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架空】《七宠》(完结)作者:远月 楔子 南宫世家 说起南宫世家,要从两百年起。 两百年多年前,历王傲天樊,统一七国,称霸天下,可惜他死后,后继者无能,只短短几十年,大国就临分崩离析。 先是燕国独立,然后其他国家等相继效仿,大历国分裂为了十四小国,大一统的局面一去不复返,经过几十年的争夺吞并,小国更小,大国更大,而大历却已经衰败不堪,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面对周边大国,平庸无能的历王卑躬屈膝,年年搜集大量丽人进贡给各国为歌姬,舞姬,甚至是做军妓,被蹂躏至死,每年农历三月初三,是广选美人进贡的时候,家家户户哭声震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三月三,泪满缸,妻离女儿散。”凄凉而心酸的歌声在各处萦绕,但即使如此,摇摇欲坠的大历国依然未能在风雨中保存,正如日中天的蒙国看准时机,挥兵南下,兵临城下。 大历将无谋,兵无勇,装备粮饷皆不足,两军交战,一溃千里。 国家危亡之际,武林盟主南宫若满腔热血挺身而出,带领武林同道驻守罗门,与众将士征战沙场,带兵三千歼敌五万,身中数刀依然豪气干云,硬是将蒙国三十万大军挡在关外,不得靠近半步。 南宫若手下有左右先锋,左先锋俞小舟武艺高强,智谋了得,人称俏先锋,右先锋祁天鹿勇猛无双,三人在洒汗滴血的战场上结下生死情谊。 解除困境,皇上龙颜大悦,封南宫若为镇国大将军,南宫若也不辱镇国大将军的名号,在接下来的一年,选拔精锐,训练军队,二十四骑威慑四方,连连打败几个来犯的国家。 历国臣民扬眉吐气,百姓以为噩运终于如雾散去,可惜三月三历王依然广选美人进贡他国,还怕南宫若功高盖主,威胁其统治地位,夺其兵权并准备将他秘密处死。 历王的做法导致民怨沸腾,将士愤慨,左右先锋带兵营救,在营救过程中左先锋俞小舟身中数刀,几乎丧命,右先锋祁天鹿将她抱入怀中仰天长嘶,声音悲切,如癫狂状,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为之色变,感叹两人情谊深厚. 南宫若得救后揭竿起义,左右先锋生死追随,三人配合默契,历国三雄声名鹊起。 两年后南宫若带兵攻入皇城,黄袍加身,改国号大渊,右先锋祁天鹿封开国大将军,左先锋俞小舟封守国将军,朝中局面未稳定,西番试图趁乱独立,祁天鹿请命带兵出征,掷杯不平西番誓不归。 平定西番耗时两年零三个月,祁天鹿凯旋归朝之日,渊王出城十里相迎,当日宫中大摆宴席,当年的历国三雄重聚,三人或歌或啸,醉态毕现,醉意朦胧的祁天鹿握住俞小舟的手喃喃自语。 “小舟,我回来了,我想了你两年零三个月,想得好苦好苦。”祁天鹿那坚毅的轮廓带着丝丝苦楚。 “小舟,你十二岁时 要嫁我,但你不知道十二岁还不能嫁人吗?偏要 这话来诱惑我,让我想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夜又一夜,都等不到你长大。”祁天鹿的声音微微沙哑,他伸手想将他心爱的小舟揽入怀中,但手刚碰到她的腰,他轰的一声醉倒在地。 夜寂静,风清凉,俞小舟、南宫若凝眸对望,苦涩痛楚。 谁也不曾想到威风八面的守国将军竟然是女子,谁不曾想到当今天子南宫若已发现她是女儿身,与她战长上并肩作战,朝堂之上日夜相守,早已经互生情愫,可惜南宫若不知道她是祁天鹿未过门的妻子,他也不知道祁天鹿对她情根深种,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相思苦,苦相思。 可叹祁天鹿满腔深情尽化流水,他苦苦守候的小女人长大了,要嫁的再不是他,可怜南宫若夹在情与义之间痛苦煎熬,苦苦挣扎。 一年后渊王南宫若称病退位让贤,民望甚高的祁天鹿即位。 一人得天下,一人得美人,谁笑? * 南宫若退位继续担任武林盟主, 接位之日也是他娶妻之时,有见过其妻容颜之人都叹此等绝色,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柳如烟也望尘莫及。 但让所有人铭记口口相传的却是,大婚当日天子祁天鹿亲临来贺,两个同等优秀的男子并立,那风采光华如日之初升,灼伤了所有人的眸子,让大堂之人不敢直视,而新娘竟当众掀开头盖,美目朦胧如烟雨。 “小舟,我终于等到你出嫁了。”祁天鹿笑容朗朗,只是眸子难掩落寞苦楚。 泪湿了胭脂,乱了妆容,酸了心。 祁天鹿不仅是一代悍将,还是一代明君,渊国在他的带领下日渐强大。 退位后的南宫若声望甚高,在武林之上一呼百应,武能服众,文能让人折腰,一直纷争不断的武林迎来难得的平静,各大门派在他的带领下都苦心钻研武艺,并约定没三年进行一次技艺切磋,以确定各门各派在江湖中的地位。 祁天鹿是武将,渊国崇武,武林门派与朝廷紧密结合,武林人士地位之高远超文人,很多父母为了儿子日后飞黄腾达,早早择好门派送其习武,书塾反倒门庭冷落。 虽然南宫若并不入朝为官,但他手下各门各派却有不少青年才俊为朝廷效命,南宫若并不封侯,也极少插手朝廷之事,但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依然是尊贵的王者。 婚后南宫夫妇感情深厚,育有三子一女。 大儿子南宫朗不喜习武,只爱经商,日后南宫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南宫世家富可敌国。 二儿子南宫离自小聪慧,五岁能作诗,十四岁一篇《治国十策》闻名天下,十五岁考上状元,十七岁成为渊国最年轻的丞相,不为虚名,只为天下苍生,他日后有一子,爱武成痴,十七岁灭胡国、十九岁踏平梁国,战功赫赫,可惜在天岩之役为国捐躯,年仅十八岁,其新婚妻子仰天长哭,最后拿起他的佩剑自刎在他身旁,血溅灵堂,刚烈如此。 三儿子南宫靳是练武奇才,十七岁在武林大会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为人正义而豪气,后来接替其父成为武林盟主,他就是南宫夜的父亲,南宫骏的爷爷。 小女儿南宫容比南宫勒小十岁,貌美如其母,可惜十二岁独自下山庄,从此不知所踪,南宫夫妇寻找多年未果,直到离世那刻不曾再见女儿一面,遗憾终生。 而故事从南宫勒的儿子南宫夜讲起。 卷一 清歌 001:洞房花烛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南宫世家显赫的大门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更显得巍峨,那派头不比皇宫大门输几分。 “爹回来了——”八岁的南宫骏挣脱母亲的怀抱,如脱缰的野马往外冲,莫蓉儿看着孩子露出疼爱的笑,虽然孩子已经有八岁了,但她依然是那么年轻美貌,想当年这天下第一美人,让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当年仅二十的南宫夜,独抱美人归,又这伤了多少男儿心,红了多少双眼? 莫蓉儿轻移莲步,往门外走去,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子映入眼帘,这让她颇为意外,女子极其美貌,尤其是那眸子,清透得不染一丝尘埃,能让人心神一震。 “这位是——”蓉儿有些愕然。 南宫夜第一次没有直视她的目光,低下了头,脸似有难色,蓉儿的心微微不安,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朝女子笑了笑,笑得柔婉,只是脸色却较平时苍白几分,让人心疼。 “娘这就是南宫世家?我们以后就在这里住吗?”罗伊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初啼。 八岁的南宫骏朝声音看去看去,话女孩脸上有着甜甜的酒窝,她兴许感受到南宫骏的目光,也朝他看去,南宫骏的眸子大大,充满好奇,罗伊的眸子弯弯,带着笑意,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相遇在懵懂不知的岁月。 当晚,夜色朦胧。 夜色下,屋檐上那只苍鹰振翅欲飞,为夜增添了几分苍茫。 夜阑人静,一把清脆的破碎声,从南宫夫妇的寝室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但响声过去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夜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而已。 但那一夜后,莫蓉儿就再也没有对府中之人笑过,她的脸色越见苍白,经常一个人坐着愣愣地对着天空发呆,但她却对着他的夫君,那个俊美无双的男子,绽放着她最美丽妖艳的笑容。 “蓉儿,别这样笑,别——”南宫夜的脸在莫蓉儿的笑颜下变得灰白。 南宫骏也很慌,为什么娘只是向爹笑?娘是不是不爱他了?他想方设法地哄娘笑,做鬼脸,耍武功,扮傻子,但娘只是轻轻擦着他额头的汗,眼神冰凉得骇人。 十天后,南宫山庄庄主娶二夫人,这件事情比发现金矿更让世人震惊,消息如风扫过渊国大地,只那么一天,已经天下尽知。 “听 南宫庄主所娶的二夫人,比原配当年的第一美人莫蓉儿还要美。” “那肯定了,南宫庄主多年不娶,要娶肯定就是天姿国色了,庄主果然艳福无边。” “那南宫夜就是一个小人,当初迎娶蓉儿的时候,信誓旦旦地此生只爱她一人,也独娶她一个,想不到如今竟然反口覆舌,贪新忘旧,听他跟那个女人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并且已经有了五岁。”那些当年追求莫蓉儿未遂的男子,恨不得提剑将南宫夜剁成肉酱。 南宫庄主纳妾,宾客到访,热闹不凡,南宫夜一身喜袍,更显得英俊挺拔,而让所有人惊诧的是南宫夫人莫蓉儿,当日竟然也是一袭红袍,红得如火如血,她款款而来,端坐在上,绽放着最为美艳的笑容,在那一刻,所有的喧闹声的都平息,热闹的喜堂如死一般寂静,这样的女人无法不让人心颤,也无法不让人心疼。 随着喜乐的吹响,新人的对拜,莫蓉儿的脸显得更是嫣红,如喝了酒一般,她淡淡地看着,但脸上绽放着让人妖冶至极的笑,南宫骏坐在他娘的怀里,白玉的脸庞却有着一双冷漠的眼,他甚至比他娘还要冷,八岁的他已经知道今日如此热闹是为何? 宾客尽欢,明月高挂,新人被送进洞房。 良夜深宵,旖旎春色,但那边厢房,白绫三尺,一代佳人香消玉殒,死时她穿着当年嫁他的红衣,脸上那殷红的笑脸依然美得让人心颤。 “蓉儿——“夜深人静,南宫夜撕心裂肺的哀嚎惊破了夜的寂静,所有的仆人冲了出来,喜庆的灯笼依然在风中摇曳,男子紧紧搂着那依然浅笑嫣然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已经不会再娇羞地埋入他的怀中叫他夜哥哥。 深秋萧瑟,风急雨凉,南宫夜抱着她站立在天地间,眼里的绝望与伤痛让人心疼得想哭,但没有人敢靠近。 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哭不流泪,只冷漠地道:“爹,娘会冷。” 男子身子一颤,将怀中女子紧紧搂住。 “爹,娘会冷。”稚气的声音执拗地再次响起。 “对,蓉儿会冷,蓉儿会冷。”南宫夜跌跌撞撞地冲回屋子里,背影是那样的沧桑悲凉,男儿的悲鸣声在这样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回荡。 大红喜烛高燃,合欢酒未动,另一个女子一身喜袍未脱,但随着那声声撕裂人心的惨叫,她的脸惨白而无血色。 卷一 清歌 002:一生梦魇 十年恩情一朝断,喜堂变灵堂,斯人去,独留断肠人。 南宫夜抱着其妻四日四夜不肯离手,不眠不休,即使现在深秋风冷,但这时间一久,这尸体还是会腐烂,但看着痴呆的南宫夜,没人敢劝慰,没人敢靠近。 八岁的孩童一步步走进他的父亲,然后在耳边呢喃了几句,南宫夜身体一僵硬,终于松开了手,跌跌撞撞离开了大堂,两行泪痕是那样的清晰。 “莫蓉儿,我恨你,我恨你——”南宫夜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灵堂,从此再也没有踏进一步,直到下葬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出现,所有的事情居然是一个八岁的孩童操持,他有着鲜有的冷静,那双稚气的眸子,从此冷漠如冰。 即使二夫人携同她的女儿前来,南宫骏也是一脸的冷漠,他没有滴过一滴眼泪,反而漾着淡淡的笑。 数月过去,南宫世家依然显赫,只是再无笑声,红色的灯笼撤下,换上白色的灯笼,白色的灯笼再换下,已经是春意盎然的春天。 自莫蓉儿死去后,南宫夜再不是那个英俊而有为的男子,他夜夜醉酒,晚晚哀嚎,男人的啜泣声,让整个南宫府无人能眠,但太阳不会因为的哀伤从此不照耀大地,春光不会因为他的绝望而不降临人间,只是这天地并肩而走,相依相偎的人儿又少了一对。 南宫夜从此不再出府,所有的事情都让他的手下去做,就连他的宝贝儿子他也不再抱起,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心中有惧? “娘,我到后山去玩一会。”罗伊稚气的声音在西厢房响起。 “依儿,天色已晚,别到处乱跑,一会就要回来。”罗芙柔婉地吩咐。 “知道了。”清脆的声音刚落,罗伊的人影已经冲到了前方。 南宫世家,依山而建,高高伫立在群峰当中,俯瞰着大地,散发这王者的威严,罗伊如一个小黑点在暮色中快乐地奔跑,后山的那棵大树上,她新发现了一个鸟巢,里面有可爱的小鸟儿,她要去探望它。 这座山庄所有人都当她娘俩是瘟神一般,就连丫鬟也不待见她们,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厌恶,而罗伊也讨厌这里,自从来了这里后,娘就从来没有笑过,这里只有那些小花小草,小鸟、月亮是她的朋友。 此时暮色刚起,百鸟归巢,那声声鸟叫,让罗伊的心情更为愉悦,她的动作虽然轻,还是将小鸟吓得离开鸟窝,往山庄的深处跑去。 “小乖,小淘气,我不是坏人,别飞走了。”这是罗伊给它们起的名字,但小鸟听不懂她温柔话语,时而落在地上,时而落在低枝上,似乎嘲笑她跑得太慢,她胖墩墩的身体满是汗。 天渐渐黑了起来,今晚的风出奇地大,呼呼作响,天也黑得特别快,黑色的浮云在天边飘荡,让整个大地隐藏在黑暗中。 “小乖,小淘气,你们在哪里?”罗伊稚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回荡,路的前方有一个石碑用朱丹写着几个大字:“山庄禁地,请止步。” 罗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夜色下,她看见了一个让她胆怯的身影,他比她高了小半截,独自立在悬崖边,如小青松一般,她怕他,她第一次有了心寒的感觉。 “骏哥哥,你有没有看到小乖,小淘气?它们是一对鸟儿。”稚气的声音让这个夜变得有了一丝暖意,但这一丝暖意根本无法让这个八岁的孩子有所暖和。 “过来——”南宫骏冷冷地发号施令,罗伊一阵心寒,转身就跑,但脚刚抬起,他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咽喉,那手如铁钳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娘是一个狐狸精,如果不是你娘,我娘就不会死,我就不会孤零零,我爹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们害的。”南宫骏仇恨的眸子盯着她,如盘旋在上空觅食的苍鹰发出渗人的寒意。 “我娘不是狐狸精,不许你这样说她。”罗伊狠命地用脚踢他,但似乎不能撼动他分毫,就在她要断气的时候,他狠狠将她掷于地上,罗伊的身体撞击在硬硬的石块上,很痛。 悬崖边的风很大,吹得罗伊发丝凌乱,小小的裙摆翻飞,只是那双眼睛依然晶亮倔强,在黑夜中发出如星子般的光芒,她爬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一拐一拐的,前方一团小草,长在悬崖边的小草显得特别的坚韧,只是在浓浓夜色下,只是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颜色,她一脚踏去,没想踏空。 “啊——”罗伊惨叫一声,往悬崖坠去。 南宫骏听到惨叫本能地朝他冲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只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小手暖暖的,但因恐慌而颤抖。 “骏哥哥,救我——救我——”哀求的声音已经颤抖,南宫骏慌忙将她拉起,眼看她就快被他拉到地面,罗伊了一口气,吓得通红的脸感激朝他一笑,而就是这一笑,让南宫俊起他娘脸上那抹嫣红,还有那血一样的喜袍下那冰冷的身体,他在她的笑容中松开了双手,一脸的冷漠。 罗伊如一个断线的风筝,往万丈悬崖下坠毁,那声惨叫划破夜空,但却无法传到第三个人的耳中,只是那双惊恐、绝望,不可置信的目光,成了追随他一生的梦魇。 卷一 清歌 003:斗转星移 风大,鸦叫。 南宫骏呆呆地看着如黑夜一般的悬崖底出神,那是她坠毁的地方。 掌心还有她残留的温度,暖得让他全身一阵痉挛,她是那个狐狸精的女儿,死了就死了,南宫骏冷酷地笑笑,但看着她掉下去的瞬间,听到她凄厉而恐慌的喊叫,南宫骏并没有快乐。 自娘死后,南宫骏已经有很多个夜晚没有睡过,他很想念娘,想念她抚摸着他的发丝,温柔地喊他骏儿,他想爹那爽朗的笑声,娘那温柔的回眸,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娘死后他似乎成了一个孤儿一般,哭了也没有人哄,笑了也没有人听,耍剑耍得再好也没有人鼓掌了,他的鬼脸也不知道扮给谁看。 南宫骏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悬崖边的那棵孤零零的小草,独自吐芽,也独自枯黄,那黑夜中凄厉地叫着的乌鸦也比他好,乌鸦还有妈妈。 夜凉风大,呜呜作响,像冤鬼在哭泣,也像猛鬼在索命。 乌云在天空迅速游走,但却未能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雨,空气反倒越发压抑,他甚至闻到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甜腥味,他闻了闻他的掌心,只有淡淡的馨香,她并没留下任何血腥,这血腥味从何而来? 南宫骏往回走,今晚他的步履比平时显得沉重,这山庄也在沉睡。 远远地南宫骏看见了一条尸体倒在了地上,他的心猛地一寒,再往里走又发现了一条,心再次抽紧,空气中的血的腥味越来越浓,看到越来越多的尸体。 当血的腥味充斥在他的胸腔,当看到漂亮的青色大石被血染红时,南宫骏发疯地往悬崖处奔去,他怕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尸体,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倒在血泊当中,恐惧如刺骨寒风漫遍全身,渗入他身体每一处。 南宫骏没命地跑,到一处绝壁,他双手紧紧巴住突出的石块,然后缓缓地将脚放下去,然后往里一跃,钻进了悬崖边上一个洞穴,这个洞穴是他五岁的时候发现的,他看见有小鸟钻了进去,他用棍子去捣,想将鸟儿弄出来,但发现洞穴很深,鸟儿竟然吱吱呀呀不出来。 他从来不敢跃进去,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万丈悬崖,粉身碎骨,但今晚他一气呵成钻进去,到了里面的时候,他的身体才开始瑟瑟发抖。 洞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只能容纳两个人,他的衣服有着血,那是武艺高强的高管家的血,高管家的武功在这座山庄仅次于他的父亲南宫夜,看到他死的那刻,他拔腿就走。 夜点点深了,鸦声更是凄厉,南宫骏将头埋在腿弯处,在这一刻他对他爹那埋在心底的怨恨烟消云散,他只求他平安,他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爹,他默默跪在地上,茫然而惶恐。 自娘死后,南宫骏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爹,半夜爹来看他的时候,他总是冷冷地看着那一脸痛楚的英俊男子,眼里透着冷漠而疏离,直到那个男子在他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离去,他也不 一句话。 今夜,南宫骏突然好想大声地喊爹,他好想冲进他的怀中。 “找完整个山庄了,还是找不到这三个人。”一把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特别清晰。 “莫非是南宫夜新娶的那个骚婆娘会武功,带着这两个孩子逃走了?” “连南宫夜武功盖世都栽在我们的手中,她们能逃到哪?门口都被我们的人守住,谅他插翅都难飞,一定还在山庄,我们继续搜。”南宫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指掐进了他悬崖里,他很想哭,他很慌,他的爹是不是遭了毒手? “就差这里没有搜了。” “不就是一个十岁的小毛猴吗?跑了就跑了,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不定是被尸体压着,我们没有看清楚。”粗重的声音包含着满不在乎。 “斩草要除根,我们不能留下任何祸患,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完美。”一把儒雅而沉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南宫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如果不是今日亲耳所听,他绝对不相信他竟然是血洗这做山庄的凶手之一。 他竖起耳朵听,他要将每把声音都铭记在心,将每个名字都刻在心里面,他的手中满是血,他用大血的手指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一个写下来,总有一天他要他们血债血偿。 脚步声远去,也恢复了寂静。 南宫骏望着天边,泪一滴滴流了出来,娘死的时候,他没有滴过一滴泪,那个叫罗伊的女孩坠入悬崖下的时候,他也没有掉过一滴泪,但现在他的泪水与手中的血一起滴下,依然那样鲜红,在这一刻他成了孤儿,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南宫骏深深地往悬崖底深深看了一眼,从此他不需要再内疚,因为即使他将她救上来,她一样会被人杀死,也许死得更惨。 他笑了,释然地笑了。 “也许我拉住你,从此我还有一个亲人。”南宫骏的眸子渐渐地黯淡下去,直到再没有一丝神采,因为他想起了那双如星子般的眸子,还有那惊恐的惨叫。 南宫骏在这个山洞呆了两天两夜,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逃离,离开之前不敢在山庄停留半步。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转眼八年过去。 八年后的同一个夜晚,那个破败的南宫世家先后来了一男一女,男子黑衣如墨,俊美的脸庞冷冽如冰,弯身轻轻抚摸那颓败脱落的屋檐,修长的手青筋突起。 女子白衣胜雪,在清冷的月色下迎风而立,清丽不可方物,眸子时而烟雾迷蒙般忧悒,时而如千年寒冰般渗人。 他来时月上柳梢头,她来时月移中天。 卷一 清歌 004:一黑一白 南宫世家那座气势雄浑大门在风吹雨晒下略显得颓败,走到里面大半房子已经在八年前烧毁,剩下坍塌的半边也在诉 它曾经的繁华与显赫,但触目皆荒凉。 七寂一步步的踱着,脚步缓慢而沉重,脸上红纱在夜风中轻轻飘起,显得飘渺如梦。 这里风既大,又阴森浊骨,连乞丐也不敢再此逗留,曾有人潜进来,试图寻找遗留的宝贝,但总会莫名其妙死于这座山庄,没了头颅,慢慢地这里再也没有人敢踏足。 这里已经不见昔日的欢笑与热闹,白天野草疯长,黑夜恶鬼张狂,有人 鲜血把南宫世家的每一片青石板都染红,有人 远远靠近那已经颓败的砖瓦,能隐隐听到哭声。 可叹曾经的南宫世家是那样的显赫耀眼,如今却树倒猢狲散,何处话凄凉?偶尔茶楼酒肆依然有人唏嘘慨叹,街头小巷儿童幼女追着 书人想听那曾经的传奇,世事沧桑也是如此这般了。 八年过去了,南宫世家一夜灭门的血案依然无人能破,只是每次想起,人们依然禁不住唏嘘感伤,年老者垂泪咒骂老天无眼。 七寂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在当年她失足坠毁的悬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那扬起的裙摆也冰凉一片,天微微发白,她才离开,如星子般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只是那飘然下山的身影依然飘逸,宛如仙女下凡尘。 天亮,长乐大街。 七寂那双美目冰冷而漠然地注视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男子,或高大,或儒雅,或猥琐,她还没有下定决心朝谁下手,男子已经走远,不是她手慢,而是她的心犹豫。 下次下山又不知道是何日?如果这次—— 七寂心中涌上莫名的恐惧。 马儿在她轻喝声中扬起马蹄,那滴嗒的马蹄声竟然让她的心平静了些许。 不远处有篝火点点,烤肉的香味让七寂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今天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吃。 前方应该是异族的一个小商队,他们走在喝酒唱着歌曲,声音嘹亮豪迈,她去讨了一块肉吃,他们不但肉奉上,还热情送上了上好的酒,他们是药材商人,今天送了一批药材到了长乐,做成了一笔大生意,换了一些生活用品,所以回程的路上就显得格外兴奋。 七寂拿了一块肉道了谢,就独自坐在草坡上欣赏他们的载歌载舞,就在这时远方传来响亮的马蹄声,一个黑衣男子在夜色下奔驰到此地,身姿矫健,长发飞扬。 黑衣男子既不讨酒喝,也不与这群人搭讪,他在不远处的草坡停了下来,懒懒地卧在草坡之上,双眼看着那在篝火中通红的笑脸出神。 他们一白一黑,在夜色下特别显眼。 粗犷豪迈的胡人拉她起舞,刚开始七寂拒绝,无奈吃了他们一块肉,也不好冷面,她站了起来,而那黑衣男子也在几个女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刚好将他们两人凑在一块。 他牵起了她的手,而她将手放在他的手中。 双手紧握的那一刹那,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都禁不住微微一僵。 卷一 清歌 005:绝不吃亏 漠风的手很大但却带着透骨的冷,七寂的手很小,但比他的更冰,两人禁不住对视了一眼,只因彼此的冰冷。 七寂眼角微微上挑,对上他那双如清风朗月的眸子。 漠风俯身匆匆一扫,女子纱巾下的面容看不清楚,惟有那双眸子让人心神一震,不笑的时候,冷漠如冰,笑的时候如星子璀璨,让这世间一切无颜色。 他们只是匆匆一瞥就将头各自扭开。 漠风被粗犷的歌声感染,笑声朗朗,而七寂的头轻垂,她很久没如此安心过,不知道是热闹的气氛,还是火红的篝火,两人的脸庞微微发烫。 篝火在夜色噼啪燃烧,偶尔会溅出几丝火星,商人酒足饭饱,带着微笑钻进了白色帐篷。 偌大的草地就剩下他们两人,七寂递给漠风一壶酒,有一丝犹豫。 他一饮而尽,豪迈但不失优雅。 不久漠风迷迷糊糊地倒下,嘴里 着胡话,似乎已经醉得不轻,七寂将他放在马背,不久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远处闲花满地,草有人高。 七寂将他的黑炮脱开,然后轻脱罗衣,纱巾下粉脸绯红,手也微微哆嗦着,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但当她睁开眼睛,竟然发现他睁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看着她,双眼清明,竟然没有丝毫醉意。 七寂蓦地一惊,她明明在酒里下了药。 漠风的大手一挥,她重重跌落在他那已经裸着的胸膛,两人身体相碰触的瞬间,七寂惊骇得想推开他,但很快却强迫自己小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身体。 她的手很小,但却一点都不光滑,摸得一点都不舒服,漠风的眉挑了一下。 “那么小就想男人了?”漠风盯住她粉色裹胸下微微隆起的胸脯,声音充满讽刺与揶揄,她的脸唰的一声全红了。 “是又怎样?今晚是我看上你了,你并不吃亏。”七寂的声音如她的人那般清冷,只是那粉脸泄露了她的紧张与窘迫。 “哦?”他低声沉吟,这一声意味深长,尾音拖得极长,在夜色下袅袅不绝,那双眸子似笑非笑,七寂感觉整个人被他看得通通透透,莫名心慌。 “你很紧张。” “是吗?”七寂的声音小小的,但却让人的心如抓痒般酥麻。 “深宵良夜,衣服既脱,本该共赴巫山云雨,可惜我对你实在提不起兴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毫无美感的身体,要了你我亏大了。” 漠风懒懒地躺在地上,那朝她看去的目光充满了调侃与讽刺,但嘴里诋毁着她的身材糟糕,但那手竟然朝她的胸口摸了一把。 “你——”七寂那本来就通红的脸,此刻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是羞还是怒? “的确不怎样,不过既然衣服脱了,何不连面纱也脱了?兴许够资格做我的丫鬟。”漠风伸手来揭开她的面纱,他的动作极快,但她反应更快,一手将他的手打下,女子轻喝,男子大笑。 “该死——” “嗖”的一声,一把银针快如闪电,密如细网,从七寂的手中射出,看到漫天飞针,漠风猛地掀起地上的黑袍,用力一扫,银针悉数洒落,但还有几根擦耳而过,他感到微微的凉意。 “轻薄完我,就想杀人灭口?你这丫头可真狠心。” 话之间漠风黑袍已经穿上,眸子迸射幽冷阴森的光芒。 “能让我轻薄你,是你的福气,你该知足了。”七寂话音刚落,又一把银针如网一般笼罩着他,根本就想将他置之死地,好狠的心,他不就是摸了一把吗? 漠风的脸一冷,身倒地,黑袍数拂,银针虽扫落,但也吓出一声冷汗,她的出手可真是又狠又快,换旁人早已经死在她的银针之下。 七寂见一击不中,连拍数掌,他也不闪,硬是接了她这几掌,“啪啪”几声两人各自后退几步,漠风胸口处气血上涌,几乎站立不稳。 两人默默对看了一眼,眼里都是惊愕。 想不到她年纪小小,竟然会有如此修为,漠风禁不住再扫了她一眼,眼里是不可置信,他不相信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娃有这等功力,不会她已经有七老八十,只是练了江湖上那传 已经失传的邪功才返老还童?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七寂长啸一声,一匹黑马奔腾而来,她一个漂亮的翻身,策马而去,整个动作干脆而利落,迅速地让他有点发呆。 漠风伫立在夜色下,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出神了好久,她不会真是什么老妖婆吧? 真见鬼,居然被一个老妖婆摸了。 想起刚刚被她那小手摸过的胸膛,漠风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卷一 清歌 006:大漠落日 大漠,落日,蹄声。 落日楼在风沙当中显得更是气势恢弘,那在落日下袅袅升起的炊烟,让疲惫的途人看到了希望,因为它是途径大燕帝国的唯一客栈。 有人 它是天下最贵的客栈,有人 它是一间比墨汁还黑的黑店,但更多的人 没有落日楼,他们走不出这茫茫沙漠。 茶是好茶,酒也是好酒,这落日楼的东西都是极好。 偏西一角,落日的余晖散落在一青衣男子身上,让他那俊美冷硬的轮廓显得微微柔和。 “我在这等了十天十夜。”洛川的声音淡得没有任何感情。 “有事情耽搁了。”七寂的声音更冰,自进入这片沙漠,那粉色沙巾下的脸始终冷若冰霜,那晚在篝火中起舞的笑颜不曾再现。 两人喝酒,再无半句话。 天亮,两匹快马绝尘而去,燕都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也算热闹,但早已经没有昔日的繁华,如今的大燕如那落日慢慢离开属于它的天空。 到落霞山,日已西斜,但那绚烂的红霞让天地笼罩在一片红光当中,这样的美景却让人的心沉重压抑。 “恭迎冰护法。”刚到入口处已经有黑衣劲装男子跪地,声音带着恭谨与畏惧,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肤黑如墨,似乎长年曝光在烈日下,穿着高贵的紫衣,但却依然显得猥琐臃肿,眸子流转间带着一抹狠毒阴郁,微微上扬的唇看起来十分淫邪轻佻。 “见过副教主。” “哟,是小寂回来了,三个月不见又长高了,教主看到一定喜欢得紧。”他上下打量着着七寂,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完拿眼打量了一下身旁的洛川,眼睛淫邪,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去。 “教主呢?”七寂的声音变得恭谨。 “教主正闭关修炼,教中事物暂时由我全权代理。” 完黎万山还用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样子粗鲁,但却完全一副女儿态,让人看着恶心。 “请副教主代为转告,七寂幸不辱命,要杀的人已杀,要拿的东西已经到手。” “好——”副教主黎万山仰天大笑,但笑声却让人觉得阴森恐怖,毛骨悚然,感觉有无数黑鸦在头顶掠过一般。 “小七,跟你商量个事,我现在正缺人手办个事,能不能请洛川去我金玉堂跑一趟?” “我冰堂的人从来不外借,不能因为副教主坏了规矩,须知道这规矩破容易建立难,请副教主多多体谅,洛川我们回去。”七寂清冷的声音带着疏离。 当众被拒,黎万山的脸有点挂不住,那眸子越发阴冷。 “冰护法 得对,这次外出立了大功,再过两个月就是你十四岁生辰,可要什么奖赏?”听到这话,身旁的洛川身体微微一震。 “为教主效劳,是七寂的福气,不敢居功,七寂的生辰这等小事,何必打扰教主修炼?副教主的心意七寂心领。” “洛川,我们走。”看着两人一高一矮缓缓离去,黎副教咬牙切齿,目光狠毒得骇人。 回到冰堂,七寂长长舒了一口气。 “明日我传授冰掌给你。” “嗯” 话落各自休息,这几年他们一直就是这样相处,相互的对话可以数得出来,并且都是冷冰冰没有感情。 第二天天蒙亮,竹林深处已经有两条人影翻飞,掌风所到之处碎石飞沙,破竹树倒。 “什么时候学会,你什么时候吃饭。” “嗯” 优雅的竹舍里面,女子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竹林深处,男子掌风凌厉,身体翻飞。 桌子上摆着中午的饭菜,但已经凉了。 “撤了。” “是——” 夜幕初垂,一弯新月悬挂,竹林深处依然没人归来。 “冰护法,饭菜已经凉了,要不要再热一热?”送饭的丫头小心翼翼地询问。 “撤了。” “是——” 夜深,风入竹舍,灯火摇曳,七寂凝神静气看着手中一本已经发黄的书籍,双手不时比划着,时而沉思,时而微笑,时而眉头深锁。 当第一缕曙光从窗边照射进来,她手一挥,灯火熄灭,正在这时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轻快而迅速,她的唇微微翘起。 清早寂静,那几声敲门声显得特别清晰,七寂不紧不慢地将门打开,门外男子发丝微微凌乱,但丝毫不影响他那张脸的俊美。 “还有没东西吃?” “有——”她指了指桌子,桌子上还有几只馒头,但已经又冷又硬,洛川也不介意,拿起来就吃,似乎饿了好多天。 “休息半柱香时间,我传授你冰魄剑。” “嗯” 对七寂的话,洛川从来不反驳,对她的苛刻,他从来没有怨言,虽然他比她大了好几岁,虽然她与他站在一起,她够不上他的肩膀。 接下来一个月两人深居简出,洛川在竹林练武,而七寂白天睡觉,夜晚练功,不踏出冰堂的翠竹居半步。 “冰护法,副教主请你去金玉堂走一趟, 有事商量。”冰堂的手下进来禀告。 “好,我随后就到。”七寂的声音如她的眸子那样平静,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风将她的粉色面纱吹起,似乎也想看看粉纱下的容颜。 “还是老规矩,练好才吃饭。”临走前,七寂看了一眼洛川。 “嗯。”洛川的话总是很少。 金玉堂满地金黄,透着贵气与奢华,大堂那张黄金镶边的椅子是那样的扎眼。 “冰护法,请喝茶。”一个秀气俊美的男子捧了一杯茶上来,七寂冷冷地一挥手,她从不喝他黎万山的茶。 “副教主呢?” “小乐这就去请副教主。”七寂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半柱香的时间已过,副教主依然未出现,她起立就走。 “冰护法,稍安勿躁,副教主有事耽搁,但今日有要事相商,请冰护法稍等。”那个叫小乐的俊美少年适时走了出来,但眼神有些许躲闪,七寂脑海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心猛地一跳,袖子一拂,茶杯叮铛落地的时候,她已经冲出门外。 “冰护法请留步。”门外十几个黑衣劲装男子相拦。 “拦我者死。” “铛——”的一声,寒光一闪,她的剑已经出鞘,十几个劲装男子身子都猛地抖了一下,脚步往后一缩,就这一当儿她已经掠了老远。 回到翠竹居,映入眼帘是碎石烂叶,斑驳血迹,甚至是衣服的碎片,七寂的血一下子往上涌,她一咬牙,迅速朝洛川的竹舍掠去,门大开,洛川的衣服尽碎,被黎万山压在身下,那脸煞白无血色。 卷一 清歌 007:竹林深处 “黎副教,有椅子不坐,为何要扑在地下?”七寂声音阴寒得浊骨。 “洛川,去奉茶。” “滚出去,否则——”那臃肿猥琐的男子睁着猩红眸子吼她,被人撞见依然欲望未退。 “否则怎样?”她话音未落,长剑已经抵住他的后脖子,发出如她眸子一般森冷的光。洛川趁机爬起来,但衣服已经破碎不堪,那裸着的大腿和胸脯多处受伤,可见反抗的激烈。 “冰护法,以下犯上在星月教该受到什么惩罚你忘了?” “以下犯下,鞭打半死,然后扔下狼山,受万狼吞噬而死。”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在说旁人的事。 “那你还敢跟我作对?” “我们这就去见教主,请教主裁定。” “你——”黎万山那阴毒的眸子发出恶狼般的凶光。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我看你你保他到什么时候。”说完整理他那件紫衣,拂袖而去,出到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 “教主出关,火护法,水护法今日也完成任务归来,教主召见,明晚七时准时参加。” “是,恭送副教主。”声音恭谨,但同时也冷漠森寒。 男子阴郁地回眸看了一旁的七寂和洛川,那不甘与阴毒让人发冷。 洛川衣服几乎全碎,露出了健硕的胸膛,只是那一块青一块紫触目惊心,嘴角还流着缕缕血丝,似乎受了内伤。 被她这样肆意地盯着洛川的脸微微发烫,不声不响地拿一件长袍披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细心一看,还是能看出他眼底的屈辱与愤怒。 “输在什么招式?” “烈焰掌。” “今晚休息一晚养伤,明日早上我教你破解之法。”话音落,竹舍内已经没有她的人影,但桌子上赫然多了一瓶治疗内伤的药。 洛川紧紧攥在手中,然后放在怀里,带血的唇扬了扬。夜深,灯火摇曳之下,七寂身形飘忽,舞动的剑行云流水,那流泻而出的剑气让人心惊,将剑收好,擦干额头的汗,她走出竹舍,月色下,远远一个青衣少年正脚踏竹子,长剑如虹,他竟未能等到天明。 入夜,七寂一袭素衣,样式普通,那粉色红纱遮去了清丽容颜,洛川紧随其后,两人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星月楼灯火通明,高台之上有一张黑木座椅,发出幽幽黑光,高台之下有四张长石桌,右边第一张是副教主黎万山,第二张是火护法七杀,左边第一张冰护法七寂,第二张是水护法七绝,四人身后都站着各自的副手。 黎万山的副手石乐,俊美如女子,外表柔弱,但却可以杀人于无形,七杀的副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但洁白的脸庞上有一条骇人的刀疤,看起来狰狞吓人。七绝的副手确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双眼散发出睿智的光芒,一身黑衣,显得异常沉稳。 “冰护法来迟,该罚三杯。”黎万山声音洪大,让人的耳朵嗡嗡作响,今日他依然是一袭紫衣,紫得让人生厌。 “好”七寂落座,连饮三杯,面不改容。 “冰护法好酒量——”黎万山夸张地大喊,但大堂之上除了他,其他人都一脸冷漠地喝着酒,似乎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黎万山也不以为意,继续谈笑着,但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刺耳,偶尔七绝附和几句,七杀与七寂却无半句话。 “教主到——”声音威严而洪亮,这是教主的副手。 星月楼所有人都跪地匍匐,态度恭谨,他身披宽大的黑披风,脸戴狰狞面具,缓步走来,披风一摆,人已落座,那气派如帝王君临天下,只是他身上散发的阴冷之气让人发冷。 “都起来吧——”声音沙哑阴沉,但却透着霸气。 “七杀,你的火焰掌练得怎样?” “七杀日夜苦练,但资质平庸,只练到第七层就再无进展,请教主责罚。” “小寂你呢?” “请教主责罚,小寂生性懒散好睡,冰掌只练到四成,日后会勤加苦练,不敢懈怠。” “七绝你呢?不会让我失望吧。” “七绝不忘教主嘱托,一直勤加苦练,只是一直参透不了柔骨掌第九层心法,望教主责罚。” “小寂是女子,年纪尚幼,能练到四成实属难得,七杀,七绝能分别练到第七、第八层放眼天下已经少有对手,不需自责。” “谢教主,我等必勤加苦练。” “好——” “我闭关前吩咐你们完成的任务可都完成了?” “托教主洪福,七杀幸不辱命,燕国大将军耶律宏的人头我已经带回来,现在新任将军是我日月教的紫堂主。 “好——” “七寂已经从无念子手中夺过大历国的地图,请教主过目,教主吩咐杀的人,七寂已完成任务。” “七绝顺利毒杀风国太子,并嫁祸给丞相赵昆,赵昆是三皇子的人,老风王猜疑三皇子,现在改立二皇子为太子。” “好,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长期闭关修炼,一直都靠万山主持教中事务,这段时间教中可有重大事情发生。” “托教主洪福,星月教的教徒今年成倍增加,教中并无大事发生,只是不久是冰护法十四岁生辰,适逢教主出关大喜,所以万山叫人准备了宴席,今晚同贺冰护法。” “哦,小寂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小寂常年带着面纱,我都差点忘记长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把面纱——”听到他的话,洛川的心猛跳。 “这是我下山时买的玉石,既然是冰护法生辰,今天聊表心意。”一直疏离冷漠的七杀突然开口。 “还是七杀会哄人,小寂要什么礼物,我叫万山准备一份。” “谢教主厚爱,七寂斗胆要一匹好马。” “好,万山你将我们教的雪驹送给小寂,当是我送给小寂的生辰贺礼。” “是,教主。”黎万山腰弯如虾,就差没有头点地了。 “谢教主。”七寂的声音带着欣喜,那头脸色冷漠的七杀轻轻舒了一口气,而七绝扫了两人一眼,目光变得幽深。 “你们也一段时间不见,好好聚聚。”众人聊了一会,教主离开,但今年他留的时间算是最长。当那黑色高大的身影离开星月楼,凝重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众人也起立离去,根本无话再谈,也无心相聚。 回到冰堂,水护法七绝的礼物已经送来,是几匹上好的丝绸和胭脂水粉,七寂一把将它推翻,那胭脂水粉洒了一地,洛川静静看着,并不阻止。 “总会有机会涂的,弄翻了可惜。”洛川 完帮她捡起来放好,但他一转身,她再一把掀翻,那剩下的一小半已经彻底撒尽,手中之剑就这样划几下,那几匹上好的丝绸就变成碎片。 “以后我送你。” “我不需要。” “总会有需要的时候。” 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都默默转身。 是夜,竹林深处,洛川青衣翻飞,竹舍之内灯火摇曳,七寂一夜未眠。 卷一 清歌 008:七杀七寂 轻风徐来,竹林瑟瑟响,动听如仙乐,洛川剑入鞘,步伐轻快地往竹舍走回去,他总是习惯先经过七寂那大竹舍,然后才到达他简陋的小木屋。 “火——” “冰姐姐——” “血——好多血——” “别——别——” “别——别放手——别放手——” 洛川推门进去,床塌上,七寂额头满是汗,那手胡乱得挥动,似乎被梦魇困扰,神情痛楚而恐慌。 洛川刚想推醒她,她突然一跃而去,拿起身旁的长剑,朝他一阵猛攻,那凌厉的攻势,那招招的杀着,让洛川顿时险象环生。 “啊——”洛川闷哼一声,左肩中了一剑,看到鲜血流出来的瞬间,七寂似乎才从梦境中走出来。 “谁叫你进来?” “以后没有我吩咐,不许你踏入这里半步。”七寂的声音冷若隆冬寒风。 “是,冰护法。”洛川弯身退出去,然后在小木屋独自包扎,这剑她刺得很深,因为她刺的,他痛苦的低吟了几声,觉得很痛。 屋内,七寂看着那把带血剑微微出神,她好些日子没发这个梦了,以为已经淡忘,谁知只是潜伏在黑暗角落,在某一时刻就出来叫嚣,而她也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伤洛川,明知每次都会受伤,还是偏偏闯进来,活该。 第二天黎万山点名要洛川去将雪驹带回冰堂,这淫贼死心不息,垂涎洛川已久。 “一起去。” “嗯” 两人一前一后往金玉堂走去,落日的余晖照在两人的身上,两人沐浴在淡淡的霞光当中,是那样的和谐。 “这种小事,怎劳烦冰护法亲自来一趟。”黎万山尖细的声音让人实在不舒服。 “这雪驹是教主赏赐,我如果不亲自来,那就显得怠慢了,洛川,牵过来。” “好” 洛川大步朝黎万山走去,身姿挺拔,那袭青衣显得他更是丰神俊秀。 黎万山双眼睛却极为淫邪地看着洛川,恨不得将吞进肚子之后,再嚼成碎肉,洛川恭谨地将雪驹从他手中牵过,两相交接的时候,洛川的手还是被他摸了一把,洛川的身体微微抖了抖,那种感觉就像一条滑腻腻的蛇从手背爬过,既恶心又让人恐惧。 “谢副教主。”洛川微微弯腰,态度依然恭谨,没有将内心的嫌恶显露出来。 “洛川,你现在门外等候,我有事要跟冰护法 。”洛川牵着雪驹,身形未动,他在等她的指示,他只听她的话。 “洛川,你先出去。” “是” 雪驹通体雪白,那眸子极具灵气,洛川静静牵着它出去,天边晚霞绚烂如火,看去像一幅极美的画卷。 “不知道黎副教有什么赐教?”七寂的声音依然清冷无情,让天边的晚霞也无温度。 “你非得要跟我作对?” “七寂不敢。” “把洛川给我,我让你这个冰护法的宝座坐得稳稳当当,否则冰玉的下场也就是你的下场。” “谢黎副教提醒,洛川发誓生是我冰堂之人,死是我冰堂之鬼,我没理由不成全他,请副教见谅,如若没有什么重要事七寂告退。” 七寂弯身而出,门外青衣男子在晚霞下静静守候,一会屋内传来杯子的破碎声,让人心寒。 “走吧。” “嗯” 两人依然一前一后,一马两人都是如此安静。 接下来的一个月,水护法七绝送了很多新奇的玩意过来,有深海夜明珠,有旷世名剑,也有精致珠钗簪子,礼物都是托人送来,七绝不曾在冰堂出现过,对于他送来的东西,夜明珠七寂要了,名剑她也却之不恭,但那珠钗簪子却被她捏成粉末,四处飘洒。 与冰堂相邻的火堂倒不见任何动静,灯火摇曳下,七寂把玩着七杀送的那块玉石,几次想将它捏成粉末,但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夜阑静,秋意凉。 七寂踱出竹舍,竹林深处看不见人,但能听到烙川练武发出的声响,让人的心踏实,这死寂的夜也有丝丝暖意。 冰堂偏西一角有一块大石崖,她每逢心烦意乱之时,都会坐在石崖上,俯瞰黑幽幽的万丈悬崖,因为此处的风最大,能让人清醒。 但今夜石崖之上,已经有一个身影,她不用仔细辨认,也知道是七杀,冰堂除了他,无人敢夜闯,也无人知道火堂与冰堂之间的秘密通道,她远远看见他,默默转身离去,一声不吭。 “小七——”七杀的声音若有如无,在夜色下缥缈虚幻。 他坐着,她站着,夜凉露中,两人的脸和衣均被露水打湿,但却无人再 话,七寂头微微扬起,闭上眼睛呼吸这天地间的灵气,待她睁开眼睛之时,山谷幽幽,石崖已经空无一人,他已离开。 他总是那样。 “回去吧。”洛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那张俊脸轮廓分明,带着坚毅,额头还微微渗着汗,似乎看着她,也似乎看着远处无边竹林,深邃的夜空。 “嗯”七寂轻轻应答。 抬头天边那轮弯月还发着幽幽冷光,两人依然一前一后往竹舍走去,这次洛川在前,七寂在后。 卷一 清歌 009:一定活着 “梅若,送温水过来。”七寂冷冷吩咐。 不久竹舍内,水汽氤氲,花香浮动。 七寂脱衣将整个人浸入水中,然后闭上眼睛,水有点烫,她如玉般的肌肤微微变红,那浮动的花瓣随水游动,贴在她的肌肤让,有点痒痒的感觉,但直到水已经微凉,她依然一动不动。 如藕一般的手臂上,那鲜红的守宫砂是那样的眨眼,她突然用手一抓,手臂顿时留下几条血痕,但那守宫砂依然如血一般嫣红,她有点愤恨地用手一砸,水花飞扬,溅湿了地。 穿好衣服,她卧在床上,安静无比地睡去,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般恬静无忧,似乎一睡就可以睡上一整天。 “别打扰她,她睡醒你再热了送来。”洛川冷冷吩咐,梅若弯身点头,然后将中午的饭菜端走,又将晚饭端走,她依然微醒,冰堂之人也司空见惯,倒不奇怪。 今夜月色暗淡,七寂醒来之时天已经黑了,她点着灯火,竹舍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显得温暖了许多。 梅若将饭菜热过后再送来。 “我下次睡着,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七寂的声音淡如水。 “我不饿。”洛川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 两人静静地吃着饭,脸上均是平和宁静,突然洛川停下手中的碗筷,而七寂不为所动,依然细咽慢吞,从远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破了翠竹居的平静。 “打扰了冰护法了。”门外出现一中年男子,仰首挺胸,声音虽然客气,但神态甚是倨傲。 “不打扰,顾老有什么直 。”看到顾全,洛川握住碗筷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是教主的副手,武功听 深不可测,平时很少出现,出现都是有重要事情。 “教主有请冰护法。”听到顾全的话,洛川放下碗筷,准备跟随。 “洛川留在冰堂,就冰护法去一趟即可。”顾全的沙哑,似乎那喉咙被火烫过一般。 “好,我随后就到。”顾全离开,七寂依然静静吃着饭,脸色不变,而洛川却咽不下一粒米,她离去时,他静静站立在门前,注视那一袭素衣消失在暮色当中,双眼空洞而无神。 七寂去到星月楼之时,七绝、七杀已经落座,原来并不仅仅请她一人,绷紧的心微微松弛,她刚坐下,教主已到,今年已经是第三次见教主了,比往年显得频繁了。 那握着生杀予权的教主依然穿着黑色披风,但那阴森面具衬着他的黑色披风,显得更加狰狞恐怖,众人跪拜,如万民臣服。 “今日过来,是布置一项任务,从你们三人挑一个去完成。”众人都不吭声,等着教主的下文。 “历国历来崇武,武林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控制整个武林之人,能让大历根基撼动,自南宫世家灭门之后,武林群龙无首,各帮各派争夺势力,纷争持续了整整八年,但都是势力相当,无人能控制这混乱局面。” “但这一年大历出现了一个逐月楼,楼主听说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姓漠名风,武功看不出门派,但却高不可测,刚出道就杀了江湖上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任仁,废去江湖上七大恶人的武功,手段快而狠,但从没有人见过其真容。 接下来他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收服大大小小帮派共五十个,以前横行天下的江湖上三大黑帮,天下第一邪教万邪教也已经闻风收敛了不少,漠风在江湖上声名鹊起,逐月楼也声望日隆,势力膨胀迅速膨胀,武林正派也意图结交,封逐月楼为天下第一楼,逐月楼大有吞并整个武林之势。 而这次我想派你们当中一人混入逐月楼,摸清这个逐月楼的底细,还有搂主漠风的来历,随时听候我的差使。” “七杀愿为教主效劳。” “七绝也义不容辞,听候教主差遣。”两人纷纷表态,只有七寂依然未动。 “七寂愿为星月教肝脑涂地,只是七寂学艺未精,怕难以担当重任,坏了教主大事,七寂正想趁这段时间勤加苦练,日后能多为教主效劳。” “冰护法此言差矣,你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七杀,七绝,但教主派给你的任务,多年你未曾失手,这次只不过是混进逐月楼,岂会难以胜任?” “七寂是女子,并且尚年幼,一般人怎会防范一个幼女,我看这次冰护法就休要推辞。”黎万山恭谨地 着,但眸子却迸射出恶毒的光芒。 “既然副教主极力推荐,七寂岂敢在推辞,只是我有一个请求,多年我与我的副手洛川配合无间,这次我也想带他一同前往,好有一个照应,望教主恩准。” “万山认为不妥,虽然我也素闻冰护法与其副手一直配合默契,感情深厚,这次冰护法混入逐月时日不短,也许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任务,如果洛川也一同前往,冰堂就群龙无首,并且人多,也容易暴露目标,并不是上策。” “万山所言在理,小寂,我相信你的能力,即使没有洛川,也能出色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归来之日,必重重奖赏。” “谢过教主,洛川第一次独立接手冰堂事务,资历尚浅,武艺火候不够,日后还请水护法多多提点。” “这恐怕我有心无力,冰堂只受你们管辖,我七绝的命令在那里不灵验,洛川机灵,只需稍加磨练自会应付自如,冰护法多虑了。”七绝撇清关系,置身事外。 “我身为星日教的副教,培育新人是我的职责,理应为个护法分忧,洛川就交给我,等并护法归来,洛川的武功修为一定更上一个台阶。” “副教替教主掌管帮中大小事务,分身乏术,我七杀暂时无任务在身,闲人一个,怎好让副教主再添多一桩事务?金玉堂与冰堂相距甚远,洛川请教起来也耗时,冰堂与火堂相邻,如果教主信得过七杀,七杀自会尽心尽力训练洛川成材。”听到七杀的话,七寂整个人松弛下来。 “好,七杀 得有理,那就这么定,大家先退,我有话要单独对冰护法 。”教主那声音带着沧桑。 “是——”七杀藏于袖中之手抽了一下,气绝的笑容为之一凝,但只那一瞬间,那脸又变得风清云淡。 人皆退,大堂之上,一个王者端坐,一个恭谨跪地。 “这次除了打探漠风和逐月楼的来历,还有一个秘密任务交给你完成。” “请教主明示。” “当年南宫若退位让贤之前,找了一处地方埋藏了众多金银,兵器和盔甲,有人 这是南宫若为制约祁天鹿,也有人 是祁天鹿为表示其无加害之心之举,但这些后人就无从得知了。 当年南宫若为武林盟主,那藏宝图也一分为十,给了武林当时十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此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江湖上鲜有所闻。 一百多年之后世事变迁,门派更迭,当年十大老者的后人有一些不知所踪,只是有消息指逐月楼之人正在打听,并且让人意外的是万邪教的教主,和现在江湖三大黑帮的帮主恰好都是当年十大老者之后,逐月楼日后必定向这一教三帮下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要你做那个黄雀,等漠风将藏宝图集全,你再将它偷到我手中,此事不容有失,你可听明白?” “七寂明白。” “我会安排你潜入去,以后我会派人与你联系,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回来,免得露了行踪。” “是——” “退下吧。”教主今日的声音竟然带着微微的疲倦。 星月无光,凉风拂面。 七杀又独坐在西边的石崖上面,七寂缓缓从他的身边经过,不言不语。 “小七——”那虚幻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总是没有下文,她不作停留,继续前行。 “活着回来。” 夜寂静,她没有应答。 “洛川我尽量——”话 半截,她已经走远。 茫茫沙漠,风沙肆虐,远处的落日楼如一座城堡一样屹立,那袅袅炊烟似乎带着饭菜的香味,一男一女,一前一后骑着快马奔驰而来,他们从来都不并肩而行。 “回去——” “再送送。” “到了,回去。” “嗯” 白衣胜雪,青衣脱俗,洛川缓慢扭转马头。 “万事小心,有事找七杀。” “只要你不想我死,我会活着。”轻而飘渺的声音却如铮铮誓言。 洛川低喝一声,奔驰而去,再不回眸,茫茫沙地又一行新的马蹄印,但很快就被风沙覆灭,再见不到一丝痕迹,连同那青色影子也消失不见。 卷一 清歌 010:合格丫鬟 南宫世家一夜灭门之后,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为争武林盟主,斗得你死我活,厮杀不断,但八年来未曾有人能服众,中原无林不少曾经称兄道弟的知己好友反目成仇。 与江湖混乱相比,历国更乱,南宫一家灭门的那年历王病重,派系林立,三子争夺皇位自相残杀,政局一度混乱。 第二年历王驾崩,太子祁英登位,但三个月不够被其弟祁雄刺杀而亡,弑君者其罪可诛,祁雄最后被人举报,证据缺凿,下狱后不堪其辱,上吊自杀,素有仁义之名的三皇子祁弘,名正言顺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四皇子祁烈当年仅十岁,离奇失踪。 祁弘即位之后,极少与江湖之人接触,而武林各派在南宫夜死后一派混乱,黑帮、邪教却如雨后春笋出现,不断侵吞蚕食,争斗不停,武林正派却凋零积弱,百年不曾出一个能独当一面之人,受尽黑道邪魔欺凌。 逐月楼的兴起,让正派人看到了熄灭已久的希望之光,那已经弯曲已久的腰杆终于可以挺了一挺。 逐月楼,摘星亭。 美女在怀,天寐品着美酒,双手在身材惹人的女子身上流连,惹得女子吟叫连连。 “天寐,今晚铲平金山帮,能降者留,然后填充分楼,冥顽不灵者杀。”漠风的声音森冷,倒酒美人似乎被他的冰冷所摄,手一抖,酒溅了出来。 “好——”天寐的声音懒懒的。 “走前把你的女人带走。”漠风的声音没有之前的冷硬,微微带着点笑意。 “她们有脚。”话落天寐已经不见人影。 是夜,风急怒号,星月黯淡,金沙帮一帮人已经俯首称臣,跪倒在天寐的面前。” “金沙帮自创帮以来,做了不少丧尽天良之事,你等入帮时日尚浅,算不上大恶,如今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能降我逐月楼者,我逐月楼决不亏待。” “明天会进行比武,并根据德行,在逐月楼安排不同的职位,日后听候楼主安排,忠于逐月楼,从今以后不许烧杀掠夺,强抢民女,如若做出有损逐月楼声誉之事,绝不轻饶,可听清楚?”天寐的声音温软,但却让匍匐在脚下的人吓得心惊胆战。 “听清楚,谢副楼主,谢副楼主。”众人大难不死,匍匐感恩。 “金沙帮一干人可否安排?”漠风懒懒地躺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冷硬的脸庞难得显出一丝柔和。 “已经安排好,降者三百人,名单在此。” “怎么名单只有二百九十九人?” “金山帮里的人,我要了一个,没有记录在册。” “什么人?” “女人。”天寐的脸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 “哦?你的女人还嫌少?” “女人没人会嫌多,除非那不是男人。”天寐的声音带着笑,似乎有所指,漠风的唇勾起。 “强扭的瓜不甜。”漠风冷哼了一声。 “我天寐要女人,需要强扭吗?哪个不是服服帖帖,飞蛾扑火?”两人很有默契般相视一笑。 “叫什么名字?” “小寂,金沙帮帮主的义女,不过还很小,十三岁。” “十三岁的孩子你都不放过?”漠风的眉头微微皱起,声量微微高了一些。 “你能不能别 得那么难听?我清风楼缺一个丫鬟,别乱想。”天寐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清风楼会缺丫鬟?”漠风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丫鬟多,但贴心的不多。” “缺丫鬟也好,想女人也行,只要你情我愿,我从不管,以后她就归你管辖,职位由你安排,当然住所也是你决定。”漠风最后那一句话却暗含深意,实在暧昧得很。 “好,先谢了,今晚有事,明晚与你喝酒。”天寐的声音豪迈当中带着洒脱,人已走,笑声依然在逐月楼回荡。 天寐走后,漠风懒懒地躺了下来,月姬大着胆子将手轻轻探入他的怀中,然后整个人一点一点靠在他胸前。 “别动。”漠风声音不大,但却不容任何人拒绝。 “楼主,今晚就让月姬侍候你吧。”女子的声音柔媚,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充满期待,那挺拔的双峰朝他健硕的胸膛凑过去,轻轻磨蹭,致命挑逗。 “厨房那边缺一个丫头,你明日过去吧。”最平淡的声音,却是最无情的命令。 “楼主,我不敢了,楼主——”月姬脸色煞白,忙跪地求饶,但那声音在触到他阴冷的目光之后戛然而止,在逐月楼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女子离开之后,夜恢复了寂静。 想不到寐竟然看上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莫非还想替别人养女儿?缺丫鬟?信他是傻子。 他突然想起那野外的一晚,看身形,听声音,她也只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光景,那眼睛真漂亮,但想起她那小手轻轻拂过他的胸膛,他又不忍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老妖婆,别让他再见到她。 月朗星稀,清风逐月。 天寐的清风居,灯火特别明亮,漠风的逐月楼与清风居相邻对望,清风居种满竹子,逐月楼放眼尽是梅花,竹翠梅红,相互映衬,既清心又赏目。 七寂轻轻走进清风居,几个绝色婢女正端着果品、佳酿在她身前经过,清风过留下淡淡清香。 “小寂,你以后就住我隔壁,负责我一个人的起居饮食。”天寐吩咐她,看着如此水嫩柔软的女娃,他的声音禁不住放柔。 “就这些?”女子似乎对他的安排有点意外。 “嗯,就这些,桃红,柳绿,小寂新来,你们今晚今天好好调教她一下。”天寐的声音如往昔般慵懒。 “是——” “不是比武确定在逐月楼的职位吗?我没有机会参加?”少女低垂头,声音细细柔柔,那柔顺的长发直垂下来,让人很有冲动去摸一把。 “哦?看不出你还有这种雄心壮志,你的义父金沙帮的帮主也只能谋到逐月楼第五分楼的一个小小职位,其实你会握剑了没?不会我倒愿意教你。”男子凝视着她,神态认真,没有半丝奚落嘲弄。 我看起来就那么弱吗?女子微微咬了一下唇,但脸上一样平静如水。 “你肯教我武功?” “嗯。” 传闻逐月楼正副楼主的武功深不可测,他肯教她武功那就最好不过,既提升了自己,又摸清他们的武功来历,看来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寂拜见师傅,日后一定勤加苦练。”七寂的眸子瞬间璀璨如宝石,光华万丈,天寐不禁为之一呆。 “我不收徒,只要一个伶俐乖巧的丫鬟,看你比较顺眼指点一二,你的任务只是负责我生活起居,厨子送饭菜进来,你陪我一起吃,我的衣服以后你也负责清洗,早上也过来帮我梳洗,就这些。” “谢过楼主。”七寂脸上带着笑,但眉头却微微皱起,她不大习惯服侍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去收拾自己的屋子吧,看看还缺什么,我叫人为你准备,记得明日早点过来。” “嗯。” 天寐定定看着那娇俏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嘴角微微翘起,心情好得很。 房子极为雅致清爽,被铺床褥质量极好,墙上挂着名家书画,窗边还有一架古琴,这房子不像一个丫鬟住的地方,反倒像一个千金小姐的闺房。 她点着油灯,从包裹里拿出一本武功秘笈,照着方法修炼起来,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将书放好,然后倒下床就睡。 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并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改,最重要她将要服侍另一个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而一墙之隔,天寐早已经醒了,却死赖在床上等她的到来。 卷一 清歌 011:巨大惊吓 天已经放亮,换平时天寐早已经起床,但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身体就是不愿意动,她怎么还没来?意识到自己在等她的时候,天寐也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聊?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天寐还是听不到她的脚步声,这丫头不是忘记了吧?他耐着性子再等了一会,依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得自己梳洗穿衣,走到她的屋子前,房门紧闭。 他轻轻敲门,里面响起快速的穿衣声,很快门被打开,她睡眼惺忪出现在他眼前,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脸庞还浮现淡淡红晕,让他有啃她一口的冲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觉。 “其实我不习惯侍候人,副楼主你要不安排我干点别的。”七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点,但一向冰冷的她,要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实在困难。 天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因为她的笑容实在是僵硬得好笑。 “习惯可以培养,我还是先教你做一名合格的丫鬟,现在去帮我端盘温水过来帮我梳洗,然后从柜子来找件紫色长袍,我今天要穿。” 他现在这件白衣穿得不是很好吗?头发已经梳得好好的,干嘛还有重新梳理?七寂心中不愿意,但不得不死挤出一丝笑容,天寐看着她那表情多变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明天记得准时。” “嗯。” 为了第二点能及早起床,七寂开始改变自己的作息习惯,晚上早早睡觉,可惜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从床上爬起来,清风居前面也是一眼无际的竹林,但竹林深处却没有那翻身的身影。 “只要你不想我死,我会活着。”七寂记起临行前洛川所 的话,心微微放宽,只要还活着就好,这话让人宽慰也让人觉得悲凉。 这里虽然陌生,但七寂却觉得轻松,她张开双臂,然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竟然有点甜。 “睡不着?想家了?”天寐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显得特别的柔和,如一股暖流一点点流淌。 “嗯”七寂轻轻应答,但她的家在哪里?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许是太静,天寐从怀中取出一支箫,轻轻吹了起来,箫音悲凉,似游子思念故乡,似孑然一人背井离乡的黯然,让人伤怀。箫音袅袅停歇,前方的七寂独坐一旁,看着竹林深处,眸子幽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在那一瞬间却让天寐的心软了一下。 “我吹得那么悲凉,你怎么不安慰一下我?”天寐的声音带着调侃。 “我不会安慰人。”七寂的声音又冷又硬,如冬日里的一块又黑又臭的石头。 “要你这样的丫鬟何用?”天寐的声音极小,但她还是听到了,她不辩解,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天寐紧紧跟着,与洛川不一样,他与她并肩而行,还时不时用眼打量着她,直接而坦然,火辣而肆意,这让七寂恨不得挖了他这双眼睛,在冰堂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放肆地看着她。 七寂大力地将门关上,木门发出的声音表示她心情极为不爽,在这里她可以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的脾气一直不好。 小小年纪,脾气怎么那么糟糕?天寐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第二天天未亮,天寐还没有睡醒,七寂已经推门进来,当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发现床头站着一人,以为有鬼,吓得心头狂跳,猛抽剑跳起来。 “是我。” 待看清楚是她,天寐才放下心来,但额头已经布满冷汗,她什么时候进来?他居然没有发觉,怎能睡得如此沉? 天寐推开窗,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整座逐月楼正在沉睡。 “我怕睡着,先过来了,这是温水,这是你今天要穿的衣服,要不要现在帮你梳洗。” “好”天寐的表情有点无奈,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还睡得着吗? 七寂第一次帮人穿衣服,有点手忙脚乱,觉得扣那几个扣子比杀几个人要困难多了,天寐的眉微微皱起,这女人看起来柔弱,但动作却粗鲁得让人忍受不了。 扣几颗扣子用了老半天时间,但两人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心微微悸动,竟然想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第一次见她,她是被她那清透如溪流,灵动而飘渺的眼神所吸引,那时只想将她留在身边,倒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她看起来还很小,但如今两人靠得那么近,天寐却有点想入非非了。 他竟然对一个只到他腰间的丫头想入非非,天寐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了。 “好了,你继续睡吧。”完成一切,七寂松了一口气,然后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天寐张大嘴巴看着她,直到她离开,嘴巴还没有合拢回来,这女人对他可真不客气,哪有半点丫鬟的谦卑?并且经过她这样一弄,他还能睡得着吗? “别走,我教你武功。”反正都睡不着了,天寐走了出去,已经走远的七寂停了下来,心中暗喜,但很快她就失望了,他竟然教她握剑,扎马步这些基本功,然后传授的都是江湖上三流的武功招式,让七寂的希望幻灭。 “好,今天练到这里,你勤加苦练,以后也能吓唬一下老弱妇孺。”他倒还老实,这些招式也就这些功效,七寂的脸抽了抽,点头称好。 “来,我们吃早点。”今天清风居的厨子有点懵,副楼主竟然那么早就要用早点了。 两人坐在竹林的石桌上,慢慢用着早饭,做了那么多事情竟然天还没亮,这女人估计半夜就像鬼魅那般跑到他床头了,天寐无奈地看着她,他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竟然带着宠溺。 “以后进来拍拍门。” “嗯” 但天寐很快发现她这句话白 了,她虽然答得很快,但却并没有记在脑海里,第二天进来的时候依然没敲门,第三天也是如此,但由第一次的巨大惊吓,第二次的微惊,第三次的淡然,慢慢天寐完全适应了,他的适应能力一直很强。 这女人估计是不想做丫鬟,所以这样整他,他天寐的丫鬟,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都争不上呢?这丫头不识抬举。 每天他半夜被她叫醒,然后梳洗之后指导她武功,两人天未亮开始吃早餐,清风居的厨子也得半夜起床,从不习惯到习惯,最后麻木。 卷一 清歌 012:花仙树精 竹林深处,素衣红颜,剑的寒光让夜增添了一丝亮光。 天寐悠闲地品着茶,看着那灵动的身体出神,她学得很快,并且还能触类旁通,将招式创新,看得天寐目瞪口呆也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有做一个好师傅的潜质。 “我学会了,你明天可以教我另外的武功了。”她的额头的发丝微微湿了,不知道是露重还是她的汗水所致,但那脸却白嫩得可以滴出水来,让天寐再次恨不得啃上一口,每次冒出这样的想法,他都不得不狠狠地鄙视一次自己。 “很好,今天再教你一些新的。”天寐走到她身旁,抬起手臂试图帮她擦一下额头的汗,但她恰好将头低下,天寐的手落空了,心竟然微微怅然。 “来吧,我们继续。”她似乎不会累,一说到练武就兴致盎然,整一个小武痴的样子。 当两人靠近的时候,天寐的心跳竟然变得比往常快速了很多,他心中不禁自嘲,自己这是怎么了?正如漠风所 ,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娃,他不会真的对一个孩子动歪心了吧,他斜着眼睛打量了她一样,虽然表情冰冷,但依然难脱稚气,身高也只是到他的腰,她看起来还真的很小。 “我教你弹琴。”天寐愉悦的声音在竹林响起。 “你还是教我练武吧。”听到她的话,天寐失笑。 “先歇一会再练吧。”看着她额头上的汗,天寐微微的手总是蠢蠢欲动,控制不住想帮她轻轻拂去,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同情心了? 经过一些日子的练习,天寐教的招式已经不再是那些普通得只可以吓唬老弱病残的花拳绣腿,偶尔还有几招各门各派的独门招式,这个逐月教的副教主似乎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功,这让七寂暗中惊叹。 其实每一招天寐只需讲解一次,七寂就完全能领会,并且可以发挥这种剑术的最高境界,但在天寐面前她只练一个花架子,即使这样,也让这位副楼主大加赞赏,惊叹不已。 “你是一个练武奇才。” 你是一个好师傅,七寂心中暗道,洛川似乎就从来没有这种福气。 “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得快点。”听到他这句话,她反倒没了食欲。 两人相处的时候,七寂偶尔也会打探一下楼主漠风的事情,但天寐总是笑而不语,关于逐月楼,关于他师承何派,他从不透露。 除了教她练武之外,很少看见他练功,闲暇的时候他不是吹萧就是弹琴,如一个风流雅士,俊朗而不失飘逸,尤其是那身高贵气质让人有时不敢逼视,他的穿着很讲究,就连住的清风居也极为雅致。 虽然名为他的丫鬟,但实际要七寂做的事情并不多,衣服天寐嫌她洗得不干净,已经不用她洗,擦脸他嫌她不够温柔弄疼他,如今只需拧干毛巾递给他,饭菜厨子弄好端上来,她坐在一旁吃就行,唯一他坚持要他做的就是每天帮他穿上衣袍,熟能生巧,如今她做这些已经很利索。 但有时她觉得她这个丫鬟在清风居实属多余。 天寐的衣服紫色居多,看来他很喜欢这个颜色,这个颜色总让七寂想起黎万山,所以每次除非他指定,否则她都会拿其他颜色的衣服给他穿上,他唯一一件青衣,却是她最喜,他穿青衣的样子最脱俗,虽然不及紫衣贵气俊雅。 “你不喜欢紫色?” “嗯。” “除了紫色,其他颜色都行。”七寂淡淡地答道。 第二天七寂去天寐的衣柜拿衣服,却发现那满柜的紫衣只剩下一件,青衣倒最多,她的唇微微翘起,天寐极少看见她笑,但嘴角就是这微微上扬,却如白荷绽放,却让他砰然心动。 天寐总在她面前吹箫,那箫音时而清越悦耳,时而思念绵绵,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美丽的眸子看着他,似乎在凝神静气地细心聆听,但每次天寐问她可从箫音听出什么,她的回答永远的都是很动听,然后再无半句评论,其实七寂什么都没有听到。 每每听到这个评价,天寐都勾唇一笑,笑容甚是无奈,想他每次吹箫的时候,但凡逐月楼的女子无不听得痴醉出神,神魂颠倒的,而她似乎总是例外。 “别吹箫了,你还是教我练武,我是你的侍卫,将来要保护你,武功好点总是好的。”他天寐会需要她保护?但这句话他却特别受用。 这女人似乎对武功情有独钟。 晚上,逐月楼莺歌燕语,漠风斜躺着,几个性感妖娆的女子正围着他转,一人递茶,一人为他捶背,一人往他嘴里塞果子,但他的脸却带着惯有的冰冷疏离,让靠近他的女子一阵心寒,连手也微微抖着。 “都退下吧。”漠风冷冷地挥手。 “你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天寐朝漠风看去的眼神充满鄙视,那群女人虽然怕漠风,但当漠封真的叫她们出去,眼里倒都露出几分不舍。 “她们我还真看不上。”漠风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以前天寐每晚都会过来喝几杯,但这段时间少了,每次想起天寐会迷上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漠风就有点想笑。 “你怎么这段时间天天穿这颜色,没人帮你洗衣服?” “这颜色挺好,我喜欢。”漠风打量他几眼,他记得当年这男人曾 不戴绿帽,不穿青衣,他故意送了一件青衣给他,果然一直没穿过,今天他居然 这颜色挺好,他喜欢? “听说天寐你这段时间昼伏夜出,半夜练武,天未亮就用早点,莫非半夜练武能吸收天地灵气?”听到漠风那暗含讽刺的话,天寐的脸抽搐了几下。 “来,喝酒。”漠风手一运劲,杯子凌空而起,朝天寐平稳而去,待天寐接过竟然滴水未漏,礼尚往来,天寐也朝他扔去一杯酒,疾如风,快如电,但杯子却乖乖被他握在手里。 “温柔乡纵好,也不忘来这边喝几倍,好酒独斟也无味。”漠风唇勾起,举杯一饮而尽,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寂寥清冷。 “我这不是来了吗?哪有女人比你这里的美酒更吸引人?”天寐斜躺在一旁,品着美酒,那陶醉的样子似乎要升仙一般。 “人人都说清风居住进了一个小仙女,我还没见过仙女长成什么样子。” “你这逐月楼的嫦娥仙子,兔子精还少吗?是你暴殄天物。”两人相视而笑,再次举杯喝酒。 “仙女再好,温柔乡再暖,你还是要暂别一下,明日带人去踹了巨鲨帮的老巢,他们在东海那边也作恶多年,聚敛的财富不少,这次要一举拿下,但他们擅长海战,不可轻敌。” “这是巨鲨帮平常的作战手段,还有他们老巢的地点,藏宝的处所,帮主的看家本领,都写得清清楚楚,你今晚回去把看仔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明日出发,人我都已经定好,你负责指挥即刻。” 到正经事,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淡去。 “好,备下好酒好菜等我。” “美人要不要?” “你的兔子精比我不我家的小仙女,不要。”带着笑意的话随清风远远送来,天寐已经走远。 “他家的小仙女真的比他这里的兔子精要好?赶明儿趁天寐不在去瞧一眼,看哪来的花仙树精?”漠风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不屑,但隐约之间也能看出一抹好奇。 卷一 清歌 013:脸黑如墨 月色旖旎,清风徐来。 清风居的竹子在月下下显得更加静美,天寐回到房中细细看了一遍巨鲨帮的介绍,当他将一切默记在心中的时候,夜已深。他躺在床上,总觉得还有事未了,明日走了,他竟然觉得应该去告诉那丫头一声,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聊? 那丫头估计已经睡着了,还是不去打扰她了,反正过不了一会,她就会端着温水过来了,虽然是这样想,但天寐的身体却不受控制。 她的房子竟然还亮着灯,看着那柔和的灯火透出来,天寐的心竟然有一股暖流流过一般,他定定站在门外,既不敲门,也不离开,突然门一下子打开了,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眸子晶亮璀璨,摄人心神,哪有丝毫倦意? “副楼主怎么是你?”七寂虽然意外,但声音还是淡淡的。 “以后叫我天寐,我刚睡醒过来叫你练武。” “嗯,我今天想学霹雳掌。”以前是他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今日这小丫头居然提要求了,他就喜欢她这样,天寐的唇微微扬起。 “霹雳掌比较霸道,不适合你学,并且你的武功修为还不足够这霹雳掌,今天我要出一趟远门,回来时再教你,你喜欢什么?我顺路给你带点回来。”天寐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我跟着去。”七寂很想看看这逐月楼,是怎样将黑帮一个个收服。 “不行。”天寐断然拒绝。 “你留在清风居弹一下琴,看点书,女孩子拿刀拿剑的总是不好,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替我绣个锦囊什么的,你绣的我都喜欢,不会我可以叫人教你。” 当天寐话出口,他也呆了呆,他怎会提出这个要求,怎么听都像在向她求爱,他的脸禁不住微微一红,好在她还太小,根本就听不明白他言下之意,要不溴大了。 “我不会给你添乱,我这就去拿几件衣服。”话音落,那小小人影已经远去,只那一会,她已经收拾停当,俏生生地立着,让天寐不好拒绝。 “天还没亮,你去睡一会,呆会叫你。”天寐放低声音,似乎在哄孩子一般。 “嗯”七寂轻轻应答。 看她关上门,天寐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轻轻关上门离开,他能保护她,只是太过血腥的场面,他并不愿意她看到。 从清风居下去几百级石阶,石阶的尽头站立一人,手执长剑,素衣长发,迎风而立,竟然是那小丫头。 “怎么那么慢?走吧。”七寂在前面领路,那神态俨然她才是发号施令的主人,而天寐只是她的随从,天寐禁不住失笑出声,她什么时候跑到这里?莫非一早猜到他想甩掉她? 山脚下,已经有数十个人等候,除了五个黑衣男子,全都是姿态各异的美人,或清纯,或妖冶,香风阵阵,浅笑连连,让人骨头一阵酥麻。 看到天寐过来,一下子静了,无数双美目朝着天寐转,有痴迷,也有敬畏,有爱慕。 “准备好,出发。”天寐的声音的确醉人。 “是”众人齐声回答。 “没有准备你的马,你跟我同乘一匹。”天寐低头对七寂 ,声音虽柔但却不容拒绝。 “我不习惯两人同乘,我坐你的马,你跟副楼主同坐。”七寂低头对旁边一女子 ,那口吻竟然带着命令,那高挑女子听到双眼发亮,粉脸绯红,难掩心底的狂喜。 “以后会慢慢习惯的。”天寐大手一挥,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是将七寂拽上马,并迅速圈在怀中,动作亲昵而自然,被他搂在怀中,呼吸着属于他身上的男子阳刚气息,七寂的浑身不自在,猛地推他。 “别像小泥鳅那般动来动去,再动送你回清风居。”天寐这句话被任何灵丹妙药还要管用,怀中的人静了下来,天寐的手再紧了紧,两个人紧紧贴在了一起,天寐心情大好,那性感的唇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对七寂的怒目相向也视而不见。 四周的女子嫉恨地看着天寐怀中的女子,虽心有不甘,但看清楚天寐怀中女子的容颜,又个个自惭形秽低头,不敢再看。 大家都说副楼主的清风居住进了一个小仙女,刚开始她们都嗤之以鼻,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把手松开点。”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样抱着,七寂的眉头皱起,强压心头怒火。 “不放——”天寐朗声大笑,大喝一声,一匹快马绝尘而去,身后数十匹骏马也奔腾而去。 热闹的古城大街上,酒肆茶楼林立,耍杂技处喝彩声此起彼伏,天寐放缓了速度,但那手依然将她圈在怀中,他有点不舍得放手。 “要不要去瞧瞧?精彩得很。”天寐的话带着诱惑。 “不用。”怀中的女人似乎没半点好奇。 “这里的胭脂水粉最好。”走到商铺林立的大街,天寐竟然从马上跳下来,扯她走进一件买胭脂水粉的店铺。 “这颜色怎样?” “不怎样。”天寐极有耐心地一一挑选,直到七寂不耐烦 了一句好,他才给银两买下来。 “这簪子很适合你。” “这镯子也很漂亮。” 天寐兴致盎然,似乎想将别人的铺子搬回家一般。 不是去剿灭巨鲨帮吗?他怎有这个闲情在这里挑女人的东西?七寂鄙夷地看了天寐一眼,但他却视而不见。 “来我带你去吃好东西。”天寐将新买的镯子强套在七寂的手中,然后拽起她的手就走,兴致正高。 “我有脚会走。” “我牵着你快一点。”七寂冷若冰霜,天寐笑若桃花。 一对俊男美女出现在大街上吸引了无数眼球,叫卖吆喝声似乎也小了很多,小手被他紧紧攥着,七寂的忍耐力几乎大了极限,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她早将那镯子捏碎,一刀就砍向他那修长的手。 七寂冷着脸坐着,而天寐却心情极好地向她介绍楼下风光,很快精致的点心就已经摆满了一桌,她的黑脸丝毫不影响他的食欲,天寐对送上来的点心如数家珍,还不忘帮她夹入碗里。 虽然恼他,但却不恼他叫的食物,七寂低头就吃。 天寐点得多,但吃得少,那食相相当高雅,让人赏心悦目,大部分时间只看不吃,似乎她比这满桌子的点心更诱人,七寂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头垂得更低。 “你再看我就挖了你双眼。”她终于按捺不住,发作了。 “那么凶,以后谁敢娶你?”天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依然很心情极好,下了酒楼,他继续带着她到处去,一会去买丝绸给她做裙子,一会参加别人的诗会,吟了几句之后在众人的欣佩目光之下扬长而去。 “你这是去灭巨鲨帮还是出来吃喝玩乐?”天寐看着她阴沉的脸但笑不语,这女人似乎只对打打杀杀有兴趣。 入夜,天寐终于舍得骑马离开。 东海岸边,停靠着一艘豪华大船,那跟随过来的无个黑衣男子,一个化身船夫,一个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大商人,而那五十个美人倒可怜兮兮被放在黑暗的船舱,手和脚都被捆绑着,这船成了一艘贩卖人口的船只。 素闻巨鲨帮的人都好色贪财,七寂看到这个架势,已经知道天寐大概以什么为突破口,灭掉神憎鬼厌的帮派了。 两个黑衣人正在船舱口守着,一切弄的还真像模像样。 此时月正明,船缓缓向江心驶去。 “最好智取,减少伤亡,成功就放信号。”天寐低声吩咐。 “是,副楼主。”黑衣男子恭谨地应答。 这时驶来一只破旧渔民,天寐扯着七寂的手准备跳下去,七寂本来希望去见识一番,如今希望落空,有点不甘。 “我跟她们一起去。” “她们是去色诱巨鲨帮的人。” “我也可以,将我绑起来。” “你?”天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肆意而火辣的目光让七寂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一般。 “你还太小,这等身材没男人感兴趣,还是陪我喝杯酒。”天寐勾唇一笑,他的声音不小,满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边上那满腮胡子的大汉更是忍不住高声大笑。 这是第二次有人嫌弃她的身材,七寂脸黑如墨,恨不得拿布条塞住那大汉的嘴巴,然后将这个嘲笑她身材糟糕的男子狠狠踢落水中。 卷一 清歌 014:夜归人 船外表破旧,但里面倒宽敞干爽,中央还摆着茶水点心,这男人想得倒周到,七寂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离天寐远远立着。 “过来。”天寐笑着向她招手,但他越叫七寂离他越远,像跟他赌气一般。 “喝点茶,解解气。”天寐看到她那张黑脸,心倒真的有点发毛,不就是 了一句身材不够好吗? “再看看,小寂的身材也还真不错, 得上玲珑曼妙,皮肤也真够水嫩。”天寐虽然嘴里讨好着,但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却十分火辣肆意。 “闭嘴——”七寂狠狠瞪了天寐一眼,将他递给她的茶杯朝他掷去,劲道之大,看出她的火有多盛,七寐笑着稳稳接过,不慌也不恼。 “小丫头还是乖乖陪我吧,即使你身材再好,色诱这事也轮不到你,这次不准,以后也不准,你有什么想知道就问我吧,我知无不言。”天寐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在朦胧月光下,那俊脸更是惑人心神。 “巨鲨帮有多少人?”七寂冷冷地问。 “三百八十二,其中有强抢的女子四十人。”天寐答得很干脆。 五十个娇滴滴的女子,对抗三百多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看来这五十个女子都不是等闲之辈,七寂暗道。 “他们将我们的五十个美人劫走,肯定是分给帮中有地位的头目淫乐,到时只要杀了这五十人,下面的人就一盘散沙,不堪一击,并且他们的老巢不在水上,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喝茶等消息就好。”天寐朝七寂笑了笑,神情慵懒闲适,似乎只是到江中赏月一般。 “你困了就睡觉去,冷我可以抱你,要枕头,我大腿 它愿意。”天寐软绵绵地靠过去,有点免费送货上门的意味。 “不需要。”七寂声音依然冰冷得渗人,天寐也不恼,兴致极好地喝着茶,偶尔偷偷朝她看几眼,他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嗔一怒,比头顶的明月要迷人得多。 天寐想了解她多一点,但这女人要不是问非所答,就干脆闭嘴不 ,问多了她眼一瞪,那架势似乎要将他踢入大海一般,这些年他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但对上她冰冷的眸子,他的身体还是有寒意袭来,这丫头有时太冷了。 半夜,起风,远处火光滔天,船夫加快速度朝火光的地方驶去,看似一条破船,但行驶起来那速度快得惊人。 不久一条光柱朝直冲天空,这是胜利的信号,天寐走到船头,唇微微扬起,当两人走入巨鲨帮的老巢,尸横遍地,活着的人已经被绑着手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直喊饶命。 逐月楼那五十个女子,除了四个受了轻伤之外,其余的人毫发未损,正提剑英姿勃发地站立着。 右边有三四十个年轻女子衣衫不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其中一粉衣女子捡起地上的剑,朝她旁边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发疯地砍下去,跪地男子吓得鬼哭神嚎,喊爹叫娘,滚地逃窜。 “他该死,他该死,我本来准备回家跟清哥成亲,是他劫我到此,让我受尽蹂躏,是他,是他这个魔鬼。”女子拿着带血的长剑仰天长哭,声音悲切,勾起身后女子的伤心事,顿时哭声一片。 “副楼主,这些是这些海盗强抢的女子,到巨鲨帮之后先被帮主玷污,然后送给下面的头目,厌倦了就放到他们帮中的妓院,任有帮中所有兄弟蹂躏,如今帮主我们已经处死,这些女人该怎么处置?”一个黑衣男子低声征询着天寐。 “现在你们自由了,有家的归家,无家的拿些银两自己谋生,又或者到我们逐月楼做厨娘丫鬟。”。听到天寐 她们可以离开这个人间地狱,所有女人都喜极而泣,要求回家的有十人,希望隐性埋名,平淡过一辈子的有二十人,还有十个愿此生为奴报答逐月楼的大恩。 天寐命人将死者尸体搬在一起焚毁,对捆绑之人,根据掌握的资料,细细追问,将平素作恶多端的人立即处死,冷漠果断,但比他更冷漠的是独立一旁的七寂,女子的哭泣她不动容,男子的嚎叫她也不惊吓,似乎一切早已经司空见惯,不值得一提。 这丫头胆子可真够大,天寐试图牵上她的手,但她手最快速度握住剑,似乎他只要一碰她,她就朝他一刀,天寐只得无奈地缩手。 巨鲨帮常年累积的财富被一箱箱搬上船,送回逐月楼,作恶多年的巨鲨帮也一夜之间消失。 清风居,一黑衣男子迎风而立,脸上带着自嘲的笑。 他漠风居然真的那么无聊,跑来偷看天寐的小仙女了,想不到他竟然连出趟远门都带上,她真的有那么好吗?漠风讪笑一声,无声无息地离开。 竹林幽幽,似乎在等待夜归人。 卷一 清歌 016:天神 深夜,逐月楼灯火通明。 天寐斜靠在漠风那华丽的床塌上,嘴角含笑,而漠风把玩着从巨鲨帮带回来的珠宝金条,目光深邃。 “不是说好酒好菜款待我吗?”天寐扫了漠风一眼道。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漠风拍了拍手,不一会酒香扑鼻,饭菜摆满了桌子。 天寐也不客气,拔开酒塞子,倒了两杯,自己先喝起来。 “别看了,都到手了,要是还看不够,今晚把这珠宝放在你床头这总该行了吧。”天寐的声音带着调侃,漠风笑笑,继续把玩着那发着幽光的宝石。 “天寐,巨鲨帮剩下的人里面有没有可造之才?”说话间,漠风将宝石扔在一旁,俊美的脸庞已经没有任何笑容。 “武功高点的都作恶多端,我杀了,免得留他们性命命祸害百年,剩下那些本性还算善良,可惜都没有武功高强的人,得训练,我现在把他们分到其它分楼,让各分楼堂主负责管理调教。”天寐一边喝着酒一边答。 “好,但明天你得再次提醒一下各分楼楼主,纪律一定严明,发现恶习难除者杀一儆百。”漠风的声音不大,但却寒气渗人。 “有我在,你放心喝酒好了。”天寐一边说,一边朝漠风举杯,杯子相碰,酒水溅出,灯火下两人的唇都微微勾起,这八年两人携手作战,在刀尖上过日子,漠风吃了多少苦天寐知道,天寐经历了多少磨难漠风也明白,他们永远记得他们满身伤痕,彼此背靠背互相说一点都不疼的日子。 “天寐,好酒你喝了,好菜你也吃了,还剩下美人还没动,看看有没有将你的小仙女比下去。”漠风手轻轻拍一下,一女款款而出。 女子面如芙蓉,腰若杨柳,全身似乎柔软无骨,薄薄纱裙下那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胸前傲人双峰微微颤抖,就要破衫而出,让人看着血脉喷张,她藕臂微动,轻弹琵琶,朝天寐看来,秋波流转暗含情,温柔婉约又不失性感妖娆,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尤物。 “怎样?难得一见的美人吧。今晚好好享用,别说我亏待你。”漠风压低声音说。 “曲是好曲,人是妙人。”天寐双眼直直地注视着美人,嘴角含笑,似乎看着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不过她没她好,我不要,还是留你慢慢享用,其实你也不小了,该试试了,要不我真的以为你不行。”天寐站起来,贴在漠风的耳边说,那笑容绚烂得让漠风觉得刺眼。 “天寐,你穿青衣真的很难看。” “是吗?我还是觉得青衣才能衬托我的飘逸洒脱。”微风吹送,那一袭青衣已经走远。 漠风朝那女子挥挥手,女子微微弯腰,然后抱琵琶出去,只是眉眼带着隐隐失落。 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吗?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漠风摇摇头,她还没有到他的肩膀吧?他想象不出天寐对一个身量都不到他一半的小女孩,说情话是什么情景?还那么小,怎能承受天寐的夜夜索求?每次想到天寐看上的女人只有十三岁,漠风就想笑。 夜已经,漠风长袖一挥,吹熄灯火,房中熏香袅袅,窗边送来淡淡的花香,很适合睡眠,他的床很大,今晚翻了几个身,突然觉得这夜有点寂寥。 清风居,月正明,前方屋子灯火隐约,七寂还未睡,天寐静静驻足了一会,然后走进他那间雅致的屋子,不一会箫音起,缠绵而悱恻,可惜夜寂寂,无任何声响,他只得收萧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嘲弄的笑。 天灰蒙蒙,天寐已醒,静静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这丫头很准时,天寐装睡,任她叫唤了几次,都不肯睁开双眼,她俯下身子轻摇他的手臂,属于她身上独有的馨香直入天寐的胸腔,他竟然有瞬间的意乱情迷,恨不得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压在身下。 见他不醒,她懊恼地拍着他俊美的脸庞,而天寐依然不舍得睁开眼睛,他生怕那属于她的幽香远离他而去,但很快他的脸一凉,这丫头竟然在他躺着的时候,替他洗脸,她胡乱擦了几下,然后开始悉悉索索替他换衣服,这该死的女人是想匆忙完成任务就走?她就不想多呆在他身边一会?他偏不让她得逞。 七寂努力了几番,都不能将他的衣服套进去,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这男人是故意为难她的,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不醒。 那淡淡的馨香渐渐消失在空气中,天寐怅然若失。 竹林深处,只听到声音,却看不见她的身影,天寐走进去,地上满是碎叶竹片,小小的竹叶竟然别切成一丝丝,大小如一,遍洒地上,这纵使他也未必做得到。 “这是什么刀法?”天寐好奇地问。 “家传刀法。” “我祖祖辈辈剁羊肉碎的,你要不要试试?”七寂冷冷地答。看着地上那一丝丝竹叶,想起一堆肉末,天寐头皮一阵发麻,忙轻摇双手。 两人一同走出去,看到她的额头湿了,天寐的手抬了起来,又放了下去,七寂看着他怪异的动作满脸愕然。 “我以为自己额头有汗,没想到被风吹干了。”天寐自嘲地笑笑。 “哦”七寂回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夜静得最有他们的脚步声。 回到竹林外的石桌,点心已经送了上来,天寐吃得很慢,高雅得很,每次七寂都在心中惊叹,原来吃东西的动作可以如此优雅,如此缓慢,她吃得很快,她觉得她的时间不能浪费在吃东西上面。 进入逐月楼一段时间了,七寂觉得有点茫然,教主并没有明确的任务给她,只是叫她长期潜伏,她有点不知道要干什么?这里比星月教让她觉得安全,但只要他想起那满脸横肉,嗜爱紫衣的黎万山,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 逐月楼的地形她还没有摸清楚,她能去的地方不多,不是写着逐月楼重地,擅闯者死,就是有黑衣持剑之人把守着,天寐再三叮嘱她不能乱跑,因为逐月楼布满机关,一不小心她可能万箭穿心,被刺成刺猬。 她知道天寐不是危言耸听,前不久就听说有几个帮派惶惶不可终日,最后纠结了几个帮派,私图先下手为强,准备转守为攻,但进来的三百人被诱进箭林,无一生还,而逐月楼未损一兵一卒。 这次之后,但凡听到逐月楼之名,作恶者心寒,正义之士肃立,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漠风更是被传作天神一般的人物。 卷一 清歌 017:惊讶 日暮,清风居一片祥和。 “清风居厨子的手艺越来越了得了。”天寐一边说一边将一块肉夹进七寂的碗里,她每次都吃得很少。 “多吃点,才能快点长大。”每次听到这句话,七寂就有点难以下咽,其实她很怕长大,她怕摆脱不了等待着她噩运。 “副楼主——”第一次有人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进来打扰,看来是发生了重要事情。 “什么事?”天寐没有抬头,声音淡淡的,似乎天塌下来,他也会面不改容一般。 “今日门口的守卫,在搬运垃圾的袋子发现有血迹,打开来一看里面有一具女尸,死者正是巨鲨帮带回的女子,死前身上有几十处新旧瘀伤,好像被人虐打过。”进来的瘦高男子低声地禀告着,天寐脸色微愠,放下了碗筷。 “你多吃点,我出去处理点事。”天寐临走前还夹了几块肉放到她的碗里,他走后七寂看着那堆肉放下了碗筷,没了胃口,她回到那虽小但清雅的房子,桌子上放着上次天寐为她挑选的丝绸,那色泽和质地都是她喜欢的,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她打开他送的胭脂水粉盒,这种颜色真好,但脑海突然浮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她脸上的胭脂也如此红艳,她的心一抖,手猛地一拂,盒子四散,粉末溅了一地,连衣袖掌心也沾染了些许。 她看了看自己粉红的手掌,手腕处那碧绿的玉镯子散发着莹莹幽光,冰凉冰凉的,她冷漠地往桌子一碰,玉镯破碎,掉在地上又断开几截,七寂将粉末打扫干净,然后回忆书上的心法,盘膝而坐,心才渐渐宁静。练完功,七寂神轻气爽,出门给天寐端来温水,他的门总是虚掩,为她一个人打开,这次他不耍赖,叫了几声就起床,懒懒地靠着床沿,睡眼惺忪,示意她帮他擦脸。 她放柔了动作,但突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手劲很大,她吃痛,但却并不慌张。 “我送你的镯子呢?”天寐的声音很平淡,并不生气。 “练功的时候我不小心弄碎了。”听到她的回答,天寐松开了手,不再说话,任由她并不温柔的手轻轻擦着他的脸,梳洗完毕,七寂练功,天寐凝神注视,然后两人静静吃早点,与p他总是吃得很慢,她总是吃得很快,与平常没有两样,只是这次他要求她等他。 “下次小心点,别弄断了。”手一暖,已经被他攥在手中,然后手腕一凉,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已经套了进去,在月色下发出幽幽冷光。 七寂没有听他的话,还是故意把这只新的镯子弄断了,他再套一个给她,依然是那句话:“下次小心点,别弄断了。” 戴的时间长了,七寂倒习惯了手腕处的冰凉。 “明天逐月楼改选堂主,在比武堂比试,你想不想去看?”天寐漫不经心地问她。 “好”七寂答得干脆利落,天寐的嘴角禁不住上扬,他就知道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她喜欢。 逐月楼改选堂主,楼主漠风会不会出现?清风居,逐月楼相邻,但来这里那么久,七寂却连他一面都没有见过,倒挺想见上一面。 比武堂是一个露天大台,左边放着各式兵器,任由比武者挑选,右边放着一大鼓,三击鼓之后比武开始,大台之下放着一张大的石桌,放着果子美酒。 比武还没有开始,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已经盘膝而坐,相互交头接耳,人声鼎沸,想不到逐月楼小小一个堂主竟然有那么多人角逐,当天寐走进比武堂,所有盘膝而坐的人都恭敬起来,刚才还人声鼎沸,但只一会就静得连一根针掉地都能听得到。 七寂环视了一下全场,中央那大石桌没有人落座,逐月楼的楼主漠风并没有出现,她微微有些失望,突然七寂手心一暖,天寐已经牵起她的手,往那石桌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议论声又起,七寂懊恼,恨不得甩开他的手,而身旁的天寐却一脸泰然,似乎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胡坛主可以开始了,各位兄弟请就坐。”看到天寐的手挥了一下,黑压压的人才坐了下去。 天寐坐在宽大长椅上,而七寂站立着,脸微微有点发烫。 “日前逐月楼一洗衣房婢女遭人杀害,死前遭人玷污,伤痕累累,经查明是本楼原堂主所为,因触犯逐月楼规条,已经被处死,日后再有犯者,一律处死,不论职位高低。”胡坛主的声音铿锵有力,让比武堂一阵肃穆。 “今日来得比武堂的兄弟都通过了自己分堂的选拔而来,都是德才兼备的好兄弟,这次比武分出胜负就可以,勿伤人命,有意竞选者上来抽签,又或者等最后一人胜出时上台挑战。”话音刚落就有四十上台角逐,分为二十组,场面壮观。 “鼓声三台之下,二十组同时比拼,四十人同在高台上比武,丝毫不显得拥挤,只是下面之人看得眼花缭乱,看了这头,又错过这头。 天寐看身旁的七寂一眼,她定定看着高台,专注而认真,那如溪流般清澈的眸子一眨也不眨,与她相比,高台上的比武就显得无趣多了,如果不是身后有那么多目光注视着,天寐愿意一直这样盯着她。 “坐下来,别站着。”天寐朝她招手。 “我是你的侍卫,理应站着。”七寂似乎并不领情。 “我不是心疼你累,是你站着挡住身后的兄弟,他们有意见。”天寐笑着说,七寂回眸,整个大堂就她一个人站着,似乎真的有点鹤立鸡群,不时还有几双艳羡的眸子朝她扫来,让七寂不舒服,就在这时,天寐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七寂瞪了他一眼,迅速甩开他的手,虽然没有站起来,但却挺直腰杆,甚至把剑放在两人之间,示意与他保持距离,天寐把玩着她的剑,细细触摸剑的花纹,七寂看见他碰她的剑,一把夺回来,似乎他碰一下,她的剑就会钝了一般,孩子气十足,让天寐觉得好笑。 就在这时,叫好声此起彼伏,七寂忙抬头,第一轮的比武已经结束,输的十人拱手离开,赢的十人继续抽签再比,错过精彩的比赛,七寂狠狠地剜了天寐一眼,天寐也不在意,勾唇浅笑。 “第二轮比赛开始。”鼓声三击,新一轮比赛又开始。 “吃一个果子。”天寐递给她。 “不要” “口渴不?喝杯茶。”天寐替她倒了一杯茶。 “不渴。” 一个笑若春风,一个冷若冰霜,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 在天寐的不停骚扰下,这轮比赛七寂也没有看仔细,但纵观这十人的武功,那紫衣精瘦男子似乎技高一筹,如若没有特殊原因,他会胜出,七寂暗暗比较着。 紫衣很多男子都会穿,但无人能穿出天寐这种高贵的气质,其实他穿紫衣很好看,只是七寂天生讨厌紫色的衣袍,所以台上那精瘦的紫衣男子她也不待见。 结果真如她所料,胜出的是那个紫衣男子。 “经过多轮比试,第第五分楼的一小分队队长洪守获胜。”胡坛主话落,欢呼声雷动,身后打鼓连敲三次。 “还有没有挑战者?”胡坛主的话让整个大堂寂静下来,大家四处张望,看有没有艺高胆大者上前挑战。 “第四分楼无名小卒一个向洪队长挑战。”说话间一个魁梧壮实的男子已经跃上高台,大家的欢呼较好声比之前还要热烈。 魁梧男子取了一把大刀,刀口锋利,发出寒光。 “好,请赐教。”鼓声三响,两人拱拱手就打了起来,那个魁梧男子十分勇猛,大刀舞得呼呼作响,气势骇人,洪守在他的大刀下穿梭,险象环生,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生怕错过精彩片刻,但还是时不时爆发如雷般的欢呼,惊叹他们一身好武艺,但魁梧男子胜在勇猛,却输在灵动,最后被洪守几个虚招弄懵了,被一脚踢下高台。 “在下服输。”男子爬起来拱拱手,然后一拐一瘸地离开,大堂之上欢呼雷动。 “还有没有兄弟赐教?”洪守声音宏大,一脸自得,大堂鸦雀无声,大家四处张望,但都被洪守的武艺震慑。 “还有没有兄弟赐教?”洪守的头微微仰着,声音带着傲视群雄的霸气,但大堂无声,依然无人上前。 “既然无人挑战,今日——” “我来试试。” 白光一闪,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女,已经俏生生地出现在高台之上,大堂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全扫向正在石桌上喝酒的副楼主天寐。 天寐看到台上手执长剑的女子时,就差没将喝进去的酒喷出来,她怎么跑上去了? 卷一 清歌 018:消失不见 “副楼主,这——”台上的胡坛主有点不知所措,是不是副楼主让她争夺这个位置?如果是这样还有谁敢上来?此时洪守的心也是七上八下,这可是副楼主的女人,伤了她,副楼主还不要他的命?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石桌上那俊美男子的身上。 “小寂,下来,你不是洪守对手。”天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责怪,但听在众人耳中,只觉得是情人之间的轻声细语,众人何曾经过这样的副楼主,看来这女人在副楼主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这场比武悬着。 “小寂——”天寐的声音微微加大。 “兄台请——”七寂似乎充耳不闻,朝洪守拱拱手,拉开阵势,就准备对打,看来不让她吃点苦头,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寐朝胡坛主点了点头,不再劝阻,胡坛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命人击鼓。 鼓声三响,下面的欢呼声更是一浪接一浪,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高台之下的男子不再关注比赛的胜负,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七寂,一眨也不眨,还那么小都如此勾魂摄魄,再大点还得了? “姑娘,我让你十招。”洪守的声音带着冷傲,如果不是碍于副楼主的面子,他才不屑于与一个十三岁上下的女娃比武。 “你能在我手下走十招,我算你赢。”七寂的声音淡淡的,但此言一出,大堂一阵哗然,天寐捧着酒的手抖了一下,酒水溅了出来,这女人口气也太大了,但他却发现他该死的喜欢。 他含笑地看着那娇小的身影,今晚回去得好好调教调教了,别口气大得吓死人。 “姑娘你——”洪守气得说不出话,那张脸涨得通红,士可杀,不可辱,即使她是副楼主的女人,也不能如此羞辱他。 “兄台请赐教——”七寂再次发话。 “请——”洪守憋着一肚子气,那声音也带着怒意,恨不得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让众人看看究竟谁才是强者? 整个大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女人们眼巴巴等着七寂出丑,男人却心肝砰砰跳,生怕粗鲁的洪守弄伤了小美人,而天寐凝神静气,手里抓着一块小石头,随时准备在她危险的时候施以援手,他心想大不了到时跃上高台将她拽下来,然后跟兄弟们说调教女人无方就是了。 天寐刚放下杯子,高台已经笼罩在一阵刀光剑影之下,洪守出手很快,但她更快,洪守的招式霸道,但她的却更加凌厉骇人,只那么一会人影分离,七寂手中的长剑直抵洪守的咽喉,只差些许就已经插进皮肉。 众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忘记合拢,也忘记了拍掌叫好,高台上的七寂一脸漠然,不喜亦不悲,而洪守却面白如纸,除了天寐,没人看清她怎样出手,也没有看清她的剑怎么就抵上他的咽喉。 有人被她凌厉的剑气所震慑,有人猜是洪守怕得罪副楼主,故意认输,但只有洪守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 天寐握住小石头的手紧了紧,她仅仅用了六招就赢了洪守,并且这六招全是他教她的招式,但她却发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这个女人—— 天寐的笑容一点点凝固,脸也沉了下来。 “清风居的——” “我叫小寂。”七寂依然波澜不惊地说。 “清风居的小寂获胜——”胡坛主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堂响起,这时候众人才记得拍掌,那一浪浪的掌声与欢呼让整个大堂都沸腾起来。 七寂傲立高台之上,一脸泰然。 人群散去,但喧闹不停,只一夜工夫,副楼主藏在清风居的小仙女,十招之内大败洪守的消息传遍了整座逐月楼,当然也传到了漠风的耳里,早知道天寐的小仙女上台,他也跑去凑凑热闹了,漠风心中微微遗憾。 十招大败洪守?如果不是洪守太不济,就是洪守忌惮她是天寐的女人,这是漠风对这场比赛下的定论。 “今天吹什么风,将你吹来了?”清风徐来,青衣飞扬,天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于漠风的面前。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子我想你想得慌,就跑来见漠美人你一面。”天寐的声音很是淫荡。 “长得不俊,漠美人我不见,身上有黄金万两,漠风美人我与你一夕风流,没有给我滚。”漠风的声音竟然柔媚入骨,若是别人,听到漠风这样的语调,不知道有何想法,但天寐却一脸平和,似乎见惯不怪。 “听说你的小仙女今天大显神威,看来调教得不错。”漠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他始终觉得她赢是狐假虎威。 “的确是大显神威,我正是为此事来找你,堂主之位她不适合,你还是择优再选。”天寐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你清风居的人还有谁敢动?放心吧,即使她手无缚鸡之力,谁也不敢动你天寐的女人,别藏着掖着,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漠风继续调侃着他。 “少来,我是跟你说正经的,她是一个武痴,一天除了睡觉,她连吃饭都想着武功,不过悟性真的极高,稍一点拨,就能举一反三。” “我知道你家小仙女厉害了,别在我这里显摆。”漠风一脸不屑。 “该显摆还得显摆一下,这段时间我有教她武功,今日她也是用我教的招式打败洪守,仅用了六招,但实际上洪守在她出第三招的时候已经落败了,只是她收住了剑势,让了洪守几招罢了,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天资聪颖,还是——”天寐言下之意很明显,漠风的脸也微微沉了沉。 “但无论是哪种,既然我将人留在清风居,就留给我好好看着,免得她日后作出对逐月楼不利的事情,让你难做,让我不舍。”天寐朝漠风看去,神态认真。 “你怎么调教?嘴皮子调教,还是床上见真功夫?你悠着来,别忘了她还不够十五岁,还是幼女。”漠风带着捉狭的笑,笑得甚是暧昧,天寐重重捶了一拳他,但两人很快又恢复了正儿八经的样子。 “不是我不愿意将人交给你,今日她比武胜出已经传遍了整座逐月楼,没有正当理由不给她当堂主说不过去,如果她天资聪颖,武功过人,倒是一个人才,正好训练一番,如今逐月楼发展得很快,让不少帮派人心惶惶,有人混进来一点都不奇怪,如果她另有目的,也可以将她身后的人套出来,一举两得,你说是不是?”漠风征询天寐的意见,天寐沉吟不语。 “但我会记住,无论她是哪种人,都是你天寐的女人,虽然升为堂主,住的地方还是由你决定,这总得行了吧,但人是你的,你可要给我看牢了。” “好”天寐爽快应答,两人相视而笑,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夜色蒙蒙,清风居的石桌上,天寐细吞慢咽,七寂则与之相反。 “为什么要上台比武?”天寐漫不经心地问。 “因为他穿紫衣,我讨厌穿紫衣的男子。”天寐差点没被嘴里的包子噎死,他设想了很多理由,但绝对不会想到是这个,那个洪守如果知道,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干嘛那么多颜色不穿? 天寐定睛看着她,她一脸坦然,根本不像在说谎,这女人—— 天寐有点哭笑不得。 第二天天寐柜子里唯一一件紫衣消失不见。 卷一 清歌 019:青衣横卧 比武之后,七寂成了逐月楼的堂主。 “你刚来逐月楼,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如今要管理一个堂的人,有什么可以问我。”天寐的声音很温和,让人感到微微的暖意。 “我既然是堂主,是不是应该住在堂主的地方?”七寂坦然地与天寐对视着,其实她并不讨厌天寐,对清风居也喜欢得很,但她想找一个地方专心练武,在这里她觉得无时无刻都生活在天寐的眼皮底下,她不习惯。 “你很想离开清风居?”天寐的声音依然平静,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想别人说我当上堂主是靠你。”七寂这句话如一阵清风吹散了天寐心头的乌云。 “你可以离开清风居,但原堂主的地方杀过人,环境也不是很好,我替你安排别的住处。”天寐的声音带着愉悦。 “嗯”七寂点了点头,对天寐的爽快,她有点意外。 傍晚,七寂寞收拾了一下衣物,就去了天寐替她安排的桃花居,桃花居夹在逐月楼与清风居之间,相对地势低矮,无论是逐月楼,还是清风居,都可以高高地俯瞰着她那间小屋,屋前没有竹林,倒有大片的桃花树,只是她并不喜花,白白浪费了一片桃林。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在这时厨子送来了香喷喷的饭菜,逐月楼除了正副楼主有专门的厨子,其他人都是集中用饭,她沾天寐的光,也有一个专门的厨子,这点让她心存感激,她本来就不想与人打交道,天天一群人吵杂地吃饭,她倒不如一日三餐啃干粮。 七寂以为搬到这里就不用去帮天寐端水穿衣,不用耗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可以静心做她自己的事情,但很快她就发现大错特错。 第二天一大早,天寐就跑了过来,嚷着说清风居的厨子水平,比不上她这个堂主的厨子,从此硬是天天来跟她搭伙,并且还要吃得奇慢,吃完饭还自告奋勇地提出要教她弹琴,吹箫,说这能修身静心。 七寂恼得有好几次下了逐客令,但她只是小小一个堂主,而他是副楼主,他耍赖起来她也没方法,她这个桃花居他畅通无阻,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谁也不敢拦他。 好几次七寂愤恨关门将天寐挡在门外,但他也不生气,居然就在不远处的竹林下吹箫,箫音缠绵,让七寂不得安生,虽然她搬出了清风居,但在逐月楼所有人的眼里,她就是清风居的人,副楼主天寐的小女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暧昧,这种目光让七寂浑身不自在。 “小寂,你不觉得你搬出来是掩耳盗铃吗?反正人人都觉得你是我清风居的人,就回清风居住吧,免得我一天走好几趟,虽然不远,但这里环境总是比不上我那里好。”天寐笑着对她说。 “你如果嫌你的房子小,也可以搬进来跟我住,我不介意。”当天寐说完抬头一看,这屋子哪里还有她的人影?这女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溜了,实在可恨。 在天寐愤恨不已的时候,七寂走出了桃花居,七寂所管辖的分堂有一千人,相对她冰堂的人来说是少了很多,冰堂只受她七寂一人调遣,而逐月楼的分堂不一样,最终听命于楼主,并且逐月楼定下每两年比武一次,艺高者决定自己的职位,所以变数极大,很少人有自己忠心的手下。 大堂之上,一千人盘膝而坐,那神情有好奇,有不屑,有嫉妒,七寂泰然而立,脸色冰冷,岁身量虽不高,但却让人生出怯意来。 “逐月楼崇武,以武服众,今日我任你们的堂主,估计不服者众,我今日再次接受挑战,如有人打败我,我将堂主之位拱手想让,如果你们当中无人能出我右者,日后就要听从我差遣,服从我的命令,不能说一个不字,怎样?”她的声音带着挑衅,一石惊起千层浪,下面一阵骚乱。 “她是副楼主的女人,还是少惹为好。”一个矮小的男子,低声嘟囔。 “要老子听一个丫头调遣,杀了我还好,我今日不打得她跪地求饶我不姓郭。”郭胖子瓮声瓮气地道,一脸的不服气。 “兄弟,我俩上台试试,说不定要捞一个堂主做做。”有人跃跃欲试。 “不比武,就是上台看几眼也好,这可是副楼主的女人,估计比别的女更香。” “兄弟你还是口无遮拦,被副楼主听到你小命还有?”有怕事者小声劝诫着。 “她能十招之内大败洪守?爷我就不信这个邪。”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一脸不屑地说。 “好,我来领教。”说话间十几条身影同时跃上大堂。 “省点时间,你们一起上吧。”七寂淡淡地说,虽无傲气,但却摄人。 “你——”七寂的话让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脸皮挂不住了,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台下也是一阵哗然,都在说这个女娃也太不知天高地厚,即使是副楼主,也没有这么瞧不起人,她算什么? 众人一怒,同时出手,长剑冰冷,大刀锋利,长鞭霍霍,掌风如雷,七寂这次什么兵器都没用,凌空飘起,长袖一甩,一条白绫如长蛇奔他们而出。 台下之人瞪大眼睛,只见白绫忽上忽下,飘忽不定,众人笼罩在一阵白光之中,只觉得刮来一阵飓风,飓风所到之处,兵器卷走,身上火辣辣的痛。 刀光白影混杂,众人还没有看清,十几个男子或倒地,或飞出高台,或痛得嗷嗷直叫,而手中的兵器都悉数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众人捡起兵器,羞愧难当,更有脸红耳赤者跪地拜见堂主,说心悦诚服,甘心受其驱使,台下之人目瞪口呆,似乎还没有从那场精彩绝伦的比武当中走出来,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甚至连她的招式都没有看清楚。 “还有没有挑战者?”七寂环顾了一眼四周,但台下鸦雀无声。 “还有没有不服者?”七寂的声音微微提高,但此时台下连咳嗽声都显得特别清晰。 “我等甘愿听从堂主的差遣。”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台下一千人都高声齐喊,声音震天。 七寂傲然而立,脸上依然无悲无喜,平静如初。 “既然大家都听我差遣,我就得了解你们,你们有人善于用毒,有人轻功了得,也有人熟悉水性,明日你们把个人的特长,看家本领都报给小队长,小队长整理好交给我,我才能知人善用。”七寂淡漠的声音在大堂响起,无人敢插一句话。 “是——” “没有什么事就各自退了,有任务我再作安排,日后勤加苦练,小队长负责督促,觉得可以超越我的,我随时恭候大驾。” “是——”台下之人的弯腰恭谨,脸上写满了心悦诚服,目送那娇俏的身影离去。 桃花居,桃花未开,带着几分萧瑟。 七寂推门进去,床上青衣横卧,天寐正浅笑连连地看着她,这男人似乎当这桃花居是他的了,他怎么那么无赖? 他这副楼主就是再闲得慌,再无聊,也不能躺在她的床上呀?但看他的样子,坦然得就像这张床是他的一般,让七寂着实气恼。 “你的日子过得实在无趣,就去窑子找点乐子。”七寂冷着脸说,卧在床上的天寐就差没从床上笑翻。 这话从漠风的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好笑,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那完全不是一个味。 卷一 清歌 020:乐子 “我不用去窑子,也能找到乐子,我现在心情可好得很。”天寐的唇禁不住大大勾起,那双好看的眸子落在她的粉脸上,晶亮闪烁。 “你出去,我累了,要睡觉了。”七寂冷冷地下逐客令。 “一对十,当然累,还看不出我的小寂有这等功夫。”天寐的声音带着调侃,七寂不奇怪他会知道她比武的事情,但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 “想不想跟我比试一下?”七寂挑衅地看着他,进入逐月楼那么久,她连楼主漠风的半片衣角都没够着,即使这个朝夕相对的副楼主,她也没有真正领教过他一招半式。 “别天天打打杀杀,女孩子温柔点好,明天我叫一个绣娘教你刺绣,这布匹我带来了,你先学着做一个锦囊,然后再替我做一件衣服。”天寐翻身起床,眸子发出璀璨的光。 “我是堂主。”七寂的声音明显不愿意。 “堂主也是一个女人,来,我教你吹箫、弹琴。”说完就准备拉七寂出去,七寂脸一沉,这男人又来了。 她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勉强地应了他一声,听到七寂答应,天寐顿时神采飞扬,两人一前一后迈出去,但天寐刚迈出去,七寂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将天寐挡在了门外,这让天寐又好笑又好气,这女人竟然敢这样对他? 将天寐驱逐后,七寂顿时觉得耳根清静,但她似乎开心得太早,只清静了一会,那熟悉的箫音又在耳畔响起,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倚门吹箫,并且箫音婉转软绵,如泣似哀,扰乱人心。 七寂盘膝而坐,凝神静气,试图将箫音驱逐,但箫音绵长,丝丝缕缕如烟缠绕心头,总是驱赶不了,不知过了多久,当七寂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明月高悬,屋外箫音也已绝。 他终于走了,七寂长长嘘了一口气,踏出桃花居,抬头逐月楼高耸入云,如王者至尊俯瞰苍生,她沿石级而下,转弯处有黑衣人把守,脸孔陌生,但恭敬唤她堂主。 “堂主请留步,此路不通。”一个英气的少年将她拦住。 “堂主请这边走,这是逐月楼重地,除楼主不能踏入一步,否则会杀无赦。”她转到另一边,但很快也有人上前阻拦。 “堂主,小心机关。”她走到转弯处,正想往那条幽深的小径走去,已经有人好心提醒她。 “好,我会小心的。”七寂话是这样说,但手中碎石却迅猛飞出,直直插入幽深山径,碎石所过之处,寂静无声,机关原来是假的,她勾唇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但她还没走几步,山径两旁万箭齐发,霍霍作响,一会又是轰轰如雷鸣,七寂蓦地一惊,若是进入误闯机关,任是通天本领,也难逃箭海,旁边的守卫更是摸不着头脑,明明山路空无一人,怎么就触动了机关? 七寂佯装惊叫几声,然后就快速离开,一路上虚虚假假,她脚下每一寸土都有可能有机关,每一处石壁似乎都隐藏着秘密,看来要摸清逐月楼的地形、机关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七寂长叹了一口气。 回到桃花居已经是深夜,七寂没闲着,她趁夜黑在桃林把今天学会的招式在演练一次。 夜已深,天寐躺在大石上,静静看着桃林深处那抹翻飞的身影,勾唇微笑。 逐月楼,灯火明,漠风坐在楼顶,仰望苍穹,目光冷冽,偶尔低下头,扫向桃花居那舞动的小小身影,目光变得更冷。 太阳一点点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堂主,胡坛主有请。”堂中有兄弟进来禀告。 “嗯,我这就去。”七寂快步走了出去,坛主高堂主一级,但当七寂踏足这个坛主的居所,才发现比她的桃花居差远了。 “见过坛主。”七寂朝他拱拱手,态度恭谨,没有半点张狂嚣张,这让胡坛主很受用,也有点受宠若惊,虽然他的职位在她之上,但每次看到她,他都心神一颤,硬是觉得低她一等,该听从她的明知差遣一般。 “楼主为考验堂主的能力,给一个月的时间你铲平黑风帮,你手中的一千人你都可以调遣,能在限期完成重重有赏,逾期未能成事,说明能力不足,请堂主重回清风居,听从副楼主的差遣、管辖。”胡坛主说完扫了七寂一眼,他以为面对这样的难题,她会退缩皱眉,但他失望了,眼前的她没有任何表情。 对这个黑风寨,七寂倒有所闻。 黑风寨因为神出鬼没,来去如风而得名,这个山寨一般劫商队和镖银,手段狠辣,不但杀人劫财还奸淫妇女,玷污后灭口,尸体留在地上,任由野狼恶狗撕扯,行为让人发指。 被黑风寨洗掠过的商队,除了一次刚好有一队官兵经过救了数人,此后无一人生还,至今无人知道此帮的老巢所在,就连官府也无从下手。 “好。”七寂淡淡地应了一声。 胡坛主说了一大推,但没想到她的回答就是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一个字。 “还有没别的事?”七寂开口问道。 “没了。”胡坛主答。 “那我走了。”话落,七寂已经走了大老远,老胡擦擦汗,怎么在一个十三岁的臭丫头面前,自己老是觉得矮她半截呢? 丝竹缠绵,美人如花,漠风慵懒地卧在床上,旁边有美一人浅弹轻唱,几个如花似玉的侍婢正在为他捶骨松背,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刮过,天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眼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漠风手一挥,琴音消停,美人悉数退去。 “黑风寨的人行事狡猾狠毒,派她去并不合适。”天寐开门见山,也不与漠风兜圈。 “能一敌十会有什么危险?你少杞人忧天,还是想想怎样降得住她还好?”漠风的声音懒懒的带着几分嘲讽,天寐听到他这样说,倒没了言语。 “如果她只是爱武成痴,并不是有目的混进来,趁机锻炼一下她能力有什么不好,我们都是刀尖上过日子的人,这一年风头太盛,树敌无数,要杀我们的人还少吗?既然你定要她做你的女人,她就不能是普通人,如果黑风帮她都摆不平,你护得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生。” “如果她心怀鬼胎,借她的力替我们办事,不更好吗?日后灭万邪教和江湖上的三大黑帮,我也打算让她去,得人尽其用,你说是不是?”漠风的眼闪过一丝狡黠。 “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一同陪同,说不定还能患难见真情,归来情更浓。”漠风一脸戏谑。 “只是——”天寐始终放心不下。 “别多想了,她死了,我陪十个美人给你。”漠风十分豪爽地说。 “谁稀罕你的美人?”天寐挑了挑眉道。 “她真的有那么好?好在哪?是温柔过人?还是床上功夫了得?”漠风眸子笑意浓浓。 “嗯,真的有那么好,人温柔,床上功夫也了得。”两人相视而笑,笑得都暧昧之极。 第二天,七寂下山。 当日天寐夹道相送,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人的身上,让人觉得异样温暖,七寂亲自挑选的三十余人跟随,已经在山下侯命, 一路无话,直到七寂跨上马背,天寐也没有丝毫离去的迹象,而山下众人已经静立等待七寂一声令下。 “小心点,打不过就逃,并不丢脸。”天寐低声地说,带着一抹让人心颤的柔情。 这男人竟然这般没出息,出门之前还动摇她的军心。 “嗯”七寂低头应答了一声,环顾了一下前方,好在那些人没有听到他的话。 “小寂——” “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七寂看他表情郑重,以为真的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叮嘱她,所以很乖地将头凑过去。 “小心点。”天寐话落,竟然出其不意在她腮边轻吻了一口,似有意但也像不经意,动作快而敏捷,前面虽然一干人,却无人看清。 “你——”七寂涮一声脸儿飞红。 “寂堂主,怎么连那么红?听清楚我的话了没?”眼前男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般,但那嘴边的那抹笑却出卖了他,这该死的男人还真会装?七寂恼火地轻喝一声,马儿如离弦的箭迅速离开,身后卷起一阵狂风。 天寐驻足张望,脸上带着甜笑,那脸微微红了,不知道是不是红霞的映衬,可惜远处马上之人却并不回头。 人影远去,红霞散尽,天寐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枣红马儿奔他而来,他终是不大放心。 卷一 清歌 020:暖身子 自接受任务的那一刻起,七寂就马上派人打听关于黑风帮的情况,但可惜所知甚少,黑风帮最近的一次作恶是在沧州,离现在已经半个月,前几起作案,都在不同的州郡,有些甚至距离甚远,看来要找他们,并不容易。 天寐的美人计对巨鲨帮有效,那是因为他们会将得到的女人带回帮中,而黑风帮都是奸淫后灭口,要找到他们的老巢,该如何下手呢?七寂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想着对策。 风暖日丽,悦阳茶楼之上,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长风镖局今日接了一笔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矮个子男子沙哑的声音带着好奇。 “听说有一个神秘人,重金请他们镖局押一批货物到建州,酬劳是他们以往接镖的十倍。”两个的声音压得极低。 “十倍?”矮个子连声音都透着羡慕,除了他们这间茶楼偏西一角,也有人在低声交谈,谈论的对象依然是长风镖局,虽然长风镖局已经下令不准外传,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谁说漏了嘴,这消息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人说押送的货物,全是金子珠宝,也有人说除了金子,车子里还有几个倾城倾国的美人,是进献给某个朝中显贵的,虽然大家暗自猜测,但长风镖局的人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半夜,月色朦胧,长风镖局门前停靠着十几辆马车,一声令下之后,安静地离开长风镖局,并没有打扰人们的美梦,一路上也碰到一些小偷小贼,但都轻易被打发,这次长风镖局押镖之人显得特别谨慎,既不住店,也不胡乱吃东西。 “兄弟们,辛苦这一趟,回去就可以过一个肥年,没女人的可以回去讨一个漂亮的婆娘,晚上有人暖身子,多舒服。”深夜马车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几个男人聚在一起,一个粗犷的男子说得眉飞色舞,他的声音一落,一阵哄笑。 不远处穿着马夫服,拿着马鞭的七寂禁住眉头紧皱,这些男人净会想这些。 不一会,篝火燃起,烤肉的清香四溢,伴随着他们的笑声,让这个夜晚变得特别美好,七寂站在山头,突然想起那个夜晚,那晚胡人的歌声真嘹亮豪迈,美酒也真醇香,她的脸禁不住浮上一丝笑容,但当她脑海浮现那一袭黑衣时,她舒展开的脸又绷紧了。 “来吃点肉。”一个年轻的小子走过来递她一块肉,七寂接过。 “堂主,你这身打扮真好看。”年轻小伙子禁不住在偷偷瞧了她一眼,脸红红的,有点腼腆,七寂的手一僵,她这身马夫服好看? “你这小子献什么殷勤,都不看看是谁的女人?”不远处有人笑骂着。 “被副楼主知道,剥了他的皮来煎。”有人添油加醋。 “年轻人,血气方刚,正常,正常呀。”那个粗犷的男子不怀好意地说着,又引来一阵哄笑。 “小子,爷我佩服你,来,赏你一块肉。”堂中的兄弟怕七寂,自然是小声说话大声笑,但却一字不漏地传进七寂的耳中,七寂大口啃了一口肉,佯装听不到。 半夜风大,篝火依然噼里啪啦地烧着,马车沉睡,赶马的人在打盹,只有巡夜的人依然目观六路,耳听八方,那双眼睛如黑夜中的老鹰,发出锐利的光。 突然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似乎是潮水漫过大地,似乎是风大吹弯野草,几声闷哼后,几个守夜男子同时倒地,有一个正想喊,但喊声未出,人已倒,这箭法倒是精准得很。 “蛇呀——”突然一人惊呼,众人惊醒,那滑腻腻的蛇让马队大乱,惨叫连连,正在大家方寸大乱之际,火光滔天,火光处,全是一脸凶狠的男子,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马队包围。 “逃命要紧——”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有一马车当先,其余马车跟随,集中一处奔走,气势骇人,马车冲坡而上,货物卸了一地,七寂从马车凌空而起,手执长剑,刀光剑影之下顿时哀嚎阵阵,身后马车见有缺口,奔腾而去。 “追——”贼人凶狠,追了上来,七寂手一扬,漫天飞粉,天地一片迷蒙,顿时人叫马嘶,有几个强悍的男人冒烟冲出来,七寂手再扬,几支飞镖正中马腿,马儿吃痛,乱蹦乱跳,七寂趁乱朝身后男子横扫一脚,夺过他的马匹扬长而去。 “快追——”看到她离去,后面连连响起马鞭声,一群凶狠的男子欲追上去。 “别追了——”一把沙哑沉稳的声音让众人停了下来。 “长风镖局竟然请了武功那么高的人押镖,这次我们失算了,追上去也讨不了好,现在清点受伤的兄弟,看看掉在地上的货物是什么?还有前面还有两辆车,我们也不算空手而回。”男子脸上有一道刀疤,在夜晚看起来特别狰狞,但他的话却无人反对。 “副帮主,是——是——真的是金子——”打开的人声音有点结结巴巴。 “这箱——这箱——是——是——珠宝——”又一个箱子打开,金光闪闪,照亮了一片天空。 “副帮主,我们发达了,发达了。”众人欢呼,声音抑制不住兴奋与激动。 “早知道是真家伙,我们就该倾巢而出,将这十车劫回去,美人要多少有多少,大鱼大肉一辈子了。”人心总是不足,得一想二。 “再看看前面那车是什么?”马副帮主虽然双眼发亮,但依然镇定。 “这车是上等丝绸。”又一声惊呼。 “这车全是美酒。”惊呼声更大。 “好——好——好——”马上那刀疤狰狞男子连喊三个好,声音震天。 夜色下,七寂骑着快马追风掠影一般赶上前面的马车,她命人去掉镖局字样,然后将马车的东西全倒在一堆,点着火,这几车干草立刻烧得噼里啪啦。 “今晚稍作休息,养精蓄锐,随时准备跟我铲平黑风帮。”七寂的声音平淡,但却带着说不出的力量,一众男人心情振奋。 “是——”众人因激动,那眸子亮闪闪的。虽然众人还不知道黑风帮的老巢所在,但对眼前这个少女却无比信赖,她说带他们铲平黑风帮,他们就坚信他们能这样做。 众人跟着七寂,时快时慢,时随雨赶路,时一整天休息,他们整整走了十天,到了第十天,他们到了一处山林。 “你们隐藏在此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七寂沉声吩咐。 “是——”众人话落,立刻隐藏在高高的树丛中,看着她娇小的身影飘然而去。 月亮越升越高,风也越来越凉,七寂还是没有回来,有人的心开始有点急躁。 “堂主单人匹马过去,会不会有事?”说话男子声音带着担忧。 “这也说不定,毕竟那是一个狼窝,她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 “那你说要不要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过堂主离开之时吩咐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们不能违背她的命令。” “但如果她被捉了呢?你要知道她那张脸蛋,被那群狼捉住,骨头都不会剩,到时副楼主会放过我们?” 相邻的两人开始低声交谈,大家的心的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夜深突然一阵微风袭来,七寂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们面前,看到她平安无事,众人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好,大家跟我来,徐虎你带领他们从西边攻进去,那边的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抵抗力不强,罗应你带人从东边攻进去,那边的喝的酒不较少,要小心,我后背攻进去,对付正副帮主,解决了两人,其他就不足为惧了,这个黑风帮没有什么良善之人,个个都满手鲜血,杀人如麻,一个不留。”七寂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是——” 是夜,星月黯淡,凉风肆意。 无梁山白光闪闪,惨叫阵阵,当七寂拎着黑风帮帮主的头颅凌空抛下,还在拼死抵抗的恶徒,心胆皆裂,有一些连举刀的手都颤抖了,甚至有一些岂兵刃跪地求饶,发誓以后向善。 “堂主要不要留活口?” “不用,他们留着也只会害人。”七寂声音冷,眸子更冷。 “啊——”很快凄厉而恐怖的声音在无梁山的夜空响起,经久不绝。 黑风寨三百余人一夜被歼,如他们的行事手段一样,一个活口都不留,鲜红的血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局势已定,七寂放信号烟,守候在不远处的车马迅速驶来,他们多年搜刮抢来的金银珠宝被一箱箱放进马车。 “徐虎,这两车珠宝你送给附近的贫困百姓。” “是”徐虎大声应答。 “罗应,你清点这次我们伤亡的兄弟,这箱珠宝给已死兄弟的亲属家人送去。”七寂开始分配战利品。 “罗应替兄弟谢过堂主。”听到七寂的话,所有人的眸子都亮了,心中的热血在奔腾。 “这箱银两你们分了,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没女人的兄弟,回去讨一个漂亮的婆娘,晚上暖身子,其余的送回逐月楼。”谁也不曾想到他们的堂主竟然听到他们私底说的话,他们更想不到她竟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家都面面相觑,表情尴尬,但又都觉得有点好笑。 “好勒——”那个粗犷的男子高喊一声,众人终于忍住大笑起来,有些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就是分了一点银子吗?即使能讨一个漂亮的女人,用得着笑得脸红腰弯吗?七寂摇头,大喝一声,领头向前冲去。 树林深处,大树之顶,一青衣男子脸涨得通红,等到众人走远,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还真懂得体贴她的兄弟们,她什么时候晚上给他暖暖身子? 卷一 清歌 021:古琴 第二天,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帮,一夜被歼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无数银号、镖局杀鸡宰鹅庆祝,更有被黑风寨夺取亲人又无法报仇的人,三柱高香告慰先人。 第三天,多处贫苦百姓家中不是多了金银,就是多了大米,人人感谢上天眷顾,菩萨显灵。 十天之后,十大马车的金银珠宝运回逐月楼,押车的男子个个意气风发,神清气爽,属于七寂管辖的一千个兄弟,但凡问起他们的堂主都扬起头,一副自豪样,再没有人认为受一个女人管是窝囊的事情,而七寂在逐月楼的名声大震。 回到桃花居,七寂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开始盘膝练功,因为心境气和,渐入佳境,只是这心法她还差一点参透不了,尚不能到融会贯通,直到年轻的婢女敲门说饭菜已经弄好,她才觉得肚子饿了。 石桌之上摆满了慢慢一桌子的饭菜,那分量足够十个魁梧大汉食用。 “小桃,今天怎么弄那么多饭菜?”七寂微微皱了皱眉。 “这是副楼主的吩咐,堂主慢用。”就在这时,天寐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壶美酒,七寂看到也不意外,毕竟知道他闲得慌。 “我没请你。”七寂的声音比往昔更冷上几分,因为她记得临行前他无耻地偷吻她。 “所以我不请自来了,刚刚忘记拿一壶美酒了,所以跑回去拿了,你一夜灭掉黑风寨,这么大的喜事怎能没有酒呢?”天寐也不介意她的冰冷,这个男人的脸皮越来越厚,说完还递了一杯酒给七寂,七寂也不推辞,拿起就喝,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原因,她白玉无瑕的脸漾上点点红霞,很是诱人。 “有没受伤?”天寐扫了她一眼,眼神淡淡,但却透着丝丝柔情。 “没。” “下次对付强敌,别一个人去,起码带多几个帮手,不是次次那么好运,你拎着那血淋淋的人头就不怕?”天寐的眉头皱了一下,声音带着责备。 “你怎么知道我拎着人头?”听到她的质问,天寐的手微微僵了僵。 “你的英雄事迹我早已经听了无数次,即使不去,已经像亲临现场一般,你要不要我重新复述一边给你听?”天寐若无其事地答道。 “不用。”七寂说完低头吃饭,她实在很饿。 “你怎么找到黑风寨?”天寐忍不住问她。 “我利用长风镖局将他们引出来,然后在他们身上下了追魂香,纵是他们去到天边我也能找到。”七寂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得胜的意气风发,似乎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一般。 “你是不是在酒下了药?” “没,他们一定会验酒,如果下了药只会打草惊蛇,那一车的确是好酒,只不过比较烈,即使酒量极好的男人,三杯下肚,都会醺醺然。”天寐微微点头,漠风说得没错,他真是瞎担心,这女人够狠,够机灵,最重要她会体贴手下。 “立了大功,要什么奖赏,我送你?”天寐笑容如春日般温暖。 “你少点出现在我眼前,就是你给我最大的奖赏。”七寂的声音依然冰冷。 “那你还是不要奖赏了吧。”天寐笑容满面,但眸子闪过一丝落寞。 “我叫人做了一身衣裙给你,你哪天穿给我看看。”说完就塞了过去,七寂接过,免得与他纠缠。 “楼主托我来问问,你要什么奖赏?” “要什么奖赏呀?”七寂低头沉思。 “嗯,他问你是要名剑还是骏马?抑或是武功秘笈?”天寐说完这些,饶有趣味地看七寂的反应,他猜得没错,说到名剑她的眼睛亮了亮,说倒骏马就更亮一点,说到武功秘笈那简直就亮若星辰。 “什么武功秘笈?”七寂的声音大了一些。 “你想要什么武功秘笈?”天寐反问她一句。 “有没有修罗决?” “没有,不许练那么霸道歹毒的武功,”其实天寐知道漠风有这本秘籍,只是他并不愿意她练习,修罗决可以速成,威力十分惊人,但伤人的同时也会伤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变得疯疯癫癫。 “学《天仙剑》怎样?”天寐列举了几本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武学秘籍,但她似乎兴趣乏乏,而她想要学恰恰是他不愿意她接触的。 “这些武功秘笈我不感兴趣,如果他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奖赏我,就让我见见楼主他的庐山真面目,外面的人都盛传他武功盖世,我想跟他比试比试?”七寂抬头直视着天寐,等待他的回答。 “他跟我一样,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并且也没我长得好看,不看也罢。”天寐似乎并不愿意她见漠风。 “你也别整天打打杀杀,绣娘我已经请好了,明天就过来。”天寐一脸期待,他在等待他的锦囊与衣服,七寂的脸一寒,不置一词。 二天一个中年微微发福的女子,扭着腰肢敲响了桃花居的门,很快门砰的一下打开。 “鬼呀——”凄厉的声音在桃花居响起,来敲门的女子丢掉针线,叫爹喊娘地逃走。 “来一次,轰一次。”七寂脱掉脸上那狰狞的面具,将门关上,那面具是她找手下要的,双眼流血,苍白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好在是白天,估计如果是晚上,那女人可能吓得倒地翻白眼真的见鬼去了。 听女人全身的哆嗦地说桃花居有鬼,那鬼是多么的狰狞恐怖,天寐的唇微微勾了一下,这女人竟然顽皮到扮鬼吓人了,真的该好好调教调教了,否则真的会无法无天了。 “你的小仙女可真不简单,整个黑风寨居然一个活口都不留,天寐你得小心别死在温柔乡中。”漠风笑着说,但眸子却更加冰冷。 “你没有听过牡丹身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天寐不以为然。 “我说过她如果能在一个月内灭掉黑风寨,我重重有赏,你的小仙女要什么?”漠风朝天寐看去。 “她要的我不愿意你给,你就随便赏点东西就算了。” 第二天,楼主的奖赏下来,一把名剑,一箱金子,十匹上好丝绸,一把古琴,十盒胭脂水粉,奖励不可谓不丰厚。 那箱金子七寂奖励给她的手下,十匹丝绸,十盒胭脂给了堂中女子,顿时大家欢天喜地,笑声不断。 名剑七寂要了,古琴她也留着,其实她会弹,很小的时候娘教过她,后来冰姐姐也教过她,七杀曾说她弹琴的时候最美,七绝说她弹琴的时候像一个仙子,但—— 轻轻抚摸着那把古琴,七寂的眸子变得幽深而冰冷。 卷一 清歌 022:做我的女人 自黑风寨一役之后,七寂在逐月楼开始崭露头角,楼中很多兄弟都认识她,见到她都恭敬地叫一声楼主,就连职位比她高的胡坛主,见到她也相当客气,恍如她的手下一般。 天寐还是有事无事出现在她面前,毕竟他在这个逐月楼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人敢拦他,她渐渐也习惯了,只是依然觉得他话多,有时真的很想用布塞住他的嘴巴。 天寐离开之后,她就能专心练武,堂中的事情,她一般交给徐虎,罗应两人完成,而他们总能很好完成她安排的任务,小事根本就不用劳烦到她,她很多时候都是闭门不出。 逐月楼的楼主漠风七寂依然没有见到,每天夜深她开始试探逐月楼的机关和观察地形,然后凭记忆绘成地图,但逐月楼范围大,地形复杂,尤其是机关要道要想一一摸清楚,并不是易事。 她想回一躺星月教,但没有教主的命令,她不敢擅自行动,每次想起黎万山,她的心底就一点点寒下去。 “只要你不想我死,我就活下去。”她每次想起洛川这句话,浮躁的心才安定下来,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夜深,万籁俱静,七寂走出了桃花居,继续研究四周的机关要道,她动作灵敏,沿着绝壁攀爬,竟无人发觉,前方的山径有两个侍卫把守着,她双手一弹,两颗小石子刚好弹中侍卫的穴道。 七寂正想从侍卫的背后绕进山道时,前方转弯处有轻微的脚步声,七寂迅速往后退,然后两手一挥石子击开守卫的穴道,两个侍卫你看我,我瞪你,一脸疑惑。 “小寂,那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来人竟然是天寐。 “我睡不着,随意转转。”七寂淡淡说着。 “我也睡不着,要不我陪你。”天寐嘴角带笑,似乎心情极好。 “我转够了,现在累了,我睡觉去。”七寂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快步离开,像躲瘟神一般,天寐苦笑一声,笑容有些许无奈 接下来的日子,漠风虽然不出现,但却连续派了几个任务给七寂,她都完成得异常漂亮,她在逐月楼的地位稳定上升,如今其他分楼之人,也知道有逐月楼有这么一号人物。 漠风给七寂的赏赐依然丰厚,而她总是大部分转手送人,慢慢地她分堂之人是逐月楼最富有的人,人人羡慕,都巴不得归他管辖,受她统领。 七寂到了逐月楼第三个月,教主终于正式给了她第一个任务,那就是争取职位比堂主更高,可以是坛主,可以是分楼楼主,而给她传达消息的人竟然就是她现在最得力助手徐虎。 徐胡竟是星月教的人,当他跪地称她冰护法的时候,七寂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从背脊传来,然后透到四肢百骸。她感觉她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她做了什么,那双躲在暗处的双眼总是追随着她,无论如何,她都摆脱不了。 “好。”七寂的声音冷。 春华秋实,寒来暑往,一年即将终结,对很多人来说,过年是欢欣的,但对七寂来说没有什么特别,过不过年,她都是一个人。 每年年底,逐月楼都会举行一次比武,以武论英雄,比武在比武堂举行,必须是堂主以上,分楼若有兄弟想挑战分楼主,坛主、堂主,也可以在这天提出,胜出者如果品行端正,可以替代他们的职位。 今年逐月楼的胡坛主自认能力不足,退位留待有能力者居之,一石惊起千层浪,一位惹来多方争夺,但没有人想到第一楼分楼楼主竟然提出要争夺这个职位,让下面一阵哗然,第一分楼是最早开创的分楼,在逐月楼的地位不言而喻。 楼主是一对孪生姐妹,年方十七,长得都貌美如花,姐姐顾洛娇俏,妹妹顾樱妩媚,两人一身红衣,分外妖娆,俏生生往台上一站,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但众人的目光没有些微的轻视,满是敬重与敬佩。 听说她们的武功曾分别得到楼主、副楼主的点拨,深不可测,这些年为逐月楼开拓势力范围,剿灭黑帮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众人眼里铮铮男儿也比不上她半分。 角逐这个职位包括七寂在内十人,分成五队,顾家姐妹当一人计算,上台抽签的时候,台下虽然只有百余人,但那欢呼声并不比成千上万的人逊色,喊得台上的我热血沸腾,其中呼声最大,拥护者最多自然就是顾家姐妹,七寂与她们相比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 七寂一站上台,就感到无数目光朝她扫了,其中有两道更是如锋刃般锋利,七寂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目光来自顾家姐妹,七寂泰然直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七寂的第一轮对手是三楼的坛主,一个精瘦的三十岁汉子,酒糟鼻,小眼睛,但那小眼睛却射出狡黠的光芒。 台下议论纷纷,都猜测这次是谁最终获胜,甚至有好赌者已经押银两赌谁能夺得坛主之位。 突然有人高呼副楼主到,整座比武堂一片寂静,天寐落座,然后扫了一眼比武堂站立的众人,当他的目光定格七寂身上,目光变得幽深凌厉,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究竟要什么?但这次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担忧地叫她下来,他凝视了片刻,然后沉声道:“比武开始。” 听到他一声令下,寂静的会堂欢呼四起,鼓声三响,台上十条人影翻飞,刀光剑影耀了人的眼,七寂对的那个精瘦男子的兵器是一对双钩,那钩子锋利,若被它勾到,就是一大块肉,甚是吓人。 七寂白衣飘飘,沉着应对,男子大声哼呵,总是声东击西,狡黠无比,一个不留神,就被他双钩所伤。 顾家姐妹第一轮的对手刚好相反是一个魁梧的汉子,那身气概似乎能抬起一座山,这人就往台上一站,已经让人生畏,他身体魁梧,舞起手中的大刀,虎虎生威,但又不显得一丝笨重,相反倒是灵活得很。 顾家姐妹都是使双剑,两人默契异常,同时出手,四把长剑如银蛇游动,顿时将魁梧男子笼罩在一阵道光剑影当中,魁梧男子感觉同时与四人对决,只那么一会已经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天寐低头喝酒,脸上沉郁,并不是很关注台上的比武情况,他只是喝了两杯,高台上连连惨叫,已经五个人或踢下大堂,或被人用剑抵住咽喉,而个子最小的女子迎风独立,带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光华。 天寐不看她,低头在喝了一杯酒,台下之人与他的沉默相反,全都站起来欢呼鼓掌,这是一场让人振奋而又充满期待的比武。 台上的顾家姐妹则表情各异,姐姐顾洛一双美目时不时落在天寐身上,炽热而迷恋,而妹妹顾樱四处张望,似乎等候某人的到来。 第二轮七寂抽了直入签,不用比武直接进入第三轮,众人都在感叹她运气好的时候,她脸上依然不悲不喜,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的心起点点波澜。 只休息了短短时间,第二场比武已经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看台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七寂那一抹小小身影已经离开比武大堂。 大家都把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某个精彩的片刻,台上之人没有让他们失望,那灵动的身子,那迅猛的出招,那凌厉的剑气,那变幻多端的剑招,无不让大家大饱眼福,激情澎湃。 比赛结果正如大家所料,顾家姐妹获胜,但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分楼的一个无名小卒黑木打败了自己的分坛主,与顾家姐妹一起屹立在比武堂上。 众人欢呼雷动之时,顾洛那双美目偷偷朝下面看去,但长长的石桌空无一人,刚才还坐在这里的副楼主已经不见,顾洛那晶亮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去。 大堂之外,青松之下,七寂白衣飘飘,长发扬起。 “认输,不许再斗了。”天寐的声音带着责怪。 “她们不是我的对手。”七寂的声音很平淡,但去带着一股霸气。 “赢了又如何?”天寐逼视着她。 “赢了就做坛主。”七寂坦然地与他对视。 “做了坛主又怎样?” 清风徐徐,无人应答,突然大堂之中欢呼四起,看来第二场比武已经结束。 七寂转身就走,突然手心一暖,天寐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 “放手——”声音冰如寒冬腊月。 “我看上你了,做我的女人。” “我可以等你长大。” “其实我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么风流。”天寐目光炽热,手腕的力度更大,大堂外面寂静无声,天地一下子静来下来。 卷一 清歌 023:再次相见 “我是认真的。”天寐的目光炽热而幽深,脸上收起了所有的嬉笑,他手腕又用了用力,生怕那小手脱离他的掌心,他发现他竟然有点紧张,连掌心都出汗了,他发梦都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如此认真而严肃地向一个女人表白,然后紧张兮兮地等待她的回应。 “我不做任何人的女人,我也是认真的。”七寂的那声音很淡,但传入天寐的耳朵却如冰一样冷,他呆呆立在一旁,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比武开始了。”七寂挣脱他的手,往大堂里面跑去,那抹雪白很快就消失在天寐眼前,只是空气当中仍然留有淡淡的馨香。 七寂走进大堂,比武已经结束,所有人看着她,似乎正等着她,而天寐随后走了进来,两人一前一后,但却引人浮想联翩,所有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变得暧昧,都猜疑他们刚才是不是按捺不住,又到外面幽会缠绵了? 但纵使众人议论纷纷,神情暧昧,进来的两人的脸上都泰然自若,而台上的顾洛看着这一男一女,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妹妹顾樱握紧她的手,双眸迸射出凌厉的光芒。 第三轮抽签,黑木对决七寂,而顾家姐妹直入决赛,但两人脸上并无喜色,顾洛一脸黯然,而顾樱依然四处张望,心不在焉。 而高台之下的天寐一杯一一杯喝着酒,脸色平和,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黑木二十岁上下,嘴角带笑,一副平易可亲的样子,但低头的瞬间那目光却有一闪而过的残酷,这种男人会在含笑之间取人性命,刚刚没有看到他是怎样取胜,所以对他的武功招式并不了解,七寂暗中戒备。 “寂堂主请——”黑木谦逊有礼地朝七寂拱拱手。 “请——”七寂并不多话,在外人的眼里,她就显得过于傲慢了。 鼓声三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台上,顾家姐妹也开始凝神静气地观察两人的出招,毕竟无论谁胜出,都是她们下一个对手。 天寐一杯下肚,也抬起了头,目光依然落在那娇俏的人儿身上。 “我不做任何人的女人。” “我也是认真的。” 虽然天寐的目光盯在上面,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耳畔总是回荡她这句冰冷而无情的话,虽然预感到他会拒绝,但没想到被拒绝得如此直截了当,心莫名有点堵。 黑木使用的是一条长枪,而七寂的手空无一物,当黑木的长枪朝她迅猛刺来,七寂凌空而起,手中白绫飘出,将长枪缠绕,那凌空翻飞的身体,让台下之人看得如痴如醉,似乎不是在看一场比武,而是看一长精彩绝伦的舞蹈,只有台上之人,才能感受到那看似飘忽无力的白绫,包含着怎样的威力,那漂亮的转身有蕴涵着怎样凌厉致命的攻击。 黑木的心一点点发寒,无论他的枪变幻有多快,无论他的攻击有多凌厉迅猛,但她在一闪一挪之间已经化解于无形,有时看似长抢就要刺中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又变远了。 在外人看来七寂险象环生,但黑木却知道,他早已经落败,只是不知道这个少女为什么不痛痛快快一脚踢他下台,他觉得她此时正在玩猫捉老鼠这个游戏,而他恰恰是那个可怜的老鼠,而她就是那只贪玩的猫。 她还是一个孩子,还是那么贪玩。 她还是一个孩子,兴许还不懂情为何物,从不曾体验相思之苦,天寐宽慰着自己,低头斟了一杯酒,酒未满,一阵惊呼声此起彼伏,天寐的手一顿,唇禁不住微微扬了起来,她是不是终于玩腻了?他突然有点可怜黑木,撞上了这么一个女人。 当天寐抬头一看,黑木已经飞出老远,爬起来的时候吐了一口鲜血,台下一片哗然,想不到她竟然出手如此重?天寐的笑容顿时凝在嘴角。 “寂堂主获胜。”众人显然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中惊醒过来,竟然无人呼喊,大堂一片寂静。 稍作休息,最后一轮决赛开始,众人的情绪空前高涨。 高台之上,三个女子傲然挺立,美如画,艳如花。 “你怎么来了?”天寐的声音带着惊奇。 “听说清风居的人,技惊四座,本楼主十分有兴趣,跑来瞧瞧。”不知什么时候,石桌出现了一个挺拔身影,黑衣如墨,长发飞扬,声音好听得让人心荡神驰,但又极具震慑力。 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居然出现了,虽然只是看见一个背影,但也让底下的人兴奋激动,大堂一阵骚动。 听到是逐月楼的楼主,七寂回眸张望,而漠风也想看清楚天寐的小仙女,两人四目相对,身子都僵了一僵,他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他。 是她?那个想夺他清白的老妖婆?漠风脸色一沉。 “是他?那个说她身材不好,还不忘摸她一把的色魔?”七寂的脸一冷。 两人那好看的眸子,都危险地眯缝起来,迸射出一线寒光,似乎都想将对方射死当场。 卷一 清歌 024:暗香浮动 高台上的顾樱,看到漠风那挺拔的身影出现,眸子顿时光华万丈,七寂冷哼了一声,带着不屑,但那声音轻微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寂堂主请——”顾樱心情大好,微笑拱手。 “请——”七寂的声音依然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漠风神态慵懒地靠在椅子旁,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直直看着高台上的少女,似乎要将她看得一清二楚,想不到将天寐迷得神魂颠倒的小仙女竟然是这个老妖婆,天寐是不是瞎了眼,竟然看上她?漠风眉头紧皱,目光带着嫌恶。 鼓声三响,台上三人摒弃所有的杂念,顾家姐妹轻喝一声,四剑齐出,单单是那剑光已经让人心寒,七寂凌空翻身,然后一个弯身,白绫如蛇似龙攻其下盘,直卷她们的双腿,顾家姐妹连忙左右翻飞,避过这迅猛的攻击,姐妹两人目光迅速交流,皆是一惊。 虽然她们躲避得够快,白绫没有触到她们的双腿,但是那劲道已经让她们的腿隐隐作痛,眼前这女子小小年纪内力深厚得惊人。 顾家姐妹之前如果还有那么一丝轻敌,此刻已经变得谨慎无比,因为她们知道遇到高手了。 只那一会,高台上剑光闪闪,白绫飘忽。 “顾樱她们输了。”漠风沉吟道。 “嗯,是输了。”天寐淡淡接口。 比赛正在激烈进行,高台之下的人还难分胜负,心揪得老高之时,石桌上两男子碰了碰杯,对这场决定的胜负已经了然于胸。 “天寐,这女人不能要了。”漠风的声音有点冷,但却异常果断,但他只闻酒入喉咙的声音,却不曾听到有人应答。 “想要也要不了。”良久天寐才开腔,然后举起杯子,一杯落肚,他只感觉那酒变得苦涩异常。 突然一阵惊呼,天寐抬头,却发现顾家姐妹那四把宝剑同时被一袭白绫卷起,然后七寂一甩白绫,四把剑嗖嗖四声,直直插在高台之上,刚好围成一个圈,将顾家姐妹包围早中间。 “我赢了。”没有得意,也没有张狂,当这句平平淡淡的话从七寂的嘴里说出来时,顾家姐妹那粉脸惨白而无颜色,台下也一阵死寂,没有掌声,也没有欢呼,只有瞪得老大的眼睛,大家都惊呆了。 “寂堂主胜,即日升为本教坛主。”漠风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却震慑全场,台下之人清醒过来,欢呼齐起,经久不绝,七寂朝众人拱拱手,并不多言半句,漠风眸子的余光扫着那抹白影消失在眼前,十三四岁绝对不会有这种功力,他更加坚信她是练了某种邪功,否则现在肯定已经是鸡皮鹤发。 这老妖婆,我就看她想干什么?先轻薄我,又勾引天寐,好得很,漠风俊颜带笑,但眸子却更加幽深。 是夜,摘星楼设宴,款待前来的分楼楼主、而七寂虽然是坛主,但因为刚刚晋升,在被邀之列,其实她并不觉得是荣耀,反而觉得厌烦,自从知道逐月楼的楼主漠风是那个色魔,她连最后一丝好奇心都泯灭了。 今夜来人其实不多,只有第一分楼的楼主顾家姐妹,第四分楼楼主郭穆,第五分楼楼主陆猛,郭穆虽说不上很俊美,但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而陆猛却是一个粗犷男儿、第三分楼并没有派人过来,加上七寂,也只不过是五个人。 此时天寐、漠风未到,相熟的众人已经高声交谈起来,七寂独坐一角,神色冷冽漠然,周围的人竟然不敢开声与之攀谈。 七寂连饮了几杯,觉得这酒倒还不错,就在这时,丝竹之声响起,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浅弹轻弹,顿时将两个男人的目光吸引住了,男人就这样,无论什么宴会,到要几个女人表演助兴,否则就觉得饭菜不香,没酒不浓一般,不知道是来吃东西,还是看美人。 听到那靡靡之音,七寂实在觉得扰耳。 顾家姐妹是女子,对中央的歌姬、舞姬并不感兴趣,低头想着心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陆猛、郭穆停止攀谈,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正在舞动的女子,不时喊一声好,两人偶尔会偷偷朝七寂瞄几眼,但很快有将目光停留在一干舞姬身上。 当漠风、天寐并肩前来之时,在座之人忙站了起来,恭敬得很,而顾家姐妹更是偷偷瞄了一眼两个俊朗男儿,粉脸飞红,一片羞涩。 天寐、漠风两人依次落座,动作都是说不出的洒脱,高雅。 “今日的宴会一是感谢各位为逐月楼立下的汗马功劳,二是恭贺寂堂主今日力压群雄成为逐月楼的坛主,这杯漠风敬大家。” “这杯敬寂坛主。”漠风说完远远朝七寂举了举杯子,说不出的风流俊雅,他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似乎真心恭贺她取胜。 七寂轻举杯子,心中有一丝迷惑,今日在比武堂明明感受到他目光的恶毒冰冷,如今又变得像从未认识她一般,莫非今天是错觉,他并没有认出她?是也不奇怪,毕竟与他相遇是晚上,而且只是匆匆会面,她当时还带着面纱,怎会认出她? 但他即使今日不再如当日那般淫邪地笑,即便是化成灰她还是认得他的,这个色魔,七寂不动声色地将酒喝下。 宴会并不仅仅是欣赏歌舞,歌舞撤去之后,漠风开始一一总结各楼主这一年的功过。 “第五分楼楼主陆猛,分楼创立时,仅有四千人,一年之后第五分楼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在一年陆猛铭记我楼宗旨,杀恶除奸,分别斩杀了黑水双霸,乌山三怪,剿灭了五狼寨,让江湖人拍手称快。” “但陆楼主任人为亲,袒护亲族,导致自己的妻舅在楼中霸道行事,奸污楼中婢女也瞒过不罚,陆楼主生活简朴,但你的亲弟弟陆逊却大肆敛财,生活奢靡,第五分楼虽然发展迅猛,但却疏于管理,人心不齐,功过相抵,万望陆楼主今年之后好好整顿。” 陆猛听得冒了一身冷汗,他妻舅奸污婢女的事情他经不起他那千娇百媚的妻子软磨烂磨,苦苦哀求,已经将此事压了下来,知道的人极少,但不知道怎样传到楼主的耳朵,他暗暗心惊,但同时对漠风宽恕、暗自感激。 “第一楼分楼楼主是最早的分楼,辅助本楼主创立了五大分楼,功不可没,这一年更是剿灭了烽火帮,并且挖掘本分楼擅于经商的人才,让他们经商开铺,让第一分楼有了稳定的收入。” “这一年分楼所有用度开支均都能自理,并且今年还带回十箱金条回来,立下大功,楼主人尽奇才,奖罚分明,第一楼虽然势力扩展不大,人数未见显著增加,但却管理严明,上下一心,顾楼主声望极高,这点很好。” “但今日比武落败,看来平时疏于练习,希望回去后,好好反思,勤加苦练。” “是,楼主。”顾洛、顾樱两人一起站起来,态度恭谨。 漠风声音轻缓好听,但却带有某人魔力,让说人都屏息敬听,有些暗暗感叹,他做那些几乎无人知道的好事,楼主竟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心中更是豪情万丈,也有人听得直冒冷汗,全身微微哆嗦,自己做过那些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楼主竟然一清二楚。 月挂中天,众人举杯,各自退去,高楼之上,一红衣女子静立不走,美目流转,欲说还羞。 “顾樱,夜深了,还不去歇着?”漠风对淡然地说。 “我不走了,我今晚想留下。”顾樱倔强抬头直视漠风。 “我想今晚想侍候你。”似乎怕漠风不明白,顾樱再补充了一句,脸庞染上红霞,但目光却是那样的坦然火辣。 “我不缺人侍候,走吧。”漠风的声音顿时变得冷漠疏离,他离去时衣袂被风卷起,显得是那样飘逸洒脱。 “别不要我。”顾樱冲上来,紧紧扯住漠风的手,眼里带着慌乱,似乎怕他会丢弃她,看着她惊慌、无望的神情,漠风的身体猛地一僵,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如此用力地攥住他的手。 是夜,月色旖旎,逐月楼的梅花含苞待放,暗香浮动,而顾樱留在逐月楼,一夜未归。 第二天顾樱成为楼主漠风的贴身侍卫,负责他的饮食起居,逐月楼上下一阵哗然。 卷一 清歌 025:相送 酒宴散去,众人也相继离去,天寐在前,七寂在后,顾洛在最后,红衣妖娆,目视前方青衣男子,既哀又怨。 突然天寐停住脚步,与七寂并肩前行,但两人并无言语,弯曲的山道只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清风居在这边。”七寂好言提醒,今晚那么累了,她不想再听他吹箫,甚至怕看到他那深邃得不见底的目光。 “我送你。”天寐固执地开腔。 “副楼主——”身后的顾洛突然张嘴,欲言又止。 “顾洛,不是一年没回来迷路了吧,迎客居往这边走,楼中兄弟会带你过去。”天寐温和一笑,笑容淡淡,但却异常温暖。 “我有事找你。”顾洛低下了头,粉脸飞红。 “现在夜深了,明日——”天寐话未说完,七寂已经趁机离去,没有丝毫等他的迹象,他心中苦笑,不再追去。 “前面是半仙亭,我们过去坐坐好吗?”顾洛再次发出邀请,声音小了很多。 “嗯。”天寐应答,但有点心不在焉。 顾洛微微将头低下,走在前,心怦怦直跳,不敢与天寐直视,天寐回眸张望,早已经不见那抹白色的身影,她逃得可真快。 半仙亭中有圆桌一张,石椅数张,皎洁月光洒在亭子里面,像铺了一层淡淡的金纸。 “今日比武输了,让副楼主失望了。”顾洛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清脆动听。 “输赢乃常事,顾洛你不需放在欣赏,虽然没有取胜,但与以前相比,你的武功还是进步了不少,楼中事务繁多,你依然能坚持练习,实属难得,不需要自责。”天寐的声音带着暖意。 “顾洛曾得副楼主悉心指导,只是顾洛资质驽钝,领悟不了个中奥秘,今日才会打败,心中惭愧。”顾洛神色黯然,眸子带着惭愧。 “我也只是点拨了一下,你年纪轻轻,有这等功力,已经让七尺男儿折腰,放眼整个江湖,能与你匹敌的人已经不多,不需要给那么多压力给自己。”天寐的声音依然温柔。 “副楼主,她的武功也是你传授的吗?”顾洛数度张嘴,最后还是禁不住问了出口,虽然顾洛没有指名道姓,但天寐却知道她指谁。 “有教过一点,但更多是她自己学的,与我无关,如果是因为输了觉得惭愧,你大可不必,现在夜深了,你今日也累了,早点歇吧。”天寐站起来准备离开,顾洛眸子里的爱恋与炽热,他并不是没有看到。 “别走——”顾洛的声音带着焦急。 “夜深了,有什么我们明天说。”天寐回眸温和一笑,那笑容淡淡如那月色,但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可他刚跨几步,顾洛已经冲上来从后背将他紧紧抱住。 “副楼主,别走——”顾洛的声音带着哀求,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天地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得身后女子急促的心跳声。 “顾洛,别这样——”顾家姐妹,虽然孪生,但性格却大不一样,妹妹顾樱行事大胆,性格泼辣,但姐姐顾洛倒温柔文静,天寐想不到今夜她竟然大胆到抱着他。 “副楼主,明天一走,又要一年才见一面,我——”顾洛的声音微微哽咽。 “只要留在你身边,我并不稀罕做什么分楼楼主,即使做你一个丫头,为你洗衣做饭,我也是愿意,我比武做坛主,也只是为了能离你近一点,看你多一眼,但我输了,希望落空了,我今日不说,又得待明年。” “顾洛——”天寐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自见你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你了,我以前不敢说,但今日看见她,我慌了,我不要再离开你。” “即使做不成你的妻子,我做你的姬妾也可以,要不就一个听你使唤的丫头,好不好?”月光下,顾洛梨花带雨,是那样惹人怜爱。 “顾洛,我不爱你,但也不想委屈你,你明白吗?”天寐的声音带着怜惜。 “做你的姬妾,我不觉得是委屈。”顾洛抬头看着天寐,带着丝丝期盼。 “你很好,但我想要娶的人并不是你。”天寐的声音淡淡的,但却如一把尖刀插入顾洛的胸口。 “明日我送你回去,别多想了,我花心风流做我的女人有什么好?”天寐挣开那白嫩的双手,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半仙亭,顾洛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头埋在膝盖处,一个人在冷风中呜呜哭泣,那哀痛的声音让天上那勾弯月显得特别清冷。 第二天傍晚,夕阳斜照,山脚下红衣妖娆,青衣飞扬,天寐没有食言,过来相送,顾洛淡淡一笑,只是无人知道她心底的黯然,她轻轻牵过顾樱的手,眼里有祝福也有落寞,她其实很羡慕顾樱,她终于可以靠近他了,而她离天寐却越来越远了,远得她心慌,远得绝望。 “保重——”面对眼前俊朗无双的男子,顾洛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就匆忙离去,她怕看多几眼,她再挪动不了自己的双脚。 卷一 清歌 026:心疼 自做上了逐月楼的坛主,七寂也结束了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她与漠风的接触变得频繁起来,漠风的所有指令,都要她负责下达,让她有点疲于奔命,她心中暗骂,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男人故意整她? 为了方便接触,随传随到,漠风命她从桃花居搬了出来,住在逐月楼下面的屋子,这个屋子只比天寐的清风居低些,只要走出房门,一举一动都会落在天寐的眼里,而她离漠风居住的房子也只有几百个台阶,他在上面唤她一声即能听到,这让七寂更加不爽,感觉同时处于两个男子的监视之下。 房门前只有一个亭子,亭子旁边有棵大树,除此空无一物,既无桃花也没竹林,空荡荡的让人心慌。 房子很窄,并且远没有桃花居的雅致舒适,她的东西还没有整理好,就听到漠风那把让人讨厌的声音从头顶上空传过来。 “寂坛主——”漠风的声音总是不大,但无论你在哪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让七寂厌烦得不得了。 “在——”七寂将心中的厌恶压下,声音变得平和。 “去帮我叫天寐过来。”他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嗯。”七寂低声应允。 “你过去叫副楼主过来见楼主。”七寂到转弯处,抓了一个兄弟去找天寐,她不能将她的时间浪费在做跑腿之上。 “是——”男子接到命令匆匆而去。 忙完所有事情,七寂将门窗关上,将桌子移开,然后在里面练剑,只是房子太小,总是施展不开来,不久头顶之上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他们用不用笑的那么淫荡?扰人清梦,七寂一剑朝屋顶刺去,凌厉凶狠,带上了情绪。 但剑再凌厉,也无法刺伤上面的色魔,七寂将剑扔在地上,盘膝打坐,她怎能让上面的那个男子扰乱心神呢? 熏烟袅袅,酒香缭绕。 天寐、漠风两人懒懒靠在椅子上,似乎正在晒着冬日的太阳一般惬意。 “天寐问你一件事?得老实说,不许半句隐瞒。”漠风将声音压低,脸上带着一抹暧昧的笑。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有什么话就说,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天寐白了他一眼,然后拿酒喝。 “你与那小仙女啥的时候,她还是不是处子?”漠风笑脸如春。 “去死——”本来就有点心烦意乱的天寐被戳到痛处,一酒杯扔过去,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处子?漠风凌空翻身,手一伸,稳稳接过然后倒在嘴里。 “谢了,这酒不错,你不是说她床上功夫了得吗?她跟你的时候,还是不是处子?”漠风不依不挠,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你去死吧,我也是认真的。”天寐这次是整壶酒扔过去。 “小子你还真狠,这可是百年佳酿,摔破了我要你命。”漠风宝贝地将酒揣在怀中,他一直对美酒情有独钟。 “天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怕,先深呼吸一口气。”漠风看着他,眼神带着怜悯。 “你再那么啰嗦,我就掐死你。”天寐的耐心几乎被他磨光。 “你那小仙女其实是一个老妖婆,估计年龄已经在六旬一样。”漠风一边说一边观察天寐的反应。 “你胡说什么?”天寐被自己喝的那口酒呛到,猛咳嗽了几下。 “你我今日的武功,是经过怎样的训练,你忘了吗?顾洛、顾樱天资聪颖,曾有我们悉心指导,其实我知道她们一直勤学苦练,但那天你也看到了,与那妖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她的功力没有几十年修为根本达不到这个境界,而她的样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你觉得有可能吗?”漠风不紧不缓地分析道。 “童颜功你听过没?就练习这种功夫的人越活越年轻,即使已经七八十岁看起来也如十三四岁一般,虽然这种功夫已经失传已久,但说不定她就是练了这种功夫,你看她处事不惊,打破黑风寨的时候,一个不留,还敢拿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这是一个十三四少女敢做的事情吗?”漠风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天寐,你听了是不是觉得毛骨悚然?她那手摸过你哪里?是不是一阵发麻?”漠风的声音有点恶毒。 “我也不想打击你,只是大家兄弟一场,我不想你继续受一个老女人的荼毒,你还是悬崖勒马,就到此为止吧。”那话的内容倒是好心一片,但天寐听着怎么都觉得是在幸灾乐祸。 “其实你跟一个可以老得做你奶奶的人上床这件事,我不会跟别人讲的。”漠风眉儿弯弯,一脸坏笑。 “你——你去死——”这次天寐挑起地上的两颗石头朝天寐俊脸扫射,漠风侧身一闪,但却想不到天寐是声东击西,第三块石子目标却他已经松开的酒瓶上。 砰一声,酒壶穿了一个大洞,那酒汩汩而出,酒香弥漫逐月楼。 “我的百年佳肴,天寐,我要你的命——”漠风忙抢救剩下的几滴酒,等他想找他算帐的时候,天寐已经飘远。 “该死的男人,活该爱上老妖婆。”漠风心疼万分地看着他的百年佳酿。 卷一 清歌 027:梅林月夜(一) 七寂刚静下心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她佯装没有听到,但门外之人却执拗异常,似乎她不开,他就一直拍下去一般,如此大胆,除了天寐还会有谁? “你来干什么?”实在受不了,七寂将门打开,虽然心中恼火,但脸上却平静如水。 “没干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天寐的声音如常,但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似乎她是一个怪物一般,纵是七寂的忍耐能力极好,也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小寂,你今年几岁了?”天寐一反过去的嬉笑,显得很认真严肃,但七寂心中窝火,他半夜三更问这种问题不算,说话的时候还眼巴巴盯着她并不傲人的胸脯,一眨也不眨。 “我多少岁关你什么事?”七寂的声音冷,眼神冰,换是旁人,早已经吓得落荒而逃了,但天寐许是已经习惯,没有任何表情。 “不但有关还很重要,不许隐瞒,否则——”天寐不复平日的温和,眸子更是深邃不见底。 “我今年刚好六十八,你做我孙子也还凑合。”七寂随口道。 “此话当真。”天寐的脸微微发白,莫非漠风说的都是真的?他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心凉如水。 “当然当真,我什么时候说过慌?”这男人是不是瞎了,她有多少岁不是一眼就看到吗?居然还问她是不是当真,看来真是醉得不轻,但七寂不知道这随意的一句话,让眼前的男子经历了多少无辜的煎熬。 连续几天,天寐都不曾来过,上面的逐月楼也不再响起两人淫荡的笑声,但丝竹之声却不曾停歇,让人不得安生,这该死的男人倒会享受,七寂心中忍不住想骂他。 白天事无巨小,漠风都要找她去办,并且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别人做也行,但非得要她做,虽然七寂尽量让其他兄弟替她去跑腿,但却不得不亲自上去见他,一天跑十几次什么时间都没了。 漠风晚上睡得很晚,却起得极早,七寂的作息时间完全被打他乱,属于她自己的时间被切得零零碎碎,这让七寂开始怀念在清风居的日子,那时的日子多自由,而天寐与上面那恶魔相比简直是好太多了,就是箫音扰人一点,其他什么都好。 今天刚闲下来,就听到有朝她屋子走来的脚步声。 “谁——”听觉灵敏的七寂,即使一点一点声息,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当七寂打开门,多日不见的天寐突然出现在眼前,笑容淡淡,俊美的脸庞融在霞光中,更迷惑人心。 “吃了没?”天寐很自然地走进她的屋子里,自然得像走进他自己的卧室一般。 “没。”七寂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 “那好,我们一起吃,清风居厨子弄的早点没有什么新意,还是你这里的味道好点。”她这里的厨子比清风居的要好?七寂真替清风居的厨子叫屈。 “那我们换厨子吧。” “嗯,好呀。”七寂只是随口说说,但想不到他答应得十分爽快,微微有点愕然。 厨子换了,但第二天天寐还是跑来这里用早点,甚至午餐,晚餐都跑来跟她搭伙。 “你不是说清风居的厨子弄的饭菜没新意吗?”七寂愤恨地说。 “现在突然怀念起黎大厨的手艺了,其它地方没有这个味道。”他的理由总是很多。 天寐吃完饭总会赖很久才走,楼上丝竹不绝,屋外箫音萦绕,让七寂心烦,箫音、丝竹撤去,他们的笑声又从上面飘下来,他们总是小声说大声笑,但却什么秘密都听不到,该死到极点。 是夜,月郎星稀,凉风习习。 “寂坛主——”七寂刚从逐月楼下来,漠风神憎鬼厌的声音又从上面传来。“楼主找我有什么事呢?”七寂强压心中的不快。 “我这里有上百年的佳酿,现在请坛主上来一起品尝。”漠风居然邀请她喝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百年佳酿对我来说与清水并没有什么两样,楼主还是邀请懂酒之人一起品尝,给我喝倒浪费了,要不我这就去请副楼主上来。”七寂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用去请他了,他有任务在身,今晚会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我才请你过来,我当百年佳酿喝,你当清水喝就行。”漠风的声音平和,但却不容拒绝,七寂无奈走了上去。 “小剑,斟酒。”这时上来一女子,丰胸细腰,脸如芙蓉,行走之间香风阵阵,就是倒酒这一小小动作也风情万种。 “美人如花,当属小剑。”当那名唤小剑的女子将酒捧在漠风嘴边的时候,漠风用手一拽,女子借势匍匐在他胸前,这酒洒了他一身,酒香扑鼻。 “楼主——”小剑的声音虽然带着羞意,但眸子却尽是惊喜,粉脸更是娇艳可人。 “酒再香,也不够美人香。”说完漠风也不在意七寂在旁,那手抚上美人的高耸的胸脯,唇已经覆上去,那轻轻的吮吸,那温柔的抚摸,惹得美人娇喘连连,七寂心头火气,她记得那次他也是这样吻上她,那粗糙的手也是这样探进她的身体,摸了一把她那并不算很丰盈的胸脯。 七寂还记得他怎样嘲笑她身材不好,那一幕一在脑海浮现,七寂的拳头禁不住微微握紧,有点冲动打他一拳。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破碎声,七寂回眸,来人是顾樱,正看着地下的破碎出神,不远处正在缠绵的男女似乎还难解难分。 “顾樱,你来了?”漠风的声音微微沙哑,似乎情欲未消。 “我沌了一碗参汤给楼主,不小心摔破了,我这就去熬过。”顾樱说完忙收拾地上的破碎,她竟然傻到用手直接捡那一地的破碎,碗的碎沫插入手中,掌心滴血也似乎浑然不觉。 当顾樱离开,漠风推开了手中那个妖冶的女人,女人识趣,什么都不问就离开,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静得有点可怕。 “寂坛主的武艺高超,留在逐月楼可真是屈才了。”漠风脸虽然带着笑意,但那眼睛却透出阴冷的光。 “我仰慕楼主之名久已,能加入逐月楼何屈之有?”七寂一边品尝着漠风的百年佳酿,一边淡然地说,但心中已经将他骂了无数遍。 “你仰慕我什么?”漠风的笑意更浓。 “我仰慕楼主年轻英俊,武功盖世,侠义心肠,逐月楼在江湖上声威渐隆,在楼主的带领下,迟早也会一统江湖,既然要找一棵树栖身,何不找一个棵大树?楼主你说是不是?”七寂很认真地说着,眸子竟然有几分真诚,如果不是漠风知道她底细,一定被她蒙骗。 “很好,我倒有点受宠若惊了。”漠风的眸子微微翘起,但看在七寂的眼里却是无尽的嘲讽。 两人极少话说,一旁静静的喝酒,但七寂的眸子不时扫过逐月楼的布置,这里机关那么多,究竟哪里可以操控这些机关,会不会在这个屋子里? “小媚的手真是又白又嫩。”漠风捉过正在帮他捶骨的少女之手,温柔地把玩着,还趁机摸了一把她的大腿,弄得少女脸红耳赤,娇羞无限。 “小柔去倒杯酒给寂坛主。”一直蹲在他脚下的小柔迎风摆柳般朝七寂走来。 “真乖。”漠风朗声一笑,声音倒说不出的好听,但听在七寂的耳里刺耳得很。 七寂这边清冷寂静,漠风这边春光无限,同在一间屋内,两人相隔甚近,但却像隔了两重天一般。 百年佳酿喝完,七寂起身告辞,漠风也不留。 “下次再请寂坛主喝酒。”话是对七寂说,但眸子却看着怀中的美人儿,估计是双手不大规矩,美人轻轻吟叫。 “色魔”远去的七寂从鼻孔冷哼了一声,声音极为轻微,但漠风却听得清清楚楚。 “淫妇。”漠风轻哼一声,但七寂却不曾听到。 “楼主,你说什么?”正在意乱情迷的小柔突然全身冷一下,因为她感受他目光瞬间的阴狠冰冷。 卷一 清歌 028:梅林月夜(二) “我说小柔美人如花。”只是一瞬间漠风又笑若春风,小柔暗自嘲笑一番,刚刚肯定是眼花。 从逐月楼退出来之后,七寂并没有离开,她趁机走进逐月楼后面的梅林,梅林前面有一个亭子,亭子顶上“梅亭”两个字苍劲有力,亭子四周还有假山、巨石,真是别有洞天。 七寂迅速朝梅林掠去,梅花未开,但却散发缕缕清香,七寂觉得怪异,忙屏息闭气,但还是吸入了些许花香,胸口禁不住气血上涌。 这香味有点古怪,七寂好一会才将心头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此时月色朦胧,这片梅林更像有无数影子在动,似乎有埋伏一般,但看真一点,除了梅树还是梅树,七寂朝地下看去,发现无论哪个方位都是一模一样,并没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偌大的一片梅林透着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当七寂试图在往里深入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七寂身形一闪,闪电一边朝旁边巨石掠去,躲在巨石的阴影里。 “顾樱,别往里面跑,危险。”说话之人是漠风,但他越说顾樱的速度越快,刚好就从七寂旁边的大石掠过,刮起一阵风。 “别跑——”又是一阵疾风,话落风停,顾樱已经被一只大手拽住,七寂在大石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拉扯在一起。 “楼主——”顾樱低声哭泣,哭泣声包含着满腔的委屈,但漠风良久不搭腔,夜除了顾樱的啜泣,被没有别的声响。 “回去吧,顾洛在等着你。”漠风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飘渺而没有温度。 “我不回,回去之后,我又日思夜想,晚晚煎熬,但留在这里,我又忍受不了你风流多情,歌姬、舞姬成堆,我恨不得拿刀杀了她们。”顾樱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劲。 “你能杀得了一个,还能杀得了天下女子?你留在我身边多久了?还不够十天,十天你已经受不了,这辈子你跟着我怎么过?”漠风的声音似乎带着丝丝无奈。 “明日逐月楼不留你了,你自行离去吧。”冰凉的话语让这月色变得更冰冷,说完漠风转身离开,七寂虽然只看到他的影子,但也感到背影挺直的冰冷。 “楼主——”突然空气飘起些微尘土,而地上竟然多了一套火红的外袍,顾樱竟然当着漠风的面将外衣脱了。 “我明日就走,绝不留,我顾樱不是拖泥带水的女人,今晚你当我是你的歌姬就好,我是心甘情愿的。”顾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但却是那样的倔强,七寂的脸腾一下红了,想不到竟然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 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花香,月色下两条身影一点点挨近,七寂看到漠风的手轻轻抚上顾樱的脸庞,然后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顾樱的身体一阵发颤。 “顾樱,说真的你的身材比不上我任何一个歌姬,也勾不起我一丝兴趣,但你是一个好手下,我欣赏你,也心存感激,这并不是寻常歌姬可比,今夜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漠风将头扭过另一边。 躲在暗处的七寂双拳紧握,这男人他自己的身材很好吗?总是出口伤人,总有一天她七寂也要扒光他衣服,傲慢冷漠地对他说:你漠风是看过的男人当中身材最糟糕的一个,送我也不要,看他是什么感受。 脚步跌撞,心碎影乱,顾樱冲了下去,连衣服都没有穿好。 夜寂静,远处梅林黑影交叠,只有不远处那件红衣发出妖冶的光芒。 “出来吧,偷听别人的私事,是不是比喝酒更有趣。”漠风那冰冷的声音让本来就不暖的夜显得更冷。 七寂蓦地一惊,他什么时候发现她了? 卷一 清歌 029:正中下怀 七寂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而漠风弯身捡起地上的红衣,既不看她,也不责问她夜闯梅林,两人在黑夜中静静站立着,风过,漠风突然抬起头,那眸子在夜色下冰冷得骇人,七寂的心跳无端快了些许。 突然漠风的手向她的下巴勾来,七寂一惊,身形陡转,而漠风的更快,两人闪避挪移,从巨石移动至梅林边,从梅林边移到梅亭的柱子旁,最后漠风的手还是用力地勾起七寂的下巴,他指间的冰冷从七寂的下巴透到她的心底。 她竟然没有他快。 七寂不动,漠风亦不动,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相互的气息缠绕,七寂觉得他的气息比梅林的毒瘴更阴森恐怖。 “我在看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天寐神魂颠倒。”漠风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厌恶。 “我在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顾楼主情深一片。”七寂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憎恨,话落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都温和至极,但偏偏都却让人心寒入骨。 “寂坛主好有闲情逸致,竟然夜游梅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自当送上美酒,与寂坛主月下对饮。”漠风松开了手,但七寂下巴被他捏着的地方通红一片。 “我突然闻到梅花香,没忍住走了过来,不想惊跑了鸳鸯,打扰了楼主雅兴,实在是过意不去。”七寂声淡如水,但却目聚针锋。 “不需要过意不去,如果寂坛主喜欢梅林,正好趁今晚月色好,进里面观赏一番,免得日后粉褪花残,空遗憾。”漠风热情地邀请她往梅林走去,七寂看了看那透着杀机的梅林摇了摇头,想毒死她?他想也别想。 “我今晚喝多了,怕到时神志不清,一把火将楼主心爱的梅林烧了就不好,我先下去,楼主你好生歇着。”七寂说完转身离去,再也不看他一眼,漠风勾唇冷笑,她敢烧他的梅林,他就将她五马分尸。 “天寐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身材平板不算,还淫荡放浪,居然可以随地抓男人淫乐,此等女人送到他床上,他也嫌弃弄脏他的床。”漠风在夜色下喃喃自语,一脸嫌恶。 但他的指尖却留有淡淡的馨香,与当日的香味一致,这妖婆不知道涂了什么,腥臭难闻,漠风一次又一次用清水清洗着自己的双手,不想留有一丝味道。 “这顾樱看起来眼睛也够大,怎么像瞎了眼那般,喜欢上这种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不是瞎了眼,竟然想——”当晚七寂一边往回走,也一边嫌恶地摇头,想起漠风当初探进她身体的那只手,她一阵恶心,恨不得剁了它。 因为心中不快,这一夜,七寂睡得并不安稳,直到天蒙蒙亮才入睡,但还没睡一会,她就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听声音来的人似乎有好几十,都是朝她的屋子走来,七寂刚从床上爬起来,敲门声已经响起来。 “郭羽带领众兄弟见过寂坛主。”一男子在门外朗声说道,七寂打开门,门外恭恭敬敬站这六十个黑衣男子,全都向她拱手行礼。 “郭羽,一大早你带那么多兄弟来这里是所为何事?”七寂冷冷地问为首那个威武挺拔的男子。 “楼主说我们学艺未精,要我们从今天开始轮流向坛主请教,我们安排在早上,请坛主赐教。”郭羽不慌不忙地答道,他们安排在早上,看来还有一拨在下午,七寂心中暗怒,这个男人肯定故意整她。 “你们既然向我请教,那就必须听我的,从现在起每个人都给我扎马步,直到我说停你们才可以动,不听命令的,以后不用再来。”七寂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傻眼了,扎马步谁不会?但看到她阴着脸,谁也不敢多说。 七寂唇一勾,手里捧着一杯茶,悠闲地看着众人,哪个动一下,她手一指:“你不听从我的命令,明天不用来了。”在她苛刻的条件下,能坚持到中午的只有五个人,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七寂的心情奇好。 下午果然又来了一拨人,大概有七十个,当中有一个瘦得像猴子一般的男子迅速朝她走来,双目精光闪闪,看来内力深厚。 “寂坛主,楼主说了我们不需要扎马步,我们今日轮流向坛主讨教,没有轮上的兄弟原地观战,请坛主赐教。”男子叫洪武,天生神力,好斗,经常在逐月楼找人打架,除了正副楼主,他谁也不放在眼里,如今他朝七寂拱拱手,神态倨傲。 “既然楼主说你们不需要扎马步,那证明个个都武功了得,那本坛主也只好尽力而为,免得楼主说我不尽心,谁先来?”七寂环顾四周,不慌不忙。 “洪武请寂坛主赐教。”洪武一听到她答应,哈哈大笑,那双本来带着红丝的双眼顿时亮起来,如一个好斗的公鸡一般。 洪武徒手进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他也多次听说这个寂坛主的武功如何了得,但总觉得耳听为虚,根本不把这个黄毛丫头放在心上,七寂见他徒手,自己也不抽剑。 洪武虽然长得精瘦,但内力却浑厚得惊人,一上来就是一轮强攻,掌风凌厉霸道,掌风过处,飞沙走石,不但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他那架势简直就想将七寂往死里打,七寂左闪右避,躲过了他的攻击,但他却不罢休,一击不中,第二轮攻击又到,根本就不给七寂歇息的机会,在众人眼里,七寂险像百出,随时有被他一掌拍胸,经脉尽断的危险,人人都替七寂捏了一把汗。 七寂也不急,一味躲避,却不还击,与洪武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看似惊险,但实际在洪武排山倒海的掌风下游刃有余。 “洪武你也不过如此。”七寂嘴角翘起,满脸不屑,洪武本来就心高气傲,如今久攻不下,又受如此奚落,自尊心大大受挫,脸涨得通红,张嘴一吼,发出狮子般的咆哮,朝七寂又是一阵猛劈。 七寂依然在他的掌风中不慌不忙地游走着,当她看到洪武动作开始凌乱缓慢,她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洪武胸膛拍去,洪武没料到她突然出手,加上他刚才内力消耗太多,灵敏度大减,只得眼睁睁看着七寂朝他胸前拍去。 “砰”的一声,洪武整个人往后面倒去,七寂并没有收手,连着又补了一掌,洪武惨叫一声,喷了几口鲜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地,脸如纸白,一动不动,如死去一般,众人惊叫,有几个反应快的,忙冲了过去。 “各位兄弟是否看清楚了?如果没有看清楚,那位兄弟愿意再过来示范?”七寂笑盈盈地扫了众人一眼,她眼光所到之处,那些男儿此刻都顾不上脸面,畏怯地后退了几步,有几个脚颤抖得厉害,就差没软得跪倒在地,洪武武功高到如此地步,都被她打成这样,他们出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既然你们都不肯学,我也勉强不得,如果哪天你们想像我讨教,本坛主恭候大驾。”众人听七寂这样说,如蒙大赦一般,只一会就逃得无影无踪,地上只留着一大滩血迹,发出骇人的光芒。 这头七寂刚命人清理血迹,那头已经有人将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漠风,漠风听了这个消息不怒反笑,这个洪武残忍好斗,自恃有功而横行无忌,打伤不少楼中兄弟,他早就想教训他,今日借她的手重创他,正中他下怀,看来这妖婆也还是有点用处。 如果不是怕天寐受她荼毒难以自拔,他倒不舍得那么快赶这个妖婆走,但就算要走,他也要她付出惨烈的代价。 他要让她知道,他逐月楼不是她想来就来的地方,他漠风更不是她这老妖婆乱摸的男子,漠风看着窗外梅林,性感的唇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但那眸子却发出阴狠的光芒。 卷一 清歌 030:苦不堪言 将洪武被打至重伤之后,七寂心中暗喜,以为终于可以耳根清净了,但没想到晚饭过后,又来了一拨人,他们这次不要求七寂与他们比试,也不要求七寂亲自教他们武功,他们只需要七寂坐在一旁观战,然后指出双方的弱点,这样并不辛苦,但却耗光七寂所有时间,让七寂苦不堪言。 这一拨人一直赖到深夜才肯离去,说回得太早,楼主会责怪他们不够谦虚刻苦,恨得七寂牙痒痒的,第二天天还蒙蒙亮,这群人又来,七寂开门慢一点,他们拍得像拆天一般。 “你们谁敢再拍一下,我将你的手和脚都剁下来。”当七寂阴冷的声音在清晨响起,所有嘈杂声都嘎然而止,七寂重伤洪武,手段的凶残,很多人都亲眼目睹,所以一时都不敢再动。 “寂坛主,我们是奉了楼主的命令而来,如果什么都没有学到,楼主一定会怪罪,请坛主不要难为我们。”静了一会,有几个胆大者又开始蠢蠢欲动,开始拍门,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七寂只能将门打开,但那冷若冰霜的脸却让所有在场的人心寒。 七寂虽然也坐在他们前面,但却一直在打盹,正眼没有瞧他们一眼,更不要说给什么好的意见,替他人做嫁衣这种事她七寂不会干的,想利用她训练他的手下?门都没。 他们每两个对决完,七寂就敷衍几句,然后又闭上眼睛,似乎睡一整天都睡不够的样子,虽然是如此,这群男人也还是打得不亦乐乎,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虽然他们不能从七寂身上学到任何东西,但七寂也没有抽出时间干自己的事情,从早到晚都处在几十人的监视之下,让七寂窝火,这个时候她突然有点想天寐,如果他在,她的日子估计好过一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天,到了第十一天,七寂称病不肯开门,众人无奈只好离去,听到他们离去的脚步声,七寂长长舒了一口气,就算只有片刻安宁也是好的,但她没想到漠风连半刻安宁也不给她,她才刚静下来,漠风就带大夫来到门口,他用不用那么神速? “寂坛主,听说你不大舒服,我叫了李大夫来替你诊治。”听到漠风那神憎鬼厌的声音,七寂屏息闭眼,没有去开门的打算。 “寂坛主是不是病得没有力开门,如果这样,漠风只有得罪了。”话没有说完,漠风竟然破门而入,七寂没想到他说进就进,忙披上外袍,但动作还是慢了一点,这回肯定被他戳穿她装病了,七寂的脸有点不自然。 “寂坛主,你衣衫不整,脸色蜡黄,还双目无神,看来真是病得不轻,李大夫你赶紧去看看。”听到他这样说,七寂不禁愕然,他不会真的相信她病了吧,他的葫芦究竟卖什么药? 李大夫听到漠风这样说,忙去帮七寂把脉,好一会才站起来说:“禀告楼主,寂坛主气息紊乱,脉象反常,的确有暗疾,并且比较严重,我这就替寂坛主煎药。”听到李大夫这样说,七寂傻眼了,她明明是装病,何来暗疾? “既然是如此,李大夫你赶紧去,寂坛主你好好保重身体,漠风不打扰坛主休息。”说完漠风也告辞出去,对漠风这样轻易放过她,七寂百死不得其解,莫非她身体真的有什么暗疾? 山道旁,李大夫恭恭敬敬地跟漠风走着。 “李大夫,你给我回去煎最苦的药,能有多苦就煎多苦,煎好告诉我。”漠风冷冷地开口,想装病?他会让她一辈子都不敢再装。 “是,我这就去煎。”李大夫恭恭敬敬地应答,然后迅速离开。 漠风回到逐月楼,上面已经侯着几个清纯脱俗的少女,看年龄都不大,身材不是特别好,但胜在灵气逼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清风居的婢女,负责副楼主的起居饮食。”漠风淡淡地吩咐。 “是——”众女子应答,声音清脆悦耳,看起来也赏心悦目,漠风勾唇一笑,既然天寐喜欢这种还没发育好的类型,他就替他找来,要多少有多少,他就不信一向风流的天寐,会为一滴水放弃整个汪洋大海。 “楼主,药煎好了。”正午时分,李大夫捧着他的药罐子进来,漠风看到那黑得如墨汁一般的药汁恶毒地笑了,李大夫看着他的笑容愕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楼主原来也会笑得如此孩子气,有点是在做恶作剧的孩子一般。 漠风大踏流星地往七寂的屋子走去,李大夫捧着药罐,追得气喘吁吁。 “寂坛主,身体可好了?能否指导楼中弟兄练武了?”漠风轻敲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小寂有负楼主所托,身体还是比较疲软,等身体好了,一定尽心尽力指导楼中兄弟武功。”七寂以为他又叫她调教这堆男人,连忙开口推脱。 “寂坛主不需要自责,李大夫煎了药,我已经命他送来了,李大夫是一代神医,一定能药到病除,既然寂坛主身体疲软,就不用下床了,我这就给你送去。”漠风说完再次破门而入,可怜那扇刚修好的木门再次破损,看到他如此,七寂气得脸都发白了。 当看到那又黑又稠的药汁一点一点倒入瓷白的碗中,七寂的胃一下又一下地抽搐着。 “李大夫,你们摆在这里好了,凉了我就喝。”七寂硬是挤出几丝笑容,她甚至不敢去看那碗药,都不知道他有没有下毒?这个卑鄙小人有什么做不出? “药已经凉了,不用等了。”漠风好看的双眼眯缝起来,看在七寂眼里有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谢楼主关心,我刚刚吃得很饱,这药我呆会就喝,楼主事务繁多,要楼主亲自过来,七寂实在过意不去。”看着那碗药汁,七寂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点发涩打结,她自小就怕喝药,小时候都要娘哄很久才喝那么一小口,今日这碗黑药汁打死她也不喝。 “身体可耽误不得,寂坛主为我们逐月楼立下汗马功劳,我一定要看着寂坛主喝下去我才放心,我这就喂坛主。”说完漠风端起药碗朝七寂一步一步走尽,那带笑的的俊脸在七寂的眼中变得无比狰狞。 “谢搂主,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了。”七寂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朝漠风忙摆手,一向冰冷的眼神变得慌张。 “乖,不苦的,有病就要吃药,你手没有力,我来喂你。”漠风声音温柔得让李大夫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七寂却吓得心胆俱寒,她知道他的武功不在她之下,最重要的是现在在他的地头。 “我不喝。”七寂冷脸逃走,但漠风却不为所动,脚迅速一勾,七寂猝不及防,几乎被绊倒。 “寂坛主大病一场,果然弱不禁风,我来扶你,免得摔伤了。”漠风明是说扶她,实际却想尽办法往她嘴里灌药,两人的武功都奇高,扭转腾拿,擒拿闪避,看得李大夫眼花缭乱。 “寂坛主,如果你不乖乖将这碗药喝下去,将身体养好,明日我就将你逐出逐月楼,我逐月楼不能养病秧子。”漠风脸一沉,声音冷飕飕的,如地狱刮过一阵阴风一般。 要赶她出逐月楼,那岂不是完成不了任务?七寂想起教主那阴森的面具,一阵发冷,就在七寂愣神的时候,漠风迅速掠上来,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将那碗又黑又稠的药汁灌进七寂的嘴里,因为太苦,七寂死命挣扎,挣扎之间药汁溅得两人衣服都是,那情景让李大夫都扭头不忍再看,因为他知道那药苦到什么程度,估计这个寂坛主整整一个月吃糖都觉得是苦的。 “真乖,全都喝完了,李大夫今晚再煎点给寂坛主送来,直到她完全好了为止。”漠风看着那个空碗心满意足地笑了。 “寂坛主,我就不打扰了,今晚记得喝药,我叫李大夫煎多点。”漠风还朝七寂回眸一笑,那笑容绚烂得让七寂恨不得拿那空碗朝他的脸砸去,将他砸一个鼻青脸舯。 这一晚七寂睡不着,那药汁苦得她想哭,她突然很想娘,如果娘在就好了,娘一定给糖她吃,她蜷缩在床的一角,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不记得她多久没哭过了,南宫骏松开手,让她坠入悬崖那一刻她哭了,哭的绝望而彷徨,冰姐姐惨死的时候她哭了,但却没有眼泪。 今晚七寂哭了,因为她想起了娘,娘温暖得让她想哭。 半夜,七寂紧紧将被子搂在怀中,被子暖得如娘的怀抱。 “漠风,总有一天我要灌你喝十碗苦药,让你苦上一年半截。”七寂一直不停地说,直到进入梦乡。 卷一 清歌 031:归来 第二天七寂一早睁开了双眼,不是被脚步声吵醒,而是那苦味萦绕舌尖,她苦醒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苦的,不知道是什么鬼药汁,竟然苦到这种程度? 厨子一早将早点送过来,七寂咬了几口就不动了,因为多精美的早点一到她的嘴里立刻变得奇苦无比,咽下去简直是苦得入心入肺。 “寂坛主,李大夫求见。”七寂一听到李大夫,那胃又禁不住抽搐,她忙整理了一下外衣头发,让自己显得精神了些许,她要让他知道她七寂现在一点病都没有。 “那么早打扰寂坛主,李穆深感不安,不知道寂坛主身体好些了没?”李大夫声音恭谨,但他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一定是助纣为虐,做了坏事现在心虚了,七寂心中暗道。 “李大夫果然是神医再世,药到病除,我的身体已经全好了,李大夫不需劳心。”七寂看到他手里的药罐寒了心。 “楼主说病要根治,叫我再送一罐药到寂坛主——” “好,药我领了,我一会就喝,李旭送李大夫。”七寂打断李大夫的话,接过他的药罐子。 “李大夫,你可以走了。”七寂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看到李穆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一声不吭地往自己的屋子里走,然后最快速度把那罐药倒得一干二净,其实她真恨不得将那药罐子摔一个稀巴烂,但最后忍了忍还是叫人送了回去,但满嘴的苦味让她连咽一口水都觉得是凌迟。 七寂叫手下帮他找糖,结果问遍所有人,半块糖都找不到,后来才知道所有糖都被漠风搜刮一空,这个该死的男人就是要苦死她,想起漠风,七寂恨得银牙都咬碎了。 中午时分,郭羽带领一拨人过来了,这次七寂不敢再称病躲在房中,她端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轮流向她展示他们的平生所学,这些人很多在江湖上都小有名气,但他们的武功,对七寂来说没有任何观赏的价值。 七寂打起精神看了一会,就开始闭上眼睛,明是打盹,实际是想着她新学的招式,虽然众人都看出她在敷衍应付,但却无人敢吭半句,撇开她是副楼主的女人不说,她还是一个狠角色,得罪她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众人离去,七寂刚松了一口气,漠风就命人来叫她上去,七寂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下才往上走。 “小剑,甜不甜?”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漠风那淫荡的声音,七寂本来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又一下子窜起来。 走到里面,漠风正将那个艳丽妖娆的小剑搂在怀中,不停地往她嘴里塞糖,小剑的笑容甜得腻人,两人肆无忌惮地在一旁亲热,将七寂晾在了一边,七寂不在意他们亲热,却很有冲动去将漠风手中的糖夺过来,但她咽了一下口水,忍住了,看到两人缠缠绵绵,一时半刻不会分开的样子,七寂转身就走了。 “寂坛主什么时候来了?小剑怎么不提醒我?”漠风佯装生气地捏了捏小剑的脸蛋,小剑被他一捏,粉脸绯红,更是美艳动人,小剑离开时,漠风忍不住又亲了一口,那色迷迷的样子让七寂鄙视。 “死色魔。”七寂心中暗骂,小剑离开之后,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人,七寂扭头不看桌子上那诱人的糖,更不想看漠风半眼。 “寂坛主是不是想吃糖,过来我喂你。”漠风声音柔如春风,但脸上却带着捉狭的笑,想起昨天她的脸因痛苦扭曲的样子,他实在舒畅得很。 “谢楼主好意,我不需要,如果楼主没有其他事情,我下去了。”七寂淡淡地说,不喜不怒,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找你自然不是请你吃糖那么简单,我说过,我逐月楼不养病秧子,但同样不养废人,今日楼中各兄弟向寂坛主讨教,却无一人有收获,坛主你说如何是好呢?”漠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但笑容却甚至阴冷,七寂不是傻子,她岂能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习武要循序渐进,哪能一天就有神效?不过小寂也有错,错在小寂不是神仙,不懂一夜替他们提升几十年的修为,实在是愧对楼主,但小寂虽然只是血肉之躯,一个月前还是替逐月楼剿灭了黑风寨,楼主不会那么快就过桥抽板吧?我怎么看楼主都不像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楼主你说是不是?” 七寂句句自责,却字字是毒,他眸子清澈,一副天真无邪般看着漠风,漠风本来将找一个借口名正言顺赶她走,想不到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这女人实在可恶。 “看来寂坛主的确了解我,我漠风又怎会是过桥抽板的卑鄙小人呢?只是楼中兄弟说坛主你身在逐月楼,心却不知道何方?没有用心去指导他们武艺,兄弟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太纵容你,这样吧,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再没有什么成效,你也没有脸面赖在这里是不是?”漠风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好,谢楼主的宽恕。”七寂应答之后安静地离开,声音与表情都是淡淡的,漠风以为她会激动不已地咀咒他,但一切都没有发生,这让他微微失望,这女人还真能忍,他就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他一定要在天寐回来之前将她赶走。 但第二天有消息传来,副楼主天寐回来了,收到消息,漠风火速赶去清风居,因为听说天寐受了重伤。 卷一 清歌 032:嫌恶 漠风赶到清风居的时候,天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那个惨白,好在看见漠风进来,他嘴角还会勾了那么一下,让漠风悬起的心放了下来,这人都伤成这样,还笑得出? “怎么会栽在一个孩子手里?”漠风的声音微微带着责备。 “当日那个孩子陷身火海,哭着向我求救,当时的情形,只要我出手慢一点,他就被火烧得骨头都不剩,我没忍住出手相救,想不到他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侏儒,居然冒着被火烧死的危险,引我上勾。” “我一靠近就发现不妥,但已经离得太近,虽然躲过最厉害的杀着,还是被他砍了一刀,我更没想到他的刀刃涂满毒汁,还在我身上携带着解毒丸,要不就找阎王讨酒喝了。”天寐心有余悸,脸色显得更苍白。 “还好,捡回一条命,下次收起你的同情心,否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是他漠风,他一定加多几把柴火,将他烧成灰,是人是鬼,他一眼就看得出,就他天寐才会将妖婆看作仙女。 “漠风,这次鬼煞帮似乎早有堤防,处处设陷阱,你要的东西,我没有拿到。”天寐的声音沉了一些,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嗯,已经有兄弟向我禀告了,详细情况等你伤好,我们再从长计议,你好好休息。”虽然有很多东西要问他,但看到天寐脸色不好,漠风还是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 前段时间,鬼煞帮屡屡作恶,不但烧杀掠夺,还暗杀了不少逐月楼的兄弟,早已经引起漠风的主意,因为这个鬼煞帮并不是一般的帮派,它是江湖上势力最大的三大帮派之一,谨慎起见,天漠派了天寐去,并且他也想借此机会让天寐离开这妖婆一段时间。 这次任务十分秘密,天寐离开逐月楼之时,也没有走漏风声,想不到鬼煞帮早有防备,不但帮中机关重重,战斗力也大大提高,结果这一役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去,鬼煞帮的帮众最后弃帮而逃,帮主鬼煞不知所踪,虽然老巢被踹了,但实力依然存在,表面赢,实际无功而返,天寐差点还搭上性命。 漠风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是逐月楼建楼以来遭受的第一次大创,这些年天寐负伤也不是第一次,但第一次伤得那么重,虽然立刻封了穴道,吃了药,但毒性还是渗透进身体里,看现在的情形,性命是无忧,但要彻底恢复还有些时日,漠风似乎感觉有一张网开始慢慢撒向他们。 “漠风,小寂呢,我想见见她。”听到他的话,本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的漠风顿时冷脸。 “还剩半条命,就想女人,没点出息。”漠风毫不掩饰他眼中的鄙视,天寐笑笑,并没有反驳他。 “去吧,我想见见她了,这该死的女人,我不找她,她绝对不懂得跑过来瞧我一眼的。”天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怨气,漠风什么都不说,既没说帮他,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当他踱出清风居之后,那脸阴沉得骇人,看来真小瞧这妖婆了。 “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就是去照顾天寐,直到他伤好。”漠风居高临下地命令着七寂,他不知道这眼前这女人有什么好,天寐非得要她陪伴在身侧?本来想在天寐回来之前将她驱逐出去,但没想到她人还在这里,天寐就已经回来了,在天寐面前,他不想对她下手,免得伤及兄弟之情。 “嗯。”七寂表情虽然淡淡,但心里却高兴得很,如长期处于黑夜之中的人,终于看到一丝光亮。 “好好照顾他,否则要你的命。”漠风深邃的眸子发出阴狠的光芒,如一匹嗜血的狼,随时准备将七寂撕咬成碎片,饶是七寂胆大,也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呆漠风离开之后,七寂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暖意。 这是七寂搬出清风居之后,第一次回来,竹声阵阵,苍翠欲滴,还是觉得熟悉而舒服,进到里面,天寐紧闭着双眼,但显然逐月楼的大夫已经过来看过他,已经帮他包扎好,可惜他俊美的脸庞还是很苍白。 七寂掀开他的衣裳,细细察看了伤口,这箭上的毒她并不陌生,虽然并不会即时发作,但如果留有一点点毒性未清除,着毒性会慢慢渗透到五脏六腑,日后就真的是药石无效了。 七寂轻轻晃了一下他的手,天寐依然闭眼,他在享受与她的手相碰触的感觉,七寂见他没有反应,力度又大了一点。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天寐悠悠醒来,眸子尽是温柔的笑,七寂瞪了他一眼,但手却停止了晃动。 “这箭头涂了蛇毒,我这有解毒丸,你如果敢服,我就破费送你一颗,这可珍贵得很,不要我就放好了。”七寂一边说,一边把药丸藏好,如果不是看他平时对她不赖,她还真的不舍得。 “你喂我,我就吃。”天寐眸子盯着她,一脸的无赖,七寂刚想塞进他的嘴里,谁知天寐头一片躲过了。 “如果口对口喂,那就更好。”天寐的笑意更浓,但当他对上七寂阴冷的眸子时,他闭上了嘴巴,这女人冷起来实在骇人。 “张嘴。”天寐乖乖张开嘴巴,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口腔,入口即化,有点苦腥味,但慢慢又满嘴清凉,其实他是想趁机含着她嫩白的小手指,可惜她似乎察觉,动作快得惊人。 “伤者不宜多动,也不宜多说话,你就躺在床上别到处去。”七寂说完就回到自己曾经的屋子,里面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动,似乎她走了之后就没有人再来住过,以前不觉得这里好,现在才发现是天堂。 七寂盘膝而坐,这些日子疏于练习,得抓紧时间补回来才行,自从在梅林与漠风简单交手之后,她的心就更加不踏实,因为他的武功在她之上。 “小寂,我渴了。”七寂刚静下心来,天寐的声音想起来了。 “小寂,我饿了。”见她不理他,天寐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小寂,我的胸憋憋闷闷的。” 她佯装听不到,继续闭目养神,吃了他的解毒丸还能有什么事?突然大门被拍得啪啪响,这男人不是起床了吧,当七寂打开门,漠风一脸阴沉地出现在眼前。 “你是怎样照顾他的?” “他需要静养。”女子依然盘膝而坐,张开的眼睛再次闭上去,没有丝毫畏惧与不安,而漠风却被气得指尖发白。 突然他身影一转,他已经掠到她床前,她依然闭目似乎不当他存在,但他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你干什么?”七寂一手向俊美的脸抓去。 “你再动,我剥光你的衣服示众,你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虽然你没身材,但还勉强算一个女人,楼中兄弟也乐得看热闹。”触及漠风那阴冷而森寒的眸子,七寂的心禁不住一寒,如此无耻的事情,这男人会做。 他的步伐很大,臂膀也很有力,抱着她却如抱无物,走到台阶,他猛地将她往下一抛,直直朝那坚固的石壁,力度很大,带着怒气与嫌恶。 卷一 清歌 033:杀心 七寂这次真的有点慌,因为她能感受到那股力有多大,如果收势不住,她真的可以去见阎王了,眼看就要头碰岩石,七寂一个翻身将脚踏在岩石上,但漠风这一抛力度太大,七寂不但脚被石壁震得发麻,身子还是斜斜朝另一边撞去,即使她反应够快,整个人还是擦着石壁而过,虽然不至于撞成重伤,但皮肉之苦是免不得了。 如果被抛下来的人是其她人,早已经撞得头破血流,气绝身亡了,并且那死绝对是惨不忍睹,这男人不但色而且还狠得很,七寂站起来的瞬间,还是心有余悸。 看到她只是受了轻伤,漠风心中实在不解恨,他原本以为她就算不重伤,也没有那么快爬得起来,但没想到她却什么事都没那般挺立在他面前,这妖婆反应还真快,他心中暗赞,但他绝对不会显示分毫。 “给我滚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入清风居半步,否则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保不住。”漠风双拳紧握,冷冷地看着她,那身煞气笼罩天地,让七寂觉得呼吸也有点困难。 “死男人,迟早我也这样将你抛下来,摔一个稀巴烂。”七寂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用手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傲然离去,背影挺直挺直的,让身后的漠风想拦腰一棍,直直将她的腰打断。 知道漠风愤恨地盯着她,七寂更是走得迎风摆柳,婀娜多姿,她就让他知道,她一点都没摔着,她就气死他,当离开他喷火的视线,七寂的眉头皱成一团,忍不住痛苦地吟叫了一声,其实她的手和脚都被突出的石壁刮伤,痛得要命。 雅致的房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两个绝美男子一立一躺,虽然都是静静的,但却比任何一处风景都吸引眼球。 “你打她了?”虽然天寐一直躺在床上,但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没有听到,漠风听到声音微微沙哑,知道他真的缺水了,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给他。 “你的小仙女,我哪敢动她一根寒毛?但她粗手粗脚,的确不懂伺候人,我前些日子找了几个贴身侍女给你,让她们照顾你,我放心点,不但温柔,样子也可人。”漠风口不对心,如果她有毛,他一定将她拔得一根不剩,然后挂在柱子上暴晒几天。 “别这样对她,她并不坏,刚刚还给药丸我解毒,我看了一下伤口,已经没有那么黑,只是胸口有些憋闷,估计很快就好了,她其实只是没长大,并不是你说的什么老妖婆,即使带某种目的混进来,也是受人指使。”喝了一口水,天魅的声音恢复了清朗。 虽然小寂身子与那些丰满妖娆的女子相比,还是略显单薄,但是他还是看出她身体的变化了,比刚见她那会,她身体高了一点,胸部似乎也挺了一点,那会是长不大的妖婆?只有漠风那傻子才会将仙女看作妖婆,这小子八成是妒忌小寂练武的天赋比他高,天寐笑笑,也不明说。 “你伤成这个样子,她连倒杯水都不肯,要这样的女人何用?你刚才说什么?她给药丸给你解毒?”漠风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天寐还没有应答,漠风已经掠了出去,不久逐月楼医术高明的李大夫就匆忙赶来。 “李大夫,你看看副楼主身上有没有中毒的迹象?”漠风的声音带着紧张,他言下之意明显不过,他就是怀疑七寂向天寐下毒。 “她不会下毒。”天寐似乎不领情,抗拒李大夫替他把脉。 “谁知道?别动。”漠风将他的手按住,天寐想推开他,可惜浑身软绵绵,也使不出什么力气,最后只得闭上眼睛,一副你爱怎折腾就怎折腾的样子。 “副楼主的确身中极毒,好在这种毒只是刚刚渗入身体,再迟一点性命堪忧,容我给副楼主解毒。”李大夫的胡子微微抖动,看起来很急,忙在他身体扎了几针。 “不需要,我身体好的很。”天寐胸口微微发堵,他大手一挥,将李大夫推开,李大夫的药箱也被他扫落,因为天寐用力过大,震裂伤口,缕缕血迹渗透出来,让他俊美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漠风脸一沉,身形陡转,连封天寐身上几处大穴,免得他动来动去,伤口再次裂开。 突然天寐痛苦地吟叫了一声,他觉得他的胸口像有一把火在烘烤着,又像有一把小刀剜着他的胸口。 “李大夫,给副楼主喂药。”看到天寐痛苦的样子,漠风才迅速下令。 “是——”李大夫连喂了他三颗红色的大药丸,天寐闭眼,满脸苦楚,似乎那药丸比苦胆还要苦上百倍,看到天寐这个样子,漠风想起那天七寂被灌一碗苦药时的痛苦模样,嘴角禁不住轻扬。 药一吞下去,天寐身上的痛楚立刻消除,胸口十分舒坦。 “天寐,多好的女人没有,何必找一条毒蛇在自己床侧?男子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漠风不紧不慢地说着,天寐双目紧闭,但脸却一片灰白。 离开清风居的时候,漠风默默看了这篇竹林,他娘很喜欢竹子,他的家曾经也有大片的竹林,只是—— “李大夫,怎样?”漠风转过身子不再看那一片翠竹,其实他是不想回忆过去,每次想起爹娘的死,他的心都灰暗很久。 “副楼主身上并没有毒,就连之前的箭毒也被清除得一干二净,寂坛主给的的确是解药,比我开的药效果要好上十倍。”李大夫如实禀告。 “好,这事你绝对不能让副楼主知道,今天之后,你一日给他解三次毒,说毒性甚烈,尚未能清除,只要留一丝都足以致命,听到了没。”漠风的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李大夫恭谨地应答,漠风对他恩重如山,他就是要他这条老命,他也亲自奉上。 “你退下吧。”看着李大夫离去的身影,漠风的脸一片阴沉,一个大奸大恶的人,他不会因为她做一次好事,就当她是好人,天寐这小子也该清醒了,他绝对不能再让这妖婆迷惑天寐。 自漠风向天寐坦言七寂是一个老妖婆之后,他以为天寐就算晚上不发噩梦,起码会对她敬而远之,但想不到这蠢男人依然一头栽下去,还小寂、小寂叫得恶心。 漠风一边走,一边想着怎样将这个妖婆除掉,既要自己干手净脚,又要她死得合情合理,漠风俊美的脸在暮色之下显得更加冷冽,如果以前对她是嫌恶,那现在他真的是起了杀心。 卷一 清歌 034:满天星辰 七寂回到自己的屋内,那白色的衣衫已经染上斑驳的血迹,她将衣物褪去,拿温水清洗血迹,再涂上药粉,动作连贯利落,可见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 包扎好七寂开始练武,她不允许自己有半刻的空闲,他是她的师傅,她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了什么程度,她只有无日无夜地练习,唯有如此,她才能心安。 想起天寐,她心微微不安,她其实知道他吃了她的药丸会口渴,她也许该替他端一碗水,但谁叫他刚才想咬她的小手指?她本意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想不这么倒霉被漠风发现了,看来她以后的日子更难熬了。 虽然她是有些愧意,但也不是特别不安,想她受伤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独自舔着伤口,哪需要别人替她端水喂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娇气? 七寂这边专心练武,心无旁骛之时,天寐却心情烦躁,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她会下毒害他,但李大夫医术高明,断不会诊断错误,他越想心越堵,房间内那间油灯在风中摇曳,他也看不顺眼,很想摔一个破碎。 半夜时分,他得眸子突然亮了一下,烦躁的脸也慢慢变得平和,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自己怎么就那么相信漠风呢?小寂这女人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毒杀他,除非她不想再逐月楼混了,何况她如果是其他黑道派来的奸细,要杀也是先杀漠风,他可只是一个副的,人头没漠风的值钱。 天寐再仔细回想当日的情景,脸上的笑意更浓,之前他的胸口只是有点憋闷,是李大夫给他刺了几针之后,他的身体才像被刀剜一般,看来问题是出在李大夫扎的那几针上,天寐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差点就中了漠风这小子的圈套了,漠风他怎么就看不到她率真、可爱的一面呢? 第二天,漠风去看望天寐,看到他的脸色比昨日红润了些许,放下心来,看来这妖婆的影响力也不是那么大,心中对她的杀意又淡了几分,其实如果不是怕天寐受她迷惑,他倒不愿意杀她,她武功那么高,还大有利用价值,漠风还想通过她扯出她幕后之人,死了有点可惜,更何况这妖婆年纪也大了,即使他不动手,她也快寿终正寝了吧。 “伤口没那么痛了吧,我还等着你陪我喝酒了呢?”漠风看到天寐恢复那慵懒闲适的样子,脸上也一扫之前的阴郁,笑容绚烂得夺目。 “你下次叫李大夫出手轻点,我估计会早点陪你喝酒。”听到天寐的话,漠风微微一愣,这家伙似乎话中有话。 “如果没有李大夫,估计你得下去喝孟婆汤了。”漠风不动声色地笑笑,天寐不明说,他绝对不自揭罪行。 “你那些损人的招数以后别用在我身上,看女人我比你在行,如果日后我看不住她,她又确实对逐月楼犯下不可饶恕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我天寐还不至于为一个丫头迷失心性。”其实天寐知道漠风这样也是为他好,换旁人他还不愿意管这事。 “你知了?”漠风唇微微扬起,没有丝毫罪行被戳穿的窘迫,这家伙的脸皮还真是挺厚的,天寐心中暗道。 “不过上得山多终遇虎,说不定你以后就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中。”漠风的声音没多大起伏,但眉又微微皱了起来,他想不到天寐竟然那么信任她,要不也不会猜出他漠风诬陷她。 本来天寐还想好好跟漠风聊聊,化解他们两人憎恨,就算做不到友善,也不至于水火不容,可惜变故突来,天寐有很多话都来不及说,漠风也是如此。 逐月楼位于芜州的第五分楼被人一夜血洗,手段之凶残,行事之快速,不但让天寐、漠风震惊,还让整个芜州城也笼上了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逐月楼自创楼以来,遭遇的最大重创,所有人都被灭口,分楼楼主陆猛那挺拔的身体被卸成五大块,头颅抛在屋顶,但更让发指的是他那双眼珠被人挖掉,只剩下两个骇人的黑窟窿。 