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七零之我妈是团宠 作者：金跃 文案：———石头公社，地主成分的钱青稞在养鸡场偷了一只大母鸡去生产大队的财经队长家提亲，提亲对象是人家队长的独生子魏从景。 钱小地主眉眼弯弯地对魏从景笑着：“把这只鸡炖了吃，明天就入赘钱家当我丈夫。” 轻浮的小地主被魏家赶了出去。 ———后来，入赘钱家的魏从景作为工农兵大学生即将毕业，在毕业前，他硬是忍受不了钱青稞的三观而离了婚。毕业后，魏从景留在了城里，新对象是歌舞团团花。 嚣张的小地主在公社到处广发休书，宣告是自己休了魏从景。 ———再后来，离婚后偷偷生下孩子的钱小地主和闺女开心地在公社生活着。直到小孩儿生病去世，钱青稞小地主也跳了河跟着去了。 ———前世是小童星的钱小柒，就穿书成了这个生病去世的小孩儿。书中这个亲妈宠爱了女儿一辈子，这次，钱小柒宠着妈妈。 只是，突然多了各路叔叔和她抢着宠妈妈......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小柒 ┃ 配角：钱青稞，魏从景，陈潮生等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钱小地主是我妈，有妈才有家 立意：无论遇到多少坎坷，奋斗不止 ================== 第1章 “青稞，孩子已经死了，节哀吧。”卫生所，公社革委会主任叹气道。 “你咒谁死呢！睁大眼睛给我看仔细了！”钱青稞抱起女儿给主任看。 当主任看到面色红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的钱小柒，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烟也掉在了地上。 奇事，真是奇事，刚才钱青稞离开卫生所去家里拿什么土方子，然后卫生员发现孩子已经断了气，没曾想，现在孩子又好好的。 卫生员们也觉得奇怪，但只觉得是孩子福大命大。 将钱青稞拉到一边，主任和她打着商量：“既然孩子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啊，那什么，公社里还忙着呢，一大堆事等着我定夺。” “不准走！”青稞扯着他衣裳，“你给我打证明，我要带孩子去城里找她爸。” 这孩子一直身体不好，这几天更是差点断了气。钱青稞想明白了，不能再这么折腾孩子了，既然现在孩子她爹很有钱，就把孩子带去城里，城里的大夫和医疗条件肯定更好。 “你这不是害我吗？你也知道你家成分不好，都骂你小地主呢，孩子她爹又是前途一片光明，我要是给你打证明让你去找孩子她爹，公社里的人都得骂死我。再说了，你们都离婚了，就别再纠缠了，啊。” 钱青稞松开手，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然后轻声威胁道：“你要是不给我打证明，我孩子以后要是又生病出了事，我就吊死在你儿子儿媳妇新婚的房子里，你信不信？” “……” 毒妇！毒妇！主任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那可是花了半辈子积蓄新修的砖房！红砖！ “行吧，我给你开证明，你趁着晚上大家都睡了悄悄离开，”主任叹气，“想当初你妈那是多么温婉的女子，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地主。” “还想当初呢，当初你爸也就是给我们钱家挑粪的，还真是时代变了。”青稞嚣张地冷哼一声，又轻柔地抱起自己女儿。 女儿三岁多了，可身体弱，比同年孩子还矮半个头呢。 “是是是，谁不知道咱们公社这片土地以前就姓‘钱’啊，可人呢，要认清形势，现在是劳动人民的天下，你们这些地主成分的人就别再忆往昔了，啊。”主任也不和钱青稞置气，在他眼里，这小地主就是个孩子心性。 “对了，去年不就打倒四、人帮了吗，有些人开始平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你平反，到时候你也能脱掉地主成分成为跟我们一样的良民了，啊。”主任安慰她。 谁知，钱青稞眉头一皱：“我钱家世世代代都是地主，你不让我当地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道跟你们一样当个贫民农民？” “诶？你！你这思想需要改造啊，敢情你还把小地主这个称号当成荣耀了，我告诉你啊青稞，小地主这可是个不好的词。哦，现在应该是叫资本主义了，地主这词儿，俗，俗不可耐。”主任训她。 “我妈是钱家最后一个地主，可惜被你们给打倒了，”青稞以家里的身份自豪，“打我一出生，我奶奶和妈妈就告诉我钱家的辉煌，我钱青稞，以后要恢复钱家的荣耀——” “呜~”钱小柒突然大声嚎哭了起来，打断了青稞喋喋不休的话。 小柒很害怕，大家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自己亲妈却这么想回到封建社会当个欺压人的地主，小柒害怕妈妈乱说话惹出事端。 作为一个北方妞儿，小柒其实是个二十一世纪3岁半的小童星，两岁就开始拍戏的小柒比同年孩子要成熟些。今天，拍一个年代戏时剧组发生火灾，小柒意外去世。死后没曾想就穿越到了这本书里，这本书的内容，正是小柒生前拍的那年代戏。 书中魏从景是男主，工农兵大学身份，毕业后分配到电影制片厂当个小小的办事员，吃着商品粮拿着50块的工资，这待遇，比乡下好太多了，可谓是这偏远公社里飞出的金凤凰。 整本书整出戏说的就是魏从景从办事员打拼，一路升职，最后成为影视行业背后的大佬的故事。 魏从景家庭美满，和书中女主的故事是一段佳话。 只是，魏从景还有一个乡下的前妻，两人结婚以后没多久就离了。这个前妻，就是钱青稞。 作为农民身份的人，魏从景相当看不起地主成分的钱青稞，后来快大学毕业时终于下定决心和钱青稞离了婚。 而钱青稞呢，离婚后才发现自己怀孕，有了孩子她就自己生下来了，照她的说法，那是她钱小地主休了魏从景这个不安分的赘婿，孩子，自然也和她钱青稞姓。 怕魏从景因为孩子被牵绊住，生产队里这些人都瞒着他这个孩子的事，以至于魏从景压根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孩子。 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后来三岁多的时候死了，孩子死后爱子如命的钱青稞也跳了河跟着去了。 多年后魏从景知道前妻的这些事以后回到乡下给死去的母女俩重新修了大大的坟墓，这些小小的插曲并不会影响到魏从景，痛苦了一段时间后他还是拍拍手继续带着书中女主奋斗事业去了。 小柒正好就穿越到了孩子死的时候，孩子死后的下一秒她就穿越了过来。 其实，作为书外人，小柒知道导致原主最终死亡的是白血病，还是治不好的那种类型，就算送到城里的医院也没救。 深夜，外面一片寂静。 “小柒，咱们走。”青稞抱着打瞌睡的女儿偷偷离开了卫生所。 走到一片湖，主任的儿子开着卡车在那儿等着青稞。 “走吧，我爸让我送你去车站。” “你爸还有点良心，你放心，等以后我发达了，可以让你们做我们钱家的管家。”钱青稞对着外人还是那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她钱小地主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欠揍的样，主任儿子都想把她送到劳改所好好改造改造思想。 钱青稞太冥顽不灵了，公社那些改造思想的人以前旧社会时大多也是钱家的仆人，那些人看不上钱家，但都很尊重钱青稞那入赘的父亲，以至于对钱青稞说不出什么重话也不忍心打骂。因此，多次被开大会批评的钱青稞学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那些改造思想的人都要被她气死过去。 小柒是真的对妈妈的性格有点无奈了，可谁叫这是一个爱女儿如命的妈妈呢，小柒安心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即使这个妈妈再讨厌，那也是自己的妈，她会爱她。 原主先天有疾病死得早，小柒有原主的记忆，知道原主短短的一生是很快乐的，因为，钱青稞十分宠爱和溺爱自己的孩子。 而小柒，她2岁就被亲爸亲妈送去娱乐圈拍戏，那对亲爸妈只是把小柒当做摇钱树。如今穿书过来有了钱青稞这么个爱孩子的妈妈，小柒很开心。 车子晃悠悠地向县城出发，钱青稞渐渐的有些坐立不安。 她钱小地主向来只在公社这一亩三分地逞威风，真到了县城或是更大的城市，她也怵得慌。 “怎么，害怕了？”主任儿子笑话她，“也是，外面的世界可不比咱们小地方，外面的人也不像咱们公社的人这么好性儿由着你嚣张。” “我会害怕？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角色才会害怕城里那些人，说到底现在的城里人也不见得就比我高贵。我们钱家以前可威风了，我奶奶说，祖奶奶的奶奶的奶奶还接待过王爷呢，我们钱家……”只能忆往昔的钱青稞又开始了。 这次，连钱小柒也忍不住捂住耳朵。 穿书前演戏的时候，导演和小柒分析过书中的每一个角色，当时导演就笑说，公社的人真厉害，竟然能忍这个小地主忍了这么多年没揍她，还真是奇迹。 “你去见了魏从景该怎么和他说？我听说，他现在已经有了对象了。”主任儿子忍住了想拿拳头揍人的冲动，转移话题道。 “我管他有没有对象，反正他得带小柒去大城市的医院检查身体，等小柒在城里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回来。” 钱青稞还是喜欢公社的生活，在公社里大家都知道她是小地主，大家都知道她祖先风光过。到了城里，那她就是落魄的小市民了，她才不干。 “要是魏从景赶你走呢，虽然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他身边那几个兄弟不是好惹的。”主任儿子忍不住提醒她到了外面不要那么嚣张。 “我才不怕他，他魏家祖祖辈辈不过是我们钱家的书童，我让他收留我们母女俩是他魏家的荣耀。”钱青稞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大城市啊，她钱小地主一辈子都没去过大城市，紧张得喉咙发紧。 小柒睁开眼紧紧搂住妈妈的胳膊，没关系的，自己上辈子是个小童星，国外都去过，大城市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她会保护妈妈的。 第2章 钱青稞爸爸是入赘，她爷爷是入赘，她爷爷的再往上还是入赘。 当年斗地主时，钱家也不算是那种强取豪夺的地主，用钱青稞奶奶的话说，钱家女人当家，那就是心软了点，对佃户对仆人那都是没得说，从不干强抢民女那档子事。后来，钱家态度很好地交出了所有家产，那些佃户仆人啥的都分到了东西。 虽然钱青稞奶奶把自己夸得特别好，但钱家这几代最受尊重的是钱青稞的爸爸，还没斗地主时就心善得不行，时不时捐款捐粮，还很有学问，免费建了学堂给十里八乡的孩子们免费讲课。 钱青稞爸妈挨批的那一年钱青稞还没出生，钱青稞她爸妈也不是作恶的人，每次挨批时大家都把钱青稞一家捆得紧紧的，等人一走，公社里那些人又偷偷给钱家松绑。 可惜了，钱青稞爸妈身心都太疲惫，钱青稞10岁的时候他们就去了，第二年钱青稞的爷爷奶奶也去了。 成为孤儿的钱青稞吃着百家饭长大，公社里这些人对她是又爱又恨，这丫头一点也没继承她爹妈的美好品质，整个就是一混蛋，嘴里说的心里想的都是她那‘高贵的地主身份’。公社里给她改造思想很多次，这人，冥顽不灵啊。 要不是看着她死去的爸妈份上，公社里的人早忍不了她了。 钱青稞长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继承了爹妈的美貌，可惜，才学是一点也没继承，她爹会作诗会写文章，钱青稞是啥也不会。唯独好一点的就是算数好，这点倒是和她爹很像。 18岁的钱青稞被公社里的大爷大妈们介绍对象，当然，因为她的地主成分，也找不到好的人家配她，要么是一些瘸腿眼盲的年轻人，要么就是找不到媳妇或是死了媳妇的老大爷。 钱青稞那么一个自傲的小混蛋，怎么可能会嫁给这些人。 老天不负有心人，钱青稞有天做梦梦到她奶奶说魏家的小子和自己许过婚约。 魏家，祖上几代都是给钱家做书童的，当初还没挨批时，钱青稞的爸就和魏家的爹许过下一辈的婚约。 钱青稞梦醒后就去找了当初钱家的仆人们去打听，还真有这么回事。 因此，当天钱青稞就从公社养鸡场偷（拿）了一只鸡，带着鸡去魏家提亲去了。 魏从景的爹已经是生产大队的财经队长，是个体面人了。一大早出门看见钱青稞来这么一出，气得当场晕厥过去。 “混账！混账！我们家从景是什么样的人，她又是什么样的人？她配吗！”魏从景的爹在家气得下不来床。 要不怎么说人有了权力就会变呢，当初在钱青稞她爸身边当书童时也是满心欢喜能和钱家定下婚约。可今非昔比，魏从景他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独子去入赘？不，别说入赘了，就是娶了钱青稞也不行！她钱家不配！ 任凭魏从景他爹怎么骂，钱青稞可不在乎，她能理解，老丈人嘛，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要送给她钱青稞，当然心里头不舍。 当时的魏从景是工农兵大学生，正好假期回来，没想到就遇见了这事。 他爹在家里嚎哭，钱青稞小地主托腮眨巴着那灵动的眼睛将魏从景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看什么？” “看你啊，”钱青稞眉眼弯弯地冲着魏从景笑，“你以前瘦弱得不行，就和我爸一样像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出去上学了身材变得这么好。” 听她这么夸自己，本来心里头憋着火气的魏从景有些开心，他去了学校除了学习就是锻炼，自然身材好。 “我给你送的这鸡，今天晚上炖了吃了吧，明天我就把你迎进门。”钱青稞慷慨地把鸡牵到魏从景手里。 刚才还很高兴的魏从景一张脸僵硬得不行。 而下一秒公社养鸡场的找上门来了，把偷鸡的钱青稞骂了一顿，又从魏从景手里抱走那鸡。 敢情给自己的聘礼都是偷来的，魏从景那张脸更僵硬了。 钱青稞气得跳脚，拦住养鸡场的大婶埋怨她在未来丈夫面前没给自己面子。 “咱们公社这片土地上哪一样不是我钱家的东西？我拿一只鸡又怎么了？” 刚才还美丽的小姑娘此时成了嚣张跋扈的小地主，魏从景两眼一闭差点晕过去。不能娶，他坚决不能娶这样的人。 公社里所有人都不赞同，魏从景是他们公社最有前途最有才学的人，他们都觉得钱青稞配不上魏从景，一个地主成分的人，没有前途的。 最后，是魏从景的奶奶一巴掌打在了儿子脸上。 “我当初难产快死了，是钱青稞她奶奶找稳婆给我接生，定好的婚事你敢毁，除非我死了！” 魏从景被逼着结了婚，第二天魏从景他奶奶就欣慰地笑着离开了人世。 魏家奶奶一去世，魏从景忍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因为受不了钱青稞那封建主义小地主的本色而离了婚。 这离婚吧，钱青稞觉得脸上无光丢先人的脸啊，因此当天她就写了几十封休书到处贴，非得把面子找回来不可。 看到满公社贴着的休书，看着别人看戏的眼神，魏从景气得之后再也没回过家，每次过年都是在外省和朋友一起过的，他已经好几年没回这里了。 钱小地主做得太过了，公社里没一个人站到她那边。后来她怀孕生子的过程中，魏家人不肯写信告诉魏从景这个消息，钱青稞心气儿高好面子也没打算让孩子认这门亲。 钱青稞有了孩子就开始老老实实地干活养娃了，偶尔几次还会去黑市倒腾点东西做买卖。那些民兵们看着带着一个奶娃娃的钱小地主，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孩子渐渐长大，有7分像她奶奶，也就是钱青稞的妈，这勾起了一些人的善心。公社里那些人虽然和钱青稞保持着距离，但又时不时地去接济那孩子。 有钱青稞这种爱孩子又爱闹腾的妈，小孩儿出生这几年没受过一点委屈，就是命不好身体差了些。 第3章 “等着，我给你们买票。”主任儿子送两母女到了车站，又帮忙排着长队买了票，还借给了钱青稞一笔钱。 “叔叔太好了。”小柒扯扯钱青稞的衣服，钱青稞有着奇怪的自尊心不肯道谢。 妈妈不道谢小柒道，小柒拿着火车票对主任儿子挥挥手：“谢谢叔叔。” 钱青稞此时也说不出‘你们家以前就是给我们钱家挑粪’之类的话了，别扭地看着地面：“我以后会还你们钱。”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说的，”主任儿子掏出一叠票，“我爸妈让我给你的。” “我自己有票。”钱青稞摆摆手，觉得人家小瞧她了，自己还有点不服气。 “你那是地方粮票，不顶用。我这些全国粮票还可以到异地兑换食油，藏好了，火车上说不定有小偷，”主任儿子指指几个男人，“我问了一下，他们也是去T市，你头一次坐火车肯定不知道怎么走，到时候跟着他们。那绿皮火车我也坐过，慢得要死还闷得慌，哎，总之你自己小心吧。” 有很多话想说，主任儿子最终还是叮嘱了一句让钱青稞脾气放好点，在外面要是不小心惹着什么人了，说不定都得丢命。 钱青稞哪晓得别人的忧心，只是好奇地看着那全国粮票，没想到自己也是个没见识的了。这样一想，钱青稞更加生气了。 “谢谢叔叔，我会照顾好妈妈的。”小柒舍不得这个好心的叔叔，有些难受。 “小柒可真乖，你爸爸见了你肯定会喜欢你的。”主任儿子逗了会儿小柒，然后离开了这里，他得赶紧回去，要不然天黑都回不了公社了，家里新媳妇儿还等着自己吃饭呢。 钱青稞抱着女儿又拎着行李，过了一会儿见那群男人分散开来钱青稞就急了，主任儿子让她跟着那些男人一起上车，可现在这几个男人怎么分散开来了？ “妈妈你就在这等着，没事的。”小柒上辈子当小童星什么交通方式没体验过啊，压根不能理解妈妈第一次坐火车的恐慌心情。 钱青稞随便跟了一个男人走，最后七拐八拐地抬头一看，是厕所。 “小柒，咱们也得上厕所，要不然在火车上待两天一夜怎么受得了。”钱青稞还不知道火车上有厕所，所以一直忍着不敢喝上一口水。 “妈妈，火车上有厕所。” “胡说，你都没坐过火车你怎么知道？”钱青稞自顾自地带着孩子和行李进了女厕。 厕所很脏还很臭，钱青稞进去没几秒又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又进去，最后又受不了地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磨磨蹭蹭地带女儿上完厕所，钱青稞一出来就失去了那些男人的踪影。 糟了糟了，钱青稞慌得不行，抱着女儿差点就哭出来。 小柒无奈地拍拍妈妈的脸蛋儿安慰她，又自己对路过的奶奶问。 “你们去问那个服务员，我老婆子也不清楚。”老奶奶指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 “阿姨，我们这趟车在哪乘车呀。”小柒把火车票递给那个穿制服的女人。 “怎么现在才来呀，这趟火车停止查票了，不能进了。” 小柒心疼钱，想着只能重新再买一张火车票了。钱青稞却觉得这是天塌了，急得团团转。 “别急别急，不用重新买票，拿着这票再等一个小时坐另一趟车，跟着那群抱着公文包的人走。”人家还给钱青稞指了等车的方向和时间。 “谢谢同志，谢谢您。”钱青稞放下行李去握手，把眼框里差点流出来的泪花儿憋了回去，这大概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真诚的道谢。 对第一次坐火车的钱青稞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原来外面发展这么快，她都想当缩头乌龟回公社继续过她悠然自得的小日子了。可是，小柒身体差，她必须带小柒去城里治病。 心里饱受折磨的一个小时过去了，钱青稞也终于坐上了火车。 一坐上火车，钱青稞又轻松起来了，觉得刚才紧张害怕的自己真是愚蠢，坐火车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小柒明显看到了妈妈眼睛里的光，看来妈妈又恢复到了那个嚣张的小地主本色。作为小童星演员的小柒，她最擅长观察别人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车厢里的人都觉得有些闷又无聊，这时候隔壁车厢里传来了歌声，是列车员带着隔壁车厢里的群众一起放声歌唱。 车厢里沉闷的人都开心起来了，待会儿列车员肯定也会来自己车厢领唱。 “我嗓子好，待会儿给大家露一手。”车厢里一个男人站起身来广而告之。 “我会打鼓，可惜这里没有鼓，要不然我也能给大家来一段。” …… 车厢里氛围活跃起来，不一会儿列车员走到了这个车厢。 众人一起唱着欢快的歌儿，还有人唱了山歌。 “诶，小姑娘，你怎么没一点反应啊。”坐在钱家母女旁边的大爷以为钱青稞害羞，让钱青稞来一段。 “来一段，来一段”车厢里的人都起哄似的看着钱青稞。 钱青稞冷哼一声，觉得这些人欺负自己，脸都气红了：“我又不是戏子，为什么要唱给你们听。” “……” 全场寂静，小柒害怕地搂着妈妈的脖子准备解释，可又一时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什么人呐这是。” “还活在旧社会啊。” “侮辱人，我们可以把她扭送去派出所。” …… 整个车厢慢慢开始沸腾起来，都在骂钱青稞，那个列车员开始说着好听话圆场。 “同志，你今年多少岁了？”有人问着钱青稞。 “22，怎么了？”钱青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起众怒了，只是把小柒紧紧的护住。 “才22，也就是出生在50年代，可咱们国家50年代已经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你出生就被咱社会主义的阳光哺育着，怎么思想还活在旧封建社会呢？” “就是，唱歌唱戏这都是艺术，什么戏子，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文艺工作者是受咱们尊敬的职业，你凭什么瞧不起人家？” …… 群众的批判声响彻整个车厢，小柒两只小手捂住妈妈的那张嘴，不停和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道歉。 虽然妈妈混蛋，可这小娃儿可爱又可怜，看在小柒的面子上，车厢里那些人也就不再和钱青稞计较。 这场景，有些认怂的钱青稞即使心里头有很多话想说也不敢说了。 在火车上度过了难熬的两天一夜，下车时天色已经暗了。 “妈妈，咱们先去找住的。”小柒提醒妈妈。 “小柒，我当然知道要先去找住的地方，你别瞧不起我。”钱青稞有些沮丧，怎么一路上都是女儿当着主心骨呢，明明小柒只要放心地信任自己就好了。 两母女坐上人力三轮车去了一个破旧的招待所，钱青稞觉得这车夫瞧不起自己：“我要住就住最好的！” 那车夫撇撇嘴，知道了这是一个好面子的女人。 如愿来到最好的革委会招待所，钱青稞满意地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此时，一对爷孙正和前台的服务员说着什么。 “小弟，我们想换个房间。” “叫什么小弟！叫我同志。”那男同志不开心地白了一眼面前衣着光鲜的老头子。 “你！”那老头子对人家的语气不满，快和他吵起来，身后他孙子拉住了他。 “爷爷，你叫人家小弟确实不尊重人。”陈潮生解释。 “这有什么不尊重的？他不就是小弟吗？难道是大爷？”老头子不理解这些人的思想，“我们这次来可是被邀请来参观的，要不然我老头子才瞧不起这地儿。” “您老人家瞧不起咱们这地儿那就别踏进这地儿，我们大陆人也不欢迎你们。” “言重了，我们祖先也是这片土地的，我们的根在这儿，我爷爷脾气大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 陈爷爷不愿意了，反驳那男同志：“我是说我瞧不起你们招待所这块地儿，你别污蔑人，我祖祖辈辈都是大陆人，我怎么可能瞧不起大陆人，你，你…” 男同志懒得理他们，有钱人又怎么样，他就是瞧不起这种人。没理他们，男同志又转过头来热情地对着钱青稞，准备给她们办理入住。 陈家爷爷憋着一肚子火离开，这边钱青稞脑袋迷迷糊糊地办理好了一切，可总觉得刚才那老人有些眼熟。 四人在三楼的走廊上遇见，钱青稞看着那身体还硬朗的老头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喊着：“陈爷爷！” 第4章 “你是？”陈老头子有些懵地看着钱青稞，眼神无意间扫到钱小柒，老头子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这小娃娃，很像…… 钱青稞担心自己认错人，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对比眼前的人。 照片是52年一个摄像师拍的，照片里被捆住的钱家主人和钱家的管家都跪在地上，他们旁边是那些往日的仆人和佃农们在骂这地主。 钱青稞对比了照片中的管家和面前的陈老头子，没错，眉头一颗痣，左脸一块疤连形状都一样。 “陈爷爷，我是钱青稞，这是我女儿钱小柒。”钱青稞有些紧张，她也不是个蠢的，虽然爷爷奶奶去世前老念叨这个陈管家是忠仆，可人家现在一看就很有钱有地位，真不一定会搭理落魄的自己。 原来是姓陈，小柒对这些人有印象，书中提起过，当时比较难捱的日子，陈老头子一家趁机跑了，要说他们也是走了狗屎运，离开大陆以后老头子的儿子娶了个当地有钱人家的千金。 后来那些那些港商纷纷来大陆，陈潮生还和原主爸爸魏从景合作过。小柒记得陈潮生很有钱，后来在大陆建了投资了很多一流的酒店和饭店。 书中通过陈潮生的嘴提起过他和陈爷爷去过公社找过钱家人，可当时钱家没人了，都死绝了。现在想想，小柒猜测陈爷爷就是这次去公社找的钱家人，书中这时候原主死了，钱青稞也跳河了，当然钱家没人了。 “钱…钱家…”陈老头子突然跪地抱住小柒，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小主人’ 钱青稞猜测这陈爷爷嘴里的小主人应该是指自己妈妈，自己妈就是陈管家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 被抱住而呼吸不畅的小柒扯扯自己妈妈的裤腿求救，钱青稞一看陈老头子这个态度就放心了，于是，刚才还拘谨的钱青稞开始端起架子来了，嘴里一口一个陈管家，颇有旧社会那种摆谱的模样。 陈爷爷说什么也要带着两母女去饭店吃饭，还带上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女。 Vickie本来在房间里安静待着休息，可是爷爷发话她也不好意思不听，只得换上鞋出门。 小柒发现这位阿姨很时髦，和自己拍戏时剧组的那些明星差不多时髦了。 钱青稞却是不同的感受，红裙子、高跟鞋，还有头上那卷起的大波浪，这些对钱青稞来说都太陌生了。看着自己脚上踩着的黑色棉布鞋，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纯蓝色解放装，梳着两个麻花辫的钱青稞有些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钱青稞想到这不过就是自己管家的后代而已，顿时又一扫心中阴霾，瞧不起似的昂着头：“Vickie？这是什么名字？” “就是，好好一中国人起什么外国名字，晦气！”陈爷爷在一旁搭腔。 看着爷爷和钱青稞这一老一小，Vickie觉得自己面前就是两个旧社会封建主义的老古董。不服气的她本想骂过去，被哥哥一把抓住胳膊。 “爷爷都这把年纪，思想观念是改变不过来了，他有癌症活不了几年了，你别惹他老人家生气，啊。”陈潮生拍拍妹妹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叮嘱道。 是啊，想起爷爷的身体状况，Vickie顿时心软。 “哥，你看爷爷卑微的那样，恨不得跪下来服侍那女人，我看呐，咱爷爷确实需要好好改造下思想，这都什么年代了，愚昧得不行。” 陈潮生没听进去妹妹的话，他整个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钱青稞身上，见多了妹妹这种爆炸头抽着烟的女人，他被钱青稞这样的温婉女子吸引了。 Vickie注意到了哥哥的眼神：“哥，她可不是什么大门不出的大家闺秀，你看她那样，狂得不行，早晚被人打。” “有些小脾气，更可爱了。”陈潮生来了些兴趣。 几人走出招待所，几十米外就有一个大饭店。 “国营工农饭店，”钱青稞一字一句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咱们能进去吗？” “能，当然能，”陈老头子欣慰地双手合拢拜了拜，“你能识字又聪慧，小主人在天上都看着呢。” 一想起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主人早早地离开人世，再想想自家老爷老太太都不在人世了，陈老头子又差点哭出来。他这次来T市参观完就准备带着孙子回老地方探望故人，没想到…… 一行人进去饭店后Vickie准备点菜，被陈老头说了一顿不守规矩。 “青稞啊，你和小柒先点，想吃什么吃什么，啊。”陈老头非得让钱青稞坐主位，钱青稞还真的就坐在那。 压根没进过这么好的地方，也不知道哪些菜好吃，钱青稞怕丢自己面子，干脆说：“那就上这里最好的菜。” “对，最好的菜。”陈老头一拍大腿附和道。 “诶？我看着对面那两个老古董，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就像是那种演戏的。”Vickie在哥哥耳边讽刺着爷爷和钱青稞。 陈潮生笑了笑没说话，Vickie很不服气，那个钱青稞明明就是个混蛋，这个哥还真是眼瞎。 “青稞啊，你们这次来T市是干嘛的？孩子她爸怎么没陪着。”陈老头站起来给钱青稞倒热水喝。 Vickie和陈潮生端起茶杯准备等爷爷顺便过来给自己倒热水，没想到陈老头压根没看见他俩。 “得，我估计咱们在爷爷心里眼里都比不过那钱青稞。”Vickie吃醋了。 小柒被妈妈抱在怀里，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着自己。扭头一看，小柒发现陈潮生叔叔对着自己笑了笑。 嘻嘻~这个叔叔真好看，小柒也友善地冲陈潮生笑了。 没注意到女儿的小举动，钱青稞正对着陈爷爷撒谎，她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魏从景甩了。 “我就是从乡下过来找孩子她爸的，孩子她爸现在是副科级干部，升职了，所以把我们接过来在城里定居。”钱青稞撒谎也不脸红。 “那你们怎么住在招待所？”Vickie觉得这女人在说谎。 钱青稞还没答话，陈老头就气得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太不懂规矩了，青稞在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又不是什么钱家的下人，为什么要懂你们的规矩？”Vickie对着端上桌的菜就开吃。 陈老头气得要死，哪有主人还没动筷子自己就夹着菜吃的。 “陈爷爷，你也吃吧。”钱青稞也饿了，她虽然思想封建，可毕竟没真正经历过当地主家小姐的好日子，所以不懂什么吃饭时的规矩。 倒是陈老头，打小就生在长在钱家，那些封建思想和规矩已经入了脑，比钱青稞还封建。 看着眼前的大鱼大肉，钱青稞眼睛都亮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菜。 给陈爷爷夹了菜，钱青稞又喂小柒吃。 被钱青稞夹了菜的陈老头感动得不行，眼泪又出来了。 小柒上辈子什么好菜没吃过，现在身体弱也没什么胃口，为了让妈妈好好吃饭，她从妈妈怀抱里挣脱出来，乖乖地爬上一把高椅子。 “给。”坐在小柒旁边的陈潮生给她倒了一杯汽水，以为她没喝过这种好东西。 小柒对着冒泡的汽水不感兴趣，原主是白血病死的，她死了小柒才穿过来。虽然小柒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不会再有原主那样严重的白血病了，可她现在身体还是弱得很。身体差就胃口差，小柒对这些吃的喝的根本不感兴趣。 见她不喝，Vickie小声笑话她。 “怎么不喝？是不是从没见过这种好东西？这玩意儿是可以喝的，当然啦，没有咱们那边的汽水好喝，谁叫你们这穷地方落后呢。啧，就说这饭店吧，也破，吃两口饭菜都浑身不自在，怕你们这边弄得不干净。”Vickie语气和表情中都带有对大陆人的轻视和嫌弃。 “阿姨，你别和我说话，你嘴里都是抽烟的臭味，难闻死了。”小柒也小声地怼她。 “乡巴佬，你那打扮老土的妈想抽烟也抽不起！”Vickie第一次被人这么嘲讽，气得要跳起来。 骂自己妈妈小柒可忍不了，顿时冲着Vickie阿姨做鬼脸：“丑八怪，就算化妆也能看出你脸上的大毛孔，不像我妈，天生丽质。” 一大一小互相怒视着对方，夹在中间的陈潮生端起一杯酒慢慢品着。 “哥，你不帮帮我？”Vickie骂不过这小女孩，气得扯大哥的袖子。 陈潮生没答话，小柒突然开口。 “他当然不会帮你，他还想追我妈妈呢。” “噗！” 喝着酒的陈潮生被小柒这话呛到了，不停咳嗽着。这个小鬼头，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陈潮生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柒。 “干什么呢你们！一个个的，没规矩！” 圆桌对面的嘈杂声打断了这边正和钱青稞说话的陈老头，气得他手指头直哆嗦。 第5章 陈潮生他爸和外公这次受邀来内地考察，是为了工作。而陈老头，是鼓足勇气过来的，他当初被儿子怂恿着扔下钱家主人跑了，这让他心里郁郁寡欢了二十多年，这些年他一直因为心里愧疚不敢过来。终于，见自己得病没几年好活了，他鼓起勇气来内地，想再去见钱家人，最好是把人接去儿子儿媳那里。 吃完饭回到招待所准备洗洗睡了，钱青稞开始收拾包袱。 “小柒，咱们明天一早就偷偷溜走，可别被陈管家发现了。” “为什么？”小柒觉得妈妈要是和陈管家离开也能过上好日子，毕竟陈管家看上去特别好。而且，那个陈潮生叔叔喜欢妈妈，妈妈跟他们走肯定会幸福的。 “小柒，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离婚了还自己带着孩子，多没面子。我们钱家祖祖辈辈那么多入赘的，就属你爸最不安分，竟然敢和我离婚。” 钱青稞也是认真考虑过的。陈管家虽然还是忠仆，可陈家现如今当家做主的是陈爷爷的儿子儿媳，陈爷爷尊敬自己，可他儿子儿媳就不一定了，更何况，那个叫什么Vickie的明显不喜欢自己母女俩，钱青稞才不想委委屈屈地待在别人家。 等小柒的病一治好，她就要带小柒回公社去，公社才是她钱青稞的家，奶奶说那片土地以前都是钱家的，这让钱青稞特别有归属感。 第二天清晨，钱青稞带着小柒溜了，只留了一封信给前台那个男同志，让他到时候交给陈管家。 “车来了201车来了！” 人群中一声叫喊，大家纷纷挤上前拥挤着。 从没见过这场面，在公交站牌那等车的钱青稞带着小柒问旁边的乘客电影制片厂在哪里搭车。 “喏，这条道往前走两个路口再向左，就能看到制片厂的大门了。” “小柒，咱不搭车了，走路去。”钱青稞抱着女儿拎着行李准备走。 小柒挣扎着从妈妈身上下来：“我自己走，妈妈你牵着我别把我弄丢了。” 钱青稞走到制片厂的大门外就开始双腿发抖，这大楼就是气派，里面还分好几栋小楼。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腿，钱青稞嫌丢人。 小柒知道妈妈紧张，也不催她，两人就在制片厂对面的草地上坐着。 大门外时不时出来人，有的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穿着朴素的服饰，有的小姑娘却是和昨天见到的Vickie一样打扮得很漂亮。 看到那些和自己打扮一样的人，钱青稞心里稍微自在点，一看到那些打扮漂亮的小姑娘，青稞就怂了，有些自卑来着。 见这两母女有些奇怪，有人过来询问钱家母女。 “你们是？” 钱青稞连忙起身：“同志，我们找魏从景，他在吗？” “魏副科长跟着厂长去市里开会了。” “那他今天还会来这里吗？” “诶唷，这可说不准，他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筹备酒席婚宴的事，开完会不一定会回来。明天吧，明天办完婚宴魏副科长下午肯定要回来工作的。” “婚宴？他要结婚了？和谁结？” 那同志估摸着青稞可能是魏从景的老乡，笑道：“还能是谁，咱们区歌舞团的团花章依依呗。要我说，章依依可真是好运，家里祖辈是文学大佬，嫁的又是青年才俊。” 见青稞一脸求知的模样，那女同志八卦地和青稞说起了趣事：“说起来也真是巧，依依是演戏的时候和咱们魏副科长在一起的，那时候魏副科长只是个小小的办事员，按理说人家配不上章依依。可依依眼光好，就看上了这个潜力股，这不，短短的时间魏从景从办事员一路晋升到现在的副科长，又受厂长的重视，前途不可限量。” “那个女人是演戏的？魏从景是搭戏班子的？”钱青稞一扫内心的自卑，搂着女儿哈哈大笑了几声，原来还以为魏从景离开了自己有多厉害，原来就是个搭戏班子的。 “小柒，看到没，魏从景一个搭戏班子的，没劲。那女人也是，一个戏子而已，两人确实般配。”钱青稞也不自卑了，恢复了小地主本色，看不起那些人。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那女同志此时发现了钱青稞的真面目，“什么戏班子戏子的，你懂不懂礼貌啊。” “我又没说错，你这么气愤干什么？”青稞不以为然。 “一个小姑娘这么嚣张又这么无知，早晚被人打！”那女同志气愤地离开，不想再和钱青稞说上一句话。 切，钱青稞牵着小柒准备再去找个便宜一点的招待所：“小柒，咱们再待一天，然后明天下午来这里等魏从景。” “妈妈，可爸爸明天上午就要和依依阿姨办酒席了，你不去阻止他们？”小柒认为妈妈还喜欢着魏从景爸爸。 “阻止他们结婚干什么啊，我可是大家闺秀，又不是去别人婚宴上大吵大闹的悍妇。”钱青稞鄙视这种行为。 到了另一个招待所，钱青稞以为小柒睡着了，便拿着当日结婚的照片躲在卫生间痛骂。 “魏从景啊魏从景，你怎么就混得这么差了，好歹一个知识分子，怎么沦落到搭戏班子了，我还以为你多威风呢……” 钱青稞在里面喋喋不休地小声骂着，小柒起床凑过去听，自己妈妈看上去还喜欢着爸爸，既然这样，小柒打定主意一定要让爸爸和依依阿姨的婚事告吹。 —— 另一边，开完会出来的魏从景和厂长走下台阶。 “从景啊，刚才会上你也听到了，那批港商已经参观过好几个城市了，这次他们来T市会停留四天，我们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对咱们市印象深刻，这样到时候投资的时候才会优先考虑咱们市。刚才领导发话，说咱们市的电影制片厂是一大招牌，后天上午就让他们来参观咱们的制片厂，看一看咱们国家的电影也不比那些外国人弄得差。” 魏从景点点头，考虑了半晌又摇摇头：“咱们的设备资源还是差了些。” “这个没关系，设备比外国的差，但咱们电影传递的思想可比外国那些情情爱爱强多了。咱们呀，到时候就得让他们看到咱们的优点，看到咱们的这股子拼搏奉献的精神。这样，你现在也别回厂里面，回去筹备你的婚宴去，明天上午办完宴席，下午咱们得抓紧在厂里做布置了，这几天会比较忙。” “成，”魏从景走了几步又返回到厂长身边，“甜甜那个小演员的事林主任有和你汇报吗？” 甜甜快4岁了，从2岁开始就拍戏的她在全国都有点名气，可最近她拍的几步电影反响都不太好，群众已经看腻了甜甜那种表演方式，当然魏从景觉得最大的原因就是甜甜的长相没那么可爱了，群众写信来制片厂反映的都是甜甜长相太成熟了，已经没了小时候的灵气。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就说最近这次拍摄的电影吧，反响特别差，投诉举报信那可是一封接一封地投递到咱们制片厂，再这样下去，还真不行。只是，”厂长看了看魏从景，笑道，“只是，那甜甜和你的关系……” “厂长，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办事我很感激，只是，咱们制片厂也是为群众服务的，如今群众有意见，那就是咱们制片厂的不对。在这件事上，公事公办才是最好的。”魏从景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厂长听了这番话开心地一拍额头：“还是你们年轻人清醒，我这老头真是糊涂了，忘记了初心，啊。 这样，咱们市里面不是马上要拍一部展现咱们市精神风貌的儿童电影吗，这次拍摄不仅台领导很重视，市长也很重视。选角的事就你去安排，公平公正地挑选最合适的小演员，选角要求你也明白，我就有一点，年龄嘛，3到5岁之间，不能更大了，现在这孩子吃得比我们那时候好了，精神生活也更丰富了，再大一点就太成熟，说话也死板，没有一点孩子的样。” 魏从景点点头，准备明天下午就把挑选小演员的事登在报纸上，到时候全市的小朋友都可以来试戏。 第6章 魏从景一边和广播电台以及报社那边联系挑选小演员的事，一边去饭店确认菜品情况。 “依依啊，你别替从景省钱。”钟绵正和章依依在饭店和师傅们确认。 “可一桌菜5块钱，咱们摆了六七桌，得花掉从景半个月工资了。”章依依心疼钱。 “结个婚才花他半月工资已经很对得起他了。”钟绵嘿嘿笑道。 “儿子，过来一下，”钟老头招招手把钟绵叫过去，“你说他们俩结婚真的合适吗？反正我老头子是看不出来从景喜欢依依那丫头。”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妈当初嫁给你也不喜欢你啊，结婚嘛，就是两个合适的人处在一块，”钟绵一把拍上老头子的肩，“我知道您老人家为什么不同意这桩婚事。” 钟老头不服气：“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同意这桩婚事？” “你还想着那什么钱家旧主呗，”钟绵说起这事都觉得丢人，“老爹啊，咱们都是社会主义平等的人，你怎么老把钱青稞那小地主混蛋当主子呢。” “不准你这么说青稞！”钟老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得得得，不说了啊，我看见从景进来了。” 钟绵把老爹推开，把从景拉到了依依身旁 推开钟绵，魏从景对章依依示意到外面说话。 “应市里领导要求，咱们制片厂最近要拍一部儿童电影，本来定好的小主角是你那小妹妹。但是，最近群众的投诉信越来越多，所以，小主角可能会换人。”魏从景拎着公文包，说话的时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想过要给未来小妹子走走关系。 “可……”依依急哭了，“我妹妹表演很好我知道的，为什么会突然说要换人呢。” “甜甜的表演方式太模式化了，演什么都一个样。” 依依有些难过：“她心气儿高，我怕她接受不了，还有我二妈，我二妈一生气，家里就不安宁。” “后妈而已，她这段时间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我去找她。” “别，从景啊，她毕竟是我妈。” 魏从景最烦恼的就是章依依太过善良，对好人善良那没事，可对着一个坏人还那么善良，魏从景其实打心底里不能理解也不赞同。 —— 第二天上午宴席开始，钱青稞在招待所睡得沉沉的，小柒留了封信就溜了出去。 小柒知道两人在哪里办酒席，毕竟书中说过钟老爷爷就在这家饭店当厨子。 门口摆着大红的花篮，还有一个人看着入口怕有人进去乱窜。 个头小小的小柒勾着身子趁人不备溜了进去。 台上，钟老头欢迎新郎新娘上台的时候，小柒扑哧扑哧地迈着小短腿扑了上去。 “爸爸！我是小柒啊。” 正准备发表感言的魏从景看着抱住自己腿的孩子笑了笑：“小朋友，你找谁？” 台下众人哈哈大笑：“这谁家小娃娃，怎么来这里找爸爸来了。” “喂，小鬼，你打哪来的啊。”钟绵想去把小柒抱下来。 小柒抱紧爸爸的大腿：“我是钱小柒，我妈妈是钱青稞。” 别人可能不知道钱青稞是谁，可魏从景和钟家人一清二楚。 台上的魏从景神色有些不对，台下本来笑嘻嘻的观众慢慢地也觉察出来了。 看着台下交头接耳的众人，看看身旁眼眶含泪的章依依，再看看抱着自己腿不放的钱小柒，魏从景只觉得喉咙涌上一丝腥甜，随即眼前一黑，慢慢地倒了下去。 —— 钱青稞睡了饱饱的一觉，等睡到自然醒在床上撑了个懒腰，起身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面前坐着一大一小。 吓了一跳的钱青稞抓起一枕头扔了过去，魏从景不费吹灰之力地接过枕头，神色阴沉地看着她：“我有事要问你。” “还有什么可问的，”钱青稞对小柒挥了挥拳头，肯定是这孩子趁自己睡着了去毁了别人的婚事，“小柒，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是咱们的老话。” “这么说，你倒希望我和别人结婚？” “那当然，我休了你你能再找个愿意接纳你的，那是好事，”钱青稞做着美梦，“至于我嘛，肯定能找个更好的，不像你这个搭戏班子的，跌份。” “你……”魏从景气得猛地站起身来，“几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混蛋！我当初和你离婚是对的。” “我混蛋？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我的地主成分，又为什么眼巴巴地和我结婚呢？” “那是被逼的。” “那你被逼以后又为什么每晚和我睡在一起？我每次脱衣服洗澡的时候你眼睛都看直了。”“我，我……”魏从景恼火得一个字也说不出，脸都气红了。 “嘿嘿，”钱小地主托着下巴笑眼盈盈的望着他，就像当日牵着一只鸡去魏家提亲那样，“你是不是想说美色误人？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我太好看了你把持不住？” “你，你……”魏从景还是很恼火，可这次脸被羞红了。 “嗨，我逗你玩的，”钱青稞无聊地扯扯哈欠，“我这次带小柒来是治病的，小柒的病治好了我就带她回去，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小柒没管两位成年人在说什么，她只是打开房间里的收音机，在专心听里面的广播。 【……本次小演员的挑选保证公平公正，每个3到5岁之间的孩子都有机会，当然，如果您的孩子超过5岁也可以来面试……】 听到这里，小柒眼睛一亮，明亮的笑容浅浅的酒窝让她看上去不再像个病秧子。 第7章 制片厂厂长因为忙着工作也没时间去参加魏从景结婚的宴席，结果中午食堂吃饭时，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讨论着魏从景当众吐血晕倒的事。 “估计是受刺激了，离婚几年了，突然冒出个孩子来，要我我也受刺激。” “那你说和章依依的这婚事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告吹了？” “那得看章依依能不能原谅魏副科长，幸好俩人现在还没领证，要不然依依就亏了。” “也是，那孩子是前妻的孩子，只要依依能原谅，两人照样可以在一起，在一起以后再办一场喜宴就是。” …… “咳！”厂长一声咳嗽，那些八卦的人顿时闭上嘴好好吃饭。 有那些平时看魏从景不顺眼的人立马上前打小报告：“厂长，您这回可看走眼了，平常您老提拔他说他业绩好工作认真，可您看，他现在捅了这么大娄子。” “我说啊，你们别夸大事实，”厂长呵呵笑着，“不就是孩子来认亲？这是好事。另外啊，从景和依依的婚事具体怎么办，还得看他们家长的意见，你们操什么心呐，真是。” 即使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制片厂，可魏从景没工夫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急着带小柒去医院看病。 “怎么还要自己出挂号费？不是公费治疗吗？”钱青稞到了出钱的时候就抱着女儿往后缩，让魏从景顶在了前头。 没好气地看了钱青稞一眼，出了钱以后魏从景带着两人去二楼。 “之前公费治疗太过浪费，城里这些人没病也要到医院待着，浪费了大量医疗资源，后来改了，现在的公费治疗虽然不要钱，但是挂号费必须是要出的。” 魏从景接过小柒来抱着：“小柒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身子这么弱？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我要能知道我还来城里找你吗？县城和公社的大夫都说没救了没救了，让我料理后事。那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医生啊？你们城里人就是浪费，治疗不要钱就算了，好医生好设备也不给乡下留一点。”钱青稞满肚子抱怨，一想起小柒生病受的苦她就心疼。 这番话把魏从景吓着了，以为小柒是什么大病，结果检查一出来，什么大事儿也没有。 “奇怪。”钱青稞想不明白小柒怎么突然就好了。 只有小柒自己心里清楚原主确实是得了治不好的病死了，而自己穿书后，所有一切估计已经一笔勾销。 “就是体质差了点，多给她补补就行了。”医生给小柒开了些营养滋补品的单子。 “大夫，您就多开点，这东西不是免费吗？”钱青稞着急。 “这东西能多开吗？还有比你女儿更需要用到营养品的病人，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点觉悟啊。”