:“想。” 江岁晚又开心又无奈:“你不许动摇我努力的决心。” 韩凛为自己辩解道:“我并不想动摇你的决心,而是在向你表白。” 第45章 “谢谢你,但如果我让你养我一辈子, 我每天无所事事, 除了做家务, 就是等你回家,我生命的重心就会全部放在你身上,总有一天,你也会觉得累,觉得我是负担的, 而且长久地不接触社会, 我会被社会所淘汰,或许以后我连你在说什么,都会听不懂。我可能会变成鸵鸟,催眠自己对你很重要, 所以你不会抛弃我;我也可能会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会被你抛弃。”江岁晚认真地表达了自己想法, 又趁着红灯, 蹭了蹭韩凛的右颊, “韩凛,我不想变成那样, 所以你不要太纵容我。” 韩凛凝视着江岁晚的双眼, 近乎于虔诚地道:“我支持你实现你自己的人生价值,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至于你所有的顾虑都是不存在的,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 我就永远不会抛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眼中,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江岁晚瞪了韩凛一眼,控诉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太纵容我么?” 接着,他举着豆沙酥的右前爪指着韩凛道:“豆沙酥也认为你太纵容我了。” 豆沙酥无辜地“喵”了一声,懒懒地看着小主人和他未来的丈夫打情骂俏。 “好,我不纵容你。”韩凛想了想,才道,“我限你辞职后五年内考虑好自己想要做的事。” 五年内……如果自己是Omega,五年的时间足够自己怀孕并生下孩子了吧? 江岁晚垂着双眼,眼神不由一黯,又猛然仰起头来,笑道:“我五年内一定能考虑好自己想要做的事。” 韩凛鼓励道:“你是A大历届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我相信你不会辜负自己的天赋与努力。” 江岁晚突发奇想地道:“你如果不从商,倒是很适合回学校教书。” “我小时候曾经想过要当老师,但等长大一些后,便觉得对于我而言,当老师太过安逸了,我更加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韩凛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熄了火后,伸手抚摸着江岁晚的后颈道,“你如果喜欢听课,我可以每天都讲给你听。” 江岁晚破口而出:“在床上讲课么?” 我是不是太主动了? 他正反省着自己,又听见韩凛哑声道:“还可以在床上进行实践。” 他能确定韩凛对于他是怀有欲望的,可他并不确定韩凛是不是完全不在乎信息素,不受信息素的影响。 他真的能与散发着甜美信息素的Omega相比较么? 现在想这些无异于自寻烦恼,他克服了羞耻回应道:“我想和你在床上进行实践。” “我很开心。”韩凛吻了吻江岁晚的眉心,而后下了车去,为江岁晚开了车门。 江岁晚一回到公寓,便在豆沙酥专用的洗澡盆里注满了水,又朝着豆沙酥招了招手:“豆沙酥,过来。” 猫一般都不喜欢洗澡,豆沙酥亦然,他犹豫着靠近了洗澡盆,紧接着,被江岁晚一把抱住,放进了洗澡盆里。 韩凛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豆沙酥,助纣为虐地在豆沙酥的背上挤上了豆沙酥专用的沐浴露,才出了浴室。 江岁晚为豆沙酥洗了澡,又将豆沙酥吹干了。 韩凛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猫饭,香喷喷的,豆沙酥一被江岁晚放开,立即冲到了食盆前,大口大口地吃着。 江岁晚蹲在地上,抚摸着豆沙酥背部的皮毛:“豆沙酥似乎好久没有吃饱了。” 韩凛向着江岁晚伸出了手,江岁晚牵了韩凛的手,顺着韩凛的气力站了起来。 韩凛又在江岁晚耳侧道:“去洗澡吧。” 江岁晚的双颊陡然绯红一片,颤着唇瓣道:“你还没有痊愈,能不能等你痊愈了,再……” 韩凛失笑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让你去洗澡,洗完后,早点睡觉而已。” 江岁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直觉得自己被浸泡在了尴尬与羞耻的溶液里。 韩凛见江岁晚沉默不语,害怕江岁晚多想,赶紧补充道:“我喜欢主动的你,我并不认为你想被我抱是什么不好的事。” “嗯,那你亲我一下。”江岁晚阖上了眼睛,等待韩凛的唇瓣降落。 韩凛将江岁晚抵在墙面上,温柔地掠夺着江岁晚的空气,直到江岁晚瘫软在了他怀里,他才将江岁晚抱到了沙发上继续亲吻。 断断续续的亲吻持续了半个小时,江岁晚整副身体都被欢愉支配了,揪着韩凛的衣服,努力地喘息着。 韩凛揉着江岁晚的发丝,等江岁晚缓过气来了,才道:“去洗澡吧。” 江岁晚点了点头,双脚却没有什么力气,又对着韩凛撒了一会儿娇,积蓄了些力气,才去洗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守在浴室门口的豆沙酥立刻对他摇了摇尾巴,要抱抱。 他将不安的豆沙酥抱了起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韩凛也去洗澡了,洗完澡后,他走进了卧室,江岁晚正躺在床上,而江岁晚枕边则窝着豆沙酥。 他一上床,即刻被江岁晚抱住了。 他轻轻地吻着江岁晚的脸孔道:“搬家前,我们先去登记吧。” 登记,登记结婚。 江岁晚注视着韩凛,答应了:“嗯。” 睡着后,他却做了一个噩梦,噩梦里,韩凛冷漠地道:“我厌倦了,你哪里都比不上Omega,我要和你离婚,娶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江舞晗。” 他被吓醒了,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仍在韩凛怀里,韩凛的双臂将他牢牢地锁住了。 即便是这样,他都无法安心,他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瞧着韩凛,一直到天亮。 韩凛发现自己正被江岁晚瞧着,果然,掀开眼帘后,江岁晚的视线便撞了上来。 他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江岁晚含着哭腔道:“我梦到你不要我了,要娶江舞晗。” “我从来没想过要娶江舞晗,在爱上你之前,我甚至都不确定这一生会不会结婚。”韩凛吻住了江岁晚的唇瓣,“不许多想。” 江岁晚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承受着韩凛的亲吻,许久后,不安才被压了下去。 第46章 第二天,韩凛一转醒, 便亲吻着紧紧缠着他不放的江岁晚道:“岁晚, 该起床了, 我们不是约好了今天先登记结婚,再搬家么?” “登记”这两个字一被送入耳蜗,江岁晚登时清醒了,继而目不转睛地望着韩凛:“你真的确定要和我结婚么?你真的不会后悔么?” “我真的确定要和你结婚,我真的不会后悔。”韩凛故意磨蹭着江岁晚, “你看我像是会后悔的样子么?” 江岁晚猝不及防间被烫了一下, 红着脸问道:“要我帮你么?” 韩凛沉声一笑,捉了江岁晚的手,覆在了自己身上。 江岁晚依照着韩凛所教他的步骤,一步一步地引诱出了污浊。 他怔怔地端详着, 甚至想要舔一口试试。 然而,韩凛并没有给予他这个机会。 韩凛闷哼一声, 抽了纸巾, 胡乱擦拭了一通, 而后牵着江岁晚的手,到了水槽前, 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 自己才去淋浴。 透过一层被雾气掩埋的玻璃, 江岁晚根本看不真切,仅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但他脸上的温度却是居高不下。 他刷了牙, 洗了脸,又给豆沙酥倒了猫粮、水,才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等待着韩凛。 为了缓解紧张,他下意识地剥了奶糖吃,一颗又一颗,留下了一大堆糖纸。 十分钟后,韩凛才衣冠楚楚地走到了他面前,向他伸出手来。 他牵了韩凛的手,以为韩凛会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没想到,韩凛反而将他压在了沙发上。 韩凛用唇瓣摩挲着江岁晚的侧颈,低声道:“好香。” 没等江岁晚做出反应,他侵入了江岁晚的唇齿,又沉迷地道:“好甜。” 江岁晚正处于迷糊当中,竟又被韩凛一把拉了起来:“出发吧。” “嗯。”江岁晚被韩凛牵着到了门口,才努力地想起了豆沙酥:“带着豆沙酥一起去吧,我不放心。” 韩凛将左手上提着的猫箱给他看:“带了,走吧。” 豆沙酥仰起小脑袋瓜子瞧了江岁晚一眼,便继续吃他的小零食去了。 韩凛先载着江岁晚去了一家自助餐厅吃早饭,才前往民政局。 自助餐厅离民政局很近,不过五分钟的车程。 江岁晚看到韩凛将车驶入停车场,便知道是民政局到了。 他下了车,随韩凛到了民政局门口,轻声道:“如果你后悔了,也没有关系。” “我为什么要后悔?”韩凛注视着江岁晚道,“你呢,你后悔了么?” 江岁晚摇头道:“我没有后悔。” 韩凛正色道:“你既然没有后悔,那我们进去吧。” 江岁晚扯了扯韩凛的西装袖子:“我是不是穿得太不正式了,应该换一身衣服?” 江岁晚穿了羊绒衫、牛仔裤以及大衣,韩凛巡睃着道:“不用换了,我很喜欢。” “可是……”江岁晚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韩凛阻止了:“岁晚,我想马上和你结婚。” 他们先去拍了结婚照,结婚照是大红色的背景,江岁晚在摄影师的要求下,不自在地往韩凛倾斜了一些,而韩凛则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揽住了江岁晚的腰身。 自己不久前才与韩凛做过更加过分的事情,当着摄影师的面,江岁晚却紧张得微微发抖了。 是因为自己是在与韩凛拍结婚照吧? 韩凛觉察到江岁晚的情绪,耳语道:“我也很紧张。” 江岁晚从韩凛的脸上看不出丁点儿紧张,韩凛显然是在安慰他。 他努力地让自己不要这么紧张,可笑容还是被紧张逼得僵硬无比。 摄影师无奈地按下了快门,拍出来的结婚照差强人意。 江岁晚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歉然地道:“对不起,我没有把照片拍好。” “这样的你不是很可爱么?”比被贴在墓碑上的那张照片里的你可爱无数倍。 江岁晚就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处,然而,一想到自己曾祭拜过的江岁晚的坟墓,韩凛竟又害怕起来。 “可爱?”江岁晚并不觉得照片中的自己可爱,明明完全都及不上普通的Omega。 “对,很可爱。”韩凛让工作人员将照片打印出来,取了照片,又牵了江岁晚的手。 江岁晚霎时感受到了韩凛掌心的湿润,韩凛刚才不是单纯地在安慰他,原来韩凛是真的紧张了。 他将自己的五根手指插入了韩凛的指缝中,被韩凛牵着去填了表格。 表格上有一格要填写自己的职业,江岁晚虽然现在还没有辞职,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辞职了,便填了“无业”。 他又忍不住自卑了起来,韩凛坐拥韩氏集团,身价千亿,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韩凛抚摸着江岁晚拿笔的手,柔声道:“岁晚,你很好,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我的选择。” 江岁晚点了点头:“谢谢你安慰我。” 韩凛否认道:“我不是在安慰你,而是在叙述事实。” 他们填好表格,将表格交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例行提了几个问题,确定双方是自愿结婚后,便将结婚证递给了他们。 在场的工作人员齐声道:“恭喜你们。” 结婚证好像在发烫,烫得江岁晚分不清手中的结婚证是现实,还是他的妄想。 他当真与韩凛结婚了么?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么?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结婚证,猝然听见韩凛道:“韩夫人,可以牵你的手么?” 韩夫人,对了,他已经是韩夫人了。 他左手拿着结婚证,右手向着韩凛伸了过去。 他的右手立即被牵住了,他与韩凛牵过无数次的手,这一次格外令他脸红心跳。 他被韩凛牵着出了民政局,韩凛又帮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韩凛。”他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唤了一声,立刻听见韩凛应和道:“岁晚。” “韩凛。”他又唤了一声,才对韩凛道,“如果你什么时候想离婚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我不会霸占着你不放的。” 韩凛严肃地道:“我不会有想和你离婚的时候,我选择和你结婚,是因为我想和你共度一生。” 出于自卑,江岁晚又道:“万一你什么时候想离婚……” 韩凛打断道:“不会有万一。” 江岁晚敏感地觉察到韩凛的语调重了些,怯生生地问韩凛:“你生气了么?” “我生气了,气你对你自己和我没有信心。”韩凛叹了口气,“但我更气自己无法给你足够的信心。” “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江岁晚讨好地亲吻着韩凛,倏然被韩凛扣住了后脑勺。 韩凛不同与往常,近乎于凶狠地啃咬着江岁晚的唇瓣,直到尝到了腥甜,才松开了江岁晚。 江岁晚看起来分外可怜,让韩凛心疼不已。 韩凛转而舔舐着江岁晚红肿的唇瓣道:“岁晚,我不准你再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韩凛一贯是温柔的,江岁晚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韩凛,韩凛是商人,而且是成功的商人,并不是只有温柔的一面,韩凛总是将温柔的那一面展现给他,而他却将韩凛惹怒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害怕,因为韩凛生气都是他的缘故,他主动勾住了韩凛的脖颈,献上了自己的唇瓣:“我会努力让自己自信起来的,请你给我一些时间。” 第47章 “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作为报答, 今晚……”韩凛一边吸吮着江岁晚的唇瓣, 一边摩挲着江岁晚的侧腰, “韩夫人,今晚,你必须履行夫夫义务。” “什么是夫夫义务?”江岁晚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夫夫义务究竟是什么。 “我……”他将双手抵在韩凛胸膛上,小声道, “你还没有康复, 等你康复了,我会履行夫夫义务的。” 江岁晚明明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却没有一点气势。 韩凛笑了笑,松开江岁晚, 转而为江岁晚系上了安全带。 江岁晚用双手捂着脸,想为脸降温, 又被韩凛摸索着唇缘道:“疼么?” “不疼。”他摇了摇头, “我不该惹你生气。” 韩凛纠正道:“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江岁晚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也会……” 他的脸颊更红了些:“也会努力履行夫夫义务的。” “我会陪着你的,也会督促你好好履行夫夫义务的。”韩凛将车驱动了, 而江岁晚则又打开了结婚证。 回到公寓后, 他们一起将所有要带走的物品都打包了, 又将所有不要的物品都丢弃了。 等搬家公司将全部打包好的物品搬走后,整间公寓变得空空荡荡的。 江岁晚从十七岁那年起便住在这里,当然会有留恋, 将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后,他才牵了韩凛的手:“我们走吧。” 韩凛一手牵着江岁晚,一手提着豆沙酥,下了楼去,并将钥匙交给了程秘书,再由程秘书转交给买家。 韩凛与江岁晚坐上了车后,由程秘书开车,程秘书先向韩凛报告了些日常事务,又劝韩凛回医院休养。 “等搬完家了,我就回医院。”韩凛答应了程秘书,又含笑道,“我和岁晚结婚了。” 程秘书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从韩凛第一天进入公司起,他就从韩凛父亲的秘书成为了韩凛的秘书,他看着韩凛从一个学生成长为了支撑着韩氏集团掌门人,韩氏集团作为庞然大物并不是这么容易掌管的,要能服众很难,要能做出业绩更难,而韩凛做到了。 这期间,韩凛有过不少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但并没有实质性的绯闻。 程秘书甚至觉得韩凛可能是无性恋,一生都不会结婚。 江岁晚是第一个让韩凛牵肠挂肚的人,想必也是韩凛的初恋,韩凛与江岁晚结婚理所当然。 “恭喜你们。”程秘书又对江岁晚道,“江小少爷,谢谢你的出现,不然,我们韩总就要孤独终老了。” 程秘书只比韩凛大几岁,俩人关系不错,韩凛并不介意被程秘书调侃。 江岁晚却是不好意思地道:“应该谢谢韩凛的出现才对,要不是韩凛,我可能会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程秘书又笑着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韩凛不假思索地答道:“等岁晚愿意的时候。” 韩凛的体贴江岁晚极为受用,却更让江岁晚觉得内疚。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韩凛在江岁晚侧颊上亲了一口,又从江岁晚手中抽出了江岁晚的那本结婚证,与自己的那本结婚证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并附上了一段文字:我和我喜欢的人结婚了,从今往后,我们会互相扶持着过好这一生。 每刷新一次,便会有更多的评论冒出来,韩凛与江岁晚一同看着评论,其中绝大多数评论都是祝福,当然少不了阴阳怪气的评论。 韩凛生怕江岁晚放在心上,赶紧道:“不要在意,有些人就是巴不得别人过得不好。” “嗯。”江岁晚注视着韩凛道,“别担心我。” 车子停下后,江岁晚奇怪地道:“我以为我们要搬去我之前住过的你的那间公寓。” 韩凛解释道:“那间公寓的面积不够大,安保也不够好。” 上了楼后,等了一会儿,搬家公司的工人才将江岁晚的物品搬了上来。 其中并没有什么重物,韩凛请工人将物品堆在一间空房里,等江岁晚有空了,再慢慢收拾。 程秘书回韩氏去了,工人一走,偌大的公寓便只剩下了江岁晚、韩凛以及豆沙酥。 江岁晚将豆沙酥从猫箱里放了出来,熟悉环境,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已然被韩凛从背后抱住了。 韩凛舔舐着江岁晚耳后的软肉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 “婚纱照……你能等我一段时间么?”江岁晚身体发软,双手勉强撑着墙面,才没有摔倒。 “好。”韩凛让江岁晚转过身来,继而将江岁晚压在了墙面上,细细亲吻着。 江岁晚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奶糖,被韩凛这样亲着,几乎要融化了。 他难耐地抓揉着韩凛的头发,呜咽着道:“你明明答应我,等你康复了,才会让我履行夫夫义务的。” 韩凛否认道:“我只是在吻你而已,不是在做前戏。” 江岁晚从来没有被韩凛这么色/情地亲吻过,软着嗓子抗议道:“那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你已经是我的了,我有些忍不住了,抱歉。”韩凛为江岁晚将衣服穿好,又问道,“要我帮你收拾么?” 江岁晚摇头道:“不用了,不急,可以晚点再收拾,我先陪你去医院吧。” 他将豆沙酥的用品先拿了出来,为豆沙酥倒了猫粮、水,又摸着豆沙酥的毛耳朵道:“我要陪韩凛去医院,你乖乖地看家。” 陌生的环境虽然让豆沙酥感到不安,不过因为周遭弥漫着韩凛的气息,他的不安渐渐地被缓解了。 他用一双毛前爪扒着江岁晚的双手,片刻后,乖巧地松开了。 江岁晚站起身来,陡然想起一件事:“在去医院前,能带我去你的那间公寓么?” 韩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我……”江岁晚大着胆子道,“我分化那天,你走后,我想着你,用手……我把纸巾藏在床底下,忘记扔掉了。” “你不用觉得羞耻,我喜欢你想着我那么做,至于纸巾么……”韩凛故意顿了顿,才道,“早就被我发现了。” 江岁晚捂着脸,透过指缝,小心地窥视着韩凛:“被你发现的时候,你又不喜欢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韩凛正色道:“我发现的时候,确实还没有喜欢上你,可我并不觉得你很恶心,你不许用‘恶心’来形容自己。” 江岁晚追根究底地道:“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韩凛回忆道:“我当时认为那是你正常的需求。” 江岁晚瘪瘪嘴道:“你不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么?小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需求?” 韩凛失笑道:“你是在闹别扭么?” 而后,他伸手捧住了江岁晚的双颊道:“当时的你才十七岁,而我即便重生到了二十三岁的自己身上,但我的心理年龄仍是二十九岁,我足足比你大了一轮,在我看来,你当然是小孩子。” 江岁晚一派天真地道:“我现在二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你才每天吻我么?” “不是你自己总是向我索要大人的吻么?我不过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韩凛双眼灼灼地拂上了江岁晚的脸孔,“当然我也喜欢吻你,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江岁晚踮起脚尖来,主动亲了亲韩凛,才牵了韩凛的手,“我们回医院吧。” 俩人回到医院后,韩凛与江岁晚一起吃过午饭,又处理了些必要的工作,才在江岁晚的监督下睡午觉。 江岁晚原本坐在病床旁,情不自禁地将自己塞到了韩凛怀里。 他背对着韩凛刷着微博,看到网友都在猜测韩凛的对象是谁,唇角不由往上一扬。 韩凛和他结婚了,韩凛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韩凛还没有睡着,觉察到江岁晚在偷笑,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好事么?” 江岁晚回过头去:“对,发生了一件我梦寐以求的好事。” 韩凛一触及江岁晚的眼神,便明白了江岁晚口中的好事指的是和他结婚,便笑道:“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好事。” 又过了三天,韩凛经过检查,各项指标合格,才被主治医生准许出院。 韩凛带着江岁晚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正在打盹的豆沙酥听到动静,欢快地踩着小短腿去迎接俩人。 江岁晚将豆沙酥抱了起来,用手指梳理着豆沙酥的皮毛道:“你是想念韩凛的猫饭了,才会这么热情地来迎接我们的吧?” 豆沙酥无辜地摇了摇尾巴,又直白地冲着韩凛“喵喵喵”。 韩凛会意,去做了猫饭,之后,才与江岁晚一起收拾。 公寓里有专门的衣帽间,韩凛的衣服基本都是西装、衬衫,整整齐齐地挂着,还余下了一大片空间。 江岁晚便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了,要么挂起来,要么叠起来,内裤则被放进了抽屉里,隔壁抽屉便是韩凛的内裤了。 他又将其他的物品都归置妥当了,才将自己的毛巾拿到浴室,与韩凛的毛巾并排挂着。 他分明只来过这间公寓一次,用自己的物品填充好了后,却觉得这里让他格外安心。 他正要走出浴室,突然被韩凛拥住了,韩凛咬着他的耳朵道:“韩夫人,该履行夫夫义务了。” 第48章 江岁晚紧张得抿了抿唇瓣,片刻后, 才回过头来, 望住了韩凛道:“我能先洗澡么?” “一起洗吧。”韩凛伸手去解江岁晚的扣子, 却被江岁晚按住了手指。 江岁晚坚持道:“我想自己一个人洗澡。” 韩凛并不想强迫江岁晚:“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等你,不管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即便你和我结婚了,也并没有义务要和我上床, 所谓的‘夫夫义务’仅仅是情趣用词, 你不需要介意。” “我只是很紧张,并不是不想和你上床。”江岁晚垂着头道,“而且我怕你对我不满意,我毕竟不是Omega, 抱起来一定没有Omega舒服,我也没有信息素, 不可能与你的信息素交融, 即使你对我怀有欲望, 我……” 韩凛用指尖点住了江岁晚的唇瓣道:“你不要总是拿自己与Omega做比较,你很好, 你就是你, 没有哪一点输给Omega。” 他揉了揉江岁晚的头发:“你去洗澡吧。” 江岁晚等韩凛出去后, 便将浴室的门阖上了,他闭着眼睛,靠在门上, 脑子一团乱。 他真的能让韩凛满意么? “岁晚,Alpha和Beta之间没有信息素吸引,Beta会爱上Alpha,但Alpha绝对不可能爱上Beta,希望你能理解。” 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不断在他脑中盘旋着,父亲在母亲葬礼上对于母亲的不屑历历在目,父亲对于罗姨的关怀备至更是刺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韩凛是不一样的,韩凛明明可以选择最优秀的Omega,但韩凛却选择了他,所以韩凛是不一样的,他要对韩凛有信心。 从意识到自己对于韩凛的心意起,他便想被韩凛抱,然而,事到临头,他居然惶恐得想要逃跑。 逃跑是不行的。 他不能辜负韩凛。 他走到浴缸前,放入了奶糖味的入浴剂,让热水注满了整个浴缸,才将自己浸泡了进去。 他喜欢吃奶糖,但从前并没有用过奶糖味的入浴剂,这瓶入浴剂是他特意买的。 韩凛是喜欢奶糖味的,所以他下意识地想将自己伪装成奶糖味的Omega。 他怔怔地盯着乳白色的浴水,突然觉得自己仿若正在被腌制的食材。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 他是个Beta,绝不可能散发出奶糖味的信息素。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住地质问着自己,却还是非常恐惧身上没有一丝香甜的自己被呈现在韩凛眼前。 等浴水彻底冷却了,他才从浴缸里出来,用花洒将自己冲洗干净后,又为自己抹上了与入浴剂配套的奶糖味的身体乳,最后喷了奶糖味的香水。 身体乳完全吸收后,他为自己披上了浴衣,一步一步地向主卧走去。 奇怪的是,韩凛并不在主卧里。 他走出主卧,到了客厅,耳中传来了韩凛的打字声。 韩凛还在忙着工作,韩凛衣冠楚楚,一身禁欲的气息,甚至连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都没有被解开。 韩凛听到脚步声,抬眼去看江岁晚,并对江岁晚道:“过来,我为你吹头发。” 他放下笔记本,拿来了吹风机,为江岁晚将头发吹干后,又道:“你去把家居服穿上吧,免得着凉。” 江岁晚不解地道:“你不和我上床了么?” 见韩凛摇了摇头,泪水登时充盈了江岁晚的眼眶:“你是不是后悔和我结婚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韩凛舔吻着江岁晚的眼泪,“别哭,我会等你心甘情愿的,我有足够的耐心。” 江岁晚胡乱拉扯着韩凛身上的西装、衬衫:“抱我……” 韩凛捉住了江岁晚的手:“你确定?” “嗯。”江岁晚坚定地道,“我确定。” 韩凛松开江岁晚:“我先去洗澡,你再考虑考虑。” 等韩凛洗完澡,映入眼帘的是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的江岁晚,看起来又可怜又诱人。 他到了江岁晚面前,蹲下身去,抬头问道:“你考虑好了么?” 江岁晚深吸了一口气后,给予了韩凛肯定的答复:“我考虑好了。” 他抱住了韩凛的脖颈,任由韩凛将他抱到了大床上。 韩凛轻嗅着江岁晚的颈侧,发问道:“据我所知,你没有用过任何奶糖味的产品,譬如入浴剂之类的,今天是故意用的么?” 江岁晚反问道:“你不喜欢浑身奶糖味的我么?” 韩凛叹了口气:“你不需要故意取悦我。” 江岁晚苦笑道:“不管用什么香氛产品都不能模拟Omega信息素,我明明清楚,可还是希望自己的气味能更接近Omega信息素。” “不要被你父亲误导,信息素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不足以改变一个人对配偶的选择,你父亲所说的,仅仅是为了帮自己开脱,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辜负你母亲了。”韩凛亲吻着江岁晚的眉眼,“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信息素,我想占有你,也不是因为信息素,而是因为你本身,你如果仍是不自信,我可以一遍一遍地说给你听。” 江岁晚感动得吸了吸鼻子:“我想要你说给我听,更想要你证明给我看。” 韩凛嗓音一沉:“你是在鼓励我对你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么?” “难道你不是正打算对我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么?”江岁晚主动地吻上了韩凛的唇瓣。 韩凛反客为主地扫荡着江岁晚的口腔,等到江岁晚呼吸不过来了,才往下而去。 他一边观察着江岁晚的神情,一边用唇舌轻柔地抚弄着。 江岁晚之前曾经被韩凛这么做过,但现在的感受竟是远胜以往,他压根承受不了。 韩凛以指尖试探了一下,指尖却出乎意料地被吞噬了。 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需要自己提前做准备。” 江岁晚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前提做准备?” 韩凛答道:“因为你是在自卑的作祟下,为了取悦我而做准备的,但我不需要你取悦,而且我更喜欢由我自己来。” “那我下次就不自己做准备了。”下次……这次明明才刚刚开始,他明明不知道韩凛会不会满意,会不会有下次。 江岁晚正这么想着,又陡然被韩凛衔住了。 刹那间,他什么都想不了了,仅能在韩凛的引导下,诚实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韩凛,韩凛,韩凛……”他情难自已地呼唤着。 紧接着,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韩凛担忧地瞧着江岁晚:“你还好么?” “我……我……我很……很好……”江岁晚用湿漉漉的眼睛凝望着韩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相接处,确认之后,才安心地喟叹了一声,“不继续么?” 韩凛并没有太过分,一次过后,便抱着江岁晚去洗澡了。 江岁晚没什么气力,软声软气地问道:“你刚才散发出信息素了么?” Alpha动情便会散发出信息素,刚才韩凛当然也散发出信息素了。 见韩凛默认了,江岁晚用自己的鼻尖磨蹭着韩凛的颈窝:“好想闻闻你的信息素。” “信息素不重要。”韩凛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受伤。” 江岁晚对于自己有没有受伤并不在意:“你刚才觉得舒服么?我有没有让你觉得舒服?” 韩凛一字一字地道:“你刚才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江岁晚害羞地道:“既然你觉得很舒服,为什么要控制住自己?” “为了你,下次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韩凛为江岁晚与自己洗了澡,才抱着江岁晚又回到了床上。 江岁晚枕在韩凛手臂上,昏昏欲睡。 不久后,他便沉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昏暗一片,他想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身体的异样却热情地提醒了他之前他与韩凛做了什么。 之前的感受随之复苏了,伴随着余韵,席卷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羞耻地回味着,本就落在韩凛双臂的腰身猝然被韩凛收紧了。 韩凛在江岁晚耳畔道:“再睡一会儿吧。” 江岁晚听话地阖上了自己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仰起头来,就着微弱的月光望向韩凛:“你后悔了么?我让你觉得舒服了么?” 纵然这两个问题他早已回答过了,但韩凛依然认真地道:“我没有后悔,我觉得很舒服。” 江岁晚大胆地道:“所以下次是什么时候?” 韩凛纵容地道:“你喜欢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江岁晚想了想:“现在。” 韩凛拒绝道:“现在不行,你是第一次。” 江岁晚妥协道:“那明天吧。” 韩凛明白江岁晚是想借由被索取,来确认他的心意。 因而,他应允了:“好,那就明天吧。” 江岁晚得到了韩凛的应允后,正以自己的脸颊摩挲着韩凛的心口,恐惧竟是侵袭而来,他用力地抱住韩凛,倾听着韩凛的心跳声,反悔道:“还是改天吧,不要明天。” 韩凛惊慌地将主卧内所有的灯都打了开来,江岁晚不明所以,倏然被韩凛按住了腰身,进而被迫暴露出了自己最为脆弱的部分。 他羞怯地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脸,不过并没有丁点儿反抗。 因为对方是韩凛,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忐忑地等待着,等来的是手指,以及专注的视线。 他更为羞怯了些,直觉得自己被韩凛看穿了,或许连自己每次蠕动、吸吮的频率,韩凛都了若指掌。 韩凛确认了内部并没有受伤后,又将江岁晚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然后,他捞起江岁晚的腰身,让江岁晚伏在他怀里,余悸未消地道:“我还以为你哪里疼,才要求改天,你没事就好。” 原来是这样。 江岁晚坦白地道:“我突然想起你前阵子差点猝死,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缠着你不放,所以才要求改天的,我没事……” 他满脸绯红地迎上了韩凛的视线:“你很温柔,也很有耐心,我怎么会有事?