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七零之大佬把我捡回家 作者：色九天 文案： 鲁迅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所以这一世林小兰争了，逃离那个吃人的原生家庭，带着一身铠甲尖刺，争个头破血流，争个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 进工厂，斗极品，自己创业，搏前程。 一桩桩一件件，一路走来，她如鱼得水，越来越好。 可这人怎么老在眼前晃来晃去？ 林小兰怒了：一边玩儿去，别碍着我虐渣生财！ 某人：不不不，老婆你歇着，我来! 林小兰：谁是你老婆？ 某人：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林小兰：呵！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小兰、宋志诚 ┃ 配角：预收文《穿成前夫他大嫂[八零]》 ┃ 其它：预收文《穿成前夫小后妈[八零]》 一句话简介：大佬扑妻，反被扑 第1章 漆黑阴暗潮湿的仓房内，传出了阵阵撕心裂肺之音。 惊扰到了屋内睡梦中的人。 院中大黄狗已被惊醒，狂叫了起来。 “吱嘎。”声响起，外屋门被推开了。 “林小兰，你大半夜不睡觉，鬼哭狼嚎干嘛？我告诉你，少整那些幺蛾子，不然我就让爸打折你的腿……。” 瘫坐在仓房门前的林小兰透过门板缝隙看着站在门外不远处之人，她死死咬住了自己下唇，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的好大哥林大树。 “林小兰，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也要给我死在李家……。”林大树气急败坏咆哮声响起，随后是骂骂咧咧咒骂她的话。 仓房内的林小兰听着自己大哥咒骂她的话，本就认清现实的她，突然狂笑了起来。 门外的林大树听见自己妹妹癫狂的笑声，惊得他一愣，身体不受控制打了哆嗦。 “你给我闭嘴，再笑我就撕烂你的嘴。”大半夜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搁在谁身上都胆突突的。 林小兰不惧自己大哥的威胁，依旧再狂笑不止，笑声伴随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腿上。 林大树受不了她这种笑声了，一脸怨恨打开了仓房的门，嘴上说的尽是诅咒林小兰的话。 听见开锁声，林小兰笑声戛然而止，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底带着滔天恨意盯着那扇将要打开的木门。 曾经的命运告诉了她，自己之所以会命运多舛，都怪她自己不够心狠手辣，做事优柔寡断，不然怎会落到那般田地！ 既然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那她就要好好珍惜。 凄惨悲凉的人生经历一次就够了，她不会让自己再经历第二次。 把事情前前后后在脑中整理了一遍，林小兰紧了紧握在她手中的羊角锤，深呼吸了几口气。 “林小兰，看我怎么撕烂你嘴的……。”睡觉睡得正香呢，被惊醒后，他本就不愿意出来看自己妹妹林小兰的死活，这会儿心中怨气已到爆发点了。 门被打开了，林大树谩骂声也越来越近了，林小兰倒退了几步，藏在了阴暗处。 林大树迈着大步进入了仓房内，蹙眉，眯眼，想适应一下仓房内的黑暗，就在这时，林小兰说话了。 “大哥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嫁给李跛子。” 林大树冷笑了一声，还没适应黑暗的他，顺着林小兰说话声走了过去。 “放了你？家里房子用啥盖？我告诉你，你就是欠打欠收拾……。” 林小兰毫不意外自己大哥会说出这番话来，露出了阴恻恻玩味的笑意。 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了，还差一步林大树快到她跟前时，林小兰毫不犹疑举起了手中的羊角锤，一个箭步蹦了起来，照着自己大哥头顶砸去。 “啊！” 林大树只啊了一声，多余的声音都没发出来，身体晃了几晃，瘫倒在了地上。 他上半身在阴暗处，下半身在月光下，林小兰不知他是死是活。 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她先把林大树手脚绑了起来，用绳子堵住他的嘴，这才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 呼吸很弱，但还有口气在，这就够了！ 慢慢起身，拿起放在地上的羊角锤，她一脸阴狠，满身戾气朝外走去。 放轻脚步，林小兰朝后院柴火垛奔去了。 一连抱了十几趟柴火，看着堆放在仓房墙壁四周柴火的分量，林小兰冷冷一笑。 院中的大黄狗摇晃着尾巴再冲林小兰示好，口中发出讨好的叫声。 林小兰回身看着那条大黄狗，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她冲着大黄狗挥了挥手，大黄狗晃动了几下尾巴，扭身钻进了狗窝。 回过身，林小兰放轻脚步声，来到东屋窗户下，想听听屋内的动静。 竖着耳朵贴着窗户上，她没听见任何声音，弯下腰，鸟悄来到了西屋窗户下。 东屋住着的人是她父母以及奶奶还有妹妹四人，西屋住的是她俩个哥哥两家几口人。 西屋内也很安静，林小兰弯着腰来到了外屋门口处。 慢慢开门进入了外屋地，她把自己脚步放的很轻，控制着呼吸声，就怕此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来到锅台旁，借着月光林小兰往窗沿上看了看，火柴盒进入了她的视线。 拿起火柴盒，轻轻掂量一下重量，见不是空的，她鸟悄原路返了回去。 大黄狗从狗窝里钻了出来，晃动着尾巴，目光紧随在林小兰身上。 她抬头看了看满天星辰，讽刺的笑了笑。 不在胡思乱想，林小兰来到仓房门前，看了一眼被她拖到里面的林大树，伸手把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她把两旁的柴火往仓房门前扒拉了几下，拿出火柴盒，拉开，抽出一根火柴，轻轻划了一下，“刺啦。”一声，火柴被点燃了。 在这一瞬间，她有一丝下不去手了，想到自己曾经那些遭遇，她咬了咬牙，松开了捏住火柴棒的大拇指跟食指。 麦秆铺在上面，下面是易燃烧的豆杆，此时又是夏季，柴火发干，遇火顷刻之前就能燃烧起来。 火在一点点的燃烧，林小兰扭身朝仓房另一面去了，这次她没有任何犹豫，动作麻利点燃了柴火。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留下就会被再次嫁给那个又老又丑跛脚的老男人，只有逃离这个家，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很快，仓房四周的火燃烧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林小兰笑得如恶魔一般，口中发出了尖锐的喊叫声。 “失火了，失火了，快来人救火……。” 东西两屋的人被惊醒了，最先跑出来的人是她父亲林天宝。 “咋回事？好好咋会起火的？”林天宝见仓房被火给包围住了，急的他都没来得及去想林小兰为何会出现在仓房外一事。 不等林小兰说话，住在东西两屋男女老少都跑了出来。 “咋回事？快救火呀？仓房里的粮食……。” 林天宝听了自己母亲的话，终于反应过来了，喊道；“快、快、快喊人帮忙救火。”他家存粮都在仓房里放着呢，要是烧没了，这一大家子人就得喝几个月的西北风。 院中的人都动了起来，很快左邻右舍也赶过来帮忙灭火了。 而此刻的林小兰趁大家在救火之际，偷偷摸摸溜去了东屋。 外面救火的人越来越多，林小兰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动作麻利跳上了炕，打开炕上的箱柜，开始翻找。 箱柜里的衣服被她拿起一摞扔在了炕上，可她觉得自己速度还是不够快，总是感觉衣服像是拿不完似得！ 冷汗顺着她脑门滴落，她的动作是越来越快。 总算看见那个黑布包了，林小兰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放开。 打开黑布包，她把没用的物品随手扔在炕上，直到看见户口本，她心中才舒了口气。 就在她想把黑布包扔掉时，一张大团结进入了她的视线。 林小兰翻了一下，见还有几张大团结以及零散的钱与票证，都没细看是多少，抓起钱跟票证被她揣进了兜里。 黑布包被她仍在了箱柜里，林小兰从炕上跳到了地上。 她刚走到外屋门口，跟她大嫂马艳来了个对头碰。 “你咋在屋里呢？”马艳张嘴问道。 “我进屋想找个水筲，没找到。”林小兰接话道。 马艳颔首，跟她措开了身体，说道；“快去救火吧。对了，你看见你大哥了嘛？” 外面火势这么大，她居然没看见自己男人，马艳心中产生了一连串的疑惑。 林小兰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了，听了马艳的话，她身体僵硬了一下。 马艳没留意到自己小姑子的反常，又自言自语说道；“你大哥会去哪儿呢？之前听见你哭声，去看的你，你在外面，那你大哥呢？” 林小兰往外走去，扭头看了看已经快被熄灭的火势，扭身大声跟马艳说道；“　大嫂，我大哥还在仓房里呢！” “你说什么？”马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问道。 “我大哥在仓房里呢。大嫂，都怪我，我一着急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马艳不等听完她的话，发疯了似得往外跑，口中喊道；“快救火，大树在仓房里呢！” “咋回事？大树怎么会在仓房里呢？”林天宝提着一水筲的水，听闻自己大儿子在仓房里呢，惊得他把水筲仍在了地上。 “小兰说的。” “小兰呢？” “爸，都这会儿了，你还找她干嘛？先把大树救出来要紧……。”仓房里的人可是她的丈夫，万一要是遇难了，扔下他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林天宝反应过来了，不在找林小兰了，喊道；“快，大家加把劲，大树被困在仓房里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林老太太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妈？” “奶奶？” “老太？” “林大娘？” “……。” 这边火还没完全被扑灭呢，林老太太得知自己宝贝大孙子被困仓房了，受不了这个刺激，晕厥了过去。 林老太太一晕倒，院中的人也不知是先救火好了，还是先救林老太太好了，一个个开始自乱阵脚了。 哭喊声，咒骂声连成了一片，给明天大家茶余饭后增添一笔趣事谈资。 一个小时后，林大树被人从仓房内抬了出来。 一股屎尿味四散开来，熏的在场所有人捂住了口鼻，一个个往后退了退。 第2章 “这是谁干的？”别人可以嫌弃林大树身上散发的味道，马艳却不可以嫌弃。 见自己丈夫手脚被绑，口被堵住了，急忙取出了他口中之物，想知道是那个挨天杀干的此事。 绳子从林大树口中取了出来，马艳迫不及待问道；“大树，是谁干的？” 林大树一脸恐慌看着四周，佝偻着身体，嘴上喊道；“火，救命呀！火，救命呀……。”他反反复复念叨这句话。 马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自己丈夫身上说道；“大树，你这是咋啦？你别吓唬我……。” “快找大夫去。”林天宝跟自己二儿子说道。 没一会，村里大夫被找来了，一番诊断，说林大树是惊吓过度造成的，具体能不能好起来，大夫说了，不好说。 林天宝傻了，马艳哭得是死去活来，醒来的林老太太一听自己大孙子受惊过度吓成了傻子，再次华丽丽的晕厥了过去。 救火的邻居都没离去呢，三两成群窃窃私语了起来。 “到底是谁绑的我大哥？” 林天宝被自己二儿子这番话惊醒了，目光落在了大儿媳马艳上身，脑中是之前马艳跟他说得那番话。 过了好一会，也不知林天宝想到了什么，就见他咬牙切齿道；“小兰呢？把她给我叫过来。” 经他这么一提，马艳也不哭了，胡乱擦了擦眼泪，说道；“是小兰说大树在仓房的，指定是她把大树捆了……。” 林小兰捆林大树？ 这可能吗？ 在场所有邻居心中给出的答案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不可能。 林小兰在林家就是个任劳任怨小奴婢，会有胆子捆绑林大树？大家越想越是觉得此事过于离谱了。 毕竟是林家的家务事，大家也不好说什么，眼看天就要放亮了，大家一个两个就回去了。 “爸妈，你们快回屋看看去，东屋的箱柜被人翻过……。”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家人呼啦啦冲进了东屋，紧接着传出了咒骂声。 “是谁干的？是谁？” 一家之主的林天宝已经到崩溃的地步了，仓房失火，存粮葬送火海之中，大儿子被吓成了傻子，钱财被盗，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人只能恶魔磨。 “爸，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小兰，这丫头会去哪儿呢？” 林天宝脸色渐渐涨红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哆嗦了几下，嘴角冒出了白沫，两眼一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爸？” “爷爷？” “他爹你怎么了？” 林家人蒙了，七手八脚把林天宝抬到了炕上，一个个哭的哭，叫的叫，总之场面十分的混乱。 一通忙活，再次送走大夫，林家人绝望哭成了一团。 林老太太再次睁开眼睛，得知自己儿子可能会偏瘫在炕，老太太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晕了过去……。 林家人忙得是焦头烂额，一个个都没时间去找罪魁祸首了。 而此刻的林小兰呢，正走在通往余宁县的路上。 她家归宁怀县管，她是往另外一个县城去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摆脱追她的人。 一路她是连跑带颠的，就怕被抓回去，连停下休息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 看着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大地，林小兰没有心情欣赏沿途风光，一门朝前而去。 她家离余宁县一百二十多公里，以她现在的脚程来看，最少需要再走十多个小时，中间不能停歇的那种，不然时间只会更长。 林小兰不知自己走出多远了，更不知自己身在那里，仰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她舔了舔已干裂的唇。 此刻的她是又渴又饿，头顶被太阳晒的像是要冒火一般，眼前一黑，她差点倒在了地上。 举步艰难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见路旁有树杈，被她捡了起来。 掘去多余的树枝，林小兰拄着树杈在地上试了试，虽然很不趁手，可总比没有要强。 又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林小兰感觉自己快体力不支了。 她步履蹒跚向前前行，双脚双腿早已麻木。 拖着疲惫的身体，她咬牙坚持着，只想着逃离那个家。 就在她感到绝望时，终于踏上通往余宁县的国道上了。 漆黑的油漆板路，被太阳一晒，会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沥青味。 林小兰站在国道上，回头朝她身后看了看，嘴角微微上翘少许。 她没再停留，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余宁县而去。 又走了很远一段路，林小兰视线已经模糊了，眼前一黑，她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哈哈……。” 倒在地上的林小兰笑了，费劲巴力翻了身，看着蔚蓝的天空，觉得自己死在这里也挺好，最起码不用受那非人一般的折磨了。 意识渐渐有些涣散，脑中回想的是她几个小时前经历过的那一生，遭受了无穷无尽的虐待，最后死得还那么的凄惨。 直到此刻林小兰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父母会如此狠心这样对待她！ 从小到大她没穿过一件新衣服，没吃过几顿饱饭，被家里人呼来唤去使唤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换来一顿打，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疑问不是她现在才有的，而是曾经就有，可惜的是，一直没寻找到答案。 天空渐渐变黑，林小兰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表情带着不甘，带着恨意，带着满足晕厥了过去。 “……。” 一辆东风卡车缓缓朝前驶来，为何是缓缓呢？那是因为车上俩个人在说话唠嗑呢！ “宋厂长，您看能不能给我几天假？我老姨给我介绍了个对象，非得让我去相亲……。” 宋志诚斜了一眼说这话的马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你这个月都请几回假了？你是不打算干了？” 棉麻厂待遇好，工资高，多少人打破头都挤不进来，马涛脑袋只要不被驴踢了，是不会扔了这个铁饭碗的。 马涛干巴巴笑了笑，不死心讨好的说道；“我的宋大厂长，我的宋大哥哟，兄弟求求你了行不行？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这小子说得话能信嘛？ 宋志诚不信马涛的话，合上手中的文件，把文件放在了汽车工作台上，语气轻飘飘的说道；“这几天找我想进厂的人可不少，你小子自己掂量着来吧！” 马涛听了宋志诚的话，笑得很是不自然，眨巴眨巴不大不小的眼睛，目视着前方，专心开起了车。 因为他知道，他身旁这位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他真怕自己一个搞不好在弄丢了来之不易的铁饭碗。 耳根总算清静了，宋志诚闲来无事看向了前方。 “涛子，路中间是不是蹲着一个人？”距离稍微有点远，宋志诚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蹲着一个人。 马涛眼睛直视前方，看了又看，确定是个人后，说道：“宋厂长，真是个人蹲在那里。大热天怎么蹲在路上了？不会是中暑了吧？” 车子速度加快了一些，距离一点点缩短了。 “宋厂长，是一个人躺在地上，一个人蹲着，瞧着怎么像蹲着那人在翻躺着那人的裤兜呢？”马涛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他不说宋志诚也看见了，因为他们的距离仅剩下不到二十米了。 “宋厂长，咱们要不要下车去看看？”马涛见宋志诚一句话也不说，怕自己多事在惹领导不喜，急忙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一个躺着，一个蹲着，都在路中间，不停车下去看看，还能从他们身上碾过去嘛？ 宋志诚瞧了一眼问废话的马涛，说道；“不下车去看看，那你是打算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被领导怼了，马涛只能赔笑脸。 眼看卡车就要到他们跟前了，蹲着那人蹿了起来，朝田地里跑去了。 马涛一脚踩住了刹车，见那人不对劲，都没跟宋志诚打个招呼，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你别跑……。”有着侠义心肠的马涛追了上去。 宋志诚坐在车里见他们越跑越远，挑了挑眉，一脸玩味注视着前方。 只见远处的马涛在这时追了上去，一个回旋踢就把那人踢倒在地，坐在车上的宋志诚吹了声口哨，毫不吝啬为他鼓了鼓掌。 三五分钟的样子，马涛押着那人回来了，宋志诚这才下了车。 “怎么回事？”宋志诚问道。 马涛怒哼一声，说道；“宋厂长，这小子居然乘人之危，偷了躺在地上那人的钱跟票证，幸亏被我们遇见了，不然真不知会发生啥事……。” 宋志诚颔首表示知道了，目光扫了一眼那个小偷，看着马涛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马涛想都没想说道；“当然送他去派出所了，这样人就需要得到教训。” 宋志诚再次颔首，吝啬的目光终于落在躺在路上那人身上了。 第一眼是个女，第二眼很瘦，第三眼不等他作出评价，小偷的哀求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别把我送去派出所，不然我就完了……。” “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第3章 宋志诚瞧了一眼说这话的马涛，心中很是赞成他的话，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有些人吧，就不能夸，一夸保准秃撸皮，马涛就是这类人，深知他脾气秉性的宋志诚很少对他口头表扬，就怕这小子骄傲。 小偷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叽尿嚎抱住了马涛的大腿，说道；“俩位大哥，是我混蛋，是我该死，是我不该起了歪念头。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你们二位就高抬贵手吧……。” 宋志诚抱着膀没说话，目光看向了别处，马涛怒声说道；”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哭叽尿嚎的，也不嫌丢人……。” 不等马涛把话说完，小偷抱住他的大腿趁他注意力不集中时，把他翻倒在地，随后他拔腿就跑。 设想很完美，现实却很骨感。 小偷才跑出去不到三步，就被反应特快追上来的宋志诚一脚给撂倒了。 “小崽子，我让你跑。”宋志诚可是个狠角色，小偷倒在了地上，照着他的膝盖就死劲踢了几脚，疼得小偷发出了杀猪的叫声。 马涛这时过来了，上去在小偷身上也踢了几脚，这下让他跑，他都跑不了了。 “宋厂长，我把这小子带上车绑了，省得他在起幺蛾子。” 宋志诚应了一声，马涛拽起倒地不起的小偷朝卡车去了。 “你小子再敢跑，我绝对会打折你腿的……。”马涛吓唬起小偷来了。 小偷走路一瘸一拐哭着喊着求饶，但最终还是被带上了车。 耳根清净了，宋志诚那吝啬的目光扫了一眼躺在那里的人，慢腾腾移动了他吝啬的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在他迈出第六步时，已经站在她身旁了。 宋志诚双手插在黑色西裤裤兜里，穿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脚下一双黑色皮鞋。 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配上他那刚毅的五官，温文尔雅的气质，冷眼一看，他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可靠感。 具体是不是个可靠的主，此刻谁也不知！ 他居高临下打量着她的脸，嘀咕道；“怎么这么埋汰？”顿时他脸上露出了嫌弃之色。 就在他转身要走之际，裤脚被死死抓住了。 “求你救我。”这句话好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说完这话，她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宋志诚蹙眉看着都晕过去还抓着他裤脚死死不松手的某人，牙齿被他咬的嘎巴嘎巴作响。 抬了抬脚，他想摆脱她的钳制，结果不管他怎么甩脚，她就是死死的不松手。 那怕他拖着她前行了几步，裤脚依旧被她死死抓在手中。 好像裤脚是她最好救命稻草似得！ 宋志诚是一脸嫌恶看着抓住他裤脚之人，恨不得一脚把她踢飞，奈何马涛在跟前，令他不好那么做。 “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宋志诚自言自说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慢慢蹲了下去。 “喂，你醒醒。”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肩膀上戳了戳，见她毫无反应，气得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马蒂，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被我摊上这事了……。”他话音落，伸出修长的手臂，却不知怎么下手把她抱起来。 比划了好几下，一向英明神武的宋志诚被难住了。 其实主要是他心理有洁癖，不然也不会如此的。 他这个洁癖，跟一般人的洁癖是不一样的。 大多数人的洁癖都是指个人卫生以及居家环境，而宋志诚的却不是。 他是属于那种说不上啥时候就有洁癖的人，并且还不单单是指个人卫生，从某些方面来讲，是选择性洁癖患者。 宋志诚的手比划再比划，咬了咬牙，伸手把她拽了起来。 “喂，你不松手，我怎么带你走？”他也不知她能不能听见，话他是说出口了。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的裤脚。 宋志诚一看，第一反应就是她是装的，想都没想，起身离去。 就在他转身之际，他身后发出了“碰。”的响声，宋志诚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她后脑勺跟路面碰撞躺回去了，让他对她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之意。 宋志诚缓缓深呼吸几口气，自言自语说道；“今日我救了你，之后你就要当牛做马报答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这不算是乘人之危，对吧？ 他这不算是欺凌弱小，对吧？ 他这不算是小人行为，对吧？ 一连三个疑问在他心中划过，想想，他自言自语说道；“想些什么呢？我可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有他这样的嘛？好像是没有！！ 既然都想到让人家当牛做马报答他了，宋志诚没再犹豫，脸上却是嫌弃到不行的表情，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宋厂长，要不我来吧？你穿的可是白衬衫，弄脏了不好洗。”马涛这时过来了，一脸的狗腿模样。 宋志诚迈着大步朝前走去，听完马涛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想；这会儿你才死过来，早干嘛去了？ 想是这么想，为了维护他高大的形象，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在为厂里工人积德呢！” 马涛听了他的话，停在了原地，伸手挠了挠头，一脸的问号。 他心想；文化人就是不一样，瞧领导说话水平就是高，虽然他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 “你傻呆呆的干嘛呢？”宋志诚都到车门跟前了，马涛还在原地发愣呢！ “来了。”马涛小跑过去的。 小偷被绑在了卡车车厢内了，马涛打开了卡车的门，宋志诚把她放在了后排座椅上。 “宋厂长，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马涛坐在主驾驶位置上，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询问了一声他的领导。 宋志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伸手在弹衣服上看不见的灰尘，听过马涛的话后，说道；“你说呢？” 马涛伸手挠了挠头，看着宋志诚不停在弹灰尘，他是一脸的苦瓜相。 “怎么不走呢？”宋志诚在裤腿上弹了最后一下，双手伸到车窗外，两只手拍了又拍，就像他双手上沾了多少不干净微生物似的，看得马涛一对寿眉都堆成波浪纹了。 “我不知先去哪儿。” 一个要送去医院，一个要送去派出所，他只是个司机，不好替领导做主。 先去哪儿？ 宋志诚想了想说道；“先到哪儿就去哪儿。”一对麻烦精，先去哪儿在他看来都一样。 “好咧！”领导发话了，马涛启动车子，脚踩油门，朝余宁县行驶而去。 四十分钟左右，卡车停在派出所门前了，马涛押小偷进去了。 宋志诚坐在车里干等马涛不从派出所里出来，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他的手指再一下下敲打着工作台，节奏不快不慢，却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又过了五六分钟，马涛这小子终于从派出所里出来了，但却不是他自己。 宋志诚一看跟着马涛出来的人，抿了抿嘴，不情不愿打开车门下了车。 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调这边来的？ “老宋，咱们可有段时间没见了。” 老宋？自己有那么老嘛？ 他才二十多岁，怎么就是老宋了？ 宋志诚很不喜欢任何人称呼他老宋，显得他老不说，还特别的老土。 “刚子，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活该你干了这么多年工作还是个副手，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不会说话的属下，绝对让你滚得远远的……。” 王刚在派出所内担任副所长一职。 了解宋志诚脾气秉性的王刚，深知他的嘴有多黑，俩人可是光腚娃娃的情谊，早已深知对方是啥人了。 王刚也不介意他的话，没回嘴，说起了正事。 小偷被送进了派出所，有报案人了，可还需要证人的证词方能立案。 马涛报案时，王刚在一旁喝水来着，了解案情后，得知证人是宋志诚，他才屈尊降贵从派出所里出来的，这要是其他人，他可不是大热天跑出来呢！ 虽然宋志诚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想配合王刚，可为了他在外的形象，不得已还是做了一个十分亲民的宋厂长。 王刚只是简单询问几句，得知受害人昏迷不醒，他说道；“宋厂长这可是见义勇为呀，应该通报。”这话他是在点自己好兄弟好哥们呢！ 宋志诚白了王刚一眼，似笑非笑说道；“是要通报，但不是我。”他还没无耻到当着功劳者面抢人家功劳的地步呢！ 王刚目光扫了一眼长相很是憨厚的马涛，说道；“你俩见义勇为的，自然要带上他了。”有些话不用明说，聪明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志诚听完王刚的话，瞧了一眼看似憨乎乎，其实贼滑头的马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等受害人醒了，其他事儿我来办。”瞧瞧，这就是有个好哥们的重要性。 宋志诚嗯了一声，马涛嘿嘿一笑，一门跟王刚道谢。 事情处理好了，他们又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大门口，马涛突然肚子疼上了，捂着肚子下车找厕所去了。 宋志诚磨牙了，扭头看里一眼躺在座椅上的人，气得他恨不得暴揍马涛一顿。 什么时候拉肚子不行？偏偏赶在要抱人时他拉肚子，这不是找揍是什么？ 第4章 宋志诚磨了会牙，自己跟自己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这才免为其难把她抱进了医院。 “这是怎么了？” 宋志诚抱着她进入了医院，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看见了他们，上前询问了起来。 “不知道，在路上救的。”他实话实说。 医生一听，颔首说道；“快，把她送急救室去。” 宋志诚听话把人送进了急救室，医生却跟他说；“先去把钱交了。” 交钱？他嘛？凭啥？ “医生，我都不认识她，只是好心救了她而已。”余下的话他没说，觉得有损他高大的形象。 医生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觉得他不是差钱的主，说道；“人是你救回来的，那你就好事做到底呗，等人醒了，会还钱给你的。” 话是这么说不假，不认不识的，宋志诚还是不愿意垫这钱。 医生见他迟迟不动步，有点不耐烦了，说道；“这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不救你就把人带走，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心想；这是什么人呢？穿得人模狗样的，长得一表人才，办事却抠抠搜搜的。 宋志诚听完医生的话，心中怒气已经翻滚了起来，跟医生大眼瞪小眼一小会，想想他高大的形象，怕事情闹开对他名声不好，不得已妥协了。 钱交完了，票据交给了医生，这才给里面那位做的检查跟急救。 这边急救室的门刚关上，那边马涛颠颠过来了，看得宋志诚心中这个郁闷。 “宋厂长，我忘记跟你说了，那人的钱跟票证都在我这呢！”马涛去上厕所，掏兜里手纸，顺带把钱跟票证掏了出来，才想起此事。 宋志诚挑眉看了看马涛，他急忙把钱跟票证交道了自己领导手里。 钱一共是六十五块零二分钱，票证二十多张的样子，具体是什么票证，宋志诚没仔细看。 “哎呦，不行我还得去厕所。”马涛捂着肚子又跑了。 宋志诚手中拿着钱跟票证，瞧着马涛远去的背景，很想说；你小子就住在厕所里吧！ 就在他歪歪马涛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 “谁是急救室里病人家属？”出来的人是小护士。 宋志诚可没有自己是病人家属的自觉，坐在急救室一旁长条椅子上，一副游神天外的神色。 小护士见没人应声，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游神天外的宋志诚回魂了，主要是小护士声音提高了几个音调。 “里面的人怎么了？”宋志诚慢腾腾起来问道。 小护士瞧了瞧宋志诚，见他穿得不错，长相不错，心直口快的说道；“看你人模狗样的，怎么把你爱人给饿晕了呢？快去买点粥回来……。” 人模狗样？是在说他嘛？ 爱人？指的是他嘛？ 宋志诚瞧了瞧那位一脸雀斑的小护士，咬着后牙槽道；“我不是她爱人，我是救了她命的人。” 小护士一听，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特么的，事情原委都没弄清楚呢，上来就对自己一通指责，然后给自己道个歉，这就完了？ 宋志诚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小护士，如果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这位小护士绝对被千刀万剐了。 小护士道过谦，深知自己鲁莽了，一连说了几句对不起，转身回了急救室，留下有气无处撒的宋志诚。 他深呼吸几口气，想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拳头却被他捏的嘎嘣嘎嘣作响，可见他有多生气。 不管他如何生气，还是去给买的粥，却把今日怨气都记在急救室里被急救人头上了。 把小米粥交给了护士，宋志诚又坐到椅子上了，马涛这时又出现了。 “宋厂长，我闹肚子闹的实在是厉害。您看，我能不能先回家呀？” 宋志诚不想跟他说话了，挥了挥手，意思赶紧滚蛋。 马涛一看，千恩万谢的，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人还没醒，估计得一会，你现在可以把人带走了。”医生出来跟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看得宋志诚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人在里面躺着呢，快点把人带走。”小护士从里面出来，又跟他说得这番话。 宋志诚露出了如阳光般的笑意，颔首，表示知道了。 进入急救室，他直接把人背走了，没有任何怨言。 出了医院大门，宋志诚看了看回家的路，黑着脸朝他家而去。 从医院到他家，步行要十多分钟，一路上他们不知引来多少人猜忌的目光。 到了家门前，宋志诚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背着她进了屋，就把她仍在沙发上了。 “累死我了。”背个大活人一路没停歇到的家，不累才怪。 宋志诚坐在沙发上喘息了一会，呼吸平稳了，起身去洗的澡。 他穿着大裤衩，上身一件无袖背心，一边擦着半干不干的头发，趿拉着拖鞋进了屋。 见沙发上那位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宋志诚擦着头发去晚饭了。 他煮的过水面条，鸡蛋卤，吃过饭，收拾好厨房，回了屋。 回屋了，坐在沙发一侧，他拿起报纸，翘着二郎腿看了起来。 “……。” 林小兰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像是走在永无尽头的黑夜里似得！ 场景一换，她又回到了那个让她无法摆脱的地方。 “林小兰，你居然敢背着我偷-人？看我怎么打死你的……。” 拳头一下下击打在她身上，林小兰麻木看着打自己的人，没去争辩，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是争辩，遭受的罪就会越多。 场景再次一换，她跪在自己父母面前哀求他们别把自己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跛子，换来的却是，她的脚被自己父亲活生生打折了。 “跛子配跛子，这回我看你还说啥？”父亲那张充满对她厌恶的嘴脸，深深刻在了她脑海里。 “小兰，你听妈的话，别自己找罪受了，听话乖乖嫁过去，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闺女了……。”母亲毫无感情的话，让她万念俱灰。 场景一变，她看见自己死了。 头被那个畜生死死按在水缸里，她拼命挣扎着，换来的一顿拳打脚踢。 “贱-人，我让你不安分，我让你偷-人……。” 她没有不安分，没有偷过人，直到死去都是清白的身子。 “你去死吧！！”迎头一榔头，她目睹了自己死状。 “……。” “啊啊啊啊……。”有什么比看自己再死一次而折磨人呢？没有了，昏迷的林小兰口中发出了尖锐的嚎叫声，接着她猛地坐了起来。 她毫无征兆的叫声，吓得正在专心看报纸宋志诚一跳。 宋志诚咬着牙，心跳的扑通扑通的，看着掉在地上的报纸，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咽了咽口水，目光死死看向了已经坐起来的林小兰。 坐起来的林小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看着陌生的环境，她目光机械一点点朝四周看去，当看见有个男人坐在离她不远处后，她如受到惊吓小兔子一般，身体不断往后挪去。 宋志诚挑了挑眉，瞧着她那防备自己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林小兰不断往后挪，直到身体靠着沙发扶手上，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才有了稍许的安全感。 “这是那里？” “我家。” “哦！你家在那里？” “我家在这里。” 林小兰听了他回答的话，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家是在余宁县嘛？” 你家是在余宁县嘛？这话意思她不是余宁县人？ 宋志诚把她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颔首，说道；“既然你醒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林小兰一听他轰自己走，又放心了不少。 “是你救了我嘛？”她没立即就走，想问清心中的疑惑。 宋志诚点了点他高贵的头颅，一言没发。 “谢谢你救我，以后我会报答你的。”她是爱恨分明之人，这份恩情她会报答的。 以后报答？不是应该现在报答吗？ 宋志诚目光带着玩味之色在林小兰身上扫了几眼。心想；干巴巴的，一点看头都没有……。 “等你有能力再说吧！”