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玄学大师》作者：阿nyaa 【文案】： 在修仙界活了九百多年的景书书，因为时空混乱从末世穿到了七零年代。 无家可归，蹲在破庙中，菜里没有一滴油。 景书书(坚强):“我很好，真的很好。” .....后来，这个破庙成了远近闻名香火旺盛的风水宝地，景掌门人降妖除魔，大显神通。 小鬼来，不怕。 景书书:“小白，上去咬它!” 男主(摇尾巴):“嗷!” 这是一个玄学大师在七零年代一边种田，一边捉鬼升级，顺便恋爱的苏爽甜故事。 ---------------------------------- 重要提示： 1.世上没有鬼，故事里全都是人心险恶，咎由自取。 2.本文中提到的一切都是架空，与现实世界无关。 3.本文不恐怖不恐怖不恐怖，反而有点萌萌哒。文风有点不正经，女主略沙雕，男主很忠诚。 4.甜文，真的是甜文，男女主甜翻全场。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年代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书书、戚小白 ┃ 配角：专栏《好运少女[六零]》跪求收藏 ┃ 其它： 第1章 “以前呀，把刚出生的孩子送出去的情况还真不少，尤其是闺女，而且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时间是有点久，但巧了，咱队上姓景的人家还真不少，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卷宗。” 生产大队队长办公室里，队长和和气气的招待着这个来了戚家村大半个月，说是来找自己亲生父母的人，景书书。 “队长谢谢您，我老早就听说戚家村的生产大队最有人情味儿，这次办事儿这么顺利，看来听说的都是真的，一想到戚家村是我自己老家，我就暖洋洋的。要是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景书书头一偏，俨然要落下泪来。 队长微微一笑，“你先坐下，等等我。” “队长，麻烦您了。” “队长队长，你要给我做主啊！”屋内人远远的就听见窗外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似乎要把房顶给掀翻了。 队长停下手里的动作，向外面望去，原来是戚老三家的媳妇。 “队长队长，你要给我做主啊，小五这孩子我是真心带不下去了。别说是工分了，发给我的50斤粮食我也给你还回来，这孩子我不要了。” “小五妈，你这是说啥呢？当时领养走的时候不是欢天喜地的吗？这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队长，这孩子发疯，不是我不要他，是，是他……走，您跟我过去看，看了您就全明白了。” 戚老三家的媳妇儿眼瞅着就要拉着生产大队队长往外走。 这可怎么行？自己正在队里办事儿呢，就算是不急的事儿也要分个先来后到，何况自己这事儿还关系重大，不急不行呢，怎能容一个后来的人插队扯皮。 景书书大手一挥，拉住了快走到一半的大队长。大队长有些年岁了，同时被两个女人一拉，顿觉面上无光，景书书也意识到了，连忙松了手，戚老三家的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倒开始踩景书书。 “啥事能比我这件事急？我这都是要死人的事儿，今天你要是拦着我，回头你就背上一条血债！” 口气倒是不小，重要性似乎也说的明明白白，然而景书书听着怎么就那么不是味儿呢？ 看这戚老三媳妇儿的面相，宽眉竖目，光芒大盛，脸色也红润的不行，景书书将手伸进口袋里面掐指一算，这人全家最近都没什么血光之灾呀。什么血债？什么死人？吓唬谁呢？算了一卦以后景书书对她不怯了。 “你满头红光，看着生龙活虎的，明显得了小五后生活的比哪家都好，就别给自己多加戏了，队长也很忙，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排队。” 队长扯扯自己的袖口，戚老三媳妇终于松了手。这戚老三家的，平日里就咋咋呼呼，一点小事能说的比天还大，上个月踩了脚鸡屎，碍于鸡都是生产队的，不敢直接闹，硬是找到养鸡员，拉到队里吵架吵了个一天一夜，最后养鸡员赔礼道歉不说，还亲手从计分簿上给自己扣了三分，加到戚老三家的工分上。 “好了别吵了，排队，应该的。”生产队长是个老好人。这时候景书书口气稍强硬一些，他就像捡着了宝贝一般，立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景书书：“生产队上的工作已经够忙的了，大队长还要替我们解决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很累。人人都把自己的事儿当成天大的事儿，队长忙得过来吗？” 现如今哪个生产队的队长不是忙在生产上，别的队都在热火朝天的搞建设，提产量，就他们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队长除了做本职工作，还要兼当妇女主任，又当爹又当妈，各户人家的事儿确实令他每天头疼不已。 “队长，我家小五他疯了，他拿着粮食就往水井里面倒，课也不好好上，老师请了好几次家长了，每次请家长都是我去，我队里的活儿也干不完，本来让他上学，我家就少了一个劳动力，他还老折腾我，这个月我们戚三家，基本工分都没拿够！这孩子当年是我们家好心从生产大队领养的，谁知道他会是个疯子啊！现在我不要他了，求求队长，你把他领回去吧！” “胡说！”队长一听，立即发怒了，“你说什么呢？小五多好一孩子，你说他是疯子，七八岁这个年纪的孩子，俗话说猪嫌狗不爱，稍微调皮点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于领养的孩子，你们家里就应该有更多的包容性，你当孩子是一件衣服一个牲口？说不要就不要了，领养的时候你们家戚老三可是写了保证书的，从我这儿领走工分的时候欢天喜地，粮食一斤也没少拿，还全都是细粮，你家去年还评了五好家庭先进生产户，全部都是沾了小五的光，现在孩子稍微调皮一下，你就要把人扔出去，你说你这还像话吗？” “队长，真的，你不知道实际情况，你跟我走，去看看我们家小五，你就全明白了！” 队长虽然口中说了要两个人排队，实际上还是没有顾得上景书书这边的事儿，景书书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事掰扯不清了，而且戚老三媳妇儿说话声音尖利，一句话里，还要气急跳脚好几次，听得景书书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 “队长不是说排队了吗？队长，您先解决我的问题。”景书书义正言辞，帮队长化繁为简。 戚老三媳妇瞪一眼景书书：“你就是那个住在清泠庙里的黑户吧？什么时候我说话轮到你插嘴了。” 这是蹬鼻子上眼了！作为暂时的黑户确实诸多不便，景书书这不正解决着呢嘛？怎么还被人当着面摆了一道。 戚老三媳妇儿骂完景书书，心气又顺了一些，准备继续讲自己家的事儿。 景书书后退一步，双手抱胸，悠然自得又自信满满的说：“行，我不说不该说的，但是你打小五的事我还是要报告的。” 大队长一听马上一个激灵：“什么？戚老三家的，你打那个孩子！你知不知道，公社很关心孤儿小五的情况，你竟然还敢虐待他！” 戚老三媳妇脸色微变，下意识想要否认。 “三天前，在七沟沿发生过什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第2章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戚老三媳妇否认三连，脸色微转，瞬间泣不成声。 这次是大队长忍无可忍了：“戚老三家的，你把话说清楚，要是真被公社知道，全生产队都要跟着你遭殃你知道吗？人好好一个孩子，当时也没逼你家领养，现在所有荣誉都得到了，你还打孩子……” “没有，我真没有，队长，你相信我。你别听他瞎说啊！”戚老三媳妇眉头皱成一个弯，怎么看景书书怎么心气不顺。 景书书只想看自己的户籍卷宗，并无心跟她痴缠，三言两语感觉已经杀了她个下马威，就把话题往自己这边引。 “队长，我这……” 队长转头，严肃的表情面对着景书书稍微舒缓了一些：“好，先办你的事。”转头指着门口：“戚老三家的，你这事也不轻，先来后到，你站外面门口候着去。” 戚老三媳妇心头一动，自己来的目的是让队长去看看小五，队长亲眼看到了，就知道小五是疯了，那语气自然会软下来，这个黑户看来不是好惹的家伙，还不如就听队长的话，门口等一等。 戚老三媳妇拉拉自己夹袄前襟，顺顺头发，走到办公室门口，把自己关在了外面。 看着戚老三媳妇乖乖站在门外，队长对景书书露出笑容：“先办你的事。” 说完就去拿卷宗。 景书书等了好久，终于看到了。 “咱们队里的户籍按理说不应该在我这，但是有一箱，上次公社调查的时候也没收走，后来公社就说这些暂时归我们生产队管，以后人口普查再统一上交，我看了，里面有三家姓景啊，你看看有没有你亲人的。” 景书书客气道：“已经为难队长愿意帮忙了，本来我就没报能找到父母的希望，都传扔了的女儿就是别家的人，周围亲戚都劝我，可是，我逃了嫁死人的命，总归是福气，如果父母还在世，我还是想找到他们。” 队长握紧了卷宗：“姑娘，你恨他们吗？其实早前扔孩子的不少，大家吃不饱穿不暖，哎。”队长不说话了，沉默代表了一切。 扔孩子，卖孩子，为了五斗米把孩子送给不认识的人，这种事他见过太多了。 景书书也就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才从这里着手给自己办户籍，穿越过来一段时间了，系统怎么都喊不出来，不能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带着身份信息直接过日子，只能先给自己一个身份，系统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庆幸的是，这地方姓景的人不少。 也算是坏事汪洋中的好事一件吧，要知道泱泱大国，找一个姓景的爸爸，可不容易啊！ 队长拿来的卷宗里面，有三家景姓人家。 第一家：男主人今年六十五，两儿两女，如今都在戚家村生产大队，合适倒是挺合适的，但是人家家里有儿有女，一看就是不会丢弃孩子的人。 队长指着男人的名字说：“他家是五好家庭候选人，出了名的对儿子女儿一样好，记得他两个女儿出嫁的时候，他还各给了一辆自行车，你说老一辈人一辈子的积蓄能买几辆自行车呢？”画外音：估计就两辆！ 第二家：男主人刚刚三十出头……要说有个景书书这么大的女儿，也不合适。 第三家：男主人五十五，有老婆，但是无儿无女……估计生不出孩子，收养还差不多，说他扔女儿，还是不太合适。 队长：“这个他家之前还想领养小五来着，可惜男的有病，赚不了工分，全靠女人的工分养活，再领丨养丨孩丨子丨不合适。” 景书书内心说：要是能领养我，我看挺合适，罢了，只是一句吐槽。 粗略一看，这三家没有一家适合安插一个20岁左右的从小送出去的女儿的。 景书书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气。 队长安慰：“丫头，我之前也看过了，这些可能都不是，哎，你真的不记得你爸叫什么了吗？或者，那时候你年纪小，能不能记得妈妈叫什么，有没有哥哥姐姐之类的。” 景书书声音哽咽：“队长，我……”1551，景书书扮演嘤嘤怪，这些都不合适，那就要再看看别的途径了，果然，户籍这件事，不管是在过去还是未来，没有好办的！ “你也别太伤心，再去公社问问，指不定就是公社里那些卷宗里有，我会帮你开介绍信的。” “队长，谢谢你，能遇到您，我感觉我还是能找到我亲生父亲的！”景书书说着，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把挂面，这是提前准备好的，从空间里拿出来，包装已经撕掉了，找个油包纸报上。 大队长眼睛发亮，这表情景书书最近看得多了，虽然已经是七零年，人们生活比几年前有了改善，但细粮还是个稀罕货，尤其是在戚家村这种偏远的农村，发展比南部落后很多，人民生活水平还是普遍低下，跟着生产队辛勤劳动，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偶尔上面发点好货，还不一定有券和钱去买。 景书书空间里囤了不少粮食，大多数不能直接拿出来用，她合计了合计，拆了不少包装袋，稍微一改装，比如挂面，还是能拿来用的。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景书书也明白了这里的行事之道，万事不可张扬，她自信这面条包的看不出任何破绽了。 大队长看了看门边，想着戚老三媳妇儿还站着呢，小声说：“这怎么好意思，丫头，你生活也不容易，你还是拿回去吧。” 景书书把面放在队长手里，朝他轻轻一推：“队长，有什么事能比找到我亲生父母更重要呢？”眼里的泪花扑簌簌就要飘出。 大队长露出惋惜的神情：“哎，说的也是！苦命孩子，破庙里也不好睡吧，我也希望你早点回家！” 又是一番礼让，大队长总算收下了面条，并亲自给景书书开了介绍信，让她去公社里说明情况。 最后，大队长很客气很客气的送景书书出门。 门口，戚老三媳妇还站着。 “哟，这是完事了，拍拍屁丨股走人呐！”戚老三媳妇一脸的鄙视，话里话外听着都十分不正经，景书书看她皮痒，但，不急着反驳，自己是来办户口的，该干嘛干嘛，不能被无关人士打搅了心情。 该走的时候就走，管你们一地鸡毛。 队长：“老三家的，你有啥事你说吧。打孩子的事，你好好解释一下。” “队长，我就一个要求，跟我去看看小五。” 队长：“行，我去看看，看了就知道你有没有虐待孩子。”要是真有虐待的情况，他也少不了担责任。 老三媳妇：“队长，冤枉，小五发疯了，那是鬼附身！” 景书书还没走远，听到鬼附身脚步一顿，队长办公室门口蹲着几个来办事的人，刚才戚老三媳妇把着门，谁也没进去，这下队长出来，有事没事凑热闹的都围了过来。 第3章 “咋个地，还鬼附身呢！我看是你被附身了吧！”一阵调笑。 “队长，我家这次分鸡蛋，少分了一个，你得给我登记一下。” “队长，我家媳妇前天请了半天假，记分员给我们扣了一天的工分，你给我说道说道。” 景书书站在那边，听着都头疼，大队长真不好当。 戚老三媳妇一看乱成一锅粥的情形，忙用她尖利的喉咙杀出了一条血路：“都给我闭嘴，先来后到懂不懂，队长，跟我走！” 先来后到，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原来刚才景书书说的话，她已经学会用了。 安静了没几秒，大家又开始纷纷说自己的事。 戚老三媳妇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队长就往前走，队长最怕因为男女关系被人指点，慌忙甩开戚老三媳妇：“行了，都别吵了，我先跟你走，事情一件一件解决。” 景书书趁乱跟在了不依不挠的人群后面。 一路上，都有农民提出自己的诉求，队长一一答复，景书书都替队长捏把汗，这样下去，别说是什么增产增量了，每天光应付上门的农民都顾不过来，听说戚家村第一生产队连续好几年都是全乡排名倒数的生产队，全靠去年戚老三家领养了一个孤儿才得了一点荣耀，评了先进。 景书书去办了一趟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 村子虽大，戚家一房却不远，很快就到了，正是下午三点，农民躲过了似火的太阳，继续上工劳动，所以村里人不多。 戚老爷子家是戚家村最有威望的一户人家，戚老爷子仙游以后，三个儿子分立三房，掌管戚家村最大的戚家祠堂，是戚家村指明灯代言人级别的人家，在村里很有话语权。 大房主戚为国一家香火最旺，二房主戚为民次之，三房主戚为家较为凋零，此处按下不表，先来说一说这戚老三。 戚老三是大房戚为国的孙子，大房虽然名义上没有分家，但因为人口众多，并且四代同堂，所以实际上分住四处，戚为国的大儿子戚小伟，和两个儿子戚老大、戚老三住在一起。 男人多，劳动力也多，戚小伟家的生活一直不错，戚为国为争先进，安排戚老三领养了小五。 小五这孩子乖巧懂事，戚小伟家人一直都很喜欢他，但最近这孩子怪怪的，弄得全家人心神不宁的。鉴于收养小五是得了好处的，碍于面子大家谁也不愿意去跟队长反映情况。 戚老三媳妇儿不一样啊，别人晚上还可以睡个安稳觉，她自己亲手带小五，看到小五哆哆嗦嗦的异常模样，她怎么能睡得着呢？ 而且小五白天上课也不听话，天天被老师请家长，她自己的农活也干不了，眼看着连全勤工分都拿不上，于是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就来找大队长了。 戚老三媳妇儿声音洪亮，再加上一路走一路都有出来干活的人，以及在家里刚洗完碗打整完毕的主妇们，于是戚小伟家门口，很快就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景书书站在里面一点儿也不突兀。 戚小伟家门口堆了一个小黄土堆，人群走过去扬起好一阵沙尘。 大队长跟着戚老三媳妇，推开她家的门，就看见戚小伟的老婆王爱菊躺在院子中间。 “娘，你这是咋的啦？咋个躺在院子中间呢？” 院门外面的围观群众一阵惊呼，大队长忙回过身，关上了戚小伟家的大门，把围观群众阻隔在外。景书书也被隔开了，周围的人闹成一大团。 “咋地啦，王爱菊咋倒地上了？” “咋还不让人看呢！” “没劲，走吧走吧。” 说着要走的人群反而是一个也没离开。 院子里。 “春桃，小五他……”王爱菊摸着自己的腰，“他刚才推了我一把，就朝主屋跑进去了。”王爱菊指了指主屋。 何春桃把自家婆婆扶了起来，继续带大队长往主屋走。 “走，我们去看看。这孩子，咋还打人了呢！大队长，你可看清楚，现在不是我们虐待，是他欺负我们啊。”戚老三媳妇叫何春桃，打人的事虽然她也干了，但是咬死不认，现在小五打了奶奶，她似乎更有底气了。 三个人扶的扶，抓的抓，赶紧走向了主屋。 小五已经躺在主屋地上了，脸色发青，直冒冷汗，看得人心惊肉跳。 何春桃虽然是要跟大队长指认小五的诸多不是，但是看到孩子可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哭哭啼啼。 “我的儿啊，你怎么成这样啦！”这一叫，门外的人也听了个全。 “里面什么情况啊！刚不是还一路上说小五疯了吗？” “我看，是何春桃疯了吧，哈哈哈哈。” 景书书感觉戚小伟家有股奇怪的气息，具体是什么看不清，虽然她是捉鬼大师，但是穿越到这里，能力还没完全释放，穿越的时候世界线信息也没获得，处处受限。 现在这情形，要是以前，她完全不用靠近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如今，景书书知道的，可能还不如周围这些吃瓜群众知道的多。 “哟，你不是瞧不起我爱管闲事吗？怎么自己跑来管闲事了？”熟悉的声音萦绕在景书书耳际，是清泠庙里的闲言碎语鬼。 闲言碎语鬼是级别最低的一级小鬼，景书书在戚家村就看见这一个，她一天到晚在戚家村里四处游荡，靠打听闲事消磨光阴。闲言碎语鬼生前没啥怨念，就是闲得无聊，死后也不能附身，不能被超度，只能寂寞的漂浮在空气里面。 清泠庙是个好地方，阴气够重，小鬼够多，闲言碎语鬼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所以穿越来没地去挑了破庙作为容身之地的景书书和她，勉为其难就叫邻居吧。 景书书开启脑内模式，利用真气和小鬼对话。 “这不是闲事，可能有鬼怪。” 闲言碎语鬼撅噘嘴：“前天我跟你说，何春桃在七沟沿打孩子有古怪，你还不屑一顾呢！” 景书书：“前天你跟我说了三十多件戚家村的事，每件都说有古怪，我以为‘有古怪’是你的口头禅。” “哼！不理你了！我自己进去看。”闲言碎语鬼转身飘进了戚小伟家院子里。 景书书不理她，准备打道回府了，留在这儿当吃瓜群众，还不如回清泠庙，反正闲言碎语鬼肯定人憋不住要跟自己说的。 就在这时，戚小伟家门开了，大队长走了出来，脸上表情焦急万分，四下张望，对着人群喊：“快去喊卫生员，戚小五发癫了。” “卫生员今天在村东挖土豆。”有人喊。 卫生员为了工分，也是要劳动的，村东头有点远，队长有些迟疑。 景书书向前走了两步，高声道：“队长，让我进去，我是医生。” 第4章 队长得了救命稻草：“真的？” 景书书点头：“没错，我养父母都是医生。”对不起了，那根本不存在的养父母，不过给你们安插个医生人设好像还挺高大上的。 队长招手：“那行，卫生员来不及叫了，你先进来吧。” 景书书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往戚小伟家里走，进了院门，在一波艳羡与惊异的目光中，适时关上大门。 景书书跟着队长走进屋子里，何春桃看见来人，也顾不上两个人刚才的斗嘴了。“你咋进来了？你是卫生员？” 景书书：“我懂点医术，让我看看。” 王爱菊不认识景书书，看她是大队长领进来的，心里倒没有太多的排斥：“医生，你快看看，我这乖孙子这是咋了啊。” 两个女人已经把小五从地上转移到了炕上。 景书书一眼望去，小五全身僵直，汗水顺着脸颊往后脑勺流，全脸都是紫青色，典型的鬼上身。 可是，不能直说啊，现在可是宣扬科学，人人爱科学，破除封建迷信的七零年代，一个瞎说就会被当成典型拉去批丨斗，景书书犹豫了。 大队长：“景医生，情况怎么样？” 何春桃：“小五会不会死啊！”小五这两天行为古怪，但没这么吓人，要真是没命了，何春桃这个娘还是会心疼。 景书书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直接念咒驱鬼，而且她现在能力受限，还不能直接辨别出这是什么鬼，只能……略一思忖，景书书抓住小五的手，给他量量脉搏。 何春桃和王爱菊揪心的看着，大队长还在旁边哔哔：“景医生，怎么样。” 景书书假装量脉搏，然后又翻了翻小五的眼睑，虎口按住小五的嘴，检查了一下舌苔，得了！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旁边的人应该会以为她是在看病了吧。 景书书突然抬手，把小五上半身抬了起来，迅雷不及掩耳的对着小五侧脸来了一记手刀，直砍脑壳，“嘭”一声，小五双眼一闭，晕过去了。 小鬼哪能靠医生治！找她景书书才是找对人了！先给你把rou ti凡胎打晕，看你附哪里去！ 何春桃吓得大叫：“你这是干啥呢，娃都成啥样了，你咋还打他？” 王爱菊在一边安抚何春桃：“春桃，你别急，咱不是医生，你看小五脸色是不是好一些了啊。” 景书书心道：那是必须的呀，虽然她现在还看不见是什么鬼使的坏，但这鬼应该被吓得不轻，已经从小五身上脱出去了，不知道在哪里旁观着他们。 大队长见小五虽然被打的不省人事，眼睛紧闭，但脸色明显恢复正常了，汗水也没再流，他看向景书书：“你这是什么治病的法子，我以前没见过。” 景书书弯弯嘴角，斜睨何春桃，她那鬼附身不只是有心说的，还是随口说的，反正是歪打正着了。 “景，景医生，你看我干啥，小五得了啥病？你这是治好了吗？”何春桃态度上礼貌了很多。 景书书低头，假装思索了一阵，内心小九九：小鬼应该没走太远，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进来，要想治好小五，必然要把前因后果搞清楚，这病，医生恐怕治不了，而且…… 见鬼不捉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不过她现在能力受限，只能先暂时控制住小五的身体，不让小鬼入侵，后续有什么情况，再见机行事吧。 景书书四下张望。 王爱菊：“景医生，你有什么吩咐吗？” 景书书：“家里有药吗？” “什么药？” 景书书：“就常见药。”管你是什么药，给你灌符水才是我真正目的啊！ 王爱菊看了眼何春桃：“春桃，之前你风寒的时候，卫生员给的那个药还在不在。” 景书书：“阿司匹林吗？”阿司匹林是当下最常见的灵药，后来被研究者认为具有强烈的副作用而停用了，但是目前非常普遍。 和春桃哪记得药名，听到景书书的提示，忙应和：“对对，是叫这个名字。” 景书书：“药给我，有桶吗？烧一桶开水给我。” 灶房里有口大锅，没得多久就烧好了水，和春桃把满满一桶水提过来，大队长去帮忙。 “景医生，你这是干啥？”王爱菊活了44年，也不是没看过病，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小五这个病，没啥大问题，用阿司匹林就行，不过因为不是感冒，所以不需要吃很多，用水稀释一下，比例很重要，我给你们调好，要是再有不对劲，你们就给小五喂一碗，不要喂多，一碗就够。” 现下第一件事，别让小鬼再来，自己调配些符水放着，够他们用十天半月了，有这时间，刚好回去研究研究怎么对付这个小鬼。 大队长看着景书书的操作，也觉得非常诧异，很想问个清楚，却见景书书面露难色。 “景医生，这是怎么了？” “调药的比例是我家的独门秘方，不能乱传。所以……” 王爱菊一切以治好病为先，“那行，景医生，我们出去，我们不看。”她拉着何春桃：“走走，咱们出去。” 何春桃鄙夷的看着景书书，没错，她是把小五脸色变好了，可小五还晕着呢，是不是真治好了也不知道，说实话，要不是脸色变好了，就冲着刚才她打人脑壳的力气，也让何春桃来气。一个女孩子家，打人，力气还那么大，直接把孩子打晕，自己虽然也打过，但是自己家的家事，这景书书没来由的借着看病的当口打人，她还是气。 本来今天去队长办公室就憋着一口气，现在看床上不动的小五，何春桃心里还是难受，可是总不能忤逆了婆婆，大队长也是有分量的人，算了，就先听她的吧，要是小五有个三长两短，正好她饶不了景书书。 何春桃扶着婆婆往门外走：“景医生，这就交给你了，”转头又跟婆婆哭：“小五这孩子，真是可怜呜呜呜。娘，你刚才摔地上，要不要去找景医生看看。” 大队长跟着他们一起走：“戚小伟家的，等会儿景医生配完药，让她给你看看，我看你那一跤，摔得也不轻。” 景书书听着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立在水桶前面，打开空间，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箱子，本来系统穿越前说好了是末世，景书书想着符咒那些东西没啥用，就打了个包一股脑丢在角落里了，腾出空间全都是食物和物资，这会儿从里面找个合适的符咒还真是困难，景书书伸出手，默默念了个清心咒，随便从箱子里面抽了一张符。 “呵，”景书书无奈的笑，俗话说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景书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驱鬼符也就算了，偏偏抽出来的是一张静心符，这是要让小鬼静心的意思吗？ 臭小鬼，不许笑我。 第5章 景书书化符入水，再来鬼神就附不进来了，如果非要进来，那就会被符咒调丨教的清心寡欲。 景书书想想都觉得好笑，与鬼斗了上千年，各式各样的情景都见过了，每次斗小鬼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与以往不同的是，之前都是满级欺负菜鸡，成就感没现在能力受限以后来得高。 符水完成，景书书走出主屋，小五还在安心地睡着，这孩子，被鬼缠上，几天没合眼了，肯定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出了门，对院里的何春桃王爱菊说：“好了，没事了，先喝一段我配的药，放心吧，现在只是有些累，睡着了，等醒了以后还是以前那个小五。”嗯，只要乖乖听话，符水喝完前，我会帮你们把鬼找出来，并除掉的。 戚小伟家跟景书书算不上有交情，但也不至于交恶，景书书单纯为除鬼，不分对象。 大队长抹了一把汗：“总算是成了，小伟家的，你好好谢谢人家，要是等村东的卫生员赶来，怕是小五没这么快好。” 王爱菊：“景医生谢谢你啊！我家也没啥回报的，春桃，你把家里的白面馒头拿两个过来。” 何春桃一脸的不情愿：“娘，你说啥呢，那可是白面啊！”一个月才吃一次的，景书书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呢。何春桃说的很小声，满脸都是不高兴。 王爱菊：“你咋说话呢，这是救了小五的命呢！快去。” 何春桃朝灶房去了。 王爱菊堆着一脸笑：“景医生你可别见外。咱乡下人没啥好招待你的，你别嫌弃。” 景书书说：“阿姨，你也别客气，我啥也不要，就是顺手的事儿。” 大队长：“景医生，你给小伟家的看看，刚摔伤没有。” 景书书点头，摸了摸王爱菊的腰：“就是这里吗？” 王爱菊答：“对。” 景书书捏了捏：“疼么？” “有点。” “行，这个不急着弄，等卫生员回来你让他给你贴个膏药就行，问题不大。我这儿也没膏药。”捉鬼的事景书书来办，真要看病还是要找医生。 景书书环顾一圈，对着大队长：“行了，没啥事了，队长，我也该回去了，我还有别的事儿忙。” 王爱菊喊：“春桃，你咋还不出来，景医生要走了。” 那边没回音。 景书书一笑：“行了，阿姨，你就别客气了，馒头留下来多给病人吃点，我举手之劳，真没什么，还有别的事忙，就先走了。” 王爱菊：“景医生，你说你一个大姑娘，人怎么这么善良呢，那我就不留你了，以后要是有啥需要的，尽管跟我开口啊。” 大队长：“小伟家的，你这话说的中肯。” “咦，对了，景医生年纪差不多了吧，说对象了没，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景书书：“阿姨，我谢谢你好意，不过眼下我还是先找我亲生父母要紧，这事不着急。” 王爱菊一脸可惜：“咱村里好多优秀的单身青年，我给你看看，你找父母和这个又不矛盾，两手都要抓，明白吗？” 再呆下去景书书觉得自己要陷入被哔哔的深渊了，慌忙说了几句再见的话，逃也似的出来。 深呼吸，深呼吸，民间就是这样，以前在修仙界就没人管这些问题。 回到清泠庙，景书书就像是回到了修仙界，这里安静的可怕，到处漂浮着最低级的清鬼。 清鬼，活着的时候是平平淡淡，无欲无求之人，死后也无欲无求，飘荡度日。回不去地府，也不能投胎，只能躲在破庙中，景书书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有点意外，但凡是有修真之人的地方，清鬼都是见一个除一个的，这地方大约真的没有捉鬼人，才弄得清鬼泛滥成灾。 景书书来了大半个月，也差不多打听清楚了，这清泠庙的位置刚好在戚家村边界外，一直以来被认为是极不吉利的地方，交接的邻居村子也不愿意把它划入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所以是个三不管地带，大家都觉得这里晦气，没人来。 人们的共识倒是还挺对的，这里的小鬼，真的有点多。 推开破庙的门，嘎吱一响，门内空荡荡一个院子，眼睛能看的见的就一个破败的大殿，大殿后面有个小屋，小屋东边有个伙房。看的出来，以前有过香火，也有人看管过，但从规模上来看，鼎盛时期也不过如此，毕竟就一个大殿，这么可怜的小庙，以前的景书书都懒得看一眼。 殿里面也同样是空空荡荡，砖墙剥落看不出本身的颜色，正对大门，原本应该供奉什么神的地方，也是空空如也，奉桌倒是有一张，上等红木制成，又大又重，边角已经磕的像老人的牙齿了。景书书是识货的，这红木放在那个世界里都是值钱货，要是以后有机会，的找个有慧眼的把它收了，毕竟景书书在这里混，没个布票，工业票的还是挺脱节的。 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景书书现在住在破庙里，也不用防人，堂而皇之的从空间里拿了泡面出来，本来挺想吃顿火锅的，还储备了好些火锅底料，但是这鬼地方，只有鬼，没有锅。 还好泡面有桶装的！ “哟，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很熟悉，是闲言碎语鬼。 闲言碎语鬼跟清鬼的区别就是，她会说话，爱八卦，还有小脾气。 景书书不理她。 闲言碎语鬼就在景书书的面前飘来荡去，景书书穿过大殿，走到小火房里，对眼前的一只清鬼说：“给我接桶水去。” 清鬼得令，抬着水桶就去后院井里接水了。 景书书又抓住一只清鬼：“烧火。” 清鬼便把柴火堆到灶台下面，拿旁边火石引了一团火焰。 这时候提水的清鬼回来了，景书书把水桶扔到灶台上，火中央，烧水。 闲言碎语鬼：“你可真懒，什么都让清鬼做。” 景书书：“你管的真多。” 闲言碎语鬼一撇嘴：“就是看人家好欺负。” 景书书：“你错了，做事情对他们没好处，但是不做也没坏处，所以他们选择做。” 闲言碎语鬼：“他们选不做也是可以的啊！” 景书书：“他们还没这脑子。” 大火就是烧的旺，水已经开了，景书书喊清鬼给她倒到泡面桶里，怕开水洒了烫人，景书书看清鬼抖抖索索的，躲了个够远。 “行了行了，到线了，水倒多了就不够味儿了。”景书书决定以后培养一个清鬼，专门到水，免得每次都要提醒水量。 闲言碎语鬼：“你跟他们解释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又听不懂。” “我好为人师。”景书书端着泡面，牙齿咬开叉子，插在盖子上，耐心的等了三五分钟。 终于能吃了，泡面味闻着就是香啊，尤其是红烧牛肉味的！泡的软硬正好的面饼，密密麻麻的充盈了整个碗，缝隙处红色的液体还冒着似有若无的热气，滚沸在面饼的每一处细胞里，压缩蔬菜稀稀落落的随机分布，或大或小，或绿或黄，零星地点缀着本就饱满的面条。 对着这充斥热量和碳水化合物的晚饭，景书书吃的不亦乐乎。 景书书知道泡面是高铁动车必备食物，想不到有朝一日，在庙里也能吃。 “你吃的这是啥呀？好吃吗？”闲言碎语鬼低着头仔细的研究景书书的泡面：“我看你都吃了好几天了。” 景书书使出了自己对闲言碎语鬼的一贯的态度，不闻不问不理会，简单说就是假装听不见。 闲言碎语鬼倒是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态度，只是景书书一直不跟她说话，搞得她非常不舒服，只好自己拼命一直说一直说，“哎，你说啊，今天戚小五那件事儿是不是很奇怪？我没想到你本事还真大唉，竟然扮成医生混进去了？你会看病？哈哈，你说他家是不是招鬼了？哎，你说他家犯了啥事儿，怎么会招鬼呢？你说是谁招的鬼呀？” 景书书开启了修仙模式，关闭了耳内通道，对闲言碎语鬼开启了全屏蔽模式。 泡面这么好吃，为什么要打搅我吃泡面呢？景书书直到泡面吃完，把汤都全喝了才算完，一直开着静音模式，这闲言碎语鬼一直不停的絮絮叨叨。 景书书津津有味的看闲言碎语鬼漂浮在空气中，手舞足蹈滔滔不绝，似乎好像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突然，她露出很着急的样子，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闲言碎语鬼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试图通过敲打景书书的身体而提示她什么，可惜鬼就是鬼，一个巴掌打过来，也只是穿身而过，起不到任何打击作用。闲言碎语鬼急的跳脚，景书书越看她表情越好笑，直到她终于飞身而起，指着大门来来回回的乱撞，景书书才终于明白，应该是外面有人在敲门。 景书书关闭了静音模式，终于听见了外面的声响，敲门声很轻柔，隔一段时间才会响一次。景书书把李泡面碗扔在门沿上，她刚才就是坐在门槛上吃饭的，顺手就丢了。然后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好看的男人，年纪轻轻，身材高大，眼睛水灵，五官分明，唇红齿白，孔武有力。他右手拎一口大锅，左手拿一卷铺盖，背后还背了个竹筐。 本来是女生都喜欢的长相，景书书却没好气的说：“怎么又是你？” ※※※※※※※※※※※※※※※※※※※※ 男主终于来了，百依百顺的小奶狗，还会咬鬼的那种。 第6章 这个人叫戚小白，是景书书不欢迎的客人，按理说如此年轻貌美秀色可餐的男子，是个人都不应该拒绝黑脸，但，景书书消受不来，原因是这个人太……奔放了。 景书书问完，怎么又是你，戚小白已经自顾自的脚踏进来。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直到如果不进来，下一秒景书书就要关门了。 “我来给你送东西，我看你缺生活用品，锅也没有不能吃饭，不能一直睡桌上啊，我带了席子过来，还有被褥，还给你带了些换洗衣裳……” 戚小白一边说，已经一边走进了大殿，他给红木供桌上铺上席子，又铺好了被褥。 “你省省吧，这东西我不要。”无功不受禄，戚小白有病吧？ “为什么不要，都是你需要的东西。”戚小白有疑问。 “我不要陌生人的东西。”本仙女自己会买。 “我不是陌生人。你是我的人。” 又来了又来了，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谁是你的人了！”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不适，活了一千年了，你是第一个把我纳入归属物的人！ 闲言碎语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了，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还听得乐呵呵，表情上看，是在笑。 “你，都被我看了，就是我的人了。”戚小白边说边红了脸，但语气还是很笃定。 “你误会了，真的。”景书书无奈。谁被你看了啊，大哥，我错了，你别乱说好不好。 闲言碎语鬼：“没错没错，我可以证实，你是被他看了。” 景书书两眼一黑，没被小鬼给打死，却要被这个rou ti凡胎给气死了。 事情还是要从刚穿越过来那天说起。 ———————————————— 景书书，女，真实年龄1000岁，外貌年龄22左右。 在修仙界活了九百多年，终于练就一副不死不变之身，除此之外，她的画符捉鬼技能堪称大师级。修仙界生活已然达到顶峰，苦于无聊的她便主动绑定了一个叫时光门的系统，可以带着她随便穿越，因为外貌的限制，在每个世界都不能活过15年，否则就会被身边的人认为是不老不死的妖精或鬼怪。 景书书发现，各个世界里都有自己没见过的不同种类的鬼，对于大师来说，打败这些鬼不在话下，于是她在不断的穿越世界里获得了无数的新鲜感和乐趣。 最新一个世界，她穿越进21世纪，作为一个宅女，在网络上天天普及玄学知识，教大家捉鬼技能，忙得不亦乐乎，认识她15年的房东，头发都白了，却见该宅女15年如一日，惊得掉了下巴，系统提醒她该穿越了，顺便预告下一个世界是末世。 末世里玄学似乎毫无用处，景书书把符咒罗盘整理打包，往空间里装满了食物和物资，反正横竖都是十五年，景书书空间够大，饿不死。 【穿越进度90%，接下来输入世界线信息和身份信息……哔--】 哪料时光门系统突然紊乱，待投放完毕，景书书两眼一黑，这个世界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最重要的是，该有的身份信息系统也没向以前一样准备好材料，这是黑人黑户的意思？ 景书书掐掐胳膊，有点疼。 她真的已经穿越了。 “咦，怎么了？系统？系统？”景书书已然落地，但系统却没了反应，这最关键的步骤，怎么能突然掉链子呢？ “喂，臭系统，人呢？”景书书再次呼唤。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糟了，系统故障？景书书稳定心绪，四下张望，说好的末世呢？现在是哪里？这阴气怎么这么重？ 这是……庙？ “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很好听，景书书抬头，却见一个穿白色夹袄的男子，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景书书，夜色浓浓看不清人脸，但感觉得到他的纯净，恐怕他很年轻。他就是戚小白。 这地方阴气这么重，想必小鬼横行，怎么还会有人？此人必定非一般人。 “这里是哪里？” “这是清泠庙，平时不会有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景书书四下张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自己应该是穿错了，现在有人在场，不便传唤系统，先随便应付一下吧。 “先别管我了……现在是哪一年？” “一九七零。” 景书书：“……”太离谱了吧，系统虽然破旧不堪，但还没出过这么大的错，要是没有身份没有世界线，这跟末世也差别太大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你跟他们一样吗？” “他们……是谁？” “那些小鬼。” 景书书：“！”怪不得觉得这个人非同凡响呢，感情是他能看见鬼？“我怎么能是鬼呢？我怎么能和鬼一样呢？！”我tm是玄学大师！ “那你怎么不穿衣服？” 景书书下意识低头，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没穿衣服啊！”这叫吊带加热裤好吗？ 这个年代的人，是保守的。 景书书趁着若有若无的月色才勉强看清，男孩长得相当标致，唇红齿白的，身形也好看，要是放在修仙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要是放在她刚刚待过的21世纪，肯定能当个男明星，可惜了，七零年，看打扮是个农民，浪费了这么好的资质了。 种地要是看脸的话，他家地肯定年年高产。 男孩被景书书看的有点慌了。 “你等等，如果你不是鬼，是人的话，这样不行，我回去给你拿我妹妹的衣服。” ———————————————— 从那以后，景书书就被这个人缠上了，比小鬼还难搞，要是能交个朋友，景书书有个原住民朋友，在这个世界也好混啊，可惜这男孩偏偏要说自己看了她的身子就会对景书书负责，要当他的男人。 “戚……”景书书想着直接拒绝不成，怎么委婉让他走。 “我叫戚小白。” “我知道你叫戚小白。” 闲言碎语鬼：“哎呀，人家都说了喜欢你，那是要把你娶回家呢，这么帅的男人，你纠结啥？” “你闭嘴。”景书书说，嗯，这么说话，他心里应该对我印象很差了吧。 “小噪，你别插嘴。”戚小白说。 戚小白也来了好几次了，景书书已经弄明白，他虽然是实打实的□□凡胎，却有一对能见鬼的眼睛，喜欢一个人来这个被全村人认为不吉利的破庙里面消磨时光，认识清鬼，还和闲言碎语鬼很熟的样子。 “你刚叫她什么？”景书书指着闲言碎语鬼。 “她挺聒噪的，所以我给她起名叫小噪。” 闲言碎语鬼狂点头：“对对对，我有名字，我叫小噪哦。” 闲言碎语鬼天天说话说个不停，烦都烦死人了，居然还能被起一个那么可爱那么萌的名字，真是让人费解。戚小白不知道什么脑回路。也是，他能见鬼的眼睛都能长出来，估计脑子里面也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吧。 “我再重申一遍，你没有看过我，所以不用对我负责，OK，明白吗？在我以前生活的世界，那么穿是完全没问题的，凉快。” 景书书已经不知道怎么跟戚小白解释了，“这个地方全都是鬼，阴气太重，不适合你们这些□□凡胎，呆着对身体不好，我建议你还是能走多远走多远，我不是什么好人，对你名声也不好，以前不用你管，以后也不需要你管，我也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把自己饿死对吧？” “你能去哪儿？你你现在还没有户口，而且我们这类人能看见鬼本来就很痛苦，我特别能理解你排斥外界的心态，以前我也是这样的。” “什么？什么叫我们这类人啊？”景书书真的被他整蒙了。 小躁跳在两个人中间忙替戚小白解释：“小白觉得你跟他是同一类人，能看见小鬼还能跟小鬼说话。” 景书书连苦笑都没了力气，谁跟你是一类人呢？你是凡人中瞎猫撞到死耗子长了一双阴阳眼的人，而我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修仙修了900多年一级老鬼也干不过我的仙女大师，这可不一样了，算了算了，景书书懒得跟他解释，一屁股就坐到了供桌上。 这供桌她平时是用来当床睡，那是因为这房间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睡，她空间里有气垫床，还有羽绒被，睡的不知道有多舒坦呢，戚小白当然不知道，他还以为景书书就在桌上垫着干草睡的，所以给她拿来了自家的铺盖。 空间里的东西用完了，要马上放回去，要是被人看见了就不太好，所以戚小白每次过来看到的都是空空如也的供桌。 景书书给小噪念过保密咒，这些事情小噪不会说。 戚小白的好意换不来景书书的接受，小噪在旁边加油添醋，“我说你就都收了吧，我看东西也都挺新的，别嫌弃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嘛，你现在在这儿住着总得把这里当家吧，那也得有个家的样子啊，现在是没人来以后呢，就你这心狠手辣，见鬼就杀...” 正说着景书书就当着两人的面，捏爆了一只飘来的清鬼。 小噪花容失色继续坑坑巴巴的说：“小鬼越来越少了？保不准以后这庙里就会有人来了。” 玄学大师捉鬼是很正常的事情，小噪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残忍，毕竟杀的是同类，要是哪天这个姐姐一个不开心也会把自己给杀了， 戚小白跟这些小鬼相处了一段时间，有了感情，看到景书书这样，忍不住说：“是啊，如果这里没有鬼了，也就不会是没人来的地方，等人多了你去住哪啊？” 第7章 “而且，”戚小白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你脾气有点凶。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见鬼杀鬼的女汉子。 “放心，”景书书再重申一遍，“我是一个成年人，而且是个有能力有主见的独立个体，这儿住不了，我还会找别的去处。” 戚小白说：“你户口都没解决，能去哪儿啊？先在这儿住着，户口的事儿，我也会帮你的，等有了户口咱们就可以去申请结婚证了。” 怎么又来了！ 景书书一阵头疼。 小噪在旁边说：“他要跟你结婚！” “我听到了好吗？我实力拒绝。” 戚小白：“算了，先不说这个了，结婚也没那么简单，还要找队长或公社里的书记给说媒才行。”戚小白显然无意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正他打定主意了，认准了这个人。 他走到隔壁灶房，发现前天送来的土豆还好好的在地上，他说：“你怎么不吃啊？难道这几天都是空活的吗？” “土豆有啥味儿，还要自己动手做，我吃泡面。” 小噪指着门槛边上还没扔掉的泡面桶，戚小白不知道那是什么，她知道景书书带了一些吃的，但他不知道带了些什么，藏在哪里，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吃的，但是总有吃完的一天，你现在不上工不领工分，以后要挨饿的。这些土豆是我前天挖的，很新鲜，很好吃。我帮你洗一洗吧。” 戚小白一边说一边把灶房地上的土豆拿到井边，再从井里把水弄上来，清鬼干的活儿他全干了，景书书站在门槛里面看着他。 戚小白把洗好的土豆沿着灶台边放了一圈，然后把自己带来的大锅洗了，装上水，放在火上烧水，等水开了再把土豆扔进去煮了一会儿，土豆熟了，他又把土豆捡出来，放在土灶下面能被火焰烤到的位置，放了一会儿，香气已经飘了出来，这是烤土豆啊，虽然吃了泡面肚子不饿，景书书闻到这香味儿，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是怕麻烦懒得吃，即使是清鬼能帮她做，她都懒得去指使清鬼，现在这个人把自己当男主人全都给做好了，再不吃的话有点对不起土豆啊。 景书书看着戚小白从火里拿土豆一个个捞上来，土豆烤的力度正好，外焦内嫩一口咬下去简直太幸福了，原生态的东西也不是没试过，只不过上个时间是21世纪，很少吃的到这么天然的土豆，这味道真是香啊，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一次的土豆味道都纯粹。 景书书吃完了，土豆一个不剩，戚小白看到她满足的样子，继续说：“以后，我还会带点儿多余的粮食过来的。你现在没工作，也不能赚钱，吃饱肚子是第一位，等以后能赚工分了，嫌弃我也行。哦，对了，听说你今天去给小五治病了，你是医生吗？” 戚小白还没问过景书书从何而来是做什么的，当然更多的可能性是戚小白问了，景书书也没说。就像现在一样，戚小白问了景书书还是不说。 小噪在旁边说：“小白，我都心疼你了，你说这么多话她都不理你，她是坏人，你还是别对她那么好了。” 戚小白说：“她才不是坏人，她是我的人。”回答完小噪，他又转头跟景书书说：“你会看病也挺好的，等户口解决了，到队上来当卫生员呗。” 景书书转身就上了供桌：“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孤男寡女，你还是赶紧走吧。” 戚小白又把锅洗了晾在一边，拿抹布把灶台都擦干净，“来日方长，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 懒人景书书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小噪等的不耐烦了，她不用睡觉，已经去戚家村听八卦听了一上午了。 “哎哟喂，你终于醒来啦，都没人跟我说话，我好寂寞呀！” “以前我不也不在这庙里吗？那时候你就不寂寞了？” “那时候，戚小白他会来呀，而且他很有耐心能听我一直讲，现在他每次来，你都不让他待着，我哪有机会跟他说话呀，我这不都快憋死啦。” “戚小白那么无聊，天天跑这儿来干嘛？” “因为他跟一般人都不一样啊，他不是说他很理解你为什么排斥别人吗？因为他自己也排斥吧，而且他说他跟你是同类，所以他来这儿一点也不奇怪啊，你们都是大阴之人，要是哪天何春桃来了，我才会觉得奇怪呢。” 景书书突然停了下来，她觉得，远方似乎有人叫自己。有尖锐的声音，难道还真被小噪说中了？小噪也听见了这声音，不可思议的看景书书，“难道何春桃真的来了？” “听不清楚，也有可能是站在山头上喊人吧，你去看看。” 小噪爱八卦，所以好奇心也很强，景书书话音未落，她就飘了起来，越过庙院的墙，飞到外面去了。隔了不多会儿只见她喜滋滋的，跳了过来，“真的是何春桃她来找你了，不过啊，咱们庙在三不管地带，又不吉利，所以她不敢过来，隔了500米在喊你的名字呢。” 景书书总觉得小噪说话像个现代人，什么五百米，不仅是现代人，还是个理科生。 “难为她了，还记得我的名字啊，她来干什么呀？” 景书书和小噪同时听见了何春桃，再一次的吼叫，似乎喊了很多遍，也喊累了，也着急了，何春桃用了更大更尖利的声音，：“景书书，你在吗？在就出来。我找你有事。” 景书书瞄一眼小噪，问她：“你觉得她是来找我干什么的？” 小噪说：“我哪里知道，不过看着像好事儿，因为我看她提了个筐，装了满满的东西。” 景书书秒懂，这确实是来送东西的，不过何春桃隔那么远就开始叫，还叫的那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知恩图报吗？其实就算她再往前走个两百米，也不至于出了戚家村啊。 景书书懒得动身，但是觉睡醒了不活动活动筋骨也不舒服。 景书书又从空间里拿了个面包，三两下解决掉，才慢悠悠的出了门，早上不吃早餐，一天都没力气，这万一出门低血糖了也不太好啊，吃了早餐再出去啊，还可以顺便当成饭后百步走，她活到九千九百九十九。 这何春桃真是有病，所以叫景书书自己出门500米去会她，罢了罢了，他们不敢来这庙里，也是好事一件。以后她想出来就出来，不想出来就不出来，又不是每一个客人都值得她亲自走出500米的。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念那个身轻如燕咒，走起来瞬间就轻松多了。 何春桃还是穿着昨天那件衣服，收拾的比昨天精神多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俩小辫。她年纪倒也不大，只是在农村干农活，再加上生了孩子没坐好月子，没心思保养，看起来，糙了点，说话也毛毛躁躁的，又聒噪又烦人。 “你来干啥？”景书书把何春桃全身都打量了一遍，今天精神不错哈。 何春桃把手里的篮子举起来：“这个给你的，小五今天醒了，病都好了。我代表戚家，来谢谢你。免得别人说我们戚家小气，有恩不报。”何春桃一边说，一边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有几个村民听见了，才满意。 景书书：“行，”接过何春桃给的篮子，沉甸甸的，感觉里面有水，但是包的很严实，外表看不出来是什么。 何春桃：“里面是珍贵东西，你自己悄悄吃了就好，别传出去，别人知道了会说你闲话的。”何春桃不说自己会被说闲话，只说景书书，这倒是引发了景书书的好奇心。 闲言碎语鬼小噪一直在旁边看，她问景书书：“你说这里面是什么。” 景书书脑内回答：“你不是可以钻进去看吗？” 小噪：“我才不要钻进去，你快收了，我们回庙里看。” 景书书对何春桃：“给你配的药水，喝了吗？” 何春桃：“嗯，放心，现在小五精神着呢，要真有意外我还能给你送东西？” “王爱菊呢？去卫生所了吗？” “我娘说不碍事，哟，想不到你还挺周到，我回去会跟她传达的。”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何春桃说：“我们家也不是小气的人家，希望你能记着点好。” 景书书：“巧了，我也不是什么大方大夫，以后有病还是找卫生所吧。不送了。”潇洒转身，领着篮子走，这篮子真重，景书书脑内叫小噪：“你来帮我提。” 小噪：“算了，没好处的事我不做，我比清鬼聪明多了。”说完，她就飘走了，景书书正想着怎么条叫下她，就看见她带了两个清鬼从庙里出来了，清鬼也不进戚家村，站在边界线上等景书书。 到了边界线，清鬼们自然而然的帮景书书提水桶。 小噪跟着景书书大摇大摆走回庙里，“清鬼还是很好用的嘛，里面装什么好东西，快打开来看看。” 第8章 景书书才不会自己打开呢，她喊住一只清鬼：“你来。” 清鬼任劳任怨，打开了复杂的筐子，里面竟然有一只水桶！ “怪不得这么重。”景书书自言自语。 “哇喔，好大的鱼！”小噪围着水桶绕圈圈，好像很感兴趣。“这可是份大礼啊！我在戚家村只有生产队发鱼的时候才见过鱼。” 这句话景书书稍微认真听了，但回头就进了屋子，送鱼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给做好了送来，那就先养着吧。 景书书继续拿空间里的食物吃，整个下午都在研究附身小五的的鬼是什么来头，说是研究，其实景书书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以后思考了五分钟小五被附身时的样子，想来想去没想出什么特别的，她认为大概率附身小五的鬼就是一只低级鬼，很好对付，等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从空间的符咒箱里找个合适的符也就解决了。 “你不打算把这鱼吃了吗？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你要吃你自己做。” “喂，我不用吃东西啊！”小噪作为一个人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而且还在战乱纷飞的年代，等做了个鬼，发现时代变了，有了生产队，大家一起吃，要吃饱一起吃饱，要饿一起饿。好像比以前幸福多了。 这么新鲜肥美的鱼，景书书居然看见不吃，真是怪人。 其实景书书也不是不吃，真的懒得自己做，清鬼虽然可以差使，但是清鬼干活还不行，景书书在空间里倒腾了一堆调味料，放在厨房灶台上。 随手拿起一本易经，一边看，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 六七点钟的时候，礼貌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景书书假装翻着书，小噪在旁边叽叽喳喳叫：“戚小白来了啊！快去开门。” 景书书：“你这么期待他来，你去开。” 小噪噘嘴：“我开就我开。哼。”说完就飘到门那边去给戚小白开门去了。 景书书：臭小噪，平时让她提水桶，假装提不起来，身体穿桶就过去了，给戚小白开门的时候，怎么不穿锁而过呢？ 来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戚小白。 “我给你带了些地瓜，可以烤成干吃。”戚小白进门就说，今天他没有闻到泡面味，推测着景书书应该还没吃饭。然而，大殿门口的竹筐吸引了他的视线。 景书书有些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他知道景书书的东西都是很奇怪的东西，这个竹筐一点也不奇怪，而接地气的东西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人提供。 “这是什么？”戚小白指着竹筐问。 景书书手里的易经并没有合上：“自己看。” 戚小白靠近竹筐，小噪马上跟上去：“这是戚老三媳妇何春桃今天送来的，还活着呢，景书书不会做，就等你来了，调料都给你找好了，就在灶台边上呢。” 景书书：“小噪，别多嘴，别胡说。” 小噪：“嘤嘤嘤，我才没有胡说呢！” 戚小白：“你也叫她小噪了？” 景书书：“……，我觉得比较闲言碎语鬼省事，毕竟少了三个字，我懒。” 戚小白：“行，我来做鱼，很久没做过了，手有些生。”戚小白说完，袖子已经撸起来，提起竹篮就往伙房走。 景书书坐了起来，担心的看着鱼：“鱼头鱼尾巴炖汤，中间清蒸，我有专门蒸鱼的酱油，你看清楚了！” 小噪：“你放心吧，戚家村识字的不多，戚小白跟他们都不一样，他肯定分得清。” 戚小白虽然认字，但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蒸鱼要用专门的酱油。“我，没用过这东西，我试试。” 景书书看着戚小白，这人大手一挥，鱼头鱼尾已经和身体快速分离，戚小白娴熟的开裆破肚，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就掏了出来，景书书嫌弃的看着，赶紧指使清鬼把东西扔了。 戚小白看着清鬼要来拿东西，伸出手阻拦：“你在干什么，鱼肠鱼肝也是可以吃的啊！” 景书书，“恶心，我不吃。”口中这样说着，手里却没有再催清鬼，清鬼过来，见没事做，又飘走了。 戚小白把鱼头鱼尾放入锅中，从景书书的调料里面找到了盐，加了一点点，熬20分钟，快好的时候撒了一把葱花。 景书书：“我这里还有胡椒粉，你不放？” 明明假装看书的景书书其实一直盯着戚小白的鱼，戚小白看的都乐了：“这鱼很鲜，不用加那么多料，你等会吃了就知道了。” 景书书看着锅里的鱼，闻着鲜味，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个事实。 小噪：“香啊，真香！” 景书书看着她做戏的样子，吐槽：“你又闻不着，演什么演？” 小噪：“我是替你说呢！你不是心里就这样想的吗！” 景书书不理她，又吩咐清鬼把戚小白做好的汤分到大碗里，这锅还要留着蒸鱼呢！ 戚小白只是笑笑，不说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蒸好鱼，按照景书书的吩咐，加了一丁点儿蒸鱼的酱油，景书书的肚子叫了起来。 没有白米饭！景书书无比遗憾，其实空间里有，但是刚才光顾着看戚小白做饭了，都忘了从里面拿一点出来蒸，现在鱼都做好了，鱼汤也在灶台边上温着，最重要景书书饿啊！真想马上把这些统统吃光。 戚小白蹲下身，从下面的柴火堆里掏出了几个烤地瓜，此刻地瓜考的正熟，掀开有点黑边的外皮，里面金黄金黄的，戚小白进门的时候似乎是说了，有地瓜，什么时候悄悄放进火力的？景书书光顾着看鱼，根本就没注意，这个时候地瓜烤好了，实在是娇艳欲滴，景书书从戚小白手里接过来一块，有点烫，但还能承受，掀开皮，香味瞬时就扑了出来。 真香啊！原生态无污染的烤地瓜，怎么这么好吃啊！没有米饭，但是有更好的主食，景书书满足的舔舔嘴巴。 戚小白把鱼从锅里拿出来，递给景书书一双筷子：“快吃吧。” 景书书很想慢慢品味，但是又忍不住狼吞虎咽，吃的开心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形象，啊，算了，本来也没什么形象，在戚小白眼里，应该就是怪人一个吧。 戚小白也吃了几口鱼，两个烤地瓜，最后喝了碗汤，他看着景书书能吃的样子，嘴角含着微不可见的笑容。 小噪：“戚小白，你看见了吧，这个媳妇是饿狼转世，能把你吃穷。” 景书书一口鱼汤卡在喉咙里，咳咳咳了好久，戚小白忙起身给她拍了拍背，小噪以为自己闯祸了，也急躁的拍景书书，可惜都是穿身而过。 景书书稳定喉咙：“小噪，我跟你讲你别乱说。”景书书大拇指食指伸出，空中做了个掐的动作。 戚小白：“是啊，小噪，你别乱说，我怎么能被吃穷呢，我家人口少，挣的工分又多，吃不穷的，就算吃穷了，我再多劳动劳动就是了。” 戚小白这一番话说完，景书书又呛了一嘴的汤。 景书书：沉默、面无表情，瞪着小噪不想说话，并向她扔了一只清鬼。 景书书继续吃，戚小白把鱼肠子和内脏清理了下，用景书书的调料炒了一盘小菜，兜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掏出来一个饼，他找个碗把两样东西反扣住，留一点点缝透气。 “这个可以留着明天吃。” 戚小白弄完，也不急着收拾了，喊景书书：“你叫他们来帮忙吧，慢慢学一学，工作才能做好。” 虽然是说让景书书指挥，其实小鬼也听戚小白的话，戚小白一说完，几个清鬼就去洗碗，擦台子，水井打水。 景书书很明白，戚小白为什么要么做，戚小白不希望景书书杀了这些鬼，既然，这些鬼能起到作用，就让他们给景书书干活，景书书被养舒服了，自然舍不得杀他们了。 对于见鬼就捉的的景书书来说，戚小白真是个绊脚石。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景书书跑到大殿正中央开始玩弄铺盖卷，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戚小白饭也做了，碗也洗了，可以走了。 戚小白也正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临走前还有几句话想要问景书书，“书书……” 听到他叫书书，景书书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戚小白，我俩这才刚认识几天啊？并没有关系到这种亲密的程度吧。” “也行，景书书同志。” 这才是最亲密的称呼！