大夫将单子给了看起来靠谱的魏从景。 “既然没事，小柒，那咱们就回公社去。”钱青稞彻底放心了，拿了营养品以后就准备带着女儿回家。 魏从景一把拦住她们：“你要走可以，把小柒给我留下。” 这说的是人话吗？钱青稞恨不得拿手里的营养品砸过去。 “小柒是我们钱家的后代，以后要给我们钱家光宗耀祖的，怎么能给你这个搭戏班子的养？” “就凭你这思想觉悟，小柒就不能跟着你。”魏从景怕她带坏孩子。 “妈妈，我们先不回去，广播里说了，《T市的故事》马上开拍，我要去试戏，当主角。”小柒兴奋地扯扯妈妈的袖口，想让妈妈带自己去试戏。 “什么？”钱青稞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柒想去报名《T市的故事》？也好，当个群众演员玩一玩。”魏从景蹲下来摸摸小柒的头。看到女儿瘦弱的脸蛋儿，魏从景心里都心疼得慌。 “爸爸，我不当群众演员，我要当主演，电影里面最出色的那个主演。”小柒坚定地握紧拳头，她要重操旧业。穿书前就是二十一世纪国内著名的小童星，这次她也要当小童星。 演戏……演戏……她钱家的后代要去演戏？晴天霹雳，确定自己没听错的钱青稞立马眼眶含泪地抱着女儿小声哭诉。 “你怎么会想去当戏子啊，那是下九流的玩意儿，咱们钱家向来只听戏不唱戏的啊。” 魏从景嘲讽：“说得好像你听过似的。” 如果他没记错，钱青稞一出生就是地主已经消失的时代，她哪听过什么戏啊，八成是她那亲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忆往昔说给孙女听，这不，钱小地主就记住了。 说来也怪，钱家爸妈知书明理，也教导过钱青稞，可钱青稞早把爸妈的话和叮嘱忘在九霄云外去了，脑子里都是奶奶传输给她的封建思想。 钱青稞在医院抱着女儿哭，围观的群众还以为小柒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纷纷感伤地哭了起来。 不管妈妈怎么反对，小柒是一定要去试戏的，这是她喜欢做的事。 明天上午就是那群港商来制片厂参观的日子，本来这次大事魏从景也会参与其中，只是，因着小柒去医院这事，魏从景请了两天假。 “正好我请了两天假，我现在带你去剧本处要剧本。” 制片厂剧本处的人见魏副科长领了个孩子来，顿时心领神会地在小柒的名字后头打了个括号，括号里写着（魏副科长）。 “爸爸，我不要你给我找关系。”小柒指了指那个括号，看着那个工作人员忍不住就哭了，觉得别人小瞧了自己。 小柒这么一哭魏从景就慌了，他其实从没利用过自己的权力给人行方便，这也是第一次，谁叫他觉得对小柒心怀愧疚呢。 “好，我答应你不管你的事。” 本来领导这次摄制的主要负责人就不是魏从景，他见小柒这么在意这件事，便把小柒带去生产处的楼梯拐角处就离开了。 “小柒，这次电影的拍摄有些特殊，没规定必须要制片厂或是剧场的演员，厂长说了气质符合就行，你加油，见到那些剧场的正式演员也不要怕，爸爸两个小时后再来这里接你。” 小柒点点头，从楼梯拐角处往上爬，爬到二楼的生产处，这里长椅上坐了一大群孩子以及他们的家长。 “妈妈，帮我把辫子再梳一梳”有小孩紧张地让妈妈一遍又一遍地梳着头发。 “你梳再多次也没用，不是把头发梳得漂亮就能当好演员，”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走了过来，“这次的小主角肯定是我，别想和我抢！” 别看孩子小，其实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是剧场的正式职工，叫甜甜。 小柒拿着剧本在角落默默看着剧本，剧本说的就是一个小流浪汉来到T市流落街头，然后T市的群众都对这个小流浪汉特别好的故事。 市里领导想通过这个剧本描绘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当然，也主要是想表现T市的群众都是思想道德优良的好群众。 小流浪汉……小柒开始想象自己该怎么把这个形象完美地演示出来。 “钱小柒！”甜甜走到小柒面前把剧本一把抢了过来，“你怎么会有最完整的剧本？你是不是偷的？” “你是谁呀？”小柒根本不认识她。 “我是章依依的妹妹，同父不同母的妹妹。就是因为你去闹事，依依姐姐和魏叔叔的婚事才会作废，你真讨厌。”甜甜在婚宴当天见过小柒，所以知道她。 甜甜一边说着讨厌小柒一边又翻阅着手上这本剧本，魏从景叔叔太过分了，自己找他要剧本他不肯给，结果却偷偷给这乡巴佬。 “把剧本还给我！”小柒去抢，却因为身子弱抢不过甜甜。 她知道这个孩子是章依依阿姨的妹妹以后就不喜欢这个孩子了，书中甜甜和她妈妈都是喜欢陷害章依依阿姨的反派，是坏人。 “等我看完了就还给你，”甜甜笑嘻嘻地敲小柒脑袋，“你看你这么丑这么穷，就试戏当我的小跟班吧。” “不，我要当主角！”小柒摇头。 “什么？就凭你？”甜甜突然危机感爆棚，小柒可是魏叔叔的亲女儿，魏叔叔肯定会走关系让小柒当主角。 “你敢当主角我就去举报你爸爸！”甜甜坚定道，“主角是我的，谁都不准和我抢。” “哼，”小柒冷哼一声昂起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儿，“可是你上次拍的电影都没什么人看，制片厂差点就亏本了，连厂长都不开心了。” 这些都是书里写过的内容，小柒都知道。小柒还知道书中这次《T市的故事》选的主角就是甜甜，虽然很多人对甜甜不满意，可是论表演来说，她确实又比其他小孩子强，再加上当时魏从景和章依依结了婚，甜甜和她妈就到处借着魏从景的身份去行方便，所以最后制片厂综合考量之下选了甜甜。 不过这次，小柒相信主角一定是自己的！穿书前，前几个月刚满三岁的时候和影帝影后搭戏的那部电影获得了最佳影片奖，而她小柒还获得最佳配角和最受欢迎小演员奖。 第8章 试戏时三人一组，小柒和甜甜以及另一个小男孩被分到了一块。 “师傅们好，又见面了。我演过十几场话剧了，经验特别丰富。”甜甜说话很成熟，和这里的师傅们其实也都很熟悉，毕竟这个制片厂好几次拍戏用小演员时都是找的甜甜。 另一个小男孩没有一点演戏的经历，只是来玩的，此时见到面前这么多老师傅，紧张得话都说不出。 “你快点呀！”甜甜着急地瞪了他一眼，怕耽误了时间。 “小哥哥没事的，你就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就好了。”小柒给他加油打气。 “我，我叫振振。” 等小柒做介绍的时候，小柒挺直了背：“师傅们好，我叫钱小柒，想饰演这次儿童电影的主角。” “……” 生产处的那一圈师傅们都惊呆了，从没有孩子这么直白地说要演主角。 “她就是进城来找魏副科长的那个孩子。”有个老师傅对旁边的人耳语。 周围这些人八卦地讨论了一番小柒以后，开始给他们讲解。 “小柒啊，我觉得你气质不太适合主演小流浪汉的那种自卑胆怯，要不，你试一试另一个角色？” “师傅爷爷，气质也是可以演出来的，我只考虑主角。”小柒觉得面前这师傅不专业，自己现在瘦弱的外形明明就很合适，至于气质这一回事，又不是直接就定型了。 小柒疑惑的眼神毫不掩饰，似乎在说‘您老人家怎么这么不专业？’ 那老师傅被这种眼神一瞧着，顿时有些不服气：“行，你和甜甜都是想饰演主角，那就让我们来看看你们的本事。” 小柒和甜甜都提前看过全部剧本了，因此对主角的心理了解得特别透彻，接下来，就是两人飙演技的时刻，那个叫振振的小男孩，完全是来陪跑的。 小柒觉得主角小流浪汉是那种虽然胆怯自卑但却有些自傲的人，甚至是有些心理缺陷，一方面小主角感谢城市里的人帮助自己，另一方面，小主角又痛恨老天不公平让这些城里人轻而易举地有着更好的资源。她恨这些帮自己的城里人，所以这部电影也是小主角认清现实之后折磨自己又放过自己的心灵之路。 而甜甜，她理解的不一样，她觉得小主角就是可怜的正义的，要不然为什么会是主角呢？ 甜甜表演的小流浪汉软弱又善良，和城里的小朋友们一起成长。 小柒表演的小流浪汉胆怯懦弱有时候又充满莫名的正义感，有的时候还内心有些阴暗。 当一场试戏结束，甜甜都被钱小柒给弄懵了。 “钱小柒，你怎么演戏的？你把小主角演成了一个坏人。” 甜甜还想向师傅们告状，却见那几个师傅在偷偷抹着眼泪，之前怀疑小柒气质不行的老师傅羞红了脸。 “小柒，你是剧团的吗？”一个年轻师傅激动地看着钱小柒。 “不是。”小柒摇摇头。 “你演技这么精湛，那你妈妈肯定是文工团的？她是不是演过戏？是不是她教你怎么演戏的？”另一个师傅又好奇问道。 小柒还是摇摇头：“阿姨，你这话千万别被我妈妈知道，她要是知道你说她演过戏，我妈妈会和你拼命的。” 这几个师傅没听懂小柒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知道了钱小柒不是剧团也不是文工团出身甚至不是哪个制片厂的。 “二师兄，这小丫头一定要弄到咱们制片厂来。” “对对对，刚才那出戏真的是把我眼泪都逼出来了。” 这些师傅们议论纷纷，小柒有些期待，成为制片厂的有编制职工应该挺好玩的。 此时此刻，小柒非常感谢穿书前演戏的时候那些导演和哥哥姐姐们对她的演技指导。 钱小柒是高兴了，可甜甜气得眼眶都红了。甜甜目前也只是T市一个小话剧团的小演员，她曾经想进入这个制片厂的演员剧团，可是根本进不去。 捏紧小拳头，甜甜举手问这些老师傅们自己的表现。 “甜甜还是老样子，不用我们担心。”几个师傅有些可惜地看着甜甜，这孩子不知为何，没了灵气，最近几部电影演得不伦不类特别糟糕，听说在话剧团的演出也出了好几次篓子。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具体结果我们后天会登报，自己回家看报纸就行，啊。” 心里大概已经知道结果了，甜甜回去以后就冲章依依发了好一通脾气。 “都是你！你要是和魏从景结婚了，他不就能把我弄进制片厂里去？你现在赶紧去和魏从景结婚，赶紧去！”甜甜推搡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四岁小孩的力气根本就不大，依依只是心疼妹妹。 “依依啊，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可得帮帮她。”一个34岁风韵犹存的女人恳求着章依依。 “可是，我该怎么帮呢。”依依也心疼妹妹。 “你去求求魏从景，结婚的事本来他就愧对于你，你去求求他能有什么？” “先不说这事，”章爸爸对着大女儿叹气，“这次婚事告吹我的面子可是被那小子给丢光了！你们有没有谈谈，婚事还要不要继续办？” “我……”章依依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面敲门声响起，依依打开门去看，正是魏从景。 站在章家父母面前，魏从景保证婚事继续。 “那我们明天直接去领证，不用办什么宴席了。”章依依很快就原谅了魏从景。 “不行！”章爸爸狠狠一拍桌子，“这次酒席我是丢尽了脸，你们俩得替我把面子找回来。” 除了重新挑个良辰吉日，章爸爸还希望魏从景下场酒席的要比这次更高档。 “一桌菜不得少于这个数。”章爸爸比了个九。 “爸！”章依依觉得脸上难堪。 “可以，”魏从景拉住章依依，“那就按你说的两个月后的吉时再重新办一场盛大的喜宴，我先告辞了。” “慢着，从景啊，”章依依后妈笑道，“甜甜呢，想演这次电影的小主角，你能不能去说说情？” “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别，从景啊，我知道厂长很看重你，你就帮甜甜这次，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啊。”后妈说着去扯章依依的衣服，让章依依去说情。 “从景，我，”依依觉得很难为情，迟迟说不出口。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魏从景拍拍章依依的肩，又对着那位后妈强调，“这种事我是不会去插手的，第一，我要对得起愿意栽培我的厂长，第二，要说一家人，小柒才是我正儿八经的亲闺女。” 这么直白的拒绝，章爸爸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魏从景无所谓，打完招呼以后离开。 本来请了两天假，可是看小柒这里不用自己担心，魏从景第二天还是去工作了。 “今天咱们接待那些港商，从景啊，我让你订的饭店定好了吗？”林主任急匆匆跑过来。 魏从景点点头：“鸡鸭鱼肉都有，已经是最好的菜了。” “喔唷，这可不行，”林主任有些紧张，“我知道那些港商很瞧不起咱们内地，觉得咱们内地穷、破，所以啊，我就特想把这饭菜弄得气派点，光有鸡鸭鱼肉还不行，你还得把鸡鸭鱼肉弄出档次来。” “林主任，你今天就是把鸡鸭鱼肉弄出花来，也挽回不了那些港商的心。” “这话什么意思？” “我打听过了，那几家港商其实心里已经决定投资沿海那边几个城市了，咱们T市，他们看不上眼，压根不打算投一分钱。” “哟，这可不是小事，你听谁说的？” “市里面那几个领导心里都有数了，你呀，多关心关心时事，大街上大爷大妈们都议论着呢。” “那敢情白忙活一场了？”林主任叹气，“这要是给咱们制片厂投资些先进设备，咱们近两年也不会亏损了。再这样亏下去，咱们制片厂说不定都得关了。” “林师傅，我说你也是脑袋没转过弯来，这电影质量好坏的根本还是在剧本和演员，设备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事，”魏从景拍拍林师傅的肩膀，让他别多想，“对了，我女儿昨天试戏去，结果怎么样？” “呃，说起这事，”林主任有些尴尬地摸摸头，“听说你女儿演哭了一片人，演技特好。问题是，她个子稍微矮了些，都不像3岁半的孩子，和那些两岁孩子的个头差不多，怎么就这么矮呢。” 这可提起了魏从景的伤心事，小柒因为体弱多病所以个头小小的，他得早日把小柒的身体养回来。 “所以，这事，轮不到她了？” “估计是不行，到时候搭戏的时候不好弄啊，本来咱设备就不太好，要是演群戏的时候，你说这么一台机器拍过去，估计只能看见她头顶上几根毛。” 魏从景狠狠瞪了林师傅一眼：“就不能脚底下垫块砖？” “那远景怎么办？咱们就一台机器，你这样那样的，嫌麻烦。” 成吧，看来小柒确实与主角无缘了。 第9章 那些港商在T市的这三天比较失望，感觉这里没什么可发展的前景，论投资，首先考虑的肯定不是这里。 T市的几位领导也灰了心，这时制片厂厂长提醒几位领导该让他们去吃饭了。 “对，对，都快十二点了，我看呐，大家肚子也饿了，先去饭店，去了饭店咱们在饭桌上接着聊，啊。” 市里几位领导以及厂里一行人带着那些港商去吃饭，因为是魏从景挑的吃饭的地儿，所以他给带路，顺便介绍了那些菜色。 “这位男同志英文说得非得不错。”港商中，一位叫陈正大的对魏从景颇为赞赏。 “年轻人嘛，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强。”厂长笑了笑，很欣慰地拍了拍魏从景的肩膀。 魏从景表面上点点头应和，心里却很是瞧不起其中几个港商。 明明会说中文，一个个非得拽着英文。 唯一让魏从景有好感的倒是这个陈正大，这批港商中，就属陈正大从头到尾说中文。 “英文说得还行，就是语调有些问题，嗨，你们大陆都有这个毛病，英文说得一点都不洋气。”港商中一个老头子故意找茬。他们这几天到了好几个城市，当地的热情款待，早让他狂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是，是，年轻人嘛，还需要多多锻炼，魏同志的英语也就比我好了那么点，”厂长替魏从景答着，“我们呢，干什么都希望本土化，洋文这东西在我们这里就被改造了，融合了，所以形成了自己的口语特色。同样，不管是引进什么也好，那都得本土化，守这边的规矩。” 厂长这人呐，最护犊子了。 乘车到了饭店，点完菜大家继续聊着投资的问题。 那几位港商摆摆手没接话，T市几位领导有些失望。 “我倒觉得T市这里可以投资建设大酒店大饭店，你们西街那片可以开工厂，弄个工业区。”陈正大突然开口，他旁边坐着的岳丈也赞同地点点头。 这话瞬间让几位市领导的心情变好了，赶紧和陈正大商量事情。 说得口干舌燥，这边却一道菜还没上。 “从景啊，你去看看，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上菜？”厂长急得很，怎么关键时刻这饭店还出篓子呢。 陈正大听到厂长的话笑了笑，示意没关系，十几秒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楞住了。 ‘魏同志’、‘从景’…… 那个年轻人叫魏从景？ 陈正大一愣神，厂长就有些慌，难道是没吃到菜生气了？ “魏从景？怎么写？”陈正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厂长愣了两秒，然后沾上茶水在桌面上写了魏从景三个字。 “问魏同志的姓名干嘛？他们是想看八字？”市里一位领导小声在厂长耳边问道。 “不知道啊，听说那边的人都很迷信。”厂长也很懵逼。 魏从景……陈正大默念了几次，长叹一口气。 这个名字，是当初钱家的姑爷起的名，难怪总觉得那年轻人比较顺眼，原来是老熟人的孩子。只是看那小子，好像并不认识自己。这让陈正大心里很是惆怅，勾起了他心中的乡愁。 —— “妈妈，你收拾行李干嘛？”小柒捂着自己的衣服不让妈妈收进去。 “我现在就得带你回去，昨天我做梦梦到奶奶，奶奶说你不孝，辱了咱们钱家的门风。”钱青稞两手叉腰训斥着闺女。 “嘻嘻~”小柒忍不住捂着嘴笑，“妈妈，你都是大人了，还整天嘴里念着‘奶奶说这个不行’‘奶奶说那个不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你！”钱青稞气得举起小闺女，“反了天了你，敢笑话我。” 钱小柒两条小腿在空中晃啊晃，知道妈妈不会把自己摔着。 目前看来，妈妈不吃硬的。于是，钱小柒开始了眼泪攻势，可钱青稞冷哼一声，丝毫不受小柒的影响。好吧，看来在有辱钱家门风这件事上，钱青稞这个小地主是软硬不吃。 “我不能再看你这么堕落，咱们钱家的后代不能去演戏，你得去读书，高中了以后恢复咱们钱家的荣耀。” 钱小柒忍不住捂住耳朵，妈妈还真是贼心不死，改造思想这么多年也没能改造好妈妈这种人，哎，冥顽不灵啊冥顽不灵。 可是，她小柒是不会在这种人生理想上让步的。 无奈之下，钱青稞狠狠一跺脚：“你要演可以，只能演最漂亮最厉害的，不能演丑角儿！” 小柒不敢说自己想演的是主角小流浪汉，要是让妈妈知道了自己演的是个流浪汉，她能气晕过去。 “妈妈，小主角是个有钱人，很有钱很有钱的那种，是电影里最厉害的。”小柒哄骗着妈妈。 “行，那咱们这样，如果你这次能演上主角，妈陪你留在这里。如果你演不上那个最厉害的小主角，就得跟我回公社去。” 小柒连忙和妈妈击掌为誓：“妈妈，我一定能当主角的，明天报纸上就会登了。” “还要等明天？我是一天也等不了！”钱青稞早想回公社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在城里多待，“再说了，一个戏班子，凭什么让我等？” 怒气冲冲的钱青稞带着女儿去了制片厂，此时厂里一些人正三三两两地带着洗干净的饭盒回办公楼。 “同志你好，我想问一问《T市的故事》的小主角定了吗？”钱青稞抱着女儿心中有些忐忑。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小柒入选，她钱家的后代不能去演戏！ 那个同志认识钱小柒，毕竟昨天小柒试戏时别人偷拍她的一张黑白照片早就传遍了，大家纷纷好奇地想知道魏副科长的亲闺女长什么样。 “这个……据我所知，定的是甜甜。”那人尴尬地回着钱青稞。 “什么？谁定的？把他给我叫来！”钱青稞把女儿放在地上，脸上是怒气冲冲，“我钱家的闺女想演你们这破戏班子的戏是给你们面子，是你们的荣幸！……（以下省略几百字）” 钱小柒懵了，自己还没难过呢，怎么妈妈这么生气？妈妈不是不想让自己演吗？ “傻闺女，咱们不演是一回事，别人不要你演又是另一回事。”骂走那个男同志以后，钱青稞心疼地安慰宝贝女儿。 “妈妈，你把那个叔叔骂哭了，这样不好哦，要去道歉。”小柒来不及感伤自己被刷下来的事实，拉着妈妈就要去道歉。 “我才没骂他。” 让她道歉？就是把刀搁在她钱小地主脖子上也难听她一句服软的话。按魏从景以前的话来说，这人，没救了。 小柒拉着妈妈去找那个被弄哭的叔叔，却在生产处的大楼外看见了甜甜和她妈妈。 “拿着，自家做的糖饼，不值钱，我这可不算贿赂你们。”甜甜她妈知道了自家女儿又拿到了这次主角的机会，赶紧带着女儿过来和这里的人套近乎。 其他年轻同志不敢拿，一个老师傅接过饼来：“那成，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不过，我们不能白拿群众的东西。” 老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一桃：“这个给甜甜吃。” 一物换一物，不算受贿。 “老师傅，说起来我们算是一家人，我那女儿章依依和你们厂里的魏从景同志那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儿，以后啊，你们也别把甜甜当外人儿，她要是演戏有什么问题，你们只管批评打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啧，画面里这两母女多得意啊。 “哼！”钱青稞的冷哼声打断了他们，“一场戏而已，真没见过世面。” “你谁啊？”甜甜她妈走了过来，看见小柒后，她后知后觉这就是魏从景那前妻。 “你就是那个魏从景死活也要离婚的女人？” “什么？”钱青稞恼羞成怒，“是我钱家休了他魏从景！” “哎，小妹子，别这么激动，我也是听钟绵那小子说的，听说魏从景是被逼和你结婚，后来实在忍受不了你这种野蛮的人，所以死活要和你离婚。”甜甜她妈故意大声说道，恨不得要让所有厂里人都听见。 “钟绵？”钱小地主恨得牙痒痒。 钱小柒最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妈妈，猛地冲过去狠狠推开甜甜她妈。 这毕竟是魏从景的女儿，甜甜她妈不好意思直接骂她，于是，这画面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倒像是钱小柒这孩子没礼貌了。 “魏副科长涵养那么好的人，怎么有这么一个不礼貌的孩子？” “有其母必有其女呗，你看她妈多么嚣张。” “幸好没选那女娃当主角，她配不上这么好的角色。” …… 这些人议论纷纷，本来他们还可惜小柒演技这么好的孩子没当主角，现在，他们觉得钱小柒不配当主角。 “谁说我们家小柒不配？” 门外，陈潮生突然出现。 第10章 “青稞，你怎么突然就不告而别了？” “呃…”钱青稞心虚，看来自己离婚一个人带着小柒的事情瞒不住了。 熟悉钱青稞的人都知道，她这人最爱面子。 陈潮生第一次见面就看清了这小地主的本性，此时也猜到了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叔叔，你真的可以让我当主角？”小柒眼巴巴地看着陈潮生。 “给他们投资买点设备，不怕他们不让小柒当主角。”陈潮生蹲下和小柒对视。 “可是他们都说我太矮了。” “你多吃点就能长高了，”陈潮生一把抱起小柒，“小柒，和你妈妈说，你饿了。” 钱小柒很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是陈潮生叔叔想请自己妈妈吃饭。 “妈妈，我饿了。” 到了东街这边人特多的一家国营饭店，陈潮生一掏裤兜才发现自己忘带票了。 “我请客。”钱青稞不想丢面子，掏出几张粮票来。 “既然你出粮票，那我出钱。”陈潮生冲着钱青稞笑道。 钱青稞好奇地盯着陈潮生看。 “我脸上有东西？”陈潮生尴尬地摸摸自己的脸。 “不是，我只是突然发现你笑起来时真好看。” “……” 陈潮生脸上很尴尬，可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这种行为明明就是调戏。 钱青稞可没这么想，她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没有包厢了，咱们就在大厅吃。”陈潮生抱着小柒进去坐着，钱青稞坐在小柒的右手边。 小柒有些不自在，这里就是爸爸和章依依阿姨结婚的那家饭店。 “爹！爹！不好了，”钟绵跑到后厨和老爹耳语，“我看到那个小地主了。” “臭小子！不准你这么说青稞。” 两父子来到嘈杂的大厅一看，小柒左右两边分别坐着陈潮生和钱青稞，看着还真像一家三口。 “看来这小地主已经有男人了，这样就好，免得她缠着从景。”钟绵瞧不起似的对钱青稞指指点点。 “滚滚滚！厨房还不够你忙的？”钟老头摇摇头回厨房做菜去了，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青稞。 “嘿嘿，我去问问他们吃什么，”钟绵嘚瑟地走过去一摔菜单，“吃什么？” “是你！”钱青稞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工作的饭店就是这里。 “别废话，吃什么，快说，没看我忙着吗？”钟绵一条腿搁在凳子上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 钱小柒讨厌这个叔叔。 “你们服务员就是这个态度？把你们经理叫来！” 陈潮生这话一出，热热闹闹的大堂瞬间安静，几秒之后，大堂的客人哄堂大笑。 “什么经理，我们这里可没经理，”钟绵也哈哈大笑，“我可不是给你服务的，啊，在我们这里吃饭，我们就是大爷，你爱吃不吃。诶，你小子哪里的？知不知道规矩啊？” 陈潮生被这混混给弄得火冒三丈。 钟绵又火上添油地找麻烦：“这样吧，我们饭店不做你们生意，滚出去，出去。” “你！”钱青稞一拍桌子气得站了起来，“你爸也就是给我们家当马夫的，你嚣张什么？” “哟哟哟，还马夫呢，我告诉你，风水轮流转。”钟绵直接动手去拉钱青稞准备把她赶走。 “你混账！”陈潮生直接揍了上去，和钟绵扭打在一起。 “快走，咱们兄弟被欺负了。”一位服务员去叫人。 几个服务员聚在一起开始帮钟绵，陈潮生倒是练过的，可他一个对几个也打不过。 “呜呜~”钱小柒吓哭了，她还没见过这场面。 “嗯？外面怎么这么吵？”T市副市长脸色不好看了，和陈正大先生这边谈投资的事正谈得入神，就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给打断了。 魏从景赶紧出去查看，那些港商想看热闹也跟着出去了。 “哟，那不是潮生吗？”一位老头子看好戏似的对着方老先生笑，“方老，您在这好心谈投资，你外孙可快被打死了。” “你、你、你、”方其蔺气得手指头直哆嗦，话也说不完整，指着T市几位领导，“你们欺人太甚！” 已经上前去把人拉开的魏从景这才看到陈潮生旁边站着的钱青稞和小柒，不用多想，魏从景立马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钟绵一眼，肯定是这小子搞事。 ———— “这事没得说！这些王八蛋都得给我蹲大狱，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外孙，还有天理吗！”方其蔺气得拐杖都快把地面给敲烂了。 “是这位陈潮生先生他先揍我。”钟绵有些理亏。 “是你先拉扯我，潮生看不下去才揍你的，我和我女儿都可以作证。”钱青稞指证钟绵，她一定要让这混蛋蹲派出所去。 小柒也点点头：“这位姓钟的叔叔先动手欺负我妈妈的。” “证据确凿，怎么，几位还想包庇自己人？” “这事，咱们一定公平公正地处理，法律怎么写，这事就怎么办。”副市长烦得头都要炸开了，看这位方其蔺老人的态度，自己市别想拉到一分钱的投资了。 在包厢门口偷听的一位服务员赶紧去和钟老头说：“老钟啊，真要细究起来，聚众斗殴可不是小罪啊，工作丢了事小，坐牢事大。” “是啊老钟，听说那些人最喜欢带律师了，听说律师能把很小的一件事给说成大事。” 钟老头也恨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可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能看着他这辈子毁了。 脱掉帽子，钟老头走进包厢去求情。 老钟和陈正大一眼认出了对方，老钟也不说别的，直接和陈正大求情。 从小在钱家一起长大，当年也是好兄弟，比起儿子被打这件事，陈正大更想和老兄弟一起聚聚。 “这事儿，钟绵那小子太混账了，我是真的没脸见你，我也，我也没脸见青稞。”老钟不敢看钱青稞一眼，愧疚得紧。 “青稞就是那个小姑娘？她怎么了？”陈正大看了一眼钱青稞和她女儿，没听懂老钟的话。 “她就是咱们家小姐和姑爷的孩子啊。”老钟太激动了，颤颤巍巍地说不清话。 “什么？”陈正大激动地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爸，我要去医院。”钟绵身上都是伤，痛得蹲了下来，感觉受了内伤一样，那陈潮生真是阴狠。 副市长没好气地看了这群给他惹事的小子，对正站着用纸巾捂鼻血的陈潮生笑道：“大夫马上就来了，要不要弄点云南白药，那东西止血效果好。” “还是先去派出所把事情解决了再说。”陈潮生不准备等大夫了，准备直接去派出所。 “我看这事就算了吧。”陈正大听儿子这么说，也不想让老兄弟的孩子受大罪，便和老丈人打着商量。 “算了？”T市几位领导相视一笑，“算了好，算了好，和气生财。” “方老先生，那投资的事……” “我们配不上你们T市，算了吧。”方其蔺直接走了，其他几位港商看完热闹也走了。 “以后再聚。”陈正大给了老钟一张名片，又不舍地看着钱青稞，最后还是怕得罪老丈人，赶紧走了。 “爸……”语气虚弱的陈潮生懵逼地站在那，自己老爸怎么就这么走了？好歹开车送自己去医院啊！ “我送你去医院。”钱青稞准备扶着陈潮生走，魏从景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把扶起陈潮生往外去。 等这些小辈都离开，制片厂厂长和几位领导面面相觑。 “你们啊你们！”副市长气得要命，去了后厨怒斥道“早就听闻你们这些饭店的师傅目中无人，怎么，仗着是国营饭店仗着自己是铁打的饭碗都不把群众放在眼里了！” “您消消气，可别听风就是雨，哪有这回事。”饭店一位面店师傅嘻嘻哈哈递过来一支烟。 “得了！”副市长气得捶捶自己胸口，“你们这些职工平日里怎么目中无人我早听说了，群众对你们这些饭店还有那些供销社百货大楼的投诉信那是一封接一封。我是管不到你们，自有能管得了你们的人！这次要是因为你们而让投资的事情泡汤了，我看你们怎么回上面！” 第11章 陈潮生躺在了病房，很多人来看他，相反，隔壁房间的钟绵只有他爸，而且他爸还在训斥他。 “你干嘛拉扯青稞？青稞带着孩子来吃饭，你还想把她赶出去？你混账！” “爸，你都骂了我一个小时了，歇歇吧，”钟绵浑身都疼，“从景那小子没来看我？” “你吓着小柒了，从景那孩子哪会搭理你。”老钟话音刚落，就见一位老头子走了进来。 二十多年没见了，老钟一秒就认出了对方。 “陈…陈…陈管家…”老钟吓得额头冒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到陈叔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压力忒大。 “老钟啊，你教育出来一个好儿子啊，我家青稞不过是去吃饭，你这好儿子就狂得跟什么似的还想赶她走，钱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你怎么敢！” 老钟不敢回嘴，钟绵可不吃这一套：“什么钱家王家，进了饭店就得听我们的。” 陈老头转身用拐杖制止了钟绵在病床上起身的动作。 “你不仅欺负青稞，还打了我孙子，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钟绵不服气，陈老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到了孙子病房，陈老头一眼看见了正哄着小柒的钱青稞。 “青稞啊，我的好孩子，哪里受伤了我看看。”刚才一脸冷静的陈老头一见了青稞那眼泪就止不住，拉着钱青稞左看看右看看，非得让医生给钱青稞做个全面的检查。 “陈爷爷我没事，就是胳膊被钟绵那混蛋扯了几下。” “你怎么不早说？”魏从景立马撩开钱青稞衣袖看看她胳膊上有没有伤。 “你放肆！”陈老头一把推开魏从景，“你小子谁啊上来就拉拉扯扯的。” “陈太爷爷，他是我爸爸。”小柒还是挺喜欢爸爸的，可能是血缘亲情的缘故。 小柒这话一出，陈老头和陈潮生纷纷看向魏从景。 陈潮生是不满，陈老头则是挑剔。 “你小子，长得还行，就是这打扮太正经了，一看就是不会哄人的，”陈老头挑着魏从景的毛病，“不过我家青稞选了你，那是你的福气，要学会珍惜——” 魏从景一伸手打断了陈老头的话。 “我想您误会了，我和青稞早就离婚了。” “什么？” 陈潮生和陈老头异口同声地大声道。 陈潮生语气中是欣喜，陈老头则是不可置信再加上满分十分的怒火。 还不等陈老头发火骂人，钱青稞为了自己的面子马上插嘴道：“陈爷爷，是我休了他，他太不安分了。” 原来是这样，陈老头马上喜笑颜开。 “不错，这小子看上去一本正经严肃相，不是个宠媳妇儿的，配不上你。青稞啊，休了好，陈爷爷再给你找个好的。” 以往听到钱青稞说‘休’这个字，魏从景都要辩驳几句，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老老实实待着，也不拆穿钱青稞这个爱极了面子的小地主。 “青稞啊，明天我那个儿子要和他老丈人去别的城市继续弄那些投资的事，我呢，想着带你和小柒去方家，以后跟着爷爷在那边生活，好不好。”陈老头打着商量。 魏从景马上抱住女儿：“不行。” 女儿要是和钱青稞离开内地，那自己和小柒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陈老头一敲拐杖瞥了魏从景一眼。 “陈爷爷，我不想离开，”钱青稞摇头，然后一脸向往地转身看着窗外广阔的天地，“我得留在这出人头地恢复我钱家的荣耀！” “噗！”门口走进来的vickie嗤笑道，“还做着当地主的美梦呢。” “关你什么事！” “闭嘴！” 陈老头和钱青稞一同回头对着vickie大声道。 “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我老头子也陪着，总不能看你们孤儿寡女的没人照顾。”陈老头也不走了，准备就留在这里，反正这里才是他的老家。 “爷爷……”陈潮生有些为难，他本来想让爷爷把青稞带到自己家里去，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接近青稞。 “哥，你就别想了，人家穿着那么老土，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她的。”Vickie在老哥耳边小声议论。 “我总归不会在这里久待，可是就这么走了我又觉得舍不得。”陈潮生有些懊恼。 “那就找个办法睡她一次再回去，这样总不会舍不得了。”Vickie调侃道。 “你别乱说，那小地主看上去也不是随便的人。”陈潮生倒是想，可也知道这事儿不可能。 “喂，干什么这么惆怅，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 “怎么可能，也就是美色当前觉得有趣而已，怎么谈得上爱。”陈潮生觉得好笑地摇摇头。 “你们在聊什么？”小柒突然出现在病床边，吓了陈家两兄妹一跳。 “我和我哥聊天关你什么事？”Vickie没好气地瞪了这小孩儿一眼。 小柒抿着嘴疑惑地看看这两人：“反正我觉得你们在这讨论我妈妈。” 背后说别人坏话的Vickie心脏猛地颤了一下，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聪明？聪明得有点吓人。 “小柒，我和她讨论爷爷的事情呢，不是在说青稞。” “好吧。”小柒挺相信陈叔叔的。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先走了。”魏从景走过来抱着小柒离开，他总觉得这一群人乌烟瘴气的，担心带坏自己女儿。 钱青稞懒得搭理魏从景，便和陈爷爷在病房外长椅上坐着聊往事。 两人正泪眼婆娑地回忆钱家旧日的辉煌，就听到‘tata’的鞋子响声，王熏儿带着女儿甜甜过来探望陈潮生。 “这位就是陈小先生吧，你好，我是魏副科长的妈，我们呢，是来向你道歉的。今天在制片厂，我不应该和钱青稞起冲突，你别放在心上。”王熏儿生怕这陈潮生毁了自己女儿演主角的机会。 “你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这部戏的主角一定会是小柒。”陈潮生不想理会这女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可是魏从景的妈，魏从景那是钱青稞的前夫是小柒的亲爸爸，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别这么绝情。”王熏儿脸色不好看了，关于甜甜演戏的事，她一向在外面拿着魏从景的身份做人情，这还是第一次碰见不给自己面子的。 “魏从景？”门外的陈老头这才知道原来那是老魏家的孩子，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陈老头语气严肃地看着钱青稞，“小柒要演戏？那种不体面的工作你怎么能让小柒去做？” “我和她说了不能演，她不听啊，她现在翅膀硬了。”钱青稞被陈老头冷硬的语气给震住了，把锅都推给女儿。 “钱家的孩子怎么能去演戏？不行，她应该读书考试，这样才能光宗耀祖不辱咱们钱家的名声。” “陈爷爷，小柒不到4岁，或许可以先让她尝试一下演戏，读书的事7岁时上了小学再说。”钱青稞也觉得演戏太不好了，可她一向是疼闺女疼得没有原则的人，所以不想让小柒不开心。 “都快4岁了还小？你爸爸4岁都能写得一手好字了，你妈妈4岁就能作诗，”陈老头子在这件事上可不会让钱青稞胡来，“这事你别插手，我去解决。” ———— 陈潮生第三天出了院直接到了电影制片厂提出要捐设备。 “如果因为你捐设备就让小柒去演主角，那以后还不都乱了套了？以后谁都可以拿钱来演主角，那我们的电影还是为群众服务吗？”魏从景第一个提出了反对，即使小柒是自己女儿，他也不能违背原则做事。 林主任一把推开魏从景，对着陈潮生笑：“不知你捐的是什么设备。” “你们现在用的胶片摄像机老旧了，我可以给你们捐最新的自动化的一款，三台。”陈潮生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三台？他们整个制片厂也就一台老式的而已。林主任被这条件给迷得快要晕倒马上就要答应，被艺术处处长给拦住了。 “老林啊，你也太不像话了，别这么没见过世面似的，丢咱们厂的脸，”艺术处马处长和陈潮生握手，“这样，这事儿比较大，我们还是全厂商量后再给你答复。” “行。” 等陈潮生一走，魏从景拍了拍马处长的肩：“马师傅，还是你有原则。” 马处长打下魏从景的手，刚才还一脸严肃的他立马喜笑颜开，“三台机器，还是最新的自动化设备，赚了，赚了！哈哈。” 魏从景：“………” 第12章 “我把你们喊来，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小柒，那是钱家的未来，怎么能去演戏呢？”陈老头把老钟他们也喊过来了，让他说几句，大家一起劝劝小柒。 “我觉得陈管家……陈叔说得对，唱戏在我小时候可是不入流的行当，姑爷小姐要是知道小柒去唱戏，不会开心的。”老钟同意陈叔的做法。 “爸，你这都什么思想啊，是演戏不是唱戏，再说了，那些人都是文艺工作者，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职业，就比方章依依吧，依依是歌舞团的，是属于国家的正式职工呐。”钟绵说着讨好地看向小柒，希望小柒能原谅自己。 自从那天和陈潮生打了一架还把小柒吓哭了以后，魏从景再也没和钟绵这个好兄弟说过话。所以现在，钟绵极力讨好着小柒，小柒要当演员，就当呗。 “哼~”小柒轻声哼了一声，不理钟绵叔叔。 “我就是制片厂的，我们是正式的国家单位，可不是什么戏班子，再说了，现在戏班子也是被保护着的正当职业，没有那些不入流之说。”魏从景给女儿投了赞同票。 陈潮生也举手同意小柒演戏，vickie觉得这些人无聊至极，一句话也没说，也不表态。 现在陈潮生、魏从景、钟绵都同意小柒去演戏，而相反的，陈老头还有老钟以及钱青稞是极力反对小柒演戏。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三对三打成平手。”钟绵不解。 “既然打成平手，那小柒就不能去演戏。”陈老头决定道，不容许任何反驳。 “慢着，”魏从景抱起小柒举起女儿的小手，“这里还有一位主角没表态。” “嘻嘻~爸爸你真棒！”小柒举起双手，“陈太爷爷，我们这边有四个人同意哦。” “小柒，你……”陈老头有些气不顺。 “我也赞同小柒去拍戏，”vickie气她爷爷，“爷爷，你这思想太古板，是时候改变了。” “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陈老头很生气，“行，小柒这次演戏我同意，但有一点，如果这次票房没有一百万，以后终身不准再碰这个行业！” 陈老头想通了，孩子可能是觉得一时有趣所以想去拍戏，现在给她点甜头尝尝也无妨。 “一百万票房？”众人大惊，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就这么决定了。”陈老头气冲冲地拉着老钟出去问话。 “老钟，你给我老实说，当初是不是魏从景提出的离婚？” 老钟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陈老头用力敲打地面，“那混小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和青稞提出离婚？你呢？你怎么不帮帮青稞？你还有良心吗你？” “我前些年有了机会来城里工作安家，已经好些年没回去过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从景和青稞的事，但是陈叔啊，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啊。” “你放屁！他魏从景进了钱家的门就得安分守己，当初老魏自己舔着脸要和小姐姑爷定下下一代的亲事，怎么，钱家落魄了他就开始耀武扬威了？你们这些人我清楚，靠不住的墙头草。”陈老头为什么会这么气愤呢，因为他能感觉到青稞对魏从景还是有些爱慕之情的。 “那混账小子，敢始乱终弃，我饶不了他。”陈老头直叹气。 “陈叔，从景真的不是始乱终弃，他是和青稞离婚后再遇到依依的。” “那个依依还演过电影？一个姑娘家在那么多人面前唱唱跳跳的像什么话。” “陈叔，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是很受尊重的国家正式职工。虽然我也搞不懂，但是时代变了。” “那女人比我们家青稞好看？” “那倒也不是，其实从景那孩子可能也不是多喜欢依依，更多的是责任感罢了。” “这话怎么说？” “魏从景还没大学毕业的时候依依已经喜欢上他了，不过从景那小子没心情谈情说爱。后来依依在制片厂拍戏时魏从景当时作为一个小小办事员也在场，当时一个机器不小心砸下来了，依依替魏从景挡了一下差点去世，再后来，我就听说两人在一起了。所以我估摸着，从景那小子是有愧疚的心情在。” 两人说得起劲，没发现小柒就在墙角偷听着。 老钟说到这里疑惑地看着陈管家：“陈叔，你想重新撮合从景和青稞吗？” “那倒不必，”陈老头摆摆手，“魏从景那小子和别的女人谈过对象，那就是不干净了，以后再给青稞找个干净的。” 小柒：“………” 自己爸爸不干净了？小柒有些弄不明白陈太爷爷的话。 魏从景带着小柒回了制片厂，怎么也想不明白陈太爷爷的话的小柒一脸沉思着。 “小柒，你就在这待着看剧本，不认识的字去问其他的叔叔阿姨，我去开个会。”魏从景收拾好资料开始去商量陈潮生捐设备那事。 一位办事员过来给小柒读剧本，毕竟小柒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有一些字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读。 “阿姨，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爸爸谈过两个对象，那他就是不干净了，对吗？”小柒懵懂地看向漂亮阿姨。 “………”漂亮阿姨哑口无言。 在心里打了一番草稿后，漂亮阿姨耐心解释：“那都是旧社会的思想，遇到不合适的应该允许对方重新再开始，对不对？” 小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等魏从景开完会一出来，就发现厂里的人在背后指着他笑。 “你过来，”魏从景一把拉过一个同事，“在说我什么坏话？” “魏副科长，这话你应该去问你女儿，现在他们都说你不守男德。”同事哈哈大笑。 还想继续问，就见依依过来了。 “从景，我们聊聊。” “我……”章依依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想问甜甜的事吧。” “嗯，我二妈让我来问问情况。” “现在还不清楚最终决定，但是很大可能主角会定为小柒。”魏从景刚才去开会就是商量这事，他不希望接受陈潮生的设备，可是林主任和马处长以厂里急需要新设备的理由反驳了魏从景。 听魏从景这么说，一直忍耐着的依依纠结地看向他：“从景，整件事，是公平公正的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魏从景反问，“你觉得是我给小柒拉关系？” 章依依问不下去了，提起包准备离开。 “依依，”魏从景拉住她，“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是不赞成选小柒的，可是主管这次项目的是马处长，他才是做最终决定的那个人。” “嗯，我相信你。”章依依心里还是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但是只能选择相信。 魏从景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各人所处的立场不一样就是容易有矛盾。 “是你二妈让你来的？” “嗯，她想让我问清楚。” “依依，”魏从景很无奈，“以后我们领证结婚，我不希望你那后妈来掺和进我们的生活。自从我升职以来，她天天打着我的名号去送礼，前几次我看着你的面子不计较，可要是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不会给她好脸色，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一直以来柔柔弱弱的章依依推开对方，“她是我妈，难道你让我和她断绝关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景，那个钱青稞我见过，她很无礼很没礼貌，可你照样能忍受她，为什么？你能忍受她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忍忍我二妈呢。” 章依依很难受，魏从景知道她性子一向如此，善良又软弱，也不好说重话。 “从景，我只是怕，二妈说你会为了钱青稞和我分开。” “不会的我保证，”魏从景发誓，“我们两个月后就要结婚了，你别乱想。” 在对方的好一番安慰下，章依依终于笑了，得到魏从景保证的她开心地点点头：“那你去忙吧，我回去了。” 开心地往回走，章依依在堆满布景道具的仓库边遇到了李三。 “依依，听说这次《T市的故事》你也会来参演，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你是？”章依依压根不认识对方。 “你可能不认识我，你前几次来咱们制片厂拍电影我都在。”李三对章依依仰慕已久，他们还是初中校友。现在章依依是歌舞团的大明星，他是制片厂的小小办事员。 章依依不太喜欢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紧张地捏紧挎包带子准备离开。 “欸，别走，我们聊聊吧。”李三痴情地拉扯着章依依，一脸迷恋的表情令章依依作呕。 “混账！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来找小柒的钱青稞迷了路，从地上散落的工具中拎起一木棍砸了过去。 被砸了个狗吃屎的李三回头恶狠狠地推搡着钱青稞，并不认识钱青稞的李三正准备一巴掌拍过去，钱青稞反应极快地蹲下，那李三顺势跌倒在地。 “哈哈，想打我？我在公社偷鸡摸狗打架什么没干过，你斗得过我吗你。”钱青稞叉着腰大笑三声，威风极了。 钱青稞说着又要拎棍去揍他，对付敌人就得直接一招制服，不能让他们有反抗的机会。 “不要打，不要打了，”章依依拉住钱青稞，“算了，不要再惹事了。” “喂，我可是替你帮忙，他刚刚明明就是在调戏你，这种流、氓，我小地主都看不过眼。”钱青稞没好气道。 “可，”章依依向来善良，“我也没什么大事，算了吧。” “不行！我今天就是要揍他个流、氓。”钱青稞才不理会章依依的话。 两女人正拉拉扯扯，不防头李三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直接一脚把钱青稞踹翻在地。 被踹到腰的钱青稞当场疼晕了过去。 第13章 “哥，你不是去医院看那小地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听到敲门声，vickie打着哈欠开门。 陈潮生在妹妹住的招待所找着什么：“你昨天吃的那巧克力呢？” 