他语气轻飘飘的说道。 林小兰慢慢从沙发上起来了，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把手伸进了兜里。 手在兜里这么一摸，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兜里只剩下一个户口本，她的钱呢？她的票证呢？ 林小兰心中有点慌了，怕自己摸错，急急忙忙把兜里户口本掏了出，然后她又把手深入了自己裤兜里，什么都没掏出来。 户口本就那几页，她翻了又翻，没找到她的钱跟票证。 林小兰心中拔凉拔凉的，想不起之前的发生的事情，一股急火急的她视线都模糊了。 坐在沙发上的宋志诚把她举动看在眼里，见她急的快哭了，语气轻飘飘的说道；“你在找钱跟票证嘛？” 林小兰猛地抬头看向了他，使劲点了点小脑袋。 宋志诚看了看她说道；“钱跟票证在我这儿呢！” 钱跟票证在他那呢？那他之前轰自己走时，为啥不说？ 难道是想密下自己的钱财？可看他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第5章 林小兰把事情在心中想了一遍，看着宋志诚说道；“谢谢你替我保管钱财。” 保管？自己有这么闲吗？ 宋志诚目光淡淡瞧了瞧她，对她能有如此心机跟脑子，很是佩服，开口懒洋洋的说道；“对了，忘记跟你说了，你的钱财都花在你的医药费上了。” 都花在医药费上了？ 怎么可能？ 虽然她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钱，可还记得有好几张大团结呢！ 再者，她什么时候去的医院？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不可能。”想不起不要紧，不耽误她反驳他的话。 宋志诚笑得很是玩味，第一次认真打量他面前之人。 个头一米六六左右，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楚原本的容貌。 眼睛不小，水汪汪的，睫毛很长，小嘴不大，身材干瘪没料，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破旧没有补丁的衣衫，脚下是一双已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的布鞋。 把她打量了一遍，他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林小兰看着他，想了想说道；“此刻我好好的，说明没在医院待多大一会儿，自然也不会花那么的钱。”虽然她很怀疑自己到底去没去过医院，但此刻明显不是纠结那个问题的时候。 当务之急的是，想办法把自己的钱财要过来，不然她就会露宿街头的。 很聪明的人，还不是一般的聪明，这是宋志诚对她的评价。 “然后呢？”宋志诚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然后你不应该告诉自己，花了多少钱，再把剩下的钱给自己嘛？ 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那样说。 林小兰看着宋志诚说道；“我已身无分文了。” 身无分文？跟自己有关系嘛？ 宋志诚又笑了，说道；“那是你的事情。”他倒想看看她怎么接话。 林小兰没遇见过像宋志诚这么难缠的人，这是她第一次遇到。 绞尽脑汁想着他说的话，在心中一遍遍演示自己该怎么回答，得出的结论是，不管她怎么回答，这人都能轻易给化解了。 对于这个认知，林小兰有种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感觉，生出了诸多无力感。 “怎么不说话了？”宋志诚见林小兰迟迟不说话，有点小意外，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小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遇到这样的人，她还能说什么？ 救命之恩让他见鬼去吧！ 只要她离开这个屋，以后再也不要相见才好……。 宋志诚不知她所想，听了她的话后，琢磨一番说道；“既然你身无分文，我念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那你就留下吧！” 林小兰听完他的话，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见鬼之色。 留下？ 留自己干嘛？ 孤男寡女的，她可不是那样的人。 林小兰心中害怕了，朝后退了两步，捏住自己衣领，语气带着颤音说道；“虽然你救了我，但我不能以身相许，绝对不行！”她还想日-后找个好男人嫁了呢，没了清白的身子，还怎么嫁人。 以身相许？ 绝对不行？ 宋志诚听了她的话，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一遍，眼眸之中带着讽刺的说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就凭你那干瘪的身体，勾不起我任何兴趣。” 这话有点埋汰人了，听得林小兰是松了口气，却有种被侮辱之感。 “要走要留随你的便。”宋志诚补充了一句。 林小兰身无分文，离开这里就要露宿街头挨饿不说，还有可能遇到流氓地痞之类的坏人，到时候，她怎么反抗？拿什么反抗？ 眼下形势比人强，让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心中一番天人交战，想了又想，她决定暂时留下来，日后再作打算。 宋志诚没有催她，任由她慢慢的想，不知过了多久，林小兰终于说话了。 “谢谢你收留我。” “留你不是吃干饭，干家务活归你。等你找到落脚的地方，立即走人。” 又是抱又是背又被医生护士一顿怼，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怎么也要报复回来再说，不把那口恶气撒出来，宋志诚觉得自己绝对会被憋出病的。 林小兰听完他的话，再次安心了不少。 觉得他应该对自己没有其他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说等自己找到落脚的地方，立即走人的话。 “谢谢，我知道了。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宋志诚。” “林小兰。” “林小兰？很不错的名字。”也不知宋志诚是怎么想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小兰没接话，目光在屋内打量了起来。 宋志诚这时起身了，带她屋里屋外转了转，警告她不要进他卧室，其他地方可以任意进出。 林小兰目送宋志诚回屋，抱着他给她找的换洗衣物去了淋浴间。 淋浴间空间不大，五六平方，水泥墙，简易不能再简易的洗澡设备，除此之外，有个铁架子，上面摆放着香皂，脸盆以及其他物品，墙上挂了几条毛巾。 之前进来大致看了一眼，林小兰细看过后，回身关门插-门。 把衣物放在架子上，林小兰回去拽了拽门，确保门不会被拽开，这才放心下来。 洗过澡，她披着头发抱着脏衣服从淋浴间出来了。 来到洗衣池，她开始洗衣服。 等她忙乎好了，月亮也慢慢升起了。 关了院中的灯，林小兰去了宋志诚让她睡觉那屋。 这间屋子不大，二十来平方，一张单人床，床上有叠放整齐的被子跟枕头。 东墙下摆放了四个箱柜，除此之外，屋内还有两把椅子，再无他物。 林小兰看过屋内的情况，拉上了窗帘，插上门，她有点不放心，把两把椅子分别放在窗户下跟门前了。 她想的是，万一有什么动静，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醒来。 做好了一切，林小兰上床了。 躺下以后，她脑中乱哄哄的。 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心乱如麻，对自己未来充满了迷茫。 越想心越乱，越想心越烦，林小兰猛地坐了起来，扑通又躺了回去，反复几次，她才消停下来。 不知自己是几点睡着的，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总之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亮了。 林小兰急急忙忙起来了，叠好被子，她离开了屋。 来到厨房，她看了看，有点不知从何下手，翻翻这儿，看看那儿，知道什么东西放在那里了，开始着手做饭。 鸡蛋汤，炸的油条，切的小咸菜，不知他饭量如何，油条她没少炸，足够三个人的分量。 她饭做好了，宋志诚也从他那屋出来了。 “宋大哥，饭做好了。”林小兰见他出来说道。 宋志诚含糊不清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看看了，眼底闪过惊艳之色，一句话再也没说，去洗漱了，等他过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因为是夏天，林小兰就擅自做主把饭桌放在了院里，吃饭一个凉快，二来这样她不会太拘谨。 “我不习惯在外面吃饭，进屋吃。” 宋志诚住的是单门独院格局的房屋。 原本是通着的三间半房屋，两侧被他改成了客房跟主卧，中间是客厅跟书房。 挨着东院墙的建筑物有沐浴间，沐浴间旁边是卫生间。 挨着西院墙而建的是厨房，隔壁是吃饭的屋子，随后是一间仓房，之后是洗衣池……。 别看院子不大，可谓是一应俱全。 林小兰应了一声，心中虽然很不愿意进屋吃饭，可还是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可等进屋后，宋志诚吸了几口气，说道；“屋里有点闷人，还是在外面吃吧！”他撂下这句话飘飘然离去了，林小兰杵在原地，心中很是生气。 在生气她只能忍着，认命又把东西一样样折腾了出去。 这回宋志诚没再说什么，跟个大爷似的坐下了。 他拿起了筷子，夹起一根油条看了看，斜眼问道；“你做的？” 林小兰屁股刚坐到凳子上，听了他的话应了一声。 宋志诚没再说什么，夹着油条咬了一口，随后被他吐在了桌上。 “你放了多少白矾？涩嘴了都。” 林小兰很是怀疑他的话，因为在炸油条时，她已经尝过了，一点也不涩嘴的。 可她却没说出来，而是夹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也吐在了桌上。 “的确涩嘴了。不好意思，做失手了。”她顺着他的话说道。 宋志诚不动声色看了看林小兰，颔首，说道；“那我吃什么？一会我还得去上班呢！” 林小兰一脸歉意说道；“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要不你就出去吃吧！” 出去吃？怎么折腾她？ 宋志诚接话说道；“你去给我煎几个鸡蛋吧，我随便对付一口，出去吃还得花钱。” 他都这样说了，林小兰也不好再说其他的话，起身去给他煎鸡蛋了。 很不凑巧的是，林小兰一连打开好几个鸡蛋，都是臭鸡蛋，她无声的笑了。 “宋大哥，怕是你的煎鸡蛋要吃不上了。”林小兰在厨房跟宋志诚说道。 “为什么？” 林小兰提着垃圾桶过了的，说道；“鸡蛋都怀了，你家没有鸡蛋了。” 宋志诚瞧了一眼桶里，挥了挥手，意思让她赶紧拿走。 林小兰提着桶转身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心想；让你胡搅蛮缠，让你故意找茬，这就是报应……。 第6章 宋志诚瞧了瞧饭桌上的油条跟鸡蛋汤，有点后悔之前自己所做的事情了，可话都说出口了，现在改口就有点没面子了，只好站起来回屋换衣服准备去上班。 他换过衣服出来时，林小兰正吃着油条喝着鸡蛋汤呢，气得宋志诚心肝脾肺这个疼。 “宋大哥，你慢走。”林小兰笑哈哈跟去上班宋志诚说得这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态度良好，宋志诚不好发难。 “对了，没事你在家里大扫除一遍吧，我这房子都几年没大扫除了。”宋志诚像是突然想此事似的，一脸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态。 大扫除？她没听错嘛？ 屋里屋外旮旯胡同都干干净净，大扫除？他脑子有病！ “好。对了，宋大哥，等我大扫除过后，想出去转转，你家住这片这个地方叫什么呀？我怕自己在找不到回来的路。”林小兰心想；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让大扫除见鬼去吧！ 宋志诚告诉了林小兰他家地址，语速说得很快，要不是林小兰记忆力超凡，一般人还真记不住他说的地址。 林小兰谢过了宋志诚，他就去上班了。 目送宋志诚离去，林小兰觉得他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对他自己太过自信了。 她一个陌生人，被这样留在了家里，难道就不怕自己卷走他的财物嘛？ 客厅里的电视机可值点钱，真的就这么放心自己？ 吃着早饭，想着这些事情，她得出的结论是，他是个有钱人，不怕自己卷走他的财务。 除了这个解释，林小兰真想不出第二个解释了。 慢悠悠吃了顿早饭，吃过饭后，林小兰拾掇好厨房，锁好大门，拿着宋志诚留给她的家门钥匙出了门。 出门是一条巷子，林小兰站在宋志诚家大门前朝巷子两头看了看。 巷子两头都有行人通过，林小兰看了看，朝南面出口走去。 出了巷子，上了一条油漆板路，林小兰一路走走停停，再看街道两旁的建筑物。 在她记忆里，余宁县是工业县城，在票证取消后没几年，余宁县被划为了余宁市。 而她之所以会选择来余宁县，一是为了躲避被抓，二来是因为这边好谋生。 见有不少人围在前面木头电线杆前再看，林小兰收回思绪，走了过去。 “玻璃厂招临时工了？这待遇怎么比正式职工差这么多呢？” 林小兰刚到跟前，听见有人说得这话，急忙往里挤了挤。 “临时工能跟正式职工比嘛？不然玻璃厂干嘛招临时工呢！” “对，临时工干的都是苦活累活，说不用你就不用你了。” “可不咋地，我家亲戚就在玻璃厂干过临时工。玻璃是易碎物，碎了还要自己赔……。” 几个不相识的人唠上了，给林小兰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听了好一会其他人议论的话，林小兰抿嘴，想去玻璃厂上班。 待遇虽然不能跟正式职工相比，可对于初来咋到的她来说，算是有了一条谋生之路。 有了这样的想法，林小兰目光又看了看贴在电线杆上的招工信息。 她识字不多，也就百字而已，这还是她曾经偷偷摸摸背着家人去扫盲室偷学的。 招工上面的字她认不全，不知玻璃厂在哪儿，只能打听。 “大叔，打扰一下。玻璃厂招临时工，用女的嘛？”林小兰问她身旁一位再看招工信息的大叔。 大叔目光在林小兰身上看了看，指了指招工信息，说道；“姑娘，招工信息上写着呢，只招男工不招女工。” 刚升起一丝希望，瞬间被扑灭了，林小兰跟大叔道了谢，挤出人群离开了。 不知不觉来到了县中心繁华区，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林小兰从来没来过余宁县，这是第一次。 站在余宁县繁华区，她的感觉是，余宁县城要比宁怀县富裕太多太多。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从行人穿着上判断出来的。 “姑娘，让让。” 林小兰挡人家路了。 “不好意思。”她站到一旁，那人走了过去。 在繁华区转了转，林小兰就回去了。 回到宋志诚家，她休息了一会，休息够了，起身把昨天她穿宋志诚的衣服给洗了出来。 衣服晾上后，她开始做午饭。 饭做到一半，林小兰才想起来，宋志诚没说中午回不回来吃饭这事儿。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饭做出来，省得他回来找茬。 对，就是找茬！ 林小兰已经感觉出来了，宋志诚就是故意在找她的茬，为何这样说呢，她是从吃早饭上感觉出来的。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尽量做好自己的本分，等有钱租房子了，她会在第一时间离开的。 炝了个土豆丝，炒了个芹菜粉，捞的二米饭，齐活了。 回屋看了看时间，见已经十一点了，林小兰又回到了厨房。 她把早上剩下的油条给吃了，菜只吃了几口。 筷子洗出来，饭菜放在案板上用遮蝇网罩上，她离开了厨房。 来到洗衣池，墙上挂着两条抹布，拿起其中一条，洗湿，拧干，她笑吟吟进了客厅。 擦擦茶几，擦擦电视柜，明面各处擦了一遍，她又去了书房。 擦擦书桌，整理整理书桌上摆放整齐的书，擦擦椅子，擦擦书柜，她就出去了。 放下抹布，她拿起了拖把，把客厅跟书房的地拖了一遍。 地拖好了，拖把放回原位，接了半小盆水，洒在院中各处……。 弄好这一切以后，林小兰笑得贼兮兮的，四下看了看，很是满意，拍了拍手，回了她住的那屋。 宋志诚只说她负责家务，没说干完家务活要等他吃饭，干活干累了，她可以回屋休息对吧？ 林小兰原本回屋是想躺着休息一会的，结果她却睡着了。 主要是她太累了，昨天走了几十里地，腿肚子都肿了，脚上好几个大水泡。 要不是她忍耐力好，搁在一般人身上，早就放片儿了。 就这样，她上午都没好好休息休息，而是出去走了一小上午，可见她多能吃苦耐劳。 林小兰刚睡着没一会，宋志诚开大门声惊醒了她。 他把自行车推进了院，放到了一旁，目光在院中各处看了看。 看过院中，他去洗了把脸，看似漫不经心去了客厅。 进入客厅后，宋志诚来到茶几前，弯下腰，伸出手指再茶几上抿了一下。 见自己手指上没有任何灰尘，他有点小意外。 在客厅内，他用手指四处抿了抿，没发现一点灰尘。心想；看着她也不像是任人揉捏的主呀？会这么听话？有点不可思议。 带着这种疑惑，他去了书房，只是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物品，他就知道，林小兰整理过这屋。 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他转身离开了。 “宋大哥，饭菜在厨房呢！”林小兰慢腾腾从屋里出来了。 宋志诚目光落在了她脸上，只是一瞬间就移开了，嗯了一声。 林小兰没说话，杵在她住的那屋门口没动。 “你吃饭了嘛？”宋志诚突然问道。 “没呐。”林小兰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宋志诚颔首，又说道；“天气热，我想吃点清凉的食物，你看能不能给我做份过水面条呀？” 话说得是客气，却让林小兰有种想捏死他的冲动。 “好。”林小兰应了一声，抬脚去了厨房。 她就知道，宋志诚指定不会消停吃饭的，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提前吃了饭。 和好面，林小兰特意去问宋志诚想吃什么卤，怕自己擅自做主打的卤子他再不满意。 “宋大哥，你想吃什么卤呀？” 宋志诚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听了林小兰问的话，他问道；“厨房里还有什么菜呀？” 你家厨房里有什么菜，你自己不知道嘛？ 想是这么想，话不能这样说。 “土豆，芹菜，茄子，西红柿，辣椒。” 清一色素菜，主要是没有冰箱，夏天荤菜搁不住怕坏。 宋志诚听完林小兰的话，目光在电视上，心不在焉说道；“做个尖椒肉丝卤子吧。” 林小兰好脾气应了一声，宋志诚从他裤兜里掏出了半市斤的肉票，又给她拿了两块钱。 “宋大哥，副食商店在那呀？”上午出去走了一圈，沿途她没看见副食商店跟供销社。 “北二道街，离这不算远。”具体位置他没说，只说了一个大概位置。 “宋大哥，我能骑你自行车去吗？”林小兰猜测，北二道街离这儿绝对不会近，不然她都不会张这个嘴。 宋志诚一脸歉意说道；“不好意思，自行车车胎扎了，你看？” 林小兰算看出来，他绝对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就没见过得知自己自行车车胎扎了，还往家里推的人，正常人不都是应该把车胎补上再推回家嘛？ 心中有些愤怒，林小兰看着宋志诚好半天都没动。 “我脸上有东西嘛？” 林小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哦，那你为嘛不去买肉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了！ “我这就去。” 宋志诚没再吱声，接着看他的电视。 出了大门，遇见一位老大娘，林小兰笑呵呵上前打听路。 大娘听完林小兰问的话，说道；“这儿离北二道街有六里多地呢，上了这条路……。” 第7章 六里地，那可是三公里呐，一里地五百米，六里地就是三千米，一来一回六千米！ 中午头太阳正是最毒的时候，走六公里，想想就知有多折磨人。 林小兰不等听完大娘的话，心中已经咆哮起来了。 大娘说的很仔细，林小兰听完道了谢，朝路口走去。 “宋志诚，你个挨千刀的，你给我等着……。”心中的愤怒让她快失去理智了，要不是自行车车铃声让她回了神，怕是她得回去找宋志诚问问他为何要这样刁难自己。 林小兰深呼吸几口气，在心中一遍遍告诉她自己要冷静，不可冲动……。 反复告诫自己好几遍，她愤怒的心情终于平息了下来。 站在马路上她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家小餐馆门脸上了。 “这叫啥？这叫天无绝人之路！”林小兰看着那家小餐馆方向笑的很是开心。 笑过，她朝那家餐馆走去。 进了餐馆的门，林小兰跟老板娘做了协商，人家卖给了她半斤肉。 肉到手了，林小兰却没立即回去，而是寻个位置坐下来跟老板娘唠起了嗑。 “姑娘，你看着很眼生，是住在这附近的嘛？”老板娘四十多岁，能说会道，一说一笑的，面相看着很和善。 “阿姨，我是来走亲属的。” 老板娘笑着目光在她穿得衣服上瞧了瞧，问道；“来投奔亲属找工作的？” 林小兰笑着颔首，说道；“家里刚铲完二遍地，在家没事可做，我妈就让我来投奔亲属找个活干……。” 老板娘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季节不好找活干，昨个我还遇到几个跟你情况一样的人……。” 林小兰听完老板娘的话，心中有点发苦，打起精神，笑着说道；“过了农忙，没事可做，都想出来赚点钱……。” 老板娘认同她的话，觉得她年纪不大，说话唠嗑思路清晰，人也随和，是个闯荡的姑娘，跟林小兰聊得话就多了起来。 通过跟老板娘一番交谈，让林小兰对余宁县又有进一步的了解。 “对了，这片儿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家，你家亲属是谁呀？”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阿姨，我家亲属姓宋，大名我不知他叫什么，我喊他大爷……。” 姓宋的？ 老板娘想了想这片儿姓宋的，眼睛一亮说道；“是宋发家吧？” 林小兰笑了笑，说自己也不知他是不是宋发，老板娘就描述起宋发的长相跟模样了。 撒一个谎，需要十个谎来圆，林小兰为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感到了心累。 “你家亲属是长这样嘛？”老板娘描述完宋发的长相，问的林小兰。 “不是。” 老板娘想了想说道；“这片儿姓宋的一共也没几家，一个棉麻厂的宋厂长宋志诚，一个玻璃厂的宋发，还有……。” 其他人的名字，都被林小兰忽略了，听到宋志诚的名字后，想从老板娘这儿了解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老板娘把话说完了，再要说话时，林小兰的话抢在了她前面。 “阿姨，棉麻厂招工嘛？” 老板娘摇了摇头，说道；“想进棉麻厂的人多了去了……。” 听完老板娘的话，林小兰岔开话题问道；“那这个宋厂长为人如何呀？” 老板娘以为她是想找门路进棉麻厂呢，虽然知道不现实，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据说宋厂长是从省里调过来的，上任才三年多，好像不到三十岁，听说是有背景的人……。” “我还听说，宋厂长这人可随和了，外界对他评价很高的，说他为人谦逊有礼……。按理来说，以宋厂长这个年纪，自身条件来说，应该早就成家了，结果呢，他现在还单身……。” 林小兰听完老板娘的话，觉得跟自己认识的宋志诚性格出入很大，心中产生了疑问。 “阿姨，不会是宋厂长长得磕碜，才找不到对象的吧？”林小兰看似天真问道。 老板娘听了她的话，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谁说的？我跟你说，宋厂长长得一表人才，性格好，还是热心肠的人……。” 在老板娘描述下，林小兰确定了，她认识的宋志诚跟老板娘说得是一个人。 对于这个答案，说心里话，林小兰有点难以接受。 热心肠？为人仗义？ 收留自己算嘛，可自己钱财却被他密下了，这又怎么解释？ 谦逊有礼？这个她暂时也没看出来。 为人随和？恕她眼拙，真没看出来他随和的地方在那里！ 跟老板娘说了近两个小时的话，林小兰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道了谢，她拎着肉回去了。 林小兰本以为自己这个点回去，宋志诚应该去上班了，结果人家依旧坐在沙发再看电视呢！ 在她进屋后，宋志诚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见她脸不红气不喘的，一滴汗都没有，疑惑劲上来了。 “外面不热嘛？”他开尊口问道。 林小兰把剩下的零钱放到茶几上，态度良好回道；“怎么可能不热呢，主要是我抗热。”其他的话她不想说，简单解释了一句。 宋志诚很是怀疑她话的真假度，又没办法立即证实，笑了笑让她去做面条了。 林小兰面条做好了，喊宋志诚吃饭，却被告知他上班来不及了，不吃了。 看着推着自行车离开的宋志诚，林小兰什么都没说，心中想的是，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不吃，她吃，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吃过面条，林小兰收拾好厨房，回屋躺了一会，打算再过个把小时，等太阳不那么毒了，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躺到了时间，她刚要起来，大门被推开了，林小兰起身看了过去。 见宋志诚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了，她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直觉很准。 “我刚到单位，接到朋友电话，他晚上要来我家吃饭。你看能不能帮忙给做几道菜呀？”宋志诚把菜送进了厨房，客客气气跟林小兰说得这番话。 林小兰目光在那一堆菜上扫了几眼，心中已把宋志诚骂的是狗血淋头。 “宋大哥，简单饭菜我还可以做一做，招待朋友的话，我这手艺怕是拿不出手。”她还想出门找工作呢，哪儿时间做菜。 宋志诚听完她的话，笑了笑说道；“简单饭菜就可以了，都是自己人，他们不挑的。对了，就做十道菜吧，再做个汤，我朋友喜欢吃饺子……。” 十道菜？还水饺？这是要来多少人呀？ 宋志诚把话说完以后，不给林小兰说话的机会，人家扬长而去了，留下林小兰一个人杵在原地风中凌乱着。 好一会，林小兰才有了反应，目光机械落在那堆菜上。 她可以离开这里吗？ 答案是暂时不能！ 对于这个答案，林小兰再次生出了无力感，看着那堆菜，一脸愤怒之色。 她敢说，宋志诚绝对是故意的。 “好，我做。不怕毒死你就行……。” 在生气，在郁闷，现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低头。 林小兰来到那堆菜跟前，蹲下扒拉了几下，正一脸郁闷之色的她，看着那堆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把菜一样样拿出来，林小兰开始动手做饭了。 十道菜呢，还有汤跟饺子，一口锅，不提前准备不行。 哼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她心中愉悦做起了饭菜。 六点多钟，菜饭终于做好了，除了水饺没下锅以外，菜都摆在案板上了。 林小兰瞧着那些菜，把她吃过饭的碗筷刷了出来，喃喃自语道；“齁不死你们，我跟你们姓。” 她碗筷刚刷好，大门被推开了，林小兰擦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一位民警跟宋志诚回来的，她走了过去。 经过介绍，林小兰才知来的这位是派出所副所长王刚。 打过招呼，林小兰问宋志诚在哪儿吃饭，早上的教训她是记忆犹新，可不敢再自己擅自做主了。 “在屋里吧。” 林小兰应了一声，扭身去忙了。 王刚瞧着林小兰的背影，用胳膊肘捅咕一下宋志诚，小声说道；“你是怎么想的？把人就这样留在家里了？你就不怕风言风语对你影响不好嘛？” 宋志诚不在意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担心那些事情干嘛？” 王刚不认同他的话，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你要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要我说，你还是赶紧把她打发走才是。” 宋志诚笑了笑，没搭话，王刚了解他的脾气，没再说其他的话。 俩人洗过手，洗了把脸就去吃饭了。 “怎么做这么的菜，还有其他人要来嘛？”王刚进屋见饭桌上摆满了菜，疑惑的问宋志诚。 “闭嘴吃饭得了。”宋志诚瞪了一眼王刚，眼角余光扫向了林小兰。 见她脸上没有其他神色，宋志诚收回余光拉开椅子坐下了。 王刚把宋志诚反应看在眼里，余下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俩人一前一后入座了。 “宋大哥，饺子什么时候煮？”林小兰反应如此问道。 “现在煮吧。” 林小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王刚看了看自己好哥们，指着桌上的菜小声问道；“老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不吃就滚蛋。” 第8章 王刚露出了无赖的表情，眼睛看着那些菜说道；“这么多好吃的，我凭啥滚蛋？在说了，我今个来可都是为了你的锦绣前程。” 见义勇为能换来锦绣前程？ 宋志诚拿起了筷子，不想搭理他了，怕自己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你怎么先动筷了？不等林小兰嘛？”王刚见宋志诚拿起筷子问道。 宋志诚听了他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筷子，想了想，又把筷子放下了。 王刚轻笑一声，说道；“你今个是怎么了？看着有点反常呢？” 反常嘛？那里反常了？应该没有吧？ 一连三个疑问从他心中划过，宋志诚想得入神，王刚一看，好笑的摇了摇头。 十多分钟的功夫，水饺出锅了。 “快坐下一起吃饭吧。”这话是王刚说的。 林小兰婉言拒绝道；“王大哥，你们吃吧，厨房里还有点活没干完，等我干完活的。” 她既不是宋志诚朋友，又不是他亲属，只是被收留者，这样的身份上桌跟他们一起吃饭？那她得多没有自知之明。 王刚来的目的主要是因为她，当事人不在场怎么行呢，急忙说道；“小兰姑娘，厨房的活啥时候干都行，先坐下吃饭，顺便我有事儿跟你说。” 有事跟自己说？他跟自己说什么？ 林小兰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等她往下想，那边宋志诚说道；“小兰，坐下一起吃饭吧。” 王刚叫她小兰，林小兰没感觉有什么，可听宋志诚称呼她小兰，不知为何，她感觉很怪。 “快坐下吧！”王刚又补充了一句。 林小兰想了想，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先吃饭。”宋志诚说道。 他还是上午临下班时在食堂吃的饭，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早就饿了。 王刚应了一声，拿起了筷子，林小兰一看，也只好拿起了筷子。 宋志诚筷子直奔红烧鱼去了，林小兰一直留意他呢，见他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了嘴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怕被看出端倪，林小兰装模作样夹子一筷子别的菜，注意力却在宋志诚嘴上。 鱼肉被送入了嘴里，宋志诚嚼了几下，脸色僵住了。 林小兰以为他会吐出来呢，结果他不但没吐出来，嚼了口咽了下去，看得她都愣住了。 这都能咽下去？他口味得多重？ 就在这时，王刚把口中食物吐了出来，说道；“小兰姑娘，你不会是把卖盐的给打死了吧。”意思菜咸了。 林小兰一愣，伸出筷子象征性在王刚夹过那盘菜里夹了少许，尝了尝，立马从口中吐了出来。 “不好意思，失手了。”她一脸的难为情。 王刚爽朗的笑了笑，说道；“正常事，别往心里去。”说着这话，他伸筷子去夹别的菜了，吃了一口，又被他吐了出来。 林小兰又跟着尝了尝菜，一脸自责说道；“对不起，我做菜没有尝菜的习惯。” 王刚只吃了两口菜，就被齁着了，起身去喝水了。 宋志诚目光死死看着林小兰，一句话也没说。 “简单菜饭我还可以做一做，这是头一次做这样的饭菜……。”这话她先前就说过了，现在再拿出来说，就算菜咸了，宋志诚也不好说啥。 事情如她所料的一样，宋志诚的确不好说啥，并且为了以后能继续奴役林小兰，愣是把那口跟咸盐可媲美的鱼肉咽了下去。 林小兰话音刚落，去喝水的王刚回来了。 他坐下以后，什么话都没说，主要是怕林小兰挂不住面子。 王刚学聪明了，拿起筷子直奔饺子去了。 两口可以吃下去的饺子，被王刚分为了三口，显然是吃出阴影了。 好家伙，饺子比菜还咸，被他吐出来以后，王刚不敢吃桌上任何食物了。 宋志诚拿着筷子，什么菜也没夹，也不说话，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王大哥，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林小兰一副自己没脸见人的神色，看得王刚说道；“没事的，以后好好练练手艺就行了。”他反过来安慰了她一句。 林小兰冲着王刚露出了感激的笑意，宋志诚翻了个白眼，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饭是吃不成了，那就说正事儿吧。 王刚把事情跟林小兰说了，这时她才知那日自己身陷险境，要不是被路过的宋志诚与马涛救下，后果她都不敢想。 林小兰得知前因后果了，再看宋志诚不知为何就顺眼多了，连他故意找她的茬，故意刁难她的事情，都被她看淡了许多。 她真诚的跟宋志诚说道；“宋大哥，谢谢你。” 虽然宋志诚这人不咋地吧，但不管如何，他救了自己是事实。 宋志诚没接话，脸上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林小兰一看，也就没再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小兰姑娘，你宋大哥跟马大哥救你可是见义勇为的好事，这样的事情需要通报，应该被大家知道，他们是好榜样……。”王刚滔滔不绝再给林小兰洗脑。 林小兰听完王刚的长篇大论，终于知道他来的目的了，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宋志诚收留她的原因。 之前她一直想不明，通过王刚的这番话，她总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假设，她真的走了，就少了受害人。这样一来，王刚就能不把宋志诚见义勇为的事情上报，只有受害人站出来承认此事，事情才能圆满。 当官的都想赚点虚名，往自己身上多贴一些好的标签，这一点林小兰是理解的。 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林小兰脑中再想，自己可不可以拿此事做点文章。 想了又想，林小兰又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做。 人家救了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反过来自己在用作证来换取利益，这是不是有点厚颜无耻了？ 心中一番天人交战，最后林小兰打消换取利益一事。 爽快应下此事，林小兰心中虽然觉得自己错失了良机，却没感到后悔。 王刚见她如此爽快，高看了她不少，觉得她是个聪明人。 事情敲定了，王刚从他公文包里拿出来了文件，递给林小兰，意思让她看一看。 她不识几个大字，看跟没看一样，就让王刚给她念了一遍。 内容是王刚提前写好的，主要陈述了宋志诚跟马涛如何救下她的过程，然后云云之类的事情。 林小兰见没有其他问题，爽快按下了手印。 宋志诚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仿佛像个看客似得。 事情办好了，王刚起身回去了。 送走了王刚，宋志诚进院就回屋了，林小兰去收拾的碗筷。 等她忙活好，已经快九点钟了。 白天洗的衣服已经干了，林小兰取下来抱在怀里，去了淋浴间。 冲个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上，她就回屋了。 回了屋，如昨日一样，她把两把椅子分别放在了窗户下跟房门前了，做好这一切，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剪刀放到了枕头底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小兰认为自己跟宋志诚不熟，觉得自己还是多留一个心眼的好。 剪刀是收拾客厅时无意之间发现的，之后就被她一直藏在腰间了。 躺下后，很快林小兰就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很不安稳，梦中都是曾经那些过往。 天亮了，她也被噩梦吓醒了。 坐在床上，林小兰看着四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哪里。 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她掀开被子下了地。 昨晚洗的衣服已经干了，换过衣服，洗了把脸，随后她去了宋志诚睡觉那屋门前。 敲了好几下门，屋内才有反应。 “怎么了？”宋志诚还在床上躺着呢，听见敲门声，他睡眼朦胧问道。 “宋大哥，早饭你想吃点啥？”林小兰学聪明了，主动来问，不信这样他还能折腾自己。 吃点啥？ 宋志诚处在半睡半醒状态当中，含糊不清说道；“随便。”昨晚他回屋吃了一瓶罐头，又吃了几块果子，一口鱼肉把他齁住了，半夜起来喝了好几遍的水，这会儿他是一点都不饿。 林小兰听了他这个回答，想了想，觉得不行，又敲了敲门说道；“宋大哥，你还是说最想吃啥吧。”万一做的是他不想吃的，自己不是还要费二遍事嘛？还不如问清楚的好。 再次听见敲门声，宋志诚一脸烦躁拽起被子盖在了头上。 林小兰听了半天，见宋志诚没搭话，伸手又使劲敲了敲门。 宋志诚被敲门声弄得火冒三丈，刷的一下把被子从头上拽了下来，坐起来喊道；“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吃了。” 门外林小兰听了他的话，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在她离去后，宋志诚扑通一声四仰八叉躺了回去，人却精神了，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他实在睡不着觉，只能起床。 穿着大裤衩，穿着背心，趿拉着拖鞋从屋里出去了。 宋志诚从屋里出来时，林小兰在洗衣服呢，洗的是她昨晚睡觉穿的那身衣服。 这身衣服是宋志诚的，她穿在身上很不合身，奈何她没有换洗的衣服，也只能先将就了。 好在这时是夏季，洗过的衣服几个小时就干了，不然她就得黑天白天穿一身衣服。 第9章 宋志诚从屋里出来，直接去了厕所，出来后去洗脸刷牙了。 她衣服刚洗完，宋志诚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说道；“做打卤面吧。” 冷不丁听见他说话声，吓得林小兰一个激灵。 林小兰背对着宋志诚，心有余悸拍了拍心口，嘀咕道；“吓死我了。” 宋志诚从她身后绕道了一旁，说道；“看着你也不像是胆小之人呀？” 她胆子的确不小，问题是，胆子再大，也经不住冷不丁被吓一跳吧？ 林小兰就是跟他不熟，不好拿话怼他，只能干笑两声。 “做打卤面吧。”之前他还不饿，起来后，感觉饿了。 林小兰以为他又要刁难自己呢，说道；“厨房没有肉了，这个点副食商店不能开门。” 宋志诚接话说道；“昨天我不是买鸡蛋了嘛，就鸡蛋黄瓜卤吧。” 这么好说话？林小兰很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确认一遍是鸡蛋黄瓜卤，林小兰就去和面了。 