我不但没事,还认知到了一个事实,我本来觉得一边想着你,一边按照你所教我的做很舒服,但那种舒服完全没有办法和你亲自对我做所带给我的舒服相比较。” “我前阵子为自己安排了过多工作,却没有给自己充足的休息时间,所以才会导致心脏骤停,但自从你回到我身边后,我就一直在你的监督下规律地生活、工作,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韩凛停顿了一下,转而吻上了江岁晚的耳孔,“而且,适度的夫夫生活有益于身心健康。” 他又将手覆了上去,问江岁晚:“我亲自对你做的指的是我的手么?” “你的手我也喜欢,但是我更喜欢你的……”江岁晚的指腹划过韩凛的唇瓣,继而伸手握住了。 韩凛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现在要互相帮助么?” “要。”自己与韩凛已经是夫夫了,所以江岁晚并不想对韩凛隐瞒自己的任何想法。 良久后,江岁晚的身体软得不成样子了,他的手更是酸得快动不了了。 韩凛瞧着江岁晚水雾蒙蒙的双眼,伸手覆在了江岁晚的手背上。 直到江岁晚觉得自己的手心快要破皮了,他才被韩凛打横抱着去了浴室。 韩凛打开了花洒,放掉冷水后,为自己与江岁晚清洗干净了,又打横抱着江岁晚回到了床上。 江岁晚餍足地半阖着眼睛,右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然而,并没有找到手机。 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是他一贯以来的习惯,但那时他全然没有余力想到手机。 韩凛也没有将手机带进卧室,起床将手机从沙发上拿了来,递给了江岁晚。 江岁晚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的一点十五分。 怪不得外面静寂无声。 他将手机放下后,又将自己的脸埋在了韩凛的胸膛上呼呼大睡。 第49章 韩凛并没有什么睡意,在江岁晚均匀的呼吸声中, 一边亲吻着江岁晚的发丝, 一边思考着什么时候收网。 满腔柔情霎时胜过了商场中的尔虞我诈, 他便再也不能思考了。 他端详着江岁晚,以眼神勾画着江岁晚的眉眼,越发得感受到了自己对于江岁晚的心意。 最初,他听到江岁晚为他卖掉了心脏的消息时,又震惊又不解。 他并不认为在现实中, 有人会因为爱情而舍弃生命, 更何况是因为一场无望的暗恋了。 见到十七岁的江岁晚时,他心口满是心疼。 当十八岁的江岁晚向他告白时,他第一次乱了方寸。 而眼前的江岁晚已经二十三岁了,成为了他合法的配偶。 假设江岁晚出事了, 需要他舍弃生命,才能安然无恙, 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惜, 江岁晚却无法全然接收到韩凛沉甸甸的爱恋。 他睁开双眼, 本能地往韩凛怀里钻了钻,下一秒, 却陡然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现在没有任何香味, 当然也没有奶糖味。 他趁着韩凛还睡着, 小心翼翼地从韩凛怀里钻了出来,想要为自己喷上奶糖味香水。 奶糖味香水被他藏在浴室的柜子里,他拿出来, 为自己喷了些后,又回想起了昨天韩凛说过的话——“你不需要故意取悦我”。 取悦韩凛成了他下意识的行为。 今天是他与韩凛结婚后的第四天,他竟然变得比结婚前更加患得患失了。 他明明告诉过韩凛不会霸占着韩凛不放,可是现在的他却想霸占韩凛一生。 他无法想象如果韩凛提出要与他离婚,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嗅着自己身上的奶糖味,摸了摸曾经被啃咬得红肿的唇瓣,生怕惹韩凛生气,快手剥去了身上的家居服。 然而,他还没有走到淋浴间,竟是被韩凛从身后抱住了。 “早安。”他慌乱得手心分泌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 “早安。”韩凛蹙了蹙眉,“如果你喜欢奶糖味的产品,我并不反对你用,而且即便我们是夫夫,我也无权干涉你的喜好;如果你纯粹是为了取悦我,不要再用了。” “我……”江岁晚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没有什么可辩解的;想要撒谎告诉韩凛是自己喜欢,却又害怕被识破。 “我没有生气。”韩凛亲吻着江岁晚的后颈道,“我只是心疼。” “对不起。”江岁晚被亲吻得一阵一阵地发软,他当然知道韩凛的亲吻与腺体无关,却又忍不住想:假若我是Omega,我后颈上就会有腺体了。 他回过头去,热情地与韩凛接吻,直被韩凛吻得天旋地转,才忘却了时不时浮上心头的自卑。 韩凛为江岁晚将家居服穿上,又道:“不需要洗掉,你去洗脸刷牙吧,我去做早餐。” “嗯。”韩凛走出两步后,江岁晚揪住了韩凛的衣摆,歉然地道,“我总是让你费心,对不起。” “没关系,我是出于对你的喜欢才会为你费心的,所以你只要欣然接受就好。”韩凛揉了揉江岁晚睡得乱七八糟的发丝,便出去了。 洗漱完毕,他还没有走出浴室,双腿已酸软得不想动弹了。 刚才他满心都是自卑,根本没有余力顾及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韩凛很温柔,但余韵彻底消散后,他仍是有些吃不消。 他支撑着无力的身体,走到餐厅,一看,餐椅上已垫上了柔软厚实的垫子。 韩凛太过贴心了。 他坐下后,瞧见豆沙酥担忧地在他脚边打转,便将豆沙酥从地上抱了起来。 豆沙酥舔了舔江岁晚的下颌,又冲着韩凛“喵喵喵”地明示着。 韩凛收到了豆沙酥的明示,将自己与江岁晚的早餐做好后,便去做猫饭了。 韩凛今天做了英式早餐,分别是鸡蛋、香肠、圣女果、培根、薯饼、吐司以及生菜沙拉。 鸡蛋炒得又嫩又香,呈金黄色,而香肠、圣女果、培根都是煎过的,薯饼是油炸的,吐司是刚刚烤好的,而生菜沙拉可以用来解腻的。 韩凛先将鸡胸肉、鸡蛋黄、秋刀鱼以及虾仁处理好,再用料理机全部绞成肉泥,然后,按照豆沙酥的食量平均分成了八份,其中七份放进了冰箱冷藏,余下的一份上锅蒸。 在蒸猫饭的过程中,他将煮好又晾凉了一些的牛奶端给了江岁晚,并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江岁晚捧着盛牛奶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唇周染了一圈奶渍,坦率地道:“感觉想再多被你抱几次。” 韩凛的声音微微暗哑了:“几次就够了么?” “不够。”江岁晚吻了吻韩凛的唇瓣,“去吃早餐吧,快凉了。” 豆沙酥站在江岁晚腿上,一双前爪搭在桌面上,看着江岁晚与韩凛吃早餐,急得“喵喵喵”个不停。 算算猫饭应该蒸熟了,韩凛才去厨房将猫饭端出来,倒在了豆沙酥的食盆里。 豆沙酥立刻冲了过去,如同一个小小的旋风。 等吃完早饭,韩凛对江岁晚道:“你可以请假么?” 江岁晚摇了摇头:“我想回公司辞职。” 韩凛劝道:“辞职不急着今天去,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吧。” “好吧。”自己的身体确实支撑不住,因而,江岁晚不得不妥协了。 韩凛将近一个月没有在公司露面了,必须去上班,嘱咐了江岁晚好好休息,又嘱咐了豆沙酥好好照顾江岁晚,便出门了。 江岁晚抓了一颗奶糖,一看到韩凛从公寓楼走出来,便将奶糖丢了下去。 韩凛接住奶糖,朝着江岁晚挥了挥手,江岁晚则回以了灿烂的笑容。 由于他完全没办法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只处理了些紧急的事务,便回家去了。 江岁晚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转到财经频道,居然是关于韩凛的报道。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虽然电视里的韩凛全然比不上现实中的韩凛。 没想到,主持人在报道了韩凛今天现身韩氏之后,又披露了韩凛的结婚对象是一个Beta。 他打开微博,因为这一则新闻,“韩凛结婚的真相”这一条上了热搜第一。 不少人都在猜测韩凛之所以会娶一个Beta,原因是韩氏出现了重大财务危机,韩凛只得以婚姻来换取资金。 韩凛才不是会以婚姻来做交换的人。 他气得想要将那些诋毁韩凛的人怼到怀疑人生,又觉得和他们计较压根没有意义。 韩凛一踏入客厅,便看到江岁晚气鼓鼓地看着手机,眼神锐利,好像要将手机切碎。 他走到江岁晚面前,笑道:“谁惹你生气了?” 江岁晚将手机递给韩凛,韩凛看过后,毫不在意地道:“随便他们怎么想,怎么猜。” 豆沙酥原本窝在江岁晚怀里,发现韩凛回来了后,转而窝到了猫爬架上。 韩凛赞许地道:“豆沙酥真聪明,知道我想和他的小主人亲热了,就自觉地躲开了。” 韩凛想和我亲热了…… 江岁晚主动闭上了眼睛,马上收到了来自于韩凛的大人的亲吻。 许久后,韩凛注视着由自己所绘的旖旎风光,一颗一颗地为江岁晚将扣子扣上了。 江岁晚软乎乎地枕在韩凛腿上:“你这么早下班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原本喜欢工作是因为工作富有挑战性,能带给我成就感,但现在不同了,工作的价值变成了能让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韩凛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会沉溺于情爱的人,而在遇见江岁晚后,他不但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接吻,如何上床,如何让江岁晚舒服,还学会了如何说情话,倘若让从前的他听见,必定会觉得肉麻吧? 按照程秘书的说法,他变得更加真实了,不再是工作机器。 江岁晚展颜笑道:“谢谢你一直给我信心。” “不客气。”韩凛让江岁晚趴在他身上,伸手为江岁晚揉按腰腿。 江岁晚红了脸,暗暗地想:昨天仅仅一次而已,如果多几次…… 在韩凛的努力下,初夜后的第二天,江岁晚一身的酸软差不多退散了。 他吃过早餐后,由韩凛载着去上班。 他并不想引起同事们的注意,便让韩凛在公司前一个路口,将他放了下来。 他是踩着点抵达办公室的,同事们大多都已经来了。 同事们又在讨论韩凛以及韩凛的新婚Beta。 言语间,他们或多或少都表达了对于韩凛不娶Omega,而是娶Beta的不满,更有好事者,兴奋地期待着韩凛什么时候离婚。 经理还没有来上班,江岁晚坐在座位上,处理着自己的工作。 或许是由于这两天韩凛给予了他充足的疼爱的缘故,他的自卑稍稍缓解了些,能淡然地听同事们讨论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经理终于来上班了,他走进经理办公室,向经理辞了职。 经理用加薪挽留他,被他矢口拒绝了。 他手头上的工作基本都告一段落了,要交接的工作并不多,便与经理约定好了半个月后离职。 经理请一个女性Omega来与他交接工作,这个女性Omega是韩凛的头号粉丝,看起来是娇娇软软的大小姐,但工作能力却不差。 下班后,他刚走出办公大楼,便收到了韩凛的微信:岁晚,我晚上要加班到大概八点钟,你能来陪我么? 他先回家从冰箱里取出了韩凛早上做好后冷藏的猫饭,解冻、蒸熟了,喂给豆沙酥,才赶去了韩氏。 他还没有见到韩凛,却是在韩凛办公室门口撞见了江舞晗,江舞晗穿着一身套装,长卷发,化了淡妆,看起来宛若一樽瓷娃娃。 江舞晗脸颊发红,整个人摇摇晃晃着,看到江岁晚吃了一惊。 江岁晚本来想问江舞晗是不是发烧了,竟猝然听到一个男性Alpha口齿含糊地道:“有Omega发情了……” 这个男性Alpha瞬间向着江舞晗扑了过来,犹如出笼的猛兽。 就像是生理课上老师所讲的一样,Omega信息素果然能轻易地诱导Alpha发情。 江岁晚护在了江舞晗面前,又不由自主地想:韩凛会不会也抵挡不住Omega信息素?韩凛会不会也想标记江舞晗? 第50章 男性Alpha还残存着一丝理智,Omega信息素被江岁晚阻挡了些许后, 他勉强往后退了一步, 脸色涨红, 气喘吁吁地盯着江岁晚。 江岁晚直觉得自己将要被这两道视线击毙了,Alpha信息素所产生的压迫力并非他这个Beta能够对抗的。 他拼命地警告自己不能屈服,不然,江舞晗就会被糟蹋。 江舞晗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与他并没有什么交集, 但无论江舞晗是不是也在暗地里设计过他, 他都坚持认为不能眼睁睁地坐视暴行发生。 他抿紧了唇瓣,怒目而视,与男性Alpha对峙。 幸好,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了, 由于韩凛并不鼓励员工加班,还在办公室的人寥寥无几, 否则, 将会有更多的Alpha涌过来。 他正庆幸着, 偏偏又来了两个Alpha。 被诱导着发情的Alpha褪去了文明的皮囊,即便西装革履, 也掩盖不了原始的欲望。 三个Alpha逐渐逼近了, 而他身后的江舞晗却是打开了韩凛办公室的门, 惊恐地道:“韩总救我。” 他讥讽地道:“你是刻意挑了结合期来找韩凛的?还是服用了什么药物,迫使自己提前进入了结合期?” 他并没有得到江舞晗的答复,眼见Alpha要逼到眼前了, 他一把扣住了江舞晗的手腕子,将江舞晗扯进了韩凛办公室,继而一气呵成地将办公室门锁上了。 韩凛显然并不在办公室里,否则,韩凛不可能毫无动静。 韩凛应该去处理什么事情,临时出去了。 不知道韩凛什么时候会回来? Omega的结合期一旦开始,除非注射高强度的抑制剂,不然是无法停止的。 然而,倘若注射高强度的抑制剂,对身体的伤害极大,甚至有可能损坏腺体。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做Beta很好,产生不了信息素,自然也不会被信息素所操控。 门外的Alpha想要破门而入,门被拍、打、踹、踢得震天响。 他端详着瑟瑟发抖的江舞晗,充满怜悯地道:“别怕。” “我很难受……”江舞晗痛苦得泪流满面,“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江岁晚此前从来没有和江舞晗说过话,当然更没有被江舞晗唤作过“二哥”。 这个新鲜的称呼让他措手不及,因为无法断定江舞晗是不是与江家其他人一样,表里不一,他一时间不确定该怎么样对待江舞晗。 如果江舞晗是不一样的,他不能迁怒了江舞晗,即使江舞晗曾经与韩凛跳过几支舞,即使江舞晗曾经被认为是韩凛妻子的不二人选。 江舞晗的头发都湿透了,胡乱地黏在了脸上,脖颈上,她努力地朝着江岁晚笑了笑:“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自从听说你的存在后,便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哥哥。我小时候,很想被宠爱,大哥、爸爸却总是不在我身边,后来,妈妈告诉我,爸爸还有另一个家庭,等你妈妈死掉后,大哥、爸爸就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了,我那时候不懂‘死掉’是什么意思,每天都会问妈妈,你妈妈什么时候才会死掉?等我了解了‘死掉’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后,我深深地觉得对不起你妈妈,我听说你妈妈病重、过世后,曾经一度认为是我的诅咒应验了,这让我非常自责。” 她的吐字越来越艰难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我是在说谎?” 她又笑了一下:“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江舞晗的一席话令江岁晚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凝视着江舞晗,问道:“要联系江罗晔,或者你爸妈么?” 江舞晗摇头道:“不要,你能帮我买抑制剂来么?” 江岁晚愕然道:“你确定?” Omega的腺体若是被损坏,Omega将不能再分泌信息素,而且会影响Omega的生育能力。 江舞晗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定。” 她又补充道:“我知道现在用抑制剂可能会损坏腺体,但我更不想被随便什么Alpha标记。我也知道韩凛和你结婚了,我不是来勾引韩凛的,我并不清楚我为什么突然进入结合期,我只是想向韩凛告别,很愚蠢对吧?韩凛根本不在乎我,我却执着地想让我这一段单恋用告别来结束。” 江岁晚苦思着要怎么样处理才能圆满,但明显并没有圆满的方法,除非他愿意将韩凛让给江舞晗。 首先,他是自私的,他宁愿江舞晗的腺体被损坏,他也不愿意将韩凛让给江舞晗;其次,韩凛不是物品,并不能任由他转让。 办公室门被Alpha折腾得摇摇欲坠了,他慌忙指着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道:“你快点躲进去,记得锁门。” 遗憾的是,话音刚刚落地,厚重的木门竟是轰然倒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又多了两个Alpha,统共五个Alpha冲了进来。 江岁晚被用力地推开了,在倒地之前,被一个人扶住了。 他回过头去,韩凛映入了他眼中。 韩凛的呼吸虽然稍微急促了些,但双眼清明。 韩凛将江岁晚揽入了怀中,继而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顶级Alpha的信息素逼得在场的Alpha纷纷跪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余力肖想Omega。 而江舞晗则被韩凛的信息素诱惑得失去了神志,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韩凛面前,柔媚无骨地贴了上来。 韩凛侧身一闪,松开江岁晚,对江岁晚道:“你带着江舞晗躲到休息室去,我让程秘书送抑制剂来。” 江岁晚听话地强行抱着江舞晗的腰身,躲进了休息室里。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韩凛叩门道:“岁晚,开门。” 他打开门一看,外面的Alpha都不见了。 韩凛到了江舞晗面前,冷静地问道:“你是想注射抑制剂,还是想被Alpha标记?” 他看到江舞晗的双眼闪烁出了光芒,淡淡地道:“我不可能标记你,如果你选择后者,我会找一个Alpha来标记你,或者你自己找一个Alpha来标记你。” “我……”江舞晗压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间休息室设有淋浴间,韩凛拿了花洒出来,一边冲着江舞晗浇着冷水,一边又问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江舞晗稍稍清醒了些,盯着韩凛的下/身,委屈地道:“你明明……” “这仅仅是我作为Alpha在嗅到Omega信息素后单纯的生理反应,干涉不了我内心的想法,除了岁晚,我不会碰任何人,包括你。”韩凛又慢条斯理地道,“江舞晗,告诉我你的选择。” 江舞晗在冷水的冲击下,更为清醒了些,并没有回答,而是朝着江岁晚道:“二哥,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 然后,她又朝着韩凛道:“韩总,对不起,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我又愚蠢又天真,你只是碍于社交礼仪,和我跳了几支舞,我却以为你可能对我有好感。” 再接着,她才道:“我选择前者。” 她将手伸向韩凛:“如果由你来帮我注射,要是造成了任何后果,我大哥一定会找你负责,所以由我自己来吧。” 韩凛将手中的针管递给了江舞晗,江舞晗接过后,毫不犹豫地将其中的液体注入了自己体内。 她登时脸色惨白,挣扎地向外走去。 韩凛命令一个Beta保镖护送江舞晗回去,自己则猛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并上了锁。 他厌恶江舞晗所残留的信息素,幸而休息室的通风换气系统能效不错,不一会儿,他已嗅不到江舞晗的信息素了。 他拼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成功,急切地对江岁晚道:“我现在想抱你。” “我也想被你抱。”江岁晚害羞地吻上了韩凛的唇瓣。 韩凛立刻夺回了主动权,吻得又深又急。 江岁晚轻抚着韩凛的背脊,在接吻的间隙道:“你很难受吧?我不怕疼,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韩凛确实很难受,Alpha虽然本身并没有结合期,但实在太容易被Omega影响了。 这一刻,他甚至十分憎恨自己是个Alpha。 江岁晚是他喜欢的人,他明明应该温柔地对待江岁晚,可被迫燃起的占有欲、破坏欲,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使得他全然无法温柔地对待江岁晚。 “我不想弄疼你。”他猝然放开江岁晚,将自己关进了淋浴间。 江岁晚不知所措地望着韩凛,想要打开淋浴间,却被韩凛喝止了:“别进来。” 韩凛用冷水为自己降了温,又用手消耗了绝大部分的欲念后,才出了淋浴间。 江岁晚心疼地抱住了韩凛,当即被韩凛吻住了眼尾。 韩凛叹了口气:“别哭,我没事。” “抱我吧,很多很多次。”江岁晚阖上了双眼,进而被韩凛抱到了床上。 韩凛一点一点地卸去了俩人间的隔阂,又一点一点耐心地开拓着。 Beta,特别是男性Beta其实并不适合承受,不像Omega,不论男女,天生就擅长从被索取中获得欢愉。 “疼么?”他询问着江岁晚,江岁晚软着嗓子回道:“不疼。” “不疼就好。”他埋下了头去,引得江岁晚的气息停滞了片刻。 “嗯……韩凛……”江岁晚难耐地伸长了右手,抓揉着韩凛的头发,却被韩凛舔了下手背。 他本能地颤抖了起来,紧接着,右手手腕子被扣住了。 “好烫。”他垂着眼睛,唇瓣嫣红,“我的好烫,你的更烫。” 韩凛向上吻去,一边吻,一边问道:“现在你相信了么?对于我而言,Omega信息素虽然能对我产生影响,不过并不足以改变我对你的心意,不管是江舞晗,还是其他的Omega,纵然在我面前发情了,我都能把持住自己。” 他吻住了江岁晚的喉结:“江岁晚,我喜欢的人是你,和我结婚的人是你,我想碰触的也只有你。” 江岁晚呜咽了一声,身体陡然一颤。 韩凛用指腹沾了些,尝了尝。 韩凛热情地向自己表白了,在表白的时候,并没有过分地撩拨他,但他却激动得…… 他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唇瓣忽而被磨蹭了一下。 而后,他听见韩凛道:“要尝尝么?” 他脑中霎时浮现出了刚才韩凛品尝的模样,于是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 没想到,尝到的并不是腥膻,而是奶糖。 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韩凛拈着一颗奶糖。 韩凛将奶糖塞到了江岁晚口中,又吻住了江岁晚,与江岁晚共享这颗奶糖。 等这颗奶糖彻底融化在自己与韩凛唇齿间了,江岁晚才问道:“你随身带着奶糖?” 韩凛含笑道:“对,因为你喜欢奶糖。” 话音落地,他收敛了笑容,哑声道:“该检查牙齿了。” “我最近每天都有乖乖地刷牙,每次吃完东西后都会刷牙,每一颗牙齿都很健康。”即便这么说着,江岁晚仍是乖巧地让韩凛给他检查牙齿。 韩凛将所有牙齿全数检查了一遍后,进一步试探着,问道:“想继续么?” 江岁晚的腰身不由自主地向上仰去,以水光泛滥的双眼问韩凛:“你是故意的么?” 韩凛承认了:“对,我是故意的。” 江岁晚又不解又渴望地道:“你为什么要故意欺负我?” 韩凛否认道:“我没有欺负你。” 江岁晚控诉道:“你明明就在欺负我。” 韩凛好整以暇地道:“对我说你相信我喜欢你,决不会被Omega信息素所改变,我就抱你。” 江岁晚怔了怔:“我……” 韩凛更进一步地用手指欺负了江岁晚,却不给予江岁晚更多。 江岁晚整副身体都染上了绯红,不上不下的感觉极其煎熬。 韩凛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重要性,可他却依然觉得有些不安。 是他对不起韩凛。 是他辜负了韩凛。 “抱歉,我不欺负你了。”韩凛看着江岁晚的反应,明白了操之过急是行不通的,便没有再为难江岁晚。 过度的欢愉顿时将江岁晚淹没了,他下意识地勾住了韩凛脖颈,向韩凛索吻。 渐渐地,韩凛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不是因为不久前的Omega信息素,Omega信息素仅仅是一个引子,而是因为江岁晚。 一直到身体湿透了,江岁晚才被韩凛放过。 他抓住最末一线意识,在韩凛耳畔,吐着热气:“我相信你喜欢我,决不会被Omega信息素所改变。” 韩凛惊喜地道:“真的么?” “真的。”江岁晚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我好困。” “睡吧。”韩凛拨开江岁晚的刘海,在江岁晚额头印下了一个吻。 第51章 江岁晚转瞬便睡着了,韩凛抱着江岁晚去洗澡, 他刚才还是过于粗暴了, 导致江岁晚身上都是吻痕、齿痕、指印, 几乎没有一块肌肤是完整的。 他一边反省着,一边去按江岁晚的肚子,直到这肚子平坦下去了,才为江岁晚清洗。 清洗过后,他又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 江岁晚并没有清醒, 却本能地钻进了韩凛怀里。 韩凛不久前才开完会, 还有工作要做,眼下怀里多了一个江岁晚,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索性明天再做吧。 他便也阖上了双眼。 休息室的床远远没有家里的床大,在公司加班的时候, 他常常睡在休息室,总觉得床不够大, 但现在他却觉得一张床只要能容得下他与江岁晚便足够了。 由于耗费了太多的体力, 江岁晚是被饿醒的。 他一睁开双眼, 便发现了自己不在家里,片刻后, 才想起来, 这里是韩凛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 而他正在韩凛怀里。 他抓起被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时间,正打算赶紧起床去上班,又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 便将右耳贴在了韩凛心口。 由于之前韩凛险些猝死,他便养成了时不时地去听韩凛心跳声的习惯。 他听了一会儿,想要去找些食物果腹,堪堪成功地从韩凛怀里溜出来,已然被韩凛勾住了腰身。 “岁晚。”韩凛唤了一声,又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江岁晚回过头去:“我饿了。” “我也饿了。”韩凛摸了摸江岁晚的肚子,“你想吃什么?” 江岁晚想了想:“吃火锅吧,最近降温了,很适合吃火锅。” 然而,他的双脚还没来得及落地,身体一趔趄,又倒在了韩凛怀里。 “对不起,我做得太过分了。”韩凛亲吻着江岁晚的后颈道,“我请人送火锅来吧,你想吃什么锅底?什么食材?” “没关系。”江岁晚半阖着双眼,仰着头,便于韩凛亲吻,“我作为一个Beta,嗅不到江舞晗的信息素,我还以为她发烧了,当得知她不是发烧,而是进入了结合期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过你会不会被信息素影响,以致于想标记她。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我不该对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韩凛半咬着江岁晚的锁骨道,“以后我会努力给你更多的信心,你也要努力地让自己自信起来。” “谢谢你,其实你给我信心足够了,是我自己不好,容易被他影响,你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将你和他联系在一起是不对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影响我对你的判断。”经过之前的事情,江岁晚已经彻底地了解了自己对于韩凛的重要性与唯一性。 “你没有哪里不好,作为子女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韩凛害怕自己又把持不住,捡起江岁晚的羊绒衫为江岁晚套上了,又问道,“吃粥底火锅好么?养生。” “嗯。”江岁晚点了点头,并报了自己想吃的食材。 韩凛打了电话给程秘书,让程秘书请店家送餐。 现在是早上的十点半,这家粥底火锅店还没有营业,接到程秘书的电话后,一个厨师与一个服务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韩凛正在喂江岁晚吃牛奶饼干,听到叩门声,自己穿戴整齐出去了,并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看到程秘书、厨师以及服务生,他请厨师与服务生将锅具、餐具、食材、调料放在了办公室附带的餐厅的餐桌上,又请厨师简单地讲了每样食材需要煮多久,便让程秘书将厨师与服务生送出去了。 他并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他与江岁晚独处的时候。 他在其中一把餐椅上垫了厚厚的坐垫,才将江岁晚抱了出来。 江岁晚被韩凛喂了半包牛奶饼干,但一看到咕噜咕噜翻滚着的粥底以及满满一桌的食材,肚子居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地望向韩凛,又夹了一只基围虾放入了粥底。 这粥底是用猪棒骨与鸡骨熬的,佐以姜丝、红枣,看起来确实特别养生。 而蘸料则是用鱼骨、老抽、生抽、黄酒、白胡椒粉、白砂糖、香菜所熬制的。 韩凛又摸了摸江岁晚的肚子,才将一些耐煮的食材放了进去。 等俩人吃完午饭,快到下午一点了。 韩凛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昨天的工作,江岁晚本来是想回家喂豆沙酥的,然而,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只得委托了程秘书去喂豆沙酥,自己则斜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一登录微博,他居然看到了一条新闻:江家千金江舞晗与陈氏副总于今日发表婚讯。 显然江舞晗并没有撒谎,她昨天真的是来向韩凛告别的。 这条新闻上还附了未婚夫妻的合照,江舞晗化着浓妆,整个人奄奄的,而陈副总则是意气风发。 不少人发了评论抨击韩凛,直指韩凛辜负了江舞晗,逼得江舞晗自暴自弃,下嫁陈副总。 陈副总是二婚,有个女儿,比江舞晗年长十岁,的确与江舞晗不般配,更像是江舞晗的长辈。 他又突然觉得江家对他算是不错了,没有强行逼着他嫁给他不喜欢的人。 如果他是江舞晗,他应该会逃婚吧? 不过既然江氏与陈氏联姻了,恐怕早已定下合作计划,逃婚对两家的影响太大了。 即便这不是他所能干涉的,他还是为江舞晗感到惋惜。 两个小时后,韩凛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了,才到了江岁晚面前,道:“我们回家吧。” 江岁晚向着韩凛伸出手,被韩凛抱住后,又在韩凛耳畔道:“能和你结婚,我很幸福。” “我也很幸福。”韩凛敏感地觉察到江岁晚的情绪有些低落,关切地道,“怎么了?” 江岁晚亲吻着韩凛的唇瓣道:“江舞晗和陈氏的副总再过一个月就要举行订婚仪式了,或许对于她而言,做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更好吧。” “陈氏副总可不是什么好人。”韩凛蹙眉道,“他前妻之所以和他离婚,是因为他有暴力倾向,千辛万苦离婚后,他前妻却在国外遭遇车祸,当场身亡了,那场车祸极有可能是他策划的。” 江岁晚思忖着道:“我去提醒下江舞晗吧。” 韩凛点了点头,又听见江岁晚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圣父了?” 他含笑道:“不会,江舞晗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必因为她的家人牵连她。” 江岁晚并没有因为被伤害过而陷入怨恨当中不可自拔,这是一件好事。 他牵了江岁晚的手,问道:“你自己能起来么?” 江岁晚试着站了起来,可走出几步后,便支撑不住了。 “我抱你吧。”韩凛将江岁晚抱了起来,招摇过市地走出韩氏,到了地下停车场。 回到家后,他便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并在江岁晚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好好休息吧。” “嗯。”江岁晚并没有江舞晗的联系方式,只得给江舞晗发了私信。 而后,他又向韩凛撒娇道:“陪我。” 韩凛当然不会拒绝,上了床去,一边看书,一边陪着江岁晚。 豆沙酥将近一天没有看到小主人了,热情地爬到小主人枕边,打起了呼噜。 没多久,韩凛便听到了江岁晚均匀的呼吸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岁晚的呼吸声竟陡然变得吃力了,江岁晚整个人更是发烫了。 韩凛急得轻抚着江岁晚的面颊道:“岁晚,你还好么?” “我……”江岁晚努力地睁开眼睛,望着韩凛,眼睛却似乎无法聚焦,“我很累,头很重,身体很沉。” “我带你去医院。”韩凛为江岁晚穿好衣服,心急如焚地抱着江岁晚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断言道:“韩总,你夫人并没有生病,而是要二次分化了,不需要住院,你把他带回家,好好照顾吧。” 韩凛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二次分化?” 医生推了推眼镜:“对,二次分化,这种情况很少见,我是第一次碰到二次分化的案例。” 第52章 韩凛紧张地确认道:“真的不需要住院么?二次分化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么?” 医生肯定地道:“真的不需要住院,二次分化理论上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韩总, 如果你不放心, 等夫人二次分化完成后, 请带夫人来做全身体检。” 韩凛追问道:“有什么药物能减轻岁晚现在的痛苦么?” 医生答道:“没有,使用药物降温可能会影响二次分化,使用冰袋降温并不会有什么效果。” 眼前这位医生是世界著名的全科医生,发生判断失误的概率极低。 韩凛选择相信医生的专业能力,向医生道过谢后, 便将躺在诊床上的江岁晚抱了起来。 江岁晚处于半睡半醒中, 觉察到自己被韩凛抱在了怀里,才勉强睁开了双眼。 “韩凛……”他迷迷糊糊地问道,“我生什么病了?” 韩凛柔声道:“你没有生病,你是要二次分化了。” “二次分化?”江岁晚懵懂地道, “我为什么会二次分化?” 韩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回家吧。” 一回到家, 韩凛便将江岁晚放到了床上, 江岁晚身上所有的衣服都已经黏在肌肤上了, 他端了一盆温水来,又将江岁晚的衣服全部脱掉了。 明明从内到外都早已被韩凛看遍了, 尝遍了, 江岁晚仍是觉得羞耻, 于是立刻阖上了眼睛。 韩凛为江岁晚将汗水拭去后,又忧心忡忡地问道:“你还好么?” “还好,感觉和发烧差不多。”