景书书突然想起来以前好像看过一个什么书，上面写着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恋人之间最亲密的称呼就是叫某某某同志，爱人同志好像是这个年代最亲密的称呼，景书书两眼一闭，原来叫景书书同志还不如叫书书。 戚小白显然不知道景书书脑内了这么多，他继续说：“刚才小噪说这筐里的鱼是去戚三家的给你的，是因为上次你给他们看了病吗？” 景书书说：“那不成还能是因为什么。” 景书书对待戚小白的时候有种天然的抗拒感，也许是压根没打算好在这个世界上还能交朋友，她穿来穿去也经历了很多个世界了，除了能和鬼交个暂时的朋友以外，还没尝试过跟人做朋友，毕竟人的心比鬼复杂多了。而且，景书书以前有系统，系统也算她交往最长的朋友了，可惜，还不是说不见就不见。 “他们家给你的这礼物挺重的，说明戚小五的病也挺重的吧？” 景书书想了想最后回答：“还行，对我来说不难。” “我们戚家村不是什么物产特别丰富的村，虽然也不至于饿肚子，但这鱼还是稀有了点。” 景书书说：“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讲吧，别跟我拐弯抹角的，你也知道我是新来的，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不懂就不懂。”戚小白没再往下说了，其实景书书对这鱼接收的心安理得，却十分心中还是有很多不解，不仅是戚小白说，小噪也说那鱼很稀有，她就已经准备去查一查了。 七十年代虽然比六十年代好了很多，不至于每一顿都是粗面，每一顿都要喝粥，但随随便便就送了一条鱼，确实有些奇怪，按景书书亲眼所见，戚老三媳妇何春桃没这么重视小五。 景书书问过小噪：“什么时候可以吃鱼？” 小躁说：“平时村里吃鱼，要不就是逢年过节，要不就是公社里安排捕鱼，交了公家的鱼，才能给自己剩下吃鱼，现在这个季节好像没见谁家吃鱼的。当然，村民只要有钱，也可以去集市上买鱼吃，戚小伟家条件是不错，难道也有关系？所以才能买得到鱼？ 景书书对戚小白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关门送客了。” 戚小白看着景书书笑，景书书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表面上防备心很强，实际上又特别好接近，表面上看起来很顽固，心里恐怕早已接受了他的建议，没有来由的就对他很放心，“那行吧，你早点休息。哦对了，听说你要去公社办户口，我想你一个新来的，不知道找谁，我有个小时候的玩伴在公社上班，你要是有啥不懂的，可以找他。” 戚小白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人名，还写着公社的地址。 公社地址景书书早都有了，需要找的人，也在介绍信上清清楚楚写着，但是戚小白这个暖心的行为还是获得了景书书内心的肯定，景书书接过纸，然后说：“这个纸头没特殊情况的话，我应该不会用。不过小小一片，倒也不占地方。” 小噪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这个可比符纸好用多了，万一那人能帮上忙呢。” 景书书：闭嘴。 离开清泠庙，戚小白也没有直接回家，他决定去戚小伟家逛逛。 景书书见戚小白走远了，从空间里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找出朱砂罐子和毛笔，念了一段眼通咒，念完以后在符纸上写下了朱砂字。 今天她也不着急着睡觉，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9章 眼通咒，有点像夜晚的聚光灯，换句话说，景书书念了它，念不了吃亏念不了上当，就像是夜间开车，开了行车灯一般，指引着她前面的路。 这路倒不是村里的乡间小路，而是能看见路上的鬼的那种路。 清鬼、闲言碎语鬼这种一级小鬼，景书书即使是法力受到限制，也能看见，但小五身上附的鬼景书书却看不到，所以，她需要眼通咒来证实一下，自己的力量究竟被限制到什么程度。 如果附身在小五身上的是五级鬼，那么景书书的力量应该就被限制到了五级以下。 景书书向前摸索，戚家村她不太熟，作为一个黑户，又不上工，白天不好意思出现在村里，这地方比较封闭落后，以后说不准还要待一阵，不能被当成村里话题的中心。 虽然景书书知道，现在的她由于太特别，早已成为每家每户必须聊到的八卦人物。景书书想，管她呢，先拿到户口再说。 且不说捉鬼，就说过生活，要不然就真的成为话题中心受到大家的景仰，要不然就泯然众人，景书书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显然，她无法泯然众人。 拿到户口以后，改好好计划一下未来的路了。 景书书探着一路的阴气，慢慢的走，出乎意料的，她的水平似乎完全无法发挥，她走了一整夜，还好，终于有所发现。 戚小白去了戚小伟家，这个同族堂哥，比戚小白大了整整28岁，戚小伟老婆王爱菊，44岁已经是有了三个孙子孙女的奶奶了。 “小白，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戚小伟干了一天农活，正在屋里擦背，见戚小白来，也不避讳，一边继续洗毛巾一边擦。 “哥，我来看看小五，老三那边在屋里忙啊？没见人。” “啊，出去了，队里还有活，几个孩子跟去玩了。” “小五呢？听说他病了，也一起去了吗？” “去了，小五那孩子，健康着呢，你听说了吗，最近村里来了个外地医生，不知道是不是赤脚医生，反正挺神的，给小五配好药就好了。” “那医生看病贵吗？”戚小白问。 “没啥大事，我听春桃说，她就用的自家的阿司匹林，不过礼尚往来，爱菊还是让春桃给她送了点玉米面过去，听说她住清泠庙，胆子够大的，那鬼地方，能住人？哎也是个可怜人，看来是没地方住了，听说是来找亲生父母的，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找找人呀也不一定会认她。” 兄弟俩正说着，王爱菊走进了房间：“哟，稀客，吃完饭了吗？我给你倒杯水。” 戚小白说：“嫂子客气，就是过来问问小五得病，一个孩子得病全家人跟着担心。” 王爱菊：“哎哟，这时候知道是一家人了，平时连你面都见不到呢，准大学生。” 戚小白像是已经听惯了这种调侃和语气，面色未有任何不悦。 戚小伟：“哎，你这婆娘咋个说话呢，自家兄弟你这是什么语气！自家人不巴着他好吗？”戚小伟上来就要打自己婆娘。 戚小白：“哥，有个事，必须要跟你们说。拦河坝的鱼……” 王爱菊：“戚小白，你别胡说！” ———————————————— 又过了两天，一大早，补觉还没补够的景书书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明明是个修仙之人，怎么来到这个世界，成天困成狗，景书书想，一定是能力还没恢复，以前她也没这么能吃啊，突然就想起了戚小白两天前为她准备的早餐，话说，戚小白炒得鱼杂还真好吃啊，凉了的也超好吃的。 小噪：“快去看看啊！门板都快被砸掉了。” 这一次门前站着的是何春桃，景书书熬了好几夜，头发也乱糟糟的，何春桃却是带了一队人马站在门外。 门外的阵仗有点吓到她了，不是传言清泠庙阴气重，大家都不愿意来吗？何春桃上次来还是隔了五百米呢，这一次不怕了？景书书环顾四周，发现队长也在人群中。 何春桃迈出一步，拉住了景书书的胳膊：“你给我出来，让你装医生骗人！大家看好了，就是她，戚家村从来不排斥外来人，但这个人就是个骗子。今天我们第一生产大队的骨干我都叫来了，就是亲眼见证你这个骗子落网。” 景书书招牌动作，双手抱胸，环顾四周。 “有没有人表达能力比较清楚的？” 人群一阵沉默。 小噪：“精彩的开场白。” 何春桃：“队长，你看他……”何春桃眼泪就流了下来。 大队长景书书接触过几次，两个人互相印象都不错，景书书揣测，何春桃不知道又揪住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自以为是的小辫子，把队长给箍住了，队长迫于压力跟来了，还带了很多队员。 人群叽叽喳喳互相看，很快的，大家齐刷刷的看向队长。 “队长，您说，这里也不吉利，早点带走比较好。” 队长站出来，人群里开始有人蠢蠢欲动，很快的，大家在景书书周围围了一圈，看来是怕她跑了？ 景书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队长：“咳咳，景书书同志。” 景书书一怔，“景书书同志”什么鬼，看来不是爱人间最亲密的称呼。 “何春桃同志对你进行了实名举报，原因是你假装医生，没有行医资格，对戚小五进行了不合理的治疗，导致戚小五病重。” 景书书横眉冷对何春桃：“开什么玩笑，戚小五明明是治好了的！”有那些符水在，戚小五不可能还会被鬼附身。 何春桃：“昨天小五再次发病，我们叫了卫生所的医生来，医生说了，阿司匹林根本不能治小五的病，你这个骗子，就是当时把小五打晕过去了，根本就没有给小五治病！” 景书书眼角微微升起：“小五现在在哪里？” 何春桃：“关你什么事？你这个骗子，差点害了小五的命！”何春桃继续用尖利的声音挑战着景书书的底线。 队长：“景书书同志，卫生员是市里派来的，确实经过专业的学习和培训，小五的病目前没确诊，但是可以肯定，阿司匹林用药是错误的。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利益，就拿别人的身体健康当儿戏。” 景书书：“？！！” 何春桃：“我儿小五，真可怜啊，被害惨了，这要是被耽误了，我这老母亲的心要碎了啊！队长，各队队员，你们要给我做主啊！”何春桃双膝一软，跪在地面上，眼泪不值钱的掉，不一会儿，就快要哭的晕厥过去，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演戏。 有人说：“队长，不管他有没有正当理由，这个乱开药害人的事实是确定的。” 何春桃：“就是啊！我儿子是活生生的人啊，不能这么被糟践了。” “队长，把他抓走，交给公社处置。” 何春桃：“对，还有黑人黑户的罪名，一个也跑不了。” 小噪默默退后，悄声委屈对景书书：“好恐怖啊，你看他们的脸，这是要把你抓走啊。” 景书书脑内：“呵呵，搞笑，要整我可没那么简单。” 景书书面不改色心不跳。 “队长，动手吗？”有个壮汉已经等不及了，看外形，一定是天天干活的壮实身材，力气肯定很大，要是抓景书书，那根本就跟抓小鸡似的毫不费力。 景书书看见大块头，还是有点怯的，毕竟这具身体她用了一千年，很爱惜，他不敢想象被这个大汉抓一把以后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景书书：“等。刚说我装医生的，是谁？”景书书伸出食指：“我记得有你，你，还有你，对吗？” 几个刚才发过言的突然都挠了挠后脑勺，本是打算来抓人的，这气氛怎么不太对啊！ 景书书：“人我都记住了，”她又走到何春桃面前：“你家小五在哪里，他的病只有我能治。” 在场所有人都被景书书的气势整蒙了，农村妇女他们见得多了，不是胡搅蛮缠就是默默承受的，理应说看到这么多人来抓，应该吓得魂飞魄散才对，景书书不但没有魂飞魄散，怎么好像比他们还理直气壮呢？ 队长：“可是，卫生员都说，阿莫西林不行。小五现在就在卫生所，卫生员们正在想办法。” 景书书：“有什么能比人命重要？这种时候，不看着自己的孩子的性命，反而来抓我，你作为一个母亲分不出轻重缓急吗？” 何春桃：“我当然急，小五治病我也帮不上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你，要是小五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逃，你耽误了他，我要让你一命换一命！” 景书书双手合掌，给何春桃鼓掌：“说得好，说得好，一命换一命，呵呵，如今什么年代？改革春风吹满地，破除旧思想，破除封建迷信，你要让我一命换一命？” 何春桃：“……我不是这个意思。” 众人持续蒙圈中。小噪：“景书书，你看，真好笑，大家都傻了。” 队长：“何春桃，你别乱说。” 景书书：“队长，您带着大队人马过来，真的是来抓我的？” 队长沉默了，原始动机的确是，他亲眼看了景书书救治小五的全过程，哪里像是看病，纯粹是在驱魔，后来还一个人在房间里捣鼓了阿司匹林水，处处都很诡异。他也跟卫生员当面确认过了，阿司匹林纯属乱用药，根本不能治小五的病。 卫生员多专业的，队长没理由不信，再加上，何春桃还说，给景书书送了礼，景书书一个外地人，连户口都没有，肯定缺钱缺吃的，有可能真是为了戚家的那点东西，没准还准备骗点钱？ 队长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何春桃一大早就带着队员们来找他，让他评理，他想了想就来了。 景书书看着队长，毫无恐惧：“队长，您是大队长，理应负责整个生产大队的生产，带大家走向共同富裕，现在被一个无知的人带跑偏了。小五的病，用阿司匹林是不行，所以我加了我的家传神药。” “我早就跟您说过，我虽然从小被亲生父母送人了，但是我的养父母很好，他们是医生，我从小跟他们学习，见过的病人比有些人见过的鸡鸭还多，可惜他们在我16岁的时候去世了，亲戚还差点把我卖给外乡的瘸子，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只能来戚家村找我的亲生父母，能不能找到我不强求，但是我从小都和养父母一样，怀一颗仁者之心，虽然生活条件不好，但我看到病人都会出手相救的。” 景书书声情并茂，有个大汉听得入迷了，发出了一声叹息。 小噪：“我都感动了。” “何春桃，我好心给你家小五看病，捞不着好不说，你还要我一命换一命，这是恩将仇报啊！” 队长：“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贪图利益。” 众人：“难道不是为了利益？真是救人？”众人一时间也难辨真假，主要是景书书演的太像了。 何春桃：“姓景的，你休想花言巧语迷惑队长和村民。你就是害人精，就是为了骗回礼。前几天我给你送礼，一大堆人都看着呢！你收了礼，小五还是发病了，你那有什么仁心，你就是个冷血怪！” 景书书：“没错，你送我的礼我收了，这是我应该收的，因为小五的病，只有我能治好。” 何春桃：“你这个赤脚假医生，怎么到现在还在满口胡言乱语！大家听听，她绝对是疯了！” 有人说：“卫生员都说了，是怪病，治不好的。” 景书书轻轻一哂：“才不是怪病，小五是中丨毒了，何春桃我问你，你家小五吃的鱼是不是拦河坝的禁鱼？” 队长面色惊异至极：“什么？拦河坝？现在是县里规定的禁渔期，拦河坝还是三个生产大队的共同所有权地区，何春桃你疯了！” ※※※※※※※※※※※※※※※※※※※※ 各位路过的小天使，喜欢本文的话，不要忘记点个收藏哦！ 留评的话就更感谢了，么么哒 第10章 何春桃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大小，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景书书：“你在胡说什么！你你……我那鱼也送了一条活的给你，你竟然还敢胡说，东西你也收了，你你就是共犯。” 众人：“何春桃去禁区偷鱼吃？” “不会吧，她真有这个胆子？” “我不信，谁敢去偷鱼，谁就是不要命了。” “要闹到公社去，这事要搞大了，没准抓去劈豆，扣一年的工分，戚老三再怎么干，也不可能养得起全家啊！” “你没听到吗？连送人的都有，看来是偷了不少，戚老三八成知道这事，也是共犯！” “他家完了。” “这次真完了，偷人民财产自己吃，弄不好整个戚家都要遭殃。” “你说的戚家是全戚家，那不可能，老戚家八成不知道，他们分家住的，但戚小伟脱不了关系了。儿媳妇偷鱼，丢人。” 何春桃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在地上瘫成一团，装死过去。景书书上前掐她人中，很用力，一阵疼痛，又悠悠醒转。 景书书算是彻底明白了：“禁区的鱼有毒，你偷了来吃，小五中丨毒了，你还以为他发了疯在七沟沿打了他，这事要不是我正好路过看到，我都不信。但我医者仁心，看着小五生病我不能见死不救，正好家传的秘药可以解除毒性，我就帮了你，但没想到，你贼心不改，还继续去禁区偷鱼吃。弄的小五再一次中丨毒发病，这次你没找我，去找了卫生员，阿司匹林当然不能解毒，卫生员说的没错，但我也不是假装的医生。你明白了吗？” 小噪捂着嘴巴笑：“景书书，你继续编，拦河坝的鱼才没有毒呢，有的是鬼！我知道我知道，破除封建迷信，咱不说鬼。” 群众：“原来景书书是好人。” “全是何春桃的错。” “队长，何春桃去禁区偷鱼，导致小五中丨毒，本来我没查清楚也不敢乱说，但何春桃前天送我一只活鱼，马上引起了我的怀疑，我对戚家村不熟，不知道村民们平时吃什么，但是一条活鱼着实不是一般食物，于是我就连夜调查，调查了好几天，才终于发现，是鱼里有毒。我的药，虽然我叫它秘药，但也不是包治百病的，顶多控制一下小五的病情，现在原因找到了，小五只要不吃那个鱼，毒性就会慢慢解掉的。但现在毒性太高，需要医治。” “何春桃，你这是偷了多少鱼啊！”队长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天了，三个生产队的捕鱼区，这责任他担不起，“走，跟我上公社去，这回你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景书书：“队长，先去卫生所，救小五要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卫生所。 小五果然满脸青紫，一看就是鬼附身，时间紧张，景书书准备直接撸起袖子就干，但略一思忖，还是觉得不可。 处世要低调。 “队长，我想单独为小五医治。” 房间里密密麻麻全是人，还有不少专业医生，房间外也站了很多人，隔着墙都能感觉到大家粗重的呼吸声。 小噪：“哟，真热闹，你要大显身手了，为啥还要避开人群？” 景书书：“因为我不是真捉鬼。” 队长说：“行，我相信你一次，但是小五家属的意见也很重要。” 景书书进来就看到了几个人，没穿医生的衣服，能进得了病房，只能是小五的家属了。不过，她没看见王爱菊。 景书书：“何春桃，你可以留下看我医病。” 队长：“很好，那我放心了，我们先出去吧。” 众人渐渐散去，最后戚小伟家人交代了何春桃几句，也离开了，景书书看着锁上的门，念一段封印咒，确保房屋与外界隔绝，拔出了身上的宝剑。 何春桃双眼怒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眼前的女子化身仙人，头发散落在空中，飘出好看的弧线，女子背后还有一团透明的雾气，仔细看看像个女人的模样，她站在墙边为仙子加油呐喊。 “景书书好厉害，原来你真是玄学大师。” 景书书剑指戚小五，沿着小五眉心中央砍去，口中默默念着何春桃听不懂的咒语，何春桃已经被吓得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戚小五被宝剑狠狠刺中，一个眨眼的功夫，小五身上起了一团雾气，渐渐地化成一股透明空气，被宝剑刺穿正中，景书书拉回宝剑，那团透明空气也跟着移动向景书书。 景书书背后升腾起一张黄色的符咒，那是景书书调研以后，写成的落尸鬼咒。 “落尸鬼，魂飞湮灭！”景书书念完，符咒冲出，与落尸鬼的透明空气相遇后，如同爆炸般，散开，在空气中变成碎片，然后消失不见。 景书书功成，吹吹眼前的灰尘，把宝剑收起来，对已经呆若木鸡的和春桃说：“落尸鬼，是水中的精怪，化为鱼形，引人捕捞，越捞越多，引人贪念。何春桃，一旦动了邪念，就很难收手了，最后害人害己。” 何春桃眼泪断了线，前襟已经变成了汪洋。 小五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正常，看不出一丝倦怠，他看着哭成泪人的何春桃，忙下了床：“娘，你这是咋了？” 小五又转头看景书书：“你看着不像坏人，我娘是被你欺负了吗？” 景书书：“没人欺负你娘，是她自作自受。” 小噪频频点头，虽然，人类也看不见他们。 景书书收了咒语，解除了房间的封禁，何春桃临时的阴阳眼也没了，她看不见鬼了。 景书书没有没收何春桃的记忆，这件事她必须记得。 景书书说完，推开了房间的门，对着门外人群慌张而又期待，好奇又新奇的眼神，大声道： “小五的病治好了，因为拦河坝的鱼毒正好与我家传的秘药匹配，如果组织有需要，我愿意把身上带的全部献给生产队，撒入拦河坝。接下来，请卫生员官方确认小五已经痊愈。何春桃偷鱼的事与我无关，但趁此机会刚好跟大家说明一下，我叫景书书，书本的书，是戚家村人，二十年前被亲生父母送走，如今回来，是来找亲生父母的，各位父老乡亲如果有任何的线索，可以提供给我，我无家可归，只能借住在清泠庙，希望大家别误会我。日后，如果能在戚家村找到父母，正式成为公社一员，我一定会继续怀着仁心，多做善事的！” 景书书脑内：“此处应有掌声。” 小噪有气无力双手合掌：“啪啪啪。” 大队长：“何春桃，还有戚小伟全家，跟我去人民公社走一趟。” “大队长！戚小伟全家，公社领导让你们全都过去。”一个骑着自行车过来的社员显然非常慌张，满身大汗急的呼吸飞速：“戚小伟和王爱菊昨天来公社自首了，报告写了一夜，终于交代清楚所有细节，关于拦河坝的鱼的事。” 景书书：“给这位同志倒杯水，同志，你辛苦了，你继续说。” 卫生员从屋里找了个瓷缸子，倒了一杯水给前来传达消息的社员。 那人说：“谢谢这位同志，”然后继续说：“拦河坝的鱼你们都知道了？戚小伟说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这件事他觉得自己逃不了责任，就先自首了。但是当天自己的儿子儿媳还在队里加班干活，所以他没有通知，公社主任一听，情况紧急，就让他先交代了。这不，我本来是去戚小伟家喊人的，一来就听说人都在这边，我又慌慌忙忙的跑来了。公社主任说了，他们跑不了，也不会跑，请大家监督，戚小伟全家跟我去公社走一趟。” 景书书看着吃瓜群众护送着戚小伟一家，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小噪：“怎么，不去看热闹吗？” 景书书：“不去，本来要去公社办户口的，看这情况，也去不了了，算了，回家睡觉，熬了几天夜，皮肤都不好了，我要回去睡美容觉。” 小噪：“我倒要去看看，怎么会这么巧，你刚破完案，那边就主动自首了，有意思。” 景书书：“去吧去吧，回来的时候小声点，别打扰我睡觉。” 小噪轻飘飘的就跟着去了，景书书走回清泠庙，伸手就摸到了口袋里的纸条，戚小白给他的公社联系人，景书书看着戚小白写在上面的字，娟秀且遒劲有力，好看。 戚小伟为什么自首，她心里有了答案，不需验证的那种。 回到清泠庙，她自然没有睡觉，她在等人，她知道他会来，他已经几天没来了，景书书饿了。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往常要队里收工才来的戚小白提前来了，还带了地里直接种不出来的东西，花生酥糖。 “哟，你今天怎么白天就来了？怎么？不用上工了？” 戚小白看着景书书收了花生酥糖，一脸的满足，自己也跟着满意的微笑：“去办了点事，躲过这会儿艳阳高照，等会我还要去地里帮忙的。” 景书书吃一口酥糖，这东西修仙界和21世纪都有，但是七十年代生产的口味就是不一样，有股特别的韵味。 “办啥事了？我咋记得戚家村没有供销社呢，你这酥糖哪里买的？” “谁说戚家村没有供销社了？就在村东头，有空带你去看，平时不开。我也的确不是在村里买的，村里供销社开了也不一定有卖的，我去公社买的，攒了很多糖票，平时也不吃，正好今天看见酥糖给你买点。好吃吗？” 景书书从糖包里面拿出一颗：“赏你一颗尝尝。” 戚小白自然的接过来，仿佛这糖不是自己买的，是景书书看他帅送他的，一边带着微微的笑意打开，一边说：“嗯，甜，真甜。” “你咋不吃？” “给你剥的，我不爱吃糖。” “人生少一件美事儿。” 戚小白看看周围：“小躁呢？” “去看戚小伟家的热闹去了。” “哦，事情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何春桃偷鱼，王爱菊帮着隐瞒，全家吃了，鱼里有落尸鬼，附了免疫力最差的小五的身……当然，后面这些他们不知道。” 一句“他们”，就把戚小白景书书两个人和其他的所有人自然的隔开了。 戚小白听的十分惬意。 “所以，你其实不是医生，你是捉鬼的。那以后你打算做什么工作呢？”戚小白原计划让景书书去当卫生员，这么一来二回他算是确定了，景书书不是医生，那景书书有什么拿手技能呢？他对景书书未知的还是太多。 “请不要用捉鬼的称呼我，我是玄学大师！OK？” 景书书说。 戚小白笑：“OK是什么意思？” 景书书一懵，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好吗的意思。” 戚小白：“学到了新知识。” “这是英语，英国人说的。” “你会吗？” “会一点。”景书书穿过一个ABO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人们讲英文，景书书一个活了千年的古董，在那个世界里竟然可以用英文和人类沟通了，可见学习之必要性。 “可以教我吗？”戚小白对景书书眨眨眼睛。 第11章 戚小白浓浓的带有求知欲的眼神，令景书书无法拒绝，她没有马上回答，犹豫了一下。 戚小白紧接着问：“怎么？不行吗？” 景书书说：“不行倒是没有，可是我该怎么教你呢？我又没有教材啊。” 戚小白回：“没有教材我也能学，我有纸和笔，都放在在猪棚里，你教我一句我就写一句。” “不不不，”景书书忙摆摆手，“英语是一门语言，再怎么说也应该系统的教，我不能乱教啊，你先告诉我，你的学习目的是什么？是要跟外国人对话吗？还是想看外国的书啊？” 戚小白眼睛又亮了：“还能和外国人对话？还能看国外的书籍？” 景书书点点头：“对啊，要不然你是为什么学啊？” “我只是觉得很好奇，就想学。在戚家村里，哪里见得到外国人啊？而且，买书很困难，更别说国外的书了。” 景书书了解，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就算是去书店，卖的估计也是语录之类的书或者是俄罗斯文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类。哪里能买得到什么外语教材呢？ 景书书想起上一个世界里，还有一套新概念在书柜里，真是恨不得把那套新概念搬过来。 景书书不排斥为人师，但能教的也只是修仙捉妖的法门，英语这种东西…… 就她那三脚猫的口语，糊弄糊弄英语原住民，人家勉强能听懂，万一教了戚小白错误的东西，搞成以讹传讹，那对于戚小白来说，也有点太不公平了。 这么想着突然的就灰了心，景书书望天：“系统啊，系统。” 英语教材这种东西，要是系统在的话，毫无疑问的能跟系统要，系统去另一个世界取就好了，可惜系统坏了，她叫也叫不出来。英语教材更是没影的事儿。 哎，早知道当年囤积物资的时候，囤几本英语书啊。 戚小白看到景书书苦恼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逼问了。 而最后，景书书十分无奈的说：“我能教你，但是我所学的也毕竟有限，能教多少我还真说不准呢，要是能拿几本国外的书来就太好了。” 这个时候小噪看热闹回来了，“哟，小白你好啊，今天你这么早就来啦，忙完队里的工作了吗？” 戚小白道：“没呢？等会还要去地里，现在太阳火辣，我躲躲日头。” “原来如此，”小噪体贴的说：“景书书等了你好几天啦，你都没来，她都快饿死了。” 景书书：“小噪，你别乱说，谁快饿死了，我是仙女，不会饿的。” “就是你，就是你，说的就是你。你不承认也是你。” 小白说：“行了，我来做点饭吧。土豆还有吗？可以炒个土豆片。” 景书书：“有的有的，还有大米等着你蒸米饭呢。” 戚小白想：那就土豆蒸饭。 小噪捂着嘴巴：“就跟你说，她早都备好了，就等你来。” “你别再乱说了！”景书书瞪着眼睛。 戚小白撸起袖子就往伙房走，景书书有大米，还有那么多，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正景书书本身就是个怪人。 戚小白一边做饭还可以一边听到小噪汇报今天的见闻，“公社里面可热闹啦，所有人都在等着戚小伟，你说好巧不巧的，怎么就去偷鱼呢，谁家都想吃鱼啊，可是谁家都没去偷，何春桃的胆子还真大，王爱菊胆子就更大了，遇到这事儿还不报告，共同作案，包庇。公社把他们的五好家庭收走了。好多人平时都看何春桃不顺眼，那真是大快人心。” 景书书就当耳边风听着，她满脑子都在想着从哪儿去搞一本英语书？语法不重要，但词汇量很重要，如果能是一本英语字典就完美了。 这一顿饭戚小白做的特别简单，给土豆洗干净，然后放进水里煮了煮，拉出来沥干水分，从景书书放在台面上的调料里面翻检了一下，他倒了一点油，用筷子简单的将一块一块的土豆翻炒了一下，然后加了一点点的酱油给土豆上色。 景书书看着土豆从黄色变成了金黄色，加了酱油不但没有使土豆的颜色暗沉，反而使全部的土豆包括锅都蓬荜生辉，亮闪闪的。 景书书看了就更饿了。 戚小白菜炒土豆用的油很少，又或者说是恰到好处，当他把土豆捞上来以后，锅里的油就只有一点点了，他把土豆放进了蒸到一半的米饭锅里，搅了搅，让土豆均匀的分布在米饭中。 戚小白从筐子里拿出一点小白菜，他放进锅里搅拌了几下，然后倒上一锅的水。 青菜汤，土豆焖饭全部都做好了。景书书看的都眼馋，小噪说：“景书书，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是我见过的最馋嘴的人了。” 景书书瞥她一眼：“我就不信，我比别家人嘴馋，这些东西看着都好吃，其他人看了才没我这么淑女呢。”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小白你听啊，景书书在夸你呢。” 戚小白一笑：“我做饭好吃我知道。” 把这些都搞好，他却没有准备留下来吃，“景书书同志，这是些青菜种子，你有空就种在后院吧，这里没人愿意来管，就当成自留地。有些菜一年能出好几茬，划算。” 戚小白带了些种子给景书书。 景书书抓住一个飘过的清鬼：“听到了吗？把这些种到后院去，多叫几个同伴一起种，种均匀点。” 戚小白：“你对这些清鬼还挺好的，你是个温柔的人。” 景书书觉得有些话可以敞开说了：“清鬼没害人，又能给我丨干活，我对他们自然还行。但，我今天已经开过杀戒了。” 戚小白：“？” 小噪：“就是今天何春桃偷鱼的事儿啊，拦河坝有落尸鬼，随着鱼去了戚小伟家，俯身在戚小五身上了。吓人，哦不我这个鬼也被吓到了，后来景大师念了一段急急如律令，落尸鬼就魂飞破灭了。” 戚小白：“你真是捉鬼大师？” 景书书：“不是，我是修仙的。” 戚小白：“？” “后来我又变成穿越者了，真的，可是目前系统出了问题，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管你是修仙的还是捉鬼的，又或者就是我眼前的普通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景书书慌张的心也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杀了鬼。” “人死了，就死了，这是自然规律，不论是鬼还是怨念，都不应该在人间影响人类正常的生活了。你们，哦不对，是我们所有活着的人，都应该相信科学。” “人死了，就死了吗？”戚小白的双眼，突然失了神。 景书书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她一直以为戚小白是块榆木憨汉子。 小噪悄悄跟景书书咬耳朵：“小白肯定想起了她的妈妈。” 景书书寂寞的活了一千多年，已经忘记了有亲人的感觉，在一千年前，她肯定也有一双父母，可是她一点也不记得了，从记事起，就跟着师傅修仙练道，后来师门分崩离析，景书书靠着自学成才，竟然也修炼得道，获得永生。 时间对她来说太久了，但对永不老不死的她来说，时间也没什么意义。 妈妈，真是个遥远的名词。 戚小白抿抿嘴：“要开工了，我也赶紧过去队里，这些你趁热吃吧。” “都是给我的，那你呢？” “没事，干活的时候队里会给发窝窝头的。” “那……好吧，今天的饭谢谢你啦。” “做饭算什么，你不是还要教我学英语吗？怎么都是我赚大了。明天我带本子来。” 景书书点点头，又从兜里掏出了几块花生酥糖：“这个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吃吧。” “都是给你的，我和我爹两个大老爷们，也没人吃糖。” 小噪在旁边呱呱叫：“什么好东西呀？我第一次见，啊啊啊，是糖！买糖不容易，不仅要有钱，还要有票，戚小白真舍得给你花钱，这就是好男人！看到了吗？” 小噪吵吵的，景书书恨不得立即把它掐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戚小白说：“不过，你能先教我一个英文单词吗？” 景书书抬头，对上戚小白已经重新温情的目光。 “什么？” “糖，怎么说？”戚小白笑着，好看的眸子会发光。 景书书愣了愣神，又看了看手里的酥糖，太阳很热烈，酥糖的红色包装纸纸似乎会反光，她下意识说：“candy。” 第12章 景书书又等了两三天，听说公社把戚小伟家的事情处理完毕以后才懒洋洋的动身，准备去张罗自己户口的事宜。 小噪：“我也去我也去。” “随便你，反正你别忘了自己是一级小鬼，路上要是遇见个大鬼，别指望我保护你。”景书书一边给自己梳个头，一边拿着剪刀对着镜子剪刘海，景书书低着个脑袋，竖着拿剪刀，剪了个稍稍厚重一点比较容易定型的空气刘海。 “好看啊，我看村里没有妹子梳你这个头型。”小噪放弃了要跟去的想法，她可不敢乱跑，真跑远了，鬼命都没。 “那是，这是21世纪的风尚。” “我也想学，可惜我不长头发了，永远这个样子。呜呜呜那时候应该留个刘海再死的。”小噪的确没有刘海，两个麻花辫梳得很整齐。 “你死的时候，挺早的吧，我看你样子很年轻的，所以英年早逝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你，永远留下了青春美丽的样子，不像我，我是用了一千年的修为才能维持美貌。”景书书对着镜子，这具身体用了前年，依然美丽，最重要的是有英气，加上刘海，又飒爽又萌。 空间里有好看的衣服，可惜不能穿，景书书只好换了内衣，挑了件小白衬衫穿在里面，最后外套套上了戚小白给的衣服。这次去公社，正好去趟百货商店，总不能一直穿人家妹妹的衣服。 咦？吃糖的时候戚小白说过，家里就两个大老爷们，估计妹妹已经嫁出去了吧，所以这衣服她穿了这么久，也不见戚小白要回去。估计妹妹不在家。 收拾妥当，带上介绍信和戚小白的纸条，景书书就出门了。出了戚家村，景书书念个身轻如燕咒，踩着脚下看不见的风火轮，没用多少时间就进了乡镇，这时风景就跟戚家村完全不一样了。房屋质量明显好了一些，没看不见到处的黄土飞扬，景书书突然有种进城了的感觉。 小噪听到有大鬼，吓得躲了起来，根本不敢跟来，景书书问：“你到底来不来。”小噪加装沉思，最后回答：“让我考虑下。” 戚家村生产队隶属于第一生产大队，周围好几个村的生产队隶属于人民公社，公社办公大院相比之下，还挺壮观的。 到了公社，因为有介绍信，事情办的还算顺利，但毕竟动户籍是大事，所以办事员也不敢轻易带景书书看，说一定要找个派出所的警员陪着，景书书想起了戚小白给的纸条，就问办事员。 “李宏光你认识吗？” 办事员：“嗯，就是负责我们公社的警员，你认识他呀，那我叫他也行。” 景书书老实说：“我不认识，是我朋友的朋友。” “那也一样，你跟我一块去吧。” 办事员拿着介绍信带景书书走到了一墙之隔的派出所，然后进了里面的办公室，景书书看到门口写着户政，毛笔写的，字还不错，贴在门上，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办事员敲开门，“呀，李宏光，正好要找你。这里有介绍信，是来寻亲的。” 李宏光年纪轻轻，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精通擒拿格斗的人，表情却无比憨厚，和蔼可亲：“你好，我是专管户籍的。你这种情况我也接手过很多，也有能找到的，不要放弃机会。” 景书书觉得这个人很靠谱：“您好，我是戚小白介绍来的。” “啊，小白啊！熟人，以前跟我上一个小学呢！我们一起学的格斗术，可惜后来他没学了。”背后显然有段故事，可是李宏光也没再说：“要是小白学了，当警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今天就是他来接待你了，哈哈哈。来来来，快进来，找卷宗很费时间，我给你拿个凳子。” 李宏光转过身去找凳子，景书书发现他背后有两团影子，心下一惊：这人带着鬼气！ 办事员觉得自己事情做完了，就告别了：“你们慢慢看，我先去窗口了。” “谢谢您。”景书书冲他挥挥手。 办事员说：“应该的。祝你好运。” 门还没关上，就听门外有人的声音：“小张，怎么又过来了？” “哦，文副，你来了，又有个从小被父母送出去的孩子来寻亲的。”小张这还没关上门，又给那个叫“文副”的人开了门。 李宏光听到声音，显然文副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他也站了起来，景书书看到他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 来人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也就二十来岁，绝对不超过25，能被叫文副，想必是有点来头。 “文副，您来了。” 文副点点头，打量了景书书一会儿：“你是来寻亲的？” “对，文副您好，我叫景书书。” 文副一副很懂的样子：“那肯定戚家村的，戚家村早年就只有姓戚的和姓景的，你这个姓还是挺特别的，别的生产队人比较少，小李，你把戚家村那些卷宗挑出来找吧。” 李宏光：“好的。” 景书书觉得领导来视察也差不多了，于是说：“谢谢文副。” 文副：“没事，景书书同志，你长得美若天仙，母亲估计也是大美人，我倒没听过戚家村有什么天仙大美女的，小李，找出来以后，跟我汇报下。” 景书书：“！”这个领导说起话来，似乎有点轻浮了吧？！ 文副：“景书书同志，我叫文瑞豪，有什么大小事尽管来找我，小李啊，你们先看户籍，有合适的我来替你们办。” 李宏光：“好的文副。” 景书书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谢谢，自己这是又招惹了无丨耻之徒了？景书书识人无数，文瑞豪这种人他见多了，说话眼神似乎都想捞点好处，李宏光看文瑞豪不走，也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他本来是要去拿户籍卷宗的，可是领导一直在这里站着，顾忌领导身份，实在不好意思拍拍屁丨股走人。 景书书从身上的包袱里面取出一块腌制好的腊肉，戚小白说，这是全公社最贵重的礼物，如果有需要，能事半功倍。景书书听办事员喊他文副，那应该就是副主任了，在公社里，最高级别的应该是社长，就是乡长，乡长应该没工夫在她面前游手好闲，再其他的，就是管理委员监察委员等等，和这个副主任相比，权限肯定不如，景书书今天也算是碰巧了，竟然直接就遇上了副主任管闲事。白捡来的机会，当然要抓住了。 腊肉不新鲜，景书书本来就不爱吃，只是现在没有冰箱，农民的肉也来之不易，用腌腊这种储存办法，可以让肉能吃更久的时间，景书书有钱，还囤了很多黄金，想吃新鲜的肉太容易了，她才不稀罕腊肉。 就是对戚小白来说有点可惜，他家条件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一次拿这么多腊肉出来，得找个机会还了这个情，又或者？嘻嘻，景书书望了望文瑞豪的面相，心生一计。 “文副，借一步说话。”，李宏光很识趣地走进文件库房。 景书书掏出了腊肉，“文副，我给你先跪下了，我为了找自己的父母，也是费尽了心思。” 文瑞豪：“景书书同志，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我们人民公仆都会帮你的，快站起来。”文瑞豪伸手拉景书书起身。 “女同志就是比较容易流眼泪，哎，你也是命苦，还带了这么贵重的的东西过来，肯定是找家人心切，我们理解，也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你放心，我们公社就是要为人民服务的。”文瑞豪场面话说的很溜。 “文副，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腊肉跟我亲生父母比，算什么。”景书书把腊肉推给文瑞豪，趁他不注意，赶紧松手。腊肉油纸包着，外表也看不出什么。 景书书没等文瑞豪再推辞，赶紧喊李宏光：“李同志，卷宗找到了吗？” 李宏光走出来，文瑞豪拿手里的文件挡住了腊肉，看看李宏光，又看看门外，确定没有别人，“小李，事情办好，让景书书同志放心。咱们作为公仆，就是要保证人民群众的幸福生活，对不对？” 李宏光手里拿了好几本厚厚的文件夹：“文副，您说得对，我会好好帮助景书书同志的。” 文瑞豪满意地点点头：“行，那你们慢慢看，景书书同志这么优秀的人，如果找到亲生父母，落户进咱们公社，肯定是咱们公社的福气。” 待文瑞豪走后，景书书能明显感觉到李宏光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文副，平时对下属的压制有点凶啊！ 李宏光转头看向景书书：“景书书同志，这些卷宗里都有景姓，您慢慢看。” 景书书于是坐下来，李宏光跟着一起看，一边看，李宏光一边向景书书提问题，都是一些关于景书书家庭的细节，景书书一律以那时候太小了，记不清了等托词模糊回答。 两个人挑到日落西山，倒还是筛选出了一些合适的人家了。 李宏光：“景书书同志，天也不早了，还有很多没看，咱们估计一两天办不好，回戚家村肯定来不及了，你晚上安排招待所了吗？” 第13章 景书书倒是还没考虑这件事，21世纪的酒店她住过，知道流程，可是这个年代招待所估计还没那么容易办入住，“我带了介绍信，可以住两天，我听说招待所就是公社开的，挺方便的。” 李宏光：“景书书同志，你初来乍到，一个女同志，会不会害怕啊，戚小白既然让我操心，那我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样，让我对象晚上去招待所陪你吧，有个人说说话，也就没那么寂寞了。有啥事也好找我。” “不用不用。”景书书可是仙女啊，能有啥事是仙法解决不了的呢？大晚上的，遇到窃贼，有一个抓一个，有两个抓一双，要是遇到流氓就更容易了，让他下半辈子下半身都直不起来。 “景书书同志，你就别推辞了，我对象也是公社办事员，很活泼的，我也特别希望她能跟优秀的女同志多学习学习。”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景书书也就没太推辞了，她只是不太习惯跟别的人一起睡，应该是寂寞惯了吧，景书书想，等会儿睡觉的时候，得找个机会，给这女的念个眩晕咒，让她昏睡一晚上，这样她就可以进到空间里面，安安静静的睡个好觉了。 李宏光知道景书书是戚小白的朋友，拉着景书书要回家吃饭，可是景书书实在不想跟陌生人有太多的接触，而且吃人家一顿饭多不好意思啊，虽说谁家也不缺一双筷子，但毕竟大家都还在贫困线上呢。 于是景书书推辞了几句，就把这事儿给拒绝了，景书书自己在公社开的招待所外面逛了逛，发现了一间国营饭店。 在饭店吃饭，很多菜都要票，景书书没有票，拿着和戚家村农民换的钱，问了营业员，点了不需要票的一碗面吃，价格倒是也不贵，景书书没花多少钱。 身为大师，景书书去任何一个世界，都没有怯懦过，凭借着一身的本领和超强的学习能力，总能过上幸福美满要啥有啥的生活，在这个年代也是一样。只要景书书满身的技能还在，接下来要搞到一点票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儿吗？ 吃完饭擦擦嘴，服务员就过来收碗了，动作散漫，显然是不太欢迎她这个客人，这里的服务员工作没什么积极性，态度也不是很好，景书书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眼睛停留在她眉心的一抹痣那里。 服务员马上警觉，“你看什么看？”她摸摸自己的眉心，“什么好看的吗？” 景书书笑了笑，双手托腮，手肘撑在桌子上：“姐姐，我看你最近生活上不如意的事情挺多的吧？” “瞎说什么呢，你是神经病啊！”这位女服务员虽然嘴上的语气特别的不屑，但是明显的左右望了望，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姑娘，也确定周围没有人听到她说的话。这姑娘说话的时候，有点像算命的，现在这大环境，可不敢轻易迷信，但是……其实她的内心是宁可信其有的。 “你脸上这颗痣两个月前应该还没这么大吧？你看它扩散的地方向东南方向，这代表着你的母亲，最近身体上有疾病，时间应该没多久，去医院看了吗？” 服务员脸上马上出现了一股信任的表情。 “你认识我？” 景书书摇摇头：“不认识，但是我会看面相。” “你年纪轻轻的看上去比我还小，会看什么面相啊？”服务员假装不相信。 “你最近处对象处的也不太顺利吧？” 服务员脸色马上就变了。 “我看你眉心人中都有团黑气，正好是在桃花方向，这就预示着爱情不太顺利，对方是个军人吧？他家里也不太同意？” 服务员眼睛睁的老大，“这你都能看出来？军人这么具体都知道，你是看面相看出来的，还是你认识我？” “我都说了，不认识你。”景书书点点头，“”过你俩肯定会有好结果的，因为你命里就是要嫁给军人。” 服务员的脸色立马变得比桃花还灿烂，“真的？可是他爸很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因为我妈生了怪病。唉，烦死了，我为什么跟你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呀？啊小姑娘，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以后你可别乱给人看面相，咱现在是崇尚科学的，没人信这些知道吗？要是遇到一个坏人，说不定把你给举报了呢。” “姐姐，我知道你好心。不会举报我的，而且我有办法帮你。” “真的啊？”服务员似乎又看见了希望，眼睛圆圆的，直接坐在了景书书旁边的座位上，动静有点大，好像吵着了后厨的人，听到里面有人喊，“轻一点的搬椅子啊，这椅子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服务员朝后处看看，确定没人走出来又继续悄悄的跟景书书说：“妹妹，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景书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纸，随手从桌上的壶里倒了点水，在自己指尖轻轻的蘸了蘸，在符纸上给服务员写了一个字，闭上眼睛，念了一段咒语。 “这个东西你拿着，给你对象，让他放到他家里，一周以后你再去他家，他家的人就会改变主意了。” 服务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可能姑娘，我的意思是怎么可能就靠一张符纸，就靠你这一张黄纸，就能改变这些呢。” “因为我能算出这家人对你的印象是非常好的，现在你妈出了事儿，所以对方的家里有点担心，你是单亲吧，爸爸应该很早就去世了，也没什么兄弟姐妹，现在跟妈妈相依为命，所以他们就担心你妈妈的病会对你的心态产生影响。我这张符纸可以让他们消除这种顾虑，让他们知道你不论怎样都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你。反正东西在这里，信不信由你。”景书书用食指点了点桌上的黄纸。 “我们非亲非故的，你干嘛给我这东西。” “我当然不是白送啦，我想买几件新衣服，你不如给我点儿布票，愿意换吗？十尺。” “就一张纸，你想换这么多东西，你想的太美了点儿吧？” 景书书嘴角轻轻上扬，准备把纸抽走，却见服务员手已经按住了纸片：“行行行，嗯，嗯。毕竟是个吉利的事儿，我就拿去试试吧，但是你想要那么多布票，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呀？” 景书书道：“我跟你讲这些也就是个缘分事儿，好运气不会打折的。其实你妈妈得的应该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你回去给她熬点三四年的老山参，别问我从哪儿去找，我不知道，反正喝个一个礼拜，病也就差不多好了。” 景书书话是说明白了，打折是不行的，不过我付送你治妈妈的妙方子，你听懂了，就知道自己一点儿也不亏。 服务员眼睛又在发光，“你说的真的？” 景书书呵呵一声：“真不真你都要等一个礼拜才能知道了，到时候就算是假的，你也不能找我算账了。” 服务员拿起了符纸放在口袋里：“行，我就信你吧，布票是吧，你等会儿，我去钱包里看看，有多少我全给你拿来。” 拿到票，景书书伸伸懒腰，走出店门外，别说，一碗清水煮面条还吃的挺饱的，景书书又去外面遛了两圈，才去了招待所。 这时候去招待所倒也不需要提供身份证件，只要有个介绍信，一切就搞定了。 景书书刚入住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李宏光的对象拎着两个暖水瓶就进来了，“哎，景书书同志你好，你还不知道吧，二楼那有个开水房，我已经打了热水上来了，晚上你好好洗洗再休息，从戚家村赶过来很累吧，下午又听宏光说你们忙了一下午，明天还要继续呢，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够辛苦的。” 李宏光的对象果然跟李宏光描述的一样，人很热情话也多，还挺细心的，帮景书书打了水：“给你带了一块新毛巾，别用招待所里面的，那不知道多少人用过呢？来来来，你先休息休息，我帮你擦擦，快把行李放下，累了吧。” 景书书坐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李宏光的对象忙前忙后，连热水都给她在盆里接好，恨不得把景书书当成一个手脚不能动的病人一般。 景书书乐得这种享受，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洗了把脸，擦擦手，李宏光对象又把脸盆里的水倒到了另外一个盆里，让景书书泡泡脚，“来，热水泡泡脚解乏。” 景书书说：“你真会照顾人，李宏光一定很幸福吧。” “其实啊，他还不让我这样照顾呢，他觉得像照顾病人，所以这些事儿都是他自己来，不过他身体是没看上去那么壮实，有时候忙了一天，还挺累的，你说他就在户籍科每天管管文件材料啥的，那都是小姑娘干的活儿，也不知道他累什么，哎哟，哎哟，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抱怨是吧，听起来好像我是个很爱抱怨的人，其实我不是这样的，宏光他很好的，他娘也特别好，我觉得嫁给他会很幸福的。你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实很细心，出门还会帮我遮太阳，真的。” 看着她的笑容，景书书能感觉到她对李宏光的爱情，听到她说起李宏光的身体，景书书便又想起了李宏光身子背后的阴气。 “李宏光以前是个很强壮的人吧，就跟他的外形一样。”景书书不禁问。 “是啊，他以前是练格斗术的呢，真的很强，在班级里就算不是第一，也起码是第二名吧，能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被选去当兵，你想想，那是很优秀的呢。那时候你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抢着当他媳妇儿呢，还好他眼光好，看上了我。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第14章 看着李宏光对象的表情，再听着她的讲述，景书书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万人争抢李宏光的画面。他曾经跟戚小白一起学过格斗术，他水平比戚小白差了点，所以是班级的第二名，李宏光说起戚小白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崇敬，那戚小白的水平该有多高呢？ 景书书虽然没见过戚小白露胳膊露肉，但从身形上来看他应该身材不错，景书书原本以为戚小白是因为长期干农活练出来的精瘦身材呢，没想到戚小白还有一段学习格斗术的经历。 格斗术是景书书完全不懂的领域，光是听上去有点神秘，有点玄乎，反正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旁边李宏光对象还在不停的说着，一会儿回忆往昔，一会儿谈她跟李宏光的恋爱经历，一会儿又跟她讲些女生才有的话题，景书书觉得都挺有趣的，但是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再想想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儿，今晚就先给她念一段儿昏睡咒，让她昏睡过去吧。 果不其然，眼前的女孩子讲着讲着就突然睡着了，景书书离开床边，准备打开空间走进去，却见到一团雾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慢慢的变成了个人形。 景书书说：“小噪，怎么是你？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谁说不来了，我只是说考虑考虑，我这不是考虑好了吗？所以我就来了，怎么你不服气？” “我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你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呀，而且我倒是希望你别来，万一遇上大鬼，你小命不就没了吗？哦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我就藏在你头绳里面，你梳头的时候，我就进去了。” “里面舒服吗？” “当然不舒服，可是我也没地儿去呀，本来想藏在你口袋里的，结果你口袋里塞满了符纸，诚心不让我进去。” 小噪的语气一脸的不耐烦，还带着谴责景书书的抱怨，景书书没有理她，问她：“我现在要睡觉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吧，别把那个女孩吵醒了。” “她人还挺不错的，李宏光找她是他的福气。唉，说到李宏光你不觉得他有什么蹊跷吗？我虽然看不见比我等级高的鬼，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一定有股阴气。景书书，你再大展一下风采，跟那鬼斗斗法，让我见识见识啊。” 小噪是低等小鬼，比她高级的鬼她都看不见，又或者说，在特定情况下，她能看见，比如当景书书与鬼斗法的时候，念咒的时候，她的眼前就能看见那些奇怪的东西了。 景书书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来这里办户口的，自己的事儿还无暇顾及呢，哪有功夫管别人的事儿。” “哟哟哟，没工夫管别人的事儿……那我问你，刚才在国营饭店是谁在替别人解除霉运啊？” 景书书沉默了两三秒，斜着眼睛盯小噪：“你是在当我的监控器吗？我跟你说，有些时候你话还是不要那么多为好，要不然……” 景书书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活动活动指关节：“你知道我一次能掐死多少只你这样的鬼吗？” “好啦，好啦，我再也不敢乱说了，大师饶命，饶命呀。” 虽然吓唬过了小噪，但景书书还是对小噪进行了解释说明：“刚才我为那个饭店的服务员写符咒，那是因为我想换布票。好不容易来一趟公社，我总不能空手而回吧？再说了，我缺衣服呀。” 小噪脸上马上乐开了花：“唉，行了行了，我知道啦。哪个女生不爱漂亮呢？我也想换身好看的衣服，只不过我是鬼，已经不用换衣服啦，你还活在世上，还是要好好打扮的，跟你说布店除了能买布，还能直接买做好的现成衣裳，除此之外还能去买点胭脂什么的呢，你知道那种红纸吗？也可以买的哦，把纸放在嘴唇上面，轻轻一抿嘴，马上就红彤彤的了，可美了我跟你说。” 景书书脸上一脸的嫌弃样，仿佛小噪说的这些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然而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穿了新衣裳，抹了胭脂，顺便涂了红唇，出现在清泠庙给戚小白开门的场景了，戚小白会是什么反应呢？肯定是吓一跳吧。 “你一脸春丨心丨荡丨漾的表情，你是在想什么呢？不会在想戚小白吧？” 一下子被小噪说中了，景书书又伸出了手指头：“你忘了我一手能捏死多少只小鬼来着。” “好啦好啦，不说了，我要去睡觉啦。还是你的头绳里面最安全，你晚上可别解开啊。”小噪说完就变成了一股雾气，嗖的一下，朝着头绳的方向飞进去了，景书书恢复了安静，看一眼床上的李宏光的对象，见她睡得很安稳，便打开空间走了进去。 第二天景书书是被李宏光对象护送着去户籍科的，“宏光跟我交代了，一定要确保你的安全，昨天晚上你睡得怎么样？招待所条件还不错，我看你精神头挺足的，今天好好找找，愿你早点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景书书温柔的说，“谢谢你。”谢谢她照顾了自己一晚上，忙前忙后，还讲故事解闷。 对面的女孩儿，一脸特别疼惜的表情：“你从小到大也不容易吧，养父母再好，哪有亲生的好，不过啊，我看你也被培养得很优秀。” “好了，到了咱不说了，你快进去吧，哎～宏光。”对象朝李宏光招招手，“你上班啦，景书书我给你安全带过来了，快进去忙吧。” 李宏光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他对象的手。听说两个人谈恋爱谈了挺久的，但是看上去就像刚恋爱一样。两个人都挺害臊的，李宏光摸完她的手，女孩子娇羞的，微微抱怨一句，“哎呀，干什么呢？羞死人了。” 女孩然后就跑走了，李宏光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在墙角转头不见了以后才慢慢转过身。 “景书书同志，让你久等了，咱们赶紧去办公室再整理整理吧。” 景书书看着李宏光一大早的一股阴气就在眼前散不去，她看的有点烦。但是又不好直接开口跟李宏光直说，便点点头跟李宏光进去了。反正现在先专注干重要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能比自己的户籍还重要呢？ 又花费了一个早上，总算还是有点成果的，两个人在戚家村几百口人中翻出了三家比较合适的，第一家，男主人叫景大壮，年近五十，老婆没了，家里只有一个儿子。 第二家，男主人也是五十，但家中成员可不少，除了老婆和三个孩子父母都健在。 孩子里面两儿一女，大儿子比景书书大两岁，小儿子比景书书小两岁，还有个女儿今年12岁。 “这最小的是个女儿。”李宏光一边看户籍一边说：“两个儿子，一个女孩儿。要是这是你的亲生父母啊，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时候要把你给扔了。” 李宏光说完景书书盯着他看，看的李宏光，心里有点发麻，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忙又补充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对吧，也许刚好那两年粮食不够，后来生活好了，也就不会再丢孩子了。” 最后的第三家，男主人叫景大路，今年53岁，家里面有三个女儿。分别是25、 20、 18岁，最小的是个儿子，今年15岁。看到这个卷宗，李宏光跳了起来，“我觉得这家最有可能，他们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可见，家里是非常想要一个儿子的，如果说他们还有什么别的女儿的话，20年前家里负担很重，送孩子的可能性极高。” 景书书觉得李宏光说的十分有道理，脑内叫小噪。 小噪说：“大白天呢，你喊我出来干嘛呀？公社里我敢出来吗？我可不敢乱跑，又不像戚家村熟门熟路的。” “这三份卷宗上的三户人家不都是戚家村的吗？”景书书用鼻子指了指李宏光那边，李宏光不明所以，一脸懵的看景书书。 “你什么意思啊？” “我要从这里面找一个适合让我落户的人家。” “我没听错吧，不应该是这种思路啊，你不是要找自己亲生父母吗？也就是说这三户人家可能有一家曾经丢弃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你。直接去这三户人家问问，看看哪家丢了女儿不就知道了吗？” “戚家村你熟门熟路，这三个地址你记一记，等会儿你先回去探探路。这样等公社办事员去调查询问的时候，咱们心里有个底呀。” “景书书，你到底是不是在找你的亲生父母呀？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挑一个落户的人家呢？” “我觉得你的感觉没错。” “啊？原来你是个骗子啊。” 景书书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小噪不禁又想起了她说过的，一只手能掐死好几个小鬼的事情，于是，小噪不再说话了，仔细的看了看卷宗上的三个地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先去前面探探路，看看这三家都是个什么情况。你好挑选一家中意的……” “行了，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景书书指了指第一家，“我觉得这家比较适合我，人口少，没那么多麻烦事儿，你先去看这一家，回来跟我报告。” ※※※※※※※※※※※※※※※※※※※※ 景书书的爸爸叫景大壮，原来的名字不和谐，已经修改了，如果有漏掉的，请无视…… 第15章 李宏光看着景书书，“咱们这些卷宗看下来，就这几家蛮符合你的情况的，但是根据上级的意思，咱们还得去这几家调查一下。十几年前二十几年前，这些家庭有没有把孩子送出去，其实包括现在，都有人把孩子往外送，当然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如果这三家没发生这回事儿的话，你也不要灰心气馁。中国这么大，别的地方也有姓景的。” 