从箱子里找出一盒得利，vickie扔给了大哥：“给那小地主带去？” “疼得在病床上直诶唷，我想着给她拿点好吃的哄哄她，你这还有别的零食吗？” “没，有也不给。” “那行，我先走了，”陈潮生走出房门几步后想到了什么又走进门问道，“青稞被打了怎么不见爷爷。” “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但估计那个叫李三的不能平安了。” 陈潮生脸色一变：“你怎么不拦着爷爷，这里可不是咱们的地盘。” “我怎么拦得住他？能管住他的爸爸和外公去别的省市了，”vickie翻着白眼，“我可不管你们这些破事，我男朋友今天会过来陪我玩，我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哪个男友？” “蓝眼睛金黄色头发的那个帅哥。”Vickie犯着花痴。 陈潮生冷笑一声离开了，内心里还是有些瞧不上妹妹的作风。 腰间贴满膏药的钱青稞正躺在病床上入神地听着收音机里的歌，收音机是小柒从制片厂马处长的办公室里拿过来的。 要是能一直在医院住着就好了，有人伺候还有歌听，这是在公社过不上的好日子。 以前还天天嚷着要回公社的钱青稞现在早已经把公社抛到了脑后，城里更发达方便的生活让她特满意。 突然，一个金黄色的盒子伸到自己眼前，钱青稞疑惑地看看盒子的主人。 陈潮生冲着盒子点点头：“你拆开看看，是好吃的。” 把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金黄色的纸包着的东西，以为是金子的钱青稞剥开一看，里面黑乎乎的一块块东西，香气扑鼻。 “妈妈，是巧克力。”小柒顺着香味儿爬上了妈妈的病床。 看着小柒那馋样儿，青稞把第一块巧克力喂到了女儿嘴边。 一大一小吃得正开心呢，钟绵和老钟敲门进来了。 老钟提着礼，钟绵不情不愿的问青稞伤势如何。 “我不想看见你儿子，让他出去。”钱青稞觉得嘴里的巧克力都不香了。 “你还想怎样？”钟绵不满，“我都给你陪过几次笑脸了，我们全市的饭店都被整顿了，说是以后不准打骂顾客，你还不满？” “饭店职工不准打骂顾客不是应该的吗？”陈潮生不理解这些操作。 “你不懂，闪一边去。”钟绵对陈潮生没好脸色。 “臭小子！你怎么和潮生说话的。”老钟一巴掌拍了过去。 钱青稞一肚子气地给陈潮生解释：“你是不知道，咱们这里的供销社还有那些饭店的职工特别嚣张，顾客爱买不买，反正他们的东西不愁人买。” “我懂了，就是供不应求，所以卖的一方占了上风，”陈潮生略微一思考便明白了，听说这边现在处于物资稍微匮乏的阶段，“这些形式迟早会被淘汰，以后经济发展起来了这些国营饭店要是不改变肯定会被消费者抛弃。” 供不应求？钱青稞听不懂，但她觉得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的陈潮生很帅。 “哟，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讨好顾客？”钟绵哈哈大笑，觉得陈潮生在放屁。 “笑个屁！”老钟一巴掌拍上儿子后背。 “爸，你干嘛又打我？” “不准在青稞面前这么放肆。”老钟叮嘱。 “得，你还以为她是你主子啊，老顽固。”钟绵小声顶嘴道。 要不是为了和魏从景这二十多年的友情，他才不会来看望钱青稞。 说曹操曹操就到，魏从景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这次可是闯祸了，要不是林主任给你把这事压下来，你现在都得去派出所和公安说去。”魏从景说话间掩盖不住内心的火气，坐在椅子上抱着双手冷漠地看着钱青稞。 “明明是那个流、氓欺负人，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说魏从景，你是不是缺心眼啊。”钱青稞直接用一颗巧克力去砸他。 一手抓住扔过来的巧克力，魏从景气得站起身：“你还说谎，依依说了和李三只是在正常的说话，而你，你突然就拿棍子砸人，人家李三头上都被你砸出了血。” “现在到底怎么解决？”陈潮生突然插话进来。 “林主任已经安抚好李三的情绪了，只要青稞去和人家道歉就成。” “道歉？魏从景你放屁！”钱青稞气得腰间又疼了起来。 “青稞啊，做错事了道歉是应该的。”老钟也劝道。 “不应该道歉，”陈潮生不同意，“青稞也受了伤，谁又来和她道歉？” “可，”老钟有些不确定，“这不是青稞先打的别人吗？” “是那个叫李三拉拉扯扯想占魏从景那新媳妇儿便宜，我可是做好事。”钱青稞委屈，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第一，依依还不是我媳妇儿，第二，依依已经说了和李三只是正常交谈，根本没你说的这事儿，你怎么老是爱说谎！从小到大你都这样。” “是啊是啊，她从小到大就是喜欢说谎。”钟绵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妈妈才没说谎，你们这些坏人！”钱小柒本来吃巧克力吃得小嘴脏兮兮的，此时见妈妈被欺负了，举起手上的巧克力就去砸魏从景和钟绵，最后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包装铁盒子，小柒一把举起砸向魏从景。 ‘咣当’一声，铁盒子砸在了魏从景头顶，他也没躲。 这画面在陈潮生看来有些搞笑，见魏从景一脸怒气又努力憋住的表情，陈潮生确实也笑出了声。 “哼~”小柒背着双手昂起小脑袋站在病床上，“你还说我妈妈说谎，我就打你。” “养不熟，养不熟的小白眼狼。”钟绵小声吐槽，他就觉得从景这哥们儿应该和依依再生一个孩子亲自抚养才好，小柒这孩子明显被她妈给养歪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魏从景扔下手上捏着的巧克力，离开了这里，老钟和钟绵也跟了出去。 “莫名其妙，”钱青稞扶着腰很生气，“等我腰好了，一定要弄死魏从景这群王八蛋。” “你还想打架？难道地主家的小姐都是自己去动手解决问题？”陈潮生捡起地上的巧克力交给小柒解决。 钱青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是落魄的地主，家里也没个仆人，当然只能我自己动手。做大事，不拘小节。” 一本正经地吐槽着的钱青稞让陈潮生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你挺有趣的。”陈潮生感觉重新认识了她，原先以为她是温柔好看的花瓶，后来又发现她不仅有着各种小脾气，有时候还多了分潇洒与傲气。 正吃着巧克力的小柒抬头看向犯花痴的陈叔叔，在思考陈叔叔要是做了自己爸爸会不会对自己好的问题。 被小柒紧盯着的陈潮生有些不自在，找了个借口溜出了病房。 ———— “青稞，你身体好些了吗？”敲门进来的章依依带着水果来看病人。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钱青稞大爷似的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小柒在旁边有样学样。 “小柒，注意礼仪，你可是我钱家的后代。”钱青稞右手拍下小柒翘着的二郎腿。 委屈的小柒像条泥鳅似的拱进被子里，妈妈真是太讨厌了，为什么她可以翘着腿而自己不可以？ “我问了医生，说你还需要在医院继续住两天观察观察，我很抱歉。”章依依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你要真的抱歉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钱青稞最生气的就是这一点，她做好事希望得到奖励，而不是被人冤枉。 “李三求过我，说要是这件事被厂里知道了他不仅会丢工作还得进监狱，青稞，他家里穷，爸妈也患病，全家就指望他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丢了工作还进去坐牢，他们全家这辈子就没指望了。”章依依也不想放过那人，可人家家里情况艰难，章依依也是没办法了。 “所以你就冤枉我？” “我没有，”章依依摇头，“他来找我说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所以我就私下和他和解了。青稞，他和我说了会来和你道歉，我们就放过他这次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不要毁了他。” 被子里躲着的满头大汗的小柒也点点头，依依阿姨说得对，既然那个叔叔那么可怜，那就算了吧。 “你放屁！”钱青稞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着，“你别和我说这些废话，我前脚帮了你，你后脚就原谅了那个坏人，你们这不摆明了联合起来欺负我吗？” “青稞，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就是害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了。”钱青稞一把掀开被子，让被子底下躲着吃巧克力的小柒去送客。 第14章 李三被打断了腿，现在躺在医院里。 “这事怎么说？”老钟有些好奇。 “听说是几个在街上游荡的混混打的，还没找到那些人。”魏从景心事重重。 “这都不用猜了，肯定是那姓陈的老头子搞的鬼。” “你知道个屁。”老钟没好气地看着钟绵。 “爸，咱们打赌，这事一定是陈老头干的。” “街上本来就很多找不到工作无所事事的青年，那些青年经常惹是生非，说不定是李三得罪了那些人，”老钟还是站在陈叔这边，“再者说，就算是陈叔做的，那又怎样？那李三踹了青稞，该打。” “哇，老爹，你简直是对那个老头子盲目听从，没救了。” “那李三说青稞先打他，还说自己是不小心弄伤青稞，现在想想，我觉得那李三在说谎。”老钟突然十分来气，如果青稞说的是对的，那就说明章依依在帮着李三说谎。章依依是从景以后的媳妇儿，如果从景娶这么个媳妇儿，老钟都替他担心。 “从景啊，如果青稞真的是做好事，咱们应该表扬她，她和小姐一样，都喜欢受表扬，当初姑爷追小姐就是这么追到的。”老钟想起往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魏从景不说话，他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徘徊。 “兄弟，你是知道的，依依那么善良，从来不说谎话的，可不像钱青稞那个小地主，她小时候经常骗我们。”钟绵提醒魏从景别上当。 “陈叔那个人我了解，他不是个不讲理的，如果不是确定那李三先做了过分的事，陈叔是不会打断他腿的。” “呐，老爹，你也承认是陈老头子弄的？哈，我要去派出所报案抓他。”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老钟扯着脖子脸红着，“你有证据吗你？” “证据嘛，还真没有，”钟绵可惜道，“不过那老头子还真是够狠的，就算是踹伤了那小地主的腰，也不至于把人一条腿给打断。” 钟绵突然有些后怕，当初打了陈潮生，要不是陈正大叔叔不追究了，自己该不会也被打断腿吧？ “陈叔是见过血的，这事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老钟觉得这些年轻人没见过世面。 “这话怎么说？”魏从景有疑问。 “以前有个强盗半夜进了后院，绑走了小姐，”老钟回忆往事心里都还有些后怕，“后来我爹还有陈叔骑着马去救人，天快亮时追到那强盗，陈叔直接就地把那强盗打死了，听我爹说，是被陈叔生生打死的，而且还折磨了很久。” “这老头子可真够狠的，抓到人了可以报官啊，还自己动私刑打死人，”钟绵吓得水都喝不下了，“还是现在的社会好，也给坏人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从景，你说是不是。” 魏从景没说话。 “老兄，我说你不用这么小气吧，我知道之前在饭馆针对那小地主还把小柒吓哭了是我不对，这么久了你也该消消气了。”钟绵以为魏从景还是为了那些事和自己有隔阂。 “我说了，除非小柒原谅你，要不然你别当我是你好兄弟。”魏从景喝了口水，强调道。 现在是上午十点，饭店里还没客人，大厅里就他们几个趁空闲聊着天。正说着，王熏儿牵着甜甜进来了。 “哟，大家都在呢。” “要买点什么东西吗？”钟绵很积极地冲了过去。 “买半斤卤好的肉回去给我家依依做，小绵啊，我是依依妈妈，是不是能给我多弄一点？” “给依依做的？没问题，我现在去给你装好，”钟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是，肉是公家的，我也不能多给客人。” “瞧你这话说的，那些供销社的职工福利可是非常好，那些小姑娘从来没花过一分钱买手油，都是用的供销社的，别人都能弄点油水，我就不信你们饭店的各个都这么老实。”王熏儿觉得这小子不和自己说老实话。 “像那些发臭或是变质的肉会被扔掉，我们这个饭店的职工也就捡那些不好的肉私底下带回家吃吃，多余的可是不敢做。客人没动过筷子的或者是只动了一两下筷子的我们端到后厨也会自己分一分，吃上一筷子。”钟绵老实说道。 “哪有什么不好的肉，你尽管给我，那我肉票也可以少用点，这样就能多给依依买点肉。”王熏儿催促钟绵去切肉。 老钟有心想说些什么，却是看在魏从景的面子上不愿去多嘴。 “没事，您老有话尽管说，不用顾着我。”魏从景看出了钟叔的想法。 “算了，我今天回去再教训钟绵这小子，太不像话了。”老钟叹气。 “钟绵啊，我们买了半斤卤肉，是不是再给我们送点小菜？你们这里有新鲜的葱吗？再给点萝卜什么的。”王熏儿说着就要去后厨拿东西。 钟绵看看面点师傅做的油面糖饼，笑着回答：“这里有锅热气腾腾的油面糖饼，您给带回去尝尝吧。对了，这里还有一锅茶叶蛋，您也带几个回去尝尝。” 老钟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拦住了王熏儿。 “没有！除了你买的半斤肉，什么也没有！” “你！”王熏儿说着转身看向一直坐着的魏从景，“小魏，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你就这么不给依依面子？” “就是，魏从景简直不是个男人。”魏从景还没回话，钱青稞抱着小柒进来了。 “你捣什么乱？”魏从景皱眉看向钱青稞，又秒变脸开心地抱起小柒。 “青稞啊，快坐下，钟叔给你做了好吃的。”老钟去后厨把钟绵赶了出去，又把5个茶叶蛋和一块卤得喷香的肉端了出来。 魏从景眼睛都看直了，他从来没见钟叔给自己吃过这些好东西，最多也就是给个过夜的甜馒头让自己尝尝。 “老王，你做的这几个油面糖饼给我几个，我赶明儿还你。” “直接拿去，别废话。” “好嘞，”老钟又端起热气腾腾的糖饼出去，“小柒，你和妈妈一人两个。” “爹！”钟绵脸都气红了，自己想去后厨给依依她妈弄点吃的却被赶了出来。 “大喊大叫什么，青稞好不容易出院，得补补身体，”老钟见青稞吃得香，自己也放心了，“5个蛋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盛。你尽管吃，这些帐我替你付。” “不够，钟叔，我只吃蛋清不吃蛋黄，5个茶叶蛋的蛋清才这么点。”钱青稞有些嫌弃，把蛋黄扔在了另一个盘子里。 “我再给你盛去。”老钟把青稞扔出来不要的蛋黄端到后厨和后厨的伙计分着吃了。 “钱青稞！你嚣张什么，你在公社连一个鸡蛋也不容易吃到，到这里就开始耀武扬威了？你脸皮可真厚。”钟绵气自己老爹不在章依依后妈面前给自己面子，又气钱青稞不知好歹。 钱青稞才懒得和钟绵说话，只是一脸嫌弃地看着魏从景，“喂！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盘子里的肉？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分给你的。你也好意思，一个月那么多工资还盯着别人碗里的肉。” 小柒也舍不得分给爸爸，护犊子似的用自己两只小手把肉盖住。 魏从景觉得有些可惜，本以为女儿会向着自己的。其实他下不起馆子，或者说一年到头也不会去饭店搓一顿，每次都是厂里面接待客人他才能顺便蹭吃蹭喝。 虽然工资有几十块，可每月的肉票也就够他吃上两市斤的，这些肉票他平常都攒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就比如上次和章依依弄失败的婚宴上，已经把魏从景攒的肉票花光了。不仅如此，他现在还倒欠着钟绵和制片厂很多好朋友的肉票。 “魏从景！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和依依说的，你给我等着！”大堂中间被忽视的王熏儿恨声道，觉得丢面子的她从钟绵手里拿过肉，牵着甜甜走了。 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两母女，小柒扭头看向窗外的王熏儿。 穿越前导演和小柒这个小童星分析过这本书的剧情，说王熏儿是坏人，她在外面有个情夫，一直偷偷接济着那个情夫。最后，王熏儿把章依依的爸爸气死了，还偷光了章家的财产。 “妈妈，情夫是什么？”小柒扭过头来问着吃饼的妈妈，小柒只懂个大概，因为年纪还小，上辈子每次拍戏前导演都会给她讲解一遍剧本，可情夫这个词，导演每次都是含糊带过，弄得小柒也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魏从景一愣，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钱青稞。 被人这么瞧着的钱青稞很是生气，“小柒，你问我干什么？我又没有情夫！” “还有你！魏从景我告诉你，你再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挖了你眼睛。”钱青稞威胁道。 “我不是这意思。”魏从景有些心虚。 第15章 魏从景找来的时候陈老头毫不意外。 “年轻人，你说我找人打了你们厂职工？有证据吗？” “你心知肚明。”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青稞被欺负了你这个前夫竟然是这种态度，”陈老头很是平静，“你应该庆幸这是新社会，要不然李三那小子可就不是只断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对方这么气定神闲，魏从景倒是觉得钟绵说得对，“你们这种人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是吗？” “言重了，我从不认为我高人一等，我这个人，只是有仇必报，”陈老头双手杵在拐杖上笑谈道，“打人，这是最低级的报仇方式，对那个叫李三的小角色我用了这种低级的方式。对你的话，我肯定不能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去报复，你说是不是？” “威胁我？” “我这是提醒你，当初敢抛弃青稞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我等着。”魏从景拎着公文包离开。 回到厂里的魏从景被厂长叫了过去。 “魏从景同志，我呢，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 “有话您直说。” 这个事呢，还真不能直说，厂长思考了一番拐弯抹角道：“你也知道，虽然以前下乡了好几批知青，但是呢我们T市还是有很多青年没有好的去处，都在街上游荡呢，对社会治安，对经济，那都没有好处。” 魏从景不为所动，他知道厂长在做铺垫。 厂长继续说道：“经济，现在咱们国家需要发展经济，所以都很积极地欢迎港商来投资。其他港商都不看好咱们市，除了那个陈正大和他老丈人。本来那个姓陈的港商要给咱们市投资，之前你那好兄弟叫钟什么的揍了人家儿子，这不，好好的事得黄了。” 魏从景还是没回话，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听厂长说。 见这人不答话，厂长有些尴尬，直截了当地笑道：“我就直说吧，我希望你能去讨好钱青稞。” “什么？” “你没听错。” “我不明白。”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都打听清楚了，陈正大先生的老父亲以前是钱家的管家，现在就在咱们市里面，人家老人呢，封建思想那一套，把那钱青稞当主子似的。这样，你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一定要在那些港商离开大陆之前把钱青稞给我讨好了！” “厂长，钱青稞是地主成分，你让我去讨好她是不是助长歪风邪气？” “你甭管她是什么成分。” “可是……”魏从景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没什么可是的，谁能引进投资，那就是咱们市里面的大功臣。能弄来投资发展咱们市，就能增加很多工作岗位，你自己想想，这是多么重要的事。另外呢，这事，也是咱们市领导同意的，不管是请吃饭还是请人去玩，咱们都给报销。” 被厂长给赶出去的魏从景无奈去找钱青稞，钱青稞正在招待所翻字典给小柒的剧本查生僻字。 “青稞，今天想去哪里吃？我请客。” “这么好心？” “厂里都给报销。”魏从景解释道。 “报销？”钱青稞稍微一思考，知道了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我知道了，你们是想让我去劝劝陈爷爷和陈叔叔，希望他们在T市投资。” “那我直说吧，这是做好事，你可以做到的。” “可我为什么要做好事？”前几天才做了好事帮章依依，也没落得个好下场。要不是章依依拦着自己，自己压根不会被李三找到机会踹上一脚。 魏从景忍了忍，说出了自己也难以相信的话，“你爸妈是好人，你和他们一样也是个好人。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御赐的牌匾，但是你做了好事大家都会给你发锦旗发奖状。你不是希望恢复你钱家的荣耀吗？这就是荣耀。” “你们真的会给我发奖状？”钱青稞眼睛都冒光了，“公社里你爸妈家里就有好几张奖状，还有大队长家里也有奖状，可威风了，他们都不让我碰。” 魏从景莫名觉得有些心酸，点点头承诺，“你可以把那些荣誉奖状贴在老家房子里，光宗耀祖。” “可是我们钱家老房子几十年前就被拆了，”钱青稞有些难过，“都是你！魏从景你爸妈还去拆过我们家！” 钱青稞突然想起了这事，把魏从景赶了出去。 “哈哈，想让我去和陈爷爷说给你们投资，想都不要想。” 小柒捂着耳朵背台词，看着爸爸被赶出去了也不劝架，妈妈最疼自己了，小柒也疼妈妈，不想让妈妈生气。 被赶出去的魏从景一转身就看到了在走廊上的章依依。 “二妈说得没错，你果然还和钱青稞纠缠不清，魏从景，你没有良心！”章依依哭着跑了出去，魏从景赶紧跟了过去解释。 “有趣。”走廊另一头拐角处站着的陈潮生看好戏似的走了出来。 敲门声再次响起，钱青稞无语地把门拉开，“魏从景你再不走我揍你——陈潮生？怎么是你？” “我不可以来吗？”陈潮生亮出一盒得利，“给小柒的巧克力，她喜欢吃。” 孩子最喜欢吃甜甜的东西，正在背台词的小柒马上跑了出来迎接陈叔叔。 在钱青稞这里刷了好感，陈潮生开心地坐车回去。 “vickie，谢谢你男朋友带过来的巧克力，小柒很喜欢——”陈潮生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了站在妹妹身后的爷爷。 “你，给我过来。”陈老头要和孙子单独谈话。 “爷爷，找我有事？” “你想追青稞？” “嗯”陈潮生被抓了现行不得不承认。 “你也配？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惦记我们家青稞。”陈老头怒气冲冲。 “……”陈潮生无奈了，“爷爷，我是您亲孙子。” “你不是个好东西我知道，”陈老头摆摆手，“你对感情一向不认真，光去年一年你就换了2个女朋友。你呀，不干不净的，配不上青稞。” 陈潮生憋住怒火，“爷爷，需要我再和您强调一遍吗？我是您孙子，亲的。” 第16章 “之前我们说要办宴席你也没请你爸妈过来，从景，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章依依只觉得难过。 “依依，这几个月是公社最忙的时候，他们抽不出空来，而且我和你说了，我和他们关系并不是很亲近，他们不来我自己也自在，”魏从景其实很少说起爸妈的事，“这次，是厂长他们希望我能多和青稞交流交流，为的就是投资的事。” “你不要骗我。”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厂长，是他给我下的命令。” “那，”章依依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那投资的事你们谈得怎么样？” 魏从景摇摇头。 “这是好事啊，青稞为什么不愿意？她只要说说好话就能给咱们市拉来投资，可以帮助很多找不到工作的青年。”章依依觉得青稞不应该有拒绝的理由。 “我们两家之间有些矛盾，总之，这事不太好解决。” 依依理解地点点头，“从景，我爸说让你今天来我家吃晚饭。” “成，正好我把家里那瓶好酒带过去。” 和依依解释完，魏从景锲而不舍地又跑去招待所，只见屋子里小柒正吃着巧克力，小手脏兮兮的。 “陈潮生来过了？” 钱青稞翻了个白眼：“不关你事，你别再烦我了，我是不会帮你们的，别想让我在陈爷爷那里说好话。” “先不说投资的事，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想不想吃红烧肉？还有黄豆炖猪蹄，或者你们想吃烧鸡烧鸭？”魏从景每说一个菜名，钱青稞和小柒就会咽一下口水。 刚刚陈潮生过来的时候钱青稞有想过要去一起吃饭，可又觉得自己带着小柒和陈潮生单独出去不太好，所以没答应。 现在魏从景请吃饭，青稞觉得这好歹是小柒的爸爸，所以考虑了两秒马上带着小柒去洗手。 洗完手的三人去了钟叔那，魏从景要了大堂靠窗的一桌。 “我要包厢，最好的那种，另外，肉菜都给我上一遍。”钱青稞挑衅地看着魏从景。 虽然厂里给报销，可魏从景还是心疼粮食心疼钱，他是穷苦乡下出生，更是见过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口肉的群众，即使现在在城里吃着商品粮，朴实节俭的良好作风是他一向遵守的根本准则，钱青稞当然知道他这一点，所以故意气他。 “吃多少点多少，不要浪费。”坐在包厢里，只点了3个肉菜的魏从景教训着钱青稞，更是在教育他们的孩子钱小柒。 “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惹我生气呢，我就不帮你们了。”钱青稞两手靠在椅子扶手上，一副瞧不起魏从景的模样。 可这话却让魏从景放了心，听对方这意思，应该是会帮T市争取投资的机会。 “要我说啊，魏从景你没有一个副科长的样，又不要你出钱出票，你这么小气，和陈潮生一对比，简直是上不了台面。”钱青稞恢复了她钱小地主的本色，说话有些气人又恶毒。 “当然，我拿什么和他比呢。”魏从景也不生气。 “你嘛，确实比不过他，他有钱还比你聪明，你看着就很蠢。”钱青稞贬低他。 还能蠢得过你？魏从景下意识想反驳，还是憋住了。 “妈妈你放心，爸爸被陈潮生叔叔坑了几次后会变聪明的。”一直在那玩着手指头的钱小柒突然抬头。 “什么？”魏从景和钱青稞异口同声道，没听懂小柒的话。 小柒吐吐舌头不再插嘴，穿书前导演和自己说过的，十年后的80年代末，陈潮生和他爹陈正大再次在T市扩大投资建酒店的时候坑了爸爸好几次。 那几次被坑也是魏从景从制片厂辞职的□□，导演说那是魏从景事业上的低潮期和转折点，而魏从景也是从那时候真正爱上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妻子章依依。 “这孩子，每次说话说一半，”钱青稞没在意，只是摸着小柒的头发叮嘱道，“明天就要正式开始拍摄了，你给我记住，不能丢我们钱家的脸面。” 小柒点点头，有些好奇男主角长相如何，书中只说过那是个喜欢穿着西装的小正太，书中拍摄《T市的故事》的时候，小正太和甜甜这个小主角很不对付。但那个小正太是路人甲，所以对他的描述并不多。 在制片厂自己的摄影基地，第二天，钱青稞带着小柒去了布景搭制的车间。 厂长交代过这是T市投资的关键人物，所以车间里上上下下对小柒特别友好。 “我们第一场拍吃饭的情节，你待会儿带小柒去化妆的车间化上流浪汉的妆。”车间主任亲自和钱青稞交流，毕竟小孩子喜欢乱动乱叫，都是大人陪着来的。 太多车间了，钱青稞光是找化妆的车间就走得头晕，心情也不好了。 “喂，你就是那个关系户？”苏梁正坐在椅子上被叔叔阿姨们化着妆，一眼瞧见了东张西望的钱小柒。 相比那些需要家长陪同的孩子，钱小柒简直是太听话了，也不吵闹也不会到处乱跑。不过，苏梁很讨厌这种关系户。 “臭小子！你叫谁关系户呢？有本事你再叫一遍！”不等小柒回话，钱青稞就上前去用一根手指头推了推苏梁的脑门，丝毫没有大人应该让着小孩的意识。 苏梁懵了，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他，就算是制片厂的阿姨叔叔们也都是和善有礼貌的。 “呜~~”懵了两秒的苏梁立马哭了，他被钱青稞吓哭了，这个阿姨太可怕。 给孩子化妆的阿姨想说什么却不敢说，轻声哄着这男孩儿，“咱们苏梁是坚强善良的小男主，可不能哭哦，这样会被笑话的。” “你，”哭鼻子的苏梁指着钱小柒大声道，“你个小矮子，你拍戏肯定不好看。” 嘿，钱青稞撸起袖子又要动手了，那男孩儿赶紧跑到其他叔叔阿姨身后去躲着。 怕小柒伤心，钱青稞气愤道：“那臭小孩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不给你面子，待会儿我去和你爸爸说说，等他知道你爸爸是这制片厂的小干部了，肯定拍你马屁。” 知道书中情节的钱小柒：“………” 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妈妈，这臭小孩是厂长的亲孙子。 第17章 第一场戏拍的是城里的小孩子请小流浪汉吃饭，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小流浪汉惊喜又胆怯地交了这些新朋友。 看着小柒脏兮兮的破烂造型，钱青稞简直要晕死过去。她钱家的脸面都丢尽了，自家孩子竟然要在群众面前扮演一个小流浪汉。自己愧对奶奶，愧对钱家列祖列宗，钱青稞沮丧地想着。 “喂，小矮子，你刚才应该吃多一点，你会不会拍戏啊。”一场戏拍完后，苏梁追着赶过来骂小柒。 “她刚来城里，很害怕城里的一切，所以我想她应该不会很有心情吃饭。”钱小柒说着自己对角色的理解。 钱青稞受够了这个没礼貌的男孩子，一把把他提溜了起来狠狠威胁道：“你知道小柒的爸爸是谁吗？她爸爸是魏从景，是你们这里的副科长，和你们厂长的关系特别好。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不礼貌，我就让魏从景把你赶出去，这部戏的男主角换人！你信不信！” 苏梁被这么提溜着，觉得很没面子，立刻红了眼眶。 钱小柒看到了一旁走过来的厂长，立马扯扯妈妈的衣服，“妈妈，厂长来了。” “怎么了这是？”厂长笑嘻嘻地看着这几个人。 “这小混蛋太不是个东西了，一直欺负小柒，”钱青稞和厂长告状，“小柒爸爸好歹是你们厂里的副科长，他欺负小柒就是不给魏从景面子。” 厂长让苏梁给小柒道歉，苏梁梗着脖子不愿意。 把苏梁一把放下，钱青稞捏着拳头威胁了他几句，然后抱着小柒走远了。 “小柒，以后遇到这种欠扁的，直接揍。你不用怕，你爸可是副科长，和厂里那些主任啊厂长啊关系都好。” “妈妈，”小柒扯扯妈妈的袖子，“你看苏梁和苏厂长，他们都姓苏，会不会是亲戚啊。” 知道书中情节的小柒不能直接说苏梁是苏厂长的亲孙子，毕竟厂里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小柒这话吓得钱青稞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朝那边望过去，发现厂长和那臭小子聊得挺开心的。 “厂长姓苏？” “爸爸好像这么叫过。”小柒说着谎话。 魏从景那个王八蛋！钱青稞让小柒在这里继续跟着拍戏，她气冲冲地去找魏从景去了。 “魏从景！”钱青稞推开办公室的大门，里面钟绵和章依依都在。 钱青稞一眼就看到了章依依身上穿着的仙气飘飘的淡蓝色波点裙子，腰间还系了一条白色丝巾，脚下踩着的是钱青稞从没穿过的小白鞋，白得刺眼。 怒气冲冲闯进来的钱青稞立马又自卑地往后退了两步。 钟绵也注意到了钱青稞的眼神所在之处，立马嘲笑道：“依依身上这衣服好看吧，哎呀，是从景这小子费了大力气买的。” 一旁，章依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钟绵又“啧啧”几声看着钱青稞，只见钱青稞身上一直穿着的都是灰色沉闷的土布工装，脚下踩着的也是双黑色布鞋，线缝都裂开了，更重要的是，布鞋上还沾着灰呢。 正在看文件的魏从景抬起头来，“青稞，你找我有事？” “我问你，苏梁是不是苏厂长的亲戚？”钱青稞走上前去，脚步有些不自然地特意避开了和光彩照人的章依依站在一起。 魏从景点点头，“是厂长的孙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我的脸都丢尽了，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钱青稞气得拿起桌上一本书就去砸魏从景，“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你是不是存心的！你这个王八蛋。” 钟绵去抢那书，章依依赶紧隔开钱青稞，“有话好好说。” “你闭嘴！我又没和你说话。”钱青稞不满道。 “你才闭嘴。”钟绵上前来推开钱青稞，立马被钱青稞甩了一巴掌。 “你，你，你……”钟绵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小地主。 “谁让你碰我的？你算什么东西。”钱青稞作势还想甩他一巴掌。 钟绵扬起巴掌想还回去，又不知为何下不了手，这时魏从景从后面绕过来赶紧把钟绵和章依依推了出去。 “你到底是为什么发脾气？” 钱青稞别别扭扭地把刚才和苏梁的矛盾给说了出去。 魏从景一想到钱青稞在厂长面前丢脸的画面就笑了出来，“你活该，小孩子的事让小孩子自己解决，你这个大人掺和什么。” “你要是告诉我他爷爷是厂长，我就不会那么骂他了。” “难道他爷爷不是厂长你就可以这么骂他？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看人下菜碟了？”魏从景反问。 是啊，这话提醒了钱青稞。 “你说得也对，我没做错，厂长的孙子又如何，不过一个戏班子的班主而已。下次再欺负小柒，我还是要揍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魏从景目瞪口呆地看着钱青稞大爷似的走了出去，她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 “老钟啊，有事找你。”陈老头找到了后厨，老钟正在熬汤。 “陈叔您说。” “我呀，打电话让我儿媳妇给青稞定制了几套衣服，我那儿媳妇让人给寄了过来，结果笨手笨脚地寄到了隔壁市。这样，你找个时间去隔壁市拿一下” “陈叔，你和邮局说一下，他们会寄过来的，我要是去隔壁市还得打证明，麻烦。” “这样啊，”陈老头也不太懂这些事，“那你现在去邮局帮我弄。” “您在大堂等一等，我把这锅高汤弄好了就陪您去。”老钟开始交代几个徒弟事情。 “老钟，这老头子对那钱家人还挺好的。”厨房里面点师傅八卦道。 “陈叔最疼的就是小姐了，小姐去世得早，所以现在疼青稞。” 对比钱青稞，陈叔明显没那么关注着钱小柒。一个是小姐的亲闺女，一个是小姐的孙女，在陈老头心里，地位有所不同。 “这锅高汤给我仔细看着，我去趟邮局马上就回来。”交代好以后，老钟脱下工作服去大堂找陈叔。 “陈叔，咱们T市衣服也不少，怎么还定制呢。” “你不懂这些名堂，现在那些有钱人呢，穿的就是定制，代表全世界仅此一件。” 老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懂了，咱家小姐小时候那衣服也都是买了好料子请裁缝定做的。陈叔，这种事您让小辈去干就行了，干嘛还自己跑一趟。” “别提了，我那孙女天天跟着几个洋鬼子跑，夜不归宿，丢人。我那混账孙子，成天也是找不到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担心也没用。” “我不担心他们，”陈老头叹气，“他们外公是有钱的商人，一辈子衣食无忧，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担心的就是青稞啊，我得在死之前给她找个好归宿，要不然，我死了也没脸去见钱家人。” 一说起伤心处，两人都是满面泪水。 第18章 8号这天，章依依穿上了另一套淡黄色裙子，腰间系着蓝色丝巾，拉着魏从景去医院探望病人。这一身，也是魏从景当初从百货商场的人山人海中抢到手的。 “我觉得没必要探望。”魏从景不愿意。 “他一条腿都断了，以后会瘸，”依依觉得李三很可怜，“可惜到现在还没抓到那些打人的混混。” “从景，我们叫上青稞吧，让之前的不愉快都过去，大家握手言和。”依依很单纯地说道。 魏从景没说话，首先，让青稞去道歉不可能，其次，就算青稞先动手打人，他也不认为李三对青稞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死手是合适的，那一脚踹得青稞在医院躺了几天不说，还差点损伤身体内脏，所以私心里来说，魏从景不同意让青稞去道歉。 两人在等公交的地方等车，突然旁边的人小声捂着嘴议论纷纷，两人抬头一看，公交站旁的新华书店外门口站着打扮异常出彩的两个年轻人。 男的穿着丝绸衬衫，敞开的衣领处松松垮垮地搭着条领带。旁边的女人一身垂坠的红色连衣裙，蓬松自然的黑长发头顶处是一顶简单的黑色贝雷帽，脚底踩着的是章依依从没见过的黑色红底高跟鞋。 在旁边大多都是灰蓝色工装的人眼中，这两人的打扮太过耀眼，更不用说两人都生得那么俊俏。 魏从景也是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钱青稞和陈潮生，旁边杵着拐杖的正是陈爷爷以及心不在焉穿着新衣服的钱小柒。 “青稞啊，进去挑几本书好好读，我来这里这么久还没见你读过书，整天东游西荡的。今天我老头子就给你下个任务，不管是什么书，三天之内必须给我读完一本！另外，给我写一篇读后感。” 陈管家想起了自家小姐，当初小姐和姑爷嗜书如命，如今青稞可是半点也没点小姐的样。这样下去，他怎么才能给青稞找到好的夫婿呢。 头一次穿着这么好看的衣裳和鞋子，钱青稞还没炫耀够呢就被陈爷爷拉到了新华书店。 “我不想读书。”钱青稞小声反驳。 陈老头一听这话就生气，他虽然惯着青稞，但也不能看这孩子堕落。 “爷爷，”陈潮生对爷爷小声道，“看青稞这么抵触，肯定是有原因的。” 陈老头不懂这一套，但是陈潮生很会套话，三言两语就让钱青稞说了心里话。 “小时候爸妈有送我去读书，但是那些人打我骂我。”钱青稞撇着嘴不满道。 她出生那几年家里人都过得不好，好不容易爸妈把她送进学堂，那些大人小孩们都欺负钱青稞一个小孩儿。 钱青稞心气儿也高，不想让我读我就不读呗。 后来，是钱家爸妈教钱青稞认字读书。爸妈死后，一直在公社游荡的钱青稞有去偷偷听课，但是被赶了几次后就讨厌读书了。 现在书店里这么多有文化的大学生在里面看着书，钱青稞不仅是抵触，更是有些自卑，所以不想进去。 “你看，”陈老头指着书店里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他穿着破破烂烂，比不上那些大学生，但仍然抽空来这里看书想提升自己，你难道比他还不如？首先你这懦弱的思想就不对。” “那我读再多书有什么用，又没有文凭。”青稞有些不服气。 “读书是为了文凭吗？是为了提升自己。” 两人在书店门口小声争执着，谁也不服谁。 魏从景想过去打个招呼，章依依有些羡慕地看着青稞这一身漂亮衣服，抓紧了魏从景的胳膊不放。 “陈爷爷。”魏从景和他们打了招呼，顺便想问一下投资的事。 正说着话，书店里那个戴着斗笠穿着破烂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放好书走了出来。 “这男的真恶心，天天来这里和我抢书看。”一个男学生嫌弃地用手擦擦那书的封面，故意大声地说道。这男学生是下乡过的知青，现在是工农兵大学生。 “我知道他，听说是乡下进城来的，找不到工作天天在外游荡。” “哈哈，活该，你说这些乡下人怎么想的，咱们城里的人都有找不到工作下乡当知青的，这些乡下人还一个劲地往咱们城里跑，想抢咱们的工作机会？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书店里很安静，所以这几人的声音传到了那穿着破旧的男人耳朵里，也传到了钱青稞这一行人的耳朵里。 那穿着破旧的男人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离开了。 陈老头和陈潮生也没反应，毕竟他们觉得自己不是乡下人。章依依一方面有些生气，另一方面也觉得这些人说得有道理，每一方都有难处，应该互相体谅。 气愤难过的只有钱青稞和魏从景这两人。 钱青稞直接冲进书店，“要不是我们乡下人辛苦种田养着你们，早晚饿死你们这些王八蛋。我们辛苦种地把最好最漂亮的粮食交公粮给你们，自己省吃俭用，你们吃着商品粮还骂我们，你读书怎么读的？你哪个大学的？把你们校长拉来给我看看。” 钱青稞和那人在书店拉拉扯扯的，周围人都过来看热闹，魏从景和陈潮生赶紧进去劝和。 陈老头急得额头直冒汗，等青稞被拉出来，老头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青稞啊，你是咱们钱家的后代，不是乡下那些泥腿子。” “陈爷爷，我也是乡下的。”钱青稞反驳。 “那不同，你是钱家的主子，不是种田的。” “陈爷爷，我不是主子了！”钱青稞气得直接跑远。 “青稞！”陈老头急得连忙去追，这孩子，怎么脾气这么大，不过脾气大也好，不容易被欺负。 身后，陈潮生和魏从景心中都是止不住的震惊。钱青稞一直以来在他们心中都是个自私瞧不起人的混蛋形象，今天的表现让他们吃惊也让他们不解。 陈潮生突然笑了起来，这个小地主，他追定了。不同的是，以前只是想玩玩，现在动了一丝真心。 “爸爸，我脑袋晕，今天不想去拍戏了。” 旁边一直被忽视的钱小柒突然拉上魏从景的手，想让爸爸送自己回招待所去。 “依依，你先去医院，我把小柒送到我家里再去医院和你会和。” 陈潮生去追青稞去了，魏从景抱着小柒回到自己的家，那是单位分的房。 “小柒，是不是昨天没睡好？”路上，魏从景摸摸小柒额头，没有发烧。 “爸爸，我一直在做梦。” 小柒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睡着了，梦中，是另一个小女孩。 “咱家小琪命大，在发生火灾的情况下活了下来，除了脑袋磕了点伤口，没有一点烧伤的痕迹。” “听说马上又可以开工了。” 几个探班的粉丝在议论纷纷。 小柒正觉得疑惑，自己穿书前不是死了吗？梦中画面一转，一个叫小琪的小童星抱着椅子腿死活不肯去演戏。 “我妈妈说了，我可是钱家的后代，要光宗耀祖的，怎么能去当戏子呢”小琪稚嫩的声音传到了钱小柒的耳朵里。 梦境还在继续，小柒已经反应过来了，看来原主没死，而是和自己交换到了不同的时空。 “嘻嘻~” 睡着的钱小柒呲牙笑了笑，梦中那个小琪把剧组折腾得特别惨，比钱青稞还难搞。 魏从景无奈地捏了捏小柒的鼻头，这小家伙，不知道正在做什么美梦呢。 第19章 医院，章依依带了红薯粥过来。 慢吞吞地喝完了这碗粥，李三心里喜滋滋，能喝对方亲手熬的粥，这说明章依依心里有自己。 “一定是魏从景让人打断我的腿，一定是他做的！”喝完粥，李三拉着章依依不放，开始挑拨两人的关系。 挣脱开李三的手，章依依安慰他，“从景不是那样的人，别人都看到了，就是街上的混混和你起冲突了伤到了你。” 李三不信，他敢肯定是魏从景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钱青稞报仇。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医生说我会成瘸子，我一定要报仇。”李三凶狠狠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我都说了这事和从景没有关系。”章依依很生气，准备离开。 李三一把拉住章依依的胳膊，“这事一定是魏从景做的，他还喜欢钱青稞，打断我腿就是为他前妻报仇。依依，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还有那个钱青稞，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她女儿抢了你妹妹的主角，我们应该站在一起对付她们母女俩。”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章依依甩掉对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我看你家里条件差知道你大学毕业不容易，所以帮着你说了谎话，你现在却又埋怨起别人。你这么偏激，别人还怎么帮你？” 章依依对这李三有些恨铁不成钢，突然，门口一道声音传来。 “你说了什么谎话？”魏从景冷淡道。 吓了一跳的章依依转过头去，看到了脸色不好的魏从景。 他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钱青稞这次没有说谎。 缓缓走过去，魏从景放下公文包坐了下来，扭头看向病床上的李三。 李三知道这个副科长一向有礼貌又温和，此时看对方冷漠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一，你的工作别想要了，第二，你敢动我女儿和钱青稞一根汗毛，我保证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失望地看了章依依一眼，魏从景走出病房。 “从景……”章依依有些害怕又担心地追了上去，“从景，我知道李三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不能拿全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去威胁他，太过分了，这样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区别。”魏从景突然停住脚步。 “什么？”章依依不懂。 “依依，我想了想，咱们还是暂时分开冷静一下。婚宴推迟的事，我会和你爸妈说。” “你……”章依依红了眼眶，不懂魏从景怎么突然这么冷漠。 她不知道的是，温和好说话的魏从景一向如此，他表面看着是乐于助人的好人，内心其实很冷漠且以自我为中心。 当初他觉得钱青稞的三观不正，所以坚定地和钱青稞离了婚。如今章依依的处事方式让他觉得两人三观不合，那么，他同样坚持要分开。 ———— 钱青稞回到了招待所，正收拾着行李，她要回乡下。 “你不管小柒了？” “小柒有她爸爸照顾，不用我担心。”钱青稞想念公社的生活，她不想待在城里。在公社大家都知道她祖先风光过，在城里，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无名小辈。 “回公社也行。”陈爷爷没阻止，想着是时候回去一趟了，回去给钱家人扫扫墓，陪着故去的他们说说话。 可陈潮生不愿意，他觉得T市就已经够落后的了，不想再去更落后的乡下追钱青稞。 “青稞，难道你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交给魏从景？等小柒以后有了后妈，她还会记得你这个不在她身边的亲妈？” 小柒是钱青稞的软肋，陈潮生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一想到小柒以后要喊别的女人妈妈，钱青稞又嫉妒得要命。 陈潮生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有戏，继续劝道：“你还是继续陪小柒留在城里，你现在想走无非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可是青稞，那些有钱人，包括我外公他们，无非就是运气好吃红利罢了。现在这里慢慢在发展，你只要抓紧机会，也能做出一番成就，到时候有了成就，再风风光光的回去，岂不是更好？” 这话让钱青稞有些心动，陈潮生趁热打铁道：“就说钟绵那一家子，以前给你们钱家赶马车的，现在呢，在城里扎根了，吃着商品粮住着单位分的房，难道你就这么认命了？你觉得自己比钟绵差？” 刚才还只是有些心动，现在这番话一出来，钱青稞简直是斗志满满。钟绵那小子都能人模人样的，自己怎么就不如他了？她得出人头地为钱家争光！ 下午小柒继续拍戏，钱青稞过去看着，陈潮生也跟了过去。 “这里的几台新机器都是我捐的，保证能把小柒拍得漂漂亮亮。” 钱青稞有些气，“别提了，小柒演乞丐，能漂亮到哪里去？” 就为了这事，钱青稞还是第一次生小柒的气，好端端的孩子，演什么乞丐？她怎么和钱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们现在住招待所会不会不方便？苏厂长给我爷爷介绍了一个院子，我们准备先暂时租房住在那，你要不要带着小柒跟我们一起过去？” 