林小兰干活很麻利的，半个小时早饭就做好了。 “宋大哥，早饭在哪儿吃。” “在那都行。”宋志诚又很好说话回了一句。 一个人的性格反差有这么大嘛？昨天那个故意找茬，故意刁难自己的人，难道不是他宋志诚嘛？今个这是在唱那一出？ 林小兰不知宋志诚为何会这样，也不多问，只想把自己本分事儿做好。 “屋里外面？”她必须要确认。 “外面吧。” 林小兰应了一声，很快俩人就吃上早饭了。 吃过早饭，等林小兰收拾好厨房，被宋志诚喊去客厅了。 “宋大哥，喊我有事吗？” 宋志诚已经换好衣服了，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呢，说道；“坐吧。” 林小兰应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侧面。 这时宋志诚把放在茶几上的钱跟票证推到了林小兰茶几那侧，说道；“这是你的钱跟票证，你拿回去吧！” 林小兰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看了看茶几上的钱，见好几张大团结，抬起头，一脸惊讶看向了宋志诚。 心想；看来自己猜测是对的，昨个刚按了手印，今个他就把钱跟票证还给了自己，用意很明显……。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宋志诚问道。 林小兰笑了笑，把钱跟票证拿了起来，也没数，直接揣进了裤兜里。 既然他能主动把钱财还给自己，就不会密自己一分钱，对他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而林小兰对宋志诚的信心，完全是来自他不会过日子方面。 “没什么。”既然人家把钱都还给自己了，再说其他的话就多余了。 宋志诚听了她的话，说道；“你也不用惊讶，前天我只是想逗逗你，没有其他意思。” 逗逗自己？自己是小猫还是小狗呀？ 林小兰想到这里，觉得宋志诚这个解释完全说不通，可她却没说出来。 “今后有什么打算？”不等她说话，宋志诚又问道。 林小兰听了他的话，眼中呈现出了迷茫之色，过了一会说道；“暂时没想好呢” 宋志诚放心了，没再说其他的话，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林小兰笑了笑，目送他出的门。 在他走后，林小兰去了厨房，把菜都整理了出来，拿着抹布擦了擦屋内看不见的灰尘，拖好地，她四下看了看，把宋志诚留给她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离开宋志诚家大门口，林小天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两天的地方，笑着离去了。 上了马路，林小兰直接去了那家餐馆，想让老板娘帮忙找个房子。 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人，得知她跟亲戚闹翻了，打算自己出来租房子，就带她去看房子了。 他们这片儿就有对外出租的房子，说来也巧，这间房子就在宋志诚家隔壁。 林小兰看过房子，很是满意。 单门独院，两间半房屋，一间小厨房，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跟房东谈起了价格。 最后是以一个月三块钱租下的房子，也让林小兰在余宁县有了落脚点。 房费是一个季度一交的，签过合同，交了一个季度房费，房东就走了。 “阿姨，真的要谢谢你了。” 老板娘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这有啥好谢的，还是你这丫头运气好，他家上个租户上几天刚搬走，前个他去我那吃饭，说闲话提起来的，不然我一时半会好真不知去哪里帮你找房子……。” 房子租好了，缺少生活用品，老板娘餐馆有事，就先回去了。 屋里屋外挺干净的，林小兰看了看，锁上门去了供销社。 买的锅碗瓢盆，买的生活必需品，又在裁缝铺买了一身成品衣服跟一双鞋，零零总总花了二十多块钱。 把东西简单归拢归拢，她又去了副食商店跟粮油店。 一个上午，林小兰都没闲着，物品都置办齐全了，关上大门，她开始整理东西。 直到天黑，她才忙乎好。 没有洗澡的地方，只能烧水擦擦身子，躺在一米五宽的床上，她心满意足睡着了。 有了栖身之所，其他的事情就好说了，下一步找个工作，她就什么都不愁了。 她是睡着了，隔壁宋志诚却失眠了。 宋志诚是怎么也没想到，林小兰走得会这么痛快，连个招呼都没打，枉他白做一回好人了。 早知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把钱跟票证还给她的，最起码也要奴役够本在把钱财给她。 此刻宋志诚肠子都悔青了，暗骂自己是个白痴，又骂林小兰是个白眼狼。 可是这事儿他又能怪谁呢！ 他以为林小兰在余宁县无依无靠，认为把钱财还给她，她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呢！ 之后打算想深度奴役林小兰，不然他会这么好心把钱财还给她嘛？ 不曾想，林小兰没按照套路出牌，直接走人了，让他的计划都成了空。 宋志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脑中都是林小兰的身影。 “该死的女人，你给我等着，别让我再遇见你……。”他咬牙切齿道。 “耻辱，真的是耻辱……。”他一脸愤恨道。 这么多年，不知多少人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没曾想，终日玩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 宋志诚越想越愤怒，一拳砸在了床上，气得他心口生疼。 他是一夜辗转难眠，隔壁林小兰却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 林小兰起床后，洗漱好，简单弄了口早饭，锁好家门，她就出门了。 出了门，她往宋志诚家大门上瞧了瞧，见大门没有上锁，知道他没去上班呢，笑着朝路口走去了。 上了马路，她没去餐馆找老板娘帮忙找工作，而是打算去各个厂子碰碰运气。 一路靠着打听，她来到了玻璃厂，人家不招工了，林小兰只能去别的厂子。 从玻璃厂离开，她又去了造纸厂，被拒绝了，随后她去了面粉厂跟油厂。 直到天黑，她跑了七八个厂子，结果没有一个厂子用人的。 在外跑了一天，她连午饭都没舍得在外吃，主要是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她兜里就剩下二十多块钱了，不省的点过日子，她怕自己在去讨饭。 回来对付一口晚饭，洗洗弄弄，她早早就躺下了。 在外奔波了一天，她累了，这一觉睡得很香。 翌日如昨天一样，林小兰一大清早就去找工作了。 据她所知，余宁县大大小小有十多家厂子呢，昨天她才去了七八家长子，今天打算把剩下这几家都跑一遍。 她最先去的是啤酒厂，人家不缺人，离开后她去了印刷厂，再次被拒之门外了。 印刷厂隔壁就是棉麻厂，也就是宋志诚单位，林小兰想了想，打算去碰碰运气。 “大爷，你好，请问咱们厂里还缺人嘛？”林小兰在门卫大爷那里询问了起来。 大爷正在听收音机，听了她问的话，关了收音机说道；“孩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林小兰笑着应了一声，大爷也跟着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 “大爷，咱们这还缺人嘛？我啥活都能干……。” 大爷摇了摇头，说道；“孩子，我跟你说实话吧，其他长子可能会缺人，咱们这个厂子是不会缺人的。棉麻厂待遇好，一个个打破头都想挤进来呢，上那儿能缺人……。” 听了大爷的话，林小兰笑了笑，问道；“大爷，您知道现在那个厂里缺人嘛？” 大爷目光再次看了看她，见她年纪不大，穿了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知道她这是家境不好，急需工作，跟她说道；“孩子，想找工作，你就要有门路，光靠运气是不行的……。” 这个道理林小兰何尝不懂呢，问题是她初来乍到，上哪去找门路呢？ 林小兰笑得很苦涩，大爷一看，见她年纪不大，有股闯荡劲，想了又想跟她说道；“看你这孩子不错，大爷这倒是有条门路，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干。” 她都啥样了，只要能赚钱就行。 “大爷，谢谢你了。不知您说的门路指的是什么？” 大爷笑了笑，又看了看她，问道；“你会使缝纫机嘛？” “会。”林小兰回答道。 大爷挺意外她会缝纫机的，但也没说啥。 第10章 “孩子，我家有个亲戚，开了个裁缝铺，上几天她伤了手，店里正缺人呢，你要是能干这活的话，可以去试一试……。” 林小兰听完大爷的话，很是感激他，道了谢，直奔大爷说得那家缝纫铺去了。 说来也巧，大爷说得这家裁缝铺就是她昨天去买衣服那家裁缝铺。 “老板，你好。我是棉麻厂李大爷介绍来的，他说你这儿缺缝纫工，现在还缺嘛？” 老板年过五旬，戴着一副老花镜，林小兰昨天刚来买过衣服跟鞋子，老板对她有印象，听了她的话，一脸笑意。 “姑娘，昨天你在我这儿买过衣服跟鞋子吧？“ “是的。” 老板缓缓颔首，目光在林小兰身上看了看，面带笑容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林小兰，今年十八岁。” “你家是哪儿的呀？” “我家是宁怀的。”她也不想说自己是宁怀人，怕老板要其他证明，不得已选择了实话实说。 “宁怀的？” “嗯。” 老板颔首，又问道；“这边有亲属？” 林小兰笑着说是，老板再次缓缓点头。 “林小兰对吧？我就叫你小林吧，你不介意吧？” 林小兰笑着说不会介意的，老板接着问道；“你针线活如何？” “还行。” 这年代在农村，没有几个人舍得花手工费去裁缝铺做衣服鞋子的，除非是好衣料，不然一般都在家自己做衣服鞋子。 老板又说道；“小林呀，我这儿的情况是这么回事。你也看见了，我这铺子不大，平时我们老两口就能忙得过来，上几天，我老伴摔了一跤，寸劲把胳膊给摔骨折了……。” 林小兰听完老板的话，明白了，这份工作是短期的，等老板娘伤好了，人家就不雇人了。 短期总比没有工作要强，她先干着，慢慢再找其他的活。 林小兰应承了下来，不等她询问工资，老板又说道；“还有个事儿，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之后咱们再谈其他的。” “老板你说。” “我这儿的活分为两种，一种是纯手工活，一种是机器活，机器活指的就是缝纫机……。” 听完老板的话，林小兰明白了，纯手工活交押金可以带回家做活，用他店铺里的缝纫机呢，属于机器活，要收机器磨损费，使用费，如果缝纫机在她使用期间被使坏了，还要自己掏钱维修……。 缝纫机现在还不普遍，维修费也不便宜，老板条件虽然看似苛刻了些，细想想也能被理解。 他店铺里就一台缝纫机，假如他雇用了林小兰，她用缝纫机做衣服，他就得做手工活，相对比，机器出活快，手工就慢了不是一星半点，在这种情况下，他提出那种条件，完全能被理解。 林小兰把老板的话在心中细想了一遍，同意了他的条件。 老板见她同意了，笑着说起了做衣服的价格。 季节不同，衣服面料薄厚不同，价格自然也不相同。 夏季面料薄手工费便宜一些，春秋手工费价格稍微高一点，冬季面料厚，手工费就贵点。 裤子一个价格，短衣服一个价格，长衣服一个价格，袄子一个价格，总之大件衣服手工费要贵一点，短小衣服价格就便宜一些。 并且在做衣服过程当中，面料有任何损坏，都要自己赔偿……。 在老板把价格说完以后，林小兰笑着点头表示明白了。 “记住了嘛？” “记住了。” 老板颔首，说道；“那你是选择手工活，还是机器活？” “手工活。”林小兰已经想好了，她做手工活，虽然慢了一点，却没有缝纫机的磨损费跟使用费，又能避免缝纫机的维修费。 林小兰的选择让老板挺意外的，以为她年纪不大，会选机器活呢！ 老板那里知道，林小兰的现状。 她现在经不起任何风春雨打，做事都是谨慎再谨慎，就怕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选项出来了，老板提出想看看她针线活如何，假如不过关，人家老板是不能用她的。 老板给林小兰取来了一条裤子，让她现场缝制。 林小兰围着裁衣服操作台而坐，拿起裤子，戴着顶针，拿起针开始缝制裤子了。 裤子好缝制，老板给她拿的又是小孩子裤子，一条裤腿，林小兰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缝完了。 老板把裤子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缝合处，不住的点头，说道；“小林，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针线活这么好，在家没少做针线活吧？” 曾经林小兰全家老小的衣服都归她做，不然也练就不出来这手艺。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在家没事做时，经常缝缝补补。” 老板笑了，放下手中裤子，问道；“那你是打算在我店里做活，还是交押金把裁好的衣料带回家呀？” 林小兰想了想，说道；“老板，我交押金把衣料带回家吧，这样不耽误我干其他活……。” 干其他活是假，她主要是想趁有空再找一份长期的工作。 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果老板娘恢复的好，是用不上一百天的。 等老板娘伤好了，林小兰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交了二十块钱押金，老板给写了押金条，俩人又说了好一会话，林小兰才提着一件上衣两条裤子回去的。 她到家时，将要晌午，林小兰连午饭都没做，进屋打开三角兜，坐在床上开始做起了裤子。 一个下午，林小兰除了去厕所，其他时间都在床上做活了。 到了傍晚，简单糊弄一口晚饭，点灯又做起了衣服。 困了她就睡觉，睁眼就做活，时间被她安排得满满的，根本没时间去想其他事情。 一连两天，林小兰都没出门，在第三天时，家里实在糊弄不出吃的了，逼得她不得不出门买菜。 她是一大清早出的门，她刚到副食商店，正好是开门时间，买了些能搁得住的菜，急急忙忙就回去了。 林小兰到家时，都快九点了，隔壁宋志诚早就去上班了。 当天下午，一件上衣两条裤子都缝制好了，林小兰提着衣服裤子去交活了。 老板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任何问题，给她结账了。 林小兰数了数自己手中一块三毛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小林，这次你要拿几件衣服？”押金也是分面料的，好面料押金就多一些。 林小兰把钱揣进了自己兜里，说道；“何叔，裤子好做，但手工费少，您看能不能给我拿两件上衣？” 二十块钱不够两件上衣押金钱。 何叔有丝为难，主要是刚合作，彼此都不熟悉，要是熟悉了，押金都不需要交。 林小兰把何叔神色看在眼里，急忙又说道；“何叔，不用为难。给我再拿一件上衣两条裤子吧！” 何叔笑的有点不自然，给她拿的裁好的衣服裤子。。 林小兰检查了一遍面料，见没有残次跟损坏的地方，跟何叔道了谢，提着东西回去了，她到家时，不到五点钟。 到了家，林小兰又开始做活了，手速渐渐也上来了。 上一次拿的衣服裤子，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交的活，这次她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当她拿着衣服裤子去交活时，何叔都惊呆了。 “小林，你是怎么做到的？”何叔一边检验着衣服裤子缝合处，一边纳闷的问道。 林小兰是被逼出来的。 现在她兜里加上何叔上次给的手工费，一共不到五块钱，虽然何叔这边有她二十块钱押金，但这钱一时半会是拿不回来，除非她不干了，押金才能退给她。 “何叔，我这叫熟能生巧。” 对于她这个解释，何叔笑了笑，很是认同她的话。 “想当年，何叔我也是出了名的手快，现在老了，眼睛也花了，跟以前都不能相提并论了……。”何叔感慨了起来。 俩人说了一会话，何叔把工钱付给了林小兰。 “小林，昨个有人送来了一块毛呢面料，想做件大衣，这活你接嘛？” 活她倒是想接，问题是她没钱在补交押金了，之前那二十块钱的押金，根本不够毛呢面料钱。 “何叔，谢谢你了。现在我手中没钱补交押金，还是给我分配一些其他的活吧！” 何叔听了林小兰的话，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呢，你来店里做呢？” 林小兰听了何叔的话，眼睛顿时一亮，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何叔，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好了……。”林小兰发自肺腑说道。 何叔摆了摆手，手撂下后，拉了拉他左胳膊上的护袖，说道；“小林，何叔可担不起你这样谢我。毛呢面料太厚，缝纫机吃不动，我的眼神跟不上了，这才把活给你的……。” 好坦荡的性格，这样的人值得深交，这是林小兰的想法。 何叔说过那番话，把那块毛呢面料拿了出来。 灰色毛呢面料，还没被裁剪呢！ 林小兰伸手摸了摸那块面料，感觉面料很是光滑柔软，连她这个不懂行的人都觉得这面料好，可见这见面得有多好。 见面料底下缀着一个白色小布条，知道是客户的名字，她好奇拿起布条看了看，想知道是谁做的衣服。 “宋？”三个字的名字，她只认识一个宋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9 19:23:45~2020-04-30 23:3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面风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何叔见她盯着那个布条在看，听她念过姓名后，张嘴没发出音，怕她不认识后面那两字，好心为她解读道；“宋志诚。” 宋志诚？不会是他吧？ 林小兰想了想，又觉得不会这么巧合。心想；余宁县怎么有这么多人叫这名字的。 不等她往下想，何叔说道；“我把衣料裁剪出来，你先坐一会。” 林小兰应了一声，坐到了凳子上，看着何叔裁剪衣料。 简单款式的衣服，按照旧衣服样子，她自己就能裁剪，款式复杂的衣服就不行了。 何叔把衣料铺平在操作台上，拿出样衣，在衣料上比划了几下，又把衣料叠了一下，反复拿样衣比划。 十多分钟后，何叔拿起了画粉，沿着样衣在衣料上画了起来，嘴上跟林小兰说道；“　小林呀，你做这衣服时，可要仔细点，用点心……。” 林小兰听着何叔说的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应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衣服裁剪好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缝制了。 林小兰坐在操作台前，手上戴着顶针，着手开始缝制。 一个上午，她只缝出来一只袖子，可见她做得多仔细。 中午何叔要回家吃饭，店铺门要锁上，下午两点多钟开门。 林小兰见此，心中满是无奈。 “何叔，再给我拿一件衣服和两条裤子吧，我趁晌午头干点活。” 何叔见她如此，嘴上夸她真能干，把她要的衣服裤子拿出来放在了操作台上。 林小兰上前检查一遍布料，见没有问题，装进三角兜里，跟何叔道了谢，她提着东西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林小兰尽可能挑阴凉处走，省得自己热得头脑发晕。 路过宋志诚家大门口时，见他家大门上挂着锁，知道他这是没回来呢，提着东西来到她家大门前，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进了院。 进了院，她把大门给锁上了。 把东西放进屋里，林小兰打了盆水，端着水盆进屋擦了擦身子，顿时感觉凉快了许多。 擦过身子，她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把水洒在了院中。 煮的过水面条，也没打卤子，就着大葱吃起来。 吃过饭，回屋她开始做衣服。 她家没有时钟，林小兰只能看太阳判断时间。 一条成人裤腿缝完了，林小兰出门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锁好家门去了何叔铺子。 她到何叔铺子门前时，何叔在开门呢! “这天可真热。”何叔把门打开，林小兰走了进去，他自言自语道。 林小兰坐到了操作台前，笑着说道；“的确很热，有点要下雨的征兆。” 何叔听了她的话，往天上看了看，说道；“差不多，有点闷热，晚上不下雨，怕是明天也要下雨。” 林小兰笑着跟何叔说话，手却没闲着，已经开始缝衣服了。 “小林，按照你这做衣服速度，五天就能把这件衣服做好了。” “五天时间有点紧，怕得六天。” 做这件衣服手工费何叔给她五块钱，至于何叔收了客户多少钱手工费她就不清楚了。 六天赚五块钱，对她而言真的不少了。 做一件上衣两条裤子，何叔才给一块三毛钱的手工费，六天也就能赚三块九毛钱，做件大衣五块钱的手工费，相差了一块一毛钱呢！ 不要小看这一块多钱，够她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她在操作台前缝衣服，何叔坐在缝纫机前做活，一老一少说着话干着活两不耽误。 夏天天黑的晚，六点钟天还大亮呢，七点天将要擦黑。 七点钟，何叔铺子关了门，林小兰也回去了。 这个点，大多数人家都吃过晚饭了，很多人都会选择出来遛弯乘凉。 小孩子三五成群打闹在一起，大人三三俩俩慢悠悠边说话边散步。 回去的路上，林小兰走的不快，看见有热闹的地方，会停下看一看，见聚集人多的地方也会上前瞧一瞧。 溜溜达达快到巷子入口，喧闹声渐渐离她也越来越远了。 眼看她就要到巷子入口了，这时从巷子里冲出来一辆自行车，林小兰被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定眼一看见是个半大孩子骑得自行车，她什么也没说，抬脚进入了巷子里。 到了家，林小兰心跳得还怦怦的呢，好半天才缓过来劲。 煮了点粥，炝了个土豆丝，吃过饭，洗过衣服，进屋开始做活。 前半夜，她都在缝衣服了，后半夜她才睡觉。 次日一大清早她就起来了，早饭都没吃，洗把脸回屋就开始干活。 八点钟，锁上家门，林小兰去了何叔铺子。 一连几天，林小兰的生活都是三点一线，家里，副食商店，何叔裁缝铺。 很快那件毛呢大衣在何叔铺子里做好了，趁在家休息时间，林小兰做了两件上衣四条裤子，算是额外收入。 六天赚了七块六毛钱，加上之前的两块六毛钱，十一天她赚了十块零两毛钱，按照她这做衣服的速度，一个月最少也能赚二十块钱。 如果中间在做几件秋冬衣服那就不止这些钱了。 问题是，何叔这边的活能不能供应得上还两说呢，人家何叔自己每天还用缝纫机做衣服，这样一来，越是往后，她做得活就会越少。 以上的问题，何叔虽然没说，林小兰却已经想到了。 再次从何叔铺子提着要缝制的衣服离开，林小兰决定自己在攒点钱，之后就去找其他的工作。 忙忙碌碌当中，一晃又过去了二十多天，在这二十天里，林小兰又赚了十二块钱。 从这天以后，何叔分给她的活渐渐减少了起来，林小兰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嘴上什么也没说，开始找工作了。 不知不觉之间，她来余宁县已经一个多月了，可对这个地方依旧很陌生。 这日天气晴朗，一大清早林小兰锁好家门就出去了。 她先去了一趟副食商店，买了两瓶罐头，提着罐头去了棉麻厂。 到了棉麻厂，来到门卫处，林小兰看着李大爷就笑了。 “李大爷，还认得我吗？”林小子在门卫窗口处问的。 李大爷看了看林小兰，觉得她有一丝丝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在那里见过她。 经林小兰一提醒，李大爷才想起她是谁。 “原来是你这丫头呀，年龄大了，脑子不记事了。” 林小兰笑了笑，把罐头放到了窗口，往里推了推，说道；“李大爷，今个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给我介绍去了何叔铺子，怕我都喝西北风了……。” 李大爷听完她的话，目光扫了一眼那两瓶罐头，起身摆了摆手，说道；“这可使不得，我帮你，可不是图你这口吃的……。” 林小兰当然知道李大爷帮她不是图自己那口吃的了，她只是想聊表心意而已。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愿意帮你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恩情她会记住的。 “李大爷，你就不要推脱了，我东西都买了，难道还能让我拎回去嘛？” 李大爷这时从门卫室走了出来，到她跟前说道；“赚点钱不容易，大爷不差你这口吃的，瞧你这孩子……。” 说不被感动都是假的，当时他也只是随口跟林小兰提了一嘴何叔铺子里的事情，事后没几天就被他给抛到脑后去了，不曾想，今个人家提着礼物来道谢了。 上了年纪的人，都有点感性，李大爷话了，看林小兰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李大爷没再推脱那两瓶罐头，收下后，让林小兰进了门卫室，跟她聊了起来。 门卫室不大，也就五六平方的面积，一把椅子，一个小板凳，林小兰坐在小板凳上了。 这样一来，从外面是看不见她在门卫室的，只能看见李大爷自己。 李大爷先问问林小兰在何叔那边情况，得知原委后，笑了笑。 “你是打算再找一份工作？”此刻正是上班的时间，李大爷目光时不时就要看着点门口。 林小兰点了点头，看着李大爷说道；“是的。现在何叔铺子里的活有点供应不上了，我就提前出来先找份工作，这样也不耽误我在家做活……。” 李大爷听了她的话，目光又在她身上看了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是咱们余宁县……。” 林小兰跟李大爷聊了起来，说的都是实话。 之前林小兰就跟李大爷说过自己不是余宁县人，被他早就给忘记九霄云外去了。 李大爷这回把林小兰的情况记住了，又跟她聊起了别的事情。 内容都是围绕着找工作一事说起的，李大爷是本地人，认识的人多，觉得林小兰一个人在这边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就有了想帮她一把的心思。 李大爷又跟林小兰聊了个把小时，觉得她这姑娘性格随和，说话唠嗑头头是道，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眼见时辰不早了，林小兰起身就想回去了，不想被李大爷给拦住了。 “李大爷，你还有事儿？”林小兰问道。 李大爷笑了笑，说道；“先别忙着回去，再坐一会，大爷有话跟你说。” 既然已经来了，又都坐到这个时候了，林小兰听了李大爷的话，索性坐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30 23:34:45~2020-05-03 17:3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执笔画江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现在工作很难找，各个厂子都不缺人，过了夏季，等入了秋情况就不一样了，收秋会走一批临时工，那时基本那个厂子都缺临时工……。”李大爷在林小兰坐下后喃喃自语了起来。 这个情况，之前餐馆老板娘就跟林小兰说了，上次李大爷也跟她说过。 再次听李大爷提起此事，坐在小板凳上的林小兰笑得很无奈。 李大爷把话说完，瞅了她一眼，心中打定了主意，说道；“小林，回头我给你问问工作的事情，但不一定能保准，后天你来听信。” 林小兰听完李大爷的话，激动的从小板凳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嘛？ 她激动看着李大爷，无法言表自己的心情。 “你快坐下，事情成不成还两说呢！”李大爷见她这样，笑着跟她说道。 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林小兰都感激李大爷。 “李大爷，谢谢你了。” “孩子，使不得，使不得……。” 林小兰给李大爷鞠了个躬，李大爷边说那番话，边上前把她扶起。 “你怎么还哭了？” 林小兰胡乱擦了擦眼，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是高兴的。” 喜极而泣这个词，此刻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李大爷笑着颔首，说道；“能看不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只要好好努力，脚踏实地的干，会有出头之日的。”他有种感觉，将来林小兰会有一番成就的。 林小兰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努力的。”这话她说得是斩钉截铁。 李大爷点头，说道；“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有事你就去忙吧。” 林小兰跟李大爷道了别，从门卫室里走了出去。 “李大爷，你回去吧，不用送的。” “嗯，路上注意安全。”李大爷听了她的话，一只手握着门把，就没往出走。 “好。” 林小兰跟李大爷说完这个好字，听见汽车喇叭声，目光看了过去。 见是一辆大卡车往棉麻厂院里来，林小兰急忙站到了一旁，给大卡车让出了道。 “这是谁呀？这个点回家，在等一会不就下班了嘛？”马涛开车往棉麻厂院里驶去，自言自语了起来。 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话都说出口了，想收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了。 马涛急忙转头看向了一旁坐在副驾驶上的人，见领导目光成功被自己的话吸引了过去，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 谁家没个特殊情况呢，领导不在，或者请假不给审批时，大家都是偷偷摸摸跑出去，办完事儿抓紧回来，这种事情，私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想他今个嘴快，把话在领导面前说了出来。 坐在副驾驶上的宋志诚听完马涛的话，目光直勾勾看着走向一旁给让道的人，当距离越来越近以后，他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更不是出现了幻想。 “停车。”宋志诚道。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总算让自己逮到她了。 马涛听领导让他停车，心情那个操蛋呀，脚都踩在刹车上了，这时院里行驶出来一辆拉货的卡车，这小子笑了。 “宋厂长，不能停车，院里有车要出来。”他说着这话，脚踩油门，车从林小兰身旁过去了。 宋志诚见的确是这个情况，没好说什么，等跟那辆车措开后，急忙让马涛再次停车。 没了借口，宋志诚又是领导，马涛只能听话把车停了下来。 宋志诚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看得马涛是一愣一愣的。 当他跑到林小兰之前站的地方时，那里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宋志诚小跑上了马路，四下看了看，依旧没看见林小兰的身影。 他心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又出幻觉了？ 宋志诚杵在原地琢磨了一下，确定那不是幻觉，自己也没看错人，但这人呢？ 卡车只是停在大门口院内一旁，并未往里开，前前后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 凭空消失了？这不可能，那这人呢？ 宋志诚想了想，折了回来，走到门卫室窗口前，他停下了。 “李叔，刚才有没有人找我？” 李大爷摇了摇头，宋志诚一看，又说道；“刚才我看门口有个人，那人是干什么的？” “找工作的。”李大爷回答道。 “找工作的？叫什么名字？”宋志诚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林小兰。 李大爷不知宋厂长为何会关心这样的事情，可还是实话实说了。 “林小兰？李叔，你确定嘛？” 李大爷颔首，说道；“确定。宋厂长，这人你认识呀？” 宋志诚笑了，说道；“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呢！” 李大爷一听，有点失望。心想；要是他们认识该多好，这样的话，林小兰进棉麻厂工作几率就大了很多。 想到这里，李大爷又感觉自己想多了，觉得林小兰要是认识他们宋厂长的话，也不至于找不到工作。 “宋厂长，你还有事吗？”李大爷见他没走，问了一嘴。 宋志诚看了一眼李大爷，琢磨一番说道；“这几天来找工作的人多吗？” 李大爷看了看问这话的宋厂长，觉得他今个有点怪，平时这类事情宋厂长不会过问的，都是人事部处理。 “倒是有几个。”领导问话，李大爷也是有啥说啥。 “有几个？具体是几个？” “加上之前那姑娘，一共是六人。” “嗯，都登记了嘛？”宋志诚又问道。 李大爷心中感到莫名其妙，嘴上说道；“除了林小兰以外，其他人都登过记了。”他还没来得及给林小兰登记呢！ “李叔，你现在登记上，之后把名单给我。” 李大爷一听，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之色，急忙问道；“宋厂长，咱们厂要招工嘛？” 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进来就得有人离开。 “这段时间，我看车间内不少人工作态度很散漫，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回家吧。”轻飘飘一句话从他嘴里出来，已经给一些人判了死刑，又给了一些人希望。 李大爷一听是这么回事，虽然为那些即将要被开除的人有点揪心，可他一个看大门的，也不好在领导面前说三道四。 在登记名单上添加上林小兰的名字，李大爷把名单递给了宋志诚。 拿着名单，宋志诚看了看，目光落在林小兰名字上了。 “宋厂长，怎么了？”李大爷见宋志诚低头在看那个名单，认为应该是那里不对劲，急忙问了一嘴。 “其他人都有联系方式，这个林小兰怎么没有呢？” 李大爷一愣，才想起自己忘记问林小兰联系地址了，又不想让她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一拍脑门，接话说道；“宋厂长，你看我这记性，林小兰留联系地址了，我忘记填写了。” 宋志诚把名单递给了李大爷，说道；“李叔，现在就写上。” 李大爷接过单子，拿起笔，想了想，把何叔铺子地址写了上去。 宋志诚接过李大爷递过来的名单，粗略扫了一眼，抬脚进了棉麻厂院。 李大爷目送宋志诚进了院，伸手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说道；“宋厂长现在都监管人事部的事情了？” 宋志诚是不知他所想，要是知道了，指定会说，监管个屁，他只是想把林小兰弄进厂里罢了。 目的嘛，慢慢他会给出答案的，不然他可不是管这种事儿。 宋志诚是个行动派，回到办公室，喊来人事部主管高大海，扔出三个人的名字，用散漫辞退了两男一女。 高大海很纳闷，不知这三人的事情怎么被厂子知道的，也不好为他们说好话，只能应承了下来。 “刚才我路过门卫室，李叔跟我说，有人应聘，我顺手把应聘登记名单拿了回来，你看看这上面的人，随意挑仨就行。”宋志诚坐在办公椅上，一脸淡然说道。 高大海看着推到他跟前的名单，拿起来扫了一眼，目光又看向了宋志诚。 “宋厂长，跟你商量点事儿呗。” “你说。”宋志诚抱着膀，目光再看高大海。 高大海一脸的不好意思，把名单放在了办公桌上，搓了搓手，看着宋志诚说道；“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我侄子的事情。” “哦，我想起来了，既然有位置了，那你就让他过来吧。”宋志诚不在意说道。 高大海一听高兴坏了，急忙道谢。 “还剩下一男一女两个名额，就从名单上选吧。”宋志诚说道。 高大海想起车间老刘跟他说得的事情了，舔着脸又跟宋志诚提了起来。 宋志诚很好说话，跟平时判若两人，答应了老刘外甥进厂一事。 高大海一看，有点得意忘形了，名单也不看了，又跟宋志诚提起别人托他帮忙进厂一事。 宋志诚再次听完高大海的话，觉得他这个主管快干到头了。 “高大海，你也是革命老同志了，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卖给你一个面子，我以为你会适可而止呢，结果顺带把车间老刘的事情也说了，之后还不满足……。” 高大海听着从宋志诚嘴里说出来的话，三伏天，惊得他是一身冷汗。 第13章 “宋厂长，我错了。是我觉悟不够高，求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高大海是接替他父亲的职位，三十多岁的年纪，人品还能说得过去。 宋志诚瞧着高大海那怂出，心中冷笑连连，等他把话说完，他却一言不发。 高大海见宋志诚一言不发，冷汗顺着脸颊滴了下来，急忙伸手擦了擦。 他心想；自己怎么就忘记宋厂长的脾气了呢？这下好了，捅了蚂蜂窝，怎么收场还不知道呢！ 宋志诚想了想，决定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再说。 “少给我哭叽尿嚎的，赶紧从名单上选人。” 高大海一听，哪敢耽搁，拿起名单看了起来。 六人当中，五男一女，三个名额已经占了两，到这时候，高大海要是还反应不过来自己领导的用意，那他真的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呐个，就这个林小兰吧？宋厂长你看行吗？”高大海小心翼翼问道，眼睛始终留意宋志诚脸上的神色。 宋志诚听见自己想听见的名字了，心情略微转好了那么一丝丝。 “你是人事部主管，你自己拿主意。” 高大海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心中有点不确定，低头又研究起名单了。 把事情前前后后在心中分析一番，高大海试探跟宋志诚说道；“宋厂长，这上面就一个女工，没有可挑选的人，要不要贴个招工呀？到时候也能筛选筛选。” “为了一个女工贴个招工？不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嘛？” 高大海脑子够用，听出自己领导外话音了，急忙点头，说道；“宋厂长，那就用这个林小兰吧。” 宋志诚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说道；“你自己看着办。” 他敢看着办嘛？刚才差点丢了乌纱帽，教训历历在目，可不能再胡来了。 “就用她了。”高大海说道。 宋志诚没吱声，事情敲定了，高大海出去忙了。 高大海从宋志诚办公室离开，越想此事越是觉得不对劲，马不停蹄去了门卫室。 跟李大爷一番深聊，得知前因后果了，高大海暗骂自己糊涂，把林小兰这个名字记在了心理。 “李叔，刚才我问你的话，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大爷点了点头，察觉不对劲了，问道；“大海，是不是出事儿了？” 高大海摇了摇头，看着李大爷说道；“李叔，你不用多想，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对了，既然你认识林小兰，还得麻烦你老给跑一趟……。” 李大爷听完高大海的话，都惊呆了，有些不确定问道；“这么快工作就安排出来了？” 高大海没说发生在宋志诚办公室里的事情，只说这是杀鸡儆猴。 不管是杀鸡儆猴，还是其他的事情，林小兰能进棉麻厂工作，李大爷挺开心，也省得他舔着脸求高大海帮忙了。 俩人又说了会话，高大海起身说道；“李叔，昨个我爸还念叨你了，改天你去我家跟我爸喝两盅。” 李大爷笑着应下了此事，高大海回了厂里。 中午下班后，李大爷连家都没回，顶着烈日直接去了何叔家，想让林小兰尽快得知此事，省得她错过规定报道时间。 再说林小兰是怎么消失的，是在大车进了厂院后，她就连跑带颠上了马路，不想后一辆大车紧随而来，逼得她站在了隔壁厂门口了，恰巧在这时她肚子疼，跑人家厂里上了趟厕所。 而此刻林小兰还不知自己已成棉麻厂临时工一事，这儿会她在家里做活呢！ 天气太热，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午饭都没做。 眼看还差半截裤腿，这条裤子就缝完了，林小兰速度又快了几分。 