景书书知道，如果这三家经调查后都没有扔孩子的话，那她的落户就遥遥无期了，李宏光虽然表面上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到时候她一个黑人黑户可真是哪儿哪儿都去不了了，出了戚家村，再要找姓景的人家，就太难了。 李宏光把三份卷宗整理了整理，写了一份报告，让景书书签了个字儿。 “景书书同志按理说，咱们现在这办事儿的不符合程序的，您不应该看这里面的相关信息的，可能会影响咱们的调查，但是，唉，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大家都不希望你一个女孩子过来，本来身世就够惨了，还落不上户。咱们都是有缘人，我会把这份材料交给上级的，时间你放心，上级肯定会尽快批复，很快我们就会进行调查了，没多久就能给出答案。” 忙了一早上，李宏光的额头已经在出汗了，他拿出手绢来轻轻擦了一下，手绢虽然不新，但是很精致，很干净，景书书想，一定是他对象帮他洗的，李宏光看看表，“哎，这不知不觉都到午饭时间，景书书同志今天要不要去我家吃午饭？” 景书书忙说：“不了不了，李宏光同志，麻烦你这么一个早上已经够辛苦，我哪好意思再去你家吃饭呀，昨天多亏你对象照顾我，下午我去附近走一走，落日前还要赶回戚家村呢，总不能天天住招待所，我现在没户口，还没工作呢。” 李宏光表示理解的点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又拿出手绢擦了擦汗。 景书书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忍住，脑海中浮现出小噪的干扰：“景书书，你再大展一下风采，跟那鬼斗斗法，让我见识见识啊。”“还说不管闲事呢，国营饭店是谁在帮别人解除霉运啊？” 景书书心一横，管闲事就管闲事吧，见人不帮非大师所为，修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渡劫吗？不光要渡自己的劫，还要帮这帮小鬼渡劫。 “李宏光同志。”听到声音，李宏光一愣：“怎么了景书书同志，你还有啥问题吗？” 景书书摇摇头：“你对象人挺好的，昨天她跟我讲了很多你的事，说你温柔体贴，是个值得嫁的好人。” 李宏光低头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地说：“她这人吧，就是爱夸我。” “其实你根本没有那么好，对不对。”景书书肯定的问。 李宏光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我觉得，她口中的你，和真正的你不一样，你愿意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李宏光正欲开口，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宏光，干完了吗，午休了，领导让你把报告交过去，下午他开会不能给你签字。” “哎，”李宏光答应着，“我马上就去。”然后他回头转向景书书：“我先办你的事儿，你在所门口等我吧。” …… 景书书没打算去李宏光家吃饭，李宏光也看出来了，办妥工作的事儿，出了派出所大门，老远就看见景书书站着，他的兄弟戚小白，眼光不错，不知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相好，人美就不说了，还特别清新脱俗，跟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这位小仙女对自己也很客气，有礼貌，会来事，也不给别人添麻烦，还特别……聪明。 就是因为这股聪明劲儿，他们才有了这次交流的机会。 “景书书同志，感谢你的理解。”景书书选了国营饭店，中午时间，没有上班的过来吃饭，大家都在食堂解决，所以，国营饭店没人。 昨天拿了符纸的服务员看到景书书，脸上阳光灿烂的：“哟，妹妹，你又来了啊？” 景书书：“托你的福，今天我想点一些需要票的菜。” 服务员：“行行行，今天你的票都我承包了，这儿包厢环境还不错吧。” 李宏光看到这幅情景是有点惊讶的，他原本还想着要请景书书吃一顿，哪料到不仅自己不用花钱，景书书也不用花钱，还进了包厢，这包厢一般也只有招待重要客人和领导时候才能进的来啊！ 服务员给景书书上了盘红烧肉，青椒炒蛋，腊肉炒鸡丁，最后来了个紫菜汤，饭盛好，水倒满，景书书微笑：“谢谢姐姐，麻烦您，我跟大哥谈点事，帮我把包厢门锁上。” “放心，我就在外面守着，谁也进不来。你俩好好吃，帐都算我身上。”服务员昨天回家就把符纸给男朋友了，今天上班路上就看见男朋友跑来报喜，男朋友说，昨晚他爸妈话风就有变，结婚的话题重新被提起，最重要的是，男朋友还要去给自己找老山参。她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李宏光觉得看到的一切都有点不真实，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你跟这个服务员认识呀，这还能走后门呢？” 李宏光试探的问，景书书大笑，“认识认识很熟悉，她得了我不少好处啊，请我吃一顿饭很正常。” 李宏光假装听懂了。 景书书说：“咱们来聊正题吧。” “什么正题？就是你说的关于我不是真实的我的那件事吧？” “没错，本来你帮我看完卷宗，跟上级报告之后，你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再有什么都是我找到亲生父母之后的事儿了，所以今天过来肯定是觉得我说的话没错，对吧？” 李宏光微微点头对，“说实话，我跟你才见过两次面，确实不是很熟，而你又是小白的对象，所以我也并没打算跟你太熟，但是你今天说的这句话，我真的挺在意的。” 啥？景书书一脸问号，小白对象？算了不跟他解释了，“李宏光，明人不讲暗话，你现在的情况是被鬼压了。” 李宏光听到以后，下了一大跳，看看左右：“什么鬼呀？不是，你这个小姑娘，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什么被鬼压呀？你在开玩笑吗？现在是崇尚科学的年代，还好是在包厢里，跟你说，出去，可千万别这么乱说，会被举报的。到时候别说我帮不了你了，小白他也帮不了你啊，你出去随便走走，外面都贴着大字报呢，科学，科学，科学发展知道吗？破除封建迷信，破除陈旧思想，这种话你别再乱说了。” 听着李宏光絮絮叨叨的，景书书仿佛看见了一个慈爱的老父亲，生怕自己的闺女出门，因为封建迷信被抓了，她扑哧一笑，慢慢的跟李宏光解释：“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啊，我这不是做好保密工作了吗？还有人在外面给我守门呢，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咱们就事论事，你也不要有太多发散思维，至于我被不被抓，只要你嘴巴严，没人知道咱们聊了什么。你听好，我要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其实见你第一面，我就看到了你身上有股很重的阴气，这股阴气压得你精神不振，不能好好的生活，而且也很容易疲累，所以我必须帮帮你。” “你帮我？”李宏光表示没有一个字他能听懂的。 “对，我能帮你把身上的鬼杀掉。” 李宏光开始结巴，“你，你在说什么呀？我身上有鬼，你要把鬼杀了？” “对，只有把鬼杀了，你就能恢复往日的活力了，你难道不想吗？你以前擒拿格斗术在班上数一数二的吧，后来为什么不行啊？本来有去参军的机会的，现在怎么在户籍科里打杂，这一切都跟你的身体有关系吧？如果你是想继续过这种生活的话，就当我没说。”李宏光的故事都是他对象告诉景书书的，只不过个中原因，景书书猜出来了，他对象还不明就里。 “不，”李宏光突然站了起来，“我不想这样的生活，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我早就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我的爸爸是一名军人，以前在战争中丧生了，他是我心里的英雄，虽然我的成长没有他的陪伴，但是我一直也希望能像他一样为国家献出自己的青春，献出自己的热血，甚至包括献出自己的宝贵生命，只要能让我们的国家更强大，只要能让我们的国际地位提升，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景书书心里默默推算历史，李宏光爸爸在战场的牺牲，也许是抗美援朝战争，李宏光也想去当兵，可是现在国内太平，如果要去当兵的话，等待他的是9年后的那场越南战争。 透过他的眼眸，可以看出他多么真心想征战沙场，如果杀了现在附在他身上的鬼，他的身体重新好起来，继续练习，强健体魄，他还是很有机会再去参军的。 景书书看看李宏光，发现李宏光的眼神比她想的还要认真，这样一个人，却只能蜗居在户籍科整理卷宗文件资料过着每天大汗淋漓虚弱无力的生活，他的人生该是多么的苦闷啊，虽然他现在工作稳定，衣食无忧，还有可爱的对象，而他自己也说了，这并不是他梦想的生活。 景书书头一次觉得，她还能为别人的梦想助力，好像是一件挺伟大的事儿。 “你说的我都听得懂，”景书书不紧不慢的也站了起来，与李宏光的视线持平，“你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让我帮你，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为了，捉鬼，我有这个能力。” 其实景书书大可不用向李宏光解释这么多，把他骗到没有外人的包间里直接实施她的擒拿术就好，但是景书书又怕那样会吓到一无所知的李宏光，最重要的是，她想问问李宏光本人的意愿。 第16章 李宏光：“不管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我现在都很想相信你。”这是李宏光的心里话，对于一个陌生人，他觉得跟景书书交流几句话，就已经是交心的人了。这种感觉，活了二十几年，从未经历过。 景书书双手摊开：“我说的都是真的呀。”我除了忽悠人的时候，其他时间从不说假话。 “那你要怎么做？”李宏光很认真的问。 “你想看吗？” “想看什么？” “看我怎么杀鬼。” “我有必要看吗？” “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不过你看了以后，别出去宣传，否则我真要被抓起来。”景书书捏捏指关节，刚杀过落尸鬼，手还不算生，虽说能力还被压制着，但，她自信应付得了。 “我看看吧。”可是，看什么啊？从来没看过，所以也无法想象。 “嗯，可以，有些事情，眼见为实。” “我需要做什么吗？”李宏光忐忑不安的问。 “不需要，不过等会儿，别打扰我就行。等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就当看电影看戏。”景书书尽量解释的简单一点。 “行。”李宏光对景书书给予信任，作为一个男人，话说太多也不好，反正景书书肯定不会害他，没必要害一个废人。 景书书略微一点头，当着李宏光的面，打开了空间。这个空间之门她来之前，修饰过一遍，从李宏光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片空气，景书书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桃木剑，这东西开过光，杀小鬼，最有用。用了1000年，依然是宝刀未老。 李宏光有些惊讶，但是景书书说过让他不要问，于是他也就什么都不问了。 景书书把桃木剑在紫菜汤里面点了一下，蘸上水，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黄纸，扔向空中，黄纸竟然就直立立的，站在空中了，桃木剑蘸上水，一滴水也没往外滴，景书书挥舞着桃木剑，在黄纸上写下了一段驱鬼咒。 李宏光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景书书前面已经叮嘱过，让他把看到的一切都当成看戏看电影，电影他只在公社集体放映的时候看过几回，觉得很神奇，但演的还都是身边的事儿，但是这景书书的表演怎么看怎么有点儿像以前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神话书，西游记里捉妖精那样的。 符成剑落，景书书长呼一口气，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天空比划了两下，黄色的符纸便随着她的手指一起运动起来，缓缓的朝李宏光的方向去，李宏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维持了该有的镇定。 符纸一点一点，眼看着离李宏光越来越近，景书书念一声：“定。” 瞬时，符纸像获得了一个突然的加速度，直挺挺的朝李宏光的头顶飞去。 景书书之前交代过不要动，所以李宏光也没敢动，但是极度的恐惧让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时间过去了几秒，包厢里一片安静，当李宏光意识到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景书书：“刚才发生了什么？” 其实景书书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李宏光睁眼看到景书书的第一个表情，就是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即景书书便恢复了如常的镇定神色，“嗯，好像出了一点小问题，”景书书捡起落在地上的符咒，刚才本以为符咒落到李宏光的头顶，小鬼自然会被逼出来，那时她再用桃木剑将小鬼劈成两半一切就结束了，然而事情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符咒明明是直挺挺的冲着李宏光去的，却在他的头顶突然像撞击了什么强烈的保护膜一般，符咒被弹了回来，软弱无力的掉在地上，景书书蹲下身，捡起自己的黄色符纸，是我变弱了还是这鬼真有那么强大？不仅逼不出来，还吃了一场败仗。 景书书陷入自我怀疑：来了这么些日子了？身体还没适应？为何御鬼之术总是不能好好地施展呢？李宏光身上这鬼，明显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为何自己会碰壁？ 李宏光看着这些，对景书书说的，突然就产生了完全的信任。 “刚才我看见，那个黄色的纸，飞起来了，你是大仙？” 景书书：“对不起，我失败了。” “我身上，是真有鬼吗？” 景书书点点头：“嗯。” “那就是这鬼太强大了，你打不过。” 景书书扼腕叹息：玛德，早知道就先试试手，上来牛逼先吹了，结果事情没搞成，人丢大了，现在对方相信了有鬼，但是也同时认为自己打不过小鬼。 景书书觉得仙生充满了屈辱。恨不得找个坑然后把头插进去。 李宏光：“你还愿意帮我吗？” 景书书抬起头，“什么意思？” “你再练练，能打得过它吗？” 景书书抿嘴心里默默流泪，一千年白练了，被人鄙视到这种地步，算了，换个角度想，他是信任自己才这么说的。 景书书收起符纸，把桃木剑套好，扔回空间里，拍拍身上，假装身上有尘土，然后拉开椅子，淡定的坐了下来。 不如表演一个左手拿筷子吃饭？景书书左手拿起了筷子：“你看，我可以用左手……” “饿了吧？” 景书书一愣：“什么？” “我说，你是饿了，所以没力气，才打不过它，对吗？我说的对吗？” 景书书：“……”我作为仙女的逼格何在啊！啊啊啊！真想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第17章 景书书重新深深的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丢人既然已经丢了，那也无能为力了，活了1000年，丢人的事儿，干过也不是一件两件了，而且你说这70年代初来乍到，哪能像以前一样直接就一帆风顺呢？毕竟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年代，她这个大师都不敢公开亮相。 李宏光看着景书书，好像生怕这个小姑娘受到什么打击，哪料景书书真的拿起左手娴熟的用起筷子，并且大口的吃桌上的菜，“你说的对，可能我真是饿了，多吃点补充一□□力。” 李宏光双手趴在桌子上，已经没有心思再吃饭了，他就静静的看着景书书把所有的菜都吃进了肚里，看来她真是饿坏了，“没事，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也不逼你一定要怎样？这些饭还够吗？不够的话咱们再点点。” 景书书：“不了不了，就不让你破费了，本来这顿饭就是我请你，不过下午饭，就拜托你了，我得去你家一趟。” “去我家干嘛？”李宏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本来想说等景书书吃完饭，他们两个再试一次的，景书书不是一直不愿意去他家吗？这怎么突然改口了？ 景书书知道李宏光的想法，于是解释道：“我得去你家看看，也许你家的风水有问题，可能某个东西没摆好，阻碍了我捉鬼。怎么不方便吗？” 李宏光忙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哪有不方便，我昨天就请你去我家吃晚饭啊，你不是一直客气吗？这反倒是个好机会，那成，今晚你就来我家吃饭，我下五点，要不你先去逛逛。” 景书书道好：“正好我也要去商店买点东西。” “嗯。”李宏光点点头，“从公社出去有个大马路，沿着马路一直走就能看到集市了，今天是工作日，估计不开市，但那旁边有个超级大的国营商店，旁边还有规模小一点的供销社，你都可以逛逛，东西肯定比你们戚家村多，够你逛一个下午的了，哦，对了你来这里缺钱吗？不够的话……” 李宏光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他虽然穷，但口袋里总是放着点压箱底的钱，以备不时之需的，景书书忙站了起来，“哎，不行不行，我晚上都要去你家吃饭了，怎么好意思再占你便宜呢，我有钱，你就放心吧。” 李宏光表示理解：“我就是想着你一个小姑娘，既没工作又没户口的，反正有啥需要千万别客气，尽量跟我开口吧。”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真的不缺钱，如果你有不要的票，我还愿意用我的钱跟你换一点。”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景书书最后顺利的换到了一些副食票。 景书书想：这下行了，终于有机会可以去买点零食了。 李宏光想：这小姑娘饭量很大，果然是没吃饱，晚上让我妈多做点肉菜招呼上，说不定体力就能恢复了呢。 ——— 景书书第一次去国营商店，感觉店员比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还要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人胆战心惊。不过，想想昨天，那个服务员前后的态度变化，景书书一哂，鸡毛令箭什么的，她才不在乎呢。 服务员站在柜台后面，前面是玻璃柜台，后面是玻璃立柜，柜子里都装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眼望过去，一片花花绿绿的，不过仔细看看，品种其实也没多少。景书书看到了水果糖，颜色十分醒目，红色绿色的，能叫人从梦中惊醒的搭配。 工作日下午，店里没什么人，景书书仔细的看着，在柜台前面走来走去，售货员有点不乐意的，隔着带托盘的白色称量装置，没好气的问：“要买什么，有票没有。别晃来晃去的。” 景书书盯着服务员的眼睛看，直到看的服务员有点发毛：“你到底要买什么？大中午的，没事回去睡午觉去，走来走去不嫌累啊！” 景书书又扫了扫柜台里的东西，伸出手扬了扬手里的副食票，李宏光刚刚给自己，两斤，着实不少，一般过年才会买这么多副食。 “什么东西，保质期比较长？” “糖，放个一两年没问题，糕点你自己闻，没变味都可以吃。” “换个问法，什么东西，是新进来的？”其实，叫景书书书嗤之以鼻的倒不是副食店的东西不好，只是看上去都放了很久，在这个物质短缺的时代，大家出啦过年过节婚丧嫁娶，似乎都很少来买这些东西，糖，虽然包装纸艳丽了些，但景书书也不至于嫌弃，可是，那明显的放了很久的的感觉，让景书书望而却步。 “这批糖都化掉了，有新的吗？” 售货员：“我们的副食都是计划供应的，供不应求，你瞎嫌弃什么。” “阿姨。” “你叫什么？” “姐姐，你今年三十有五，头上两个姐姐，下头一个弟弟，能进副食商店工作是顶了你母亲的工作吧？你小弟下乡当知青了，本来那个名额是你的。” 售货员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想要遮掩些什么，但景书书早已经看到了，那里有个字，一定是求了什么大仙给写的，就是为了转运，景书书一闭眼，就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字，耳内也听到了当时写这个字的人念了些什么。 急急如律令，霉运霉运快走开，愿王小兰能如愿以偿，顶替母亲的工作，换弟弟去下乡，两个已经嫁人的姐姐，不再来找麻烦。 景书书说完就站在一边看售货员慌乱的表演，哎，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意思，本来我买个东西，你好好的回答，就好，非要给人不痛快，那行，别怪我给你不痛快，我也只有看穿你的这一个本事了。 售货员什么也没说，蹲下身子，从看不见的柜台下面的木质抽屉里，掏出了一包糖：“这是今天刚进来的大白兔牛奶糖，这几天天气也不热，肯定没融，你要多少？先给票后付钱。” 这大姐倒也识相，景书书瞄了一眼问：“还有别的吗？一次性拿出来，别藏着掖着。” 大姐畏惧景书书，也就不再为难：“还有，”她又蹲下，不一会儿，掏出了一罐麦乳精：“新货就这些了，真没了，这罐麦乳精我还打算自己留着买呢，这罐要800克。” 景书书倒也不会趁火打劫，让大姐给她弄票，就事论事，自己就两斤的副食票，麦乳精规格就是800g，大姐也没骗她，“那行，我就买这罐麦乳精，再来200g大白兔奶糖。” 大姐拿了个板子，写上价格，把景书书的票和钱跟板子一起，夹子加上，然后把夹子挂上头顶的铁丝：“算账的，收钱了。” 说罢，东西都顺着铁丝划过去了，力度不大不小，刚好停在收银柜台，收银员解下夹子，账算算清楚，把找零夹在夹子上，又给划了回来，景书书仔细得看铁丝，设计得还不错，像个八爪鱼似的，分散到各个柜台，景书书环顾四周，卖肉的那边不用去了，反正没有肉票，卖文具的，以后黄纸没有了可能需要光顾一下，卖宣传画的柜台，商品倒是特别多，以后有房子了，可以贴来做装饰……最后景书书总算看到了卖布卖衣服的柜台。 本次购物的最终目的地。 卖布的售货员倒是挺热情，穿的花枝招展的，笑容也灿烂。 “你好，要点什么？布还是成衣？” 景书书一眼就看中了挂着的一套军绿色的外套，在二十一世纪，复古类的衣服特别受欢迎，尤其是绿军装，特别能体现她肤色白的优势。这件衣服，比她想象的做工惊喜，而且特别宽大，有点韩版的感觉，穿上不仅能衬出肤白貌美，还显得特别的瘦，如果下面配个铅笔裤，那就完美了。 景书书想也不想就把它买下来了，顺便还买了军绿色的贝雷帽和单肩包，都合心意的不像话。 景书书储备物资的时候，空间里存了很多衣服，但现在很多不能拿出来穿，只能穿穿内衬、内衣，所以外穿的衣服是需要买几件的，好在钱多，布票充足，索性一口气又买了布料，成衣太贵，还浪费布票，买布料回去，可以做成自己喜欢的款式，手工费可以省了，就让清鬼去裁缝店学做衣服去。 都买好了，景书书的视线却锁定在一件白色的衬衫上，这件衬衫样式很普通，就是基本款，但是面料很好，做工很扎实，走线严丝合缝的，每个角落都看得出裁缝的水平高超，售货员笑着说：“姑娘，你眼光好啊，这件衣服质量特别好，而且用的是现在市面上最受欢迎的布料，怎么？买给对象？” 景书书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对象。”但，戚小白穿应该很合适吧。 “小姑娘，这衣服一般人也穿不上，我们店呀就一件，要一米八五以上才撑得起来，太胖太瘦都不行，衣服是垂坠的面料，很显身材。不过，衣服好，价格也好，上海运过来的呢。”售货员看景书书眼神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这衣服这么挑人，也就戚小白能穿了吧，而且，自己得了他那么多好处，买个回礼也很正常。 景书书把手摊开，“大姐，我所有的布票和钱，衣服你给我包起来吧。” 第18章 离开国营商店前，景书书到生活用品去看了眼肥皂，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进入空间，把采购的东西放进去，一堆东西分量也不轻，拿在手里也太累了，景书书就随便打了个空包袱，背在身上，看上去像是外地来带的行李。 然后景书书就在空间里面狂找一通，终于找到了几块肥皂，末世也要洗衣服，她还有洗衣粉，但现在商店里摆的比较多的还是肥皂，景书书拿出两块，扇牌肥皂是0.36元一块，自己这个立白…… 景书书撇撇嘴，随手拿个迷你桃木剑就开始凿，硬生生把立白两个字雕刻成了一个扇子。雕完以后，景书书忍不住给自己鼓掌，还运了一口气，把小噪从头绳里面逼迫出来。 “看，是不是和卖的一模一样？” 小噪正在睡觉，一脸无辜：“你有病吧？” 景书书不理她，拿着劳动成果给她看：“你看看，是不是鬼斧神工？” 小噪：“你没事干搞肥皂干嘛？还有这是哪里？”小噪第一次进景书书的空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景书书：“哦，我忘了，这地方不该授权你进来，这是我的秘密基地，要是说出去，就死定了。” 小噪挤眼睛：“谁也不能说？包括戚小白？” 景书书：“除了我们两以外，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死定了。” 小噪一脸不屑：“不说就不说，原来你的东西都是从这里拿的，这里好大啊，这么多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好了好了，别乱看，小心我一只手。” “知道啦，”小噪捂住眼睛：“我不看了，你快把我放进头绳里面吧。” 景书书：“正事还没干呢，你看我肥皂……” 小噪闭着眼睛大叫：“美美美，鬼斧神工，巧夺天工，精湛绝伦……” 景书书一个巴掌朝她扇过去，小噪本能躲开，赶紧化成烟气，钻进头绳里。 景书书懒得追了，口中默默唾弃了一声：“虚伪。” 她把大白兔的油包纸拆下来，把肥皂包进去，这是她给李宏光妈妈准备的见面礼。 ——— 李宏光妈妈和他对象都是一样的热情，一进门就拉着景书书的手说长道短：“哎哟，我就听宏光说，你是戚小白朋友？戚小白眼光好啊，那时候跟我们宏光当过一段时间的同学，我打心眼里喜欢那个孩子，想不到你也这么讨人喜欢，你看这皮肤白的来，小手嫩的来。哟戚小白好福气哟。” 景书书已经无视了被误会的事，直接回：“阿姨，宏光也是好福气，有您这么个好脾气的妈妈，您给他找的对象人也很好的，昨天我跟她聊天就看出来，脾气好，不娇气，还特别爱李宏光。阿姨你眼光真好。” 李宏光妈妈抿嘴笑。 “闺女啊，饿了吧，阿姨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来，快洗洗手，咱们开饭了。” 景书书把油纸包拿出来给阿姨：“阿姨，我这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我就从村里带了两块肥皂过来，就当给您的见面礼吧。” 虽然只是肥皂，但明显李宏光妈妈的脸笑得更开怀了，“哎哟哟，闺女你有心啦，我们家确实都不怎么买肥皂的，嫌贵。一般我都叫那个村里的亲戚，给我寄皂角过来，皂角虽然便宜，邮费也不便宜。你大老远的给我带了肥皂过来，唉，我这心里真的是太感动了，谢谢你。” 送礼送到心坎上了，景书书满意。 “闺女，你快坐下，我去给你端菜啊。”阿姨一边说，一边走去厨房了。 景书书看李宏光，两个人一早商量好进来以后就看看这屋子的风水的。景书书眼神左右环顾，房子够大够空，似乎没有跟李宏光犯冲的摆设。李宏光家里是简单的木板房间，家里条件也一般，有个五斗柜，上面摆了两个暖水瓶，有个茶几和几个招待客人的木凳子。 景书书大致一看，没有发现什么风水学上的禁忌。 景书书说：“带我去其他房间看看。” 李宏光说：“行，去我的卧房。”这时候李宏光妈妈刚好走过来了，“咦，闺女，你咋不坐呢？”李宏光解释说，“妈，我带他参观一下咱家里。” 李宏光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哎，一穷二白的，有啥好参观的呢？”妈妈微微带点抱怨李宏光的语气。 “阿姨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村里来的，很好奇城里人住啥样的房子呢！到底不一样，气派敞亮。” “哎哟哦，闺女真会说话，其实村里的房子虽然旧了点，但那才叫敞亮呢，家家都有大院子，晒太阳爽气。” 一边聊着天，景书书的眼神一边左右扫着，很快也把李宏光的房间看清楚了，无非就是一张床，一张椅子，有个床头柜儿，上面压了玻璃板，玻璃板下面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也许是李宏光的，也许是他们一家三口小时候拍的，总而言之，都不触犯禁忌。 阿姨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来了，喊着叫景书书快点来吃。李宏光看景书书没得出什么结论，悄悄的问他，“还有一间，我妈的屋子要看吗？” 景书书摇摇头，李宏光身上的气运和他妈身上的气运，完全没有任何的关联，肯定不会影响到李宏光什么，所以景书书不必再看了，但这就怪了。 “闺女，你尝尝阿姨做的菜合不合口味儿，不过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口味大差差不离。” “妈，景书书小时候可不是戚家村的，她是外面长大的，这两年才回来。” “你看阿姨这脑子，提到你的伤心事儿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阿姨，我什么口味都能吃。戚家村的口味儿，我尤其觉得好吃呢。” “是吧，那我就放心了，你快尝尝我的青椒炒肉，还有葱花跑蛋。” 阿姨炒的青椒炒肉，跟国营商店里面卖的一样，一样的好看，但国营商店里面的，因为油水不多，色泽比较暗淡。阿姨把景书书当客人，是诚心想要好好对待她的，就多往里面放了点油。 青椒是绿的，但边缘黄澄澄，一个一个非常立体的均匀分布在盘子里。 条件所限，肉放的不多，但是一开席，李宏光妈妈就把所有的肉全夹到了景书书的碗里，最后又拨弄着，找了两个残余的肉片儿，夹到了李宏光碗里。 “快吃，快吃，都是家常菜，尝尝。”景书书道一声，“谢谢阿姨。”也就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了，作为客人她知道吃得越香，主人就会越开心。 “我妈这人就是特热情，景书书同志你别不好意思啊，放开吃吧。” 阿姨说：“平时我们家里没什么亲戚朋友来，也就过年过节跑跑他姑家。人这比较少，不热闹，等过段时间，小朱嫁进来那就不一样了。再过一年再添个孙子，家里就更热闹了。” 景书书第一次听到，李宏光对象的名字，阿姨一脸的憧憬，似乎已经抱着孙子在房间里晒太阳了，而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比起幸福和谐的家庭生活，更愿意当兵报效祖国。 “妈，你就别催了，把人小朱给催跑了。” “我当然要催了，你给我早点生孙子，当好顾家好男人，别跟你老爹一样，抛弃我们就自己走了。” “妈，我爸那不是抛弃，你要我说多少次。那是牺牲！我的工作，我们的住房，我们的美好生活，都是他用生命换回来的！” “行了行了！”一提到爸爸，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景书书看到两个人的眼角都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晶莹，“别提他了。客人在呢。闺女，你吃你吃，饭不够我给你再打一点。” 景书书脑内分析：李宏光想当兵，奔赴沙场，自小努力学习强健体魄，但几年前身体突然变差，不得已做起了户籍警。 李宏光妈妈，恨丈夫当兵惨死，自己孤儿寡母带孩子长大，再不希望孩子重走父亲的路，希望他过健全的家庭生活，似乎合情合理没有破绽，但…… 小噪：“你又在想什么呢？吃了那么多肉，还要添饭？脑子不怕被堵住啊？” 景书书：“我也不想吃那么多，不过我发现，大白米饭也好吃啊。” “你给他们省省吧，他家条件也不好，平时都是杂粮白饭混着吃的，客人来了才做的纯米饭。” “知道了，知道了。”景书书翻个白眼给小噪：“你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 小噪：“有啊，李宏光身上背着鬼啊，阴气那么重我都看出来了，你不是早也看出来了吗？” “可是，他家陈设风水没问题，我作法也吸引不出鬼，我没有头绪。” “风水没问题，那就是人为得咯？或者你真的已经跌下神坛了，还没看清自己。” 景书书：“人为？” “我看你就是跌下神坛了，只能对付我，顶天也就是对付落尸鬼，落尸鬼是几级？二级对不对？你也就这水平了，所以李宏光身上这个，肯定比二级级别高，所以你根本对付不了，所以……” 小噪还没说完，景书书关掉了脑内，仔细的看着坐在圆桌身边的李宏光妈妈。 第19章 “阿姨，我很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把我扔了，我的养父母，虽然对我很好，可是他们很忙，从来没有给我做过饭，我从小到大，其实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关于自己的养父母，景书书完全杜撰，都不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说的了，景书书一边编故事一边想，以后还能用的上，说了什么有必要用笔记住，免得对不上了。他们的工作是，医生，对，都是医生，忙很正常，顾不上她这个小孩，所以她自己照顾自己，至于她照顾自己这么多年，还不会做饭的事情，就假装合理吧。 景书书又脑内叫出小噪：“刚才我说的话，你找个笔给我记上！” 小噪：“我刚话还没说完你就把我关掉了，你还想让我给你办事？” 景书书：“你到底干不干？” “干，可是我不会写字。”小噪理直气壮，“我死的时候，全村都没几个识字的，不会写字不丢人。” 景书书：“……”沉默，“行，你先脑子里记住，回去我教你写字。” “真的？”小噪很兴奋。景书书又把它塞回了头绳里，远远地就听见小噪喊：“景书书，你好粗丨鲁啊！” 李宏光妈妈听完景书书的身世，很快就共情了：“其实我小时候也很惨，不仅要照顾弟弟，还要照顾父母，所以我很小就学会洗衣服做饭了。现在新社会了，生活好了，也没那么多重男轻女了，我有了自己的家庭，丈夫，儿子，可惜我命苦，这辈子没享什么福，结婚没多久，男人就没了，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照顾长大，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我很惨，所以宏光是个好孩子，有出息，孝顺，马上也就要成家了，以后和和美美，儿女多多。我总算能在死之前，过一段幸福生活了。” 聊到这儿景书书觉得，八成那个小鬼和李宏光妈妈有关，可是她还是无法感应到李宏光身上的鬼，为什么？能躲过她的符咒。 吃完饭，景书书说：“阿姨我来帮你洗碗吧。” “哎，不行不行，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呀，跟你说，别看小朱马上就要嫁到我们家来了，她来吃我们家的饭，我都没让她洗过碗。你就放心都交给阿姨吧。” 李宏光妈妈看看李宏光，“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要紧事儿要谈？那我就不影响你们了，我去洗碗了哈。” “好的阿姨，那就麻烦您了。” “嗯，别客气。” 景书书看李宏光，李宏光看景书书，李宏光：“要不，去我的房间谈。” 景书书说，“好。” 两个人一起走进李宏光的房间，景书书关上了门，李宏光心里有点虚，毕竟人家一个大姑娘，两个人怎么就直接关起门来说话了呢，虽然是在自己家，自己的房间，没人看见，但他还是觉得害臊，左顾右盼的，不那么自然。 景书书对着门，心里默念了一段静音咒，将房间内的声音与外界隔绝。谁能确保李宏光妈妈不会偷听他们谈话呢。 “你搞清楚了吗？”李宏光问，虽然直接问是有点不礼貌，可是他搓搓手也不知道该跟景书书说点别的什么了。景书书下午没吃饱，打不过小鬼，现在应该可以了吧？大白米饭，她一个小姑娘，吃了三碗。 景书书摇摇头：“还是不清楚。平时你跟你妈关系怎么样？” “我跟我妈关系很好啊，她从小一手把我拉扯大，很辛苦的。有时候我都经常体贴她，她特别疼惜我。” “你不觉得你妈妈掌控欲有点太强了吗？” 李宏光表示理解的说，“我们家庭就是这个样子，她从来操心操惯了，任何我的大小事儿她都要操把心，我也很能理解她，这不怪她。”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的鬼跟你妈妈有关呢，”景书书直接就问了。 李宏光向后撤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景书书，“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跟我妈有关呢？那是我妈呀，她不会害我的。” 景书书没有跟李宏光争执，毕竟她也只是推测，找不到十全十美的证据。 李宏光的思路也没错，妈妈怎么可能害孩子？景书书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或许他们都不会认为这是害人吧，毕竟好处多于坏处。 景书书不想当挑拨离间的那个人。 “啊，要不然这样吧，我换种方法来问，你妈妈有没有给你请过一些神棍，大师大仙之类的。” 李宏光摇头：“没有？现在什么年代呀，破除封建迷信，我说这话不是不相信你啊，只是我妈她绝对不会铤而走险的，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是派出所的，要是被人知道我妈信鬼信神的，那我工作就没了，我妈那么爱我，怎么会舍得让我丢工作呢？” 逻辑缜密思维清晰，李宏光说话做事能力都挺强的。 那景书书干脆就再换一种问法。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除了胎记以外的标记符号呢，比如说，像纹身那样的。” “纹身是什么？” “就是在身上画画，写字，不是一出生就有的，而是长大以后加上去的。尤其是你在格斗学校毕业以后才加上去的，有吗？” 景书书当天下午还在国营商店里面，看到了售货员身上的符和字。她在想，李宏光身上是不是也带了同样的字。 李宏光也只是摇摇头。“我身上从来都不会乱涂乱写的，有时候写报告的时候，钢笔水会碰到胳膊上，那个算吗？不过我很快就洗干净了，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要不然你看看。” 李宏光撸起袖子就往上拉，景书书本能的闪躲了一下。 李宏光马上意识到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人还拉起衣服来，真是落人话柄，于是他匆忙放下了袖子。 景书书看也问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充满挫败感的说：“行吧，我的问题都问完了，那咱们出去吧，在你房间待久了也不好。” 的确在自己房间待久了对人家黄花大闺女也不好，妈妈可能也会问呢，都跟妈妈说了，景书书是过来办事的，这怎么还跑到自己房间里锁起门来说话了呢？ 李宏光的妈妈有点担心，在外面耳朵贴门，不过她什么也没听见，甚至没听见景书书李宏光已经聊完了，转身开门的声音，因为景书书念了隔音咒。 于是他们打开门看到的场景是，李宏光妈妈由于贴门贴的太紧，一时没反应过来开门了，差点儿摔了一跤。 第20章 景书书打退堂鼓了，再在李宏光家里待着不合适。 “阿姨，我们正事谈完了，我这就走。”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戚家村吗？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吧？” “我……”景书书想了想，的确不能说一个人回去，为了避免麻烦，她只好说：“戚小白会来和我汇合的，安全，阿姨你放心。” 小噪：“嘤嘤嘤，你又叫我出来干什么？” “你先飘回去，看看戚小白在哪里？他应该没外出吧。”景书书怕万一戚小白有事来公社，她就穿帮了，这个谎不仅是说给李宏光妈妈的，也是说给李宏光的。 小噪脸上不情愿，一瞬间就飘走了：“万一路上我遇上大鬼受伤了，你要给我算工伤。” 景书书：“我又不是你老板。好了好了，快去吧，你遇上大鬼，受伤可能行为零，应该是直接没命的。”后半句她确认小噪没听见。 李宏光妈妈说：“宏光，你送送人家姑娘。闺女，戚小白约的在哪跟你会合呀？要不然让李宏光骑自行车送你过去。” 景书书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李宏光的自行车后座还是留给小朱吧。” 李宏光说：“那行，那我送你到门口吧。” 景书书点头：“行，麻烦你了。阿姨，今天跟你一起吃饭我很开心，希望有以后有机会你也来戚家村，到时候我落好户有了自己的家，欢迎你来我家里做客。” 李宏光送景书书走出来，景书书严肃而认真的朝李宏光鞠了一个躬，“对不起，李宏光，这次没帮你解决问题，我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景书书同志，你千万别这么说，虽然事实没有改变，但是你跟我说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就被点亮了，以前我觉得人生可能就要那么过去了，但经过这件事儿，我想，我可能有必要做点什么。景书书同志你千万不要觉得歉疚，我真的特别谢谢你。我也没什么礼物可以给你的，但你放心，关于你的户籍，我一定会随时盯着的，有消息我就通知你，或者通知小白。” “谢谢你啊。” 跟李宏光告别以后，景书书就走了，李宏光一直目送景书书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才转身回自己屋子。 景书书感觉到背后的目光消失，这才转过身，又重新跑了回来。她才不是个轻易就跟小鬼认输的人呢！灰头土脸就回去，那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明面上当然不能再从里面李宏光或者他妈妈身上套出什么话了，不过啊，个中关系，景书书已经明明白白想清楚了，呵呵呵，我这么聪明的人哪会看不出来。至于那个隐藏的玄机，这次景书书要充当一回刑侦科的了，不破案，景书书猜也猜不出来。 李宏光转身就回了房，景书书把自己装在空间里，瞬移到李宏光家，这个操作太骚气了，景书书一边做一边双手合十，但愿别把空间惹怒了。毕竟那只是一个空间，不是她的游戏机，不能超出说明书的适用范围。 她先是把白天没有看的李宏光妈妈的房间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李宏光妈妈看李宏光回去，交代他赶紧烧水洗洗脚，解解乏，然后就坐在客厅里面打毛衣去了。 景书书在她的房间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跑出来又钻进了李宏光的房间。 当着面儿没法儿看你身上有什么，那我现在对你隐身，你总不能再遮遮掩掩吧。 这时候景书书什么也不用干了，就坐在那儿等。李宏光要是真洗澡，她就避开不看，但是露胳膊露腿儿的，她还是要看看。果然没多久李宏光打了一盆水，钻进自己房间里面，然后他就把上衣脱了，露出了二指背心。 景书书本来是要看他的胳膊或身体上有没有标记的，却意外的发现了他脖子上的项链，一个大男人，带什么项链啊？而且上面的花色怎么看怎么奇怪，怪就怪呗，更令人想不通的是，粗制滥造，像是去旅游从义乌买回来的纪念品。 花花绿绿的一根细绳子，编织的有点纷繁复杂，景书书仔细辨别了一下，确认上面没有任何咒语。 李宏光带这个，实在太奇怪了。 李宏光开始拿毛巾擦自己的胳膊和脖子，景书书把空间摆在李宏光的面前，这样就可以观察正面，李宏光的项链正面这里有个项链坠子，是块再普通不过的金子，块头倒挺大。李宏光家不像是这么有钱的人，能买得起这么大个的金子。 景书书走近，认真看了看，呵呵，原来如此。 空心的吊坠里藏了所有的秘密。 景书书把空间瞬移回清泠庙，刚好跟准备回去报告的小噪装了个正着。 “你回来了？不是要等我消息？” “好久没玩过瞬移了，闲来无事就...”景书书突然想，我跟她解释这个做什么。 “如果你还是想好好的活着，我给你一个良心建议吧。” 小噪侧耳倾听：“什么良心建议啊？” “良心建议就是我的事，你少管。” 小噪闭上了嘴巴，作为一个闲言碎语鬼，她这是连操心都不让操了，那鬼生还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死了算了。哦，不对，她已经死了，接下来再残酷的事情就是掐灭这一抹灵魂气，那后面会发生什么呢？不敢想不敢想，也许以后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小噪委屈巴巴的不敢说话了。 景书书继续问：“怎么，今天戚小白没来？” 闲言碎语鬼马上回头看看几个清鬼，清鬼都在摇头。她说：“难道他这几天都没来？” 清鬼们继续摇头，景书书不说话了。 小噪：“怎么？有点失望啊？” 景书书回头：“你还不长记性，还有这么多话，是不是啊？” “好吧，好吧，我不敢多说了。”小噪回到清泠庙，有的是玩的地方，提溜一声就跑不见了，她去后院玩了。 回来清泠庙，戚小白不在，景书书倒也不觉得憋闷，从空间里拿出来买好的衣服上身试了试，牛仔裤不敢穿出门，但是在房间里自我欣赏一下还是可以的。之前捡回来一大镜子，虽然有点残破，但是勉强照的了全身。穿上牛仔裤，白衬衫，再把这绿色的衣服当外套，戴上贝雷帽，斜挎军绿包。不说美多少，但是真的显得景书书越发的可爱。 “我穿这些居然一点都不土气，哎，天生丽质。” 试了衣服，自我感动完以后，景书书用手比划了比划买来的布料，她不是时装设计师，也不知道这些布料能做多少衣服，蛋疼啊。 景书书随手招来三个清鬼：“来来来，你们都来看看，记住这个布的宽度长度，还有颜色花纹，然后明天裁缝店一开，你们就过去看看。你们没脑子学东西又慢，所以我也不逼你们，但是还是搞个deadline，比较容易成事。这件事情我让你们学一个月，学好了回来就给我做衣服，需要些什么零部件也可以随时跟我讲，比如需要什么针线，什么工具，我回去办的。听明白了吗？” 清鬼一个一个面无表情，景书书说：“好了好了，听明白了就别在这儿愣着，赶紧去工作吧。” ——— 办户口，办户口，办户口，当景书书把办户口作为自己的第一要务的时候，李宏光的事很快就被她抛到脑后了，反正总能解决的，而且离他参加战争还有9年呢，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倒是自己要选哪一家落户这件事比较着急。 “小噪小噪，三家地址你都记住了，这几天你又不务正业的跟着我瞎跑，我看你还没去探访过吧。” 小噪觉得自己每天就是被地主打压的奴隶，她说：“我怎么觉得我特别像个苦命的奴隶呢？” “你不想当奴隶？” “不是不是，就是我们都住在这清泠庙，算是室友吧，可是我怎么感觉我跟你的地位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呢？” 景书书说：“没错啊，我是神仙，当然在天上，你是小鬼，当然在地下，有什么问题吗？” 小噪绝望的说：“没问题，我先必须跟报告一件事情，我并没有去你说的三户人家探访过，不过三家人的地址我都记住了，还有其实昨天晚上我还干了一件事儿，就是找了纸和笔，你教我写字吧。” 景书书两眼一闭，还真忘了这件事儿，要记住自己臆想出来的的养父母的人设，免得以后用错了，景书书接过笔，在本子上写下了：养父母两个人都是医生，非常忙碌，救治了不少病人，没时间养自己的小孩，所以小孩从小到大自己养自己，后来他们不幸去世，坏亲戚要把小孩卖了或者以嫁人为名卖了，于是小孩就逃了出来，来戚家村找亲生父母。 这么洋洋洒洒一段写下来，养父母的人设也立得差不多了，景书书一口气把本子合上行了，“收回去吧，等我想到什么再补充。” 小噪说：“要不你还是先别收。” “怎么？还有什么要记载的吗？难道我写的还不够全面？虽然我是不怎么上心记这件事儿，但是这事儿也没过去多久啊，我不至于全忘光吧。” 小噪说：“我还想让你记那三户人家的地址。万一我不在了，你自己也能找到。” “行，那你说吧，没想到你这个脑子还挺有用的，这东西的确应该记一记。” 小噪得到了表扬，心情好了很多，打字机一般把三户人家地址都报出来了，景书书在想，这三家全在戚家村，要去一遍倒也不难，可是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也不好去，小噪说：“我看你是自己懒得去吧。” 景书书瞥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所以我就让你去啊，结果你磨磨唧唧还不去，是不是让我拿小皮鞭抽打你，或者给你念一个咒语？”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去的，我今天马上就要去。哦，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戚小白这段时间没来都在忙什么？我也可以顺便一起打听了。” 景书书摆了个尔康手，“不用了，我没兴趣知道。” 小噪一副听懂了的样子：“行，我知道了，我会顺便一起看的。” “你听不懂我说话呀，我都跟你说了不用了，臭小噪总是这样，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不见了，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 第21章 景书书觉得好累，全身心补觉，补觉只是表面现象，最重要的是练气。 修仙之人，别名气功大师，练气是一件特别有必要的事，景书书不同之处在于，她早已得道成仙，已经可以摆脱练气的困扰了，可是，自从来了七零年，她明显感觉需要补气。 坑爹的穿越系统，并没有输送完毕就掉链子了，没有世界线，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把大师的体力传输完毕，so，只能先练着了。景书书宝刀未老，但维持状态还是需要更多的气。所幸，大师就是大师，不管到哪一个世界，运气补气的方法，还是了如指掌。 只是花点时间罢了，小意思，别人练十年的气，景书书练个三五天差不多了。 所以，小噪回来以后，看到的景象是，景书书双腿盘坐在供桌上，双手放于膝盖，掌心向上，闭目养神。 “景书书！我可以叫你吗？你在干嘛？” “我在练瑜伽。” “瑜伽是什么？” “告诉你也不懂。”景书书从供桌上下来，在桌边耷拉着腿，摇摇晃晃的问：“怎么样，事情办的如何？” 小噪：“我都调查清楚了，这就向你报告。” “等等。”景书书想起了什么：“你要报告得有点方法，5w1h法，会用吗？” 小噪：“……” “5W1H（WWWWWH）分析法也叫六何分析法，是一种思考方法，也可以说是一种创造技法。” 景书书想：小噪肯定不知道，我这是对牛弹琴。但是，也不能乱分析，小噪这个鬼，跟一般人不一样，话多，废话也多。“这样吧，你就用SWOT分析法来报告这件事吧。” 小噪：“更听不懂了呢！我到底说还是不说啊！” “说，我叫你说，首先，第一家，你说那个人口比较少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景大壮，年近五十，老婆没了，家里只有一个儿子。” 景书书记得，查卷宗的时候，都有点印象：“说说我要是落户他们家，优势是什么？” 小噪：“优势？嗯，让我想想，他们家离戚小白家很近！” 景书书：“……” 算了算了，就知道这个人办事办不到点子上，还好是提问和回答的报告方式，要是让她说，话题不知道要偏到什么地步去。 “好吧，那你说说劣势，如果落户他们家，对我有什么不利的。” 小噪：“都是男人，可能不太方便，不过离戚小白家很近，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去戚小白家。” “……”景书书：“我需要的是有用的信息。” “很有用啊！” “说说机会。”景书书觉得要气结了。“如果我落户他们家，未来发展机遇如何？” “他家户口两个人，亲戚朋友都没有，而且他们家儿子在城里工作，每个月拿四十五快工资，他家男主人，也就是他爸，腿脚不灵便，早年干活砸伤的，现在在队里捡大便，干一天只能算半个工分，所以他们家的主要收入还是靠在城里工作的儿子每个月给他寄回15块钱，他儿子二十岁，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估计是娶不起媳妇儿，所以一直都是单身。” “这你要是过去，我还真想不出来对你来说有什么机会了，他们家情况特殊，本来女孩子挣的工分就不多，还要照顾一个生病的老人，而且你要是落户进去，他们家儿子就该考虑结婚娶媳妇了吧，他家儿子应该就不寄钱回来了，这样的话你过去是不是要给人家养老？” 景书书说：“我本来白占人家一个户口，就应该给他们点甜头，养老也未尝不可啊。” 小噪虽然死的早，但是是土生土长的戚家村人，听到景书书一个大黄花闺女还没结婚，就打算独自给家里养老，吃惊的如拨浪鼓一般摇头：“不行不行，你，你，你这哪能行啊？你说你还没出嫁呢，就算你给自己攒够了嫁妆，但是给人家养老还是困难重重的。一个小姑娘赚的工分什么的，哪能支付起给家人养老的责任啊？我承认你是大师，但是赚钱这个事情必须得不断开源才行，你说你现在有积蓄，但是钱总有花完的一天吧，等你真正上生产队挣工分，那点钱哪够养活两个人啊。” 景书书什么时候担心过没钱……小噪也太操心了吧，略微思考了一下，婉转地说：“小噪，你说的都很有道理，这些就是我面临的挑战，我刚才让你用swot分析，就是想让你把优势劣势机遇和挑战都划分出来，现在根据你讲的，我再重新归纳一遍，如果我落户在他们家，优势是他家亲戚朋友少，人口少，我需要面临的人际关系没有那么复杂，也正是因为人口少，所以他们家境不富裕，如果我过去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转变。但这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我是什么人？我是仙女。 “接下来说说机遇，机遇就是我如果落户在他们家，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维持一定程度的自由，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用跟任何人报告，我不用担心，家里人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劣势就是需要照顾一个跟我完全没有关系的老人，确实会占用我的一些时间和精力，不过我养的这批清鬼是干嘛的？我犯得着都用自己的体力吗？综上所述，我决定就是他们家了。” “什么？这么快就决定了，可是我三家都去看了，你要不要听听第二家，第三家……我觉得都比第一家好。” 景书书从供桌上跳了起来，慢慢的向前两步，估摸着这个时间点该吃晚饭了，眼睛盯着蓝蓝的天空：“行了，就这么决定了，人口少，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优势了，今天辛苦你了。接下来你叫清鬼去给我做晚饭吧。哦，对了，还有几个清鬼帮我在裁缝铺学缝纫呢，你去帮我当监工，看看他们做的怎么样。” 小噪一脸不乐意：“喂，我辛苦了一天就换来你这一句啊，而且我还帮你监视了戚小白做什么，你要不要听啊？” 景书书：“我今天一直在牺牲时间给你上课呢！发挥优势，克服弱点，利用机会因素，化解威胁；这就是swot分析，考虑过去，立足当前，着眼未来。综上所述：我选这一家。” 小噪：“听不懂。反正我今天后面两家白看了。” “没有白看，毕竟从你的表现上来看，其他两家也没好到让你一进门就夸赞，现在的平静不符合你的人物性格特征，说明那两家也不怎么好。” 礼貌而有规律的敲门声。 小噪如蒙大赦：“景书书，哼，不跟你说了，我跟小白说去。” “景书书同志。”门外的男人拎着一条五花肉，那肉看上去肥瘦相间的，看得景书书眼睛都发直了，最近景书书其实吃的不错，不管是国营饭店还是在李宏光的家里，又或者是众星捧月一般的那一块腊肉，他们都不新鲜啊！ 新鲜的土豆、新鲜的鱼肉，景书书都赞不绝口，如今这刚杀的还带着血的猪肉才是最佳。 小噪：“瞧你，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景书书傲娇：“哪有，又在瞎扯。” “你们两个又在斗嘴了，怎么样？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戚小白那这大长腿，嗖一下就从一人一鬼间穿了过去，拎着肉和一个篮子就进了厨房。 “这几天地里忙，我也好久没来过了，今天队里杀了猪，就买了点儿。景书书你能吃辣吗？刚摘的辣椒很鲜的。” 景书书点头，继续点头，生怕戚小白没看见，以为她不能吃辣呢。 这是要做农家小炒肉啊。 景书书本来就有点饿了，准备从空间拿点压缩饼干吃，看到戚小白麻利的动作，景书书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小噪悄悄走过来，“看来你是真饿啦。” 小白一边做一边抬着头：“你那边顺利吗？” “顺利的，我已经找到我的原生家庭了，不过现在好像只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弟弟。” “你说的，不会是景大壮大哥家吧？” 小噪扑了过去：“啊，是啊，是啊，小白你可真聪明，这一下就猜到了。” “他家家宅离我家挺近的。” “怎么啦？”看着戚小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景书书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如果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想如果景大叔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在外面肯定会很开心的。他生活的挺惨的，运气一直不太好，这下好了。”戚小白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了点笑容。日子是苦了点，但是戚小白已经决定不会让景书书吃苦了 几个清鬼看到景书书过来，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去院子里，该摘菜的摘菜，该挑水的挑水，该收拾灶台的赶紧去收拾。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景书书本能的意识到去，戚小白的话没有说完，戚小白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不是挺好的吗？” “真的？”景书书又逼近戚小白，戚小白已经拿了把菜刀，在很有频率的切青椒了，他切出来的青椒非常细，非常均匀，景书书一瞬间像看到了舌尖上的中国，她记得大厨切三丝的时候也是这样切的，还好青椒不是三丝，要是也切得那么细的话，景书书恐怕会把青椒当成面条。 戚小白说：”我就是觉得你们长得不太像，但是谁又能说得准呢，我跟我妹妹也不太像。” 小噪飘来飘去，突然醒悟于是插话，“对，景书书，他长得真的跟你不像哎。swot啥分析的时候好像没分析到这一点，万一别人都不相信，你不是落不了户了吗？” 景书书一个巴掌就把小噪拍飞了，“就你话多。” 戚小白看了眼小噪，心知肚明的继续切菜。“小噪接着你那一巴掌它会疼吗？”戚小白换个话题假装无事发生。 “当然不会，她就跟空气一样。” “计划什么时候去办户口呢？” “一切还是要等李宏光的消息。他跟上级打报告，然后上去调研，他说这段时间我最好不要自己动手。破坏了规矩。” 戚小白意味深长的看了景书书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你不已经自己深入调查了吗？景书书看出来了，跟戚小白解释，“我这不是破坏规矩，我只是先去探探路。对了，你那个朋友李宏光，关于他，我还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 ※※※※※※※※※※※※※※※※※※※※ 第22章 “他还好吗？” “感觉不太好。他身上有鬼。” 景书书说话一向直率, 但是戚小白还真没反应过来, 因为他认识的景书书到目前为止只会说“不饿, 不香，不想吃”这样的十分傲娇最后打脸的话。看来这个人, 只有出现有鬼的情况才会说实话。戚小白打量景书书，好像又重新认识了她一遍。 “你需要我帮忙吗？”戚小白试探性的问，虽然他感觉景书书好像不太需要他的帮助。 自称仙女又能捉鬼，还能支持着清鬼替他干活，这种人哪里需要他的帮助啊。 “我需要你帮我, 男女授受不亲。” “你能说明白点吗？到底是什么意思？谁和谁授受不亲？如果是我和你的话, 我还可以努力一下的。如果是你和李宏光，什么？不可能！你再说一遍。” “我要捉鬼, 可是遇到了一点问题，你放心，不是我能力的问题，是环境因素。” 景书书思考着，怎么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其实她已经说的足够清楚。 “我听明白了，你要捉鬼，所以，要脱李宏光衣服吗？” 景书书一蒙：“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行, 我帮你。” “这么快就同意了？成交, 你要什么好处吗？” “不用, 帮自己老婆, 还要什么好处？” 