钱青稞觉得这主意不错，正想答应来着，突然她身后就传来魏从景的声音。 “钱青稞你想去就自己去，小柒住在我那里就行。” “魏副科长不知道偷听是不道德的事？”陈潮生说着朝钱青稞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我对偷听没兴趣，我一直在这里看他们拍戏，是你们没注意到，”魏从景转头看向钱青稞，“你确定要搬过去？如果你舍不得小柒，也可以和小柒住在我那里。” 魏从景倒是对钱青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他怕陈潮生心生不轨对钱青稞做出不好的事，据他所知，这些人开放得很。 “慢着，你和青稞已经离婚了，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就不怕人举报？”陈潮生暗中讽刺道，“这不成了耍流、氓了？” “难道你和青稞就不是孤男寡女？”魏从景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得提防着。 “那家大院子是一家老夫妻和他们儿子儿媳住，我们只是暂时租着其中几间，和你这性质可不同。”陈潮生笑道。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钱青稞偷偷溜走了，这些男人就是晦气，害得自己心情不好。 “青稞，我觉得你要小心点，那陈潮生一看就是对你有企图。”魏从景在一个车间的门外看到了坐在那发呆的钱青稞。 “你是说他喜欢我？”钱青稞眼睛一亮，“太好了，哈哈。” 陈潮生长相好，举止文明，钱青稞很看得上眼，做自己的夫婿也不会令钱家蒙羞。。 不过，钱青稞突然想到了什么撇起了嘴，“他是港商的孩子，也不会常待在咱们这里，那肯定不能跟着我入赘钱家回到公社。就像当初的你一样，这种男人好是好，可不是能安心过日子的，还是算了吧。” 魏从景：“………” 他突然觉得陈潮生有些可怜，毕竟这小地主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第20章 “马处长，”魏从景敲门进去，“有事找你商量。” 于是，三言两语说起了李三那事。 “章依依同志这次做得不对，怎么能放过那样的流，氓分子？”马处长觉得她糊涂。 “你也知道依依那人，太善良，”魏从景靠在椅子扶手上想了想，“咱们不能让李三这样的烂人继续留在制片厂。” “可是，章依依不肯指正的话咱们也拿李三没法。这样，他是我手底下的人，等他出来了我找个机会慢慢调开他，寻个过错把他给开了。” “要是找不到过错呢？” 马处长拍拍魏从景肩，“魏从景啊，你这同志还是太年轻，怎么会有人不犯错呢。” “成，就冲你这个承诺，今天晚上请你吃饭，老样子，上次那个饭店。”魏从景拍拍桌子起身。 “不对呀，你下得起馆子？”马处长眼里，魏从景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吃不起馆子的人。 “还是老样子，蹭吃蹭喝，我自己哪去得起。”魏从景笑道。 “我明白了，是苏厂长给你安排的任务，让你去请那商人和钱青稞吃饭。” “老马，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谈工作，在饭桌上容易解决。特别是酒一下肚，人一晕乎乎的，什么合作合同都能谈拢。” 为了T市的经济发展，几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虽说魏从景打心底里对这种请吃饭的方式不赞同，但厂长催得紧，他也就敞开肚子大吃特吃了，不吃白不吃。 离开老马这里，魏从景在各个车间逛了一圈，也没找到钱青稞的影子。 “我这裙子是定制的，哪是T市这地儿能买到的？” 头顶办公楼的3楼窗户边，传来钱青稞炫耀的声音，魏从景上去找人，只见她正在走廊上和几个打扫卫生的婆婆炫耀身上的连衣裙。 而走廊上其他几间办公室的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制片厂的女职工。 “魏副科长，”一个女职工冲魏从景招招手，“那身衣服是你买的？” 魏从景还没来得及回答，听到声响的钱青稞一个漂亮的转身，踩着黑色红底的高跟鞋走了过来，“他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是我陈爷爷给买的，是国外的设计大师连夜赶工做出来的完美裙子。” 说起陈爷爷，钱青稞是止不住的骄傲，微微高昂着头。 那几个女职工心疼又看好戏似的看着魏从景，难怪魏副科长要和钱青稞离婚，这种女人太爱慕虚荣了，他们家魏副科长哪养得起？ 魏从景有些头疼，今天早上才以为钱青稞变好了，现在才发现这都是幻觉，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的小地主本性，把奢靡当做炫耀的资本。 拉着钱青稞去楼下，魏从景向她道歉，为了李三那事。 “哈哈，我就说那个李三不是好人，现在你相信了吧。”钱青稞嘲笑魏从景是个蠢人，嘲讽他一番后，又火急火燎地想去制片厂的那条福街。 “干什么去？”魏从景不明所以。 “我还没炫耀我这鞋子，哈哈。鞋子上面有钻石，还写了我的名字。” 魏从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穿的用的东西，好看点难看点又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这种大富之家所注重的东西，外表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内涵。” “裙子鞋子能有什么内涵？”魏从景脸色不好看了，他早该知道的，钱青稞一直没变过，她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钱青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和他废话了，踏着新鞋子去制片厂到处溜达一圈去。 “堕落！”魏从景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气得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傍晚一行人吃饭，小柒还在拍戏没来，马处长也在忙活没时间过来，最后魏从景拉上林主任一起过来聊。 林主任确实比魏从景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把陈老头给说服了。 “我也知道你们着急，”陈老头笑道，“只是我那亲家公说了，投资的地方是隔壁Z市和其他地方，不会给T市投一分钱。说到底，你们之前打了我孙子，我那亲家公咽不下这口气。” 魏从景听到这里冲钱青稞使眼色，想让她说几句好话。 哼，钱青稞装作没看见，不搭理。 一顿饭吃得很尴尬，吃到半路上，姗姗来迟的vickie带着一个洋人过来。 “爷爷，我们来蹭吃蹭喝。”vickie笑着让再添几个菜。 魏从景和林师傅心都在滴血，这女人和那个洋人男友点了几斤的肉，虽说上面报销，可他们还是心疼。 “喂！你在看什么！”vickie突然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男友的脸。 原来，那叫mark的洋人一直盯着钱青稞看。 钱青稞以前穿着暗淡的布衣都能吸引到陈潮生的眼光，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更不用说现在一身惊艳的穿着，压根没化妆却唇红齿白的钱青稞在整个单调暗沉的饭店里，是最耀眼的存在。 “太美了…”马克不管生气的女友，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赞美钱青稞的话，有些话甚至都有些露骨，他冲过去想和钱青稞打招呼。 这男的太热情，坐在钱青稞左右两侧的陈爷爷和陈潮生纷纷挺直了背严肃以待。 见那外国男人想来个贴面吻，一直安静待着的陈潮生伸出一脚将人绊倒在地。 林主任赶紧好心地去扶人，魏从景和陈潮生低头偷笑。 “你们太过分了！”vickie特别生气，这些人联合起来针对自己男友。 “乌烟瘴气！”陈老头看到这一堆乱象就生气，尤其是对孙女特别不满。 把青稞和小柒最爱的几个菜打包带走，陈管家首先带着钱青稞离开了这里。 包厢内，vickie和她男友嚷嚷着要魏从景和陈潮生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魏从景觉得好笑。 “刚才我摔倒你笑出声。”马克瞧不起似的看着衣着朴素的魏从景。 “所以呢？”魏从景冷眼道。 “所以你要给我男友道歉，”vickie挽着男友的手，“马克是外国人，来你们这落后的地方玩是给你们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道歉就道歉吧。”林主任拉着魏从景要道歉，林师傅对着外国人也有些软骨头。 魏从景动也不动，懒得搭理他们。 “要鞠躬。”那洋人突然又添上一句。 一旁，陈潮生在那看好戏。 “什么？还要鞠躬？”林主任觉得这些人有些过分，但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道歉完走人算了。 魏从景让老林去结账，自己对着这两人嘲讽道：“我知道咱们国家有一些或者说是很多软骨头的人喜欢跪着供奉你们，这才让你们这么嚣张，可我魏从景向来不懂奴颜婢膝地活着。 现在，我告诉你，道歉不可能，想打一架，我倒是可以奉陪到底。” 说着，魏从景脱下工装外套，挽起袖口，露出手上怒张的青筋。 马克有些气急败坏，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好言好语讨好他反而要和他打架的人。 陈潮生也收起了脸上看好戏的笑容，除了心里对魏从景多了一分敬佩以外，对妹妹和那个男友更是没好脸色了。 “是我绊倒了你男朋友，不过呢，我也不会道歉，”陈潮生威胁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他色眯、眯地想接近青稞，我还揍他！” “要不是钱青稞不要脸地勾引mark，我男友怎么可能盯着她看！”vickie要被气疯了。 “我看你脑子有病。”陈潮生无语，和魏从景一前一后地离开包厢。 ———— “陈爷爷，我想去新华书店挑本书看看。”路上，钱青稞突然开口。 “好啊！读书好！”陈老头一连说了好几声好，非常欣慰。 他以为钱青稞知道上进了，其实钱青稞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听不懂那个外国人说话突然有些感慨，万一这些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呢？她总觉得那外国人在和vickie说自己坏话，所以，她决定开始学习外语。 进去书店，早上遇到的那个戴斗笠的男人也在。 里面很多人在看书，大家努力学着知识。 钱青稞翻了很久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有些气恼。 “你想找什么书？或许我能帮你。”那个戴着斗笠穿着破烂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钱青稞身边。 钱青稞有些嫌弃地后退了几步，小声道：“你浑身脏兮兮的，我这衣服可是新的，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那男人听闻后退了几步。 “喂，我想找学习外语的书，你知道在哪里找吗？” “哪门外语？不过学习外语最好是有老师带着，自学不靠谱。”那男人笑道。 他觉得这女人挺奇怪，早上钱青稞在书店为自己出气怒骂那个男大学生，他以为钱青稞是个善良的好人。 可现在钱青稞又表现得这么看不起自己，他又觉得这女人或许也不是多善良的人。 “我也不知道是哪门外国语，”钱青稞无所谓，“你帮我找一下，我看看或许就知道了。” 找到一大摞书，钱青稞满意地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我明天叫我陈爷爷给你钱。” “你早上帮了我，现在我帮你找书是应该的，不用钱。” 第二天，钱青稞又遇上了这坐在新华书店里看书的男人。 “喂，你怎么坐在地上？”钱青稞不解。 “别叫我‘喂’了，我叫杜杨”男人说着在地上用手指虚写了自己姓名。 “杜杨？”钱青稞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我昨天翻到一本书，有个作者和你一样叫杜杨，该不会是你吧？” “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怎么可能是我。” “也对，你看起来就是个没读过书的人，身上没一点文化人的气质。” “你这么喜欢讽刺人？” “我没讽刺你啊。”钱青稞一脸懵。 “我懂了，”杜杨点点头，“所以你天生就是这么的说话欠。在外面还是不要太张扬，小心被人打。”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钱青稞默默地离他远了些，怕他弄脏自己今天新穿的白裙子。 第21章 “杜杨，英文字母到底怎么读？”钱青稞学着学着就烦了。 角落里，杜杨拿过书小声教她。 “曾萧你看，又是那个老男人。”几个大学生对着杜杨指指点点。 杜杨30岁，也不是很大年纪，只是，他看上去太落魄了，胡子拉碴的。 “你这人有意思啊，”曾萧走过来抢走杜杨手上的书，“每次我们几个大学生想看的书都被你这泥腿子抢走了，你说你不好好待在乡下种田，非得来城里丢人现眼。” 那个杜杨不回嘴，钱青稞也不说话。 “喂，你怎么不说话？”曾萧指着钱青稞嘲讽道，“你昨天不是嘴巴很利索吗？你昨天不是还替这老男人说话吗？难道他不是你相好的？哈哈哈。” “我看你脑子是有病，他这么老这么落魄，怎么可能是我相好的？”钱青稞骂这个男大学生眼瞎。 昨天帮这个杜杨，那是因为她想到了公社里那些种田的社员们，那些社员的祖祖辈辈以前要么是钱家的仆人要么是租钱家土地的佃农，在钱青稞看来那就是自己人。所以昨天这个男大学生骂了乡下人钱青稞才那么生气，不过现在钱青稞知道这个大学生是针对杜杨，她就不生气了，反正不关她的事。 “你们不是一对儿？”曾萧笑话钱青稞，“不是一对儿怎么贴这么近？诶哟，我可要去派出所告你们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了，哈哈哈。” 杜杨听闻离钱青稞远了点，怕害了这姑娘清白，他已经怕了这些事了。 钱青稞气得胃疼，紧紧拽着书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毫不在意这小姑娘的威胁，他从钱青稞手中把几本外语书都抢走了。 “曾萧，你干嘛老和别人过不去？”一个来看书的女生过来劝和。 “我就是和这些乡下人过不去，”曾萧想起以前下乡的辛苦经历就气愤，“乡下太苦了，打死我也不要再去那种穷得要死的地方。” 下乡辛苦劳作的苦日子是曾萧一想起来就难受的时光，那时候睡醒过来就劳作，吃饭也吃不好，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口肉，大热天下地干农活，热得他好几次晕过去，想起这些苦日子，曾萧心里这个恨啊。 钱青稞等那人走远，凑到那女同学面前打听她是哪个大学的。 ‘哈哈哈，敢欺负我，一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钱青稞准备去这小子的学校闹一场。 —————— “小魏啊，来来来，跟我去一趟电台。”马处长拿着合同拉着魏从景出了门。 “马处长，你去谈工作拉上我？我自己的工作不用做了？”魏从景说着拿过那合同，原来是为了出外景拍摄的事。 “电台那些个女同志不好说话，唯独见了你还有几分好脸色，”马处长感慨道，“我时常和林师傅他们说啊，这长相，也是一种能力。” “得，您这是损我没有能力只有长相，也就是说我之前做的那几个项目都是靠长相。” “别别别，别发火，说外表优越可不是损你，你看古代探花郎还需要长相好。”老马硬拽着魏从景坐上公交。 到了本市的广播电台，看见老大姐在拖地，老马赶紧把拖把抢过来，“诶哟大姐，拖地这种事让我们年轻人做就行了，您悠着点，别伤着背了。” “我啊，闲不下来。”老大姐说着又坐在办公桌整理文件。 魏从景就那么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清姐，刚才那张申请表我看看。”魏从景拿过那张表，几秒后想起了这是在书店看到的那个和青稞吵起来的工农兵大学生。 见魏从景看得入神，清姐笑道：“这个学生不得了啊，叫曾萧，英语说的特别溜。” “我记得今年你们单位分配的中专生早就已经到岗了。”魏从景随口说道。 “这个学生不同，他本来被分配到乡下，可是主动往我们这里投了介绍信，说他以前下乡当知青时就是在广播站工作，经验特别丰富，而且他英语说得特别溜，和外国人交流都完全没问题。 年底我们广播站要新开一个介绍外国音乐的栏目，正愁没人才呢。这小伙子，诶哟，外国曲儿也唱得好，我们台长一听，主动把人给要过来了。” 正在拖地的马处长一听，笑着凑过来，“敢情唱歌好就能进你们电台？你早说呀，我们魏从景同志英语说得好，唱歌也不输那歌舞团的人。” “要不这样，魏从景你从制片厂调过来。”清姐开玩笑道。 “我要是过来了这个叫曾萧的学生怎么办？”魏从景笑着将申请表交给清姐，“这学生的背景调查了吗？” “当然，他家里老父亲是工人，正儿八经的清白人，”清姐笑道，“小魏啊，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不巧昨天在新华书店碰到这个人，听见他在那吵嚷，所以多看了几眼。” “吵嚷？为了什么？”不仅清大姐，老马也凑了过来八卦道。 “也没啥，就说了一些辱骂乡下人的话，当时很多人劝架。”魏从景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怎么叫没啥？这问题大了。”老大姐一琢磨，首先侮辱乡下人，这品德就不过关。其次，那么多人围观了，那些人要是知道他会来广播电台工作，对电台的名誉有伤害…… 这电台就是老大姐的家，她可不希望这里被不好的言论议论。 “小魏啊，今天这事可真要感谢你，要不然我们电台就要混进来一个品德不过关的小人，”老大姐叹气，“我得去和领导说说，这大学生还是分配到乡镇去吧，不要来我们电台了。” “大姐，你要是真感谢魏从景，就把这合同给签了。”马处长赶紧扔掉拖把把合同拿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们今天过来肯定是有事。”老大姐拿着合同看了看，是拍摄的事。 几个人讨论了一会儿关于什么时间拍摄以及具体在哪个地方拍摄的事。 “需要我们的职工出镜吗？” “就不用劳烦你们这边了，我们请了歌舞团的章依依，她来扮演替小流浪汉寻找家人的播音员。”老马抽着烟回答道。 这件事弄完，老马和魏从景走出了广播电台这地儿。 “不错，说话越来越有水准了。”老马拍拍魏从景的肩膀。 “这话怎么说？” “你小子，别跟我装傻啊，刚才你和老大姐说的那话，嘿嘿，你说那大学生吵嚷的事被很多人看见了，不正是利用了老大姐怕惹事的心态？” 老马感慨不已，当年和魏从景一起分配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位。如今另外两位还是办事员，魏从景却已经升到了副科长，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是有些手段的。 “老马，你一会儿说我只有外表没能力，一会儿又说我有本事，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了。”魏从景走下台阶。 “嘿，你这小子，还记仇呢。”老马一巴掌拍上魏从景的背，两人仍旧是坐上公交回了制片厂。 第22章 10号，送完小柒去车间拍摄，钱青稞找到陈潮生。 “陈潮生！”钱青稞拍拍他肩膀，“我想找一个人麻烦，你去给我撑场子？” “你不是答应了我爷爷要写阅读感想来着？怎么还有空去找人麻烦？” 钱青稞不服气，说起了在书店遇到的那个大学生。 “他是师范学院的，中专生，我要去写投诉信亲自递给他们校长。” “要不这样，学生处处长保卫科科长啥的都写一份，让那些老师都见识见识一下他们学校教育出来的好学生。”陈潮生开玩笑道。 “诶，你这个方法好！”钱青稞准备再去多写几封信。 一把拉住她，陈潮生无奈道：“我开玩笑的，咱们啊也不投递什么信了，直接去他们学校当面投诉。” 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学生处的处长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遇到了两个来闹事的。 “我呢，直接负责曾萧这级的学生，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和我谈。” “你说的话能算数？”钱青稞看了看这间气派的办公室，觉得是个好地方，“原来大学这么好，比我们生产大队的破学堂强多了。” “坐直了，别像没见过世面似的。”陈潮生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打趣她。 那学生处处长一看这情形，就猜到了钱青稞应该是小地方过来没上过大学的，心里也就不慌了。 把曾萧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钱青稞要求学校处理这个学生。 这老师气愤地一拍桌子，“学校教出了这样的学生，确实是我们的失责，两位同志你们放心，我们学校一定严肃处理这事。” “哦，行，”钱青稞被老师气愤的样子吓到了，“其实，也不用太严肃处理，但是也得让那大学生受点惩罚，这样才会长记性。”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老师也有责任，你放心，学校一定把这事处理好。” 钱青稞顿时笑开了，“那行，老师我们先走了。” 没想到这里的老师这么尽职尽责，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钱青稞突然很后悔没上过大学，上大学肯定很好。 “慢着。”陈潮生拉住钱青稞，这些说话官方的人能骗到钱青稞却骗不了自己，什么严肃处理都是些废话。 “三天之内，把处理结果以文件的形式贴出来，我要看到处理结果。如果到时候没有处理结果，我会直接到你们T市的报纸上把事情给登出来，你信不信。”陈潮生起身俯视着这位学生处处长。 “这位同志是不相信我们学校？”那老师有些恼火。 钱青稞也觉得陈潮生说话太直了，“人家都说会处理了。” “青稞，这些人我清楚，为了所谓学校的声誉为了所谓的师生情，肯定会包庇犯错的学生。你信不信，咱们前脚离开这里，他后脚就会当做没事发生。” 那老师一下子没了话说，因为陈潮生说对了。 “好啊你！”钱青稞一下来了火气，“原来你是骗我！” 钱小地主一向自以为自己是个恶人，没想到还有人不怕自己这个恶人，这不摆明了觉得自己好欺负？ “两位同志，何必呢，说实在的，那个学生只不过是说话没分寸了点，你们何必紧抓着不放呢？就算学校处理，最多也就是警告他一次。” “说话没分寸？”陈潮生笑道，“三番两次对那位杜杨先生人格辱骂，还污蔑造谣青稞和那位先生乱搞男女关系，我说这位老师，你是说这样的言行举止只是没分寸了点？行，我会叫我律师过来和你们学校谈。” 起身准备拉着钱青稞离开，陈潮生又转头提醒道，“劝你们学校找个好律师，因为我请的那位，从来没输过。” 坐在办公椅上的老师大笑几声弹掉手上的烟灰，“年轻人啊，有事找领导，律师是什么？” “是啊，律师是什么？”钱青稞也搞不太明白。 当天下午，收到律师函的保卫科老师带着那张纸去了学生处和校长室。 “嘿，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玩意儿，”学生处处长一时之间觉得新奇一时之间又觉得有些打脸，“校长，这玩意儿有用吗？” “不是有用没用的事，这是一种警告，警告我们要是不秉公处理那学生的事，下次来的就不是律师函了。”校长觉得有些可惜，本来这事好好道歉就成，现在闹大了通报批评，人家学生面子上哪过得去，心里都会有阴影。 第二天全校通报批评了曾萧品性问题，本以为这件丢脸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当天下午又收到了广播电台的来信，说是拒绝录用。 那这样，曾萧只能按原先的分配计划去T市外的一个乡下公社去教书。 ———— “依依同志，你不能这么垂头丧气，”钟绵给她加油鼓劲，“从景那人我了解，只是一时生气了才这么说，你去和他道个歉，没事的。” 老钟在一旁叹气，“你说你也是的，为什么要说谎？明明就是李三那混小子想占你便宜，你却还护着他。” “爸，依依也是好心，那李三家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家里都指望着他，所以依依才替他隐瞒了这事。” “你好心归好心，可也不能好心办坏事啊，你替李三隐瞒，那青稞就遭了罪，人家制片厂的都以为青稞是个喜欢无缘无故打人的坏地主。”老钟有些气不顺。 “行了爸，别说这事了，依依已经够内疚的了，”钟绵扯起失魂落魄的章依依，“现在我陪你去，你去制片厂和从景那小子道个歉，他不会和你真的分手的。” 去了制片厂，两人隔老远就能听见钱青稞炫耀的声音。 “哈哈~太好了，我去他们学校看了，不仅通报批评，而且他的好工作都丢了。”钱青稞大肆宣扬这事，想得到表扬。 制片厂马处长抽着烟不说话，他心里清楚人家丢工作这事和钱青稞没关系，八成是魏从景那天多提了一嘴的缘故。 陈潮生笑着看向钱青稞，“那个曾萧如此痛恨去乡下生活，如今却只能去乡下教书，确实对他来说是惩罚了。” 章依依想起来了，8号那天遇到了一个书店的男大学生，那天钱青稞和那学生吵了起来。 就为了这事就要断人家大学生的前程？本来进去找魏从景道歉的章依依有些难过，那天那个男学生一看穿着也不是个有钱的，这样的家庭出来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太不容易了。 “你怎么了？”钱青稞突然凑到章依依面前开心地看着她，“你不高兴吗？我告诉你啊我这两天做了一件大好事，那天在书店遇到的那个学生，你还记得吗？他——” “你太过分了！”章依依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整个车间一片寂静，钱青稞一脸不快，“我怎么了？我做了好事你怎么还这么说我？” “你这是做好事吗？你根本就是心胸狭隘恶意报复！人家读个大学出来就是想有个好工作，你这么做不等于是毁他前程？” 钱青稞立马反驳，“读大学不是为了提升修养吗？怎么能是为了找工作呢？” 这话把激动的章依依给弄得哑口无言。 “算了，我不和你争执，你没体会过寒窗苦读的辛酸，你自然不会明白。” “是啊，我没读过书我就是恶毒，怎么样？”钱青稞要气死了，眼睛里那泪花儿瞬间涌了出来，“你明明就是嘲笑我没读过书！” “我，”章依依有些慌张了，“你别哭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下，看戏围观的众人也不好意思不来劝架了，一人拉着一个分开她们。 章依依很苦恼，本来今天是来为了李三那事道歉的，没想到把青稞弄哭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她那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魏从景让她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故意气她，”章依依有些累，“我只是觉得她做事太过分了，一点也不给人留余地。” 魏从景对这件事的对错不发表意见，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章依依说道，“这事，可能还真和青稞无关。” “什么意思？” “那天我去了电台见清姐，不巧看见了桌上那同学的介绍信，我就那么提了一嘴。估计是我提了那事以后，人家电台觉得不合适考虑再三还是退回了那位男学生。” “你说了什么？”章依依不解。 “也没什么，就是实话实说。” “从景，你是说那位男生只能分配到乡下公社去教书是因为你的缘故？”章依依失望地看着魏从景，她一直以为魏从景是她见过最正直的人，没想到……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本来就是要被分配到公社去教书，人家电台也没正式录用他，当然可以反悔。更何况，我只是实话实话。”魏从景一脸坦然。 失望的章依依低下头，许久之后抬起头来，“魏从景，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宴席也不用推迟了，咱们正式分手。” 第23章 “你们分手了？”钟绵无语凝噎，他让章依依过来和魏从景和好，没想到两人竟然分了手。 “我说兄弟，”钟绵拍拍魏从景的肩，“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什么男大学生，你们就这么分了手？” “她说对我感到失望。”魏从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说分手你也就这么答应了？”钟绵气得要死，“你去追啊！” 魏从景沉默不语。 ———— “往小柒脚底下垫块砖，对。” 摄影棚内，导演怎么看怎么觉得瘦骨嶙峋的小柒和其他孩子有些不搭。 “切，”苏梁对着小柒冷哼一声，“你根本就不适合这个角色，现在为了你竟然还要搭砖块。” 被小搭档一指责，小柒就有些不开心，内心在纠结自己是不是犯了错。 “那我以后多吃点，多吃点就能长高了。”小柒有些没底气地小声道。 苏梁撇着嘴不开心，“蠢，多吃点只会长胖，不会长高。” “才不是，我妈妈说多吃点就能长高了，你真笨。”小柒站在工作人员搭建的转头上，这样看来就只比苏梁矮一点点了。 “你妈妈说的话能听吗？我听说你妈妈是地主成分，不是好人。”苏梁有些瞧不起小柒的妈妈，他经常听制片厂的人说钱青稞配不上魏从景叔叔。在苏梁小朋友的眼里，魏从景叔叔的媳妇儿就应该是章依依阿姨那样温柔善良的美人。 而钱青稞，苏梁看看那边蹲在地上的小柒妈妈，觉得这个阿姨太凶了。 “我妈妈对我好，你不喜欢我妈妈我也不喜欢你，以后我不和你说话了。”小柒别扭地不去看苏梁小朋友。 这两个小朋友一闹别扭，那边导演就操碎了心，孩子是最不好掌控的，拍孩子的戏份时就是难搞。 见小柒和那个混小子闹别扭，蹲着看拍戏的钱青稞冲小柒比了个大拇指，觉得自家闺女真棒，敢和苏梁那样的恶势力作斗争。 “你别比划了，导演都要被你气死，再这样下去他们不会让我们在旁边观看小柒演戏。”一旁陈潮生笑道。 “我就是看不惯苏梁那个臭小子，几岁的混小子而已，竟然敢瞧不起我。”钱青稞说着冲那边的苏梁比划拳头。 “问你一个问题，”陈潮生鼓足勇气道，“你到底要不要搬去和我们一起住？我们现在租住的那个小院子空间大空气好，房主人也很好，你天天在招待所住着也不是个办法。” “行，我今天晚上就带着小柒去你们那里一起住。”钱青稞也舍不得一直住在招待所，太费钱了。 “……”陈潮生喜笑颜开地跳了起来，“我马上过去收拾房间。” 他以为要劝青稞很久，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陈潮生开心能和青稞住在一个院子里发展感情，而魏从景则担忧青稞和小柒会被陈潮生给欺骗。 等小柒今天的戏份拍完，钱青稞拎着行李带着小柒去了陈爷爷租住的院子里。 “哥，不错啊，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你是要正式下手了。”Vickie冷笑道。 “当然，我今天就准备表白，”陈潮生很纠结，“你说我表白送什么花比较好？” “人家钱青稞不是姓钱的小地主吗？我看你送钱最合适，她那种俗人就喜欢钱这种俗套的东西。” “我说你别老讽刺人青稞。”陈潮生有些不快，不过他也觉得妹妹这个提议好。 当陈潮生捧着一束用钱做成的花束向钱青稞表白时，钱青稞愣了几秒。 “青稞，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砰！” 房门重重地摔在陈潮生面前，下一刻，趁院子里人员不注意，钱青稞抱起小柒拎着行李飞快地溜了。有人觊觎自己，此地不宜久留！ 制片厂单位宿舍二楼 “kongkong”的敲门声响起，魏从景打开门一看，落魄的钱青稞抱着小柒冲魏从景讨好的笑，“魏从景，我今天可以住在你——”“砰！” 房门重重地摔在钱青稞面前，下一秒，魏从景的声音从房门内传出来，“小柒可以留下，你去住招待所。” 第24章 马处长打开房门的时候是懵逼的，“小魏啊，你带铺盖来干嘛？” 挤开马处长，魏从景在地上铺上了被子，“老马，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你怎么不住自己房？” “青稞和小柒住着，我在那不合适。” “嘿！”老马一脸八卦的笑意，“前脚刚和章依依分手，后脚就把前妻孩子迎进了门，可以啊你。” “你可别胡说，我和青稞什么情况也没有。” “你可别告诉我你没那心思。” “还真没有，”魏从景躺在地板上闭着眼，“我和青稞不合适，我看不惯她那一套。” “我说句话你小子也别生气，听厂长说你当初离婚是和她三观不合。可我琢磨着，你应该也是怕她影响你前途，她是地主成分，是不是？” 魏从景睁开眼睛直直看向天花板，并不回话。 “其实呢，你这种想法也没错，都能理解。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老马说话很现实，“那些乡下来进城读大学的，嘿嘿，见了情投意合的女同学马上就要和乡下老婆离婚的我也见了不少。大学女同学才情相貌都有，乡下媳妇儿哪比得过。”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魏从景轻声道。 “难道不是？”老马不由得大笑几声，“你也别觉得难为情，钱青稞那种成分不好的确实不能当媳妇，大家都能理解。” 魏从景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那行，你睡，我出去打水去。”老马乐呵呵地出去了，刚才损了魏从景一通，老马心情很好。 魏从景睡不着了，睁眼看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喜事，大喜事！小姐生了，是个女娃。”老钟扔下锄头跑到魏家。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现在可没有什么地主了，老钟啊，说话注意点分寸。”老魏激动了两秒后又平静了下来。 “是是是，我这记性啊，就是差。对了，你们家还有没有红糖鸡蛋啥的，我们给小姐送过去。”老钟去了很多地方也没讨到红糖。 老魏犹豫了许久劝道：“那些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老钟啊，我劝你一句，不要再和钱家扯上关系了。” 到处讨不到红糖和鸡蛋，老钟沮丧了很久以后听到树上的鸟叫声大喜，爬上树掏鸟蛋去了。 魏家，老魏媳妇儿有些不安，“当家的，咱们不去看看？” “看什么看！明哲保身你懂不懂？你想害死我们全家是不是？” 那是4岁的魏从景第一次见爸爸发脾气。 被一群小伙伴叫出去玩，半路上那些孩子们围在一圈说起了地主家添丁的事。 孩子们拿着根树枝过去围攻落魄地主，除了魏从景和钟绵，其他孩子们对着刚刚在稻草堆里生完孩子的钱家小姐扔土块。 有大人们路过，也不说什么。 “他们这样不对，婶娘出了很多血，不能欺负病人。”钟绵不喜欢那些小伙伴的行为。 魏从景从旁边绕了过去，伸手戳戳稻草堆上的婴儿，“婶娘，她脸上都是血，会不会死掉？” 脸色惨白的钱家小姐笑了笑，“擦干净就好了。” 钱家姑爷和老爷上工去了，回不来。钱家老地主左手端着杯热水过来，右手一边拿着棍子一边嘴上骂骂咧咧的，“你们这群兔崽子，我打死你们！” 那群兔崽子见了老地主拿棍子过来，赶紧跑了。 魏从景也怕这个老奶奶，和钟绵前后脚跑开。 “妈，我疼。” 老地主听见女儿叫唤赶紧给女儿喝了点热水，“我去找那个赤脚大夫，好孩子，你忍忍。” 魏从景跑到家里见老妈正在做午饭，看着燃烧的大火，魏从景突然有了些想法。 兜里揣着两个烧熟的香喷喷鸡蛋，魏从景和钟绵跑去了一个破土房。 “婶娘，给你吃。”魏从景把鸡蛋搁在钱家小姐手上，她却连剥壳的力气也没有。 烧的鸡蛋特别香却也更难剥壳，魏从景给她剥壳，白花花的鸡蛋清弄得脏兮兮的。 钱家小姐也不嫌弃，直接就着魏从景的手把脏兮兮的鸡蛋吃了。 “婶娘，她怎么这么丑？像小猴子。”钟绵不解地看着皮肤皱巴巴的女婴。 “我生的孩子不可能丑。”钱家小姐有些傲。 正说着，老钟带着鸟蛋蛋花汤过来。 婶娘在那吃东西，魏从景和钟绵在那看小猴子。 “她嘴巴为什么一直巴巴巴？”钟绵觉得太奇怪了，这小猴子睡着了，却一直在那咂嘴巴。 “好玩。”魏从景被这婴儿逗笑了。 下午钱家两个男人下工回来，钱家小姐已经好了很多。 “那个赤脚大夫还算有点本事。”老地主开心地抱起孙女晃。 “多亏从景那孩子给我吃了两鸡蛋，后来钟哥给我端了汤还有烤熟的鸟肉，这才有了力气撑到大夫过来。” “哼，”老地主冷哼一声，“要说谁最没良心，就是那魏家的。” “我记得，咱们家和魏家约定好了下一代的婚事，咱们生了闺女，正好和魏从景是一对。”钱家小姐兴高采烈，觉得女儿的未来不用愁了。就算女儿不能富贵，能普通地过完这一生就很幸福了。 “别提这件事了，”老地主叹气，“你生孩子人家都躲着，咱们呐，也该有点自知之明。” 后来，石头公社的人老是能看到老地主背着孙女到处找野菜。 等孙女钱青稞两岁了，老地主背不动了，开始牵着孙女的手到处走。 “哦~老地主带着小地主出来了。”孩子们围着一老一小开始起哄。 赶走这些孩子，老地主坐在山坡上给孙女指路，“你看，那片藕塘以前是咱们钱家后院的小鱼塘。现在那养鸡场，就是咱们家以前的马厩。” 老地主不能认清现实，只能回忆以前的辉煌日子。 2岁的钱青稞扒拉着地上的野菜往嘴里送，原来自己家这么大呀。 “嘻嘻~”睡梦中的钱青稞咂咂嘴，她梦见了很多好吃的，还梦见了奶奶。 唉，小柒从床上爬起来拍拍妈妈的脸，“妈妈，我要去上班啦！！” 等两母女匆忙赶到制片厂，导演已经脸色不好看了，“小柒，告诉你妈妈，以后不能再迟到。” “我就在小柒旁边，你有事不能直接和我说？干嘛欺负我孩子！”钱青稞冲这老大叔翻了个白眼。 导演忍了又忍，他们制片厂职工间感情特别好，要不是这女人是魏从景前妻，导演绝对要骂一骂这女人。 “妈妈，你出去玩吧，不要在这里好不好。”小柒有些不开心，妈妈会影响自己的拍摄。 “好好好，我出去。”钱青稞感慨女儿大了开始嫌弃自己了。 去了新华书店，钱青稞抱着几本书在那做笔记。 “不学习外语了？”杜杨走了过来，对钱青稞三心二意的本性感到绝望。 之前说要学外语，跟着杜杨学了几个字母后她就觉得无聊了。接着看其他书，钱青稞每次看个开头就没兴趣了。 “读书没意思，要不是陈爷爷逼着我读书，我才不读。”钱青稞读书时集中不了精神。 杜杨分析了一下钱青稞的情况，认为她应该是小时候没系统读过书的原因所以现在这么散漫。 对症下药，杜杨给钱青稞弄了一个学习计划。 书店里两人写写画画，不时谈论着什么。 隔着一个书架的墙角，vickie幸灾乐祸地看着大哥，“怎么样？人家前脚拒绝了你的表白，后脚就来书店和这么个穷鬼聊得欢快。大哥，我早警告你了，她这种穷酸的女人就只配和穷酸的男人在一起。” “你少废话！”陈潮生假装翻着书，耳朵却在偷听青稞和那个杜杨的谈话。 昨天把青稞吓得连夜搬离院子，陈潮生相信应该是自己表达方式有问题，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这种事，对陈潮生来说是越挫越勇。 偷听到那个杜杨谈论起了经济学，陈潮生赶紧去书架上找经济学的书。找着找着，陈潮生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魏从景？”陈潮生如临大敌。 内心慌了两秒脸上却面不改色的魏从景点点头，“你好。” 两人正尴尬着，杜杨的声音越来越近。 “钱青稞，有一本龚老编写的《论经济与民生》，我找来给你看。” 魏从景和陈潮生闻言对视一眼，把书架上的这几本书给抱走。 找不到书的杜杨觉得奇怪。 不远处，陈潮生冷哼一声，“没了书，看你还怎么显摆。” 第25章 每次想找书都找不到的杜杨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会想着教钱青稞学习，被学生污蔑背叛过以后就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做教书育人的活，现在…… “杜杨？你找着书了没？”钱青稞走过来问他，眼神中都是怀疑，她怀疑这个杜杨说大话，这男人肯定不懂什么经济。在钱青稞眼里，谈经济的应该都是陈潮生他外公那样的成功人士。 看见了钱青稞眼中的质疑，杜杨随手从书架上拿过一本书轻轻敲上她额头，“你怀疑我？” 吃痛地摸摸额头，钱青稞撇撇嘴，“你这么穷，天天装成个知识分子坑蒙拐骗，亏不亏心啊？” 后头偷听的陈潮生点点头，青稞还是挺聪明的，不容易被这种穷鬼欺骗。 只是他还没得意多久就被对方一口流利的外语给惊到了。 “魏从景你听到了没，这个老大叔竟然用英语给青稞讲课？他懂讲课吗？” “你应该问青稞能听懂吗” 从魏从景的角度看过去，钱青稞正一脸蠢样地崇拜地看着杜杨。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你和我一样！”钱青稞打断杜杨。 “什么一样？” “你真的有些才华，你祖先一定和我祖辈一样是大户人家，”钱青稞骄傲地回着，“你放心，我们是一路人，以后我会高看你一眼的。” 杜杨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女同志思想不行，自己竟然忍着和她相处了这些天，真是奇迹。 偷听他们说话的魏从景不赞同地摇摇头，每次他刚对钱青稞的印象好一点，下一秒青稞就能说些让自己反感不喜的话。 从杜杨这里学到了些东西的钱青稞能更加专注地读书了，还有模有样地学着书店里那些大学生写阅读感想。 从书店出来后，钱青稞得意洋洋，好似她已经是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了，而周围那些走路的骑车的都是文盲。 晚上和拍完戏的小柒出来吃饭，钱青稞特别开心，“陈爷爷，我要是在以前那些年代，肯定能高中当状元。” “现在也可以高中，我和你陈叔叔商量了一下，想着把你送去国外读书，小柒也一起去。” “我不去！” “我不去！” 两母女异口同声道。 “小柒可以去，我这么大年纪，就不必了。”钱青稞把小柒推了出去。 小柒生气地用干净的筷子敲打妈妈的手背，“我不去！我要拍戏，我要当大明星。” 在国内也可以读书嘛，小柒不想离家这么远。 陈老头一肚子的气，“青稞，你不去国外弄个学历，陈爷爷怎么给你找好夫婿？” 在陈老头眼里他们钱家的姑娘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别人眼里钱青稞只是个没文化的乡下丫头，瞧不起。 正因为这样，陈老头和儿子商量了一下送青稞去国外，大不了多花点钱，无论如何也要给她弄个大学毕业的身份回来。 “青稞啊，这件事你听我的，你陈叔叔的媳妇儿认识不少人，在国外给你花钱弄个名额进去大学也是可以的，虽然进不了最好的大学，差一点也无所谓，男方看中的就是这个国外读过书的身份。” “陈爷爷，你这话就有问题了。” “嗯？胡说，哪里有问题？” “你之前和我说读书是为了提升修养，现在又和我说读书是为了找个好夫婿，这不矛盾了吗？” “哈哈，你呀，还是小孩子心性，太天真。提升修养和找个好夫婿一点都不矛盾，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要，就你孙女找的那洋人男朋友我就很讨厌，他们那么强壮，我在外面读书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 钱青稞从公社来到城里已经是鼓足勇气了，再让她离开舒适圈，她只会反感。 唉，陈老头不停叹气，这孩子脾气犟，太犟了。 “算了先不说这事，你们吃菜。”陈老头把一盘肉推到青稞和小柒面前。 钱小柒对着大棒骨头扑了上去，钱青稞看看周围那些啃着干馒头的饭店顾客，突然有些难以下咽。 在公社钱青稞都是靠着坑蒙拐骗才能让女儿吃上点白大米和肉沫，自从遇上陈家人以后，她和小柒每顿都吃肉。这样的好生活让她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过着这样的好日子，可现在的她想起了杜杨说的关于经济发展的那些话。 “陈爷爷，你可不可以和陈叔叔和方爷爷说，让他们投资T市，”钱青稞理所当然道，“小柒以后可能留在T市，要是T市发展的好，小柒也能过得好。”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是魏从景那小子让你来说服我的？我告诉你啊青稞，魏家没有什么好东西！”陈老头这两天想了很多办法，终于联系上了石头公社的革委会主任，从主任那陈老头知道了青稞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他后悔极了，后悔没早点去石头公社把青稞带出来。 听到爸爸的名字，钱小柒抬起了头。嗯………书中陈潮生后来80年代来T市做生意时坑惨了书中男主魏从景，是陈太爷爷的指示。 “陈爷爷，和魏从景有什么关系呀，我就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你们都是要投资的那投资其他的城市还不如投资T市。T市离咱们公社近，我们公社的人进城都是来T市，发展T市经济对咱们公社也有好处。” 钱青稞喜欢罩着自己的人，公社的乡亲是她自己人，T市待久了，钱青稞也觉得这里的人亲近。 看到周围的人啃着馒头，看到街上那些回城也没工作的知青们，钱青稞觉得要是陈家能投资T市该多好啊。 陈老头不同意，先不说之前钟绵打了自己孙子，就说魏家对钱家的态度，他就讨厌魏从景，从而也讨厌魏从景所在的T市。 第二天，陈老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猛地起身。 当天，市里面的领导接到了方老先生的电话，说了过两天再就投资的事好好谈一谈。 “方老那女婿陈先生和我在电话里聊了聊，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想让钱青稞进国营大厂，还有呢就是给解决钱家两母女的户口问题。”副市长和其他领导开了个会，问问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也就是说他们想用给我们投资的理由换得钱青稞在城里扎根的机会？这样看，我们市赚了。”一位领导激动得拍拍大腿，这笔生意太划算了。 “可这样，是不是……”有人觉得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要是给咱们市投资建厂，不仅能让广大青年同志们有个地方工作，还能减少犯罪率，再好不过的事了。” “我的意思是，钱青稞是地主成分，进大厂的话不符合规矩。” “这事我问了，他们公社革委会主任说早就给钱青稞平反了，只是钱青稞正好带着女儿钱小柒进城看病，所以这事暂时搁浅了。还有一件可笑的事，钱青稞不想平反。”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想平反的。” “我听制片厂老苏说过，这钱青稞以地主身份为荣，思想不正。” “既然这样，就不该让她进国营厂，她这种坏分子不适合。” …… 一行人讨论许久也讨论不出个啥，市长摆摆手，“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只要咱们市能争取到投资机会，别说让钱青稞进厂了，让她当个车间主任都行。” 钱青稞被魏从景叫去接电话的时候是兴奋的，她太喜欢电话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了。 “主任？”钱青稞听到电话里主任的声音有些不开心，“我不想平反，为什么非得给我平反呢。” 她们钱家祖祖辈辈都是地主，不让自己当地主，那她就是钱家的罪人。 魏从景听不下去了，拿过电话保证找个时间把钱青稞送回公社解决平反的事。 “从景啊，你小子好几年没回公社了。”主任笑道。 “工作忙。”魏从景敷衍道。 他和家里关系一般，以前因为钱青稞拿着休书侮辱自己所以不想回公社。 而现在，自从知道爸妈瞒着自己小柒的存在，魏从景更不想和爸妈有什么联系。明明亲孙女就在同个生产队，可魏家爸妈一直不承认这孙女的存在还和大队的人一起瞒着魏从景。 钱青稞这次能出来带着小柒进城看病还是多亏了主任，生产大队里那么多人平常都看紧钱青稞怕她出去找魏从景，这件事估计也和自己爸妈有关。 想到这些糟心事，魏从景和家里人的关系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 第26章 饭店只有几个人在那喝着汤，钟叔朝外看了看，觉得自己不在也没啥事。 “你们先忙，我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 “老钟，你要买啥？”后厨的人觉得新奇，老钟一向节俭，很少去过供销社或是商店买东西。 “是啊爹，你要买啥？”钟绵不解。 老钟从兜里掏出一叠工业券笑呵呵道，“给青稞买台收音机去，她喜欢听广播。” “爸！