陆猛最心爱的小妻子,下身满是血,那美丽的脸全是狰狞的刀痕,密密麻麻,让人不忍睹,昔日灵动的双眼带着惊恐,显然生前受到非人的对待,就连陆猛唯一的幼儿也不能幸免。 除了陆猛一家,其他人也下场凄惨,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被拦腰斩断,但更多的是断手断脚,更有甚者被剁得血肉模糊,而所有女人无一不是先玷污后杀害,很明显这是泄愤,看来他们终于反攻了,黑道横行了那么多年,怎会甘心一个接一个被逐月楼剿灭? 漠风静静地听,不言不语,临近那边的兄弟已经过去查探,可惜现场除了尸体、血迹,什么线索都没有,他们竟然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甚至连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看来逐月楼平静的日子过去了。 本来漠风本想请天寐详细说说关于鬼煞帮的情况,因那一役之后,鬼煞帮的人全都销声匿迹,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即使逐月楼的势力庞大,依然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这让漠风心中升腾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没想到这预感来得那么快。 这血雨腥风的日子终还是来了,夜深漠风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屋檐上仰望着满天星辰,目光深邃而幽远。 卷一 清歌 037: 一间房 江湖纷扰,黑道与白道如白天黑夜一般相互更替,只是南宫世家屹立天地的两百年,黑道也被打压了将近两百年,南宫世家那座大山倒塌之后,那些魑魅魍魉终于重见光明,开始在这个世道上张牙舞爪,一个个正派名门被灭,一代宗师一个接一个惨死,正道惨淡,人间浩劫。 这一两年逐月楼在江湖上逐渐竖立了霸主的地位,不少正义之士生死追随,逐月楼如天幕那轮皎洁明月,给苍茫大地带来淡淡光芒,只不知道日后是云蔽月,还是月破云? 随着逐月楼势力的迅猛扩展,日夜想着摧毁这天下第一楼也为数不少,漠风早预料到这天会来临,只是没想到是那么快。 消息传来之后,漠风立刻飞鸽传书给各分楼楼主,提醒他们加强防卫,低调行事,第二晚他去了清风居,清风居的灯火摇曳,里面的两个人脸上已经没有昔日的笑容,想起粗犷率直的陆猛,两人的心都不好受。 “这次对方下手很狠,我派人去查,如果不是有去无回,就是一无所获,连些许蛛丝马迹不留,我猜测不到第五分楼是在什么情况下被血洗,甚至连一个人都没逃出。”漠风的声音淡淡的,但依然听出他的黯然与悲愤。 “以前我们逐月楼在暗,黑道帮派在明,形势对我们有利,但随着我们的势力扩展,我们反倒在明,他们化身为暗了,这些年我们在追魂、巨狼、鬼煞三大帮安插了不少人进去,但想不到所有暗人,竟然全都一夜之间失去联络,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三大帮联合在一起所为?”漠风说完,目光落在天寐的身上。 “不错,我也觉得奇怪,这三大帮帮众甚多,竟然也全都销声匿迹,此事透着诡异,我现在觉得好像有无数头狼,正张开森白的牙齿滴着口水朝我们走来,不将我们撕咬得连骨头都不剩是不肯罢休的。”天寐的眉微微皱起。 “天寐你这个比喻可真生动,你该去考状元,兴许还高中。”漠风不禁打趣天寐。 “你就别多想,安心养伤,他们是饿狼,我到时剥了它的皮,给你女人做皮袄,如果是猛虎,我就拔了它的牙,给你的儿子玩。”漠风边说边递给他一杯水。 天寐一脸黑线,那该死的女人长得那么缓慢,他得什么时候才有儿子?好在漠风并不知道他想什么,要不估计不会那么大方。 “我会亲自下山一次,会带上那个妖婆,我得看看血洗逐月楼的人与这妖婆是不是同一伙,顺便看看她身后是虎是狼?”其实除了他说的这个原因外,漠风实在不放心这妖婆伴在天寐身侧,天寐现在受着重伤,虽然寻常人靠不了他身,但那妖婆却贴身得很,并且她的武功似乎不在天寐之下,他不得不防。 “嗯,小心一点。”这次天寐没有反对漠风的提议,也许是第五分楼一夜血洗这个变故太突然,而小寂的武功的确高得有点离奇。 “我走后,逐月楼一切大小事务,你全权处理,这里机关重重,外敌是不可能闯上来,就怕混入内奸,我已经通知青颜,叫她赶来逐月楼,有她跟随着你,我才放心,到时你对外宣称我闭关练功,一个月后再出关。”漠风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嗯,青颜过来也好,如果你查明第五楼被灭与小寂有关,你将人带回给我亲自处置,我不会手软。”漠风朝天寐点了点头。 “若这里万一发生什么事,保命最重要,别真的以为十八年后又一条好汉。”两人相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天后的一个深夜,两条人影飘然下山。 七寂一边走,一般留意下山的路径,但奇怪的是他们这一路下去非常顺利,一个守卫都没有发现,逐月楼守卫森严,这条路怎么那么疏于防守?七寂心中疑惑,漠风冷冷扫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不用记了,我今晚将人调走罢了,明日这些地方都有人把守,想从这里攻上逐月楼,你想也别想,如果你想知道什么,还不如问我,兴许你侍候得我好,我会告诉你。”七寂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心中却一惊,这男人那双眼睛犀利得将人心看透,似乎每次她想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十天后,芜州的街头上出现主仆二人,主子是一袭白衣,手拿一把纸扇,虽然那张脸显得平凡了一点,但说不尽慵懒风流,道不尽洒脱温朗,但他的随从却显得寒碜多了,矮小个子,身穿破旧粗糙的灰衣,脚穿一双破鞋,正低着头牵马,可惜马儿几乎高过他,看起来有点滑稽,偶尔抬头,他那张黝黑的脸冰冷漠然,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你能不能挤点笑容出来?冷冰冰的,像你才是主子一般。”漠风轻摇扇子,顾盼之间,双目耀眼如明月,勾人魂魄,身旁的七寂依然低头牵马,懒得理他,这该死的男人自己吃香喝辣,穿绸着丝,而却非弄得她像一个小乞丐一般,七寂越想就越气。 此时已是傍晚,灿烂的红霞在天边燃烧,映得人的脸也红红的。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一会。”漠风依然是轻摇扇子,儒雅风流不减,七寂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带着你就像杠根木头,既无趣又费劲。”漠风嫌恶地扫了她一眼,就走进客栈里面。 “掌柜要一间客房。”漠风朗声道。 卷一 清歌 038:一摸再摸 “掌柜要两间。”一直不出声的七寂,听到他说要一间客房,忙开声纠正,她才不愿意跟这个色魔呆在同一间房里,那晚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瞎了眼,竟然觉得他看起来很顺眼。 “你这奴才怎么这么不懂事?哪有奴才不服侍主子,要自己睡一间客房的?公子我就是有银两也不是这么花。”漠风自恃自己长得高,竟然扬起手,朝起七寂的头狠狠拍去,七寂见势不好,忙灵敏地侧身一闪。 “你敢再闪,公子我就卖你去做苦力。”其实七寂依然想闪他,可惜她的动还是没有他快,被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头,她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如果不是为了能继续留在逐月楼,她绝对不穿这衣服,不受他欺负。 “就是,这位公子说得太对了,有银两倒不如去春风楼去风流一晚、,春风楼的小翠姑娘那个才叫销魂。”掌柜献媚般附和漠风的说法,听漠风左一声奴才,右一声小厮,七寂心中极其不爽,她抬手摸了一下头,还是很痛。 走进里面,客房雅致宽敞,床铺被褥也干净清爽,但她从来就不奢望这个小气的男人会将软软的大床让给她。 不久小二就送饭菜,两人赶了一天路也饥肠辘辘,当下也不说话,吃了起来,漠风即使饿极,也吃得极为文雅,但相对来说,他就比天寐更加随意一些,而七寂依然吃得快,没多久就已经吃完。 客房在三楼,从窗边可以看到四周的景致,看了几眼,七寂就觉得无趣,但碍于他在一旁,她又不能练功,所以着实觉得百无聊赖。 “小寂,叫小二进来收拾碗筷。”漠风把碗放下,就开始指点她干活,他没指望他会让她好过。 “小寂,去叫小二送温水进来,我要沐浴更衣。” “小寂,过来帮我捶捶背。”漠风懒懒地躺在床上,那嘴巴不停的发号施令,他就是不想让她闲着。 “我是你的坛主,不是你的歌姬,我身上有大把银两,如果你想女人了,我可以给银两你春风楼。”说完七寂从袋子掏出几两银子,抛到床上,然后转身打开门,扯开喉咙喊了声: “小二,收拾碗筷,送温水,哪里有漂亮的姑娘,赶紧找一个来,我家公子一夜没女人陪,睡不着。”她的声音极大,整座客栈都听得清清楚楚,漠风的眉头紧皱,恨得想拿脏布堵住她的嘴巴,他漠风要女人自己没银两吗?她装什么豪爽?还要喊得那么大声。 “有,有,有,只要出得起银两,春满楼的花魁也能请到。”两人旁若无人地大声对着话,旁边客房有些好奇的男人,也打开门来张望,甚至也附和几句,介绍自己的老相好。 “春满楼的花魁哪有春风楼的小翠姑娘好。”一个中年胖子说。 “说到女人,谁也没有艳楼那帮娘们够风骚。”小二说话间,那双眼睛发着淫光,差点流口水了。 “我家公子长得不太好,漂亮的会让他自卑,随便找一个来,记住不要太漂亮,越丑他的打赏就越多。”这句话七寂压低了声音,说到最后几乎不可闻,小二也识趣,将声音压了下来。 “这,还不好办,一会就到。”小二听说有打赏,已经恨不得飞出去找人了。 “我会自卑?这女人——”漠风继续闭眼小憩,但如果他听到七寂最后这句话,估计会气得从床上跳起来。 不一会,一阵刺鼻的香风飘到,一个小眼睛,塌鼻子,蛤蟆嘴,涂着厚粉的肥胖女子走了进来,当看到床上衣杉微露的漠风,她禁不住双眼放亮,恨不得就要扑过去,估计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即使易容之后的漠风,也还迷得她神魂颠倒,如果她看了漠风的真容,估计口水都流光了。 “公子,翠花这就服侍你。”那娇滴滴的声音叫得七寂全身一阵发麻,漠风扫了一眼,就将双眼闭上,他实在没有勇气看第二眼,这妖婆还真行,这么丑的女人她也能找到。 “过来,捶捶背。”漠风淡淡地说,强忍心中的翻江倒海。 “是——”翠花欢喜得脸发红光。 “公子,你是不是冷呀,怎么脖子起了那么多鸡皮疙瘩?其实你也不用自卑,翠花对公子喜欢得紧,今晚我一定好好服侍公子。”说完那手朝漠风胸口处摸去,漠风被她一摸,整个人像被几十个蜜蜂蜇了一口一般,猛跳了起来。 “你捶得很好,可以走了。”漠风的声音已经发冷。 “公子,我们还没有——” “不需要了。” “公子你付了银两。”那个叫翠花的女子似乎十分不愿意离开。 “你走不走?”当那满脸春情的女子碰到漠风那阴冷森寒的眸子,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这就走,我这——这——就走。”话说完,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楼主,人走了可怎么办?你呆会沐浴的时候可没有人擦背捏脖子,我这就把她找回来,要不再找多一个回来,我有银两。”七寂嘴里没说什么,但还看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受他欺压,终于小小地报了一下仇。 “不用。”漠风瓮声瓮气地说,脸上却温和如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但心头大火已经烧得噼里啪啦,这妖婆不但摸过他,还要请一个这么丑的女人来摸他?实在是可恨。 卷一 清歌 035:有多浓 漠风沐浴的时候,七寂去逛了一圈,七寂沐浴的时候,漠风也挺自觉,去外面游荡去了,估计是去喝了些酒,上楼的时候,身上也弥漫淡淡的酒香,混着他身体的淡淡清香,倒是沁人心脾。 “死酒鬼。”七寂低声嘟囔了一声。 “死妖婆。”虽然七寂声小如蚊叫,但漠风还是清晰听到,他眉一皱,从鼻孔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一副不跟她一般见识的样子。 当晚漠风懒懒躺在床上,而七寂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运气练功,仿佛置身无人之境,漠风在柔和的灯下打量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她比初次见时要高了,身材也饱满了,胸脯似乎也挺了一点,他记得练习童颜功的人是不会再长高的,心中不禁有点迷惑,莫非这妖婆改进了这种邪功? 漠风禁不住再瞧了一眼,此时的她静静坐着,那神态如一个清纯无忧的孩子,淡雅如深谷幽兰,没有杀气的她,柔和得让人想狠狠搂入怀中,但谁会想到就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敢拎着黑风寨寨主血淋淋的头颅,表里不一的女人最可怕,漠风暗自告诫自己。 晚上漠风睡得并不塌实,他总感觉自己的身边盘踞着一条毒蛇,随时爬过来,吐出鲜红的信子,噬他一口,但每次睁开眼睛,都发现她还是盘膝坐着,神态泰然,偶尔手还挥动几下,她似乎真的当这屋子只有她一个那般自如,看来练武练入魔了,连觉都不睡。 第二天起床,漠风眼睛冒了几条红丝,七寐却精神爽利,似乎休息得极好,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开始朝第五分楼所在地进发。 逐月楼有五大分楼,第一分楼实力最宏厚,第四分楼发展最快,第二、第三分楼最神秘,江湖人无法知道分楼的所在地,更不知道谁是分楼楼主,即使是当日漠风设宴,第二楼、第三楼的分楼主也并没有到场。 有人说是漠风故弄玄虚,没有这么那么大的势力,却胡编这么多分楼,只不过想吓唬人罢了,也有人说这二、三分楼如此隐秘,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有人说这两个分楼主可能是朝廷高官,又可能是某地豪门商贾,经营着无数商铺,钱财多得难以估算,但猜测只是猜测,无人能求证。 被血洗的第五分楼刚成立不久,背靠赤霞山,前面是大片大片的树林,进山之前只有一条小道,有人日夜把守,按理说应该是坚如壁垒,但—— 四天之后的一个深夜,两条黑影出现在那片密林当中,密林影子重重,一眼看去迷雾蒙蒙,越往里走越阴森,那阵阵阴风直透入衣衫,偶尔还能闻到几声凄厉的鸦声,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那种浓雾轻烟,漠风已经心生警觉,怪不得他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前面的树林已经完全笼罩在毒瘴当中,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在左下角的七寂,竟然发现这这女人不动声色地吞药丸,原来她也发现前方有毒瘴,却不提醒他一声,实在歹毒得很,好在他也不是傻子。 七寂抬头正对上漠风阴冷而又带着嘲讽的笑,知道被他发现了。 “别盯着我,如果不怕我毒死你,我也颇费给你一颗。”话是这样说,但她已经将药丸塞了进去,这药就是不珍贵,她也不原意给他。 “我不怕,拿来。”漠风朝她伸手,七寂没想到他竟然敢吃她的药,当下只得十分不情愿地递给他,漠风笑着接过,拿到鼻子嗅了一下,却随手就扔掉。 “毒倒没毒,但就是太臭,只有野兽才能吃得下。”漠风说完,迅速向前方掠去,扔她几颗破丸,便宜她了,谁叫她敢叫一个丑女人来戏弄他?七寂抬头只能看见他带笑侧脸,气得要死,这该死的男人扔了就算了,还要暗骂她是野兽,这男人嘴巴比蛇还毒。 漠风以为她会气得脸发白,但没想到她撇了撇嘴说:“不就两颗药丸吗?扔了我还有大把。”她的声音很低,嘴角微翘,竟然像极一个与人斗气的孩子,让漠风的心无来由软了一下,怪不得天寐会着了她的道,这妖婆太会迷惑人。 离密林越来越近,两人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跟上——”漠风的声音极低,说完迅速攀援上树顶,向前方掠取,七寂当下也不说话,提气攀上树顶,然后跟随着漠风穿越密林,两人的轻功都已经登峰造极,不但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甚至还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离第五分楼被血洗,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对于江湖厮杀,官府也不想淌这一趟浑水,只是象征性地来将尸体掩埋焚烧, 虽然尸体已经被焚烧,但这一片树林依然闻到阵阵血腥味,如果是掩埋,兴许从他们的伤口,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但一切都焚毁了,逐月楼的第五分楼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此时月色暗淡,漠风与七寂一高一矮地往里面走去,大门已经贴上官府的封条,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雨,封条的字已经模糊。 漠风越上屋檐,迎面就是难闻的腥味,一场大雨竟然冲不走浓浓的血腥味?两人目光所到之处只有凄凉与阴森,漠风的脸没有表情,但那么眸子却发出狼一般的凶光,他记起很多年前的一天夜晚,血腥味也是如此浓。 卷一 清歌 037:冷眼旁观 青色地板依然残留着斑斑血迹,走到里面的卓椅不是七歪八倒,就是被砍得破破碎碎,甚至有些桌椅已经被鲜血染红,可见战斗的激烈。 房子里面已经被掠夺一空,值钱的东西一件都看不到,就连死者使用的兵器也没有发现,不知道是凶手所夺,还是别官府所掠,这不是太平盛世,如今世道渐乱,官与贼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但那些断了刀剑、双钩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还是偶尔看见,只是这些兵器都很普通,根本没有任何追查的价值。 逐月楼的第五分楼是一个很大的山庄,屋舍众多,但都很整齐,因为前方有一个密林,在地理位置上已经占有很大优势,起码有一个缓冲的地段,楼中人人都是练家子,即使陆猛的小妻子也不例外,但想不到竟然被一夜血洗。 他们是不是先中毒后被杀害?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来了多少人?漠风眉头深锁,如果找不出原因,这样的惨剧会继续在其他分楼上演,他绝对不允许这事再发生。 两人谨慎地往里面走,七寂表情淡漠,漠风冷冽,那双眸子如鹰的眼睛发出锐利的光芒,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看看这刀有没什么特别?”漠风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丢给七寂,这把刀是青色刀柄,锋刃的血迹已经凝结,从血迹上看,这刀也没有涂抹毒汁,这种刀很普通,因为是漠风要她看,七寂又再仔细看了一眼,依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这刀子没什么特别,我瞧不出。”七寂发现没有人回应,抬头一看,大堂之上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那该死的男人呢?怎么一忽功夫就不见了?七寂顿时警觉起来,她将那把大刀扔到地上,然后双手握住自己的剑,这男人突然走了,肯定没好事。 她快步往里走,希望能找到漠风的身影,就算下地狱要要拉他下去,但连着几间房子都没有他的身影,越往里走,越阴森,偶尔从远处传来孤鸟的喊声,让人心寒。 “漠风——”七寂轻轻喊了一声,她怕声音太大暴露目标,为自己遭来大批杀手,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谁知道有没有在这里守株待兔?但天地一片寂静,只有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响,让人心惊。 此时她已经置身于是一个很大的庭院,院中花儿肆意地开放,开得是那样的火红热烈,不知道是不是被大量的鲜血浇灌而成,此处有假山黑影,怪石嶙峋,她却闻到很浓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 这些年,她都是踏着鲜血和尸骨行走,她对这种味道太熟悉,她眼尖,花丛中隐隐见到一片带血的衣角,花丛中竟然躺着一具不被人发现的尸体,她朝尸体走出,但唇边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当她靠近尸体的同时,她手一扬,无数银针像漫天细雨像花丛洒去,尸体突然挺立,试图挥落朝他飞来的银针,他快,但七寂的银针更快,几声惨叫,他倒在了地上,从假的尸体变成一具真的尸体。 就在这时从亭子顶部,从屋檐上面落下了几十个黑衣人,很纱布蒙上他们的脸,只露出两只凶狠的眼睛。 “来者何人?”为首一人,声音嘶哑。 “你们是何人?”七寂也不慌,反问他。 “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多嘴,活捉——”中间那个瘦高男子似乎是他们的头目,在他们的一声令几十个人也不讲江湖道义,一窝蜂朝七寂冲过来。 “好,我投降。”听到他说投降,众人的手停了停,就这忽儿,七寂的手一扬,漫天飞针朝他们射去,顿时惨叫连连。 “死小子,竟然使诈,老子今日将你剁成肉碎。”一个魁梧的黑衣男子挥舞着大刀朝七寂冲来,那气焰就像要将七寂生吞活剥一样。 “老五别冲动,留活口。” “我会让她有一口气喘着。”瘦高男子的话并没有阻止他们的煞气,只一瞬七寂就已经笼罩在一阵刀光剑影之下,黑衣人的武功有诡异,有轻灵,更有凌厉,七寂凌空而起,踏在他们的剑尖上,手中的剑快如闪电地朝他们的咽喉割去,几个躲闪不及,被她割喉,鲜血喷涌,场面吓人。 远处一颗大树之顶,漠风懒懒靠在树枝上,眼睛看着园林那场激斗,嘴唇微微扬起,似乎在欣赏着异常精彩的好戏,浓密的树叶给了他最好的遮掩,除了那双闪灵的眸子之外,他整个人融入了浓浓夜色之下。 “这女人出手可真够狠。”他心中暗叹,那双眼睛更是幽深。 七寂的夺命长剑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夜色下她的眸子发出狼一般的凶光,让人心寒,但来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当发现眼前这个矮个子不简单后,不再轻敌,更不打算留活口,但也活该他们倒霉,七寂既没有中毒瘴,武功更是高得他们想象不到,何况他们狠,七寂更狠。 “佯装受伤,然后逃走。”突然一把细小的声音传至七寂的耳朵,虽然很小,却无比清晰,不是漠风是谁?七寂心中那个气呀,原来这个男人居然一直躲在某处冷眼旁观。 卷一 清歌 037:背脊生凉 因为心头火起,七寂当没有听到漠风的话,出手更狠辣,手一扬,又有两个男子被割破喉咙,鲜血喷涌,看得树上的漠风也暗自心惊,这妖婆与这群人没关系还好,但如果他们是同一伙人,她还能下此毒手,这女人也忒毒辣了。 “你再不逃,坏我大事,我剥你皮。”漠风看她还越战越勇,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气得想冲下去揍她一顿,他还真怕她一时兴起将这些人全部杀死,那线索真的断了,但这个时候,他又不好露面,心中恨得把七寂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七寂虽然是恨漠风,但还不至于真的跟他对着干,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打了几个回合,她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喘气的声音也微微大了,显得是气力不够,渐渐落了下风,漠风看到她这个样子,松了口气,还算这妖婆有点人性。 “你们人多,胜之不武。”七寂的声音带着愤懑,但从声音听来,已经气力不继,这妖婆的演技还真不赖,漠风勾唇一笑。 “杀我们那么多兄弟,呆会放尽你的血祭他们在天之灵。”黑衣人以为七寂已经落败,大放狠话,目光更是阴毒,七寂也不搭理他们,找了一个机会,被其中一个划破手臂,就慌乱而逃,黑衣人哪肯放过她走,全都提着剑追了上去,其实七寂要逃并不难,但为了符合她气力不足的情况,她一直逃到树林才将身体隐去。 七寂因为心中有气,没有等漠风,独自一人离开,她实在不愿意呆在他的身边,但教主没有任何命令,但不敢擅自离开,完成不了任务的后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手臂虽然只是轻轻划伤,但还是有血渗出来,七寂从衣袋拿出一些药粉熟练地拍在伤口处,药效很好,微微的痛过后,手臂就已经止血。 七寂回到客栈,叫人送温水进来,洗去一身的血污后,整个人干爽惬意,她叫小二送饭菜过来,搏斗了一场,饥肠辘辘,没有漠风在场,七寂觉得这饭菜很好味道,吃完饭后她盘膝练功,但这次不是坐在地上,而是跑到床,她猜漠风一定是跟踪着黑衣人去了,不会那么快回来。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漠风真的一夜不归,第二天七寂起床的时候,伸了伸懒腰,很是舒畅,她吃了一点东西,从包袱里拿出她珍视的武功秘籍修炼起来,她好久没见过那么舒心的日子了,因为这样的机会难得,所以她一直练得很疲惫才爬上床。 夜深,漠风从窗边掠了进来,却意外发现他的床已经被她霸占了,这女人胆子还真大,此时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显得是那样的静美迷人,让人实在不忍心发出一丝声音破坏如此美的瞬间,这女人睡着的时候,怎么会那么纯净?让人实在很难想象出她是一个既淫荡又邪恶的女人。 就在这时,七寂睁开了双眼,她占了漠风的床,如今看见他回来,她也脸不红,心不慌,擦了一下惺忪的双眼,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一张被子将自己卷起来就躺在了地上,动作连贯利落,半眼都不再瞧一下漠风。 一路奔波,漠风觉得有点倦,也懒得理她,但他刚躺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床竟然全是这个妖婆的气息,这叫他怎么睡? “谁叫你爬上我的床?你不知道自己身体臭吗?”漠风的声音如凛冽如冬日的阴风。 “如果你嫌臭,你睡地,我睡床,但可惜这被子也被我卷过了,你不嫌脏就直接躺地上吧。”说完七寂站了起来,做好随时上床的的准备,她都不嫌他脏,他竟然嫌她臭? 漠风冷哼了一声,钻进被子里,不再理她,虽然是臭了一点,但总比躺在冰凉的地下好,但这晚,伴随着七寂身上淡淡的清香,漠风竟然睡得极香。 可惜漠风没有睡到天亮,就被剑挥动的声音吓醒了,他一边跳一起来,一边握住手中的剑,但等他定神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是那该死的妖婆,竟然天未光就在舞刀弄剑,剑的寒光在暗夜中闪烁,让人心寒。 漠风刚开始以为她恨他那晚袖手旁观,故意整他,但慢慢发现她眼里只有专心,没有任何挑衅,身行腾挪翻飞,身姿翩翩,剑花朵朵,竟然美到极致。 “你可以继续睡,不用理我。”七寂淡淡地说,也不看他,继续练剑,如在无人之境,漠风懒懒地靠在床边,她现在手里拿的可是刀,他可不想有一日被她拎着他的头颅去喂狗。 漠风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这女人似乎身材真的好了些,虽然说不上多曼妙,起码也有点看头了,莫非—— “妖婆,你几岁了?”漠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叫她妖婆了,估计是平时私底下叫惯了,但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又则能收回?结果可想而知,七寂非但没有答他,还笑盈盈地走近他,在靠得极近的时候,突然出手,一剑朝他刺去,凌厉而迅猛,虽然漠风能避开,但还是吓出身冷汗。 “楼主好功夫。”七寂说完,也不理他,继续练武,骂她淫妇她也认了,毕竟那天是她先剥他衣服,现在竟然还叫她妖婆?实在是可恨得很,她七寂哪里妖了? 漠风因为理亏,也不好说什么,但心中对她的防备又加深了几分,这女人真的不可不防,武功高到这种程度,一不小心,被她取了性命也不知,好在将她带在身边,要不天寐危险了。 当下两人都懒得与对方说半句话,小二拿早点过来,两人低头就吃,生怕看对方一眼,会恶心得连点心都吃不下,漠风就连离开也没叫她一声,七寂看见他收拾包袱,也一声不吭地收拾。 走到楼下,漠风去结账,小二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俩,一脸的谄媚。 “兄弟怎样?昨晚翠花侍候得你主子还不错吧,我可是照足你的吩咐去挑丑女人,你家公子一定不自卑。”小二扯了扯七寂的衣服低声说,七寂明白他的意思,免得他乱说话,七忙塞了一脸银子给他,谁叫她说找得越丑,赏钱越多呢?但没想到小二得了银两,竟然得意忘形,胡乱喊了起来。 “兄弟,我还认识一个更丑的,要不你们再多住一晚,我将她领来,包你家公子满意,想不到你家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却有这种爱好。”小二得了银两双眼发亮不打紧,最要命的他还声如洪钟,那大嗓门震得七寂心都凉了。 这下坏了,七寂斜着眼睛扫了漠风一眼,没想到刚好看到漠风那森冷歹毒的目光朝她一顿扫射,七寂忙低头就走,虽然已经离漠风有一定距离,但还是止不住背脊生凉,感觉背脊被他的目光硬生生刺出两个窟窿来。 卷一 清歌 038:老鸨嫖客 “看来江湖上的黑蜘蛛还不够你一半歹毒,青楼的老鸨还没你会做生意。”待两人靠近,漠风冷冷地出言讽刺。 “没有你这种好色的嫖客,我就是舌头生莲也做不成这笔生意,那还得感谢楼主的成全。”七寂也不怕他,一句话噎得漠风说不出话来,这女人人毒,心毒,舌头也毒。 一路上漠风冷冷地喊了她一声老鸨,七寂就淡淡回敬他一声嫖客,结果两人相互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又各自将头扭开,本来就相互讨厌的人,却非得吃在一起,住在一块,看着就觉得别扭。 两匹快马在无人的小道上飞驰,马蹄嗒嗒,身后烟尘弥漫,七寂跟在漠风身后,不消一会,已经变得灰头灰脸,尘土那么大,七寂岂会甘心在他身后?她身一侧,猛一拉缰绳,马儿如离弦之箭往前冲去,不一会就将漠风抛在身后。 漠风被她激起斗心,脚一夹紧,轻喝一声,已经掠了上去,一路上两人暗中较劲,一时漠风在前,一时七寂反超前,斗得不亦乐乎,最后两人竟然有心有灵犀一般,并驾齐驱,两匹快马在晚霞中越山掠行,马上之人衣袂飘飘,翩若惊鸿,说不出的和谐飘逸。 七寂不知道漠风要去哪里,她也懒得问,估计问了他也不会说,如果晚上刚好路过市集,他们就投宿住店,依然是漠风躺在床,七寂躺在地,如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人就随便找块地方睡,都随意得很,没有人嫌环境差,也没有说干粮难啃。 相处时间渐长,两人都发现对方竟然都是生活能力极强的那一类型人,一起出行,基本不会给对方带来任何麻烦与负担。 离开芜州的客栈之后,两人已经走了整整走了一个多月,休息的时间短,赶路的时间长,换了旁人早已经疲惫不堪,但马背上的漠风与七寂依然身姿矫健,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劳累的迹象,漠风不禁暗暗惊叹,这个女人还能吃苦。 他们来到乌山的时候,已经是晚霞漫天,但两人策马狂奔,赶落日,追晚霞,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野外的风吹得他们发丝凌乱,他们也不在意,轻喝一声越过高山,踏过平原,穿过森林,身姿是那样的矫健优美,两匹马儿估计平时也斗惯了,也显得很亢奋,但天还渐渐黑了下去,两人又同时停了下来,默契得不需要说一句话,只是他们并没有察觉。 穿过小树林,前方是一条小溪,风光独虽然好,但两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也无心欣赏,漠风去树林捡了一大捆柴回来,准备今晚生火取暖,虽然还不到深秋,但旷野的风已经刺骨。 当漠风背着很大的一捆柴往回走,远远飘来一阵浓浓的鱼香,抬头一看七寂竟然已经熟练地翻转着两条鱼来回烤,鱼被烤的金黄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这让本来就已经饥肠辘辘的漠风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漠风咽口水的时候,漠风看见七寂打开包袱,她的包袱不大,除了一套换套洗的衣服,里面全是火折子等一类的生活用品,七寂小心翼翼拿出一小包东西,打开层层包裹,漠风一看竟然是食盐,好家伙竟然连这个也带来了。 “主子都没吃,你敢先吃?”当七寂准备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漠风冷冷地发话,双眼紧紧叮嘱那条金黄喷香的鱼,馋得直流口水。 “你是堂堂一个楼主,不会跟小的抢食吧?”话没有说完,七寂已经迫不及待地左右开弓,将两条鱼各咬了一口,生怕这个男人真的不要脸将她的鱼抢去,漠风被她这样一说,还倒有点下不了手,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将条鱼尽填进肚子里,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样子直咽口水。 哼,又不是只有她才会抓鱼,漠风站起来,往小河走去,七寂饱食一顿之后,就去树林里捡柴枝去了,她从不妄想这个男人会将剪来的柴枝与他分享。 但七寂回来的时候,竟发现漠风已经美滋滋地拿着她的盐,蘸在他的烤鱼上,动作优雅自然。 “你凭什么拿我的盐?你这个小偷。”七寂扫了一下她的包裹,脸有些烫,不知道是羞还是怒,因为包袱里面有她的贴身衣物,他竟然厚颜无耻地打开了。 “你这盐从哪里拿的?还不是从我逐月楼拿的,逐月楼的一草一木都是归我漠风的,当然也包括这盐,你偷了我逐月楼的盐,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居然敢贼喊捉贼?这盐我没收了,下次再擅自拿逐月楼的东西,重重有罚。”漠风光明正大地将那小包盐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面,没有半丝不好意思。 “这盐我放了毒药,你不怕被毒死你就吃。”七寂恶毒无比地说,这时候她最想的事就是看着这个男人中毒身亡,最好他死的时候还要口吐白沫。 “不怕,就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作伴,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漠风说完,又高雅无比地吃着他手中的鱼,那一脸的笑意,让七寂觉得番外刺眼,看来以后还是财不可露眼,免得再被奸人夺了去,七寂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袱,发现除了少了那包盐外,倒什么也没有不见,那脸才微微缓和了下来。 晚上升起两堆篝火,一堆在东,一堆在西,两人离得远远的,生怕对方呼出的浊气会污染了自己这一方天空。 第二天两人啃了一些干粮,继续赶路,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两人互相防范,相互讨厌,但也有那么一点欣赏,只是谁也不肯承认。 再经过了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两人来到了茫茫沙漠,虽然漠风什么都不说,但七寂却暗暗心惊,难道血洗第五分楼的幕后黑手并不在渊国? 卷一 清歌 039:姿势 沙漠风大,风沙滚滚,迷了人的眼,虽然两人的马儿都能日行千里,但在这茫茫沙漠却举步维艰。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过这片大漠。”到了落日楼的时候,漠风回头对七寂说,声音带着淡漠疏远。 “嗯”七寂轻轻应了一声,但却看着前方那茫茫的沙漠出神,这是途径燕国的必经之路,她太熟悉了,每次完成任务,她都会与洛川在这落日楼歇一晚,落日楼的金掌柜有一个好处,无论你在这里往返了多少次,他都不会熟络地上来打招呼,每次进去又是一个陌生人。 当七寂抬起头,发现漠风已经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在那一瞬间,七寂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坐的刚好是洛川每次都坐的位置,在那一刹那,七寂有一种时光流转的感觉,仿佛漠风变成了那个出尘脱俗的青衣少年。 洛川他怎样了?虽然两人交流不多,但却默默相伴了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她看着他第一次杀人,她看着他将染血的剑,抛在地上发狂的奔跑,她记得那时,他看她的眼神有多怨恨惧怕,洛川第一次杀人,是七寂逼的,那时他很小,但七寂更小,那时他的心还一腔热血,但七寂的双手已经染满鲜血,她已经分不清血与水除了颜色还有什么区别? “你来过这里?”当饭菜端来,漠风不经意地问。 “我第一次来这里,只是想不到大漠之中竟然有那么一座豪华的客栈,觉得新鲜,看多几眼。”七寂淡淡地回答他,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心却蓦地一惊,这男人的眼睛真不是一般的犀利。 因为知道吃了这顿,好些日子是吃不上热乎乎的大米饭,所以两人都废话少说,低头就吃,七寂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其实她恨不得再往自己的肚子塞点,可惜实在装不下。 吃饱后七寂上楼歇息,漠风去买干粮,顺便去向金掌柜买两只骆驼,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虽然还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但自七寂烤了一只地道的泥包鸡,分了一点给他之后,买干粮这事,漠风偶尔也肯代劳,这男人记仇,但也不想领她的情。 七寂趁漠风不在,赶紧关门沐浴更衣,免得他回来有碍手碍脚,但直到天色已暗,漠风才推门进来,一边进来,一边叨叨絮絮地说什么黑店,宰人之类的话,估计是买两只骆驼之时,被金掌柜狠狠宰了一笔。 “如果金掌柜是女的就好了,说不定楼主你用美男计献身一晚,金掌柜会送你两只骆驼和一包干粮,正所谓财色兼收。”七寂实在忍不住要鄙视他,堂堂一个逐月楼楼主,他的金银财宝还少吗?居然为几两银子心疼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吝啬得可以。 “我刚才真的想叫你下去色诱他了,这毕竟这是你的老本行,两个破骆驼居然要了我三百两银子,他还不如去抢?只是金掌柜虽然老,但也未必看得上你这身骨头。”漠风唇一勾,吐出的字,字字恶毒,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一夜无话。 因为漠风高价买了两只骆驼,心中不爽,所以看这两只憨厚的骆驼也充满了敌意,七寂也懒得理他,装了好多水放在骆驼身上,以防万一,但再看看漠风,他竟然只带了一罐水,那样子不像过沙漠,悠闲得像逛街,到时渴死你就知错,别想我抢我的水,我一滴也不给你,心寂看了看自己带的水,恨不得全将它塞在自己的怀中,盐不可露眼,水也一样。 大漠的天空很蓝,迎着大漠早上独有的清风,两人开始出发,往西走是大燕帝国,这条路七寂熟悉得如家门小路,哪里有最便捷的路?哪一边风沙大?哪里最安全?她都一清二楚,但免得漠风生疑,她一直让漠风在前领路,装作是第一次来大漠,但想不到漠风却是向东行进,去了现在最强大的西漠,与燕国背道而驰。 现在的四大国分别是燕国、蒙国、风国、西漠,而前面的三国七寂都熟悉得很,惟独西漠,她从没有接触过,看着那望不到边的沙漠,她连往哪边走都不知道,七寂后悔她准备得不充分,茫茫沙漠,起码还要多带几罐水,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七寂拉了一下缰绳,赶上了漠风,骆驼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让这个早上,不再寂寥,漠风坐在骆背上,悠闲自如地看着两边的风光,似乎这些沙丘、戈壁都是绝美风景,七寂心中暗道没见过世面。 七寂知道沙漠的危险,所以想尽快赶路,可骆驼虽稳健,但却实在缓慢,即使你用鞭子将它抽打得脱皮,它也永远不能跟千里马相比,扫了一眼旁边的漠风,他就显得从容淡定多了,他都不急,她急什么?反正她死,他也别想活,她一定拉他下去作伴。 这天风不大,风沙也不会刮得遮天蔽日,傍晚的时候,身后先后来了两队商队,一队是做香料生意,一队是做药材生意,两大商队相谈甚欢,于是就结伴同行,漠风遇到他们,竟然像天涯遇故知,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七寂心存戒心,但漠风却很快跟他们打成一片,天南地北,美食美人,聊得不亦了乎,到了晚上竟然已经发展到称兄道弟了,莫不成他还想将人发展到逐月楼去? “这片大漠不但时有马贼出没,还偶尔会遇到成群出没的狼群,我们每次经过这里都胆战心惊,今日好在与各位兄台结伴,人多胆壮,小弟我的心塌实多了,出了沙漠,回到帝都,各位如果不赶时间,就到舍下喝杯喜酒,家中来信内子正替我产下一子。”药材商人马亮儒雅斯文,气质不凡,他朝众人拱了拱手,双眼晶亮,难掩得子的喜悦,听到他如此说,众人忙道喜。 “马亮小弟莫要客气,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一起结伴走出这片大漠也是缘分,回到漠我一定去拜访。”香料商人莫忠长得比较魁梧,说话粗犷,但狭长的眼睛有着一闪而过的肆意凶狠。 再走了几天,天气越来越怪异,晚上像进入隆冬般寒冷刺骨,但白日偏偏像有几个火球那般烘烤着大地,汗水从每个人的额头上冒出来没一会,就立刻被蒸干了,大家咽喉生烟,都不再说话,此时所有山珍海味都比不上一碗水来得珍贵。 “这些日子天气怪异,好在我们这次备多了一点水,来你们过来给各位好兄弟送上一碗。”莫忠吩咐手下给每人都端了一碗水,马亮听到忙推辞,说自己带的水省点用还足够,但说话间他却的手放在背后,两指交叉,这个动作隐蔽而迅速,但七寂所在的角度却刚好能看到。 “马兄弟不用跟大哥我客气,我们走南闯北,最重要的是义气,兄弟我是粗人也知道相逢是有缘,区区杯水何足挂齿?”莫忠说完自己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显得豪气干云。 “既然如此,我们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我们谢莫大哥盛情。”马亮不再推辞,与手下一饮而尽,大漠之上响起了爽朗豪迈的笑声。 “小兄弟,喝水。”一个中年汉子端了一碗水给七寂过来,因为天气太热,他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狰狞的刀痕和一个青色图案,七寂道谢之后一饮而尽,但却暗暗用内力将水逼了出来。 喝了水,大家精神了很多,继续吆喝前行,七寂跟在漠风身后,沉默不言,做好一个小跟班的本分,而漠风与马亮趣味相投,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只可惜太阳太毒,喝下的那碗水很快被蒸干,冒火的咽喉让他们没了说话的**,七寂也乐得耳根清净。 “砰——”的一声闷响,前方一个男子突然从骆驼上掉下来,因为大家都不说话,那掉地的声音就显得异常清晰。 “老五——”人群中有人惊呼,从骆驼下跳下,直冲掉地男子,但他没有走到他的身边,就已经倒地,相继其后,接一连二有人倒了下去,七寂也不惊讶,也跟着倒下去,这女人的演技可真好,听到身后响声,漠风露出一个不医察觉的笑。 “小公鸡,你怎么了?”漠风转过身子,看到七寂倒地,佯装惊慌地转身大喊,但刚喊完,他也整个人从骆驼上掉到七寂的身旁,七寂脸朝的眉一皱,这该死的男人刚才叫她什么?叫她小公鸡? 漠风心中却暗笑,想不到他临时叫的名字却是如此适合她?她现在一定是气得抽搐吧,但让漠风更想不到的就是他倒下来之时,那掌心不偏不倚刚好覆在七寂的胸前,这姿势实在是—— 卷一 清歌 040:汗毛直竖 “死色狼,放手——”七寂的嘴角不动,但那带着怒气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漠风的耳中。 “这种情况,怎么放手?更何况你那里跟男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七寂现在束胸着男装,那胸部看起来十分平坦,但漠风发现亲自触摸与看是完全两回事,漠风纵是嘴硬,但还是极度缓慢地一点点移动他的手,但这种轻微的摩擦,缓慢的过程,更是暧昧得要命,漠风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许,七寂怒极,但却发作不得,那气堵得难受。 “哈——哈——还是一推脓包,夜叉、鬼五你们清点他们车上的财物,全部运回去,马头你带人给他们补几刀,今晚留在这里喂狼。”漠风这边正在用传音密语吵架,莫忠那冷漠无情的笑声,已经在茫茫沙漠上回荡,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可惜这里没有女人,要不今晚可以让兄弟们快活快活,我们马帮中那几个女人兄弟玩腻了,又一身病,看着不吉利,今晚回马帮扔她们去喂狼,改天我们再掳几个貌美的回去。”莫忠提着刀子一步步走向旁边的七寂,刀子发出骇人的寒光,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七寂握着手中的剑,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她旁边的漠风也暗暗戒备,但就在这群马贼,准备将倒地的人送上地狱之时,倒在地上的人突然像尸变一样,凌空而起,近距离向马贼袭击,马贼没有想到有这等变故,躲避不及,惨叫四起,一下子就折损了不少人。 当明晃晃的刀直插漠风的胸口时,漠风迫不得已凌空而起,加入了战团,而七寂懒得双手沾血,眯着眼睛欣赏这场精彩的搏斗,虽然漠风对自己的实力有所保留,但已经够赏心悦目的了。 马贼彪悍狠辣,招招致命,绝不留情,但马亮的手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一出手就知道个个都是刀锋尖上过日子的人,加上刚才近距离偷袭得手,一场恶斗之后马亮控制了局面。 “你们是谁?你们喝了水怎么会没事?”莫忠临死的时候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你还没有资格问。”马亮脸一冷,寒光一闪,莫忠的人头已经滚到了一边去,七寂看到这里将眯缝的眼睛合了上来,看来这群人也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人如砍菜一般。 凉风吹起的时候,鲜血染红了这片沙漠,所有的马贼全被杀,就连几个跪地求饶的也不例外,血的腥味在阳光的炙烤下发出更难闻的味道。 “今日谢谢莫兄弟出手相助。”马亮将带血的剑插入剑鞘之后,朝漠风拱手道谢,表情恢复了之前的儒雅,如果不是亲眼看他动手,还真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马兄何必多礼,我也只是自救而已,马兄是何时知晓他们的图谋?”漠风笑若春风,谦逊有礼,既有翩翩公子的高雅,也有侠士的洒脱。 “沙漠本来就缺水,尤其这几天天气突变,白天高温,水变得比金银财宝更珍贵,这个莫忠给我们每人送一碗水,他不心痛就算了,就连他的手下无动于衷,似乎端给我们的是一碗沙子一般,岂让我不疑?” 莫忠淡淡一笑,带着让人折服的气度,两人本来就臭味相投,如今打了一场,更是惺惺相识,他们聊得不亦乐乎,七寂这边就不好受了,因为佯装吃了蒙汗药倒地,如今不得不硬着头皮装下去,但倒在她身旁的几条尸体流出的血已经浸湿她的衣裳,让她好不难受。 “你的随从似乎还没醒,我这有解药。”马亮递了一小包药粉给漠风,七寂听到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爬起来了。 “谢马兄好意,连日赶路,我家的这个小公鸡也够累了,趁机让他好好睡一觉吧。”听到漠风的话,七寂的心简直就是直坠谷地。 “兄弟们把尸体埋了,我们就上路吧,免得这血将狼群也引来了。”马亮一声令下,沙漠上的尸体很快被掩埋,众人继续赶路,似乎这一场血战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漠风才朝七寂走去,一手拎住她的衣领,就想老鹰捉小鸡那样将她拎上了驼峰上,然后打横放,姿势不但难看,还很难受得很,漠风明显是整她,一路上故意与马亮并驾齐驱,让七寂一动都不敢动。 夜晚风刺骨,马亮送了一个防风沙效果较好的帐篷给漠风,漠风也道谢之后,把七寂当小鸡那样拎起,扔到帐篷里面,力度不算大,七寂能稳稳站住。 “你这戏演得还真是出神入化。”漠风冷冷出言讽刺。 “你也不差,大家彼此彼此,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七寂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脖子,这脖子僵得厉害。 “你那身材,脱光跑到外面,也没有男人看。”漠风话是歹毒得很,但却依言走了出去,七寂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带血腥的衣服脱掉。 虽然今天的战斗七寂没有出手,但却手痛脖子酸,所以早早躺下来,外面除了风沙的声音,还传来漠风与莫亮的笑声。 “真是刺耳。”七寂低声嘟囔了一句,就闭上了眼睛,半夜一声惊叫打破了所有人的美梦,当七寂、漠风走出帐篷,两个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汗毛直竖。 卷一 清歌 041:娘 茫茫沙漠,黑黝黝的狼群望不到边,无数双狼眸在黑夜发出让人心寒的光芒,偶尔几声狼嚎更是让人心寒胆裂,本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如今在狼群的包围之中,就像大海当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被淹没的危险。 所有人不自觉地靠成了一堆,剑光晃动,因为人的手在抖,此时正在燃烧的篝火在无边黑夜当中显得那样的微弱。 “是狼王。”七寂目视着高坡上那只红色皮毛的狼淡淡地说,声音平静得如前方只是一群小白兔,但其实她心中已经有点发毛,尤其当她看到那个站在高坡,如君王君临天下的狼王,今晚这片沙漠注定被鲜血染红。 “妈的——”七寂旁边一个粗犷的男子吐了一口唾沫,但眼里掩饰不住惊骇,狼王是这片沙漠的王者,只要狼王一出,无论是凶狠的马帮,还是过往的军队,都闻风丧胆,无人在狼口生还。 狼群一步步紧逼,人群越靠越近,直到背靠背,再无退路,七寂能感受身后陌生男子的颤抖,但此时谁能不心寒?远处的狼王以最高傲的姿势俯瞰着这群人类,冷眼看着他们的恐惧战栗,偶尔一声长嚎充满不屑与挑衅,而那一刻七寂竟然觉得这狼王像极漠风,恨不得上前刺它一刀,让它不要目中无人。 狼王旁边偎依着一匹姿态优雅的母狼,肚子微凸,它温柔地看着狼王,眼中带着人类一般的脉脉深情,但此时没有人会感概两狼的绵绵情意,七寂除了听到几声抽气声,夜再无声,黑沉沉的天幕带着让人窒息的压抑。 “助我接近狼王。”漠风的声音低沉,目光散发出森冷得光芒,但他轻轻一声却带着振臂一呼的力量,挺立的身躯此刻带着顶天立地气概,让人无法不信赖仰视,所有慌乱颤抖的心在听到他的声音渐渐定了下来。 “小峰,你带一队人协助墨兄弟接近狼王。”此刻的马亮依然虽然声音有些微的抖动,但双眼依然不显得慌乱,显然是见惯大场面的人。 “是——”话音落,那个叫小峰的英气少年带着一小队人分开两半,跟随在漠风身后,目光炯炯注视着狼群。 “只伤不杀。”七寂也提剑靠在漠风身边。 “嗯。”漠风应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眼,眼里一次没有嫌恶与冰冷,只有信任,狼群不动,众人也不动,但因为紧张,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狼王一声惊天狼嚎打破了这个局面,铺天盖地的狼群如潮水般人群袭来。 “嗷——”狼王的嚎叫让人心胆俱裂,但漠风的一声怒吼却带着山崩地裂的力量,越到后面越浑厚,将狼王的嚎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往前冲的狼群的脚步一滞,甚至有些胆小的,往后退了几退,就在这时,漠风带着一群人风驰电掣一般朝狼群冲了上去。 七寂与小峰等人冲在漠风两侧替他开路,狼本来就凶残成性,大漠之狼就更甚,一路杀上去,七寂那干净的衣袍被狼血泡湿,飞溅的狼血在额头滴下来,显得狰狞恐怖。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喊叫在七寂身旁骤然响起,七寂一看旁边的小峰被一头凶悍的恶狼一口咬住了咽喉,他的喊声未完,恶狼那锋利的牙齿一扯,顿时喉破鲜血喷涌,七寂反手一刀刺入狼的咽喉,一脚将向她扑来的狼踢翻,但这只狼刚退,又冲了一只狼一口朝小峰的脖子咬去。 “娘——”七寂听到小锋含糊地叫了一声就颓然倒下,七寂移开眼睛,不再看那个即将葬身狼腹的男子,只是那一声娘,让她的心颤了一下,娘这是多么的一个字眼,但在此刻却是那样惨烈凄凉。 “小心——”就在七寂出神的瞬间,又一头恶狼朝七寂后背袭来,虽然七寂听到漠风提醒,迅速躲避,但还是被狼的利爪伤,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似乎连肉都被它剜了一大块,但此时七寂连痛都没有时间叫,因为前面的奔腾而来的狼实在多得让人的心都麻了。 七寂的出手极准,反应极快,都是一剑致命,一路杀下去,满是狼的尸体,而七寂也伤痕累累,待他们千辛万苦接近狼王,莫亮派来的一小队人已经无一人幸免,漠风的脸染上斑驳的血迹,猩红的眸子比狼眸更狠更冷。 遥远的狼王正俯视着他们,双眼充满挑衅,众狼发现他们的目标是狼王,竟然都朝他们聚拢而来,长而锋利的牙齿肆意儿张狂,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惨绝人寰的惨叫,让这个沙漠成了人间地狱。 在漠风就快接近狼王的时候,狼王不但不逃,反而嚎叫一声,朝漠风扑了过来,那凌空的身体是那样的矫健凶猛,人狼搏斗,惊心动魄,七寂此时已经筋疲力竭,但她不想葬身狼腹,她要活着,她不停地对自己说要站着,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这唯一的信念,支撑着她拿着手中的剑疯狂的挥舞,但狼群无穷无尽,她的力气却终会耗尽。 “啊——”七寂一声闷吭,胸前被一匹黑色的巨狼的利爪抓破,衣服破,身体赫然几条血痕,七寂忍住痛,俯身一剑朝它的咽喉刺去,既凶又狠,巨狼哀嚎,但依然想张开狼口噬她一口,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七寂一脚将又朝她大腿扑来的狼踢翻,但她的剑未抽出来,又有一头恶狼到,锋利的牙齿朝七寂的咽喉咬来,那一瞬间七寂吓得心都慢了半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漠风脚一踢,将地上一把长剑凌空踢起,长剑不偏不倚,直插恶狼那张开的大嘴,狼痛苦嚎叫一声倒地,就这闪电间七寂已经将剑出来,但漠风一分神,长臂被狼王的利爪抓伤,几条血痕赫然在目。 在漠风与狼王狼嚎虎啸,生死搏斗之时,七寂用身上仅余的力朝立在高坡的母狼掠去,狼群发现七寂的目标是那匹美丽高雅的母狼,拼死相护,猛朝七寂扑来,七寂杀得眸子都变得猩红,倒地的狼尸一层叠一层,鲜血漫遍这片大漠,母狼没有想象中的勇猛善战,温柔的眸子露出惊骇的光芒,试图往后逃走,七寂看到它微微隆起的腹部,知道她是想保护腹中的孩儿。 狼王听到母狼的悲嚎,猛地转身,一声长嚎,既怒且急,但被漠风缠住,无法抽身,疯狂地朝漠风进攻,周围的狼也朝漠风扑来,漠风形势危急,险象环生,他的脸已经满是血,唯有那双眸子依然晶亮如故。 但漠风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体力完全透支,他脑海浮现娘温柔的笑脸,“娘——”他大喊一声,带着思念,带着疼痛,奋力将扑他而来的狼群震飞,很久之后,七寂还记得他喊这声娘时的无助与彷徨,甚至还有如孩子般的委屈与疼痛,原来这恶毒的男子也有娘。 卷一 清歌 042:血色沙漠 漠风这头刚将狼群震飞,狼王那头已经迅猛转身,猛朝七寂的方向发疯地冲去,速度快的惊人,只瞬间已经到了七寂的身后,只见它一声怒嚎,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朝七寂扑去,那本来就森寒的狼眸此刻更是猩红得骇人。 七寂听到声响,迅速弯身避过狼王这致命的袭击,漠风也在极短的时间击毙十几头狼,左闪右避躲过众狼的攻击,冲到了七寂身旁,此时两人背靠着背喘着粗气,漠风的手臂被狼王抓到骨头里,鲜血淋漓,而七寂头上、脸庞全是血,远远看去就像两个血人。 当狼王看到心爱的母狼的腿被七寂所伤,一声怒嚎,惊天憾地,周边的狼得到命令,全向七寂他们两人扑了过来,漠风、七寂只匆匆对视了一眼,已经知晓对方的想法,只见他们一个腾空,一个弯身,同时向狼王攻去,但剑出到一半,两人竟齐齐将剑锋转去狼王身旁的母狼。 勇猛善战的狼王虽然能挡住漠风的攻击,但却无法阻挡七寂凌厉的杀着,七寂白绫一出,如银蛇巨龙,直卷母狼的利爪,母狼拼死躲避,试图挣脱七寂那已经被血染成红色的长绫,但它越用力就被捆地越结实,在它挣扎间,七寂长剑再次划破它的大腿,顿时鲜血直淌,七寂剑一拔出,迅速对准母狼的肚子,母狼哀嚎,声音响彻大漠,狼王听到母狼哀嚎分心,被漠风狠狠地狠狠用剑刺穿它的利爪。 狼王顾不上伤痛,想朝七寂扑来,但七寂比它还快,长剑顿时朝母狼的肚皮划去,母狼低声哀嚎,看向七寂的眸子竟然带有着盈盈泪光,充满哀求,七寂心一颤,狼王也停止了动作。 四周的狼群听到狼王的哀嚎怒啸,全都朝七寂、漠风冲来,只一会漠风、七寂就处于狼群的包围当中,虽然地上已经满是狼的尸体,但放眼看去,依然黑压压的一大片,那眸子在黑夜当中发出点点幽光,看起来实在让人害怕。 远处的马亮在狼群褪去后,用剑插在沙漠之中,勉强支撑自己站起来,他那身墨色衣袍估计正在滴血,他站了一会,终于无力倒了下去,不久前浩浩荡荡的商队竟然无一人站立在这天地间。 黑黝黝的狼群,傲然挺立的两个血人,点点幽光,猩红眸子,静默地对视着,七寂剑下的母狼腿上的血不停地流淌,眸子满是绝望,突然狼王一声嚎叫,既悲且哀,狼群竟如退潮一般迅速撤退到一边,看着狼群越走越远,七寂觉得自己身上的气力一点点地抽走,甚至连拿剑的力量都没有了。 倒在远处的马亮挣扎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两人走来,漠风见他过来,立刻将自己那一身破破烂烂血衣脱下来,将在一旁喘气的七寂裹了起来,两人靠得是那样的近,七寂脸一红,她知道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被狼群抓破。 漠风裸着上身,身上有着十几道狰狞的划痕,尤其手臂上竟然深得见骨,鲜血还在涌着,他拿出已经被浸得发红的药粉撒在臂上,估计是很痛,他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但却不吭一声。 走过来的马亮虽然显得力气不继,摇摇欲坠,但近看他身上的伤被没有七寂他们两人严重,估计是手下弟兄一直护着,他墨色的袍子也被抓得破碎,只是丝毫不影响高雅的气质。 劫后余生,望着血色沙漠,三人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夜深风冷,七寂披着湿淋淋的两件破衣,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走——”漠风沉声地说,三人一狼蹒跚离开,所有骆驼已经全部被凶猛的狼群咬死,白绫下的母狼试图逃走,七寂手一缩,母狼再次被拖回,远处蹲着的狼群蠢蠢欲动,但在狼王一声怒嚎之下都畏怯地退了下去。 母狼的腿被七寂刺伤,流血过多,显得比较虚弱,但并没有重伤,三人一狼在众狼的注视下渐渐远行,身后狼王孤身跟了上来,它与漠风搏斗,也多处受伤,步伐有点乱,身影显得无比孤独,母狼偶尔回眸哀嚎声声,情深动人。 七寂突然停下脚步,将身上带着的药粉涂在母狼的小腿上,刚开始母狼充满戒备挣扎,但慢慢发现七寂没有恶意,竟然温顺地蹲了下来,狼眸晶亮,低叫几声,声音很是温柔,漠风低头看着这一幕,默不出声。 “走吧——”七寂突然收回她手中的白绫对母狼说,母狼抬头看着七寂,显得很愕然,漠风的注意力却被七寂手中的白绫吸引住,不知道这条白绫是什么做成,狼的利爪竟然不能将它撕破, “畜生始终是畜生,不会感恩。”马亮似乎并不同意七寂这样做,但他却也没有去阻止,远处狼王朝母狼狂奔而来,两狼偎依竟与人类无异,三人沉默无语地穿越这片沙漠。 当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马亮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嘴唇干裂,脸色灰白,估计缺水已经到了极限,七寂回眸扫了一眼,就继续前进,没有一丝要救他的意思。 “拿水来。”漠风将手朝七寂伸去,三人离开之时,就只有七寂死死将她的包袱带在身上,漠风知道里面有水。 “这是我的救命水,而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我不会给他,并且给了他,他也未必活着走出这片沙漠。”七寂将包袱死死护在胸前,眼神冷漠而冰冷。 “难道他连狼都不如?”漠风固执地将手递过去。 “我放母狼,是因为那是我们从狼口活下来的一线生机,对母狼越好,我们活着的机会就越大,我再说一遍,水我是不会给他的。”七寂加快了脚步,但漠风一个箭步已经冲在她的眼前。 “你是要水还是要命?”漠风傲然挺立,裸着的上身伤痕累累,但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阳刚美,那朝她伸来的手坚定得不容人拒绝,与之前濒死时喊娘那一刻截然不同。 漠风灌水给马亮喝的时候,七寂坐了下来,走了大半天,狼群没有过来,她感觉自己终于活下来了,她侧躺在沙漠上,背脊那道抓痕估计深入骨头,痛得让人发狂,但如今她不舍得拿这些保命的水来清洗伤口,更何况背脊的伤口她根本够不到。 马亮喝了点水,终于醒了过来,漠风又逼迫七寂从她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些干粮,干粮已经被血水漫遍,红艳艳很骇人,不知道是狼血还是人血,但三人眼都不眨一下就咬了下去。 恢复了力气,三人继续前进,依然没有人说话,但马亮瞧漠风的眼神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如果之前是惺惺相识,此刻已经变成难兄难弟,生死之交,马亮显然对这片沙漠很熟悉,漠风十分信赖地跟着他。 第三天水尽粮绝,七寂狠狠剜了漠风一眼,如果是饿死、渴死在这片沙漠,她做鬼也不放过他,但漠风却依然气定神闲,似乎此时正漫步在烟雨江南一般,但没想到傍晚竟然真的有人来接应马亮,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七寂想漠风是不是一早就预料到有人来救马亮? 骆驼清脆的铃铛声让七寂心安,驼背上那一桶桶水让七寂欣喜,马亮对来人耳语了一番之后,帐篷拿来了,新衣服送来了,水、药和干粮等一应送了过来,漠风也不推辞含笑接过。 “水,十倍还你。”漠风朝七寂扔去一瓶水,七寂接过,打开塞子,一顿猛喝,其实她的咽喉早已经冒烟了。 “我还渴。”七寂将那瓶水喝了一滴都不剩之后,继续向漠风讨水,这次漠风倒十分爽快,又扔了一大瓶给她,但嚷着口渴的七寂,却将这瓶水当宝贝一样藏在包袱里,漠风默默地看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过来帮我涂点药。”漠风自己清洗了手臂和胸前的爪痕,但背脊的伤却够不到,只得叫七寂帮忙,此刻漠风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却说不出的好听魅惑。 卷一 清歌 043:放荡 漠风想不到七寂竟然很听话地走到他身旁,但她嘴角的笑却让他的心蓦地一寒,这女人她想怎样? “哎呦——”漠风的担忧并不是多余,他身上哪处伤口深,七寂用力就越大,痛得漠风呲牙裂齿,都不想活了。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漠风回眸恶狠狠地说。 “我是练武之人,粗鲁惯了,如果楼主实在痛,那就自己来吧。”七寂含笑站了起来,看到他痛成这个样子,她心中畅快。 “你敢——”漠风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两人站得极近,气息交缠,七寂退一步,因为他呼出的气喷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可见他火气已经很大,为了能睡一个好觉,七寂还是决定不去招惹这个恶魔,反正刚才弄得他死去活来了,也够本了。 帮漠风敷好药,七寂脱掉身上两件破血衣,一身清爽,而漠风也终于不用裸着上身,在七寂面前晃来晃去,彼此都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七寂大腿和手臂的伤,她利索地巴扎好,胸前几条血痕撒了药粉之后也好受了很多,唯独背脊那几道最深的爪痕,因为腐烂得厉害,痛得她也不成寐,她无法自己清理伤口,但让人绝望的是这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总不能—— 实在无计可施,她只能胡乱地撒了一点药粉,但伤口没清洗好,撒药粉也没用,反而更糟糕,那种钻心的痛让七寂实在难以忍受。 “嘶——”寂静的夜,布裂开的声音惊醒了漠风,他朝制造声音的七寂瞧去,她此时正蜷缩在角落,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眉头更是皱得厉害,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估计是伤口痛了,漠风继续闭眼睡觉,他实在是累了。 “嘶——”又是布裂开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成功让漠风再次睁开了眼睛,他有点烦躁地再次瞧七寂看去,她依然蜷缩着,但右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指尖发白,漠风将自己的烦躁情绪压下去,继续闭上眼睛,但当他听到第三、第四声之后,终于按耐不住开口。 “你痛就喊出来,作践自己的衣服干什么?”七寂没有吭声,背对着漠风,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我这有药你涂上,免得打扰我睡觉。”漠风朝她扔了一瓶药过去,瓶子不偏不倚落在她的手中,但七寂却没有涂抹的打算。 “没毒的,你——”漠风临时加了一句,但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这女人背部那单薄的衣衫,竟然被血水浸湿了一大片。 “你背后的伤口腐烂了?”漠风坐了起来。 “嗯,我够不到。”七寂淡淡地,说完谁也不再说话,帐内一片寂静。 “帮我去外面叫一个最年轻的进来。”七寂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背脊,溃烂到什么程度,如果再不清洗,一定会—— “这里没有女人,年轻的也是男的。”漠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七寂小嘴微微嘟了起来,谁不知道这里全是男的?如果有女人她会忍到现在? “我知道,你帮我去叫一个进来就是了,男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七寂的声音很低,但却异常固执,其实她心烦躁得很,最后那句话是安慰自己。 我只给他看背部,兴许他看不出我是女人?反正过了这片沙漠大家也分道扬镳了,怕什么?七寂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她宁愿被一个陌生男人看了身体,也不愿意再在漠风面前脱开衣服,上次他不但白看了她的身体,还嘲笑她身材差,她心里还是该死的介意,更何况她还必须呆在这个男人身边一段时间,免得日后看着尴尬。 “嗯。”漠风犹豫了一会才应答,他揭开帐帘走了出去,步伐比较缓慢,此时已经夜深,但四周的篝火正烧得旺盛,使得这个夜晚亮如白昼,前方刚好几个男子在守夜,双眼炯炯有神,都很年轻,漠风嘴巴张了张,但却没有声音,他站了一会,就折了回去。 听到帐外的脚步声,七寂的的手心竟然出汗了,紧张、难堪,烦躁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待她看见只有漠风一个人进来,整个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她还是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脱衣服,尤其是男子。 从小到大,她就在漠风这个男人面前脱过那一次衣服,但却遭受到如此奚落嘲笑,心中早留下了阴影。 “人呢?”七寂问。 “外面没年轻的男子。”漠风一边答,一边走近她。 “哦”七寂的声音带着轻松。 “外面没有比我更年轻的男子。”很快漠风又补了一句。 “哦”七寂随意地再应了一声,但很快她猛地抬起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我帮你,你刚才帮我清洗伤口,我不想欠你人情。”漠风淡淡地说,眼里平静无波。 “我不用你,不用你——”听到他帮她,七寂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但她还没有坐稳,漠风已经迅猛出手,七寂闪了几下,终是躲不过,被漠风点了穴道,这男人的出手竟然快到如斯地步。 “我不需要——”七寂话没说完,就被漠风点了哑穴,气得怒目圆睁,浑身发抖。 “你不需要,难道还想全身腐烂?你这身体被天寐看过,被我看过,你还想被多少男人看?你这女人怎么那么放荡、随便?” 漠风眸若寒霜,声如刀刃,七寂有口难言,就差没气背过去,她的身体什么时候被天寐看过了?她只不过找人替她清洗伤口,怎么就放荡了? 卷一 清歌 043:吞没 漠风无视七寂那杀人般的目光,麻利地将她的身子翻转,但当他看到她背后溃烂的伤口,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女人伤口溃烂到这种程度,还掩掩藏藏,莫不成他还真想全身腐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漠风轻轻的拭擦着,细致而缓慢,动作竟然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在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他曾经是多么想掐死这个女人,虽然漠风的动作很轻,但他还是能感受她来自身体深处的颤抖,心莫名其妙地软了下来。 “痛就喊出声吧,就我听到。”漠风解开七寂的穴道,但穴道揭开了,七寂却变得异常安静,要不是看到她紧握的拳头,发白的指尖,没有能感受到她的疼痛。 帐内很安静,只有指尖划过皮肤的细微声音,偶尔也能听到七寂轻微得几乎不可闻的嘤咛,漠风的心跳无来由的急促了一些,就连呼出的气也较往常灼热了些许。 “好了,明晚我再帮你换药。”漠风说完随手解开了七寂的穴道,声音略微沙哑,似乎有点缺水,七寂静静地趴着,好像已经睡着一般,其实她哪会睡着?在漠风的指尖轻柔而缓慢划过她身体的肌肤时,她那脸早已经一片通红,不就清理一下伤口吗?怎么要那么长时间? “除了你那腐烂的伤口,我什么也没看到。”漠风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其实除了伤口,他怎会什么都看不到呢?他不但看到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还触摸到她那凝脂般的肌肤,甚至还隐约看到她那迷人的乳沟,这女人的皮肤该死的好,摸着手感特别好。 一夜无话,清理过伤口的七寂这一夜睡得好香,可惜就快天亮的时候,她又梦到黑压压望不到边的狼群,它们一口咬掉了小峰的脖子,然后露出带血的利齿,朝她飞扑来,那一声声狼嚎,那黑夜之中闪烁的幽光是那样的骇人,七寂大叫一声吓醒了。 七寂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漠风那深邃如幽潭的目光。 “你也会发噩梦?”听到漠风的话,七寂愣了一下,他这话什么意思?她就不能发噩梦?但她没有问他,对这个男人,她实在是没有好感,即使他昨晚给她清理伤口时很温柔。 早上吃了东西,大家继续赶路,现在有骆驼,有干粮,有水,与之前相比,简直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漠风与马亮并肩同行,七寂不时能听到他们爽朗而张扬的笑声,她扫了一下身后浩浩荡荡的商队,竟发现很多都是年轻的男子,其中比漠风年轻的也不乏其人,这男人是不是瞎了,竟然说没有? “墨兄弟,这次去西漠是游玩还是探亲?”今日马亮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袍,更显得器宇轩昂,虽然漠风易容之后,容貌并不是特别出众,但靠在马亮身旁,不但不被他的光华掩盖,反倒散发出一股让人折服的气度。 “实不相瞒,我家在西漠,父母都是西漠人,只是年少不想受父母的拘束,到处去游历,想不到父母因病双双去世,消息传来,我父母已经离去多时,这让我遗憾终身,一直到现在每每想起都羞愧悔恨不已。” “如今岁数渐长,终日游手好闲也不是办法,还是决定回去帮帮兄长,看是日后是否有所作为,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听到漠风这样说,七寂的内心鄙视了一下,这男人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原来墨兄弟竟然是我们西漠人,我在漠都长大,认识的人不少,不知道墨兄弟家住哪里?兄长是谁?说不定我们认识。”马亮一听想在漠风是西漠人,双眼都发亮了。 “家兄姓墨名柳,经营酒楼、丝绸等小本生意,而我是他的弟弟墨狄。”漠风娓娓道来,似乎所说的都是真的一般,这男人说谎的本领真是出神入化了。 “想不到墨柳是墨兄弟的兄长,改天我亲自上墨府致谢,墨兄弟与手下都武功了得,胆量过人,如果不介意,我马亮有心结交墨兄弟这个朋友,等过了这片沙漠,我们一定喝一个不醉无归。”马亮越说越兴奋,声音也比之前略大,漠风的心情似乎也不错,那本来就晶亮的眸子,此刻更是光华万丈,让人不敢逼视。 两人越说越投契,那爽朗的笑声不时在茫茫沙漠中回荡。 “明天就可以走出沙漠了。”听到马亮这句话,七寂心情大好,也不再觉得他们的笑声刺耳。 “过来——”经过一天艰苦的跋涉,晚上躺在营帐里,漠风又唤七寂替他清洗敷药,七寂替他脱衣裳的时候,漠风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七寂指尖轻轻滑过他背上肌肤带给他的心悸,偶尔鼻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竟然有点心荡神驰,其实他背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他有点迷恋她掌心的温度。 “你伤口怎样了?”漠风的话让七寂的手微微一滞,他想怎样? “已经全好了,想不到好的那么快。”七寂干笑几声,回答得有点急促,似乎怕漠风点了她的穴道再剥她的衣服一般,漠风听到七寂的话勾唇一笑,并没有戳穿她,反正伤在她身,到时没好彻底,吃亏的是她自己。 虽然两人依然睡在东西两头,离得远远的,但彼此的憎恨和敌意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减了不少,只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 但这夜并不平安,半夜突然狂风大作,七寂与漠风同时在风中惊醒,风大得离奇,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帐篷已经被掀翻,月光下,所有人都在风中摇摇欲坠,黄沙遮天蔽地,骆驼受惊吓慌乱奔走。 看到这种昏黄的天色,覆天盖地的风沙,七寂暗叫不好,但让七寂佩服的的是,马亮的商队面对如此恶劣的天气,虽然眼露惊骇,但却没有人夺路而走,竟然安静无比地听从马亮的命令。 “妈的,什么鬼天气。”远处有人禁不住大声咒骂了一句,帐篷已经被吹翻,众人在风中艰难前行,希望能尽早离开这片吞噬了无数人性命的沙漠。 “啊——啊——”突然几声惨绝人寰的喊叫穿破夜空,七寂忙朝喊声看去,前面几匹骆驼竟然一点陷落在沙漠里,有人惊慌从骆驼跳下来,结果陷得更快。 “是流沙——快逃——”凄厉的喊声,鬼哭神嚎的恐惧声混杂在一起,七寂二话不说跳下骆驼,施展轻功逃走,漠风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人被沙子顷刻活埋的景象,整个人不禁呆了一下,但他的反应极快,看到七寂弃骆驼往后逃生,他二话不说也施展轻功跟着,但此时沙丘移动的速度快的骇人,身后不时传来凄厉骇人的惨叫声。 “救命啊——救命——” “啊——啊——” “五爷小心——” “五爷救我——救命——” 求救声,喊爹喊娘声,虽然看不到刀剑,看不见鲜血,但这里却是更可怕的地狱,比千军万马的战场更让人战栗,无数求救声在身后此起彼伏,七寂甚至看到有人的头已经陷进去,但手还不停挣扎,但此时她不能施以援手,否则下一个被风沙吞没的就是她。 闹腾了大半夜,风沙终于停了,而七寂也已经筋皮力竭,懒懒地倒在沙丘上,马良此时头发凌乱,衣服满是沙尘,显得异常狼狈,他的手下在这场风沙中死了一半。 “真见鬼,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沙风暴竟然被我们撞上了。”七寂身旁一个中年男子吐了一口唾沫,但吐出来的满是沙子,漠风望着风烟滚滚的沙漠沉默不语,他第一次看到沙漠可怕到这种程度,只一瞬间就将那么多人吞噬而不留任何痕迹。 卷一 清歌 045:世道变了 众人心中恐惧,一顿狂奔,身心俱疲,风沙过后,都稀稀疏疏地躺在沙漠上直喘粗气,但脸上依然惊魂未定,漠风与马亮坐在一起,相视苦笑,不再言语,七寂的气息也比平常粗重。 这些年七寂穿越沙漠已经不下五十次,虽然也见识沙漠的凶险和天气的恶劣,甚至马贼狼群也不时遇到,但遇到狼王领军的大规模袭击却还是第一次,好不容易狼口脱险,想不到事隔几天又遇到了让人心寒的流沙,此行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这个漠风绝对是一个倒霉鬼,跟着他总没好事情发生,七寂把所有倒霉的事全都归咎到漠风的头上。 而此时坐在另一侧的漠风也正瞧她看来,这女人估计跟他相克,带着她出行,怎么就事事不顺,凶险异常?漠风也暗中咒骂着七寂。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马亮与漠风所在的那块沙丘,竟在悄悄地移动,只是累得直喘气的人们并没有察觉。 “走——”漠风反应最快,一发现不对劲,已经如箭一般离开,七寂的反应也极快,听到声音不大寻常,早已经开溜。 “墨兄弟——”马亮反应慢了半拍,一身惨叫,身子瞬刻已经沉没,只剩一个头,漠风本来已经安然脱身,但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竟蠢到回头拉马亮,结果整个人也陷了下去,越用力越挣扎就陷得越快,他应该是低估了大自然的破坏力。 “别动——”七寂心中暗骂漠风愚蠢,但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蠢到回头去救漠风,她手中两条长绫同时挥去,直卷漠风、马亮两人的手,狠命一拉,将两人拖了出来,但流沙的速度极快,只那么一瞬间又开始移动,七寂拖着两人狠命地往前逃,她觉得身后就是一个无底黑洞,随时可以将她吞噬。 身后的漠风死死抓住那条光滑坚韧的长绫,身体时而陷入沙中,时而又被拖了起来,前方那抹身影是那样的孤独单薄,但又让他觉得是那样倔强不屈,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背影很美。 一路狂奔,漠风、马亮的身体被沙石割破,殷红的血滴在无情的沙漠上,但很快已经被风沙覆盖,了无痕迹,七寂的手已经被白绫勒伤,手中的血将白绫染得鲜红,但那一刻她不觉得疼痛,只是没命的往前跑,生怕被身后的黑洞淹没,直到走了很远很远,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小公鸡,能不能停了——”漠风痛苦万分地开口,因为他的背部和前胸已经被沙石磨得血肉模糊,再这样拖下去,不被流沙吞没,也会拖得只剩一推骨头。 “你再拖一段路,你身后不是两具尸体,是两架骨架了。”漠风的话引得马亮禁不住笑了出声,这是这个压抑的夜晚第一声笑声,但马亮的笑声还没停,就转变成了惨叫,因为七寂听到漠风那声小公鸡十分不爽,硬是再拖他们走了半里路,结果马亮也跟着倒霉。 听到身后的惨叫恶嚎,七寂觉得心情很是痛快,但最后她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她实在太累,这两个男人也太重。 三人停下来,各分了三个方向躺了下来,目睹那么多人葬身狼腹,被流沙活埋,大家的心都沉重而压抑,尤其马亮显得异常的沮丧伤痛。 这一晚他们虽然都已经疲惫不堪,但却没有人敢闭上眼睛,因为他们不知道身下的沙丘会不会又突然陷下去,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人会异常清醒。 第二天晴空万里,一扫晚上的阴霾昏黄,茫茫沙漠看不到任何鲜血,无人能想象得到昨晚这沙漠竟可怕到这种程度,三人默默往回走,七寂更目不斜视,因为身旁这两个男人那衣服破的几乎跟裸着没啥区别。 “拿水来,我渴了。”漠风知道七寂包袱了藏着水。 “没水。”七寂直截了当地拒绝,救了他不感谢就算了,还想觊觎她的保命水,这与救一头忘恩负义的狼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有,敢私藏水渴死主子,按照家规打一百棍再贱卖。”漠风的话让马亮忍不住想笑。 “只能喝一点,喝多了我跟你拼命。”七寂很不情愿得将水递给他,其实她不是怕漠风那一百棍,而是他几乎赤身裸体地立在她身旁,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谢小公鸡昨晚的救命之恩,日后——”马亮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因为七寂的眸子杀机乍现,阴寒得他全身颤了一下,谁叫他那么不识趣,跟着漠风叫她小公鸡? “那怎么称呼小——小——兄弟——”马亮抹了一把汗,他差点又叫他小公鸡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七寂那阴森森的眼神,马亮竟有点全身发麻的感觉。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七爷。”正在前方的漠风喝水的漠风,听到她这句话,脸涨得通红通红,最后没忍住,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你这人怎么那么浪费——”七寂一看到他将那么珍贵的水喷出来,怒不可遏地夺了回来,那表情恨不得将滴在沙中的水挖出来。 “这世道真是变了,小公鸡也敢称爷了,还七爷?”漠风死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忍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他发现这女人的脸皮竟然比他还厚。 卷一 清歌 046:迷乱 马亮几次张嘴,但对着一个比他矮小瘦弱那么多的少年,那一声七爷他就是叫不出口,但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区区一声七爷又如何?正在他人神交战的时候,七寂已经走远了,马亮长长松了一口气。 “马兄不用管他,就管他叫小公鸡。”听到漠风的话,马亮苦笑了一下,他哪敢?他都不知道她刚才那眼睛有多吓人。 天气大好,三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歇息,全速赶路,七寂发现这个马亮来头实在不小,昨晚发了一个信号上天,今天中午,又有一拨人过来接应,速度快得惊人,她不得不怀疑漠风对马亮那么好是有所图谋,想他那么无情狠毒的一个人,怎会在生死关头转身救一个陌生人? “这是七爷——” “记住,要叫七爷——”马亮自己喊不出口,就逼着自己的手下叫七寂作七爷,众人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少年目瞪口呆,尤其要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实在不愿意,但在马亮的威逼下,众人那一声声七爷喊得响亮,七寂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摆出一个老爷子的表情,点头应答,但她却不知道她这个表情,在漠风看来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这奴才还真以为翻身做主人了,我都还没敢称爷,她就先七爷了?”漠风虽然心中暗骂,但嘴角却不禁微微勾起。 待众人走出沙漠,马亮再三说安顿好后登门致谢,漠风此时却说了一句让七寂鄙视的话:“大恩不言谢。”而七寂也说了一句让漠风嗤之以鼻的话:“青山依旧,绿水长流,马兄我们有缘相聚。” “虚伪——”两人同时冷哼了一声,低头赶路,路过酒楼,闻到久违的饭菜香,七寂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那孩子气的样子让漠风觉得有点好笑。 “我饿了,进去吃点东西。”漠风面无表情地说,七寂听到他说进去吃东西,眸子亮了亮,但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似乎她现在还很饱,吃不吃都没有关系一般,这女人口不对心,活该受多点罪,漠风摇了摇头。 “小二,过来——”漠风还没有坐下,七寂已经唤小二过来点菜了。 “我要一条糖醋鱼,一只贵妃鸡,一份醉虾,两只脆皮鸭……”七寂拿起菜牌就一个劲点菜,这一刻她觉得她的肚子能吃得下这间店的所有菜式。 “你要不要——”漠风刚想说什么,就被七寂打断了。 “你担心什么?银两我有,这顿我请你吃。”七寂豪爽地说道,与马亮分道扬镳的时候,马亮给了她和漠风一沓银票,但七寂却偷偷藏在自己的衣服的夹层里了,要不她才不会那么豪爽,她见漠风眉头皱起,以为是埋怨她点得菜多。 “我是说你要不要点青菜、藕片什么的?你那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她将马亮给她的银票,偷偷塞进衣服的夹层,旁人也许没看到,他漠风却看得一清二楚,听到漠风这样说,七寂才发现自己像饿死鬼一般,净点大鱼大肉了。 “你想吃就点,我又没拦你。”听她这样说,漠风叫了两样清淡点的菜蔬,然后要了一壶竹叶青。 两人饱食一顿之后,天色已晚,漠风就在附近找了一间客栈住宿,从出发到现在两人一直住在一起,漠风觉得是理所当然,而七寂也慢慢也不以为然,似乎两人住在一起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客房舒适温暖,小二送上来的热水水气氤氲,让人心安,漠风随意地将上衣脱去,裸露的麦色肌肤虽然被沙石磨得伤痕累累,但依然散发出诱人的光芒,七寂扫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但心跳却莫名急促起来,这男人能不能不那么随便?莫不真以为自己身材很好?不过他的身材似乎真的很好。 “过来帮我清洗一下伤口。”漠风这次不再称呼她小公鸡,免得再遭她毒手,声音也没有命令口吻,竟然柔和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替他卖命,可惜这个人不包括七寂。 七寂不大情愿地走过去,其实她的手实在不想沾水,在沙漠上用白绫拽着他们两头肥猪走了那么远,已经勒伤了她的手,虽然现在虽然已经不流血,但又红又肿,还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泡,刚才拿筷子她都觉得痛了,自己的伤都还没好,还要服侍他,越想就越气,下手自然就重了一些,漠风虽然痛的直抽气,但却没有责骂。 “为什么救我?”漠风的话很低很沉,但却让七寂的手微微停了一下,这个问题她答不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按理她应该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但那一刻—— “你是楼主,我是你的手下,楼主有难,我这个做手下怎能不救?就是拼了我的命,也会将楼主救回来。”漠风听到她这番话微微一晒,这话说得实在虚伪。 漠风背的伤纵横交错,有些地方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还有些沙石就已经嵌入皮肤里面,但纵是这样,七寂一路上都不曾听他哼过半句,这男人的忍受能力实在不一般,实在想不明白那天濒死前,他喊娘的时候,怎么会如孩子一般委屈与疼痛,想着想着七寂的手慢慢柔了下来。 漠风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七寂指尖划过他身体的那种微妙的触感,她的指尖很冰凉,但轻轻抚过,带来疼痛的同时,也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这是从来漠风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在她温柔的抚摸之下,漠风竟然渐渐忘记疼痛,安静地睡去,脸上露出孩子般恬静的笑容,这让七寂愣神了好一会,估计是因为易容,他才这样,七寂打死都不相信这个恶魔,有一日会如此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 但掌心传来的疼痛打断了七寂的思绪,她用干净的水再清洗了一遍掌心,然后从包袱那里拿出一包药膏涂在掌心,药膏渗入皮肉,火辣辣的痛,七寂的眉头紧皱,轻轻吟叫了一声,这一声吟叫她压抑了很久。 “你的手怎么了?”当七寂准备将药膏涂另一只手的时候,漠风竟然已经静悄悄来到她的身旁。 “勒伤了。”七寂抬头淡淡地说。 “我来——”漠风夺过她手中的药膏。 “不用——”七寂宁愿自己痛点,也不想这个色魔碰自己。 “别动,我只是不想欠你。”听到漠风这话,七寂不再反抗,是他欠她的,该他服侍她了,这样想之后,七寂顿时心安理地享受漠风的服务。 漠风虽然知道她的手勒伤了,但当他看到她的掌心,还是震慑住了,那掌心满是血泡,有些泡已经破了,渗出血水,掌心竟然连皮都被磨去,露出鲜红的肉,就连那手指也变得又红又肿,心竟然也微微痛起来。 “痛就叫,别忍着。”漠风轻轻地替她清理着,冰凉的指尖尖轻轻滑过掌心的每一寸肌肤,那一刻七寂似乎回到童年,小时侯她碰伤手,娘也是这样替她清理伤口,她每次都哭着喊痛,娘总会搂着她,然后给糖她吃,那糖很甜。 “痛——痛——”七寂闭上眼睛喃喃地说,声音绵绵软软,带着疼痛,带着童年甜蜜记忆,说话间她已经软软地倒在漠风的怀中,娘的怀抱真暖,她不禁舒服地嘤咛了一声,这一声却让漠风酥到骨头里。 “不痛,一会就好。”漠风的声音温柔得如春风拂过,说完他竟然鬼使神差般含住七寂那红肿的小手指,轻轻吮吸着。 当温润而酥麻的感觉,通过七寂的小手指传遍全身时,她的手缓缓地揽住漠风的腰,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娘的身旁,好温暖,好安全,房中油灯明灭,七寂的脸陶醉迷乱,漠风的温柔而宠溺。 一阵风从床边吹来,吹翻了薄薄的白纱帐,也吹醒了沉醉的人儿,他们同时睁开了双眼,但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如石化一样僵在一旁。 卷一 清歌 047:如此夜晚 七寂的嘴巴都张得老大,她怎会送羊入虎口,倒在色魔的怀中?漠风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怎会飞蛾扑火,含住妖婆的手指? “你一一” “我一一” 灯火明灭,两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煞是好看。 “我一一我一一我娘说含一下就不痛。”当看到七寂清澈如溪流的眸子,漠风最后的一抹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会含住她的手指,不是鬼上身了吧?她的手指那么脏,想想都恶心。 “我把你当做我娘了,所以才靠过去,我不是故意的。”七寂的话刚落,漠风一脸黑线,把他当作她爹也算了,居然当做是她娘,这女人一一 “那你自己包扎,我睡了。”漠风把药膏扔回给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冰冷,看着漠风的背影,七寂咬了一下唇,想不到自己救了一头色狼,不但不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抢水轻薄自己,实在是可恨。 躺在床上的漠风眉头紧皱,猫儿改不了吃腥,好心帮她包扎,居然又想勾|引他,他漠风就那么好勾|引的吗?这一晚两人各怀心事,虽然没有翻来覆去,但谁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两人吃了早点就出发,一路无话,待漠风回到他所说的墨家已经是中午,之前七寂以为漠风只不过随口捏造一个身份住址,但没想到他一靠近墨府的朱漆大门,府中的仆人就惊喜地迎过来,恭敬地叫他二少爷。 七寂跟着仆人进去,她一边走一边细细打量着这个豪门府邸,气派又不失典雅,恢宏又富有变化,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清雅怡人,倒是一处好处所,刚走了一会,这间府邸的主人墨柳就迎了出来。 墨柳二十六岁上下,相貌堂堂,那双眸子闪着睿智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兄弟俩走在前低声交谈,但从神态看来,这个墨柳对漠风似乎很是敬畏,像主子与下属而不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想不到远在西漠都有逐月楼的势力范围,这逐月楼真是不容小觑。 到了流水亭,漠风和墨柳停了下来,似乎有很多事情商议,而七寂就被两个婢女带去东边厢房梳洗歇息,房比她想象之中大很多,但布置却十分简单,墙壁除了挂着一把剑没有别的装饰物,惟有床上的被子最是柔软舒适。 七寂刚想爬上去舒舒服服睡一觉,婢女就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那是她们家二少爷的床,言下之意就是叫七寂不要爬上去玷污了,七寂只得悻悻停止了动作。 “既然是你们二少爷的房,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七寂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不满,但丫鬟一脸无辜,她也是有气无处撒。 “你去拿一床被子过来。”七寂无奈地说,跟着这个男人,她就不要指望能有躺在床上的一天。 “是一一”奴婢见她的脸色越来越冷,不敢多问立刻照办了,被子送来,七寂熟练地铺在地上,然后就闭目回想漠风对付马贼和狼群时的武功招式,还有他对付她的点穴手法,试图能寻找到破解之法,她不能老让他凌驾她之上欺负她,七寂刚有点头绪,用手比划的时候,漠风回来了。 “我出去,你跟着。”此时的漠风又恢复了一惯的冷漠冰冷,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墨家大门,漠都的夜晚繁华如梦,一点都没有夜的宁静,喧腾而热闹,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直到七寂肚子打鼓,漠风才记起她没有吃东西,漠风随便点了几个菜,但刚好都是七寂喜欢吃的,所以这一顿吃得十分满意。 回到墨府,七寂意外发现漠风的寝室堆满了东西,有名剑,有书画,有金条珠宝,丫鬈说是西漠王朝的小王爷司马亮亲自送来的,还说小王爷改日还会登门拜访,丫鬟似乎很兴奋,说得时候脸颊通红双眼晶亮,漠风似乎一早就已经知道,那表情没有半点惊讶。 一早就看出这个马亮来头不小,想不到竟然是西漠尊贵的小王爷,七寂突然想起那日,她还叫司马亮称她为七爷,如今想起脸微微发烫。 “你救司马亮是因为知道他是西漠的王爷?”七寂的声音虽然淡,但漠风却从她的声音听出了鄙夷。 “我从不救无用之人。”漠风也没有半丝不好意思。 “我就知道。”七寂冷冷应了一声躺在地上就睡,七寂将被子把整个人裹了起来,甚至连头都钻了进去,漠风暗骂了一句缩头乌龟就睡去了。 半夜漠风醒来,发现七寂已经在一旁盘膝而坐,似乎在修习某种心法,这女人莫不成真是练武成痴? “看够了没?”七寂被他看得发麻,心中烦躁,几枚飞针就朝漠风扫射而去,虽然只是几枚细针,但却带着破竹之势,这女人一出手就致人死地,实在是狠,漠风袖子鼓起,用力一扫,几枚银针反射回来给七寂,七寂侧身闪过,银针竟然悉数射入坚硬墙壁,找不到一丝痕迹。 “以后再敢半夜打扰我睡觉,即日打成残废,并逐出逐月楼,不信你可以试试?”两人四目相对,迸射点点寒光,僵持了好一会,七寂整个人钻进被窝里睡觉去了,漠风眉头一皱,她睡觉不用呼吸? 第二天一大早漠风又带七寂出外面晃悠了一天,晚上回到墨府,管家又跑来说今日小王爷又登门致谢了,漠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知道了,似乎这只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七寂突然觉得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这男人心里想什么真是难以捉摸。 第三天他们也是一大早出门,出到大街漠风淡淡地说:“去香满楼。” 七寂冷冷应了一句:“那么久不去,也该去一次了。” 漠风的眉一皱,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那么久不去?他这两天不是一直带她吃香喝辣的吗? 当他们来到漠都最负盛名的酒楼一一香满楼的时候,七寂眉一皱,嘟囔了一句:“明明是酒楼怎么起了一个女支院的名字?” 听到她这句话,漠风终于领会她刚才那句话的深意了,顿时满脸黑线,他漠风看起来就那么想女人?他不就是鬼迷心窍含了一下她的手指头,她不会以为他已经饥|渴到这个地步了吧,漠风越想就越憋屈。 香满楼不愧是漠都的第一酒楼,大堂、雅座、包厢一应俱全,吹奏弹唱任客选择,酒楼高雅气派,进进出出的衣物光鲜,一看都是富贵之人,漠风找了一个靠窗雅座坐了下来,两人各自吃喝,没半点交集,如果不是同坐一张桌子,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两人是相识的。 “墨兄弟,终于见到你了。”正在七寂吃得真香的时候,小王爷司马亮一身白衣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更显得风流倜傥,儒雅高贵,于是两人又是一顿寒暄,七寂也不得不站起来附和几句,自从七寂在沙漠一条白绫救了司马亮的命后,她在马亮的眼里已经不一样了。 马亮落座之后反客为主,点了一桌子的好菜好酒,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一条途径报答两人的大恩大德一般,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百味,七寂低头就吃。 而马亮、漠风就越说越投机,从琴棋书画到窑子美人,从名马好酒到国家大事,两人都显得意气相投,看他们的表情实在是相恨见晚,不聊上那么三天三夜不肯善罢甘休,男人怎么那么多话说,整得像长舌婆一般。 “我吃饱了。”两人说宝剑名马,七寂还兴趣浓浓,偶尔还忍不住插上那么几句,但一听到他们说西漠的第一美人司马妩是如何技艺无双,美艳动人,她就兴趣乏乏,可惜漠风聊到美人双眼发亮,一脸倾慕,根本就懒得理她。 “你如果吃饱了,就先回墨府吧,我今晚与马兄不醉无归。”七寂离开的时候,漠风还兴趣盎然地打听,司马妩七岁时跳的马鞭舞如何的惊心动魄。 漠风这种色迷心窍的行为,被司马亮美化为英雄爱美人,七寂听到冷哼一声扬长而去,看来都是一丘之貉,一说到女人就亢|奋得打了鸡血一般。 出了客栈,七寂没有回墨府,她一人走在繁华的街道,既悠闲又茫然,前方偏僻的街道有一家面档,牛肉的香味扑鼻,还伴着葱末的清香,靠右的桌子有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将那碗汤面喝得滋滋响,他的爹慈爱地看着他,他的娘温柔地帮他擦着额头的汗,从服饰来看都是普通百姓,但却幸福得让七寂眼馋。 七寂靠着她们的桌子坐了下来,也点了一碗牛肉面,其实她一点都不饿,但她就羡慕这个五岁的孩子,她想靠近他们,她也将那碗面吃得滋滋响,但没有人慈爱地看着她,也没有人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有的只有四周诧异的目光,估计他们说嘲笑他这么大了,吃面还那么响。 夜深了,街上的人渐渐少了,面摊的老板开始收拾,一阵风吹来,七寂觉得有点冷,许是她的心觉得寂寥,前面灯火明灭,一条黑影一闪而过,是他?七寂追了上去,但等她追到路的尽头,四处空旷,早已经空无一人,估计是认错了,他怎会出现在这里?心竟有点惆怅。 回到墨府,大门已经紧闭,七寂掠上屋檐,悄悄溜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看来这里的防卫也不是特别的好,七寂暗道。 房中黑暗,估计漠风还在酒楼聊着,西漠的第一美人是如何的香|艳迷人,七寂脸上露出一个充满讽刺的笑容,她轻轻推门进去,但一进房,她就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去哪了?我不是叫你先回墨府吗?”黑暗中漠风懒懒地靠在床边,晶亮的眸子射出点点寒光。 “我去吃了一碗牛肉面。”七寂没有说谎,但漠风却觉得没有比这个更荒谬的谎言,刚刚品尝完珍馐百味,她跑去吃牛肉面?傻子才信她,这女人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这样敷衍他。 “一碗牛肉面吃了三个时辰,老板脾气真好,居然没撵你?”漠风的声音冰冷中带着怒气。 “这个世界好人还是有的,不是个个都那么坏的。”七寂懒懒答了一句就钻进被窝睡觉,那话带着骨头。 “下次不许这样。”漠风说完躺了下来,他并没有意识他在等她的门,休息了一会,七寂起床练功,漠风一直眯缝着眼睛看着,这女人那么勤奋是为何?她不觉得苦吗? 第二天天亮,漠风独自出去,七寂乐得清闲躲在房中练武,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如果以后的日子一直这样,七寂会感激上苍,但好景不长,经过司马亮的极力推荐,半个月后他们住进了西漠四王爷司马宸的府邸。 西漠先帝有五子一女,大儿子五岁夭折,二儿子六岁从马上掉死,三子司马勒是兰妃之子,深得帝心,九年前登基为王,四子司马宸与五子司马亮为皇后所生,但两人一个醉心美人,一个倾心诗词歌赋,无所建树,小女儿司马妩是当今皇帝的胞妹,同是兰妃所生,被誉为西漠第一美人,刚及笄,各国皇子纷纷慕名前来求亲,可惜无人入得了第一美人的法眼。 四王爷司马宸因沉迷女色,所以又号称花蝴蝶,七寂眉一皱,这个名字怎么那么像江湖上采花贼,四王爷的府邸气派而奢华,但无论七寂走到哪里,鼻子都充斥着脂粉味,耳畔回荡着女子铃铛般的娇笑。 皇上有三宫六院,三千粉黛,但这个蝴蝶王爷也不差,府邸建了东、南、西、北四楼,这四楼里面有独立院子,亭台楼阁,水榭花台一样不少,住的都是各地拔尖的美人儿,现在听说四大楼已经住满,如今正筹建水晶宫、万花宫来容纳更多的美人。 一路走去,女子那曼妙的身姿,闭目羞花的容颜,时不时闯进七寂的眼帘,闻着浓浓的脂粉味,七寂对这个王府实在喜欢不上来,而漠风则不一样,闲庭信步,笑容满面,眸子尽是欣赏之色,像极一个进入花丛中的蜜蜂,恨不得朵朵都飞过去采点蜜。 晚上四王爷司马宸设宴款待,七寂尾随漠风而去,去到后花园,司马宸已经在一身华服坐在主位上,脸如白玉,俊美至极,尤其是那双宛如秋水般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充满魅惑挑|逗,但七寂的目光,却完全被他身旁那个英挺的黑衣男子所吸引,原来那晚并不是她眼花,竟然真的是七杀,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虽然七寂心中疑惑,但脸上却不露一丝破绽,那眸子朝七杀看了一眼,就漫不经心般移开了,而七杀更绝,从头到尾从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身穿男装,他认不得她? 当晚主客尽欢,两人起身离去之时已经是夜深,漠风喝了不少酒,靠近能闻到淡淡的酒香,王府的小径上种满鲜花,在晚上散发着阵阵花香,很是醉人,两人自那尴尬的一晚后,就更加少话,如今走了一路,不但没有说一句话,就连眼神交流也没有。 回到宽敞华丽的寝室,七寂很迅速地爬入她那位于墙角的窝,漠风许是倦了,也早早熄灯上床,不久就能闻到匀称的呼吸声。 半夜漠风被一声的吟叫惊醒,声音轻微而痛楚,他睁开双眼,准确地扫了一眼墙角的人儿,此时七寂已经坐了起来,月光下的她脸色异常苍白,额头还冒着汗,双眼空洞得让人心疼。 “你怎么了?”漠风忍不住出声询问,听到漠风的声音,七寂竟然像受到惊吓的兔子,忙钻进被子里面。 “我没事。”七寂的声音虚弱而无力,但又冰冷异常,此时她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漠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能看到被子抖动着,漠风的眉不禁皱了起来,这个女人被恶狼抓得全身是伤都不吭一身,今晚这种表现实在太反常,但她既然拒人千里,他何必多管闲事,免得她又以为他焦渴得想轻薄她。 但听到墙角那辗转反侧的声音,漠风竟然莫名烦躁,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睡不着,尤其听到那带着痛楚和恐慌的喘息声。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漠风终是按耐不住,突然掠到七寂身边,想一手将被子掀开,但七寂却死死扯住被子,眼里竟然露出受伤小兽那哀求的目光。 “你怎么了?”漠风看到这样的眼神,心的最深处似乎被什么击了一下,一点点地软下去。 “我一一我一一”七寂欲言又止,表情既羞涩又痛楚,但手还是死死扯住被子。 “练功走火入魔,伤到身体了?”漠风问,七寂摇了摇头。 “旧患发作?”七寂又摇了摇头。 “我一一我一一我估计我快要死了。”七寂看着他,此刻没有冰冷,只有无助与彷徨。 “无端端怎会死?不是今晚喝多了吧?”听到她这样说,漠风竟然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流血了,很多血。”七寂的声音越来越低,脸已经一片潮红,听到她说流了很多血,漠风的心微微抽了一下,情急下立刻掀开她的被子看过究竟,七寂虽然还是死死扯住被子,但力气终是不够漠风大,被子被掀开,映入漠风脸上的是垫睡被子上面那一滩血红。 “哪里流血了?”漠风抓过她的手,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声音里的关切与紧张,七寂脸憋得通红,双手扯着衣服的下摆,硬是蹦不出一句话。 看看她的表情,再看看她的衣裙,漠风突然醒悟过来,这女人竟然是一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七寂抬头看着漠风,死亡的恐惧战胜羞涩。 “如果这样都死,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漠风没好气地说,但嘴角却微微翘起,似乎想到好笑的东西一般,但他又想忍住不笑,所以脸憋得有点红。 听了漠风的话,七寂依然一脸茫然,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吗?漠风突然有点想知道她经历过怎样的生活,之前还以为她是练了邪功的妖婆,今日看来竟然一一 “你多少岁了?” “十四了。”七寂老实地回答。 “别人十二岁就来了,你怎么那么迟?”漠风低声嘟囔着,七寂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十二岁就来了?当漠风面无表情,断断续续把他所知道的告诉她时,七寂羞得重新钻进了被窝里,但一会之后,她又将头探了出来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漠风没好气地答,总不能叫他一个大男人去买她女人的东西吧,何况现在大半夜的,他去哪里弄?摊上这么一个女人实在是倒霉。 就快天亮的时候,漠风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裹,不知道他是怎样弄来的,他面无表情的扔给了七寂,从小到大最丢脸莫过这一次了,这女人实在是一一 漠风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覆盖,免得她尴尬。 “你睡着了没?”良久墙角边又响起七寂忐忑不安的声音。 “你又怎么了?”漠风很想装睡不理她,但嘴巴不受控制,还是回应了她一声。 “我想问这怎么用?”当七寂那如蚊子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漠风真想一拳将她打晕,这女人不是无知到这种程度吧?帮她买还要教她用?她不会真的将他当作娘了,漠风一脸黑线爬起来,真恨不得活生生将她掐死。 卷一 清歌 048:体贴入微 漠风走到墙角蹲了下来,而七寂也将头从被子钻出来,那样子像一只胆怯出洞的小老鼠,收起了平时锋利的爪牙,温顺得惹人怜爱,淡淡的月色下两人靠得很近,说话声很小,七寂听着听着那脸就涨得通红,漠风的脸没有表情,但耳根却悄悄红了,居然要他教她这些,他怎么就那么倒霉? 终于断断续续把话说完,漠风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比打完一场仗还要累,但躺在床上,漠风却半点睡意都没了,这女人真能折腾人,他心中暗怨,其实他对女人这事也是一知半解,都不知道有没有误导她,教错也是她活该,谁叫她那么无知? “如果下次还是那么痛,找一个大夫看看。”听到墙角还有轻微带着痛楚的吟叫声,漠风忍不住再插了一句。 “嗯”七寂应了一声,声音轻轻柔柔,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冰冷,听起来如春风狒过,很是舒服。 自这尴尬到极点的夜晚过去之后,七寂很久都不敢抬头看漠风一眼,而漠风也开始重新审视她,原来这女人真的仅仅十四岁,还这么小就学会勾|引男人了,以后长大还得了? 七寂连续痛了七天,七天之后整个人才恢复过来,但她听漠风说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痛不欲生的日子,她想起就头痛,为什么不能永远是十三岁? “我在外面找大夫煎了点药,如果你不怕有毒就喝点。”傍晚时分,漠风拎着一个包裹从外面回来,声音如窗外的风,冰冰冷冷的,七寂心一暖,这男人看来也不是太糟糕。 “我不是可怜你,只是你以后每月都是这样,痛得咿咿呀呀,打扰我睡觉,实在是烦人。”七寂本来想说句感谢话,但听到他这话,就将即将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七寂接过,皱了皱眉一口喝光,以前她很怕苦,生病时煎的药,娘要哄好几次,她都喝不了一口,但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就算捏着鼻子也要喝光它,漠风本来想递她一块糖,但看她喝苦药像喝糖水一般,又悄悄将糖塞回衣袋,看来他真是多此一举,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需要,不知道是不是味觉失灵? “真的每个月都这样?”七寂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再次向漠风求证。 “嗯。”漠风头也不抬做自己的事,但一句话却让七寂的心冰凉冰凉的。 “就女人才这样?”七寂不甘心再问了一句。 “嗯。“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多话?漠风不耐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但正好对上七寂既幽怨又愤恨的目光,那眼神似乎是控诉他漠风害她受这种苦楚一般。 “平时倒没有什么,但跟别人打架的时候怎么办?”七寂越想越是犯愁,不禁在一旁自言自语,但一接触到漠风那深潭般的目光,她迅速移开,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知的傻瓜,尤其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脸,她更是无地自容。 如果娘在身边就好了,就不用那么丢脸了,其实星月教也不乏婢女,但七寂太冷,从来没有人敢跟她多说半句话,所以也就酿成今日的尴尬。 “其实习惯就好,没你想得那么恐怖,反正你又不怕苦,多吃几剂药就好了。”漠风被她幽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所以出言安慰一下她,但这安慰话听在七寂的耳中就完全变了味,谁说她不怕苦?七寂觉得他简直在说风凉话,说不定他此时心中正乐呢?这个可恶的男人。 这件事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但七寂又说不清到底哪里变了,漠风似乎很得司马宸赏识,经常跟着司马宸进进出出,每天回来,七寂不但闻到浓浓的酒香,还有刺鼻的脂粉味,看来此行他真是不虚此行,不但美酒任喝,还女人任选,漠风说是他和司马宸这是英雄惜英雄,七寂说臭味相投,狼鼠一窝,总之他们的观点总是南辕北撤,差之千里。 但漠风的繁忙,却让七寂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她很专注地练武,因为心无旁骛,进展很快,偶尔练累了,七寂也会走出房门,在这个美轮美奂的王府漫无目的地穿行,但却从没有与七杀打过照面。 “准备一下,今晚跟我出去。”傍晚漠风回来,扔给七寂一身夜行服,七寂也不问就穿上了,这让漠风很满意,这女人除了这那方面无知一点外,其他事情似乎也不至于太蠢。 两人在夜色中离开王爷府,七寂身形灵敏,紧随漠风身后,那速度让漠风也禁不住心中暗叹。 “今晚去西漠的丞相府偷一样东西。”说话间漠风扔给七寂一个麻袋。 “偷什么东西要用麻袋?”七寂灵敏接过,但眼露疑感。 “人”漠风的话很是精炼,多一个字都不说,似乎说了精、神、气都泄了一般,七寂也懒得问他,偷来给他就是了,两人速度都极快,两抹黑影在夜色下一闪而过,丞相府守卫森严,时不时有人提着灯笼来回巡夜,但那些侍卫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形如虚设。 七寂跟着漠风七拐八弯走进了南面的一座华丽院落,院落前面有两个侍卫在把守,漠风捡起两块小石头,手上一运劲,两块石子如长了眼睛一般朝侍卫的身上射去,两人被击中穴位身休一僵,正想大喊,七寂手一扬,两颗小石子破空而出,迅速点了他们的哑穴,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却配合得无懈可击。 将两个侍卫解决,漠风迅速掠上屋檐,七寂如影随形紧随其后,黑暗之中,一高一矮的身影实在是和谐而优美。 “我要屋里的女人,把她装在麻袋里,男的暂时留着他的命。”漠风俯在七寂的耳畔说,温热的气息吹得七寂有点麻也有点痒。 “那你干什么?”七寂眉一挑,冷冷地问。 “我帮你看风,有人来我帮你解决。”听到漠风的解释,七寂的眉头再次皱起,这男人实在是没品,上次在树上悠闲地咬着树叶看她被人围攻,这次又翘起双腿在屋檐晒月光,让她下去拼命?这男人一一 就在她想狠狠损漠风几句的时候,耳畔就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迷乱的吟|叫。 “爷,快点一一”那酥到入骨的声音让七寂的脸刷一下红了,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下面的男女在干什么,如若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会觉得什么,如今漠风正在身旁,她却难堪得想钻洞,因为曾经她也想脱光他的衣服与他一一 但她是不会表露出来的,昏暗月光下七寂的脸依然平和冰冷,似乎那些迷乱香艳的场面,她已经见惯不怪一般,看到她这种表情,漠风心中老大不爽,才十四岁,不应该羞涩得不敢抬头吗?怎么像风月楼的老手一般? “还不去?”漠风的声音比夜风还要冰冷。 “再等等吧。”七寂淡淡地说,脸上波澜不惊。 “还等什么?”漠风的脸一点点下沉,低哑的声音已经带上一点恶狠狠的味道。 “正在中途打断不是很好的。”七寂幽幽地说,她可不想现在闯进去看到这么恶心的一幕,但听在漠风耳中又全部变了味道,这女人还真是经验丰富,连男人的心理都一清二楚,谁教她这些? 既然她是女人都那么体贴男人,他也不能做得太绝,漠风耐着性子等着,但屋内两人一晚颠龙侧凤数次,似乎精力总耗不完,那风骚陶醉的声音,弄的漠风全身燥热,心猿意马,而七寂几次想冲下去塞住他们的嘴巴,但最后都忍住了,待屋中两人终于精疲力竭沉沉睡去的时候,七寂一脸发烫从窗边掠了进去。 粉色纱帐中,纠缠多时的男女已经分开而眠,表情满足而疲倦,七寂闪电般出手点了男人的穴道,女子似乎有武功,一下子惊醒,但她还没有发应过来,七寂已经连封她几大穴道,麻利地将她塞进麻袋,连衣服都没帮她披一件,她是故意的。 “你要的女人,我没帮她穿衣服,当是答谢你,从此我就不欠你了。”一掠上屋檐,七寂就将麻袋扔给了漠风,漠风一听,那脸顿时阴云密布,这女人有没脑?这麻袋里的女人刚跟那头猪一晚来了那么多次,她居然还塞给他? 但七寂却不是这样想,她刚刚扫了这女人一眼,身材还真不错,她七寂恩怨分明,那晚漠风教会了她那么多,虽然不乏冷嘲热讽,但这个情她是欠下了,如今帮色魔偷了一个美人,她终于将欠的债还清了,所以心中轻快得想哼歌,却没有留意身旁的漠风那张脸,已经比锅底还要黑。 两人各怀心事,在黑夜中穿梭,很快就已经顺利离开丞相府,回到王爷的的府邸,天还没有亮,漠风刚想对七寂说他将人送去给司马宸,七寂就已经笑眯|眯,一副善解人意地说:“你忙你的吧,我不会打扰你的,不要太大声就是了,我不会告诉司马宸的。”听到她如此休贴入微的话语,漠风气得就差没将手中的麻袋砸死她。 卷一 清歌 049:醉人柔情 七寂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漠风,自夜探丞相府之后,漠风每次回来都阴沉着脸,似乎要吃人一般,而她的悠闲日子也终将结束,开始频频跟着漠风去替司马宸卖命,七寂不知道漠风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也不知道教主要她跟在漠风身边有何用,她很讨厌现在这种不明朗的状态,但又必须继续下去。 司马宸不知道是在考验漠风的忠诚度,还是想看看他的本领,交给他的任务越来越重,从偷女人到偷宝物再到杀人,而接任务的人是漠风,但要去完成任务的人却是七寂,有时七寂觉得漠风带她在身边就是想利用她来杀人,最可恨的是这头他逼着七寂去杀人,那头就说双手沾满血腥的人会天天发噩梦,下地狱的时候还得过火海,落油锅。 “我就不信你双手沾的血腥比我少,要下地狱也是你先下,我比你小,就算是老死,你也死在我前头。”七寂把带血的剑放进剑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拂袖离开,不理漠风的叫喊。 因为两人这段时间将任务完成得十分漂亮,司马宸再次宴请他们两个,以示器重,他们两人走入后花园的时候,司马宸已经在主座下喝着酒,依然是那副风流倜傥的形象,但隐隐带着王者霸气,而他旁边坐着的七杀,俊美的脸庞笼着寒霜,显得肃杀多了,与后花园的莺歌燕舞格格不入,但他的俊颜,依然能引来歌姬、舞姬目光的流连。 看到七杀,七寂的心情很复杂,有离家太久的人终于见到亲人的喜悦,但内心又隐隐不安,他来了这里,那谁能护着洛川?不知道洛川的武艺进展得如何?心中总有牵挂,虽然她从来不对洛川柔声说过一句话。 宴会上漠风与司马宸谈笑风生,七寂与七杀基本像石化一般,除了偶尔往嘴里灌点东西,基本是处于纹丝不动的状态。 “这位是一一”就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漠风将目光移向了七杀。 “这是七杀,本王的左臂右膀。”司马宸收起他的笑容,极其认真地向漠风介绍,神情带着信赖,看来七杀也很得司马宸信任,七寂暗道。 “王爷过奖了,如果不是当日王爷出手相救,我和我的妻子早已经命丧黄泉,七杀甘愿为王爷分忧。”七杀淡淡地说,但眼神却流露出感激,他什么时候有了妻子?七寂心中嘀咕,眉头不自觉一皱。 “七杀兄,幸会幸会。”漠风豪迈地朝七杀拱手,可惜他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了,七杀正眼都没瞧他一下,让漠风自讨没趣,司马宸只好出来打圆场,漠风坐下来就低声地骂七杀冷得像块石头,但漠风不知道在逐月楼,他这块石头更冷更冰。 宴会最后出场的是一群美丽的异族少女,赤脚,蓝眼睛,当中一个高挑女子酥胸微露,身姿袅娜,展颜一笑妩媚而迷人,那翩翩的舞姿如花丛中的蝴蝶那般轻盈美丽,眼神却又显得率性而大胆,司马宸眼露欣赏,漠风更是双眼发亮,刚刚对七杀的那丝怒气已经全都烟消云散了。 “死色鬼一一”七寂轻轻骂了一句,然后朝七杀瞥了一眼,此时他静静地喝酒,俊颜如玉,眼神如冰,似乎整个后花园只有那壶酒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墨狄,英雄配美人,依朵儿今晚就归你了。”司马宸的话刚说完,那个高挑女子已经舞到漠风身旁,倒了一杯酒送到漠风唇边,动作那个风情万种,让七寂咋舌,漠风也不客气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拦腰抱起,告辞而回,那猴急的样子让七寂鄙视。 “寂兄弟,你就陪我喝杯酒,别回去打扰你主子了,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你也不需要介怀。”七寂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七寂抬头朝司马宸看去,他也刚好瞧七寂看来,目光大有深意。 “是,小的不去打扰主子,也不敢打扰王爷歇息,我正好趁机欣赏一下王府景致,小的告退。”七寂低头弯腰,一脸卑微,与平日的孤傲冷漠截然不同,看得七杀一愣一愣的。 “七杀,你猜她是男还是女?”看到七寂娇小的背影迅速掠走,司马宸饶有兴致地问七杀。 “我刚才忙于喝酒,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请王爷恕罪。”七杀的态度十分恭谨。 “是不是女人,哪用眼睛看?你的鼻子是用来闻酒香,我的鼻子是用来闻女儿香,她一靠近我,我就知道她是女子,看五官倒精致得很,可惜身材实在太平板,又怎会满足墨狄?七杀,要不要也送几个给你?”司马宸露出儒雅的笑容,女人供自己享乐的同时,也可以笼络手下的心。 “谢王爷赏赐,七杀有酒即可,女人麻烦不想沾。”七杀微微低下了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有什么麻烦,玩腻了扔了即可,哪天看中府中哪个女人,跟我说声,我双手奉上,你知道在我司马宸眼里,女人远没我的兄弟重要。”两人边说边站起来,往西楼走去。 夜风冰冷,七寂百无聊赖地闲逛着,真是没天理,人是她杀的,宝物是她偷的,结果功劳漠风领,罪她受,他去风流快活,她却要在这里喝西北风,七寂越想心就越是不爽,最后一跺脚,改变方向,直奔寝室而回。 “轻点,很舒服。”还没有走近,死色鬼那声音已经飘了出来。 “嗯,你的小手真滑,累不?”七寂眉一皱,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可真是怜香惜玉的主。 “不累,能服侍墨爷是伊朵儿求之不来的福分。”伊朵儿的声音柔媚入骨,那轻微的嘤咛却充满诱|感,七寂面无表情地推门进去,本来想目不斜视跑回自己的地头,钻入被子就睡觉,但没想到推门进去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但不想映入她眼帘的场景与她想象的香艳场面相差甚远。 漠风躺在床上,伊朵儿正在帮他捶背,两人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就连头发也没有一丝杂乱,莫非那么快就已经结束了? “怎么那么久才回来?”漠风斜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似乎不高兴,莫非他还想她跑回来观赏他风流快活?想到这里,七寂眼里的厌恶更加掩盖不了。 “窗户紧闭,满室浊气,怎比外面清新怡人?”七寂淡淡地说,说完拉起被子钻进里面,在外面转了一圈,手脚都冷得有点僵了,都怪这个男人,七寂心中充满怨气。 “既然外面清新怡人,你干脆卷起被子躺外面好了,免得被浊气熏死了。”漠风冷冷地说,但刚说完又不禁发出一声充满迷醉的轻吟,估计是被这个女人捏得骨头都酸了。 夜阑人静,七寂平稳的呼吸在寂静的房中响起。 “墨爷,时辰不早了,让朵儿服侍你吧。”此时房中烛火就要燃尽,黑暗中,伊朵儿的声音柔媚而勾人,七寂听到掌心在身体滑过的声音,心跳无来由加快了些许,这对狗男女不会真的在她面前颠龙倒凤吧?如果是这样咒他们死后都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墨爷,你一一”突然掌心触摸身体的声音戛然而止,看样子是漠风捉住了她的手。 “墨爷,是不是朵儿有什么做得不好?”朵儿带着委屈的声音实在是惹人怜爱。 “你长得很诱人,称得上是女人中的极品,比某些女人不知道好多少倍,但我有一条规矩,那就是从不要别人用过的女人,你这身子给过王爷吧?”漠风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奴婢的确是服侍过王爷,但一一”伊朵儿欲言又止,估计已经是羞愤交加。 “你是王爷要过的女人,要你我不愿意,但我退你回去,不但拂了王爷的意,而你完成不了任务,王爷小则责罚你,大则要了你性命,你知道王爷一向把手下看得比女人重,要不今夜你就帮我捶捶背,王爷问起我,我就说你服侍得我很满意就是了,绝不会让王爷难为你这样的美人儿” 漠风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感动得伊朵儿差点就向他叩头感恩了,躺在被窝的七寂从鼻孔哼了一声,这男人装什么清高? 这一晚三人同房,伊朵儿帮漠风捶了一夜的骨头,估计捶得她的手也肿了,虽然一脸苦楚,但却带着感激,七寂打了一个哈欠,昨晚她睡得也不是很好,每次就快要睡着,又被他们的调笑声弄醒,气得她真想将这对男女拖出去砍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伊朵儿才从漠风的床上爬下来,不但手红肿,就连脸也是红扑扑的。 “墨爷你的身材真好。”离去的时候伊朵儿还真有点恋恋不舍的意味。 “我的身材当然好,要不当年某人也不会当众拉我进草丛。”漠风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充满嘲讽的笑。 “谁那么没眼光呀?估计是那晚太黑,她看不清楚,要不谁会拉一头狼进草丛?她又不是傻子。”七寂一边叠被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但心可没有脸那么平静,她最不想他提起这件事,但他偏偏时常挂在嘴边,恨得她唇都咬破了。 这女人还真会装,漠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并不继续往下说,免得她疯起来拔剑砍人,这女人的凶残手段,这段日子领教过了!。 “我估计以后不用穿男装了,司马宸知道我是女子了。”吃早点的时候,七寂淡淡地说。 “你跑去勾|引他了?”漠风脸一沉,放下了筷子,七寂听到他的话,气得脸都发白了,她不就是拉了一次他进草丛吗?怎么说得她人尽可夫一样? “你有没有脑子?人家可是号称花蝴蝶,女人比皇帝的还多,瞧我一眼,是男是女早就一目了然了,哪用得我去勾|引?”七寂也把筷子重重地放了下来,被他这样一说,什么胃口都没了。 “知道了也别穿女装,被人知道我跟一个那么丑的女人睡同一屋子,误会了怎么办?你也别想去勾|引司马宸,那厮面慈心狠,更何况你这身材去了也是自取其辱。”漠风说完,继续拿起筷子吃早点,胃口极佳,七寂气得连一粒米都吞不下去。 好在下午,漠风就被司马宸叫走,七寂才没觉得那么气堵,漠风离开后,七寂一刻都不浪费,开始练武,她强烈希望自己的武功能在短期突飞猛进,凌驾他之上,到时她就蒙着面狠狠揍漠风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嘲笑她身材差,动不动就说她出去勾|引人? 七寂专心练武,也不觉得时间飞逝,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四周已经亮起灯笼,原来他不在的夜晚,太宁静美好了。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七寂擦了一下汗,准备吃点东西填肚子,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愉悦的心情顿时化为乌有,他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小七一一”声音熟悉而遥远,熟悉得如在昨日,遥远得如在天边,但依然是那样的好听,七寂的心突的一下跳得很快,来人是七杀,他的声音他怎会忘记?除了他,还有谁叫她小七? 七寂打开门走了出去,淡淡月色下,七杀长身玉立,那一身黑衣,更衬得他俊美无暇,丰采过人。 夜静风凉,两人相对无言,他们总是这样,只看不说话。 “你怎么来了?”七寂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就想来看看你。”七杀的声音溶入带着花香的空气中,说不出的好听动人,而月光下的俊脸也露出一抹醉人的柔情。 卷一 清歌 050:步步为营 听到七杀的话,七寂的心如有涓涓暖流在缓缓地流淌,说不出的温暖,但她脸上却依然淡漠如昔。 “他是漠风?”七杀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寒意。 “是。”七寂点了点头。 “他有没有难为你?”七俊声音虽然很淡,但眸子深处却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这个世界谁又能难为得了我?”七寂将头微微扬起,说不出的清高孤傲,七杀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问也是白搭,即使她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她也不会在他面前流露一丝一毫。 “洛川怎样了?”七寂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相问。 “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他根本不需要你担心。”七杀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七寂没有再问,七杀不想说的事情,问了也没有用。 “我走了,会再来看你。”两人默默站了一会,七杀身影一闪,迅速消失在夜空当中,七寂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出神,直至漠风回来她也没有留意到。 “发什么呆?”漠风一回来,就闻到了一丝与往常不一样的气息,这屋子有旁人来过,但他却没有声张。 “练武累了,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七寂似乎不大想搭理他,转身回了屋子,漠风也不恼,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深邃难懂。 此后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得让七寂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漠风总是早出晚归,但却从来不带七寂,而七杀似乎很了解漠风的行踪,漠风不在的夜晚总是静悄悄的来到七寂的身边,有时看看七寂练武,有时说上几句话,但更多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但即使这样,七寂也还是觉得暖。 “小七,我将七杀剑传授给你。”七杀的声音很平静,但七寂却浑身颤了一下,七杀剑是七杀最厉害的武功,不到保命他从来不用,最重要是教主规定,谁也不能将自己的绝杀技传授给他人,否则受尽酷刑痛苦而死。 “我对你的七杀剑不感兴趣,我不学。”七寂斩钉截铁地拒绝。 “漠风的武功在你之上,我不放心,我偷偷传授给你,没有人会知道,不到保命你不要使出来就是,你我要活下来,必须变得更强,否则迟早也是一死,如果你觉得亏欠了我,就用你的寒冰剑交换就是了。”说到这里,七杀的声音竟带着说不出充满了沧桑与伤痛,七寂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曾经撕裂的心。 七杀也不管七寂愿不愿意,开始用传音密语教授七寂,七寂见七杀执意如此,也不再拒绝,凝神静气地听和看,七寂是一个学武奇才,稍稍点拨已经能领悟到各种巧妙。 “我知道寒冰剑你已经学会,我没有什么跟你交换,你记住一定要活下去,我也是。”七寂抬头看他,小脸尽是倔强,七杀展颜一笑,笑容竟如春阳般温暖,让七寂微微失神。 “以后别那么倔强,痛了就叫,伤心了就放声哭。”此时的七寂,眸子晶亮如星,因练习七杀剑,额头有了晶莹的汗珠,浸湿了几缕发丝,惹人怜爱,七杀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拂了一下她的发丝,七寂刚开始想拒绝,但那温暖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这个世界只有他会如此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丝了,七寂的心突然觉得酸楚,那看向七杀的眸子竟然笼上朦胧轻纱,看起来是那样的楚楚动人,惹人心疼。 “小七——”七杀突然长臂一拉,竟将七寂搂在怀中,七寂的眼睛睁得大大,僵在七杀的怀中,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七杀这是怎么了?而这温馨的一幕却恰恰落入了刚回来的漠风眼里,看着月色下紧密相拥的男女,漠风的眼几乎喷出火来。 “有贵客到访,小寂怎么不请客人进去喝杯茶?”漠风阴阴冷冷的话语,的确是吓到正在相拥的人儿,但七杀、七寂都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从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茶七杀刚喝过,不便打扰,就此告辞,我改日再来教你武功。”七杀低头对七寂说,那眼从头到尾都不看漠风一眼,但七杀心中却波涛汹涌,他自认武功不弱,但今日居然连漠风就在身旁都听不出来,这人的武功实在高得可怕。 “嗯。”七寂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七杀的怀抱,脸上没有半似尴尬或窘迫,正准备兴师问罪的漠风,彻底被这两人无视了,那一口恶气无处撒,憋得实在辛苦。 七寂呆呆看着七杀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空中,七杀今晚似乎有点反常,他怎么会在这里抱她了?但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那么不舍得,干脆跑去找他好了,离得也不是很远。”漠风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那满腔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看少她几眼,居然又勾搭上一个了,这女人实在是—— “你们什么关系?”漠风的声音如他此时的表情一样冰冷。 “我听说王爷说他武功高强,所以找他比试去了,结果我们两人旗鼓相当,所以相约在这里切磋武功,我们这是君子之交,英雄惜英雄,没你想得那么肮脏。”七寂淡淡地说。 “君子之交?君子到搂在一起,我看奸夫淫妇就差不多。”听到漠风如此刻薄的话,七寂的眉头紧皱。 “我们是君子之交也好,是奸夫淫妇也好,似乎与楼主无关,楼主你管得太宽了。”七寂的声音也冷了起来。 “谁说与我无关?你既然进得了我逐月楼,就要遵守我逐月楼的楼规,如今红杏出墙,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影响我们逐月楼的形象,让我这个楼主脸上无光,岂能与我无关?”漠风回到房中,连喝了几杯茶,但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我们怎么伤风败俗了?不就搂了一下吗?何况我又未嫁,何来红杏出墙之说?”七寂毫不畏惧地与漠风针锋相对。 不就搂一下?莫非她还想跟他上床?她对得起天寐吗?一整晚漠风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他们仅仅抱一下吗?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人会不会——漠风越想就越不舒服,这女人以后得好好管着,免得让她给天寐带绿帽子。 这一晚漠风闭着眼睛,但思绪却很乱,他一直认为七寂进入逐月楼是有目的,但与她相处这一段日子,他竟然找不到任何端倪,她既不跟任何人联系,也没有人来找她,派她灭黑风帮的时候,她狠到一个活口都不留,在沙漠之上,他有危险,她甚至拼死相救,如今司马宸要杀的人,她也毫不犹豫,一刀一个,如切生菜一般,这女人究竟是何来历?她究竟属于哪个势力圈? 她与这个七杀是同党,还是如她所说的那样英雄惜英雄?她不是觊觎七杀的武功,为了学武就自动献身吧?这女人怎么就那么没脑子?无论漠风怎么想,他的心都是不舒服,他把这个归结为替天寐不舒服。 这天过后,七寂就再没有独处的时间,漠风无论去到哪里都带上了她,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就让她在外面守侯,总之她要随叫随到,无论任何时刻,漠风都能看到她的身影,他要替天寐好好看着她,不能让她有机会去勾引别的男人。 七寂本来想好好学习七杀传授给她的七杀剑,但如今所有的时间都被漠风占去,对漠风实在是怨恨,可借只是敢怒不敢言。 傍晚她随司马宸与漠风来到漠都的第一楼——醉香楼,听说是宴请什么从大渊国来的贵客。 “你在下面守着,就这个位置,不能擅自离开半步。”漠风上楼之前恶狠狠地叮嘱七寂。 “嗯”七寂虽然很不情愿,但唯有答应,但没想到一站就站了三个时辰,从月上柳梢头一直到夜深人静,她刚想走动几步,漠风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从窗边探出头来制止她,那一刻七寂真恨不得一甩手中的白绫,将他从窗边扯下来,活生生摔死。 夜深北风呼啸,七寂又冷又饿,闻着酒楼飘下来的肉香,她的肚子咕嘟咕嘟地叫,更觉得身体冷得没有一丝暖气,就连呼出的气也是冷冰冰的,她抬头往上看,发现偏东一角依然亮着灯,进去的人根本没有出来的迹象,这死漠风,早知当日就让流沙吞了他好了,留着祸害千年。 “小兄弟,漠都早晚温差很厉害,夜晚冷得耳朵都掉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出来?”旁边的一个年轻侍卫看七寂冷得发颤,好心地脱了一件衣服给她。 “我是没想到王爷他们那么晚都不回去,谢大哥你了。”七寂实在是冷,所以也不拒绝想伸手接过,但她的手早已经冷得僵硬,扣子扣了好几次都没扣上,年轻侍卫实在好心跑来帮她,但就在这时,漠风从窗边将头探出来,刚好看到她与年轻侍卫靠得很近的一幕,她竟然允许他将手放在她胸前?漠风顿时将脸沉了下来,这女人连侍卫都不放过? 七寂穿上了这件棉袄,整个身子暖了起来,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司马宸自信而爽朗的笑声,七寂长吁了一口气,他们终于舍得下来了。 笑声未停,一行人就走了出来,当中一人高大粗壮,那本来就狰狞的脸有几条蚯蚓般的伤痕,纵横交错,看起来实在可怕,尤其他的眸子透出的是骇人的阴狠。 “鬼煞就此告辞,答应王爷的事,我们一定做到,请王爷放心,只是——” “鬼煞你放心,本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定会遵守诺言,就此击掌为誓。”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七寂不禁再打量了一下那个长得狰狞的男子,原来他就是鬼煞帮的帮主鬼煞,果然人如其名,长得像鬼一样,看来这该死的漠风真是步步为营,接近司马亮是早有预谋了。 七寂只顾着看鬼煞,没留意漠风看她的眼神有多可怕。 卷一 清歌 051:幻觉 众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鬼煞就已经消失在夜空当中,少了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七寂依然觉得空气弥漫着战场的硝烟味,抬头一看,漠风的脸阴沉得可怕,那勾起的嘴角充满讽刺与嘲弄,谁又得罪了这个阎王? 王爷身份尊贵,早已经有豪华马车等候在旁,漠风与七杀在王府地位超然,也早早有人拉着骏马过来,漠风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坐在了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七寂。 “寂兄弟,吃了没?”七杀突然掉转马头,来到七寂身边,手里竟然拿着一个大鸡腿,七寂愣了那么一瞬,她不奇怪七杀会留一个鸡腿给她,但她是奇怪七杀竟然敢当众与她搭话,她记得在星月教两人的关系都是疏离而冷淡,人前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我没有吃。”七寂也就是愣了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 “上马吧。”七杀竟然众目睽睽一把将七寂扯上了马,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意思。 “我的属下,自有我照顾,小公鸡你过来——”漠风轻喝一声,马儿已经到了七杀跟前,七寂看漠风当着七杀的面叫她小公鸡,好不气恼,回眸狠狠瞪了一眼漠风,就拿起七杀手中的鸡腿,大啃起来,没有回到漠风身边的意思。 “我与寂兄弟切磋武功,大有相逢恨晚之感,没想到惹墨兄弟不快,既然如此寂兄弟还是回主人身边吧。”七杀说完,七寂已经将手中的鸡腿啃完,她身形一转,已经稳稳落在漠风的马背上,司马宸静静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不过这样更好,他不怕他们不和,就怕他们太合拍。 “七杀兄误会了,我的属下麻烦到你,我心感不安,既然七杀与我家的小公鸡投契,以后多来指点他的武功。”漠风展颜一笑,表情谦让得很,这男人实在虚伪,七寂嘴一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好,那七杀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七杀拉了拉缰绳,马儿就跑到司马宸豪华马车的左侧,漠风也不落后,轻喝一声,马儿蹿到马车的右侧,一左一右,将马车里的人保护得严严密密。 七寂多了一件棉袄,又吃了一个鸡腿,照例应该很温暖才对,但坐在漠风的身前,她却感到阴风阵阵,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回到温暖的房,七寂立刻钻进了被窝里。 “天寐对你情深一片,如果你敢再招惹别的男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漠风极力压抑自己心中的不爽,但声音还是带上怒气,这个女人野性难驯,得趁这段时间将她降服才送回给天寐。 不知道是沙漠七寂的相救,还是一段时间的相处,漠风竟然慢慢忘记当初带她出来的目的,曾经的他是打算出来后,让她死得合情合理,既绝后患,又不影响他与天寐的感情,如今他发现他竟然下不了手了。 “你究竟脱了多少个男人的衣服?”两人已经躺下好一会,漠风突然又冒出了这一句,七寂的嘴角抽了一下,这个男人真是阴魂不散,老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他还嫌她那次不够丢脸吗?漠风见她不答,也没有再追问。 第二天七寂起床的时候,竟意外发现漠风也在运功调息,淡淡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没有往昔的冰冷薄情,让人很想亲近。 “看什么?不是发现我英俊,又想勾引我吧。”漠风突然睁开眼睛,直视七寂。 “自恋狂。”七寂白了漠风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七寂觉得漠风不可理喻,漠风觉得七寂猫儿改不了吃腥,总之两人就是越看越不顺眼,更让七寂难受的是漠风今天一整天都不外出,在他阴冷的目光打量下,七寂也无法集中精神练武,只得跑出去透透气,到了外面却发现正在张灯结彩,府中仆人人来人往,一副忙碌的样子。 “今天晚上是四王爷二十八岁生辰,皇上会携众臣前来。”漠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居然连七寂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嗯”七寂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没有惊吓也没有喜悦。平静得就如漠风跟她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 “王府那么多条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七寂发现她去到哪里,漠风就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哪里。 “跟着你,免得你连王府那个五十岁的管家也勾引,破坏王大婶地幸福。”漠风气定神闲地说,七寂被气得脸色发白,最后阴着脸回去了。 “穿上吧,免得太寒酸,丢我得脸。”晚上漠风扔了一套衣服给七寂,料子虽然不错,但款式却老式古板,而漠风他自己则是一套天蓝色地衣袍,款式新,料子好,更是衬得他风流倜傥,气宇轩昂,这男人估计是想用他来做陪衬了,七寂心中暗骂,但嘴里却什么都不说。 皇上驾临的确非同凡响,王府四周挂满灯笼,地上铺上了红色的毯子,富贵而奢华,桌子上摆放地是白玉做的碟子,桌子上的点心,果子都是精致到极点,就连斟茶倒水地丫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衣袂飘飘,香风阵阵,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漠风与七寂去到后花园的时候,司马宸人已到,今晚他身穿暗红色衣袍,更显得唇红齿白,面如白玉,只是那眸子微微浮肿,一看就知道沉迷酒色,他懒懒坐在长椅上,极为轻佻地看着花园当中轻弹琵琶的绝色女子,这帝王家地人还真能演,表面无欲无求,实际都是野心勃勃。 “五王爷到——”管家洪亮地声音刚停,司马亮已经大踏流星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估计是贺礼,但他们来不急寒暄几声,一把尖细地声音已经在后花园响起,原来是皇上到了,众人忙跪拜迎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今日是四弟生辰,不必多礼。”皇上地声音倒是响亮,但总给人一种无力感,听起来很不舒服。 “四皇兄生辰,妩儿没有什么好礼物,亲手绣了一件衣袍,希望皇兄喜欢。”司马妩声音柔而不媚,清脆如山涧溪流,让人如沐春风,周身舒坦,这天下第一每人果然名不虚传,单单这声音也令人浮想联翩了。 “妩儿人美手巧,这一来,让宸哥哥府中的女人全都变得黯淡无光,羞得不敢出来了。”司马宸带笑的声音充满温柔。 “四皇兄再笑话妩儿,妩儿可把衣服拿回来了。”话落众人大笑,气氛融洽得好,这暖暖的亲情让人好不羡慕。 在今日这样浩大的场合,身受司马宸器重的漠风,也只能落座在偏西的一个角落,而七寂是漠风的一个随从,只能站在一旁,估计如果不是司马亮曾多次提及七寂的救命之恩,七寂根本没机会跟随漠风出席宴会,见到圣颜。 众人落座之后,歌舞弹唱,觥筹交错,七寂趁这个当儿,眸子微微上挑,偷偷瞧了司马妩一眼,她记得漠风与司马亮两人闲聊时,把这个司马妩赞得天上有,地上无,她有那么好吗? 七寂虽然只是匆匆朝司马妩瞥去一眼,但双眼还是被她的荣光所灼伤,她今日身穿粉色衣裳,眉如远山,腮如桃花,乌发轻挽,但却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与魅惑,但又却让人感觉清纯得如空谷幽兰,硬是将人的目光锁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 相比七寂的惊鸿一瞥,漠风就显得很平静,他静静地坐在一旁,朝司马妩瞥了一眼之后,又将头低了下来,眸子没有七寂想象中的色咪咪。 “四皇弟好福气,这歌姬那天籁般的歌喉在我宫中也无人能出其右,但说到舞姬,西蒙国前些日子送来的柔姬定让皇弟欢喜。”皇上司马勒说完,轻轻拍了一下手,一个窈窕女子轻盈地走了出来。 女子红艳长裙,高贵而妩媚,酥胸微露,袒露双肩,艳丽无双,但又没有任何风尘味,长袖一甩,已经舞起来,身形飘忽轻盈如仙,姿态翩翩如蝶,说不出的勾人,道不尽的风情,将人的三魂六魄全都勾去了,直到曲罢舞停,众人依然如痴如醉。 “知弟莫若兄,皇兄果然了解我的心意,这份厚礼臣弟笑纳了。”司马宸实在喜欢这份礼物,从他的声音就可以听出他的喜悦与兴奋,众大臣也在这时齐赞皇上英明,四王爷好福气,气氛十分热烈。 就在这时,七寂才记起她似乎还没有看到圣颜,七寂微微抬了抬头,主位之上,一个身穿蟒龙黑色长袍的男子端坐着,虽然没有司马宸的俊美,但五官轮廓却格外分明,很容易让人想到凛冽的肃杀之气,但偏偏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让这种肃杀冷峻之气消失殆尽。 他身材挺拔,本应如青松般傲骨铮铮,如高山般给人压迫,但偏偏微微驼背,给人的感觉既疲惫又无力,软绵绵的似乎会不久于人世一般。 七寂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这皇上给人的感觉还真奇怪,但就在她沉思的时候,一束凌厉得船头人灵魂的光,直射七寂而来,七寂迅速抬头朝光线射来的方向看去,目光尽头,皇上司马勒正低头喝酒,脸上漾着淡淡的笑,苍白的脸庞显得疲惫而虚弱,怎么看都不像—— 莫非刚才那一束光只是幻觉? 卷一 清歌 053:酸溜溜的 宴会结束,群臣散去,空留一地的奢华,在往回走的路上,七寂显得神不守舍,她还在想宴会上那一抹光是幻觉还是真实?该是什么情感,看人才会有这种穿透骨髓的凌厉与刺痛?七寂努力回想她这十四年来,所遇到的形形式式的人,但当中并没有司马勒这一号人,虽然那一抹光稍纵即逝,但却深刻得让七寂不能无视。 走在七寂前面的漠风,突然停住脚步,双眼死死盯住七寂,似乎想在她身上刺穿一个洞一般。 “你盯住我干什么?我今天没有勾引人。”七寂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有点恼怒地说。 “今天美女如云,随便拽一个都比你漂亮百倍,你这等姿色还想勾引谁?”漠风话尖酸刻薄得很,冲口而出的话,都如磨锋利的刀刃那般伤人,七寂气恼,快步离开,漠风看着她的身影微微出神,他心中所想的事,比七寂想的还要杂乱。 今日他很低调地坐在偏西一角,宴会除了随口附和几句之外,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普通得如人海中的一粒尘土,但为何西漠帝王生命力,会朝他投来凌厉的一瞥,虽然快如闪电,但漠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丝毫从没有见过这个司马勒,为何他一个帝王独独注意到他? 漠风的心有点烦躁,司马勒注意到,莫非他的身份已经泄漏?他并不是在意身份戳穿后的危险,而是他的行踪只有七寂知晓,莫非她是司马勒的人?但一路走来,这女人似乎对漠都陌生得很,这并不像装的,漠风希望一切都是他多想,他曾经很想揪出七寂背后的势力,但如今他竟然不想追查下去。 明知留这个女人在身边就是一个祸害,但却下不了手,都怪天寐,天下那么多女人,偏偏看上她,弄得他左右为难,漠风把这全归到天寐的头上。 自宴会之后,七寂发现漠风与以往有了微妙的不同,他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的出身,师门,他的处心积虑,导致七寂每次回答他的问题都小心翼翼,因为这个男人绝对会从一个小小的破绽挖出一个大洞,然后一点点往下挖,但她七寂是何许人?怎会轻易让他找到把柄? 接下来的一个月,七寂跟上漠风夜闯皇宫,潜入御膳房偷了一幅山水画,被漠风逼着杀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有西漠四大豪族之首郭明武,听说爷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以七寂下手的时候并没有犹豫,有朝廷的一个重要官员,也有一个普通的书生,听说书生挺正直,倒下去的时候,看七寂的双眼充满恐惧与不解。 “我死后一定会下油锅的,听说很痛,炸得骨头都没了。”回来的路上七寂幽幽的说,眼睛飘渺得很不真实,那神态让漠风的心蓦地一滞。 “我每次看到街上卖的油炸,我都会想到自己,有一天我也会这样,我不怕痛,我只怕炸得我娘认不出我了,我怕我这身血腥味吓到娘。” 七寂幽幽如梦呓般的声音传来,漠风的呼吸突然觉得有些困难,在这一刻他竟然有点后悔,逼着她杀了一个又一个人,比较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但当他正想说一句话安慰她的时候,七寂已经恢复正常,冷漠无比地拭擦这剑上斑驳的血迹,似乎刚才说的话只是漠风的幻觉。 漠风漂亮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越来越受到司马宸的器重,这让七寂在王府的地位也跟着上升,吃得好,穿得好,就连赏赐也不少,而漠风就是典型张嘴不出力的类型,但他那份赏赐却远远超于七寂,除了名马宝剑,金银财富之外,自然还少不了各种类型的美容,燕瘦环肥,风骚害羞应有尽有,但每次漠风都是用同一个理由将她们打发。 “我有一条规矩,那就是从来不要别人用过的女人,你这身子给过王爷吧?”漠风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但却屡试屡灵,可见司马宸这个色狼玷污了多少如花少女,但走得夜路多,总会有见鬼的一天。 “漠爷你误会了,小蝶还是冰清玉洁,这身子还没有给过别人,就是为了服侍漠爷你。”小蝶粉脸通红,欲说还休,七寂躲在被窝里,突然有笑出声的冲动,看你漠风还怎样说。 “今日我的下属身体不适,还死赖在房中,三人在房始终不好,要不小蝶姑娘——”漠风一看不对路,开始从七寂下手。 “漠爷,属下身子虽然不好,但却忠心耿耿,怎会破坏主子的好事,我这就出去。”七寂伸伸懒腰,不理漠风那恶狠狠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潇洒决绝,让漠风恨得牙都咬烂。 七寂走出房门就后悔了,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着真是活受罪,早知就不跟漠风斗气好了,真是损人又不利己,七寂叫苦不迭,但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等号了,但出乎她意料,只那一会儿,大门打开,那个娇滴滴的小蝶就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甜笑,不知道那男人又灌了什么迷汤给她喝? “怎么那么快就完事了?”七寂小声嘀咕,其实看见小蝶出来,七寂心中还是很欣喜的,毕竟不用在外面喝西北风了,但她刚想踏进房门,一阵疾风袭来,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严密得不留一条缝,她七寂就这样被漠风挡在了外面。 “你主子现在要睡觉了,你既然那么忠心,就在门外守着。”漠风恶狠狠地道,七寂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刚才差点就被突然关上的大门夹到了,这男人实在是记仇,她这不是为了他好吗? 这一晚实在是冷,七寂来回走了好几圈,也没有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于是跑到前方的大树下练起武功来,只有练武才能让她凝神静气,忘记寒冷。 房中高床软被,漠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这么冷她不会冻死吧?这种女人冷死也是活该,但冷死了天寐怎么办?冷死也好,天寐身边就少了一个祸害,他放鞭炮庆贺还来不及呢?但漠风这一夜睡睡醒醒,总是睡得不安稳。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爬起来,打开了大门,门一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让漠风打了一个寒颤,此时天上的月光凄迷而清冷,照在这片土地上更让人觉得寒彻骨,漠风看到远处一个孤单的身影,正蜷缩在大树下,手里拿着的剑在夜里发出森冷的光,不是这该死的女人是谁? 漠风轻轻地走进七寂,此时她还紧紧握着她那把青龙剑,额头上的一缕发丝湿湿的,估计是刚才练武出汗所致,但她一停下来,嘴唇就已经冷得有点发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极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孩,让人禁不住隐隐心疼。 漠风的脚步轻得如飘絮落地,因为他知道这女人警觉性强,一点点动静都会惊醒,他迅速而准确地点了她的昏睡穴,然后拦腰将她抱起,他这样做完全是给面子天寐,否则这个女人冷死在街头,他也不会看一眼,漠风对自己说。 七寂比漠风想象中要轻得多,抱在怀里软绵绵的,如一只乖巧的猫儿,小脸冷得通红,身上散发出的幽香沁人心脾,竟诱得漠风很想将头凑进她怀中,狠命地呼吸。 此时她的小嘴微微嘟起,恢复红润,看着那樱桃小嘴,漠风的心竟然快了几拍,感觉身体也有点燥热,估计是刚才被小蝶撩起火了,但这女人抱着怎么感觉那么舒服?漠风竟然有点不想放手。 漠风轻轻将她放在被子上面,然后再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让她的头露出来,她以前那睡觉的习惯实在太糟糕,怎能整个身子钻进被子里面呢?她娘怎么不教她?漠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又多温柔。 时辰一到,七寂幽幽醒来,此时天还是灰蒙蒙,并没有全亮,房中那盏油灯早已经油尽熄灭,床上漠风似乎还在沉睡,发出匀称飞呼吸声,夜静得让人安心。 七寂抚摸着那暖暖的被子有点发愣,她昨晚不是在外面喝西北风吗?怎么会回到这里?她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但自她疲倦地靠在树下睡着那一刻起,后面的记忆竟然一片空白。 “我怎么会在这里?”七寂见漠风醒来,忍不住问他,不会是他抱她回来的吧,如果是这样,这男人还有那么一点人性,不算坏透。 “你不是以为我抱你回来的吧?你可真会自作多情。”漠风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七寂差点没被他这句话噎死,她怎么会那么傻,会以为这个男人抱她回来,但既然不关他的事,那她是怎么回来的?这个问题七寂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你下次再敢跟我作对,绝不轻饶。”漠风穿衣服的时候又阴冷无比地蹦出一句。 “这么冷的天,温香软玉在怀不是很好吗?我也是为你着想,是你不识好歹将我赶出去而已,小蝶姑娘身材可真是不错,最重要冰清玉洁,符合你条件。”七寂装得十分委屈地说。 “女人宁缺毋滥,她我还看不上,以后你别多事。”漠风说这话淡淡的,但却说不出的孤傲清高,虚伪的男人七寂见得多了,但还没有见过如此虚伪的,想他在逐月楼还不算左揽右抱,众女环绕吗?那还不够泛滥吗?莫非他还认为一天换几个才泛滥?七寂眉一挑,瞥了漠风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无限的鄙视,但却不再言语。 晚上漠风从司马宸的书房回来之后,嘴角一直挂着笑,那双眸子更是亮如星辰,莫非司马宸终于赏了一根入得了他法眼的女人? “今晚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们离开这里。”漠风转头吩咐七寂,声音带着轻快,来到这里那么久,终于让他有机会去鬼煞帮的老巢了,这次一定要将三大黑帮连根拔起,居然跟西漠皇室勾结了。 “不回来了?”七寂问。 “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是不舍得年少的侍卫,还是五十岁的管家?”漠风冷冷地说,但声音酸得只有他们两个人听不懂。 “七杀这段时间指导我武功,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明日一早走,我去跟他说一声,免得担上忘恩负义之名。”七寂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眸子犀利得穿透漠风的五脏六腑,似乎在鞭挞这无情无义的男人,忘了她的救命之恩一般,七寂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让漠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去拒绝。 “你想去就去,我又没捆你的手脚。”漠风虽然是这样说,但声音却明显听出他并不是很情愿,七寂也不理他,一溜烟地跑了,看着那娇小的背影,漠风竟然想冲出去把她扯回来。 “不就是教了几招吗?说得情比海深,义比山高一般,还要跑去告别,弄得生离死别一般。”漠风冷哼了一声就开始收拾东西,但心中实在不爽。 东西收拾好,漠风就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这女人怎么还没回来?他站起在宽敞的房间里踱来踱去,但越踱就越心烦,去了那么久,从一岁讲到出嫁也都讲完了,还赖在那里干什么?孤男寡女,她不懂得要避嫌吗?漠风的眉皱得越来越厉害。 “他们不会——”突然漠风脑海浮现他们那晚搂抱在一起的场景,整个人掠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 “这女人如果再敢跟七杀搂搂抱抱,我要她的命。”漠风的速度快得让人咋舌,不多久人已经到了七杀住的地方,他屏住呼吸,轻灵地攀援上屋前的一棵大树,将七杀住所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月光下七杀与七寂正在深情对视,眸子里那依恋不舍的神情,让漠风气血上涌,有点呼吸困难。 漠风很艰难才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但没想到七杀这该死的男人,竟然还伸手抚上七寂的发丝,那神态俨然一个男人,正肆无忌惮地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 卷一 清歌 054:丝丝缕缕 “漠风这男人不简单,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但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七杀一边轻轻拂着她的发丝,一边低声叮嘱着,声音带着淡淡的伤感,这次一别不知道何日再重逢? 七寂轻轻地应了一声,她的声音总是那么淡漠,但那双闪烁的眸子还是透露了她的情绪,就在这时一把刺耳而又响亮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也破坏了两人的美好温馨。 “小公鸡——小公鸡——” “小公鸡,你在哪?”声音尖细而刺耳,突破夜空,直冲云霄,除了漠风这杀千刀,还有谁那么可恶?七寂眉头深皱,这个男人他又想怎样?小公鸡这名字这么难听,他偏天天挂在嘴边? “我很想用脏布将他的嘴封住。”七寂嫌恶地说。 “嗯,我也很想。”七杀的眉头也紧锁,但嘴角却露出难得笑容,温暖得如春阳融化冰水一般。 “小公鸡——”听到门外不绝于耳的呼唤声,七寂实在无法再静下心神与七杀多聊一句话。 “我走了。”七寂淡淡地说。 “嗯,我送你。”七杀说完,与七寂缓缓踱了出去,门外漠风长身玉立,黑发飘扬,虽只是静静地站着,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优雅与光华,但谁也想不出这么优雅的人,竟然会发出如此难听的声音。 “想不到我家小公鸡在七杀兄这里呀,实在是打扰了,我管教无方。”漠风怒极,但笑容却艳极,声音也好听得如溪流缓缓在心田流淌,乍一看真是像极一个风度极佳,气量过人的翩翩公子,但纵使漠风在人前装得多高明,七寂还是能明显感受到他那正在燃烧蔓延的怒火,因为他呼出的气息是灼热的,是发烫的。 “寂兄弟过来,我欢喜都来不及呢,怎会打扰呢?听说明日墨兄弟要出远门,恕七杀有任务在身,不能亲自相送,日后墨兄弟,我一定上门赔罪。”七杀这话也说得十分客套,让漠风挑不出一丝刺儿,明知她是女子,还虚伪地寂兄弟,寂兄弟地叫,叫得实在恶心,漠风嘴角抽了一下,但却没有表现任何不满。 “既然如此,小公鸡我们先回去了,日后回来,一定过来与七杀兄共饮一杯,也不枉费这良辰美景。”漠风说完拱拱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七寂本来还想跟七杀说一句什么话,但一碰到漠风冷冽的目光,就把所有要讲的全吞了回去,七杀盯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微微出神,最后竟然长叹一声,叹声充满郁结与无奈。 七寂跟在漠风的后面,两人从头到尾都未说一句话,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一般,显得异常的压抑,回到房中,七寂开始收拾,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很快就收拾好,而漠风就懒懒地卧在床上,想着他的心事,这夜风平浪静,没有漠风的冷嘲热讽,也没有七寂的反唇相讥,两人友好得有点诡异。 第二天早上司马宸设宴给他们饯行,漠风心中高兴,但却什么都不表露出来,而对于七寂来说,却哪都一样,所以也没有所谓的悲喜,两人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在司马宸看来,还以为他们留恋这里,心里生出几分快意,出了王府,早已经有豪华马车等候着,漠风进入车厢里面,七寂就与马夫同坐在一旁,车厢虽然宽敞,但如果挤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七寂还是觉得窘迫。 车夫是一个话唠子,一路上不但说一些江湖奇闻,还有青楼艳事,说起来有声有色,好像他真的亲临过一般,偶尔也说一些引人发笑的笑料,七寂虽然冰冷,但听着听着,还是被引得发笑,她极少笑,但笑起来那声音却好听得很,可惜这笑声飘到漠风的耳朵,却让他十分不爽。 这女人对着他的时候,就像哭丧一般,整天绷着一张脸,对着别的男人就媚态百出,她是不是有问题?他漠风长得不比那粗鄙不堪的车夫要顺眼? “进来——”漠风冷冷地唤了一声,七寂听到他的声音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声,但却没有要进去的打算,她用厚厚的棉袄将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来对抗呼啸的北风。 “叫也不进来,你不是又准备勾引车夫吧?老孟你不是也看上她了吧?她可是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当漠风那尖酸刻薄的话传来,对上车夫那瞪大的眼睛,七寂气得脸都白了。 “墨爷,我家中老妻虽然已经年老色哀,但我还不至于要一个男人,我——我——”车夫老孟的脸也涨得通红,充满委屈,漠风听到车夫老孟充满怨气的控诉,嘴巴微微张开,他竟然忘记这个女人是女扮男装了?但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怎收得回来? “这可说不准,我这个手下可是男女老少皆宜,你可要防着点,我也是为你好,要不中了他的道,晚节不保,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听到漠风的话,车夫看七寂的眼神就开始不一样了,那一抹嫌恶,那一丝戒备,让七寂如坐针毡,最后她实在坐不住,揭帘走了进来,但那脸却黑得可怕,漠风看见她进来,将眼睛闭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气得七寂要死,干脆就将眼睛闭上不再看漠风一眼。 马蹄疾疾,车内寂静无声,但却暗流涌动。 到了沙漠,早已经有十几个人侯在一旁,骆驼上的干粮、清水都很充足,看着湛蓝的天幕,漠风还是隐隐后怕,但没想到这一路却异常顺利,既没遭遇流沙,也没有撞见狼王,反而有大把时间观赏大漠风光,戈壁的壮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漠风赞叹不已,七寂总是不屑地说他没见过世面,当漠风漫不经心地问:“那你是不是经常穿越沙漠?”七寂就吓出了一声汗,跟这男人说话马虎不得,说多一点点就会露馅。 到落日楼是一个红霞满天的傍晚,漠风与七寂还没有走进客栈,已经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迎了出来,都是满脸横肉,一身煞气,让人不想靠近,他们看见漠风儒雅如书生,七寂瘦弱矮小,看他们的目光就显出失望来,估计他们以为司马宸派来的人都是三头六臂的,威风八面的,但碍于司马宸的面子,他们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任何怠慢。 “我是鬼煞帮鬼五。”鬼五的七寂实在不敢恭维,眼珠白多黑,脸上虽然没有鬼煞那蚯蚓般的疤痕,但眼耳嘴鼻放在他那张脸上,怎看怎不舒服,看了一眼绝对不想再抬头看一眼。 “我是巨龙帮的魔龙。”这个魔龙倒顺眼很多,高大魁梧,嘴角带笑,但笑容是阴冷的,一身华丽的白衣,但却掩盖不了他眼里的戾气,一看就知道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幸会、幸会,佛说五百的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看来我们真是有缘,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两位兄弟,你们说说是不是?我叫墨狄,这是我的手下小公鸡,这一路有劳两位了。”漠风依然是文质彬彬,活脱脱一个酸秀才,尤其说的话,酸得连七寂都想堵住他的嘴巴,所以鬼五、魔龙看他们的目光就更加不屑了,忍不住打断了漠风的滔滔不绝。 漠风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话多得让人头痛,尤其他说的那些内容又迂腐至极,七寂看到鬼五额头青筋暴突,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魔龙耐心稍好,但再听漠风说了一个时辰的佛教文化,估计头晕脑涨,握住筷子的手突然猛地一拍,木质的桌子顿时裂开一条缝,声音不但惊醒了正在絮絮不绝的漠风,也引来了小二和众人的目光。 “龙兄,你怎么了?”漠风一脸单纯无辜地问魔龙。 “没,我刚刚看见一只蚊子罢了,但没想到没拍着,让它飞走了?”魔龙不自然地说,但全身煞气浓的三丈以外都能感受得到,可惜漠风除外。 “这蚊子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出来觅食,证明一定是很孤苦,生命力也很顽强,龙兄你不应该拍死它,佛说有好生之德,不能杀生……”听到漠风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地响起,七寂觉得自己的头都有点麻了,这男人还真能说,鬼五,魔龙眼里的嫌恶实在太明显,他们吃完饭就逃一般离开了。 “都走光了,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出外面捧一捧沙塞满你的嘴。”七寂恶狠狠地说,漠风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那笑容绚烂耀眼,实在是夺目得很,让七寂不禁呆了一呆,看到七寂呆呆看着自己,眼里散发着花痴一般的光芒,漠风竟然说不出的满足,那笑容漾满脸庞,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鬼五,魔龙为漠风准备的客房是落日楼最贵的一间,不但床铺温软舒适,环境也清雅怡人,还有不少绿色植物,这在满是黄沙的沙漠上尤为珍贵,看来他们这待遇还是很不错。 因为领教过漠风的迂腐而啰嗦,鬼五、魔龙一整晚都不再出现一次,七寂不知道漠风今天为什么心情那么好,不但叫小二送了一个大烧鸡给她吃,还请喝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七寂很想拒绝,但抵受不了烧鸡的奇香,可惜在他的笑容下,她吃完竟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还要领他的情,七寂觉得实在是得不偿失,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毒? 沙漠的夜晚虽然寒冷透骨,但因为被子又轻又软,七寂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漠风与七寂同桌,鬼五、魔龙离得远远的,吃完早饭开始出发,此时骆驼已经换为骏马。 当七寂靠近骏马的时候,马儿引颈长嘶,让寂静的沙漠早晨变得充满生机,让人徒增力量与希望,七寂的唇禁不住微微扬起,漠风极少看七寂笑,在这样的一个早上,他竟然觉得这个女人笑起来该死的勾人。 当七寂跨上马儿的瞬间,她猛地回头,她感到有一抹炽热的目光正朝她射来,穿过骨肉直透灵魂,如果说当日在司马宸宴会上那抹光冰冷彻骨,今日这一抹光就暖得炽热火辣,但回眸朝霞满天,酒旗招展,四周却空无一人,连一只鸡也没有,真是活见鬼了,七寂低声地咀咒着。 “怎么了?”漠风看到她神色有异,拍马走到身旁。 “没什么。”七寂说完,轻喝一声,策马飞驰。 远处一行人越行越远,终于消失在天边,一阵风吹来,地上不留任何痕迹,近处落日楼的客房里,洛川定定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眼里的炽热火辣得让人震撼,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漠风身上时,那眸子瞬刻冰冷如霜,锋利如刃,像要将漠风硬生生斩成两截一样,他竟然靠她那么近。 “寂儿——”一声叹息自洛川的嘴角逸出,带着思念的苦楚,压抑的伤痛,丝丝缕缕在空旷的房内弥漫,这样的呼唤只能在无人的夜里,只能在甜蜜的梦中出现。 寒风呼啸的夜晚,他顶着北风,日夜兼程,长途跋涉,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只为了能远远看她一眼,此时一阵凛冽的风从窗边吹进来,吹翻了洛川的青衣,也吹迷了他的眸。 “寂儿,什么时候才回到我身边?”洛川俊美的脸庞写满落寞,那从灵魂深处发出的轻轻吟叫,苦涩而酸楚,丝丝缕缕缠绕心头,挥之不去,斩之不断。 卷一 清歌 055:手感很好 离开落日楼已经有好一段路程,七寂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总感觉有人一直在背后看着她,让她倍觉温暖,但当她回头张望之时,却什么都没看到,为什么会这样? 七寂游魂的时候,漠风的表现与她刚好截然相反,虽然漠风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佛学的博大精深,道家的仙丹成仙,但那双眼睛却一直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把去巨狼帮的路线一点一点印在脑海中。 沿途风光如画,漠风竟然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地吟诗作对,那醋劲让七寂也受不了,更何况鬼五、魔龙这些只会打家劫舍,奸淫妇女的粗汉子,怎会懂得欣赏诗歌的精妙?但偏偏漠风缠着要他们也吟一首,结果弄得鸡飞狗走,最后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堪其烦,一路都远远避着,似乎漠风得了瘟疫,靠近一点就会遭殃一般。 途中有穿过农田,农舍,看着炊烟袅袅的农家田园生活,七寂竟然羡慕得不想挪动双腿,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有家呀。 一路上爬山涉水,九转十八弯,明明看似无路,但走近又会发现别有洞天,如果不是有人领着漠风过来,估计倾心逐月楼众探子,也无法找出这样一个处所,这里实在是太隐蔽。 但等他们历尽辛苦,到达三大黑帮新建的老巢时,漠风禁不住心中暗骂,这群恶鬼倒真会享受,竟然找了一处天仙般的地方,比起他的逐月楼来竟毫不逊色,跟在漠风身后的七寂也不禁为眼前的景观所震撼。 他们现在脚下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萧瑟的冬日竟然没有让这里的草枯黄,也没有让这里的花凋谢,小草青青,山花烂漫,一片生机盎然,一阵清风袭来,飘来沁人的清香,好不醉人。 走过这片草地,放眼看去,竟是一个辽阔的碧海,碧波万顷,与蓝天相接,飘渺而美丽,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央有几座让人神往的小岛,据鬼五介绍,鬼煞帮在最东面的小岛,最西边的小岛属于追魂帮,中央那座最大的岛属于巨狼帮,如今鬼煞帮与追魂帮都隶属巨龙帮管辖,看到漠风、七寂惊叹的神情,鬼五、魔龙不禁面露得意之色。 “你们怎么发现这一块仙土?”漠风的声音不无羡慕。 “这海原来住着一个避世多年的戈仙族,里面住的都是仙女般的人物,自我们一个兄弟误闯这块仙地之后,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去告诉我们巨狼帮主,刚好我们这段时间被逐月楼盯上,没口好饭吃,帮主知道之后大喜,领着我们过来。” “但想不到这里的族民水上功夫了得,男人的武功招式都诡异难破解,水上更机关重重,似乎就是预防外敌入侵,我们贸贸然进攻,死伤不少,你知道我们最后怎么拿下这里的吗?”鬼五神秘地问,眉宇间充满得意,这使得他那张脸更加丑陋。 “这个我的确不知道,如果鬼兄愿意说说,我墨狄愿闻其详。”漠风那副好奇的样子,大大满足了鬼五的虚荣心。 “告诉你,我们的巨狼帮主可是一个美男子,他想心办法接近了族长的女儿戈果儿,并娶她为妻,那个蠢女人哪经得了哄,何况我们老大床上功夫一流,在床上直弄得她欲仙欲死,要生要死,没几天就把这里的机关全告诉了我们帮主。”鬼五本来就长得丑,但那声音更是猥琐得很。 “帮忙仅仅用了两天就占据了这里,用了半天将这里的孩子和男人、老不死全杀了,扔到海中喂鱼,免得他们的鲜血,玷污了我们这个岛国的仙气,如今这岛上的仙女全都是我们兄弟的女人,可以轮流上,实在销魂,墨兄弟吃仙丹升仙也没有我们过得逍遥呀。”鬼五越说越兴奋,似乎是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一般,七寂心中厌恶,但却没有表露出来,脸上依然淡淡的。 “现在岛上的仙女全是二十岁以下,水灵粉嫩地掐得出水来,超过二十岁的留着做厨娘,帮我们洗衣服做饭,再老一点的,不够风骚的,我们都扔下去喂鱼了,今天听说又回了一批女人,墨兄弟你是帮中的贵宾,帮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鬼五色迷迷地说,说到兴奋处,唾沫乱飞,还一口痰就吐到七寂的脚旁边,还要朝七寂露出满口黄牙,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仙子那样美。”漠风一边说着迂腐至极点的话,一边双眼发光,似乎要将口水滴出来一般,惹得鬼五、魔龙哈哈大笑。 “原来你也还不过是假君子真男人,我还以为做官的跟我们不同一个味,原来大家都是男人。”鬼五发现漠风也是色中饿鬼,所以顿时快活起来,搭上漠风的肩膀,开始像难兄难弟那般向漠风介绍着岛上的仙子,什么燕子风骚,朵儿淫荡,仙儿皮肤最滑,舞儿腿最修长白皙,凤娘胸最大,摸着手感好,只是有点下垂了。 听着那一声声淫声荡语,七寂心中翻江倒海,十分不舒服,看来这里是真正的狼窝虎穴了,看着漠风神往不已的神情,七寂心中好不气恼,这男人怎么去到哪里,都有人送女人给他?都不知道他上辈子捐了多少香油钱,还积得这份功德? “这海面那么辽阔,我们怎么过去?”漠风看着那浩渺的湖面,不由得担忧地说,看他心急的样子,似乎欲火难填的样子,看得七寂鄙视不已,男人实在没有多少个是好的,咒他以后娶不上妻子,没女人要。 “这墨兄弟你就不用担心。”鬼五说完,手一弹,砰的一声,一束光在浩瀚的水面上掠过,余音袅袅,声音停息,一条小船竟乘风破浪,以让人想不到的速度来到他们的身边。 “墨兄弟请——”相比之下,魔龙就比鬼五要稳重多了,一路上他的话都不多,但只是那双眼睛阴寒而歹毒,让人看得遍体生寒。 大海始终不同平静的湖泊,但船的舵手很是厉害,双手有条不紊地滑动,这小船乘风破浪在碧波中行走,划破朵朵浪花,将鱼儿吓得乱跑,但那种自由自在要飞起来的感觉真好,虽然岸边离海岛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但在小船这样的速度之下,不一会就到了岸边。 海岛没有七寂想象的潮湿,繁荣美丽得超出七寂的想象,岛上屋舍俨然,小道上种满鲜花,还有肥沃的土地,正在生长的作物,可惜有很大一片地似乎曾经被火烧过,空留一地的颓败,这块美丽的仙土还是被这群强盗恶徒毁坏了。 这群强盗不但杀了男人,还连小孩都不放过,罪行实在让人发指,看着澄清碧绿的海水,七寂仿佛看到当日悲惨的场面,还隐隐听到孩子凄厉而恐惧的哭声,心中暗恨。 但这些年自己的双手不一样沾满了鲜血?自己杀的人还少吗?七寂摇摇头,她总不敢回想这些年自己亲手杀过的那些人,当中很多都是无辜而善良的,每次想起她都会发噩梦。 漠风回眸突然发现七寂的脸色苍白,不会又到那几天了吧,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回事,煎了那么多药给她吃,那几天不但肚子痛还全身发冷,还说什么名医,看来庸医就差不多,回到逐月楼得叫李大夫诊断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漠风竟然记得七寂的月事的日期,他自嘲是自己的记忆力太好了,想忘也忘不了。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巨狼帮的帮主巨狼领了一大堆手下前来迎接,鬼五说得不错,那巨狼果然是一个美男子,尤其那对桃花眼顾盼生情,勾人魂魄,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戾气,一袭红衣更衬得他艳若桃李,这样的男子难怪族长的女儿戈果儿上当,谁会想到他心狠如斯? 越往里走,越让七寂震撼,这海岛远看不大,但他们走了很久,都还没有走一小半路,真的像一个岛国一般,一路上蜂蝶相戏,百花争艳,奇石名树,让人叹为观止,但七寂的目光却被偶尔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女子所吸引。 女子十六七岁为主,穿着透明的轻纱,虽然都是倾国倾城之色,可惜双眼麻木而空洞,虽然脸上漾着笑容,但却笑得凄苦,偶尔有哪个男子兽性大发,就立刻扯着她们的发丝往屋子里扯,甚至有些男人在空旷的地方对她们施暴,这些女人似乎已经麻木了,既不挣扎也不哭闹,俨然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看得七寂血脉喷张,恨不得一剑将施暴的男人刺死。 “墨爷,沿途看中哪些女人尽管拉走,如果嫌弃她们是残花败柳,我屋内刚运回一批雏儿,要多少拿多少?如果要风骚妖冶,我今晚将我屋内的凤娘送上,绝对让你满意。”巨狼脸上带笑,但声音却透着让人心寒的邪气与冷漠。 “虽然人不风流枉少年,但君子岂能夺他人所爱?”漠风嘴里说着拒绝的话,但双眼却色迷迷地看着前方几个几乎裸着的女子,引得巨狼哈哈大笑,笑他口不对心。 晚宴丰盛奢华得让七寂咋舌,这样的派头比上次司马宸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端饭菜的女子几乎都全裸着,那些粗鄙丑陋的男子看中哪一个就扯进怀中,上下其手,说着淫猥得让人作呕的话,做在漠风身旁的一个男子一把将端果子的女子拽入怀中,女子只有十五岁上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如困兽般惊恐,当男子要拉她入旁边的花丛时,女子吓得全身颤抖,跪地求饶。 “大爷别——别——”女子哀求的声音如毒蛇吞噬着七寂的心,她将手中的筷子紧紧握住,扭头不忍再看。 “贱蹄子,竟然敢坏大爷的兴致,有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男子被当众拒绝,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他凶狠的声音还没有消失,一声凄厉而恐惧的声音打破了宴会的丝竹音,那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子已经一剑穿心,血流了一地,死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合拢。 “木鬼,今天有贵客,收敛点。”巨狼眉一皱,艳美的脸带着阵阵寒意,木鬼踢了一脚身下的尸体说了一句晦气,就低下了头,有几个小喽啰走了上来清理尸体。 “把她扔到鲨鱼池喂鲨鱼,你们都给我听着,谁敢再惹坐上大爷心里不痛快,都被扔到鲨鱼池,听清楚了没?”巨狼桃花眼一扫,周围有几个胆子小的女子,吓得脚软倒地,如在冬日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孤草。 “墨爷,我们继续喝酒,不要被一个贱婢影响了心情。”死了一个人,鲜血还没有干,众男人又开始谈笑风生,似乎只是拍死了一个蚊子一般。 这群男人豪饮,一坛一坛地喝,几坛下肚,就开始丑态毕露,开始跌跌撞撞朝那些正在舞动的女子走去,粗暴地将她们拉入怀中,有一些甚至一人扯两个,那些女子刚刚看着同伴惨死,哪还敢反抗?但眼里的屈辱与悲愤却是那样的强烈。 只那么一会儿全走光,只空留一地狼藉,巨狼坐在主位上不时打量着漠风两人,那眸子明灭像极荒漠之狼。 “墨爷,如今这些看不上眼,我叫鬼五带你去百仙楼,里面还有二十几个没有开苞的雏儿。”巨狼唇一翘,那张绝美的脸庞更是颠倒众生。 “谢帮主厚爱,只是今夜刚到,身体略显疲劳,所以想好好睡一觉,免得有心无力,被人笑话。更何况我对女人要求颇高,不是寻常女子入得我眼,明日精神好点,我自会上门挑选,不会跟帮主客气,听说帮主床上功夫了得,改天多交流。”巨狼听完连声说好,然后朗声大笑,笑声在夜空回荡,摄人心神。 “墨爷,你可能要在我们这里住上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会让你过上神仙般的日子,绝对不会比你在漠都的日子差半分,就麻烦你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宽限我们十几天。”巨狼的声音带着客气与真诚。 “这个月月底,我们有几笔大买卖,只要成功我就一车一车地将金银财宝运到王府,而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只需要借王爷十万精兵,只要有这十万精兵,我们一定能将逐月楼一举铲平,将漠风碎尸万段,以告慰我众多兄弟的在天之灵。”巨狼说这话的时候戾气十足,杀气万丈,即使离得有点远的七寂也胸口一窒。 “漠风这狗贼我也有所耳闻,我们王爷处心积虑在渊国的几个势力点也是被他一举拔了,王爷早已经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又岂能不出兵助帮主一臂之力?”漠风越说越激动,此时满腔怒火正如草原上的野草般蔓延,激动得似乎就要拍案而起,听得巨狼也不得不动容,这男人还真能装,但七寂又有点好笑,居然骂自己做狗贼,他还真骂得准确。 “他日巨狼帮控制整个江湖,王爷还有整帮主相助,日后王爷能成大事,也绝对不会亏待帮主,美女金银,升官拜相都唾手可得,帮主不要怀疑我们王爷的诚意。”漠风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声音也淡了下来。 “好,我就等墨爷这句话,他日我巨狼在渊国称霸之日,就是四王爷称王之时。”巨狼猛拍了一下桌子,闪烁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兴奋,像极要即将出笼的猛虎。 “好——”漠风站了起来,两个男子四目相对,已经定下了某种默契。 “墨爷长途跋涉,我就不打扰你歇息,明日一早我叫人带墨爷观赏我们岛国的风光,还有品尝我们这里的美人。”漠风、七寂在巨狼肆意张扬的笑声中离开,领着他们去寝室的是一个又黑又瘦猴样的男子。 虽然漠风已经猜到居住的环境一定不错,但没想到竟然好成这样,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面有着几间房子,门前树木花草错落有致,最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有一间房,推门进去竟然是烟气氤氲的温泉,这海岛竟然有温泉,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怪不得鬼五说这里是仙土。 得到漠风的默许,七寂抱着衣服就进去了,脱开衣服跳进去,整个人被暖暖的水包围着,这种感觉太好了,如果不是漠风不停地在门外催,七寂还没有那么快出来,晚上躺在暖而软的被子里,七寂觉得自己整个人舒服得快要融化了。 “你那个快来了,自己记得准备一下。”半夜时分,漠风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但夜寂静无声,七寂竟然睡着了。 “喂,我跟你说,你那个快来了,我出来之前帮你买了点,在我的包袱里面,你需要就自己拿。”漠风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夜还是安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但漠风知道她还醒着,因为她的袖子轻微地动了一下。 “这里的男人都是色狼,虽然你长得实在不怎样,但怎么说还是一个女人,我怕他们会饥不择食朝你下手,如果你真的暴露了女儿身,估计到时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所以少给我招惹这里的男人。”漠风见她没反应,又接着往下说。 “虽然你的身体比木板还要平坦,但碰到总会有些不一样,别让其他男人有机会碰到你的身体,听到了没有?”漠风说这话的时候,脑海竟浮现他脱衣替她疗伤的情景,他记得他的手摸在她的背脊上如摸在光滑的丝绸上,那手感实在是好,还有她隐约可见的酥胸,漠风的喉咙深处逸出一声低吟,他禁不住有点心荡神驰。 卷一 清歌 056:我就要她 躲在被窝里的七寂一直清醒着,但脸已经窘得通红,但如果不是漠风提醒,她都忘了这折磨人的几天又要如期到来,心中对他有这那么一丝感激,但很快她这一丝感激,又被漠风接下来的话冲得烟消云散。 她的身材很平板吗?虽然现在算不上婀娜多姿,曼妙勾人,但起码也算凹凸有致了吧,只不过她将它束得很紧罢了?其实这几个月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休的巨大的变化,也许以前她会对这变化充满着厌恶,但自从被漠风嘲笑身材糟糕之后,七寂竟然对自己身体的变化生出几丝欣喜来。 漠风说她长得实在不怎样,但七寂很认真的看了这些男人口中的仙女,发现长得也还不如她呀,难道是她的审美与众不同?七寂越想就越不爽,漠风本来句句透着关切的话,如今听在七寂的耳中就变得字字刺心了。 因为一路赶路太累了,七寂这晚睡得很好,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对劲,揭开被子一看,垫睡的被子已经印出几朵红梅,她红着脸朝漠风看去,希望他还没有醒,但没想到漠风早已经醒来,正懒懒地靠在床沿看着她,眼里似笑非笑,那表情十分该死。 “我一一我一一”七寂觉得实在尴尬到极点,也懊丧到极点。 “我不是早已经提醒过你了吗?”漠风声音带着责怪,但双目却盯着七寂的脸,看到她脸色如常,不禁松了一口气,她这次肚子不痛? “怎么办?呆会有人进来整理床铺怎么办?”看着自己的杰作,七寂简直是愁死了,就在这时门外想起有节奏的敲门声口“进来一一”听到漠风叫人进来,七寂手忙脚乱地将被子盖好,如临大敌一般,看得漠风直想笑。 “墨爷,寂爷,乐儿来帮你们梳洗。”“水儿帮你们穿衣,收拾被铺。”此时门外走进两个娉婷女子,依然是一袭轻纱,女子高耸的胸呼之欲出,即使七寂是女子,还是扭头不好意思看,脸儿有点发烧,但一听到水儿要帮她收拾被铺,七寂立刻朝漠风投去求救的一瞥,但偏那漠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得七寂要死。 “不许翻我的东西。”当那个叫水儿的女人弯腰要叠好被铺的时候,七寂身影一闪拦在前面,她这种人本来就冷,现在情急之下,那身寒霜吓得水儿脸都发白了。 “我一一我一一”水儿估计是被这里的男人欺负多了,一看到七寂发脾气,忙跪地叩头求饶,全身颤抖地厉害。” 爷别生气,爷别生气,水儿不碰,水儿不碰,别将我们扔到鲨鱼池,别一一别一一”七寂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将她们吓成这个样子,仔细看看水儿她们也只有十五岁的样子,本来稚气未脱的脸,此时已经满是伤痛,那双困兽般的眸子,散发出畏怯的光芒,看着让人觉得心疼。 “别怕,我们是不会扔你进鲨鱼池的,这个不是什么寂爷,他是我的手下,奴才做惯了,做不了爷,所以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收拾,别人碰了她还跟你拼命,连我这个做爷的还要让他几分,你们以后全都过来服侍我好了,别不小心摸了老虎的屁股。” 漠风的声音轻柔,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大大消除了水儿两人内心的恐惧,但她们看向七寂的目光还是带着惊慌,似乎七寂是什么猛兽奇鬼一样。 “真的不将我们扔到鲨鱼池吗?”乐儿大着胆子问漠风,那双眼睛像过街被打的老鼠一般,看来平时吓破胆了。 “你如果不乱动我的东西,我就不扔你到鲨鱼池。”七寂看到自己将她们吓成这个样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朝向漠风的那一瞥还是狠狠的,因为这该死的男人虽然帮他解了围,但也借题发挥,把她骂了一顿,所以七寂并不感激他。 看到七寂的脸缓下来,乐儿、水儿的脸才恢复血色,开始帮漠风穿衣,洗脸,而漠风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朝她们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也许她们也感受到漠风眸子里的温暖,服侍得漠风就更加温柔仔细。 “两位爷,是不是我们不够好,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吗?”水儿两人迟迟不肯离去,七寂岂能不明白她们的意思,估计是巨狼的授意了。 “你们很好,有需要我会唤你,并不是嫌弃你们,我们肚子饿了,送点早点过来吧。”漠风的声音依然很温和,他脸上的笑容融化两个少女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两人的身子不再抖动,开始出去帮他们准备早点。 早点送来,丰盛得摆满一桌,精美得让人不忍下筷子,那糕点有些入口即化,有些异香喷鼻,口感不一,但让漠风赞叹不已,乐儿听到他们赞这些糕点好吃,笑逐言开,本来就很漂亮的脸,更是散发异样光彩,如无暇的白玉染上点点红霞,那晶亮的眸子更是清澈得透人心扉,涤荡着人的灵魂。 “来,试一下这个红豆糕,味道不错。”漠风很自然地将一快红豆糕夹到七寂的碗里面,七寂因为气漠风刚才说她是奴才,所以并不领情。 “太甜了,不好吃。”七寂咬了一口,就扔回到漠风的碗里,但她这一说,没有惹恼漠风,但却吓坏了乐儿。“寂爷真的不好吃吗?你再尝一口。”乐儿全身颤抖,脸色煞白,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双眼泪光闪烁,充满哀求,这样的表情着实出乎七寂的意料。 “乐儿怎么了?”漠风看她这样子,出言相问,他不问还好,一问乐儿整个人都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泪痕。“前天有一位大爷嫌弃伊婶子做的楂花肉咸,连刺了她十刀,她的女儿朵儿知道冲进来求情,也被他一掌拍得血肉模糊,这碟红豆糕是我娘做的,如果你说太甜,我娘一定被活活扔到大海的,这里有几个厨娘都是看着乐儿长大,但因为她们做的东西,帮主不满意,都被杀了,寂爷求你高台贵手,乐儿就只有娘这个亲人,爹和弟弟都一一乐儿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求爷你开恩,求爷你一一”乐儿猛地叩头,声音都已经哽咽。 七寂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道她随口的一句话几乎就要了一条人命,从这里可知道在她们的性命简直是贱如蝼蚁,谁都可以一手捏死。“我再吃一块试试。”七寂自己夹了一块红豆糕。 “嗯,很好吃,一点都不甜,味道刚刚好。”七寂展颜一笑,笑容如春花般烂漫,让漠风看得一愣愣的,乐儿听到七寂这样说,破涕为笑。 “嗯,得确很好,我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乐儿听到漠风这样说,开心的脸儿红扑扑的,十分惹人疼爱口“你也来吃点吧。”七寂开口相邀,但乐儿忙摆手说已经吃饱,现在她们这种状况,哪能吃得饱?七寂知道她不敢,也不再勉强,漠风的唇微微勾起,这女人似乎心地并不坏,也不像她表面那样冷漠无情。漠风一边吃,就一边跟乐儿闲聊。 “你们这里哪个女人长得最美?”听到漠风的话,七寂撇了撇嘴,这个男人还是耐不住寂寞想要女人了,不过也不奇怪,哪有猫儿不吃腥,更何况还是送上来的美食。 “我们这里最美的女子是果儿姐姐,她是我们族长的女儿,现在在百仙楼。”乐儿虽然对果儿充满怨恨,但却不敢说她坏话,虽然是有问必答,但却显得谨慎小心,从他们的谈话,七寂知道乐儿的父亲是被火活活烧死,而她还就眼睁睁看着只有五岁的弟弟、被黑木用两只手掐住喉咙,窒息而死,死后备扔到地上,一脚踢进大海,听着听着七寂就有点吃不下去。 漠风看见七寂没有胃口,就叫乐儿她们收拾,当收拾好魔龙,鬼武五已经到前来,虽然他们很头痛漠风的啰嗦迂腐,但碍于漠风的身份,还是毕恭毕敬,一路上漠风兴致极高,不但吟诗作对,还哼起曲子来,鬼五、魔龙见惯不怪,七寂直接就无视他,两人似乎都在欣赏四周的大好景观,但实际双眼都犀利无比地打量着这一片繁华美丽,但又充满罪恶的土地。 “前面就是百仙楼,墨爷要不要进去挑几个?”鬼五猥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双白多过黑的眼睛迸射出淫邪的光芒。”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听到漠风的话,鬼五两人哈哈大笑,然后大跨步走了进去,这百仙楼原是族长的家,后来被改建扩充,听说巨狼帮掠了几百个工匠过来,房子建成之后,这几百工匠全被杀人灭口,无一幸免,百仙楼总共三层,每一层都很大掩映在绿村当中,从远处更本看不到。 七寂刚到门口,就将有人将尸体从楼上窗户扔了下来,死的女子脸色苍白,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在问老天为什么这样对她? “贱人,整天绷着脸哭丧呀?”声音刚停,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耳光响后就是桌子翻杯子碎的声音,响亮得让人心惊。 “娘的,真晦气,轮到我就死了,呸一一抬出去扔到海里,晦气一一”“不就死一个女人吗?发什么火?你过来一一”刚好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子走过就被这几个拉了进去,而那个已经被他们折磨得死去的女子躺在地上,下身留着血,双眼睁得大大,充满痛楚,七寂的手紧握,指尖掐进了肉里,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而漠风却继续谈笑风生,双眼锁住来往的女子,似乎真的是货比三家,挑选最好的女人。 “墨爷,这层是帮中地位较低的兄弟才来的,二楼的女人更娇更美。”鬼五说完已经率先走了上去,漠风紧跟其后,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 “嗯,这张脸蛋不错,但胸似乎小了一点,摸起来手感不好。”听到漠风这话,七寂的脸抽搐了一下,她觉得他似乎在说着她一样。 “这个胸部倒美,估计摸起来很舒服,可惜就是腿不够修长。” 这个脸儿不错,身材也好,肤色也够白,但就是不够滑。”漠风边说边摸了一下她的皮肤,甚至趁鬼五不留意,摸了一把女子的高耸的胸脯,魔龙在后面禁不住笑了起来,七寂的脸又抽搐了一下。 “这个不错,可惜有点下垂了。”漠风发现自己偷摸女子胸脯这一行为已经被魔龙发现,于是更放肆地得将手握住女子的丰盈处,还要捏几下做比较,活脱脱一个色狼,这男人的丑陋面目终于暴露了。 七寂掩饰不了心中的厌恶口一路走去,漠风的手就没有闲过,摸摸这里,探探那里,评头品足,捏捏闻闻,但是却没有一个是他满意的。 “女人脱了衣服还都不一样?管她皮肤滑不滑?只要胸大叫得大声就好。”魔龙还能忍受,鬼五性子急,几乎就要按捺不住大声咆哮了。 “那怎能一样?女人如花,要好好观察,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朵花,你要知道每朵花都不一样,有的女人如牡丹那般贵气,有的女人如莲花那般出淤泥而不染,有的女人如深谷幽兰,散发着淡淡请香,沁人心扉。”漠风越说越陶醉,这下就连魔龙似乎都受不了。 “三楼不是还没有看吗?”漠风说完迈步上去,但鬼五、魔龙有些犹豫,张张嘴巴欲言又止。 “墨爷且慢,三楼的女人是专属我们巨狼帮主的,但凡巨狼帮主玩腻的才放到一、二楼,要不我现在立刻去向帮主请示一下?”魔龙低声地说。 “不用了,里面的女人墨爷任选,区区女人算得什么?我就怕墨爷看不上。”不知什么时候,巨狼已经站在身后,今日他一袭白衣,竟然飘逸若仙。 “好,巨狼帮主果然豪爽,既然这样墨秋就不客气了。”漠风说完朝巨狼拱了拱手,就往楼上走去。 楼上的女子无论是身段还是样貌,都要比一二楼的略胜一筹,在西边厢房居然有十二、十三岁的少女,根本就稚气未脱,这就是巨狼说的维儿,还没有开苞。 往东面走去,房中的女子都是倾城之姿,看得鬼五直流口水,漠风依然又捏又摸,货比三家,七寂不堪其烦,也懒得看漠风,但巨狼却耐心十足,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就要她一一”当漠风带着笑意的话传到七寂的耳中,七寂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终于挑好了,但与她的轻松愉悦相反,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变冷,甚至连巨狼的脸也微微僵了一。 卷一 清歌 057:将错就错 屋内女子听到漠风说要她,缓缓地将头抬起来,这色魇果然是有眼光,这女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比之前看至的女子要美,如果说西漠第一美人让人惊艳,眼前女子就美得不食人简烟火,美得让人窒息,让人觉得呼出的气也会将她污浊。 “我就想要这个女人,她与我梦中的仙子竟无二致。”漠风似乎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异常,兴奋地一再说要这个女子,眸子光芒万丈,就像一个猎人看到追寻了很久的猎物一般。 “既然墨爷喜欢,带走就是。”巨狼很块恢复正常,甚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但屋中女子听到他的话,似乎受到重击一般,全身剧烈地抖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变得苍白无血色,那如秋水般的眸子滑过两条泪痕,带着不可置信,也带着幻想破灭后的绝望。 “我怎么说都是你的妻子,我们在这里拜过天地,你怎可以将我送人?”女子红唇被咬破,丝丝缕缕的血沿着嘴角滴了下来。 “原来是帮主的妻子,墨秋逾越了,我这就挑过另一个”,漠风满脸通红,似乎做了什么大错事一般,说完转身离开,仓促得有点像逃跑。 “墨爷且慢,君子一言,驰马难追,我既然答应让你任选,我又岂会反悔?如果言而无信,我日后怎在我的兄弟面前立足。”听到巨狼的话,屋中美人凄然一笑,带着不甘也带着悲愤。 “你当真对我不曾有过一丝情意?”女子抬头,带着濒死者最后的一丝期盼,但很快她眼里的这一丝光亮消失不见。 “我娶你只是为了这里的财富,只为这片岛国,莫非你还以为我真心娶你?你在我心目中跟下面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我本来也想等我将你玩腻,就送到楼下供楼下各兄弟享乐,既然墨爷喜欢,我提前送给他又有什么关系?” “帮主真的吗?”鬼五早已经垂涎戈果儿的美貌,只是帮主一直将她养在这三楼,他有贼心就没贼胆,如今听说有机会占有这个美人,他兴奋得那张丑脸也散发着油光。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等墨爷玩腻了就送去给你,然后各个兄弟逐个来,我巨狼与众兄弟都是有福齐享,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巨狼展颜一笑,那张俊美的脸更是美得摄人。 戈果儿整个人跌倒在地,秋水般的眸子不再有泪水流出,而是变得空洞而无神。 “好好服侍墨爷,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巨狼的声音不凶狠,甚至温柔得如情人之间低喃,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两个过来帮她梳洗好才送到墨爷那里,免得弄脏了墨爷的床。”巨狼随口叫了几个手脚伶俐的女子进来。 “墨爷,这女人虽然长得也还可以,但毕竟已经是残花败柳,那边还有很多雏儿,墨爷哪天玩腻了,我叫他们到墨爷床前任墨爷挑选。”巨狼笑着说。 “谢帮主厚爱,我一定会将帮主的诚意禀明王爷,今天得此美人我已经心满意足,我先回去歇一会。”漠风朝巨狼拱拱手,眼里带着感激。 “好,鬼五,魔龙送墨爷回去。”巨狼听到漠风的话,心情极好,嘴角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弧线。 出来的时候,七寂又看见极具女子的尸体被抬出来,身上伤痕累累,估计是受虐致死,从那裸露的身子看,只有十三岁左右,死时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让七寂的心一阵抽紧。 七寂扭头不想再看,而漠风似乎心情很好,一路上摇头晃脑地吟诗,兴许是因为能抱得美人归,而鬼五也不嫌弃漠风迂腐啰嗦,不停地说这个戈果儿如何香艳销魂,还再三强调漠风一玩腻她,就记得通知他鬼五来接收美人,漠风一口答应,鬼五看漠风爽快,兴奋得脸都红通通了。 回到房间,七寂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漠风闭目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总有一天,我会将这里的男人全杀光,一个都不剩。”七寂的声音很小,但身上那浓浓的杀气已经笼罩了整间房间,漠风微微愣了一下,这女人不是冷漠无情的吗? “口气别那么大,我怕你还没杀两个人,就已经被人扔进鲨鱼池了,以后这话自己心里说就是了,不能再说出口,还有别轻举妄动,免得自取灭亡,到时我也救不了你。”漠风冷冷地说,但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七寂却听不出来。 两人不说话,房中一片寂静,正在这时有脚步声正由远至近传来,七寂纹丝不动,漠风也没有从床上爬起来。 “墨爷,你要的人已经送到。”轻轻的敲门声,讨好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快进来一一”漠风坐了起来,声音带着欢喜,本来已经有些微疲倦的双眸此时散发着耀眼的神采。 漠风的声音州落,虚掩的门被推开,戈果儿一身红色轻纱,热烈如火,那半裸着的酥胸简直是呼之欲出,即使七寂是女子也看得心跳加速,就更不要说男子了,怪不得听到漠风要她,巨狼脸色会微微一僵,估计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吧。 “还不叫墨爷?难道想帮主扔你到鲨鱼池吗?”跟在戈果儿身后的男子恶狠狠地说,说完还朝戈果儿的膝盖猛地一勾,果儿没有防备,整个人跪在了漠风的身前,火红的纱裙覆盖了一地,远远开去就像一朵开到极致的花儿 “我不喜欢上受伤的女人,如果她受伤了,今晚是不是你服侍我?”漠风的话异常阴冷,让这个男子抬起的手颤了一下。 “出去一一”漠风一声比一声寒,那目光更是如刀锋般锋利,男子逃一样离开了。 “你怎么还不出去?”漠风突然转过身子对其七寂,七寂愣了愣,嘴巴张了一下,她也要出去吗? “你不是说是最忠心的手下,绝对不打扰主子的好事吗?怎么还走?”漠风懒懒的声音传来,七寂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一些。 “既然这样,小的干脆把被铺移到另一间房,这样更加不会打扰到主子了。”七寂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被铺卷起来,显得十分乖巧听话。 “好,这样也好。”漠风虽然回答着七寂,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戈果儿,似乎魂儿都被她勾走了一般,死色魔,这样露出狐狸尾巴了,还说什么宁缺毋滥,七寂一脸鄙视的离开。 隔壁的房间虽然比不上漠风那个房间那般奢华,但依然舒适得很,更何况这里有这暖暖的床,七寂躺在床上的时候,竟然有点感激戈果儿,如果不是她,她七寂到现在都还是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脱离漠风魔爪的七寂,心情变得十分愉悦,这一天晚上也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走出门口,就看见前方的大树下,漠风正将戈果儿拦腰抱在膝上,两人喃喃细语,如一对情深意浓的爱侣,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的美,看来两人昨晚过了很美好的一晚。 “狗男女一一”七寂低声嘟嚎了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她讨厌漠风,但更不待见这个叫戈果儿的女子,她引狼入室,给族人带来了灭族之灾,她竟然还期望这个巨狼当她是妻子,实在愚不可及。 要是她七寂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就是死也将那个巨狼带下地狱,哪会可恰巴巴地问他是否对自己有情? 七寂练了一个下午武功,再次走出房间,想不到漠风竟然还抱着戈果儿,果儿不知道是不是说起自己的伤心处,正用手绢轻轻擦着泪,那柔弱无依的样子让铁汉也禁不住柔肠百结,更何况漠风这种多情种? 漠风用手轻轻狒着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而缓慢,似乎戈果儿是一块易碎的稀世之珍,稍稍大一点力就会碎了一般,两人的身体很近,几乎已经贴在一块,实在是亲热。 “要亲热不是有房间吗?跑出来干嘛?他不知道他们这样楼在一起没有一点美感吗?”七寂低声低喃了几句又躲回房中,免得被这些猥琐的画面玷污了双眼。 晚上隔壁传来阵阵琴音,琴音凄切,如哭如诉,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弹到最后琴音之中竟然包含着满腔的悲愤,让人的心憋得难受,七寂几次想静下心去练武,但最后都没有成功,直到夜深琴音消失,七寂才可以集中精神。 再练了一会,七寂觉得有点疲劳,站起来准备爬上床去睡,就在这时身后竟然传来一阵轻风。 “谁一一”七寂反手就是一剑,又快又狠。 “谋杀主子,罪大恶极。”当七寂转过身子,漠风已经一身白衣挺立在她面前,早知刚才就将窗户关了就好。 “你进来干什么?”七寂的声音带着怒意。 “我困了,分不清东南西北,进错房了。”漠风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已经困得神志不清。 “进错了还不快滚一一”七寂没好气地说,看他困成这个样子,昨晚一定是颠龙倒凤了很多次吧,活该。 “既然走错了,就不妨将错就错,我睡了,困死了。”漠风话没完,身影一闪,已经厚颜无耻地爬上了七寂的床。 “你一一”七寂指着漠风,气得脸都白了。 . 卷一 清歌 056:真的很痛? “起来一一”七寂实在气不过,所以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站在漠风身旁,但漠风双目紧闭,呼吸匀称,似乎已经睡着一般,让七寂又气又无奈,这该死的男人走错了房,霸占了她的床,她总不能跑到他的房,跟那个戈果儿一起睡吧,她最讨厌跟别人同床。 “起来一一”七寂忍不住俯身用手去拖漠风,但无论她用多少力,这个男人如一座大山那般纹丝不动,两人靠得极近,漠风又闻到她身上的幽香,淡淡的但却很醉人,他又禁不住有点心荡神驰,想入非非。 “你再拉,我就扯你下来跟我睡。”听到漠风梦呓般的声音,七寂像突然被蛇咬了一口般松开了手,眸子闪过一抹惊吓的目光,漠风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七寂被他看得洋身不舒服,转过了身子。 “你以前不是很大胆地勾引我吗?怎么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漠风的声音带着探询,眸子闪过疑惑不解。 “那时是我年少无知,把狼当成羊。”七寂觉得今晚她能在床上的机会极少了,也不再妄想,好在她将她之前的被铺带来过来,要不今晚真得要冷死了。 “那你无知了多少次?”漠风的声音不再像梦呓,但这句话却像喝醉酒的人问的,没头没尾,问得七寂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你像这样无知勾引别人,总共有多少次?”漠风见七寂一愣愣的,就知道她没听明白,只好没好气地继续补充,这女人的理解能力怎么那么差? “很多次。”七寂淡淡地说,她才不会让漠风知道她就只勾引过他一个,这样他会以为自己很厉害。 “有没有成功过?”漠风锲而不舍,继续问下去,七寂已经铺好床铺,钻进被子里就懒得理她,漠风喂了几声,见七寂没有反应也就不再问下去。 这一晚之后,漠风总是深夜过来,天没亮就回到隔壁,他对自己这种反常的行为做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七寂觉得漠风既是想拥有戈果儿这样的美人,又不想她七寂的日子好过,所以天天晚上过来霸占她的床,听到七寂的话,漠风心中廓然开朗,原来是这样原因,这死丫头倒看得明白。 自从漠风的身边有了戈果儿,就连刁难七寂也少了,每天兴致盎然地陪着戈果儿欣赏这岛国的风光美景,回来之后两人更是情意浓浓,果儿弹琴,漠风吹萧,远远看去的确像极一对神仙侠侣,羡煞旁人。 鬼五来了几次,都是来问漠风对果儿有没有玩腻了?漠风每次都搂着果儿一脸着迷地说:“如此尤物,哪会腻?一辈子也不够。” 鬼五呸了一声,吐了一口痰,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骂漠风没有出息,被一个女人迷得团团转转。 “被天仙所迷一辈子又如何?”漠风拦腰一抱,快步将果儿抱回房,关上门窗,一副欲火焚身的样子,让七寂忍不住想骂人,然后响亮地“呸”一声。 漠风与果儿恩爱缠绵了十天,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又跑去百仙楼去挑选新的女人去了,从此漠风的这个院子就变得热闹非凡,但凡七寂走出她的房门,都会看到漠风抱着不同的女子在品酒吟诗,抚琴吹萧,当中有十七八岁的丰满女子,也有十三四岁未成年的少女,那稚气未脱的脸都写满对漠风的崇拜与依恋,七寂冷哼一声就躲回房间,从此就更加少露面。 鬼五自从知道漠风又开始物色新的女人,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接收果儿,但没想到依然吃了闭门羹。 “我是想尝尝鲜,但果儿还是我的心肝宝贝,你都不知道她的腰有多小,皮肤有多滑,还有那酥胸简直是完美无暇,握在手里手感特别好,最重要一点是她在床上叫得你全身都酥了,这种尤物我哪舍得放走。”漠风一边说一边闭目陶醉,弄得鬼五心痒难当,恨不得推门直扑上去。 “墨爷,我就要一次,我就想看看这个骚货怎么销魂,你就让我一次吧。”鬼五垂涎欲滴,忍不住哀求起漠风来。 “不行一一”鬼五被漠风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弄得垂头丧气,最后只得唉声叹气地离开。 鬼五离开之后,漠风带着果儿又到处闲逛去了,听说今天去了其他两个小岛,其实七寂连续呆在房中那么多天,也想出去走走,尤其是相邻的两个海岛,七寂充满遐想,但漠风似乎已经将她遗忘,去哪里从不带她出去。 他不带更好,更自由自在,傍晚时分,七寂一个人走了出去,海岛的风光的确美得让人折服,尤其是在夕阳的映照下,暖暖的,让人好像靠在大树下睡一觉。 七寂不想朝人多地方走去,因为人多的地方,总会看到让她血脉喷张的一幕,她怕自己忍不住出手,不久大海将落日吞没,暮色渐浓,七寂坐在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面,看着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吹着凉凉的风,心竟然变得异常宁静,想不到这仙境一般的地方,竟然成了人间地狱,但这人间地狱何止这一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当七寂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只是百仙楼依然灯火通明,调笑声,责骂声,鞭打声依然不绝于耳,唯独没有哭声。 院子的门已经关上,七寂施展轻功掠上屋檐,然后从上面跳下来。 “去哪了?”声音响起的很突然,让七寂吓了一跳。 “有点闷出去逛逛。”黑暗中漠风的脸显得异常冷硬,那闪烁的眸子隐隐透着怒气。 “以后不许再单独一个人出去,这个地方全是豺狼,万一发现你是女子就麻烦了,别以为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很厉害。”漠风的声音透着阵阵寒意。 “嗯。”七寂轻轻应了一声就往自己的寝宰专去,但想不至漠风竞然也跟着来。 “你的房在那边,别走错了。”漠风听到她那带着嘲讽的声音,竟然停住了脚步,七寂迅速进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栓门关窗,听到门窗依次响起,漠风竟不住笑了出声,这女人估计睡地板睡怕了,但为什么他就是想跟着她进去? 经过这次,七寂几乎没有踏出房门,巨狼想得挺周到,给她送来了两个小美人,可惜人刚到就被漠风看上,带到他的房里调戏去了,漠风这段日子似乎过得很舒心,七寂能经常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虽然他身边的女子走马观花般更换,但戈果儿依然最得他欢心。 又练了一天武功,当七寂打开门准备出去透头气的时候,漠风竟然就站在门外,两人差点没有撞在一起。 “你鬼鬼祟祟站在这里干什么?”七寂的声音充满敌意与戒备。 “看你几天没有出来,以为你死在里面了,你死不打紧,我怕尸体腐烂熏到我,所以来看看。”漠风的唇一勾,歹毒的话语就如水一般从嘴角溢出来,其实他只是几天没见她,心里竟有了淡淡的牵挂。 “你死我都还没死,如果我死了,第一个就拉你下来陪我。”七寂没好气地说,听到她这样说,漠风脸上的笑容更浓。 “出去走走吧,看看大海。”虽然七寂很想一口回绝他,但结果却很没有骨气地跟在漠风走了。 “墨爷,昨晚的舫儿怎样?”迎面走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满眼淫邪的光。 “身材倒不错,就是在床上叫的声音不够响,也就是不够骚。”漠风不无遗憾地说。 “毒虫,你怎么不把凤仙子介绍给墨爷?虽然是年纪大了一点,在床上喊得又大声又风骚,个中滋味儿岂是那些雏儿可比。”这时有走来一个三角眼,蛤蟆嘴的男子,说话间唾沫乱飞。 一路走去,都有人过来跟漠风打招呼,似乎已经很熟的老朋友一般,看来这男人在这里的人缘真不错,可能是臭味相投的原因,看着他们小声说,大声笑,脸上淫邪的笑容,七寂抑制不住心底的厌恶,早知就不跟他出来了。 “这里虽然漂亮得像仙境一般,但毕竟离岸太远了,总没有城上热闹。”漠风朝岸边看去,双眼充满了幢憬。 “要出去还不容易?我们这边的小船就有几十艘,大的海船就有上百艘,都锁在岛上仓库,就是为了应付外敌入侵时用的,别说几个出去,就是整个海岛的兄弟一起出去逛窑子也绰绰有余,但我们这里要女人有女人,比窑子的更销魂,要美酒有美酒,要肉有肉,我才不想出去。”那个叫毒虫的男子满脸红光,越说越兴奋。 “上百艘海船谁信?毒虫你别在我面前吹牛了,我墨秋可不是三岁孩童。”漠风一脸的不屑,就连声音也带着轻视,气得毒虫脸都红了。 “呸一一我毒虫骗谁都不敢骗你墨爷,你不信找鬼五,这仓库可是他管的,钥匙也要在他的手上,我如果说一句谎话,天打雷劈。”漠风听到毒虫发毒誓,忙赔礼道歉,还说今晚将他寝室中的一个离儿送给他,毒虫早已经垂涎离儿美色,听到漠风这样说,立刻喜逐颜开,估计自己爹娘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毒虫刚离开,迎面又有人过来搭讪,与漠风好得像亲兄弟一般,七寂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就好上了?好不容易等他们走到偏僻处,才没有人打扰,两人才沿着海岛的边缘慢慢走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将他们的发丝吹乱,但远远看去,衣袂飘飘,但别有一番风骨。 “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七寂轻声地问,但那细小的声音被海风一吹,立刻变得七零八落了,但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漠风的耳中。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漠风的眸子深邃而幽深,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知道为什么,七寂听到漠风这句话,心竟像被什么深深撞了一下,丝丝痛,缕缕暖。 年少的时候,她多少次哭着要离开星月教?但夜寂寂,只有她细碎的啜泣,只有满身的伤痛,淌血的身体,没有任何一个人问她疼不?没有任何人会向她伸出双手,就连南宫骏也在悬崖边松开了她的手。 每次想起从高空往下坠的那一幕,七寂还是禁不住全身颤栗,没有人能想象年仅五岁的她,在面临死亡时有多恐惧?没人知道她的身体,被尖利的岩石划破有多痛? “你怎么了?”漠风见七寂一脸痛楚地蹲下身子,不禁低声询问,他的声音带着关切,这让七寂在这一刻觉得很暖。 “肚子痛?”漠风的声音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嗯。”七寂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这种情愫,只好含糊地应答。 “那几天不是已经过了吗?怎么还会痛?我送你回去。”漠风的眉微微皱起,七寂听到他的话,脸微微发烫,这男人怎么老提那个? 漠风见她脸突然变红,以为她痛的厉害,心竟然一阵抽紧。 “走,我们回去,这里风大别再着凉了。”漠风说完竟然极其自然地牵起七寂的手,七寂那冰凉的手,突然被前所未有的温暖包围,竟然僵在当场,忘了反应。 “真的很痛吗?“漠风看她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白变红,曾经晶亮有灵气的眸子也变得呆滞,以为她痛地厉害,竟然长臂一捞,将七寂拦腰抱起,紧紧将她楼入怀中。 . 卷一 清歌 058:傻瓜 七寂那本来就已经变僵的身体,被漠风一把抱入怀中之后,更是僵硬得厉害,但心无来由猛跳,因为他身上的男儿气息扑鼻而来。 “真得那么痛吗?怎么身体弯得像只虾?”漠风的声音透着隐隐的心痛,但他不知道他这个比喻实在不雅。 “你的身休才像一只虾。”清醒过来的七寂,猛地从漠风的怀中挣扎出来,但还没有完全离开漠风的桎梏,又被他拽了回来,这次漠风把她楼得更紧,七寂的额头顶住漠风的下巴,轻轻的摩擦,还有两人混杂在一起的呼吸,七寂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乖,别动,要不更痛。”漠风说完又将乱动的七寂禁锢在怀中,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漠风的怀抱很温暖,让七寂忍不住想依赖,但越靠近他的怀抱,那脂粉味就更加浓郁,这让七寂感到厌恶,他究竟抱过多少女人?怎么有那么多种味道? “放手一一”七寂被他身上的脂粉味呛得难受,所以发出的声音也很是凌厉阴寒,这让漠风的眉头深皱,这女人实在是不识好人心,抱她回去还不领情?但他并没有放手。 “我不痛了,何况你这样抱着我,被别人看到会怎么想呢?”听到七寂的话,漠风才记起他们两人此时都身穿男装,两个男人这样楼在一起实在不雅观,并且容易引人误会,在漠风出神的瞬间,七寂挣脱他的手,闪电般往住所疾驰而回,似乎后面有毒蛇追着她一般,漠风见她跑得那么快,知道她没事了,禁不住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舒心的笑,那深邃的目光也盛满了柔情 七寂的速度很快,但她还没来得及将门关上,漠风竟然抢先她一步闪进了屋子里,但这次让七寂意外的是漠风竟然没有霸占她的床,但她还是自动自觉地往她的角落走去。 “你今天肚子痛,睡床上吧。”听到漠风的话,七寂眼睛瞪得大大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男人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但不管他是不是受到刺激,七寂迅速爬上床,又暖又软的床的却是舒服,她已经躺好,但漠风依然站在一旁,没有丝毫离开的迹象。 “你怎么还不走?”七寂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漠风说完竟然走到小墙角,拉开被子躺了下来,七寂嘴巴张得大大的,但脸却唰一下红了。 “我那被子脏了,你别躺那。”七寂因为心虚,声音也变得有点细。 “熄了灯,谁能看到?”漠风说完,长袖一佛,油灯熄灭,夜陷入了黑暗,七寂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很久都没有合拢上来。 这一晚七寂躺在又暖又软的床,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而漠风躺在硬硬的地板,却睡得香甜,因为被子上面弥漫着淡淡幽香,让漠风莫名心安,第二天七寂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漠风已经离开,这男人来如风,去也无声,如果他要对她下手,她真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她现在怎么对他的戒心没那么大了呢? 这次之后,七寂连续呆在房中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的晚上,她才走出房门,但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鬼五欲火焚身地抱着戈果儿冲进了漠风的寝室,那貌若天仙的果儿在鬼五的怀中娇笑,但笑容却是那样的苍白,站在他们身后的漠风嘴角含笑,但眸子却迸射出阴冷的光,似乎想将鬼五戳出几个洞来 不一会房中传来男人粗鲁的喘息,女人诱人的吟叫声,七寂x漠风对望了一眼,然后各自将脸扭开,七寂转身回房,这门又一整天没有打开。 