景书书：“...你还是注意一下遣词造句吧。” 戚小白：“行，你说啥都行。”干净利落的动作，肥肉小块先擦一遍铁锅，瞬间锅底就变得非常的光滑，五花肉切的十分均匀，连皮带白又带红，每一片都像是一件艺术品。 戚小白往已经擦好肥肉的锅里面，倒了一点点油，热锅冷油，葱姜蒜扔进去，噼里啪啦溅出了声音，这声音倒是和清泠庙的孤僻感格格不入。 景书书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烟火气吧。 农家小炒肉出锅了，整盘带着一股氤氲的黄，像是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俏皮可爱，你知道它没睡醒，有点懒洋洋的，但是却抑制不住的迸发出了活力。 景书书用筷子夹起一片肉，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这个小太阳。 戚小白笑说，“饿了吗？” 景书书承认，点了点头，“的确有点饿了。” 戚小白从旁边的锅里给她盛了一碗白米饭，刚出锅的老灶烧饭，再加上太阳般的红烧肉，一口下去，景书书全身心都融化了。 “不好意思，每次都表现的好像没吃过肉一样。” “我懂，你是没吃过这种肉。” 不管是新鲜的肉，还是其他各种做法，哪怕是5星的米其林大厨景书书都是吃过的，但是戚小白做的特别不一样。不一样就不一样在这个与众不同的年代里，景书书能接触到的一切，都非常的贫瘠，就连饭食也不是说想吃就吃，一切都特别的弥足珍贵。在这样的环境里遇到这样一个人，做出这样好吃的东西，充分满足了景书书的味蕾。 景书书觉得如果不是这个该哥开放的年代，而是穿越到别的世界，比如abo的世界，肯定要买下戚小白，给自己当奴隶，要是直接穿越到奴隶社会就更好了。 她会对戚小白好一点，让他作为奴隶只需要做饭，不需要做别的。小样，对你够好的了吧。 戚小白吃完饭，以前都会收拾一下，如今清鬼已经很有脸色的接过了活，他便不再动手了。 “景书书同志，刚才你说需要我的帮忙，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呢？”话题回到正轨。 “我需要你帮我把李宏光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然后……” 结合着上下文，戚小白飞快的回答，“然后你让我把他的衣服脱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不脱衣服也行的。” “？” “啊，不是不是，唉，怎么越解释越乱了呢，算了，我给你整理整理吧，就是我需要把他身上附着的鬼赶出去，所以我需要找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免得吓坏了其他人，然后他身上带着一个项链，那个项链锁了一团邪气，我需要他把项链解下来，我再研究研究……” 没准，只要把项链拿下来，小鬼就藏在里面，景书书只要对付他就好了。 “景书书同志，谢谢你的解释，我全明白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呢？李宏光也是我的好朋友，如果小鬼在他身上太久，会不会对他有影响呢。如果需要明天的话……” “不用那么着急的，我倒不是说因为他是个陌生人，所以我不着急，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小鬼已经在他身上附身太久太久了，他的动机和目的我都很明确，是不会伤害他的，所以早个三五天，或者晚个三五天，应该没什么大碍。这几天你队里挺忙的吧？” 戚小白原本是打算请假来着，这些天正赶上沿河的稻谷大丰收，全公社都在抢收，虽然不如秋收的双抢忙碌，但也着实有不少工作要做。 “本来捉鬼这件事，旁人就很难接受，李宏光，对我的信任程度也不高，我已经试了一次，失败了，这时候再突然过去，专门说要捉鬼，就…反正有点尴尬。不如，等你忙完这段，我的户口也有着落，再借个名头去找他。” “好。” “要是没什么事。”戚小白看一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 ，“我就先回去...” 景书书：“等等。”景书书供桌上，那里有已经放好的衣服。 “这件衣服挺适合你的，拿去。” 戚小白接过来，摸了摸：“国营商店买的？给我的礼物？” “吃了你那么多，就当饭钱，赶紧走吧。” ... 这一等就等到了收成以后，大约过了10来天，不仅队里轻松了，景书书也觉得休息够了。 这小半个月修仙补气，景书书特别有自信，下一次遇到小鬼，一定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势如破竹，吓傻旁人。 “景书书，景书书，咱们庙门外面200米站了个人！”又是个不敢接近清泠庙的人。 “哦？谁呀？又有谁跑到清泠庙来找人的？我最近又没杀清鬼，不至于阴气退散，怎么还有人敢来啊？” “你真是大言不惭，你知道吗？自从你住进了清泠庙，你也被看作阴气很重的人，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可是都觉得你带着邪气，尤其是你来了以后，还发生了小五的事。” “戚小五的事关我什么事儿，而且明明是我帮了他们好吧！” “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事实是事实，可是大家怎么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毕竟你是一个外来人，而戚小伟家在戚家村的地位是很高的，你一来就撼动了他们家的地位，难免不被其他人畏惧。他家是戚家村最有话语权的家族之一，发生了那种事，五好家庭也撤回去了，共有印章也交给别人管理了。你知道吗？就算你对其他人不构成威胁，但是你动摇了，他们一直以来尊敬的人家，也没人会觉得你特别好。” 小噪：“你知道吗？有的时候办好事捉鬼虽然很有用，但是特别伤人。” 这是景书书第一次从小噪嘴里，听到别人对他的评价，说实话，景书书是有点失望的，她的仙女人设，让她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尤其是在各个世界穿行，所向披靡，毫无畏惧，并且各个世界里，她带着她的玄学本领，捉鬼算命的本事，受到的都是无数的崇拜者和尊敬的眼光，哪里会有人怀着鄙夷的心态来畏惧她呢？ 言归正传，景书书问小噪：“门口站着的是谁？” 小噪摇头：“不认识。听口音应该是附近的人。” “这个人也畏惧我吗？” “不会吧，你还真把这些事放到心里去了，你不是神仙吗？你会在意这些事？” “神仙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景书书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却偏偏不承认。“我去会会他，说不定是他前来拜见我，求着我给他算命驱鬼，兴许他就是送财童子。” “行了行了，别开玩笑，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像人的送财童子，如果送财童子长成这个样子，那些年画上画的胖娃娃不都是假的吗，我宁可相信这个人是听说了你的大名，找你来驱鬼的。” 听小噪的语气，就好像她喜欢的人是送财童子一样，而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普通成什么样，景书书开了门，远远的看见两百米开外，的确站着一个男的，他旁边是一辆自行车，他穿着军绿色的外套，背着军绿包，带着贝雷帽，帽子上还有一颗五角星，这不一看就是公社的办事员吗？小噪这个眼瞎的呀。 “景书书同志你好，我是公社的办事员，我不是故意要站这么远的，可是村民们都告诉我不要再往这边走，老天作证，我向柱戏保证，我绝对绝对没有任何的封建迷信思想，你要是愿意让我过来说话的话，我也是可以过来的。” 口头说着要过来，身体却一动不动，景书书想：你这个人还真诚实。 “同志你好，我就是景书书，你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说吧，你等等我过来。” “好，景书书同志你好，我是代表公社来找你的，关于你的落户事宜，公社深刻的讨论做出了决定，并且我们也已经进行了落户调研，还有一些详细情况需要你去公社，这个是介绍信。” 办事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成4折的纸，递给景书书。“这个礼拜五，你到户籍科找李宏光同志，带上介绍信，他会带你去跟主任讨论相关事宜的。” “明白了，传话员同志。” 机会来了。 第23章 “景书书同志啊, 非常感谢您过来, 您的事情我们领导都很重视, 所以我现在有必要跟你报告一下进展的情况。” “首先来谈谈我们的调研工作，其实这种调研非常难做, 但我们也不是毫无进展的，甚至可以说获得了可喜的进展，那就是我们调研出有两家符合你的情况。” 这个符合情况的意思，景书书明白，就是说, 他们的确在十几年前, 扔了孩子。 说这些话的人，是户籍科的李宏光, 他没想到的时候，景书书这次有伴而来，那个伴就是他的好朋友戚小白。 戚小白还是一如当年的英姿飒爽，孔武有力，李宏光有点惭愧，面对自己的身体也无能为力，只好速速把话题放到景书书的户籍，公事公办。 李宏光话还没说完，景书书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景书书同志, 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太伤心, 虽然我也非常理解你。” 戚小白掏出手绢递给了景书书, 景书书接过来, 鼻涕眼泪都往上抹，“李宏光同志，我服从你们的安排，这些天你们不让我提前联络，我就一直憋着，现在总算能见到我亲爹，快把他请出来让我见见吧。” “景书书同志，我们主任和景大叔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我再确认一遍，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吧。” “小时候，在戚家村住的时候，跟爹爹肯定是天天见面的。”这么一说着，景书书眼泪又哗的一下流了出来，李宏光叹了口气看了看戚小白：“小白，咱俩叙叙家常，我带景书书过去会议室。” 戚小白点点头。 其实这还有什么好聊的呢？景书书虽然没有正面跟景大壮接触，但是自己已经深入的了解到景大壮当年肯定是丢过一个女孩的，他为此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愧疚不已，今天只要捏着他的软肋，拼命把事儿往着上引，就不信景大壮不想认景书书这个无论外表还是内心都非常牛逼的女儿。 景书书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演员，一个演技十分优秀的演员。 景大壮本来打算观察一下这个“女儿”，看看她是不是像曾经的自己，但是说实话，见到景书书，他是有点惊讶的，这个女孩子外貌太美丽，一副超脱世俗的模样令人完全收不回视线，如果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看到如此美人，一定会上前搭讪，即使不牵扯感情，能说上话也美滋滋啊！ 现在，如此美人说是自己的女儿，景大壮完全不排斥，反而有点洋洋得意。 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妻子身体不好，本来不打算再生了，可惜命运很奇妙，没多久妻子就怀了儿子，儿子出生以后，景大壮觉得自己过上了儿女双全无欲无求的幸福生活，虽然没钱，缺吃少穿，可是，大家都一样的，他也不觉得自己缺什么。 儿子一岁的时候，妻子不幸病逝，人生蒙上了一层霜，那个时候，还没有生产队，景大壮天天都在为生计发愁，一个男人，又不会带孩子，两个拖油瓶搞得他也不能好好工作，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对方一看他的状况就拒绝了。 最惨的是，干活的时候，他的腿不幸残疾了。 生活是在无以为继，儿子要不要，要，女儿…… “其实这么多年来，爹，你把弟弟养大也不容易，我不恨你。”景书书的语气里却充满了埋怨，声泪俱下，如泣如诉。 景大壮一个大老爷们，也忍不住留下了泪：“孩子，对不起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景书书摇摇头，又点点头，又若有所思的一边哭泣一边说：“爹，养我的爸妈也没了，毒亲戚要把我卖了，所以我逃了出来，我现在无依无靠，户口也没有，我就记着我爹在戚家村，所以我就找来了，如今，我终于找到了你。” 其实会议室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主任，一个是景大壮的儿子，景书书的弟弟。 主任是这件事的负责人，这种亲子见面的场景他见多了，所以看到老男人和年轻姑娘涕泪相融的场面，也依然面不改色。 景书书暗暗观察着，她总觉得，这个主任要把她看穿，还好这个年代还没有亲子鉴定，要不然全是白演，反正没有亲子鉴定，那就继续演，景大壮都同意的话，主任的怀疑就毫无意义了。 倒是这个弟弟，有点捉摸不透，他就那么坐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景书书倒吸一口冷气，但愿他这里不要强烈反抗，那就功亏一篑了，实在不行，要给他念个什么咒，麻痹他的心神。 不过，景书书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没有完全的赞成，也没有完全的反对，直到主任拿出证明书，让他签字的时候，他也只说了一句：“千错万错，都是上一辈的错。”说完，就潇洒的签了字了。 景书书觉得今天这个戏演的很成功，景大壮很买账，最后的结果也不错。 主任：“事情这么顺利，我这里就只有恭喜了，景书书同志，我们同意你落户，按照正常流程，我们给你开介绍信，你回你户籍所在地将户籍关系转出，但是鉴于你的特殊情况……” 景书书给自己的设定是，被景大壮抛弃以后，几经转手，最后到养父母那里，已经没了户口，养父母是赤脚医生，没有结过婚，搭伙过日子那种，又比较忙（忙到没时间给孩子上户口的那种，虽然可信度很低），后来他们同时意外死亡，那些毒亲戚（其实也就是趁火打劫的陌生人）又要卖了她。所以她从来没有户口。 主任掏出景大壮的户籍卷宗：“当年，你爹其实是给你上了户口的。” 尘封的纸片飞扬起了尘土，那是景书书没见过的部分：“你以前叫景妞妞，三岁的时候，这页纸从户口本上拆下来了，后来你就不知所踪，也一直没有转户口。” 呵，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景书书想，连原先的这个关键证据都留着？真是省了事儿了。 第24章 “我代表人民公社, 恢复你的户籍, 戚家村欢迎你回家。” 景书书适时地发挥演技, 最后又骚气了一把，把亲子相认的狂喜表现的淋漓尽致, 又演出了在外多年，终于衣锦还乡的荣誉感。 一切如景书书所愿，第二家直接被劝走了，景书书搀扶着腿脚不便的景大壮，一点一点跟主任确定当年的细节, 其实当年景妞妞才三岁, 哪里记得什么，多半都是景大壮在回答, 当年的愧疚明显的浮现在景书书面前，景大壮一边回忆，一边叹气，一边怅然若失。 不过，整体气氛还是热烈的，毕竟对景大壮来说，当下，是失而复得。人生，能有几次失而复得呢？他这一生, 失去的东西太多。 “景书书同志, 户口的事, 没什么问题, 但是你回家以后的住处……” 景大壮听到主任这么说，马上说：“女儿当然要跟我回家，我家虽然穷，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不能再委屈她了。” “景大壮同志，你家的情况我们也都是很清楚的，主屋就一间。儿子现在镇上工作，回个家都没地方住，你说这突然来个女儿。住房的事情怎么解决？” “主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我的女儿，你别看我是个大老粗，我现在有了女儿，我肯定会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对待的，我们家主屋就一间，我可以让给我女儿住。” “你住哪里？你住牛棚？” “实在不行，住火房也是可以的。” “刚好趁这个机会，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景书书嗅到了一丝“不对”的气息，她一直都没插话，就是在等主任说话，总觉得主任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她知道她可以住清泠庙，也可以住景大壮家，那是她现在的娘家，不过…主任卖的什么关子，她很感兴趣，她打算先听清楚。 “如果是建设知青点的事，主任，这话你就别提了。我们景家虽然穷，但这块地是我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到我们后代手里毁了呀。” 这个人的声音有种义正言辞的感觉，他出自于景书书未来的弟弟。一直没有任何发言，没有任何表情的，接纳了景书书的弟弟。 可见对于他来说，那块宅地是多么的重要。 “爹，不行，这是欺负人。” 主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永富，你先听我说嘛，人民公社是个大家庭，大家都是家庭的一份子，绝对不会欺负你家。” 景书书想，原来他弟弟叫永富，挺符合时代特征的名字。 “任，我也没别的意思。事情我都听说了，公社要建设知青点，可是生产大队没地方，所以，你们看中了我们家的空地。虽说现在讲同工同酬，但地契都是10年前确认过的，谁家地多谁家地少，全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不能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有义务要让出自己的地。公社手册上也说了，住宅是属于人民的，我家穷，但这并不代表我家的地就应该拿出去建设知青点。 他说话说的有些冲，但是句句在理，条理也很分明，景书书明白了。 景大壮显得有些激动，刚刚得了女儿，全靠公社帮忙，现在公社有要求，儿子却言语偏激直接顶撞，气的他把手中的拐杖抬了起来，指着景永富：“你出去。” “爹，我只是为咱家着想……”景永富还想解释。 “啊，永富说的也没错，因为以前你们家人口少，现在这不人口多了吗？送出去的女儿都回来了。” 景书书觉得，主任的话都是刺儿，看他面相，额大且高广，发际清晰，印堂有悬针纹，肌肉高高隆起，这种人做事会全力以赴，所以适合当官，而且是好官，建设知青点，确实是以公社，国家利益出发，只不过侵害了景大壮家的利益，所以主任其实是舍小家，为大家。出发点自然是没错。 “将来永富还要娶媳妇儿，现在的工作也不是铁饭碗，总有一天还是要回戚家村来的嘛，到时候，知青点建好了，永福一家也就是一间房的事儿，不够就两间，也不需要和你爹，你姐姐抢房子。老景啊！这一点你一定要心里清楚，我们只是征用，还帮你建设，等知青回乡以后，地是你的，建好的房子也是你的，怎么算都不亏呀。” “爹，你真的不能答应他，谁知道知青什么时候回去呢？以后你住在哪里，姐姐也住在那里，知青二三十个也住在里面，那咱们家还是咱们家吗？” 弟弟景永富是强烈反对的，毕竟这确实牵扯到他的利益，但是弟弟有点儿狗急跳墙了，没听出主任的意思，他现在在镇上的工作，按理说，应该是好工作，但主任刚才说了“不是铁饭碗”，这就是在威胁他，说不定哪天这工作就没了。 主任说的意思，知青点建设到景家，他不同意，以后他回来，就没有容身之地，不管是工作还是住房，还不如现在就同意了。但是景永富想的其实也没错，如果真的建了知青点，盖了一排房子，住了十几个知青，那景家还能叫景家，只能叫集体宿舍了。 但眼下这一情形不答应的话，恐怕连自己的户籍都成问题。主任明显是在交易，看来是真的缺地没招了。 景书书观察着景大壮，她觉得自己想到的看到的，景大壮也同时想到了，看到了。这个爸爸虽然是农民，但是生活经验蛮丰富的，话不多，却很善于观察。 景书书猜测，这个爸爸想说什么。其实建不建知青点，她没啥意见，她唯一在意的就是户口，为了户口，现在要跟紧爸爸的口风… 她肯定是需要表态的，表什么态，就要看爸爸了。 主任也不着急，等景大壮表态。 景大壮刚才作势训了景永富，但其实心里还没想清楚：“主任，您看，要不这样，建房子是大事儿，我们一家人先讨论一下？” 第25章 “现在这边没别人了, 书儿, 其实你小时候叫妞妞的, 现在还是景书书这名字好听点。”景大壮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说景书书这名字有多好听, 实在是景妞妞这名字和眼前人有点太对不上号了。 “书儿，永富，盖房子的事儿你们两个怎么看？” 景永富显然还在生刚才他爹景大壮没有立即拒绝主任的气“还能怎么看，我坚决不同意！” “永富你冷静下来，别意气用事, 爹是农民, 不跟你说那些文绉绉的，但是这道理大家都明白, 有些事情你还年轻，看不清楚，主任的意思是，你不能拒绝。” 景书书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看来她的观察没错，老爹看着是个大老粗，心里都明白，也难怪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一步一步慢慢积累出来了的。 “爹，不行, 这事真的不行, 老祖宗留下来的地, 怎么能让出去呢？” “永富, 咱们先看大环境，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谈自家的东西，包括你这个人，都是公社的，没有公社你什么都不是，公社问你要地，你还不给。难道你等着让他们斗地主吗？而且主任的意思，你还没听出来呢，要是咱们不同意，你工作都要没了。” “他敢！我这工作是靠自己本事得来的。走的是正规途径。考试打分，凭什么他说没了就没了。” 年轻人啊，景书书心里默默摇头。 “永富你的正规工作是为人民服务啊。你是人民的公仆，遇到这种事，还不牺牲小我，成全大家，就这一个理由，就能让你丢了工作。你年纪也不小了，对象还没谈吧，万一没了工作，你爹真不知道上哪儿去给你找媳妇儿。” 听到这话，景永富低下了头，景书书觉得，他被压抑了太久，每个月挣的钱要寄给老爸，自己又不剩多少了。在镇上工作估计住的是集体宿舍，也没哪个丫头愿意嫁条件这么差的人吧。要是在村里说个媳妇，难道跟着他去镇上？那他岂不是更养不起？而且村里媳妇还要面临城里的各种不适应。总之一个字难。 现在有了景书书这个姐姐，明摆着以后留在戚家村，爹这里总算有个帮衬了，他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而且如果户籍顺利的办下来，姐姐应该也是能顺利的在生产大队某一份工作赚工分，经济压力也会少很多。然而以此为代价的就是自家老宅后面的空地要见要拿来做知青点。景永富不说话了。 成年人的世界困难太多。 其实景书书倒不觉得有什么困难。毕竟主任这个人，从面相上来看还是非常善良的，不是故意要欺压，只是为了公社在谈条件。他跟他们谈条件，那他们也能反过来跟他谈条件喽？景书书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爹，弟弟，我有个主意，你们看看妥不妥。” ... 等景书书、景大壮、景永富一家人从公社主任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喜洋洋的，景书书手里多了两张纸头，一张是她的户籍证明，上书：景书书，女，生于1948年12月28日，住址戚家村9街23号，与户主景大壮关系：女儿。 有了这个证明，景书书就可以去生产大队报到，从今以后她景书书，再也不是可怜的流浪汉，而是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一员，干的是正经农活，赚的是女性工分。普罗大众看来，她算是一个有名有姓，又能养活自己的女农民了。 第二张纸头是一张合同书。 景大壮一家同意人民公社在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9街23号建立知青点，建成宿舍20间。宿舍的设计和构造必须征得景大壮一家的同意。征用方式为租用，租期5年，并且每一年续签该合同，每次续期时，景大壮一家都可根据当时情况以合理理由拒绝续签，例如不可抗力，天气原因导致的房屋塌陷；知青对景大壮一家的无理行为以及知青个人的生活习惯导致的房屋污损等… 景书书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总算把合同写完了，最后景大壮按了手印，景书书和景永富签了名字。 主任的主要目的是解决当前的问题，内容和形式他可以妥协，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小看景书书了，他决定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奇女子。 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各自就要四散回家了，主任说：“永富啊，你爹腿脚不好。你们怎么过来的呢？” 景永富说：“刚好赶上队里的牛车来，我们就搭了个便车。” 主任点点头又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手指办公室外面的一处停车棚：“过来一趟不容易，你们是计划现在就走呢？还是住一晚上在镇上” 还没说完，景大壮就打断了他：“主任，我今天就要回去，队里还有很多活。” 主任突然叹了口气：“哎，大壮啊，你这个人。算了，不说你什么了，责任心强是好事，可千万别再累着自己了，以后有闺女养你了，心稍微放宽一点。养好身体是第一要务啊！” 景大壮点点头：“谢谢主任。你很体贴。我们队队长还天天动员呢，人少活多他也压力大，我们这些残废总不能真的也废了。” “我能理解，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任务嘛，前段时间为了躲台风，抢收，我跟我老婆都去生产大队了下地了呢。” 景大壮：“我听说你的这件事儿了，你说你一个主任都在帮我们干活，我们做农民的怎么好意思不干活？” 主任说：“千万不要有这种思想，不管是主任还是农民，咱们都是平等的，都是为了人民工作，不分你我，不过一切一切的前提都是咱们的劳动人民，咱们的社员有一个好的身体，看到外面的自行车了吗？是咱们公社的车，永富，你骑自行车把你爹送回去，要平平安安的，慢慢去，慢慢回，自行车用完放回来就好，要是赶不及今天回来就明天，反正我们的办事员也可以走路去的工作的。” 景永富是在机关单位上班的，虽然一开始因为自家地的问题没有对主任好好说话，但现在他对主任的好感提升了180个层次。主任干活也不容易，还能这么体恤农民，帮父亲着想，还借公社的自行车给他，这一刻景永富居然有点感动。 “主任放心，这是我亲爹，我肯定毫发无伤的给送回去，并且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按时回来，争取不影响公社用车。” 主任安排了这边的事情，又转向了景书书：“听说你现在住在清泠庙？ 景书书点头，“既然爹那里房间不够，我就暂时先不搬过去了，希望主任和爹都能理解。” “清泠庙是个三不管地带，你的人身安全我也很关心，而且在那里村民们有一些传说，当然我本人是坚决不信的，我只相信科学。” 主任每说一句，景书书就跟着点一次头。 “如果你还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安排村里的其他住处，有些家里有女儿没出嫁的，可以挤一挤……” “主任，谢谢您的好意。村里人说的，关于清泠庙的那些传言，我是坚决不信的。而且我在清泠庙住了这么多天。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呀？不仅运气没变差，还找到了亲生的爹，还有弟弟，一家人团团圆圆，清泠庙有什么不好的？所以在知青点建好以前，我不接受组织的帮助，如果以后知青点建好了，我家面貌一新，爹也不用发愁我住房的时候，爹让我回去，我就回去。” “我的好闺女，你真体贴人！”景大壮又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似乎他当年决定把女儿送出去，是今生最错误的决定。想想人生中无数个困苦时刻，如果都有个如此贴心懂事的女儿，是不是也会好过一些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 主任哈哈大笑：“景书书你可真疼人，那就先暂时委屈你了。等知青点建好了，你第一个来选房。”。 — 送走了爹和弟弟，又忙完了所有的大工程，景书书看着手里的两份文件，心满意足的笑了，要不是戚小白喊她，她差点儿就忘记了李宏光的事儿。 “景书书同志，事情办的还顺利吗？”问话人是李宏光。 几日不见，李宏光的脸色还是一如前次见面一般的憔悴。 倒是他身旁的戚小白很好看，不知是因为他本身长得美，还是因为他穿了景书书送的衣服。 自恋的景书书想：果然是人靠衣装啊，穿了这衣服，阳光下一站，戚小白还真是农民中最亮的崽。 “全都办成了！”景书书亮亮手里的纸，“户口就在这里，从今天起我也是有身份的人，有爹、有地、有家，谢谢你啊，李宏光同事，你出了不少力呢！” “不客气，恭喜你！”李宏光真诚地说。 简单寒暄以后景书书想，言归正传，李宏光的事儿先解决了吧，景书书看着戚小白，微笑着问：“怎么样？谈好了吗？他有没有选一个合适的地点？只有我们三个人的。” 这是早就和戚小白商量好的，景书书相信戚小白的办事能力，跟做菜一样流畅。 然而。 李宏光脸色不好看，景书书想那是因为他长期脸色不好看，但是戚小白的脸色也突然暗淡了下来。 “宏光说，想请我们去他家，他家里人要一起商量这件事。” 第26章 第二次去李宏光家, 那场面那架势完全不是第一次可以相比的。第一次来的时候, 李宏光妈妈多亲切呀, 还给炒了肉，景书书受了人家人情, 总想着找时间要还，有来有往。 但今天第二次，场面就有点儿严肃了。在家的不只有李宏光他妈，还有他的对象小朱，一旁还坐着两个不认识的, 他妈妈的同龄人, 景书书推测这应该是小朱的爸妈。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个看上去比小朱长那么四五岁的男青年, 景书书想这应该就是小朱的哥哥了吧。 小朱爸爸山根凹陷，印堂浅塌，抬头纹很重，且两边不对称，这类人心怀不大，格局小，烦恼之事就是普通人的烦恼，简而言之就是钱，无利不起早, 如果不涉及钱, 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朱妈妈, 耳垂很短, 福薄，鼻梁不挺，代表嫁人贫苦，自己没有话语权，很可能是因为爸爸要求她来她才不得已跟来的。 小朱哥哥长着朝天鼻，招风耳，一副正在漏财的模样。 明明是四面明亮，正正方方的客厅，却像是突然过来一阵冷风似的，吹的景书书一阵寒意。 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了，桌上没有菜，每个人正襟危坐，看上去严肃知至极。 景书书戚小白在李宏光的带领下，进了房间，气场不合以至于不知该站或坐在何处。 李宏光妈妈：“景书书，你来了，今天听说你来办户口，首先恭喜你正式成为咱们公社的一员。” 嘴上说着恭喜，实际上面无表情，景书书想起上次的热情好客，对这种反差诧异不已。 “谢谢...阿姨。”看着一圈人的表情，景书书有点茫然。 “阿姨您好，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好，我叫戚小白，是李宏光的朋友。” 李宏光：“小白，景书书，你们坐啊！”李宏光觉得最尴尬的人是自己，他没想到小朱全家都来了，他还以为妈妈只是要找景书书，三言两句解释清楚，一切不就结束了吗，到目前为止，李宏光还没把景书书和小朱一家联系起来。 景书书环顾四周，目标锁定了李宏光的妈妈，景书书的眼神很有威慑力，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怕这几个人？这几个人也明显来者不善，那自己也不必好言好语低声下气了。 “阿姨，明人不说暗话，今个这阵仗，晚辈消受不起啊！” 李宏光妈妈倒是也不忌惮：“行，既然把话说开了，咱们就直接说了吧。” 小朱爸爸充当主事人：“我来说，景书书，你和李宏光什么关系？” “叔叔这话什么意思？”戚小白察觉到气氛不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内心不卑不亢。 景书书看了看小朱，小朱迅速把眼神收回去，景书书看到一丝丝幽怨。 是了！ “景书书是吧，听说你办上户口了。” 景书书回答：“是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回归了戚家村。李宏光同志在这当中，只是帮我查阅了下卷宗。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本来也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自从宏光开始办你这事儿，我们就哪哪都不对劲了。本来我也不相信，可是李宏光突然说，要跟我们家小朱退婚，这是怎么回事儿？” “退婚？” 绕了半天弯子，小朱她爸终于把这话给说了出来。景书书，马上了然，又盯了小朱一眼，再看李宏光，“刚才路上怎么没说这事儿呢？你们退婚关我什么事儿？” “朱叔叔，你可能误会了，这件事情跟景书书没有关系，景书书是我的对象，李宏光也是知道的。”戚小白说。他说话不卑不亢，维持着礼貌和原则，很像在商务谈判，景书书一瞬间错以为，戚小白才是刚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那一个。 “年轻人，我看你年纪没有这姑娘大吧，到底是太年轻了。一个外地人，你才认识几天，她怀着什么样真正的心思你能明白？” “朱叔叔，不管她来戚家村几天，她以前现在都是戚家村的人，这点改不了，她也有戚家村的户口，以后也会长期的生活在戚家村。我不管是作为戚家村人，还是作为她的对象，都100%的信任她，她是不可能破坏李宏光的感情的。” 小朱她妈这时候忍不住了，说：“我看景书书就不是什么纯良女孩子啊，怎么可能没手段，你看她把你骗得天花乱坠的，回头又来搞搅我们的家事，是想把两个家庭都搅的鸡犬不宁，你说相信她，就是着了她的道，肯定是被她的长相给迷惑了。” “玉凤，你给我闭嘴。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小朱爸爸脸上一片怒火，呵斥自己的妻子，抬头纹跟着一点一点摆动。 “我就不闭嘴，我说的是事实啊，要不是宏光看上了她，怎么会跟我们小朱悔婚呢？全公社都知道，小朱要嫁给李宏光了，两个人平时也不避讳，这事给搅黄了，咱们家小朱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小朱她娘一开口就是涕泪交流，小朱也跟着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场面一时有点难以控制，景书书看着李宏光：“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退婚？” 李宏光的妈妈替他回答：“肯定是你逼李宏光退婚的，难不成，你还想让他跟小朱结了婚，然后你再来破坏他俩？那天晚上你在我家吃完饭，跟李宏光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就是这件事儿？” 景书书哭笑不得，这误会大到哪里去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不过景书书不受这莫名其妙的冤枉气，好啊，你们借我挡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点小伎俩，别怪我双倍奉还。 在座的的有男有女，男士还算比较理性，女士全部已经开始自我感动，自我可怜了。 小朱哥哥，忍不住站了起来：“李宏光，你是男人，你说句话。跟我们家小朱悔婚，是不是因为这个景书书。” 第27章 李宏光站了起来, 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不用开口景书书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李宏光是个正直的人, 但是正直的人不一定能处理好眼前的状况。 李宏光：“朱叔叔，朱阿姨, 还有大哥，悔婚这件事对不起你们，可是一切跟景书书无关。” “呵呵，你说一句无关就无关了，那你倒是说说, 还有哪个小妖精提子, 把你勾引的要悔婚？” “没有别的人，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小朱突然大声尖叫：“好你个李宏光, 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嫌我长得没人家漂亮，读书没人家多，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景书书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宏光觉得场面不受控制了，准备干脆和盘托出：“叔叔阿姨大哥，还有小朱，你们听我说，悔婚的真正理由是……” “等一等, ”景书书打断了李宏光。就你个傻子, 你要说出实话来, 朱家人肯定掰扯个没完, 情形不会得到任何的改变，最关键是他们也不会相信你。 “李宏光要娶小朱，这婚事是什么时候定了的？”景书书眼睛看向李宏光的母亲。 小朱爸爸马上接话：“这不关你的事吧。他们两个谈恋爱，是有公社主任开的介绍信的。订婚也是小朱厂里和李宏光工作的公社双方都同意了的。” 语气很笃定，言下之意景书书你别想着再搅黄了，根本不可能的。 “我在问男方家长，其他人请不要说话。”景书书动用了体内真气，这令她的眉峰充满了不容挑衅的严肃感，似乎她说的每句话都应该被认真倾听。 “就是今年过年吧，有一段日子了，一直没结婚，也是在等房子。” “房子？什么房子？” “城里在建房子，我们家有条件，准备买一套。李宏光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也想让他结婚的时候风光点。” “要去城里买房子？怎么镇上住的不好吗？而且您没工作，李宏光在公社，工资也就只够日常开销，哪里来的余钱在城里买房子？” “宏光他爹是烈士，所以家里有些抚恤款的，我就这一个儿子，所有钱当然全花给他了。他结婚娶媳妇儿是大事儿，除了给他准备彩礼，那就是希望他后半生生活的比较好啦，镇上怎么都比不上城里的吧，我听说城里的孩子六七岁就能识几千个字了呢。” 戚家村一个农民可能活一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去城里看一眼，李宏光一个在镇上公社上班的办事员，靠着烈士遗孤的抚恤金，竟然可以在城里买房子。景书书恍然醒悟，这是多么好的条件啊，朱家当然不可能跟他悔婚了。 景书书又一一的将视线扫过朱爸朱妈和小朱的哥哥。李宏光妈妈这是傻还是身处在局内看不清呢？ “阿姨，跟朱家结亲，你们给了多少彩礼？” “抚恤金，5000块我一直都没动，就等着交买房钱了，彩礼给了朱家500，他们说疼女儿，都会给小朱当嫁妆的，反正以后小朱嫁进来也是自家人。我们平时也花不到多少钱。” 天哪！500块，景书书不用算也知道，这句对是一笔巨款。 李宏光突然醒悟，“妈，你啥时候给的彩礼钱，怎么也不跟我商量。”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俩不是挺好的嘛！妈就一心想着你俩能快点结婚，我早点抱孙子，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就挺好了吗？” 小朱突然站了起来：“爸，妈，这钱你们什么时候收的？” 朱爸：“小朱你别着急，等你结婚爸准备把钱当你的彩礼的。” 小朱气得发抖：“哥哥之前欠赌债被抓走，后来平安回来，是不是因为这笔钱？” 朱妈：“小朱，爸不是说了吗？等你结婚，这些钱都是你的彩礼钱！”朱妈妈帮腔。 小朱看了眼自己的哥哥，眉毛全部皱成了一团：“如果你们没动这笔钱，那你们现在就拿出来！” “小朱，你爸还能骗你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妈妈还在帮腔。 小朱又哭了，这次是恨自己不争气，更是很自己爸妈把自己蒙在鼓里：“哥，你自己说。你怎么还上赌债的？” 七十年代，大家连肚子都吃不饱，竟然还去赌钱。 “这位朱叔叔，我想问问，你们不愿意退婚，是因为不想退着彩礼钱吧。”景书书话说的非常直接一针见血，朱爸爸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胡说，我把女儿嫁给李宏光，是看他年轻有为，不是为了那些彩礼钱，现在两个人都订婚这么久了，全公社都知道了，这婚怎么能不结呢，我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好意思，朱先生，你的面相已经完全出卖了你。 小朱哥哥不说话，一开始的嚣张跋扈完全没有了。“你哭什么，李宏光把你娶了不就成了，谁的钱不都是自家的钱。” 一前一后，判若两人，在场所有人为之震惊。 朱爸听到不孝儿子和盘托出，瞬间丧失了底气：“亲家，你可别听我儿子的，他说话不作数的，以后结了婚，咱们还是一家人，今天你叫我们来，不就是也希望两个孩子好好的嘛！” 李宏光妈妈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人，她一直以为她的亲家是很好的人，早年遇到了李宏光他爹，遇人不淑，干什么不好，偏偏去送命，现在遇到了儿女双全，幸福美满的朱家，她以为对方一定把孩子都培养的很好了，小朱知书达理，又有正式工作，朱家二老也是厂里上班的，哥哥听说也说了不错的媳妇，但她万万没想到，哥哥的人品有问题。 知人知面不知心，回想从一开始，朱家人的所作所为，李宏光妈妈才觉得自己是上当受骗了，这钱要是骗去给哥哥讨媳妇，她也就忍了，偏偏是骗去还赌债，赌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们娘俩要是和他们家结亲，那就是一辈子的拖累啊！ 还好没结婚，李宏光妈妈一想，后背就是一身冷汗。 “我明天就去找公社主任，这婚我们不结了。” 朱爸惊天雷劈般：“亲家，你说啥呢！” 朱妈：“呜呜，我就知道这报应总要来的，都是你这个死鬼叫我来这里丢人。” 朱爸：“还不是你生的这个儿子干的好事。” 李宏光：“各位朱家的客人，请回吧，咱们两家的缘分已尽，有什么事，明天公社里说。”他是这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妈妈情绪不稳定，即使错在妈妈，他也应该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家人。 李宏光妈妈哽咽道：“缘分已尽，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小白，景书书，你们两个是证人。” 差点成了众矢之的的证人，景书书替自己觉得憋屈，再看一眼戚小白，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景书书心里给戚小白的镇定鼓掌，该发言，他绝不含糊，该闭嘴的时候，他就在一边做景观，有眼力见儿。 朱爸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朱哥：“看什么看，回家。” 两个男人率先走了。 朱妈妈又望了一眼李宏光，来之前一家人说得好好的，好言好语劝李宏光回心转意，没料到碰了一鼻子灰，还抖出了儿子的事，朱妈妈觉得自己脸没处搁，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她又想跟情同姐妹的“亲家”好好告一个别，又不知如何开口，也叹了口气。 “对不住了，不结就不结吧，还请你们看在两个人谈对象谈了这么长时间的面子上，别把事情闹大了。我们家以后，还要做人的。” “做人？早干嘛去了？给我扣屎盆子的时候没想着要做人？明天退婚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公社，我看你们家怎么做人。” “景书书！” “怎么了？又想给我穿什么小鞋？告诉你，不怕！” 朱家娘：“……”灰溜溜的走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小朱，来之前她只想挽回李宏光的心，只要识破景书书她以为她就可以，现在，她已经不知该如何自处，回家后，又该怎么面对欺骗自己的家庭。 “李宏光，我爱你！”说完这一句，头也不敢回就跑了。 李宏光低下了头。景书书理解：毕竟是一段感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 李宏光妈妈花了好久时间平复情绪，最后她跟景书书道了歉：“闺女，对不起你，我明明就觉得你不是那种人，但是被他们迷惑了，是我不好。” 李宏光：“景书书同志，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景书书：“没事，都是误会，我知道的。”大是大非前，景书书不记小人过。 戚小白：“既然都说开了，就没事了，书书不会怪你们的，被朱家……你们也是受害者。” 李宏光妈妈：“谢谢你，闺女。我们家经历了这一劫，也是宏光的命。以后，儿子，相信妈妈，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景书书：“阿姨，以后你家如何不是现在该讨论的问题，闲事解决了，咱们该办正事了。” 第28章 “闺女, 刚才这件事, 还不算正事？”李宏光妈妈显然十分惊讶, 在她看来，她和儿子一生的的命运差点被改写, 仿佛鬼门关走了一圈。 还能有什么比这还大的事？ “没错，这不是什么大事！阿姨，我想问问你，什么事对你来说才是大事？李宏光的婚姻？还是你的个人追求？”景书书字字珠玑。 “什么个人追求，我没有追求, 我只希望我儿子幸福快乐。”李宏光妈妈义正严辞的说, 当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李宏光马上发言，可惜妈妈并没有明白，两个人的沟通就像是隔了千万座大山。 “宏光，朱家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想让我伤心，所以才主动退婚的？” “妈，不是的，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要退婚的, 妈, 我并不想多子多福, 我想去参军, 实现个人理想，为家为国...” “混账，你多大了，还在说这种混蛋话 ，你是想把你妈气死吗？你爹地下有灵，肯定会被你气的来给我托梦。” “娘，爹是为了国家，为了大义，他是我从小到大都不变的偶像，我也想像爹一样，就算没有机会上战场，我也想时刻准备着，为国家献出自己的生命！” “军人多的去了，不缺你一个，娘要是有十个八个孩子，你去当兵就当兵了，可是娘只有你一个孩子啊！娘不希望看到你走你父亲的老路，毁了全家，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娘，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之前我都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愿，可是结婚生子当个缩头乌龟真的是我想要的日子吗？娘，你培养我不容易，可是，我心里却总是惦记着这件事，我偷偷发誓要把它藏在心里，直到景书书同志的出现，我的家国梦又被点燃了。” “我就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景书书的错。”李宏光妈妈找到了救命稻草，景书书又一次顺利背锅。 景书书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等母子二人把话说开，戚小白正看着景书书，眼神表示非常理解。 “妈！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回部队，婚我也不结了，我不想耽误任何一个姑娘，我心里没有自己家，所以我不必建立自己的家！” 李宏光妈妈气的差点一口气接不上，可是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半分要改口的意思。 “景书书！”阿姨突然cue自己的名字，景书书吓了一跳“你这个□□，你快来劝劝我儿子啊！” 景书书：“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只关注我的正事。” “好你个景书书，把我家搅的一团乱，反过来说这是我的家事？” “阿姨，你误会了，景书书并没对你家有什么想法。”戚小白维护景书书。 “妈，别再怪别人了，你是把自己一生的幸福痛苦都要怪在别人头上吗？” “宏光，你怎么说话呢？” “妈，我说的够清楚了，从小到大，我跟着您长大，您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爹为国牺牲，你过得很辛苦，所以你就全部赖在爹头上，我做什么稍微不顺着你的意思，你就要死要活，我成绩好，就是你的骄傲，我有了稳定工作，你就开心得到处宣传，可是您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希望我怎么做，而不是我主动要去怎么做。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稳定的生活，也从来没说过我想结婚生孩子，都是为了完成您的心愿，现在我不想在活在您的阴影下了，您明白了吗？” 这是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地谴责自己。也是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对自己说不。之前就算是要悔婚，话也没有说的这么绝，李宏光妈妈还一直安慰自己，小朱不行，就再寻觅一个别的姑娘，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儿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还年轻。等你大了就知道，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现在不明白，妈妈不怪你，你以后会懂的。” “妈，你怎么还没明白呢？你就是执迷不悟了一辈子。自欺欺人了一辈子。” 李宏光终于愤怒了，青筋一点一点的，沿着手臂浮雕般挂上了整个胳膊。 李宏光妈妈心想，吵吧吵吧，你吵了又能怎样呢？“宏光啊，听妈说，妈知道你想去当兵，可是你现在的身体不好。军队也不会去要你的。”就你的病秧子模样，上一天班回来都累够呛，怎么去当兵？ 李宏光缓缓地伸出手，慢慢停留在自己的脖颈上，脖子上的项链线打了一个死结。他答应过妈妈，不会把这个传家宝贝从脖子上拿下来，如今他要食言了，并且是预谋不久却坚定万分的食言。 他用尽全身的所有力气，将那个绑了死结的绳子，一次性挣断。 李宏光妈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乖儿子李宏光竟然有胆子把这条项链挣断。曾经她是以非常隆重的仪式把它交给李宏光的，并告诉他这是他们李家的传家宝，一旦戴上就不能摘下来，除非到了五十岁的时候才能传给自己的下一代。 李宏光居然就这么拔掉了。 “李宏光，你这个不孝子，我命令你现在就给我戴回去。你爹当年都是一辈子戴着的。他死了以后，我帮他保管，就是为了在你长大以后交给你，让你继承你们李家的传家宝，一代一代把它传承下去，你怎么能如此不尊重它？这东西，它就相当于你的祖先啊。” 解开项链的一瞬间，李宏光觉得自己的心气顺了一些，这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到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活蹦乱跳，每天上学放学挖泥巴的年代。母亲的哭诉像是毫无存在感的背景音，轻微到听不见。 他自己不知道，可是戚小白和景书书看的很清楚，他暗淡的唇色渐渐的开始泛红。他的脸色瞬间从苍白转化成了红润，像上了妆一样，这才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李宏光想，果然刚才在路上，景书书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影响了自己的，就是这串项链，这个被他称为传家宝的东西。 李宏光妈妈陷入了疯狂，他跑过来拽着李宏光的手就是一顿打，“你这个不孝子，你竟敢把它拿下来，你马上戴回去，这是你的祖先。”她扑上来力气用的太猛，李宏光一个闪身，他妈妈直冲冲的向前跌了过去。 “妈，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听你的。”李宏光把项链交给了景书书。“景书书同志，你说的没错，这项链里真的有影子鬼。” 景书书郑重其事：“轮到我开工了。” 李宏光趁自己母亲还没有扑过来，站在景书书身侧挡着，景书书将项链扔向了空中。项链就像是有魂一样直挺挺的立在房间正中央悬空处，离房顶大概20厘米的距离，定定的站在那里。 景书书念一段咒。 项链开始在空中转圈，不停的转圈又转圈。那个圆鼓鼓又特别空洞的坠子，带领着旁边的两条红线，像在跳民族舞一般转动个不停，时机已到景，书书念：“出。”只见项链中飞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鬼画符，黄纸像是有人拿着，笔直的站在房间正中。项链空了，掉落在地面，发出咣当的声音。 李宏光妈妈像是被人戳穿了一番疯狗似的想要来抢，甚至撞击通过了李宏光的快速抵御，可惜符纸周围已经被景书书加了一层保护罩，他妈妈不仅没抢到，还被保护罩力的作用反弹了回去。 李宏光问：“让我没精神的影子鬼，就是这东西吗？” 景书书：“不是，但这个东西，压制住了你身上的影子鬼。有它在，你就脱离不了影子鬼。” 戚小白一直都知道景书书会捉鬼，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景书书捉鬼。那种镇定以及熟练程度，远远超出了他对风水先生的认知。 “也就是说，影子鬼还在李宏光身上？” 景书书抽出桃木剑：“大门已开，静候它来。” 果然没多久，李宏光感觉全身痉挛，似乎有什么附着在身上的表皮组织，一点一点的剥离，景书书没有刻意不让这两个凡人看，每次捉鬼的时候，相关的人就会有临时阴阳眼，李宏光妈妈也禁声了，他看着影子鬼像一件人皮衣服一样，渐渐地脱离着对李宏光的包裹，她没见过鬼，她不知道原来自己招来的鬼竟是这般骇人模样。 她吓得冷汗直流。 待全部剥离完毕，影子鬼腾空，瞬间景书书的剑已经直插正中，魂飞魄散，原本挺立的黄纸，也灰飞烟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景书书收回宝剑。 李宏光妈妈一边流着泪，一边流着汗，一边颤抖着身体和声音：“刚才那就是影子鬼？” 景书书：“没错，就是你请风水先生招来的鬼，让你儿子身体每况愈下的，就是这东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么可怕。” 戚小白：“阿姨，宏光是你的亲儿子，你好狠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景书书：“李宏光，你命里就是威武阳刚为国捐躯的人，影子鬼跟你犯冲，所以，你妈招来了影子鬼以后镇不住，又请人写了符纸，你只要带着那符纸，影子鬼就永远被压在你身上了。” “娘，这些都是真的？” “宏光，妈也是为了你好啊！” “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想。” “妈妈不知道鬼原来这么可怕啊，妈妈只是想让你留在身边，过幸福生活。妈妈知道错了，宏光，原谅妈妈。” 李宏光想起被警校劝退，想起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想起妈妈为了给自己找工作跑前跑后，突然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还是科学好。” 景书书：话题转的有点快。 “从今天起，好好锻炼，还是有机会保家卫国的。”戚小白看到全新的李宏光，对他充满了信心。 李宏光默默捡起了地上的传家宝，重新戴回脖子上，并且又系了一个死结：“妈，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我会好好带着的，我会继承父亲的遗志，从今天起，好好努力，保家卫国。” 李宏光妈妈摸了摸眼泪，什么也没说，要是早让她看见那恶鬼的可怕模样，她可能会做另一种选择。 …… 清泠庙。 戚小白在厨房里炒菜，他们去镇上买了平时见不到的葡萄，景书书正一边端详自己的户口纸一边吃，全是手写的字，龙飞凤舞的，章改了很多，圆的方的，红的蓝的，占了大半页，这件是副本，原本在爹那里，但又了这个副本，景书书明天就可以去第一生产大队报道了。 供桌上，放着戚小白的外套，出门的时候穿穿可以，回来干活就脱下来，齐齐整整的摆好。小噪跟在一边嘴馋：“看你满脸红光，哦哦哦不是李宏光的那个宏光，是真的红光，怎么，今天发生啥好事了？” “没啥好事，只是本仙女的法力似乎进步了不少。” “咦，影子鬼比落尸鬼还厉害？” 景书书摇头，摘下一颗葡萄，借着月光看它精益剔透的表面，戚小白菜全炒好，出来叫景书书吃饭，听到小噪这样问，也很好奇：“之前小五身上的落尸鬼，很可怕吗？” 小噪手舞足蹈：“那是，吓死个鬼，景书书挥舞着宝剑，硬是和它大战了三百个回合。” 知道小噪是添油加醋，但景书书还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小噪指着她：“你看，我说的没错。” 戚小白：“如果鬼能靠能力评级，影子鬼是不是比落尸鬼高上好几个级别呢？” 小噪依稀记得，景书书好像说过影子鬼和落尸鬼的级别，可惜她也记不清了，带着这个疑问看景书书，戚小白也在看景书书。 景书书轻轻摇了摇手：“如果鬼要靠能力评级，影子鬼和落尸鬼都是低级小鬼，你和清鬼算一级的话，他们顶多也就二级。” 戚小白：“大战三百回合才二级？影子鬼你是一击即中的呀？” 景书书低下头，从脚到头自己打量自己一番：“所以，是我进步了。”景书书找回自己的力量了，虽然只有很少一些。 滴答滴答，一场大雨突如其来，很快院子里就积满了水，小噪：“哇，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这是台风要来了吗？” 景书书盯着破窗破门，面无表情的说：“做好防风防雨工作，关好门窗，不随便出门。” 戚小白：“这雨会越下越大，我先回去吧，看看家里爹。” 小噪：“哎，戚小白你慢点跑，衣服还没拿。” 戚小白声音远远传来：“淋湿了不好看，改天来拿。” 饭也没吃，就走了，景书书一个人，仔仔细细的品味了戚小白留下的饭和菜，美味。 当晚，暴雨下了一夜，景书书与世隔绝不受影响的从空间里美美睡了一觉出来，外面一片狼藉，她一边指挥清鬼收拾，一边收拾自己，今天是第一天上生产队报到，可不能邋里邋遢。 还没到生产大队，就见到了大队长风风火火正在往东村跑，景书书拉住他：“大队长，咋了，我来队里报到，你要去哪里？” 队长神色慌张：“先别问了，快跟我走，村东头出大事了！” 第29章 大队长不是一个人, 他身后还跟着一批人, 个个年轻力壮的, 景书书才慢慢了解到，原来, 村东头经过昨天的暴雨，山体滑坡了，大量的泥沙导致了河道的堵塞，紧急情况，需要大家去救援, 第一生产大队队长天不亮就向公社应急保护队报告了, 公社回复：派十五人紧急救援，每家出一个人, 没男人的才能上女人，十五人招满为止，每人奖励2个工分。 每家出一个人，奖励两个工分，两个工分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要知道，一个成年女性干一天的农活才能得0.5个工分，就算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一天也只能赚一个工分, 干两天, 才能得两个工分, 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事儿, 听说的，赶上的抢着要去参与救援。不一会儿队长后面就跟了七八个人。 景书书跟大队长迎面撞上，大队长知道景书书已经落户景大壮家，今天来生产大队工作，所以她直接被当做景大壮家出的人，跟着一众人去参与救援，威武雄壮的男人中间突然有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女人，还是第一天报到，看上去就弱不禁风，不会干活的女人，一路上赢了不少的诧异目光。 “景书书同志，先别管报到的事，快跟我走，村东山体滑坡了，需要大家把挡住河道的泥土运走，要不然水要淹到地里，每家出一个人去干活，正好用得上你。”大队长的原话，景书书想，第一天上班任务就如此艰巨，生产大队不是那么好混的，今天起不仅要练气，还得多念念增强体力的咒语什么的。 时间还早，才不到8点，农民多半出工出的比较早，很多早上5点就已经出发去查看自家责任田了。 队长带着临时救援队，也是一路走一路顺路敲门，敲到了戚铁牛家， “戚铁牛家的，出来一个人跟我们去抗洪。” 大家就听见里面传来女生的声音：“来了，来了，这就来。队长，听说去一次能得两个工分，你看我家人口多，能多去几个吗？” 说话的是戚铁牛的媳妇儿，唤作陈爱丽。 “陈爱丽，咱生产队说啥都讲一个公平。说好了每家去一个，就是一个。铁牛快出来跟我走吧。” “队长，你们去抗洪。