江岁晚猛地掀开眼帘, 望住了韩凛,“你认为我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 韩凛不假思索地道:“不管你是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对不起,我又开始不自信了。”江岁晚伸手圈住了韩凛的腰身,并将脸埋在了韩凛心口。 韩凛揉着江岁晚湿漉漉的头发,提议道:“我帮你吹头发吧。” “不要。”江岁晚一口拒绝,“让我抱着你。” 韩凛疑惑地道:“你现在的体温将近四十摄氏度,抱着我不热么?” “热,但我就是想抱着你。”江岁晚打着哈欠,“我要睡一会儿。” “睡吧,我陪着你。”为了让江岁晚睡得舒服些,韩凛倒在了床上。 然而,江岁晚还没有睡着,从身体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欲念竟是直直地冲进了他的脑髓。 “韩凛……我……”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又解开了韩凛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抱我好不好?” 韩凛端详着江岁晚通红的脸孔,犹豫不决地道:“你目前正在二次分化,情况特殊……” 没等他说完,江岁晚已然坐在了他腰上,并重重地吻住了他。 他应和着江岁晚的亲吻,又趁着江岁晚换气的间隙道:“我给医生打个电话。” 江岁晚委屈巴巴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我喜欢你。”韩凛拨通了电话,向医生说明情况。 江岁晚不满地磨蹭着韩凛,甚至张口咬住了。 他观察着韩凛,发现韩凛的神情产生了变化,不由得意地一笑,一贯从容不迫的韩凛不复存在了。 而后,他努力地吞了进去,因为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做,脑子被刺激得出现了短暂的断片,身体又酥又麻,用力地捂住了嘴巴,才将声音咽了下去。 韩凛未曾见识过这么大胆的江岁晚,怔了怔,才用灼热的目光将江岁晚裹住了。 他并没有让那一头的医生听出异常,挂了电话后,瞧着江岁晚道:“不继续么?” 江岁晚将双手撑在韩凛胸膛上,流淌下来的汗珠滴落在韩凛身上,继而顺着韩凛的肌理浸入了床单。 韩凛配合着江岁晚,直到江岁晚失力地趴在了他身上,才吻着江岁晚的额头道:“感觉怎么样?” 江岁晚将热气喷在了韩凛的颈窝里:“感觉不够。” 韩凛轻抚着江岁晚的背脊问道:“还要用这个姿势么?” 江岁晚没什么气力了:“不要。” 因而,韩凛将身上的江岁晚抱了下来,并摩挲着江岁晚的唇瓣,诱导江岁晚松开了唇齿。 即便刚才仅仅被咬住了不到一半,但江岁晚是第一次这么做。 他仔细地检查着,确定江岁晚的口腔黏膜完好无损,才又拈起床头柜上的奶糖,剥去糖纸后,送到了江岁晚口中。 江岁晚气呼呼地道:“你敷衍我,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想要的不是奶糖。” 韩凛并不故意为难江岁晚,确定江岁晚没有受伤后,立即满足了江岁晚。 江岁晚注视着韩凛,时轻时重地呼吸着,又主动地向韩凛索吻。 这个吻缠绵得直抵心脏,江岁晚一手攀住了韩凛的肩膀,一手覆着自己的心脏上。 心脏透过骨、肉、皮,激烈地击打着他的掌心,令他忍不住想:要是每天都被这么亲吻,一定对心脏不好。 他又陡然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就像他口中的奶糖一样。 发烧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反而更烫了。 或许现在的他已经超过四十摄氏度了吧? 被这么亲吻着,他的感觉似乎更加敏锐了,连每次的力度与深度都一清二楚。 韩凛觉察到江岁晚在走神,松开了江岁晚的唇齿问道:“你在想什么?” 江岁晚将自己所想的一切向韩凛坦白了,又大胆地要求道:“可以去镜子前面么?我想看。” 韩凛便将江岁晚抱到了穿衣镜前,并放慢了速度。 起初,江岁晚害羞得不敢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屏气凝神地看向了穿衣镜。 他本来并没有多想,亲眼目睹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容纳得下韩凛。 同时,他进一步地认识到了他与韩凛已经是夫夫了。 他回过头去,亲了一口韩凛的唇角:“我是不是很厉害?” 韩凛含笑道:“对,你很厉害。” 紧接着,江岁晚居然将穿衣镜弄脏了,以致于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的身体颤抖着,收缩着,残余的液体又不断地往下滴坠。 韩凛亲吻着江岁晚的侧颈,等江岁晚缓过气来,才继续。 江岁晚撒娇道:“我不想看了,我想看着你的脸。” 韩凛让江岁晚转了个身,江岁晚勾着韩凛的脖颈,又道:“不管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我都不会再不自信了,倘若我分化成了Alpha,我们过几年去领养一个孩子好么?我喜欢孩子。” 韩凛一用力:“我喜欢小孩子。” “嗯……”江岁晚瞪了眼韩凛,“你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当年不是嫌弃我是个小孩子么?” “我当年确实一直把你当作小孩子看待,但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将你当作小孩子了。”韩凛郑重地道,“我是在向当年十八岁的你告白。” “你应该在我告白前就向我告白才对,那样的话,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江岁晚停顿了一下,“做现在这样的事了。” 韩凛失笑道:“十七岁的你太小了,就算我向你告白了,我也不可能对你做现在这样的事。” “除了年龄,我的长相与十七岁那时并没有什么区别。”江岁晚故意收紧了,“你可以对十七岁的我做现在这样的事。” “不可以,这是原则问题。”韩凛闷哼一声,“十七岁的你还没有成年,无法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不能让自己影响你的未来。” 江岁晚表白道:“我的未来就是你,满满都是你。” “我的未来也是你,满满都是你。”韩凛一本正经地道,“我也喜欢孩子,倘若你分化成了Alpha,我们就去领/养孩子吧,好好地把TA养大,绝对不让TA受到任何伤害。其实……” 他又将江岁晚抱到了床上,进而凝视着江岁晚的双眼道:“其实我很自私,我更希望你分化成Alpha,因为怀孕、生产并不是容易的事,我不想让你辛苦,而且现今虽然医学昌明,生产依然存在着不小的风险。” 江岁晚认真地道:“谢谢你。不管分化成了Alpha还是Omega,我都能欣然接受,倘若分化成了Omega,我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我还是希望……”韩凛止住了涌到喉间的话语,他的意愿并不能决定江岁晚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他的意愿倘若能使江岁晚分化成Alpha,对于江岁晚而言,也是不公平的,因为他没有资格替江岁晚做决定。 他又剥了一颗奶糖,衔在齿尖,继而低下了头去。 江岁晚探出嫣红的舌尖来,去舔舐奶糖。 而韩凛则根据江岁晚舔舐奶糖的频率调整了自己的频率。 一会儿后,江岁晚再也没有力气去舔舐奶糖了,整个人倏然抽搐了一下。 韩凛用指腹将液体均匀地涂抹在了江岁晚身上,又将奶糖渡给了江岁晚,随即吻遍了江岁晚全身上下。 江岁晚失神地凝望着韩凛,情不自禁地道:“韩凛,我喜欢你。” 韩凛回应道:“岁晚,我也喜欢你。” 又过了好一会儿,江岁晚呜咽着道:“去镜子前面,我还想看。” 由于穿衣镜被弄脏了,韩凛便抱着江岁晚去了浴室。 江岁晚瞧了片刻,才对韩凛道:“你先出来好不好?” 接下来的情景令江岁晚心如擂鼓——张阖的媚红缓缓地将滞留的污浊吐了出来。 他用手捂住了双眼,又催促道:“不继续么?” 韩凛反问道:“不累么?” 江岁晚否认道:“不累,想继续。” 又折腾了足足三个小时,江岁晚才在韩凛的臂弯中睡了过去。 江岁晚浑身黏糊糊的,韩凛取了体温计来,测量了江岁晚的体温,这体温比在医院里测量的时候高了半度。 这么烧下去,真的不会出问题么? 韩凛一边为江岁晚清理,一边担忧不已。 又过了五个小时,将近凌晨四点,江岁晚的体温总算恢复了正常。 这期间,韩凛都没有阖过眼,松了口气后,当即睡了过去。 许久后,他隐隐约约地嗅到了浓烈的奶糖香,登地睁开双眼,循着奶糖香,找到了江岁晚。 江岁晚一个人蜷缩在浴缸里,正做着他教过的那件事。 江岁晚听到动静后,吓了一跳,接着,抓住了韩凛的手。 韩凛并没有拒绝帮助江岁晚,却掩盖不住对于江岁晚的失望。 他叹了口气:“你又用了奶糖味的香水么?你昨天不是说过你不管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都不会再不自信了么?” 江岁晚愕然地道:“我没有用奶糖味的香水,你为什么这么问?” 韩凛一怔,伸手去摸索江岁晚的后颈,那滑腻的后颈上果然多了一点小小的凸起。 ——这就是Omega腺体的所在了。 ——经过二次分化,江岁晚成为了一个Omega。 江岁晚也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一夜之间,上面长出了一点小小的凸起。 他望向韩凛,迎着韩凛的视线道:“我分化成Omega了么?” 韩凛点了点头:“你不但分化成了Omega,而且进入了结合期,不然,你不会散发出这么浓烈的信息素。” 江岁晚歪着脑袋道:“既然我分化成了Omega,你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识出我身上的奶糖味不是香水,而是信息素?” 韩凛猜测道:“应该是你刚刚二次分化成Omega,Omega信息素不足以引诱Alpha吧?” “怪不得无论我怎么安抚自己,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原来我进入结合期了。”江岁晚抿了抿唇瓣,“所以你不再对我做些什么么?” 韩凛接受了江岁晚的邀请,对江岁晚做了些什么,并咬住了江岁晚的后颈,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与他的名字一般,是凛冽的北风混合着冰川的气味。 江岁晚享受着与韩凛信息素交融的欢愉,又软着嗓子抗议道:“你为什么只对我进行临时标记,而不对我进行永久标记?” 韩凛解释道:“等你的结合期结束,我会带你去做全身体检,确定你一切健康后,我才会考虑对你进行永久标记,永久标记很容易让你怀孕,我害怕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怀孕,更何况,你不是想拥有自己的事业么?纵使你的身体能够承受怀孕的辛苦,你的事业该怎么办?你才二十三岁,我们可以再过几年两个人世界。” 韩凛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江岁晚妥协道:“那好吧。” 一般Omega的结合期会持续七天,韩凛并不清楚二次分化为Omega的江岁晚的结合期会持续几天。 他趁着江岁晚睡着的时候,交代程秘书他近期不会去上班,又由于他根本没时间做饭,只能在网上订购了营养剂。 江岁晚的结合期与一般Omega一样,持续了七天。 一天二十四小时,这七天,俩人几乎有二十个小时都纠缠着对方。 这七天,豆沙酥没有见到过小主人,只见到了给他添猫粮和水的小主人的爱人——韩凛。 尽管他努力地表达了对于猫粮的嫌弃,又拼命地“喵喵喵”地对韩凛明示着,韩凛还是没有给他做猫饭。 奇怪的是韩凛身上还弥漫着一股子奶糖味,难道这七天,小主人和韩凛一直躲在主卧里吃奶糖?主卧里藏着这么多的奶糖么? 作为一只爱动脑的布偶猫,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53章 第七天,午夜时分, 外面安静得连虫鸣都消失了, 室内也陡然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结合期的江岁晚被韩凛抱在了怀里, 他与韩凛的信息素交缠依然在一起,黏稠得化不开了。 他闻着俩人的信息素,用沙哑的嗓音感慨地道:“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我终于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韩凛亲吻着江岁晚湿润的额头, 又道, “信息素并不重要。” 江岁晚认真地道:“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知道对于你而言,信息素并不重要,但我喜欢你的信息素, 因为我喜欢你。” 韩凛奇怪地道:“我的信息素不会让你觉得严寒刺骨么?” 江岁晚摇头道:“不会,我很喜欢, 就好像真的置身于冰川之上, 被凛冽的北风击打着一般, 双眼欣赏着壮丽辽阔的景致,脑中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必须勇往直前。” “而且……”他摸索着将自己的十根手指逐一嵌入了韩凛的指缝当中, 并望住了韩凛的双眼, “而且你的身体那么热, 我怎么会觉得严寒刺骨?” 面对江岁晚大胆而炽热的表白,韩凛欣慰地道:“谢谢你喜欢我的信息素,也谢谢你为我改变了自己。” “是我应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鼓励我, 给我信心才对。”江岁晚觉察到韩凛动了动,阻止道,“再多待一会儿吧。” 韩凛关心地道:“不累么?” 这七天,俩人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江岁晚的下眼睑已然长出青黑了。 江岁晚撒娇道:“很累,但是舍不得,再多待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韩凛拒绝不了江岁晚,又怕江岁晚由于失水过多而虚脱,于是伸长手拿了被放在床头柜的矿泉水,并在矿泉水中加入了营养剂。 江岁晚看到被送到唇边的矿泉水,抬眼望向韩凛:“你不喂我么?” 韩凛便含了一口矿泉水,而后吻住了江岁晚。 江岁晚阖上了眼帘,咽下矿泉水后,与韩凛接吻了。 这七天,他与韩凛接吻的次数多到他全然记不清了,但他并不觉得厌倦,反而愈加沉迷。 将一瓶矿泉水喂给江岁晚后,韩凛才道:“一会儿到了。” “没到。”江岁晚耍赖道,“明明才过去了几秒钟。” 韩凛是第一次被江岁晚耍赖,配合地道:“你的一秒钟难道和我的一秒钟不一样?” 江岁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的一秒钟是你的一小时。” 韩凛追问道:“你的一会儿又是多久?” 江岁晚答道:“一会儿等于无数个一秒钟。” 韩凛凝视着江岁晚,提议道:“要不要再做一次?” 江岁晚兴高采烈地道:“要。” 他的嗓音早已因为使用过度沙哑了,身体湿漉漉、黏糊糊的,等嗓音更沙哑了些,身体更湿漉漉、黏糊糊了些,他才被韩凛抱到了浴缸里。 “韩凛,我喜欢你。”他用余下的力气勾了勾韩凛的尾指,继而不住地打着哈欠道,“我好困……” 他放松了身体,由着韩凛为他清理。 片刻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忍不住道:“我现在觉得很空虚。” 他听了自己的话,害羞地将脸埋进了水里。 韩凛吻了吻江岁晚弯曲的后颈,接着,收回手指,又在浴球上挤了沐浴露。 江岁晚抬起头来,满脸是水,连嗓音都含了缠绵的水汽:“我现在觉得更加空虚了。” 韩凛笑道:“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是今天不行,你需要休息,明天再做吧。” 他为自己与江岁晚洗完澡,又将江岁晚抱回了床上。 他拿来了干净的家居服,帮江岁晚穿上后,自己才穿上了。 江岁晚趴在韩凛身上,用牙齿咬着韩凛的第一颗家居服扣子,同时,含含糊糊地道:“我想豆沙酥了,你把豆沙酥抱过来好不好?” 韩凛正要把江岁晚从自己身上抱下来,却突然听到江岁晚欢呼道:“我成功了。” 他不明所以地问江岁晚:“什么成功了?” 江岁晚自豪地道:“成功地用牙齿解开了你的第一颗家居服扣子。” 韩凛失笑道:“你为什么对我的第一颗扣子这么热衷?” “当然是因为你总是扣着第一颗扣子,让人想解开。”江岁晚得意洋洋地道,“我要品尝我的胜利果实了。” 他将韩凛原先被第一颗扣子藏好的肌肤舔吻了一遍,使得韩凛必须镇定心神,才能把持住自己。 他又亲了一口韩凛的唇瓣,便从韩凛身上翻滚了下来,并对韩凛道:“你去抱豆沙酥吧。” 豆沙酥是一只嗜睡的毛茸茸,就清醒的时间而言,黑夜多过于白天。 他正苦闷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猫粮,猛然听到韩凛的脚步声,兴奋地跳了起来,但想到韩凛肯定又是来给他添猫粮的,并没有迎上去,而是委委屈屈地“喵喵喵”。 自从韩凛不再给他做猫饭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毛色黯淡无光,连叫声都不悦耳了。 没想到,他被韩凛抱了起来,原来韩凛并不是来给他添猫粮的。 所以韩凛为什么要抱他起来? 是要撸他的毛毛么? 还是要吸他的肚肚? 哼,不给他做猫饭的韩凛没有资格对他做这些事,他一定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抬起右前爪按在了韩凛的下颌上,想要把韩凛推远些,韩凛却抚摸着他背部的毛毛道:“我抱你去见岁晚。” 去见小主人? 他激动得摇了摇尾巴,不过一想起他的小主人这七天对他不闻不问,他便没好气地“喵”了一声。 他被韩凛抱进了主卧,主卧里充斥着奶糖以及北风、冰川的气味。 小主人和韩凛果然躲在主卧里吃奶糖,他又不爱吃奶糖,他们为什么要躲着他吃? 他顿时觉得更加委屈了,被递给小主人后,还是乖巧地任由小主人抱了。 小主人抚摸着他的毛毛,他不计前嫌地眯着眼睛,享受着小主人的抚摸。 小主人一身的奶糖味,小主人之前天天都要吃好多奶糖,可身上从来没有过这么浓郁的奶糖味,他再度陷入了沉思。 小主人似乎没力气了,将他交给了韩凛,他朝着小主人道:“我要吃猫饭,秋刀鱼、鸡胗、鸡胸肉、牛蹄筋……做成的猫饭。” 然而,他的小主人并不懂猫语,只是摸着他的毛脑袋道:“对不起,这七天都没有陪你玩。” 他不得不又对着韩凛道:“我要吃猫饭,咸蛋黄、鸡腿肉、三文鱼、白虾……做成的猫饭。” 然而,他的小主人的爱人也没有听懂,将他抱到食盆前,又给他添了猫粮和水。 他绝望得连“喵”都不想“喵”了,趴在猫窝里,思考着猫生。 韩凛将豆沙酥放下后,便又回到了主卧。 江岁晚还没有彻底睡着,在韩凛上了床后,马上将自己塞进了韩凛怀里。 他闻了闻韩凛颈间残余的信息素,又问道:“豆沙酥是不是在闹别扭?” 韩凛猜测道:“豆沙酥太寂寞了吧。” 不久后,江岁晚便睡着了。 他睡醒后的第一件事是对正在用手机看邮件的韩凛道:“豆沙酥应该是想吃猫饭了。” 第54章 韩凛放下手机,给了江岁晚一个大人的早安吻, 才道:“有可能, 我这七天都没有给豆沙酥做猫饭。” “豆沙酥最近越来越不爱吃猫粮了。”江岁晚闻了闻韩凛的侧颈, 已然完全闻不到信息素了。 他仰起头来,鼻尖抵住了韩凛的唇缝:“我想闻你的信息素。” 韩凛如他所愿,释放了些许信息素,他原本只是想闻闻而已,然而, 信息素一钻入鼻尖, 他的身体立刻被抽干了气力,紧接着,潮湿得一塌糊涂。 他明明已经渡过了结合期,对于韩凛的信息素却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韩凛伸手探了探, 继而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指。 江岁晚能清楚地看到韩凛手指上明显的湿润,登时红了脸, 身体却更加躁动了起来。 这是Omega与Beta的区别之一, 仅仅是闻到了些微Alpha信息素, 他便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紧接着,他竟然看到韩凛舔舐了一下手指, 他的脸色更红了些, 咬了咬唇瓣:“韩凛, 我……” “你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这是Omega的体质所决定的。”韩凛低下了头去,吸食了一会儿, 又含笑道,“是奶糖味的。” 其实,按照生理知识,他所释放的信息素并不足以令Omega动情,应该是江岁晚二次分化不久的缘故吧?又或许因为江岁晚是二次分化成Omega的,与普通的Omega不同? 江岁晚得到了韩凛的开解后,又抬手在韩凛唇上沾了一点,送到口中一尝,确实有些微奶糖味。 他又听到韩凛道:“你的汗水以及……” 韩凛伸手一抓,进而凑到了江岁晚耳畔:“都是奶糖味的。” 被韩凛这么一说,江岁晚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人形奶糖。 他用一双手肘撑着床,眼睛澄澈:“要吃奶糖么?” 江岁晚的肤色呈奶白色,自从答应了自己的求婚后,变得又软又黏,的确像极了奶糖。 韩凛抚摸着他的小奶糖,担忧地道:“不觉得辛苦么?” 江岁晚不假思索地摇头道:“我并不觉得辛苦。” Omega天生擅长承受,尤其是面对标记了自己的Alpha,虽然韩凛还没有永久标记他。 韩凛严肃地道:“只吃一次。” 江岁晚不得不妥协了:“好吧。” 韩凛珍惜地剥去糖纸,舌头滑过整颗小奶糖,才将小奶糖拆骨入腹了。 期间,他的小奶糖又散发出了浓郁的奶糖味,并用甜腻的嗓子唤他:“韩凛,韩凛,韩凛……”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即便差点把持不住,仍是在吃过一次后,将小奶糖抱到了浴室。 清洗过后,他与小奶糖一起泡澡,小奶糖靠在他怀里,缠着他接吻。 悠长的亲吻结束后,小奶糖——江岁晚突发奇想地道:“我的信息素加上你的信息素有点像薄荷奶糖。” 韩凛失笑道:“的确有点像。” 江岁晚舔了舔唇瓣:“今天去买薄荷奶糖吃吧。” 韩凛建议道:“我去买吧,你待在家里休息。” “我又不累。”江岁晚逞强地想要自己踏出浴缸,刚一抬脚,便跌回了韩凛怀里。 对于做大人的事,他拥有无限充沛的精力,甚至觉得还可以再做几次,但他居然连浴缸都出不去。 Omega的体质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他只能委委屈屈地道:“好吧,你出去买吧。” 韩凛用指腹摩挲着江岁晚委委屈屈的眉眼:“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背着你,或者抱着你一起出去。” 江岁晚一口拒绝:“才不要,太引人注目了,我可不想上新闻。” “那你就待在家里陪豆沙酥吧。”韩凛为江岁晚将身体擦干,又为江岁晚穿上了家居服,才抱着江岁晚去了沙发,让江岁晚躺在沙发上。 而他自己则将床单、被套、枕套全部丢进了洗衣机里,而后将冰箱里的食物检查了一遍,扔掉了一些干瘪发黄的蔬菜以及几瓶鲜牛奶。 他又回到了沙发前,递给了江岁晚一杯营养剂,并亲了亲江岁晚的额头:“我去超市买薄荷奶糖以及食材,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江岁晚小口小口地喝着营养剂,目送韩凛出了门去。 每次韩凛出门,他在家的时候,他都会向韩凛扔一颗奶糖,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支撑着身体到窗口。 沙发不远处是豆沙酥的猫爬架,豆沙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小主人,正奇怪着小主人怎么出主卧了,又气小主人不让小主人的爱人做猫饭给他吃。 但他并不是小气的布偶猫,想了想,下了猫爬架,慢悠悠地走到了小主人面前,端正地坐下了:“我要吃猫饭,胡萝卜、鹌鹑蛋黄、鸡肝、鸭胸肉、巴沙鱼柳、猪里脊……做成的猫饭。” 江岁晚听着豆沙酥对他“喵喵喵”,又看着豆沙酥无比认真的神情,张开了双手:“要抱抱么?” 豆沙酥不由叹了口气,他的小主人真是太不懂得他的心思了。 豆沙酥是在叹气么? 江岁晚吃了一惊,同时,抚摸着豆沙酥的毛耳朵道:“你是想吃猫饭了吧?” 豆沙酥又惊又喜,拼命地点头:“我想吃猫饭,很多很多好吃的食材做成的猫饭,猫饭会让我的毛毛更有光泽,手感更好。” 看见豆沙酥点头,江岁晚更吃惊了些,拈了一颗奶糖,尝试道:“丢给韩凛。” 小主人喜欢向小主人的爱人扔奶糖,豆沙酥曾经瞧见过不少次,为了伟大的猫饭,他叼起了奶糖的另一头。 江岁晚嘱咐道:“要小心,虽然窗口装了防盗窗,但还是要小心。” 这间的公寓安保很好,本来是没有装防盗窗的,防盗窗是特意为豆沙酥装的。 防盗窗的样式是韩凛与江岁晚一起选的,即使豆沙酥减掉一半的肉肉,剃掉全部的毛毛,都不可能从防盗窗上掉下去。 豆沙酥又点了点头,他豆沙酥天纵英猫,才不会掉下去。 他跳到了窗台上,用左前爪推开了玻璃窗。 江岁晚正想到玻璃窗似乎没有开,便听到了开窗声。 显然,他的豆沙酥是一只天才布偶猫。 然而,他又看到豆沙酥松开了齿尖,一颗奶糖穿越防盗窗,掉落了下去。 韩凛走出公寓楼,看着从天而降的奶糖,伸手接住了,正担心着江岁晚有没有在走到窗口的途中摔倒,一抬头,映入眼帘的竟然不是江岁晚,而是豆沙酥。 豆沙酥坐在窗台上,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看起来又得意又自豪。 豆沙酥实在是一只通人性的布偶猫。 于是,韩凛朝着豆沙酥道:“好好照顾岁晚,等我回来给你做猫饭。” 韩凛的音量不大,但作为一只耳聪目明的布偶猫,豆沙酥当然听见了,一个字都没有遗漏。 他欢快地“喵喵喵”了几声,等韩凛走远后,又兴奋地跳下了窗台,激动得想着他的猫饭。 “豆沙酥。”小主人的呼唤漫入了耳中,他才勉为其难地窝到了小主人怀中。 江岁晚抚摸着豆沙酥道:“是不是韩凛做的猫饭让你变聪明了?” 豆沙酥抗议道:“我一直都很聪明,是你缺少一双发现聪明的眼睛。” 江岁晚听不懂,又玩笑道:“我是不是该送你去上大学,不能耽误了你?” 豆沙酥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大学?” 江岁晚依然听不懂,一边抚摸着豆沙酥的毛毛,一边想着自己辞职后,究竟该做些什么? 他必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纵然韩凛并不介意养他,他还是希望能向江家证明自己。 他现在是Omega,Omega目前公认最大的价值是生育,在社会中,Omega比Beta更难找到合适的工作,上升通道基本对Omega是关闭的,不过他并不认为作为Omega的自己便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豆沙酥得不到小主人的回应,又打起了瞌睡。 江岁晚想得有些头疼,忍不住后悔当年大学选择了工商管理系,他明明对工商管理一点都不敢兴趣。 倘若他当年没有念工商管理系,会去念什么系? 医学?考古学?心理学?广告学?土木工程?航空航天? 十七岁的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A大的工商管理系,压根没有考虑过别的系。 说到底,他其实是一只没有属于自己的目标的咸鱼。 他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豆沙酥在睡梦中,看到韩凛将他抱到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猫饭面前,他扎了一个猛子,埋进了猫饭里,正要大快朵颐,却看到猫饭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他伤心得醒了过来,“喵喵喵”地向小主人寻求安慰。 江岁晚还没有想出所以然来,韩凛又还没有回来,百无聊赖地问豆沙酥:“豆沙酥,你认为我适合什么工作?” 豆沙酥吐了吐小舌头:“当然是专门为我做猫饭的工作。” 江岁晚瞧着豆沙酥的馋样,捏了捏豆沙酥的毛脸蛋,笑道:“要不要先吃点猫粮垫垫肚子?” 豆沙酥义正言辞地道:“拒绝猫粮,从我做起。” 第55章 见豆沙酥满脸都是对猫粮的嫌弃,江岁晚揉着豆沙酥的毛尾巴道:“韩凛果然把你的嘴巴养叼了, 你从前明明是很喜欢猫粮的。” 豆沙酥用小舌头舔着自己胸前的毛毛道:“从前, 主人给我做过几次猫饭, 但是味道一般,我怎么会知道原来猫饭居然能这么好吃?” 他觉得自己快要流口水了,下一秒,一双毛耳朵抖了抖。 ——外面似乎有动静! ——是给他做猫饭的小主人的爱人回来了! 他亢奋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冲到门口, 端正地坐好。 江岁晚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望向坐在门口的豆沙酥,心中了然。 ——是他的Alpha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他二次分化成了Omega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他被韩凛临时标记了的缘故,一想到韩凛, 欣悦陡然蔓遍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紧接着, 每一个细胞齐齐地呐喊道:“韩凛, 韩凛, 韩凛……” 他仍是Beta的时候,一想到韩凛, 自然也是欣悦的, 但远远比不上现在的欣悦。 韩凛一打开门, 即刻看到了豆沙酥。 豆沙酥摇着尾巴,讨好地用毛脸蛋磨蹭着韩凛的小腿。 韩凛将手中的两只塑料袋放下,抱起豆沙酥, 望着豆沙酥蔚蓝色的双眼道:“谢谢你给我奶糖。” 豆沙酥得寸进尺地道:“一颗奶糖换一碗猫饭,啊,不对,换一百碗猫饭,你拿了我的奶糖,就要做一百碗猫饭给我吃。” 对于韩凛而言,不管豆沙酥说什么都是“喵喵喵”。 豆沙酥正幻想着自己面前摆着一百碗猫饭,却又听到韩凛道:“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岁晚么?” “我有好好照顾小主人,不许不给我吃猫饭。”他急得快要炸毛了。 韩凛将豆沙酥抱到了江岁晚面前,继而低下头去,在江岁晚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然后,他将豆沙酥放下了,去拿了薄荷奶糖来,拆开包装与糖纸,送到了江岁晚唇边。 江岁晚一张口,连带韩凛的指尖一并咬住了,他用唇瓣吸吮着韩凛的指尖,与此同时,用舌尖舔舐着捏在韩凛指尖的薄荷奶糖。 他当然吃过薄荷奶糖,可想到不久前,他曾用薄荷奶糖来形容自己与韩凛交缠的信息素,他脑中便忍不住浮现出了一帧一帧少儿不宜的画面。 一旁的豆沙酥不禁陷入了沉思:小主人究竟是在吃薄荷奶糖,还是爱人的手指? 但是爱人的手指明显没有薄荷奶糖好吃,所以小主人一定是在吃薄荷奶糖。 那么,小主人又为什么要咬住爱人的手指? 江岁晚就着韩凛的指尖,将一整颗薄荷奶糖吃尽后,又将韩凛指尖上残余的甜味舔舐干净了,才仰起头来道:“我还不饿,如果你也不饿的话,能不能先给豆沙酥做猫饭?” 豆沙酥紧张地望向韩凛,希望对方能感受到自己热切的期待。 出门前,韩凛也喝了一杯营养剂,营养剂能给人体提供充足的养分以及饱腹感,因而,他也不饿,便道:“好,我先给豆沙酥做猫饭。” 豆沙酥开心地“喵喵喵”,又热情地用前爪圈住了韩凛的手臂,并舔了一下韩凛的脸颊。 韩凛揉了揉豆沙酥的毛额头:“你在这里陪着岁晚,我去做猫饭。” 豆沙酥乖巧地“喵”了一声,接着,窝在了江岁晚怀里,呈毛毛虫状。 韩凛含笑道:“豆沙酥真是一只天赋异禀的布偶猫,竟然能完全听懂我在说什么。” 豆沙酥被夸奖了,得意洋洋地冲着韩凛摇尾巴。 江岁晚沉声道:“猫咪随主人。” 韩凛正色道:“对,你很优秀,你是A大毕业的高材生,不要忘记这一点。” 江岁晚本来是想开个玩笑,听到韩凛这么说,登时认真了起来:“对,我很优秀,我是以全国第一,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A大的,也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的,我不会忘记的。” 韩凛补充道:“我当年考入A大的成绩比你低一分,你比我更加优秀,相信自己。” 江岁晚双眼晶亮地道:“学长,学弟这么厉害,你有什么要奖励学弟的么?” 韩凛一时间想不出奖励江岁晚什么好,便问道:“学弟,你想要什么奖励?” 江岁晚苦思冥想了片刻后,双颊霎时生出了一片绯红。 他抿了抿唇瓣:“A大的校服我还留着,晚上,可以让我穿着校服抱我么?” “A大的校服我也还留着,晚上,我也穿上校服吧。”韩凛情不自禁地给了江岁晚一个大人的亲吻,才去做猫饭。 他用了鸡蛋黄、龙利鱼、扇贝、鸡胗、牛胸口肉以及猪里脊做猫饭。 在蒸猫饭的过程中,他将自己与江岁晚要吃的食材洗干净了。 豆沙酥嗅着香气,想要从小主人怀里冲过去,又怕被小主人的爱人责备没有好好陪着小主人,只能哀怨地舔着自己的前左爪。 然而,舔前左爪哪有舔猫饭美味? 一直到听到了小主人的爱人的呼唤,他才冲了过去。 他并没有直接去吃猫饭,而是绕着他的猫饭专职主厨的双脚转了几圈,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赞许之情,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韩凛回到厨房,做了酱香烤鱼、红烧牛蛙、日式炸猪排、白灼虾以及蒜香空心菜,还榨了玉米汁。 他又将江岁晚抱到了餐桌前,江岁晚露出了豆沙酥看到猫饭的神情,果然是猫咪随主人。 他笑了笑,又突然听到了豆沙酥细细的呼噜声。 等俩人吃完午饭,江岁晚也有些困倦了,望着韩凛道:“陪我睡午觉好不好?” 韩凛失笑道:“好,稍微等我一会儿。” 他将餐桌收拾了,又将所有的碗盘放入了洗碗机,自己用洗手液洗过手后,便脱下围裙,回到了江岁晚面前。 江岁晚被韩凛抱回了床上,才后知后觉地道:“你刚刚是不是在笑话我?” 韩凛答道:“我刚刚没有笑话你,而是觉得你的话说得太对了。” 江岁晚疑惑地道:“哪一句?” “猫咪随主人。”韩凛轻啄着江岁晚的唇瓣,“豆沙酥已经在打呼噜了,你也快点睡吧。” “嗯。”江岁晚伸手将韩凛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了,又将脸埋在了韩凛心口。 睡过午觉,韩凛在跑步机上跑步,而江岁晚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托着腮,凝视着韩凛。 韩凛穿了一身的运动服,江岁晚提议道:“你为什么不把T恤衫脱掉?” 韩凛并没有反对,失去了T恤衫的遮掩后,他的胸肌与腹肌全数暴露了出来。 江岁晚观察着韩凛恰到好处的肌肉,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个痴汉。 他捂住了脸,又道:“把运动裤也脱掉吧。” 韩凛便将运动裤也脱掉了,没有人会只穿着内裤、运动袜、跑步鞋跑步吧?如果是在健身房,他一定会被其他人视为变态。 不过既然是江岁晚要求的,他当然要为江岁晚做到。 江岁晚透过指缝,窥视着韩凛,视线不由自主地从韩凛的脸孔向下而去。 ——这画面太刺激了。 以免流鼻血,他立刻将指缝并拢了。 韩凛跑了四十分钟,从跑步机上下来后,看到江岁晚捂住脸坐着,摸了摸江岁晚的发顶,道:“我去洗澡了,等我洗完澡再做晚饭。” 江岁晚大胆地道:“我不饿,暂时不需要吃晚饭,你能不能先抱我?” 韩凛点了点头:“你先去洗澡,我去把我的A大校服找出来。” 他喜欢江岁晚向他求欢,更喜欢江岁晚大胆求欢的姿态。 他大概知道自己将A大校服藏在哪里了,但由于年代久远,足足找了一刻钟才找到。 