第二天七寂被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吵醒,打开门出到外面才发现整个岛国都已经沸腾起来,一箝箱的金银财宝被人抬了回来,巨狼出动了所有兄弟忙活了一个上午,才能将所有财宝撤完,这就是巨狼上次说的大买卖吧。 晚上整个海岛弥漫这阵阵酒香、肉香,混着笑声,打骂声,让整个海岛显得热闹非凡,漠风一身华衣出席宴会,跟在他身后的七寂,依然穿着一款样式老套的服饰,所有光华都被漠风所掩盖。 “墨爷,这段时间过得还舒心吧?”巨狼见漠风过来,忙站起来相迎。 “这段时间何止是舒心?简直是乐不思蜀。”漠风一脸陶醉与依恋。 “那就好,那就好。”巨狼听到漠风的话显然很高兴,忍不住放声大笑,宴会上的众人也跟着附和,一时间笑声四起,这个海岛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当晚觥筹交错,丝竹绵绵,那群几乎裸着的少女在众人面前大跳艳舞,一颦一笑极尽挑逗,撩得座上的男人心痒难当,最后一个个借着酒意将看中的猎物抱走,巨狼也不责怪属下的无礼,楼着他的新欢,笑意满面,看来心情很不错。 “墨爷,王爷要的我全部筹够,明日我会叫鬼五、魔龙护送你回去,我在这里等墨爷的好消息。”巨狼推开怀中的女子,郑重地说。 “我墨秋定不负帮主所望,不但将帮主的话带到,还会千方百计替帮主说好话,不狂帮主对我深情厚谊,他日逐月楼被灭,帮主一统江湖的时候,我一定前来道贺。”漠风朗声道。 “好一一”两人同时站起来,举杯相碰,豪迈而自然,七寂一直静静站在身后不言不语,自从七寂看见鬼五抱着戈果儿进漠风的寝室,七寂就隐隐觉得漠风是另有图谋的,但这男人心机甚深,很难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晚上早点睡,明天我们回去了。”晚上熄了灯之后,漠风轻轻地对七寂说,声音淡淡的,但却说不出的温暖。 “嗯”终于要离开这人间地狱了,七寂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里美如仙境,但七寂没有任何留恋,甚至有一股强烈的愿望将这里的一切都摧毁。 第二天早上巨狼与帮中兄弟与漠风饯行,浩瀚的海面上停着十几艘海船,帮中男子正将一箱箱珠宝金银搬到船上,有几个眼露不舍,看漠风的眼光也变得凶狠。 “老大,我们用血和命拼来的东西怎能就这样拱手让人呢?不但不留点,还要将以前的家底全都一股脑地送人,日后我们兄弟吃什么?”有一个男子瓮声瓮气地站起来,一脸的不满,恨不得立刻将送到船上的那一箱箱珠宝全都搬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毒蛛手,我巨狼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这次如果我们能从王爷那里借到十万精兵,一举歼灭了逐月楼,还怕我们这个海岛不堆满金银财富?到时我们称霸整个大陆,我们还用窝在这个海岛?” “对,帮主英明,帮主英明。”有人附和。 “娘的,我们要将逐月楼打一个落花流水,吓得那个漠风屁滚尿流,只要灭了逐月楼,我们就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对,听说漠风那狗贼也搜罗了不少美人,这些我们不但要占了他的地盘,刻他皮,拆他骨头,还要上他的女人。”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越说越兴奋,似乎已经能看到漠风的人头,看到满地金银,还有让人垂涎的美人儿。 “对,这样的狗贼就应该剥皮拆骨,我也听说那狗贼的女人香艳无比,众兄弟快乐销魂的时候,别忘了兄弟我,也送几个过来让我尝尝鲜。”站在一旁的漠风,不但脸色不变,还不时插上几句,这等功力让七寂自叹不如。 “墨爷你见外了,如果这次事成,巨狼帮的女人就你墨爷的女人,想怎么尝就怎么尝,要多少有多少。”巨狼大手一挥,很有霸主的派头,帮中兄弟一起欢呼,这海岛再次沸腾起来,所有人的眸子都发着亮光,心都澎湃着 “请帮主责罚,我这猪脑子没远见。”那个毒蛛手在众人的喊声中惭愧地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巨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不责怪。 “我巨狼从不因一两句话责罚兄弟,我们有难同当,自然有福同享,有女人一起用,过得比那皇帝老儿还舒心逍遥,日子比天上的神仙还快活。”巨狼的声音刚落,周围的欢呼如大海的浪涛,一浪比一浪高,在这个海岛的上空回旋飘荡。 海船很大,但一箱箱的金银还是堆得满满,为谨慎起见,鬼五、魔龙、漠风三人在船上滴酒不沾,但三人聚在一起,淫声猥语就冲耳而来,七寂的眉皱了又皱。 “墨爷,果儿那骚蹄子果然够风骚,我被她整得骨头都酥了,等我回来还得好好折磨一下这骚货。”鬼五那声音充满着依恋,那吓人的白眼满是欲望。 “要不是鬼五爷你再三求我,我都不舍得呢?你都不知道她叫起来是多销魂,简直是魂都被她勾走,魔龙要不回去你也试试?”听到漠风的话,鬼五哈哈大笑,魔龙却把眼睛瞄向远远坐着的七寂,那目光满是淫邪之光,让漠风的心猛地一紧。 “女人有什么味道?都娇滴滴不堪折磨,弄几下就死了,如果墨爷肯害爱,我对你这个冷脸手下倒很有兴趣,不知肯不肯借我到船舱一用,一上岸就给还你,你那手下虽然黑了点,但那皮肤一看就滑得很,还有那腰一定很小,在我身下一定要风骚入骨,销魂至极,如果你们想在一旁观赏,我也可以在这里表演给你看看。” 魔龙话没有说完,那眸子已经变地猩红,恨不得要将七寂一口吞进肚子里,七寂的手扣紧手中的剑,指尖掐住了肉里面,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龙兄,不就是一个手下吗?十个都可以,不过不能急在一时,现在我们运送着这么多珠宝,责任重大,如果贪圄一时享乐,坏了大事,不要说女人,就是性命也难保,王爷可能会剥了我的皮,帮主可能也会剁你的肉,到时岂不是得不偿失?”魔龙不算一个冲动的人,听到漠风的话,也很快冷静下来,只是朝七寂看来的目光依然色迷迷,想不到这魔龙竟然是好男色。 上到岸之后,他们装扮成丝绸商,那装着珠宝的马车就足足有八十辆,前有人开路,后有人断尾,三大黑帮的精英尽出,一路上风平浪静,一些小贼根本连靠近马队的机会都没有。 车队在落日楼歇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浩浩荡荡向沙漠迈进,好在一路上天气极好,虽然偶尔也刮过几阵大风,黄沙弥漫,但风起得急,消失得也快,虽然辛苦,但也平安无事。 走出沙漠的时候,众人忍不住欢呼,似乎打了一场大胜仗一般,就在这时,远处马蹄疾疾,烟尘滚滚,定睛一看,前方竟来了上千人的马队,鬼五、魔龙见势不好,忙抽剑出来。 “各位兄弟莫慌,是自己人,是自己人,王爷派人来接应我们了,到这里货已经到我们王爷的手,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漠风看见这种情景,忙出言解释,听到漠风这样说,众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绷紧的脸才松弛下来。 “参见墨爷,末将来迟。”果然如漠风所说,上千人的马队是王爷的人,在一丈远就下马拜见漠风,态度恭谨。 众人寒暄一声,两队人马就融合到一处。 “鬼爷,龙爷,各位兄弟,我墨秋在海岛这段时间,女人任尝,吃香喝辣,过上神仙般的日子,这些都有赖各位兄弟照顾,今日到了我西漠的土地,也就是到了我墨秋的地头,我怎能不款待一下众位弟兄?要不岂不是猪狗不如?我已经命人包了花满楼一天,现在就叫我的兄弟带大家去尝尝我们西漠的女人,试试我们的美酒,看看究竟哪里的女人够销魂,好不好?” 漠风的声音极具诱惑,这群男人平时纵欲惯了,这一路斋了那么久,早就有点按捺不住,听到漠风这样说,都恨不得立刻扑到花满楼。 “好,我代各位兄弟谢墨爷,我们还没有上过西漠的女人,今晚试试够不够sao骚。”鬼五的声音带着振奋,当下这群饥饿多时的狼群在两个将领的带领下,朝花满楼浩浩荡荡冲去。 待到人群远去,漠风转过身子对这一千人马大喊了一句:“出发一一”声音豪迈而爽朗,在人群回荡。 “是一一”众人接到命令,立刻掉转马头,往沙漠奔去,四处顿时尘土飞扬,黄沙扑面。 “他们去哪?”面对突然的变故,七寂禁不住问了一句。 “傻瓜,当然是运回逐月楼。”漠风定定看着马队离开的方向,性感的唇微微勾起,那一声傻瓜带着让人心醉的柔情。 . 卷一 清歌 059:情愫 虽然七寂早知道漠风有所图谋,但没想到他竟然敢将司马宸即将到嘴的肥肉都吞了,看来这男人的胃口还真不小,他就不怕撑死? “你把司马宸到嘴的肥肉吞了,如果被他知道就剥你皮,剜你的肉,将你挫骨扬灰。”七寂恶狠狠地说,但看她说话的语气,似乎想剥漠风的皮,剜漠风肉的人是她。 “你不会揭穿我吧?万一我被司马宸发现了,一定是你告密,到时我抱着你一起死,到阴曹地府折磨死你,亲手将你扔进火海,丢进油锅,在将你一脚踢到牲畜道轮回去。”漠风的声音比七寂的还狠,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啖七寂的肉,喝她的血一般,刚才那让人心醉的柔情,早不知道飘到哪个角落里了。 “我怎会揭发你呢?你忘了我是你最忠心耿耿的手下吗?你就是怀疑所有人,都不要怀疑我。”七寂言不由衷,声音很是恭谨,但表情却带着嘲讽,漠风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理她,这女人有多虚伪他又不是不知道? “珠宝你吞了,你怎么向司马宸交待?”七寂忍不住问,这可是大问题,她还得跟着他王道回王爷府,她可不想死得那么冤枉,毕竟那几十箱的珠宝,没有一箱是她七寂的。 “你不看前面还有一车吗?”漠风淡淡地说,七寂往前方看去,偌大的空地真的还有一辆马车停留在这里,不过这辆车与离开那些车相比,就小得多了,这个男人就是留也留一箱大点的呀,实在是太贪心了。 虽然七寂心里不停地骂漠风阴狠,贪心,但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他,这男人表面上在海岛醉生梦死,但却没有闲着,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谋划这件事,还安排了逐月楼一千多人前来接应,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 “走吧,还发什么愣,这辆车是小点,但还是足够我们吃上好几辈子了。”漠风说完迅速跃进马车里,硬逼着七寂做他的马夫,这男人一点都不善良,简直就是恶魔。 这辆马车虽然坚固,但外表却比较普通,走到繁华的大街上一点都不引人注目,马车在一个深夜回到王爷的府邸,漠风见已经夜深,也不叫人去通知司马宸,但没想到他们刚回到房中,司马宸就已经来到了,还一脸的关切。 “墨狄,你终于回来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实在让本王挂心,看到你平安回来我这就放心了。”司马宸这人实在会笼络人心,明明是关心那箱箱珠宝,但却说得他多关心手下,怪不得那么多人替他卖命。 “让王爷挂心,墨狄万死,但这次没能完成王爷的嘱托,实在是让墨狄无颜回来见王爷。”这时漠风低下头,一脸惭愧,这男人装得还真够像的,虽然七寂心中对漠风的虚伪做派嗤之以鼻,但表面上极其配合,也一脸汗颜地低了头,不敢抬头看司马宸一眼。 “人回来就好,详情是怎样?”司马宸掩饰着眼底的失落,依然优雅地坐了下来,但却一脸的阴郁。 “我去到巨狼帮的藏身之地,刚开始巨狼对我的确是礼遇有嘉,表示会答应王爷的交易条件,甚至说了只要求王爷借十万精兵给他去铲除逐月楼,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就越来越傲慢轻视,偶尔提起王爷,言语之间也很不屑。” “属下心中疑惑,但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明察暗访,但没想到竟被我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原来巨狼与皇上司马勒接上头,巨狼不但将司马勒派来的使者奉为上宾,还秘密商议了一整天,我担心他们正密谋怎么暗算王爷你。”漠风越说声音越小,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此话当真?巨狼真的与司马勒勾结了?”从司马宸略微苍白的脸庞,就知道漠风带来的消息对司马宸的震撼与惊骇。 “请王爷恕罪,他们具体密谋什么,我打听不到,但王爷开出的条件那么优厚,巨狼居然并没有任何合作的意图,可见巨狼已经把筹码压在皇上那边了,如今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同盟,反而是我们的对手了,但为了稳住我们,他还是让我带回一车珠宝,估计是怕被王爷识破他已经叛变,到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漠风有条不紊地分析,七寂心中暗叹,今天终于见识了什么是颠倒是非黑白,挑拨离间,这男人简直能杀人于无形,害人于唇舌间。 “岂有此理,如果不是本王暗中支持,他巨狼能只一夜灭了逐月楼的分楼?如今他竟然忘恩负义?这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定不饶他。”司马宸怒极,一掌拍打在那石桌上,石桌砰的一声,顿时裂开几条缝。 “王爷,这次我去了巨狼帮的老巢,发现他们帮众甚多,人才济济,如果他归顺皇上,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看来我们真是养虎为患了。”漠风不无担忧地说。 “墨狄你说得对,好在这次被你发现这么重要的信息,要不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司马宸因为震怒,那俊美的脸庞扭曲得十分难看,那曾经多情的眸子此刻迸射出阴郁凶狠的光芒。 “墨狄,你呆会去我的书房,我召集人过来商量此事的对策。”司马宸拂袖而去,即使走了很远,七寂还能感受到他那浓浓的杀气,漠风定定看着司马宸的背景,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我走了,你歇会,我今晚估计不回来了,你睡床吧,始终舒服点。”七寂本来是想说漠风心地阴狠,手段毒辣,但听到漠风这句关切的话,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吞了下去,其实看到司马宸与巨狼翻脸,七寂心中暗爽。 “嗯,你小心点,别到时自露马脚,又冤枉我告密。”七寂撇撇嘴,没好气地说。 “是好人我不会当贼,是贼我也绝对不会当菩萨,你别做贼给我发现,要不抓你到官府蹲牢去,然后一刀砍了你头。”漠风恶狠狠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步伐轻快,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从侧面看他的脸上居然还带着笑。 七寂躺在床上,有点受宠若惊,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男人对她那么好,又有什么图谋呢?不是她内心阴暗,实在是见识了这个男人的手段,不得不去怀疑他所做每一件事的动机。 洗去一路风尘,七寂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到半夜她突然被一阵轻微的声音惊醒,当她拔剑跳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漠风就坐在床头,那手伸在半空,像在摸空气一般,当他看见七寂醒来,整个人似乎受到惊吓那般,俊美的脸庞染上了红霞。 “你半夜鬼鬼崇崇在这里干什么?”七寂恶狠狠地问,那凌厉的目光朝他一顿猛射,这个男人莫非是想对她下手了? “谁鬼鬼崇崇了?我只是没想到可以那么早回来,想躺回自己的床罢了,不过算了,床上有了你那难闻的味道,我会熏得睡不着。”漠风边说边站起来,正眼都不敢看七寂一眼,因为他刚才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居然想去摸一下她的脸颊,甚至想俯下身子品尝她那粉色唇瓣的甘甜。 虽然漠风很快地躺在地上,但七寂这一晚都没有睡着,她总是感觉有一把刀在自己背后晃着,她害怕她一不留神就会被漠风宰了,而漠风也没有睡好,他一直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想摸一下她的脸颊? “过两天我会再去一次巨狼帮,你准备一下。”漠风淡淡地说,天大亮之时,两人都赖在被窝里不愿爬起来。 “我没有什么准备,也没有什么牵挂,你想什么时候出发就出发。”七寂的声音也是没有任何温度。 “没有什么牵挂?如果没有牵挂,当初是谁离开的时候,跟那个男人又抱又摸?”漠风的声音透着酸意,但七寂只听出他的嘲讽与不屑。 “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两个不许单独见面,如果真的要见面,大不了我陪你去,免得水性杨花的你,做出对不起天寐的事情来。”漠风说完沉着脸掀被子起床,七寂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被他一句水性杨花破坏殆尽。 但七寂没有见着七杀,听说他今天一大早就去执行王爷的命令了,见不着七杀,七寂也并不觉得很失落,毕竟在星月教他们一年也难得见几次,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只是现在漠风死死插过来,要跟她同吃同住,让她不堪其烦罢了。 这两天漠风似乎很忙,每天都是一大早出发,深夜回来,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但她也懒得问。 “我们明天一早出发,我要送份大礼给巨狼。”漠风唇一勾,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你笑得很像一头狡猾的狐狸。”七寂忍不住损他几句。 “你笑得很像一只无知的公鸡,小心别被人将毛都扒光弄成烧鸡。”漠风的嘴巴总是那么毒。 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射,哪还有半丝温情? 一天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出发之时,司马宸赐的十万精兵乔装成普通的商队,分了十几批一大早就离开了漠都,这十几批人马在沙漠的时候会合,浩浩荡荡直奔巨狼帮的老巢而去,路过上次遭遇流沙的地方时,七寂将头微微仰起,无比阴冷地对漠风说:“这块地方本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本来你早已经化成一堆白骨。”漠风勾唇一笑,但并没有反驳她。 待走到当日遇到狼王的地方时,漠风也将头微微仰起,勾唇一笑说:“这块地方本来就是你葬身狼腹的地方,本来你已经被狼王的利齿嘶咬成一堆血水,连白骨都没了。”漠风的声音阴冷得骇人,让七寂觉得像阴间吹来一阵阴风,连脸颊都冰冰的。 两人互相剜了对方一眼,态度都极不友善,没有半丝冰雪融化的迹象,最后冷哼一声转过脸继续赶路,大军还没有出沙漠,巨狼就已经接到消息,派人来接应了。 但事情并没有漠风想得那么顺利,巨狼并没有派出他们那上百艘海船将大军接到海岛,说海岛不够大,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叫大军在岸边驻扎,他们会派人送上好饭好菜,其实三大海岛辽阔,容纳这区区十万人根本不在话下,估计是巨狼心里还是有防范。 “墨爷——”远处一条小船破浪而来,船未到岸,已经听到巨狼热情地向漠风打招呼,两人拍掌击拳,像久别重逢的好兄弟一般。 “帮主,墨狄不负所托,已经将十万精兵送到。”漠风无比自豪地指着身后的大军说。 “好——好——”巨狼看着身后的大军,神情激动,大有一展抱负的豪迈。 “帮主准备什么时候攻打逐月楼?”漠风问。 “我已经筹划很久,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召集墨兄弟所带来的十万精兵就是我盼望已久的东风,我恨不得现在杀他一个片甲不留,只是大军长途跋涉,兵马疲乏,今天就这里休息一天,明日一早我们就杀它逐月楼一个不剩。”巨狼声音响亮豪迈,因兴奋那桃花眼熠熠闪光。 “我们王爷看到我带回的珠宝,大喊着他没有信错人,巨狼帮主是豪爽之人,吩咐我一定当面道谢,这两车美酒和上百把宝剑是王爷的谢礼,请帮主笑纳。”漠风转过身子,手只轻轻一摆,两辆马车就驶向巨狼。 巨狼还没有开腔,鬼五已经大声嚷了起来:“好,墨爷,今晚我们就不醉无归。”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巨狼一记冷眼扫来,鬼五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巴。 “墨爷回去替我谢过王爷,不过大战在即,饮酒误事,这些美酒就等灭了逐月楼我们再开封,各位兄弟好不好?”巨狼突然转过身子对身后兄弟说。 “好,灭掉逐月楼,杀了漠风,称霸天下。”魔龙率先回应,身后的巨狼帮兄弟大声齐呼,声音震天,气势骇人。 “墨爷,今天委屈你在这里了,我现在就叫兄弟送上好饭好菜,各位兄弟今晚好好歇一晚,明日我们就出发。”巨狼长袖一挥,准备率领帮众兄弟坐船回到海岛。 “帮主请留步,墨狄有个不情之请,请帮主不要见怪。”漠风突然跨前一步,声音带着焦急,似乎不愿意看到巨狼就这样离开。 “墨爷有什么请讲,巨狼能做到一定不拒绝。”巨狼停住了脚步问。 “其实也不算什么请求,只不过我长途跋涉,好几天没有洗澡觉得肮脏难受,并且与果儿姑娘一别,我甚是思念,只想今晚故地重游,一叙旧情。”漠风还没有说完,脸已经憋得通红,似乎很难为情的样子,看得巨狼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立刻叫人准备温水给墨爷沐浴更衣,一会我就将果儿送到,让墨爷今晚销魂尽兴,但可要留点力,免得明日走路也没力,那可不好了。”巨狼的声音暧昧入骨,兴许七寂早听惯男人的淫声猥语,所以也不奇怪,她看见漠风上船,她也紧跟其后。 “我去与我的果儿销魂,你跟过来干什么?”漠风脸一横,凶狠地说,他似乎并不愿意七寂跟过来。 “你与果儿销魂,我也想与乐儿销魂。”七寂声音扭捏,黑脸飞红,一副发情的样子,惹得一群男人又再哈哈大笑。 “既然是这样,就一起过来销魂吧,鬼五你呆会将乐儿也一并送过去。”巨狼见十万大军已经送到,心情极好,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要响亮许多,漠风狠狠瞪了七寂一眼,这女人跑过来干什么?她不知道今晚凶险无比吗? 小船如箭一般在海面上穿行,众人淡笑间已经上了海岛,巨狼说要与众兄弟布置,先行离开,当漠风一进入曾经住过的院落,他一把将七寂拽入了屋子里面。 “你跟过来干什么?”漠风的声音带着恼意,但更多的是焦虑与忧心。 “我跟过来当然是为了杀人,莫非你还以为我是过来看你们怎么销魂?”七寂不慌不忙地说,边说还边将她的剑抽出来轻轻擦拭着,似乎想大开杀戒一般。 “你这女人——”漠风声音带着怨气,但看向七寂的眸子却带着宠溺与不安。 “今晚一切小心,你是我逐月楼的人,也就是我漠风的人,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听清楚了没?如果你敢死在这里,我扔你的尸体喂鲨鱼听到了没?”漠风的声音恶狠狠的,但那看向七寂的眼神却带着让人心颤的情愫。 卷一 清歌 060:惊骇 “你放心,你就是死了十年,变成森森白骨,我也活得好好的。”七寂恶狠狠地道,这个男人真是没人性,都死了还要扔去喂鲨鱼。 “可惜鬼煞,追魂不在这里,要不这次一网打尽。“漠风的声音带着惋惜,但他说完这句话,就立刻闭上了嘴巴,因为他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应该是戈果儿到了。 “墨爷,人带到了,今晚好好品尝,我鬼五改天去上他漠风的女人。”鬼五的嗓门大,那声音震得人的耳朵嗡嗡响。 “我还是对我的果儿美人念念不忘,漠风的女人估计也没有我的果儿香艳诱人。”漠风说完,一把将果儿拉入怀中,果儿一脸娇羞地倒入漠风的怀中,那双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 “的确是香艳勾人,我也着实怀念。”鬼五说完,那粗鲁的手往果儿身上伸去,用力一扯,那轻纱撕烂,果儿胸前高挺的浑圆顿时裸露出来,尤其那两颗红梅,实在诱人,让人禁不住想俯下身子想细细品尝,那鬼五一看到果儿的裸体,那白眼立刻变得猩红,露出淫邪的光芒,恨不得一口咬下去,果儿看他的目光带着一抹恨意与怯意,但很快这抹光芒就消失不见。 “果儿也对鬼爷念念不忘,鬼爷的床上功夫比帮主有过之而不及,比墨爷你就好太多了。”果儿勾魂般地朝鬼五看了一眼,更看得鬼五骨头都酥了。 “你这个贱蹄子,怎么这么说话?”虽然鬼五贵怪着果儿,但被果儿这样一赞就有点飘飘然,那丑陋的脸因为兴奋也变得通红,恨不得将果儿扯过来再大展雄风,让墨秋这无知小子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你这个骚蹄子,抱着我还想着鬼爷,看我今晚怎么折磨你,还不快去倒几倍酒给鬼爷?”漠风说完推开了果儿,从怀中拿出一小瓶酒来,酒瓶是碧绿色,一扭看瓶塞,一股异香就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酒,怎么那么香?”鬼五吸了几口酒的香气,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可是西漠最负盛名的酿酒师,酿出来献给当今皇上的,我偷了一瓶,鬼爷要不喝一口?墨秋保证你一辈子都没有喝过如此香醇的美酒。”漠风说话的当儿,果儿已经倒了一杯酒给鬼五,鬼五那脏兮兮的手先抚摸着她光洁的背上,然后一把抓住了她胸前的浑圆,大力的揉捏着,弄得果儿娇吟连连,那带着痛楚与快乐的吟叫更是弄的鬼五兴奋莫名。 果儿十分乖巧地倒入他怀中,任由他上下其手,一边娇喘,一边喂了他几杯酒,看到如此香艳的场面,七寂忙将头扭开。 “鬼爷,这就你不对了,我与果儿就今日相聚,你们日后还有大把时间缠绵,今夜把她还我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我不好好折磨这骚货我不姓墨。”鬼五听到漠风的声音已经带着不满,忙将手松了开来。 “小贱人,明日之后乖乖在这里等我,等我灭了逐月楼回来再折磨你。”鬼五最后恋恋不舍地离开,眸子依然带着浓浓的情欲。 “墨爷,是不是一切都已经筹谋好,我戈仙族的姐妹是不是可以脱离苦海?”鬼五一离开,果儿的眼眶就红了,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 “成功失败就在今晚,我之前跟你说的可都记好?”漠风的脸变得肃穆,让七寂的心也跟着一紧。 “小公鸡,你到门口守着看风,有人过来提醒我,我有几样重要的事情要叮嘱果儿马上完成。”七寂二话没说就走了出去,她觉得漠风心里对她还是有防备,这男人谨慎得可怕。 两人在屋子里低声交谈了好一会,声音很小,七寂根本听不清楚,不久七寂就听到前方有脚步声响起,估计漠风也听到,屋内说话声突然停了下来,这男人听力那么好,哪用她七寂替他看风? “我的乐儿你终于来了,你这小骚货可想死我了。”七寂学着漠风的语气语调喊了起来,她还故意喊得很大声,只为提醒漠风,屋内的漠风刚好说得唇干舌噪,含着一口茶水,听到七寂那声色迷迷的小骚货,差点就把那口茶喷到果儿的身上,这女人学得可真像? “寂爷,奴婢也想死你了”乐儿十分精灵,朝七寂猛扑而去,似乎已经饱尝相思之苦一般,看到乐儿飞扑而来的身躯,七寂很想闪开,但最后她还是强迫自己站定,将她接入了怀中,然后一把将乐儿抱住,往屋里走去。 “兄弟,不用那么猴急,有的是时间,今晚慢慢享用,这种姿色的女子我们也都玩腻了。”送乐儿过来的男子看到七寂如此迫不及待,不禁摇头离开,那表情似乎在嘲笑七寂没见过世面。 “你的女人来了一一”七寂推开门,将乐儿扔给漠风就转身离开了,漠风将手伸出来,稳稳将乐儿接住,门被关上之后,屋子又传来她们三人那像老鼠磨牙般的声音,七寂也不再留心听。 不多久,乐儿就悄悄离开了,步伐很快,眸子亮亮,看得出她兴奋,但手紧紧攥住衣角,看出她的心情很紧张,而果儿一直留在房了不出来,七寂在外面一直站了两个时辰,夜色越来越浓,海岛除了海浪拍岸的声音,再也没有其它喧闹的声音。 “小公鸡,你进来吧。”听到漠风叫她,七寂走了进去,这个时候她也没有这个心情去责骂他叫她小公鸡。 “墨爷,钥匙在这里,你一切小心,岛上的姐妹就靠你了,如果这次姐妹能得救,果儿的罪孳也没有那么深重,要不我有何颜面如面对我泉下的父母?”果儿一脸凄苦。 “果儿你只是所托非人罢了,不需自贵,你留在这里,如果有人来找我,你拖延一下时间,小寂将衣服换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七寂不知道漠风的安排,但那声小寂还是让她觉得很舒心。 两人穿上夜行服,在海岛上穿梭,漠风似乎对海岛的一切很熟悉,一路上非常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巡夜的人,七寂尾随他身后,这些年很多次都是生死悬于一线,所以七寂的心很平静,不显得一丝慌乱。 但海岛的东面漂浮着十几个小船,但岛上站立这十几个男子把守着,看样子都是狠角色,但长夜漫漫,这十几个人也显得百无聊赖,不时听到打哈欠的声音。 漠风与七寂匍匐在远处的大石头后面,整个人融化在浓浓的夜色中,就在这时,远处有八九个绝色女子行走着,她们身穿粉色轻纱,轻纱在夜风扬起,露出修长的玉腿,那半裸的酥胸在黑夜中散发莹白的光,十分诱人。 这些男人一整晚守在这里,已经无聊得直打哈欠,看到这些诱人的女人,欲火立刻勾了起来。 “老鹰,你们几个先守在这里,我们几个去乐一乐就回来,我们乐完就回来换你们。”话刚说完八九条人影就向前掠去。 “娘的,你这群兔崽子快点回来,别整那么久。”那个老鹰看见众人离开,怒骂着。 “行,乐完就回来,让你整个痛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说话的人已经远去,不久前方草丛就听到女子几声惊呼声,但很快就淹没在寂静的夜,那个老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嘴谗地看了远去一眼。 “妈的,都给你先整了,还怎整得痛快。”老鹰与剩下的几个男子骂了几句,然后继续打着哈欠,偶尔还朝远处看几眼,骂骂咧咧地说怎么还没整完? “小寂,我将他们诱过来,你对付左边三个,我对付右边四个,下手要快,不能让他们发出声音。”漠风俯在七寂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得七寂的耳根痒痒的,更该死的是漠风那性感的唇瓣,竟有意无意地碰了她的耳垂,轻轻的摩擦,让七寂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下般,整块脸红了起来,但漠风并没有留意到。 漠风将黑色夜行服脱掉,露出平常穿的白衣。 “老鹰,今夜就你们几个守夜呀,老鬼他们去哪了?”漠风熟络地跟他们打招呼,漠风不问还好,一问就戳中他们的痛处,于是都一起骂那些先去风流的男人来。 “不就是几个女人,各位好兄弟都过来,我墨秋给点好东西给你看。” 听到漠风说得那么神秘,众人全都围了上来,七寂将剑握在手里,在他们靠近大石的瞬间,突然出手,长剑一划,顿时将身边几个男子的喉咙害破,漠风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出手,两人的动作都是又快又狠,这几个男人连喊都来不及就倒了下去,双眼睁的大大,露出惊骇的表情。 漠风、七寂解决了这几个人,立刻往原处的草丛奔去,两人轻功极好,在夜色的掩护下,一下子已经掠到前方,刚靠近就听到男人意乱情迷的粗喘和女人诱人的娇喘,这些男人甚至连回头都没有机会,就已经死在漠风与七寂的手里,其中有两个男子是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所杀,无一例外都是被锋利的匕首穿破胸膛,一刀致命。 卷一 清歌 061:晶亮 众女子看见漠风过来,都围了上来,眼里有紧张,有兴奋,但都没有畏惧,也许她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久得忘记害怕。 “百仙楼的姑娘得手了没?”漠风低声询问。 “今晚但凡去了百仙楼的恶贼都喝了墨爷给的酒,估计这个时候已经昏睡不醒,但今晚三大海岛的主要头目都被巨狼叫去,并没有过百仙楼,我们用药迷的都是小喽啰。”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说。 “好,凤儿你几个穿上他们的衣服在这里巡逻着,免得有人看到起疑,绢儿你回去带百仙楼的姐妹从小船离开,然后再用小船运送第一批士兵过来,我现在去打开藏着海船的仓库,你挑选好的舵手开海船回去,然后将对面的十万精兵运来,今夜我们将他们这群恶贼杀一个清光”漠风的声音极为平静,但却带给人无穷的力量。 “是一一”漠风话音一落,绢儿立刻带着两个女子向前面掠去,身形甚是矫健,竟然也是一个练家子的。 时间紧迫,这些女子把这些尸体抬到大石后,立刻脱了轻纱,套上这些男人的衣服,然后在海岸巡逻。 “跟我来一一”漠风转生对七寂叫了一声,然后向前掠去,七寂尾随其后,来到东南一角,上面也有七八个男子把守着。 “还是老办法,你一半我一半。”漠风在七寂耳旁喃喃细语。 “嗯”七寂低声应答,两人合作默契,漠风将人引过来,然后两人同时出手,有一个男子警觉性高,看势头不好,扯开喉咙便喊,但他的声音还没有发完,漠风随手就补他一刀,这刀快且狠,并且直中要害,男子一声没有喊完,已经颓然倒下。 “你可熟水性?”漠风回头问七寂,七寂点了点头,这些技能都是她从小必须锻炼的项目。 “好,跟我来。”漠风往前再走一百米,然后跳下了大海,七寂也不甘落后,紧跟其后,但漠风水上功夫虽然也不错,但却远远不及七寂,七寂暗道,日后要杀这个男人,可以在水中。 漠风来到一个石壁,左拍右拍,石壁“轰”的一声竟然打开了,惊得七寂愣愣的,但她很快就恢复正常,然后游里进去,里面是一个地下水库,上百艘海船被铁链栓着,铁链颜色乌黑,根本就无法用刀剑砸开。漠风似乎对这里的情况也了如指掌,从手中拿出果儿给他的钥匙,迅速地开锁,但他水底功夫远比上地面自如,在水底时间一长,就要冒出水面喘口气,七寂游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钥匙,麻利利索地将海船上的锁打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异响,七寂的手滞了一下。 “继续,是自己人。”漠风的话让七寂将悬起的心放下来,继续将最后两艘船的铁锁打开。 “墨爷,我们来了,但三楼的姐妹不敢轻举妄动,怕惊动了巨狼,另外两个海岛的姐妹也正在赶来与我们会合。”来人正是娟儿,她身后领着上百个女子,这些女子迅速爬上海船,动作矫健,水性都是极好。 熟悉操作的立刻将船驶了出去,但也有一些是只有理论,从没有操作过,所以正在摸索,这让漠风心中着急,多拖延一刻钟,危险就多增加几分。 好不容易等所有海船都开了出去,漠风与七寂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夜晚的海水很冰,呆的时间过长,漠风感觉手脚都有点麻了。 “冷死了,上去吧,要不我冷成冰块了。”漠风迅速爬上岸,七寂紧跟其后,岸上的十几个女子依然正在巡逻,看见漠风安全上来,竟有些激动地留下眼泪。 “墨爷,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请受我们一跪。”十个个女人看见漠风上来,都跪了下去。 “都起来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侯。”漠风冷得瑟瑟发抖,就连说话也在抖,七寂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狼狈样,觉得很是可笑,众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谢恩的时候,都忙站了起来,有一个女子看见漠风冷得发抖,忙给他披了一件衣服,衣服的血迹还没有干,漠风也不介意。 “你看,他们来了。”漠风的声音带着兴奋,七寂朝他指去的方向瞧去,黑黝黝的海面有十几艘船正破浪而来,让众人心神一震。 “这袍子有血,我闻不惯。”漠风把那将长袍裹在七寂的身上,立刻船只的方向掠去,这杀人狂魔,还会怕血腥?七寂皱了皱眉,也不说什么,但还没有去到,一把杀猪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杀人呀一一” “有人偷袭一一有人偷袭一一”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那惊骇的声音打破了海岛的寂静,黑暗的海岛顿时亮了起来。 “船呀一一有人偷袭一一有人偷袭一一”七寂往大海回望了一眼,大海茫茫,小船还没有来到,但脚步却已经在耳边响起,听脚步声来人可不是几百人那么简单,更让人心寒的是人数有逐渐增多的迹象,这下他们被巨狼剁碎喂鲨鱼的可能性极大,七寂握剑的手抖了抖,但双眼依然犀利冰冷。 站在岸边巡逻的女子见势头不好,“咚咚”几声全都跳下海了,她们水性好,跳下水还有一线生机,响声刚停,巨浪带领着他的帮众已经黑压压地冲过来,漠风此时真是后退无路。 “我水性不好,跳下去武功施展不开了,死得更快,现在看能不能挺到大军到来,你不会那么没义气丢掉主子自己逃命去吧?”其实刚才潜到海底,漠风就发现这女人的水下功夫比自己不是好上一点,她跳水逃命的机会大一些,但看到她依然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漠风的心从来没有如此温暖过。 “少废话,留点气暖肚子。”七寂冷冷瞪了他一眼,然后凝神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 “墨秋,你竟然敢算计我?兄弟们将他剁成肉碎。”巨狼的眸子变得猩红,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帮主你听我解释,巨狼帮主对我那么好,好酒好菜美人款待,我怎想算计你?各位兄弟有好的女人第一个送给我墨秋,我怎想想害兄弟们,只是我做手下的身不由己,因为巨狼帮助你一统三帮,鬼煞、追魂帮主心生不忿,不甘人下,私自与王爷达成协议。” “他们说只要王爷替他铲除了巨狼帮主及你的亲信,他就带领他的手下归顺王爷,还许王爷一大批战马盔甲,王爷也是受不了诱感才如此?如今我人之将死,我实在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要杀你的是追魂与鬼煞,与我墨秋一点关系都没有。”漠风说得情真意切,七寂又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男人死到临头,还要让追魂、鬼煞与巨狼反目成仇,拉他们俩一起下地狱,与这种男人为敌,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可怕。 “追魂、鬼煞一一”巨狼恨得咬牙切齿,那眼珠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们我绝对不会放过,但你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断,魔龙,你带人潜入海底,赶上海船,将那些女人杀了,再把船开回来,黑木你带人去拦截正在前来的小船,将船上之人杀一个精光,其他人替我将墨秋剁成碎末。” 巨狼估计已经愤怒到极点,原本想着明日杀逐月楼一个片甲不留,没想到后院起火,一切成了泡影,如今气得脸都扭曲成一团,哪有半点儒雅? 巨狼一声令下,人群如潮水一般朝漠风、七寂涌来,那明晃晃的刀剑,那震耳欲聋的喊叫,让人心胆俱裂。 “慢着一一”漠风突然一声巨吼,声音如轰隆的雷鸣,让所有人心神一摄,竟不自觉都停下来了脚步。 “你们听着,你们的追魂,鬼煞帮主就搭着海船过来,你们与我为敌,就等与与你们的帮主为敌,今日你们帮主带头叛变,巨狼为人狠毒多疑,他日怎能容你们活着?” “你们就是有三头六臂,又怎能敌得过即将过来的十万精兵?今日你们是想跟巨狼下地狱,还是想跟着你们的老帮主享尽荣华富贵?是生是死都在你们一念之差,兄弟们三思。”漠风果然厉害,短短几句话,让人群一阵骚动,甚至已经有人将刀放了下来。 “休要听他妖言感众,我巨狼何时待薄过兄弟们?给我杀一一”巨狼一声怒吼,率先冲了过来。 “谁给我杀了巨狼,我允他高官美人,谁今日功劳最大,鬼煞、追魂说了提升为帮中副帮主。”漠风的话让形势逆转,刚刚像潮水般涌向漠风的人群,立刻分成了两派,漠风、七寂是众人围攻的对象,巨狼也不好过,被一帮昔日对他敬畏无比的手下同时攻击,场面一片混乱、 岛上混战一团,海底也战斗激烈,曾经是鬼煞和追魂手下临阵倒戈,将刀对准巨狼帮的人,阻止他们接近海船,他们还在发着他们升官发财的美梦,想不到都被漠风玩弄于鼓掌之中,不久蔚蓝的海面就被死者的鲜血染红,新鲜的空气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不远处十几只小船迎风斩浪,朝这边加速驶来,但就要冲过来的时候,遭遇到袭击,船上船下又是一团激战,刀剑相碰发出的亮光照耀了这个夜空。 虽然被漠风这一轮挑拨离间,攻击他们的人已经减少不少,但他们还是被团团围住,围得密不透风,这刚倒下一圈,又围上一圈,他们似乎无穷无尽,漠风与七寂出手快如闪电,刀剑所到之处,鲜血喷涌,惨叫连连。 经过几轮的拼杀,漠风、七寂的衣袍早已经被鲜血浇湿,那俊美的脸庞溅满斑驳血迹,让这阴森夜更是狰狞可怕,两人杀得手麻,围困他们的人,踏着同伴的尸休,对上漠风、七寂狼一般嗜血的眸子,竟不住心里一阵泛寒。 “还活着吧。”漠风的声音低哑起伏。 “你就是死了,我也活得好好的。”七寂往漠风的背靠去,两人背靠着背直喘粗气,鲜血沿着他们的发丝滴了下来,此刻的他们像极从血海中捞起来的血人,惟有那双眸子依然晶亮。 卷一 清歌 062:深吻 “杀一一”漠风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如雷夹电,不但摄人心神,还震得在场的人耳膜生痛,七寂更是深受其害,因为她靠他最近。 这该死的男人,喊都不提醒一声,耳膜都破了,七寂心中嘀咕了一句,但她虽有怨言,反应却比任何人都快,在漠风的余音未绝的时候,她与漠风再次同时出手,那凌厉的长剑,如一条条毒蛇朝众人噬咬而去,那一身的煞气让靠近之人心胆俱裂,两人刀光闪烁处,又是鲜血喷涌,周边惊骇的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而这个时候,海面上那十几只小船已经被掀翻了七艘,但有六艘的士兵突破海底的攻击,大喊着冲了上来,迅速加入了战团,给漠风七寂有力的支援,而巨狼此时的日子并不好过,那身飘逸的白衣已经红得耀眼,上面全是自己人的鲜血,他不停地叫自己手下停手,不要听漠风的妖言惑众,但杀得红眼的人那个还会听他的? 远处上百艘海船,已经有七八十艘载着士兵朝海岛冲来,还是十几艘依然停靠在海中央,无法靠岸,估计正在激战当中,其中三艘正在一点一点地沉没,不知道谁点了一把火,百仙楼的上空弥漫着滚滚浓烟,那在风中肆虐的火光将海岛照得亮如白昼,将众人的脸映得更狰狞恐怖。 “墨秋,你这小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一一”巨狼阴狠的声音让人心寒,他在众亲信的协助下,挣脱重围,此时他那多情的桃花眼像充血一般,那洁白无暇的脸已经满是血渍,那鲜血沿着他的袖子,脸颊滴落下来,狰狞到了极点。 巨狼话音刚落,一个箭身冲过来,朝漠风猛劈一刀,那刀到了半空竟幻化出十几道光影,将漠风整个人笼罩在其刀锋之下,想不到巨狼一出手就是他最厉害的杀着一一幻影剑,看来他对漠风已经是恨之入骨,即使将漠风剁成肉碎也难消他心头那浊骨的恨意。 但漠风似乎早已经知道幻影刻的破解之法,腾挪翻滚,在巨狼的大刀下应付自如,可周围的人并没有闲着,看见巨狼拖住漠风,竟然全都涌向七寂,七寂除了背部靠着漠风,几乎全方位被攻击,稍慢一点就被人一刀送下地狱,即使身经百战的七寂,此时还是禁不住暗暗心惊。 “杀一一”围攻的男子有一个大喊了一声,其他人似乎有默契一般,一拨人凌空而起,攻击七寂头部,一拨人直插七寂胸部,还有一拨人弯下身朝七寂的脚扫去。 七寂也不显得慌乱,低喝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手中长绫一甩,如一条长龙,朝那明晃晃的刀剑直卷而去,一下子有十几把刀被卷走,七寂白绫一收一甩,十几把剑咚咚几声全掉在大海。 但躲过这一波攻击,又上了十几个男人,他们是将漠风、七寂团团围住,简直是密不透风,时间一长,七寂手麻了,喘息也更加急促,远处上百艘海船正奋力赶来,但此刻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刻,显得是如此的缓慢。 “叮铛一一”巨狼一刀朝漠风的头部劈去,势如破竹,漠风硬接他一招,两人双剑相碰,运力相搏,真气将他们衣袂鼓起,有人稍稍靠近,竟然被他们的真气震得吐血倒地。 两人相持一会,巨狼的长刻嘣的一声断成两截,他的内力终是没有漠风的深厚,漠风长剑如电,朝他胸部刺去,巨狼见势不好,毫不犹豫地扯过身边一个男子挡剑,男子惊叫一声,被长刿刺穿胸部,立即气绝身亡。 漠风这头刚逼退巨狼,七寂那头却因体力不支,手臂被连砍了两刀,顿时血流如注,她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漠风心微微一抽,回眸一看七寂那鲜血喷涌的手,竟然说不出心慌。 “你怎一一”但漠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左侧冷飕飕一阵劲风刮到,巨狼竟手一扬,射出几枚毒镖,镖头黑得发亮,看得漠风倒吸了一口冷气,漠风迅速扬起手中的刻,拍飞那凌厉的飞镖,那飞出去的毒镖,不偏不仵全插中前面几个男子,那几个男子惨叫一声倒地,脸在一瞬间变得酱紫,最后抽搐而死,这毒实在剧烈。 但漠风顺利挡开飞镖,却空门大开,几把锋利的长剑直刺漠风的背部,在这电光闪烁之际,七寂身形一闪,转到漠风侧边,长剑一划,火花四射,替漠风挡住这一杀着,漠风反应极快,腾空而起,凌空一剑,也替七寂挡去朝她射来的几枚毒镖,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只要他们稍稍犹豫,出手慢上那么一点,都去见阎王去了。 “没事吧?”漠风的低哑的声音带着粗粗的喘息,显得还是惊魂未定。 “还好。”七寂的声音依然冷静而淡漠,但是从声音听出她力气不继,漠风的心又紧了一下。 “坚持,援兵就到了。”漠风粗重焦虑的声音,在这一刻给了七寂无穷的力量,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湿了土壤,汩汩流入大海,从小船上来的士兵大部分已经被杀,那天蓝色的背影已经越来越少,七寂感觉有点眩晕,脚被砍了一刀,一阵麻痛,但她习惯痛也不叫,但漠风从她震颤的背脊,能感受到。 “杀一一”看到自己派到海里的人已经无力扭转逆势,看到一艘艘海船渐渐逼近,巨浪这一声喊叫带着疯狂与绝望。 “连自己的兄弟都用来挡刀子的男人,你们何必替他卖命?杀了他我赏金千两。”漠风厉声道,声音压过所有刀剑声,在海岛上空震荡,其实漠风这个时候也已经精疲力竭,只是用异于常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 虽然攻击依然猛烈,但巨狼却退了出来,生性狠毒多疑的他,深受漠风这句话的影响,生怕有手下趁他与漠风战斗的时候对他下手。 “撑下去一一”漠风的喘息比先前更粗重,但那眸子却比任何时候都犀利阴寒,两人背靠着背,身上已经满是伤痕,但是在所有人看来,就像两座相互依偎的高山,无法推倒。 “你也是一一”七寂的声音更加微弱,但身上浓浓的杀气却丝毫不减,那挥出的剑依然凌厉无比,几乎都是一招致命,偶儿甩出的白绫更像鬼煞的勾魂索,一甩一勾,无数人的脖子就这样生生勒住,窒息而死。 但他们身上的伤还是越来越多,血也越淌越多,七寂好想倒地歇一歇,但每次就在她要倒下的那一刻,漠风总会跟她说救兵就到了,那一声声撑下去带着魔力让她盲目地挥出手中的剑。 “他们就快不行了,山鹰你带领你的手下留在这里杀了他们,乌龟与其他兄弟跟下海捅破他们的船,只要他们上不来岸,谁也伤不了我们?”巨狼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在厮杀声中显得是那样飘渺而不真切。 “撑下去一一”七寂眸子的光渐渐涣散,那身体也微微摇晃,漠风帮她挡住一刮,却不慎中了一刀,手臂的血更是汹涌而出,他忍住剧痛,单手搂着七寂,剑招不见有丝毫缓慢。 众人见七寂已经毫无攻击力,反而所有目标都对准七寂,漠风顾此失彼,看到她的腿又中了一刀,心突然觉得被剜了一下,仿佛那砍在自己身上一般,如果她被杀了,他怎么向天寐交代? 就在众人没有提防七寂,全围向她的时候,谁也没想七寂突然左手数扬,无数梅花针直射而去,有些射入双眼,有些直插胸部,顿时惨叫连连,出现了短瞬间的混乱,漠风趁机大开杀戒,地下顿时又倒下了一层尸休。 “我还有很多梅花针,谁敢靠近谁死?”七寂厉声道,她喊完整个人软绵绵倒在漠风的怀中,但她最后这句话却极具杀伤力,众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是真晕,还是像刚才那样突然发难,竟然短瞬间停下了手,漠风也得以喘一口气。 “我就不信这个邪一一”突然一个刀疤男子提剑上来,众人见七寂没有反应,又哄的一声冲了上来,漠风楼着七寂,身体上下翻飞,说不出的壮美,如果不是此时正是生死搏斗,众人会禁不住赞叹。 但漠风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再抱着七寂体力消耗地更大,最后竟然在无法无力在跃起,当他还是用尽身上所有力气,挡住朝七寂胸口刺来的那一剑,可惜此时有人正从漠风背部猛地插一刻,漠风虽然能感受到那剑的寒光,但他却无力转身抵挡。 “啊一一”漠风闷哼了一声,用剑插在地面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塌,但左手却将七寂接得更紧口 “哈一一杀一一”最靠近漠风的一个精瘦男子,见时机到,锋利的长剑直插漠风的胸部,漠风很想挡,但他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公鸡一一”漠风停止了抵抗,带血的手竟然轻轻抚上七寂的脸庞,那轻轻的呼唤沙哑微弱,但却也柔情百转,就在漠风闭上眼睛的瞬间,眼前寒光一闪,七寂竟然又撒了一把梅花针,她撤得很准,正中那个精瘦男子的双眼,男子惨叫一声,手中的刀跌地,除了他,四周又是一阵鬼哭神嚎,而这个时候,巨狼竟然已经静悄悄地离开了,谁也没有留意到,因为海船迎风破浪就要逼近。 “还有谁敢来,我的梅花针多着呢?”七寂扬起头,竟然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那手还佯扬了几下,吓的人群又后退了一下,看到这种情景,她竟然朝漠风得意地笑了笑,那神态像极一个邀赏的孩子,漠风的唇禁不住往上勾,这女人一一 就在这时,海浪冲天,喊声震天,黑压压的大军如潮水般踏上了海岛,涌上来的士兵挡在他们两人身前,将他们保护起来,他们终于得救了。 “还有多少梅花针?”漠风软软坐了下来,但他却将七寂扯进了他的怀中,戏谑的声音带着脉脉温情。 “没了,吓他们的,你居然也信,真笨。”七寂软软倒在漠风的怀中,嘴角微微嘟起,她很努力撑开双眼,她想看着这群十恶不赦的恶魔怎样一个个倒下去,但士兵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听到刀刻激烈相碰的声音,咒骂声,惨叫声,她终于还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小寂一一小寂一一”漠风看到她闭上眼睛的瞬间,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似乎有什么从自己的身休抽离了一般,连声音也颤抖得厉害,他用颤抖的手探了一下七寂的鼻息,当发现还有呼吸时,整颗狂蹦乱跳的心才安定下来。 “好在没死,好在没死。”漠风有点语无伦次,声音却带着狂喜,他将七寂紧紧搂在怀中,粗糙的手轻轻抚摩着她的脸颊,最后竟然在嘶杀声中俯下身子,覆上七寂那的苍白的唇,深情而狂热地吻了起来。 卷一 清歌 063:满足 陷入昏迷的七寂,根本不知道此刻漠风正如此火辣肆意地吻着她,也讦是觉得空气被剥夺,她无意识地用手拍打着漠风的背部,偶尔还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漠风在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带着不舍离开她那甘甜芬芳的唇瓣。 虽然不再唇舌相缠,但漠风将七寂接得更紧,那带血的脸庞有着深深的疲惫,但更多的竟是满足与甜蜜,他陶醉地闭上了双眼,嘴角轻轻翘起,似乎在发着一场甜蜜的梦,而眼前的刀光剑影,血腥尸体似乎离他很遥远。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这个美丽的海岛时,七寂安详地倒在漠风的怀中,手臂、大腿上的伤已经涂上药粉,漠风定定看着她,双眼深邃而幽深,看着看着,那幽潭一般的眸子竟变得如春水般温柔,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充满疼惜与怜爱。 “墨爷,这些劫匪强盗绝大部分被歼灭,现在还有两百个弃械投降,但没有发现他们的帮主巨狼,海岛还有二百个女子,现在也都全部在这里,听从墨爷发落。”这时候一个身材魈梧的男子走过来,态度很是恭敬,但扫向那几乎裸着的女子,目光就变得贪婪淫邪。 “你过去再将海岛前前后后详细搜一次,如发现巨狼的踪迹杀无赦。”漠风的目光如刀刃般锋利,但声音却很轻。 “蝶儿过来一一”漠风朝当中一个女子招了一下手,女子叫蝶儿,她快步朝漠风走去,神色复杂,既有兴奋欢喜,也有疲惫惊吓,当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她对上个别士兵那色迷迷的目光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她实在害怕刚从狼窝出来又掉进了虎穴,这些日子以来受的苦难,已经让她们那伤痕累累的心充满了防范,但她对那个朝她招手的漠风却说不出的信赖。 “里面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好人?”漠风低声询问她,声音很是温柔,但目光却瞧着怀中的人儿,似乎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将她惊醒了。 “没有,他们个个都是恶魔,她们都是恶魔。”蝶儿激动的声音引起其她女子的共鸣,都大声喊着恶魔,甚至有一些已经悲苦委屈地哭了起来。 “果儿一一果儿一一”漠风喊了几声,果儿才回过神来,她那的脸变得如纸一样苍白,看向漠风的目光带着畏怯躲闪。 “你知道巨狼在哪里是吧?”漠风的声音一落,果儿的身体就颤抖得厉害。 “我一一我一一我不知道一一”两行泪从果儿的眼里,看起来走那样的凄苦。 “你这又是何苦?这样的男人不足让你托付终身,放了他只会害了更多人罢了,你还真的相信他会改邪归正?如果他真的在乎你,怎会舍得将你任由其他男人蹂躏?”漠风的话让果儿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她那美丽的眸子充满挣扎,但最后她还是痛苦无比地摇了摇头,漠风没有再逼她。 “墨爷,这里里里外外都找过了一个遍,但就是没有发现巨狼的踪迹。”刚才派去搜寻巨狼的士兵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去,把这一百多人解决了。”漠风说这话表情淡淡的,似乎只是闲话家常,但这一句话却判了这一百个人的死刑,顿时那一百多人乱成一团,有骂娘的,有咒骂漠风的,有哀嚎求饶的,但无论他们骂的多狠,漠风这句话就是一道催命符,将他们送下地狱。 “把尸体累在一起,一把火烧了。”漠风坐在地上,冷冷地发号施令,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显得很是苍白,话落他的唇再冷冷地勾了一起,尸体那么多,难免有人装死。 “是一一”当士兵响亮的声音在海岛响起,果然有十几条身影迅猛从尸体堆中跃起,众士兵惊呼,忙去狙杀,但已经有两个靠岸的迅速跳下大海准备逃走,漠风捡起地上两把剑朝他们扔去,两声惨叫依次响起,众人大声欢呼,声音很大但却并没有将七寂吵醒,漠风心一紧,将手指又凑进她的鼻子下面,看到她的呼吸匀称,这才放下心来。 “把海岛再搜一次,把值钱的东西运送回给王爷。”听到漠风的话,一批士兵欢天喜地地去了,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子那晶亮的眸子又黯淡了几分,抬起头扫了漠风几眼又将头低了下去,唯有果儿依然痴痴的,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虽然巨狼已经送了一大批宝物给司马宸,但就是这样一搜,还是搜出几十箱,可见这些年抢了多少? “蝶儿,你去把你的同伴接回来。”漠风回头对蝶儿说,蝶儿听后大喜,立刻招呼了几个女子驾驶着一艘海船朝岸边驶去。 “各位好兄弟今日也劳累了,墨秋回去一定禀告王爷,好好嘉奖各位兄弟,今晚就地休息一个上午,下午我们就启程回去。”漠风的声音虽然不霸道,但却带者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是一一”许是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又得了这么多的珠宝,众人心情都很好,喊声也特别的嘹亮,女子也许这段时间受过的折磨太多,看到这么多尸体竟然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海船缓缓回来,众女子紧紧相拥,当中很多都已经变成了孤儿,也有好些儿女、丈夫都已经被杀,如今抱头痛哭,哭声震天,让人禁不住垂泪。 “凤儿,今日大家立了大功,折腾了一晚,你带领各姐妹去将衣服穿好,顺便看看岛上还有什么吃的,用来犒劳各位兄弟。”漠风大腿的刀伤特别深,动一动,鲜血有溢了出来,他再撒了一点药粉,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到自己活了下来,众女子猛跪下来朝漠风叩头,眼里都留下了感激的泪。 中午时分,阳光柔柔照射在海岛的上,岛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但是血迹却渗透到岩石、土壤的深处,浓浓的血腥味在海岛弥漫,引得鹫鹰在海岛上空徘徊低旋,发出声声让人心寒的叫声。 岛上的女子没有闲着,用勤劳的双手弄了一锅又一锅的粥,然后一碗又一碗地端过来,现在她们已经脱了那一身轻纱,穿得严严密密,但却丝毫不影响她们婀娜诱人的身姿。 “砰一一”的一声,碗破碎的声音破坏了这个正午的美好,原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士兵,看到这些窈窕佳人,竟然色心大起,朝女子的高挺的胸部抓去,因为突然,吓了女子一跳,女子落荒而逃,众男子哄堂大笑,当中也不乏色迷迷者。 漠风拿着粥喂了一点给七寂,只是喂得多,她吞下去的少,流出来的多,但漠风竟然很耐心地用衣袖轻轻的拭擦着,动作轻柔得很,这女人怎么还不醒?漠风心中越来越焦虑。 众女子送完粥,都走到了一边,心忐忑不安,因为她们敏锐地感受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正不怀好意地瞄着她们。 “墨爷,这些女人我们也一并带回去的吧,个个长得仙子一般,白便宜这帮强盗那么久。”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膘了几眼这些女子,忍不住问漠风,男子的话一落,竟有不少人附和,人群顿时笑闹开去,淫猥的声音也不时充耳而来,众女子听到这话身体又颤抖起来,眼露怯意。 “这次你们立了大功,回去王爷还会少你们女人?这女人我另有安排,各位兄弟就别打她们主意了。”漠风笑着回答,虽然没有贵备,但自有一派威严,众人即使眼馋,却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漠风这样说,众女子苍白的脸庞才恢复一丝血色,抖动的身体才慢慢平复下来,这个时候众人也吃饱站了起来,张罗着将宝物抬上海船,众女子静静看着一箱箱宝物被抬走,脸上并无表情,估计已经被掠夺得麻木了。 就在这里,漠风怀中动了动,七寂痛苦地吟叫了一声,双眼微微睁了开来,漠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女人终于醒了,漠风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上翘. “我还没有死呀!”七寂幽幽地说,但微弱的声音带着疼痛,让人心生爱怜。 “不许睁眼,没死现在就给我装死,不听话现在就整死你。”漠风俯在她耳畔低声说,声音冰冷且凶狠,七寂小嘴微微嘟起,好不容易活过来,居然还要装死,但她不敢违逆漠风的话,这个男人那么残忍冷血,说不定真的会趁她身体虚弱整死她。 “记住装得像点,如果露陷了,我送你见阎王。”漠风再凑到七寂的耳畔说,说话间竟有意无意地含了一下七寂的耳珠,这轻轻一含,七寂觉得身体突然麻了一下,血一直往上涌,脸刷得一下红了,好在她的脸满是血,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此时漠风将七寂抱得更紧,七寂整个人贴在他健硕的胸膛,身体如此亲密接触,七寂浑身燥热,十分不自在,她恨不得将漠风一把推开,但此时的她又必须装死,恨得牙都咬碎了。 “墨爷,可以出发了一一”一个男子上前来禀告。 “小公鸡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漠风探了一下七寂的鼻息,然后竟抱着七寂的尸体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那哭声悲切得让山河变色,惊天地,泣鬼神,他还一边哭一边吹打着大地,那悲痛欲绝得样子,让铮铮男儿也禁不住为他掬一捧泪。 “你不能死呀,你三岁就服侍我,尽心尽力,但我都没让你享过一天福,我这做主子的心有愧呀。”说完漠风将整个头俯在七寂的胸前,那脸刚好贴在七寂已经日渐高挺得胸脯,七寂整个身体僵硬得如一块石头,她心中那个火呀,但此时又发作不得,实在一一 “你死了,我怎向你州定亲的妻子交待。”漠风一顿干嚎之后,竟然被他挤出了几滴泪,一滴又一滴落在七寂的脸上,冰凉冰凉的,这男人的戏演得还真好,不去做戏子真是浪费,七寂不停地沮咒着漠风,只有这样她才按捺住自己的怒火。 “墨爷,人死不能复生,墨爷节哀。” “墨爷,你是一个好主子,他有你这样的主子,即使是去到天堂也会感激你的。” “墨爷,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儿,让兄弟我好生折服。”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慰着漠风,七寂气得半死,这男人还真的会为自己捞好名声,有他这样的主子,她七寂就是下到地狱,也天天上来吓他,七寂心中气愤,手禁不住动了一下。 “墨爷,他的手动了一下,兴许没死呢?”有一个眼尖的的看见,忙兴奋喊起来,喊完还忍不住去探七寂的鼻息,摸一下她的身体。 “死者为大,谁也不许碰他,他怎会还活着?他的身体早已经又冷又硬了,莫非这里阴气重,大白天就尸变?”漠风冷飕飕地说,刚刚围上来的人听说尸变,吓得立刻往后退,没有人再敢用手去摸一把。尸变?七寂真恨不得跳起来,吓他们半死。 “我与我的手下,自小感情就好,这些年他更是替我出生入死,救了我好几次,如今他客死异乡,我实在悲痛,我要找一块风水宝地,好好将他风光大葬,扎多几个女人给他。”漠风越说就越哽咽。 “各位兄弟先回去向王爷复命,免得因我而延误了,我处理好手下的事情,心情稍稍平复,就会赶回去向王爷请罪,各位兄弟赶紧起程,今日别过。” 漠风无比悲痛地抱起七寂背过身子,绊装擦泪,七寂恨极,人还没死,就要将她风光大葬? 七寂趁没人注意,一口咬向漠风的手臂,漠风痛得呲牙裂齿,但又不敢声张,只好死忍着,但在他低头的瞬间,嘴角竟然带着淡淡的笑,这女人的牙齿还真锋利。 两人身体紧紧相贴,漠风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又禁不住一阵心荡神驰。 . 卷一 清歌 063:温馨 在漠风心荡神驰的时候,七寂咬得满嘴血腥,但无论她咬得多狠,漠风哼都不哼一声,似乎七寂咬的并不是他,这让七寂觉得好没劲,悻悻地松开了嘴,漠风虽然不吭声,但不代表他不痛。 人多好办事,不多一会,那几十箱宝物全部装上海船,漠风依然痴痴地看着七寂,似乎还没能从悲痛中走出来,惹得众人再次感叹漠风的情深义重,七寂在心中呸了无数声,那怒气已经在她的脸上表露无遗,只是她被楼在漠风的怀中,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等到这些海船驶远,变成一个朦胧的影子,七寂用尽自己身上所有力气,一把挣脱漠风的怀抱,站了起来。 “这里阴气重,大白天尸变了,你还不走?”七寂也像漠风那样,冷飕飕地说。 “模仿得还不错,还不错。”漠风因为理亏,干笑了几声,就不好再说什么,但嘴角却勾起了一道大大的弧线,这女人还真小气。 “墨爷,他是人还是鬼?”七寂这样突然跳下来,没有吓着漠风,但却将周围的女子吓得半死,以为她真的是尸变了,但看见漠风与她谈笑风生,心里才没有那么害怕。 “是鬼哪会有影子?”漠风笑着答道,众人一看地面上真的是有影子,心中消除了疑虑,那脸才渐渐恢复血色。 “谢墨爷的大恩大得,蝶儿这就去给你送套干净的衣服和温水。”蝶儿说完与几个女子立刻去准备了,如今危险解除,所有人的脸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脚步都教平时轻快了许多。 不久衣服温水就送进了房里,这速度还真快。 “墨爷,让水儿来服侍你梳洗更衣吧,你身上伤口多,你背后又没长眼睛。”水儿红着脸说,这些日子她饱受这群禽兽的蹂躏,男人的身体不是第一看,但面对漠风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怦怦直跳,他身上的气息真好闻。 七寂的听到水儿这样说,眉头又皱了一下,这男人有什么好,怎么个个都像瞎了眼一般争着服侍他? “我身上的伤太多,还是自己来洗就好,免得吓坏了水儿。”听到漠风这样说,水儿也只好作罢。 “你身上的伤比较多,要不要找人帮你清比”漠风漫不经心地询问七寂。 “不用,我能行。”七寂冷冷地拒绝,漠风知道她的性格,也没有再勉强她,信步走出了房门,七寂等漠风走后,将门好好栓好,然后将衣服一件件地脱下,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好在这次主要伤。都集中在大腿和手,清洗起来倒很方便,只是伤口太多,所耗的时间还是很长。 七寂以为漠风早已经离开,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前的大村下,脸上竟然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似乎心情不错。 “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到处是房间,随便找一间清洗就好了。”七寂问道,也许是冲洗完一身清爽,七寂的声音没有以前那么冷淡。 “其他房间脏,我不想去。”漠风皱了皱眉说,其实他只是怕七寂突然晕倒在浴桶中罢了,站在在外面听着哗哗的水声既让漠风心安,但又让他有点想入非非,他发现这段时间自己越来越邪恶了。 “你身上有哪处不脏?别人不嫌你弄脏房间就算好了,还在这里嫌三嫌四。”七寂没好气地说,漠风听了也不生气,叫人准备了温水,好好冲洗去这一身的血腥,七寂则无力地靠在大村下的长椅上,闭目眼神,因为流血过多,她现在的脸色一样很苍白,面临死亡的时候,不觉得痛,如今反倒觉得全身无处不疼。 漠风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七寂靠在长椅上,此时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无依,漠风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一点点地软下来,他一把将七寂抱起,在高大的漠风怀中,七寂就像一只睡着的小猫。 “谁?”七寂虽然睡着,但她的警觉性很高,漠风一抱起她,她第一反应就朝漠风拍去一掌,因为距离太近,漠风也没有防备,让她一掌拍一个正着,锋利的指尖还在他的胸膛划了几条血痕,好在她力气不足,要不漠风就不仅仅是倒退几步而已。 当七寂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漠凶神恶煞的目光,心蓦地一惊,但小手还是不停地乱划,似乎在想挣脱漠风的怀抱。 “你再动,我砍了你的猫爪,剪你鸡爪。”漠风一脸黑线,七寂看着不觉有点心寒,毕竟刚刚拍了他一掌,看他身形晃了那么几下,似乎伤得也不轻。 “谁叫你轻薄我?打你还不便宜你了?”听到七寂这样一说,漠风的脸唰的一下白了,莫非自己偷偷吻她事被她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那又不推开我?谁知你是不是自愿?这可不能全怪我,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漠风越说越不自然,越说声音就越小。 “谁自愿了?我有叫你抱我吗?打你一掌算便宜你,既然你说当没发生过那就当没发生过吧,还不放我下来?是不是还想被我咬一口?”七寂狠狠瞪了漠风一眼。 漠风一听硼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原来只是虚惊一场,这女人并没有发现,他不自然地将七寂放了下来。 “你失血过多,别到处走,回房好好睡一觉,别以为自己铁打的身体,瘦得像只猫那样,一堆骨头,抱着咯手。”漠风冷冷地说,说完松开了手,七寂一个漂亮的翻身,俏生生地挺立在他的跟前,兴许漠风那毒舌她领教得多了,七寂白了漠风一眼,就回房歇着。 那柔软馨香的身体离开漠风的怀抱,漠风突然觉得手空空的,心也空荡荡的,他定定看着那娇俏的身影,消失在眼帘才转过身子,但刚刚被她拍了一掌的胸膛火辣辣地痛,这个女人还真狠,漠风苦笑一声离开小院,去到百仙楼,发现那里已经被烧成灰烬,估计这里让她们想起太多不堪的过去。 “凤儿,去将人召集过来,我有话说。”漠风走过去时,凤儿还看着这百仙楼出神,眼里满是屈辱与痛楚。 “好,墨爷,我这就去叫。”凤儿看见是漠风,态度恭敬带眸子又带着感激,凤儿走了之后,岛上的人就已经聚集过来了,漠风清点了一下,还有四百人,大多是十六七的年轻女子,但经历了这样的惨祸,她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纯真的笑容。 “墨爷,人都齐了,你有什么吩咐?我们都听着。”凤儿说完,大家都抬头看着漠风,整整四百人竟然不发出一丝声音。 “这个海岛美丽而富饶,是你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但如今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们居住,巨狼还活着,说不定随时会回来,你们虽然也有一些武功底子,但还不足以自保。” “西漠的王爷司马宸,一直搜寻美人笼络人心,甚至送给他的手下,他现在知道这里有四百多个仙子一般的女子,他很快就会派人将你们掠夺回去,你们命运好点的,可能会送给某些权贵做他们府中的歌姬、舞姬,又或者成为他们众多姬妾的一个,但不幸者估计会成为他养着的大军的军妓,受尽蹂躏,这一生一一” 漠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众女子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甚至有人的身体因害怕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不做军妓,我不做军妓。”有几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大声喊了起来,声音带着恐慌与绝望。 “墨爷,你救救我们这帮姐妹吧。”凤儿第一个朝漠风跪了下来,接着四百多女子全都跪了下来。 “墨爷,我年纪大了,怎么都没有关系,但我家乐儿还小,求墨爷救她一命,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大恩。”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走出来,跪在漠风的脚下,双眼带着哀求。 “娘一一”水儿跑出来,抱着她娘痛哭,听到哭声,众人想想自己悲苦的命运,都忍不住大哭起来,声音凄切,让人的心堵得难受。 “大家都起来吧,如果墨秋不想救大家,今日中午就让士兵将你们带回给王爷了,逐月楼大家有没有听过?”漠风笑着问。 “没有。”大家茫然地摇头,估计她们长期生活在这个海岛,一直与世隔绝,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事。 “逐月楼第一分楼的楼主顾樱和顾洛,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女,我前段时间飞鸽传书给她们,她们答应收留你们,现在正在往这边赶来,估计明日就来到,如果大家信得过墨秋,今晚就收拾细软,明日一早离开这里,从此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知道大家认为怎样?”漠风说完坦然地看着众女子。 “她们真的肯收留我们?那里有没有男子?如果墨爷你不在,他们会不会一一”女子估计是吓怕了,对男子已经充满恐惧:, “这一点大家放心,逐月楼纪律严明,如果有哪个男子敢对你们动手动脚,告诉顾楼主,她们一定会替你们作主,我有空也会去看看你们,在逐月楼你们不会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切需要靠你们自力更生,顾楼主开了好几个刺绣庄,茶楼,到时可能派你们做厨娘或者绣女,日子可能清苦一点,但一一” “我们不怕辛苦,我们的手艺都很好,只要不要将我们送给那些男人糟蹋,我们再苦也不怕。”众人听到漠风的话,大喜过望,再次跪倒在地,眼里流出感激喜悦的泪水。 “大家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今晚好好睡一绝,我们明日就出发。”大家听到漠风的话,连叩了几个头,然后欢天喜地地离开,海岛第一次充满了欢乐的笑声,唯有果儿依然是呆呆的立在中央,如一朵开到极致已经调谢的花儿。 “果儿,巨狼还在不在海岛?”漠风再次询问,但果儿对漠风的话充耳不闻,整个人呆呆的,看着让人难受。 “别问我,别问我,我不知道,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如果不是我将巨狼引进来,我的父母兄弟就不会死,如果不是我将海底的机关破坏,如果不是我将仓库的钥匙偷给你,巨狼就不会成为丧家之犬。” “我真的爱他,我真的爱他,他娶我时说过疼我一辈子,在这个美丽的海岛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我与她拜过天地,他是找的夫君,但找一一”果儿又哭又笑如一个疯婆子那样跑着离开了,笑声在海岛上回荡,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看到果儿漠风的心一阵黯然,女人怎么都那么傻?果儿是这样,娘也是这样,爹那么爱娘,为什么还要再娶?为什么要负娘?娘怎可以为了爹不要骏儿? 漠风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风雨中爹抱着娘撕心裂肺地痛哭的情景,他更不会忘记他喊得声音都哑了,娘都不肯睁开眼睛,瞧他一眼时的绝望与哀痛。 漠风是怨他爹的,但看到爹倒在血泊当中,他成为孤儿之后,他不知道该怨谁?只是每每想起年少时一家三。的幸福生活,他的胸。都是又堵又痛,他心里很矛盾,他怕这种浊骨的痛,所以他很努力地去遗忘,但有时他又害怕忘记,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幸福。 漠风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院落,门七寂已经关好,他只好从窗户跃了进去,他的动作很轻,如飘絮落地,此时七寂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近乎透明,漠风禁不住想用手去抚摸,但他的手伸到半空就缩了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漠风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七寂身旁坐了下来,斜靠在床沿,他身上的血流得不比七寂少,加上被七寂拍了一掌,伤上加伤,此刻也疲惫得很,但让他意外的是七寂居然没有跳起来,朝他猛拍一掌,估计是睡得太沉了,漠风将被子拉下一点,这女人真的不要呼吸了? 两人静静躺着,七寂的脸宁静而甜美,漠风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浅笑,一缕淡淡的月光透光窗户,照在他们身上,竟是那样的和谐温馨。 . 卷一 清歌 064:美梦 当七寂幽幽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吓了一大跳,漠风整个人躺在她身旁,她竟然没有发现,最该死的是这男人居然将手覆在她的胸前,一脸的陶醉。 “你这个死色狼一一”七寂猛地将漠风推下床,漠风此时正做着美梦,梦中七寂穿着白色衣裙,像一个纯洁无瑕的仙子那般扑到他怀中,双手还极为撩人地勾着他的脖子,粉色的唇瓣微微上翘,散发出诱人的光泽,漠风心中激荡,禁不住想俯身含住那诱人芳香,就在两人的唇就要覆上的瞬间,七寂一脚就叫他踢落了床,身上的疼痛让漠风整个人惊醒,美梦破灭,火气顿时窜了起来。 但等他对上七寂那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再想想梦中的内容,那燃烧的火焰,一下子被水浇灭了,许是觉得理亏,他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发这种春梦?那对象还要是她? “我又没对你怎么样?你踢我干什么?”漠风怒瞪了七寂一眼,反正她不知道他发什么梦,怕她什么?漠风思量了一下,胆子又来了。 “你这个死色狼,你摸我干什么?”七寂怒气冲冲地说。 “我什么时候摸你?我摸你哪里了?不要冤枉人。”漠风也不甘示弱。 “你刚刚趁我睡着摸了,你的手就放在这里。”七寂指了指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胸部,一脸怒意。 “我摸你这里了吗?”漠风一阵茫然,他真的是忘记了,睡着了谁知道自己干什么了?七寂看见他死死盯住自己的胸脯,脸腾一下红了,这男人实在放肆,漠风看着七寂的脸突然染上红霞,露出少有的女儿态,竟美得如一朵初绽的花,不禁看得呆了。 “再看就挖你的双眼。”七寂见他不但不收敛,还越来越放肆,心中那个气呀。 “眼长在我这里,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你有本事就过来挖。”漠风撇了撇嘴,懒懒地说,七寂的目光阴狠,若是其他人早已经吓得全身发颤,但偏偏漠风不卖她的帐。 “我刚刚睡着了,真不知道有没有摸你,谁叫你的身体长得跟床板差不多,摸了也不知道。”漠风言不由衷,昨天他搂着她的时候,已经很明显地感受到她胸脯的坚挺,那种感觉让他每次想起都会心神一荡。 “那么多人死了,怎么没轮到你?说不定阎王今晚正烧好油锅等你呢?”七寂无比恶毒地说。 “你放心,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会扯你下来,黄泉路上也好作伴,女人的嘴巴那么毒,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孤独终老。”漠风的也恶毒得不得了。 “墨爷一一”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十分恶劣的时候,凤儿轻轻敲了一下门。 “还不去开门?”漠风凶七寂。 “我就是不开又怎样?”七寂挑衅地看了漠风一眼,然后迎风摆柳般走回自己的床,漠风本来气极,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她一眼,那满肚子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女人明明穿着男人的衣服,又要走得迎风摆柳,都不知道有多滑稽,漠风笑着去开门,门外凤儿正端着丰盛的饭菜过来。 “墨爷,刚才弄了点吃的送过来,但墨爷正在休息,不好打搅。”凤儿柔声道,一边说还一般偷偷瞄了一眼漠风,眼里满是爱恋与仰慕。 “有劳凤儿了。”漠风此时倒是彬彬有礼,好一个儒雅君子的模样,七寂又禁不住在心里“呸”了无数声。 凤儿将饭菜摆好,然后就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凤儿姑娘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漠风何等敏锐,只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有话对他说。 “如果墨爷不嫌弃,凤儿愿意跟随在墨爷身边做一个粗使的丫头,服侍墨爷一辈子,不知道墨爷一一”一向爽朗大胆的凤儿在此刻已经变得有点扭捏,七寂抬头细细看了这个凤儿一眼,脸若满月,眼含秋水,肤如凝脂,虽然没有果儿那样,美得勾人摄魄,但也说得上国色天香,一辈一笑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凤儿细心体贴,我又怎会嫌弃,只是我居无定所,仇家又颇多,凤儿你又不会轻功,我带着你不太方便,所以墨秋谢过姑娘的好意。!”漠风很委婉地拒绝了凤儿,分寸拿捏得当。 “顾楼主是不是江湖上的侠女?她肯教我武功吗?如果我练得一身武功,墨爷能不能将我带在身边?”凤儿竟然不死心。 “谢姑娘厚爱,只是墨秋习惯闲云野鹤的生活,怕心有牵狂,何况我的小公鸡一直跟随着我,也把我照顾得很好,姑娘请放心。”虽然漠风没有说不能,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拒绝之意,凤儿无奈,只好一脸失落地离开。 七寂也不是第一次看漠风拒绝女子的示爱,但这次竟然觉得那么婉转有礼倒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记得他上一次拒绝顾樱的时候,那嘴巴可真无情冷漠。 “上次你对顾楼主你有那么委婉,顾楼主也不会哭着走了。”七寂一边吃,一般忿忿不平地说。 “男女情爱,你这种小孩懂什么?”七寂被漠风这句话噎得再也说不下去,她是不懂又怎样?七寂心中不爽,低头吃饭,但这顿饭两人吃得实在不愉快,刚没扒几口饭,乐儿又过来了,她含羞答答说了老半天,其实也跟凤儿是同一个意思,漠风不得不将话再次重复了一次。 乐儿离开了,又有水儿进来,这顿饭七寂吃得实在是不舒坦,吃完饭,七寂以为终于可以耳根清静,但想不到还是又人了敲门来表达情意,这男人究竟有什么好?七寂有点愤愤不平,她的眼微微上挑,瞄了漠风几眼,但也没发现好在哪。 “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别鬼鬼祟祟地瞄像做贼一般。”漠风懒洋洋地说,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 “谁要看你,贼眉贼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七寂一边说一边爬上床,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头盖住,但刚躺好,她就听到了脚步声,估计是这个男人又赶她下去睡地板了。 “有谁睡觉像你这样?你就不怕憋死?”七寂想不到漠风只是将她的被子拉下,让她的头颅露出来就出去了,虽然说话恶狠狠的,但动作倒温柔得很,七寂觉得这个漠风与以前相比有点不同,似乎对她好点了,不过这太正常了,她七寂可救了他不只一次,如果这样他都不知恩图报,这男人简直就是猪狗不如了。 七寂躺在舒服的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好沉好舒服,因为梦中,娘不但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还紧紧楼着她,娘的怀抱很温暖,她紧紧接着娘,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七寂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爬起来伸伸懒腰,好久没有过如此平和轻松的日子了。 “吃了早点就出发吧,顾樱已经在对岸等着,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漠风淡淡地说,眼里带着一抹并不易察觉的柔情。 “你怎么不叫醒我?”七寂声音带着怨气,拿起几块糕点大。大。地吞了起来,她不习惯所有人都等着她。 “慢点吃,反正都迟了,也不差那么一会。”漠风说完竟然破天荒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声音带着责备。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不会在里面下毒吧。”七寂没有接过漠风递过的水,而是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似乎漠风真是居心叵测,气得漠风半死。 “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歹毒。”漠风一脸黑线站了起来,自己这几天发什么疯了?怎么专门干这种傻事?昨天晚上痴痴迷迷地看了她一整晚,居然不觉得困,今日又一一 漠风走了之后,七寂拿起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其实她并不怀疑这水有毒,如果漠风要杀她,趁她睡着用双手都可以掐死她了,干净又省事,只是她就是不想领这男人的情罢了。 七寂出来,大家上船,众女子个个表情复杂,既留恋自己的家园,但又对新的生活充满期待,毕竟这里留下太多屈辱与不堪的记忆。 “大家都到齐了没?”漠风的声音清朗,在这样一个早上倒说不出的好听,如一缕清风狒过众人的脸颊那般。 “还差果儿,乐儿已经回去叫她了。”听到果儿没有上船,大家都安静地在一旁等待,以前有不少人怨果儿引狼入室,给这个美丽的海岛带了灭顶之灾,但劫后余生,大家的恨也淡了,怨也消了,觉得果儿也是一个可怜人。 但等了一会还没有见人,漠风心有不安,叫七寂留在这里照看,自己带着几个人迅速赶回果儿的住所,但还没有靠近,就听到乐儿一声尖叫,众人都被叫声吓了一跳,漠风暗道不好,迅速掠了进去,还没有进去,就闻到了血的腥味,走进一看,果儿倒在血泊下,胸口穿了一个洞,正汩汩流着血,那美丽的脸庞也满是纵横交错的刀痕,而她的手就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正一刀刀地害着自己的手臂。 漠风一把夺过她的匕首,然后迅速撤药粉堵上她的伤口,但伤口太大,鲜血竟然止不住,众人被这一变故吓得呆呆的,果儿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恐怖,但那空洞的眼睛竟留下两行泪,泪水与脸上的鲜血混在一起,脸上的伤疤看起来更加狰狞。 “你怎么那么傻?”漠风将她抱了起来,又怒其不争,又怜其家破人亡。 “墨爷,这是我应得的下场,巨狼是我放的,我不舍得他死,他说他是爱我的,他只是太想称霸江湖,才会牺牲我,我永远是他最爱的妻子,无人能取代,虽然我知道他说谎,那我强迫自己相信他,这样我的心没有那么苦。”。 “但我忘不了,他杀了我的爹娘,他杀了我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我那年仅十岁的弟弟,只是咬了他一口,就被他扔到了鲨鱼池,我二哥只是骂了他一句畜生,他就害了他的舌头,然后再砍断他的双臂与双腿,让他的血尽而亡。” “岛上那些疼爱我的叔叔、婶子都是因我而死的,他们死得很惨很惨,巨狼他该千刀万剐,但就是这样十恶不赦的恶魔我却放走了他,我狠不下心杀他,那我只好狠下心杀我自己,我用自己的血来还清自己这一身罪孽。” “我毁了自己的脸,那我下到阴曹地府,爹娘就认不得我了,他们就不会恨我了,你说是不是?我真的没脸见他们了。”果儿脸上的血依然流着,但声音越来越微弱。 “墨爷一一我看见爹娘了,她们来了,他们说不怪我,我看到伊里婶子了,她说我还是岛上最美的姑娘,最一一最一一美的。”果儿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异样的神采,漠风知道那是回光返照,如今就是神医再世也救不了她了。 “墨爷,给一一一定要保管好,你好好照顾岛上的姐一一姐一一妹一这匕首是一一是一一”果儿把那把带血的匕首递给漠风,但她一句话没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死时嘴角带笑。 漠风神色黯然地接过果儿递过的匕首,这匕首样式普通,果儿为何临终前把它交给他,漠风百思不得其解,可惜果儿没能将话说完整,站在一旁的众女子都难过得扭过头,不忍再看。 将果儿埋葬之后,众人才上船,本来就不明朗的心情再蒙上蒙上一层阴霾,所以一路安静得连人的呼吸也听得很清晰。 “见过墨爷一一”上岸之后,顾樱迎了上来,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依然能看出她强压下去的爱恋。 “你叫手下过来就行,何必亲自走一趟?”漠风的声音不大,但却冷漠得寒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过来。”顾樱倔强地抬头看着漠风,眼里带着丝丝苦楚,可惜漠风佯装听不到,将头扭到一边,同时拒绝,七寂不明白漠风为何独独对顾樱如此冷淡、残忍? . 卷一 清歌 065:扯回来 出发之后,顾樱在前,漠风就在后,有好几次,顾樱故意放慢速度等漠风,但漠风总是与顾樱保持一段距离,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看到顾樱那黯然神伤的表情,七寂不禁有点同情她,但又有点觉得她的眼光太差,那么多男人不要,偏偏看上漠风这个薄情、残忍的男人,这得怪谁? “顾樱,你要带的太多,速度比较慢,我先行一步,她们我就交给你了,就此别过。”即使是告别,漠风也是冷冰冰的,甚至只是回头招呼了七寂一声,就猛喝一声疾驰而去,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顾樱一个。 “墨爷——”看到漠风离开,身后女子都情不自禁喊了起来,声音带着不舍,尤其凤儿,那眼神火辣辣的。可惜漠风连头都不回,只那么一会已经离得很远。七寂低喝一声,赶了上去,漠风似乎故意在等她,不一会两人就并驾齐驱,在阳光下衣袂飘飘,说不出的洒脱。 顾樱看着漠风、七寂离去的背影出神,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但眸子却一寸寸黯淡下去,漠风居然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沿途比较偏僻,既没有村庄,也没有客栈,两人挑了一块比较平坦的草地停了下来。两匹马儿交情不错,亲呢无比地吃着草,但马儿的主人就不一样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都离得远远的。 两人坐在草地上,静静地吃着干粮,吃完七寂躺在草地歇息,漠风就拿起一把匕首细细端详。他一点一点地按着,想看看这匕首是否有机关,但他失望了。除了刀柄的图案比较精美,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但这不可能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要不果儿也不会那么用力地握住自己的手。 两人各想着自己的心事,淡淡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夜显得特别宁静恬美。七寂斜着眼睛打量了漠风一眼,这男人老盯着一把匕首干什么?虽然她是有点好奇,但她是不会问他的。 “你是不是哑巴?一整天不说话你不闷吗?”漠风将匕首翻来覆去,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长夜漫漫,突然觉得有点无聊,但偏这七寂从出发到现在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如果不是偶尔她低喝一声马儿,漠风真的以为她是哑巴。 七寂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回应他,反而挑衅地转过身子,冷冷地背对着他,气得漠风恨不得走过去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以前漠风一个人长途跋涉,在野外独自生活一个月,也不觉得闷,怎么今晚就觉得特别寂寥,很想听一点声音?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两人又精神抖擞地出发,但这次两人的速度很慢,漠风似乎都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对沿途风光评头品足。到有市集的地方就会早早住店,吃好住好,然后硬拦着七寂到处闲逛,甚至参加诗社,即场挥毫,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 “听说前面有一个春水湖很漂亮,明日去瞧瞧。”漠风漫不经心地说。 “巨狼逃到那里了?”七寂抬起头问他。自从这次西漠之旅,七寂就发现漠风每做一件事,每去一个地方都是带着目的。例如救司马亮就是为了顺利接见司马宸,从而找出巨狼帮的老巢。将果儿从百仙楼弄到自己身边,就是为了了解海岛的机关。所以他一说去春水湖,七寂立刻在猜度他的用心。 “不是——”漠风冷冷地说。 “春水湖有逐月楼的窝点?”漠风听到七寂这话,一脸黑线。 “什么窝点?说得我们逐月楼都是做贼的一般。我明日就是单纯去游湖行不行?”漠风没好气地说。 “游湖?我跟你?”这回轮到七寂一脸黑线,这男人什么时候有这种闲情逸致?她是不相信的,他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漠风冷冷地从鼻孔哼了一声就不再搭理七寂。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早早吃过早点,就离开客栈。一路上两人弃马徒步,漠风悠闲地踱着步,不时对四周的景致发出几声赞叹,似乎真的一个到处游玩的游客。 看惯漠风的黑脸、冷脸,看多他杀人的狠,说话的毒,如今两人悠闲平和地在湖上荡舟,七寂觉得这种感觉有点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尤其她发现周围的小舟都是一对对的情人在含情相对,窃窃私语,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身体竟然也比平时要僵硬绷紧。 漠风轻轻划着小舟,惬意地看着蓝天白云,碧水飞鸟,脸上难得的平和安详。七寂无聊地听到船桨划着水的声音,她觉得这样在湖上荡舟,既不能练武,又赶不了路,实在是浪费时间。特别是周边小舟都不时传来温声笑语,而他们两人却无言相对,气氛实在尴尬。 等到漠风说回去,七寂竟如梦大赦般兴高采烈来,但当她满脸笑容跳上岸的时候,她身后的漠风那张脸黑得骇人。 在湖上荡了大半天,七寂饥肠辘辘,去酒楼点了几样小菜,吃得津津有味。而漠风刚好相反,不但胃口欠佳,还一直阴着脸。七寂吃得越香,他脸上的表情就越难看,他不张嘴,这女人居然连眼尾都不扫他一下? 漠风说不出的懊恼,他“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子上就走人。七寂也不在意,这男人的喜怒无常,她又不是第一次领教。她慢悠悠地吃饱饭,然后叫小二来结账,她身上还有大把钱票。 离逐月楼越近,他们走得越慢,明明一天的路程,非得走上四五天,明明说好早上出发,漠风就在床上赖到太阳落山才爬起来。好在七寂也不急着回逐月楼,要不一定气得半死。但无论他们怎样放慢速度,离逐月楼还是越来越近。 “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到逐月楼了。”想到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对着漠风,七寂心中一阵轻松。毕竟有时看到他黑幽幽、深邃如潭的眸子,七寂禁不住有点发慌胸闷。尤其想起她初潮那些尴尬事,七寂待在漠风身边就很不自然。如今想想不用与他朝夕相对、同吃同住,七寂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你很想回逐月楼?”漠风看到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堵得很,很烦躁。 “我是逐月楼的人,当然巴不得立刻可以回到逐月楼。”七寂为了表示忠心,说得自己归心似箭一般,但没想到这个马屁拍在马脖子上,漠风的脸色更是难看。 “我吃饱了,可以出发了。”七寂站起来准备离开,但她走了好几步,漠风却没有跟上来。 “谁说现在出发?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七寂觉得自己刚才表现良好,不知道为什么漠风又突然冷脸?原来男人翻脸也很快。 “我今天觉得有点乏,休息一天再回去。”漠风说完面无表情地离开。从七寂身边经过的时候,七寂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冷飕飕的。但漠风这一歇又歇了三天,七寂明明见他神采飞扬,脸色红润,哪有半点病容? “带上你的包袱,吃完早点我们回逐月楼。”早上起床的时候,漠风沉声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想着什么。 一路无话,漠风恢复以往的冰冷疏离,甚至看七寂的眼神也陌生得很。 他们回到逐月楼是深夜,漠风避开了逐月楼所有的巡逻,但没想到才上到半山腰就看到天寐青衣飘飘,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两人笑着相互捶了几拳彼此,笑声爽朗,在寂静的夜回荡。 “干得漂亮,可惜被巨狼逃脱了。”天寐跟漠风说着话,但双眼却瞄着七寂。她似乎长高了,只是身穿宽松的男装,胸部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天寐却觉得她长大了。 “逃了也好,借他的手杀了鬼煞与追魂,我们乐得清闲。巨狼这人生性多疑,心中有了刺,一定会拔掉的。我们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漠风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天寐见惯他的手段,也不觉得奇怪。 “天寐,如果鬼煞、追魂被杀,你就沿这条线索查下去,看能不能将巨狼找出来,找到杀——”虽然漠风说得极为冷淡,但那肃杀之气就连站在他身后的七寂也能明显感到。 “嗯,我会随时关注他的动向。逐月楼我已经叫人打扫干净了,你长途跋涉,好好歇一晚。”天寐因为看到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就站在眼前,心情激荡,一整晚脸上都带着动人的笑。 “因为时间比较仓促,小寂的寝室我还没有派人打扫,里面满是灰尘,不能住人了。今晚暂时住在我清风居吧。”天寐转过头对着小寂说。 “她能吃苦。在野外那么艰苦也不吭一声,还怕灰尘?”漠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天寐踩了一脚。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蠢?我那么久不见她,也得让我们缠绵一晚吧。小别胜新婚你懂不懂?还不赶紧消失?”天寐用传音密语对着漠风说话。七寂只看到这两个男人的嘴唇不停地动,但却什么都听不见。 “小寂,我们回清风居,被子床褥我都准备好了,今晚好好歇息。”天寐也不再理漠风,朝身后的七寂走来。 “嗯。”七寂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漠风却耳朵嗡了一声。 “我们先走了。”天寐朝漠风挤了一下眼,眼神甚至暧昧。漠风茫然地点了点头,当看到七寂与天寐有说有笑地离开,漠风突然想伸手去将七寂扯回来,但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她是天寐的女人,自己这是干什么?但那两抹身影完全消失之时,漠风整个人像空了一般,胸口处又堵又闷,这种感觉糟透了。 卷一 清歌 064:疼痛 漠风静静站在山腰很久,双目盯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黑衣萧瑟,一脸的落寞。他其实真的很想跟上去,但似乎找不到理由。 回到逐月楼,一切依旧。天寐果然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刚洗过,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桌面一尘不染,一切都是那样干净清爽,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但漠风却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一样,很是不习惯,似乎整个寝室空旷得让人心慌。 身边少了她的气息,双眼看不到她的身影,漠风说不出的烦躁。漠风疲倦地倒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那盏油灯太光亮,漠风明明很疲倦,但就是睡不着。他烦躁地用长袖一挥,一阵疾风朝油灯吹去。灯熄灭了,房陷入黑暗,但漠风还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她现在在干什么?她睡觉还将被子蒙住头脸吗?她现在跟天寐在干什么?是搂在一块,还是吻在一起?当漠风脑海出现天寐搂着七寂,覆上她的唇瓣,品尝他曾经试过的甘甜芬芳时,漠风的心就像被一把火烘烤着一样,这种焦虑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他不知道该怎么缓解? 漠风在床上辗转了几次,最后一把掀开了被子,他现在应该去找一下天寐,了解一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逐月楼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对了,不知道天寐的伤怎么了?上次身体的毒有没有彻底清除了?自己怎么那么糊涂,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漠风披好衣服,走了出去。今夜夜色黯淡,整座逐月楼正在沉睡,除了风吹叶落的声音,竟然再也没用别的声响。漠风往清风居看去,天寐的寝室还有着微弱的灯光,为什么不点多一盏灯?逐月楼又不是没有灯油钱。 漠风飘然下去,刚靠近清风居就听到天寐爽朗的笑声,他的声音带着愉悦与满足。薄薄的纱窗映出两条身影,他们靠得很近,显得是如此的亲昵,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在一起?漠风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天寐——”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一声。 “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天寐听到漠风的声音,心微微一紧,不会又是分楼发生什么事吧?如果不是发生什么大事,漠风绝对不会这么晚下来找他。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我这几天睡得太多,没有半点睡意,看到你这里还亮着灯跑过来找你喝杯酒。”漠风笑着说。 听到漠风这样说,天寐松了一口气。自从分楼被巨狼帮一夜血洗之后,天寐的神经就绷得有点紧,总害怕再听到类似的消息。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如果喝酒改天。你别那么不识趣,我还有重要事要做呢!”天寐直接了当地下逐客令。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同在一室,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漠风的脸又嗡了一声。 “除了喝酒,也还有些别的事。”漠风似乎不受自己控制那般,双脚往前挪,朝天寐的寝室走了进去。 天寐寝室那盏油灯此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灯火下一白衣女子正在低头喝茶,嘴角翘起,带着淡淡的笑。灯火映照下,她那张粉脸染上了一层红霞,似乎刚刚正经历了甜蜜的事情一般。漠风的心止不住泛酸,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可从不见她如此甜笑过。 漠风忍不住再扫了七寂一眼。今晚她恢复女儿身,穿着白色衣裙,身材竟然玲珑有致,说不出的动人,整个人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竟然美得让漠风口干舌燥。 “小寂见过楼主。”七寂看到漠风进来 ,忙恭恭敬敬站了起来。自从回到逐月楼,漠风恢复了以往的冰冷疏离,说话也带着楼主的高高在上,所以七寂也很快恢复自己寂坛主这个身份,说话、动作也带着恭谨。 漠风看到七寂如此恭谨的态度,心就一直往下沉。才刚看到天寐,她就对自己如此淡漠,陌生得两人根本就从来不认识一般,漠风的心似乎有什么翻滚着,十分不舒服。 “嗯。”漠风的声音更是冰冷。 “小寂,去倒杯茶给楼主。”天寐笑着对七寂说,声音温柔得让这个夜晚更旖旎美好。听到天寐如今亲昵地使唤着七寂,漠风的心实在不是滋味。 “这么晚过来,还有什么事?”天寐在漠风的身旁坐下,端起一杯茶,动作依然优美而高雅,但双眼却紧张地看着漠风。 “寂坛主,你先回你的房歇着,我有事跟天寐商量。”漠风的声音淡淡的,脸上也平静如水。 “嗯,那我先告退。”七寂走了出去。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漠风竟然觉得她走起路来也撩人得很,让人怦然心动。 “是不是又收到线报有人准备对逐月楼不利?”天寐压低声音,表情凝重。漠风居然连小寂也支走,估计这事重要得很。 “不是,我只是想起你之前身上的伤,不知道好了没?”漠风有点心不在焉地问。他的脑海还浮现着七寂的脸容,这女人今晚怎么那么诱人?莫非是因为见到了天寐。 “我的伤早就好了,我不是在信上告诉你了吗?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吓了我一跳。”天寐没好气地说。 “是吗?你信上有说吗?”漠风茫然地看着天寐,天寐看到他神不守舍的样子,一脸黑线。 “这段时间我不在,逐月楼有没异常?”听到漠风的话,天寐的脸就更黑。这个他不是在信里说得清清楚楚吗?他漠风也回信说没事他就放心了,今晚怎么像失忆一样,莫非他是假的?天寐的心蓦地一紧。 “你还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是几岁吗?芙儿来信说想你,准备今晚来看你?”天寐试探地问漠风,然后死死盯住漠风,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是不是活腻了,那荡妇不是被我俩一起合谋弄死了吗?尸体还是我挖坑,你推下去的呢?她要想也是想你,要找也是找你。”漠风冷飕飕地说。想起那荡妇毛骨悚然的笑声,两人都不禁一阵心寒。那荡妇曾经是他们年幼时的噩梦。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段记忆逐渐暗淡,这该死的天寐无端端提这个干什么? “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被人整死了,被假冒了呢!”天寐干笑几声说。但还没说完,漠风就一拳捶在胸前,居然连他都不认得,活该被打。 “那也不怪我,谁叫你游魂一般,明明信中都全给你提过了,现在又被人洗脑一般来问我,我不朝你拔剑算好了。你还是回去睡一觉,等清醒了再找我,免得在这里胡言乱语。”天寐没好气地说,还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摆明是下逐客令了。漠风讪讪地笑了几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得很。 “估计是这几天没睡好,那我回去歇一会。你也早点歇,明晚一起喝酒去。”听到漠风的话,天寐又一脸黑线。刚刚他不是说这几天睡得太多,睡不着吗?怎么现在又前言不搭后语说几天没睡好?要不是杀死那荡妇的事,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还真以为眼前这个漠风是假冒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寝室的门。天上那轮明月已经被乌云遮住,只有星星发出黯淡的光。七寂的房里还亮着灯,给这个冷清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暖意。一阵风吹过,竹叶哗哗响,房内油灯明灭不定,但那微弱的灯火却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吸引漠风朝它走去。 “赶紧回去,别再魂不附体了。我去看看小寂。”天寐话还没有说完,目光已经朝那小屋看去,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 “那么晚了,还看?”听到天寐说看七寂,漠风移动的身体竟然猛地一僵,双脚似乎千斤重一般,实在挪不动。 “这次回来,她似乎长大了很多,不算一个孩子了。我似乎怎么看也不腻,这种感觉你这种木头是不明白的。你不要对她有太大成见,其实她就是冰冷了一点,但人真的一点不坏。我挑女人的目光一向不差。”天寐很是自豪地笑了笑,笑完也不再理漠风,朝七寂的寝室走去。 “小寂——”天寐轻轻地敲门,那声声敲门声像击打在漠风的心里一样,微微的酸痛。 门静静打开,很快天寐的身影就消失在漠风的视线里。漠风想张嘴阻止,但挖空心思却找不到一点理由。她是天寐的女人,他们就算怎么亲热也轮不到他管呀!漠风伫立在门外很久,既不进去,也不离开,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 回到逐月楼,漠风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竟然没有一点睡意。脑海一时是七寂的甜笑,一时是她露出一个头听他讲解女孩子初潮的知识,既羞涩又无地自容,一时是沙漠上,她挥动白绫将他从流沙扯起的情景,一时是在海岛两人并肩作战的默契,他覆上她双唇,吮吸这唇间芳香时的心跳与甜蜜。 但只要一想到此时天寐正抱着她缠绵,她甜蜜地回吻着天寐,漠风就焦虑而烦躁,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烦躁地再次掀开被子在寝室里踱来踱去。但无论他走了多少圈,心中的烦躁始终无法舒缓。 漠风禁不住走了出门往清风居看去,就在他瞧去的瞬间,七寂寝室的灯火一下子熄灭了。他死死盯着下面,双眼一眨也不眨,但他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天寐从里面走出来的身影,他们现在不会在里面—— 漠风的心也像这夜一下子暗了下来,疼痛的感觉弥漫全身,一下又一下,绵长而又有穿透力。他静静伫立在夜色下,身影显得如此孤寂萧瑟。 卷一 清歌 065:挣扎 漠风一夜无眠,第二天一爬起床,就叫人将七寂那位于逐月楼下面的寝室打扫干净,还亲自去检查了一遍,直到摸着没有点灰尘他才满意。 “卫连,你去告诉寂坛主,她的寝室已经收拾好,叫她今日搬回来住。”漠风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有着几分期盼,又有几分焦灼,眼眶微黑,可以看出他昨晚睡得很差。 “是,楼主,属下这就去转告寂坛主。”卫连恭敬地转过身子。对这个比他还小的楼主他既敬且畏,漠风一直是他仰视的高山,无法攀越,也不想超越。能为他做事,他也觉得是一种荣耀。 “卫连——”卫连听到漠风叫他,疑惑地转股身子,但漠风唤了他一声就不再有下文,眸子显出几分挣扎的神色,嘴巴数次张开,但都没有言语。 “还是不用了,你先退下。”漠风的声音带着几丝疲惫。这样的他让卫连有点奇怪,因为在卫连的印象中,漠风从来没有如此犹豫过,无论说什么都是斩钉截铁的。但他不敢多问,匆匆离去。 漠风懒懒地卧在床上,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但又带着几分酸涩。他发什么疯,难不成还想染指天寐的女人? 漠风在床上赖了很久,但一闭上眼睛就是七寂的身影,挥之不去,赶之不跑,这让漠风既烦躁又懊恼。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爬起床。刚梳洗完毕,精致的早点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但他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吃早点的感觉实在太寂寞。漠风胡乱吃了点东西就不吃了,因为多精美的糕点到了他的嘴里都寡淡无味。 与此同时,七寂就过得相当惬意。昨晚天寐离开之后,她熄灯上床,躺在柔软的被窝里,一夜好梦。她终于摆脱睡地板的日子,她终于可以每天一睁开眼。不用对着漠风那可恶的男人,她觉得整个人变得自由轻松,心都有点飞上天的感觉。 “小寂,起来用点早点。”天寐温软的声音在清早显得特别的悦耳好听。此时天寐站在门外,颀长的身躯如青松般挺拔伟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样温润如玉的男人,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不舍得挪开目光。 “嗯。”七寂因为心情好,应答的声音也带着愉悦轻松。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往昔的冰冷,天寐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线。 很快七寂打开门走出来。今日的她竟然身穿桃色裙子,一条绣花腰带将腰束起来,看上去竟然不盈一握,但胸前竟然已经丰盈挺拔,实在是诱人,让人禁不住想往那里瞄。她已经不是一个丫头了,如今完全是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天寐看得心中激荡,脸上绽放如花般的笑容。 七寂的头微微低着,但酡红的双颊如雨后桃花般娇嫩,微微上翘的小嘴儿饱满红润,实在让天寐恨不得上前品尝一番。尤其她抬起头的瞬间,双瞳波光潋滟,带着微微的羞意,让天寐看得喉咙发干,呆呆地忘了说话。她怎么就那么勾人? 七寂看到天寐直勾勾的地看着她,浑身更是不自在。其实她也喜欢漂亮的衣裙,也喜欢精致的发簪,但在星月教她总是将这些漂亮的衣饰撕的粉碎,因为她不能穿,她怕长大。 今天早上看到天寐送给她的这套桃色衣裙,她心里实在喜欢,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穿上,想不到竟然很合身,似乎专为她而做的一般。第一次穿成这样出现在天寐面前,被天寐这样直勾勾看着,七寂说不出的尴尬窘迫,但也有淡淡的喜悦。 “这套衣服穿着不舒服,我这就去换了。”七寂对上天寐那灼热的眸子,就更加不自在,逃一样往房里走回去。 “别——别——这样很好,这样很好。”天寐一把扯住她,握上她的小手,天寐不禁心驰意猿,心跳得比平时快多了。但他强迫自己轻轻松开手,将满腔柔情爱意隐藏,生怕吓跑她。两人静静地坐在树下用着早膳,七寂恢复了往昔的清冷,话依然很少,天寐的脸挂着幸福的笑,不时为七寂夹菜,这场面实在温馨。 “清风居的厨子还真不错,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突而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回眸一看,漠风一身黑衣静静地站在身后,脸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但却让七寂心寒。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日怎么也那么早起床?”天寐记得如果逐月楼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漠风一般是睡到可以直接吃午饭。 “闻到你这里的香味,我逐月楼的厨子也还没起床,所以跑下来吃点。你不会那么吝啬赶我走吧?”漠风说完很自然地坐了下来,拿起一个翡翠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能从逐月楼闻到我清风居的饭菜香?”七寂与天寐对视了一眼,都一脸匪夷所思。他的鼻子也太厉害了吧。他们两人这个轻微的动作看在漠风的眼里就是眉来眼去,互送秋波。漠风将那个翡翠包子吞下去,但又忍不住泛酸,看着满桌子的糕点没了食欲。 自从漠风过来之后,七寂就觉得拘谨。尤其看到他时不时瞄她几眼,就更觉得浑身不舒服。她觉得在漠风面前,自己所有的衣裙都已经脱掉,光着身子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吃饱了,搂住你们慢慢吃。”七寂站了起来,风扬起她的裙摆与发丝,说不出的飘逸柔美。这女人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撩人。漠风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悸动,不再看七寂一眼。 “今天怎么吃那么少?现在长身体多吃点。”天寐疼惜地看着她。 “我已经吃得很饱了。”七寂低头说,眸子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淡漠。但漠风却不这样看,他觉得她在天寐面前就像一个温顺的小绵羊,而在他面前,心立刻堵得很,呼吸也有点困难。 七寂起身离开,经过漠风身边时,他闻到了来自她身体的幽香,虽然很淡,但却让人迷醉。漠风轻轻吮吸了一口,这气息已经一夜没有闻到。 “我也吃得差不多了,还剩那么多,你吃完它。”天寐笑着说。七寂离开之后,两人就懒懒靠在椅子上,动作随意多了。 “这糕点闻着就香,吃着就没有什么味道了。”漠风将手中糕点放回去,显得兴趣乏乏。 “你什么时候嘴那么刁了?下次不许在我们吃早点的时候过来,什么好气氛都被你破坏了。你知道她怕你。”天寐笑着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真的那么讨厌他?漠风本来就堵的心,就更加不是滋味。 “不来就不来,哪有女人像她一样,又冰又冷,看着就没胃口,就你眼光特别。我走了,今晚上我那喝酒去。”漠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刚走不久,七寂打开门走了出来,走到天寐身边坐下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你不是说吃饱了吗?”天寐笑着问。 “现在又饿了。”七寂淡淡地说。听到她的话,天寐禁不住朗声一笑,估计是漠风这黑面神吓坏她了。但看到她现在不那么抗拒他,天寐的心情充满阳光。于是两人其乐融融,胃口极好地将满桌子的糕点吃完。 逐月楼之上,漠风定定看着清风居那一男一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眸子深邃如夜空。 晚上,逐月楼灯火通明。屋后桃花盛开,美如仙境,清风徐过,送来阵阵花香,这样的夜晚实在是美好。 “天寐,你还真有本事,让一只母老虎变成小绵羊。她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女人了,也不算太丑,配你天寐还凑合。”漠风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说,但眸子深处却带着深深的落寞,刻骨的孤独。 “那当然,我天寐的眼光一直很好。”天寐自得地笑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一系列动作连贯而洒脱。 “刚收到消息,鬼魅和追魂被杀,死后估计被人鞭尸,身体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好肉,手脚都被卸了下来,手段很是残忍,估计是巨狼所为。但可惜巨狼行事谨慎狡猾,我们暂时没能找出他的藏身之所。”说到正经事,天寐的表情变得认真,连酒杯也轻轻放了下来。漠风依然懒懒喝着酒,脸上没有意外之色,似乎这一切早在他意料当中。 “就算是发现他的踪迹也不要轻举妄动。巨狼这人睚眦必报,他现在杀了鬼魅和追魂,下一步就会是司马宸。我们现在就隔山看虎斗好了,有什么消息你再向我禀告。”漠风的唇微微上翘,那是一切都在自己算计当中的惬意与自得。 “你跟她现在怎样了?”漠风突然话锋一转,因为转得突然,让天寐愕了好一会儿。 “什么怎样?”天寐的眸子微眯,但脸上溢满了笑容,那幸福的笑容让漠风觉得刺目。 “这女人你一定要了?”漠风漫不经心地问。 “嗯,非她不可。你不会又想——”天寐以为漠风又要阻止他跟七寂在一起,整个人坐了起来,说话也透着坚定。 “看你紧张的样子,不就一个女人吗?我才懒得理你,既然你们早已经郎情妾意,情深意浓,你以后就别乱来了。毕竟很快就是有妻室的人,你屋里那些歌姬、舞姬就别霸着了,全送到我这里来,免得暴殄天物。”漠风的笑容一点点变大,似乎占了大便宜一般。 “你说真的?”天寐睁大眼睛问。 “真的。”漠风的笑容更浓。 “还是留几个给我使唤吧。她整一个小武痴,帮我洗了几天脸,几乎将我脸上那层皮都刮下来。敢情将我的脸当石头,以为磨不烂了。更何况我哪敢叫她帮我捶背捏脖子?我怕她那剑搁我脖子上呢?”天寐嘻嘻一笑,有点讨价还价的味道。 “如果你舍不得你那贴心的侍婢,我再送几个给你,但她搬到我楼下怎样?”漠风漫不经心地说。 “别——别——还是留在我这里,放你那我不放心。我都提心吊胆好几个月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对女人没兴趣,我打死也不敢让她留在你身边那么久。你那张脸让我不放心,标准的招蜂引蝶脸。” 听到天寐的话,漠风一脸黑线,但实际很心虚。因为他就趁七寂晕倒的时候,吻了她好久。甚至这段时间频频发春梦,而梦中的女子无一例外都是她。想起这漠风脸微微发烧,像做亏心事那样目光躲闪。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没眼光?她我还看不上眼。”漠风的声音带着不屑,一边说一边将头转开,生怕天寐看出他的不自然。 “漠风,什么女人你都看不上眼,你是不是真的不行呀?如果是这样要及早去医治。我认识一个大夫,对男人这个——”天寐边说边凑了过去,一脸真诚与关怀。 “去——去——去——你才不行。我正常得很,再说整死你。”漠风恶狠狠地说。天寐也不怕,笑着站起来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 “我要回去看看她了。一晚不见我,说不定她在想着我呢?”天寐心情极好地离开了逐月楼。漠风看着天寐的背影露出丝丝苦笑,他都不知道多正常,尤其这几天,还旺盛得很,要不也不会频频发那种梦,只是—— 漠风轻轻叹了一声,声音很小,但却带着满腔的郁结。这一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依然难以成眠,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为什么耳朵里全是她的声音? 最后漠风只好烦躁地披上衣服走到外面,这么晚了,她居然还没有睡,但看着那微弱的灯光,漠风的心竟然慢慢静了下来。 灯火在风中摇曳,七寂透过窗户,看着黑黝黝的夜空,双眼空洞而绝望。今夜徐虎来找她,带来教主的新任务。离开星月教太久了,久得太真的以为自己自由了,久得自己今天竟然心血来潮穿上漂亮的衣裙。 “如今副楼主心仪你,教主漠风对你也心动,楼主要你成为他们的女人,让他们彻底反目成仇。他们反目之后教主会下达下一个任务给你。”徐虎虽然对她很恭敬,但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傲气,看来在教主心中有一定的分量。但她在星月教那么多年,竟然从没有留意到他,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教主暗中养着的人太多。 “教主可能误会了,副楼主心仪我,这点不假。但楼主漠风却恨我入骨,他怎会对我动心?还望徐兄转告教主,看看能不能另外安排一个任务,七寂一定赴汤蹈火,完成得漂漂亮亮。更何况要他们反目,不一定要成为他们两人的女人。”七寂的声音难得的空气,因为如今是有求于人。 “一定要成为他们的女人,教主的命令岂可更改?教主说了只要你成为他们的女人,你才更多机会接触他们两人,从而摸清逐月楼的机关要道,甚至他们的藏宝处所,现在你的目标先引诱他们两人,让他们成为你裙下之臣,然后尽可能探听逐月楼的机密,什么时候让他们反目成仇得听教主的命令。”徐虎的声音冷飕飕的,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这任务你一定要按教主的要求去完成,上次你已经失败了一次,这次如果再失败,你应该知道有什么下场——”徐虎的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想到星月教的酷刑,七寂心中一寒。 “你好好谋划一下,有什么需要,我会想办法配合你,同时你在这里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都会按时转告教主。星月教不养无用之人,这是教主让我转告你的话。”徐虎说完,走到窗边瞄了几下,那双如鹰一般的锐眼,在黑夜中发出犀利的光。他看了一下,从窗户跃出去,很快消失在浓浓夜色下。 “成为他们两人的女人,周旋在他们身边。”徐虎走后,但他冰凉的声音依然嗡嗡嗡地在七寂的耳畔响起。 成为他们两人的女人?七寂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上,那双眸子带着困兽一般的无助与绝望,但这一切她似乎无力去反抗。 卷一 清歌 066:深陷 “小寂——”天寐的声音带着狂喜,又带着迟疑,但这丝迟疑很快就消失不见,因为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幸福的潮水汹涌澎湃地朝天寐涌来,将他整个人包围,围得他喘不过气来,天寐不知该如何反应,继续下去又觉得有几分唐突,不继续似乎又舍不得。 此刻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七寂挺拔的双峰抵住天寐的健硕的胸膛,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天寐的胸膛,这丫头什么时候发育得那么好?天寐的心从来没有跳得如此急促,简直就要跳出来,天寐想推开七寂,但却力不从心,那温软的躯体一点点蚕食着天寐即将要崩溃的意志。 “热——热——”七寂双眼迷离,洁白无瑕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粉红,饱满润泽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她吻得比较生涩,由一开始的轻轻摩挲,到贪婪的吮吸,最后竟然是强烈而不满足的索取,舌尖的缠绵芬芳,带给天寐巨大的冲击力,天寐第一次觉得吻可以如此甜蜜,如此勾魂摄魄。 在七寂的索求下,天寐的喘息渐渐粗重,他情不自禁地吻上七寂的眼,带着试探,带着迷恋,慢慢他再也抑制不住,那性感的唇重重落在七寂那饱满的红唇上辗转流连,七寂身上的处子幽香,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这女人怎么变得如此诱人,让他恨不得连骨到血都吞下去。 “小寂,你是不是自愿的?我是天寐。”天寐声音沙哑而断断续续,他想努力的将自己心头的激荡压下去,他想强迫自己的身体离开那温热的躯体,但一切竟是那样的费劲。 “你说我是不是自愿?”七寂妩媚一笑,声音柔媚而带着挑逗,说完竟然用那柔弱无骨的手勾住天寐的脖子,将天寐重新够了回来,小嘴微微嘟起,似嗔又娇,好像在埋怨天寐不解风情一般,她这一轻微的动作,将天寐好不容易清醒些许的意志彻底击退,整个人再次无可救药地陷入七寂的温柔里。 “小寂——”天寐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干涸,他无力再反抗,火热的唇覆上七寂的唇,吻上七寂那裸露的锁骨,洁白的脖子,吮吸轻舔,带着迷恋,带着不满足,带着索求。 “天寐——”当七寂这一声柔媚入骨的叫唤传到天寐的耳畔,天寐感觉自己酥到了骨头里面,整个人飞上了天空,但全身的血液却在奔腾流淌,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说不出的紧张,也说不出的渴望,他感觉自己就要溺死在这潮水一般的激情里面。 天寐不再顾虑其他,熟练地伸手将七寂的头抬起,然后狠狠地覆上她的樱唇,贪婪地吮吸,缠绵地挑逗,而滚烫的手不受控制地滑过七寂光滑如丝绸的背脊,七寂禁不住发出细碎的低吟,听到七寂那迷乱的吟叫,天寐腹下顿时一阵燥热。 “小寂,我的小寂。”天寐喃喃地低叫着,修长的手从七寂的背滑过,直接探入那红艳艳的肚兜,一把揉上她胸前的饱满,一下又一下,温柔而又有力,陶醉而缠绵,七寂嘤咛出声,两人的身体禁不住同时颤栗。 “小寂,可以吗?”两人的脸贴得很紧,七寂的温热的气息喷在天寐的脸上,酥酥软软,天寐觉得自己就要按捺不住。 “嗯。”七寂一声低吟,如催情圣药,让天寐的喉咙深处也发出一声低吟,带着压抑,带着无尽的渴望与煎熬,他重重的压了下去,而手开始扯掉七寂身上的轻纱,就在这时七寂发现身下的七寂颤抖地厉害,当他抬起被情欲染红的眸子,却对上七寂惊慌无措的眸子,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受惊的小兔,可怜兮兮的,让人怜爱,看到这个充满恐惧的表情,天寐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如此,是不是吓着你了?”天寐迅速从温热的身体起来,情欲未退的眸子带着歉意,他怎能趁她病得神志不清就这样呢? “等你病好了,如果你愿意,我娶你,我是很认真的,不是一时冲动。”天寐往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匆匆离去,他生怕他再待下去他又会失控,做出伤害七寂的事情。 看到天寐离开的身影,再看到自己已经泛红的肌肤,七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有暂时的轻松,又有失败后的沉重感。 “寂坛主,副楼主说你病了,我可以进来吗?”很快一把娇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用,不用。”七寂有点慌乱地说,一边说一边将那身轻纱脱掉,换上其他衣服,裸露的肌肤上满是吻痕,这让她难看到了极点,她不愿意自己如此狼狈,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副楼主说了,要奴婢看着,要不他不放心。”门外的女子很固执,一直不肯离开。 “那进来吧。”七寂无奈地说,进来的女子自称叫彩蝶,双十年华,长得倒是十分可人,她进来之后,麻利地帮七寂整理床铺,然后倒水给七寂喝,服侍得很服帖,但这一晚,七寂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她为自己刚才放荡的行为感到难堪,她不知道明天应该怎样面对天寐,彩蝶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一整晚都不敢合上眼睛照顾着她,临天亮的时候,七寂才沉沉睡去。 “寂坛主怎样了?”天寐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还是惊醒了浅睡的七寂。 “昨晚折腾了一晚,刚刚睡下,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彩蝶柔声道。 “好,你叫厨房弄点清淡的粥,等她醒了再端上来,我进去看看她。”七寂听到天寐进来,顿时慌了起来,昨晚一鼓作气,如今气泄了,她该如何面对这种关系,她既茫然又慌张,既羞涩又无助,她迅速用被子将整个人笼罩,只有躲在黑暗中,才让她心安。 “是,副楼主,我这就过去。”彩蝶说完迅速离开,天寐放轻脚步,轻轻推开门,径直走到七寂的床边,七寂闭上眼睛,佯装熟睡,但她能感到天寐的气息渐渐逼近,虽然昨晚他们并没有做,但感觉他们的关系变了,变得暧昧不清,变得—— “怎么裹成一个粽子那样?”天寐的声音带着责备,但也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轻地将被子拉下,七寂感到天寐的气息越来越近,心禁不住怦怦直跳,藏在被子里的手抓住衣角,但很快她的额头一暖,天寐已经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深情而绵长,七寂一动不动,但抓住衣角的手更加用力。 “小寂,你是病糊涂才这样,还是你心中真的有我?如果有意为何平时那么冰冷?如果无情,为何昨晚如此——”天寐的声音带着惆怅与忐忑,他轻轻地梳理七寂的发丝,温柔而带着疼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这个丫头那么多柔情,似乎看着她,整颗心都柔了下来。 昨晚从七寂的寝室离开后,天寐辗转反侧,无法成眠,既担心她的身体,但又想着她,一整晚脑海都是她诱人的身体,芳香甘甜的唇瓣,想得天寐口干舌燥,浑身发烫,第一次因想一个女人而想得彻夜不眠,天寐躺在床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但眸子深处还荡漾着甜蜜与幸福,第二天天一亮,他就禁不住跑来看她了。 天寐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坐了很久,就连落在七寂额头的吻也轻如蝉翼,生怕动作大会将七寂惊醒,但看到她略显苍白的唇瓣,他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吮吸。 “小寂,你是我的了,以后病了,不许这样对别的男人,否则——”天寐的声音带上情绪,几分霸道,几分甜蜜,虽然天寐的吻很轻柔,但却缠绵不休,让七寂几乎窒息,如此亲昵得辗转吮吸,让七寂既羞涩又慌张。 天寐离开之后,七寂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昨晚的勇气没了,她变得无比胆怯心虚,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天寐?她心里甚至有点恼天寐,为什么昨晚他不继续下去?弄得现在不上不下,下次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去勾引他? 逐月楼之上,漠风懒懒卧在屋檐下,那眸子却盯着清风居,他看着天寐进去,然后看着李大夫匆匆而入,他的心竟然隐隐不安,这女人不舒服?他很想冲下去看她一眼,但很快他将这种冲动死死扼杀掉,有天寐照顾她还不足够?他漠风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身旁呢? “李大夫,怎么那么晚还没有睡呢?”当李大夫赶回自己的寝室时,却发现楼主漠风正悠闲地在路中央踱着步,似乎在赏月看星,但今夜星月无光,既无星可看,也无月可赏,楼主在看什么? “刚刚去替寂坛主看病去了。”李大夫如实禀告,声音恭恭敬敬。 “哦?寂坛主身体不适?严不严重?”漠风漫不经心地问。 “不严重,只是发烧,吃了我开的药很快就会好,楼主无须担心。”李大夫微微弯腰,对漠风的态度十分敬重。 “嗯,看来有劳李大夫了,我送李大夫一程。”漠风含笑道。 “不用,不用,老夫岂敢劳烦楼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李大夫受宠若惊,忙拱手自己快速地离开,漠风也不勉强,他禁不住往清风居走去,但看到天寐在七寂的房中久久不出来,他的心又禁不住泛酸。 “唉——”微微的叹息飘在空气中,但风却吹不走叹息的无奈与郁结,他闭上眼睛懒懒晒着早上的第一缕阳光,但心却杂乱不堪。 “副楼主,寂坛主已经醒了,正在喝粥。”彩蝶抿嘴一笑,快速来报。 “果然是蝶儿最贴心。”天寐展颜一笑,大踏步朝七寂的寝室走去,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缓了下来,心竟然变得有点忐忑,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已经困扰了他整整一个夜晚,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小寂,是我——”天寐的声音响起后,里面吃东西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静得让人觉得压抑,她不是害羞了吧?天寐的唇微微勾起,手再次扬起,轻轻敲了几下,但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声响。 “再不出声,我可要进来了。”天寐笑着说。 “别——别——我没穿好衣服,我睡了——”七寂的声音带着惊慌,有点语无伦次,没穿好岂不是更好?反正昨晚也没穿多少,天寐脸上的笑容更大,嘴角勾起的弧线更迷人。 “我进来了。”天寐笑着走了进去,但他刚打开门,七寂就已经夺门而出。 “我要练武了,没什么事别跟着。”七寂的声音冰冷,说完已经走了出去,听到如此冷漠冰冷的声音,天寐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心头的喜悦荡然无存,他一声不吭地跟着出去,竹林深处,七寂身姿翩翩,正在舞得起劲,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似乎他如竹林里的石头那般是一个死物。 七寂练完武,就目不斜视地从天寐身边经过,那神态竟然比以前还要冷漠,似乎天寐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这让天寐那颗滚烫的心如坠冰窖,冰凉一片。 “寂坛主——”天寐冰冷地唤着,声音带着恼意。 “是,副楼主有什么吩咐。”七寂的声音淡淡的,头颅低低垂下,恭敬得很,天寐看到她如此,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而心却瞬间结冰。 “你——你——你昨晚都忘了么?”天寐懊恼地一把将七寂拽入怀中,呼吸的气息也带着火星,眸子深处一簇火焰正烧得噼啪响。 楼上的漠风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到两人紧密相拥,漠风的心似乎被几十枚银针同时扎入胸口,一阵刺痛。 卷一 清歌 067:竹林深处 看到盛怒下的天寐,七寂心虚地咽了一下口水,以前虽然天寐贵为副楼主,在逐月楼地位尊贵,但七寂却从来没有怕过他,甚至爱理不理,因为天寐总是彬彬有礼,温润如水,对她也比较宽容,但经过昨晚,一切都改变了,七寂再看到天寐,竟像做了亏心事那般将头垂了下来,与其说怕天寐,到不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看到七寂不言不语,不挣扎也不反驳,只冷冷地站在一起,当他是陌生人一般,天寐的心就更不是滋味,既恼怒又有委屈,昨晚明明柔情蜜意,只短短一夜怎么就恩断情绝一般? “昨晚的你都忘了吗?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天寐本来充满喜悦的心被七寂这样一冷落,实在是凉到入骨,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恼怒。 “不要,我记得。”虽然七寂说记得,但她的声音十分淡漠,与昨晚柔媚差之太远,这样强烈的反差让天寐实在难以接受,这好比一个孩子收到盼望已久的礼物,当他满怀喜悦地打开层层包裹,却发现里面空空而已,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天寐的心憋得难受,但又找不到发泄的途径。 “副楼主,听说楼主正在找我,我现在就过去。”七寂努力地从天寐的怀抱挣脱,然后迅速逃离,其实昨晚吃亏的是她,七寂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心虚? “你昨晚温柔地叫我天寐,昨晚你的手勾着我的脖子,昨晚你是这样吻着我,而我是这样抱着你。”天寐看到七寂嫌恶地挣脱他的怀抱,心一沉,手猛地一拽,试图将七寂重新扯入怀中。 七寂下意识反抗,但当对上天寐受伤的眸子,七寂的手无端一滞,她的本意不是要勾引他吗?为什么现在送上门还要拒绝?这次断了后路,下次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七寂停止了挣扎,无力地被天寐扯在怀里。 天寐紧紧搂着她,虽然七寂整个身子都在他的怀抱当中,当天寐依然觉得虚空,心悬在半空,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烈。 “小寂,那晚我是认真的,不是冲动。”天寐的手又紧了紧,眸子里的火星消失不见,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但七寂低头不语。 “是不是我吓坏你了?但昨晚你虽没说愿意,但你的表现却——”听到天寐不停地说起昨晚的事情,七寂更是窘得想钻进洞里,她很想推开天寐逃走,但她又强迫自己必须留在天寐的身边,万一两人发生冷战,她要完成教主的任务岂不是难上加难?一个天寐都让她如此难熬,一想到那冷冰冰的漠风,七寂的心又打了一个寒颤。 “你这种木板一样的身材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脱衣服?” “说真的,你的身材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差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你我不感兴趣。” 只要一想起漠风,他那尖酸刻薄的话,就在七寂的耳朵里嗡嗡响,七寂连天寐接下来说了什么一点没听到。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当天寐看到七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实在是沮丧得不行,这女人似乎根本不当他是一回事,那昨晚又算什么?天寐从来没有如此挫败。 “昨晚之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听到了没?”天寐的声音带着霸道,七寂觉得一向温文尔雅的天寐,竟然失去了平日的优雅,凶巴巴得让人害怕。 “嗯”七寂应了一声,声音如蚊叫,如果不是天寐竖起耳朵听,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她回答得可真是勉强,天寐虽然是这样想,但脸上却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春风般的笑脸,虽然答得不清不愿的,但起码这该死的女人也承认了,不是吗? “听不到,大声点。”天寐的心情好转,声音也漾着笑意,那好看的眸子更是晶亮璀璨,发出耀眼的光芒。 “嗯”七寂无奈,只得在轻哼了一声,虽然听在天寐耳中还是蚊子响,但却清晰无比地落在了他的耳畔,心乐开了花。 “下次记住就只许我碰你,其他男人你得避而远之知道吗?”天寐心情好得朗声大笑,七寂听到这话一阵心虚,她不是还得去勾引漠风吗?如果被天寐看到她和漠风在床上缠绵,他们两人会不会立刻反目成仇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一定死得很惨。 “嗯”七寂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不许对着我,还心不在焉?”看到七寂神游太空的样子,天寐的挫败感又冒了上来,为什么她连应了三个“嗯”,自己的心还是悬在半空不踏实?他实在憎恨这种感觉,天寐伸出手揽住七寂的细腰,她是他的了,他要马上巩固成果了。 “乖,不许动,像昨晚那样,你不懂我教你?”天寐说完将脸微微凑近七寂,越靠越近,天寐独有的男子气息喷薄在七寂的脸上,痒痒的,七寂慌得很想逃,但天寐的手却越来越用力,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呼气的气又变得灼热。 “我——我——”七寂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嘴已经被天寐堵上,突而其来的温润,舌尖缠绵挑逗让七寂的身体一阵发颤。 昨晚的七寂虽然生涩,但却积极主动,但今夜完全被动的承受,无论天寐如何努力,他感到她还是一块冰块,总是点不燃。 天寐心中烦躁,手猛地一用力,七寂的胸前的圆浑重重抵住天寐的胸前,这美妙的触感让天寐中心激荡,他再次吻了上去,舌尖轻轻挑逗,狠命地吮吸,致命地撩拨,似乎誓要将七寂冰冷的身躯点燃。 “放松点。”也许天寐感受到七寂身体的紧绷,含笑地对她说,声音温柔,眼神却暧昧得很,那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七寂的背,轻轻地摩挲着,带着柔情与爱恋,眸子渐渐迷离。 七寂觉得自己胸膛的气就要被吸光,整个人就要窒息而死,这种情况她还怎放松?嘴巴被天寐堵住说不了话,身体紧密相贴,动弹不得,七寂下意识地朝天寐的脚跺去,一下又一下,但天寐居然一点都没反应,还是忘情地吻着她,似乎除了七寂,世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再跺,再吻。”过了一会,天寐再也忍不住出声,声音沙哑,带着疼痛,也带着几丝霸道,但说话间松开了嘴,因为他感受到七寂的身体已经颤抖得厉害,抓住他衣服的手已经很用力,天寐一离开,七寂就狠命地呼吸着四周的空气,那样子像极在岸边晒了一天即将濒临死亡的鱼,重投入大海一般。 躺在屋檐上的漠风,静静看着竹林外面亲密相吻的男女,那双眸子幽深如潭,漆黑如深邃的夜空,他一言不发地从屋檐跳下了,快步走回自己的寝室,身姿依然挺拔,只是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萧瑟冷寂。 天寐一脸坏笑地看着七寂,似乎在说:看你还敢不敢对我那么冷漠?七寂狠狠剜了天寐一眼,身形一闪,迅速离开,虏获他的心不是自己的目的吗?但七寂不知道为什么心乱烦躁? 一天过得很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天寐见七寂久不出来,禁不住朝她的寝室走去,进去的时候七寂正在练剑,寒光乍闪,挽起朵朵剑花,浓浓杀气随剑花荡漾开来,让人不自觉地往后退,看得漠风也禁不住暗自称赞,看来他得勤加苦练了,免得输给她,什么脸都没了。 “你这才病好,好好休息,别动那么多。”天寐疼惜地说,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帮七寂试擦额头上的汗,七寂想闪开,但最后她还是乖乖地享受天寐温柔的抚摸。 “不怕,已经完全好了。”七寂的声音柔柔的,没有往昔的冰冷,这让天寐很是满意,看来今天早上的惩罚还是很有效果的。 “饿了没,一起吃饭。”天寐柔情道。 “饿了。”七寂嘴里说饿了,但头却猛摇着,说话与动作矛盾得很,看得天寐直想笑,她究竟在想什么?怎么总是神不守舍? “饿了就一起吃。”天寐走近七寂,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起来,因为事出突然,七寂的身体又一下子紧绷了,但她却强迫自己一动不动,经过那晚,他发现天寐变了,变得霸道,变得让他畏惧,变得坏了,不再是以前儒雅飘逸的男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客气有礼。 “把放我下来吧。”七寂小声道。 “好,先亲我一口我就放。”天寐笑眯眯地看着她,还要故意将脸凑过去,对这样的调情天寐驾轻就熟,但七寂则生涩的很,她有点彷徨无措,自昨晚两人亲密接触之后,天寐潜意识已经将七寂当作自己的女人,但七寂点火者,似乎还在门口张望徘徊,尚未进入状态。 “来,就一口。”天寐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现在的他对七寂又哄又诱,七寂觉得这个时候的天寐,就是一头极具危险的狼,而自己就是一只误入狼窝的小绵羊,往里进被吃的骨都不剩,往后退大门已经关上,真是进退不能。 “嗯”七寂带有轻吟语调的低哼,再次让天寐酥到骨头里,恨不得将她揉在怀中,好好疼爱,但他还是有所顾忌,生怕将她吓坏了。 “好了”七寂闪电般啄了天寐一口,就挣着要离开天寐的怀抱,她觉得大白天这样搂着实在太暧昧,要来也是夜晚呀,最好彼此都看不到彼此的脸,那就不会那么尴尬,天寐看到她潮红的脸竟忍不住朗声大笑,看向七寂的眼神充满宠溺。 “就啄这一口就想逃?哪有那么便宜?这里再亲一口。”天寐将他的性感的唇微微勾起,缓缓冲向七寂凑去,七寂又羞又恼,一手朝他的嘴拍去,但还没拍到,消瘦已经被天寐抓住,还被他情意绵绵地吻了几下掌心。 七寂觉得与其说是她在勾引天寐,但不如说天寐在引诱着她,在他面前她的惊慌失措,无所适从,她发现这活比杀人难多了?杀人只不说手起刀落,但这个却要经历无数煎熬。 七寂的表情甚是哀怨,天寐看她如此,也不再为难她,松开了手,七寂如蒙大赦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 今晚的饭菜很清淡可口,估计是天寐吩咐厨房专门为七寂而弄,吃饭时候,天寐依然殷勤地为七寂夹菜,眸子里那炽热的爱恋再也不在隐藏,火辣得让七寂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七寂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恨不得马上跑回自己的寝室,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吃饱了,先回房了,你慢慢吃。”七寂的声音虽然是柔顺,但天寐总觉得太冷漠飘渺,让他无法捉摸,经过昨晚,要他再像以前那样与她保持距离,他似乎做不到,因为只要靠近她,天寐就很自然地想将她搂在怀中,现在这种感觉就是,七寂弄了满桌珍馐百味让他饱食一顿,但接着又让他连饿他几天,试问他怎受得了? “火是你撩起的,得你来熄灭。”天寐凑在七寂的耳畔喃喃地说,声音暧昧到了极点,说话间还趁机含住了她的耳垂。 “是我撩起的又怎样?是你不继续,关我什么事。”七寂连嗔带怪说完一阵风地溜了,留下一脸愕然的天寐,她什么意思?她竟然埋怨他昨晚不继续? “那今晚继续。”天寐吃吃笑了起来,可惜他反应太慢,等他的声音响起,七寂早已经跑寝室,顺手将门关上,但纵是如此,天寐还是心花怒放,完了,他彻底栽在这死丫头的手里了,这心一紧一驰,一上一下,患得患失,肯定不长命。 七寂躺在床上,无心练功,她的心彻底乱了,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阻挠不了她练武的决心,但今晚似乎什么都不想动,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床上,像一具死尸一般。 夜越来越浓七寂的心越来越忐忑,她既盼天寐过来,吹熄灯完事,然后结束如今的煎熬,但内心又说不出的不安,她一会去将门打开,一会连门带窗都锁得老老实实,矛盾得很。 但这一晚天寐却没有出现,七寂整个人都松弛开来,但一想到教主冷冰冰的命令,她的心又变得沉重,明明说好今晚来,结果又失约,弄得一晚没睡好,这男人太差劲了,一点有不守约!七寂心中怨道。 第二天吃早点的时候,天寐也循规蹈矩,中午也不见人影,直到晚上才一脸温润的笑出现在七寂的面前,两人很温馨平和地吃完了一顿晚餐。 “这段时间楼主怎么不找我?他不再逐月楼了?”从回来到现在,七寂就发现她几乎没有什么活要干,除那天漠风突然冒出来之后,七寂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男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跟漠风说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暂时你就留在清风居休养就好,现在风平浪静,也没有什么要干的,你放心好了,就算有什么事要干,我替你做好了。”天寐笑着说,眸子柔情浓得化不开,两人不再说话,空气有弥漫潮湿暧昧的气息。 “哦,你昨晚怎么没来?不是说继续吗?”七寂低头说,声音如蚊叫,当天寐听清楚她的话,整个愣在一旁,这个丫头又唱哪出?又想来引诱他了,一会火,一会是冰,她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那个,我们似乎进展太快了,我是很享受,但你似乎要时间适应。”天寐佯装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我也很享受,不需要时间适应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就等你。”面对七寂如此惊心动魄的表白,天寐差点被他嘴里的包子噎死。 “吃饱了没?”过来好一会天寐问,嘴角不可抑制地高高翘起,但声音也难掩他的笑意,看得出他的心情实在实在是好。 “吃饱了。”七寂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落入天寐的怀中,他似乎抱她抱上瘾,动不动就将她搂在怀中。 “干什么?”七寂略显慌张地问。 “不是说继续吗?”天寐咬着七寂的耳朵说,眸子漾着一汪春水,弄得七寂一阵出神,但她还来不及做出回应,天寐已经抱着她朝竹林深处走去。 卷一 清歌 068:一身清辉 “那也不该进竹林?”七寂听到天寐说继续,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再次涌上心头。 “不进竹林,你的意思是回——这是不是快了点,就是继续先培养一下感情是吧?”天寐的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线,这丫头怎么像吃了催情药那般猴急?一时如烈焰烫人,一时如冰山寒心,真是要命。 七寂被天寐说得一脸通红,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如此误解不是更好吗?七寂也不再解释,此时清风徐来,竹林里的竹叶发出天籁一般的声音,斑驳的月光照在地上,风一吹,地上光影闪动,让这片天地美好得让人心颤。 进到竹林深处,天寐坐在石椅上,将七寂牢牢搂在怀中,脸上漾着迷人的笑,他韩清脉脉地看着七寂不说话,七寂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似乎自己成了砧板上的肉,随时被天寐剁成肉酱。 “你很紧张?”天寐柔如清风的声音,非但没能让七寂觉得轻松,反而让她更加忐忑。 “不是,我并不紧张。”七寂言不由衷地说,但那躲闪的目光却将她内心的恐慌泄漏无疑。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我们吻上的那一刻,我已经当你是我的女人了,放松点我有不会吃了你,其实两人相恋是很幸福甜蜜的事情,你不觉得吗?”天寐深深凝视着七寂,似乎想透过的骨肉直进入她的灵魂。 “嗯”七寂努力将自己的不安压下去,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紧绷,她不愿意让天寐看出她的不情愿,要不就与那晚的表现差之太远了,其实那晚都如此亲密了,一切本来已经是水到渠成,想不到最后却是功败垂成。 “那晚我病了,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很想你,很想你留在我身边,很想抱着你,吻着你,但第二天天亮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觉得自己那晚的行为很放荡,我——” 七寂半真半假地说着,因为说谎脸微微泛红,而天寐却以为她是真情流露,她如此反常原来是这样,她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未经情事,忐忑不安罢了,想到这里天寐心里充满柔情。 “傻瓜,那不是放荡,那是两情相悦,其他相恋的男女都是如此,,这一切美好而自然,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天寐轻轻拉过七寂的手,让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慢慢他松开了自己的手,看向七寂的目光充满了鼓励,七寂在天寐的指引与鼓励下,轻轻摩挲着天寐那俊美的脸庞,这样微微的触感让天寐心荡神驰。 “这里也可以。”此时天寐衣襟微开,那麦色的肌肤散发诱人的光芒,他轻轻牵引七寂的手往自己健硕的胸膛摸去,七寂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勇敢地将小手探了进去,天寐嘴角勾起,露出满意的笑容,如今他得一点一点地调教自己的小妻子了,免得什么都不懂的她,被人诱拐了。 当七寂的小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自己的胸膛,即使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甚至略显笨拙,但那轻轻触摸,已经让天寐销魂浊骨,尤其当她的小手碰到他胸前的红豆,天寐的身体禁不住微微痉挛。 “这样更好点。”天寐牵引着小寂那茫然游动的小手。 “对,就这样。” “我的小寂最聪明。”天寐一边享受着这种曼妙的感觉,一边轻轻吻着七寂的眉与眼,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七寂的手贴着天寐的胸膛,她能感受他心跳的急促,海域哦皮肤的滚烫。 “小寂——啊——”随着七寂撩人的抚摸,天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灼热,那声呼喊沙哑难闻,似乎被浓烈的欲火所灼烧,不时发出难耐的低吟,但天寐觉得这是自作自受,这女人已经够撩人了,自己还要这样调教她,不是折磨自己吗? “嗯”七寂似乎进入状态,那一抓一揉,让天寐的身体禁不住阵阵轻颤,那愉悦销魂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就要飞上天,这些年他的身边不缺少女人,妖娆丰满的,清纯晦涩的,热情奔放的,温顺可人的,但从没有一个让他如此情不自控,柔情满怀,只想好好疼她,只为她能展颜对他盈盈一笑。 “叫我的名字,像那晚那样。”天寐俯在七寂的耳畔喃喃地说,声音带着几丝期盼,几分哀求,而那眸子此时春水荡漾,勾魂般看着七寂。 “寐——”这一声“寐”媚到入骨,让天寐酥得入心,整个身子都软了起来,以前有女人这样喊他,他不但不欢喜,甚至带着微微的嫌恶,但这名字出在七寂的口,他说不出的甜蜜与幸福,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中,他再也不缺什么了。 “小寂——”天寐低吟一身,覆上七寂胸前的浑圆,轻轻搓揉,声声低吟在天寐的嘴角溢了出来,夜变得春光旖旎,就连月亮也躲在云层里,不好意思偷窥竹林下男女的温柔缠绵。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欲火正在蠢蠢欲动,就快要抑制不了,天寐抱起七寂往寝室走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掉了,七寂温顺无比地蜷缩在他的怀中,双目紧闭,天寐有禁不住俯身含住她的唇,七寂满足的一声轻哼让他的身体寸寸发烫,要来的始终来,就让这一切快点过去。 “我走了,你好好歇一晚,不许再起那么早练武。”天寐将七寂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竟然转身准备离开。 七寂见他急冲冲地抱她回来,眸子还稍稍了浓浓欲火,还以为他今晚会——但如今他却准备走了,所以愕在一旁,天寐看到七寂这个表情,脸上笑容就更加浓,真的那么焦渴吗? “我很想要你,但我就是在想,我也会等你成为我新娘子那一天。”天寐眸子如一汪春水般温柔,看得七寂十分不安,他怎么就对自己那么好?天寐再吻了她一下才离开,温润得让人心暖。 天寐离开,七寂依然睡不着,想起刚才在竹林的缠绵,她的脸腾一下全红了,即使房里没有人,她还是拉被子将整个人盖住,但盖上被子她还是睡不着,心似乎被火烤着,烦躁得很。 第二天天寐一早过来告诉他有事外出,七寂暗中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表现出极度的不舍。 “我今晚会回来的,我们再到竹林赏月。”天寐狠狠地吻了她一口,然后咬着她耳朵说,声音暧昧,眼神撩人,弄得七寂好不自然。 “嗯。”七寂低低点了点头。 “你怎么就不说点别的?例如说不舍得我,说你会很想我,我爱听你说这些。”天寐佯装哀怨地说。 “嗯,我会不舍得你的。”七寂温顺地说,天寐又好气又好笑,她会想她才怪,说得那么不清不愿,虚伪到极点,但他却不想破坏好气氛,还奖赏性地给了七寂一个长吻,弄得七寂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寐走后,七寂打息调气,将心中烦乱压下去,专注练起武来,但还没有练一会,她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属下徐虎,听说寂坛主这几天身体不适,特来看望。”徐虎的声音很大,估计是说个周围的人听,七寂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谢过徐堂主,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七寂将门打开,门外徐虎正恭谨地站着,七寂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对她说,所以若无其事地走到他的身边。 “看来冰堂主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徐虎的声音带着微微揶揄的意味,估计是因天寐这几天旁若无人地又吻有抱,甚至半夜三更还在她的寝室流连。都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 “嗯,很顺利,还有没有什么事?”七寂淡淡地说。 “没什么特别事,教主叫我检查你的任务完成的进度,所以我来确认一下?”徐虎的头微微抬起,眸子的傲气尽显。 “怎么检查?如何确认?难不成还要我脱开衣服,让你检查我身上的守宫砂?”七寂眼一横,散发一抹犀利的光,脸顿时冷若寒霜,浓烈的杀气弥漫四周,让徐虎禁不住一阵心颤,往后退了几步。 “属下不敢,只是教主的吩咐,属下不敢不从,既然副楼主已经是堂主你的裙下臣,那请尽快对漠风下手,教主现在催得很急,还有你尽快搬回你以前住的地方,一是方便接触漠风,而是你住清风居,我联络你比较困难。”徐虎很快恢复如常,说话的口吻竟然带着命令的语气,看来他在教主心中的分量很重。 “我自有分寸,没什么事你退了,免得被人怀疑。”七寂的声音冷冰冰的,带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是——”徐虎估计也怕暴露行踪,身形一闪,快速离开。 晚上天寐回来,买了一身新的衣裙给七寂,缠着要七寂换上给他看看,七寂撵他也不肯走,只是懒懒地赖在床上。 “快穿上来给我瞧瞧,我想看看我的小寂有多美,如果你不会穿,我可以帮你。”天寐一脸坏笑地说。 “我明天准备搬回以前的地方住了。”七寂一般看着衣裙,一般漫不经心地说。 “为什么?”天寐愕然地坐了起来,听语气相当不情愿。 “我是坛主,理应住在坛主住的地方,现在住在清风居里面,我怕别人说闲话,我不想楼里的人说我能做上坛主,是因为我是你的女人,何况离这里又不是很远。”七寂声音虽轻,但却带着执拗。 “不行。”天寐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七寂抬头望着天寐,眸子带着不解。 “我的女人当然住在清风居,怕什么闲话?我都恨不得跟你同一个寝室,怎舍得让你离得那么远?何况那里光秃秃的,哪有什么谈情的地方?总不成我们想培养感情又跑回这里的竹林吧?”天寐说道最后语气变得十分暧昧,七寂听到天寐的话,将头垂下不说话。 “过来,今天又没有想我?”天寐将朝他走来的七寂一把抱起,然后朝竹林深处,一番缠绵悱恻之后,天寐才依依不舍地将七寂抱回去,他见七寂不再提出搬出去这件事,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说服了,想不到第二天早上,却发现早已经楼去人空。 “我过去住了。”看到七寂的纸条,天寐气得脸都黑了,这女人竟然半夜三更开溜了?她也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吧。决定三天不理她,天寐心里说着狠话,但却恨不得立刻飞到她的身边。 七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清风居,只是带了几件衣服,毕竟两个处所离得很近,但让她意外的是里面的床和桌椅竟然一尘不染,就连被褥似乎也刚刚清洗过,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似乎有人天天打扫一般。 七寂在床上躺了一会发现没有任何倦意,于是拿着剑走出房门,子啊月下练起武来,漠风静静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他烦躁地走出房门,但除了风声,似乎还有刀剑舞动的声音,莫非有人偷袭?漠风朝声音来源掠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里?”当漠风看到七寂身影的时候,他揉了好几次眼睛,生怕看错,因为这段时间只要一合上眼睛就梦到她,他都不知道这一刻是现实还是梦幻? “我的地方,我当然在这里,你怎么有在这里?” 漠风恶狠狠地瞪着七寂,七寂凶巴巴地剜着漠风,两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站在月光下,既不动,又不再说话,柔和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撒落一身清辉。 卷一 清歌 069:甜梦 “你怎么不留在清风居?”漠风斜着眼睛打量着七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七寂一想到以后要勾引他,心中禁不住发沐,连手也微微颤抖。 “我是逐月楼的坛主,这不是你安排我住的地方吗?我为什么要住在清风居?”七寂冷冷地反驳了漠风一句,漠风张张嘴巴却想不到要说驳斥她。 “这里我安排别的人住,你还是回清风居吧。”漠风的声音再这个寂静的夜显得异常清冷,看到漠风如此冷漠冰冷,七寂心中微微不爽,怎么说她还救过他命呢?怎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忘恩负义的男人,该死,但他安排别人来住,莫非—— “你要撤我职?我有什么过错?”七寂抬头直视着漠风,声音带着不甘。 “谁说要撤你职?我只是叫你搬走罢了。”漠风如墨黑衣在风中鼓起,俊美的脸庞在黑夜中显得异常冷硬,这是两人会逐月楼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但却没有了往昔的和谐宁静。 “我就喜欢这里,我不走了。”七寂不再理他,收剑然后走回去关门,声音带着孩子气的霸道,至少漠风是这样觉得。 “不走也得走。”漠风冰冷的声音让这个夜显得更加冷寂,但寝室里面黑暗一团,没有人再应答,漠风站在门外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如一座雕像,他很想转身回到自己的逐月楼,但双脚似乎有千斤重,无论怎么努力,都移动不了分毫。 魂牵梦萦的人就在面前,但却碰不得,要不得,也想不得,还非得将她赶得远远地,漠风嘴角一勾,露出丝丝苦涩的笑,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不错,这是她的气息,清新而让人心安,已经很久没闻到这种气息了,刚才他竟然有将她入怀中的冲动,这段时间这种荒唐的感觉频频出现,让漠风内心恐慌。 这一晚,漠风回到床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那一缕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说不出的清新怡人,这一夜漠风睡地无比安稳,脸上绽放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当第二天的阳光透过窗边洒在他的房间时,漠风的手无意识地往旁边一捞,但什么都没捞到,他一激灵整个人醒了过来,当看到空空的旁边,他晶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刚才他又发梦了,梦中将那娇小的人儿紧紧搂在怀,幸福的感觉充满胸腔,但醒来却什么都没有。 漠风静下的心又重新变得烦躁,他怎么老是梦到她?每次梦醒的时候,漠风除了满腔的惆怅之外,还说浓浓的罪恶感,她是天寐的女人,他怎能在梦中与天寐的女人亲热,这叫他以后怎样面对天寐?但无论漠风怎么咒骂她,每天晚上她都会阴魂不散进入他的梦乡,这让漠风很是苦恼。 这女人也着实让人讨厌,明明叫她回清风居,死赖在这里干什么?但一想到她现在身在他的楼下,漠风心又说不出的温暖和宁静,似乎虚空的心终于充实了起来,他想下去将她驱逐,但内心却又是那样的不情愿,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而至。 “怎么那么早过来讨酒喝?不过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漠风的声音带着揶揄,七寂才回来一天,天寐就跟过来,既然情深似海,这女人回来捣什么乱?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我可想你想地紧。”天寐没好气地说,一边说一边坐下来喝酒,一大杯一大杯地倒,脸上愁云惨淡,看到天寐喝酒,漠风叶坐下来喝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天寐,享受美人恩的时候,也要多留一个心眼,她对你的感情许是真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别一头栽下去。”漠风漫不经心地说,直到今天,漠风还是觉得这女人来逐月楼是有所图谋的,但却不再认为她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嗯,我有分寸,喝酒。”天寐似乎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举杯就喝酒,漠风张了张嘴巴,也什么都不再说,他觉得自己再说,就像内心阴暗的小人在挑拨离间一般。 “漠风,你说这女人还真是难以捉摸,一时若即若离,一时又热情似火,一时又冷若冰霜,我这心一上一下,被她折磨得半死,还是你好,对女人没兴趣,少受点折磨,以后千万不要动情,免得受尽煎熬。”天寐深有感触地说,说完他懒懒地倒在长椅上,眸子已经有了些醉意。 “吵架了?怪不得她跑回来这里,她还真当这里是避风港了,女人有什么好,捶一下背,捏一下手还行,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陷进去,但我这种境界你这种凡夫俗子是学不到的。”漠风淡淡地笑着,但笑容却甚是苦涩。 “吵架她跑回来还好,但明明还情深意浓,她一声不吭就跑回来了,气得我半死,你说这女人——”说起七寂,天寐既无奈又甜蜜。 “这是情趣懂不懂?天天黏在一起有什么好?离你远点她更能体会到你的好,可能一见你就扑上来,说不定现在就在楼下犯着相思病呢?”漠风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听到漠风的话,天寐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我下去瞧瞧她。”天寐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喝完这杯酒再走?”漠风将刚刚斟好的酒递给天寐。 “酒下次再喝。”声音传到漠风耳畔,天寐早已经不见人影。 “真是浪费,女人哪有酒好,傻瓜。”漠风的头一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但那甘香纯美的酒却变得又苦又涩? 天寐本来苦闷的心情,在听到漠风的话之后一扫而空,他迅速往七寂的寝室赶去,之前说三天三夜不理她的话,早已经抛之脑后。 “你来了?”当天寐出现在七寂面前,发现她不但没有飞奔扑过来,更没有说想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是他要求太高了吗?漠风那死小子不懂装懂,她哪有朝他扑来?天寐的心止不住往下沉。 “嗯,想你了。”天寐走近她,声音带着笑意,但眼神却满是落寞。 “嗯,我也是。”七寂朝他淡淡一笑,但眸子却平淡如水,天寐从她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思念与爱意,这女人——天寐强迫自己将这种气恼压了下去。 “想我吗?怎么没点表示?”天寐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怀中的七寂依然很温顺,第一次搂她的时候,天寐还能从她的眼里看到羞涩与慌乱,但如今她的眼里没有恐慌,没有羞涩,更没有情人之间的甜蜜,一切都平静得如一湖死水,任天寐怎么搅动都没有一丝波澜,但即使如此,天寐也不想戳穿这甜蜜的假象。 七寂浮光掠影般在天寐脸上啄了一口,然后又乖乖地被天寐搂着,既不离开,但也没有任何恋人之间的动作与缠绵,是她还没有开窍,还是根本就无心?抑或如漠风所说是—— “小寂,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父母?”天寐说完漫不经心地朝七寂看了一眼,她脸上依然平静得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猛地一僵。 “迟点吧。”七寂淡淡地说。 “不能迟了,万一他们将她的女儿许配给别的男人怎么办?我还是早早准备聘礼将你定下来才好,免得夜长梦多。”天寐笑着说,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七寂的发丝,眸子盛满柔情。 “瞎担心什么?除了你我不会跟别人了,除非是被人强迫而已。”虽然七寂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依然淡漠,但那句除了你,我不会跟别人,让天寐暖到入心,他发现他的情绪如今完全被七寂左右。 “小寂,就算你不带我见你的父母,也给我说说你的事,我发现我对你知道得太少,你怎会是金沙帮帮主的义女?这一身武功都是你自学的吗?”虽然天寐问得漫不经心,但七寐却暗自吃了一惊,天寐这是在打探她的东西吗?莫非连他也开始怀疑她了? “我童年过得不是很快乐,所以我不想再重提。”七寂的目光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汽,但很快却消失不见,虽然只是一瞬间,敏锐的天寐还是捕捉到了,这丫头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苦。 “如果你只是逐月楼的一个坛主,你的事情我不敢兴趣,但如今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心慌,我觉得万一有一天你突然离开我,天大地大我不知道去哪找你,而我也有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天寐轻轻抚着七寂光洁的脸庞,眸子和声音都满是深情。 “我又怎会离开你?我的武功那么好,只有我杀人,哪有人能杀得了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天寐听到七寂的话轻叹了一声,她的心始终没有向他敞开。 “小寂,别把我当做外人,我——”天寐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而只是紧紧将她搂在怀中,用自己温热的身体将她紧紧包裹,但七寂却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要练武了,你在这里搂着我会被人看见。”七寂回眸朝天寐妩媚一笑,就跑到面前的空地练起剑来,衣袂飘飘,恍如仙子,若不是剑气笼罩四周,还真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舞蹈。 天寂静静地看,七寂专心致志地练,直到太阳升到高空七寂才收剑,天寐突然觉得自己的重要性比不上她手中的剑,想不到有一天他天寐竟然对一把剑,醋意大发,天寐想想都觉得好笑。 “过来,喝点水。”天寐柔柔地对七寂说。 “嗯。”当天寐要替她擦汗,七寂很自然地闪开,用自己的衣袂擦了一下,天寐的心一窒。 “最近逐月楼的事少,我与你下山游玩一段时间好不好?顺便替你挑一些你喜欢的衣饰发簪,上次你身衣裙很漂亮。”天寐充满期盼地看着她,看来他还得努力与她培养感情,这女人实在迟钝。 “我刚从外面回来,现在不大想出去了,何况我看中的东西外面找不到。”小寂不无遗憾地说。 “外面找不到,莫非在逐月楼?漠风虽然小气,但几样饰物他倒还是舍得的,你说说看?”天寐笑着说。 “是一个玉石四蝶簪,还有一颗深海明珠,上次是巨狼准备献给西漠的王爷司马宸,当时我无意中发现,就喜欢得紧,可惜楼主一股脑全运回了逐月楼,你知道楼主一直对我凶巴巴,要吃人一般,我就是再喜欢也不敢向他要,但却一直念念不忘,簪子上那四只蝴蝶真的很漂亮。” 七寂一边说一边露出痴迷的神色,天寐宠溺地抚摸着她的笑脸,如果她如此痴迷看着他多好?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一定帮你找来。”天寐啄了一口她的脸。 “深海明珠倒容易找到,但要找到那小小的发簪无疑难于登天,你还是别找了,反正我对饰物素来不好,只是觉得那几只蝴蝶比较别致可爱罢了。”七寂虽然嘴里说着不要,但神色却带着不甘心,天寐笑着再次轻吻着她的脸庞。 “嗯,我明天就去找,但如果找不到,我给你去订做一个有五个小蝴蝶的玉簪子给你好不好?”天寐的声音温柔得如哄小孩。 “我就要四只蝴蝶的,五只的我不要,但你不能跟楼主说,我不想他以为我觊觎他的宝贝。”七寂的声音又娇又媚,小嘴微微翘起,让天寐禁不住想俯身品尝。 “漠风没你想得那么小气,如果我开口要,十箱八箱他眼都不眨一下,你就别小心眼瞎想。”天寐禁不住朗声笑起来,原来女人都这般小气,他的小寂也不例外。 “我就不想让他知道,他上次还将我摔向岩壁,差点就弄得头破血流,这次去对付巨狼帮他就没少刁难我,我对他没好感。”七寂十分不满地撇了撇嘴。 “那是当时他对你有所误会,这次回来他对你已经改观不少,还要我好好待你。”虽然天寐努力替漠风说好话,但似乎漠风的恶人形象,已经深入七寂的骨髓里面,怎么说也唤不起七寂对漠风的一丝好感,天寐也只能作罢。 天寐离开之后,七寂就以检查坛中个人的武功进展为由,叫人把徐虎叫过来。 “这几天派一个轻功了得的人跟踪副楼主天寐,务必找出逐月楼的藏宝地点。”七寂低声说。 “是,我立刻去办。”徐虎低声领命迅速而去。 卷一 清歌 070:桃色 徐虎离开之后,七寂循例去考察了一下坛中众兄弟的武功进展,顺便从他们的嘴里多了解逐月楼的情况,回到寝室巳经是傍晚,七寂懒懒躺在床上,既不想去练武,但也没有一丝倦意。 与漠风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七寂碰到他还是恶言相向,但她知道他人不算坏,虽然有时无耻点,但最后起码善待戈仙族的那一群女子,如果她们落到司马宸的手里,下场的凄惨可想而知,并且那段时间漠风对她也不算太差,如果不是他教她,她还以为自己那晚会流血而死,想起那个尴尬的夜晚,七寂的脸还是有点烧。 漠风算不上坏,天寐对她就更是好得不多了,最重要在逐月楼时间越长,七寂的心越变得平和,就连身上的戾气也减弱了不少,甚至有时脸上露出发自内心微笑,自从从悬崖掉下去之后,这些日子是她睡得最塌实的了,她甚至还有点恋上这里,离开星月教那么久,不知道洛川怎样了?七杀留在司马宸身边,也不知道如何? “坛主,饭菜好了,要不要现在送过来?”门外传来一把柔婉的女声,打断了七寂紊乱的思绪。 “嗯,送来吧,我现在吃。”七寂爬起床,简单吃了一点,今晚天寐没有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去帮她找那四蝶玉簪子了,其实这簪子只是她随口捏造的,他又怎能找得到? 七寂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心里很不安,但又不得不努力想将这种不安压下去,因为她没有选择,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完成任务,离开时间星月教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也该送解药来了,每次想起与星月教有关的东西,七寂的心就变得抑郁,整个人变得又冷又硬,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七寂虽然很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但却差强人意,练着练着就走神,有好几次甚至弄得自己气血上涌,她这是怎么了?虽然她还是强迫自己练下去,但效果却很差。 “去叫厨房弄点点心过来,要两个人的分量。”七寂走出去吩咐手下,自回到逐月楼之后,漠风几乎就不出现在她的眼前,连人都见不着,那还怎么俘虏他的心?何况没有漠风的召唤,她根本没有机会上逐月楼,她总感觉控制这里密道机关的按钮就在漠风的寝室,尤其那片诡异的梅林,七寂觉得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它吸引七寂一探究竟。 很快点心就已经送了过来,七寂命她们摆在门前的石桌上,这时淡淡的月光洒下来,那些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这个宁静的夜增添了几分温情。 “你上去对楼主说我备下点心与酒,邀请他下来喝一杯。”七寂对正在忙碌的手下说。 “是,属下这就上去。”听到那离去的脚步声,七寂的心无端跳得急促了些许,其实漠风肯不肯下来,她根本没有把握。 “小人是武伟,坛主在楼下备下点心,叫小的来请接主到下击一聚。”武伟刚上来就看到漠风一个人静静站在门外面,虽然不言不语,但还是让武伟的声音颤了一下,他可是第一次上逐月。 “哦?”漠风“哦”了一声,但武伟就快把腰弯断,漠风还没有下文。 “我今瞧身体不大舒服不去了,你下去替我谢过坛主的好意。”过来很久漠风才应答,武伟长长舒了一口气,那腰可真疼。 “小的知道,我这就去回禀坛主。”武伟说完急匆匆往下走,虽然他很敬重楼主漠风,但今站在他面前,漠风身上发出的那种压迫感,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等等,她为什么请我?”听到漠风这个问题,武伟愣了一下,坛主为什么要请他,他一个小卜的侍卫怎会知道? “小的不知道。”武伟弯身恭敬地回答,漠风兴许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了等于白问,所以自嘲地笑笑。 “你先退吧。”漠风说完,武伟迅速离开。 “坛主,接主说今晚身体不适,不下来了。”武伟如实禀告,七寂听到漠风不来,竟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本来就不饿,如今漠风不来.这些点心倒浪费了。 “既然楼主不来,那武伟你就陪我一起吃吧,免得浪费了。”武伟他想不到坛主竟然能准确无误地叫出他的名字,心中那个激动呀,本来今晚就吃得不饱,如今闻到点心的清香,就更是咽了几口口水,但嘴里却硬要说着属下不敢。 “坐下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七寂淡淡地说,虽然声音没有任何暖意,但也不让人觉得冰冷,武伟最后还是受不了诱惑坐了下来,与仙子般的寂坛主同坐一桌吃东西,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分,但坐下来之后武伟就后悔了,因为坛主虽然美若天仙,但坐在一块,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实在让他局促不安。 “看来我再来迟一点,连馒头都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漠风竟然无声无色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那飘渺的声音,让七寒也禁不住吓了一跳,武伟更是吓得脸一下煞白.他可是将楼主那份给吃了呀。 “楼——楼——楼主——”武伟慌得忙起来让座,但却被漠风用手按了下去。 “坐,一起吃。”听到漠风的话,武伟点了点头,本来他就局促不安,如今夹在两人的中间,武伟觉得夹在两座大山之间一样,那强烈的压迫感压得他就要喘不过气来。 桌子上七寂神色淡淡,漠风气定神闲,但谁也不开口说一句话,气氛似乎凝固了一般,让人觉得自巳轻微的呼吸也是那样清晰可闻,只那一会武伟的额头已经满是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滴。 “楼主,坛主,小的吃饱了,你们慢用。”武伟吓得落荒而逃,这天夜晚回去之后他一直噩梦缠身,第二天大病一场。 武伟溜走之后,四周更是一片死寂,七寂觉得自己的掌心都微微出汗了,这男人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变哑巴了?力 “蜜汁糯米藕的味道不错,你试试——”人是自己邀请来的,七寂只得硬着头皮替漠风夹了一块藕。 “不好意思,我忘了换一双干净的筷子,我这就——”七寂看见漠风的眉一皱,心一谎,他一定是嫌她吃过的筷子不干净,她怎能替他夹点心呢?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挑剔。 “不用了。”漠风出言阻止,一边说一边将藕片放进嘴里,没有一丝犹豫,其实他一直都不点这道点心,总嫌它太甜太腻,但这次竟然感觉芳香扑鼻,不甜不腻,味道恰到好处。 “这这芝麻球也很不错,你也试试——”漠风很自然地夹了一块给七寂,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嗯——”七寂犹豫了一下之后,就爽快地送进了嘴里,他都不嫌弃我的筷子脏,我嫌弃他的似乎显得我小心眼,七寂一边咀嚼一边想。 “嗯,很好吃。”七寂连声称赞着,其实她不喜欢吃芝麻,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好吃就好。”漠风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笑,两人静静地坐着,除了互相称赞食物,似乎找不到任何话要说,但淡淡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冷硬的轮廓都增添了几分柔情,四周和谐得让人心颤。 漠风吃得极其缓慢,等他们将桌子工最后一块点心送到嘴里的时候,已经是夜深,四周寂静得只听得到他们比平时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今晚的点心怎样?”四周静得实在让七寂心慌,她不得不挑起话题。 “嗯,还行。”当漠风说完这句话,四周又是一片寂静,空气压抑得七寂有点想逃,之前精心准备好的话,但在此刻一句都说不出来,刚才还有点东西吃,但如今东西吃光了,两人低头都没有理由,但相互瞪着没话说,也实在尴尬。 “你那个还痛吗”良久之后,漠风终于打破沉默说了一句话,但他这句话没有让尴尬的气氛得到缓解,反而让七寂更加窘迫。 “还不知道,这个月还没到。”七寂的声音越说越小,她总觉得与一个男子谈论这等私密事实在羞人,即使当初是这个男人冷着脸教会她一切。 “不是前天就该来了吗?”听到漠风的话,七寂的头垂得更低,她都差不多忘了是哪天,这男人的记性怎么那么好? “估计是推后了,如果痛得厉害记,我叫李大夫去看看。”漠风似乎没有发现七寂的脸已经涨红,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 “不用,不用。”七寂忙出声拒绝,被他一个人知道也就算了,她不想弄得全逐月楼的人都知道,那她以后就甭想抬起头做人。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舒服就看大夫,更何况很多女人都是这样,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会跟李大大说。”漠风只瞧她看一眼,就知道她的顾虑,这女人在这方面倒脸皮薄,天寐也不开解一下她。 “还有逐月楼也有很多女子,你有什么不懂就问她们,以前我教你的也未必准确。”说到这里,漠风那冷漠的声音竟然带着几丝暖意,那俊美无双的脸庞竟染上点点桃色,他想起厚着脸皮帮她买这些女人的东西时,掌柜与众人那异样的眼神,那时他真是窘得想死。 “嗯——”七寂的头更低,声音里小、就那脸也染上片片红霞,桌子上已经没有点心,七寂只得招呼漠风喝酒,但当最后一滴酒也喝完之后,两人再次大眼瞪卜眼,无言独对。 “夜深了,不打扰楼主歇息了。”七寂实在记话可说,但坐着又尴尬至极,只得站起来下逐客令,但她站起来很久,漠风依然懒懒地坐着,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这让七寂更加是无可适从,她猜不透漠风心里在想着什么? “楼主,时辰不早了,你该去歇息了。”等了好一会,七寂见漠风没有反应,只得把话在重复一遍,但这次说得更直白,声量也大了些许。 “嗯——”好久之后,漠风才重重应了一声,七寂绷紧的身体才松弛下来。 “楼主慢走,我就不送了。”七寂静静立在一旁,虽然没有弯身行礼,声音却恭谨有礼,但听在漠风的耳中,就觉得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漠风轻轻应答了一声,就往逐月楼上面走去,但那脚步缓慢得让人崩溃。 “你没别的话时我说了?”突然前方的挺拔的身影停下了脚步,七寂楞了一下,她本来预备了一筐好话要对他说,她本来想温声软语融化他的冰冷,但两人独对,她脑子一片空白,竟一句柔软的话都说不上来。 “没了。”七寂无比挫败地说。 “你今晚就是只想请我吃点心?”漠风的声音一点点融在夜色中,飘渺而寒人,漠风不知道到为什么要这样问,似乎心有所盼。 “我——我——我——我——有——我有点想你了。”当七寂将这句话说完,整个人虚脱地使不出一丝力气,只想直直倒在地上不再起来。 “你——你——你说什么?”漠风猛地转过身子,黯淡的眸子瞬间光华乍现,璀璨而夺目。 卷一 清歌 070:我想你 听到七寂的话,漠风的心砰砰地跳,困为紧张掌心竟然冒汗了,她刚才竟然说想他?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喜悦充盈了漠风的胸腔,整个人就要飞起来一般,那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我没说什么?”看到漠那风亮如星辰的眸子逼视着她,七寂无端胆怯,张张嘴巴,那短短几个字硬是说不出口,那脚反而往后退了几步。 “没说什么?”漠风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带着微微怒气,他盯住七寂的嘴巴,似乎想将她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从她的嘴里在挖出来一般,但他等了很久,连眼睛就盯得有点累了,七寂就是不肯再哼一个字。 “我明明听到了,你为何不肯再说?变哑巴了?”漠风转过身子,快速朝七寂走近了几步,声音带上浓浓的恼意,但也有狂喜之后的失落。 “既然你听到了,为何还要我说?”七寂撇了撇嘴,她一句话将漠风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是听到又怎么了?我就是想再听一次,反正就一句话,你说多一次也不会费你多少力气。”漠风的声音冷冷的,但双眼却带着热切期盼。 “我的话从来不重复,听不到就算了。”七寂说完立刻转身,其实她不是不想说,只是漠风靠得越紧,那种来自于他的压迫感就越强烈,压得七寂几乎喘不过气来,更何况要说那么一句话,七寂努力了好几次,最终只能宣告失败,逃一般冲回自己的寝室,像极一个过街老鼠,抱头逃窜。 “喂——”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漠风说不出焦急,她怎能就这样走了?漠风反应过来,冲了过去,但眼看就要扯住她的衣袖,没想到她大门一关,“砰”的一声将他隔绝在外。 “你——你——”对这个临阵逃脱的七寂,漠风真是恨得牙痒痒的,他恨不得一脚踢开她的门,然后将她拽出来来问清楚,可恶的人他见多了,但还没有见过那么可恶的。 就在漠风想破门而入的瞬间,他脑海灵光一闪,浮现了天寐与七寂在竹林缠绵拥吻的情景,心一阵刺痛,满腔的热血瞬间冷却,整个人也冷静下来,她是天寐的女人,他想怎样? 漠风静静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雀跃的心情一下子黯淡下去,他暗暗骂骂了自己几句,不就是因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吗?自己那么高兴干什么?心念至此,漠风依然转身跑回白己的寝室,速度之性,实在惊人,似乎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回到寝室,漠风重重倒在床上,整个人似乎虚脱了一般,他很努力忘记七寂那句话,但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轻轻挠着,这种感觉既美好又让他烦躁,这女人明明与天寐郎情妾意,为何这头又要说想他?她不知道这话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吗?她不知道这祥说很折磨人吗? 漠风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耳畔总是回想着她刚才那句话,虽然断断续续,虽然说得声音很小,但却清晰可闻,挥之不去,驱之不走,她不是恨他入骨,对他充满嫌恶的吗?怎会突然想他?这女人怎么回事,是她疯了,还是他产生幻觉?但刚才的一切为什么那么真实,即使现在想起,漠风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砰砰跳。 漠风很努力劝服自己去相信刚才他听到的只是幻觉,但那句话却像一条长竹竿,将他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湖,搅拌得一团浑浊,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七寂低着头,红着脸说想他的场景,那瞬间的甜蜜与幸福如潮水般将漠风整个掩埋,为什么听到她说想他,心会那么甜? 这短短一句话纠缠了漠风整整一夜,第二天厨子从早点过来,他还没有睡着,漠风摆摆手,依然懒懒地躺在床上,她说想他了,这该死的女人说有点想他,漠风的脸漾起淡淡的笑,终于沉沉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发春梦了——”突而其来的声音,吓得漠风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当他对上天寐那对充满嘲讽的眼睛,绷紧的身体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僵硬。 “你以为我是你呀,天天想那事。”漠风很不自然地推开天寐的手,但心中的不安与罪恶越来越浓厚,他昨晚竟然一整晚都梦到与七寂在一起,有搂在一起的,有吻到一块,甚至还有在床上,他还无耻到脱了她的衣服,而她不但不拒绝,还情意浓浓地说想他,这让他如何控制得了? “脸红成这个样子还说不是在发春梦?如果有镜子真想让你看看你那陶醉的样子,就差没流口水,还要陶醉无比地轻吟,不过我真想知道,你梦中那个是男还是女?”天寐的声音带着调侃。 “你去死——”漠风朝天寐地肚子一脚赐去,好在天寐早料到他由此一着,早已经躲得远远的。 “那可怨不得我,逐月楼那么多女人,你一个都看不上,就连顾樱你也赶得远远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好男色,不过千万别打我的主意,我现在可是名花有主了,如果你碰我一下,我的小寂说不定找你拼命。”天寐笑着说,那笑容幸福得让漠风的眼睛一阵刺痛。 “她有多少斤两我不知道?对付你倒绰绰有余,对付我她还没这个胆,看来我真的需要一个女人了,免得被人误会好男色,哪天看到好点的,送一两个过来瞧瞧。”漠风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昨晚辗转难眠,到现在竟然有点头晕。 “你不是把我清风居的女人都要走了吗?里面个个都善解人意,要不就顾樱,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一直喜欢着你。”天寐白己倒了一杯茶提一下神。 “顾樱不行,做妹妹还行,做妻子她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漠风说到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眸子却深邃得不见底。 “顾樱都说不介意做不做你的妻子,如果——”天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社漠风打断了。 “但我介意,如果我爹不是纳妾,我娘就不会死,我就不会战为一个孤儿,我还记得我娘死时,爹那痛入骨髓的眼神,既荒凉又绝望,我还记得他那撕心裂肺的衰嚎,让整座山庄无人安宁,爹这么爱娘,为什么还要娶多一个?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几年都想不明白。”漠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凉,也带着刺骨的孤独。 “我这生只娶我想娶的人,我若娶她,此生定不二色。”漠风这句话音量不大,但却异常坚韧执着,有着撼人灵魂的力量,让天寐的心神也为之一震。 “但估计我杀戮太多,此生不会等到这一个人出现,漠风淡淡一笑,但却笑得异常悲凉凄呛,他的笑将天寐带会了昔日阴暗的房间,恐惧的童年,就连睡梦也闻到浓浓血腥味的日子。 “胡说,我双手不一样沾满鲜血,但现在上天不还给了一个小仙女给我,”天寐笑着说,但笑容却显得格外苍白,对这个女人实在想空气,摸不着,看不到,总是那样飘渺而无法控制。 “你与我不一样,她是我妹妹,她还那么小,胖胖的,笑起来很甜,让我很想捏一下她的脸蛋,但她很笨,走路都摔交,明明是万丈悬崖,她居然还一脚踏空,真笨得离奇,这样笨的人就不该活着,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想起那惊恐而绝望的声音,我郁——” 天寐很认真地听着,这些年他们从血推里打滚,两人虽无血缘,但感情却比亲兄弟更加深厚,但两人从没有探问过彼此的过去,但今日漠风竟然主动提及过去,这让天寐很意外,当可惜漠风没了下文。 “今天怎么主动过来找我?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漠风话锋一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不愿意再提过去的事情,因为每次想起过往,他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知我者漠风也,我去珍宝阁拿点东西。”看到漠风脸上带笑,天寐也随意起来。 “你以后要拿什么直接拿就是,不用过来告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地方?”漠风说完又重重倒在床上,睡眼惺忪,似乎还没有睡醒。 “嗯,果然是财大气粗,体恤下属。”漠风听到天寐的话忍不住想笑,他什么时候财大报粗了?但看到天寐的笑容,漠风心中的罪恶感却越来越重,以后不能再发这样的梦了,不能再想她了。 “小寂——”月上枊梢头的时候,天官一身清爽地出现在七寂的面前,此时月色温柔,清风徐来,实在是有情调。 “你来了,吃过了没?”天寐来的时候,七寂正在练剑,看到他手一滞,停了下来。 “吃过了,但如果我的小寂喂我,我还愿意吃。”听到天寐暧昧至极的调情话,七寂脸禁不住微红,啐了天寐一口,就不再搭理他。 “过来看喜不喜欢?”天寐递给七寂一十盒子,当七寂一打开,里面一颗大大的珠子照得黑夜如白昼,在夜色下散发着诱人的光,金子还装满了玉簪,全是蝴蝶图案,想不到竟给他找到了。 “喜不喜欢?”天寐声音温柔,眼神撩人。 “喜欢。”七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惊喜,就脸眼神也变得熠熠闪光。 “那要怎么感谢我?我为帮你找这些宝贝,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困死了,我要小寂陪我睡。”天寐喃喃地说,那眼神大有勾引七寂的嫌疑,七寂本来已经松弛下去的身体又一下子变得紧绷,她的一丝一毫的变化根本就逃不出天寐敏锐的触觉。 “跟你说笑的,我这就回去,明日我帮你戴上这簪子。”天寐轻轻地吻了一下七寂,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实在不想从她的眼神看到惊慌之色,也许她需要时间。 天寐走后,七寂再次走出房门,心跳得比往常高了些许,昨晚对漠风说了一句想他,她的心慌到现在,所以实在怕留在寝室他会找上门,刚想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转转,竟看到漠风一身黑衣傲然挺直在她后方,七寂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低头就走,但想不到此举却将漠风的火气又撩起来。 “寂坛主怎么走得那么急?难道我是猛兽不成?”说话间,漠风已经走到她身边,高大挺拔的身躯实在让人有压迫感,七寂咽了几次口水,深深吸了几口气,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吃解药的时间差不多就到了,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七寂能预料到他的结局有多凄惨。 “我昨晚是说——”七寂鼓起勇气准备张嘴说。 “不用再说,我没有兴趣听。”漠风声如寒冰,不但拒绝去听,眼里还流露出嫌恶的神情来。 “你昨晚不是一直追问吗?我今晚告诉你。”七寂的声音大且急迫了一些。 “我昨晚是说我——”七寂大着胆子说。 “不许说——”漠风低吼了一声,吓了七寂一跳,将七寂的犟脾气也逼出来。 “我就是说,我是说我我想你了。”七寂因为连续被漠风打断了几次,心中气恼,声音竟然比往常大了好几倍,那声我想你在两人的耳畔嗡嗡作响。 “闭嘴——”铛的一声,漠风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剑,他的剑已经抵住了七寂的咽喉。非·凡TXT电#子书论坛蝶¥梦%上传 卷一 清歌 070:情意 “你再敢说一句,我就要你命。”漠风手一动,手中寒光一闪,七寂觉得喉咙处一阵凉意,但这凉意却远远敌不过漠风眸子深处那汪寒潭,冷得让人的身体忍不住发颤,但七寂素来吃软不吃硬,漠风如此冷漠无情,倒让她将心底深处那份怯意也丢了。 “我就是想你又怎么了?”七寂说得是那样大声,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样的委屈,漠风的手竟然禁不住颤抖,而抖得更厉害的是他的心,这一切不是幻觉,不是发梦,更不是他的臆想,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如此直白地说想他,说得坦坦荡荡,说得毫无顾虑。 漠风觉得自己的身体的血液就像草原的骏马正在奔腾跳跃,一颗心越跳越快,竟难以抑制,但那满腔的甜蜜喜悦,转瞬又化成满腔的苦涩痛楚,像一万只虫子在噬咬着他。 甜美与苦涩同在,狂喜与痛苦依存,这两种感觉如一把火烘烤着漠风,又如寒冬刺骨的风直害漠风的皮肉,难受至极,但漠风心中又隐隐带着希冀,他很想结束这种煎熬,但内心似乎又有一把呼声喊着不要停,因为很甜蜜。 “闭嘴——”漠风这一句话带着愤怒,但隐约间竟能听到乞求的味道,声音到了最后,竟然小了下去,没了底气,就像一个充满气的球一下子被人戳了一个洞一般。 “我偏不闭,心在我这,嘴在我这,我就是想你,又怎样了,我就是想你了。”七寂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把这句话说得如此顺溜,如此深情,似乎她想他是理所当然之事,似乎自己正的积蓄了千年的思念,万年的爱恋,直到这刻才得以释放。 “想我你就得死,因为——因为——”漠风长剑一辉,寒光一闪,剑刮过七寂的喉咙,七寂直觉寒冷入骨,喉间一痛,血竟一丝丝一缕缕得滴了下来,他竟然真的下手了。 “为什么不避?”漠风眸子红光一闪,经有一簇火化在闪烁。 “楼主要七寂死,七寂不敢活。”七寂将头微微一仰,说不出的孤傲倔强,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的速度那么快,谁能避得开?漠风看着剑上那缕红,竟禁不住一阵目眩。 “真的那么忠心?”漠风的声音带着不屑,那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充满了嘲讽,似乎听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谎言一般。 “我对楼主何止是忠心?如果不是心里有你,在那吃人的沙漠,我凭什么拼死相救?一路走来,生死一线,并肩作战难道你都忘了吗?你的心可有我半分?” 七寂说完幽幽地看着漠风,那眸子说不出的哀怨,其实她都有点佩服自己这谎话说得太真实,真实得让自己以为这一切都是出自她的心底,看来说谎人人都会,而她在这方面的天赋还不错。漠风那带着的剑一直在抖,抖得太厉害,竟又朝七寂的咽喉刺进了半分。 “啊——”当七寂痛苦的低吟从嘴里流淌,漠风的胸口似乎被扎了一刀,那神痛是那样的尖锐,那样的真实,真实得他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 “我——你——不许再胡言乱语,一边与天寐郎情妾意,竹林卿卿我我,一边又来招惹我,你意欲何为?” 漠风质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酸意,七寂听到蓦地一惊,不是天寐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事无巨小都一一告诉他了吧?又或者他在逐月楼居高临下看到了竹林一切?但无论哪一种,都让七寂的心一慌。 “他是副楼主,他天天缠住我,我能怎样?我这不是搬回来了吗?如果我对他有意,我何不留在清风居与他双宿双栖,何必跑回这里被你用剑所伤?你还不明白吗?” 七寂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充满着委屈,让漠风整颗心就快要融化掉,恨不得一把将她扯就怀中,揉入骨头里头,但他的脑海只要一浮现天寐幸福的笑脸,他们在竹林缠绵的光景,他那发软的手又变得绷紧有力,都是天寐的女人了,还能怎样,莫不成他卑鄙地去抢天寐的女人,破坏他的幸福? “有天寐这样待你,你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功德,既然你一早是他的人,就应该从一而终,恪守本分,这样的话,我不许你说第二次,如果我再听到,割你的舌头,如果我看到你的手搂在别的男人的腰,对不起天寐,我砍你双臂,听明白了没?” 漠风的双眸迸射两道犀利的光,似乎两把利刃直插七寂双臂,七寂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原来人的目光能凶狠冷漠到如此如此程度。 “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七寂虽然被他凶狠冷漠的眼神所震慑,但实在是不甘心兵败垂成,只好鼓起勇气再次发问,她怕过了今晚,这道气泄了之后,她不知道还敢不敢靠近他分毫? “你是当真对我有情?”漠风那犀利的眸子突然变得飘渺,声音轻如烟,薄如雾,在空中回荡,既虚弱无力,但又袅袅不绝,似喜又似哀,带着一缕绝望,一丝痛疼,又有微微的希冀,让七寂整个人愣了一下。 “又或者你有见不得的阴谋,有龌龊的图谋。”只那一瞬间,漠风的眸子如云雾散去,越来越清明,越来越冰冷犀利,那如锋刃一般的目光,刺的七寂遍体冰冷,那强烈得压迫感如一座大山顷刻倒塌,将她压得粉身碎骨,这男人比天寐难对付多了,这男人的心如高悬在空中的月亮,可望不可及,让七寂生出几分绝望来。 “如果你认为我有见不得的阴谋,有龌龊的图谋,那就一刀杀了我吧。”七寂把头微微扬起,一哥视死如归的样子,那洁白无暇的脖子已经染上斑斑血迹,红的耀眼,艳得刺心,漠风本来绷紧有力的手,又开始发软发抖。 “不管你有什么阴谋,看在你是天寐女人的份上,我留你活命,如若有一日被我发现你作出伤害天寐,损坏逐月楼的事情,绝不轻饶,听到了吗?”漠风冷冷收剑,深邃的眸子充满警告。 “你好自为知。”漠风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挺拔修长的身影是那样的冷硬凄清,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竟不能让这个背影柔和半分。 “我连你的命都肯舍身相救,我还有什么阴谋?有什么图谋比杀了你取你性命更加龌龊?一片真心你不领就算了,还要这般践踏?你该死!” 七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激动,明明说的是谎言,她内心竟然带着说不出的冤屈,是因为他恩将仇报吗?听到七寂那带着无尽委屈的声音,漠风迅速向前移动的身影顿在一旁,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般,再无法移动分毫。 “你不信就算了,以后你是高高在上的楼主,我就是逐月楼的坛主,你有任务就吩咐,我绝对不会再逾越半分。”当七寂孤傲清冷的声音在这个寂寥的夜晚响起,漠风竟然怅然若失,他很想去挽留什么东西,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做,直到七寂回到寝室,消失在眼前,他还是如一座雕像那般伫立在黑夜当中。 回到寝室,七寂冷静地开始清洗脖子上的伤口,然后轻轻涂着药物,她不是一个视钱财为粪土,视容颜为泥土的人,她还不想自己的脖子留有蚯蚓般的伤痕,清凉的膏药涂在伤口处,一阵刺痛,看来伤口有点深,想不到这男人下手这么狠,只是说了一句想他,就这样伤她,如果她亲他一口,他还不要她的命? 好在最后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彻底恶化,否则漠风将她赶回清风居,日后想接触他就更难了,七寂心中暗暗庆幸,漠风的冰冷残酷,不但没有将七寂吓跑,反而将七寂的倔强个性全逼了出来,这些年那么多难关都闯过来了,她就不相信过不了这个坎?涂抹好伤口,七寂竟心静如水,开始练起武来。 但与她的冷静截然相反的是漠风,七寂今日的话,简直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个又一个巨浪朝怒吼着朝他狂冲而来,漠风发现他竟然无力去抵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逐月楼,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说她想他,她很大声地说她对他有情,她无限委屈地说她一片真心被他践踏,漠风乱了,整个人都乱了,他虚脱地倒在床上,手中的剑“铛——”的一声落在地上,他竟然无力得连剑都没有拿稳。 这女人究竟想怎样?平时见他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现在却无端端说想他,明知道她是天寐的女人,明知道她可能是有所图谋,这心却起了波澜,为何就做不到心如止水?为何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她毕竟是我的属下,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似乎不是一个堂堂楼主所为,如果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想起七寂那带血的脖子,漠风的心就翻滚着,微微痛了开去,他从寝室拿出一瓶药朝下面走去。 我这不是可怜她,我只是不想被人笑我欺负下属,失去我堂堂逐月楼楼主的风骨,要不我以后还哪有脸在江湖上立足?何况这药我本来就想扔掉的了,送他一些又妨? 夜风起,月如钩。 漠风拿着药,一步步往七寂的寝室走去。 卷一 清歌 071:痛感 刚开始漠风步伐急促,似乎恨不得马上将药送到七寂面前,但当他走到七寂的寝室门前,看着那柔弱的灯光,吹着凉丝丝的风,他竟无端胆怯,这些年面对残酷杀伐,甚至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他的心也没有如此忐忑犹豫过。 “谁——”漠风一不留心,弄出一丝声响,七寂的听觉是何等的灵敏,怎会放过这异常的风吹草动?当她打开门出来,漠风早已经身影一闪,瞬刻消失在浓浓夜色当中, 这女人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莫非是伤口疼睡不着?曾记得她身中几刀哼都不哼一声,倒地就睡,如今只是轻轻划破喉咙,她又怎会睡不着?漠风禁不住笑自己多心,但这一晚他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如水的月华流泻在他那微微皱起的眉,谁都能看得出他此时心中一定受着无尽的煎熬。 当第二天早上那新鲜的空气从窗边飘进来,直接钻进七寂的眼耳口鼻时,七寂伸了伸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晚练完武之后,她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浑身舒坦,全身似乎充盈着力量,就是打死一只老虎都可以。 “坛主,早点送来了。”窗外丫鬟那清脆的声音在清早响起,让人觉得这个早晨十分的美好,七寂的唇不自觉也勾了起来。 “副楼主早,早点已经送到了,要不要添一对碗筷?”丫鬟乖巧地问道,七寂心一跳,是天寐过来了,他怎么那么早? “嗯,以后我都在这里吃,你每次都多备一对碗筷,坛主醒了没?”天寐的声音温和如春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好。 “估计坛主还没有醒,刚才我叩们,里面似乎没有声音。”丫环的声音带着恭敬。 “你先把点心端上来。”天寐的声音依然温和,让人听得通体舒服,七寂本来想出来吃早点的,但听到天寐的声音,她竟然重新爬上床,准备再睡一会。 “小寂,出来吃早点,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门外的天寐轻轻叩门,脸上的笑容更大,七寂脸一红,整个人变得僵硬了,他怎么就知道自己醒了。 “我刚才正在穿衣服,所以开门迟了。”七寂一出门就解释,她不原意天寐认为她不想见他,虽然这个是事实。 “你脖子怎么回事?”睡了一觉,七寂早已经忘了脖子上的伤,天寐何等眼尖,一眼就看到那条伤痕,整个人不禁站了起来。 “自己不小心划伤的。”七寂漫不经心地说,一边说一边将头垂了下来,很安静地吃东西。 “自己划伤的?跟我说实话?”天寐一把抓住七寂的手,手劲很大,眸子既然疼惜也有怒火,估计是怒她竟然对他说谎。 “我想练一个新的剑招,想不到反手一剑的时候,收势不好,反倒弄伤了自己。”七寂脸色平静,眼底无波,似乎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她这个样子让天寐的怒火猛地蹿了起来。 “我不是傻子,刚学武的蓬头稚子用剑割伤自己的脖子,我相信,但以你的武学修为,会练武自伤自己的脖子?老实跟我说,这伤怎么弄的?”天寐不依不挠,逼视着七寂,似乎恨不得要撬开她的嘴一般。 “逐月楼上下,谁能伤得了我?”七寂说完一声低叹,叹声充满委屈与哀伤。 “你是说漠风?”天寐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漠风不是已经放下对小寂的成见了吗?怎么会突然刺伤她?他还将他清风居的所有女人带走,要他好好待她的,难道都换人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漠风?否则他不会随便伤人。”天寐虽然声音缓和下来,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浓重,七寂听到他这样说更是低头不语,但那双清澈透亮得不惹一丝尘埃的眼睛盛满委屈,让天寐看着一阵心疼,心想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小寂,过来。”天寐放低了音量,那声音带着惓谴温情,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但七寂却纹丝不动,这让天寐的心微微抽紧,他主动地走过去,将七寂搂在怀中。 “还疼吗?”天寐的声音如他呼出的气,是那样轻飘而温热,让不疼的人都想说疼从而换取他的疼惜。 “不疼。”七寂试图挣开天寐的怀抱,但却被天寐紧紧箍住。 “小寂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他不对,我现在去找他算账,要他下来向我的小寂道歉可好?”天寐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任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沉溺其中,无法抽身出来。 “楼主是好人,但他总是不待见我,他不许我再跟你在一起,他说看见我与你一起亲热,他心里就不舒服,他说这次是小惩大戒,下次再与你亲热他就要我项上人头,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很凶狠。”听到七寂的话,天寐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你说他看到我们亲热,他心里不舒服?”对上天寐微微茫然的目光七寂重重地点了点头,天寐抽了一口冷气,漠风这小子不会—— 但转念一想,天寐禁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他想哪里去了?这个不近女色的家伙怎会看上小寂,估计还是以为小寂进逐月楼的目的不纯,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天寐轻轻抚摸着七寂的发丝,充满疼爱。 “漠风不是想伤你,他这次只是吓一下你,你进入逐月楼那么久,你的身世连我都不肯说,年纪那么小,但武功又那么高,难怪他起疑,但如果他要杀你,去剿灭巨浪帮的几个月,他随时可以将你置之死地,甚至可以让你消失得合情合理,你信不信?”七寂点了点头,这可恶的男人有什么做不到? “漠风的手段我十分清楚,可即使他心里疑你,还是将你平安送回我身边,因为他知不想伤我们的兄弟情,估计这段时间我把所有的心思都系在你身上,甚至去珍宝楼为你取来夜明珠,他可能以为我已经被你弄得神魂颠倒,我以后在他面前会避忌一点,如果他在为难你,一定要告诉我,但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天寐轻吻了一下七寂的额头,带着愧疚与疼惜。 七寂听话地点了点头,但心中无奈得很,本来想借题发挥,即使不能让他们情谊破裂,起码也心生隔隙,但没想到她实在高估自己,要让这两个家伙反目成仇实在难以登天。 “这珍珠卷味道很好,小寂来试一口。”天寐将她楼入怀中,手里那这那晶莹剔透的珍珠卷送至七寂的口中。 “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七寂大窘,那么大的人来,哪还需要人喂?七寂实在不习惯如此亲昵的举动,所以整个人就变得忸怩不安。 “小寂你不觉得我喂的入口特别香甜一点吗?别的情侣都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小寂想不想试试,这可别有一番情调。”天寐声音带媚,眼神撩人,他又在勾引她了。 “不试,脏。”七寂这出自内心的话,冲口而出之后,斩钉截铁,天寐听到之后那脸黑得实在骇人,她居然把如此甜蜜的事情说成脏?但正在天寐怀中忸怩不安的七寂却浑然不觉,可天寐的修养不是一般的高,当七寂朝他看来的时候,他那张黑脸已经爬上浅浅的笑。 “我拿着很干净的,吃吧。”天寐将珍珠卷凑到七寂的嘴里,声音如依然温柔如水,再咬上珍殊卷的那一瞬间,七寂觉得自己的眸子有点潮,她想起了娘,年少时娘就是如此温柔地喂她,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幸福而温馨,七寂突然很想抓紧这种感觉,她生怕这种感觉会离她而去,无论怎么去捉,都捉不牢。 “我还要。”七寂紧紧搂住天寐的腰,喃喃地说,眸子竟然带着痴迷,那手从来没有如此用力,似乎溺水者死死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勒得天寐的腰隐隐作痛,但他却从来没有如此满足过,这种被心爱的女人需要的感觉让天寐整个人像飘在空中一般,感觉实在说不出的美妙。 七寂一口一口地吃,脸上漾着幸福的笑,明媚的让天寐的心也亮堂起来,嗅着七寂身体散发出的幽香,天寐又禁不住一阵心荡神弛。 “今天我不想练武,带这到处逛逛可好?这里要不是有守卫守着,就是写着机关重地,这些日子我除了这里和清风居,什么地方都没逛过,真是很闷。”七寂在天寐的怀中喃喃地说。 “闷了我带你下山玩,这里的确到处是机关,伤着我的小寂,我可要心疼死了。”天寐笑着说,七寂觉得天寐虽然对她异常疼爱,但似乎对她依然心存疑虑,有关逐月楼的机要,从不透露一点口风。 “下山又太远,这里又太单调,看来我还是潜心习武好了,估计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风景可言。”七寂听到天寐不准备带她逛逛,亮晶晶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来,声音也透着苦闷。 “谁说这里没有好风景可言,被誉为天下第一山的望瀑山的风光还比不上这里呢?我又没说不带你逛撅起小嘴干什么?但这里的确有很多机关,别乱闯,要不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天寐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小嘴,忍不住又偷吻了一下,虽然最后被七寂一顿好打,依然满心欢喜,朗声大笑。 走出这一小片天地,七寂就甩开了天寐的手,直到现在她还不习惯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尤其是被一个男子。 “被人瞧去就不好了。”七寂双眼瞄了一下四周,低声地说,那样子有点像做贼一般,天寐饶有趣味地看着。 “这里谁不知道你是我天寐的女人?这里谁不知道我经常夜宿寂坛主的寝室?你早被我吃得脸骨头都不剩。”天寐故意将脸凑过去,温热的气息,暧昧的眼神,弄得七寂脸都烫了,谁被他吃得连骨头不剩?这男人说话越来越糟糕了。 “有人来了。”听到有脚步声,七寂竟像被蛇咬了一口那般,迅速离开天寐一大段距离,天寐的眉头一皱,这女人就那么怕被人瞧着?他天寐做她的男人,就让她觉得这么丢脸吗?看到七寂在人前避他如蛇蝎,天寐的心实在不是滋味。 “小心,别往那边跳,当心被射出来的箭扎伤,就站那里不动。”七寂领教过逐月楼的机关,听到天寐的话不敢造次,乖乖停了下来,因为她十分宝贝自己性命,她环顾四周,把这面墙壁牢牢记下,原来这里是有机关的,今晚要在之前画的地图上标明才行。 “我的小寂真乖。”天寐快步走过去,那手自然无比地将七寂的小手牵住,这里哪有什么机关,他只是吓唬一下这女人罢了,免得她当自己是蛇蝎那般逃的远远的。 “副楼主,寂坛主。”脚步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肥一矮两个守卫出现在两人眼前,七寂心中一慌,忙将手抽出来,但没想到却被天寐死死攥住。 “嗯,小黑今晚到你巡逻了?”天寐一般说一般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伸到胸口处,似乎生怕两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一般,窘得七寂满脸涨红。 “是呀,到我们巡逻了,想不到撞到副楼主了,副楼主你上次答应指点,一下小黑的剑法,今天有没空?”小黑憨厚一笑,旁边的男子暗骂他蠢材,然后猛地用手肘撞他。 “我们还是不打扰副楼主与寂坛主了,还不走——”旁边那个年长的男子忙阻止小黑的滔滔不绝,扯着小黑走了,但他临走时看着天寐、七寂的目光那个暧昧让七寂觉得被捉奸在床一般难堪。 “那么快就走,我还——”天寐真怀疑那个小黑今年只有五岁,他都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放到胸口了,都明显成这个份上了,他还在这里败坏风景。 “小寂,你和小黑很像。”天寐突然没头没尾蹦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一边说一边勾唇浅笑。 “哦?”小寂努力回想刚才那小黑的样貌,他又黑又胖,他们哪像了? “以后不管人前人后,都不许离我那么远,都不准甩开我的手。”天寐俯身对七寂说,声音带着霸道,那温热的气息喷了七寂一脸,痒痒的。 “这条山径特别清幽,我想过去看看。”七寂看到风景好的地方,就试图挣开天寐的手。 “别——危险——”她还没离开半步,天寐就已经将她扯走,这里一定有机关,七寂心中明了,暗记在心,一路走去,七寂似乎只醉心四周的美景,但实际却把没有机关的路径印在脑海。 “这里可真美。”走着走着,一个巨大的石洞出现在他们眼前,洞里面俨然一个石林,姿态各异,各具风格,七寂趁天寐没留意朝石洞跑去。 “小寂,危险——回来——”天寐的声音带着焦急。 “哪有那么多机关?何况我的武功那么高?”七寂回眸一笑,继续向前掠去,但精神却高度集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想知道这机关如何破解? “嗖——嗖——嗖——”七寂进洞口的时候,故意将速度减弱,然后抽剑出来,但四面八方朝她射来的箭,还是让她的心猛的一抽。 “小寂——”天寐的声音充满恐惧,他身形翻飞,朝某处石壁连拍了三掌,一掌在上,两掌在下,七寂因为分神去看,没能躲开身后一箭,箭以无比凌厉之势直插七寂的大腿,好在天寐三掌过后山洞恢复原样。 “小寂,别动——”天寐因为恐慌,声音都有点颤抖,他话音一落,已经将七寂一把抱了出来,紧紧接在怀中,七寂能感受到他身体颤栗,他在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七寂似乎觉得身体有一股暖流在流淌。 “好在你没有走到里面,否则——”天寐一脸后怕,而七寂不顾腿上的伤痛,立刻回响天寐刚才的动作与拍击的位置,天寐看到她出神的样子,以为她吓坏了。 “你的腿中箭了,我抱你去找李大夫,很快就不痛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七寂受了伤也不吭一声,天寐反倒觉得伤口处更痛。 “怎么回事?”正在天寐将七寂抱起来的时候,漠风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两人眼前,当他看到七寂大腿插着的长箭,那深邃的眸子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感,但高大身躯却傲然挺立,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寒气,不给人一丝温暖。 卷一 清歌 072:血腥味 “小寂不小心误中了机关。”听到漠风冷冷的质问,天寐柔声回答道,声音带疼痛,似乎被箭所伤的人是他一般。 “你不识字?上面写着那么大的楼中重地勿闯你看不到?”漠风逼视着七寂,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天寐的回答而变得温暖分毫,看来以柔治刚并不是次次都有效。 “是我不好,没有提醒她,我现在先带她去找李大夫,将箭拔出来,今晚我会亲自上楼主你那领罪。”天寐看到七寂微微皱起的小脸,心中不忍。 “我逐月楼的大夫只医治杀敌受伤的好兄弟,而她没有这个资格。”漠风的声音如隆冬刺骨寒风,让人遍体生凉。 “漠风——”天寐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漠风毫不客气地打断。 “天寐你擅闯楼中重地,动用机关留她一条小命已经触犯楼现,你再替她求情,连你一起处罚。”漠风一字一顿地说着,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权威,漠风发脾气的时候,连天寐也会觉得胆寒。 “副楼楼主,这些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不需要劳烦大夫,还有回禀楼主,我识字,只是这次太大意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甘愿接受楼主任何责罚。”七寂从天寐怀中挣脱,朝漠风低头弯腰,漠风没想到她的认错态度那么好,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楼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七寂说完,从怀中取出药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将箭拔走,然后覆上药粉,几个动作连贯快速,只那一瞬间已经全部完成,天寐这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七寂已经忍着腿的伤,准备迅速离去。 “小寂——”天寐不放心,忙追了上去。 “不许过来——我自己行。”七寂的声音不大,但那声音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分毫,漠风忍不住回眸,不远处那扔在地上的箭还滴着血,而七寂伤口处的裤子已经被血弄湿了一大片,红通通的让人觉得得刺眼。 “我对其他人也是如此。”漠风转身坦然地看着天寐,只是眸子的深处带着一抹一闪而过的伤痛。 “我知道。”天寐的声音极其平缓,风轻轻一吹,已经不知道飘落何方。 “但为何昨晚要在她脖子抹一刀?”天寐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但在平静的底下,漠风感到一股暗流的涌动翻腾,天寐心中是有怨的,漠风整个人僵在了一旁,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天寐莫非已经知道—— “我不是一个沉迷美色的人,对她百般宠爱,只因她对我很重要,漠风,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别伤害她,你害她一刀,如同割我两刀,如果你杀了她,与取我性命有什么区别?” 漠风静静的伫立在山洞前,直到天寐已经离去很久,他依然纹丝不动,割她一刀,如同剜他两刀,这感觉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晰,他后悔了,后悔剿灭巨狼帮一行,为何带上她?如果将她留在逐月楼,哪有今日的烦忧? 回到寝室,七寂平静地重新清洗包扎伤口,这些年在刀风剑雨中闯过,这区区箭伤她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她有点埋怨自己今日太冲动了,下次都不知道天寐还肯不肯带她到处去,不过此行虽然受了点皮肉之伤,但还是值得的,毕竟对逐月楼的地形机关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小寂——”天寐在门外轻轻敲门,他呼唤的声音轻柔而焦虑。 “李大夫,寂坛主腿上的箭已经拔了,麻烦李大大看看。”七寂打开门的时候,不但看到天寐,还看到慈祥的李大夫,漠风不是不许李大夫过来吗? “不用劳烦李大夫了,我已经包扎好了。”七寂淡淡地说,虽然她是这样说,李大夫还是很尽心地察看了一下七寂的包扎情况。 “寂坛主包扎得比老夫还在行,这伤没有伤到要害,过些时日就回痊愈,副楼主不需要担心。”听到李大夫这样说,天寐才放下心来,送李大夫出门。 “疼吗?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冲乱撞。”天寐轻轻抚摩着七寂的发丝,虽然有责备之意,但声音却温柔而疼惜,但着暖人心窝的暖流。 “我以为这些机关只是吓唬人,并且我想我的武功那么厉害,就算是有机关也伤不了我分毫,所以才大着胆子试试,你不会因为这次,以后都不许我出去了吧?“七寂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 “你真的想去,我又怎会拒绝你?但下次真的不能乱跑了,这次如果我离得远点,你就被射成刺猬了。”天寐一脸后怕地说,但手却宠溺地戳了一下七寂的鼻尖,七寂有点想躲,七寂还是不习惯如此亲昵的动作。 “他不是不讦李大大来看我吗?你怎敢带李大大来。”七寂想起漠风今日的冷漠无情,声音也带上微微的怨气。 “漠风不是专门针对你,他平时对别人也是如此,你别往心里去。”天寐笑着说。 “嗯”七寂乖巧地点头。 “你脚受伤了,我今晚留在这里照顾你好不好?自从你来了这里,我觉得清风居空荡荡的,一睁开眼睛就想见到你。”天寐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往七寂的床躺下去,七寂的心咯噔了一下,他今晚要留在这里? “我的脚没什么事了,不需要照顾,何况我这床小,睡不了两个人。”之前七寂想尽办法想天寐留下来过夜,但当天寐主动想留下来,她心里又说不出的抗拒与慌乱。 “床小点不更好,这样我不是可以将小寂抱得更紧,又或者我在你上面,不用占任何地方,可好?“听到天寐如此暧昧露骨的话,七寂白玉般的脸庞顿时红通通的一片。 “你怎么那么像巨狼帮那群男人,他们也经常说这些话。”七寂的声音淡淡的,但她一句话将天寐的好心情击得粉碎,他不就是跟她调一下情吗?怎么在她眼里就变得那么不堪?还跟巨狼帮那群色狼、恶狼一般?天寐讪讪地松开了手,他说的话真的那么无耻吗? “我跟他们怎会一样?别的男人这样对你说就是无耻,你大可一剑劈死他,但我可不同,我这样跟你说只是谈情,增加彼此的感情,调剂一下生活情趣,你明不明白?男女之间……”天寐不得不深入浅出地开解她,他可不想自己在七寂心中沦为巨狼帮之流,但看到七寂那茫然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说了也等于白说。 “好像不久前某人才拽着我的衣袖不许我走,好像不久前某个夜晚某人还主动吻上我,将我扯到她身上说她愿意的,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还记不记得?”天寐笑着盯住七寂,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想勾引他之后又不认账?她休想。 “是吗?谁那么无耻?”听到七寂这句话,天寐就差没吐血而死,这女人真是—— “我想睡了。”七寂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已经是最明显不过的逐客令了,本来天寐今晚是准备赖在这里不走,但自听七寂这样说,不得不站了起来,七寂看见天寐消失在眼前,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天寐嘴里那个某人,她怎会不知道是在说她?只是她的心——避得一时是一时吧,七寂长叹了一声。 自她的腿中了一箭之后,天寐来得更勤,甚至有时一整天也会赖在七寂身旁,而漠风却以她受伤为由,楼中任何事务都不需要她过问,七寂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过,这让七寂闲得心慌。 这段时间七寂与徐虎接触了几次,他说天寐送她夜明珠的那天,白天一直呆在清风居,而夜晚就在逐月楼,旁的地方都没有去,估计藏宝的地方就是两者之一,听到徐虎的话,七寂脑海不禁浮现那奇香扑鼻的梅林,如果没有猜错,藏宝的地方就在逐月楼之上,就是没有机会探清楚。 七寂的腿伤好之后,以闲着无聊为由,在天寐的陪伴下,天天一大早就起来散步,当然散步的地点每次都不一样,一来二去,对逐月楼的地形机关也就掌握得差不多,但她已经不敢冒险地以身犯险去试验机关。 在天寐的盛情邀请下,她与天寐一起下山游玩了两天,但这两天他们分客栈而睡,而天寐也显得彬彬有礼,不再在她面前胡言乱语,这让七寂觉得天寐这人还是不错,起码不跟她抢床,比漠风好多了,因为天寐很守现矩,七寂与他相处就自然多了,这两天玩的很轻松愉悦,但七寂只要一想起搁在自己肩膀的任务就心焦烦躁。 此行天寐兴致盎然,而七寂也算收获颇丰,路上看到三兄妹卖身葬父,七寂感其孝感动天,送了三十两银子给他们,想不到他们却猛地向她叩头,大喊她恩人,愿意一生为奴为仆服侍左右,于是两人出去,五人归来。 而这所谓的三兄妹七寂并不陌生,一年前,他们刚从星杀戮营踏着无数尸骨走出来,经过地狱式的训练,又成为星月脚新一批冷血杀手,看到他们稚气的眸子,七寂隐隐闻到血腥味。 卷一 清歌 073:煎熬 这三兄妹自跟七寂回到逐月楼,就留在七寂身边,妹妹服侍七寂的饮食起居,顺便充当七寂与徐虎联系的纽带,那两个所谓哥哥被徐虎安排去巡夜,实际是暗中察看逐月楼的地形,了解逐月楼守卫更替的规律。 七寂感到星月教的势力正一点一滴地渗透进逐月楼,最后会延伸到每一个角落,看到这种情景,七寂内心却没半点雀跃喜悦。 天寐依然一日三餐都跑来七寂这里,有时还要赖到很晚才走,眼神依然撩人,那笑容依然勾魂,但嘴巴倒收敛了很多,那些暧昧露骨的话再也没有说过,但从此却孜孜不倦地向七寂灌输男女相处之道,例如何之为情,何之为无耻?其实他说的七寂都懂,但她每次都故意露出茫然的目光,因为她越来越不习惯这种亲昵的接触。 天寐不遗余力地列举了很多男女情爱的例子,目的是想七寂将情郎与色狼区分开来,但似乎收效不大,他感到七寂对他也来越冷淡,即使是偶尔亲他一口,也带着敷衍,即使他搂着她,也没有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她不是那么快就对他厌倦了吧? 一向自视颇高的天寐,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他甚至更加注重自己的衣着,就连照镜子的次数也多了,镜子中的男子依然俊美不凡,她怎么对自己就不感兴趣呢?那晚搂着他的热情火辣去了哪? 以往天寐躺在床上很快就能入睡,但这段时间总是夜不成眠,每次想起七寂对他的冷淡,他就焦躁,七寂表面对他越温顺,那种眸子散发出来的抗拒就越浓烈,这让天寐烦躁不安,太亲热不行,她把他当色狼,太冷淡更不行,她会离他越来越远,天寐第一次面对一个女子感到那么无力。 天寐烦躁不安,七寂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那次遇到漠风之后,七寂再也没有见过他,楼中任何事务漠风也不需要她参与,她这个坛主根本就形如虚设,这种闲置的感觉很不好受,最重要她无法接触到漠风,找到藏宝处所就更无从谈起,看来还得主动出击了。 “楼主,寂坛主求见。”听到七寂求见,漠风的心还是禁不住颤了一下,平静的心湖又荡起了涟漪,他已经强迫自己不想起她了,他已经克制自己不往她的寝室走去,她还来干什么? “不见——”从漠风嘴里吐出的话又冷又硬,带着凛冽的寒风,刮得进来通报的守卫手脚都微微疼痛。 “是——”守卫听到漠风这样说,忙头也不抬就匆忙出去。 “寂——寂坛主——”守卫本来就怕漠风,但没想到还没有走出门七寂已经俏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以为突然,吓了他一大跳,今日的七寂穿着一袭藕色衣裙,那玲珑的身段,那盈盈秋波,让守卫咽了一口水。 “你先下去一一”漠风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风暴,让这个年轻的守卫心惊胆战,忙走了出去。 “你的胆子还真越来越大,谁允许你进来了?不是看在天寐的份上,我早一掌劈死你。“漠风声如寒霜,眸如锋刃,直直朝七寂射来,七寂仰着头,大着胆子迎着他的目光,只那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刀劈成几大块,火辣辣的痛。 漠风朝七寂靠近了一步,身上的散发出的杀气充盈着整间寝室,他发怒的时候,就算天寐也不敢与他对视,但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敢如此大胆地瞪着他,目光还充满挑衅,她难道就不怕他真的—— “我就站在这里,如果你要一掌劈死我,你尽管来。”七寂说完,竟然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那粉色小嘴竟然还微微勾起,带着一抹浅浅的笑,似乎在嘲笑漠风不敢动手。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下手——”漠风靠前一步,将手高高扬起,那俊美的脸已经变得阴森吓人。 “你下手吧,我等着,反正天天想你而不得见,我活得也累。”七寂一动不动,脸上竟浮起一抹凄凉的笑,听到她那一句想而不得见,漠风的心似乎被什么锐器狠狠戳了一下,他何尝不是如此? “闭嘴——”漠风手一扬,所有力气积蓄在掌心,这一掌如果拍下去,七寂不吐血身亡,起码也重伤倒地,一年半载起不来,七寂闭着眼睛,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已经喷薄在她的脸上,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出奇的平静,漠风的手晃了几下,有好几次就快拍下去,但却停了下来,因为手抖得他的心都颤了。 “你走吧,我今日放过你,只因为你是天寐喜欢的女人,你好好记住你的身份,以后如果再敢擅闯我的寝室,杀无赦——你听清楚了没?”漠风很费劲地把这句话说完,他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全都耗光了,好想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本来就是一个无情凉薄之人,我对你早没任何奢望,说真的现在想想,你真的没有一样及得上天寐,今日我来主要是告诉你,我以后会一心一意对待天寐,以前我说的话你当我没有说过,以后我不会说第二次。” “但我是逐月楼的坛主,我希望楼主不要将我晾在一边,让我空有坛主之名,但无坛主之实。”七寂睁开眼睛,坦然地面对漠风,那眸子清透得涤荡人心,但又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漠风听到她的话,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又如释重担的轻松,但更多的是失落与惆怅,她说对他已经没有奢望,她说他没有一样及得上天寐,她说她以后会一心一意天寐,她说她以后不会再说想他,这些不是他所希望的吗?但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那么难受? “坛主的职位对你就那么重要?”漠风放缓了声音,但寝室里面的空气依然压抑得让人心慌。 “这个职位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别人认为我今日坐上这个位置是靠天寐,最重要的是他是副楼主,如果我太弱,我怕我配不上他,我只有让自己变强,以后才能并肩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经历风雨。”七寂说这话的时候,小脸绷得紧紧的,说不出的严肃认真。 一起并肩作战,一起经历风雨?漠风在心中轻喃着这句,他想起了沙漠之行,那黑压压的狼群,那让人惊悚的流沙,他还想起在海岛之上,两人背靠着背,血湿夹背的一幕,曾经她也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并肩作战,曾经他们同住一个寝室,他静静看着她到天亮,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他,看着她熟睡,帮了拉下被子的人也不再是他了,漠风的心一寸一寸地痛,似乎被刀子一刀一刀剜着!, “很好,你能早点这样想,又怎会受这种皮肉之苦?”漠风禁不住朝她脖子瞥去,她的脖子洁白如昔,那刀痕早已经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就像他一样,不会再在她心里留下任何印记。 “不受点皮肉之苦又怎会死心?不痛过怎知道谁对我最好?前段时间小寂逾越了,在这里向楼主赔过不是,日后小寂会做好一个坛主的本分,楼主有什么任务尽管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完成。” 看到漠风整个人缓和下来,七寂的声音也带着轻松,面对着这快顽石,她不得不改变策略,以退为进了,只要他放松警惕,不处处防范她,她才有机会上逐月楼,找出藏宝所在。 漠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但心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七寂越洒脱,他就越放不开,他甚至有点想骂她意志怎么那么薄弱,竟然受一点点挫折,就放弃他了?但这话他如何说得出口? “很好,我漠风绝对不会埋没任何一匹千里马,逐月楼的职位都是能者居之,今日寂坛主既然能放弃执念,我岂会不给机会,从今日之后,一切和以前一样,我也希望日后你能与天寐共进退,你可还有话对我说?” 漠风静静地看着七寂,轻轻呼吸着来自她身体独有的清香,竟又微微有点醉意,他突然很想听她说话,他很想她还有话对他说。 “没了,谢楼主,小寂不打扰了。”听到七寂寞如此恭谨疏离的话,漠风的心实在是难受,她变得也太快了吧,那头刚说想他,这头已经对他无话可说,更可恶的是她的态度竟然如此冷漠,漠风看到她离开时那轻快的脚步,心中竟说不出的怒,道不出的怨,他好想狠狠地将将她拽回来,质问她为何变心得如此快?质问她为何可以那么洒脱,一下子将他放下? 但即使漠风心中波涛翻滚,巨狼滔天,他脸上依然冷漠冰冷,只是细看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还是带上了情绪,有恼怒也有不舍,但更多是丝丝缕缕的疼痛苦楚。 今夜对于漠风,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煎熬相伴,痛楚不离。 卷一 清歌 074:大婚 自这次见面之后,漠风果然不再将七寂晾在一旁,逐月楼的事务也不避讳她,让她参与进来,例如培养新人,加强守卫,甚至是关于巨狼的下落,司马宸的动静,漠风都对七寂没有隐瞒。 漠风的很多任务也是通过七寂去传达,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七寂也说到做到,在漠风面前本本分分,连眼神也透着恭敬,她越是这样,漠风就越憋得难受。 借着去找漠风的机会,七寂不动声色地观察漠风的寝室,甚至有时有意无意得用手触摸,但这一切做的隐蔽而小心翼翼,因为她面对的是警惕性极高的漠风,他那双如苍鹰一般的利眼总让她心寒。 “启禀楼主,坛中兄弟各安其职,前段时间有一个对楼中女子动手动脚,我已经处罚了。”看到七寂恭恭敬敬的样子,漠风说不出的失落,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嗯,很好,这段时间你管辖的兄弟武功进展怎样?有没有发现坛中有表现突出的人?”漠风冷冷地问,他们每次见面就只谈楼中的事情,闲话半句都不说,七寂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忙碌了,不知道是为了迫切找到逐月楼的藏宝之地,还是刻意躲避天寐? “小寂,你现在很忙?”七寂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夜深,但打开门,却发现天寐悠然自得地躺在她的床上。 “是呀,这段时间比较忙,我在教导楼中兄弟武功,他们进步都很大。”七寂笑着说,虽然七寂觉得自己已经笑得有点夸张,但天寐还是觉得她笑得很勉强,那笑容像是硬生生地挤上去,而不是发自内心。 “累不?”天寐柔情问,故意忽略她那勉强的笑容,强压心头的难受。 “不累。”七寂温顺地走到天寐的身边,但整个人却显得局促不安。 “想我不?”天寐将她拽到怀中,轻声问道,那喃喃细语让一室旖旎。 “想。”七寂没有抵抗,任由天寐将她楼在怀中。 “我今晚不走了。”天寐的话貌似漫不经心,但字字句句却透着坚定,他话音刚落,能明显感觉怀中的人儿身休猛地一僵,她是害羞,还是不愿意? “莫非小寂不愿意?”天寐的声音依然带着柔情,那温热的气息吹到七寂的耳朵,痒痒的。 “我当然愿意,只是你不是说娶了我之后才——”虽然七寂嘴里说着愿意,虽然她脸上带着笑容,但天寐还是感到她眸子深处的抗拒,心总是抑制不住发冷。 “我似乎等不及了,我今晚想在这里过夜,清风居那边太冷清了。”自从漠风将清风居的侍婢、歌姬带走之后,清风居很久没热闹过了,七寂搬回这边之后,长夜漫漫,天寐觉得特别难熬。 “小寂,好不好?”天寐的声音轻柔缓慢带着蛊惑,很容易让人沉迷进去,他柔情似水地看着七寂,那如海般的深情让七寂有窒息的感觉,以前天寐身边从不缺女人,但很多时候一夜缠绵之后,他没留下什么印象,更不用说为一个女子牵肠挂肚,患得患失,但如今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丫头并不属于他,这样一想,天寐就心慌。 天寐心慌,漠风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恢复了七寂的实权,七寂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漠风不知道自己是为她当日那番话打动,亦或是自己的私心作祟?他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天寐,竟然对他的女人产生了这种脏脏的想法。 长夜漫漫,月色凄迷,漠风竟再次失眠,走出房门,一阵凉风将他仅有的一丝睡意吹得无影无踪,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七寂的寝室前,她的寝室竟然还亮着灯,她今夜也睡不着吗? 突然一把熟悉的笑声从寝室飘出来,漠风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这么晚了天寐竟然还在?漠风转身快步离开,他离开的瞬间,寝室的灯突然吹熄,夜显得更加静谧黑暗,漠风静静伫立石级旁边,但他站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天寐并没有出来,心又开始抽痛。 这一晚七寂辗转反侧,睡得极其不安稳,她并不是怕天寐会在她熟睡的时候爬上她的床,她总觉得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这让她很不习惯。 “你以后还是回清风居睡吧。”第二天,当天寐睁开眼睛的时候,七寂对他说,这女人用不用一大早就说这么扫兴的话吧。 “为什么?”天寐懒懒地赖在地上,一双眼睛却带着勾人魂魄的狐媚劲,至少七寂是这样觉得。 “地板又冷又硬,睡着不舒服。”七寂一脸关心地说。 “又冷又硬吗?我觉得睡得很舒服,我昨晚还睡了一个美梦呢?梦中小寂你一身凤冠霞帔地嫁给我,然后就是梦到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天寐一边说,一边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笑,似乎还在回味那销魂蚀骨的一刻,七寂又羞又恼,但又似乎没有怒的理由,这地板睡得舒不舒服她不清楚?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七寂淡淡地说。 “现在我睡地,你睡床,离得那么远,你都睡不着,日后你我同床共寝,你岂不是夜夜无眠?要不你提前适应一下?”天寐依然笑如春风,那句提前适应带着请求,也带着引诱。 “我不喜欢这样,我怕逐月楼的人笑话,等你娶了我,名正言顺,我自然不会忐忑得睡不着觉。”七寂的头微微低垂,似乎带着一抹羞意。 “那小寂什么时候肯嫁呢?我好送上聘礼,布置新房,把我的小寂娶过来,免得夜夜受着相思之苦。”天寐站起来,朝七寂走去。 “再过三个月,就是我的生辰,如果你到时还愿意娶,我带你回去见我的爹娘,可好?但如果我爹娘看不上你,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天寐听到七寂这句话,嘴角大大的勾起,露出一抹幸福得让人妒忌的笑容。 “你娘喜欢什么?你爹呢?你呢?喜欢什么?”天寐欢喜得有点语无伦次,明明感觉她离他那么遥远,但她听了她今日的许诺,天寐觉得离她又是那么近,原来这丫头心里真的是有他,兴许是生性冷淡,让人感觉若即若离罢了。 “我娘喜欢丝绸首饰,我爹喜欢名茶名酒,古玩珍宝,而我就喜欢你,别的东西不需要。”听到七寂这句我就喜欢你,天寐完全体会到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 “要不你写信回去问问你爹娘,我好去准备,毕竟大婚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要不你爹娘说我不够诚意,不肯将宝贝女儿嫁与我为妻怎么办?”天寐此刻连眉眼都带着笑,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好。 “嗯,我会好好列一张长长的清单给你,灭了黑风寨,剿除巨狼帮,我可几乎没命,论功劳我最大,但那一箱箱珠宝金条还没看两眼,就不知道被漠风藏到哪去了?”七寂的声音带着不甘,引得天寐想发笑,她果然还孩子气得很。 “我天寐的女人可不许这么小气,东西都到了别人的口袋,还念念不忘?只要你列出来的东西逐月楼有,我都能找给你,我只要说是娶妻的聘礼,我相信多贵重,漠风也不会眨一下眼。”天寐眉眼都笑弯了。 “聘礼我自会准备,只多不少,但我小寂有什么嫁妆,要不我也列一张长长的清单好不好?”天寐因为心情好,恢复本性,开始逗弄起七寂来。 “嗯,你聘礼丰厚,我的嫁妆自然不会失礼你,我顺便多带十几个天姿国色的陪嫁丫鬟,都给你做妾可好?这嫁妆够分量了吧。”天寐听到七寂这话,哑言失笑,这女人还真会替夫君着想,但他估计无福消受了。 因为心情激动,天寐赖在七寂的寝室很久才离开,离开之时满脸春风,那满满的幸福充盈胸间,就快要溢出来,七寂本来是权宜之计,找一个借口拖三个月,但看到天寐幸福甜蜜的笑脸,七寂心中却越来越不安,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练武,但还是心神不宁,只得走出去散散心。 “恭喜寂坛主。” “贺喜寂坛主。” “祝贺寂坛主与副楼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七寂一走出去寝室,这样恭贺的声音迎面而来,直灌耳朵,才短短一个时辰,竟然整个逐月楼都知道她三个月之后就要与天寐成亲的事,这男人不是逢人就说吧?七寂烦不过,逃难一般躲回了自己的寝室,知道关上门好一会,那嗡嗡的声音还在耳畔盘旋。 回到寝室,七寂静下心练了一会武功,就开始写聘礼的清单,她把她所知道宝物全都列在里面,足足写了一个下午,写得手都软了,这样天寐必须花长时间去寻找这些珠宝,她就不信找不到藏宝的确切地址。 “坛主,徐堂主求见,说要亲自向坛主你道贺。”七寂在外面带回的那个女孩叫小翠,她脆生生的声音让七寂的心为之一紧,因为教主的任务,她似乎还没有完成,不但漠风没对她俯首称臣,还当她是仇人一般,几次要将她置之死地,就连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情谊也如磐石一般牢固无比,七寂虽然内心不安,但依然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见过寂坛主,徐虎特来贺喜。”徐虎走近七寂的时候,小翠走到了路口处,帮他们看风。 “徐虎,有什么事?”七寂也不敢他多说,压下声音问道。 “你要嫁给副楼主?你的任务完成得怎样?” “嫁给副楼主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他更信任我,从他身上套出更多的东西罢了,但漠风不近女色,对他我实在无计可施,漠风与天寐两人彼此信任,情谊深厚,如果漠风对我不动心,要两人反目成仇不是一件易事,七寂可能有负教主重托,他日回到星月教,任由教主处罚,烦请转告教主。”七寂的嘴巴几乎没动,但声音却能清晰地传至徐虎的耳朵里。 “逐月楼的地形、机关你掌握了多少?”徐虎大声说着道喜的门面话,但却压低声音与七寂秘密交谈。 “逐月楼的机关分布我已经掌握得差不多,我已经绘制成图,我会找机会让小翠转交给你,但如何控制这些机关,我暂时还摸不清楚,关于藏宝的地点,我已经叫天寐去准备聘礼,这些日子他肯定都出入逐月楼的藏宝处所,你只要派人多留意,一点有所发现 ” “嗯,徐虎知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教主,这是你的解药,只有半年的分量,教主要我转交,有什么任务,我会让小翠联系你。”徐虎说完手里拿着两粒黝黑的药丸,神不知鬼不觉地递给了七寂,七寂接过,小心翼翼地藏好。 “属下不打扰寂坛主了,就此告退。”徐虎把药交给七寂之后,不再此逗留,七寂回到寝室,将药丸拿出来,观察了好一会,确定是平时所吃的药丸才敢下咽,药入口腥苦,一会全身燥热,一柱烟的时间才恢复如常。 晚上天寐过来,七寂把长长的聘礼单交给了天寐,天寐细细看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 “你如果嫌多还可以减少那么一两件。”七寂看到天寐一直笑不说话,以为他是在嫌多。 “就这些?”天寐笑着将七寂拦腰抱起,七寂开的清单不可谓不长,珍贵的东西不多,但要命的全是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不花十几个日夜就别想找齐。 “嗯,其实还写了一张,如果你不嫌多,我也不介意。”七寂说完又递了一张过去,天寐拿过又细细地看了一番,脸上依然漾着幸福的笑,这一刻七寂的心,真的被他明媚的笑容刺痛了。 “聘礼我会足额准备好,你的嫁妆可也不能马虎,得照足我的吩咐去筹备。”天寐说完,递给七寂一张纸条,七寂有点好奇他想了什么,有点迫不及待地打开,长长的纸上只有几个力透纸背的字:“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小寂。” 七寂看着这几个字,拿着纸的手禁不住颤了一下,这个嫁妆似乎她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当天寐满脸甜蜜地拿着那张聘礼清单离开,七寂的心着实抽搐了一下,她马上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这女人是不是有问题?要得全是这些簪、钗、步摇、发钿、梳蓖、镯子等细小得不能细小的东西,还要什么形状都现定了,找得全,你我都满头白发了。”漠风找得头晕脑胀,直想骂人。 “为了我的幸福,你就少说几句,多留点力气继续找。”天寐整整找了一个下午,毫无倦意,似乎越找越精神,嘴角一直带着一抹幸福的笑。 “你从昨晚就笑到今天,你能不能换一个表情?你嘴角不抽搐,我也看腻了。”漠风一边找一边没好气地说。 “你羡慕就找一个,别在这里冷嘲热讽。”天寐一边找,一边笑着回驳漠风一句,漠风何止是羡慕,自听到他们三月后成亲,他的心就绞成了一团,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明明身上没有伤,但却每寸肌肤都在痛,但此刻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痛苦之色,有的只是淡淡的笑。 “你现在就得叫人着手帮她弄多几身新衣裙,你别指望那武痴会自己准备,最好凤冠霞帔,胭脂水粉,你都帮她准备好。”滇风漫不经心地说着,天寐发现漠风虽然嘴里骂得凶,但找起东西却比他更加专注。 “这把剑估计她也喜欢,送她吧。” “这个也不错,适合她娘。” “他爹收藏字画,这幅画是大才子乐忧子的真迹,你拿去讨好一下他人家吧。”漠风一边找一边说,他的眼光独到,拿出来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果然好兄弟,漠风你日后看上哪个女人,不懂得讨她欢心,我必定倾囊相授。”天寐感激地拍了一下漠风的肩膀。 “少来,只有看上我漠风的女人,没有我漠风看上的女人,你的绝学还是留着自用。”两人眼睛与手忙碌着,就连嘴巴也没有闲着。 自从七寂将聘礼单给了天寐之后,不但天寐出现在她眼前的时间越来越少,就连漠风也没有找过她,七寂的日子又闲下来,逐月楼的丫鬟们整天围着她转,替她量身,问她喜欢的颜色,衣料,似乎整个逐月楼的人都在为他们的大婚做准备,人人脸上都带着喜庆,看到此情此景,七寂的心更不是滋味。 “冰堂主,这段时间副楼主都一大早上逐月楼,深夜才回清风居,藏宝图应该在漠风寝室屋后的梅林,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机关开启,等他们将聘礼找齐,麻烦冰堂主想办法将漠风引走,我上去查探。”徐虎低声说着。 “嗯。”七寂淡淡地应允。 “现在计划有变,我们对逐月楼的地形已经掌握得差不多,我们攻打逐月楼定在你与副楼主天寐大婚之日,当日办喜事,警惕性一定降低,是最好的时机,我们会找机会在酒水下毒,务必将逐月楼一举铲除。”徐虎的话,让七寂的心无端一沉,要来的还是来了,要杀的也还是要杀。 “这药粉无色无味,喝了一段时间武功尽失,全身绵软无力,你偷偷放在你们喝的合卺酒里面,如果当时还没查出藏宝的地点,留天寐一命,如果藏宝地点已经找到,杀——” 徐虎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眼神透着残酷与阴寒,像极一头嗜血的饿狼,七寂的心禁不住猛地一跳,接过药粉的手也微微的颤抖。 卷一 清歌 075:心荡神驰 徐虎走了很久,七寂拿着药粉的手还是滚烫滚烫的,那小小的一包粉末似乎有千斤重,压得她就快喘不过起来,就连心也开始颤抖开来。 这些年自己又不是没杀过人,穷凶极点恶的魔鬼,手无寸铁的书生,软弱可欺的妇孺,甚至是在那暗无天日的新生营与杀戮营,她杀的几乎都是以她一样年纪的孩子,双手早沾满鲜血,何惧再增加一些?更腥臭几分? 七寂一边将药粉藏好,一边努力对自己说,这次与以前杀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以前杀的人大部分是素未谋面,又或者短暂的相处,而天寐他们与她待的时间长一点罢了,她只是一名杀手,不能有感情,不能心软,七寂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希望那紊乱纷杂的心能平静下来。 虽然漠风对她差点,但天寐对她极好,要毒杀他,她的心—— “冰堂主,你不是假戏真做心软了吧。”一旁的小翠将七寂的忐忑不安,尽收眼底,瞧向七寂的眼神略微带着点不屑,七寂听到这话,猛地一惊,她失态了,内心的挣扎竟然明显得让一个局外人都看出了。 “放肆——什么时候敢管到头上了?你再敢哼一句,你信不信我立刻送你见阎王!”七寂的声音阴冷得如地狱刮过来的风,让小翠心神俱冷,只见寒光一闪,七寂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小翠的反应是何等的敏锐,七寂的手一动,她已经拔剑抵挡。 这一年多的磨砺,让小翠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平日看起来娇柔的少女拔剑的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那种死亡的恐惧是那样鲜明地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冰堂主饶命,属下不敢了。”当七寂的剑抵住小翠的咽喉,一点点划破她的皮肉,小翠禁不住全身颤抖,死亡的感觉原来如此真实,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的武功怎会如此高,她甚至没有做她对手的资格。 “你不要忘记,我是冰堂堂主,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不是看你混进来不容易的份上,你现在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七寂此时全身上下似乎笼罩着一层寒霜,只稍稍走近,就感到一股寒风直灌而入,刮得皮肤火辣辣的痛。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小翠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虽然传言冰堂堂主不苟言笑,杀人不眨眼,在星月教就连副教主也黎万山也不敢轻易得罪她,但相处一段时间,小翠却发现她只不过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娇柔得不堪风一吹,小翠以为传言失实,这个冰堂主只不过是靠出卖色相杀人,所以言行就带着轻视,想不到—— “你这样张狂的样子,即使我不杀你,你在教中也活不了多少时日,日后再敢出言不逊,别怪我冷面无情。”七寂一身煞气,压迫的小翠呼吸不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乖巧的女子的眼神怎可以如此冷漠凶残,她只往自己这样瞧一眼,就感觉身上的皮肉被她剜去一大块一般。 天寐不来,漠风不烦,七寂夜以继日地练武,直到每次都虚脱在地,她才作罢,她这段时间的心都在抖,不知道是恐慌阴谋败露,还是恐慌要亲手杀了天寐? “怎么这段时间更显得清瘦了?”每天早上,天寐都会跑来瞧上她一眼,不知道天寐是不是没有睡好,眼眶黑黑的,但依然神采奕奕,满脸都是幸福的笑,耀眼得让七寂不敢逼视,每次这个时候,七寂的罪恶感就越来越浓烈。 “可能是紧张,这段时间没有睡好。”七寂淡淡地说,掩饰心头那抹愧疚与不安。 “傻瓜,有什么好紧张,你又不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连自己夫君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何况我既然娶了你,此生定不负你,你好好养身子,做我天寐最漂亮的新娘子。”天寐以为七寂是害怕所托非人,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着她,但他不知道他越是温柔,七寂的心越是难受。 “好了,你再睡一会,我明日再来看你,别多想,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天寐说完轻轻松开手,温柔地帮七寂盖好被子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嘴角飞扬。 天寐走后,七寂也毫无睡意,这段时间,天寐一大早就往漠风的寝室赶,每晚都很晚回来,他们这一举动都落在徐虎的眼中,这就让他们更确信这藏宝的地点在逐月楼上。 天寐早晚晚归整整持续了二十天,第二十一天的晚上,七寂回到寝室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一脸倦容倒在床上熟睡,短短二十天,七寂发现不仅仅她瘦了,就连天寐也清减了不少,但纵是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醉人的笑,似乎正在发着一场异常甜美的梦。 七寂轻轻走了出去,她越来越害怕与天寐独对,心总像被一把火煎烤着,寝室门前除了几张石桌石椅,空荡荡的,如七寂此时的心。 七寂坐在长椅上,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腿里,她每次彷徨之时就会如此,躲在黑暗的角落,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到天亮,而今晚的淡淡的月色对她来说显得太过于光亮刺眼了。 “肚子又痛了?”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七寂一跳,她猛地站了起来,如水的月色下,漠风的身姿挺拔如松,那英俊的轮廓如刀刻出来一般,没有天寐的温润,但有着与女儿脂粉气截然不同的阳刚味道,那双眼睛比黑夜更要深沉,此刻闪动着的是复杂的光芒。 他静静地立在身后,那一身黑衣在风中飘荡,让人觉得狂野而又深沉,但又带着让人说不出的孤寂,就如暮色下的一棵孤零零的松树一般。 “你怎么来了?”七寂答非所问。 “你的肚子是不是又痛了?李大夫开的药你没吃?”漠风似乎对七寂的问话充耳不闻,两人面对着面,似在交谈,实际只是自顾说着话,没有交流。 “我是问你是不没吃药?”漠风见七寂不哼声,声音略微大了些,带着了微微的火气。 “吃了,但没有什么效果。”七寂淡淡地说着,其实她一口都没吃全倒了,因为那药黑且稠,闻着就觉得苦。 “你怎么下来了?”七寂再次问。 “你怎么那么晚还没睡?”漠风再次将七寂的问题忽略。 “那你又怎么没睡?”两人似乎在互相问问题,但却没有回答,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而压抑。 “天寐占了我的床,我没地方睡。”最后还是七寂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是早睡在一起了吗?”漠风的唇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声音泛着浓浓的酸味,只是心不在焉的七寂在想着心事,根本听不出。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七寂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响了那么一会,但听力那么好的她,竟然对漠风说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漠风听到她的话,整张脸立刻阴了下来,这女人怎么老是神游万里?他想开口驳斥她几句,但转念一想,她就快是天寐的妻子了,不堪佛面看僧面,不能再当她是手下随意训斥了。 “都快做别人妻子了,既不懂得照顾自己,又不体贴自己的男人,天寐为准备娶你的聘礼,足足二十天没睡一个好觉,你不好好照顾他也就算了,还跑出来喝西北风,到时病倒了谁照顾你?”当漠风看到她衣衫单薄蜷缩在这里,心就无由来的生气,看见她低头不语,没点悔意,就更加生气。 “天寐肯娶你都不知道是你上辈子跪了多少菩萨,捐了多少香油钱才求来的,还敢狮子开大口要那么多聘礼?要是我倒贴也不肯娶你,又不知道自己列的清单繁杂零碎。”漠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这女人没点眼光,好东西都不懂要,专门要这种刁钻而又不值钱的东西。 “又不是你娶我,我又不用你替我找聘礼,你发什么牢骚?更何况我嫁的人又不是你。”七寂听到漠风那句倒贴也不娶她,心中冒火,漠风听到七寂那句我要嫁的人不是你,痛如剜心。 两人的一高一矮直视着对方,脊梁都挺得直直的,如两棵狂风暴雨都折不弯的青松,带着凛然的傲气。 “天寐是好男人,你没诚意别嫁他,嫁了就一心一意待他,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随便勾引男人的事情日后不能再做,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天寐的事情,我会将你剥皮拆骨,听清楚了没?”漠风说话的时候姿态懒散优雅,但眼波朝七寂一扫,冷冽如霜,让人从身寒到入心。 “我挑的男人自然极好的,我既然答应嫁他,自然一心一意待他,楼主放心就是,有些男人,我早已经不放在心上,就是再送上门我也不屑一顾。”七寂说话时梨涡浅笑,但那话冰冷而狠绝,她依然是气漠风说她倒贴也没人要,他刺她一刀,她还他一剑,这很公平。 “你——”漠风的脸瞬间黑得可怕,让人感觉头顶那片天也风雨欲来,压抑得不行,但七寂却浅笑依然,似乎四周一片春光明媚一般,直到漠风拂袖而去,七寂脸上的笑容才褪去,但她很快发现,即使将漠风惹恼,自己也没快乐多少,胸口的气似乎更堵更难受。 回到房中,天寐依然沉睡,他估计真的是累坏了,看着他那俊美的脸庞,想起平时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腻人的甜言蜜语,七寂的心似乎被什么一点一点地搅着,十分难受,她开始杀人时试过恐慌,试过不安与内疚,试过有一段时间夜夜发噩梦,但时间杀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心渐渐麻木,鲜血也不让她刺眼,但今日看着天寐那恬静的睡颜,她竟感到自己的心在抖,恐慌得如第一次杀人。 她趴在桌子上,凉凉的风从窗边吹进来,吹翻床上的薄薄轻纱,月光下七寂的脸平静,但若留意去看,会发现笼罩着淡淡的哀愁。 半夜天寐悠悠醒来,淡淡的月色下,那一抹单薄的身影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想到三个月之后,他们就要成亲,天寐心中满是柔情,这女人怎么就这样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天寐刚想将七寂抱上床,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七寂的身体,七寂已经警觉地跳了起来。 “别怕——是我——”天寐的声音比那如水的月光还要温柔,让多烦躁的心也安静下来。 “我睡足了,我抱你回床睡。”天寐说完大手一捞,七寂娇小的身躯已经稳稳落入他的怀中,天寐的步伐稳健有力,七寂的脸贴在他的怀中,能感受到他异常急促的心跳声。 “你睡吧,我看着你睡。”天寐说完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七寂虽然闭上双眼,装得困得睁不开眼睛,但实际在天寐火辣的注视下,她早已经没有半点睡意,而这晚天寐偷偷覆上她的唇瓣,几乎让她窒息而死,她记得是那样的清晰。 第二天两人吃完早点,天寐说有事就离开了,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影,七寂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她与天寐要大婚的消息传遍逐月楼之后,她又被闲置起来,她的寝室堆满了各种款式的衣裙,名贵的胭脂水粉,琳琅满目的首饰,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小翠自那次惊魂之后,对着七寂不敢大声说过一句话。 “冰堂主,徐虎请堂主这段时间尽量引开漠风,要不我们没有机会入他的寝室。”小翠说话的时候,弯身低头,恭敬得很,在星月教等级关系森严,像七寂完全可以随心处死几个她看不顺眼的人,教主绝不过问。 “嗯,我知道了。”七寂淡淡地应答,在星月教权力越大的人,能操纵的人越多,所以每个人都很努力地往上爬,希望自己的命不像蚂蚁那么轻贱,谁都可以随意一脚踩死,眼前这个对她毕恭毕敬的小女孩,如果有机会,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除去,在你欺我诈的星月教,七寂能活到今日,凭的不仅仅是武功,她又怎会不清楚? “你先退下,安排好我会通知你。”七寂的声音淡得如一缕烟,但总让小翠心寒。 “天寐,楼主知道我们要成亲了没?”晚上天寐回来,亲手取回一件红得如火的嫁衣,听说是师傅按照天寐的要求去为七寂量身定做,抚摸着这上等的衣料,七寂不得不佩服天寐眼光独到,这嫁衣实在太好看。 “漠风第一个知道,听到我们要大婚,他竟意外得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我以前跟他说过不会轻易娶妻,那么突然跟他说我要成亲,漠风愣了很久,但他叫我好好待你,所以他已经放下对你的偏见了。” “小寂,这件嫁衣你喜欢吗?我怕时间仓促,你爹娘那边来不及准备,所以我先替你准备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人再改改。”天寐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竟没有注意到七寂眸子深处的一闪而过的苦涩。 “之前可能是我误会楼主了,昨晚我看见他,还出言不敬,估计惹恼了他,我想今晚请他到清风居吃饭,向他赔罪,你说好不好?”听到七寂的柔声软语,天寐的心舒舒痒痒的,这丫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 “我的小寂真的长大了,懂得与人相处之道了,我呆会就去邀请漠风,但不用跑到清风居那么麻烦,就这里就行。”天寐宠溺地抚摸着七寂的发丝。 “这里前面光秃秃的,连棵草都没有,太单调了,还是清风居好,环境清幽,尤其那一片竹林,在夜晚哗啦啦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舒服,并且我们的新房在那里,在那里请他,意义不一样。”七寂的声音依然温柔绵软,那温热的气息弄得天寐心荡神驰。 “嗯,那就是清风居吧,顺便看看我们的新房,你还需要什么?”一直以来漠风与七寂都互相憎恨,这让天寐头疼不已,如今看到漠风对七寂改观,七寂也主动示好,天寐本来就已经阳光灿烂的心情,此刻更是艳阳高照。 “她请我吃饭?我不去。”天寐兴冲冲地跑去找漠风,没想到一点都不给面子,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天寐不解地问。 “我怕她回给我下毒,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啥好事?”听到漠风的话,天寐脸黑如墨。 卷一 清歌 075:出嫁 “你的心事吗时候变得那么阴暗,这里谁敢向你下毒?反正话我已经转达了,来不来随你,不过我今晚准备的酒可是百年佳酿,不比你珍藏的那些差。”天寐笑着说,声音带着引诱的意味,他知道漠风一定会来的,这人就是嘴巴毒点罢了。 太阳西下,暮色四起的时候,清风居的空气已经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伴随着哗啦啦的风吹竹叶声,一切显得那样和谐美好。 “他怎么还没来?”七寂走出去张望了好几次,但院前面空荡荡的,连漠风半片衣角都看不到,莫非是昨晚惹恼他,导致他不肯动身?这男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用看了,他回来的。”天寐悠闲地坐在一旁,声音充满笃定,旁人他不敢说,但漠风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并且百年佳酿对漠风可极有诱惑力。 果然不出天寐所料,当太阳的所有光线消失后,漠风不疾不徐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脸上荡着淡淡的笑,看不出喜怒。 “恭候楼主大驾光临。”七寂站起来恭迎,态度十分的恭敬,这女人昨晚骂他的时候似乎没这个态度,漠风嘴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寂坛主,何必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漠风脸上的笑容更浓,声音亲切而柔和,七寂脸上的笑容更浓,这该死的男人,他昨晚骂她的时候,哪有半点自己人的意思? 天寐静静地看着他们两,脸上的笑容更浓。 “都别那么虚伪了,坐下来吧,要不菜都凉了。”天寐的话令两人的脸都有点挂不住,谁虚伪了? “天寐,无端端请我吃饭干什么?”漠风斜靠在椅子上,神态慵懒,那曾经深邃如潭的眸子,在今夜如清风明月一般清朗,只朝你轻轻一瞥,就让人感觉有春风轻轻拂来,浑身舒泰,七寂心中暗骂,他是故意的。 “这段时间小寂多有不敬,冲撞了楼主,今夜特意设宴向楼主赔礼道歉,希望楼主既往不咎。”虽然七寂心中骂着漠风,但这话却说得客客气气,挑不出一丝问题。 “哦?寂坛主有对我不敬吗?我怎么没有印象?寂坛主你多心了,我可没那么小心眼。”漠风依然笑颜如春,一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胸襟广阔的样子。 “都起筷吧,连饭菜都已经凉了。”天寐从头到尾都带着一抹温润的笑,小寂在场,他可不敢乱说话。天寐一扯开酒壶的盖子,醉人的酒香顿时蔓延开去。 “天寐,什么时候藏着这么好的酒?”漠风闻到那醇香的酒,那双清朗的眸子已经戴上淡淡的醉意。 “我大婚,酒岂能不好?”天寐边说边将酒倒满递给漠风。 “这酒醉人。”是不是好酒,酒性烈不烈,漠风不需要品尝,仅仅闻一下味道就一清二楚。 “所以大婚当日,记得帮我挡酒,免得醉得一塌糊涂,洞不了房,冷落我的小寂,最多你日后大婚,我帮你挡就是了。”两人一坐在一堆,天寐不知不觉又恢复了本性,说话随意而暧昧。 “我又不是伴郎,我不灌醉你就好了,你洞不洞得了房,与我有什么关系?”漠风脸上难抑笑意,但那双眸子却飘渺迷梦,看得不真切。 “你长成那个样子,让你当伴郎,什么光都被你抢去,鲜花得绿叶陪衬,大婚当日我叫小峰做我的伴郎,这样才更显得我的俊美无双,玉树临风。”漠风与天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情绪高涨,甚至说到洞房花烛夜的细节来,七寂静静地在一旁喝酒,似乎他们说的事情与她一点都没有关系。 “小寂,多吃点,这样才能养好身子。”天寐体贴地为七寂夹菜。 “嗯,多吃点,免得那么瘦弱,到时满足不了天寐,他新婚就出去偷腥就不好。”漠风说完也自然无比地夹了一块肉给七寂。 “好,我会多吃点的了。”七寂很乖巧地送进嘴里,但这块肉什么味道,她一点都没有留意,管他们说什么,拖的时间越长越好,最好他们醉得一塌糊涂,倒在这里,那徐虎就可以细细查探一番。 “别乱说话。”天寐狠狠地踢了漠风一脚,漠风轻轻一挪,已经不着痕迹地闪开,七寂装作没看见,殷勤地为他们添酒。 “我敬楼主一杯,以前不懂事,多有得罪,现在向楼主赔罪。”七寂说得一脸真诚。 “看来还是天寐有办法,小狮子也降服得像小绵羊。”漠风笑着一饮而尽,笑容淡淡,但眸子却闪过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七寂突然想起漠风曾经给她起的那个难听的名字——小公鸡,眉头禁不住皱了一下,好在回到逐月楼,他不曾提过了。 今晚漠风显得胃口不是很好,满桌子的珍馐百味,他只是粗粗吃了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喝酒,酒坛子倒空了好几个,七寂心中嘀咕,喝了这么多怎么还没醉? “今晚估计喝多了,有点头晕,先告辞,改日我在逐月楼再请你们喝酒,这酒不会比这里差。”漠风说完就起来告辞,他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眉来眼去,亲亲热热他心里就不舒服。 “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胃口,不怎么见楼主持,莫非楼主还是不待见我?”七寂没想到漠风那么快就回去,心一慌,忙站了起来。 “你千杯不醉,就喝那么几杯就头晕,难得我的小寂请吃饭,你不喝完这几坛也太不给面子了。”听到天寐的话,漠风不得不留了下来。 “这样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既然寂坛主那么有诚意,我喝了就是,天寐一人一坛,怎样?”漠风的声音带着挑衅,七寂听到他们拼酒,心中暗喜。 “怕你不成?小寂累了先回去,我晚点去看你。”天寐柔情似水地对七寂说。 “不了,我还是留在这里,你如果醉了,我可以照顾你。”听到七寂这句话,天寐甜得入心,漠风酸得入骨,连入口的酒都变得苦不堪言,他醉了谁照顾他? “来,我先开始了。”漠风抡起一坛酒,往嘴里倒去,酒从嘴角流出来,淌湿了胸膛的一大片衣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狂野不羁,而天寐则喝得文雅多了,即使是这样直灌下去,都显得高雅无比。 七寂一直以为漠风的酒量要远胜天寐,但今夜看来事实并不是如此,当地上全部是空坛子的时候,天寐含笑的眸子依然清朗,但漠风早已经醉意朦胧。 “你来之前是不是喝多了,今天怎么不堪一击?”天寐也看出漠风的醉意,想不到他今晚醉得那么快,所以有点意外。 “嗯,谁说我醉了?我都不知道多清醒,你的酒喝光了,我回逐月楼喝酒去。”漠风说完站了起来,俊美的脸庞染上淡淡桃花,那双眸子波光潋滟,让人瞬间失了神,当漠风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七寂才回过神来。 “楼主,怎么那么快就走了,不看看我们的新房布置得怎样?顺便可以给点建议。”情急之下,七寂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去留住漠风。 “天寐的眼光自然是极好。”漠风转过身子,虽然脸上溢满了笑容,就连那话也带着笑意,但不知为什么,七寂听到这句话,就是忍不住心中发冷。 “天寐的眼光自然是极好,楼主既然来到,不妨进去看看,说不定以后娶妻也可以借签一下。”七寂淡淡地说着,但漠风却听得一阵刺痛,他们的新房,他不想进去。 “不了,新房自然为新郎新娘准备,我进去了倒不好。”漠风笑着拒绝,但眸子闪过一抹痛楚,但只是一闪而过,除了他自己,谁也察觉不到。 “我们不介意,既然楼主那么拘礼,我们也不好勉强。”七寂淡笑着退了下来,这事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很容易让漠风起疑,反正这顿饭也吃了好些时间,徐虎也应该撤退了吧? “既然寂坛主那么诚意邀请,我岂可扫了你的恶兴。”漠风说完,大步流星地朝他们的新房走去,但步伐已经有点凌乱,估计真的有点醉了。 天寐笑着看着他们俩,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一个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之前他们互相仇视,让他头痛不已,如今两人相处,依然暗流涌动,但起码能维持表面的平和,虽然虚伪,但也不失为一个大进步,但他却感到刚刚的气氛有点压抑,但又没发现什么不对。 漠风一踏入天寐的寝室,那眼睛就被满室的喜庆说刺伤,看着那张大床,漠风的心忍不住痛了,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痛,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怎么就弄得明天就要成亲一样? “很好,果然用心,你还缺什么,尽管开口,今晚真的有点醉了,先走了,免得倒在你新房的床上就不好。”漠风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你敢?”天寐听了一脸黑线,这人嘴巴就是不饶人,他敢躺他的床,砍死他,漠风似乎对天寐的黑脸视而不见,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他大步流星往逐月楼走回去,那身影说不出的飘逸洒脱,但在凄迷的月色下,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孤寂,让人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不许这样盯着别的男人看,我心会不舒服。”天寐从背后一把搂住七寂,手臂很用力,带着霸道,似乎害怕七寂会突然不见了一般。 “新房布置得还喜欢吗?”天寐的声音轻柔如今晚月色,他将脸贴在七寂的脸上,轻轻呼吸着属于她身上的气息,那清朗的双眼,竟变得迷离朦胧,生出几分醉意来。 “喜欢,很喜欢。”七寂柔情道,脸上现出几分欢喜来,但实际上,她对新房布置得怎样,没有任何印象。 当晚漠风醉倒在逐月楼的梅林旁,这女人可真狠,自己静悄悄嫁不就得了,还非得让他去看新房?不知道这样心会很痛吗? “我醉了,谁照顾我?是小公鸡你吗?”漠风将酒灌倒嘴里,手有点抖,酒全淌在胸前,湿湿的,很舒畅。 “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当七寂那句像梦魇一般缠绕着他的话反复出现在他耳畔的时候,漠风烦躁地将那酒壶一扔,酒壶撞在对面的大岩石上,一地的破碎。 “你真的有想我吗?但我真的想你了,真的想了。”漠风喃喃地说着,声音如梦呓一般含糊不清,但却带着丝丝苦楚。 七寂煞费苦心地将漠风引开,想不到徐虎却一无所获,这样七寂好不泄气,徐虎逼得紧,七寂不得不三番两次找理由引开漠风,虽然每次都得忍受他的冷嘲热讽,但想到他可能会死,就无论他在说什么,七寂都不再顶一句话。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徐虎眨巴着兴奋的眼睛,告诉她已经找到藏宝之处,已经通知教主准备好一切,准备在你与天寐大婚之日大举进攻,将逐月楼一举歼灭。 “既然藏宝地点找到,漠风、天寐可杀。”徐虎的声音很小,但却阴冷如浸泡在寒冰中的匕首,直刺七寂而来。 “嗯,我知道了,天寐说要去见我的父母下聘礼。”七寂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教主已经帮你安排好一切,你父母的画像我今晚会叫小翠交给你,堂主好好认认,到时还有你父母的姓名,爱好,你家住在哪里,我都会详细写给你,请冰堂主尽快熟悉,教主说了这是关键,千万不能出差错,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徐虎的腰弯得很低,在外人看来他正恭敬地听七寂说话。 “嗯,请教主放心,不会出差错的。”七寂头微微抬起,声音冷而傲,徐虎听到她的话放心离去,而七寂却一直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十天之后,天寐准备好聘礼浩浩荡荡地跟着七寂去提亲下聘,下山的前一天晚上,天寐早早上了逐月楼,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 “漠风,这套衣服怎样?这颜色看起来不会太浮夸吧?” “漠风,这颜色怎样,会不会看起来很严肃,他父母不会嫌我老吧?” “漠风,这衣服的款式会不会太老土?” “漠风,这衣服的款式会不会太花俏?你说她的父母喜欢怎样的男人?”天寐拿着他的衣服不停地问漠风,漠风不明白一向自命不凡的天寐,怎么变成这个鬼样。 “你是娶他们的女儿,又不是娶他们父母?”漠风烦不过,拉过被子将整个人盖住,但天寐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将他拉了起来,结果漠风被他折腾了一整晚。 “说真的去见她的父母,我还真的有点紧张,他们会不会不许小寂嫁给我?”漠风终于盼他走出门口,谁知他又停了下来。 “都生米煮成熟饭,她爹娘不给多点嫁妆,你还不娶她呢?到时候孩子都有了,看谁急?你再不走,我将你扔下山谷喂狼去。”漠风手一扬,一个枕头以十分凌厉之势朝天寐砸去,天寐接过反手就扔回给他,走的时候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漠风在天寐走后,懒懒地卧在床上,那眸子盯着对面那堵墙壁,深邃而犀利,似乎要将墙壁硬生生戳出一个洞来。 七寂将徐虎交给她的东西烂熟于心,即使没有见过她这对假父母,但她相信如今即使他们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也能立即扑过去撒娇地叫娘。 但星月教这次却异常谨慎,生怕七寂会出任何差错,露出马脚,沿路还留下安好指引着七寂一路回家,其实他们无须这样做,七寂虽然没有来过这个家,但看了详细介绍,就差没将厨房有多少只碗记住。 但七寂不得不佩服教主,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布置得如此精心,七寂还没有进到家门,早已经有丫鬟眼泪汪汪奔出来叫小姐,而她那个端庄而不失妩媚的娘,更是冲出来把她抱在怀中。 “我的寂儿立刻回来了,以后可不许在丢下爹娘跑去闯荡江湖了,你娘想你想的终日以泪洗面,差点眼睛都哭瞎了。”这时候七寂身后走来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七寂扑到他怀中,亲昵地喊他爹。 “寂儿,这位是——”这时候,七寂的娘才注意到身后那温润如水的俊美的男子,还有他身后那一车车聘礼。 “娘,我们先进屋再聊。”七寂娇羞地先跑进屋子里。 “我们的女儿除了打打杀杀,终于懂得害羞了。”夫妻两相视一笑之后,忙将天寐请进屋,天寐虽然脸上依然挂着温润的笑,但对着七寂的爹娘,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我们这个女儿生性顽劣,醉心武学,一直不听从我们的教导,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我们整天都得提心吊胆,如今终于有人可以照顾她,我们也放心了,虽然我们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家底是殷实,聘礼多少,我们不在乎,只求日后好好待我寂儿就好。” 饭后七寂的爹娘详详细细地询问天寐的情况,天寐有问必答,显得谦恭而有礼,夫妻俩不时点头,似乎对天寐满意得很,天寐听到他们并没有阻挠他与七寂的婚事,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嘴角勾起大大的弧线,那笑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天寐在这里呆了三天,这三天足不出户,都与七寂的爹娘详细商定了嫁娶的细节。 “我就只有这个女儿,我这半辈子挣的钱财毕生用不完,死也带不进棺材,都留给了她,她这份嫁妆自然不少府中的丫鬟与她感情深厚,都要求陪嫁过去,而我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远嫁他方,我实在不放心。” “寐儿你说了现在说一心待寂儿,但男人免不了要三妻四妾,寂儿生性刚烈,我不怕别人伤了她,我到怕她一怒之下,伤了旁人,我派些信得过的家奴过去,到紧要关头,说不定能劝上一会,而我也心安,不知道寐儿怎样看呢?” “寐儿没有意见,听从爹娘安排,但我定不会负小寂,爹娘不需要担心。”天寐一口一个爹娘,叫得两老眉开眼笑。 “既然爹娘同意我和小寂的婚事,我们就商定婚期,我做好迎娶小寂的准备。”天寐的眸子因兴奋变得晶亮而璀璨。 第二天,七寂的蝶恋拿着他们的生辰八字去找相士,最后把他们大婚的日子定在下个月二十八,而七寂因为离家很久,并且出嫁在即,留在家里与家人共叙天伦,虽然天寐心中不舍,但一想到一个月之后就能朝夕相对,心中释然。 “小寂,好好在家等我,一个月后我骑着白马过来将你娶回家。”因为七寂的爹娘在场,天寐不敢造次,要不早狠狠亲一口才舍得离开。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一个月就过去,大婚之日,七寂穿上天寐亲自设计的嫁衣,目无表情地任由众人贴红妆,戴凤冠,今日她出嫁了。 卷一 清歌 075:挑逗 七寂穿好嫁衣,所有人都禁不住啧啧称叹,说新娘美如天上仙子,七寂含笑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眼若星辰,胭红浅抹,脸如挑花般娇艳,诱人的唇瓣更加红润娇嫩,真正的清华如月,丽色无双。 七寂只瞧了一眼,就将铜镜重重放下,镜子受到重压,竟四分五裂,七寂脸上虽然泛着笑,但全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艳,屋里的一干人吓得竟无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喧闹的寝室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我不喜欢吵闹。”七寂冷冷地说着,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一屋子人,竟无人再敢说一句话,就连呼吸也压得极低,寝室里面气氛压抑的大家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们的寂儿果真媚天生,身段容貌,任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就在这时七寂的临时的娘摇风摆柳地走了进来,声音带着讨好,眸子秋波横扫,之前的端庄全然不见。 “寂儿不是你叫的,没有外人你敢再叫我一声,我割你舌头。”七寂脸上依然带着笑,那声音也柔弱无骨,众人却感觉一把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架到她们的脖子之上,让寒入骨,一阵抽气声后,寝室有人的脚已经在抖。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中年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连声音都颤抖得厉害,众人小心翼翼地替七寂梳理头发,不敢再哼一声,而七寂也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那破碎的镜子看得让人触目惊心,一股不祥的感觉弥漫在整个寝室。 “真美——”不知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旁边的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空气的压抑与凝重没有丝毫缓解,七寂的心如蔓藤狂生,杂乱而缠绕得喘不过气来。 “出去——”七寂的声音依然轻如言,薄如雾,但却给人无比的震慑力,众人如蒙大赦一般走了出去,七寂拿起一块破碎的铜镜,镜子里只能看见殷红如花的唇瓣,那顶重而繁复的凤冠正静静地放在一旁。 “迎亲的人来了,迎亲的人来了。”房内冰冷如冬,房外热闹喧腾,迎亲的喜乐已经如风灌进这个寂静的寝室,外面守候的人都涌了进来,开始七手八脚地帮七寂带上凤冠,在那红纱盖上的瞬间,七寂看到庭院的花正在怒放,而她觉得是那样的荒凉。 出阁的仪式热闹而隆重,宾客已经济济一堂,一切都像真的一般,但七寂除了闻到血的腥味,感受不到任何热闹与喜庆,似乎她只是一个冷冷的旁观者。 “小寂,我终于娶到你了。”当天寐那带着粗茧的手将她牵起,七寂的手抖了,他为何要来?怕这一腔深情错付了。 天寐的手温热而有湿意,长年练武,那手不够绵软,但却有力而厚实,但这刻,掌心轻轻的摩挲让七寂的心禁不住一阵痉挛,不是快意,而是痛楚。 “你怎么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从七寂的嘴里溢出来,丝丝缕缕,难以断绝。 “傻瓜,我不来谁来接你回家?”天寐只道她是紧张得迷糊了,手中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听到家这个字,七寂心中好不黯然,家是什么?家在哪里?年少时跟着娘四处飘泊,有娘的身影,四处可为家,住进南宫山庄,家好大,可惜自酿穿上嫁衣那天就再无笑容,所以她讨厌这红得像血的嫁衣。 七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酿穿上嫁衣时是多么美艳不可方物,她更不会忘记风雨中,那一身喜袍的男子的嚎叫有多绝望凄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当她冲进娘的新房时,娘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变得惨白如纸,即使那胭脂的嫣红也不能遮挡那种苍白,她在问为什么会这样?茫然而痛楚。 “娘,怎么了?伊儿怕,伊儿怕。”七寂记得她冲进了娘的怀抱,这些年生活无论多么落魄,她从来未见娘如此失魂落魄过。 “伊儿不怕,伊儿不怕。”七寂记得那一晚,娘紧紧将她搂在怀中,但娘的身体颤抖得她很害怕。 “啊——啊——”窗外风大雨急,男子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一屋子无人能眠,昨晚还是满庄喜庆,第二天整座山庄白白的一片,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灯笼,白色的纸花儿,还有骏哥哥那冰冷刺骨的眼神。 嫁衣是不祥之物,娘穿上这红得像血的嫁衣,南宫世家变成白茫茫,如今她穿上嫁衣,这逐月楼会血色漫天,七寂突然有冲动甩开天寐的手,将这一身红衣撕得稀巴烂。 “傻丫头怎么了?是不是紧张了?”敏锐的天寐早已经察觉她的异常,但却以为她和他一样,是因为兴奋与激动。 七寂不知道天寐是不是骑着白马来迎娶她,但她却从围观者的嘴里知道这迎亲的队伍有多浩大,排场有多隆重,低头一路花瓣,粉嫩娇艳。 “新郎长的真好看。” “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儿。” “新郎是什么来头,是高官权贵还是哪的富商?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隆重的迎亲队排场。” 在众人啧啧称叹声,在众人声声羡慕夹带着妒忌的喊声中,七寂坐上了豪华舒适的花轿,外面热闹沸腾,七寂的心却荒如沙漠,那喜炮的鸣响,那喧闹的欢呼,那花瓣落地的声音明明那么近,七寂却觉得那么远。 她的脑浮现天寐那温润的笑,缠绵不满足的吻,她的掌心依然残留着他的温度,那粗粗的触感还是那样真切。 还有那个柔和的夜晚,但身上的血染红那雪白的被褥,整个人笼罩在死亡阴影的时候,漠风黑着脸告诉她:“如果这样都死,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 “你都听明白了?怎么那么蠢?”她还记得那个漠风说着一句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她羞得躲进被窝里面,而他也满脸红霞。 “如果我死,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漠风的阴狠的话不停地在耳畔回荡,漠风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死了就不要上来缠我,七寂闭上眼睛,身体斜斜靠在一旁,似乎已经使不出一丝力气,四周的喧闹声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得让她想用手捂住耳朵。 直到远离这里,到了无人的小道,喧闹声亦未歇,本来就庞大的迎亲队伍,再加上七寂几十个陪嫁丫鬟护卫,这队伍哪能安静得下来? 但一路上喧闹的都是迎亲的队伍,七寂偶尔能听到调侃天寐的话语,但天寐心情极好,不但不怒反而巧舌如簧,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只是七寂的陪嫁显得安静得多,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客,天寐他们是主,而是这几十个丫鬟护卫,全是逐月楼的一批顶级杀手,习惯了冰冷与血腥。 再远的路总有尽头的一天,当花轿到达逐月楼所在的山下,当那雷鸣的欢呼此起彼伏,撼动这一方天地,七寂觉得自己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流逝,这些在欢呼的人今夜都得死了吧?那敬畏地喊他寂坛主的兄弟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吧?还有那半夜起来帮她弄早点的厨子,今日之后就不用那么辛劳了。 七寂长叹了一声,原来人与人之间不能靠得太紧,不能相处得太久,否则就会如今日这般,心不得安宁。 “小寂,我牵着你走上清风居如何?如果你嫌累,我可以背你上山,如果你觉得还不够亲密,我可以抱你上去,如何?”天寐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柔情缱绻,那浓浓的爱恋让人心颤。 “人多还是牵着吧。”七寂的声音很低,因为心虚,但在天寐听来,就是娇羞无限。 “嗯,等无人的时候再抱可好?”天寐的声音低沉沙哑,抑制不了心中的兴奋与愉悦,那喃喃细语柔如细风,撩拨人心。 “嗯。”七寂无话可对,藏着毒药的腰间夹层似乎变得滚烫,烫伤了她这一寸肌肤。 “不用担心看不见,我会一直牵着你。”当天寐修长的手覆上小寂的手,当他爽朗的笑声在山间回荡,七寂觉得一阵眩晕。 七寂走得极其缓慢,天寐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得很稳稳,除了喧闹声,还能听到少女清脆的笑声,轻如飘絮的花瓣从天空中飘洒下来,繁华如梦,天寐执着她的手喃喃轻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声音如梦呓,如魔咒缠绕着七寂,驱之不去,赶之不跑。 骤然响起的喧闹声将七寂惊醒,纵是走得再慢,他们已经上到了清风居,一早侯在一旁的人禁不住欢呼大叫,许是察觉到七寂双手的颤抖,天寐的手又紧了紧,但手心温度却不能给七寂丝毫温暖。 “天寐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差点就误了吉时,不是半路按耐不住,先行洞房了吧。”漠风那露骨的话引起哄堂大笑,七寂的眉头禁不住皱了皱,这男人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糟糕。 “今天我大婚,按耐不住才是男人,各位兄弟说是不是?”天寐脸皮也够厚,一句话弄得满堂喝彩,天寐一边说,还要一边用手指轻轻挠着七寂的掌心,不是挑逗是什么? 076:洞房花烛夜 七寂心一颤,这男人实在放荡不羁,竟然在大堂这样挑逗着她,七寂被挠得掌心发痒,忍不住想挣脱他的手,但没想到天寐朗声一笑,再次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捉住夫君的手,如果弄丢了,今晚我找谁洞房?”天寐暖昧露骨的话又引起一阵哄笑,喜堂的气氛已经高涨,怪不得他能跟漠风成为生死之交,两个都是一丘之貉,但此刻听到天寐的话,七寂觉得凄凉,而不是羞涩,天寐对她情深一片,真心真意地想将她娶回家,但却没想到—— 浓浓的愧疚,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罪恶感弥漫了七寂整个灵魂,她甚至听不到身旁其他人的说话声。 “小寂——小寂——”直到天寐用手碰了她好几次,她才醒悟要拜堂了,这个时候,所有喧闹声都消失不见,气氛显得庄重而严肃,七寂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在仪式上多有出错,但谁也没有笑话她,但她总感觉有两道光一直射向她,透过她的皮肉直入肺腑,射得她全身凉飕飕的,七寂恨不得脱开繁重的凤冠去看看谁这样盯着她,但她不敢造次。 待等繁杂隆重结束之后,七寂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直到她被送进洞房,那道犀利而极有穿透力的光一直伴随她左古,让七寂心烦意乱。 回到新房,七寂端坐在大床之上,喜娘和小翠站在她两侧侍候着,除了他们俩,听声音屋手里还有一个丫头,此时新房外面一片喧闹,说笑声,豪迈的笑声,杯子碰撞的声,一切混在一起震得七寂的耳朵嗡嗡响。 “寂坛主,口渴不?”小翠乖巧他问七寂。 “嗯,你帮我倒杯水吧。”七寂此时的确有些口干舌燥了,但她话刚说完,小翠竟然失手将茶壶打翻。 “落地开花,富贵荣华,落地开花,富贵荣华。”喜娘忙走过来说。 “寂坛主,我这就打扫,小环,你赶紧到外面再拿一壶茶水进了。”小翠忙说。 “嗯,我这就去。”小环领命匆忙而去,脚步远去,七寂揭开红纱,正好看见小翠在她们即将要喝的合卺酒撒了一些白色药粉。 “冰堂主,这是解药,徐虎怕你没把药带在身,给了一份给我,你今晚的任务只是负责毒杀副楼主天寐,其他的我们早已安排好。”小翠将解药递给七寂,等小环回来,她已经麻利地收拾好一切。 七寂轻轻地喝了一口茶,但不知道为什么舌尖依然感到干涸,无论她喝了多少水。 “来,再喝一杯。” “不喝不许见新娘子。” “怕什么?干了这杯,还是能洞房。”外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有些人的声音已经微微有醉意,不知是他们喝得太多,还是这酒烈,估计酒宴散去,这些人都会醉如烂泥吧。 风从窗台飘进来,带着酒的香醇,带着花若有若无的清幽,让人心醉,但清风居只有竹何来花?七寂心中一叹,说不出什么滋味,看来今夜必定是血流成河。 这花香不是幻觉,这花的香味的确在空气中弥漫,这花来自一个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族群,与普通的花没有什么两样,味淡无毒,但却名醉花,若是平时闻到这淡淡的花香还能提神醒脑,但凡喝了酒的人闻到,如喝了几坛酒,醉得不醒人事。 很多人以为这种花已经灭绝,甚至以为只是一个传说,但在星月教某个角落,这花却开得分外妖娆,估计他们执手上清风居时,那从高空飘落的花瓣里就会夹着醉花的花瓣,只是当时自己太心不在焉,竟然没留意到,如今静静坐在新房,这淡淡的香味却是那样的清晰。 天寐、漠风他们内力深厚,酒量惊人,也许这醉花奈何不了他们,但其他人就在劫难逃了,七寂觉得口干再喝了一口茶,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起哄声。 “各位兄弟慢慢喝,再喝下去真的无法洞房了,洞房可是人生大事,等我洞房完之后,再出来与大家一醉方林休。”此刻天寐的声音已经带着微微的醉意。 “副楼主,洞房之前也让我们看看新娘子,这仙子我们不能碰,也让我们饱饱眼辐吧。”嬉笑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时听到有杯子跌落的声音,估计很多人已经醉意毕露。 “别难为你们的副楼主了,再不放人,说不定你们的寂坛主按捺不住出来抢人了。”漠风那调侃的声音又引得一阵哄笑,但这句话却替天寐解了围。 “小寂——”听到天寐的脚步声,听到他轻轻的呼唤声,七寂的心一阵抽紧,外面喧闹声未停,杯子相碰得声音未歇。 “祝副楼主,寂坛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娘说了几句恭贺话,就笑着出去了,她们走后,偌大的新房就只剩七寂与天寐两人,微风吹来,七寂闻到天寐身上淡淡的酒香,还听到那蜡烛燃烧的声音。 “小寂——”天寐的声音暗哑低沉,似乎喉咙被火烤过,连声音也带着丝丝痛楚,让七寂也感到阵阵痛意。 “小寂,我们拜过天地已经是夫妻了,是夫妻了。”天寐的声音很淡,但夫妻两字却咬得极重,如大石一把沉沉砸在七寂的心。 “我们当然是夫妻,我——”七寂话没说完,天寐竟把她一把搂住,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迫切,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似乎想将七寂活生生嵌入他的身体里面,从此血肉相连,再也不分离。 七寂匍匐在天寐的怀中,感受到他滚烫的身体,更能听到他急促而杂乱的心跳,七寂感觉天寐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许是大婚的男子都与平时有些不同吧。 “今日是我们的新婚夜,我的小寂没有话对夫君说吗?”天寐的手环住七寂的腰,虽然隔着红帕,但七寂依然能感到他那温热的气息,今夜的天寐像在火中烫过一般,就是呼出的气也带着火的灼热,七寂张张嘴,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小寂是不是害羞脸红了?等夫君瞧瞧。”当头顶的笨重卸去,当天寐的俊颜映入眼帘,七寂觉得一阵目眩。 “小寂——”天寐的目光有痴迷,有炽热,但也有一闪而过的痛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寂这辈子我们不离不弃,相约白头好不好?无论你婚前做了什么错事,即使罪大弥天,无论你日后遇到多大的困难,难得即使要用上我的性命,我替你承担好不?”天寐的声音沙哑低沉,但又柔和如风,让人沉沦,而那手已经覆上七寂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交缠。 天寐那话带着魔力,带着蛊惑,引诱七寂一步一步陷下去,但嘴巴微张,就是说不出一句话,许是心中有愧。 “小寂说话呀!说好呀。”天寐见七寂一直不肯吭声,那清朗如风,温润如水的声音嘶哑得让人心惊,那带笑的眸子带着焦虑与彷徨,恐慌与伤痛,如一个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小野兽。 “我——”此刻那一个好字,似乎有千斤重,无论七寂怎么努力,就是吐不出来,她今夜的任务就是要毒杀他,她如何能心安到说与他这辈子不离不弃,相约到白头?她如何不愧? “说好呀!”七寂还没有说完,天寐低吼了一声,声音竟带着几分焦躁,几分疯狂,人中体味似乎又有几分压抑隐忍,七寂还没有完全体会得了天寐声音里那复杂的表情,天寐已经覆上她娇艳的唇,狠命地吮吸撕咬,从来没有如此急迫,也从来没有如此粗暴,似乎势要将两个人融合成一体一般,但七寂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说话呀,说你愿意呀,小寂——我们是夫妻,已经是夫妻了,说好要相约白头的,说好要牵手一生的,不许你——” 天寐沙哑的声音没有情欲,反而满满的痛楚,竟然用手撕扯着七寂身上鲜红的嫁衣,没有往昔的温润,甚至比一般的男子更要疯狂与粗暴,这样的天寐让七寂恐慌。 “天寐,别——合卺酒未喝不吉利。”这个时候的七寂只想摆脱天寐,这个时候的七寂慌乱无措,似乎回到年少时一样,即使这个时候,外面的喧闹声依然未停息,只不过多了咚咚的倒地声。 “你真的要我喝?”天寐松开了七寂的声,嘴角高高勾起,但却笑得那样凄凉无力,那曾经清如溪,朗如月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到最后竟然看不到一丝光亮。 天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会是这种表情?一种不祥的感觉瞬刻充盈了七寂的胸腔,莫非事情已经败露?但如果他们怀疑,又怎会如此开怀畅饮?七寂的心闪过不安,闪过恐惧,也闪过释怀,原来她的内心竟渴望漠风将这个阴谋戳穿。 “不错,我竟然忘了要喝合卺酒,估计是太想我的小寂了。”天寐说完松开了七寂的手,似乎整个人变得绵软无力一般,但七寂也发现外面的喧闹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只有偶尔有破碎的声音传来,除此就再无别的声音。 “兄弟们,喝酒呀,怎么都不堪一击?老西你不是说酒量很好的吗?怎么那么快就倒了,真没用。”漠风的声音带着不屑。 “谁说我们不堪一击?我揍他。” “楼主来,谁说我老西的坏话。”偌大的清风居竟然只有稀稀疏疏的回应声,再不复刚才的喧闹沸腾。 “天寐,你洞房了没?我进来瞧瞧。”漠风的声音在此刻显得特别清晰,听到他带着醉意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七寂的心禁不住一阵抽紧,都醉得差不多了吧。 天寐静静地看着七寂,眸子瞬间万变,复杂得让七寂心慌。 “天寐,如果洞房了,就滚出来喝酒,要不我抓你出来,一个人喝酒很无聊。”漠风的声声微微发颤。 “楼主,我也想看洞房,我们一起去看。”话音刚落,屋外面就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走路声。 “正在进行中,谁不想活就进来骚扰我。”天寐的声音嘶哑而凶狠,像极一个欲求不满烦躁不安的人,不知道是漠风醉了,还是天寐的话太凶狠,外面竟然没了声息。 天寐伸手去斟酒,动作依然优雅绝论,但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感受不到温暖,看着那透明的液体缓缓滴下,七寂突然觉得胸口又憋又堵,整个人难受得要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小寂,对你我真的用心了,喝了这杯合卺酒,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是我天寐的女人,此生不渝,下生不违。”天寐熟练地勾过七寂的手,眸子的光点点凝聚,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不行,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突然有一把声音在七寂心里狂吼。 “等等——”七寂的嘴巴似乎不受控制般喊了起来。 “等什么呢?”天寐将酒停在嘴边,脸上的笑容竟然温暖地可以将冰山融化,眸子散发得异彩能将这个天地照亮,七寂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她竟然不忍心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杀过人,自己甚至连手无寸铁的妇孺都可以杀,今日为何独独控制不了? “这酒有尘,再倒一杯吧。”听到七寂的话,天寐本来耀眼夺目的眸子又一寸寸地黯淡下去,她还是要他喝,这一刻天寐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天寐的表情这么古怪,似乎知道这酒有问题一般,七寂心中暗暗警觉,心底有一股寒气直直冒出来,瞬间游走在四肢百骸。 “酒有尘可以不喝,但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耽误不得。”天寐说完放下酒杯一把将七寂搂住,而那手快如闪电地朝七寂的穴位点去,七寂感到身后一冷,心一寒,一直手肘朝天寐胸前击去,另一直手迅猛还击,挡去天寐的凌厉点穴。 “杀啊——”就在这时,外面杀声从远及近,声音震撼天地,直冲云霄,很快外面就刀剑相碰,惨叫连连。 “你真残忍如斯,狠心如此?连我都要毒杀吗?小寂只要你现在停手,我可以既往不咎。” 天寐朝七寂吼,声音带着愤怒,带着痛楚,也带着期待,这一刻七寂竟然比今日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坦然心安,她手一扬,无数银针如细雨朝天寐撒去,那银针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取天寐的双眼及身体要害部位。 “你真的要致我于死地”天寐的声音悲愤难抑,嘶哑难闻,但他话音刚落,突然三条人影闪电般从床底掠出,三把锋利的长剑分上中下三路,凌厉无比地刺向七寂重要部位,那架势完全是要将七寂致之死地。 “你们——别——停手”当天寐看到那三把寒光摄人的长剑,俊脸瞬刻惨白无色,漠风他想怎样?竟然派了黑鹰藏匿在此? “楼主有令,如若她敢对副楼主下手,立刻诛杀当场,绝不手软。”那森冷的声音配上那凌厉剑光,整个寝室顿时笼了浓浓杀气。 卷一 清歌 077:嫁衣飘飘 三个黑影一靠近,七寂立刻感受到那浓浓的杀气,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当下不作多想,迅速躲避过三人雷霆攻击,然后她手一扬,本来对付天寐的银针如雨那般洒向三个黑衣人,这次七寂出手更加迅猛,更加狠绝,根本就不留一丝生机给对方。 “黑鹰停手——”天寐情急之下,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副楼住,不好意思,黑鹰里任何一个人只听从搂主一个人的调遣,楼主叫我们杀我们就杀,没有楼主的命令,除非我们死,否则她别想活着离开。”回答之人声音冰冷,身上浓浓的煞气让整日在死亡边上游走的七寂,也禁不住一阵心寒。 “想我死?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领。”七寂的声音嗜血冰冷,哪有往昔的温顺柔情,天寐像掉进冰窟,心痛得一阵痉挛,心中那一丝侥幸如烟雾被风一阵吹散,再也不见踪迹,她接近他果然是有目的,她竟然要将他置之死地,天寐心中涌上来的那股悲凉感就要将他淹没。 当他们拜过天地,当她被送进洞房,他正准备与各位兄弟开怀畅饮之时,漠风竟凑在他耳畔,叮嘱他不要喝合卺酒,当漠风说今夜将是一场血战时,他整个人懵了,但他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希望只是漠风多心,他太过自信,以为他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残忍如斯,那冰冷的眸子哪有半丝情分? 既然她心狠如此,自己何必心软半分? 天寐呆呆站立一旁,既不喊叫,也不阻挠,整个人呆在一旁,前一刻还满心欢喜地牵着她的手准备相约白头,这一刻竟是生死决斗,如此大的落差击得天寐就快站立不稳。 此时室外室内,刀尖声骤起,三条黑影将七寂笼罩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之中,只是短暂的交手,七寂的心不禁绷紧,她想不到逐月楼除了天寐,竟然有一批这样的高手,看来漠风是铁了心要取她性命了,相对于七寂的意外,那三个黑衣人简直被七寂的武功震撼住,他没想到合他们三人之力,竟然无法制服这年纪轻轻的少女。 就在这时,外面的厮杀声更加响亮,透过窗边,对面的山峰竟然看见火光,天寐心中一紧,顾不得心痛与绝望,提起剑夺门而出,他离开之时还是忍不住再次回眸,漠风下 了 死命令,这三个人不杀七寂绝不停手,而七寂出手也招招致命,他帮谁都让自己一一 天寐低吼了一声冲了出去,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带着绝望的疯狂,前一刻他还站前云端,享受新婚的快乐,这一刻他就跌入地狱,默默承受被欺骗,被背叛的痛苦与煎熬。 “啊——”天寐再次痛苦低嚎一声,此刻逐月楼被围攻,她与他就是敌对的仇人,如果他天寐还想着她的安危,怎对得起楼中兄弟? “副楼主——” “小峰——”就在这时,今日的伴郎小峰被人拦腰一刀,那带这惊恐的喊叫让天寐的血液瞬刻变冷,他长剑一挥,加入了战团,此刻袭击清风居的人主要是七寂那将近过百的陪嫁丫头侍卫,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凶残至极,出手快、狠、绝,杀人似乎如砍萝 卜一般,这样的一百人战斗力绝不亚于几千人。 此刻站在清风居几乎是外来入侵者,而逐月楼的人都烂醉在地,天寐一出现立刻被层层围困,天寐无暇多想,那剑如游龙似银蛇, 直朝围攻者噬去,漠风那边也不容乐观,他似乎也醉得不轻,在众人的围攻声中险象环生,他不是明知今夜有诈吗?为何还要喝那么多? “杀——”就在这时六个围攻者齐喝一声,刀剑朝天寐不同部位攻来,天寐大喝一声,腾空而起,长剑如闪电一般朝最近的一个男子劈去,但就要快到的时候,刀锋一闪,直取旁边没有防备的男子,男子一身惨叫,鲜血四溅,那滚烫的血溅了天寐满脸,但此刻天寐竟然没有任何感觉,天寐趁他们一乱,再连挑两个,压力顿减。 此时清风居对面的逐月楼更是浓烟弥漫,似乎主要入侵力量正在努力攻上逐月楼,那刀剑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要将这边也震撼一般。 “不好,楼主快逃,来了很多人。”这时楼中一个兄弟惊恐地大叫,原来刚刚那刀剑声并不是来自对面的逐月楼,而是大批敌人攻上了上来,天寐心中暗慌,虽然入侵者战斗力很强,但逐月楼也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呀? “走——逃往竹林——”漠风手一扬,一阵白雾朝黑衣人撒去,残余的十几个人趁这个机会,立刻撤往竹林深处。 “杀——一个不留——教主有令,今夜血洗逐月楼。”当嗜血的声音在四周回荡时,冲上来的黑衣人如潮水一般向竹林袭来,当他们一走进竹林,本来悬挂在竹林的灯火一下子被弄熄,整个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射——”漠风一声令下,箭如雨,凌厉无比地朝前方射去,天寐想不到竹子的上端,石头的下面全隐藏这一流的弓箭手,原来漠风早已经筹谋好了,天寐整颗悬起的心才落了下来。 “啊——啊——”当前方笼罩在箭雨之下时,惨叫此起彼伏,跑在前头的纵是武功多高强,都被一个个被箭射成刺猬,跟在后面的见势头不好,忙往外面跑,但却被漠风安排在后面的人拦截堵杀,清雅的竹林在今夜成了人间的地狱。 天寐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此时肩膀一重,漠风竟然静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带血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拍包含了千言万语,天寐喉咙一热,鼻子竟然微微发酸。 “对不起。”天寐的声音嘶哑低沉,一阵风吹过,竹林发出哗啦啦地声音,那天籁般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像亡魂曲,天寐的鼻子、胸腔呼吸的全是血的腥味。 “你我不需道歉,更何况你何错之有?只不过这次挑了你下手罢了。”漠风淡淡地说着,深邃的 目光透过浓浓夜色,看着那漫天飞箭,风扬起他的发丝,这一刻的漠风平静得让人害怕。 “逐月楼那边怎样?是不是攻上去了?”天寐的沙哑的声音带着忧虑。 “逐月楼那边我集中了所有兵力,有顾樱、顾洛把守,并且我这次出动了两百个黑鹰成员,除了三个藏在你的新房,其余都在那边,只要将他们进入那假的藏宝地点,纵使千军万马也是有来无回咖”漠风淡淡地说着,如果不是是不是传入耳畔的惨叫让人心惊胆跳,大家还以为漠风正与天寐在闲话家常,把酒言欢。 “亮灯——”当惨叫停止,漠风声音平静地命人掌灯,看着满地尸体,天寐又忍不住一阵恍惚,她怎么了?天寐很恨自己,为什么到这个关头,自己还惦记着她的生死。 “她怎样了?”天寐愕然地抬起头,并不是因为奇怪漠风问起她,而是漠风声音的虚弱无力让他愕然。 “不知道,我离开时,他们正奉你的命令取她性命。”天寐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但却抑制不住颤抖。 “你与她那美好的相处时光都是假象,她只是要将我们置之死地的敌人,并且还是一个夺了你心的敌人,这样的人我怎能让她活着,天寐你说是吗?” 漠风大踏步跨过尸体往前走去,但那声音却虚弱得像一个奄奄一息得人所发出,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费尽心神,天寐第一次觉得漠风的背影竟是那样的疲惫凄凉。 明知她该死,但心为什么那么不愿意?明知她从头到尾都是骗自己,但却不愿意去相信,即使现实是那样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你们从清风居一直往下搜,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一经发现,杀——”只那一瞬间漠风的声音又恢复了冷硬有力,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心安的魔力。 走出堆满尸体的竹林,迈过猩红的土地,两人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绷得更紧,似乎喘气都很困难。 “漠风,你进去看看她是不是——”路过自己的寝室,天寐心跳得异常快,她会不会已经—— 天寐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轻轻的门。 “走吧,别看了。”漠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死死盯住这那扇门一会,像逃一样地离开,他的心竟然在颤抖,心中说不出恐慌杂乱。 天寐定定站了那一会,最后闭上眼睛随漠风离开,没有知道他的心有多乱,有多矛盾,他不愿意看到黑鹰有成员死去,但他却害怕她倒在血泊中,虽然那扇门近在咫尺,天寐终是没有勇气去打开。 两人迅速往下走,然后拐上逐月楼,靠逐月楼越近,那声声惨叫是那样的清晰,即使漠风自认布置得万无一失,但寂静的夜,听到如此凄惨的叫声还是禁不住心寒,生怕惨叫倒的是自己人。 上到半山腰,刀剑相碰的声音尖锐地传至耳畔,响得就如在耳边一般,接一连二的惨叫让漠风、天寐的心猛的一紧,脚下发力,迅速朝顶上半山亭掠去。 半山亭地势突出,在夜色下如一直振翅欲飞的苍鹰,待漠风、天寐两人冲到上面时,地面层层叠叠的尸体让他们触目惊心,但更让他们的心几乎在瞬间停止跳动的是包围圈中那负隅顽抗的少女。 她那双眸子依然清亮如昔,只是洁白的脸满是斑驳的血迹,那身破烂的火红嫁衣在风中飘飞,刺痛了天寐的心。 卷一 清歌 078:回荡 看到那火红的的嫁衣,天寐的血瞬间凝固,整颗心绞成了一团,分不清是怒、是恨还是怨?七寂听到声响,冷冷地抬眸扫了他们一眼,但只匆匆一瞥,她又投入战斗,似乎来人只是她众多敌人中的一个,那冰冷的刺骨的目光,那形如陌路的眼神,不但将天寐打入地狱,也让漠风的心寒如冰。 七寂也不管两人的存在,更无心思去揣摩他们的心情,身形灵敏地在众多刀剑中穿梭腾跃,估计刚才经历了多番围攻,那身火红嫁衣已经破烂不堪,甚至肩膀处被撕裂,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在月色下发出莹白的光芒,手臂的袖子被削去,可惜洁白的手臂已经满是猩红的血,大腿中了一剑,鲜血正汩汩流淌,如果那血不滴落在地,也许以为只是嫁衣的颜色,根本不知道那身嫁衣已经被血浸湿。 漠风静静地看着,神色平淡如水,但那黝黑目光却深邃得如此刻的夜空,谁也不知道他这刻想着什么。 突然七寂手一甩,袖中白绫翻腾而出,如银蛇巨龙,迅猛无比地直卷围攻之人,那白绫时若利剑、长鞭般锋利坚硬,时若行云流水般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但手一扬,又像千军万马一般奔涌而来,气势磅礴,吓得人心胆俱裂,浑身颤抖。 “啊——”一个黑衣男子的痛苦惨叫,打断了漠风的思绪,漠风来来不及作出反应,接着又有两个男子被七寂的白绫高高卷起,七寂一用力将他们卷到半空,然后猛地一松手,两人重重往外摔去,砰砰两声,估计他们的五脏六腑都被碰伤,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嫣红的血从口中喷出,在月色下如吸血鬼一般狰狞恐怖。 漠风的眸子一眯,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这女人的武功武功竟然那么高,看来之前还是隐藏了实力,如今即使受了伤,在黑鹰的围攻下还游刃有余,再在这样打下去,死得绝对是—— “你们都退下——”漠风的声音不大,但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迫得七寂突然喘不过气来,这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让人心寒,而其他人听到漠风的话,竟全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必死无疑,明明每次刀剑就要刺中她的要害,但却总差那么一点点,真不知道她是来自何方的妖孽? 片刻之后,众人退去,偌大的半山亭就剩下七寂,漠风、天寐三人,风过,每人的鼻腔都充斥着血腥味。 “你们准备一齐来,还是轮着上?”七寂趁众人离开的当儿,拿出身上的药粉撒在大腿上,动作熟练快速,只那一会就已经完成一系列动作,但她那冰冷的声音,那冷漠的神情,还有那微微仰起充满傲气的脸,不但刺伤了天寐,也刺痛了漠风。 “杀你如踩死一只蚂蚁,用得上我们两个人吗7”漠风勾唇一笑,笑容残酷中带着不屑,眸子深处却是滔天的怒火。 “天寐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漠风没有回头,但听到这句话,天寐的身子还是禁不住颤了一下,那俊美的脸庞煞一下灰白。 “你来吧,他不是我对手。”七寂声音平静无波,明明高傲无比的一句话,却说得轻如烟,淡如水,道是无情但总有情,那一抹无奈叹息让静立的两个男人微微怔住,两人都很努力想从她的话里寻找一丝情,一缕暖,以图填补那空荡荡的心,但那一抹似有似无的情愫却缥缈得难以捉摸。 就在漠风出神的瞬间,眼前寒光一闪,七寂的长剑如巨龙毒蛇直插他胸口,这一剑出手之狠,动作之快,根本就是想将漠风置之死地,漠风觉得寒光一闪,浓浓的剑气已经直逼自己胸口,这女人竟然卑鄙到偷袭他!枉他还以为她—— “你——好——很好——”漠风身形陡转,但即使他的动作已经快如闪电,但还是没有完全避开七寂这致命一击,七寂那锋利的剑从他的肩膀滑过,虽然只是刺穿了些许皮肉,但漠风却觉得被剜了一大块肉一般,瞬间鲜血喷涌。 看到七寂突然袭击漠风,天寐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被一盘冰水一下子浇湿,心底的寒气透到四肢百骸,手脚都变得冰冷僵硬。 “天寐,你一边去,我今日就要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剥皮拆骨。”漠风不怒反笑,但那笑容阴冷蚀骨,眸子闪耀的火焰如燃烧的岩浆,将人焚毁得连灰都不剩。 天寐静静地站立着,悲哀、愤怒、伤痛几种情感一起像他冲来,击打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她一出手就致命,她对他们哪有半丝情意?这日日夜夜的缠绵温情原来只是虚情假意,原来那旖旎春情只有梦一场,为何她要如此待他?为何? 自己曾对漠风说过,女人是他的,日后如若她敢背叛他,他必亲自取她的命,但这一刻,他怒她,他恨她,但却没有 当初说这话时的洒脱与干脆,是因为她与他已经拜过天地,还是因为他的心已经陷得太深? “要拆要剥你看着办,我不管了。”天寐的声音沙哑,眸子闪过滔天怒火,也闪过无尽的绝望悲凉。 “有本事你就将我剥皮削骨,没有就少废话。”七寂傲然地看着漠风,眼里没有丝毫畏怯,看到她那高傲的头颅,漠风恨不得将它拧断。 漠风长剑一出鞘,快如闪电,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霸道,七寂以退为进,在漠风的剑光中一路倒退,待剑气一弱,奋力回击,长剑回荡的同时,双脚连环踢出,气势凌厉骇人,天寐一时也禁不住看呆,心提到喉咙,无论谁出手,他的心都砰砰地跳,紧张得双拳紧握。 “我们逐月楼惹你什么了?里面都是良善之人,你就不怕下油锅?”漠风怒极,就连声音也带着浓浓怒火。 “是不是良善之人我不管,就看他们是不是该杀。”听到七寂这个回答,漠风简直是气得七孔生烟,这女人实是该死,心念至此,漠风出手更是凌厉迅猛,不再有一丝犹豫。 “那我在你眼里,就是该杀之人?”天寐的声音如料峭的风,虽不阴寒,但却让七寂的挥剑的手滞了一下,只是那么稍稍一停顿,漠风的长剑已经插入她的肩膀,虽然她迅速用剑回挡,但还是抵不过那凌厉之势,高手过招,丝毫分神都来不得。 当剑插入七寂的肩膀,漠风的心蓦地一痛,似乎被剑刺中的是他一般。 “是。”当七寂这一声冷漠无情的应答出口之后,天寐几乎站立不稳,所有那残留在脑海的一丝幻想完全幻灭。 “你真不想活了?”漠风这话几乎要喷出火来,似乎狠不得将七寂烧成粉末,刚刚冒出那一抹心痛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月光下上一红一白两条人影相互交缠飞旋,白影凌厉,那气势磅礴,让人置身千军万马的战场,红影沉稳冷静,带着泰山倒而面不改容的从容。 “说,谁是幕后主使?说就饶你一命。”当漠风挥出的一剑剑花朵朵,幻影重重,让人难以分辨那一个幻影才是致命一击。 “要杀要剐尽管来,别废话。”七寂眸子寒光一闪,竟然能准确无误地挡开漠风的幻影剑,但漠风的武功本来就胜七寂一筹,再加上七寂经过连番厮杀,身体早已经疲软,两人一番苦战之后,七寂渐渐落了下风。 “好,我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剑硬。”漠风一剑朝七寂的胸部连插几剑,刺去,七寂侧身翻旋,那红色的嫁衣在风中如一朵盛开的血莲,但漠风却虚晃一剑,在七寂躲闪之时,锋利的怅剑正确无误地插入她刚撒上金疮粉的伤口,剑穿肉入骨,伤上加伤,痛上加痛,七寂痛得脸已经扭曲,依然没有哼一声,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即使是死,她也不向他低头。 “说不说?不说我将你身体戳出几十个洞,让你血尽而亡。”看到她倔强而冷漠的脸,漠风难滚滚的怒火就要将自己焚毁,清朗如风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恐怖。 “不说,有本事你就让我血尽而亡,否则你今日砍我一剑,我他日还你十刀,就是死了也化为厉鬼日日缠着你。”七寂说这话除了冰冷,倒有几分孩的赌气与委屈,但盛怒之下的漠风,哪能品味得了。 “好,我就不怕你不缠着我呢?”漠风冷哼一声,那俊美的脸庞已经笼上一层寒霜,一轮抢攻,让七寂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被一个滔天巨浪埋葬,纵使七寂身影快如闪电,但还是闪避得了漠风排山倒海的攻势。 “啊——”当漠风在她大腿的受伤处连踢几脚之后,七寂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那痛苦的低叫从咬紧的牙关泻了出来,但漠风似乎没打算让她死一个痛快,长剑一挥,对准她的大腿又是一剑,当剑拔去之时,鲜红的血沿着他的剑尖蜿蜒流淌,最后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如一个恶魔张开血盆大嘴在狞笑。 “说不说?”听不到七寂的回应,漠风声音更冷,眸子更红,那快如闪电的剑朝七寂的肩膀、手臂,大腿刺去,刀刀凌厉,穿皮透肉削骨。 七寂倔强地看着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哼一声,但那清冷的眸子溢满了痛,这男人真的想在她身上戳几十个洞?看到鲜血从她身体各处汩汩流出,天寐将头扭开,不忍再看。 “说不说?只要你说,我——”漠风不知道是震怒还是伤痛,声音竟然颤得厉害,就在这时身后嗖嗖作响,一下子窜出十几条人影,一下子攻向漠风与天寐,漠风一离开,七寂的脚剧烈地抖动着,七寂用剑插地,不至于让自己跪下去,这死男人居然在她伤口处踢了数脚。 “冰堂主,先走!”围攻的数十条人影在瞬间已经被漠风挑了两个,其中一人忙叫七寂离开,声音带着焦急,七寂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但那脚却使不出一丝力气,但只那一会来人又被漠风放倒了几个。 “你来了?”听到七寂这平淡无波的声音,漠风的心为之一穹,月色下一个黑衣俊美少年翩然而来,飘逸如仙,俊朗无双。 “嗯,我们回去了。”少年脸上无波,但那声音却柔得让冰山融化成水。那一声我们回去,虽然平淡,但却含着说不情道不明的情愫,似乎他们此刻只是在月色谈情,根本不是生死厮杀的战场。 他们是什么关系?看到俊美少年疼惜地将七寂搂在怀中,看到两人临风而立,和谐如画的画面,漠风的心似乎被刀子狠狠剜了几刀,极痛又极酸。 “不许走——”漠风低吼一声,那吼声带着不心焦与恐慌,痛苦与酸涩在喧闹的夜孤独地回荡。 卷二 恋歌 001:长大了 看到洛川搂着七寂准备离去,漠风的心扭成一团,从来没有如此心焦恐慌,他一声低吼,拼命突围而出,那挥出的剑就更具有杀伤力,几乎是剑光一闪,就有人倒在血泊下,看那形式,这十几个人只能挡他片刻,七寂眉头一皱,看来这死男人是铁了心要杀她了。 “走——”七寂低喊了一声,与洛川相视一眼,彼此想什么都一目了然,七寂手一甩,白绫如银蛇一样朝半山一棵横斜而出的大树卷起,七寂身形几个旋转,白绫绕树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结,洛川抱着她,借白绫之力,往山谷直泻而下,那飘飞的衣袂,那相抱的身体,美到极致,也让人痛到极致。 “小寂——”天寐看到那抹红影离去,整个人呆在一旁,忘记这是生死搏斗的战场,而她竟然由始至终都没有回眸看一眼,痛原来可以如此尖锐,心原来可以那么绝望。 天寐呆呆看着那一抹红影,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扯回来,但绝望的感觉如潮水袭来,将他身上所有力气都蚕食干净,直到一个黑衣男子的长剑插入他的肩胛,天寐才清醒过来,奋力回击,但那淌血的肩膀一点都不觉得痛,反而那颗心被剜开一半,痛得难忍,这就是他倾心相爱的女子,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大婚,天寐禁不住大笑,笑声没有往昔的爽朗。相反听得让人想哭。 “想走,休想——”漠风一声怒吼,那真气硬生生将这些人震飞,然后足下一点,整个人如飞鹤在天朝那棵大树掠去,而那锋利的剑朝着那已经染上血腥的白绫砍去,势如破竹,他漠风绝对不会放虎归山,他对敌人绝不手软。 “别——漠风——”天寐一剑扫出,最后一个黑衣人轰然倒下,看到漠风朝白绫砍去,脸煞一下白如纸。 白绫坚韧无比,漠风把所有力气都积聚剑下,能劈石开洞,剑下白绫撕裂的声音是那样沉闷,沉闷得让漠风的心堵得就快喘不过气来,但他握剑的手却颤抖得厉害,最后他一声痛苦的嚎叫,把剑往石壁丢去,剑破风而去,竟没入石壁之中。 “谢谢——”直到这一刻天寐的心还是剧烈地跳动着,只要漠风那一剑砍下去,她必定坠入山谷,不要说活着,说不定是粉身碎骨。 “不用谢。”漠风声音沙哑,神色黯然地低头离去,不再看那黑黝黝的山谷一眼,他知道自己放她一马,其实不是为了天寐。 她救我一命,我放她一次,这很公平,这次之后大家扯平了,如果下次再遇到她,自己就不会再留情,漠风不停地对自己说,试图找到一个理由让自己觉得放她走是合情合理的,但看不到她的背影,整颗心空荡得让他难受。 “天寐,走吧,去看看今晚损失了多少?”漠风回眸看了天寐一眼,月夜下那眸子已经平淡如水,只是从声音依然能听出隐隐的痛感,天寐唇一勾,笑得比哭还难看,铺天盖地的苦涩笼上心头,连咽一口水都觉得苦得入心。 那个黑衣少年是谁?是她心中所爱?为什么他们那么自然就搂在一起? 天寐纵是告诫了自己一千次不能再想关于她的事情,但那身影却像烙在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天寐一声长叹,跟着漠风朝逐月楼奔驰而去,那叹声充满无奈与郁结,那身修长挺拔的身影此刻是那样孤独哀伤。 山脚下,一声响亮哨声打破夜的寂静,一匹全身雪白的骏马疾驰而来,洛川一个漂亮的翻身,已经稳稳坐在马上,然后手一拉,七寂顺势坐在他前面,从头到尾两人都不说一句话,但却能准确无误地领悟对方的意思。 洛川一声低喝,骏马撒开四蹄向前奔驰而去,七寂忍着来自身体各处的痛楚,静静地拿药粉覆在伤口处,身上的痛远不及心头的彷徨与恐慌来得清晰。 这次惨败,等待着她的下场是什么?是喂狼口,还是撒化尸粉?无论是哪种,都让七寂觉得毛骨悚然,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还有天寐那绝望哀伤的眼神不时在脑海浮现,一声长叹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是痛你就喊出来,就我们俩。”洛川许是感到她的身体的颤抖,拉住缰绳的手微微一滞。 “洛川,你今晚太多话了。”七寂的声音淡淡的,但却明显没有往昔冰冷,相反显得虚弱无力,估计是一场场的恶斗已经耗尽她身体的每一丝力气,月夜下她那身嫁衣如火如血,刺得洛川双眼发痛,一阵风过,那血的腥味弥漫四周,冲进洛川的五脏六腑,洛川的心一阵抽紧,她流了多少血? “止血了没?”洛川低喝一声,勒住了马儿。 “止血了,这点小伤不碍事,快走,别等他们追上来。”七寂这次倒没有说洛川多话。 “衣服破了,穿我的。”洛川突然脱开他的黑色长袍,裹在七寂的身上,七寂本能去反应,但洛川的手劲很大,似乎不容抗拒,七寂只好作罢,今日太累,她连话都不想说,衣服虽然也充斥着血的腥味,但却让七寂觉得异常温暖。 夜风习习,星月黯淡,疲软的七寂的双眼渐渐闭上,头歪在了洛川的肩膀上,洛川禁不住心神一震,这是他第一次离她那么近,近得可以触摸得到,洛川微微将头低下,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竟然盖过浑身的血腥,直入他的心扉,洛川的眸子也闭上,唇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一抹醉意,似乎在呼吸天地灵气一般,而他的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 多少年了,在梦中想了多少年了,但都没有这一刻来的美好,就连那浓浓的血腥味此刻也觉得如花一般清香,沁人心扉,让人陶醉。 七寂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黑的,但很快她如触电一般坐了起来,原来她竟然头枕洛川的手臂,躺在他的怀中,他还用手搂着她的腰,这姿势似乎——他实在放肆,竟敢这样? “你醒了?”洛川睁开眼睛,脸色淡淡的,似乎没有半点不自然。 “嗯,怎么不继续赶路?追上来怎么办?”七寂站起来,她感觉睡了很久,怎么天还没有亮?低头一看,身上的嫁衣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一件干净清爽的灰布衣,七寂的脑子轰的一下,身上的血似乎全往上涌,莫非是洛川——七寂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你受伤,夜里就发起高烧,昏睡了整整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你身上的衣服,我叫一个农家大婶帮你换的,漠风的人一直不动声色地尾随着我们,已经被我们的人解决了,但这里还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你的烧退了,我们马上火速赶路。” 洛川看到她脸色大变,猜她是误会了,只得出言解释,听到洛川的话,七寂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我睡了很久,精神很足,现在赶路吧,漠风那人狡猾,到处是他们逐月楼的人,我们这样子很容易落入他们的眼线。”七寂说完长啸一声,白色骏马撒腿朝他们奔来,七寂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它的皮毛,然后利索地跃上了马。 洛川也不多说,翻身一跃,稳稳坐在她的身后,其实洛川已经困得不行,她发烧的这三天,折磨得他精疲力竭,眼睛都不敢合上半会,今晚实在熬不住,睡着了,但刚睡着,她就醒来了,洛川勾唇苦笑。 “坐稳,走了。”一段时间不见,七寂发现洛川话比以前多,但声音却比以前低沉而有力,靠在一起能感觉身上隐隐带着一种霸气,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感觉洛川长大了,她却变得小,怎么会是这样?七寂禁不住回眸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毫无避忌,以前她看他就这样,从不需要掩饰,因为他是她的手下。 洛川没有出声问她为什么突然回头打量着他,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多话,但实在好奇她那一眼狐疑是为何? 他觉得很累,好想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睡一觉,可惜她没看到他眼里的倦意。 “洛川,你长大了?”七寂喃喃地说,明明比自己小很多,但每次说话的口吻都像几十岁的大娘一般,洛川觉得有点好笑。 不知道是不是七寂病过之后,身体虚弱,洛川发现她的声音真的没有以前那般冰冷漠然,心中的甜蜜愉悦实在无法言说,他实在爱极这种感觉,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嗯,你也长大了。”一年不见,她真的长大了很多,由一个孩子长成一个如花绽放的少女,看到那身火红的嫁衣,洛川眼痛心堵,她竟然大到可以嫁人了,一想到她嫁人,他就心慌。 她的嫁衣以后只能让他脱下,她那样的倾城笑颜只能他独享,洛川定定看着她,第一次不躲闪。 七寂觉得洛川这句话怪怪的,那口气他是大人,她是小孩一般,虽然洛川比他大几岁,但因为他是她手下,他的武功是她传授,七寂所以一直觉得自己要比他大,但今次见面,这种感觉一下子颠倒过来,让她觉得十分怪异。 两人似乎有些地方发生微妙的改变了,但细想想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七寂再打量了几眼,就转过身子,低喝一声,夺过洛川手中的缰绳,一马两人穿越在茫茫夜空。 卷二 恋歌 002:那年那岁月 七寂因为连续睡了三天,精神很好,所以夜以继日地赶路,她只专注四周环境,对身后的洛川到没看多少眼,知道洛川实在熬不住,将头靠在她的肩膀睡着了,她才留意到他一脸的倦意。 七寂想停下了休息,但又怕逐月楼的人赶上,想继续赶路,又怕洛川突然从马上坠落,最后她一个侧转身,稳稳地坐在洛川的背后,然后单手搂着他,继续赶路,只是洛川太高,她只好斜着身子看路,好不辛苦。 群山吞日,暮色四起,一天过去了,洛川依然在睡,而七寂斜着身子走了一个白天,也弄得腰酸背痛。 “你警惕那么低,下次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洛川睁开眼睛的瞬间,七寂冷冷地呵斥,路这样颠簸,他居然没醒,如果有杀手靠身,他还能活? 洛川低头不语,其实因为身旁的人是她,他才放心睡去,但对于她的指责呵斥,不管对错,他从来不反驳,而这次他甚至勾唇一笑,因为洛川发现七寂竟然用手搂主他的腰,两人这种姿势既亲昵又暧昧,让他实在喜欢,但可惜她发现他醒来,两只手全拉住了缰绳,他腰部的暖意一下子流失。 “你坐我前面吧,要不侧这身辛苦。”洛川说完,侧身反手一抄,将她拦腰抱住,稳稳地放在他的前面,这一系列动作做得自然而利落,七寂狐疑地看着他,短短一年不见而已,他的武功怎么精进如此?那动作竟然快到如此程度。 “我有听你的话秦家苦练。”看出目光的狐疑,洛川淡淡地说,被她看穿心中所想,七寂故意将头扭开,这洛川的眼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锐利,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铲除逐月楼这次任务是你负责?”马儿因为疲倦,速度下降之后,二人停在一个小树林前面歇息,洛川麻利地点燃了柴火,柴火在噼啪燃烧,偶尔火星四溅,这红红地火光,照得七寂脸如桃花,更是艳美,洛川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悸动。 “不是,这次是副教主黎万山负责。”洛川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但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我不再这段时间,他有没有欺负你?”听到那带着关切的话语,洛川感觉有一股暖流在心底流淌,一直以来七寂对他冰冷而严厉,但洛川知道她一直很女里地保护他,只是以前从来不会在言语上表露,而这一次她竟然语带关心,是她长大的关系吗?但无论是何种原因,到让洛川欣喜不已。 “我很好,不需要担心。”洛川说这句话的时候柔情百转,就连看七寂的目光也变得比往昔灼热火辣,七寂总感觉洛川和以前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但要具体说出有什么不同,她又说不出,只觉得被他看得浑身不自然,他以前似乎不敢这样盯着她看?不过这次功败垂成,估计回去也难逃一死,七寂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呵责洛川。 “洛川,我叫罗伊,娘唤我伊儿,日后如果你遇到我娘找我,你一定要说我活得很好很好,知道吗?”七寂平躺在草地上,火光中那眸子闪烁这淡淡的哀,让洛川的心为之一痛。 “你会活得好好的。”洛川定定看着她,声音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那藏在衣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七寂勾唇一笑,但笑容带着几分凄凉,能活下去就已经足够好了,她不奢望能活得好好的。 七寂微微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洛川却睁着眼睛到天亮,她那声带着无奈的叹息,让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路过集市,七寂买了一匹马,洛川默默看着不作声,如果可以选择,他真希望两人一骑,那样他纲手离她是那样近,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气息,感受到她呼吸,那种悸动让他既难受又盼望。 “你发什么愣?你再是这样整天走神,真的是死都不知怎么回事?我以前都白教你了?”看到洛川一脸的痴迷,七寂忍不住生气,声音变得冰冷,就连眼神也变得凌厉无比,洛川的唇扯了扯,但却没有说话,以前还能将这份情感掩藏在内心深处,但如今却想藏也藏不了?好在这女人反应迟钝。 见洛川不认错,七寂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矫健无比地跨上马儿,扬长而去,晚霞满天,地广人稀,二人并肩而驰,衣袂飘飘,和谐到了极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不是一前一后。 因为有星月教的人断后,再加上两人行走的路径比较刁钻,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回到落日楼,看到那漫天黄沙,七寂的心一点一点地收缩,来到这里,离星月教就不远了,看到她迷茫缥缈的眼神,洛川手动了动,他突然很想去搂住那单薄的身子。 “走吧,这里风沙大。”洛川将自己的冲动压下来,然后去像掌柜要了两间客房,两人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落日楼是星月教的眼线,以后防着点。”一阵风沙刮来,七寂用袖子挡了挡,但洛川的话还是清晰地落入了七寂的耳畔,她愕然地看着洛川,她万万没想到落日楼属于星月教的,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当年易刚偷到解药,但却走不出这片茫茫沙漠,最终倒毙在落日楼附近的原因。 “只要我们来到这里,就不用担心有尾随者,因为会有人替我们解决。”洛川淡淡地说着,但他说这些对七寂来说无疑是一个惊雷,震得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洛川怎么知道这些,但她习惯不去打听。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七寂声音虽然冷漠,但洛川知道她是在提醒他,心中又微微一暖,当下再也不说话,专心赶路,但看到这茫茫黄沙,七寂没来由地想起与漠风共闯沙漠的那些日夜,那些凶狠的狼群,那些吃人的流沙,记忆清晰得血淋淋的。 想起漠风,七寂那些已经结了疤的伤口全都痛了起来,这死男人又狠又歹毒,如果不是洛川及时赶到,她全身上下,一定被他戳穿几十个洞,想起天寐那绝望的眼神,七寂心中罩上了乌云,但起码他们现在还活着,想到这一点,七寂心中释然。 回到星月教是在一个傍晚,四周一派静谧,熟悉如昔,但也阴寒入心,七寂觉得只要一踏入这一方土地,她不但心变冷,就连手脚也凉飕飕的。 冰堂那郁郁葱葱的竹林在晚霞中露出淡淡地红光,但却不能给七寂温暖,同样竹林,清风居的疏朗而让人清心,而冰堂葱郁却让人寒心,推开寝室的门,一切与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桌子已经染上厚厚的尘。 洛川拿起抹布轻轻地擦拭着,他在星月教的时候将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等待着她回来,日日夜夜,思念难熬,想不到他只离开一段时间,这里竟然积满了尘。 “好了,我去叫人准备吃的。”以前洛川做这些七寂一直觉得心安理得,因为洛川是她的手下,自从跟随漠风一段时间,漠风事无巨小都要她干的时候,她心中骂了他不下几千次,今日看到洛川忙碌的身影,她突然很想知道洛川想着什么,他会不会也在心里骂着她? “洛川,你是不是经常骂我?”听到七寂的话,洛川的手滞了一下,筷子夹着的菜差点就掉了下来,他愕然地望着七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那么严厉,竟然打得你遍体鳞伤,什么活都让你干,你对我一定是敢怒不敢言,心里骂了上千次了吧?其实这都是人之常情,你骂我也是正常的。”七寂一副胸襟广阔地说,洛川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爱极,唇禁不住微微勾起,她不老气横秋的时候很孩子气。 “刚开始是恨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不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但这句话洛川说了半截,下半截吞了下去。 洛川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景,那年他被人扔到新生营,里面很黑,但那一双双亮着的眼睛如荒漠上的野狼,随时准备来撕咬他。 第一个扑向他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孩,他轻轻一闪就躲过来,但当他准备将刀子刺向她的脖子时,他的手颤抖了,他也只是停了那么一瞬间,那看似弱小的女孩,竟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刀子刺向他的心脏,并且还连续砍了几刀。 战斗刚开始,他就倒下了,胸口淌着血,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静静地听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淌,静静地等死的感觉真的很可怕,那个捅了他数刀的女孩并没有逃出噩运,她最终倒在了洛川的身旁,肚子被捅了好几刀,连肠子都出来,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恐惧与疼痛。 “里面的都死了,拿去喂狼。”当听到这冷漠无情的声音,想到狼那锋利的牙齿,残留一点意识的洛川禁不住怕地全身痉挛。 当几个魁梧大汉,走进来将他们这些尸体搬出去喂狼的时候洛川用尽所有力气抬起他的手。 “鬼头,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终于有人知道他活着了,洛川的手再次软绵绵地放了下来。 “伤成这样,不死也没用了,扔了。”听到鬼头那冷酷无情的话,洛川如掉冰窟,刚刚冒起来的希望之火又一下子全熄灭了。 “慢着,他我要了。”七寂的一句话让洛川从狼口逃生,在双眼闭上之时,洛川感激地扫了她一眼,想不到就他的竟是一个比自己还小很多的孩子,这女孩子说话怎么那么老气横秋?像七老八十一样,但她很美,洛川笑着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他发现这女孩是一个恶魔,一天除了吃饭的时间都逼着他练武,有时累得实在不行都一个盹,她心情好就给他泼冷水,寒冬腊月那一盆冷水浇下来,冷得他瑟瑟发抖,她心情不好直接用剑刺他的脚与手,刺得血肉模糊,他的手那一道道伤疤是她留给他的。 练武的时候动作慢一点,她用鞭子抽打这他,抽得他遍体鳞伤,那时他觉得她根本不当他是一个人,简直当他是一个畜生,而她也不是人,是一个恶魔。 孤独的夜晚,洛川一个人躺在黑暗角落里痛苦低吟,默默承受来自身体的伤痛,那时他真知觉得活着比葬身狼腹更痛苦可怕,他说不出是感激她救他一命,还是恨她的冷血无情,让他活得如此痛苦。 “杀了她——”当她带着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她逼着他杀了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子,看到那孩子那纯真的眼神,他的手颤抖了。 “你不杀她,我杀你,我不需要这样无用的副手,你这样只会拖累我,在星月教想做我七寂的副手可争得头破血流。”听到那冰冷无情的话,洛川的心冷如冰,他忘记他是怎样将剑插入这女孩的心脏,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女孩凄厉地倒下之时,他仰天嚎叫,嚎声绝望而痛楚。 “她不死,我们都得死,如果你不想活了,我会爽快送你上路。”七寂冷冷看着他,一脸的不屑,洛川最后将女孩亲手埋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此无论杀多少人,洛川都不再将他掩埋。 “愚不可及。”七寂冷冷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那时洛川觉得她实在面目可憎,恨不得用眼神在她那故意挺得直直的背脊戳几个洞来,这女人是冷血的。 但事实证明,在星月教只有冷血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这次的任务由你去单独完成,我会在落日楼等你,记住把你的妇人之仁给我收起来。”洛川离开之时,七寂冷冷地警告他,洛川当时看七寂不顺眼,虽然恭敬的嗯了一声,但实际却在骂她是冷血的恶魔。 那次洛川偷偷放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他以为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没想到还是败露了,按照星月教的规矩,重则万狼撕咬,轻则会被五马分尸,他一回到星月教就被人制服在地,五匹高头大马正朝五个方向傲然站着,粗粗的绳子绑住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死亡的气息是那样的浓烈,那种等死的恐惧感再次笼上心头。 这次还是七寂敢在这五匹马撤蹄之前将他救下,她得知洛川将人偷放,连夜赶回去杀了那妇人,并将头颅带了回来,估计她这一路没有停歇,寒冬腊月她厚厚的衣服竟然全湿透了。 “他是我的副手,请教主饶他一命,他的罪我愿承担一半。”洛川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他想不到救他的是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看到她双膝跪地的那一瞬间,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一天晚上,他们被碗子粗的木棍打得皮开肉绽,没有人赶过来扶他们一把,七寂一步步爬着回去,那石头路上全是斑驳的血迹,鲜血将她的衣服全浸湿,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哼过一声,那一晚洛川躲在自己的房子哭了,自有泪没有声音,那泪混着血滴落在地上,如一朵朵血梅。 “我就知道你恨我,那时你看我的眼神很恶毒。”七寂的话打断了洛川的思绪,原来她也知道他的眼神恶毒,唇竟不自觉勾了勾,但他却没用反驳她,过往的记忆苦涩当中带着淡淡的甜。 第一晚回到冰堂,七寂睡得很不安稳,也许在这里,她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着实怀念逐月楼能睡得着的夜晚,那些夜晚竟然没有做噩梦,她从床上爬起来练武,但练了一会,她将剑仍在了地上,练得那么好有什么用?最后不是一样难逃一死? 对于这次惨败,星月教无人提起,日子还是平静如昔,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七寂知道暴风雨总会来临,无处可逃,无地可躲。 “寂堂主,教主今日出关,现在请你过去一趟。”来人是黎万山的手下小福子,黎万山的趣味恶俗,专把自己手下的名字改得像太监的一般。 小福子说话的时候,七寂与洛川在用晚饭,两人听完,静静看着满桌子菜,大家都没了胃口,要来的始终来了,谁也别想逃得了?一阵风过,两人的身体都颤了一下,这风很凉。 卷二 恋歌 074:各扫门前雪 “寂坛主,教主今日出关,请你马上过去一趟。”小福子看见两人没有反应,只得把话重复了一遍。 “嗯,我们这就过去。”七寂淡淡地说,但整个人依然僵在一旁,小福子看到两人有反应,才放心地离开,走前还不忘催促他们要快点。 “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洛川站了起来,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的笃定,七寂默默地站了起来,有没有事不是洛川说了算,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切近在眼前,七寂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颤栗。 “走吧,是福不用躲,是祸躲不过。”七寂淡淡地说,即使她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但脸上依然能作到不动声色。 “戴上——”七寂出门之前,洛川递上她以前一直戴着的粉色面纱,看着这粉色面纱,七寂微微出神,许是她离开得太久了,竟然防范性低了那么多,她轻轻将面纱带上,只露出一双清透得无一丝尘埃的眼睛。 入夜,星月楼灯火隐约,远远看去一派阴森恐怖,似乎里面住这着一堆妖魔鬼怪,七寂与洛川并肩而入,虽然七寂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但乍一看那坐在黑木椅子上那浑身透着邪气与阴冷的教主,七寂还是害怕得手脚冰冷。 “七寂叩见教主。” “洛川叩见教主。” 两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高台上的黑衣男子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虽然静静不说话,但那身黑衣去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暴戾之气,让整座星月楼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而压抑,七寂将头低低垂下,甚至不敢看两旁的七杀与七绝。 七寂恭敬地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高台之人不言不语,只冷冷地看着她,七寂觉得那目光简直将她一寸寸凌迟。 “星月教一向奖罚分明,无用之人绝不留着浪费米粮,你潜在逐月楼整整一年,不但没有将逐月楼一举歼灭,反倒让星月教损失了一大批精英,今日你还有没有话说?”沧桑的声音,阴冷的腔调如一阵阵冷风灌进七寂的耳畔,恐惧的感觉铺天盖地朝七寂袭来。 “属下感激教主多年的裁培,对星月教也一直忠心耿耿,但这次低估了漠风这只狐狸的狡猾程度,导致教中损失惨重,是属下失职,七寂甘愿承受所有惩罚,请教主发落。”七寂战战兢兢地说着,七寂说完周围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好,你天资聪颖,在星月教也立功不少,你年纪轻轻我升你为冰堂主,但我一向奖罚分明,不会因你而破例,徐虎这次向我夸下海口,一定能一举灭掉逐月楼,结果他却被逐月楼的机关困住,活活被大石压死,人既然都成了肉酱,也算为我们星月教鞠躬尽瘁,我就算想抓他回来鞭尸也于事无补。” “这次派了六百个顶级杀手过去,第一次如此大现模地出动教中杀手,但逐月楼这棵大树,我们连枝叶都没扯掉几片,他们大部分都是死于机关与陷阱,而你们送回来的地图线路根本就毫无价值,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用你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兄弟?”教主似乎只是在征询七寂的意见,那声音越来越平和,七寂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整颗心在收缩。 “七寂知错,七寂知错,求教主开恩,给一个机会让七寂戴罪立功,七寂一定用漠风的血来祭奠教中兄弟,七寂会向教主证明,七寂不是无用之人。”七寂匍匐在地,不停地叩头,但高台之人竟然仰天尖锐大笑,笑声带着嗜血的凶残,蚀骨的阴寒。 “这次你都取不了他的头颅,下次你凭什么取得他的血?你用什么证明你这条命还有用?”来自高台的声音不大,但却尖锐得似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小寂,按照教规,我将你扔下万狼窟,你可服?”黑木椅子上的面具男子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至极,似乎是亲人的闲话家常,友人的温情问候,情人的呢喃细语,七寂跪在地上的脚控制不住颤抖。 “求教主网开一面,七寂一定戴罪立功,弥补这次的损失。”七寂不停地叩头,头颅碰到地上,冰冷的地已经染上了血迹。 “哦,小寂你是不是不服我的处罚?”阴柔的声音如毒蛇伸出鲜红的信子舔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让在座所有人的身体都颤了一下。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七寂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对他们有着生杀予权的男子。 “既然小寂不敢,那就来人将冰堂主扔下万狼窟,如果你能活着出来,就证明你对我星月教还有用,我饶你不死,也不枉我辛苦培育你一场。”带着笑意的声音如一道道催命符,让人毛骨悚然。 “我是冰堂主的副手,这一生都会与堂主荣辱与共,生死相随,请教主允许我跟从堂主下万狼窟,如若我们能从狼口中活过来,请教主饶我们不死,日后洛川与堂主一定谨记教主的大恩大德。”洛川抬起头平静地说,七寂愕然地回眸,整个人愣在了一旁。 “洛川,犯错之人是七寂,你虽是他的副手,何必多管闲事。”听到洛川要与七寂同进万狼窟,副教主黎万山忍不住出言阻止。 “作为副手就应该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耿耿,绝不能落井下石,见死不救,敢问教主的副手顾全,副教主的副手小乐,如若你们的主子有难,你是生死追随,抑或站在一旁看热闹?”洛川的声音平静之中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让人心头一震。 “这——这当然寻生死追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黎万山被洛川这样一追问,顿时吓得额头冒汗。 “好,既然洛川忠心为主,我岂能阻挠?七杀、七绝你们呢?要不要也去助小寂一把?”教主的声音变得柔和,似乎在鼓励他们一起对付恶狼一般。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我七绝只终于教主,而我这条命只会留给教主,其他人的生死与我七绝何干?”七绝嘴角飞扬,但说不出的话却狠绝得很。 “七杀你呢?”教主的声音越发的温和。 “七杀今晚的酒喝多了,全身乏力,估计还没回到寝室就倒下了,虽然我也想助冰堂主一臂之力,但实在是有心无力,请冰堂主见谅。”七杀声音淡漠,眼神迷醉,似乎真的喝多了。 “失职的是我,怎敢劳烦两位。”七寂站了起来,声音愈发阴冷。 “冰堂主能谅解就最好,我今夜在寝室备好酒宴,庆祝冰堂主狼口逃生。”七绝依然懒懒坐在长椅上,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好,如果七寂真是福大命大活着回来,一定到七绝那里讨一杯酒喝。“七寂话音刚落,身后就悄无声息落下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 “冰堂主请上路。”听到这冷漠无情的话,七寂眉头一皱,还都没死,全都恭送她下黄泉了。 “谢教主开恩,这次是小寂失职,即使葬身狼腹也不怨。”七寂神色恭敬地说着违心的话,说完不待这几个黑衣男子动手,就朝万狼窟的方向走去,洛川站起来,紧紧追随。 “洛川,你这——你这——”副教主黎万山欲言又止,一副懊恼的样子。 “你们也散了吧。”教主挥了挥手,声音平静无波,但总叫人心惊胆战,这样的男人阴暗得让人不敢靠近。 “是——”七绝、七杀听命离开,但却故意与七寂背道而驰,似乎七寂得了瘟疫,靠近会被传染一般,黎万山跺了跺脚,但也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洛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为何那么傻?扔到狼窟,绝对是九死一生,你何必搭上你的性命?”七寂虽然脸色无波,但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出她声音的波动。 “九死一生不是还有一生吗?谁说一定会搭上我的性命?拿着——”洛川从怀中递了一把匕首给七寂,这把匕首外表普通,但却削铁如泥,世间少见。 “不用,你不要忘记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不想死就拿着,我没有那么笨,早已经带了防身的东西。”七寂不动声色地雅了回去,听到七寂这样说,洛川只好作罢。 路越走越崎岖,夜色也越来越浓,这样的夜晚充满肃杀之气,越往里走,林深叶茂,阴气越重,偶尔一声狼嚎让人心寒。 “都那么晚了,那狼怎么还没睡?”七寂自言自语,声音带着怨忿,听得洛川突然有点想笑,心中的恐惧倒冲散了不少。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笑得出?”七寂回眸发现洛川的嘴角带笑,禁不住眉头深皱,洛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豁达,竟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寂堂主到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堂主不要再上来找我们了。”他们真是乌鸦嘴,不是咒他们死吗?七寂懒得理他们,与洛川打了一个眼色,就轻轻跳了下去。 所谓的万狼窟,是星月教专门养狼的一个小树林,七寂与洛川一跃下去,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等他们适应这种黑暗,放眼打量这片小树林的时候,两人顿时吓得汗毛直竖。 卷二 恋歌 075:独对 阴暗潮湿的小树林的四周竟全是蓝幽幽的光,那幽光遍布整个小树林,让人看得遍体生凉,纵是七寂在沙漠上遭遇到狼群的袭击,在这一刻还是惊得汗湿夹背。 “这些家伙怎么都不用睡?”七寂轻轻地嘟嚎了一句,试图缓解自己的惊恐,但发现在她说话间,狼群似乎嗅到人的气息,一步步地靠近他们。 “估计是因为它们饿得睡不着觉。”洛川的话音刚落,就被七寂狠狠剜了一眼,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说这话?他什么时候变得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吃了这药。”洛川突然递了一粒药丸给七寂,两手相碰之间,七寂觉得洛川有意无意地握了她一下,他的手很暖,在这样的夜晚竟然让她慌乱的心稳定下来,七寂也不问是什么药,头一昂就吞了进去。 “信我,我们是不会死的。”洛川看见七寂将药吞下,绷紧的脸松弛了下来,两人很有默契得并肩而立,洛川突然拿那出一个小瓶子,塞子打开,一阵轻烟冒出,在黑夜中袅袅上升,但瓶子的烟雾还没有散尽,狼群已经确定人的方位,争先恐后朝七寂扑来和洛川扑来。 “小心点,我不会管你。”七寂低低吼了一声,手中的匕首直插狼的咽喉,又快又狠又准,因为她知道她耗不起这个体力。 “我不需要你管。”两人的话看似冰冷无情,但实际却暗自提醒着对方,这一晚比沙漠遭遇狼群更为凶险,一场恶斗下来,七寂的手臂,大腿,脖子全是狼的抓痕。 每次七寂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都是洛川那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七寂不明白她只不过离开一年,洛川的武功怎么高到如此程度?但让七寂意想不到的是狼群刚开始气势汹汹,但越到最后竟越不堪一击,甚至那锋利的爪子刮在她的手臂,只是流出丝丝缕缕的血,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纵是如此,两人也奋战到天明,第二天满地狼尸一层叠一层触目惊心,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反胃,七寂也顾不得脏,靠在大树下重重地喘着粗气,洛川也不例外,干净清爽的外袍全被狼血浸湿,血沿着他的衣摆,袖管滴下来,远远看去像血人一般。 “这狼是不是太饿了?我怎么感觉它们没那么可怕?”听到七寂的话,洛川的唇扯了扯,这狼天天有人肉喂,怎会太饿? “昨晚七杀给了一瓶药给我,无色无味,狼吸进肺腑会慢慢变得像喝醉酒一般,绵软无力,药效只能持续四个时辰,从狼的身体是查不出任何迹象,但我们身上的伤不能太轻,否则就太明显了。” 洛川一边说一边抓起一只狼的爪子,狠狠一用力,他的胸膛立刻现出五道血痕,深可见骨,血汩汩流出,但他似乎觉得伤得还不够,在大腿、手臂都弄得血肉模糊。 “来,在我背脊抓一把,记住要用力。”洛川拖起一头狼走到七寂的身旁。 “嗯”七寂抓起那狼抓,狠狠地朝洛川的背脊抓去,爪子穿破皮肉但看到鲜血涌出来的那瞬间,七寂的手还是颤抖了。 “嗯,不痛。”洛川回眸看着他笑,七寂脸上没有表情,但却突然很想想哭。 “我没力了,你帮我吧。”七寂软绵绵地倒在树下,然后将手递给洛川,洛川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手动了好几次,但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下不了手,你身上的伤够多了,不用了。”洛川转过身子不再看七寂,但当他再次转过身子看她的时候,竟然发现她的手臂,大腿,都多了几道新的抓痕,一样深入骨,鲜血流入已经红色的土壤,让这一方土地的腥味更浓更烈。 洛川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她竟然哼都不哼一声。 “我说了,你痛就要喊出来,我说了,你已经够伤了,不需要了。”洛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 “我喊不出,习惯了。”七寂无力地闭上眼睛,她突然很想睡,一睡不醒,就不用活得那么痛苦,活得那么艰辛,活得那么提心吊胆,步步惊心,洛川张了张嘴,但却发现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当上面的人如常那样抛下尸体和动物的时候,发现那堆积如山的狼尸时,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洛川与七寂活着被抬上来,整座星月教都沸腾了,当天听说教主派了几位大夫进去查看狼的尸体,但却一无所获。 七寂与洛川被抬回冰堂,因为教主没有表态,谁也不敢进去探视,只有副教主黎万山假惺惺地来嘘寒问暖,七寂与洛川神色淡淡,既看不出恭敬,也瞧出去厌恶,黎万山从进来到离开,那双老鼠眼都只盯着洛川,对七寂眼尾都不扫一下。 洛川,不会已经被这老淫贼——七寂张了张嘴,但始终没有问出声,两人在冰堂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虽然已经用上最好的伤药,但有些地方还是留下了疤痕。 “冰堂主,教主有请。”与上次没有什么两样,当七寂与洛川正在吃晚饭的时候,小福子过来了。 “嗯,我们知道了,这就过去。”劫后余生,两人听到教主这两个字,身体还是微微僵了一下。 两人只是匆匆相视一眼,就站起来往星月楼走去,星月楼今晚的灯火似乎被逼往常还要亮堂,但两人都觉得有丝毫暖意。 威严的黑木大椅上,那个戴着狰狞面具的男子正懒懒地坐着,那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盯着正进来的七寂与洛川,那犀利目光似乎要将七寂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七寂与洛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来冰堂主潜入逐月楼这一年,虽然没完成任务,但武功却突飞猛进,让本教主甚感欣慰,看来这一年并没有白费。”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由他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这都是教主教导有方,小寂虽然远离星月教,但无时无刻不谨记教主的教导,用心练武以报效教主的养育栽培之恩,这次侥幸狼口存活,七寂一定好好为星月教效力。”七寂匍匐在地,声音说不出的恭敬真诚。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我曾说过如果你能从万狼窟活下来,我饶你不死,本教主本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更何况小寂你是我一手栽培出来,如果不是为了要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我又岂会扔你进狼窟?小寂你可曾怨恨我?”高座上的男子声音低沉沙哑,虽然已经放柔声音,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依然让人心惊胆战。 “属下明白教主的难处,属下对教主不敢有丝毫的怨恨。”七寂的声音愈加真诚,动作更为恭谨。 “好,难得小寂一片忠心,但小寂你毕竟令星月教蒙受了重大损失,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而洛川忠心为主,这颗心可可昭日夜,从即日起,洛川升为冰堂堂主,而小寂成为他的副手,不知道小寂意下如何?”一样是询问的语气,一样的冰冷冷漠。 “谢教主网开一面,小寂无任何意见。”七寂恭敬地应答,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洛川谢教主提拔之恩,日后更会鞠躬尽瘁为星月教办事。”洛川也不拒绝,从容领命,他的声音也平静得听不出任何喜怒。 “好,很好,都起来吧。”听到这话,七寂与洛川站了起来,但这次洛川坐,七寂站着,两人似乎很快能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从容得没有一丝别扭。 七绝,七杀向七寂遥举杯,但七寂似乎气他们当日冷漠无情,故意将脸扭在了一旁,不作理睬,高台上的男子将这一切收在眼里,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阴森的笑,他不怕他的手下离心,他就怕他们太团结,势力大得可以威胁他,如果当日七杀、七绝表态要下狼窟救她,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七寂活着。 如今他们互相斗争,互相倾轧,斗得一个你死我活,他感到心情很是愉悦,当晚星月楼杯盏相碰,笑声不断。 “好,夜深了,你们退下,小寂你留下,本教主要亲自考察一下你的武功,看看我的小寂是怎样一个天资聪颖,短短一年武功竟然高得可以从万狼窟逃生了?”那带着笑意的话在空中回荡,座中之人无不为之一震。 “是,属下告退。”教主的话音一落,众人相继离开,七寂站在一旁,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可怕,尤其当星月楼只剩下他们两人之时,七寂那颗心几乎要破腔而出。 “过来——”高台上的男子向七寂招手,那狰狞的面具在今夜显得更加恐怖骇人,七寂一步步朝她走去,步伐沉重如,还没有靠近那阴冷的男子,七寂觉得自己几乎被他那身煞气所伤。 “小寂过来,坐我这里。”柔和的声音,啃血的眼神,邪气的笑声,七寂还没有作出反应,一股劲风突然袭来。 “啊——”七寂一声惊呼未停,教主长臂一捞,竟将她圈在了怀中。 卷二 恋歌 003:圈住 七寂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她的双眼还是露出了困兽一般的惊慌绝望,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小寂,你很怕我?”轻柔的声音发自他的口中,七寂觉得如一条条滑腻的蛇,正用它们的红信子舔着她的咽喉那般,让她的身体一阵痉挛。 “教主在小寂心目中如神明一般威严,是七寂一直仰望的高山,小寂一直只敢远观,把教主当作父亲一般看待,但今日突然靠得那么近,小寂心中不安,觉得冒犯了仙人,所以教主还是将我放下,这样我觉得好点。” 七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如往常一般,但那呼吸着他阴冷的气息,看到他阴郁的眸子,七寂还是忍不住颤抖。 “父亲?那就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好好疼爱你,也不枉费你一直敬仰这我。”教主的声音似笑非笑,似乎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当他那修长而长满厚茧的手抚摸着七寂的发丝时,七寂觉得自己的血似乎已经变得凝固不动,整个身体硼得紧紧的,如一块石头一般,七寂第一次发现被人抚摸是如此可怕,可怕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想不到小寂只是离开一年,不但武功精进,竟然还发育得那么好。”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扫向七寂胸脯的锐光,让七寂心惊胆战,全身哆嗦,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 “教中比小寂发育得好,长得好看的大有人在,小寂还未成年,只一把骨头,身材能好到哪里去,楼主你过奖了。”七寂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稚气一点,但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她实在害怕。 “未成年都发育得那么好,成年了还了得?不是将人的魂勾走了?”教主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七寂,那手沿着七寂的发丝一直到背脊,然后轻轻摩挲着,嘴里发出迷醉的呢喃声,七寂觉得他指尖所到之处一片冰凉。 “小寂,你一直带着面纱?我都不记得小寂长成什么样子了?”说完他的手放在了七寂的脖子上,来回摩挲,嘶哑低沉的声音如一个迟暮的老人,但那手虽然长着厚茧,但却白皙修长,一看就不像老人的手。 脸虽然带着面具,衣服的领子也很高,但七寂如此近距离靠近他,但却看到他脖子上白皙而年轻的肌肤,七寂寞第一次感受到这位教主,要比她想象中年轻,起码不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来自己被他的声音蒙骗了。 “因为小寂长得不好看,心中自卑所以一直用面纱示人,最重要的是前些日子又被狼爪抓伤脸,脸上有几条蚯蚓般丑陋的疤痕,我怕玷污了教主的眼睛,就用这面纱遮挡一下。”七寂战战兢兢地说,此时他那带着狰狞面具的脸一点点靠近七寂,碰到七寂的脸上凉飕飕的,七寂竟有冲动想扒开他的面具,但她没有这个胆量,因为她还不想死。 “是吗?我怎么记得小寂小时候已经是一个美人胚子,莫非我记错了?”教主的声音带着揶揄,让七寂心惊,七寂还没来得及回应,教主的手一扬,速度快得惊人,七寂粉色的面纱应声落地,看到她煞白的脸,惊恐的目光,教主竟微微出神,好一会没有说话,那阴森森的目光实在像极狼眸。 “我的小寂不是美得很吗?谁说丑了?不是说脖子上有蚯蚓般的伤疤吗?我怎么看不见?莫非我的眼睛有问题?”话音刚落,教主竟然俯身朝七寂洁白的脖子咬去。 刚开始并不用力,只是细细嘶咬,轻轻舔砥,从脖子到脸颊,然后从脸颊再回到脖子,七寂倒吸一口气,全身上下似乎爬满虫一般难受,她恨不得一把将他推开,但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又放了下来,但那晃动的腿,死死掐入肉的指尖,无不说明她此刻的屈辱与挣扎。 “啊——”突然七寂的脖子一阵吃痛,那阴狠的男人,竟然狠狠朝她的脖子狠狠噬了一口,如一只野兽一般疯狂而嗜血。 “滚——”咬完七寂,他突然怒吼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暴戾狠毒,嘴角还带着血,看起来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七寂被他凌空抛起,本来能打一个筋斗稳稳站住,但她还是放任这道力,不作任何抵抗,结果重重地摔了下来,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 “我最讨厌被人骗,下次你再敢对我说谎,我亲自送你下地狱,下次你再敢说你脸上有蚯蚓一般的伤痕,我会让你的脸上的伤疤有碗口那么粗。”教主的声音如凛冽的寒风,刮得七寂的皮肤火辣辣地痛。 “属下不敢,属下以后都不敢了。”七寂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匍匐在他的身下,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七寂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太神秘,神秘得七寂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滚——”一声低吼在星月楼回荡,虽然这一声滚很是寒心,但对七寂来说却是特赦令,七寂绷紧的心都松弛下来了,连忙弯身出处去,直到走到外面,她才敢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才顾得用手擦去脖子上的血,但那一排牙印却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凉风袭来,七寂的身体凉飕飕的,原来背脊已经被汗完全浸湿,这次简直是虎口脱险,七寂一阵后怕,远远一个人影伫立在山径的大村下,青衣鼓起,长发飞扬,静美如画。 “回来了?”平淡无波的一句话,但当洛川那双清透的眸子看到七寂那血淋淋的脖子,看到那清晰可见的牙印,眸子瞬刻变得猩红可怕,那双垂下的手握成一个拳头,积蓄的力量大得可怕。 “嗯,回来了。”七寂试目将衣领拉上来,不让他看到她的狼狈,但一松手,伤口又露了出来,她只能作罢。 “回来就好,走吧。”洛川将目光移开,故意不让她难堪,两人并肩而行,但自始自终他的手都是握成一个拳头,那积蓄的力量似乎能推山倒海。 七寂回到冰堂,立刻唤人送来温水,将全身上下都洗了一个遍,她感觉被狼咬一口,也没有今日这个恶魔咬一口让人觉得害怕,让人觉得恶心,清洗完毕,她对着并不清晰的铜镜,在自己的脖子敷了一层厚厚的药粉,她想要将那让她觉得恶心的牙齿印给掩盖。 做好这一切,她重重地倒在床上,她知道洛川一直在外面,但今夜她突然有点不愿意将门打开,但轻轻的叩门声却固执地在耳畔响起,似乎七寂不将门打开,他会一直敲下去一般,七寂将被子拉过来,将自己整个人盖住。 敲门声彻夜不停,而七寂也睁大双眼到天明,即使天亮了,七寂还是懒懒地躺在床上,直到觉得自己睡得腰都有点酸了,她才爬了起来,洛川估计已经不在,她听不到他的气息。 “今天小倩怎么不叫人送早点来?莫非连她们都敢欺负她了?”七寂肚子咕咕响的时候,才记得自己还没有吃任何东西,当她将门打开,准备呵斥小倩一番的时候,却发现洛川静静地坐在石椅上,圆桌上已经摆满糕点。 “过来吃早点了。”洛川淡淡地说,并没有提昨晚她不肯开门的事情,七寂反倒有点不自然,毕竟昨晚让他在门外站了一整夜,两人静静地吃东西,都不说一句话。 “我吃饱了,我现在去搬东西,如今你是堂主了,我去你那小木屋住。”七寂放下碗筷轻轻地说。 “你胡说什么?谁要住你那?你以为我昨晚找你就是要你搬东西出来?”洛川的声音不大,但七寂能感受声音带着怒意,这是这么多年洛川对他说的第一句重话,当了堂主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比以前威严了,七寂心中暗道。 “不是胡说,这是规矩,现在你是楼主,我只是你的副手,身份不一样,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做,请吩咐。”七寂一本正经地说着,弄得洛川又气又怒,谁稀罕这个堂主之位?谁觊觎她那寝室了? “好,既然那样,那将你与教主昨晚在星月楼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要一字不漏地说。” 洛川放下碗筷,静静地看着七寂,跟七寂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男人有了权就不一样,七寂继续打量了洛川几眼,似乎不认识他一般,洛川坦然接受她目光的巡逻,显得十分从容。 七寂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洛川,她这样做并不紧紧因为洛川如今是堂主,而是在这个星月教,洛川是她最信赖的人,她说完也不看洛川的反应,径直回到自己的房子收拾东西。 “在外人面前,我是堂主,你是我的副手,但只有你我的时候,我依然听你的。”洛川的声音依然平淡,但细听却不难听出里面的柔情深意。 他看见七寂离开,猛地站起来,大手一挥将七寂扯了回来,因为用力过猛,七寂整个人重重跌入他的怀中,一靠近洛川结实的胸膛,七寂像被雷击一般跳了开来,但洛川毫不犹豫,大手用力一捞,将七寂整个人圈在他的怀中。 “你——”看到七寂眼中的怒意,洛川并没有松开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七寂,眸子如浩瀚的大海一般深沉,圈住她的手变得更用力。 卷二 恋歌 004:狐狸与狼 “就做一天堂主,你就欺压属下了?”听到七寂义正言辞的指责,洛川但笑不语,似乎默认她这种说法,七寂看到他这种态度更是恼怒,奋力挣开他手的同时,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但碰及洛川柔情似水的目光,七寂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洛川也这样看她?洛川的眼神,七寂一点都不陌生,在逐月楼天寐就是经常这样看着她,带着爱恋,也带着痴迷,莫非洛川—— 这一想法一冒出来,七寂心中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变得烦躁不安,他是洛川,是她的属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徒弟,他怎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不能,谁都可以这样看她,就他洛川不行,七寂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是不是她这段时间对他太和颜悦色,让他产生了误会?抑或她在逐月楼勾引天寐多了,言行举止都像勾引他?想到这点,七寂的心就一直往下沉。 “你哪天住不惯我的木屋,你搬回来就是,我住哪都是一样。”洛川静静地看着七寂进进出出,他本来想帮她拿东西,但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七寂重重地拍下来,那嫌弃厌恶的目光让洛川的心猛地一收缩,她是生气他做了堂主?还是生气他刚才抱她了?但无论是哪种,都让洛川的心很不好受。 洛川想向前解释几句,但七寂却不肯给这个机会给他,“砰”的一声,很大力地将门关上,将他挡在了门外,洛川站了一会,手轻轻朝门叩去。 “七寂,你出来。”洛川敲了一下门,见七寂没有反应,大声喊了起来,他不想再像那晚那样傻傻地敲一个晚上,这女人心肠硬得很,他就是站上三天三夜,她都不会心软半分。 “这死洛川,堂主的架子倒很足,要是以前他哪有这个胆子?居然还敢直呼她的名字了,还真了不起。”七寂心中暗骂,嘴巴微微嘟了起来。 “七寂,你再不出来,堂规处置。”听到洛川这威势十足的话,七寂忍不住砰的一下将大门打开,她就看他怎么堂规处置她,洛川抬头一看,七寂的脸可真是黑得可怕,让人隐隐心寒。 “我出来了,堂主想怎么处置?”七寂的头微微昂起,带着傲气,但也带着几分孩子气。 “你是生气我做了堂主,还是生气我抱了你?”洛川坦然地看着她,声音清朗,七寂没想到洛川那么直白,一下子愣在一旁,她突然有点不习惯如今的身份转变,他竟然敢这样刁难她。 “为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要那个堂主之位干什么?抱你我不后悔,我只是觉得我抱得太迟了。”七寂嘴巴张了张,她完全被洛川的话震傻了,虽然从他炽热的目光,她对洛川的心意也揣摩出几成,但洛川如此直白无畏地说出来,还说觉得抱得太迟,她还是觉得异常突兀,这样的洛川,她不适应。 “以前你在冰堂,虽然对我冰冷严苛,但我觉得只要能守着你就已经足够,但那日看到你穿上嫁衣,虽然只是做一场戏,但我还是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你已经长大了,大到可以嫁人了。“洛川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只是说着一件轻松平常的事情。 “我困了,你刚才说了什么?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改天再说吧。”七寂打了一下哈欠,抬起脚准备往木屋走回去,她突然很想逃。 洛川眉一皱,用手去拉她,但这次七寂早已经有准备,身形一闪,巧妙地躲了开去,但洛川身形一闪,已经掠到木屋的门口,正愤恨地看着他,那目光燃烧的焰火炽热而让人觉得发烫。 “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堂主,但你这身武功是我教的,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并且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虽然没有母子之实,但有母子的情谊,你总不能忘恩负义,当上了堂主就开始欺负我。”七寂抬起头无畏地看着洛川。 听到七寂的话,洛川简直是气得半死,她有多大呀,居然跟他说有母子情谊?还有他什么时候欺负她了?那母子一词刺得洛川耳朵生痛。 “既然我们有母子情谊,那我这个做儿子想娘了,再抱一下没什么问题吧。”洛川的声音带着嘲讽与揶揄,他本来还想说,儿子饿了,娘是不是可以喂一下奶,但后来觉得这话有点下流,于是把话吞了下去,他把话说完,就一步步朝七寂走去,似乎要将七寂整个抱在怀中。 “洛川,你要干什么?”七寂已经变得声色俱厉,但今日的洛川似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根本就不像以前那样对她恭恭敬敬,言计听从。 “我不想做你的徒弟,而我也没有比我小那么多的娘,你的年龄适合做我洛川的女人。”洛川的话如阵阵惊雷,差点就震死七寂了,不就是一年不见吗?怎么洛川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敢跟她说这样的话,还有那神态,那语调,与过去那个沉默的洛川判若两人。 “你是不是洛川?”七寂疑惑地看着他,手已经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拨剑,看到她一脸防备的样子,洛川又气又怒,居然还问他是不是洛川? “你干什么?”七寂的声音又怒又急。 “我不干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不是洛川。”洛川说完,随手一扯,衣襟已开,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麦色的肌肤在月色发出诱人的光芒,但胸口处的鞭痕,刀痕依然清晰可见,洛川静静看着七寂,冷峻的脸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七寂将脸扭开,看洛川的裸身,她觉得尴尬。 “这刀痕是在新生营被人捅的,当日是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死了。这条鞭痕是我起床迟了,你抽的,抽的时候,皮开肉绽,这条是我练习仙女剑时,没能领悟剑的精髓,被你抽的,抽的时候,我痛得蹲了下来,这条刀疤是与你比武的时候,动作太慢被你划伤的,深可见骨,这……” 洛川的声音平淡无波,但看到自己以前的罪证,七寂的脸却一阵红一阵白,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她给洛川的身体添了那么多东西。 “那又怎样?如果你心有不甘,如果你心存怨恨,我站在这里给你抽回来就是了。”七寂傲气地向前迈了一步,以掩饰自己心中微微的痛感。 “好,你说给我抽的,抽的时候别闪,别哭着说痛。”洛川的声音中的不屑,这将七寂激怒,她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哭?你就是抽得我血肉模糊我也绝不哼半声,你想怎么报复我,你尽管来,我七寂说话算话。”七寂将头昂起,带着傲气与倔强,如一个与人斗气的孩子,她缓缓将眼睛闭上,一副视死而归的样子。 “我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洛川的声音带着怀疑,这样的语调,让七寂恼火。 “你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我七寂一言九鼎,说话算话。”七寂的声音斩钉截铁一般坚定,但她的话音未落,洛川已经覆上她那嫣红的小嘴,狠命地吮吸碾转。 “啊——”七寂一边惊恐地睁开双眼,一边推开洛川,但洛川的手却死死箍在着她,挣扎得越厉害,两人的身体贴得越紧,碰触到七寂胸前的柔软,吮吸着唇间的芳香甘甜,洛川禁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 “你无耻——”七寂挣脱不开,狠命地朝洛川踩了一脚,洛川的眉头皱了一起,又捕捉七寂的樱桃小嘴吻了上去,一个死命挣扎,一个抵死缠绵,两人的身躯越靠越紧,洛川的吻越来越深入。 从密道过来的七杀,刚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神色黯了黯,转过身子安静地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正在纠缠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发现这不速之客。 “洛川,你无耻,你该死,你竟然敢——”洛川直到自己就快要窒息,才舍得将七寂放开,但眸子依然醉意迷离,他州松开手,七寂朝他的脸一掌甩去,洛川激情未退,胸膛还是起伏得厉害,面对七寂凌厉的一掌,洛川不闪不避。 “啪——”的一声,洛川俊美的脸上赫然出现五个手指印,只那一会脸就微微肿了,嘴角还有缕缕血丝渗出来。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七寂因为激动,胸膛依然起伏着,洛川却显得无比冷静,只是轻轻地用手轻轻拭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 “小寂,你说话不算数,你说我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你绝对不哼半声,那头说一言九鼎,这头就将我的脸打肿了,这笔帐怎么算?”洛川静静看着七寂,似乎要将她看到灵魂里面。 “你——”七寂想反驳洛川,但挖空心思,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她觉得短短一年,洛川就从一头沉默的羔羊,变成了一头狼,并且是一头极具危险性的狼。 七寂狠狠地瞪着洛川,此刻他俊美的脸庞一边被她打肿了,但一边却染上红晕,像极三月桃花,在低头的瞬间,嘴角还微微一扯,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七寂觉得这样的洛川也像极一头狐狸,并且是一头异常狡猾的狐狸。 卷二 恋歌 005:同行(一更) “洛川,以后不许这样了,我们不可能,你如果到需要女人的年龄,我可以今晚立刻帮你找几个回来,燕瘦环肥,清纯或热情都可以。”七寂无比真诚地说,洛川听到她的话,那脸很快就变成了猪肝色。 “我的确到了需要女人的年龄,但女人我只需要你一个。”洛川一字一顿地说,说得无比认真严肃,而目光闪烁着炽热的光,看得七寂禁不住往后退。 “你变了,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洛川,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七寂说完冰冷地转身,丝毫不为洛川充满爱意的目光所打动,洛川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是他变了吗?只是他以前把这份情感隐藏得好罢了,难道他还真的要默默守在她身后,看她真的为某个男人披上嫁衣? 七寂重重将门关上,但她刚转过身子,洛川已经从窗户掠了进来,正坦然无畏地看着她,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 “似乎我没有邀请你进来,出去——”七寂的声音冷得可以掉冰渣子,但洛川依然如大山一般岿然不动,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七寂说什么,他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以前进我的屋子,什么时候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听到洛川这一质问,七寂禁不住愣了一下。 “你心情好在外面喊一声洛川,心情不好直接踢门,我这木门我前前后后不止修了一百次,这木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我今日从窗户进来,比你有礼貌多了。”七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乎洛川没有说错,她以前的确是如此,既霸道又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那又怎样? “我每次踢门进来,只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练武,我又不是像你这样以公谋私,不像堂主那样居心叵测。“七寂很快恢复如常,她仰着头,无畏地看着洛川,声音带着讽刺的意味。 “我这样也叫居心叵测?我只不过追求我的聿福罢了,其实不是很正常的吗?你怎么弄得如临大敌,好像我是你灭族之仇一般。” “我们这种亡命之徒,命都不在自己的手里,有什么资格谈爱?你不许再说,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七寂眸如锋聚,凌厉犀利得很。 “如果日后你我的命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洛川说得无比郑重,没有半丝开玩笑的样子,但对于他的认真,七寂却嗤之以鼻,微微翘起的唇带着不屑,这样洛川充满挫败感。 “我们没有如果,不要在这里发白日梦,你有时间多点去练武,别以为当了堂主就可以高枕无忧。”七寂差点被他的如果所迷惑,如果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那该多好,如果不用逼着去杀人,如果不用活得提心吊胆,那她的日子该有多幸福。 “小寂,我只需要一年,你再等我一年,一年之后我们离开这里,我亲自替你披上嫁衣。”七寂不明白洛川为什么那么肯定,一年后他们能离开这里?七寂想都不敢想,她的武功还不够强,他的权势也不够大,他凭什么说一年之后可以离开这里? “洛川,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不要贸然做傻事?真的会死的。”听到七寂带着关切的话,洛川整个脸的线条都柔和下来,她对他与旁人是不一样的,起码她在乎他的生死,即使她的嘴巴刻薄,待人冷漠。 “信我,只需要再等我一年。”洛川唇微微勾起,一步步朝七寂走去,修长的手朝七寂的腰楼去,七寂一惊,迅速闪了开去,洛川的手就尴尬地晾在了半空。 “这样的你让我不适应,我一直当你是徒弟,甚至是一个孩子,我不习惯,你以后别这样。“七寂在洛川的注视下,觉得浑身不自在,以前与天寐亲热,她不喜欢,但也不说嫌恶,但昔日乖乖听话的洛川,突然有一天与她贴身相拥,还要强吻她,这让她紧张的同时,也觉得尴尬,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以前的洛川从来不敢这样对她。 “我只想让你知道,想娶你的不仅仅逐月楼的那个男人,还有我,在你还没有爱上我之前,魂儿别给别的男人勾走了,你要留点时间认识我的好,我不比他们差。”洛川的唇微微上扬,笑容中带着几丝霸道与张扬,七寂懵在一旁,这个是曾经的洛川吗?陌生中带着熟悉,熟悉中有让她觉得陌生。 “我走了,记住还没有爱上我之前,不许爱上别人。”洛川说完身形一闪,已经消失不见,但七寂的心依然沉沉的,洛川怎么变成这样?这让七寂的心又烦又乱。 第二天一大早,七寂与洛川还没有起床,副教主黎万山就已经出现在冰堂门前,每次看到这个男人,七寂都忍不住恶心,但洛川似乎一点都不记得以前他是怎样待他,若无其事地向黎万山弯身行礼。 “你新任堂主职位,教主为了考察你的能力,今天交给你们一项任务,刺杀西漠的大将军郭魁,即日出发,一个月之内完成任务。”黎万山依然穿着高贵的紫衣,但难以掩饰他的丑陋,尤其那声把尖细锐利的声音让人听得十分不舒服。 “洛川听命,等一下就出发。”洛川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根本听不出任何起伏。 “西漠的大将军郭魁是一个狠角色,不容易对付,不但武功高强,处事还小心谨慎,出入将军府身边都带着不少厉害的手下,最重要此人不沉迷酒色,也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他的将军府更是守卫森严,连一直苍蝇都飞不进去,洛川你得小心。”黎万山毫不掩饰他对洛川的关切。 “谢副楼主提醒,洛川自会小心。”洛川的声音除了恭谨,听不出任何情绪,黎万山这恶贼,居然到今日还对洛川念念不忘,七寂心中暗骂。 黎万山离开之后,七寂、洛川很有默契地收拾东西,在中午的时候已经离开星月教,一离开这座人间地狱,七寂觉得自己整个人松弛下来,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丝丝甜味。 突然背后一沉,七寂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洛川坐在她的身后。 “洛川——”七寂恼怒地呵斥。 “我那匹马跑得太快了。”洛川说完,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得朝马的屁股抽打一下,马儿吃痛,撤开四蹄,发疯地向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不一会就已经消失在她们眼前。 “你如果想死,你自己去,我还不想陪你,只有一匹马,耽搁时间怎样办?”面对七寂的霹雳指责,洛川也不怒,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笑,脾气好得出奇。 “你再说就真的耽误时间了,你不是说跟我亲热有点尴尬吗?我们先培养一下感情,再彼此熟悉一下,兴许下次你就不会觉得不自然。”洛川说完从七寂手里夺过缰绳,低喝一声,雪驹撤开蹄子,欢快地跑在无人的路上,七寂此时就是再怒,也无可奈何。 雪驹的速度很快,追风掠影一般,七寂的发丝被风扬起,丝丝缕缕缠绕在洛川的脸上,痒痒的,两人靠得很近,洛川闻到七寂身上淡淡的馨香,看到她白皙的脖子,心一点点飘荡一起来。 “你再靠那么近,你信不信我一掌拍飞你?”七寂突然回眸狠狠地剜了洛川一眼。 “这马从马头到马屁股,就这段距离,我想离远一点都不行呀。”洛川的声音带着无奈,但细细一听,能听出他声音中的笑意,这女人还是那么凶,像头暴怒的小狮子。 “我又没叫你上我的马?”七寂怒道。 “你的雪驹长得可人一些,我看着就喜欢了,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上了你的马,这可与你没什么关系,小寂,可别自作多情。”听到洛川的话,七寂的脸一黑,冷哼了一声,这个洛川现在居然睁大眼睛撒谎也可以说得那么自然了,以前他对自己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但以前似乎他一年说的话,似乎也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七寂再次凶狠无比地瞪了洛川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与洛川的距离,洛川的唇扯了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丝丝狡黠,与以前恭谨沉默的少年截然不同。 “这里颠簸,小心——”其实与洛川的技术,完全可以避开前面的坑坑洼洼,但他却暗暗用劲,将马儿狠狠扯了扯,马儿的力气受阻,踏在坑洼不平的地方,一下子将人抛了起来,洛川一手拉住缰绳,迅速腾出另外一只手,将七寂很结实地搂在了怀中。 卷二 恋歌 006:红色轻纱 一下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七寂的身体猛地一僵,忙挣脱开去,但洛川的手看似随意接着七寂,但实际如铁臂一样有力。 “洛川,你别那么过分。”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洛川的身体往前倾,七寂感觉洛川的脸几乎与她的脸紧密贴着,他那灼热的气息喷得七寂的脖子痒痒的。 “我只是看见路比较颠簸,怕你坐不牢罢了,我怎么过分了?”洛川说得一脸无辜,似乎七寂不识好歹一般。 “以我的武功,就是再颠簸也不需要你,放手——”七寂声色俱厉地说,洛川也很听话松开了手,但洛川的乖巧只是表面上,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洛川做了什么手脚,那马总在七寂不经意的时候,突然长嘶一声,仰起四蹄,七寂不受控制地倒入了洛川的怀中,洛川总是顺手一圈,就将七寂搂在了怀中,弄得七寂这一路精神高度集中,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 与他亲热,就让她那么不适应吗?看来还要加把劲,洛川心中暗道,因为他能感受到七寂身体的僵硬。 去到有市集的地方,七寂第一时间去买了一匹马,但第二天她从客房下来准备出发的时候,掌柜才慌慌张张跑来说,昨晚那匹马不知道吃了什么,至今还在呼呼大睡,一听到掌柜这样说,七寂就转过身子瞪着洛川。 “你自己不会挑马,挑了一匹只会睡觉的马,瞪着我干什么?”洛川依然一脸无辜地看着七寂,一看他那样子,七寂觉得这事绝对与他有关。 “走吧,现在没有时间去买马了,买马耽误时间,可真得掉脑袋。”洛川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这位客官,你有没有马?有我出三倍价钱买你的马,我急着用。”七寂说完将一大锭银子放在拒台上,岂料那黑瘦老头竟然十分豪爽忙摆手说:“我等乃江湖中人,区区一马算得了什么,既然小兄弟你急着要用马,我这马就送与兄弟了。” “这位大侠果然有仙风侠骨,看来这世界上好心人还是很多。”洛川忙拱手道谢,但心中却气得半死,这老头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洛川的脸上却充满感激之情。 “谢这位大侠江湖救急。”七寂拱手道谢之后,一跃而上,迅速而去,洛川只好骑着雪驹迅速赶上,一路上七寂一句话都不说,脸黑如墨,洛川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两匹快马在无人的小道上肆意纵横,只一会人马都不见,空留尘土飞扬。 因为知道落日楼是属于星月教,七寂进入这间沙漠客栈就开始觉得脚底发寒,以前觉得壮丽的沙漠风光此刻都觉得黑天蔽日,到处都是阴森之气,两人只在落日楼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一路上虽然风沙漫天,但也十分顺利。 七寂以前在西漠生活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怕被司马宸的人认出,两人选择在一个深夜进入了西漠的帝都。 “你准备怎么下手?”一路上,洛川对这次都任务只字不提,如今已经深入帝都,洛川还是不吭声,这让七寂实在气恼,这男人怎么做堂主的?要是她以前,早就已经安排好一切。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副手不能揣摩堂主的想法,堂主要你去东你就去东,堂主叫你去西,你就去西,堂主叫你死,你就赶紧死去,你自己说的话,你不会忘记了吧?”洛川此时竟然端起堂主的架子来,气得七寂要死,这男人实在小气,她几年前说的话,他居然一字不漏得记下来,他是准备今日跟她秋后算帐吗? “你别忘你现在已经不是堂主了,我不想说的东西,你这个做副手的别问。”洛川的话让七寂气结,不问就不问,到时他横尸街头,别想她去帮他收尸。 “既然你没有话要说,你可以出去了,免得打扰我休息。”七寂将门打开,明显要将洛川驱逐出去了,但洛川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但看到她眼里的厌恶越来越浓,洛川的心一下子变堵。 他只想与她的心贴得更近一点,但却感觉她离他越来越远,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她不会真的喜欢上逐月楼那个男人了吧?洛川不想往这边想,因为只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别起来练武了,你只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洛川的声音柔得让人的心都融了,他的话如涓涓暖流,点点渗透到七寂的心里。 这些年他们朝夕相对,一起练武,一起杀人,虽然话不多,但却心有灵犀,甚至在这个地狱彼此依靠,彼此温暖着,七寂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洛川突然的改变,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一个洛川。 这一晚七寂睡得很不塌实,第二天天亮,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她还是强迫自己起来练武,活动一下筋骨,中午两人没有出去,洛川叫小二送饭菜进了七寂的客房,两人吃了一顿很宁静的午饭,吃饭的过程,洛川一直没有说话,让七寂感觉回到从前。 可七寂知道他们还是回不到过去,因为洛川即使什么都不说,但七寂还是感受到他目光里面火辣的情意,关于如果刺杀西漠将军郭魁洛川依然一字不提,不知道他葫芦里买什么药? “你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你出去我怕被司马宸的人发现,反而误了大事,没有我的命令,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会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别担心。”洛川说到最后,那口吻完全像是在哄小孩,带着无尽的柔情与宠爱,七寂的嘴角抽了抽,但却没有哼声。 接下来的几天,洛川总是早出晚归,每次七寂想问他事情进行得怎样,他总是说:“你说过的堂主不想说的话,哥手别多嘴,以前我的话多半句,你的剑就直刺我的咽喉,你忘了?” 七寂发现洛川这人翻旧帐的本领还真不差,但她同时她不得不承认,似乎以前的自己对洛川狠得有点不近人情,想到这点身体的某处竟隐隐作痛。 第五天晚上洛川得手,半夜将七寂叫醒,两人连夜离开了西漠的帝都,免得明天发现大将军郭魁死去,全城戒严,耽误了回日月教,因为夜深人静,路上也无人,两人离开的很顺利。 “郭魁的人头呢?”七寂看到洛川两手空空忍不住开口问他。 “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日月楼了。”洛川低喝一声,马儿像离弦的箭向前奔去,背影挺拔刚硬,不知什么时候起,洛川已经有了男人的阳刚之气,就像她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少女的妩媚。 “你是怎么靠近郭魁的?”以前他们每次的任务,都经过精密的布置,有时洛川独立去完成任务,回来都会一五一十将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七寂,如今洛川什么都不说,七寂竟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但洛川似乎看出七寂的好奇,只是但笑不语,弄的七寂恨得牙痒痒的。 “你让我抱一下,我就告诉你。”听到洛川如此暧昧的挑逗话语,七寂的脸微微发烫。 “你发梦。”七寂剜了洛川一眼,猛地一拉缰绳,马儿迅速向前奔驰,与洛川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很快洛川又追了上来,以前洛川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七寂以为是他的骑术差,但今日看来似乎并不弱于她,这个洛川是这一年变得强大,还是之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看到七寂上下打量着自己,洛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反而笑着问七寂要不要停下来看一个仔细,看看那些地方她不喜欢,他去遮掩一下。 “你哪块地方我都不喜欢,你最好整个人消失在我的眼前。”七寂恶狠狠地回应了一声,就低喝一声,专注骑马。 两人回到逐月楼还不够半个对辰,小福子就过来说今晚教主在星月楼设宴,替他们庆功,请他们立刻过去。 “嗯,我们这就过去。”洛川淡淡地说,说完与七寂并肩而出,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的眼皮总是眨,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股不好的预感充斥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们去到,宴会还没有开始,但人却早已经到齐,看到那一身阴冷的黑衣教主,七寂还是觉得心寒。 “洛川、与小寂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本教主今晚此设宴,只为了褒奖洛川与小寂,来,大家开怀痛饮。”看到他们幽幽的目光,七寂觉得心颤了一下,似乎被蛇噬了一口,众人杯来盏往,气氛倒也和谐热闹。 “洛川与小寂这次立了大功,我各备了一份奖品,来人把奖品呈上来。”教主的声音刚落,一个童子用托盘端着一件软甲出来,虽然看过无数宝贝,但看到这件软甲,七寂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因为这个软甲水火不侵,刀劈不烂,是一件不可多见的宝贝,想不到教主今日竟然如此大方。 “谢教主厚爱,如此厚礼,洛川实在是受之有愧。”洛川忙跪下来道谢。 “这是你应得的,本教主一直奖罚分明,来小寂看看我送你的礼物,是否喜欢?”教主嘶哑的声音一落,另外一个童子拿着托盘上来,但托盘被一块红布所遮,显得神秘得很,当童子用手将红布揭开,大堂除了教主,所有人的呆若木鸡。 乌黑的托盘上,竟然放着一袭红色衣裙,那刺眼的红,但薄薄的轻纱如天雷差点就将七寂劈打致死,他竟然送她红色衣裙? “小寂,你还不赶紧谢恩,被教主看上,做他的女人,这是你几生修来的福气?”黎万山嘿嘿怪笑,刺耳刺心。 “谢教主大恩,小寂受宠若惊。”七寂将红色衣裙接过,但手却颤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那一袭红纱。 卷二 恋歌 007:火戒日 七寂忘记她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座位,脑子一时像浆糊一样搅成一团,一时空荡荡的一片,一时满脑子都是鲜红的纱裙。 “恭喜七寂。”七绝遥远向她敬酒,七寂的脸上一直漾着淡淡的笑,一眼看去甚至要比平常要欢喜柔和,但很快大家就发现她的异常,无论旁边的人说什么,做什么,她似乎都闻所未闻,甚至连洛川喊她,她也并没有听到,似乎已经神游万里。 “估计是七寂高兴坏了,不但凯旋而归,还得到教主如此厚的赏赐。”直到副教主黎万山那锐利的声音,刺的七寂的耳膜一阵锐痛,七寂才清醒过来 “七寂的确受宠若惊,教中貌美女子多如牛毛,七寂不但相貌普通,身材也没有其他少女那般曼妙,最重要还是不解风情,是一个木纳无趣的女子,我怕我毛躁的性格,让教主失望了,恳请请教主收回成命。”七寂站起来,走到了大堂的中央,匍匐在地。 七寂的话,让大堂之上的所有人心神为之一震,洛川的手紧紧攥住酒杯,但他纵是如此大力,杯子的酒还是一点点溢了出来,从他的指缝无声无息地滑落,而洛川却浑然不觉。 七绝的脸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但眸子却难掩忧心,而七杀本来还在独斟独喝,但听到七寂的话,手中的杯子险些掉落地,就连副教主黎万山的额头也冒着细细的汗珠,不知道是不是大仇得报,太兴奋了。 “小寂,过来。”冰冷的声音从教主那张薄薄的嘴唇吐出,虽然音量不大,但足以让七寂浑身发颤,七寂的脚有点发软,努力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过来——”头顶之上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已经带着微微的不耐烦,七寂已经能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悦。 七寂一步步朝教主走出去,曾经身轻如燕的身子,此刻却有千斤压一般,但她总的再慢,那短短的距离还是很快到达。 “太慢了。”明显不悦的声音让七寂心惊肉跳,也让在座所有人身体微微一僵。 “坐这里。”教主指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见七寂没有反应,他长臂一伸,一把就将七寂扯了过来,粗鲁的动作已经说明他已经动怒。 “谢教主。”七寂感受到他的怒气,努力将自己心中的恐慌与厌恶压下去,乖巧地坐在他的大腿之上,但眼神却空洞得很,但教主似乎不满足这个姿势,索性将七寂拦腰抱住,搂在了怀中,偌大的大堂,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就连呼吸也是压抑而轻微的。 “本教主说出的话从来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小寂你跟随我的多年,应该知道逆我意,会有什么下场?”教主并没有理会大堂上还有那么多人,轻轻抚摩着七寂柔顺的发丝,那冰冷的面具贴着七寂的脸,那面具的寒气透过七寂的脸渗透到全身各处,七寂禁不住一阵战栗。 “小寂知道,小寂知道。”七寂努力将自己心头的恐慌压下去,但那声音还是抑制不住颤抖,教主的手从她的发丝,移至她的背脊,七寂觉得千万条虫子在她的背脊蠕动一般,既恶心又让她心寒。 “这红色衣裙可是用珍贵蚕丝做成,我真的有点期待小寂穿上是怎样的倾国倾城,星月教美女的确多如牛毛,但能出小寂之右有何人?你们说是不是?”话音刚落,教主的手优美地扬起,七寂脸上的粉色纱巾被揭开扔在了地上,露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七寂的眸子瞬间一暗,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大堂众人依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肤如凝脂,眉如画,虽然还算不上风情万众,但却蛊惑人心,让人情不自控想亲近疼惜。”教主旁若无人地抚摩着七寂的脸和眉毛,那双眼睛却阴森森地盯住七寂胸前的高挺,那手竟然蠢蠢欲动,似乎想朝七寂胸前的高挺袭去,大堂之上,气氛暧昧压抑,洛川一直没有说话,但那呼吸却已经变得比以往要粗重,胸膛微微起伏,看出他此时内心的波动。 “能让逐月楼正副楼主倾慕的小寂,又岂会木纳无趣?何况七寂的身材凹凸有致,实在是诱人至极,我喜欢得紧。”呼吸着教主喷出来的灼热气息,对上他越靠越近的眸子,还有那离她胸口只有半寸的手,七寂吓得手脚冰冷。 “小寂实在配不上教主,七寂接教主的命令去勾引逐月楼的正副楼主,为了让他们反目成仇,小寂周旋在他们之间,先后失身于他们,已经早不是处子之身,如此肮脏的身体实在玷污了教主的圣洁,小寂实在惶恐不安,希望教主能另选冰清玉洁的女子陪伴左右。”七寂战战兢兢地说着,因为紧张额头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听到七寂说早已非处子之身,教主的眸子立刻显出嫌恶之色,眼中的暴戾剧增,但七寂看到他的厌恶的眼神,心无来由地松来一口气。 “是不是处子,看看就知。”暴戾的声音,阴森的眼神,粗鲁的动作,丝丝几声,七寂的素色裙子被粗暴的撕裂,袖子断开,露出洁白的手臂,胸前衣服也撕裂了些许,露出了粉色的裹胸,那已经发育得很好的胸脯也微微露出了些许,那完美的弧线,让人血脉喷张,七寂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座中众人忙将头低下,谁也不朝高台上看一眼。 “先后失身,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那这是什么?”当教主的目光森冷如蛇的目光,狠狠落在七寂鲜红的守宫砂上,七寂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七寂这是你第二次骗我了,你是不是想再次试试万狼窟的滋味?要不来点新鲜的,我刚叫人从摩勒运回了一批毒蛇,那些毒蛇也饿了好几天,要不去七寂你亲自去体会一下狼的味道好,还是蛇的味道鲜甜?” 冰冷的面具散发出幽幽寒光,眸子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光芒,七寂觉得此时的教主既像一头凶残的狼,又像一条滑腻阴森的蛇。 “教主开恩,教主开恩,小寂以后不敢了。”七寂忙跪倒在地。 “洛川,你上次与她一起赴万蛇窟,可谓忠心护主,情深义重,这次是不是也准备跟她一起下蛇窟?如果你们能再次将那里的毒蛇杀尽,我可以承诺让你不死,甚至让你的权势更大,怎么样?”教主仰天长笑,声音竟然可以比黎万山更刺耳难听,让人狠不得用手掩上耳朵,但没人敢这样做。 “以前洛川的主子是寂堂主,如今洛川的主子是教主,这条命也属于教主,也只忠于教主,如果教主愿意洛川与七寂共赴蛇窟,洛川没有二话,现在立刻领命而去,但如果教主没有命令,洛川这次袖手旁观,因为七寂身为我的副手,一而再再而三得欺骗教主,即使教主不惩罚,洛川回到冰堂,也会用堂规重重处置。” 洛川这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那神态,那语调都真诚无比,似乎出自肺腑之言,让七寂都听不出他这番话是不是发自内心,这洛川的戏做得实在好,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好,本教主没有看错人,洛川你果然对我忠心耿耿,现在七寂交由你发落,要杀要剐要扔蛇窟你决定。”说完教主站了起来,那气派如君王君临天下一般,那眸子犀利如鹰目,锐利如刀子。 “七寂,以前是我的主子,洛川这身武功都是七寂亲自调教,虽然为我教立下不少汗毛功劳,但却冒犯教主,死罪可逃,活罪难恕,我这就带她回去以堂规处置。”洛川站起来,声色俱厉地谴贵着七寂。 “好,既然今晚是替洛川庆功,见血光倒不好,你们退下吧。”听到教主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七寂简直觉得从鬼门关逃了出来一般。 众人跪拜后离开,七寂紧紧跟在洛川身后,恨不得长出翅膀,离开飞出这里。 “七寂,你似乎有了东西忘了拿。”当教主那阴冷的声音,无比清晰得传至七寂的耳朵,七寂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身子也瞬间变得僵硬。 “谢教主提醒。”七寂忙转过身子,拿起那袭红色纱裙,明明是冰凉的质地,但七寂拿在手里却觉得如烙铁般烫手,让她狠不得一下子将它抛得远远的。 “我送出的东西不会收回来,我看上的女人也不会让人染指,谁敢违反,我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寂,事不过三,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会容忍你骗我三次,你好自为知,冰舞的下场你不会不记得吧?”教主此刻懒懒靠在椅子上,声音很小,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但话中的内容让所有人心神一骇,听到冰舞的名字,七寂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宇冲到脑门。 “这红色纱裙代表着什么,估计七寂你不会不清楚,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我要你在火戒日穿着这身衣裙到我的寝室,爬上我的床,乖乖等我过来,这是我的规矩,我不妨再提醒你一次。”沙哑的声音,暧昧的话语,轻佻的笑声,让七寂的心一再抽紧。 “七寂谨记在心。”七寂转过身子,恭谨地回答。 “小寂,本教主可是期待得很。”待七寂走远,教主那幽幽的声音如梦呓一般轻轻响起,在偌大的大堂回荡,经久不散。 卷二 恋歌 008:教主 走出星月楼,七寂疾弛而去,迅速将一干人抛在身后,但那裸露的肩膀,破烂的衣服,让洛川的心扭成了一团,阵阵抽痛。 “七寂说不定就是日后的教主夫人,洛川你有教主夫人做副手,在教中可谓如日中天,我们日后碰到洛堂主,都要退避三舍了。”七绝俊美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分不出他的声音是嘲讽,还是羡慕。 “是呀,我们星月教也好久没有办喜事了,我还倒很期待火戒日的到来,毕竟这是我们教中最热闹的一天。”洛川声音平淡如水,眸子平静无波,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心里想着什么。 七杀看着七寂消失的方向出神,眸子的伤痛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三个俊美男子并肩而行,在如水的月光照射下,远远看去,和谐如画,但只有走近,才能感受其中涌动的暗潮。 洛川回到冰堂,发现七寂住的小木屋,不但木门紧锁,就连窗户都关得牢牢的,里面熄了灯,没有一丝光亮照射出来,洛川在门前坐了下来,双眼注视着前方的竹林,柔和的月光不能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半分。 木屋的门窗都关得死死,月光透不进来,屋子里面一片漆黑,七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那般,那一袭火红的纱裙被她扔在地上,发出妖冶的光芒。 想不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七寂想大声地哭,但哭不出来,心中的郁结又不能排解,睁开眼睛看到地上那红色纱裙,想到逐渐逼近的火戒日,七寂的心底的寒意一点点在身体蔓延,她实在是怕极。 其实她很早就已经开始防范了,自从冰舞发现她的天人之姿,就要求她带上面纱,告戒她不能将面容让教主看到,七寂很冰舞的听话,从此穿着最普通的衣裳,不但款式陈旧,而且颜色单调,从不梳妆打扮,一直是素面朝天,漂亮的衣裙撕碎了,质量上乘的胭脂水粉她扔掉了,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她还是难逃厄运,七寂的笑容充满了茫然与无奈。 “小寂,事不过三,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会容忍你骗我三次,你好自为知,冰舞的下场你不会不记得吧?”当脑海回响起教主阴冷的声音,当听到冰舞这个名字,七寂如坠冰窖,无论事隔多少年,冰姐姐的死始终是她一直缠绕着她的噩梦。 看着那红色透明的纱裙,七寂恨不得爬起来将它撕得粉碎,这红色纱裙她一点都不陌生,七寂一直记得冰姐姐接过那红裙子时的手颤抖得多厉害,那脸白得有多可怕。 教主会不定期从教中挑选女子进她的寝室,这些女子不但年轻貌美,还必须全部是处子之身,凡是已经破身的女子,都会落选。 所以七寂眼看自己就要成年,为了避免给教主选上,才有当初勾引漠风的一幕,没想到功败垂成,这次失败后她就再也鼓不起勇气尝试第二次。 刚开始这些被被教主选上的女子,都兴高采烈,以为能侍侯教主,从此就摆脱苦海,不用天天活得提心吊胆,但她们的美梦来不及做一天,就已经幻灭,所有抬到教主寝室的女子,第二天必然被抬出来,但揭开那白色的布,里面的女子已经成为了一具干尸。 后来七寂才知道,教主练习了一种邪功,在女子交合的时候,将女子身上的武功全部吸附,而自己的武功就迅速提高,这消息传出来之后,长得丑陋的女子暗自高兴,长的貌美的活得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一具干尸? 虽然星月楼貌美的女子很多,好在教主常常闭关,一年只在火戒日才要一个女人,火戒日是星月楼的一个重要节日,一大早教主会领着教众进行祭祀仪式,高台之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火盘,到火烧到最旺的时候,几个黑衣男子就将一个貌美少女扔进活盘里,活活烧死做火神的祭品,七寂已经见证了好几个她熟悉的女子被活活烧死,她有时在想,什么时候会轮到她? 祭祀活动结束之后,整个星月教就沉浸在酒香,肉香当中,一向冷血沉默的杀手,也稍稍轻松,甚至有些人还会猜拳行酒令,这天星月楼难得的热闹。 而被教主选中的女子身穿白色纱裙,被点了穴道送到了教主的寝窒,冰舞对于教主来说是特别的,因为唯一一个他想让她活着的人,那年她意外收到了一条红色纱裙。 “冰舞,你不需要害怕,送你红色纱裙,代表我愿意让你陪伴在我身边,做我长久的女人,我允许你不死。”那年七寂还是冰舞的副手,当年发生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火戒日那天,冰舞赤着脚,穿着火红的纱裙,脸上挂着凄艳无比的笑容,缓缓地走进了教主的寝室,七寂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她觉得冰姐姐美得无人能及,就是她也看得喉干舌躁,不能将目光收回来,冰舞即使穿上火红的纱裙,依然清纯如仙子,让人不忍心吓跑她。 “小寂——”冰舞突然回眸看了七寂一眼,那一眼似乎包含了干言万语,复杂得七寂至今也没能想明白眸中的深意,甚至她喊那一声小寂时是什么心情?是对死的恐惧?还是对某些人的牵挂?抑或对生的眷恋? 看着冰舞那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七寂觉得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那中强烈的不安占据着她的心,但她又说不清是为什么?半夜她睡意朦胧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七寂,教主召见你,现在立刻跟我过去。”来人是教主的副手顾全,如果不是重要事情,顾全都不会出现,七寂心中的不安就更加浓烈,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教主的寝室,里面很大,大得让人觉得空旷,大得让人觉得自己很渺小,而此时冰舞跌到在地,脸上被扇了一巴,那五个手指印赫然在目,让人看得心惊肉跳,而她身上的红纱被撕扯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凝脂般的肌肤,但七寂从她的眸子找不到一丝亮光,是那样的黯淡与空洞。 “你说,平时教中有哪些男子进入你们冰堂?”教主冰冷的面具此刻变得更加狰狞,他一步步逼近七寂,似乎要一口将七寂吞掉一般。 “冰堂一直就我跟堂主两人,没有什么男子敢私闯冰堂。”七寂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 “就你们两个,她怎会有三个月的身孕?”听到教主这把阴冷的声音,七寂当时惊得整个人呆在一旁,有身孕了? “冰舞,只要你说出这个男人是谁?我饶你一命。”教主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但这让七寂的心颤抖得更厉害,原来有人温柔起来是如此可怕,冰舞痴痴地坐着,终是不哼一声。 “好,好得很,来人将人她拖出大堂,我得看她嘴巴有多硬。”教主暴戾的眼神,沙哑得喉咙像被火烫过的声音,让七寂一阵颤栗。 大堂之上,站满了人,但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冰舞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七寂的眼睛一直盯在地下,她谁也不敢看,生怕狡猾的教主会从她的目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不懂得珍惜,顾全拖她进去,给她的手下,冰堂的所有兄弟轮流享用。”冷漠的声音在偌大的大堂响起。 “不——不——”凄厉的声音响起之后,冰舞发疯地想冲出去,但还没有到门口就被人拖了回去,偌大的大堂,冰舞凄厉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敢开口求情,包括七寂和冰舞到死也要保护的那个男人。 七寂呆呆的离开,满耳朵都是冰舞那凄厉的喊声,恐惧而绝望,满眼都是冰舞空洞的眼神,七寂静静地坐在冰堂的门口呜呜呜地哭了,那一刻她是那样的无助与痛心。 半夜冰舞回来了,红色纱裙破破碎碎,身体青青紫紫,鲜血红她沿着她的大腿滴落下来,两条大腿被血染红,但七寂听到声音冲过去的时候,冰舞正拿起手中的剑朝自己的脸划去,只那一瞬间,那倾国倾城的脸鲜血淋漓,密密麻麻满是刀疤,看起来实在狰狞可怕。 “不——不要——”当七寂就要冲到冰舞的身边,冰舞迅速拿起手中的刻狠狠刺向自己的胸膛,她很用力,以致锋利的剑穿破身体。 “小寂,孩子没了,没了。” “小寂,不要被教主看上,他是魔鬼,不要被他看上,他是恶鬼。” “小寂,你不要恨他,你一定要叫他不要难过,我过得很好,我去陪我们的孩儿,永远不要告诉教主他是谁?求你——”冰舞全身血倒在七寂的怀抱里,她死后,下身的血还汩汩留着,脸上的血也纵横交错地流淌。 “冰姐姐——”七寂津厉的声音在黑应中回荡一她抱着冰舞的尸体失声恸哭,自那次之后,七寂发现她不会哭了。 而那个让冰舞用性命去保护的男人是七杀。 卷二 恋歌 009:深夜到访 冰舞死后,那血淋淋的尸体抬到了大堂,教主居高临下地看着,眸子散发出阵阵阴寒的光,七寂从他的眼看不到任何悔意,甚至是一丝怜悯,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麾鬼。 “七寂,你主子死了,你说怎么处置?”教主的声音波澜不惊,似乎说这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前一段时间还温柔地要冰舞做他长期的女人,这一刻面对冰舞鲜血淋漓的尸体冷漠得让人寒心。 “主子冒犯了教主,本该千刀万剐,但如今她也以死谢罪,应该是主子知错了,主子生前对七寂不错,有救命之恩,栽培之情,并且主子之前也为星月教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死者已矣,恳请教主能网开一面,留主子一个全尸。”七寂匍匐在地上,这些日子她见教主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靠越近,心中的寒意却越来越盛。 “好,就依你们,七绝、七杀,万山,你们可有意见?”教主的眸子犀利地扫了他们一眼,即使是这个时候,七寂也不敢抬头看七杀的表情。 “我等没有意见。”众人跪地回答,声音都平淡如水,似乎躺在地上那具尸体与他们素不相识,就这样冰舞死后,七寂用一张草席将她卷起埋葬在山下,没有墓碑,也没有隆起的土丘,但七寂将她的头朝向了山的外面,虽然她无法带冰舞离开,但她希望希望冰舞这辈子都不要再看一眼这个地狱,而七杀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过。 七寂撞见七杀与冰舞在一起是一个深夜,那一晚她住在小木屋里睡不着,就漫无目的地走进了竹林,从而看到了十分香艳的一幕,七杀将冰舞抵在竹子旁,两人正在缠绵热吻,冰舞在七杀的吮吸下发出满足的低吟,七杀的喘息粗重而急促,那竹子受力,已经弯了下去,夜是那样旖旎温馨。 七寂惊得睁大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往外逃,因为她知道看了不应该看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但林中两人虽然正在陶醉当中,但做为星月教的杀手,他们的警惕性怎会低? “是谁?”七杀的声音冰冷而凌厉,说完已经放开冰舞,迅速朝七寂掠来 “是我。”七寂低头敛眉静静地站里着,而手却紧紧扣住了手中的剑,耳朵竖了起来。 “原来是小寂。”七杀的声音很平静和睦,似乎是一个大哥哥对着自己心爱的妹妹说话一般,他全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七寂感受不到弥漫在他全身上下的杀气。 “是我。”七寂淡淡应道,从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她的声音刚落,七杀的手一扬,几把带毒的飞镖寒飕飕地朝七寂身上各处要害射去,七杀那一刻对她起了杀心。 叮当几声,飞镖悉数落地,有三把是七寂扫落,有一把是冰舞击落。 “七杀,别——”冰舞走到了七杀的前面,将两人挡开,她的声音极为温柔,带着一种让人的心变得宁静的力量,轻透如溪流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哀愁,而手却轻轻握住了七杀的手。 七杀眉头皱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中的剑,在七寂的面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冰舞的脸颊,温柔而缠绵,炽热而深情,但淡淡的叹息在他的嘴角溢了出来,如雾般轻,如烟般薄,但听着却像满足的低吟。 七寂逃一样的冲了回去,生怕七杀会改变主意,在星月教,堂主主宰着这个堂所有人的性命,不但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副手,也可以随意结束他们的性命,而七杀此时杀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轻便,但七杀最后都没有追过来。 冰舞的冰堂与七杀的火堂毗邻,七寂没想到两人为了晚上能相会,竟然暗自打通了一条秘道,自从他们的事情被七寂发现之后,七杀再也不避讳七寂,而七寂则每天晚上匍匐在屋檐上,义务帮他们俩幽会看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警告他们。 冰舞、七杀两人行事谨慎,加上又有七寂向一头老鹰那般目光锐利地扫射着四周,他们的事情一直无人知晓,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端倪,以致教主从来没有想过冰舞会不是处子之身。 冰舞是收到教主的红色纱裙之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了,如果她当日能当机立断打掉这个孩子,估计她的命运就已经改写了。 可惜天生的母性,让她不舍得放弃这个孩子,她甚至想着趁火戒日委身教主,到时谎称孩子是教主的,兴许这孩子有一线生机。 教主并不是懵懂少年,不可能不知道她已非处子,到时只要谎称她某次执行任务,色诱了某个男人,而那个男子早已经被她所杀,到时死无对证,纵使聪明如教主,也未必能发现个中缘由,冰舞想得不可谓不周到,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晚她与教主抱着她上床的时候,她突然胃翻江倒海,吐了教主一身,教主怀疑,叫大夫一把脉,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傻瓜——”七寂有时在梦中惊醒,禁不住骂冰舞,自身都难保,还想要孩子,如果一早将孩子打掉,怎会落得如斯下场? 七寂对七杀是也是充满怨恨的,恨他敢做不敢当,眼睁睁看着冰舞被那些男人凌辱,哼都不敢哼一声,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七寂虽然在公众场合对七杀没有什么两样,但私底下,她很久不肯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看到他,她掉头就走。 七杀也不在意,但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坐在竹林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就坐在峭壁的岩石上,看着深邃的天空出神,那孤寂的身影,那痛楚的眼神,总让七寂想起他们曾经缠绵甜蜜的一幕,心隐隐作痛。 七寂有时睡不着醒来,习惯地匍匐在屋檐之上,朝四周张望,但再也没有人在里面幽会要她把风,她有时走到悬崖边上,会看到七杀一拳一拳捶打在大石上,第二天这块岩石满是斑驳的血迹,七寂总在天亮的时候将血迹擦去,然后进入竹林,将被折断的竹子放好,将被血染红的竹子扔到了悬崖,将被血染红的土壤掩藏,那是七杀的血,流了那么多。 有几次,七寂看到七杀站在悬崖边,双手张开,一直脚已经跨了出去,衣袂飘飘,像极一个就要坠向谷底的飞鸟,七寂从来没有去阻挠,甚至觉得也许七杀死了也许比活着要幸福,但如果他死了,冰姐姐就白死了,可七杀从来没有跳下去,即使他的脚已经跨出了一大步。 “你要死死远点,别死在这里连累我,免得到时说我雅你下去。”七寂的话冷漠而无情。 “你很怨恨我?我甚至都鄙视我自己了。”七杀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与沧桑,七寂从他的眸子看不到任何光亮,这让七寂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其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七寂的心已经释然了。 当日这种情况,就算七杀走出去承认,以教主的性格,也不会放过冰舞,只不过多死一个人罢了,只是每次想起冰舞的死,七寂的心都扭成了一团,她甚至不敢想象冰舞被那些男人轮番施暴之时是什么感受。 只要冰姐姐不怨就好了,我怨你有什么用呢?但七寂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其实在冰舞死后这些年,七杀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如果没有七杀的暗中保护,七寂活不到今天,也许早已经葬身狼腹。 七寂从怨他,恨他,到了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依恋,而七杀从当初新生营救她,到竹林杀她,到如今默默守护,七寂有时觉得七杀把她当作了冰舞,想把欠冰舞的那条命全还在她的身上。 所以七寂对七杀的感情是复杂的,而七杀对七寂的感情同样如此。 如今面对洛川纠缠,七寂是恐惧的,冰舞那满是刀痕的脸,那淌着血的下身,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这段时间晚晚缠绕着七寂,让她每次惊醒之后都是满头大汗,洛川他没有见过冰舞的死,他根本不知道教主的心有多狠,他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恐惧,一想到有可能被她冰堂的手下轮番强暴,七寂的身体抖得如风中的干草。 “小寂,不要被他看上,他是魔鬼,不要被他看上。”冰舞临死之前的话不停地在七寂的耳畔回响,她已经很努力防范了,她已经夜以继日地练武了,为什么还是逃不过魔鬼的爪子?  每次想起教主那阴冷的黑色身影,那狰狞冰冷的面具,七寂觉得连自己呼出的气都是冰的,七寂很想哭,但她哭不出来。 “小七——”轻轻的扣门声,柔柔的呼唤,如寒冬的一丝火光,如黑夜的一缕阳光,虽然是那样的微弱,但却能让冰冷的心感受到点点暖意。 “她睡了,我有话给你说。”洛川的声音很轻微,轻微的七寂差点听不到,但她竖起耳朵想听清楚一点的时候,外面响起他们离去的脚步声。 他们说什么?是不是与她有关?七寂按捺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卷二 恋歌 008:偷窥 七寂迅速推开门,但放眼看去,外面一片空旷,早已经不见那两个男人的身影,七寂往竹林深处走去,但走遍了整片竹林,也发现不了他们半片衣角,刚才明明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怎么一忽儿就不见了呢?七寂不死心,又往悬崖绝壁处走去,但那块七杀经常呆坐的大石空荡荡的,他们去哪了? 七寂将冰堂每个角落都走了一个遍,但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你在找我?”突然的声响,让七寂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洛川的脚步声竟然轻得让她也发现不了? 洛川一步步走近七寂,那颀长的身躯,那充满男子的阳刚气息,让七寂不自觉变得局促,看到洛川想伸手搂住她,七寂忙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碰我,我现在是教主的女人,你碰了就得死。”七寂声音冰冷,一脸防备。 “他说是他的女人就是了吗?我都还没同意呢?”洛川的唇微微勾了一下,那云淡风轻的笑容让七寂微微愣神,洛川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不会是冰舞,因为你有我,就是死我也会陪着你。”洛川笑容一敛,很正式地对七寂说,听到他这句话,七寂全身猛地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洛川,你打算怎么做?你不要乱来。”七寂的心情很是负责,既希望洛川有能力将她从狼窝中拯救出来,但又实在害怕洛川以卵击石,白白送死,要死她一个已经很足够,何必再搭多一个人。 “走吧,晚上风大。”洛川笑笑,根本不肯正面回答七寂的问题,说完很自然地牵住七寂的手,但却被七寂毫不客气的拍打下来。 “洛川,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是我从血泊里捞起来的,你有多少斤两我不知道?你才做了堂主多少天,鼻子都朝天了?是不是我问什么都不肯说?”七寂怒洛川有东西瞒着她,所以变得有点声色俱厉。 “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想等一切安排好才告诉你,免得你提心吊胆。”洛川的声音不急不缓,既温柔又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还有什么比现在这种状况更让我提心吊胆,把一切告诉我,我不会走漏风声,这点你应该相信我,我能做得到。”七寂说得无比坚定。 “好,给我抱一下,我就全告诉你。”洛川唇微微一勾,眸子顿时春波荡漾,七寂气得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说这些话。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想女人想疯了?”七寂恼怒瞪了洛川的眼,洛川听到她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这样对她说过?逐月楼的那两个男人?想到这点,洛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 “我是想你想疯了,你就不——”洛川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对上七寂冷若冰霜的眸子,只好把余下的话吞了下去。 “回去吧,回去我告诉你。”听到洛川这样说,七寂脸色才变得好看点,两人并肩离开了竹林,坐在他们吃早点的石桑上,这里空旷,连一只蚊子飞过来,也会看得清清楚楚,要说什么隐秘的事,这里最安全了。 “凑耳朵过来。”洛川轻轻地说,七寂知道事关重大,很听话地将脸凑了过去,洛川的脸上也变得严肃认真了。 “本来我计划一年之后才动手,但现在似乎已经逼在眉睫,不得不冒险一博,因为事出突然,现在离火戒日不到两个月,我的人未必能赶得来,如果失败了,我们都会死得很惨,你怕不怕?”洛川的声音很轻,但七寂能听出轻轻的叹息。 虽然七寂猜测到洛川可能要对付教主,但听他亲自说来,还是跟她很大的震撼,她的心既振奋,又忐忑,但又有一些不安。 “自从冰舞死后,我发誓一定要将这个恶魔杀掉,昨晚接到他送的那条红裙,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但这不关你的事,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我对你并无情意,你也不用自作多情,枉送性命,如果我失败了,你抢先砍下我的头颅,立下大功一件,日后在这里过得容易点。”七寂声音很平淡,但却透着一股刻骨的凉薄。 “有什么枉送性命?