不是应该挑力气大的吗？都是些挖沙子挖泥巴的活。”陈爱丽阴气阳怪气的说：“有些人细胳膊细腿的能帮上什么忙，白拿两个工分。我们这些体力好的反倒不让我们去。” 人要是想胡搅蛮缠的话，可以找到各个理由，大队长说：“我不是都给你解释过了吗？一家只能出一个人。一共就招十五个人。你家出不出？不出，我上别家招去了。” “队长您别呀，我就是说说嘛。你等等啊，铁牛他马上就出来。” 陈爱丽心里面算计，反正说说试试，添几句言，说不定队长就答应了呢，既然不答应也没损失，反正铁牛平时一天赚一个工分，这一去就能赚两个工分，还是值得。 只不过大队长通知这活是需要男人干的，要不然女的一天本来只赚5个工分，能去的话一下子能多赚1.5个工分，实在太划算了。 陈爱丽虽然不情不愿，撅着嘴，但自己心里没理，气不壮。 等戚铁牛的功夫，队长又跟众人走到他隔壁家，“戚老实，出来了。赶紧跟我走。” 戚老实老婆早早就把门打开了，听到的那边的对话，再看到景书书更加不服气了。 “队长，我们家老实今天要去田里干活呢，我们家里没男人呀，要不然还是我去吧。你别看我是个女的，干起活来不比男人差，而且我手脚很麻利的。当年我往镇上扛粪的时候，那些年轻小伙子力气都没我大呢。” 队长是个软脾气性格，所以一天到晚被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负累的焦头烂额。眼下每一家都跟他谈各种条件，他更是苦闷。想直接拒绝吧，又不好意思。还是听人把话说完才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像个老妈子一般又念叨起来：“肖云啊，我知道你力气大是出了名的，可现在是紧急时刻，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有条件的。不是我希望你上阵就上阵。第一抗洪不需要那么多人，第二就是不能影响我们生产大队的正常工作。你叫男人去，早去早回，两个工分领完，回来还能继续干农活。” 肖云说：“队长，你咋就不信我呢，我都说了我力气也很大的，而且你看去帮忙的又不是完全没女人，她不就是女的吗？挖沙子挖泥巴，她肯定不如我呀。” 景书书知道这些人各有目的，但他们火力集中将所有的矛盾点都放在自己身上，着实令人不爽。 这家还没说服，那家又来找事了，“队长我不管，如果肖云能去的话，我也要跟着去。男人一天能赚一个工分呢，我待在家里只能赚0.5个工分，挖泥巴又不是难事儿，凭什么不让我们女人去？” 看到越来越多的女人站了出来，队长后面跟了一些已经打算去救援的男人，这些男人在家里已经被自己老婆烦的不行，好不容易好说歹说，才劝老婆安心在家里，根据规定女人不能去，这万一大队长真让家里有男人的女人去了，自己回家怎么跟老婆交代啊！ 老婆肯定会哭闹：“你这个没用的 ，怎么不争取让我去，女人能去啊，多赚零点五个工分呢！你怎么傻傻的去浪费啊！” 这一下眼见着几个女人做出了加入队伍的阵势，这回家跟老婆不好交代呀，于是他们就说：“规定就是规定，规定了男人去就是男人去。” 队长感觉骑虎难下。 景书书看到人们闹成一团，感到头疼，高声道：“都闭嘴，听我说。” 兴许是声音太过洪亮，又兴许是用词太过凶狠，大家瞬间静了下来。 “规定是公社定的，队长说了不算，第1条，每家出一个人，招满十五人为止，龙多不治水，鸡多不生蛋，犹豫不决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第2条，如果这家没有男人，女人才可以顶上。” 景书书环顾四周，眼神对准了陈爱丽：“你家符合哪一点，出不了你男人？不想去直接说，我们跑下一家，十五个人还不是分分钟就招满。” 队长听见景书书为他撑腰，说的有理有据，马上也挺直了腰板：“没错，就是这个理，救援是第一位的，你们不报名我们还要赶时间呢！” 这话一出，已经报名的男人们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暗忖这下应该没人硬来了，媳妇不会骂了，也就没人搅浑水乱发言。 “村里抗洪是天大的事，谁耽误了谁就是罪人，想趁机捞便宜的人，队长就在这，我见一个举报一个。”景书书一字一顿，男人女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景书书盯着肖云，肖云吃瘪，尴尬的冲着自己屋男人叫：“戚老实，你给我动作快点，磨磨唧唧shi都吃不上热的。” 肖云在景书书那里受气不敢怼，只好把气撒在自己老公身上。 景书书怎会看不出肖云的不爽但得理不饶人，这种人景书书一点情面也无须留：“肖云同志，根据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规章第五十八条，队员恶意中伤，侮辱其他劳动队员的，应处以扣一个公分的惩罚，现在队员们要去抗洪救灾，你说我们是吃shi，在场的各位都听见了，记分员来了没有？队长，这分该扣还是不该扣？” 肖云怒目圆瞪：“你...” 队长：“小刘，给肖云扣一分，走走走，快跟我抗洪去，抗洪要紧。” 景书书跟着队长前进，回头看肖云在自家屋前气的跳脚。 自作孽，让人说什么好呢！ 大队长虽然性子软，可是天天受气，所以硬气起来也是挺吓人的，谁敢惹大队长呀？不论怎么说，参加报名的人，两个工分已经赚到手了，咋算都是笔不亏的买卖。女的该争取的争取不上起码也是试过，知道肯定不行，似乎也没啥好遗憾的了。 女人们不再逼逼，男人们见人快招满了，腿脚也麻利了很多。最后队长又敲了几家门，遇到磨叽的直接甩手就走了，队伍里面的男人也强势了起来，后来有几个准备开腔的妇女话还没说出口，男人们就怼：“能来就来，不能来就别废话，想去的人多着呢。”戚老实的声音在队伍里尤其响亮。 谁敢叫婆娘出来碍事，戚老实第一个不饶他。好不容易赚一个公分，还叫婆娘作没了，戚老实一口闷气无处发泄。 十五个人很快就招满了，其他男人们想，新来的小姑娘能进来，那是她运气好。农民看天吃饭，特别相信运气这回事。既然她运气好，那就让她上，而且她自己有理有据没钻空子，大不了等会处处让着她呗… 到了救援地，眼前的景象令大家震惊不已。 第30章 可以说再晚来一步, 整个河道都会被堵上了, 红色的泥沙, 从村东的土山上倾泻而下，整条河都被染成了红色, 很久没下过这样大的暴雨了，村民们看到了震惊之余都是叹息，还好来得早。 队长喊一句：“同志们，还好我们来的早，抓紧时间, 马上开干。” 人民公社这次没提供资源, 农民都是自己带着铲子，铁锨, 扁担等，第一生产大队，唯一一辆牛车也被借调过来了，十五个人，说多不多，不过卸下这拦河的泥沙也完全够用了。 人和物到位，就赶紧上阵。雨虽然停了，河里沙里还是很滑。没多久，噼里啪啦的每个人至少都摔了两次一两次。再加上泥巴遍布各地, 朝天一摔跤, 个个都成了泥娃娃。 景书书一开始是拿着铁锨的, 但是力气太小, 看着眼前一坨泥，她要十次八次才能撬开一点点。男人们很快觉得她来就是浪费资源。 有人走过来说：“你没力气，去边上吧。” 在场的除了景书书都是男人，虽然大家表面不说，但景书书知道他们心里肯定不平衡的，这出力气的活大家都干的汗流浃背的，就她一个人在边上站着，明摆着白拿工分。 景书书左右张望，能干的活还真没有，旁边有一辆运泥沙的小牛车，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车沙在旁边，景书书不用试就知道，肯定也是拉不动的。 景书书第一次感觉到被嫌弃的滋味儿，的确这活是指不上她。队长让她来赚工分，也真的是因为她来的早，正好撞见大队长，运气好罢了。大家看着她，要说不说的，似乎就是默许了她来白赚两个工分的事儿，那种眼神让景书书更加难受。 其实，景书书完全可以给自己念咒加持，可是这里人这么多，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念咒。修仙之人，要扮演一个凡人还是会有重重困难的，就比如现在这种挖不得沙子又不好念个大力咒的困难。 思来想去，景书书还是拿起了个铁锨，能挖一点是一点吧，总不能什么也不干。然后她就去旁边拿了个竹筐，找到一处比较松散的泥巴地。 一铁锨挖不动，那就半铁锨，半铁锨挖不动，那就四分之一，第一天上班，就跟现在社会的试用期一样，能力不足，态度总要积极。 景书书使足了力气，半铁锨半铁锨的，挖起了泥沙，好巧不巧旁边站的正好是戚铁牛。看着景书书笨手笨脚的娇气模样，戚铁牛突然冷笑一声；“嘿，还真不如我家女人。” 沙丘对面，站着的是戚老实；“人家哪不如你家女人？干活是不行，嘴上功夫不赖呀。楞头青一个，连队长的风头都敢抢。” 景书书不理他们，继续一小铁锨一小铁锨的挖泥沙。旁边的戚老实喊一声嘿哟，猛的一挖，铁锨上的泥像一座小山丘一样，看上去有景书书的10倍之多。这一铁锨的泥土下去，自己的竹篮子都已经装的满满的，眼看着要溢出来了。 戚铁牛不费吹灰之力的把自己的竹筐背在肩上，然后走到景书书的身前去，景书书吓得向后一退，不知道戚铁牛用意为何。 哪知戚铁牛轻巧地拎起了景书书的竹筐。“小妹妹，给你普及点经验，你连半个铁锨的泥沙都捞不起，筐里装这么多，能背得动吗？”戚铁牛说完，一转身连带着景书书的竹筐一起搬到河岸的牛车上去倒了。 看来这戚铁牛人还不错，并不记仇。景书书呼出一口气。仅仅是为自己老婆挣回点面子罢了。再看一边的戚老实，笑的就比戚铁牛阴险多了。 ”小姑娘，别以为咱乡下人都这么好说话哦，哦我忘了你也是戚家村的乡下人。既然都是村里人，就别再阴阳怪气的把自己搞成城里人，想要鹤立鸡群是不是？抢风头、占便宜，今天我家女人扣了分记恨你，你以为别家就不会议论你吗？” 听完戚老实的话，景书书默默的叹一口气。看来无论是官场职场，还是农民的地里面，人际关系都是难处的学问。景书书随后又安慰自己，农民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所有关系里最淳朴的啦，自己遇到的问题还不算太难。 景书书又看了眼队长，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抢了风头。队长看到景书书在看他，对景书书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然后大喊：“你要是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会儿，别把身体整坏了，回去还要工作呢。” 景书书马上叫：“不累不累，我能干的。” 戚铁牛把沙子倒完跑回来，听见队长的话又向景书书说：“看你那细胳膊细腿的，万一等会儿弄折了怎么办？这里男人多，天天都是干农活的。挖一个河道也就一上午的事儿，你真干不了，就旁边歇着去。” 戚老实阴阳怪气的叫：“您快去歇着吧。托了您的福，今天来的都是男人，14个男人！干得了这活。” 除了他俩大喊大叫，其他的男人也没闲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景书书进行语言或眼神上的讽刺。 戚老实说让景书书歇着，不少人也起哄：“行啦，行啦，黄花大闺女。咱都是男人也不计较，你拿了工资赶紧给岸上歇着吧。” “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打扮的像模像样的，可惜是进了泥地里，洋娃娃也染成泥娃娃了。” 又是一阵哄笑。 队长维持秩序：“大家都别再闹了，抓紧时间干。早干完早回去，昨晚下了雨，谁家的责任田没点儿事儿，难道你们都不着急回去看看吗？” “队长我们也急呀，所以刚才你就该找个力气大点的，这样我们干活也快。”有人小声说，队长没听见，景书书假装没听见。 队长一催促，男人们的动作瞬间快了很多，但嘴里依旧不停声音都很小，而句句都清晰地落入景书书耳中。 男人废起话来，真要命。 景书书想：行，我干不动这些活，我去给大家烧水喝吧。景书书看见旁边有一辆破自行车，她在民国的大上海也登过这样的自行车。给大家烧点水，补充点体力，保障一下后勤工作，也算是出了力吧，景书书这样想着。 戚老实：“你去干啥？” “我回公社给大家弄点水喝。” “哈哈哈。”四周传来男人们的笑声，粗犷而奔放。景书书感觉周围的河水泥沙都跟着他们的声音一起震动了起来。 一个男人朝前走了两步，走到河流上游离泥沙较远的地方，捧起一股清凉的河水，一饮而尽。 “姑娘看到了吗？还用跑回公社拿水喝？公社的水，还不是河里挑的。” 话音一落，又听见其他男人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又有一个男人从怀中在衣兜里掏出了一块干馍，“看见了吗？咱们来干活，水是就地取材，粮食都是自备的，你第一次来没经验，肯定也没带粮食吧？”他是在嘲笑景书书，毫无经验又不懂事。 景书书的确没想到这一节，这么一看，自己还真是有点傻乎乎的。 戚小白昨天做完晚饭以后，给景书书塞了个白馍馍。叮嘱她去生产队上班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景书书随手就放进了空间里，这么看来，中午还得找个没人处，把白馍馍拿出来。 戚铁牛说：“行了行了，大家也别笑着小姑娘了，看把人家给吓得，人家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他呢，她也是好心想为我们办点事儿嘛，不过能力有限，大家伙给出出主意，她能干点什么。” 远处有人叫：“她能干什么呀？乖乖呆着，别给咱们添乱就好了。” 远处又传来附和的声音：“对啊对啊，乖乖待着就好了，女人家能干什么呀？花拳绣腿。” 景书书不说话了，拿着自己的小铁锨，能挖多少算多少，保存体力，她不晓得回去以后，公社要给她安排什么活，今天就累瘫的确不好。 农村里谈资非常少，她一个小姑娘干活又干得不好，以后免不了成为大家的话题，所以继续当好那个实习期的小姑娘，把表面上该干的活干好。反正自己一直没闲着，那些男人也不至于到处宣扬她好吃懒做吧。 景书书闭上眼睛，总觉得这泥沙地里不一般。村东头都是山，日照时间比较少，离田地很远。除了丰富的树林资源，看不出还有什么稀奇的，她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应，终于发现了一处有意思的东西。 从早上八点多钟开始干活，一直干到了下午两点，总算是干完了，农民们拿出自己带的干馍馍，啃了起来。 抗洪抢险完成，吃完午饭再去地里，今天还能挣半个工分。 景书书：“今天我干的活比较少，但我也不是没用的人。” 一个男人说：“知道你运气好了吧！今天你还是干了点的，不算白拿工分，哈哈哈。” 景书书不理他，转头看大队长：“大队长，我有事报告。” 戚老实听见景书书这样说，吓了一跳，刚才轮到他骑牛车把红土倒去村里的时候，趁没人，戚老实偷偷拿了点放自己家里了，灶房老是漏雨，这红土细软，填上漏洞就不怕灶房漏雨了。 景书书刚才休息的时候到处乱转，不会看到了吧？本以为自己很小心，已经做得滴水不漏了，但她若是有心，故意找自己茬呢？挖土的时候自己也因为扣工分的事情，讽刺了她，这丧气丫头，不会真记仇了吧？ 第31章 这头, 戚老实正在惴惴不安, 那头, 景书书不紧不慢地说：“队长，我是新来的, 这件事也不知道报告的得不得法。” 大队长：“有话就讲，不会因为你是新来的，就失了公平。” 景书书点头：“刚才我在后边休息，发现一大片雨后的蘑菇。数量……大概”景书书眼神看了一圈，“这里所有的竹筐能装满。” 众人皆是一惊, 景书书听得到男人们兴奋的声音。 “队长, 捡蘑菇这件事，不属于队里农活的范畴, 所以...”已经有男人们在跃跃欲试了。 “哎呀，老六你就直接说嘛。这蘑菇我们捡回家，就是自己的。我虽然不识几个字，但队里的规章，我背的很清楚。野蘑菇野猪野山参，甚至连野河里的野鱼。只要公社不把他列为公社财产，那都是农民自己捡的，能不能捡得上全凭运气。队长你说是吧？” 队长听得出来，大家七嘴八舌的意思就是这东西见者有份, 不见者当然没份。 队长思忖了半片刻。“如果量非常多的话, 确实需要上报公共财产, 野蘑菇, 既不是农民劳动所得，量又不够全生产队来分。那就按平时的操作来吧。” 其实让大队长发话也就是走个过场，野蘑菇，大队长都没权把他上交公社。除非在场的十五个人全部都愿意主动上交并提出保证书。大队长说那句话也就给是给大家吃个定心丸。 “小丫头，你不是骗我们的吧？”短暂兴奋过后，有人质疑。 景书书自信的补充说：“我去看过了，都是上好的蘑菇，没有毒性的，大家拿回家。炒菜吃够吃一阵子的啦。” “我以为你运气好，没想到你不止运气好，还一点儿也不自私，有这些好事愿意跟我们分享。”有好处了，马上有人口风突变，景书书很满意。 就这么一个情报，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的态度转了180个弯儿。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大家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起来，刚才干活时的嫌弃全然消失无踪，景书书的满意的看着大家背上竹筐，向她指的方向进发。 空山新雨后，蘑菇成小丘。 男人们大多比较稳重，但是看到那么多的蘑菇，也忍不住露出了喜悦和兴奋的面容。 “景书书同志啊，你可真是我们的大福星。我活这么大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蘑菇。” 景书书想，其实山上还有，只是这山的红土太松，一大群人过去，土质疏松，不值得冒那么大风险，而且景书书看过了，山上的蘑菇颜色花，口感也不好，干脆就没跟大家说。 十五个竹筐装的满满的，牛车也拉满了。大家心满意足的往回赶路。 戚铁牛在牛车上腾出一块地，让景书书坐着回去，“今天把你这小姑娘累坏了，回去让你坐牛车，大家没啥意见吧？” 每人背着满满一竹筐的蘑菇，谁会有意见呢？ “让福星坐啊！” 农民生活里没有太多的新奇事儿，第一次见这么大群的蘑菇，还能整筐的带回家。 小小蘑菇能炖汤，能炒菜。回家，家里的女人们肯定欢天喜地，说不定被窝里还能多听几句温柔话。 大家背着蘑菇，各回各家，景书书不急着回清泠庙，跟着大队长，反正时间还早，报到的手续办完再走也不迟。 记分员小刘把蘑菇搬回家，就追了回来，等会他还要去队里登记今天的工分，队长也顺路把蘑菇放回家，还帮景书书把部分蘑菇送到了景大壮家。 景书书的蘑菇分成了三分，一份给刚认的亲爹，一份给自己，另外一份就当还戚小白给自己做饭的人情了。 天空飘过一只小噪：“啊！景书书 ，你怎么总在还戚小白的人情？先是衣服又是蘑菇...” 景书书：“闭嘴，滚，我买好衣服他不是又来做饭了吗？那顿饭的人情还没还。” 一边嘴硬一边强行解释。 景书书突然发现戚老实不见了，不过她很快给自己的怀疑找到合适的理由，刚才人多大家走乱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戚老实家不远 ，兴许早就走到了，真是的，干活的时候没见他特别积极，运蘑菇倒是跑得快。 景书书跟着大队长，刘姓记分员一起回到了生产大队。生产大队景书书不是第一次来了，她知道，虽然这里唤做生产大队办公室，但实际上平时也就只有大队长和几个记分员，再加上一些做后勤的人来工作。 记分员和后勤员多半都跟着农民在地里忙个不停，所以每次来，能看到的也只是大队长在处理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事儿。 今天来大队办公室里热闹纷呈，与平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一堆妇女像在开茶话会一样，在高高低低的木椅子上做成一圈。主位上的妇女看起来像个知心大姐似的人物，大队长一进来就看到了她，并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主任您来啦。” “怎么？今天又开妇女代表大会呢？” 对面的妇女点点头，其他女性此起彼伏的跟大队长寒暄，大队长一一应了，转头又跟景书书介绍，“景书书，这位是咱们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专门负责关心生产大队里女性的生活和工作情况。” 妇女主任看上去颇为干练，她伸出手：“你好，我叫陈杏。” 小噪：“陈杏是戚家大房戚为国的二儿子戚小光的媳妇，跟王爱菊同岁，是妯娌。” 景书书心下了然，若陈杏与王爱菊两人关系紧张，那她上次痛打落尸鬼的事情，必然大快陈杏之心。若两人关系一般，那落尸鬼事件引发的后续，收走共同印章和五好家庭等事宜，必令陈杏不快，毕竟他们都是大房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往下细想，若两个人关系好，情同姐妹，那恐怕陈杏现在比王爱菊还要讨厌自己吧。 景书书捉落尸鬼是惩恶扬善，道义上有恩于戚小伟家，然而几个始作俑者王爱菊何春桃受了罚，心里肯定是怨恨她的，何况还牵连了他全家以及戚家大房的声誉。 景书书打量陈杏，她一般不爱观人面相，看得累又烦，还不免得窥得太多天机，需要更补更多的气。但眼下她实在摸不清这陈杏对自己是敌是友。 景书书花几秒钟看了看陈杏的面相，她的印堂与田宅开阔干净，是长寿之相。五官端正，还长着一只富贵鼻。不过鼻根有颗痣，做不了大官，这个妇女主任职位应该是顶天了。一路看下来，没看出这个妇女主任对自己是福是祸，景书书只好收起脑内，像个初生牛犊一样自信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景书书，今天第一天来队里报到的。” “哦，景书书就是你啊，小丫头长得挺秀气，不像村里土人。队长，你打算给她安排什么活儿？” 景书书就是你啊！可见景书书名气之响亮。 周围妇女也窸窸窣窣的，显然大家都知道她的事儿。在农妇心里，景书书是假大夫，真刑警，抓贼的。不少人说她是回来报仇来了，因为从小被扔了，所以回戚家村报仇来了，传言越传越荒唐，还有人说戚家村全是她要报仇的对象呢。 “抢收刚过，地里的活儿比较常规。景大壮也有几亩田地，他自己张罗的挺好。景书书同志要是出生落户，我们妇女办公室啊，会帮你跟自家争取点田地，还会跟公社争取点鸡蛋呀，小米什么的……” 陈杏话说的漂亮，也够敞亮，景书书又不是真的贪图这些蝇头小利，马上应答道：“我能跟爹一户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求，我已经够幸福的了，公社愿意给生产大队加一个劳动力，我也能给自己挣口饭吃。” “小姑娘是个明白人，劳动能致富，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哦，对了，景大壮家没地方住，听说你住在清泠庙，那边人烟稀少，大家都不爱过去。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就跟我说，我帮你安排住处。” 景书书心想哪里是人烟稀少大家不愿意过去，明明是阴气太重鬼怪太多没人敢来。 “劳您费心了，我就先暂时借住在清泠庙里，大家看我没长歪，也就不会再相信那些传言了，再说了公社说了，要在我家建立知青点，等知青点建好了，我的住房问题也就解决了，陈主任，感谢您关心啦，以后要是还有什么需求，我一定会跟你讲的。” 陈主任放心的点点头。屋子里坐了一大屋子的妇女，大队长招呼他们喝水，见这边聊完了，队长说：“陈主任，你们开会继续开。景书书跟我办入职手续去，就不影响你们了。” 说到入职，显然陈主任还有话讲，旁边的妇女们一直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也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大队长你要给她安排什么工作呀？” “你看她细胳膊细腿儿的，能干活吗？” “景大壮本来赚的工分就少，总不能让她留在家里做饭吧。” “还做饭？我看她砍柴生火样样都不行。做家务也不轻松的。” “景大壮能养活她？” 显然在场的都是留在家里做饭的妇女，所以他们才能在下午3点聚在一起，开什么妇女代表大会。 人群中有一个是何春桃的小姐妹，虽然不认识景书书，但是咽不下何春桃受的那口气，她突然站了起来，“队长，你要安排她干啥？难不成真是当卫生员？” 第32章 之前就有传言, 村里来了个小妖精, 男人们被迷的七荤八素的, 不仅打扮的像个公主，还说自己出生医学家庭, 地位高人一等，落户戚家村，自称是医生。 再看看眼前的姑娘，那里像是他们这些天天对着灶台的黄脸婆啊，人家脸嫩得很, 手指修长雪白, 一看就是没干过活！她穿的衣服也真好看，怎么都不像队里供销社卖的那种货, 颜色鲜艳的很，一个补丁也没有。 听说她落户以后，公社还给他们家盖新房！真是令人嫉妒的眼睛出血。 “我和景大壮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觉得她和景大壮 ，还有景大壮死了的老婆一点儿也不像。” 这位朋友，你真是慧眼啊！景书书早料到有人会质疑，一套说辞早已准备好。 “1551，可怜我自小被扔，现在好不容易父女相认又被说不像, 娘啊！只恨你死的早, 真想把你从土里挖出来咱娘俩谈谈心, 对对眉眼。” 演戏, 景书书是影后级别的，应对质疑根本不需要证据，景书书也没有证据，只能死命演。 大队长：“晓春，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对自家村人不要这么刻薄，人当年被抛弃，本来就够惨的了，景大壮自己都说后悔极了，现在失而复得，多好的事儿，而且，证明她就是景大壮女儿不是咱们说了算 ，景大壮和她弟都承认的，公社也认的，户籍上的章可是一个也不少。不信你找公社问去！” 公社一搬出来，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可是总会有人还是不服气啊！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她把阿司匹林泡水给小五治昏迷的对吧？市里大医院都没人敢这么干，队长，她是赤脚医生，可不能乱来。” 人美，有钱，还不用干农活……怎么能叫人心服口服？ 陈杏“咳咳”了两声，妇女们的声音小了很多：“队长？您真安排景书书同志当卫生员？” 队长没有否认：“咱们卫生所人手不够，那些卫生员都是初级的，是兼职，作为农民白天都要下地赚工分，景书书没有地，公社的意思先培养……” 陈杏：“那她有没有资质？卫生员都是在支部联队学过卫生员手册的，基础理论临床实习考核一样也不能少，持证上岗。”陈杏没有明着反对，但是掷地有声有理有据，那些反对的妇女听着受用。 景书书以为自己当卫生员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料到反对如潮，看来人怕出名猪怕壮，在坐的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陈主任您说的对，持证上岗确实是应当遵守的规矩，我出生在医学家庭，养父母都是医生，我有基本的医学理论知识，还能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护理包扎，急救都懂一些，我愿意参加上级组织的考试，一定能当好一个合格的卫生员，请陈主任放心”。 景书书的言下之意说的很明白，除了卫生员我什么也不干。陈主任当然也听明白了，这小丫头嘴还真倔。 看到她这么傲，其他妇女也坐不住啦。凭什么她什么也不干，就当卫生员啊。 “景书书，你倒是说说，上次小五生病，你为啥给他吃阿司匹林泡水？那时候村里人手不够，还找了市里派来的卫生员，人家都说用错药了。” “小五的病我没有第一时间查明病因是我的责任，但是在那种环境下，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他是被人投了毒。” “你没查清楚病因，你不知道他是中了毒，那你怎么给人乱投阿司匹林啊？卫生员都说了，阿司匹林没用。” “阿司匹林有一定的镇静作用，我叫戚小五喝着是为了缓解他的症状，等查明病因才好对症下药。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何春桃偷鱼，小五中毒。得知这个情况以后，我第一时间就用了正确的药物，至于是什么说给你们听你们也听不懂。” 景书书就是要把在座的都噎死。 这一通解释有理有据，那个跳起来的妇女想不到阿司匹林泡水还有镇静作用，她不敢再妄言，知道景书书欺负自己不懂，但景书书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至于骗她吧。景书书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都没学过医吧？阿司匹林镇痛还差不多，镇静作用实在差了点。 队长说：“大家也不要太不信任景书书同志，那件事情我前后经历过的。当查明病因以后，景书书的确第一时间就给小五用对了药，后来小五的病再也没犯过。景书书抓了偷鱼贼，保护了三个生产大队的公共禁区，其实是立了功，我那时候想过要给她表彰，不过被她本人拒绝了。这件事情传出去，对咱们生产大队来讲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所以我们就内部处理收回了队伍好家庭等荣誉。景书书不仅是个好医生，还非常谦虚。” 原来还有这事！有表彰都不要，活雷锋啊！记分员小刘一直没说话，这时候他拼命点头，景书书他今天第一次见，她大方大度，谦虚谨慎，和队长说的一模一样。 “大家都知道，队里在建知青点，以后可能会派景书书一起去学习，到时候她的资质也就不是问题了。” 还是有妇女不服气：“队长，她他没有证书，是不是应该先考核下，直接就上任卫生员。有点儿太……” 陈杏站了起来，“队长这件事情希望你听取广大妇女同胞们的意见。现在做的决定可能会……一个来历也不太明确的女同志，直接上任卫生员有点轻率。所以我建议呀，还是让她先当农民，实实在在的感受一下咱们戚家村的劳动和生活氛围，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咱们妇女代表大会和生产大队一起商量研究研究，对她进行一个简单的考核以后再上任。就算是要当医生也应该对村里有所了解，对我们的饮食啊，生活习惯，容易出现的病症有所了解。队长您说是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景书书对陈杏另眼相看，这个人很懂得纵观大局运筹帷幄，两边不伤和气的说话方式，有点儿狡猾。 陈杏说的也有理，21世纪当医生，其实是有更严格的资质要求的。别说医生了，就连做药做体外诊断试剂针对不同人群，都有不同的地区性的临床实验。 景书书正捉摸着，怎么解决这眼前的棘手问题，怎么应对陈杏和众妇女铁一般的质疑眼神，机会就来了。 戚老实家的孩子，跑来生产大队，啪的一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旁边跟着的是他的邻居，戚铁牛。 “队长不好了，出大事儿了，戚老实从山上滚下来，被埋在土里了！” 第33章 戚铁牛这一句话, 整个队长办公室里霎时安静下来, 五秒后妇女们的声音又纷纷的熙熙攘攘响起来。 “铁牛你说的啥呀？你把话说清楚啊。” 戚铁牛说：“事关紧急, 他家女人肖云已经去东山了。” 刘记分员：“啥？咱们抗洪完毕，不是一起回来了吗？还去东山干啥？那边随时都有可能塌方！” “就是说啊！谁晓得为啥戚老实没有跟大部队一起回来。这不是村东挑水的女人听见喊声, 不晓得多久才发现呢，听说大半个身子都陷到山里了。” 戚铁牛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在这事情还算说的明白，景书书马上了然，这戚老实还真够不老实的, 都已经团体作战, 打道回府了，他却又偷偷跑回去, 不用说，自是发现了后山有更多的野蘑菇，想要占为己有，就单枪匹马的上了战场。 队长说：“此事紧急，赶紧去救援。” 戚铁牛：“农民都在地里不好叫，所以我才先跑您这儿来了，看看能出多少人。别管男的女的了，人越多越好。” 妇女们又沸腾起来，“他一个人惹的祸凭什么让我们去救援？” “对呀, 对呀, 今天早上赚工分跑的倒是快, 也没通知我们街坊邻居。” 早上只招十五个人, 不少人错过了机会，这下听说去的人遭了殃，倒吸一口冷气，再听戚铁牛一解释，原来他是自己擅自去后山糟的殃，那就是活该了。 陈杏：“哎呀，别这样说了，都是邻居。” 今天早上没排到号没领到两工分的家庭就不服气了，早上跑快点还能赚2工分，“现在这是他自找的，给大家添麻烦。” 队长：“现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景书书，你说咋办？” 队长一有突发情况就第一个先乱阵脚，景书书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铁牛大哥，您再去看看，早上挖过沙子的兄弟里有没有还没去地里的？赶紧把他们找回来，后山很大，塌下来土量肯定比早上拦住河道的要多得多，需要的人数也更多，他们如果还没去地里就赶快叫回来吧，各位姐姐们，人命关天，咱不能见死不救。” 陈杏：“对，救人要紧，姐妹们，咱快去，谁说咱妇女不行的？这次咱去顶个半边天，让男人们心服口服。” 景书书听过女性能顶半边天，她一直觉得这句口号有问题，就这么一句话，把所有男人都划分到自己对立面去了，真正的平等，就是没有这个话题，不过，男女的性别差异是始终存在的，这终究是个不可能不产生的话题。 景书书活了九百多年，在修仙界，没人提起这个话题。男性有男性修习的法术，女性有女性擅长的法术，捉起魑魅魍魉，都一样厉害。修仙之人，没有后代，不用考虑继承和沿袭的问题，自然也没有重男轻女。 倒是穿梭了几个世界，各个世界都有男女差异的话题，这让景书书颇为感慨。尤其是凭借战斗力生存的ABO世界，女A战斗力再强，还是打不过男A。 得仙道还是要心灵纯净，少了解下外面的世界，还好得道的早，要是晚个几十年，心思复杂了，还不晓得能不能得道成仙呢。 小明的爷爷活了一百多岁，猜猜为什么？ 戚老实的情况的确很紧急。妇女们不仅带了铁锨，还有人机智的带了木板。当人们赶到那塌方山头的时候，戚老实被埋的只剩下一个头了。 这让景书书不禁想起那些在沙滩度假的人，把自己只埋得剩一个头的恶趣味。 戚老实的老婆肖云哭声震天响，远远的就听见他在喊：“你这个没命的鬼，早上扣了工分下午连命都搭上去了，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人啊，”一边哭喊着一边用手刨着红土，等救援的人们赶到的时候，肖云不仅两个眼睛肿了，指甲缝里手纹里全都是深深的泥土。 看着可怜。 戚老实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没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啊，仅仅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肖云白头发都冒出来了几根，他们上有一个行动不能自如的老人，下有三个孩子，这戚老实要是真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还好救援队赶到了，她兴许是哭的太用力，又兴许是手底下太用力，看到十几个人来救援的时候，心下一松瞬时就晕了过去。景书书想起早上她嚣张跋扈的神情，跟现在真是判若两人。 妇女们扶着她，拍拍背灌点水，肖云悠悠醒转：“快救救我们家老实啊！” 妇女们虽然力气不如男生，但想出来的办法比较多。他们先把木头扎成围栏，再找男人把围栏牢牢的固定在戚老实上方，以避免红土再次掉下来彻底把戚老实给埋的没影儿了。 木头栅栏固定住以后，妇女们喊男人们开挖。塌方的面积很大，这么挖是挖不完的。只能先做成人形围栏，绕着戚老实一圈。铁锨是用不上了，只能用手，大家一起围着他刨土。 远远望去，说是在救援，还不如说像是在进行某种活动或仪式，场面十分好笑，然而在场的人都笑不出来，戚老实是因个人私利悄悄爬上山的，但被压的也是真心惨，大家再晚来一步，他小命就没了。纵使是几个男人再加上十几个妇女一起挖，因被埋的深度非常深，所以一时半会挖不出来，他本人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估计呼救了很久才遇到路过的人，元气也消耗了一大半，这荒山野岭的，估计心里也绝望了。 戚老实脸像灌了水一样，肿的厉害。因为埋得太深，时间又有点久，戚老实出来的时候，下半身已经一动不能动了。半个小时，终于把戚老实从泥沙里掏了出来，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嘴里还能发声：“我这不会是要瘫痪了吧？” 不少妇女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算是他贪了小便宜吃了大亏，也忍不住在一边抹泪。看着一个熟人就这么多瘫痪的话，多少还是不忍心的呀。 肖云扑到戚老实身边，对着他的身体又打又掐：“当家的，你咋了，你咋不动了，你给我动起来啊！” “队长，这可咋整啊？这人不会半身不遂了吧？” 景书书想，又到我开工的时间了，这回不是捉鬼，而是救人。 “队长我来吧。”景书书站了出来。 刚才的妇女大会上，大家明明统一了意见。景书书要上岗当卫生员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和考核。可是这眼下情况紧急，难不成不让她上？妇女们互相看看。 何春桃的好姐妹说：“队长，景书书不是卫生员，还没考核呢，还是叫卫生员来吧。” “是啊是啊！队长！” 刚才的一顿抗议不能没有效果啊！不少人还是恨景书书不下地就当卫生员呢，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 肖云本来哭得都快晕过去了，听到反对声音马上站了起来：“刚才谁说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卫生员，我家男人死了我跟你没完！” 肖云一激动，何春桃小姐妹不敢再造次，吓得躲到了陈杏后面。 “景书书，快救救我家老实啊！你不是医生吗？他怎么就不动了呢？不会真要死吧！呜呜呜我的天啊！我的老天爷啊！” 在场的男人们都经历过早上肖云和景书书的抬杠事件，知道肖云把景书书当仇敌，想不到仅是一天之间，变化如此之巨大，作为看客也是感慨万千。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陈杏：“救人要紧，景书书同志，你上！” 队长：“人命关天，头等大事，还考虑什么资质考核！景书书同志……” 景书书明白，这忙她该帮，出于人义（虽然她是仙，也有仙道嘛！），出自本心，但，想要在这七零年代混下去，景书书瞅了眼戚老实，应该是长期没动弹导致的临时性麻痹，不会死也不会摊，安全。 该动用演技了。 景书书泪眼婆娑，看着肖云：“姐姐，我这要是治坏了，可咋整啊！” 肖云拉住景书书的手：“景书书，你放心，抓紧治，只要你把他命捡回来，你就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啊！” 陈杏：“景书书，你还担心什么，我和大队长都同意了。” 景书书：“这情况实在棘手，市里的卫生员估计也难办。” 看到景书书踟躇，肖云又开始哭天抢地：“恩人呐，你还思考什么，快救人啊！” 大队长特别能理解，眼下这情况，虽然救人第一位，但景书书实际得不到一点好处，肖云现在喊恩人，要真救好了，就她那脾气，估计马上改口都有可能，其他妇女就更别提了，就算救好了，他们依然要为难景书书，看不得人家不下地就进卫生所。 陈杏也是聪明人，看景书书一直没动手，再看戚老实确实命悬一线，终于开口：“要不，今天就当是景书书的考核，只要她救活了戚老实，咱妇女委员会和生产大队一起给她搬上岗证书。大家举手表决下？” 陈杏把手举了起来，几个妇女也跟着举手，还有四五个人犹豫了下，肖云马上哭喊：“你们这是见死不救啊！”稀稀拉拉的，剩下的几个也举手了，最后一个是何春桃的小姐妹，看大家都举起了手，就剩她一个，所有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终于顶不住压力，闭上眼睛，把手举高。 正中下怀，景书书想：成，妇女委员会全票通过，开始考（走过场）核。 第34章 景书书蹲下来, 仔细检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戚老实, 一边检查一边解释：“手脚麻痹的发生原因很多。戚大哥看起来是因为被埋了太久, 实际上……”景书书抬起他的脖子，翻看了一下, “戚大哥其实有中风。” 肖云默默低下头，不说话了，戚老实有中风的事情，她还没跟别人说过，怕别人知道了, 不给他算完整劳动力, 戚老实上有老下有小，工分要是少了, 真心伤不起。平时她都偷偷叫隔壁村的蒙古大夫给开的药，不敢去卫生所。 眼下这命都快没了，中风的事情，是藏不住了。 “阳气者，烦劳则张。”景书书说：“戚大哥平日操持过度，形神失养，水亏于下，火旺于上，这是内风, 症状不轻, 时间应该有一段了。” 景书书一顿舞文弄墨, 听的周围农民一愣一愣的。 肖云听到最后一句, 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一直强撑着，苦累都不说，全是为了这个家。” 其实村里好多家都半斤八两，全家指望一个男人的工分，有些妇女还在奶孩子，想想娃只能喝个清米粥，不禁产生了同理心，跟着一起流泪。 “景大夫，我家老实还有救吗？听说中风，很容易就晕过去，人就没了，你看他都好久没有动了，呜呜呜。” 景书书：“姐姐别急，”景书书检查完毕，把戚老实原样放回地面上，戚老实还挺给力的，晕了这么长时间，景书书掏出绿书包里的一个盒子，全是针。 “镇肝熄风、滋阴潜阳。”景书书依序插针，“治中风要治经络，手阙阴、督脉、足太阴经穴为主要穴位。根据戚大哥的病因，再加上太冲、太溪，”景书书又换了一根三棱针，点刺出血。有些女人们见不得血，纷纷回头不敢看。 然而见血以后，戚老实突然就动了，坐了起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肖云赶紧跑过来，抱住了自己男人：“老实，你醒了！” 人群中开始了各式各样的讨论。 “看来这景书书真的不一般啊！” “她刚才文绉绉说了一大段，我都没听懂，但戚老实这是好了？” “对，不仅治好了，还查出了病因。” “我也明白了一点，戚老实手脚不听使唤，不只是因为在下面压太久，还因为他有老病。” “景书书刚才是对症下药，哦不对，对症下针，找到关键点，一下就治好了。” 戚老实刚才只是不能动，这下醒了，四肢百骸只觉得通体舒畅仿佛重获新生，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摸了把泪水。 “景书书，谢谢你。” 肖云也一起握住景书书的手：“恩人，今天你起死回生救了我家男人，大家都看到了，以后谁敢再说你没证就上岗，我肖云第一个不同意！” 肖云在景书书这里姿态低，那是因为她早上吃瘪下午受惠，但论她平时嚣张跋扈的脾气，戚家村的女人们大部分都是怕她的，有肖云给景书书背书，起码妇女委员会不会有意见了。 第二天，景书书如愿以偿，拿着盖有妇女大会章和第一生产大队章的资格证书加介绍信，在大队长的带领下，走进了卫生所。 第一生产大队农场建立于1955年，十年后，也就是1965年，队里才建了卫生所，卫生员始终处于缺乏状态，第一批来支援的知青，已经彻底变成了戚家村人，他们和戚家村人结婚生子，稍微懂一些医疗知识的，有五个人，他们仅经过简单的培训，懂得基本的医疗常识，了解戚家村人容易得的疾病，知道该采购哪些常用药，但是比起卫生所微薄的工资，他们选择下地干活赚工分。 所以有时候，市里的卫生员会不定期过来协助，次数很少，小五那次，市里的卫生员专门跑了一趟。 景书书是第一个选择只拿工资，不要工分的卫生员。一来，女性干活一天只赚0.5个工分，不仅不划算，还会浪费掉她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二来，景书书到了卫生所以后更加坚定的自己的想法，她要把卫生所搞起来。 所谓卫生所，连个招牌都没有，一个围着铁栏杆的院子正中心，一间大大的仓库，队长说：“这是以前打仗的时候，苏联人留下的，”景书书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个大型车间。 进入“车间”倒是能明显的看出医院的感觉，浓重的消毒水弥漫着，眼前划分了很明显的功能区。 一排座椅，尽头一张办公桌，这是门诊区域。 再往后，是一排书柜，里面放着的不是书，而是一排排的瓷缸子，带盖的那种，瓷缸子上面贴了标签，这就是不同的药品柜了。七十年代，很多国产药品还没有包装，都是用玻璃罐子运输的，医生开药的时候，给装到纸袋子里，纸袋子上印着字，医生往上面写上用法用量。景书书仔细看了下硝酸甘油、呋塞米、倍他司汀、酚妥拉明、去甲肾上腺注射液、去乙酰毛花苷、地芬妮多片、维生素K3等，名字倒是齐全，掀开盖子，多半数量见底，还有几罐干脆就是空罐子。只有去痛片和安乃近数量很多，分别有满满两罐，看来这卫生所的医生，开的多的也只能是这两种药。 墙上贴的是，常见针灸穴位表，常见病的中成药使用方法，还有预防痢疾勤洗手，做好粪便管理等宣传标语，都是手写的，看着年代也不新，景书书仔细看，还有很多错别字。 药品柜子后面，有几个简陋的铁床，床单被褥也是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无人打理所致。这块应该就是住院区域，病床边上还有吊针架，看来平时也会有人来打吊针。 医生都没几个，药物也短缺，景书书问大病如何治疗，大队长回答：“开介绍信，去公社医院。” 公社医院的卫生条件肯定比这里好，但也肯定免不了缺东少西，这个时候医疗水平并不发达，很多病不能确诊，农民更没时间舟车劳顿，景书书叹了口气。可想而知，生活疾苦。 第一天上班，景书书成了最早到的，跟着大队长全部查看一圈，另外几个兼职卫生员才姗姗来迟。 “大家好，非常荣幸加入这个大家庭。” 令景书书没想到的是，她的新同事们似乎不太欢迎她，“你就是那个无证上岗，走后门来的赤脚医生？” 第35章 真的, 太直接了, 景书书觉得, 自己来这个世界以后，遇到的人都太直接了, 尤其是喷子。 21世纪有很多网络喷子，但那是仗着隔着千里网线摸不着才喷，景书书见到的都是一见面直接就喷，也不管日后是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 这让景书书有点改变主意了，日后她要壮大这这个卫生所, 情商这么低的的人, 她不想要。 不过人员太少也不行，不如就从现在开始观察, 择优录取。 卫生员一共来了五个人，两男三女，皮肤一个比一个黑，和他们喜欢下地不喜欢看病有直接的关系。 刚说话的，是一个女卫生员，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跟景书书一般年纪，景书书开了脑内，叫出了小噪：“这几个人什么来头, 你八卦一下。” “景书书, 我跟你讲我快憋死了, 为什么昨天你不叫我出来！我还正想跟你说戚老实的病, 妇女大会的八卦……” 景书书震声：“现在我让你干什么呢？” 景书书昨天都关着小噪，她觉得干了一天活好累，还又是看病又是救援的，小噪要是放出来，吵吵一下，她真不想活了，所以她就把小噪锁了起来，小噪憋闷了一天，终于自由飞出来，当然免不了先把憋着的话讲出来，景书书哪有时间听，她可以脑内，但不能让时间停止啊！小噪说太多没用的浪费时间，别人会觉得景书书傻站着是个呆子吧。 景书书捋了捋头发，她今天扎了个小辫，发量不多又不够长，看上去像个小姑娘。刚才当面开怼的小姑娘也扎的麻花辫，那发量真惊人，像是刚出锅的天津大麻花，营养不良的时代，她的头发却黑亮的惊人。 再加上，那女孩声音洪亮，气势上确实压了景书书一大头，一上来就叫板，还真是个暴脾气。 小噪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场景不是闲话昨天发生的种种的时候。 “景书书，这个人我知道，五年前来的知青，嫁了谁来着，我忘了，不过她家不远，就住在卫生所半里地的地方。年纪跟你差不多，娃都有两个了。” “她医术怎么样？” “跟其他人一样，公社卫生院培训过的，有证书，看感冒什么的没出过什么茬子，平时还能给人扎扎针，其他的，卫生所我来的少，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估计，四个年轻人的水平都差不多，那个年纪大点的你看到了吗？那是戚家村的老医生也是卫生所所长。” “郝美丽，你怎么说话呢？对待同志啊，要像春天般温暖，尤其是对待新同志。”说话的就是卫生所所长。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全白了，身形瘦削，胳膊上的肉却看着挺结实。这卫生所从上到下还真没一个专职当医生的，全都是土地里滚出来的。 “景书书同志你好，我代表我们卫生所诚挚的欢迎您。我们卫生所吧，和那些大地方的卫生所不太一样，咱卫生员都是兼职的，平时背着药箱就下地干活了，我们应对的情况也是比较常见的，地里面谁摔伤了进行一个急救，或者哪家生病了，我们背着箱子跑一趟，可能跟你以前接触和认识的医生不太一样，实际上我们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医生，我们都是穷农民，干的是农民的活，赚的农民的工分。”一个热心的小伙伴跟景书书详细解释。 “我们卫生所，还有我们这些卫生员，能吃饱肚子，全靠着第一生产大队队员，公社社员们，领导们，对我们的信任。才叫我们一声卫生员。说实话你能过来，我们特别开心，其实我们一直啊，也在等待一个专职的卫生员。我们都要以为这事儿要等到明年了，明年知青来的时候才有希望，没想到您提前出现了，这就是给我们的一个大惊喜。”所长补充。 队长放心的笑笑，“所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的把景书书交给你们了，从今天起她就是所里的专职卫生员了。” 所长先伸出了手来，准备鼓掌：“让我们一起热烈欢迎景书书同志。” 五个人的掌声稀稀拉拉的，一丝丝不情愿，一丝丝无感，一丝丝排斥，一丝丝淡然。景书书从里面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感觉。 大队长：“行，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去队里忙了，景书书你好好努力。” “交给我吧，大队长，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生产大队和人民对我的信任。” 所长说：“景书书，今天就带着你大致了解一下这里吧，以后这就是你工作和学习的地方，我们其他卫生员的主要战场还是在地里。” 所长又带着景书书把这个仓库一样的卫生所转了一遍，一边转，一边向景书书逐一介绍，和景书书刚才自己看的也差不多。唯一景书书不知道的是，抽屉里面的册子，除了要给农民做病历记录，还要定期跟公社医院汇报，如果发生疫情要做好备案工作。最重要的一点是，还要上报财政情况，缺药情况，农民看病是免费医疗，所有钱都是从公社出的，公社还要跟上级请示，无论是要钱，还是要药，这块的工作，所长做的很好。 “其实关于划分科室这块儿，咱们卫生所没有明确的分工。不过情况你也看到了，主要就是内科，条件确实有些简陋。” 景书书暗忖这里哪里是简陋二字能形容的呀！作为一个卫生所，照顾着全生产大队人的健康状况，别说什么口腔科、外科，连个妇科都没有，这水平太差了。 景书书作为一个修仙的，对医术其实不是特别精通，但跟眼前这些卫生员相比，那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再加上她还去过未来世界，知道日后医学会发展到如何高度。人们根本无需担心身上哪里会有疾病，反正一切都可以用更优秀的人工智能来代替。 景书书一边想着，一边又看看眼前的一切。怪不得主xi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呢，真是太英明了。 所长说：“郝美丽对针灸方面有点经验，听说你的中医知识也不错。有空你们俩可以多讨教讨教。其他几个卫生员你别看年轻，其实也去公社医院学习过的，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疾病的识别、紧急程度的判断还是有一定心得的，希望你也能多跟他们学习学习。” 景书书又跟他们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男人们虽然很客气，但话里话外景书书也听得出，他们希望景书书尽快参加考核。 “如果没有证做医生，怎么都说不通，妇女大会那算啥呀？顶多就是个入职证明，咱们还是需要一个资质证明的，希望你好好努力。哦，对了，就算没有资质证明，你也不要气馁，毕竟咱们卫生所还是有很多活可以干的，比如说这卫生所的卫生问题。” 这话一出，旁边人也嘻嘻哈哈的，看来所有人都不太能看得上景书书。大概绕着所卫生所一圈逛下来，所长不知道从哪儿来找出一个照相机。 “这是我跟公社要的。咱们一起拍张大合影吧，景书书同志你站最中间。” 景书书看见照相机的时候，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漠然，更多的是有点懵。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种东西。而且作为修仙之人照相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所长说要拍一张大合照，让她顿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集体荣誉感，仿佛她是真正的入职了，这些人就是她未来的伙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以南丁格尔誓言为原则，肩并肩真正的站在救死扶伤的第一线。 所长把照相机摆在院子里的木桶上，按了快门，他赶紧跑到了景书书身边，“3、2、1.”快门咔的一声响了。 “也不知道拍好没有，但是不能给公社浪费胶卷，这卷胶卷拍完了，公社会替我们洗出来的。改天我上公社述职的时候，正好把相机还给他们。” 一切一切很麻烦，但是很淳朴。拍完照片，几个卫生员准备去地里了。景书书想，改变别人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路漫漫其修远兮。 这时候，却见卫生所门外，站着个女人走来走去，景书书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肖云。 郝美丽看见肖云，大喊：“肖云，大上午的，你不去干活，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这个郝美丽，果真是口不择言。小噪活着的时候，是不是跟她一样啊！ 肖云从大门里进来，看到景书书就露出了笑脸，“哟，今天卫生员都在哪？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我来找景大夫的，想让他给我汉子开点药。” 自从戚老实捡回一条命，肖云就决定了以后再不去找隔壁村的蒙古大夫，就找景书书，景书书能救他的命，自然也能治好他的病。 “那个啊，我都听说了，肖云，你家戚老实得的是中风吧？我跟你说中风，在卫生所看不行，我们小诊所治不了，怎么能拖这么久呢？你把戚老实叫来，或者咱们现在就上你家去，我看看他的情况，我给你下单子，你们跑公社去。” 肖云：“郝美丽，你开什么玩笑呢？我要是有那时间跑一趟公社的，我为什么不去多赚一个工分呢？再说啦，我家连个车都没有，你让我驮着病人怎么过去啊？” 郝美丽：“你这个人奇怪，生了病了当然得治！难道你就这样拖着？” 所长：“行了行了，别吵了。肖云啊，你也别太犟，有时候得病是不能拖，这年头得中风的人不少，公社有药。再说了你去公社看。万一公社没药还可以跟市里的大医院调药呢。总之啊，你不要太担心。” 肖云长长叹了一口气：“景大夫，我不听他们的，我就听你的，昨天你也看了我家老实的情况了，你给我开点药呗。”肖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单子，“他平时吃的是这些药。” 郝美丽一把就抢过了肖云的单子：“啊，肖云你这是在干啥呢？这都从哪弄的药呀？我跟你说这些来历不明的药，是假药，千万不能乱吃啊。” 肖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吼：“郝美丽，你给我闭嘴。从头到尾我跟你说过一句话吗？怎么啦？你在那边瞎嚷嚷什么呢？我问的是景大夫，我问你了吗？” 这上班第一天跟同事斗嘴，又被患者挑拨离间，景书书可不想产生那么大的矛盾，“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景书书决定出来搞大局。 “所长，我知道你的好意，你希望人家去公社治病，但眼下不是没有办法吗？每一天上工都是一天的工分。戚老实家上有老下有小，连看个病都不能自己亲自前来，这不到万不得已，他能跑公社去吗？” “郝美丽，还有你们其他社员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这边治不了就推到公社去，所以我们卫生所一直是这样，一直只能看看头痛脑热感冒，你们作为卫生员是希望卫生所好，还是希望别人说卫生员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 “你们是希望大家的病尽快好，还是就愿意这样，一直破落下去让人瞧不起，说起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大家都宁可病入膏肓也不来？” 有人小声说：“没这么夸张吧，别上升高度啊！” “好，我不上升高度，退一万步，我们从戚老实的病出发，他得的是中风，那我考考你们，中风的病因，病程，用药你们来说说。为什么我们不能治要去公社治？” “郝美丽，你先说！” 郝美丽左右看看，她是学中医的，不过成绩不好，基本概念记得，要说个有头有尾还是有点难。 “这个，中风，就是缺血，会出现肢体无力，脑梗塞……” 郝美丽继续思考，嘴里说不出话。 景书书说：“不尽然，中风也有分类，最简单的，分成缺血性和出血性，谁来说说，有什么区别？” “景书书，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吗？我们就算搞清楚，也没有办法治！” “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怪不得你们不敢自称卫生员！” 卫生员们一个个不说话了。 景书书：“戚老实得的是缺血性脑卒中，多半是气血逆乱，脑脉痹阻所致，昨天在山上被泥沙压下来，肢体麻木，今天还要去干农活，他的病因就是太累。好在戚老实还没有引发并发症，肖云姐姐，这点你回去好好注意，既然工分必须要赚，那他回家后的家事你就要多分担一些，让他好好休息。” 肖云点点头：“放心，家事我全包的。” 景书书：“你也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戚老实大哥昨天回家后，有没有出现呕吐？” 肖云：“没，不过他精神不太好。” “中风发作是没有那么容易恢复。戚大哥应该还不是重症，之前你吃了太多药，反而对身体不好。从病因上看，通过生活和饮食的调节，能有大的改善。你回去把大蒜捣碎，覆盖在他牙龈上，每天敷一遍，另外蔬菜做之前都先熬汤，每天早中晚各喝三碗再开始吃饭。如果有松毛酒，可以每日睡前服一杯。戚老实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的身体就全靠你了。” 一席话说下来，卫生员也听得仔细了。 所长：“郝美丽，景书书说的对不对？”你是学中医的，你说啊！ 郝美丽点点头：“我没见着戚老实，我也不知道。” 景书书：“没见着人你就说治不了，要去公社？” 郝美丽：“……” 景书书：“好了，病情我都分析完了，那你来开药？” 郝美丽：“……阿司匹林？” 景书书：“对，缺血性中风是因为缺血导致细胞代谢异常，中风病人度过急性期以后，可以用一些软化脑血管和改善脑循环的中成药有助于预防复发。” 郝美丽答对以后，如释重负。不得不对景书书另眼相看了，在景书书面前，连所长都像个学员，还好景书书没提问太多，要不然……气氛会突然尴尬。 景书书看了看肖云的药方：“肖云姐，这个方子上的药不要再吃了，我给你开一些副作用少的，你随时观察戚老实大哥，不要让他劳累，每个月来卫生所针灸一次，季节交替的时候，更要保持他情绪稳定。我建议保守治疗，不过我也会同时跟公社申请，万一遇到突发情况，随时外科手术。” 肖云的心算是定下来了。“景大夫，你说的我都听，有你这些医嘱，我这颗心算是放下来了。”肖云还跟叫景书书有空来家里吃饭，谁再说景书书不好，就告诉她，戚家村还没人吵架超得过她。 送走了肖云，几个卫生员特别不好意思。他们突然意识到，景书书就算没有资质也会是一个好医生，而且，景书书想要一个资质，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景书书；“大伙儿这样看着我干啥？崇拜了？咱不搞个人崇拜哈？” 所长：“小景，你真不一般。” “所长过奖了。” “没有，以后我也要多向你学习。” 景书书知道自己搞得定，也轻而易举的搞定了卫生所的人，然而，他们还是忙着下地干活去了，留景书书一个人在这里值班。 景书书望着清冷的卫生所，突然就想起了清泠庙，这荒无人烟的感觉，和一开始的清泠庙好像啊！小噪跳出来。 “景书书，你是不是在想我了呢？” 景书书翻一个白眼，“刚才本仙女搞定所有人的画面你看到了吗？” 小噪：“呜呜呜。” “景书书，你就没有需要我的时候吗？你就说声想我嘛！” “需要你，当然需要你，我现在需要修缮卫生所，你帮我把床单被褥洗了，外面杂草都三四尺高了，全给割掉，你看看这个墙面实在太脏了，卫生所哪能这么不讲究卫生条件呢，从哪儿去找罐油漆比较好？” “景书书，清泠庙破成那样也没见你修啊。” “你这就误会大了，清泠庙是我家，我去的时候和现在已经完全两样了好吗，你看院里面还有杂草吗？后院还种了那么多小白菜呢。清鬼每天给我洗衣，清洁，难道他们的功劳都被你给否认了？明明变化很大的好不好？” 景书书撇嘴：“清泠庙只是不太像个家，那是因为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啊，但是卫生所就不一样了，卫生所地理位置正好在村子的中心处，坐北朝南，风水也好。现在只是门前不够开阔。