下午两点多钟，半截裤腿缝完了，林小兰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顶着大太阳去了何叔铺子。 “小林，你来的正好。李大爷让我转告你，让你明天早上七点半去棉麻厂报道……。” 林小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确认一遍，知道不是幻听后，激动的差点没蹦起来。 跟何叔说了会儿话，交了活，何叔把手工费付给了她。 随后何叔跟她说，让她把押金条拿来，到时候好把押金退给她。 林小兰看着自己手中的钱，说道；“何叔，还有活给我做嘛？” “你不是要去上班吗？怎么还想做活呢？”何叔有点不解问道。 林小兰笑了笑，把钱揣入裤兜，说道；“何叔，不满你说，我家里急需用钱，上班不耽误做针线活的，只是不能隔两天就交一次活了……。” 何叔听完她的话，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道：“你这孩子是真能干。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行，我在给你拿裁好的衣服回去做……。” 林小兰笑了，说了几句感谢何叔的话。 检查面料，见没有任何问题，跟何叔道了谢，林小兰提着东西回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也不假，林小兰在回家的路上哼着小曲，让不知情的人，频频回头看她。 林小兰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一路哼着小曲到家的。 到了家，林小兰把三角兜往床上一放，人也跟着躺下了。 躺在床上，她翻了身，看着空荡荡的屋内，自言自语说道；“很快我就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到时候找木匠做套聚和家具，攒钱买台电视机，在买辆自行车，手表也要买，还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跟梦想，林小兰自然也有。 她的追求是物质上的，梦想是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老了希望自己可以儿孙满堂。 絮叨絮叨，林小兰自己把自己给絮叨睡着了。 这一个多月里，她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如今工作有了着落，那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被她放松了下来。 可能是太累了，这一觉她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 林小兰起来洗漱一番，洗过早饭，精神气爽早早去了棉麻厂。 她到棉麻厂时，才六点半，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 敲了敲门卫室的小窗户，在看报纸的李大爷目光看了过去，见是她，起身打开了门。 “怎么来这么早呢？” 她之所以来这么早，是想向李大爷打听打听厂内的情况。 “在家没事，我就提前过来了。李大爷谢谢你了，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来上班……。”林小兰进了门卫室跟李大爷说道。 李大爷笑着说道；“快坐吧。只能说你这丫头运气好，运气好到让大爷我都嫉妒的地步……。”他想了伴宿林小兰进厂的一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丫头运气好。 林小兰坐到小板凳上了，专心听李大爷所说的话。 李大爷没跟林小兰提宋厂长一事，也没说高大海一事，主要是在他看来，那些事情都跟她无关。 自己运气这是时来运转了？林小兰听完李大爷说得话那番话以后想到的。 林小兰回想从那间漆黑潮湿仓房内醒来到现在，自己运气的确要比曾经好太多太多了。 心想；运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跟自己经历也有关……，假如没有那几年炼狱般的生活，造就不出来如今的自己……。 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林小兰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厂内的情况。 李大爷在棉麻厂工作了大半辈子，对厂内情况了如指掌，跟林小兰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林小兰把李大爷的话听在耳中，有用的谨记在心，不知不知当中到了上班的时间。 她要先去人事部报道，随后才能去车间。 按着李大爷告诉的路线，林小兰来到了人事部办公室门外。 见门上没有上锁，林小兰整理一下仪容，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高大海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呢，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林小兰听见里面的回应，有点紧张，伸手轻轻拽了拽躺在肩膀两侧的麻花辫，松手又整理一下额头前的刘海，深呼吸几口气，咬了咬唇，鼓足勇气推门进去了。 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高大海屁股刚坐到椅子上。 高大海看向了来人，第一感觉就是漂亮，第二感觉就是眼生，第三感觉这姑娘好文静。 “怎么看你这么眼生呢？你是那个车间的？”棉麻厂几百号人呢，不是每个人都能被他记住的。 林小兰略显有些拘谨，两只手像是无处安放，一会捏捏自己衣服边，一会又把手放下的。 “你好，我是林小兰，收到雇用通知来报道的。”对于这份工作，林小兰很是看重，怕自己表现不好，再被领导不喜。 林小兰？ 高大海听完她的话，再次瞧了瞧林小兰，也就是几眼而已，随后目光很自然移向了别处，伸手拿起人事登记档案夹，边翻档案夹边说道；“过来登个记。” 林小兰面带微笑走了过去。 “坐吧。”高大海没端他主管的架子，表现的很是平易近人。 林小兰见他人很随和，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应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高大海低头看似在看登记档案夹，岂不知是在想林小兰跟宋志诚之间的关系，考虑自己要不要给她安排到轻巧岗位上的问题。 琢磨了半天，他没揣测出领导的用意跟具体用心，怕自己马屁拍不明白再拍马腿上，决定先看看再说其他。 翻到登记那页，本夹被掉了个，推到了林小兰面前。 “在这一栏里填写你个人具体信息。”高大海手指往登记页面空白处那一栏指了指。 第14章 林小兰字倒是认识百八十个，写字她完全不行。 高大海得知她是文盲，心中倒没觉得有什么。 主要是这年代文盲太普遍了，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林小兰口述，高大海代笔，很快个人信息就填写好了。 高大海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纸，在上面刷刷写了十多个字，拿印章，在纸张上盖了一个印章，又签上他的名字，说道；“拿着这个条子去对门的财务科，登过记再回来。” 林小兰拿起条子跟高大海道过谢，转身后，她呼出一口大气，抬脚去了对门的财务科。 财务科门敞开着，里面有两张办公桌，有位二十多岁打扮很时髦的女子坐在其中一张办公桌后在化妆。 林小兰把里面情况看在眼里，伸手敲了敲门。 化妆的女子听见敲门声，放下手中的小静，目光看向了门口。 见是一位穿着朴实，长相很好看的姑娘，顿时心生不喜。 她最讨厌比自己长得好看的女人，至于原因，当然是嫉妒惹的祸了。 “门开着呢，直接进来吧。”语气傲慢的不是一星半点，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就差没拿鼻孔看人了。 林小兰笑着走了进去，把条子递给了她。 她接过条子看了看，抬起头目光在林小兰身上扫了一眼。心想；也不知是那个走后门送进来的狐狸精，真讨人厌。 伸手拿出一个登记夹，扔到了林小兰面前，说道；“填写一下。” “我不识字。”林小兰跟她说道。 “文盲呀？”她大惊小怪看着林小兰说道。 如果有条件能读书，谁想当文盲呢？这点问题，是个人都能想明白，她却像不明白这个道理似得。 林小兰点了点头，说道；“家穷，没念过书。” 对方露出了轻视的笑容。 “那你等一会吧，等我化完妆的。” 林小兰什么都没说，站在那里等对方化妆，估摸过了十多分钟，对方才化好妆。 妆化好了，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把水杯放在办公桌上后，扭身出去了。 林小兰又站着等了十多分钟，她手上带着水滴回来的。 当她坐到办公椅上以后，手冲着林小兰所站方向甩了甩，水滴溅到林小兰的脸上了。 连句对不起她都没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又甩了甩手，又擦了擦手，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 林小兰从她放小镜子放下那一刻开始，瞧着她的面相，就知她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的难相处。 伸手擦掉脸上的水，虽然心中很气愤，可林小兰还是忍了下来。 就在林小兰想着不知她接下来会如何刁难自己时，身后响起了高大海说话声。 “万慧，林小兰信息登记完了吗？登记完了，我把她送车间去。”高大海干等林小兰不回来，还有其他事情等着他处理呢，就过来看了看。 万慧听见高大海说话声，急忙说道；“高经理，这种小事怎么轮到你来做了？小赵呢？”她口中的小赵是高大海得力助手。 “小赵老婆生孩子，今个请假了。”高大海走进来跟万慧说道。 万慧笑着跟高大海又说道；“咱们又来礼份子了。” 高大海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登记完了对吧？回执条给我就行了。” 万慧听了高大海的话，张嘴就说道；“刚才我忙其他事情了，这儿才倒出空来，现在就给她登记。”她递给林小兰一个威胁的眼神，意思让她不要乱说话。 林小兰收到来自万慧威胁的眼神，一句话也没说。 心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日后咱们走着瞧。 有高大海在一旁，万慧不好为难林小兰，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高大海拿着回执条，跟万慧说了几句话，带着林小兰离开了。 林小兰走到财务科门口时，突然回头笑吟吟看了万慧一眼。 万慧在低头收拾桌上的登记夹，并未看见林小兰看她这一眼。 跟着高大海来到六号车间，林小兰被移交给了车间主任韩卫国。 六号车间干的都是脏活累活，除了几个主管是正式职工以外，其他人都是临时工。 这个车间主要负者亚麻分类跟品相。 要把亚麻当中的杂质跟有瑕疵的亚麻杆筛选出来，再把亚麻的品相分出三种，打好捆，运往五号车间。 听完韩主任介绍的工作流程，林小兰表示自己记住了。 “张丽呢？”韩主任大声在车间内喊道。 “在这儿呢。”张丽在工作台上呢，听见韩卫国喊她，挥了挥手，站起来走了过来。 “韩主任，喊我啥事？” “林小兰，新来的，放在你组里了。” 张丽听完韩主任的话，目光看了看林小兰，说道；“知道了。” 韩主任事情交代完了，扭身就走了，留下了林小兰跟张丽二人。 “跟我来吧。”张丽觉得林小兰长得真好看，干活如何，暂时她还不知。 林小兰应了一声，跟着张丽去了，很快她们二人来到了张丽小组。 六号车间有十个小组，每个小组有六人，其中不算小组长，张丽是六号小组的组长。 “大家停下。”张丽跟自己小组成员说道。 大家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看向了张丽跟林小兰。 “林小兰，新来的同事。”张丽简单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林小兰，其他人在各自岗位上相互介绍起了自己。 介绍过后，大家又接着干活，张丽为林小兰说起了她要干的活。 每组每天每人的活是定量的，超量完成任务，会有额外生活补贴费。 “组长，我记得了，那我的位置在哪儿？” “叫我张姐就行，叫什么组长。你的位置挨着我。” 林小兰跟着张丽来到了她的位置上，张丽又教了她一遍怎么筛选亚麻杆，怎么分类等等事情。 事情被林小兰一一记在了心理，随后着手干起了活。 “小兰，明天你得戴个护袖，还要自己准备个罩衫，像我们一样，不然衣服很快就会被磨损坏的……。”张丽边干活边跟林小兰说道。 “张姐，我知道了。”亚麻杆很干，放在工作台上筛选时，直冒灰尘，没有工作经验的林小兰吃了一口灰。 张丽见她吃了口灰，笑着说道；“刚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林小兰笑了笑，边跟张丽唠嗑边干活。 张丽是边跟她唠嗑，边观察她干活的能力。 这活只占手跟眼睛，不占嘴，女人多的地方话就多，林小兰是新来的，大家对她怎么进厂有些好奇，一个个跟她搭上了话。 林小兰不能说自己是走李大爷后门进来的，就说自己是靠运气进来的。 “小兰，你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四十多岁的秦淑华跟林小兰说道。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秦姨，你也感觉我运气好吧！” “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真的。”二十多岁的吴小凤笑吟吟把话接了过去。 “可不咋地，当初我为了进棉麻厂，等了小半年呢！你瞧小兰的运气，这边刚登上记，第二天就来上班了，这运气好的没话说了。”跟林小兰同岁的朱洁说道。 二十一二岁的刘玲听完朱洁的话，低头在干活的她撇了撇嘴，明显是不信林小兰说得那番话。 “这叫什么？这叫人比人气死人。”二十多岁的陈萍笑着接话说道。 几人围绕着林小兰运气一事说了起来，除了刘玲没怎么参与外，大家说得是热火朝天。 一上午的时间，林小兰跟她们几人熟悉了起来，慢慢大家话题也越来越多了。 到了午饭时间，大家伙离开车间，去了共用的洗漱池，洗过手跟脸，各自到物品存放处，在一个小组共用的小柜子里各自取出了饭盒，然后三五成群去了食堂。 棉麻厂的食堂很大，同时可以容纳三百多人用餐。 林小兰第一天来上班，不知要自己准备饭盒，张丽一看，就把自己饭盒盖给了她用，秦淑华一看，也把自己饭盒盖给林小兰用了。 盛饭装菜的问题解决了，没有筷子她怎么吃饭。 张丽一看，就去后厨给她借了一双筷子。 午饭主食是杂粮面馒头跟玉米饭，菜有大白菜烧豆腐，豆角炖土豆，炝的芹菜丝，鸡蛋少辣椒，以及鸡蛋汤。 四菜一汤，各个菜中虽然没有肉，但油水却很大。 排队打菜打饭，一组的人几乎都是在一起吃饭的，吃过饭洗饭盒，回到车间休息半个小时，大家又开始干活了。 上午林小兰已经熟悉过工作流程了，下午她干活的速度又上来了一些。 但跟干了好几年的老职工还是没法比的，毕竟她算是新手。 五点半下班，其他人的活，有的早就干完的，有的即将要干完了，林小兰比她们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干活的，就属她剩下的活最多。 这活是自己干自己的，人家干完自己定量的活，在干活能拿生活补贴费，所以她们这活自然没用互帮互助这一说。 秦淑华定量的活已经完成了，见到了下班时间，她起身说道；“家里有点事儿，我先走了。” “秦姨，等等我。”朱洁腰疼，定量的活干完了，她要跟秦淑华一起走。 第15章 很快一个两个职工都下班了，原本热闹的车间渐渐冷清了下来。 记工员要等到所有人下班她才能下班，将近七点钟，林小兰定量的活终于干完了。 偌大的车间就剩下记工员孙云帆跟林小兰了。 “孙姨，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 孙云帆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你的情况特殊，情有可原。”搁在老职工身上，她早就急眼了，新人第一天，心中虽有怨言，可也不好发脾气给人家甩脸色。 李大爷可跟她说过，在六号车间工作，千万不要得罪两位记工员，人家握着她们一天的工作总量，到月总结时，少写点个人超额产量，谁也看不出的。 孙云帆是正式职工，年近五旬了，大高个，人很瘦，长得普普通通，皮肤有点黑。另一位记工员也是正式职工，年龄在三十多岁，名叫郭海燕。 郭海燕跟孙云帆是一替一天等完不成定量职工下班的。 林小兰笑着跟孙云帆再次道了谢，等孙云帆忙好手中的事情，林小兰帮忙关上车间大门，俩人一前一后朝外走去。 孙云帆是骑自行车来上班的，她取过自行车先一步离去了，林小兰笑着朝棉麻厂大门口走去。 “小林，怎么才下班呀？”李大爷都等林小兰好半天了。 “定量的活才干完。” 李大爷一听是这么回事，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回家了。 林小兰没直接回家，先去了供销社买饭盒，随后去了何叔铺子，想找点碎布头，做个护袖跟罩衫的，等她从何叔铺子出来时，天擦黑了。 回家她先擦身子，换过衣服，才做的晚饭。 吃过饭，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出来，忙活好已经八点多钟了。 上了床，林小兰又做起了护袖跟罩衫，快凌晨她才睡觉。 第二天醒来，林小兰换过衣服，吃了口早饭，因为是阴天，也不知具体几点了，提着准备好的饭盒跟护袖早早去上班了。 她到棉麻厂时，将近七点，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呢。 “小林，你怎么又来这么早呀？”昨个她早来为了了解厂内的情况，今个她又早来了，李大爷有点不解了。 “李大爷，我家没有时钟，今个阴天，所以就来上班了。”她也不想早来的，家里没有时钟，万一来晚了，怕被领导批评。 “上班家里没个点可不行，回头先买个时钟吧。” 买时钟的钱林小兰有，差的是买时钟的票证。 “买时钟钱我有，就是没有票证。”林小兰嘀咕了一句。 如今是一九七八年，买什么都离不开钱跟各种票证混搭使用，要等到一九八四票证才能取消。 对此林小兰也很无奈，想看看，过段时间能不能在厂里申请一张购买时钟的票证。 其实她还知道，还有一种途径可以得到票证，那就是去黑市置换或者花钱购买。 问题是，没有熟人带着去，去了黑市也不会有人跟她做交易的。 再者，在黑市上购买各种票证，要花双倍的钱不说，一般还买不到，大多数人去黑市卖各种票证，都是为了换粮食的。 别看李大爷一把年纪了，耳不聋眼不花的，林小兰嘀咕话那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被他听在耳中。 “时钟票应该不难搞吧？一般人家有个时钟都能用十多年，回头问问你同事有没有时钟票证，有的话就借来用用，有了再还就是了，那种票证谁有多的也不会留在手中的……。” 李大爷的话，林小兰在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刚来上班才两天，跟同事又不算太熟悉，张嘴问人家借票证感觉有点不好。 她还是再等等吧，反正只要在厂里上班，就有申请各种票证的资格。 “嗯，我回头问问。”林小兰应了一声。 李大爷又说道；“你也可以去财务科先申请票证的，等有了，你不就可以先拿到票证了嘛？”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问题是，财务科的万慧不知是什么原因对她产生了很大的敌意，现在她还没在厂里站稳脚跟，不想跟万慧发生任何冲突，这条路暂时也走不通。 “好，回头我去申请试试。”林小兰没有跟李大爷提发生在财务科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一是不想给李大爷增添烦恼，二是她认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万慧一事。 被万慧欺压只是暂时的，林小兰不信，万慧可以长久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李大爷又跟林小兰说了几句话，渐渐有人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李大爷，我去上班了。” “去吧。” 林小兰把自己带来的物品放到了她们小组存放物品的柜子里，带上护袖去了车间。 “张姐早。” 车间内在陆陆续续进人，林小兰走到自己岗位上，跟张丽打了招呼。 张丽坐在自己工作岗位上，端着透明大茶缸再喝水，笑着跟林小兰说道：“小兰，你来的挺早呀。”现在还差五六分钟才到上班时间，她进厂时就看见林小兰在跟李大爷说话了。 林小兰那时也看见张丽了，人家骑着自行车没停下，直接从她身旁过去的。 “我家没有时钟，今个又阴天，我也不知几点了，就来早了。”林小兰笑着说道。 张丽喝了一口水，弯腰把茶缸放在了地上，盖上盖子，回身说道；“咋不买个时钟呢？夏天早来一会就早来了，冬天来早了，不开厂门，你还要在外挨冻……。” 林小兰笑了笑说自己会买的，没跟张丽说自己的难处。 她俩说话的功夫，其他人也都来了。 朱洁打着哈欠说道；“昨晚不该看那么晚的电视，现在困死我了。” 张丽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丫头，我都说你多少次了，少熬夜，你就是不听话，活该。” 朱洁听了张丽的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说道；“要不是十二点没台子了，怕是我得看一夜。” 秦淑华在一旁接话说道；“还是年轻好呀！瞧我，回家又要洗衣服又要做饭的，躺下累得浑身难受，连看电视的心情都没有……。” 张丽笑了笑说道；“可不咋地，我也是那样，在厂里一坐坐一天，多累到谈不上，就是腰疼的厉害，到家还得挺着僵硬的腰伺候全家老小。” “谁不说呢，工作一天了，回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伺候完老的，还要伺候小的，我都够够的了。”秦淑华又把话接了回来。 她俩中间隔着一个林小兰，俩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七点半时，厂里大钟敲响了，张丽起身了，其他人没动，林小兰一看，也没动。 很快就有好几个男人各自推着手扶车，车上装满了亚麻进来了，没一会，每个职工身后堆起了高高的亚麻杆。 每天每人定量是三百斤亚麻杆，别看只有三百斤，问题这活是个费工的活。 要筛选，要精挑细选，还要自己打捆，一套流程下来，很是费工费时。 林小兰起身抱了几捆亚麻杆放在了自己工作台上，回身坐下，打开一捆亚麻，摊平后，开始工作。 低着头，不停做一件事情，时间长点，颈椎就难受，这一点林小兰昨天已经体验到了。 活虽然很枯燥，胜在人多热闹，总体来说，林小兰对于现状很满足。 工作能有一个小时左右，韩卫国拿着喇叭进来了。 “大家停一停，听我说几句话。” 大家停下手中的活，坐在各自岗位上，目光齐刷刷看向了车间主任韩卫国。 韩卫国心中觉得领导是在难为人，可这事儿不是他能更改的，硬着头皮说道；“今个开始咱们车间加量了，从原来的三百斤，加到五百斤。” 三百斤的定量，有些人也只能勉勉强强干完自己定量的活，加到五百斤这个数量，会有一小半人完不成任务的。 韩卫国的话一说完，大家哗然了，议论声随之而来。 “三百斤的量已经不少了，干嘛加量呀？这是想累死我们吗？”有人站出来说道。 “就是的。这是在剥削我们劳动者呢，我们抗议。” 韩卫国就知道，只要消息宣布后，指定会引起众人愤怒跟不满，举着喇叭说道；“同志们，领导既然能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有理由的，你们听我慢慢说。” 大家安静了，想听听他到底会说出什么来。 韩卫国见大家安静了，说道；“咱们车间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这个你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数。这不是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各个合作厂家增进了订货量，所以咱们车间才会给每个人加量的……。” 年节增进订单的事情，不是今年才有的，是年年都有，这个理由安抚不住众人。 “韩主任，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那年没有中秋节呀？为何今年突然就给咱们车间加量呀？再说了，我们每个人就一双眼一双手，五百斤的量，韩主任只要你能完成，我就跟着你干。” “韩主任你也是从最底层做起的，知道我们的辛苦，我们不服，我们要抗议，我们要找领导……。” 大家情绪很不稳，韩卫国一看，只能派人去通知领导，怕场面失控自己控制不住。 第16章 “不行我就不干了，五百斤的量，我是完不成。”朱洁嘟着嘴说道。 秦淑华叹了口气说道；“五百斤的量我倒是能完成，问题是，长久下去的话，我的腰、两个膀子就得报废……。” 六号车间临时工多是有原因的，主要她们这活，累腰，累眼睛，累两个膀子，是不出体力活，一整天维持一个动作反反复复也够人呛，所以没有几个人一干就能干多少年的，年龄小还要一些，能熬得住，年龄大了，五六年撑死了。 “张姐，你不过去看看嘛？其他小组长都过去了。”刘玲跟张丽说道。 张丽是正式职工，有底薪的，不靠完成定量任务拿工资的，她每天干定量的活，都是生活补贴。 “嗯，我过去看看。”加不加量，对于各个小组组长来说没啥影响，只是对靠定量拿工资的职工影响最大。 在张丽走后，陈萍说道；“一堆正式职工，能为我们临时工考虑嘛？要我说，咱们就找宋厂长去，看他怎么说，实在不行，大家就集体罢工，让厂子瘫痪，你看厂里求不求着咱们回来开工……。” 吴小凤听完陈萍的话，冷笑一声说道；“这个决定就是宋厂长下达的，你找他说什么？我可以告诉你，集体罢工是没用的，咱们这边只要罢工，厂里贴出招工，用不上两个小时，人就能招满，照样生产……。” 刘玲很赞成吴小凤的话，在她把话说完以后，说道；“小凤说得对，凭厂里的待遇，不知有多少人想进来工作呢。罢工不是明智的选择，唯一咱们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林小兰把她们的话心中耳中，心中拔苦拔苦，有种好运气即将被用完的感觉。 第二天上班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车间内吵吵闹闹的，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骂骂咧咧的，总之利益被触碰了，一个个也都豁出去了。 林小兰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坐在自己工作岗位上看着车间门口，再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车间门口聚集了十个小组长，记工员俩人以及韩主任，一共是十三人。 距离离得有点远，具体他们说了什么，林小兰是听不见的。 很快，有人小跑过来了，那人在韩卫国耳旁说了几句话，韩主任不住的点头，随后拿起了喇叭。 “大家安静一下，宋厂长马上就过来了，有什么话，一会一个个说，不要七嘴八舌的，知道不知道？” 听厂长要过来了，一个个气焰都有所收敛，看得林小兰纳闷不易。 “快看看我头发乱不乱？”陈萍对着吴小凤问道。 吴小凤笑了笑说道；“陈萍，做人又要自知之明，宋厂长就不是你能肖想的人，赶紧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吧。” 陈萍撇了撇嘴，不在意说道；“我偏不，肖想肖想怎么了？又没规定不能肖想宋厂长吧？” 吴小凤觉得陈萍没救了，转头见刘玲也在偷偷摸摸整理仪容呢，自言自语说道；“这人呀，要明白自己是几斤几两的命，可不能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财务科的万慧长得多好看，结果呢，三年了，还不是没得到宋厂长的青睬……。” “小凤，你闭嘴得了，净说些得罪人的话。”秦淑华跟吴小凤说道。 吴小凤嘿嘿一笑，伸手拍拍自己的嘴巴，说道；“秦姨，我就是有感而发罢了，以后注意。” 秦淑华笑了，目光在刘玲身上扫了一眼，没再说话。 朱洁这时说道；“万慧配不上宋厂长好不好？像宋厂长那的人，只能是那种知书达理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听着她们说得话，林小兰再想想宋志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好想说；姑娘们，宋厂长真的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可这话她却不能说。 不等她往下想，车间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小兰目光看了过去。 宋志诚今日穿了一身白，精神气爽的，派头十足，有种荷尔蒙爆棚感。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林小兰除了认识高大海以外，还在他身后看见了万慧。 宋志诚的到来，使得车间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他。 “宋厂长。”韩卫国把自己手中的喇叭递给了他。 宋志诚瞧了瞧大家看他的目光，伸手把喇叭接了过来。 “听说你们要见我？我来了，谁有意见，到我跟前来说。”宋志诚拿着喇叭说完这话，目光看向众人。 有些年龄大的，不怕事儿的，还有些出生茅庐不怕虎的年轻人走上了前。 刘玲这时起身了，也走了过去，陈萍一看，急忙也跟了过去。 吴小凤这时小声说道；“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以为这样就能引起宋厂长注意了？那是痴人说梦。” 林小兰看了看说这话的吴小凤，眼角余光瞧着已经站起来的朱洁，可在吴小凤把那番话说完以后，朱洁又嘟着嘴坐了回去。 有很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林小兰算看出来了，宋志诚有招桃花的体质。 就在她想着这事儿时，被秦淑华拉了她一下，林小兰目光看向了她。 “秦姨怎么了？” “走，过去看看，大家都围过去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车间门口围满了人，林小兰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想了想说道；“好。”她不上前，只是想听听这事儿要怎么解决。 秦淑华喊上吴小凤跟朱洁，四人一起走了过去。 “宋厂长，六号车间的活，原本就不轻巧，再给我们加量，我们真是完不成定量的活。”一位年纪四十多岁女人跟宋志诚说道。 在她说完那番话以后，有人接着说道；“宋厂长，加量应该算额外的，不能订成是每天的工作量。” “就是的。我们这些已婚妇女，下班还要回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如果不给额外补助，这活让我们怎么干？” “宋厂长，咱们厂从建厂以来，六号车间的活就一直没有人愿意干，这一点你心中有数。我们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拿着全厂最低的工资，这一点对我们本身就很不公平了，我反对加量……。” 这番话一说完，不等其他人说话，万慧站了出来。 “拿着全厂最低的工资？说这话时，你可真好意思，六号车间是靠劳动成果拿工资的车间，你干活不如别人，就不要有那里埋怨。” “万会计，你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看着报纸，知道我们六号车间职工的辛苦嘛？不要张嘴闭嘴就指责别人，请你在指责别人的同时，先弄清楚事情原委在大放厥词。”这人就没惯着万慧。 万慧气得脸都红了，愤恨看着对方，本想跟她大吵一番的，眼角余光瞄见宋志诚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想了想张嘴就说道；“好厉害的一张嘴，你给我等着。” 她只是想在宋志诚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自己的，这下好了，表现没成，还成了笑话。 “万会计，你在威胁我嘛？我还真不怕你。我做人坦荡，一不靠人际关系上位，二不靠献媚某嫁。” 这人的话，如把利刃扎在万慧的心上，引起大家哄笑，万慧恶狠狠看着对方，对方送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万慧能有今天，是仰仗她父亲，并不是靠她自己本事赚来的，这事儿在棉麻厂不是什么秘密。 再说她献媚宋志诚的事，在厂里那就更不是什么秘密了，经常能看见她跟在宋志诚身后，各种讨好，各种嘘寒问暖。 结果呢，宋志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大家私下都说她没脸没皮，跟个母狗似得，摇着尾巴等着……。 “你个泼妇，敢这样说我，看我咋撕烂你嘴的。”万慧朝对方扑了过去，不想让高大海一把给拉住了。 “高经理，你松开我，我一定要撕烂她的嘴……。” 高大海现在已经一个两个大了，万慧跟来又闹这儿出，气得他心肝脾肺都疼。 “万慧，你冷静冷静，不要冲动。”高大海拉住万慧胳膊说道。 万慧已经气炸了，那里能冷静下来，说道；“这个泼妇，我绝对不能饶了她。” “你能别对号入座嘛？”高大海气得吼道。 这句话让万慧理智回归了，气喘吁吁看着对方，没吱声。 高大海见她安静下来了，松开了拉着万慧胳膊的手，一脸无奈摇着头退了回去。 万慧梗着脖子一脸愤恨看着对方，对方完全不怕她，笑吟吟看着气急败坏的万慧，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你给我等着。”万慧撂下一句狠话，踩着高跟鞋，走路跟生风似的，裙摆随风而动，扭身离去。 “宋厂长，你看？”韩卫国在宋志诚身旁道。 宋志诚看了一场闹剧，心情没受到任何影响，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喇叭都没用，大声说道；“还有没有人反应情况了？” 大家相互看了看，一个两个都不之声了。 宋志诚把众人神色看在眼里，刚要说话，这时刘玲站了出来。 “宋厂长，我有情况要反应。” 宋志诚目光在她身上看了看，点头说道；“你说。” 刘玲心中其实是很紧张的，面上看上去却是镇定自如。 第17章 “宋厂长，加量的事情，请你好好考虑考虑。”刘玲说完这话目光紧紧看着宋志诚，心跳得扑通扑通的。 这是有情况要反应？ 林小兰算看明白了，刘玲是上前找存在感的。 吴小凤站在林小兰身旁，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跟万慧有一拼。” 她自认为自己嘀咕声不大，还是被林小兰听见了。 林小兰什么都没说，目光看着前方，像是没听见她那句话似的，心中却在衡量她们小组个人之间的关系。 “没了？”宋志诚看着刘玲问道。 刘玲两腮微红，咬着唇道；“没了。” 宋志诚颔首，又把目光看向了别人，令车间内不少姑娘，一个个恨不得对他暗送秋波。 “既然都没事情反映了，我来说几句吧。”他的话，成功把大家注意力提了起来。 宋志诚一只手拿着喇叭，腰杆站得笔直说道；“此次加量，是为了厂里谋生存，将来国企厂子势必会面临大洗牌的局面，我们厂如果还是按以前产量的话，势必会被淘汰，现在南方已有不少私人企业棉麻厂了……。” “都知道棉麻厂工资高待遇好，这笔钱从哪里来的？是从大家劳动成果当中出来的。我问你们，假如厂里给六号车间增加十个小组，想过以后你们的待遇嘛？厂里之所以会给你们加量，也是想让大家原本的利益不变，难道这是错……。”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认为我的话是在危言耸听，认为我们是一家国企厂子，就可以起立不到了，有这种想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作为领导我每一个决策，每一个决定，都要为大家负责，我的难处，希望大家也想想，不要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先闹吵……。” “还有一个问题，我希望大家都好好想想，是愿意加量，还是扩大六号车间职工人数，毕竟六号车间没有底薪，定额任务完成才有工资拿。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想走，想留，你们自己看着办。” 其实这事儿，不能怪宋志诚做出这样决策，主要是这两年南方开了好几家棉麻厂，对北方棉麻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他们厂在循规蹈矩，将来势必会被淘汰，上次去省城开会领导已经提点过他此事了。 发展都要一步步的来，这只是第一步，以后他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等等……。 宋志诚的话结束了，大家杵在原地议论了起来。 “宋厂长，你看？”韩卫国见职工的反应，有点冒冷汗了。 “看什么？这不是很好嘛？要给她们个缓冲的时间。”宋志诚心有成竹说道。 韩卫国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瞧了一眼众人，心中对宋志诚的淡定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过了好一会，议论声渐渐小去，宋志诚满意了。 “想必你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答案了。是走，是留，说一说吧！” 一个两个都不知声了，谁都不傻，之前是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在知道了，再闹那就棒槌。 韩卫国一看众人的反应，急忙说道；“还都杵在这儿干嘛？都回岗位上干活去吧，不然半夜都下不了班。” 他的话算是给众人一个台阶下，一个两个开始返回岗位了，没一会车间门口就剩下几位领导了。 宋志诚目光放眼整个车间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抬起脚走进了车间。 “你们不用跟着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宋志诚进了车间，跟他来的人也往里走，顿时让他心生不快。 高大海应了一声，带着其他人走了，宋志诚身边只剩下了韩卫国。 宋志诚走在前面，摆出厂长视察的派头，韩卫国跟在后面，点头哈腰的。 十个小组，每个小组距离相隔有七八米远，每个人身后右侧堆放着一堆的亚麻杆，职工跟职工之间的距离都相隔一米半，这样方便在左侧身后摆放筛选出来的亚麻杆。 宋志诚从一号小组开始巡视，一路走走停停，看似领导关心下属态度，岂不知他是在找人呢！ “不错。”宋志诚从一号小组巡视出来，走向二号小组。 韩卫国笑了笑，说道；“都是能吃苦耐劳的人。” 宋志诚没接话，韩卫国这时说道；“宋厂长，要不您改天再开巡视吧。” “为什么？”宋志诚脚步未停问道。 韩卫国追上他说道；“车间灰尘大。”余下的话他没往下说。 宋志诚听了韩卫国的话，说道；“你这种思想要不得，穿得干净就不能下车间了？要时刻记住，我们是党的孩子，是最美丽的劳动者……。” 韩卫国听着领导训示的话，连忙称是，心中却是苦笑连连。 巡视到五号小组时，宋志诚有点巡视的不耐烦了，很想让韩卫国直接把林小兰叫到自己跟前算了，可想想又没那么做。 耐着性子踏进了六号小组，宋志诚停在吴小凤身后了。 “宋厂长。”吴小凤想起身的，被宋志诚给制止了。 “你忙你的，我就看看。” 吴小凤笑着应了一声，接着干手中的活。 宋志诚只在吴小凤身后站了十来秒，抬脚去下一个岗位了。 下一个岗位坐着的人是陈萍，宋志诚站她身后看了看，朝下一个走去了。 挨着陈萍的人是刘玲，刘玲挨着的人朱洁，朱洁挨着秦淑华，秦淑华挨着林小兰，林小兰挨着张丽。 “欢迎宋厂长巡查指导工作。”张丽在宋志诚走进六号小组区域时，她就起身走过来了。 因为有点距离，宋志诚腿又长，步子迈的也大，当张丽来到他面前时，宋志诚已到秦淑华身后那堆亚麻杆跟前了。 巡查指导？想多了，他只是来找人的。 眼看就要走到头了，还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人，宋志诚的心情有点不美丽了。 