反正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这次就当我还你就是了,要死就一起死,如果真的活下来了,我替教主去洞房好不?”说到最后,洛川的声音极为温柔,那温热的气息,那暧昧的眼神,让七寂的脸腾一下红了,他洛川怎可以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无耻——”两人靠得很近,七寂身上独有的幽香丝丝渗入了洛川的心扉,那性感娇俏的小嘴发出诱人的光泽,让洛川有人情难自控,恨不得狠狠地吻下去,他已经把这种渴望压了多少个日夜?他都记不清楚了,只是她不在的日子,他天天想着她。 “这次之后,不知还有没有活命,我真的想再无耻一点。”洛川笑了笑,笑容明媚得让人觉得有丝丝苦涩,七寂听到他的话,脸色也缓了下来,说不定自已很快就死了,何必对他再冷言冷语? “如果你要跟我死在一块,你就给我认真点,别再在这里疯言疯语。”七寂心里是不想在骂洛川,但话一出口又是一顿呵斥,好在洛川似乎已经习惯,根本不以为然。 “我们不是要死在一块,我们是要活在一块。”洛川静静地看着七寂,眸子似乎有什么在闪动,如此近距离地靠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两人的心跳都不之前要急促了很多。 “要活在一块,就认真点。”七寂趁机将身子移开了一些,然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的洛川怎么给她的压迫感那么强烈? “我在冰堂筹谋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了一批很忠心的手下,而他们都是对教主恨之入骨的人,这次抱着必死的心跟随我,我准备在火戒日刺杀他,教主的武功高不可测,我不敢在他的寝室埋伏人,免得被发现,打草惊蛇,我也不敢在他的饮食下毒,他疑心重,万一试出有毒那就功亏一篑了。”七寂平静地说道。 “那你打算怎样?”洛川嘴里说着话,但眸子却深深看着七寂,似乎要将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印在了脑海里。 “我想将毒药涂在身体上,那晚他一定会——”七寂突然想起教主舔舐着她的身体,胃就有点翻江倒海说不下去,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洛川完全能知道她后半句话想说什么,一时那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七绝这人怎样?”沉默了一会,洛川率先打破了沉默。 “七绝手段歹毒,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说话也尖酸刻薄,在星月教不交结朋友,独来独往,为人谨慎小心,不会让人轻易抓到他的把柄,但这些年暗中对我照顾有加,帮我挡去了不少麻烦事,内心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漠无情,他是一个好人,只不过跟我们一样,被逼成这样罢了。” 听到七寂的评价,洛川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一般,他能保证七杀与他们是同一条心,但对七绝他没有把握。 “即使杀了教主,我们也还活不了。”七寂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星月教能让众人俯身听话,除了惨无人道的酷刑之外,还因为他们都被教主的药物所控制,根本不敢有反叛之心。 “解药我已经找人研制出来,本来给一年的时间,我们就能确定这解药是否有效,想不到他在火戒日点了你,把我们的部署全部打乱了,但兵来将招,水来土淹,如今只能见步行步。” “七杀已经准备了好几年,就等这天了,如果七绝可信,我们尽快将他拉拢到我们的身边,这样赢面就会大大增加,火戒日当天,合我们四人之力,看能不能杀了教主,只要他一死,星月教也就名存实亡了。” “这些日子你不宜到处走动,尽量留在冰堂,其余的事情让我来安排,免得被人疑心,明天夜里,我约了七杀过来详谈,你帮我们把风。”两人低头细语,从远处看像一对正在你情我侬的恋人,走近才能看到他们神情的凝重。 “嗯”七寂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两人并肩往寝室专回去,七寂发现洛川原来比她高大很多,站在他身旁,她那颗彷徨不安的心,竟然安定了不少。 洛川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研制解药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就筹谋杀教主了?她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七寂发现她对洛川竟然了解太少了,留在她记忆中的洛川,只是那个要她保护的沉默少年,是那个喜欢穿青衣俊朗出尘的俊美的男子,与现在的洛川差得太远。 “啊——”七寂因为心不在焉,竟没留意被洛川一把拽进了怀中,由于突然她竟不由的惊呼了一声。 “说好了,如果活着,我牵着你的手离开这里。” “如果还有男人觊觎你,你得很大声地对他说,你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再打你主意,挖他双眼,砍他双腿,再断他双臂,知道吗?”洛川还没等七寂反应过来,已经松开七寂的手,笑着掠进了自己的寝室,留下一个呆呆的七寂站在那里。 第二天晚上,七寂又做起了放哨把风的活计,七寂觉得洛川与七杀似乎进行某些交易,而这些交易两人似乎都不愿意让七寂知道,两人商量的时候,总是将七寂支开。 这次两人在洛川的寝室聊了很久,七寂很努力地竖着耳朵偷听,但却什么都听不到,这两个男人的声音竟然可以小到这种程度。 七杀离开的时候,七寂依然匍匐在屋檐,七杀定定地朝她看了一眼,眸子里的伤痛与哀伤是那样的浓烈尖锐,他一定是想起他与冰舞幽会那会的事情了,但这样的伤痛总是从七杀的眸子一闪而过,待七寂定睛再看的时候,七杀已经低头默默地离开,风扬起他的衣摆,那挺拔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那样的孤寂哀伤。 “可以了,你睡觉去吧。”今晚的洛川特别少话,声音也是淡淡的,让七寂有点恍惚,以为是以前的洛川回来了。 “嗯。”七寂应了一声,翻身下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但躺在床上,她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对于教主,七寂的内心是充满恐惧的,恐惧到她觉得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他摧毁,她不想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脑海就浮现冰舞死时的惨状,还有那一具具被白布覆盖下丑陋的女干尸,她总是吓得从床上猛跳起来,用手一抹,额头已经满是汗。 七寂实在睡不着觉,她感觉自己的死期在一天天逼近了,虽然有七杀,洛川相助,但他们的力量太薄弱了,几只稚子怎能跟猛虎恶狼相搏呢? 就算七绝肯合作,合他们四人之力,能杀得了教主?不要忘记教主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深的顾全,还有那个忠心耿耿的黎万山,还有教主未被他们知道的暗中力量,七寂越想越心寒,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着了。 “洛川现在再干什么?七寂突然想听他说说话,许是一个人的夜太凄清了一些,她揭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当她打开门却意外的发现洛川的寝室还透出薄弱的灯光,原来他也睡不着,七寂的心突然安定了些许。 她轻轻地走过去,但一靠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洛川的寝室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但声音如风飘柳絮般,极为轻微,根本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讲什么,七寂心中好奇,屏住呼吸,轻轻地靠近了窗边。 当七寂的目光透过窗的缝隙,朝里面看进去的时候,整个人倒抽了一口气,那轻灵透亮的眼睛睁得大大,一脸的惊愕。 卷二 恋歌 009:夜 寝室之内除了洛川,还有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即使七寂只是看到背影,但却可以十分肯定这个人就是那个万恶的黎万山,但让七寂惊愕的却是黎万山竟然恭恭敬敬地跪在洛川的身下,神色卑微,而洛川则一脸泰然,那表情似乎他就是主子,而副教主黎万山却只供他驱使的一个手下。 怎么会这样?过往洛川被黎万山欺负的记忆碎片一一在脑海积聚,洛川那破碎的衣裳,那被压在身下惨白而绝望的脸庞,在此刻是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七寂眼前,难道都是一场梦吗? “谁——”七寂的呼吸声只是稍微大了些许,竟然就已经被发现,她身形一闪,避过破窗而出的两枚暗器,但洛川冲出来看见是七寂的时候,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手上拿着的两枚暗器悄悄塞回了衣袋里面。 “你先回去。”黎万山似乎张嘴说些什么,洛川好像背后有眼睛那般,朝后挥了挥手,黎万山竟然很听话地朝竹林森处掠了过去, “竹林那里也有密道?”七寂的声音带着冷意。 “嗯。”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洛川的声音有点虚弱飘渺。 “我还派人挖了一条密道通到教主的寝室,火戒日那晚,只要他离开大堂,我和七杀就会想办法偷偷潜入地道,合我们三人之力将他击毙。”洛川的声音渐渐恢复了力量。 “黎万山是自己人,这个你可以放心,个中缘由我日后会详详细细跟你说,七绝我始终不是很放心,地道的事我没让他知道,我让他和黎万山守在外面,阻挡教主的副手顾全到对带人闯入教主的寝室,并且万一七绝有异心,黎万山也还可以制约一段时间。” “另外我的人有三千,在火戒日那天埋伏在山脚下,黎万山一发出信号,他们就会攻上来。”洛川的声音十分的平和,缓缓道来,如春风轻轻吹拂而过,七寂静静听着没有言语,但整个人却显得有点心神恍惚。 “这是我派人研制出来的解药,暂时还不知道药效如何?你先拿着。”洛川将药瓶塞给七寂,洛川的指尖在七寂的掌心轻轻滑过,七寂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 “洛川,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陌生了?我像不认识你一般。”七寂幽幽地说道,但她的话却像一块大石砸在了洛川的心上。 “我们同吃同住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你怎会觉得我陌生?等活着离开这里,你想了解我什么,我一一说给你听,我什么都没变,尤其对你的心意,与日俱增。”洛川的声音一反刚才的平和舒缓,带着焦急和微微的怒意,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情绪的波动。 “嗯”七寂应答T一声转身离开,但走了十几步,一声细微的叹息还是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她真的觉得现在的洛川很陌生,根本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少年,他强大得不需要她保护,他的秘密多得让她手足无摧,就算是受黎万山凌辱原来也是假象,真实的洛川究竟是怎样的?他以前认识的少年去哪了? 听到七寂那声微微的叹息,想起她刚刚说的话,洛川无由得心慌,她怎会觉得他陌生了,她怎会觉得不认识他了,他现在不走一步步地靠近她吗?他现在不是已经像她表明心意了吗?按道理两颗心应该靠得更近才对,怎么会越来越远?这种感觉让洛川既焦虑又无力。 “即使是让你觉得陌生,我也不想像以前那默默地站在你身后,我不想有一天你被别人搂着,我才跑过去跟你说我爱了你很多年,这种感受一定比现在更锥心百倍。”两人的距离还不远,洛川因激动,胸膛更剧烈地起伏着,但他等不到七寂只言片语的回应,七寂甚至连头都不回就走了,洛川呆呆站在寝室前面很久很久,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完美无瑕的雕像。 自从撞破洛川与黎万山不寻常的关系之后,七寂与洛川再没有谈起过这个话题,兴许是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你打算涂抹什么药在身?”两人吃早点的时候,洛川漫不经心地问。 “嫣粉。”这是一种奇异的花粉,颜色淡粉,涂抹在身上,立刻能渗透到身体里,那淡淡的粉红与身体的颜色融为一体,让身体更柔滑诱人,虽然没有剧毒,但食之能让人产生醉意,全身发软。 “不行,这嫣粉有淡淡的香味,虽然很容易与普通的花香混淆,但教主是何等人,连我都知道有嫣粉这东西,他不肯能不知道。”洛川听说七寂准备用嫣粉立即出声反对。 “这是骶露,无色无味,是从古老族群的祖传秘方,没有多少人听说过,估计教主也不会知道,你涂抹在身上,如果他食之,不但能让人身体发软,还可以让反应变得迟缓。”洛川的声音低沉,但眸子关切却是那样的真实,他说完递给七寂一个小瓶子,七寂轻轻接过,心中说不出的温暖,即使变得陌生了,但这个世界上这样关心她的人不多?心还是连在一起的。 黎万山的事七寂不打算问了,无论洛川有什么瞒着她,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至少他不会害她,那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你要小心点,万一到时势头不好,别管我,你逃生去吧。”七寂的声音依然淡如水,但眼神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切温柔,让洛川整颗心都融化开去。 “我不会抛下你的,我说过我要牵着你的手离开这里,我不会给机会你觉得我陌生,更不允许你以后说不认识我。”洛川突然抓住七寂的手,很用力,以致他松开手的时候,七寂的手起了明显的红痕,但他非但没有歉意,反倒说恨不得在七寂的手臂狠狠咬一口。 七寂听到洛川的话,猛地将手放在后面,生怕洛川真的会突然像狼那样在她的手臂啃一口,洛川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想笑,气氛顿时融洽和谐了不少。 洛川离开之后,七寂手握着骶露躺在床上,依然没能睡着,虽然洛川说了一切不需要她担心,他和七杀会筹谋好一切,但她还是害怕,那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张开血盘大嘴出来吞噬着她。 虽然七寂足不出户,一直留在冰堂里面,但外面的热闹与喜庆她依然能感受到,以往的火戒日教主都会挑一个女子合欢,教中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提心吊胆,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都是愁云惨淡。 但这回不一样,教主一早定好人选是七寂,并且送出的是红裙子,教众众人都觉得这回教主的心情应该很好,估计自己不会有血光之灾,所以心情也难得明媚起来,死气沉沉的星月教也露出几丝喜庆起来。 七寂对火戒日充满恐惧,但隐隐带着期待,也许她是期待解脱的一日,因为这段时间她受够了这种煎熬,但等这一天真正来临,她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沐浴之后,七寂将飘露涂抹在身体之上,骶露果然无色无味,涂在身上就像给自己的身体涂了一层水,一会就已经渗透到身体里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两个丫鬟亲自拿着那袭红纱在旁边侯着,七寂穿上跟红纱一样鲜红的的肚兜,但却被两个丫头出言阻止。 “教主说了只穿这裙子就可以了。”看着这薄薄的红纱,七寂的脸一沉,这衣服穿着等于没穿,她实在不能穿着它,坦然在教众所有人面前走过,尤其不能当着洛川和七杀,如果那样她觉得日后在他们面前她在也抬不起头来 “教主岂会因为一件衣服难为我的,如果他嫌麻烦,我自己脱就是了,无须你们多嘴。”七寂的眼神甚为凌厉,唬得这两个丫鬟不敢再哼声,忙帮她梳头画眉。 “寂堂主真美,比当年的冰堂主还要美上几分,怪不得教主——”当一切准备妥当,一个中年美妇走了进来,但她的话说了一般就吞了回去,因为七寂手中的剑已经迅猛无比地抵住了她的咽喉。 “饶命,寂堂主饶命。”美妇那张脸吓的惨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滴了下来,七寂将剑收回来之前,剑尖在她的脖子狠狠划了一条伤痕,如果不是不想今日节外生枝,她定不轻饶她,她恨极她提起冰舞时眼神中的不屑。 “谢寂堂主手下留情。”七寂在星月教一向以冰冷残忍著称,美妇捡回一条命,心中暗自庆幸不已,当下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在喘一下,毕竟今晚她就爬上教主的床,以她的美貌与身段,如果将教主的魂魄勾起,日子在这个教中的地位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得罪她不等于让自己往刀刃去撞吗? “祭祀已经结束,教主命我们现在过去。”这时走进一个黑衣少女,声音恭谨,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活活烧死了,听说那个女孩只有十三岁,活生生地扔到火盘里是什么感受呢?七寂禁不住有点恍惚。 “寂堂主,该出发了。”黑衣女子再次开声提醒,虽然如今洛川已经是堂主,但洛川不在的时候,这些人还是讨好地唤七寂为堂主。 “嗯“七寂冷冷地回应了一声,然后赤着脚往星月大堂走去,风扬起她的裙摆,那修长而白皙的腿在红纱下若隐若现,摇曳生姿,让人看得喉咙发紧,心跳加促。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将七寂锁住,有惊艳,有怜悯,也有垂涎,高台之上教主依然一阵黑衣威严地坐着,那目光如猎人看到百年难得一遇的上好猎物一般。 洛川跟随众人的目光,静静地盯着七寂,看到那裸露的玉臂,那修长的双腿,当他的目光移至七寂那深深的乳沟,完美得让人全身的血液奔腾的半裸酥胸,他眸子的颜色微微加深,恨不得将在座所有人的眼珠都挖掉,包括女人。 大堂人很多,但除了偶尔有人发出迷醉的叹息声,四周寂静得让人觉得诡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破坏这一刻的美丽。 “小寂,你实在美得让本教主心痒难当。”低哑而沧桑的声音犹豫恶魔的咒语,一次又一次在七寂的耳朵回荡,七寂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依旧。 “过来——”听到教主的交唤,七寂的脚步微微加快了些许,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教主的大腿之上。 “恭喜教主,贺喜教主。”黎万山率先站起来向教主敬酒,其它人立刻跟随,一时欢呼震天,一派热闹喜庆,教主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搂着七寂,突然一用力,七寂就被被她打横抱着,杯中的酒他喝了一半,剩下一般悉数灌进了七寂的嘴里,然后俯下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冰冷的面具贴在七寂微微裸露的胸膛,嘴里发出迷醉的笑声。 “小寂,你可真撩人,撩得我都已经按捺不住了。”低哑的声音,灼热的气息,发烫的身体,轻轻在她背脊游动的手,让七寂觉得浑身爬满虫,既恶心又寒心。 “七绝、七杀、洛川你们平时不是很能喝的吗?怎么今晚美酒当前,怎么都只顾看不喝了呢?莫非魂魄也被小寂勾走了?”教主的话一落,满座俱惊,大家忙将目光放下,不敢在看他怀中的小寂一眼。 “属下逾越,请教主恕罪。”呼啦的一声,大堂四周就跪满黑压压的一群人,教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人,七寂能看到他的唇微微勾起,带着残酷与冷漠。 “今日是我们的节日,无须多礼,你们好好享用美食,本教主也应该去享用我的美食了。”最后那句话话,教主俯在七寂耳畔说,暖昧中带着挑逗,他呼出的气弄的七寂的耳朵微微发痒,但就是没有朝她的耳垂啃上一口,她可是连这里也涂了药呀。 “恭送教主。”在一阵恭谨的喊声中,教主将七寂拦腰抱起,快步朝他的寝室走去,那高大的身躯带着山一般的威严。 卷二 恋歌 010:倒霉的床 教主的手如铁臂一样紧紧箍住七寂,七寂蜷缩在他的怀中,一动也不动,温顺得如一个小绵羊。 教主身体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七寂的身体,这让七寂如躺在火坑旁一般,身体越来越滚烫,他浑身散发出的男子气息让七寂觉得胸口微微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很紧张?”教主的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个淡漠冷酷的笑,邪气逼人。 “能得到教主的青睐,七寂欢喜若狂,但同时也忐忑不安,深怕有什么做得不好,到时惹教主不快,内心实在惶恐,请教主见谅。”七寂小心翼翼地说着,对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七寂觉得说每一个字都要斟酌一番,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做我的女人你可愿意?”教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听得七寂极为不舒服,似乎有刺在喉咙说不出话那般难受。 “能做教主的女人是七寂的荣幸,七寂岂会不愿意,只是怕七寂不懂风情,得不到教主的欢心而已,七寂实在惶恐。”七寂陪着小心说着话,但那手已经紧张得出了汗。 “不懂风情没关系,本教主可以教你。”教主的头低低垂下,那温热的气息喷得七寂一脸,七寂怕得汗毛直竖,心一抽一抽的,教主唇一勾,加快脚步往里走,似乎已经按耐不住身体的欲火。 再次进入这间空旷的寝室,七寂周身冰凉,很多年前冰舞就躺在她脚下这块地方,冰舞脸上那清晰无比的手指印,那绝望而充满恐惧的眼神在这一刻一点点在七寂的脑海放大,大得是那样的恐怖。 “怎么手那么冰凉?我叫人送水进来给你暖暖身子。”教主一声令下,一个装着温水的巨大木桶就被抬了起来,似乎早有准备一般,七寂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刚刚才沐浴更衣,我怕再泡进水里,我的皮肤都会泡皱了,我还是想躺在暖暖的被窝里,难道教主你不想吗?”七寂朝教主露出一个最柔媚的笑,但对上教主那高深莫测的眸子,七寂的心一点点地收缩,这个男人她实在无法揣摩得出他在想什么。 “暖暖的被窝当然吸引人,但我更想与小寂来一个鸳鸯浴。”暧昧的话语,轻佻的眼神,让七寂一阵心慌,她不要与他泡鸳鸯浴,她不要,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教主已经将他凌空一抛,看似轻而无力,实际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七寂直直朝大木桶坠去。 七寂拼尽全身力气,试图扭转这个道力气,她不能掉进水里,身上的骶露入水即溶,根本发挥不了任何药效,七寂虽然没有掉进木桶里面,但身体却重重撞在木桶的边缘,嘶的一声,身上的红纱顿时撕裂开来,露出如雪一般的肌肤和丰盈的半裸酥胸。 “教主,你那么大力我怕。”七寂声如黄鹂,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但可惜她面对的人并不是一般人。 “是我太大力了吗?那我温柔点。”教主的声音一点点放柔,但整个人却一步步向七寂靠近,那黑衣无风自鼓,七寂觉得就像一座巨大无比的黑山朝她整个人压下来,她很想逃,但她知道此刻她无路可逃,也不能逃,但对上教主那幽森的眸子,七寂心猛地一颤,他是不是已经对自己起疑心了? “既然教主嫌我的身子脏,那小寂洗洗。”七寂不等教主拽她,将脚踏进了木桶里面,木桶是实在大,七寂进去之后,还可以容纳两三个人,七寂没有脱衣服,红色的纱裙在水中漂浮,如一朵盛开的红莲。 “衣服都未脱,如何沐浴?这水被你弄脏了,本教主还是观赏静静站着欣赏美人出浴好了。”听到教主的话,七寂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不仅仅是因为是面临赤身裸体的尴尬,更重要的是她本来趁他进木桶的机会,让他喝几口带着骶露的水,看能不能削弱他几分功力,但如今看来不行了。 “你这样看着我,我不习惯,小寂能不能不脱?”七寂的声音带着哀求,让人心疼。 “你不脱衣服我看什么?你不脱衣服我们怎能行鱼水之欢?要不本教主帮你。”教主邪魅的声音再次在七寂的耳畔响起,七寂觉得有条毒蛇正用那滑腻的红信子舔着她的耳根。 “不用了,我来。”七寂忙将身上的红纱褪去,然后将自己的是身子浸在了水里,其实这水清澈透明,上面没有一片花瓣漂着,她缩在水里也只不过自欺欺人,她自然地拭擦着自己的身体,但却努力让自己的脖子以上不沾水。 “你这肚兜我看着就碍眼。”听到教主这话,七寂的身体僵在一旁,这次太无法做到动手去脱开自己身上唯一的遮羞布。 “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动手。”说完他手一伸朝七寂的胸袭去,七寂本来想躲,但最后还是将死死控制自己不动,她把头微微昂起,不去看自己裸露的身体,因为这样会让她羞辱得想死,她从来没有忘记地道下面还藏着的七杀与洛川,如果被他们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那—— 教主静静的注视着七寂,冰冷面具掩盖掩盖了他面部的表情,七寂只看到他的喉咙一凸一凹,狠狠咽了一口水,呼吸也比刚才要急促,但那双眸子却更加幽深冰冷。 “好,很好,想不到小寂发育得那么好,看得我都心荡神驰了,这吹弹可破的皮肤,这迷人的双峰,小寂你不看看你不看看你究竟有多迷人?”教主还没有说完,就出其不意地将七寂的头颅按在了水里,七寂立刻闭气,尽量不让这些水从嘴角渗透进去。 “小寂,你的发丝也脏了,该洗洗,这样才像出水芙蓉。”七寂内心的恐惧无法言说,教主他一定是知道了她的计划了,要不不会—— “啊——”七寂还来不及细想,教主一把将他从水里捞了起来,然后一步步朝大床走去,七寂的手握成拳头,指尖深深掐进肉里面,虽然以前她也与天寐有过很亲热的行为,那时既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很厌恶、,但今日被教主这样搂着,七寂的胃在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她害怕这个男人,但也恨他入骨。 七寂努力克制自已不去挣开他的手,整个人柔弱无骨地倒在他怀中,教主的手轻轻抚着她白皙而光洁的背脊,眸子的颜色一点点加深,他走得很慢,很克制,一步一步都很稳,整个寝室有了短暂的寂静。 “女人我见了不少,但皮肤有你这么滑的我可是第一次见,摸着如丝绸一般,手感好极了。”温热的气息,微弱的灯光,混着他那沙哑的声音让人这个夜变得诡异而恐怖。 “小寂,看你脸上稚气未褪,想不到身材竟然如此好,纤腰不盈一握,胸前挺拔而有弹性,实在让我垂涎欲滴。”话越说越暧昧,但七寂却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七寂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小寂,你可真美,今日我就让你知道女人可以多快乐,我就让你知道欲仙欲死是什么感觉。”说完教主迅速俯下身子舔抵着七寂的光洁的脸,白皙的脖子,然后一直往下,而手则灵活而轻柔地抚摸着七寂的背脊,然后是俏臀,七寂死死忍住这种胆寒恶心的感觉,从嘴里溢出的是满足而陶醉的低吟声。 “教主——”既娇又柔的声音从七寂口中逸出,更是说不出的勾魂蚀骨。 “小寂——”教主的声音此刻虽然依然沙哑,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没有了冰冷与冷漠,竟然带着几丝疼爱与迷乱,喉咙深处既然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七寂忍住内心的颤栗与嫌恶,轻轻覆上了他的唇,双唇碰触的瞬间,七寂能感受到他身体猛颤了一下。 “小寂——”教主的声音愈加嘶哑,刚开始舌尖还灵巧地挑逗着七寂,但渐渐就变成发狼的吮吸,啃咬,七寂发出一声声满足的低吟,如一个饱食一顿的猫。 黑暗中,洛川俊美的脸扭曲成一团,左手握成拳头状,积蓄着破山劈地的力量,右手握着长剑,剑微微抖动。 教主的唇移至七寂的脖子,然后一路直下,就在他试图含着七寂胸前的浑圆时,七寂的手轻轻的举起,迅速朝他身上的昏睡穴点去,但教主似乎后面有眼,不但巧妙闪过,还一掌朝七寂的胸膛拍去,这一掌凌厉迅猛,简直要将七寂置之死地,七寂身子一滚,虽然能躲开,但身体还是被他的掌风所伤,火辣辣的痛。 最倒霉的是这张大床,一声巨响,木屑飞扬,穿开一个大洞,就在这时,第二声巨响接着响起,两柄明晃晃的剑破土而出,朝教主的胸膛直直刺去。 卷二 恋歌 012:鹿死谁手 听到巨响,看到明晃晃的长剑,教主只是冷哼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意外,他薄唇一勾,将那刚刚褪下的袍子,迅速朝长剑抛去,长袍在他的手中,就如一股黑色漩涡只冲过去,将那两柄长剑淹没。 有黑袍子缠绕,剑的光芒顿时遮蔽,七杀、洛川无力怎么用力,锋利的长剑竟然不能将黑袍割破,两人虽然已经知道教主武功深不可测,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心惊。 七寂迅速裹上一张被子,加入战团,因为时机会稍纵即逝,她凌空而起,朝教主的背脊拍去,掌风凌厉,夹带着无尽的憎恨,包含着摧山捣海的劲力,但她的手掌还没有拍打,教主低吼一声,缠绕着长剑的黑袍竟然像活着一样,鼓了起来,一声破裂声之后,黑袍被割断,七杀与洛川似乎也受到极大的冲击力,一起不受控制往后侧去。 七寂眼看就要一掌拍在教主的背脊,心中暗喜,但想不到教主突然身形陡转,弯身避过之后,朝七寂猛劈一掌,他的掌风凛冽,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带着死亡的气息,眸子燃烧着愤怒的烈焰,似乎誓要将七寂劈死当场。 七寂心中害怕,不敢硬接,但她身子数转,身子上裹得被子因为动作量大,竟然直直往下掉,七寂本能地用手去拉,只是慢了那一点点,教主的凌厉的掌风已经袭到,七寂脸一冷,一手扯住被子,身子接着迅速一闪,虽然躲开了最致命的第一击,但却没能逃开他的第二波攻击,教主的速度实在快得让人心惊,只慢一点就可能命丧此地。 七寂被教主在肩膀出拍了一掌,整个人向后倒去,全身的血液一下奔涌,教主本想再补一掌,就被洛川与七杀敢来拦住,洛川的外袍已脱,看也不看就直接扔给了七寂,七寂接过,熟练而快速地将自己裹起来,虽然袍子是很大,但七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为什么要背叛我?”教主的声音冰冷中带着愤怒与伤痛,那眸子如岩浆燃烧,透过七杀与洛川,直逼视着七寂。 “你这个恶魔人人得而诛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死。”七寂冷冷地说,双眼充满了憎恨,嘴角渗出丝丝鲜血,非但不觉得狰狞,反倒有一股说不出的美。 “好,好得很,想我死?那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七寂的话似乎将教主整个人激怒,他的攻势更是凌厉,似乎要冲开洛川、七杀的防护网,直接冲到七寂面前,将她剁成肉酱,他才能解恨。 但七杀、洛川两人知道他的意图,死死拦在他身前,两人的防卫形成一样严密无缝的网,在七寂穿衣之时,教主纵使武功再高,也无法一下子突破防线。 七寂衣服一裹好,立即飞身加入战团,顿时寝室之内,刀来剑往,掌风霍霍,但掌风所到之处,桌子倒塌,杯子破碎,那装满温水的巨大木桶也被洛川劈成几瓣,整个寝室顿时湿漉漉的一片。 寝室这边战斗声响似乎惊动了外面,脚步声、吵闹声、打斗声接连响起,最后混在一起,曾经死寂的星月楼迎来了难得的热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七寂的心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的兴奋,她今日一定要将这个万恶的星月教摧毁。 “七杀、洛川你们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你们的武功套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们现在跪地求饶,我会留你们一个全尸,否刖等我的人冲进来,我会命人将你们剁成肉酱,然后喂狼。” “而你七寂就是跪地求饶,本教主此生此世都不会放过你,我会让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一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教主说到最后,那声音的阴狠,那狰狞的面具,让七寂打了一个寒颤,但她却倔强无畏地抬头看着他。 “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这个禽兽,你就是一个魔鬼,我不但要背叛你,还要亲手杀了你,替所有惨死在你手里的人报仇。”七寂拿起洛川扔给她的剑,朝教主攻去,她的身形数变,招式诡异,并不是教主交给她的武功招式。 不紧紧是她,就是洛川与七杀,此时全部换了招式,没有人用教主平时传授的武功,看来都是有所准备的人,七杀、洛川两人配合默契,一攻一守都无懈可击,似乎已经演练多时,而七寂见缝插针,不时打教主打一个措手不及,只一教主就笼罩在一阵刀光剑影当中。 七寂三人的武功都奇怪,三人联手,威力自是无穷,一番恶战下来,教主的动作已经有些凌乱,就连喘息也变得急促,但可惜无论他们三人的剑招如果凌厉多变,无论他们的配合是如何的天衣无链,但眼看每次利剑就要将教主砍伤,他都能巧妙闪开,似乎懂得魔术一般,三人一时竟然无法奈何他。 外面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掀翻桌子的声音,刀剑交锋的声音,还有那声声凄厉的惨叫也此起彼伏,从惨叫的声音来看,外面估计早已经是血流成河,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咒骂声。 七寂努力安定心神,因为她知道稍有分神,就祸及性命,四人处于相持阶段,外面久久不见有人进来,估计是七绝与黎万山已经有效地将教众防御住,这让屋中之人大大安心。 七寂直到今天才真正见识了洛川的真实武功,竟然不在她之下,这家伙真是隐藏得太好了,弄得她以前瞎担心了。 洛川此时脸色沉着,整个人非常专注于这场战斗,似乎外面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但豆大的汗珠已经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教主带着面具,七寂除了看到他那锐利的眸子外,看不出他此时是什么表情,但他白色华贵的中衣,全部被汗水浸湿,粘在他的身上。 三人招式愈见刁钻凌厉,但可惜还是久攻不下,而此时局势未明,人人心中忐忑紧张,他们如今比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是心理的承受能力,耐力。 “砰——”寝室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袭黑衣迅速朝他们掠来。 “恶贼,受死——”咬牙切齿的声音,快如闪电的刷招,七寂,七杀顿时松了一口气,是七绝赶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外面的局势已经被控制? “七绝,连你也背叛我?”教主的胸口起伏,满腔怒火就要喷薄而出,但眼里却依然犀利无畏,似乎现在他依然是一代王者,其他人都得俯首称臣。 有七绝相助,四人围攻教主,顿时胜劣渐显,一轮恶战之后,教主的动作已经有点凌乱,粗粗的喘息看出他已经力气不继,大家将剑提在手,酝酿着下一轮的强攻。 四人将教主团团围住,七寂在教主的背后,洛川在前面,而七杀与七绝则在两侧,大家的目光都迸射出一抹锐光,那是一决死战的绝然,外面打斗声依然震天,但室内除了几个人的呼吸,一丝声音都听不到,静得让人心慌。 “杀——”洛川一声怒吼,长剑如虹,直直插向教主的胸膛,七寂紧跟其后,身子一弯长剑如银蛇朝教主的脚扫去,七杀直插教主的小腹,而七绝直刺咽喉,招招都致命。 在这电闪火光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寝室的寂静,惨叫带着愤怒,但更多地是不可置信,听到惨叫七寂手中的剑几乎握不牢,因为发出惨叫声的人竟然是洛川。 七寂瞪大眼睛,看见七绝的剑直直刺中洛川的小腹,剑一抽出来,鲜血就涌了出来,顿时染红了洛川的衣袍。 “洛川——”看到那喷涌的鲜血,七寂一下子就慌了神,她万万没想到七绝竟然临阵倒戈,刺洛川一剑,她只是稍稍失神,教主身体跃起,迅速躲过七寂横扫一剑,还宁愿冒着被七杀砍伤的危险,也要扭转身子狠命地踢七寂一脚,似乎要将七寂置之死地,看得出他已经恨七寂入骨。 七寂反应极快,迅速躲避,但教主似乎不伤她不肯罢休,反手一剑将七杀的剑挡开,然后朝七寂扑过去,连环几掌,七寂不停躲闪,但最后还是不够他快,被他一掌拍飞,直直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口腔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味,七寂嘴巴张开,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教主只顾着杀七寂,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七杀,他拍飞七寂的同时,大腿也中了七杀一剑,七杀的剑一拔,血立刻淌了下来,伤得也不轻。 七寂被教主拍了一掌,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一般,但她哼都不哼一声,又攻了上去,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次失败了,就永无翻身的机会。 “七绝,我就是死也拉你下去做垫背,免得留你在这里害人。”当七绝朝洛川的胸膛再刺向一剑的时候,洛川竟然无事一般,站起来奋力抵抗,但只要细看就不难发现,他伤得不轻,鲜血喷涌而出,俊美的脸庞变得异常苍白,只是他的眼睛依然清澈坚定,带着无坚不椎的力量。 卷二 恋歌 013:死亡之夜 七绝见洛川受了他一剑,以为能很轻松地将他解决掉,但没想到洛川身上的鲜血依然汩汩流淌,但整个人却像没事一般,依然招式狠辣,动作迅猛,七绝占不到半分便宜。 在七绝心目中,洛川只不过是一个沉默得有点木讷的少年,除了长了一张勾魂俊脸之外,别无长处,如果不是七寂一直庇护着,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但此刻七绝才发现他错得实在离谱,洛川竟然在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哼都不哼一声,还能与他打成平手,单凭这份意志力就不是常人能及。 看见教主的腿受了伤,七寂专攻他下盘,招招狠辣。 “七寂,你果然好得很。”教主的眸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七杀一眼,只是死死盯住七寂,充满着怨愤,浑身上下弥漫着浓浓的杀气,虽然他的腿受了伤,但依然威势吓人,即使七寂与七杀勤加苦练,但始终无法达到十成威力,但就算平平无奇的招式,用在教主的身上,就发挥出无穷无尽的威力。 “轰——”一声巨响,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倒塌了,弄得寝室的墙壁似乎也晃了一下。 “起火了——杀呀——”外面的惨叫声,厮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将寝室里面的刀刻声完全掩盖,但滴落在地上的鲜血却以无比妖艳的姿态狞笑着。 “洛川,小心——”七寂如大鹏凌空而起的时候,刚好看到七绝闪到洛川的背后,轻轻碰触了一下手中指环,七寂急得心就要跳出来,其他人也许不知道,但七寂知道这指环是七绝的秘密武器,杀伤力极大。 七寂朝暗器发出的方向飞跃过去,洛川听到声音也迅速转过身子,合二人之力,才将那细如绣花针的淬毒钉子悉数扫落。 “小寂,你又救了我了。”在这危机关头,洛川朝七寂展颜一笑,笑容竟十分温柔惓谴,带着几分孩子般的依赖,带着对情人的脉脉情意。 当七寂与洛川并肩而立的时候,她才发现洛川的大腿、手臂,胸膛都有血涌出来,鲜血沿着他的衣袖直淌下来,已经将这方土地浸湿,最致命的应该是被七绝捅在小腹的那一刀。 “七绝,为什么你要助纣为虐?难道这种杀人的生活你还没有过够吗?抑或你已经是以杀人为乐?我知道你也不愿意过这种生活的是不是?我们眼看就要成功了,你为什么要——” 七寂一边悲愤地质问七绝,一边却与洛川发起凌厉的攻击,他们两人合作多年,早已心意相通,一攻一守,互为补充,配合得天衣无键,一下子就将七绝逼得后退了几步。 “我——”七绝那放浪不羁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很快又变得冷硬无比。 “想反了星月教,你们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以你们的实力只不过以卵击石,如果现在投降,教主大量,说不定能饶你不死。”七绝的眸幽深,声音平淡如水,但微扬起的头颅却带着说不出的傲气。 “想我饶她不死?做梦。”教主突然回眸看着七寂,那目光如刀子一般,似乎要将七寂身上的肉一刀刀剜下来,让人不寒而栗。 教主虽然目光盯着七寂,但那听力却好得出奇,即使不回头看着七杀,也能知道他的剑朝哪里砍来,然后做出最快的反应。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闷哼,七杀的腿被教主刺了一剑,那一声痛苦的闷吭,让七寂心急如焚,如果去帮七杀,洛川就会被七绝所杀,如果帮洛川,七杀迟早被教主一刀刀砍死,那种煎熬与挣扎无人能体会,七寂只能拼命地向七绝进攻。 在七寂与洛川的逼迫之下,七绝变得险象环生,但七寂却没有看到七杀那边的惨状,教主已经完全操纵着七杀的生死,此时他就像一只可恶的猫在玩弄一个可怜的老鼠,朝七杀左一刀,右一刀,只那一会七杀就已经皮开肉绽,遍体是伤,仅仅左臂他就被教主砍了三十几刀,密密麻麻,触目惊心,七杀怕影响七寂死忍着一声不吭。 “啊——啊——轰隆——”突然外面脚步声大振,呐喊声阵阵,似乎有千军万马正涌上来,给人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听到这异常的声音,教主的手猛地僵了一下。 “小寂,我们的救了,我终于实现我的诺言,牵着你的手离开这里了。”洛川听到外面的声响,脸上露出一抹轻松地笑,整个人油尽灯枯一样倒了下去,他撑得太久,他撑得太累了。 “洛川——”当七寂看到他那张惨白的脸,毫无血芭的唇,还有那紧闭的双眼,心一下子被锥子锥了一下似的,痛的慌,慌得痛,七寂只一慌神,七绝的长剑就已经袭来,她明明看到剑光,但却无法闪避,因为七绝的速度太快,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刺进自己的左胸。 “啊——”在剑刺入胸膛的对候,七寂痛得叫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吃痛出声,这些年更重的伤,更锋利的剑她都试过了,甚至被鞭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她也从来不哼一声,但这次她却真真切切地痛得喊出声了,是因为刺她这剑的人是七绝吗? “七寂——”七绝这一剑又狠又快,当刻直刺入七寂的皮肉,他喊的那一声竟然满是疼痛与慌乱,不知道是不是七寂的疼痛叫声惊醒了倒地的洛川,洛川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明晃晃的剑朝七绝的咽喉刺去,誓如破竹,凌厉得很。 七绝头的一侧,避过着致命一击,然后将剑从七寂身上抽出来,但这样却避不开洛川的第二次攻击,一声闷响,洛川被七绝一脚踢翻,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像墙壁倒去,七绝的胸部也中了洛川一剑,顿时血流如注。 “教主,快走,局势控制不住了。”这时候顾全与一批教中杀手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听到顾全的话,教主无暇再逗弄七杀,眸子一冷,迸射出慑人寒光。 “来了很多人马,虽然没有穿盔甲,但我认得是蒙国最彪悍的军队——黑骑兵,他们对我们的地形很熟悉,来了这么多人,竟然躲开了我们所有耳目,我们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就连山下的暗哨竟然无声无息地被歼灭,教主你赶紧离开,就快冲进来了。”一向高高在上的顾全,此刻因为紧张,声音都颤了起来。 但顾全的话没有说完,一声巨响,教主寝室那扇大门被人拍得四分五裂,黎万山手执一把带血长剑冲了进来,一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洛川,脸色剧变,顾不上上前帮七寂,忙连封洛川身上几处大穴,帮洛川止血。 “顾全,保护小寂,然后去帮我杀了他。”洛川睁开眼睛狠声道,他刚把话说完,就晕厥过去了。 教主看见不断有人涌上来,眸子数变,有愤怒,有不甘,也有不解,他不明白固若金汤的星月教怎会毁于一旦,如此庞大的黑骑兵埋伏在这里,落日楼为什么没有任何发现?他安排在四周的暗哨为什么都消失得悄无声息?他们是怎样做到这一点?星月教机关不少,为什么竟拦不住这些人? “教主,快走——”顾全与七绝飞跃到教主的身前,教主狠狠地拂了一下衣袖,冷哼了一声朝内室走去。 “不要给他走——”七寂一个飞身掠了上去,试图阻挠教主离开的脚步,黎万山听到七寂的话也忙冲上去,而七杀身上的伤太重,倒地就无法再站起来,冲进来的黑骑兵,也掠到前面挡住了教主的去路。 “好,我临走之前先杀了你。”突然教主转过身子,他盛怒之下,闪电之间,已经有一名黑衣男子被他拦腰砍死,他试图冲回了杀了七寂再走,没想到却被七绝拦了下来。 “教主快走,要不来不及,我们为你断后。”七绝说话间,外面想起了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一批黑衣人已经涌了进来,教主的眸子愈加阴冷,当下什么都不说,立刻朝内室逃去,即使是逃亡,他依然显得霸气十足,没有丝毫狼狈。 “杀——”黎万山一声令下,黑衣人如潮水一般朝教主离开的方向奔涌而去,七寂忍住身上的伤冲了过去,她不能让这个恶魔逃走,否则就会后患无穷,但七绝与顾全却拼死相护,顿时小小的内室一片混乱。 七寂眼睁睁看着教主在内室的墙壁按了几下,贴着书画的墙壁竟然分开两边,露出一条地道过来,七寂看到他就要跳下地道,实在是心急如焚。 “拦住他——”七寂疯狂地朝顾全攻击,而四周的黑衣人实力不凡,不久顾全一声惨叫,脖子被七寂抹一刀,头一歪,鲜血喷涌,人歪歪倒了下去,而顾全倒下的瞬间,教主往地道跳了下去。 “追——”当七寂与几个黑衣人准备冲下去的时候,背后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起,七绝竟然被黎万山穿胸一刀,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 “七绝——”七寂瞪大眼睛,嘴巴长大,几乎合拢不回来,怎么会这样?就在七寂分神的瞬间,石壁缓缓合拢,再也找不到半条缝隙。 “七寂,本教主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定要——”教主的声音从墙逢里面传出来,那充满恨意的声音依然让人战栗。 卷二 恋歌 014: 消逝 有几个黑衣人趁地道打开的瞬间跳了下去,更多的都在墙壁上乱摸,试图找到开启地道的机关,这个寝室里一片混乱,几个黑衣人差点就从洛川的身体上踏过,七寂刚想冲过去,黎万山已经抢先一步,将洛川保护起来。 “七杀——”七寂跑到七杀面前,封了他身上几处穴道,然后从他身上摸出几罐药粉,熟练地撒向身体的各大伤口,但他的伤口太大太多,虽然散了药粉,鲜血还在流淌,七寂只得把他拖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免得被人踏伤。 “小七,我没事,还活着,去看看洛川吧。”七寂看到七杀虽然伤处众多,但无致命之处,倒也放下心来,忙超洛川走了过去,此时黑衣人乱摸了一阵,发现无法打开密道,都想黎万讨主意,黎万山指挥他们封住福晋各地出口,下山寻找教主的踪迹,见到可疑人物,即杀,总人于是如潮水般退去。 “洛川,你怎么样了?”此时洛川脸色灰白,看得七寂揪心,黎万川正在他身旁照料着,听到七寂的声音,洛川的眼睛微微张开,然后又冷漠地闭上,起伏的胸膛似乎积蓄着一腔怒火,都活过来了,他生谁的气?七寂有些纳闷。 “虽然伤重,但应该不会致命,寂堂主放心。”黎万山站起来对七寂说,眸子不但没有往日的淫邪之光,就连声音也充满了男子的阳刚气息,听起来再不觉的词儿,但他以往恶人的形象太深入七寂之心,所以对他,七寂实在是喜欢不上来。 “嗯。”七寂冷冷地应了一声,这场恶战终于完了,七寂没想到他们有一日会让教主落荒而逃,整个人长长松了一口气,可惜没有当场杀死他,留了一个那么大的祸患。 但无论如何,今日他们总算活过来了,可惜七绝——为什么他要临阵背叛?七寂心中之前的怒火,在七寂轰然倒下的那一刻悄然消逝,剩下的只有不解与微微的痛。 “七寂——”远处传来很微弱的声音,轻的如薄烟,一不留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七绝,他还活着?此刻七寂对七绝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恨他三刀两面,她恨他最后依然选择做教主的爪牙,但在他中剑倒地的那一刻,她的心依然难过。 在很多人眼里,七绝孤傲狠辣,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但在这个星月教哪有人的心不沾满鲜血?当七寂走进七绝,心又迅速往下沉,虽然她不是大夫,但她知道七绝活不了了? “七绝,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七寂的声音说不出的萧瑟,她记得那个红霞满天的傍晚,一个少年站在树下,小心翼翼地为了一个小鸟包扎,眸子流露出的是疼痛与呵护。 “你杀人如麻,就是救了一个小鸟依然会下地狱。”七寂当年鄙视他出卖老鬼,所以说的话刻薄至极。 “人我不可以不杀,但鸟我可以让它活着。”七寂永远都记得他看着鸟儿高飞之时的温柔与羡慕。 “如果我像鸟儿那样就好了,可以无拘无束地在天空翱翔,可以不杀人,可以不发噩梦,手每天都可以干干净净的,不会闻到血的腥味。”七绝说这话的时候眼看着蓝天,但声音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悲凉得让七寂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七寂第一次听七绝说那么多话。 七绝的笑容总是很绚烂,但他骨子里的那股冷让人望而却步,七绝,七杀,七寂是星月教最厉害的三大杀手,彼此见证了彼此的成长与蜕变,表面上七绝对七寂十分疏离,恨不得恨不得看着她失势,但七寂自己知道这些年七绝暗中帮了她多少次? 七寂还记得她在教中无权无势之时,经常被鞭打得遍体鳞伤,一个人蜷缩在一块大石后面低低的啜泣,是七绝拉起她的衣袖,轻轻的帮她涂着药。 “不要说是我帮的你。”七绝每次帮完她,都不许她向旁人提一句,七寂想娘的时候,也会坐在无人的角落呆呆地望着远方。 “想家了?”七寂记得七绝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春天的暖意,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七绝才让人觉得那么温暖。 “想娘了。”七寂那年还会哭。 “我也想了,但我回不去了。”七绝声音的悲凉,总让人觉得如秋风落叶般萧瑟,两人默默地坐着,有时一坐就是很久,他们大了一点,就开始出去杀人每次回来,两人在路上遇到,七绝都会淡淡地说一句:“我回来了。” “小寂——”微弱的呼唤声打断了七寂凌乱翻飞的思绪,七绝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七寂只得蹲下了身子。 “抱抱我,我有话对你说。”看到七绝的目光一点点涣散,七寂慌乱地抱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弯。 “七寂,我发梦都想离开这里,我发梦有一天可以不杀人,轻轻松松地活着,曾经我连杀一只鸡都不敢,曾经我会为一只鸟断了翅而哭。”七绝的脸上突然变得红润,那眸子也散发出异样的光彩,七寂知道那是回光返照,七绝的时间不多了,心中难过,于是俯下身子细细地听着。 “我没有选择,我才是教主真正的副手,我的命与他的连在一起,他死我必死,而我死,他依然能活着,我甚至连自杀都不能,因为我叶家九族,包括我最疼爱的妹妹,一共五百七十人都捏在他的手里,他死了,我所有亲人都要替他陪葬,我没得选择,七寂我真的没有选择。” “教主他要我从新生营一路闯过来,为得就是能混在你们之间,谁有什么异动他都一清二楚,我五岁能作诗,六岁就能写一手好字,我的手不是用来杀人的,每次做完违心的事,我都会整夜整夜地发恶梦,我倦了,我怕。” “七寂,我真的不想刺你一刀,我真的不想,刺到你我的心很痛,七寂抱抱我,怎么那么冷了?”七寂闻言紧紧地将七绝搂在怀里,但奇绝的身体还是在抖,似乎正受着焊缝的侵袭。 “七寂,我其实——”七寂突然觉得耳垂微凉,才惊觉七绝已经轻轻汗珠他的耳垂,然后在她的脸庞轻轻印下一吻,那一吻是那样的短暂,七寂只觉得脸颊微微一凉,七绝已经垂下了啥ungshou,死的时候,七绝的脸上染上红晕,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甜蜜而羞涩,但他最后一句话却永远没有办法说完。 “七绝——”七寂突然很想哭,但却依然哭不出来。 追出去的黑衣人后来回来禀告,说搜遍了星月教,都没有发现教主额踪迹,已经派人封锁了各个出口,但也是没有发现。 “被他跑了,以后真是后患无穷,继续搜,没有搜到不许回来。”听到黎万山带着焦急愤怒的话,七寂心又沉了沉,但此时她已经无力去想,她熟练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虽然七绝那剑又快又狠,好在都不是伤在要害,要不她已经被黑白无常抓走了。 虽然满身是伤,虽然无处不痛,但他们还是活过来,即使七绝已经死了,但他已经比很多人的下场要好很多了,至少他不用扔到狼窟被那群恶狼争夺撕咬,起码他不用被放进火盆,活活被烧死,七寂只能这样想,这样她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战斗平息,黎万山叫人将洛川抬回了寝室,而七寂扶着七杀离开,教主那大的空旷的寝室里此时满地血污与尸体。 七寂安顿好,七杀,就回到了冰堂,她需要清理自己的伤口,尤其是重伤的洛川让她实在放心不下,她去看洛川时,他还在昏睡,伤口已经被黎万山包扎得很妥当,看样子性命无忧,七寂这才放下心去清理自己的伤口,伤口清洗好了,她竟靠在床沿上睡着了,直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七寂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小木屋,洛川估计已经醒来,因为她听到寝室说话的声音,此时太阳的光落在她的身上,,此时太阳的光落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 看见七寂进来,黎万山识趣地离开,但洛川似乎不愿意看到七寂,看见七寂来,立刻犯了一个身子,然后背对着七寂,那眼神的冷漠与怒意让七寂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你的伤怎么了?”七寂放缓了声音,但床上之人背影僵硬,似乎闻所未闻。 “你没话说,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七寂看见洛川不理她,马上退了出去,听到七寂的话,洛川气得要死,她没看见他在生气吗?怎么不懂得哄一下?洛川冷哼了一声,声音充满了怒意。 “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不陪陪——”黎万山看见七寂出来,忙迎上去。 “洛川似乎不想说话,我先走了。”七寂淡淡的说,对这样谦恭的黎万山她还是喜欢不上来,看见她转身离开,黎万山急了,忙拦在七寂面前,。 “寂堂主别走,洛川醒来之后,就一直眼巴巴看着窗外等你过来,他是怨你昨晚先去照顾七杀,而没有看他,所以心里不舒服,你去哄一下他就好了。”听到黎万山的话,七寂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是有黎万山照顾着吗?她跑过去岂不是添乱?洛川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 “我不懂哄人,你把他哄好了,我才来看他吧,免得惹他不痛快。”七寂为难地说,屋内的洛川听到七寂的话,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出去将她拽回来。 卷二 恋歌 015 离开 “寂堂主这——”黎万山见七寂要走,心中焦急,说话舌头像打结一般。 “洛川现在重伤未愈,你叫他好好歇息,别那么小气,像一个孩子似的。”七寂的声音带着责怪,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其实是她不知道该怎么与洛川相处,知道他性命无忧,就干脆不进去了。 这次虽然打败教主,但却被教主逃走,始终是七寂一块心病,她亲自带人下去搜,但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七寂亲手将七绝葬在山下,她无法将他带走,希望他与冰舞相伴,在下面的日子也不至于太过寂寥,七杀带伤过来,静静地伫立在两人的坟前,眸子尽是伤痛,七寂离开之后,七杀抚摸着埋葬着冰舞的那一块平地,第一次毫无掩饰地失声痛哭,哭声悲凉,让人肝肠寸断。 七寂离开之后,洛川气得不轻,但人都不在这里,他有气都不知道往哪里撒?居然还说他小气?七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但他动得越多,伤口扯得越痛,但他就是睡不着,这个女人真的不过来看他一眼? 洛川死死盯着敞开的窗户,从阳光灿烂的晌午一直到夜深人静的深夜,依然不见她的身影,洛川心中黯然地如此刻灰暗的夜,一声声哀怨的长叹从他的嘴角溢出,让闻者抑郁。 “我去叫一下寂堂主。”黎万山实在受不了他的唉声叹气,看到他的伤口因为乱动又渗血,再忍不住走了出去。 “不许去叫,要叫才来有什么意思。”洛川冷冷地拒绝,看到洛川的黑脸,黎万山停住脚步不敢再去,看到黎万山一动不动,洛川又开始后悔了,但却拉不下那个脸再去叫黎万山去。 “我肚子饿了,弄点吃的吧,如果弄多了,就叫一下她吧,免得浪费了。”洛川漫不经心地说,但脸却微微红了。 “是,属下这就过去。”黎万山恭恭敬敬地应答,应答完迅速离开,走带无人的地方,那最大大的咧了开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四周十分静谧,空气也显得清新宜人,只是偶尔飘来淡淡的血腥味,才让人记起这里曾经发生怎样惨烈的战斗,尤其时不时听到一声狼嚎,让人汗毛直竖,这些狼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人去喂它们了。 黎万山轻轻地叩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每次靠近七寂,都觉得有一股寒气在身体萦绕,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畏惧一个这么小的少女。 “寂堂主,洛川准备了早点,请你过去一起吃。”黎万山轻声地说,声音不卑不亢,听起来不觉得刺耳。 “嗯,等一下我就过去,叫他先吃着。”七寂此时躺在床上,脸上尽是疲惫之色,昨晚刚刚葬玩七绝,想起曾经的过往,想起那个红霞满天的傍晚,七寂的心就很不好受,原来无论你杀了多少人?无论你的手沾了多少血,总有一些人的离去会让你觉得难过。 七寂昨晚一夜未睡,黎万山离开之后,竟然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不是说过来吗?”洛川躺在床上,但眼睛却盯着窗外i,他还想趁现在受重伤有理由叫她喂他呢。但直到桌子上的点心已经凉了,罗穿的肚子咕咕叫得欢,七寂都没有出现。 “我再去看看。”黎万山看见洛川的脸色阴沉,忙走了出去。 “算了,撤了吧,没有胃口了。”洛川转过身子,声音带着心灰意冷。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洛川的手动了动,但身子依然没有转过来。 黎万山见七寂进来,静静站在一旁,如此大的一间寝室寂静得让七寂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有点重。 “洛川怎么样了?”七寂低声地问黎万山,她以为洛川已经吃过又睡着了。 “寂堂主你还是亲自看看吧。”黎万山答完,极为迅速地消失在七寂的眼前,七寂轻轻走到洛川的床前,洛川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只是那俊美的脸庞还是显得苍白,七寂忍不住弯身帮他将被子轻轻盖上,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一只大手狠命地将她拽了回来。 “你的夫君受了重伤,你不瞧瞧?”洛川的声音又怨又怒又酸,七寂微微一怔,洛川在乱说什么,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夫君?但她的脸不知不觉间微微红了起来。 “不要乱说话,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夫君了?”七寂试图挣脱洛川的手,但洛川却死死拽住,挣扎间胸口处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溢了出来,七寂犹豫了一下,只好作罢,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心慈手软了?要是以前他不松手,她早已经一剑砍去。 “不是说好了吗?如果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你做我的妻子,那天你没有反对。”洛川振振有词。 “但那天我也没有答应。”七寂无辜地回答,这个回答气得洛川就要吐血,于是抓住七寂的手就更加用力。 “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将你整条手臂都砍下来?”七寂把手放在腰间,似乎随手要拔剑砍人,但洛川似乎不买他的掌,依然紧紧地拽住她,七寂铛一声将剑拔出来,手动了数动,剑却没有砍下去,但气氛竟一时僵住了。 最后七寂将剑收了回来,洛川也松开了手,两人的脸色都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的伤怎么样了?”听到七寂关心的话语,洛川的心禁不住一暖。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饿了,等了你一个早上。”洛川淡淡地说。但他竟没想到七寂竟然夹起点心轻轻放在他的嘴里,那已经又冷又硬的点心,洛川觉得入口即化,味道好的无与伦比。 “嗯,很好吃。”洛川苍白的脸漾起淡淡的红晕,更显得俊美无双,诱人之极。 “好吃就吃多点。”在洛川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下,七寂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她还是静静地喂着洛川,这场面看起来十分温馨,洛川很努力才一直自己将七寂拥入怀的冲动。 “教主逃走了,但星月教还有一批杀手被你的人捉住了,你打算怎么做?”洛川的胃口很好,,很快已经吃完一碗粥,七寂不知道他从昨晚到现在粒米不进,已经饿得肚子贴背脊了。 “我会处理,你的伤口痛吗?”洛川这话柔情如水,眸子的疼惜与关切让七寂的心暖融融的。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你好好歇息,我今晚再来看你。”七寂将空碗放回桌子上,洛川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带着不舍,但今晚她竟然肯喂他,已经让他心花怒放了,还是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但对于那晚她先去看七杀,而不是他,洛川心中始终介怀。 “我伤得比七杀重,为什么那晚你先去看他?”当七寂走到门口,洛川还是禁不住开口询问她,声音带着怨气与浓浓的酸味。 “里有黎万山照顾,而他没有。”七寂淡淡回应他,听到七寂的话,洛川心中的阴霾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心情大好,自己挣扎起来,又吃了几个包子才一脸幸福地睡着。 七寂看完洛川,又去了七杀的寝室,七杀的伤口虽然多,但却没有洛川的那么重,行走倒没有任何问题。 “教主逃了,星月教不存在了,你打算怎样?”七寂低声地询问七杀。 “我也不知道,或许留下来陪伴冰舞,或者云游四海,从此不再踏足这里半步。”想起冰舞与七绝,七寂心中黯然。 “你呢?跟洛川走?”听到七杀的话,七寂摇了摇头。 “我不跟洛川走,我习惯了一个人,我会离开这里去找我娘,洛川他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而我们也不需要联手杀人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呆在一起,我过几天就走,希望日后有机会再见。”这一夜,七杀与七寂坐在寝室前的大树下呆坐了一整晚,谁也不再说半句话。 七天后,洛川,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从今日起,星月教就已经不存在了,以后你们就自由了,你们身下的毒,我已经制作出解药,现在交给你们,你们可以自由离去,但教主还活着,大家还是得分外小心,最好是隐姓埋名,过一些平凡日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洛川屹立在众人面前,虽然没有教主狰狞的面孔,但却威严不见半分,让人禁不住想臣服在他的脚下。 “我们发梦都想摆脱这种生活,我们的命是洛堂主所救,日后洛堂主有需要,只要叫一声,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众杀手没想到洛川,七寂竟然不杀他们,实在是感恩戴德,除了个别离开之后,大部分都愿意跟随洛川,一是报答洛川的大恩,二是寻找一个庇护之所。 “七寂,我说过明天要牵着你的手离开这里我没有食言。”洛川一袭青衣在风中飘荡,眸子的柔情如缕缕清风暖入心田,七寂别开他的目光,因为心中不安。 半夜,七寂骑着她的雪驹静悄悄地离开了星月教,除了七杀无人知晓。 第二天洛川在七寂的木屋握着薄薄一张纸,手颤抖得厉害,这女人实在残忍,竟然抛下他就走了,她怎可以那么残忍? “七寂,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将你追回来。”洛川双拳紧握,大踏步走了出去。 五个月后,蒙国九皇子的府邸一片姹紫嫣红,一个清丽无双的女子悠闲地躺在花海中晒太阳,脸上漾着淡淡的红晕,似乎正在发着一场缠绵美梦。 卷二 恋歌 016 捏碎 “寂小姐,躺在这里会着凉的,到时九皇子会责怪奴婢的,更何况这样躺着,姿势实在不雅,被人看见会说闲话的,这里可是皇子府。”一个清秀丫鬟站在七寂身旁,声音带着焦急,也带着不屑,蒙国不但等级观念森严,繁文缛节也特别多,七寂这样随意躺在地上,在这些女子看来已经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丫鬟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七寂却依然悠闲地躺着,似乎是沉睡未醒,洛川远远走来,看到七寂悠闲地躺在一片花海上,整个人的心都温暖起来,丫鬟看见洛川过来,吓了一跳,想马上去叫醒七寂,洛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挥手叫丫鬟离去。 洛川屏住呼吸,轻轻地躺在七寂的身侧,淡淡的幽香直入肺腑,分不清是花香,还是来自七寂身体的幽香,洛川抑制自己不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但这种感觉很难熬。 “洛川,你躺在这里干什么?被人看到又该说我伤风败俗了。”七寂没有睁开眼睛,但她已经闻到来自洛川身上的气息,淡雅而又干爽,这段时间她的冰冷被丫鬟在背后指指点点,她的随意被说成伤风败俗,甚至还有人说她是一个粗鄙的女子,只不过仗了一张脸,勾了九皇子的魂魄。 “你晒你的太阳,我闻我的花香,各躺各的,我又没碍着你,赶我干什么?谁敢说我们伤风败俗,我砍他的头。”洛川声音带着笑,似乎心情十分好,七寂依然懒懒地躺在地上,想不到她也有这样的一天,可以如此无忧无虑地躺在这块花海上,悠闲地看着蓝天,晚上听不到狼嚎,白天闻不到血腥,这样的日子美好得入梦,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小寂,你再过几个月就十六岁了,我们西蒙的女子十五岁就嫁人了,你再不嫁人就算是牢姑娘了,到时没人要怎么办?”洛川的唇微微勾起,脸上漾起淡淡的笑。 “我又不是西蒙人,我们渊国的女子十八岁出嫁比比皆是,到时我再找人嫁就是了。”七寂的话依然不多,但已经没有往昔的冰冷,软软的如一条甘草挠着洛川的耳畔,痒痒的,七寂的手一点点往七寂的手挪去,就在他想一把抓住的时候,七寂已经抢先一步抬起,让他扑了一个空。 “我皇兄都是十五岁娶妻,而我二十岁了,该娶王妃了,父皇这些日子催得急,你反正以后都要找人嫁,而我又想娶你,哟啊不我们成亲怎样?”洛川淡淡地说,声音带着期盼,但良久都听不到七寂的回应。 “小寂——”洛川的这一声呼唤带着深深的疲倦,他不知道他还能抗到什么时候,为大婚这事,我已经数次逆了父皇之意,他每次都说已经有心上人,他还把七寂说得天上有,人间无的仙子一般,并且还说两人到了生死相许,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但每次父皇要他将他心爱的女人带进宫,洛川都哑口无言。 “父皇想召你进宫。”这是洛川第五次向七寂提出这个话题,每次都说得很平淡,他不想逼七寂,但心却火烧火燎,那无形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父皇那里一推再推,他都找不到什么借口来搪塞他的父皇。 今日右丞相又来拉拢他,想将女儿嫁与他,结成同盟,目的是想找一个靠山,但因为洛川一再拒绝,右相以为洛川准备于左相同坐一条船,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恶化。 而左相想嫁妹子给洛川,准备大力扶持他夺取帝位,但结果又遭到洛川拒绝,心中猜疑洛川已经与右相结成同盟,洛川如今在潮汕左右得罪,十分不讨好。 “我一不懂规矩,二是一介平民,我进宫干什么?”七寂挪了挪身子,洛川靠的太近,闻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七寂觉得局促不安。 “我要你进宫干什么你真的不知?我的你的心意你真的不知道?”洛川又急又怒,出手如电,一把就将七寂拽过来,因为用力过大,七寂整个人匍匐在他的胸膛,动作十分暧昧。 七寂还没来得及推开洛川,洛川已经覆上七寂的唇,舌尖强硬而灵活的撬开七寂的贝齿,忘情地交缠吮吸,狂热而火辣,温柔而滚烫,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了七寂的背脊,如一串火苗掠过七寂的身体,让七寂一阵痉挛。 “啊——”七寂又急又羞,狠狠咬了一口洛川的舌尖,洛川吃痛,痛叫出声,虽然松开来手,但依然痴迷地看着七寂,俊脸绯红,似乎喝醉了酒一般,就连那眸子也带着微微的醉意。 “小寂,很甜,再试一次好吗?”洛川嘴角渗着血丝,但唇角却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他的心到这一刻还在怦怦直跳,迷醉于刚才那一刻的美好与甘甜,看着七寂绯红的脸,散发着粉色的诱人红唇,洛川很想再吻上去。 七寂被洛川这一顿狂吻,脸早已经红彤彤一片。 “洛川,你再是这样,我走了,你应该知道你的皇子府就算守卫再森严也留不住我。”七寂冷下脸说,一听她说要离开,洛川整个人就清醒过来,那一抹醉意也消失不见。 他是在忘不了看到她留言时的懊恼与心慌,当日离开星月教,他就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找她,甚至出动了他所有的暗中势力,就连父皇的召他回去,他也拒绝了,惹得蒙帝大发雷霆。 如果不是给他撞见它,估计没人能认出那个易容之后的她,兴许这辈子他们就这样错过了,那天洛川不顾及在大街上,死命地将七寂拽回了客栈,那手臂被七寂掐的红红肿肿的,也不肯松动分毫。 回到客栈好话带花都说了一遍,七寂都不肯跟他走,直到他说会动用所有力量替她找娘,才把她哄了回府,如今又说离开,洛川的心又急又慌又有点怒,百般滋味齐聚心头。 “洛川,我不是故意让你不舒坦,只是我不习惯与你亲热,我一直当你是弟弟,忠心的属下,一个等待我保护的少年,你突然变成这样,我不习惯。”七寂坐了起来,很认真地对洛川说。 “你不习惯跟我亲热,难道你习惯跟逐月楼的那个男人亲热?”洛川的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了很多,空气泛着酸味。 “他我也说不上喜欢,但感觉要比你好点。”听到七寂的话,洛川的心一直往下坠,像要坠道无底深谷。 “你——”看到洛川铁青的脸,七寂竟然有点发毛。 “他怎么好法?比我温柔?动作熟练?抑或是比我更深入?我除了你,没碰过别的女人,动作自然是是生涩一点,但这跟练武一样,多练就能熟练,就如你我联手多了,自然就有了默契,男女之事不也是一样吗?要不我们再试试?” 洛川直盯着七寂,那手蠢蠢欲动,似乎真的准备随时扑过来,七寂将手伸出来,像防毒蛇一样看着他,但脸却微微变红,这事怎能与练武相提并论? 当初与天寐亲热,七寂除了受教主的逼迫之外,还想着日后离开逐月楼,就可以不再见到天寐,所以才能一鼓作气去勾引他,但她与洛川这些年日夕相对,早已经熟悉得如亲人一般,两人这样相处怎能呢个不尴尬? “小寂,你暂时不答应嫁给我没关系,但你真的要陪我去见见父皇,我已经答应带你进宫了,你如果不去,我这就是欺君大罪了。” “如今想巴结我的朝中大臣,都将他们的女儿或妹子往我府中赛,我如果再没有理由拒绝,父皇就要赐婚了,君无戏言,父皇金口一开,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上朝帮我搪塞一下父皇,如果到时你还是没有爱上我,再走也不迟。”洛川以退为进,深怕逼得太紧,将七寂下吓跑了。 洛川好说歹说一下午,说得口干舌燥,七寂才答应考虑一下,但这已经让洛川雀跃不已。 “洛川,有没有我娘的消息?”七寂抬起头问洛川,神色淡淡的,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你娘的画像,我已经大量绘制,拿去寻找了,如果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洛川身姿挺拔,俊脸含笑,七寂白衣飘飘,宛若仙子,两人站在一起,真像从天而降的神仙眷侣,让人羡慕得很。 “嗯,不过也许娘已经不在了。“她掉进悬崖的那天,南宫世家也一夜灭门,娘也许也逃不过此劫,曾经她是恨过南宫骏的,但想不到因此让她活了下来,所以不知道该恨他,还是感激他? “即使你娘不在了,你还有我,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永远不会孤单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家这个字眼太温暖,七寂竟然不舍得甩开洛川那温暖的手。 握着七寂的小手,感受到她的震颤,洛川自己也紧张的心怦怦跳,额头微微渗着汗,但幸福的感觉从掌心一直传至全身,他打起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破坏此刻的美好,生怕发出的声音大一点,她就会甩开他的手。 “你来这里已经一段时间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外面有很多新奇的玩意,你一定喜欢。”洛川低头看着七寂,眸子的那一抹温柔实在让人动容。 “嗯。”七寂低声应答,自从星月教覆灭之后,七寂整个人就懒了下来,不在半夜起来练武,也不再晚上发恶梦了,她的日子过得平静舒心,她并不是生来就淡漠,她也喜欢热闹,只是这些都被扼杀了。 以前路过市集,因为心情不一样,也没有心情停留多一会,但今日洛川提出出外面走走,倒将七寂的兴致撩起来了。 两人走出皇子府,豪华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洛川身穿一袭绛红色华服,更显得他面如冠玉,俊美无双,七寂身穿一袭质量上乘的白色衣裙,眸子如秋水,脸若桃花,让人看了移不开眼睛。 在夕阳的斜照下,一辆豪华马车奔驰在大道上,七寂掀开帘子心情舒畅地看外面的风景,晚上的京城比白天更热闹,酒肆兴旺,烟花之地不时传来靡靡之音,就连耍杂技的地方里里外外围着几圈人,不时爆出阵阵喝彩声,让人禁不住想探头进去瞧瞧,买古董玉器的地方得琳琅满目,那声声热情的吆喝声,很能感染人。 一路走出,还时不时闻到小吃的香味儿,让七寂觉得肚子咕咕直叫。 “去吃点东西吧。”洛川看见她的手摸了一下肚子,就知道她必然是饿了,但七寂似乎依然兴致不减,这里看看,哪里瞧瞧,就连别人比武招亲,七寂也静静站在那里看上半天,非得洛川拽她才肯走。 以前七寂活在刀子下面,每天都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狼群噬咬而死,每次经过热闹的地方,七寂都快步离开,因为她觉得这些热闹都是别人的,如今她是那样真切地看着人们脸上的笑容,感受到身边的热闹与快乐,七寂的心宁静而温暖,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因此看向洛川的目光又柔了半分。 “走吧,如果想看,我明天继续带你来,现在去吃点东西,我知道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洛川不由分说将七寂拽走。 此时三层楼高的酒仙阁靠窗雅座上,两个男子死死盯着楼下的七寂,当看到她的手背洛川握住,两人的双眼要喷出火来。 “天寐,回来——”当天寐准备冲下去之时,漠风脚一勾,一张椅子不偏不倚挡住了天寐的去路。 “回来喝酒。”漠风神色平静,声音也平淡无波澜,但那握住酒杯的手,几乎要将那盛满美酒的杯子捏碎,终于给他找到这个该死的女人了。 卷二 恋歌 017:波澜起 “天寐,想不到这酒还真不错,闻不到酒味,但喝起来却醇香无比。”漠风将目光收回来,手轻轻晃着杯子里的酒,似乎要那酒变得酒香四溢。 “漠风——”天寐虽然坐了下来,但眸子依然朝窗外看去,对七寂他是爱恨交织,怨怒皆有,每次想起两人静静的相处时光,搂着她的美好,天寐的心就充满甜蜜,但甜蜜总伴随着锥心,她的欺骗,她的虚情假意,大婚那晚,她那火红的喜袍,都像一条粗大的刺,刺的天寐疼痛难耐,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喝酒吧。”漠风神色淡淡,眸子幽黑深沉,如见不到底的深潭,在里面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我要问清楚她。”天寐终是按捺不住,腾一下站了起来,天寐还没跨出一步,就已经被漠风揽了下来。 “你怎么就这点出息?要问等日后抓回去再问,要打也等抓回去再打,如果你非得要疼,关进房再疼我也不管你,但现在不要给我打草惊蛇,坐下了喝酒。”漠风的声音轻轻的,但却不怒而威,带着让人臣服的摄人气势,天寐犹豫了片刻,重新坐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低头喝闷酒,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 “嗯,这酒是好酒。”好一会天寐才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压抑,说完头微微一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动作优雅而洒脱,如果不是他唇间露出那一抹苦涩的笑,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我想过些时日再回逐月楼。”天寐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眸子深处尽是痛色,他以为他已经渐渐将她淡忘,但今日这样匆匆一瞥,他的痛依然是那样的清晰,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还是按原计划,你今日赶回去,你放下走吧,只要她还活着,我都会将她带回逐月楼,到时要砍要剐,或者你还是要娶过来疼,我悉随尊便,但她杀了楼中那么多人,怎样平息众怒,你自己看着办。” 漠风用手攥着杯子,那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瞟向窗外,大街下面人来人往,但早已经没有她们的踪迹,见不到那身影,漠风的心一下子空荡荡的,手中的杯子晃了一下,透明清澈的液体溢了出来。 “嗯,我一定会给楼中兄弟一个交代,否则我枉为逐月楼的副楼主了。”天寐一饮而尽,清朗好听的声音微微变调,似乎有东西哽在咽喉处,有点含混不清,让人听着就觉得难受。 “逐月楼我会打理好,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点,如果灭你满门的真凶真的在蒙国,别轻举妄动,我们从长计议。”在杯子碰撞的瞬间,两人的唇都微微勾了起来,刚才那一丝不愉快一下子烟消云散,空气又恢复了刚才的和谐。 七寂突然感觉背脊一阵发痛,似乎被戳了一个洞一般,她立刻警觉地四处张望,但街道人来人往,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你怎么了?”洛川发现她的异常,停下了脚步疑惑地问她。 “我感觉教主就在这里看着我们。”七寂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指尖已经冰凉一片,这个男人一日不除,始终是他们的噩梦。 “别瞎说。”洛川虽然这样说,但双眼却如锐利地打量着四周,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看来是小寂疑神疑鬼了,洛川禁不住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是自己吓自己,那天教主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跟踪我们?何况我们是独自回来这里,就是星月教的杀手也另有安排,天下之大,他哪能找到蒙国来?你放下好了。”洛川宠溺得看着七寂,那淡淡的笑意让七寂的心安定下来。 “噩梦已经过去了,我们回家吧,别想那么多,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总会在你的身边。”洛川不动声色地牵起七寂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让七寂无比心安,他身上散发熟悉而清新气息,让七寂不自觉地朝他靠近。 “再走走吧,可能真是我多心了。”七寂再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真的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上次的落日楼是这样,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但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看来真是自己太多心了,七寂自嘲地笑笑。 “这颜色喜欢吗?做裙子一定好看。”进了一间丝绸店,洛川细心地挑选着,掌柜看到这一对神仙般的男女进来,立刻喜笑颜开,忙说洛川眼光独到,居然能把店里最好的丝绸都挑出来了。 “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一点。”七寂的眉头皱了皱。 “你又不是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怕什么,就这颜色好。”七寂抚摩着这滑滑的丝绸,手感特别好,她心中也着实喜欢,只是这颜色她没有穿过,不禁还有一丝犹豫,但她还没有答应,洛川已经开始告诉掌柜怎样剪裁,要什么样的款式,甚至连她穿什么尺寸都一清二楚,听得七寂一愣一愣的。 两人一直逛到晚上也不显得疲倦,虽然看了很多东西,但真正买下来的不多,因为洛川比较挑剔,寻常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但他很留意七寂的表情,但凡看见她有喜欢的东西,他都想买下来,好在七寂的占有欲并不强,很多东西喜欢就观赏一番,但要她买回去,又显得意趣阑珊,不大愿意了。 “喜欢吗?”洛川拿着一个翡翠发簪递给七寂,声音柔柔软软的,如一汪清泉在心头流淌,说不出的舒服。 “嗯”在洛川火辣的注视下,七寂低下了头,脸禁不住的泛红,如盛开的桃花,暖了人心。 “我帮你戴。”洛川走到她的身边,动作温柔,眸子里春波荡漾,呼吸着七寂身上的幽香,他有禁不住想入非非,心驰神荡了。 “夫人好福气。”店铺的掌柜大娘艳羡地说。 “是我这个做夫君的好福气,能娶得仙子般的妻子。”洛川非但没有纠正,反倒无比自然地挽起了七寂的手,似乎他们真的已经是多年的夫妻一般,七寂狠狠瞪了洛川数眼,但他都装作没看见,眸子微微弯起,溢满了笑意。 暮色降临,热闹的街道也有了短暂的宁静,路人都神色匆匆往家里赶,洛川似乎还不想回去,而七寂也有很多话要问他,于是两人进了一间幽雅的酒楼,叫了几样小菜静静地吃了起来。 洛川不时夹菜给七寂,那温柔目光,让七寂感觉自己融入暖暖的水里面,是那样的舒服温暖,以前娘也是这样夹菜给她吃,但娘现在呢?如果再找不到娘,她真的害怕有一天会忘记娘的样子,七寂心顿时潮潮的。 在这一刻,七寂突然觉得就这样跟洛川呆一辈子,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毕竟她也无家可归,不知道该去哪? “后天跟我进宫看看父皇好不好?”这是洛川第六次向七寂提出请求,因为失败了次数太多,所以洛川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说完就低头吃东西,但没想七寂这次竟然没有拒绝,洛川兴奋得俊脸泛红,那眼睛更是流光溢彩,摄人心魂。 当晚回去,洛川就立刻张罗这件事情,蒙国注意门第,七寂只是一个孤女,没有显赫的身世,他的父皇根本不可能允许他立她为妃,所以洛川找了当朝左相,请他认七寂为义女,然后马不停蹄地帮七寂选好当天进宫的衣裙,七寂生性随意淡漠,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洛川根本不指望她会准备这些。 “为什么要我认左相为义父?”果然七寂听到要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义父,那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只是在我父皇那里的一句称呼,平时你不用跟他打交道,衣裙我准备好了,你看看是否合穿。”看着洛川充满期盼的目光,七寂不忍扫他兴,只好接过,其实这样华丽的衣裙她穿不习惯,也不是很喜欢。 “寂小姐,真是漂亮,像仙子一般。” “怪不得九皇子对寂小姐情深一片,寂小姐稍稍打扮,就连天仙见了也要羞愧得找洞钻。”侍候七寂梳洗的丫鬟啧啧称叹,七寂被她们弄得有点昏昏入睡,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铜镜中的自己,也禁不住也惊艳。 当洛川看着七寂穿着华丽的裙子逶迤而出,眼睛都看直了,他知道她美,但没想到美到如此程度,这样的七寂看得洛川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恨不得冲过去,将她搂在怀中,七寂显然是穿不惯如此华丽的裙子,眉头深深皱起,一副不情不愿,那表情实在可爱得紧。 “你们蒙国的女子都喜欢穿那么长的裙子吗?想跑都跑不快,一不小心就差点绊倒了。”七寂禁不住低头埋怨。 “又不是穿着去打架,要跑那么快干什么?”洛川唇角飞扬,心情好到极致,牵着七寂坐上了豪华马车,车夫一声低喝,三匹马儿扯开四蹄朝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看到巍峨的宫门,金碧辉煌的宫墙,庄严的大钟,穿着华丽的宫装女子,七寂的心竟然不受控制地猛跳,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见皇上。 “别怕,一切有我。”那一刻,洛川的声音竟然有点像大人在哄小孩一般,七寂自嘲地笑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那么胆小了。 皇上在书房接见他们,进去之前,洛川偷偷握了一下七寂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别担心,像我昨天教你的那样做就行了。”洛川温暖的微笑,让七寂不安的心又定了下来,进去之后,她恭恭敬敬跪了下去,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她一声不吭。 “川儿,这就是你心仪的女子?”皇上的声音浑厚而温润,但带着王者的威严,让人不敢造次。 “回禀父皇,这的确是川儿心仪的女子,希望父皇成全。”洛川说完顺势跪在了地上,那态度也说不出的虔诚恭敬。 “你抬起头来。”皇上朝七寂一指,声音冷漠中带着疲倦,但当七寂缓缓将头颅抬起来,当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皇上微微一怔,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如此俊秀的女子,她这双眸子清透得如山涧清泉,涤荡了人心的污垢,让人站在她身旁的人都禁不住的自惭形秽。 七寂朝这个蒙国帝王匆匆瞥了一眼,笑容温润如水,但眸子却锐利如鹰,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无可否认,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代美男。 “果然是世间绝色,足以让朕的六宫粉黛无颜色,如果川儿实在喜欢得紧,就娶为侧妃吧。”皇上不紧不慢地说着,但他的话无疑是一阵惊雷,震得洛川愣了好一会儿。 “父皇,我——”洛川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成为你的侧妃,这已经是父皇忍耐的极限,休要多说,否则我以狐媚惑主之罪,将她拖出去砍头,你知道君无戏言,父皇一直都是言出必行。”皇上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果真是皇恩难测,刚刚还笑容满面,此刻已经阴云密布了。 “西漠国主司马勒令今日送来书函,公主司马妩招亲,他在西漠设宴招待各国青年才俊,父皇要你去一趟西漠,将西漠公主取回来。” 皇上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万民臣服的威严,不但人人不敢反驳,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卷二 恋歌 018:繁花似锦 “父皇,儿臣不娶司马妩。”洛川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无比的坚定,让七寂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你不娶司马妩,难道要娶一介贱女?这样的女子虽然长得美,但总是路边的野花,粗鄙不堪,难等大雅之堂,你堂堂一个皇子,这事由不得你了。”蒙帝的声音硬蹦蹦的,毫不理会七寂的难堪,字字刺耳。 “回禀父皇,她不是贱女,更不是路边野花,在儿臣心中她比任何女子都要高贵,她与儿臣同生共死,如果不是她,儿臣早已经葬身狼腹,求父皇成全。”洛川抬起头,与他的父皇坦然相对。 “无论她救过你多少次,都无法改变她出生低贱这个事实,想我堂堂皇室血脉,岂能让这等来历不明的女子继承?如果不是看在她救过你的份上,她连皇宫都没有机会踏入半步?更不用说允许你纳她为侧妃?此时休得再议,退下——” 蒙帝声音冰冷,手掌拍了一下桌子,顿时有断裂的声音,显然已经动怒,服侍在旁的公公,也禁不住全身颤了一下,忙打眼色要洛川闭嘴,但想不到洛川已然不依不挠。 “父皇俊朗无双,又正值壮年,何不自己去西漠求亲?听说司马妩是西漠第一美人,自古美人配英雄,这样的美人,就已经侍候在父皇身侧,何况做皇上的妃子,怎么说都比做一个皇子的妃子来的尊贵,司马妩估计也不会反对,如果父皇你不方便出面,儿臣愿意代你走一趟。” 洛川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偷偷抬头看他父皇的脸色,七寂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但蒙帝那句贱女,野花让她心中不爽,站在皇上身旁的公公不禁为洛川捏了一把汗。 “放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居然敢一再逆父皇之意,你眼里还有没有父皇?还有没有蒙国?为了我们蒙国的宏图大业,有什么不能牺牲?男子汉应当断则断,该狠则狠,为一个女人婆婆妈妈,难成大事,如若你再多言,父皇将她纳入后宫,从此断了你的念想。”蒙帝的手指着七寂,这句话不但让洛川惊恐,就连七寂也吓了一大跳,她才不要嫁给他。 “儿臣谨遵圣旨。”听到他的父皇要纳七寂入宫,洛川不敢再多言,毕竟他是皇上,操控天下苍生的命运,洛川无奈地叩拜而出,七寂紧随他身后,她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她感觉这个皇宫与星月教没有什么两样,都让人压抑得紧。 一路上,洛川紧绷着脸,不肯说半句话,那脸沉郁得如乌云遮顶,估计是烦着要娶西漠公主司马妩的事情,看见他们父子俩为她不和,七寂的心微微不安。 “我上次去西漠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司马妩一面。”七寂轻轻地说。 “那又怎样?”洛川突然转身,怒视着七寂,七寂第一次见洛川如此凶狠地瞪着她,愣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我是不想因为我导致你们父子不和,我的确没有大家闺秀的贤淑,金枝玉叶的高贵,我只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杀人无数,戾气难消,最重要我也随意惯了,富贵的生活虽然安逸,但也拘束重重,我并不喜欢。” “万一日后你日后有机会登上帝位,必然三宫六院,而我嫁给你也得天天留在这皇宫深院,这样的生活也许是她人苦苦追求的,但却并不是我所喜。”说到这里,七寂将声音压低下来,洛川依然阴着脸一言不发。 “司马妩我见过,的确是国色天香,与你十分相配,你只是长期呆在我身边,才没有机会认识别的女人,兴许你见了她,也会为她倾倒,这样既得美人,也顺了你父皇之意,何乐而不为?” “左相的女儿,右相的妹子如果都对你有意,你就一起纳了吧,这样他们也不会猜忌疏远你,皇权争斗不比我们当初在星月教来得轻松,为了活命,你连人都杀了,还在意娶多几个女人嘛?”七寂诚心诚意地对洛川说,洛川知道她句句话都在替他着想,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他心上一般。 “还在意多娶几个女人吗?你这女人是真的胸襟广阔,还是对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司马妩就是美若天仙,又关我什么事?你——” 洛川怒极,突然出手将七寂扯过来,七寂想闪开,但无奈裙摆太长,裙子太重,动作始终没有洛川快,只那一会儿,她已经被洛川抵在身旁亭子的柱子上。 “洛川,你——”七寂看到他眸子闪着异样的火苗,心中莫名心慌,但洛川却不理七寂的呼喊,将她死死禁锢在手下,然后开始肆意而粗暴地吻着她,那吻带着浓浓的怒火,带着内心的焦虑,路过的宫人看到此情景都低头就走,生怕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惹上杀身之祸。 七寂又怒又羞,猛地挣扎,洛川却发了狠一样,无论七寂怎样挣扎都不肯松开一丝一毫,纠缠之间,七寂的发钗坠地,一头瀑布般的发丝泻了下来,那华丽的裙子拉扯间变得凌乱起皱,洛川也好不了哪里去,唇舌交缠的时候,被七寂咬破了舌头,缕缕血丝从嘴角冒了出来。 “皇弟艳福齐天,在大庭广众也能上演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让皇兄好生羡慕。”当刺耳的笑声传至耳畔,七寂简直是羞得满脸通红,但洛川却不显得丝毫慌乱,不紧不慢地松开了箍住七寂的手。 “蒙川见过皇兄,刚才一时情动没有控制好,让皇兄见笑了,皇兄进宫找父皇可是为了西漠公主招亲的事?”洛川不动声色地整理一下自己皱起的衣袍,然后用手拭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 “你是说西漠的第一美人司马妩招亲?”洛川的皇兄蒙厉毫不掩饰他声音的兴奋与欢喜,他显然还不知道这一件事。 “是呀,皇兄不但长得风流倜傥,还是我们蒙国的太子,身份尊贵,如果去西漠,一定抱得美人归,到时英雄美人一定传为佳话。”听到洛川说蒙厉风流倜傥,七寂禁不住微微抬头瞥一眼,但长得倒细皮嫩肉,面如冠玉,但双眼浮肿,一看就知道长期耽于声色,相比较洛川就比他好太多了,当蒙厉看到七寂的脸,那浮肿的眼顿时变得色迷迷。 “皇弟,这位是哪位大臣的千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太子蒙厉向七寂走近一步,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这是左相的义女,臣弟的红颜知己。”洛川重新牵起七寂的手,那一句红颜知己咬音特别重。 “皇弟,过来一下,皇兄跟你商量一个事,我用十个歌姬换她一晚行不行?”太子蒙厉将洛川扯在身旁,将声音压低。但七寂还是听得清晰无比,心中恼怒。 “皇兄,我告诉你,她长得是不错,身材也还可以,但在床上却无趣得很,实在叫人乏味,就连皇弟这种要求不高的人,也觉得兴趣乏乏,皇兄是何等人,看上的女人哪个不是天姿国色,皇兄要了这种女人,只不过玷污了自己的身份。” “但那个西漠的司马妩就不一样,听话所是一代尤物,看着就能让人销魂,皇兄你还是赶紧请父皇准许你去西漠提亲吧,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洛川的声音压得更低,但那轻佻的话语,七寂依然听得清晰无比,心中暗恼。 “好,皇兄这就过去,如果娶得美人归,断少不了你的好处。”听到洛川这样说,蒙厉急匆匆地往皇上的御书房赶,洛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淡淡的笑。 “小寂——”洛川还没有说完,就被七寂当胸狠狠地踹了一脚,她不是怒他冤枉她床上无趣,乏味,她是怒他刚才吻她之时的粗暴狂野,根本就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甚至还要在人来人往的皇宫要道上。 “小寂——”七寂踹了他一脚,提起裙摆,迅速向前掠去,洛川摸了一下胸膛,迅速追了上去,两条人影很快消失在皇宫。 但洛川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皇上以太子已经有太子妃为由,拒绝让他去西漠,还专门下了一道圣旨,要洛川半个月之后立刻动身去西漠,圣旨一下,洛川的脸黑了整整一天,皇子府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不但听不到小声,就连脚步声也是悄悄的。 但第二天醒来,洛川像雨过天晴一般,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整个皇子府的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你到时陪我去西漠。”两人吃饭的时候,洛川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去,我在西漠呆过一段时间,司马妩,司马宸都认得我,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就是了。”七寂淡淡地说。 “不行,如果我回来你跑了怎么办?我不想再满世界地找你,心狠乱很慌,我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以后我去到哪里带你去哪里,我要一醒来就能看到你,到时我会帮你易容,你装扮成普通侍卫,不会被人发现的。”洛川的态度十分强硬,一定要七寂陪同,七寂拗不过他,只好无奈地答应。 “放心,父皇只是叫我去西漠提亲,如果她看不上我,那可不是我的错。”洛川勾唇一笑,笑容带着一丝狡黠,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似乎早已经有了盘算。 半个月后,洛川带着贵重的礼物,携七寂一同前往西漠,一路上非常顺利,在两个月之后到达了西漠的皇宫。 一进入这皇宫,七寂就觉得浑身不自然,虽然四处繁花似锦,雕梁画栋尽显皇家气派,但她却感觉四处透着阴冷之气,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午后,七寂却无端端打了一个寒颤,手脚冰凉。 卷二 恋歌 019:凝固 “你怎么了?”七寂的微微变化逃不过洛川的双眼,看到洛川向她透来关切的目光,七寂心中温暖,有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没什么,总感觉这座皇宫阴气太重,到处都是肃杀之气,让人心生恐惧。”七寂低声地说,洛川悄悄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轻轻滑动,这既让七寂羞涩,也让她觉得安心。 “不怕,我总会在你的身边的。”洛川低头看他,眸子如黑宝石那样发出绚烂的光芒,驱赶了四周的阴霾,七寂朝他宽慰地笑了笑,午后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七寂突然觉得暖了起来。 “九皇子这边请——”一个貌美的宫娥在前面带路,洛川与七寂紧随其后,今日的洛川穿着一套粉色衣袍,走路的时候,扭扭捏捏显得比较娘娘腔,再加上他故意命人在衣服绣了十几朵大红牡丹花,更是显得俗不可耐。 “小寂,我这身衣服怎样?有让人人见了掉头就走的效果吧。”洛川说话的时候,还要扭捏作态,弄得七寂都忍不住想笑,想不到有一天他们可以如此轻松地活着,这种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宫女将他们带入一间华丽的宫室,高床软枕,那细细碎碎的流苏很是漂亮,墙壁之上挂着大幅的名家书画,让这间寝室华丽之中带着高雅。 “九皇子请歇息一下,今晚晚宴的时间到了,奴婢过来带皇子过去。”宫女的声音软而温柔,如柔柔的风,让人很犯困,两人风尘仆仆,洗了脸之后反倒倦了。 “小寂,过来躺一会。”洛川朝她招手,以前在野外,两人随便找块地方就能躺下睡一晚,如今到了这种有床的舒适地方,七寂反倒变得局促,觉得躺哪都不是很好,要是以前她直接命洛川躺地上,她睡床了,但如今他贵为皇子,并且在星月教颠覆之末,他成了堂主,她只是他的属下,再命令洛川,七寂底气就不足了。 “一人一边,我不碰你。”洛川笑着对她说。 “谅你也不敢。”两人都很累,伴随着让人安神的熏香,七寂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却苦了躺在七寂旁边的洛川,温香软玉在身旁,他有很多次都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但最后都死死忍住了。 “小寂,这次回去,无论遇到多大的阻碍,我都娶你了,好不好?”洛川将头转向七寂,声音充满了惓谴深情。 “嗯”身旁的七寂轻轻地哼了一声,当洛川惊喜地坐起来,却发现七寂早已经发出匀称的呼吸声,原来她竟是睡着了,看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洛川勾唇一笑,甚至无奈。 傍晚,宫娥在外面叩门,七寂醒来发现洛川依然在沉睡,淡淡的霞光从窗边透进来,更显得他俊美如铸,那微微翘起的唇带着狡猾与顽皮,整个人安静得如孩童,七寂禁不住看得出神,冷不防被洛川亲了一下额头,微微的湿润让她一阵心悸,忙扭头不看洛川,但脸却漾上淡淡红晕。 宫娥进来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但眼神交汇,七寂不自然,洛川勾唇浅笑,他们的神态让宫娥心中纳闷,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走吧。”洛川回眸叫了七寂一声,七寂低低应了一声,紧跟其后,那神情是少有的女儿态,洛川禁不住回眸看多几眼,脸上难掩笑意。 今日西漠的御花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来自各国的皇子早已经分做两旁,等候佳人的到来,这些皇子大都长得俊美,加上衣服得体,看上去实在是赏心悦目,当洛川穿着粉色绣花的俗气袍子入内,顿时引来不少嘲笑的目光,甚至还有人低声窃笑,好在蒙国是四大国之一,无人敢当面大声耻笑。 洛川与众位皇子寒暄一番就坐了下来,七寂也在他身后盘膝而坐,此时御花园的花开得正艳,与各位皇子争奇斗艳。 “皇上驾到——”随着公公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后面就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众皇子忙起立行礼,七寂将头垂下,生怕会被司马妩和司马勒两人认了出来。 “各位皇子远道而来,无须多礼,都请坐吧。”西漠帝王司马勒的声音柔和虚弱,丝毫没有九五之尊的霸气与力度,这让众位皇子都松了一口气,御花园的气氛也没有刚刚那么压抑凝重。 “这位没猜错是风国四皇子耿庆吧,果然长得一表人才。”司马勒淡淡一句话,让御花园所以目光,都集中在那个身穿浅紫色丝质衣服的儒雅男子身上,七寂偷偷瞥了一眼,司马勒倒没有说错,今日在座的众位皇子除了洛川,就数他长得最好看了,长发用玉钗束起,端庄又不失飘逸,长长的桃花眼微眯,生出几分慵懒来。 “皇上的称赞,让耿庆惶恐,今日各位皇子都将耿庆比了下去,耿庆实在担不起皇上的赞誉。”四皇子耿庆说完这话之后,台下又响起一番谦让的声音,洛川懒懒坐在一旁,双眼轻佻地看着那个坐在司马勒身旁的司马妩。 今日的司马妩身穿烟霞色长裙,裙摆逶迤拖地,更显得她优雅高贵,乌发如云,只用一支梅花白玉簪轻轻挽起,十分淡雅清爽,一条绣花腰带将腰束起,纤纤细腰不盈一握,与胸前的丰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只是薄施粉黛,但却让人移不开双目,这西漠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但与我的小寂相比,还是稍逊一筹,洛川轻轻啜着酒,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司马妩看,没有任何遮掩,但心中却不屑。 “公——公——公主——果——果——果然是——是国色天——天天香,本皇子——敬——敬你——一杯。”洛川朝司马妩举杯,那严重的口吃,让在座不少皇子都皱起眉头,就连七寂也按捺不住,想替他把话说完整,但众人刚松一口气,洛川那神憎鬼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因——为——为——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美——的美人,紧张——张——得——说不——出话来了。”洛川说完露出一个色中饿鬼的轻佻笑容,又惹来了无数白眼,七寂觉得好笑,唇微微勾了起来。 “得到蒙国九皇子的盛赞,是司马妩的福气,再次谢过九皇子。”司马妩的气度果然好,不但耐心让洛川把话说完,声音还十分亲切柔婉,让人如沐春风,听不到任何嫌恶。 “谢——谢——公——主——”洛川高兴的举杯喝酒,但由于太兴奋,酒杯没有对准嘴巴,酒沿着下巴滑落下来,湿了衣襟,显得十分狼狈可笑。 “谢各位皇子的厚爱,长途跋涉赶至西漠替我司马妩庆贺生辰,无以为报,今日献唱一曲,以报答各位的深情厚意。”司马妩的声音像春天里的黄鹂,清脆如珠落玉盘。 “好——”司马妩话音一落,四周响起一阵好声,其中喊得最响是洛川,那眸子充满了期待,一副痴迷的样子让人发笑。 宫娥抱琴焚香,司马妩朝琴走去,身姿袅娜,带来香风阵阵,让人迷醉,她素手轻抚琴弦,缕缕清音如泉水流泻而出,让人如喝美酒一般变得醉醺醺,但一会琴音渐高,穿云破空,如春雷阵阵,如金戈铁马滚滚而来,让人彻底清醒,脸色肃穆端坐一旁。 但很快琴音又变得轻柔,如花絮飘落,如风过竹林,让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不舒服,但好景不长,司马妩素手一翻,顿时狂风四起,大树撼动,让人不禁失色。 短短一曲,让人心情跌宕起伏,荡气回肠,一曲罢,竟然都还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直到风国四皇子耿庆率先鼓掌,众人才清醒过来叫好。 “司马妩献丑了。”司马妩微微施礼回到座位,梨窝浅笑,实在是美到极致,众皇子的目光由开始的惊艳变得沉迷,洛川也不例外,七寂心中暗想,洛川该是后悔放弃这样一个美人儿了吧? 就在七寂低头沉思的瞬间,一束凌厉阴寒的锐光,直射七寂而来,似乎要刺穿七寂的五脏六腑,七寂迅速抬头,御花园此刻觥筹交错,人影绰绰,根本不知道刚才那一抹光来自何方,莫非又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七寂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坐在高台上的司马勒,总感觉他很熟悉,但又说不出熟悉在哪里?此时皇上的薄唇微微勾起,让七寂莫名心慌,是他笑得过于邪恶了吗? 接下来众皇子大比文才,吟诗作对,洛川拙劣的诗句,无疑又引来一阵哄笑声,七寂有些神思恍惚,他们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就没有听清楚。 “走了。”直到洛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七寂才如梦惊醒一般,七寂忙站起来,快步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有点发毛,总感觉这个皇宫到处透着很诡异,但又说不清诡异在哪里? “小寂,你是不是走得太快了?”听到洛川带笑的话,七寂才惊觉她这个做奴才的竟然大摇大摆走在了前面。 “我觉得这皇宫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总之我很想快点离开这里。”七寂压低声音对洛川说。 “现在我们已经不用杀人了,也不用担心被人杀了,你放松点,别那么紧张,要不你活得很累。”洛川柔和的声音让七寂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也许洛川说得对,现在星月教已经不存在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活的小心翼翼,那的确是太累了。 “嗯”七寂点了点头,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估计今天之后,公主对我避之不及,我们明天就告辞回去。”洛川想到不用娶公主,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公主这样的绝色你没看上?”七寂盯住洛川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蛛丝马迹。 “心有所属,其他女子再美也枉然。”洛川的目光炽热火辣地看着七寂,在那一瞬间七寂的心闪过淡淡甜蜜,两人不再多言,但伴随着清凉的夜风,两人的脸上都漾着淡淡的笑。 梳洗完毕,洛川早早躺在床上,他期待与七寂同床共寝,虽然不能有太亲热的动作,但两人同睡一张床,也让他兴奋得整晚睡不着了,洛川脑海里盘算着今晚要不要趁七寂睡着的时候搂着她?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一把尖细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让他实在懊恼。 “九皇子,我们公主请你与风国四皇子耿庆到观星亭一聚。”听到公公的话,洛川脸色一僵。 “本——本——本皇子——梳——洗一下就——就去——麻烦公公——等——等——”还没等洛川把话说完,公公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但声音还是很恭谨,退在一旁等候。 “不会这样也看上我吧?真见鬼了。”洛川低头嘟囔。 “嘴里是这样说,公主对你青睐有加,说不定心里偷着乐呢?”七寂也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带着讽刺。 “谁稀罕呢?你乖乖躺在床上,我去去就回,这次一定要将这个公主气得七孔生烟,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多我一眼,免得有人以为我见色起心,见异思迁了。”洛川说完快速亲了一下七寂的额头,七寂用手打他,他抓住她的手,啃了一口才肯离去,离去之时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线,因为他感觉他与七寂正逐渐从师徒向情人的关系过渡。 洛川走后,七寂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竟微微发烧。 洛川不在,她一个人占据了整一张床,但躺了好一会都睡不着,她又想起了在御花园那抹凌厉而森寒的光,虽然洛川说她多心,但那感觉实在太真实,真实得让她觉得有人正躲在暗中,偷偷地看着她,这究竟是谁呢? 七寂努力想今晚在宴会的每一个人,然后一一排除,突然一个坐在高位的疲惫的男子,直直闯入了她的脑海里,男子身材挺拔,但却微微驼背,五官轮廓分明冷硬,但可惜脸色太过于苍白,他的双眼无人,他的薄唇微微勾起,带着丝丝邪恶,他的薄唇—— 突然七寂像电击那般从床上跳了起来,怪不得他看起来那么熟悉,怪不得她一进入这座皇宫会打冷颤,原来西漠的皇上司马勒竟然是—— 七寂忘不了教主那薄唇舔着她的脖子时的恶心,她恨自己怎么那么糊涂,直到这个时候才将两个人联系在一块,七寂迅速穿鞋冲了出去,她要立刻去观星亭找洛川,她要和洛川立刻离开这个狼窝,否则就太迟了。 向巡夜的士兵问清楚道路之后,七寂迅速朝观星亭冲去,她吓得浑身发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位兄弟怎么在本皇的皇宫狂奔?”当那一袭明黄色的衣袍出现在眼前,当听到那梦魇一般的声音,七寂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凝固。 卷二 恋歌 020:惊涛骇浪 七寂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了下去。 “小的见过皇上,我家皇子本来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公主,但刚刚走得太匆忙,遗漏在寝室了,小的心中焦急,所以赶着送给皇子了,时间紧迫,怕耽误了,小的告退。”七寂弯身恭恭敬敬地说,虽然她已经努力克制着自己,但跪地的脚还是微微颤抖。 “你很害怕?”皇上的声音与御花园没有两样,都是虚弱而疲惫,但七寂只要想起他那邪恶的薄唇,响起他那天离开星月教时说的话,心止不住一阵颤栗。 “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霸主,晓得一介草民,第一次离皇上那么近,心中紧张,万望皇上见谅。”七寂斟词酌句地回答着,但那一声冷哼却吓得她魂飞魄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皇上的声音一点点阴冷下去,七寂不敢接话,静静地跪在一旁,但心却几乎要跳出来。 “皇上如果没有什么事,小的去找我家皇子了,免得他等得心焦,并且夜已深,小的不敢打扰皇上歇息,请皇上恩准。”七寂匍匐在地上,静静等待皇上放行,但皇上却什么都不说,就是静静站在七寂面前,七寂感受到一抹熟悉而伶俐的锐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扫射,射的自己千疮百孔,溃烂不堪。 “小的告退。”久久的不到皇上的回应,七寂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然后低头离开,因为害怕,七寂的额头已经满是汗。 “七寂——”阴冷而沙哑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七寂吓得双脚发软,几乎倒地,但她却装作听不到,继续往前掠去,速度比刚才还要快。 “七寂——”虽然七寂的速度很快,但那如毒蛇一般的声音却如影随形,他竟然跟了过来,七寂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但却觉得空气已经被吸干,整个人就要窒息倒地。 “皇上,你怎么跟过来了,你也打算过去看公主吗?”当那身影已经来到身旁,七寂不得不停了下来,她告诫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他兴许只是试探着自己,她已经易容了,他未必能认出她。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即使你易容术有多厉害,我都能一眼认出你,我的小寂,我可天天想着你,想着你的狠,想着你的背叛,想着你身上的幽香,想的夜不能寐,想不到我还没找你,你就给我送上门来了,看来上天对我不薄。”司马勒的声音时而虚弱无力,时而疲惫不堪,时而沧桑凄凉,时而如寒刃刺骨,七寂的脚已经瑟瑟发抖,曾经的一丝幻想变成泡沫,他就是教主,司马勒就是那个恶魔。 “皇上,你说的话怎么那么奇怪,小的怎么就听不明白,小的真要走了,要不九皇子会责怪我的。”七寂说完侧身绕过司马勒向前走,但她刚跨一步,身后一阵疾风袭到,七寂知道完了,这个男人真的认出她了。 “救命啊,杀人啊——”七寂一边弯身躲过,一边扯开喉咙大喊,她就希望被多点人知道,他在人前扮演一个病怏怏的皇上,她都要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假面目,让他有所顾忌,这样洛川知道她被司马勒捉去的机会又大一些,要不洛川蒙在鼓里,迟早被他整死。 七寂的喊声果然引来一大批侍卫,当他们看清正在打斗的两个人时,都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此人要刺杀朕,立刻过来将她擒拿。”众人得令,轰一下全围上来,皇宫侍卫,武功虽然不弱,但也不能轻易将七寂捉住,眼看七寂就要突破众人的包围,司马勒雷霆出手,七寂虽拼死一搏,但无奈终是不敌,七寂见大势已去,故意被刺一剑,一滴滴血往地下流淌。 “来人,将她带回朕的寝室。”七寂趁大家不注意,将脚上一只鞋子蹬掉,然后将手垂下来,希望这些鲜血给洛川提一个醒。 “来人,将她的鞋子捡起来,然后把地上的血给我抹干净。”司马勒说完,撕掉身旁一个侍卫的袖子,将七寂带血的手绑住,七寂一下子如坠冰窟。 “你这点小伎俩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当看到司马勒那邪恶森冷的笑容,一股恐惧的感觉在七寂心头升腾,每次面对这个男人,她都是显得那么无能为力,很快七寂眼前一黑,被人装进大袋子像抬尸体一样抬走了,七寂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她这次一定会死的很惨的,等死的感觉很恐怖。 侍卫走得很快,七寂感觉自己是在半空飞着,没有腾云驾雾的快感,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害怕,一声闷响,七寂被人扔到了地上,但恐惧已经让他忘记了疼痛。 “你们出去,这件事情谁也不许提。”司马勒的声音阴狠而有力,哪还是那个病怏怏的君王。 “是,属下告退。”很快七寂就听到了越行越远的脚步声,她躺在黝黑的麻袋里,感觉黑暗是唯一的遮挡,她突然害怕光明。 “李公公——”司马勒朝外面喊了一声,很快寝室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李愧,我要今晚所有看到我动手的侍卫全部消失,你做的手脚干净一点。”司马勒的声音冷漠而无情,七寂的心一抖,想不到她大喊几声,反倒害了那几条人命,如果她把洛川引至这里,说不定还会招致杀手之祸,如果洛川没有认出司马勒是教主,司马勒看在他是蒙国九皇子的身份,断不会在皇宫害他,想到这里,七寂倒庆幸一路没有留下任何血迹,要不洛川延着血迹找来就麻烦了。 李公公离开之后,整个寝室变得寂静无声。 “嘣——”一声闷响,七寂的背脊痛的要裂开一般,她还没有痛完,司马勒又朝麻袋狠狠踢了一脚,这一脚带着浓浓的怒火,力道自然强劲,正好踢中七寂的大腿上,七寂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她死死咬住嘴里的布条,痛的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本教主说过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定要——”阴冷的声音再次在七寂的耳畔响起,七寂怕得全身颤栗。 “我本来想等你离开皇宫,我再动手,但没想到兔子刚好撞到木桩上,我岂能不拔它的毛,煎它的皮,将它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呢?”森冷的声音伴随着凄厉恐怖的怪笑,七寂吓得全身冰冷。 一阵窸窣的声音之后,麻袋被打开,七寂被谣言的光射的有点睁不开眼睛。 “我打疼你了?”那突然温柔下去的声音,更让七寂觉得恐惧,似乎全身爬满了虫子一般。 “我的小寂是不是疼了?你那天穿红色的衣服真漂亮,漂亮的我——”教主的声音越来越柔,最后竟然变成梦呓一般朦胧,他用舌尖轻轻舔舐着奇迹的脸,然后脖子,七寂恐惧到极点,全身颤抖得厉害,牙齿死死咬着布条,几乎要咬出血来。 “但你不该背叛我,你真的不该背叛我,你居然跟别的男人联合在一起背叛我?你居然用剑对着我,准备置我于死地?” 司马勒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阴狠,一声比一声凄厉,最后竟变得咬牙切齿一般恶毒,他的手一扬,朝七寂的脸左右开弓,七寂那洁白无瑕的脸,顿时肿了起来,那五个手指印赫然在目,嘴里的血水从布条渗了出来。 “是不是想死了?但没那么容易,本教主说过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会留你一条命,天天折磨,我会让你知道背叛哦,是你这辈子做的最大一件错事,我要你后悔,我要你度日如年,我要你受尽天下酷刑。”司马勒一边狂笑,一边捏住了七寂的下巴,他的手劲很大,七寂感觉自己的下巴就要被捏碎了。 “上次你跟随莫风出现在我的皇宫,我才惊觉我的小寂已经长大了,大得可以勾引男人了,那一次你干得的确漂亮,漂亮的朕都忍不住想好好奖赏你。” “你可能不知道,朕的好皇弟司马宸对我的皇位觊觎已久,父皇临死之时,我是长子,他不得不传位于我,但又怕我加害司马宸,竟然给骠骑十三营的虎符给他,司马宸权势滔天,能控制西漠三分之一的军队,捏了我的要害,最该死的是平时装成好色之徒,实际却密谋夺位,他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他有军队却无粮饷,所有经济来源都被我一一切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迫不得已他才与渊国三大黑帮勾结,巨狼给他大量金银珠宝,他出兵替他灭掉逐月楼,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折兵损将,还钱财两失。” “不但那大箱大箱的金银财宝被漠风骗回逐月楼,还被三大黑帮视为背信弃义之徒,不时有人来刺杀,我看到实在痛快极了,这些我都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本来想将这些财富暂时放在逐月楼,他日一举拿下逐月楼,然后把属于我的财富全部运回星月教,但岂料你办事不力,功败垂成,让我教损失了无数精英,其罪该诛,但我没杀你,放你一条活路,你竟然不感恩戴德,反倒背叛我?我今日就要你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司马勒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子的冰凉轻轻贴着七寂的脸颊,七寂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身体抖得如寒风小草,突然教主拿起刀子朝七寂的眼睛剜去,七寂吓得全身僵硬,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皇上,蒙国九皇子求见。”李公公尖细的嗓音让教主的手里刀子在离七寂眼珠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七寂长长松了一口气,但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司马勒二话没说,一把将七寂扔进内室。 “你别想发出声音让洛川救你,如果他发现了我的身份,我会让他没命活着出去,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司马勒的声音充满挑衅,七寂低下头,不再哼一声,她知道司马勒的心有多狠,她不想冒这个险,自己痛苦就好了,免得拖累洛川。 “九皇子那么深夜求见,不知道所为何事?”司马勒的声音变得虚弱疲惫,让人觉得打扰他歇息是天大的罪过。 “蒙川唐突,只是我陪同过来的侍卫突然不见了,这侍卫自小跟随着我,两人感情深厚,我已经寻找了一段时间,但就是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蒙川焦急,恳请皇上能派人四处找找,蒙川感激不尽。”洛川的声音带着焦虑与不安,七寂苦笑,这傻洛川,自己跑进狼窝都不知道。 “九皇子主仆情深,真让本皇敬佩,朕这就派人去找,皇子稍安勿躁,只要你的属下在这座皇宫,我一定找到他,然后平安地将她送到你的手里了,夜深了,皇子歇息去吧。” “蒙川谢过皇上,我实在担心她,如果皇上不介意,我愿意与众侍卫一起寻找。”洛川的声音难掩心焦慌乱。 “既然突刺,本皇也一起陪同寻找,毕竟人在我皇宫走丢,如果找不到,我这个做皇上的夜脸上无光。”司马勒咳了几声,似乎感染了风寒一般。 “蒙川不敢,打扰皇上安歇已经万死,岂敢再劳烦皇上亲自去找?”洛川因为心急无暇多说,匆匆离去。 “无论是否找到,请九皇子明日一早前来禀告本皇一声。”司马勒虚弱的声音响起后,洛川已经走远,不知道是否听到司马勒的话。 七寂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目,静静地听着洛川远去的脚步声,直至就是竖起耳朵都听不到丝毫声音,心一点点冷却,一点点往下沉。 “果然是情深意重,是因为他你才背叛我的吗?洛川怎么会是蒙国的皇子?他既然不知道我是西漠的皇上,为什么处心积虑地留在我身边?落日楼的秘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那一路的暗哨,你们是怎样解决?大军到山下,为什么我没有得到丝毫消息?” 司马勒心中满腹疑问,可惜七寂无法回答他,因为她也不知道洛川是怎样做到这一切,她也不知道洛川怎么会突然变成西漠的九皇子。 “不回答是不是?”司马勒的眸子突然变得阴狠起来,一掌朝七寂的脸掴去,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之后,七寂不但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痛,甚至发现满嘴血腥,这死变态用布塞住她的嘴,她用设么回答?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还没有折磨够呢!”司马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停止后,他像变戏法一般弄出一条白绫,迅速捆起七寂的手,然后将她吊了起来。 “啪——”一条长鞭如毒蛇一般朝七寂的身体卷去,鞭子所到之处皮肤破裂,皮开肉绽。 “啪——”第二鞭正确无误地覆盖了第一次的鞭痕,让伤口更深,让痛感更加强烈,七寂死死咬住嘴里的布条,血浸湿了布。 “等你全身被抽的血肉模糊的时候,我会帮你用盐水洗干净这个身子,到时候你一定会很舒服。”狠毒的话语,邪恶的眼神,让七寂痛到极点,司马勒一鞭一鞭地抽打着,很快七寂衣服破碎,全身上下满是骇人的鞭痕,竟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肉。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这就是与其他人合谋害我的下场,七寂,我一定会让你痛恨为什么还要活着。”七寂被抽得体无完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司马勒抽累了,就定定看着七寂,眼神复杂,看不出在想什么。 “皇上,该上早朝了。”李公公在门外提醒着,七寂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要走了,这个恶魔终于暂时离开了。 “嗯。”司马勒冷冷地应了一声,就开始整理衣袍,脸色沉郁的吓人。 “皇上,蒙国九皇子求见。”李公公恭恭敬敬地传者话,司马勒闻言走了出去。 “九皇子可找到你的属下了?”司马勒佯装关切地问道。 “我将整个皇宫都找了一遍,但就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但她能去哪呢?”洛川像是问自己,又像在问司马勒,声音彷徨而恐慌。 “启禀皇上,我刚刚去问过昨晚守城门的士兵,他们说有一个自称是蒙国九皇子的侍卫的少年,昨晚离开了皇宫,说是得了九皇子的命令,要出外买一份礼物给公主,士兵见是蒙国贵宾,不敢得罪,只好放行了。”就在这时,一位士兵进来禀告。 “她走了?这该死的女人,我就知道她不肯安心留在我身边,想不到带在身边,还是跑了,是在可恶,皇上,蒙川要去追回我这位下属,就是天涯海角都捉她回来,蒙川就此告辞,失礼之处,他日一定再来西漠请罪,请皇上多包涵。”洛川说完,不顾礼仪匆匆离开。 “洛川,这次你再也找不到我了。”七寂心中悲苦,就连自己咽下的口水都觉得是苦涩的。 洛川走后,司马勒去上早朝,下午设宴送别各国皇子,晚上听到他的脚步声响起,七寂知道噩梦又要开始了,果然不出所料,司马勒又用鞭子将她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打的破裂,司马勒甚至朝她泼盐水,盐水通过伤口,渗入了七寂全身各处,七寂痛的晕厥过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司马勒看到七寂痛苦的样子,酣畅淋漓地大笑起来,似乎大仇终于得报了一样。 “冰舞背叛我,我让她给无数男人享用,你背叛我,我不舍得将你给其他男人,我要一个人慢慢享用我的小寂,我一天割你一块肉,直至你只剩下一架骨头好不好?” 森冷的声音带着狼的凶残,七寂眉头一皱,眼睛痛苦地睁大,司马勒镇的将小刀插在她的大腿上,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七寂的表情,他镇的药一刀一刀剜她的肉?七寂吓得全身一阵抽搐,刀子划过皮肉的声音是哪样的清晰刺耳。 “皇上不好了,长盛宫起火,公主被困其中。”这时李公公慌慌张张地走过来禀告。 “什么?”司马勒一听,扔下刀子迅速朝长盛宫赶去,看来他对自己的胞妹司马妩很紧张的,司马勒走了之后,七寂又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身上的伤口被盐水浸过,依然痛得刺骨。 突然寝室的门外响起轻微的声音,然后两旁的守卫就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刚开始七寂以为风声,直到听到寝室的门微微响了一下,她才警觉地抬起头,月色下一个蒙面黑衣人迅速掠了进来,身姿很是熟悉,七寂的心升腾起一股希望,如在沙漠长途跋涉的人看到一汪清水,如长年处于黑暗的人看到一丝亮光。 黑衣人利落地砍断白绫,然后扯掉七寂嘴里的布条,再拿一件衣袍将七寂裹起来,一系列动作快速而连贯,只是瞬间就完成。 “你是——”当黑衣人牵起七寂的手,七寂闪过一丝犹豫,那手实在温暖而熟悉。 “快走,你不想活,我还想活。”黑衣人的声音带着不耐,他干脆夹起七寂的腰,迅速掠出司马勒的寝室。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呼吸着熟悉的气息,七寂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除了漠风还会是谁? 卷二 恋歌021: 一路同行 “还是穿上侍卫服好点。”漠风迅速将门外几个被他点穴的侍卫拖进来,然后开始动手剥掉他们的衣服。 漠风是想将我掳回逐月楼,血祭那被我害死的人吗?但被漠风一刀毙命,总好过在这个阴森寝宫折磨一辈子,在漠风剥衣服的瞬间,七寂脑海突然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发愣?”漠风扔了一套侍卫服给七寂,自己迅速穿了起来,他这人做什么都快,就连剥衣服也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滞,当下七寂也不再说什么,立刻穿上侍卫的衣服,但她全身是伤,动一动,整个身休却支离破碎了一般。 “怎么那么慢。”七寂刚套好裤子,漠风已经穿戴整齐,然后开始动手替七寂扣衣服上的扣子,其实七寂强忍疼痛,动作已经很快,但漠风更快罢了。 “走……”两人穿戴整齐,漠风自然无比地扯起七寂的手,朝外面冲了出去,他的手很温暖,他的呼吸也很平稳,没有七寂想象中的咬牙切齿,他不是应该恨她入骨,除她而后快吗? 因为长盛宫的一场大火,整个皇宫人影绰绰,七寂与漠风混在人群当中,倒也没有被人发现。 “你们两个干什么?那边没有水,还不快装水救火。”一个小头目大声呵斥着七寂和漠风,七寂抬头远处火光滔天,今夜风大,火借风势,烧得映红了半边天,看来漠风这把火放得不小。 “是,是,小的就去。”漠风低头应允,佯装跟在他们的后面,但趁他们一个不留意,漠风扯起七寂就跑,两人的轻功都极为了得,只那么一瞬间已经离开了人群。 “喂……喂……”小头目突然回头,看见七寂他们一溜烟地跑掉,怒得大喊,他的喊声引来一群人侧目。 “给朕抓住他们。”冰冷阴狠的声音让七寂心神俱震,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竟然被司马勒看到了。 “走,不要回头,他们不够我们快。”漠风感受到七寂的身休猛得一僵,他拽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两人如风一般向前掠去,如两只在黑夜狂奔的猎豹。 “捉住他们,捉住他们。”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微弱,他们最终还是将这些宫廷侍卫抛离了,路上偶遇巡夜的侍卫,漠风都十分机警的避开了。 两人走到偏僻一角,踏墙而上,七寂遍体鳞伤,眼看就要掠过宫墙,但动作太大,扯裂身上几大伤。,动作一迟缓,整个人往下跌去,漠风伸脚一勾,将七寂勾起,然后用手一扯,将七寂抱在怀中飘然而下,动柞实在是优美得让人忍不住想称赞。 漠风还没有落地,嘴发出一声啸声,一匹极才灵性的黑马朝他们奔腾而来,漠风一个旋身,抱着七寂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然后一声低喝,扯起缰绳冲进了浓浓夜色中,这一切完成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停滞。 “搂紧我。”漠风抡起七寂的胳膊,往后一抛,七寂就稳稳坐在他的身后,在这一刻,七寂竟没有任何犹豫,死死搂楼住了漠风的腰,似乎当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当七寂软软的身躯贴了上来,当七寂的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腰,漠风的唇微微勾了起来。 漠风知道很快就有追兵,当下什么都不敢说,双脚一蹬,双腿夹住马肚子,扬起缰绳疾驰而去。 漠风的技术就时极好,马儿追风掠影般向前奔驰,但在后面的七寂却没有感到丝毫的颠簸,只是那呼呼的风,刮得她的耳朵生痛,七寂将头埋在了漠风的背后,感觉好了很多。 身后城门大开,一队铁骑已经追了上来,漠风猛拉缰绳,马儿全速前进,七寂只感觉两边的事物速度倒退,整个身体要随时飞出去一般,她死死地箍住漠风,他温热的身休让她飘浮的心安定下来,她突然觉得这样抱着漠风的感觉很是舒服,暖暖的,柔柔的。 “今晚必须连夜出城了,要不没机会了,你身上的伤忍忍。”漠风的话淡淡的,被呼呼的风声吹得七零八落,七寂听得不是很真切。 “你说什么?”七寂将埋在他怀中的头抬起。 “聋子。”漠风冷哼了一声,这一声七寂听请楚了,但这次她没有生气,被他骂多句都比教主折磨好。 “是你说得不够请楚。”七寂又将头埋进去,双手依然死死箍住漠风,声音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柔软,漠风竟感觉呼吸的空气都甜丝丝的。 七寂手臀有些地方的鞭痕深可见骨,伤口裂开后鲜血,已经将一身侍卫服的袖子浸湿,她搂着漠风,鲜血也继而将他腰间的衣服染红。 一阵风过,浓浓的血腥味冲进胸腔,七寂感觉又回到那个沙漠,她与漠风肩并肩对付着很群的日子,还才那个海岛,他们喘着粗气,相互偎依地对付巨浪帮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的特景。 七寂以为这段记忆伴随她离开逐月楼,就会褪色,直至淡忘,但想不到在这一个深夜,却如此渍晰地浮现在七寂的脑海,她失神的瞬间,手微微松了开来,漠风此刻的马是何等的快,七寂稍稍一松手,整个人就往地下跌了下去。 “啊……”七寂一声惊叫,在寂静的夜突兀地想起。 “小寂……”漠风听到七寂的惊叫,心一抖,猛得侧身,一只手死死地扯住马儿,一只手往下一捞,将七寂捞回怀中,虽然人已经在他的怀中,但漠风的心还是砰砰直跳,底下是四凸不平的尖石,刚才她如果掉下去,就算脑瓜不开花,也骨头都被摔碎。 “抱都抱不紧,你找死呀。”惊魂未定地漠风低头低吼了一声,七寂抬头,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她能请晰地看到他眸子闪动的火苗,心竟然闪过一丝怯意,想辩解几句,但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抱紧了,要不真的摔死你。”漠风本来好像骂几句,但看到她低头不哼声,心无来由软了下来,他将七寂放回他身后,然后再次扬起缰绳向前奔驰,这次之后七寂不敢再胡思乱想,双手环住漠风的腰,远远看去两人就像亲密偎依的恋人,却不知道他们正进行着生死大逃亡。 漠风不敢才一刻的停留,甚至没有时间问七寂怎会在西漠,怎会被司马勒毒打成这个样子?因为他知道得罪司徒勒,等于与整个西漠为敌,而他们现在连西漠的皇城都没有踏出去,还在虎口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口咬下来,他们就粉身碎骨了。 出到热闹的大街,漠风一声长啸,沿途跳出了十几个黑衣人。 “你们两人一匹马,将他们的人马引走。”漠风沉声道。 “是,楼主你先走,我们会断后。”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朗声道,声音刚毅,眸子坚定,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好男儿。 “你们的目的是将它们的人引走分散,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保命要紧,我不想听到有伤亡的消息,听到没?”漠风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是,属下领命,楼主你先行离去。”漠风也不与他们啰嗦,扬鞭继续前行,不知道是司马勒没有派人追出来,还是漠风的人将他们全部引开了,这一路倒没有遇到什么追兵,但纵是这样,漠风还是日夜兼程,不敢有半刻停留。 但七寂本身受伤,流血不少,加上两个日夜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不敢合上眼睛,已经很是疲劳,但她不能睡,一睡着就随时有可能会从马背上掉下来,但困的时候,七寂就抽自己的大腿,腿上的疼痛让她请醒半会,但眼皮越变越重,即使耳畔的风刮得她生痛,其实很用力地抽自己的大腿,她还是想睡,终于一声闷响,她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好在掉在水里,除了全身湿透之外,倒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水浸入身休的伤口,火棘辣的痛。 七寂被水一泡,整个人清醒过来,马上从水里爬起来,她以为这次肯定被漠风骂得狗血喷头。 “我刚刚睡着了。”七寂被漠风盯得有点手足无措,低着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那神态让漠风的心软得一塌糊徐。 “困了,你就睡一会。”漠风递一只手给七寂,声音带着醉人的温柔,七寂信赖得牵住他的手,在这样的夜,他的手依然温暖,漠风手一牵,七寂就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身前。 “有我搂着,不会再掉下去的。”漠风又补了一句,声音淡淡的,但在这样的夜晚却带着异样的暖意。 “嗯,我睡醒之后,我骑马,你可以睡一会。”七寂看到漠风脸上的疲倦之色,心有不安。 “嗯,等你睡醒再说。”漠风的声音冷冷的,但嘴角却扯了扯,他睡觉了,她的小手能搂住他?不摔死才怪。 刚开始被漠风紧紧搂着,七寂有点不好意思,显得比较拘谨,就连身体也很僵硬,一会之后,七寂的倦意上来,整个人松弛下来,如一只温顺的猫窝在了漠风的怀里。 “那我睡了,你累了喊我。”七寂迷迷糊糊说完这句话,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有漠风的手环着,她却觉得比什么都要牢固,仿佛躺在自家的床上那样安会,这一觉她睡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四野一片寂静,只有漠风平稳的呼吸声和疾疾的马蹄声。 “醒了?”漠风的声音依然请冷,只是脸上的倦意已经很是明显,他已经才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睛了,这两天他们不敢走大路,走的要不是荒无人烟的旷野,就是狭小危险的石路,这一路本应该很颠簸,不知道是不是七寂睡得太沉,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查觉到。 “嗯,睡足眼了,我来吧。”七寂试图夺过缰绳,连续赶了三个日夜的路,漠风脸上已经有了浓浓的倦色,晶亮深邃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色。 “坐着不要动,我不困。”漠风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声音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但漠风能撑得住,但马儿却受不了,连续三天三夜赶路,马儿突然脚一软,单膝跪地,因为强劲的冲力,差点就将七寂与漠风抛了出去,好在两人都是反应奇快,才没有跌得脸肿鼻青。 “我们歇歇吧,马儿太累了。”漠风温柔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眼里尽是疼惜,马儿在漠风的抚摸下乖乖的跪着,似乎为自己不能继续赶路而羞愧不安。 “你趁机睡一会吧,我看着。”七寂淡淡地说。 “嗯”漠风实在太累,他随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就躺了下去,此时已经夜深,四周寂静无声,这里四处环山,远处山影重叠,如重重黑色的屏障,似乎屏障后面藏着千军万马,让人心惊。 夜寂静,马儿的喘息粗重,而漠风的却平稳细微,淡淡的月光照在漠风俊脸上,让他的脸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中,远远看着像孩子的无忧的睡颜,只是脸上浓浓的倦色让人心疼。 一阵风过,七寂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如风吹竹叶翻,七寂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但突然她双眼突睁,数枚暗器朝身后射了出去,几声惨叫之后,藏身在岩石堆里的黑衣人全部现身,那凛冽的杀气,那冷漠的眼神,与曾经星月教的杀手没有二致,他莫非来了?七寂心中一阵发冷。 漠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从容地站在七寂身后,冷冷看着前方的一干黑衣人,眼里没有任何畏惧。 ”他来了?”突然七寂浑身一震,透亮晶莹的眸子充满了恐惧,就连声音也颤抖得厉害。 漠风抬起头朝七寂的目光看去,浓浓月色下,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正带领一群黑衣人朝他们奔驰而来,他穿着黑色长袍,长袍在猎猎的风中鼓起,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从天而降,带着凛冽的寒气,让整个夜变得肃杀恐怖。 “怕什么?不就是来了一只大蝙蝠?你我合力杀了便是。”漠风嘴角一扯,人已经站在了七寂的身旁,两人的背再次靠在了一起。 卷二 恋歌022:血夜 “这可不是普通的蝙蝠。”七寂苦笑,但剑已经紧紧握在手里,此时漠风与她背靠着背,他身体的热量一点一点的传输到她的身上,七寂慌乱的心安定了许多,只是握剑的手还微微抖动。 “杀——”两人趁司马勒人未到,大开杀戒,黑衣人显然是按星月教那样培养出来的杀手,招式套路七寂都清楚的很,所以连连得手,漠风刚刚歇了一会,虽然双眼还是布满血丝,但那眸子却发出最犀利的光芒,两人一阵快攻,抢在司马勒来之前放倒了十几个黑衣人。 “你不是洛川?你是谁?”司马勒坐在马上傲然看着漠风与七寂,他一直以为是洛川返回来救七寂,但眼前这个男儿很明显并不是洛川,但能在这么短时间放倒了他十几个手下,即使是洛川也做不到,看来今晚遇到对手了。 “我当然不是洛川,至于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漠风淡淡一笑,但却有傲视群雄,独处高峰的凛然气势。 “我不管你是谁,这是我与她的私人恩怨,你如果离开,我放你一马,否则你很快会变成一具尸体。”司马勒语气轻柔,但双眼却迸发阴冷的光芒。 七寂心中冷笑,依司马勒的性格,怎会允许漠风活着离开?他现在只不过是想逐个击破罢了,将她捉回去之后,就算漠风逃到天脚底,司马勒都会杀了他的。 “哦,此话当真?”漠风淡然一笑,然后悄悄摸出三枚暗器,七寂眉头一皱,这个漠风不会那么傻相信司马勒的鬼话吧? “他是西漠的皇上司马勒。”七寂握紧手中的剑,她的声音不大,但却无比清晰的传到漠风的耳畔,她不允许漠风动摇,如今漠风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司马勒铁定是不会放他的了。 听到七寂的话,司马勒震怒,漠风愕然,这女人究竟干了什么坏事,让堂堂一个西漠皇上也追了出来?但他的唇扯了扯,这女人的小心思她岂会不懂?她是怕他跑掉,所以急急把这个秘密说给他听,将他拉上同一条船了。 “你不需要这样,我不会弃你而去的。”两人此时并肩站立,漠风淡淡地说,但这一句话,却比任何一句铮铮誓言让七寂来得震撼,漠风偷偷握了一下她小手,然后很快地松开了,但只是那短短一瞬间,七寂的脸腾一下红了。 “好一对亡命鸳鸯,七寂,我今日就要将你们两个生擒回去,然后当着你的面,将他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司马勒声音恶毒,虽然戴着面具,但七寂可以想象他此时的脸一定是狰狞得可怕。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漠风朝七寂打了一下眼色,七寂心领神会,数把梅花针如一张密密大网朝他们撒去,而漠风手中暗器对准司马勒的马腿,马儿吃痛,引颈长嘶,先是前蹄扬起,接着是后腿蹦起,司马勒分神控制马儿的当儿,漠风凌空而起,朝他一脚扫去。 司马勒发应极快,立刻腾空躲闪,漠风一脚踢在马肚子上,马儿惊慌跑开了,司马勒无马只好落在了地上,那一双眸子更见阴狠。 而司马勒带来的十几个黑衣人,在七寂的针雨笼罩下,马嘶人乱,七寂趁乱又放倒几个,但这些黑衣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镇定下来,向七寂展开最凌厉的杀着,七寂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与他们展开激战。 而另一头,漠风与司马勒依然瞪着对方,谁也没有动手,彼此的目光都透出森寒之意,司马勒觉得与漠风似曾相识,但这张脸他却没有见过。 突然两人眸子一闪,同时出手,在电光火射之间两人的剑已经碰撞在一块,发出耀眼的光芒,司马勒心中暗惊,好大的劲道,好快的身手,稍慢一点都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了。 漠风、司马勒很快混战成一团,那浓烈的杀气直冲云霄,即使离得很远,也会被这杀气吓到,两人首次交锋,可谓棋逢对手,大战了数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七寂一直觉得教主是一个无人能战胜的魔鬼,但这一刻竟惊奇地发现漠风竟不输他分毫。 七寂分心瞬间,一把利刃擦肩而过,刀的寒气让她心神一凛,不敢再看漠风半眼,这几个黑衣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刀刀致命,剑剑寒心,好在七寂对他们的武功招式摸得比较清楚,有些时候他们还没有出手,已经猜到他们的招数,她那闪电般的反应吓得这群男人心胆俱裂。 但七寂身上有伤,加上一人与众人对决,慢慢她已经感觉自己体力流逝得厉害,心中更是焦急,一轮恶战之后,地上又多增添了九具尸体,但还有四个男子继续顽抗,这些杀手不到鲜血流尽的那一刻是不会停手的,七寂要活着,必须是他们全都死。 七寂身上没有添新伤,但旧的伤口全裂开了,鲜血染红了她衣服,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看起来像一个血人一般,漠风一直听不到七寂发出任何声音,禁不住瞥了她一眼,当看到她满身是血,心猛抖了一下,以为她已经被人捅了几刀,他试图靠近七寂,助她解决这几个黑衣男子,无奈被司马勒缠住,一时半会冲不过去,心中急得火烧火燎,出手就更加迅猛凌厉。 漠风与教主实力相当,七寂与那四个男子也形成拉锯战,七寂每次出手,身上的伤都让她痛的难耐,她那美丽的笑脸也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七寂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体力的消耗让她的反应越来越迟缓,手和脚添了多处新伤,但她怕漠风分心,即使刀刺入骨,都不哼一声。 杀到黑衣人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七寂觉得身上的力气消耗殆尽,随时都可以倒下去,但即使是这样,她还装得威风八面,气场十足,黑衣人看到地下的尸体,再看看七寂凶狠的目光,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心胆俱寒,连握剑的手也微微抖动着,两人谁都不敢先动手,目光圆睁逼视着对方。 “她身上受了重伤,就快不行了,只是死撑罢了,你一剑就可以要她的命,你还不动手?”司马勒的声音如地狱刮过的冷风,黑衣男子听到信心大增,率先打破僵局,朝七寂发难,漠风心中大急,因为他也早看出七寂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抵受不了这样凌厉的一击,果然不出所料,七寂根本无力阻挡,中剑倒地。 “小寂——”漠风一声吼叫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一摄,也让倒地的七寂心狠狠颤了一下,中剑的是她,怎么弄得他受着十大酷刑一般? 漠风见七寂中剑倒地,整个人变得疯狂,那招式快得让人咋舌,在他一轮强攻之下,司马勒连中两剑,被漠风追着打,他第一次有了心寒的感觉,原来死亡也离他不远。 黑衣男子见一招得手,忙抽剑出来准备再补七寂一剑,将她彻底送上地狱之门,但没想到他的第二剑还没有刺出,倒地的七寂突然如有神助一般,一跃而去,用手中的长剑正确无误地刺向他的心脏,黑衣男子不想有诈,根本没有堤防,一剑中胸,他抬起他的脚朝七寂狠狠踢去,带着临死之前最后的怨气。 七寂刺杀他,已经用尽身上最后一丝的力气,被他临死踢一脚,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朝悬崖边坠去,她很想像平时那样一个逆转,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但偏偏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悬崖边坠去,心恐惧到了极点。 “小寂——”漠风刚一剑刺中司马勒的大腿,就听到了七寂凄厉的惨叫,他心一慌,根本无暇回眸,就几个翻身,朝七寂坠地的地方掠去,似乎有感应一般,即使手臂被追过来的司马勒砍了一刀,他也无暇看一眼。 七寂以为这次一定会摔一个粉身碎骨了,但没想到下坠的身体突然被扯了回来,那带血的手被漠风死死攥住,漠风的手臂刚刚被司马勒砍了一刀,血沿着他的手臂滴在七寂的脸上,滚烫滚烫的。 “漠风——”七寂惊魂未定,那声漠风充满了感激与依赖,突然漠风的手松了一下,七寂吓的魂飞魄散。 “抓紧——”漠风刚毅的脸,坚定的声音让七寂的心中涌过一股热流,他受伤的手很用力的扯着七寂,以致青筋暴突,血涌得更凶猛,他趴在岩石上试图换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七寂扯上来,但就在这时,七寂看到司马勒拿着剑,正跌跌撞撞朝他们走来,目光尽是阴狠歹毒,嘴角发出骇人的狞笑。 “小心背后——”伴随着七寂的惊呼,司马勒一刀朝漠风的背脊插去,又快又准又狠,漠风听到声响,忙就地打了几个滚,躲过这一杀着,但这就苦了七寂,她的身体随着漠风移动,突出的尖石割到她的伤口,痛得她呲牙裂齿,但纵是这样,她依然想活下去。 司马勒一击不中,继续卷土重来,他狞笑着用剑对准漠风拽住七寂的手,漠风只能用双脚对付他的凌厉进攻,一时险象环生,七寂的身体时左时右,时上时下,被石头撞得痛入骨髓,但心又怕得一阵收缩。 漠风因为有所顾虑,很快大腿腿中了一剑,司马勒抽剑出来的瞬间,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裤腿,但他哼也没有哼一声,连环踢出几脚将司马勒逼退,司马勒一退,他猛的用力想将七寂拽上来,但刚拽到一半,司马勒又冲了上来,几招之后漠风拉住七寂的手臂又中了一刀,鲜血滴在七寂的脸庞上,鲜红而滚烫。 “漠风松手——快松手——”七寂焦急地大喊,她知道这样下去,死的就是两个人。 “我说过不会弃你而去的,如果你敢松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听到漠风如此凶狠的一句话,七寂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消失了多年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一滴滴冲洗着她脸上的血污。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绝望而恐惧的夜晚,她哀求着她的骏哥哥拉她一把,但就在她以为得救的瞬间,南宫骏却无情地松开了她的手。 这是缠绕七寂很多年的一场噩梦,以致今日她也常常梦到自己,如一个断翅的鸟儿从悬崖坠毁下去的情景,而南宫骏就叉着腰阴狠地在悬崖边狞笑,为什么骏哥哥要松开她的手?这是她多年想不明白的事情。宪锐中立网首发跚,毗,c毗 “好,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司马勒的声音带着狼一般的凶残,七寂虽然看不到他们搏斗的情景,但他能听到拳脚交加的闷响,心揪得老高,随着两人的移动,七寂一条手臂已经被磨损得不成样子,有好几次眼看漠风就要痛得松开手,但却总在危险关头死死攥住她的手。 “再坚持一会。”漠风的声音粗重,指尖发白,七寂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连漠风也活不了,虽然七寂很渴望活着,但那一刻她却心疼漠风了。 “我看你是不是铁打的。”司马勒话音刚落,七寂感受到漠风全身一震,估计身体的某处又受了重创,但他依然死死拽住七寂,没有丝毫的松动。 “漠风,你好好活着,帮我杀了这个恶魔,我就死而无憾了。”七寂说完用力地挣脱漠风的手。 “该死的女人,我不许——”漠风的声音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慌乱,他死命的抓住七寂的手,但他还是感到七寂的手一点点往下滑。 “想杀我?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司马勒一边说,一边朝漠风扑过来,那眸子燃烧着一簇簇怒火,整个人形如一个疯子,他手中的刀朝漠风的大腿砍去,这次漠风没有闪避,等到他扑到身边的时候,漠风忍着刀刺入骨头的痛楚,出其不意往司马勒的身体一勾,司马勒没有想到漠风有这一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整个人坠向悬崖。 “我就是死也要你们陪葬。”司马勒坠毁的瞬间,伸出他的手,死死扯住七寂的脚,三声惨叫重叠在一起,划破夜空的寂静,三人齐齐坠入了无底深谷。 卷二 恋歌023:还想嫁? 这是七寂第二次从悬崖边坠向深谷,与第一次的恐慌绝望不一样的是,这次有漠风牵着她的手,但同样司马勒也死死勒住她的腿,这让七寂愤恨不已,她死命地甩了一下脚,但司马勒似乎在跟她较劲,死也不肯松手,好在有突出来的石头,让司马勒不得不提前松手,但那看向七寂目光依然幽深怨毒,让人遍体生寒。 呼呼的风声如刀子割着七寂的脸,火辣辣的痛,七寂惊慌得一路尖叫,声音震得漠风耳膜生痛,漠风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到。 漠风试图扭转拉住横出来的石头或者横斜枝条,但冲力太大,始终无法抓牢。反倒让手被石头磨得像剜去一半似的,奇痛难耐。 “蠢女人,尖叫有什么用?我松开你的手,你看看一路下去有什么可以扯住的。”漠风吼了一声,硬生生将七寂的尖叫压了下去,这女人平时沉默寡言,临死怎么那么吵? “嗯”这回七寂听清楚了漠风的话,但当漠风松开她的手,她竟然开始留恋他掌心的温热。 “抓那棵树。”前方有一棵比较粗大的树横斜出来,七寂伸手刚好可以抓到,听到漠风的喊叫,她不知道怎样迸发出一股力量,死命拽住,漠风本想伸手抓住,但一看这枝条就知道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只好放弃了,先七寂一步坠了下去。 “漠风——漠风——”七寂惊慌地大叫,他不是也能够到这树吗?但就在这时七寂听到咔嚓一声,树枝在受到大冲击之后开始断裂了,啪的一声树断成两截,七寂再次坠了下去。 但因为刚才稍稍停留了一下,下坠的速度就没有那么快了,七寂这次开始努力睁开眼睛看四周的事物,看到凸出的石头抓一把,看到横出来的树技也死死抱住,手被磨得血肉模糊,胸口被震的肝胆俱裂,但生的渴望让她忍受着一切磨难,抓住一切逃生的机会。 但随着下坠的冲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加上七寂身上的力气早已经全部耗尽,即使是看到有横出的枝条都无力用手抓住,七寂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太疲倦了。 “啊——”头部撞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这突而其来的痛感,让七寂晕厥了过去,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没了任何知觉。 “砰——”一声闷响,溅起了千层浪,七寂掉在一个巨大深潭里面,因为没有知觉,很快她就往潭底沉去,冰冷的潭水刺骨,一下子灌进七寂的伤口里,如在七寂的伤口撒了盐一般,七寂寸寸肌肤都要痛得裂开一般,整个人也痛醒了。 七寂一清醒,就开始猛地用手划动着水,让自己不至于一下子沉下了水底,但她越是着急,手就越没有力气,看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沉,那种无力无助的绝望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她的后臂搂住她,硬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 七寂惊喜地回眸,一看真的是漠风,他也没有死,那一刻七寂的内心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很想转过身子,狠狠抱住漠风,可惜这一刻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被漠风牢牢抱住。 潭水深到漠风的胸口,但却可以完完全全将七寂淹没。 “小寂——”漠风死死搂着七寂,勒得七寂的骨头都要碎了,他的脸冰冷冰冷的,贴在七寂的脸上,七寂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冰凉舒服,但他呼出的气是热的,突然七寂的脸颊一暖,漠风竟然狠狠啃了她几口。 “别怕,没事了。”漠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下意识的动作给七寂带来多大的震撼,他甚至忘记在这一刻,自己是如何自然而欣喜若狂地亲吻着七寂,他一手托住七寂的臀部,一手搂住她的腰,稳稳地向岸边走去。 爬上岸边,漠风虚脱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而七寂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想起刚才他温热的唇在她脸颊蠕动的感觉,七寂的心如猫抓一样,浑身上下像有一股电流在上下流窜,心跳急促。 七寂禁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漠风,他的衣服被石头树枝磨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健硕的胸膛,但胸前被枝条石头磨的划痕纵横交错,特别有两处伤口尤其深,此刻正淌着血,让人心疼。 七寂竟然想用手轻轻地抚摩着那些伤痕,然后问他痛不痛?但目光触及漠风那刚毅的下巴,起伏的胸膛,七寂的手缩了回来,她怎么了?竟然想这些东西? 当漠风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触到一处的时候,七寂似乎偷窥被人抓了一个现场,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很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开,随着身体的挪动,扯动了身体的伤口,七寂的眉又深深皱了起来。 “我身上有药。”漠风说完不停用手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但找了很久却什么都找不到,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来,肯定丢了。 “可能掉在潭底了,我在潭的时候,还摸到,我潜下去找找。”漠风声音淡淡的,但说完他真的爬起来,朝深潭走去。 “不用了,潭底黑黝黝的,哪能找得到,何况你身上有伤,别碰水了。”七寂对伤口进水的那种痛楚深有体会,但漠风似乎当七寂的话是耳边风,一个纵身跳了进去,七寂爬了起来,站在岸边,但等了很久,不但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也看不见什么水泡,整个潭面平静得让人心惊,他不会晕倒在潭底了吧? “漠风——漠风——你怎么了?”那潭面依然平静,听不到任何回应,七寂突然慌得不行,这个漠风真是蠢得要死,都叫他不要下去了,还是要跳下去,如果为了一瓶药丢了性命多不值呀? 七寂一边骂,一边往潭跳了下去,歇息了一会,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但冰冷的水渗入伤口,还是痛得彻心彻肺。 “你跳下来干什么?不想活了?”就在这时,漠风突然从水底冒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七寂,然后再次抱起她往岸边走去,七寂被他抱在怀中,心砰砰直跳,但又无比安心。 “你明明没事?为什么不应人?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七寂也不满地瞪了漠风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但撅起的小嘴又带着孩子样的委屈。 “刚刚正在水底憋着气,所以没应,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都摔不死,怎会被这区区潭水淹死?傻得要死。”听到七寂的话,漠风心中温暖,还算这女人有点良心,居然还会关心他生死了。 虽然漠风全身湿漉漉的,但被他搂在怀中,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七寂倍觉温暖,似乎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一般。 “这是药,涂了很快就可以结痂,你这身体全是鞭伤,刀痕,没有药腐烂了就麻烦,如果弄不好留下一堆疤痕,日后洞房说不定吓死你的夫君。”漠风平时与天寐说话就痞惯了,张嘴就来,根本没有留意七寂已经一脸恼怒。 “但这样涂上之后,身体会奇痒无比,你要忍耐,千万不能挠,要不真的留一身疤痕。”漠风塞了一瓶药给七寂,然后缓缓地将她放了下来,动作十分轻柔,七寂握着药,看看四周,这附近杂草丛生,林深叶茂,似乎还有山洞,倒不难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我睡一会,你一边涂药去,别打扰我。”漠风说完懒懒地躺在地上,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似乎想抚平他脸上的痛楚与疲惫,七寂步伐踉跄地往密林走去。 “别走远了,就在这附近涂就好了,你细皮嫩肉的时候,都没半分吸引力,何况这满身疤痕?你现在在我面前脱光,我也不会看半眼的,我又不想发噩梦,没受伤前兴许还抱这不看白不看的想法,瞧你几眼,现在没兴趣。”漠风闭着双眼懒懒地说着。 “你——”七寂气结,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从潭里挖点污泥堵住他的嘴,那么久不见了,他的嘴巴还是那么恶毒,她的伤口是多了点,但也不至于发噩梦吧? “那边杂草太高,不知道有没有毒蛇,这里没有什么药,中毒了谁也救不了你,刚刚我看了看,附近没发现司马勒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你别走太远,我们两人在一块,他即使是活着,也不敢过来的。”听到漠风的话,七寂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她怎么把这个恶魔给忘了呢? 一想到司马勒还有可能活着,七寂就觉得四周都变得冷飕飕的了,看着那黑漆漆的密林,她再没有勇气走过去。 漠风似乎怕她尴尬,背对着她侧身睡了,不知道为什么七寂刚才那堵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男人除了嘴巴歹毒点,倒没有什么坏心肠,更何况他说得没错,自己伤成这个样子,真是在他面前脱光,他也懒得看几眼。 想到这里,七寂迅速褪开衣裳,细而迅速地涂着药,密林深处一对眸子发出蛇一般的幽光,正死死盯住七寂,明明看见她朝密林走来了,但没想到却停下了脚步,司马勒用手中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身下的大树。 漠风闭着双眼,但却竖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看不到司马勒的尸体,始终让他的心不踏实,四周一切照常,除了风吹水动杂草翻的声音,现在还多了七寂褪衣服的声音。 漠风禁不住想起想入非非,脑海尽是七寂那凝脂般的肌肤,还有那深深的乳沟,但很快他就暗骂自己下流,想女人没错,想兄弟的女人那简直就是龌龊无耻了。 “我可以了,还有点药,你涂点。”七寂涂完,轻轻地走到漠风的身旁,声音软软的,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柔情,这瓶药她很省着用,因为她知道漠风身上的伤痕虽然没有她多,但每一处都被刀砍得很深,刚刚下那寒潭,他就不痛么?怎么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背脊涂了没?”漠风并没有接七寂递过来的药,想起天寐,漠风看她的眼神也带着疏离,声音也淡淡的,没有任何温度。 “背脊不碍事。”七寂见他的声音那么冰冷,说话也冷了半分,就连月光也变得清冷了些许。 “怎会不碍事?是手够不着吧?躺下我帮你,我不看你就是,如果你不放心,拿东西蒙住眼睛总行了吧,要不真的会腐烂的。”漠风的话软了些许,到了最后竟有些许哄孩子的意味。 “不用蒙眼睛了,我这身疤痕,你不是说看了会发噩梦吗?又怎会偷看?”七寂的话带着微微的怨气,漠风的唇扯了扯,这小气鬼,居然把他刚刚说的话记心上了。 “可以了,你上药吧。”七寂褪了衣服,然后趴在草地上,虽然知道漠风是闭了眼睛,虽然知道自己一身疤痕,他没有兴趣看,但这样裸身相对,她还是觉得尴尬难堪。 “嗯”漠风应了一声后,冰凉的指尖轻轻在她的身体上游动,身体火辣辣的痛,但心却笼上丝丝甜,慢慢地七寂忘记窘迫与尴尬,整个人很放松地趴在地上,享受着漠风如春风般温柔的抚摸,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碰触到她身上的伤痕,漠风的手微微颤抖,竟然伤得那么深?心都痛了。 “痛吗?”漠风轻轻地问,声音带着怜惜。 “不痛。”七寂淡淡地说,漠风突然有点恼怒,这么多伤,伤得那么重,怎会不痛?这女人老是口是心非,可恶得很。 “狗男女——”远处那幽深的密林,司马勒远远看着这一幕,目光幽怨而阴狠,声音嘶哑而恶毒,双手握成拳头状,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怒火。 “好了,穿上衣服吧,免得着凉了。”漠风涂完药,顺手帮七寂将衣服拉上,七寂利索地坐起来,然后整理好衣服,低头一看,那药瓶子已经扔在一旁,里面的药膏全没有了。 “你不留一点给你?”七寂惊愕地问。 “这药只够一个人用,男人身上多条疤痕有什么要紧?”漠风说得云淡风清,说完重新躺在地上,姿态慵懒闲适,没有丝毫落魄的样子,七寂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 “躺一会吧,养精蓄锐,万一司马勒活着,我们合力杀了他。”漠风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浓浓的睡意。但只要七寂一躺下,他就不敢睡了,他怕司马勒会趁他们熟睡的时候悄悄爬过来。 “嗯。”七寂应了一声之后,就无比乖巧地在漠风的身旁躺了下来,两人几乎是并肩而眠,像亲密无间的情人,又像浴血奋战的战友,是那样的自然和谐。 漠风眉头皱了皱,他叫这女人躺一会,又没叫她躺在自己身边,干嘛躺得那么近?她就不怕被人误会? 漠风想叫她挪远点,但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不知道是怕伤她自尊心,还是自己心里舍不得。 这里鬼影都不见一只,哪有旁人?算了,她爱躺自己身边就躺自己身边,反正是她自愿,又不是他漠风强迫,漠风想通了,也变得心安理得,但看着她纤弱的身体,漠风总是想将她搂在怀中,甚至想要压在身下,这一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又开始猛地骂自己禽兽下流,她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自己还想这事,实在太不堪了。 “为什么要救我?”当漠风以为七寂睡着的时候,七寂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让漠风愣了愣,好久都没有回答。 “你算计我逐月楼,火烧了我的寝室,破坏了不少机关,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怎会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漠风声音依然淡淡柔柔,从他的声音听不到杀意。 “你既然要杀我,你刚刚就不该把药涂给我了,那岂不是浪费了?看你也不是那么笨的人,怎么净做蠢事?” 两人说着杀头大事,本应该剑拨弩张,但此刻他们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在闲话家常,漠风被七寂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究竟是谁笨?都愿意跟她从悬崖坠下来了,哪还舍得杀她? “无论如何,你已经跟天寐拜堂成亲了,你们是有名有实的夫妻,我答应天寐将你平安带回他身边,到时他要杀要剐,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说到这里,漠风的声音带着一丝苦味,她是天寐的了。 他们是有名,什么时候有实了?想起天寐,想起他对她的一心一意,温柔体贴,七寂心中内疚,也许该给他一个交代了,这次他要杀要剐,她都认了。 “如果天寐既往不咎,还愿意承认你是他的妻子,我也不反对,你好好待他就是了,他是真心爱你,我第一次看他对一个女人那么上心。”漠风的声音若有若无,如飘渺无依的烟雾,即使七寂离他那么近还是听不真切。 “是我对不起他,他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但我不能做他的妻子了,因为洛川说娶我,我没有反对,他都已经带我见他的父亲了。”不知道为什么,当着漠风的面说这句话,七寂心虚得要死,似乎做了天大的坏事一般。 “你说什么?你还想嫁别的男人?”漠风霍的一声站了起来,那深邃的眸子燃烧着簇簇怒火,那紧握的拳头青筋突起,似乎蕴涵着无穷力量,能摧山倒海,让人心惊,七寂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她怕他。 卷二 恋歌024:醉人一夜 面对漠风愤怒而凶狠的目光,七寂再次挪了挪身休,这男人狡猾的时候像一只狐狸,让人很得牙痒痒,凶狠的时候就像一只老虎,让人怕得心慌慌。 两人互相瞪着,一个咄咄逼人,一个神色躲闪。 “你不要忘记你已经是嫁过的人了,天寐一日不休你,你一日都不能改嫁,就是他休了,你也不能随便嫁人,听到了没?”漠风声色俱厉地道,七寂听到他话,心神有点恍惚,她已经没有权利嫁人了?以后天寐就是她的夫君了?她心中似乎并不是很愿意。 经过这一轮小争吵之后,天已经放亮,但昨夜的好气氛也被破坏怠尽,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气氛显得比较压抑。 “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果树,摘些填肚子”漠风率先打破僵局,七寂依言站了起来,走了一会拐了一个弯,前面廓然开朗,几棵大衬赫然在目,树上红果点点,实在诱人。 漠风飞身上去,扯着树枝攀缘到顶,将果子朝七寂抛下来,不一会,七寂怀里已经装满红艳艳的果子。 “怎么不吃,嫌脏?“当漠风从树上飘然而下,发现七寂看着这些果子发愣,并没有往肚子里送。 “这果子我没见过,怕有毒。”七寂拿起一个仔细端详,迟疑不敢吃。 “这些是麻果,没有毒,如果信我你就吃,不信你看看这里有没可能飞几只烧鸡下来。“漠风的声音带着调侃,他随手拿过一个,用袖子擦了擦,就送进了嘴里,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似乎这果子是瑶池仙果一般,七寂看到他吃得香,肚子开始咕咕直响,当下不作多想,就咬了一大口,兴许又饥又渴,倒觉得甜而多汁。 “吃饱点,歇够恢复力气之后,我们往那边的树林瞧瞧,如果司马勒活着,合我们两人之力将他铲除,免得总是提心吊胆。”七寂本来已经松弛下来的心,一听到司马勒这个名字就整个人紧张起来,她朝手中的果子狠狠咬下去,她一定要吃得饱饱的,然后积蓄足够的力量,将这个恶魔杀了。 “等出了这里,你再老实跟我交代,当初为什么要潜进逐月楼,是受谁的指使?我这次救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漠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变得又冷又硬,让人感觉寒冬腊月又要来临了。 “指使我混进去的是司马勒,我是他自小培养的一个杀手,不听他的话,我死无葬身之地,我没有选择,我过的生活你是想不到的。”七寂的声音淡淡的,但漠风却能从她的语调听出一股刺骨的悲凉,心竟微微颤了一下,她多的究竟是一种什么生活?难道比他还苦? “我扪一定要在这个山谷杀了司马勒,他如果活着出去,一定后患无穷,他是一国帝王,我们逐月楼还没有这个能力与一国为敌。”漠风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西漠这个帝王扯上关系,看来树大招风,现在个个都在觊觎逐月楼这些年积累的财富了。 “等出了这个山谷,把你的经历说给我听,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包括你与那个洛”的事情,不许有一丝隐瞒,否则拧断你的头。”漠风说得凶巴巴,带着霸道。 “那你的事情也要事无巨细都说给听,要不公平,如果你不说,我就挑点说。”七寂小嘴微微撅起,似乎时漠风的要求十分不满,漠风的眉头深深皱起,这女人还敢跟她讨价还价? “你的事情要一件不拉地告诉我,我的事一件也不会告诉你,因为是你立心不良混进我们逐月楼,现在是我在审你,再敢得寸进尺,我就将你扔回给司马勒。”漠风这句话十分有效,七寂一听要将她扔回给司马勒,吓得脸都青了,顿时闭嘴不敢多说一句话,这个漠风时好时坏,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将她扔给司马勒? 漠风看见七寂不敢说话,懒懒地躺在地上啃果子,这女人怕司马勒怕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七寂被漠风这一吓,开始变得食不知味,但为了恢复体力,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吃,但吃着吃着,浑身就开始痒了起来,那种感觉十分难耐,七寂禁不住用手去挠。 但挠着挠着,她的小手就被漠风有力的手握住,她想用力将手抽出来,但漠风似乎跟他较劲,她的力气加大,他就加得更大,七寂根本动弹不得,但身上实在痒,她只能换一只手去挠,但还没有碰到身休,另一只手又被漠风捉住。 “很痒,我就碰一下。”七寂的声音带着哀求,痒得扭动身子,她甚至想用身子蹭着草地,以期缓解这种痛楚,这究竟是什么药膏来的,竟痒成这种程度? “不行,一下都不许,很快就没事了,你忍忍,乖,挠了会留疤痕,会很难看的。”漠风的声音先硬后柔,到最后带着哄孩子的语气。 “真的很痒,要不你帮我挠一下,就一下。”七寂可怜兮兮地看着漠风,那哀求的眼神,那软软的声音,弄的漠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那手竟然蠢蠢欲动,想帮她挠一下。 “一下都不行。”漠风这句话说得很是艰难,七寂身上的伤口鞭痕是在太多,以致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痒,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了,挣扎地倒在草地上,试图用草地磨这自己的背脊,那一刻,她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皮都磨掉。 漠风眼明手快,一把将七寂拽在怀中,但痒到极点的时候,七寂竟顾不上羞涩,扭动着自己的身子,用自己的背脊与漠风的胸膛摩擦,身体轻轻的碰触,让漠风的气息变得微微急促,他发现要将那软软的身躯推离自己,实在虽然很大的勇气,看她痛楚的脸,他也备受煎熬,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她缓解?但他必须狠下心来。 “是司马勒,他现在在林子里。”漠风突然低叫了一声,七寂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都会猛地收缩。 “追——”漠风松开了七寂的手,然后往林子掠去,七寂二话没说,紧随身后,两人一靠近林子,脚步很自然缓了下来,林子草有人高,地面又很潮湿,七寂觉得阵阵阴气向她袭来,一想到司马勒刚才正在背后盯着她,七寂就觉浑身发毛。 漠风其实没有看见司马勒,他只不过是为了分散七寂的注意力罢了,但没想到这个女人听到司马勒的名字,真的连身体的痒都忘得一干二净,虽然是如此,一踏入树林,漠风开始警惕地看着四周,他总感觉司马勒没有死,四周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两人小心翼翼地踱着小步前进,生怕司马勒会冷不丁冒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但走完这一片树林,却没有司马勒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实在吓人。 “你当真看到司马勒?”七寂回眸质问漠风口 “我刚刚看到黑影闪了一闪,什么都没想就冲了过来,兴许我眼花看错了。”漠风淡淡地说,但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女人还是挺好骗,听到漠风这样一说,七寂的心顿时松弛下来。 “以后看准再喊,否则不被他杀死,也被你吓死,司马勒这个恶魔,说不定现在正牲在半空的树干上,上不去,下不来,活活吓死了,最好还要来几道惊雷,将他劈成两半。”七寂不无歹毒地咀咒着,但那神态例十足一个与别人斗气的孩子,漠风看着忍不住想发笑。 躲在旁边洞穴的司马勒听到七寂这句话,简直是气得七孔生烟,恨不得冲出去一刀劈死七寂,这个死女人,居然这样咀咒他?但现在漠风与七寂有两个人,实力在他之前,他岂敢轻易现身?好在被他发现了这个隐蔽的洞穴,洞门口杂草丛生,如果不拨开层层野草,谁也不会发现他的藏身之所? “走吧。”漠风的声音微微带着笑意,看见漠风离开,七寂迅速地跟上,这林子实在阴森的吓人,总感觉司马勒的魂灵附在这里一般。 “司马勒肯定没死,就是不知道躲哪去了,你那挂在树上晒尸的想法自己过把嘴瘾例行,但心千万不能松懈,现在我们在明,他在暗,对我们不利。”漠风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 “嗯”七寂低声应允,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温顺,这个时候她并没有留意她的身休已经不痒了。 司马勒还活着是七寂心头一根大刺,刺得她的心不得安宁,所以这一路七寂都格外小心,看到草丛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以为藏着人,弄得漠风也一惊一乍的。 这谷地潮湿而多草,密林深谭随时可见,七寂与漠风走的时候小心翼翼,一是担心司马勒会突然冒出来,二是怕有蟒蛇出没,偶尔看见几片地势秸高的草地,抬头就能看到高远的蓝天,两人的心情都廓然开朗,但可惜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密林里度过。 “小心——”突然一阵细微的蠕动声传至七寂的耳畔,七寂脸一沉,手中的剑朝漠风身侧插去,但司时漠风手中的剑插向了七寂的脚边,两人低头一看,漠风脚边是一条遍体墨绿色的小蛇,看得漠风心惊,这蛇不但爬行速度极快,还具有剧毒,被它咬中,真的别想活了,当下看七寂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柔情。 七寂的心情与漠风无二致,看到脚下那条大蛇,心中后怕,两人对时方都心存感激,但嘴里都不说。 “小心点,这鬼地方都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漠风低声的咒骂了一句,七寂轻声地应答着,两人继续前进,但越走靠得越近,很多时候,两人还背靠着背,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口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刚好走出这一片密林,看着天空那徇烂的晚霞,两人都禁不住心神一振。 “今晚就在这里歇一晚,你先睡,我守着,下半夜我叫醒你,你替我。”漠风找了一块干爽的地方坐了下来。 “嗯,那我先睡了,你困了记得叫我,要不两个都睡着了,白白便宜那些毒蛇,给它们做晚餐了。”七寂估计真是累了,声音已经浓浓的倦意,那清亮的眸子已经变得朦朦胧胧,如笼着一层轻纱一般,她走到漠风身边,然后挨着他躺了下来。 这片空地那么大,她哪睡不好,偏要挨着他睡?漠风的眉头皱了皱,但脸上却露出一抹近乎溺爱的笑,柔柔的暖人心扉。 “那边那么多空地,你这女人干嘛还跑过来跟我抢地方?”漠风的话语带着责怪,但那语调软软的,如一把羽毛挠着七寂的身休。 “你这里安全点,我就要靠着你,我哪都不去。”七寂喃喃地说,声音带着孩子无赖与撇娇,漠风还想说什么,身下的七寂已经发出匀称的呼吸声,这女人竟然睡着了,漠风的嘴角扯了一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夜深风冷,七寂那身衣服已经磨得单薄破碎,在寒风中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漠风有很多次想伸手将七寂搂在怀中,但每次伸出半空又缩了回来,他抱天寐的女人似乎不是很好,但看到她被寒风吹得发白的小脸,漠风又忍不住心疼,心倍受煎熬。 “冷——冷——抱——抱——”七寂估计真的很冷,那一声声梦呓让漠风的心搅得难受,突然他的大腿一紧,七寂两条手臂已经像两条树藤,紧紧缠绕着他的大腿,她还要一路攀爬,似乎要寻找最温暖的处所,漠风忙慌张地挡住她那一路攀伸的小手,险些被她碰了不该碰得地方。 “睡着还那么色,醒着还得了?”寒风中,漠风的俊脸竟微微红了, “不是我主动的,是你先撩上我的,是你缠得我实在没办法才抱你的。”漠风一般喃喃自语,一边将七寂紧紧楼在怀中。 漠风用手箍住七寂的腰,用那还微微发烫的脸贴上她冰凉的小脸,七寂似乎感受到来自漠风身上的温暖,小脸染上淡淡红晕,绽放一抹醉人的笑,淡淡的月光洒在紧紧相搂的人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夜变得旖旎温馨。 卷二恋歌025:是我的女人 “你怎么了?老是在这里动了动去?”漠风的辗转反侧还是引起了七寂的注意,她禁不住微微抬起身子看着漠风。 “这木头太硬,睡得不舒服。”漠风生怕七寂看出他心中的邪恶念头,忙找了一个借口搪塞。 “这木头床是硬一点,但总比躺在骷髅头上面好点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身娇肉贵了?”七寂的声音带着鄙视。 把我的手当枕头,你当然觉得舒服?漠风低声嘟嘻了一句,因为声音太低,七寂没有听清楚,但七寂从他那调调可以听出,漠风肯定说了不好的东西,但苦于没有听清楚,所以她冷哼了一声又继续闭上了眼睛,两人不说话,夜变得寂静。 但温香软玉在旁,淡淡幽香萦绕,漠风无论无论怎样压制,都无法将身休蠢蠢欲动的欲望压下去,但又怕被七寂发现他龌龊的想法,他假装发出匀称的呼吸声,被七寂枕着的手就算发麻了,他都不敢动一动,但其实漠风真的很想一把将七寂拉入自己的怀里,狠狠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面。 这里那么多村,干嘛自己不弄一张木床?偏要贪便宜捡现成的,她就不知道会折磨死人的吗?漠风的身体持续升温,呼出的气似乎也带着火星沫儿,这样的夜实在难耐,一声压抑而痛楚的低吟,还是从漠风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静静地在夜空回荡。 七寂虽然躺下来,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她竖起耳朵在听四周的动静,漠风那声苦涩压抑的轻叹,让她的心没来由颤了一下,她禁不住爬了起来,虽然枕着他的手躺着很舒服。 “你放心睡吧,我起床守着,只要我活着,无论空中飞的,地上爬的,我都不会让它们靠近你半步,这你总可以睡了吧?免得你在这里唉声叹气,扰得我不得安宁。”七寂以为他辗转反侧,是因为担心半夜有蛇爬上来,却没想到一切的罪魈祸首是她自己。 “嗯,那你看着,明天晚上轮我。”漠风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其实他不担心今晚会发生什么危险,他是怕七寂继续这样躺在他身旁,他把持不住,真的会做出对不起天寐的事情。 听到漠风这样说,七寂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凌厉而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漠风也坐起来运功调息一会,才将自己心中的紊乱与欲望强压了下去,心平静之后,漠风很快就睡着了,因为他实在太困,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好好睡一觉了。 七寂一个人望着这黑黝黝的密林,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刮过,总让人害怕,七寂禁不住朝漠风挪了挪,心才安定下来,突然一声乌鸦的惨叫穿破夜空,七寂心一抖,无意识地抓住了漠风的手。 “死乌鸦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净出来吓人,明天拔光你的毛。”七寂禁不住低声咒骂,刚刚醒来的漠风听到不禁失笑。 “一起睡吧,明天跟你一起拔光它们的毛。”漠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眸子春波荡漾,带着浓浓情意与爱宠,他的手顺势一拉,七寂再次在他身旁躺了下来,而他们的手自始自终都牵在一起。 刚才七寂以为漠风睡着,牵他的手就没半分不自然,但这一刻明知他醒着,七寂的心开始怦怦直跳,漠风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送到七寂得身体里,七寂觉得自己的身休一点点热了起来,甚至有点唇干舌燥的感觉,她想松开漠风的手,但却又有点不原意。 漠风的手似乎有魔力,不但能让她身休发烫,心跳加速,也让她忐忑恐慌的心安定下来,她觉得无论有多少妖魔鬼魅出现,只要他们联手,他们都会被打得灰飞烟灭,七寂刚刚因心慌而微微苍白的脸,此刻漾上了淡淡的红晕。 随着夜渐渐深,浓浓的睡意朝七寂袭来,但想起自己的职责,七寂还是努力地撑开双眼,但依然忍不住哈欠连连。 “睡吧,有我呢?”漠风的声音软软的,如催眠药一般,七寂终于心无旁骛地沉沉睡去,再也不怕夜的黑,漠风紧紧握住七寂的手,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醉人的笑,两人不说话之后,密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司马勒如一只猫头鹰那样,静静的蛰伏在密林里,那狰狞的面具被横斜的枝条挂掉,已经挥得粉碎,黑暗中他那棱角分明的脸浮现一抹残酷的笑,眸子如冷刃一般射向漠风与七寂躺下的地方。 原来他就是漠风,司马勒的薄唇一勾,脸色变得更阴郁,而眸子也染上了浓浓戾气。 “漠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司马勒的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当听到那头传来他们匀称的呼吸声,司马勒如一只猿猴,在树上迅速攀缘,待靠近他们,他一个大鹏展翅,散发着森寒之气的长刻,直刺而下,迅猛而狠绝,他本两是想刺杀漠风,但没想黑暗中产生了偏差,那长剑不偏不倚直刺七寂的胸膛。 漠风虽然躺着,但却睡得不安稳,他先是听到轻微的声音,但却没有在意,直到一股冲天寒气朝他袭来,他心一慌,下意识提剑去挡,但还是慢了半拍。 “叮当——”一声,两剑碰触摸在一起,发出耀眼火花,火花中露出司马勒那狰狞的脸,虽然他将司马勒的创挡偏了,但长剑还是刺到七寂的肩膀,好在大部分力度已经被漠风卸去,刺得并不深。 沉睡的七寂先是被凌厉的创气惊醒,但她醒来那刻,剑已经迅猛地刺向她的肩膀,她根本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刻刺进他的肩膀,司马勒没想到刺中的人是七寂,他更没想到在这样的夜晚,漠风的警惕力还那么高。 七寂无暇顾及肩膀上的疼痛,提创一跃而上,开始与漠风合力攻击司马勒。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漠风的声音很淡,但却蕴含着焦虑。 “我不碍事,小伤而已口”七寂淡淡地应了一声,手中的刮凌厉地刺出,这次两人联手,一她定要将这个恶魔击毙在这里,受到两人夹攻的司马勒暗暗心惊,本来想在梦中送漠风上地狱,但没想到既伤不到他,还暴露了自己。 司马勒的武功与漠风不相伯仲,但如今一加上这个一心取他性命的七寂,他很快就处在了下风。 这贱女人,竟然联合外人来反他?司马勒心中愤恨得难以言说,但如今这样的形势,他也看出对他十分不利,所以已经想着脱身之机,好在有夜色和衬木的掩护,要打赢他们机会不大,但要全身而退,佶计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漠风——”突然七寂的手一滞,喊漠风的声音带着惊慌与恐惧,漠风抬头一看,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次比看着满地骷髅头更让他惊竦,村林四周幽光点点,布满整片山林,让人心寒,司马勒也感觉到异样,一时也停了下来。 “我们怎么与这些家伙那么有缘?”漠风低低地咒骂着,额头开始渗着冷汗,这次的狼不比沙漠那次少,估计是他们的打斗声将这些家伙惊醒了。 漠风牵起七寂的手,试图趁夜黑,悄悄地往后退,但当他往后一看,头皮都麻了,身后闪烁的幽蓝光芒一点也不比前面少,他们这次像是掉进狼窟一样了,一旁的司马勒似乎也很紧张,轻轻地踱到七寂的旁边。 “你不是养狼的吗?这可是你的子子孙孙,你也会害怕呀?”七寂恨极星月教的那个狼窟,所以声音说不出的尖酸刻薄,司马勒听出她声音的嘲讽,心中恼怒,却作声不得口 “别跟他斗气,我们现在需要他,等先对付完这些家伙,再找他算帐。”漠风握着七寂的手紧了紧,微微将头俯下,贴着七寂的耳畔说,其实他们这一动作实在是亲昵得很,但当事人似乎浑然不觉。 于是三个人开始凝神静气,提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狼群,他们心目中都有一个微薄的希望,希望这些狼群只是围而不攻,一会觉得无趣之后就自己退去,但随着一声狼嚎响彻密林,他们的希望被击得粉碎。 四周的恶狼挥舞着利爪,露出锋利的牙齿朝他们扑了过来,这一刻三个人暂时摒弃了个人恩怨,靠着背,拼尽仝力抵御狼群的疯狂进攻。 人狼大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当第二天的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那满地的狼尸让人触目惊心,狼的鲜血融如潮湿的泥地,将整片土地都已经染红,昨日还葱葱郁郁的草地已经变成红色,身旁的大村不但有刀痕,还残留着狼的爪痕,断枝残叶掉了一地。 漠风的上衣已经全部被抓破,露出健硕的胸膛,身上日伤未好又添新伤,手臂、胸膛x背脊都有血流着,不远处的司马勒也好不到哪里,那一身黑衣也被撕得支离破碎,狼的抓痕随处可见,就连脖子也被抓破,伤口很深,鲜血正沿着脖子流下来,配着他冷硬的脸,整个人笼罩在一鼓肃杀之气中,让人不敢接近。 七寂跌坐在地上只喘气,三人当中,她武功稍弱,加上肩胛中了一刻,所以这次受伤最重,尤其大腿有一处被狼锋利的牙齿噬了一口,痛入骨髓,虽然漠风及时刺了那恶狼一剑,但还是血肉模糊了,更倒霜的是避退狼群之后,竟然葳了脚,那脚肿得不行。 但让七寂尴尬的是,她那身本来就被岩石衬枝挂得破烂的衣服,经过昨晚的激斗之后,胸前的衣服被狼爪撕破,酥胸半露,乳沟迷人,七寂低头一看,羞得无地自容,但这里连一块布都找不到,最让她愤恨的是司马勒肆意而无遮拦地看着她。 “痛不痛?”漠风心疼地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大腿。 “不痛。”七寂忙将身子转开,生怕被漠风看到她裸露的胸前,漠风偷偷瞥了一眼,脸微微发烫,这女人的身材竟然很不错。 漠风二话没说从村上扯了几条细藤,然后捡了几片大的叶子,在中间戳了一个洞,用细藤串了起来。 他默默走到七寂的身边,然后帮绑起来,村的叶子刚好档住了胸前的春光,七寂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漠风一眼,远处的司马勒冷哼了一声,那眸子闪着一簇火苗。 “不——不要,我来就可以了。”当漠风俯下身子帮她扭那葳了的脚时,七寂脸红耳赤地摆手拒绝。 “再不扭回原位,肯定肿得像猪蹄,我只不是不想让你拖累我。”漠风声音淡淡的,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他轻轻脱开七寂的鞋子,然后捉住她的小脚熟练地扭了几下,一阵疼痛之后,七寂听到了骨头移位的声音。 漠风帮七寂扭脚的时候,七寂就死死盯住司马勒,生怕这小人又会趁人不备暗中偷袭,司马勒巴不得将漠风一剑穿心,但他也深知两人相斗,只会两败俱伤,这山谷似乎危险重重,要活着回去,他必须借助漠风的力量,所以他才冷冷坐一旁,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 “脚痛不痛?可惜没有药了。”漠风轻轻抚了一下七寂大腿的伤口,她痛得小脸都白了。 “七寂,过来我身边,我给药你。”司马勒冷冷地说,声音带着威逼也带着利诱。 “我死也不要你的药。”七寂斩钉截铁地回绝,这点伤算什么?她才不会再向这个男人卑躬屈膝,都不知道有没有下毒,她永远不会忘记,教中有些兄弟被他的药溶成一堆血水的恐怖场面。 “傻,不要白不要。”漠风低声嘀咕了一句。 “我是不会送羊入虎口的,她哪都不去,就跟在我身边,如果你扔药过来,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路出去,不会先向你动手。”漠风淡淡地说,听到漠风的话,司马勒犹豫了。 “省点用。”司马勒犹豫了一会,还是将药扔了过去,因为漠风这个承诺的确让他悬起的心落了下来。 漠风拿到药,并没有立即涂在七寂的大腿上,他反而将药涂到身旁一匹死去的狼身上,然后静静看着狼尸的变化。 “漠风,你——”司马勒看到漠风竟然将他珍贵的药膏涂在狼的伤口处,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将漠风扯开两瓣。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着药有没毒?”漠风也不怕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坏笑,七寂看到司马勒气得脸蛋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实在觉得畅快极了。 “我的腿已经走不了路,怎么办?”七寂试图动一下,却发现痛的钻心,脸也扭曲了。 “我背你。”漠风一边替她涂药,一边说,神情专注而认真,那动作也轻柔得如春风拂过,司马勒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眸子又暗了暗。 “七寂,回到我身边,我原谅你一次,饶你不死口”司马勒坐在地上,但说话那语气x神态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他以为七寂听到他这话会感恩戴德,欣喜若狂,但他不知道今日的七寂,已经不是当日那个惟命是从的女孩,而他也忽略了这一片密林并不是他曾经的星月教。 “我不需要你原谅,漠风,我们走。”七寂的手一勾,就稳稳爬上了漠风的背上。 “你——”司马勒被七寂气得七孔生烟,这温顺的猫儿也终于露出利齿了,但想离开他?休想。 “七寂,是谁将你养得那么大?如果没有我,你早已经饿死了,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敢联合别的男人对付我?”司马勒的眸子闪烁着一簇簇怒火,似乎已经怒不可遏。 “嗯,养育之恩一定要报,你养她那么大,需要多少银子,我赔你就是,我漠风别的不敢说,银子倒还是有几箱的,最多全送你就是了,不过这些年,她替你出生入死,杀了那么多人,受了那么多伤,这笔帐又怎么算?”漠风的声音到了最后变得凌厉如刀刃。 两个男人四目相碰,火花四溅,趴在漠风身后的七寂,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杀气充斥着整片密林。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谁也不肯低头,四周的空气都凝图了。 “漠风,我们走,别理他。”七寂俯在漠风的耳畔轻轻地说,那温热的气息呵得漠风的耳根一阵酥麻,漠风唇微微勾起,大踏步向前走,但没想到司马勒却不依不饶。 “漠风,放下她,火戒日我已经选了她做我的女人,她这一辈子就只能是我司马勒的女人,要背我背,要死她也只能死在我手里,而她我司马勒还没有折磨够,旁人没有资格管。”司马勒说完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漠风走去,七寂止不住心慌。 “她我漠风要定了,想要人就先杀了我,否则乖乖给我闭嘴。”此刻漠风的眸子平静无波,但却声音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风霜般的寒凛,司马勒的眸子猩红而残酷,他死死盯着漠风,一步步朝漠风靠近,像极一匹嗜血的狼,浓浓的杀气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让人心惊。 卷二恋歌025:心狂摇曳 沉睡的小寂很不安静,小手不停地动,似乎嫌漠风的怀抱还不够暖。小手肆意地在漠风的胸膛乱摸,漠风不理会她,她竟然得寸进尺,整只手都探了进去。 那冰凉的触感,那轻轻的蚝动,撩得漠风心荡神驰,他的身体禁不住一阵痉挛,一声声迷醉而满足的轻吟从嘴角溢了出来。 “小色女……”一声带着醉意的轻吟之后,漠风笑着将她的小手拽了出来,但小寂估计是迷恋他胸膛的暖意,安分了一会儿之后,小手又开始蠢蠢欲动,摸索着再次探进了漠风起伏的胸膛,在里面摸得欢。 这次漠风没有急急将她的小手拽出来,任由它在里面胡作非为,他发现他竟迷恋她双手触摸身体的感觉,点点心悸伴随丝丝甜蜜,微微心颤中有着缕缕醉意,这种感觉很美妙,美妙得漠风不想这种感觉消失,美妙得他想她的手一直这样抚摩下去,直到七寂的手搔着他胸前的红豆,似乎在顽皮地把玩,漠风才慌张地将她的小走拽出来,脸腾一下手红了。 “越来越色了。”漠风将七寂的手拽出来,朝着她的掌心轻轻的打了一下,七寂嘟囔了一下,但并没有醒来,这女人实在太大意了,居然睡得那么死,要是身旁是那些立心不良的男人她该怎么办? 她该不会也这样摸过那个洛川吧,想到这点漠风的心突然变得很不好受,有一堵气在身上横冲直撞,但又找不到出路,他抓七寂的小手又打了一下,声音清脆,七寂哼了一声,带着疼痛,但还是没有醒来,这女人平时被砍几刀都不哼一声,睡着倒变得软弱了,轻轻拍一下就嫌痛了? 漠风牵着她那微微发红的手,本想再打一下,但没想到,最后却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起来,那轻微的吮吸带着疼惜,但很快他兴许是发觉自己逾越了,忙不迭地松开了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安静了一会,一声带着苦涩痛楚的轻叹,从漠风的嘴角溢了出来,让人觉得这空气也带着浓烈的苦味口 七寂觉得这一夜先是泡在寒水里面,后来又躺在暖暖的被窝里面,十分舒服,当她睁开眼睛的瞬间,才惊觉已经天色大白,而漠风离她远远躺着,眼睛看着前方的密林,若有所思。 “你怎么不叫醒我?你不困?”七寂伸了伸懒腰,睡足眼之后,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 “我叫了,你睡得像死猪一般,谁叫得醒?,,听到漠风的话,七寂心中纳闷,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嗜睡了? “要不你现在睡一会,我看着。”七寂想到他熬了一整晚,心中内疚,说话的声音也软上几分。 “不用了,大好天气,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晚上再歇。”漠风说完站了起来,一夜不睡,他除了双眼有几条血丝之外,整个人依然显得精神爽利。 “嗯,今晚你睡,我守着你,我七寂不想欠你人情。”七寂说完也站了起来,随手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跟上漠风的步伐。 “你叫七寂?这名字真难听。”漠风眉一皱,随口道。 “你名字也不见得有多好听,沙漠的风,又千又刺骨,人人憎恨厌恶。”七寂其实也不喜欢司马勒替她起的这个名字,她以前叫罗伊多好听,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像七寂充满肃杀与孤寂,但她就是不喜欢漠风说她的名字难听。 漠风听到七寂的话,不禁失笑,他倒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名字与沙漠的风联系起来,这女人的想象力实在丰富了,当下他摇摇头,不再与这种小女孩一般见识,名字明明难听得很,又不许人说。 七寂见漠风一脸笑意,总觉得他是在嘲笑她,心中不爽,所以快速走了几步,将漠风抛在了身后。 “走得快,死得快。”漠风笑着对七寂说,恶毒的话,他总能张嘴就来。 “你才死得快?心肠歹毒的男人。”七寂听她咒骂她死得快,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漠风看到她微红的笑脸,脸上的笑容更浓,他发现惹这个女人生气也是一种乐趣。 “我如果心肠歹毒,你昨晚都见阎王了,睡得像猪一般,我将你剁成肉碎都行,蠢女人。”漠风没好气地说着,昨完熬了一整晚,都不舍得叫醒她,她还好意思说他心肠歹毒? 七寂被漠风一句话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她嘴里不愿意承认,但心里却知道他此话不假,如果他真的要取她的性命,她死十次都够了。 “谁知道你立什么坏心肠。”七寂理亏,不敢多说,继续往前走,但步伐却缓下来,甚至故意等着漠风,这个密林的村木技叶茂盛,阳光根本透不进来,扑鼻而来是潮湿与腐败的气息,让人觉得气闷窒息,地上是厚厚的烂叶,一踏下去脚就往下塌很多,像陷进沼泽一般,这种感觉让人害怕。 突然七寂的脚下发出一声脆响,似乎踏断了什么东西,七寂心中好奇,忍不住蹲下来拨开高高的草去瞧瞧。 “怎么了?”漠风看到她蹲下来,也停下了脚步。 “我看看踩到什么东西。”七寂一边说,一边用手拨开杂草,漠风见她拨开草丛之后整个人愣了愣,既不往前走,也不说话,漠风禁不住也上前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吓得漠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潮湿腐败的草地下面,竟然是一具具白森森的骸骨,而七寂正一脚踏进一个头骷髅里面,而旁边一个头骷髅那两个黑窟窿正盯着他们,漠风感觉四周一下子冷了下去。 但他身旁的那个女人似乎不会害怕,继续低头拨开高高的杂草,随着七寂的手,一具具骸骨露了出来,有些地方甚至推满骸骨,层层叠叠,甚至有一处密密麻麻有十几个骷髅头睁着两个黑窟窿盯着他们,似乎怨恨他们近来打扰他们的安宁,纵是漠风胆子大,还是禁不住心中发毛。 “别翻出来看了,你就不怕今晚发噩梦?”漠风皱了皱眉,因为七寂继续将杂草翻开,触目之地全是皑皑白骨,七寂甚至用手将一个骷髅架拿起来细细观察,似乎想研究这些人的死因。 “吵什么吵?不看清他们是怎么死,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不就是骷髅吗,怕什么?又不会爬起来杀你?胆小鬼。,,七寂凶巴巴教训了漠风一顿,骂完漠风七寂继续蹲下来端详地下的白骨,漠风被七寂这样劈头盖脑地骂一顿,竟然作声不多,这女人还真凶,敢这样骂他的人不多,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话有道理。 “这个是一刀穿胸而死的。”七寂找到一个比较完整的骨架说。 “这个是当头砍了一刀,头骨断裂,看来当年这里进行了一场恶斗。”七寂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她的脚踩在这些骨架上,吱吱响,漠风走起来脚麻麻的,似乎有无数虫子往他的腿里钻,然后爬满她一身,这种感觉很让人发林 “估计这些人是中毒死的,从骸骨上找不到任何伤痕。”七寂一边说一边皱起眉,狐疑地吸了一下四周的空气,漠风也被他弄得紧张起来,这个茂密的村林不会有什么毒气吧? “说不定是饿死的呢?”漠风随口说,以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七寂回眸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个无知的男人,还不闭嘴?漠风也不怕她,继续在那里说他的,脸上桂着迷惑人心的浅笑。 七寂懒得理他,继续研究地上森森白骨,研究了一段时间,估计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她就大踏步往前走,那骨头断裂的声音再次在漠风的耳畔响起,特别的寒心,漠风发现这个女人胆子实在大得出奇。 “这里怎么有那么多人死在这里?”七寂自言自语地问。 “这里叫鬼谷,名字虽然吓人,但听说藏宝库的地宫就在下面,这山谷里面有一点神秘隧道,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铸造而成,能一直通到外面,隧道门口刻着鬼门关三个字。 “这个传说已经流传了很久,刚开始大家都以为风穴来风,未必无因,都不遗余力地去寻找,但结果是徒然无功,找不到传说中的随道,而这个绝壁悬崖太高,根本无人能下来,我们这种从上面摔下来不死的已经算是奇迹 ”。 “但看到这些人,也讦这个传说未必是假的,起码真的有一条隧道通往外面,要不这些人不会从天而降,估计是在争夺宝物的过程中自相残杀。”听到漠风的话,七寂心中振奋,她对宝库不感兴趣,但对能让他们重返尘世的那条隧道充满了遐想。 这个密林潮湿多雾,杂草枯枝都多,所以两人走得并不快,竟然天黑下来还走不出这片密林,两人身上没有火折子,那技叶有茂密得很,月光根本透不过来,随着太阳将它的光芒一点点收回去,这里就变得暗无天日,伸手不见无指,即使他们两人都目力过人,但四周还是笼罩在黑暗之中。 晚上风大,那呜呜的风声像极冤鬼的呜咽,地上潮湿没有干爽的地方,脚下满是森森白骨,偶尔脚一动就会踏入一个骷髅头里面,发出咔嚓一声,让人心惊,夜越晚,风就越裂,整个村林的鬼魂似乎开始一起出来游晃一般,偶尔有风或衬枝刮过七寂的脸,七寂觉得像一只只鬼在抚摸着她的脸颊,吓得魂飞魄散。 “漠风,你在哪?”七寂的声音带着惊慌与彷徨,颤抖得厉害,但该死的漠风却不应她,他一定是故意的。 “漠风,你在哪?”七寂的声音更慌,多了几分凄厉,喊叫声中,传了几声鸦叫,正片密林更加阴森恐怖。 “在这里。”漠风瓮声瓮气地说,早上还凶巴巴地骂他是胆小鬼,现在知道害怕了?他还以为她胆大包天呢? 七寂一听到漠风的声音,像捡到救命稻莘,顾不得地下的骸骨,猛地朝他掠去,不但紧紧靠在他身旁,还用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可惜她用力太大,一声嘶裂声之后,漠风那本来就破烂的袖子被她扯成两截,七寂拿着那半截袖子微微发愣。 “你对我不满意,冲我就行,干嘛扯断我的衣袖,还有你这双摸了那么多骨头的手,别碰我,脏死了。”漠风的声音带着埋怨,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你这衣袖本来就破烂不堪,就算我不碰,也会被村枝扯断,你嚷什么?”七寂心中抱歉,但嘴里却不肯服软。 做错事还不承认?漠风眉头一皱,用力地将七寂的手甩开,然后走到一边去了,漠风一离开,七寂又觉得四周寒气逼人,村影重重,好像一个个鬼魂正张牙舞爪地朝她走来,那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像冤鬼在招魂,七寂吓得心胆俱寒,顾不得脸面扯开喉咙大喊: “漠风,你在哪?漠风——”七寂的声音越来越抖,但漠风不知道走到哪了,居然连呼吸都听不到,七寂又点慌乱地走,走得快,地下的骨头噼啪断裂,横斜出的枝条刮在她的脸上,七寂怕到极点,连声音都微微有哭腔,要死就给一个痛快,这样的折磨实在让人崩溃。 “漠风——漠风——”七寂的声音如被人遗弃的孩子,彷徨无依,恐惧惊慌,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喊声,让漠风的心如坚冰破碎,再也硬不起来。 “嚷什么嚷?那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漠风故意冷了声音道,但嘴角已经再次扯起,她还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若是其他人,见到那么多白骨,早已经吓疯了。 “你要睡觉呀,怎么不早说,今晚轮到我守着你了,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安心睡去吧,不用怕。”七寂说完朝漠风扑了过去,再次紧紧拽住他另一只袖子,漠风能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明明怕得要死,但却不肯说自己害怕。 还在装?口是心非的女人,漠风的眉头再次皱起。 “我不需要你守着,你在这里我睡不着,一边睡去。”漠风说完,手上用力,再次甩开七寂的手,准备一走了之,七寂刚才已经吓怕了,看见漠风要走,心一慌,猛地将漠风环腰抱住,那手如村藤那样缠绕着漠风的腰。 这个时候七寂已经不把漠风当做一个人,而是把他当作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浮木,只有发狠地抓住他,她才不会被溺死。 呼吸她温热的气息,感受她胸前的柔软,漠风的身体僵硬得可怕,理智告诉他,这样抱着是不好的,要推开她,但情感上,他实在不舍得这软软的身躯,她爱极这种感觉,心矛盾而挣扎。 “放手,一边去。”漠风最后终于将心狠下来,冷冷地说道。 “别走,我怕,我怕。”七寂的声音颤抖,那句我怕自然流露,再也有半分掩饰,那手却死死箍住谟风,似乎他是她生存的唯一救命稻草,谟风的唇大大勾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这女人终于肯承认她怕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喊他胆小鬼? “不是说不怕吗?”漠风的声音带着调侃与讽刺。 “此一时彼一时。”七寂听出漠风声音的讽刺,不无尴尬地说。 “松手吧,你这样站着不累?”听到漠风那不失嘲讽的声音,七寂脸微微发烫,她不好意思地松开环在漠风腰间的手,就改换成拽住他的衣角。 “我这衣服本来就没剩多少块布,你再这里拉扯,我连这几块布都保不住了,还不快松手?你还真想扯得我一丝不杜?我可不想被你白看。”漠风的声音难掩笑意。 “谁想看你了?我看地下的骷髅头也好过看你。”七寂被漠风说得不好意思,只得松开手,但她还是警惕地看着漠风,预防他一个转身,又不知道跑哪了? “既然那么想看骷髅头,你继续看,最好还抱着回家,恕我不奉陪。”漠风说完,就准备开溜。 “别走——”七寂抢先拦在他的面前,她焦急用手拉他,没想到嘶的一声,漠风另一边的袖子又被她扯成两截。 “小色女,就是想看我,你也不用这样。”漠风低声地嘟嚎了一句,声音很小,但七寂还是听得请请楚楚,因为理亏,被她说成小色女,七寂也作声不得。 “出到外面,我赔你一件。”七寂心虚地说。 “出到外面,亲手替我做一件。”漠风随口道,但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哪能叫她替他做衣服,要是被天寐知道该怎么想呢?自己怎么提这种无聊的要求?自己又不是没衣服? “我不会做,买十件给你总行了吧。”七寂有点为难地说,如果他不嫌弃她做得丑,她亲手做一件给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漠风听了她的话,刚才的顾虑烟消云散,轻轻应了她一声。他出到外面,要多少件衣服没有?水稀罕她赔? “你因吗?”漠风想对她冰冷一点,但面时可怜兮兮的她,那声音却柔情似水。 “我不困,我帮你看着,但你敢躺在这些骷髅头上?”七寂只要一想到遍地的骷髅头,心中又禁不住发毛,白天不怕,晚上却怕得要四,她身体不自觉又朝漠风靠了靠,碰触到她的身体,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漠风又禁不住心荡神驰。 “你也睡一会吧,估计司马勒也不在这里。”漠风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司马勒正不远处死死地盯着他们,眸子迸射出一抹邪恶而残忍的光,一哥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的样子。 漠风一顿猛劈猛凿之后,用倒地的村木粗粗架了一张简陋的床,然后惬意地躺在上面,带着几分慵懒和闲适,七寂静静地坐在一旁,双眼警惕地看着四周,倒很是尽责,看得漠风柔情万丈,唇边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也睡一会吧,不怕的,今晚估计很安全。”漠风淡淡地说,但黑暗的掩护下,他那眼神柔得如一旺春水,涤荡人心。 “嗯”七寂犹豫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就十分不客气地在漠风的身侧躺了下来,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并且她越睡靠得越近,似乎靠得漠风越近就越安全一般,不知是不是嫌这木头硬,睡着睡着,七寂竟然将头枕在漠风的手臂上,两人简直是相偎而眠。 呼吸缠绕,身体微微碰触,弄得漠风心旌摇曳,几乎不能自持,那手几次蠢蠢欲动袭向七寂的身体,想起她刚才从背后接着他的瞬间,那柔软而有弹性的胸脯抵着他背脊的美妙触感,漠风又禁不住发出声声迷醉的低吟,压抑而痛楚。 这女人还真会享受,拿他的手当枕头了,漠风心中嘀咕了几声,但同时又叫苦不迭,他今晚又别想能睡得着了,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很折磨人?漠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粗重,林子里阴冷的风都吹不散他身体的滚烫。 卷二 恋歌 026:笑了 “你是不是想与我同归于尽?我一介草莽倒没有关系,你一代帝王,有锦绣山河,有三宫六院的美人,你就舍得了?”漠风不咸不淡地说着,说完手臂有力地勾紧七寂的腿弯,继续大踏步地前进。 七寂用手紧紧勾住漠风的脖子,那眸子却如苍鹰一般犀利地瞪着司马勒,提防他在背后偷袭,司马勒看到七寂那充满防备与敌意的眸子,心中的怒火烧得噼哩啪啦,明明是他的手下,明明已经选了她做自己的女人,她竟然还与他为敌? “松手,你是不是想勒死我?”七寂对上司马勒阴狠的目光,心中紧张,所以那勾住漠风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劲,以致漠风变得呼吸不畅,被漠风这一说,她才十分不好意思地放松了手,但他那脖子还是留下一条勒痕,可见她刚刚有多大力。 “走慢点,让他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我总感觉背后爬着一条毒蛇。”七寂贴着漠风的耳朵说,那温热的气息喷在漠风的耳根,痒痒的很是舒服,七寂整个身子趴在漠风的背上,胸前的柔软抵住他的脊梁,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 “嗯。”漠风轻轻应了一声,但七寂却觉得很像一声满足的低吟,漠风放缓脚步,但司马勒也不笨,也故意缓了下来,就连漠风停他也跟着停,死活不肯走在两人的前面,生怕被漠风从背后偷龚。 越往里走,林子就越幽深,地下就更加潮湿,漠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但却走得异常沉稳,一阵风吹来,那腐败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人窒息,他们再走了半天,地下才没有骷髅头,不但漠风脚底不再发麻,就连七寂也觉得心情开朗。 走了一个白天,他们依然无法走出这块密林,放眼看去,前方还是葱绿一片,不知道这片树林究竟有多大有多远。 “累不?”七寂轻轻地问,声音很是温柔。 “嗯,有点。”漠风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将七寂放下来,一顿猛劈猛凿之后,地上又架起了一张简易的木床,漠风一把抱起她,将她稳稳放在床上,动作很轻柔,司马勒死死盯着两人又搂又抱,眸子暗了又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自己会那么光火? 司马勒依样画葫芦,像漠风那样弄了一张木床,然后就坐在床上,目光幽深狠毒地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脚怎么还那么肿?”漠风轻轻抚了一下七寂的脚背,那微微的触感,让七寂像有一股电流在脚上流动一般,脸微微发烫,而漠风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又超过一般男女的范围,还是轻轻地抚着。 “你背了我一天,躺下来休息一会,我看着他。”七寂一边看着司马勒一边说。 “嗯”漠风自己揉了掭肩膀,估计是背了七寂一天,已经有点手酸脚软了,七寂看到他带着倦容的俊脸,突然想替他揉一下,但她还没有行动,漠风已经懒懒地躺了下去。 “吃一个。”七寂拿出一个水果,然后用手擦了一下,就递给漠风,谁知漠风并没有接,快速将嘴凑过来啃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两人自然亲昵的行为看得司马勒直冒火,喉咙更觉得干燥,看着七寂手中的果子垂涎欲滴,因为他并没有东西吃,而七寂、漠风经常风餐露宿,野外的生存能力较高,吃的东西提前准备了,与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帝王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怪不得上次任务失败,原来你们早已经勾搭上了。”司马勒声音却泛一脸愤恨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女,漠风依然悠闲地躺在木床上吃果子,而七寂却一脸防备地看着,但同样她也懒得理他。 “七寂,扔一个果子过来。”今日走了整整一天,司马勒已经饥肠辘辘,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只好开口向七寂讨。 “要果子自己摘去,我的果子刚够我们俩吃,多一个都没有。”七寂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说完拿起被漠风啃了一半的果子大口大口地啃起来,还故意发出响亮的声音,气得司马勒要死。 “小寂,给一个给他吧。”漠风笑着说。 “不给,我扔进泥淖里也不给他这个恶魔,我就让它烂掉也不给这个魔鬼。”七寂恶狠狠地说,眼里的恨意让漠风也吓了一跳。 “你很恨我?”司马勒的声音更加阴冷。 “是,我非常恨你。”七寂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我除了丢你进了一次狼窟,这些年并没有亏待你,你吃的用的都比别人好,这些年我给的赏赐也给任何人都要丰厚,凭什么恨我?”司马勒腾一下站了起来,那脸因为愤怒,已经变得扭曲。 “你残忍冷血,你滥杀无辜,我为什么不能恨你?我宁愿当初饿死也不愿意进星月教,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冰姐姐,你根本就不是人,你就是一个恶魔。”七寂的声音愤怒中带着凄厉,很是骇人。 “背叛我的人就得死,我对你已经格外开恩,回到我身边,我既往不咎,如果你还要一意孤行留在他身边,只是替自己自挖坟墓,我可以保证让你死得比冰舞还惨,你以为区区一个逐月楼,能抵挡得了我西漠的铁骑?”司马勒迎风而立,霸气十足,也戾气十足。 “出得了这山谷你就是西漠帝王,出不了这个幽谷,只是白骨一堆,反正她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你有本事就率军铲平我逐月楼,我漠风奉陪到底。”漠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但在这个阴森的夜,又显得那样的掷地有声。 听到漠风的话,司马勒竟然作声不得。 “小寂,给一个果子给他。”漠风再次笑这对七寂说。 “不,不给,就是不给。”七寂的小嘴微微撅起,似乎对漠风的请求十分不满。 “给他吧,免得他到时狗急跳墙,跑过来抢,现在前路茫茫,多一个人还是多一分希望。”漠风俯在七寂的耳畔轻轻地说,声音连哄带笑,七寂犹豫了一会,才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算你还有点良心。”当司马勒接过七寂扔过来的果子,绷紧的脸才舒缓开来,看向七寂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柔情,可惜七寂看他的眼神依然冰冷中带着憎恨,以前她很怕他,但现在漠风在身边,七寂觉得自己的胆子壮了不少,起码被他盯着,自己也不发抖了。 这一夜七寂与漠风轮流睡着,虽然漠风说过不主动攻击他,但司马勒生性多疑,一整晚几乎没有合上眼睛,所以第二天他那阴霾的眸子多了几条血丝,看起来就更加凶狠。 三人吃了一点东西,继续赶路,这个密林迷雾重重,一眼看不到边,偶尔爬过来几条毒蛇,让他们的心始终是悬得高高的,不敢有半点松懈,七寂用手勾住漠风的脖子,看着漠风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愧疚,但身体的触摸,气息的缠绕,让七寂觉得羞涩不已。 