有人打理，只要改改布局，再清洁一下，保证生意很好，再说了，我修缮卫生所那是为了第一生产大队所有人的健康着想，不是为了一己私利知道吗？当卫生员是没有好处的。” 小噪不说话了，说起八卦来，她确实能讲个几天几夜，但是要是跟景书书争论起来，她就没赢过一次。景书书意气风发的时候她就不能更加不能去跟景书书理论了，不仅讨不着好，说不定景书书一个不开心，直接又把她锁起来，她连出来蹦跶的机会都没有了，还不如就顺着景书书的意思帮帮她，说不定还能捞着点什么好呢。 等景书书开心了，她想八卦什么就可劲儿一次性八卦个爽。 小噪最善于自我排解，阿Q精神！ 景书书开始分配任务：“首先，小噪，这件事情我还是需要清鬼来给我当劳动力的，只不过清鬼住在清泠庙，平时出不来，所以我们需要把需要清洁的东西带回去，比如说眼前的床单被罩，你能看到的一切可以清洗的材料，把它们通通打包在一起。”景书书盘算着扔到空间里带回去，清鬼洗干净以后，晾在卫生所的院子里，神不知鬼不觉。 “接下来就是对这个房间的改造啦，房间内部我需要重新画一张设计图，你也知道我的力气全都用在脑力劳动上了，所以体力劳动不行，你要是能想办法找来几个大力士帮我搬搬家具，那自然是极好的啦。” 小噪翻了个白眼，“我上哪儿给你去找男人去了？能听见我说话的唯一一个男人就是戚小白了。要不我把戚小白叫过来？” 景书书马上出声阻止：“行了行了，我欠他够多的了，我可不能再耽误他的时间来给我打工，人家队里的活儿不是忙着呢吗？你看看这些卫生员一个个急不可耐的下地干活，就知道赚工分对农民来说有多重要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耽误人家的时间呢？这事儿你就先试试，万一你真干不动，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景书书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张空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的，过一会儿就画出了一张设计图纸，门诊部，输液区，整个卫生所的区域全部都分得清清楚楚，规划更加合理，功能更加多，景书书把暂时能想到的业务都写了进去，还留出了一块空白区域，以便将来能建立一个手术室。 全部做完景书书收起了纸，推开“仓库”大门。得一寸一寸把草割掉，卫生所从风水上讲哪儿都好，就是院前木头摆的太多，压制了它的繁荣。 景书书这会没有嫌弃木头重了，悄悄运了口仙气儿，给自己加把劲儿。三下五除二就把门口一个像狗窝似的，小木房子给拆了，还把旁边乱放的几个木桶也收了起来，全部都移到了院后面，这时候在看空空的前门，心里就舒坦多了。 景书书四处看看，对自己的改造甚为满意，小噪看到景书书都劳动了，拾起一个铁锨开始除草，“景书书，预期拔草，不如翻地，还能种菜。” 景书书眼前一亮，欣喜万分：“种什么菜，当然要种药啦！”景书书再看这篇长满杂草的空地，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我要把这里作成药园。” 外面搞定，就是里面，卫生所的改造图纸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动工，不过啊，到底去哪里找点白色的油漆好呢？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来来回回计算计划了一天，景书书把院门锁了，小噪打包好的被褥床单放进空间，然后走出卫生所，再锁一次门，大摇大摆的沿着街，走回清泠庙。 现在景书书是有身份的人了，是正经的戚家村人，而且是卫生员，不是吃干饭的，也不用担心受怕，走在街上，腰板也直。路上，景书书碰到好几个昨天一起参与救援的农民跟她打招呼，都是善意的眼神。 “丫头，你回清泠庙住啊！” “对。” “住那里，晚上有奇怪的声音嘛？” “没有啊，哥，你说啥呢！别吓我啊！” “我是怕有阿飘。” “哥，你说啥呢！别讲这些迷信话，小心别人听见举报你啊！而且我还是个小姑娘，你吓我干啥呢。”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自己小心点啊！” “谢谢你的好意了，我晚上会多加一道锁的，不怕鬼敲门，就怕人怀鬼胎。” “哎哟，你个小姑娘，机灵得很呐。” 景书书心情大好，哼着歌就进了清泠庙，再把床单被褥从空间里掏出来，随手抓了几个清鬼干活。后院够大，不一会儿，水盆就泡满了，旁边还堆了一堆，景书书又从空间搞出几代洗衣液，给清鬼们演示了一下操作方法，让他们省着点用。 小噪：“山里有皂角！” 景书书：“你有空去给我摘点。” 小噪：“当我没说过。” “不，你说过了。我可以回放你说过的话，你要听吗？” “明天我去后山看看。” 铛铛铛。 小噪兴奋的说：“肯定是戚小白，我去开门。” 果然是戚小白，他带了一叠书来：“景书书同志，恭喜你顺利入职，昨天没有第一时间来，今天希望还不算晚，这个是礼物。” 景书书低头看：一本《药物手册》、《中hua人民共和国药典》、《建国后医学科学论文集》。 都是大红的封面，经历了些年头颜色不是很鲜艳，原主人应该翻过很多遍吧，边边角角都磨损的很严重。 戚小白不好意思的说：“这些也许你会用得上吧。不要嫌弃它们有点旧。” 景书书：“不会，我怎么会嫌弃，这个真是大礼啊！”景书书确实很想看，她的医学知识很乱，不太符合时代，但愿这些书能让她接点地气，回归七十年代医疗水平。 戚小白：“书有点老，里面很多内容可能过时了，不过还是可以作参考。” 戚小白这语气，莫非他也懂医术？然而，似乎不太想讲的样子，景书书很会察言观色，不问了。她本来答应教戚小白学英文来着，还没搞清楚英语书怎么买。 戚小白已经转移了话题：“今天想吃啥？” 戚小白胳膊袖子一撸就准备下厨了，清鬼已经很有眼色了，去后院，择菜的择菜，砍好的柴也全都带了进来。景书书给种子念了咒，几天就收获一茬，好在这块地很小，也没人来，景书书种了上海青，小白菜，卷心菜，种子都是为了应对末世存在空间里的，想不到这里也派得上用场。 戚小白从来没有对这些提出过质疑。 因为景书书说过自己是仙女，戚小白有一对阴阳眼，他能见清鬼和闲言碎语鬼这件事情，已经让他对灵异事件的信任度达到一定的程度了，所以，他不怀疑景书书说的任何话，也不会好奇景书书身边发生的一切，除了把她当成媳妇，当成自己人以外，他对景书书只有完全的放心和信任。 景书书指使小鬼干活，他也就顺其自然的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情了。戚小白很聪明，属于他不该问的，他绝对不会开口询问，但是该问的，他也不会含糊，一切准则都是，他把景书书当成自己人。 “院子里晾这么多床单是干什么？”戚小白看看后院，清鬼已经把衣服洗的差不多了，景书书本来没打算晾的，她打算拿去卫生所晾。 “呃，清鬼干活已经干出程序了，直接就按平时的操作晾好了。”小噪嘻嘻笑，“这些都是卫生所的，拿回来洗。本来不晾的，等会我们带回卫生所晾。” 景书书：“要不就晾在这里吧，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哦对，卫生所的卫生还没搞完。” “什么卫生？你们要修缮卫生所吗？”戚小白总是一下就听到关键环节。 小噪：“对呀，景书书要大修卫生所，图纸都搞好了，杂草我翻了一天，累死我了，终于翻完了，挡风水的东西都收掉了，等刷好油漆，我们就可以重新归置归置开张了，嘻嘻，到时候我又有个新地方玩了！” “刷油漆？你们有油漆？” “嗯，这的确是我目前遇到的难题。” 景书书不知道哪里有油漆，“可以去供销社买吗？”她来之前储备了很多东西，应对末世十五年的量都够的，可是，她没有油漆啊！谁会想到，她没去成末世，反而要来七零搞基建！ 戚小白摇摇头：“供销社没有油漆的。” “那，我们去哪里可以买到呢？”景书书有钱，所以她遇到事情第一想到的就是去哪里买。就算没有这里的钱，她也可以拿自己的东西去跟人换，再不济她还是有本事的，上次去国营饭店，不就赚到了一笔吗？ 管你什么粮票、布票、肉票或者是油漆票，反正景书书都能搞定。 不过，农民可不是这种思路，农民遇到事情，第一件想到并不是金钱交易。农民多半讲个人情，这东西谁家有就去跟谁家要点，不值钱的东西，借个人情账，改日再还，值钱的东西，就拿另外一些值钱的东西去交换。 戚小白，缓缓地说：“总觉得你暴发户家的闺女，财大气粗的样子。不过在戚家村，你可以稍稍收敛一点点。咱们村大家都很穷，遇到口气大的，他们会计较。” 景书书知道这是戚小白对她礼貌的提醒，是为她好，于是点了点头，“那我去哪里能搞到油漆呢？” 戚小白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你看到街上的标语了吗？” 景书书回忆，“看到了。”满街都有白底红字，或者红底白字的标语：“念念不忘阶级斗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还有景书书最怕的一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对哦，那个是谁写的？公社？生产大队？” 戚小白：“都不是，是我三哥写的。” 景书书：“？三哥？” 戚小白点头，额前一缕鬓发轻轻的随着荡漾，好看极了：“我堂哥，戚小杨，全村的标语都是他写的，可以直接跟他要油漆。吃好饭我就给你要去。” 听到有人有，景书书一下子就开心了，“我还以为这东西很难找呢，没想到你这里就有，哦对了，我需要带点什么呢？” 戚小白：“都是堂哥了，要点油漆不算啥。” 景书书不同意：“那可不行，卫生所挺大的，我要那么多，不能白拿。” 戚小白拗不过：“好吧，那你后院的菜收一收，背一筐过去。” 戚小白已经习惯了，今天看到有菜，今天收完，明天它们又长出来的情景了。 景书书：“好。清鬼，来。” 景书书把蔬菜装了两大筐，全院的都收完了。“院子容量也就这么大了。” “够了。”戚小白背起一筐，又要帮景书书拿：“虽然我三哥家有自留地，但也只是一年两收，突然见到这么多新鲜的，他们肯定喜欢，如果他们问，你就说你后院种的，反正他们也不回来清泠庙看。不过，他们多半也不会问的。” 等等，戚小白背着东西，又帮忙拎，还很自然的带景书书去找他三哥，景书书怎么感觉，这真是像对待自己媳妇儿一样自然的呢？景书书咳咳两声：“这么晚了，我们去你三哥家，是不是不太好？” “就得现在去，白天他不在家，也不一定油漆在，等会要到了，我们直接搬去卫生所，筐都不白拿，来回都用得上。”戚小白说着话，脚步一步也不停下，景书书觉得，怎么看怎么自然，好像一切只要听戚小白的安排就好了，自己什么也不用操心。 天色渐渐的由灰色变为黑色，晚霞的红渐渐完全消失不见，戚家村的山路纵横交错，路也跟着天一起变色，袅袅的炊烟伴随着饭菜香味飘在空中，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片烟火气中。人，平凡而普通的人类，需要吃喝拉撒的人类，把冰冷的世界带出了生机。 景书书就这么跟着戚小白走，她有一瞬间觉得，要是时间能多停留一会儿就好了，不知怎么的，这一刻自己的心，特别的静，就跟修仙时一样静，但这两种静却截然不同，此刻的静比以往的有新鲜感。 戚小白突然停了下来：“奇怪，怎么又走到这里了。” 发懵的景书书被戚小白的声音拉回现实：“怎么了？” “刚才走过这里了，三哥家不远，不至于走这么久都走不到啊。” 景书书左右看看，低头闭上眼睛，静静感应，似乎…… “咱们再走走？你确定没有认错路？” “不可能啊，我三哥家我记得很清楚啊，上个月我还去给他送过东西呢。”戚小白满脸的疑问，在他看来这太奇怪的，戚家村别说是亲戚家了，就连非亲非故的人家，谁不知道谁家住哪里呢？戚家村又不大。 景书书：“怎么走，这边？”这次景书书回神了。 “对，后面应该右转就到了。”景书书走在前面，按照戚小白的指示走，然而，这一次，连景书书也迷路了！ “刚才的确走的是这里？” “对，我们又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不希望我们去你三哥家。” “什么？什么人？” “不对，准确说，不是人，是鬼。你听过迷路鬼吗？” 第36章 “迷路鬼？那是什么？” 突然跳出的小噪：“我知道我知道, 迷路鬼专门让人迷路。” 景书书：“小噪 ,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噪：“我跟你们一起出来的啊, 不过刚才你俩气氛太好了，我实在不忍心出来当电灯泡。”小噪一边说一边捂脸, 好像是看到什么让人羞羞的场景。 景书书无语，正好对上了戚小白微笑的目光，戚小白好像觉得小噪说的很对？ “小噪，你看见迷路鬼了吗？”戚小白问。 小噪摇摇头，戚小白不解：“我也没看到, 看来迷路鬼是高级鬼。” “这种耍小聪明的一级小鬼, 她要是不想让你们看见，太容易了。何况, 一级鬼最容易□□控了。” 戚小白：“书书，你的意思是，有人操控迷路鬼，是想让我们迷路？” 小噪：“什么？一级小鬼在逗姐玩？” 小噪，你还能抓一丁点重点吗？景书书翻个白眼：“一级小鬼，你俩应该能看见，现在连我都看不见，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如此反问，小噪自是反应不过来, 戚小白马上get：“明白了, 操控迷路鬼的人, 还能隐藏它, 这个人，有点厉害啊。” 小噪：“这么说，有人搞我们？会是谁呢？” 景书书：“仔细想想，谁是我的仇家？挡着我办事，一定是因为我动了她的蛋糕。” 小噪：“仇家？会是谁？景书书你惹的人可不少！何春桃王爱菊，李宏光他妈，还有戚老实？肖云？不可能吧，你明明是给了肖云好处的呀。” 戚小白：“都不可能。” 景书书嘴角轻轻一抽，“反正不是个精明的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果然是一刻都不能等啊。” 戚小白：“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景书书自信：“想来想去，这些天，只有一个人的利益被我给断了。” 小噪：“谁？” 景书书：“你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谁的财路断了？” 小噪撇撇嘴，显然思考了一会，但没有任何的思路：“戚铁牛？不对呀，蘑菇他也有份，戚老实虽然扣了工分，蘑菇也没拿到手，但是意外的被你治了病，卫生所里的卫生员……好像也没什么金钱损失啊。” 戚小白：“我能问问，戚老实大哥被治了病，是怎么回事吗？” 还是戚小白聪明，跟戚小白说话就是轻松。 “昨天我们去抗洪，出发前戚老实的老婆肖云侮辱了救援队，所以戚老实本来是赚工分，其实是白跑一趟，后来景书书发现后山有大片蘑菇，就是今晚你炒的蘑菇，还有美味的蘑菇汤的来源，哦对了，景书书给你也留了一大堆，你看她时时想着你呢。” 景书书：“小噪，讲重点。” 戚小白嘴角含着笑。 “哦哦哦，景书书很大义，发现蘑菇也没私吞，反而无私的告诉了所有人，所以昨天去的人都分到了蘑菇。戚老实除了收了这些蘑菇，还发现了后山有蘑菇，自己偷偷去采，结果被山体滑坡给埋了。” 戚小白第一次听到，惊讶万分。他平时一个人在生产队喂猪，不怎么听别人的八卦，这种事情，他也很少关心。 “后来我们又去救援他。”小躁说的，似乎戚老实的救援她也参与了一样。“被大家挖出来的时候，戚老实全身麻痹了，多亏了景书书，原来他的病根是中风。所以肖云今天就去卫生所找我们景大夫了。哈哈哈，你不知道，肖云昨天的脸色就像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变的那叫一个好看。” 戚小白：“所以，戚老实大哥以前找谁看病的？” 景书书知道戚小白也听出来了。 小噪还是一头懵懂：“听说是个蒙古大夫，肖云以前不想让别人知道戚老实生病，现在倒好了，全村人都知道了，她就光明正大来卫生所看病了。” 戚小白：“那个蒙古大夫，什么来头？” 景书书嗤笑：“显然，他会点操控小鬼的把戏。其实昨天，看了肖云给我的药方，我就感觉到了，一个中风，哪里用的到那么多的药，而且，熬药的水还必须从他那里取，明摆着是要吊着他们。已经被我抓住了，就应该乖乖收起尾巴，想不到，他还这么大摇大摆，是不把本仙女放在眼里了？” 眼前传来一阵风，空气变得有点阴冷。小噪：“来了！”话音刚落景书书已经伸出了手，空中一抓，一只小鬼被扼住了喉咙。 这会戚小白和小噪都看见了，小噪：“这就是迷路鬼？” 戚小白：“我能看到的，应该就是了吧。”戚小白的话随着景书书手上用力而停下，因为他清楚了看见景书书毫不留情的把手上的迷路鬼捏成了粉碎。 小噪咽了口口水，景书书说过一只手能掐死不止一只。她还是躲远一点好了，避免误伤。 景书书：“好了，还是先去找涂料吧。”蒙古大夫的事，以后再说。 果然，没几分钟，两人一鬼已经站在了戚小白三哥戚小杨家门口。景书书觉得有点面熟，小噪：“这不就是戚家大房的土地吗？” 戚小白：“没错，我三哥就是大房的三儿子。” 景书书重新审视戚小白：“听说戚家有三房，掌管全村的命脉大事，你堂哥是大房的，那你……” 戚小白毫不避讳，“我爹是三房。” 小噪：“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死的早。” 原来戚小白也是官二代……景书书陷入了沉思，“你知道，我把大房的共同印章弄没了吗？” 戚小白：“知道，暂时交生产队保管了。那东西也没什么用了，现在讲同工同酬，需要戚家三房做决定的事情，很少了。”戚小白不想给景书书太大压力，又补充说：“我家的也很久不拿出来了，我都忘记放哪儿了。” 景书书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大房的章都没了，我还来跟大房要油漆……” 戚小白：“你救了小五，又铲除了鬼怪，虽然他们不知道鬼怪的事，但小五的确是好了，你是医生，不用在意那么多，以后全村人生病，还是要靠你妙手回春。何况，这是三哥家，小五是大哥家的，不相关的。” 什么大哥三哥，不都是大房戚为国家嘛！景书书还是冒出了一身汗。戚小白的手已经敲响了戚小杨的家门。 戚小杨家有个院子，堆满了材料和建材，景书书只瞥一眼就看出来，涂料肯定也在其中，不过都是原材料，需要专业人士调配成成品。 戚小杨家人口不多，虽然大房名义上没分家，但实际上几个孩子都有下一代了，并且早就分开住了，好在大房地多，几个儿女还是住在一块，各人围了各人的院子，完全自己开火。 戚小杨老婆叫王晓文，家有两个女儿，唤作戚老五和戚老六，明明是一个十八一个十四的闺女，名字却像是诨名。 怪不得戚小白说要赶着晚上来，这两个女孩，再加上妈，搅泥浆拌涂料，是挺费劲的。 “哟，小白来了，这是？” “嫂子，这是卫生所新来的景大夫，关于修建卫生所的事来找我三哥，三哥在家吗？” 王晓文大量景书书：“在的在的。哟早听说村里来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还真是，这黑天里都白的发光。” 景书书被夸，领情的笑：“嫂子过奖了。” 王晓文：“来来来，快进来，小白你跟上哈，你三哥刚回来吃了饭不久，在喝茶呢，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们热。” 戚小白：“不用了，嫂子，我们也吃了，”戚小白卸下背上的筐，进门前他手里的筐给景书书也背了一小会儿，这样王晓文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分别背来的。“这是景书书种的菜，嫂子你收好。” “哟，怎么这么客气的，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好好好，我收到伙房去，大哥就在堂屋，你们先进去。”王晓文回头喊：“当家的，小白来了。” “小白，快进来！” 远远的就听见房内的回声，声音高昂有力，一点也没有繁忙劳累了一天之后的疲惫感。 这让景书书挺诧异的，说实话在戚家村，看不到几个精神状态特别好的人，一是戚家村地处偏远不够发达，二是这个年代普遍也没有达到物质水平极大丰富的状态，人们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依然处于不能随心所欲的吃喝玩乐的状态。大街上随便拉个人，他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除此以外，所有人都把捡到野菜当成是获得了意外之财一般。 可见，一个晚上还响亮有气的声音，是多么罕见。 小噪飞快地藏进了景书书的头绳里，景书书摸摸自己的头发：“本来发量就少，还每天要养这个小鬼，这头发要是长不美。小噪，我唯你是问哦。” 戚小白小声说：“好了好了，你就别欺负小噪了，看把她吓的。” 景书书不说话了。 小噪从头绳里又探出半个头来。“还是你老公戚小白比较温柔，戚小白，感谢你帮我说的这两句好话，小噪会记得的。”不等景书书反应，小噪消失在头绳里。 景书书跟着戚小白走进了正屋里面，看见了声音的主人戚小杨正坐在炕边泡脚，“唉，小白来了哟，这是哪位啊？实在不好意思有失远迎，我是在这泡脚呢。” 戚小白说，“没有没有，三哥你也太客气了。也不知你忙不忙，我们就莽撞来了。再说我们都是小辈年轻人，哪能让你去接呢？三哥最近怎么样？” “托了你的福啊，最近家里啊，喜事连连。老五的婚事也说定了，我家也越来越好了。小白，你介绍介绍这个妹子啊。” “三哥，这是景书书，卫生所新来的卫生员。” “哟！”戚小杨一听，脸上顿时泛起了红光，笑逐颜开：“大夫好啊！我那新女婿就是个大夫。你看我本来不泡脚的，”戚小杨一边说一边找了块干净帕子，把自己的脚从水里捞出来，擦干，“这就是我新女婿给我特意开的方子，泡了以后啊，一整天的疲惫劳累都没了。大夫就是大夫，学了医的人就是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我就说我们家现在到处都是喜事儿，闺女嫁出去了不说还嫁了个大夫。我之前老是腰痛腿痛，现在都好了。” 戚小杨显然是个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上的人：“我以前愁死了，我那闺女老五，你看她也满18了，一直说不上对象，眼光太高，我一直想让她在自己村里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哪儿都好，可惜她偏偏一个也看不上，跑隔壁村去给我找了个大夫回来。不过，有了这个女婿啊，我的病全都好了。也算是喜事。” 戚小杨人热情，泡好脚把水一倒，赶紧喊老婆给两个客人倒茶。 景书书的眼睛却一直跟着他家的脚盆儿，她看着戚小杨把水倒出去，水落在外面院里地面上，冒起一阵青烟。而戚小杨完全无知无觉，兴高采烈的回来。 等戚小杨出去喊老婆。 戚小白转头问：“景书书，怎么了？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啊。” 景书书答：“怪，真是奇怪，你这个三哥，好生奇怪。” 第37章 戚小白追问：“怎么怪？”, 景书书还没回答, 戚小杨跟老婆王晓文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顿时禁声。 王晓文给二位倒了水，戚小白和景书书礼貌的接了下来, “三哥，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今天过来啊，就是想跟你要点配好的涂料。” 景书书补充，“卫生所太旧了, 我想修修, 主要是刷墙用。” 戚小杨明白的点点头，“是该刷刷了, 刷刷挺好的，那卫生所也太旧了。你不知道我女婿也开了个卫生所，我去看了一眼，哦哟，那墙白的敞亮，人在里面看病心情也舒畅啊。” 王晓文：“哎哟，一点油漆有啥难的，今晚就叫你哥给准备好。” 戚小白：“三哥三嫂，要不是咋说你们是个明白人呢。” 戚小杨说：“没事儿,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院子里现在有现成的原材料。你们找我啊, 算是找对人了, 我跟你说我干了几十年的砖瓦匠，调出来的漆呀，那叫一个均匀，哦，对了景书书同志，我看你一个小女孩也没什么力气，如果需要人帮你刷的话，我也可以……” “没事，三哥，这件事情您就交给我好了，我从小就看您刷墙长大的，也是有点儿学习心得的，而且您工作那么忙，就不打搅你了。” 景书书说：“是啊，三哥，我听戚小白说你特别忙，今天过来，耽误你休息，特别不好意思。”你来了，我还不好安排，本来给自己念个咒，刷完仓库的墙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保准刷出来，效果比您这个熟手还要好。 “唉，你看你这个小女孩说啥话这么客气呢，不过既然戚小白说了，我对他是很放心的，他说他能办到的事儿，绝对是能办到。有需要你们再找我。我本来也应该直接跟着去的，不过这几天张罗女儿的事儿，分身乏术。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我一个男人，有时候办起事儿来。确实不太方便，不过以后就好了，有个女婿了，到时候不要客气，随时喊我。” 景书书很奇怪：“三哥，您的意思是这个新女婿要插门进来？” 戚小杨说：“那当然了，要不咋说我家女儿不好找对象呢，我们戚家也算大家族，对不对啊？小白。偏偏我就没生儿子的命。”说完这句话，戚小杨看了眼王晓文，王晓文心虚的低下了头。 “那生不了我就招一个进来呗。这次我运气好，我的女婿啊，包你们见了也觉得满意。” 提起新女婿，王晓文在一边眉开眼笑：“哎呀，你看看我家老戚呀，又在吹牛了。”显然，她也对新女婿很满意。 戚小白：“什么时候，大家见见面。”毕竟以后要成一家人了，戚小白随口说。 “我和你大伯准备讨论下，看个好日子，现在不兴大操大办，但是，该走的程序一样也不能少，咱戚家村好久没有大红事了，戚老三家还给我们搞事情，正好趁这次，把咱们戚家的名声给救回来。”戚小杨这话说的很高明，连景书书都知道，现在名声臭掉的只有戚家大房，戚小杨一句话，就把二房和三房划到自己阵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全戚家三房都出事了。 景书书听着，替戚小白觉得憋屈，看来戚家大房三儿子，也不是什么心善的茬。景书书看向戚小白：这次是为了给我找涂料，让你受委屈了，这恩，我记着。 “这两天其实新女婿也会过来，但毕竟没名没分的，暂时还不好邀请你们来。等结婚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戚小杨也不啰嗦，收起脚盆就直奔院子里，“小白啊，我跟你说，这活戚家村谁干的也比不上我。” 戚小杨像是ke了yao，整个人兴奋的不行：“你看我调出来的油漆，保证你把卫生所刷的跟公社办公室一样白。” 戚小白心里念着景书书说的，三哥有点奇怪，便一直边说话边观察，越看越觉得三哥的确不对劲，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哥这大半夜的，精气神这么足，确实是好生奇怪。 景书书突然走到戚小白跟前：“帮我拖延时间。”声音很微弱，但吐字清晰，戚小白听的很清楚。 “嫂子，我想解手，不知道家里方便吗？” 王晓文：“方便的，方便的，走，跟我走。” 戚小白不知景书书要做什么，但，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戚小杨聊天：“三哥，我上次去公社，我敢打包票，镇上的油漆都没你调的细腻。” “哈哈哈，小子真有眼光！我给你调三大桶，包你够用。你到时候刷好看点，那些看病的都会问的。” “大家都知道我三哥能耐，肯定一猜就知道是三哥弄的。” “啊哈哈哈。” 另外一边，景书书跟着王晓文往内院走：“嫂子，这两间开灯的，是两个女儿住的吗？” “对，大女儿，小女儿各一间，等过几天，我打算让小的搬到东边去，这边两间重新收拾下，给他们做新房。” 景书书点点头：“嫂子家够大，房子风水也好，以后人丁兴旺。”景书书发现，四处都有人布阵的痕迹。 王晓文就喜欢听这些话：“你真会说话。茅厕就在前面，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嫂子，我时间有点长，路我记住了，等会我自己走到前院，你忙你的去吧。” 王晓文想了想：“也行，你三哥今天收了点玉米，我去给你们包一点，等会带走，不要客气哈。” “哇，真好，那就先谢谢嫂子了。” 戚小白在这边等了很久，话题都换了好几个，花式吹三哥吹出了新高度，景书书终于姗姗来迟：“小白，不好意思啊，久等了。” 戚小杨：“不急不急，我就爱跟小白聊天。”油漆已经调好了，两个男人坐在门槛上尬聊。 看到景书书来了，戚小白总算松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 戚小白挑了一副扁担，两头挂着两大桶油漆。景书书把两个背来的竹筐叠在一起，戚小白放了一小桶油漆进去，王晓文从灶房跑出来，包了几个玉米放在景书书竹筐上面：“我都煮了，回去当宵夜吃。” 直到走出门，景书书才意识到，一男一女，去了人家亲戚家，人家全程没把自己当外人，还说：“你们回去吃宵夜。”这是啥意思？ 偷偷斜睨一眼戚小白，他似乎习以为常了。等出去的远了，戚小白才迫不及待的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去换药。”景书书笑：“戚三哥泡脚的药果然有古怪，我把那些药全都换掉了。” 戚小白：“三哥的身体，不会有事吧。” 景书书摇摇头：“他新女婿不知什么来头，药的成分很普通，就是一般的红花，但，里面加了强行提气的东西，所以戚三哥精神才能那么亢奋。我给他换成了一般的养生药材，对提精神也有好处的，不过，没之前那么夸张，以后他白天干完活，晚上就不能这么精神了。” “他新女婿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要给三哥提气，而又是为什么，要入赘？”戚小白陷入困惑。 小噪瞅瞅四周没别人，从头绳里钻了出来：“就是呀，听说是隔壁村的医生，那应该很厉害吧，有自己诊所干啥不好，为啥要倒插门进来？” 景书书：“如果他不是医生，我还不好说，这都说了是医生了，前因后果串一串，就知道了吧。” 景书书真不是故弄玄虚，戚小白已经想的七七八八了：“这件事，和迷路鬼的事串在一起思考的话，这个大夫想来戚家村，那就说明，他在现在的村里混的不如来戚家村，为什么呢？” “很简单，他根本不是大夫，医术应该是懂一点的，但给人治病多半用的是歪门邪道，比如给戚三哥强行提气，他开药就是为了挣钱。在隔壁村混不下去，因为不管哪个村，想当卫生员门槛都很高，他要是能入赘戚三哥家，就凭戚家大房的威望，他来当卫生员或者自己开个诊所，都比现在好。” 景书书当卫生员也不是容易的事，打脸了多少人，拿出了多少真本事才稍微堵住质疑的嘴，现在虽然进去了，资质还是不得不考。但如果成了戚家大房的女婿，话语权在手，连客源都不用愁。 “刚才的迷路鬼也是他的手段？” “呵呵，雕虫小技，以为困得住我？”景书书毫不在意：“戚三哥家里到处都是他布的阵，除了给戚三哥加元气以外，他还试图控制这一家人的思想。” 戚小白一惊：“还好我们来了，要不然三哥全家都要被控制了。景书书，这个人，也是捉鬼大师？” “哈哈哈，景书书的对手，原来就是他，不知他长得帅不帅啊，你看戚小杨全家都喜欢他，应该也是帅哥吧？而且，他也懂御鬼之术，是个神人啊！” 景书书“咳咳”，一副蛋疼的样子：“戚家村是我的地界，怎么能容跳梁小丑。”什么捉鬼大师，就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大师？ 景书书又意味深长地说：“給戚老实下猛药的也是他，赚了不少黑心钱，碰到我，他就等死吧。刚才戚三哥说这两天他会来，小噪，你负责在这里放哨，如果他来了，马上通知我。”景书书拿下头上的头绳，挂在路边的杂草上：“放心吧，我给头绳念了咒，一般小风吹不走你。” “景书书！你这是干什么，放我回去！”小噪暴躁了。 “书书，你还做了什么？除了换药。” “呃，那小丑布的阵，我全給解了，而且，换了我的阵。” 戚家村，本仙女一家垄断，蒙古大夫，不见不散。 第38章 景书书还真不是想独霸戚家村卫生所。她是修仙之人, 又不是专业医生, 修仙之人讲大道义, 救人算是大道义中的一项。 景书书想安稳的留在戚家村，呆够这十五年她就该回去了。有个正经工作, 怎么想，都是应该的，有工作有户口，待着就待着，也没后顾之忧, 顺便再建造一个专业的医疗团队, 还有助于她的大道义。 但隔壁村的蒙古大夫就不一样啦，从他的药方中可以看出来他是为了挣钱, 再看看他讨好戚小杨的本事，强行利用自己的能力给人家提元气。这种不正直的操作，景书书觉得必须要严加打击。 戚小白把两桶油漆挑到了卫生所，夜里天气有点微微凉，景书书看见他背上的汗，很想给他念个什么符咒，让他身轻如燕，然而她又觉得戚小白并不需要她的帮助，戚小白年轻气盛身体又好, 常年干活, 挑两担油漆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稍微流点汗显得更有男人味儿了。 到了卫生所已经是晚上9:00多了, 景书书打算锁了门就回去，明天一大早再来整修，戚小白说：“我送你回去。” 景书书双手环抱在胸前反问道：“我需要？” 戚小白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景书书低头浅笑，“鬼都怕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有时候人心比鬼还要难测呢，走吧。” 景书书没有扭戚小白，被戚小白送回了清泠庙。 戚小白交代：“你一个人别折腾那些油漆，明天我在生产队上喂好了猪就来帮你刷，我水平真的不差的，拭目以待吧。”戚小白说完要走，景书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等等。” 景书书跑回大殿，供桌上拿了戚小白的衣服，这是她送他的，上次他怕弄脏就脱了下来，一直没拿走。 “衣服。”景书书递给戚小白。 月黑风高一男一女，村里人都去睡觉了，清泠庙更加清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溜溜的恋爱气，景书书修仙了千年，看惯了人世悲欢，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对人性了如指掌，戚小白现在百分百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看他心爱的女孩的样子。 景书书摸摸鬓角的头发，刚才卸下了发圈，放在戚小杨家门口的杂草上，她干脆把另外一边麻花辫也拆散了，随便的扎了个马尾，马尾有些松散，这会儿散开了，景书书捋了捋头发，准备随便重新扎一下。 戚小白一直盯着她的头发，看的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她把头发放下来，又捋顺了一些。 戚小白说：“你披着头发也挺好看的。” 景书书：“……”是时候告诫告诫这个年轻人了。 戚家村不大，人口却不少，小白随便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呢。戚小白也是安分的人，找个安分的姑娘，和和美美的过上一辈子。比去外面闯荡，或者跟一个不靠谱的人在一起要幸福多了。 “戚小白，我想跟你说件事儿，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仙女。” 景书书：“……”对，没错，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自称，但是，景书书觉得戚小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于是又补充说，“我习惯了一个人，我一个人能搞定一切事情，真的。” 戚小白说：“我知道你能力大，不过我还是想帮帮你，你都能搞定那多累呀，有个人分担一下不是轻松一点吗？” 景书书觉得戚小白还是没听懂，语气又强硬了点，“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毫不费力的搞定一切事情。” 小白不说话了，景书书觉得这次的表达已经够明确了，像戚小白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听不出来，为了加深对戚小白的影响，断绝了戚小白的路，她又补充说道，“我也不属于这里，说不定哪天我就要走了。我也不会留恋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的，你明白了吗？” 戚小白没有回应景书书，景书书看了看刚刚递给戚小白的衣服：“这个你拿去做纪念吧。油漆的事情谢谢你，以后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了，我都可以做的很好，清泠庙你还是别来了。” …… 第二天景书书没有赖床，准时去卫生所报到，可惜那些兼职的人已经不用特地来一趟来欢迎她这个新成员了，所以全部卫生所只有景书书一个人，不管她是迟到还是摸鱼通通没有人来管她。 景书书先给自己美美的化了一个妆，本是为了迎接末世保持美丽的姿态，所以化妆品她也囤了一些。居然没有客人上门，那就先把自己变得美美的吧。 扑粉眼妆唇妆全部完结，景书书对自己很满意，这一张不会老不会变的容颜，也许会因为自己不够努力修炼而精力不足。但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让自己保持一个完美的状态。 化妆完毕，开始迎接新的一天，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卫生所刷墙，看着戚小白昨天挑来的两桶油漆，景书书也没有犹豫，她在想该给自己念个什么咒语加持才能更快的完成任务呢，比如说先来一个千手观音咒？如果有1000只手的话？刷完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但景书书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有1000只手有什么用？刷子只有两个啊。 或者，可以指使小鬼帮她干活？可惜这里不是清泠庙，没有清鬼，能出去乱跑的小噪又被她安排在戚小杨家盯梢。 景书书一个人，谁也指望不上，在咒语库里翻翻拣拣，最终还是只能给自己念个身轻如燕咒，所有事情自己干起来，不过在那之前她想到了戚小白说的话，如果戚小杨是这戚家村里刷墙的第一名，那戚小白跟着他从小学到大那就是第二名咯，景书书突然也想看看自己水平如何，于是她便找来一个梯子，给自己带上报纸帽，穿了件白大褂当防护服。她想见识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刚刷了两个平方米她就放弃了，看来仙女真的是不能和人相比的，那仙女干人干的活，效果肯定不如人，景书书看见自己涂的一层又一层完全不均匀的白色，实在有点难看，最主要的是经验不足，还浪费油漆，景书书摈弃凝神，仔细的思考和学习了一下，终于想出了一个比较好的方法。 于是她忙找了一个铲子来全都铲了。 真可惜，现在只有刷子，要是能有个油漆滚子，她也不至于刷的如此不均匀，不过这两平方米的算是长了经验了之后，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景书书停下来，给自己念了一个身轻如燕咒。 “我做的不好那才是正常，如果我一下就做得很好了，还要人类干什么？” 景书书如此自言自语着，不知不觉就把活都干完了。一共三桶漆，刷了一个仓库，油漆是用得紧巴巴的，不过靠着那两平方米的失败经验。景书书也算完成了所有的作品。 住院区域和门诊区域之间是最后落脚的地方，油漆实在不够了，就缺了一块，景书书从抽屉里找到两张新的宣传标语贴上，她自己看看还挺满意，应该没人能看出来里面的墙壁没上色吧。 景书书仔细的看了看两个宣传标语。“相信科学，破除迷信。”“破四旧，除四害。” 景书书倒吸一口冷气，这几个大字报贴在这里还真是合适呢，没有人知道，这间卫生所里是有个玄学大师的，就算有人知道，景书书也行得正，玄学就是科学啊！ 忙活了一天，基础设施算是摆好了，接下来可以好好整理一下卫生所的药品，建个台账，计划一下缺什么，心里有个底。 景书书把窗户全部打开 还好天气比较给力，可以好好的晒几天。现在的涂料应该还没有未来的那么健康无污染。刷好漆的房子，还是晾几天比较安全。 景书书一边晒夕阳 ，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卫生所想要壮大，人手是第一位的，所以原本打算择优录取的她现在决定，要把这个团队给带起来，卫生所的人起码有最基本的卫生知识，总比从零培养一个医生要容易多了。 现在这几个卫生员，时不时要给点甜头，要是干的不好就用小鞭子抽，等知青来了，再选几个，有针对性的培养，增添一些必备的科室和优势医疗项目，那这个卫生所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扩大规模，变成卫生院。以后再变成医院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景书书！”小噪那尖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景书书的脑海“景书书，来了来了，戚小杨女婿来了。” “哦？！”小噪这个女婿也叫的太早了吧，景书书既然要插手，那他能不能当成戚家女婿，就是个未知数了。 “景书书，我看见戚小杨刚才出去买肉了，回来就领了新女婿，现在在路上走着，还没到家呢！” 景书书：“正好，我先他一步，走，小噪，一起去看戏。” 第39章 迫不及待的飞奔到戚小杨家门口, 景书书找了一处麦垛藏身。麦垛看上去辉煌雄伟, 远看就像一座小山, 景书书掏了个洞，把自己放在里面, 以便于从里面观察戚小杨家的一举一动。麦垛很高，还能看到部分院子里的场景。简直是个观景台，景书书对这个观景台很满意。 小噪赶紧跑了过来说，“景书书景书书，戚小杨和他的新女婿来了。” 景书书听到, 躲在麦垛后面, 保证戚小杨家的任何一个人，从任何一个人的从任何一个角度都看不见自己, 准备完毕，景书书：“小噪，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去前面看戏。” 前面位置很好，如果是看演唱会一定有震撼效果。 小噪：“啊。景书书你说出这句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我去前面干嘛呀？你别忘了，他的新女婿能御鬼。我可是一级小鬼，在他手心里，那还不就是跟影子鬼一样，我虽然死了这么多年也没投胎转世, 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啊, 我可不想被他给控制去了, 我坚决不去。” 小噪准备钻进昨天的头绳里, 动身后才想起来，“哎呀，我刚才光顾着着急通知你了，头绳还在戚小杨家门口的杂草堆里呢。” 小噪眼疾手快，马上发现景书书今天的马尾里，还是用了一根头绳的，她准备往里跑，景书书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头绳。 “喂喂，为什么你紧盯着我的头绳不放啊？” 小噪说，“那我还能去哪，总不能进你衣服里看你身体吧，我也总不能进你口袋里吧，你口袋里有那么多符咒，我也总不能进你手心里，你手里不是有个空间吗？你看你全身上上下下。” 小噪又看着看景书书的鞋，“我不想进你的鞋里，我绝对没有说你脚臭的意思啊。” 景书书虽然捉鬼杀鬼，可是也能保护鬼，小噪在这里，找到了绝对的安全感。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看着戚小杨二人就快要走过来了，小噪最终还是钻进了景书书的头绳里，景书书虽然用手指捂着头绳，但是手指缝留的很宽大，看来也不是完全不让小噪进去嘛，小噪还是分得清景书书对她的好的。 戚小杨和他的新女婿，那个蒙古大夫只剩一个转角就要回来了，景书书和小噪都藏好，准备当吃瓜群众。 突然听见麦垛后面又传来一声响动，怎么回事啊？小噪问：“又有人进来了？” 景书书一转头就看见了戚小白。“戚小白，你怎么在这？” 戚小白：“我来看看我三哥。” “看你三哥怎么不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看？跑麦垛后面干什么？” 昨天景书书已经把话说得很绝了，她不想跟戚小白有更多的接触，也不希望戚小白再来找她了，不过...眼下这戚小白倒也是蹲守了承诺，并没有死缠着景书书不放，也并没有去清泠庙等她。 人家确实很安分的，没有跟她拉扯不清。景书书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说：“你快走吧。我跟你在外面也不要碰到。” 那就有点儿过分了。 如果是一般的情景下跟戚小白正面遇到，寒暄两句各自安好，分开就好，可是眼下戚小白躲进麦垛，也是想看戚小杨，戚小杨又马上就要进屋了，算了算了，景书书一转脑袋，专心观察戚小杨吧，旁边这个人就由他去。 戚小杨和他的稀客，一路欢声笑语走来。似乎正在谈什么非常有意思的话题。年轻男子很会说话，哄得自己未来老丈人笑开了花。 景书书并不感兴趣他们在说什么，景书书专心的盯着门口，那里有他不知道的阵法。 小噪这时候终于认真的悄声的跟戚小白打招呼，“小白，你好啊。” 戚小白不知道小噪在哪里，“小噪，你也在？” “我在头绳里藏着呢。” 景书书假装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就好像他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一样。 戚小白突然问景书书，“书书，你在三哥家布了阵，那个假大夫他还进得去吗？” 这是一个点名提问，景书书不能再假装没听见，就算拒绝了和他谈恋爱，断绝了和他谈恋爱的念想，但是也不能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吧。何况现在要出事的是他家亲戚，他关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嗯，”景书书闭上眼睛。“对，我在房间各处都布了阵。但是我不知道他的水平如何。门口的阵法是比较简单的，足够让他生疑了。 他开始有疑心，就会逐一排查。我们静观其变吧。” 小噪：“景书书 ，你看到他面相了，给我们讲讲他的面相如何？” 难道我是主角，你们是观众吗？我现在明明只想做一个吃瓜群众，跟你们坐在这里静观其变，“小噪，如果你再说话的话，我一只手就能...”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们一起看那边吧。” 虽然拒绝了，但景书书还是留意了一下，有点远，看不太清，但那个男人面相非常稀薄，稀薄这个词吧，不是什么好词，人大部分都是棱角分明的，若是不分明，面相看不清。 那一边，两个男人聊的哈哈大笑着准备上台阶，假大夫正准备扶一把正在上门口台阶的戚小杨，戚小杨甩开了他，“哎，不用，我身体好的很呢。自从晚上开始养生泡脚以后，我每天都像有两倍的精力一样，所以我现在干两份活。上台阶你扶我干嘛？不用不用。” 小噪：“他这是干什么？明明，是他给戚小杨提气的，怎么还把戚小杨当病人看待呢？” “可能是突然忘记了，又或者是想试探试探戚小杨。”景书书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 戚小白：“应该是想试探试探三哥有没有按照他的方子来用药。刚才他扶三哥的时候还掐了他胳膊上的一个穴位。你们俩看到了吗？” 想不到戚小白对穴位也有研究，刚才假大夫的动作确实是很轻，不易察觉，但景书书也看到了。戚小白怎么会这么敏锐，景书书突然想到了他送给她的入职礼物——那两本医学书。 那两本书那么旧，肯定是被戚小白翻烂的，所以...但是他从来没说过自己会行医呀，难道是真人不露相？景书书斜睨戚小白，对面的戚小白正好也在看她。 不是，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心慌感觉像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急急忙忙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戚小杨先一步跨进了自己家的院门，喊自己的老婆，“晓文，云潮来了，赶紧出来，老五你躲在房里干什么？快出来，云潮来了。” 左一句云潮来了右一句云潮来了，听得景书书犯恶心，原来这个假大夫叫云潮，名字起的倒还是可圈可点的。 这边有点，远景书书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机灵着呢。果然，他在跨门槛的时候，脚下一顿没有往前走。景书书很难判断，他是已经发现了她布的阵，还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云潮快进来。先拿热水洗个手。你阿姨的饭马上就做好，摆好筷子咱就吃了。” 本来还没有觉得饿，景书书听到戚小杨的这句话，似乎已经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饭菜香气，不自觉得也咽了口口水。 戚小白看了她一眼，在旁边偷偷笑。景书书说：“你笑什么？” “饿了吗？等会儿给你做饭吃。” 景书书才不稀罕，十分有骨气的瞪了戚小白一眼。“不好意思，本仙女不食人间烟火，不吃饭也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弄的戚小白又笑了。 小噪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景书书你就别不承认啦，都到饭点了能不饿吗？不管是人还是仙女，该吃饭的时候都要吃饭嘛。” 那位云潮后退了两步，绕着戚小杨家的大门看了一下。 “叔叔，我感觉你家的门该修缮修缮了。” 戚小杨马上说，“是该修缮呀，这不就等你的好日子吗？马上安排人来弄，你叔叔本来就是油漆工，那砖瓦匠朋友不还是随便一抓一大把，你就放心哈，来先快进来吧，别嫌弃，咱家就马上啊就焕然一新啦。” “好嘞，”云潮说着，点头跨起步就准备往门里走。这家他也来过好几遍了，可是今天来的时候，却感觉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主要是自己平时放在这里的，一只迷路小鬼，突然间失去了感应。难道这小鬼已经逃脱自己的控制，独自活了。 带着一点点的疑问，还是迈步准备进门？然而脚下却崴了一下。 “怎么回事，都来了这么多遍了，还崴脚，唉，看来我这门是该早点修了。怎么样伤到没有？” 云潮摇摇头，“没事没事，叔叔我可能就是走的时候没注意。” 戚小杨说：“门槛是有点高，太久了磨出了一个坎。我明天就安排修。” 戚小杨拉了云潮一把，云潮终于进了门。景书书满意的笑了笑，小噪问：“景书书你笑什么呢？” 景书书说，“看来这个抢生意的人是个菜鸡。” 本以为是个对手，还可以互相讨教讨教，但他连自己做的阵法都没发现，那么一切就按景书书所料，恶人终将不攻自破。 “他进去了，我们听不到看不到了。”小噪不开心：“景书书，你说怎么办啊！” 景书书翻了翻脑子里的咒语：“要不我念一个扬声咒？” ※※※※※※※※※※※※※※※※※※※※ 作者：爱情是什么？ 戚小白：死缠烂打？ 第40章 “景书书你傻啊！扬声以后, 方圆三公里都能听见, 那你躲在这里不是脱裤子fangpi吗？” 小噪难得这么凶巴巴, 主要是她知道这个扬声咒的厉害，以前刚死的时候听过, 吓得她魂飞魄散，而且被扬声的，还是人家私密的内容，还好，那是在鬼界, 要是在人间, 估计受害者就不要活了。 景书书无奈的摊摊手，现在戚小杨和云潮已经进去了, 他们也不必躲躲藏藏，景书书活动活动胳膊，碰到了身边的戚小白，戚小白秒懂，起身就往麦垛外面走。 小噪：“对哦，可以出去了，还挤在这里干嘛，还是你们两个人想挤？嘻嘻我什么也么说。” 戚小白已经出去了，这话就是说给景书书的, 但景书书不接茬, 小噪尴尬微笑假装无事发生。 景书书；“除了扬声咒, 我真想不起还能用什么了, 不过，里面应该是不攻自破的，小噪，你把这个拿进去，等会放戚小杨手上就好。” 小噪尖叫：“景书书，你疯了吗？那里面是谁啊！我可不敢去，我走了，热闹我也不看了，你们两个自己看吧！” “喂！” “我来吧。”戚小白突然说。 景书书和小噪都是一愣，景书书没想到戚小白会说话，小噪没想到这个任务还可以人去。 戚小白看到两双圆圆的眼睛，又确认一遍：“我？可以去吗？” “可以倒是可以。”景书书的确没想过使唤他。 “行，什么东西，怎么给他，你说。”戚小白给自己找理由，主要是想让景书书也觉得这个任务交给他合情合理：“我三哥其实是受害人对不对，怎么说也是我亲戚，我关心我亲戚，知道他身处险境，我是不是也应该伸手相助？” 景书书：“……的确合情合理。”戚小白有时候说话似的遣词造句，和里面体现出来的情商，会让人觉得，其实他并不是个农民。 景书书伸手，戚小白也伸手，两人共同回忆起前一天晚上，景书书给戚小白递衣服的画面。 “戚小白，这个你留作纪念吧。清泠庙，你不要再来了。” 结果，第二天，事情就发展成原样。 “戚小白，等会你进去，他们可能在吵架，不要太惊讶，把这个东西给戚小杨就好。其他的，就任由事态发展，我和小噪，不介意，你出来以后，把我们看不到的，复述给我们听。”景书书看小噪，小噪疯狂点头：“好好好。这样我们也不会错过任何八卦了，很完美。” 戚小杨家。 “云潮，今儿天真热，我就让你姨把桌子搬出来了，咱院子里吃晚饭，敞亮些。你看，这是我叫他特意去买的猪肉，你不知道吧，今天队里有人从镇上回来，我特地拖了关系，带的糖，你姨别的不行，炒糖色一流的，平时也就过年过节我们全家吃一顿，这不你要来了，呵呵，就跟过节一样。” “叔叔，你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大老粗……” “诶，你胡说啥呢，叔叔我才是大老粗，干的都是力气活，粗活，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大夫，是受人尊敬的，高尚的人，标语不都说了嘛！白衣天使。” 王晓文在一边，给云潮盛饭，“对对对，白衣天使，我们乡下人叫啥来着，土老帽，哎，反正不是一个级别的。” 戚小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是红星二锅头，来，今天高兴，咱爷俩喝一杯。” 戚老五躲在房间里梳头，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来院子里，一出来就看到爹在给对象倒酒，娇羞的说：“爹，你别把人家给灌醉咯。” 戚老五说完，看一眼自己未来的夫君，夫君的眸子似乎带着光，那高高在上的自信，她特别喜欢。多少人想跟她成亲，她都看不上，因为那些人都是看上她的家庭，自卑的不行，只有云潮，他虽然身世可怜从小无父无母，可是他不但不自卑，还特别努力，凭借自己的能力做上了让人尊敬的工作。 戚老五跟他认识，也完全是巧合，明明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人，在一幅特别美妙的场景下见面了，戚老五正好那天要去赶集，打扮的特别有精神，却因为不习惯新鞋，摔了个跤，真好被路过的云潮扶住了，她不但没有出丑，还被对方称赞美丽动人。 戚老五就觉得，这个人特别有文化，有修养，有内涵，和戚家村那些xxx货不一样。果然这个人不是戚家村的，他是为了来给戚家村的一个病人治病，专门跑来的。 戚老五问他，是谁家。 云潮说：“戚高兴。” 戚老五知道戚高兴，他家老爷子快九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戚高兴一个人照顾着，他家穷，戚家村卫生所看不了他的病，他们也没钱去镇上，就只能一直吊着。所以，云潮是专门来跑一趟？他给戚高兴家看病，肯定赚不到什么钱的，还要搭上路程。 谁知道云潮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他说：“治病救人是我的义务，既然知道了戚高兴家老人有病，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还年轻，多走点路没什么，老人不能有个闪失啊。” 多么伟大，思想觉悟多高啊，戚老五第一时间就爱上了，她说自己爸爸也一直精力不济，云潮二话不说：“我去你家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轻而易举就把爸爸的精神看好了，还不用吃药，只要每天泡泡脚。戚老五更加崇拜自己的未婚夫了。爸爸妈妈显然也喜欢的不行，戚老五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所以即使，他都不怎么正眼瞧她，戚老五还是觉得，这个男人真棒，他一定是因为自信，相信她不会跑才这么做的。 戚小杨今天一直很兴奋，但不知怎么的，状态没有前几天好，他觉得一定是因为今天还没有泡脚，可是现在客人在这里呢，总不能说要回屋泡脚去吧。喝了两口酒，竟然开始犯困，戚小杨揉揉眼睛甩甩头，驱除困意。 戚老六也来了，人都齐了，开始吃饭，王晓文和云潮还在说一些互相讨好的话，戚小杨却觉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好像离他很远了，他很久没有这么疲倦的感觉了，自打从认识了云潮，他真的没有犯困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渐渐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他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头。 赵云潮其实从一进来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会看戚小杨，越看越不对劲。 “叔叔，你怎么了？”难道是犯困？不可能啊！ “我头有点疼。”戚小杨实话实说。 “我给你看看。”赵云潮一边说，一边伸手给戚小杨把脉：“不对啊，叔叔，你最近没泡脚吗？” “泡了啊，我每晚都泡的，今天这也不知道是咋了。” 赵云潮觉得戚小杨在撒谎，他身体的元气明明全部撤销了，这起码有一个礼拜没有用药了，原来一个礼拜前，戚小杨就开始怀疑他了吗？一边怀疑，还一边假惺惺的对他好？用意是什么？难道他已经看出我入赘是为了他家的名声？所以他在守株待兔？ 赵云潮本来很有把握的事情突然变得不确定，他一时失去了方向感。他决定再问问戚小杨，是不是真的再跟他装蒜。 “叔叔，你是不是药没用对，红色包里那种是泡脚的，其他的放在屋子里散香气就好了。” “没错，我怎么会弄错呢，我又不是色盲。” 戚老五：“云潮，怎么了嘛？我看爹每天都泡的很精神，应该没啥吧，会不会那个药放久了效果不好啊！” 赵云潮：“怎么可能，这些药都能用很久。我来看看。” 赵云潮自己进了主屋，放药的地方他很熟，看完回来，他脸色铁青：“你们果然不信任我。” 戚小杨看见云潮脸色变了，也下了一大跳，“云潮，你说啥呢，我们怎么会不信任你呢，你的药很好的，我……” 戚小杨也不说话了，因为他清楚的看见，主屋的红色药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草木灰，“谁干的？”戚小杨对着外面大喊，他以为谁恶作剧替换了里面的药材。 云潮：“你竟然把它烧了？” 戚小杨：“不是我，”戚老五，王晓文也走了进来。“怎么会这样？” 赵云潮：“呵呵，你们全家人合起来骗我？” 戚小杨：“我们骗你做什么，我们……咦，不对啊，你的药烧了后，就是这个草木灰？”随便谁家的厨房，烧完柴草都是一模一样的草木灰，“原来你开的药就是普通的柴草？根本不是治病的药？是你骗了我？” 赵云潮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什么？”王晓文跳了起来，准女婿她是喜欢的，可是自己男人才是家里的天，原来赵云潮开的药就是一般的柴火，而且，看赵云潮的表现，他明显是对他们家人都不放心，还急不可耐的跑去检查他开的假药。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自己家才是受害者。 戚老五已经呆到不知如何说话了。“你为啥要骗我们。那我爹前几天精神好，不是因为这个药，而是因为高兴我的事儿吗？”戚小五突然就哭了。“你为啥给我家开草木灰呀。” 其实草木灰也能治病，但跟戚小杨的精神肯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赵云潮突然意识到自己暴露的太早了，然而，现在已经太迟了，还好自己还留了一手，这个院子已经被他布满了自己的阵法，只要稍微操作一下，戚小杨一家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再一次喜欢自己的。 他捂住胸口，假装心脏痛：“不是，你们听我解释。”一边说话，一边运功。 咦？怎么失灵了？ ※※※※※※※※※※※※※※※※※※※※ 作者：爱情是什么？ 戚小白：不是死缠烂打吗？ 第41章 赵云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切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自己的力量竟然也失效了, 赵云潮不死心，又试了一下, 不行，还是没反应。 但，算了，还是不要和未来老丈人撕破脸，赵云潮秒变脸：“叔叔, 误会, 误会都是误会，我刚说错了, 哈哈。” 戚小杨却一脸严肃：“你说什么误会？”草木灰就在眼前，不是误会，而且，刚刚赵云潮明明就是他不认识的样子，戚小杨活了大半辈子，见的人很多，虽然他没怎么出过戚家村，但光是戚家村的人就有各种各样的，像赵云潮刚才那样, 有两幅面孔的样子, 他太熟悉了。 为了求点利益来讨好的, 要不到好处就翻脸的, 他见过太多太多了，作为戚家大房，管理共通印章，什么样的嘴脸没见过。 现在这个人，虽然没见过几面，他一直以为他只有一副面孔，看的出来，他想入赘也会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发展，只要是真心的，那他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一条心，互利共赢，戚小杨不排斥，但是，他刚刚看到的，就是一个两幅面孔的人。 