随便一句话宋志诚就把张丽给打发了，迈着大步，朝前走去。 张丽看着宋志诚的背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跟在他身后朝前走。 咦？这个背影看着有点眼熟，宋志诚停了下来。 就在他想确认一下这人是不是林小兰时，有人站在车间门口喊道；“宋厂长在吗？县长来了……。” “宋厂长在这儿呢。等等，马上过去。”韩卫国挥了挥手，回应了一声。 宋志诚瞧了瞧那个背影，脚都抬起来了，又被他放下了。 “宋厂长，县长来了。” “我听见了，走吧！”县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其他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 宋志诚又瞧了瞧那个背影，心有不甘扭身朝外走去，韩卫国急忙小跑跟了上去。 在宋志诚离开后，林小兰心中松舒了口气。 她真怕宋志诚当众人面说认识自己，那样的话，她很有可能会成为暗恋宋志诚姑娘的公敌，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其他人先不说，就说她们组暗恋宋志诚的陈萍跟刘玲，这两人一个看似大大咧咧，一个特有心思，自己可不想刚来没几天就被她们记恨。 林小兰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觉得以宋志诚那样性格的人，不见得会说认识自己。 不管怎么说，目前林小兰是不想跟宋志诚再有任何交集的。 宋志诚走了没一会，又有人往里运送亚麻杆了，看着将要多出一倍的工作量，大家一个个怨声载道的。 不管一个个如何怨声载道，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却是没有一个人主动离开。 棉麻厂的待遇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月供粮比其他工厂职工每人要多五斤，就这一点，都能够让很多人打破脑袋想进来工作的了，更不要说其他的待遇了。 只要在棉麻厂工作，各种票证都可以申请，节假日还有各种补贴跟着，是其他厂子没法比的。 底层人群，图什么，图的就是吃饱穿暖，棉麻厂的待遇不止能让人吃饱穿暖，还会让你肚里流油，试问这样的厂子又怎么会缺职工呢！ “小兰，你发什么愣呢？”张丽回到自己岗位，见林小兰发愣呢，问了一嘴。 “啊？想点别的事情。”林小兰回神了，冲着张丽笑了笑，急忙又接着干活。 五百斤的量呢，希望今天自己不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林小兰专心工作了，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干起活速度又快了不少，临近吃午饭时，她干出了三分之一的活。 要不是那时耽误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还能多干一些活出来的。 平时大家每天吃过午饭，都会休息半个小时在开工的，今个一个个吃完午饭，谁也不等谁，一个个急急忙忙回来干活。 “……。” 当下班钟声敲响以后，车间内走出去一半的人。 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又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小兰终于干完自己定量的活了，喊记工员郭海燕过来验收，之后她就走了。 她走时，她们小组的陈萍以及吴小凤都没完活呢，林小兰边朝外面走，边扫了一眼车间内的情况，见还剩下十多人呢！ “下雨了？”林小兰刚踏出车间大门，见地面有点潮湿，伸手试探一下，细雨落在了她手心上。 第18章 林小兰抬头看了看天空，见乌云密布，急忙朝外走，怕自己被大雨拍在回家的路上。 跑到门卫室窗户口前，林小兰本想跟李大爷打个招呼的，没看见李大爷在门卫室里，小跑往家而去。 上了马路没一会，雨势逐渐大了起来，林小兰暗骂自己点背，放大步子朝家的方向跑去。 棉麻厂离林小兰住的那片儿有一公里地多的路程，这条道路有点坑坑洼洼的，行驶在这条路上的大卡车特别的多，主要是这条路两侧有好多家厂子的关系。 平时她步行十多分钟就能到家，赶上雨天，她就不清楚了。 林小兰顶着雨沿着路旁行人窄路往家跑，时不时还要给大卡车让路的自行车让道，跑着还没有走着来的快。 路中间一连过去两辆大开车，身后自行车铃声不断响起，逼得林小兰再次停下给自行车让道。 一辆又一辆自行车从她身旁而过，林小兰淋着大雨，心情特别的操蛋。 总算没有自行车了，她急忙朝前跑去，雨势逐渐是越下越大。 “铃铃铃……。”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响起，林小兰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淋着大雨，自己不停给骑自行车的人让道，那些人却没看见自己的处境。 自己理解别人下班淋雨急着回家的心情，可他们没有一人看见自己淋着雨再给他们让路。 林小兰想想，自己这是图一啥？等着别人给自己发好人卡嘛？那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的，那自己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别人呢？ 又有一辆大卡车行驶过来，原本行驶在路中间的自行车，向路旁驶来，身后自行车的铃声不断响起，催着林小兰给他们让道，这次她当没听见，依旧朝前跑，根本不理按自行车铃声的人。 眼看到前面路口下了小路，再跑一段路就到家了，林小兰牟足劲朝前跑。 不想就在这时，雨势瞬间转小，紧接着惊雷炸响，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而起……。 风实在是太大了，林小兰是逆风而上，被风吹得连连倒退。 “啊！！！” 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退，林小兰慌了，口中发出惊叫，却对眼前局势无能为力。 “砰。”地一声，林小兰不知自己撞在什么物体上了，只感觉自己腰眼被硌的生疼，不等她回头，就听见了说话声。 “艹，见鬼了。”男孩子嗓音有些稚嫩，听着年纪应该不大。 雨停了，风势逐渐加大，雷声一声比一声响，好像要把天空撕裂似得！ 前行不了，好在身后有物体让她依靠，倒不至于被吹的倒退。 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得找个地方避风，奈何四下没有避风处，只能迎着风硬抗。 风吹的睁不眼睛，张不开嘴，闭紧嘴巴跟眼睛，想让股妖风早点过去。 等了好一会，风势逐渐减小，没一会从原来近十级大风减小到了四五级风的样子。 你以为这样完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被迫停在路上的人刚松了一口气，不想天跟漏了似地，瓢泼暴雨夹带如成人大拇指指甲盖大小一般的冰雹而落。 夏天穿的薄，冰雹打在身上，那叫一个疼。 尖叫声，咒骂声此涨彼伏。 林小兰也想骂天，几次张嘴都被打在脸上的冰雹逼得闭了嘴。 慌张四下看了看，想寻个地方躲避雨跟冰雹，看了又看，依旧没寻到躲避的地点。 停在原地不是个事儿，林小兰低着头，尽量不让冰雹砸在自己脸上，艰难朝前走去，头顶承受着雨跟冰雹的击打与洗礼。 眨眼之间，地上落了一成厚厚的冰雹，气温逐渐下降，冷得林小兰身体不受控制打了个哆嗦。 雨下的急，加上冰雹，没一会路上就积满了水。 林小兰低头看了看已到自己小腿肚的水位，趟着水，深一脚浅一脚试探往前走。 又艰难走了几步，一辆大卡车从她后方行驶而来，林小兰急忙往一旁躲了躲，虽然知道没啥用，可还是不想让路上污水溅自己满身。 卡车内的人可能是见路旁行人太多，行驶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估计是怕溅路人一身污水。 事实会如陈诉的那样嘛？答案来了。 “宋厂长，车要熄火。”马涛好想哭，眼看转个弯就能把领导送到家门口了，不想车在这时发生了故障。 宋志诚脸色微红，伸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想让自己凉快凉快。 “怎么回事？” 马涛哪知是怎么回事，平时这车在他手很少出故障的。 “我也不知道。” 宋志诚感觉自己身体好热，冰雹令车窗无法落下，在车内闷得他都快上不来气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 马涛哭丧着脸，还在尝试调试车子，又慢腾腾往前试行一米多远，卡车熄火停在了原地。 “宋厂长，车熄火了。” 宋志诚只是喝多了，没喝到人事不知的地步呢，车停下时，他已经感觉到了。 车上实在是又闷又热，宋志诚受不了了，把车门给打开了。 “宋厂长，你这是要干嘛？” “凉快凉快。” “潲雨。” 宋志诚知道潲雨，可他热呀！ “闭嘴。” 马涛被领导吼了，委屈巴巴闭了嘴，接着启动着车子。 车门半开着，宋志诚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感觉自己身体情况好多了。 雨夹带冰雹潲进车内，打湿了他左边衣服。 宋志诚没有关上门，睁着眼睛再看路旁行人。 一个女子单薄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那人举步艰难，走路有点摇摇晃晃的，却还在一步步前行着。 看着那个身影，宋志诚心中鬼使神差想起了林小兰，俩人身影在他心中不断重合，好笑的摇了摇头。 他觉得自己指定是魔楞，在不就是到发-情-期了，不然为何总是能想起她呢？ 以前他不知什么是想念一个人，现在他知道了。 以前他看故事里那些情情爱爱的桥段，觉得他们都是在扯淡，如今他不那么想了。 以前他觉得世间不会有一见钟情，现在他相信了。 以前他认为自己的心，是受自己控制的，不想在遇到林小兰以后，她把自己的心给偷走了。 有点莫名其妙，有点解释不通，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她的身影，像是在他心底安家落户了似得，令他驱赶不走。 宋志诚有时就会想；自己发了一回“善心”，不想心被人家勾走了，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嗝。”打了个酒嗝，宋志诚突然想吐。 把头伸到了车门外，干呕了起来。 还在启动车子的马涛一看，急忙问道；“宋厂长，你没事吧？” 宋志诚还在干呕，伸起一只手摆了摆，意思自己没事。 他这样像是没事嘛？马涛看着不像，不敢说其他的话，手不停，希望赶紧把车启动着，抓紧把这位祖宗送回家去。 马涛越是心急，车子越是不给力，最后一点响应都不给了，气得他使劲捶了几下方向盘。 “宋厂长，这车是启动不着了，要不我走着送你回家吧。” 宋志诚听了马涛的话，头都没回，一句话也没说，摆了摆手，晃荡下了车。 他这样，指定自己回不了家，马涛边喊宋志诚等等他，边伸手打开车门下了车。 马涛脚刚落地，后面响起了大卡车喇叭声，他一看，急忙上去解释自己卡车出了故障一事。 又是雨又是冰雹的，他的车堵在路中间，可想会给后面车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马涛上前跟人家解释，宋志诚晃晃悠悠淋着雨，承受冰雹的击打追赶那个身影去了。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路况，想快走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是寸步难行。 宋志诚喝多了，感觉不到冰雹击打在身上的痛，心中只想追上那人，看看会不会是林小兰。 他是跌跌撞撞朝前走，看不清脚下的路，不慎一只脚踩在水坑里，一个趔趄令他冲出多远。 “等等……。”向前冲去，他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喊道。 可惜前方的人没听见他的喊声，依旧朝前走着。 “扑通。”一声，宋志诚扑在了地上，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身影，也不知那个身影有什么魔力，令他瞬间爬了起来，又去追着人家前行。 “等等我，等等我……。” 宋志诚一路不知喊了多少遍这话，前面的人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跟着人家拐弯走进了小路，明明前面的人离他不远，可是不管他怎么追就是追不上。 又跟着人家走了一段路，宋志诚还是没追上前面的人。 走进一个巷子口，宋志诚看了看四周景物，觉得这地方很眼熟，猛然想起来了，这好像是他住的那个巷子口。 他停了下来，站得不是特别的稳，东倒西晃的。 宋志诚想让自己清醒点，使劲摇了摇，看着走进巷子里那个身影，试探喊道；“林小兰？” 那个身影没有停下来，宋志诚笑了笑，觉得自己真的喝多了，居然看见个身影就觉得是她。 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宋志诚想释放出自己压抑的情绪，突然冲着空中吼道；“你这该爱的女人，居然偷走了我的心……。” 他的吼声很大，迫使往家赶的路人纷纷停了下来，顶着大雨跟冰雹目光一个个停在了他身上。 “看什么看？走、走、走、赶紧走。”宋志诚见大家都在看他，不耐烦挥着手道。 “喝多了，别看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说道。 “酒鬼呀，真是的。”又一个人说道。 “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瞧他喊那话就能听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3 17:40:53~2020-05-06 06: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执笔画江湖、钢琴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路人纷纷离去，冰雹也开始逐渐小了起来。 宋志诚一步三晃朝前走去，嘴上嘀嘀咕咕的，谁也不知他在说啥。 “你喝了多少的酒？” 宋志诚晃晃悠悠看着跟自己说话的人，视线有点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声音好耳熟。 “要你管。” 林小兰是又冷又饿腰眼还生疼，要不是念在宋志诚曾经救过她，可不是会听见他吼声跑回来一探究竟的。 “你当我想管你？”林小兰看着站都站不稳的宋志诚嘀咕道。 宋志诚没听清她说得是啥话，伸手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说道；“让开，别挡路。” 林小兰瞧着他喝成这样，上前扶住了他，说道；“我扶你回家吧。” 宋志诚推了她一把，说道；“离我远点。” 林小兰见他听不懂人语，气急败坏说道；“你有病是不是？发什么疯？赶紧回家。” “你训我？你居然训我？你知道我是谁嘛？你胆敢训我……。”宋志诚伸手指指林小兰，又指指他自己。 林小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知道你是谁，宋大厂长，赶紧回家吧。” 宋志诚低着头看着她，说道；“你居然知道我是谁？那你怎么还敢训我呢？” 跟喝多的人论不出长短，林小兰也不跟他磨叽了，上前扶着他就朝前奏。 宋志诚走的是东倒西歪的，好几次差点把林小兰撞倒。 费劲巴力把宋志诚带到了他家门前，林小兰伸手在他裤兜里摸钥匙。 “你干嘛摸我？把手拿走。” 摸他？自己有那么饥-渴嘛？ 林小兰也不跟他磨叽，见这个兜里没有，抽出手，把手伸进了另外一个裤兜里了。 “你怎么还摸我呀？” “你长得好看，行了吧。”林小兰回了一句。 “长得好看，你就摸我？谁让你摸我的？” 林小兰在他这个兜里摸到钥匙了，嘴上回了一句；“我想摸就摸，别磨叽了。” 她说完这话，拿着钥匙开锁，宋志诚打了个酒嗝。 林小兰往一旁挪了挪，怕他吐自己身上。 好在宋志诚只是干呕了几声，没有吐出来，林小兰瞧了瞧，急忙再次开锁。 大门被推开了，宋志诚杵在门口死活不进去，愣说这不是他家。 林小兰是连哄带骗，总算把他弄屋里去了。 “这真的是我家？”宋志诚进了他家客厅，四下看了看，不确定问道。 “真的是你家，快坐到沙发上去吧。” 宋志诚一步三晃又说道；“你扶我过去。” 好吧，权当自己欠他的。 林小兰扶着他快走到沙发跟前了，宋志诚却不肯走了。 “你又要干嘛？” 宋志诚身体倾斜了一下，大半个身子压在了林小兰身上，压得她都快站不直了。 “你站起，快把我压趴了。” 宋志诚这儿会酒劲正在头上呢，没听清林小兰跟他说啥，身体顺势往下出溜。 林小兰伸手扶住了他，恶狠狠的说道；“以后我不欠你的了，你给我记住了。”宋志诚死沉死沉的，她是使了吃奶劲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到了沙发跟前的。 “你倒是坐下呀？”林小兰松手了，想让宋志诚坐到沙发上，不想他搂着她肩膀不松手了。 宋志诚朦胧中像是看见了林小兰，当他想看清是不是林小兰时，视线再次模糊了起来。 他使劲摇了摇头，目光盯在她的脸上，还是看不清对方到底是谁。 “林小兰？” “喝成这样，还知道我是谁，真的很佩服你。”林小兰接了一句话。 这回林小兰的话，宋志诚听清了，知道真的是她，把她搂在了怀里。 “你干嘛？松开我。”林小兰有点慌了，在他怀里拼命的挣扎。 宋志诚只是想抱抱她，具体为什么，他此刻不清楚。 “别动，让我抱抱你。” 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林小兰见他不松手，想都没想，膝盖弯曲向上顶去……。 “啊！！”宋志诚大喊一声，身体打斜往后倒去，可他一只手却抓着林小兰的后衣领，两人齐刷刷女-上-男-下姿-势倒在了沙发上。 更令人意外的是，此刻他们二人居然是嘴对嘴呢！ 很狗血的剧情，事实就是如此。 林小兰惊呆了，嘴还在宋志诚嘴上呢，脑中是一片空白。 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这算什么？ 不等她往下想，她的头被两只大手给固定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嘴被某人吸住了。 对，就是吸，或者也可以说是啯。 林小兰看着不停吸她嘴巴的宋志诚，脸涨红，张嘴死死咬住了他的下嘴。 让你特么的耍流氓……。 “啊！！！” 宋志诚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叫声，林小兰就是不松口，直到一股血腥味进入她的嘴里，这才使她松了口。 松口，起来，林小兰见宋志诚躺在沙发上捂着嘴巴哀嚎着，一脸恶狠狠模样说道；“你个流氓，咎由自取，活该。” 像是不解气似的，林小兰上去对他一通拳打脚踢，也不管是脸还是身上，总之打过再说。 打过以后，她还是觉得不解气，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看了看，又被她慢慢放下了。 “今个便宜你了。”林小兰说完这话，又瞪了好几眼宋志诚，这才扭身离去。 林小兰刚进入她家大门内，大门还没关上呢，赶来的马涛已到宋志诚家大门前了。 马涛见大门紧闭，没上锁，伸手边拍边喊道；“宋厂长，你在家嘛？”拍门力气有点大，门被他一下就给拍开了。 林小兰听见他的喊声，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拿起锁头锁上，扭身冲着地上呸了好几口，抬脚朝往屋去。 再说马涛那边。 门被他拍开了，马涛探头探脑往院里看了看，见客厅屋内的灯亮着呢，他就走了进屋。 不等进入客厅，马涛就声音宋志诚细不可闻的哀嚎声了。 马涛急忙小跑进入了客厅，在沙发出看见了宋志诚，上前这么一看，被惊呆住了。 “宋厂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人打劫了嘛？” 此刻的宋志诚看着有点惨。 裤兜兜布外翻，衣服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见了，满身的泥，下唇还在流着血，脸上有好几块淤青的地方，马涛越看他越像是遭遇了打劫似得。 宋志诚醉的已经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了，马涛一看，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过了一会，马涛伸手挠了挠头，去打回来一盆水，又给他找了一身换洗的衣服……。 一通忙活，等马涛忙活好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宋志诚这样，马涛回去也不放心，只能住下。 这一夜，马涛都没怎么睡觉，就怕宋志诚吐在床上。 天放亮了，马涛困得也不行了，趴在床头柜上就睡着了。 马涛刚睡着没一会，宋志诚被一泼尿给憋醒了。 刷的一下睁开眼睛，脑袋发沉，太阳穴刺痛，宋志诚摇了摇自己的头，慢腾腾坐了起来。 见马涛趴在床头柜上睡着了，宋志诚有点发蒙。 努力回想一下昨天的事情，他只记得，昨天发生在酒桌上的事情。 县长一门劝酒，他本不想喝的，架不住老劝，最后只能舍命相陪。 具体喝了多少酒他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把县长送走的，然后喊来马涛送他回家……。 然后好像是下冰雹了，之后好像是他走着回来的，在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掀开被子下了地，宋志诚脑中再想之后发生的事情。 解过手，来到沐浴间，照着镜子那么一照，宋志诚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这是遭群殴了？”宋志诚不确定道。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伸手摸摸脸上淤青的地方，感觉下嘴唇肿胀的厉害，再一细看，才发现何止是肿胀的厉害，下唇里外都有破损的地方。 “这是这么弄的？看着不像是我自己咬的？难道是磕的？”想了又想，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下唇是怎么弄的。 宋志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瞧着自己五颜六色的脸，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就算是省长劝酒他都不喝了……。 已经这样了，看也无济于事，宋志诚脱了衣服，打算冲个澡。 可在脱了衣服以后，他看着自己前身，被震惊住了。 “我绝对被群殴了。”这是他的想法。 除夕之外，他的真想不出怎么解释自己前身上那些淤青了。 简单冲个澡，宋志诚换好衣服从淋浴间出来后，去了洗衣池。 在洗衣池看见一堆黑不垃圾的东西，他拎起来看看，才发现是他昨天穿得那身衣服。 “我靠，我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宋志诚把拎起来的衣服扔在洗衣池里，伸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想知道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他想起，车坏在路上，之后他好像是下车了。 然后想好看见了熟人，自己就追了上去……。 在之后，好像有人扶自己回家……，那人好像摸了自己大腿-根……。 这一刻，他脑中闪过许多零零散散的画面，很快被他一点点拼凑了起来。 “宋厂长，你起来了。” 就在宋志诚想到关键处时，马涛出来跟他打招呼，一下打断了他的思路。 宋志诚横了一眼马涛，说道；“你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你是故意的吧？” 思路被打断了，一时半会很难接上，宋志诚有气没地撒，马涛光荣成了出气筒。 马涛不知一大清早领导为啥冲他发火，伸手挠了挠头，笑嘻嘻说道；“宋厂长，要不我回去再睡一会儿？” 第20章 再睡一会儿？ 想得美。 宋志诚怎么会让马涛回去睡一会儿呢，满脑子的疑问正等他给解答呢。 “你过来。” 马涛听话走了过去。 站定在宋志诚面前后，马涛问道；“宋厂长，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脸这样你没看到呀？你小子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马涛再次伸手挠了挠头，瞅了瞅宋志诚那张五颜六色的脸，说道；“宋厂长，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宋志诚一听有点来火了，不是好眼神看着马涛，怒吼道；“涛子，你说我信不信？” 马涛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被宋志诚吼的缩了缩脖，想了想说道；“可是宋厂长，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宋志诚再次听完他的话，怒声吼道；“马涛，你这话骗谁呢？我可清楚记得昨晚是你送我回的家。上车时我还好好的呢，你给我说说，为啥我会成这样的。” 马涛哭丧着一张脸，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从自己被叫去开车送他回家说起。 他说得那些事情，宋志诚都记得，听马涛说了半天的废话，他也是算看出来了，这小子的确啥也不知。 “宋厂长，我赶到你家时，你就已经这样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情，我发誓……。” 宋志诚横了他一眼，抬脚朝客厅去了，马涛一看追上去说道；“宋厂长，你要相信我说的话，我真的没欺骗你……。” 隔壁在院中刷牙的林小兰把他们二人对话听着耳中，翻了白眼，吐出口中的牙膏沫，漱了漱口，扭身回了屋。 从屋里出来，林小兰去做饭，吃完饭，收拾利索，她就去上班了。 今天她来的不早也不晚，刚坐到自己岗位上，上班的钟声就敲响了。 “小兰，你额头咋淤青了一块呢？”张丽问道。 林小兰手不停，嘴上回道；“张姐，别提了。我昨个下班正好赶上暴雨夹冰雹……。” 不等张丽接话，那边的秦淑华说道；“我今个在来上班的路上，看见不少人脸都青一块紫块的，原来是被冰雹砸的呀，当时我还纳闷呢！” 林小兰苦笑了一下说道；“昨个何止是冰雹，还刮了一阵很大的风，把我吹的连连倒退……。”说起昨个的经历，她心中是郁闷不已。 “刮风那会儿我知道，风大我就把窗户门都关上了。”秦淑华说道。 张丽笑了，接秦淑华的话说道；“那冰雹打的噼里啪啦的，你没听见？” 秦淑华叹口气说道；“别提了，孩子闹得厉害，把我气得一个头两个大，哪儿注意到外面的响声了。” “那你得被孩子气成啥样呀？”张丽跟秦淑华中间隔着一个林小兰，俩人再次聊了起来。 林小兰只听着，不插话，手却不闲着。 一个上午，张丽跟秦淑华的嘴就没怎么停过，俩人聊得是热火朝天，也不为坐在她们中间的林小兰想想。 吃过午饭，林小兰先一步回了车间，希望今天自己能正常下班。 回到车间她就开始工作，一个下午连趟厕所都没去，总算赶在下班钟声敲响时，把活干完了。 孙云帆过来验收的，等她验收过后，林小兰笑着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车间。 “你们瞧瞧人家林小兰，在看看你们。林小兰才来三天，都比你们一个个手把快了……。” 车间里还有三十多号人呢，孙云帆想早点回家，可身为记工员的她又不能走，心理窝火，跟没完成定量的职工发起了脾气。 记工员惹不起，在场所有人都心生不满，但一个个却啥也没说。 等孙云帆从六号小组区域离开后，朱洁嘀咕道；“狗仗人势的老东西，不会得好死的。” 陈萍听见朱洁的话了，说道；“小声点，你找死呀？” 朱洁有点想哭，看着工作台上的亚麻杆，想想身后还有那么多，哭唧唧说道；“陈萍姐，我干够这活了。” 陈萍也干活这活了，问题是，待遇好呀，去别的厂子赶不上这儿的待遇。 “那你就抓紧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吧，这样就不用干活了。” 朱洁听了陈萍的话，哭丧着脸说道；“你看我有那个命嘛？正式职工都看不上我这个临时工呢，就不要说什么有钱的男人了……。” 陈萍听了朱洁的话，露出了苦笑，说道；“我不也是那样，相看的没有一个是正式职工，不是小商贩，再不就是跟我一样是个临时工……。” 吴小凤笑着接话说道；“咱们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一个小组除了张姐跟秦姨，五个未婚的，朱洁跟林小兰年纪小不着急，我跟刘玲还有你可都老大不小了……。” 刘玲这时站了起来，她活干完，听完吴小凤的话说道；“我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是我喜欢的，我宁当尼姑。”说完这话她去喊孙云帆了。 吴小凤在刘玲走后，说道；“咱们五个当中就属她年龄最大，真不知她哪儿来的底气说那话。” 陈萍的活这时也干完了，见刘玲把孙云帆喊过来了，倒是让她省事了，撇嘴说道；“刘玲那人啥性格，这么长时间了，谁不了解谁呀，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朱洁听了陈萍的话，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装给宋厂长看得呗，我可听说刘玲在找人往别的车间调呢，真假不知。” “还有这事儿？你打哪儿听来的？”陈萍急忙问道。 “午饭时听其他人说的。” “都闭嘴吧，她们过来了。”吴小凤提醒了一句陈萍。 三人岔开了话题，吴小凤这时活也干完了，朱洁一看就剩她自己了，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 孙云帆验收过后，陈萍刘玲吴小凤三人就离开了，整个六号小组就剩下了朱洁自己。 刘玲属于那种很不合群的人，出了车间，快走几步把吴小凤跟陈萍甩在身后。 陈萍挎着吴小凤的胳膊，俩人也朝存放自行车车棚走去。 “刘玲真是越来越烦人了。”陈萍看着刘玲背影说道。 吴小凤笑了笑说道；“好好的，你烦人家干嘛？” “从见到她第一面我就讨厌她。” 吴小凤笑了笑说道；“你俩没准上辈子是仇家，不然你咋会这么讨厌刘玲的呢！” 陈萍不喜欢刘玲，表面能看得过去，私下却没有任何交集。 二人说这话，刚到自行车车棚门口，刘玲推着她的自行车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见面点了点头，措开身子，刘玲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吴小凤跟陈萍取过自行车，二人并未骑着走，而是各自都推着，边说话边长厂门口走去。 “小凤，你看门卫室门前那人是不是林小兰呀？” 吴小凤目光看了过去，一看真的林小兰，纳闷的说道；“她认识看大门的李大爷？” 陈萍看着林小兰跟李大爷说道；“你这说的是废话吗？不认识李大爷能笑成那样嘛？” 吴小凤撇了撇嘴，说道；“林小兰不说自己是靠运气进来的嘛？感情也是走后门进来的呀？” 陈萍符合说道；“真能撒谎，估计一个小组也就咱俩相信她的话了。” 吴小凤没再接话，因为她们眼看就要到门卫室门前了。 “小兰，你咋还没回家呢？”陈萍问道。 林小兰笑着说道；“跟李大爷说了会儿话，这就走。” “去吧。”李大爷跟林小兰说道。 林小兰应了一声，跟着吴小凤陈萍一起离开的。 “你认识李大爷？”上了马路，吴小凤忍不住问道。 “认识，但不算太熟，李大爷给我介绍过工作……。”林小兰就跟吴小凤以及陈萍说起自己是怎么认识的李大爷。 吴小凤跟陈萍听完林小兰认识李大爷的过程，二人相互看了看。 “都说李大爷心地善良，这回我相信了。”陈萍说道。 吴小凤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李大爷这么好的一人，注定要孤独终老。” 林小兰听糊涂了，急忙问道；“小凤，李大爷怎么会孤独终老的呀？他没有家人嘛？” 吴小凤跟陈萍同时把目光看向了问这话的林小兰，同时翻了个白眼。 “说说，我真不知李大爷家庭情况。” 吴小凤咳嗽一声，边推着自行车边朝前走说道；“听说早些年李大爷爱人在怀孕时被大火给烧死了，之后李大爷就一直一个人生活……。” 林小兰从来没跟李大爷聊过他家庭的话题，真不知李大爷运命如此坎坷。 “我还听说，李大爷这人不止是心地善良，还爱帮助弱小……。”陈萍说起了自己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的事儿。 三人走走停停，说了好一会李大爷的事儿，在一个路口，三人才分开。 林小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中想的都是李大爷的事儿。 走进巷子，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戴着墨镜，戴着凉帽，林小兰脑中再想李大爷凄惨的命运，只是扫了对方一眼，就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林小兰心都不在肝上，也没细看对方，跟人家擦肩而过后，一门朝前走。 那人停下了，转了个身，目光死死盯着她。 搁在平时，林小兰不会察觉不到的，可今个因为李大爷的事儿，让她有点心不在焉了。 她再想一个问题，为何好人就没有好报呢？ 曾经的她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命运是那样的坎坷悲凉。 而李大爷呢？ 心善了一辈子，被恶人欺压，本以为会忍一时风平浪静，不想那恶人放火烧死了他的爱人……。 第21章 林小兰想着李大爷那些事情，走到自家门前，伸手掏出钥匙，打开锁，进了院，回身关上了大门,根本没察觉到有人尾随在她身后。 居然住在自家隔壁？ 跟过来站在林小兰家大门口的宋志诚被震惊到了。 住在隔壁？ 隔壁？ 一墙之隔？ 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这？ 一连几个问号在宋志诚心中冒了出来，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 自从林小兰不告而别后，开始他的确是被气了个半死，那时想的是，找到她后，好好报复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他发现，那个人，那张脸，那双眼睛，早已刻在了他脑海里。 开始以为是自己报复心理在作怪呢，渐渐宋志诚察觉出了自己对林小兰的心思。 那根本不是想报复她，而是怕她受欺负，想将她保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从那以后，他凡是看见跟林小兰背影相似的姑娘，都会上前一探究竟。 不想每次都败兴而归。 直到那日在厂门口看见她后，悬着一个多月的心，才被他放回肚里。 结果呢，自己为她提心吊胆一个多月，不想这小妮子就住在自家隔壁？ 气死他了，肺都快气炸了，不行，他要回去冲个澡，降降火，不然怕自己冲进去捏死她……。 回到家宋志诚冲了澡，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又把事情前后捋了一遍，渐渐发现，林小兰好像没有义务告诉自己，她住在哪里，貌似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苦苦寻找她下落的……。 对于这个认知，宋厂长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烦躁把毛巾仍在架子上，套上衣裤，一脸郁闷回了屋。 宋志诚的郁闷住在隔壁的林小兰不知，此刻她在做晚饭呢！ 简单吃了口饭，拾掇利索，洗洗弄弄，上床接着做罩衫。 用碎布头做罩衫，要先把碎布头拼接成一张完整的布，才能画款式，之后动剪子，相当费事儿。 好在前两晚，碎布头拼接好了，罩衫款式也剪出来了，今晚赶一赶工做出来，明个就能带厂里穿了。 等明晚回来，她要开始做从何叔铺子拿回来的衣服跟裤子。 尽可能在何叔老伴身体恢复之前多做点活，到时候她手头还能宽裕些。 脑中想着这些事情，她的手却没闲着。 紧着赶，总算在接近十二点时把罩衫做好了。 把罩衫洗洗，挂在了院中晾衣绳上，回屋关了灯，林小兰就睡觉了。 翌日，五点多生物钟准时把她叫醒。 刷牙洗脸做早饭，吃过早饭收拾好厨房，取下晾衣绳上的罩衫，叠好放在一旁，她开始收拾屋子。 屋内空荡荡，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扫扫地，洒点水而已。 弄好屋里屋外，林小兰拿上罩衫，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上班了。 习惯性出门往宋志诚家大门上看一眼，见大门上没上锁，林小兰撇撇嘴，上班去了。 今个她到厂子时，刚七点多点，提前来了二十多分钟。 李大爷见她一天来的早一天来的晚，觉得不是个事儿，又念叨让她抓紧买个时钟。 林小兰只是嘴上哼哈答应，实际行动却没有。 还是那句话，不是她不想买时钟，是没有购买时钟的票证。 跟李大爷说了一会话，厂门开了，林小兰拿着罩衫进了厂院。 “小兰，你来的挺早呀。”秦淑华在自行车车棚里停她的自行车呢，看见路过车棚前的林小兰了。 “秦姨你来的也挺早。”林小兰停下了，这时秦淑华停好自行车从车棚里走了出来。 “今个我家吃饭早，拾掇完没啥事儿，我早早就出门了……。” 林小兰笑了笑，没接话，秦淑华很快到她身旁了。 俩人边说话边朝车间走去，坐到各自岗位上，俩人还聊呢！ “你俩来得咋这么早呢？”张丽过来跟她们二人说道。 秦淑华听见张丽的声音，目光看了过去，笑着接话说道；“我是难得来早一次，平时都是掐着点来的……。” 张丽边朝她们这边走边说道；“有家就这样，我不也是嘛。” 她俩说了几句话，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来了。 开工钟敲响后，亚麻杆紧接着就运了进来。 一个上午，她们小组一个人都没有去厕所的，连平时贪玩的朱洁都没动地方。 一个个跟比赛似得，嘴上相互说这话，手一个个都没闲着。 以前定量三百斤时，她们都不这样干活的，现在加了两百斤的量，再像以前那样干活，怕是一个个都得晚上□□点钟才能下班。 坐了一上午，脖子膀子僵硬，吃饭时，六号车间的职工，几乎都是站着吃的午饭，由此可见，六号车间的活有多么折磨人。 吃过午饭，大家谁也不等谁，一个个火急火燎往车间赶，目的都是想抓紧多干点活。 林小兰跟其他人一样，回到岗位上就干活，真是一分钟都没耽误。 就这样，还有一部分人在下班时完不成工作呢！ 下班的钟声敲响了，孙云帆又验收完一份，签了字，她就下班了。 林小兰在她走后，活也干完了，喊来郭海燕验收。 今个她们小组几人干活速度差不多，前后都没差多少时间。 “呼，累死我了，感觉脖子要断。”陈萍摇了摇头说道。 吴小凤伸手给她捏了捏颈椎，陈萍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林小兰在往下脱罩衫，郭海燕已经验收过她的亚麻杆了，现在在验收她们组其他人的。 “我先走了。”林小兰把护袖卷在了罩衫里叠好，把罩衫放在工作台上了。 “忙啥的？一起走呗。”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我还有事，就不等你们了。” “去吧。”吴小凤接了一句。 林小兰跟她们各自打了个招呼，离开了车间。 来到门卫室跟李大爷打声招呼，她就回家了。 到家按班就部，吃过饭，她就开始做活。 一整天垂着头，做活还要垂着头，林小兰有点受不了了。 坐在床上活动活动脖子，感觉好点了，她又接着做活。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一件衣服落进了她家院里。 屋门是敞开着的，衣服落地时，林小兰并未看见，只是听见了轻微的响声。 院里有声音，她得看呀，一看发现是见衣服落在了她家院中。 她把怀里缝制的衣服放到了一旁，起身下了地。 来到院中，捡起那件衣服瞧了瞧，疑惑朝东西两院看了看。 没刮风，这衣服怎么落在自家院里的？ 就在她想这个问题时，她家大门被敲响了。 林小兰走过去，掏出钥匙，要把锁打开。 家里就她自己，林小兰有锁门的习惯。 “谁呀？”猜测可能是来寻找衣服之人，林小兰还是问了一嘴。 “我的衣服掉进你家院里了，麻烦给开下门，我把衣服拿回去。” 宋志诚？ 林小兰开锁的手僵硬住了。 门外的宋志诚见林小兰迟迟不开门，伸手又敲了敲门。 林小兰不想见到他，可他又一门的敲门，最后咬了咬牙，还是把门给他打开了。 “林小兰？”宋志诚看见林小兰一脸惊讶道。 