漠风的身体真的已经没剩下多少块布,尤其上身几乎裸着,而七寂胸前春光大露,只不过是靠那几片树叶遮挡着,但动一动,树叶难免移位,七寂那柔软而坚挺的双峰,无可避免地贴在漠风裸着的背脊上,七寂羞得满脸通红,但又别无他法,漠风更是心旌摇曳,受尽欲火的烘烤,两人都默不出声,寂静的密林,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灼热。 “还剩下这几个果子了。”日暮七寂看着仅剩下的果子微微发呆,如果明日再走不出去,真的要饿死了。 “吃完果子吃树皮,野菜,总会活下去的。”漠风用手擦了擦手中的果子,然后递了一个给七寂,扔了一个给司马勒,司马勒冷哼了一声,就毫不客气得接过,似乎供应果子给他是天经地义地一件事情,看得七寂直冒火,恨不得将他那到嘴的果子扒出来。 司马勒吃了东西之后,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他们的眼前,估计是昨晚熬了一个通宵,找一个远离他们的地方睡觉去了,没有他在身旁虎视眈眈,七寂绷紧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下来。 “这脚什么时候才能好?”七寂气恼地轻轻捶打着。 “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好,想我背你。”七寂本来郁艳的心听到漠风的话就更加气闷,她狠狠瞪了漠风一眼,然后倒下睡去,谁稀罕你背? “原来真有人生气的时候,脸会黑过锅盖。”漠风看着她阴沉的小脸,忍不住朗声大笑,但没想到他的笑声实在太有魅力了,笑声未停,一声虎啸憾天动地,四周的树木也晃起来,七寂、漠风第一时间握住了手中的剑。 一阵狂风袭来,一只猛虎从草丛中扑了出来,以让人惊骇的速度直冲七寂而去,七寂挣扎站起来,但漠风动作比她更快,早已经拦在了她的前面,但七寂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身后又一阵疾风袭过,一只母老虎长大嘴从七寂的背后扑过来,七寂吓得心差点都停止了跳动。 “小寂,小心。”漠风回眸看到这一幕,惊慌得大叫一声,只可惜身前猛虎实在凶猛,一时根本无法去救她,七寂强忍脚伤,闪避过母老虎凌厉的攻击,母老虎一击不中,虎啸一声又攻了过来。 “司马勒——”漠风一声怒吼在山林回荡,那力度和震撼力不亚于任何一次虎啸,但那个该死的司马勒,在这个危险关头却销声匿迹一般,估计是想借虎杀人了。 这个狡诈的小人,活该被雷劈死,七寂心中暗骂,她绝对不相信那么大的动静,他没有听到。 七寂腾挪躲闪,但因为腿脚不便,动作始终变得迟缓,有好几次差点就被这老虎抓伤,眼看自己体力耗得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缓,七寂只能铤而走险,当老虎像她扑来的时候,她不闭不闪,斜斜一剑直刺猛虎的眼睛,锋利的虎爪只掐入皮肉,母老虎被刺瞎双眼,一声虎啸真的松开了手。 七寂以为它被刺瞎一只眼睛,回惊慌而去,但想到它变得更暴怒,腾空而起,张开大嘴,朝七寂的脖子咬来,七寂刚闪开,它又扑来,似乎不将七寂的脖子咬断它誓不甘休,那疯狂的恨意,那凌厉的攻击,那带血的眸子,让七寂心胆俱寒。 七寂动作一缓右手又多了几条血痕,但她还来不及喊,母老虎头一抬又朝七寂的脖子咬来,七寂不停地闪,老虎不停地咬,稍慢一点七寂的脖子都会被它咬断,七寂吓的脸都白了,突然她那还肿着的腿,勾到一块突出来的树藤,整个人朝后面倒了下来,母老虎见有机会,腾空而起,那庞大的身躯朝七寂直扑而去。 “啊——”七寂一声惨叫就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这些死定了,没想到身前的母狼比她喊得更凄厉,七寂睁开眼一眼,司马勒一剑正插她的咽喉,剑一拨去,鲜血喷残。 估计母老虎凄厉的喊声惊动了公老虎,漠风抓住时机,一剑正中它的额头,但公老虎要比母老虎勇猛多了,虽然中一剑,还出其不意地再次朝漠风扑去,漠风可能没想到这老虎如此凶悍,竟躲闪不及,胸口被抓了几道深深的血痕,漠风也顾不上疼,对猛虎又是几剑,知道老虎的身体轰然倒塌,他长长松了一口气。 “漠风你没事吧?”七寂看到他胸前那深深的爪痕,心中害怕,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焦虑。 “我没事,你有没伤到别的地方?”漠风快步走到七寂面前将她抱起来。 “七寂,你不要忘记是谁救了你?如果不是我,你早成为猛虎的点心了,你不问问我有没事?快过来我这里。”司马勒的声音冷飕飕的,如他的人一样。 “我又没叫你救我。”七寂撇了撇嘴,然后双手攀上漠风的脖子,漠风一把将她抱起,然后朝木床走去,气得司马勒要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几声幼虎的悲呜在他们耳畔响起,七寂以为引来大批虎群,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司马勒已经出手,幼虎始终不敌他手下的长剑,几下就倒在血泊之下,七寂看着并不好受。 “走,赶紧离开这里。”司马勒收回带血的长剑,面无表情地离开,一行三人继续在密林穿梭,突然一声幼虎焦急的嗷叫又在密林响起,三人都神色一滞,这次莫非到了虎穴? 三人循着声音走过去,漠风悄悄拨开了树叶,一看提起的心落了下来,草丛当中只有一个嗷嗷代哺的幼虎,四周也没有成年虎的踪迹,突然一丝凉爽的风从老虎身后高高的草丛吹了过来,漠风心中一动,但漠风还没有开声,司马勒竟一个箭步走了过去,手一扬,寒光一闪,幼虎躲闪不及,倒在了血泊中,漠风嘴角抽了抽,也不怎么说话,用手拨开身后的草丛。 当层层草丛被拨开,鬼门关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原来这出道竟然在虎穴之中,三人都神色振奋。 “走——”漠风的声音带着兴奋,但话音刚落,司马勒带血的长剑立刻袭来,漠风一惊,忙躲闪开去,但司马勒似乎要想在出去之前置他死地,招式狠辣。 “你再敢动手,我就与你同归于尽,你真的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漠风声色俱厉地倒,其实漠风经过昨晚,体力消耗得很厉害,而司马勒一直在后面养精蓄锐,要是打起来,漠风很吃亏。 “你敢动手,我送你上地狱。”看到七寂恶毒如蛇的眸子,司马勒冷哼一声,收住了剑,两人如果垂死挣扎,那他真的未必能获胜。 “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司马勒冷冷地道,他怕前面有什么机关要道。 “小人——”七寂怒骂了一声,司马勒的脸一下子黑了,漠风也不多说,背着七寂走进了洞穴,七寂将头转回来,警惕地注视着司马勒的一举一动,手中的剑握得紧紧的,想不到洞穴里面很宽敞,三人并不是走了很久,一丝光就从外面透了进来。 “出口到了——”漠风兴奋地对七寂说,但话音没落,司马勒迅速掠过他们,朝洞口冲去,速度快得惊人,漠风心中一紧,忙赶上他,但因为背着七寂,动作始终不及他,就是慢这些许,司马勒这恶徒竟然从外面撤来一块大石,试图想封死动口。 漠风忙对着大石拍了几掌,轰轰几声之后,大石破碎,在司马勒还来不及过来的当儿,漠风背着七寂已经走到外面,一丝强光,刺得漠风睁不开眼,就在这时司马勒一剑刺到,但一击不中,他也许知道再打无益,远远地站着。 漠风、司马勒同时向天空发出信号。 “等我的人来了,我必将你碎尸万段,七寂,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回到我的身边,我既往不咎,否则你死得比他还惨。”司马勒猩红的眸子在阳光下更是骇人。 “我的人来了,我没这个闲情将你碎尸万段,我就将你一分为二好了,免得那么麻烦,小寂你说是吗?”漠风唇一勾,露出一抹勾魂浅笑,让司马勒直想骂他小白脸。 “是——”七寂也梨窝浅笑道。 “奸夫淫妇。”司马勒怒极,漠风一听,反倒笑了,这堂堂一国帝王,说话怎么那么没水平? 卷二 恋歌 026:剧变 “要不我们先走,这里是西漠,他的人来得始终是快一点。”七寂不无担心地说,她将嘴贴在漠风的耳朵,声音很轻微,漠风能隐约听见,而司马勒却只能听到细小的嗡嗡声,以为他们俩在商量对策对付他,所以脸色又暗了暗,眸子就更加森寒。 “我们没有马,你的脚未好,我跟那老虎斗了一晚,力气耗尽,根本走不快,现在离开,我的人找不到我,就更加麻烦,现在只盼我的人,比他的人来快一点就好。”漠风也贴在七寂的耳畔说,两人亲昵地咬耳朵的动作,让司马勒更觉得刺目,那双猩红的眸子又增添了几分戾气。 等待期间,司马勒略显暴躁,不时看着前方的路,七寂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峰峦起伏,人迹稀少,连飞鸟也不见几个,不知道漠风的人能不能找到这样的荒山野岭,而漠风与他们相比,就显得从容多了,他坐下来闭目养神,运功调息,那笃定的样子,似乎他们一定能逃脱司马勒的魔掌一般。 “嘀答嘀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司马勒死死地盯着,那瞳孔因为紧张微微收缩,脚往后退了几步,估计如果来人是漠风这边的,他就准备立刻开溜,这头狡猾的狐狸。 七寂也紧紧盯着,那两边的人她都不认得,所以看了也是白看,直到她看到司马勒脸色松弛,嘴角微微上扬,禁不住心头大骇。 “漠风,来的是他们的人。”听到七寂略微惊慌的声音,司马勒仰天大笑,声音带着得意与张狂。 “七寂,我现在给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你,替我杀了漠风,我不但放你一马,还纳你入后宫,从此保证你一生荣华富贵,是活还是死,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你自己选挣。”司马勒高昂着头,说不出的傲气。 “他的武功那么高,我杀不了他,教主你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吗?”七寂不再憎恨喊他为司马勒,声音竟变得柔媚起来,坐在地下的漠风嘴角抽了抽,但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这女人不会真的准备献他的人头给司马勒吧? “你尽管杀他,我自然不会让你死。”司马勒傲然而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真的会放过我?”七寂的声音充满怀疑。 “君无戏言。”司马勒的声音充满豪迈,远处马蹄声渐近,滴滴答答急促得犹如在眼前。 “好,我信你,要不我们联手,这样我的信心足一点。”七寂迟疑地看了司马勒一声。 “皇上——”此时一快骑超越众人提前到达了司马勒的身边,他似乎急着说些什么,但司马勒手一挥,他就把还没有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好——”司马勒阴郁地大笑,笑声在起伏的山恋回荡,笑声未停他已经欺身向前,那一身破碎的衣裳在风中抖动着,漠风从容地站了起来,但看向七寂的目光却阴冷如冰。 “漠风,今日我就让你心爱的女人送你上路。”司马勒说完,长剑挥去,七寂也迅速攻了上去,此时身后的骑兵陆续到来,漠风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调息,眸子精光四射,身行陡转,避过七寂、司马勒的凌厉攻击。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挨在司马勒身旁的七寂突然倒戈,一剑出其不意地刺向司马勒,而漠风似乎与她有默契一般,同时出手,顿时两把明晃晃的长剑夹雷带电,朝司马勒直卷而去。 司马勒没有想到有这一变故,加上他离七寂太近,虽然能避开漠风的攻击,但却只能让七寂那凌厉的一刻直插入他的小腹,但剑插入肉,他那一声愤怒的咆哮,让七寂的剑也颤了颤,七寂还没来得及将刻深深插下去,司马勒已经一脚将她踢翻,这一脚带着雷霆万钧的力度,七寂如断线的风筝往后面的石壁倒去,就在碰到石壁的瞬间,漠风一个飞身,将她搂了回来,免得血溅石壁。 而另外一边,司马勒已经被他的手下保护起来。 “杀,给我将他们剁成肉酱。”司马勒的声音阴森得可怕,小腹中了七寂一剑,虽然不会致命,但也够他受的了,虽然迅速敷药,但献血还是汩汩流淌下来,他的手也被血染红了,让他整个人更添狰狞。 “是——”众黑衣人听命,全都朝七寂、漠风涌来,七寂虽然被漠风搂回来,不至于血残石壁,但司马勒那一脚劲道十足,七寂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脏都被搅碎了一般,如果不是漠风楼着,她几乎站立不稳,那脸苍白得骇人,今日如果换了旁人,被司马勒这样踢一脚,早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你怎么了?”漠风的声音带着慌张。 “没事,别管我了,我也活够了。”七寂给漠风一个苍白的笑脸,但也这短短一瞬间,黑衣人已经欺身攻了过来。 “别说傻话,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会扔下你的。”漠风单手搂住七寂的腰,一手挥舞着手中的剑,挽起朵朵让人目眩的剑花,七寂心中温暖,眼睛竟然微微湿润了。 漠风一手挽着七寂,一手对付这些如狼似虎的黑衣人,招式渐渐乱了。 “你这男人怎么那么笨,放弃我,你起码能逃走。”七寂幽幽地说,她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去配合漠风腾挪跳跃,感觉自己的骨头与肉都渐渐分离了。 “别废话,跟着我。”漠风低声怒斥了七寂一声,七寂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异常温暖,当下她也不再多说,尽量配合漠风,那眼睛如苍鹰一般锐利地盯着四周,不时给漠风一个提醒。 但即使七寂已经很专注的盯着四周,漠风也斗志旺盛,招式狠辣,但面对这群以杀死他们为目标的凶狠黑衣人,疲倦的漠风打着打着,动作还是缓慢下来了,这些人也很是狡猾,专门攻击漠风搂着的七寂,漠风为了保护七寂,一不留神手就中了一剑,鲜血沿着七寂的身体滴下来,七寂能感受他鲜血的滚烫。 “漠风——”七寂惊呼一声,漠风的手震了一下,但受伤的手依然紧紧地搂着七寂,不松懈丝毫。 “不碍事,专心一点。”漠风的声音微微急促,七寂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 “不怕死的,尽管过来。”漠风怒目圆睁,一声怒喝,让周围的黑衣人心神一震,手中的长剑停滞了一下,漠风抓住这个机会一阵强攻,对方一下子倒下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个人也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但他们也看出漠风已经极度疲倦,所以又攻了上来,漠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被他搂在怀中的七寂却毫发无损,就在这紧急关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滚滚而来。 “他们来了了。”漠风的唇微微一勾,看到远处那滚滚浓烟,七寂也禁不住心神一震。 “还不给我杀了他们?”司马勒看到漠风有救兵到,声音更加阴狠歹毒,众人领命,招式更加迅猛狠绝,但漠风似乎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声怒吼,竟然用单手将众人的刀剑硬生生地挡了开去,那强劲的力度,震得众人虎口发麻。 “保护楼主——”当逐月楼的救兵杀到,将漠风和七寂护在中间,漠风整个人虚脱般倒在地上直喘粗气。 “皇上这——”为首的黑衣人看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心中发慌,禁不住回头征询司马勒的意见,被捅了一刀的司马勒腹部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脸色依然显得苍白,他高傲的坐在马上,那神态似乎自己此刻是金銮宝座上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漠风,七寂你们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跟猛虎相斗已经耗尽你的体力,如今又恶斗一场,我就是给你一把剑,你也未必抬得动,就凭你,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就算你现在能逃走,你以为你能逃得出西漠?” “如果你能带领逐月楼一干人归顺于我,将逐月楼所得财富献上,我不但能留你一命,还许你高官怎么样?”司马勒脸上尽量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但七寂看着还是觉得阴寒。 “我漠风一介草民,习惯自由自在的生活,对高官不感兴趣,逐月楼不是我漠风一个人的,我没有权利作出这这样的决定,如果教主你手下留情,我漠风欠你一个人情,你要金银,我把我漠风自己的那份奉上,就是不知道皇上是否笑纳?”漠风不卑不亢地说。 “不识抬举的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去闯,那就怪不得我手狠,我堂堂西漠帝王难道杀不了你一个江湖草莽?我就看你如何过得了我西漠重重关卡?你,我不但要杀,就是逐月楼的财富,要也尽归我囊中。”司马勒狂傲地说道,双目圆瞪,杀机乍现。 “皇上,卑职有事禀告。”为首的黑衣人战战兢兢插话说道。 “有什么等回去再说。”司马勒不耐烦地应道。 “皇上,我们回不去了。”为首的黑衣人因为紧张,声音微微颤抖。 “什么?”司马勒惊愕地盯着黑衣人。 “皇上你离开皇宫大半个月,踪迹全无,大内总管对外一直慌称皇上微服私访,不在皇宫,但前段时间微州已经水淹,皇上离宫后,又连续下了五天五夜的大水,洪水缺堤,淹没了整个微州城,再此紧急关头却找不到皇上,在王爷司马宸的威逼下,总管不得不说皇上你已经失踪,在悬崖边找到了侍卫的尸体。” “四王爷立刻对外称皇上你已经身亡,全国举丧,因为洪灾滔天,国不可一日无君,在丞相他们的支持下,四王爷司马宸已经在三天前登基为王,现在司马宸正秘密拨寻皇上的踪迹,已经发现杀无赦,皇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速离去为上。”黑衣人大着胆子把话说完,估计他很紧张,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司马宸——”马上的司马勒的脸苍白无血色,但那眸子却猩红得要滴出血来,那紧握的拳头青筋乍现,就要爆裂开来一般。 卷二 恋歌 034:很甜很甜 “皇上,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吧。”为首的黑衣人声音诚恳而焦急,司马勒回头看了漠风、七寂一眼,那脸色越来越阴冷,那种想杀又杀不了的不甘在他脸上表露无遗,让他本来硬朗的脸略显狰狞。 “走——”司马勒最后怒吼了一声,大力扯起缰绳迅速离开,身后的黑衣人赶紧尾随而去,一阵马蹄声响起之后,前方浓烟滚滚,漫天的烟尘将这些人笼罩在其中,待尘土褪尽,司马勒和这群黑衣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我们还要感谢司马宸,如果不是他抢了这个皇位,我们日后麻烦大了。”劫后余生,漠风整个人虚脱地倒地喘息,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想不到他司马勒也有这一天,像过街老鼠那样人人喊打,活该。”七寂的唇高高勾起,露出白白的贝齿,这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十分绚烂夺目,漠风看着也忍不住笑,心情好到了极点。 “楼主,你没事吧。”漠风的手下,看见他软软地倒在地上,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忙走过去,声音也透着紧张。 “我没事,歇一会就好,你有没有事?”漠风扫了一眼七寂,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但声音却淡淡的,显出几分疏离淡漠。 “我似乎伤得挺重,五脏六腑似乎都碎了一般。”七寂朝她绽开了一个虚弱的笑,漠风听到她这话,心猛颤了一下,这女人如果都说伤得重,那真的是伤得很重了,漠风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漠风,我似乎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了?”七寂喃喃地说到,眼睛迷蒙,脸色却愈加苍白,估计她已经到了极限,但那声漠风却带着浓浓依赖。 “小寂——小寂——”七寂残留的意识里,似乎听到一把声音焦虑而恐慌地呼唤着她,但声音越来越微弱,她很努力去听,到最后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七寂醒来是一个深夜,她躺在舒适的软床上,昏黄的油灯下,漠风那张俊脸显得尤其和谐柔和,只是略显得疲惫,他靠在七寂的床沿睡着了,七寂轻轻地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全身的肉都扯得生痛,尤其是胸膛,还是火辣辣地痛,司马勒那一脚可真狠,七寂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漠风就醒来了。 “你醒了?”漠风的声音依然淡淡的,从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但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眸子,可见他有好几天没睡,七寂掀开被子,当她看到自己那一身破烂的衣裳及几片树叶不翼而飞的时候,脸腾一下红了起来。 “你的衣服不是我脱的,药也不是我涂的。”漠风一看七寂脸红耳赤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解释着,她误会也就算了,他不想天寐有什么误解。 “嗯,我又没说你脱的。”七寂淡淡地回应道,两人不再说话,夜显得很安静,月光透过窗边静静洒了进来,留下斑驳树影,鼻尖闻到淡淡花香,七寂惬意地闭上眼睛,而漠风依然靠在床沿,但疲惫而珊紧的脸庞松弛了下来,淡淡的笑意隐隐可见。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继续赶路,漠风雇了一辆马车,七寂坐在马车里面,漠风则悠闲地做起了车夫,逐月楼的一干人,隐身在后保护两人,七寂大伤初愈,整个人还是软绵无力,她懒懒地靠在马车上,静静听着稳健的马蹄声,心却很宁静,不一会又睡着了。 七寂醒来的时候马车正行驶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呼啸而过的风可见马儿奔驰的速度有多快,但漠风的驾驭技术很好,马车速度那么快,却不显得一丝颠簸。 “醒了,就吃点东西,里面有干粮。”七寂只不过轻轻揭了一下帘子,没想到漠风就发现她已经醒了,这人的耳朵怎么就那么灵? “嗯。”七寂轻轻应了一声,就开始啃了起来,虽然干粮又干又应,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吃,漠风轻喝一声,勒住了马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七寂将干粮递了过去,在交接的瞬间,漠风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七寂的手背,两人像碰到烙铁一般火速地离开,那一包干粮掉了下去,两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同时出手想抓回那包干粮,这次两人的手结结实实地握在了一起,“啪”的一声干粮掉在了地上。 漠风的手修长而有力,七寂的手温暖而小巧,漠风禁不住轻轻摩挲,那微微的触感让他的心动荡起伏,呼吸也变得粗重了很多,他竟有点不舍得放手了,但也就那一瞬间,漠风就讪讪地松开了手,下车弯身将干粮捡了起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还能吃。”漠风用手拍了拍尘土,然后送进了肚子里,但声音被平时低哑几分,七寂的心无端跳快了几拍,竟然不敢抬头看漠风的脸,她抬头看了看天,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格外红艳,让整片天空变得十分迷人,人的心情也无端好了起来。 “胸口还痛吗?”漠风半先打破僵局,他并没有忘记她的胸口被司马勒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 “好多了,我们这是去哪?”七寂憋在马车一整天,有点发闷,从车上走下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胸口还是火辣辣的痛。 “回逐月楼,见天寐。”漠风的眸子暗了暗,声音更是低沉,似乎有东西哽在喉咙一般。 “我跟你回去,任由你们处置,但回逐月楼之前,我想先去一趟蒙国,我有些事未了。”七寂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草,自始自终七寂都没敢抬头看漠风那深邃幽深的眸子。 “去找蒙国九皇子?”漠风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七寂想不到他连这个也知道,一时怔住了,她的确是要回去找洛川,她要告诉他教主就是司马勒,她记得那日他在司马勒面前的焦虑与恐慌,心有点暖又有点酸,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他一定是急疯了吧。 “嗯。”七寂坦然地看着漠风。 “不行。”漠风的回答斩钉截铁,进了九皇子府,他还能带走她?还有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当漠风脑海浮现他们亲昵地并肩而行的温馨场面,心有点泛酸,胸口有点发闷。 “你可以写一封书函,我叫人送到九皇子府,但信函我要过目,这个是我最大的让步。”漠风的声音又冷又硬,夹带着霸道。 “我不会告诉洛川我被你带回逐月楼。”七寂知道漠风的顾虑,对他的霸道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逐月楼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抗击千军万马,司马勒已经是心头大患,我不想连蒙国也惹上,如果因为一次疏忽,赔上逐月楼那么多性命,我宁可补你一刀,一劳永逸。” 看到漠风笼上寒霜的俊脸,对上他冰冷狠绝的眸子,七寂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这男人她捉摸不透,有时为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甚至不惜与她同坠悬崖,但有时说话有绝情得让人心寒,似乎她的命在他眼里卑贱如蚁。 “不就一封信函吗?你想看给你看就是,凶神恶煞似的。”七寂恼他说话的狠绝,阴沉着脸爬上了马车,然后很大力地甩了一下帘子,漠风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反倒笑了。 第二天路过市集的时候,七寂借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给洛川,写好之后,漠风果然拿过来,反反复复地看了数遍,生怕她在信函当中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很好,这信我一定派人送到他的手中,以后要一心一意待天寐,不许再有二心,否则我随时取你性命。”漠风很费劲地将话说完,然后低喝一声,策马飞驰,七寂听他越说越无情,心中说不出的气恼,于是一路上再也没有与漠风说一句话,这行程就显得枯燥乏味,就连空气也变得压抑凝固。 半夜起风,先是电闪雷鸣,接着竟下起了滂沱大雨,前无村后无店,根本无处可避,漠风闪进车厢里避雨,但他一进来就后悔了,这个车厢坐一个人倒宽敞,但高大的漠风一坐进来,整个车厢顿时变得狭窄暖昧,彼此的呼吸都急促了些许。 “这车厢太窄,我坐着不舒服,还是出去畅快些。”漠风说完准备揭帘离开,但他的脚还没有跨出去,七寂已经扯住了他的衣袖。 “虽然窄了一点,但总比淋雨好吧,何况你身上的伤也还没好,淋雨加重了怎么办?”黑暗之中,漠风只觉得身旁七寂吹气如兰,弄得他的耳朵和心都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搔着他一般,这种感觉实在是难耐,他很努力才将那种心荡神驰强压下去。 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脚踏了出去,但寂的手突然滑到他的掌心,微微用力将他拽住,那绵软的小手,黑暗中那清澈的眸子,似乎有一股强大的魔力,让漠风退了回来,漠风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感,动作超出他的控制能力。 七寂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指尖的烫意,想缩手但似乎又不大舍得,那微微的粗糙感,让她禁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摩挲,漠风像被烙铁烫到似的迅速挣脱开去,掌心一空,七寂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就这样挤在狭小的车厢了,七寂闻到漠风身上干净而清爽的男子气息,心无端变得紧张,刚刚摩挲着他掌心的手,竟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而漠风也好不到哪里去,与七寂靠得那么近,闻到她身上的幽香,他的心砰砰直跳,气息也越来越粗重,他努力压抑,但似乎蠢蠢欲动的身体不受他的控制。 “这破天气。”漠风低低咒骂了一声,以期缓解心中的窘迫,但骂完车厢又一片寂静,旁边的七寂连一声附和都没有,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暧昧,这女人敢情是哑巴,怎么不说话?漠风心中暗骂。 “说说你和司马勒是怎么回事?他一国帝王怎会为难你?你潜入我逐月楼的前因后果也该交代一下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没事,你说我听。”找到话题,漠风感觉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嗯,你不嫌啰嗦,说给你听就是。”于是七寂把她如何进入新生营,如果过了杀戮营,如何在这个地狱般的星月教一步步走过来的经历一一说给漠风听,这么多年了,这些伤疤疼痛一直隐藏在她内心的最底层,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揭开,更想不到会在漠风面前,揭得如此彻底而毫无保留。 七寂将她在星月教的所有经历都没有隐瞒漠风,唯独将她在南宫世家那段经历省略了。 漠风越听越心惊,心揪得生痛,他完全想象不到这小小的身躯受了如此多的苦难与折磨,听到她在杀戮营的经历,漠风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听到她被扔进万狼窟,漠风的手都冰凉一片。 漠风一惊一乍,心起起伏伏,手心都渗出汗来,而七寂始终用她那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语调在回顾这段经历,似乎说的都与她无关,那一刻漠风很想很想将她搂入怀中,揉进身心里,他的手抬了抬,但最后还是强制垂了下来 “我杀了很多很多人?我连小孩都杀过,我连大腹便便的无辜妇人都杀过,我的手沾满了鲜血,我死了一定是会打入地狱的,然后过火海,下刀山,受尽千刀万剐,我不怕痛,但我娘是那么美好,她以后一定会在天堂,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想我娘了,我想她了。”七寂的清亮的眸子笼上了一层氲氤水汽,是那样的绝望而空洞,看着让人痛到骨子里。 我也杀了很多人,我的手也沾满了鲜血,我以后陪着你过火海,下刀山,一辈子护着你,但这话漠风没有说出口。 “你说我还会见到我娘吗?你说过刀山的时候痛吗?”七寂喃喃地说道,声音带着疲倦与困意,漠风还没有回答,她的头一歪,靠在漠风的肩膀上睡着了,眼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漠风俯下身子想将她脸上的泪珠吻干,但最后还是强制自己将头抬了起来。 七寂不知道是不是发着噩梦,睡着睡着那手,像树藤那般缠上了漠风的腰,箍得死死的,整个身体瑟瑟发抖,如冬日的寒草,漠风鬼使神差一般,竟然伸手将七寂抱在了怀中,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似乎七寂是一块稀世珍宝。 七寂似乎很迷恋他身体的温暖,整个头埋在漠风的怀中,手在漠风的胸膛轻轻摩挲,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 “小色鬼,总是趁黑——”漠风的声音低哑,喉咙似乎被火烫过,七寂似乎听到他在骂她,小嘴竟微微嘟起,那性感的唇瓣发出诱人的粉色,润泽而甘甜,漠风觉得自已的喉咙干涸得要裂开一般,很想很想吻下去,吸取她唇间的甘甜,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他不该这样,但为什么 就一次,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好了,只放肆这一次,以后都不会了,甜睡中的七寂,根本不知道漠风的心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煎熬。 漠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似乎着了魔一般,似乎有什么牵引着他,让一点点地俯下身子,在离她的唇瓣半寸的时候,他再次强迫自己停了下来,但那润泽的唇瓣,那淡淡的幽香让他再次沉沦。 当覆上唇边的柔软,吮吸唇间的美好,漠风的身体猛颤了一下,刚开始他很轻地碰触了一下,如飘絮落地一般,但慢慢他就控制不住贪婪地吮吸这她瞬间的芳香甘甜,沉醉在这幸福的潮水中。 七寂轻轻嘤咛了一声,带着醉意与满足,漠风慌乱地停止动作,但当他发现她依然没醒的时候,又禁不住覆上她的唇,他觉得自己上瘾了,只想吻得更深一点,更用力一点。 “漠风——”当漠风意乱情迷,整个人沉沦下去的瞬间,七寂竟然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此刻两人的唇还覆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缠绕,很快她七寂眸子变得迷蒙,还带着一抹醉意,俏脸潮红 “我——我——”俊脸腾一下全红了,像做贼被抓了一个现场。 “很甜,很甜。”七寂梦呓般的声音在漠风的耳畔响起,漠风还来不及思考话中含意,七寂竟然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小嘴轻轻吮吸着,轰的一声,漠风觉得有什么瞬刻倒塌,脑海一片空白。 卷二 恋歌 035:酸甜苦辣 七寂的点点吮吸,如一簇火苗将漠风整个人点燃,只那么一会,漠风浑身上下一阵燥热,理智告诉漠风要推开她,不能再这样了,但他的意志力完全被瞬间的美好甘甜所击溃,他深深地吻了下去,眼神专注而热烈,火辣而又迷乱,越吻越动情,越吻越深入,只想将她吻进心坎里。 七寂似乎一下子惊醒过来,瞪大了双眼,但那巨大的冲击力,那火辣而缠绵的吻让她浑身酥软,她想大叫一声,然后大力地推开漠风,但从喉咙发出的却是她意乱情迷的嘤咛声,这让七寂羞得粉脸通红,但漠风的缠绵热吻让她上瘾了一般,不舍得放弃。 听到七寂的醉人轻吟,漠风似乎得到鼓励,吻得更加深入,而七寂竟然笨拙地回应着,她学得极快,一会已经很默契地配合着漠风,甚至还主动进攻,那细小的动作,让漠风觉得都是致命的挑逗,撩拨得他春心荡漾。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身体的热量穿透薄薄的衣衫,互相传递着,漠风感受到七寂胸前的柔软挺拔,少女的清香,阵阵袭来,只让他觉得心旌摇动,全身涌起一种难以控制的冲动,手竟轻轻抚着她的背脊,带着疼惜,也带着炽热的爱恋,只恨不得将她烙在他的身体里。 双唇的柔软碰触着柔软,彼此都索求这更多的甘甜芳香,七寂被漠风强健的胸膛抵住,一颗心就要蹦出胸腔,心完全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在漠风的深情而绵长的热吻下,她全身一阵颤栗,手臂死死箍住了漠风的腰,泄露了她的紧张与欢愉。 漠风狠命地吮吸着小寂唇间的甘甜,那已经压抑了千年渴望再也压抑不了,他吻上她光洁的脸颊,辗转吮吸那甘甜如蜜的樱唇,然后一路往下吻上她白皙的脖子,听到七寂那一声难耐的低吟,漠风只觉得热血上涌,全身躁热,手竟然不可控制抚上七寂胸前的挺拔。 “啊——”胸前的圆浑被漠风一手握住,这突而其来的触感,带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七寂如触点一般发出一声惊叫,这声惊叫将漠风整个人惊醒,他的手猛地缩了回去,七寂也将圈住漠风腰部的手缩了回去,外面依然狂风暴雨,但车内一阵死寂,黑暗中两人的脸都潮红一片,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但车厢依然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我——我——我——”漠风说了好久都说不出完整一句话,他真的只想轻轻吻一下,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到如此程度,他我了半天,最后坐不住,一声不吭地揭开帘子走出了车厢,此外外面依然下着暴雨,但这次七寂并没有拉住他。 漠风离开后,七寂的心还是砰砰直跳,她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烫手得很,想起刚才他的唇瓣流连过的地方,七寂的心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酸酸甜甜,又有点心如鹿撞。 她今晚是怎么了?竟然与漠风——七寂想起刚才两人的唇舌交缠,缠绵相拥,七寂的脸像充了血一般,又红又烫,羞涩而又带着欢愉,唯独没有讨厌。 雨哗啦啦地下着,似乎没有停止的一刻,七寂坐在马车里有点坐立不安,她轻轻撩起帘子,车外大雨滂沱,迷蒙了视线,黑黝黝的天幕笼罩四野,七寂看不到漠风的身影,他跑去哪了呢?他忘记自已身上还有伤了吗?七寂想喊漠风回来,但又不知道他回来后,她该怎样面对刚才荒唐的一幕,想起漠风,七寂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留下了他的痕迹,肺腑还有他那清新的男子气息,脸又一阵发烫。 雨什么时候停了,七寂并没有发觉,但马车微微往下沉,显然是漠风回到马车上了,气寂整个人却松弛开来,虽然隔这一道帘子,但七寂依然感受到他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而让人心安,七寂斜靠在边沿,很快睡着了,睡着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七寂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奔驰,一路上漠风都不说一句话,整个行程漫长而单调,正午七寂大声地嚼着干粮,但这次漠风并没有叫她递干粮给他,难道这男人就不用吃东西? 七寂大口大口地咬着,尽量发出最响亮的声音,但漠风似乎充耳不闻,依然沉默着,七寂突然觉得有点生气,但她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我就不信你一天都不吃东西?你不开口我就不给你,七寂气鼓鼓地将干粮塞进马车的角落里,然后闭目养神,但心绪已乱,眼睛无论闭了多久,都没能入睡,而漠风也还真行,居然一日不吃不喝,沉默得如一具雕像一般,如果不是偶尔听到他发出几声低沉的咳嗽声,七寂真觉得自己坐在无人驾驭的马车上。 明明身体有伤,还跑去淋了一夜雨,不咳才怪呢?再不开口真的饿死你?七寂想问他要不要喝点水,想问他饿不饿?但嘴巴张了几次,总是拉不下脸先开口问他,她都没有生他的气,怎么他反倒不说话了? 傍晚十分七寂拿起干粮又响亮地吃了起来,就连喝水的声音也很大,但就是这样引诱,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七寂吃着吃着就觉得没了味道,一整晚七寂都睡得不是很好,半夜马车停了下来,七寂以为漠风倦了,也没有多想,沉沉睡着了,第二天醒来马车依然没动,外面更是了无声息,七寂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漠风——”外面没有人回应,七寂心蓦地一慌,忙揭开帘子,想不到漠风竟坐躺在外面睡着了,但看认真一下,七寂就吓了一跳,他那俊脸红得骇人,那嘴唇因缺水而裂开,七寂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手得吓人,原来发起高烧来了,这男人怎么病了都不说? 七寂无暇多虑,忙扶起他,给他灌了些水,但水喝下去之后,漠风的额头还是烫得可以煮熟一个鸡蛋,嘴唇更干裂得没有半丝水分,似乎一盘水倒下去,没一会就可以被他发烫的身体吸干。 听到身旁漠风一声痛苦而悠长的闷哼,七寂没来由心慌,忙扯过缰绳,低喝一声,驾马向前行驶而去,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也会生病,早知就不跟他斗气了,但病了都不哼声,活该,七寂嘴里骂着,心里却火烧火燎。 好在正午他们就赶到一个小市集,七寂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了下来,然后将漠风从车上背下来,漠风高大的身躯压在七寂的身上,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一棵幼苗上一般,但让人惊异的是这锞小幼苗,竟然稳稳地将这座大山背了起来,一步又一步,稳稳的走了进去。 “给我一个上好的客房,然后给我最快速度请一个大夫过来。”掌柜看到七寂放在拒台上那白花花的银两,绿豆大的眼珠立刻迸射出耀人的光芒,二话没说立刻照办了,不知道大夫是不是住在隔壁,一会就到了,大夫帮漠风开药的时候,七寂在一旁直喘气,本来内伤未好,如今这样一整,胸口又闷又痛,有点喘不过气来,猛咳了几下,才好受了些许。 “他怎么了?”看到大夫脸色凝重,七寂心一下子又慌了,连声音也微微带着颤音。 “不许摇头,如果他不行了,我灭你全家,杀你全族。”七寂厉声道,这位中年大夫看着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瞬刻凶狠如阎王,吓得遍体冰凉,从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像她那般凌厉寒心,剑未拨浓浓的杀气已经弥漫整间客房,让人脚都颤得不成样子,似乎稍稍动弹就要掉脑袋一般。 “我这就亲自去帮你煎熬。”大夫战战兢兢地说,牙齿在打架。 “他好了,药费我双倍付你,绝对不会亏待你。”听到七寂冰冷的话,大夫抹了一把汗匆匆忙忙出去煎药,估计是漠风烫得难受,那手胡乱地扯着身上的衣服,七寂忙去帮他,上衣褪去,露出他那健硕的胸膛,七寂的指尖碰触到他结实的肌肉,心竟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似乎有电流在身体掠过,呼吸又急促了一些。 漠风的胸膛的伤痕纵横,七寂不但不觉得难看,反倒一颗心柔软成水,看到他痛楚的脸,深深皱起的眉头,七寂将湿毛巾拧干,然后轻轻拭擦着他的身体,心无杂念,只想让他降温不要那么难受。 药煎好之后,七寂用汤匙勺了一点出来,用嘴试了试温度,发现这药汁苦得入心,她自小怕苦,一小勺药汁起码要娘哄半天才吃,如今这碗黑稠稠的药汁实在让她望而生畏,好在喝的不是她。 七寂一小勺一小勺地送进漠风的嘴里,但他就是不张嘴,撬开他的嘴却是喂多少流多少出来,无奈之下,七寂只好掐住他的鼻子,将药灌进去,但没想他一口咳嗽,将药汁全吐了出来,还要全吐在七寂的身上,而他依然双目紧闭,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热——热——”漠风迷迷糊糊地喊着,那嘴唇更是干裂得不成样子,七寂用手摸一下他的额头,更烫得她六神无主,比面对重重杀手围攻还要她心慌,突然想起雨夜那晚,他狠命吮吸她双唇的一幕,七寂脑海闪过一抹希望之光,但随之那脸腾一下红了。 “就试试吧“反正他又不知道,当为自己积点德,说不定救了他一命,日后能不下地狱,见得着娘,那也值得了。”七寂含着一口药汁,红着脸走近漠风,因为紧张,她竟然忘记了药汁的苦。 当润泽的小嘴碰触到漠风干裂的嘴唇时,七寂忍不住全身轻颤,漠风的嘴竟然不撬就打开了,如吸去琼脂甘露一般贪婪地吮吸着,那嘴唇的轻轻蠕动,让七寂全身一阵酥麻,俏脸早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生怕他会突然睁开眼睛,心像做贼一般忐忑不安。 漠风似乎很喜欢这种方式,喂多少喝多少,似乎这黑稠稠的药汁比蜂蜜还要甜,不一会脸上痛楚之色全不见了,恬静得如婴孩,但手脚却身份不安分,不一会那手就像树藤一般攀爬上七寂的纤腰,牢牢搂着,两人就这样紧紧依偎着,七寂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喂完一碗药汁,漠风的嘴动了动,那样子似乎还想喝,七寂眉头皱了皱,真是贱骨头,那么苦还想喝?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怕苦的七寂,这次不但不觉得苦,反倒觉得舌尖带着丝丝甜意,而心则砰砰跳过不停,比平时快速了很多,这药古怪,能让人身体发热,心跳加速,他喝了不是烧得更厉害? 喝了药,漠风就安静地躺着,过了一会,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七寂用毛巾帮他擦去,如此反复几次,七寂用手再摸他额头的时候,发现依然很烫手,心又捉了起来,莫非这药无效? 过了几个时辰,七寂又给他喂了一碗药汁,很快细细密密的汗珠很快就爬满了他的额头,七寂坐在他身旁擦汗,他嘴里喃喃地说着话,很多都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嘴唇倒没有干裂得那么可怕,七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 晚上七寂又熬了一碗药,以为漠风已经适应了药的苦味,但没想到用勺子送到他的嘴里,他连嘴巴都不肯打开,灌多少还是流出来多少,死活都不肯咽下那么一点,这死男人,怎么那么难伺候?整一个色鬼,非得这样,七寂只得红着脸嘟起小嘴凑了过去。 第二天漠风醒来的时候,发现头痛欲裂,手似乎被什么压着,低头一看,竟发现七寂头枕着他的手臂,偎依在他的身旁睡得正香,只是一脸倦容,但他手臂只是稍微动一下,七寂就醒来了。 “你醒了?”七寂忙坐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慢乱,似乎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般。 “嗯”漠风淡淡地回应着,忙将头扭着一旁,眼神同样是慌乱,那晚忘情的一吻,放肆地抚摸她的身体,让他不敢面对七寂,更不敢面对天寐,想起天寐心中羞愧难当,悔恨不已,两人都不再开声,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那晚对不起,我可能太久没碰女人了。”漠风很费劲地说着,他说话的时候,无端胆怯,不敢坦然看着七寂的目光。 “那也不全怪你,我也有份,我可能也太久没碰男人了。”七寂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那晚虽然被他弄得意乱情迷,神志不清,但她还是记得第二次是自己鬼使神差地将唇凑上去的。 “你说什么?太久没碰男人?”漠风一听他这话,顿时怒目圆睁,眉头深皱,她这话什么意思?似乎她有很多男人一般?漠风听着就觉得不胸口闷闷的十分不舒服。 七寂被他寒冰一样的眸子瞪了一眼,顿时发觉自己这话说得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但他能这样说,干嘛她不行,于是她有理直气壮地看着漠风,漠风一看她还那么理所当然,那眸子瞪得更大,发出森冷的光,但一想到昨晚自己的失控,漠风又无端心虚,不知不觉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趁我病逃走?甚至可以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过了好一会,漠风突然问道,发烧过后他的声音有点低哑,但却更是好听得撩人。 “我说过会跟你回逐月楼,就不会食言,你不杀我,我自然不杀你。”七寂淡淡地答道,两人的声音都是那样的淡漠疏离,如果单纯听他们的声音,没有想象得出他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生死不弃。 漠风的病来的快,恢复得也快,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起程赶回逐月楼。 “身体没好,别硬撑,我又不会笑话你,别逞能。”七寂看他还没好彻底,想让他休息一天再走,但漠风不但不领情,还一记冷眼朝她扫来,似乎再说她多管闲事一般,这让七寂好不气恼?再也不吭半句了。 从客找出来之后,漠风就显得更加沉默,没有必要的话绝不多说半个字,七寂觉得她跟着一个哑巴上路,好在七寂也不是话多之人,两人的交流就更少,直到回到逐月楼的山脚下,他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此时夜深,远远看去,清风居的灯火还亮着,漠风低着头往下走,脚步缓慢,显得比平时要沉重很多,七寂静静尾随着,再次回到这里,心依然感到宁静,但一想起当日天寐痛苦的眸子,愤怒的嚎叫,七寂的心就开始变得不安。 “天寐还没有睡,你自己过去找他,我不送你了。”漠风的声音更加低沉沙哑,似乎喉咙被什么卡住,说话十分困难。 看着不远处的灯火竹林,七寂说不出的心虚胆怯。 “我先跟你上逐月楼,这么晚了,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吓着他,更何况我早已经不住在清风居,我住在逐月楼下面的小屋。”七寂说完快步往逐月楼的方向走去,但还没有走两步,就被漠风的身躯挡住了。 “那小屋已经有人住了,你今晚就住在清风居吧,只要你真心悔改,我会给戴罪立功的机会给你,你如果真心待天寐,他也会重新接纳你,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大家都不要提了。”漠风淡淡地说,眸子比那月色还要清冷,七寂静静站着,不远处的灯火散发出温暖的光芒,似乎在召唤她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挪动双脚。 “我还是跟你上逐月楼,现在风尘仆仆,我不想见他。”七寂说完转过另一边准备上去,但漠风的动作比她更快,似乎没怎么动,但却已经挡在七寂的面前。 “天寐不会介意你风尘仆仆,虽然怒你欺骗他,但他还一直想着你,你们已经拜过堂,算是夫妻了,你只是欠他一个洞房花烛夜,现在你们住在一起很正常,天寐是一个好男人,配你绰绰有余,我不管你与那蒙国九皇子有什么过去,从今之后要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不许再想起,我不容许你再伤害天寐,知不知道?”说到最后,漠风变得有点声色俱厉。 七寂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石,沉默不语,她和天寐已经是夫妻了?从今以后就住在一起,携手一生,生死不弃? “还不去?难道要我拖你进去?认猎态度都那么差,天寐怎会原谅你?”漠风的声音带着责怪之意,似乎七寂还不赶紧进去认错,就是良心给狗吃了一般。 “过去——”漠风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七寂禁不住往清风居走去,漠风看到她的身子渐渐离他远去,心似乎被活生生剜了一半,鲜血淋漓,又痛又空荡。 突然七寂停住脚步,将身子转了回来,清亮的眸子坦然而又带着有丝丝迷惑,但又带着一股犟劲。 “但你吻过我。”听到七寂如此直白清晰的问话,漠风心头一震,几乎站立不稳,一时气氛怪异得很。 “我那晚一时冲动,把你当别的女人了,你别放在心上,把它忘了,还有别对天寐说。”漠风心虚地说着,不敢对着她清亮的眸子,冷汗湿了衣衫。 “但那晚你发烧,一整晚都在喊我的名宇。”七寂声音不大,但却像一记惊雷打在漠风的身上,漠风整个身体僵在那里,整个人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他喊了一整晚她的名字吗? 卷二 恋歌 036:不甜 “我有什么可能会喊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听错了?”漠风为了掩饰他的心虚,努力让自己坦然地对视着七寂的眸子,声音还故意带上不屑与嘲笑,听到他的话,七寂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我又没耳聋,怎会听错,你喊得那么大声,又喊得那么久,你还说你很想我的,很想很想。”七寂因为心急回应漠风,声音被没有压下去,听得漠风心惊胆战,自己还说什么给她听到了?如果被天寐听到,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 “生病时说的胡话又怎可以当真?我叫的人不是你,只不过与你的名字相近罢了,你听错了,别冤枉我。”听到漠风的话,七寂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他不是说七寂这个名字难听得没有人会取吗?怎会有人的名字跟她一样?七寂冷冷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漠风看着她的样子,更加心虚。 “你说那么多,不是想说你看上我了吧?”漠风故意做出一副轻浮的样子,七寂看得眉头又皱了皱?是他看上她吧?要不怎么情意绵绵地喊了她一整晚?但现在看他那样子,又不像对她有好感,一时七寂愣在一旁,不知道该相信他说的,还是相信那晚她听到的? 七寂上上下下打量着漠风,目光肆意而直接,漠风被她这一顿扫射,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又不是没穿衣服的怪物,你盯着我干嘛?”漠风觉得七寂的目光锐利而极具穿透力,在她的注视下,漠风感觉自己没穿衣服一般,他第一次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你真的想我嫁给天寐?”七寂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面对她如此坦白清澈的目光,漠风只觉得心慌。 “不是我想,而是你已经嫁了。”漠风的声音再次变得低哑,但他强迫自己说的理气直壮,但说得却那么费劲。 “那你想不想?”七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纠缠这个问题,他想不想与她有什么关系?漠风听到她的问话,愣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他当然是不想,但不想又能怎样? “我当然想你嫁给他,要不我千里迢迢带你回来干什么?这不是说你有多好,只是天寐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看上你罢了。”漠风神色自若地说着。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找他,要杀要剐我都不会有怨言。”七寂淡淡地说着,语气淡漠得就像在跟空气说话一般,说完决然地转身离去,不再看漠风半眼,似乎他就是一个陌生人,看到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漠风的心越来越空荡,内心的某一处绞痛得厉害。 他很想将她扯回来,然后狠狠搂在怀中,他很想堵上她的小嘴,告诉她,他不愿意她嫁给别人,他不愿意她嫁给任何男人,她不愿意她离开他半步,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这样做,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眸子的深处无奈而痛楚,隐忍而寂寥。 七寂头也不回地往清风居走去,心说不出的沮丧,夜深凉风袭来,远远听到竹林的竹子发出哗哗作响,如天籁之音,但七寂的心却没有当初的宁静,越靠近天寐的寝室,她的心越忐忑不安,脚步似乎有干斤重,无法迈出去,但她感觉到身后漠风的注视,只好鼓起勇气,昂起头抬起胸大步往前走,但走到门前她又停了下来,手举了数下,都没有敲下去。 “谁——”天寐听到声音低声地喝问,听到天寐的声音七寂更想转过身子就逃,但她知道漠风已经站在高处虎视眈眈,所以不能退。 “谁——”天寐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些凌厉,七寂静立在门前,进退两难,她第一次对天寐产生了害怕的感觉,因为心中有愧,她望不了那晚他受伤的表情,痛苦的嚎叫。 还是明天再见天寐吧,免得他看到我生气得睡不着觉,这岂不是罪加一等,我今晚还是在竹林待一晚吧,明天再来,想到这点,七寂像想通了什么似的,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其实她还是想逃避。 “谁——”七寂刚转过身子,天寐就打开了门,声音凌厉,手中拿着剑,眼神充满了戒备,当两人目光触在一块,七寂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而天寐则整个人僵在一旁,神色瞬息百变,复杂得很。 “是我——”七寂想挤出点笑脸,毕竟是来道歉赔罪的,但此刻整个脸绷得紧紧的,似乎不会笑了一般,天寐在看到她那一刻又怨又喜,他既想狠狠揍她一顿,但又恨不得一把将她拽入怀中,那份狂喜如潮水一般朝他袭来,他纵使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回来干什么?又想带人来攻打我们逐月楼?”天寐将自己心头的思念和狂喜压下去,故意冷起脸来,看到天寐冷冰冰的,七寂反倒没有那么怕了,她最怕的就是天寐对她情意浓浓,浓情蜜意的样子,那样她会觉得愧疚不安。 “我回来向你赔罪的,你要杀要剐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是我欺骗你在先。”七寂抬头看着天寐,十分诚恳地说道,天寐一副柔情尽付,但到头自己却这样害他,七寂心中有愧。 天寐习惯了她的疏离与淡漠,但这一刻如此低声下气地认错,天寐反倒不知道怎么好,一把将她拽入怀中,细细诉说相思之苦,似乎惩罚太轻,怎么对得起楼中兄弟?当初还信誓旦旦地对漠风说,如果抓到一定不饶她,但自己的心又—— 两人互相对视着,都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远处的漠风靠着岩壁看着两人深情对视,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来,这不是他希望的吗?为什么心会那么难受?似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消失不见了一般。 漠风扭过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提气往逐月楼掠去,他的动作很快,在黑夜当中如一抹闪电,但他的思绪却很混乱,满脑子都是七寂的身影,她的笑,她的怒,她的狠,两人并肩作战时的默契,一起从悬崖掉下去的生死不弃,覆上她唇瓣时的甘甜心颤,她躺在身旁的心安与宁静,还有她离开时的决然。 他控制自己不去想,他越控制越糟糕,她的身影就想一块烧得滚烫的铁,烙在他的身体深处,火辣辣的痛,但却无法磨灭,即使用刀将这块烙印剜去,还是留下大块大块的疤。 漠风狠命的吮吸了一下,山上的空气清新,带着花的香味,但唯独没有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心说不出的空荡寂寥,他的手凉凉的,已经没有她掌心的温度,但她指尖滑过他身体带给他的颤栗还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得无法忽略。 头顶星光璀璨,凉风夹花香,如此一个美好的夜晚,漠风却脚步沉重,疲惫烦躁,身上似乎有一股气在横冲直撞,让他无法宁静,他终是忍不住低头朝清风居看去,但却看到她走进了天寐的寝室,而那肩坚固的门缓缓关上,将他们俩隔绝在不同的世界,他们进房了,漠风手抓住旁边的一块石头,整个身子僵硬如寒夜中的石雕,那深邃的眸子痛意是那样浓,那样深。 其实他刚才只要答应她,将她带上逐月楼,他的心就没那么难受,他的每一寸肌肤就不会那么痛,明明楼下的小屋没有人住,为什么自己要拒绝?为什么不守多一夜? 漠风仰天倒在地上,那张大床只有几步只遥,但他似乎全身的力气已经耗尽了,透过窗边,他看到的那片天黝黑深邃,没有半丝星光,如他此时的心,如果天寐没有爱上她,那该多好?那晚雨夜他就绝不会松手。 如果不是天寐爱上她,他起码敢承认他是想吻她,发疯的想,而不是撒谎说太久没有碰女人,如果不是天寐爱上他,他会坦然地对视着她的目光挑衅地说:“我喊了你一整晚名字又怎样?” 漠风躺在冰凉的地上轻轻喘息,但冰凉的大地无法让他的痛感有所缓解,而此刻的天寐,心境却与他截然不同。 七寂踏进天寐寝室的时候,屋内的灯火正散发着最温暖的光芒,就在这间房里,两人曾经是如此的亲昵,天寐吻过她,温柔地抚摸过她的发丝,甚至是—— 想起这些,再看看天寐,七寂整个人变得局促不安,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这么久不见,天寐还是如芝兰玉树般高雅俊朗,即使怨她恨她,眸子依然温润如水,带着让人心颤的柔情,而这些恰恰是七寂最害怕的。 “被漠风抓回来的?”天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冰冷一点,但嘴角的一抹笑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他此刻的确充满着狂喜与欢愉,就连呼吸近肺腑的气都带着甜味,但七寂听到漠风的名字,总会浮现他吻她之时的忘情与沉迷,他昏迷之时喊她名字时的焦虑与压抑,那沙哑的声音让她微微出神。 “也不全是,他在途中大病了一场,昏迷不醒,我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我还是回来了,觉得该给你一个交代,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要杀我都认了。”七寂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剑递给天寐。 天寐轻轻接过她手中的剑,剑柄温热,有她掌心的余温,剑一出鞘,寒光刺眼,浓浓的杀气充斥在整间屋子,这刻锋利无比,戾气十足,似乎饮饱了血,积聚了亡魂,阴气极重。 “为什么要潜进逐月楼?受谁的指使?”此刻天寐的声音虽然说不上很凶狠,但眸子却多了几抹凌厉之色,对这事他还是介怀的。 七寂把来龙去脉对天寐说了一遍,但说得很简略,她在星月教的经历很多都是一句话带过,远没有那次说给漠风听时的详尽彻底,但纵是这样,天寐还是听得一脸痛色,他想不到她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心中说不出的疼惜。 “你还勾引过漠风?”七寂也只不过脱口而出,提了那么一句,但没想到天寐的耳朵那么好使,偏偏揪住这个不放。 “嗯,本来想你们反目成仇,削弱逐月楼的力量,可以趁机下手,但他看不上我,就改变策略了。”七寂淡淡地说着,但说到漠风的时候,她的眉头还是微微皱了一下,这个男人就像一颗石头,将她平静的心湖,弄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好在他看不上,他的眼光一直没有我好。”天寐朗声一笑,笑容如太阳穿破鸟云那一瞬间的绚烂明朗,看到七寂回来天寐已经满心欢喜,看到她城心诚意认错,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地告诉他,那颗心早融成了水,怨她终不够爱她浓。 七寂看到天寐脸上显出绚烂的笑容,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但想到他话中的含义,心有猛地一窒。 “你想我怎么处罚你?”天寐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唇不禁高高勾了起来,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她了,想不到上天还是将她带会他的身边了,那么久不见了,她已经不是当初身子单薄的丫头,虽然清冷,但俏脸带上几丝少女的妩媚,尤其是身材,竟然好得那样撩人,让人的目光不舍得移开,天寐的心跳微微加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你想怎么处罚都可以?”七寂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随时受死的样子,她如果看一看天寐的眸子,就会发现眸子里面早已经春波荡漾,哪有半丝要处罚她的样子? “此话当真?”天寐的笑意更浓,他发现逗弄这女人实在是人生一大乐趣。 “当真。”七寂怕天寐不相信,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俏脸一脸的凝重,但看在天寐眼里,说不出的可爱,让他忍不住想在她那光洁的脸庞啃一口,尤其那润泽的樱唇,更是让他看的喉咙有点发干。 “我们拜过天地了,就差没洞房,我罚你今晚跟我洞房怎样?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天寐的声音越说越小,眉眼含情,声音充满挑逗,话落一室暧昧,调情这方面,天寐一直是高手,这时七寂才发现天寐挖了一个坑等着她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低头沉默不语。 “不是说怎么处罚都可以吗?”天寐见她低头,以为她只是羞涩,连声音都带着浓浓笑意。 “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你是副楼主,你也要给教中兄弟一个交代,无论你怎么处罚,我都不会有怨言。”七寂坦然地看着天寐,她是希望天寐狠狠骂她一顿,痛痛快快揍她一次,虽然身体会痛,但却心安了,她最怕是天寐情意浓浓的眸子,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欠他更多,心情更加压抑。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犯了错,我这个做夫君的会出去承担,我不需要你断手断脚,也不想用鞭子打得你满身伤痕,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我会给楼中兄弟一个交代。”天寐深情如海地走近七寂,似乎要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以慰自己的相思之苦,突而其来的压迫感,让七寂心一慌,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嫁给你只是为了方便攻打逐月楼,我们成亲是假的,所以你不需要为我承担什么,我背叛你,利用你,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什么?”七寂很认真地对天寐说,声音带着焦急,似乎怕天寐真的去代她受罚。 “但我当真了。”天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能感觉到她目光的躲闪及抗拒,心狠狠地往下沉。 “我可以任由你处罚,但我不能做你的妻子。”七寂的声音很轻,但眼神坚定,似乎有着不可摧毁的意志,天寐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冰凉的,七寂看到天寐清朗璀璨的眸子笼上痛楚色,心中更加不安,她这次是来请求他原谅的,但怎么感觉她的话让他更难过? “你爱上别的男人了?”天寐逼视着他,声音没有刚才的清朗,低沉了很多,眸子带着几分紧张。 “我也不知道。”七寂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眸子变得迷迷蒙蒙,似乎很茫然的样子,天寐想起那晚来接她的俊美少年,她唤他洛川,他还记得两人的眼神交流是那样的自然默契,就连剑招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两人搂着离开之时是那样的亲昵,似乎在他们的眼力只有彼此的身影,天寐不得不承认他妒忌了,心在泛酸,胸口在发堵。 “我只是觉得我不该嫁你,因为我似乎不想,觉得嫁给你,跟你生活在一起,晚上躺在一块,很怪异。”七寂鼓起勇气坦然地面对着天寐的目光她以前说爱他,说想他的那些话一定让他误会了,但那些话都不是她发自内心说的,她不想他继续误会下去了,她宁愿他骂她,打她,但不想继续骗他。 “怎会怪异?相爱的男女亲热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那时你还小,你还不懂得情爱之事,只是羞涩害怕,而忽略了它的美好,要不我们再试试?你现在长大了,也许感觉回截然不同?”天寐一步一步走近她,脸上竟然漾起淡淡红晕,估计此时正想入非非。 真是他所说的这样吗?漠风吻她时,她感到欢愉,她感到甜蜜兴奋,她上瘾般想吻得更长久更深入,甚至有窒息的感觉,是因为她现在长大了吗?而天寐现在吻她,她也会这般甜蜜留恋吗? “那就试试吧,只能吻一下额头?”七寂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开口回应。 天寐没想到她这样说,顿时愣了愣,她一脸严肃认真,那样子不像等待情郎的热吻,反倒如临大敌,那一脸的凝重,反倒让人觉得很孩子气,天寐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无端紧张,隐隐觉得这一吻很是关键。 “就只有额头?”天寐笑着问她,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 “嗯,就就只要额头。”这一刻七寂有点抗拒,但她想印证天寐的话,所以把这点抗拒压了下去。 天寐一点点地靠近,七寂感受到他的气息,无端紧张,但比她更紧张的是天寐,他第一次吻人如此紧张兮兮,还要调节情绪的,天寐一步步靠近她,虔诚地在她光洁无暇的额头印下深情而绵长的一吻,吻完还迅速覆上了七寂的小嘴,苦苦思念那么久,他岂肯满足在额头一吻? 七寂惊慌地推开他,但天寐早有准备,哪那么容易被他推开? “怎么样?”松开箍住七寂腰间的手,天寐满脸潮红地追问七寂,心还是砰砰地跳过不停,这感觉真好,天寐的眸子笼上了一抹醉意,朦胧而迷乱。 “还是很怪异,不甜的。”七寂从瞬间的慌乱恢复之后,眸子更加清透晶亮,带着坚定 听到她的话,天寐既挫败又好笑,早知道她喜欢甜,他就在嘴唇涂点蜂蜜了,谁知她好这个? “我确定不能嫁你了,我到隔壁睡了,你想好怎么惩罚我再来找我。”说完七寂一阵风地走了。 “要不明天再试试,一定会甜的。”天寐追着问,虽然心中失落受伤,但他又觉得好笑,莫非真的要在嘴唇涂蜂蜜?不甜就不嫁?这女人 “不试了,我试清楚了。”七寂话音未落,已经闪进了她曾经的寝室,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斩钉截铁,天寐脸一黑,这女人实在让他太挫败了,难道是他的吻技不行? 天寐想追过去,但想想还是作罢了,刚回来,他有的是时间,免得逼得太紧,溜了,人海茫茫,他真不知道怎么找她。 七寂回到寝室,发现床铺一尘不染,但里面的摆设跟以前一模一样,估计每天有人来打扫,但躺在干净而舒适的床上,她反倒没有半丝睡意,整个人烦躁不堪,刚刚天寐吻她,很心慌,可没有漠风吻她时的心跳与甜蜜,更没有那种想他吻得更深入,更绵长的欲罢不能感。 一闭上眼睛,七寂又浮现那雨夜的一幕,漠风发狠吻她时甜蜜,他滚烫的手抚摸她身体的颤栗,他现在在做什么?七寂越想越烦躁,终于还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头顶月色清朗,黝黑的天幕有几颗顽皮的星星在点缀,一点都不显得孤单,踱了几步,七寂就禁不住抬头朝逐月楼看去。 想不到,天幕下,一条黑影正静静的伫立着,夜风掀起他的衣袍,他似乎浑然不觉,七寂的身体猛地一僵,虽然离得远,但却感觉离得那么近,她似乎连漠风每一根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似乎鼻尖萦绕着他的呼吸。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既不躲闪,也不回避,似乎在他们眼里,世间万物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卷二 恋歌 037:风情万种 两人就这样远远地对望着,谁也不动那么一下,似乎要站到永恒,站到海枯石烂,如果不是他们的发丝被风吹乱,衣袍被风吹鼓,他们真的像两座遥遥相对的雕像。 虽然离得是那么远,但七寂觉得自己的呼吸竟微微急促起来,她想离开,但身体却像着了魔一样,动弹不得,整个人像痴了一般,贪婪看着上面的身影,他在干什么?三更半夜怎么不睡站在这里? 突然遥远那黑影动了一下,然后身子一闪,很快消失在黝黑的天幕下,看不见漠风的身影,七寂怅然若失,心空荡荡的难受,为什么就那么想见他?估计是这段时间都呆在他的身边,形成习惯了,七寂心绪有点乱,但脸却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她继续站了一会,就往竹林深处走去,竹林幽静淡雅,也许能让自己的心变得宁静。 逐月楼之上,在一个七寂看不到的角落里,漠风依然静静地站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将她印在脑海里,一生一世永不相忘,直到看见七寂的身影消失在竹林的深处,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郁悒压抑,这么晚了,她还跑到竹林干什么?天寐就不管管她?身上的伤还未好?还不好好歇着? 站得脚有点发麻,漠风飞跃上逐月楼的屋檐,静静看着天上的繁星,但看不多久,他的眼睛又禁不住往竹林深处看去,明知竹林郁郁葱葱,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不受自己的控制,总想透过那斑驳的竹子,看到那纤细的身影。 “看来我真是着魔了。”漠风勾唇一笑,笑容甚是苦涩。 “不能在这样下去。”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他的嘴角溢了出来,在寂静的夜轻轻得飘荡着,此刻连空气也带着丝丝苦味。 这一天天寐起得特别早,其实说得准确一点,他昨晚根本就没有睡着,一整晚都在患得患失,既沉浸在七寂回到身边的狂喜当中,又在想着是不是他的吻技出了问题,明明自己觉得妙不可言了,这女人却说不甜?怎样才能让她感觉甜一点呢?天寐就这样翻来覆去一整晚,以致第二天天蒙亮就起床了。 他朝竹林走去,竹子苍翠,但却不见那翻飞的身影,她竟然不起来练武了?什么时候学懒了? “老义,今天早上弄多几样早点,要精致点,现在就去弄吧,我想吃了。”天寐的突然出现,吓的清风居的厨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副楼主什么时候像鬼魅那般站在他床头?厨子老义被天寐这一吓,连最后一抹睡意都没了。 “是,副楼主,我这就去准备,你今天想吃什么广,老义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天寐点了几个七寂喜欢的糕点,然后又叫老义花点心思将弄几个新款糕点来,既要吃又好看,老义听着有点傻眼,时间那么短,怎么想新样式呢?平时副楼主都不大讲究这个。 天寐离开老义的住处,天还没有亮,但整个人又兴奋得没有一点睡意,七寂的房门禁闭,似乎还没有醒来,估计是太累了,要不她不会那么迟才起床的,天寐静静地坐在石桌上等待,也不觉得无聊,但让他奇怪的是,太阳都上山了,七寂还没有起床,天寐也不焦急,悠闲地等着,脸上挂着一抹迷人的浅笑。 “副楼主,这糕点凉了。”老义手忙脚乱地起床弄了一桌的糕点,但看副楼主这样子,好想没半点要吃的意思,是他弄得不够好吗?还是副楼主口味变了?那自己惨了。 “老义,先去热着,我饿了再叫你端上来。”老义发现今日的副楼主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直到临走时才发现今日副楼主的眸子比往昔更柔,如一波春水在微微荡漾着,那样子他老义年轻时也有过,那是做完春梦后,呆呆坐在床上回味时的样子,这副楼主——老义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笑了。 “你醒了?”当七寂打开门,天寐的俊脸首先映入眼帘,他看见她出来,忙站了起来,身姿还是那样挺拔,动作还是那样优雅,与身后的竹林相映成起,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嗯,醒了。”再次面对天寐,七寂还是觉得不大自然。 “过来吃早点吧。”天寐朝老义喊了一声,老义爽快地应答着,怪不得楼主眸子春波荡漾,原来真是收着一个女人,老义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七寂,没有看清楚她是谁。 “副楼主,这——”当老义与七寂打了一个照面,整个身体僵了一下,这个不是以前的寂堂主吗?她不是混进来的奸细吗?她欺骗了副楼主的感情,但今日怎么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老义满腹狐疑,但又不敢多问就退下了。 七寂肚子也饿了,所以也不推辞坐下来默默用早点。 “还合胃口吗?”天寐柔声问道,天寐的声音太柔了,以致七寂更是坐立不安,就连正吃着的精美糕点都觉得味道寡淡。 “副楼主,等我吃饱,你就当众处罚我吧,要不你的手下会不服气的。”虽然七寂只是扫了老义一眼,但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狐疑。 “你欺骗我感情,带敌攻打逐月楼,让我大婚当夜没了妻子,打你一顿,砍你一刀,太便宜你了,我就罚你做回我的丫鬟,照顾我的衣食住行,随叫随到,怎样?”天寐淡淡地说着,他现在决定以退为进,先将这女人留在身边再说,只要人在她这里,他就不信她是铁石心肠。 “做多久?”七寂抬眸看他,一脸的认真。 “一辈子怎样?”天寐试探着问,七寂听到眉头皱了皱,做一辈子丫鬟?那还不如砍她一刀痛快。 “不好。”七寂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你要做多久?”天寐觉得有点好笑,他们现在似乎是在市集讨价还价一般。 “你还是换一个惩罚方式吧,我是不可能留在这里一辈子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惩罚完我,我就走了。”天寐一说她要走,心就开始慌了,他不想再让她再次消失在眼前,这段时间的煎熬他受够了,相思的苦苦够了,但看到她迷蒙淡漠的眸子,天寐心底涌上一种无力感,他感觉眼前这女子并不是他能掌控,那种挫败、失落的感觉再次龚上心头。 “我有什么做得不够好?又或者你想我怎么做?”天寐柔声问。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很喜欢清风居,但我不想做你的妻子,因为你说相恋的人亲热是很自然美妙的,但你吻我时,我觉得很怪异,没有甜蜜的感觉。”面对如此坦白的回答,天寐如石化一般僵在一旁,原来他真是败给昨晚那一吻了,他感到甜蜜到死,她怎么就没感觉了呢? “所以我应该是不爱你的,既然我不爱你,那我不能做你的妻子,也不应该留在你的身边,我应该嫁给我爱的人,而他也爱我,不是吗?”七寂把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漠风吻她时,他是什么感觉?也有这种心跳甜蜜的感觉吗?如果有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相恋? “小寂,要不我们再试试,昨晚我应该是状态不好,可能你刚回来太累,要不今晚我们再来一次?这一次感觉一定不一样?”天寐充满期待地看着七寂。 “不试了。”这次七寂的回答很坚定,没有半丝商量的余地,天寐吃了闭门羹,说不出的郁闷,这女人怎么可以单单靠一个吻,就将他否决了呢?他有那么多优点,她怎么就看不到? “我吃饱了,我回房了。”七寂在漠风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吃饱后一阵风地往寝室走了,她走了,看着满桌子还没动过的糕点,天寐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不吃又实在浪费,还对不起老义一番心血,自己可天没亮就把他叫起床了,看来得便宜漠风那小子,不过他将小寂带回来,也该犒劳一下他了。 天寐叫人叫糕点装好,自己亲自送上了逐月楼,上去的时候,漠风还赖在床上不起床,但人倒醒着,只是双眼布满血丝,似乎几天没睡一个好觉一样。 “怎么那么早跑上来了?温香软玉在怀倒不习惯了。”看到天寐那么早上来,漠风有点意外,但他的声音依然懒懒的,似乎还没睡醒一般。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当然是想你才跑上来,你看我还专门叫老义弄了那么多好吃的送来给你,我对你还不错吧。”天寐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就爬上了漠风的床,昨晚一夜没有睡好,现在倒困了。 “吃剩的吧——”漠风冷冷蹦了一句话,天寐禁不住笑了,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这小子心理阴暗,什么都往坏的想。 “我怎会拿吃剩的东西给你,专门叫老义弄的,你要是不领情,我就分给楼中兄弟吃,还博一个好名声呢?”两人相视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没有食言将她带回来了,其实她人不坏,潜进我们逐月楼也是被逼的,过去的事也就算了,昨晚你们——”漠风想问问他们昨晚做了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他想知道,但又怕知道。 “我已经重重惩罚她了。”天寐一本正经地说。 “哦,怎么罚?”听到惩罚两个字,漠风的心竟微微痛一下,似乎有针扎了他一下。 “我罚她跟我洞房花烛了,要不我怎会那么累?”天寐没好气地说,洞房花烛?他就别想了,居然嫌他吻得不够甜,天寐对七寂这句话始终是耿耿于怀。 听到天寐的话,漠风身体猛地一僵,口腔又苦又涩,胸口似乎被一块重物压着,几乎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真是难受到极点,虽然他也知道天寐说的未必是真话,但心就是不好受。 “你的缠绵韵事自己回味就行,别说出来玷污我的耳朵。”漠风说完起床梳洗,然后吃早点,他害怕天寐继续说下去,他不想听他们缠绵的细节,即使是他自己胡乱编的,而天寐干脆把他的床霸占了,躺在上面睡得正舒服。 “那件事查得怎样了?”天寐赖在床上懒懒地问,说到正经事,他的神态正经了很多。 “还没有查清楚,中间出了点小变故,你那女人一大堆仇家,为带她回来,差点连命都没了,那还顾得查,你就想拿这几个包子来犒劳我?”漠风看着这已经凉了的糕点,眉头皱了皱。 “有没那么夸张,谁能要得了你的命?你想要什么犒劳你?美酒你有,金银你不缺,名剑神驹大把,就是缺个女人,美人你要不要?要多少?”天寐随口道,他的话反倒让漠风愣了一下,也许他真的缺一个女人。 “不要太多,你就挑一个好点的过来吧。”漠风淡淡地说道,听到漠风的话,天寐像被雷劈一样,猛地坐了起来,双眼圆瞪,似乎不相信漠风说的话。 “你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你不行呢?”漠风被天寐看得发毛,眉头深皱了一下,他才不行? 女人他曾经说过宁缺毋滥,心爱的女人一个就足够了,爹如果对娘专情一点,娘就不会上吊自杀,也许他就不会孤独那么久,流浪了那么久,但现在他似乎着了魔上了瘾那般想她,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她的身影,甚至躺在床上,他会幻想吻她的唇,抚摸她胸前的挺拔,他觉得自己很龌龊,明知她是天寐的女人却抑制不住想入非非,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兴许身边有别的女人就不会再想她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只要有银俩,你要多少女人都可以,我今晚就给你送上来。”天寐对这事热情高涨,开始问漠风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要苗条的还是丰腴的,要风情万种的还是纯洁如莲的? 天寐每问一个问题,漠风的脑海就浮现七寂的影子一次,像她那样高的,她的眼,她的发丝,像她的唇,润泽甜美,但又带着点点俏皮,让人没看一次就想品尝一次。 “你发什么愣?不是女人没到,就已经想入非非了吧。”漠风被天寐撞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刚才他竟然又想出神了,对上天寐嘲弄的眸子,漠风说不出的心虚,如果让天寐知道,他刚才想的是他的女人,那他会怎么想? “你按着你的喜好帮我挑就是了,你看上的应该还勉强凑合。”漠风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大口大口吃着天寐带来的糕点,但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那你还要不要我下山再查探一次?”临离去的时候,天寐问漠风。 “皇宫守卫森严,危险重重,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如果是他,即使再过十年、八年,我还是认得的。”说话间,漠风的眸子锐利如锋刃,森寒得吓人,那儒雅的身影,那把温润的声音如他又怎么会忘记? “对了,我跟踪她的时候,她似乎跟随蒙国九皇子进过皇宫,不知道有没有跟蒙帝见过面?”漠风淡淡地说,这一路波折重重,他都忘记问她这事了。 “你是说小寂?”天寐问道,漠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还不好办,我现在叫人叫她上来,如果她见过,我们找一个画师照她说的画出来就是了。”天寐说完,就打算叫人请七寂上来。 “不用了,你将画师带到清风居,等画画好,再送上来就是了,我对她没有什么好感,免得相看两生厌,伤了她就不好。”漠风忙阻止天寐,他怕见她?他怕她会突然冒一句:“你吻过我,你叫了我的名字一整晚。”那他该直接从逐月楼跳下死了算了。 “嗯,今晚美人和画像一起送上来给你。”天寐说完潇洒地离去,他实在有点惦念七寂,她现在在干什么?是在练武吗?天寐盘算着今晚怎样一亲芳泽,将她之前的看法彻底颠覆。 天寐走后,漠风拿了一瓶百年美酒独自浅斟慢喝,但酒入口,却发现苦的,没有以前的甘醇芳香,但他还是一杯一杯地喝着,双眼迷蒙而痛楚。 天寐回到清风居就开始忙碌起来,一边帮漠风物色美女,一边派人寻找一个技艺了得的画师上来。 “小寂,你是不是见过蒙帝?,天寐去找七寂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她不但没有练武,还一个人捧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出神,眸子朦脆而又迷惘,像极一只迷失的羔羊,看着让人心疼。 “嗯,我是见过,怎么了?”七寂听天寐这样一问,顿时警惕起来,蒙帝可是洛川的父皇,他们不是有什么过节吧。 “你们不是有什么仇吧?”这女人的戒心还真重,想从她嘴里挖点东西出来真不容易,天寐的唇勾了勾。 “我能和一国帝王有什么仇?如果有仇我还不赶紧躲着,还敢上门送死呀?只是漠风受人之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但又不确定这个蒙帝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听说你进过皇宫,所以请你说说他的模样罢了。” 听到天寐这样说,七寂也不再多想,毕竟如天寐所说,谁敢与一国之帝为敌?傍晚有一个画师被蒙着眼劫上了清风居,画师以为遭遇与什么劫匪,吓得全身直打哆嗦,那山羊胡子也一颤一颤的。 “别怕不会杀你的,听说你画人特别传神,所以请你过来帮我们画一幅画,画完就送你下去,银子不会少给你。”听到天寐温和的话语,那已经不年轻的画师才抖得没那么厉害。 画师摆好工具,七寂就开始对画师说蒙帝的样子,虽然只是见了一面,时间也很短,但还是给七寂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没有洛川俊美,但却胜在儒雅温润,举手投足都有着让人折服的风采,也许这就是帝王的气度。 七寂在说话的时候,天寐就看着,目光火辣而深情,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一段时间不见,她长得更撩拨人心了,看着就会胡思乱想,七寂觉得有点苦恼,这样深情的天寐如一座大山压着她,让她觉得压抑。 “副楼主,人来了。”这个年轻的守卫解救了七寂,天寐出去之后,七寂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说话也比刚才利索,这个画师果然不同凡响,也不亏他们一路将他劫上来,七寂说完没多久,一个儒雅而又不失威严的男子就出现在画卷上,那模样跟七寂所见的蒙帝没有丝毫差别,这山羊胡子的伯伯还真了不起。 “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七寂禁不住赞叹道。 “我的画你放心,只有你说错,老夫自认不会画错。”老头子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脸自得。 “这给你的。”七寂从自己的包裹掏了银两给这个画师,老头子也不客气,很坦然地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你们送他下去,记得蒙上他的眼睛,但不要伤着他。”七寂对那个抓画师上来的魁梧男子说道,等画的油墨干了之后,七寂就拿着画卷去找天寐,天寐的房门正虚掩着,还没有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脂粉香,推开门一看,房里竟然站着几个妙龄女子,其中一个正风情万种地向天寐大抛媚眼。 天寐见七寂推门进来,反倒显得有点慌,像做了不光彩的事被发现了一般,毕竟他的房里藏着几个美人儿,而里面又只有他一个男人,任谁看了都会想得歪到一边去。 “我与这些女人没有什么关系,是漠风今晚想要一个女人,我只不过帮他挑,要不小寂你也过来给点意见。”天寐急急地解释,生怕七寂误会,情急之下没有留意七寂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嗯”七寂应了一声就坐了下来,天寐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爽快地答应,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他却没留意七寂的的表情有多僵硬,七寂默默地扫着屋内的五个女子,最大的估计是十七八岁,最小的大概十五岁左右,姿态不一,神态各异,但无可否认个个都貌若天仙,是难得一件的美人儿。 “就这个吧。”七寂用手指了指中间那个女子说,这女子十七岁上下,体态丰腴,胸前双峰更高而挺拨,让人看着气血上涌,恨不得扑上去,但那纤腰却不盈一握,看起来柔弱无骨,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情万种,风骚入骨,她就是刚才那个朝天寐搔首弄姿,狂抛媚眼的主。 “估计他喜欢这种类型的。”七寂说完,面无表情地将画卷交给天寐,准备离去。 漠风喜欢这种类型?他怎么不知道?天寐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看旁边那清纯如幽兰的含羞女子似乎比较适合,就是最后那个清新如雨后荷花的小叶儿也不错。 “他就喜欢这种风情万种,风骚入骨的,就送这个给他。”七寂从牙缝蹦了这句话,就头了也不回地走了,清透如泉的眸子笼上了寒霜,天寐突然觉得屋子一下子冷了下去,他的脖子都有点凉飕飕的。 晚上七寂食欲不振,粗粗吃了一点东西就放下了碗筷。 “是不是不舒服?”天寐体贴入微地问道。 “不是,是今天午饭吃得太多,没了胃口,你赶紧给楼主送女人上去吧,估计他等急了,还吃不下饭呢?”听到七寂暗含讽刺的话,天寐忍不住笑了,漠风估计也没有猴急到这个份上“见到漠风,估计那个女人比漠风还要猴急,像漠风这样的精品,谁看了不扑上去,不过他还真想知道漠风是不是喜欢这类型的。 “嗯,那我上去了,把人带给漠风,我就下来看你。”天寐含情脉脉地看着七寂,眼神勾魂摄魄,实在是迷惑人心,他还盘算着今晚怎么给她销魂一吻,因为想入非非,他的俊脸竟然漾上淡淡红晕。 月上柳梢头,天寐带着画卷与美人一起往逐月楼走去,这个美人今晚更是盛装打扮,显得更是艳丽逼人,尤其是衣着暴露,那高挺的双峰跃跃欲出,修长而白皙的腿若隐若现,直看得人血脉喷张。 进入逐月楼,看到漠风,那女子那双眼睛都看直了,只感叹上天对她不薄,一天连见两个美男,看到天寐这样的美男子时,她早已经春心荡漾,直流口水,看到漠风更是口干舌燥,一颗心砰砰跳过不停,无论外貌还是身材都完美到了极致,让人垂涎,但又不敢靠近,不知道是他那一身清冷,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看到眼前这个艳丽的女子,漠风眉头深皱。 “天寐,你就这眼光?”漠风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天寐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他不喜欢这种类型,但他又不好意思说是七寂挑的,只好赔着笑脸。 好在他还有后备,赶紧叫人将那清纯如莲的小叶儿带了上来,漠风的脸色才没有那么难看,小寂这女人的眼光还真是差,怪不得自己的吻,她都觉得不甜?天寐这样想道。 “画卷在这里,美人也送来了,我要回去找我的小仙女了。”看到天寐春风满面,春波荡漾的样子,漠风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很痛。 天寐兴冲冲地往清风居跑,自七寂回来了,他就开始依恋起他的清风居了,没啥事都不想离开,脚步也比平时轻快,心里却想着怎样哄七寂,让两人再吻一次,想到可以再覆上她的唇,索取她唇间的芳香甘甜,天寐的心既紧张又兴奋,并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整个人已经像飘上了天空一般。 但想不到他印证了那句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寂,我回来了。”当他回来的时候,七寂的寝室房门紧闭,灯火尽熄。 “我已经睡了,衣服也换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七寂声音不大,但却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天寐的心一下子坠入了低谷。 “现在还早,我们聊一会再睡好吗?”天寐还是不甘心地作垂死挣扎。 “不聊了,我好困了。”说完七寂还打了一个呵欠,这女人装得还挺像的,但她不想见他,他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撞门进去吧?天寐苦笑地踱回自己的寝室,一脸的无奈落寞。 七寂躺在床上,越躺就越烦躁,脑海不停的浮现那丰腴女子勾魂的眼神,让人喷血的双峰,他真的喜欢这女人? “我可能太久没碰女人了。”突然想起漠风对她说的这句话,七寂的心就更加烦躁,生气,他就那么想女人了?还回来不够两天,就叫天寐拨剑美人给他了,简直就是色狼?要不怎会吻她,还要用手抚摸她的—— “无耻——” “下流——” “好色——” 七寂低声地骂着,但越骂自己就越生气,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漠风在吻她?还是搂着她,甚至是—— 想起那女人纤弱如杨柳般的细腰,柔软而丰满的身子,七寂就无端烦躁心乱,脑海全是她们亲热的情景,呼的一声她揭开被子站了起来。 他跟谁亲热关她什么事?他要哪个女人与她何干?想到这里,七寂又躺了下床,但没过多久,她又烦躁的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如此翻覆几次,她最后干脆把被子扔到地上,如灵猴一般从窗边掠了出去。 不一会,浓浓的夜色下,一条白色影子,正快如闪电地朝逐月楼掠去。 卷二 恋歌 038:好亲热 七寂身姿轻盈如风,动作快如闪电,加上对逐月楼地形的了解,对守卫能避则避,不能避的弄些声响将他们引开,实在不行,她干脆就点了他们的穴道,倒不需要很长时间已经到半路。 以前她是堂主,一路畅通,所以不觉得什么,但现在却发现守卫森严,好在这里的机关要道她都摸得清清楚楚,要不真的没那么容易上漠风一面,但半夜三更她要见他干什么?七寂突然被自己冒出来的问题问懵了。 他跟那风骚的女人亲热关她什么事?自己与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跑上来干什么?七寂呆呆地靠在岩壁上,靠了一会,毅然转身往回走,自已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觉不睡跑来这里。 “但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去看看他在干什么也无妨,要不今晚不是白费气力了?”这样一想,七寂又将身子转了回来,继续向逐月楼掠去,就快到逐月楼的时候,她将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因为她深知漠风的武功有多高,听觉有多灵敏,只要一点点声音都会让他警觉的。 自天寐离开后,漠风淡淡地扫了一眼天寐带来的女子,她一双目光既羞又喜得打量着自己,粉脸飞红,小手扯着自己的衣摆,显得既紧张又兴奋,漠风的眉头又深深皱了一下,这女子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并不是什么风尘女子,这天寐是怎么将人弄来的? “你是哪里人,怎么来到这里的?”漠风淡淡地开口问道。 “小女子原名青莲,本来是官家小姐,爹正直不阿,两袖子清风,对朝廷也忠心耿耿,但想不到佞臣当道,遭人诬陷,以致抄家问斩,而家中男子发配边疆做苦力,而我们被收为军妓。” “家中发生惨祸之时,我因病正在外面休养,避过一难,但孤身一人,无所依靠,最后沦落风尘,因为稍有姿色,老鸨今日大张旗鼓在青楼要为我开苞,价高者得,公子的手下出了大价钱,所以我被带来了这里。”女子说话间,眼帘已经挂着晶莹的露珠,看起来楚楚动人。 原来也是一个可怜人,大渊国的皇上在新登位的那几年,倒勤勉政事,生活俭扑,一时国泰民丰,有中兴之誉,但政局稳定之后,皇上就开始耽于声色,骄奢浪费。 这些年发生洪灾旱灾,百姓处于水火热当中,甚至某些地方路有冻死骨,但渊王为心爱的妃子建一座豪华宫室,就用去了渊国一年的税收,而任由自己的子民自生自灭,所以现在百姓已经怨声四起。 朝中奸臣当道,很多正直清廉的官员都被倾轧至死,整个朝局一派乌烟瘴气,虽然漠风不理朝廷的事情,但对与这些事情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今晚之后,如果你不想回去,就留下来了吧,我会叫手下去替你赎身。”听到漠风的话,青莲大喜过望,忙跪地谢恩,漠风细细打量了她一下,眉如远黛,肤如凝脂,身段窈窕,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见漠风打量着着她,青莲一颗芳心砰砰乱跳,又羞又欣喜,她发梦都没想到,自己能遇上如此俊朗的男子。 “你先坐一会。”漠风说完将画卷摆在桌子上,然后缓缓打开,当画卷中的人形神俱备出现在漠风眼前时,漠风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如野马奔腾,那眸子变得如锋刃般锐利,握着画卷的手青筋乍现,只那一瞬间,整个寝室已经笼罩在浓浓的杀气当中,但他早可以喜怒不行于色,脸色依然淡淡的。 “不就是一个十岁的小毛猴吗?跑了就跑了,能掀得起什么风浪,说不定是被尸体压着,我们没有看清楚。” “斩草要除根,我们不能留下任何祸患,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完美。”即使过了十年,这把儒雅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地印在漠风的脑海里,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漠风听到的那瞬间呆如木鸡,熟悉得漠风以为自己是在发梦。 爹的生死之交,那个寄居在南宫山庄,经常抱着他,亲昵而疼爱地抚摸着他额头的儒雅叔叔司徒璃,竟然是说要斩草除根,漠风苦苦寻找了他将近十年,想不到他竟然是蒙国帝王,这十年南宫世家颓败不堪,爹尸骨无存,而他却享尽荣华富贵。 不管他是乞丐还一国帝王,南宫世家灭族之仇,他漠风要他血债血偿,想起爹的惨死,想起南宫世家那三百条性命,漠风双手抓住画卷,指尖穿破画卷,直插桌子,在坚固的桌子上留下十条深深印痕。 “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坐在一旁的青莲见漠风一直不吭声,心中不安,只得柔声相问,但当她对上漠风那寒冰刀刃一样的眸子,顿时俏脸发白,整个人吓得哆嗦起来,漠风见吓着她,将画卷收好,调整了心绪,整个人又恢复了原样。 “是有点不舒服,头有点痛。”漠风随口道,听到漠风的声音放柔,并且走近她,青莲那颗芳心又砰砰乱跳,尤其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气息,青莲只觉一阵眩晕,恨不得能倒在漠风的怀中。 “那奴家帮公子揉揉可好。”青莲目光如水,声音含情,充满了期待。 “嗯,那就帮我揉揉吧。”漠风说完就坐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这几天他几乎没有合过双眼,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就浮现七寂的身影,所以当青莲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探着他的太阳穴时,漠风真的有点想睡,他好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要不公子躺在床上,我帮你揉揉背?”青莲的声音此刻柔而不媚,撩人但不显有风尘味,估计在青楼老鸨曾经还卖力地调教过,与她本来的高雅气质混在一起显得特别勾人。 “嗯”漠风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他叫天寐找她来,不是为了让她陪他吗?听到漠风答应,青莲既整张脸因欢喜而变得绯红,看起来更像一朵含露待放的花朵,娇艳迷人。 当青莲的小手抚上漠风的背脊时,那颗心就跳得就快要蹦出来,她温柔地拿捏,轻轻地抚摸,但漠风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没半丝想要跟她亲热的意思,难道他找她来只是为了帮他捶骨揉背? 青莲竟然很失落,她把青楼老鸨将她的那套对付男人的撩人技巧,用在了漠风的身上,但一番撩拨之后,漠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规规矩矩的,连摸一下她手的动作都没有。 “公子,我们要不要歇息了?”青莲含羞答答地问了一声,但可惜漠风却像恍若未闻一般,他又想七寂了,想得心慌,他发现即使身边多了这样一个女人,只会让他更想她。 “公子,我们歇息吧。”青莲犹豫了一声,竟然红着脸轻解罗衣,就在她解开最后一个扣子,想将衣服脱掉的时候,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制止了她。 “我突然觉得不是很困,你会不会喝酒,我们起来喝几杯。”漠风说完爬了起床,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那个已经衣襟打开,酥胸半露的绝色女子。 漠风从床上爬起来,倒了两杯酒,自顾喝了起来,眸子清明,哪有半丝情欲?青莲虽然失落,但也很快地从床上下来,但她的衣服故意没扣完,胸襟微露,让那深深的乳沟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漠风扫了她一眼,眸子清淡,似乎对面的性感女子与一棵白菜一样平平无奇,根本引不起他半丝兴趣。 “能喝酒吗?能就陪我喝几杯,这酒不算太烈。”青莲乖巧地点了点头,堕入风尘的人,没有几个是不能喝的,青莲小口小口地喝,动作很是文雅,漠风斜靠在椅子上,动作很是闲适,这样的夜晚他觉得有点无聊,甚至不够他一个人肚子浅斟慢喝来得舒畅。 她在做什么呢?应该说她跟天寐在干什么?漠风的脸有爬上一丝苦笑。 “别喝太多了,你倦了就睡吧,我再坐一会。”漠风声音很轻,但却带着疏离淡漠,青莲能在他脸上看到苦闷与烦躁。 “青莲酒量不高,不能陪公子一醉方休,但青莲愿起舞为公子助兴。”青莲也不等漠风点头已经站了起来,她对自己舞技特别自信,从小请名师调教过,老鸨本想将她棒为红牌,又一番悉心调教,她那一支勾魂舞,至今无人能敌。 “嗯,那就跳跳吧。”漠风淡淡地说着,眸子勾起一抹浅笑,更是看得青莲情动不已,暗下决定,一定要一舞勾魂,将男子的身心虏获。 青莲春波暗送,玉足轻点,整个人就蝴蝶般轻盈若飞,姿态优雅而灵动,藕臂轻勾,香肩已裸,俯身时滚圆挺拔的雪胸跃跃欲出,春光无限,抬头时一双眸子柔情万缕,勾魂摄魄地朝漠风看来,纤手一伸,玉腿轻抬,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挑逗,撩拨人心,但又不显得轻浮造作,看来真是下了苦功。 青莲因卖劲的扭动,光洁的额头,完美的酥胸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香汗,像极一朵雨后荷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青莲舞好。”漠风轻轻拍这手掌,但眸子却无欣赏之色。 “舞好,人呢?”青莲刚舞完,娇喘连连地走近漠风,眸子敛去勾魂之色,粉色的脸庞带着娇羞,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正痴情地等待情郎的回应。 “人当然也很好。”漠风这话让青莲喜出望外,以为他唇间那抹浅笑是一种暗示,正想投入他怀中的时候,漠风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深深挫败。 “漫漫长夜,大家都不困,下盘棋吧。”青莲虽然答应,也不得不欣然答应,说不定凭自己高超的棋艺,能一鸣惊人,得到这位俊朗男儿的青睐呢? 于是青莲使劲浑身解数,专注地与漠风在棋盘上博斗,但只下一局,漠风就意趣阑珊,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水平上的,这差得也太远了,下棋还是得找天寐,虽然他也不是自已对手,但起码没那么无聊。 “公子棋艺高超,青莲甘拜下风,夜深了,青莲也倦了,要不青莲伺候公子就寝。”青莲也不是愚笨女子,一局下来,虽然漠风多处相让,给她留足面子,但她也深知他没了兴起,只得轻盈地绕到漠风身后,一边帮他揉着背,一边暗示他是时候床榻缠绵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娇柔女子,漠风一点兴趣都没有。 “谁——”突然漠风脸色一暗,眸子一冷,身子快如闪电地朝窗边掠了出去,一手抓住了窗外之人。 “是我。”月色下七寂一袭白衣,俏生生地立于他面前,漠风见到这魂牵梦萦的人儿,身子一僵,随即松开了手,七寂也不看漠风,面无表情地走进漠风的寝室,自然得像这寝室是她的,而漠风只是到访的客人,一时让漠风也摸不透她葫芦装着什么药,只得闷声走了进去,心情异常复杂。 七寂走进漠风的寝室,冷眼看着这个漠风屋内的这个女子,她挑的那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呢?莫非一个满足不了他,又换了一个?七寂清冷的眸子闪过一簇小火苗,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女子与初相见时不大一样,初见时一脸清纯娇羞,此刻却衣襟半开,酥胸半露,曼妙曲线尽显,头发的珠钗掉了一个在地上,几缕发丝撤落下来,不但不觉的凌乱,反倒更增添了几分妩媚,最让七寂刺眼的就是她脸色潮红,香汗淋漓,眸子春波荡漾,那样子像极刚与漠风云雨完毕,几分娇羞,几分疲软,但又带着撩人风清。 青莲是第二次见七寂,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样貌自视颇高的她,一靠近这个女子,就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的清纯脱俗,让她无端觉得自己粗野不堪,虽然她不说话,眸子也没有凌厉之色,但青莲却如掉进冰窟一般,全身发冷。 漠风静静地看着七寂,想看看她跑上来干什么,但等了老半天,七寂既不动,又不说话,就是这样淡淡地看着青莲,除了刚开始的那一簇火苗,漠风再也无法从她的眸子看到任何喜怒,本来就沉闷的气氛,再七寂到来之后,更如一潭死水般让人感到压抑。 “你上来干什么?”漠风觉得如果他不开口,估计这个女人能这样坐到天亮,甚至连眼皮儿都不动一下,虽然她很愿意她呆在身边一整夜,但如果让天寐知道,他真的可以去死了。 “我睡不着,走着走着就上来这里了。”七寂淡淡地说,她已经努力将自己心头的不快压了下去,这个死漠风,才回没两天,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女人。 “睡不着找天寐,跑上来找我干什么?”漠风一边冷下脸说,一边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看到漠风脸色发冷,七寂眸子一寒,他是嫌她打扰他与这个美人缠绵了? 于是她干脆赌气闭上了嘴巴,既不看漠风,也不说话,更没有离开的意思,三人一房,两女一男,气氛更是怪异,青莲觉得自这个女子上来之后,自己就是多余的了,就是缩成尘埃也觉得碍地方,最重要自白衣女子来之后,那俊美男子的目光自始自终都落在她的身上,如一簇火把,要将她焚烧。 “我要熄灯歇了,如果睡不着自己到外面闲逛去。”说完漠风还打了一个呵欠,就差没告诉她,门已经为她打开了,最明显的逐客令无外如此了,但七寂依然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出去的打算,他不是刚刚歇过了吗?怎么又歇?七寂眉头一皱,她认定漠风与这个青莲刚刚巫山云雨过,所以那眸子愈发森寒。 “姑娘,夜深了,你也早点歇着吧,太晚睡对身体不好。”青莲站起来,温声软语,仪态端庄,一副大家闺秀的优雅温文,又像这屋子的女主人,让七寂气堵发闷。 “困了你歇着就是,管我干什么?”青莲只被七寂扫了一下,顿时吓得浑身哆嗦,手脚发冷,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冷到如此程度,一时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走了。”七寂突然蹦了一句话出来,声音不大,但却固执无比。 “你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漠风强迫自己冷下脸来。 “留下来看看你们呆会要干什么?”七寂理直气壮地说道,但有带着让人发笑的孩子气。 “我要看看你怎么好色,怎样吻她。”七寂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声色俱厉,平淡如流水,就连看向漠风的眸子也是温和带笑的,尤其那句怎样吻她,拖得特别长,余音袅袅,特别有味道,听得漠风的心发毛,她不是又跑上来跟他算旧账的吧? “你昨晚吻了我的。” “你那晚喊了我的名字一整晚,说很想很想我的。”每次想起七寂这两句质问,漠风就觉得全身虚脱,一句话就像一座大山,几乎将漠风压垮,她没有傻到对天寐说吧? “青莲,我叫人先带你下去。”虽然青莲不大愿意,但却乖乖听命,离去时还要再三回头张望,十分不舍,七寂脸一沉,眉深皱,他这声青莲叫得好亲热。 卷二 恋歌 039:呼吸都停了 青莲走后,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漠风感觉好像回到以往相处的日子,想起他们以往的点滴,漠风嘴唇微微上扬,他突然不想说话,就想让这样静静坐一晚,有她在身边,心在不会那般烦躁与焦虑,彷徨而寂寥。 “不好好睡觉,跑上来干什么?”漠风本不想开口,他本想让自己的声音冰冷得拒人千里之外,但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就如他此刻的声音,竟出奇的柔和,柔和得七寂想靠近他,想倒在他的怀中,静静听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但一想到漠风刚刚与那个叫青莲的女子,在此巫山云雨,七寂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呼之不出,憋着什么难受。 “你们刚才干什么了?才回来两天就大张旗鼓叫手下给你带女人回来,那排场像皇上选妃子一样,你就那么想女人?”七寂的声音带着嘲讽,那看向想漠风的眸子带着不屑与浓浓的鄙视,似乎漠风奸淫掳掠,该受尽天下人耻笑唾骂一般,漠风胸口一窒,这还不是她害的? “男人需要女人,就如鱼儿需要水一般,有什么稀奇。”漠风本想向她解释他与青莲今晚并没有做什么,但转念一想,有这个必吗?七寂听到漠风略带轻浮的话,那好看的小脸绷得更紧了。 “一个不够,还要两个,我选的那个满足不了你?”七寂狠狠剜了漠风一眼,声音泛酸,小嘴微微嘟起来,透露她此时的心情十分不爽,漠风听完,一脸黑线,原来那个妖冶女人是她挑,这女人眼光怎么那么糟糕? “多管闲事。”漠风狠狠回剜了七寂一眼,谁帮他挑女人都可以,就她不行,一听到今晚的女人是她帮忙选的,漠风的心就十分不舒服,他狠狠呼吸了一口气,才将心头的不爽给压下去。 “那女人也走了,你也没有什么看了,该下去了吧,男女情爱有什么不懂,叫天寐教你,别那么好奇,半夜三更跑上偷窥,扰男人的好事,是很讨人嫌的。”漠风说完站了起来,顺便指了一下那敞开的大门,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下逐客令,虽然他自己也十分不情愿,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我今晚不走呢?”七寂抬头看他,目光清透而不带丝毫杂质,然后有点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一副你赶我也不走的架势。 “不行,我们怎可以同在一个寝室过夜?”漠风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就连声音也带着冰冷和凌厉,尤其那声不行,但着不可违抗的力量。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以前不经常在同一个寝室吗?在司马宸的王府是这样,在海岛也是这样,就算一路我们住的客栈,也是住在同一个客房,以前行为什么现在不行?你现在也可以睡了,我不发出声音,但我今晚就不想下去了。”漠风冷,七寂就更犟,似乎跟他较起劲来。 “这怎可以跟以前比,现在回到了逐月楼,你应该跟天寐住在一起,就算你俩不住在一起,你也不能赖在我这里,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会被别人说闲话。”漠风发现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声音和脸部表情都放柔下来。 “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又不见你说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你那晚吻我的时候,你又不怕别人说闲话?”七寂的话噎得漠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来还是那一吻惹祸,自己那晚怎么就着了魔那样控制不住呢? “原因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太久没碰女人了,那晚鬼使神差地将你当别的女人,才会如此失控,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能不能把那晚忘了,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再提了?”漠风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竟然有点乞求的意味,他就快被她那两句话逼得喘不过气来。 漠风说完之后,七寂没有再哼声,似乎再思考要不要听从漠风的话,以后都不提那件事,因此正间寝室变得很静很静。 “那你吻我时是什么感觉?”七寂犹豫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问了,漠风觉得自己简直就要崩溃了,怎么又兜回这个问题,还要一次比一次问得深入?问得他哑口无言,要是以前他还可以佯装凶狠,直接将这个女人扔下去,但那缠绵持久的一吻之后,他面对七寂的时候就心虚无力。 “能有什么感觉?跟吻一块木头没有什么区别,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个问题,否则抓你回去送给司马勒,让他折磨死你。”漠风恶狠狠地说,七寂本来听到他说跟吻一块木头没什么区别的时,那脸已经黑了,最后再听他说抓她送给司马勒,简直就气得不行。 “你敢?”七寂腾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森冷,双手握剑。 “我有什么不敢?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如果不是天寐再三求我放过你,你早成为我剑下亡魂了,还敢那么嚣张对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你还真以为我救你是看上你呀?如果不是为了天寐,当日在悬崖边,我自已亲自一脚将你踢下去。” 漠风硬下心肠,说的话又冷又刻薄,嘴唇微微翘起,带着揶揄与嘲笑,似乎在笑七寂的愚蠢与自作多情。 “你——”听到漠风的话,七寂忽一下将剑拔出来,气氛顿时变的剑拔弩张,看到她的小脸气得通红,漠风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了,但想想似乎也只能是这样。 “既然后悔当日没一脚将我踢下山了吧,你有本事现在就补我一刀。”七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生气,她性子淡漠,很少事情能影响到她的情绪,就是天大的事情,她也能喜怒不形于色,但刚刚漠风这一席话,让她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伤还没有完全好,别乱动。”漠风知道她上次受的内伤有多重,几乎经脉尽损,如果是旁人,早已经一命鸣呼了,漠风一看她动武,心中忧虑,但七寂似乎跟本没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只那么一瞬间就将漠风笼罩在剑影中。 漠风怕伤着她,一直不敢用全力,但七寂的剑招狠辣,一时险象环生。 “你再不出全力,信不信砍你的手?”漠风一昧闪让,反而让七寂火起,不是想让她成为剑下亡魂吗?不是恨不得她死吗?她就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恨她,真的那么讨厌她? 难道那晚他说的梦话都是假的吗?明明一整晚都在说想她,明明悬崖之上冒着被砍断手,都不肯松开她的手,遭遇狼群,遭遇围攻,九死一生的时候,是谁死死护在她的身旁,为她挡去刀剑? 在她来葵水,惊慌得以为要死的时候,是谁红着脸跟她讲解,最后黑着脸去买女儿家的用品给她?在她遍体鳞伤之时,是谁轻轻为她涂上伤药,难道这一切都仅仅为了天寐? 七寂一剑比一剑凌厉,甚至招招直击要害,逼得漠风只好动手回击,两人武功都奇高,这手一斗,更是精彩绝伦,但七寂虽然一早对漠风宣称她的内伤全好,但受那么重的伤,怎会那么短时间完全康复,两人相斗时间一长,她开始感到有点气血上涌。 眼看漠风一剑就要朝她的手臂刺来,她刚想躲避,但突然胸口想要裂开一般,巨大的痛感如汹涌澎湃的潮水朝她袭来,无力再去抵挡漠风,漠风见她脸色一白,眸子笼上浓浓的痛感,忙收剑,虽然他的发应是那样的快,但还是迟了,终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剑插入她的手臂。 剑拔出血涌出来之际,七寂微微蹲了下去,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七寂虽然知道自己的伤还没有全好,但没想到这样一动武,全身的五脏六腑像重新绞碎了一般。 “你怎么了?哪里痛?”漠风的声音因为慌张竟变得颤抖起来,手中的那把带血的剑铛的一下掉在了低上,七寂一声不哼地忍受着来自身体的痛楚,漠风一般担忧地看着她,一般帮她止血处理伤口。、 “不是恨不得我死吗?还给我敷什么药?”七寂的声音冷冷地说。 “别说话,这是你自找的,无端端向我拔什么剑?”漠风虽然声音很冷,但眸子的疼感比七寂的更甚,可惜七寂没有看到。 听到漠风的话,七寂不再说话,这一剑似乎真的是她自找的,但当漠风的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她手臂的肌肤时,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七寂的心头荡漾开去,一时竟然忘记伤口的痛,就连胸口那种撕裂的痛也缓解了不少。 漠风轻而细致地帮她涂药,七寂无比乖巧地坐着,两人都不出声,但那感觉有说不出的宁静温暖,之前的剑拔弩张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喜欢天寐,我不会做他的妻子。”七寂突然抬起头看着漠风,声音固执,眼神带着坚它 “别胡说,天寐是一个好男人,嫁给他,你会很幸福。”漠风的手僵了一下又继续帮七寂包扎。 “他很好,但我嫁给他不会幸福,因为我昨晚试过跟他接吻了,没有甜蜜的感觉,我不爱他。”七寂一边说一边看着漠风,那双眸子坦白而清透,声音却带着孩子气,自然而没有丝毫造作。 “这怎么能试?是不是那个洛川说爱你,你也要去试一下?你——”漠风听到她试着跟天寐接吻,脑海立刻浮现两人紧密相拥,唇舌交缠的景象,心突然变得烦躁气闷,声音也带着浓浓的怒火。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七寂的小嘴竟覆了上来,他还没反应得过来,七寂已经贪婪地吮吸了几下,漠风顿时全身僵硬,血气上涌。 “还是很甜很甜,漠风,我爱的是你。”七寂双眼迷离,像梦呓一般说着,说完小嘴又覆了上去,像偷吃了蜂蜜的嘴谗孩子。 漠风如石化一般僵在一旁,连呼吸都停止了。 卷二 恋歌 040:迷失之夜 七寂那小嘴贪婪地吮吸着,似乎着了魔上了瘾一般,漠风被她勾得全身燥热,身体绷紧,恨不得将她揉成一团,这女人怎么就那么撩人? 其他女人无论怎么撩拨,都引不起丝毫兴趣,但七寂这轻轻的吮吸却让他情难自控,甜蜜而迷醉,漠风的手轻轻搂住了七寂的腰,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难人耐的低吟,漠风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成一汪水,搂住七寂的手更紧更牢,但很快他就猛地将七寂推开,因为他脑海掠过了天寐的身影。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这样,当漠风推开七寂的瞬间,两人的表情截然不同,七寂是甜蜜与坦然,笑脸因为兴奋粉红粉红的,如盛开桃花,而漠风却矛盾而挣扎,一脸的痛楚,有了上次的惨痛经历,这次怎么又失控了?但心底又是那么渴望搂上那柔软的身躯,覆上那润泽的小嘴。 其实漠风听到七寂说喜欢他,他说不出内心欢喜成什么样子,只恨不得抱起她转圈圈,转到她晕死过去才肯松手,但一想到天寐,又五内俱焚,整个人变得颓然无力,他该怎么办? “你不也喜欢我吗?”七寂定定看着他,眼神迷蒙带着不解,但又带着被一把推开的失落与委屈,小嘴微微嘟起,发出诱人的粉色光芒,漠风觉得自己全身有火苗掠过,几乎控制不住又想覆上她的小嘴,但他不能,他不能这样做,他死死将这种冲动扼杀,将这种渴望压制。 七寂那句我爱的是你,不是仙丹妙药,不是天籁之音,而是一剂重分量的毒药,让漠风五内俱痛,连呼吸都是痛的,他也爱她,甚至比她还早很多就爱上了,但又能怎样?他又能怎样?知道之后那种煎熬,痛苦与挣扎只会让他百箭穿心般锥心疼痛。 她可能大无畏地说爱她,她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性吻上他,但天寐——漠风一声轻叹,但这几许无奈,丝丝苦楚。 “你走吧,你说得话我当没听到,我不会将这句话告诉天寐,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漠风将所有惊喜压下,将所有痛楚埋藏,眸子清冷冷漠。 七寂定定看着漠风,眼里闪过浓浓的失望,刚才她明明看到他眸子里的满足与醉意,为什么还要赶她走?是因为天寐吗?她不是早就跟他说自己不爱天寐吗? “我不爱天寐,我不会嫁给他的。”七寂固执而坚定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她即使不说这些话,今夜的她带给漠风的冲击力也够大的了。 “但他爱你?”漠风无力地说。 “他爱我,我就要嫁给他吗?”七寂的眸子带着丝丝茫然,声音却倔强而不服气,带着让漠风无法招架的犀利。 “你嫁不嫁他是你的事,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我一点不爱你,既粗鲁又不解风情,比青莲差得太多了,这里是我的寝室,你再不下去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漠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将七寂赶离自己的身边,他怕他抵受不住她眸子那抹温柔与期盼,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又伸出双手将她楼在怀中。 七寂小脸冰寒,静静地挺立在漠风的身旁,像一棵倔强地面对狂风暴雨 的小树苗,不带丝毫畏惧与退缩。 “我不走。”七寂的声音异常冰冷,漠风的话像一把尖刀刺得她胸口生痛,她的双手紧握,因为用力,漠风刚刚帮她包扎的伤口又裂了开来,鲜红的血染红了白布,一滴滴往下落,溅成一朵朵血梅,她浑然不觉,而漠风也视而不见。 “你再不走,我将你抛下山崖。”漠风的声音阴冷得让人觉得寒冬提前降临人世,深邃的眸子竟然乍现杀机。 “我不信你不爱我,我不信你会抛我下山崖。”七寂目光清澈无波,嘴角微翘,竟带着挑衅,似乎不相信漠风会如此狠心待她。 漠风藏在袖子里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冷酷的眸子下隐藏着蚀骨的痛,但他却沉着脸将七寂拖了出去,七寂定定地看着他,没有挣扎,脸上那抹浅笑似乎在嘲笑他口不对心,让漠风更加心虚无力。 “如果不爱我,你就抛我下山崖吧,要不我不相信。”即使被拖到石级旁,七寂依然傲立一旁,夜晚风大,吹得她白衣翻飞,宛若仙子下凡尘,但眸间那抹光又显得那么倨傲笃定。 “如果你非要这样证明,我就让你如愿以偿。”漠风脸一冷,抓起七寂朝下面的石梯抛去,他力气并不算很大,以七寂的武功,一个翻身绝对能避开对面的坚硬而突起的石壁,但七寂却如断线的风筝,软绵绵地向石壁飞出去,她竟然毫不抵抗,那一瞬间漠风惊得全身都凉了,嘴巴张得大大,一脸惊骇慌张。 “轰”的一声,七寂重重撞在石壁上,然后滑落下去,青黑的石壁被她额头上的血染红,在漠风全身的血瞬间像凝固了一般。 小寂——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她面前,将她抱起,死死搂住她,但他还是死死抑制住了。 七寂双手扶着墙壁,很快站了起来,但还没有站稳,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一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走得踉踉跄跄,但也走得坚定无比,从头到尾,她都未抬头看漠风一眼,甚至连痛苦的轻吟都没有,低垂的眸子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甘,只有清冷漠然,甚至是万念俱灰。 漠风的灵魂出窍了一般,呆呆的立在风中,当看着那抹缓慢但渐行渐远的背影,漠风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她,心似乎被剜了数刀,整个人痛地似乎麻木了,他想转过身子,但身体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一个站立不稳,几乎掉了下去。 七寂忘记自己是怎样回到寝室,胸口如无数刀子在里面搅动,痛得她直喘气,但连喘气都是痛的,以前每次受伤,她都会很麻利地替自己疗伤,她很爱护自己的身体,也很爱惜自己的小命,但这次她一动不动,既不为伤口止血,也不运功疗伤,直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任凭噬骨的痛将她整个人吞噬。 “小寂,吃早点了。”天亮了,天寐在门外轻轻叫唤,声音带着温柔与暖和,但却让七寂的心泛酸,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是他? “我昨晚练了一整晚武功,现在刚刚躺下床,我今天都不起床了,今晚我也要闭门练武,明天可能也要,你暂时不要进来打扰,免得我走火入魔。” 七寂的声音懒懒的,似乎真的一脸睡意,从声音听不到任何异常,天寐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竟然来他这闭关练武了,她就不体谅一下他的相思之苦? 天寐苦笑一声就回到自己的寝室,其实他也还困,只不过惦念着她,想早点起床看她罢了,想不到又只能闻声不见人,天寐恨得牙痒痒的。 “你就算是闭关练武,也得吃东西吧,要不饿死了谁做我的妻子?”天寐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又跑出去问七寂,声音带着笑意。 “我自己有干粮,你不用担心我,我闭关完就会出来的,饿了我自己会找吃的,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儿,你不用担心我。”因为对天寐心中有愧,七寂的声音比往常要柔和几分,听得天寐十分舒心。 天寐走了之后,七寂翻了一个身,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手臂的的血也没有涌出来,动一动还是钻心的痛,但手的痛远没有心的痛。 七寂定定地看着屋顶,神色淡淡的,也没有什么怒意,但那双眸子却恢复了往昔的冰冷,冷得拒人千里之外,他出手可真狠,看来他一点都不爱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能找他遭他嫌弃了,想到这点,七寂的眉眼显出几分孤傲来,但眸子深处始终有几抹不易察觉的委屈与酸楚。 还有她也不能留在天寐身边了,该说的已经跟他说了,歉也道了,是他不惩罚她罢了,那可就不怪她了,最多日后得到什么宝贝,全送给他好了,想到这点七寂宽慰地笑笑。 但一笑扯动额头上的伤口,很痛,她开始起床清理伤口,不就是被拒绝了吗?不就是被他抛去岩壁吗?犯不着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早知刚刚就抵挡好了,赌什么气呢?要不也不用摔的那么重,以致现在五脏六腑还搅着痛,七寂暗骂自己傻。 七寂对着镜子,细细清理着额头上的伤口,但小脸还绷得紧紧,没有任何笑容,其实她的心还是很难过,不喜欢她就算了,犯得着那么狠吗? 不过对自已最狠似乎不是漠风,而是那个该死的南宫骏,枉她还天天叫他骏哥哥,明明都已经将她提上来了,还要故意放开双手,真是歹毒,日后遇到他,一定要用绳子吊他在万丈高崖,吓他半死,才拖他上来,不过想想南宫世家一夜灭门,他估计也只剩下森森白骨了,想起那个孤傲而俊美的少年,七寂眸色暗了暗,想起她娘那眸子更是黯淡无光。 其实她还是很难过,心很是不舒服。 晚上吃了晚饭,天寐闲着无事,就跑上去找漠风了,画卷交给他,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他,蒙帝是否就是他一直寻找的人,最重要就是想知道昨晚的美人,漠风是否满意? 天寐还没有走进漠风的寝室,已经闻到浓浓的酒香,今夜这酒香也太浓了一点。 “你来了?”走进漠风的寝室,漠风握在床上喝酒,不知道他喝了多少,胸襟的衣服都被酒淌湿了,漠风爱酒,但每次都是高雅地一点点品尝,但今晚衣袂半开,眸子半睐,带着几分醉意,显得不羁又落拓,就连打招呼的声音都较往常低沉沙哑。 “不要命了,喝那么多?”当天寐看到满地的空酒瓶,眉头皱了皱,漠风自制能力一直很好,从不会喝多,今夜这个样子不多见。 “你怎么上来了?她——”漠风坐了起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壶发愣。 “她闭关练功,我闲着没事上来找你,画卷看了没,是不是他?昨晚我挑的女人还满意吧?”天寐懒懒地坐了下来。 “是他,昨晚你挑的女人我很满意,身材好又温柔,但我的心不舒服,很不舒服,难受到了极点,全身都痛,但心更痛,痛了整整一晚,天寐来,我们喝酒。”漠风眸子黯淡而痛楚,声音沉郁而带着痛意,天寐以为他是想起自己灭门惨案,心中不痛快,也不多问,陪他喝起酒来。 天寐喝一杯,漠风就喝一大坛,还要大口大口地往醉里灌,酒沿着他的胸襟落下来,连床都湿了。 “来,继续。”漠风除了招呼天寐喝酒之外,沉默得让人害怕,天寐阻止他喝得更多,似乎要让酒将整个人麻醉,天寐从他的眸子看到压抑,看到痛楚,于是也不在阻止他,就让他放纵一晚。 漠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痛欲烈,整个人还昏昏沉沉,而寝室也依然弥漫着浓浓的酒味,那么浓,估计几天都散不开。 “你醒了?”天寐淡淡开口,声音从来没有过的嘶哑,就连那双好看的眸子此刻竟布满了红丝,似乎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一般,漠风揉了揉脑袋,才隐约记得昨晚两人喝酒的场景,天寐对女人的喜爱远远超过酒,这次陪他喝通宵倒是第一次。 “要不要再喝点,看你陪我一晚的份上,这坛名贵的百年佳酿送你品尝。”漠风说完顺手拿起那坛酒,朝天寐抛去,这样的演练他们都不知道试过多少次,每次无论他扔的角度有多刁钻,天寐都能稳稳接住,所以漠风抛出去之后,闭上了眼睛连看都不看,因为他的头还是很痛。 “当啷——”一声破碎声,吓了漠风一跳,这天寐是不是没睡醒,竟然接不住?但当漠风的目光落到天寐的身上,才发现今天的天寐有点异常,他整个人呆呆立在一旁,刚才那坛酒他根本就没有接。 “天寐你怎么了?怎么像点了穴一般?你是年老骨头硬了,还是得梦游症了?”对于漠风的嘲笑声,天寐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的嘴巴张了数次,最后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漠风觉得今天的天寐有点古怪,但他以为他昨晚喝多了,也没有深究。 “我走了——”天寐站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但声音依然嘶哑得像喉咙被火烫过一样,他走得很快,有点像逃,又有点像想摆脱什么,漠风呆呆地看着天寐的背影,觉得今天的他似乎真的有点不妥,刚想叫住他,没想到天寐却自已停了下来。 “漠风——你——”天寐没有转过身子,声音也吞吞吐吐,似乎内心正在挣扎着。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妈,有事就快说,我还想睡会呢?”漠风揉了揉头,眉头带着丝丝痛楚,但天寐却想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静静地站立着,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像一座千年石像,带着沧桑的意味。 “你不说,我躺会,很困。”漠风头痛欲裂,双眼几乎要闭上,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不大清醒。 “漠风,你——你——你是不是爱上小寂了?”天寐的话并刚才还要嘶哑低沉,漠风整个人僵在那里,那浓浓地睡意瞬刻消失得无影无综。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爱上她?是你这个傻瓜才当她是宝,她这块木头,又冷又不风情,实在是无趣、呆板。”漠风急急辩解,略显得慌张。 “昨完你喝酒了,说了很多话,一直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天寐的话如一个响亮的霹雳,将漠风整个人劈得 “我——我——不是的——天寐——”漠风语无伦次,很想去辩解,但脑海却一片空白,就连舌头也打结一般,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把是她的佩剑,一直随身携带,但昨晚我在你的这里找到,她昨晚来你这了?” 天寐把七寂的配剑扔在地上,叮当作响,他的眸子清冷,但掩饰不了浓浓的受伤与痛楚,那声音如刺骨的寒风,如尖锐的利器,直戳漠风的胸膛,一下又一下。 卷二 恋歌 041:大婚 天寐一直没有转过身子,但那僵硬冰冷的背影,却像一座大山重重压在漠风的胸口,让漠风胸口憋闷地喘不过起来,他数次张开嘴巴,但最后还是哑口无言,现在他还能说什么? 天寐不是七寂,七寂可能会相信他编的鬼话,会以为他真的病糊涂才会叫她的名字,会相信他,只因为他久没有碰过女人,才会吻上她,但天寐会信吗?漠风不禁苦笑。 两人就这样站着,一前一后,气氛压抑而沉闷,这是他们两人多年来相处得最难堪的时刻,直到离开,天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转过身子看漠风一眼,漠风感觉天寐的背影与七寂的很像,都是那样的决然而萧瑟,这样的背影,日后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每次醒来,漠风都难过很久。 天寐离开了很久,漠风还呆呆得站在一旁,石化了一般,太阳的照耀下,七寂那柄掉在地上的剑熠熠闪光,耀了他的眼,漠风弯腰将它捡起来,闭上眼睛紧紧搂在怀中,一脸的痛楚。 她怎样了?伤得重不重?回想她带血的额头,狂喷的一口血,踉跄离开的孤寂身影,想起天寐那受伤的眼神,冷冷的拷问,漠风的心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很想朝着幽幽山谷大吼一声,发泄自己的情绪,但最后他只是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拿着七寂的佩剑静静走回了寝室,只是步伐是那样的沉重缓慢,深邃的眸子更加有神沉郁。 他真的不想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往最糟糕的那一面发展,越不想伤害的人,到最后谁都伤害了,他该怨自己意志薄弱,控制力不强,爱上不该爱的人,还是怨七寂坦白的眼神?炽热的告白? 天寐发现七寂离开,是第三天的早上,自从在逐月楼回来之后,他一直待在清风居不出来,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敲七寂的门,他以为七寂真的像他所说那样闭关练武。 天寐躺在床上一天一夜,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就是睡不着,内心充满了烦躁与煎熬,她昨晚跑到漠风的寝室干什么?她爱的人是漠风?虽然天寐很想知道,但另一方面他却很害怕知道,生怕听到的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直至他终于鼓起勇气,想向七寂问清楚的时候,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叫,七寂的寝室里面都没有人应答,不会走火入魔了吧?天寐心一慌,马上撞门进去,想不到门开了,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信上写着天寐亲启,看到这几个字,天寐心神一震,觉得这一封信必定是一封诀别信,因此他将信拿在手上好一会都没有看。 天寐看完信,嘴角轻扯了一下,一抹苦得入心的笑浮现在脸庞,这女人似乎真的以为自己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受伤,也不会痛,竟然在信中再次强调她爱的人不是他,叫他赶紧娶妻生子,然后忘记她。 还有她七寂已经有向他道歉,是他不惩罚她,那她走后就不能再怪她了,两人的恩怨一笔勾销,最多她日后得到什么宝贝,送他一份,天寐哭笑不得,谁稀罕她的宝贝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宝贝比她更珍贵? 七寂是一个深夜离开的,心情落寞而黯然,其实她是喜欢这个逐月楼的,在这里她的心是轻松而不压抑,但这里却不属于她,她想了很久她该去哪里?想了一整晚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她七寂还是无家可归,无亲可靠。 漠风知道七寂离开之后,心绞成一团,他立刻暗中派人沿路保护,虽然她的武功是很高,但只要漠风想到司马勒,心就会揪得老高,她孤身一人,万一被司马勒盯上怎么办?身上的伤怎样了?还痛不痛? 七寂因为身上受伤,并没有走得太快,而逐月楼势力遍布全国,很快她的行踪已经为漠风所掌握,每天天一亮,漠风就等待那信鸽飞回来,心中充满了期待与想念。 但七寂的警惕性太高,要跟踪她太难,有时连续几天没有她的消息,漠风坐立不安,经常是一整晚都睡不着,一个人在房中踱步,一踱就到天亮,在得知她安然无恙的时候,他整个人松弛下来,一夜睡得香甜。 闲暇之时,就拿着那些小纸条反反复复地看,似乎看上一百次都不会厌倦一般。 “她今日一个人在酒肆坐了一整天,喝了一壶酒,交了一碟小菜。”收到这样的信息,漠风的唇角勾了起来,这女人霸了人家的位置一整天,就叫一碟小菜,这也太吝啬了吧?但脑海一浮现她孤身一人,独斟浅喝的情景,他的心又黯淡下去,说不出的酸楚。 “今日她住进古斋客栈,但这是一间黑店,这伙人专门劫色劫财甚至将一些弱女子奸淫后卖到其他州郡的烟花之地,掌柜见她貌美,亲自在她饭菜下药,半夜摸上她的房间,结果第二天掌柜惨死在她的寝室里,就连其他伙计也没有好下场,而她不知所踪,方圆数百里找不到她的人影。” “楼主要找的人,在暮城出现,在酒楼听弹唱说戏听了一个下午,遭一流氓调戏,结果流氓被她从楼上抛下来,跌断了手,第二天出现在暮城长鹿大街,去看了半天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没买一样东西。”这女人居然也会逛胭脂水粉店了?看半天不买,不被掌柜撵出来才怪?漠风的嘴角微微勾起,眸子荡漾着一抹柔光。 “在连州轻纱湖与一俊美男子相约游湖。”这一条消息简短,但却让漠风彻夜不眠,这俊美男子是谁?她生性孤傲冷漠,怎会跟别的男子在一起?她不会是—— 该死的七怪,居然送条无头无尾的消息回来,他就不能多说几句话,他就不能去查查这俊美男子是谁?他就不能说说他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关于七寂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回给漠风,那短短的一张纸能完全改变漠风的情绪,有时他握着纸条勾唇浅笑,有时禁不住大笑出声,笑声爽朗,一脸愉快,有时眉头紧皱一脸怒气,有时眸子黯淡,一脸落寞。 自那一夜之后,天寐与漠风尽量不再见面,因楼中事物不得不碰头,两人都很有默契不再提起七寂,似乎在他们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但无论他们怎么掩饰,心中始终有一条刺,刺得他们浑身不自在,虽然他们也有调笑的时候,但总没有当初的自然酣畅,大多数时间都选择了沉默不语,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这是何等尴尬的事情? “楼主要找的寂姑娘在溪水镇出现,中午在酒楼吃饭之时,蒙国的九皇子匆忙赶到,九皇子包了整座酒楼,两人在客栈呆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两人相伴回蒙国。”漠风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捏着小纸条,一个人呆呆站在窗外,一站就站了一整夜,心绞痛得厉害。 自得知七寂重新住进九皇子府,漠风就不再探听关于七寂的任何消息,所有探子也召了回来,他从此更专注于逐月楼的壮大与管理,而逐月楼不断发展的同时,也变得更加隐蔽低调,而他再也没有喝过一滴酒,百年佳酿,多年珍藏悉数送给楼主兄弟。 漠风一面派人密切关注蒙帝的一举一动,甚至派人潜入蒙国皇宫,另一面寻找当面灭南宫一家的凶手,甚至寻找开启南宫世家掩藏的宝藏。 花开花谢,草枯草荣,转眼一年过去。 在这一年,西漠帝王司马宸暴病而亡,而众人以为早已经驾崩的司马勒奇迹般活着回来,让举国哗然。 司马勒再次登上了帝王宝座,司马宸死后,司马勒一改以前病歪歪的懦弱形象,整个人变得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对朝廷官员进行一场血洗,曾经是司马宸的追随者,不是暴病而死,就是突然失踪,要不就是犯了叛国大罪,满门抄斩,顿时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天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楼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到寝室,漠风意外地发现天寐坐在他寝室的椅子上,这是那一晚后,天寐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天寐斜靠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懒懒的,但就这个随意的动作,懒散的表情,让漠风绷紧的心松弛下来,整个人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样的天寐太久没有出现过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喝酒?”天寐的声音让漠风一阵恍惚,感觉像回到从前。 “能,但我的酒分光了,你等等,我向他们讨点回来,谅他们也不敢不还。”这么久了,漠风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松地对他说话,酒都送人了,还好意思叫别人还,这人脸皮还真厚?天寐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很快,漠风真的将酒讨了回来,瓶塞一开,顿时酒香扑鼻,两人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虽然不大说话,但两人的脸上都泛着淡淡的笑意。 “漠风,我今天收到消息,蒙国九皇子两个月后大婚,他要娶的皇妃是小寂。” 天寐说这话的时候,漠风正在往被子倒酒,直到杯子的水满了溢出来,直到酒瓶倒空,再倒不出一滴酒,他还是保持着倒酒的姿势。 卷二 恋歌 041:人算不如天算 泻出来的酒,沿着桌子滴在漠风的衣服上,瞬刻湿了一大片,但漠风却像浑然不觉,看得天寐着实心疼,这可是百年佳酿呀,于是毫不客气拿起桌子那杯酒一饮而尽,免得漠风一个不小心,把它弄翻了,那真是对不起酿酒的人。 “漠风,这酒没了?”天寐见漠风还是楞愣的没有反应,只得开声提醒他,一听小寂要嫁人,就三魂不见两魄,如果还敢说他对小寂没意思,就让天赐几道雷,劈死他。 “哦,我还送了一瓶给你的厨子老义,估计他还没舍得喝,我这就去拿回来。”漠风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失态,说完也不理天寐的反应,自顾地走了出去,整个人似乎还处于梦游当中,但他的身影只是这么一闪,就已经不见了人影,天寐眉头一皱,他还真的好意思将酒再要回来呀? 漠风走之后,天寐扫了一眼逐月楼,就随意躺在长椅上,这里一切郡是那么熟悉而自然,其实他该早点上来,两人不说话,憋了一整年,日子反倒越过越无趣。 天寐躺了很久,都没有见漠风上来,禁不住眉头一皱,他不是自己拿了酒,一边借酒消愁去了?那也太对不起他了,居然晾他在这里。 “老义,楼主有没有过来找你?”天寐找老义的时候,老义正在替他弄晚饭,看着那泛香的肉,禁不住嘴谗,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送进自己的嘴里,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天寐走了进来,吓得他魂飞魄散,骨头都没有嚼碎,就直接吞了下去,结果骨头卡在喉咙里,咿呀了半天才说清一句话。 “楼——楼主没——没来。”老义把骨头吞下去之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反应快,要不就被副楼主看到,撤了他厨子的职位就惨了。 “老义,我走了,你老慢点吃,别偷吃光了,记得留点给我。”天寐走后,老义老脸一下涨得通红,原来都被副楼主发现了,但听他那语气,似乎也并不是很生气,于是又偷偷夹了一块,吃得津律有味。 天寐问了几个人,但都说没有见过漠风,天寐转了一会,不见漠风的踪影,只得重返逐月楼,但漠风的寝室也是空荡荡的,他家伙去了哪?他不会马上跑去蒙国抢亲了吧?毫无准备,似乎又不是他这小子的风格。 “不是去讨酒去了吗?怎么跑了这里?”天寐是在逐月楼后面的梅林发现漠风,他正躺在梅林前面那块大石头上,目光深邃而沉郁地看着天边那抹晚霞,俊美的轮廓此刻显得特别冷硬深沉。 “估计老义已经把酒喝光了,没去问他,下次再请你喝,喝三百年的佳酿怎样?”漠风许是察觉自己的失态,忙坐了起来,笑着对天寐说,但三岁小孩都能看出他笑得僵硬而牵强,心情不好,又怎能笑得绚烂? “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小子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你不是天天说她这差,那糟糕,恨不得将她置之死地吗?”两人沉默了一会,天寐终是打破了僵局。 “我今天有点头晕,想回去躺会了。”漠风似乎没听到天寐的问话,很快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离开时满肚子都是七寂就要嫁人的消息,心既慌乱,又焦急,但他又不知逍自己能做什么? “漠风——”天寐的声音微微带着怒意,虽然只是喊了一声,但却成功地将漠风的脚步喊停了。 “还有两个月她都嫁人了,你还想避到什么时候?难道还想等人家嫁了,连孩子都生了你才后悔?”漠风有点愕然地回眸看着天寐,两人的目光碰触到一块,还是感觉有些尴尬。 “我们今晚聊聊。”漠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地折了回来,重新躺在那抉大石头上,其实他现在心乱,去到哪里都乱,他以前无论遇到任何问题,都能冷静地处理,但一听到七寂要嫁了,他整个人像被击溃了一般,脑子一时混乱成一团,一时又空白成一片,总之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彷徨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晚她的剑怎么在你那里?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她那晚是跑上去向你告白?”这曾经是他们两人的死结,憋在心里都整整有一年了,天寐以为他这一辈手都不会问出。而漠风也以为天寐永远都不会提及这件事,但想不到天寐问得如此直接。 天寐话说出口之后,两个人都暗暗舒了一口气,漠凡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微微翘起了一个角,让他微微喘了一下。 但对于天寐的坦然,漠风还是显得不自然,他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默默不语,如果他说七寂当晚的确是跑上来说爱的是他,那天寐该多难堪,天寐看了看漠风欲言又止的神情,什么都明白了。 “都不知道这女人啥眼光,是不是眼睛歪一边去了?我这样温柔有情调的男人,她竟然都没看上。”天寐虽然嘴里埋怨着,声音也泛着酸,但眸子已经没有当年那受伤的表情。 “嗯,我也觉得她眼睛歪一边去了。”也许是受到天寐的感染,漠风的唇也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笑,那俏丽的身影始终能勾起他心底最柔软的记忆,只是一想到她要嫁给另一个男人,这心就将火在烘烤着,无法坐得安宁,但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到蒙国,然后阻止她嫁人,但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当初是他一手将她推出去,现在她躲了,自己又想抢回来?门都没,漠风越想想抑郁,越想越气闷。 “你打算怎样?她两个月都嫁人了?”其实天寐就是不重复说一遍,这个事实已经煎熬死漠风了。 “天寐,你对她真的——”漠风的声音还是带着些许迟疑。 “强扭的瓜不甜,她不爱我,即使我勉强了也没有用,有时也真的很纳闷,都不知道这女人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我的柔情攻势,居然没有将她那块石头撼动丝毫?”天寐的眸子闪过不甘,带更多的是无奈与无力。 “刚开始那会,真的有点接受不了,难受得要死,而你也实在该死,那么多女人不爱,偏爱上她干什么?现在想想,这女人又冷又不解风情,整天就知道练武,整一个小武痴,又什么好?”天寐虽然嘴里数落着七寂的不好,但眸子深处依然带着一抹让人心颤的柔光,就算是小武痴,就算是又冷又不解风情,他还是爱她,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其实我早就想通了,只是你像做了亏心事那躲着我,我也觉得没面子,我爱的人,居然无视我的能力,跑去爱你,无论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你动一下脑筋,都知道我不可能先找你?”听到天寐这样说,漠风又松了一口气。 “但其实我心里早明白,即使没有你,她也不会嫁我,现在事实不摆在面前吗?她居然跑去嫁那蒙国九皇子了,那小子说到温柔体贴不及我,说到英俊身材好又不及你,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眼睛歪了?” 天寐一边数落这七寂,一边斜靠在大石头上,动作慵懒,神情闲适,此时淡淡的霞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俊美的脸庞笼上了一层柔光。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够你温柔体贴?在你的眼里,他不够我英俊身材好,但说不定在她的眼里,洛川才是貌比潘安?才华横隘,何况他们一早认识,这感情自然要深厚些,说不定她连我长得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漠风的声音既哀且怨,酸得连他自己都察觉得到了。 “你跟我酸有什么用?想想怎么办还好,这女人虽然说是一个小武痴,又冷又不解风情,但样貌、身材也凑合着,偶尔也有那么一点可爱。”天寐懒懒地说道。 “你真的想通了?”漠风禁不住再次确认。 “想通了?” “你真的不介意了?” “不介意了?” “你不怨我了?” “我怨你干什么?你婆不婆妈,她都准备嫁人了,还在问我怨不怨你?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她嫁给别的男人?嫁了你就别想挽回了。“天寐白了漠风一眼,漠风的心本来就焦躁,听到天寐的话就更加烦躁。 “我还没有那个魅力送封书函,她就乖乖跑回来,你知道她那人,又冷又犟,不是那么好哄,除了去抢还能怎样?”两人解开心结,都一脸的轻松,漠风那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此刻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不过就是抢回来,她也未必肯原谅我。”漠风想起那晚七寂离开时的决然,眸子一下黯淡下去。 “如果她的心不向着你,你就是将她捧在手中宠,她也未必领情,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她的心里有你,即使是有点小误会,只要你去哄一下,还是回到你的身边,无论怎样,先将人抢回来再说,免得洞了房,悔死你,痛死你。” 天寐懒懒伸了一下腰 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心有点酸,这女人怎么就看不上自己呢?是自己长得不够漠风英俊,还是漠风的吻技比他好,他就让她感觉甜吗?但看漠风这样子像吗?天寐越想越不是滋味,不会这家伙吻小寂的时候,在嘴角涂了蜂蜜吧? 漠风突然发现天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似乎自己没穿衣服一般,心里有点发毛,禁不住拉了拉衣服,他这个动作气得天寐要死,这死漠风不会以为他对他有兴趣吧。 “当估计她是不会原谅我的了。”漠风的眸子又黯淡下来。 “我们不是小误会,那晚我砍了她一刀,为了让她死心,我还将她砸向石壁,她本来胸口中了司马勒一脚,内伤未好,不但石壁撞破了头,还重伤吐血,而我也说了很多让她难堪的话,她怎会原谅我?”漠风勾唇一笑,这一笑竟让人感受到几分冬的萧悲。 “你——”天寐一听。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漠风用不用做得那么狠,拒绝得那么彻底吧?但同时心底又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暖流。 但人算总不如天算,洛川与七寂大婚的日期提前了一个月。 卷二 恋歌 041:不甘罢手 深秋的九皇子府不但没有一丝颓败萧瑟感,反倒四处洋溢着喜庆,弯曲的小道上一男一女十指相扣,人如画,情意浓,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将婚期提前一个月?”七寂抬头看着洛川,星子般璀璨的眸子带着不解,也带着一抹柔情,看得洛川的心就要融化掉,那天他在客栈求了足足四天,她才跟他回来,回来之后,一向冰冷的她,竟然眸子也有了思念与愁绪,这让洛川心慌,隐隐觉得她心里想着一个人,这个念头煎熬了他一整年,如今央得她答应他的求亲,洛川放下心头大石,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父皇要选的日子要在两个月之后,但我觉得太漫长了,我巴不得今天就娶你为妻,免得夜长梦多,到时你不嫁我怎么办?”洛川握住七寂的手又紧了紧,一身华服,衬得他更是气宇轩昂,俊美不凡。 “我跟父亲磨了几天,虽然被骂了一顿,但总算答应了。”洛川拿起七寂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她消失不见的那几个月,他等到心都焦了,这次他不能将她弄丢了,只是婚期越迫近,洛川心越不安,他总觉得一切不会那么顺利,所以最近他加强了皇府的守卫,也密切留意附近的动静。 “我怎会不嫁你?只是听说司马勒做回皇上,我这几晚都睡不安稳,总觉得他不会放过我们,因为我们是唯一知道他真面目的人。”一想起司马勒阴狠的目光,七寂就禁不住一阵心寒,以为司马宸终于将这个男人拉下来,岂知司马宸还是斗不过他,她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你不嫁也得嫁了,我都哄了你足足一年,才哄得你答应,反悔是小狗。”洛川手一勾,就从后边将七寂拦腰搂住,然后将头埋入七寂的颈窝,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笑。 七寂顺从地让洛川搂住,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在外面漂泊了一段时间,她觉得孤独,尤其看到农家那炊烟袅袅,她渴望有一个家,与洛川在一起,她觉得自然而安心,只是内心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我明天就要过去了么?”七寂想转过身子看着洛川,但洛川死死搂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等成亲的前一天晚上,我才送你过去。”洛川迷醉的眸子荡漾着丝丝笑意,幸福来得太汹涌,让他有点接受不过来。 “我能不能不过去?我就想留在府中,哪都不去?你悄悄娶我就好了,也不用浪费时间去接我,岂不是更好?”七寂的清透得不惹一丝尘埃的眸子,此刻竟带着丝丝哀求,她不习惯那么热闹,也不喜欢那么多规矩,更重要她心中总感觉不安。 “傻丫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我,悄悄嫁也愿意?”洛川的笑容满是浓浓的宠溺,现在他对七寂再没有在星月楼的毕恭毕敬,完全把她当做一个小女人去疼爱。 “傻丫头,如果我是一个寻常百姓,倒真的可以悄悄将你娶回来,藏在家中,不给任何人瞧去,但我是九皇子,如今我立妃,就算我愿意悄悄娶你,父皇也不肯?更何况我们大婚是如此大的一件事,我不会草率了事,我不能委屈了你。”洛川看向七寂的眸子愈加温柔。 “谁说我迫不及待嫁你?”七寂的脸露出一抹少女的娇羞,点点红晕慢慢爬上她娇俏的脸庞,看得洛川更是心猿意马,他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娶她为妻,甚至想到期盼已久的洞房花烛夜,他整个人就淹没在浓浓的幸福当中,俊美的脸像喝醉了酒,露出一抹粉色。 “嗯,那你小心点,司马勒心狠手辣,没有什么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不要以为你是皇子就掉以轻心。”七寂还是再三提醒洛川,因为她实在觉得不安。 “司马勒虽然夺回皇位,但也元气大伤,而星月教也被我们摧毁,短期他培养不了那么多的杀手,而我故意将婚期提前一个月,就是为了预防这个,到时就算再多男人想过来抢走你,也有心无力,因为他们赶不及了。”说到这里,洛川的眸子露出一丝狡黠的光。 “更何况这里是蒙国,就算他是一国之君,也不得不有所顾忌,除非他是一个傻瓜。”听到洛川这样说,七寂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两人在园子里一直走了很久,直到夜深,洛川也不愿意松开七寂的手,那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七寂,似乎看一辈子都不厌倦似地。 “我睡了,你也早点歇。”七寂的眸子带着微微的倦意。 “嗯,吻一口再走。”洛川有点像耍无赖似地,拽住七寂的手不肯松,七寂在他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口。 “就这样?就不能换一个地方?”洛川一脸的不情愿,声音还带着哀怨,看得七寂直想笑,也许这些年已经形成了习惯,但洛川没能让她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就是他的吻让她羞涩慌乱,但唯独没有那种甜蜜。 但我不嫁给洛川,我嫁给谁呢?他又不喜欢我,甚至恨不得被石壁撞得头破血流而死,七寂强迫自己不想起漠风,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漠风的身影还是不受她的控制进入她的脑海里,心里闪过甜也闪过酸楚,但到最后却全部变成了痛,所以她很讨厌想起漠风。 还是洛川对她好,想起洛川这一年的温柔体贴,七寂总是禁不住会心一笑。 我现在兴许已经爱上洛川了,要不为什么每次想起他,心情都会很好?而漠风估计已经不爱了,要不为什么每次想起他,都只是痛?想到这点,七寂就开始拿起她的嫁衣来看,脸上带着甜笑。 “明天我就去接你回家。”第二天洛川将七寂送入左相斐廉的府邸,看向七寂的眸子温柔如水。 “嗯。”七寂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漾着淡淡红晕,洛川爱极她现在这个样子,恨不得在她的脸上啃一口,只是碍于左相斐廉在身侧,蒙国注重门第,为了让七寂与他门当户对,洛川的确大费周章,虽然有斐廉认她为义女,蒙帝还是嫌她出身低贱,只可惜洛川意志之坚定,让人咋舌,最后蒙帝不得不做出了让步。 “你快回去吧,明天要早起,我进去歇了。”当七寂那抹靓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洛川还是痴痴地看着。 七寂走进华丽的寝室,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又朝她袭来,明天就嫁了,为什么心会这么空?这一夜,七寂在床上辗转反侧,未能成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左相府的丫鬟就鱼贯而入,七寂像一个木偶一样,被这群丫鬟 摆弄着,不一会就听到丫鬟啧啧称赞,七寂当看到镜中的自己,也禁不住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美得那么耀眼,她轻轻地摆弄着衣裙,脸上漾着淡淡的笑,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她应该比任何人都高兴,虽然娘不在身边,但她一定会替她高兴的。 “寂小姐,九皇子的迎亲仪仗已经到了门外。”一个丫鬟匆匆而入,因为走得太急,气喘吁吁的,那脸红扑扑的很可爱,那一刻七寂的感情很复杂,有欢喜,也有紧张,但似乎也带着丝丝惆怅,但她的脸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与昔日那个冰冷的她截然不同。 七寂盖上头巾,两个丫鬟搀扶着七寂准备走出大门,那一刻七寂心中还是有点紧张,这次是真的嫁了。 “新娘子的衣服可真漂亮。”匆匆过来的宝儿,一边赞叹地说,一边将手抚上七寂的衣服,突然她目光一冷,那手快如闪电的朝七寂穴位点去,她的速度很快,但七寂更快,一把抓住宝儿的手,然后一个咔嚓,宝儿一声惨叫,手已断。 攻击宝儿的同时,七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右边的女子一脚踢去,然后扯开红纱,袖子一甩,袖中白绫,如银蛇朝后面穿着喜袍的女子直卷而去。“砰”的一声女子重重朝墙壁撞去,顿时白璧溅血。 外面的守卫听到声音忙走了进来,三名女子见势不好,忙低头咬了一下衣领,七寂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那一会三个女子的脸变得乌黑,但更让人惊悚的是死前还怪笑了几声,让人心胆俱寒。 “别用手直接碰尸体,否则手立刻腐烂,神仙都救不了你。”七寂冷冷的对那些吓得脸煞白的侍卫说,说完重新戴上凤冠从容而出,这些是星月教惯常的手法,七寂又怎会不知道? 估计是司马勒知道洛川保护严密,所以想趁她戴上凤冠什么都看不见,就将她制服,然后再换一个身形与她相似的女子去嫁给洛川,来一招偷龙转凤,可惜这些手段,七寂比她们做得更娴熟,更高明。 一出相府大门,欢呼雷动,喜乐震耳,那热闹的气氛让人也禁不住想高歌一曲,七寂不用眼睛看,都能感受到这次的排场有多大,虽然她知道这些迎亲的侍卫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她的手却紧紧扣住了藏在腰间的剑,她绝对相信司马勒不会就这样收手,但她不知道在某个旷野小路上,漠风正发了疯往这里赶。 今夜估计不会是一个平安夜。 卷二 恋歌 042:螳螂捕蝉 相府离九皇子府虽然不是很远,但必须得穿过九条长街。而今日的九条长街人头涌动,七寂没有探头出去看,但从那鼎沸的声音可以知道究竟来了多少人。这围观的人究竟有多少人是司马勒的?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们? 看似不远的一条路,让七寂充满了煎熬。因为紧张,她的额头有汗微微渗了出来,就连握剑的手也微微湿润。但让七寂纳闷不解的是这一路没有任何异常,但越是这样,七寂的心越绷得紧。 “蛇呀——蛇——蛇——”惊吼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他们还是动手了,在那一刻七寂反倒没了害怕。 洛川的迎亲队伍很多,但围观的人更多。当漫天铺地的蛇朝围观的百姓扔去的时候,众人慌乱逃窜。因为人太多,又拼命往没有蛇的迎亲队伍冲去,迎亲队伍的侍卫虽然个个是高手,但又不能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手,一下子都傻住了。只那么一会,迎亲队伍就被冲溃。 “保护主子——”侍卫惊恐的声音立刻被周围吵杂声淹没,七寂没有惊慌,一把将凤冠扯去,从身旁拿起一件宽松的衣袍套进身上,然后揭开帘子,弯身跳了出去。她的动作很快,这一切完成得连贯而完美。 一直保护在轿子旁的近侍,已经与那些假扮百姓的杀手打了起来。这次来的刺客个个身手了得,他们的剑朝七寂齐刷刷地刺来。但让七寂意外的是,周围同时涌出一批穿百姓衣服的男子帮她挡剑,看身手又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莫非洛川早有准备? 形势紧迫,七寂不暇多想,借助这群人的保护,想趁机溜走,但没想到这群人见她一走,竟然回过身子想扯她回来,不想跟她离开。七寂一惊,这群又是什么来历?与司马勒的人对打,但又不肯放过自己,究竟是敌是友? 但这群人似乎怕伤着她,刀剑多有闪避。七寂是何等人,他们的刀剑只要缓上那一缓,她已经避过他们的刀剑,身影一闪就从他们的空隙溜了开去,然后火速融入了人流当中。 坐在马背上迎亲的洛川丝丝勒住缰绳,因为众人被蛇吓破了胆,都拼命逃命,那样子吓坏了马儿,发出几声嘶鸣。洛川从马上跳下来,然后猛地推开人群,朝喜轿的方向迅速跑去,脸上带着让人窝心的焦虑。 七寂手一扬,一记飞镖朝洛川射去。飞镖不疾不徐,刚好掠过洛川的耳边,被洛川轻而易举地用手夹住。洛川一看飞镖,脸色一喜,这是七寂独有的飞镖。他朝飞镖射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七寂身穿普通百姓的衣裳,正朝他狡黠一笑,然后迅速隐入了人群中。 洛川看她平安无事,顿时放下心头大石。他想不到司马勒竟然阴魂不散,真的来搅局,早知就不管父皇同不同意,偷偷娶了再说。 “小寂——别走——小寂小心点——”洛川朝七寂相反的方向跑去,为的是将所有刺客的目光引走。这一招果然有效,此刻只是看过七寂的画像,远没有达到熟悉的程度。七寂穿着普通人的服装,一隐入人群,发觉的并不多。跟随过来的几个,被七寂不动声色地解决之后,其他人受洛川的引诱,都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七寂跟随着惊慌失措的人离开这条大街,只要过了这两条街,进入九皇子的府邸。那里守卫森严,连苍蝇都进不来。她也算真正嫁出去了。早就叫洛川悄悄地娶她,虽然算不上风光,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最该死的是那个司马勒,整天像一个吊死鬼那样跟着他。七寂的脸不禁露出恼怒之色。 离开这条汹涌的长街,人流量虽锐减,七寂怕司马勒还有人埋伏在这两条长街,所以不敢鹤立鸡群奔驰而去,只得继续隐在人群当中。眼看还转一个弯就可以看到九皇子府,但突然从两边的屋子倒下十几条尸体,看衣服都是洛川的人。七寂一看不对劲,立刻加速,但屋檐又跃下几十人,人未到,毒烟先行。 七寂立刻屏住气息,一顿强攻,人倒下了好几个。但来人很多,一时根本摆脱不了,并且他们的招式狠毒。就在七寂准备大开杀戒时,两边的高楼又跳下几十个黑衣人,七寂脸一沉,心在这次完了。但让她诧异的是这些陌生的黑衣人,竟然全都刀口向外,与她站在同一阵线。 “有机会就快走——”一名黑衣男子沉声对七寂说。七寂心一暖,想不到洛川想得那么周到。 两帮黑衣人对打之际,七寂找了一个机会,掠过黑衣人,准备越过拐弯处,但没想到突然跃下一人,朝她猛扫一脚。这一脚来时凶猛,快如闪电,七寂明明察觉,竟然无法完全避开。“砰”的一声,人跌在三丈开去。 “七寂,你真的以为我会放开你?”阴冷的声音,恶毒的眸子,让七寂身体一阵颤栗,来人竟然是司马勒。七寂知道司马勒不会放过她,但她从来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七寂迅速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往回走。但她快,司马勒更快,一下子就拦在她前面,说话间还朝她连拍几掌,掌风凌厉,有霹雳之势。 “果然是我逐月楼最得力的杀手,我就知道他们制服不了你。你就算是死也该瞑目了,有我堂堂一个帝王亲自来抓你回去。”司马勒的声音充满倨傲。 “你不要忘了,我司马勒已经选了你做我的女人,你就算是死,也是属于我司马勒的。” 司马勒那阴狠的目光让七寂一阵发寒。她使出浑身解数,但司马勒如影随形,她根本就摆脱不了。加上身边偶有几个黑衣人在一边偷袭,七寂更是手忙脚乱,最后被司马勒整个人提起来扔向旁边的硬石上。七寂一阵剧痛之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这一路,七寂昏昏沉沉,醒来又睡,睡了又醒。有几次听到外面有声音,但就是睁不开眼睛,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被装在一个大木桶里面,四周很小,小的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可以让她转一个身。她感觉自己在迅速移动着,但就是无力喊停。 “你醒了?”当七寂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司马勒那狠毒的目光,吓得心猛收缩了一下,然后重新将眼睛闭上,她不敢清醒着面对司马勒。 “还装?”七寂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架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抛走。七寂无奈只得用力抵抗,虽然能站在,但因为力气太大,她刚好碰到桌子边,桌子上的杯子一下子全掉下来,碎了一地。 七寂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想抽剑,但发现腰间的剑早已经不见,只得充满戒备地看着司马勒。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她这辈子最害怕,最痛恨的人就是司马勒了。 “你很怕?”司马勒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阴冷入骨的笑,那眸子带着假装的怜悯,像极一个猫在玩弄濒死的老鼠。七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脚有点微微发颤。 “你是一代帝王,应当开辟疆域,保护百姓,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君王,何必为难我一个女子?你这样算什么英雄人物?”七寂大着胆子对司马勒说。 司马勒听完她的话,怪笑了几声,声音充满嘲讽,让人禁不住汗毛直竖。 “是谁背叛我?是谁与漠风联手将我置之死地,你对我下手的时候何时犹豫过?你与那个漠风卿卿我我的时候,何曾看我一眼?”司马勒越说越激动,那阴冷的眸子因愤怒而变得猩红,看起来实在骇人,七寂忍不住退了退。 “想嫁人?想与洛川洞房花烛?当然可以,今晚先服侍我,明日再服侍我几十个手下。人可不能白抢了,我辛苦培养的杀手也不能白死,到时我用你的血祭祀他们,洛川想娶你?当然可以,到时我会将你这具尸体送回给他。” 司马勒狞笑着走进七寂,七寂吓地浑身颤抖。她扫了四周一眼,这是一间普通客栈,窗户和门都已经被堵死,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那一刻七寂绝望到想死,但心中始终不甘心,挣扎了那么多年,难道还是逃不出他的魔掌?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知道你已经离开蒙国多远了吗?你知道这整一间客栈是谁的吗?是我司马勒的。就算我打开门给你,你都逃不掉,你信不信?”司马勒仰天大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狰狞得意,笑得七寂毛骨悚然。 “你如果肯放开我,我保证以后不背叛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我杀什么人,我就杀什么人。”听到七寂哀求的声音,司马勒的笑声更大。这女人这谎话,倒说得很好听,但她以为他是三岁孩儿? “真的要你杀什么人,你就去杀什么人?”司马勒的声音充满揶揄。 “是——”七寂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又变得又冰又冷。 “洛川,你杀不杀?”司马勒冷笑着问。 “杀——”七寂淡淡地回答。 “漠风你杀不杀?” “杀,还有千刀万剐,如果你要五马分尸也可以。”七寂的声音更冷更冰。而司马勒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浓。虽然明知她说的是谎话,但司马勒的心变得万般舒畅,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 躲在柜子里的漠风,将七寂的话一句不漏地听进耳朵。本来藏身柜子已经憋得辛苦,听到七寂那冷漠无情的话,漠风那脸顿时气成猪肝色,那一口气差点没憋住。杀他也就算了,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还要将他千刀万剐,甚至五马分尸? 卷二 恋歌 042:表白 “今晚我不需要你杀人,过来替我宽衣。”司马勒眉一挑,人重新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等着七寂的到来。那眸子微眯,射出一抹幽光,如一条大蟒蛇卷着人的脖子,让人心生恐惧。 七寂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很缓慢,似乎有千斤重一般。来到司马勒身边,她一声不吭地替他解着扣子,但那手微微颤抖。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萦绕。一会之后,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七寂因为紧张,司马勒因为欲念, 衣服褪去,露出司马勒精壮的胸膛。藏身柜子的漠风听到那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拳头紧握,青筋乍现。 衣服褪去,七寂往后退了一步。但只是退了半步,整个人就被司马勒拦腰抱起。司马勒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脸上笑容却更浓。 “脱了我的衣服就想走?那我今晚怎么办?谁来侍候我?”司马勒话音刚落,漠风听到一声闷响,很明显是七寂被扔到了床上。心猛地揪了一下,握剑的手猛颤了一下。 “教主,小寂知错了。今晚就让小寂将功补过,我一定尽力侍候好教主,求教主不要将我再给其他人。”七寂的声音抖得厉害,似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那就要视乎你今晚的表现了。如果你能让我欲罢不能,我自然不舍得将你扔给其他男人。如果你像一根木头那样,讨不了我的欢心,那留你何用?”司马勒的声音先是柔和至极,但到最后又变得狠厉到极点。 “那当然,小寂自然不会让教主失望。小寂先替你揉揉背好不好?”七寂的声音柔媚入骨,听得漠风额头深皱。 “揉背大可不必,我倒喜欢看美人脱衣。”听到七寂悉索的脱衣声,漠风恨不得立刻出去,用衣服将她包起来。他整个身体弓了起来,准备随时冲出去。 “小寂的皮肤可真是又白又滑,还带着香味儿。”司马勒的声音带着轻佻,听得漠风血脉喷张,但最让他全身气血翻腾的是七寂那声诱人遐想的轻吟声。漠风有点按捺不住要冲出去,但最后他还是死死抑制住自己,手指掐进肉里都不觉得痛。 “起火了——起火了——”当听到外面传来惊呼的呼叫声,漠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行动了。 司马勒,我这次连你的新巢也烧了。漠风心中暗暗骂道。 “可能厨房失火,他们会处理,小寂我们继续。”司马勒显然已经欲火攻心,说话的声音变得更低沉嘶哑。 “好,小寂一定乖乖听教主的话。”当听到司马勒发出沉迷的叹声之后,漠风再也按捺不住,砰的一声,人如一支箭朝司马勒冲去,手中的剑发出阵阵森冷的寒光。而与此同时,七寂在司马勒俯身下来的瞬间,一掌朝他拍去。司马勒没想到漠风藏身在柜子里,虽然闪开漠风犀利的长剑,但胸口却被七寂重重拍了一掌,脸色顿时变了一下。 “你这个贱人——”司马勒因愤怒,那眸子像充满了血一般,转身一掌朝七寂拍去。 “小寂——”漠风如一阵风那样掠到七寂身旁,单手与司马勒硬碰了一掌。砰的一声,两人都倒退了半步。七寂一手抄起身旁的衣服,将自己裹了起来,然后与漠风并排站在了一起。 “漠风,天堂有路你不走,此地无门你偏要闯进来。今日我就将你送入地狱。”司马勒因为愤怒,声音多了几分尖锐,如利器刮在石板上,十分的刺耳难听。 “有本事你杀了我,我就怕阎王不敢收我。”漠风也不说话,提剑朝他刺去。七寂万万没有想到漠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一刻真是百感交集,又恨又喜,又怒又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但她很好地将她的情绪压制好,很默契地跟漠风一起攻向司马勒。司马勒看到两人联合出手,并且眉目传情,心中炉火中烧,接连朝他们猛劈几掌,整个人变得有点疯狂。 两人打了一阵子,漠风寻了他一个破绽,一剑刺中他的手臂。司马勒见势不好,朝门口大喊了一声。但司马勒的人未到,漠风一掌朝紧闭的窗户拍去,顿时窗木横飞。 “走——”漠风一把扯住七寂,然后往窗台跳下去。司马勒见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忙追了上去。从窗外跳出来,司马勒整个人呆住了,他精心建造的秘密山庄,竟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废物,怎么不去救火?”司马勒红着眸子问几个跟上来的黑衣人。 “所有能装水的木桶和勺子不是被摔破就是不见了。现在天气干燥,风又大,根本阻止不了火势。”黑衣人慌张的回答司马勒。 “既然救不了火,跟我传令下去,将这两个人跺成肉酱。”在火光中的司马勒狰狞如恶鬼,但漠风与七寂在司马勒犹豫的瞬间,迅速逃离。 “楼主,你先走,我们断后。”突然前方蹿出十几个黑衣人,朝向漠风追来的人冲了过去。 “小心点——”漠风叮嘱了一句就与七寂迅速逃离。 “这边——”漠风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当七寂朝左边奔走的时候,他一把牵住她的手,将她拽向右边。七寂下意识甩开他的手,但漠风似乎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用了用力。 走出山庄,漠风一声呼啸,一匹快马朝他迎面冲来。漠风拖着七寂一跃而上,动作干脆利落。他两手拉着缰绳,一路飞奔的同时,他的下巴刚好抵住七寂的发丝,他禁不住用下巴轻轻地磨擦着。但还没磨一会,七寂的头一歪,他就落了空。 漠风从侧面看见七寂阴沉着脸,心竟有点发毛。毕竟之前自己将她扔到石壁上,于是不敢再造次,专心驾驭着马儿。两人一路都不开口说话,那嘀嗒的马蹄声显得特别清晰。 “送我回去。”当马儿整整奔驰了一夜,七寂终于打破僵局。但她的声音如夹风霜,冷得骇人。 “好。”漠风回答得干脆利落。答完一声不吭,扯起马儿向前飞奔。 七寂这一路其实早已经疲倦不堪,但因为心中憋气,她的腰杆一直挺得直直的,不肯靠上漠风丝毫。每次两人的身体一接触,七寂离开像被铁烙那般闪了开去。 “困了就睡会,路还很远。”漠风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七寂全身放松,很想倒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我不困,请楼主自重,别靠那么近。”七寂说完又向前挪了挪,尽量避免与漠风的身体接触。 “睡吧,斗什么气?”漠风的声音充满了怜爱,看她的目光也柔情似水,让七寂绷紧的身体禁不住软了下来。但她还是将腰板挺得直直的,不让他贴近分毫。 远处的路很颠簸,漠风故意跑得很急。一个收势不住,马儿前蹄扬起,七寂整个人倒在了漠风的怀中。漠风趁机环上她的纤腰,虽然脸上神色不变,实际紧张到掌心冒汗。 七寂眉头一皱,用力扒开漠风的手。但漠风却死死箍住她,不肯松动分毫。两人暗暗较劲,但劲道方面,七寂始终略逊一筹。 “放手——”七寂终于按捺不住,冷冷地开腔,但那双寒冰眼直直地瞪着漠风,如刀刃般锋利,让人看了遍体身寒。但漠风却若无其事地平视前方,不为所动。七寂眉头一皱,手肘猛地朝漠风的胸膛撞去,劲道很大。但漠风不闪不避,闷哼一声,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别窝里斗,万一司马勒追上了怎么办?你还想继续替他揉背宽衣?”漠风的声音酸溜溜的,可惜七寂听不出来。但漠风的话,让七寂一下子惊醒,她差点忘记身后还有一个狠毒的司马勒。 两人很有默契地不说半句话,但这一路漠风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身体靠近七寂,即使七寂怒目相向,也不为所动。七寂挺了腰板一日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整个人倒在漠风的怀中沉沉睡去。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奔驰在路上。而漠风用一只手将她紧紧搂住,两人靠得太近,彼此呼吸萦绕,七寂竟然有点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停——停——”七寂朝四周看了一眼,竟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去蒙国。 “送我回去。”七寂站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凌厉,亦带着几分质问。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漠风无视七寂的凶狠,继续扬起缰绳,朝前冲去。但让七寂生气的是这条路竟然是回逐月楼的。 “漠风你想干什么?”七寂猛地夺过漠风手中的缰绳。两人争夺间,马儿扬起蹄子,一声长嘶之后停了下来。 “带你回去成亲,天寐布置好新房了。”漠风淡淡地说。 “我说过我不爱天寐,我不嫁他。”七寂怒极,小脸变得通红。 “我没说新郎是天寐,你嫁我怎样?我想娶你。”听到漠风的话,七寂整个人僵住,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回事? 卷二 恋歌 043:夜深情浓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漠风的眸子带着期待和紧张,甚至还有焦虑,而七寂嘴巴微张,先是愕然,但很快脸上就浮现一抹让人感到森寒入骨的冷笑。 “我没听错吧,堂堂逐月楼的楼主想娶妻了?但我肯定地告诉你,我不嫁你。”七寂冷漠而带着嘲讽的声音,让漠风的心如掉进冰窟里。 “你不是说爱我吗?”漠风声音沙哑而晦涩,似乎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咽出来,很是艰难晦涩。 “以前是爱国,但现在不爱了,我现在爱的是洛川,这次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你,你需要什么?要我替你杀人或是送你钱财?入股你需要,绝色美人我也可以替你找来,绝对不比青莲差。”七寂大力推开漠风的手,这次漠风身上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七寂竟然很轻松地将他推开。 “我走了,如果这路上还撞到司马勒,那是我七寂命该如此,怨不得人,这次楼主的救命之恩,我日后自会相报。”七寂说完,一个矫健的翻身,从马上跃了上来,扬长而去,漠风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一阵锥痛,感觉胸口被人狠狠的插了几刀,插得鲜血淋漓,疼痛难忍,但他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驾——”漠风突然掉转马头,朝七寂离开的方向奔去,七寂许是听到马蹄声,速度更快,纵是漠风全速去追,也追了好一会,待靠近七寂,漠风一个翻身从马儿跳下来,从后背紧紧将七寂搂住。 “别走,别嫁给洛川,别——”漠风的声音嘶哑而含糊不清,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般迷茫,被漠风搂在怀中,七寂的身体不受控制变得柔软,他身上的气息清新而好闻,让七寂不想挣脱开去。 “放手——”七寂冷冷地斥道。 “不放——死也不放——”漠风死死地箍住七寂,他的手很用力,生怕一松手,七寂就会离他而去,从此上天下地也寻不着。 “我都不要你了,你怎么那么无赖?”七寂的声音带着气愤,她爱他求他时,他不屑一顾,现在自己都要嫁给洛川了,他又跑来说要娶自己,这算什么? “你说我无赖也好,无耻也行,我就是不放,我不许你嫁给洛川,我不许,我这些日子夜以继日地赶路,已经没有半刻的停留,但还是赶不及,你知道我的心急成什么样子吗?我只能赌司马勒将你带回这里,我只能赌,赌老天爷将你带回我身边,我都要急疯了,小寂,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漠风一边喃喃地说,一边将头深深埋入七寂的颈窝,七寂又气又怨,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那是你的事,洛川对我很好,他想娶我,而我也答应嫁他,我是不会再跟你走的,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反正我们也不是相识很久,要忘记很容易。”七寂的声音疏离冷漠,听得漠风的心扭成一团,真的很容易忘记?那为什么他想忘记她却那么难? “我已经很努力让自己不想你,但我就是想你,我就是忘记不了,你说怎么办?”漠风将七寂箍得更紧,那脸上的痛楚让七寂的心乱成一团麻,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要等她已经答应嫁给洛川,他才跑出来?七寂心中是怨恨交加。 “是你说对我没有任何兴趣,是你说我既粗鲁又不解风情,比青莲差得太多,现在又跑来说这些干什么?你一楼之主,怎么净是出尔反尔?你再不松手,我就将你的手剁了。”七寂发狠道。 “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七寂想不到一向冷漠冷傲的他,会低声下气地向她认错,可怜得如一个做错事,等待大人原谅的小孩,但认错又如何?洛川对她那么好,她怎能弃他而去,让洛川成外蒙国的笑柄? “如果我没有答应嫁洛川,你认错了,我想我还算会原谅你,但现在不行了,洛川已经当我是他的妻子了,而我也当他是我的夫君了,这改变不了,更何况我很小就跟他在一起,我也习惯呆在他身边,以前我保护她,现在他照顾我,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以前说爱你的话,是我年少无知乱说的,你就当没听到,不要再缠住我了。” 说爱他,怎能当听不到?说爱他,怎会是年少无知乱说?漠风的心扭成一团,难受到了极点。 “更何况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上次那个青莲不是很好吗?白天清纯如莲,晚上风情万种,温柔体贴,不是你们这些男人所喜欢的吗?你松手,你回逐月楼,逍遥一生,而我也回蒙国与洛川好好过日子,你这次的救命大恩,我和洛川会报答你。”七寂再次用力扒开漠风的手。 “她清纯如莲又怎样?她风骚入骨又如何?我就要你一个,我谁也不爱,我就爱你一个。”面对漠风如此直接的表白,七寂平静的心搅起了千层浪,她要怎么办?他搂着她,那份甜蜜与心跳,那份满足和安心,根本不是其他人能比拟,但她跟他走了,洛川怎么办? “我早已经爱上你,比你爱上我还要早得多,别不要我,如果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的心痛够了,不想再忍受这种锥心的痛了。”漠风一边说,一边禁不住吻上七寂那白皙的脖子,七寂将头扭开,他迅速含上她的耳垂,七寂用脚跺他,又手肘撞他,甚至有利齿咬得他的手臂鲜血淋漓,漠风依然不肯松手,那疼痛的表情,坚定地眼神,让七寂的心一下又一下地痛。 自己杀人都不怕,为什么看到他这样会心痛,为什么甩开他的手的瞬间,心会有不舍?七寂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这个感觉强压了下去。 “你爱不爱我,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说权势洛川是堂堂九皇子,说情意,他宠我爱我,除了在逐月楼这一年多,其余时间他都伴我左右,而你呢?我手臂有多少伤痕是你留下的?是谁当初狠心将我抛向石壁,只为了将我敢走?” “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不愿意留在你的身边,你就算用刀子架在我的脖子,我也不会同意,如果我想留在你身边,我会努力去争取,我争取过,但你先放弃了我,我现在也不要你了,我们现在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了,放手吧。”七寂定定看着漠风,眼神说不出的坚决。 “我走了——”七寂说完大步地离开,她生怕她在留的时间再长一些,已经动摇的心会全部偏向漠风,漠风呆呆地站着,整个人如石化一般,他不想她离开,他恨不得将她扯住,但他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七寂才肯留在他的身边,漠风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笨,那么无能为力。 “我送送你吧。”漠风朝七寂远远喊了一句,七寂很想加速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漠风的话,她的脚像有千斤重,无法再向前挪动半步。 “上来吧,我送你一程。”漠风朝七寂递出手,七寂定定地站着,既不走,也不将手交给漠风,眸子尽是矛盾之色。 “上来吧,你没有马,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蒙国?”七寂再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当手紧紧握着一起的瞬间,两人的身体都微微颤了一下,漠风用力一扯,七寂就稳稳坐在了漠风的身旁。 这次漠风不再用手搂住七寂,但马儿的速度却奇慢,从晚上走到第二天天亮,也没有走多少路,漠风不提,七寂也不说。 “快点吧,我怕洛川等急了。”当第二天的阳光洒在旷野上时,七寂淡淡地说。 “嗯”漠风若无其事地回答,但心却酸得不行,她真的已经不属于他了,她的心惦记的已经是别的男人,只想到洛川的心焦,却没有想到他的锥心。 漠风低喝一声,加速向前奔去,两人一路都不说话,四周也很静谧,七寂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呼吸,这一别估计再无相见日了,只要一想到这点,七寂的心就憋得难受,连呼吸都觉得有点困难。 日暮,天边的火烧云特别的绚烂,映得两人的脸都红红的,漠风很想用手搂住她的腰,但最后还是把这点渴望抑制住,只是轻轻将头俯下,吻了一下七寂的发丝,七寂并没有察觉,只是感觉漠风的气息一下子逼近,心跳立刻变得急促。 再走了一会,太阳终于全部被群山吞没,天暗了下去,凉凉的风吹乱了七寂的发丝,漠风禁不住想用手将它抚平,但七寂不知道有意无意,头微微偏了一下,漠风的手落了空,心中说不出失落,她真的不愿意让他再碰一下了吗? 远处篝火点点,隐约有歌声传来。 “你也累了,今晚歇一晚再走吧。”漠风的声音淡淡,七寂定定看着远处不吭声,不说同意,也没有反对,整个人有点恍惚。 “就前边那土坡歇一晚吧,似乎有商队。”漠风低喝一声,扬起缰绳远处奔去,前方果然是一队胡人商队,他们正在烤肉喝酒,那浓浓淡淡肉香酒香,让人垂涎不已,几处篝火偶然溅出几丝火星,让人倍觉温暖。 两人定定地看着,脑海都浮现他们第一次相视的情景,那晚与这晚何其相似,都是胡人商队,都在喝酒吃肉,那篝火也一样的温暖。 “小兄弟哪里拐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快下来喝酒吃肉,大哥我请。”很快胡人粗犷的声音就在旷野回荡。 “人家小兄弟长得俊,说不定是小姑娘将他拐走的呢?”一个胡人大娘大大咧咧地说道,一般说一般上下打量着漠风,眼神没有丝毫羞涩与躲闪,众人大笑,响亮的笑声在四野回荡, “我们两情相悦,她偷我,我拐她。”漠风朗声一笑,然后牵着七寂下马,七寂眉头一皱,甩开他的手,自顾跃下了马儿,谁跟他两情相悦,谁偷他来着? “我娘子脸皮薄,生气了。”漠风也不介意,朝大家笑了笑,那一声娘子叫得自然无比,七寂的眉皱得更深,但内心深处,那一声娘子让七寂的心涌上几分欢喜,几分甜蜜。 “你们这边的女人,就是扭扭捏捏不痛快,兄弟过来喝酒。”几个彪形大汉,估计是喝多了,脸都泛着红光。 “我就是闻香而来,想过来讨碗酒喝。”漠风一边说一边走近他们,很快他就与这群胡人打成一片,七寂生性冷漠,找一块背风的山坡坐了下来,但还没有坐多久,就被热情的胡人大娘拉下去跳舞,而她身旁牵着她手的人依然是漠风,他的手很修长,但长期练武,长满厚茧,让人安心。 男人饭饱酒足,女人舞得尽兴之后,草地上多了十几个帐篷,这些胡人钻进去休息,而睡前也扔了一个给漠风。 “跟那晚的情景一摸一样,接下来你应该拐我到草丛,然后脱我的衣服了。”漠风一边说,一边递给七寂一块烤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听出漠风声音的揶揄,七寂觉得尴尬,脸禁不住泛红。 “都什么时候的事,你还提?”七寂的声音带着嗔怪,但却说不出的柔和,篝火微微的火光,让她的脸显得特别动人。 “第一次见你,样子那么小,武功那么高,我还以为你已经几十岁,只是练了什么邪功,才会返老还童,我私底下叫你千年老妖又或者荡妇。”漠风靠七寂躺了下来,嘴角微勾,一抹浅笑很是蛊惑人心,七寂眉头一皱,一脸的懊恼。 “谁叫你第一次见面就色到脱我衣服?”漠风见她脸色愠色,脸上的笑容却更浓,身体不自觉地朝七寂挪了挪。 “我那时我以为手臂的守宫砂没了,司马勒会嫌我脏,不再碰我,我怕他,憎恨他,如果不是这个原音,你自己脱光衣服,我也不碰你,身材又不是很好。”七寂的小嘴微微撅起,但着几分恼怒,几分俏皮,润泽的小嘴散发诱人的粉色,让人禁不住想品尝,看得漠风喉咙微微发干。 “司马勒一日未死,你都不要乱跑,我不在你身边,保护不了你,自己要小心点,日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回逐月楼找我,你应该记得回来的路。”此刻夜深,四处很静,漠风的声音显得分外温柔。 “嗯”七寂轻轻回应了一声,两人的身体不自不觉又靠近了些许,夜深风寒,最后一丝篝火在风中熄灭,夜陷入了黑暗,偶尔吹来的风让漠风叶觉得有了凉意。 “盖着,别冷着。”漠风脱去外袍,俯下身给七寂盖上。 “不要,我不冷。”七寂推回给他。 “别逞能,冷了就穿。”漠风重新盖在她的身上,两人互相推辞间,漠风覆上了七寂润泽的唇瓣,七寂身体先是一僵,本能地推开他,但漠风却不依不饶,硬是在覆上她的唇,那缕缕温热甘甜,从彼此双唇间不断流遍七寂的体内,那种芳香醉人得让她如喝到极品佳酿,一尝再尝,如上了瘾一般。 漠风感觉到身下的七寂的身体,在他的肆意而火辣的吻下颤抖,如一棵寒风中抖动的小草,那一瞬间,漠风很有冲动要将身体压下去,很想很想,想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七寂感觉自己上瘾一般依恋他味道,沉沦这种甘甜芳香,总想他再深入一点,总想要得更多一些,她似乎总是不满足。 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这样了,七寂不停地对自己说,但身体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渴望,让她不但不舍得推开漠风,甚至想圈住他的脖子,将她的身体勾下来,七寂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却发现是那么难,最后她一鼓作气,狠命地推开漠风,然后再他的左臂狠狠咬了一口。 “寂儿——痛——”漠风沉迷的眸子染上浓浓痛色,但他很快又含住七寂的小嘴,轻轻地吮吸起来,贪婪而肆意,这将七寂仅存的意志力全部击溃。 “寂儿——寂儿——我——我想你——很想很想,想得发疯了。”漠风的声音沙哑难闻。 “漠风——”七寂的手轻轻勾住漠风的脖子,两人的身体越来越热,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最后竟变成让人脸红耳熟的醉人轻吟声。 “寂儿——”一声按捺不住的轻吟之后,两具身体终于重叠在一起。 此时夜正深,情最浓。 卷二 恋歌 044:五内俱焚 漠风的吻如一串串火苗,将七寂的身体点燃,七寂觉得全身发烫,心底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既愉悦,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她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这种渴望,喉咙深处禁不住发出了几声意乱情迷的低吟声。 那带着蛊惑的吟叫声让漠风整个人气血上涌,漠风的手朝七寂衣服的扣子摸去,因为紧张,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寂儿,我想你,很想你,发疯地向。”当漠风发烫的手握住七寂胸前的丰盈,七寂像被点击一般,整颗心几乎停止跳动。 “寂儿,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你心里还有我的是不是?”漠风一般吮吸着七寂唇瓣的甘甜芳香,一面用手轻轻搓揉着七寂胸前的丰盈与挺拔,那轻轻的摩挲带来的快感与愉悦,如洪水一般向七寂袭来,让七寂整个身体一阵颤栗, “漠儿——”七寂那难耐的吟叫声,对漠风无疑是一种鼓励,漠风的性感诱人的唇瓣沿着七寂的脖子一路往下,细细碎碎,缠缠绵绵,七寂无数次对自己说要推开他,但不知道是心背离了身体,还是身体背叛了心,她不但想推开他,反而想他更疯狂,更深入一些。 “寂儿,我想要你,我想要你。”漠风的身体滚烫,而喉咙似乎也被烫坏了,发出的声音嘶哑难闻,染上了浓浓的情欲。 “嗯”在漠风大手的搓揉下,七寂所有意志力都被击溃,整个人变得不会思考一般,竟然模糊不清地答应了,漠风得到鼓励,一口咬上七寂胸前的红梅,轻轻的吮吸。 “啊——不行——不行——”七寂发出一声愉悦的吟叫声后,反而猛地将漠风一把推开。 “我们不可以这样的。”七寂推开漠风之后,慌乱地穿好衣服,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情欲未退,七寂的脸红扑扑的,很是诱人。 “你是爱我的是不是?”漠风被七寂推开,那汹涌的情欲得不到缓解,心如蚁爬,又痒又难受,虽然坐了起来,但整个人还是喘粗气,眸子也微红。 “我不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七寂赶紧否认。 “你说谎,你的身体根本不抗拒我,你仍是爱我的是不是?”漠风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七寂的耳畔低低回荡,想起自己刚才的放纵和情不自控,七寂微微扭开了脸,不敢再看漠风那深邃的夜空的眸子。 “我只是一时受不住诱惑而已,这并说明不了什么?你不要乱想。”话是这样说,但回想刚才意乱情迷的一幕,七寂还是心旌摇荡,两颊飞红,她是爱他的,要不以自己的控制力,不至于沉迷得不能自拔,不至于主动地回应着他。 “你说谎,要不你怎么不敢看我?”漠风故意坐到七寂的身旁,定定地盯着她。 “谁说我不敢看你?”七寂赌气似的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七寂看到她柔情似水的眸子外,也看到他那微微敞开的胸口,那衣服是自己意乱情迷之际扯开的,胸口处还有两条抓痕,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微微的红,这抓痕也是她留下的,七寂脸再次腾一下红了,忙扭开了脸。 “为什么不看我?”漠风逼近她,将她的脸扭过来。 “你脸上又没雕花,为什么要看你?”七寂垂下眼睑,低声地说。 “我的脸比雕花还好看,你不看就亏了。”漠风一边笑着说,一边勾起七寂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两人靠得很近,呼吸缠绕,七寂身上淡淡的少女幽香冲进了漠风的肺腑,漠风又有点按捺不住,闪电般亲了她一口,但一离开她的甘甜的唇瓣,漠风有点舍不得,觉得意犹未尽。 “你——”七寂声音带着恼怒,但心却又漾上无穷的甜蜜与欢喜。 “我不碰你了,别生气。”漠风生怕七寂跟他翻脸,不敢再造次。 “晚上风大,我有帐篷,一起睡吧,我不碰你怎样?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吗?”漠风充满期待地看着七寂,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那么渴望与一个人呆在一起,见不着她,心会乱,会控,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似的,七寂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漠风看见她答应,长长舒了一口气。 帐篷打开,两人躺了下来,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虽然进入帐篷之后,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但都睡不着。 “真的不肯跟我逐月楼吗?”漠风幽幽的声音打破夜的宁静,七寂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帐篷的顶部,心一揪一揪的,难受极了,她想留在他的身边,但又觉得对不起洛川,心中充满了矛盾,有点彷徨,又有点不知所措。 漠风的手朝她的小手伸去,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轻轻牵住了小寂的手,七寂的手抖了抖,但最后并没有挣脱,这让漠风心头升腾起新的希望,她心里是有他,要不以她的性格,就算不剁了他的,早就一把甩开了。 “我困了,睡了。”七寂不知道怎么回答漠风的问题,干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而手依然被漠风握在手里,她有点舍不得他掌心的温暖,不知道是不是被漠风的手紧紧握住,七寂觉得很安全,就连让她心生恐惧的司马勒,她也抛之脑后,她觉得有漠风在,司马勒怎么狠,都伤不到她分毫。 半夜她幽幽醒来,却发现漠风搂着自己正睡得香,两人脸贴着脸,漠风那手还搭在她的胸前,七寂的脸又刷一下红了。 “这不全怪我,睡着睡着你就朝我靠来了,我受不了引诱,跑过来了,就这样抱着就好,要不我睡不着。”七寂一动,漠风就醒过来,但他说着说着又闭上了双眼,似乎又睡着了一般,但其实漠风此刻比谁都要清醒,不搂着她睡不着,搂着她更睡不着,但将她温软的身体搂在怀中,这种安心无法比拟。 七寂推了推漠风放在胸前的手,见他没有反应也就作罢了,也许她的心就不愿意将他推开,黑暗中呼吸者他的气息,感受他的体温,七寂禁不住往他的怀抱钻了钻,将脸颊贴在他裸露的胸前,似乎想摄取更多的温暖。 当七寂凉凉的脸蛋儿贴在自己的胸前,漠风感受到七寂对自己的那份依赖,于是将她搂得更紧,黑暗中他的唇高高勾起来,眸子在夜色中荡漾着一汪柔光。 “兄弟,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胡人粗犷而大大咧咧,竟然没得漠风他们应允就走了进来,他进来时,帐篷里德两人正搂得紧,七寂猛地跃了起来,还恼怒地瞪了那冒失的中年男子一眼。 “小姑娘生什么气,又不是没穿衣服?我们没那么多讲究。”中年男子感受到七寂不友善的目光,但他也不在意,依然声如洪钟地说着,七寂的脸微红,扭过头不搭理他,脸上还带着恼怒之色。 “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太沉了,谢谢兄弟的帐篷,我娘子脸皮薄,大兄弟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漠风说完牵起七寂往外走,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 “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晚上给我搂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何止睡到太阳晒屁股,我可要搂到月亮爬上来都不想松手,你看这小姑娘这的皮肤都可以掐出水来,多水嫩,摸着一定舒服,那小嘴唇多诱人,咂一口三个月都是香的。”这中年汉子的声音又粗又大,说话又随便,七寂的眉头深皱,禁不住回头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水不水嫩关你什么事?又不给你摸!”七寂低声地嘀咕了一句,中年汉子没听到,但漠风却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失笑。 “赞你还不行?要是人家说你满脸皱纹,你不是要提刀砍人?别那么小心眼,他昨晚还借帐篷给我们呢?”漠风笑着说,眸子带着让人动容的宠溺,七寂瞪了漠风一眼,不再哼声,但眸子的恼怒之色却消失,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除了帐篷,漠风没有松开七寂的手,两人牵着手在广阔的草地散着步,早晨的空气清新,带着淡淡的泥土芳香,七寂的脸在朝阳的映照下泛着粉色,眸子带着微微的羞意,看得漠风恨不得再啃上几口。 两人静静地走着,风扬起他们的衣袂与发丝,说不出的飘逸柔美,虽然两人不说一句话,但却显得无比和谐自然,两人的嘴角都微微勾起,带着甜蜜,像极热恋中的男女。 “兄弟,后会有期,小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别给别的男人拐走了,小姑娘你也要看好你的情郎,长得那么俊,别人其他闲花杂草把魂儿勾走了。”胡人商队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那直爽的汉子的声音再草地上回荡。 “我的女人谁也拐不了,我的魂儿除了她,谁也勾不走。”漠风朗声大笑道,趁七寂不注意,朝她的脸颊啃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勾唇甜笑。 “我试试咂一口,能不能香够三个月。”漠风坏笑着道。 “你——”七寂恼怒地用手打漠风,但没想到整个人被漠风拉入怀中。 “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我愿意给你打一辈子。”漠风搂着七寂喃喃地说,脸上带着蚀骨的酸楚,没有了刚才的坏笑。 听到漠风那带着痛意的声音,七寂反倒打不下去,整个人软软挨在漠风的怀中,两人就这样久久抱着。 “该起程了。”良久之后,七寂幽幽地说。 “嗯”漠风应答完,一把将七寂抱起来,稳稳地朝马儿走去,七寂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并没有丝毫的挣扎,似乎还很享受被他抱着这种感觉,漠风再次确认这丫头是爱他的,既然这样,他绝不能再放手。 两人上马之后,漠风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环住七寂的腰部,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漠风用他的下巴,轻轻磨蹭着七寂的发丝,甚至轻轻含着七寂的耳垂,七寂脸微红,但却没有说什么,漠风心中的欢喜无法言说,整个人像喝了一大罐蜜,连口腔都是甜的。 马儿在草原上奔驰,漠风的心如飘在云层上,眸子璀璨晶亮,那俊脸更是流光溢彩,神采飞扬。 远处马蹄滚滚,似乎有一大群人飞奔而来,漠风与七寂沉浸在各自的甜蜜之中,根本无暇理会。 “小寂——”一把愠怒的声音让七寂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抬头一个华衣俊美少年,正死死盯着漠风环住七寂腰间的手,虽然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脸上的表情还是难看到了极点。 “洛川——我——”七寂忙慌张地挣脱漠风搂着自己腰间的手,惊慌失措得如做了大错事的孩子,见她这样,漠风的心猛地往下沉,更加用力的箍住七寂的腰,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小寂,过来。”洛川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 “你还不快放手?”七寂低声对漠风说,声音带着焦急,让漠风的心酸得不行。 “我决定不放了,寂儿,你告诉他,你爱的人是我,你会跟我回逐月楼。”漠风将心中的酸楚难过压下去,执拗而坚定地对七寂说,漠风的声音不低,能清晰无比地传至洛川的耳朵,洛川听他这样一说,一颗心猛颤了一下,一股恐惧的感觉从心底腾起,他慌了,慌得将他的怒意全部压了下去。 “小寂,过来——”洛川的声音柔和下来,充满焦灼地看着七寂。 “不要,我不许你离开我。”漠风搂着七寂的手又用了用力,俊脸微抬,冷峻而无畏地看着洛川,但很快两人都盯住七寂,被这两道强光前后夹攻,七寂感觉五内俱焚,整个人像放在油锅煎着,她该怎么办? 卷二 恋歌 047:变故 “小寂,我们回家,我们的新房布置得很漂亮,你回去一定会喜欢。”洛川的身体微微向前倾,眸子的焦灼之色变得更浓,听到洛川的话,漠风的心一下又一下地抽痛,环住七寂的手又用了用力,似乎想将她的身体嵌入他的身体里,谁也再夺不走。 “我们也会有新房,我们回去一起布置好不好?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能成亲,你不爱他,即使他爱你,你们也不能成亲,你能拒绝天寐,为什么不能遵循自己的心意,跟他说明白呢?难道你想我日后娶别的女人?” 漠风的声音柔和,带着缕缕温情,无论是偷也好,拐也好,他一定要将她带回逐月楼,七寂听到他日后要娶别的女人,心竟然像被锥子锥了一下那样,很痛,但看到洛川绷紧的脸,惊慌的眸子,她又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江湖人称逐月楼楼主是一代侠士,但见面不如闻名,竟然搂着别人的妻子不肯松手,传出去让人笑话。”洛川见漠风将七寂越搂越紧,眼睛似乎要喷火了。 “江湖人怎么称我,我不感兴趣,我只对我的寂儿有兴趣,你们一没有拜天地,二没拜高堂,更不用说送进洞房了,既然如此,凭什么说小寂是你的妻子,如今她与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我似乎也没碍着谁?” “美人配英雄,我不是什么保家卫国,千古流芳的大英雄,但起码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小寂被司马勒捉去的时候,你九皇子人在哪里?”漠风眼神请朗,坦然地看着洛川,没有任何畏缩。 “君子有成人之美,我爱小寂,小寂心里也有我,九皇子何不成全我们?如果这样,漠风感激不尽。”漠风一边说,一边用手扯了扯缰绳,准备看准机会就开溜,毕竟洛川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人,而他只有一马两人,并且马上另外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 “小寂,是我低估了司马勒,没有保护好你,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答应嫁给我,陪伴洛川一辈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们共患难,同甘苦,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你,我要每天睡醒都能看到你,我要每天吃饭都有你相伴,你如果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谁还能陪伴我?”洛川说得凄苦,像极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让听者心酸,闻者落泪,漠风眉头紧皱,暗叫不好。 “你是九皇子,日后说不定登基为王,到时三宫六院七十二房妃,一晚换一个都轮不完,到时一人帮你生一个孩子,这皇宫不但姹紫嫣红,还笑声满园,每天都有一大堆人围着你喊爹,何其热闹,你又怎会没有人相伴?” “而我就不同,平民百姓一个,一生只要一个女人相伴足矣,如果小寂你离我而去,我才真正的形单影只,好不可怜。”漠风的声音幽怨,让人都禁不住替他难过,看见七寂脸色微变,洛川气得不行,恨不得拿手中的剑直插漠风的嘴巴。 “一生一个女人足矣?我听说楼主你天生风流,楼中无数美人相伴,夜夜笙歌,好不逍遥自在,没了小寂,又怎会形单影只?”听洛川这样一说,七寂想起了漠风在楼中左拥右抱的情景,那眉头就皱了起来,看的漠风心惊。 “这纯属谣传,逐月楼的女人是有,但都仅仅是给我捶捶背,扇一下扇子罢了,并没有其他逾越,九皇子没有求证过的话,可不能乱说,毕竟是影响他人清誉。”听漠风这样一说,七寂心里有舒服了一点,脸色也缓和下来,漠风见七寂如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滥情花心也罢,深情专一也好,与洛川我无关,我感激你救了我的妻子,日后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洛川能做到,都可以满足你,但如果你想将人从我手里带走,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洛川声音狠厉,眼神带着戾气,那冷硬的轮廓已经隐隐带着王者霸气。 “你这不是以权压人吗?我小小逐月楼,哪能跟你九皇子的势力抗衡?要不我跟你单打独斗,如果我——”漠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洛川打断。 “我没有兴起与你单打独斗,一是你放手,我欠你一个人情,二是你身首异处,死五葬身之地。”洛川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好,我没这个能耐惹你,人我还你,但我要跟小寂单独说几句话,你们退后。”漠风阴冷着脸说。 “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一会就让你血溅当场,我能捣毁了星月教,也能一举灭了逐月楼,要不你尽管试试?”洛川一边说,一边传令退后几步,但他的眼睛还是死死盯住漠风。 “我当然不敢。”漠风一边阴狠地说,一边松开环住七寂的手,猛地扯了一下缰绳,扭转马头,飞一样地逃走了。 “追——”洛川暗叫不好,率井追了上来。 “我漠风连他司马勒都还得罪了,还怕你一个九皇子不成?我就爱这么一个女人,今日你就是千军万马在此,我也要将她带走。”漠风倾斜着身子,几声低喝,马儿就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很快辽阔的草地上就出现了一幕壮观的景象,一匹快马在前,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奔,另一匹快马如猎豹在后面穷追不舍,身后是气势浩荡的骑兵。 漠风跨下是千里挑一的快马,加上昨晚歇了一晚,现在精神抖擞地扯开四蹄向前飞奔,洛风坐下虽然也是一匹千里马,但因为连续几日奔波,已经疲倦不堪,虽然洛川拼死去追,但距离还一点点拉大了,急得他不行。 “小寂——你真的不要洛川了?你答应陪在我身边一辈子的。”洛川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惊慌,如一把把重锤击打着七寂的心。 “漠风,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了。”漠风正全神贯注地驾驭着马儿,根本没想到七寂会突然从马上跃下来,当他刚想喝停马儿,七寂朝马屁股狠命踢了一脚,马儿受痛,发疯地向前飞奔,漠风一时竟然控制不了它,而就这么一点时间,洛川已经追了上来,他斜着身子,大手一牢,已经将七寂拽上马儿。 当漠风控制马儿,转过身子的时候,已经太迟,洛川接着七寂已经涌入了大军当中。 “小寂——”漠风这一声吼叫带着愤怒,但更多的是绝望和痛楚,七寂禁不住转身回眸。 “不许再看,你这样我心很难受。”洛川搂住她的纤腰,喃喃地说,那眼神迷蒙充满受伤之色,七寂一个激灵,定定地坐着,再也没有转过身子,但她的耳畔总是回荡着漠风那声带着绝望的吼叫,心里难受极了。 “九皇子,他追上来了。”身后一个侍卫突然在身后惊慌地喊了一声。 “你们留下拦住他,我看他有什么滔天本事。”洛川的声音带着几分狠厉,眼神充满杀机。 “不许伤他性命。”七寂突然开声,声音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洛川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洛川,我没别的要求,别伤他性命。”七寂轻轻拉了一下洛川的衣袖,声音不自觉柔了起来。 “你说不伤我就不伤,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了。”洛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些许,但实际上他的心难受得要命,孤傲冰冷如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软硬兼施,这叫他情何以堪? 听到洛川亲口应允,七寂松了一口气,但路上她依然是心神不宁,心空空的,似乎缺失了什么?那清透充满灵性的眸子变得呆滞无神。 “不许你再想他了,你这样我会妒忌得要死。”听到洛川充满痛楚的声音,七寂整个人清醒过来,她不能再这样了,她不能再想漠风了。 这一路上,七寂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始终显得太安静,洛川心中苦涩,一路话也不多。 “小寂,新房我布置得很漂亮,你明天回去看了一定会喜欢。”落日的余晖下,洛川轻轻抚着七寂的发丝,眸子充满柔情。 “嗯,你布置的,一定很漂亮。”七寂笑着说,洛川一把拥她入怀,七寂的身体微微僵硬,洛川能明显感觉到,但他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只是这笑容过于苦涩。 “小寂,我们回到家了。”到门口之时,洛川下马牵起七寂进府,但刚靠近门口,突然蹿出几个人,脸色冰冷地将她们拦在门外,手中的剑明晃晃透着寒气。 “张虎,你这是干什么?”洛川见他们如此,脸色一沉,眸子迸射出凌厉之色。 “奉皇上之命,张虎带领禁兵守候在此,如果寂姑娘踏进皇子府半步,格杀勿论。” “放肆——”洛川怒声呵斥。 “皇上有令,皇子如果敢阻挠,轻则软禁半年,重者削为平民。”听到张虎这话,七寂的手不自觉地碰触到剑柄,洛川则倒抽一口冷气。 卷二 恋歌 048:骤变 “可有皇上手谕?”洛川阴沉着脸问。 “这是皇上口谕,并没有手谕。”张虎转向洛川,虽然没有刚才的冰冷倨傲,但整个人还是显得严肃,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看到他如此,洛川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小寂,我先委屈你在外面住一晚,我现在进宫找父皇问一个明白。”洛川转过身子看着七寂,眸子带着内疚。 “嗯,你要小心一点,不要因为我与你父皇起冲突,毕竟他是皇上。”七寂带着关心的眸子让洛川的心暖暖的,以前七寂只是心里关心他,行动上保护他,但无论说话,还是表情,都是冰冷而不可侵犯。 “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去去就回来,但你不要跟他走了,我怕回来见不到你。”洛川亲昵而自然地将七寂楼在怀中,七寂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慌乱。 “不会的,我答应留在你身边,就谁也不跟了,你早去早回,别老是胡思乱想。”七寂的声音柔和,带着安慰,让洛川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 “嗯。”洛川温顺地应了一声,然后牵起七寂上马,去了他另一处别院。 “如果我回来,她不见了,你们全给我人头落地。”洛川离去之前,加强守卫,如临大敌,七寂很想问知道漠风怎样了,但考虑洛川的感受,她一个字都没有问,但心里始终是牵桔。 晚上躺在床上,七寂耳畔总是回荡漠风那声绝望的呼叫,心中更觉烦躁,但此刻比她更烦躁的人是洛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下这种命令,心中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恐慌,但又想不出一个理所当然。 洛川快马加鞭赶到皇宫,但却没想到吃了闭门羹,李公公将他拒之门外,说皇上今天身体不适,早已经安歇,任何人不得打扰,洛川纵是十万火急,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 “九皇子,你还是先行回去,明日一早我会替你禀告皇上。”李公公尖细的声音让洛川无端烦躁,但他脸上倒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谢谢公公的提醒,我有要紧事找父皇,如今天色已晚,我就在这里等候就行了。”李公公见他意志坚定,也不再说什么。 洛川在门外的凉亭坐了下来,现在夜深,梨花宫几个字在夜色下依然显得苍劲有力,这是蒙帝亲笔题字,整个皇宫就只有梨妃才有此等荣耀,梨妃盛宠将近十年而不衰,这在皇宫并不多见,看着气派的宫室,清幽如仙境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想起娘的凄惨下场,洛川的眸子变得阴郁。 但他一想到七寂,他脸上的阴郁尽去,还漾起淡淡甜笑,无论如何,他还是把她要回来了,有她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孤独。 第二天天蒙蒙亮,梨花宫亮起了柔和的灯光,洛川站起来,踱到门前静静地站立着,吹了一夜的风,他的衣服和脸都凉凉的。 随着一声门响,蒙帝身穿明黄色的龙袍走了出来,而梨妃并没有起床相送,整座皇宫只有她敢如此,但蒙帝却从来没有责怪半句,梨妃不但对蒙帝如此,对宫中其他妃嫔更是冷漠,即使皇后召见,也称病不去,傲慢得不行。 皇后曾向蒙帝痛陈梨妃的不是,但蒙帝却一笑置之,甚至有时为此事呵斥宫中其他妃嫔,摄于皇上的威严,众人也不敢多言,而梨妃也深居简出,不奢华不争宠,几乎不踏出梨花宫半步,大家都说她狐媚艳丽,是狐狸精下凡,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并不多,而洛川也只是远远见过一面,只记得她白衣飘飘,显得脱俗而飘逸,与传言不符,只是五官看不清楚。 “儿臣叩见父皇。”洛川见蒙帝出来,忙跪地请安。 “川儿怎么那么早就进宫了?”蒙帝神色淡然,似乎早已经知道洛川在此等候。 “昨晚听李公公说父皇身体不适,不知道可好了些?”洛川站起来,长身玉立,实在是俊朗不凡。 “张太医开了点药,吃完已经好多了,川儿孝心可嘉。”