那么，他跟戚小杨家人就不是一条心的，戚小杨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以一家人的身份去对待他。保持距离和警戒，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理智。 戚小杨看看身边的妻女，显然，她们还在为他的行为表示着感慨，还没有想到这一节。戚小杨是时候站出来，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了，不管最后他还能不能做他们的家人，至少这一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赵云潮，不管你现在解释什么，做什么。你的确骗了我们，所以，请你现在，说出你的动机，我给你一次机会。” “叔叔，你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动机，我就是希望您健康，我和老五好好地生活，对，我有私利，我希望自己以后能在戚家村当医生，我以前在隔壁村子，是个孤儿，没人管我，我没好好学医，但是，戚家村里好多病人都认可我，我想好好重新建立自己的威信，开始新的生活。我想做你们戚家的女婿。叔叔，我一直都是有这个私心的，我没有骗你。” 赵云潮很懂得以退为进，这个时候放大自己的利益，承认自己入赘并不单纯是因为戚老五，对他很有好处。然而，戚小杨岁数摆在那里，一旦开始质疑一个人，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毫无防备了。 戚小杨：“我说的不是这个动机。如果你想做我的女婿，发展事业。绝对不会对我们不利，可是，你给我的药其实是柴火叶子这样的东西，为什么？” “叔叔，这真是误会，你想想，你前段时间不是身体变好了吗？我没有作假吧？” “如果你心里没有鬼，为什么刚才我犯困你就说我对你起疑心了？”戚小杨抓到了关键，不被赵云潮的思路带偏。 “叔叔，我刚才说错话了，真的，我脑抽。”赵云潮说着，突然开始抽打自己。 “除了泡脚的药，你是不是还动了什么手脚，我头几天精神好，还有别的原因吧？”戚小杨是当事人，总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没有什么反应，但自己的精力不会骗自己，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回到了认识戚小杨之前。 赵云潮觉得自己已经耐心耗尽，他转身打算换个角度入手：“阿姨，你看叔叔这是咋了，怪吓人的，我真的什么也没干，都是误会。” 王晓文看看自己的老公，突然老了很多，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老戚，要不然，有话好好说。” “你是不是我们家的？”戚小杨生气了，王晓文吓得不敢说话。戚老六年纪小，才到豆蔻，看见爸爸气成那样，早早地不管三七二十一，逃回自己房间去了，她又怕爸爸骂她，开了一个窗户缝，远远地看着那群大人。 赵云潮：“老五，你替我说两句啊。”赵云潮深情的看着戚老五。 戚老五看到自己未来男人那副样子，整个心都软了，正欲开口，戚小杨说：“老五，你敢说一句试试。” “爹！” “闭嘴！” “叔叔，您别这样。” 要不是戚小杨真的累了，他真想现在就暴打戚老五一顿，果然养女不中用。好人坏人分不清，面对男人跟个傻子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赵云潮见左右无用，终于脸色沉了下来，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戚小杨，你是不是找了什么人来过？”如果没有大师指点，赵云潮觉得，戚小杨不会如此执着。 这房子他四面都步了阵，现在全部用不上，失效了，除非有个捉鬼神棍，否则，就凭戚小杨这样的土老帽，他能破解了？能弄消失了？哦对了，迷路鬼也不见了，一个一级小鬼，再远能跑到哪里去呢？妈的，还以为戚家村没有算命先生，自己独树一帜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不仅有，戚小杨还认识，还偷偷的请了他（她）。 这时候，赵云潮还不知道景书书是算（捉）命（鬼）先（大）生（师），他只知道有个卫生员毁了他一单戚老实家的生意。按照他的计划，入赘戚家村，进入卫生所，吊打那个医生就好了。没想到计划要泡汤了。 “赵云潮，你又在动什么脑子。” “呵呵，戚小杨，你现在是要和我撕破脸了不是？”赵云潮终于面目狰狞。 “不仅不信任我，还偷偷叫了神棍，还烧了我的药给我难堪，还假装不知道要我自己坦白，戚小杨，你玩的很溜啊！” 戚小杨听到以后内心十分震惊，但他是一家之主，旁边的老婆女儿终于看到了赵云潮的真面目，哭的稀里哗啦，自己绝对不能软下来，即便现在没有力气了，很想睡觉。 景书书有点累，斜斜的躺在麦垛上，以天为被，假寐。戚小白手里握着景书书给的东西，等待景书书的命令。 小噪和戚小白都以为景书书是不是睡过去了，毕竟他们已经待了够久的了。景书书却一动不动，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小噪：“小白，你说他晚上没吃饭，肚子饿不饿？” “不知道，刚才好像是饿了，这会儿好像又不饿了。” 没错，景书书闭上眼睛养气呢？饿？呵呵，修仙之人，会饿么？笑话。练一会儿功，饥饿这个敌人，就已经知难而退了。 小噪困了，开始打盹，鬼也会困，戚小白觉得也有意思，眼看着小噪的头一歪一歪的，就要撞上麦垛边上的大树，戚小白正准备伸手去拦着她，景书书突然睁开了眼睛。 “时间差不多了，戚小白，你可以进去了。” 小噪顿时睁开眼睛，戚小白适时收回手，拿起身边的东西：“行，我进去了。” 这边戚小杨家还在僵持，赵云潮已经开始启动了最后的能量，不知道为什么，进了戚小杨家，自己的一切能力都用不上了，一定是戚小杨请了神棍，但是，他赵云潮也不是一般人啊！他也是神棍，哦不不不，神棍是不好的称呼，他其实是大师，神算子，行走在修仙路上的人。 怎么能轻易的认输，何况，自己的真身一直都淡定不动，这说明什么？说明即使有人在这个院子，这个家使用了障眼法，但是，对他的身体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赵云潮没有金钟罩铁布衫，他有的是一身包裹，学了一辈子的法术！ “三哥，我爹教你去家里吃饭！”戚小白声音嘹亮，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门。其实哪里有爹叫他吃饭，他爹今晚根本没做饭，在地里干完活随便将就了几口馒头就收工回去休息。 戚小白随便编了个理由。因为戚小杨肯定不会去查证，他现在没那功夫。 声音一传来，赵云潮马上收了手，还好还好，元气没有被打散，这个是谁，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刚才明明记得关门了的，怎么这人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果然，那个关门的阵法也失效了。 戚小杨看到来人是戚小白，转换了脸上震怒的表情：“小白，跟你爹说，今天我就不去了，家里有点事，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做饭回礼。” 戚小白看看赵云潮，看看戚小杨，再看看两个女人。 院子里的桌上，还有一桌的饭菜。 “哟，原来是招待客人呢，我来的真巧，要不然三嫂，给我加双筷子？” 王晓文摸摸眼泪：“老戚，这……” 戚小杨摸摸鼻尖：“小白，这回我有点事儿，不贪方便招待你，改天再多请你一顿。” 他认识的戚小白特别懂得察言观色，今天这种场面，要是平时，戚小白肯定很识时机的早就走了，今天怎么这么没眼色呢？ 戚小白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反正三哥也是熟人，他坐下来一点也不突兀：“我刚忘了数，这不是有一双筷子吗？” 戚老六刚才离开了，所以除了戚小杨、王晓文、戚老五、陌生人以外，还有一双筷子。 戚小杨看了眼赵云潮，两人突然心照不宣：“小白也是我的熟人，你不要让我为难，你走吧。” 赵云潮显然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今天的局面，于是他收回了手，把衣服袖子放正，“行，戚叔叔，今天我就先走了，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赵云潮就回过身子，准备朝门的方向走。 戚小白已经用筷子加了一块红烧肉，戚小杨也走了过来：“来来，小白，咱们吃。” 戚小白吞了红烧肉，肥而不腻，应该是用猪油炒的，糖色炒的特别好，红红的，甜度正好，不苦不腻。 赵云潮要向门外走，还要路过饭桌，就在他和饭桌擦身而过的时候，戚小白突然放下了筷子，声音很重，所有人为之一顿：“停下，我可没让你走。” 赵云潮站了下来，这样的场景下，他要是硬走，也太没面子了，何况，戚小杨的亲戚能有什么本事，他来戚家村之前就调查过，戚家三房没有一个人有法力加持。大房二房的人他仔细的调查过，三房的人他虽然没有调查过，但他听说三房凋零，一个老头，早年死了老婆，留下一儿一女，女二在外地，估计是不回来了，儿子是个自闭的人，除了喂猪干活什么都不接触。 赵云潮得到的消息半真半假，关于戚家三房的家庭信息，一点没错，但关于“自闭”的戚小白，他的消息却不尽真切。 眼前这个戚小白，谈笑风生的，哪里像自闭的人？ “戚小白，兄？不知有何贵干，我有点事，今天就不留下和你吃饭了。”赵云潮还带了点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戚小白站了起来：“来，留下吃饭。这一桌的菜，是招待你的啊，我只是蹭饭吃。” 赵云潮：“戚小白，对不起，今天我不奉陪了。” 戚小杨：“小白，让他走吧，以后就是不相干的人了。” “三哥，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这个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咱们戚家的事？那我就更不能让他走了。”戚小白眼光凌厉，看的赵云潮心慌，这个年轻人，哪里来的底气跟他叫板？ 赵云潮：“你们戚家的人真有意思，好，既然这么没眼色，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赵云潮的基础法术排不上用场，但他可以用真身的高级法术啊！高级法术还是有效的，要不然他怎么会还能在这里隐藏真身。赵云潮很有自信。 戚小白掏出景书书的东西，景书书没说要把人逼成这样，可是戚小白就是对景书书有莫名的自信，所以他就嚣张跋扈仗景书书之势欺人。“三哥，刚才我在门口，捡到这个东西。” 赵云潮：“？”我都这么重的语气了，你当我过家家呢？竟然又开始别的话题？ 戚小杨走到戚小白身边，小心的打开那个东西。 第42章 赵云潮哪有时间等他们磨磨唧唧, 已经运了真身的气, 准备把这家人全部控制住, 今天他不仅要潇洒的离开戚家村，还要让他们见识他的厉害。 小样儿, 我不动声色，就当我是病猫吗？给你们看看我是什么人！ 赵云潮身前起了一道火焰般的透明气体，这是他真身的最高法术，他一般用不上他，可是眼前, 一般的小法术被制约住, 那他只能放出自己的大 boss，威力无穷的震慑之数。 火焰般透明的气体让其他人都来不及惊吓,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科学社会，打破一切封建迷信旧思想。 火焰却越烧越旺，戚小杨打开东西的手也慢了下来，他在思考如何救助家人。 戚小白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戚小杨手里的东西飘了起来。 一道黄色的符咒！像冲破乌云的闪电般，照亮了戚小杨家的天空。 火焰没有熄灭，但赵云潮的脸却突然裂开了。 小噪和景书书百无聊赖的自外面等待：“景书书，你给戚小白的是什么东西啊？” “洗面奶。”景书书笑。 “洗面奶是干什么的？” “给赵云潮洗脸。” “洗脸？”小噪不明白，但是她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等等, 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景书书打个呵欠：“我就是太聪明。走, 室友, 回家。” 院子里面, 赵云潮的脸和火焰一起燃烧，王晓文吓得抱紧了自己的女儿，戚老五花容失色，“娘，这是咋了？云潮这是咋了啊！” 王晓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这是云潮吗？” 不，不是云潮，这不是他们认识的赵云潮！那个年轻并带着几分白净，一看就是个读书好少年的男人，他的脸随着火焰一起燃烧，脸像云层一样蒸腾，突然，火焰的中间像被一层建立的刀锋劈开，一张苍老的脸露了出来。 这是符咒的力量，黄色的符，朱砂红的字，随着风左右摇晃，看似摇晃个不停，却并不曾移动位置。 赵云潮新的面孔下，皱纹横生，皮肤塌陷，脸上的斑痕纵横交错。 赵云潮面露凶光：“戚小白，你招的什么神棍。” 戚小白两手一摊：“我都说了，这是我门口捡的。” 面对如此变故，戚小白面不改色，其实非常能引人怀疑，可惜这一刻，在场的戚家人都不冷静，他们大叫着为自己找寻保护的盾牌，王晓文拉着戚老五，钻到了磨石后面，戚小杨拉着戚小白往屋里面的方向走，一个符咒而已，催生出了赵云潮的真面目，但谁知道，赵云潮会不会大开杀戒呢！ 果然，赵云潮伸出了手，火焰和他的双手一起过来，眼看着就要掠过戚小杨的头顶，戚小杨只觉得头顶一热，糟了，这是头发被烧了吗？但很快一股凉意就喷薄而出，被烧红的天空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符纸与赵云潮的火焰在空中相遇的一瞬间，赵云潮应声落地，火焰全部熄灭，一切又恢复了夜晚的平静。 没有声音，没有回应。 “云潮，赵云潮。”戚小杨慢慢的走近：“这个老汉，这是死过去了吗？” 赵云潮看上去确实比戚小杨老多了，花甲肯定过了，戚小杨又推了推赵云潮的胳膊，赵云潮还是一动不动，戚小杨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活着呢。” 戚小白走了过来，把赵云潮身体放平，确实还温热：“三嫂，给个绳子，把这怪物绑了。” 戚小杨职业病，五花大绑，再加上担心赵云潮再祸害人，比五花大绑又多绑了几分。“小白，等会帮帮我，把他绑到我的板车上，我要把这家伙送到局子里去。” “三哥，这么晚了。明天？” “不行，其中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是危险分子，我要把他交给警察我才放心，咱们戚家村没有监牢，我要把他送到镇上去。” 镇上有看守所，到时候他的身份就不攻自破了。“什么医生，全是瞎话，还以为是一家人，结果是个妖怪！”戚小杨说着留下了泪水。 “小白，谢谢你，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们一家人是死是活。” “嫂子，你这话严重了，你家冥冥中自有天保护，要不然怎么会有仙人，在你家门口留了那个打败妖怪的黄纸呢！” “哦对了，黄纸呢？”众人这才想起来，黄纸呢？ 原来，刚才与火焰相遇的同时，符纸发挥了作用，也就灰飞烟灭了。 “咱家平时不干什么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看，天上的神仙在保护我们呢。” 戚小白觉得，还是应该在交待一下：“老五，人生中必须经历一些磨难，这是为了让我们更有见识，挺好的，爱情是世界上比金子还珍贵的东西，总有一天会遇到的，俗话说，好事多磨，你明白吗？” 王晓文：“小白，你说的没错，这次老五应该庆幸，要真是嫁给这个老秃驴，那就完蛋了。” “老五这是吉人自有天相。” “三哥，嫂子，说的没错，吉人自有天照应。但，我们还是应该相信科学，把他交给派出所，让派出所审，他干过什么坏事，都会真相大白的。” “明白，小白，你放心，这家伙还给别人开假-药，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人，还从哪里弄了面具骗我们，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手段，我会好好跟警察同志说的。” 行，明白了就好了。 “不知道是哪个神仙，在保护我们呢，”戚小杨跪了下来，对着天说：“老天爷，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以后，我，和我们全家，一定好好做人，行善积德。” “什么？小白，你和你三哥花了一夜时间，去镇上派出所了？”小噪惊讶的问，清泠庙厨房里，小噪一边看着戚小白做饭，一边好奇地和他聊天。 “嗯，这家伙在隔壁村就骗了不少人，而且他还有案底，这次我们过去，警察说正找他呢，咱村也有他的病人，戚老实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这下好了，没那么多人受骗了。” 蘑菇已经不新鲜了，戚小白把它们晾干，又炸了一些肉丝，作为今天的原料。 “咦？抓了他，没给你们大红花表彰吗？” “抓住了大家都后怕呢，还表彰？万一他突然用他的能力，从牢狱里出来了怎么办？”均匀的切菜声越来越响，戚小白切出来的青椒简直就是艺术品。 锅里放一点油，这东西景书书从来没缺过，戚小白用起来就不是特别节约了，热锅冷油，放入姜片，肉丝下锅，次啦一声，再放一点酱油，戚小白赶紧把肉盛上来备用，接下来同样步骤，加点葱，青椒全部入锅，翻炒一会儿，辣辣的空气开始在厨房里氤氲。青椒差不多熟了，刚炸好的蘑菇加入其中，蘑菇一下子就软了，辣味逐渐的渗入其中。 这个时候，再把肉放进去。翻炒两下出锅。 一个菜做好了，戚小白又炒了一个青菜，全部摆上饭桌，“书书，吃饭了。” 坐在门槛上不知道如何进行的景书书闻到饭菜的香味早就抑制不住了：“好吧戚小白，看在食物的份上，我就再跟你吃一顿饭。” 戚小白狡黠的笑：“好了好了，快吃吧。这顿饭食材都是你的，你不欠我什么。” “不不不，还是欠的，毕竟，饭是你做的。” “那就当为了答谢你就了我三哥一家的谢礼？老五差点嫁了老头，你立了大功。他们不虽然不知道，可我不能当不知道啊，对不对，再一次谢谢你。那个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出去重新骗人。” “他没机会了，他的发力都被我废光了，放心吧。不过，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来了没多久，守着一座庙，拆了两门婚了。”景书书想起来就头疼。 “你这不是毁，是救，是他们自己没有缘分。来，吃吧，凉了没热的好吃。” 景书书叹了口气：“也是，自己的缘分自己修。” 小噪：“哇，这两个菜看着真好吃，可惜我吃不了，真是的，眼馋。” “你什么也不能吃吗？”戚小白认真的问。 小噪点点头：“我要是活着的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景书书看似不经意的从中打断；“你活着的时候认识他，他也不一定愿意给你做饭。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小噪：“……那倒也是，我又不是他未婚妻。” “喂。！” “小噪，别乱说啦。我们要吃饭了，你要是眼馋，就去边上玩吧，哈。” 小噪走远了，去院子里找清鬼，景书书：“明天你别来了。” “行。” 景书书：“……”怎么突然答应的这么干脆？难道戚小白想开了？ “明天我上卫生所去看看，我三哥问我油漆刷好了没。” “刷好了，不用您费心，回去告诉你三哥吧。” “那好，那我明天去检查一下吧。” 第43章 如果不是戚小白长得好看, 景书书应该已经把他赶出去了。如果不是戚小白说自己会挂个号, 景书书应该礼貌请出他, 如果不是…… 总而言之，戚小白现在就站在卫生所里, 环顾景书书刷过的墙面：“这个……你自己刷的？”外面的阳光很好，毫无保留的照进卫生所的窗户里，窗户刚擦过，很干净，景书书刷的白墙很白, 一点点的斑驳也不太影响它的颜色。 干净, 素净。 景书书不理戚小白，给他开了一张挂号单：“你看什么病？” “其实, 你刷的不错，毕竟比我想的好多了，但……其实我三哥人不错的，很大方，我再跟他要三桶油漆，不成问题。到时候我来刷，应该还会有剩。”戚小白一边看，一边说，说这些的时候他很认真, 并且没有看景书书。 “戚小白, 有没有人说过, 你很烦？现在卫生所哪里都不需要改动, 好吗？你看什么病？不看病赶紧回去上班吧。” 景书书手里一张处方已经亮了出来，上书患者姓名戚小白，下面空白待填，戚小白要是还不说话，她就扔到垃圾桶里去。 “给我诊脉吧。”戚小白坐在景书书工作桌边上，“我得了病，老想着为你做些什么，可是你太强了，我什么也帮不上忙，这是抑郁症吗？” 呵，戚小白，耍无赖你第一行了吧？！ “有人吗？有人在吗？” 景书书：“看来，卫生所真的要开张了。” 景书书看看外面，有个女孩子在叫，铁门大栏杆被撞的哐哐响，戚小白轻轻拍拍桌子，“我这里不是已经开张了吗？” 景书书：“瞎扯淡就出去吧。” 戚小白：“算了，我改天再来。我走后门。”戚小白站起来，本来气氛很好，偏偏有人来破坏，那就来日方长。 “不好意思，卫生所只有一个门，你想走后门也走不了。”景书书很明白戚小白的双关。 戚小白无奈笑笑，嘴角似乎泛着一层粉色爱心，对景书书他是温柔的，可盐可甜。 来敲门的是一个景书书没有见过的脸孔。一个年轻的女孩，看着戚小白从大门里走出去，也没打招呼就离开了，她似乎习以为常。 女孩走进来：“你好，你就是新来的景大夫？” 景书书点头：“是我。” “哟，这个卫生所大变样了，看上去和镇里医院一样啊，想不到还能变得这么好。” “你有什么事吗？” “啊，我本来是约了郝美丽的。”女孩摸摸肚子啊，“我这不是怀孕了吗？想让她帮我看看，我婆婆给了我点儿钱，他们说怀孕了要吃钙片，郝美丽说卫生所有，她过来给我开。” “你婆婆思想还挺前卫的，知道怀孕要吃钙片。” 此女有卧蚕，好生养，如果生孩子一定会生个健康宝宝，眼睛大耳朵小，耳朵较阴柔，干不了什么体力活，而且性格比较被动。景书书留意了她的衣服，非常破旧，补丁上叠加补丁，老太太都给人补钙了，为何不给人穿个补丁少点的衣服呢？ “嗯，孙子嘛。”孙子毕竟是自己的金贵宝贝，补补钙也是应该的，怀孕到现在婆婆没给自己吃什么好东西，就想着怎么跳过自己给孙子补营养，这些还是别出去乱说了，孩子健康出生才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你约了郝美丽？她今天会过来吗？” “应该会吧，我等等，九点还不来就上地里找她去。” 小姑娘有点机灵，左看右看很快发现了桌子上的一张处方签，“刚才戚小白来看病啊？给他看病说这可真是为难你了。” “为难？此话怎讲呢？” “景医生你没看出来？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有啥病，要我说，就是自闭，或者孤僻，那哪能叫病啊？你说是吧？” 景书书摸摸脑袋，小姑娘继续说；“戚小白这人啊，这儿有点不对劲，”小姑娘摸了摸头，“他不喜欢跟人接触，而且清泠庙那地方阴气多重啊？他一个人就敢跑过去，胆子也忒大了点。不过村里都在传说，今年开始清泠庙的阴气就不重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景书书好奇，原来并不是所有戚家村的人都知道清泠庙现在住了人，不少人还以为清泠庙和从前一样，是个人迹罕至的阴庙。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起话来信息量就不小，景书书回忆了一下，问：“你是说戚小白他脑子有问题？” “你可能没跟他说几句话，不清楚，自从他妈没了以后啊，他就受打击了，也能理解，毕竟是至亲嘛，对不对？他每天就给生产队喂猪干活，见人也一句话都不说，一边干活一边默默看书。如果他有一点野心，很容易出头的，你知道咱们戚家村最有威望的就是他们戚家的大房，二房，三房。” 小姑娘景书书今天第一次见，但给景书书的感觉是她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她刚说婆婆给钱让她补钙，这应该是个幸福的家庭环境吧，所以她这么活泼话多。 “戚家大房人丁兴旺，说话最有分量。二房也不差，人少了点，但是还没分家，力量比较集中，三房就是戚小白他爹了，他家也就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他妈死了以后两个孩子性格都变了，就一门心思，就念书，所以他们同时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北京？” “对啊对啊，北京是个好地方吧，我也没去过，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眼。”女孩眼中都是遗憾的神情。“不过当时呢，去念书的名额全村只有一个，哎，别说全村了，我听说全镇全公社就只有一个，戚小白就让给了他妹妹，所以他妹就上北京去了，戚小白准备下一年再考，后来你也知道，高考取消了，所以我听说戚小白从那以后就不对劲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他把我当空气你看见了吧。他就是那样的人。” 景书书沉默了。 戚小白和她以为的，不一样。 “北京是个好地方，你也知道，所以他妹肯定不回来了，这三房就更凋零了，戚小白就更古怪了。” 刚认识戚小白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清泠庙里和清鬼聊天，倒是很符合眼前女子对他的描述。这些事景书书从来不知道，小噪也没说给她听过，景书书脑内责怪：“小噪，这些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每次我要开口跟你八卦戚小白的时候，你总是让我闭嘴，我怎么还好意思说什么呢？” 等了一会儿，郝美丽还不来，小姑娘怯生生地说：“景大夫，要不然你给我开点钙片吧。” 景书书说；“来，不嫌弃的话，让我给你诊脉吧，钙片这里有的，我开完会跟郝大夫说的。” 小姑娘“行，”说着就伸出了手，脉象平稳。景书书又摸了摸她的腹部，小孩子的心跳节律也很明显。 “没问题，胎儿也很好，你现在应该有五个月了吧。” “我都七个多月了。” “哦？”景书书顿住，小姑娘很瘦，皮包骨头，这年头吃不饱很正常，但是，这微微隆起的腹部怎么看也不像七个月，景书书原本说五个月都有点保守了，“回家多吃点，孩子也需要营养的。叫什么名字啊？”景书书掏出一支笔，准备开处方。 “景均丽，平均的均，美丽的丽。” “哦，是本家啊。” “嗯嗯，咱戚家村撇去戚家人就是我们景家人了。咱们老祖先都是一家的。” “嗯嗯，哦对了，刚才你说到哪啊？清泠庙以前真的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吗？” “以前是真的，反正我没去过，那边现在也不属于咱们村，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戚家村的人都去那个庙里面祭奠祖先呢，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发生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从那以后大家都不敢再去了，说那里面都是小鬼。” “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不信的啦，现在是什么年代啊？科学，一切都是科学，打倒一切非科学。” 景书书点点头：“我觉得也是，我在清泠庙住了那么久，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啊？我，我怀孕后，平时不怎么出家门，就在家里干干家务，我不知道清泠庙现在住人了。”景均丽马上转移气氛：“你看你长得这么好，住在清泠庙那里一点问题也没有啊，说明，清泠庙根本没什么小鬼，对不对？” 景书书问：“对，清泠庙很好的，我跟你有眼缘，要不要来清泠庙，我请你吃顿饭？” “啊，不了不了，我这怀着孕不太方便，而且我婆婆管的严，不早点回去，她要计较的，你好意我心领了哈。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的。” 如果是别人，比如郝美丽说这种话，景书书会觉得，她肯定在推脱，但是景均丽的语气很诚恳，好像她是在认真的回答景书书的问题。不过，景书书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景书书觉得应该也没人愿意来清泠庙，除了……戚小白。 景书书送走了景均丽，突然有了个idea，大手一挥，写下了妇产科三个大字，从今天起，我们卫生所要开妇产科了！ 第44章 要说现代医学不得不提妇产科, 人们的受孕、生产手段不断地在提升, 不仅有剖腹产, 还有无痛，甚至各种生产姿势也引发了很多的科学研究, 但是在七十年代，生孩子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尤其是在这卫生所条件这么苦的戚家村。 景书书觉得，接生婆她当不来，产检这件事她可以, 没有科学仪器, 但是诊脉看健康，摸肚子听胎动, 顺便摸摸是否胎位不正，都是她能力范围内的事儿，so easy。生孩子是女人经历的一个鬼门关，景书书如果能帮戚家村产妇一把，特别有助于修道！这是大义之事。 啊，突然的决定令人兴奋，景书书决定先制作一份宣传单，戚家村有多少产妇她不知道，产妇也同样不知道她啊！必要的宣传有助于建立渠道, 吸引孕妇。景书书抬头看了看墙上贴的宣传画, 做个这东西应该也不难吧？！ 景书书找了只笔, 大概画了个草图, 没有具体的人脸，只勾勒一个轮廓，让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孕妇，然后在旁边醒目地写上，胎儿健康，全家放心。 景书书拿着这个宣传册就出门了，他在路上随便问了两个人“能看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两个人都说：“你画个大肚子婆娘干啥呢？” 于是景书书就对自己的画画水平放了心。戚家村虽然不大，但也有几百户人家，每家都要经历生孩子的事儿，等他们源源不绝的来卫生所，景书书的开源问题也就解决了，其实景书书能拿东西换钱，但每次景书书都很烦恼，她带来的东西都是21世纪的东西，要换成钱还得给它们改头换面，很多东西这时候的人们根本没见过，她还要费尽心思去解释，倒不如真的做点生意。 做医生是治病救人，同时也确实是门生意，孕妇们来了也不亏，没问题的安安心心回家养胎，有问题的还可以推荐他们去做剖腹产或者或者早点做好两手准备，她也不需要别人给她多少钱，只要能送点吃的也是很不错的，也省得她费尽心思的想怎么把自己的东西换成钱了。 农民习惯了自给自足，以物换物，倒是不怎么用票，可是景书书很想搞点票，去国营商店买点东西啊。 想来想去那都是以后的事儿，先想想眼前的宣传册怎么发到每家每户吧。胎儿健康，全家放心，戚家村卫生所的落款醒目的在上面，大家看到它就会来。起码要印个200份吧，可是景书书去哪里找印刷厂呢？ 景书书脑内问小噪：“小噪你知道吗？” “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新华书店里面是可以卖这个宣传册的，队长以前好像带某个队员去采购过，要不然去新华书店问问。” “新华书店？”戚家村当然没有新华书店啦。 “新华书店很远，我也没去过。” 提到了新华书店景书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以前一直承诺给戚小白买本英文字典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她好像都忘了。不管戚小白是他的朋友亦或者不是他的朋友，既然承诺了就总要兑现吧，就当送知识下乡刚好选中戚小白了呗，景书书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迅速的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新华书店。” “你要去新华书店呀，那不是很远吗？” “估计无法当天来回，所以我得去请示一下领导。” “领导，你还有领导？”你一个人天上飞来的仙女还有领导，是玉皇大帝吗？ “那当然了，小噪，你可不能因为卫生所就我一个人上班而忘了其实我只是个小兵啊！” “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卫生所所长。” “对啊，我要去请示他，咱们卫生所里面连点儿书籍都没有，哪里像个卫生所，是该整治一下了。” 整治整治，景书书动不动就说整治，一个卫生所门面整治完整治结构，结构整治完整治科室，可是还没整治完，这又要开始整治书籍了？ 景书书拿着宣传画就去找所长，“所长家在哪呢？” “我死的早，我哪里记得啊！”小噪经典语录。 景书书无奈，只好顺着路挨家挨户的问，还好，一提起所长大家都知道，没问两个人，路就已经给指出来了，景书书到了所长家，连门都没进，跟所长在外面就把事情谈成了，所长想起自己刚好有事要办，便嘱咐景书书一起去帮他办了，“刚好咱们卫生所的人啊，也是该开个会了。要把这段时间的思想汇报一起，叫你带上送去公社卫生院。而且你要开妇产科这是个大事，需要大家投票表决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早上咱们开个会吧。” 第二天一大早五个卫生员就齐聚一堂了。 郝美丽却不太开心，跟旁边的卫生员吐苦水。 崭新新的卫生所却没有引起他们的任何兴趣。 “都没人来，搞这么漂亮干啥，我看她做事就是花里胡哨的，净整些表面功夫。” “你没觉得咱们所长对这个景书书特别好吗？平时都不开会，她来了以后叫了我们两次了！” “我也看出来了，刚才一直在旁边说小话呢，所长以前可没这样啊，不过是看人家长的漂亮吧。” “这点你可千万别乱说啊，万一所长他老婆知道了。” “哦，不说不说，”似乎一提起所长的老婆大家都很害怕的样子。 “可是我特别不爽，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给景书书去啊？我也可以去，对了，我刚才看见所长给她钱来着。” 这话一说，周围都炸了！ “什么？你是说所长给她钱？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们在卫生所待了这么久，所长从来没有给我们给过钱。” “真的，我亲眼看到一张大团结。不知道是所长自己的，还是咱们卫生所的经费。” “大团结？！所长老婆管钱管得严，肯定是所里的经费了。” “所长和景书书不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这也太夸张了，就算要派她去公社，也不至于给她一张大团结啊！难道真让她去那边商店买东西？养个小的是挺花钱的，你看她胭脂水粉哪样不花钱？” “是她自己说的，不下地干活领工分，当专职卫生员，现在缺钱了又跟所长要，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所长会养着她啊！” “她也太精明了吧，把我们当傻子？而且咱们卫生所经费就那么点，一张大团结都给她了，不行，我要去找所长。” “你真要去啊！” “我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啦，你们咽的下去吗？”卫生所可从来没发过补助，他们平时给人看病也没有任何好处的。 “这么好的机会让她，我心里就不服气了，居然还给她钱！” 几个人一拍即合，准备等景书书和所长进来的时候拿他们质问。 “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开会吧，这次主要是有两个事情跟大家宣布一下。”所长和景书书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看到人员全部到齐，所长怕大家着急去地里干活，急忙开始会议。 “等等，所长，听说你要把景书书派到公社去学习，我不同意！”郝美丽先发制人。 所长：“郝美丽，你先听我说！” “队长，你先说吧。”有个软性子的卫生员看到所长的脸色，便递了个台阶。 所长点头，对他表示了认可：“嗯，咱们景书书同志，也没去过公社的卫生院，嗯，是这样子的，我们的这个思想汇报，有两个月没有交给公社的卫生局了，这次我打算呢，让景书书同志过去替咱们把这个思想汇报都交上去，另外呢，咱们不是有一些药长期断货吗？我听公社办事员说，上周来了一批新药，咱把单子递过去，有的话赶紧补货。” “所长，这些事我也能干，为啥不叫我去？”郝美丽特别凶，一点也不美丽。 “所长，这个算福利了吧？一般去公社学习不都是要通过大家举手表决了吗？全部人都同意了才能获得这个机会呀，这次你怎么说让景书书去就让景书书去呀？” “因为这件事只有我能去，我问你们你们学过妇产科知识吗？”景书书的目光凌厉，看的所有人瑟瑟发抖。 “生个孩子有什么好学的，而且也用不着我们，村里产婆多着呢！” “无知！那你们知道什么叫优生优育吗？” “你不会想搞接生吧？我们卫生所连感冒药都经常缺货。” “不，我不想搞接生，我是为戚家村的未来着想，昨晚我简单调研了一下，戚家村里近亲生育的问题还是存在的，除此之外，因为不懂优生优育，孕前检查，在生产时难产导致产妇和胎儿死亡的事例也很多，还有一些常见情况，比如带病生育，怀孕时接触家禽动物等等，戚家村的繁衍和兴旺，关系到村子的未来。因此我提出在戚家村卫生所成立妇产科，专门针对适龄女性进行健康宣传和诊断，避免死胎，缺陷胎儿的出生。这次去公社，我就是要办这件事，你们谁的妇产科知识比得过我？” 众人不说话了，景书书嗤笑：“那我再问问，谁的表达能力和沟通能力比得过我？这件事谁去才能稳操胜券？” 安静。 所长用肯定的目光看着景书书，很想给她比个大拇指。 “好，这件事算你能耐，但是，”郝美丽脸上出了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紧张。 “你跟所长背地里什么关系？” 第45章 景书书先是发懵了一下, 而后扭头看说话的郝美丽, 这个郝美丽呀, 怎么不长点记性，挑我的刺是没有任何好处滴, 一百年过两遍三四遍，这届卫生员带的真累。 景书书扶额：“再说一遍？” 所长看一眼景书书，又看一眼郝美丽：“郝美丽，你在说啥呢？” 郝美丽还没说话，旁边一个人忍不住了, 想想卫生所的经费他们从来没见过, 就来气。 “所长，他们说你刚才给景书书钱了, 偷偷摸摸给的，所以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啥关系。” “就是，所长，有啥事不能当着我么面说，我们平时的确不来这里，但卫生所的事也是我们大家的事，你是不是用了卫生所的钱了？” “是啊，所长。” 所长扶了扶眼镜, 差点没带住, 这段误会也太离谱了吧？ 景书书：“呵呵呵。你们真是有趣, 业务能力差就算了, 还听人墙角，听人墙角就算了，还听不全。” 郝美丽；“你说什么呢！你这就是承认所长给你钱了？” “所长家的钱都是老婆管着，肯定没有私房钱给你，所以你其实用了卫生所的钱，那是我们公家的钱。” “咳咳。”所长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手下的人怎么这么不省心啊，还把老婆管钱都爆出来了，这脸丢的，看来这帮人平时私底下没少八卦他，所长气的一直咳嗽。 “哈？笑死人了，我正值好年华，长得又美丽，业务能力强，青年男人任我挑，我为什么要看上人到中年，怕老婆又没钱的所长呢？” 所长咳得更厉害了，景书书你要澄清就澄清，你顺带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怕老婆又没钱，人到中年，哎哟我去，倒是一句错的的都没有。 “景书书，你不上工挣工分，哪儿来的钱？就算你业务能力再好，咱们卫生所也赚不到钱，不靠男人养，你凭什么？” 景书书亮出手中的宣传画：“就凭这个，这次我去公社，申请开妇产科，不仅能申请到一般的补药，还能申请到经费，你们信吗？” 这倒是不假，如果有合理的理由，郭嘉是会批复经费的，听说那些科学家的经费够他们平时的开销了，他们就不用担心饿肚子，可以专心搞科研，不过这是上面来宣传的时候讲的故事，难道景书书能搞成真的？ 景书书；“所以，我缺钱吗？以后有了经费，专门研究戚家村的优生优育问题，我还担心吃不饱穿不暖？最重要的是，我这是真正为大众服务，姐姐人民迫切需求，也是顺应时代，遵从自己内心的正义使然。我不是要和你们搞对立，你们是我的战友！以后，也会是戚家村优生优育洪流的推进者，是英雄，明白吗？” 所长：“不知道你们心动不心动，反正我是心动了，以前老想着自己的工分，没想过真正去做一件大事。” 软耳根：“其实，我也有点心动……” 郝美丽：“那你先告诉我，所长的钱是怎么回事？所长，是你说还是景书书说。” 景书书双手抱胸，闲庭信步，然后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 所长：“咱卫生所不是一直没有什么书吗？这次正好景书书去，我就给了她点钱，有些常见病咱们自己没搞清楚，就害病人跑一趟公社，挺辛苦的。以后咱们加强学习……” 郝美丽：“所长，我不相信，咱们卫生所开了这么久，没见你说要加强学习，这个小妖精一来，你就说要加强学习了？” 景书书听不下去：“喂，郝美丽，所长再不济，也是你的领导，和领导说话要尊重一点知道吗？我国五千年的历史长河有那么多文明传承，可没教人目无尊长哦！” 郝美丽鼓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明明就是景书书来了以后，自己的舒适圈被打破了，不仅所长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景书书；“怎么了？还不服气？”景书书终于忍不住手伸进了口袋，所长看到慌忙提醒景书书别别别，景书书不理他。 “郝美丽，本来所长不让我说的，可是我憋不下这口气，看完别哭。”景书书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大团结，景书书慢慢展开，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里面还有一张纸。 郝美丽没想到，其他人也没想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上前。 “都是卫生员，写处方的，不会不识字吧？”戚家村不识字的人很多，但景书书肯定，卫生员不会不识字。 郝美丽伸出了手，她只拿了那张纸，慢慢打开。 所长：“我就是想让大家都学习学习医学知识，做医生和做农民不一样，做农民是为实现共同富裕，做医生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医学更新的很快，咱们为了混口饭吃，已经忽略了很久了，景书书来了，给我们带来了冲击，但同时也给我们注入了新的力量，所以我想，卫生所是该有些改变了，这个买书的清单，是我觉得可以针对我们实际情况重点学习的内容，比如戚家村本身有很多中药材，咱们好好学学，看看能不能加以利用，这样公社以后药品再缺货，咱们就可以就地取材了对不对？”所长一边说，一边哽咽了一下，再看郝美丽，她已经哭了。 “所长，”郝美丽的声音抽泣着，“买书就买书，你为啥还写给我买梳子啊。” 所长：“有一次我听你妈说，你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一把梳子，上面有凤很好看，后来不小心折断了，你伤心了很久，那个梳子只有国营商店有卖的。” 听完他们的对话，软耳根走到郝美丽面前，把那张纸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队长，你为啥写要给我买一卷毛线啊。” “上次你去地里给人看病，不是被人家的镰刀坎破了你的小毛线袋子吗，我看那是你非常重要的东西，你用线缝上了还在用，我就想，要不然买卷毛线，重新织一个。”软耳根也流下了泪水。 郝美丽泣不成声。 “队长，所以这个红糖是买给我的。” “对呀，听说你三个嫂子都怀孕了，你家的鸡蛋红糖都是他们专用。可是你每天也很辛苦，红糖养人，我们这些经费买不了太多，只能给你买一点了。” “队长……蛤蜊油。” “对，这个是给你的，我记得有一次你说羡慕景书书皮肤好，其实你也很美，稍微抹点润肤霜会更好看，但是卫生员不要讲究这么多，朴素点，听到了吗？” “哎。” 所长的严肃的是慈爱的，这一声答应也是带着欣喜的。 景书书觉得气氛很悲伤，于是她开玩笑：“看到了吗？我就说别哭，要哭也是我哭，给你们买这买那，我什么也没有，还要辛苦给你们搬回来。” 所长：“景书书你别闹，你是新人，这些都是卫生所的老员工，申请经费的时候，还没包含你的，以后等你也成老员工了，再考虑哈。不过，这买东西的机会也很难得，我劝你不要太期待。” 郝美丽：“景书书，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景书书；“没事，我被人误会习惯了，不太在意。” 郝美丽：“你可以不在意，我不能不在意，我这个人脾气是有点冲，但是我现在真的意识到你的好了，你刚才宣贯的妇产科，还有作人民健康的推进人，这些内容我确实心潮澎湃了，经费的事也确实是我误会你了，你要是不爽，你，你，你让我干啥都行。” “那我要你跪着叫爸爸，顺便自抽一百个耳光可还行？” 郝美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紧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这个耳光还真是响亮。 景书书无奈的背过气去，对着门外闭上双眼：“你们谁快把这糟心的傻子扶起来，看不出我开玩笑的吗？” 所长赶紧把郝美丽拉了起来：“你是真觉得对不起景书书吧，为难了她那么多。” 郝美丽一半脸红肿了，可是她自己心里稍稍好受了，之前确实太尖锐了，换成是自己，被人反复质疑，应该早就受不了了吧，景书书不但很好的化解了，还大人不记小人过，郝美丽这一巴掌打完，自己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郝美丽：“景书书，你虽然年轻，但是经验比我们丰富，临床知识也很足，以后有你带队，我郝美丽第一个跟你走。” 景书书：所长在这呢，郝美丽，你这个智商真的有待提高啊！ “大家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哈。” 景书书看着所长打哈哈。 所长拍拍脑袋：“我也要学习，学些管理知识，要不然早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所长，你真机智。 景书书：“让我们紧紧围绕在所长为核心的卫生所里，以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为方法，以人民健康为最终目的，一起前进！” 莫名的团队凝聚力就此产生。 景书书就这样获得了一次出差机会，临走前，郝美丽把她拉到墙角：“有件事情拜托你，我好姐妹景均丽，麻烦您给她买点红花油。” 第46章 这是景书书第二次去人民公社, 跟第一次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次她是有身份的, 不过新华书店和她想的不一样，拿着书单在新华书店里也买不到任何东西, 书店里面全部都是大字报，宣传画以及语录，营业员还特别狗眼看人低的，好像她乡里人不懂事儿，让她把介绍信拿出来。 景书书拿出介绍信, 营业员看了她的清单, 跟她说：“你这个单子里的书都能买，但不是从这里买, 公社有个图书馆，在卫生院设了专区，你去看看吧，数量不多，但可以以你们生产大队的名义，申请借阅。” 去新华书店逛了一鼻子的灰，景书书有点失落，其实她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有什么英文字典，没想到不仅没有英文字典, 连正常的书籍都难以买到, 临走前, 营业员还特别好心的拉住了扶手, “我们这儿有一套10万个为什么，你要买吗？” 十万个为什么？拿来忽悠小孩子吗？可是跑了一趟，什么都不买，感觉像白来了，景书书反正有钱，也没多加犹豫，用自己的钱买了十万个为什么，买书这么难，能买到就买吧。 景书书这次来公社，心态变得很放松，上一次来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都很陌生，而现在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活的还不错。 就她这暴脾气在哪世界里能混差了？ 这次去的公社卫生院，和她上次去的公社派出所离得很远，卫生院在一个单独的小二楼上。在到处都是平凡的年代，有这么一座独栋的小二楼，全部用来给人看病，景书书觉得，公社对医疗还是非常重视的，这点让她很开心。 景书书按照老程序，带着介绍信，问门口招待的挂号员和小护士，“你好，我是戚家村卫生所的，我来交思想报告，请问我该往哪走啊？” 小护士说，“二楼办公室，所有大夫都在那儿。里面也有公社工作建设办公室，你去问问吧。” 景书书就顺着楼梯台阶往上走，木质的台阶咔咔咔的发出声音，她的小布鞋即使软的一塌糊涂，依然难以减弱那份声音，这个建筑物看起来并不老旧，但确实质量是差了点。景书书，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吵醒周围熟睡的病人，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住院部几个大字，这边的墙面油漆刷的非常均匀，上半边儿白下半边儿绿，整整齐齐，一排一模一样的病房，每一间都能闻出消毒水的味道。 景书书随意瞥了几个病房的门，每一间里面都有几个病人，看上去周围几个村的医疗条件确实也不高，病人们的家属都像是风尘仆仆从外地赶来的一样。 景书书很快找到了一间不太一样的房子，一个大的办公室，里面还有套间，办公室里人很多，桌子紧密的摆了好几排，似乎所有医生都在这里工作，各种病历，排班表，参考书籍数量太过于庞大，以至于看起来非常凌乱。 医生们也异常忙碌，多半在写查房日记，病历，还有各种工作报告，景书书走进来，竟然没人发现，景书书觉得第一次来还是留个印象比较好，毕竟以后有机会还要在这里培训，参加各种培训以后，才能取得资格证书。 “请问，”景书书不出声，是容易造成平静，但出声了，就很可怕。 人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每个人都在想，为什么这么一个娇滴滴美艳动人的小姑娘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你找谁啊？” “我是戚家村卫生所的，来交思想汇报，请问我找谁？” 一个年轻大夫指了指里面的套间：“里面办公室找吴主任。” 景书书点点头：“谢谢。”被众人目光送着走进了吴主任的办公室。 “这就是那个没证书破格录用的？” “听说她不干活，就在卫生所坐班。” “戚家村但凡有一个有能耐的医生，也不至于把我们累死累活，上次那个皮肤真菌感染，都送我我们这里来住院，我苦死了。” “知道你为难，但是下面水平就那样，除了感冒，就是发发痢疾药，哎，领导都没说什么，你也就认命吧。” 他们说的一字一句，景书书都听得真切。 所谓的主任办公室比外面的大通间整齐很多，书都是放在书架上的，病历册子也整理的有规有矩，景书书眼睛很尖，一眼就瞄到了书柜角落的一本新英汉小辞典，就是它了，今天一定要拿下。 但主任貌似不止一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吴主任是哪位？” 她说不好意思的时候，几个人都抬了头，各个都是五六十岁的男性，应该都是主任级别的？景书书推测，可能他们都是专家。 吴主任站了起来，“我是。” “吴主任您好，我是戚家村的卫生员，我叫景书书。” “哦，听过你的名字，新来的是吧？” 景书书点头：“是，吴主任，这次来是想跟您请教几件事，”景书书掏出背包里的思想汇报，“我们卫生所来这边并不便利，所以思想汇报是三个月的，请你收一下。” 吴主任接过来：“我理解，我也一直说要给你们卫生所增加点经费，起码搞个三轮车对不对？有时候你们搞不定的病人可以派卫生员送来，这样就不会耽误队里的其他人的工作，不过，情况还是很复杂的，没那么容易实现，你们也理解一下啊。” 景书书；“我理解的，所以我这次来也不是只办这一件事，吴主任，您看，这是我们卫生所的企划报告，还有大家的请愿书。我们想建妇产科。” “什么？妇产科？”办公室里的其他专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小姑娘，你是哪儿来的？” “我是戚家村的卫生员。” “不是问你是谁，我是问你在哪里学的医，老师是谁？” “以前我爸妈是，会点儿医术的，家里有很多书，我没事就看看自学的。” 以前对不懂的人，景书书还敢吹自己子承父业，现在面对一群老医生，景书书只敢说自己是看医书自学的。 “好啊，小姑娘，那你倒是说说你看的什么医书？而且你爸妈都是医生的话，他们总是有老师的吧，医学又不是其他科学，单靠自学恐怕不行。” 景书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有必要岔开这个话题，但是要合情合理，脑内博弈了一会儿终于说：“老师们，你们说的话都特别有道理，我也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所以等我找到自己亲生父亲以后，我就去戚家村卫生所开始实操了，医学是个经验积累的过程，我现在年纪还小，的确，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但各位专家，各位老师曾经也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应该能理解我们年轻人，想要努力学习，想要成为专家的那份心情吧。” “是，我的确特别理解，我看你模样也不大，18岁有了吗？我在18岁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要创建一个妇产科啊！”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不应该在医学上，医学上任何决定都有人命的风险。” “是啊，年轻人应该多学习，而且还要谦卑点儿，妇产科可不是你想建就能建的，咱公公社下面这么多村镇生产大队有妇产科的，可没几个。” “老师，前辈你们说的都非常对，所以要建立妇产科，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啊，你们看看这里的请愿书，我们卫生所所有人，包括所长都签字同意了。” “唉，你们所长，那水平……”专家想了想觉得直说显然有点太突兀，太不礼貌，又转换了一个口风说，“就我对你们戚家村卫生所的印象，你们几个卫生员好像都没有妇产科的经验吧，老吴是不是去年他们来培训过，当时有妇产科的课程吗？” “课程没有，实际的病例也没见过，那里面就有个女的生过两个孩子，估计其他人连生孩子都没见过，还搞什么妇产科啊！” “吴主任，各位专家我觉得这样说就有失偏颇了，我也没见过生孩子，我也没生过孩子，但这不一定不影响我诊脉，而且我还能用手摸胎儿的心跳以及胎位，遇到胎位不正的情况，我可以建议孕妇进行更深入的治疗。” “那你说说什么叫更深入的治疗？”其实景书书说了这段话后，那些专家就有所动摇了，他们觉得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说出一些专业的术语来，已经和他们以为的不一样了。 “深入的治疗，比如我可以通过按摩，帮助正胎位，还可以建议他们做一些孕妇操，如果是臀位或横位，脐带绕颈等，我可以建议他们来有条件的公社卫生所进行剖腹产。” 这句话说完，几个老专家又呵呵笑了起来“说来说去，还是要让他们来公社吗？那在你们那儿建妇产科又有什么意义呢？” 景书书理解这些专家，他们倒不是真的不支持生产大队的卫生所建立新的科室，他们是真的觉得，下级单位没那个水平，反而会耽误病人。 景书书一个一个仔细端详了一下，觉得除了崇高的思想以外，他们每个人还都是有一定的顽固心理的成分的，如果来个老专家，说不定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吴主任看这个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了，就劝景书书说：“”好，你这个请求我们知道了，材料我们也收了，至于批不批，我们可能要再讨论一下才能决定，今天在场的，个个都是咱们卫生院的老医生，个个都是专家，你说的话呢，我们也都听到了，这个问题，我们后面会再开会，好好讨论一下的。” 景书书有点生气了，最讨厌对面踢皮球。 “我觉得我完全有能力成立妇产科，不仅妇产科，其他科室的相关问题我也能。” “好了好了年轻人，你别再说了，我跟你说啊，像你这样心高气傲，没受过挫折的年轻人，我真的见的太多了。”一个老专家已经显然很生气，觉得景书书浪费了他的时间，他已经坐在自己座位上开始办公了，其他老专家也纷纷散开，回到自己的工作中。 吴主任：“景书书啊，这样，咱们低头看脚下，先把你的资质培训计划一下，如果你想要搞妇产科，那我跟公社领导说一说，让你过来实习个三五年，有了经验再施展抱负也不迟。” 嘿，景书书气的都要跳脚了！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也不等吴主任应答，门就被推开了：“主任，不好了，上次消化性溃疡手术那个患者，家人又来闹了！” 第47章 “消化性溃疡？你是说那个三十岁的男患者？” 来人是景书书刚门口问过的小护士, 拼命上下摆头, 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孙老师, 这次真不好了，他家来了好几个大汉, 说要打爆你的头。” “噗，”景书书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严肃的空气一瞬间逼仄起来。景书书不好意思的伸出手：“你继续说。” 吴主任咳咳两声：“孙老师，这个患者怎么这么大脾气。你别怕，我们卫生院人手也够多, 等会去跟人家好好解释解释。” 紧接着就是一阵人声鼎沸, 声音越来越近：“姓孙的，你给我出来！我找你偿命来了！” 声音雄浑有力, 用词尖锐不留情面，景书书看见孙医生的脸上一阵红。 进来的男人个头很大，衣服穿的不太整齐，像是刚上煤矿干完活，身上一股臭味和霉味：“我弟弟快死了，姓孙的，我找你偿命！” 景书书纳罕：一个消化性溃疡，怎么会到要命的地步？这个人是雇来的吧，专门搞医闹？ 孙医生诚恳的对大汉笑, 他身后还有几个一模一样的人, 看上去是把工友也带来了。 “你好, 你弟弟是消化性溃疡, 已经做了胃切除，慢慢会好的。” 景书书：哟，厉害了，胃切除手术做了，应该等几天就好了啊！这家属至于这么着急吗？ 大汉：“去你的消化性溃疡，我弟弟做了手术，不仅没好，这两天还严重了，你们还不让住院，昨天饭都没吃，今天还吐血了，你这个无良医生，是不是要等我把人尸体抬过来才认错？” 景书书进一步确认，这个人绝对不是亲哥，哪有这么说话的，弟弟快死了，不求医生救救你，还扬言要抬尸体过来？这诉求不对啊！ 果然，吴主任和孙医生以及一帮医生被拉扯的情况下，他们后面钻出来一个女人，看上去三十岁，是个少妇模样，脸红肿的不像话。 “姓孙的，今天你必须把我汉子医好了，要不然我死给你看。”说着就要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煤矿汉子们争抢着来扶：“嫂子你放心，今天咱就把哥哥放在医院，他们一定能看好的。” 原来这人是患者的家属，其他人都是患者的工友。 “这位家属，我也知道你很着急，但是术后恢复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你想住院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真的不需要啊，回家好好养着就好了。” “你这个废物医生，怎么还是这副嘴脸，我家男人都快死了，呜呜呜。”女子一边哭一边喊：“我不管，今天你们医院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和我男人一起去死。” 吴主任准备上前来劝阻，几个大汉伸出手就拦住了他。 那个为首的上前一步：“我再问一次，住院，你们收还是不收？” 孙医生看看周围的医生：“真的是消化性溃疡啊，你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会诊过的，会诊你知道吧，就是针对你的病情专家在一起讨论过，你这就是简单的消化性溃疡，手术切除预后良好，能排上手术已经照顾你们了。” “我去你大爷的照顾，做了手术比不做还严重。”男人已经听不进“专家”们的絮絮叨叨，比听挖矿机器钻洞还烦人。他伸出拳头，准备冲着主刀的孙医生来一拳，拳头刚飞到空中，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回击了他，大汉吃痛，差点叫出声，还好忍住了，要不然丢人。 回过头来看，一个陌生女子像是背部遭到袭击一般倒在地上。这女子就是景书书。 景书书见大汉出手，觉得自己是时候发挥表演才能了，运了一口真气回击男子，身体站到孙医生面前，背对着拳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大汉挥拳头打医生，年轻女子用背保护了下来。 这是什么美救英雄的桥段，众人表示惊呆了。孙医生本来很惊恐，一瞬间只觉得眼前怎么有人倒下，还来不及反应，已经对景书书充满了感恩。 “你是什么人，我从来不打女人。” “孙医生是个好医生，你把他打伤了，他还怎么给别的病人看病？你着急自己的朋友，别人的家属就不着急吗？” “你是不是急着找老孙看病？你这牺牲够大的！替他挡拳头？”男人虽然受到重击，但更愿意相信是这个女人被打了，而自己只是正常的力量回弹，反正倒下的是对方，不是自己。 