A大校服有些褪色了,他正要走出衣帽间,一转身,穿着A大校服的江岁晚猝然窜入了他眼中。 江岁晚依旧是当年的模样,一身的A大校服并不违和。 韩凛走到衣帽间门口,牵了江岁晚的手,将江岁晚牵到了床前,而后道:“学弟,学长先去洗澡,你就在这里等学长吧。” 江岁晚坐在床边,想起了站在讲台上演讲的韩凛。 那时的韩凛让他觉得遥不可及,而现在的韩凛早已是他合法的配偶了。 倘若他能够穿越时空,一定要向那个十八岁的自己炫耀。 韩凛一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江岁晚傻乎乎地笑着,于是好奇地道:“能告诉我你在笑什么么?” “我想向十八岁的自己炫耀我和你结婚了。”江岁晚逡巡着穿上了A大校服的韩凛,使得韩凛发问道:“是不是太违和了?” 江岁晚摇头道:“不会,我喜欢你穿校服的样子。” 话音落地,他向着韩凛伸出了手:“学长,学弟想要你。” 韩凛握住江岁晚的手,并顺势压下了身去:“学弟,学长也想要你。” 在不断地冲击中,江岁晚产生了自己正在与韩凛谈校园恋爱的错觉。 倘若他与韩凛谈校园恋爱了,他会与韩凛在空教室偷偷接吻吧?也会与韩凛在花园里约会,甚至有可能趁着室友都不在的时候,在寝室里…… “学长……”这个时候吐出这个称呼,让江岁晚羞耻不已,但他仍是表白道,“学长,学弟喜欢你。” “学弟,学长也喜欢你。”韩凛从来不认为自己拙于口舌,此刻却觉得自己宛若一只学舌的鹦鹉。 他想了想,才道:“学弟,学长让你舒服了么?” “很舒服。”江岁晚舒服得浑身上下一塌糊涂,也将韩凛的小腹弄得一塌糊涂了,俩人身上半穿着的A大校服更是一塌糊涂。 洗澡的时候,江岁晚依偎在韩凛怀里道:“你当时是为了见我,才去A大演讲的么?” “我当时受到了校方的邀请,那段时间,我忙得脚不点地,本来是想婉拒的,可为了见你,我还是答应了,或许……”韩凛顿了顿,“或许,我当时已经对你动心了,只是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江岁晚欢欣雀跃地道:“没有或许,我就当你当时已经对我动心了。” 韩凛与江岁晚四目相接:“对,没有或许。” 第56章 结合期结束后的第四天,韩凛带着江岁晚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体检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 俩人坐在专门的贵宾休息室等待。 江岁晚紧张得双手握拳, 以致于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韩凛捉住了江岁晚的一双手,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拨开了,江岁晚随即暴露出来的手心嵌了指甲印,一枚一枚使得他心疼不已。 他低下头去,吻了吻指甲印, 又揽着江岁晚的肩膀道:“不会有事的。” 江岁晚的唇瓣颤了颤:“如果二次分化其实失败了, 我该怎么办?” 韩凛坚定地道:“绝对不会有事的,如果二次分化其实失败了,我也会陪着你的,别怕。” “嗯。”江岁晚点了点头, 又主动握住了韩凛的手。 过了半个小时,他的体检报告才出来了, 他仔细看着体检报告, 同时, 听到医生在他耳侧道:“韩夫人,你确实分化成了Omega, 但你的身体状况与一般的Omega不同, 你必须尽快与韩总完成永久标记, 或者定时补充临时标记,否则,你的信息素可能会紊乱, 甚至是毫无预兆地爆发。” 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并不严重,他又忐忑地问道:“我的身体还有其他的问题么?” 医生答道:“没有了,除了信息素不稳定之外,你的身体很健康。” 江岁晚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韩凛抱了抱江岁晚,“我们回家吧。” 回到了家后,一进门,江岁晚便被韩凛压在了门上。 韩凛舔吻着江岁晚的腺体,注入了些许自己的信息素后,才将江岁晚抱到了沙发上。 被临时标记了的江岁晚浑身发软,揪住了韩凛的衣袖,要求道:“你再亲亲我。” 韩凛给予了江岁晚一个大人的亲吻后,又严肃地道:“为了你的安全,我会每天补充临时标记。” 由于心口起伏不定着,江岁晚好一会儿才道:“好,我还要你每天都亲亲我。” 韩凛故作不知地问道:“你喜欢被我亲么?” “喜欢。”江岁晚坦率地道,“我喜欢你,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很喜欢。” “我什么都想对你做。”韩凛一直是正经的性格,学生时代,每次收到情书后,他都会根据情书,一条一条地罗列自己与对方不合适的地方。 江岁晚却使他变得越来越不正经了,他抚摸着江岁晚的面颊道:“那件男友T恤还在么?我想看你穿。” “还在,但是你当时明明觉得穿着男友T恤的我一点都不诱人,还认为我发烧了,让我赶紧换掉男友T恤,跟你去医院。”江岁晚气呼呼地瞪着韩凛,抱起了在沙发角落打盹的豆沙酥,举起豆沙酥的右前爪,指向韩凛,“你是大坏蛋。” 豆沙酥被小主人吵醒了,委委屈屈地瞧了小主人一眼后,又欢快地冲着猫饭专职主厨道:“我中午的猫饭呢?” 江岁晚揉着豆沙酥的毛耳朵道:“你叛变了,竟然对韩凛这么热情,韩凛是大坏蛋,你被他做的猫饭迷惑了。” 豆沙酥舔了舔嘴巴:“猫以食为天。” 他一被小主人放下后,立刻跑到了猫饭专职主厨的脚边,跳了起来,一双前爪搭在了猫饭专职主厨身上。 韩凛将豆沙酥抱到了猫窝里,嘱咐道:“你再睡一觉,不要打扰我和岁晚。” 豆沙酥的尾巴马上耷拉了下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韩凛虽然不懂猫语,但还是领会了豆沙酥的意思:“再过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去给你做猫饭。” 一个小时左右好久哦,豆沙酥瘫在猫窝里,用前爪摸着自己的毛肚子,又用渴望的眼神看向猫饭专职主厨。 然而,他的猫饭专职主厨不顾他的渴望,转过身,向着他的小主人走去了。 韩凛回到江岁晚身边,江岁晚偏过头去,不理睬他。 他勾住了江岁晚的腰身,令江岁晚落入了他怀中,而后含着江岁晚的耳垂道:“你十七岁第一次穿男友T恤的时候,不是要我答应你等你十八岁了,再穿一次给我看么?” 江岁晚的嗓音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我改变主意了,不想穿给你看了。” “你之前不是说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很喜欢么?不如……”韩凛哑声道,“不如让我帮你穿男友T恤吧?” 江岁晚并没有在生气,而是在闹别扭,被韩凛这么含着耳垂,被韩凛的体温这么熨帖着,他不得不屈服了:“好吧。” 他又回过头去,凝视着韩凛,脸色绯红,却不解风情地提醒道:“你该工作了。” 韩凛的工作堆积如山,但他并不想工作,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不想工作的念头。 他一字一字地道:“今天晚上,我会帮你穿上男友T恤,再抱你。” 话音落地,他站起身来,摸着江岁晚的发丝道:“十七岁的岁晚,对不起,我是个有眼无珠的大坏蛋。” 江岁晚突然有些想哭,吸了吸鼻子:“我代表十七岁的岁晚原谅你了。” 韩凛又给了江岁晚一个大人的亲吻,继而将正在猫窝里度秒如年地等待着猫饭的豆沙酥送到了江岁晚怀里,并嘱咐道:“豆沙酥,好好照顾你的小主人。” 荣幸地成为了工具猫的豆沙酥激动地道:“你要去做猫饭了么?” 韩凛踏着一连串的“喵喵喵”走进了厨房,他先为豆沙酥做了猫饭,才为自己与江岁晚做了四菜一汤。 因为要做全身体检的缘故,江岁晚只在韩凛下厨的时候吃了几块樱花抹茶饼干,一坐到餐桌前,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像极了不久前大口大口地吃着猫饭的豆沙酥。 韩凛端详着江岁晚,满心欢喜。 江岁晚气焰嚣张地抢走了被韩凛夹在筷子里的梅菜扣肉,引得韩凛取笑道:“你还是小孩子么?” 他咽下梅菜扣肉后,故意露出自认为最为诱惑的表情:“你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么?” 可惜,韩凛不但没有接受他的诱惑,还抽了一张纸巾来,擦拭他的唇瓣。 他又气又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帮我擦嘴巴。” 紧接着,他竟然听到韩凛道:“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但你可以像小孩子一样对我撒娇,至于刚才的表情,确实很诱人,如果你嘴巴上没有沾上梅菜的话。”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有些尴尬,索性无理取闹道:“就算沾上了梅菜,你也应该觉得我很诱人。” 韩凛纵容地道:“对,你很诱人。”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江岁晚才继续吃午饭。 吃完午饭后,江岁晚躺在沙发上思考着自己的目标,韩凛也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着工作。 江岁晚害怕妨碍韩凛工作,不敢出声,更不敢对韩凛做什么,可身体却本能地想亲近韩凛。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用自己的双脚脚底抵住了韩凛的腿侧。 韩凛正在回复邮件,右臂时不时地会擦到江岁晚的双脚。 江岁晚仍旧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急躁,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可他又想快点找到目标,因而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被韩凛这么碰触着,他开心地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心情登时平静了下来。 他拿了一本历史书来,一页一页地看着,手机却猝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足足六年没有联系过他的父亲。 韩凛抬起头来,了然地道:“是他吧?” 江岁晚迷茫地道:“他找我会有什么事?” 韩凛肯定地道:“他应该是想通过你,让我接电话。” 江岁晚一点就通:“你对江氏做了什么?” 韩凛虽然并没有向江岁晚提起过,但既然江岁晚问了,他也不打算隐瞒:“我打算把江氏从江家手里夺过来。” 江岁晚又问道:“是为了我么?” “是。”韩凛反问道,“你希望我收手,放他们一马么?” 江岁晚不假思索地道:“不希望,因为他们对不起我,更加对不起妈妈。” 手机铃声不死心地持续响着,韩凛问道:“所以你想接电话么?” “我不想接,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是他先不要我的。”江岁晚刚刚按掉电话,电话又打了进来,他干脆将手机关机了。 韩凛将手机从江岁晚手中抢救了出来,并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才道:“我们去看望妈妈吧。” “嗯,我想见妈妈了。”江岁晚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重重地攥紧了手机,连指节都泛白了。 半个小时后,韩凛将手头紧急的工作处理完了,带着江岁晚与豆沙酥去祭拜江母。 豆沙酥一被韩凛从猫箱里放出来,便趴在了墓碑前。 江岁晚跪了下来,向母亲报告道:“妈妈,我二次分化成Omega了,我的信息素是奶糖味的,是因为我太爱吃奶糖了吧?妈妈,我以后会像你一样怀孕、生孩子,到时候,我才更加能体会你的心情吧?谢谢你千辛万苦生下我,我和韩凛、未来的孩子、豆沙酥都会很幸福的,请你放心。” 第57章 韩凛也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道:“我会好好照顾岁晚的, 不会让别人再欺负岁晚。岁晚现在还没有找到人生的方向, 迷茫着不知道该如何前进, 但是我相信岁晚总有一天会像他所希望的一样,成为在自己领域里胜过Alpha的存在,到时候……” 他侧过头去,朝着江岁晚认真地道:“到时候,就要请你照顾我了, 不要让别人欺负我。” 自己比韩凛弱小太多了, 一直是被照顾的一方,有可能变成照顾韩凛的一方么? 江岁晚对此并没有自信,但韩凛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他抿了抿唇瓣,“我会努力加油的。” 韩凛吻了吻江岁晚的额头:“嗯, 我会为你鼓劲的。” 豆沙酥摇着蓬松的毛尾巴道:“我也会努力多吃猫饭的。” 江岁晚听到豆沙酥“喵喵喵”,揉了揉豆沙酥的毛尾巴道:“谢谢你为我加油。” “加油。”豆沙酥瘫出自己的毛肚皮, “摸了我就要负责我的猫饭。” 江岁晚摸了摸豆沙酥的毛肚皮:“我会加油的。” 豆沙酥兴奋地道:“猫饭, 猫饭, 猫饭……” 韩凛提醒道:“岁晚,豆沙酥兴奋得两眼放光, 和看着猫饭的眼神是一样的, 他可能不是在为你加油, 而是在向你要猫饭。” “是么?”江岁晚将豆沙酥抱了起来,瞧着豆沙酥的蓝眼睛,问道, “你是在为我加油,还是在向我要猫饭?” 豆沙酥迫于淫威,不得不道:“我是在为你加油。” 江岁晚追问道:“如果你是在为我加油就‘喵’一声,如果你是在向我要猫饭就‘喵’两声。” 豆沙酥灵机一动,先“喵”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后,又“喵”了两声。 江岁晚忍俊不禁:“你明明只是想吃猫饭吧?” 然后,他将豆沙酥放了下来,亲了一下照片中母亲的额头:“妈妈,我很想念你。” “别伤心了,妈妈看见你伤心,也会伤心的。”韩凛将江岁晚扶了起来,“我们回家吧。” “嗯。”江岁晚点了点头,刚站稳,突然被韩凛的唇瓣堵住了耳孔:“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为你穿男友T恤了。” 他当然喜欢被韩凛索求,但在母亲的墓碑前,听见韩凛这么说,还是太过羞耻了些。 他的脸色登时红了起来,没料到,韩凛居然故意释放出了些许信息素,虽然不足以让他发情,但足以让他的身体发软了。 他主动伸手抱住了韩凛:“我也想回家让你为我穿男友T恤。” 韩凛将江岁晚背了起来,接着,低下头去,正要让豆沙酥进猫箱,竟然发现豆沙酥不见了。 “岁晚,豆沙酥……”他还没有说完,便看到豆沙酥从猫箱里探出了头来。 他松了口气,伏在他背上的江岁晚紧张地问道:“豆沙酥出事了么?” “豆沙酥没出事,我以为豆沙酥不见了,其实豆沙酥早就自己打开猫箱进去了。”他夸奖道,“豆沙酥真是一只天才布偶猫。” 豆沙酥被韩凛夸奖了,得意得“喵喵喵”地叫唤着。 江岁晚了然地道:“豆沙酥肯定是想让你多给他做些猫饭当作奖励才‘喵喵喵’的。” 韩凛笑道:“很有可能。” 江岁晚又望着母亲的照片道:“妈妈再见,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妈妈再见。”韩凛低下身,问江岁晚,“你提得动豆沙酥么?” 江岁晚试了试,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豆沙酥稍微太沉了些。 但他逞强道:“可以。” 江岁晚的逞强当然瞒不过韩凛的双眼,他将江岁晚放了下来:“我先把豆沙酥放到车里,再来背你好么?” “嗯,我等你来背我。”留豆沙酥一只布偶猫在母亲墓前确实不□□全,可江岁晚望着韩凛提着豆沙酥越走越远,竟然觉得寂寞了。 他拼命地想要克服寂寞,还没有成功,韩凛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韩凛立刻发现了江岁晚的异常,伸手将坐着江岁晚抱了起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江岁晚坦白地道:“我明白你不会抛弃我,也明白你马上就会回来的,却觉得寂寞了。” “对不起,让你觉得寂寞了。”韩凛给了江岁晚一个大人的亲吻,才重新将江岁晚背了起来。 等开车回到家,江岁晚的气力终于恢复了,他找出了男友T恤,走到正在准备晚饭的韩凛面前,害羞地道:“你不是迫不及待了么?” 韩凛却是不紧不慢地道:“等吃完晚饭吧。” 江岁晚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绝,气呼呼地道:“难道我没有晚饭有诱惑力么?” 他又踮起脚尖来,平视着韩凛,质问道:“你想先吃晚饭,还是先吃我?” 韩凛毫不犹豫地道:“先吃你。” 江岁晚垂下头,盯着自己手里的男友T恤:“一起洗澡好么?” “好。”韩凛将双手洗干净了,才牵着江岁晚的手,往浴室去了。 洗完澡后,韩凛亲手为江岁晚穿上了男友T恤,江岁晚赤脚站在地砖上,颤着嗓子问韩凛:“不帮我穿内裤么?” 韩凛本来是不打算帮江岁晚穿内裤的,被这么一问,故意拿出了自己的内裤,随即蹲下了身去,一本正经地道:“抬脚。” 江岁晚没想到韩凛会这么做,怔了怔,配合地将内裤穿上了,内裤松松垮垮的,几乎下一秒便会掉下去。 韩凛含笑问道:“你喜欢我的内裤么?” “喜欢。”喜欢到一下子就湿透了,尽管韩凛并没有释放出丁点信息素。 江岁晚难耐地抿唇道:“浴室里不可以么?” 韩凛为难地道:“可以是可以,但对于你而言,在浴室里会比较吃力。” “没关系。”江岁晚主动到了洗手台前,将双手撑在了镜子上。 镜子映出了他绯红的脸,不久后,镜子起了一层雾气,他再也看不到镜子上的自己了。 雾气层层叠叠,雾气最薄的时候,仅能映出他与韩凛大致的轮廓。 他的腰身被韩凛环住了,他清楚韩凛是怕他的腰身磕在洗手台上会疼。 韩凛从来都没有弄疼过他,包括第一次。 其实他自小就不怕疼,摔跤了不哭,打针也不哭,但被韩凛这样体贴着,他却想哭了。 韩凛背对着江岁晚,并没有发现,片刻后,他让江岁晚转过身来,想抱江岁晚回主卧,一看到江岁晚的双眼湿漉漉的,当即慌了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别出来。”江岁晚伸手抓住了,“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凛狭促地笑道:“所以是太舒服了?” “对,太舒服了。”江岁晚又将露出部分塞了回去,快活得倒抽了一口气后,才道,“而且你太体贴入微了。” 韩凛理所当然地道:“体贴不是应该的么?你是我喜欢的人。” “你也是我喜欢的人。”江岁晚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后知后觉地道,“你是不想看到我伤心,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才在妈妈面前向我求欢的么?” 韩凛回答道:“这是两个原因中的一个,另一个原因是我的确迫不及待了。” 江岁晚不满地控诉道:“可是我刚才向你求欢,你却能冷静地洗圣女果。” “因为我不想饿着你。”韩凛又往里送了送,双手掐着江岁晚的侧腰,唇瓣抵着江岁晚的腺体,不轻不重地舔舐着。 江岁晚近似于呜咽地道:“我饿了,但我也想先吃你,根本不想吃圣女果。” “你现在不是正在吃么?”韩凛勾唇笑道,“好吃么?” “好吃,再多给我一些。”江岁晚热情地吻住了韩凛。 韩凛让江岁晚的双腿盘在了他的腰身上,而后抱着江岁晚去了主卧。 男友T恤背后是一片完全透明的薄纱,被江岁晚突起的蝴蝶骨顶了起来,显得无比勾人。 韩凛抚摸着那一对蝴蝶骨道:“你为什么会挑这件男友T恤?” “我……”江岁晚积蓄了些力气,才回答道,“你当时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想追求你,但我没有追求过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在网上搜索方法,其中一个方法是色/诱,我决定对你色/诱,便在购物网站上找性感内衣,由于性感内衣的模特大多都是女性Omega,我想象不出穿在我身上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会很奇怪。我认为只有这件男友T恤穿在我身上不会显得太奇怪,所以才买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穿性感内衣会是什么样子。”韩凛揉捏着江岁晚最为脆弱的地方,“可以穿给我看么?” “可以。”江岁晚回过头去,双眼迷离,“只要你不觉得奇怪。” “我不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诱人,自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后,无论你穿什么,我都觉得很诱人。”韩凛闻着江岁晚所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舔舐着江岁晚的后颈道,“好香。” “即使我穿着玩偶装,也很诱人么?”江岁晚动情得整个人颤抖不止,“可以换成正面位么?我想和你接吻。” 韩凛将江岁晚转了过来,转动中,些微粘液被挤压了出来,使得江岁晚变得更加黏糊糊了。 江岁晚勾住了韩凛的脖颈,继而听到韩凛答道:“即使你穿着玩偶装,也很诱人。” 他失笑道:“如果我穿着玩偶装,你只能看到我的眼睛,怎么可能觉得我诱人?” 韩凛严肃地道:“对我而言,你的存在本身就足够诱人了。” 因为江岁晚是由Beta二次分化成Omega的,与第一次就分化成Omega的男性不同,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诱人的,但韩凛从不对他撒谎,既然韩凛这么说,韩凛便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他很快便没有办法再思考了,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欢愉当中。 等到他再次寻回意识,他才发现不管是男友T恤,还是韩凛的内裤都好端端地穿在他身上,只是都黏糊糊的,不成样子了。 他嗅着自己与韩凛交缠的信息素,又端详着韩凛,委屈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出去?” 韩凛拿了一颗薄荷奶糖,去喂江岁晚,被江岁晚拒绝了:“不想吃,除非你现在就进来。” 韩凛满足了江岁晚,手指间的薄荷奶糖即刻被江岁晚叼走了。 江岁晚困倦得阖上了眼睛:“在我睡着前不要出去。” 韩凛撩开江岁晚黏在额头上的碎发:“你不觉得浑身黏糊糊的,很难受么?” 江岁晚摇了摇头:“不难受,因为你抱过我,我才会变得黏糊糊的。” 等到江岁晚彻底睡着了,韩凛才出来。 他将江岁晚抱了起来,从主卧到浴室,地板、地砖被印上了一连串他抱过江岁晚的证据。 结合期结束后的第五天,江岁晚才销假去上班。 他并没有向公司报备自己二次分化成Omega了,请假理由是生病。 他一到办公室,意外地听到同事们在讨论江舞晗被陈氏副总悔婚了,陈氏副总悔婚的理由是江舞晗是个残次品,没资格嫁入陈家,丝毫不给江氏面子。 商场上,陈氏的分量高江氏不少,陈氏副总又是陈氏未来的掌舵人,江氏才会想把江舞晗嫁给陈氏副总。 随着陈氏副总的悔婚,江氏与陈氏的所有合作计划都被搁置了。 江氏辟谣江舞晗并不是残次品,而成了话题中心人物的江舞晗却一直沉默着。 显然,上次的抑制剂对江舞晗产生了不可逆的影响。 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责任,但江岁晚仍是给江舞晗发了私信:你还好么? 过了半个多小时,江舞晗回了私信:我很好,至少不用再做可以任意被赠送的礼物了。 江岁晚又问道: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没多久,他得到了江舞晗的回复:我依然是Omega,我的生育能力并没有被破坏,但我没有信息素了。 没有信息素的Omega对于大多数Alpha来说,算不上真正的Omega,所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的陈氏副总才会气急败坏地认定江舞晗是残次品。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Omega的价值不应该由信息素来决定。 但被认定为残次品的江舞晗也因此得到了自由。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江舞晗,更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江舞晗,正苦思着,突然看到一条新的私信跳了出来:韩总对江家下手了,爸爸、大哥对付不了韩总,也接近不了韩总,他们可能会从你那边下手,二哥,你自己当心。 第58章 谢谢你的关心。 他刚刚将这一行字发出去,放下手机, 便看到经理向他走来了。 经理到了他面前, 和颜悦色地道:“岁晚, 你现在有空么?我要去见一个客户,麻烦你陪我一起去吧。” 江岁晚的工作与业务无关,并不需要见客户。 因而,他奇怪地问道:“我从来没有和客户打过交道,为什么突然要我和你去见客户?” 经理脸色一变, 皱眉道:“你不愿意么?” “不愿意。”江岁晚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负责工作范围之外的事情, 而且他已经辞职了,之所以还在公司,仅仅是为了交接工作而已,完全不必因为怕得罪经理而妥协。 经理失望地道:“岁晚, 你是二月份进公司的,请假了十多天, 满打满算只待了一个月出头的时间就辞职了, 你想想你总共才工作了几天?当初招你进公司的也是我, 我没有责怪你用儿戏的态度对待工作,你却连陪我去见客户都不愿意, 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么?” 他干净利落地选择了辞职, 对待这份工作的态度确实算不上认真。 其实是因为他与韩凛结婚了, 有了底气吧? 假若韩凛没有向他求婚,他应该会继续做这份工作。 江岁晚心中登时升起了愧疚感,但仍是觉得奇怪:“不能让业务部的同事陪你去么?” 经理叹了口气:“岁晚, 请你有始有终地完成这份工作。” “好吧。”江岁晚不得不答应了。 经理笑了笑:“那我们五分钟后出发。” 江岁晚点了点头,继而问了与他交接的女性Omega:“我必须陪经理去见客户,你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需要我解答?” 女性Omega摇头道:“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江岁晚本身是半个月前完成交接的,这份工作是办公室行政,琐碎、枯燥,但工资还算丰厚,只比拿提成的业务部的同事低一些。 这个女性Omega也是韩凛的粉丝,但并不像其他Omega那么狂热,很少在办公室提起韩凛,若不是她的电脑桌面是韩凛的新闻截图,他压根不知道对方是韩凛的粉丝。 五分钟后,他与经理一起出了办公室,到了地下车库。 司机已经等着了,他们一上车,车子便启动了。 驶出地下车库后,江岁晚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他想着阳台上的窗户是不是开着,晾着的衣服会不会淋湿,不过并没有想出答案。 衣服如果淋湿了,就再洗一遍吧。 他不再想,转而问经理:“请问客户想采购什么产品?” ——他所在的公司是一家贸易公司,外贸、内贸都做,本身并没有工厂,本质上就是中间商,负责为客户搜索优质的货源,并做好监督工期、监控质量、货物运输等工作,倘若客户要求,公司可以代为向专业的检测机构做相关的测试,倘若客户做的是外贸生意,公司还可以提供一系列的出口服务。 经理回答道:“暂时还没有定下来,只有初步的意向。” 江岁晚追根究底地问道:“初步的意向大致包括什么产品?” 经理被问得不耐烦了:“到时候你不就能知道了么?” 江岁晚不再问,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 他与经理下了车,由服务生引着,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两个男性Alpha,西装笔挺。 经理向对方打了招呼后,江岁晚随即也打了招呼。 刚坐下没多久,经理便不好意思地去了卫生间,只留下了江岁晚与两个男性Alpha。 江岁晚渐渐地感受到了对方施加予他的压迫感,越顶级的Alpha越能给人以压迫感,譬如韩凛当时能轻易地震慑住处于发情中的Alpha,逼得他们跪在了地上。 Omega天生善于服从Alpha,幸好他被韩凛临时标记了,不致于屈服于这两个普通Alpha。 而Beta对于Alpha的服从性较Omega差一些,但也抵挡不住来自于Alpha的压迫感。 江岁晚转着手中墨色的钢笔,含笑问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经理今天两次反常地左顾右而言它,一次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一定有别的企图,过了十分钟,经理都没有回来,显然不会再回来了,经理已经达成了客户的要求——将他骗到这里,他从来不与人结仇,再联想到江舞晗的提醒,所谓的客户应当便是江家了,至于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猜不到,毕竟他没有那一家三口那么无耻。 他并不觉得惧怕,反而有些好奇。 可惜,对面的两个Alpha并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 于是,他猜测道:“是要将我留在这里,威胁韩凛么?” 对于江家而言,他本身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他全部的价值都是韩凛所赋予的。 韩凛……一想起韩凛,他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片刻后,又有一个Alpha进来了。 他抬起双眼一看,是他从搬离江家起就再也没有见过的江罗晔。 时隔六年,再见到江岁晚,江罗晔竟然觉得江岁晚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引人垂涎了,明明江岁晚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因为韩凛吧? 除了自己的亲妹妹,韩凛从来没有传出过绯闻,没想到,韩凛这么会调/教床伴。 他走到江岁晚面前,笑道:“韩凛显然很爱护你,岁晚,看到你婚姻幸福,哥哥打从心底为你感到开心。” “我不需要你为我感到开心。”江岁晚瞪着江罗晔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罗晔反问道:“你知道韩凛对江家做了什么?” 江岁晚否认道:“我并不知道韩凛对江家做了什么,我从来不干涉,也不过问韩凛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江罗晔眯着双眼道,“韩凛对江家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首先,他毁了我妹妹,使得她成为了一个不完整的Omega……” 江岁晚气愤地打断道:“没有信息素的Omega便不完整么?Omega的价值并不在于信息素。” 江岁晚果然与江舞晗有联系,不然,江岁晚怎么会知道江舞晗没有信息素了?这件事并没有被公开 江罗晔又责问道:“你对舞晗做了什么?” 没等江岁晚出声,他接着道:“我问舞晗是谁为她注射了抑制剂,她哭着不肯说,我还以为她是为了包庇韩凛,难道她包庇的不是韩凛,却是你么?她虽然没有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但她一直把你当成她的二哥,你居然忍心毁了她的一辈子?” 江罗晔一贯披着哥哥的面具,连这一番的责问都不显得咄咄逼人,反而是痛心疾首。 如果当年对自己说“不在了的是你妈妈,而我妈妈还好端端地活着”的那个人不是江罗晔,如果当年将自己赶出江家的那个人不是江罗晔,江岁晚一定会折服于江罗晔高超的演技。 至于江罗晔所说的,江岁晚并不相信。 江舞晗那时既然坚持要自己注射抑制剂,就不可能像江罗晔所说的一样,哭着不肯说。 他并不理会江罗晔的问题,而是又问江罗晔:“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罗晔好整以暇地道:“你认为我的目的是什么?” “总归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否则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见我,而是要经理将我骗到这里?”江岁晚嗤笑道,“我懒得猜,不如由你自己说吧。” 江罗晔奇怪地道:“你不怕我对你不利么?” 江岁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像江罗晔的真面目暴露之前一般,仰视着江罗晔:“你不是我的哥哥么?你怎么会对我不利?” 江罗晔这么爱演戏,自己索性陪着一起演吧,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江罗晔被江岁晚气得一顿,将江岁晚赶出江家后,他曾经派人监视了江岁晚一段时间,最终他认定江岁晚没有能力对他造成影响,才解除了对江岁晚的监视。 可现在的江岁晚却在他不知不觉间,变得具有攻击性了。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岁晚,韩凛现在手头上拿着江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你打电话给韩凛,让韩凛签两份股份让渡书,一份让渡江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一分让渡韩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只要韩凛答应,我马上就放你走。” 对于江罗晔的贪得无厌,江岁晚并不吃惊:“要是韩凛不答应呢?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么?” 江罗晔为难地道:“韩凛不是很爱你么?韩凛怎么会不答应?哥哥不想伤害你,岁晚,你也不要为难哥哥好不好?” 江岁晚毫不犹豫地将江罗晔戳穿了:“如果我不答应,就是逼着你伤害我?” 江罗晔无奈地道:“岁晚,哥哥是真的不想伤害你,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一直都这么乖,这么懂事,你总是‘哥哥’、‘哥哥’地叫我,要不是没有办法了,哥哥怎么会舍得伤害你?你别逼哥哥好不好?” 第59章 江岁晚四岁那年,江父以他需要陪伴为由, 将九岁的江罗晔带回了江家。 因而, 从四岁起, 江罗晔一直陪伴着他,而他就像江罗晔所说的一样,总是“哥哥”,“哥哥”地跟在江罗晔身后,如同是江罗晔的小尾巴。 在母亲过世前, 江罗晔确实对他很好, 他被其他小朋友欺负的时候,江罗晔出面教训他们,为他撑腰;他考试没考好的时候,江罗晔安慰他, 给他买奶糖吃。因为母亲生怕他蛀牙,严格控制着他每天吃奶糖的数量, 所以被母亲发现江罗晔偷偷买奶糖给他后, 母亲罚江罗晔打扫了一个月家里的卫生;他生病的时候, 为了照顾他,江罗晔整夜整夜地不睡;他考上理想的高中的时候, 江罗晔比自己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还要开心…… 他不是个健忘的人, 所有与江罗晔之间的回忆依旧储存在他脑中, 即便他觉得那些回忆仿若爬满了虱子,令人作呕。 