蒙帝脸上带着温文的笑,如果不是这一身黄袍,蒙帝更像一个谦谦君子,俊朗儒雅。 “谢父皇嘉奖,川儿今日过来,还有一事不明白,请父皇明示。”洛川见他上撵车准备上朝,禁不住开口相问。 “父皇也有话要对你说,今日下朝到御花园等父皇。”蒙帝说完上了撵车离开,虽然他脸上一直牲着温和的笑,但洛川从来没有感到一丝温暖。 “是父皇——”洛川心中急得不行,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却思绪万千,漠风肯不肯罢手?府中那些侍卫是否能拦住漠风?七寂她会不会后悔跟他回来?今晚回去她还在不在?父皇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洛川强迫自己将所有纷杂的念头压下,但心中还是烦躁异常。 在等待蒙帝的每一刻,洛川都觉得是一种煎熬,但等蒙帝下朝回来御书房,洛川的心又开始慌张起来,那股不好的预感又重新冒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允许皇儿的妃子进门?”洛川开门见山地问,蒙帝在御书房品着茶,脸上始终带着儒雅的笑。 “她半路被劫,尚未正式入门,算不得你的妃子。”听到蒙帝这话,洛川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儿臣没有保护好她,但我已经将她救回来,川儿就心仪这一个女子,求父皇成全。”洛川坚毅的眸子此刻带着恳求。 “不是父皇不成全你,而是这女子配不上你,我们蒙国注重门第,豪族与寒族决不通婚,如果不是因为父皇对你有愧,而你也在门前苦跪了三天四夜,父皇决不应允。” “君无戏言,既然父皇已经答应了,为什么不坚持下去,难道父皇现在反悔了?”洛川执拗地看着蒙帝,蒙帝依然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 “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她还是一个清白女子,虽然出身低贱,但被丞相收为义女,这也勉强说得过去,但如今九皇子的妃子大婚被劫,已经轰动了整个蒙国,就连村野乡夫也知晓,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她们说九皇子的妃子,先被贼人的首领玷污,然后赏给手下,清白尽毁,此等残花败柳如何能嫁入我天家?如果你娶了她,我们蒙国皇室颜面何存?”蒙帝依然一脸平静,但眸子犀利,字字如刀。 “小寂是被劫持,但依然清白,父皇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很明显故意散播这些谣言,目的是让我娶不了小寂,万望父皇明察,成全我和小寂。”洛川的声音带着焦急,但心中那个恨呀,简直就是一把火烘烤着他,散播谣言的如果不是司马勒就是漠风,这两个男人都有可能做这么卑鄙的事情。 “她是否清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世人的眼里,她已经不清不白,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让你娶她进门,你就死了这条心。”蒙帝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如果我非要娶她呢?”洛川腾一下站了起来,眸子闪这一丝丝火花,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如果你要明天娶她,她活不过今晚,如果你要后天娶她,她活不过明天,川儿你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蒙帝的声音依然温和,但目光却迸射杀机,洛川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父皇究竟是怎样一种人,面慈心狠,用来形容他最恰当不过了。 “父皇,我真的很想娶她,我这辈子就要她一个女人,她手臂的守宫砂还在,谣言止于智者,我会向世人证明她的清白,只要父皇肯答应让我娶她,我甘愿被削为平民,求父皇成全。”洛川眸子浓浓的哀伤,一想到这辈子不能娶小寂,那心就像要剜去一般。 “成大事者就应该不拘小节,你竟然为一个女人,甘愿成为一介贱民?如果是这样,这个女人更加不能留。”蒙帝轻轻喝了一口茶,声音轻缓,但眼神迸射出一抹狠厉的光,看得洛川心惊。 “父皇——” “川儿无须多言,父皇自会替你安排一门好亲事,今日我刚刚收到西漠皇上司马勒的加急信函,他说他的皇妹司马妩心仪于你,希望两国联姻,从此两个交好,父皇已经答应,司马妩是西漠第一美人,不会亏待于你。”听到蒙帝的话,洛川整个人如坠冰窟。 “西漠与我们蒙国是邻国,两个交界处的禹城一直是两国相争之地,一直争了几十年,蒙国富强的时候归我们,西漠强盛之时,归属西漠,如今司马勒答应将此地刮为我们蒙国,条件只有一个,如果我不杀七寂,那就要收她为义女,让你们成为兄妹,终其一生,你不能娶她,她亦不能嫁你。” “不——我不要——我不要跟小寂成兄妹——不——”洛川双拳紧握,那一条条青筋凸显,似乎要冲破皮肤,爆裂而出,那双因绝望痛苦的眸子,变得猩红恐怖,似乎要滴出血来。 卷二 恋歌 048:胁迫 “如果你不想与她成为兄妹,那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蒙帝依然闲适地喝着茶,但他的话却几乎让洛川毁灭。 “就因为禹城吗?父皇如果肯让小寂嫁给我,我甘愿与蒙国将士驻守边疆,从此金戈铁马,为我们蒙国开城拓疆。”洛川说得诚恳,但蒙帝依然笑着摇头。 “如今只牺牲一个女人,而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翕下整座禹城,何乐而不为?成大事者必须要狠,川儿,你为一个女人如此,父皇日后怎敢将重任交托给你?” “司马勒既然愿意用一个禹城来换她,可见这个女人他是志在必得,川儿何必为一个女人与他交恶?这不值得。”蒙帝脸上带着慈父般的光。 “城池失去一个,他日我可以夺回来,小寂失去,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司马妩她再艳色无边,都不是川儿心仪的女人,娶她毫无幸福可言,求父皇成全。” “川儿别胡闹,两国联姻岂是儿戏,既然父皇已经答应,岂会更改?你娶司马妩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除非你不是我的儿子,而她也只有两条路,一是做我的义女,一是死,除此没有第二个选择。”蒙帝见洛川顽固,声音已经微微发冷。 “我不娶司马妩。”洛川站起来,阴沉着脸说。 “你的皇兄都娶了正妃,而皇弟则还没有到成婚的年龄,皇子里面只有你才适合,并且司马妩指名道姓要嫁你,这事就这么定了,川儿你就别再闹了,女人只不过是一件可以随便转手的礼物,除来用来给自己享乐,就是用来换取自己所需,父皇也倦了,要去梨花宫歇着,你回去吧。”蒙帝脸有倦色,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想与洛川多说,洛川简直是悲愤交加。 “既然如此,父皇舍得将梨妃转手送人吗?”洛川腾一下站了起来,虽然极力压抑心中的痛楚与悲愤,但声音还是显得冰冷。 “放肆——”一向儒雅温文的蒙帝第一次显示出他的怒气,就连那温和的眸子也充满戾气。 “既然父皇不舍得,为何要我舍得?父皇有三宫六院,而川儿只有她一个,更何况——” “来人,将九皇子拖去黑房,软禁三天,如敢反抗,杀无赦——”蒙帝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洛川的手握成拳头状,所有力气积蓄在这一拳里,俊朗的脸庞青筋凸起。 “父皇——”洛川这一声呼叫,带着哀求与绝望,但却没有打动蒙帝的心。 “父皇言尽于此,三天之后,我会召她入宫,她的生死由你决定,你对她再有情意,我杀了她。”蒙帝说完拂袖而去,离去的时候没有再看洛川一眼,洛川知道他凉薄冷血,无法再打动他,只得仰天而吼,声音悲切而绝望,如困兽一般,吓得前来拉他的侍卫手都抖了。 七寂在洛川的别院枯坐等了整整三天,在这三天她听到外面曾响起激烈的打斗声,她不知道是漠风还是司马勒的人,心还能保持平静,但当她听到漠风小声而焦虑的叫唤,整个人开始变得坐立不安,这里守卫这么森严,如果被发现该怎么办?七寂想冲出去劝他离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生怕自己见到他,会违背对洛川的诺言,跟他离去。 漠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如一缕烟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七寂缓缓地靠墙壁坐了下来,内心的挣扎让她整个人有点虚脱,这个别院是经过洛川的精心设计,房中套房,如果她不主动走出去,漠风绝对找不到她。 洛川离开了三天,七寂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牵挂,问别院的总管,都说不知道,她想出去探听一下,却遭到总管侍卫的阻挠,他们一并跪在地上,说如果七寂离开这别院半步,九皇子就让他们人头落地,思虑再三,七寂只能作罢。 三天之后总管匆忙前来,说皇上召她入宫,七寂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那个男子虽然儒雅不凡,但如果他不是皇上,他不是洛川的父皇,她根本不想见他。 一路上风平浪静,许是漠风已经死心,再没有出现,七寂坐在软轿上有点心神不宁,进入皇宫是傍晚,一路的美景让七寂提不出半丝兴起。 御书房亮起了柔和的灯光,七寂进去的时候,蒙帝正在批阅奏折,许是灯火的原因,让他的脸庞微红,显出几分柔和。 “民女七寂叩见皇上。”七寂恭敬地跪地。 “小寂无须多礼,起来吧。”蒙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朝七寂温和一笑,带着慈父般的柔光,尤其那声小寂叫得亲昵而自然,就像一家人一般。 “赐坐——”蒙帝话音刚落,一个公公忙端了一张椅子给七寂坐下,七寂坐下之后就静静等待蒙帝开腔。 “小寂家在何处?父母尚在吗?”蒙帝的声音如他脸上的笑容一般温和,但七寂总觉得有点别扭。 “小寂自小与父母失散,失散时年纪尚幼,对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这些年在江湖上到处漂泊,暂时无家。”七寂淡然地说,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惹人怜爱,朕皇儿众多,但公主却少,上次与小寂见面之后,甚为投契,想收小寂为义女,封你为蒙国飞凤公主,不知道小寂意下如何?”听到蒙帝的话,七寂的心咯噔了一下。 “谢皇上厚爱,洛川想娶我,而我也愿意嫁他,我做了蒙国公主,那名誉上就是洛川的妹妹,既然是兄妹,岂能成亲?莫非皇上不同意洛川娶我?”七寂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揣摩着这个帝王的心思。 “我们蒙国讲究门当户对,虽然你没有显赫的出身,因为川儿心仪于你,我这个做父皇的,也心疼儿子,也没有怎么反对,但有些对候我们还是得遵循上天的意思,大婚之日,你被人掳走,亲事中断,这在我们蒙国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同时这也这证明你们没有夫妻缘分,既然如此,何必逆天而行?” “朕封你为飞凤公主,这是其他人一辈子都祈求不来的福分,到时你身份显赫尊贵,何憨没有好夫君?川儿他不适合你,从此你们只能兄妹相称,不许再做他想。”虽然蒙帝脸上还挂着笑,但声音却咄咄逼人,让七寂心中不爽。 “谢谢皇上的好意,当初七寂认丞相为义父,只为了能与洛川皇子身份相配,既然现在不能嫁洛川,我还介怀什么身份?七寂生于江湖,不懂宫中礼仪,公主是金枝玉叶,七寂怕辱没了飞凤公主这头衔,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七寂不卑不亢地说着,但眸子却冷了半分。 “小寂举止高雅得体,长得又倾国倾城,怎会辱没飞凤公主这头衔呢?朕看到你实在心里喜欢,所以一定要封你为飞凤公主,小寂不会抗旨不遵吧?”蒙帝依然一脸温和,但那话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尤其那句抗旨不遵,隐隐有威胁的意味。 “谢皇上厚爱,只是我粗野惯了,皇宫我的确住不惯,请皇上见谅,即使皇上觉得我配不上洛川,让我见见他总行吧。”七寂心中不安,他总觉得洛川出了事。 “小寂这不是粗野,而是直爽不造作,朕又多喜欢几分,洛川这几天要筹备婚礼,所以无暇见你,不瞒小寂,西漠公主司马妩对川儿一见倾心,朕已经答应西漠国主的求亲,而川儿知道做他正妃的是西漠第一美人司马妩,也欣喜异常,迫不及待地将她娶过门,只是有愧于你,不敢前来见你,所以叫朕封你为飞凤公主,也其对你一种补偿。”蒙帝还没有说完,七寂的脸已经沉下去了。 “洛川迫不及待要娶司马妩?”七寂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抹嘲笑,对上她清透而带着冷意的眸子,蒙帝的心竟然微微有点发毛的感觉,似乎整个人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司马妩是西漠第一美人,不但出身高贵,还艳色撩人,川儿是男人,自然懂得选择,小寂虽然也脱俗出尘,但出身始终低贱,大婚前被劫,更担上不贞不洁之名,外面更是传言,你已经被多人玷污,这种身子,你叫川儿如何心甘娶你?救你回来是道义,小寂何必强人所难?川儿重情意,再三要求朕封你为飞凤公主,朕已经答应,明日就会公诸于世,小寂你无须多想,朕到时再为小寂择一门好夫婿。” “司马妩再艳色撩人,小寂出身再低贱,洛川要娶的还是我,我与洛川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对我的喜好都记在心里,岂会求你封我为飞凤公主?皇上,明人不说暗话,你有话直说,我答应嫁给洛川,自然就不稀罕你什么公主头衔,除非是洛川亲口要我做他的妹妹,否则我要当他的妻子。”七寂声音铿锵,坦然与蒙帝对视,不显得一丝畏怯。 蒙帝脸色一沉,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显然已经发怒。 “放肆——川儿是堂堂皇子,岂是你这种村野女子想嫁就嫁?朕封你为飞凤公主已经是无尚恩赐,别不识抬举。” “皇子的妻子七寂已经高攀不上,何况是皇上的女儿?七寂有自知之明,不敢玷污皇家门楣,皇上日理万机,七寂不敢多做打扰,就此拜别。”七寂跪拜后,转身离开。 “从没有人敢违抗朕的旨意,除非是死人,小寂你是愿意做朕的公主,还是想尸骨无存呢?又或者小寂觉得自己武功盖世,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朕的皇宫。”蒙帝脸上依然带着笑,但那笑却阴冷入骨,让人不寒而栗,眸子迸射阵阵寒光,但眸子一闪间,杀机乍现,七寂身体微微僵了僵,她已经察觉四周浓浓的杀气。 “小寂不是傻子,当然选择做尊贵的公主,谢父皇厚爱。”七寂回眸嫣然一笑,那一笑绚烂如花,摄人心神,让蒙帝也禁不住怔了怔,这女子一笑能勾魂。怪不得司马勒对她志在必得,花那么大代价都要将她得到手。 “小李子,带飞凤公主去沐浴更衣,今晚在御花园设宴,我们父女共享天伦之乐。”蒙帝笑容温暖如春,但眸子却潦黑阴沉,像无边黑洞将人吸纳进去。 七寂一走出御书房,整张脸就沉了下来,四周树影重重,巨石嶙峋,但她是何等眼尖灵敏之人,岂能没察觉周边都已经藏着人? 刚刚在御书房,七寂无数次想先发制人,近身攻击蒙帝,然后劫持他逃出宫中,但不知道念他是洛川的父皇,还是觉得太冒险,七寂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如果她知道蒙帝日后的打算,七寂就是拼死也要离开这个皇宫。 “达顺,你替我将这封书函,加急送至西漠皇上的手中,告诉他一个月后,我们蒙国的九皇子会迎娶西漠公主司马妩,而同一天,我们蒙国的飞凤公主会嫁他为妃,他要办的事我完成了,提醒他不要忘记他的诺言。”蒙帝将手中书函递给一个魁梧男子,脸上挂着儒雅的笑。 “是皇上——”达顺声音响亮,应完转身离开,蒙帝斜靠在椅子上,神情闲适,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小李子,你去告诉梨妃,朕封了一个飞凤公主,今晚在御花园设宴,如果她在宫中闲得慌,可以过来热闹热闹。”蒙帝说到梨妃之时,脸部的轮廓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卷二 恋歌 049:抱憾终身 七寂一路上留心四周的环境,发现假山,亭台楼阁都隐藏着人,就是那些随意走动的侍卫都是高手,如果硬闯,只有死路一条,七寂虽然不动声色,但心慢慢得往下沉,看来蒙帝是不打算放自己出去了,是怕自己破坏洛川与司马妩的大婚?似乎也不仅仅如此。 “公主,这边请。”在宫娥、侍卫的带领下,七寂走进了一间奢华的宫室,里面已经准备好香汤,几个宫娥早已经站在一旁。 “我自己来就可以。”七寂淡淡地说。 “公主就让奴婢侍侯你沐浴更衣,要不被皇上知道,会怪罪下来。”宫娥卑微地说。 “你们到外面守着就是,我不会告诉皇上。”七寂淡淡地说,但宫娥还是不愿意出去。 “服侍公主是奴婢们的职责,奴婢一定会——” “你是不是听不到本公主说的话,否则惹我不高兴,定饶不了你们。”七寂的声音一点点变冷,眸子迸发的杀气吓得宫娥直打哆嗦,就是宫中的皇后也没有她这份煞气。 宫娥离开之后,七寂脱开衣裳泡在水中,清亮的眸子带着丝丝冷意,泡了一会她麻利地穿衣裳,这衣裙华丽但不繁复,料子极好,穿上去感觉很舒服,七寂将小小的匕首和暗器藏于袖口处,身上的佩剑进宫之时已经被没收,她只能靠这些了。 穿戴整齐之后,七寂走了出去,但出到门口却发现宫娥已经换了一批人,虽然她们极力掩饰,眼神也内敛无光,但七寂知道个个都是高手。 “现在还早,我想到处逛逛。”七寂脸上绽放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如果不是熟悉七寂的人,谁也无法想象她出手的时候有多狠。 “皇上已经在御花园等候,飞凤公主这边请。”宫娥笑着在前面引路,根本就不给她有到处逛的机会,宫室离御花园并不是很远,七寂去到的时候,蒙帝果然已经在那里浅斟慢喝。 “小寂见过父皇。”七寂恭恭敬敬地向蒙帝行礼,而蒙帝也一脸慈爱地将她扶起来。 “小寂既然叫朕为父皇,以后一切俗礼皆可免,今晚父皇得了一个好公主,心中高兴,小寂也无须拘谨。”蒙帝笑脸如春,如果不是七寂见过他的阴郁,真的很容易被眼前这个表现所迷惑。 “小寂也想通了,做一个高贵的公主,总比在江湖上流浪厮杀要好,谢父皇的再生之恩,小寂以后一定好好孝顺父皇,要不小寂替父皇捏捏背?”七寂刚要走过去,蒙帝身旁的李公公早已经挡在前面。 “飞凤公主的孝心可嘉,只不过替皇上捏背是老奴的分内事,不感再劳烦公主。”李公公眸子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内功深厚,而御花园四周也分布着不少侍卫,要偷袭蒙帝并不容易。 “小寂对父皇心怀感激,想表示一下孝心,既然公公如此说,小寂也不勉强,那小寂今晚就陪父皇喝酒。”七寂展颜一笑,这一笑笑得蒙帝心神恍惚,盛装下的她少了几分孩子气,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唇角轻勾,足以让他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样的姿容,世间少见,只是那嫣然一笑,又似曾相识。 “父皇请——”听到七寂第二次呼唤,蒙帝才大梦初醒一般。 “小寂请——”蒙帝敛了敛心神,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和儒雅,七寂将酒放到嘴边,鼻尖轻轻一嗅,心马上往下沉,这酒下了化功散,虽然没有色,那气味也极其淡,但七寂却不止一次用过这个药,岂会不知,她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臂,宽大的袖子刚好挡住她喝酒的动作,蒙帝佯装喝酒,但那双眼却偷偷瞄向七寂。 “好酒——”七寂迅速将手臂放下,一般赞叹着,一边运功将袖子烘干,一切做得不着痕迹。 “小寂好酒量,父皇就喜欢小寂如此,今日父皇得女如此,心中高兴,我们再喝一杯。”蒙帝频频邀请小寂喝酒,小寂也不拒绝,两人相饮甚欢。 “皇上,梨妃说身体不适,今晚不能出席宴会,请皇上恕罪。”两人喝得兴起的时候,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娥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嗯,太医去过了没?朕一会就去看看她。”蒙帝柔声道,宫娥告退之后,七寂与蒙帝继续喝着酒。 “父皇,我怎么没了气力?你在酒下了什么?化功散?”七寂佯装运功,然后大惊失色地喊道。 “什么化功散,父皇怎么听不明白,小寂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父皇叫御医替你诊治。”蒙帝一脸无辜,那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有化功散这回事。 “小寂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感觉真气流走,全身提不起劲来,跟吃了化功散无异,如果真的没了武功,日后该怎么办?”七寂烦燥地说道,看向蒙帝的目光带着怀疑。 “小寂无须担心,我呆会请宫中太医为你诊治,你是蒙国尊贵的飞凤公主,出入都有人保护,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要武功何用?女子娇柔点会更得男人喜欢,父皇会请宫中教习舞蹈的舞娘来指导你的舞姿琴艺,这样才艺、品貌俱佳的小寂才配得上我们蒙国的飞凤公主。”蒙帝一脸慈爱,那眸子还绽放浓浓的关切。 “但父皇,我——”虽然蒙帝如此说,七寂还是彷徨不安。 “小寂无须担心,这一定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一定没事,无缘无故你怎会武功全失呢?”蒙帝安慰七寂之间,一个太医匆匆而来,替七寂把脉之后,说了一大堆理由,最后还信誓旦旦地说是染上什么怪疾,在他的妙手下,一个月左右就会恢复如常。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吓死小寂了,我还以为父皇给我吃了化功散呢?”七寂恢复了之前的天真,似乎一点都不再怀疑蒙帝。 “小寂能这样想就最好,梨妃身体不适,朕去看看她,你今日也累了,好好回去歇着。”蒙帝临走之前还慈爱地看了七寂一眼,如果不是七寂看透他的面目,还真为他的温情所感染。 蒙帝离开之后,七寂被宫娥领回宫,一路上她试图打听洛川的消息,但这些宫娥却什么都不肯透露,反而不停地催促七寂早点回寝室休息。 “我透透气总行吧。”七寂怒道。 “皇上吩咐奴婢一定要尽早将飞凤公主送回宫室歇息,皇上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请公主见谅。”看到七寂发怒,这些宫娥也面不改容。 “如果不是我武功暂失,我要你们的命。”七寂狠声道,说完大步流星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宫娥紧跟其后,即使七寂已经将等熄灭,她们还是守在外面,寸步不离,七寂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逃走,只好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教习舞蹈的舞娘走了进来,宫娥将七寂带到一个专门练习舞蹈的大宫室,七寂一进,大门紧锁,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七寂感觉自己整个人被软禁了。 洛川被囚在黑宫里面整整三天,这三天他心急如焚,每一刻都是煎熬,三天之后黑宫之门一打开,他就如一支箭那样冲出皇宫,待他回到别院,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她去哪了?”管家被洛川整个人揪起,看到洛川那猩红的眸子,管家吓得全身哆嗦。 “皇子离开那天,有人进府抢人,侍卫全力抗击,但寂姑娘却主动走出来,跟随一个年轻男子离开,寂姑娘武功高强,轻功又好,她要走,我们的人拦不住,侍卫记得皇子临走前的嘱托,追上去想将寂姑娘抢回来,但想不到出到外面遭遇埋伏,无一人生还,老奴对不起皇子,任由皇子处置。”管家声音哆嗦。 “不会的,不会的,小寂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她说过不会跟他走的,小寂不会不要我的。”洛川将管家一把扔在地,猩红的眸子尽是绝望,那怒吼声让管家浑身颤栗,忘记身上的痛。 “滚——”洛川一声怒吼,管家连滚带爬地离开,洛川虚脱地倒在地上,内心充满了绝望与伤痛。 管家做了亏心事,睡得不踏实,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但脖子的刺痛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洛川正如鬼魅一样站在床头,那冰冷的长剑正驾在他的脖子上。 “九皇子这——这——”管家舌头打结,几平说不出话来。 “我检查了一下四周,不但没有一丝血迹,甚至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小寂答应过我,不会离开,她就一定不会离开,老实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洛川猩红的眸子散发出阴郁的光。 “老奴说的都是实话,九皇子你多心了。”管家因为害怕声音抖得异常厉害。 “真的是我多心吗?”洛川冷笑着将刀子,一寸寸刺进管家的咽喉,吓得管家魂飞魄散。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再问你一次,她究竟去了哪?如果你再说谎,我将的手和脚一样样剁下来。”洛川的俊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看到管家心胆俱裂。 “九皇子饶命,九皇子饶命,人被皇上带走了,知道此事的侍卫也一并被皇上杀了,九皇子饶命,九皇子饶命。”管家跪地求饶,洛川朝他胸口一脚踢去,管家惨叫一声,狂吐一口鲜血,然后萎顿在地,洛川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朝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九皇子,皇上已经歇了。”洛川朝梨宫冲去,李公公忙上前阻拦。 “闪开,挡我者死。”洛川二话没说就朝李公公劈去一掌,李公公也是一个练家子,身影一闪,避过洛川一掌,就在这时,房门打开,蒙帝身穿紫色便衣站在了门口。 “放肆,这里是你随便闹的地方吗?你是不是想父皇再囚你一年半载?”蒙帝显然已经动怒,脸色阴沉得可怕。 “父皇,我要见她。”洛川的声音也冷得可怕。 “不行。”蒙帝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见不到她,你休想我娶司马妩。”洛川逼视着蒙帝。 “大婚之日,如果你不娶司马妩,我命人奉上她的人头,川儿你不相信大可试试,为区区一个女子,大伤我们父子和气,孰轻孰重?”蒙帝眉头深皱,表情已经很不悦。 洛川将头低下来,但他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们有父子情吗?如果有那么一点情分,知道他落在司马勒手中,为何不救他,反倒要他继续冒险潜伏在那个吃人的地方? “父皇对川儿的恩情比山重,川儿万死不能报答一二,但小寂对孩儿也重要,求父皇放她离开。”洛川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声音带着哀求,但无论他怎么说,都无法让蒙帝那颗冰冷的心动摇半分。 “司马勒日前谴人过来找过父皇,希望父皇能将小寂交给他,但父皇念你的父子情,没有答应,如果你再违抗父皇的旨意,那就别怪父皇不念父子情,明日就将她送给司马勒。”蒙帝的话让洛川倒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禁不住抖了一下,他实在不敢想象七寂落在司马勒会有什么下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落在司马勒的手中。 “你放了她,我娶司马妩,否则我宁死不从。”洛川冷冷地说,眸子透着坚定。 “好,只要你娶司马妩,我自然放她,君无戏言,父皇是一国之君,难道会骗你不成。”听到蒙帝的话,洛川一颗悬起的心落了下来。 “我要亲眼看她离开蒙国,否则我不放心。”洛川的话让蒙帝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川儿,你连父皇的话都不相信?”蒙帝一手拍在门上的石头上,一脸的震怒。 “父皇请恕罪,川儿只求心安,只要她平安离开,我一定娶司马妩,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她落在司马勒那个恶魔的手中。”洛川无畏地看着震怒的蒙帝。 “好,我允你在身后跟随,直到她离开蒙国,如果你出尔反尔,父皇亲自送她到司马勒的手中,让她受尽折磨而死,父皇念在我们父子情分才如此,川儿你千万别让父皇失望。”蒙帝恢复他一贯的温润。 “谢父皇成全,川儿不打扰父皇就寝。”洛川下跪谢恩,然后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寝室,他躺在床上整颗心就向被火烘烤着,整个人焦虑又烦躁,那股浓浓的绝望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处,无法消散,他终是失去了她,他不能娶她了,他想娶她,很想很想。 为什么?为什么?洛川站起来,一拳一拳打在强固的墙壁上,疯狂得如一头饱尽痛苦煎熬的野兽,那沙哑的声音更如野兽濒死前的绝望低嚎。 卷二 恋歌 050:盛事 七寂对于蒙帝突然放她离开很是愕然,甚至有点不敢置信,她作出多种猜想,但都没有一个有说服力,但无论如何,她都渴望立刻离开这里。 清晨七寂离开皇宫,一路上竟然没有任何侍卫跟随身后,这种突然到来的自由,让七寂心慌慌的,她总感觉四周有无数眼睛盯着她,甚至有一个看不到的罗网正在她头顶罩着她,可惜她却什么都看不到,这种感觉让她无端烦躁。 一路上她走的路很刁钻,让跟随在她身后的人很是头疼,洛川总是在某处远远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幽深,说不出的寂寥依恋。 洛川一方面希望她走得远远的,从此不要落在父皇或司马勒的手里,但另一方面看着她远去,心似乎被刀子一刀又一刀地剜着,奇痛难忍,他有时就希望这路不会尽头,就让他这一路远远地跟着她,虽然不能在一起,虽然说不了话,但起码能看到她的背影,那也能心安。 “皇子,过了这里,就出了蒙国,皇上吩咐,皇子你只能送到这里。”蒙帝的亲卫在洛川的身后说道。 “我再送送她,你们那么多人在这里,还怕我跑了不成?”洛川皱了皱眉,继续驱马前进,但身后的侍卫突然将剑挡在他面前,态度强硬得很。 “请九皇子止步,皇上说了,寂姑娘一离开蒙国,皇子就立刻要沿路返回,如果皇子违抗皇命,立刻诛杀寂姑娘。”侍卫眼神冷漠,声音硬梆梆,那一句诛杀寂姑娘让洛川手抖了一下。 洛川的脸阴沉得可怕,他低喝一声勒住了马头,但那一声低喝低沉而隐忍,他定定看着前面的黄沙路,路上沙尘弥漫,早已经不见那俏丽的人影,只是他还呆呆站着,不舍得离开,似乎只要站在这里,她离他就不会远。  虽然蒙帝说过君无戏言,但洛川还是不放心,生怕他一转身,蒙帝就派人将她捉回来,用她来换取蒙国的利益,他对自己这个父皇实在太了解了,虽然他万分不情愿,但还是派人通知了漠风,希望他能赶在蒙帝捉人之前,将小寂救走,他只要一想到七寂会落在司马勒的手,整个人就焦虑恐慌得不行。 “走——”天边晚霞满天,绚烂夺目,但却照不亮洛川那阴沉的脸,良久,洛川一声低喝,扬起马鞭沿原路返回。 蒙国最大的青楼飘香阁,此刻莺声燕语,脂粉飘香,一间厢房里面偶尔传出男子的轻吟声,引让人遐想。 “你还真不要命了?叫你等我过来才动手,偏偏那么冲动,这剑再偏一点点你见阎王了。”天寐一边帮漠风擦药,一边责怪地说道。 “轻点,轻点,再那么大力骨头都被你捏碎了,你这速度,等你过来,她说不定儿子都生出来了,还好意思嚷得那么大声。”漠风悠闲地趴在床上,上衣脱掉,露出背脊那麦色的肌肤,如果不是他偶尔呲牙裂齿喊上那么几句,真以为他此刻正在享受美人的轻抚。 天寐气极而笑,他这速度还慢?这一路日夜不停地奔波几乎要他命了,于是下手就更重了,痛得漠风俊脸发青。 “你小子下次别落我手里,小伤让你变重伤,重伤我就干脆废了你。”漠风狠声道。 “等有那一天再说,谁有伤不找美人涂药?这里哪个美人不是属于你的,非得缠着我。”听到漠风的嚎叫,天寐下手轻了些许。 “漠风,蒙国那个小子这些日子,派人发狂般找你,看来你不能留在这里了,要不到时连命都没了。”天寐涂完药,再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漠风的身体。 “你这身材还真不赖,她不是就看上你这身材吧。”天寐的话酸溜溜的,漠风被他看得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一脚踹开他,卷起衣服随意披了起来,但松松垮垮的更显诱人。 “有没她的消息?”说到七寂,漠风的声音低沉下去。 “漠风都到这个份上了,别想了,只能说有缘无分了“天寐叹了一声。 “我还是想带走她。”漠风像累极,整个人倒在床上,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丝丝痛楚,让天寐心黯了一下。 “前些日子九皇子府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几天倒有点怪,不但大门大开,还无一守门人,似乎出了什么事,但谁知道是不是摆空城计,诱你去送死呢?”天寐说话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什么异常?无论如何,我都想带她走,她明明对我——我要见她,无论如何都要见她一面,我只要一想到她——”漠风站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异常烦躁。 “明知是陷阱,你还要跳进去?蒙国这小子都巴不得你死,你别冒这个险,我明日想办法派人进府打探一下,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如果你私自行动被捉了,就是被人千刀万剐,也别想我去救你,你一死,我立马跑回逐月楼,坐你的位置,喝你的美酒,霸你的厨子。”天寐说得绝情,但漠风非但不生气,焦虑不堪的脸庞,反倒漾上一抹浅笑。 “有本事把我那些歌姬也霸了。”漠风笑着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到睡着,第二天天寐就想办法派人混进九皇子府,漠风明知道不会探听到什么,但还是焦急地等待着,一个上午不停地在院子里踱着步,晃得天寐眼花,干脆自己找地方歇着,懒得看他了。 “去探听的人被发现了,但没有被杀,反倒带了一封信回来给你。”下午天寐一边说一边将信递给漠风。 “没被人跟踪吧?”漠风的眉头皱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将信打开。 “送信那家伙精得很,上了几趟药店,逛了几十条街,最后这信又换了几手才送来,怎会被人跟踪,不过倒要小心这封信,不知道有没浸什么毒汁,一碰上全身腐烂,又或者化为一滩血水。”听到天寐的话,漠风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你再说一句,这信就要你打开。”天寐一听这话,立刻封嘴,生怕漠风真的逼他打开。 漠风被天寐说得心有点发毛,为了小心起见,用了一把镊子将信札夹了出来,信一弄出来,天寐也好奇将头凑了过去,短短的几行字,两人看了数遍,脸色也数变。 “暂时替他保管?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漠风脸上浮上了笑意,那深邃的眸子变得晶亮夺目,如天幕的繁星,似乎濒临死亡的人重新看到希望。 “我们拿命去拼,人救回还要替他保管,这小子想得美,这次羊入狼口,你一口吞了,骨头都不要给回他。”天寐也笑着说。 “还说那么多,如果赶不上,我怕她真的被人一口吞了,这该死的司马勒,狼心不死,刚烧了他的狼窝,又跑来惹事,天寐你联系春娘,安排一切马上赶上与我会合,还有飞鸽传书给蒙国边境的窑老六,叫他集中所有人手,时机一到,立刻给我抢人。” 漠风话没说完,已经不见人影,天寐也不敢怠慢,立刻将飘香阁的老鸨见来,准备安排好人手,立刻赶去与漠风会合。 但七寂这一路走的路线刁钻,没有甩开蒙帝的人,但却刚好避开了窑老六在边境守侯的人,漠风一路马不停蹄地狂奔,但还是迟了一步,七寂已经落在他们手中,那身白衣已经被血染红,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血人,脖子还被几把刀子架着,看得漠风心一阵抽搐,拉住缰绳的手都微微大抖。 漠风不停地往后张望,但该死的天寐还没有人影,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满身血的七寂夺回,但对方黑压压的一群人,就像一支浩浩荡荡军队,而自己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掌,硬拼只是死路一条,漠风内心挣扎斗争,倍受煎熬,就是这短短时间,七寂已经被人点了穴道,然后扔进一个大木箱。 漠风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护送着木箱离去,他已经没有半刻停留了,但还是晚了,目光隐忍而痛楚。 一个月之后,蒙国九皇子迎娶西漠公主司马妩,蒙国的飞凤公主嫁给西漠帝王司马勒为妃,这件盛事,轰动整个蒙国,成为饭后茶余的谈资。 洛川也有耳闻,飞凤公主受封之日,洛川发现只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无论样貌身形,与七寂都相差甚远,他生怕这里面有诈,晚上偷偷潜入飞凤公主的寝宫,发现此人的确不是七寂,心才稍稍安定。 但他暗自派出去保护七寂的亲信,把人跟丢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她的踪迹,这让洛川的心始终绷得紧紧的,去质问蒙帝,蒙帝大发雷霆,说洛川连自己的父皇都怀疑,洛川因此又被软禁了五天。 七寂被锁在一个破败的冷宫里面,手脚都被铁链锁着,如一个因犯,直到一天她被人点了穴道,然后有宫娥开始悉悉索索地穿着嫁衣,不知为什么七寂脑海就浮现了司马勒狰狞的脸庞,顿时吓得手脚冰凉。 洛川出门迎娶司马妩之前,硬闯了飞凤公主的寝宫,将她凤冠红纱扯下,看到那张艳丽而陌生的脸庞,洛川才放心离去。 七寂被人推上豪华马车,让她惊奇的是马车的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身穿嫁衣的艳丽女子。 马车到了宫门,艳丽女子下马与蒙帝和众妃子告别,帘子揭开,风一吹,七寂匆匆瞥了一眼蒙帝身旁那个容貌清丽脱俗的女子,整个人像被雷击一样,所有童年的记忆都涌上了心头,那女子怎么长得那么像娘? 卷二 恋歌 052:嫁得出 “娘——”七寂发疯地大喊,但被点了哑穴,无论她怎样喊,只能发出微弱的咿呀声,窜子吹开后重新合拢,七寂恨不得冲上去,看一个清楚,问一个明白,但苦于被人点了穴道,身体根本动弹不得,那种痛苦煎熬实在难受。 一会儿之后,帘子被揭开,那位身穿嫁衣的艳丽女子走了进来,她朝七寂看了一眼,眸子带着敌意与怨毒。 “一起嫁给西漠的皇上,凭什么你是德妃,我只是一个美人?你不就是靠这张脸儿吗?我就不信凭我的手段不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你识相就对我好点,否则日后有你好看的。”这个艳丽女子估计是被七寂的清纯脱俗的外面所蒙骗,以为她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丫头,想现在就给她一个下马威。 七寂一听嫁给西漠皇上,吓得脸都白了那艳丽女子看到七寂脸色大变,以为七寂被自己的话唬住了,于是脸上就更加得意。 “我们既然从同一个地方过去,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我地位稳固,你也少不了好处,只要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我有机会让皇上宠幸,我自然能将皇上的心牢牢抓住,到时我们姐妹同心,你的样貌身段,再加上我的手段,在皇宫自然能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艳丽女子越说越兴奋,不但脸色嫣红,就连眸子也绽放着异样的光彩。 虽然七寂已经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心中总存在侥幸,现在听这个女人这样一说,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一旁,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到这个恶魔的手。 女人以为七寂只是点了哑穴不能说话,于是继续在这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宏图大计,但她说了那么多,七寂一点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人都笼罩在要嫁给司马勒的恐惧中。 艳丽女子说得口干舌燥才闭眼歇息,七寂一直在想逃离的方法,但手脚被捆,穴道被封,她根本就无计可施,她将气聚丹田,试图冲开自己身体的穴道,但努力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告终,绝望的感觉如潮水一般一次次朝七寂袭来。 司马勒估计是怕抢亲的事情再度发生,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边,蒙帝陪嫁的宫人也有六百人,表面是普通宫人,但实际都是精兵,七寂藏身马车上,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从那整齐而响亮的步伐声,就知道队伍有多么庞大,寒气从心底直冒上来,漫遍全身。 队伍虽然庞大,但行进的速度非常快,一路上不分日夜,几乎没有停歇,时间每过一天,七寂内心的恐惧又增加几分,因为越来越接近司马勒了。 “真是麻烦,天天都得喂你。”因为七寂的手脚都被绑住,每次艳丽女子吃完饭还得亲手喂七寂,刚开始虽然黑着脸,但却没有说什么,但慢慢越来越不耐烦,每喂一顿,就骂一顿,但再骂了几天,她就闭嘴了,因为七寂的眼神冷得她的心都在发抖。 连续赶了半个月的路,一路颠簸又没有休息,艳丽女子早已经坐不住,一整天都在唉声叹气,骂完老天,接着又骂七寂,她看见七寂不再瞪她,骂得更加肆无忌惮,如果不是碍于现在出嫁,她早已经离开马车了, “噼啪——”一声惊雷似乎在头顶炸开,七寂没什么反应,艳丽女子却吓得跳起来,那声尖叫比那声惊雷还要刺耳难听,如果七寂现在能动,一定第一时间将她的嘴巴给封起来。 雷声过后,狂风大作,吹得马车的帘子翻飞,七寂也趁机看了看四周,艳丽女子惊恐过后,反倒变得兴奋。 “终于变天了,这回总该找一个地方歇一会吧,这路颠簸得我骨头都散了。”艳丽女子一边捶打着骨头,一边兴奋地说,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因为狂风之后就是暴雨,雨借风势,来势汹汹,帘子不停地吹开,虽然有人用手按住帘子,但水还是漫进来,过了不多久,两人那身华丽的嫁衣、头发都已经湿透。 “还找一个地方避雨,到时本公主淋病了怎么办?如果我有什么闪失,皇上定饶不了你们。”艳丽女子早已经没有刚才的愉悦,尖叫声带着点气急败坏,公主的架子十足,七寂神色淡淡,没有任何表情。 “前面有屋子,先送公主进去避雨换换衣服。”司马勒派了西漠猛将许庭出来迎亲,此人对司马勒忠心耿耿,当初司马宸夺位,就是他协助司马勒反击,最终重登帝位,所以司马勒对他异常信任,把迎亲这等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他。 很快马车就在一处茅屋停了下来,但他们却没能立剑下来。 “公主,稍安勿躁,待卑职进屋察看一下。”许庭说完,大踏步朝茅屋里走去,小心谨慎得很。 “公主请进——”一会之后宫人在门外打着伞,将艳丽女子送进屋子里,七寂全身湿漉漉躺在马车上,现在对于她来说,呆在马车上淋雨与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觉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飞凤公主委屈了,先进屋子换了这身衣服“突然帘子被揭开,一个魁梧的男子绷着脸一把将七寂抱起,然后大踏流星地走进木屋,这么多天七寂第一次走出这辆马车,迎亲的侍卫都背对七寂站立在风雨中,几个宫娥打着伞候在外面。 一进到屋子,十几个宫娥一起迎上来,七手八脚地帮七寂擦着头和脸的水珠,而将那个艳丽女子晾在一旁,没有人理会她。 “还不过来服侍我更衣,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艳丽女子厉声道,因为发怒,一把将湿漉漉的红色纱巾扯下来,露出一张气得发白的脸,但周围的人还是没有一个理会她,气得她浑身发抖。 “我怎么说过去还是一个美人,你们斗胆这样怠慢我?你们就不怕有一日我晋升贵妃,将你们一一处死。”艳丽女子盛怒下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可惜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搭理她,就连许庭也是皱了一下眉就不再说话。 “你们——你们——”女子嚷了几句,最后因为底气不足而虚弱下去,七寂擦干脸和发丝之后,被十几个宫娥拥搬进内屋换衣服去了。 “这衣服湿成这样怎么成,姑娘快进屋,婶子帮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要不大喜之日,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这时从屋子走出一个慈样的大婶子,她热情地扯起艳丽女子的袖子,将她往屋子扯,许庭扫了她一眼,命人扔了一套新的嫁衣就不再搭理。 皇上再三叮嘱一定要将真正的飞凤公主送到,沿路不能少一根毫毛,而这个冒牌货,如果他看着喜欢,可以直接要了,如果看着心烦,一刀送她上路即可,许庭看了她一眼,美则美,但却实在让人喜欢不上来,所以他也懒得管她。 等到傍晚,风雨才停歇,许庭敢逗留,马上整理队伍,继续上路,七寂穿上干爽的衣服,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人抬出来,她的眼神冷漠而绝望,空洞得让人寒心。 “你们看着来吧,这样对我,到了皇宫,我一定告诉皇上,叫皇上好好惩罚你们,大婶子你对我那么好,我日后一定好好赏赐你。”艳丽女子换上另一套嫁衣,声音尖得有点刺耳,在大婶扶持下倨傲地上了马车,许庭将军也懒得看她一眼,他只要保证这个真正的飞凤公主顺利到达皇宫即可,这个女人就是半路失踪也与他无关。 “出发——”许将军一声令下,迎亲队伍在雨后继续浩浩荡荡地出发,马蹄疾疾,显得马车更加寂静,七寂窝在马车的一角,整个人懒懒的,似乎已经没有气息一般,让人奇怪的是那个嫁公主也没有平常的喋喋不休,整辆马车死寂一片。 “咔嚓——”七寂感到寒光一闪,捆绑手臂的绳子已经被匕首砍断,七寂惊愕地抬起头,竟发现穿嫁衣的竟不是之前那个艳丽女子,七寂似乎意识到什么,一定是换衣服的时候掉包了,一想到这里,七寂整个人兴奋起来。 “嘘——”女子朝七寂做了一个噤声手势,然后迅速解开七寂的穴道,身体能动,七寂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马车在夜色中奔驰,七寂与女子用眼神交流着想法,很快两人就交换了嫁衣。 “停车——停车——”女子朝外面喊着,她模仿着之前艳丽女子的声音与腔调,七寂几乎听不出破绽,心中佩服得不得了。 “什么事?”许庭嗡声嗡气地问。 “我要下去小解了,顺便呼吸一下这里的新鲜空气。”女子的声音依然骄横。 “不是一直在马车上解决吗?你怎么就那么多事?你们带她去那小树林,快去快回。”许庭低声嘀咕了几句,但声音已经带上不耐,但最后还是叫上几个宫人带她去小树林,在那一刻他甚至想扔她在小树林,自己继续赶路算了。 “楼主在那边等你,快——”七寂跨出去时,女子在她耳朵轻声说,知道漠风就在不远处,七寂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整个人都像飘在天上一般,轻飘飘的。 一进入小树林,七寂立刻扯下头上红纱,一双手快如闪电朝跟在身后的宫人点去,她出手的瞬间,几个黑衣人从树顶降下,迅速配合七寂将几个宫人迅速制服。 “走——”漠风突然冒出来,扯起七寂穿梭树林,朝外面掠出去,一出到小树林,他拖着七寂跃上一匹快马,如闪电一般离开。 “你嫁了三次都嫁不出,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新郎都不是我,回去我娶你,这回你一定嫁得出去。” 漠风双手拉着缰绳,发狠地往前冲,一边还匆匆朝七寂的脸颊亲了一口,因为把人救出来了,他心情极好,急急的马蹄声伴随着他几声爽朗的笑声,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美好。 卷二 恋歌 056:四嫁 虎口逃生,七寂死死将漠风搂住,如将要溺死的人看到一根稻草一样,被七寂如此搂着,漠风说不出的快慰,眸子也变得晶亮璀璨,显得格外迷人。 “快走,他们追上来就麻烦了。”七寂喃喃地说,一边说一边将脸贴在漠风挺直的背脊上,说不出的依赖缠绵,当下漠风也不敢多说,驾起马儿狂奔,他不能确信自己的布置会不会被许庭发现。 “再搂紧点,免得马儿速度太快,将你甩开去。”跑远了,发现后面没有追兵,漠风就禁不住回头调侃几句,顺便贪婪地看多七寂几眼,七寂知道他故意这样说,轻轻捶了漠风几下脊梁,脸儿红红的,露出难得一见少女情态。 但因为漠风的马儿跑得的确是快,她只得双手搂住漠风,被七寂的手牢牢箍住,漠风的空荡荡的心全被幸福所填满,她胸前的柔软顶着漠风的背脊,让漠风浑身一阵酥软,真恨不得将马儿停下来,好好亲热一番。 “司马勒一定知道是你抢走我的,日后他一定会对付逐月楼的,他毕竟是皇上,还有蒙帝——”虽然已经脱离了司马勒的魔爪,但想起司马勒阴狠的眸子,七寂的心还是一阵发寒,不免替漠风担心起来。 “别多想,有我呢?”漠风回转过身子,眸子熠熠闪光,让人说不出的安心,两人短暂的对视之后,漠风迅速而准确地啄了一下七寂的小嘴,轻轻的碰触除了带给七寂心跳,还有就是无穷的甜蜜。 七寂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漠风的目光,只得将头低了下来,但脸颊已经飞红,说不出的诱人,让漠风看得心旌摇荡,喉咙干涸,恨不得狠狠啃上几口。 “回逐月楼之后,我们马上成亲。”漠风的声音带着坚定与力量,他一定要马上娶了她,以绝其他男人的念想,一回去就得大婚,免得夜长梦多,七寂将脸贴在漠风的背上,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搂住漠风的腰又用了用力,这让漠风实在受用。 “你还想着洛川是吗?你不能既喜欢我,又恋着他。”漠风的声音微微泛着酸意,说话之间,大力扯了扯缰绳,马儿像吃饱饭卯足劲像前飞驰。 知道洛川已经娶妻,七寂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她紧紧挨着漠风,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混着旷野的泥土清香,让她说不出的迷恋,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叶在大海漂泊已久的孤舟,终于找到靠岸的地方,这神安心与宁静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于是她将漠风搂得更紧,生怕一松手,这份温暖就会不见。 虽然知道后面没有追兵,但为了安全起见,漠风还是不分日夜地赶路,待两人回到逐月楼之时,都已经风尘仆仆,但两人都不显得有丝毫倦意,漠风的眸子流光溢彩一般,看得出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而七寂两颊绯红,唇瓣更是娇艳诱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我们回到家了。”漠风眼睛看着前方,但却不着痕迹地捉住七寂的手,七寂虽然不说话,但却顺从地让漠风牵着她的手走上逐月楼,现在已经是深秋,已经有了萧瑟之意,但两人都感觉四周温暖如春,即使在暗夜也能感受到盎然的春意。 漠风并没有将七寂带上他的寝室,而在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今晚你先住了这里,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晚上,就搬去我的逐月楼可好?我后天娶你,这回你一定嫁得出去。”漠风拥住七寂,他温热的气息喷得七寂有点眩晕,她感觉自己的反应有点迟钝,远没有对敌时的敏捷。 “谁说嫁你?”七寂说完把头低了下去,脸颊带着少女般的羞涩,但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期待与喜悦,这是她出嫁三次都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但对上漠风那深邃又带着笑意的眸子,她又有点慌乱,心如鹿撞许就是现在这般摸样了。 “不嫁也得嫁,红烛、新房、高床软枕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跟我洞房花烛,你敢不嫁?你今晚好好睡一觉,准备做我的新娘子,我也不指望你自己做嫁衣,我都全准备好,明日你试一试是否合穿?”漠风一边说一边搂着七寂,说不出的依恋,如果不是怕七寂说他轻浮,他今晚真的不想上去了,待他离开之后,七寂倒舍不得他身体的温暖。 沐浴更衣之后,七寂拿着镜子出来左顾右盼,她第一次细细端详着自己,但镜中之人两颊粉红,一脸春色,谁看不出她心中的欢喜?七寂不好意思地放下了镜子,她很想自己快点入睡,然后做一个容光焕发的新娘子,但越是焦急就越是睡不着,脑子就乱哄哄地想着东西,脸颊却越来越红,像喝醉了酒一般。 七寂只要一想到新婚夜,她与漠风要躺在一张床上,然后他会吻她,他的手会不规矩,在她身上游动,她的心就会跳的异常快,脑海总会漠风那张俊朗的脸庞,还有过去他们曾经亲热的情景,脸色桃色就更浓,眸子的那一抹醉意实在是勾人。 七寂一夜没睡着,漠风也兴奋得一整夜没睡,第二天天亮才带着甜笑进入梦乡,梦中更是春色无边,但紧要关头却被天寐的笑声惊醒,漠风好不懊丧。 “在做春梦?”天寐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轻翘,但那笑容却让漠风全身发毛,似乎他今天做什么梦都看得一清二楚。 “胡说,谁会一大早做春梦?我又不是想女人想疯了,你回得也挺快哦。”漠风没有从床上爬了起来,但却转了一个身,背对着天寐。 “一大早在这里哼哼呀呀,不是做春梦是做什么?你催命那样催我回来,路上马都死了几匹,我能不快吗?”天寐的声音带着椰揄,也带着怨气。 “哼哼呀呀就一定是做春梦呀,我一路奔波,你不准我骨头痛?司马勒那边都处理好了吧。”成功转移话题,漠风转过身子问天寐。 “都准备好了,你准备做新郎吧,什么时候娶她?”虽然天寐说得坦然潇洒,但声音还是带着微微的酸意。 “我想明天。”说起正经事,漠风坐了起来,但对着天寐,他心中始终有点不安,声音比刚才又沉了沉,只是内心的喜悦又无法掩饰,眸子璀璨如天上星辰,耀了人的眼。 “想疯了?才刚回来就要娶过来?你就不让她缓缓气?她这也同意了?”天寐笑着拿起枕头扔向漠风。 “我就看不出你哪点比我好了,怎么就偏偏着了你小子的道?她嫁了三次都嫁不成,看来老天爷偏心,硬要将她给你,还好还有两个傻瓜陪我,要不就我一个娶不成,多没面子。”天寐的声音带着不忿,漠风笑着不语,那一脸掩饰不了的甜蜜,看得天寐刺眼冒火,心又开始泛酸了。 “这次一定会嫁成功的,因为新郎是我。“这句话漠风第二次说,但说得一次比一次笃定,看得天寐直想揍他一拳,他这不是在他的伤疤上撒盐吗? “明天都做新郎了,还不去准备准备?你别想我帮你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你就只管去洞房。”天寐最后还是忍不住揍了漠风一拳,这一拳还是很用力,漠风笑着受了。 “如果觉得不解恨,再揍我几拳,我不还手。”漠风笑容暖暖的,让天寐彻底没了力气。 “这不怪你,看不上我是她损失,瞎了眼的女人。”两人再次聊起七寂,已经没有以前的尴尬与不自然,相反七寂想起天寐,心中还是觉是有点打鼓,怕见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始终尴尬。 两人聊了一会,漠风起床试喜袍,那喜袍穿着他的身上更显得他身姿挺拔,俊朗无双,就连天寐也禁不住暗自称叹,虽然是那么不情愿。 天寐虽然口里说不帮漠风去准备,但口硬心软,最后还是禁不住去替漠风去张罗,他曾经筹备过一次,所以这些东西驾轻就熟,只是他曾经的新娘,现在嫁给漠风,在手下面前,他始终觉得没有面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但逐月楼的人,似乎从来不知道七寂嫁了一次给他一般,还真是会装,但天寐心还是暖暖的,知道所有人绝口不提,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 第二天一早,就有丫鬟拿着嫁衣给七寂试,不知道是不是嫁给心爱的男人,七寂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她的嫁衣,但越看越喜欢,这衣服也像度身量做,哪个部位都是那样合身。 “好不好看?”七寂红着脸问身旁的小丫环,那一脸的幸福让人羡慕,丫鬟自七寂穿着嫁衣走出来,都已经看呆了,感叹世间也只有楼主才能配得上她了。 “好看,比天上的仙女更好看。”丫鬟的话让七寂的脸又红了几分,但她还有几分不确信。 “真的?”再得到丫环肯定的答复之后,七寂的心满是欢喜,她细细地看着漠风为她准备的东西,手中的铜镜放下又重新抬起来,但看到满脸桃色的自己,心中又有羞意,对于明天她充满期待,但又有些不安,生怕自己有那些做得不好,漠风估计忙着,一天都没有进来找她,她很想去见他,就看一眼也好,但她又不好意思跑上逐月楼对漠风说她想他。 “你们楼主呢?”七寂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实际却竖起耳朵听丫鬟的回答。 “姑娘这是在想我们楼主呢?明天一早就嫁了,一天都熬不住。” “新婚前一天新郎、新娘是不见面的,要不不吉利的,楼主吩咐我们过来照顾你,我们明天会把寂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寂小姐就是不梳妆打扮,都已经没得像仙女了,如果再稍稍打扮,一定将我们楼主的魂儿勾走了。” “说不定我们楼主的魂儿早已经被姑娘勾走了。”面对几个丫鬟七嘴八舌的调笑,七寂也不生气,反倒心里甜丝丝的,想起漠风她心中更是甜蜜,原来出嫁是那般幸福,让人心如鹿撞的同时,又充满期待与欢喜。 “寂姑娘今晚好好歇一晚,明天做一个最美的新娘子,我们都在外面侍候着,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唤我们。”一众丫鬟离开之后,屋子顿时静了下来,七寂再细细看了看嫁衣,生怕有什么瑕疵,所有东西再看了一次之后,她才爬上床,想起漠风曾经狂热肆意的吻,想起他放肆的抚摸,七寂的脸微微发烫,许是幸福的感觉充满了她整个身心,七寂躺在床上辗转睡不着,脑海尽是漠风温柔又深情的笑。 “娘,伊儿要出嫁了,真的要嫁了,但这次是我最快乐的一次。”七寂喃喃地说着,脸上还带着一抹醉意的酡红,但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出嫁前那匆匆一瞥,站在蒙帝身旁的女子怎么那么像娘?是不是她记错了?不会的,她怎会认不出自己的娘?会不会真的是太久没见,她弄错了? 七寂一想起娘,心就开始乱了。 她闭上眼睛回想年幼时娘的模样,被捉上星月教那会,她每天晚上都要将娘的样子想一遍才入睡,她怕时间久了她会不认得娘的模样,如今那么多年过去,娘的音容笑貌对她来说,还是熟悉如昨日。 刚好寝室的一角有笔墨纸砚,七寂拿起来凭着幼时的记忆一笔一划地勾勒起来,很快一个清丽而不失妩媚的女子跃然纸上,七寂看看纸上的画像,再回想那匆匆一瞥,虽然宫中女子穿着华丽,但那神态姿容却与记忆中的娘无二致。 娘还活着,娘还活着,想到这点,七寂几乎是欣喜若狂,但一想到她站在蒙帝的身旁,七寂就开始迷惘了,娘怎么会站在蒙帝的身旁?她难不成是蒙帝的妃子?一想起那面慈心狠的男人,七寂的心就往下沉,似乎有一股闷气充斥在心中,释放不出来,很是不舒服。 她越想越理不清一个头绪,最后只得将笔重重的放下,然后熄灯上床,当那脑海浮现漠风的身影,乱糟糟的心重新变得平静,明天她要嫁给漠风了,洞房花烛夜会是怎样的呢?想着想着,七寂的脸又烧了起来。 一晚没有睡,第二天一大早,七寂已经精神抖撤端坐在一旁,眸子晶亮耀眼,摄人心神,那抹幸福甜笑自始至终都桔在她的脸上。 手巧的丫鬟忙着帮七寂梳妆打扮,整个过程她都乖得不得了,生怕自己动了,上的妆就不好看了。 穿上嫁衣,带上凤冠,七寂就开始端坐在床上等待漠风来接她,但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有脚步声,七寂竟有点心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会喝醉了吧?这回不会再嫁不出了吧? “他怎么还没来?”听到七寂焦急的问话,丫鬟都笑了,听到大家笑话她,七寂倒不好意思再问,只得继续耐心地等,但心中也笑话自己,竟然有点迫不及待嫁他了。 “来了——来了——”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屋子里的人顿时欢叫起来,坐在床上的七寂也将腰挺得更直。 “小寂——”熟悉的气息,勾人的声音,当七寂的小手落入漠风那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七寂的心跳得很急促,一下又一下,似乎要冲出来一般,那张清丽的脸已经变得粉红粉红的,她喜欢他的气息,她喜欢听到他心跳的感觉。 “外面有马车,有轿子,小寂你是想马车送你上去,还是轿子抬你上去?要不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我抱你上去,这保证一辈子难忘。”漠风在七寂耳旁喃喃细语,声音带着几分暧昧挑逗,七寂的脸已经红到耳根,想伸手去打漠风,但碍于一屋子人在这里,只能用手抓着衣摆,但那颗心砰砰直跳,说不出的欢喜,有耳尖的丫鬟已经吃吃笑了起来。 “我自己走上去,谁要你抱。”七寂的话引得漠风朗声大笑。 “我抱你不要,还要自动送上门,那再好不过了,不过别摔得脸青鼻肿,新娘子那么丑,我可不要了,到时嫁不出去,别哭鼻子。”听到漠风快意笑声,七寂真是忍不住想抬手打他。 “这是什么?”漠风的手碰到桌子,一张画纸轻轻飘了下来。 “你又不是没眼睛,不会看吗?”七寂怒他说她自动送上门,声音可就没那么客气,漠风隐约看出是一个人的画像,于是继续逗着她说: “是不是一天不见就想我了,将我画下来看着入睡。”漠风一边说一边将画纸捡了起来,因为好奇,他顺手将画卷打开。 “胡说,谁想你了?”七寂虽然声音带着恼意,但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中,那声音也柔了几分,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漠风的手猛颤了一下,似乎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个大洞一般。 “小寂,这个是你什么人?”漠风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并带上几分沙哑,微微粗重的喘息声说明他异常。 “这个是我娘,漂亮吗?”七寂说起自己的娘,声音带上了几分孩子气,漠风浑身一震,画纸从他无力的手滑下,热闹的寝室突然变得有点静。 “小寂,你除了叫七寂,还有没别的名字?”漠风努力叫自己冷静,但他的声音还是抖得厉害,他怕了,怕地心就快要跳出来,怕得额头冒汗,双手湿透。 “我小时候还有一个名字,叫罗伊。”七寂沉浸在成亲的甜蜜与喜悦当中,根本就没有发现漠风的异常。 “罗伊——罗伊——这名字——真——真好听。”七寂听到漠风赞她名字好听,心中欢喜,但她却突然感到漠风握住她的手变得冰一样凉。 她是罗伊,她是罗伊,这个事实简直要让漠风崩溃。 “骏哥哥,救我——骏哥哥,救我——”爹二婚时热闹的喜堂,娘死前苍白的容颜,还有罗伊坠崖时的声声惨叫,在漠风眼前浮现,耳边萦绕,漠风的脑子乱成浆糊,整个人似乎不懂得思考一般。 七寂是罗伊,七寂是罗伊,是他见死不救,松开她的手,让她直坠悬崖,如果让她知道他是南宫骏,她该多恨他?但几乎将漠风击垮的是七寂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发疯般想她,是因为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吗?他见不得她嫁给别的男人,他想日日夜夜守着她,那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吗?他想吻她,他想——那也是因为—— “楼主,你怎么了?”漠风突然像被蛇咬那般松开了七寂的手,眸子的绝望悲凉让人的心揪着通,七寂突然感到手一空,整个人也变得空荡荡的。 “漠风,你怎么了?怎么新娘没抱就跑出来了?”守在门口的天寐也被此刻的漠风吓着,只见漠风的眸子涣散,空洞得什么也看不到,尤其那张脸,惨白得吓人。 “我突然不想结婚了,我不想娶她了。” “我不会娶她,我不会娶她,我一点都不想娶她,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嫁,要不你娶她。”漠风喃喃地说,声音悲凉,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整个人变得有点神智不清的样子。 “你混蛋——”天寐怒极,朝他的胸口就是一拳,漠风也不挡,整个人呆呆的受了一拳,眸子依然空洞涣散。 “我不娶她。”漠风被打了一拳也不喊疼,只是固执地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 “你说什么?”七寂一把将头上的红纱扯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卷二 恋歌 054:太匆匆 “你说什么?”七寂将那红头纱扔在地上,再次质问漠风,她脸上除了受伤,更多的是不可置信,这个变故太突然,突然得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一时都不出声,寝室人很多,但却很静。 “我说我不娶你了。”漠风很艰难将这句话说出来,但说话的时候,他的人还是呆呆的,似乎灵魂已经脱离躯休。 “漠风你——”天寐气极,朝漠风又是一拳,周围的女子吓得尖叫,站在门口的一干手下忙扯开天寐,漠风默默承受了天寐的第二拳,但却不发一言。 “为什么不娶了?不是你说要娶我吗?不是你说我这一次一定能嫁得出去吗?怎么你又不娶了?”七寂一步一步走近漠风,眸子的伤痛与愤怒让漠风的心揪痛,曾经清脆的声音竟然带着微微的哭腔。 “我——我——我就是突然不想娶你了,反正我们也还没有拜堂,你也没有吃亏,以后也没有男人会嫌弃,这样总比嫁了我,又被我休掉好吧。”七寂靠近漠风一步,漠风就往后退一步,但此刻没有人的心有他的苦,自己爱上自己的妹妹,曾经还有那么亲热的时候,这叫他情何以堪? 说出来只会让她难堪罢了,当年还是是他松开她的手,冷漠地看着她坠向悬崖,她应该恨他入骨吧,他怎能让她知道他就是南宫骏?漠风有苦说不出来,那满腔的苦,让他喉咙发紧。 “怎么就不想娶了?凡是都有原因,是我今天不够漂亮,还是你害怕司马勒了?是你说这次新郎是你,我一定能嫁得出去,你怎能说话不算话?”七寂的声音微微颤抖,眸子已经满是水雾,但她抑止不让它凝聚成泪,但心为什么那么难过,以前嫁不成都不难过,为什么这次难过得心都扭成一团。 “我想我没有必要那么早成亲?虽然我现在不想娶你了,但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像哥哥照顾妹妹那般,况且司马勒发现你偷走了,一定会到处找你,你留在这里总比在外面安全。”漠风发现自已每吐出一个字,胸口都被针扎一下,疼痛难忍。 “真的不娶了?”七寂一步步逼近,那烟雾迷蒙的眸子让天寐看了心酸,而漠风这回没有后退,所有人都盯着漠风,漠风的嘴巴张了数次,但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似乎有什么哽在咽喉里。 “不娶了,你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你,名剑、名马、金银财富,我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漠风木然地说着,整个人痴痴的,早上流光溢彩的眸子已经黯淡得没有丝毫光亮。 “漠风,你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呀,那么辛苦才将小寂抢回来,你怎么说这些混话?”天寐试图将漠风扯出去问一个明白,但没想到被漠风大力甩开。 “总之我不想娶她,如果你不舍得她,你娶好了,反正什么都准备好了,大不了我将新房让给你,我今晚住清风居。” “小寂——”突然天寐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漠风的话,漠风禁不住转过身子,只见七寂将头上的珠钗一支支取下来,缓慢但绝然,唇角轻扬,笑得苍凉悲苦,她每拔一支珠钗,漠风的心就痛一次,待看到她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流泻下来,漠风有冲动将地上的珠钗栓起来重新插在她的发上。 “漠风——”天寐焦急地叫唤,但漠风却静静站着,根本不为所动,看见漠风如此,七寂简直是肝肠寸断,她想不明白怎会变成这样?前一刻漠风还情意绵绵地问她是要坐马车,还是要他抱?怎么这一刻又绝情说不想娶她了?如果他爱他,他怎舍得这样伤害她?是不是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因为我曾经这样伤害过天寐,所以你报复我是不是?我就奇怪,以前我说爱你,你狠心将我摔下岩壁,才事隔一年,突然找上来说喜欢我,是我那么傻才相信你。”七寂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还你——”珠钗取尽,七寂一把将那身耀目的嫁衣扯下,露出里面雪白的单衣,那白衣衬得她那张脸更加苍白无血,但她的眸子除了伤痛,还带着几分倨傲。 “除了这身嫁衣,我没有什么再属于你了,从此山高水远,绝不相逢。”七寂说完傲然离去。 “不许走,留在逐月楼,起码能保命,否则你出到外面,如果被司马勒盯上——”漠风见她离开,一手将她扯回来,他的手很用力,勒到七寂的骨头都痛了。 “我宁愿被他盯上,也不再愿意靠近你半步,天下之大,男人之众,你漠风不娶我,自然有人愿意娶我,你不会以为我会痴情到,留在这里傻傻等你回心转意吧,你不愿娶我,我还不想嫁了呢?” “放手——”七寂阴沉着脸推开漠风。 “不放——”漠风发现七寂推开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恐慌,他不愿意她离开他,他害怕她离开他,那种要将她留在身边的感觉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得他死死地勒住七寂的手,因为太大力,七寂的手已经有了一条血痕,他这怪异的行为看得周围的人都一愣愣的。 “不放也得放。”七寂一掌朝漠风的胸膛拍去,因为心中愤怒,劲道十足,以漠风的武功,只要他松开七寂的手,完全可以避开,但他却不闪不避,硬接了七寂这一掌。 “打死也不放,你必须留在这里,否则我保护不了你。”漠风嘴角渗出缕缕血丝,但那手却纹丝不动,死死勒住七寂。 “既然你想保护我,为什么要悔婚?”面对七寂的质问,漠风有苦说不出口,为什么想拥着她的感觉那么强烈,为什么那么怕失去她,难道真是血脉相连吗?为什么要这样?漠风恨不得大吼大叫,但此刻却吼不出声,那种压抑的情感,那爱上自己妹妹的绝望,就快要将他冲垮。 “我不娶你,不代表我不想保护你,做不成夫妻,我们做兄妹也是一样,我一样护着你,不让别人伤害你,日后一定替你找一个比我好百倍的男人。”漠风说得真挚,七寂听得绝望,他居然说要替她找男人?这世上还有没有比这个更寒心,更可笑的事情。 “你该死——”七寂当下在不犹豫,奋力挣脱漠风手的同时,朝他连拍几掌,漠风依然死死勒住他,不闪避分毫,周围的人阻挠不得,看得胆战心惊。 “你不想活了?”七寂下手极重,如今近距离的几掌,让漠风的心像震碎一般阵阵绞痛,看得天寐心惊肉战,忙闪身过来想扯开漠风,漠风脸色苍白,鲜血从嘴角留下来,但手却死死勒住七寂,眼神固执,没有丝毫动摇。 “再不松手,我让血溅当场。”七寂恼火,忙夺过身旁一个男子的佩剑,朝漠风就是一剑,剑气凌厉,根本没有丝毫留情,众人惊叫,漠风依然呆呆不肯松手,目光竟有点痴痴的。 “小寂,手下留情。”天寐情急,一掌朝七寂拍去,七寂因为手被漠风死死勒住,一时竟无法闪避,眼看这一掌就要拍在七寂的身上,漠风整个人被惊醒,不但松开七寂,还硬接下了天寐这一掌,天寐情急,这一掌也用了六成功力,漠风被七寂发狠连劈了几掌,已经受了内伤,如今再接天寐这一掌,就有点血气翻涌,两人都各自退了半步。 七寂一获得自由,头也不回地掠下山,漠风一看她离开,胸口像被掏空了一般慌乱,他发疯地追过去,试图将她扯回来,但掠出去的身影却被天寐拦住。 “漠风你今天怎么回事?你为了抢回她连命都不要,现在发什么疯又不肯娶了?你新婚日弃她,以她的性格,宁死也不会留在你身边,你在这样强行留住她,只不过是玉石俱焚罢了。” 天寐本来再想骂他几句,但看到漠风那痛苦绝望的眼神,突然没了言语,他不知道漠风怎会拒婚,但他能感受到漠风的绝望和痛楚。 “快去截住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下山,太危险了。”漠风不理会天寐的劝阻,一手推开天寐,发疯地往山下冲去,似乎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漠风离开了好一会,众人才如梦初醒一般跟了下去,但一干人找到太阳下山,都没有看到那一抹俏丽却单薄的身影,而漠风却疯了一般去找,任天寐怎么叫都充耳不闻,似乎失去了心神一般,那茫然而恐慌的眼神让天寐心抽痛。 夜深人静,逐月楼山脚下,一个小山洞里面,一个女子长发披洒,将头埋在双膝里,黑暗中那张苍白的脸已经布满了泪痕,她鼻子抽了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但最后她还是没压制住,发出了声声轻微的呜咽,如无家可归的流浪猫,那无助绝望的眼神,又像极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 天还没亮,大山还在沉睡,女子站了起来,长发飘扬,衣衫单薄,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千,她走出山洞,没有回头看一眼就扬长而去,走的时候,她的腰杆插得直直的,只是脸上泪痕未干。 流光易逝,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三年过去。 阳春三月,渊国皇宫的花开得特别艳,但比花更艳的是那赏心悦目的各地争奇斗艳的美人。 “皇上,各地秀女已经准备好了,请皇上过目。”公公尖细的声音打破 了清早的宁静。 “嗯,摆驾去御花园。”一把慵懒但却极为勾人的声音让这个清早重新温馨起来,很快御花园的金色镶边的宝座上坐着一个飘逸出尘的男子,金色的皇袍让年轻帝王那俊美的脸庞显出几分威严霸气。 “皇上,要不要请第一批秀女给皇上过目。”公公的声音恭敬而战战兢兢,脸上挤出的笑容看起来比较虚假。 “等等——”渊王朝入口张望了一下,此刻满园春色,但却没有那挺拔的身影,渊王似乎在等着人,但来人不出现,他也不急,继续怡然自得地喝着酒,淡淡的酒香在充满花香的御花园弥漫,十分怡人。 过了好一会,前方踱来一个男子,黑衣如墨,长发在轻扬,沐浴在阳光下的那样脸说不出的俊朗,身姿挺拔伟岸,勾唇一笑让人顿时失了神,呆呆看着忘了言语,只是他的眼神过于孤寂寂寥,如秋风般萧瑟。 “漠风,今天我选妃,给你先挑怎样?”渊王眸子含笑,目光温暖如此刻的阳光,漠风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也更蛊感人心。 “女人算了,我无福消受,听说丝域国进贡了几壶百年佳酿,别那么小气偷偷掖着。”漠风脸上的笑容更浓。 “三年了,你还放不下,我真想不明白,明明爱到骨子里里,当日为什么不肯与她成亲?你再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一个尽头?天下女子那么多,找一个陪陪你也好。”渊王眉头深皱,但眸子却带着浓浓的关切。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漠风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褪去,但那笑却已经变得异常苦涩。 “没有。”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答案,但漠风的眸子还是一寸寸地黯淡下去,直至没有一丝光亮。 “如果能到她,你是不是准备与她成亲?” 漠风没有回答渊王的问题,但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充满了痛楚,那从喉咙深处溢出的一声长叹,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三年了,她也许早已经成亲生子,孩子也许都很大了。”漠风嘴角轻翘,露出一抹笑,但那笑却悲凉,压抑得让人有点想哭。 卷二 恋歌 054:出现 “漠风,我真想不明白你,人既然不肯娶,她孩子有多大,有多少个孩子关你什么事?都三年了,你找一个女人暖暖床也好?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的滋味并不是很好受。” 天寐实在想不明白漠风为什么会如此矛盾,但整整三年了,无论他怎样追问,一向对他无话不谈的漠风,对这事都不肯谈论半句,每问一次,脸就沉一次,眸子的痛楚让天寐总是不忍再提。 “现在又不是冬天,我的床暖得很,晚上不知道睡得多好,有一个女人在床上碍地方,我反而睡得不安稳,不过欣赏美人倒还是有兴趣,你还是叫你的美人上来,让我饱饱眼福就好。”漠风神态慵懒,虽然说得兴趣高昂,但从他的神色却看不出他有半丝兴趣。 很快一批的秀女上前,两人看着喜欢的就叫表演一下才艺,不喜欢挥挥手,不知道是天寐对美人没多大兴趣,还是想低调处理他的大婚,进宫的秀女并不是很多,只是看着顺眼留下了几个,一场选秀匆匆收尾。 “漠风机会难得,你真的不要一两个,正所谓千金易得,美人难求。”面对天寐的引诱,漠风笑着摇头,只顾着低头喝酒,似乎美酒比美人更诱人。 “你这几个美人我还看不上,看的时候觉得不错,但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是什么模样了,哪天你真发现有什么天姿国色的女子,再送给我也不迟,到时我一定来者不拒。”漠风眸子微睐,笑得颇有风情,天寐发现男子长成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容易,怪不得连冰山一样的七寂也甘愿为他披嫁衣,只是—— “心有所属,就是九天仙女下凡,你也还是看不上,我还是留几壶美酒给你好了,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只是给你捶捶背,捏捏腿,那也太暴殄天物。”两人谈笑之间又喝了不少酒。 “有事?”漠风见天寐没有微皱,似有忧色,禁不住出口相问。 “嗯,的确是有事烦着,可能要你帮忙。”天寐突然神色一敛,说起正经事他一般都很严肃。 “你别说得一本正经的,看着怪吓人。”漠风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姿势舒适自然,脸上依然挂着一抹懒懒的笑。 “现在的渊国被祁英弄得内外交困,百姓贫困交迫,前些日子芜城、笠城发生水灾,而鸣城、署城却因为干旱,颗粒无收,百姓饿尸千里,但渊国国库已经亏空,我就是想拨款去救百姓也无能为力,所以想请你动用逐月楼的银库救一下急,他日等渊国强大了,再加倍奉还。”天寐把酒杯放下来,说得认真,因为思虑到渊国现在的困境,眉头深深皱起。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渊国的情况我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叫阿紫他们送过来了,现在正在途中,估计后天就会到达皇宫,虽然我是楼主,但逐月楼的财富是你我一起打拼下来,你要就拿去,能救渊国百姓,这批金银也用得其所,日后多搜集几壶美酒给我就好了。” “还有有她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漠风顿了顿再次提到了七寂,只是每次说到她,他眸子总回黯淡几分,那丝丝痛楚总能让人跟着揪心。 “你足足找了三年,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没有,她就像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一个人如果有心要避你,要找到她太难了,尤其像她警惕性那么高的人,要找到她无疑难于登天,如果她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幸福生活,那也就罢了,我就是怕她落入司马勒的手。”漠风低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但眸子尽是忧虑。 “洛川那边怎样了?会不会已经回到他的身边。” “他之前以为小寂在我手中,试图要夺回去,来闹了很多次,后来发现人真的不在这里,也跟我一样满世界地疯找,但可惜都找不到,如果在他那里,我还放心点,起码洛川是真心待她。”天寐有时真恨不得狠狠打漠风一顿,明明关心小寂,又不肯娶她,真是没有比这个更让他气堵的事情了。 “会不会已经落在司马勒的手里?”天寐问得迟疑,似乎是害怕刺痛漠风那本来就已经绷紧的神经。 “不会,我一直留意他,他这个老狐狸也还没有死心,这三年一直派人暗中去找,只希望我能找点找到她,你现在一定要小心司马勒,祁英的死就是一个警醒,司马勒就是看准渊国皇室人丁单薄,祁英多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皇儿,也是一个痴儿,我猜这里司马勒动了手脚。” “他应该是想杀了祁英,然后扶痴儿上位,时机一到就将整个渊国吞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失踪的皇子还活着,如果不是你回来扛起渊国这壁江山,渊国早已经没了。”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渊国就如一根蛀空的朽木,稍稍一碰就倒塌粉碎了,要朽木逢春,并不容易,不说我南宫世家与渊国皇室世代交情,就说你我这些年的出生入死,你有危险要及时通知我,还有你平时的饮食也要万分小心,我可不想下次来要拜祭你了。”两人一边说一边碰了一下杯子,即使不多言,但多年的默契已经能做到心意相通。 “嗯,我会小心,你也要小心这老狐狸,是你将小寂从司马勒的手中抢过来,他一定记恨在心,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但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下去,因为这毕竟不是逐月楼。 “你南宫家的大仇想怎么报,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这句话戳到漠风心底的陈年伤疤,想起南宫世家一夜灭门,父亲的惨死,漠风虽然脸上看不到情绪的波动,但他握住酒杯的手微微发白。 “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只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西漠和蒙国日益壮大,而我们渊国却一日比一日衰败,如果渊国守不住,逐月楼再是强大,也敌不过两国的千军万马,现在渊国局势不好,我也有兔死狐悲之感,现在我会尽最大力量助你扭转局势,暂时就让蒙帝这狗贼活多几天,等你站稳脚,我再准备动手,这三年他的身边,我已经悄悄插人进去了。” “不过暂时你可以与洛川合作,助他登上帝位,虽然他现在看似对皇权不争不夺,但实际已经筹备了多时,他对这个皇位也觊觎已久,而洛川与司马勒势同水火,司马勒对他十分忌惮,两人都恨不得对方死。” “如果洛川能登上皇位,他们一定两虎相斗,到时来一个两败俱伤,而你就一旁坐收渔利,趁他们元气大伤的时候,重整旗鼓,就算他们不相斗,起码也不会联合起来,否则两大强国现在联合起来攻打我们渊国,我们渊国很难保得住。”说到这里,漠风不无担心。 漠风因为七寂的原因,在洛川身边布下了为数不少的探子,想不到没有找到七寂的踪迹,反倒发现了洛川要将皇位取而代之的野心。 “我明日回逐月楼了,这皇宫虽好,始终不及我逐月楼舒适,你嫌我啰嗦,我都要再提醒一次,温柔乡虽好,但醉得也最快,不要像祁英那样死在女人的手中。”漠风伸了伸懒腰,虽然还很清醒,但眸子却生出些许醉意来,朦朦胧胧,带着愁绪。 “你回逐月楼是假,又去找她吧,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继续派人去找,你就留在逐月楼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吧,这三年你活得还不够累?天天奔波在外,逐月楼的大床都积满灰尘了。”天寐笑着说。 “谁说我去找她?我是闲着没事到处去逛逛。”既然漠风不肯承认,天寐也不再点破他,两人就这样一直这样浅斟慢喝,但喝到天亮都没有醉。 第二天漠风离开了皇宫,天寐送至城门,然后驻足远望,直到漠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到,他还站在原地,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与漠风把酒言欢,如果有得选择他宁愿住在清风居,过着他闲适的江湖生活,但如今他已经站在权利的巅峰,无法再下去。 虽然天寐已经命人在寝宫后面种上翠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皇宫的竹子比不上清风居的清幽,许是百事相扰,心早已经没有当初那份宁静。 “皇上,已经查探到寂姑娘的消息。”一个黑衣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他的身旁。 “什么?”侍卫这句话一下子把天寐惊醒,足足寻找了三年的人突然有消息,这让他是怎样的狂喜。 天寐得到七寂消息的同时,漠风也收到手下的飞鸽传书。 “楼主要找的人日前出现在蒙国,与蒙国九皇子会面半个时辰,因守卫森严,无法探听谈话内容,人最终跟丢。” 漠风那着纸条的手禁不住颤抖,足足三年她还是出现了,她过得还好吗?现在是一个人,还是已经有执手之人?漠风一想到这个问题,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喘息都十分困难,连呼一口气都觉得疼痛。 他都能知道她出现了,司马勒会不会也知道了?一想到这个问题,漠风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赶至蒙国,如果有机会见面,他要不要告诉她,他就是当年见死不救的南宫骏?知道曾经轻薄她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她会不会—— 漠风的心充满矛盾,堵得实在难受。 “驾——”无论怎样,找到她再说,漠风一声低喝,扬起缰绳,马儿像离弦之箭,朝前方冲去。 卷二 恋歌 056:厚颜无耻 洛川找了七寂整整三年,像一只无头苍蝇,不知道方向在哪,只有四处碰撞,但三年寻而未得,那种绝望的感觉如藤蔓丝丝缕缕缠绕他的心,越缠越多,越缠越紧,直到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只要一闲下来,洛川就会意识到七寂不见了,再也找不到,那么多年的朝夕相见,他已经习惯七寂在身边,娇俏也好,冰冷也罢,没有她的消息,心堵得特别难受,他有时恨不得发疯发狂地大叫,以排解这种绝望而又彷徨的感觉。 “谁是小寂?”有一次喝多,洛川醒来却发现已经躺在温软的大床上,床边坐着西漠第一美人司马妩,也就是他洛川名正言顺的妻子。 司马妩被称为西漠第一美人倒没有夸大,她的确是美,但美得一点不妖艳,全身上下透着高雅,气质也柔而不骄,但由于司马靳的原因,洛川不但对她毫无好感,反倒带着浓浓的厌恶,总觉得司马靳是一条大毒蛇,而司马妩则是一条外形光鲜的小毒蛇,盘踞在他的身边准备随时噬一口。 “谁是小寂?”司马妩见洛川不理她,眉头皱了皱,音量稍稍加大,但依然无损她高贵妩媚的气质。 “以后我喝醉了,不用那么辛苦将我扶回来了,我满身酒味弄脏床,也臭得你睡不着。”洛川淡淡说完,整理了一些衣袍就准备出去。 “如果不是我找人将烂醉的你抬进来,你会踏进这里半步?就准备一辈子这样对我?既然你同意娶我,就不能这样敷衍我,我有哪一样比不上你口中的小寂,你非得对我视而不见?”司马妩脸色微维愠,头微微仰着,带着天生的傲气,但眸子笼上云雾,带着无穷的委屈,惹人怜爱。 “我为什么会娶你?如果你不清楚可以问一下你的皇兄,你嫁给我带着哪些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就不相信司马靳平白无故送一个妹妹给我?我不会难为你,起码让你在这里锦衣华食,平安无忧,但你也别想能得到什么好处。” 洛川的声音淡淡的,但眼神却冷漠的不带一丝温度,即使他走远,司马妩还是感觉满室冷飕飕的,心中说不出的恐惧还是失落,从小到大,她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尊贵的身份,让她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人,但如今面对她自己的夫君,她心生畏惧,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将他的心牢牢抓在手中? 其实下嫁洛川并不是皇兄逼她,而是她主动提出,虽然上次求亲宴上,洛川穿得稀奇古怪,言行放浪,一看就知道根本无心娶她,这更勾起她的征服欲,更让她下定决心下嫁洛川,是因为自己每朝他瞥一眼,一颗芳心总会砰砰乱跳,看了一眼又想多看一眼,像着了魔一样,皇兄告诫过她,他们两人过节很多,洛川不会善待她,但她依然飞蛾扑火,一意孤行,想想将来,司马妩一阵黯然。 洛川刚离开自己的寝室,就有侍卫送来了一封信,洛川一看信封的字迹,巨大的欢喜就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整个人淹没,他从来不会想到消失了三年的小寂突然有一天要说见他。 自收到七寂的信,洛川就开始坐立不安,一时狂喜,一时忧虑,心中患得患失,他将信看了无数次,一次看得比一次仔细,生怕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依然看不到那一抹魂牵梦萦的身影。 夜深洛川悄悄潜了出去,在七寂指定的地点等她,因为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洛川提早一个时辰到来,久不见七寂的身影,洛川心急如焚,不停地张望,待那抹熟悉的身影飘然而至,洛川忘情地冲了过去,张开双臂就想将七寂搂在怀中。 但想不到七寂轻轻一闪,就避了开来,洛川的手抱空,那股失落无法形容,可他竟然没有勇气,像以前那样强硬地将她抱紧,他已经娶妻,虽然非自愿,可再次面对七寂,无来由的心虚,但她是他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夺不去。 “这三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快要找疯了。”洛川的声音带着责备,但却压抑不住再次相见的狂喜。 “我一直在蒙国,我哪也没去。”听到七寂的话,洛川简直恨得牙痒痒的,这三年,洛川派出去寻找七寂的人无数,去的地方甚至远至疆国的穷乡僻壤,但他绝对没想到七寂整整三年都呆在蒙国,还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洛川终于忍不住用力摇晃着七寂的肩膀,发泄他的不满。 “我如果找你,一定会被你父皇知道,到时我免不了要嫁给司马靳。”七寂不动声色地挣脱洛川的手,自始自终她都带着淡淡的笑,但洛川却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冷,似乎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他始终无法靠近她分毫,他们曾经已经亲密到谈婚论嫁,如今却感觉如此陌生,是因为他娶了司马妩吗?洛川的心一阵揪痛。 “小寂,我娶司马妩是为形势所迫,是父皇用你的性命要挟我,三年了,我没有碰过她一次,我一直在等你,我的妻子只能是你,我不知道父皇反口复舌,不但没有放了你,还要将你下嫁给司马靳,如果知道,我死也不会同意,小寂再等等我,我不会让你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也不会再过这种受人控制的日子。”洛川紧紧握住七寂的手,很用力,这次七寂很温顺,并没有挣脱开去。 “小寂,是我低估了司马靳,如果不是他派人来破坏,我们早已经成亲,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但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这个世界就再没有人能阻止我娶你,我们又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在一起。”因为七寂没有挣脱自己的手,洛川的脸上浮现一抹绚烂的笑,但眸子又隐约带着一抹睥睨天下的霸气。 “洛川,我这次过来是求你一件事,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想办法交给你父皇的梨妃,我这三年我想尽办法混进皇宫,我甚至做过宫女,但我始终接近不了她,而我又怕暴露行踪,被你父皇捉到,所以畏首畏脚,你是皇子,接近她应该容易些,至于原因,等一切水落石出,我会告诉你。”七寂轻轻挣开洛川的手。 “洛川,你不用再为娶我的事伤脑筋了,我这辈子谁也不嫁了。”七寂神色冷漠,但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洛川的心禁不住随着她的声音往下沉。 “小寂,他日我绝对不会委屈你,我洛川只承认你一个妻子。”洛川有点发急,声音也带着丝丝颤音,但七寂却摇了摇头。 “不是怕你委屈我,而是我想嫁的人不是你,对不起。”七寂低下头不敢看洛川,她知道他一定难过,就像她被漠风拒绝那般,所以她有点不忍心。 “不会的,你嫁的人一定是我,也只能是我,别胡思乱想,你等着做我洛川的妻子就好。”洛川沉着脸,声音执拗而坚定。 “我的确是想嫁他,虽然他不肯娶,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说这辈子不嫁就不嫁了,你回去吧,一定要亲手将这信交给梨妃,半个月后,我会再联系你。”突然洛川神色一敛,七寂把余下的话吞了下去,因为他们都听到周围有轻微的呼吸声。 “一起走,你帮我引开他们。”发现被跟踪,两人的心都一凛,互相看了一眼,就很有默契地朝不远处的农户掠去,这里农家很多,小巷子很多,但七寂发现跟踪者轻功甚是了得,七寂也好一会才将他们摆脱,一想到又被司马靳的人盯上,七寂忍不住心寒。 洛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烦躁得无法入睡,所有重见七寂的欢喜,都被七寂那句我想嫁的人不是你,冲的无影无踪,他虽然已经隐约感到七寂心中有了别的男人,但这次七寂如此坦白地说出来,还是让洛川如万箭穿心,难受到极点,他重新从床上爬起来,烦躁得踱着步,但越踱越烦躁,最后手一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扫下地,将能撕碎的东西弄得粉碎,一个人颓然靠着墙壁喘气,然后拿着七寂给梨妃的那封信函发呆。 因为与洛川见面被人跟踪,七寂躲了好一段时间不敢与洛川见面了,为了谨慎起见,七寂这次趁深夜易容成嫖客,前去蒙国目前最火爆的青楼“温柔乡”,洛川为了拉拢朝中的权贵,也不时带人光顾,所以两人再此会面应该没那么扎眼。 当七寂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洛川面前,洛川也几乎认不出他来,她穿得富贵俗气,活像一个有点银两的花花公子,那双眼睛大放淫光,盯着来来往往的女子大流口水,有时还趁机蹭一下女子丰满的胸脯,活脱脱一个色鬼,让洛川忍不住想笑。 两人心照不宣各搂一个女子进入温柔乡的媚乡、甜乡两个厢房,从外面看这两个房事独立的,但实际却是相通的,只要挪动一下墙壁的画,就可以进入另一间,洛川点了女子的昏睡穴,然后进了七寂的那个房间,那陪着七寂进来的女子已经软软地倒在床上。 “信给梨妃了没?她怎么说?她收到信是什么表情?”七寂一见洛川就迫不及待地问。 “信我亲手给了,但她似乎看不明白,还说并不认识罗伊是谁?还质问我为什么要带这种信给她?小寂你是不是以为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娘?”洛川的话让七寂失望得不得了,原以为找到自己的娘了,怎知是空欢喜一场,但那神情,那容貌,那眸子,怎会不是她娘?难道这世界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我的确是一位她是我娘,她跟我娘真的很像,你真的是交到梨妃的手里吗?你确定你没交错?她真的什么都没说了?”看到洛川点头,七寂难掩失落。 “许是你太想你娘了,梨妃怎会是你娘?”听到洛川的话,七寂点了点头,也许她太想娘,那天出现幻觉了,自己的娘怎回事蒙王的妃子? “既然她不是我娘,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蒙国了,毕竟这是你父皇的地方?我再留下去有危险。” “你准备去哪里?让我派人保护你。”洛川一听到七寂要走,心又慌了,但他也明知七寂留在这里危险,但又是那么不愿意她离开。 “我安顿之后,会派人告诉你。” “我派几个亲信跟着你,一可以保护你,二可以照顾你。”还有三洛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可以随时知道她的行踪。 “不用了,人多容易暴露,况且我并不喜欢与人同行,我一定会与你保持联系,你知道我言出必行。”听到七寂的许诺,洛川才稍稍安心。 “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老鸨是我的人,已经被我收买了,我房中的女子现在正易容成你现在的样子,呆会我们两个出去,将所有暗中盯着的人引走,你留在这里一会再走。”走之前洛川深深地看了七寂一眼,那一眼带着太多的不舍与依恋,让七寂不敢对视。 洛川走了好一会,七寂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暗门传了轻微的动静,七寂停住了脚步,莫非洛川返了回来?但出于谨慎,七寂提剑掠过去。 “小寂,是我。”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但来人不是洛川,却是让七寂恨得牙痒痒的漠风,七寂提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这边来——”让七寂惊讶的是漠风似乎比洛川更熟悉这里,他的手按了几下,床的下面竟露出一条通道来。 “这温柔乡是逐月楼的。”面对七寂的惊讶,漠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就扯着七寂的手往地道走去。 事隔三年,七寂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漠风,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傻傻地跟着他下地道,而他更是厚颜无耻地扯着她的手,似乎拉着她是天经地义一般。 卷二 恋歌 057:相逢终相识 地道黑而长,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七寂隐约看到墙壁上放着烛台,但漠风没有去点燃,七寂也没有叫,黑暗之中,七寂暗暗用力甩开了漠风的手,但漠风却没有丝毫放开她的打算。 “这地道坑坑洼洼,还有机关,你乱走不安全,出到外面我会放开你,现在你只能跟着我。”漠风的声音很平静,但微微嘶哑的声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七寂一向珍爱自己的性命,当下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地往前走,不再说一句话,黑暗中彼此的喘息比平常都要粗重一些。 触摸着那柔软的小手,漠风竟觉得这地道太短,他恨不得这地道永无尽头,如果这样,他就能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走下去,地面时不时有石头凸出来,一不小心真的很容易被绊倒,两人走地极其缓慢,慢得有些时候,七寂觉得漠风站在原地不愿意挪一步,但再远的路都有尽头,即使漠风已经走得很缓慢,但前方透进来的丝丝光亮,提醒他出口就要到了。 “前面是出口,我先上去看看。”漠风松开七寂的手,然后攀爬出去,待他发现四周安全,才回过头来。 “上来吧,这里没人。”面对漠风朝她伸出的手,七寂看也不看,像灵猴一般攀爬上去,看她如此,漠风说不出的失落,她的手已经不愿意被他牵起。 因为两人行进的速度缓慢,他们出到外面已经是傍晚,七寂扫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处荒山野岭,脚下野草在疯长,有些已经枯黄腐烂,潮湿的味道充斥鼻腔,一脚踏进去,都不知道踩死的是虫还是蛇,让人头皮有点发麻。 “过了前面的小树林,是一个小草坡,那里环境好点。”漠风说完,施展轻功掠进小树林,七寂见他隐入小树林,立刻朝小树林相反的方向离开,她不想留在他身边,多留一刻都是难受,她下定心离开漠风,离开的速度很快,只那么一会,人已经远离小树林,但纵是这样,她也没有将速度降下来,但让七寂沮丧的是前面竟然是一条大河,无舟无桥,根本无法通过,气得七寂直跺脚。 漠风进了树林,就放缓了速度,但却等不到七寂进来,他忙折回去,待出到外面,却发现只有茫茫野草,而七寂早已经不见人影,她竟然连呆在他身边一会都已经不愿意了,她已经恨死他了吧,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想她?漠风好不黯然,心绞成了一团,很不好受。 “这边过去是险山峻岭,还有猛虎出没,只有这边最安全。”偷走没成,再次撞上漠风,七寂觉得有一点尴尬,但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立在一旁,没有说离开,也没有说要跟漠风走。 “你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的性命,到头来被老虎分尸可不好,跟我走吧,过了这里,你要去哪,我不拦你。”漠风的声音柔和下来,到最后竟有点哀求的味道,七寂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嘴巴还是那么毒,居然咒她被老虎分尸? “走吧,要不天黑了,走不出这片树林。”漠风本想用手去拉七寂,但手刚伸出去,他又收了回来,表情有些不自然,七寂也不看他,先行一步,掠进了树林,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散去,树林渐渐暗了下去,待他们出到树林,一轮明月已经挂在天边。 外面是一个平整的小土坡,空旷而干爽,在潮湿的树林呆了那么久,出到外面七寂重重舒了一口气。 “走了一天,吃点东西吧。”漠风朝七寂递来了水和干粮。 “不用。”虽然七寂已经饥肠糖辘,但她还是很冰冷地拒绝了,她不想碰他的任何东西,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牵扯。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骨气?你就是恨我,也不用与我的干粮为敌,到时饿得走不动,别叫我背你。”听到漠风带着调侃的话,七寂的眉头深深皱起,两人的恩怨那么多,他怎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既然不愿意娶她,她是生是死关他什么事?拒婚不娶她,却又厚颜无耻地牵她的手,这男人怎么回事?七寂是越想越气。 “你放心,我就是饿死在这里也不吃你的东西,我就是爬不动也不要你背,我现在要歇一会,别打扰我,否则跟你拼命。”七寂说完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躺了下来,漠风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默默地坐了下来,一个人啃着干粮,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丝丝苦楚。 此时已经是隆冬,虽然是背风的山坡,躺着还是觉得冷,七寂那套俗气富贵的衣服并不厚,此刻身子微微蜷着,估计是有点冷,漠风将自己深厚的厚衣袍脱下,然后盖在七寂的身上,但衣服还没有落到七寂的身上,七寂已经将它扔回给他。 “别赌气,盖着。”漠风也不生气,试图将衣服再盖在七寂的身上,但面对她那冷若冰霜的目光,却无端心寒,拿着衣服的手都禁不住颤了颤,迟迟没有盖下去。 “你怨我,折磨我好了,没必要折磨你自己,你现在又冷又饿,很容易犯病,盖着吧。”漠风的声音柔和,让七寂心神禁不住一阵恍惚,似乎眼前的并不是当日那个无情拒婚的男人,而是情深款款哄着自己的小妻子。 “为什么不娶我?”七寂腾一下坐了起来,这是困扰了她整整三年的问题,虽然刻意不去想,但并不是说她已经放下。 “我不是说了吗?我突然不想那么早成亲。”漠风倒在土坡,仰望星空,头顶星光璀璨,但心却黯淡一片。 “你是不想那么早成亲,还是不想娶我?如果不想娶我,你又千里迢迢跑来找我干什么?你这逐月楼的楼主是不是闲得慌了?”七寂声音带着明显的讽刺,漠风心中有愧,作声不得。 “我今日在这里再说一次,我七寂日后是生是死,与你再无半点关系,如果楼主你闲得慌,就去逛青楼,上温柔乡,反正哪个地方都有你自家开的窑子,嫖妓又不用给银两,如此风流快活,的确不用那么早成亲。”七寂说完,冷着脸站起来,准备转身走人。 “小寂——”漠风心一谎,猛地将七寂扯住。 “我开窑子,又不代表我要嫖妓,我不娶你,与这个无关,你别乱想。“漠风想不到七寂会这样想,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的脑子都不知道装着什么? “我们就算成不了亲,起码也有共患难的情谊,你有危险,我怎能置之不理,跟我回逐月楼吧,总比在外面颠簸好,日后我们兄妹相称,一起生活好不好?”漠风目光真诚,带着期待。 “松手——”七寂的目光如刀子一样扫向漠风的手,漠风感到火辣辣的痛,但他还是没有将手松开。 “你这男人怎么那么可恶?谁要跟你兄妹相称?谁要跟你一起生活?如果你再不松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寂,别这样。”七寂见漠风不松手,心中恼火,手一拨,寒光四射,剑已经出鞘,漠风见她如此,只能松手抵挡,很快草坡之上两条人影就交缠在了一起,七寂拼尽全力,漠风却一味躲闪,只有挨打的份。 但七寂只想离开,并不恋战,但每次她想抽身离开,漠风都会像鬼魅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挡住她的去路。 “漠风,你究竟想怎样?”七寂这一声充满愤懑与怨恨。 “我也不知道想怎样?我就是不想你走,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地方去,也没有想嫁的人,他日你找到心仪的男人,我不拦你,现在请你跟我回去。”漠风眸子痛楚,声音却坚定。 “你一定要放我走,我离开逐月楼的第一年,遇到一个让我心仪的男子,他叫王郎,是一个普通郎中,他对我很好,我已经嫁给他了,如今我们的孩子都已经有一岁了,现在他们父子俩在等我回家。” “我与你恩怨今日再次一笔勾销,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七寂抬起头看着漠风,目光坦然而无波。 漠风呆如木鸡,手中的长剑叮当落地,心如刀割一般难受,虽然已经猜测三年过去,她也许已经嫁为人妻,但亲口听她说出来,心却如尖刀剜那班疼痛难受。 七寂见他松手,头也不会地离开,走得没半丝留恋,漠风痛得揪心,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人影,漠风痴痴地跟了上去,远远地尾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脚不受控制一般,害怕那冰冷的背影会突然不见。 “漠风,你怎么那么无赖?”七寂愤恨地停了脚步,看到她眸子泛着泪光,漠风的心一个激灵,停下了脚步,他这是怎么了?没听到她已经嫁人生子了吗?七寂看他不再跟来,迅速离去,似乎一刻都不想留在漠风的身边。 “罗依——”漠风的声音不大,但却成功让七寂停下来脚步。 “罗依,我是南宫骏。”嘶哑而缓慢的声音在荒原上回荡。 “当啷——”一声,七寂手中的长剑坠在地上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卷二 恋歌 058:历史重现 七寂缓慢地转过身子,那双清透的目光带着震惊与不可置信,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漠风,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当年南宫骏的轮廓,漠风感觉她的目光如刀子一般锋利,自己身上的皮都被她刮去几层。 不会的,漠风怎么是南宫骏?但如果他不是南宫骏,又有谁会唤他罗伊?忆往事,七寂又恨又怨,但怨恨之中有夹带着某种复杂的感情,不知道是最年幼的记忆,还是曾经依赖的亲情,这让她脑子乱成一团,虽然这漠风也坏,但她还是无法他就是那杀千刀的南宫骏,年少时见死不救就算了,长大了还拒婚不娶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七寂的脸阴睛不定,看不透她在想什么,漠风胸膛起伏,神色紧张,有点像受尽折磨的死囚,此刻终于押上刑场,极度恐慌的同时,又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解脱。 “你真的是南宫骏?”七寂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漠风在七寂目光下低下头,往事不堪回首,这件事已经困扰了漠风多年,如今再提,心中依然有愧。 “对不起——”这一句话压在心底多年,当漠风说出来后,像卸去一座大山,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但七寂听到这声对不起,却怒怨交集。 “对不起——”漠风见七寂沉默不语,禁不住又说了一句,然后在七寂的冷眸下闭上了双眼,一脸的内疚。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将我拖上来又松开手?你这个坏人。”这些年受的艰辛一起涌上心头,七寂怒极,一掌朝漠风拍去,凌厉而迅猛,“砰”的一声,漠风胸口受了七寂一掌,身子动了动,但依然屹立在七寂面前,沉默地迎接七寂的惩罚。 “如果不是你我怎会受那么苦?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落入司马勒的手那么多年?你这个魔鬼?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七寂越想就越生气,所有怒气都积蓄在她的手掌,漠风受了一掌又一掌,但却不吭一声。 “我娘呢?我娘去哪了?”七寂有点失去理智地一掌掌拍着漠风,多年积压的冤屈今日如山洪一般爆发,漠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较碎了一般。 “小寂,你真的想打死我吗?”漠风那声小寂喊得温柔无比,即使嘴角带上血丝,但看向七寂的眸子依然带着宠溺。 听到漠风这样说,七寂才清醒过来,当她抬起头看到漠风也禁不住吓了一跳,眼前的漠风俊脸惨白,那血将衣襟也染红了,看起来十分骇人。 “为什么不拉我上来?你知不知道有多害怕?你知道那尖石枝杈刺得我有多痛吗?你怎么那么坏?”虽然伤漠风如此,七寂心中依然愤懑冤屈,那含满泪水的眸子看得漠风心疼不已。 “对不起,是我坏,是我该死,我那么坏,别一次将我打死了,跟我回逐月楼,你再慢慢折磨我。”漠风忍不住,一把将七寂搂在怀中,用手轻轻抚摸她那柔软的发丝。 “谁跟你回逐月楼?我恨不得一掌打死你,一刀砍死你,你比司马勒还要坏,将我拖上来,给我希望,又一把将我扔下去,你知道掉下去的感觉有多害怕吗?你——你——”七寂气得说不下去,她用手狠命捶打漠风的同时,眼眶积蓄的泪沿着脸颊滑下,漠风情不自禁地吻去脸颊的泪。 “对不起,我——”但很快漠风又像被雷劈一般松开了七寂的手,一脸痛楚,他怎能又吻她了,他怎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小时候是骏哥哥不对,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你真的嫁人了?他对你好不好?”漠风虽然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但声音还是发颤,一边希望七寂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一边又是那么不情愿看到她已经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我当然嫁了,他对我很好,比你对我好上一百倍,一万倍,所以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也不会回逐月楼,更何况我的孩儿正等着我回家。”七寂冷冷地盯住漠风,她的冷漠深深刺痛了漠风的心。 “既然你已经有夫君,我也不便勉强,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妹,如今我们的亲人都不在了,我有责任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满足你?” “只要你消失在我面前,我已经很满足,我不再需要任何东西。”七寂说得决绝。 “你出嫁之时,我没有什么送你,如今我补一份丰厚的嫁妆给你好不好?”漠风说得真城,但七寂的眉头却深深皱起,这男人实在该死,七寂怒瞪了漠风一眼,就转身离开,漠风见她离开,忙跟上去。 “你死赖着跟上来干什么?我都说不要你的嫁妆了,就你有几个臭银两?我夫君妙手回春,每天找他看病的人排满九条街,养我一个绰绰有余,你再跟上来,你信不信我砍死你?”七寂怒目圆睁,小脸紧绷。 “排满九条街那么厉害呀,你们住哪里,那里怎么那么多病人?你要怎样才原谅我?”漠风笑得一脸苦涩,他当然相信她会一怒之下砍死他,要不她刚才出手就不会那么重,只是虽然知道她已经另嫁她人,但就是不想失去她,那种爱之不得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七寂声如利箭,眸如锋刃,那一脸的恨意让漠风的心揪着痛。 “我会一辈子跟着你,除非你已经原谅我。”漠风一脸执拗。 “你这人怎么那么无耻?要我原谅你,可以,你当初怎样对我,我也怎样对你,你敢不敢?”七寂声音带着挑衅。 “好“听到漠风干脆利落的回答,七寂倒愣了。 “说到做到,要不我鄙视你,你还是走吧,看在这些年你也救过我的份上,只要你不再我面前出现,我原谅你。”七寂不想与他纠缠,准备拔腿就走,但没想到漠风不依不挠地跟了上来,再次将七寂的怒火撩上来七寂气呼呼地往远处的山峰奔去,但没想到漠风倒真的跟上来了。 “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上到半山腰,七寂突然停下脚步,袖中白绫如银蛇张开嘴巴,直朝漠风卷去,漠风不闭不闪,轻轻将双眼闭上,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这不但不让七寂消气,反而让她怒火中烧,手猛地用力,漠风就被她凌空扯起来,然后朝悬崖深谷抛去。 眼看就要坠下去,七寂又将他拉上来,刚将他拉到悬崖边,七寂又将手松开,漠风再次像断线的风筝往深谷坠去,如此反复几次,饶是漠风胆大,都被吓得面无人色,但自始自终,漠风都没有开声说过一句话。 “我玩腻了,要回去陪夫君,你就慢慢在这里晾着,要不晒成人干,要不等着那凶猛的鹫鹰将你身上的肉一口口咬掉,你如果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你自行了断就是。”七寂说完将白绫绑在身旁的一块巨石上,然后扬长而去,只是她以为漠风会怒得大喊大叫,但没想到他不但一声不吭,还将双眼闭上。 刚开始七寂走得很快,有点像摆脱恶鬼缠身一般,但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就缓了下来,似乎想着心事,她就这样一路走着,一直走到第二天天亮,天亮之后她的步伐变得更缓慢,双脚似乎有千斤重一般,但她还是艰难地前进着,她就是以这样的速度走到第二天的正午,冬日的太阳暖暖的,一点都不猛烈,但七寂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无法再挪动半步。 她站在原地很久,突然转过身子,沿原路回去,刚开始很缓慢,似乎心神不宁,但慢慢加快了速度,到最后简直是脚下生风,飞奔而回。 待她回到绑漠风的地方,整个人吓呆了,漠风已经不见了,就连那快巨石也早已经不见所踪,山谷幽幽,深不见底。 “漠风——” “漠风——你在哪——在哪——” “漠风——漠风——”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山峰上回荡,但除了她的回音,七寂什么都听不到,难道他真的掉下去了?如果不是,那他去哪了?那大石又去哪了? “我只是想吓吓你,我只是想惩罚一下你,我并不是想你死,漠风,你在哪?没我的命令,谁准你死?”七寂的声音惊恐绝望,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人心疼。 “我原谅你了,别死,别死——”七寂迷蒙着双眼朝深谷张望,她一心想着漠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脚已经踏在悬崖边,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谷,看得躲在一旁的漠风心都要跳出来。 “小心点,你不要命了?过来——”漠风站起来,他不敢喊得太多声,怕吓到七寂,七寂乍看到漠风,一时狂喜,猛地转身,但脚却往后稍稍一退 “啊——”一声惊叫,七寂如断翅的鸟,朝悬崖坠下去,漠风猛扑过去,一把朝她抓去,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历史惊人般重现,只是当年的稚气孩童已经长大成人。 卷二 恋歌 059:雪地红梅 “啊——”伴随这一声惊叫,漠风脚下的岩石突然断裂,漠风一个不留神,整个人掉了下去,但他眼明手快,忙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岩壁,另一只手却死死捉住七寂的手。 “别松手——”事隔那么多年,再次面对这种境况,七寂的心还是慌得很,虽然漠风强劲有力的手臂,让她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但年少时那种恐惧再次笼上心头,他会不会突然松手?他会不会提起她再将她扔掉? “不会的,我死也不会松手,别怕,你一定要抓住我的手。”漠风死死抓住七寂的手,就像抓住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你别动,我想办法。”面对如此境况,漠风的声音还是很沉稳,不显得一丝慌乱,但七寂看到他抓住岩壁那只滴着血的手,心都疼了,知道他根本就撑不下去。 “你松手吧,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我这次不会怪你。”七寂试图挣脱漠风的手。 “你敢?你如果敢丢下我,我恨你一辈子。”漠风恶狠狠地对七寂说。 “小寂,好好活着,你有夫有子,他们都等你回家,而我孤身一人,无所牵挂,其实我很想娶你,发梦都想娶你,如果有缘,我希望下辈子我们不做兄妹,你不能再嫁给别的男人,我不想下辈子还受这种相思之苦。”漠风朝下深深看了七寂一眼,那一眼带着最炽烈的爱恋,不再掩饰,也不再躲闪。 “你想干什么?别做傻事,我早已经不怪你了。”七寂心中升腾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她又不知道漠风想怎样,只能着急地挣脱漠风的手。 “好好活着。”漠风将所有力气积蓄,一声大喊之后,一把将七寂抛上去,因为他用力太猛,抓住岩石的十指几乎嵌进岩石里,鲜红的血将石头都染红了。 “嘭——”一声闷响七寂被重重抛了上来,因为漠风手劲大,这一撞击很重,痛得七寂浑身抽搐。 “噼啪——”伴随着七寂被抛上来的声音,漠风抓住的石头受力过大突然断裂。 “漠风——”七寂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飞扑过去,右手的白绫如白龙翻腾,朝漠风直卷而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漠风直直地掉了下去七寂一辈子都忘不了漠风这一刻的眼神,不舍中夹带着爱恋,爱恋中带着释然。 “漠风——”七寂那声惊恐而绝望的呼喊在深谷山峰回荡了很久。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漠风,你如果敢丢下我,我恨你一辈子,我没夫没子,你死了谁陪我?你死了谁陪我?你说你会照顾我的,你死了谁照顾我?”七寂恐慌的声音带着哭腔,山上的风很多,呜呜作响,像万鬼呜咽。 七寂沿着山峰边缘狂奔,试图找到一个地方下山谷,但到处怪石嶙峋,根本无法下山,七寂心急如焚,如一个无头苍蝇到处冲,待她下到山谷,早已经浑身是伤,那双攀援石壁的手早已经破损滴血。 “漠风——漠风——”山谷底下是一个潮湿的树林,七寂朝漠风掉下的方向冲去,因为心急,根本无暇顾及那斜出的枝杈,那身已经磨得比较旧的衣服已经勾得破破烂烂,但七寂的心早已经被恐惧笼罩,那声漠风已经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 “漠风,你在哪?你敢再抛弃我,我恨你十辈子,一百辈子。”七寂喊着喊着,终于哭了起来。 “小寂——小寂——”微弱的声音如黑暗中的一缕光,让七寂整颗灰暗的心亮堂起来。 “漠风——漠风——”七寂朝声音的地方直奔过去,声音带着狂喜,待她走近,才发现漠风被卡在一根粗大树杈上。 “你别动,我上去扶你下来。”这个时候,七寂早已经将两人的恩怨抛之脑后,她利索地爬上去,然后扶起漠风,但漠风身躯庞大,树枝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吖——”的一声,树枝断裂,七寂背起漠风,无法转身,结果两人齐齐倒了下来,半醒半昏迷状态的漠风将七寂整个人压在了身下,七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推开。 七寂看到漠风脸无人色,吓得心惊肉跳,忙用手探一下他的鼻息。 “别探,还活着,你的手脏。”漠风迷迷糊糊地说着,七寂气得半死,都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还有心情闲她的手脏?但看他随时陷入昏迷的样子,又不忍心离开,于是将他扶起来,将身上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他身体里。 一会之后,七寂缓慢收掌,然后疲软地倒在漠风的身旁,漠风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七寂看到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夜深,深谷寒风刺骨,漠风被冷醒,淡淡的月光照不进树林,漠风手一伸,碰到软绵绵的一团东西,吓得直跳起来,就差没一掌拍下去。 “你醒了?”七寂柔软的声音比任何乐曲更动听,那他刚才碰到的是—— 漠风的脸腾一下红了,整个人变得不自然起来,这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你怎么也在这里了?”漠风的声音也柔得滴水,劫难过去,依然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那中感觉实在好得难以形容,漠风觉得此刻全身心都暖暖的,满足得什么都不缺了。 “下来看看你死得有多难看?死了就让你暴尸荒野,没死我就过来将你活埋。”七寂没好气地说,漠风禁不住失笑,这女人嘴巴还真毒。 “那记得把那个坑挖大一点,让我躺得舒服点。”漠风说完舒展手脚,舒舒服服地躺着,一副任你埋尸的样子,气得七寂要死。 “埋你浪费气力,你这种坏人老天爷自然会惩罚你。”七寂将脸扭到另一边,懒得看漠风一眼。 “你觉得老天爷惩罚得我还不够吗?”漠风苦笑,不知道为什么七寂的心也酸酸的。 “这次你救我一命,我们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也不再欠我了,天亮之后,我们就各走各路,你做你的风流楼主,我做我的好妻子,永生永世都不要相见了。”七寂说得决绝,但声音却带着伤感。 “我什么时候风流了?”漠风的声音沙哑低沉,听到七寂说各走各路,心中止不住难过。 “你不娶我,不就是想不受构束,继续风流快活吗?你开的妓院那么多,各个国家都有,你的女人比皇帝三宫六院住的女人还要多,就一个温柔乡都够了,听说那红牌春娘,色艺俱全,迷得京城的男人神魂颠倒,你也不例外吧,要不怎么呆在这里?”七寂低声嘟囔着,漠风又好气又好笑。 “傻瓜,你什么时候见我要过别的女人了?如果春娘是我的女人,我舍得让她呆在温柔乡?你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就是想也不能娶你?如果不是成亲当日看到你娘的画像,我们差点酿成大错。” 漠风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他都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有些时候,他还真情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然后开开心心地与她生活一辈子,不像现在这样天天受着折磨,明明想忘记,却偏偏忘不了,很努力想爱上别的女人,以解除这种相思之苦,但无论多干娇百媚的女人,他眼里只有一个她,夜夜入梦都是她的身影,只要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谁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七寂没好气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漠风腾一下坐了起来,如绝望的人看到了一抹微弱的希望,但就是希望这么微弱,他都想紧紧抓住。 “蠢——”七寂冷哼一声将头扭开。 “你什么意思?”漠风因为激动,声音都颤了起来,难道他们不是兄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漠风心中的狂喜简直难以形容,但又生怕自己会错意,心中那个急。 “愚不可及——”漠风急得如热锅的蚂蚁,但七寂却偏偏不说,恨得牙痒痒的。 “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我们是不是兄妹?你说不说?不说我——”漠风情急之下,抓住七寂的手,因为很用力,七寂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 “我不说你又想怎样?难不成想打我?又或者扔我给司马勒?”七寂翻身起来,双眉上挑,充满挑衅,看得漠风既哭笑不得,又心急火燎,真恨不得撬开她的嘴巴,让她说得一清二楚,省得如此焦心。 “你嫌折磨得我还不够?你要怎样才肯说清楚?要不你干脆砍我一刀,起码也痛得痛快一点。”七寂看他焦急的样子,心中甜蜜,原来他并不是不爱她,原来他并不是不想娶她,只不过他以为他们是兄妹。 “我记得我娘说我爹姓罗,我单名依,而你姓南宫,我俩应该不是兄妹吧。”对于自己的身世,七寂也模糊得很,因为她记得娘曾说过她爹姓罗,所以她不曾想过自己与南宫骏会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如今被漠风这样追问,她反倒不确定起来。 “你娘真的说过你爹姓罗?你没有记错?”喜悦的潮水一浪又一浪朝漠风冲去,以至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我没记错,我娘的确这样说过。”七寂的肯定回答,让漠风的心都飞起来,他忍不住想一把搂住七寂猛亲狂啃一顿。 “你娘不会骗你吧?”还是不够放心,漠风又追问了一句。 “我娘有没有骗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得去问我娘,你知道我娘去哪了吗?”七寂抬眸紧张地看着漠风,她实在害怕听到娘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她宁愿相信她的娘只是不知所踪。 “南宫一夜灭门,你娘怕也——”说起当年事,漠风难过,脸色变得沉痛。 “不会的,我娘一定还活着,我娘一定还活着。”七寂脸色苍白地辩驳着,对于七寂的娘,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娘,漠风的心就无法不怨,他怨自己的父亲不能对娘专心一意,他怨七寂的娘破坏了他们温暖的家,每次想起娘死时那苍白的容颜,漠风的心还是很痛,只是他们都不在了,这些怨也渐渐淡了,而他也更能理解七寂对娘的想念。 “嗯,一定还活着。”漠风附和着七寂,他宁愿她带着希望活着,不像他活得那么绝望。 “那我们究竟是不是兄妹?”刚刚升腾起来的希望之光又一点点黯淡下去,如果她娘已经不在,谁能证明他们不是兄妹?证明了又能怎样?她都有夫有子,他们还是错过了,想起这点漠风说不出的沮丧,刚才的狂喜冲淡了不少了。 “这三年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都找疯了?孩子还乖吗?他一定极疼你吧。”漠风的声音酸溜溜的,虽然希望她能幸福生活,但她另嫁他人,他的心就是难受得要死。 “我在蒙国皇宫的时候,看到蒙帝的梨妃,长得极像我娘,所以我想方设法潜进去见她一面,但皇宫守卫森严,始终未能如愿,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求洛川捎一封信给她,告诉她,我是罗伊,但那个梨妃却问洛川罗伊是谁?看来只是空欢喜一场。”七寂心中沮丧,但没想到漠风沉默了一会,却自顾笑了起来。 “傻瓜,那个女人就算是你娘,洛川也未必跟你说实话,如果蒙帝的妃子是你娘,他这辈子就别想娶你了,他的话你也信?”听到漠风带着嘲讽的话,七寂的眉头深皱,洛川是不敢骗她的。 “我南宫一家被人一夜灭门,幕后指使人正是现在的蒙帝,如果你娘真的是与蒙帝合谋灭我南宫一家,我——”漠风的脸突然变得阴郁,那浓烈的杀气,让七寂心为之一寒。 “我娘绝对不是合谋者,你不要诬蔑她。”两人双目圆睁,一个阴郁,一个愤怒,谁也肯软化半丝。 “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联系到梨妃,到时就会水落石出,天亮我们就想办法出去,你好好睡一觉。” “嗯“虽然两人都闭上了眼睛,挪开了身体,但心爱的人就在身旁,两人都没能睡得着,当第二天的阳光透进树林时,七寂懒懒地伸了伸手脚,坐了起来。 “你的儿子多大会爬?多大才会走路?”被漠风突然这一问,七寂愣住了,小孩几个月会爬呢?她倒真的不知道。 “你儿子多大会爬你都不知道呀,看来你这个做娘的实在是失败。”漠风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但又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意,只是那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七寂的手臂。 七寂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脸腾一下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树枝将袖子勾破,雪白的手臂上,她那点守宫砂如雪地上的一点红梅,是那样的扎眼,守宫砂尚在,何来儿子? 卷二 恋歌 060:相约 “我一生下他,就有事离开了,孩子一直由他爹来照顾,他什么时候会爬?什么时候会跑?什么时候会说话,我并不知道,但不影响我是他娘这个事实,这个守宫砂我觉得漂亮,自己再点上去的,不行吗?”七寂白了漠风一眼,就迅速扯了一下破烂的袖子,但无奈袖子破破烂烂的,手一动那点守宫纱又露了出来让她懊恼不已。 “原来守宫砂还可以自己点上去呀,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漠风声音充满嘲讽,但也隐隐透着笑意,这女人居然敢拿这个开玩笑?她是不是成心想逼疯他漠风心中又恼又欢喜,原来她还没有嫁,什么妙手回春的郎中,见鬼去。 “这个当然可以点上去,是你孤陋寡闻罢了。”七寂的眼神充满蔑视,似乎漠风真是一个无知孩童一般。 “你这该死的女人,这样的谎话你也敢说出口?以后你如果敢再这样骗我,我——”漠风因为怨她她这样说谎骗他,心中恼怒,一把抓住七寂。 “你干什么?”七寂挣扎推开他,相互挣扎间,两人的脸一下子靠得极近,呼吸缠绕,七寂身上独有的少女馨香冲进了漠风的鼻腔,漠风禁不住又有点心荡神驰。 “松手——”七寂的小嘴微撅,带着怒气,但那唇瓣却是那样的娇艳润泽,让漠风恨不得啃上一口,也许是因为知道七寂很有可能不是他的妹妹,这种欲望强烈得漠风有点抑制不住,他的脸又朝七寂贴近了一些,两人的唇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七寂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已经火热滚烫。 “你想干什么?”漠风那炽烈的欲望根本就没有任何掩饰,七寂又不再是那个什么不懂得孩子,怎能看不明白? “如果我们不是兄妹,我娶你。”漠风定定地看着七寂,眸子深邃多情,声音沙哑而低沉,让七寂的心颤了一下。 “可惜我不想嫁你了。”七寂挣脱他的手,然后站了起来,细心拍着身上的尘土叶屑,那神情傲慢中带着不屑。 “不嫁我嫁谁?不嫁我是你的损失。”漠风也跟着站了起来,那俊朗的脸荡漾着暖人的笑意,只是还没有完全确定他们是不是兄妹,漠风还是不敢放肆,否则此刻早已经没有那么规矩。 “嫁你才吃亏。”七寂剜了漠风一眼,漠风也不恼,依然笑脸如春,现在纵使七寂用尽天下最恶毒的语言来挖苦他,他的心也是甜的。 两人开始寻找出口回去,七寂的脸一直绷着,看见漠风笑如清风朗月,七寂的脸就沉得更厉害。 “以后如果住腻逐月楼,来这里隐居也不错,这里景色不错,让人心旷神怡。”漠风眸子微睐,嘴角轻翘,一副陶醉的样子,七寂扫了一下四周,眉头深皱,现在已经是冬季,到处枯枝败叶,潮湿败落,林子深处还不知道有多少虫蛇蚂蚁,他居然还说令人心旷神怡? “的确环境不错,日后住腻逐月楼,你就带你的三妻四妾来这里隐居吧,我和我的夫君住不惯这样的仙境,我的孩儿也不爱与虫蚝蚂蚁为伴,不过兴许日后你的孩儿喜欢。”七寂的声音极是讽刺,说完大踏步离开,漠风气得要死。 “你的夫君只能是我,你的孩儿只能是我与你生的,什么妙手回春,信不信我断了他的手。”漠风在身后嗡声嗡气地说,亏她想得出,居然说自己嫁了一个郎中,说得像真的一样,害得他恨死天下郎中了。 “你敢断他手,我断你的腿。”七寂恶狠狠地道,漠风不怒反笑,身形一掠,已经到了七寂的身旁,七寂加快速度,但漠风却如影随形,两人打打骂骂,不知道是在寻找出谷的路,还是享受此刻相伴相随的满足。 蒙国皇宫,北风卷起地上的雪花,片片飘絮中,一清丽女子立于梅花树下,目光散乱而焦虑。 “锦儿,我今天想去幽亭坐坐。”女子声音轻软,但又如地上的雪那样带着寒意,让人亲近不得。 “梨妃,今日风雪大,幽亭寒意更甚,只怕冷着娘娘,皇上又得心疼了,要不还是改日再去。”锦儿声音中透着伶俐乖巧。 “整天呆在屋子里才容易生病,我这身裘衣暖融融的,就是风雪再大也不会冷着,锦儿无须担心。”梨妃淡淡一笑,移动莲步朝幽亭走去,锦儿知道主子一向固执,不敢多说,只好快步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胸口憋闷,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就在下面守着,不要让人来打扰我,我在上面坐坐就下来。”锦儿知道这梨妃脾气差,就是皇上也敢开罪,只好遵命在下面等着。 梨妃刚开始走得很慢,但在锦儿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脚步急促得有点凌乱,如她此刻的心绪,亭子之上,大树横斜的枝条遮挡下,洛川长身玉立,只是俊美的脸庞在风雪下显得有点冷。 “我终于等到你联系我了,我的伊儿呢?她如今在哪里?我能不能见她一面?”梨妃语气急促,她正是七寂的娘,十多年过去,岁月似乎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年轻貌美,气质脱俗,自从收到七寂那封信,她那已经死灰一般的心重新活过来,苦苦等待了十多年,惦记了十多年,如今终于有消息,这叫她狂喜成什么样子,原来蒙帝一直在骗她。 “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会保护好她,只是暂时她不方便与你见面,免得落入我父皇的手中。”洛川本来对这个父皇这个宠妃并无好感,但自从知道她是七寂的娘,心中起了微妙的变化,觉得亲近了不少,对梨妃说话也恭敬得很,生怕会给她留一个不好印慕 梨妃感激地看着洛川,但眸子深处却闪过一抹忧虑,莫非伊儿的心上人是洛川,万一日后是洛川登基,这如何是好?皇宫就如一座华丽的牢狱,蒙帝将她捆绑再此,她不愿意她的伊儿重蹈霞辙,她只希望天高地阔,她的伊儿能快乐生活。 “不要冒险安排我们相见,只要她平安就好。”梨妃眸子散发着慈母般的光芒,让她的脸庞看起来更加柔和。 “嗯,我将她的命看得比我的还重,我不会让她冒险,洛川斗胆问娘娘一个问题,请娘娘务必如实相告。”洛川说得凝重。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都会告诉你。”因为罗伊的缘故,梨妃对洛川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柔和,似乎想将自己满腔疼爱通过洛川传递给罗伊。 “罗伊是不是你与父皇的女儿?”洛川虽然努力让自己不显得紧张,但手心还是出汗了,这个问题缠绕了他很久,他很想问,但又怕答案自己承受不了,他甚至想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算了,内心犹豫挣扎了很久,今天终于问出口。 “不是。”梨妃的回答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洛川那悬起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整个人松了一大口气。 “不是就好,日后我会娶她,以正妃的身份,她将是我唯一的妻,只是蒙国礼教束缚多,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始终是我父皇的妃子,此举有违礼教,父皇知道势必阻挠,臣民也认为是惊世骇俗之举,洛川恳请娘娘日后即使见到罗伊,也不要向世人公开你们母女的身份。”洛川目光坚定,神情真挚,梨妃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伊儿心仪于你,我自然不会阻挠,只要伊儿能平安无事,我此生能见她一面足矣,并不需要向世人公开她与我的母女身份,只求你能信守今日诺言,日后好好待她。” 风雪下,两人低声细语,男子恭敬有礼,女子柔婉慈爱。 “娘娘,全身都是雪了,冷坏了吧。”锦儿一见梨妃下来忙迎了上去,细心而轻柔地替她拂去衣服上的雪花。 “很久没有出来了,感觉很舒服。”梨妃虽然语气淡淡,但脸上却浮现浓浓的笑意,锦儿觉得这段时间的梨妃情绪波动很多,时而焦虑,时而忐忑,时而兴奋,时而笑容满面,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这种情况告诉蒙帝,梨妃看见锦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心猛地一紧,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模样。 洛川在亭子呆了好一会才悄悄离开,得知七寂与他并不是兄妹,他放下心头大石,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只是让他气闷的是七寂说一找到落脚的地方,就会想办法通知他,如今她离开已经有一点时间,怎么还是音信全无?如果她这辈子都不联系她,那该怎么办?那段时间被相思折磨得吃不好,睡不安寝的日子,他怕了。 自从与洛川见了一面,梨妃并没有减少对罗伊的想念,反倒越来越想,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她小时侯胖胖的可爱样子,心中牵挂,不知道她现在长成怎样了?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样?她实在渴望见罗伊一面,即使是远远瞧一眼也好。 想不到一个月之后,丽妃的贴身宫人,竟然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塞她一张纸,梨妃以为是洛川联系她,悄悄将纸藏好,就匆匆回到梨宫,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让梨妃的心狂跳。 信寥寥数语,让梨妃既兴奋又迷茫,她的伊儿约她初五在蒙国皇家佛寺——龙腾寺相见,但又要她瞒着任何人,包括洛川,这封信显然是瞒着洛川送来的,这让梨妃迷惑了。 当晚,梨妃说在皇宫待腻了,想初五去佛寺静心,顺便为蒙国祈福,蒙帝难得听到她有求于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初五,风和日丽,梨妃坐上华丽的撵车,出宫前往龙腾寺。 卷二 恋歌 061:谁的夫? 梨妃出宫,场面浩大,皇上虽然没有陪同,但却派出了一队精卫,就连跟着一旁侍侯的公公宫女也过百,一队人浩浩荡荡跟随梨妃的豪华马车前往龙腾寺。 因为知道当朝宠妃前来拜佛烧香,龙腾寺方丈一早已经率领一干僧众在门前恭迎,方丈方正大师白发白眉,只看他一眼,人的心就变得安静,得道高僧估计就如此。 “佛门终是清净地,左护使你与众侍卫在门外守侯,否则亵渎了神灵,那就是大不敬了。”梨妃声音柔婉,但却带着凛然的威严,让人不敢违背。 “但皇上让卑职寸步不离跟着梨妃。”左都使施浩恭敬地说,没有一丝退下的意思。 “那你就跟着吧,其它人在外面候着。”梨妃心中焦急,生怕因为这个左都使在身旁,她的伊儿不敢现身相见,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这个左都使支开,只好见步行步。 “梨妃请——”方丈恭敬在前方引路,皇家寺庙果然非同凡响,那厚重的大门,那袅袅佛烟,让这个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寺庙显得是那样的巍峨庄严,所有人的脚步也禁不住放轻,脸上也变得平静安详,梨妃参完佛就祁福,整个过程用了很长的时间,但施浩果真寸步不离地跟着,梨妃的心焦得不行。 “梨妃是否要求一支签?”方丈慈眉善目,让梨妃心生好感,更可况她巴不得多留一会,看看事情是否能有转机,所以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方丈见她应允,拿了签文给她抽,梨妃素手轻摇,然后从地上捡起递给方丈。 “这是一支中签,梨妃日后依然冠宠后宫,享尽荣华富贵,但是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今年可能有病魔缠身,只要度过这一劫,以后梨妃定会平安无事。”方丈的声音慈爱沉稳,梨妃的心却咯噔了一下,她刚才也匆匆瞥了一眼签文,签文的内容与方丈说的话似乎是风牛马不相及,莫非方丈是意有所指? “谢过方丈。”梨妃道谢,然后与方丈在谈了一下佛理才轻移莲步往外面走去,方丈率领一众僧人躬身相送,但还没有走到门口,梨妃突然脸色大变,手抚肚子蹲了下来。 “娘娘怎么了?”左都使施浩与方丈惊慌,忙跑了过去,此时宫人悉数在外,也没有宫女能帮忙,施浩想伸手扶住梨妃,但又觉得逾越,一时犹豫不决。 “方丈,我的心绞痛,似乎有什么一口一口咬着,我就快痛得受不了。”梨妃痛得花容失色,双眸含泪,那样子就是让铁骨铮铮的男儿也禁不住心疼。 “快扶娘娘进房,你去叫玄悲大师过来,要快。”方丈此时慌乱而不失方寸,看到梨妃痛得就要打滚,施浩再顾不上礼法,抱起梨妃就朝方丈指着的房走去,很快玄悲大师就跟了过来。 “娘娘的病得不轻,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我替娘娘医治,记住无论任何情况,没有我的叫唤都不要打扰。”玄悲一脸严肃,那威严倒不亚于方丈大师,他果断而坦然地接过施浩手中的梨妃,大踏步地朝房间走了进去。 “但皇上要求我寸步不离地跟着梨妃,我就在里面看着,绝对不打扰大师。”施浩心急跟上去,但却被方丈拦了下来。 “我这个师弟精通医理,有他出手,梨妃应该无碍,但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替人治病一定不能有旁人,否则他分心,不肯医治,如果左都使进去,导致梨妃有什么不测,你怎样向皇上交代?”施浩听到方丈这样一说,那踏出去的脚硬生生收了回来。 “但是——但是皇上——”虽然施浩停止了脚步,但他的内心还是挣扎着,因为皇上再三叮嘱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寸步不离跟随着梨妃,但如果他跟着进去真的妨碍到玄悲大师,梨妃有什么不测,他就是有十条命都赔不起,就在他犹豫的当儿,厚重的木门已经紧紧关上,将一干人隔在了外面,施浩只好作罢,但心却忐忑着。 玄悲一进去,怀中的梨妃动了动,想挣扎下来,她的脸色已经不见刚才的痛楚之色。 “多有得罪,娘娘请见谅,她们在里面,进去吧。”玄悲轻轻将梨妃放下,然后双手合十,梨妃一听罗伊在里面,那颗心就快要跳出来,盼了十几年,等了十几年,有时她也觉得她早已经不在人世,但内心总抱有一丝希望,她实在不敢相信,真的有一天能在见到罗伊,一切不真实得就像在发梦,她怕梦醒之后一切都是虚幻,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已的手臂,痛得剧烈,但也无法让她的心踏实起来。 梨妃步伐有点轻浮,似乎踩在棉花上一般,当她转过屏风,映入她眼帘是一个请丽不可方物的少女,而她身旁站着一个男子,这男子只静静站在一旁,但却让她无法忽略,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光华耀了她的眼,更重要是男子看她的目光有点复杂,冷冷的让她生寒,但此刻她整一颗心都系在那脱俗的少女身上,无暇去揣摩男子目光深层的含义。 “娘,是你吗?我是伊儿”听到这一声呼唤,梨妃浑身一颤,这是她伊儿的声音,软绵而轻柔但又带着依恋,任谁都模仿不了。 “伊儿,你真是伊儿?”看到两人搂成一团,漠风百感交集,既替七寂开心,但想起自己的娘,心中伤感难过。 当听到那声伊儿,七寂全身一阵颤栗,一股幸福的暖流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说不出的暖和与安心,七寂紧紧搂住自己的娘,来的时候千言万语,但在这一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虽然十几年不见,但当两人搂在一块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熟悉,两人紧紧抱着,似乎所有话语都已经苍白,似乎整个世界就剩下她们两人。 梨妃轻温柔抚摸着七寂的发丝,七寂温顺地享受着着久违的母爱,清亮的眸子紧闭,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一切美得让人不忍心打破,但却有人实在不识趣。 “小寂,时间不多,问正经事。”漠风的声音有点冷,让梨妃突然记起这房子还有另一个男子,但那冷冷的声音还是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似乎这个男人对她并不是很友好,但罗伊却带着他见她,可见两人的关系非一般,那蒙川呢?他不是说一定要娶伊儿吗? “这位是——”梨妃松开七寂,一脸的探究,但对于女儿带来的男子,梨妃的眸子依然带着慈母般的柔光,但漠风却冷若冰霜,不发一言,此刻就是沉浸在幸福中的七寂,也明显察觉到漠风对她娘的敌意。 “漠风——”七寂狠狠剜了漠风一眼,她其实是知道漠风为什么怨自己的娘,想骂他无礼,但又似乎觉得不应该骂他,于是三人静立一旁,大家都不吭声,气氛有些压抑。 “时间不多,问正经事。”漠风依然脸色阴沉,冷冷地开声。 “伊儿,你有什么事情要问娘,只要娘知道,娘一定告诉你。”梨妃看出两人目光中的暗流,于是柔声道。 “娘,我是不是蒙帝的女儿?你怎么成了蒙帝的妃子?”听到七寂这样一问,梨妃身形一震,脸上现出羞愧悲愤的神色,那眸子笼上烟雾,是那样的哀怨,漠风的心提到喉咙上,他不愿意蒙帝是七寂的爹,因为蒙帝是灭他南宫一家的凶手,但他又害怕梨妃说不是,漠风掌心已经满是汗。 “你怎会是那恶贼的女儿,成为他的妃子非我所愿。”梨妃的表情既悲愤又羞辱,大出漠风意外,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难道七寂真是她与自己爹的孩子? “小寂如果不是蒙帝的女儿,莫非是你与南宫夜的女儿?”漠风声音冷得像冰,那眸子更是迸射出阴冷的光,梨妃感觉一下子处于冰天雪地一般,但此刻比她冷的还有七寂与漠风,他们冷的是心。 “你是谁?你怎会认识南宫夜?”听到南宫夜的名字,梨妃浑身上下抖得厉害,完全没有刚才的淡雅温柔,那眸子尽是痛楚愧疚,浓烈得让人心颤,看到她这个表情,漠风的心似乎有一把尖刀穿过,父亲的死一定与她有关,否则她不会有如此愧疚的表情。 “你是谁?怎会认识南宫夜?”梨妃走近漠风,脚抖着,声颤着,可以看出她此时心是如何澎湃起伏。 “我是谁不需要你管,你也没有资格管,我问你罗伊是不是你与南宫夜的女儿?”漠风的声音冰霜夹锋尖,冷得入心,尤其那眸子深邃漆黑,如一汪深潭,让人一眼看不到底,梨妃觉得寒意渗透到她每一寸肌肤,直至入骨,她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给她这样强的压迫感,即使蒙帝也不能,梨妃敛了敛心神才敢坦然看着漠风。 其实这个时候的漠风,已经紧张得就要崩溃,他实在害怕罗伊是他的妹妹,他怕得心都在抖了。 “你是谁?还有你与南宫夜是什么关系?如果我没有资格问,你也没有资格知道罗伊究竟是谁的女儿,更何况我的伊儿是谁的女儿与你无关?”梨妃声音平静,但从她的眼里却看不到任何不满,但她清丽的容颜却带着倔强,似乎在说你不说清楚,别想从我嘴里打听到一个字,这与七寂倒相似,一样都是那样的可恨,恨得人牙痒痒的。 “我是南宫骏,南宫夜是我的父亲,现在我总有资格问了吧。”漠风这句话简直是从牙缝里嘣出来,怎么听都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是南宫骏?你没死?你还活着?”梨妃激动地去捉住漠风的手,这个时候她完全把他当作一个孩子,而不是那阴冷的男子,但漠风却不领情,一把甩开她的手,梨妃胸膛起伏,眸子一下字积满了泪,肆意地流了出来,是那样的欣喜,似乎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一下子椎翻了一般。 “你是南宫骏?你真的没死?真的没死,如若我在黄泉之路遇到你爹,也不至于——”梨妃又哭又笑,看到梨妃那欢喜若狂的样子,七寂也愣住了,她温柔淡雅的娘何曾如此失态? “我爹黄泉之路有我娘相伴,而你还是陪着你的蒙帝,不过他也活不长,我南宫世家的血债一定要他用血来偿还,如果你不是罗伊的娘,我今日就送你下地狱。”漠风说这句话的时候阴狠得让人心惊。 “漠风,你已经送我下了一次地狱,难道你还嫌不够?当年又不是我娘用刀架在你爹的脖子上,如果你爹不肯,谁逼得了他?”虽然漠风知道七寂的话不无道理,但心中就是怨。 “如果不是她,我娘就不会死,如果我娘没有死,我爹也不至于疏忽至此,你知道亲眼看到自己最亲的人身首异处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无爹无娘在这个世界上流浪漂泊是什么滋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她抢走了我爹,是她害了我娘。”漠风的声音越来越阴冷,七寂感觉整个房间冷飓飓的,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骏儿,你不知道,就连你娘也不知道,当年不是我从她手里抢走了你爹,而是她从我手里抢走了南宫夜,你爹南宫夜本来就是我的夫。”梨妃这句平淡无华的话,震得漠风与七寂呆如木鸡。 南宫夜是她的夫,那他们真的是兄妹,漠风那刚刚愈合的心又被利器戳穿,实在是痛得入了骨髓,七寂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不通畅,胸口憋憋闷闷,难受的同时又说不出的慌张,她不想做他的妹妹,她很不想。 卷二 恋歌 062:傻掉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爹怎么会是你的夫?”漠风冷冷开腔,强自压下自己心头的惊涛骇浪,许是这样的打击他承受得多了,多得痛麻木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但七寂整个人被突然出现的恐惧包围,那小脸苍白无色,他们不会真的是兄妹吧? “慧能,皇上已经在前来龙腾寺的路上,你现在立刻通知个各院师兄弟率领门下弟子去门外恭迎皇上圣驾。”方丈的声音不大,但却能清晰传至房中所有人的耳朵,大家都禁不住心神一震,显然方丈是有意提醒屋中人,梨妃显得异常慌张,以前她不怕蒙帝,甚至不惜冒犯他,那是因为她孑然一身,无所牵挂,如今得知她的伊儿活着,她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施主,长话短说,否则皇上冲进来发现你们,殃及的是整个龙腾寺。”玄悲大师压低声音,虽然依然沉稳,但漠风还是听出他声音的焦虑。 “伊儿,我恨蒙帝入骨,他为人狡诈,手段凶残,你日后离他远远的,九皇子蒙川说日后定不负你,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们成亲娘不反对。”因为知道蒙帝就要来到,梨妃的声音显得有点急促。 “但蒙国注重礼教,我又是蒙帝的妃子,蒙帝如果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一定会阻止你嫁给蒙川,如若你想嫁他为妻,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们是母女这事实,也许日后我们母女还能在宫中相见,只是娘实在不愿意你与我一样,一辈子束缚在宫中,但一切只能遂缘了,娘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为娘也要好好活着。”梨妃一声长叹,带着太多的无奈与沧桑,但看向七寂的眼神又是那样的慈爱,让七寂无端心疼。 “嗯,洛川他对女儿的确是很好。”漠风听到七寂这样说,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张俊脸铁青得吓人,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想嫁洛川? “罗伊的爹是谁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漠风的声音有点抖,不知道是慌乱还是生气,但此刻与他一样慌乱的还有七寂,她竟然很怕他们两人是兄妹,梨妃将两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莫非这两个孩子——梨妃的唇禁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罗伊并不是你爹南宫夜的女儿,你们算不上兄妹,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日后能替我照顾伊儿,有你照顾伊儿我很放心,我真的无心伤害你娘,南宫一家灭门我的伤痛不亚于你,我曾是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你爹,只是——只是——”想起当年事,梨妃的脸满是痛楚。 “你说我们并不是兄妹?”如潮水般的喜悦汹涌澎湃地朝漠风袭来,几乎要讲漠风整个淹没,漠风笑得那个绚烂,根本无心再听梨妃剩下的话。 “谁要他照顾,娘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他推我下悬崖,还得我差点掉得粉身碎骨,你这个恶魔,一辈子都没人敢嫁他。”七寂得知她与漠风不是兄妹也欢喜得不得了,但她非但没有表现出来,嘴角还微微撅了起来,剜向漠风那记眼光甚是凌厉。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是你自己踏空掉下去,我最多就担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你别说得我谋杀你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自己有多胖,走路都会摔跤,就算没坠崖,说不定也会绊到石头掉死。”漠风眸子晶亮,嘴里说着损人的话,但看向七寂的眸子那个温柔,让梨妃脸上的笑容更浓。 “施主,时间不多,皇上就快要到达了。”玄悲看情况如此紧急,里面的人儿还笑得如此绚烂,似乎在闲话家常一般,尤其那年轻男女竟眉眼含情,他心头那个急呀。 “伊儿,娘走了,只要你活着娘就安心了,你爹的事情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说与你听。”梨妃知道蒙帝即将到来,心中慌张,忙跟随玄悲朝门口走去。 “我要娶罗伊。”漠风突然说,梨妃的脚步停了下来,先愣了一下,继而勾唇浅笑,原来这两个孩子真的是—— 她的女儿嫁给南宫夜的儿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觉得欣慰,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走到一块,看来老天冥冥中自有安排。 “谁要嫁你。”七寂低声嘟囔了一句。 “我不反对,只要我得女儿愿意。”梨妃回眸,看向两人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慈爱,让七寂是那样的不舍,匆匆一见,再见又不知道是何年,怎能不让人觉得伤感?七寂禁不住追上去,想再在梨妃的怀中半会,但刚跨出两步,就被漠风扯回来,而且十分不客气地拦腰搂住,那性感的唇瓣迅速在七寂白皙的脖子印下温柔一吻,知道没有两人没有血缘关系,那压抑已久的情感就如山洪暴发一般,漠风有点控制不住。 “娘娘,身体还有没不适?”一看见梨妃和玄悲走出来,施浩和方丈就迎了上来。 “玄悲大师医术高明,我身体已经无大碍,听说皇上正过来龙腾寺,我们这就去迎接圣驾。”看到梨妃身体无事,脸色也恢复了红润,施浩整颗心才放了下来,如果梨妃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真是十颗脑袋都不够掉。 “松开你的爪子。”听到脚步声远去,七寂狠狠瞪了漠风一眼。 “好。”漠风也很听话,立刻将手从七寂腰间松开,但那手却迅速握上七寂小手,拽起她往外走,他这一动作十分自然亲昵,但可惜七寂不领情,很无情地甩开他的手,然后像猴子一样掠了出去,但直到这一刻漠风的心都沉浸在狂喜当中,所以那唇角依然大大勾起。 “你娘将你许配给我了,她说她不反对。”漠风在身后笑着说,话音未落,已经追上了七寂,那手牢牢扣住了七寂的小手,两人躲在寺庙的后山,直到方丈告知皇上与梨妃已经离去,两人才向方丈告辞。 “松手——”蒙帝已经离去,七寂无所忌惮,朝漠风怒吼了一声。 “松什么手,你娘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你就已经是我漠风的人,我们回去成亲去,然后洞房。”漠风也不看七寂,自己独自勾唇浅笑,笑得那个撩人,那个暧昧,七寂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微微发烧。 “其实我也想嫁你,不过太可惜了,你来迟一步了,我已经嫁人了,我见完我娘,该回去与我的夫君团聚了,你也该回‘温柔乡’了,你那些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女人正等着你回去呢,这天下的嫖客估计你当得最舒畅了,去哪逛窑子都不用掏银两。”七寂的声音轻而漫长,讽刺到了极点。 “嗯,得确当得挺舒畅的,可惜小寂你是女儿身,否则我们还可以一起喝酒逛窑子赏美人,定不枉此生。”漠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七寂,那目光带着几分炽热,几分肆意,几分自嘲,这天下的嫖客自己当得最窝囊了,次次只逛不嫖,为她守身如玉,这该死的女人还在这里冷嘲热讽。 “我是有夫之妇了,你这样跟着实在不适合,很容易让人误会。”看到七寂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漠风气得牙痒痒的。 “我这段日子身体不是很好,听说你那夫君妙手回春,我倒想去给他看看,如果医治得好,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漠风勾唇轻笑,但那眼神却阴冷得骇人。 “不用我夫君诊治,我都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无人可医,无药可救,我劝你还是及时行乐,免得浪费银两,我夫君的诊金很贵。” “废话少说,我就跟你去见识一下你那破郎中,我不怕不够银两给,就怕他搬不动。”漠风听到七寂左一个夫君,右一个夫君,心中憋闷到了极点,。 下到山下,早有人牵马在一旁守候,但漠风走近一匹红马,一脚朝它的马屁股踢去,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迅速离去,这招漠风并不是第一次用,一次比一次娴熟,七寂还没反应过来,马儿已经走远,如今他们不是兄妹,这马就显得多余了。 “无赖——”七寂怎会不明白漠风的企图?听到七寂骂他,漠风一点都不生气,长臂一捞,就将七寂捞了上来,三年不见,她清丽依旧,只是那身段好得让他禁不住想入非非,接住她腰的手总是蠢蠢欲动,恨不得往上爬。 “放规矩点,否则我叫我夫君毒死你。”两人的身体靠得很紧,七寂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灼热,身体的异常,于是挪了挪身子,但漠风总能不动声色地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在漠风有力的臂弯里,七寂的身体一点点变软,她要很努力控制,才不至于让自己软倒在他的怀中,她不得不承认,这该死男人那结实的胸膛让她依赖,他身上的男儿气息让她迷恋。 漠风自从看到七寂手臂鲜红的守宫砂,就认定她嫁人生子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所以他一路上心情极好地跟着七寂回去找她的夫君,他等着她红着脸告诉他,她还没有嫁。 “你回来了?孩子想你了。”但那天当漠风看到一个俊朗儒雅的男子,抱着一个孩子情深款款朝七寂走来的时候,他直接傻掉了。 卷二 恋歌 063:甜蜜 “王郎,我回来了,孩子给我抱抱。”七寂笑着跑过去,然后将男子手中的孩子抱了起来,动作娴熟而轻柔,眼神透着从来没有的温柔。 两人轻轻逗弄着孩子,孩子在被他们逗的咧开嘴笑,那一家三口团聚的温馨场面,刺得漠风的眼睛又酸又涩,这一刻漠风觉得他就是一个局外人,站在这里就是碍眼,这该死的女人不会真的嫁了吧?她不会真的无聊到自己点一个守宫砂? 她刚才叫他什么?她竟然叫他王郎?莫非她们真的成亲了,漠风胸口憋闷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位是——”男子气质儒雅,举止高雅,看向漠风的目光温和中带着疑感,嘴角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病人。”七寂干脆利落地回答,答完也不看漠风,继续逗着怀中的孩儿,似乎这孩子是珍宝,漠风就是空气,说得还准确点是废气,避之不及。 “嗯,有人说我病入膏肓,无人可救,无药可医,但我不相信,听说王大夫妙手回春,所以过来求证一下。”漠风脸黑如墨,声音阴冷,让人心发寒,他已经很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那我看看。”儒雅男子走近漠风替他把脉,但稍稍靠近,他就觉得寒意渗骨,眼前这个男子对他并不友善,何止是不友善,简直是充满了敌意,那微微发红的眸子带着野兽的光芒,恨不得咬死他一般。 “病倒没有什么大病,只是阴气太重,今日阳光猛烈,建议兄弟去晒一到两天,保证药到病除,身体健康。”儒雅男子一本正经地说,七寂抱着孩子差点就笑出声来,这药方子开得可真妙。 “他刚从地狱回来,我估计得晒上三五天才能药到病除,身体健康,这位兄弟,我建议你现在马上去晒太阳,吸收点阳气,要不阴气入骨,真的是没救了。”七寂说得更认真,似乎还真有这一回事,气得漠风要死,但漠风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她语气的讽刺,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他们俩那夫唱妇随的默契。 “这位兄弟?”漠风冷哼一声,七寂这个称呼让他实在不爽,他既不出去晒太阳,也不再说话,阴着脸看着眼前一家子温馨着,那双眼要喷出火来了。 “王郎,我们进屋子吧,这里阴气重,我怕冷着孩子。”七寂声音轻轻软软,看向王郎的目光带着缕缕柔情,刺得漠风目光生痛,这女人是不是嫌他还不够痛? “兄弟如果不嫌寒舍简陋,进来喝杯茶。”七寂抱着孩子径直进去,自然而熟悉,俨然屋子的女主人一般,漠风心那个难受,儒雅男子出言相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此刻漠风看着,觉得他实在面目可憎,就连那善意的笑都觉得恶毒无比。 “嗯”漠风冷冷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屋子清雅,虽没有亭台楼阁,但却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既不是野外,但却让人置身大自然一般,感觉自由而舒服,怪不得她一住三年,原来找了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还找了这么一个男人,眼前的一家三口,那声声王郎,让漠风的冰到入心,但那守宫砂真的能自己点上去?漠风也开始动摇了,真是疯了,眼前的情景让漠风懵了。 该死的女人,如果她真的嫁了,漠风发现自已不敢再想,越想越痛,漠风坐下来之后,丫鬟上来奉茶,而七寂与她的王郎早抱着孩子进房温馨去了,漠风握着茶杯,恨不得将杯子捏碎,丫鬟奉茶之后,匆匆离去,漠风想打听也无门,忍无可忍,最后拂袖而去。 “他走了?”七寂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王郎。 “嗯,估计是去晒太阳了,我刚刚站在他身旁,脚都有点发拌,他似乎要吃了我一般。”听到王郎这样说,七寂忍不住想笑,这男人会听他们的话去晒太阳才怪,但知道他走了,心中又有一点说不出的失落。 “你余毒未清,我都担心你赶不及回来,今晚你如果不是太累,我把你将体内的余毒逼出来。” 王郎把七寂把了一下脉,然后轻声说。 “嗯,谢谢你。”怀中的孩儿已经睡着,七寂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当年她并不知道自己被蒙帝下了药,这药无色无味,机警如她,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着了道。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在七寂离开逐月楼之后才发作,发作的时候全身发紫,整个人像被火烤着,她晕倒在路旁,也许是命不该绝,她遇到了王郎,刚好她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就在王郎这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年,除了她潜入蒙国皇宫的那一段日子。 孩子是一年前,他们打开门,发现遗弃在门前的,王郎虽然是大夫,但时照顾孩子倒是一窍不通,这一年多,两人手忙脚乱照顾着这个弃婴,虽然辛苦但也增添了不少的乐趣,只是七寂身上的毒很是霸道,王郎替她逼毒不下百次,身上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消除。 “辛苦你了。”七寂感激地说。 “你忍着,很快就过去。”王郎每逼一次毒,七寂就受一次磨难,整个人就像放在熊熊烈火中焚烧,热到极点,也痛到极致。 “嗯”七寂说完就盘膝而坐.王郎也坐在她身后.运功替她疗伤,刚开始七寂以为王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雅之士,后来才发现他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单凭他那份高贵淡雅,就可以看出不是普通人,但他不说,七寂也从来不问,时于七寂的来历,他也从来不问,但却能彼此温暖着。 半夜外面刮起了风,下起了暴雨,屋内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散发着点点晕黄。 “啊——”因为疼痛,七寂忍不住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吟,但在这样的否晚,这几声低吟却显得特别的暧昧。 风雨中孩子在甜睡,王郎却汗湿夹背,豆大的汗珠在他额头闪着光,而七寂的脸时而苍白如纸,时而通红如火,直到天蒙蒙亮,王郎才松开了手,七寂则虚软地倒在床上,她觉得她身上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 “好了,你躺会吧,就你受得了,换作旁人早已经痛死不知道多少次了。”王郎的声音带着怜惜,他是大夫,他很清楚她承受了怎样的折磨,这样的苦楚就是铮铮男儿也受不了,而她每次都沉默得让他心疼,实在受不了,也只是闷哼几声。 “我送你。”七寂努力支撑自己站起来,王郎本来想说不用了,但看到她已经站起来,只好作罢。 两人坐了一晚,衣服显得有点皱,七寂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有点乱,脸色却酡红,一看两人真像刚从床上缠绵完毕。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但朦胧的灯光下,漠风全身湿透站在外面,那眸子猩红如兽,是那样的绝望痛楚。 “漠风——”七寂禁不住轻唤了一声,他应该是误会了。 “果然小别胜新婚,看来我打扰了。”漠风猩红的眸子似乎能滴出血来,话音刚落,漠风那孤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朦胧夜色中,看到漠风远去,七寂心中焦急。 “漠风——”七寂唤了一声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朦胧中,似乎有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轻柔得让她不愿意醒来,是不是漠风?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但却没有回应,她再次沉沉睡去。 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七寂眼帘是王郎那俊美的脸庞,他正棒着碗给她喂药,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温润如水,让人温暖,估计连日照顾她,今日的王郎显得有些憔悴,只是那目光依然有神。 “已经很晚了,你去睡吧,不用照顾我。”七寂笑着说,只是笑得有点虚弱,此时已经艳阳高照,她居然说很晚了,看来还是神智不清,王郎猜得没错,很快七寂又昏迷过去了,以前每次治疗完,七寂都会特别虚弱,但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清毒,时间长了一点,她的身体受不了。 七寂再次醒来,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墙壁上那盏昏黄的油灯,继而觉得胸口处有点重,似乎压着什么似的,七寂低头一看,吓得半死,压在胸膛的竟然是一只手,而且是一只男人的手,沿着手臂看去,漠风却正躺在她身旁睡得正香,而他的手正肆无忌惮搭在她胸前的高挺上,两人同躺一张床,同盖一张被,还没成亲就这样,这男人——七寂脸一下红了起来,这男人的手似乎每次都会放在这个位置上。 “喂——”七寂实在纳闷,他什么时候跑到她的床上?还要自然得像他就是这张的主人一般,七寂此刻虚弱,费了很大的劲才推开他的手。 “还没有天亮,继续睡吧。”漠风的声音懒懒的,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但那手却像藤一样再次缠上七寂的腰,然后继续沉沉睡去,其实他早已经醒来,清醒得不得了。 “你怎么在这里?谁允许你爬上我的床?”七寂想向他咆哮,但可惜发出的声音实在是温柔无力。 “乖,睡了,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漠风的声音朦胧慵懒,像梦呓像轻喃,那搂着七寂小腰的手温暖有力,那有意无意的抚摸,让七寂的身体一阵酥麻,但埋在七寂发筷的脸笑得那个甜蜜。 卷二 恋歌 064:过客 “别给我装了,我知道你清醒着,你再给我装,信不信我一刀桶死你。”七寂推了推漠风的手,但漠风如一座山一样岿然不动,似乎已经睡沉了,对她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无耻——”七寂低声咒骂了几句,但因为没有人回应,骂着骂着就觉得无趣,最重要是整个人还很累,所以很快她再次睡着,这一觉睡了很长,但一整晚七寂都睡得很沉,很安心,就像小时候躺在娘的怀抱一般,温暖而没有烦忧。 “醒了?”当七寂第二天睁开双眼的时候,漠风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倒自然无比地亲吻了一下七寂的额头,嘴唇微勾,露出一抹迷死人的笑容,尤其那看着她的眸子温柔如水,让七寂几乎沉溺其中。 就在七寂春心荡漾的时候,那该死的漠风竟然抓起七寂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痛得七寂大叫,等漠风松开手,七寂的手臂出现了一排清晰的牙印,因为咬得用力,牙印上面还渗出丝丝血丝。 “你这个疯子,咬我干什么?”七寂怒骂着,她时漠风这种卑劣的行为实在愤慨,这男人还真狠,咬也就算了,还要咬得那么痛。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骗我?有夫有子?万你说得出口,下次再敢骗我,我咬断你的脖子。”漠风恶狠狠地道,那森冷的目光就像一头狼,让七寂禁不住有点胆怯,想起那晚他全身湿透,绝望而痛楚地站在门外的情景,心竟微微疼了,他是在乎她的是吧?要不怎会那么多次舍身相救,要不怎会流露那么绝望的眼神?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因为心疼漠风,七寂的声音禁不住柔了下来,听得漠风的心为之一暖,脸上的冰霜消褪了不少。 “我怕我不回来,你嫁不出去,要孤独终老,岂不罪过。”两人靠得本来就很近,漠风还要故意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七寂,那晶亮深邃的目光包含了太多的内涵,弄得七寂心跳加促,脸染红霞。 “我才不会因为你孤独终老,大把人等着娶我。”七寂转过身子,两人靠得太近,她有点紧张,但漠风却不管她,越靠越近,他的气息缠绕在七寂的脖子,他的身体就挨这她的身体,热量在彼此的身体传递着,让七寂身体酥酥软软的,整个人不自然起来,薄薄被子下的身体有点热,她有点想掀开被子爬上床,但不知道是身体疲软,还是她本身喜欢他的气息,最后她都没有这样做。 “小寂,我都承认想你了,你就别折磨我了。”漠风将七寂的脸扳过来,那性感的唇瓣一点点靠近,七寂想闪开,但心又有一种说不出渴望,七寂的眸子朦胧如月,漠风的眸子深邃炽热,两人就这样看着,呼吸渐渐粗重,脸都越来越红。 当漠风那温热的气息再次逼近,七寂有些慌乱,她想闪开,又有点想迎上去,不得不承认,她想他了,想他的气息,想他的怀抱,想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想唇舌交缠的甜蜜,就在她犹豫间,温热气息扑鼻,直入心肺,漠风的唇已经覆上她的唇,然后轻轻地吮吸起来。 七寂身体一颤,眼睛先是瞪得大大,然后就变得朦胧迷乱,手禁不住缓缓搂上漠风的腰,屋外风大夜凉,屋内灯火摇曳,床上发丝缠绕,甜蜜缠绵。 漠风先是温柔的试探,然后是热烈的长吻,似乎要把积蓄在心中三年的思念全都发泄出来,情到浓时,他的手缓缓移到七寂的胸前,轻轻的揉着,每一下都那么轻柔,但每一下又那么有力,听得七寂嘤咛出声,他更是血脉喷涌,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心里,七寂整个人都麻醉了,身体禁不住一阵颤栗。 可惜因为身体虚弱,被漠风这样一吻,整个人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漠风却上了瘾一般,越吻越深入,越吻越疯狂,那手也不闲着,攻城略地,在七寂的身体流连着,七寂猛拍他的背脊,用手去抓他的手臂,但漠风却如贪婪的孩子,不肯松口。 “漠风——”七寂刚模糊叫出声,樱桃小嘴又被漠风堵上,根本不能发一言,七寂觉得自己胸腔的气就要被吸尽,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小寂——小寂——”当七寂脸色苍白地晕厥过去,漠风简直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摇晃那软绵绵的身体。 “小寂——王朗——”漠风看到七寂失去知觉,一向冷静的他,也失去了分寸,忙给七寂输气,刚好路过的王朗听到漠风惊恐呼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顾一切,撞开门冲了进来。 王朗毕竟是大夫,一看七寂那脸色,就知道问题所在,在七寂身上拍了几下,七寂幽幽醒了过来。 “怎么变成这样?她就是虚弱一点也不至于这样。”被王朗这样一问,刚刚醒来的七寂剜了漠风一眼就转过身子,脸红如霞,一向脸皮厚的漠风在这一刻也觉得不好意思,那俊美的脸庞露出尴尬之色,王朗一看什么都明了,不禁觉得好笑又好气。 “你是不是急了点?就是要亲热也要选一个好日子,她的身体都还没有恢复,我这里还有一个厢房,你今晚住那,如果你嫌冷清,我也不介意跟你一张床。”漠风的嘴角抽了抽,他才不跟他一张床呢? “嗯”漠风低低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子看着七寂,她此时不但转过身子,还将被子拉上来,那被子几乎就将她整个人覆盖。 “都说不能这样盖被子,到时闷死在里面,我明天可以给你收尸了。”漠风的话不温柔,但他帮七寂拉被子的手却温柔至极,但被子拉下来,漠风看到七寂那通红的俏脸,唇禁不住勾了起来,她脸皮还挺薄的。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漠风帮七寂整理好被子,然后跟随王郎走出去,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七寂整个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差点就被憋死了,但想到两人刚才的缠绵热吻,红霞再次爬上七寂的脸庞。 白天七寂吃了一此补元气的膳食就继续睡觉,而漠风真的没有出现过,但躺在床上的七寂,倒有点想念他那强劲有力的臂弯,因为还是疲软,她昏昏沉沉又睡着了,半睡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一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轻柔而细致,让身休麻麻的,很舒服,等七寂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发现漠风又躺在她的床上。 “你醒了?”漠风的声音沙哑,俊朗微微发红,就连那眸子都带着情欲,七寂低头一看,自己衣襟微开,一下子明白刚才这男人做了什么好事,怪不得脸红,原来是做贼心虚。 “我这次没吻你,但帮你按摩了一会,应该不会再晕吧,不过我的小寂身材不错。”漠风勾唇一笑,俯在七寂的耳畔说,声音透着暖昧,七寂差点气背过去。 “我本来真的只想来看看你,但没想到那么困,又跑上床了,乖,睡吧,保证不碰你了。”其实漠风如果用人格去保证,那他早没人格了。 第二天七寂醒来,漠风早已经没了人影,想起昨晚两人相拥而眠,七寂既甜蜜羞涩,又有点怒气,这男人说话不算话,等她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差点被屋外的阳光刺痛了双眼,看来她太久没见阳光了。 不远处的大衬下,王朗与漠风正在喝酒,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是暖暖的,漠风的心情似乎极好,脸上的笑容比此时的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你醒了?不多躺一会。”碰触到王朗的目光,七寂一阵尴尬,他一定知道漠风昨晚一直赖在她的床上,两人还没有成亲就这样,这让王郎怎么看她? “嗯”七寂低声应T一声,然后转身回房,对着这两个男人,她实在觉得不自在。 “别那么快回去,我陪你晒晒太阳。”漠风扔下手上的酒杯,朝七寂走过去,他身姿挺拔,手臂有力,轻轻执起小寂的手,冰冷的小手被温暖包裹,七寂竟舍不得甩开,但心渐渐跳得快了起来。 王朗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脸上笑容未褪,手微微一抬,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眸子深处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那颀长的身影此刻看起来显得有此孤独寂寥。 歇了几天,七寂的身体终于完全康复,漠风携七寂向王郎告辞,七寂抱着孩子亲吻了好几下,迟迟不肯离去。 “喜欢孩子,以后多替找生几个,我养得起。”王郎过去抱孩子,漠风去牵过七寂的手,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有她在,他什么都不缺了,空荡荡的心似乎一下子被填满了。 “你何止是养得起孩子,那么多银两,都不知道养了多少女人?”七寂嘀咕了一声,就跨上了马儿,漠风失笑,都说每次只逛不嫖,她偏不信。 七寂回眸看着门前的抱着孩子的男子,心中伤感,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王兄,不用送了,日后定带小寂和我们的孩儿回来看你。”马蹄伴随着漠风的笑声在这个停晚响起,七寂禁不住回眸绚烂的晚霞下,王朗的身影渐渐模糊了。 人的一生 ,有人会携手相伴,有人注定只是匆匆过客。 卷二 恋歌 065:孤山落日 大孤山,硕大的红日渐渐爬向群山,但山脚下已经没了往日的宁静,疾疾马蹄声让整个大孤山变得喧闹,那扬起的灰尘让大孤山笼罩在一层烟雾中,从远处看不清人影。 马蹄声停了,烟尘消褪了,历尽风雨洗礼依然屹立的孤山亭迎来了两位贵客,虽然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但身后那黑压压的大军随从,让这里的气氛显得异常凝重压抑。 “渊王登基,本王没来得及去恭贺,今日专门备下水酒特意向渊王赔罪,难得渊王赏脸,本王深感荣幸。”司马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有了往日的阴狠森冷,但那如石刻的轮廓让他温暖不起来。 “皇上你实在太客气了,西漠地广国强,事情自然就多,何况司马兄日理万机,一封道贺函已经足够,何必自责,今日司马兄相邀,本王觉得荣幸至极。”两人称兄道弟,远远看着十分融洽,就像久别重逢的好兄弟。 “一封道贺函还是不够,本王一直想结交渊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渊王登基,本王刚好身休抱恙,未能前往,遗憾至今,今日相约至此,希望渊王不嫌唐突。”两人虽然脸上笑容很浓,但说话都很谨慎,尤其天寐,他还没有摸清司马勒约他到此的目的,所以一边说话,一边察言观色,揣摩司马勒的目的。 “渊王,你太客气了。司马勒笑意浓浓,显得异常谦逊,完全没有大国帝王的架子。 “早听说西漠帝王是一代英雄,短短时日,已经让西漠从动荡变成稳定,国家富强,百姓富裕,本王早有心结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份气魄谁能匹敌?渊国与西漠是邻国,希望日后能和平共处,你我兄弟也经常能把酒言欢。”天寐脸上笑容更浓,轻轻举其酒杯,两人一饮而尽,显得无比潇洒。 “把酒言欢岂能没有美人相伴,今日本王带来了两位绝色美人赠渊王,当是我们的见面礼,美人配英雄,一大美事,希望渊国、西漠日后和睦共处,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司马勒说完,轻轻拍了一下手,三位绝色美人款款上前,天寐来者不拒,一手楼着一个,一个弯身捶骨,天寐一脸陶醉,显得很是受用,司马勒见此,脸上笑容更浓。 “司马兄的眼光独到,这些美人比我宫中的妃嫔要勾人多了,这礼物我实在喜欢,谢过司马兄了,可惜今日来得匆忙,并没有带到什么礼物赠与司马兄,他日再补上,还请司马兄见谅。” 天寐嘴里说着话,但眼睛都直勾勾朝两个美人那深深乳沟看去,如此美人,的确销魂。 “不过司马兄今日约本王出来,应该不仅仅是赠送美人给我那么简单吧,本王愚钝,有什么请司马兄明说。”天寐一边撩拨着美人,一边说,司马勒勾唇一笑,但那平淡的眸子闪过一丝锋芒。 “没有渊王想得那么复杂,本王这次过来真是有心结交渊王,结两国百年之好,美人相赠只是一点心意,不过渊王如果要回赠礼物给本王,本王斗胆向渊王索一物,就是不知道渊王是否肯害爱?”司马勒边说边喝着酒,但眸子深处已经笼上杀机,天寐的心咯噔了一下,但都不动声色,他就知道司马勒这次约他并不简单。 “司马兄客气了,需要什么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绝不吝啬。”天寐知道司马勒终于说到此行的真正目的了,于是将手一挥,命人带走了那两个送上门的绝色美人,美人乖巧离去,孤山亭就剩下两个男子,一个俊美温润,一个冷硬英挺,但身上带着的帝王之气,让这孤亭也显得耀眼凝重。 “我要漠风的人头。”司马勒漫不经心地说,但眸子深处都闪过一抹阴郁,天寐握住酒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司马兄索要的东西真的很特别,但却让本王着实为难,漠风是本王共患难的朋友,可以说情同手足,要本王向他下手,的确于心不忍,要不司马兄另选一物。”天寐为难地说。 “你当他是朋友,他未必当你兄弟,俗话说朋友妻不可夺,但渊王你心爱的女人此时躺在谁的怀中?”听到司马勒的话,天寐的嘴角抽了一下,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直到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强扭的瓜不甜,她无心于我,这可不能勉强,更何况我现在三宫六院,美人在怀,活得也不差,今天司马兄不也送了三个绝色美人来吗?我看样貌身段,没有一样比她逊色,她其实就是一个什么不懂的丫头,在床上估计很无趣,女人都一样,只供暖暖床罢了,谁暖都差不多。”天寐淡淡地说。 “漠风的人头我志在必得。”司马勒的声音不大,但却毫无商量的余地。 “司马兄要其它物件倒易办,但要漠风的头颅,真的心有不忍,司马兄贵为一国之王,何必跟一个莽夫计较,免得失了身份。”天寐淡淡地说,但很明显已经拒绝了司马勒,司马勒也不恼,依然平静地喝着酒。 “本王的心胸自问没有渊王广阔,但扪心自问,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中,渊王你当真不介怀?更何况夺妻之人是渊王的兄弟,我听说你们也已经拜过天地,那已经是夫妻了,漠风这样都夺,实在不义。” “如今渊国内外支困,国库亏空,而逐月楼则富可敌国,兵力可催国之根基,漠风就如一头极有杀伤力的狼,有这样的狼在身侧,渊王你能高枕无忧?南宫世家隐藏的实力,既可匡扶社稷,亦可改朝换代,渊王当真不忧?”司马勒一边喝酒一边说,天寐没有说话,但眉头却一点点皱了起来。 “你堂堂九五之尊,万民之上,但在逐月楼,他是楼主,你是副楼主,你还要低他一等,听从他的命令,这让你这天子颜面何存?如果你能将逐月楼的兵力,财力夺在手里,何不愁天下不稳?还苦还要受制于人?” “如果漠风一日不死,这逐月楼一日都不是你的,你想要一两银子,要一个兵,都得征得他同意,如果这样你这个皇上也做得实在太窝囊了,但如果漠风一死,你想想最大的得益者是谁?”司马勒越说越起劲,看到天寐的脸色越难看,司马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狞笑。 “成大事者就不能妇人之仁,你跟他称兄道弟,他都夺你妻,霸你们共同的财富,这样不仁不义之人,你何必心软?” “漠风一番两次坏我好事,因为他,我几乎死在司马宸的手里,断送了万里江山,我司马勒有恩必还,但有仇也必报,本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漠风我必杀,如果阻挠我杀他,就等于与我司马勒为敌,也就等于与我整个西漠为敌,莫非渊王不愿意看到我们两国交好?莫非渊王愿意看到两国兵戎相见?”司马勒声音渐渐犀利那目光更如锋刃,颇有咄咄逼人之势。 “这——但——”天寐的眉头皱得更深,内心似乎正在挣扎着,司马勒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像极逗着老鼠玩的猫,涉及国家利益,涉及美人,任谁都会心动? “本王很愿意交渊王这个朋友,也很愿意看到两国和睦共处,百姓安居乐业,前提是渊王不能阻挠本王报仇,但本王更愿意看到的是渊王亲手将漠风擒获,然后将他的人头送给本王。” “这事渊王如果肯做,自然比本王容易很多,本王说过有恩必还,如果渊王答应将漠风的人头叫给本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渊王。”司马勒软硬兼施,一点一点地瓦解天寐的意志。 话音刚落,司马勒拍了拍手掌,有几辆马丰来到跟前,侍卫将帘子打开,里面黄灿灿的刺眼,天寐想不到满车全是黄金,这司马勒这次下重本了,想不到漠风还值这个价。 “渊王,你好好考虑一下,杀一人不仅报夺妻之仇,还可以得到逐月楼的财富,兵力,到时江山巩固,百姓安居乐业,渊王你扭转局势,成为千古一帝,到万世流芳,岂不美事一桩,为一个人与我西漠兵戎相见,到时葬送了锦绣江山,是不是得不偿失?孰轻孰重我相信渊王会掂量得出来。”司马勒眸子微睐,眯缝的眸子却精光四射,露出几丝狡黠的光,像极一只老狐狸。 天寐脸色愈发深沉,眸子锐利地盯着那一车车黄金,似乎陷入了沉思。 郊外,正是春花烂漫时。 漠风楼着七寂的小腰,时而马上狂斧,时而在晚霞下牵手散步,发丝飞扬,笑容绚烂,耀了所有过路人的眼,他们都禁不住呆呆看着这时俊男美女,直到走远,还收不会目光,漠风还常常趁七寂不注意,亲上一口,弄的七寂红霞满脸。 路过市集投宿,七寂以他们还没有成亲为由,硬逼漠风要两个客房,但每次睡到半夜,漠风又赖上七寂的床。 “早说要一个客房够了,你偏要浪费银两,你夫君我就算有银两,也不是这样花。”漠风很无耻地赖在床上,也很无耻地将七寂搂在自己的怀中,还要很无赖地数落着七寂,气得七寂要死。 但沉浸在甜蜜中的他们,并不知道司马勒那阴郁的目光已经盯上了他们,那魔爪真一点点朝他们伸去。 卷二 恋歌 066:杀机 七寂年少无忧,虽然跟着自己的娘到处漂泊流浪,但那日子过得单纯而快乐,自坠入山崖之后,七寂的人生就如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黑得不透一丝光亮,看不到一点希望。 七寂时常是处于死亡的恐惧之中,她被逼着去杀人,艰难地存活,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梦中只有冤魂,只有鲜血,还有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狼群。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漠风,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的吻才能给她心跳和甜蜜?但如今被漠风搂在怀中,她第一次感到心中充满了阳光,每天那笑意就要从脸上溢出来,根本都掩饰不来,每天身体都轻盈得想飞起来,有时还会痴痴地笑。 十几年了,她终于感觉自己不再活在阴暗的地窖,而是活在阳光的底下,她每天晚上不用警惕得有一丝风声都要跳起来,每天晚上不用手不离剑,这种感觉很好。 司马勒那阴狠的脸庞,七寂渐渐有点模糊,在漠风的身边,七寂很少会想起司马勒,就是想起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浑身发颤,这个世界就只有漠风能给她这样安心的感觉,有漠风在,她觉得天塌下来也不怕。 “客官,要几个房?”他们一踏入客栈,掌柜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那甜得腻人的声音,打断了七寂的思绪。 “要两间上等客房。”漠风习惯性地说,然后掏银两。 “要一间就好。”七寂将漠风手上多余的银两,悉数放进自己的口袋,她是不舍得他花钱,还是她终于开窍想他了?漠风的嘴角勾起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有银两多就多捐点给贫苦百姓,这掌柜都肥成这个样子了,你还送银两给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踏入渊国的土地,漠风的心就开始变得沉重。 蒙国、西漠两国街道繁华热闹,百姓富足,一派欣欣向荣,而渊国则遍地饥民,甚至有些州郡路上的尸体都无人掩埋,臭气熏天,看着就让人压抑,天寐现在过得很难吧,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不知怎样了,漠风心中担忧。 客栈靠湖,客房虽然不大,但很是雅致,七寂将窗户打开,一阵清新的空气冲进肺腑,让七寂的心神为之一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微微闭上,一脸醉意,漠风从身后楼住七寂,轻轻吻着七寂的发丝、脸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七寂也没有推开他,静静感受两人的心跳,她已经习惯他身体的温度。 “还恨我吗?”漠风的喃喃轻语,温热的唇瓣轻轻摩挲着七寂耳畔,点点酥麻从七寂的耳畔漫遍全身,心变得很柔软。 “你说当年你如果将我拉上来,此刻我们又会怎样呢?”七寂目光朦胧,似乎隔着一层轻纱,但柔和得漠风的心就要熔化掉。 “如果拉你上来,估计一起被他们砍死,然后被毁尸灭迹,也有可能我逃掉,你还是被砍死,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有多笨。”漠风笑着说,七寂的眉头皱了皱,她小时候不就是胖了一点吗?漠风想起当年,她那一声声甜甜的骏哥哥,不禁神往。 “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叫我骏哥哥吗?怎么现在不叫了。”漠风一边接着七寂的腰,一边对着七寂吹气如兰,身体的触摸,呼吸的缠绕,弄得七寂有点心荡神驰,人就变得有点恍惚。 ”那有哥哥像你这么坏,我偏不叫。“七寂在漠风的怀中,露出少女的娇羞,白皙无暇的脸庞染上了红霞,看起来是那样的诱人,让漠风的喉咙微微发紧,这女人不能温柔,一温柔就会要了他的命。 “你叫一声,我就亲你一口。”漠风俊美的脸庞一点点靠近七寂,那眸子微微弯起,带着丝丝笑意,温热的气息喷得七寂的脖子痒痒的,这男人又来色诱她了,七寂这样想道。 “谁要你亲,不害羞。”七寂没好气地说。 “叫骏哥哥就亲你一口,不叫亲两口。”漠风说完将七寂抵在墙壁,猛亲起来,那止一两口,一开始七寂挣扎两下,慢慢手软了,身体麻了,只能让漠风为所欲为,漠风每次都将七寂弄得脸色潮红,不停地喘气才肯罢休,恨得七寂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打又不够他打,逃又不舍得,其实她自己慢慢喜欢这种亲昵,上了瘾一般,只是闲暇时想起,脸会红得发烧。 “要不叫漠风哥哥也行。”漠风一边说,一边将已经全身变得软绵绵的七寂抱起,然后朝床走去,七寂知道他一到床上,那手就会更加不规矩,脸红得有点发烫,心又怦怦直跳,有点期待,又有点羞涩。 “我们同床共寝又不是一天两天,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漠风看到七寂满脸红霞,禁不住调侃她几句。 “嫁衣已经准备好了,一回逐月楼,我们就成亲,他们已经在替我们筹备,你一定很喜欢。”漠风将脸贴在七寂的脸上,他的手搭在七寂的小腰,但已经有点往上爬的趋势,漠风说起成亲的事情总是很兴奋,眸子亮晶晶的,充满憧憬与柔情。 “不用那么复杂了,我都嫁了好几次了,有点烦了。”上次成亲被漠风抛弃,已经在七寂心里留下了阴影,虽然前因后果现在都弄明白了,但七寂总是感觉自己是嫁不出去的,如今漠风又提到成亲的事情,七寂心中抗拒,她生怕穿得漂漂亮亮,满心欢喜做他妻子的时候,又嫁不成。 听到七寂的话,漠风一脸黑线,她是嫁了很多次,但他却第一次娶妻,怎能草率?居然还说烦了,看到七寂漫不经心的样子,漠风的心有点不爽。 “你嫁了很多次,但嫁的人都不是我,并且你以前那些不算,不管天寐,还是洛川,你以后都不能想了,你的夫君只是我漠风,又或者南宫骏。”漠风接住七寂腰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害怕她突然走了一般,七寂明显察觉漠风情绪的波动。 “我每次出嫁,场面都很浩大,但结果都嫁不成,我怕这次也不会例外。”七寂幽幽地说,其实经历了那么多,能与他在一起已经很足够了,成亲的场面是否盛大并不是很重要,男人似乎都很在乎这些,天寐娶她时,排场不小,而洛川更是要她风光大嫁,如今漠风也如此。 “为了能在洞房花烛夜再要你,我忍得很辛苦,天天躺在你身边,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我只是不想委屈你。”漠风轻抚着七寂的发丝,是那样的温柔,就像七寂是一个易碎的珍宝,力度重一点,就会破碎一般。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当年你扔我下悬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七寂心中温暖,但嘴里说得却不一样。 “你还好说,我的胸口都机会被你拍碎了,下手可真狠。”漠风又恨又爱,最后化作了缠绵深吻。 “其实也不一定要等到洞房花烛夜,如果你——你——”七寂还没有说完,那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虾子。 “原来小寂比我还心急,想我了?”漠风禁不住吃吃笑起来,这傻丫头,一点都不矜持。 “谁心急?谁想你了?”七寂怒得直漠风,漠风却任由她捶打,两人 “上次是我对不起你,这次一定可以嫁得出去,不过小寂你就是再想要我,也要等到我们成亲那天,可千万别趁我睡着的时候来轻薄我,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躺在床上的漠风,衣襟半开,露出那结实的胸膛,那麦色的肌肤散发出诱人的光芒,倒真是秀色可餐。 七寂咽了一口水,然后将脸移开了一点,两人靠得那么近,她的心跳得实在太快,似乎就要跳出来,身体也变得有点燥热,好在漠风倒没有再做什么,不过第二天起床,漠风的手依然覆在她胸前的挺拔,似乎除了这个地方,他的手没有地方摆一样,七寂推开他的手,发现胸前的布料显得有点皱,一看就知道昨晚睡着后,他的手一定很不安分。 梳洗完毕,两人下来吃早点,客栈人多,一大早已经很是喧闹,两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叫了几样早点就吃了起来,但吃着吃着,七寂就变了脸色,手一缩一扬,一点粉末就洒向粥水里。 七寂不动声色舀了一碗跟漠风,又给自己舀了一碗,两人喝过之后,七寂的手慢慢朝剑摸去,而漠风依然悠闲地吃着包子,还不时发出几声赞叹声,似乎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吃饱了没?”漠风声音不大,但这个喧闹的客栈忽然静了下来,静得实在诡异,漠风的唇微微勾起,但那眸子已经迸射出骇人寒光。 “吃饱了,今天的粥不错,我多喝了几碗。”七寂淡淡地说,说完站了起来,但两人还没有出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一阵阵抽剑的声音,刺耳又尖锐,与此同时客栈的大门也轰一下关闭了,伴随着大门的关闭,楼上传上噔噔噔的脚步声,七寂倒抽一口冷气。 卷二 恋歌 067:拈花惹草 只是短短一瞬间,漠风与七寂已经被团团围住,浓浓的杀气弥漫了整间客栈,已经有三年不沾血的七寂微微有点紧张,但很快她已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双眼锐利如锋刃,冷冷盯着周围的杀手。 “别怕,有机会你就逃,别管我。”漠风的话低沉而有力度,那深邃的眸子竟带着一抹柔光。 “要逃一起逃,要死黄泉路上做伴,你死了谁娶我?”七寂声音如天籁般好听,与此刻的刀光剑影十分不协调,漠风的唇扯了扯,笑了。 “嗯,早点嫁我好,免得我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漠风神态慵懒,似笑非笑地看着七寂,七寂的脸抽了一下,这男人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 周围的杀手听到两人对话,脸都抽了抽,都死到临头了,这两人还有心情在这里调情? “好一对情深意重的鸳鸯,可惜黄泉路上你们也做不了伴,男的杀,女的留。”一个紫衣男子站在楼上发号施令,声音阴狠,眸子带着嗜血的凶残,话音一落,黑压压的人全朝两人围了过来,七寂绷紧着脸,手一扬,飞针如漫天大网朝人群洒去,但惨叫声未歇,又一群人疯狂围了上来。 漠风身影未动,但剑光吓人,低喝一声,已经与人群激战起来,因为首领下令取漠风头颅,所以攻向漠风的招招阴狠,相对漠风来说,七寂的攻击明显弱了很多,楼上的紫衣男子一开始捧着一杯酒悠闲地喝着,但喝着喝着,握住杯子的手就有点抖。 虽然他深知两人的武功不弱,但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尤其是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让他震惊,似乎已经融合成一体,一个眼神,一声轻喝,对方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他明明看到他们喝了有毒的粥水,怎么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看到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地上流淌的鲜血越来越红,地上垒起的尸体一层又一层,紫衣男子额头开始冒着汗,他没有下去帮忙,而是偷偷潜入一间客房,然后从床边滑下去逃了。 “你们的首领都已经逃了,你们是不是想继续送死。”漠风衣服已经被血湿透,但那都不是他身上的血,剩下的杀手听到漠风这样说,都忙抬头朝楼下看去,一看到自己的首领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人斗志一下灭了。 “开门——”漠风一声怒喝,人群中竟然有人的脚开始发抖,但还是没有人跑去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有点茫然,漠风剑一挥,寒光闪烁间,有胆小者飞快地跑去开门。 “轰——”的一声,大门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吹了进来,但吹不客栈里面浓郁的血腥味,漠风扯着七寂,大踏流星地离开。 虽然还是清早,但马路上的人已经不少,街道两旁的商贩已经在准备他们的营生,但看到血人一般的漠风都吓得呆在一旁,漠风也不管众人惊骇的目光,扬起马鞭带着七寂迅速离去,疾疾的马蹄下尘土飞扬。 七寂有点虚脱地挨在他的身边,那双手紧紧楼住他的腰部,虽然两人全身满是血污,但彼此偎依的感觉是那样心安,漠风松开一只手,轻轻握住七寂的手,丝丝暖意通过他的掌心传递给七寂。 “搂紧我了,我加速了。”漠风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异常柔和。 “你一身血脏死了。”七寂虽然这样说,但却听话得很,一双手紧紧环住漠风的腰,两人身体紧贴,但贴得更近的是两颗心。 “是不是司马勒的人?”呼呼的风声,让漠风的声音有点飘忽。 “不是,司马勒派出的杀手绝对不敢临阵逃跑,以司马勒的手段,他逃回去会死得更惨,今日这群人武功虽然不弱,但出手还不够狠,居然吓一下就溃不成军,绝对不是司马勒的人。“听到七寂的话,漠风那眸子变得更幽深,不是司马勒,又会是谁?看来他漠风的仇家还真不少。 “要杀我留你,估计又是我的情敌了,看来以后你还得带上面纱,不招惹那么多豺狼,都我的人了,还不死心跟我抢。”漠风恶狠狠地道。 “要不你赶紧怀上我的孩子,到时挺着一个大肚子看还有谁敢要你。”漠风的话未落,七寂的拳头已经袭来,被七寂打了一拳,漠风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虽然刚经历血雨腥风,但两人的心情还是很轻松。 晚上到了一个小村镇,漠风去偷了两套衣服,七寂将身上的血衣脱掉,感觉一身清爽”两人粗粗吃了一点东西就继续出发,刚开始两人都以为追杀的事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但没想到这一路上危机重重,暗杀、偷袭不断,弄得两人疲于奔命。 “死丫头,你究竟勾引了多少男人?怎么个个都将我往死了整?”又一场厮杀之后,漠风一边扯着七寂的手逃跑,一边不满的嘟囔。 “凭什么说是我勾引人,说不定你到处留情,勾引有妇之夫,才被人追杀,我都不说你连累我,居然敢埋怨我?”七寂针锋相对,一个漂亮的翻身,已经跨上马背,她嘴里嘟囔着,但那双嫩白的小手像村藤那般缠绕上漠风的腰,说不出的依赖,漠风勾唇一笑,扯过缰绳,奔驰而去。 为了不被人盯上,两人开始易容成年老夫妻,然后驾着马车离开,马车行驶了一天一夜,在一个深夜两人潜入了一个庄园,庄主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双小眼睛透着精明,对漠风恭敬得很。 “李婶,马上去收拾两个厢房,今天来了贵客。”家仆听到主人吩咐,忙领命全去。 “张叔,一个房就行了。”漠风的话刚说完,张叔那双犀利精明的眼睛立刻扫向七寂,眼神带着几分暧昧,看得七寂十分不舒服,似乎偷情被人捉奸在床一般。 “这是我的妻子,一路奔波,麻烦张叔叫人准备点温水。”漠风看出七寂的不爽,轻轻扯过她的手向张叔介绍,张叔一听漠风这样说,那眼神立刻不一样了,再不敢这样肆意地打量着七寂,神情恭敬又欢慰。 “小寂,你先是歇一会,我有事要跟张叔商量。”七寂应了一声,就跟着家仆去了准备好的厢房,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然后就躺在床上等漠风,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同床共寝,七寂已经习惯窝在他的怀中,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而眠,今夜漠风不在,她的心竟有点空空的。 漠风回来,七寂已经睡着,洁白无暇的脸庞漾上点点红霞,润泽的唇瓣带着一抹醉心的笑,似乎正在做一场旖旎的春梦,就不知道梦中的男主角是不是他?漠风禁不住轻轻覆上她的唇,但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七寂,竟然迅速攀上他的腰,热烈地回应他,弄地漠风气喘吁吁,一身燥热。 “死丫头,做春梦了?”看到漠风带着坏笑的俊脸,七寂没好气地推开他,这男人脑子总是想着这些肮脏的东西,漠风笑着钻进被窝,一夜好梦。 第二天七寂醒来,身旁冰冰的,漠风已经不在了,七寂依然懒懒地赖在床上,这段时间风餐露宿,一路被追杀,难得可以那么安心躺着,七寂有点,不想起来,晚上漠风回来,神色如常,但那双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幽森,隐隐透着寒意,七寂知道他遇到棘手的事情就是这样。 “小寂——”漠风有点欲言又止,七寂也不插话,她等着他说。 “追杀我们的人是天寐,听说一个月前他与司马勒在大孤山秘密会面,具体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就不得而知。”漠风的声音异常沙哑沉郁,那眸子染上的是伤痛,七寂嘴巴微微张大,一脸震惊。 “从今天起,你我就要亡命江湖了,我本来想回逐月楼就与你成亲,但现在看来不行了,对不起。”漠风看向七寂的眸子充满内疚,他轻轻吻了一下七寂的额头,那曾经温热的唇瓣此刻有点冰凉。 “天寐不会这样的。”七寂实在不相信温润如水的天寐会对他们下此毒手。 “我也不愿意相信是真的,但所有密报都是如此,现在江湖上盛传我得了暴病,于昨日身亡,我临终前授命天寐担当楼住一位,逐月楼已经全部受天寐控制,其它分楼楼主我已经联系不上。”漠风不疾不徐地说着,面对如此变故,漠风冷静得吓人。 “只要你现身,这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七寂从漠风的神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些年,逐月楼的事务主要都是天寐去打理,而我只是下达命令,逐月楼上下除了各分楼楼主和我一些亲信,几乎没有人见过我,我就是出去说我是楼主漠风,也没有人相信。” “逐月楼的势力分布,天寐完全知晓,就算是这些年藏宝的地点,我也没有隐瞒他,而逐月楼并没有人知晓天寐则当今的渊王,这处庄园虽然隐秘,但天寐的人很快就会到这里,我们得马上离开,只是难为你了。” 漠风轻轻抚了一下七寂的发丝,虽然漠风不显得惊慌,但七寂知道不能再拖延,于是马上起床收拾东西。 “我又不是没吃过苦,要活一起活,要死我跟着就是,免得你在阴曹地府拈花惹草。”一向怕死珍爱自己小命的七寂,这刻却不感到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漠风陪伴在身侧。 “傻瓜——”漠风一把扯过七寂,坚毅的下巴蹭着七寂的发丝与额头,说不出的温柔依恋。 “小寂,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着,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漠风板过七寂的脸,漠风的修长的指尖有点冰,七寂心猛地一沉,她认识漠风那么久,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心头升腾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你胡说什么?你已经弃我一次,不许再丢下我,否则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七寂的手紧紧箍住漠风,因为七寂很用力,漠风觉得隐隐作痛,痛的不是腰,而是心。 卷二 恋歌 067:阴狠 两人乔装打扮一番才离开庄园,走的时候,庄园还在沉睡,张叔独自一人前来相送,一路上大家都不出声,显得夜更加深沉。 “楼主,路上小心,先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隐居一段时间,等事情淡了再东山再起,如果需要用到老夫这条残命,楼主尽管吩咐,这里有点盘川,你现在不方便去银号取钱,免得暴露了行踪。”张叔那小眼睛没有初见时的犀利与精明,满满的全是担忧,让人暖心窝。 “嗯,张叔你要小心点,这里也不安全了,你尽快撤离,有需要我会联系你。“漠风接过张叔递来的包袱,叮嘱了几句,再一手搂着七寂,一手拉着缰绳,低喝一声驾着马儿呼啸而去。 七寂曾提议两人各骑一马,这样万一遇到袭击的时候,两人逃还可以逃得快一点,但一向聪明的漠风,却固执地要两人一骑。 “我怕能这样搂着你的日子不多。”漠风一边说一边轻吻着七寂,温软的唇边带着炽热的情感,七寂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这次估计天寐的背叛给他很重的打击,所以七寂变得异常乖巧温柔,但内心深处,七寂始终不大愿意相信温润如水的天寐会狠心如斯。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怕死了?”七寂转过身子,看到漠风微微皱起的眉头,那一刻她很想用手将它轻轻抚平,只是马儿的速度太快,容不得她动来动去。 “因为心有牵挂,所以变得怕死了。”漠风深深地凝视着七寂,那眼神复杂得让七寂有点看不明白。 “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着,否则我恨你一辈子。”漠风轻轻咬着七寂的耳珠,然后性感的唇边滑向七寂的肩膀。 “啊——”七寂突然痛叫出声,因为漠风在她肩胛处狠狠地咬了一口,因为用力,血流出来,湿了衣裳。 “你干什么?”七寂的声音带着痛意,这该死的男人怎么那么喜欢咬人?他不知道这样很痛吗? “咬得痛点,你才不会忘记我说的话,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地活着,为我,也为你的娘。”漠风英俊的脸庞显得无比严肃,那坚毅的轮廓在夜色下带着冷意,让七寂微微生怯。 自己被他咬了,居然还要怕他,七寂也有点看不起自己。 “你放心,你死了,我过得比谁都好,不但不为你流一滴眼泪,还赶紧披嫁衣嫁人。”七寂恼心狠咬她,所以说着赌气的话。 “你可以不为我流一滴眼泪,但绝对不可以嫁人,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听到了吗?”漠风眸子一暗,那双手如铁那样箍住七寂的腰,七寂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勒断了,漠风似乎真的动了怒。 “痛吗?”但漠风突然放缓马速,低头轻轻吻着七寂肩胛的咬痕,本来已经不是很痛,但一看到他如此温柔的眼神,七寂又觉得痛了起来,心却又酸又甜口 “你知道痛还咬?”七寂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漠风突然勒停马儿,双臂紧紧楼住七寂的腰,楼得那么紧,那么用力,似乎怕七寂会一下子消失不见一样。 “漠风,你——”七寂从感觉漠风有点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好了,我们出发了。”漠风搂了七寂一会,然后策马狂奔,七寂没有问他去哪里,因为无论去哪,她都会跟着。 “现在渊国我们是不能回了,到处是天寐的人,我想去凉国,我曾救过凉国三王爷一命,两人也颇为投契,这事我没有向天寐提及过,我想暂时投奔他,等风声过了,再作打算,况且当年我在那里也购置了几处房子,我们去那里依然可以过上神仙般的日子。”漠风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七寂软软靠在他的怀中,漠风的胸膛起伏,七寂感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要去这个凉国,西漠是必经之路。”一说到西漠,七寂自然就想到司马勒,想起他那阴狠的眼神,七寂的心禁不住有点发毛,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恐惧,已经深入了骨髓,即使已经多年不见,依然有威慑力。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司马勒已经忘记我这号人了,我们现在扮成这个样子,估计也没有人认得出来。”七寂轻轻握了一下漠风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即使是这样带着寒意的夜晚。 两人一路上不停地易容,改变装束,井是中年夫妇,接着是老年夫妻,到最后七寂扮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然后雇了一辆马车,请了一个车夫。 有了马夫,漠风就赖在车厢里,说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实际是想在车厢里与七寂亲热,尤其对七寂的假肚子感兴趣,那抚摸七寂肚子的温柔劲,让七寂都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孕育着一条小生命。 “小寂,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是男还是女呢?”漠风的眸子散发着异样的神采,看得七寂的心也变得柔软。 “谁说替你生孩子?”七寂在他灼灼目光下低下了头,脸微微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靠近漠风,心都会跳得那么快,两人在一起,更亲昵的行为都有,但只要他逼近一点,她还是会脸红。 “你生不生?”漠风一下子逼近,将七寂压在身下,性感的唇瓣迅速封上七寂的小嘴,轻轻吮吸,狠狠亲吻,弄得七寂娇喘连连。 “外面有人。”想到只有一帘之隔的车夫,七寂羞得就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这该死的男人实在脸皮厚,对于七寂的提醒,漠风不当一回事,还是不依不挠。 “男欢女爱实属平常事,他又不是十四五岁少儿郎,怕什么?”漠风说完,又撬开七寂的唇,两人的身体覆在一起,漠风能感受到七寂胸前的柔软,七寂能察觉漠风下身的变化,七寂的脸红得不行,漠风的也脸染桃色。 “你再这样,弄伤我们的孩儿了。”七寂又羞又恼地说 “你还真当自己有了呀。”漠风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声爽朗,飘得很远很远,不过笑完还真的坐了起来,只是那双眼睛还染着情欲,车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听到里面的低吟声,脸变得通红,他虽然已经不是少儿郎,但何曾在马车如此过? 这段时间,虽然啃的是干粮,睡的是马车,但七寂却觉得从来都没有如此幸福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窝在漠风的怀中沉沉睡去,虽然现在是在逃亡,但她却感觉不到半丝害怕,因为她的身边有他。 “睡吧,有我呢?”每次漠风抚着发丝,这样对她说的时候,七寂就会感到无比安心。 踏入西漠的土地,七寂就开始觉得不安,晚上开始睡不着,虽然有漠风温柔的轻抚,但她还是发噩梦,她总觉得连空气都充斥着司马勒阴冷的气息,睡意朦胧中,唯有漠风的休温让她安静下来。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别怕。”漠风轻吻着七寂的额头,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休,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漠风的嘴角溢了出来,带着无奈,带着疼惜。 七寂、漠风两人的武功高,警惕性更高,白天住宿,晚上赶路,一路上不知道换了多少趟马车,迂回前进,一路上除了一些山贼、劫匪,但没有出现大现模的袭击,七寂的心微微安稳了一些,他司马勒又不是神,又不会有着千里眼远远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么害怕干什么?说不定他现在正与他的妃子缠绵呢?七寂暗自嘲笑自己多心。 半夜七寂醒来,但她睁开眼睛的瞬间,却发现漠风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深邃的眸子如幽潭一般,让七寂的心莫名一痛。 “你怎么了?怎么也不睡一会?”七寂刚睡醒,声音懒懒的。 “小寂——我——”漠风欲言又止,心中似乎有很多话对七寂说,但七寂等了好一会,他却只是死死搂着她,不再发一言。 “我想你了。”漠风沙哑着声音说,马车外面风声呼啸,七寂的心却温暖如春,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莫过心爱的人搂着你的时候,还说想你。 “我也想你了,如果你要,我也愿意。”七寂越说越小声,等话说完脸蛋已经再发烧,他一定又会像上一次那样笑话她,说她迫不及待了,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小寂——”漠风哑了声音,但这次他没有吃吃笑起来,也没有调侃七寂迫不及待,而是死死将七寂楼住,接得七寂的骨头像碎了一般。 “你我的第一次不能在马车上。”漠风咬着七寂的耳朵说,那轻微的嘶咬,让七寂一阵酥麻,七寂想说第一次不能在马车上,那我们去客栈,找一间好点的客栈,但她嘴巴张了张,终是说不出口,想着想着她的脸就微微红了起来,自己怎么也存了这份心思? 两人各存心思,一夜再无话。 “翻过这座山,渡过沧水江,我们就到凉国了。”听到漠风这样说,七寂禁不住振奋起来,西漠与凉国是一江害断,七寂对江那边的凉国充满了憧憬,只要过了江,她就可以与漠风成亲,然后幸福生活着。 如果他不那么坏,嘴巴没那么毒,她也考虑替他生一个孩儿,七寂因兴奋,小脸红仆仆的,尤其那双眼睛晶亮得如天上星辰,看得漠风的心刺痛。 这座山陡峭,马车上不去,七寂、漠风两人弃马而上,因为就要到达凉国,就要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七寂整个人充满了力量,她一路掠上山,脸上牲着徇烂的笑容,漠风差点也追不上她。 “小心点,别跑那么快,拌到石头掉下去我不拉你。”漠风看着那灵动的身子出神,满眼都是宠溺。 “不拉就不拉,谁稀罕,你比司马勒还坏。”七寂回眸瞪了漠风一眼,虽然那声音带着恼意,但那眼神却妩媚娇俏,让漠风觉得四周一切都黯淡无色,惟有她那不清澈如泉的眸子。 “发什么愣?你再不快点追上来,我可不要你了。”七寂因为心情轻松,所以说话的声音软而娇,让漠风的心酥酥麻麻的。 “你舍得不要我了?”漠风追了上去,但七寂有心跟他斗快,两条身影如闪电般向封顶掠去,漠风追上七寂,一把将她楼在怀中。 “别跑,慢点。”漠风温热的气息喷得七寂的脖子痒痒的。 “无限风光在险峰,这里风光那么好,小寂你走太快浪费了。”漠风执起七寂的手,然后缓慢地往下走,但很快七寂就受不了了,因为他这速度也太慢了。 “你这样走,走到明天天亮都走不下去,你不是说凉国四季如春,美景如画吗?我想快点过江,然后看看凉国是不是那样漂亮。”七寂眸子晶亮,嘴角狂着一抹幸福的笑。 “我们这两天走得太快,接应我们的人还没有来,渡江的船也还没到,我们慢慢下山也可以。”漠风紧紧握住七寂的手,七寂觉得他的手异常的冰冷。 “你的手怎么那么冷?”七寂用她的小手搓着,搓着搓着,她竟俏皮地吻了一下,那轻轻的吮吸,让漠风的心软成一团,漠风还来不及做出新的反应,七寂马上踮起脚,亲了一口他那性感的唇瓣,突然而来的温软芳香,让漠风心荡神驰,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七寂已经红着脸迅速往山下掠去,速度很快,无论漠风怎么叫都不肯停。 下山走了五百米,就看见一条大江,此时江水澎湃,如果没有船根本就无法渡过,望着浩渺烟波,想起日后在对岸的幸福生活,七寂忍不住想笑。 远远的,对岸来了一艘大船,一定是接应他们的人来了,想到这一点,七寂整个人充满力量,船越靠越近,七寂看到船头站在十几个黑衣劲装男子,看来漠风还是挺有面子,来接应都那么大阵仗。 “快——快——快跑——”当船舱的帘子揭开,一个男子走出船头朝着七寂温和的时候,七寂吓的心几乎停止跳动。 “小寂,我等你很久了。”司马勒笑了,笑得无比阴狠。 卷二 恋歌 068:互相欣赏 很快七寂就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猛地往山上跑。 “快——快跑——是司马勒——”七寂一边大喊,一边抓住漠风的手,然后就往山上跑,两人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只那一会,峰顶已经站满了人,全部朝他们搭箭引弓,再往上冲,他们一定成为箭靶,除非能飞天遁地。 两人缓慢地往山下走去,山顶上的人群也缓慢地走下来,然后停在一个离目标最贴切的位置,七寂紧紧握住漠风的手,希望从他的掌心寻找温暖与力量,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两人的手握得太紧,他们都感觉到彼此掌心的热度与湿意。 “我不怕死,有你在身边。”七寂抬头看着漠风,迷蒙的眼睛没有惊恐,反而带着一抹心颤的柔情。 “但我怕,能活着千万别想着死,这么多次我们都能活着,这次也不会例外。”漠风声音平静,那坚毅的轮廓此刻不觉得冷硬,反而带着柔和,似乎在像回应七寂那抹柔情一般。 七寂回头,身后黑压压的一群弓箭手,根本无处可逃,而前面是波涛滚滚的大江,此时烟波浩渺,一眼看不到边,他们的水性就是再好,也游不到对岸,说不定一跳下去,就被大浪吞没。 “漠风,你说我们被射死好,还是被淹死好?射死就痛一点,然后暴尸乡野,被狼群啃咬,最后葬身狼腹,如果被淹死,不会那么疼,但最后会被鱼虾一点点分尸,估计也很难看。”七寂幽幽地说着,漠风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全是鸡皮疙瘩,这女人能不能不说得那么恐怖? “七寂,你说我们跪地求饶好,还是你出卖色相分散他注意力,我们合力擒住他?”漠风的嘴巴几乎没有张开,那低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透出来。 我们还是跪地求饶好了,谁不知道我跟了你,我这点色全给你了,他估计不稀罕了。“七寂眼望前方,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脸出奇的安静,漠风嘴角抽搐了一下。 两人还没完全下到山脚,载着司马勒的大船已经停靠在岸边,船舱的人涌出来,竟黑压压的挤满了船上每一块板。 “我漠风何德何能让皇上出动那么多人,皇上你武功盖世,就你一个,我也插翅难飞。“漠风不动声色地松开七寂的手,因为他不想刺激这个已经被妒忌燃烧得眼红的男子。 “楼主你太客气了,这天下也只有你才需要我亲自出马,因为没有什么事,能比亲眼看着你被砍得血肉模糊,被射得体无完肤更让我心情畅快。”司马勒脸上挂着笑,但声音却阴狠地骇人,但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七寂一眼,似乎这里根本没有她这一号人。 “要想看到漠风被砍得血肉模糊,皇上何必长途跋涉亲自出马,叫人将漠风捉回去不就行了?”漠风的声音平静,似乎与司马勒只是在闲话家常。 “我怕你胆子不够大,路上自行了断了,那我就少看了一场戏,这人生岂不遗憾?漠风你想怎么死?说不定我可以成全你。”司马勒阴狠地笑着,如一头嗜血的狼。 “我能不能不死?我们谈一笔交易怎样?我用逐月楼的藏宝库换我一命如何?我们逐月楼虽小,但绝对富可敌国,留我一条贱命,得到如此多的财富,怎么算都是你赚了。”漠风迎风而立,虽然此刻易容成普通人,但那份气度却让人折服。 “我西漠国家繁盛,国库充盈,你那点小钱本王根本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今非昔比,你以为那些金库、银库还是属于你的?你以为你还是堂堂逐月楼的楼主?说得贴切一点,你如今只是一条流浪狗,我心情好就赏口饭给你吃,我心情不好猛火将你熬汤吃,居然还想跟我谈交易?”