爸！”钟绵猛地扑了过去阻止老爹，“这些券咱们可是等了很久才抢到的，不是说好了给我未来媳妇儿准备的吗？” “那你媳妇儿不是还没影吗？给你介绍那么多都没成。”老钟推开儿子。 “老爹啊，我想找个漂亮的，至少也不能比那小地主差，从景那小子都能找到小地主和依依那样的漂亮姑娘，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也配？”老钟懒得理他，赶紧跑去国营商店找收音机。 “这位同志，你们这最好的是哪种？” “一共就剩这两台了，你随便选吧。”售货员爱理不理的。 “我要熊猫的，这个档次高。”老钟把一叠工业券掏光了，又掏出一叠钱来。 宝贝似的抱着收音机回到饭店，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咱们都只能听公共广播，老钟，你可是咱们饭店第一个买收音机的人，牛！”那些人伸出大拇指。 大家心里笑话他愚蠢，“老钟，这么珍贵的东西不留给未来儿媳妇，给一个外人算什么？” 饭店那一直喜欢钟绵的女服务员阿珍很是嫉妒，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钟叔，你这样让钟绵未来媳妇怎么想？现在结婚都是几大件，你这把券都掏光了。” “我呀，不管他小子的事，他小子也别管我的事。”老钟琢磨着自己也没干什么啊，就是给青稞买了台收音机而已，一个两个的至于这么数落自己吗？ 带着收音机去制片厂找人，却没有看到青稞的身影。 “她去书店了，钟叔，你找她有事？”魏从景疑惑地看着钟叔抱着的那台收音机。 “我爹给那小地主买了台收音机，熊猫牌的。”钟绵羡慕得要命。 “既然她不在，从景啊，你交给她，”老钟把收音机给魏从景，“听说青稞和小柒现在住在你那里？” 带着钟叔去车间看小柒拍戏，魏从景欣慰地看着表演很完美的小柒，“小柒表现力好，艺术处的人都夸她，明天他们要去广播电台外景拍摄，钟叔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小柒拍戏。” “广播电台？那明天岂不是也有依依的戏份？”钟绵好奇道，“从景，你真的就这么和依依分开了？她当初救了你的命，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你这臭小子！”老钟训斥儿子，“你闭嘴。” 说着老钟转头看向魏从景，“我一直想和你说一句，不喜欢就不要耽误人家。你当初和依依在一起就不是因为喜欢她，后来知道有小柒的存在以后，我觉察着你也后悔了？” 魏从景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无奈地点点头，“你们都是我亲近的人，我也就不瞒你们了，依依说要和我分开，我确实心里松了口气。以前倒是无所谓，依依确实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可现在我有小柒了，想的事情自然就多了点。” “这样对依依太不公平了。”钟绵觉得魏从景有些过分。 “你这小子别胡说！”老钟不赞同地看着儿子。 “我没有胡说，”钟绵指着魏从景，“当初娶那小地主时你难道不知道她本性？结果娶了青稞以后又嫌她思想落后要离婚。现在呢？要和依依结婚前你难道不清楚自己不喜欢她？你知道，可你还是要娶，结果现在小柒出现了你又拿小柒当借口不想和依依在一起，魏从景，你这小子我算是看透了，可以结婚也无所谓分开，说到底，你压根没把她们当一回事。” 场面静默下来，魏从景好像毫不知错般站在那看着远处的小柒拍戏。 钟叔摇摇头，叹气道，“以前的事咱也不说了，总之呢，我还是那句话，不喜欢人家姑娘就早点说，不要耽误人家。当初我家小姐的婚约对象是个好男人，哪哪都好，可小姐不喜欢，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退了婚约和咱们家姑爷在一起了，两口子幸福的哟。” 老钟想起往事都为自家小姐骄傲，“从景啊，我能看出来你是对青稞有点感情的，就算不喜欢青稞了，你看着小柒的面也该和青稞再复婚才是。” 老钟是有私心的，他看得清现实，知道钱青稞现在就是一个没钱没势的姑娘，还带着个女儿小柒。在老钟眼里，魏从景这种国营大厂的小干部是最有前途的，青稞要是能和魏从景复合，那她母女俩未来就有保障了，老钟也就能彻底放心。 钟绵哪能不知道老爸的心思，很是鄙视。 “你听我的，青稞要是嫁了别人，那小柒和青稞的未来都不能保障，为了孩子着想，你也应该和青稞在一起。”老钟心急地劝着魏从景。 “钟叔，你让我再想想。”魏从景有些不确定。 钟绵有些阴阳怪气道：“还有什么好想的，听说青稞要平反了，她不会再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了。” “你到底有什么不忿的？”魏从景转身看向这个儿时玩伴。 “我……”钟绵一时语塞。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羡慕了，羡慕魏从景要么遇到的是那漂亮的小地主还生了个可爱的小闺女，要么是温柔善良的依依，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算了，”魏从景不着痕迹地瞧了钟绵一眼，然后对钟叔保证道，“收音机我会给她，你说的复婚的事我也会好好考虑。” 钱青稞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正在书店和杜杨告别。 “明天见。”钱青稞挥挥手。 “明天可能见不到了，”杜杨今天格外的开心，“我要去别的地方。” “那谁来给我讲书？”钱青稞懵了两秒，找其他老师还要钱，这个杜杨免费教自己学习，这样的冤大头估计很难找到第二个了。 杜杨不知道这坏坏的小地主这么看待自己，只是拿出一个手表递给钱青稞，“学习也要注意时间，别把眼睛弄坏了。” 杜杨很喜欢钱青稞的眼睛，懵懂中时不时透漏出想使坏的小眼神，坏得有点可爱。 “这手表值钱吗？”钱青稞皱眉看着这手表，陈爷爷说了，自己要穿戴符合身份的东西，所以钱青稞现在穿的衣服鞋子价格都不低。 “不要算了。”杜杨想拿回手表，钱青稞一把抢回。 “我先看看值不值钱，不值钱再给你，”钱青稞把手表扣在自己手上，还别说，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对了，你要去哪儿啊？” “目前还不清楚，等我稳定下来了给你写信。” “等你稳定下来，说不定我那时候都用上电话了，你知道电话是什么吗？只要用手摇一摇拨一拨，就可以通话了，只是有一点不好，经常听不清那边说的话，接线员说线路不畅。”钱青稞显摆自己用过电话机。 杜杨无奈地笑着，最后和钱青稞正式道别。 “杜杨你等等，”钱青稞给了杜杨几张外汇券，“这可是好东西，当做给你的报酬，陈爷爷说了，要尊敬好老师，我爸爸以前就当过老师，特别威风。” “你还真是……”杜杨收下了外汇券，对钱青稞三句不忘炫耀的本性感到深深的无奈。 看着杜杨离开，钱青稞有些心情不好地回到了制片厂。 “青稞，可算等到你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去吃大餐。”陈潮生在制片厂大门口拦住了钱青稞。 “陈潮生，那个免费教我的老师离开了。”钱青稞有些舍不得。 “不就会说几门外语吗？我也会，我妈在家都是说英语，我从小也学三门语言。青稞，我也可以教你学习。” “那你懂经济吗？懂文学吗？杜杨他都会。” “文学………”陈潮生勉强笑道，“文学我也懂。” “切。”钱青稞懒得理他。 “青稞，”陈潮生拦住她笑道，“我之前表白的事你还没答应我。” 一提这事钱青稞就脸红了，不再说话。 “我也不逼你，我那爷爷和老爹警告我不能欺负你，我那外公和老妈又不同意我在这胡来，青稞，这样，你给我个准话，到底想不想和我处对象。” 青稞张嘴就想拒绝，陈潮生又不让她说话了，“你再好好想想，好好地仔细地想一想，今天晚上给我答复。” 下午小柒好不容易拍完一场戏，中途结束后去宿舍楼找妈妈，妈妈却苦恼地拿着两张小卡片在那盯着。 小柒凑过去一看，两张卡片上分别写着爸爸和陈潮生叔叔的名字。 陈潮生前脚刚和青稞表白，后脚魏从景递给她一台收音机，还邀请青稞晚上去吃饭，顺便问她要不要复婚。 钱青稞也不糊涂，知道这两人都是结婚的好对象，错过了就没了。因此，她才觉得苦恼，她不知道该选谁去吃晚饭。 “小柒，妈妈把选择给你。你想让哪位当你以后的爸爸，妈妈就选哪个。”钱青稞选不出来，把选择权给了女儿。既然选谁都无所谓，那她想选一个小柒喜欢的对象。 “你想让谁当你的爸爸，就把纸片放在这个纸盒子里，小柒，你好好想想，认真地想想。” 说着，蒙着眼睛选择逃避的钱青稞关上房门，她想静一静。 被关在房门外走廊上的小柒拿着两张卡片陷入了纠结。陈潮生叔叔很好，可魏从景是自己爸爸。 最终还是血缘亲情占了上风，小柒把写着魏从景的卡片塞到门口信箱，然后把陈潮生的卡片扔了。 做完了这一切，小柒很内疚地低下头，她觉得对不起陈潮生叔叔。 等小柒沮丧地离开，走廊另一头偷偷跟过来的苏梁跑过去把写着陈潮生的纸片从垃圾桶里捡起，然后把小柒塞到门口信箱的卡片换了过来。 魏从景叔叔就应该和章依依阿姨在一起，小柒她妈妈太凶了，配不上魏叔叔。苏梁听爷爷在家说起过这些事，他们都是站在章依依这边的。 嘿嘿，苏梁调皮地把写着陈潮生的纸片放到了门口简陋的纸盒子做成的信箱里。 第27章 做好心理建设的钱青稞打开了房门，待看到写着陈潮生的纸片，她惊讶地抓紧了门框。她以为小柒会选择……… 下午五点半，陈潮生紧张地在制片厂大门口等着，待看到悉心打扮了的钱青稞站到自己面前，陈潮生放心地松了口气。 “吃西餐？” “我要吃钟叔饭店里做的猪耳朵。”钱青稞笑着和陈潮生并排走着。 制片厂那标志性的大楼台阶上，魏从景捏碎了手上一直把玩的香烟，看着那两人慢慢走远。 离制片厂越来越远，陈潮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还行吧，最重要的是小柒喜欢你，你应该感到荣幸。”钱青稞现在才知道原来小柒这么喜欢陈潮生。 “小柒喜欢我这个叔叔？”陈潮生满足的笑了，总算没白疼那孩子。 “她想让你当她爸爸，你要努力，别给小柒丢脸，更不能让小柒失望。”钱青稞提着自己的要求。 “你放心，我会比你更疼她，”陈潮生说着试探性地牵上了钱青稞的手，“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钱青稞有些脸红又有些不自在，“在外面不能这样，万一被人误会耍流、氓怎么办？” “现在没人，人多的时候我就松开。”陈潮生紧张得额头冒了汗，谈过几次恋爱都是别的女人主动贴上来的，这是他第一次追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青稞。 正紧张着，迎面走来一个提着好几个行李箱的男人，那男人手上的箱子没拿住砸在了青稞鞋上，痛得她弯下了腰。 瞬间一串英文的脏话从陈潮生嘴里骂了出来，钱青稞拦住了想揍对方的陈潮生，“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那男人松了松自己的衣领，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不应该拦我，”陈潮生脱掉钱青稞的高跟鞋，脚趾竟然被砸出了血，脚背也红肿一片，“走，我背你去医院。” “我看那个男人的眼神有些不善，不想让你冒险。” 以前陈潮生怎么样她管不着，可是现在陈潮生是自己对象，钱青稞就害怕他出事。 闻言，蹲在地上的陈潮生惊讶地抬起头来，他想起了当初在饭店和钟绵打架，当时青稞看自己打架并没有阻拦。 如今她却不想让自己和别人起冲突，竟然是担心自己？ 这种转变太有趣了，陈潮生心头一暖，“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钱小地主应该是个不肯吃亏还喜欢没事找事的小混蛋。 钱青稞点点头，“当然要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你只是陈爷爷的孙子，现在你是我对象，我要罩着你！” 蹲在地上的陈潮生伸出手，钱青稞有些害羞地单脚蹦啊蹦地往后退，“公共场合不能这样，你去借自行车送我去医院。” 陈潮生赶紧跑去借车，身后钱青稞看他跑得太快差点栽个大跟头，释怀地笑出声。 其实这个男人也不错，既然是小柒想要的爸爸，自己也不讨厌，处处对象又何妨。 另一头，提着几个大箱子的何沉走进了制片厂。 “魏从景！看到我来了也不帮兄弟提行李？”何沉轻轻放下几个箱子冲台阶上发呆的魏从景高声喊着。 回过神来的魏从景苦涩地笑了笑，“出差这么多天辛苦了。” 将一半箱子分给魏从景，何沉吃痛地松了松脖子处的扣子。 “你脖子怎么这么红？” “别提了，刚才在路上遇到两个王八蛋，不过是不小心用箱子碰到了那个女人，然后呢，那男人就拽着我衣领要揍我，这都什么世道啊。” “要不要去派出所报案？”魏从景安慰了几句。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何沉摆摆手示意不用，“听说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有了个女儿？” “她叫小柒，现在就在咱们摄影棚拍戏，走，我带你去看看。”说起小柒，魏从景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吃晚饭的时间早就到了，但是小柒这出偷东西的戏份老是出错，导演就给了他们一块饼充饥，吃完了饼继续拍，拍到导演满意为止。 “副处长，该让孩子吃饭了。”魏从景带着何沉过来，看到小柒一遍又一遍演着被打的戏份，很是心疼。 “你自己过来看，”这部戏兼任导演的副处长让魏从景过来看，“她偷东西被打，被打时这个哭泣的表情太模式化了，好像是演过戏的成熟小演员。” 甜甜这个全国有些名气的剧团小演员被制片厂放弃就是因为甜甜的表演太模式化，小小年纪就没了灵气，如今小柒有些地方也是这样。 魏从景听了导演的话摇摇头，“小柒在这之前没演过戏，连电影电视都没机会看。这样吧，我待会儿和她谈谈，这里这么多小孩，该让他们去食堂吃饭了，要不然食堂师傅又该骂咱们虐待孩子。” 小柒毕竟只是个小孩，她的成熟都是因为穿书前在娱乐圈被迫成长。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穿书前的董导演所说的天才小童星，因此现在这场戏一直被导演喊停她也是很沮丧。 “爸爸，我拍得不好吗？”小柒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 “你还小，天天拍也累，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吃完了爸爸给你指导，保证咱们小柒可以通过这场戏。”魏从景抱着小柒安慰。 “这就是小柒吧，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大学同学何叔叔~~”何沉模仿小孩子的语气和小柒打招呼。 小柒被何叔叔的语气逗笑了，笑着去摸何叔叔搞笑夸张的胡子。 “小柒，这样不礼貌。”魏从景把何沉的胡子从小柒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没事，”何沉不介意，笑着捏捏小柒的脸蛋儿，“这孩子一看就很聪明，长大肯定随你。” “哼…”小柒得意地哼了一声，趴在爸爸肩膀上，“爸爸，你和妈妈吃完饭了吗？” 魏从景一愣，想到钱青稞和陈潮生离开的背影，他心情又不好了。 见爸爸不说话，小柒自动认为爸爸是已经和妈妈吃完饭了的意思，也就是他们要复婚的意思。 “魏从景，明天有个聚会，咱们班班长副班长从北方过来出差，一起喝一杯去。”何沉笑呵呵地拍上魏从景的肩膀。 “何沉，小魏是副科长了，你说话也要注意点，别这么没大没小。”马处长正好路过，对何沉有些不满。 何沉连连点头，见马处长走远了才捏紧了拳头，“他一向看不惯我。” 魏从景这时候不好多说，沉默的两人都没注意到小柒惊恐害怕的神色。 何沉？？是董导演和自己分析的反派何沉吗？ 小柒害怕地搂紧了爸爸的脖子，这个何沉和章依依阿姨的后妈偷情，是个坏人，还借陈潮生叔叔的手阻挠爸爸的升职，差点害得爸爸坐牢。 “从景，你女儿还真喜欢黏着你。”何沉伸出手去摸摸小柒的头，小柒反应很大地叫了一声。 ————“你是不知道，那个钱小柒那么一叫，周围的人还以为我欺负她一个孩子。”何沉冷笑一声，把烟摁灭。 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王薰儿翻了个白眼，“你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升职！你和魏从景一同进厂，他已经是副科长了，你呢？” 王薰儿气得狠狠拍他胸膛，被何沉反手抓住摸了摸，“你急什么？这次我谈了几个合作，副厂长说了下次一定提拔我。” “行，先不说你的事，就说甜甜，这次电影被那个钱小柒抢走了，你说怎么办？”王薰儿不服。 何沉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冷声道：“拍戏中途换人的事也不少，你别急。” “什么意思？” “拍戏总容易出意外的，懂了吗？”何沉说着亲上王薰儿的额头。 王薰儿恍然大悟地睁大眼，兴奋地抱着情人亲了一口，“还是你聪明，那具体我们应该怎么做？” “先别急，等我想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那你得快点，我可没那么大耐心。” 小柒还在这边害怕何沉和后妈会联手陷害章依依，却不知道人家把目标暂时放在了她钱小柒身上。 等天色暗了，陈潮生骑着自行车载钱青稞回来，抱着小柒等他们的魏从景沉下了脸，“乐得连孩子也不顾了，钱青稞，你真行。” 没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钱青稞瘸着脚把小柒抱过来亲了又亲，“小柒，妈妈去医院了，对不起。” “你脚怎么了？”魏从景这才注意到钱青稞的脚有些问题。 “遇到一王八蛋，砸到了我脚。”钱青稞懒得多说，去医院这么久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她肚子饿坏了。 把药递给钱青稞，陈潮生看着周围没别人，走上两个台阶亲了亲青稞额头，“我先回去了。” “…………” 钱青稞一脸震惊加脸红，而魏从景和钱小柒都握紧了拳头。 特别是钱小柒，两只小拳头凶狠地扬起，气得对陈潮生走远的背影比划了两下。 “我………”钱青稞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转头想和魏从景说自己处了对象的事。 魏从景看也不看钱青稞一眼，挺直了背转身离开。 觉得爸爸妈妈之间的气氛太诡异，小柒害怕地小声哭了出来。 等到了房间，在自己的追问之下，钱青稞才知道自己搞错了，“你选的是魏从景？” 钱小柒狠狠点头。 呜咽一声，钱青稞双手捂着脸恨不得从地上打个洞钻进去。 误会大了，现在可怎么办…… 第28章 弄错了对象，青稞有些无地自容。 “妈妈，你不喜欢爸爸吗？”小柒脑容量没那么大，小孩子还是觉得爸爸妈妈是最配的。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选择陈潮生叔叔。”钱青稞内心里还是更喜欢魏从景一点的，她以为小柒喜欢魏从景也会选魏从景，所以把选择权给了女儿。 “我没有选择陈潮生叔叔。”小柒斩钉截铁道。 两母女互相对对信息，这才发现是某个环节搞错了。 出了这种乌龙事件，钱青稞心情有些糟糕。而小柒以为妈妈喜欢陈潮生叔叔，抱着妈妈的手臂晃啊晃，“没关系的，妈妈喜欢谁，我就喜欢谁。” 纠结了一晚上，第2天钱青稞准备和陈潮生说清楚这件事。 钱青稞带着小柒一出门，就见陈潮生骑着自行车在制片厂大门等着。 “不是要去电台那边拍戏吗？走，我送你们。”他也是有些小心机的，要说买轿车嘛买得起，可是这里的人都骑自行车，陈潮生就发现骑着自行车是有好处的，就比如钱青稞坐在后面可以抱住自己的腰。 想把小柒抱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杆上，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把小柒抢了回去，“小柒，爸爸送你。” 诶？小柒看着拉住自己左右手的爸爸和叔叔，手臂被扯着有点疼。 “魏从景，你那破自行车从哪找来的？小心骑在半路上散架了。”陈潮生开口讽刺道。 小柒一听这话，吓得赶紧抱住陈叔叔要坐新车。 松开手的魏从景无奈看对方载着青稞和小柒离开。 “陈潮生，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到了电台那，钱青稞有些结结巴巴地盯着地面，“我，我———” “小柒，青稞。”钟叔带着不情不愿的钟绵过来，打断了钱青稞。今天小柒来这里拍摄，钟叔他们来这里给小柒加油。 被这一打断，钱青稞暂时失去了解释的勇气。 她想着和陈潮生说清楚昨天的事，然后分开。虽然陈潮生也很好，但她更喜欢魏从景，那可是她钱家第一任姑爷，感情还是有的。 等制片厂的那些人布置完毕，饰演播音员的章依依和小柒开始了对手戏。 小柒还是昨天的那些问题，有些地方的动作太死板，导演觉得她太成熟，不太像一个三岁多的孩子。 喊停了几次，连一旁的钟叔他们都紧张起来了。 魏从景过去的时候章依依正在安慰哭泣着的小柒。 “小柒，你演的小流浪汉是来这里找亲人的，你刚进城一两天，还是第1次来到电台看到这些新奇的设备，可你说话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紧张。”章依依给她分析出错的地方。 “我有很紧张。”小柒辩解道。 “你紧张的时候手脚应该怎么办？” 小柒闻言便开始摆放动作。 这时候章依依对着魏从景无奈地摊手：“你看，小柒的这些动作都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一点都不自然。说实在的，我觉得她好像演过戏似的，特别有经验。但是这时候她应该丢弃那些经验，从头开始，要不然就会像甜甜一样失了灵气。” 章依依和魏从景关于小柒的事谈了许久，而小柒则被导演叫过去训话了，另一旁的苏梁小朋友在那捣乱看小柒笑话。 “耽误你的时间了。”魏从景感到抱歉。 “你别这么说，”章依依是喜欢魏从景的，所以不想见他这么生分，“我那天提出要分开，你根本没有挽留，而我听钟绵说小柒和她妈妈搬进了你住的宿舍。从景，对于这些，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魏从景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钱青稞和陈潮生相依在一起离开的背影，两人确实很配，低下头想了几秒，魏从景提议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过有一点，李三的那件事咱们就别说了，就此揭过不提。” 章依依无奈地笑了，“你看，你总是这样。说分手你无所谓，说在一起结婚你也无所谓，说到底你根本就没有把感情这回事放在心上。就算不是我，你也可以随便娶另外一个女人，对吧？” 魏从景不说话，他向来觉得结婚没那么复杂，合适就在一起，这和感情无关。 章依依有些苦恼魏从景这种行为，可她确实放不下对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她笑着伸出手，和魏从景重归于好。 另外一个广播室，钱青稞还在犹豫着怎么解释。毕竟陈爷爷对自己很好，她也不想伤害陈潮生的感情。 “陈潮生，我想了一下我昨天还是太冲动了，没有考虑清楚，”钱青稞想反悔，她想和魏从景在一起，“我们还是———” 钱青稞突然闭嘴，她看到了门外经过的两人，看到了挽着魏从景的胳膊说说笑笑的章依依。 似乎感受到了别人的目光，魏从景突然停下脚步，朝这边看过来。 看到魏从景和章依依齐齐看过来，钱青稞咬着嘴唇小声道，“陈潮生，我们还是回一趟老家吧。” “什么？”陈潮生脚步一软，差点跪下来。他不想去乡下，在这个城市生活已经够苦了，还要去更加落后的乡下？ “怎么？你不愿意，你是我钱家的人，以后要跟着我回去祭祖的。”钱青稞眼睛一瞪，叉着腰训他。 “为什么一定要去公社？” “那是我的老巢，曾经那里所有土地都是我们钱家的，你应该回去和我见见世面了。”钱青稞这次是回去办平反的事，既然这样，那就顺便带陈潮生回去见见人。也让他知道自己家家业有多大，她钱家曾经也是辉煌过的。 “我，我还是在这里等你。”陈潮生过不了苦日子，在T市已经很不方便了，他实在不想去乡下公社。 “那不行，你是我钱家第二任入赘的姑爷，一定要回去。” 陈潮生：“………现在新时代，没什么入赘不入赘的了。” 要是让外公和妈知道自己入赘，估计得打掉自己一层皮。 一听这话，钱青稞顿时炸毛了，“礼不能废！钱家世代都是入赘的，你不入赘怎么能上我钱家的族谱呢？” 陈潮生：“………” 族谱？现在还有这玩意儿？ 门外，见陈潮生吃瘪，从昨天开始就不开心的魏从景好心情地笑开了。 钱青稞要回公社办事，魏从景也要回去一趟，于是小柒被魏从景暂时放在了厂长家帮忙看着。 “小柒，厂长家苏梁比你大不了多少，在这里你还可以向他讨教一下怎么演戏，我和你妈妈很快就会回来。”魏从景和小柒拉钩，保证不会丢下她。 这次请假回去除了帮忙弄小柒的户口等一切事，魏从景还得去看看几年没见过的爸妈。 “我该回去见见老爷夫人的。”陈老头躺在病床上抹眼泪，本来就没两年好活了，这两天他病了，没想到孙子就趁着自己病了把青稞骗到手，气得他血压又高了，大夫说至少得住院观察一周。 陈潮生给爷爷拍拍背，“我知道你不放心把青稞交给我，可我是认真的，爷爷，你可别想坏了我的好事。要不然，咱们爷孙俩的感情……” “你这臭小子！”陈老头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要是对青稞不好，我，我，我打断你的腿！你给我记住了，青稞要是想结婚你就得结，她要是想分开，你就得放手。” 陈潮生笑了笑没说话，拍拍爷爷的肩膀离开了这里。他是喜欢青稞，可不认为两人一定要结婚。或者说，感情这种事他看感觉，如今有了感觉就在一起，可要是有朝一日他对青稞没感觉了，难道爷爷还能硬逼着自己娶青稞？ “喂，你为什么跟着我回去？”三个人在火车站附近等车，钱青稞对着魏从景很不客气。 “我请假回去看我爸妈，这些事需要和你汇报吗？”魏从景讽刺道。 他当然是有理由的，他回去后想争取公社革委会主任的帮助，争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柒放在自己的户口上，这样就算以后钱青稞和陈潮生结了婚，自己也不会失去小柒。 “还真是稀奇，你几年没回公社了，怎么突然就这么孝顺了？”钱青稞笑话他。 这话说到了魏从景的痛处，当初钱青稞在公社到处发休书，说她钱家休了魏从景这个不安分的姑爷，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的魏从景彻底死了心，本来就和家里关系不亲近的魏从景再也不想回公社。 想到这里，魏从景瞪了钱青稞一眼，离她远了点。当初被钱青稞拿着休书羞辱的情景，令他终身难忘。 “来，吃鸡蛋。”陈潮生从旁边递过来剥了壳的鸡蛋。 钱青稞吃掉蛋清，然后把蛋黄放回油纸包。陈潮生见了，吃掉了钱青稞不要的蛋黄。 他当然不喜欢干吃蛋黄，可现在正是喜欢钱青稞的时候，陈潮生下意识地就想去做这件事。 两人在那边看上去很是恩爱，这边干吃着馒头的魏从景有些难以下咽。 “你是谁？你抢我的野菜？”2岁的钱青稞站都站不太稳，营养不良的她说话声音却是大大的。今天奶奶生病了，所以她自己跑了出来摘野菜，可是，这里有个孩子也在摘野菜。 魏从景被妈妈吩咐出来摘些野菜回去弄野菜蛋花汤喝，没想到看到了这个落单的小地主。 这沟渠旁的野菜都快被钱家老地主扯光了，如今魏从景又扯了一大把，地面看上去光秃秃的。 一看自己的野菜被抢走了，钱青稞试探性地去抢魏从景手上的野菜，没想到对方把野菜给了钱青稞。 “哈~笨蛋，蠢蠢蠢。”钱青稞捡到宝似的抱起一大把野菜就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 “你想吃鸡蛋吗？”后头的魏从景怕她摔了，跟了上去。想到自己口袋里还有一个早上吃剩下的鸡蛋，魏从景递给钱青稞。 嗯？？钱青稞从没有见过这东西，以为是石头，扭头走开了。 魏从景把蛋壳剥开，喂她吃，“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你奶奶呢？” 把蛋清吃光的钱青稞嫌弃地“噗噗噗”吐出了嘴里的一点蛋黄，“奶奶睡觉。” 魏从景觉得这孩子真傻，“蛋黄这么好吃你怎么不吃？” 几口就吞掉蛋黄，魏从景拍拍手上的蛋黄污渍。 “还吃~”2岁的钱青稞讨好地笑着，还想吃鸡蛋。 “没了，”6岁的魏从景摊开手，“不过我妈妈是养鸡场的人，她们那些人可以偷偷拿些臭鸡蛋回来吃，明天我有了鸡蛋再给你。” 后来，被爹妈揍了几顿后，魏从景就不敢再给钱青稞鸡蛋吃了。 火车站工作人员拿着广播突然开口说话，打断了想着往事的魏从景。 “快快快。”钱青稞拉着陈潮生去排队，魏从景恍惚了一下，被人推着往前走。 第29章 “小柒，爷爷给你去食堂打了一盒好菜，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苏厂长掀开饭盒盖子，给小柒看饭盒里的肉菜。 里面有三块肥瘦相间的肉，小柒直摇头，“厂长爷爷，我不吃肥肉。” “哟，这小丫头要求还挺多，”苏梁他爸妈笑话道，“你和你妈在公社的时候能吃到肉吗？” “不能。”小柒摇头。 “那不就是了，在公社肉沫都见不到，如今来了咱们城里有好东西吃还挑三拣四，你这丫头，真不省心。”苏梁他爸妈直摇头。 本来爸妈不在身边就很不开心，如今叔叔阿姨语气还不好，想爸妈的小柒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苏厂长把肥肉用剪刀剪了出来，又把瘦肉放在小柒碗里，“小柒乖啊，别和那两个人一般见识。” 老人一般都心疼小孩子，就见不得小孩受委屈。 一直和小柒作对的苏梁也把瘦肉挑出来给小柒，“你别哭哦，演戏不好看一天天就知道哭。” 抓着小勺子一边抽泣着一边吃肉，小柒用小手背擦擦眼泪，“我演戏很好啊。” 小柒确实很有天分，在副处长骂了她几次后，她现在知道要丢弃穿书前学到的一些演技方式了。 “你演技才不好，你是关系户，哈哈。”苏梁嘲笑她。 “你才是关系户，你爷爷是厂长，你是靠关系进来的。”小柒也不哭了，和苏梁吵了起来。 苏梁是厂长的孙子，可是厂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苏梁他爸妈听小柒这么说想为孩子说话，被苏厂长一瞪眼，“孩子闹着玩，你们别插嘴。” “你矮！”苏梁气得要命。 “你丑！”小柒毫不退让。 “我不丑，”苏梁跑去爸妈房里拿小镜子照了照，然后跑过来和小柒一起研究镜子里面的自己，“你看，我不丑。” 嗯……小柒眼珠子转啊转，嘻嘻笑道：“好吧，你不丑，那我也不矮。” “可你就是矮。”苏梁得寸进尺。 “好吧，那你就是丑。”小柒做鬼脸笑话他。 俩孩子争来争去，苏梁吵不赢，和爷爷讨教，“爷爷，我要怎么证明自己不丑呢？” 苏厂长哈哈大笑，并不答话。 后来苏梁懂了，要想小柒不说自己丑，那自己就不能说小柒矮。 晚上小柒和苏梁他妈妈睡，苏梁和爸爸睡在另一个房间。 想爸爸妈妈想得睡不着的小柒晚上跑到客厅坐着看小人书，苏梁也不睡了，和她一起看书。 “你为什么不睡？” “我想妈妈了。” “你妈妈不是好人，”苏梁小声道，“我爸爸妈妈都说章依依阿姨才是和魏叔叔最相配的，你妈妈出身不好。” “胡说，我爸爸和妈妈最好最配了。” “那你爸爸妈妈怎么没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明明就选择了爸爸，可妈妈却选了陈潮生叔叔。”这是小柒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 苏梁听到这里得意地哼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那天的卡片是我换的。” “什么？”小柒懵懂地看着苏梁。 “我把陈潮生叔叔的卡片放到了纸盒子里，哈哈，魏叔叔就应该和章阿姨在一起。”苏梁很得意，他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好哇！小柒明白了，这些事都是苏梁搞出来的。小柒瞬间被气得眼泪就出来了，一边哭一边揍他，“我打死你！” 出了这事，小柒发誓不原谅苏梁，见到他就打。 “你们俩孩子有完没完。”苏梁他爸妈出来抓俩孩子进屋去睡觉。 对于小柒这么不懂事，苏梁他妈很是生气，“小柒，这不是你家，你不能像个野孩子似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苏爷爷奶奶说了，我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小柒撇嘴钻进被窝。 苏梁他妈阿兰要被气笑了，“你是小孩子，听不懂客套话阿姨不怪你。” “我听得懂。”小柒小声道。 “你懂什么？”阿兰觉得有趣。 “我懂你不是个好阿姨，你丈夫也不是个好叔叔，你们都看不起我妈妈也看不起我。”小柒转过身去背对着这个阿姨。 被一个小孩说中心事，阿兰有些不好意思，可更多的是觉得被戳破了心事而有些恼火。 见小柒背对着自己蒙着头，阿兰小声嘟囔了一句，“算了，和你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呢，有那么一个妈，我还能指望你有多礼貌呢。” 俗话说歹竹出不了好笋，阿兰撇撇嘴睡下了。 睡下后又嫌弃怕这孩子身上不干净，怕被传染什么疾病的阿兰慢慢地往外面挪动，不敢挨着小柒。 “阿姨我没病！我每天都有洗澡。”小柒又不是很蠢，小孩儿都很敏感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阿姨嫌弃自己。 蒙在被子里哭，小柒决定明天去医院找陈太爷爷住，再也不要住在这里了。 第二天一早，小柒和苏梁自己背上小挎包去食堂吃饭。 这时候小柒才发现苏梁在说谎，“明明就有很多人知道你是厂长的孙子，他们只是不说。” 小柒为自己的发现而自豪。 “我是靠演技进来的哦~”小柒鄙视苏梁这个关系户。 “我爸爸妈妈说我不是靠关系进来的。”苏梁生气地抱着双臂，眼眶都红了。 “那你爸爸妈妈就是在说谎。” “可是那些叔叔阿姨都不知道我爷爷是厂长。” “那些叔叔阿姨在说谎。”小柒笑话他是笨蛋，竟然连这个都不懂。 俩孩子在这怄气，何沉端着碗粥过来，“小柒，昨天在厂长家住得怎么样？你爸爸现在有事不在这里，他托我好好照顾你。” “……” 刚才还开心着的小柒瞬间低下了头，有些害怕见到这叔叔。 这叔叔不是个好人呐。 “小柒，有什么事和叔叔说哦。”何沉笑了笑，又端着碗粥离开。 等拍戏的时候，小柒拉着章依依的手到角落，“阿姨，我告诉你一个坏人的消息。” “什么？”章依依不解。 “何沉叔叔是坏人，他和你妈妈偷情，他还想占有你们家的财产。”小柒小声在章依依阿姨耳边说道，怕被别人听到。 “小柒！”章依依气得脸都红了，“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别一天天不学好。” “阿姨，我说的是真的。”小柒着急地跺跺脚。这个何沉会害死章依依阿姨的爸爸，小柒觉得自己要做好事阻止那个坏人。 “小柒！”章依依蹲下来郑重和小柒强调，“这话你不能再和别人说，要不然阿姨不会原谅你的。” 本来想给小柒指导演戏的一些事，现在章依依也没心情了。 路上遇到何沉，问她怎么了，章依依觉得好笑，和何沉说起了这事，“现在这些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沉是魏从景的好友，压根就不认识自己那个后妈，也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要胡说。 何沉紧张地拽紧了自己的衣角，笑道：“肯定是她妈乱说话，那天我提着箱子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小柒她妈。估计是因为被我砸到了脚，人家就到处说我坏话，只是这钱青稞也太过分了，说我坏话就行了，为什么造谣我和你二妈……这，这，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那钱青稞故意造谣我和你二妈，估计就是想恶心你。” 章依依一听到这，有些不开心。如果钱青稞真的这么坏，小柒会被这个妈给带坏的。不行，等从景回来了她得和从景说一下这件事。 等章依依离开，何沉着急地去联络王熏儿。 “不得了了，那个钱小柒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 “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 “我也想不明白这事。”何沉抽着烟沉思。 “那现在怎么办？”王熏儿有些害怕事情被捅出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钱小柒那个小鬼头给治死，剩下的事以后再说。”何沉不管钱小柒是怎么知道的，反正知道了这事就得死。 抽着烟来到医院，找到李三所在的病房，何沉丢了一包烟过去，“现在能出院了？” “你是……办公大楼的？我见过你。”李三对他有些印象。 “我来呢，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等你出院以后，马处长会想办法把你给调走。”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李三着急地直起身来。 “魏副科长你知道吧，那是我兄弟，你干了错事被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李三一听这话狠狠地捶着被子，这个姓魏的，自己和他没完！ “还有你被打断了腿的事，我估计和钱青稞他们脱不了干系。”何沉再次添油加醋道。 等李三万念俱灰的时候，何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在厂里有人，你被调走这事我可以想办法给你求情。” “你想要我做什么？”李三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整个管道具的车间以前都是你负责，你现在出院，那里的活应该还是交给你，我要你想办法在道具布景上做手脚，然后……”何沉冷笑道，“钱小柒那个小鬼头，不管是弄死还是弄残，我要她再也开口说不了话。” “那只是个孩子。”李三犹豫了一会儿，要他对一个孩子这么下死手，他还真不敢。 “那不是普通的孩子，她妈害得你这腿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她爸又害得你要被调职，你能咽下这口气？”何沉嘲笑他是个孬种。 “也对，要怪就怪她爸妈不是个好东西！”李三恨恨地握紧拳头，答应帮何沉办这件事。 第30章 “小柒啊，有人打电话到厂里，说是找你妈妈的。” 小柒不解地偏着小脑袋。 “哎呀，我说你妈妈不在，他说找你也是一样的。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工作人员让她赶紧去接电话，别耽误时间。 小柒和副处长请了假，然后赶去接线员那里，爬上高凳子，小柒“喂”了好几声才听到对面的声音。 “小柒是吧，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叫杜杨，昨天在邮局给你们娘儿俩寄了几本书过去，记得和你妈妈说，啊。” “叔叔，是小人书吗？有吃的吗？”小柒不太了解这个杜杨，只是听妈妈在家里说过。 杜杨哈哈大笑，“吃的倒是没有，这天气太炎热，不能寄吃的。” “哦”小柒瞬间没了兴趣，只是答应叔叔会和妈妈说。 挂掉电话的小柒拍了一天的戏份以后嚷着要去医院看陈太爷爷，到了医院，小柒扑在陈太爷爷身上。 小柒带了小铺盖过来，今天就睡在这里了。 见她兴致勃勃地在病房的地板上铺着小毯子，陈老头心酸至极，“那个苏厂长不是个好东西，平常看着挺好一个人，竟然敢给你脸色看！你那个爸也是不安好心，为什么把你托付在这样的人家？” 陈老头身体不适，这几天一直胸闷喘不过气，好不容易住院好了些，现在又被气得心脏直疼。 “苏爷爷挺好的，就是叔叔阿姨看不起我，阿姨还嫌我脏，我每天都有洗澡的才不脏。”小柒把这里当游乐场似的，坐在毯子上开始吃着病房里陈太爷爷的水果。 “上梁不正下梁歪，由此可见那个苏厂长不是个好的，更能推断出你那个爸不是好东西，”陈老头下着结论，“小柒，你等等，等我过几天出院了要他们好看！” “陈太爷爷，怎么让他们好看？”小柒不懂。 “拿钱砸死他们！”陈老头气得心慌。 “不要~”小柒摇头，“把钱给我妈妈吧，我妈妈可爱钱了。” 陈老头：“………” 陈老头让自己的护工送小柒去制片厂拍戏，到了点再把小柒接回来，苏厂长脸都要臊红了。魏从景把孩子交给他家，结果自家儿子儿媳把小孩给气跑了，这该怎么解释？别人该怎么看自己？ “厂长，李三出院了，嚷嚷着要来上工，您给签个字。” “他不是在住院？” “提前出院了，怎么劝也劝不听，一定要来工作。” “行，先让他在老地方干着，这李三调戏章依依同志还踹了钱青稞那个小地主，总之我们厂不能留这样的人。等他腿伤彻底好了，找个过错把他给调走，最好是别再任用。”苏厂长也从魏从景那里听说过这件事，对李三没什么好印象。 “成，我跟马处长也是这么想的。” 等李三来到车间整理道具，小柒跑过来看这个坏叔叔。 这个坏叔叔打过自己妈妈，小柒想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小孩儿，你不怕我？”李三盯着小柒裂开嘴笑。 “不怕。”小柒摇摇头，书中的坏人没有李三，她也不把李三放在心上。 见李三一瘸一拐，小柒满意了，这个坏叔叔打妈妈，得到报应了吧哈哈。 看够了李三，小柒被工作人员叫去拍戏了。 “吃大米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两条街外的爆炸声，不一会儿就见苏梁他妈提着一袋大米花给工作人员吃，“多放了很多糖精，味道绝对好。” “小柒，大米花，没吃过吧。”阿兰阿姨给小柒抓了一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就是爆米花的玉米换成了大米嘛，小柒才不稀罕，上辈子去电影院都吃腻了，“我知道大米花是什么东西，我还吃过玉米的呢。” “哟，你吃过玉米的？”阿兰笑了，“你家什么户口啊，还能吃上玉米花？” 其他工作人员也在那笑，阿兰指指小柒的额头，“你这孩子，就爱说谎话，不知道随谁。” “估计随她妈吧，听说她妈就是个小地主。”另一个录音车间的男人笑话道，说着他还对章依依使眼色，想讨好她。 章依依哄着不开心的小柒，“小柒，别理那些人，他们开玩笑的，啊。” “不是开玩笑，他们是故意笑话我妈妈。”小柒最喜欢青稞妈妈了，不乐意这些人背地里嘲笑钱青稞。 “你这孩子，别多心。”章依依给小柒再捧了一点大米花过来。 “就是，太多心了你。”阿兰说着提着一袋子大米花走远，生怕小柒再多吃一口。 倔强的小柒不吃大米花，鼓足了劲和苏梁较劲，这些人看不起自己妈妈，那小柒就要在演戏上打败苏梁替自己妈妈争光。 “诶？”副处长从摄影机后头探出头来，“小柒，你今天表现不错，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吃了一肚子的气。”小柒说着还拍拍自己的小肚子，逗得副处长哈哈大笑。 “导演爷爷，明年的民众电影奖你觉得我有戏吗？”小柒拍完戏就从垫着的砖头上下来和副处长聊天。 “你这么小，还是第一次拍电影，就想得奖？”副处长佩服这孩子有话直说的勇气，比魏从景那个说话喜欢绕圈的人强多了。 “我想得奖，肯定能！”小柒记得书中甜甜就是在78年2月的民众电影奖获奖了，既然甜甜可以，那自己也可以。 “嗯嗯嗯，你说是就是吧。”副处长敷衍道，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打交道，那些孩子一向怕他怕得要死，唯独这钱小柒，脸皮厚，或者说心理素质强，每拍完一场戏都要问他有哪些不足，被自己骂哭了下次这孩子还是能跑上来问，这勇气，让王副处长自愧不如。 “后天开始拍摄过年的戏份，道具车间的人做好准备。”王副处长下工后抽着烟吩咐。 “王导，是在车间拍还是出外景？” “嗯？”王副处长疑惑道，“不是说好外景吗？就在那老园林。” “之前是这么商议的，可老园林那边管理人反悔了，这些天老园林都被借给了一个什么剧组来着，我记得是隔壁省桂画制片厂和一些洋人合作的。” “也就是说这个老园林宁愿把场地借给桂画制片厂也不愿意支持咱们本市制片厂的工作？”王副处气得腰疼。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桂画制片厂全国排得上前五，咱们，有些不入流啊。” 王副处一听这话更来气，“行，不求他们了，咱们就在自家的车间拍！你去通知道具车间的工人们，气派给我弄足了，面子上不能输！” 接到通知后，李三和其他道具车间的工人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着。 “李三，你和他们两个保管好烟花炮竹，记住了，钥匙可不要离身。”组长开始分配任务，李三听到这里咧开嘴笑了。原本还想着怎么在道具上做手脚，现在机会就来了。 ————石头公社，钱青稞终于拿到了派出所和法院出具的文件回了家。 “终于平反了，青稞，恭喜恭喜啊，”革委会主任是真心地替钱青稞开心，“你是运气好，有的人平反可没这么顺利。” “说到底青稞也没干坏事，她出生时都什么年代了，以前的那些事也不该算在她头上。”魏从景笑道。 这些人都很开心，唯独钱青稞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不是小地主了，这事该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呢？ 拿着平反的文件到了那间破旧的土房子，钱青稞缓过神来后带上香去公社现在所在的学堂。 “来这里干嘛？”陈潮生面色苍白，来乡下的这么多天，不停在县城的派出所以及法院还有公社几头跑，他一直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这里以前是我们钱家的祠堂，我们家祖宗的牌位烧成灰埋在这底下呢。”钱青稞对着一棵老树的方向拜了拜，然后跪下和老祖宗诉苦。 陈潮生觉得这场面有些好笑，也确实笑出了声。 “闭嘴！你再这样对神灵不敬别想进我钱家的大门!”钱青稞训斥道。 随即这小地主又双手合十拜了拜，“钱家祖宗在上，千万别生气。我实在是不争气，娶的第一任丈夫不安分，我就休了他，现在这陈潮生是第二任对象，老实说，优点挺多的，但是缺点也有。钱家祖宗放心，他一日不通过我的考察，我就一日不会给他名分让他进钱家的大门。” 陈潮生：“………” 隔着几亩田的干岸上，主任和魏从景聊着天。 “那个小子就是陈正大的儿子？”递给魏从景一根烟，革委会主任感慨时间不饶人呐，当初那个老实能干的管家儿子竟然也结婚生子了，他还以为陈家人都死在了外边。 魏从景手里把玩着烟并不抽，讽刺道，“当日地主身边的打手摇身一变成了富商，老天对陈家太好了。” “你是对陈家不满，还是对陈潮生这小子不满？” “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认为呢，你是因为吃醋所以现在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主任笑话道，“当初是你自己要离婚，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 “我不后悔离婚，她当初对那个社员干的事我到现在还是不能原谅。” “是，我明白，青稞确实有缺点，可她也受到了惩罚。就说打她出生以来吧，在这公社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她家里人死后，虽说人人都能给她口饭吃，但到底也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她。她这人又心气儿高，别提多委屈了。 就说小柒这孩子出生的事，你爸妈要喝农药威胁我们，要死要活地不肯让我们告诉你，要我们千万瞒着你，其实说到底就是瞧不起她。她从小生活环境就这样，你对她太苛刻了。现在怎样？眼看着青稞身边有其他的人了，吃醋了吧，心酸了吧？” “没有。”魏从景冷声道。 “哟，还说没有呢，你嫉妒得眼睛里都要冒酸水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钱青稞跟着陈潮生离开了T市，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见不到小柒了。” “钱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她不可能离开。”魏从景有些不确定地转动着手指尖上旋转的烟头。见不到钱青稞也认了，两人各自安好就行，可他不能允许见不到自己女儿。 “万一呢？” “所以，我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事，”魏从景捏紧了拳头，“叔，我求你一件事，把小柒偷偷弄到我的户口上，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第31章 “青稞回来啦，怎么不去我们家坐会儿？”