林小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宋大哥。” “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上次你不辞而别，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呢！”宋志诚走进院里东看看西瞧瞧说道。 林小兰在他身后，听着他的话，瞧着他如此自来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刚住进了没几天。”林小兰随意接了一句话。 宋志诚目光在院中看了看，收回目光，转身看向了她。 林小兰与他措开，朝前走了几步，把刚才被她搭在晾衣绳上的衣服取了下来。 “宋大哥，你的衣服。” 宋志诚把衣服接了过去，随口说道；“有空去我家串门。毕竟远亲不如近邻，邻居就应该多走动走动，你说是不是？” 串门？走动？ 这两样，林小兰哪一样都不会做的。 她要跟宋志诚保持距离，可不想被他变着法的刁难。 “有时间的。”林小兰笑着回了一句。 宋志诚寻不到留下的理由，拿着衣服说道；“嗯。那我回去了。” 林小兰笑了笑，把他送出了家门。 宋志诚拿着衣服回到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不过回想一下林小兰对他的态度，宋志诚得意的微笑消失的荡然无存。 他一只手拿着衣服，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杵在他家院中在想如何把林小兰勾搭到手。 想了好一会，宋志诚眼睛亮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哼着小曲拿着衣服回了屋。 此刻林小兰还不知自己被某个黑心肝的人惦记上了，这儿会在想衣服怎么会掉进她家院里一事儿！ 想了半天，林小兰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事情被她抛到了脑后。 拿起衣服接着缝制，脑中在想自己何时能攒够买房的钱……。 一晚上，她边做衣服，边幻想未来美好的生活，算是一种精神寄托。 次日，林小兰吃过早饭，早早去上班了。 原本她是想陪李大爷说说话的，顺便打听打听房价，不想事情没按照她的想法来。 李大爷门卫室有个年轻小伙子在里面坐着，她到时，俩人再说话，林小兰一看，也不好打听房价的事情了。 “小林，他是叶家文。小叶，她是林小兰。”李大爷给他们双方简单做了个介绍。 叶家文的年纪在二十一二岁左右，长得一般人，面相看着很憨厚，个头也不矮，得有一米八，体格很强壮，皮肤有点黑。 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半截袖衬衫，下身穿了一条蓝色裤子，脚下一双黑色千层底的布鞋。 第22章 “你好，称呼你小林不介意吧？”叶家文起身跟林小兰说道。 “不介意。”林小兰笑了笑。 “你也在棉麻厂上班吗？”叶家文很健谈。 “嗯。”林小兰应了一声。 叶家文笑了笑说道；“你在那个车间呀？我在一号车间。” 质检部门的？ “我在六号车间。” 叶家文应了一声，有一句没一句跟林小兰搭话。 李大爷一把年纪了，什么事儿能逃过他的眼睛，一看叶家文对林小兰那殷勤的劲，心中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林小兰跟叶家文交谈了几句，觉得这人还行，到没有其他想法。 俩人说了好一会话，厂门开了，林小兰就进去了。 “李大爷，林小兰跟你很熟嘛？”叶家文在林小兰走后问道。 李大爷笑了笑，说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叶家文嘿嘿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头说道；“长得真好看。” 李大爷也是男人，能不懂叶家文话里的意思嘛？ “这丫头不是咱们当地人，家里情况我不太清楚，回头倒是可以给你小子问问。” 叶家文听完李大爷的话，笑着说道；“不是本地的没事，我是看上她这个人了，跟她家庭无关。” 李大爷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那倒是，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谁有也不能白给你，还是要靠自己的。” 叶家文又跟李大爷说了几句话，见到点了，这才进了厂院。 “……。” 到了下班时间，林小兰从厂院走了出来，李大爷看见她笑了笑。 “下了班了。” “嗯。”因为有点距离，林小兰只应了一声。 当她来到李大爷身旁时，说道：“李大爷，我先回去了，明早早点来陪你说说话。” 李大爷原本是有话跟她说的，听她这么一说，就应了一声，想着事情明早说一样。 林小兰从厂子离开，直接回了家。 路过宋志诚家门前时，林小兰见他家大门敞开着，就往院里看了看。 这一看，看出事儿了，她被王刚给叫住了。 “王大哥。” “小兰，进来呀。” 林小兰硬了头皮走了进去，心中后悔的要死，责怪自己不该往宋志诚家院里看，直接走过去那会儿有这事儿。 “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今个遇见老宋，才知你住在他家隔壁……。” 林小兰听了王刚的话，笑吟吟的说道；“都是巧合。”租房子那会儿，时间有点赶，她又急着离开宋志诚家，当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租了隔壁的房子。 如今林小兰心中却有点后悔自己租隔壁房子一事了，再考虑，房子到期后，自己要不要续租的问题。 不等她往下想，宋志诚从厨房出来了。 “小兰来了，快找个凳子坐，饭马上就好了……。”宋志诚一改往日生人勿进的面孔，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弄得林小兰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瞧着很是反常的宋志诚，心中都打鼓了，不知他闹得是那一出，急忙说道；“宋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思了，我还有事，心领了，你们忙，我回去了……。”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无功不受禄，她可吃不起宋志诚的饭。 “有啥事比吃饭来的大呢？听王大哥的，其他事儿都先放一放，吃过饭不是一样可以做吗？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林小兰看着对她热情过头的王刚，瞧着盯着她看的宋志诚，心中胆儿突突的了。 “呐个，我真有事，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林小兰扔下这么一句话，出了门连家都没回，直接朝巷子口走去了。 王刚追了出来，在她身后一门喊她，林小兰却装作没听见。 “我们是不是吓到她了？”王刚回到院里，看着黑着脸的宋志诚问道。 宋志诚白了王刚一眼，说道；“我就不应该听你的馊主意，瞧瞧把人吓跑了吧？你的主意一点都不靠谱……。” 王刚有点服宋志诚的话，说道；“馊主意你还听我的？不靠谱你倒是自己想办法呀？干嘛去找我呀？” 宋志诚冷哼一声，看着王刚说道；“你可以滚了。” 王刚气坏了，指责宋志诚说道；“老宋，咱俩可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你就这样对发小？” 宋志诚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脸上写满了你想多了几个大字，气得王刚差点没蹦起来。 “你好样的，活该你打光棍。”王刚气得不知说啥了，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志诚笑了，却不是好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我打光棍怎么了？总比你娶个母老虎好吧？被逼得有家不敢回，你还好意思说我？” 王刚没脾气了，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夹在了腋下，指责宋志诚说道；“你给我等着，我能让你好过，我就跟你姓。” 宋志诚在他身后说道；“你小子敢玩阴的，我就把你家母老虎弄来，到时候看咋俩谁的日子不好过。” 王刚朝前走的脚步猛地停下了，咬牙切齿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损友，心中那个恨就别提了。 “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宋志诚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目送王刚气呼呼离开。 王刚离开宋志诚家，越想越气，暗骂宋志诚不是个玩意，心中又有点想笑。 走着走着，王刚笑了，自言自语说道；“这小子，真得有个人好好收拾收拾他了，还笑话我呢，我算看出来，这小子以后指定会赶不上我的，请等着给人家端尿盆吧……。” 宋志诚不知自己好哥们的想法，要是知道了，指定会拿话怼死他的。 俩人相爱相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从小就这样，宋志诚把王刚吃得死死的，打打闹闹一路走过来的友谊。 他们友谊有多很厚，外人不知，林小兰就更不知情了，此刻的她，正在绕路往家走呢！ 从东面巷子口出来的，她绕了一圈，偷偷摸摸从西边巷子口回家的。 开门她都不敢发出多大的响声，鸟悄的，就怕被隔壁得知她回来了，再喊她去吃饭。 关上大门，上了锁，林小兰身体靠在大门上，呼出一口大气。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林小兰去做晚饭了。 吃过饭，洗过衣服，擦过身子，林小兰上床边做衣服，边想着王刚跟宋志诚反常的行为。 想了又想，林小兰都没想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反常，闹得她有点心绪不宁了。 “一对神经病。”除了这个解释，目前没想到其他的。 缝了一会衣服，林小兰越想越不对劲，抱着衣服又琢磨起宋志诚跟王刚反常一事了。 不知不觉天黑了，等林小兰回神，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 暗骂自己浪费了两个多小时，又开始缝起了衣服。 不知缝衣服缝到了几点钟，困了她就睡觉了。 这一夜，林小兰睡得很不安稳，宋志诚那张笑吟吟面孔居然出现在她梦里了。 翻来覆去到天亮，起来林小兰感到浑身发酸。 吃口饭，锁好家门，她早早去上班了。 林小兰到门卫室时，才六点半。 “李大爷，吃早饭嘛？” “吃过了。” 林小兰进了门卫室内，坐到那个小板凳上了。 李大爷笑呵呵看着她问道；“小兰，你在老家订婚了嘛？” 林小兰一愣，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呢！” 李大爷笑了，说道；“像你长得这么漂亮，按理来说应该订婚了，咋没订婚呢？是不是眼界太高没有看上眼的呀？” 林小兰不好意思笑了笑，算是认了李大爷最后那句眼界太高的话了，心中却凄苦无比。 在农村，像她这么大的姑娘，没订婚的真的少之又少。 她也算是有婚约的人，然而那个人，这辈子她是不会再嫁给他的了。 李大爷笑了，一副我已经看出来的模样。 林小兰把李大爷反应看在眼里，觉得这个误会很美丽。 “小林，你看叶家文这人怎么样？” 叶家文？ 林小兰想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早上在李大爷这遇见那人。 她不是小孩子了，李大爷这话一说出口，林小兰就明白李大爷的用意了。 “挺好的呀。”林小兰装作听不懂李大爷话里的含义。 李大爷笑了笑说道；“小叶这孩子不错，家庭条件也不错，我跟他父母都认识……。” 林小兰没接话，再听李大爷说叶家文的家庭情况，心中再想自己跟叶家文有没有可能。 “小叶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其他不良嗜好到没有，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打牌，男人嘛，有点爱好都是正常的事儿……。” 不等李大爷把话说完，林小兰在听到叶家文爱好打牌时，就把他拒之门外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又有几个人上来就是大赌的呢？不都是从小赌开始的嘛？这样的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李大爷把话说完了，林小兰咬了咬唇，一脸的为难之色。 “怎么了？是没看上？还是另有隐情？” “李大爷，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不了主，得回家问我爸妈。” 李大爷一听明白了，笑哈哈的说道；“你们可以先接触接触，要是觉得合适，等过八月节，李大爷带着他可以去你家……。” 林小兰摇了摇头，说道；“李大爷，我父母那人特别的死板，他们不会同意的，这事儿就算了吧。” 婚姻大事，不好勉强，李大爷见林小兰都这样说了，事情只好作罢。 被李大爷这么一打岔，林小兰又没问上房价一事，厂门一开，她就去上工了。 上午很快过去了，午饭时，消失几天的宋厂长在食堂露面了。 第23章 宋志诚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主要是他那张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实在没法见人。 奈何他是厂长，又不能总不来上班，厂里每天都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做决策呢！ 在家休养了三天，虽然脸上还能看见一些淤青，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宋厂长脸是怎么弄的？跟谁打架了？”陈萍端着饭盒，饭也不吃了，跟朱洁在研究宋志诚脸上为何有淤青的问题。 朱洁往她自己嘴里扒拉了一口饭，口齿不清说道；“没听说宋厂长跟谁打架呀？再说了，谁敢跟咱们宋厂长动手呢？” 陈萍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可宋志诚脸色的淤青却是那么的明显，转头问吴小凤道；“小凤，你说宋厂长脸上淤青是咋弄的？” 吴小凤白了陈萍一眼，口中嚼着食物，说道；“你赶紧吃饭吧，晚上不想下班了？” 陈萍缩了缩脖，嘀咕道；“我就是好奇罢了。” 吴小凤把口中的饭咽下去了，瞪了陈萍一眼说道；“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你没听过呀？赶紧吃饭，吃过饭好回去干活。” 陈萍嘟着嘴没吭声，开始吃饭了。 林小兰安静吃着自己的午饭，耳中听着前后左右讨论宋志诚脸上淤青的话题。 “瞧宋厂长那张脸被打的，别让我知道是谁打的宋厂长，不然我绝对饶不了那人……。” “就是的。都说打人别打脸，那人竟然往宋厂长脸上打，用心险恶，我猜测对方指定是嫉妒宋厂长的长相……。” “你们说，会不会是宋厂长喝多酒了，自己摔的呢？” “……。” 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她们的话，让林小兰开了眼界。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事跟她无关。 虽然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可这事儿，打死她，她都不会承认的。 至于宋志诚能不能想起来是自己打的他，林小兰赌，他想不起来。 当时她可清楚记得，宋志诚醉的都没有还手之力了，任由自己打他。 事后如果真的想起来了，前天去讨要衣服时，绝对不会那个态度才是。 林小兰坦坦荡荡离去了，根本没看见宋厂长正拿幽怨的眼神目送她离去。 回到工作岗位上，林小兰一刻都没休息，开始忙碌了起来。 “……。” 下班后，林小兰如往常一样回家，不想半路遇见了叶家文。 “小林，好巧。”叶家文看见林小兰，推着自行车上前打的招呼。 林小兰之前就看见叶家文连人带车停在这儿了，应了一声，说道；“你忙，我有事儿先走一步。” “小林，我不忙，我送你回家吧！” 她以为叶家文是在等朋友之类的人呢，压根没想到他等的人会是自己。 林小兰听了叶家文的话，瞧了瞧他，板着脸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让人送我回家的习惯，心意我领了，再见。”话了，她抬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叶家文却不死心，推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小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顺路送送你……。” 顺路？ 这借口是不是有点蹩脚了？ 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嘛？ 林小兰为停，朝前走着，也不接他的话。 不想叶家文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在她身后。 眼看拐个弯就要换路了，林小兰猛地停下了。 “你不要跟着我了，这样影响很不好。”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可不少，虽然没有几个人认识自己吧，可林小兰还是很注意影响的。 毕竟她要在此长久发展下去，可不想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影响了自己将来。 “小林，你听我说，我只是想送你回家，没有别的意思……。” 林小兰自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态度也端正了，结果这个叶家文却像听不懂人语似得，使得她一时之间头大了。 人多，发火动怒都不好，跟他好说好商量，他还死缠烂打，这样的人林小兰告诉自己，一定要离得越远越好。 “叶家文同志，请你离我远点，谢谢。”林小兰直截了当说道。 “小林，你瞧你，咋还生气了呢？你要是不愿意我送你回家，那我就不送了，你回家可得注意安全……。” 光天化日之下，自己需要注意安全嘛？ 林小兰不想搭理他了，也懒得跟他说话，抬脚就走了。 叶家文杵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动地方，自言自语说道；“好泼辣的性格。” 就在他这句话说完以后，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下，疼得叶家文龇牙咧嘴的。 “那个狗日得拍的我，宋、宋厂长？” 叶家文肩膀被拍的生疼，一肚子的火，本想骂几句宣泄一下的，转头一看拍他的人是宋志诚，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狗日的？” “宋厂长，我、我不知道是你在跟我闹着玩呢！” 坏人怕恶人，恶人怕小鬼，小鬼怕阎王。 别看叶家文年纪不大，在棉麻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质检部门二把手，经常在各个领导面前露脸，厂里一般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平时在其他人跟前习惯装犊子了，不想今个让他遇见了硬茬子。 宋志诚目光在叶家文身上瞧了瞧，问道；“我刚才看你半天了，你跟刚才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叶家文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自行车，一手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相，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憨厚。 “宋厂长，我可没乱搞男女关系，她跟我说话，我也不好直接走人，就跟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宋志诚看见的是叶家文这小子跟了林小兰一路，听完他的话，很是怀疑自己目睹的一切。 心想；难道是自己眼神不好使了？两眼昏花了？ “叶家文，你很可以，好样的。”宋志诚上任三年，夸人次数寥寥可数。 越是被他看重的人，他越是不夸，凡是被他夸的人，指定是要倒霉的人。 叶家文笑得很憨厚，宋志诚又再他肩膀上使劲拍了拍，说道；“好好干，有困难要向领导反应，遇见难事要跟领导说……。我记得你还没结婚吧？回头我给你物色一个对象，省得那些姑娘缠着你了……。” 瞧他这个领导当得多不容易，还要为下属考虑终身大事。 叶家文一听高兴坏了，急忙说道；“谢谢宋厂长了，领导放心，我一切听领导的。” 听话就好，不听话也没关系，自己会让你听话的。 宋志诚这样想着，骑上自行车就走人了。 叶家文杵在原地傻笑了起来，心中对宋志诚是感激零涕的，压根不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宋志诚骑着自行车，没一会就追上林小兰了。 他按了按自行车车铃，林小兰往一旁靠了靠，把路让了出来。 “林小兰？” 林小兰一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头皮发麻了。 “宋大哥。” “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走这条路呢？”宋志诚慢悠悠骑着自行车问道。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工作去了。” “你在哪儿工作呀？”宋志诚随意问道。 林小兰不想让宋志诚知道自己在他的厂子里上班，但也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 “棉麻厂。”既然躲不过，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的好，不然在厂里遇见了，也是个尴尬的事情。 “棉麻厂？我也在那工作，怎么没看见过你呢？”宋志诚一脸惊讶说道。 林小兰听了宋志诚的话，心想；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厂长，可能把每个职工都记住嘛？ “棉麻厂几百人呢，没见过我正常。” 宋志诚颔首，表示她这话说得对。 “以后在厂里遇到什么困难，遇到麻烦，都可以找我。”宋志诚向林小兰抛出了橄榄枝。 林小兰有点意外他能说出这话，应了一声，接着朝前走。 “你都不问问我在棉麻厂是做什么工作的嘛？”宋志诚有点纳闷问道。 林小兰是从餐馆老板娘口中得知他是棉麻厂厂子一事的，但这事儿，她却没在宋志诚面前提过。 包括上次王刚找她作证签字那次，也没提过宋志诚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人家都不说，那她就当做不知情呗！ “宋大哥，你在棉麻厂做什么工作的呀？”林小兰十分配合问了一句。 宋志诚咳嗽了一声，说道；“只是个厂子而已。” 只是个厂子而已？ 林小兰听了他的话，很想问问他，意思厂子职位你不满意呗？可想想，她把话憋了回去。 “呀，那我以后得称呼你宋厂长了。”林小兰故作惊讶说道。 宋志诚瞧着林小兰的神色，总是觉得她心口不一，嘴上却说道；“我们之间不用那么生分，怎么说我对你都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那自己顶着冰雹顶着大雨把他扶回家不是救命之恩嘛？ 并且，自己还被他醉酒占了便宜，虽然自己打了他一顿不假，可吃亏的还是自己。 然而这些事情，林小兰又不能说不来，表面只能认下宋志诚对她的救命之恩。 林小兰边朝前走，边说道；“是呀，要不是宋厂长见义勇为，怕是我已经投胎了。” 宋志诚一点都不傻，并且他这人还十分的聪明，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坐在厂子的职位上。 “那还得说咱们有缘分，你说是不是？” 缘分？ 应该是孽缘才对！ 嘴长在他身上，他想怎么说，林小兰阻止不了。 “是很有缘分。”林小兰应了一声，站到她家门口前了。 宋志诚一看，说道；“你晚上吃什么？要不咱俩搭伙一起吃吧。” 跟他搭伙在一起吃饭？ 林小兰拒绝的很干脆，一点也不想自己送上门被他刁难。 第24章 宋志诚有多能折腾人，林小兰已经领教过了。 再者，午饭时那些姑娘见他脸上有点淤青，一个个都愤恨不平呢，这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跟宋厂长搭伙吃饭，这还了得了，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呀？ 想想那恐怖的画面，林小兰决定还是跟宋志诚保持一定距离的好，可不能引起厂里任何姑娘的不满。 宋志诚见她拒绝的很干脆，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又觉得姑娘家家的就应该矜持些好，不能因为一些吃吃喝喝没有了自己的底线。 “那好吧，我回去了，有事喊我。” 林小兰听着宋志诚这番话，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怪怪的，具体怪在那里了，她还说不上来。 开门进了院，关上门，林小兰就把大门给锁上了。 边朝屋里走，她边再想宋志诚那句话的不妥之处。 那好吧？ 我回去了？ 有事喊我？ 他回去了，用得着跟自己说嘛？ 有事喊他？自己有事喊他好使吗？ 反反复复把这话在心中琢磨，林小兰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做饭，吃饭，接着做衣服。 翌日，天阴蒙蒙的。 早早林小兰就去上班了。 跟李大爷聊了会天，打听一下房价，厂门一开，她就去上班了。 上午九点多钟时，车间主任韩卫国把各个小组长喊了出去。 大家都以为厂里又要有什么大的动作了呢，一个个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 结果等各个小组长回来跟各自组员说明事情原委后，顿时响起一片惊讶之声。 惊讶过后，有一小部分人欢呼了起来，有一部分人碍于面子，没好意思凑热闹，大部分已婚妇女酸了起来，还有一些人令你看不出她的想法。 “张姐，这是不是说，我有可能嫁给正式职工了？”陈萍笑着问张丽。 张丽白了陈萍一眼，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就不知道矜持点嘛？” 陈萍耸了耸肩，不在意的说道；“张姐，我都多大了，还矜持？在矜持怕我就嫁不出去了。” 张丽被陈萍这话逗笑了，目光扫了一眼围着她的小组成员，说道；“这次厂里搞联谊会，只要是未婚都可以报名参加，能不能把自己嫁出去，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在张丽把话说完以后，刘玲冷不丁问道；“张姐，这个联谊会宋厂长会报名参加嘛？” 刘玲的话，让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她。 “我就是随便问问，宋厂长不也是未婚嘛。”刘玲语气干巴巴解释道。 张丽还真不知宋厂长会不会报名参加这个联谊会，听了刘玲的话，想了想说道；“这个韩主任没说，宋厂长具体会不会参加，我也不清楚。” 刘玲一听，心中颇为失望，强颜欢笑道；“我想宋厂长不会参加的。” 吴小凤笑了，接话说道；“宋厂长那样身份的人，用得着参加这个联谊会嘛？还是把美梦收起来吧，我得趁这次机会把自己嫁出去才是真的。” 她这话明显是说给刘玲听的，谁都不傻，可一个个却都装作听不懂。 张丽这时笑了，说道；“后天想参加联谊会的，回家都跟父母自己好好商量商量，明早在我这报名登记。没其他事情了，大家散了吧，都上各自岗位上干活去吧。” 各自返回了岗位，干着活，嘴一个个都没闲着，讨论联谊会一事。 “小兰，你不报名参加嘛？”返回岗位秦淑华问林小兰。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秦姨，我还没想好呢！” 张丽这时接话说道；“说实话，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嫁给正式职工，以后就衣食无忧了，要是嫁个临时工，万一被辞退了，生活就没有保障了……。” 秦淑华很认同张丽的话，说道；“可不咋地，还是嫁个抱着铁饭碗的人有保障。就像我们两口子，都是临时工，真是一点保障都没有，你也不知啥时候会被辞退……。”她是有感而发。 林小兰对自己将来要嫁的人，要求不高，有没有正式工作她不在乎，至于家庭条件，她没有什么要求，毕竟她自身条件摆在那里呢，想高嫁等于痴人说梦，只求对方人品好，对她好就行。 “小兰，你在想什么呢？”张丽见林小兰发呆问了一句。 林小兰回神了，笑了笑说道；“张姐，我没想什么。” 不等张丽说话，那边秦淑华笑着打趣了起了林小兰，意思她在考虑联谊的事情。 林小兰没解释，只是笑了笑，低头接着工作。 午饭时，因为联谊会一事，食堂内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总之这次联谊会注定会很热闹就是了。 不管林小兰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关于联谊会一事，可见此事对未婚男女的影响力。 走在下班的路上，林小兰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参加联谊会一事，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想想，决定随大溜。 就在她刚好随大溜时，肩膀被拍了一下，身后又冷不丁冒出来个声音吓她一跳。 林小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后牙槽被她咬的紧紧的，恨不得转身给宋志诚一巴掌。 宋志诚见林小兰停下了，心中还挺高兴的，可等来到她身旁这么一看，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吓到你了？” 林小兰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目光扫了一眼走路无声的宋志诚，皮笑肉不笑说道；“宋厂长，你走路怎么没声呢？”话没明说，潜意思却在指责他。 宋志诚觉得自己有点冤枉了，说道；“不是我走路无声，是你想事情想的太专注了吧？我要不拍你一下，估计你就掉坑里去了。” 林小兰往前面一看，见的确有个大坑，心中纳闷了。心想；早上自己上班时没看见这个大坑呀？下班怎么会冒出一个大坑来呢？ 带着疑惑往四周一看，林小兰是目瞪口呆的。 这不是她回家的路，转头看向身后，她对自己无语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宋志诚问道。 林小兰能说自己想事情想的太专注走岔路了嘛？ “我去副食商店。”她随口说道。 副食商店走这条路？ 宋志诚疑惑看了看她，林小兰又说道；“宋厂长，刚才谢谢你的提醒。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虽然被吓了一跳，可要是没有他的提醒，自己势必会掉坑里，谢谢还是要说的。 宋志诚看着朝前走的林小兰，杵在原地没有动，心中在琢磨，她为何对自己冷冰冰的……。 不等他把事情琢磨明白，猛地听见林小兰的尖叫声，宋志诚都没多想，连忙冲了过去。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条疯狗，龇牙咧嘴往林小兰身上扑，吓得她是连连尖叫四处躲避。 疯狗再次跳起，张大嘴巴朝林小兰扑去，她急忙朝一旁再次躲去，不想一只脚踩在了一个土块上，顺势倒在了地上。 林小兰敏捷爬起，扭头一看，急忙趴在了地上，疯狗从她身上跃了过去。 仰起头，看着离自己很近的疯狗，林小兰心中绝望了，却没放弃自救，身体趴在地上不断往后挪。 疯狗龇牙咧嘴在原地走了几步，嘴里发出呜呜的响声，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看得林小兰惊惧不已。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林小兰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眼角余光在寻找对付疯狗之物。 手按在一个土块上了，林小兰抓起土块朝疯狗用力砸去，不想被疯狗躲了过去，因此她也把疯狗激怒了。 “救命……。” 疯狗再次发起攻击，趴在地上不断后退的林小兰，口中喊着救命，身体向一旁滚去。 再次躲掉疯狗的攻击，林小兰急忙爬了起来，不等她站起来，疯狗朝她飞扑而来。 林小兰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伸脚去踢疯狗，却在这时，胳膊被一只大手一拉一拽，身体顺势往一旁倾斜而去，疯狗扑了个空。 抬头看向拽她之人，一看是宋志诚，林小兰慌慌张张说道；“宋大哥，救命。” “躲我身后去。”宋志诚站到了她身前，目光死死看着那条疯狗，林小兰心有余悸站在了他身后。 疯狗不断咆哮，冲着宋志诚发起了攻击。 “小心。”林小兰探出头想看看是什么情况，见疯狗扑了过来，急忙提醒了宋志诚一句。 宋志诚没应声，全身戒备状态，眼看疯狗还差半米距离扑过来时，他身体快速扭动一下，一个侧踢，一脚踢在疯狗脑袋上了。 疯狗被踢的在空中翻滚了好几下，最后才“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宋志诚抬脚要朝疯狗走去，林小兰却死死拉住了他。 “不要过去，这狗已经发疯了。” 宋志诚扭头看看林小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伸出大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说道；“我有在，别怕。” 这句话，仿佛在林小兰心中疯狂生根发芽了似得，令她久久没回过神来。 当她回过神来时，宋志诚已经在单方面打爆那条疯狗了。 林小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威猛的宋志诚，脑中回响的却是他那句“有我在，别怕。”的话。 疯狗已经被他打的一动不动了，林小兰这才一步步走了过去。 “死了嘛？” 宋志诚又狠狠照疯狗脑袋踢了两脚，扭头跟她说道；“应该死了。” 林小兰来到宋志诚身旁，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见他完好无损，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吓到了吧？”宋志诚看着林小兰问道。 林小兰没故作坚强，脸色煞白，缓缓点了点头。 第25章 宋志诚见她脸色不好，说道；“你等一会，我把这狗埋了，万一没死透的话，等它缓过劲还会伤害其他人的……。” 林小兰应了一声，准备上前帮忙，不想被宋志诚给拒绝了。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行，你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休息吧！” 听了宋志诚的话，林小兰心中暖暖的，没逞强，寻个地方坐下了。 坐在地上，危险解除了，林小兰才感自己浑身生疼。 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已经把周围住户引过来了。 众人得知情况以后，有几个人回家拿来铁锹，挖坑把狗埋了。 狗被埋好后，其他人就散了，宋志诚来到了林小兰身旁。 “好点没有？” 林小兰颔首，慢慢站了起来，说道；“宋大哥，对亏你了，谢谢。” 宋志诚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说道；“不叫我宋厂长了？” 林小兰被他这话挤兑的不知怎么接话了，咬了咬唇，转移话题说道；“我先回家了。”话了，她就走了。 宋志诚在她身后笑了笑，喊道；“我也回家，等等我。” 林小兰没有等他，走得很快，俩人保持了三五米的距离。 这点距离对于宋志诚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他想追上林小兰，不过是分分钟钟的事情，但他没那么做，而是刻意跟她保持了距离。 此刻天还大亮着呢，他是不在乎名声，主要是怕给林小兰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拐进巷子，宋志诚追了上来，跟林小兰肩并肩朝前走。 俩人谁也没说话，只是朝前走着，很快就到宋志诚家门口了。 “要不要进来坐会儿？”宋志诚问道。 林小兰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改天的。” “改天是那天？”宋志诚追问道。 林小兰没回答他这话，抬脚朝她家门口走去了。 宋志诚目送她进了家门，他才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门锁。 进了门的林小兰把大门锁上了，靠在大门上，身体感觉像是脱力了似得，慢慢往下滑，直到蹲在地上为止。 回想被疯狗攻击的场景，此刻她还是后怕的要死。 过了好一会，林小兰才缓过劲，慢慢站起一步步朝屋走去。 换身衣服，把脏衣服洗出来，晾上，她就上床了。 有点惊吓过度，导致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原本躺在床上是想休息一会起来做衣服的，结果她睡着了。 做了一夜被疯狗追的梦，导致她醒来精神有点恍惚。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林小兰才慢腾腾下了地。 叠好被子，解个手，刷牙洗脸做早饭。 吃好早饭，收拾好厨房，林小兰就去上班了。 在门卫室跟李大爷打个招呼，她就去车间了。 林小兰今个来的不早也不晚，她刚坐到自己工作岗位上，上班钟声就敲响了。 “小兰，就差你没报名了，你报不报名呀？” 其他人来的早，已经在张丽那报过名了。 “张姐，我不报名。” 秦淑华跟张丽都挺意外她不报名的，二人中间隔着林小兰相互看了看。 张丽说道；“小兰，你可要想好了，错过这次机会，可就不好碰了。”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张姐，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报名。” 她都这样说了，张丽就没再劝她，起身拿着名单离开了。 “小兰，你在老家订婚呀？”秦淑华在张丽走后问道。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没有。”这事儿在她刚来时，她们就问过。 秦淑华纳闷了，说道；“既然没订婚，为啥不报名呢？万一有个正式职工看上你了，你下半辈子不就妥了嘛？也省得以后回老家种地了……。” 道理林小兰都懂，就是不想报名，至于原因，她也说不清楚。 林小兰跟秦淑华说了没几句话，张丽就回来了。 韩卫国拿着各个小组交上的名单去了组织部。 组织部主任余敏整理了一下名单，随后拿着所有人名单去了厂长办公室。 宋志诚接过名单，把六号车间名单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没看见林小兰的名字，心中甚是满意。 “一共是多少人？” “宋厂长，我粗略统计了一下，一共是一百多人，女的多男的少，男女比例是二比一……。” 宋志诚颔首，表示知道了，把名单递给了余敏。 余敏接过名单，说道；“宋厂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去忙了。” “去吧。回头一定要把联谊会举办的热闹点，到时候我会去的。” 余敏应了一声，拿着名单离去。 在余敏走后，宋志诚嘴角微微上翘，显然此刻他心情很好。 把厂里单身男青年都配上对，他就不信，还会有人打林小兰的主意。 敲门声响起，宋志诚收起笑意，咳嗽一声说道；“进来。”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翻了翻。 来人是高大海。 “有事？”宋志诚目光淡淡看着高大海问道。 高大海来到办公桌前站定，愁眉苦脸说道；“宋厂长，你交给我任务，我没完成。