司马勒的声音充满傲气与嘲讽。 “皇上,你以为我漠风会傻到什么都告诉天寐?老实告诉你,天寐知道的财富不到逐月楼的百分之一,只要皇上肯留我一命,我多年积累的财富,就是你的囊中物,到时西漠称霸天下就指日可待。” “这样听来,的确很诱人,让本王都不禁心动,但本王除了要财富还要美人,不知道楼主是否割爱?”司马勒脸上的笑容更浓,但眼神却更冰,七寂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女人对我漠风来讲,只不过是身外物,如果皇上你喜欢,十个八个都没有问题,漠风会亲自送到。”漠风笑意浓浓,对司马勒渐渐显出谦卑来。 “我要她如何?”司马勒冷冷地开腔,那修长的手指指向了七寂,七寂的心猛得一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虽然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听到司马勒的话,她还是指尖发凉,似乎插入冰块之中一般。 “区区一个女人,何足挂齿,皇上若是想要拿去就是,反正她本来就不属于我。”漠风声音朗朗,那一脸不屑让司马勒微微愕然,但七寂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漠风虽然说得那么无情,但七寂却是不信的,他们之前遇到那么多危险,漠风何曾离她而去? “女人我要,逐月楼的财富我要,就连你的命我也不想放过。”司马勒冷笑出声,看向七寂与漠风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 “女人你可以要,只不过是身外物,但逐月楼的财富和我的命你只能挑一样?既然你要我死,我宁愿将财富留给天寐,起码也造福我们渊国,皇上你说是不是?”漠风也不慌,依然显得气定神闲。 “让你活着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就看你的造化了,我这船上有二十个好男风的彪悍男子,漠楼主你这张脸蛋,这身段,相信会让他们销魂,甚至疯狂,如果漠楼主能在他们身下活过来,我也不好在你胸口插一刀。”司马勒发出一声怪笑,那声笑意充满了恨意,漠风眸子一暗,握住长剑的手青筋乍现。 “漠楼主不是一般人,待遇自然高点,这二十个男人我一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有朝一日服侍漠楼主,想不到这次有机会了,到时本王会给楼主服下合欢散,务必让楼主能尽欢,相信这种欲仙欲死的感觉,楼主会毕生难忘。” 这死变态,七寂心一寒,脸跟着变色,这种侮辱比让漠风死更难受。 “看来皇上对漠风的确不错,为漠风一人如此劳师动众,还为漠风准备了二十个男人,漠风这是何等的福气,说得漠风都有点按捺不住了,不知道漠风是否方便上船与二十位男子一起进行鱼水之欢?”漠风神色从容,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深邃幽黑的眸子此刻还带着几分期待,看得七寂一愣,这该死的男人,不会真的男女通吃吧? “既然如此,楼主请吃药,这药也是为楼主你专门研制的,保证销魂蚀骨,一生难忘。”司马勒说完将两颗药丸叫人递给漠风,药丸一红一白,竟然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漠风,不要吃。”七寂看到漠风接过药,准备要吞食,整个人焦急起来,她受司马勒的药物控制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摆脱,漠风怎能轻易吃他给的药呢?都不知道又是什么害人的药物。 “漠风,千万不要吃。”七寂因为紧张,声音也有点颤,司马勒看见,眸子猛地一暗。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他都已经将你送给我,你还担心他?你这简直是犯贱,七寂你给我过来,我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的身边。”司马勒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漠风的心颤了一下,但随之又微微宽慰,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司马勒不会杀七寂的。 “小寂,皇上叫你过去呢!还不快过去,难得皇上不计前嫌。”听到漠风的话,七寂愣了愣,她猜不透漠风现在在想着什么。 “我回到你身边,我这辈子再也不逃了,你要我替你杀人,我一定去,如果你不嫌弃要我做你的女人,我今晚就可以服侍你,绝无二心,漠风对我曾有恩,求皇上饶他狗命一条,逐月楼的财富,小寂也略知一二,小寂一定竭尽所能,将这些藏宝的地点找出来,然后运回给皇上,希望能将功补过。” 司马勒听得七寂替漠风求情,整个人变得更加阴冷,那眸子猩红如血,像猛兽一般,恨不得一口就吞了七寂。 “小寂至今依然是清白之身,愿一生追随皇上。”七寂说完,用手一撕,袖子撕断,露出莹白的手臂,而手臂上那粒守宫砂如雪地的红梅,是那样的扎眼,司马勒身体微微一震,冷硬的轮廓瞬间柔和下来,嘴角还带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样。 “小寂那就是你不对了,在漠楼主身边那么久,也不好好服侍漠楼主,看来是我教导无方。”司马勒说得阴狠。 “漠楼主好男风,他喜欢男子,纵是小寂风情万种,也是入不了他的眼。”听到七寂这样一说,漠风的嘴角又抽了一下。 “漠风既喜欢女人,也喜欢男子,只是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动皇上的女人。”听到漠风的话,司马勒冷哼了一声。 “七寂,过来。”司马勒冷冷地朝七寂喊,七寂听到,缓缓走到他的跟前,站在前方的漠风脸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七寂一过去,司马勒就用他的铁臂将她箍在身边。 “小寂,既然你留着清白之躯让本王享用,本王怎会不领情,要不漠楼主跟我一起上船,我享用美人,你享用船上的二十个男人,我们还可以互相欣赏,不知道楼主意下如何?”听到司马勒的话,七寂的身体禁不住僵了。 卷二 恋歌 069:死亡 “如此甚好,皇上盛情难却,如果漠风拒绝,那也太不识抬举了,皇上请——”漠风说完大踏步往船上走,那份从容自如显得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司马勒只是他邀请的一个客人,司马勒眉头一皱,七寂心中焦急,这男人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难道他就愿意被那些男人—— “慢着,先吃药,如果不吃药,还敢前进一步,我会让你万箭穿心,立刻见阎王。”司马勒冷冷出声,制止漠风前进,听到司马勒的话,山上的弓箭手立刻抬起手对准漠风,只等司马勒一声令下,就让漠风万箭穿心,七寂的心揪得老高。 “不就是吃药吗?漠风从命就是,皇上不用那么紧张。”漠风笑着将两粒药丸投入嘴里,七寂吓得心都提到喉咙上了,她刚想惊呼阻止,只见漠风眸子朝她射来,带着几抹凌厉的杀气,七寂心一动,手已经扣住袖中白绫。 药就要送进嘴里的瞬间,漠风手一扬,两粒药丸竟然像充满力量,嗖嗖两声朝离司马勒最近的两个黑衣男子射去,山上的弓箭手离漠风他们有一段距离,加上药丸又小,等他们察觉的时候,漠风已经朝司马勒扑去,怕误伤到司马勒,山上的弓箭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两粒药丸如最凌厉的锋刃,破空而去,直射那两个男子的脑门,如果被射中,脑门绝对会穿一个窟窿,守在司马勒身旁的男子不得不翻身闪避,而在他们闪避之际,漠风的长剑已经又狠又快地刺向司马勒,司马勒似乎早有警惕,在风驰电掣间避开了漠风当胸一剑,但他避开漠风,却不得不松开了搂住七寂的手,让七寂有机可乘。 七寂一获得自由,手一扬,那条白绫积势待发,立刻朝司马勒的脖子卷去,一卷到司马勒的脖子,七寂就拼死地拉,希望能趁乱勒死司马勒。 “贱人——”被七寂的白绫卷住脖子,司马勒双目猩红得要滴出血来,那双眼睛带着痛苦,亦带着愤怒,如燃烧的岩浆就要迸发一般,尤其是那双扯着白绫的手,青筋凸起,让七寂心中害怕,七寂努力劝服自己,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手发抖。 漠风看到有机可趁,对准司马勒又是一顿猛攻,希望趁乱结束司马勒的小命,但跟在司马勒身边的也不是普通人,立刻挡在司马勒身前,船上的人看见司马勒有危险,全都涌了上来,漠风看见人越来越多,心中焦急,一时发了狠,招式狠辣,只一瞬间四周就倒下一大批,但护着司马勒的人多,始终无法伤着司马勒,一击不中,失去先机,很快漠风就处于劣势。 山上的弓箭手,看见司马勒有危险,个别艺高胆大的弓箭手开始朝漠风放箭,飕飕几声,那箭破空而射,虽然误伤几个黑衣人,但漠风为了躲避后面的弓箭,不得不分心,一时攻击力锐减,七寂死命扯着白绫,想让司马勒窒息而死,但司马勒也一手扯着白绫,两人对峙着,但七寂力气始终不够司马勒大,最后被司马勒猛地一扯,七寂整个人凌空而起,最后重重落在地上。 山脚下尖石突起,七寂被这些石头碰得骨头都快要碎了,她刚要爬起来,司马勒一脚就踏在她的胸口,劲道很大,似乎要将七寂碾碎一般,那双阴冷的眸子此刻燃烧着熊熊烈火,让人看了心中发寒。 七寂一掌朝他的脚拍去,司马勒的反应极快,脚一抬避过了七寂的攻击,七寂刚跃上一半,又被司马勒一脚踏去,这一踏的劲道比刚才的还重,七寂狂吐了一口血,鲜红的血不但弄湿了她胸前的衣襟,还湿了司马勒的裤腿,七寂不甘束手就擒,再次挣扎着回击,可惜始终无法战胜司马勒,而身上受的伤越来越严重,到最后被司马勒打得软软倒在地下。 “拖她上船,然后将他剁成肉酱。”司马勒阴冷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压过所有厮杀声,在山脚的上空回荡,七寂拼死挣扎,忍着胸口的痛,连连挑了三个黑衣人,司马勒冷眼看着,那双眸子射出阴冷的光,待看到自己的手下不断倒下,额头青筋乍现。 “看来还是要本王送小寂一把。”司马勒说完,朝七寂的背后猛地拍一掌,七寂能避过众多杀手,却避不过司马勒,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拍飞,她很想凌空打一个跟斗,然后站稳,可惜司马勒这一掌劲头十足,受伤的七寂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直直地倒在地上,身体刚一着地,七寂就想一个鲤鱼翻身爬起来,可惜人还没有爬起,几十把长剑已经架在她的身体的不同部位,动弹不得。 看到司马勒朝她走来,七寂心寒,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涌来一股力量,一声低喝拼死挣脱刀网,众人没想到她如此不要命,加上司马勒曾下令留她性命,犹豫间竟真的被七寂冲破众人的刀锋,可惜跟在司马勒身边的都不是等闲之辈,面对如此多人,要摆脱谈何容易?很快七寂又重新被围了起来。 “我看你有什么通天本领,竟然敢将我置之死地?你——你——你这个贱人——”司马勒眸子依然猩红,还没有走近,七寂已经感受到他浓浓的戾气,似乎将整座山掀翻,将整条江填平,都难以平息他心中的怨恨。 “继续打,我看她能挺到什么时候?”司马勒不再出手,而是一个人站在稍高的山地上冷冷地看着,似乎是欣赏一场精彩的野兽厮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七寂中了司马勒两掌,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每动一次,身体就像要撕裂了一般,围攻的男子打而不杀,慢慢消耗着七寂的体力,七寂不敢回头看漠风,生怕他险象环生,自己又无法相救,心会揪得痛。 身后传来的刀剑相碰声,让七寂心安,起码他还活着,七寂身上的力气早已经耗尽,但她还是用她仅存的意志力辛苦地撑着,因为她知道不远处的漠风一定也听着打斗声,她不能让漠风没了希望。 站在高处的司马勒那阴冷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因为他看见倒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明明看到他们已经气力耗尽,但偏偏还具有那么厉害的杀伤力,都不知道什么支撑着他们。 “七寂,如果你现在投降求我,我会饶你一命,如果你继续顽抗,我就让今日所有男人一起到船上享用你,以犒劳他们今日的辛劳。”司马勒阴冷的声音如天地吹了一股阴寒的风,让漠风和七寂都打了一个寒颤,听到司马勒的话,人群中有男子就雀跃地欢呼。 “好,我投降,别伤我。”七寂虚弱地回答,周围男子听到停下了手中的剑,其中几个还难掩失望之色,他们还倒希望她继续顽抗,然后被他们享用,如此美人想想也觉得销魂。 “去死吧。”七寂在他们停手的一瞬间,手一扬,数十枚银针朝黑衣人射去,嗖嗖作响,惨叫声未歇,七寂拼尽身体最后一丝力量,又连挑了三个黑衣人,这一变故十分快,就连司马勒也没有想到,司马勒的眸子寒意更甚。 七寂这一行为惹怒了活着的男子,他们再不顾忌会不会伤着七寂,在他们的进攻下,七寂终于耗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白而森寒的刀锋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那血是七寂自己的血。 “带她进船,你们可以进去尽情地享用她。”看到七寂不但冥顽不灵,还使诈杀了他那么多人,司马勒的脸阴沉得可怕,那双猩红的眸子燃烧着烈火,看得出他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那些男人听到司马勒的话,忙争先恐后地拖着七寂上船,生怕落后就无法享用美人,个别男子眼里还闪着淫秽急迫之色,七寂全身软绵绵的,她讨厌那一双双手,她不敢想象她接下来的命运,但她无论多么焦急,多么恐慌,就是无法挣开他们的手,当身体落在厚实的船板之上,七寂害怕得脑子一团空白。 “小寂——”漠风不知道从哪里涌上一股力量,大吼一声之后连续拍去几掌,掌风凌厉,气浪逼人,围攻者都不得不倒退了好几步,漠风趁机冲出重围,然后发疯地朝船上掠去,山上的弓箭手见状,手中的箭如雨朝漠风射来,漠风躲避不及,身上连中了几箭,好在都不是要命的地方。 而那些弓箭也阻挡了后面的黑衣人追过来,短短一瞬间,漠风已经掠上船,但站在小坡上的司马勒依然脸色不变。 “七杀,出来——”司马勒阴冷地喊道,七寂一听七杀这名字,禁不住一阵狂喜,以为他们的命运也会如以前那样,到最后总会是有惊无险,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七杀是从船上冲出来的,然后扑向已经上船的漠风。 “七杀,不要伤他。”七寂嘶哑的声音很快就被刀剑的激烈碰撞声掩盖,对于七寂的呼喊,七杀不但充耳不闻,就连她这个人也不看一眼,手中的长剑使出最凌厉的杀招,七寂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七杀的武功精进了不少,但更让七寂心寒的是七杀眸子闪现的凶狠与戾气,除了这些就是呆滞,整个人没了神采。 只靠意志力撑着的漠风怎会是七杀的对手,交手几个回合就被七杀当胸一剑,七杀剑一拔出,漠风就有点摇摇欲倒,下面波涛汹涌的大江,看得七寂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漠风——不要——”七寂凌厉的喊声在天空回荡,但叫声纵是再凌厉,也阻止不了七杀,七杀眸子寒光一闪,那脚猛地朝漠风正在喷血的胸口踹去,早已经如一叶飘絮的漠风,根本无力抵挡,轰地倒下大江,鲜红的血弥漫在江水中,突然一个大浪过来,漠风整个人不知道是被卷走,还是已经沉了下去,就连刚刚那血也已经淡了。 “漠风——漠风——”七寂挣扎着过去,但却被几个大汉死死按住,七寂终于尝到心一寸寸断裂的滋味,不但痛而且持久。 “带这个贱人进船舱。”这几个大汉得到司马勒的命令,立刻架起七寂往船舱里面走去,自看到漠风被刺掉江,七寂整个人都死了一般,连呼救都没了力量。 司马勒阴沉着脸站在外面,船舱里面听不到女子的呼叫声,唯有衣服被撕开的断裂声,还有男子淫猥的笑声。 司马勒开始在船板上来回地踱着步子,步伐沉重而凌乱,如他此时的心绪。 “这皮肤可真滑,我刘老六先上,你们经验不足,在后面学着,待会一个个来,人人有份。”听到这把猥琐的声音,司马勒的眉头深深皱起,那脸愈加深沉,又一道衣服断裂的声音,司马勒大踏步的走进了船舱。 “啊——” “皇上——” 惊恐的声音短暂而急促,很快船舱里的男子大都倒在血泊之中,那双眼睛睁得大大,充满恐慌,他们还不明白他们的主子,怎会用剑对准他们?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已经褪了上衣的刘老六,双脚抖得如筛糠,忙跪地求饶,司马勒看到他裸着的上身,眸一寒,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刘老六应声倒下,脑浆迸裂,死相恐怖。 而躺在船板上的七寂,上衣已经破破碎碎,露出凝脂一般的肌肤,还有手臂那鲜红的守宫砂,她定定地看着船顶,目光呆滞,似乎已经没有气息一般。 卷二 恋歌 070:争夺 “你这个贱人——”司马勒胸膛起伏,似乎怒气难消,七寂直直躺在床板上,那几个汉子的鲜血漫了过来,浸湿了她的衣袍,七寂却浑然未觉。 “你——不——”司马勒突然越过脚下的尸体,走到七寂跟前,一把将七寂揪起,眸子迸射出凌厉的光,像刀锋一般犀利,似乎要将七寂千刀万剐。 “你这个贱人,三番两次置我于死地,我为什么还要放过你?为什么?”司马勒似是质问七寂,但又像拷问自己,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简直吼起来,眸子却朦胧迷茫,满是痛楚之色。 一直安静得像死去的七寂,突然手一动,一把锋利的匕首立刻插入司马勒的胸膛,司马勒没预料到七寂还藏着匕首,慌乱闪避,还是迟了,匕首直直插入司马勒的左胸,可惜偏了一点点,没有正中要害,七寂这一击是积蓄了全身仅存的力量,匕首穿过司马勒的皮肉之后,七寂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再也无力发动第二轮攻击。 “你——你——”司马勒因愤怒那脸涨得通红,他抬起手,朝七寂的天灵盖拍去,但眼看那手就要到达七寂的天灵盖,他又硬生生地将手收了回来,眸子矛盾而挣扎,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 “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你不要忘记,是我将你养大的,是我将你养大的,你就是我的人,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司马勒的声音因愤怒变得嘶哑,五指曲起,握成拳头状,指甲深深刺入了皮肉,但他却只觉得胸口那道伤口很痛,痛得让他有点忍耐不了。 面对愤怒的司马勒,七寂依然静静地躺在船板上,她身旁就是几具满是血污的尸体,虽然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但却显得异常腥臭,但船上的两人都浑然不觉,船舱的尽头,七杀坐在地板上,目光呆滞,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 “皇上——”突然外面响起一声叫唤,打破了船舱的死寂。 “什么事?”司马勒的声音低沉而不耐,让外面的侍卫心跳加促。 “渊国的皇上在山上求见,他说请皇上带上寂姑娘与他在山上把酒言欢。”静静倒在船板上的七寂,听到天寐来了这里,那双已经死寂的眸子突然寒光一闪,莫非真是她看错人了?莫非天寐真是表里不一的禽兽? “他带来的人多不多?”司马勒的声音低沉得有点难以挺清楚,他一边问着话,一边将插入左胸的匕首拔出来,匕首一拔出来,司马勒就熟练的敷上药。 “来的人估算不了,我们的弓箭手在山下,他们在上面,形势对我们不利,我们现在除了弓箭手再无其他人,弓箭手只是箭准,武功倒不高,如果皇上贸贸然上去,我怕有危险。”司马勒的心腹谨慎地说道。 “你上去将我们的弓箭手撤退到这里,免得腹背受敌,然后对渊王说山上风大,不如这里风光好,本王船上备了酒水佳果,邀他共饮。”说话间司马勒已经将伤口包扎好。 “然后你悄悄拿着我这个令牌去找这个城的城尉,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调动最多的兵马过来。”司马勒冷冷地发号施令。 “是,皇上——” “七杀,你将她待到底舱,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两个都不能出来。”司马勒话毕,七杀就应命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极轻,等七寂有所察觉,七杀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起来——”七杀冷冷开腔,但七寂依然目光空洞地躺在船板上,脑海总浮现漠风被一刀穿胸,然后被踹下波涛大江的情景,整个人变得万念皆灰,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了,即使是死她也不害怕了,只是心撕裂着痛。 七杀见她不吭声,粗暴地扯着她的手臂拖到底舱,就像拖尸一般,司马勒冷冷地看着,不发一言,很快船上的尸体被抛下大江,周边的江水瞬间被染红,但很快一个浪袭来,江水又恢复了之前的澄清,船板上的血迹被迅速抹去,然后摆上了果品酒水,一点血腥味都闻不到。 “皇上,渊王求见。”船外已经有人通报。 “请——”司马勒虽然努力平复了心中怒火,但脸还是显得异常冷硬,脑海总是浮现七寂死命扯着白绫,要置他于死地的决然,心中的怒火又一点点窜了起来,有点压不下来。 “皇上,你这里怎样了?是被漠风弄伤的吗?”天寐一踏入船舱,就留意到司马勒受伤的左胸。听到天寐的话,司马勒的脸显得更加阴沉,因为这一刀是七寂插的,如果不是他躲避及时,早死在她的手上了,这女人的心比他的还要狠? “嗯,一时疏忽被漠风偷袭,不过这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司马勒朗声大笑,声音震天,显得中气十足,实际胸口隐隐作痛。 “皇上没事本王就放心了,因为我远在渊国,虽然知道漠风带着我的小寂来了贵国,因为路途遥远,只能拜托了皇上派人出来拦截,想不到皇上竟然亲自带兵过来,本王实在感激,不知道漠风现在在哪里?本王有些要紧事要当面问他。”司马勒听到天寐说小寂是他的,眸子寒光一闪,但脸却不动声色。 “漠风要刺杀本王,本王的手下失手将他杀死,人已经掉入大江,失信于渊王,本王深感抱歉。”司马勒说得诚恳,天寐一听到漠风已死,那俊美的脸立刻变色。 “你说什么?我不是说一定要留着他的命吗?你——你——这下要怎么办才好?漠风透露给我的那些藏宝地点都是假的,我只是被表面的一些珠宝蒙骗了,如今漠风已死,我如何得知藏宝之处?还有南宫世家当年埋葬盔甲和兵器的地方我也还没有摸清楚,我渊国目前——” 天寐越说越急,但也许他突然醒悟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强国的皇上,暴露自己国库亏空终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天寐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渊国兵强马壮,国库充盈,虽然现在有些地方是闹灾害,但这点事哪个国家没碰上过,以渊国的实力,有漠风的藏宝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有什么大碍,更何况现在我西漠与你渊国交好,你我情同手足,渊国绝对没有兵戎之灾,要漠风那些盔甲兵器有何用?谅它一个蒙国还不敢对渊国动手,如果蒙国真的不怕死,我司马勒定不饶它,渊王你大可放心。” 司马勒说得轻描淡写,天寐则依然眉头紧皱,渊国现在的情况他知道得最清楚了,国库早已经亏空,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饿尸遍地,各地起义此起彼伏,周边国家虎视眈眈,有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个风雨飘摇的渊国要守住太难了。 “司马兄说得也是,想想我渊国幅员广阔,百姓富足,现在各国和平相处,这些盔甲兵器实属多余,漠风死了也好,如果他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们毕竟兄弟一场。”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抢了我的女人,是他不仁我才不义,这个世界,不管是谁,只要抢我的女人,我就要他死。”天寐的脸突然变得阴郁,浓烈的杀气弥漫了整个船舱,让整个船舱也阴冷下来。 七寂躺在黑暗的底舱,天寐的话清晰无比地传到她的耳畔,七杀居高临下的站着,那把冰冷无情的剑正对准七寂的咽喉,只要用力一点,就会割破七寂的喉咙,七寂静静地躺着,目光空洞,但五指却深深插入船板。 漠风已经死了,她亲眼所见,虚假不了,天寐变得丧心病狂,是她亲耳所听,而一直保护她的七杀,现在却不认得她了,她刚才唤了他几声,他都一脸呆滞,都不知道被司马勒下了什么药,七寂想想觉得悲凉。 “司马兄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小寂又怎会回到我的身边,我现在就到底舱将她带走。”天寐突然站起来,急急忙忙就往船舱底部走去,司马勒的脸瞬间变色。 “渊王怎知你的女人在底舱?”司马勒脸上带笑,但笑得却甚是僵硬阴寒。 “本王没有什么厉害,就是嗅女儿香厉害,小寂是我的女人,她身上带着一股奇特的香味,本王一进来就已经闻到了,我现在就去找她。”天寐说完就跑着过去,完全像一个急着见情人的毛头小子。 “渊王,慢着,你的小寂之前是上过船,所以船上有她的气息,不过现在她人已经不在这里了,我派人送她回西漠了,渊王的女人我怎敢怠慢?”司马勒一个闪身已经拦在天寐的身前。 “我在这里!”突然船舱地下传来一些响动,七寂的声音轻轻飘了出来,司马勒尽管想掩饰自己,但那脸色还是难看到了极点。 “司马兄,我就知道你想给本王一个惊喜,我现在就去将小寂接上来。”天寐一脸惊喜。 “知我者莫渊王,我叫手下送她上来就是,何必要渊王跑一趟。”司马勒咬牙切齿地说着,如果天寐转过身子,就会发现他的脸已经显出几分狰狞。 卷二 恋歌 071:千古霸业 “七杀,将人带上来。”司马勒话音刚落,船底下就船了脚步声,天寐按捺不住迎了上去。 “司马兄,这是怎么回事?”当天寐看到七寂身上盖着男人的衣服,脸色已经难看,再看到她脖子的伤。正在滴血,那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打斗的时候,她的衣服被撕烂了,无奈之下本王只得把我的衣袍给她,刀剑无眼,虽然你我都是惜花之人,但本王手下都是些鲁莽的汉子,根本不会恰花惜玉,有些损伤也是再所难免,这里又疗伤的药,请渊王收下。”司马勒说得诚恳,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天寐只得笑着接过。 “司马兄言重了,小寂顽劣,司马兄不杀已经开恩,日后我管教好再带过来向司马兄赔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而七寂直直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很多次她都想质问天寐为何要如此? 他真的为了利益致漠风于死地吗?她觉得天寐不是这样的人,但漠风被杀又是她亲眼所见,怎会有假?但碍于司马勒在场,她只能把话咽下去。 “既然渊王到了西漠,要不移驾到我们西漠皇宫,让本王略尽地主之谊。”司马勒不但说得客气,双眼还带着期待。 “感谢司马兄的盛情,只是我已经约了凉国的国主,现在已经到约定的时间了,估计他们的船也快到了,这是本王与凉国国主第一次会面,如果失约就太失礼于人了,请司马兄见谅。”说话间司马勒与天寐走出了船舱,远处海天相接之间,一艘豪华大船果然正快速驶来。 司马勒嘴角带笑,但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凉国只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年年向它西漠进贡,才让它存活至今,司马勒根本不在意这个凉国国主,只是他现在受伤,身边也是一批没有多大用处的弓箭手,若要强抢七寂,他讨不了任何好处,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什么,眉头舒展开去,眸子还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似乎有所图谋。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再勉强了,不过日后渊王回国,也还得经过西漠,那到时渊王一定要到我宫中,让本王略尽地主之谊。”司马勒脸上挂笑,那样子实在是和善。 “司马兄你客气了,本王回国,一定去拜候司马兄。”两人说话间,那艘豪华大船已经驶了过来。 “去凉国要经过水路两路,渊王的女人又受了伤,可能不堪这样的长途跋涉,要不就留在我们西漠,本王一定替你好好看管,他日渊王路过西漠,再进宫来接她也不迟,渊王你说如何?”当司马勒看到七寂尾随天寐离开,忍不住再开腔。 “小寂是练武之人,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一直没有机会与她外出,这次就当时游山玩水好了,等回来,一定携小寂前来拜访。”天寐说得温柔,但七寂却没有附和他的意思,一双眼睛冷若冰霜地盯着他,似乎要在他身上戳穿几个洞。 “如此渊王请一一”虽然司马勒做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动作,可惜他那张脸绷得紧紧,尤其全身散发的阴寒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天寐与司马勒再寒暄了几句就踏上了另一艘豪华大船,七寂冷冷地跟着,在上船的那一瞬间她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七杀,七杀站在船的边缘,呆呆地看着江水,似乎周围都一切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七寂的心说不出的堵。 司马勒一直死死盯着七寂,直到她进入船舱,那双眼睛都没有移动过,这个女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就那么讨厌他?司马勒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握着的拳头青筋突出,很是吓人。 夜深风凉,西漠皇宫的御书房,依然灯火通明,司马勒做在主位上,而坐下几个心腹大臣正讨论着,许是说到兴奋处,人人的脸都微微红了,脸上不但看不到倦意,反倒个个都神彩飞扬。 “皇上,看来是我们西漠称霸天下的时候了。”左边一个满腮胡子的男子说,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他就是西漠现在的大将军薛霸,这些年没有爆发过大的战役,他早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打一场。 “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时机,现渊国早已经是一个空架子,据探子的确凿消息,渊国现在国库亏空,水灾、旱灾严重,有些地方处理不当,出现了瘟疫,各地都有起义,我们长期派人渗透渊国,现在渊国朝中已经不少我们的人,到时里应外合,一定能一举将渊国拿下,那我们西漠就傲视天下,管辖各国。” 坐在司马勒右下角的时当朝丞相卢文,此时他双眼晶亮,似乎已经看到他西漠称霸天下了。 “以前还忌惮着他与漠风关系好,逐月楼富可敌国,兵强马壮,如今漠风已死,逐月楼的财富渊王又未到手,到时我们挥兵南下,他们没银两,必然缺马、缺粮、缺装备,连饭都吃不饱?他们拿什么来跟我们西漠的精兵打?到时渊国的牛羊是我们的,渊国的珠宝是我们的,渊国的美人也是我们的,哈哈哈一一”说到高兴处,那彪悍的大将军薛霸畅怀地笑起来。 看到他们高兴,司马勒的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这他已经筹划了很久,对渊国这块肥肉也垂涎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贸然出击,毕竟还有一个狐狸一般的蒙帝在盯着他们,很容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除了这些目前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渊王接受凉王的邀请,已经在去凉国的路途上,这次我要他有去无回。”司马勒说得阴狠,满眼都是戾气。 “凉国表面与我们西漠不相往来,但暗地一直依附着我们西漠,年年把大批大批的财富进贡给我们西漠,凉王也对朕俯首称臣,要不我早对凉国下手了,想不到渊王羊入虎口,自投罗网,看来上天都在帮我们,只要我一纸密报过去,定叫他尸横凉国,也许那会他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司马勒目光如利刃,他猛地拍了一下身旁的石桌,因为劲道十足,石桌顿时裂开一条逢,吓得屋中几个人目瞪口呆。 “皇上,好武功。”一时奉承的声音此起彼伏,司马勒似乎对这种奉承十分不耐,皱着眉摆了摇手,官场上的人都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到司马勒脸色不善,众人立刻停了声音。 “皇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渊王被杀,消息一传出,一定人心惶惶,到时渊国群龙无首,一定举国大乱,到时我们西漠大军一定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一直沉默的瘦高中年男子插话。 “这的确是千载难透的好机会,只是一一”司马勒突然敛去所有笑容,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他无日无夜不想着将漠风千刀万剐,但当漠风死的时候,他心中又隐隐不安,他又说不清这种不安是什么?也许他一直把漠风当作一个能与他匹敌的敌人,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对手就这样输了…… “漠风与天寐情同手足,以前我也派过女人去挑拨离间,但都没有成功,这次却为同一个女人反目成仇,我心中总感觉有点不妥。”司马勒声音低沉,眉头紧皱,说出自己的担忧。 “皇上,你过虑了,当年他们没有反目成仇,只因渊王还只是哥楼主,在逐月楼做不了主,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如今不仅仅设计美人,还涉及财富,渊王想将逐月楼据我己有,那就不足为奇了。” “如此说也对。”司马勒勾唇一笑,但眉头却还没有完全舒展开来。 “皇上,这是渊国的地图,我们将这里做为突破口。”夜更深,屋中人凑在地图上指指划划,没显出丝毫倦意,直到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虽然个个双目微红,但却显得精神抖擞。 第二天下朝,司马勒依然回到御书房,他闭着眼睛斜躺在椅子上,脸上的轮廓如刀刻一般冷硬,突然他痛呼出声,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一一竟然三番两次置我死敌?”司马勒厉声喝道。 “皇上,你怎么了?”外面的侍卫听到司马勒的高呼,忙冲了进来,司马勒看了看四周,这是他的御书房,哪里有七寂这该死女人的影子?原来刚才是发梦了,但胸口痛得实在真切,这些日子,已经不止一次发这样的梦,也不只一次梦到她了。 “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众侍卫看到司马勒没事,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司马勒按了按胸口,依然觉得很痛。 “皇上,侍卫长求见。” “快请一一”司马勒一扫刚才的倦意,整个人显得精神起来。 “情况怎样?”侍卫长许魏一进来,司马勒就禁不住开声相问。 “那位姑娘到了凉国之后,竟然偷袭渊王,渊王躲避不及,被他刺中右胸,听说几乎丧命。”听了许魏的话,司马勒眉头全舒展开了,这就对了,看来天寐真的背叛漠风了,如果这样,漠风他的确是死了,司马勒的嘴角想得老高。 “薛霸,现在去犒劳三军,准备装备,干粮,不日我们就出发,踏平渊国,成就千古霸业。”司马勒一边说一边将头抬高,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气势霸天。 . 卷二 恋歌 072:变故 豪华的宫室,绵软的大床上,天寐静静地躺着,昏黄的灯光映衬下,他那张俊美的脸显得如纸般苍白,似乎是失血过多。 “渊王,寂姑娘带到。”随着铁链碰触地面发出的声音,七寂被带到天寐的跟前,此时她的手脚都栓着笨重的铁链,每移动一步都很艰难,头发没能打理,那头瀑布般的黑发泻了下来,衬得她的脸如白玉,丽色惊人,只是冷冽如冰,天寐挥了挥手,侍卫就低头退了出去。 “漠风已经死了,跟着我不好吗?以前在逐月楼,他是楼主,而我只是副楼主,如今不一样了,我已经身为渊国的皇上,当今的天子,有什么比不上他?为什么你还要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天寐撑起身子,斜斜地靠在床沿上,眸子散发着期待的光芒。 “我是不会跟你的,以前不会,现在就更加不会,你已经贵为一国之君,为何还要加害漠风?如果我现在手上有刀,我依然毫不犹豫地插你一刀,你一一”七寂冷若冰霜地说,那眸子的恨意让天寐心惊。 那日在船上七寂虽然亲耳听到天寐与司马勒的对话,但七寂还是不愿意相信天寐会如此不堪,直到那日天寐亲口承认,七寂简直是悲怒交加,对天寐起了杀心。 “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改变主意,随时找我,我对你的疼爱绝对不比漠风少,漠风已经死了,这已经无法改变,莫非你还想为他守活寡,更何况他未娶,你未嫁?何必呢?”七寂冷哼一声,就转过身子,不再朝天寐看一眼。 天寐看到她嫩白的手腕,已经被粗重的铁链磨出一条条血痕,禁不住心疼。 “小寂,我还好好活着,我可以让你过上天下所有女子都羡慕的生活,只要你点点头。”天寐情深似海地看着七寂。 “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别人羡慕,你又不是漠风,你怎知道他没有娶我?我就喜欢替他守活寡又怎样?我就算不替他守寡,也绝不嫁给你,因为漠风是你害死的。”七寂转过身子,无比阴冷地看着天寐,让天寐竟然心生怯意。 “来人,扔她到不见天日的地牢下面,看她敢那么嘴硬?不过如果你改变主意,我还是可以既往不咎,疼你宠你,否则我就要你在地窖里生不如死,小寂,你还是好好想想?”天寐的声音变得有点恶狠狠,眸子冷漠得不带一点感情,七寂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应天寐。 两人说话间,门外响声大作,似乎一下子来了很多人,将这座宫室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天寐脸色大变,但七寂却不为所动,自从看到漠风死了,她改变了很多,以前她很怕死,一发生什么事情,立刻想着怎么逃命,如今一切都变得无所谓,她活着也可以,死了也不觉得害怕。 夜深人静时,她一想到这辈子再见不到漠风,七寂就心如刀害,她甚至再想,死了能不能见到漠风?如果能见到,她并不留恋这尘世,有好几次她拿刀子搁在自己的脖子上,但最后都没有下成功。 “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着,否则我恨你一辈子。”每次想起漠风的话,七寂的手都会颤得厉害,然后无力地垂下来,她还记得他咬她时有多狠,目光有多凶,现在想起还隐隐生痛。 虽然是七寂亲眼目睹漠风掉进大江里,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但七寂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心中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还活着。 “早知你死的那么快,我对你就好点了,早知道你会死,我就不会躲你三年了,漠风一一” 七寂越想心痛得越是厉害,声音哽咽得有点说不下去,她真的想他了,这个世界没有他,没有他的气息,没有他温柔的轻抚,没有他说着那些不要脸的话,她突然觉得整颗心都变得空荡荡的,整个人软软的,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说,甚至连饥饿的感觉都没有了。 七寂她并不知道她蜷缩在天牢的这段时间,外面已经硝烟滚滚,山河变色。 司马勒与群臣商议之后,一致同意对渊国动兵,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准备,然后由大将军薛霸率雄师百万南下,大军装备完善,军饷充足,粮草齐备,士兵斗志昂扬。 而渊国国贫兵弱,面对像从天而降的雄师,吓的心胆俱寒,有些守城,敌兵未到已经弃械投降,于是西漠的大军一路上气势如虹,先攻破樊城,然后风城、盐城,简直是势如破竹。 面对天兵一样的西漠的将士,渊国士兵根本无心恋战,但也不乏一些有爱国热血的将士浴血顽抗,挥卫着渊国的大好河山,可惜朝廷粮草供应不上,装备落后,战马严重缺乏,根本不是西漠的对手,尤其渊王早已经被杀的消息一惊传出,举国震惊,渊国上下乱成一团,顿时人心惶惶,亡国悲音弥漫整个国家。 而此时的西漠则举国欢腾,日日有捷报十万火急地送回西漠,西漠街头酒肆天天热闹非常,百姓讨论着西漠将士阵前如何威猛,而嘲笑渊国士兵是如何的脓包,就连皇宫也日日举行庆功宴会,整个皇宫一片喜庆,晚晚载歌载舞,畅饮共贺,好不热闹。 西漠的大军只用了短短四个月,已经逼近了渊国的皇城,此城是渊国最后的壁垒,如果破了,渊国也等于亡了。 “皇上,今天薛霸将军再传来喜讯,我国龙虎军已经攻破了圈城,明日就会兵临皇城,看来一举拿下渊国已经是指日可待,恭贺皇上。”丞相卢文脸颊微红,看来今晚喝了不少,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皇上,渊国很快就已经是我西漠的囊中之物,那渊国的废物皇帝留他何用?倒不如砍了将他的人头挂在城墙上?吓得渊国那堆废物,手软得抬不起剑来,哈哈哈一一”众人大笑,然后开怀畅饮,而司马勒坐在高位上,淡淡看着他的臣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他现在只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狗,要杀他还不容易?我只要跟凉王说一声,保证有人快马加鞭将他的人头送来,只是渊国一日为灭,留他一条狗命还是有用,怎么说他也还是一国之君。”司马勒嘴角带笑,但眸子却甚至阴寒。 “皇上,我军将士如此勇猛,西漠那帮废物根本就不是对手,不用很久,我们西漠就会称霸天下,渊国的土地比我们肥沃,他们的牛羊比我们的肥美,就连女人也比我们的风骚,我都好想试试渊国的女人,看是不是特别温柔。”左下角一个威武男子似乎醉得不清,说话也变得含糊了,但众人听了,都禁不住哈哈大笑。 “只要这一仗打完,渊国的女人任你们挑,挑完我再送到军营犒劳军中将士,本王绝对不亏待忠臣猛将。”司马勒再次举杯,众人欢呼,直到喝得酩酊大醉才由人跌跌撞撞地扶回家。 三天之后,西漠集中所有兵力攻城,希望一鼓作气,将渊国最后壁垒攻下来,一大早渊国皇城之下,号角齐鸣,呼声震天,似乎要将这座古城震得倒塌毁灭,司马勒与群臣正在皇宫喝酒等待前线的消息,甚至有人打赌大将军薛霸会在五日之内攻陷皇城,连番的胜利,让西漠的臣子都以为自己的士兵有天兵之勇。 西漠士兵的攻击力十分强,云梯、弓箭、木柱,作战的号角吹响之后,西漠大军就如潮水一般朝皇宫攻去,不一会就已经杀声震天,火光滔天,但讦是此城是国家最大的屏障,不想做亡国奴的士兵开始顽死抵抗,西漠将士虽然神勇,但要一朝一夕攻破皇城并不是易事。 傍晚,夕阳西下,西漠将士还没有攻陷皇城,大将军薛霸下令鸣金收兵,但夜深西漠将士趁着夜幕,再次发动进攻,这次险些就打开渊国皇城,西漠将士看到有机会,斗志更加昂扬,第二天大军再次进攻,大有不攻陷此城绝不罢休的阵势。 “皇上一一皇上一一捷报一一捷报一一薛将军传来消息,我军已经攻陷了皇城了。”侍卫话音一落,西漠的皇城一阵欢腾,众臣子忙跪地祝贺司马勒,司马勒嘴角大大的勾起,只是他这个人太冷,即使是如此欢喜的一件事,笑得也让人觉得冰寒如故。 自捷报传来,皇宫之内觥筹交错,欢笑不断,歌姬、舞姬尽情表演,整个皇宫沉浸在欢乐当中,有些大臣兴奋地拿起一大罐酒往自己嘴里送,那通红的脸颊,看出他们已经醉了。 这一晚君臣尽欢,大臣醉得东歪西倒,司马勒也斜靠在桌子上笑,这一日他筹谋了很久,这些终于将渊国拿到手了,那份激动无法说得出来。 “今日各位有酒喝足,明日不早朝。”听到司马勒的话,众人喝得更加凶,最后全横七竖八醉倒在地。 “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当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李公公一歪一倒地冲了进来,司马勒听到这么刺耳的声音,眉头深皱。 “皇上,不好来了,大将军薛霸阵亡了。”李公公那尖锐的声音未停,司马勒已经脸色大变,握着的酒杯叮铛落地。 . 卷二 恋歌 073:俊主帅 “你说什么?”情急之下,司马勒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侍卫被司马勒揪住,近距离感受到到司马勒浑身上下散发的浓烈杀气,顿时吓得结巴起来,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说大将军怎么了?如果有半句虚假,我要了你小命。”司马勒一把松开他的手,士兵一个踉跄,险些就跌倒在地上,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大臣全被司马勒的怒吼声惊醒,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看见司马勒一脸怒容,全都惊慌地站了起来。 “回禀皇上,大将军被人腰斩于阵前,而我军非但没有攻破渊国的皇城,反倒大败。”士兵一口气把话说完,围上来的大臣,都禁不住抽了一口冷气,脸色跟着大变,而司马勒不愧是司马勒,短暂震惊过后,整个人显得异常冷静。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军不是气势如虹,所向披靡的吗?怎会遭此大败,你详细说来。”司马勒坐了下来,拿着桌子上的酒抬头一饮而尽,脸色阴沉,士兵跪在地上,先擦了擦汗,呼吸了几下,才开始接着说。 “这一路我军的确实气势如虹,所向披靡,晚上就兵临城下,大将军要我们歇一晚,第二天早上去攻城,渊国死守不敢开门,我们攻了一整天,好几次就要攻进去,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但看见渊国如缩头乌龟一般,众将士都斗志昂扬,就等着将渊国拿下庆功。” “傍晚大将军鸣金收兵,深夜派人去偷袭,偷袭成功,我军再次发动了猛攻,终于在破晓之际破门而入,刚开始渊国的士兵如之前的战役那般,显得不堪一击,所以我军长驱直入,全都涌进了渊国的皇城。” “但没想到在皇城里面,我们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渊国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他们喊声震天,让人感觉地动山摇一般,我军将士从没有见过渊国如此,加上看到他们的人一眼看不到边,心中有些胆怯。” “薛霸将军一马当先,希望将对方将领斩杀,安抚军心,但没想到敌军出来一个将军,如天神一般,仅用了十招就将大将军腰斩在战场。”听到这里,群臣脸色发白,而司马勒脸色阴沉得如就要下雨的天幕。 “继续说——”司马勒冷冷地开腔,士兵深深呼了一口气,他感觉四周的气氛太压抑,司马勒的目光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看到薛霸将军被斩,对方大军欢呼震天,雷鼓大震,震得我军将士耳膜生痛,我军将士突然看到对方如此多人,已经有点胆怯,如今看到敌军主帅如此英勇,而自己的主帅已死,顿时军心大乱,而渊国大军的将士一改之前的萎靡,作战英勇,如有神助,而后继兵力排山倒海般涌来,人头涌涌,我军输了气势,越战越心寒,左先锋陈志见士气不振,势头不对,马上号令撤军。” “撤退过程当中,敌军穷追猛打,我军慌乱之中互相踩踏,并且又中了对方预先设计好的陷阱,死伤惨重,待我军撤退到城门,没想到城门早已经被封死,渊国也不知道从哪里涌来那么多兵力,城墙之上,站满了人,全都在张弓搭箭,我军一靠近,万箭齐发,战马嘶鸣,惨叫连连。” “还让人恐惧的是,对方朝我军将士抛下巨石,很多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面对如此惨状,大军乱成了一团。” “后来我们终于冲开城门,但是渊国穷追不舍,我军在逃亡其中,又遭遇埋伏,雪上加霜,现在请皇上紧急支援。”士兵终于把知道的全部说完,长长松了一口气,但大大的御花园此刻除了抽气的声音,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岂有此理,渊国狗贼实在太可恨了。” “皇上,立刻发兵,将渊国踏平,让他们知道我们西漠的厉害。” “皇上,赶紧发兵,我就不相信我们兵强马壮的西漠,竟然打不过一个这样的弱国?” “皇上,一定要出兵灭掉渊国,一雪此耻,如果我们西漠连一个摇摇欲坠的渊国都拿不下,还不是受尽天下人耻笑?” “皇上,一定要替薛霸将军报仇,皇上不如派我出征,我一定将那小子碎尸万段,以告慰大将军的在天之灵。”将军蔡远忙跪地请命。 渊国大臣震惊过后,开始变的狂怒,觉得一定给点颜色给渊国,否则脸上无光,在他们的眼里,渊国这次胜利,纯属侥幸,多年强国的荣耀,让他们已经瞧不起周边任何一个国家。 “眼看就要攻陷对方皇城了,想不到一一”也有老臣捶胸惋惜,司马勒静静地听着,脸色阴沉,目光冰寒,他早已经垂涎渊国多年,这些年也不断渗透自己的势力,从各方面收集回来的情报显示,渊国皇城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乓力与西漠抗争,这次是对方是在虚张声势,还是一一 “对方的兵力怎样?”司马勒此刻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众大臣见司马勒如此,都不敢高声发表自己的言论,御花园又安静下来。 “对方的兵力绝对不在我军之下,并且他们的盔甲,兵器等作战装备与我军相比毫不逊色。”听到士兵的话,司马勒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渊国不是已经到了饿尸千里的景况了吗?国库明明已经空了,为何装备还如此好?照他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三餐不继,缺马少粮的吗? “那年轻将领是什么人?”司马勒双眼紧紧盯住士兵,但脑海却搜刮渊国的名将,但这些年渊国两个有名的将领都被他派人陷害,惨遭昔日渊王杀害,渊国早已经国无好兵,朝无好将了,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 “这个还没来得及打听,只听说长得异常俊美。”士兵低着头,不敢再看司马勒他们一眼,毕竟他现在在赞美敌军将领,只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该怎么形容他好。 “你先退下吧。”司马勒挥了挥手,士兵如蒙大赦,快步地走了出去,走的时候,额头还挂着豆大的汗珠。 “这次薛霸轻敌了,要不也不会长驱直入,不留任何后路,而朕也轻敌了,以为渊国已成一根朽木,根本就不堪一击,想不到困兽犹斗,而且威力无穷,能将老虎的爪子都抓伤。”听到司马勒的话,众人沉默,昨日还全都意气风发,想不到今日一一 “皇上,我们既然都已经攻到渊国的皇城,如果就此作罢,前面的努力不全都尽付东流水了。”此言一出,众人齐声应和。 “蔡远,你先叫将士做好准备,随时侯命,等朕一声令下,踏平渊国。”虽然这话群臣有不少人说过,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得像司马勒那般有威慑力,让人的心也跟着沸腾起来。 “是,皇上一一”蔡远离开之后,司马勒率领群臣到了御书房从详计议,群臣一直傍晚才离开,大家离开之后,司马勒一个人跛着步,他在等前面传来最准确的消息,他还有知道他的百万雄师还剩下多少人,他还不知道那位年轻的将领是谁?甚至对方采取了什么战术?这些不弄清楚,贸贸然出兵也还是冒险。 不过直到现在,司马勒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心腹爱将薛霸已死,想他这些年身经百战,立下了多少赫赫战功,如今真的被一个无名小卒所杀?还有他骁勇善战的百万雄师,怎会兵败如山倒?莫非是薛霸已老? 夜再深一点,宫中已经全掌了灯,西漠后宫的妃子也听说将士在阵前吃了败仗,知道皇上心情不好,这一天夜晚,皇宫也显得很是安静。 “我军还剩下多少人?”夜深,司马勒依然坐在御书房,柔和的灯光也没能让他的脸稍稍变的温和,他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战场上的输赢并不能轻易影响到他的心情,但今夜他竟然有点烦躁了。 “粗略统计,我军还只有二十万,其中不少已经受伤。”士兵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异常清晰,司马勒虽然知道死伤惨重,但绝对没想到百万大军竟然已经只刹下二十万,他呼吸变得有点急促,胸口火辣辣的痛,一下子就灭了他精兵八十万,如在他身上害了一块肉一般,岂能不痛? “那年轻将领是谁?” “年纪二十三、四,武功深不可侧,长得俊朗无双,但身份却很是神秘,从没有人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有听到过,不过他一一他一一却一一满口污言猥语。”士兵欲言又止,最后将头低了下去,不敢看司马勒。 “他说了什么,如实说来,否则要了你的小命。”士兵听到如此阴冷的话,全身哆嗦了一下。 “他一一他一一骂皇上您了。”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直接说。 “说,他究竟怎么骂朕?”司马勒突然放柔了声音,就连嘴角都挂着温和的笑,让士兵一下子像从冬天进入了春天,胆子壮了不少。 “他在战场叫嚣说司马勒狗贼,快来受死,还骂皇上如果不敢来与他打一场就是缩头老乌龟,生出的儿子也是小乌龟,不过日后大小乌龟也被他抓来炖汤吃。” “可恶一一”司马勒一掌拍在椅子上,坚固的椅子顿时破碎,跪在地下的士兵吓的脸都白了。 “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司马勒冷硬的脸此刻显出几分狰狞来。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奴才只是照实禀告,无一字虚假,皇上饶命。”士兵的惨叫打破了夜的寂静,这个士兵到死都不知道,他死不是因为他说谎,而是他无一字虚假。 第二天天亮,司马勒祭天拜祖,命蔡远再率军一百二十万前去支援,这次出发之前,士兵斗志昂然,对天发誓,不踏平渊国绝不回。 但蔡远带着西漠所有臣民的希望带兵去渊国,却没能让他们带来荣耀,大军不要说长驱直入直达皇城,在渊国的鲁城就久攻不下,而之前那西漠那不足二十万大军却被困在梵城,断水断粮。 “一堆废物,居然那么久都攻不下,鲁城的主将是谁?”司马勒声音带着怒火,双目猩红如火,似乎要将周围一切燃烧起来。 “是斩杀薛霸将军的年轻将领,至于他姓甚名谁,还是差不到,似乎是一个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他还在战场上叫嚣,如果皇上你不出去与他决战,我军将领,来一个他杀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会话。 “可恶,他真当他是神了,我就不信我人才济济的西漠,会找不到一个人能与他匹敌?”司马勒把他精心培养的杀手派到了战场,但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 “皇上,这位敌军主帅还自封自己是什么不败战神,我军攻城十多次,已经死了十几个将领,还不停的叫嚣要皇上与他痛痛快快打一场。” “皇上不好了,蔡远将军不堪那个什么破战神羞辱皇上,披甲上阵,没想到还是被他斩杀在马下,我军将士久攻不下,如果再拖下去,不仅军心动摇,最重要是我国深入敌腹那二十万大军再突围不出,就会活活困死在里面,皇上你看这一一” “皇上,要不撤军吧?”一个大臣战战抖抖地说了一句话,但话音刚落,就遭到众人一致指责。 “我们西漠的将士就是战死,也决不撤军,如果皇上相信老臣,老臣愿披甲上阵,我就不相信斗不过一个黄毛小子,如果皇上嫌微臣年老,臣想推荐犬子上阵,替众位将军报仇雪恨。”说话的是三朝元老,曾经也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 “澄老一心为国,忠心耿耿,这份忠肝义胆朕又怎会不明白?只是泽老九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朕不忍心,更何况他们的皇帝小儿还在我们的手上,是时候让他出来露一下面了。” 司马勒下朝后立刻发了一封密函给凉国国主,命他将渊王押送过来,但想不到凉国国主却说渊王不堪受辱,竟然自尽而亡,怕尸体腐烂,几天前已经下葬。而七寂竟然被人从天牢救走,从此不知所踪。 司马勒怒得将书函撕成粉碎,恨不得一把火将凉国烧的干干净净,等他一灭掉渊国,就会将这个凉国国主千刀万剐。 . 卷二 恋歌 074:乌龟汤 “简直是废物,居然将人弄丢了,他凉国的天牢难道是用竹子围城的吗?他那些守卫是泥人做的吗?”司马勒越想越怒,越想越是烦躁,他一个人在御书房里踱着步,目光阴沉得吓人,他现在觉得什么看起来都碍眼,恨不得将所有能看得到的东西全都摔一个稀巴烂。 “渊王他要自杀也就算了,居然连天牢的人都守不住?这个的国家该亡了?”司马勒一把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掷于地上,发泄他心中的怒气。 “皇上,有急报——”司马勒听到这话,心微微跳了一下,本来就烦躁的心又多了几分不安。 “传——”司马勒的声音停了之后,上来一个士兵,士兵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因为紧张。 “皇上,好消息,好消息,我军终于攻破鲁城。”士兵声音急促,呼吸粗重,因为激动,声音有点含糊,但还是能清晰听到,听到这个消息,司马勒紧紧皱起的眉,微微舒展开来,渊国始终是渊国,不要以为杀了他们西漠几个人,就能保得住祖宗的江山,还有这该死的女人,等他灭了渊国之后,再去捉她回来,他就不信她能躲到天边去? 知道西漠大军攻破鲁城,朝野振奋,大臣们的腰杆又开始挺得直直的,开始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似乎他们西漠已经将渊国攻陷了一般。 “皇上,我就说了,绵羊就是绵羊,怎么厉害都成不了老虎,我们西漠如果不是轻敌,他们的大臣早已经成为我们的俘虏,他们的美人都已经到了西漠皇宫,他们渊国早已经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 “那个什么破战神,这次捉到他,一定要砍下他的人头,然后悬挂在城墙吊上三个月,让所有西漠的子民看看哪个才是真正的强国,哪个才是不败战神,不久赢了几场小仗吗?还敢自称战神?”众人越说越兴奋,脸都有点发红,司马勒心情也好了很多,脸也没有刚才那么黑。 “皇上,急报——” “快传——”众人一听是前线来的急报,都以为是好消息,脸上的笑容更浓。 “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我军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计,死伤惨重,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将军和左右先锋中了埋伏,全部阵亡了。”进来的侍卫胸膛起伏,一脸惊慌。 “什么?全部阵亡了?” “津儿,我的津儿。”一个老臣声音哽咽,左先锋李津是他的小儿子,想不到如今要白头人送黑头人,岂能不悲?只是如今在朝堂上,老人强忍悲伤,否者早已经老泪纵横了。 “什么?皇上,这——这——”刚刚还意与风发的大臣,此刻全部脸上变了颜色。 “一个破败的弱国,怎能抵御我们这个强大的国家,莫非渊国真是有神相助,要不一个年纪轻轻的无名小卒,怎能轻而易举地斩杀我们身经百战的薛霸将军?” 群臣短暂的惊吓过后,又开始议论纷纷,司马勒越听脸就越黑,有神相助?只有愚蠢至极的人才会相信这样的话,他的臣子简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让他生气。 “皇上,你看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撤兵?”不久前有人提议撤兵,结果遭遇群臣的一致责难,如今再有人这样提,大家却一致沉默了,不退又久攻不下,耗尽兵力财力,退又受尽天下人的耻笑,实在是左右为难。 “皇上,不能退,我就不信他渊国有通天本领?战场上有赢就有输,我们等了那么多年,现在是最好机会了,眼看就要得手,我们不能就此放弃。”此时说话的是新晋状元齐元,虽然年纪轻轻,但沉稳又不乏豪气,精明而有带着狠辣,司马勒听到他的话,嘴巴微微翘了一下。 “齐状元可有良策?”司马勒的问话毕,朝上大臣全都朝他看去,有的带着殷切的期待,有的带着不屑,总之表情不一,十分复杂。 “臣分析了这几场战斗,我们兵力并不比对方少,装备目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比我们先进,但我们却久攻不下,最主要是每次开战之前我们都输了气势,自从那神秘男子出现之后,我军就没有人能赢得了他,这不败战神是压在我军将士心头的一块大石。” “他不但有勇还有谋,这次我军失利,也是他运筹帷幄,指挥得当,如果没有他在后面指挥,我相信渊国大军只不过是一盘散沙,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亡渊国得先灭了他。”齐元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决绝中带着残酷,满朝文武皆点头。 “但他武功那么高强,杀他谈何容易?何况他是主帅,身边总会有很多人保护,我怕我们很难下手。”一个臣子不无担忧地说,朝中有些大臣又不住地点头。 “百密终有一疏忽,就是再强的人也有弱点,这些年我们对渊国的情况了如指掌,我就不信军营里没有我们的人,只要有人混在渊国的军营,或投毒,或暗杀,或挑拨他与其他将领的关系,总是有办法的,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尝试,就认输撤军,这军一撤,我们不但在其他国家面前失了脸面,最重要这次不灭渊国,日后一定是心腹大患。”刚刚说要撤兵的大臣,在齐元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后难堪地低吓了头。 司马勒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欣赏,这个齐元与他想的一致,他一早就准备暗杀这个眼中盯了,朝中大臣都是见风使舵之辈,看到司马勒没有撤军的打算,又忙着诋毁渊国,抬高西漠,一时朝堂又热闹起来。 “嗯,诸位不要惊慌,鸡蛋再硬也碰不过石头,渊国迟早是我们西漠的囊中物。”司马勒声音虽然不大,但浑身上下却有一股散不去的霸气,让人臣服。 “皇上所言极是,有皇上在,我们西漠一定能称霸天下,四海臣服。”虽然司马勒知道这是群臣吹捧的话,但这些话听了却心中舒坦,那阴沉的脸也开始微微发亮。 早朝过后,司马勒留了几个大臣下来商议要事,宫中妃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们唯一的男人,有些心中惦记,但谁也不敢去打扰,不仅仅是知道司马勒现在百事缠身,最重要是司马勒一直冰冷漠然,总让她们一中不寒而栗的感觉,虽然是他的女人,却从来享受不到半点温存软语。 “皇上,臣等告退了。”几个大臣与司马勒在御书房一直聊到中午才离开,他们离开之后,一个侍卫匆匆而来,得到司马勒的允许之后进入了御书房,但侍卫进去只一会,御书房就传来杯子破碎的声音,声音尖锐而长久,似乎捧碎的东西不少。 “你肯定这个就是那个不败战神?”司马勒的脸涨的通红,将手中的画卷揉成一团,握住的拳头青筋凸起,就连呼吸也显得粗重了很多,跪在地上的侍卫吓的浑身颤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如此生气,凶狠得似乎要吞人一般。 “皇上,这——这——个的确是那个不败战神,卑职在阵前曾近距离见过一次,虽然只是见过一次,但却印象极为深刻,因为他——他长得实在让人过目难忘,这样俊美的男子不要说战场,就是世间也难觅。” “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司马勒脸狰狞得可怕,全身透着阴气。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侍卫被突然其来的噩运吓坏了,不停地磕头,但就算他叩得满头是血,也是难逃一死。 “皇上,为什么要杀卑职?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这位士兵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但没想到却死在自己誓死效忠的人手上,并且直到死,都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处死他?他惊慌而嘶哑的声音在御书房附近回荡,最后远去。 士兵被强行拖出去之后,地上留着一滩血,鲜红得刺眼,是那位士兵叩破额头留的,司马勒也没有叫人清理,他重新将揉成一团的画像展开,画中之人穿着盔甲,手持长剑,坚毅的轮廓,英挺的身姿,被初升的晨光笼罩着,那洒脱但又豪迈的丰姿夺人心魄,的确让人移不开双眼。 “漠风——”司马勒咬牙切齿地喊道,手上的画卷已经被他撕成碎片,但纵是如此,他似乎还没有解恨,不停地用脚跺着,那双眼睛充血如瘦,从门外进来的李公公看到,也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皇——皇——皇上,七杀已经来到门外。”李公公看到面目狰狞的司马勒本来已经心寒,待看到地上那滩血,更是害怕,声音都抖了起来。 “叫他滚,滚远点。”司马勒一把将桌子掀翻,桌子轰的一声倒地,桌子上的东西全倒在地上,其中不乏珍宝,李公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立刻爬起来带着七杀迅速离开。 司马勒本来准备让七杀去杀这个该死的战神,但没想到—— “他在战场叫嚣说司马勒狗贼,快来受死,还骂皇上如果不敢来与他打一场就是缩头老乌龟,生出的儿子也是小乌龟,不过日后大小乌龟也被他抓来炖汤吃。”想起那日士兵说的话,司马勒更是怒气难遏。 “漠风——”司马勒大喊一声,然后将墙上的书画全都扯下来撕一个粉碎。 “漠风,想炖乌龟汤吃?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司马勒怒极而笑,笑声阴森刺骨,即使现在是大白天,也让人觉得鬼魅缠身,阴气浓重。 卷二 恋歌 074:相会 自从司马勒知道这个不败战神是漠风之后,那满腔的怒火差点将他焚毁,即使冷静下来,他还是如芒在背,整整一个夜晚他都无法成眠,一会在御书房踱着步,一时捧东西,甚至愤恨得去撕那碎得不能再碎的书画,一个夜晚过后,整个御书房被他糟蹋得狼藉不堪。 这该死的漠风,他掉下大江是大难不死,还是一个骗局?一想到这次又有可能被漠风玩弄于股掌之上,司马勒强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那种要将漠风活生生撕裂而死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强烈得他控制不住自己。 “漠风——”司马勒咬牙切齿地叫漠风的名字,一次叫得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阴冷,如一头疯狂的猛兽,按捺不住要出笼去咬人。 “漠风,不是次次都那么好运,这次我要亲手将你的头砍下来,我就不信你有九条命!”漠风在战场辱骂他是缩头乌龟,司马勒知道漠风是想将他引过去,但那又怎样,他就不相信他漠风真是天神下凡,这次一定要亲手杀了漠风,其他人代劳都不能解他心头大恨。 第二天司马勒与几个大臣密谋了一个上午,虽然几个忠心臣子都强烈反对他冒险上战场,但司马勒去意已决,根本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几个大臣最后只能作罢,按他的要求去做。 晚上司马勒带着几个心腹爱将悄悄离开西漠,前往两军战场,他不但要替他几个爱将报仇,还要问一下漠风究竟谁是缩头乌龟?谁是最后熬汤的人? 司马勒一心上战场杀了漠风,所以日夜在赶路,他与漠风交手过,当年两人棋逢对手,并没有分出胜负,但如今的他岂是几年前可比?他的武功可以用臻于化境来形容,他不相信漠风这几年也进步如斯。 司马勒到了军营之后,主帅王威看到是他,惊得嘴巴几乎合拢不上来,他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深夜出现在军营。 “王将军,无需多礼,朕并不想让人知道我现在不在宫中,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亲手杀了敌军主帅,下一场战役你派朕上阵就是,杀了他,朕就离开,你带领大军铲平渊国。” “皇上,战场凶险,没有必要以身犯险,还是让臣上阵,皇上统帅全军就可以,如果皇上在战场上有什么损伤,你叫我如何像西漠的百姓交代?”将军王威跪在司马勒的脚下。 “王威,无须多讲,按朕的要求做即可,否则朕治你抗旨之罪。”司马勒冰冷而威严的声音让王威不敢再多言,司马勒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虽然他恨不得马上杀了漠风,但他还是休息了一天,才披甲上阵,大军绝大部分都没有机会见过皇上真容,所以与平常一样,并没有任何骚动,以为是朝廷又派了一名将军过来。 司马勒做好一切斩杀漠风的准备,但可惜日前还嚣张得不行的漠风,今日竟然避而不见,就连城门也紧紧关闭。对他在战场的辱骂根本无动于衷。 “听说你们的主帅得了暴病,不久于人世,本将今日来送他一程,你们快快扶他出来。”司马勒傲慢的声音在城墙上空回荡。 “莫非你们的主帅成了缩头乌龟?知道打不过本将军,缩在龟壳里不肯出来?”司马勒每次话落,都伴着军中将士大声的嘲笑,这段时间他们听得多漠风在阵前叫嚣,如今终于等到他们挨骂,大家都觉得十分解恨,但无论他们的笑声有多响亮,骂的话有多难听,渊军就是不出来应敌。 “不败战神已死,兄弟们攻城。”西漠大军因为被漠风长期打压,士气不振,如今听到司马勒那充满力量的呐喊,尤其听到漠风已死,心头大石去掉,大军士气如虹,发动开战以来最猛烈的攻击,虽然这一役并没有打开渊国的大门,但将士信心则大大回升。 第二天司马勒再次兵临城下,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鸢城,没想到号角吹响,渊国大军却无人应敌,就连城墙之上也无一人,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城而入,进入鸢城,军营驻扎之处已经空无一人,营帐已撤,篝火的灰在风中飞扬,似乎人已经走了很久。 “皇上,这——”大将军王威看到此等场景也禁不住愣了愣,这渊国大军怎么不战而退? 司马勒看着空荡荡四周,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不知道漠风现在葫芦里卖什么药? “皇上,敌军主帅狡猾多诈,在鲁城的时候,我军就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计,死伤惨重,这次是不是故技重施?”王威低声地对司马勒说。 “大军分两路,一路原地驻扎,由你统领,一路跟我进城,如果发现不妥,发信号做警报,我们再火速会合,现在我明敌暗,一切要小心。”司马勒眼望前方,声音冷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是,卑职遵旨,皇上你一切小心,一遇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立刻通知卑职,卑职带兵前去保护皇上,绝不会让皇上有任何损伤。”王威没想到九五之尊的司马勒会御驾亲征,并且在战场上显得如此冷静,让他实在佩服。 两人简单商议之后,司马勒带一路大军继续深入,一路上司马勒行军十分缓慢,深怕漠风会在某处设下埋伏,一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连觉都没有睡好,生怕睡梦中渊国的大军就从天而降,但没想到这座竟然真的是空城,就连一个老弱妇孺都没有看到过,而他们预料之中的埋伏袭击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走出鸢城几乎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皇上,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前面侦查过,渊国的大军在前面不远处驻扎,现在正列队似乎在迎接我们过去。”听到心腹的禀告,司马勒气得七孔生烟,但渊国士兵已经养精蓄锐,而他西漠大军刚好长途跋涉,一路惊心,此时不宜作战。 “好,传令下去,今晚我们再此再歇息一晚,明日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司马勒等到王威的大军赶到之时,号令全军,明日作战,走了这么长时间见不着一个敌人,士兵都已经有点手痒痒,听到明日可以上阵杀敌,大家都摸拳擦掌,准备明日好好打一仗。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军吃早点,然后斗志昂然地朝渊国大军的方向出发,就快去到渊国大军驻扎的地方时,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一听这话,司马勒与王威的脸都沉了下来,出征之前听到这些话实在是不吉利,但碍于这个身穿士兵的男子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司马勒的一个心腹,所以司马勒才没有当场发作。 “什么事如此慌张?”王威的声音带着怒意,士兵顾不上害怕,忙跪地禀告。 “皇上不好了,凉国伙同蒙国,一起进攻我们西漠,我国抽了大量兵力攻打渊国,如今国内空虚,而皇上你又不在朝中,不能主持大局,短短时日,蒙国的大军已经攻破了我国几个大城,如今西漠岌岌可危,请皇上定夺。“听到男子的话,王威脸色大变。 自发现漠风没死,七寂被人从天牢救走,渊王更是很没骨气的自杀,司马勒就有猜过凉国有问题,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一向对他唯唯诺诺的小国竟然敢反他? “蒙国这次派了多少兵马?”司马勒声音虽然还算平静,但眸子却迸射出骇人寒气。 “皇上,这次凉国和蒙国几乎倾巢而出,似乎势必灭我西漠。”听到这话,司马勒倒吸一口冷气,西漠虽然强大,但蒙国不容小觑,如今凉国、蒙国倾巢而出,那形势真不容乐观,更何况他之前那一百万大军已经泥牛入海无消息,如今的一百多万也折损了不少,如果渊国得知情况,也穷追猛打,三国联手,后果就不堪设想。 “皇上,现在情况危急,丞相请皇上马上带兵回西漠,保住西漠的大好河山,渊国日后再图,否则城破国亡,一切就来不及了。”其实不是这位侍卫说,司马勒也明白现在的处境。 莫非这三国一早就联合起来,准备一举灭掉西漠?此刻司马勒无暇再想,他就是再恨漠风,再想杀漠风,也顾不上了。 “王威,立刻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回调,最快速度回到西漠,虞锋你率领五万大军在此迷惑渊国大军,不要让他们那么早知道我们已经撤军。”司马勒冷冷地发号施令,那轮廓此刻显得更加冷硬。 “是——”虞锋恭敬应声之后,司马勒率领大军立刻回调,士兵不知道原因,都满腹疑虑,但又不敢问,大军正午离开,在傍晚就被渊国的大军追了上来,似乎一早就预料到西漠大军会撤退一般,身后渊国士兵震天的呐喊,吓得他们心惊胆跳,尤其听到漠风在战场上大喊西漠已亡,大军惊慌不已,司马勒想找到漠风将他斩杀,以振军心,但没想到只听到声音,见不着人,只得气得直跺脚。 很快两军开打,混战中,西漠大军败,而渊国乘胜追击,等司马勒带兵回到西漠,一百多万大军已经所剩不多,而此时蒙国、凉国、渊国联手出击,三面夹攻西漠,而一向受到西漠侵凌的小国,在三国的游说之下,一起向西漠发动了最强大的攻击,一向自诩天下第一强国的西漠,受到七个国家的夹攻,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半年之后,西漠亡。 关于西漠的皇上司马勒,有人说死于战场,被万马踏得血肉模糊,有人说被渊国的不败战神一剑穿空而死,也有人说他承受不了国破山河碎的残酷现实,变得疯疯癫癫,更有人说死的是他的替身,而他已经偷偷逃走,从此不知所踪。 硝烟褪尽,两大国五小国的国主都齐集烟霞山,说是缔结七国同盟,日后平等相处,不让狼烟四起,但实际谁都知道那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谁都想战后能捞到好处。 深秋,寒风起,一匹黑马追风掠影般朝烟霞山奔去,马上一年轻男子黑衣如墨,长发飘扬,说不出的飘逸洒脱,一声低喝之后,马儿的速度很快了,但马上男子眉头深锁,俊美的脸庞显出焦灼之色,他的确急着见她了,那日一别,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他的小寂,是否在怪他? 烟霞山山脚,少了往日的宁静,多了一份喧闹,七国大军分别驻扎在七个方向,七个国家的国主齐集半山腰的听海亭,这个烟霞山南面山脚是一个大海,在半山亭的确能听到浪涛撞击岸边的声音,让人心很宁静。 “蒙帝,感谢你倾力相助,解了本国燃眉之急,本王敬你一杯!”天寐率先打破沉默,向蒙帝敬了一杯酒,其它国主也跟着举杯,一时听海亭热闹起来。 蒙帝身后的洛川静静地站着,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住天寐身后的七寂,火辣而肆意,那浓烈的爱意并不加以掩饰,多少晚午夜梦回,都是她的身影,如今相见,她却站在别的男人身后,洛川胸口闷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很有冲动将七寂扯过来,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渊王,本王听说你们渊国出了一名不败战神,十招之内腰斩西漠名将薛霸,本王实在钦佩,今日不知是否有机会一见。”说话的是风国的国主,想不到一石击起千层浪,其余国家的国主都有此意,纷纷嚷着要求见漠风。 “皇上,南宫将军到。”众国主正在喧闹之时,一个侍卫匆匆上前向天寐禀告。 “此次能打败西漠,全凭大家出手相助,否则渊国就是有十个南宫将军都抵御不了一个西漠,你们都客气了,不过南宫将军刚刚到,既然大家想认识他,本王也不好推托,你去请南宫将军过来。”听到漠风前来,站在天寐身后的七寂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南宫骏见过各位国主。”漠风一出现,其他国家的国主都啧啧称叹,不是赞美漠风长得俊朗,就是说英雄出少年,漠风举止从容,虽然话不多,但那一身光华却耀眼得无法掩饰。 “想不到一晃眼,骏儿已经那么大了,看来是蒙叔叔老了。”蒙帝儒雅高贵,看向漠风的眸子竟有父亲般的慈样。 “蒙叔叔与当年一样年轻俊朗,想不到骏儿能重遇蒙叔叔,实在是上天眷恋。”两人相互碰了一下杯子,亲切得如久别重逢的朋友,也像情意浓的父子。 “蒙帝与南宫将军一早认识?”胡国国主禁不住开口相问。 “南宫将军是本王故人之子,如果不是他劝说本王出兵,本王还不想与西漠翻脸,只是西漠这些年的确霸道,骏儿也坐下来好好陪蒙叔叔喝几杯。”蒙帝笑着看向漠风。 “今日几位国主把酒言欢,骏儿站一旁即可,他日一定登门拜访,就怕蒙国的大门不肯为我敞开。”漠风一边说,一边笑着站在天寐的身后,与七寂并排而站,他离七寂很近,已经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心渐渐跳得快了起来,但又说不出的安心,她没事就好了,蒙帝接下来的客套话,他听得有些模糊了。 漠风斜着眼睛偷偷打量了一眼七寂,今日她身穿男装俏生生立于天寐的身后,胸没有束好,一看就知道是女子,那张脸还是清丽逼人,只是今日脸色阴沉,似乎酝酿着暴风雨,让漠风有点心怯,他恨不得马上拖她到无人之处,狠狠地抱住亲几口,诉说相思之苦,但这个场合似乎不适合,尤其他感受到对面洛川那十分不友善的目光。 漠风禁不住一点点靠近七寂,七寂眉轻轻挪了一下,但漠风又靠了过来,这次两人靠得更紧,手臂都贴着手臂了,七寂神色漠然,疏离得让他心惊,似乎他俩是完全不认识的漠风人一般,这让漠风心慌。 “来,我们为这次打败西漠喝一杯。”在众人站起来举杯的瞬间,七寂的手一热,小手已经被漠风攥在手里,然后一拖,两人紧握的双手,就藏在天寐的身后,七寂努力想挣开,漠风偏不肯,两人挣扎间,手就撞到了天寐的背脊,天寐背后吃痛,眉就皱成了一团,这漠风不是心急成这个样子吧?他就不能等一等?居然躲在他身后偷情? “渊王,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坐在对面的风王看到天寐脸色不善,开口相问,七寂一惊,更大力挣脱漠风的手,但没想到漠风泰然自若,依然脸不改色死死握住她的手,这人脸皮真的一直很厚。 这一幕刚好落入洛川的眼里,洛川嘴角那抹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眼睛死死盯住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脸黑得骇人。 卷二 恋歌 075:女人要哄 七国国主一直商议了整整一天,结果总是对强国有力,蒙国与渊国成为最大的赢家,割占了西漠大部分的领土,而其他五小国只能从中分到一杯羹,但即使如此,大家都脸有喜色,对结果十分满意,毕竟扳倒西漠,所有小国都能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今日看到各位,朕才觉得真的老了。”准备离开之时,蒙帝禁不住唏嘘,因为今日七国国主除了胡国国主三十岁上下,其他五国的帝王都很是年轻,最年轻的是凉国刚登基不久的皇上于少皇,年仅十八。 于少皇长得十分英挺俊美,轮廓倒与漠风有几分相似,七寂看着微微出神,看来自己是太想他了,但她却不愿意抬头看一眼就站在她身旁的漠风,众人一听蒙帝这话,又是一堆赞美,无外乎是说蒙帝正值壮年,真是人生鼎盛阶段,岂会年老等等,洛川站在蒙帝身后静静听着,神色淡然。 漠风紧握着七寂的小手,但心中却没有底,因为七寂那眸子冰冷得如她此时的手,漠风轻轻搓了一下,希望能搓暖一点,但他就是这样搓着,七寂也完全没有反应,漠风那个心慌。 “今日一聚,本王受益良多,明年开春我们凉国举行热闹的花神节,到时希望各位国主赏面到凉国一聚。”于少皇向众人举杯,言行得体,举止风流,眸子流转有了几分老成干练,众人站起来,都是一饮而尽,显得十分洒脱,而七寂也趁这个时候甩开了漠风的手,漠风看到她脸有愠色,竟然不敢再握住。 不知是谁提议到山上走走,众王欣然答应。 “骏儿,过来与蒙叔叔说说话,说说你这几年去哪了?当年是怎么逃过这一劫?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你竟比你父亲还有出息,如果你父亲泉下有知,一定深感安慰,只是——” 说起往事,蒙帝一脸感伤,七寂心中冷笑,他记得漠风说过当年南宫世家一夜灭门,幕后操纵者就是蒙帝,想不到他还挺能装,但想不到漠风比他还能装,那一声声蒙叔叔叫得甜,想起他当日骗自己落水身亡,弄得自己伤心欲绝,七寂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知道他活着,那种狂喜无法言说,但他恨他为什么不跟她明说? “小寂——”洛川趁蒙帝与漠风说话之际,走到了七寂的身边。 “洛川——”七寂在洛川那火辣辣的目光下低头,洛川对她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而自己也曾为他披上嫁衣,准备嫁他为妻,如果不是司马勒的破坏,如今她兴许已经是他的妻子,他们也应该有了孩子吧?如今再次相见,七寂百感交集。 想起在星月教的那些日子,他们互相取暖,相伴而活着,心中温暖,彼此的目光多了一份柔和与感伤。 漠风回头,看到洛川与七寂低头而行,两人靠得很近,显得很亲近,偶尔抬头目光碰触,皆含情,漠风的心似乎被什么戳了一下,蒙帝说什么又变得模糊不清了,尽管他很想集中精神去听,但却发现无济于事。 “骏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心不在焉?”蒙帝说着说着不见漠风回应,不得不抬头看他,但触及他的目光,发现游离而涣散。 “没什么事,可能一路上长途跋涉,精神不好,蒙叔叔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漠风抱歉地朝蒙帝笑笑,他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但双眼就是禁不住往身后的七寂、洛川看去,但山路空荡荡,已经没有他们两人的身影,漠风的心咯噔了一下,就猛地往下沉,洛川不会拐走他的小寂了吧?如果是这样,他实在是该死。 “蒙叔叔,你先上去,我丢了样重要的东西,我得沿原路回去找找。”漠风一边说一边装低头找东西,那心急的样子,似乎真的是丢了重要的物什。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蒙叔叔叫人帮你找?”蒙帝听漠风这样说,也停下了脚步。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一块玉佩,一直放在袋子里,不舍得离身,刚刚摸了一下不见了,我怕人多会踩碎了,我这就回去找找,蒙叔叔,你先上去我找找就上来。”听到漠风这样说,蒙帝也不再勉强,加上其他国家的国主又上前来搭讪,于是又聊开了,漠风见有机会,立刻心急如焚地往回找,那三年他找怕了,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当年如果不是你,我根本过不了杀戮营,小的时候,我真的怕你,人那么小,偏偏那么狠,那鞭子像刀子一般,你每抽我一次,我就觉得死去一般。”说起七寂当年的狠,洛川的声音不但没有丝毫的怨,反倒十柔和,七寂回想以前彼此相依的日子,眼角不禁微微湿润,那么多记忆,岂能相忘? “以前每天三更天不到就起来练武,起床迟一点,你不是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就是一鞭子抽来,如今我天天等着你来叫我起床,但等到天亮太阳出来了,你还是没来,以前我很讨厌星月教,但现在我很想念那块竹林,想念当年的鞭子,还有想你,发疯的想。”洛川的声音有几分嘶哑。 “洛川——”七寂的手被洛川握住,七寂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 “小寂,没有你,我不习惯,没有你在身边,我没睡过一个好觉,跟我回去好不好?如果不是司马勒,你已经是我的妻,你曾经答应嫁我的,不许反悔。”洛川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那握住七寂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 “但我终究不是你的妻,你的妻子是司马妩,而我——”七寂话还没有说完,洛川已经将七寂紧紧搂在怀中,他不许她说下去,他不想听到她说她心中已经另有他人,他实在是害怕。 “你知道我娶司马妩是迫不得已,因为父皇用你的性命来威胁我,我不得不如此,小寂,别离开我,别——” 洛川将脸贴在七寂的脸上,七寂感受到他脸颊的冰凉,呼吸的急促,她长叹了一口气,心中除了愧疚,还有伤感,她的确是答应嫁他的,他们的确共同生活了好多好多年,看到洛川如今难过,七寂胸口闷闷的,十分难受。 “你那么久都不回来,我总是对自己说你像以前那样有任务出了远门,以前我会在落日楼哪里等你,从早上等到太阳西下,如今落日楼已经化为灰烬,我只能一个人独自站在风沙里等你,有时脚都麻了,但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会对我说:洛川,我们回去。”洛川目光迷蒙,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落日楼,七寂觉得自己的心微微收缩了一下,有点痛,准备推开他的手顿住了。 “小寂,我们回去,如果你不喜欢蒙国,我们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荣华富贵,江山天下不及有你嫣然一笑,有你相伴,此生无求。”洛川深深凝望着七寂,是如今的深情眷恋。 “洛川——我——”七寂红唇微张,润泽有光泽,十分诱人,眸子带着水色,让人怜爱,身体接触,呼吸交缠,洛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漠风赶到的时候,看见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洛川正目光迷蒙地将脸凑过去,而七寂呆呆的,不知在想着什么,眼看两人的唇就快霞在一起,漠风身影如箭,掠在他们身前,一把将七寂扯到怀中,七寂感受到身后劲风,不由分手反手就是一掌,待她看见是漠风,那掌硬生生收了回来,只是脸色并不好。 “人是你当初托付给我,莫非是现在的妻子你不满意,又想反悔?”漠风一边说一边将七寂扣在怀中,因为恼她刚才与洛川那么亲密,扣住七寂手腕的力十分大,弄得七寂眉头深锁。 “他是将我托付给你,但我有权不选择你。”七寂坦然地看着漠风,对上她那双冷漠的眸子,漠风禁不住浑身一震,她说什么?她说她有权不选择他?漠风黝黑的眸子隐隐有火光。 “那由不得你了。”漠风脸色更加冷峻,扣住七寂的手更加用力,不知道是恼还是急,抑或是害怕。 “放开她,我们公平竞争。”洛川的长剑直指漠风,森冷的眸子带着敌意。 “你已经娶妻,有什么资格跟我竞争?她都嫁我了,是我的妻,谁都没有资格争?”漠风的话戳中洛川的痛处,洛川握剑的手禁不住抖了抖。 三人相持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几个帝王的谈笑声,想不到那么快他们就下山了,洛川深深凝望着七寂,眼神隐忍,漠风扣住七寂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松手——”七寂手肘向后,狠狠撞了一下漠风,漠风依然没有闪,只是定定地盯着七寂,深邃的眸子如黝黑的夜空,七寂见他不松手,又撞了一下,这次漠风松开了手,而蒙帝他们也来到他们的身前。 “骏儿、川儿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蒙帝一转过身,就看到三人如柱子一般立在眼前,微微有些惊讶。 “他们见我寻找玉佩,都过来帮忙,可惜都找不到,看来这玉佩与骏儿缘浅。”漠风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七寂抬头看了漠风一眼,发现他说谎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随口说来,都让人信服,他对她说的话,有多少句是真的?她不喜欢被他骗得团团转的感觉。 “南宫将军,什么玉佩那么重要,要不本王命人再此寻找?”凉国君王于少皇关心地问道。 “玉佩倒不值钱,只不过是我娘留给我,一直佩戴不舍得离身,今日玉坠在此,估计也碎了,寻着也只能看着难过,不寻也罢,凉王的好意南宫骏心领了。”漠风微笑向凉王致意,一行人再次说说笑笑往下走。 “骏儿,过来陪蒙叔叔说说话,要不去蒙国与本王小聚一番,蒙叔叔与你父亲情如兄弟,想不到南宫世家遭逢惨变,本王无力阻止,心中愧疚,好在老天眼,骏儿没有事,日后就当蒙叔叔是你父亲吧。”蒙帝举止儒雅,他慈爱地看着漠风,看着让人感动。 “骏儿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上天眷恋,让骏儿重遇蒙叔叔,只是今日要护送渊王回国,否则一定去拜访蒙叔叔。”漠风声音柔和,看向蒙帝的眼神带着依赖,七寂不得不佩服他,面对灭门仇人,竟然装得亲如父子。 漠风与蒙帝说话间,七寂与洛川慢慢落在了后面,漠风看他们越靠越紧,那手就差点碰在一起,眉头又皱了起来,只是碍于蒙帝在身旁,发作不得。 洛川与七寂配合多年,已经非常有默契,七寂脚步缓下来,洛川就知道她有话对他说,只是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既想靠近七寂,又想快点离开,生怕他说出的话,让自己绝望。 “洛川,落日楼已经没了,你不用在那里等我了,等不到的。”七寂唇微张,声音极小,但洛川却能清晰听到,洛川自然垂下去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并没有言语。 “当年我们成不了亲,证明没有这个缘分,既然你与司马妩成亲了,好好待她,我心有了别人,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七寂低下头,她不大敢看洛川的目光,但她的思绪却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个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的沉默青衣少年。 曾经那一抹青衣是她最大的牵挂,如今明知他痛,但还是要如此伤他,心中禁不住伤感难过。 洛川沉默着,一如往昔。 “渊王,九皇子与你的侍卫倒投缘,聊得那么开心,要不你把你的侍卫送给他得了。”说话的是风国的皇上,他话音刚落,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有一把利剑从他的背脊射来,他回转过身子,身后只有低着头的南宫骏。 蒙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两人,虽然七寂改穿男装,但他还是认出了她,一个勾了他皇儿魂魄,迷倒司马勒的女人,注定是一个祸水,想不到这个祸水是渊王的人,好在当初不让蒙川娶她,否则引狼入室,后患无穷,但心中暗恼蒙川没出息,应断不断,居然被一个女人迷感。 七寂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于是低头追上渊王,然后站在他的身侧,而洛川一直沉默,对于众人的调笑似乎充耳不闻。 下山之后,众王洒酒作别,说好几年之后再在次重聚,但几年之后又不知道什么光景了,不知道这里七个国家又有哪个壮大,哪个被吞? 众王的离去伴随着滚滚烟尘,天寐与漠风目送众人,他们走到最后,漠风看到七寂没有跟随洛川离开,心头大石重重落了下来,但他一口气还没有舒完,前方滚滚烟尘之中,一匹快马奔驰而回,马背上之人正是洛川,漠风的心又再次抽紧,这家伙怎么那么烦人,都走了又跑回来干什么? “不许去——”漠风回头对着七寂低喝,但心虚声音竟没有什么力度,七寂也不看他,躯马上前,漠风想跟上去,却被天寐拦了下来。 “她要走你拦不住,她不想走你赶不跑,安心等就是。”天寐看到一向冷静的漠风此刻焦虑不堪的样子,觉得好笑,嘴角禁不住轻扬。 “你有三宫六院,我就只有她一个,你当然不急,她跑了我哪找去?”漠风虽然没有上前,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的两人,随时准备去把人抢回来,天寐苦笑,如果有得选择,他宁愿不要三宫六院,只想她相随?只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勉强不得。 “我会一直等你,你是我洛川的,只能是我的。”洛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极其重,似乎在立下千年不变的誓言一般。 “洛川——”没容得七寂说上一句话,洛川已经扬起缰绳,迅速追上前面的军队,七寂定定看着那抹身影渐远渐小,久久不转身,似乎是不舍得夫君离家的新婚小妻子。 “天寐,你先回去。”朔风起,吹得漠风黑衣飞扬,他坚毅的轮廓此时显得更是冷硬。 “漠风,女人要哄。”天寐看漠风阴冷的脸,不禁担忧。 “嗯,你快走,顺便把大军带走,你们在这里看着,我怎下得脸去哄?”听到漠风的话,天寐轻笑出声,他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薄? 很快天寐带着大军风卷残云般离去,烟尘过后,漠风躯马向前,七寂依然坐在马上远望,眼神迷蒙,不知道想着什么?漠风心中泛酸,都走了那么远了,还看? “别看了,你的夫君在身后,我长得不比他好看?”说话间,漠风已经稳稳坐在七寂的身后,双手环上七寂的纤腰,依然很用力。 卷二 恋歌 076: 酸酸甜甜 “你长得再好看也不关我的事,下马一一”七寂没有扳开漠风的手,只是冷冷地回眸,漠风觉得耳畔一下子冷下去,似乎刮过一阵阴冷的风,耳根都冰了。 漠风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搂住七寂,这些日子除了在战场上厮杀,一有空余的时间,脑子就满是她的身影,漠风既担心她的安危,又害怕她不肯原谅他,每想起七寂一次,心就揪一次,如今真真切切将她楼在怀中,心还是不踏实,生怕她真的推开他,然后无情地离去,从此不肯再回头,天大地大,再也寻不着了。 “寂儿,别这样,你知道我不会下马?那么久不见,你当真不想我?”漠风将脸贴在七寂的脸颊,熟悉而充满男子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七寂悬起那么久的心终于落地了,其实她很担心他,其实她得知他活着,比谁都要高兴,只是怨他将她蒙在鼓里,白伤心了那么多日日夜夜。 “你不下马我下,就是十年不见你,我也不想。”七寂睁大眼睛说瞎话,听得漠风心酸酸的难受,真的一点都不想他吗?莫不是想洛川那小子? “真的十年不见都不想吗?但我想你了。”漠风伸手勒住缰绳,然后扳过七寂的身子,七寂抬头,对上他深邃而多情的眸子,心竟跳快了很多,看到他缓缓覆下来的唇瓣,竟然还是有期待,只是她还是将头微微一偏,漠风温热的唇就落在她的耳根,轻轻嚅动,让她得身体微微痉挛。 虽然七寂渴望这种温存,但她最终还是将头微微偏开,黑着脸看着漠风,漠风看她阴沉着脸,不敢再造次,只是搂住她纤腰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你那么会说谎,谁知道你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七寂的声音轻而幽,带着淡淡的无奈。 “我说不想你是假的,我说爱你是真的。”漠风越说声音越轻,那看向七寂的眼神越是深情温柔,呼出的气急促而温热,喷在七寂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七寂觉得自己的反应一下子迟钝了,直到漠风性感的唇瓣含上她得唇,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寂一一”漠风的声音嘶哑而迷醉,轻轻地吮吸温柔而急迫,七寂想推开他,但却发现整个身休都在他的吮吸下变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就连捶打他的手也变得软软的,直到最后无力地垂下来,马儿似乎抬了一下头,那充满水气的眸子似乎瞥见两人的缠绵,禁不住兴奋地引颈长嘶。 当漠风喘着粗气,依依不舍地离开七寂的唇瓣,都发现七寂眸子虽然迷蒙,但却已经没有往昔的迷醉甜蜜,心咯噔了一下,就往下沉,她不会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吧? “我知道你怨我隐瞒你,但司马勒盛行狡猾多疑,只要有一点点破绽他都不会上当,此事关系到天下百姓,渊国生存,我不能不慎重,如果不是当日你含恨刺天寐一剑,司马勒岂会那么容易相信我已死?”漠风死死盯住七寂,生怕她不肯谅解一般。 “如果我那一剑不是将天寐刺成重伤,而是将他刺死呢?如果当日天寐晚一点点来到,你可想过我的处境?”想起当日那些男人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裳,七寂依然不寒而栗,直到今天七寂都想不明白,当日司马勒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手下? “当日你这样做,已经做了我会死在司马勒手里的打算吧。”虽然七寂知道保存国家重要,虽然知道天寐与他十几年的兄弟情谊,但如今清楚地知道漠风在她与渊国之间,选择了牺牲她,心中还是如刺在咽,不是很痛,但却无法忽略。 “以前你为了成全天寐,不肯要我,如今你为了渊国,选择牺牲我,其实我在你心目中并不是很重要吧,既然如此何必非要在一起?” “我本来跟王郎住得好好的,被你的花言巧语哄回去成亲,结果也还是没成亲,看来我们无缘,放我走吧,我回去跟王郎看着孩子长大平静过一辈子,如今我娘活着,你也平安无事,我也心安了,我今日过来,只是想跟你说清楚,如今话说了,你下马,我离开。”七寂幽幽的声音在旷野慢慢散开,漠风浑身震了一下。 七寂坦然地看着漠风,眸子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平静得让漠风慌乱,她怎能如此平静?她怎能说他们无缘?她怎能离开他? 七寂几次从幸福的云端坠落,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从看见漠风被刺掉进水中的悲痛欲绝,到恨到极点杀天寐,到得知漠风活着时的狂喜,如今漠风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七寂的身边,一切也水落石出,七寂反而显得有点心灰意冷了。 “世间情情爱爱不过如此,我不会跟洛川走,因为我只当他时徒弟,更何况他是皇子,也许日后是帝王,我不想过皇宫那种樊笼般的日子,而我也不打算回逐月楼了,这样的日子我倦了,我这些日子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在王郎那里的日子让我觉得宁静,起码我的干女儿在那里,她长得是那样的可爱。”看到七寂一脸憧憬,漠风的心拨凉拨凉的,她这次真的不打算要他了? “你胡说什么?住倦了逐月楼,我带你到别处去住。”漠风心中难受,话也说得不顺畅。 “漠风,放手吧,你弃了我那么多次,也让我弃你一次吧,要不不公平。”七寂轻轻挣开漠风的手,然后准备跃下马儿,但人才下了一半,漠风长臂一捞,又死死将七寂搂在怀中,这次力度更大,手还颤着。 “我不放手,我死也不放手,我们以后会有孩子,你要跟我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我很不容易才知道你的心意,我受尽煎熬才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妹妹,我们现在什么障碍都没了,我死也不放手。”最后一句死也不放手,漠风简直是吼了出来,可惜七寂依然是摇头。 “这些年我们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为你我多少次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都体会不到吗?这些年我何曾花言巧语哄过别的女人?” “我这次这样做很冒险,我的确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死于司马勒的手,打赢这一仗,无论上天入地,我都随你而去,当如今我们都好好活着,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弃我而去,别离开我好不好?” 漠风声音温柔得近乎哀求,其实当初作出这个决定,他比任何人都痛苦,他其实在赌,赌七寂就是落在司马勒的手里,依然没有生命之危,从司马勒不惜一切要得到她,从司马勒要纳她为妃,从司马勒看她的眼神,漠风就看出司马勒对七寂不仅仅是恨,只是漠风不原意告诉七寂这点。 想起在海岛漠风拼死相救,想起悬崖边,他冒着砍断双手的危险都要死死拽住她,不惜生死追随她坠入山崖,七寂的心微微湿润,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去,其实说得决断,但她的心始终系在他身上,岂会那么容易就断? “如果你喜欢郎中,大不了我不做逐月楼的楼主,去拜师学艺,以后做一名大夫可好?只不过大夫身上的药味难闻了点,你不介意就好。”漠风看到七寂的表情暖和了一点,那慌乱的心才稍稍安稳,他实在怕极,哄女人其实他没有天寐在行。 七寂微微叹息,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刚刚明明已经有了离开他的念头,岂料被他这一顿蛮缠,死灰般的心又一点点复燃,虽然依然冷着脸,但那心却慢慢暖了。 “谁给你看病,谁是傻子?”都那么老了,才去学医,就怕活的都被他治死了,七寂心中暗道,但却没有说出来。 “当年不知道谁说自己大出血了,快要死了,吓得脸都白了来求我来着,究竟谁做了第一个傻子。”听到漠风提起当年糗事,尤其那戏谑饿语调,弄得七寂脸腾一下红了,漠风看到七寂羞红了脸,脸上笑意更浓,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当年两人的秘密,想起漠风心暖暖的,这些是他教她的,而不是别的男人,可是七寂心中恼火,狠命地掐了漠风一把。 七寂掐得巧,只掐漠风一小部分肉,痛得漠风直皱眉,但漠风却死忍着没哼一声。 “解恨了没?如果还没有解恨,你再掐几下?但你真的舍得了?”漠风不说最后这句话还好,一说七寂就拼命掐,痛得漠风的脸都白了。 “你说我舍不舍得?”看到七寂的魔爪再此向他伸来,漠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却依然嘴硬。 “你当然不舍得。”漠风很快就为他这话付出惨重的代价,虽然已经痛得要死,但漠风依然不哼一声,七寂掐着掐着,就杞糊涂了,莫非掐得不痛?但自己明明已经很用力的啊?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了。”漠风嘴是这样说,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这女人哪里会舍不得,简直将他往死里掐,敢情当他是铜皮铁筋了?看到七寂的手再次抬起,他的手又痛了。 “伊儿,其实很痛,你真想掐死我呀。”漠风那声伊儿叫得特别柔情似水,让七寂的心无端软了一下,除了娘已经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七寂禁不住扯开漠风的袖子,目光所及全是青青紫紫的一块,心竟随着那青青紫紫痛了起来。 “不是说不痛吗?”七寂的声音虽然带着恼意,但却掩饰不了关切之情。 “你吻一下就不痛了。”漠风捕捉到七寂眼波闪动的柔情,忙将手递过去,眼神那个温柔暧昧,但他简直是送手入虎口,七寂看他说得轻浮,又狠命掐了一次,这次漠风没有掩饰他的痛楚,那声惨叫叫得那个惨绝人寰,让七寂一一 “好了,别装了,喊得杀猪一般。”当七寂的小嘴轻轻啄了一下漠风的手臂,漠风的惨叫嘎然而止,嘴角浮上了阴谋得逞的笑意。 “还痛,继续一一”漠风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七寂抬头才发现漠风的脸上哪有半丝痛楚?抬手就想打他,但最后还是垂了下来,她是不舍得了。 失而复得,漠风搂着七寂很久很久,既不肯扬鞭赶路,也不肯稍稍松开搂住七寂的手,贴在七寂脖子的脸全是满足,似乎只要搂着七寂,就是不吃不喝也没有问题,直到日暮,七寂说饿了,他才笑着赶路,暮色中,两人相偎依的身休是那样的美。 “我们现在去哪?是回逐月楼吗?”被漠风折腾了一个下午,此时的七寂有点累了,软软倒在漠风的怀中,她其实依恋他的怀抱,而漠风也实在喜欢搂着软软的她,那种感觉实在是舒服。 “我们去凉国找于少皇。”漠风直呼凉国国主的姓名,自然得很,听到于少皇这个名字,七寂脑海顿时浮现那年轻国主俊美的脸庞,这于少皇长得与漠风真的有几分相似,只是如果与漠风相比,还是稍逊一筹,就像天寐这样,如果单独看,真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但与漠风一靠在一起,还是高下立见,少了那份独有的气质。 “在想什么呢?”漠风柔声问,每次看到七寂的眸子变得朦胧,就知道她想着东西。 “那个于少皇长得真好看。”七寂本来还想说于少皇与漠风有几分相似,但这样似乎间接赞漠风好看,七寂不乐意了,所以把话吞了下去。 “你不会看上他了吧。”漠风一听,那脸就阴沉下去了。 . 卷二 恋歌 077:替身 听到漠风冒着酸气的话,七寂禁不住失笑,难不成只能说他长得好看? “看上他又怎样?他长得又不比你差,说真的与你有几分相似。”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听到七寂的话,漠风那张俊脸棚得更紧,目光迸射出缕缕寒光。 “罗伊,你不会看他与我相似,将他看成我的替身吧?”漠风的声音懊恼之中带着紧张。 “嗯,他看着真的挺顺眼的,并且不会满嘴谎言,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上我,刚好你这次去凉国看他,顺便帮我探一下口风。”七寂嘴角飞扬,一缕发丝抚过脸颊,有说不出的妩媚。 “罗伊——”漠风虽然知道她在说笑,但心就是不舒服,于是低头在她的锁骨处咬了一口,虽然咬得不算用力,但微微的痛意还是丝丝缕缕漫遍七寂全身。 “你是野兽。”七寂也不是好惹的主,转过身子仰起头朝他脖子处狠狠地噬咬了一口。 “要咬就狠点。”漠风也不避,低着头看着七寂,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七寂眉一皱,咬得更狠,直到。腔有血腥味才惊觉自己太用力了。 “痛不?”看到漠风脖子上那流着血的清晰牙印,七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向漠风的目光也带着疼痛。 “很好,轮到我了。”漠风从牙齿缝哼了几个字出来,七寂听到脸色大变。“我可没有答应让你咬我,你想干什么?你这个野兽,你敢咬我,我一一”漠风不理七寂的惨叫求饶,在七寂脖子同样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下去,也是咬到口有血腥味才肯停下来。 “漠风,你一一”七寂气的双眼冒火,但漠风却坦然平静无比地看着她,似乎刚才的恶行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这里有你留下的印记,以后就是看到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能认错,更不能将他当做我的替身,听到没?”七寂气结,想不到这男人为她这样的一句话生那么大的气,早知道就不说了,白白受了这些罪。 “那你咬我干什么?又没有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七寂回头怒视着漠风。 “没干什么,就是听到你对于少皇有兴趣,心不爽而已,下次再说再咬,但得换一个地方。”漠风说完,那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七寂胸前的挺拔,七寂粉脸腾一下变得通红,男人,果然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你再咬,我下次拨光你的牙齿。”七寂恶狠狠的话非但没有让漠风害怕,反倒引来他一阵朗笑。 “好,不咬了。”漠风说完低下头,轻吻七寂脖子上那清晰的牙印,很是温柔,微微痛,缕缕酸,丝丝麻,点点甜,从七寂的脖子漫遍全身,七寂软软地倒在漠风怀中,此时夜色浓,情也正浓。 但七寂很快就发现,这事没完。 出了市集,漠风就给七寂买了几套女装,说搂着一个男子别扭,漠风眼光不错,买的衣裙如量身度做一般,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是七寂心中喜欢,漠风更是看得赏心悦目。 但一踏入凉国,该死的漠风又塞了几件男装给她,不但款式陈旧,就连颜色也是灰暗没点亮色,一看就知道是劣质的东西,七寂用手翻了翻,就不情愿穿上。 “这衣服没有什么不好,料子也不错,不就是颜色暗点?我们现在去凉国,又不是游山玩水,要隐蔽点,要不给蒙帝发现又麻烦了。”漠风看七寂不愿意,只得哄着她。 “那又不见你穿难看点?”七寂上下打量了一眼漠风,他全身上下都是好料子,更衬得他风流倜傥,俊朗无双,漠风被七寂这样一问,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早知他就不穿那么好了。 “我定力好,就是看到再漂亮的女子也不会动心,你就不行了,看那于少皇有几分姿色,立刻就连魂魄都被勾走了。”那么艰难才走到一块,漠风可不想节外生枝,她长成这个样子,万一真的让于少皇看上怎么办?与司马勒斗了那么久,漠风已经心力交瘁,不想再冒一个情敌出来。 但无论漠风好说歹说,七寂还是对他精挑细选的衣服不屑一顾,自己穿得像豪门贵族,要她穿得像小乞丐,无论如何,七寂都不干这事。 “要穿就一起穿,你不穿,也别想我穿。”七寂冷冷扔下这几句话,就爬床睡觉去,漠风嘴角抽了抽,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七寂一起床,漠风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站在床头,竟然真的穿上那陈旧的粗布衣,七寂抿嘴一笑,很爽快地将漠风一大早准备好的衣服穿上,一边穿的时候一边笑,怪不得昨晚不见回来,原来是找人赶工去了,这速度也挺快。 但两人这样做只不过是掩耳盗铃,即使他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掩盖不了他们身上的光华。 两人在凉国皇上于少皇的安排下,秘密入宫,住在皇宫一座别致的宫室里,宫室前面写着皇宫禁地,误闯者死,鲜红的字让人生畏。 但七寂一踏进去,却没想到别有洞天,门口虽小,里面则十分开阔,再往里面走,七寂楞住了,这个布局,这样的亭台楼阁怎么那么熟悉?那久远的记忆渐渐在脑海中苏醒。 自从踏入这个门口,漠风就显得特别的安静,安静得连两人的呼吸都听得那样的清晰,这一一这一一这是南宫世家,七寂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烈法吓了一跳,皇宫内院怎么会有一个南宫世家。 “想起来了?”漠风轻抚了一下七寂的发丝,但那双眼睛却看着那高起亭台屋檐,眸子尽是伤痛,似乎沉浸痛苦的过去走不出来。 “漠风一一”七寂能休会这种无父无母,到处漂泊的孤苦无依,更何况漠风年幼丧母,紧接着亲眼目睹父亲惨死,背负着灭门之仇,孤独地活着,一定是很难很难。 “以后你有我,我会陪着你。”七寂紧紧握着漠风的手,漠风的手此刻冰凉得很,七寂干脆环住他的腰,紧紧将他搂住,两人在晚霞漫天的宫墙下,相拥相偎,动情处七寂竟然掂起脚吻上漠风,如此主动并不多见,漠风的嘴角微微扬起,心暖融融的,如浸在温水一般。 “嗯、嗯、咳一一”几声故意发出的咳嗽声,吓得七寂慌忙从离开漠风,虽然她并不是很害羞的人,但第一次如此主动与漠风辛热被人发现,七寂还是俏脸飞红,将头低下不好意思看来人。 漠风也没有抬头,但他知道打扰他好事的人是谁?因为能出入这里的人除了于少皇,并没有多少个,难得七寂这次如此温柔主动,漠风刚被她弄得心荡神驰,正在甜蜜之际,想不到这个于少皇竟那么不识趣,偏偏这个时候打扰,漠风的脸色并不好看,整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但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满足过。 “南宫骏见过皇上。”僵持了一会,漠风还是扯过七寂向于少皇行礼,毕竟眼前这个是一国之君。 “是少皇打扰了南宫兄的好事?不过这也不怪少皇,这里宫室多,就是亭台楼阁,假山水谢也不少,南宫兄偏选这么空荡荡的地方,朕这一转身就看到了,想眯起眼睛都来不及了。” “不过这男欢女爱,情到浓时,朕明白,少皇已经有准备好的宫室,高床软枕,南宫兄请便,请便。”这于凉国帝王此刻没有丝毫皇上的架子,语气还暖昧得很。 七寂眉头微皱,看这厮唇红齿白,想不到与漠风是一丘之貉,说话都不大正经,看来两人不仅仅是样貌有几分相似,就连说话那个调也差不多。 “好事天天有,不过今天的特别好,只可惜被你打扰了,难得皇上你一早在此等候,我就是再心急也得缓缓。”只那一会,漠风已经恢复如常,声音带着笑意,七寂也慢慢恢复了自如,抬头扫了一眼于少皇,今日的他穿着华贵的紫色衣袍,更显得面如冠玉,气宇不凡,就连一向讨厌紫色的七寂,也不得碍眼。 “既然如此,请嫂子去宫室稍稍休息,我与南宫兄去去就回来。”于少皇一直称漠风为南宫兄,自然而亲切,七寂心中疑团更多,他们究竟什么关系?怎么从来没有听漠风说过?不过七寂除了了解漠风的过去,对他知道并不多。 “她是我的妻子,没有什么瞒她的,一起去吧。”漠风轻轻挽起七寂的手,七寂的心微微一暖,虽然她并不是好奇的人,但漠风这样说,她听着觉得十分舒坦,觉得两人是一个整体了。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皇祖母正念叨着你呢?”听到七寂脸上的疑惑,漠风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晚上我回去详细说给你听,只要你不嫌烦。”对上漠风那亮若星辰的眸子,七寂重重地点了点头。 七寂跟随着漠风一直往里走,他们到一间容苑的庭院前停了下来。 “少皇,是不是骏儿来了?”从声音听是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已经不年轻的女人,只是她的声音带着欢喜,让她的声音显得一点都不沧桑。 七寂就在这里见到了南宫容,南宫若与俞小丹那个十二岁就失踪的小女儿。 虽然南宫容已经不年轻,但脸上的皱纹,非但不让她显得苍老,反倒多了一份从容慈爱,那轮廓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是如何的倾国倾城,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高雅,但却不让人感觉陌生疏离,反倒让人觉得亲近。 “这位是一一”七寂感觉于少皇与南宫容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巡逻,微微觉得不大自然。 “这是我的妻子罗伊。”漠风大大方方地牵着七寂的手走了过去,七寂微微有点紧张,毕竟是见南宫家的长辈,南宫容一边看七寂,一边点头,脸上尽是欣慰之色。 “骏儿的眼光就是好,伊儿虽然素颜粗衣,还是将少皇的三宫六院给比下去了,不知道是凉国女子不够美,还是少皇眼光不行。”于少皇听到自己的外祖母打趣自己,竟如孩子那般赖了上去,没半分七王聚会时的凌厉与霸气,但此情此景色,在皇宫深苑并不多见,看着让人觉得温馨。 三人叨叨絮絮地叙旧,有欢喜,也有伤感,七寂安静地听着,看着南宫容那恍惚的眼神,愧疚思念的神情,七寂心微微揪了一下,这是一个有故事女人,她十二岁那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七寂在旁,三人都是聊些家常话,到夜深,南宫容依然兴奋得没有倦容,但于少皇与漠风非得要她去休息,她才肯作罢。 回到于少皇为他们准备的宫室,里面果然是高床软枕,那被褥的质地绝对上乘,躺在上面十分舒服,但七寂知道今晚不会睡得太早,漠风一定有很多话对她说,但七寂没想到他先说的并不是南宫容。 “小寂,我不想瞒你,蒙帝我是一定要杀的,我们现在正密谋着这事,已经不是准备了一天两天了,但我心有很矛盾,你娘现在是蒙帝的梨妃,洛川的父亲,而这两个人都与你关系密切,我一一” “但你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身首异处的惨景,我的奶娘,我南宫家的管家,那些逗着我玩的家丁丫鬟,还有一一他们全被都死了,你不明白那种感觉,虽然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一一” “但他现在变成你娘的夫君,你说我该怎样?”虽然漠风的声音平缓,眼神平静无波,但那起伏的胸膛可以明显看出他内心的矛盾与挣扎,煎熬与情绪的剧烈波动。 . 卷二 恋歌 78:步步为营 “蒙帝阴险狡诈不下司马勒,与司马勒这一仗,无论是渊国还是逐月楼都已经元气大伤,就算现在有凉国相助,也只不过是夹缝生存的小国,万一刺杀失败,被蒙帝发现,我们的力量还是不足对付他。” “但如若不早点绸缪,以蒙帝的为人,必然是想斩草除根,可惜他现在是娘的夫君一一”七寂想起自己的娘,也变得神色黯然,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当日与娘相见,娘言辞之间对蒙帝颇有怨气,只是怨不代表无心,如果杀了蒙帝,令自己的娘后半辈子无依,那如何是好?可漠风的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当日与你娘相见,我发现她说起蒙帝,眼中似乎有恨意,不知道这是由爱而恨,抑或她现在只是被蒙帝所囚,心中无爱只恨。”漠风细细回想梨妃说起蒙帝时的表情,心中依然没有把握。 “要不找机会与娘再见一次,我们探一下她的口风,而我也想见我娘了。”七寂将头埋在漠风结实的胸膛,享受片刻的宁静与温柔。 “探一下你娘的口风倒是好,只是我怕你娘察觉我的用心,将一切告之蒙帝,那我多年的筹划就付之流水了。”虽然漠风说地轻描淡写,但七寂知道秘密稍有泄露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只是一一七寂还是十分矛盾。 “你都准备好了吗?如果我娘不让你杀他呢?你会不会放弃?”七寂抬眸看着漠风。 “我不知道。”漠风笑笑,眸子有点茫然。 “无论你如何做,我都不会怪你,但只是不想娘难过,想办法让我再看看娘,最起码我想知道我爹是谁?我也想知道蒙帝对她来说,重要到什么程度?”漠风看着七寂晶亮的眸子点了点头。 那晚他们躺在床上偎依到天亮,也聊到天亮,漠风第一次毫无隐瞒地将他所有计划都告诉了七寂,包括南宫容那传奇而又艰辛的一生。 南宫容十二岁偷偷跑下山玩,可惜貌如其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武艺却没有学到半点,自小在兄长的护翼下长大,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想不到一下山就遇到了凉国的人贩子,被卖入了凉国青楼,从此离家万水千山,思家每每哭到眼睛红肿,但却无计可施。 青楼老鸨一看她的样貌,再看她的才艺,感叹老天眷恋,掉一个宝贝下来,于是精心栽培,希望日后成外青楼活招牌,南宫容逃跑过多次,最后都被捉回来,渐渐死了这条心,只是夜深人静之时,特别想家,想她的父母兄长。 南宫容十四岁登台,一曲动京师,从而得以与某些凉国贵公子相见,南宫容见机会来了,于是偷偷央求这些公子哥儿带书信到渊国的南宫世家,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所托非人,书信送去后石沉大海,一点音信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她的用心,老鸨最后连笔墨都不允许她碰,有当地富豪,黄金千两买她一春宵,吓的南宫容夜夜无眠,好在老鸨都借口年幼回绝,因为她还想将她卖一个好价钱,毕竟培养一棵摇钱村并不容易。 但当朝老丞相六十大寿,指定要南宫容到府中弹一曲助兴,老鸨生怕南宫容会被某位权贵看上,强行要走,实在不愿意,但碍于丞相权势,不得不允,只是再三叮嘱南宫容不许勾搭权贵,然后大骂这些有权有势之人大抵都是负心汉,根本不足以托付。 南宫容乖巧应答,但却一直想着机会逃走,只是丞相派来的人多,根本没有办法逃走。 想不到老天见怜,路上适逢天狗吞日,一时乌天黑地,众人没见过此情此景,以为是灾祸降临,都吓得大惊失色,慌成一团。 南宫若竟趁这个机会逃脱,重获自由的南宫若生怕被捉回去,又或者路上再遇到恶人,故意弄得自己篷头垢脸,后来变卖了身上的珠钗上路,经过千辛万苦,她好不容易来到凉国的沧水江,渡过沧水江就是西漠,渊国近了。 岂料船到半途,刮起大风,船翻掉入江中,醒来已经到了西漠的一家客栈,救她者是一俊朗男子叫邗枫,剑眉星目,十分英挺,交谈两人情趟相投,短短时日竟坠爱河,南宫容真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邗枫也是情深款款,两人有点难舍难分。 “你现在跟我一起回家,然后向我爹娘提亲可好?”听到南宫容的提议,邗枫犹豫了好一会,但最后还是重重点头。 “适逢邗枫有急事离开,请求南宫容在客栈等候他半个月,再三保证半个月一定归来,去南宫容的家提亲。 岂料邗枫一去二个月,从此音讯全无,邗枫只是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银两掏空后,客栈掌柜将南宫容驱逐出门,南宫容再次在陌生的西漠流离失所,她本想起程回渊国找父母,但又怕邗枫回来再寻不找她,只好在客栈附近流连,不肯离去,之后沦落到与乞丐为伍,但这样苦苦再等了三个月,邗枫依然没有出现。 无奈南宫容留下书信,嘱托掌柜他日见到邗枫一定转交,岂料掌柜在她转身之际,已经随手丢弃。 南宫若没能逃脱厄运,因为身无分文,又厚不下脸皮求人施舍,有时有人施舍到的包子也被那些蛮狠的乞丐抢走。 “公子,请施舍个包子。”饿到极点的时候,刚好有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经过,南宫若跑了过去,先引起男子注意的是南宫若那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但男子还没有应允,南宫容已经饿倒在地。 当南宫容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一间大宅当中,身上破烂的衣服已经被换掉,脸上的污垢也被清洗,男子叫张淳礼,对她礼遇有加,吃好穿好,南宫容以为遇到好人,心怀感激,准备想求他带一封信到渊国的南宫世家,让她的爹娘派人接她回去,总好过她在到处流浪,被人欺负。 但没想到张淳礼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小人,见她貌美,于是她送给了当朝左丞相,以换取他的升官发财,左丞相认她为义女,对她照顾有加,锦衣华食,服侍周到,尽显父辈的慈爱,但可惜最后还是露狐狸尾巴,将她送入宫中献给凉王。 凉王五十有二,骄奢淫逸,贪图美色,对于左丞相献给他的礼物十分喜欢,觉得宫中美人无一能出其右,当夜即强行宠幸了年仅十五岁的南宫容,封为容妃,南宫容羞辱难堪,尤其想起邗枫,更是悲痛欲绝,几欲自尽,但最后都被救起,最后也打消了死意,得过且过。 凉王天忙残暴,身外一个小国国主,不但不励精图治,反倒疏于朝政,尤其南宫容入宫之后,更是迷恋起美色,晚晚在她的宫室留宿,从此不再早朝,奏折如山高,却无人批阅,国中天灾频发,灾民流离失所,无人管,朝臣愤恨,将冒头直指南宫容,说她狐媚惑主,其罪可诛。 对于个别大臣的劝诫,凉王不但不屑一顾,甚至还冷血地赐死,此等残暴行为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三皇子怒闯皇宫后院,挥剑对准南宫容,希望杀宠妃,警醒父皇,四目相对,三皇子长剑当啷掉地,脸色惨白骇人,三皇子并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容日思夜想的邗枫,只是再见如隔世,物是人非。 可叹,可悲。 南宫容锋芒太露,凉王的过分宠爱,让她成为后宫女人的眼中钉,好在邗枫暗中保护,才得以存活,在尔虞我诈的后宫,南宫容渐渐蜕变,变成翻生成云,覆手为雨的女人,最后成功帮助三皇子邗枫登位。 凉王临死,一定要宠妃南宫容殉葬,邗枫偷偷将南宫容救出,然后替她造了一个身份,重新娶入宫中,南宫容先后嫁于邗枫父子,两朝为妃。 为不引人注意,邗枫先是封南宫容为美人,生子后母凭子贵立是妃子,最后立为皇宫,统领六宫,可惜邗枫染病,三十六岁病逝,死后立南宫容年仅十岁儿子于淳为皇。 于淳年幼,有野心的大臣蠢蠢欲动,为了保住儿子的皇位,南宫容殚尽精力,只是于淳愚钝,胸无大志,长大之后骄奢淫逸,贪圄享乐,根本无心朝政,对于强国西漠的欺凌,从没有想办法自救,只懂得割地进贡,导致国贫民怨。 南宫容见自己的儿子根本扶不起来,狠心联合臣子逼于淳下位,扶持沉稳聪慧的孙子于少皇登基为王,于少皇年幼,南宫容垂帘听政,处理政事,直到于少皇能独当一面,才卸下重任,这一路走来,步步艰辛,饱含血泪。 刚进宫时,因嫁了一个比自己爹还老的男人为夫,南宫容深以为耻,不敢再见自己父母,后来朝中争斗,处处陷阱,步步为营,不敢暴露自己是渊国南宫若的女儿,免得节外生枝,连累亲儿。 等到登上权力的巅峰,准备偷偷回家与父母相见时,惊闻父母已逝,痛不欲生,再后来听闻南宫世家一家灭门,哭倒在地,病了三月才能下床。 年老更是思念亲人,故土,机缘巧合与漠风相认,思及父母兄长,对漠风竟比亲儿还好,答应漠风,誓报灭门灭族之仇。 漠风缓缓地说,七寂静静地听,彼此偎依的身体靠得更紧。 漠风与七寂待在凉国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些日子漠风与于少皇密谋任何事情都没有回避七寂,七天后两人秘密离开了凉国,然后悄悄回到蒙国,希望能与梨妃再见一面。 蒙国的皇家寺庙,钟声悠远。 梨妃紧紧抱住偎依在她怀中的七寂,眸子湿润朦胧。 . 卷二 恋歌 078:那年那月 “娘,你过得好吗?”七寂紧紧搂着梨妃,脸上没有往昔的冰冷,带着依赖与满足,嘴角微微翘起,笑得甜美,场面是那样的温馨,漠风静静站在一旁,他有点眼馋,七寂这女人,似乎从没有这样依恋过他,起码没有搂得那么紧,那么满足。 “娘过得很好,就是有点想我的伊儿。”梨妃的声音有点哽咽,双手捧着七寂的脸蛋细细地看,似乎想将七寂的样子印在脑袋里。 “伊儿,怎么瘦了那么多?”梨妃心疼地捧着七寂的脸蛋说,七寂微微嘟起嘴,偷偷瞥了一眼漠风,被他这样折磨,能不瘦吗?梨妃从七寂的眼神似乎看出些什么,嘴角倒微微翘了起来。 “相思使人瘦,我的伊儿有心上人了?”梨妃明知故问,虽然声音很小,但七寂和漠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七寂脸上红晕满布,漠风则扭头朝向别处,似乎听不到她们两个在说什么。 “娘,爹是谁?我很想知道,还有你爱蒙帝吗?”刚刚还是一脸笑意的梨妃,听到七寂的话,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轻抚七寂脸颊的手变得冰凉,好一会都没有出过声。 “娘——”七寂低低互换了一声,梨妃才醒悟过来。 “伊儿,你真的很想知道?”梨妃长叹了一声,那双美目变得幽怨朦胧,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感情,看得七寂有点不忍,似乎在挖开自己娘的伤疤,但与娘相见的机会不多,如果这次不问,估计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嗯,娘我想知道,无论我爹是什么人,我都想知道,还有我想知道你过得幸不幸福?你爱他吗?”面对七寂的问题,梨妃显得有点犹豫,不知道是在犹豫该不该说给七寂听,还是在犹豫该怎么说?尤其漠风也在这里,还是有些不自然。 “要不要我回避一下?”漠风转过脸,淡淡地问,每次看到七寂的娘,漠风都想起自己娘亲的死,始终是亲近不了。 “不用了,以后我就把伊儿托付给你了,没有什么不能对你言,更何况也涉及到你的父亲南宫夜,我知道你很恨我,如果不是我嫁给你爹,你娘就不会绝望而死,但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这是几年来每次一想起你娘,我的心都难过。”梨妃幽幽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飘渺,似乎记忆回到很久很久前。 我是陈国公主,陈国不大,但却是当时十四国最富饶的国家,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牛羊肥美,地下多铜矿、银矿,盐业,水产都很丰富,国人生活富足,这样安逸的生活,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让陈国代代国君都无任何忧患意识。 父皇年轻之时性格豪爽,痴爱武学,常常溜出皇宫,以另一个身份结交天下英雄豪杰,顺便维护武林正义,当时江湖人称剑霸,侠名远扬,黑道之人闻风而破胆,加上父皇长的十分英挺,江湖上很多女侠芳心暗许,只是父皇没有一个看得上眼。 但你的爷爷南宫勒横空出世,十七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威名震天下,甚至有人将你爷爷与我父皇相比,说我父皇如清风朗月,而南宫勒则是兰芝玉树。 当时我的父皇很是不服气,于是上门挑战,两人在无名峰顶大战三天三夜,想不到最后惺惺相惜,把酒谈欢,醉酒狂歌,好不畅快,他们的胜败输赢成了江湖上无人知道的秘密。 这次之后,两人经常来往,发现志趣相投,最后竟结成生死之交,一起喝酒,一起畅谈江湖人,江湖事,一起醉心武学,比剑放歌,那时你的父亲并不知道我父皇是陈国国君,更加无所顾忌,而我父皇生性磊落,两人推心置腹,将彼此视为人生一大知己。 我父皇除了喜欢结交英雄豪杰外,还酷爱攀登各地名山,对神秘的圣女峰也是好奇不已,后来与南宫勒相约一起上山探险,还谈笑说不定能遇上风国圣女,一睹仙子丰姿。 风国的圣女貌美如仙,一生不能出嫁,囚于风国圣女峰上,为风国国运祈祷,如果失去清白,必须火祭,否则风国天神降罪,风国灾难连连。 想不到机缘巧合之下,我父皇真的与风国圣女梦如相遇,也就是我娘。并且对我娘一见倾心,宁愿输一把名剑给你爷爷,也不肯提前下山,偷偷留在圣女峰半个月,我娘对我爹心生情愫,情难自控之下,娘甘愿被火祭,也委身于我父皇,在山峰缠绵一夜。 父皇并不是无情之人,日后伙同你爷爷将我娘从圣女峰偷偷带走。 “我们一起夜探圣女峰,怎么你就遇到仙子,我就遇到陷阱机关?”南宫勒当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手脚脚无比愤恨地说,沉浸于幸福的父皇但笑不语。 “不行,仙女我娶不到,顾辰兄一定要赔偿我,要不我跟你抢女人。”当年你爷爷始终对他上山后一无所获而遗憾。 “想抢我的女人?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过如果日后我生女儿,你生儿子,我将我的女儿许配给你儿子好了,免得你觊觎我的梦儿。”想不到这一预言日后成真,南宫勒生的是儿子,也就是你的父亲南宫夜,而我娘就有了我,父皇与南宫勒两人定下了儿女亲家。 风国圣女失踪,举国震惊,触动了大量兵力去追捕,一经发现失去清白,立即火祭,虽然父皇是一国帝王,但深知自己偷人不对,并且偷的是圣女,一直将娘养在深宫,长年以面纱示人,陈国除了我父皇,并无一人见过我娘真容。 父皇爱民,但天性贪玩,喜欢外面的江湖生活,所以政事不是那么繁忙的时候,都会带着我溜出皇宫,甚至常常到南宫世家小住一段时间。 因为双方父亲是知己好友,而我们又有婚约,所以我与南宫夜自小亲近,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也知道我是他定下的妻子,还曾许诺长大之后娶我为妻,做他最漂亮的新娘子,因为他这句话,我一直想快点长大,然后做他南宫夜的妻子,我的确是深爱过你的父亲,也曾经以为会与他共度此生,快乐而无忧,只是世事难料。 在我十三岁那年,父皇已经意识到相邻两国,对我们陈国不怀好意,迅速将陈国的财富转移,心想万一陈国被灭,也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否则一朝战败,这些都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父皇的担忧并不是多余,不到两个月,这两个国家果然合力来攻打我们陈国,陈国安逸惯了,面对强大的攻势惊慌失措,我父皇虽然已经做好了退路,但看到陈国覆灭,将士百姓惨死的场景,死也不肯离开陈国,一定要与陈国共存亡,最后在我和娘的跪求下,父皇才肯与我们在将士的护卫下从秘道离开。 那一天我看着我们美丽的皇宫血流成河,尸体成堆,宫女被凌辱,侍卫被残杀,富饶而美丽的国土被这两个国家瓜分,从此世上再无陈国,我父皇成了亡国君王,我成了亡国公主。 但这两个国家的国主见找不到我父皇的尸体,于是发动所有力量去追捕我们,我们成了过街老鼠,整日担惊受怕,娘曾提议父皇再次用剑霸的身份暂时住进南宫世家,但父皇担心会连累南宫勒一家,宁愿到处躲藏,四处颠簸,都不愿意过去。 父皇提早将渊国的财富转移,两国国主更是疯狂地搜捕着父皇,好在侍卫尽忠,父皇行走江湖多年,武艺高强,警惕性也够好,没有惨遭毒手,但陈国士兵长期安逸,显得比较软弱,东山再起机会渺茫,父皇心生绝望,感叹英雄末路。 父皇带着我和娘亲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在这期间,娘无意暴露了真容,碰巧被风国的人发现,开始大规模地追杀娘亲,准备将娘捉回去火祭,我们常常在半夜遭到袭击,每次有一点风吹草动,父皇都会惊醒,而我也晚晚发噩梦。 娘蹭哭着对爹说,要不她回风国受火祭,也好过连累父皇与我,父皇死抱着娘,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这样的生活我们过了三年,曾经意气风发,豪爽干云的爹迅速苍老,昔日英挺早已不见,而娘长期担惊受怕,身体越来越弱,虽然父皇天天乞求老天,但娘还是离他而去,死在一座破败的古寺,再也听不到父皇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三年我真的很想南宫夜,南宫夜是我唯一的念想,因为他说过一定娶我,他说过我们以后就这样好好生活一辈子。 娘知道她死后,父皇一定生无可恋,死前要父皇发誓好好活着,看着我幸福嫁人,但是娘的死,给父皇致命打击,父皇变得精神恍惚,有时候还将我当做娘,他知道他不但不能照顾我,还有可能害了我,于是就悄悄带着我去了渊国找南宫勒,希望我嫁给南宫夜,有一个好的归宿。 那年我十五岁,我去到南宫世家当天是七月初八深夜,刚好是我的生辰,那天我满心欢喜地去找南宫夜,我想向他倾诉我所有的思念,三年不见了,不知道他变成怎样,但想不到这一天留给了我永不磨灭的痛。 “七月初八南宫世家张灯结彩,虽然宾客已经离去,但家仆仍然忙碌着,因为这天是南宫夜与你娘成亲的日子,我赶在他洞房花烛当夜回来。”梨妃眸子平静,但七寂听着竟说不出的辛酸,鼻子酸酸的,漠风握着剑的手很用力,他并没有想到是如此。 我爹气南宫勒违背承诺,恨不得冲进喜房,但却被冲忙赶来的南宫勒拦住了,他们曾是知己好友,面对面相见,竟然认不出我爹了,因为短短三年,父皇已经变得沧桑不堪了,两鬓斑白,等南宫勒发现是父皇,也呆在一旁,曾经的爹,如清风朗月,曾经的爹与南宫勒一样俊美,只是物是人非。 爹将南宫勒扯进里面的房间,我傻了一样站在他们喜房前面,国亡了,家破了,娘也死了,南宫夜他是我心中唯一的温暖,但他也弃我而去,三年前信誓旦旦的话依然在耳边回荡,岂料三年后他却—— 后来爹出来将我死死扯走,南宫夜武功高强,听力极好,不可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他一定不知道我站在他门前,也许知道他也不会弃娇妻出来看我一眼。 我软软靠在厢房前面的大柱子旁,觉得整个人死去了一般,我听到房里传来打斗声,我也听到他们的争吵声,但吵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清楚,吵声渐渐小了,后来父皇出来,你爷爷南宫勒也出来了。 他声音哽咽地说南宫家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爹,他说爹与我三年音讯全无,而南宫夜又非得娶你娘为妻,他阻挠不了,但只要我愿意,南宫世家将倾尽所有,确保我安全,一生衣食无忧,南宫家在,我在。 父皇终是将他是陈国国君,亡国之君王的身份告诉了南宫勒,也将我交托给南宫一家,你爷爷南宫勒极力挽留我父皇,甚至冲过去将父皇扯回,但父皇拔剑,去意已决,他离去的时候,将藏宝地图交给我,叫我妥善保管,然后再也不看我一眼,大踏步离开,但我从他的侧面看到泪从他沧桑的脸颊滑下。 那晚我住在南宫家离南宫夜新房最远的厢房,许是怕我触景伤情,南宫勒说如果知道我还活着,就是死也不会让南宫夜另娶他人,但如今米已成炊,他也无法改变,但他说了好多次会补偿我,一定会让南宫夜补偿我。 “那晚你爷爷南宫夜站在我们前很久,他离去之后,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哭了,我觉得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 梨妃的声调依然平静,只是那朦胧的眸子微微红了,七寂鼻子酸酸的,想起被漠风抛弃那个夜晚,她也是如此,独自一人在山洞里低声哭泣。 卷二 恋歌 079:惊天秘密 天蒙蒙亮,我偷偷离开了南宫家,我没有那个勇气看你爹与娘新婚燕尔,甜蜜幸福,南宫世家的守卫以为我是来访的宾客,没有阻挠,但我并没有走远,我在南宫山庄的山脚下坐了很久,并不是想等南宫勒或者南宫夜追出来,而只是我不知道去哪了?天大地大,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家。 后来我真的看见你爷爷和父亲追了出来,虽然离得很远,但我居然还能从背影里认出他,我躲在大石块里面没有出来,等他们都离去了,我才漫无目的地离开。 我虽然知道我父皇在哪里,但我并没有回去找他,免得他再上南宫世家闹,并且我也不想他再担心,国家亡了,娘死了,这个打击对爹已经够沉重,但要我在南宫世家寄人篱下,看着南宫夜与妻子恩恩爱爱我做不到。 转辗间,我流浪到胡国的沅州,这里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到处能看到清澈的溪流,杨柳依依的提岸,我喜欢这里,适逢这里的首富罗络府中招丫环,因为待遇好,想进去做丫环的人很多,那队伍排得很长很长,但听说罗府要求很严,很多都是失望而回,这我刚好没有地方去,就去了。 “我刚开始以为罗络已经是一个老头子,想不到只有二十二岁,长得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那样的才华横溢,在做生意方面则精明干练,作风雷厉风行。”说起七寂的爹,梨妃的脸漫上了红晕,如一个娇羞的少女一般。 我进罗府的时候,你爹尚未娶妻,其实男子十八岁就应该娶妻了,罗络的爹娘也心急,每天媒婆都踏破门槛,大家用秀,小家碧玉的画像堆满书房,但你爹罗络却一个都瞧不上,成亲的事一拖就拖了四年, “在皇宫之时,我酷爱茶花,无论是品种,还是种植方法我都了如指掌,在罗府我就与这些花花草草为伴,平常也不大爱说话,罗府很大,仆人也很多,加上我不爱到处走动,进了府中三个月才第一次看到你爹。” “那日园子里的花全盛开了,你爹出现在我眼前,当时我以为是罗府来的客人,还问他是不是走错路了?”梨妃的声音更加柔和,想起自己往昔的青春年华,那眸子也朦胧如烟,带着缕缕深情。 当时你爹也坏,就跟我说是附中来的宾客,也是酷爱茶花,从此天天出现在这个花圃里,我的心情尚不平复,并不爱与人说话,所以对你爹并不大理睬,甚至有时还怒目相向,但你爹是一个温润如水的翩翩公子,不但不怒,反倒经常说话引我发笑,还变着名目,要我陪着他。 府中的丫头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甚至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我,从她们带刺的话,知道都在骂我,说我一个出身低贱的丫头,竟然敢勾引主子,对这些风言风语,我都不在乎,只要这里有片瓦给我遮头就好,我过怕这些颠沛流离,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的日子? 对于罗络我并没有其他想法,自看到你爹背弃承诺,另娶他人,我已经心死,不再相信男人的诺言,男人很多时候,我正眼都不瞧一下。 虽然我知道这些丫头都背里骂我不要脸,但却没有人敢真正对我怎样?直到一次罗络出远门,一直爱慕他的表妹过府对我大打出手,这女子长得艳丽娇柔,但却很是泼辣,一上来就撕扯我的头发,掐我的脸。 娘刚开始也躲让她,但她却越来越过分,虽然我曾经是陈国公主,自小养尊处优,但这被人追杀的几年,跟随着父皇东逃四窜的时候,也学会了一点防身的花拳绣腿,忍无可忍的时候,我将她打伤了,我在这里无权无势,无亲无故,我怕被捉到监狱,偷偷地逃走,重新过上流浪的生活。 你爹回来知道我不见了,发了疯一样找我,我逃走之时,身上没有什么银两,走得并不快,当准备坐船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你爹赶来了,那时我以为他要捉我回去交给官府,慌忙央求船夫离开,船夫看到我焦急,忙将船划走,当时我听到你爹在身后拼命地喊,听得我很是害怕,但船还没有靠岸,你爹就追来了。 我当时死活不肯跟他回去,我并不是卖身到罗府,所以他无权硬要我回去,看到我一心要离开,你爹急得眼睛都红了,见我去意已决,他不再说什么,从此我去哪,他就跟到哪?从此寸步不离,跟着我一起遭罪,这样跟了我整整一年,我好几次偷偷溜走,但最后他都找到,只是每次找到后,那眼神凶狠得要吞了我一般,但他却总是抑制住,并不对我说一句重话。 其实跟着他这一年,我的日子过得不差,他年长我几岁,很会照顾人,不知道怎的心就软了。 “我跟了你一年,你也没有别的地方去,要不回我们罗府?你愿意做丫头也可以,愿意出嫁做夫人也行,但要嫁只能嫁我,要做也只能做我的夫人。”他总是不停地引诱我,许是这样颠沛的日子过怕了,许是真的被他感动了,我跟他回了罗府做丫头。 这次回去,不知道是不是罗络训了仆人,谁都不敢对我不敬,就连老夫人、老爷子也待我亲厚有加,甚至不介意我来历不明,开口要我做他们的儿媳妇。 相处时间长了,我发现我与你爹倒志趣相投,有时我浇花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吹箫,其实我箫吹得也极好,在你爹的感染下,我渐渐忘记过往的痛苦,日子开始过得快乐起来,我慢慢恢复以前活泼的性格,我慢慢开始愿意与他说话,愿意随着他的琴音起舞,再次体会到幸福的感觉。 你爹见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不像普通人的女儿,曾问过我的身世,但我不说,他也就不再问,你爹真是一个很好的男子,对他动情之后,我的顾虑也就多了,我怕我是陈国公主这一身份会害了他,思虑再三,还是偷偷跑了。 那次他找到我,真的生气了,抽出我的手狠狠打了,直打得手都肿了,但手肿他又心疼得不行,这次我向坦言我是陈国的亡国公主,现在还有大批士兵在追捕,嫁他很有可能为他招来杀身之祸,但他用情很深,非我不娶。 “离开那时,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入了我的心,融入了骨血,心中有了牵杜,再次看到他,我狠不下心再次离开他,最后还是答应嫁给他,婚后我过得很幸福,从没有如此幸福过,我甚至感觉老天对我还算不错,就算整个世界背弃了我,还有罗络搂我在怀中。” 说到这里,梨妃脸色脸色绯红,一脸甜蜜,但很快她的脸就苍白下去,苍白得可怕,似乎想起某些痛苦的记忆。 我们成亲一年之后,就有了伊儿,罗络知道之后,高兴坏了,你爹很喜欢孩子,那时他天天匍匐在我肚子前,听到有响声,就高兴得不得了,那时我真的觉得很甜蜜。 伊儿出生之后,罗府上上下下都很欢喜,尤其是罗络,简直是将伊儿当宝贝一般,满月之后,罗府大摆宴席,那天真的很喜庆,但半夜上百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潜入了罗府,将罗府上上下下捆在了一起。 “我是陈国的公主,你要找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放了他们。”我原以为这些人是灭我陈国那两个国家派了的杀手,但我并不知道这些是风国的人,这些年风国天灾连连,他们把这个归咎在圣女的清白被玷污,即使是圣女的后代也不放过,因为我容貌与我娘极为相似,所以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们将罗府的柴火堆在一起,然后点燃了,看到那烈火我慌了,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对罗府下手,我竟然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你爹他们扔在熊熊烈火当中,看着他一点点被烧成灰烬,那种锥心的痛 梨妃说到这里捧心蹲了下来,因为痛苦,那张清丽的脸变得扭曲。 “你爹被烧成火人一般的时候,他还对我说他不怪我,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如果可以,他下辈子还要娶我,只是对不起罗府上上下下两百口人,你爹说——他说——”梨妃泣不成音,那脸满是泪痕。 “娘——”七寂死死搂住梨妃,但梨妃早已经没有往昔的宁静平和,全身颤抖得厉害,七寂的身体也微微抖着。 因为我是圣女的后人,他们要带着我们回圣女峰,火祭天神,以保风国平安,父皇收到消息,火速赶来,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罗府已经被火烧成灰烬,但父皇却成功救下了我们母女,看到罗络惨死,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活下去,只是伊儿尚小,如果我也离去了,她岂不成了孤儿? 从这以后,我带着你跟随着父皇生活,几年不见父皇显得更老了,昔日霸气豪气全无,就连那锐利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我无法将现在的父皇与昔日那清风朗月般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因为追查我们下落的有三个国家的人,即使是荒山郊野,也有人拿着我们的画像来查找,因此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不敢住得太久,短短两三年,我们换了很多很多地方,有好几次被发现,被追杀拦堵,几乎死在他们手中,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艰辛。 甚至有侍卫卖主求荣,向两国通风报信,好几次我们都是死里逃生,一向善待手下的父皇,越来越不敢相信人,觉得谁都有可能出卖他,经过这几年,活着的侍卫越来越少了,父皇变得更加沉默,很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坐在一处,有时梦中会喃喃喊着娘的名字,我觉得父皇很可怜。 让我唯一安慰的是我可爱的伊儿,她很乖巧,跟随着我们四处为家,但极少苦恼过,更让我开心的是伊儿长得并不像我,否则她永远摆脱不了圣女后人的噩运。 辗转间,我重回了渊国,父皇忧思成疾,变得更加衰弱,父皇也许知道自己很快追随娘而去,秘密约见了南宫夜,逼他娶我,甚至要他发毒誓此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半句,包括他现在的妻子。 你爷爷南宫勒临死前,叮嘱南宫夜日后遇到我,一定善待之,并娶为妻,而父皇虽然现在潦倒,但毕竟也曾是一国之君,那日他竟然双膝跪地,请求南宫夜履行当初婚约,南宫夜对我有愧,最后答应了。 父皇将我托付给南宫夜之后,心无牵挂,第二天就离我而去了,临死之前,父皇竟然毒死了那些忠心耿耿,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侍卫,为的是保护我们母女,不能让这个世界再有任何人知道我们母女的行踪。 父皇被亲信出卖的次数多了,不相信任何人,想当初他是那样豪迈而正气的一个人,虽然为帝王,绝不滥杀无辜,甚至疾恶如仇,如今却变成如此,我每次想起都心酸。 父皇前半生过得洒脱豪迈,后半生凄凉彷徨,最后死在荒山野岭,连墓碑都没能立一块,我也不敢立墓碑,生怕那些死心不死的人,再来打扰他的安宁。 后来我带着你跟随南宫夜回到南宫家,伊儿那时刚五岁,虽然年幼,这些应该都还依稀记得,其实自嫁你爹之后,我对南宫夜已经别无想法,更加不想成为他的妻,破坏你们一家的幸福。 但作为一个娘,我不想伊儿在跟着我流浪,过着这种逃亡般的生活,所以我想嫁给他,让伊儿有一个身份,从此在南宫家的护翼下平安长大。 我与南宫夜达成协议,我们只是做一对假夫妻,他给一个名分给我即可,我不再需要他任何情爱,因为我的心全都装满了你爹,我与他还约好,大婚之后,我会找机会装病而逝,然后离开南宫家,不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只求他善待伊儿,南宫夜因为被我爹逼着发了毒誓,有口难言,只能让你娘误会。 我曾向我爹只是逼南宫夜发了毒誓,并没有强迫我不能说,我打算一等稳定下来,就找一个机会跟你娘说请楚,但没想到你娘刚烈如此,竟然我们大婚之日自杀而亡。 这让我的心充满负罪感,我不敢去面对你父亲,我甚至没有勇气再住在南宫家,但为了伊儿,我还是硬着头皮住了下来,但每夜听到你父亲在外面的嚎叫,我的心—— 梨妃微微闭上眼睛,满脸痛楚愧疚,漠风想起自已的娘,一脸都沉郁,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七寂还是紧紧接住梨妃,因为她感受到她的痛楚,漠风也慢慢将眼睛闭上,到了今天他终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知道了却不知道该怪谁,似乎谁都没错,但结果却成了悲剧。 梨妃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下去,她怕她这次不说,以后都没有勇气说,因为这些痛苦的往事,每想起一次心就被剜开一次。 七寂看她表情痛楚,实在不愿意她再说下去,更何况听到自己的亲爹死得如此惨,七寂的心似乎有把火在燃烧着一般,但还不知道她的娘与蒙帝究竟是怎样走到一块,是日久生情?抑或另有隐情? 南宫家灭门那天,蒙天佑也就是现在的蒙帝趁乱救了我,当时我见不到伊儿,我死活不肯走,他叫人将我带走之后,再回头寻找伊儿,刚开始我满怀感激,但最后他却说见不着伊儿,但也没有看到你的尸体,找不到你,娘那会都疯了一般,但他答应娘一定会找到你,并且将你带来我身边。 你们一家被灭门并不是风国所谓,要不南宫家早已经烧成灰烬,他们的目标也似乎不是我,反而是见人就杀,手段凶残,我对南宫家了解不多,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所为? 那年蒙天佑也只是蒙国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因为他的娘亲出身低微,只是他父皇酒后宠幸一个浣衣房的女子而生,在皇宫受尽奚落嘲笑,根本没有人将他当作一个皇子看待,但也不知道他日后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登上了皇位,统治天下。 蒙帝对我很好,因为但我一颗心全都在你父亲身上,知道蒙帝对我有意,我死活不肯在留在身边,收拾好包裹就要离开,但他却用你的生死老要挟我,说你现在就在他手上,如果想我活着,我就要做他蒙天佑的女人。 我不知道他话的真假,但我不能用伊儿的性命做赌注,只能屈辱地委身于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毫无爱意,许一颗心随着你父亲死去了,许是讨厌他拿我女儿的性命要挟我,每次看到他,心中都欢愉不起来,甚至是厌恶。 我甚至不敢再想你爹,很多次我都想一死了知,但竟然怕下到黄泉见到你爹,因为他为我丧命,而我却再嫁他人,你叫我有何颜面再见到他? 但我必须活着,我要活着见到你,我活着将陈国的财富交托给你,就因为这个,我苦苦撑着,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但后来竟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梨妃朦胧的眸子突然闪过一抹凌厉而阴寒的光。 卷二 恋歌 080:顺了你 “娘,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七寂见梨妃脸色苍白,紧紧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冷骇人,还微微抖动着。 “当年陈国被邻近两个国家灭掉,就是蒙天佑在背后出谋划策,交换的条件就是这两个国家,如果日后顺利瓜分陈国,就必须要辅助他登上帝位,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怂恿,我又怎会家破国亡?我恨他,我实在恨他。”梨妃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但蒙天佑是一个卑鄙小人,这两个国家的国君辅助他登上帝位,本想他念这个恩情,日后平等相处,但没想到蒙天佑大权在握之后,将魔爪伸向他们两个国家,很快他们也成了亡国之君,他们的国土全成了蒙国的囊中物。 “但他们的下场比我父皇还要凄惨,活生生被蒙天佑五马分尸,死后尸骨无存,看来果然是一报还一报,但蒙天佑却对外宣称厚葬了两帝,对他们保留一过帝王的尊重。”梨妃冷笑,眸子森寒得让七寂都有点冰冷。 “蒙天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伴在他的身侧十几年,我每晚都觉得是跟一条冰冷的大蟒蛇躺在一起,那神感觉太难受,宫中的女人羡慕我,妒忌我,甚至想办法铲除我,但谁能知道我过得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他说伊儿在他的手里,如果不是他说如果我死了,他也要伊儿命丧当场,我早活不到今天,其实我真的很想追随你爹而去,他一个人太孤独了,但他被大火烧成灰烬,我不知道下到阴曹地府,是否还能看到他?”梨妃笑得凄苦,七寂紧紧抱着她,不知道怎样才能给她抚慰,只能轻轻地听。 “蒙帝善于伪装,就连精明的南宫夜也被他所骗,将他引为知己好友,推心置腹,无话可谈,当日父皇他娶我,南宫夜心中矛盾,曾找过蒙天佑喝酒聊天,醉酒之下,话就多了,蒙帝因而知道我是圣女的后人,所以日后无论如何,伊儿你都不能说是我的女儿,一定要切记,切记。”梨妃反过来握住七寂的手,那曾经白皙温柔的手变得冰冷而有力,握得七寂的手腕都微微痛了。 “娘不用担心我,伊儿会没事的。”七寂抽手出来,轻轻抚慰着梨妃。 “我不会让伊儿有事的。”听到漠风的话,梨妃那眸子平静了下来,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然后继续说下去。 “蒙天佑曾对我花言巧语,信誓旦旦,花尽心思去讨好我,他宠我宠得上天,甚至可以说专宠我一人,让那三宫六院行如虚设,我也曾经如此冷血的男子也有痴情的时候,但后来才发现,他宠我娶我另有目的。” “他早已经知道我就是陈国的亡公主,也知道陈国那巨大的财富都在我身上,所以曾不只一次灌醉我,试图从我口中得到宝库的下落,但他偏不知道,我天生异禀,即使喝再多的酒,依然能保持神智清醒。”听到梨妃的话,漠风禁不住瞥了一眼七寂,怪不得她从来就没有醉过,以后可不能着了她的道。 “这个男人外表儒雅温文,想不到却如此阴险残暴,如今得知伊儿你不在他手上,我就放心了,陈国已经湮灭了二十多年了,我虽然手握陈国巨大财富,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力再建陈国,更何况陈国的子民如今都不知道身在何处?陈国终究是湮没了,国土也几次易主,我再要这些财富何用?”梨妃的声音说不出的凄凉,漠风长叹一声,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倾国倾城却命途多蚌?可怜,可叹。 “我娘的死不能全怪你,我爹欠你的,我会加倍补偿给伊儿,你们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了,虽然伊儿不在蒙天佑的手上,但你不能弃她而去,娘对她很重要,时机成熟,我会将你从宫中救出,从此以后你可以过些平静的日子,不要做傻事。”漠风第一次用如此平和的目光看着梨妃,因为他听出梨妃已经有了死意。 “你是南宫夜的儿子,我很放心将伊儿交到你的手里,你爹我早已经不怨,虽然我们曾有婚约,但那只是上一代人的一相情愿,虽然你爹曾许诺娶我,只是那时年少,我动了情,而他尚不懂情爱,直到遇到你娘,才入了心,他从头到尾只爱你娘一个,你爹专情,我相信你会好好待伊儿,那我就无所牵挂。”说了那么多话,梨妃的声音显得微微干涩,但还是很好听。 “你放心,此生我漠风决不二娶,这次过来,我只要是想告诉你,我一定要手刃蒙天佑,希望你今日说的都是真的,对他只有恨而毫无感情。”漠风直直看着梨妃,想从她的表情窥见她心里想着什么。 “你要杀蒙天佑?我不同意。”梨妃此话一出,漠风与七寂皆一震,莫非两人者十几年的相处,还是有了感情,梨妃舍不得了?那该如何是好。 “娘——”七寂轻唤了一声,有点迷茫地看着梨妃。 “我不是舍不得你们杀他,只不过蒙天佑是蒙国的皇上,要刺杀他谈何容易?我已经将伊儿托付给你,我只希望你们能平安地活着,为他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实在不值得。” “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从此我们不要再相见了,万一被蒙天佑发现伊儿还活着,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听到梨妃担心这个,两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蒙帝他已经知道我就南宫夜的儿子,我就是不杀他,他也必杀我,当年我们南宫世家一夜灭门,幕后指使者就是他,当时我躲在后山的洞穴了,听到了一切,如今他一定会斩草除根,今日我所言,还望不要泄露给蒙帝听,否则我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你说什么?你说南宫一家灭门是蒙帝所为?”梨妃声音颤抖,脸色发白,虽然知道他狡诈阴险,但想不到会对自己的好友下此毒手,想这些年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找出杀南宫夜的凶手碎尸万段,还假惺惺地挤出两滴泪哀悼死去的南宫夜,她还以为他起码对自己的知己还有几分情意,想不到竟然是—— 梨妃浑身发颤,不知道是心寒,还是恐惧? “如此禽兽,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如果他活着,你和伊儿绝无宁日,你打算怎么做,我助你一臂之力。”梨妃定定看着漠风。 “娘,蒙帝机警狡诈,我怕你有危险。”七寂不无担忧地说,梨妃轻抚着七寂的手背,给她一个宽慰的笑。 “我和蒙天佑相处了十年年,不会轻易被他识破,并且我向来对他冷漠,只要不动声色他就绝不怀疑,只是我今日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还是要赶紧回去了,免得他起了疑心。”当下三人再聊了一回,梨妃就起身准备离开。 “伊儿,这指环娘现在给你,里面藏着陈国藏宝的地点,现在全凭你处置,只希望不会给你招惹到麻烦,放在我身边,始终不安全,如果这批财富落到蒙国,回有更多的小国湮灭,有多少个家庭破碎?”梨妃的声音很小,但却没有避漠风的意思,如此信任,让漠风不禁愣了一下。 七寂接过,今日虽然知道娘并不爱蒙帝,也知道了自己的亲爹是谁?但七寂无法高兴得起来,心沉甸甸的,似乎压着一块大石头,十分难受。 “娘,你一定要等我来接你走,你十几年不陪在我身边,你要陪我二十年,三十年。”母女两人依依惜别,如果不是漠风硬搂着七寂,七寂还不舍得放她娘走。 “原来我们的姻缘上天一早就安排好了,早知如此,那次你在草地勾引我,我就顺了你好了,也少了那么多波折。”漠风搂着七寂,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好在你不碰我,否则我叫你见阎王了。”七寂的声音带着点凶狠。 “就凭你那三脚猫工夫,我怕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两人虽然斗着嘴,但彼此对视的眸子都是那样深情,但看得久了,七寂的脸儿渐渐红了,不敢再看漠风那似笑非笑,情深如海的眸子,她终是不够他脸皮厚。 想起他们相识一起走过的日子,两人的嘴角都轻轻翘了起来,甜蜜漾满了胸腔。 阳春三月,蒙国的皇宫草正绿,花正浓,梨妃正懒懒地卧在软榻上,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脸色显得比寻常女子更苍白一些,那懒散无神的眼睛,像是病魔缠身几个月一般。 蒙帝知道她爱清净,每次过来都不许公公在外面大声吆喝,生怕打扰梨妃歇息,这次她大病初愈,蒙帝连进来的脚步都轻了下来。 “你已经一个多月不踏出梨宫了,这样会闷坏了。”蒙帝看到梨妃那过分苍白的脸担忧地说。 “皇宫虽大,但我已经走了十几年,很倦了,不想出去。”梨妃淡淡地说,声音还是显得有气无力。 “皇宫对了十几年倦了,朕你也对了十几年, 卷二 恋歌 081:鱼儿上钩 “既然住倦了皇宫,朕带你出去走走怎样?”蒙帝低低征求梨妃的意见,梨妃依然懒懒的,似乎对外出并不热衷。 “我哪都不去,哪都不及梨宫好,外面有什么好的。”梨妃淡淡地说,说完开始闭目养神,也不大理会蒙帝。 “太医都说了,你呆在宫中的时间太长,积郁成疾,一定要外出散散心,刚好朕现在国事不繁忙,后天陪你出去走走,行程我都安排好了,不去也得去,要不整天待在梨宫,没病也弄出病来。”此时的蒙帝显出几分强硬来。 “你是皇上你说了算,你想带我去哪?”梨妃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对蒙帝似乎没有任何畏惧。 “我们去太液湖,那里风光好,四周也热闹繁荣,我也很久不去了,太液湖后面的象山,听说一步一景,同一座山,不同角度,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蒙帝的声音微微变大,听得出他兴致很高。 “如果你肯将我伊儿让我见一面,我什么病都没有,哪也不用去,就精神百倍。”听到梨妃的话,蒙帝身体微僵,最后拂袖而去,再也不说一句话,如他一向的作风。 蒙帝走了之后,梨妃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得知蒙天佑就是灭南宫一家的幕后凶手,每次他过来,梨妃都觉得难熬得很,但为了不让蒙天佑看出她的破绽,她努力地抑制心头的恐惧与厌恶。 与蒙帝约定的日子很快来临了,出发的时候,梨妃心绪不能,她实在害怕漠风与罗伊刺杀不成,反倒—— “不是去太液湖吗?这似乎并不是太液湖的路。”蒙帝实在小心得让人吃惊,竟然还临时换了地方,梨妃心中暗急,看来这次前功尽弃了,漠风他们要扑空了,但她依然不动声色。 “在想什么呢?你很想去太液湖?”蒙帝的声音温柔,但梨妃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在试探着她,明白这点,寒意一点点在她心头弥漫。 “去哪都没有关系,只是看这路不对,问一下罢了。”梨妃说完又轻轻闭上了双目,苍白的脸盘带着倦意,蒙帝轻捧着她的脸庞,粗糙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脸庞摩挲着,很是温柔,似乎怕太大力,划破梨妃的脸庞一般,梨妃全感觉无数虫子在自己的脸上蠕动,这种感觉很恶心。 “你这样子真让我心疼,我们都做了十几年夫妻了,难道你就打算一直对我这么冷漠吗?我除了拿罗伊要挟你,这十几年我可曾亏待过你,但我如果不拿罗伊要挟你,你肯留在我身边吗?” “我宁愿你恨我,也要留住你,三宫六院,粉黛三千,只钟情你一人,难道都不能让你的心柔和半分?”蒙帝捧着梨妃的脸,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如此柔情蜜意实在让人容易沉沦。 “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我的伊儿,但十几年了,我们却无缘见一面,你说我岂能无怨?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梨妃的声音幽怨。 “你什么都不在乎,我们夫妻十几年了,你也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吗?”蒙帝的声音微微大了起来,眸子已经染上怒意,如果不是梨妃知道他娶她另有目的,或许已经被他伪装的痴情所感动,即使不会爱上他,起码也不会像今日那样冷漠冰冷。 面对蒙帝的质问,梨妃轻轻闭上了眼睛,就像她以前那样,并没有反驳,她这种态度蒙帝最恨,但却无计可施, 马车飞速的前进,梨妃坐倦了,禁不住用手撩开帘子看看四周的情况,而蒙帝却一直凝望着她,眸子带着几分痴迷与深情,梨妃心中冷笑,她虽然知道貌美,但终究是年华逝去,他一个掌握天下苍生的君王,要什么女人没有,如果不是另有所图,怎会再痴迷地看着一个与他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 窗外景物在飞速地后退,可见马车的速度有多快,马车的前前左右还有几辆马车,虽然样式都很普通,但里面却很宽敞,梨妃知道里面一定是挤满了武功高强的人,因为这才是蒙帝,梨妃转念一想,也许蒙帝改变地点没有什么不好,如果她的伊儿过来刺杀他,都不知道后果如何? 蒙帝看梨妃定定看着外面,还以为她喜欢看郊外的景致,心中高兴,于是吩咐车夫把速度缓了缓,梨妃十多年都呆在宫中,已经好久没见过如此热闹的街道了,回响当年罗络牵着她的手在大街看杂耍的日子,梨妃的眸子微微湿润?罗络,可曾怪她? “那么快就倦了?”蒙帝看见梨妃将帘子放下,温柔地询问。 “外面人太多,我不喜,你知道我素喜欢清净。”梨妃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蒙帝的嘴角轻轻扬起,许是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对她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快。 “柔儿,到了。”车夫的驾驭技术很好,虽然速度很快,马车却很平稳,坐在马车上的梨妃也不感到什么不适,下马车的时候,蒙帝轻轻牵过她的手,每次蒙帝如此温柔的时候,梨妃就把他想象成罗络,只有如此她才能在当中找到一丝甜蜜。 梨妃下马车的时候,梨妃看到眼前的景象,也禁不住愣了一下,这里不是热闹街道,也不是名胜古迹,只不过是宁静的村野乡下,低矮的茅屋,绿油油的农作物,大片大片的草地,还有那散发着花香的草坡,梨妃的心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如果能活罗络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那该多好? 凉爽的风从山坡那般吹来,带着草的清新,花的淡香,泥土的味道,梨妃那苍白的脸庞竟然漾上了淡淡的红晕,蒙帝看到她黯淡的眸子渐渐亮起来,嘴角竟翘了起来,想起他们初相见时,她那灵动的眼神,清丽的容颜。 “喜欢这里吗?喜欢我以后多带你出来走走。”蒙帝声音轻如那拂过梨妃发梢的轻风,柔且轻。 “嗯”梨妃轻轻应了一声,但并没有看蒙帝,蒙帝以为她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并不知道她整颗心想的都是罗络。 梨妃在田埂上踱着步,风扬起她的裙摆,让她此刻显得飘逸而妩媚,蒙帝的目光一直追随她左右,但梨妃走了一会,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已经到中午了,怎么还不见农舍袅袅的炊烟?不要说炊烟,她就连一个村民都没有,不会蒙帝为了带她来这里,将这里的农户全都杀了吧?以这个男人的手段,这样做并不出奇。 一想到这里,梨妃就有点汗毛直竖,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这些村民都去哪了?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都见不着他们?” “我怕他们打扰到你,所以我暂时将他们转移了。”蒙帝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梨妃似乎对蒙帝的话并不是很相信,说是转移,谁知道是转移到哪里?说不定是冰冷的坟墓。 “你放心,他们还好好地活着,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吗?”蒙帝声音微微带着怒意,似乎梨妃的话冤枉了他一般,梨妃心中冷笑,他何止是滥杀无辜? “皇上仁德,岂会是滥杀无辜的人?”蒙帝从梨妃的声音听出了讽刺,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但脸色倒看不出什么。 梨妃在乡间走了一会,身体有点疲倦,慢慢朝那农舍走了过去,但没想到却被蒙帝拦住了。 “这些茅屋低矮脏乱,柔儿何必进去脏了自己的脚?”蒙帝一边说一边用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看似无意,但目光却甚是阴寒,只是这阴冷狠毒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让人很容易误认为是自己的错觉,梨妃突然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想回皇宫了,这里始终是村野之地,岂能与我们蒙国皇宫相比?更何况我想想看看男耕女织的情景,但如今人影全无,也十分没意思。”梨妃说完也不理蒙帝,开始往马车停放的方向走去,但蒙帝却一把扯住她,然后栏腰将她搂住,梨妃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 “天佑,我头痛得很厉害,能不能快点回皇宫?”梨妃的脸色本来就苍白,如今心一慌,额头就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看起来倒真的像痛得厉害。 “太医,快过来看看梨妃怎样了?”蒙帝因为心急,声音微微颤抖着,梨妃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太医随行,心中焦急,但却不知道怎么办,惟独乞求漠风他们千万不要过来。 “皇上不用担忧,梨妃吃点药就没事了。”听到太医的话,蒙帝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梨妃再看了一眼那茅草屋,从外面看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如果一切正常,蒙帝岂会阻止她进入? “我肚子痛得厉害,扶我进屋子去躺一会吧。”梨妃一脸痛楚地说。 “王太医医术高明,他说你吃点药就不会有事,柔儿大可放心,这里所有的茅屋你暂时不方便去,里面全埋伏着我的人。” “我收到消息,今日有人想再次刺杀朕,所以我临时改了地方,让他们扑了一个空,但又留了一点线索让他跟上来,等他们来到这里,我就会一网打尽,想杀我?那就看他有什么本事?” 蒙帝笑了,声音带着兴奋与愉悦,似乎已经做好一切机会,就等鱼儿上钩,梨妃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卷二 恋歌 082:出其不意 “呆会又将会有一场激烈的厮杀,这样如何散心?皇上只说我对你冷漠,你何曾真心待我?如果是顾惜我,又岂会让我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明知我不惜这样的场面,却还是偏偏带我过来,这不是存心与我过不去吗?”梨妃苍白的脸庞带着失望,目光带着讽刺。 “我现在要回皇宫,我不想出来散心之后,天天晚上睡觉都发噩梦,有好端端的皇宫不待,有清清静静的日子不过,反倒过来看你们杀人,有什么乐趣?” 梨妃说完冷着脸走向不远处的马车,但还没有走几步,又被蒙帝一把扯住,蒙帝儒雅温文,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并无变点武功,但被他扯住,梨妃动弹不得,可见手劲之大。 “谁说朕不曾真心待你?后宫佳丽三千,比你年轻的,比你温柔体贴的大有人在,朕不真心待你,会冷落她们十几年?朕本意真的是带你出来散心,只不过恰好收到消息,有人想趁我们出游的时候,对朕下手,朕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难道柔儿这都不能体谅?” “朕是皇上,觊觎这江山皇位的人不在少数,处心积虑想朕死的也不是三两个,但他们在暗处,朕在明处,所以朕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遭了人暗算,不但丢了江山,还丢了性命,如今他们有所行动,恰好又被我发现,我岂能轻易放过他们?这次我必须趁机一网打尽,只有这样,我的江山才能稳固,否则一日都寝食难安,希望柔儿能体谅朕的为难。” “朕之前说去太液湖,估计他们已经埋伏在哪,去还是比较冒险,但如今改了地方,他们匆忙赶来,一定准备不充分,何况朕已经留了探子在前面监视,如果来人众多,朕就会立刻撤退,如果来人不是很多,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朕已经想好万全之策,绝对不会让柔儿有半分半毫的损伤,柔儿尽管放心好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朕?”蒙帝看见梨妃依然一昏不置可否的表情,只得无奈地说: “柔儿如果你不想看这种血腥的厮杀,到时朕陪你到茅屋暂避就行,出去之前朕会命人将尸体清理,柔儿不会看到半点血腥,这里的一切都会像现在这样。” 对蒙帝的话,梨妃一直是不置可否,根本就没有回应,蒙帝一边抚慰着柔妃,一边警觉地看着四周,梨妃也细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四周茅屋错落,细数都有二十多间,如果全部都挤满了人,那该有多少人? 梨妃越想就越怕,蒙帝除了躲在暗处的人之外,四周站着的护卫就有数十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下可怎么办?她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漠风与小寂知道地点改变了,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干脆不出现了,她宁愿她们杀不了他,报不了仇,也不想他们被捉住。 突然蒙帝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梨妃抬头一看,看到蒙帝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似乎等了很久的鱼终于准备上钓了,梨妃心提到脖子上,莫非他们来了?突然四周的庄稼地发出了哗哗的声音,梨妃还没有发应得过来,一把洪亮的声音传到耳畔:“射——” 喊声一出,庄稼地里一下子冒出了上百人,全都张弓搭箭,那簧并不是射向蒙帝,而是飕飕全射向周边的小茅屋,梨妃一看从庄稼地涌出那么多人,心才稍稍安定。 一直站在附近的侍卫,一看有变,立刻将蒙地围在了中间,团团保护起来,火箭一射入那干燥的茅草屋,很快地燃烧起来,梨妃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漠风他们也知道这里有埋伏,早有了准备,要不就不会射那茅屋了。 “柔儿,如果害怕,闭上眼睛不要看,有朕在,你不会有事。”蒙帝看到涌出来那么多人,也不见惊慌,似乎也早料如此,他发现梨妃身体微微颤抖,干脆紧紧将她搂在怀中,那份温柔深情让人动容,只可惜此时的梨妃的心早已经不在他的身上,根本体会不了他的温柔。 火光一起,茅屋的人全都涌了出来,走到最后的身上的衣服已经着了火,在他们惊魂未定的时候,那一支支火箭破空而来,飕飓作响,混乱中不少中了对方的箭。 但这些人显然都不是一般的士兵,短暂的惊吓之后,开始提着箭迎着火箭冲了过去,他们当中有些不知道穿了什么,那强劲有力的箭竟然无法射入他们的身体。 待蒙军的精兵冲近了,身穿草绿衣服的弓箭手迅速撤退,然后换上一批手拿刀剑的男子,梨妃用双眼搜寻漠风与罗伊的身影,但人影晃动,嘶杀声震天,根本看不到他们在那里。 “柔儿,别看。”蒙帝怕梨妃看了害怕,真的回去发噩梦,用手轻轻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什么都看不到,梨妃更加害怕。 “我就是看不到,也能听不到,听到惨叫,又看不到,我会以为他们已经来到我的身边,所以你还是松开我的手,我看着才安心。”梨妃拿开了蒙帝的手,蒙帝也不勉强,继续用手圈着她的腰,神情淡然从容,似乎在观赏着一场精彩的表演。 “柔儿,你放心,在我们身边的这近百个侍卫,都是万中挑一,由本王特别训练出来的,不但武功高强,还机警过人,最重要是对朕忠心耿耿,是朕的死士,就凭他们带来的这些人,又岂能靠得了朕的身?”看到梨妃眸子的慌张,蒙帝出言安慰她。 “不过他们也算了得,居然能提早知道朕在茅屋里藏了人,但朕是那么容易被他暗算的人吗?今日他就是有通天本领,朕就要他们葬身此地,只可惜让他们的鲜血玷污了这里了,下次朕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带柔儿去。”听蒙帝这样说,梨妃的身体一阵发冷,她该怎样做才能救得出罗伊? “柔儿,你的手怎么冷得那么厉害?早知我不让你来了,别看了,有我在这里,绝对没有人能伤得了你一根头发。”蒙帝似乎也发觉梨妃的手变得冷,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轻轻地摩挲着,目光带着愧疚。 “我没事,别担心。”梨妃淡淡地回应着,但目光依然朝四周看去,但目光所到之处都没有漠风和罗伊的身影,但梨妃并没有因此心情轻松多少,因为她深知以两人的性格,今日是一定要来的。 “来者何人,受谁的指使杀害朕,如果弃槭投降,那朕前事不计,饶你们一命,朕是蒙国皇上,你们的主子最多只不过是一个觊觎朕皇位的乱臣贼子,你们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该忠于谁,该臣服于谁?如果还是一意孤行,今日就是你们的死忌。”蒙帝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完全将四周的厮杀声掩盖下去,可见内功深厚。 蒙帝浑厚的声音在四处回荡,厮杀声稍稍小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响了起来,似乎众人对蒙帝的话充耳不闻,看到如此,蒙帝的脸色微变,双眼迸发出阴冷的光芒,像一头渐渐发怒的狮子。 “黑骑听命,杀——”蒙帝的声音一落,草坡的背后竟然冲出上百人,那行走的速度快得惊人,静得心惊,梨妃看到此情此景,吓得几乎停止了心跳,如果她的伊儿在里面,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呀? “皇上,小心——”与此同时蒙帝的身后响起了疾疾马蹄声,守护在蒙帝身侧的侍卫如蒙大敌,一致刀口对外,严阵以待。 “蒙叔叔,是我——”梨妃一听是漠风的声音,禁不住回眸,待看到罗伊也在他身边,她身体抑制不住轻颤,无论她怎么担心,要来的始终会来。 “骏儿,你怎么来了?”蒙帝对漠风突然出现,是带着戒心的,所以当众侍卫拔刀提防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虽然尽管如此,他那声音依然如沐春风一般,带着欢喜。 “蒙叔叔,我在路上恰好听到有人准备暗算你,我火速赶来,生怕来迟了,如今看到蒙叔叔没事,骏儿放心了。”漠风说得情真意切,那对蒙帝的关心之情并不像假的,蒙帝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 “想不到这帮乱臣贼子那么猖獗,竟然敢暗算朕?骏儿来得正好,替蒙叔叔好好收拾他们,蒙叔叔也好好看看南宫将军的风采。”虽然漠风并不露半点破绽,但他的出现实在太碰巧,一向小心的蒙带不着声色地将漠风支走。 “是蒙叔叔,骏儿这就替你叫匪首斩下来。”漠风一听蒙帝一说,忙掉转马头朝正在混战的地方奔去,不显得犹豫,众侍卫见漠风一个蒙叔叔叫得甜,而蒙帝也一声声骏儿喊的亲,以为两人关系很好,一下子松弛下来,根本都不留意身旁还有一个沉默的七寂。 一直低头的七寂,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在众人放下那把刀的瞬间,七寂吆喝一声,冲进了人群,手中的剑锋利,直直地刺向蒙帝,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卷二 恋歌 083:螳螂捕蝉 众守卫刚刚松懈,七寂就快如闪电地出手,待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蒙帝看到剑的白光一闪,忙推开柔妃躲闪,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还是慢了半步,长剑直直插入他的左胸,只是还偏了一点点,还不能一剑致命。 七寂刺出这刻的时候,心中还是顾虑重重,她生怕蒙帝躲闪不及,会拉她娘来挡剑,看到她被蒙帝推开,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蒙叔叔,你怎么了?七寂,你放肆——”众人惊魂未定的时候,漠风已经掉转马头冲了回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还辨不出他忠奸的时候,漠风的长剑已经朝七寂刺出,但刻还没有到七寂的身体,突然刀锋一转,朝蒙帝刺去。 “拦住他——”蒙帝不愧是蒙帝,在众人还没反应得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察到不对,低低怒吼了一声,但漠风的动作实在快,那一剑已经插了过去,漠风的剑插入的同时,七寂已经将剑抽出来。 但就在剑插入去的瞬间,七寂已经察觉不对,剑虽然插了进去,但却感觉没插入肉的那种感觉,待看到抽出来的剑白白的,没有一点点血丝的时候,七寂倒吸了一口冷气。 “骏儿,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漠风剑一插入去,已经发现了异常,忙将剑抽出来,但一击不中,已经失去了先机,守护在蒙帝身后的守卫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反应过来,忙朝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围攻。 “柔儿,不怕——”蒙帝一从漠风他们中抽身出来,立刻过来扶梨妃,梨妃的脸庞因惊恐变得煞白,即使蒙帝已经将她扶住,她的身体依然颤抖着。 “皇上,小心。”突然身后一阵惊叫,漠风竟然突破重重拦截冲了过来,蒙帝一手接着梨妃,一手戒备着。 “皇上,小心。”三位侍卫见状,忙靠近了蒙帝,蒙帝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漠风身上,突然他感到下盘凉风袭过,心中安暗惊,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两把明晃晃的剑插入了他的两侧的大腿上。 “啊——”随着蒙帝一声低叫,两把剑从蒙帝的大腿上拔了出来,鲜红的血从他的大腿上涌了出来,七寂看到心中止不住一阵兴奋,原来他也不是刀枪不入,估计上身穿了软甲。 “你们——”蒙帝震惊地看着刺上他的两位侍卫,他发梦都想不到,他精心训练出来的死士,竟然是会杀他。 “将这些叛徒剁成肉酱。”蒙帝的眸子猩红得骇人,漠风的刺杀他只是震惊,但依然不失冷静,但自己人的叛变,他镇静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 因为这突然的变故,场面变得混乱起来,但让蒙帝心寒的是除了这两个人侍卫背叛他,打斗的过程中,又有一个突然转过身子将剑刺向他,这让蒙帝如惊弓之鸟,不知道身边还有没有叛徒,所以哪个都不再相信,哪个都得提防,这必然分心,结果在混战中又中了几刀,虽然都没有致命,但鲜血却染红了他的衣服。 蒙帝带来的人被漠风的人缠住,分身乏术,根本无法过来保护蒙帝,蒙帝因为腿受了伤,反应就跟慢了一点,加上疑心中,受伤越多,眼看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他眸子突然寒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一个转身已经将梨妃拽住,手中那把滴着血的剑驾在了梨妃的脖子上。 “停手,否则我杀了她?”蒙帝阴冷地笑着,手中的剑好不犹豫地往梨妃脖子一割,丝丝缕缕的血就留了出来。 “别——”七寂一看到蒙帝对自己的娘下手,慌乱了,手就放慢了半拍,这一神情全落在蒙帝的眼中,蒙帝的眸子迸射阵阵阴寒之光,蒙国的侍卫看见有机可图,一刀迅猛地朝七寂刺去,好在漠风反应快,帮她挡去了一剑。 “柔儿,你们竟然与他们窜通来杀我?为什么?为什么?”蒙帝因为愤怒,手中的剑又入了一点。 “如果不想她命丧当场,全给我住手,如果不信可以试试。”此刻的蒙帝脸色狰狞,全然没有往日的儒雅温文。 “她是你的女人,是死还是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南宫骏只要你一个人的命,并不想伤及无辜,但如果你硬要取了你妃子的命,我也不但不阻止,还会大手拍掌称快。”漠风努力说得不在乎,依然没有停下来,但因为紧张他伤害梨妃,手心都出汗了。 “柔儿,你实在让我太痛心,今日我的大腿上上下下不止受了十处伤,但你连一声惊呼都不曾发出过,枉我十几年对你情深一片。” “南宫骏,你也别装了,今日所有人的刀剑都对准我,唯独是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视而不见,如果她不是你们的人,你一早就已经捉住她来要挟我了,但你们偏偏没有,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们是一伙的。” 蒙帝冷笑着,漠风心头大震,自己倒是疏忽了,居然这小小的破绽都被他发现了,看到梨妃的血沿着雪白的脖子往下滴,七寂率先停了手,漠风然后也停了手,人群很自觉地分到了两边,但蒙帝生怕自己的人里面还有叛徒,于是与所有人都保持了距离。 “我与你父亲情同手足,都将彼此视为人生一大知己,今日骏儿为何狠下杀手,非得将蒙叔叔置之死地?你我十几年恩情,为何要伙同其他人来杀我?”蒙帝说到最后那声音几乎吼出来的,可见已经愤怒到极点,梨妃脸色苍白,美目微微闭上,并不回应豪带。 “你还敢说与我父亲情同手足?当年我南宫一家满门被杀,谁是幕后操纵者?”漠风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了蹦出来,充满了恨意。 “骏儿,你不是怀疑蒙叔叔吧,我与你父亲情同手足我怎会下次毒手?更何况当年我贵为一个国皇子,远在蒙国,怎会到南宫家?骏儿看来今日只是一场误会,我们好好坐下来把话将清楚。” 蒙帝此时腿上,脖子上都有血流出来,显得很是狼狈,但说话的时候大义凛然,似乎是正人君子一般,漠风心中冷笑,如果不是自己当日亲耳听到他的声音,许是打死也不相信他是如此一个人。 “你不需要狡辩,当日你杀我家人,我躲在石洞里看得清楚,听得更清楚,蒙叔叔你那声音独一无二,我岂会听错?梨妃与爹少相识,只恨你这人面兽心,才与我合作罢了。” “说真的她只是我爹的一个小妾,有名而无实,因为她硬要嫁给我爹,我娘含恨自杀,我对她只有恨,虽然今日她帮了我,那也只是替她自己赎罪,死活我并不在乎?如果蒙帝你舍得你大可一刀结束了这个贱人的命。”漠风说得冷漠,但手心却冒着汗。 “既然如此,那这个贱人我今日就送她上路。”蒙帝说完,手中的刀迅速扬起。 “别——”蒙帝手起之时,七寂终是沉不住气,白绫直卷而去,而漠风也不敢再赌,手中两枚飞镖运足力气,朝蒙帝手中的剑射去,没想到蒙帝只是虚张声势,刀子扬起之后并没有落下去。 看到漠风与七寂如此紧张,蒙帝大笑出声,笑声带着得意,梨妃脸色更显得苍白,她尽量不去看罗伊,她生怕蒙帝会留意到罗伊,然后发现她们是母女,如果这样,她的伊儿就危险了,但她越是怕,事情偏偏往这方面发展。 “南宫骏,不是说她的死活你不在乎吗?不是说恨她入骨吗?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尤其是你,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这贱人的女儿罗伊。”感受到梨妃身体的轻颤,蒙帝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当年找遍整个南宫家,就少了你们这两个孩子,你是南宫竣,她就很有可能是罗伊,但刚才我将刀子架在这贱人的脖子上,她比你更加紧张,她不是罗伊是谁?”蒙帝狞笑着,看到他的刀子又深入了一点,七寂的心一阵抽紧。 “要想她活命,放下刀剑乖乖就擒,否则今日就是她的死忌。”蒙帝此时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对梨妃哪还有半点柔情? “你是不会杀我的,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你们不用管我,骏儿杀了他,为你爹报仇。”梨妃冷冷地说。 “我不会杀你,但日后我会让你这个贱人生不如死,但如果你们敢再向前一步,我定让她身首异处,死后也可以在黄泉路上再做夫妻,免得我太寂寞,我蒙天佑是什么人,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蒙帝的声音带着阴狠,眼神歹毒,如一条剧毒无比的蛇。 前方依然刀光剑影,但双方的人都越来越少了,而这边却僵持住了,漠风、七寂心中焦急,现在自己在蒙国,僵持的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但如今梨妃在他手中,两人又无计可施。 “伊儿,我要去找你爹了。”梨妃目光柔和地看着罗伊,蒙帝与罗伊听到皆心神一震,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梨妃狠命地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往脖子送,因子刀子离脖子太紧了,梨妃又抱着必死的心,所以力气很大,锋利的刀子顿时害破喉咙,鲜血喷涌。 “娘——” “柔儿——” 两声痛到极点的喊声同时响起,伴随着喊声响起,双方刀剑也剧烈碰撞起来。 “柔儿——”蒙帝半蹲下身子,那颤抖的手捂住梨妃涌血的咽喉,因为慌乱整个身体颤抖着。 “药——药——谁有药——”蒙帝大声的吼叫着,似乎已经忘记此刻处于刀光剑影之中,但梨妃正害中咽喉,并且刀口之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实在无力回天了。 “柔儿,你怎么那么傻?我只是吓唬他们,我只是吓吓她们,我他你欢喜还来不及,我怎会要你死?我们十几年夫妻了呀,柔儿,别离开我,别——”蒙天佑双目猩红,声音哽咽,带着痛与慌。 “蒙天佑,我都快死了,你就不用装了,你娶我只不过因为我是陈国公主,你百般宠爱在一身,只不过是你想从我口中得知陈国藏宝之处,但我父皇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毫不知情。” “告诉你,你每次想从我嘴里哄出陈国的财富,我都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醉过,我们陈国会覆灭,是你暗中唆使这两个国家,并且出谋划策,我也知道,是你害得我家破国王,你这——这——个伪君子,你时我只不过虚情假意罢了,真难为你了,这样宠我十几年,连旁的女人都没碰过,但现在你不用装,我快要死了,罗络他来接我了。” 梨妃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脸上竟漾着淡淡红晕,如初恋的少女,那眉目晶亮如星,清澈如泉,但只一瞬间就黯淡下去,直到再没有一丝光芒。 “我不许——不许——”蒙天佑仰天悲吼,疯了一样地摇晃着梨妃的身子。 “柔儿——柔儿——”蒙天佑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旷野响起没有人想到,如此一个心狠手辣的男子,竟然抱起柔妃悲嚎,那泪水混着血湿了梨妃身上的白衣,不是情深入骨岂能如此? “娘——”听到蒙帝的悲嚎,七寂那声带着哭腔的娘,刺痛了漠风的心,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疾疾马蹄,众人心头都是一震。 “毅隆,你终于赶到了。”蒙帝突然仰天大笑,但笑声却悲呛凄凉。 “如果不是你们,我的柔儿就不会死,今日我就要将你们剁成肉酱。”蒙帝抱着梨妃站起来,目光充血,声音嘶哑,如一个疯狂的野兽,根本就没有昔日半丝温文。 远方沙尘滚滚,但待人走近,无论是蒙帝,还是漠风都脸色剧变。 “蒙天佑,漠风我们好久不见了。”人群中,一男子身穿黑色衣袍,目光如鹰,带着剑骨的恨,脸容冷峻,如笼冰霜,那一句好久不见,如在牙缝里挤出来,冷得蚀骨,不是司马勒是谁? 卷二 恋歌 084:阴阳相隔(结局一) 看到司马勒的出现,蒙天佑虽然脸色在瞬刻大变,但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他轻轻地将梨妃放在地上,温柔得如放下的是稀世珍宝,而七寂没有再发疯地冲过去看她娘,但整个人呆呆的,似乎对已经到来的危险毫不察觉。 “如今想要活命,你我必须要合作。”蒙帝声音极小,但漠风还能隐约听到,因为司马勒的突然到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刀剑,漠风走到七寂身边,轻轻扯了一下她,司马勒冷眼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不再说一句话,虽然地处旷野,但空气却凝固似的。 “蒙天佑,那么久才见一次面,我是该送一份见面礼给你。”司马勒说完手一扬,一个黑色的包袱就凌空而起,不偏不倚地落在蒙天佑的脚下,七寂低头一看,眉头皱了皱,蒙帝却脸色大变 “蒙天佑,将你的爱将毅隆的人头送到你跟前,我这份礼物还算厚重吧。”司马勒阴冷地大笑,笑声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次是朕不对,不应该听信渊王祁烈与南宫骏的唆使,事后朕也非常后悔,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后悔已晚,今日能再与司马弟重逢,可见是上天垂怜,朕愿意将所有西漠的国土归还,帮助司马弟重建西漠。”蒙天佑说得城恳,可惜在场所有人都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如果你蒙天佑不愿意的事情,谁能唆使得了你?”根基已毁,大势已去,司马勒才不相信蒙天佑的鬼话,只要这次一将他放回去,他司马勒就别想能活命。 “我活着起码比死去有用,你是想要一具尸体,还是想要回你的国家?我相信聪明如司马弟,一定知道选择哪一样。”蒙帝这话不是没有诱惑。 “我想要尸体。”听到司马勒那阴冷的话语,蒙帝的脸色又变了变他没想到司马勒居然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司马勒这次带来的人不下三百,而他的人现在只剩下二十几个,自己此时又受了伤,毅隆已死,断了他所有的希望与后路,看来如今只有与漠风联手,才能有一线生机。 “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们蒙国?只要这次你肯高抬贵手,朕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派人追杀你。”蒙天佑进行最后一次的游说。 “我今日什么都不要,我就是要你死,曾经害过我司马勒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来人,给我将他乱刀砍死。”司马勒的话阴狠得骇人,此话一出,上百人就涌向了蒙天佑,马嘶剑鸣,场面再次混乱起来。漠风不但没有出手相助,反倒扯着七寂,喊着自己剩下了二十来手下退了出了厮杀的范围。 司马勒孤傲的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时而冷笑,时而愤恨,时而阴郁,表情很复杂。 “南宫骏,兔死狐悲,他只是想逐个击破,你再不出手相助,下一个就轮到你,如果我们联手,还有一线生机。”在强大的围攻之下,蒙天佑的声音已经有点喘音。 “娘——你们别踏着我娘。”一直还沉浸在失去娘亲的七寂,突然疯一样闯入正在厮杀的人群当中,根本都没顾得上自已的安危。 “小寂——小心——”漠风一看七寂这个样子,心都吓得跳出来,司马勒眉头皱了皱,扫了一眼七寂,又将目光挪开了,目光依然冷漠,只是微微涣散了。 七寂此刻眼里只有那倒在地上的娘,而漠风此刻眼里只有一个她,漠风死命地将她扯回来。 “你松手,那是我娘,那是我娘——”七寂连吼带哭,漠风任她捶打,任她埋怨,甚至被她利齿死死咬着手臂却不肯松手,他不能松手,他不能让她去送死。 “你在这里,我去——”漠风说完,就要冲进去。 “别——别——我已经没娘了,我不想连你都没有。”漠风刚踏步出去,七寂将他扯了回来,但她的目光还是盯住那群厮杀的人,似乎想透过人群看看她的娘,但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 “娘——娘——”七寂这一声声喊叫,叫得撕心裂肺,凄厉而痛楚,漠风死死搂住她,因为七寂再次想冲进去。 “南宫骏,我灭你南宫一家,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你不想他日亲自手刃仇人?莫非你想假手于人?你我联手,一起杀了司马勒,日后我任由你处置,我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死在这些无名小辈的手中。” 此时的蒙天佑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已经显得一场狼狈,他二十几个手下,现在大概还剩下十几个,而他因为有软甲护身,暂时还没添新伤。 “是不是我亲自手刃仇人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死了。”漠风的声音冷漠中带着残酷,冷冷的如一把尖刀刺进蒙帝的心,让他断了任何希望。 “小寂,你娘如此做,只是为了让我们好好活下去,你这样去送死,不是浪费你娘一番心意?你娘去找你爹了,从此他们会很幸福,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赶紧调息休养。” 其实如果有可能,漠风真恨不得手刃仇人,替南宫一家报仇,但现在的形势并由不得他,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面对接下来的战斗,今日为了不惹蒙天佑疑心,漠风将人分了两批,于少皇派的人在下一批,他一直在等,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蒙帝身边的人虽然都是精挑细选,但毕竟经历了一场恶斗,精力锐减,面对司马勒那如狼似虎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当中。 “别踏柔儿——别踏我的柔儿——”蒙帝的一生生怒吼,直冲七寂的耳膜,直刺七寂的心,她一想到她的娘此刻真被战马践踏,那心痛得 “娘——娘——”七寂控制不住,疯了一样冲进去,不理会那锋利的刀剑,漠风心一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要追了过去,七寂一脚踏在马背上,然后一跃而上,众人见突然闯入一个人,一时受惊,刀锋全都指向七寂,漠风忙冲了过去。 “男的给我杀,女的留下来。”一听到司马勒那阴冷的话,所有指向七寂的刀剑一下全指向漠风,漠风一下子被逼了出来,漠风那二十几个手下,一看漠风有危险,全都涌了过去。 “娘——”七寂一钻进去,就看见自己的娘倒在血泊上,她的心像狠狠得被刀剜了一下,极痛,她避过斜斜朝她插来的剑,不停转悠的马蹄,然后一手提剑,一手拖着自己的娘,试图将她拖走,但突然脖子一凉,一把森冷带着血腥的长剑已经搁在她的脖子上。 “你们还不退下,我就杀了她。”不知道是不是鲜血溅入了眼睛,蒙天佑的眸子红得可怕,那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阴狠,司马勒的手下竟一时停下了手,等候司马勒的发号施令。 “反正我都要死了,黄泉路上拽上她们母女也不寂寞,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们害我失去柔儿,我也会让你们痛失所爱。”蒙天佑阴狠地笑着,那本来很俊美的脸变得狰狞恐怖。 “这贱人三番四次害我,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如果你想代劳,那最好不过,起码不会脏了我的手。”司马勒坐在马背上,从容不迫,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但漠风却脸色大变。 “是吗?那我就将她千刀万剐,直到她痛死为至。”蒙天佑话音一落,搁在七寂脖子的剑微微用力,七寂只觉得一阵刺痛,血就流了出来,蒙帝只是这样轻轻一割,她已经这么痛,娘刚才割破喉咙,那该多痛?七寂想起自己的娘,眼睛又变得模糊了。 “慢着——”看到蒙帝刀起,漠风怕得几乎停止呼吸,但蒙帝一看他靠近,拖着七寂又往后几步。 “别靠近,否则我一刀结束她的命,我活不了,她也别想有命。”蒙天佑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看到七寂脖子上的血,司马勒的眉头皱了皱,但依然沉默不语。 “不信?”蒙天佑话音刚落,手一用力,沿着七寂的伤口又深入了一些,漠风感觉那刀子就割在自己的肉上,痛得他十指紧握。 “司马勒,你骗得了任何人,骗得了我?为了娶她为妃,当年你连几乎吞进去的那块‘肥肉’都可以吐出来给我,我就不信你真的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为了你娶得美人,我连自己的儿子都出卖了,只是人被南宫骏抢去罢了,这可怨不得我,更何况当日就是南宫骏唆使我起兵,所以你首先要杀的人是他,而不是我。”蒙天佑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剑颤抖着,锋利的刀刃再次割破七寂的脖子,漠风此刻的眸子眯缝着,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南宫骏我自然会杀,但你我也不打算放过,我司马勒不是胸襟广阔之人,谁伤害了我,背叛了我,我定要他生不如死。”司马勒从牙键蹦出来的声音,让人的心一阵抽紧,然后就是发冷。 “既然是这样,叫你的人冲过来将我乱刀砍死呀,到时我就想看看是你手下的刀快,还是我受伤的剑快?”蒙天佑话音未落,刀子又深入了一些,漠风禁不住惊呼出声,但此时又无计可施。 “漠风,别管我,大不了下黄泉陪伴我娘去,那我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我爹还等着我们。”七寂愧疚地看着漠风,她知道不应该那么冲动,但看到自己娘的尸体被践踏,她岂能无动于衷? “你死了,我怎么办?”漠风这一声简直是吼了出来,带着愤恨,带着焦急,也带着恐慌。 “只要你肯放过蒙天佑,小寂才有活着的机会,你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放她一条生路。”漠风对司马勒说。 “我凭什么要为一个贱人,纵虎归山?”蒙天佑声音冰冷,神情孤傲。 “你会愿意的,如果不是你一声令下,人早全都涌过来将我剁成肉酱,但你不这样做,证明你不舍得她死。”司马勒听到蒙天佑的话,阴沉着脸不发一言,但眸子的戾气更浓。 “如果不想她死,将你们的人全部退下,然后给一匹马给我,否则你应该知道我蒙天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听到两人的对话,漠风松了一口气,这司马勒果然对七寂有所图,他应该觉得庆幸。 “你跑了,我怎么知道她会安全无恙地回来?”漠风一边说一边看着七寂,七寂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伤心,脸色依然苍白,但那眼睛已经变得清明,整个人显得比刚才冷静清醒多了,似乎在想着怎么逃生,只是脖子之上就是锋利的长剑,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可以不相信,那就让我先杀了她。”蒙天佑说完,手有微微动了一下。 “你敢——”漠风这一声怒吼包含着太多的怒火与焦心。 “反正都要死了,我有什么不敢?”蒙帝奸佞地笑着,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但当他的眸子扫向梨妃的娘,那狞笑全都消失不见,整个人更见阴郁暴戾。 “废话少说,如果你敢骗我,你会死得比任何人都惨,我会让你后悔此生为人。”司马勒阴郁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让人心为之一寒,七寂愣了愣,这男人究竟在想什么?难不成恨她恨得不想假手于人? “我还有一个要求,无论我是活着还是被你杀了,将她好好护送回蒙国安葬。”蒙帝回头再看一眼侧在血泊中的梨妃,声音竟有点哽咽。 “好,所有人撤退到后面的土坡后面三百米。”司马勒的命令一下,司马勒与漠风的手下都迅速往后退,看着人群渐渐退去,蒙帝溅满血的脸露出几丝得意。 “你们也后退。”听到蒙天佑的话,漠风与蒙天佑阴沉着脸往后退。 “你驾马——”蒙天佑见人一后退,立刻将七寂扯上马,为了控制七寂,他号令七寂驾马,但刀子依然搁在她的脖子上,一看到蒙天佑驾马离开,司马勒与漠风也赶紧去追。 “快点——”蒙天佑低声地呵斥,刀子依然割在脖子上,七寂感觉身体有点发冷,不知道是他的剑太冰寒,还是流的血太多? 卷二 恋歌 085:共沐晚霞(大结局二) 司马勒与漠风两人并驾齐驱,但谁也不看谁一眼,都盯着前方,漠风目光的焦灼,司马勒的依然冷漠,那浓浓的敌意从两人的身上散发出来,谁也不比谁少半点。 “不许再追来,否则——”蒙天佑看两人越追越近,手一用力,七寂的脖子又遭殃了,跟在身后的漠风看得清清楚楚,痛意顿时弥漫全身,为了七寂的少受点皮肉之苦,两人远远跟着,不敢靠得更近。 马儿在七寂的驾驶下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稍稍慢一点,蒙天佑的手中的剑就朝她的脖子害来,真的像割着一块肉那般。 “看着他们心急如焚,心痛莫名的样子,实在是大快人心。”蒙天佑肆无忌惮的大笑,笑声带着酣畅淋漓的快感,一点都不像正在被人追杀的样子。 蒙帝的马儿越走越远,漠风与司马勒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两人都清楚意识到,现在脚下的是蒙国的土地,到处都是蒙国的人,如果马儿在走过这处荒凉石路,很快就到了热闹之地,那他们就危险了。 “你这样对我,我娘就是泉下有知,也会恨你。”听到七寂的话,蒙帝的脸很快阴沉下来。 “别给我提那贱人,竟然敢背叛我?”蒙帝虽然嘴里骂着贱人,那痛楚之色再次笼罩在他的脸上,整个人就会变得有点恍惚。 “娘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跟我爹团聚。”七寂发现一提起她娘,蒙帝的精神就会涣散,所以故意跟他说着自己的娘,想不到这一招果然有效,蒙帝一听梨妃跟罗络团聚,那脸就变得异常难看。 “休想,就是下到阴曹地府,她也还是我的,我们已经做了十几年夫妻,她生是我蒙天佑的人,死也走属于我的,谁也别想夺了去。”蒙帚的眼神喷火一般,因为激动,手就微微颤抖,剑又磨着七寂脖子的伤口,那一点点割着不仅仅痛,更重要的是让人恐惧。 “其实我娘心里还是有你的,她说——”七寂欲言又止。 “她说什么?”蒙天佑一听七寂这样说就急了,恨不得撬开她的嘴巴,他这生这般讨好她,到头来却得到不到她一个善意的笑,如今一听七寂这样一提,他集中所有在想梨妃的心里话,根本忘记要要挟七寂。 七寂一看机会来了,身子一侧,然后一下子滑到马肚子下面,但马蹄滚滚,稍不留意就会被踏死,但此时已经在山路上,到处都是突起的尖石,如此快的速度,如果跳下去,不头破血流而死,也全身摔碎,七寂不敢尝试,更何况她也不想试,她知道蒙天佑如果逃脱,她和漠风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蒙国。 蒙天佑一看七寂脱离他的桎梏,怒喝一声之后,一手拉缰绳,一手拿着剑疯地去砍七寂,七寂武功虽然不弱,但手无寸铁,被他这一轮疯砍,险象环生,看得漠风心头提到喉咙上了,只得拼命得往前赶。 一声轻微的痛哼,七寂的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喷涌,砍了一刀七寂,蒙天佑还不满足,那剑疯一样往七寂身上扎,两人马上下打了起来,马儿受到惊吓,引颈长嘶,不择方向疯一样跑了起来。 “小寂,跳马——小寂——”漠风在身后看到两人搏斗的情景,急得额头冒冷汗,蒙天佑看见漠风与司马勒也追越近,心中开始慌,开始猛踢七寂,希望一脚将七寂踢下马,然后迅速逃走,但七寂就是被他踢了几脚,但死也不松手,非得要将蒙帝拽下马。 两人纠缠间,七寂的大腿被砍了一刀,蒙帝也被拍了一掌,蒙帝是口吐鲜血,七寂则是大腿涌血,凌厉的剑光,霍霍掌风吓着马儿,马儿拼了命扯开四蹄,漠风眼看就要追上,没想到这马儿一路疯跑,距离又拉开了。 “啊——”突然马嘶人喊,马儿后脚还在岩石上,前脚已经踏空,正在打斗的蒙帝与七寂根本没察觉,已经到了悬崖边,待他们发现之时,已经很迟了,马儿直直坠下去,七寂长袖一甩,手中白绫刚好缠住岩石边的一棵松树,但身体还是一沉,脚竟然被蒙天佑的手死死箍住。 七寂那脚本来被蒙天佑砍了一刀,现在被他这样扯着,更是痛得呲牙裂齿,她猛地甩着脚,希望将蒙天佑甩下深渊。 “要死我们一起死,有你黄泉作伴,我就不信你娘不回到我的身边。”无论七寂多用力,但就是甩不掉蒙天佑。 “咔——”的一声,小松树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竟然断裂。 “啊——”身体直直往下坠,看到那无底深渊,七寂吓得惊叫出声。 “小寂——”漠风顾不得地上尖石嶙峋,从马上猛地扑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扯住了小松树,然后顾不得身体的疼痛,马上拽住了白绫,而这个时候,司马勒也刚好赶到,他见漠风毫无防备地扯着白绫,手中的长剑,不偏不绮地朝漠风背部刺去,听到身后有声音,漠风猛地翻身,躲过这致命一剑。 白绫下面的七寂激烈地晃动着,可见上面大斗有多澈烈。 “漠风,别管我。”七寂喊着,以前漠风没有拉她一把,她恨了他十几年,如今她却想他松手了。 “抓紧,别说话,我是不会松手的。”七寂看不到上面的情景,但听到漠风的声音,喉咙有点发热,怕影响漠风,七寂不敢再用力甩开蒙天佑。 “我就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漠风一手扯着白绫,一边对抗着司马勒,本来两人的武功就旗鼓相当,漠风刚经历一场恶斗,此刻心中有了牵挂,注意力就没那么集中,一只手又必须扯着白绫,两相一比,很快就落了下风。 司马勒十分歹毒,剑直插他牵着白绫的手,漠风为了躲闪,总会露出破绽,司马勒就趁机痛下下手,漠风的手、肩膀、大腿都不同程度受了伤,但为了不让七寂担心,他死忍着一声不吭。 两人在上面搏斗着,明明看到他精疲力竭,但却死死顽抗着,司马勒的眉头深深皱起。 因为上面腾挪转动得厉害,七寂的身体时而凌空而出,时而撞在岩石壁上,手脚、额头都不同程度磨破了。 “漠风,我没时间跟你玩,今日我就送你下地狱。”司马勒的话音一落,七寂就听到“砰“的一声。 “漠风——”七寂惊恐的声音未落,漠风坠了下来,七寂伸手去捞。 “小寂——”当两人的手紧密扣在一起的时候,七寂已经不惧怕生死,有他相伴共赴黄泉,此生足矣,但她万万没想到下坠的身体又提了起来,原来白绫的尽头握在司马勒的手中。 “七寂,你如果松开漠风的手,我拉你上来,并且我不记前嫌。”司马勒高高在上,俯瞰着这三个人,听到司马勒的话,七寂握住漠风的手更加用力。 “你还是松开手吧,我跟他一起死。”七寂低头看了一眼漠风,那一眼包含着太多的情感,漠风抬头看到她拽住他的手因为太用力,伤口正涌着血,心中疼痛。 “小寂,松开我的手,他是不会杀你的,只要活着就好。”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七寂答得异常坚定,她恼怒地瞪了一眼漠风,他死了,她活着有什么意义? 司马勒看两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脸上黑气弥漫。 “既然要做一对苦鸳鸯,我就成全你。”司马勒眸子闪烁着怒火,脸上弥漫着黑气,整个人阴沉得骇人,感觉身体的下坠,七寂紧握住漠风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但身体只是稍稍一坠,立刻又开始往上升。 “你这个贱人害我那么多次,我哪会那么容易让你死?”司马勒突然改变主意,开始用力拉七寂上来。 “被你折磨,还不如跟我一起共赴黄泉。”蒙天佑心知他只要一上到上面,一定会死得很惨,于是那双手死拽着七寂,漠风见形势危急,一脚朝蒙天佑踢去,两人打斗,苦了七寂,因为用力,握住白绫的手已经勒出血来,大腿被砍了一刀,现在被蒙天佑拽着,伤口裂得更厉害,痛得入心,握着漠风的手也不过好,伤口同样裂开,痛得钻心,七寂一声不吭,但眸子满是泪。 “哈——哈——哈——我们就一起下地狱——你娘不陪我,你陪我就是。”蒙天佑佞笑着,如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他甚至用口死死咬着七寂的腿,那肉体裂开的痛,四面八方朝七寂袭来,七寂差点要晕厥过去。 司马勒因为用力,额头、手都青筋突起,他趁蒙帝躲闪七寂的瞬间,用尽身上所有力气一把将七寂拽上岩壁,七寂一手巴着岩石边缘,奋力地往上。 眼看就七寂就要上去了,蒙天佑不甘心,做最后的挣扎,漠风见状一脚踢去,但怕着七寂,动作不是很迅速,被蒙帝闪了开去,司马勒趁这个机会猛地一拽,七寂就上去了,眼看漠风也双手巴住了岩壁,爬了上来,司马勒心一急,上前一步,准备一脚踢漠风下万丈深渊,但没想到蒙天佑突然松开抱住七寂脚的手,猛箍住司马勒的脚,司马勒吃惊,松开拽住白绫的手,一掌拍去。 “啊——” “啊——” 两声惨叫之后,蒙天佑与司马勒齐齐坠向万丈深渊,爬上去的七寂,禁不住回头张望,正好对上司马勒那双怨毒但又包含着千言万语的眸子,禁不住楞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也不是很高兴。 “七寂,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司马勒那凄厉阴狠的话无端打了一个冷颤,司马勒身影越来越小,凄厉的声音消失,七寂还是呆呆的。 “你是不是也想我掉下去?”漠风气急败坏的声音,让七寂整个人惊醒过来,她猛地扑过去,将漠风拉上来,然后躺在地上喘粗气。 “累死了。”漠风一爬上来,毫不客气压在了七寂的身上。 “你干什么?”七寂恼怒地推开他,本来就累了,还要承受这样的大山,最重要下面可全是石头,弄得背脊生痛。 “石头又冷又硬,躺着不舒服,还是你的身体软一点,要不换一下位置。”漠风笑着翻了一个身,他就躺在下面,七寂就匍匐在他的身上,劫后余生,两人一起沐浴着晚霞的余光,虽然一句话都不想说,但眼睛都湿润了,因为此刻还可以拥抱着彼此。 转眼间又是一年,逐月楼后面的桃花朵朵盛开,灼灼其华,一阵风吹过,花香、酒香扑鼻,实在是醉人。 漠风与天寐命人将桌椅搬到寝室后面的桃花林,两人举杯共饮,好不畅快。 “真的不来帮我?”天寐又在引诱漠风出山辅助他。 “你现在不是做的很好吗?仅仅一年,渊国已经稳定下来,百姓虽然还不算富足,但起码能安居乐业了,相信不出三年,渊国会一派繁荣,不过得小心蒙国,洛川刚登位,其野心不比他父皇小。”天寐看漠风无心在官场打滚,也不便勉强,因为他知道,只要渊国或者他有危难,漠风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小子还有没有来烦你?”天寐抿了一口酒,然后将头微微抬起。 “嗯,死心不息,自己的后宫都已经有一后五妃了,还好意思来跟我抢女人。”漠风的声音带着气愤,听得天寐直想笑。 “夜长梦多,你怎么还不下手?这么多年都不碰一个女人,你还真行?要不我偷偷送几个女人给你,到我皇宫解决一下需要,要不憋得不行怎么办?”天寐的笑容一点都不纯洁。 “你以为我不想下手呀,都跟她说了好几次要成亲,但她说娘刚死,不能办喜事,如果我再开口,说不定在她心目中,我就成了品行卑劣的人了,我都憋坏了,但她不肯,我又什么办法?你的好意心领了,我要解决需要,哪个地方不行?何必跑去你的皇宫?”两人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劝你还是趁早下手好,要不哪天人被洛川骗走了,你哭都没眼泪。”两人一年后再聚首,有说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从白天一直喝到深夜,天寐醉得软倒在地,漠风也俊脸绯红,更显得俊美不凡。 “咚——咚——”敲门的声音将已经睡着的七寂吵醒,这个时候敢来敲她门的人除了漠风还有谁?他今晚不是与天寐喝酒吗?七寂睡眼惺忪地将门打开。 “小寂——”门打开,漠风一脸绯红地出现在她眼前,估计是喝得太多了,连那好看的眸子都盛满了醉意,他一进门就直接得倒在那张还有七寂体温的床上。 “喝那么醉,连门都走错了。”七寂低声嘟囔着。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一脸醉意的漠风突然坐了起来,背脊挺得直直的,这样正经的他,反倒吓了七寂一跳。 “你怎么了?”七寂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切正常,没有发烧,但脸为什么那么红,估计真是喝多了。 “天气渐渐凉了,我觉得被子总不够暖,你什么时候搬过来?我们一起睡暖点。”七寂一时愣住了,现在正是阳春三月,天气不是很暖吗?还有他要多少床被子没有?怎会不够冷?但慢慢反应过来,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红晕。 “说什么呀?”七寂粉脸含春瞪了漠风一眼,但漠风却以为她又准备拒绝他,心拨凉拨凉的。 “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也不小了,换其他人早是几个孩子的娘,司马勒死了,洛川都好几个妃子了,就连你那个心心念念的王郎也已经娶妻,你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到时没人肯要你怎么办?”漠风说着这样的话,却用这样一本正经的语气,气得七寂够呛,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嫌她老了?但用得着这样损她吗? “不用你费心,我早有打算,我已经找到一户好人家,明天我就下山去嫁人,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七寂脸色微愠,但却说得一本正经,本来有几分醉意的漠风整个人吓醒过来,什么?她要去嫁人?那他怎么办? “罗伊,你不是说真的吧?”漠风腾一下站了起来,双眼喷火地逼视着七寂,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本来我还想嫁给你的,只不过前些日子下山偶遇一男子,十分投缘,我觉得很好,他也不嫌弃我老,他也尚未娶妻,所以明天我就会离开,你不用再担心我嫁不出去。”七寂说完竟然真的去收拾衣服。 “罗伊,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们这么多年都比不上你们偶尔一遇?什么叫投缘?你我就不投缘了吗?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你不是说我吻你的时候很甜吗?你现在怎么说变卦就变卦?谁说我嫌你老了?”漠风急得语无伦次,那手搭在七寂的肩膀上,恨不得摇醒她。 “你刚刚不是说怕我嫁不出去吗?”看到七寂这样子,漠风简直是气极,怒极。 “除了我谁也不许嫁。”漠风双眼喷火,一把夺过七寂手中的衣裳扔回柜子里,七寂忍不住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明明是想要她嫁给他,却非得损她,就不能好好说? “要嫁也行,我做陪嫁的,然后顺便替新郎洞房。”漠风看见七寂嘴角扬起,知道是在戏弄他,于是一把将她抱起,一抛下床整个人就压了上去。 “谁要你陪嫁?谁要跟你洞房?”七寂被漠风压在身下,脸红到耳根,一颗心砰砰地跳。 “你答应嫁我,我现在就离开,你不答应,我们现在就洞房。”漠风咬着七寂的耳根说,那眼神暧昧至极,温热的气息在七寂的脸萦绕,身体就变得酥酥软软的。 “那我不答应,我们洞房吧。”七寂同样咬着漠风的耳朵说,双眼含春,粉脸绯红,何等的诱人?漠风张大嘴巴,很久没有反应过来,面对如此勾引,他一下子竟懵了,人也结巴起来。 “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我出去一下就回来。”漠风完全被七寂那句我们洞房吧击倒,逃一样冲出去深呼吸了几口气,但当他酝酿好情绪回来的时候,灯熄了,门关了,七寂将他拒之门外了。 “该死的女人,这样真要命。”漠风低低咒骂了几句,但脸上却漾起淡淡浅笑,眸子温柔得让人动容。 但屋内的七寂却一脸黑线。 该死的男人,她都说出口了,他居然还跑?七寂悻悻的拉扯被角,想起自己刚才的话,七寂窘得想挖一个坑埋了自己。 半个月之后,逐月楼楼主娶妻,整个逐月楼张灯结彩,好不喜庆热闹,但私底下也有不少人嚼舌头。 “这逐月楼似乎不适宜娶亲,这女子也邪乎,先副楼主娶不成,然后楼主再娶,结果也没成,现在似乎第三次了,是成还是不成呢?” 结果逐月楼的人悄悄打起赌来,居然还是一赔十,被漠风知道了,个个被骂得狗血淋头,如果不是怕破坏气氛,漠风简直是想将这些人拖出去,一人打一百棍子,打得三个月爬不起床。 其实不安的还有七寂,她似乎嫁了很多次了,明天又出嫁了,这次成不成呢?再嫁不出去就老了,都怪那漠风,现在才娶她,已经夜深,七寂也还睡不着,因为有点紧张,这夜就觉得特别的漫长,她踱了一会,就拿起那套喜服试穿起来,然后对镜细细梳妆打扮。 漠风同样兴奋得睡不着。 “你还不睡?睡好点明晚才有精力洞房。”天寐嘿嘿笑着,话语暧昧。 “我想去看看她,这两天忙着布置,我都已经两整天没见她了,不知道她准备怎样?”漠风虽然没有说想七寂,但那眸子却全写满思念。 “没出息,想看就下次看看吧,要不我怕你一整晚都睡不着。”天寐鄙夷地说,但眼神还是止不住羡慕。 “不是说新婚前见面不吉利吗?”漠风有点犹豫。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妈?”天寐忍不住笑骂着,漠风也自嘲地笑笑,不就是将她从楼下接到楼上住吗?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两天不见吗?怎么就坐立不安了? 漠风笑着往七寂的寝室掠去,窗户关了,但门竟然还虚掩着,漠风轻轻地走进去,本来以为她已经睡着,静静看她一眼就走,没想到一进屋子,就看着七寂穿着火红的喜服对着他低低浅笑,漠风被眼前的艳色摄住了。 “你怎么下来了。”七寂朝他走来,身上馨香浮动,漠风有点眩晕,神魂颠倒许是这样。 “我睡不着,所以提前试一下衣服,好看吗?”七寂红着脸走近漠风,漠风细细打量着,火红的喜服衬得她脸白如玉,衣服量身订做,将腰身的纤弱显露无遗,尤其胸前的挺拔,实在诱人至极,漠风看得喉咙有点发干,下腹竟然一阵燥热。 “好看,很好看。”漠风微微走近她,轻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气息变得粗重起来,七寂抬头,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呼吸越来越快,最后不知道谁先吻上谁?总之两人的唇舌交缠起来。 漠风温柔地吻上七寂的眼,眉,脸颊,温润红唇,然后是白皙的脖子,七寂不但没有推开他,反倒勾住他的脖子,积极地回应着,还时不时发出几声迷醉的低吟声,这如一簇火苗将漠风整个人点燃。 身旁的灯火烧得正旺,是不是发出轻微的劈啪声,漠风手一扬,灯火熄灭了,黑暗中两人身体交缠,缓慢地移动着,彼此的呼吸都是急促而灼热。 漠风的手轻轻抚上七寂的脸颊,然后脖子,再沿着脖子往下,直至双手覆上七寂胸前的挺拔,轻轻摩挲着,不时发出迷醉的低吟,七寂浑身一颤,似乎有电流通过,整个人变得酸软。 “小寂——”漠风轻轻的呼唤,欲火似乎烫上了漠风的喉咙,声音变得嘶哑低沉。 “小寂,我今晚似乎有心理准备了,情绪也酝酿好了。”漠风用手解开七寂衣服的扣子,动作有点急迫,但解好之后,他又扣了起来,似乎明天才是大婚,他拼命地压抑着自己此刻那像狂兽般的欲望,但却是那样痛苦,估计今晚要泡冷水了。 “明晚才是洞房花烛,我先回去。”漠风喘着粗气说,但脚依然没有挪。 “什么时候洞房我都愿意,只要这个男人是你。”面对七寂温柔的低喃,玲珑曼妙的身姿,直接而致命的勾引撩拨,漠风艰难筑起来的意志力全部击溃,低吼一声,抱起七寂床走去,黑暗之中,两人的心跳是那样的急促。 漠风的手匆匆解开七寂的扣子,迷乱的七寂隐约还听到布裂开的声音,衣服松开,漠风的手穿过一样粉色的肚兜,一把握住了七寂胸前的浑圆,七寂既羞涩又期待,细细的吟叫从齿缝溢了出来。 漠风幽深的目光越来越迷离,他轻轻吻着七寂的脖子,然后一路往下,含上了七寂的浑圆,那新鲜的触感,那绝妙的感觉,让两人都时发出迷醉的浅喃,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漠风的身体燥热得厉害,尤其当他压着七寂柔软身躯,漠风觉得全身都血液都翻滚着。 “伊儿,我要你。”他低喝一声扯开了七寂衣服,修长的手从肚子一直往下探,七寂那一声声渐大的吟声飘了出去。 夜浓情浓,此时更是春色满屋,只是激情过后,看着那撕烂的喜服,不知道是谁发出声声惨叫?明日穿什么拜堂? 直到很多年后,这事还是被天寐翻出来当作笑料。 《七宠》完结,谢谢大家。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