魏爸爸扛着锄头路过，抽着烟看向如今大不同的青稞。 以前那个梳着两麻花辫穿着土布衣裳的钱青稞变成了现在时髦打扮的连衣裙和小凉鞋，头上戴的蓝色发带魏老爸就那么瞅了一眼都觉得那玩意儿肯定很贵。 看着倒像是城里过来的女知青。 钱青稞没搭理他，在陈潮生耳边小声说道：“咱们生产队以前的财经队长，现在是大队长了，魏从景的老爸。” 明白，陈潮生递了根烟过去，“魏叔你好。” “你就是老陈的儿子吧，不错，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魏老爸借过烟放到耳边，“有空去我们家坐坐。” “坐什么坐呀，你不是不待见我吗？”钱青稞丝毫不给这位长辈面子。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惜骨子里还没改造过来。”魏老爸训斥着这个前儿媳。 钱青稞也不怕，顶嘴道：“我人模狗样，那你岂不是狗模狗样？” “你放肆！我是生产队队长！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爸妈这么教的你？”魏老爸脸上过不去，气得放下锄头训斥。 这人一搬出队长的名头，青稞就有些害怕，顿时抿着嘴不敢再说，只是在心里怒骂魏从景他爹。 “一个队长而已，倒是挺威风的。”陈潮生拍拍青稞的肩膀安慰她不要怕。 “我这个队长在生产队就是能治你，你有什么不服的？”魏老爸杵着锄头凶狠地看向陈潮生。 “你这个队长怎么来的？你怎么洗脱的罪名？”陈潮生笑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该和青稞家一样被批、斗，可你怎么就进了干部队伍？” 这话戳了魏老爸的心窝子了，他脸色一时红一时白。 当初打砸钱家，他主动带着人去，尤为凶狠，最先撇清关系。 如今被陈潮生指着脸嘲讽，魏老爸脸上过不去，独自呕气。 “走，收拾行李去，”陈潮生拉着青稞往老家走，“以后你都不是这里的人了，不用再怕他。” “我没怕他。”钱青稞辩解。 “那你刚才在干嘛？为什么怕得腿发抖？” “我不怕他，但是我怕他的职位，他是大队长，人人都怕大队长，”钱青稞不想丢面子，狡辩道，“如果他不是队长了，我得指着他鼻子骂。” “所以你欺软怕硬。”陈潮生总结道。 两人打打闹闹地往老家去收拾，这次钱青稞准备把爸妈和爷爷奶奶的牌位带到城里去，以后她就是城里户口了。 “奶奶，我不是不孝，等我以后发家立了一番事业，一定会回来把钱家的祖坟给修葺好，这里是我们钱家的根，我不会忘记的。” 钱青稞不想离开这里，可她知道时代变了，自己的思想也要变，既然在公社混不出头，以后她要在城里有一番作为，到时候再光荣回乡。 “听说你爸会作诗？”陈潮生有些好奇，钱青稞爸妈肯定都很有才。 “那是，我爸妈可有文化了。” “那你怎么没继承到他们的优点？要不这样，你给我写首情诗瞧瞧？” 钱青稞，“………你臭不要脸！” “她没读过书，能写什么诗？”魏从景突然出现在门口，打断了陈潮生调戏钱青稞的画面。 “没读过书又怎么了？那是因为我身边没有书童陪我学习，更没有老师教导。”钱青稞对着魏从景没好脸色。 “那我做你的老师和书童，不知道够不够格。”陈潮生掰过钱青稞的肩膀，不让她去和魏从景说话。 他算是弄明白了，魏从景压根就是一人渣，明明现在和章依依在一起，可是还是不停地‘欺负’青稞想在青稞面前刷脸。 稳住钱青稞，陈潮生拉着魏从景去外面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别装傻！青稞现在是我对象，我希望你能老实点别招惹她。” 魏从景瞧也不瞧陈潮生一眼，进去里屋和钱青稞商量迁户口的事。 ————“喂，听说钱家那个小地主回来了？” “是啊，还听说她要迁去城里，以后就是吃着商品粮的城里人了。” “这人呐，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她钱小地主到处翻野菜吃，现在竟然混到城里去了。” “谁叫她找了个好对象呢。”那几个八卦的社员指指陈潮生。 陈潮生不是不知道这些人在背后议论，可是他不在乎。 当晚上有人抱着一堆烂蔬菜根过来，青稞笑着接过，“谢谢婶娘。” “这是给猪吃的？”陈潮生捂着胃有些不适。 “你才是猪！”钱青稞白了他一眼，“我以前赚不到工分婶娘就给我送很多吃的。” 钱青稞蹲下把烂菜根摘干净，然后抱着这些菜去沟里洗了洗，准备弄上桌炒着吃。 “慢着！”陈潮生制止道，“今天咱们吃这个？” 如果没看错，这洗菜的水沟根本不干净。 钱青稞点点头，“小柒最喜欢吃这个。” “你就给我女儿吃这东西？”魏从景皱眉看向这些东西，他小时候也吃过老菜根烂菜根，可小柒是自己宝贝女儿，怎么能吃这些东西？ “要不然呢？”钱青稞让陈潮生生火，然后一顿烂炒，反正放点盐就能吃了。 “我爸妈……我是说，他们没给小柒送吃的？”魏从景也猜到大概了，有些没底气地问道。 “你爸妈根本不认小柒，我背着刚出生的小柒出去偷红薯吃，你爸还把我抓了起来捆在公社大食堂里。” 钱青稞说起往事还觉得有些好笑，那时候被捆进食堂，钱青稞大晚上自己松开绳索，带着小柒把食堂的米糊糊都吃光了，那一餐就把整个星期的肚子都填饱了。 第二天社员们发现钱青稞大晚上地把食堂的肉啊蛋啊都煮了吃了，气得要吐血。 有人要拿鞭子抽她惩罚她，也有人求情。 想起往事，钱青稞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叉着腰哈哈笑，公社里那些人经常被钱青稞耍着玩，后来小柒出生了，钱青稞还会经常带着孩子去养鸡场偷病鸡吃。 她的笑容很得意，可是一旁的魏从景和陈潮生听着心疼极了。 等钱青稞那盘色香味都没有的菜一上桌，两个男人也不嫌弃了，准备去拿筷子吃。 两人拿着筷子一转头，钱青稞用手护着菜盘子不让他们碰。 两个男人明白了，敢情这盘菜是青稞弄给自己吃的，压根没他们的份？ 第32章 在章依依的指导下，小柒渐渐的知道了自己在表演上有哪些方面的不足。 王副处长探出头，“再拍一条咱们就去冲食堂。” “王副处，今天我给大家加菜，”阿兰笑道，“我和食堂的师傅说了，给咱们艺术处辛苦的工作人员每人都加一碟子花生米。” 整个摄影棚车间里顿时爆发出了掌声，看着苏梁他妈明目张胆地讨好工作人员，小柒有些生气。 “苏梁，待会儿你和那几个哥哥姐姐们每人加一个小鸡腿，小柒，红烧的鸡腿，吃过吗？”阿兰蹲下笑道，“鸡腿不够，你和那个演哑巴的小配角姐姐一人一半，好不好？” “不好，”小柒摇头，“为什么苏梁哥哥他们一人一个鸡腿，我却只有一半呢。” “这孩子，不是和你说了吗？鸡腿不够了。”在阿兰看来，能给小柒吃鸡腿已经是小柒的福分了，这孩子还挑三拣四的，讨人嫌。 那些花生米和鸡腿都是阿兰花自己的票和钱买的，自然是能省就省。 拍完最后一场，想着免费加餐的花生米，大家都卯着了劲准备往食堂冲去，突然，车间充满了红烧肉和玉米花的香味儿。 “陈太爷爷！”小柒顺着香味儿看到了推着两餐车的厨师以及他们身后的陈太爷爷。 和医生好说歹说硬是跑了出来看看小柒的陈老头欣慰地笑了，虽然不想让小柒拍戏，可是小柒拍戏时候的认真态度他都看在眼里。 “小柒时常和我说你们艺术处的人对她有多照顾，我老头子都记在心里，为了表示感谢，我请大家吃晚餐，肉和青菜随意吃，饭后有玉米花还有水果，自己随便拿。” 陈老头这话一出，整个车间的人都傻眼了，肉随便吃？水果随便拿？ 平常很难吃到肉并且经常买烂水果的职工们愣了几秒后纷纷冲了上去。 “慢！”陈老头突然摆摆手严肃道，“我今天过来，心中所虑所愁，相信大家能够明白。” 陈老头说得这么直接，那些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特别是平常针对过小柒的职工，脸红地退后了两步。 向来严肃的王副处长抱着一盘西瓜不撒手，“明白您老的意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他王副处长已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吃过大餐了，以前接待客人的时候还能去饭店蹭到饭。可惜现在苏厂长把接待客人的事都安排给了魏从景那个知识分子，以至于王副处长蹭吃蹭喝的机会都没了。 别看着他每月上百的工钱，可肉票少啊，特别是买水果，水果比肉还难买，冬天能吃到外省运过来的烂橘子都是福气了。 这些商人手段真是多，竟然可以弄到这么多新鲜的西瓜，王副处长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啃着一片又一片的西瓜，肉都不想吃了。 导演都这么不要脸了，后面那些人也跟着上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整个车间好像被抢劫了一样，乱糟糟的。 能为了肉而折腰的大家伙默认了以后要对小柒客气点。 “陈太爷爷，这是贿赂，爸爸说贿赂不好。”小柒小声在陈老头耳边说道。 “别管你爸，陈太爷爷问你，你现在开不开心？” 嗯………小柒看着车间里唯一站着的脸都要被气绿的阿兰阿姨，顿时笑开了花，“陈太爷爷，我很开心。” “这就对了，陈太爷爷不缺钱，只要小柒高兴，这算得了什么。”陈老头哈哈大笑。 阿兰想到自己费了很多心思才弄到的花生米和鸡腿，气得心脏疼。 往左边一看，苏梁正和其他小演员吃着西瓜咬着玉米花。 “你这臭小子，带这些小演员和你一起去食堂吃鸡腿啊！在这吃什么吃！”阿兰拧着儿子的耳朵，忧心得要命。 “妈妈，有这么多好吃的，谁还吃小鸡腿啊。”苏梁抱着玉米花不撒手，他爸妈都弄不到的玉米花，小柒的太爷爷竟然弄到了，简直是太棒了！ 苏梁躲开妈妈的魔爪，屁颠屁颠地带着那群小演员去找小柒玩。 “你去吧。”陈老头让她和孩子们玩。 “不要，”小柒委委屈屈的，“他们以前都不和我玩。” “苏梁是他们小演员当中的老大，你想不想打败他成为老大？”陈老头蛊惑道。 “想！” “去和他们玩，用吃的贿赂他们。”陈老头乐意看小柒在那些孩子中间耍威风。 “为老不尊。”阿兰想到自己浪费的那么多花生米和几个小鸡腿，小声在背后骂着只会花钱的陈老头。 “阿兰姐，我陪你去食堂吃吧。”一直坐在一旁收拾东西的章依依起身安慰阿兰。 “让你看笑话了，本来今天想请这些人吃饭好让他们多照顾些苏梁这小子，现在泡汤了。” “阿兰姐，苏梁是厂长的孙子，你不用请客他们也会对苏梁好，”章依依让她别多想，“用钱用吃的贿赂人心不会长久的，这种方式不可为。” “你说的有道理，”阿兰稍微宽心了些，“依依，还是你会说话，不但话说得好听，这声音也动听，难怪马处长说要让你唱这部电影的歌曲。” “马处长真的这么说？”章依依欣喜地期盼地看着阿兰姐。 “八九不离十了，你之前在电影里露过脸，又是歌舞团出了名的人才，我在家听公公说起过，马处长魏从景他们都同意你唱这部电影里的歌曲。” “导演叔叔，我怕炮竹。”另一边，小柒正害怕地躲在陈老头身后，因为王副处长告诉她马上要拍过年的戏份了，让她准备准备。 “不能找替身？”陈老头提着建议。 “您老人家放心，我们这边绝对保证小演员的安全。替身的话，最好不要用，我们制片厂就没出现过用替身的情况。” 小柒捂着脸不想面对，她穿书前就是拍摄这本书里的场景时被烟花爆竹弄‘死’的，以至于小柒听到这几个字都有些害怕。 ————“办完这户口的事，咱们就可以回城了。”陈潮生安慰想念小柒的钱青稞。 “既然来到了我们家，那就尝尝我儿媳妇的手艺。”革委会主任把客人迎到了自己家，并且对着最后进来的魏从景使使眼色，示意小柒户口的一切事都办好了。 “你看，他们儿子儿媳的新房多漂亮，是红砖的。”钱青稞羡慕地摸摸这些砖头，她记忆中从出生开始就住在茅草屋里，后来……后来结婚的时候魏从景和钟绵他们把钱家的茅草屋变成了泥土糊的墙。 “我听我爷爷说，你们钱家老宅以前盖的是绿砖？”陈潮生看不上这红砖头房。 “没错，是绿砖，当初小姐……当初钱家小姐的房间才叫漂亮，精美的屏风、会散发香气的木椅————” “停！”钱青稞越听越不是滋味，“你怎么知道我妈房里什么样？你偷看过？” “你这孩子！这都哪跟哪啊，还不是魏从景他爸打砸时我看了那么一眼。”主任给自己撇清关系，他可没偷看过钱家小姐的闺房。 又是你爸，钱青稞扭头看向魏从景，魏从景毫不心虚地直视回来，“你们钱家做了那么多年的土皇帝，这是应得的下场。” “你这意思，是你爸做的对？”陈潮生觉得好笑，“当初钱家是土皇帝，那现在呢，你爸是不是生产大队的土皇帝？据我所知，他当上大队长以后可是经常滥用手中权利。” 钱青稞也很气愤。 魏从景无奈地看向青稞，“他错，非常错，但不就代表你们钱家对。” 钱青稞听不明白，但她就是气，气自己竟然让魏从景进了自家的大门，当初果然是色令智昏。 见气氛越来越严肃，主任赶紧拉着他们上桌，“吃菜，吃菜。” 眼前这三个年轻人闹着别扭，主任回忆起往事笑容满面，“当初从景他爸和潮生他爸也是经常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那时候呢，小姐就会哼着曲儿编着词儿笑话他们两个。” “主任，你说错了吧，”钱青稞用杀人的目光看向他，“我妈妈怎么可能唱曲儿？你这是侮辱人！我妈又不是戏子。” “诶，这，”主任没想到青稞如今平反了还是这种态度，“你这态度不对啊，第一，不应该看不起文艺工作者，第二，谁说唱曲儿就是戏子了？古代那些诗人词人不都是边哼着曲儿边作诗作词？” 这样吗？不太清楚这些的钱青稞有些没底气了。 “你呀。”魏从景摇摇头，觉得她真的是没救了。 不管怎样，自己妈妈竟然会唱曲儿的事打击到了钱青稞，以至于她一直闷闷不乐。 “至于吗？”回去路上，陈潮生逗她，“来来来，我给你哼几句。” 哼了几句洋文歌曲，路边经过的女知青和女社员们纷纷眼含桃花地看着陈潮生，而那些男人，因为嫉妒只得在背后小声骂。 “你看，难道我哼了歌就是旧社会下九流的戏子了？就算是戏子，那又怎样？人家已经翻了身了，现在还是一门正当的职业。青稞，你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 因为妈妈喜欢唱曲儿，世界观被颠覆的钱青稞无助地抓紧陈潮生的衣摆，“可是——” “青稞！”陈潮生打断钱青稞想狡辩的话，“你想想，小柒现在是什么职业？如果有一天别人骂小柒是下九流的戏子，你怎么想？” 还用想吗？钱青稞现在就想去杀了那个不存在的人。 “小柒是小柒，不同的。” “所以你还要这么错误地认知下去？”陈潮生有些失望地看着她。 陈潮生对自己很好，钱青稞不想在这些对自己好的人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 陈潮生先一步走开，下一秒就听到了钱青稞哼着曲儿的声音。 被钱青稞天籁般的嗓音惊到的陈潮生下一秒就变了脸，“停！” “怎么了？”钱青稞不解。 “你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吗？” “不是歌吗？”钱青稞不记得歌词，只是大概哼着曲儿。 “你从哪里听来的？” “杜杨经常在我旁边唱，这首歌怎么了？难道是反、动的歌？”钱青稞有些紧张。 陈潮生：“………” 《月亮代表我的心》，很正常的爱情歌，可是！！那个杜杨为什么要在青稞身边哼这首歌？ 一个人渣魏从景就够了，还来个30岁的老男人杜杨惦记着自己的对象，简直是反人类！ 第33章 “从景啊，小柒户口的事办不好，”革委会主任过来通知魏从景，“本来都打点好了，可是，孩子必须随母亲的户口，那些人怕事，不敢把小柒从青稞的户口本上迁出来。” 主任说着扔给魏从景一包烟，“事没办成，这包烟还你。” “一包烟而已，也不是要拿这贿赂你。”魏从景觉得有些可惜，这次来公社就是为了这事，没想到还是不行。 “你不就是怕小柒以后跟着陈潮生钱青稞去香港吗？没事，那你就想想另外一条路。” “什么路？” “你把青稞再追到手，小柒不就会一直留在这？”主任出着主意，“青稞和她妈一样喜欢听好话，你多说说好听的话，保证能得到她的喜爱。” “主任，我有对象了，她是歌舞团的。而且，青稞现在也有对象。”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这小子，干其他的事都挺有魄力的，唯独感情这事，你怂！还死板！”主任恨铁不成钢，“你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得了，明明我还看得出来你喜欢青稞，可你偏偏满是借口。” 被训了，魏从景看着周围成片的稻田不说话。 “你还是因为当初那件事？那个社员都已经救回来了身体也没大碍了，你说你较个什么劲？”主任有些无奈，这孩子，怎么说也说不通，有自己的做事准则，犟！ 说曹操曹操到，面前一个挑着两担子米糠的女知青路过。 “她……” “小玲挺好的，这个城里娃确实可怜，来乡下做知青这些年，一直没机会回城。”主任抽着烟叹气。 这娃刚下乡时还是娇滴滴的女生，几年过去了，现在和公社里那些糙汉子没啥区别，脸上晒得不能再黑了，手也是难看得不行，都是干活时弄的划痕。 钱青稞远远的看到她了，赶紧跑过来帮忙挑担子。 小玲不让，非得自己挑。 “你傻呀，干活这么认真干什么？偷懒呗，”钱青稞恨铁不成钢，“我不是教你偷懒的秘诀吗，你怎么不听呢。” “要是偷懒被发现了怎么办？”小玲一向胆小。 “不会的，你看我偷懒还偷东西吃就从来没人发现过。”钱青稞有些自豪。 小玲苦笑，“那是因为公社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偷养鸡场那些鸡蛋吃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很羡慕青稞的待遇，青稞一直以来过得潇洒。不说知青了，就说公社里有本地人饿极了偷个馒头都被打的要死，青稞从不干重活到处混吃混喝，公社那些人最多就是开会批评她或者关她一晚上，并不会重罚。 钱青稞见小玲这么说有些愧疚，“我……他们可能知道我干不了重活所以不罚我干重活。” “哪有什么干不了重活的人，”小玲指指自己的手，“我这双手以前只拿笔杆子的，现在挑着一百多斤的东西照样能过，你干不了重活？无非是他们对你偷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关照你罢了。” 小玲刚下乡当知青时嫉妒钱青稞嫉妒得快要发疯，公社里人人都辛苦地干活，唯独这个成分不好的钱小地主什么坏事都干就是不干活，偏偏公社里无论领导还是社员们都睁只眼闭只眼。是啊，公社的人都看不上钱青稞这个地主成分的人，可是他们又看着钱青稞爸妈的份上不想重罚她。 “你知道吗，我以前很恨你。” 她恨自己是个城里人却变得比乡下人还蓬头垢面，更恨钱青稞一个乡下人竟然能过得这么潇洒。 “我以前不应该那么对你。”钱青稞立马反省自己。 “不是那件事，我……算了。” 小玲心中有个秘密，她以前恨钱青稞只是因为嫉妒她，并不是因为别的，可是所有人，甚至包括魏从景都以为自己恨钱青稞是因为那件事。 看着钱青稞高傲又自省的态度，小玲摇摇头决定不告诉别人这件事，这个小地主得到的优待够多了，自己没必要再给钱青稞解释那件事，就让这个钱小地主受些冤枉吧。 这样想着，小玲心情才稍微好了些，继续挑着担子离开。 “青稞，准备回城了，东西收拾好了吗？”陈潮生跑了过来，“刚和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她是几年前来我们这的女知青，”钱青稞有些内疚，“我做了一些错事，差点害死她。” 魏从景就是因为这件事彻底下定决心和自己离婚。 “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我看她现在挺好的。”陈潮生安慰道。 “你就不问问具体是什么事？”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不信你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坏事。人嘛，犯错难免的，”陈潮生说着说着还夸起来了，“青稞，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善良的人，你爸妈那么优秀，你肯定也继承了他们的优点，你看你不仅算数好，唱歌也这么好听，难得，就拿我妹来说吧，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陈潮生喜欢夸青稞，因为他知道青稞这人爱听表扬的话。 “虚伪。”过来的魏从景只觉得这人太假了，自己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我真心实意地夸夸自己对象，哪里虚伪？”陈潮生看不起魏从景，“难道像你一样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实诚人？”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钱青稞好奇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咱们过来吗？就是想把小柒的户口从你这里转出去，这人，坏到根了。”陈潮生也是刚刚从说漏嘴的主任儿子那里听到的这事。 这事一揭露出来，气得钱青稞从地里扯起一束稻谷往魏从景身上抽，抽得魏从景用手臂挡着脸步步后退。 “想把小柒从我身边夺走？你和你那个爹一样，太不是东西了！我当初是眼瞎才和你结婚。” 钱青稞开始骂上了魏从景的祖宗十八代。 等人气冲冲地离开，一直看热闹的陈潮生笑着跟上。 被周围人围观的魏从景拍掉身上的泥土，然后点点头和周围这些乡亲问好。 几个乡亲朝后看去，老魏一脸不快地站在那。 “丢人丢够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抽，你还要不要脸了？我还要不要脸了？”老魏带着儿子回家，一到家就指着魏从景鼻子骂。 魏从景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城了，对他爹的话充耳不闻。 “从景啊，你都这么久没回来了，不多待会儿？”魏从景他妈哭兮兮的，舍不得儿子。 “工作忙。”魏从景轻声道。 “行了别哭了，你还不知道他？狼心狗肺的东西，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如今有作为了就和爹妈生分了，早知道当初把他生下后就摁在水桶里淹死！”魏老爹气得要命，这个儿子不孝。 魏从景不吭声，继续收拾东西。 “你这个不孝子，要不是我们瞒着你有小柒这个私生子，你能在城里升职还谈个新对象？” 这话瞬间点燃了魏从景心中的怒火，“小柒和你们在同一个大队，却从小没能喊你们一声爷爷奶奶，青稞一个人带着孩子那么辛苦你们却从不拿些吃的用的送过去，有你们这么当长辈的？” “我没有坏分子的后辈，她一个成分不好的怎么能当魏家的后代？再说了，她钱青稞要是求求我也行，偏偏她傲的很，不肯低头。”魏老爹并不觉得自己错。 “你也不配小柒喊你爷爷，”魏从景提起行李讽刺道，“如今青稞平、反还要户口农转非，你想抱孙子孙女也不可能了，以后她们娘儿俩没有什么事需要求你的了。” 魏从景一离开，他妈抹着眼泪哭，“我就说当初对小柒那孩子好一点，如今儿子恨咱们了吧，这可怎么办？” 他们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和儿子关系闹得这么僵，老了怎么办？ ————几个人进了城，青稞还得去办农转非的程序，魏从景自己回到了制片厂。 到了制片厂，魏从景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柒的拍摄。 摄影棚准备了很多烟花爆竹，魏从景问道：“不是出外景在老园林拍？” 一个灯光师回道：“那边有了别的打算，不让我们借场地。” “小魏啊，回来啦。”王副处长过来和魏从景站到一起聊天。 “王副处，那个李三怎么出院这么快？不是腿脚还不方便吗？”魏从景看到了准备道具的李三。 “这个你要问老苏，我可不管这些事，”王副处指指不远处正安慰小柒的章依依笑道，“你这对象挺好的，这些天一直照顾着小柒还给她指导表演，小柒现在表演越来越自然了。” 魏从景笑着点点头。 “正好你今天回来了，今儿个晚上章依依同志要去录歌，咱们一起去听听。我先声明啊，如果她唱得不合我心意，我肯定是要换人的，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魏从景是前几年来到制片厂的知识分子，虽说是工农兵大学生，但与那些文化成绩不行的学生不同，魏从景的成绩全校第一，来到制片厂以后受到了很大的重视，毕竟他们制片厂很多文化水平不高，更不用说魏从景能力还很强。 所以魏从景虽然是个小小的副科长，可大家都知道以他的能力，只要不犯大错，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一切看合不合适，要是老靠关系，咱们社会怎么发展呢？” 魏从景并没有替自己的对象说好话，他一向如此，就算是小柒他也不会特意去求人关照一下。 “你这小子觉悟还行，”王副处长笑道，“说实在的，依依技巧有，就是嗓音有些，怎么说呢，不太合适。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制片厂请不来那些有名的文艺工作者，章依依有些小名气，又是歌舞团出身，综合下来她是最合适的了。” 魏从景若有所思，犹豫道：“我这里还有一个人选，你觉得钱青稞怎么样？” “啥？”王副处长大惊，钱青稞那个女人惹不起，之前让她在电影里试着演一下路人，结果她暴怒，要不是看在自己是导演的份上，恨不得暴打自己一顿。 “你推荐她来录歌？先不说她没学过这些，就说她那脾气，把唱歌的叫成戏子，让她来当她口中的戏子，她肯定得把录音棚车间给我拆了。” “她现在变了许多。”魏从景笑道。 “还是别了，我懒得和她掰扯。” 第34章 偌大的一个车间里已经布置好了过年的场景，大红的对联贴得特别正，炎热的摄影棚里，这些演员尽职地穿着冬天的衣服，地上也都是用纸屑装扮的下雪景象，现在就等着这些小演员拿着小炮仗在那放着玩了。 “检查过了没？”在远处观看的魏从景说着就要走过去检查一遍。 “我这拍着呢魏从景你别入镜啊！”王副处长在机器后头一声大吼，让重新开始。 林主任拉着魏从景离远了点观看，“又不是第一次拍戏，安全这种重大的事还用得着你去检查一遍？” 魏从景笑了笑示意是自己不对，远处正拍摄的小柒看着燃起的爆竹啥的一下子就愣住了。 穿书前就是因为剧组烟花爆竹出了问题起火而‘死’，小柒对这些事有心理阴影了，吓得下意识就想去找爸爸。 魏从景快步走过去安慰女儿，但也要求小柒必须要有敬业的精神。 得，又得重拍，王副处长想站起来骂人，被其他职工一把拦住，“别，王导您自己说的吃人嘴短，之前吃了那个老头子那么多好吃的肉啊水果，现如今怎么好意思为了这么点事去惩罚小柒？我们可丢不起这脸。” “是啊王副处，你都为了几盆子水果而折腰了，就别在这发脾气了，我们可不想又哄那些被你骂哭的孩子。” 想骂小柒的一张嘴硬是把那些难听的话给憋回去了，王副处长突然想到还有这一茬，顿时变了脸，好言好语的劝着小柒。 魏从景都被他这个变脸给吓到了，这个人呐一向公事公办，没想到还有这么温柔且好言好语的一面。 “嘿嘿，你不知道吧，之前那个陈老头子一直给这里送吃的，现在全车间的人都顺着小柒疼着小柒，对她那是好的不得了，舍不得打更是舍不得骂。”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首先用吃的去贿赂就不对，其次要是不打不骂，小柒的演技怎么能进步？” “你看你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小柒还是你的亲女儿呢，你还这么光明正大铁面无私的干嘛？难怪那个钱小地主说休了你。” “林师傅。”魏从景脸色不好看了，当初年轻气盛，离开公社不想回去就是因为休书这事，没想到现在这些人还拿这件事戳自己心窝子，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林师傅是怎么知道的？不用多想，肯定是钱青稞又到处嚷嚷休了自己。 林师傅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小魏啊，别介意，我呢，一时嘴快，嘴快，啊。” “亏你还是车间主任，难道光明正大的为人准则在你这里也不可取了？用贵重的食物去贿赂就是对？” “得，我不说了，你年轻人，觉悟高。”林师傅竖起大拇指，也不知是夸魏从景还是损他。 王导这边正和小柒说着好话，过来车间巡视情况的苏厂长过来了。 “爸，你看你们厂里的这些人对小柒那是好的不得了，苏梁还是您孙子呢，这些人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那就是相当于没把你放在眼里。” 阿兰抱怨那些人对小柒太好而忽略了自己儿子，苏厂长脸一下就垮下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那好丈夫经常以我的名头去行方便？苏梁这次为什么能被选中？真的是靠演技？”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家苏梁能进来演戏能被选中，那是因为他演得好，我可没说他是你孙子。” “你混账！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谁不知道他是我孙子？别人表面上不说私底下难道不知道？住在同一栋楼的职工家属还不清楚？” 苏厂长觉得自己的名誉被儿子儿媳妇给毁了，自己清白又恪守本分敬职敬责有什么用呢？耐不住身边的人去拿你的名义行方便。 之前魏从景把小柒暂时托付给自己家，结果自己儿子儿媳妇把人家小孩子给气得偷偷溜走了。因为这事，苏厂长这几天都没脸见人，估计背后职工都在偷偷笑话自己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孩子。 瞪了儿媳妇一眼，苏厂长走过去和魏从景赔罪。 “厂长您严重了，小孩子嘛，喜欢和熟人在一起，是我疏忽了。” “都是我那好儿媳妇自作主张，你也知道她和章依依是好朋友还是依依的师姐，自然就看不惯钱青稞。她呀，自作主张，觉得这样是讨好了依依讨好了你，可我知道我那儿子儿媳这次是把你给得罪彻底了。” “厂长，他一个副科长而已，你这么说他哪经得住？”林师傅笑道。 “别来这一套，谈私事，就别提什么职位大小，厂里职工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没这么生分，”厂长拍拍魏从景的肩，“等青稞来了我给她道歉。” 几人聊着天说说笑笑，王副处跑了过来，“魏从景我可算是没辙了，我怎么劝也劝不了，小柒就是不肯拍这场戏，你说怎么办？” “那就再等等先拍其他的戏份，先去其他的车间。等青稞回来了，让她过来劝一劝。”魏从景知道小柒最喜欢在青稞面前显摆展示最好的一面，自己对闹脾气的小柒也没辙。 办完一些农转非手续的钱青稞下午就和陈老头以及陈潮生一起过来了。 果不其然，看见妈妈在那边看着，小柒不想在妈妈面前丢脸，更想给妈妈争光，鼓足勇气去拿那些炮竹，表现出并不害怕的样子。 这边钱青稞和陈家人站在另一边，离魏从景远远的。 苏厂长见了觉得好笑，“怎么，那小地主和你又吵架了？” “我想让小柒从她户口里迁出来，结果事没办成还被她发现了，现在被她记恨上了。” 他想着去赔罪，从公社回来，城里的这一路上他一直都想赔罪，但是青稞一直都不肯原谅。小七是钱家的后代，也是青稞的心肝宝贝，青稞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原谅他。 章依依正在和小柒对戏，这边的陈老头冷哼一声笑道：“魏家那小子当初要和你离婚，结果现在和这种戏子谈对象，又有什么可看不起你的呢。” “陈爷爷，不能喊戏子，小柒现在也是演戏的，以后咱们就不说戏子这两个字了，不好听。”钱青稞一脸严肃地强调。 陈老头愣了一下，也是啊，是这个道理。 “好好好，以后不说了，不说了，记住啊，大家都不能说了。” 人性啊，陈潮生看到自己爷爷这样忍不住想着。 “青稞，那个杜杨是谁？老是往厂里打电话，我都接到过一回。” 陈潮生听到这里耳朵都竖了起来，而钱青稞没当一回事，“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老师，他有教我学习一些东西。陈爷爷，就是之前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个很落魄的戴着斗笠的男人，你还说要我向他学习呢。” 陈老头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那确实是个好小伙子。他打电话过来好像是说他已经平、反了，还说给你寄了书。” 陈老头说着朝自己孙子看了看，那意思好像就是说你要是对青稞不好多得是好男人追她呢。 陈潮生逃避着爷爷的视线，他爷爷想要自己一生一世供奉着钱青稞，因为他爷爷还把自己当钱家的仆人，可陈潮生并不是所谓钱家的家生子，要他像伺候主子一样伺候着青稞，那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只是自由的追求爱情而已，并不想被爷爷的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着。他喜欢青稞但没到那种必须一辈子矢志不渝的跟着她的程度。 “小柒，刚才那地方再重拍一次，记住啊，手离炮仗稍微近一点，我说扔掉你再抱着它往厨房里扔。你放心，这个是很安全的，”王导提前让工作人员检查过这些道具，所以并不担心，“道具车间的，准备。” 王导这么一说，有些慌张的李三和其他淡定的职工们将新的爆竹炮仗重新布置了一次。 小柒还是怕，青稞他们走近了些鼓励小柒，魏从景更是对女儿笑着保证没事的。 鼓足勇气重新再拍，小柒看着那条引火线慢慢‘呲呲’地想，头脑一空，还不等导演喊扔她就给提前扔了，下一秒王导就想骂小柒一通，结果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撞得后退了几步。 “青稞！” “青稞！” 一些东西被炸飞，离得近的陈老头和魏从景下意识就想去扑在钱青稞身上用肉身挡住那些碎片。 而钱青稞来不及想别的，下意识地往陈潮生身上扑，怕他被飞过来的碎片给击中。 等爆炸声响过去，大人们想起来场地中间的那些孩子们，猛地起身去查看情况。 看着隔着一段距离的小柒一脸懵地和那些孩子蹲在地上，王导没话说了，该说什么呢，布置的厨房在自己这头，厨房里的爆竹被引爆，全他妈往自己这边炸过来了。 钱青稞他们去查看，孩子身上看着倒是没外伤。 “应该没事，孩子们离厨房比较远。”林师傅分析道。 “厨房里为什么会有真爆竹？不是假的吗？”魏从景看看手臂上流下来的血，去质问王副处。 摸摸自己胸口，吓得要死的王副处长心疼地看看仪器，幸好，没坏，“这些事以后再说，小魏同志，叫公安过来，我要请假去医院。” 全部人都去医院做了检查，除了魏从景、钱青稞和王副处长被爆竹伤到了，其他人基本上都没事。 “你，”陈潮生神色复杂地看向青稞，“你为什么替我挡着？” “我说了你是我钱家未来的姑爷嘛，当然要罩着你。”钱青稞用没受伤的右手拍拍自己胸脯，傲气地说道。 看青稞这么没心没肺的笑，陈老头反应过来了，她估计不知道魏从景是因为她才受的伤。一时之间，陈老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青稞，”陈潮生突然鼻子一酸，“其实，我觉得入赘也没事，我，我，我……我爱你，对，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那不行，”青稞不愿意了，“进我钱家的族谱不是这么容易的，我还得好好考察考察你。” 钱青稞从一直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个自己写的族谱，翻开最后一页，所有人都看到了被划掉名字的魏从景。 “你看，想进我钱家的族谱不是这么容易的，你得好好表现，知道吗？”钱青稞指指划掉的魏从景的名字，“要不然就是跟他一样被我逐出钱家了。” 钱青稞把这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族谱当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进挎包里，看得众人是无奈至极。 “换药了。”护士喊着魏从景，从头到尾都很沉默的魏从景一言不发地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以及魏从景手臂上被鲜血浸透的纱布，钱青稞有些害怕，这么多血，肯定很疼。 第35章 “小魏同志我和你说，这次事件，我一定要把那爆竹生产的厂家给告了，太不是东西了。”王副处是伤得最重的，也是最气愤的。 幸好之前陈潮生给厂里捐的那几台设备仪器没被弄坏，这是他最欣慰的，作为厂里艺术处的副处长，他把设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真爆竹贵多了，咱们买假爆竹别人为什么要弄真的给咱们？” “所以说这是他们的疏忽！” “还是再等等，等公安调查出来了再说，”除了手臂上被碎块划伤的伤口，魏从景手臂上还被爆竹给烫伤了，现在又是夏天，疼得厉害，“咱们这地方还是落后了点，听说首都有些单位早几年就用上了窗式空调器。你说咱们T市最大的医院也没台那玩意儿，还是穷啊。” “什么是窗式空调器？”王副处第一次听说这东西。 “比咱们现在吹的这风扇要凉快，怎么形容呢，就跟你现在把手伸进冰箱里一样凉快，”魏从景也只能想象一番，毕竟他自己都没吹过那玩意儿，“要是现在医院里有那些设备，大夏天的我们也能舒服点。” “你看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娇气，天天就想着怎么舒服方便，没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 两人闲聊着，那边只是被划伤了的青稞包扎好以后就离开了。 “青稞啊，你想好待在哪里了吗？”陈老头倒是觉得电台那单位挺适合青稞的。 “我还没想好，陈爷爷，这些单位真的任我挑？” “那些太重要的单位肯定不行，我想着那些清闲工资又高的单位也很好，咱们就在那里面随便挑一个。” “嗯……我还得好好想一想。”钱青稞也怕别人说闲话。 “你想去哪里直接说，不用管别的，我那儿子也就是你陈叔叔答应在T市西街那边建一个大型的制衣厂，解决了T市这么多回城知青找不到工作的问题，更不用说我那亲家也答应了其他的几项投资。青稞啊，你尽管提要求，咱们不怕，啊。” “那我去学校找个清闲的活，这样既可以工作又可以方便学习读书。”青稞笑道，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不错，有上进心。”陈老头竖了个大拇指。 钱青稞这么知道上进，陈老头也就放心了。 如今青稞的工作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她的婚姻大事了，陈老头看到在青稞身边嘘寒问暖的孙子，总觉得不合适。 陈潮生自幼被他妈和他姥姥姥爷宠大的，陈老头知道这小子有多顽劣。 “哥，”晚上vickie和男友提着行李箱来到T市，“爹地正留在T市这边谈生意你知道吗？” “我不管咱老爹的事，我问你，这几天都去哪里疯玩了？”陈潮生看到妹妹身边那个洋人就觉得眼睛疼，“让那个黄毛滚出去，爷爷前几天住院了你不知道？让他看见这黄毛了又得生气进医院去。” “你对我男友这么不客气，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Vickie把男友赶走，坐下和哥哥聊天。 “你对我对象不是照样不客气？” “那可不同，我男友肯定是我的，至于钱青稞嘛，就不一定是你对象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家爷爷正背地里给钱家那女人找夫婿，还说什么一定要是人品好模样好的。” “什么？”陈潮生万万想不到自己亲爷爷竟然在背后这么坑自己，“我可是他亲孙子，他觉得我配不上青稞？” “嗨，在咱爷爷心里，你就是个下人，配不上她，”Vickie嘲笑道，“爷爷也真是糊涂了，还找了个什么外交官的儿子要介绍给青稞认识，也不看她配不配？就算是外交官的儿子，不应该先给我介绍介绍？我可是她亲孙女。” Vickie在这愤愤不平，陈潮生则是气得要命。 “有什么可气的，人家能看得上钱家那女人？一个结过婚生了孩子的，还是个乡巴佬，谁看得上？”Vickie突然想通了似的笑道。 “结过婚怎么了？你睡过亲过的男人排满一条街了，青稞有说过你什么吗？”陈潮生冷了脸训斥道，“你还自诩为是个思想开放的人，说出来的话倒是这么封建！” 去，vickie也是被爸妈和姥姥姥爷宠大的，可看不惯陈潮生这么教训自己，顿时一大通英文词汇骂了出来，对着陈潮生一巴掌拍过去时陈潮生一把捏住她手腕。 “你，”Vickie右手动弹不得又想用左手去打陈潮生一个耳光，照样被陈潮生用另一只手给摁住了。 “妹妹，”陈潮生看着对方怒气冲冲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不是那些花你钱的男人，可没兴趣看你脸色。” 说着他用力往后一推，“出去。” 倒在沙发上的vickie陈爱方气得大吼，“我要让妈咪爹地断你的生活费！” “你以为我是你？”陈潮生嘲笑道，“我已经开始在公司做事赚钱了，倒是你，不知上进，以后的下场最好也不过就是一个在家等着老公宠幸的可怜女人罢了。” “你混蛋！”Vickie扔过去一个枕头还想扔杯子。 轻松接过杯子，陈潮生直接砸向妹妹身后的墙壁，吓得vickie动弹不得，“妹妹，我是因为关心你爱你才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进公司和我正面竞争，以后家里的产业都是我的了。” 两兄妹第一次正面说到这件事，vickie有些搞不懂这个哥哥了，“我结婚的时候家里肯定会给我一半财产，哥，你难道还想和我争这些？” “公司难道还能平分？” “我已经决定让Mark进公司帮爸爸忙了。”Vickie说起自己的男友一脸开心。 陈潮生看着自己妹妹这么天真这么蠢，还真的是放心了不少。 “陈潮生，我怎么觉得你看不起我？”vickie觉得自己大哥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我为什么要看得起你？”陈潮生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都是成年人了，讲亲情，当然也得讲利益。 这个妹妹和妈一样，都是那种把家业让给男人却自己在家当太太的人，原本陈潮生想过以后和妹妹竞争公司的事，如今看到妹妹又是下一个太太，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了。 “喝茶？”陈潮生递茶给妹妹。 “莫名其妙。”Vickie第一次见大哥这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何沉，你不是和我说了会让甜甜当主角？现在呢？那个钱小柒还健健康康地在制片厂耍威风！”王熏儿推开想要亲自己的何沉。 “都是那李三办事不力，”何沉摸着扎手的胡须笑道，“那个钱小柒还真是命大，要是正常拍着戏，那她肯定会被炸飞，偏偏她因为害怕而隔着老远的距离提前把爆竹扔了出去。” “你还笑？公安都来了，你就不怕李三被抓后把你供出去？” “怕什么，就算李三真的被抓了，我敢肯定他也不敢供出咱们来。” “你就这么肯定？”王熏儿表示怀疑。 “当然，我今天去看了我的好兄弟魏从景，他们都没怀疑到李三身上，再说了，恶□□件那么多公安人手也不够，咱们这次没出大事，那些公安不一定能有时间一直跟踪这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李三最后被抓了，他也不会拉咱们下水，我可和他提前说好了，他要是进去了，我会照顾他家人。” 更何况口说无凭，李三也没证据证明是何沉指使的。 “好，我现在不和你说这些，我只说甜甜这事，你说该怎么办？她拍了好几部电影，和制片厂这边合作了这么多次，这次的电影却连一个女二号也没有，找谁说理去？” 甜甜目前也只是T市一个小话剧团的小演员，想进入这个制片厂的演员剧团都进不去。 “你有没有和章依依求求情？她是魏从景未来的媳妇儿，让甜甜先进去混个小角色再说。” “甜甜以前都是演主角，现在让她去演小角色？”王熏儿亲了何沉一下，“甜甜可是你的血脉，你不替她考虑考虑？就算演不成主角，女二号也行啊。” “你说真的？”何沉狂喜，“甜甜真的是我的孩子？” 他虽然有怀疑过，可王熏儿一直没给个准话所以他一直也不敢肯定。 “你自己算算日子不就知道了？”比何沉大了4岁的王熏儿美艳得不行，这么娇嗔说了一句后，何沉笑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 “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何沉做事更有心情了，“就这几天了，保证把原本的女二给弄走，你去和章依依魏从景他们求情，等女二一走，让他们把甜甜弄进去。” “章依依那死丫头这两天都回家回得晚，每次她回来的时候我都睡了。” “这几天她的戏份多，而且今天还得在录音棚录歌，确实会晚一点，别心急。” 章依依确实在录歌，可是却不顺利，魏从景和王副处长都在医院回不来，所以现在在录音棚盯着她的就是林师傅和艺术处的马处长。 来旁观的阿兰都有些心急了，要说章依依还真是运气不好，王副处长和魏从景在的话肯定就让她过了，他们虽然要求高，可并不是高得病态。这个马处长却不同，事儿多，就比如现在，一下子嫌章依依感情不充沛，一下子又嫌弃她不适合唱这种温情的歌。 马处长越是事儿多，章依依就越紧张。林师傅看出来了，所以给章依依鼓掌让她别太紧张。 “滚滚滚，一边去，”马处长把林主任赶了出去，让章依依再录一遍，“依依啊，我们这首曲是欠了很大的人情才请首都制片厂乐团的团长写出来的，你别让我失望啊。” 这话让章依依压力倍增，忍不住哭了。 “马处，你这也太不给小魏同志面子了，”林师傅脸皮厚地走进来笑道，“你就让她过了呗，我听着觉得挺好的。” “别说魏从景他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了，就是厂长来了我也是不给过！这曲子，啊，我亲自出差去首都请人家乐团团长写的，你们就这么敷衍我？”马处长来火了，用力一敲桌子走出了录音棚。 林师傅赶紧跟了上去问道：“怎么就走了？不录了？” “不录了不录了！改天！”马处长气不顺。 第36章 19号，T市排名第一的工程学院。 看着钱青稞和那副校长离开，陈老头心里是一万个放心不下，这些读书人说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就怕青稞在这里受委屈。 “你们好，我叫钱青稞。”钱青稞在副校长的介绍下来到学校图书馆和那些职工们打招呼。 “这位钱青稞同志以后就是咱们这里的副馆长，刚来第一天，对这里的事还不太熟悉，大家帮助一下。”副校长进一步介绍道。 “副馆长？她？” “听说是个乡下人，不过呢，现在有了咱们T市的户口，农转非了。” “这么厉害？她肯定学识不错。” “切，听说这次给T市建厂做各种投资的商人是她亲戚，那些商人给T市做投资立了大功，所以要求把这人弄到咱们大学来。” “哦~敢情是靠关系进来的啊，啧啧。” …… 对于钱青稞一空降就是副馆长，其他人议论纷纷，待一打听到钱青稞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以后，这些人对钱青稞没有什么好脸色。 等副校长一走，几个来当临时工的工农兵大学生故意大声嚷嚷，“关系户也要从小职工做起啊，怎么一来就当上副馆长了？” 钱青稞向来霸道惯了，可看不惯有人比自己更霸道，一拍桌子指着他们几个工农兵大学生的鼻子骂，“我钱青稞是做大事的，让我和你们一样做这些插书的小事？你也配？” “呸，狐假虎威，大学生都不是还来图书馆这种地方，岂不是玷污了这里？”办公室主任骂道。 “诶，你说对了，我就是因为文化不高才想来这里看书学习的，要不然我才看不上你们这个破学校呢，”钱青稞挑了个最好的椅子坐了上去，“呐，我是副馆长，你们这些人都得听我的，现在，给我去拿几本书过来看，对了，再给我拿本新华字典认字。” “噗~”那些职工纷纷捂着嘴笑，这个新来的副馆长竟然连字也认不全。 那些人为了整钱青稞，故意拿了几本高深的文学书，钱青稞看着看着就困了，用书盖在脸上坐在椅子上呼呼睡大觉。 后来被人叫醒以后，钱青稞一脸不耐烦，“什么事？” “你不去工作？”一个50岁左右的大爷笑道，“而且这里也不是你该坐的地儿，就没人提醒你？” 其他人在外面纷纷等着看好戏。 “为什么这里不是我坐的地儿？你知道我是谁吗？”钱青稞故意咳嗽一声，指指自己胸口的牌子，“我可是这里新来的副馆长。”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大爷笑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你胸口没牌子，所以你是临时工，”钱青稞笑话他，“大爷，这么大年纪了还抛头露面来当临时工，你儿女也太不孝顺了。” 大爷：“………” 他儿子是知识分子，现在在首都的一所大学当教授，女儿更是有才，出国学习去了，这叫不孝顺？ 头一次见到钱青稞这种嚣张欠揍的女同志，大爷没好气道：“起来！现在正是读书工作的好时候，像你这样瘫坐在椅子上像什么话！” “你叫我起来我就起？我是副馆长！没人可以命令我！”钱青稞气得一把把书本重新盖在自己脸上准备继续睡，大夏天的，这里就只有一台电风扇吹着，她什么工作也不想做。 大爷重新把钱青稞脸上的那本书给拿走，“我是馆长！现在可以命令你了吗？” “馆长？”钱青稞哦了一声，“馆长又怎么了，馆长也不能命令我，陈爷爷说了，我最多听听校长的话，其他人都不用放在眼里。” “不巧，我是本校的校长，暂时兼任图书馆馆长一职。”