当然,面前虚伪的江罗晔更加令人作呕。 他盯着江罗晔, 正色道:“你是我哥哥,我怎么会逼你?不如我们现在去韩氏,让我当面问问韩凛愿不愿意把股份转让给你吧?” “那可不行。”江罗晔向着江岁晚摊开了手,“岁晚,把你的手机给我。” 江岁晚从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送入了口中,才道:“我不想给你。” 江罗晔向一旁的两个Alpha使了一个眼色,两个Alpha立刻一左一右地分别站在了江岁晚的两侧。 江岁晚好奇地道:“如果我坚持不把手机给你,你会让他们做什么?” 江罗晔受伤地问道:“哥哥这么疼你,怎么舍得伤害你?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江岁晚含着奶糖,口中都是奶香味,与他的信息素一致。 他突然非常庆幸自己并不处于结合期,江罗晔也并不知道他二次分化成了Omega。 倘若江罗晔知道,或许会毁去他的腺体,甚至有可能会用违禁药剂促使他提前进入结合期,再将他丢到人群密集的街头,任人宰割。 他被自己所想吓得心跳失序,努力地没有表现出来,又对江罗晔道:“我不想把手机给你。” “是么?”江罗晔这两个字轻飘飘的,但其中一个Alpha却是应声从江岁晚衣袋里抢走了手机,并将手机踩坏了。 江岁晚怔了怔,才笑道:“你不是我的好哥哥么?” 然而,江罗晔却没有接茬,而是警惕地道:“我们先换个地方吧。” 紧接着,江岁晚被蒙住了眼睛,带到了停车场,推上了车。 不知道多久后,车停下了,他下了车,被带到了一个地方,又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 他看不到任何的计时器,无法断定究竟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只能大致猜测不少于两个小时。 从脚步声判断,江罗晔以及那两个Alpha都在他身边。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不要怕”,可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状况,只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等他冷静下来,他猝然听到江罗晔道:“韩凛,岁晚希望你能帮他做一件事。” 而后,他又听到江罗晔道:“岁晚,电话我已经打通了,你可以自己告诉韩凛你希望他帮你做的那件事么?” 江岁晚抿紧了唇瓣,不肯出声。 江罗晔巡睃着江岁晚的身体,最终,视线定在了江岁晚的衣襟上,遗憾地道:“可惜你不是个Omega,你如果是Omega……” 江岁晚明白江罗晔是故意不往下说的,如果被江罗晔知道他是Omega,江罗晔必定会对他做出可怕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韩凛略微有些惊慌:“江罗晔,不准伤害岁晚。” 江罗晔软声道:“岁晚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伤害岁晚?我的好弟婿,你误会我了。” 韩凛镇定了些,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罗晔答道:“我想要回我应得的东西,江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以及你韩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 “不论是江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还是韩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都不是你应得的。”停顿了片刻后,韩凛又道,“你把岁晚还给我,我可以给你江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 “不够,你必须把韩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也给我。”江罗晔轻笑道,“就当做给岁晚的聘礼吧。” 他伸手掐住了江岁晚的下颌:“你和岁晚结婚的时候,既没有经过爸妈的同意,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而且你也没有为岁晚举办婚礼,你不觉得你们的婚姻太过草率了,太不尊重岁晚了么?” 江罗晔的厚颜无耻超出了江岁晚的想象,江岁晚被江罗晔这么掐着下颌,恶心得想吐。 他最终没有吐出来,仅是淡淡地道:“把你的手拿开。” 江罗晔竟是提议道:“岁晚,你丈夫正在反省自己对于你的不尊重,趁着他反省的这段时间,反正我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由我来为你拍几张照片好不好?” 所谓的照片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照片。 江岁晚动弹不了,被江罗晔解开了一颗大衣扣子。 “不要。”他低下头去,一口咬住了江罗晔的手。 他咬得很用力,一下子就尝到了腥甜。 江罗晔气急败坏地用自由的左手甩了江岁晚一个耳光,江岁晚觉得疼,但并没有因此松口。 江罗晔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动听,取悦了江岁晚。 韩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事,急声道:“岁晚,你还好么?” 江岁晚没有余力回答韩凛,一连被江罗晔甩了三个耳光都没有松口,末了,被两个Alpha强行掰开了下颌。 他将口中的血液吐了出来,才对韩凛道:“我很好。” 江罗晔看着自己露出了一点白森森骨头的血淋淋的右手,又看着右边脸肿得连右眼都睁不开的江岁晚,心疼地道:“岁晚,疼不疼?哥哥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这么不听话。” 江岁晚不想理会江罗晔,垂下了头。 江罗晔叹了口气:“你这副样子,拍出来的照片一定不漂亮,不过我想大家还是会喜欢的。” 他亲手用胶布封住了江岁晚的嘴巴,又去解江岁晚的大衣扣子。 由于没有再听到江岁晚的动静,韩凛心惊胆战地道:“岁晚,你真的没事么?你现在在哪里?” 江罗晔为江岁晚脱去大衣,正要去脱毛衣,抽空道:“弟婿,我想为岁晚拍一组照片,发到网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为了脱衣服,江罗晔暂且将绑着江岁晚的绳子解开了,江岁晚想要趁机逃跑,却被一个Alpha踩在了地上,他不断地挣扎着,但他的气力根本无法与Alpha抗衡。 韩凛厉声道:“不准动岁晚,也不准拍什么照片,你的要求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我就趁你考虑的时间,为岁晚拍照片吧。”江罗晔利落地将江岁晚的高领毛衣脱掉了,失去了领子与发尾的遮掩,那个小小的凸起当即暴露在了他眼前。 他摩挲着江岁晚的腺体,问道:“岁晚,你是什么时候分化成Omega的?” 挣扎间,蒙着双眼的黑布脱落了,映入江岁晚眼中的是他十分熟悉的卧室——江罗晔竟然将他转移到了他之前的公寓。 他抬起头,瞪着江罗晔,赫然从对方的双眼中读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欲望。 江罗晔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江罗晔居然因为他二次分化成了Omega而想侵犯他! 他出了一身冷汗,又惊恐地听到江罗晔道:“弟婿,你考虑得快点,否则,岁晚可能要怀孕了。” 他盯着江罗晔,江罗晔的手覆在了他的小腹上:“岁晚,你想为哥哥生孩子么?” “你……”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清楚江罗晔是个伪君子,但没有料到江罗晔还是个意图与自己乱/伦的变态。 江罗晔抚摸着江岁晚平坦的小腹,满脸期待地道:“岁晚,你和哥哥的孩子会更像你,还是更像哥哥?” 江岁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同时,呕意直往喉咙冲。 江罗晔又问韩凛:“弟婿,你觉得我和岁晚的孩子会更像我,还是更像岁晚?” 韩凛气得险些将手机摔了,江罗晔在商场的风评不错,即使他知道江罗晔不是什么好哥哥,为了独占江家家产无所不用其极,但他全然没有想到江罗晔竟然想侵犯江岁晚,并使江岁晚怀孕。 江罗晔催促道:“弟婿,你在听么?怎么不出声?” 他又望住了江岁晚:“岁晚,你丈夫不出声,显然是不要你了,也是,江氏、韩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可比你值钱多了,你丈夫怎么舍得用这么多钱换你一个人?你还是乖乖地给哥哥生孩子吧。” “来,先让哥哥看看你现在的身体构造。”他说着,伸手去扯江岁晚的牛仔裤。 牛仔裤还没有被他扯下,呕吐物已然喷了他一身。 江岁晚这一次是真的恶心得吐了出来,趁着江罗晔发怔的时候,他拔腿就跑。 两个Alpha立即追了上来,他打开房间门,堪堪踏出一步,陡然被扣住了脖子。 他霎时呼吸不过来了,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手脚本能地反抗着,可惜,无济于事。 他似乎看见了韩凛,韩凛焦急地向着他冲了过来。 他又似乎是因为窒息而产生了幻觉…… 他忽而觉得自己被抛到了海中,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没…… 第60章 二次重生后,韩凛便开始着手对付江家,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布局完毕后, 他并不想给予江家过多的喘息机会, 立即选择了收网。 江家奈何不了他,当然会改为对江岁晚下手。 其实从江岁晚被赶出公寓,致使豆沙酥走失那天起,他便安排了保镖,在暗地里保护江岁晚。 保镖曾经数次从江家手里救了江岁晚, 但他怕影响江岁晚的正常生活, 并没有对江岁晚透露半点。 因而,这一次,江罗晔才会想出利用江岁晚的经理充作帮凶,不然, 江罗晔是绝对不可能接近江岁晚的。 上午九点二十一分,他收到了江岁晚的微信, 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并让他实时监控其动静。 江岁晚的工作是行政, 并不需要见客户,显然, 江岁晚已经觉察到了经理的异常。 保镖一直跟着江岁晚所坐的车, 到了酒店, 不久后,江罗晔又换了地方。 可惜,江罗晔有了防备, 江岁晚的手机信号消失了,连追踪器的信号都被干扰了,保镖中途也跟丢了。 他心急如焚地盯着追踪器时有时无的信号,中午十二点零九分,他接到了江罗晔的电话。 对于他而言,无论是江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还是韩氏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都远远比不上江岁晚,但他并不想便宜了江罗晔,而且他必须拖延时间。 在与江罗晔对话的同时,他请专家跟踪了江罗晔的手机信号,然而,江罗晔对手机信号做了处理,以致于专家耗费了不少时间,又结合了追踪器信号,才找到了江岁晚的位置。 江罗晔非常狡猾,用了两个多小时转移,却出人意料地转移到了江岁晚之前的公寓。 在他抵达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赫然听到江罗晔道:“弟婿,你考虑得快点,否则,岁晚可能要怀孕了。” 他自认为脾气不错,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想杀人的冲动。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话。 在江母过世前,江岁晚真心实意地将江罗晔当成了哥哥,江罗晔竟然想对江岁晚做如此违背伦常的恶心事,让他忍不住一阵恶寒。 他无暇等电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上了楼。 公寓门紧紧地阖着,他用力地将公寓门踹开了,紧接着,狼狈不堪的江岁晚闯入了他眼中。 江岁晚的脖子被掐住了,右半边脸肿得不成样子,上身赤/裸,下/身的牛仔裤被解开了扣子,扯到了胯骨以下。 由于情绪过激,他的信息素霎时爆发了。 极富压迫性的信息素汹涌地以他为中心,冲向四面八方。 掐着江岁晚脖子的那个Alpha在信息素的冲击下,昏死了过去,鼻孔淌出了血来。 另一个Alpha也昏死了过去,随后赶到的保镖们直接倒在了门外。 他一把抱住了江岁晚,并将自己的西装披在了江岁晚身上,又恐惧地道:“岁晚,你还好么?” “韩凛……”江岁晚却是在唤了韩凛的名字后,即刻不省人事了。 韩凛轻蔑地瞥了眼摇摇欲坠的江罗晔,便出去了。 一路上躺着不少昏迷的人,他抱着江岁晚坐上了车后,才报了警。 他开车将江岁晚送到了医院,幸好,不过十分钟,江岁晚便苏醒了。 江岁晚掀开眼帘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最想见的韩凛。 他马上扑到了韩凛怀里,胡乱地去亲吻韩凛。 直到被韩凛回吻了,他才意识到眼前的韩凛并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韩……”他刚刚吐出了一个字,突然觉得喉咙疼得厉害。 “岁晚,别出声。”韩凛抱着失而复得的江岁晚,轻抚着江岁晚的背脊,不断地道,“岁晚,没事了,没事了……” “嗯。”江岁晚点了点头,又去卫生间漱了口。 他能闻到韩凛的信息素,这信息素十分紊乱,且具有攻击性。 是因为他吧? 片刻后,他又陡然感受到了延绵的湿意。 韩凛哭了么? 之前的记忆早已回笼了,他被韩凛这么抱着,完全没有觉得后怕。 韩凛依然在他耳畔道:“岁晚,没事了,岁晚,没事了……” 韩凛是在对他说,也是在对自己说吧? 他稍微将韩凛推开了些,又猛然被韩凛抱紧了。 韩凛似乎在发抖。 不,不是似乎,韩凛是真的在发抖。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没事了,我很好。”短短的几个字是他从嗓子眼挤出来的,牵扯出了无尽的痛楚。 韩凛将江岁晚松开了些,蹙着眉,责备道:“不是让你别出声么?” 江岁晚终于看清了韩凛的模样,韩凛果然哭了,双眼通红,脸上有泪痕。 他是第一次看见韩凛哭,韩凛为他哭了,他有点开心,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用两根手指在唇瓣上比了个叉,表示自己不出声了,才又去亲吻韩凛。 接吻中,韩凛的信息素终是渐渐地被收敛了。 由于韩凛的信息素除了江岁晚之外,对所有人进行了无差别攻击,所以,没有人敢靠近这间病房,刚才为江岁晚诊断的医生更是倒在了病床边。 江岁晚将韩凛的泪痕都吻去了,才下了病床,轻拍医生的后背。 医生转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江岁晚后,道:“韩夫人,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我去为你开消肿药,你每天抹三次就可以了。而韩总的信息素现在不太稳定,麻烦你安抚好韩总。” 韩凛的信息素是第一次失控,不过那时他压根没有想到要控制信息素。 而今,江岁晚安全了,他才努力地去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他又一把揽住了江岁晚的腰身,不许江岁晚离开自己分毫。 江岁晚回抱了韩凛,并将下颌抵在了韩凛的左肩上。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叩响了,而后进来了两个警察。 其中那个中年警察道:“韩凛,是你报的警么?” 韩凛答道:“对。” 中年警察又问道:“江罗晔我们已经逮捕了,你能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韩凛现在只想与江岁晚独处,但还是耐着性子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见中年警察又要向江岁晚求证,他阻止道:“能明天再问么?” 中年警察瞧着江岁晚的脖颈,并没有坚持,而是道:“韩凛,因为你的信息素爆发,使得不少群众受了伤,目前为止被送到医院的群众多达九十七人。” “对此我很抱歉。”除了该死的江罗晔及其帮凶,韩凛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后果已经造成了,他能做的惟有努力弥补。 中年警察并没有再追问,与另一个年轻一些的警察一起出去了。 病房内,终于又只余下了韩凛与江岁晚。 江岁晚凝视着韩凛,无声地道:我没事了。 韩凛看着江岁晚的口型,当然能猜到江岁晚的意思。 他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你没事了,但仍是觉得后怕,如果江罗晔真的……” 他咬牙切齿地道:“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江岁晚闻着韩凛再度泄出的信息素,主动地勾引了韩凛。 当他汗津津地躺在韩凛怀里,那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呕意才总算消散了。 回想起江罗晔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他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后,他想起了母亲,倘若母亲知道江罗晔意图侵犯他,会是什么反应? 刚才警察说江罗晔被逮捕了,江罗晔又会是什么结局? 韩凛揉着江岁晚湿漉漉的头发,道:“睡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回家。” 江岁晚抓了韩凛的右手,用食指写道:现在就回家吧,我本来就不需要住院。 韩凛并没有反对,帮江岁晚洗过澡,穿上了自己的西装与牛仔裤,便牵着江岁晚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江岁晚的毛衣与大衣遗留在公寓里了,韩凛的西装太大了些,穿在江岁晚身上松松垮垮的,而且西装里面什么都不穿让江岁晚觉得十分不自在。 回到家后,俩人躺在床上温存,又情不自禁地做了一次。 之后,韩凛煮了香菇鸡肉粥,喂江岁晚吃了,江岁晚才沉沉地睡去了。 等江岁晚转醒,他的嗓子已经好些了,他清了清嗓子,又在韩凛右颊上亲了一口,要求道:“再做一次。” 韩凛正在处理工作,听到要求,放下了笔记本,伸手一探,笑道:“又湿又软。” 江岁晚害羞地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韩凛一本正经地道:“对,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之前对你做了你想要被我做的事情,你的身体还记得。” 江岁晚坐在了韩凛身上,居高临下地端详着韩凛,一边起伏着,一边抓了韩凛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我只想怀你的孩子。” “我知道,等你拥有自己的事业了,我会让你怀上我的孩子。”韩凛伸长了手,摩挲着江岁晚的唇瓣,“你既然发现经理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跟他去见所谓的客户?你是故意的吧?” 江岁晚张口含住了韩凛的指尖,含含糊糊地道:“我确实是故意的,江罗晔迟早会找上我,我想快点将事情解决,我猜到他会绑架我,那我就可以用绑架罪起诉他了,但我没想到,他居然……” “我从前一直把他当成我哥哥,我根本没想到他对我有那种想法。”即便他绝对不会给江罗晔生孩子,江罗晔口中乱/伦的产物已经足够让他觉得恶心了。 韩凛以指尖划蹭着江岁晚的舌面,正色道:“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江岁晚一一细数:“因为我不想看他,他掐住了我的下颌;因为我不想让他脱我的衣服,咬着他的手不放,他打了我三个耳光,他还脱了我的大衣和毛衣,险些脱了我的牛仔裤,别的没有了。” 他舔了一下韩凛的指尖:“谢谢你及时赶到。” 韩凛却是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及时赶到。” 他坐起身来,抽出指尖,继而亲吻着江岁晚依旧肿着的右半边脸:“疼不疼?” “还好,不是很疼。”江岁晚没有被打过耳光,当时觉得疼,现在满脑子都是韩凛,全然没有空余的神经能感知疼痛。 韩凛叹了口气:“下次不许再那么冒险了。” “我猜到他一定会毁掉我的手机,但是我另外带了跟踪器,我还以为自己很安全。”江岁晚苦笑道,“是我太天真了。” ——他的跟踪器被嵌在了奶糖里,由于他喜欢吃奶糖,随身带着奶糖很合理,他还为了不让江罗晔怀疑特意吃了一颗正常的奶糖。 韩凛还是有些后怕:“他随身带着干扰器,导致跟踪器的信号不稳定。” “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对不起。”江岁晚用双腿环住了韩凛的腰身,脖颈后仰。 “你的确不够周全,但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并没有接受过和一个疯子周旋的训练。”韩凛吸吮着江岁晚的喉结,没多久,他的唇瓣向后而去,贴上了江岁晚的腺体。 随后,他咬住了江岁晚的腺体,逼得江岁晚红了眼睛,身体随之更为柔软了一些。 江岁晚闻着空气中自己与韩凛的信息素,迷醉地阖上了双眼。 等信息素散去了,他又想起了豆沙酥。 于是,他立刻问韩凛:“你喂豆沙酥猫饭了么?” “喂了,在煮香菇鸡肉粥的时候,还喂了化毛膏。”韩凛含笑道,“你仔细听。” 江岁晚静下心来,仔细去听,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呼噜声。 ——是豆沙酥的呼噜声。 他不满地道:“我怕豆沙酥饿着,豆沙酥却一点都不关心我,我要把豆沙酥拔秃。” 团在猫玩具中间的豆沙酥完全没有预感到危机正在逼近,兀自打着呼噜,做着坐拥一亩猫饭的美梦。 第61章 三文鱼、秋刀鱼、金枪鱼、银鳕鱼、青鱼、黑鱼、巴沙鱼、帝王蟹、白虾、甜虾、基围虾、扇贝、北极贝、鱿鱼、鸡胸肉、鸡腿肉、鸡胗、牛腱肉、牛肝、猪里脊、猪肝、蛋黄、胡萝卜、南瓜、玉米…… 各种食材做成的猫饭被铺在了豆沙酥前后左右,他巡视着自己着自己的一亩猫饭, 摇着油光发亮的大尾巴, 思考着第一口要吃什么好。 是三文鱼、帝王蟹、鸡胸肉、猪肝、蛋黄、南瓜做成的猫饭好?还是秋刀鱼、金枪鱼、基围虾、北极贝、鸡胗、牛腱肉、蛋黄、胡萝卜做成的猫饭好? 他优雅地踩着肉垫子,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决定先吃银鳕鱼、甜虾、扇贝、鸡腿肉、牛肝、蛋黄、玉米做成的猫饭。 他低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张开嘴巴,伸出小舌头,刚要去吃猫饭, 没料到, 眼前的猫饭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而他的身体旋即被抱了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登地睁开双眼,原本打算义正言辞地让小主人把他的一亩猫饭还给他, 竟然看到小主人的右脸肿了。 小主人出什么事了? 他用自己的肉垫子轻轻柔柔地贴在了小主人的右脸上,正要去舔, 却被小主人制止了。 他不解地“喵”了一声, 猫咪受伤了, 都是要舔伤口的,舔一舔才能好得更快。 下一秒, 他得到了小主人的解释:“刚刚韩凛帮我涂了消肿药。” “好吧, 那就不舔了。”他用肉垫子抚摸着小主人的右脸, “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然后,他赫然听到小主人道:“我本来是想把你拔秃的,现在勉强原谅你了。” 拔秃?拔秃! 作为一只毛茸茸的布偶猫, 如果被拔秃,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想象了一下下,惊恐地抖落了一地的毛毛。 幸好,小主人改变主意了,但他什么时候做了需要小主人原谅的事情? 他明明又乖巧又可爱。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沉思中,小主人柔软的嗓音刺进了他的毛耳朵:“豆沙酥,该洗澡了。” “我不喜欢洗澡。”他抗议着想从小主人怀里挣脱,然而,绅士的他不舍得伤了小主人,导致挣脱不了,不得不被无情的小主人丢进了洗澡盆里。 小主人被他溅起的水珠弄湿了衣服,他一看到他的猫饭专职主厨走进浴室,便无辜地“喵”了一声。 他随即被小主人抹上了沐浴露,起了一身白白香香的泡泡。 他看看小主人,又看看猫饭专职主厨,霎时两眼放光,将一双前爪搭在了小主人的膝盖上:“我乖乖地洗澡,你是不是会让我的猫饭专职主厨给我做一亩猫饭?” 可惜,小主人听不懂他的话,还激动地对猫饭专职主厨道:“豆沙酥是不是爱上洗澡了?难得这么乖。” 猫饭专职主厨亲了一下他的小主人:“我来帮豆沙酥洗澡,你再去休息一会儿吧。” 小主人红了脸:“我不需要休息。” 猫饭专职主厨却又道:“是我不够努力么?你不过睡了四个小时就不需要休息了。” 小主人小声地道:“我还睡了七个小时。” “但是你睡了七个小时后,又耗费了很多体力。”猫饭专职主厨严肃地道,“再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天下午,我们还要去一趟警察局。” 豆沙酥又不禁陷入了沉思:猫饭专职主厨究竟对小主人做了什么需要耗费很多体力的事情? 在沉思中,他的小主人从浴室出去了,只留下了猫饭专职主厨,他不敢得罪猫饭专职主厨,只得瘫着肚皮,生无可恋地任由猫饭专职主厨给他洗澡。 终于,他被冲掉了泡泡,被吹干了毛毛,又成为了一团干燥的毛茸茸。 他在猫饭专职主厨脚边摇尾巴:“我要吃猫饭。” 一个小时后,他才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猫饭,遗憾的是,并不是一亩,而是小小的一碗。 又半个小时,小主人起床了,与猫饭专职主厨一道吃了人类的食物后,出了门去。 他努力地从茶几上叼起了两颗奶糖,接着,冲到了窗口,打开窗户,一看到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便将两颗奶糖丢了下去。 他坐在窗台上,舔着自己的嘴巴:“我是不是超级聪明?你们是不是应该奖励我猫饭?” 韩凛接住了来自豆沙酥的奶糖,剥去糖纸后,将其中的一颗递给了江岁晚,又将另一颗送入了自己口中。 江岁晚含着奶糖,望着亟待夸奖的豆沙酥道:“豆沙酥真聪明。” 豆沙酥抖了抖毛耳朵,装作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江岁晚朝着豆沙酥挥了挥手:“好好看家。” 话音落地,他便牵着韩凛的手离开了,独留柔弱无助又可怜的豆沙酥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毛肚皮,疑惑地想着:我上一次吃猫饭是什么时候? 江岁晚与韩凛进了警察局,过了三个小时,俩人才做完笔录。 因为有韩凛在,江岁晚本来并没有感到后怕,但被警察仔细地问过后,他陡然觉得身上还残留着江罗晔强加予他的触感,便又想吐了。 他一看到韩凛,顾不上有其他人在场,立刻牵了韩凛的手,还吻了吻韩凛的唇瓣。 “别怕,江罗晔再也不能伤害你了。”韩凛回吻了江岁晚,上了车后,更是掐着江岁晚的下颌,扣着江岁晚的侧腰,吻得江岁晚乱了呼吸。 等江岁晚平静下来后,他才揉着江岁晚的后脑勺道:“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总共一千五百六十七人因为被我的信息素无差别攻击而住院了,岁晚,陪我去探望他们好么?” “嗯。”江岁晚点了点头,而后伸手解开了韩凛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吸吮出了一枚吻痕后,才将扣子扣上了。 韩凛忍俊不禁地道:“我们是去探望病人,不是去探望你的情敌。” 江岁晚自信地道:“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所以严格来讲,我没有情敌,我只是想在你身上做个记号而已。” 江岁晚自信的神情令韩凛目眩神迷,韩凛执起江岁晚的手腕,在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我独属于你。” “我也独属于你。”紧接着,江岁晚手腕内侧被韩凛轻轻地咬了一口。 韩凛柔声道:“做个记号。” 江岁晚抬手向后覆上了自己的腺体:“你不是已经给我做过记号了么?而且现在我身上……” 他停顿了一下,凝视着韩凛道:“而且现在我身上到处都是你做的记号。” “不够。”韩凛凑到江岁晚耳畔,慢条斯理地道,“怎么做记号都不够。” 江岁晚直觉得左耳烫得厉害:“你想怎么做记号都可以。” 这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自己恐怕会把持不住,因此韩凛不得不立即驱车往医院去了。 一千五百六十七人分布在七家医院,俩人每家医院都去了,由韩凛亲口向所有受害者承诺会给予对方妥善的赔偿。 病情方面除了江罗晔以及两个帮凶都不严重。 出了医院后,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韩凛马上打了电话,请韩氏的律师团与受害者一一谈妥赔偿。 由于现在时间太晚了,买菜、做饭太费时,俩人难得在外面吃晚饭。 俩人吃的是怀石料理,吃完后,韩凛又陪着江岁晚去买手机。 江岁晚的右脸还肿着,难免引起了路人的侧目,不过他自己并不在意。 他兴致勃勃地试用着新款手机,最终挑了一款自己喜欢,并且价格适中的。 他抢在韩凛前面,付了钱,使得韩凛玩笑道:“你是要为我省钱么?” 江岁晚认真地道:“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没有资格用太贵的手机,也没有资格让你给我买手机,而且这款手机的配置、功能对我来说足够了。” 韩凛正色道:“等你找到自己的目标了,让我给你买只新手机吧。” 江岁晚眨巴着眼睛道:“镶钻的么?” 韩凛笑着摸了摸江岁晚的头发:“不管是镶钻还是镶珍珠,镶翡翠还是镶红宝石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好。” 江岁晚当然知道韩凛很宠自己,听到韩凛这么说,仍是有些感动。 韩凛正要问江岁晚要不要喝奶茶,却忽然觉察到自己与江岁晚被偷怕了,便立刻对江岁晚道:“我们回去吧。” 他不是第一次被偷拍,对镜头较江岁晚敏锐许多。 他并没有特意让对方删除俩人的照片,没想到,竟然以“韩凛家暴”上了热搜。 江岁晚讨厌韩凛被污蔑,登陆了自己的账号“爱吃奶糖的岁晚”,发了一条微博辟谣:韩凛从来没有家暴过我,韩凛对我很好,我的右脸并不是被韩凛打肿的,请大家不要误会。 ——这个微博名是当年他注册微博账号的时候,母亲帮他想的,他一直都没有更改过。 韩凛正在用逗猫棒逗弄豆沙酥,看到江岁晚一脸气愤,当即放下了逗猫棒。 豆沙酥扑了个空,郁闷地跳到桌上,去咬逗猫棒。 而韩凛则坐到了江岁晚身边,继而将江岁晚揽入了自己怀中,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岁晚给韩凛看了热搜以及自己发的那条微博,不满地道:“他们仅仅是看到了照片,就污蔑你家暴我,我不能忍。” 韩凛笑道:“岁晚,我之前只公布了结婚的事,但并没有公开结婚对象是谁,你这条微博一发,全世界都知道和我结婚的人是你了,我很开心。” 当时,江岁晚害怕韩凛总有一天会与他离婚,因而,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韩凛的结婚对象,只要不公开,离婚那天就不会太过难堪。 当时的心情早就不复存在了,被韩凛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公开了与韩凛的关系。 “你是我的。”他亲吻着韩凛,强调道,“我一个人的。” 韩凛给予了江岁晚一个成年人的亲吻后,转发了江岁晚的微博:岁晚是我爱的人,我很荣幸这一生能有岁晚陪伴左右。 不少网友正在抨击江岁晚是不是得妄想症了,看到韩凛这条转发后,只得偃旗息鼓了。 韩凛又发了一张自己与江岁晚接吻的剪影,并附上了一行文字:在爱上岁晚前,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在爱上岁晚后,我每时每刻都想和岁晚结婚。 五天后,韩凛收到了首席律师的汇报,总赔偿款将近一亿。 他并没有对此提出质疑,毕竟对于受害者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让财务经理负责具体的赔偿事宜,财务经理用了一天的时间将赔偿款如数打入了受害者的账户。 同时,江岁晚以绑架罪、强/暴未遂罪、敲诈勒索罪起诉了江罗晔。 第62章 由于自己与韩凛结婚的事情被自己无意中曝光了,因而, 江岁晚一进入办公室, 立即被同事包围了。 同事A问道:“岁晚这个名字并不常见, 你的微博账号是‘爱吃奶糖的岁晚’么?” 江岁晚的右脸已经消肿了,他点了点头,又听到同事B羡慕地道:“你是怎么遇见韩凛的?怎么让韩凛愿意和你结婚的?” 他诚实地答道:“我妈妈过世的时候,我想打开妈妈的棺盖,是韩凛帮我打开的,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韩凛。至于结婚, 韩凛向我求了很多次婚,我都没有答应,后来,有一次, 韩凛差点猝死,我就答应了。” ——关于韩凛重生这件事, 他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其实按照韩凛所说的,他第一次遇见韩凛是在韩氏, 当时他二十二岁。 然而, 他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对于他而言,他第一次遇见韩凛是在医院。 他一直因为母亲的过世而伤心着,但他现在已经能平静地提起了。 或许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吧? 他与同事们的关系普通, 但同事们人都不错,除了八卦了些,并没有人抨击他配不上韩凛。 他又回答了同事们几个问题,便道:“上班时间到了,大家快去工作吧。” 同事A又问道:“能让韩凛接你下班么?我好想见韩凛。” 其他同事纷纷附和道:“我也好想见韩凛。” 江岁晚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有些为难地道:“韩凛工作很忙,可能没空接我下班,我问问韩凛吧。” 等同事们散开后,他发了一条微信给韩凛:你如果不忙的话,可以接我下班么? 他正在编辑第二条微信,韩凛的回复已经出现在屏幕上了:我今天不算忙,不过五点半前估计下不了班,你如果愿意等我的话,我争取六点半左右到你公司。 好,我等你。他回了微信后,便开始工作了。 午休的时候,他在办公室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韩凛今天会来接我下班,大概六点半左右。 办公室群立刻沸腾了。 