万慧不同意跟叶家文相亲……。” 宋志诚听完高大海的话，把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仍在了办公桌上。 吓得高大海冷汗淋漓。 “万慧的意思？还是她父母的意思？”宋志诚一只手放在办公桌上，伸出食指一下下敲打桌面。 高大海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说道；“万慧的家她父母当不了，指定是她自己的主意。” 宋志诚颔首，想了想说道；“当初让万慧接替万会计的职位，也是念在万会计能力出众，以为他推荐的接班人会跟他一样，结果万慧能力却让我很失望……。” 高大海听着宋志诚的话，频频点头。 “一会你在去一趟万会计家，就跟他说，万慧个人能力有限，胜任不了现在的职务……。” 高大海把宋志诚说得话都记下来了，随后去了万会计家。 万会计跟高大海父亲关系不错，见他又来了，眼皮连着跳了起来。 “万叔，我尽力了。”高大海看见万会计，两手一摊，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万会计叹了口长气，说道；“我都跟小慧说过多少次了，别缠着宋厂长，可是这孩子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把宋厂长给逼急了……。” 万慧爱慕宋志诚一事，她父母都知道的。 奈何万会计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从小宠到大的，渐渐把万慧宠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万叔，接下来要怎么办呀？宋厂长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呢！” 万会计想了想说道；“回头我在劝劝小慧，如果她还是一根筋，丢了铁饭碗也怨不得别人……。” 宋志诚给万会计两条路选择，一个是让万慧嫁人，一个是让万慧卷铺盖走人。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自然是万慧把他惹毛了。 那日县长来考察，万慧作陪，趁他不在时，不知是怎么暗示的县长，让县长误会宋志诚对万慧有意。 前个县长约他去吃饭，明里暗里点他，意思万慧不错，跟他很般配，让他考虑考虑之类的事情。 宋志诚当场就说了，他跟万慧是不可能的，至于为什么，他却没说。 县长只是想做个媒而已，跟万慧没有什么交情，宋志诚的态度摆在那里，此事也就作罢了。 宋志诚回来后，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觉得万慧是个隐患，早晚都会闹出幺蛾子，恰巧那天看见了叶家文，计划一瞬间诞生了。 高大海听完万会计的话，又跟万会计说了会话，见时间不早了，他就回去复命了。 一天转瞬即逝，次日棉麻厂报名参加联谊会的姑娘们，上班一个个都是提着小袋子来的，里面装的是她们下班后去联谊会要换的衣服。 报名参加联谊会的姑娘们，生怕自己下班晚了，一个个在上班时间都拼命干活，效率一下子提上来了。 五点多点，陈萍吴小凤定量的工作就完成了，没一会朱洁刘玲也完活了。 联谊会六点半在食堂准时开始，五点半下班，给姑娘们一个小时准备的时间。 林小兰秦淑华张丽三人是在下班钟声敲响时同时完工的。 喊记工员验收，等了好半天记工员才过来验收的，主要是今个一起下班的人猛地增加了，导致两个记工员忙不过来了。 验收过后，她们三人收拾收拾自个私人物品，朝车间门口走去了。 “小兰，你不去凑凑热闹嘛？”快到车间门口张丽问的林小兰。 “张姐，我不去了，家里还有活呢。”她得回去做活。 张丽以为她找的推辞呢，说道；“有活明天干，一起去凑个热闹。”她拉着林小兰不让她走。 秦淑华这时说道；“小兰，跟我们一起凑个热闹去。现在都六点多了，一会就开始了，看一会热闹，咱们一起回去……。” 林小兰不想去，碍于张丽跟秦淑华的面子，加上俩人又不停地劝说，只能硬着头皮跟去了。 联谊会是在食堂举办的，主要是这儿的地方够大，桌椅板凳都齐全。 音乐放得是《在希望的田野上》，声音不是很大，主要是里面闹吵，在外面听不见，走进来才能听见点音乐声。 屋内布局很简单，地中间留出了一个很大的舞池，左右两面是联谊人坐的位置，不能混做，分了男宾区域跟女宾区域。 讲台对面区域是招待凑闹人群人的，林小兰跟张丽秦淑华三人来到这个区域，寻个位置坐下了，一人在爪子盘里抓了把爪子握在手里，没一会，食堂内的人越来越多了。 很快就到六点半了，余敏声音透过喇叭响起。 第26章 “大家都坐好，安静下来。” 一个个找位置坐好，伸长脖子把目光聚集在余敏身上。 余敏面带笑容，把喇叭放在嘴边说道；“下面我们热烈欢迎宋厂长上台致辞。” 热烈的掌声响起，很快宋志诚来到临时搭建的讲台上了。 宋志诚站在台上，一只手接过余敏递过来的喇叭，笑着看向了大家。 随后他把喇叭放在了嘴边，热烈的掌声这才停止下来。 “作为你们的领导，你们每个人的个人问题时刻牵动着我的心，为此才有了这次联谊会。目的我就不多说了，在场诸位应该都清楚……。” 宋志诚洋洋洒洒一番高谈阔论，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帮助职工解决个人问题，让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后顾之忧，好安心工作。 他的讲话一结束，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掌声不等结束，交谊舞的舞曲响起。 坐在相亲位置上的男子一个个奔着自己心仪的姑娘走了过去。 “我没眼花吧？那是不是万慧？”秦淑华无意之间在女宾座位最后排角落里看见了万慧，有些不确认说道。 “哪儿呢？”张丽问目光在女宾区域打量着。 秦淑华伸手指向万慧所在的位置，张丽跟林小兰的目光同时看了过去。 “真是万慧，她也报名参加了？”这话是其他人说的，也是听见秦淑华说的那句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的。 “万慧也来了？不会吧？”又一位嗓门颇高之人说的此话，瞬间这片儿区域男女老少就议论上了。 有的人没看见万慧坐在那里，就有人为其指引，一来二去，一个个都不看舞池当中跳舞的小年轻了，目光放在了万慧身上。 “你们快看，有人请万会计跳舞了。” 大家目光始终在万慧身上呢，自然都看见了。 林小兰细看了看邀请万慧跳舞之人，嘀咕道；“叶家文？” “小兰，你说什么？”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秦姨，我什么都没说。” 秦淑华哦了一声，伸手扒拉了一下坐在林小兰另一旁的张丽。 “怎么了？” 秦淑华半个身子探了过去，张丽半个身子往这边凑了凑，二人就在林小兰面前小声说起了话。 “那是不是一号车间的叶家文？” “是他。” “他看书万慧了？俩人好像差好几岁呢！” “你没听过女大三抱金砖呀？人家都不在乎，你操这心干啥？” 秦淑华撇了撇嘴，说道；“叶家文那孩子不错，我就是感觉万慧有点配不上他……。” 林小兰听着她们二人所说的话，目光落在了叶家文身上，看了又看，觉得他们二人半斤对八两。 “今个万会计穿得好朴素呀，可不是她平时穿衣风格……。”有人点出了万慧今晚的不同之处。 “何止是朴素。你没看见她始终拉着一张脸嘛？一点笑模样都没有。这哪是来联谊的，倒想是来闹场的……。” 你一句她一句的，林小兰感觉自己耳朵都不够用了。 坐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左右，林小兰见张丽与秦淑华没有要走的意思，跟她们二人各自打个招呼，先一步离开了。 出了食堂的大门，林小兰去了厕所。 解过手从厕所出来，没再耽搁时间，往厂门口走去。 在门卫室跟李大爷打了个招呼，林小兰就回去了。 离小路口还有点距离，林小兰远远就看见路口旁站着个人。 天已擦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看出是个男人。 林小兰又往前走了几十步，回头往身后看了看，想看看有没有同样走这条路的人，寻思搭个伴，不至于自己胆突突的。 身后有几个骑自行的人，林小兰扭过头，深呼吸几口气，一步步朝前走。 距离越来越近了，那人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林小兰心中有点发毛了。 平时她胆儿挺大的，昨个被疯狗吓的，今个有点神经兮兮的。 朝前又走了一段路，见路旁有个木头棍子，林小兰捡了起来，把两尺多长的棍子握在了手里。 手中拿着棍子，林小兰底气足了一些，没再磨蹭，朝路口走去。 眼看她就要到路口了，那人突然动了。 林小兰见那人往小路里走去，莫名的松了口气。 心想；别自己吓唬自己，估计是等家人下班的。 这么一想，她心情放松了不少，跟在那人身后走进了小路。 眼看就要到家了，那人突然停下了。 林小兰离那人还有七八米的距离，离家还有十多米远，打量一眼那人，咬着唇，紧了紧手中的棍子朝前走去。 俩人的距离不断在缩短，越来越近，剩下不到两米距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林小兰耳旁响起。 “小兰，你走路怎么这么慢呢？” 宋志诚？ 林小兰听见是他的声音，身体紧绷着的那根筋，猛的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疑惑与不解。 他是在等自己嘛？ 应该不会吧？ 林小兰怀疑自己想多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嘛？”宋志诚见林小兰没搭话，以为她没听见自己所说的话呢！ 这时林小兰已经快到宋志诚身旁了。 “宋大哥，我听见了。” “那你怎么不说话呢？”宋志诚有些纳闷问道。 林小兰能说自己刚才走神了，说道；“我没想到前面的人会是你。”意思有点意外。 宋志诚能说自己是专门在等她嘛？当然不能说了，主要是怕吓着她。 “我也是刚发现你在我身后的。” 刚发现？ 这话林小兰不信。 自己可清楚记得，当时他站在路口正脸方向是朝马路上的。 林小兰疑惑看了看他，哦了一声，越过宋志诚身旁往前走去。 宋志诚看着林小兰的背影，耸了耸肩，追了上去。 “你去联谊会了？” “嗯。” “去联谊的？” “没有，看热闹去了。”林小兰如实说道。 宋志诚笑着说道；“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几百人呢，看不见我不是正常的事儿嘛？”林小兰这么想的，就这么说的。 宋志诚颔首，眼看林小兰就要到家了，突然说道；“昨天我裤子都狗扯坏了，能帮我补上嘛？” 裤子被狗扯坏了？ 昨天自己怎么没看到呢？ 难道是昨个自己太紧张了？ 一连几个疑问在林小兰脑中划过，脚步未停说道；“可以，你把裤子送过来吧。”人家是为了救她，裤子才被狗扯坏的，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帮这个忙。 宋志诚听了林小兰的话，嘴角上翘。 “好，我一会就送过去。” “好。” 路过宋志诚家门口，没有几步就到林小兰家门了。 宋志诚目送林小兰进了院，他才回的家。 不等他那院灯亮起来，隔壁院中的灯先亮了。 林小兰以为宋志诚回家就会把裤子送过来呢，晚饭做好不见他的身影，纳闷上了。 她刚把饭碗端起来，大门被敲响了。 林小兰放下饭碗去给开得大门。 “你吃饭了嘛？”宋志诚拿着一条裤子站在门口问道。 “马上要吃了。”林小兰回了一句。 “我还没吃饭呢！”宋志诚说道。 这是要蹭饭嘛？ 可是自己就做了一个人的量，这？ 林小兰想了想，让出路来，说道：“宋大哥，我做得过水面条，鸡蛋卤，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吃一口吧。” 宋志诚笑了，就等她这句话呢，说道；“怎么会嫌弃呢？谢谢了。” 林小兰看着进了她家院中的宋志诚，想起自己刚认识他那会儿，他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做好的早饭都不吃，变着法的折腾人，还各种刁难自己，如今想想那时自己好像做得也有点过分。 做了一大桌齁咸的食物，谁都没吃，白白糟蹋了粮食。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自己与他相识相处的场景，林小兰感觉仿佛像梦一样似得！ “在那吃饭？”宋志诚进院问道。 林小兰回魂了，说道；“宋大哥，我家没有桌子，要不我给你盛碗面条浇上卤子，你将就吃一口吧，或者你也可以端回家吃……。” 宋志诚接话说道；“端回家多麻烦，就在你这院吃一口吧。” 林小兰应了一声，去厨房盛面条。 不一会林小兰端着一碗面条，拿着一双筷子从厨房出来了。 宋志诚把裤子夹在了腋下，面条筷子都接了过去，说道；“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小兰笑了笑，看着他拌着面条。 面条拌好了，他就开始了，一大口一大口的。 一点也不做作，一点也不挑食。 跟自己刚认识他那会儿比起来，性情简直判若两人。 一大碗面条，很快就被宋志诚吃完了，见他甜嘴巴舌看着自己，林小兰一看他这是没吃饱，说道；“宋大哥，不好意思，没有面条了。” 她饭量不算大，一大碗面条正好能吃饱。 宋志诚就不行了，毕竟是个男的，饭量自然比林小兰要大。 “我把你的晚饭吃了？，那你吃什么呀？”宋志诚岔开了话题，突然像是想起此事。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一会我做点别的吃。” “你等等。” 话了，宋志诚把碗筷以及裤子递给了林小兰，随后离去。 林小兰看着敞开的半扇大门，杵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搞什么鬼？”她自言自语说道。 碗筷刚被她放进厨房，宋志诚提着一大包食物过来了。 林小兰蒙圈了，看着宋志诚拎着的食物，问道；“宋大哥，你这是？” 不会是让自己这个点给他做一桌菜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绝对会忍不住冲他发飙的。 第27章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昨个菜买多了，给你拿点。平时我也不怎么做饭……。 菜买多了？给拿点？ 那是点嘛？那是很多好不好？ 林小兰看着拎在宋志诚手中的菜，已经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想了想说道；“宋大哥，你的心意我领我，菜你还是拎回去吧。” 自己收下他的菜，这算什么事儿？ 宋志诚把菜放到了地上，也不管林小兰收不收下，边朝外走边说道；“小兰，你跟客气什么，我们邻里邻居的，就要互帮互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宋大哥，你把菜拎回去，我不能要……。”林小兰见他朝外走，拎起菜追了上去。 宋志诚走到很快，当林小兰追到门口时，他已经进他家大门里了。 林小兰提着菜站在自家门口前，扭头看了看宋志诚家紧闭的大门，眨巴眨巴眼睛，抬起的脚又被她放下了。 “时间不早了，弄口吃的早点睡觉吧。”宋志诚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林小兰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提着的菜，拎着菜返了回去。 把大门锁好，菜送进厨房，她有种感觉，以后宋志诚会经常来蹭饭的。 带着这种想法，林小兰做了口吃的，吃过饭，洗洗弄弄她就上床了。 在床上缝着衣服，脑中却在想宋志诚这几日对自己的反常之举，越想心是越乱。 喜欢上自己了？ 这可能吗？ 林小兰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魅力能让宋志诚喜欢上自己。 如果不是喜欢，那他会为何对自己如此反常呢？ 这个问题盘旋在林小兰脑中令她驱之不去，最后连活都干不下去了。 把衣服放在一旁，烦躁躺在了床上，看着屋顶，脑中都是宋志诚的身影。 想了好一会，林小兰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楞了，不然为何总是想他呢？ 实在干不下去活了，看着原本赶赶工明天就能交活的衣服，她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得后天能交工了。”说着这话，把衣服收了起来。 关了灯，躺在单人床上，脑中依旧都是宋志诚的身影。 “啊，烦死了。” 林小兰烦躁把被子蒙在了自己头上，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想宋志诚，可是有些事情，却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一夜辗转难眠，次日林小兰无精打采去上班的。 “小兰，你今个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嘛？”秦淑华见林小兰从来就不断打哈气，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小兰笑着说道；“秦姨，别提了，昨晚蚊子咬的我一夜没怎么睡觉。” 秦淑华一听是这么回事，接话说道；“关门关窗睡觉屋里闷热，开门开窗还进蚊子。好在夏天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入秋就好了……。” 林小兰应了一声，边干活边跟秦淑华有一句没一句唠起了嗑。 俩人说着说着，张丽插了进来，三人说道昨晚联谊会上去了，这时林小兰才得知，陈萍朱洁二人在联谊会各自找到了对象。 至于吴小凤跟刘玲为何没找到对象，秦淑华张丽就不知真相了。 刘玲去联谊会找不到对象，林小兰一点也不感觉意外，反倒是吴小凤让她挺意外的。 吴小凤虽然没达到恨嫁的地步，可按照平时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只要是正式职工，她就行。 虽然联谊会上女的多男的少，可以吴小凤的长相来说，找不到对象？这有点说不通。 听着秦淑华说完她们小组的事情，张丽又说起其他小组联谊之事，最后说道万慧身上去了。 叶家文三请万慧跳舞，她才起来的，据说场面一度很尴尬。 林小兰没在现场，脑补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 “万慧看着可不情愿了，叶家文还跟她较上劲了。当时你没在场，都不知大家是怎么看他们的……。”秦淑华是个相当八卦的人了，嘴还没有个把门的。 “那他们这算是成功了？还是算失败了？”林小兰问道。 秦淑华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瞧着万慧那模样，俩人八成是没戏了。” “没戏她还起来跟人家跳舞？直接拒绝不就得了。”林小兰有点想不明白万慧的想法，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丽这时接话说道；“想不想听点小道消息？” “有话快说，吊人胃口干嘛。”秦淑华嘀咕了一句。 张丽四下看了看，声音压低说道；“今早我去开会，听他们说，是宋厂长给万慧跟叶家文做的媒……。” 秦淑华惊呆了，听完张丽的话说道；“不会吧？” 张丽撇嘴说道；“有啥不会的？我听说好像是万慧惹怒了宋厂长……。” “那宋厂长也不能逼万慧嫁人吧？咋说还有万老会计那方面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宋厂长这是想逼死万慧呀。” 张丽瞪了一眼说这话的秦淑华，说道；“秦姐，主意你的言辞。” 秦淑华不自然笑了笑，说道；“没事，就咱们仨，话不会传出去的，小兰你说是吧？” 林小兰可没有嚼舌头的习惯，笑着说不会的，秦淑华也笑了笑。 张丽又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万慧心高气傲的，指定看不上叶家文，他俩这事儿难成。” 秦淑华接话说道；“宋厂长都出面了，我看这儿有回旋的余地。”之前她也不看好万慧跟叶家文的，可听了张丽的话，想法一下就改变了。 张丽刚要说话，韩卫国喊她过去一趟，她就去了。 “真想不明白，宋厂长是怎么想的。算了不说这事儿了，咋想也轮不到我管此事，操那心没用……。” 林小兰笑了笑，没再接话，不声不响干着活，脑中却在想，万慧是怎么把宋志诚惹怒的。 宋志诚展现给外人一面的是，好领导，好厂长的形象，为人谦逊有礼，脾气好，性格好，总之这是大多数人看到的表面现象。 只有少数人才了解他的真性情，腹黑，无耻，洁癖，嘴黑等等等等……。 而林小兰很荣幸，宋志诚在她面前把两面本性都暴露了出来。 同时也不知是庆幸还该悲哀，她被这样一个人给看上了。 宋志诚的性格，不是一般人能琢磨透的，属于那种越挫越勇之人。 什么东西，越是得不到，他非要弄到手不可。 想了半天，林小兰也没想明白万慧是怎么惹怒的宋志诚，倒是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宋志诚不是惜花之人……。 之前林小兰还挺恨万慧的，现在她不恨了，还挺可怜她的。 宋志诚多能折腾人，她已经领教过了，被这样一个人惦记上了，林小兰想想万慧的下场，就知不会有好结果。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她无关，做好自己本职工作才是最主要的。 一天在八卦工作当中度过，到了下班时间，林小兰再次准时下班了。 “自从加量以后，每天忙得想偷懒都不行，照这样下去，我挺多还能干个一年半载的了。”秦淑华感慨说道。 林小兰也觉得这活不轻巧，还是那句话，待遇好。 张丽苦笑的说道；“这活的确不适合年龄大的人干，包括我，都有点挺不住了。” 秦淑华说道；“你挺不住了，可以不干的，最起码还有工资拿呢，我不干是一分钱工资都没有的。” 林小兰跟在她们身后往出走，听着她们二人说的话，苦笑了一下。 上了马路，秦淑华跟张丽骑上自行车就走了，林小兰自己往回走。 到了家，林小兰就换了身衣服，把今天穿的衣服脱下来洗了。 衣服洗好晾上，林小兰去了厨房。 瞧着昨天宋志诚拎过来的菜，林小兰想了想，打算晚上包水饺吃。 她已经好久没改善伙食了，都是糊弄一顿又一顿的，现在有机会改善一下伙食，自然不会再自虐。 和面时，林小兰原本是想和一碗面的，冷不丁想起宋志诚了，又和了一碗面。 林小兰一边和着面，一边心想；自己做饭带他的份了，也不知他能不能过来蹭饭，万一不过来，自己还能给他送过去吗？ 脑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好面，她就开始剁馅子。 宋志诚给她送来的菜里有块肉，二斤多重，昨晚就让她用盐给腌上了，不然怕馊了。 猪肉大葱馅，猪肉青菜馅，她弄了两种饺子馅，主要是不知宋志诚喜欢吃那一种馅的饺子。 馅子拌好了，林小兰看着那两份饺馅子，又觉得自己有毛病。 心想；自己为啥要考虑他喜欢吃那种饺子馅呢？能带出来他那份饺子已经很不错了，为何自己还要多此一举呢？ 林小兰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烦躁的离开了厨房，回屋坐在床上做起了衣服。 半个多小时后，面醒好了，林小兰放下手中的活去包饺子。 一个人擀面皮，在自己包饺子，林小兰干活麻利，半个来小时就把饺子包出来了。 看了看天色，估摸有七点钟了，林小兰就把水给烧上了。 水烧开了，林小兰却没立即往锅里下饺子，潜意识里，她想等宋志诚来在煮饺子。 林小兰看着翻开的水，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一时之间陷入了思考当中，不知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是好， 以前觉得宋志诚这人品行不端，随着接触的次数越多，渐渐她发现，他就是个矛盾体。 有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地方，也有让人拍手称赞的地方。 年轻有为，洁身自好，就凭这两点，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再看自己，除了脸蛋能拿得出手外，要学历没学习，要家庭没家庭，这样的自己，能高攀得上他嘛？ 第28章 自卑感从心底爬了出来，占满整个心房，令她无法呼吸，仿佛将要窒息似得。 她如陷入魔楞了一般，像是被困在一个狭小空间里，四面封闭，寻不到走出来的路。 恐惧，慌张，让她惶恐不安。 这时她耳旁响起了这句话“我有在，别怕。” 仿佛这句话有什么魔咒似得，很快让她从无法自拔的死胡同里走了出来。 林小兰呼出一口大气，精神有些恍惚，苦笑道：“自己怎么了这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她说着这话的同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情强求不来，这个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可能是想通了，心情渐渐转好，把饺子下进了锅里。 林小兰一边煮着饺子，一边把吃饺子的蘸料准备好。 很快饺子出了锅，用凉水冒了一遍水饺，她开动筷了。 一个饺子刚进她肚里，大门被敲响了。 “谁呀？”林小兰猜测是宋志诚，却还是问了一嘴，主要是这时天已经擦黑了。 “是我。” 宋志诚的声音在大门外响起。 林小兰从来不知，自己会有一天，听见某个人的声音心情而变得大好。 门打开了，她往一旁站了站，穿得西装革履的宋志诚走了进来，仿佛回自己家一般，看得林小兰蹙眉了。 他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这样好吗？ “小兰，我还没吃饭呢，家有什么吃的嘛？” 话问得很自然，像是丈夫外出归家，进门询问自己妻子一般。 她这又不是餐馆，饿了来她家干嘛？ 林小兰心中是这么想的，语气干巴巴的说道；“有饺子，吃吗？” 宋志诚一听笑了，说道；“吃，我去了省城，还是早上吃的饭呢，这会儿快饿死我了。” 林小兰瞧了他一眼，说道；“饺子在厨房呢，你去自己兑蘸料吧。” 宋志诚应了一声，四下看了看，见没地方放包，就把包夹在了腋下，抬脚去了厨房。 厨房不大，只能容纳一个人进进出出。 宋志诚走了进去，见饺子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食量，他无声的笑了，兑好蘸料，夹了不少饺子，端着碗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林小兰见他出来了，咬了咬唇说道；“两样馅饺子。”其他的话，她懒得说了。 宋志诚已经吃上饺子了，口齿不清问道；“都啥馅的呀？” 林小兰走进了厨房，说道；“猪肉大葱，猪肉芹菜的。” 宋志诚边吃饺子边说道；“这两馅我都喜欢吃。” 林小兰没吱声，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几个饺子，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俩人谁都没再吱声，安静各自在院中寻个地方蹲下吃着各自的饺子。 宋志诚进进出出好几趟厨房才撂了筷。 在他撂筷前，林小兰早就撂筷了。 饭吃完了，宋志诚说道；“真是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的含义我终于体会到了。” 林小兰听着他的话，心中有点想笑，脸上却没有其他神色，说道；“宋大哥，时间不早了。”意思你可以回去了。 宋志诚当然听出林小兰话中意思了，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抬头惊讶说道；“都八点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对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林小兰瞧着他那做作的姿态，很想说；你不用这样没话找话说，还不如以前酷酷来的好呢！ 送走了宋志诚，林小兰锁上了大门，不等她走到厨房门口，隔壁院中传来了宋志诚说话声。 “早点睡，不要熬夜做衣服了，伤眼睛。” 林小兰身体僵硬住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小声嘀咕道；“他是指自己做衣服？还是指给他补裤子呀？” 昨天宋志诚让她帮忙补的那条裤子，她还没给补呢，此刻听了他一语双关的话，她不得不多想。 林小兰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拾掇好厨房，关了厨房跟院中的灯，回屋上床做活。 今晚她要把衣服做出来，明晚下班好给何叔送去。 夜里十一点钟，林小兰终于把活昨晚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吃过早饭，她早早去上班了。 在厂里按班就部一整天，下班到家拿上衣服，林小兰去了何叔铺子。 “小林，你可有些天没来了。”何叔看见林小兰笑着说道。 林小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何叔，我没耽误事儿吧？”意思衣服这么多天才送来。 “没有，十天来取衣服，不着急。” 林小兰知道十天来取衣服，主要是怕顾客催，再让何叔为难。 把衣服交给何叔，他检查一遍，把钱手工费付给了林小兰。 “小林，上班怎么样呀？还有时间接活嘛？” 林小兰一听何叔这话，眼睛都亮了。 “刚去那会儿有点不熟悉，现在顺过架了。何叔，我下班没事做，可以接活的。” 何叔笑了，问道；“小林，你会织毛衣毛裤嘛？” “会呀。” “小林，没想到你年纪不大，什么都会。” 林小兰笑着说道；“何叔，我会织毛衣毛裤，还是跟我住在县城一个婶子学的呢，不然我也不会。” 何叔笑了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道；“一身秋季中山装，两身毛衣毛裤，两件无袖毛衣坎肩，三十块钱的手工费，两个月交工。” 林小兰一听这惊人的手工费，问道；“何叔，怎么给这么多手工费呀？” 何叔又笑着说道：“人家不差那点手工费，唯一的要求就是手把好。特别是毛衣，坎肩，都露面穿的，你可得给仔细着织……。” 林小兰应下了，想起押金不够，不想何叔不但没让她再交押金，还把之前的押金退给她。 “都这么熟了，还留什么押金，你的人品何叔放心……。” 林小兰听着何叔的话，粗略算了一个衣服的成本，得出了结论是要一百多块钱，心中疑惑丛生， 自己人品真的达到如何叔所说的那样了嘛？ 她怎么感觉何叔这话有点怪怪的呢？ 不再让交押金已经很不错了，居然把自己先前交的押金退给了自己，这明显不正常。 林小兰脑子不空，甚至可以用聪慧来形容。 曾经如果她要是读过书的话，绝对不会落到那般田地。 把何叔的话放在心里琢磨，前思后想一番，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使得林小兰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 又跟何叔说了几句话，把衣服毛线检查了一遍，见没有质量问题，她就回去了。 到了家，把东西放在床上，林小兰还是觉得此事有点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她还说不明白。 打开三角兜，把里面裁剪好的衣料跟毛线织针分别取了出来。 这次衣服上没有标记顾客名字，她问何叔了，何叔的解释是，老顾客，不用标记的。 老顾客就不用标记姓名了？ 这个解释在她看来有点牵强。 把衣服布料铺在床上，林小兰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这时她家大门被敲响了，林小兰扫了一眼铺着床上的衣料，疑惑重重扭身出去了。 林小兰认识的人不多，上她家来的，除了宋志诚再无他人。 本以为是来蹭饭的宋志诚呢，打开大门一看是房东。 “魏姨，快进来。” 魏姨跟林小兰打了个招呼，进了院四下看了看，见处处都干干净净的，很是满意的笑了笑。 “魏姨，进屋坐吧，我这儿连个凳子都没有。” 魏姨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客气，我来是想跟你说个事儿。” 林小兰听了她的话，心想；不会是要涨房租吧？ “魏姨，有话你就说。” “今个我来是通知你尽快找房子的，最好这几天就搬出去。我小儿子要结婚，差点彩礼钱，我们两口子一商量，打算把这房子卖了。我们两口子也是被逼无奈，希望你理解……。” 听完魏姨的话，林小兰理解她的难处。 理解归理解，问题是她要上班，尽快找房子时间措不开。 把事情在心中想了一遍，林小兰苦笑的说道；“魏姨，倒房子的时间多宽限几日吧。白天我要上班，找房子只能在下班以后。” 魏姨有丝为难，说道；“不是魏姨难说话。你也明白，买房子都要先看看房子。白天你不在家要上班，我怎么带人看房子呢，所以你还是要尽快搬走才好，这样我也能尽快把房子卖掉……。” 林小兰无奈了，见房东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想了想问道；“魏姨，你这房子打算卖多少钱呀？” “你要买？”魏姨听了她的话问道。 林小兰是想买，问题现在她钱不够，只是想先打听一下价格，之后再说。 “魏姨，我是想买你这房子，估计钱不够，想先问问价格。” 魏姨一听是这么回事儿，感觉自己白高兴一场了。 “我急着用钱，一百五十块钱这房子就卖。，像我家这样的房子，搁在平时卖的话，少了一百六七都买不到的……。。” 一百五十块钱？ 按李大爷说的余宁房价，这个价格的确不贵。 林小兰算算自己兜里的钱，不到五十块钱，就算把何叔那三十块钱手工费拿到手，加在一起不到八十块钱。 如果再加上下个月工资的话，依然不到一百块钱，剩下的钱她不知从何处借。 魏姨见林小兰在沉思，说道；“我一会先把卖房子两个字写在大门上，你这边也尽快找房子，等你交了钥匙，我就把余下的房租退给你……。” 林小兰应了一声，魏姨就去大门外门板上写“卖房”二字了。 第29章 目送房东离去，林小兰心不在焉杵在门口，再想凑钱买房子一事。 衣服没缝制出来呢，先去预支手工费？何叔会把手工费预支给自己嘛？ 就算何叔把手工费预支给了自己，可是工资也要等到下个月中旬才能拿到手，房东着急卖房，会等自己开工资时嘛？ 再者，就算工资拿到手了，那余下的钱呢，自己找谁去借呢？ 脑中闪过张丽，秦淑华以及小组其他成员，都被她一一否决了。 不说其他，从认识的时间来讲，她们也不会借钱给自己的。 “李大爷呢？”她自言自语道。 林小兰想了想，觉得自己跟李大爷借钱，有点张不开口。 李大爷可没少帮自己，张嘴借钱，万一李大爷不想借给自己，这关系以后还怎么处？ 林小兰想事情想的出神，没看见已经快到她跟前的宋志诚。 宋志诚来到她身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挑了挑眉梢。 林小兰还沉寂在自己世界当中呢，嘀咕道；“这找谁去借钱呢？” 借钱？ 她借钱干嘛？ 宋志诚疑惑看了看她，眼角余光瞄见了门板上写的一个“卖”字，目光往另一个门板上看去，见门板上写着一个“房”字，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卖房？ 房东要把这房子卖了？她是想买这房子嘛？ 宋志诚很想跟她说，搬他家去住得了，可想想林小兰的性格，又觉得自己敢这么说，她绝对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 有人骑着自行车从巷子路过，宋志诚挡路，那人按了按自行车的车铃，这才让他们二人各自回神。 回过神的林小兰看了眼，见站在她一侧的宋志诚，一脸的疑惑。 心想；他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旁的？自己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宋志诚抬脚很自然进了院。 林小兰看了看他的背景，白了他一眼，跟着进来了。 “这房子要卖？” “嗯。” “你想买这房子？” 林小兰苦笑的说道；“是想买这房子，但我钱不够。” “你还差多少钱？”宋志诚问道。 差多少？ 差得多了！ 知道现在还不是买房时机，林小兰苦笑的说道；“差的多了，暂时先不买房子了，等过几个月再说吧！” 宋志诚应了一声，随意在屋里屋外走走看看，转了一圈回到林小兰身旁说道；“这房子不值几个钱，房东打算卖多少钱。” 林小兰没多想，感慨的说道；“也许一百五十块钱在你眼里只是小钱，可在我眼里却是一大笔钱。” “一百五十块钱对我来说也是一笔钱。这房子值这么多钱嘛？”宋志诚有一搭没一搭说道。 林小兰看了看他说道；“余宁房价不都这样嘛？你不知道嘛？” 宋志诚还真不知余宁房价一事，主要是他有房子住，没事打听房价不是闲的么。 “我还真不清楚。”他坦诚说道。 林小兰想想他说的话，再一想他的身份，对于他不知房价一事觉得也很正常。 “这回你知道了吧。” 宋志诚颔首，表示知道了。 “说说，你还差多少钱买房子，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但是这钱可是要还的……。” 差一百多块钱呢，问他借好吗？ 把事情想了想，她笑着说道；“宋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了。等我钱攒够了再买房子吧。”意思就不问他借了。 不借钱买房子，她就会搬走。 她搬走了，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万一跟别人好上了，自己要怎么办呢？ 宋志诚想到这里，心想；如果自己把房子买下来，让她住，她会住嘛？ 俩人各自想着自己的问题，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兰回神了，见他在想事情，没去打扰他，抬脚去厨房做饭了。 眼看就要做不成邻居了，就再让他蹭顿饭吧！ 林小兰这样想着，动作麻利开始做饭，等她倒出功夫往院里看宋志诚时，发现他人已经不在院中了。 她从厨房走了出来，进屋看看，见宋志诚没在屋，自言自语说道；“回去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嘛？这人真是的。”语气之中夹带着埋怨，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 见大门敞开着，她去打把门关上了，本想锁上门的，又怕宋志诚一会再过来，大门就没锁。 很快晚饭做饭了，宋志诚没过来，林小兰自己吃的晚饭，吃过饭把留给宋志诚的菜饭坐在了锅里。 等到天黑透，也不见宋志诚的踪影，林小兰觉得自己魔楞了，起身去把大门给锁上了。 回屋缝制起了中山装，想尽快做出来，之后好把毛衣毛裤以及坎肩早日织出来交活，到时候还能拿到一笔手工费……。 林小兰算了一下，自己省吃俭用，到了年底才能将将巴巴买上房子，想置办齐全过日子的物件，要等到来年夏天。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前景一片大好，至于找房子的事情，打算明晚下班就去找。 一个晚上，她把两只衣袖缝制出来了，明晚等找过房子回来以后，在缝制衣身。 一觉到天亮，做了一夜找房子的梦。 不到七点钟，林小兰就到门卫室了。 跟李大爷打听打听哪好租房子，说了会话，也到上班时间了。 上工后，林小兰又有一搭没一搭跟秦淑华张丽打听起租房子的事情了，二人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她说了。 林小兰想在棉麻厂附近租房子，这样方面上下班。 结果她们都告诉林小兰，这附近很难租到房子的，毕竟不是只有她一人有想租个上下班近一点的住处。 到了下班时间，林小兰先回了趟家，换身衣服洗漱一番，准备去找房子。 洗过弄过，刚要出门，大门被敲响了。 “谁呀？”林小兰边去给开门边问道。 “我是你魏姨。” 房东？ 林小兰急忙过去给开的门，房东笑吟吟走了进来。 “魏姨，我这就去找房子。”以为房东是来催她找房子搬家的呢！ 魏姨听了她的话，笑了，说道；“我就怕你去找房子，今天来你家好几趟了，这回总算把你堵在家了。” 林小兰；“？” 她有点听不懂房东的话了。 “魏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姨笑了，说道；“我这房子不卖了，你住着吧。” 不是小儿子结婚要凑彩礼钱嘛？ 怎么又不卖了？钱凑上了？ 林小兰有点疑惑了，但也不好多问，得知自己不用搬走了，心中还挺高兴的呢！ “谢谢魏姨了。” “客气啥！那我先回去了。” “魏姨，你慢走。” “嗯，你快回去忙吧。” 林小兰目送房东出了巷子口，她才回去。 关上大门，拿起锁，想想又被她挂在了门上，扭身去做饭。 不用搬家，林小兰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做着饭，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的。 