大爷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那些市里的领导把这么一个赖皮的女同志放在自己学校，简直是岂有此理！ 嘿嘿，外面那些看好戏的人都觉得钱青稞今天要被骂了。 “你是校长？”钱青稞稍微坐端正了些。 “下来。”校长让她从椅子上下来。 “凭什么？” “这是我的座椅，你的在那边。”校长尽量控制自己的音量，免得吓哭这个刚来的女同志。 “不是，”钱青稞打量这校长几秒钟后不停地摇头，“你这个校长做得太不称职了，办公室这么多把椅子，最好最舒服的这把就是给你坐？你们大学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这不摆明了告诉学生你这个校长高人一等？既然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又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呢？” 校长：“………” 他想说什么来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钱青稞。 其他看好戏的人：“……” 懵了几秒后，那些人马上反应过来反驳道：“职位有高低，照你这么说你也不用当什么副馆长了，直接当临时工不就行了？” “可是，”钱青稞拿出自己早上刚看的一本书，“这书上写着，人无贵贱之分呐，所以这最舒服的椅子凭什么就是校长的？” 看看那本书，这些人后悔没给钱青稞拿上几本数学书让她读。 “那照你这么说，最舒服的椅子凭什么就是你坐？” “因为我来的时候这把椅子没人坐啊，所以我坐了。”钱青稞得意地仰着头，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一直没说话的校长一拍额头，觉得自己糊涂，又觉得钱青稞点醒了他。 “说得对，说得对啊。”校长不停嘟囔着这两句话，自己走出了办公室。 下工后，钱青稞离开了学校——拖着那把最舒服的座椅离开了学校。 “无耻！”图书馆的馆长助理在背后大骂钱青稞。 “哟，青稞，怎么还拖着把椅子出来了？”让陈潮生开着轿车来接青稞，陈老头笑呵呵地把椅子捆在了车后头。 “陈爷爷，这把椅子坐着真舒服，那校长真会享福，”钱青稞给陈爷爷看自己手上的几道伤口，“我这伤口还疼着呢，那些人竟然想让我搬书。” “那可不行！医生说了你这手上的伤口不能裂开。”陈潮生担心地往后头看。 “我当然知道啦，所以我没有干活，再说了，我是副馆长，不应该做搬书插书这种小事，我是做大事的嘛。” 见青稞脸上并没有不开心的神色，陈老头放心了，“我就怕那些知识份子说话太刻薄欺负你，现在看你工作这么开心，爷爷就放心了。” “陈爷爷你别担心，说起来那些主任的学历还没魏从景高呢，就说图书馆那几个工农兵大学生吧，我偷偷打听了，就是一个初中学历，只不过从公社里选出来了呗，能比我强多少啊，还知识分子呢，切，放心吧陈爷爷，只有我瞧不上他们的份。” “我的学历也高。”陈潮生突然插上一句，因为钱青稞刚才提起了魏从景他有些吃醋。 “行行行，你们学历都高。”钱青稞撇嘴。 第一次在城里工作的钱青稞觉得风光无限，特地跑去老钟所在的国营饭店炫耀。 “骨头汤，青稞啊，喝这东西对伤口好。” “爸，她伤到的又不是骨头，就是点皮肉伤而已。”钟绵想把骨头汤端走，因为自己老爹肯定是自己出钱出票给结账，不会让青稞出一分钱。 钱青稞看着自己胳膊不停给钟叔诉苦，“医生说不会留疤，幸好不是烫伤，要不然我就要像魏从景那样躺在医院里换药了。钟叔，虽然不是烫伤，可是特别疼，我昨天晚上都疼哭了。天气又热，一热我这伤口就更疼。” 钱青稞一抱怨，钟叔看着那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就心疼，“我去隔壁那些卖冰棍的地方给你拿些冰块来，用冰块压一压。” 啧，钟绵十分看不惯钱青稞的娇气样，“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点小伤口都喊疼？从景那小子在医院换药都没喊疼呢。” “要不我拿刀在你手上割几个口子你看疼不疼？”钱青稞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很疼啊，她又没说谎。 “就没见过你这种吃不了苦的女人，你看依依，以前救魏从景的时候被砸成重伤也没喊疼更没哭，谁像你似的，”钟绵十分看不惯，“哎，刚出生时就像个丑猴子哇哇直哭，现在这么大把年纪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说谁像丑猴子？姓钟的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当然是你咯，你出生时就是这么丑，这么丑。”钟绵做鬼脸气她。 钱青稞气得拿起茶杯泼他一脸茶水，钟绵捏住她手腕，“哈哈，你看你手能动还能打人，我就说一点事也没有，你喊疼肯定都是装的。” “你这臭小子！”钟叔抱着冰块过来，用手拿着冰棍敲钟绵，“昨天受的伤，怎么可能今天就不疼了？” 果然，钟绵看到钱小地主疼得扭曲了一张脸，吓得赶紧松开。 “没事没事啊，给你拿冰块摁一摁。”钟叔拿冰块放在伤口周围摁一摁，青稞觉得舒服多了。 “爸，可别把伤口弄湿了，会发炎的。” “废话，这还用得着你说？”钟叔把冰棍给青稞吃，“青稞，你知道从景那小子为什么伤得这么严重吗？” “不知道，”青稞摇头，“他运气不好吧，那些爆竹偏偏就炸到他手上了。” 钟绵把饭店收拾干净以后提着吃的去制片厂找魏从景，“我从饭店里偷偷带出来的大棒骨，怎么样，够意思吧。” 单手啃上大棒骨，魏从景满意地点点头，“太久没吃肉了，这味儿真不错。” “哎，你也是命不好，这么重的伤厂里也不说让你休息休息？” “厂里就我一个人英语说得来，有很多事还得我多费心想着，幸好这次只是手受伤，不会太耽误工作。”魏从景几口吃完了棒骨上的肉，还有些没吃够。 “真可怜，”钟绵摇摇头笑话他，“你看钱家那小地主多好，就那么一点伤口到处说到处诉苦，那个陈老头子肉啊鱼啊的给她进补，我爸也是自己花钱炖骨头汤炖肉汤给她喝，真是同人不同命。” 一想到钱青稞到处“诶哟喊疼”的样，魏从景也觉得好笑，“她确实怕疼。” “疼个鬼，伤得没你一半重。”钟绵鄙视道。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很多人突然脚步匆匆地经过。 “怎么了？”魏从景赶紧出去打听。 “车间又出事了，这次是个小演员，摔断了腿。” “小柒？”魏从景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赶紧冲去艺术处那边。 “哎呀副科长，不是您女儿，是另一个小演员。”那人拉住魏从景，让他在办公室先休息，别去捣乱了。 “魏从景你听说了吗，有个小女孩不小心摔下来腿断了，已经送去医院。”林师傅过来和魏从景商量，这两天厂里不好的事真是一件接一件。 钟绵不懂这些，只是疑惑，“现在人出事了，是不是电影要推迟了？” “哪能推迟啊，王副处长现在在医院躺着咱们电影今天也照样拍，不能因为这些事就扰乱进度。” 制片厂里其实他们这些人私底下也有些合不来的，就比如副厂长现在也派出了一队人马去外景拍战争片去了，私底下大家也较着劲呢。更何况电影《T市的故事》这次是T市政府要求拍的，要求体现T市人民乐于助人的美好精神，要求体现T市的美好一面，更是要求尽快完工，总不能拖到人小女孩几个月后从医院出院。 “所以要重新选小演员了。”钟绵听明白了。 “从景，”章依依突然推门进来，“林师傅，钟绵。” 林师傅笑着打个招呼就出去了，钟绵也不想当电灯泡，溜了出去。 “从景，你们是不是要重新再选个小演员继续拍？” “嗯，不过这事不归我负责。”魏从景已经猜到章依依要说什么了。 “从景，刚才我二妈和甜甜正好来看我拍戏，刚才见那个小女孩受伤了，二妈提议说让甜甜替补上，我觉得甜甜还不错，而且她以前在你们制片厂演过几部电影，大家都熟悉了，要不你去和马处长提一提？” “依依，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靠关系——” “不是靠关系，”章依依挽着魏从景的手笑道，“就是推荐一下嘛，甜甜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小妹妹，她是有演技的还是剧团的小职工，完全够格的。” 坐下仔细考虑了一会儿，魏从景无奈道：“先说好，我只是提一提，选不选她我做不了主。” “嗯嗯，我保证就这一次。”章依依笑着抱了魏从景一下，然后出去和二妈她们说这个好消息去了。 第37章 “小花儿姐姐，你还疼吗？”小柒扑在病床前哭兮兮的，小花儿姐姐演自己的小伙伴，结果现在腿却摔断了。 相处这么些天，这些小孩子都有了感情了。 “小花儿，我给你带来了我天天喝的牛奶。”苏梁拿出一瓶牛奶给她喝。 病床里挤满了孩子们，护士们没法了，要求一次性最多只能有两个孩子进来。 “我！”小柒和苏梁赶紧举手，想陪着小花儿。 “小花儿，你怎么摔了呢？”苏梁和小柒不懂。 小花儿说不清，但她就是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本来摔断腿就够难受了，结果爸妈还怪她自己不注意摔了下来，哎，小花儿难受极了，要不是她平常性子就大大咧咧的，早就蒙着被子哭了。 “你就是那个摔断腿的笨蛋？”甜甜趁着病房外没人注意偷偷溜了进来。 “你谁呀！”苏梁推她。 “我可是演过好几部戏的。”甜甜挺起胸膛炫耀道。 “不认识你。”苏梁和小花儿异口同声道。 嘻嘻~小柒也笑着说不认识她。 气得狠狠一跺脚，甜甜双手叉着腰大声道：“小花儿的角色给我演了，气死你们。” 她让妈妈带自己过来医院就是想炫耀这件事的，等炫耀完，她就溜走了，留下伤心的小花儿。 “没事，下部戏给你演。”小柒扑过去拍拍姐姐的小脸蛋儿。 “以后我当导演了给你演主角。”苏梁也安慰小花儿，让她别难过。 “我不是剧团的，爸妈说以后不让我来演戏了。”小花儿是在家门前玩跳绳被艺术处的职工看到了选上的，本来就不是制片厂剧团的正式职工，现在又出了这事，她爸妈以后肯定不会让她干这行的。 心情不好的几个小朋友抱头痛哭了一小会儿，最后小柒和苏梁被家里人来接走。 “小柒，我和苏梁要坐出租车回去了，你们要一起吗？”阿兰阿强特地来接儿子。 “我妈妈说会来接我。”小柒摇摇头。 苏梁他爸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柒一眼，听说钱小柒她妈现在整天出行都有轿车接送，啧，T市的领导们每天上班下班都是骑着自行车。而钱青稞一个女人，能有坐轿车这待遇，多半是靠身体上位，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钱小柒她妈的鄙视。 “我就不信那陈家人什么都不求。”阿兰小声道。 “我也觉得，”阿强鄙视道，“一个公社来的乡下人，天天打扮得比大城市姑娘还花枝招展，谁知道她私底下怎么服侍的陈家人呢，也没什么好得意的，等陈家那个少爷玩腻了，钱小柒她妈肯定就被打回原形了。” “叔叔阿姨！”小柒突然大声道，“你们为什么说悄悄话？是不是在说我和妈妈的坏话？” 凑到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人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了小柒一眼，随即带着苏梁离开。 “小柒，明天会给我带吃的吗？”苏梁一边走一边回头问小柒。 “钟爷爷说明天给我带茶叶蛋，那就给你分一个吧。”小柒骄傲道。 “小梁，以后别和小柒那种人交朋友。”阿强阿兰怕儿子被带坏。 苏梁才不搭理爸妈，小柒每次带很多吃的，现在制片厂那些拍戏的小朋友都听小柒的话，谁有好吃的就听谁的，苏梁小朋友很识时务。 ————“钱小柒，你妈呢？”，vickie来到大学的家属楼来找钱小柒。 如今钱青稞在大学做事，在陈老头的强烈要求下以及陈老头请的风水师的建议下，学校无奈将东边第一号宿舍楼的302分配给了钱青稞，这个房又大又明亮，如今小柒也跟着妈妈来到了这里住，再也不用挤在爸爸魏从景那小破旧的单位楼了。 “我妈妈出去食堂打饭了，阿姨你要等一会儿，我妈妈每次打饭都要很久很久。”小柒跑过来给阿姨端凳子，虽然以前和这个阿姨吵过架，可小柒是那种吵了以后转头就忘的小孩儿，不是很记仇的。 “你今天不拍戏？”Vickie不想坐，只是站起身来看看这间房，爷爷真是太偏心了，对钱青稞处处关照，如今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嘴里心里挂念着的都是钱家钱家，做了钱家几十年的仆人，现在给他做主人的机会都不干，vickie对爷爷也是恨铁不成钢。 “今天要出去拍T市的景点，爸爸说没有我的戏份就让我回来玩。”小柒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小腿吃着鸡蛋，这是早上没吃完剩下的。 Vickie蹲下摁住小柒两条乱晃的腿，“你知道吗，你现在吃的鸡蛋住的好房子以及你们娘儿俩吃的商品粮，都是因为有我们陈家。” 小柒被吓到了不敢动，连唾沫都不敢咽，一口蛋黄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她总觉得这个阿姨好凶啊。 Vickie看不惯钱青稞，可又骂不过钱青稞那个吵架干架不守规则的，现在发泄怒气在小柒身上。 “第一次见你妈我还以为她是那种无脑的人，可没想到她挺聪明的，竟然把我爷爷哄得团团转。不过你们娘儿俩也别太得意，我那个哥哥陈潮生可不是什么大好人，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哥会入赘你们钱家吧？嗯？” 小柒听不懂这一长串话，想让阿姨说慢点，可又不敢，只得懵懂地点点头。 “我那个哥哥啊，以前交往了很多女人的，外国的野性美人他见得多了，现在只不过是想换换口味尝尝你妈这种温婉的小家碧玉型女人，所以啊，你和你妈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等我爷爷一死，你们娘儿俩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陈太爷爷不会死的！”小柒总算听懂了最后几句话，她不想要陈太爷爷死，陈太爷爷对自己可好了。 “哼，你当然不想让我爷爷死咯，他一死你们可没好日子过了，再等我哥哥把你妈给甩了，你们娘儿俩就得回公社里种田去了，那才是你们真正应得的归宿。”Vickie这么多天的憋屈总算在钱小柒这里发泄完了，见钱小柒哭了，她心里头痛快了许多。 等钱青稞回来时，就只见vickie大摇大摆地坐在自己家里，小柒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是不是你欺负我女儿？”钱青稞放下食堂的饭菜就撩袖子准备揍人。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野蛮？我妈重新给你定制的这几套衣服不是让你这么用的，”vickie鄙视道，“我可没欺负你女儿，她只是怕我罢了，怎么，你也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钱青稞放下袖子，自己先吃起了午饭，她饿坏了。 “要是我们陈家不再是你的靠山了，你还不怕？没有我爷爷，你还能过这么好的日子？”vickie鄙视道。 钱青稞突然没了胃口，是啊，她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看着低头沉思的钱青稞，vickie满意了，只要这人不开心那自己就开心。 不料，几分钟后钱青稞猛地起身拍拍vickie的肩膀，“你说的对，我要居安思危！” 感谢vickie提醒自己，钱青稞把她当成了好朋友。 Vickie：“………” 第38章 “你说得对，我应该开始提前为自己和小柒做好打算，我只相信陈爷爷，其他人我也不太相信是真心对自己好。所以呢，我应该多存点钱也备不时之需。”钱青稞在vickie耳边自言自语。 Vickie烦了，“多存点钱？钱怎么来？难道你想从我爷爷那里要钱？钱青稞我告诉你，我们陈家的钱都是我和哥哥的，你别想拿我们的钱。” “我可没说要你们的钱，好歹我们钱家是主子，哪有主子要仆人家钱财的道理，那不是个好主人，我奶奶说咱们钱家不会克扣仆人家的钱。”钱青稞有些生气，气vickie竟然觉得自己会拿走陈家的钱。 “切，我可不信，你这么爱钱，你不想拿我们陈家的钱？你和我哥在一起就没这个想法？” “当然没有，我们钱家要养姑爷的。”钱青稞冷哼一声，觉得vickie看不起自己看不起钱家。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那为什么我哥之前和我说要和我争夺家产？我想着我哥一向疼我这个妹妹，如今光明正大地和我说要争家产了，肯定是你在那挑拨离间！”Vickie还在为了之前陈潮生的事情而生气，她觉得大哥提起钱财之事了，那肯定是钱青稞去怂恿大哥的。 听完了vickie的话，钱青稞思考了一下，“你还真是天真，虽说你们是亲兄妹，可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你们家现在这么多钱家业又大，争家产这些事是避免不了的。既然陈潮生明摆着这么说了，那就是说他想把你们家的公司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你呢，想和他争的话，就应该进公司学习了。” “我爸妈说了一切平分。” “公司怎么平分？你们家想平分股东都不会同意的，老板的位置只能有一个人坐，不是你就是你哥呗。”钱青稞觉得这人真是天真。 “咦？你还知道股东这个名词？不错啊。”Vickie嘲讽她。 “那当然啦，杜杨告诉过我的，”钱青稞以为这女人在夸自己，得意地笑道，“总之呢，你哥和我说要把这次在T市投资的项目拿到手，你现在就可以向你爸爸外公他们表明自己的决心，就说你也要拿到这个项目。” “那我和Mark说，让他进去这个项目分一杯羹。”Vickie觉得钱青稞的话有点道理。 “你脑子有坑啊，”钱青稞无语，“你让你对象掺和进去干嘛？” “我男朋友就代表了我，他发达了我也就是富家太太了。” 钱青稞心累地在饭盒里挑肉吃，“你还真是蠢，如果是我们钱家的产业，我肯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不会给外人的。丈夫或是对象都不行，给他们点钱花花就行了。” “Mark就是我以后的老公，给他就是给我，没区别。你这么计较，以后不会幸福的。”Vickie笑话钱青稞太爱财。 钱青稞不说话了，心累。 等vickie一走，钱小柒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哼！” “怎么了？你看，妈妈给你去食堂打了很多好吃的菜。”钱青稞把饭盒拿过来。 “我不吃！妈妈，小花儿姐姐受伤不演戏了，甜甜要演她的戏。”小柒气鼓鼓的，眼泪都出来了。 “肯定是你那个爸爸把甜甜招进来的，甜甜是他未来小姨子嘛，他就昏了头了，”青稞安慰女儿，“你比甜甜可爱还比甜甜演技好，咱们不用怕她。” “可是他们都叫我小矮子，我长得也没有甜甜好看。” “谁说的！我长得这么好看你爸长得那么帅，你怎么可能不好看？你这么说就是侮辱钱家的人，咱们钱家的人一向貌美，我妈妈也就是你奶奶，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美人。”钱青稞用筷子轻轻敲小柒的手背，埋怨闺女不会说话。 “可是妈妈，小花儿姐姐还说她不是故意摔下来的，你说是不是有人害她欺负她？” “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她不小心摔下来的。”钱青稞没当一回事，她今天被vickie敲打了，决定以后要多多挣钱，要不然等自己的靠山一倒，就要喝西北风了。Vickie说得对，自己要居安思危。 陈正大知道了青稞的这个想法哭笑不得，“青稞，就算我爸爸不在了，以后叔叔也会照顾你的。” 钱青稞表面上乖巧地点头，其实心里不同意，她觉得对自己最好的就是陈爷爷，要是陈爷爷不在了，她不相信这些人能一直照顾自己，说来说去自己要有本事。 见陈正大对青稞也这么关心，陈潮生有些怀疑地把爸爸拉到一边去，“爸，你该不会是喜欢过青稞她妈吧？” “放肆！”陈正大一把推开儿子，“我这辈子和你妈感情好得不行，对小姐更是没有那种心思，你别胡说八道。” “哦，”陈潮生无所谓，“我还以为你也喜欢青稞她妈呢。” “也？” “就是钟绵他爸，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喜欢青稞她妈。”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陈正大在钱家当仆人二十多年，还真没注意过这件事。 “我上次和青稞回公社，公社里的人和我说了一嘴，好像钟绵他爸妈一直不回公社祭祖就是这个原因。” 钟绵和他爸妈好些年前就来了城里进了国营饭店，从那以后一直没回去公社。 原来，是有一回钟绵他爷爷偶然间发现了儿子对当年的钱家小姐存了那种心思，气得要命，钱家人是人人唾弃的地主成分，自己儿子竟然一直偷偷喜欢这种成分不好的人，即使当时钱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青稞一个，老人家也觉得儿子思想不正，竟然气得大病了一场，没多久就死了。 无法面对老爹的死，老钟再也没回去公社过。 “我还以为钟绵他爸妈感情很好，原来那个钟大叔心里一直装着青稞她妈。”陈潮生嘲讽道。 “也能理解，那一辈的人结婚很多都没感情，就那么糊里糊涂地结了婚。”陈正大也没觉得有什么，虽然老钟偷偷喜欢过小姐，可也没干什么不好的事。 陈正大和自己媳妇儿是两情相悦，此时感慨了一会子以后教训儿子道：“我和青稞她妈从小一起长大，和青稞她爸更是再好不过的朋友，你要是敢对不起青稞，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和爷爷三天两头地威胁我，我怎么敢，”陈潮生笑道，“别担心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不等你们朝我下手，青稞就弄死我了，她那人，不肯吃亏的。” 陈正大放心了些，“那就好，青稞脾气像她奶奶，这样很好。” 青稞在大学这边的工作弄完了以后马上搭车去了制片厂去接小柒。 马处长正在那训着章依依，一共给了三首歌，章依依是一首也没让马处长满意。而魏从景，在一旁想安慰章依依也不好意思，毕竟马处长把他一起给骂了。 “要不直接请有名气的人来唱？你看呐，现在那些《月亮代表我的心》还有什么《千言万语》可红火了。”林师傅纠结道，他就不明白了，这个老马要求这么高干什么？ “请那些人请不起，”魏从景插话道，“听说一些旅日歌手驻场价好几万。” “外币？” “人民币！”魏从景摇摇头，太贵了，自己一个月工资也就几十块，他可不相信厂里面能花这么多钱请一个知名的歌唱家。 几万块？抱着小柒经过的钱青稞懵了，立马放下小柒，跑过去冲马处长笑道：“处长，如果我给你唱这几首歌，你能给我几万块吗？” “你？几万块？给你二十块我都嫌多！去，别捣乱！”马处长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钱青稞。 一旁的林师傅哈哈大笑，“钱青稞同志，你不是说唱歌的都是戏子吗？你怎么还想唱起歌来了？” “别胡说，那叫文艺工作者。”钱青稞抱起小柒就走。 “青稞，你要不要试一试？”魏从景突然叫住钱青稞，“如果你成了，我和厂里面谈一下，给你一百块的报酬。” “不干！”钱青稞头也不回，她其实还是瞧不起唱歌的，但是如果给她几万块，她绝对可以，谁叫她现在想挣钱呢。 魏从景追着上前去，他在公社里听过钱青稞和陈潮生哼曲儿，当时惊为天人，他觉得让青稞去试一试说不定可以。 “从景——”章依依看着魏从景去拦住钱青稞心中有些不舒坦，该不会……该不会钱青稞真的能唱？ 一时之间，危机感袭来，章依依头一次觉得彻底慌了。以前她觉得青稞没什么本事，而且脾气大，赢就赢在生了个漂亮乖巧的孩子占据了从景心中的一部分而已。 可是现在，要是连自己的工作都被钱青稞给抢走了，那钱青稞就不是以前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了，从景会不会被她重新吸引到？一时之间章依依慌张得脸色惨白。 第39章 第二天钱青稞早早地去和校长请假。 “钱青稞，你要是不想做这个副馆长了，你可以直接说。”校长看不惯这么喜欢偷懒的人。 “校长，我这次真的不是偷懒。” “那你请假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青稞别别扭扭地说不出话，她是要去录歌，可她觉得唱歌这事太上不了台面了，所以不想说出来，只是想偷偷把歌录了拿到钱就好。 “反正我不是偷懒。”钱青稞赶紧溜了，气得校长在身后直拍桌子。 “魏从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录了就给我两百块。”钱青稞坐上出租车来到制片厂，生怕魏从景反悔。 几个月的工钱啊，忍痛拿出一叠钱，魏从景塞在她手上，“赶紧的，去试一试。” 等钱青稞进了录音棚，林师傅好奇道：“你干嘛非得让她去录歌？还自己倒贴钱，她一个乐谱都看不懂的人，能唱出什么好听的歌来？” “老林，你这么闲？不去拍戏？”魏从景反问道。他无意间听到钱青稞在公社哼了那么一次后，就想着以钱青稞的条件来唱歌绝对不错，既然钱青稞有这个条件，魏从景觉得应该让她试一试，说不定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总比一天到晚浪费时间要好。大好的青春，应该做适合自己的事，而不是躲在图书馆天天在那偷懒拿工钱，这样下去，人都会废掉。 “你这小子，脾气太古怪了，有的人就喜欢吃喝玩乐喜欢堕落，你为什么要纠正别人？”林师傅觉得魏从景喜欢管闲事。 “这说明魏从景关心钱青稞同志。”另一个师傅突然冒出来调侃魏从景，话中有话。 “别说是青稞了，就算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魏从景紧张地看着录音棚里面，马处长和几个职工正在给钱青稞讲解什么。 不一会儿，马处长摔了东西走出来质问魏从景，“她连乐谱都看不懂，唱什么唱？” “马处，以前民国舞厅里那些唱歌很出名的人照样不懂什么乐谱，不照样红透了家喻户晓？”魏从景让他先听听钱青稞唱歌了再说。 “可是她不肯开口，说只能有一个人在场，说到底，那女同志还看不起唱歌这种事。”马处长心烦气躁地再次推门进去，这次就当给魏从景一个面子。 把其他人赶了出去，马处长干脆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教。 “有趣，”钱青稞笑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开口哼了出来。 拿着纸张的马处楞在原地，这女同志，音色之华美，听起来就是一种享受，刚才还心烦气躁的郁闷一下子消散，“你唱过戏曲吗？” “你才是戏子呢！”对这方面太敏感的钱青稞立马跳了起来大骂。 “奇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骂人的声音也挺好听的。”马处长摇摇头，感慨差点就错过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变态！”钱青稞气得摔门出去。 马处长出门把魏从景拉了进来，“钱家这小地主太不错了，就她了，这段时间让她来录音棚好好磨炼一番，等电影出来她这几首歌估计也能出来。” “真的行？”魏从景没想到马处这么快就决定了，“她音色确实好，但是我担心她没练过所以唱歌没感情。” “她太行了，我告诉你啊魏从景，她唱歌最绝的一点不仅是她的音色，是她能将感情自然地诞生在歌曲里面，而不是那些成熟的歌手强行将感情融入到歌曲中。我是艺术处的，这方面我比你懂，就她了。” “老马，你说实话，能给她多少报酬？” “你不是给了她两百？” “我那两百就只够她今天来一次的，你刚刚把她气走了，要是想让她再过来录歌，那是另外的价钱。”魏从景无奈道。 “按照咱们厂的规格，最多也就给她三百，不能再多了，你看我们以往请那些文工团的，最多也就是这个价了。”马处长琢磨道。 魏从景算了算，厂里给三百，自己是没钱再贴了，剩下的钱他还得准备和章依依结婚用，认真想了想，他干脆去找钟叔。 钟叔友情赞助了两百，“我几个月的工钱了，这是给青稞的，从景啊，你可别私吞了。” 魏从景叹气，他真的不是这种人。 陈潮生笑话魏从景太穷，出了三千，陈老头不愿意让青稞做唱歌的行当，硬是一分钱没出。 拿着三千五去找钱青稞，前一秒死都不愿意去唱歌的钱青稞抱着一叠钱对魏从景笑得很是开心，“这是你们厂里给我的？” “嗯，马处长觉得你很合适，想让你录三首歌给这次《T市的故事》。” “妈妈，你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小柒想要票，想要很多很多买肉买糖的票，或者是买收音机和手表的券也行啊。 “小柒，陈爷爷身体不好，坚持不了多久了，等陈爷爷不在了，咱们娘儿俩说不定又要回到以前孤苦无依的日子去，所以啊，妈妈现在要开始攒钱。”钱青稞抱着女儿一起数钱，享受这种快乐的日子。 见她也会开始做长远打算了，魏从景很欣慰，“这么些年了，你总算有了些进步。” 他们离婚的时候钱青稞还像个长不大的顽劣孩子呢。 “那当然，我是钱家的继承人，要替钱家光宗耀祖的，当然得进步。” 魏从景懒得搭理这些话，只是强调道：“你现在在大学工作，工作很清闲，除了录歌，没事的时候就去和那些大学生交流一下，学些东西。大好青年，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偷懒睡觉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偷懒睡觉？”钱青稞有些心虚。 “总之，和那些成绩好的大学生多学习学习，另外，你们学校也有外国教授来参观交流，你没事的时候多和他们学习英语，以后肯定有用得到的时候。” “嗯。”钱青稞听进去了。 “妈妈，你懂事了。”数着钱的小柒突然抬头看向妈妈。 魏从景噗嗤一笑，钱青稞拧着小柒的脸蛋儿假装生气道：“我有在图书馆看书，也明白道理的，你把妈妈当什么了？” 小柒撒娇一笑，抱着向妈妈求饶，“妈妈不仅懂事了，还会赚钱了，妈妈最棒。” “那是。”钱青稞满足了。 和陈爷爷陈叔叔钟叔他们给的钱不同，钱青稞认为这是靠自己的能力挣来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钱青稞拿到了这次电影歌曲的活，而章依依就失去了这个活。 心情很不好的她在制片厂请了假在家里休息，如今爸爸身体不好在医院，家里冷冷清清的。 “死鬼，约在哪里不好非得来这儿？”王熏儿开了门。 “那死老头子在医院，甜甜和你继女去制片厂了，来这里岂不是很逍遥？”何沉笑道，“我马上就要升职了，今年年底就能升职加薪，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总之你现在就是个小小的办事员，就算再升职也赶不上魏从景，最近在西街那边建厂的工程，听说市里领导竟然想把魏从景从制片厂暂时调过去借用一段时间，说是他英语好而且谈合作的能力也强。你说说，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寝室出来的，你怎么就处处不如人家呢？”王熏儿没好气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废物？”何沉怒了。 见情人真的发火了，章依依又笑着安抚他。 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吵醒了房间里的章依依。 以为是二妈带着客人来家里做客，起身打开房门，正好听见了二妈说起之前那个小演员小花儿摔断腿的事。 何沉听见开门的响声看见了穿着拖鞋出来站在门口的章依依，王熏儿吓得一愣，不知道这个继女听见了多少。 “二妈，那个小演员摔倒的事是你们干的？”章依依气愤至极，快步走过来质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她这么一说，王熏儿何沉两人放心了，看来章依依只听见了后半段，没发现他们两人偷情的事。 “依依啊，我也是，”王熏儿眼泪说来就来，“我也是为了你妹妹啊，甜甜从小立志当家喻户晓的演员，我也是为了她的梦想才这么做的。” “可是人家小孩子多么无辜，就那么摔断了腿说不定以后还会瘸，你们怎么忍心对那么小一个孩子下手？”章依依要被二妈气疯了。 “依依，我们也不想的，本来只是想让那孩子受个轻伤而已，没想到李三失手了，然后那个孩子从道具上重重地摔了下来。哎，我们也后悔啊。”何沉痛心道。 “何沉，你为什么会和我二妈合谋这件事？”章依依突然反应过来。 “依依，你又不是不知道魏从景那小子嘴里满嘴正义，我要是找他他肯定不愿意，所以我就去找了何沉，何沉是魏从景好兄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无奈帮了我。”王熏儿赶紧解释。 脑子里一团糟的章依依难过地坐下，“你们干这种错事，被人发现了是要坐牢的。” “依依，你不会告诉别人吧，依依，”王熏儿不停求情，“我这都是为了你妹妹啊，你难道忍心看你妹妹没戏拍？那个钱小柒，一个丑兮兮的小矮子都能当主角，你就不替你妹妹想想？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眼看章依依纠结痛苦中，王熏儿接到何沉的眼色赶紧跪下求情。 半跪着扶起二妈，痛苦的章依依不想面对，换上鞋子出了门。 “就这么让她走了？”何沉担心…… “没事，我这继女我了解，心肠好，心又软，她是不可能害我坐牢的。”王熏儿拿丝巾擦擦脸上刚才做戏流的泪水。 来到制片厂，章依依一把从背后抱住魏从景，“从景，我们现在就结婚吧，我不想再待在家里了，我不想。” 一想到二妈害得一个小姑娘摔断了腿，她就无法回家去面对二妈，可是她又做不到去检举揭发二妈。 “还有一个月就能举办酒席了，你怎么突然变了主意？”魏从景不解，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我不想办酒席了，我想现在就嫁给你进你魏家的大门，好不好？”章依依恳求。 魏从景很纠结，被叫去开会的他下工后直接去找钟绵喝酒。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钟绵吃着从厨房偷偷端过来的花生米。 “我不知道。”魏从景扶着额头没精打采。 “我懂，你呢，本来娶依依是很心甘情愿的，可自从有了小柒，自从见了青稞，你又犹豫上了。”钟绵分析道。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喜欢钱家那小地主，只不过你太虚伪，以前觉得那小地主配不上你所以分手。那小地主不在你跟前倒好，如今在你跟前了，你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钟绵啧啧两声，很看不起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我没有看不起青稞。” “敢情我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你的重点？”钟绵笑道，“你当然看不起青稞，你觉得她坏觉得她思想不正，你觉得她坏到根了没救了，所以你看不起她和她离了婚。兄弟，我没说错吧。” 魏从景不吭声了，钟绵喝着酒吃花生打了个嗝，“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人呐，老是自诩为正义，打心底里看不起那些成分不好的人。那你这种行为，到底算不算真的正义呢？我觉得真的正义之人，是不会看成分认人的。” “你怎么突然替青稞说起话来了？” “我不是替她说话，我是替你说话我怕你后悔啊魏从景。” 第40章 听进去了魏从景的话，钱青稞每天除了抽出几个小时去制片厂被马处长安排人一字一句地教着录歌，其他的时间都在学校认真干活学习。 “校长，这个钱青稞好像转性了，天天和一群大学生待在一起偷听课，还和那些洋人教授学习英语。” “年轻人爱学习，这是好事，学业有成了可以替国家做贡献嘛。” “可是校长，她放着图书馆的活不好好干，是不是太过分了？” “图书馆活本来就少，有些重要的事你们拿到我办公室就行，我来决定。” “喂，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讲我坏话？”钱青稞推开门进来，那些人赶紧装作没事发生一样个干个的，这让青稞很怀疑。 “副馆长，你好歹要管点事，我们最近忙着去出版社购进一批重要的书籍，需要开会的时候你总是不在。”一个同志笑道。 “不就是买书的事？这么简单还要我这个副馆长出马吗？”钱青稞觉得图书馆真的是超级清闲的地方了，对比制片厂那些天天围着机器设备转个不停的工人，图书馆的活根本不值一提。 “话也不是这么说，就比如最近学生联名申请要购买一批好书，可是联系的出版社那里也没有，本来想买其他的书应付一下，可是那些大学生哟，难缠，就为了这件事，我们要烦死了。” 钱青稞坐下拿了一本书在那看，没搭理这些烦恼的人，就这点小事她搞不懂有什么好烦的。如今陈叔叔带着陈爷爷去香港看医生去了，她担心的就是陈爷爷的病，只有生病了才知道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是虚的。 “哟，你还看英语书？你看得懂吗？” “我这些日子除了去制片厂就是和你们大学的那些外国人交谈学习英语，那个叫Aaron的洋人还给了我一本词典，有不懂的我可以自己查。”钱青稞炫耀似的挥挥手上的词典，起身离开，她要赶紧去食堂，要不然那些肉和蛋就要被那些大学生抢光了，月初嘛，不管有钱还是没钱的学生都会花钱买肉吃犒劳自己。 “哇，Aaron教授一向很高冷，对那些学生也都是很严厉的，竟然给她送了词典？”一个同志羡慕嫉妒又鄙视地看着钱青稞的背影。 “这个副馆长每天穿得特别好看，连的确良的衣服都嫌弃有些粗糙，对比我们这些灰扑扑的工装，也难怪那些男同志眼睛都盯着她使劲讨好她了。” “不管了，我要投诉，有这样的人在大学，学生们怎么想？” “投诉管用吗？” “总会管用的，一定要把她赶出大学，一个小学都没读过的人，怎么配在这里工作？” 铝制饭盒里装着大块的排骨，钱青稞兴致冲冲地要去和那个Aaron教授讨论怎么提高英语听力的方法。 “你？”Mark看到钱青稞眼睛一亮，今天本来来找Aaron玩，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钱青稞，“原来你在这里，我问vickie你在哪里，她一直不肯说。” 钱青稞对Mark这个洋人没好感，他是vickie的男友，上次在饭馆竟然色眯眯地看着自己，恶心。 “Aaron老师不在？”钱青稞没看到那个老师，干脆离开。 Mark当然不想让她走，两人拉拉扯扯地在外面，那些大学生看到了只以为钱青稞行为不检点。 “我草你大爷！”钟绵把手里提着的肉汤一扔，上来就和Mark打了起来。 “钟绵揍他！”被松开的钱青稞跑去最近的教室拿扫帚帮钟绵，两人一起打一个也没打过。 等保卫科的人过来，钱青稞觉得特气愤，“这个洋鬼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我们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 钟绵觉得特丢人，“你能不能小声点？打输了你不知道丢人啊？” “我是女人，打输了应该的，倒是你，比这洋鬼子矮一个头也打不过他，我帮你扯着他头发你怎么都打不过？”钱青稞没好气道。 “他一只手比我一条腿都长，我打不过也不丢人。”钟绵捂着脸上的伤哎哟直叫唤。 到了保卫科，钱青稞见只有自己和钟绵，有些不明白了，“那个Mark呢？” “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了。”保卫科的人回道。 “什么？”钱青稞大怒，一把拍着桌子，“你们是有什么毛病？那个男的想欺负我，现在我和钟绵伤得最严重，你反而把我们扣在这里，让那个混账去医院处理伤口？” “行了，别嚷嚷了，”钟绵把钱青稞一把拉住，“人家是洋人，咱们呐，比不过。”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了，所以没像青稞这样气愤。 “洋人怎么了？我还是地主呢！”钱青稞生气地大骂保卫科，把人家科长的脸都骂绿了。 最后在保卫科被关了一下午，是校长让放人的。 “奴颜婢膝！”钱青稞指着校长骂，开始讨厌这学校了。 “哎，浪费了我爹给你熬的肉汤。”钟绵今天过来就是奉老爹的命令给钱青稞带肉汤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事。 “吃什么肉汤啊，我吃了一肚子气已经饱了！” “算了，想开点吧，好在你没出什么事。”钟绵揉揉肩膀走了，他得回去让老爹给自己找点药，现在五脏六腑都疼。 想不开，钱青稞怎么也想不开。 “喂，你今天为什么要帮我？” “当然要帮你，我都没打过你呢，那个混账竟然扯你衣服？”钟绵回答得有些不自在。 现在想想，自己和这小地主一向不和，在生产队也一向互相看不顺眼，自己竟然还帮她？啊呸呸呸，不是帮她，自己是见义勇为罢了。 钱青稞一看钟绵伤得这么重，脸上都是伤，更难过了，她和钟绵被关在保卫科一下午，那Mark竟然一点事也没有还被嘘寒问暖地送去医院，道理何在？ “对了，魏从景那小子要结婚了，你知道吗？”钟绵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和青稞说这件事，“他已经在买三大件了，买好了就送到章家去。” 本来暴怒中的钱青稞突然愣神了，魏从景要结婚了？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依依等不了了，想早点结，”钟绵看了看钱青稞的表情，八卦道，“你不会还喜欢从景那小子吧？” “滚！”钱青稞推他，“你赶紧回去看医生吧。” “看什么医生呐，看病也要花钱，有这个钱还不如买点好吃的。”钟绵摆摆手走了。 ————去制片厂带着小柒回来，王熏儿也带着甜甜一起出来。 有几个群众认出了甜甜，把手里的小零食给了她。 甜甜得意地看着小柒，炫耀自己有人认识。 切，小柒穿书前还有8个粉丝站子呢，才不会羡慕甜甜。 倒是钱青稞，羡慕得不行，原来当演员还有这个好处。有这么多人认识自己喜欢自己，能极大地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 “妈妈，你别羡慕，总有一天我会出名的，到时候你就是著名演员的妈妈。”小柒和妈妈拉钩发誓。 钱青稞忍住手臂的伤，艰难地抬起手来和小柒拉钩。 今天和那个Mark打架的时候伤到手臂了，现在都有点抬不起手来，幸好可以用衣服遮住手臂上的伤。 哎，这手臂还真是倒霉，当初制片厂爆竹出事伤到了，这下又伤到了。 “走吧小柒，今天妈妈牵你走，不抱你好不好。”钱青稞打着商量。 “好啊，我能自己走。”小柒紧紧牵着妈妈的手，路过何沉的时候才害怕地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扯着妈妈的衣角。 这个坏人，小柒偷偷瞪了他。 第二天，小柒去了制片厂赶紧和爸爸说起这事。 “小柒，何沉怎么可能和依依她二妈有染？你别胡说。”魏从景让小柒别捣乱。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他们就是想得到依依阿姨家的钱。”小柒很认真。 “小柒，依依之前就和我说起过这件事，说你污蔑她二妈的清白，呐，女人的清白很重要的，你何沉叔叔也很可能因为耍流、氓被抓进去，这种事不要乱说。” 更何况，何沉是魏从景同学校同寝室的好兄弟，魏从景也不相信小柒的话。 小柒很沮丧，爸爸不相信自己可怎么办？ “你怎么了？”苏梁带着一群孩子走了过来。 将这些烦恼的事和苏梁说了，这群孩子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商量大事。 “要不然我们去跟踪？”一个大孩子举着手出主意。 咦？苏梁想到了自己家那台佳能照相机，兴致冲冲地炫耀道：“我家里有照相机，咱们跟踪他们，然后拍下照片！” 几个孩子一拍即合，答应团队合作，只要是没有拍摄任务的，都可以去跟踪何沉。 “苏梁，你这个相机行不行啊？”小柒这天和苏梁跑到了制片厂的放映车间，何沉正在这里检查即将出租给放映生产队的几卷电影胶片。 “当然行，去年的新相机，可贵了，花了爷爷很多积蓄。” 放映车间，重重的胶片卷在一起，何沉吃力地抬起，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胶片摔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你知道这些胶片有多贵重吗？坏了我赔不起！”何沉一回头看见是王熏儿，气得第一次吼了她。 “你这个该死的！我不过是想你了你这么吼我？”王熏儿气得捶打何沉的肩膀。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啊，我刚刚也是被吓到了，”何沉把胶片放好，安慰心上人，“你怎么来这里？” “甜甜正在你们摄影棚拍戏，我闲得无聊，跟着出来了呗。” 两人浓情蜜意，那边偷偷跟踪的小柒气坏了，两个坏人！ 苏梁到处调着照相机元件，不知道该怎么弄，“小柒，我只用过大大的相机，这种小的我不会用。” “你真没用。”小柒自己抢过相机乱拍，幸好放映电影的声音太大，以至于何沉两人没注意到相机快门声。 两孩子又溜去制片厂的照相室，偷偷洗完照片出来一看，“哇，这照片这么模糊？” “小柒，你不会拍就别乱拍嘛。”苏梁笑话小柒。 “胡说，是你相机的问题，你看陈潮生叔叔的相机就比你先进多了，他都是买最新款的。”小柒不想承认自己没拍好，把责任推到了苏梁身上。 苏梁撇嘴，自己这相机可贵可好了，小柒做错事还不承认。不过听爷爷说过，小柒的那个陈潮生叔叔特别有钱。 小柒拿着照片去找章依依，章依依看着那模糊的照片很是无奈，“小柒，你都是从哪弄过来的照片？” 照片里只能依稀看到二妈和何沉的脸，但是也能看出来两人举止有些亲密。 小柒挠挠头，“呀，怎么没把他们亲嘴的照片拍下来呢。” “小柒！”章依依是真的生气了，“你再这样我就要让你爸爸来管教你了。” “可是依依阿姨，他们两个真的有在偷偷亲嘴。” 脸色难看的章依依带着照片到二妈面前，“甜甜都已经进了厂拍戏了，你们为什么还偷偷见面？” 看到照片吓得脸色惨白的王熏儿立马安抚依依，“我想问何沉那小子能不能让甜甜多点戏份，你这孩子，我们是在制片厂车间里光明正大地见面，哪里就偷偷见面了？” “小柒说……”章依依犹豫道，“小柒说看见了你和何沉亲……亲嘴，有没有这事？” 王熏儿立马不干了，又哭又闹，说章依依侮辱自己清白。 不知道该相信谁，章依依很是心烦，爸爸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就算王熏儿偷情的事是真的，自己也不好说出去。 “二妈，我不管你和何沉有没有什么，如今我是为了妹妹为了家里的和谐，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可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私底下见何沉。” 第41章 “李三，”林师傅走了过来，“昨天魏副科长在会上提到了你们这些大小道具还有服装保管车间的事，想着以后合并在一起，其他领导也同意了，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把这些地方给收拾一下。你也知道，咱们厂效益不好，能省就省，啊。” “好的，林主任，我去通知车间的人，马上去收拾。”李三勤快得不行。 等林主任一走，李三又和那些人抱怨上了，“这不是增加咱们的工作量？” “魏从景现在做事越来越严厉了，”其他工人八卦道，“听说市里面想调他去干一下西街的建厂事宜，啧，这小子，有前程。” “咱们制片厂的，让他去那边工程干什么？” “他会谈判呗，你看建厂这么重要的事，选址选料等等，麻烦的事多了去了。咱们制片厂那栋办公大楼建起来时他魏从景就经历过，要不然也不会升职升这么快了。他又会英语，到时候和那些港商交流也方便。” “李三，你看魏从景这么有前途，就别再想着章依依同志了，人家和魏从景才是绝配。” “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瞎了眼的都能看出来你那眼睛经常盯着章依依，人家拍过戏，又是歌舞团出了名的美人儿，能看上你不成？” “是啊李三，人家就要和魏从景结婚了，你呀，以后把那眼神收敛些。” 腿都还没好利索，李三又要经历章依依嫁给魏从景的事，心里头着实不痛快。 “师傅，一瓶酒。”李三下工后难得愿意花钱买了一瓶酒。 “李三，”何沉突然出现，“走，有事找你。” “又让我干坏事？”李三埋怨，“爆竹那事，小演员摔断腿那事，我已经给你做了两回坏事了，这次你别再找我。” “李三，魏从景和厂长以及艺术处的几个领导关系那么好，之前咬死了你品性有问题，要把你给调离。要不是我在副厂长那边替你求情，你这份工作能保住？再看看你自己，我让你把钱小柒给收拾了，你呢？屁用没有！” 李三喝着啤酒不吭声，何沉让他再好好想想，“要是你把钱小柒给收拾了，说不定魏从景暂时就没心情和章依依离婚了，这样想想，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了点？” 