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并没有人下班,都在办公室里等韩凛,连其他办公室的同事都来凑热闹了。 六点四十分,有人嘀嘀咕咕地道:“这个江岁晚不会是在吹牛吧?指不定他压根不认识韩凛。” 又有人道:“再过一会儿,他不会说韩凛要加班,不来接他下班了吧?” 江岁晚并不着急,韩凛既然答应了会来接他下班,就一定会来。 韩凛肯定是因为工作原因,才迟到的。 他不想打扰韩凛工作,所以并没有联系韩凛,而是在大家各色的目光中,玩着手机游戏。 又过了五分钟,他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韩凛在那头道:“岁晚,到窗边来。” 他到了窗边,往外一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红玫瑰,红玫瑰组成了“岁晚,我爱你”这五个字。 而韩凛就站在“岁晚”与“我爱你”之间,手上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面对韩凛充满爱意的惊喜,江岁晚红了眼睛,大声地道:“韩凛,我也爱你。” 从前的他全然不会想到自己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勇敢地表达对于韩凛的爱意吧? 但现在的他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韩凛是他的,韩凛爱着他,他也爱着韩凛,韩凛不会嫌弃他,他也不会再自卑。 紧接着,他竟然看到韩凛坐上了一架直升机,直升机飞到了窗口,韩凛将手中的那束红玫瑰递给了他,又致歉道:“我来晚了,对不起。” “没关系。”江岁晚接过红玫瑰后,韩凛又向他伸出了手,他左手拿着红玫瑰,右手牵住了韩凛的手。 韩凛一用力,江岁晚便落入了他怀中,他亲吻了一下江岁晚的唇瓣,随即对在场所有人道:“岁晚我带走了,很高兴见到大家,再见。” 直升机舱门关闭后,江岁晚被韩凛覆上了唇瓣,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唇齿,并伸出了舌头来,引诱韩凛。 韩凛接受了江岁晚的邀请,一点一点细细地品尝着。 江岁晚直觉得口腔内津液泛滥,又被韩凛摩挲起了牙齿。 等韩凛松开江岁晚,被压在俩人中间的红玫瑰落下了几片花瓣,有一片沾在了江岁晚的衣襟上。 韩凛拈起这片花瓣,轻触江岁晚的唇瓣。 江岁晚还没有缓过气来,被这么轻触着,有些痒,便将这片花瓣连带韩凛的指尖咬住了。 韩凛顺势以指腹磨蹭着江岁晚的舌尖道:“爱吃奶糖的岁晚,我们回家吧。” 韩凛目光灼热,手指还在作怪,让江岁晚以为韩凛会说:“我们去酒店吧。” 自从被韩凛抱过后,他变得越来越喜欢成年人才能做的事了。 他望着韩凛,含含糊糊地道:“回到家后呢?” 话音落地,他才意识到这架直升飞机内并不只有他与韩凛,还有飞行员在。 他赶紧捂住了韩凛的唇瓣,又将韩凛的手指与玫瑰花瓣吐了出来。 韩凛了然,拨开江岁晚的手指,将江岁晚抱到旁边的座位上,并为江岁晚系上了安全带。 等回到家,他才问江岁晚:“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么?” “我希望你的答案是回到家后,你要抱我。”江岁晚解开了韩凛的西装扣子,又一边解着韩凛的衬衫扣子,一边软声软气地道,“你会达成我的愿望么?” “当然会。”韩凛目不转睛地望着江岁晚,“想要我抱你几次都可以。” 他将江岁晚打横抱到了床上,剥干净后,又用玫瑰花瓣洒了江岁晚一身。 江岁晚的信息素是奶糖味的,加上玫瑰花香,变成了玫瑰奶糖。 韩凛吸吮着凸起的玫瑰花瓣,含笑道:“我要吃我的玫瑰奶糖了。” 江岁晚情不自禁地低吟了一声:“另一边也要。” 两边都被韩凛安抚好后,他又催促道:“快点吃。” 韩凛将他的玫瑰奶糖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玫瑰奶糖呜咽着求他,他才勉强制止了自己。 江岁晚被韩凛清洗干净后,窝在韩凛怀里,哑着嗓子,遗憾地道:“如果我现在处于结合期,就能再被你抱很多次了。” 处于结合期的Omega,无论被Alpha享用多少次都不会满足,即使身体疲倦了,却依然会本能地追逐Alpha,而结束了结合期的Omega,虽然较Beta更擅长被Alpha索取,但终究不能超出本身的体力。 韩凛揉着江岁晚的头发道:“我很开心,你这么喜欢被我抱。” “因为很舒服呀,感觉我们是在用身体与灵魂对话。”江岁晚打了个哈欠,嗅着空气中的信息素,又摸了摸自己的腺体,“再咬一口。” 韩凛咬了一口江岁晚的信息素,才道:“今天,你父亲与罗姨来韩氏了,不过我并没有见他们。” “他们是来为江罗晔求情的吧?”江岁晚早已想不起父亲与罗姨的样子了。 “应该是吧。但江罗晔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韩凛正色问道,“目前为止,我手里掌握了江氏百分之七十九的股份,岁晚,你想入主江氏么?” 江岁晚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但他确定自己对于经商并没有兴趣,于是,摇了摇头。 韩凛并不想干涉江岁晚对事业的规划,江岁晚的回答也在他意料之中。 “我会在三天后召开的董事会解除你父亲、罗姨以及江罗晔在江氏的职务。江氏会暂且由我接管,倘若江舞晗对经商有兴趣,我会试着培养她。”他生怕江岁晚误会,又解释道,“我对江舞晗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因为她是你妹妹,而且她将你当成了哥哥,对你态度友善,我才会考虑培养她,要是你觉得不合适,我再考察考察,提拔有能力的人管理江氏。” 江岁晚翻了个身,趴在了韩凛身上,下颌抵在韩凛心脏上方,笑道:“你别担心,我没有吃醋,如果你对她有特别的兴趣,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她的信息素。” 他舔舐着韩凛的脖颈道:“我相信你。” 经过了一番浇灌的江岁晚一身纯真与妩媚交错,连眼神都软软柔软,甜甜腻腻的,宛若将要融化的奶糖。 被这么舔舐着脖颈,韩凛环住江岁晚的腰身,哑声道:“我想再品尝一次我的玫瑰奶糖。” “原来你对我这么着迷。”江岁晚吻上了韩凛的唇瓣,“我喜欢被你品尝。” “我一直都对你很着迷。”韩凛与江岁晚接吻,接吻间,江岁晚的信息素霎时浓烈了许多。 许久后,江岁晚疲倦得支撑不住了,抓住最后的一丝神志,道:“你想品尝几次都可以,我睡着后也可以。” 韩凛端详着江岁晚的倦容,顿时觉得自己太过禽兽了,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他才将自己与江岁晚剥离开来了。 江岁晚分明睡沉了,却不断地道:“韩凛,韩凛,韩凛……” 江岁晚梦到他了么? 他心口盈满了爱意,吻着江岁晚的额头道:“岁晚,晚安。” 等江岁晚醒来后,他好奇地问道:“你昨晚梦到我了么?” 江岁晚点点头:“嗯,梦里的你在对我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韩凛咬住了江岁晚的耳垂道:“现实中的我也在对你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江岁晚欢欣雀跃地道:“我赚到了,在梦里和现实中,同时被你抱了。” 韩凛朝着江岁晚的耳孔吹了口热气:“我也赚到了,在梦里和现实中,同时抱了你。” 又过了一个星期,江岁晚正式离职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无业游民。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快要完结啦,下篇写《穿成替身贱受后,我踹掉了渣攻》,预计五月上旬开文 第63章 江氏董事会当天,韩凛直到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 才进了会议室。 江罗晔还在拘留所, 等待开庭, 只有江父与罗姨到场。 韩凛一进会议室,便被江父与罗姨拦住了。 江父热情地向韩凛伸出了手:“儿婿,好久不见。” 韩凛与江父上一次见面是在社交场合,大约是一个月前,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因为江父对不起江岁晚以及江母, 韩凛并没有给江父面子。 江父的手悬在半空, 讪讪地一笑,又朝着躲在角落的沙发上的小男孩招了招手:“舜昕,过来。” 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了江父身后,江父介绍道:“这是你二哥岁晚的丈夫。” “你好, 我叫江舜昕。”小男孩探出头,看了眼韩凛, 又缩回去了。 他其实并没有见过那个名为“岁晚”的二哥, 甚至连对方的存在都是最近才听父母提起, 父母总是一边感叹二哥攀高枝了,一边斥责三姐是个废物。 江舜昕才七岁, 是江岁晚被赶出江家那年, 由罗姨所产下的。 由于江舜昕长得与江岁晚有三分相似, 让韩凛心生不忍,于是柔声道:“舜昕,你好, 我是韩凛。” 罗姨见韩凛对小儿子的态度还算温和,试探着道:“舜昕还小,麻烦你和岁晚多教导教导。” 韩凛并不应承,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他对于教导一个七岁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兴趣,除非是他自己的孩子。 更何况江舜昕显然被当作了工具,如果他答应了,后患无穷。 他自己的孩子,他与江岁晚的孩子…… 他忍不住在脑中勾勒出了孩子的模样,白白软软的,大大的眼睛,张着小胖手,喊他:“爸爸,爸爸……” 随即,他又在脑中勾勒出了江岁晚怀着身孕的模样,曲线圆润了些,行走笨拙了些,被他扶着、抱着,红着脸对他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要大人的亲吻。” 想象中的江岁晚过于诱人了,使得他想马上回家去。 不过江岁晚才二十三岁,年纪还太小,这么早就生孩子并不好。 他收起思绪,扬声道:“开始吧。” 为了能快些回家去,他直截了当地当众宣布了解除江父、罗姨以及江罗晔在江氏职务的决定,而后,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让保镖拦住了想要追上来的江父与罗姨,径直回家去了。 江岁晚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一觉察到动静,便冲了过去,扑进了韩凛怀里。 而豆沙酥原本在小主人怀中打盹,幸好及时领会了小主人的意图,并及时换了个地方窝着,才没有摔着。 韩凛亲了一下江岁晚的额头:“我回来了。” 江岁晚迷惑地道:“董事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其实我从走进会议室到走出会议室,总共才花了十分钟。”韩凛解释道,“因为我想你了。” 江岁晚粲然笑道:“我也想你了。” 他急着来迎接韩凛,没有穿拖鞋,有点冷,于是灵机一动,双脚踩在了韩凛脚背上。 韩凛左手覆在江岁晚背上,右手握住了江岁晚的左手,又对豆沙酥道:“豆沙酥,把唱针放到黑胶唱片上。” 豆沙酥正窝在种着猫草的花盆上,将猫草都压扁了,接收到猫饭专职主厨的命令后,他立刻飞奔到了黑胶唱片机前,用一双毛爪子小心翼翼地将唱针放在了黑胶唱片上。 《Por Una Cabeza》即刻从唱针针尖流淌了出来。 《Por Una Cabeza》译为《一步之遥》,是探戈名曲。 韩凛学过各种社交舞,但江岁晚并没有学过。 这一支探戈俩人的动作完全不标准,却格外温柔缱绻。 江岁晚在韩凛的带领下,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同时磨蹭着韩凛的面颊道:“你也是这么和江舞晗跳舞的么?” 韩凛勾唇笑道:“吃醋了么?” 江岁晚坦率地承认了:“对,吃醋了。” 韩凛满意地道:“我和她跳舞的时候没有这么近。” 江岁晚的身体应声贴上了韩凛,两副身体间的空气登时全数被挤压出去了。 他望着韩凛,一派天真地问道:“你喜欢我这么近么?” “我认为还可以再近一些。”韩凛的左手向下而去,不紧不慢地揉捏着。 “嗯……”江岁晚阖着眼,将脸埋在了韩凛的颈窝。 许久后,韩凛的手指游走着,徘徊着,最终,停留在了凹陷处。 江岁晚的气息一顿,在音乐声中,身体猝然腾空,被韩凛打横抱起了。 韩凛最近的工作堆积如山,根本做不完,但他仗着明天是星期六,将他的小奶糖尝了好几遍。 星期六当天,将近中午,他才出现在韩氏。 而江岁晚直到下午一点,才被豆沙酥吵醒了。 他睁开双眼去看豆沙酥,豆沙酥压在他心口,无辜地摇着尾巴,又奶声奶气地“喵喵喵”。 “饿了吧?”他伸手去摸豆沙酥的毛肚皮。 韩凛做的猫饭应该还有一部分藏在冰箱里,他将豆沙酥从身上抱下,堪堪从床上下来,酸软的身体当即向他抗议了。 他缓了口气,才走到冰箱前,拿出一份猫饭,放在蒸锅上,蒸熟后,又放入了豆沙酥的食盆中。 豆沙酥一边珍惜地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得意洋洋地摇晃着毛尾巴。 猫饭专职主厨其实在出门前,已经喂过他猫饭了,但当时他的小主人还没有醒,他料定小主人肯定不知道他吃过猫饭了,才又去向小主人要猫饭。 韩凛为江岁晚做了菠萝炒饭、奶香南瓜浓汤以及三文鱼牛油果沙拉。 刷牙洗脸后,江岁晚将菠萝炒饭、奶香南瓜浓汤放进微波炉热了,才闲适地吃着。 即使他的厨艺较刚被赶出江家的时候好了不少,不会再将自己吃吐了,但与韩凛的厨艺天差地别,所以,他至多只负责买菜、洗菜,切菜、做菜则由韩凛负责。 每个工作日,韩凛都会做好早餐、午餐再出门,至于晚餐,韩凛会尽量早点下班回家,但大多时候,韩凛不得不加班,便只能让餐厅送餐。 而他依旧保持着上班时候的作息习惯,定时醒来后,首先洗漱,然后与韩凛接吻,再然后与韩凛一起吃早餐,接着送韩凛出门,最后丢奶糖给韩凛。 倘若韩凛时间宽裕,并不急着上班,他会与韩凛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每个节假日,韩凛倘若不上班,会一整天陪着他,或是在床上耳鬓厮磨,或是出去购物、看电影、旅游……韩凛倘若要上班,十有八/九会推迟上班时间,就像今天一样。 吃完午饭,他为自己泡了一杯拿铁,端着去了阳台。 阳台很大,一半用来晾晒,一半是一个小花园,种了不少花草,有专人打理。 小花园中间有一个紫藤花架,紫藤花架下,放了木制的北欧风桌椅。 他刚在椅子上坐下,豆沙酥一跃而起,趴在了桌子上。 他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未来里满满都是韩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面未来会孕育他与韩凛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会像韩凛那么温柔么? 会像韩凛那么出色么? 一定不要像他这么容易自卑。 为了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他必须拥有自己的事业。 韩凛一回到家,便看到江岁晚在看书。 他绕到江岁晚身后,亲吻着江岁晚的耳根:“岁晚,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江岁晚放下书,回过头去,环住了韩凛的脖颈,主动去亲吻韩凛。 他喜欢与韩凛接吻,比吃奶糖还要喜欢。 这个吻结束后,他被韩凛抱在了腿上,又塞了一颗奶糖。 他含着奶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出门前,喂过豆沙酥了么?” 被江岁晚这么一问,韩凛心中了然:“豆沙酥向你要猫饭了么?” 见江岁晚点头,他立即揭穿了豆沙酥的诡计:“我出门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怕豆沙酥可能要饿到晚上我下班,因此,稍微多喂了豆沙酥一些。” 豆沙酥缩在猫窝里,用蔚蓝色的眼睛战战兢兢地窥着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 江岁晚从韩凛腿上下来,走到猫窝前,戳了戳豆沙酥的毛肚皮:“你太狡猾了。” 豆沙酥“喵喵喵”地用毛脸蛋磨蹭着江岁晚的面颊,使得江岁晚不由心软了:“好吧,我原谅你了。” 俩人的晚餐是韩凛做的鳗鱼饭、可乐饼、玉子烧以及味增汤。 韩凛为江岁晚夹了一块可乐饼,又问道:“岁晚,今天过得好么?” 江岁晚咬了一块可乐饼,才回答道:“我今天在想我一定要为我们未来的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 韩凛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江岁晚提起他们未来的孩子,上一次,江岁晚险些被江罗晔侵犯,右脸高高肿起,虽然他后来抱了江岁晚,但更多的是心疼,并不是欲望;而这一次,江岁晚明明在向他、向他们未来的孩子表达决心,他却想现在就将江岁晚压在餐桌上完成永久标记,让江岁晚怀上他的孩子。 他克制地握了握拳:“所以你对自己的事业有初步地规划了么?” “没有。”江岁晚苦恼地道,“我从小一直想着长大后要帮那个人的忙,江罗晔进入江氏后,我一直想着要念工商管理系帮江罗晔的忙,归根结底,我其实从来都没有自己的目标,更何况是对事业的规划了。” 韩凛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 “谢谢你。”江岁晚表面上安静地吃着鳗鱼饭,右脚却抬了起来,踩在了韩凛的脚背上。 紧接着,他的脚尖一分一分地蹭过韩凛的脚踝、小腿、膝盖、大腿…… 韩凛浑身一紧,旋即看到越发大胆的江岁晚钻到了餐桌底下,而后爬到了他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岁晚,揉着江岁晚的发丝,而江岁晚则咬开了拉链。 江岁晚喜欢韩凛,当然也喜欢这么做,虽然他做得并不好。 ——作为顶级Alpha,韩凛在这一方面太过天赋异禀了,完全超出了他的努力范围。 韩凛用指腹摩挲着江岁晚湿润的唇瓣:“要我用身体安慰你么?” “要。”江岁晚从餐桌底下钻了出来,闻着韩凛溢出的信息素,自己热情地吞了进去。 韩凛拈起一只玉子烧送到了江岁晚唇边,江岁晚每起伏一下,便吃上一口,最终尝到了韩凛的指尖。 韩凛的右手被江岁晚舔舐着指尖,左手覆上了江岁晚的腺体,又从腺体向下,一寸一寸地轻抚着。 直到第二次结合期到来,江岁晚都没有想好自己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他一身潮湿地依偎在韩凛怀里,捧着马克杯,安静地喝着营养剂。 片刻后,他回过头去,注视着韩凛道:“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你养的一只金丝雀。” 韩凛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认为当金丝雀不好?” “嗯。”江岁晚唇上沾了半圈营养剂,“即便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但我还是想拥有自己的事业。”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撑你。”韩凛用指腹揩去了江岁晚唇上奶白色的营养剂,又送到自己口中,才点拨道,“你觉得把兴趣爱好当作工作怎么样?虽然可能会让兴趣爱好变成负担,甚至可能变成最讨厌的事情,但也可能会让你更享受工作。” 江岁晚茫然地道:“我曾经考虑过自己的兴趣爱好,可我只是把它们当作兴趣爱好而已,压根想象不出当作工作会怎么样?” 韩凛拿走江岁晚手中空了的马克杯,放到了床头柜上,又问道:“所有的兴趣爱好中,你最离不开的是什么?” 江岁晚毫不犹豫地道:“是吃奶糖。” 韩凛失笑道:“你要把吃奶糖当作你的工作么?” 江岁晚灵机一动:“我可以把做奶糖当作我的工作。” 韩凛正色道:“我支持你。” 由于江岁晚全然不懂奶糖是如何制作的,因而重返校园,考取了食品科学与工程的研究生。 三个月后,江罗晔因绑架罪、强/暴未遂罪、敲诈勒索罪被判处十一年有期徒刑,而江父也因涉嫌偷税漏税被调查了。 江家只余下了罗姨、江舞晗以及江舜昕。 韩凛将江家三人安置在了别的住处,要回了江家大宅,并将江家大宅重新恢复成了江母在世时,江岁晚被赶出江家前的样子。 江家大宅对于江岁晚而言意义非凡,当他再度回到这里,他先是吃了一惊,才红了眼睛。 “谢谢你把这里恢复成了我记忆中的样子。”大四毕业那年,他曾经见过这里被罗姨鸠占鹊巢后,被弄得面目全非的样子,纵然只见过一次,也足够他伤心了,当时,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要将这里恢复成母亲在世时的样子。 他没有与韩凛谈及过这件事,但韩凛却为他实现了愿望。 话音落地,他被韩凛拥住了,他顺势伏在韩凛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急得豆沙酥在他脚边打转。 止住哭泣后,他抱起了豆沙酥,牵着韩凛的手,扬声道:“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早已不在了,他却仿佛能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慈祥的母亲,听见母亲对他道:“岁晚,欢迎回来。” 两年后,二十五岁的江岁晚念完了食品科学与工程的研硕博连读课程,并进入了一家大型的糖果公司工作。 一年后,江岁晚用韩凛提供的资金创办了自己的糖果公司,主要生产奶糖。 三个月后,江岁晚的奶糖成功打入了市场,并在市场中占据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半年后,奶糖的销量远远地超过了同类产品,同时,江岁晚也成为了商场里人人追捧、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正文完结,下章永久标记 第64章 extra 1 二十七岁生日当天,江岁晚一起床, 便与韩凛一起带着豆沙酥去看望母亲了。 母亲是在他十七岁那年过世的, 到这个夏天, 便是十周年的忌辰了。 他放下怀中的豆沙酥,解开了豆沙酥毛脖子上的牵引绳,揉了揉豆沙酥的毛脑袋,又将包装精美的奶糖堆在了墓碑前,而后跪下了身。 他粲然笑道:“妈妈, 这些奶糖都是自己研发、生产的, 你尝尝好不好吃?” 韩凛将手中的白百合放在了墓碑前,也跪了下来,吻着江岁晚的侧颊道:“妈妈一定会觉得很好吃。” 江岁晚自信地道:“那是当然的。” 他又对母亲道:“妈妈,我很想念你。” 韩凛发觉江岁晚有些哽咽, 伸手将江岁晚拥入了怀中,道:“想哭么?” “不想哭。”江岁晚凝视着韩凛, “为我检查牙齿吧。” 韩凛怔了怔, 但仍是吻上了江岁晚, 侵入了自行开启的唇齿,用舌尖一颗一颗地检查着牙齿。 当着母亲的面与韩凛深吻, 令江岁晚既羞耻又快活。 他的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 猝然被韩凛抵住了舌尖。 迫不及待的舌尖当即迎了上去, 与韩凛的舌尖纠缠在了一处。 他不知道这个吻究竟持续了多久,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只知道他的口腔中满满都是韩凛的气息。 韩凛瞧着江岁晚一脸迷醉地扇动着长长的羽睫, 既纯真又惑人,情不自禁地在江岁晚唇上轻啄了一下。 江岁晚缓过气,向母亲报告道:“经过韩凛的检查,我的牙齿很健康,即使我现在有吃不尽的奶糖,我都没有蛀牙,所以妈妈你不要再担心我的牙齿了。” 韩凛附和道:“妈妈,我每天都会为岁晚检查牙齿的,你放心吧。” 他又含住了江岁晚的耳廓:“每天都要检查很多很多次。” “嗯,很多很多次。”江岁晚垂下头,红透了的后颈即刻被暴露了出来。 韩凛吻了一下江岁晚的后颈,继而松开了江岁晚,道:“你有话想和妈妈说吧?我带豆沙酥去散步,等会儿再回来。” 豆沙酥不情不愿地被猫饭专职主厨套上了牵引绳,更不情不愿地被带着去散步了。 江岁晚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韩凛的面讲的,只是有些害羞。 他抱了抱墓碑,才甜蜜道:“妈妈,韩凛对我很好,他关心我的身体状况,也关心我的心理状况;他明明每天都非常忙碌,却每天都给我做早餐、午餐,不加班的时候,他还会为我做晚餐;他不会对我做任何要求,不会觉得我是个废物,即便我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他每次都会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我这一边,不管是不是会损害他的利益;他安慰我、鼓励我,让我变成了更合格、更成熟的大人;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还是个Beta,男性Beta是很难怀孕的,他却完全不介意。能遇见他,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奇迹,这个奇迹让我有勇气面对今后人生中所有的风浪。” 他顿了顿:“妈妈,我想……” 他霎时脸色通红,嗓音发颤:“韩凛作为Alpha,这四年能忍住不对我永久标记很不容易吧?他觉得我年纪太小了,觉得怀孕会影响我对未来的规划,可是现在……我想……我很想怀上他的……我们的孩子。妈妈,你也想当外婆了吧?” 他不想让母亲心烦,并不向母亲说明那个人以及江罗晔的情况,端详着墓碑,又补充道:“韩凛对豆沙酥也很好,豆沙酥每天都吃着韩凛亲手做的猫饭,快胖成球了,以前,豆沙酥洗澡的时候,毛毛一被浸湿,就会小上一大圈,但现在豆沙酥的毛毛一被浸湿,会显得更加肉嘟嘟的。再过一阵子,我会带豆沙酥去体检,豆沙酥可能需要减肥了。” 豆沙酥作为一只布偶猫,听力较韩凛好上许多,远远地听见了小主人的话,反驳道:“我才不胖,我也不是肉嘟嘟的,我更不需要减肥。” 韩凛听到豆沙酥不满地“喵喵喵”,蹲下身去,抚摸着豆沙酥的毛耳朵,笑道:“岁晚在向妈妈告你的状么?” 豆沙酥委屈巴巴地望着韩凛:“小主人明明自己也长胖了。” 韩凛听不懂猫语,一接触到豆沙酥委屈巴巴的眼神,断然道:“不管岁晚说了什么,岁晚说的一定是对的,你快去反省吧。” 豆沙酥气呼呼地道:“是小主人不对。” “你要和我吵架么?”韩凛在豆沙酥的毛脑袋上戳了戳,又牵着牵引绳道,“我们去找岁晚吧。” “才不要。”豆沙酥瘫在原地,用体重表示拒绝。 韩凛索性将豆沙酥抱了起来,江岁晚看到豆沙酥被韩凛抱着,取笑道:“石阶对于你来说,太高了吧?” 豆沙酥偏过毛脑袋,不许小主人碰。 江岁晚转而摸了豆沙酥的毛尾巴,豆沙酥挣扎着将毛尾巴从小主人手中抽了出来。 韩凛忍俊不禁地道:“豆沙酥听到你在对妈妈讲他的坏话,你现在又说他腿短,他生气了。” “小气喵。”江岁晚收回手,又对母亲道,“妈妈,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的生日,也是母难日,谢谢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让我遇见了韩凛。” “应该是我谢谢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才对。”韩凛认真地道,“倘若没有你,我这一生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了。” 江岁晚明白韩凛不是在甜言蜜语,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得红了眼睛。 “别哭。”韩凛心疼地道,“我不想弄哭你。” 江岁晚踮起了脚尖,平视着韩凛:“好,我不哭,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韩凛不假思索地道:“只要你不哭,再多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江岁晚附到韩凛耳畔,轻声道:“韩凛,我今天二十七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有了自己的目标,取得了一些成就,我想怀上我们的孩子。” “其实我……”韩凛叹了口气,“我当然喜欢孩子,也想让你怀上我们的孩子,但一想到你怀孕会很辛苦,生产会更辛苦,就不喜欢孩子了,我不想让你受苦。” 江岁晚坚定地道:“让我怀上我们的孩子,我不怕辛苦。” 韩凛犹豫不决地道:“我……” 江岁晚打断道:“我想要我和你的孩子。” 韩凛不得不妥协了:“好吧,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我们办婚礼吧。” 刚结婚的时候,江岁晚出于自卑,一直都抗拒办婚礼,后来,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办婚礼。 听到这个条件后,他害羞地点了点头。 时间还早,还没有到中午,他们先将豆沙酥送回了家,然后才出门约会。 今天是情人节,街上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江岁晚与韩凛结婚之前,从来不过情人节,与韩凛结婚之后,每天都是情人节,对于情人节本身并不在意,但他喜欢与韩凛约会。 他们穿着同款的羊绒衫、羊毛大衣、休闲裤、马丁靴,以免被别人认出来,他们还戴了同款的棒球帽。 由于江岁晚喜欢炸鸡,他们的午餐是汉堡、炸鸡以及可乐。 吃完后,江岁晚一手拿着韩凛买给他的奶盖珍珠芋泥奶绿,一手牵着韩凛,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是应景的爱情片,前一段讲的是男女主角是如何相恋的,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中间一段讲的是男女主角的分分合合,赚了不少观众的眼泪,最后一段讲的是男女主角的婚礼。 这是一部高评分的口碑爱情片,江岁晚的心情随着剧情高低起伏,等灯光亮了,他才在片尾曲中,对韩凛道:“你比男主角更加浪漫。” 韩凛并不擅长浪漫,得到了江岁晚的夸奖后,含笑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江岁晚又道:“你也比男主角更加英俊。” 韩凛趁着所有观众都离场了,快速地亲了一口江岁晚的唇瓣:“你很有眼光。” 江岁晚失笑,牵着韩凛的手,一起逛了家居店,添置了一些家居用品。 这之后,他们去了本市的地标建筑,在顶楼的旋转餐厅,吃了烛光晚餐。 回到家后,韩凛为豆沙酥做了猫饭,才望住了江岁晚道:“你确定么?” “我确定。”江岁晚牵着韩凛的手,到了浴室,解开了韩凛的衣扣,目光似水地引诱着韩凛,“你什么都不做么?” 韩凛将自己与江岁晚的衣服都剥去了,接着将江岁晚抱进了浴缸。 江岁晚坐在韩凛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韩凛,又伸手圈住了韩凛的脖颈。 韩凛在奶糖味的信息素中,不徐不疾地用手指品尝着他的小奶糖。 江岁晚的身体登时发软了,面颊贴着韩凛的脖颈,任由韩凛将他摆成了便于品尝的姿势。 韩凛亲吻着江岁晚额头的碎发,又望着江岁晚笑道:“这么舒服么?” 江岁晚顺着韩凛的视线,看到了浮在水面上的污浊。 仅仅是手指而已,自己却…… “很舒服。”他坦率地道,“我还想更舒服。” 浴缸太硬了,并不适合进行永久标记。 他将江岁晚抱了出来,用浴巾擦干后,放到了床上。 江岁晚半闭着眼睛,突然听到韩凛道:“把嘴巴张开,我要检查你的牙齿。” 他乖巧地张开了嘴巴,被韩凛彻底地检查了牙齿,又被翻过身去,咬住了腺体。 韩凛轻咬着江岁晚的腺体,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 江岁晚呜咽了一声,双手抓着床单,回过头去向韩凛索吻。 很久以后,外面变得静悄悄的,情人节早已结束。 江岁晚浑身湿漉漉的,从来没有被踏足过的最为柔软的部分被填满了。 这滋味舒服得难以言喻,让他哭了出来。 韩凛舔舐着江岁晚的眼泪,紧张地道:“难受么?” “不难受,相反的很舒服,我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江岁晚撒娇道,“你再亲亲我。” 韩凛满足了江岁晚,气喘吁吁的江岁晚又好奇地问道:“要持续多久?” 韩凛回答道:“最起码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江岁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道,“二十分钟足够我怀上我们的孩子了吧?” Omega的受孕率极高,尤其是在结合期,江岁晚虽然并不处于结合期,但被自己永久标记了,十有八/九会怀孕。 韩凛的心情十分复杂,但仍是点了点头。 江岁晚捏了捏韩凛的脸:“不许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韩凛严肃地道:“一切一定都会很顺利的。” 江岁晚将自己的十根手指都嵌入了韩凛的指缝当中,才道:“你知道我十八岁生日当天许下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么?” “我记得你的第一个愿望是我的事业蒸蒸日上,第二个愿望是豆沙酥不要再长胖了。”有关江岁晚的事情,韩凛都记得很清楚,更何况是江岁晚的十八岁生日了,他又把握十足地道,“至于第三个愿望应该是和我结婚吧。” 江岁晚有些愕然韩凛记得这么清楚,继而正色道:“对,是和你结婚,谢谢你在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实现了我十八岁的时候许下的第三个愿望。” 韩凛柔声道:“抱歉,让你等了足足五年,才实现你的愿望。” 江岁晚满怀期待地问道:“如果你没有出车祸,你会向十八岁的我求婚么?” 然而,他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不会。” 他气得咬了一口韩凛的锁骨,质问道:“为什么?” 韩凛揉着江岁晚的后脑勺道:“小傻瓜,因为十八岁的你还没有到法定婚龄,我当然不会向你求婚。” 江岁晚恍然大悟地道:“我忘记这一点了。” 他舔了舔自己留下的齿痕:“假设十八岁的我到法定婚龄了,你会向我求婚么?” 韩凛毫不犹豫地道:“会。” 江岁晚眉开眼笑地道:“我很开心。” 十分钟后,韩凛正要退出来,却被江岁晚阻止了:“再抱我一次。” 他便又抱了江岁晚一次,江岁晚一边餍足地抚摸着自己被灌满的肚子,一边慵懒地道:“吻我。” 接吻过后,江岁晚困倦得打着哈欠,用最后一丝力气抱住了韩凛,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不怕辛苦,你也不要太忧心。” 一个月后,韩凛与江岁晚飞到了位于太平洋的热带小岛,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婚礼并没有对媒体开放,所有人仅能从婚礼嘉宾的社交账号上窥见些许端倪。 单单这些许端倪就足以让所有人大开眼界了,美轮美奂的布置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穿着同款燕尾服的韩凛与江岁晚更是登对地像是为对方而生的。 第65章 extra 2 婚礼结束后,江岁晚被韩凛抵在房门上接吻。 他在婚礼上喝了几口香槟, 因为酒量不佳, 有些微醺, 被韩凛这样徐徐地磨蹭着唇齿,当即动情得散发出了信息素。 他一手摩挲着韩凛的后颈,一手攀着韩凛的肩膀,阖着双眼,时不时地逸出低吟来。 