晚饭做好了，她开吃了，饭吃到一半时，宋志诚来了。 昨个带他晚饭了，今个林小兰却没带他的饭。 “饭做好了嘛？” 大门一打开，宋志诚看见林小兰问得就是这话。 林小兰笑了笑，堵在门口没让他进去，说道；“宋大哥，你家做没做好饭我不知道。” 宋志诚听了她的话，瞧了瞧她脸上的神色，心中纳闷上了。 心想；昨个不是对自己态度还好好的呢？今个对自己怎么是这个态度了？ 宋志诚笑了笑，厚着脸皮说道；“我懒得做饭，想上你家蹭口饭吃。” 林小兰仰头看了看天，其实是想翻白眼的。 深呼吸一口气，她把目光看向了宋志诚。 “宋大哥，真不好意思，我已经吃完饭了。”带你的饭，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不带你的饭，你又厚着脸来蹭饭，当自己这儿是什么地方了？ 她都这样说了，宋志诚总不好开口让林小兰去给自己做饭，干笑几声，没话找话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回家了。 林小兰白了一眼宋志诚的背影，回到门里，使劲把大门给关上了。 关门声很响，隔壁的宋志诚听见了。 “自己得罪她了？”他不明所以自问道。 宋志诚想想，没发现自己有得罪她的地方，摇了摇头，一脸疑惑关上了大门。 林小兰不知宋志诚所想，回到厨房她接着吃饭。 脑中却在想；以后少来蹭饭，最好是别来蹭饭……。 吃过饭，林小兰回了屋，本想缝制衣服的，想起宋志诚送来补的那条裤子了，赌气拿了起来。 “就会没事儿给我找事儿干。”拿起裤子抡了几下，像是要发泄心中不满情绪似得。 坐到床上，拿起针线，带上顶针，寻找裤子被撕咬坏的地方。 找了半天，在裤脚边看见一个不大点三角口子小洞，林小兰拿起裤脚看了看，疑惑的说道；“这是狗扯坏的嘛？我看着怎么像是刮的呢？” 想想那天宋志诚穿得裤子，她确定是这条裤子，可这三角口子，一点也不像是狗扯出来的。 林小兰看了又看，心中疑惑重重，嘀咕道；“不管了，缝上再说吧。” 三角口子不大，没一会就缝好了。 把裤子叠了起来，放到一旁，林小兰拿起了要缝制的衣身做起了活。 一个晚上，她只把衣身一侧缝了出来，另一侧需要明晚才缝出来。 打了个哈气，透过敞开的门看了看夜空，见月亮升到半空中了，下地关灯回床睡觉。 一夜无梦，次日她早早就醒来了。 拾掇好屋里屋外，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林小兰就出门了。 本想来早点陪李大爷说说话的，不想叶家文在门卫室里坐着呢。 第30章 叶家文看见林小兰，神色有些不自然，具体为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李大爷并不知晓叶家文纠缠林小兰那次的事情。 林小兰更不知他厚颜无耻跟宋志诚说得那番话。 再次见面，林小兰没觉得有什么，大大方方的，反倒是叶家文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得，见到她以后，急急忙忙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 “小叶，你干嘛去？” “李大爷，我去上个厕所。”叶家文没跟林小兰打招呼，就像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李大爷应了一声，见叶家文走的匆匆忙忙，嘀咕道；“坏肚子了？” 林小兰没接话，李大爷笑了笑，把目光看向了她。 “进来坐。” “不了，在外面站一会吧，凉快。” 李大爷点头，从门卫室走了出来。 林小兰跟李大爷说了能有二十来分钟的话，期间叶家文没有回来过。 到点厂门一开，她就进了厂子。 林小兰前脚刚进厂院，后脚叶家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小子坏肚子了？”李大爷看见叶家文问道。 叶家文一脸憨厚相说道；“不知吃什么吃的，突然闹肚子了。” 李大爷脸上的神色是，我就此如此的表情。 叶家文跟李大爷说了几句话，马涛摇摇晃晃走到了他们身旁。 马涛跟李大爷打声招呼，随后跟叶家文肩并肩朝厂院走去。 “你跟万会计发展的怎么样了？”联谊会那天，马涛去省城拉材料，没参加上。 听马涛问起此事，叶家文就叹气了。 马涛嘿嘿笑了笑，问道；“发展的不顺利？”都在一个厂子里工作，万慧又是厂里的名人，她的脾气秉性如何，大家都清楚。 叶家文看了一眼马涛，叹口气说道；“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你可别给我往外说。何止是不顺利，她根本不给我发展的机会。约她好几次了，每次都用各种借口拒绝我，我真的就那么差嘛？” “之前我是怎么说你的？你就是不听我话，活该。”马涛跟叶家文关系不错，谈不上是多亲密的朋友，却能说得来。 叶家文伸手把马涛拽到了无人的地方，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马涛一根烟，二人开始吞云吐雾。 “宋厂长做媒，你说我咋好拒绝。” 马涛吸了口烟，撇了撇嘴说道；“万会计对宋厂长那点心思，你不清楚嘛？当初我让你回绝了宋厂长此事，你不听，自己找罪受，你埋怨谁。” 叶家文不回绝宋志诚保媒一事，自然是有所图的。 他是看上万慧家庭条件了，更看上万老会计的人脉了。 觉得自己要是娶了万慧，以后发展一定会顺风顺水的。 不想，人家万慧却没看上他，对他那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弄得叶家文备受打击。 “咱俩谁不了解谁呀？你用这话糊弄我？”马涛深知叶家文的品性。 叶家文也不在意他的话，狠狠吸了口烟说道；“反正私下相过亲了，我们俩家父母也都见过面了，余下的事情就慢慢来吧。” 马涛耸了耸肩，把烟蒂仍在了地上，抬脚碾了几下，直言不讳说道；“看在咱俩这么多年哥们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小心以后被绿了。” “她敢？” 马涛笑了笑，瞧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叶家文，说道；“你小子脑子一向很够用的，这点事儿会想不到嘛？我可跟你说，昨个我还看见万慧纠缠宋厂长了呢，这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她就不是个本分的女人，你何苦给自己找绿帽子戴呢。” 叶家文把烟蒂仍狠狠仍在了地上，咬牙切齿道；“马涛，这话今个我放在这儿。只要订婚她还敢这样的话，你看我怎么削她……。” 马涛听完叶家文的话，觉得他这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嗯，我相信你。回头再聊，我先去忙了。”马涛笑哈哈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哼着小曲朝他工作岗位走去。 不等他到地方，被他姨表哥给喊住了。 “快帮我往六号车间送料，我拉肚子了。” 马涛看着扔下这句话就一溜烟没影的姨表哥，认命转个身，朝六号车间去了。 送料指的是往六号车间送亚麻杆，这活不能耽误，不然会影响职工下班时间的。 马涛不是第一次帮忙送料了，熟门熟路推独轮车，问下放料员，自己要把料送往那个小组，随后他就开始干活了。 推着满满登登一车亚麻杆，马涛进了六号车间，熟门熟路朝六号小组而去。 一个小组有两个送料员，料都是从最里面往外送的，这样省得跑冤枉路。 马涛推着车子走在前面，身后是同样推着车子的送料员，俩人很快就到张丽这边。 卸过亚麻杆，马涛跟另一个送料员推着空车子离去，没一会各自推着满满登登一车亚麻杆返了回来，把亚麻杆准备卸在林小兰身后。 马涛不经常干这活，业务不是太熟练，卸亚麻杆时，一个用力过猛把车倒立起来了，哗的一声，灰尘四起，呛的张丽林小兰秦淑华纷纷起身。 张丽跟秦淑华离得稍微远点，灰尘并未到她们跟前呢，离得最近的林小兰就倒霉了，灰尘直奔她而去。 林小兰捂着口鼻，急忙朝一旁躲去。 马涛四下看了看，没找到物件驱散灰尘，就把穿着身上半截袖衬衫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八肩背心。 拿着衣服一顿猛抡，很快灰尘四散开来，其他人急忙纷纷起身。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马涛一边抡着衣服，嘴上还边说着此话。 大家都没说什么，主要是此刻张不开嘴，灰尘太大。 马涛抡了好一会衣服，灰尘才慢慢散去。 “不好意思，瞧这活让我干的……。” 其他人不好说啥，张丽接话说道；“马涛，你干活能不能稳着点？别毛毛躁躁的，多浪费大家时间。”现在不比从前了，干活真是一刻都不敢松懈偷懒。 马涛知道六号车间活重，笑得很不好意思，说道；“张姐，刚才是我手滑了，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 他都这样说了，张丽不好再说其他的话，伸手拍了拍落在凳子上的浮灰。 林小兰这时走到自己座位前，见凳子上面一层灰尘，刚要伸手去清理，马涛过来了。 “都怪我，不好意思，我来清理。” 马涛态度很好，一门认错，林小兰抬起头看了看他，说道；“我自己来就行。” 听见她的说话声，原本目光落在凳面上的马涛，抬头看向了林小兰，这一看他愣住了。 林小兰见他目中带着惊讶之色看着自己，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马涛回神了，又看了看林小兰说道；“我上个月在国路上救过一个人，跟你长得很像。”他不是百分百能确定那人就是自己面前之人。 主要是，那时林小兰脸上脏兮兮的，可大致面容，他还是记得的。 林小兰听了他的话，想起王刚说的话了，救她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宋志诚，一个名叫马涛。 之前张丽喊他马涛时，林小兰没有多想，此刻才知，这个马涛就是救自己那个马涛。 “你救的那个人就是我。”林小兰大大方方承认了。 马涛一听，渐渐笑了，说道；“不会吧？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林小兰笑了笑说道；“我叫林小兰，刚来上班没几天。现在是工作时间，等下班我们再续。”他俩说话声音不大，加上其他人都在忙着清理工作台跟凳子上的灰尘，没人注意到他们。 马涛笑了笑，说道；“那行，下了班我在门卫室等你。” 林小兰应下此事，马涛推着车子离开。 再次来送料的人已经不是马涛了，而是他姨表哥。 一天很快过去了，下班后，林小兰如约来到了门卫室。 有些事情，林小兰不想让厂里人知道，到了门卫室跟李大爷打声招呼，她把马涛喊了出去。 李大爷看着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以为俩人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呢。 上了马路，林小兰想不出适合他们说话的地儿，带马涛回家又不合适，想了又想，也没想出地方。 俩人保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走了一段路以后，马涛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林小兰停下了，转身看着他说道；“我也没地方去。” 马涛想了想说道；“前面有片小树林，那里安静，要不我们去那吧。” 他说的那片小树林，林小兰知道，就在前面转弯处。 “好。”林小兰应了一声，转过身，朝小树林走去了。 俩人很快来到了小树人，树林旁有片空地，林小兰走了过去。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马涛笑着挠了挠头，说道；“不是我自己救的你，还有宋厂长呢，这事儿你知道吧？” 林小兰能说自己不知此事嘛？只能说知道，却没说自己在宋志诚家住过的事情。 毕竟孤男寡女，说出去对他们名声都不好。 马涛听了她的话，问道；“你来厂里上班，是宋厂长介绍来的嘛？”他是个钢铁直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林小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应聘的。” 马涛想想前段时间辞退仨职工一事，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的确招了仨新人，没想到其中就你呀！” 说起这事儿，他就自责不已，一再责怪自己嘴欠，不然那仨人也不会被辞退。 压根不知真相，更不知，他的自责完全是多余的。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林小兰感慨了一句。 “说起招新人进厂一事，跟我还有关系呢！”马涛自言自语说道。 “怎么说？”林小兰来了兴趣问道。 马涛为人坦荡，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 林小兰听过马涛的话，安慰了他几句，话题就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 “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宋厂长救你一事的……。” 林小兰听了他的话，又说道；“我怕给宋厂长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希望此事不要外传。” 马涛一拍胸脯说道；“我明白。你不就是怕被人咬舌根嘛，我理解的。” 林小兰笑了笑，见时辰不早了，又跟他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俩人就此分开了。 马涛在她走后，说道；“很直爽的性格，人看着也不错……。”边说这话他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小兰回到家中，寻思等过八月节时，买点东西送给马涛，不是想用点礼物就翻过救命之恩，是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至于恩情，只能暂时记在心里，现在她一无所有，只能等以后再还。 事情想明白了，林小兰洗过衣服，就去做饭。 不等她饭做好，大门被敲响了。 林小兰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没先去给敲门的人开门，而是先回了一趟屋里，拿上缝补好得裤子出来的。 这回她没问是谁，直接开的大门。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宋志诚，林小兰把裤子递过去说道；“宋大哥，你来拿裤子的吧？裤子我已经补好了。” 宋志诚微微低头看看林小兰递过来的裤子，伸手接过去，说道；“这么快就补好了，谢谢你了。” “邻里邻居的，互帮互助。” 宋志诚瞅了瞅林小兰，觉得她对自己这两天的态度很不对劲。 心想；明明上几天关系都缓和了不少，为何又这样对待自己了呢？ 想不出问题出在那里，心情郁闷的够呛。 “那行，我先回去了。” 林小兰应了一声，笑呵呵目送他离去。 宋志诚一走，林小兰返回门里就把大门锁上了。 回到厨房，林小兰想想自己这两天幼稚的举动，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夜无梦，翌日新的一天开始了。 上了一天的林小兰在下班时，遇见了宋志诚。 也不能说是遇见，应该说是宋志诚专门在等她。 林小兰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认识宋志诚一事。俩人遇见后，林小兰不露痕迹跟他点了点头，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宋志诚看不懂林小兰的心思，可她这样，他就非常的不喜。 为她考虑，宋志诚也只能装作俩人不熟不认识样子，心情却郁闷的够呛。 一路跟着林小兰来到小路口，林小兰知道宋志诚走在她身后，走在前面的她脑中再想回家做衣服的事情。 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宋志诚两步三步来到了林小兰身旁。 林小兰以为他是来蹭饭的呢，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接着开锁。 宋志诚跟着进去了，林小兰没多想，见他把大门给关上了，顿时一愣。 不等林小兰问出心中的疑惑，宋志诚拽着林小兰，把她抵在了墙上。 土坯墙，墙面上很脏，有小洁癖的林小兰面露不喜，蹙着眉看着宋志诚。 “说，你这几天为何对我带搭不理的？” 林小兰觉得宋志诚问的这话有毛病，看着他说话；“我哪有对你带搭不理的？” 宋志诚就把林小兰这俩天的反常指了出来，林小兰自然不会承认什么。 有些事情，身为女人的林小兰明白怎么回事。 明白是一回事，对方怎么做又是一回事。 宋志诚盯着她看了半天，语不惊人誓不休道；“咱俩结婚吧！！” 林小兰把宋志诚的话听在耳中，如遭雷击，面部表情透着傻气看着宋志诚。 说实话，林小兰承认自己喜欢宋志诚，这一点她不否认，只是没想到的是宋志诚会突然对她表白，这让她很意外。 宋志诚面上看着一片淡定，可他按住林小兰肩膀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显然他是紧张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兰目光怪异看了看宋志诚，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把他推开了。 被推开的宋志诚心中有点小失落，可也深知自己这番话说得过去唐突。 俩人都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宋志诚也不知，像是很执着在等林小兰答复。 而林小兰呢？ 她内心是很矛盾的。 又过了好一会，一向沉稳的宋志诚先开口了。 “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呀？”语气听着像是很不耐烦，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 痛快话？ 林小兰目光看着眼神发飘的宋志诚，想了又想，决定先处一段时间再说结婚一事。 虽然宋志诚对她有救命之恩，可俩人还没熟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宋志诚对于林小天提出先处一段时间的要求，说实话，心中是很失望的。但林小兰没拒绝他，也算是个惊喜。 俩人的关系就这样确认了下来，晚上宋志诚在林小兰家吃的晚饭，吃过饭他就被林小兰撵走了。 俩人就住东西院，宋志诚回家越看那道墙越是堵心。 林小兰撵走了宋志诚，坐着衣服，嘴角的笑意都没断过，可见她的心情。 次日，林小兰去了单位，人都没进车间呢，就被喊去了人事部。 林小兰自从上班以来，一直都兢兢业业的，工作各方面都很努力认真，突然被人事部传唤，心中还是有点胆突突的。 一路想了各自可能性，直到进了人事部，林小兰的心都没着地。 高大海看见林小兰，面上一派淡定，心中却感觉很怪异。 林小兰长得漂亮，这一点他承认，说工作水平多突出，高大海是真没看出来。 六号车间的活，没有突出不突出这一说，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活，在厂里上班十多年的高大海，听完宋厂长那番话后，感觉自己人生世界观太过狭窄了。 关爱基层职工？ 领导班子人选要从基层职工当中选取？ 高大海拿到人事调度名单后，见一页纸上就写着林小兰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他风中凌乱了。 有林小兰入职时的教训，高大海这次学聪明了，什么都没说，拿着名单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高大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事情前前后后琢磨了。心中暗骂宋志诚假公济私的同时，暗叹林小兰命好。 林小兰被调到去了后勤部，不是主管的位置，只是负责登记后勤物品调度登记员。 入了职，上了岗，林小兰还觉得好不真实呢！ 林小兰被调去了后勤部，在厂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惹来了好多红眼病。 之前林小兰在六号车间工作，冷不丁被调走，跟她同组的几个人都很不是心思。 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当属刘玲，至于别人呢，还都好一些，但让一个新人爬了上去，心中自然都不会好受。 林小兰在厂里认识的人有限，也就跟原先她工作小组那几个人熟悉。 升了职，林小兰打算请客图个高兴，却遭到了大家一致拒绝。 对此林小兰心中虽然不得劲，嘴上却没说什么。 宋志诚得知此事后，也没说什么。毕竟有些人是值得结交的，而有些人是不值得结交的。 这个道理林小兰自然懂，只不过是觉得她们一个个太现实了。 宋志诚安慰了一番林小兰，渐渐没几天，此事就被林小兰抛到了脑后。 没多久，厂里就传言林小兰再跟宋志诚搞对象的事情。 宋志诚听闻此事，想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遭到了林小兰的反对。 被调职一事，宋志诚算是假公济私，此刻公开他们的关系，这不是□□裸告诉众人，林小兰是通过不正当手段上位的嘛？ 为了不被大家吐沫星子淹死，林小兰没让宋志诚公开他们的关系，在厂里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万慧对此嫉妒都快发狂了，私下更是天天诅咒林小兰，对于叶家文也是越来越不满。 林小兰每天顶着各种异样目光在厂里进进出出，从来没想过解释什么。毕竟有些事情，越解释越让人误会。 表面林小兰该干嘛就干嘛，私下跟宋志诚相处的也很融洽，俩人在厂里没有什么亲密交集，一段时间后，传言渐渐平息了。 毕竟谁也没亲眼看见林小兰跟宋志诚有什么，传着传着，大家见他俩真没什么，事情自然就沉寂了下去。 然而有些人呢，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这其中要属万慧首当其冲。 万慧被宋志诚逼得跟叶家文订了婚，原本心中就不满。 之前林小兰在六号车间工作，每天见不到面，她几乎都快把林小兰这个人给忘记了。 可现在林小兰在后勤部上班，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嫉妒心作祟，使万慧做了很多错事。 万慧仗着自己父亲万老会计曾经在厂里结交的那些人脉，私下没少给林小兰制造麻烦。 小打小闹的误会，林小兰忍了，毕竟她刚来不久，不想把自己退到风尖浪口上去。 可是万慧却没打算放过她，时不时就给林小兰下绊子，在不就故意找茬。 林小兰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一次两次她忍了，万慧却不知收敛，总是针对她，林小兰是忍无可忍了。 这天外省来了考察团。他们是突然来访的，来之前没跟业务部打招呼，宋志诚出了差，副厂长接待的考察团。 每次有人来厂里考察，吃饭都要找几个女人作陪，在这年月算是很常见的事情。 平常这种事情，都是会计部几个女同志的事情，也不知万慧是怎么想的，这次死活把林小兰给拉上了。 林小兰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万慧的要求，也不知万慧跟副厂长私下说了什么，副厂长点名道姓让林小兰作陪。 推不掉，林小兰只能硬着头皮去。去之前林小兰就知万慧对自己没安什么好心，一直保持警惕状态。 作陪是要喝酒的，这样的场合，林小兰不喝酒，不合适，只能硬着头皮喝。 万慧今日对林小兰和颜悦色的，说话不仅亲昵，还表现出一副姐俩好的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小兰深信这句话。 万慧不住的劝酒，林小兰深知自己的酒量，每次都是喝点，一点一点，架不住积少成多。 饭局散场了，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有些喝醉的林小兰被万慧给拦住了。 林小兰看着自己面前的万慧。说实话，虽然酒她没少喝，可林小兰却没达到不认人的地步。 万慧也没少喝，晃晃悠悠站在林小兰面前，拉住她的手，说要送她回家。 林小兰没拒绝万慧的提议，是想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样。 出了食堂大门，万慧拉住林小兰的手边说话边朝厂门口走。 她们出来时，李大爷看见了她们二人，见都没少喝，大晚上的，好心上前问问要不要自己送她们二人回去。 林小兰告诉李大爷不用了，万慧要送她回去。 李大爷告诉她们注意安全，目送她们离去，有点担心她们二人的安全。 告别了李大爷，俩人上了马路。 万慧不知林小兰家住在哪里，也不问，拉住林小兰一门朝前走。 林小兰见她如此，就跟着她走，俩人嘴上说得是姐妹情深的话。 七拐八拐，万慧把林小兰带到了一间居民房门前，林小兰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小兰是想看万慧耍什么花样，可没打算以身犯险。 见事情不对头，林小兰甩开万慧就跑。 结果一路尾随她们二来的叶家文给堵住了。 林小兰不是小姑娘，看见叶家文的那一刻，脑中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可惜不等她多想，叶家文堵住她的嘴，把她扛进了居民房里。 万慧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林小兰，笑得很是得意，也不怕事后林小兰找她麻烦，在林小兰跟前异常的嚣张。 平时不能说的话，万慧在这一刻都吐露了出来。 林小兰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对发疯的万慧恨之入骨。 万慧抓林小兰的目的，很简单，想让叶家文毁了林小兰的清白。 而叶家文之所以答应万慧这个要求，是万慧答应他，只要他毁了林小兰的清白，事后她就嫁给他。 事情叶家文都没多想，脑子一热就答案了万慧，根本不知万慧是打算用强-奸罪把他送进监狱，好跟他一刀两断。 可以说，万慧这么做是一箭双雕的计划。不仅可以除去了让她嫉妒发狂的林小兰，还能除去了让她一直摆脱不掉的叶家文，用心之歹毒，可见万慧的心机。 万慧对林小兰一番嘲讽，嘲讽够了，万慧走人，把空间到给了叶家文。 门被关上了，林小兰都绝望了，可她却没放弃自救。 嘴里堵着布被她吐了出来，叶家文以为她会呼救，扑上去就要拿起布堵她嘴，却让林小兰制止了他的动作。 “叶家文，咱们谈谈。”林小兰没有呼救，跟万慧来时她已经观察过这一片儿了，没有几户人家亮灯，说明在这边住的人很少，呼救后被救的希望不大。 叶家文对于自己一会将要对林小兰做的事情心生愧疚，见她没喊救命，倒想听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林小兰见叶家文愿意听自己说，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只要叶家文愿意听她说，林小兰就能把我劝叶家文放了自己。 “你有什么话要说？”叶家文看着林小兰问道。 林小兰被五花大绑着，调整一个舒服姿势，跟他说道；“叶家文，你想过事后万慧会怎么对你嘛？” 叶家文被林小兰这一问，问得一脸迷茫，很自然的回答道；“她说了，事后会嫁给我。” 林小兰可不认为万慧会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听完叶家文的话，想想万慧的人品跟心机，说道；“万慧的人品，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的承认你居然当真了？这倒是让我没想到。” 叶家文听了林小兰的话，心中想想万慧的人品，这一刻他眼中出现了猜忌之色，被观察他的林小兰看见了。 林小兰要得就是让叶家文猜忌万慧，只有这样，她才有跟叶家文周旋的余地。 “你想说什么？”叶家文不是蠢人，之前是一时脑热答案了万慧的要求，此刻听了林小兰的话，也觉得事情不对头了。 “我想说，你后半生会在监狱度过。” 林小兰这句话，对于叶家文来说就是当头棒喝，让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万慧是答应嫁给他了，可是林小兰却不会放过他。 他跟万慧是口头协议，万慧事后抵赖，叶家文越想越心惊胆寒。 叶家文沉默了，脸色变化不断，林小兰这时又说道；“叶家文，你知道我跟宋志诚的关系嘛？” “你们是什么关系？”叶家文想着其他事情，心不在焉问道。 “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已经到谈论嫁给的地步了。”男女朋友关系是真的，谈论嫁给是假的。 林小兰这么说，目的自然是想让叶家文想想玷污了她的后果。 叶家文听了林小兰的话，惊呆了，目光不可思议看着林小兰。 “你没骗我？”玷污宋志诚未来老婆，叶家文可没有这个胆。 林小兰也不说话，毕竟有些事情说多了，反而让人怀疑。 这一刻，叶家文心中是悔不当初，暗骂万慧的同时，不知拿林小兰怎么办是好了。 林小兰把叶家文脸上神色尽收眼底，见差不多了，跟他打赏了感情牌。 意思只要叶家文放了她，她不仅不会追究今日之事，等宋志诚回来，还会让他尽快帮助叶家文迎娶万慧。 这是一个交易，还是口头上的交易。 叶家文对这个交易很心动，可又怕林小兰忽悠他。 林小兰还真不是忽悠他，是真相促成叶家文跟万慧的婚事。 见叶家文二意思思的，林小兰告诉叶家文，她跟万慧离开厂子时，李大爷是看见她们一起走的。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宋志诚一定会通过李大爷得知自己是跟万慧走的。 原本就二意思思的叶家文听了林小兰的话，最后那丝犹豫彻底放下了。 在林小兰的一再保证下，叶家文替林小兰松了绑。 得到了自由，林小兰却没有立马之际离开，而是跟叶家文做了起交易。 林小兰不信万慧会对叶家文履行承诺，她想万慧一定会有后手，为了万慧挖坑，她决定赌一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个小时候，外面传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林小兰转头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叶家文，她笑了。 门被破开了，冲进来几位民警，看见带头那人后，林小兰还愣了愣。 王刚没想到会在次遇见林小兰，心中虽然疑惑，却没多问。 叶家文问清了他们的来意，寒意入骨。不过也侥幸信了林小兰的话，不然此刻怕是他就要进警察局了。 王刚把林小兰带走了，叶家文自己留在那里，他们跟王刚交代的是，俩人是同事，在叶家文家说话而已。 毕竟民警进来时，他们穿戴整齐，林小兰又没说什么叶家文奸-污之事，民警只能当做有人报案有误。 王刚是知道林小兰跟宋志诚关系的人，送她回家的路上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兰没有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跟王刚说了。 听完林小兰的话，王刚呆愣在了原地，反应给过来的他，扭身要回去找叶家文算账，却让林小兰给拦住了。 收拾一顿叶家文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林小兰有自己的计划，不想让王刚参合进来。 王刚听了林小兰的计划，心中冒出来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既然林小兰有自己的计划了，王刚就没多说什么，把她安全送回家，她就回去了。 万慧在第二天看见林小兰后，如同见过了一般，林小兰却没有找她麻烦，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弄得万慧一整天在单位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到了下班时，万慧早早就走了，林小兰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心中冷笑连连。 万慧本想下班找叶家文问问怎么回事的，结果叶家文却躲了起来，万慧不知实情进展，回到家里做事老是出错。 在万慧心绪不宁三天后，出差的宋志诚回来了。 林小兰的计划也开始实施了。 宋志诚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得知事情始末后，恨不得撕了叶家文跟万慧二人。 好在被林小兰劝住了，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宋志诚约谈了叶家文，在会议室，门一关，把叶家文好顿揍。 叶家文哪敢还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怨气发泄出来了，宋志诚这才有心情很叶家文谈接下来的事情。 说实话，叶家文直到此刻才真信了林小兰跟宋志诚的关系，之前只是半信半疑。 约谈过了叶家文，宋志诚又约谈了万老会计，把万慧跟叶家文对林小兰所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万老会计。 万老会计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对自己女儿心寒至极，对叶家文痛恨不已。 宋志诚约谈万老会计，可不是听他来感慨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二人尽快结婚。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显然万慧嫁给叶家文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万老会计自然不会答应。 宋志诚跟他说了，不答应可以，那就让万慧后半生在监狱度过。 万老会计走了，来时精神奕奕，走时一脸生无可恋。 很快万慧就嫁给了叶家文，俩人婚事办得十分匆忙。 万慧嫁给了叶家文，俩人婚姻并不幸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叶家文动不动就对万慧家暴，结婚不到一个月，万慧闹了好几次离婚。 这桩婚事，不是万慧想离就能离的，宋志诚不点头，叶家文就不会跟万慧离婚。 万慧时不时就鼻青脸肿来上班，开始大家都很同情她，渐渐一个个就都习以为常了。 主要是万慧不是个安分的主，看不清局势，总是做些让人唾弃的事情。 好比勾引宋志诚，好比勾引达官贵人，目的就是想摆脱叶家文。 如果万慧能安下心来跟叶家文过日子，说实话，叶家文也不会如此对待万慧的。 可惜的是，万慧一向不安分，不仅让叶家文成为了厂里的笑柄，更是让叶家文一个大男人抬不起头做人。 试问在这种情况，叶家文又怎么能放过万慧呢！ 万慧父母也劝自己闺女，可惜万慧就是油盐不进，还跟自己父母闹翻了。 差点没把老万会计给气死了，最后老两口搬去了乡下生活。目的是不想被自己唯一的女儿给气死了。 万慧跟叶家文俩人跟虐心连续剧似得，经常上演各种版本苦情戏，大家看多了，一个个都麻木了。 万慧跟叶家文结婚第三个月，宋志诚以他们夫妻在厂里名声影响不好，把他们二人给双开了。 叶家文对于自己被开除一事，心中虽然恨宋志诚，可也知道，被开除要比当笑话的好。 万慧却不能接受被开除一事，还闹了一次自杀，影响很是不好。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宋志诚需要关心的事情，恶有恶报，他们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林小兰在棉麻厂工作两年，早已从后勤部调去了办公室，负责接待来访人员。 宋志诚跟林小兰搞对象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凡是知情者，都是宋志诚亲朋好友。 这样的人好比王刚跟马涛，宋家人也知道此事，态度是想让他们二人早点结婚，意思宋志诚已经老大不小了。 林小兰却不想那么早结婚，她现在才二十多岁，不想过早结婚生子。 宋志诚也不逼她，由着林小兰性子来，把宋家父母急得够呛。 因为此事，王刚可没少笑话宋志诚，俩人见面就掐，在不就是怼，场面很是欢乐。 春去冬来，又过了一年，林小兰跟宋志诚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 林小兰看着被打通的那扇墙，心中很是甜蜜。 直到此刻林小兰才知道，当年宋志诚把房子买下来让她住的事情。 以及宋志诚得知她在何叔裁缝铺接活后，点名让林小兰给他做衣服赚手工费的事情。 人心都是肉做的，宋志诚不声不响为她默默付出这么多。林小兰自然是很感动的，能嫁给这样的人。她想；自己是何其幸运。 院墙被打通了，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装修好房屋。 冬月初十，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这日来的都是宋志诚的亲朋好友，林小兰这边来的都是厂里结交的姐妹。 婚礼很热闹，举办的也很隆重，对于无依无靠的林小兰来说，宋志诚不仅给她足够的颜面，也给了她足够的宠爱。 婚后生活是甜蜜的，过了甜蜜期，磕磕绊绊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过日子不是搞对象那时后，结了婚，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的。 好在宋志诚做事不算过分，有些事情林小兰也就忍他了，实在太过分的事情，俩人也会有争吵。 不过俩人每次争吵最后的结果都是宋志诚认错而收场。 婚后第三个月，林小兰怀孕了，转年宋志诚荣升了父亲。 同年林小兰再次怀孕，孩子刚落地，计划生育实施了起来。 一儿一女，林小兰满足了，宋志诚心中虽然不满足，可他嘴上却不敢说什么。 孩子小，林小兰在家照顾孩子，宋志诚赚钱养家，四口之家过得和和美美。 孩子上了小学后，林小兰回厂里上班了。这事宋志诚原本是不同意的，架不住林小兰软磨硬泡，最后宋志诚只能点头答应。 林小兰不想早早就当黄脸婆。她想有自己的天地，不想过依靠谁的生活。 事实证明，林小兰的想法是对的。 女人只有自强才不会被社会淘汰。 多年以后，林小兰选择了下海经商，宋志诚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只能选择支持她。 林小兰仗着有后世记忆，抓住了商机，很快在下海潮里闯出了一番名堂。 她开办了属于自己的工厂，创下了一个丰厚的家业。 九五年，棉麻厂倒闭。退下来的宋志诚自己创业。 不过他的运气却没有林小兰好，两次创业都以失败告终。 林小兰了解宋志诚的脾气，知道他要强，明里暗里帮他，渐渐宋志诚事业才有了起色。 诺干年后，林小兰跟宋志诚的工厂合并了，交给儿女搭理，俩人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二人开启环游世界的生活。 辛苦了一辈子，俩人享点清福是应该的，儿女自然都没意见。可是对他们二人几年不归家一次，建议却很大。 千禧年春节，宋志诚跟林小兰回家了。 得知他们要回来，儿女都很开心。可在迎接他们下车时，只见宋志诚下了车，林小兰却迟迟没有下车。 林小兰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脸都红了，心中对宋志诚的埋怨可不止是一星半点。 可不管怎么难为情，孩子都生下了了，如今已经到了家门口，林小兰只能硬着头皮抱着孩子下了车。 老蚌生珠一事，林小兰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她身上，结果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她身上了。 女儿对于多出这个弟弟，都表现的很激动，林小兰见他们如此，心中是松了口气，可也没少瞪宋志诚。 宋志诚很是满意自己临老临老的杰作，承受着林小兰的怨念，笑哈哈抱着自己小儿子回了家。 孩子小，两口子一直在家照顾孩子了，在孩子上了小学后。宋志诚把自己小儿子扔了给自己大儿子照顾，拉着林小兰跑路了。 对此林小兰心中是又恨又气，拗不过越老越没正事的宋志诚，二人又开始了环游之旅。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