低着头喝闷酒，李三想了很久才回道：“我会收拾钱小柒那女娃，不过不是为了你，我是因为看不惯魏从景这么顺遂。” “行，合作愉快。” 何沉是打定主意要让钱小柒出事，这小女娃，天天盯着自己和王熏儿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怎么样？解决了吗？”王熏儿和何沉见面拿出小柒偷拍的那一叠照片，“这要是被我家那老不死的给见到，财产绝对没有我的份！” “你放心，钱小柒这个小麻烦很快会消失，一个孩子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我们这段时间注意点，别被章依依抓到把柄。只要那章家那老头子一死，章家那么多财产还不是咱们的？听说这死老头子家里收藏的几幅名画就价值连城了。” “那老头子死了，不还有章依依？” “你放心，就章依依那种软弱的，争财产争得过你？”何沉冷笑。 ————“钱青稞，制片厂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你去一趟。”校长充当接线员的角色，给正在刻苦学习的钱青稞传话。 没好气地对着校长翻了个白眼，钱青稞背着挎包离开。 “校长，她还看咱们不顺眼呢。” “也不怪她，受了大委屈了。”校长摇摇头苦笑道。 因为上次那个洋人打架的事，钱青稞现在特别看不起校长。当然也因为这件事，钱青稞更加努力地学英文了，照她的话来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到了制片厂，才知道是小柒在拍摄的时候差点从栏杆上摔下来，幸好旁边的苏梁和其他小伙伴拽住了小柒的脚，要不然真得出大事。 “魏从景，你说咱们是不是要去烧个香拜一拜？以前制片厂从没有这些事，现在呢，一直出坏事，啧，不吉利。” 魏从景揉着手上的烟若有所思。 钱青稞抱着小柒安慰去了，一同拍摄的章依依内心很煎熬，当天下了工，立马回家质问二妈。 可想而知从二妈口中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即使二妈和何沉一再否认，可章依依总觉得是这两人在搞鬼，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前脚小柒刚告诉自己二妈和何沉有一腿，接着小柒就差点出了事。 “我要去和从景说。”章依依不能确定真相如何，但是去和从景商量是最好的。 王熏儿立马拦住章依依，“你爸那人其实心狠得很，你和魏从景说了你爸肯定也会知道，你这样做，岂不是要让我死？” “二妈，如果你真的没做过什么，那就不用害怕。” “你爸那人我能不怕？我和何沉真的没什么，可要是被你爸听到些流言蜚语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依依，就过去那十年，你爸的心狠手辣我可是见识过的，”王熏儿真的害怕了，“小柒的事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和何沉也没什么，你相信我好不好？就算不为了我，你想一想甜甜，她可是你妹妹。我要是有什么好歹，你妹妹可怎么办？” 章依依苦恼地坐下，也许，也许小柒这次差点出事真的是意外？ ————“小柒，”第二天小柒正常来拍摄，苏梁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晃了晃手上的相机，“上次还有张照片咱们没洗出来。” “什么照片？”小柒睁大了眼睛，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咱们去照相室洗相片。” 俩孩子等到自己的戏份拍摄完以后相约跑去了制片厂的照相室。 “要洗什么我来帮你们洗。”里面的一个工人笑道。 “叔叔，我们自己洗就行了。”苏梁将相机往身后藏。 “行，那叔叔出去等，你们要快点，不要被其他的人知道了，要不然是要罚钱的。” 等俩孩子洗完照片，那工人进去一看，洗照片的药水被俩孩子弄得到处都是。 气不过的工人找到了魏从景所在的办公室投诉，听得魏从景一头雾水。 “这事是我那孩子不对，我向您道歉。不过，”魏从景话锋一转，“你怎么干事的？照相室除了你们这些工人，就不应该让其他人单独进去，这次弄撒了药水是小事，下次要是有别的心怀不轨的人进去偷重要的胶卷怎么办？” 那工人心里咯噔一下，懊恼自己气昏了头，竟然忘了这一茬。 “看你这种态度，估计玩忽职守不是第一次了，”魏从景抽了一张纸，“去，写份报告，今天晚上下工之前交给林处长。再有下次，我直接找你们艺术处的领导。” 那工人垂头丧气地拿着纸张离开，还真是倒霉，本来是来投诉的，反倒被魏副科长抓到了小辫子。 第42章 小柒和苏梁拿到洗出来的照片正到处找章依依，哈哈，上次就说怎么没拍到亲嘴的照片，原来是没洗出来。 “看到了，依依阿姨在那边！”苏梁指着正和导演说话的章依依，俩孩子赶紧朝章依依那边跑过去。 “小柒！”突然出现的魏从景一把拦腰抱住女儿，“刚才有人去我那里投诉，说你把照相室药水房的药水弄得到处都是，有没有这回事？有的话，你现在就要去帮那位叔叔一起打扫清理，当做对你的惩罚。” 小柒撒娇对着爸爸笑，“爸爸，等我把重要的事情干完了再去打扫，好不好？”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魏从景不信。 俩孩子把照片藏在身后，笑嘻嘻地没个正经样。 魏从景装作没事发生让他们走，等小柒刚走几步，藏在身后的黑白照片被爸爸给一把抢走。 “………” 照片里明显就是何沉这个老同学，至于另一个女人…… “爸爸，快把照片给我。”小柒原地蹦着去抢爸爸手上的照片。 “叔叔快给我们，我们要交给依依阿姨。”苏梁抱住魏从景叔叔的腿撒娇。 照片中两人如此亲密，魏从景突然想起了小柒对自己说的话。 “你们先去拍戏，这照片我给依依。你们看，林师傅在发火了，还不赶快过去？” 果然，因为王副处长在医院，暂时担任导演的林师傅刚才还对着依依发火，现在又到处在找看不见人影的小柒和苏梁。 “一定要交给依依阿姨哦。”小柒和苏梁交代完以后拔腿就跑，林师傅要打孩子啦。 手里紧紧捏着这照片，魏从景转身去了马处长那。 “怎么都围在门口？”李三下工后和几个工人一起收拾道具，却发现他们自己车间被锁了。 “马处长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是有人故意使坏，现在已经找到证据了，证据就在咱们管道具的车间，所以把它给锁了，等明天一早去通知派出所的同志。” “那咱们现在进不去了？” “进不去，可以直接下工了。” “行嘞，大家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在其他车间，咱们现在赶紧去食堂吃饭去，哎哟，今天一天累死了。” 一行人相邀着去吃饭，李三走在最后面神情恍惚。 深夜，第五车间传来声响，李三带着从何沉那里弄过来的钥匙打开了车间大门。 马处长说找到了有人使坏的证据，到底是什么证据？ 李三慌张地在里面找着，突然背后传来啪啪几声响，随即整个车间都亮了起来。 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的李三不敢回头，他身后，马处长等人叹了口气，当初要是早把他调走，就没有之后的那些事了。 第二天照样来拍戏的各个孩子们和以往一样闹哄哄的，身边的工人也都敬业地干着活，好像无事发生。 “李三说所有事都是他自己做的，至于钥匙的事，他说是他偷的。”马处长给魏从景分享消息。 “马处，何沉今天一直没来上班。”魏从景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何沉今天一早提出了辞职。” “那你觉得何沉和这些事有关吗？” “我们的想法不做参考，反正所有事李三一人扛了。” 魏从景拿着那张照片去找依依，章依依脸色很不好看，只希望他不要把二妈偷情的事宣扬出去，要不然他们章家会被人耻笑，爸爸也会被气出病来。 “从景，我爸刚出院现在在家静养，医生说他受不了刺激的。” “你知道小柒那次差点摔下来是李三做的吗？不过我怀疑其实就是你二妈和何沉指使的，毕竟小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抓着你二妈不放。” “我怀疑过，去问过二妈，二妈说不是她干的。”章依依脸色已经惨白，她预感到魏从景接下来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你救过我的命，我欠你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拿走这张照片，从此以后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第二，让我拿这张照片去派出所，治王薰儿和何沉的流氓罪，我们的婚礼照旧。” ————“怎么样？”马处长守在门口八卦地问道。 两手空空的魏从景让他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怎么就不能提了？说不定这所有事就是何沉在背后使坏。” “那我们也没证据，李三不是把所有罪自己担了吗？” “王薰儿偷情的事也可以让他们坐牢了。” 聊到这里，没了照片的魏从景摇摇头，“这件事就别再说了。那个叫小花儿的治疗，咱们厂一定要负全部责任。” “这是当然，”马处长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只希望这部电影能安全拍完就好，反正咱们制片厂现在也不是靠拍电影挣钱。” 现在靠着每年出租给生产放映队的利润维持了相对的平衡，这两年拍的电影还真没赚过什么钱。 ————“钱青稞，我爸让我给你提过来的凉汤。”钟绵没好气道。 这个老爸，时不时派遣他来当苦力。 “那个洋鬼子怎么又来了？”钟绵指着不远处的mark。 “上次闹那么大他都没被抓走，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呗。”钱青稞都快被烦死了。她已经和vickie说了，可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鬼，硬是不相信钱青稞的话，只认为是钱青稞勾引她男友。 “那你要小心点，可别落单了。”钟绵有些不放心，待会儿还是和魏从景那小子说一下。 “放心吧，他一来，保卫科的就跟着在他周围转，那个校长也怕我出事，”钱青稞觉得没劲，“就不能直接把他送进派出所？要是在公社他耍流氓，早就被咱们生产队的给当众打死了。这样一想，我又想回公社了。” “说这么多也没用，你自己注意点就行，对了，还有一件事，魏从景今天突然把买的三大件送给了我爸让他拿去卖，说是不结婚了。我吧，还真是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懂，他那种男人就是清高，自以为了不起，觉得天下所有人都配不上他，切。”钱青稞虽然觉得吃惊，但也没往心里去。 “既然现在他和章依依分开了，你猜他会不会又转过头来追你呢？” “呸。”钱青稞不觉得魏从景会这样做，更何况自己现在也已经有对象了。 “也是，当初魏从景这小子说只要你能改掉这些坏脾气，他愿意和你从头再来，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能改的样子。”钟绵又想起了当初公社里那个被钱青稞羞辱后跳河差点死掉的女知青，钱青稞这人呐，没救了。 赶走钟绵，钱青稞一个人喝汤很是自在，如果没有mark这个猥琐的人在一旁就更好了。 “我也喜欢喝你们这个地方的汤，给我喝一口好吗？”说着他想去摸青稞的手。他朋友说过，这些女人很贤惠很好上手。vickie和以前交往的几个确实就是这样，可是钱青稞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也弄不上手，送花或者是说甜言蜜语都不行。 猛地起身的钱青稞气得将一碗汤扣在他头上。 ————“就这个人，废了他。” “可是，这是个洋人呐。” “你们又没个户口，打了人就离开T市，怕什么？”陈潮生给了足够的钱和券，“还有一件，如果你们被抓到了，就说我叫魏从景。” “明白，您放心，我们竟然吃这行饭，都是很懂规矩的。” 第43章 “学校的事弄完了？”陈潮生刚从市政府办公室走出来，就在大门口看见了骑着自行车等自己的钱青稞。 “我就是一个凑数的，能有什么事啊，图书馆重要的工作都不会派给我，”钱青稞拍了拍自行车坐垫，“我载你。” 陈潮生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骑着自行车的人，就没有见到男人坐在后面被女人载的，“我载你？” “我载你！”钱青稞没耐心了。 陈潮生还是犹豫不决，自己载青稞多浪漫啊，让她载自己？大街上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 见他这么多事，钱青稞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走了。 后面的陈潮生犹豫了0.01秒后马上用文件遮住脸，在后头快走了几步随即坐上了青稞的自行车。 “你哪来这么漂亮的自行车？好像是新的。” “魏从景的，”青稞像捡着便宜似的笑道，“本来是他给章依依的聘礼，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两个竟然不结婚了。他把自行车给了钟绵，钟叔怕我出行不方便，所以把车给了我，我可是捡着大便宜了。” 本来还很高兴的陈潮生听起这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先是和章依依分开，后面该干什么？重新追求青稞？是的，在陈潮生眼里送自行车这件事肯定是魏从景让钟叔这么干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钱青稞回头看看他。 “没，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来接我？”老爸带爷爷回家治病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和市政府的一些人对接西街的工厂的相关事宜。前几天都是自己工作完了再去找青稞一起吃饭，今天她这么好心情来接自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奖励你，你妹妹那前男友啊，我这几天都见不到他，就觉得奇怪。然后呢，今天听校长说他被打了，现在还在医院呢。”钱青稞被骚扰这件事只和陈潮生说过，现在想想那个人被打肯定是陈潮生弄的。所以今天来接陈潮生就是为了表示心中的感谢。 “那你可谢错人了，因为我根本没有找人打他。” “不是你？”钱青稞懵了，自行车车头一歪往没人的地方把车子给停了下来，“那是谁做的？” 钱青稞停了下来，陈潮生马上掌握主动权骑上自行车示意青稞坐上来，“管他谁做的，那个人欠揍，被打不是应该的吗？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和我妹妹分手了？我都不清楚这事。” “你妹妹今天来学校找我算账，她还以为是我找人打她男友，好像我是那种野蛮人。她也不想想我如今可是学校的副馆长了，怎么能干这种被人捏住把柄的事呢？太不像话了，我有这么蠢吗？” 陈潮生听着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你妹妹也真是够奇怪的，不就是那个男人被打了一顿住院了吗？你妹妹怎么就和他分手了呢？”钱青稞并不知道那个马克伤的怎么样，她只知道人家被打住院了。 但是陈潮生很清楚，他说的是让那些混混把Mark的第3条腿给揍了。估计要半辈子不举了，都不举了，自己妹妹怎么可能还和他在一起。 陈潮生骑着自行车，载着钱青稞速度飞快地踩着踏板，“抓紧了，青稞。” 钱青稞被吓得赶紧抓住陈潮生的衣角，一开始的惊慌过去，现在看见陈潮生踩的这么快，只觉得刺激好玩，“踩快点，超过前面那个人。” 一辆自行车飞快地从旁边过去，被魏从景抱着的小柒的长发都被这阵风给带飞了，“呀，真讨厌。” 小柒摸摸自己的头发，不开心的说道。 魏从景早就听出来了青稞和陈潮生的笑声，一眼看过去，果然是他们的背影。 小柒没发现，只是臭美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爸爸，为什么我们要去电影院看电影呀？明明制片厂就可以看。” “咱们市的电影院以前都是租咱们制片厂的胶卷，这次他们租了桂画制片厂的，所以爸爸想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区别。”现在陈潮生制片厂的一部分收益来自于租出去的各种胶卷，如果连这个生意也被抢走了，那他们制片厂不久以后就能被解散了。 “那爸爸，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 “不能带你吗？爸爸只是想和小柒多待待。”魏从景装作有些难过的样子。 钱小柒马上搂着爸爸的脖子，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反正我今天的戏也拍完了，可以陪爸爸的。爸爸，我们的戏还有多久能演完呢？我想看它快点上映。” 书中的这次《T市的故事》是由甜甜饰演的，但是呢，只拍了一个月就完工了。现在自己拍了这么久，感觉还没拍完一半，小柒就有点着急，怕自己拿不到明年的那个奖。 “没事啊不急，现在王副处长一直在养伤，所有的事就有林师傅和马处长决定，马处长比王副处长还要严格，所以进度慢了点。” 以往马处长其实也没有这么严厉，只是因为好几次被隔壁的桂画制片厂给打压，这次他就想争口气想拍到最好拍一部完美的片子给市政府交代。 两个人去了电影院，正好电影院已经开场了，进去的时候却不巧碰到了一个熟人。 钱小柒马上挥挥手和章依依阿姨问好，章依依难过地看了魏从景一眼没说话，这次的战争片，章爸爸想要看，所以她从制片厂请假一天，扶着爸爸和二妈一起来这边看电影。 章爸爸没好气地冲着魏从景冷哼一声，这小子竟然和自己女儿分手了，不过也好，他本来一开始也看不起魏从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他已经给女儿介绍了一个更好的对象。 旁边陪同的王薰儿也是瞧不起似的瞪了魏从景一眼。 “爸爸，你有把那个照片给章依依阿姨吗？”小柒不明白为什么章依依阿姨还是和王熏儿关系这么亲密。 “小柒，以后他们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听爸爸的话好吗？” “可是爸爸，王熏儿是坏人，会害章依依阿姨的，以后章依依阿姨就会变很穷，钱就会被她给骗跑。”被爸爸抱着的小柒边说边激动地挥着双手双脚。 魏从景摇头，“那是她自找的，我们已经尽了力了。” 他不明白小柒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是他不在乎。不管以后章家被王熏儿和何沉祸害成什么样他都不在乎，和自己无关，他不想再管。只要小柒以后不出事，平平安安的就行。 “可是爸爸我们应该告诉章依依阿姨身边有坏人呀。”小孩子的心思就这么单纯，想赶走坏人。 她还想说什么？魏从景直接转移她的注意力，带她进了电影院。 看完了半场电影后，魏从景抱着小柒去后台找电影院的领导。 刚出门，就被过来的公安同志给抓走了。 吓得哇哇大哭的小柒抱着魏从景不撒手。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魏从景他可是一个副科长，前途不可限量，他怎么会去打人呢？不是，他怎么会找混混去打人呢。”钱青稞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赶到了派出所，这时候马处长和副厂长已经到了。 “有的人就是喜欢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虽然小魏同志平常看着很可靠，可是呀，我早就知道这个人戾气很重了。”副厂长阴阳怪气的说道。 马处长立刻怼了回去，“要论戾气重，我们这里除了副厂长你，恐怕没有第2个人选了。” 两人在派出所互骂了起来，公安同志觉得他们不是来协助调查的，纯粹是来捣乱的。 趁公安同志教育这两个人的时候，钱青稞想偷偷地溜进去看一下魏从景的情况，结果被人给拦住了。 ————“你们几个确定是他？和你们当面交易的就是他？”公安同志把那几个混混带到魏从景面前。 那几个混混连连点头。 魏从景沉默了几秒，“乌光头让你们废了mark？” 他只是出了点钱让他们揍一顿mark，没说让他们废了他，毕竟这是在城市里。 乌光头？那几个混混也知道黑市的乌光头，看来魏从景是找了乌光头。 嘿嘿，心中感谢魏从景给了线索，这群混混立马改口，“乌光头找到我们说让我们废一个人，还说幕后主使人就是你。” “刚才你们不还是说魏从景和你们交易的？现在怎么又说和你们交易的是乌光头？”公安同志严肃地质问道。 “公安同志，我们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没听清你的问题，我们的意思是说最终主使人是这个魏从景，但是和我们直接交易的不是他。” 里面这些人正审问着，外面的钱青稞等人急得不行。 “招了招了，那个魏从景招了，他是找了人教训那个洋人，时间也能对得上。” 钱青稞愣了，魏从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到一秒她就想明白了，肯定是钟绵这个小子告诉魏从景自己和那个马克的事，然后魏从景气不过就去找了人打那个洋人。 “公安同志，就算打了那个洋人又怎么样？是之前那个洋人一直调戏我，所以魏从景才气不过找人打了他，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位女同志，可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那个公安同志欲言又止，“快去了那个洋人的半条命了。” “什么意思？”钱青稞没听懂。 那位公安同志咳嗽了一声，把报告给了她，“你看吧，这是医院的伤情报告。” 钱青稞拿来一看，竟然伤得这么重，而且重要的是连男人最重要的那个地方都被废了。难怪，钱青稞突然懂了vickie为什么要和马克分手了。 钱青稞心都凉了半截，魏从景会被怎么处罚？ “糊涂！”马处长一拍桌子想骂钱青稞是个惹事情，不过仔细想想，这件事也与钱青稞无关，主要是魏从景太冲动了，要是只是打一顿，他们厂里都可以把事情给揽下来，可是现在是把人给废了命根子，这件事太严重了，他们厂不可能揽下来，公安同志也不可能让他们揽。 “而且对方是外国人，市政府那边都交代过，让严肃处理。” “凭什么是外国人就要更加严肃处理？我还是个地主呢，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点面子？难道那些所谓的资本主义就比我这个封建主义更高贵？”钱青稞开始胡搅蛮缠了。 眼看着那些公安同志快要忍不了了，马处长赶紧拉着钱青稞出去了就怕这个女同志不安分也要被逮进去。 “从景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钟叔来看魏从景，看到被关在派出所的魏从景，他是恨铁不成钢。 “钟叔我只是叫人打他们一顿，我也不知道那群人下手会这么重。” 魏从景只是去黑市找了一个光头，让他去找人教训Mark一顿，至于他找了些什么人，魏从景不太清楚。 一旁沉默的钟绵很是自责，自责自己不应该说起那洋人骚扰青稞的事。 “说来说去还是怪那个光头，从景只是说找几个人教训他一顿嘛，这光头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找了那么些戾气重的把那个洋人给废了半条命。” 钟叔气不过，怒气无处安放，一把起身怒气冲冲地要去什么所谓的黑市找那个光头算账。钟绵拦都拦不住，“老爹，现在那些公安同志都找不到那个光头，你能找到？” 老钟不信邪，天天到处在黑市找消息。 钱青稞也是，录歌也没心情了，天天和钟叔在那等着想找到那个拿钱没办好事的光头。 “青稞，现在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你就放过自己吧。魏从景干了这么多坏事，罪有应得。”陈潮生不希望青稞找到那个光头。 他自己都觉得太凑巧了，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就害到了魏从景。只是如果他们现在找到光头，那就会露出很多破绽。 钱青稞不信邪，一定要找到那光头揍他一顿，“这几天你帮我去接小柒，我和钟叔在这里守着。” 等陈潮生心事重重的走了，老钟冷哼一声。虽然他和陈正大关系很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是他就是看这个陈潮生不顺眼。 蹲了半个多月没有找到那个光头，却让钟叔和青稞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我们有一个重大的发现，”两人气喘吁吁的，“我们这些天一直在黑市蹲着，然后呢，我就发现有几个蹲在墙角打牌的年轻人，无意间听到了他们说到的秘密。” “什么秘密？”公安同志关心的问道。 “魏从景当初找那个光头想找人揍那个洋人一顿确实是他的错，可是呢，那个光头找的就是那几个在墙角打牌的年轻人，而不是在你们牢里蹲着的那几个混混。那几个打牌的年轻人也在那嘀咕说，那天晚上他们准备去套麻袋揍那个洋人，结果呢，就看见那个人已经被揍倒在地了，浑身是血，然后他们就跑了。” 听到这个重要的消息，那些同志决定再审，连制片厂对魏从景失望的厂长和马处长等人也关心地赶了过来。 三天内这群公安抓到了那几个年轻人以及通过这几个年轻人找到了那个光头。 这光头被抓了也老实说了，拿生命在保证真的只是找了这几个没工作的年轻人去打那个洋人，就是混个饭钱而已，毕竟魏从景给的钱也不是天文数字，怎么可能因为这点钱就废掉那个外国人呢。 “既然你没有下死手，坏事也没干成，那这段时间你躲什么？” “虽然这次的坏事我没干。但是我以前干过那么多坏事，要是被你们抓到了————”光头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糟了，自己怎么这么嘴贱，不打自招了。 那几个公安同志露出欣喜的笑容，第1次看见这么蠢的自投罗网的人，决定先关起来问问他以前到底干了哪些坏事。 在多次的审讯下，那几个被抓的混混终于忍不住睡意回答了公安同志的问题，不是魏从景干的，是一个叫陈潮生的有钱人。 ————“啪！” 听着周围利落的一道巴掌声，骑着自行车路过的人纷纷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路边一个穿着漂亮的女同志打了一个男同志。 “陈潮生你是故意的。” “他要是不想缠着你，我也不会想要害他。再说我这也不是害他，我也不知道那些混混会被抓住，我给了那些人很多钱让他们逃走，结果那些混账天天在本市喝酒赌钱被抓了。” “我和魏从景根本没什么，你做坏事怎么还能找这么多借口？” “我不也是为了给你报仇？要怪只怪那些公安太一本正经了，这要是在我们陈家的地盘，我弄死一个人又怎么样？” “你想为我报仇我很感动，可是你为什么要陷害别人呢？看小柒这么多天难过得天天哭，你怎么忍心？” 没什么好说的，钱青稞难过地蹲了下来。擦干眼泪以后，又直起身来转身走掉。她和陈潮生，不会再有可能了。 第44章 已完结 广播里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来，学校里教师们一阵欢呼。 钱青稞一把关上广播，反正自己也没资格高考，没什么好高兴的。 “怎么把收音机给关掉了？” “这是我的收音机，我把它带过来不是让你们听新闻的，我是想自己听歌的。”钱青稞不喜欢这几个同事，当然他们也不喜欢钱青稞。 “切，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破收音机吗？”那几个同事私底下议论纷纷，他们已经联名给学校和市里面写了很多封投诉信了，坚持要把钱青稞这个没文化的赶出学校。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他们相信只要坚持不懈的投诉，总有一天能把钱青稞给赶出去。 当天晚上他们又写了一封信，正签名的时候，本来出去接小柒的钱青稞返了回来拿收音机，结果就看见了那封投诉信。 气得要命的钱青稞一把撕碎了那封信，“有本事来明的，我才不怕你们。” 抱着收音机出去，钱青稞把收音机捆在自行车后面，自己骑上自行车去接小柒，今天是个好日子，到处都在庆祝欢呼恢复高考的消息。 被这种氛围感染了，钱青稞也很高兴，因为要去接小柒了。 自从魏从景放出来后，小柒越来越黏魏从景了，所以钱青稞特别吃醋，为了争夺女儿的欢心，钱青稞想和小柒有更多时间相处。 “钱青稞！”vickie在制片厂的大门口一把拦住她，“西边建厂的工程已经正式开始了，要不要去看看我的杰作？” 陈潮生因为mark的那件事被外公方其蔺安排偷偷回了家，现在t市的所有事由vickie负责。 开始打拼事业以后，她才意识到当初钱青稞对自己说要干事业的话是为自己好，因此和钱青稞成了朋友，两个任性的女人一拍即合。 “我接完小柒再去你那边玩。”她等不及要接女儿了。 钱小柒蹦蹦跳跳的被魏从景牵着手走了出来，“妈妈，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哦，我的电影会在12月1号上映。” 魏从景补充道，“苏厂长说t市政府会想办法让我们的电影去2月的民众电影节露个面，毕竟这部电影是宣传t市人的美好品质，大家都挺重视的。” 钱青稞不懂什么电影节，她就是一个平时听听广播听听音乐的人，看电视都很少看，更不用说电影了。 抱着小柒准备走，突然冒出来的马处长一把拉住她往制片厂里面走，“之前你弄的那首三首歌不行，我总觉得你还可以唱得更好，你再给我重新录几遍。” 晴天霹雳！ “马处长，这让我录歌是要加钱的。” “这么财迷？”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们钱家怎么恢复荣耀呢？钱嘛，是一点一点要出来的。” “可笑，这个歪理我是第1次听到，你呀，就是太爱钱了。” “我要是爱钱早就让你给我几万了，你看那些旅日歌手都是几万的价钱。想当初我奶奶说我们钱家几百年前最富有的时候那仓库里的银子是一堆一堆的摆满了。” 又开始了，钱青稞又开始忆往昔。 “那些歌手凭什么要几万？我的工资才一百，那些人啊，唱的都是些靡靡之音，唱些情啊爱呀，堕落。” “人家就值那么多钱，我也想赚那么多钱。” “那是资本主义，你不要跟着学，不好！就在我们制片厂安心的赚点干净的钱不好吗？” “马处长，你这话也太偏颇了，难道赚钱多就是不干净吗？” “行行行，我不和你扯了，你赶快把歌给我录完。” 再次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让马处长彻底满意，放松下来的钱青稞带着小柒去找vickie。 “你建这个厂请了这么多工人，肯定解决了不少人的工作问题。” “当然，其中还有不少刚回城的知青，我已经说了，找不到工作也考不上大学的知青优先。” “老板，有一个女知青来应聘，她不想干普通工人的活，一定要干会计。”一个工人突然过来和vickie说道。 “学历怎么样？” “非常不错，高中毕业。” “那行，让她过来，我看一看她的本事怎么样。” 钱青稞觉得无聊，抱着小柒在一旁看vickie是怎么招职工的。 “小玲？”看着进来的人，钱青稞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是老熟人。 “你认识她？” “她是我们生产大队的，”钱青稞扯扯vickie的衣袖，“我以前有做过一些事对不起她，你可不可以把她给招聘了？” “会计这些活太重要了，我不能因为你的关系就招她。当然我向你保证，如果她能力合格我一定招她，既然她是你的好朋友，我也一定给她优渥的薪酬。” 最终得到这份工作的小玲和青稞道谢。 “不用和我说谢谢，是你能力太强了” “那个老板给了我特别高的工资，说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小玲是真心感谢青稞，当初爸妈把厂里的工作给了大哥，自己只能去了乡下，如今薪酬这么好，自己彻底翻身了，自然要感谢青稞。 “我还要向你道歉。” “怎么？”钱青稞一头雾水。 “其实当初我自、杀并不是因为你。” “不是我？可是那天我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侮辱了你，然后晚上就听说你想不开了，差点没救回来。” “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向来嘴巴特别厉害，连生产队长都说不过你，我怎么可能因为你骂我就想不开。”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钱青稞着急了，这几年自己一直被公社的人背后辱骂恶毒，就是因为这件事，包括魏从景当初和自己离婚的□□也是这件事。 “那天晚上我被一个混混，嗯…，反正就是那些不好的事，不过没关系，那个混混犯了其他的事早已经被毙了，老天有眼。”小玲不想再多说这段伤心的事。 钱青稞沉默了好半晌。 “其实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和你道歉，因为我不应该那么侮辱你。” “你倒是变了不少。” “当然，我现在读的书多了，也变文明了嘛。” 当初钱青稞以地主身份自豪着，看不起小玲这种人，所以起了冲突，说了一些特别过分的话，现在想想确实是自己的错。 现在知道小玲当初想不开的事不是自己的过错，钱青稞的内疚少了很多，结果第2天魏从景就上门来和自己道歉。 “你怎么知道的？” “vickie偷听了你和小玲的谈话，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我，vickie还说……” “还说什么？” “vickie说想让我和你和好。” “………哦”钱青稞沉默了半响，尴尬地走开，并没有接受魏从景的暗示。 12月电影上映，结果看的人很少，不说电影院了，那些生产放映队的来要胶卷都是去租那些战争片。 制片厂想推荐这个电影，虽然这次自己厂里拍摄的时候没出多少资金，但是辛苦了几个月也想看到成果。结果那些生产队的放映员摆摆手拒绝了，“我们公社的人或者说县城所有的人都只想看这些战争片，谁想看这些小孩子演的？” 一旁期待地看着这些人的小柒和苏梁那些小朋友难过地低下了头。 “这些战争片你们都重复看了好几次了，还要看吗？”工人还想再推销推销。 “哎呀，你们城里人不懂，我们那些生产队的人就喜欢看这些，有劲，一遍又一遍的看也不会腻。”说着他们抬了重重的胶卷离开了。 “没事啊，T市周围这么多县城，底下又那么多公社，他们以前租片子都来咱们这里，咱们再等等看。”那工人安慰那些孩子们。 小柒知道这位叔叔只想安慰自己，扯扯妈妈的衣袖，小柒小声道：“妈妈，陈太爷爷说过，说我如果这次电影没有很多人看，就不会再让我演电影了。” 钱青稞尴尬的笑了笑，她其实也不想让小柒继续演电影，这次演电影的经历就够了，就是让孩子玩一玩，接下来应该好好学习振兴钱家。她们钱家的人总不能一辈子当个演员吧，这说出去都对不起列祖列宗，自己虽然这次唱了唱歌，但是本职工作还是在大学里。 而且抛头露面这种在钱青稞看来不体面的工作，自己去做去挣钱就可以了，小柒只要安心读书就好。 小柒对妈妈的反应很失望，又去找魏从景要安慰。 “你妈呀，虽然变了很多，但是骨子里那种思想还是不太容易改变，还要给她点时间，你不要怪她。”魏从景自从解开了小玲事件的心结以后，对钱青稞一些不好的思想越来越包容了。只要本质上思想不坏，魏从景觉得那些小缺点都是钱青稞可爱的地方。 “可是陈太爷爷马上就要来这边过年了，要是没多少人看我们的电影，他不会让我继续拍戏了，”钱小柒觉得很丢脸，“根本没人看，还去什么电影节啊，爸爸，我不想去了。” 小柒一直提不上劲，整天闷闷不乐，连看到钟爷爷做的肉都没兴趣了。 “这孩子，我这可是精米！白花花的大米饭，你都看不上眼？”老钟拿这孩子没辙了，“小柒啊，其实也想得通，小孩子嘛，谁愿意看小孩子演的片子？” 可是书中不是这样的，书中甜甜演《T市的故事》，好歹看的人不少，毕竟认识甜甜的人更多。 如今主角换成了小柒，又因为甜甜她妈的关系，制片厂没写上甜甜的名字，所以观众看上去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演员不认识，不看！ “唉。”小柒和钟爷爷一齐叹气。 “小柒！今天有很多放映员去制片厂点名要《T市的故事》！”钱青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虽然不想让女儿继续演戏，但是她也不想让女儿不开心。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小柒和老钟异口同声道，他们都不相信。 “真的！”钱青稞拿出一张报纸，“也不知道为什么，全盛日报登了你的电影。” 全盛日报是全国人民都会看的报纸，虽然T市本地的报社也刊登过让群众去看，但是本来那些本地的报纸就没什么人看，第二嘛，大家都更相信全盛日报的话，那既然全盛日报说好看，肯定这电影就还不错。 报纸一早出来，结果中午就有各个生产队的放映员赶过来要租片子，之前爱理不理的电影院也要租片子，一时之间倒成了香饽饽。 “青稞，你看，”老钟戴着个老花镜指指报纸的一个角落，“总编这里！” “总编，杜杨，”小柒念了出来，“妈妈，就是那个给你寄出寄了很久才寄过来的杜杨叔叔吗？” 老钟笑呵呵地看着青稞，“青稞，看来他是真的对你有意思。” 青稞脸红了，收起报纸让小柒赶紧回去制片厂看一看自己的片子有多火。 一路上走出去，有几个人对着报纸上的照片指指小柒，“你就是钱小柒？长得真可爱，我一看照片里你邋里邋遢的就不想看，没想到你现实里这么可爱。” “奶奶，我在电影里演一个小流浪汉。” “我知道，知道，现在奶奶就去看你演的电影。”这个奶奶笑着摸摸小柒的头，还直夸钱青稞好福气生了个这么可爱乖巧的娃娃。 这下极大地满足了钱青稞的虚荣心，小柒笑着抱住妈妈的腿，“妈妈，我是不是给你争光了。” “嗯！”钱青稞狠狠点头，原来做名人的感觉这么好，不对，做名人的妈妈的感觉太好啦！ 虽然一路上只有三个人认出了钱小柒，但是俩母女都已经很满足了。只要等看电影的人一多，相信认出小柒的人也会更多。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在这之后，虽然电影有无数人观看，可打电话到制片厂询问得最多的不是小柒这个主角，大家除了夸小柒演技好以外都会询问一个问题，那就是里面唱歌的是谁？太好听了。 “从景啊，这一天接了无数个电话，我们厂的接线员都有意见了。哈哈，”马处长扬眉吐气，虽然嘴里抱怨，可脸上都是自豪的笑，“你看当初那个老园林不肯把地方借给我们拍外景，要借给桂画制片厂，结果怎么样？现在桂画制片厂刚出的电影压根没多少人看，人家老园林后悔死了，哈哈哈。” 魏从景让他悠着点。 “你呀，我真是羡慕你，你看你女儿现在出名了，比甜甜还出名。你对象也出名了，每天都有人问唱歌的那个钱青稞是谁，是哪个歌舞团的还是哪个剧团的，我说她根本没学过唱歌，人家还不信。 哎呀，我算是知道了出名也不是件好事啊，你看，咱们制片厂还好，不想接可以挂掉，可电台不一样，天天有群众打听钱青稞的事，诶唷，清姐和我抱怨，说那些群众太不好招呼了，一下子嫌弃他们电台的人声音不好听，一下子指明要声音好听的钱青稞来电台唱歌，把青稞当唱歌的了，要是被那小地主知道，又要被气死，哈哈。” 马处长乱七八糟说了一通魏从景也没在意，他只听到了马处长话中的‘对象’二字，“马处长，你别乱说，青稞不是我的对象。” “还不是？”马处长有些担心，“你怎么不着急呢？我看那个叫杜杨的老家伙可是对青稞好得不行，这次电影这么好反响多亏了他，不过仔细想想，人家现在是总编，青稞不喜欢你也是应该的。” “老马，第一呢，人家杜杨只是30岁而已，不是老家伙。第二呢，青稞不是那种看身份地位的人。” “女人结婚不看身份地位看什么？青稞也太糊涂了。”马处长不赞同。 “据我对她的了解，青稞看的是长相、人品还有上进心，这三点缺一不可。”魏从景笑了笑，其实青稞要求挺高的。 “论长相嘛，杜杨和你不相上下，论人品嘛，”老马嘀咕了一下，“论人品我估计人家杜杨要比你强一点，你看你抛妻弃女这点就不行。” 魏从景脸色已经不好了，老马继续道：“论上进心，嗯，这点你还是有的。” 不等老马分析完，魏从景已经转身离开了。 老马不死心，虽然杜杨好，可小魏是自己厂的同事，那肯定要向着自己厂的人。 不死心的他偷偷去问钱青稞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要求。 钱青稞吓了一跳，还以为马处长看上了自己，立马摇头，“马处长，你这样的我肯定是瞧不上的。” “别胡说了你，我对你可没意思，”老马着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的，当然就是我喜欢的啊，还能是什么样？”钱青稞不能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什么叫做你喜欢的就是你喜欢的，条件呢？”老马着急地怒吼。 “条件就是我喜欢的啊！”钱青稞觉得和这种老人说不到一起去，自己如今可是出名的人了，这个马处长应该对自己语气好一点。 傲气地回到学校，学校大学生跑过来笑道：“咱们学校特地请了放映员过来，要给咱们放《T市的故事》，副馆长，那里面的歌真的是你唱的？” “当然是我！”钱青稞炫耀道。 “哎呀，歌唱得是好听，就是不知道文化这么低，能不能领会歌词中的含义。毕竟，歌词写得那么好。” 如此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出现，钱青稞就知道是她的同事们来了。 那个大学生看□□味太重，吓得溜走了。 看着瞧不起自己的几位同事，以往想证明自己的钱青稞突然懒得废话了，毕竟，自己已经申请了调职了。 过了几天钱青稞在办公室收拾行李，其实没什么，都是一些她日常看的书。 看着钱青稞灰溜溜地搬走书，那些同事互相使眼色开始叽叽喳喳地不加掩饰地嘲笑，他们写了那么多投诉信，终于把钱青稞给投诉走了。 等钱青稞收拾完，校长也走了进来，“青稞啊，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我不喜欢这里，虽然这里的学生有很多可爱的，可是这里的氛围还有一些校职工，我不喜欢。” 那些人停止了议论声，有些好奇地互相看看，难道钱青稞是自动请辞？不过这样也好，她这样的本来就不该留在城里，现在没了工作，回去公社才是对她最好的。 “青稞，你们生产队长有没有给你留一亩地插秧？” 说完这些人得意地笑。 “我迟早要公社发展我家乡的，不过是等我事业有成在城里站稳脚跟以后！”青稞和来接自己的钟叔一起离开了。 “校长，她这样的能找到工作吗？人家西街上那片工程现在也只招知青呢，她要是留在城里，岂不是要被饿死？”那些人看似关心其实嘲笑。 “你们呀，”校长摇头，“人家青稞是被广播电台那边要走了，之前本地报纸上不是一直要说年底新开一个介绍外国音乐的栏目？人家呀，看中青稞了，准备将那整个栏目都交给青稞做。” “什么！”这些人集体愣住，“可是——” 他们刚想说钱青稞不会英语，可是突然想到钱青稞这几个月在学校一直刻苦去和外国教授交流学习，现在虽然单词默写不下来，但是基本上交流和听读方面已经没问题了。 钱青稞从一个没有实权只是吉祥物的副馆长去到本市最大的电台做一个栏目的老大，想到这里，这些人气得没了精气神，一整天吃不下饭，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 78年2月6日，钱青稞和小柒在钟叔所在的饭店过了一个幸福的除夕夜。 大年初二，民众电影节上，本来只是去露个脸的小柒拿了最佳女主奖，震惊了那些成年演员，这娃也就4岁，给她女主奖合适吗？ 小柒才不管别人的看法，穿着干净的衣服和布鞋就上去领奖了，穿书前就是小童星的她已经见惯了这些大场面，一点都不慌。 女儿得了奖，高兴的钱青稞和魏从景合伙出钱在钟叔饭店摆了很多桌请制片厂的人和电影中的演员来吃饭。 只要是没回老家过年的都过来了，除了章依依和甜甜。 “钟绵，你去通知依依了吗？”魏从景已经很久没和章依依联系了。 “从景，依依她，”钟绵有些难过，“依依她爸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说是昨天突然死的，我听周围的邻居说是被气死的，哎呀，我也不懂这些，你自己去问吧，人家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今天是小柒的好日子，钟绵强撑着笑脸坐下吃饭。 是被气死的……魏从景突然想起了小柒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依依爸爸会被王熏儿偷情的事给气死，难道这次就是…… 摇摇头把脑中这些想法忘掉，魏从景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问问情况看看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爸爸！照相啦！”小柒站在钟叔他们搭建的最高的台子上，旁边站着钱青稞。 上去合照了一张，魏从景突然有些恍惚，去年夏天，他和依依就是在这台子上举办喜宴，结果被冲进来的小柒打断了。 现在……魏从景往左边看看，现在自己和小柒的左边站着的是青稞。 青稞无语地瞪了一眼魏从景，“干嘛看我？看前面！” 在照相的时候怎么能这么三心二意？钱青稞不理解，自己美美地比了个yeah，虽然在小柒这个穿越者看来比yeah的姿势太土了，可钱青稞认为这是很好看的姿势。 “妈妈，我厉害吧。”小柒举着奖杯在自己头上炫耀。 “小柒太棒了，咱们一起回去给钱家列祖列宗看，这都是咱们钱家的荣耀。” 小柒才不在乎什么列祖列宗，不过妈妈高兴的话自己也就开心。 2月8号，钱青稞等不及地带着小柒拖着很多好东西准备去火车站，这都是她给乡亲们带去的好东西。 “妈妈，他们对你不好，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带？” “有对我不好的，也有对我好的啊，你妈妈我可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首先呢，这个就要给怀孕的革委会主任他儿媳妇，哈哈，希望她能生出个好看的宝宝。”钱青稞给闺女介绍自己带的各种东西。 刚想上出租车去火车站，一辆小轿车开了过来，“青稞啊，咱们开车回去。” “陈太爷爷！”小柒激动地朝车窗扑过去，她本来就不想做火车，太劳累了。 “可是陈爷爷，咱们可以开车回去吗？不用文件吗？” “你放心，这些我都打点好了，什么介绍信啥的你都不用管，上车。” 开车的司机下车来帮两人提行李，小柒和送行的魏从景说拜拜，老爸一直不想回去小柒也很不理解，不理解爸爸为什么和家里关系那么糟。 钱青稞上车后有些尴尬，“陈爷爷，我和陈潮生————” “不用再说了，那小子你不喜欢，咱们再找，”陈老头兴奋地拿出一叠照片，“这个，外交官的儿子，是我最中意的，还有这个——” “陈爷爷，”青稞打断陈老头的话，“我知道我配不上什么外交官的儿子，人家哪会想娶我。” “你陈叔叔说了，收你做干女儿，有方家这一层关系，咱也不用怕了。” “不是怕，我就是不喜欢。”钱青稞很抗拒。 “那行，咱们现在先不说，不急，啊。”陈老头有些失望，他日子不多了，接下来的时日他只想待在公社好好地陪陪钱家的先人给他们上上坟说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他就怕自己死之前没给青稞找个好人家。 “陈爷爷好。”魏从景过来和陈老头打招呼，顺便把小柒送上了车。 车子走远，小柒伸出脑袋和身影越来越小的爸爸告别。 “小柒！脑袋不可以伸出去，太危险了。”陈老头紧张地把小柒往回拉。 “妈妈，”小柒小声在妈妈耳边说道，“爸爸刚刚问我如果和你在一起我愿不愿意，我说愿意啦。爸爸是要追你吗？他说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下定决心了？愣了两秒，钱青稞猛地往车窗伸出头去看，看着远处不停和这辆车招手告别的魏从景，有些红了眼眶。 陈老头要糟心死了，这两个，一个两个地都不好好待着，非得把头伸出去。 “青稞，我听说下个月那个杜杨要带几个编辑来T市对小柒和你做采访，你怎么想？”陈老头闲不住，又开始问起青稞的终身大事了。 其实那个杜杨也不错，陈老头觉得青稞嫁给他自己也能安心地离开人世了，到时候死了也有脸去见钱家老爷夫人小姐姑爷们。 虽然潮生那小子在家那边一直不服气，想再来T市找青稞，但陈老头觉得孙子那性子不行，做事没分寸。所以啊，他想给青稞找个接近完美的好对象。 “陈爷爷，我不喜欢杜杨，你别再说了。”青稞逃避似的看向窗外，她觉得自己打心底里还是喜欢那个在生产队对自己好的魏从景，要不然也不会听到魏从景‘下定决心’这四个字就开始难过落泪了。 “好好好，不说了，咱们除夕夜没回去，这次好好回老家过个正月，一切啊，等回城再说，好不好？”陈老头笑着答道，他很紧张，二十多年没回过公社，不知道那里变成了什么样。 “好，回城了再说。”钱青稞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