韩凛闻着愈发浓郁的奶糖香, 松开江岁晚, 一本正经地问道:“想要我对你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么?” 江岁晚掀开眼帘,点点头,软声软气地道:“想要你对我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话音落地,他热情地跳到了韩凛身上, 双脚环着韩凛的腰身,双手勾着韩凛的脖颈。 韩凛伸手将入口的障碍扫除了, 耐心地试探过后, 才听到江岁晚的吐息微微一滞。 他托着江岁晚, 关心地问道:“还好么?” “太深了……”由于体重的缘故,江岁晚登时觉得连魂魄都要被刺穿了。 他凝视着韩凛:“但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韩凛一边向着落地窗走去, 一边从房间的吧台上, 拿起了醒好的红酒。 他饮了一口红酒, 含在口中,吻上了江岁晚,继而将酒液渡给了江岁晚。 江岁晚咽下酒液, 又缠着韩凛接吻。 接吻间,韩凛将江岁晚放了下来,让江岁晚正面面对着落地窗。 他们所在的房间位于酒店的顶楼,附近没有更高的建筑物了,所以不论他们在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窥见,但是江岁晚依然觉得异常羞耻。 他的双手抵着落地窗,呼出来的热气在落地窗上印下了白色的圆圈。 他回过头去,望向韩凛:“我……我……我不要在……在这里……” “抱歉。”韩凛揉了揉江岁晚的头发,突然问道,“你想看烟花么?” 江岁晚不明所以,下一秒,房间内登时一亮,他放眼向外面看去,星月交辉的夜空中布满了一簇一簇的烟花。 他不由想起了十七岁那年,他刚被赶出江家的时候,他没有成功要回豆沙酥,非常沮丧,韩凛为了安慰他,载着他去了海边,中途买了线香火花;过年的时候,韩凛陪他守岁,又载着他去了海边,后备箱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烟花。 这两次,他都很开心,韩凛总是记得怎么样让他开心。 他动情得顾不上羞耻了,一双手向后探去,主动地抓住了。 “嗯……”他高仰着头,望着此起彼伏的烟花,闻着韩凛的信息素,快活得想哭。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也不爱哭,但在韩凛面前,他却很爱哭。 韩凛不急不躁地享用着他的小奶糖,温柔地亲吻着小奶糖的后颈以及上面的腺体,又将小奶糖抱到了床上。 然而,小奶糖却抗议道:“不看烟花了么?” 他笑了笑,立刻将小奶糖抱到了落地窗前。 半晌后,等烟花消失殆尽了,他又将小奶糖抱回了床上。 他亲吻着小奶糖,并将上半部分的糖纸也剥掉了。 露出了雪白身体的小奶糖又气呼呼地抗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穿,而你什么都穿着,这不公平。” 紧接着,小奶糖暴力地取得了公平,满意地道:“这样才对。” 他看着坐在他身上的小奶糖,手指浸入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高脚杯中,沾满了酒液,一笔一划地在小奶糖身上涂抹。 小奶糖微微颤抖着,斜了他一眼,才继续努力地上下起伏。 他将小奶糖变成了红酒奶糖,并将红酒奶糖圈在怀里,细细地品尝着。 红酒全部被他喝下后,红酒奶糖反而更红了些,软得似乎要融化了,醉眼惺忪地瞧着他,又含含糊糊地道:“韩凛,我很喜欢今天的婚礼,谢谢你。” 韩凛这一个月忙着筹备婚礼,几乎将工作晾在了一边,以致于蜜月结束后,等待着他的工作堆积如山。 得到红酒奶糖的肯定后,他登时觉得未来可以预见的加班是值得的。 “不客气,我的新郎。”他低下头去,片刻后,尝到了糖液。 红酒奶糖柔若无骨,伸过手来,揉着他的头发,不解地道:“我的新郎,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吃掉?” 他不经思索地回答道:“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红酒奶糖催促道,“不继续么?” “不继续了。”他抚摸着红酒奶糖的肚子,慎重地道,“也许你已经怀上我们的孩子了,要克制。” “好吧。”红酒奶糖委屈巴巴地答应了,“那你再亲亲我。” 他将红酒奶糖彻底地亲了亲,又将红酒奶糖抱到了浴缸里。 红酒奶糖歪在他怀里,困惑地道:“为什么不去露台那的浴缸?” 他解释道:“因为你会害羞。” 红酒奶糖低声道:“我会害羞,但是机会难得,我想试试。” 他并没有拒绝,将红酒奶糖抱到了露台那的浴缸里。 红酒奶糖将脸埋在了他颈窝上,由着他清洗。 他快速地将红酒奶糖清洗完毕,抱回了床上,吹干头发后,柔声道:“睡吧,晚安。” 婚礼第二天,红酒奶糖——江岁晚一起床便发现他昨天把韩凛燕尾服的扣子扯落了,衬衫撕破了,面对端着早餐向他走来的韩凛,他霸气地道:“我有的是钱,改天赔你。” 韩凛忍俊不禁地道:“不用赔,反正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 江岁晚得意洋洋地道:“你从头到脚也都是我的。” “对,都是你的。”韩凛补充道,“你想什么时候撕我的衣服都可以。” 江岁晚红了脸:“我才没有那么粗暴。” 韩凛取笑道:“对,你很斯文。” 俩人一起吃过早餐后,陆陆续续地将嘉宾都送走了。 由于韩凛工作繁忙,蜜月的时间缩短到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俩人飞回了国内,飞机一落地,便径直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江岁晚确定怀孕了,大约六周,是被韩凛永久标记的那一天怀上的。 第66章 extra 3 仔细地听完医嘱后,江岁晚与韩凛又问了医生几个问题, 才出了诊室。 江岁晚难掩兴奋, 牵着韩凛的手一蹦一跳着, 又猛然意识到这样可能对孩子不好而马上改为了慢步。 韩凛心中五味杂陈,扫过江岁晚还平坦着的肚子,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岁晚脸上。 他当然喜欢江岁晚开心的模样,但接踵而至的心疼却是占据了上风,而且不论是怀孕, 还是生产, 这其中的风险虽然因人而异,可连医生都无法保证江岁晚是安全无虞的那一个。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将江岁晚的手握得紧了些。 江岁晚觉察到韩凛的异常,侧过头去, 看到韩凛双眉尽蹙,粲然笑道:“我不会有事的, 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韩凛凝视着江岁晚道, “我希望由我来承担怀孕的辛苦和风险。” 江岁晚想象着韩凛大肚子的样子, 噗嗤一笑,又正色道:“你别太担心, 宝宝很健康, 也许我进产房不到十分钟就能生下来了。” “即使你真的进产房不到十分钟就能生下来, 我还是觉得你太辛苦了。”韩凛不敢多想,提议道,“我们去向妈妈报告这件事吧。” 江岁晚点点头:“嗯。” 到了母亲墓前, 江岁晚摸着自己的肚子,欢欣雀跃地道:“妈妈,我怀上宝宝了,你马上就可以当外婆了。” 韩凛在一旁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挂掉电话后,听见江岁晚絮絮叨叨着,并不打断,安静地等待着。 江岁晚说完后,又站了一会儿,才对韩凛道:“我们去接豆沙酥吧。” 豆沙酥本来是要当花童的,不过由于路途遥远,他们害怕豆沙酥会产生应激反应,于是将豆沙酥寄养在了宠物店。 豆沙酥正躺在猫爬架上,百无聊赖地舔着自己的毛毛,嗅到熟悉的气味越来越近,激动地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惊醒了在同一个猫爬架上的暹罗猫、挪威森林猫以及英国短毛猫,惹得三只猫冲着他“喵喵喵”。 作为一只高傲的布偶猫,他懒得对三只猫解释,紧张地踱着步。 但他又觉得自己必须要矜持,虽然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是因为要办婚礼才抛下他的,但他毕竟足足被抛下了半个月又三天,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们的。 他再度跳到了猫爬架上,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在了小爪子里,用一点点视线往外看。 熟悉的气味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假装镇定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被抱了起来,他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从小主人怀里跳了下来,并冷淡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 哼,他才不是能给人随便抱的布偶猫。 “豆沙酥生气了。”他听到小主人这么说,赶忙在心里回答道:对,我生气了,超级超级生气,我本来可以当花童,穿上漂亮的小西装,拍漂亮的照片,可是你们却把我丢在这里,我只能和这些只会吃,只会睡的愚猫在一起。 “对不起,豆沙酥。”他又听到小主人向他道歉,正迟疑着要不要消气,紧接着,猫饭专职主厨的嗓音传入了他的毛耳朵中:“豆沙酥乖,我们回家吧,我给你做猫饭吃。” 猫饭,比目鱼、鲷鱼、牛蹄筋、鸡腿肉、南瓜、蛋黄做成的猫饭! 他觉得自己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趁着自己正背对着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舔了舔嘴巴。 要矜持,要矜持,要矜持…… 他不断地在心中警告着自己。 下一瞬,他竟然又听见猫饭专职主厨道:“豆沙酥,你暂时不想回家的话,我们过几天再来接你。” “想想想,我想回家,更想吃猫饭。”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到了猫饭专职主厨脚边。 猫饭专职主厨将他抱了起来,塞进了车子里。 他端坐在车上,朝着自己的同类得意地道:“我要回家吃猫饭啦。” 他满意地得到了同类的羡慕与嫉妒后,扬长而去。 回到家后,他吃到了久违的猫饭,美味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江岁晚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去洗了澡后,便抱住了正要切菜的韩凛:“陪我睡觉。” 韩凛放下了手中的紫甘蓝,擦干净手后,转过身,亲吻着江岁晚的额头道:“不饿么?” 江岁晚摇了摇头:“不饿,飞机上吃了不少,陪我睡觉吧。” “好。”韩凛将江岁晚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盖上了羽绒被。 江岁晚窝在韩凛怀里,撒娇道:“我想要大人的亲吻。” 韩凛覆上了江岁晚的唇瓣,轻轻舔舐着,继而钻入唇缝,抵上了齿列。 江岁晚承受着韩凛温柔的亲吻,并给予了韩凛热烈的反应。 口腔黏膜灼热不堪,被这么划蹭着,更觉得不满足。 “韩凛……”被韩凛松开后,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韩凛道,“我想要……” 韩凛打断道:“不行。” 根据医嘱,前三个月最好不要做大人才能做的事的,江岁晚并没有忘记,因而,他提议道:“用手指吧。” 宝宝很健康,手指应该不会对宝宝造成危害。 韩凛严肃地道:“等会儿,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他揉了揉江岁晚的头发,才垂下了头去。 江岁晚一手遮着脸,一手抓着床单,所有的感知神经都集中在了下面。 韩凛不但用了手指,还用了唇瓣与舌头,令他难耐得蠕动着腰身,想要让韩凛再多疼爱他一些。 他又含着哭腔道:“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韩凛释放出了些许信息素,见江岁晚拼命吸食着,伸手按了按江岁晚的腺体。 “嗯……”江岁晚情不自禁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又陡然听到韩凛道:“我要吃奶糖了。” 他被韩凛吻干净了糖液,接着,韩凛的手指更加深入了些。 他软着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地唤道:“韩凛,韩凛,韩凛……” 韩凛再一次尝到了糖液后,便收回了手指,随即将江岁晚抱到了浴室。 清洗过后,韩凛一边轻咬着江岁晚的腺体,一边揉着江岁晚的肚子道:“睡吧。” 两天后的早上,江岁晚是被一阵呕意逼醒的,他还以为自己可能不会孕吐了,孕吐却造访了他。 他冲到卫生间,吐了起来,还没有吐干净,韩凛走了进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吐完后,一抬起头,他便对上了韩凛心疼的目光。 他伸手抚平了韩凛眉间的褶皱:“不许皱眉。” 韩凛看着江岁晚苍白的脸色,倒了杯水来,喂给江岁晚。 江岁晚漱了口,才道:“你要出发去上班了么?” 韩凛的工作堆积如山,不能不去上班,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江岁晚苦着脸道:“我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韩凛叹了口气:“喝白粥好么?” 见江岁晚没有拒绝,他便去煮了白粥。 盯着江岁晚喝完白粥后,他又不放心地道:“你和我一起去上班好么?你可以待在休息室。” 于是,江岁晚便带着自己的笔记本,跟着韩凛去上班了。 出门前,韩凛为豆沙酥准备了两份猫饭,并嘱咐道:“我们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你省着点吃。” 豆沙酥本来以为自己能一口气吃掉两份猫饭,没想到,幸福来得突然,去得更加突然。 他耷拉着尾巴,仰望着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可怜兮兮地“喵”了一声,然而,他并没有博得对方的同情。 江岁晚与韩凛一走进办公大楼,便接收到了大家的注目,他牵着韩凛的手,坦然地向大家问好,赢得了不少好感。 一走进韩凛的办公室,他先去休息室睡了一觉,才开始处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他的工作大部分都交给韩凛处理了,但由于韩凛对于奶糖相关不太了解,具体的研发、生产还是要由他亲自处理。 韩凛用附带的厨房煮了一杯热牛奶给江岁晚,江岁晚捧着马克杯,期待地道:“我现在多喝牛奶,宝宝的皮肤是不是会很白?” 韩凛含笑道:“你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宝宝的皮肤肯定会很白。” 江岁晚红了脸,又听到韩凛哑声道:“你的皮肤白得像奶糖,尝起来比奶糖还要甜。” 他的脸更红了些:“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吃奶糖么?” “但我喜欢你这颗奶糖。”韩凛自己喝了一口美式咖啡,又吻了一下江岁晚,口中顿时充盈了咖啡奶糖的滋味。 “我也喜欢你。”江岁晚坐到了韩凛腿上,眉开眼笑地道,“多喝牛奶,宝宝也会长很高吧?” 韩凛环住了江岁晚的腰身:“我和你都不矮,宝宝肯定会长很高。” 江岁晚喝尽了热牛奶,将马克杯放在了茶几上,又问韩凛:“你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么?” “我需要补充些能量。”韩凛与江岁晚接了一会儿吻,才继续工作去了。 这天以后,江岁晚每天都与韩凛一起去上班,即使有紧急的工作必须回自己公司,也是由韩凛陪着去。 他的孕吐不算太严重,而且孕吐了不到一个月,宝宝满两个半月的时候,就不再孕吐了。 宝宝满三个月的时候,一次孕检回来,他突发奇想地道:“韩凛,陪我去一趟研发室好不好?” 韩凛开车载着江岁晚去了奶糖研发室,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岁晚亲手做了三颗大小不一的奶糖。 江岁晚依次从小到大地指着奶糖道:“一个月的时候,宝宝是这么大;两月的时候,宝宝大了一些;三个月,也就是现在,宝宝更大了一些。” 韩凛失笑道:“那等宝宝十个月了,你要做一颗巨型奶糖么?” 江岁晚反问道:“不可以么?等宝宝懂事了,我可以告诉宝宝,宝宝是怎么样渐渐长大的。” 话音落地,他又自言自语地道:“我还得给奶糖加防腐剂,不然会坏掉的。” 韩凛耐心地等待着,心口满是爱意:认真的岁晚真是太可爱了。 第67章 extra 4 不再孕吐后,江岁晚恢复了工作, 但缩短了工作时间。 韩凛因为舍不得让江岁晚太劳累, 害怕对江岁晚的身体, 对宝宝造成负担,便帮着分担了一部分的工作。 除了嗜睡以及容易饿之外,江岁晚并没有觉得身体状况与怀孕前有所不同。 韩凛依旧忙得脚不点地,因此工作量相对而言少很多的江岁晚有时候会来接他下班。 进入六月后,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了, 江岁晚由于怀孕的缘故, 变得格外怕热,连从地下停车场走到韩凛办公室的这一小段路都让他出了一身薄汗。 他敲了一下门,便开门进去了,韩凛正在打电话, 他看到韩凛示意他过去,便到了韩凛面前。 他被韩凛抱住了腰身, 继而被韩凛亲了下额头。 韩凛讲的是关于工作的事, 他不便打扰, 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正要从韩凛怀里出去, 韩凛却突然闻了闻他的脖颈, 捂住了话筒, 朝他低声道:“好香。” 自从分化成奶糖味的Omega后,对于韩凛而言,他连汗水都是奶糖味的, 但他本身只能在信息素溢出的时候,闻到奶糖味的汗水。 被韩凛这样闻着脖颈,腺体不可避免地被洒上了韩凛的气息,他登时动了情,狼狈地从韩凛怀里逃到了浴室。 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安抚好,浴室门已然被韩凛打开了。 紧接着,他被韩凛从身后抱住了。 他回过头去问韩凛:“你不是正在打电话么?” “我把电话挂了,我急着想尝我的小奶糖。”韩凛从江岁晚的后颈向下而去,最终蹲下了身。 江岁晚半闭着眼睛,浴水还在不断地从花洒淋下,他感受着韩凛所给予他的欢愉,双手扶住了墙面。 韩凛透过水雾凝视着江岁晚,含含糊糊地问道:“可以么?” 江岁晚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才回答道:“可以。” 他并不显怀,肚子只凸出来了一点点。 过了许久,韩凛得到了奶香的糖液,而后抱着小奶糖去了休息室。 由于他的小奶糖正怀着薄荷奶糖,他不能太过分,整个过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浅浅地品尝。 “韩凛……”他的小奶糖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他一吻住小奶糖,甜蜜的呼唤即刻被他吞入了口中。 他将小奶糖变得又软又黏,深深地品尝了数十下后,便抱着小奶糖去洗澡了。 小奶糖的衣服湿透了,而他的办公室里并没有小奶糖的衣服,他只能为小奶糖穿上了自己的衬衫与西裤。 衬衫是短袖,在小奶糖身上成了中袖,他又将西裤挽起了一些,才道:“岁晚,等我半个小时,我把紧急的工作处理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江岁晚有些犯懒,看了眼韩凛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现在还不到三点,你不需要为了我这么早下班。” “不是为了你,不急的工作本来就可以明天再做。”韩凛吻了吻江岁晚的额角,“你休息一会儿。” 他向来言出必行,不到半小时,便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对躺在床上,正在玩手机游戏的江岁晚道:“我们回家吧。” 江岁晚穿着韩凛的衣服,无异于向所有人宣告了他在办公室里与韩凛做了什么,他不由害羞起来,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向前走。 韩凛揉着江岁晚的头发,附耳道:“大家都忙着工作,并没有注意到你。” 听到韩凛这么宽慰自己,江岁晚却反而想要被别人注意了,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一向热爱工作的韩凛在他与工作之间选择了他。 这个念头实在太过羞耻了,直到坐上了车,他才向韩凛坦白。 韩凛怔了怔:“你当然比工作重要。” 江岁晚在韩凛唇上轻啄了一口:“我知道。” 韩凛为江岁晚系好安全带后,突然想起了豆沙酥,于是提议道:“时间还早,我们带豆沙酥去体检吧。” 江岁晚表示赞同:“我曾经在妈妈墓前,和妈妈说要带豆沙酥去体检,一直没去成。” 他们回到家,将正在打盹的豆沙酥装进了猫箱里。 豆沙酥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医院,被迫接受了体检,体检结果是他太胖了,必须减肥。 一直到体检结果出来,他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当即抗议道:“我不胖,一点都不胖,我只是最近又长了很多很多的毛毛,所以才变重了。” 然而,他的抗议并没有任何效果。 从这天起,他每天都会被套上项圈,强行被带着去散步,还得配合小主人、猫饭专职主厨玩猫玩具,最令他苦恼的是他的猫饭的分量明显变少了。 减肥一个月后,他变瘦了,他的小主人却变胖了,显得珠圆玉润,尤其是肚子比上个月更凸出了一点。 他不得不怀疑小主人是不是每天都背着他偷偷地享用山珍海味。 他刚被散步回来,瘫在地板不想动弹,陡然被小主人戳了下毛肚子,又听到小主人道:“豆沙酥,你为什么愁眉苦脸的,你不喜欢和我们散步么?” 他摇了摇头:“不喜欢,当然不喜欢,我是一只喜欢宅在家里的布偶猫。” 然而,小主人并没有体谅他的付出,同情他的遭遇,甚至还语重心长地道:“你太胖了,明天开始,每天多散十分钟的步吧。” 作为一只布偶猫不是胖乎乎的才可爱么? ——不对,他才不胖。 ——作为一只布偶猫不是像他这样毛茸茸的才可爱么? 他清楚抗议无效,索性连“喵”都不“喵”了。 第二天,他的散步时间果真延长了十分钟。 减肥两个月后,他足足瘦了一点五公斤,而每天带着他散步的小主人竟然又胖了。 在猫饭专职主厨消失不见的那五年,小主人曾一度瘦骨嶙峋,连脸颊都陷下去了,慢慢地才长胖了一些,而现在的小主人胖得前所未有。 既然体重太重对布偶猫不好,那么同理可证,肯定对人类也不好。 他爬到了小主人的膝盖上,苦口婆心地道:“小主人,你该减肥了,你再不减肥,猫饭专职主厨就要抱不动你了,你要不要从明天开始跑步?” 可惜,小主人不但听不懂他的话,还领会不了他的意思。 减肥三个月后,他又瘦了一公斤,小主人与他截然相反,更加圆润了,整个人也变得笨拙了。 减肥四个月后,他努力地又瘦了三百克,顺利地达到了减重目标,至于他的小主人,他忍不住怀疑小主人在他不知不觉间患上了暴食症,不然,小主人怎么会又变胖了? 减肥结束后的第一个月,经过他的仔细观察,他断定小主人并没有患上暴食症,所以小主人究竟为什么会长胖? 他自认为是一只聪明绝顶的布偶猫,但他却始终想不明白。 减肥结束后的第二个月,有一天,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都不见了,喂他的人换成了猫饭专职主厨的秘书。 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一定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才没空回家喂他的。 他焦急地等待了十天,在他恐惧着自己是否会被抛弃的时候,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总算回来了。 小主人依然圆润着,肚子却瘪下去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白白软软的,一身奶香,正好眠着,非常可爱,但比他差一丢丢。 这十天,小主人是去减肥了么? 看起来,减肥还挺成功的。 这个婴儿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想不通,便不再去想,径直到了猫饭专职主厨脚边,仰起毛脑袋:“我要吃猫饭,猫饭,猫饭,你都好久没有给我做猫饭了,我都饿瘦了,再饿下去,医生肯定会让我增肥的。” 可是,猫饭专职主厨并没有理睬他,而是道:“岁晚,小薄荷睡着了,你还在坐月子,不能抱太久,把小薄荷抱到婴儿床上去吧。” 第68章 extra 5 宝宝在肚子里长到五个月大的时候,江岁晚依然不显怀, 除了原本就婴儿肥的脸更加圆润了一些之外, 连四肢都没有长肉, 只要穿上宽松的上衣,完全看不出孕相。 吃过晚餐后,等太阳彻底下山了,怕热的江岁晚才与韩凛一起带着豆沙酥去了植物园散步。 豆沙酥无精打采地往前走着,江岁晚低下身, 摸了摸豆沙酥的毛脑袋:“你要是不好好散步, 明天开始就只能吃猫粮了。” 他的威胁起了作用,豆沙酥勉强振奋了一些,又冲着他“喵喵喵”。 然而,他并不知道, 豆沙酥说的是:“我都瘦了,胖的明明是你。” 他一手牵着牵引绳, 一手牵着韩凛。 走到僻静处, 他被韩凛压在了一株梧桐树上接吻。 他伸手勾住了韩凛的后颈, 松开唇齿,任由韩凛轻轻扫过。 他很喜欢与韩凛接吻, 怀上宝宝之后, 他变得更喜欢与韩凛接吻了。 被这样亲吻着, 他便觉得整个人将要融化了。 韩凛结束了这个吻,继而从裤袋里拿出了湿巾来,帮江岁晚将脸上、脖颈上的汗水都拭去了。 江岁晚抱着韩凛不肯松手, 倏然听见韩凛道:“想回家了么?” 他领会了韩凛的暗示,却明知故问地道:“回家后你想对我做什么?” 韩凛含笑道:“对做你想让我做的事情。” 江岁晚害羞地垂下了双眼:“再散一会儿步吧,有助于顺产。” 韩凛摸了摸江岁晚的肚子,这肚子热乎乎的,他不禁又担忧了起来:“一定能顺产的。” ——剖腹产的恢复速度远远没有顺产快,最好能顺产。 又散了一会儿步,回到家后,江岁晚立即被韩凛抱到了床上。 为了避免压迫到宝宝,由江岁晚在上面。 江岁晚的肚子被扯去布料后,彻底地暴露了出来,稍稍凸起了。 韩凛抬手抚摸着江岁晚的肚子,柔声道:“还好么?” “嗯……”伴随着一声低吟,江岁晚倒在了韩凛怀里,浑身湿透,沉迷地闻着韩凛的信息素。 韩凛让江岁晚休息了一刻钟,才将被装满的薄膜丢进了垃圾桶里,并抱着江岁晚去洗澡。 江岁晚懒懒地靠在韩凛怀里,用手指玩着加了入浴剂后,乍看之下,恍若银河的浴水。 他喜欢与韩凛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但刚才并不尽兴。 他回过头去,咬了一口韩凛的唇瓣:“我喜欢你留在里面。” 韩凛安抚地摩挲着江岁晚的面颊道:“我知道,等你生下宝宝后,你要怎么样都随你。” “好吧。”江岁晚瘪了瘪嘴,又问道,“你想好宝宝的名字了么?” 看到韩凛露出一脸难色,他亲了亲韩凛,便放任自己在韩凛怀里睡了过去。 宝宝在肚子里长到五个半月大的时候,江岁晚正歪在沙发看书,肚子却陡然被踢了一下。 他登时怔住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朝着韩凛道:“我感受到胎动了。” 韩凛正在为江岁晚煮牛奶,听到这话,将火一关,当即到了江岁晚面前,接着,蹲下了身去,将右耳贴在了江岁晚的肚子上。 他能隐约听到宝宝的动静,听了片刻,又满眼紧张地望向江岁晚:“难受么?” 江岁晚摇了摇头:“不难受。” 韩凛缓了口气:“不难受就好。” 宝宝在肚子里长到九个月大的时候,江岁晚才显怀,手脚全部微微发肿了,行动变得非常笨拙。 他不再上班,而是在家里待产。 在他的肚子还没有大起来的时候,所有婴儿用品都买齐了。 由于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宝宝的爬衣、围兜、袜子、外套等等都买了鹅黄色的。 为了他,韩凛开始尽量在家里办公,而在韩凛必须去公司的时候,他会在已经装修好的婴儿房里待着,摸摸宝宝的各种用品。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他更加能体会母亲的心情了。 母亲当年千辛万苦地生下他,是想让他看看这个世界,是想让他被宠爱,是想让他顺遂地过一生。 预产期前一个星期,韩凛担心江岁晚会早产,即使江岁晚一切正常,仍是带着江岁晚住进了医院。 他每时每刻都陪着江岁晚,不再去公司,而豆沙酥则交给了程秘书喂养。 预产期前一天,从来没有对生产感到紧张的江岁晚控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 自从住进医院后,韩凛终日坐立不安。 江岁晚窝在韩凛怀里,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再给韩凛增加负担了。 他亲吻着韩凛的唇瓣,用以排遣自己的紧张情绪。 被韩凛亲吻得双颊滚烫后,他又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想好……想……好宝……宝宝要叫……叫什么名字了么?” 韩凛想给宝宝取一个好名字,必须字形好看,寓意美好,读音顺口。 从江岁晚刚怀孕想到现在,他都没有得出答案。 被江岁晚这么一问,他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么?” “没有。”江岁晚苦恼地道,“我觉得我想出来的所有名字都配不上宝宝。” 预产期当天,凌晨四点半,江岁晚的羊水破了,他自己还睡着,并没有觉察到,韩凛却是被惊醒了。 韩凛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又唤醒了江岁晚。 江岁晚掀开眼帘,看着手足无措的韩凛,摸了摸韩凛的头发,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 他当然想过自己可能会在生产的过程中出现意外,甚至做过噩梦,但并没有对韩凛提起过。 他一定要坚强,一定要顺利地将宝宝生下来。 被推入手术室前,他郑重地对韩凛承诺道:“我很快就会和宝宝一起出来的。” 韩凛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害怕得想冲进去。 他曾经向江岁晚提议过,让他陪着进手术室,但被江岁晚一口拒绝了。 他清楚江岁晚不想让他心疼,可是他现在连心脏都快停止了,他想守着江岁晚寸步不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但他并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在他猝不及防间,手术室门被打开了,紧接着,江岁晚与宝宝被推了出来。 江岁晚看起来精神不错,对着他比了一个胜利手势:“用时九分二十七秒,快夸我,我创造了这家医院的记录。” 原来才过去了九分二十七秒,然而,对于他而言,几乎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 他不由双眼含泪,吻着江岁晚的额头道:“岁晚,谢谢你带着宝宝平安地回到了我身边。” 江岁晚用手指擦拭着韩凛的眼尾,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韩凛流泪,第一次是他险些被江罗晔侵犯的时候。 宝宝被带去做全身检查了,被推到病房后,江岁晚困倦得直打哈欠,口齿含糊地道:“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韩凛点了点头,上了病床,小心翼翼地将江岁晚拥入了怀中,心疼地道:“是不是很疼?” 江岁晚凝视着韩凛道:“对,很疼,现在还有点疼,但我觉得很满足。” 韩凛不断地亲吻着江岁晚的发丝:“我也很满足,我希望我能替你疼。” “我没事,别担心。”江岁晚在迷迷糊糊中,突然灵光一现,望着韩凛道,“宝宝正式的名字我还没有想好,宝宝的乳名叫‘小薄荷’好么?” 江岁晚的信息素是奶糖味的,而自己的信息素是凛冽的北风混合着冰川的气味。 江岁晚分化成Omega后,他们第一次信息素交融时的气味被江岁晚形容为薄荷奶糖,想必这就是“小薄荷”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因而,韩凛赞同地道:“就叫‘小薄荷’吧。” 小薄荷的检查结果不久便出来了,检查结果显示小薄荷很健康。 小薄荷被护士抱着,回到了他们身边,韩凛接过小薄荷,轻点着小薄荷的鼻尖道:“小薄荷,你好,我是爸爸。” 江岁晚则握着小薄荷的手道:“小薄荷,你好,我也是爸爸。” 话音落地,他又道:“小薄荷会混乱的。” 于是,他改口道:“小薄荷,你好,我是爹地。” 小薄荷瞧瞧爸爸,又瞧瞧爹地,最后咯咯地笑了。 第69章 extra 6 小薄荷出生后第四天,韩凛的父母来了。 江岁晚第一次见到他们是在婚礼上, 第二次见到他们是在怀孕的时候,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他们, 但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韩凛是独生子,不过由于韩父、韩母的教育政策是放任自由,所以日常并不干涉韩凛,也很少联系韩凛。 因为江岁晚是韩凛自己选的,即使当年知道江岁晚是个Beta, 韩凛可能不会有后代, 韩父、韩母都没有表示反对。 得知小薄荷出生之后,他们自然欣喜若狂,连马上要签署的合同都顾不上了,立刻乘坐私人飞机从遥远的南半球赶了回来。 江岁晚的交际能力一般, 更不懂该如何讨好长辈。 见到韩父、韩母,他只是浅笑着道:“爸爸, 妈妈, 你们好。” 韩母并不先去看小薄荷, 而是一把抱住了江岁晚:“岁晚,辛苦你了。” 江岁晚摇头道:“我不辛苦, 小薄荷很乖。” 韩父则是凑到韩凛耳侧, 根据自己的经验, 低声向韩凛传授要怎么样照顾坐月子的江岁晚。 韩凛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地在心里记着。 在江岁晚怀孕的时候,他其实曾经特意抽空去上过营养师课程, 但父亲的经验对于他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 小薄荷本来正在乖乖地睡觉觉,听到动静后,睁开了双眼,瞧着在场的大人,最终向着江岁晚张开了小胖手。 韩凛将小薄荷抱到了江岁晚怀里,又冲了奶粉,并将奶瓶递给了江岁晚。 江岁晚一手抱着小薄荷,一手拿着奶瓶,等小薄荷喝完奶粉,才道:“小薄荷,爷爷、奶奶来看你了。” 他指着韩父道:“这个是爷爷。” 他又指着韩母道:“这个是奶奶。” 小薄荷还不会说话,冲着韩父、韩母笑了,露出了还没有长牙的牙床。 韩凛将小薄荷从江岁晚怀里抱了出来,由韩父接了过去。 江岁晚喜欢抱奶香奶香的小薄荷,但由于他还在坐月子,韩凛并不允许他抱太久。 韩凛发现江岁晚的视线一直追着小薄荷,勾唇笑道:“小薄荷不给你抱,但我可以给你抱。” 江岁晚登时面红耳赤,当着韩父、韩母的面,他连单纯地拥抱韩凛都会感到害羞。 韩凛坐在了床边,让江岁晚依偎在他怀里,并亲了一下江岁晚的额头。 江岁晚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了韩凛怀里,藏在蚕丝被里的左手却被韩凛握住了。 韩父、韩母轮流抱过小薄荷后,由韩母道:“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帮忙带小薄荷。” 韩凛明白江岁晚在自己父母面前有些不自在,于是当即拒绝了:“我们自己带小薄荷就可以了。” 韩父、韩母并没有反对,韩母将小薄荷还给了韩凛后,又从包里拿出了给小薄荷的一整套金器,而韩父则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江岁晚接过装着金器的红色丝绒盒与红包,微微有些哽咽:“谢谢你们的礼物,谢谢你们喜欢小薄荷。” 韩母笑道:“我们不但喜欢小薄荷,也喜欢你。” 她扫了一眼韩凛:“别人家的儿子二十五岁的时候,就算没有结婚,肯定谈过恋爱了,我们家的儿子二十五岁的时候,是个工作狂,根本没谈过恋爱,我总是安慰他爸,儿子是在和工作谈恋爱,等他对工作厌倦了,也许会考虑和人类谈恋爱。然而,我们一直等到他二十八岁,他都没有要和人类谈恋爱的迹象。没想到,他二十九岁的时候,竟然对我们说他结婚了。要是你没有出现,我估计我们家儿子这一辈子都要打光棍了,谢谢你,岁晚。”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谢谢你们生下了韩凛,我才能遇见他。”江岁晚戳了下小薄荷圆鼓鼓的脸蛋,继续道,“我才能有小薄荷。” 小薄荷用小胖手抓住了江岁晚的手指,并用黑溜溜的眼睛望住了江岁晚,又笑了。 豆沙酥原本正在猫爬架上打盹,嗅到不熟悉的气味后,循着气味,走进了主卧。 看着四个成年人都围着小薄荷,他不满地道:“我也很可爱,为什么你们不围着我?” 他走到床边,跳了起来,一双前毛爪搭在床上:“我也要抱抱。” 江岁晚将豆沙酥抱了起来,揉了揉豆沙酥的毛毛。 豆沙酥从小主人怀里跳了下去,冲着猫饭专职主厨摇尾巴。 小薄荷已经睡着了,韩凛轻手将小薄荷抱到了婴儿床上,才抱起了豆沙酥。 豆沙酥蹭了蹭猫饭专职主厨的下颌,又朝着猫饭专职主厨的父母“喵喵喵”。 韩凛便将豆沙酥递给了自己的父亲。 被四个成年人都抱过后,豆沙酥才心满意足地躺回了猫爬架上。 韩父、韩母又待了半个小时,便离开了。 韩凛将父母送到门口,关上门后,又回到了江岁晚身边,向江岁晚张开了双手,一本正经道:“要抱抱。” 江岁晚忍俊不禁,伸手抱住了韩凛的腰身。 韩凛低下头去,吻住了江岁晚的唇瓣,因为他是江岁晚的Alpha的缘故,江岁晚明明没有吃奶糖,他却能在江岁晚唇齿间尝到奶糖味。 “好香。”他从江岁晚的唇瓣,吻至江岁晚的脖颈,并解开江岁晚的家居服一点一点地向下亲吻。 江岁晚的月子还没有结束,他不敢太过分,亲吻了一番后,不再进一步。 江岁晚被撩拨得一身肌肤透红,又缠着韩凛接吻。 为了照顾江岁晚与小薄荷,直到江岁晚出月子后的第六天,韩凛才回韩氏处理了必须当面处理的工作。 一处理完毕,他便回了家去。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抱着小薄荷的江岁晚,江岁晚手上还拿着一只熊猫玩偶,这只熊猫玩偶是他在江岁晚十七岁那年,带着江岁晚玩夹娃娃机时,被他夹起来的。 他当时一直把江岁晚当作小孩子,有一次,江岁晚撒娇道:“你要给我买玩具么?” 他便带着江岁晚去了玩具店,但江岁晚仅仅要了这只熊猫玩偶,并没有再要其它玩具。 而现在的江岁晚已经二十七了,再过半个月便要过二十八岁的生日了,不再是那个向他要玩具的小孩子了,还与他生下了小薄荷。 十年的时间让熊猫玩偶变得陈旧了。 他到了江岁晚面前,忍不住问道:“要我给你买新玩具么?” 江岁晚正拿熊猫玩偶逗弄着小薄荷,听到这话,脑中登时疯长出了一堆黄色废料。 他抬起头来,抿了抿唇瓣:“你要给我买什么样的新玩具?” “你喜欢什么样的新玩具我都买给你。”看到江岁晚的脸色被他的这句话又催红了一些,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岁晚误会了。 他立刻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玩具。” 江岁晚又失望又害羞地道:“原来是我想错了。” 韩凛失笑道:“你果然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了。”江岁晚凝视着怀里的小薄荷,“我已经是小婴儿的爹地了。” 小薄荷咿咿呀呀着,说着两个人都听不懂的话。 韩凛摸了摸小薄荷的脸颊,继而含住了江岁晚的耳垂道:“要我给你买玩具么?” “玩具”这两个字是重音,而且去掉了“新”字。 这一次,韩凛口中的“玩具”显然是与自己脑中的黄色废料非常般配的“玩具”。 江岁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韩凛道:“你喜欢电动玩具,还是手动玩具?” 他对电动玩具和手动玩具都不了解,茫然地问韩凛:“具体是怎么样的?” 韩凛也不了解,因而答道:“我明天买一些回来,我们直接实践吧。” 第二天,也就是江岁晚出月子后的第七天,韩凛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去商店里买了一堆玩具回来。 吃过晚饭后,他将小薄荷放在了另一张位于婴儿房的婴儿床上,又将豆沙酥的猫窝搬到了婴儿房,并嘱咐道:“豆沙酥,小薄荷现在睡着了,你看着小薄荷,不要吵醒他,如果小薄荷有什么异样,一定要通知我和岁晚。” 豆沙酥喜欢这个白白软软,只比他少可爱一丢丢的小婴儿,慎重地接受了猫饭专职主厨的托付,点了点自己的毛脑袋。 猫饭专职主厨离开后,他敏捷地跳到了婴儿床上,悄无声息地在床沿上立着,并目不转睛地望住了小薄荷。 而此时,他的小主人与猫饭专职主厨正认真地看着说明书,研究着新买的玩具,最后他们一致决定先从看起来使用难度系数最低的用起。 韩凛一边亲吻着江岁晚,一边使用着带有狐狸尾巴的塞子。 江岁晚红了眼睛,抱着韩凛道:“我更喜欢你的手指。” 韩凛本来想再试试电动玩具,但一想到电动玩具会占尽江岁晚的便宜,不由有些嫉妒,便将所有的玩具都扔了出去。 江岁晚主动吻住了韩凛,紧接着,转过身去,趴在了韩凛身上,含含糊糊地道:“你太浪费了。” 韩凛也含含糊糊地道:“你不是不喜欢么?难道要秉承着不浪费的精神坚持使用么?” “是,我不喜欢。”江岁晚有点难受,“你喜欢么?” “不喜欢。”韩凛伸手揉按着,“既然我们都不喜欢,当然必须扔掉。” 江岁晚的呼吸顿了顿,他又好奇地问道:“如果我改变想法了呢?” “那也必须扔掉。”韩凛坦白道,“我更喜欢由我自己来,而且我会吃醋。” 江岁晚欢快地道:“原来你这么爱吃醋。” “对,我很爱吃醋。”韩凛正色道,“专心点,让我取悦你。” 江岁晚纠正道:“是取悦彼此。” 韩凛率先尝到了糖液,江岁晚过了许久才咳嗽了起来。 江岁晚从接受韩凛的告白起,便开始努力了,然而,这件事他一直都做不好。 他朝着韩凛抱怨道:“都怪你太……” “对,都怪我。”韩凛与江岁晚眼神交汇,“能允许我继续品尝我的小奶糖么?” 江岁晚将自己袒露在韩凛面前:“我允许了。” 因为害怕小薄荷出意外,韩凛中途去看望了一次小薄荷,小薄荷抱着豆沙酥的毛尾巴睡得正香,而贡献出了毛尾巴的豆沙酥则正襟危坐在小薄荷枕边。 看到猫饭专职主厨,豆沙酥自豪地“喵”了一声。 韩凛揉着豆沙酥的毛耳朵道:“明天我会多给你一些猫饭。” “猫饭!”豆沙酥双眼放光,向猫饭专职主厨表决心,“我会好好看着小薄荷的,你去忙吧。” 至于猫饭专职主厨究竟在忙什么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更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他一心只有眼前的小薄荷以及明天的猫饭。 韩凛又回到了主卧,仔细舔舐着小奶糖身上镶嵌着的红艳艳的覆盆子。 小奶糖黏糊糊的,含着喘息,向他确认道:“小薄荷还睡着么?” “小薄荷还睡着,豆沙酥正尽职地守着小薄荷。”韩凛轻轻咬了下覆盆子,引得小奶糖颤抖着道:“另一边也要。” 他将两颗覆盆子变得更红了,又问小奶糖:“接下来,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明明很清楚我想要你怎么做。”小奶糖瞪着韩凛道,“更何况你刚刚才做过。” 韩凛柔声道:“我想要你告诉我。” “我……”小奶糖伸手一扣、一送,用行动告诉了韩凛。 韩凛不想对小奶糖的身体造成负担,又一次后,勉强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他正要抱着小奶糖去洗澡,却猝然听到了小薄荷清脆的笑声。 他亲了亲小奶糖,随即去看了小薄荷。 小薄荷的左手捏着豆沙酥的毛耳朵,右手抓着豆沙酥的毛尾巴,一双小脚踩着豆沙酥的毛肚皮,而豆沙酥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掉落的毛毛,思考着猫生。 他将豆沙酥从小薄荷的魔爪里解救了出来,并对小薄荷道:“不许欺负豆沙酥,豆沙酥会秃的。” “我才不会秃。”豆沙酥向猫饭专职主厨争取着自己应有的权利,“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要多很多很多的猫饭才能够补偿。” 然而,猫饭专职主厨并没有理睬他,只是将他抱到了猫窝里。 韩凛放下豆沙酥,又将一身毛毛的小薄荷抱到了江岁晚面前。 江岁晚见状,忍着笑道:“看来小薄荷和豆沙酥相处得很融洽。” 小薄荷鼻子上黏着一簇毛毛,打了个喷嚏,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他的爸爸与爹地。 韩凛先抱着小薄荷洗去了一身的毛毛,才抱着江岁晚去洗澡。 等俩人洗完澡出来,小薄荷早已睡着了。 ——小薄荷的爱好是笑,任务是睡觉、喝奶粉,从来不哭不闹,是个优秀的乖宝宝。 江岁晚为小薄荷盖上了小被子,又道:“小薄荷,无论你以后会分化成Alpha、Beta,亦或是Omega,你一定会遇见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你完全不需要在意对方的性别是否与你匹配。” 韩凛补充道:“你只需要像爹地一样,勇敢地表达对于对方的爱慕,像爸爸一样,勇敢地向对方求婚,然后,你就能像爹地和爸爸一样幸福了。” 说完后,他与江岁晚相视而笑,下一瞬,两双唇瓣又黏在了一起。 第70章 extra 7 小薄荷满月的时候,韩凛与江岁晚为小薄荷举办了盛大的满月宴。 小薄荷面对大场面非常镇定, 但因为并不喜欢被陌生人抱, 一看到陌生人向他张开双手, 他便会露出生人勿进的神情,神似在工作中雷厉风行的韩凛;陌生人离开后,他又会变成软绵绵的宝宝,神似与韩凛独处的江岁晚。 在长相上,小薄荷融合了韩凛与江岁晚的五官, 被韩凛抱着的时候, 让人觉得复刻了韩凛;被江岁晚抱着的时候,则让人觉得复刻了江岁晚。 热闹的满月宴还没过半,小薄荷已然咬着自己的小胖手,睡了过去。 宴会厅内的暖气开得很足, 可江岁晚还是怕小薄荷着凉,给小薄荷盖上了小毯子。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来向他们敬酒了, 由于江岁晚的酒量并不好, 每次只抿一口, 但他还是醉了。 韩凛在程秘书的帮助下,才带着江岁晚与小薄荷回到了家。 他先将小薄荷抱到了婴儿床上, 并嘱咐豆沙酥看着小薄荷, 又到了歪在玄关的江岁晚面前。 江岁晚仰着头, 用朦胧的双眼巡睃着韩凛,牵了韩凛向他伸过来的双手,却并没有让韩凛拉他起来, 而是一用力,使得韩凛失去了平衡,进而趁机坐在了韩凛身上,撕扯着韩凛的衣服。 韩凛按住了江岁晚的手,阻止道:“去床上吧。” 然而,江岁晚却是立刻拍开了韩凛的手,并利落地将韩凛送了进去。 从小薄荷在他肚子里长到六个月起,直至前一秒,他与韩凛最多是互相帮助,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久违的欢愉令他被酒精麻醉的身体飘飘欲仙,他低下头,含着酒气问道:“你喜欢我的身体么?喜欢被我所包裹么?” 韩凛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大胆的江岁晚,正色道:“我喜欢你的身体,也喜欢被你所包裹。” 江岁晚欢欣雀跃地道:“我也喜欢你的身体,更喜欢包裹着你。” 韩凛伸长了手,摩挲着江岁晚的唇瓣道:“去床上吧,要是在玄关继续,你的声音会吵醒小薄荷的。” “嗯。”江岁晚乖巧地点了点头,又由着韩凛将他抱回了床上。 背脊一抵上床单,他便情不自禁地催促道:“再多给我一些。” 韩凛吻住了江岁晚,江岁晚的信息素萦绕着他,闻起来宛若酒酿奶糖,令他觉得自己快要醉了。 因为太久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了,他害怕江岁晚不适应,温柔地抱了江岁晚一次,便哄着变得格外难缠江岁晚睡着了。 江岁晚一睡醒,记忆逐渐回笼,他想起自己昨夜说了那样大胆的话,登时红了脸。 韩凛正坐在床边,喂小薄荷喝奶粉,觉察到江岁晚的动静后,含笑道:“岁晚,早安。” “韩凛,早安。”江岁晚扯了蚕丝被,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等到热度完全退却了,才从蚕丝被里探出头来。 喂完奶粉后,韩凛将小薄荷放回了婴儿床上,又狭促地问江岁晚:“还记得你昨天对我说了什么么?” “记得。”江岁晚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一些。 韩凛将江岁晚揽进了怀里,诱哄道:“再说一遍,我想听。” 江岁晚没有迟疑,垂着双眼道:“你喜欢我的身体么?喜欢被我所包裹么?我也喜欢你的身体,更喜欢包裹着你。” 韩凛柔声道:“昨夜的你是一颗酒酿奶糖,又软又甜又令我沉醉。” 话音还没有落地,他便看到江岁晚气势汹汹地瞪着他道:“我平时难道不是又软又甜又令你沉醉么?” 韩凛并不擅长说情话,被江岁晚这么一质问,即刻道:“你一直都又软又甜又令我沉醉。” 江岁晚开心地道:“那是当然的。” 韩凛登时觉得眼前的江岁晚像极了成功完成了照顾小薄荷的任务后,得意洋洋地摇着尾巴的豆沙酥。 他下意识地探过手去,江岁晚自然并没有长尾巴。 江岁晚浑身一颤,横了韩凛一眼,继而主动将最为脆弱的部分暴露了出来。 韩凛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将小薄荷抱到了婴儿房的婴儿床上,而后,彻底地品尝了他的小奶糖。 直到日上三竿,江岁晚才起床,吃过午餐后,与韩凛一起抱着小薄荷,带着豆沙酥,去见了母亲。 江岁晚介绍道:“妈妈,这是你的外孙小薄荷,是我和韩凛的宝宝。我从进产房到生下小薄荷总共只用了九分二十七秒,我是不是很厉害?” 他说着,微微哽咽了:“如果我也像小薄荷这么乖该多好?我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母亲怀上他后,胎像不稳,有流产先兆,为了保住他,从确认怀孕起,便没有走出过医院,期间,母亲又经受了将近六个月的孕吐,而生产当日,羊水破了,产道口却一直不开,阵痛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母亲不得不选择了剖腹产,更是险些因为产后大出血而过世。 母亲并没有对他提起过,他是从父亲口中听说的。 他正沉在回忆中,陡然被韩凛吻去了眼尾的泪珠,又听见韩凛道:“别哭,你如果哭了,小薄荷也会哭的。” 他垂下双眼,映入眼帘的小薄荷果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于是,他对小薄荷道:“我不哭,你也不许哭。” 他又亲了亲小薄荷的额头,小薄荷才收起了泪光。 告别母亲后,他们带着小薄荷去了医院种疫苗。 小薄荷目不转睛地盯着细细的闪着银光的针头,还好奇地想用小胖手去碰针头。 江岁晚还以为小薄荷不会哭,然而,针头一刺入小薄荷的肌肤,小薄荷竟然哭得比在场的其他小婴儿全部加起来都要大声。 虽然哭得惨绝人寰,小薄荷却没有挣扎。 “你是最勇敢的宝宝。”江岁晚一边表扬着小薄荷,一边用酒精棉按住了针孔。 韩凛拿出保温奶瓶,送到小薄荷嘴边,小薄荷哭得快要打哭嗝了,却立刻咬住了奶嘴。 “小薄荷真乖。”韩凛用湿巾擦去了小薄荷的眼泪,又抚摸着小薄荷柔软的胎发道,“我们回家吧。” 豆沙酥正在车上等小主人、猫饭专职主厨以及小薄荷,看到小薄荷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立刻从后座钻到了前座,一双前爪搭在了小主人的腿上,并舔了舔小薄荷的小胖手。 紧接着,他的一双毛耳朵猝不及防地被小薄荷分别捏住了,他认命地“喵”了一声,又朝着猫饭专职主厨道:“我要加猫饭。” 第71章 extra 8 小薄荷两个月大的时候,为了工作, 韩凛只能告别江岁晚与小薄荷去国外出差。 江岁晚抱着小薄荷, 跟着韩凛与程秘书一起去了飞机场, 登机口前,韩凛先亲了亲江岁晚,又亲了亲小薄荷,才往里走去。 “爸爸要去出差了,小薄荷向爸爸说再见。”小薄荷还太小, 听不懂江岁晚的意思, 江岁晚便抓着小薄荷的手,朝着韩凛挥了挥。 江岁晚怀上了小薄荷后,韩凛便没有离开过小薄荷,心里满是不舍, 也朝着小薄荷挥了挥手。 小薄荷陡然明白爸爸要离开他了,伸长了小胖手, 揪住了爸爸的西装, 吸了吸鼻子,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薄荷乖,松开爸爸。”江岁晚听着广播中催促登机的那把女声, 见小薄荷不肯松手, 不得不拨开了小薄荷的小胖手。 他又对韩凛道:“你快登机吧, 早点回来,我和小薄荷在家里等你。” 小薄荷哭得整张小脸都皱了,韩凛揪心地转过了头去, 大步走进了登机口。 程秘书正在登机口等着韩凛,听到小薄荷的哭声,没有出声。 他自己也有孩子,孩子小的时候,每次他去上班都要哭,导致他只能偷偷溜出去上班。 等再也看不见韩凛了,江岁晚才抱着小薄荷走出机场,坐上车,回到了家。 小薄荷已经止住哭泣了,但依然是一副伤心的模样。 江岁晚抽了湿巾为小薄荷擦脸,不知第几次道:“爸爸五天后就会回来了。” 小薄荷似懂非懂地望着江岁晚,而后向着正在吃猫草的豆沙酥伸出了小胖手。 小薄荷特别喜欢豆沙酥,江岁晚对豆沙酥招了招手:“豆沙酥过来。” 豆沙酥吃着猫草的动作顿了顿,犹犹豫豫地跳到了沙发上。 江岁晚揉着豆沙酥的毛脑袋道:“你陪小薄荷玩,我去冲奶粉。” 豆沙酥做出躺平任凭蹂/躏的姿态,小薄荷摩挲着豆沙酥的毛毛,接着,枕上了豆沙酥的毛肚皮。 等江岁晚冲好奶粉出来,看见了呼呼大睡的小薄荷,心道:小薄荷一定是哭累了。 将近十二个小时后,接近零点,江岁晚接到了韩凛的电话。 韩凛刚下飞机,上了摆渡车,一手捏了捏鼻根,一手拿着手机,听到那头的江岁晚轻声唤他,心软得一塌糊涂,于是问道:“岁晚,想我么?” 江岁晚诚实地回答道:“我很想你,小薄荷也很想你。” 韩凛担心地问道:“小薄荷还好么?” “小薄荷一路从机场哭回了家,后来哭累了,枕着豆沙酥睡着了,下午五点多才醒,我喂他喝了奶粉,三个小时前,又睡着了。”江岁晚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躺在婴儿床上的小薄荷,“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小薄荷的。” 韩凛下了摆渡车,走出机场,与程秘书一起坐上了车。 ——他们的行李会由酒店工作人员直接送到他们房间。 走进酒店房间后,他对江岁晚道:“我有礼物送给你,去衣帽间,把礼物找出来。” “是什么礼物?”江岁晚没有得到韩凛的答案,兴奋地冲到衣帽间,轻易地找到了一只不大的盒子。 他解开盒子的蝴蝶结,打开盖子,里面藏着的居然是性感内衣,而且是适合女性Omega穿的那种性感内衣。 他听到韩凛低笑一声,又被韩凛提醒道:“还记得你答应我,要穿女性Omega款式的性感内衣给我看么?” “当然记得。”他瞧着基本什么都遮不住的性感内衣道,“等你回来,我就穿给你看。” 韩凛诱哄道:“我现在就想看。” “好吧。”江岁晚抿了抿唇瓣,拿着性感内衣去了侧卧,并将语音电话切换成了视频电话。 韩凛期待地道:“开始吧。” 江岁晚乖巧地将自己身上的家居服脱掉了,换上了性感内衣。 韩凛嗓音微哑:“抚摸自己。” 江岁晚羞耻得浑身泛红,电话那头的韩凛却又道:“闭上眼睛,想象我就在你身边。” “嗯……”他按照着韩凛的话语做了,以致于肌肤滚烫,浑身颤抖。 韩凛突然催促道:“我想看到糖液流出来。” “韩凛……韩凛……”在被韩凛求婚前,江岁晚这么做过无数次,但当着韩凛的面这么做所带来的感觉是自己一个人做无法比拟的,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脚尖绷紧了。 韩凛叹息道:“我好想尝我的小奶糖。” 江岁晚呜咽着回应道:“你的小奶糖也好想被你尝。” 韩凛吻了吻手机屏幕,又吃了一颗奶糖,才道:“把手机凑近些。” 江岁晚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却并没有迟疑:“能看清楚么?” 韩凛欣赏着瑰丽的景致,直想现在立刻飞回国内去。 等身体平静下来后,江岁晚才发现韩凛依旧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连领带都没有解开。 他不满地道:“不公平,你也必须全部脱掉,再做给我看。” 韩凛大方地满足了江岁晚,又含笑着道:“喜欢么?” 透过手机屏幕看,似乎更加优越了。 “喜欢。”江岁晚忍着羞耻道,“想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歉然地道:“对不起,把你送给我的礼物弄脏了。” 韩凛正色道:“这件礼物本来就是为了沾满糖液才买的,而且一点都不脏。” 江岁晚否定道:“脏了,只有你才能弄干净。” “抱歉。”韩凛软声道,“去洗澡吧,我想看。” 隔着千万里,江岁晚与韩凛分别去洗了澡。 江岁晚又回到了主卧,看了看小薄荷,才上了床。 韩凛遗憾地道:“为什么这么世界上没有能闻到气味,尝到味道的手机?” 江岁晚甜蜜地道:“你这么想闻我的信息素,想尝我的味道么?” 韩凛又剥了一颗奶糖吃了:“我很想闻你的信息素,更想尝你的味道。” 韩凛是很少吃奶糖的,肯定是为了自己才吃的。 江岁晚故意舔着自己的唇瓣道:“可惜你只能吃到奶糖。” 韩凛坦诚地道:“你不在我身边,我只能吃奶糖,假装在吃你。” 听到韩凛的话,江岁晚开心得在床上打滚。 眼前的江岁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七岁的小孩子了,可在与自己结婚后,却又变得幼稚了。 他看着打滚的江岁晚,欣慰地道:“等我出差回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吧。” 江岁晚困惑地道:“小薄荷还这么小,不适合带去游乐园吧。” 韩凛凝视着江岁晚道:“不带小薄荷去,只有我和你去。” 江岁晚领会了韩凛的意思,抗议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许把我当成小孩子,我生下了小薄荷,而且你刚刚还对我做了那样的事。” 韩凛解释道:“你可以在我面前当小孩子,尽情地对我撒娇。” 江岁晚顺势道:“我对你撒娇,你就会满足我的愿望么?” 见韩凛点头,他一字一字地道:“好好工作,不准过劳,我和小薄荷等你回家。” “我答应你了。”韩凛看了眼时间,在心里换算成了国内时间,“太晚了,我挂电话了,你睡觉吧,晚安。” 江岁晚反对道:“不要挂,我要听着你的声音入睡。” 韩凛同意了:“要我给你讲故事么?” “你又把我当成小孩子。”江岁晚关掉吸顶灯,只留下了床头灯,“你讲吧,我听着。” 韩凛讲了《小红帽》的故事,引得江岁晚取笑道:“一点都不声情并茂。” 五天后的凌晨,韩凛回到家,蹑手蹑脚地走进主卧,为熟睡中的江岁晚戴上了一顶小红帽。 江岁晚是被韩凛吻醒的,身体也被韩凛抱住了,耳畔传来了韩凛温热的气息:“小红帽,我们来做声情并茂的事吧。” 等小红帽一身湿透了,大灰狼又为小红帽换上了性感内衣,并保证道:“我一定会帮你弄干净的。” 大灰狼果然说到做到,把小红帽以及小红帽身上的性感内衣都弄干净了。 小红帽——江岁晚身体发软,被韩凛扣着腰身,咬住了腺体。 他不断地发出诱人的气声,心里、眼里、身体里满满都是韩凛。 韩凛帮江岁晚洗过澡后,才吻着江岁晚的发丝道:“岁晚,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你的岁晚,你的小奶糖,你的小红帽都想你了。”江岁晚依偎在韩凛怀里,补充道,“小薄荷和豆沙酥也想你了。” --- 小薄荷是个聪明的宝宝,半岁的时候,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趁着双休日,江岁晚与韩凛带着小薄荷去了奶糖研发室。 奶糖研发室的一角摆放着经过了防腐处理的奶糖,从小到大总共十颗。 江岁晚指着奶糖道:“小薄荷,你在爹地肚子里长到一个月的时候,是这么大……你出生的时候,是这么大。” 小薄荷瞧着奶糖,似懂非懂,在江岁晚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道:“爹地。” 他一视同仁,在韩凛脸上也“吧嗒”亲了一口:“爸爸。” 江岁晚与韩凛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别亲了小薄荷的左颊与右颊。 小薄荷高兴得手舞足蹈,又道:“豆沙酥呢?” “爹地”与“爸爸”的发音还算标准,“豆沙酥”的发音一点都不标准,可正趴在猫窝里的豆沙酥仍是觉得背脊发凉。 --- 韩凛与江岁晚为了照顾小薄荷,尽量在家办公,如非必要不去公司,所有会议都改成了远程会议。 一直到小薄荷年满四岁,能上幼儿园了,他们才结束了在家办公的日子。 小薄荷并不喜欢上幼儿园,因为在幼儿园里没有爹地与爸爸。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的爹地与爸爸却很喜欢他上幼儿园,因为他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做羞羞的事。 小薄荷被评为了幼儿园最受欢迎的小朋友,可是这一天,他的爹地与爸爸都没有来接他,来接他的是爸爸的秘书程叔叔。 他委屈巴巴地被程叔叔牵着小胖手,程叔叔却没有带着他回家,而是去了家楼下的那间公寓。 他坐在沙发上,蹬着小短腿,可怜兮兮地道:“爹地和爸爸都不要我了么?” 程叔叔给他剥了一颗奶糖:“你爹地和爸爸要做很重要的事。” 他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很重要的事?” 程叔叔敷衍地道:“很重要的事就是很重要的事。” 此时此刻的江岁晚正融化在韩凛怀里,浓郁的信息素纠缠着韩凛,促使韩凛更彻底地品尝他。 为了育儿,生产后,Omega的结合期会推迟很长的一段时间。 结合期来得猝不及防,江岁晚只来得及打电话给韩凛。 他有些担心小薄荷,努力地从欲望中了抽出一丝神志:“韩凛,小薄荷呢?” “小薄荷在楼下,程秘书会照顾他的,我让程秘书把豆沙酥也带到楼下去了。”韩凛掐住了江岁晚的下颌,“你现在只需要想着我。” “嗯。”江岁晚热情地收紧了,紧接着,韩凛愈加汹涌澎拜的信息素将他团团围住了。 结合期第二天,韩凛去了一趟楼下的公寓,一手抱着小薄荷,一手抱着豆沙酥,到了江岁晚床边。 江岁晚昏昏欲睡,一看见小薄荷与豆沙酥便有了精神,将他们从韩凛怀里接了过来。 小薄荷抱着爹地的脖颈,亲了亲爹地的脸,忧心忡忡地问道:“爹地,你生病了么?” 江岁晚摸着豆沙酥,摇头道:“爹地没有生病。” “那爹地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小薄荷脑中灵光一现,“我知道了,是爸爸欺负了爹地。” 爸爸确实欺负了爹地,虽然并不是小薄荷所想的那种欺负。 江岁晚笑了笑,暗中挠骚了一下韩凛的掌心。 小薄荷对着爸爸怒目而视:“爸爸是坏人。” 他赶忙挡在了爹地面前:“我不允许爸爸欺负爹地。” 江岁晚躲在小薄荷身后,不住地偷笑。 韩凛无奈地道:“爸爸没有欺负爹地。” 小薄荷回过头去,望住了爹地:“爹地你说,爸爸有没有欺负你?” 江岁晚戳着小薄荷气呼呼的脸颊:“爸爸没有欺负爹地。” 小薄荷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如果爸爸敢欺负爹地,爹地一定要告诉我。” 江岁晚失笑道:“如果爹地欺负了爸爸呢?” 小薄荷不假思索地道:“那爹地就是坏人了,我要保护爸爸。” 韩凛觉察到江岁晚的信息素又快要泄出了,强行将小薄荷与豆沙酥都送回了楼下。 等他再度回到主卧,江岁晚立刻扑进了他怀里。 他含着江岁晚的耳垂道:“想要被我欺负么?” 江岁晚用媚色丛生的眼神注视着韩凛道:“快点欺负我吧。” 韩凛将江岁晚欺负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江岁晚承受不住了,才暂时放过了江岁晚。 江岁晚睡眼朦胧地闻着韩凛的信息素道:“小薄荷最近是不是武侠片看太多了?” 韩凛笑道:“如果是在古代,小薄荷一定能成为一代大侠。” --- 小薄荷发现每隔三个月,爹地与爸爸都会把他与豆沙酥丢给程叔叔照顾,七天后,爸爸才会把他与豆沙酥带回家。 一开始,他非常害怕爹地与爸爸不要他了,但次数一多,他反而觉得这七天是他的假期。 程叔叔不像爹地那样规定他每天只能吃五颗糖,不能吃泡面,啃炸鸡,喝可乐……也不像爸爸那样严格地监督他做作业,不许他玩游戏。 他的成绩依旧是小朋友当中最好的,没有因为他沉迷游戏,直到最后一刻才做作业而下降,但他的牙齿却出卖了他。 刚过五岁生日的小薄荷被牙疼折磨得辗转反侧,不得不去敲了爹地与爸爸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爸爸,爸爸身上有一股子奶糖味,爸爸肯定在偷吃奶糖。 一想到奶糖,他登时觉得牙齿更疼了,惨兮兮地抱着爸爸的腿道:“爸爸,我牙疼。” 韩凛关上主卧门,打开了客厅所有的灯,对小薄荷道:“啊,张嘴。” 小薄荷张开了嘴巴,最里面的那颗牙显然有些发黑了。 韩凛牵着小薄荷的手,到了小薄荷的房间,帮小薄荷穿好衣服,又温柔地道:“等爸爸换好衣服,就带你去医院。” 小薄荷害怕得瑟瑟发抖:“我不要去医院。” 韩凛问道:“所以你想让牙齿继续疼,还是跟爸爸去医院?” 小薄荷捂着右颊,做出了艰难的抉择:“我跟爸爸去医院。” 韩凛表扬道:“小薄荷真棒。” 他回了主卧,见江岁晚已经穿上了衣服,当着江岁晚的面换好衣服,又亲了亲江岁晚的唇瓣,才道:“我们走吧。” 小薄荷被带到了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得知自己蛀了四颗牙齿。 他惊恐地抓着爹地与爸爸的手道:“我以后会饿肚子么?” 江岁晚蹲下身来,平视着小薄荷道:“这四颗牙齿中,有一颗要拔掉,余下的三颗要补,疼的是要拔掉的那一颗,牙疼的时候是不能拔牙的,所以你要缓解疼痛,必须吃小儿牙疼片。你这四颗牙齿都是乳牙,你还会长出新的牙齿的,所以不需要担心以后会饿肚子。从今天起,你一定要好好刷牙,不然,牙齿还是会疼的。” 说完,他将小薄荷抱了起来,又对韩凛道:“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后,小薄荷苦着脸咽下了小儿牙疼片:“我以后再也不吃那么多奶糖了。” 江岁晚疑惑地道:“你吃的那么多奶糖是哪里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吃的?” 小薄荷发现自己露馅了,抵赖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江岁晚虽然爱吃奶糖,但把所有的奶糖都藏起来了,而且连自己对奶糖的爱好都隐藏得很好。 他想了想,问道:“你是用零花钱买的么?” 小薄荷否认道:“我没有用零花钱买奶糖。” “所以你用零花钱买了奶糖,又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吃了一大堆奶糖。”江岁晚大人大量地道,“以后要少吃奶糖,好好刷牙。” 小薄荷指着爸爸道:“可是爸爸总是在吃奶糖,我常常在爸爸身上闻到奶糖味,爸爸开门的时候,身上都是奶糖味,爹地为什么不让爸爸少吃奶糖?” 韩凛不爱吃奶糖,开门时候的奶糖味是江岁晚的信息素。 公平起见,当着小薄荷的面,江岁晚只能批评了韩凛:“你也要少吃奶糖,给小薄荷做榜样。” 韩凛表面上答应了,却在小儿牙疼片起效,小薄荷睡着后,吸吮着江岁晚的耳廓道:“你真的要我少吃奶糖么?” 江岁晚的身体一下子被抽干了气力,他软软地环住了韩凛的腰身:“我想让你多吃奶糖。” 韩凛转而吻住了他的小奶糖,并不紧不慢地剥下了糖衣,便于他细细品尝。 --- 直到小薄荷上了小学,他才在偶然间发现他的爹地不但爱吃奶糖,连工作都是研发、生产奶糖。 而他偷偷用零花钱的奶糖就产自爹地的奶糖公司。 他看着在电视上接受采访的爹地,抓着豆沙酥的毛毛道:“爹地是大骗子。” 豆沙酥赞同地道:“小主人是大骗子,我每次都是看在猫饭的份上,才陪着你的,但他却有好几次没有让猫饭专职主厨多给我猫饭。” 一人一喵就此达成了共识。 --- 江岁晚并不喜欢接受采访,这次是因为奶糖公司准备上市,才勉强接受采访的。 他的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记者与摄影师一走,即刻握住了韩凛的手:“谢谢你特意过来。” 韩凛并没有入镜,但一直在江岁晚左右。 他回握了江岁晚的手,将江岁晚带到了没有人的角落,勾唇笑道:“单单是口头上的谢谢怎么够。” 江岁晚亲了下韩凛:“所以你认为怎么样的谢谢才够?” 韩凛答道:“在你身上放满雪糕,再由我一口一口地吃掉。” 雪糕这两个字使得江岁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的夏天——那年夏天,韩凛在他的冰箱里装满了雪糕,有娃娃雪糕,珍珠奶茶雪糕,抹茶雪糕,巧克力雪糕……那年夏天,他失去了母亲,见识了父亲的真面目,甚至被江罗晔赶出了江家,根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而现在他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韩凛,有小薄荷,还有豆沙酥,他也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成为了在自己领域胜过Alpha的Omega。 他收起思绪,仰起头来,磨蹭着韩凛道:“在我身上放满雪糕,把我一口一口地吃掉吧。” 他与韩凛翘了班,一起去了他们名下的酒店,要了一间总统套房。 韩凛一口一口地吃掉了他的雪糕奶糖,从白天到黑夜。 在晨曦漫入窗帘缝的时候,他亲吻着江岁晚道:“岁晚,我爱你。” 江岁晚困倦得阖上了眼睛,听到韩凛向他告白,才掀开眼帘,迎上了韩凛的视线:“韩凛,我也爱你。” 他将十根手指嵌入了韩凛的指缝,继而倾听着韩凛的心跳声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韩凛近乎虔诚地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本文完结,感谢大家的陪伴,比心心 接档文《穿成替身贱受后,我踹掉了渣攻》本月十五日左右开文,以下为文案: 余汐穿书了,原身是贱受中的楷模,被渣攻当成替身虐身虐心,被打进医院无数次,不但一身的骨头总是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左耳甚至因此永久性失聪,原身对此毫无怨言,逆来顺受,竟然还觉得得不到白月光的渣攻很不幸。 后来,渣攻退而求其次,把原身娶回了家,为了留下基因,又外遇生下了孩子,交由原身抚养。 原身含辛茹苦地养育着孩子,渣攻却为了生意,将原身送人了,导致原身重伤而亡。 幸好余汐穿到了认识渣攻的那一天,他的身体还是完好的。 渣攻拿着一张一百万的支票,霸气侧漏地道:“做我的人,这一百万就归你了。” 余汐接过支票,慢条斯理地撕碎后,傲慢地笑道:“一百万还不够我一个星期的开销。” 他才不会像原身一样为了维护渣攻可怜的自尊心装成穷人,作为富n代,他要光明正大地做个有钱人,譬如,收购渣攻的公司,再譬如,包养一个事事顺他心意,有八块腹肌的小奶狗。 娱乐圈大佬受x腰好肾好颜好小奶狗影帝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