孙医生对景书书感激万分，马上说：“他是我们的医务工作者，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我救孙医生，是为了所有的患者，不是为了你。” “医务工作者？你会治病吗？” 景书书胸有成竹：“当然。” “好，那你看看，我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主任：“哎呀，你这个人怎么没完没了了啊，都说了你兄弟是……” “你给我闭嘴，一个个道貌岸然，是医生了不起？我都说了我兄弟严重了，你们还让他回家休息我就不信你们！你，你说你会看病，你来看看。我兄弟就在外面。” 患者被兄弟们抬来了，没有找到床位就在走廊里，景书书顺着男子的手指走出去。 所有人一拥而上走出去，包括工友，患者老婆，专家们，吴主任，还有大通间里面的所有医生。 患者看上去确实状态不太好，上半身luolu着，躺在那边哎哟哎哟的叫，景书书暗忖：这不是消化溃疡术后应该有的样子啊！ 景书书走过去，蹲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铺在男子颈部，隔着手绢按压了一下，男子叫的更厉害，景书书又观察了一下患者的喉结，吞咽的时候很用力。 “你们觉得他是消化性溃疡？” 众专家点头：“没错，你这个看病手法不对，应该摸他肩胛骨到右上腹部。” 景书书寻声按压他肩胛骨到右上腹部，手绢也一起带过来了。男子应声吃痛。 “你看看，这就是典型的，手术好还没完全痊愈，还会痛。” 景书书站了起来。 患者老婆看了看为首大汉，冲他点点头，大汉盯着景书书，这力大无比的女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我不听那些老东西的，我就听你的，只要你说是消化性溃疡，我们马上走。” 孙医生不服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吴主任拉他：“行了行了。”吴主任怕孙医生的话又激怒了大汉，下一次景书书不一定帮忙，孙医生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景书书慢慢悠悠的走到专家们的身边：“你们会诊过？” 孙医生：“说了多少遍了，你这个卫生员你也不尊敬前辈的嘛？” 吴主任又劝：“别生气别生气，老孙，你听听年轻人怎么说。”其实吴主任是迫于压力才这么说的，他总觉得大汉下一个要打的人就是他。 几个青年医生悄悄说：“哇，这个队里的卫生员好大的胆子！敢挑衅权威。” “这叫无知者无畏，我们都知道这就是溃疡！” “是啊，恶心反胃右上腹痛，切的时候有溃疡面，这种患者咱们医院接受了几十个了，怎么会错！” 景书书不听旁人的，只盯着老专家：“我再问一次，你们会诊过？” 孙医生不说话了，吴主任答：“会诊过，这种病人我们医院还有好几例，孙医生今天早上还给另外一个患者实施了手术，不会错的。” 景书书：“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的诊断依据是问询？还是自己的经验？” 吴主任：“诊断依据当然是患者的综合表现，体征。” “好了，我知道了。”景书书又转过身，看了看患者的家属和工友：“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大汉：“你问，我信你。” 患者老婆：“你说，我们会据实回答的。” “患者有结石和肾功能损伤的病史吗？” “不清楚，我们以前没看过病，这次要不是疼得厉害，我们也不会来医院。住一天院就耽误一天上班，年底劳保用品肯定要减量的。我们还要养孩子呢。” “他生病以后有没有嗜睡，或者健忘？” “啥是嗜睡？” “就是醒不来。” “醒不来不行，要赶着干活呢，不想起我也会把他叫起来的，不过他这段时间精力确实不太好，老是说累。我看他工友们一个个都精神得很。” “他检查过血钙吗？”景书书问完，也知道对方会回答no，蹲下来又撑开了患者的眼角，白色微晶沉着，球结膜充血，基本可以确诊了，景书书脑海里又出现了戚小白，本来帅气的脸这时候突然加了一层“有用”滤镜：“景书书同志，恭喜你顺利入职，这个是礼物。” 那本建国后研究论文集里就有这个案例。 景书书：“各位专家，各位医生同事，各位患者家属。我是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卫生所的卫生员，我叫景书书，这次来是为了给戚家村卫生所增加科室，我的医学水平目前没有任何的考核来评定等级，我也知道医学是一门需要经验和实操的科学，此刻我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 景书书对自己最满意的是，每当自己故弄玄虚的卖弄手艺的时候，观众都听的特别专注。这可能也是影后的天然气场吧。 能看到我的潇洒表演，也算你们三生有幸。 “这个病人，得的不是消化性溃疡，而是甲状腺旁腺瘤，必须马上实施手术。” 第48章 “什么？怎么可能？”部分专家开始质疑, 其他青年医生也絮絮叨叨。 “咱们公社医院没有使用必要的辅助检查, 也可能是条件限制, 但该患者血钙水平明显异常，眼底有钙素沉着, 颈部有tu起，吞咽不顺畅。各种指征都指向同一个病：甲状腺旁腺瘤。消化性溃疡已经是误诊了，患者胃被白白切去一块，现在实施甲状腺切除手术刻不容缓。” “哎哟，我那苦命的汉子哟！怎么这么倒霉, 摊上这些没用的医生！” 景书书问吴主任：“吴主任, 事不宜迟，可以马上安排手术吗？” 吴主任：“你还会动手术？” 景书书：“我可以的。”当然不是她自己动, 她那个动手能力，就跟涂墙一样惨不忍睹，但景书书只要念个咒，自然可以把瘤体剥离掉，就看吴主任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吴主任：“孙医生，你怎么看？” 为首大汉：“还管什么孙医生吴医生的，赶紧给我们安排手术，不然信不信我砸了你们卫生员，让你们吃空气！” 吴主任：“好好好, 马上安排手术, 先把患者推到病床上去吧。孙医生, 李医生, 你们联合主刀，景书书，你也来旁观。” ———————————————— 通宵。 手术圆满成功，景书书虽然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人类活动，但也轻车熟路，毕竟未来世界，想要修复或更换某个器官，连手术台都不用上，人们自己回家操作就可以。未来的人们常常在仰望星空的时候，回忆起人类的幼年，那个自以为科学已经飞速发展的年代是多么的充满童趣。 患者做完手术，感觉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觉，他跟景书书说：“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特别轻松，我睡了几天几夜吗？好像把这段时间欠的都补足了。” 患者老婆特别欣慰，拉这景书书的手不放：“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认真对待我们。” 患者工友们回去上班了，只留下那个出头的大汉：“景大夫对吗？你是这里的大夫，那我就对这个地方没有绝望，以后我愿意把我自己的的健康和我家人朋友的健康再交付给这里。谢了。” 男人说完转身洒脱离开。 吴主任陪着景书书接受了所有的感谢，他知道这件事上景书书的贡献有多大，他真的不应该以貌取人：“景书书同志，对不起，我之前小家子气了。” 景书书：“医学是进步的科学，也是谦逊的科学，吴主任，你身居高位还是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就是我们医生最伟大的地方。每一项进步都是踩在很多人的尸体上的，也会有很多的错误，学医的人就是要及时认识错误，清理错误思想，吴主任，我真的很尊敬您。我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小护士们已经把景书书当成神人了，小医生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景书书真牛，孙医生手术的时候手都在抖，好像他不是有十几年手术经验的医生，旁边的景书书才是。” “噢哟，你没看到刚才景书书那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好像肿瘤的位置她提前就知道的。” “真的，别看他年轻，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太恐怖了。” 吴主任和几个老专家一起，把景书书的请愿书加上了自己的签名。“景书书，你回去开吧，戚家村有了你，村民们也有福气了，你除了想开妇产科还想开什么科室？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加上内科和外科，耳鼻喉方面你似乎也有一定的造诣。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批件，把这些都写进去，我也知道人手不够，等以后知青来了，你们增加了人手以后，再慢慢建设也不迟。” 吴主任一边说，周围的专家们一边点头，孙医生自从手术以后就闷闷不乐，不在其中，听说是提前下班回家去了。 批准书审核书一起盖上了大红章发给景书书，景书书觉得这次来真的赚翻了。 吴主任：“景书书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景书书拿出所长交代的书单：“主任，我们卫生所的卫生员都想学习，他们列了书单让我这次一定要买这些书，我去了新华书店都没有。” 吴主任看看书单，脸上露出了笑容：“有的有的，这些书都有的。现在这些书，外面可买不到，必须一级一级批准，我们买来，再给下级卫生所是没问题的。”吴主任自己走到角落，角落有两个大书柜，吴主任逐一拿出来，看他的动作，对这些书的存放位置都很熟悉。 “咦。老王，那本天花防治手册怎么没了？” 叫老王的医生忙答：“上个月有两个村子闹天花，他们的卫生员过来买走了，新的我们还没采购。现在只剩咱们院里自己的一本了。” “哦，”吴主任点点头走到了自己的办工作前，在一叠书里面找到了这本天花防治手册，放入要给景书书的一叠书里面。 景书书：“吴主任，你这最后一本都给我了，那你们卫生院要是有卫生员要看怎么办？” 吴主任温柔和蔼地说：“不打紧的，你看，”他手里亮了一个笔记本：“我已经抄了一遍了，哎，这人年纪大了，看过的东西不记得，俗话说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所以我看书都是抄书，抄完一遍也就记住了。他们要看就看我的吧，你把原版拿去戚家村给队员们学习。” 景书书抑制住自己心里很想哭的冲动，多么老土的笨办法的，让人忍不住要嘲笑的那种。可是又好想流泪是怎么回事。 吴主任，“还有什么需求吗？有的话尽管提。” 吴主任已经帮景书书批准了科室申请书，把新进药品打包，把所有书毫无保留的给了景书书，景书书真的很感动，这个时候，她应该道谢，并说吴主任，各位专家你们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了，我真的不好意思再要什么了，但景书书不是那样的人啊，她一边感动流泪，一边指了指吴主任的书架：“吴主任，那边有本新英汉词典可以给我吗？我买也行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吴主任拒绝了她，并帮她拿好行李，送她出卫生所。 景书书不甘心，怎么会这样！ 吴主任：“景书书，那本书不是随便可以给人的，你也知道，现在买书卖书都要层层批准的，你想学英语？” 景书书：“嗯。” “想学英语也是要批准的，万一你学了以后，成了危险人物怎么办？所以刚才当着大家的面，我没有答应你。”吴主任果然不简单，兜里有乾坤：“这个是我的手抄本，内容基本齐全的，不嫌弃我的字难看的话，你一起带回去吧。” 妈的，景书书太想哭了。 “孙医生有点牛脾气，希望你别介意，这次你先回去，我安排了公社传话员骑自行车送你，安全的，你放心。我回头好好给孙医生做做思想工作，都是为了患者嘛！他会想明白的。” 景书书完全不介意那个臭气的孙医生，他一开始跳的最高，最后脸被打的最疼，景书书解气了，也就不讨厌了。 满载而归的景书书把东西都放到传话员的自行车上，让他先回去，反正他东西全部放到卫生所就好了，卫生所有铁栏杆，扔进去都不用敲门。 景书书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她的宣传画还没印呢！告别了吴主任，景书书又跑去了新华书店，打算问问店员，可是他运气很好，刚好有一辆卡车来送货，一大卡车的宣传画，想也知道，有这个财力，有卡车的，肯定是国营工厂了，景书书跟着卡车，顺藤摸瓜，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印刷厂。 景书书去跟传达室门卫大爷打听：“你好，我是戚家村卫生所的，我们生产大队要印一批宣传画，请问我该找谁呀。” 做事第一步，礼貌守规矩，如果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介绍信呢？”景书书一懵，的确是没准备介绍信，要办的事太多了，把这件事给忘了。 难不成要念个隐身咒，自己印吗，1551。 熬了一夜，孙医生有些体力不支，再加上景书书像个精密的监控器，仿佛稍稍一不小心，就会收到她的警告。 “孙医生，你靠左边0.22mm，这个位置会多切。” “孙医生，这把剪刀前端有磨损，磨损面积大于这个手术的限制面积了，换掉吧。” “孙医生，我计划是4针缝合，但我看你第一针和第二针的间距有点太近，难道你计划缝5针？” 孙医生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业务水平收到了侮辱，但偏偏景书书说的都是对的，他需要时间一个人静一静，手术结束，如蒙大赦，孙医生迫不及待地请了假，他想回家。 清晨的街道已经有很多人了，有去上学的，有去上工的，自行车，人行道，车水马龙没有界限，大家都精神饱满，似乎每个人都在迎接崭新的一天，孙医生回到家，儿子已经出门上学去了，老婆也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去上班。 “哟，老孙，你回来了？又通宵了？桌上有油条，还有豆腐脑，吃完记得把碗洗了。” 啪嗒一声闷响，身后的门重重的关上，把孙医生和这个世界隔离了。 一切都在正常运转，似乎自己，也没那么重要？孙医生突然来了精神，他给自己洗了把脸，就往卫生院跑。 第49章 景书书背对着印刷厂大门, 有种铩羽而归的挫败感, 不过, 景书书知道，自己不会失败,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孙医生洗完脸，一夜的疲惫没了，紧赶慢赶跑回卫生所，还是晚了，昨天熬夜的医生们都回去暂时休息去了, 几个留守值班的人纷纷表示：“一早上吴主任就送景书书走了。” 孙医生扼腕叹息：“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孙医生, 不过我看见，景书书没上传话员的车。东西太多了, 传话员自行车后座捆了好几捆，好像听到她说还有东西没买，女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应该是去国营商店了吧？” 孙医生听到这句话，又急急忙忙走出了卫生院，超国营商店跑步前进，结果啥也没找着，还好去商店的时候，看到了刚下夜班的一个同事。 “你见到景书书同志了吗？” 同事嘻嘻哈哈的说：“孙医生, 我还以为你跟她不对付呢？怎么这又要找她？” 孙医生摆摆手：“你快说你看到没有啊？” “我听她跟吴主任说, 还要去一趟新华书店啊！不知道去了没有, 你说他已经都买了那么多书了, 还想干啥啊！可能是要买宣传画吧！他们卫生所好久没有采购宣传画了，可能经费不够。” 同事后半段絮絮叨叨的话孙医生完全没听，关注点全在景书书去了新华书店了，这新华书店什么地方，他都快忘记了，反正平时买书也不会去新华书店，他走了几个街道，明明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镇，却还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新华书店的位置。 然而，到了书店，还是没看到景书书。 “哟，孙医生，稀客啊！你要买什么？”店员倒是认识孙医生，公社卫生院就那么大，所有医生基本都眼熟。 “我在找一个姑娘，二十岁左右，穿绿军衣，带个贝雷帽，皮肤很白，看上去很细致，你见到没有？” 店员有印象：“啊，那个女孩啊，我记得，她说她是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卫生员，来买书，懵懵懂懂的，连办事流程都不清楚。” “她初来乍到，是有点分不明，但是后来书都来我们那边买到了，但她说还要来新华书店，不知道还有什么需求，你今年没见过她吗？” 店员为了表示对孙医生的尊敬，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今天的确没看见。” “今天你们有几个顾客，是不是人太多你忘了？”孙医生不死心，进一步问，景书书既然说了要来新华书店，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到啊！ “今天真没看见，我们今天才开店没多久，早上也就工厂送了新的宣传册来，再没别人了，要是来了，我肯定记得住啊！”店员确定的说。 孙医生：“工厂？” “嗯，工厂卡车送来的。” 不知怎么的，孙医生突然想去工厂，他感觉景书书应该也看到了卡车，然后也许她会很好奇得跟去？反正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线索，孙医生又朝印刷厂走过去了。 果然他这次没有失望，大老远就看到景书书站在印刷厂门卫的地方，和传达室的大爷在聊些什么。 “景书书同志，你好，你怎么来印刷厂了？”孙医生赶紧跑过去，因为他看见景书书似乎在沟通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瞬间占据了他的全身，他觉得，景书书有难，他要去营救。 传达室大爷看到孙医生，嘻嘻笑：“哟，孙大夫，您来了？来看弟弟？” 景书书眼前一亮：“弟弟？孙医生，您弟弟在印刷厂工作？” 孙医生点点头：“我弟弟是印刷厂的厂长，景书书，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找你找的好费劲，先是去了卫生院，她们说你去了新华书店，我又去了新华书店，店员说没有客人来过，只有印刷厂的卡车来过，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印刷厂，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 景书书：“孙医生，你这么急着找我干嘛？” 孙医生拉住景书书的胳膊，就把人往厂里拽：“刘大爷，先不跟你说了，我带这位客人去找厂长。” 传达室大爷点点头；“行，要不要我通知一声！” “不用，熟门熟路的。” 转过头，孙医生又跟景书书解释：“你要办什么事？先把你的事儿办完，我有几个学术方面的问题，我要跟你好好探讨一下！” 咦，景书书想，我不会这么幸运吧，本来还想着要念个什么合适的咒语才能让工厂听我的，给我印宣传画，这……这也太幸运了吧，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果然，厂长说话就是好办，孙医生以公社卫生院的名义开了介绍信，景书书的两百个宣传画就敲定了，厂长还觉得景书书的宣传画有点太简单，还帮她添加了一些构思，印刷后会多几种色彩，毕竟书书一开始设计的要醒目一些，景书书觉得，总体来讲有些浮夸，但是，原本的低调风格可能不适合戚家村村民的审美，这样的夸张风格，可能村民们更能接受一些。 “景书书同志，你放心，一个月后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你也别着急，我们还要做模具，印刷，都需要时间的，但我向你保证，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送过去。” 景书书没有印刷之类的票据，但是她有钱，定金付好，拿上契约书，心里就踏实了。 全都办完，离开印刷厂，景书书才问：“孙医生，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想跟你讨论下学术问题，说实话，今天这个手术做的，我很憋屈，你知道，长时间以来，我都是手术室的一把手，谁动手术不得听我的啊？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一开始就处处都不对，我回家想了一下，我觉得，我有可能被你的气场给打败了，才会那么不知所措。” 孙医生说话的时候，景书书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昨天在卫生院没有发现的事。哈哈，昨天是因为关注点不在他身上吗？明明认真的听了他的每一句话，并进行了反驳，却没注意他身上的异常。 景书书继续观察孙医生，越看越觉得有趣，这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情况，孙医生身体里，居然住着三分之一只鬼！ 这三分之一只鬼，原本是一个完整的鬼，不知什么原因被切成了三份，孙医生这一份，不属于鬼的核心部分，所以特征并不明显，也没有鬼气在旁边围绕，即使是捉鬼大师，恐怕也会错过，活了九百多年，景书书这是第一次看到，三分之一只鬼，还能附在人身上的。 “孙医生，我很乐意跟你进行学术探讨，不过，等讨论完了，我有一个请求，你先答应我好吗？”景书书越来越觉得有趣。 “行。” 两个人找了一个街边的小吃摊子，每人坐一张长板凳。 “甲状腺旁腺瘤这个病，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来了。景书书心想，果然是个老学究啊，原来是耿耿于怀这件事呢，“我读过一本书，是关于近几年医学的研究论文集，里面有很多病例，有一例是关于血钙的，其实，血钙的水平还是机器测定比较准确，但是如果又辅助的指征，比如疼痛，亢奋，疲劳等也是可以判定的，我判定那位患者是甲状腺旁素瘤，因为他的血钙已经多到引起眼角充血的程度了，再加上别的指征，我就可以百分百确诊了。” “其实，我也读过你说的那本书，但是对这个病例，我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孙医生的表情充满了悔恨，景书书心里暗笑：哟哟哟，承认错误就勇敢点嘛！你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怎么把理论联系实际，也难怪，那个病人的确是诊断为消化性溃疡比较不费脑子。 “你之前做过手术吗？” “没，我只读过书，诊过脉，没动过手术。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发现你用的剪刀，刀头磨损面积已经超过那个切割面积限定的最高值，而提醒你换一把剪刀吧？？这是理论。” 孙医生摇摇头：“我见过很多青年医生，书读得再好，第一次进手术室也是充满畏惧的，你不但不畏惧，还气定神闲，还能灵活运用课本知识，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太奇怪了。” 景书书认真的说：“因为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仙女啊！” “你们年轻人，就是太轻浮了，跟长辈说话也是这么轻浮没礼貌的嘛？算了，我也没啥底气说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切息肉的时候，多切了0.5mm，要知道，从外观判断，我切的位置是正确的，患者的息肉长歪了，里面短0.5mm，这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咱们又没有拍片子。” 其实景书书是透视出来的，但……不能说：“我摸出来的，就算是长在里面，那个位置还是摸得到。” 孙医生似乎接受了景书书的回答：“好了，我问完了，是我太自负了，医生不应该这样，我跟你说声抱歉。” 孙医生站起来，给景书书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景书书回敬：“有您这样愿意低头的医生，是患者的荣幸。” 孙医生：“有你这样的年轻一辈，我觉得，医学的未来很美好。” 景书书微微笑，这时候太阳正在变得明媚：“好了，咱们冰释前嫌了，接下来，该承诺兑现我的要求了吧。” “你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 “我想见见你的家人。” 第50章 “见我的家人？” “难办？担心你太太把我当小三？” “不不不, ”孙医生窘迫的说：“你这个姑娘成家了没？怎么说起话来不知道害臊的, 什么叫小三？你还是注意点分寸。” 景书书被噎了一口, 摸摸额头，一副难以理喻的模样：“好了, 言归正传啊，你别给我岔开话题。” “不是，我觉得是你在岔开话题吧。” “好，咱不纠结这点，那现在你告诉我, 为什么我说要去你家见你的家人, 你那副样子啊？” “我，我家确实不太方便, 嗯，有些情况，你知道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孙医生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直白的了，他希望接下来景书书就会顺水推舟的对他说，“哦，理解理解。那我就不去了。” 他是第二天认识景书书，自然不知道景书书是绝对不会认输的主。所以后面景书书说的一句话就是：“既然这样，那我就更要去见见这有点难办的尊夫人到底哪里难办了？” 孙医生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立即把表情转为一筹莫展：“景书书同志, 不是我想邀请你, 实在是, 哎, 直接跟你说了吧，我家夫人她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对别人要求也十分严格，就是那种会让你很不舒服的严格。我们家已经十几年没来过客人了。，跟周围邻居关系也不好。所以这个请求我，我只能拒绝你了。” “”你说拒绝就拒绝啊，你夫人那么厉害，可我景书书也不弱啊!我说要去我就要去。就算你老婆非常能搞，那就让我来改变他吧。” “景书书同志，我是说真的，你没去过，你真的难以想象她的程度有多严重。” 景书书：“我可是先礼后兵，你再不同意我就上卫生院去查你家地址，去你家的理由我都想好了，我帮你解决了一例因为误诊引发的医闹，你非要请我吃饭。” 景书书说完就朝着街道向前进，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她只知道孙医生一定会跟过来。 “景书书同志，既然你非要去，我就带你去，但你别说什么误诊，医闹，更别提我要请你吃饭感谢你！”景书书不理会孙医生，孙医生无奈的叹口气，就朝前面指路去了。 折腾了一大早上，回到孙医生的家，正好是午饭时间，景书书走在筒子楼的走廊里，隔着窗户就闻得到每家每户的饭菜香，看来这个单元楼的结构都是一样的，每个人家进门一间厨房，再进去一点是一个大通间客厅，客厅尽头两间小卧室，人们洗好的衣服都是晾在外面栏杆上的，用一根竹竿子随便的架在有太阳的地方，景书书一路也穿越了不少晾晒的障碍物衣服。 孙医生家和其他人家不同，他家门口也有个晾衣杆，但是晾衣杆上的衣服就像熨烫过一般的服服贴贴，五件衣服按长度排成一排，五条裤子也按长短排在衣服后面，内衣和袜子这样的小东西，没有出现，应该是干了以后已经收回去了，可见主人做事非常的利索，而且有点强迫症。 孙医生走到门前，拿出钥匙，他看了景书书一眼，仿佛是在和景书书确认：“你真的要进去。” 景书书回报以确定的眼神。 孙医生把钥匙插进锁孔，卡塔一声，铁门开了，孙医生掀开门帘走进去，景书书紧跟其后。 “冯老师，今天有客人。” 景书书看看表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整，她看见一个端庄肃静的女子，用一个托盘，装了两盘菜，和两个饭碗。女子端了出来。 女子见到景书书，礼貌而又不失优雅的笑了笑。“你好，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姓冯，孙医生今天没跟我报备回来客人，所以饭菜准备的可能不足，请您稍等，我马上再去加一个菜。” 孙医生的儿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您好，我叫孙伟明，请坐。” 孙医生：“冯老师，小明，不好意思，今天突然带了同事过来。” 客气，而又疏离。 景书书：“嫂子不用客气，我刚吃过了，今天过来是想跟几位说说事，要不”景书书已经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你们先吃吧，吃完我好说话。” 景书书确实不饿，而且，冯老师做的饭好像并不能让人胃口大开。 黄瓜切片，没有任何的调料和处理，真的就是黄瓜切完就装盘里了，镇上黄瓜还没戚家村的新鲜，她不想吃，另外一个菜，水煮鱼，顾名思义，水煮的鱼，一个汤碗倒是挺大的，一只鱼整条放在里面，一点油花也看不见。 这位冯老师到也真不客气，自己坐在餐桌旁边，儿子说一声：“妈，我吃了，”两个人就吃了起来。 孙医生慢慢坐到景书书身边，景书书诧异：“孙医生你怎么也不去吃？” 孙医生：“我也没报备，我平时中午都是不回家的，在卫生院食堂吃，如果中午要回家，得先跟我老婆说一声，否则她不会准备饭菜的。她不喜欢吃剩的，每次都做得刚刚好。抱歉，刚没跟你说。” “没事，我催的急，你也没机会说。”景书书运口真气就不饿了，孙医生一个凡人却不行，景书书听到孙医生的肚子咕咕作响，孙医生自己也有点尴尬，捂着肚子想掩饰。 好在，母子二人吃饭吃的还算快。不一会儿就像孙医生说的那样，一滴不剩。冯老师收拾东西进厨房洗，孙伟明跟爸爸和景书书鞠了一躬就回房间睡觉了。 “我先去午睡了，下午两点半上课。” 孙医生和景书书又等了一会，景书书见冯老师走了出来，端了一杯茶：“有失远迎，请喝茶，你今日上门是想讨论什么事呢？” 景书书站起来，接过冯老师递的茶：“冯老师，您好，我来找您，是因为我观察到一些异常，”景书书轻轻抿了一口冯老师泡的茶，和她本人一样寡淡，和她做的菜一样，看一样就知道没有任何味道。 冯老师：“呵呵，这位客人还真是不同。” “不同？”景书书记得孙医生说过，他家十年没来客人了，也不知道冯老师说她与众不同，是在跟谁作对比。 孙医生说没客人来，就真的没客人来么？景书书可不觉得。 第51章 冯老师：“啊, 是我失言了, 不好意思, 应该说您气质出众。” 景书书点点头，觉得这人挺上道, 可惜用错了地方：“冯老师，你家隔音怎么样？我们说话，孩子听得到吗？” “这位客人，你到底想说什么？孩子听不听得到有什么关系吗？” 景书书只是想确认，问的问题有点多, 也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这个冯老师也真是奇怪，没有一个问题正面回答。 景书书很心累。 冯老师转头用凌厉的眼神看着自己家的男人, “你来解释解释你今天带来的这个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最主要的是目的是什么？咱们夫妻没有必要在这件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吧。” 孙医生维维诺诺的，“景书书同志，你到底什么来头？现在可以说了吗？” “哦？”冯老师很是意外：“看来不是你主动把客人带来的。” 孙医生想起景书书的交代，想解释是自己主动把她带来的，但是真的有必要提医闹的事吗？算了，算了，还是别讲了，孙医生欲言又止。 冯老师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啪一下放在桌子上：“行不行了？都别给我墨迹, 有什么事啊？赶紧说吧。” 孙医生从来不说假话, 今天这结结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事隐瞒, 要不然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据我跟他20年婚姻里对他的认识，他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 冯老师伸出了一只手，食指指向了景书书，“我完全可以认为是你死缠烂打非要来我家的。” 死缠烂打这个词有点耳熟，戚小白的脸在景书书眼前浮现，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认为是死缠烂打大军中的一员，景书书真是哭笑不得，好吧，我也是死缠烂打，为了心中那个捉鬼的目的。人世间漂浮的鬼出现在本来不该属于他们的人世中，左右着人们的思想，改变着这个世界并发着无数潜在的蝴蝶效应，景书书不能坐视不管，为了这一点死缠烂打是她的职责所在。 景书书突然觉得戚小白好像没那么讨厌了，一瞬间形象好像更加伟光正了一点，再看眼前冯老师笃定的眼神，已经认定景书书这个不速来客死缠烂打孙医生而来的。纠结这些用词上的细节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景书书索性叹口气：“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解决二位的夫妻问题以及，包括你孩子三个人的家庭问题。” 冯老师，“呵呵，好像我们夫妻没有什么夫妻问题需要你来解决。我看你细皮嫩肉，长得也白净，不是明着来破坏的吗？再说我们家庭三人又有什么家庭问题，”冯老师后退了两步，好像是在用更宽广的视角来打量景书书，“难道你想说，你是私生子？？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有严重的家庭问题了。” 冯老师的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孙医生，好像是在说，如果你真的有个私生女的话，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孙医生被那眼神看得怕了，明明自己没有任何的过错，却不知怎么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被逼在角落不敢发一言。 孙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绢，摸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女人间的战争太可怕了，仅仅是用嘴，他都已经受到了万分的惊吓，这要是真打起来后果不敢想象，孙医生正在想怎么把这个景书书赶出去，又或者怎么把自己的老婆哄回屋里去，总而言之，今天这场不愉快的会面就此结束吧，太可怕了，他承受不起。 孙医生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老婆拉到一边，“冯老师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我，我把这位客人送走，她是乡下来的，不懂事乱讲你千万别在意，赶紧去睡午觉吧，已经到你睡午觉的时间了。” 冯老师不走，眼睛死死地盯着景书书。“嗯，为什么我要去躲起来？这是我家，要走也该她走。” 说的没错，于是孙医生又走到景书书这边：“景书书同志，今天你看现在这场面实在是不太好看，要不然你先回去吧，以后不管是关于病例还是关于别的什么有问题，你直接跟卫生院请教好吗？” 孙医生已经帮景书书把门打开了，景书书一动不动。“你再这样死缠烂打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啦，”这里毕竟是孙医生的家，家里住着的毕竟是孙医生的家人，不仅有他的老婆，还有他的儿子，如果景书书还不走的话，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也要把景书书赶出去的，实在不行就报警，到时候也别怪他不顾及同事情分了。 死缠烂打这个词又一次出现的时候，景书书彻底顿住了，没想到这一次她把事情办得这么糟糕，她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是个一直以来都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没有一句废话的人，没想到在这一次想要确定种种情况没问题的时候却遇到了障碍，而且还让别人产生了误解，景书书觉得的自己好像办错的事儿。 戚小白平时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每当自己也拒他于千里之外，跟他说一些不留情面的话时，他心里又在想什么呢？他对死缠烂打这四个字的反应又是什么呢？ 孙医生已经开始生气了，他的脸色涨红，表情越来越难看，“景书书同志，我再最后说一次，如果你还不走的话。” 景书书大声道：“我来你们家是因为你们家有鬼。” “什么？什么我们家有鬼，”孙医生声音开始颤抖，“景书书你说话做事不要太过分，本来过来就已经够没礼貌得了，还对我的家人不尊敬，我能承受你在医学上面对我知识盲区的指正，毕竟那确实是我的错，可是我的家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遭到了你不礼貌的对待，你现在还跟我说你来我们家是因为我们家有鬼，呵呵景书书，你知道你自己是个卫生员吗？你知道你自己应该相信科学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现在必须给我道歉，跟我的家人道歉，对你的胡搅蛮缠和言语轻佻而道歉。” “我不道歉，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这位太太，冯老师，你是老师对不对？育人子弟你更有发言权，你们家有没有鬼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多了。”景书书的脸转向冯老师。 “你到底在说什么，冯老师是老师，也是我的家人，我也不准你侮辱老师这个行业。” “对。你以为你们是精英家庭，一位医生，一位老师，还有一位正在成才的孩子，但是我眼前看到的才是事实，你们家里不仅有鬼，还有一个搅乱你们全家，破坏你们家庭生态平衡的鬼，冯老师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敢说话了？你是不是心虚了？” 冯老师没声音了，她的确心虚了，家里有鬼，怎么就被一个陌生人轻易的说出来了呢？她明明藏的那么深，这一刻她开始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孙医生又一次咆哮：“景书书，赶快给我道歉，” 景书书不理他，直勾勾的看着冯老师，“冯老师你说话呀。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话，我马上跪下来道歉。” “什么，景书书，别再胡闹了，冯老师怎么可能说有鬼，我们家全家都相信科学，我们教书育人，我们救人性命，我们做的都是造福下一代的事情，我们家怎么会有鬼？” 客厅里的动静太大了，原本在午睡的孙伟明走了出来，坐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景书书，看着他又看看冯老师，冯老师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孙医生，身体都软了下去，原本坚强端庄美丽大方的冯老师形象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软塌塌的壳子，像一滩烂泥一样直直的垂了下去，孙伟明和孙医生忙过去，扶住了冯老师，还好冯老师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孙医生难以置信的看着冯老师，仿佛她的面容在一夜之间老了10岁，她一直是他们学校的校花，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孙医生一直觉得冯老师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她收到的情书多如牛毛，肯定来不及看自己的那一封。没想到有一天冯老师拿着自己的情书出现在自己面前对他说，这是你写的吗？那时候的孙医生还不是孙医生，她点了点头，冯老师还不是冯老师，但她继续说：“我考上师专了，听说你考上了医学院，那你以后就是医生啦，医生和老师是不是最相配的职业呢？” 孙医生拼命点头，那朵娇花就突然的落到了自己手中，他感觉自己像癞□□吃了天鹅肉一样，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毕业以后他们就结婚了，他们如愿以偿的一个当医生，一个当了老师，还培养了一个特别守规矩的乖孩子。 孙医生觉得正是因为跟自己的老婆结婚生子以后，他的事业一步一步的进步着，仿佛老婆孩子就是他的驱动力。为了他们自己就会努力努力再努力。 直到成为受人尊敬能力又强的孙医生，他实现了这个愿望，他的老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每年都是三八红旗手，优秀教师代表，她代表学校去过北京，参加过培训学习，所有的荣耀都在他们两个身上，有光环加持必遭人嫉妒，这么多年来他们家没有朋友又没有亲戚愿意来串门，孙医生都觉得这不重要，只要他们还是这么优秀。他的老婆看到自己这么优秀，看到孩子那么优秀就够了。 可是一个那么优秀的妻子，怎么突然花容失色了呢？ 第52章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只鬼, 她叫自尊鬼。”景书书见过无数人求神拜佛找神棍招来鬼怪, 比如典型的, 李宏光妈妈为了自己的心愿找了神棍，引来一只小鬼附身, 景书书还见过因为自己的贪心或邪念引来的鬼，但景书书从来没见过，因为一个人的自尊心太过强大，而自己培养的鬼。 冯老师，因为对自己自尊的异常执着, 竟然执着到折损了十五年的寿命, 在她体内，有一只她未来尸身幻化的鬼。也就是说, 这不是一只完全的鬼，这只鬼还没有脱离□□。她与□□共生共存着，而她本身也不完全，她因为太过强大，还渲染了身边的两位家人。 “人的自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看起来那么的强大，它让它身边的人，因为自尊而变的异常优秀，但是本身却不堪一击, 一触就碎。” 景书书自己也没想清楚她是在捉鬼呢？还是在揭发某种不知名的东西。 自尊鬼因为人强烈的自尊心而产生, 本来会在这个人死了以后, 自尊产生强烈的怨念留在人世间漂浮的, 但却因为这个活人的怨念太强，而且提前预支了她的寿命存在在她的身体里。 之前的冯老师意气风发，她说：“没有带头羊，羊群难过河，没有带头骡，马帮难得驮。就是因为有我，才带着我们一家人走向进步。” 景书书揭开了它的真面目，她瞬间就崩塌了。 景书书信手拈来的捉鬼记录中，这次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像往常一样，消除了孙医生一家对于鬼的记忆，就离开了。 景书书在回去的路上，沉重的思考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千年的修行确实让她见识了太多太多，冯老师身上的自尊鬼，说白了，就像一个人修了邪魔歪道变成了妖。但是景书书在心里面纠结的点是一个人的怨念，竟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它可以改变自己，让自己半人半鬼，还可以改变他的家人，不要说是鬼了，其他方面可能也是一样吧，我们都在不自觉的影响着其他人。 景书书突然有点想哭，她应该已经几百年没有哭过了，在她看到冯老师一瞬间老了15岁以后，在她知道冯老师的寿命也就只剩下那么一点以后，在她看到因为自尊鬼的抽离，冯老师的身体迅速老化以后，孙医生、孙伟明两个人身上的乖张和戾气完全都没有了，景书书突然不知道她做这个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了？ 铲除恶魔一直是她的大义，在这个道路上必然有无数的艰难险阻，但最难的还是战胜自己内心，很多时候很多情景下，当你局限在那个环境里，当你局限在那个画面里，就会突然忘记自己是错还是对。 景书书想，自己一直执着于捉鬼，是不是也错了呢？不管在什么世界里，她好像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她很快就能适应环境，之后就是降妖除魔，她是不是一直都错过了些什么呢？比如人情冷暖。 在看过很多很多以后，她突然发现如果改换一种心情，看到的一切似乎都会不一样了，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思考，慢慢的竟然也走回了清泠庙，从镇上到这里可是一段不远的距离啊，当一个人被满脑子的复杂情绪包裹的时候，时间就会变的不堪一击。 走到清泠庙前，远远的就闻到了里面饭菜的香味，景书书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向前一步，戚小白这个人的身影一整天都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死缠烂打为了心中的执念是不是也受到这个人的影响呢？ 景书书停在清泠庙前，良久，不敢走进去一步。戚家村这么大，哪里又是她的容身之所呢？难道是卫生所？不不卫生所，只是她闲来无事，想要助人为乐的一个地方而已，那哪里才是她的家呢，难道是景大壮家吗？在这个世界上景书书唯一的“亲人”。 景书书转过了身，她不想回清泠庙，她突然拔足狂奔，她要去她亲人的家。 景大壮的家外观十分破落，一座孤零零的主屋，旁边一个灶房，占地面积非常大，看得出曾经建过房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全都没了，现在因为要建立知青点，主屋后面的空地被围了起来，粗壮的木头扎进地里面，破布头旧麻袋随便的围成一圈，蜘蛛网遍地都是，不知是因为人手不够还是因为经费不足，又或许是知青还没准备好，总之这里还没动工。 房子隔音不好，景书书一靠近，就听见屋子里面的男人问：“谁啊！” 景书书温柔应答：“爹，是我。” “哦？闺女，快进来。”景书书听到房内有动静，应该是景大壮站起来了，景书书知道景大壮腿脚不好，赶紧进了屋。 “爹，您慢点儿。”景书书扶景大壮。 “闺女，真是你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听他们说，你当卫生员，把卫生所改造了，而且你还被派去公社了？这路上辛苦了，你看你，肯定饿了吧，闺女，吃饭没，我给你做去。” “不了，爹，我呆一会就走。” 景大壮点点头，拄拐杖继续走，走到床边的五斗柜，从第一个抽屉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爹给你留了两个鸡蛋糕，你尝尝。” “爹，我不吃了，我不饿。”景书书心情不好真的吃不下。 “鸡蛋糕又不占肚子，放心吃吧，吃不穷爹。” 景书书知道，不吃的话 ，爸爸会更不放心，依言吃了，鸡蛋糕应该是一直给景书书准备的，而且这东西放的住，虽然已经不软了，和刚做的不能比，但口感依然很给力，一口咬下去软糯、Q弹的感觉随时袭来。景书书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 “闺女 ，你在外面受委屈了？不怕，咱还有这个家，今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吧，我有洗好的床单...” 景大壮说着又拄拐杖，准备去拿柜子里的床单，景书书站了起来：“爹，您别为我跑东跑西的了，您累了，不能这样照顾我。” “胡说，我自己的女儿我不照顾，我照顾谁？闺女别怕 ，外面不管发生什么，爹都照顾你。” 景书书感觉脸上一阵冰凉划过：“爹 ，您对我真好。” “哎，是以前的爹太不懂事了，现在爹想补上，就是不知道，欠的太多补的上吗。” “爹，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从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乖女儿，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但你心里怎么那么不怨我？其实有时候我心里也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把你送出去该多好啊，我们的关系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远，但我把你送出去以后，你竟然长成了这么优秀的大人，如果你是在我身边长大，那我一定无法把你培养成这么好的人，我心里也挺不舒服的，挺自卑的。感谢后来养你的爹和娘，把你教得这么好，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也感谢你一直都没有记恨我，还愿意当我的女儿，闺女听我的，住那无所谓，这就是你的家，你想来就来，想住就住，你听明白了吗？” 景书书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哭出了声，这人世间最基本的亲情让她放声大哭，许久后景书书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让爹住牛棚，也不能让爹睡厨房：“爹，清泠庙挺好的，又大又宽敞，我就暂时先住着 ，等后面的房子建好了，我马上搬回来，如果现在我就回家里，我真的是十分开心的，但代价是要换你出去睡，我这个做女儿的心里也是十分过意不去的，所以，就让我先住在那边吧，等这边的房子盖好了，我马上就回来。” 景大壮点点头，景书书的意思他明白，他也不想让景书书为难。他艰难的又拄拐杖从床头柜子里面掏出了两张粮票。“闺女，这是我攒的两张全国粮票。你在卫生所上班只发工资的吧？光有钱也买不了那么多东西。这两张粮票你拿着，不管在供销社还是国营商店都可以买东西了。” 景书书不知道景大壮哪来的这两张全国粮票，这东西要攒起来还真不容易，说不定他是卖了什么好东西给城里人，又说不定他是得了什么特殊的奖励。反正这东西肯定来之不易，而他轻易的就交给了自己的女儿，这就是亲情啊，景书书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眼泪真的要泛滥了。 “爹，这粮票我收了，知道你心疼女儿，我也心疼您，以后我有时间都会来经常看你的。顺便也监控监控咱家盖房子的施工进度，愿咱们妇女二人早日团聚。” “闺女，你真不住啊，我有洗干净的床单，你千万别嫌弃。”景大壮又再确认了一次，景书书点点头。 “好吧，”景大壮也就不固执了。闺女是一家人，但毕竟也是个大人，自己有自己的心思。这在外面受了委屈，愿意回家来说一说，掉几滴金豆子，他这个爸爸也该知足了。“闺女。去吧去吧，你要记住，不管在哪里，家都是你的港湾。我一直在家里等你。” 告别了爸爸，景书书仿佛陀螺不停旋转，又重新面临了那个旧的问题：要不要回清泠庙，戚小白还在。 其实景书书最不知道的就是该怎么面对戚小白，因为她突然发现她跟戚小白可能是一类人，为了心中那个执着的念头，在面对某些事情的时候，特别的执着，执着到有点儿异于常态。 景书书看到的戚小白一直都是莫名其妙的。他会莫名其妙的说，看了身体就要负责，他会莫名其妙的说，有了户口就要结婚。反正一开始的各种各种回忆起来都挺莫名其妙的。后来也发生了很多事，戚小白的为人处事和别人的交往，他的朋友他的过往还有他的家庭经历，多多少少的了解到一些以后，她才知道原来戚小白在别人眼里和在他眼里不一样。戚小白的那些种种异于常人的举动，也只是在她面前展现的，其他人看戚小白就只是一个可怜孩子，性格有点孤僻的可怜孩子。 除了捉鬼以外，景书书还没把哪个人哪件事放在脑子里这么长时间，当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又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清泠庙了。呼了一口气就听见里面的门锁咔嚓一声响，戚小白从里面走了出来。 糟糕，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见到他应该说些什么呢？景书书一阵慌乱。 戚小白高大的身影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景书书，戚小白带着一贯的笑容，戚小白的眼睛好好看，是那种很清澈很清澈的眸子，即使在这个黑黑的夜里也亮闪闪的发光，他的眼睛也很大，双眼皮不是特别深，浅浅的一道恰到好处与他深深的轮廓形成鲜明的反差，鼻子很挺，嘴巴很滋润，五官很立体。 不管是在仙道鬼道，又或者是她穿梭过的时空里，她都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看到他人，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又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戚小白说：“我觉着你应该回来了，开门好几次，你终于回来啦。” 景书书没说话，小噪从庙里面飞了过来：“景书书你回来啦，怎么样？公社卫生院好玩吗？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景书书一直都没有说话，戚小白接着小噪的话说：“从那么远赶回来肯定很累了，小噪，咱们就让她先休息休息吧，来，书书，快进来。” 景书书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就戚小白对自己的称呼问题进行过激烈的辩解，一开始他叫她景书书，她觉得有些太亲密了，后来他又改口叫她景书书同志，她觉得这让他更别扭，同志好像是更亲密的称呼，她也激烈的反抗过，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白竟然早都改口叫自己书书了，好像他就是景书书的一家人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为什么转换的那么自然？ 景书书被这种和谐的气氛裹挟着，不得不走进来，坐在清泠庙大殿的门槛上，她才觉得找回了一些自己，看着清鬼们一个个，就像生产线上的流水工一样，做着自己的日常工作，她突然又觉得这里，这个熟悉的地方让她很有安全感。 戚小白的晚饭已经做好了。他让景书书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以后才走到景书书跟前喊她吃饭。景书书在门前的犹豫慌张顿时都被化解得无影无踪，戚小白就好像自己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儿的不适和尴尬。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戚小白做的是粉蒸肉，做好了以后就一直放在灶上温着，到现在吃还是热乎乎的，米饭是用柴火烤的，一粒粒颗粒分明，吃起来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就这么一个荤菜，搭配一份炒青菜，配着米饭吃，景书书想：这就是平淡如水的人生吗？ 平淡如水的幸福人生。 景书书回来一顿折腾，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戚小白没有着急走，景书书吃完以后又收拾了碗筷才慢慢走出房间，看景书书已经在供桌上躺着，准备睡觉，他才慢慢的移出了房间。 景书书是真的很累了，再吃一顿饭，酒足饭饱以后眼睛也真的睁不开了，她突然意识到戚小白对自己真的太好了，而她一点回报也没有给她。她开始想象那些平凡的家庭里面，那些平凡的人该怎么回报这样的好意呢？ 突然她觉得应该把在公社发生了一些事情跟戚小白讲讲，戚小白知道应该会很高兴的，于是在戚小白走出大门的一刻，景书书突然叫住了他：“戚小白。” 戚小白的脚步停了下来，“书书，累了就早点睡吧，别想太多。” 他是怎么看出来她想太多的呢？他真是个体贴的人。 “我就是想跟你说，我这次去公社卫生所出差，很成功。用你给我的书里面的知识帮他们治好了一位病人，还有公社卫生院觉得我具备行医资格，所以他们同意让我开妇产科，不只妇产科，内科，外科都让我把牌子挂起来，以后咱们的生产大队的卫生所就是正规卫生所了。” 景书书是躺在供桌上，对着已经走到门外的戚小白说的，戚小白是站在门外听着背后景书书的声音的，一字一句都听得特别真切，他们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戚小白不知道的是，景书书说完这些就睡着了。景书书不知道的事，戚小白听完这些突然就流泪了，那是一滴被月光照的很明显的泪，戚小白低下头默念了一句：“行医资格。”然后他就笑了。 小噪站在角落，看着一直坚强的戚小白，一个大男人突然流下了一滴泪，然后又好像是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小噪真的不懂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她虽然也做过人，但她还是不懂人，还是做鬼比较简单一点。 等到印刷厂的宣传画送过来的时候，景书书挨家挨户的分发，她还找了一挂鞭炮，洋洋洒洒的在卫生所重新挂牌的当天，用噼里啪啦的璀璨声音炸开了大家的视线，不少人把新开的卫生所当成一个稀罕玩意儿，又或者当成一个景观来看，好多人过来参观，参观新的卫生所长啥样，景书书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对大家进行宣传，“咱们卫生所啊，现在有各种各样的科室。有空没空都可以来看看，做个体检也是行的吗？小的伤寒感冒不用说，各种皮肤病荨麻疹又或者去地里受点外伤，除了能继续享受我们以前的送诊到田间业务以外，也可以专门跑来我们卫生所，感受一下我们如春天般的服务，我们的特色就是妇产科，咱村里面呀，怀孕的妇女特别特别多，为了咱们戚家村的下一代，公社特批咱们建立妇产科，以后怀孕了，女青年啊，不用担心，觉得自己头疼脑热是为了什么，敢不敢吃药啊？孩子跳的厉不厉害呀？孩子会不会营养不良啊？通通都不用担心了，来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卫生所来找我看啊，保你们放放心心生个大胖小子！哦不对，生男生女都一样哈。咱们女性生孩子多不容易呀，要从今天起要捍卫起自己的这一块权利，不管你是给谁生孩子都要爱护自己，爱护孩子，自己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女性能撑半边天。 景书书这个妇产科还真是开对了，不少劳动妇女在家里被婆婆嫌弃，就跑景书书这儿来吐槽顺带接受一点精神鼓励。怀孕的，没怀孕的或者图个新鲜的，都会跑来看看，一时间卫生所的女性比妇女委员会的人还要多。 委员会的主任陈杏也跟着妇女委员会的几位委员一起跑到卫生所观摩了一下，回头还写了一份体验报告交给公社，说戚家村的卫生所先进，对人民思想景书书这个小卫生所开的还真是风生水起。还有人来自然就有收益了，农民的钱不多，可是各家种的菜各家家的玉米个家的冬小麦，不论是啥粗粮红薯三个5个也不多，一个两个也不少景书书终于成了一个能养得起自己的人，当然他也没有独享这些成果，每一个病人他都仔细的做了记录，她的病情也都认认真真的写了病历，他还和卫生所的其他卫生员们一起分享了这些病例和吃的东西，其他几个卫生员来卫生所也越来越勤快了，他们终于不再觉得只有种地才能吃饱肚子，原来给人看病也能吃饱肚子。 “景书书，你真的厉害，上周摸小媳妇肚子，一下就摸出胎位不正了，他们还不信，又找后山的接生婆摸，接生婆摸完脸色一变，责怪他们怎么知道胎位不正还浪费时间，一家人急坏了，赶紧送到公社医院去检查，还好去的不算晚，最后挨了一刀子，是个带把的，你瞧把他家人高兴的，直接送了只鸡过来。” 景书书看见活鸡，吓了一跳：“这是队里的鸡还是自己养的？来路正不正啊！” “队里年前给他们家奖励的，攒了一年没吃，这得了大胖小子，当然要用最好的来感谢我们了！” “景书书，你就别推了，人家也不是好惹的主，送个鸡叫了一路，全村都知道卫生所收了他家的鸡了。” 景书书：“那行，那就收下吧，今天给大家熬鸡汤，来了的直接吃，没来的打包送到家。” 郝美丽嘻嘻笑：“咱这里没有火，烧不了鸡汤。” 景书书：“那就借你家炉子用一用，然后你帮大家送一送，可以吗？” 郝美丽等的就是这句话：“好嘞，”她拿回家，就是存一点私心，这鸡养的又肥又大，分成五份每份都不少的，自己稍稍刮蹭点，外表也看不出，还能给家里捞点油水。作为回报，就用了自己的锅，自己的柴火，自己的跑路费，郝美丽觉得很划算。 景书书乐的清闲，有人帮她做饭洗完还送快递，舒坦。 郝美丽刚走，她的朋友景均丽就来了。 “景大夫，今天你一个人啊？” “对呀，你找郝美丽嘛？她刚回家。” “不不不，我来产检，现在村里孕妇都这么叫，听说二景家小媳妇就是在卫生所做了产检，生了个大胖小子，哟，你不知道，女人们都吵着要来做产检。” 景书书：“……”做产检和生小子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景大夫，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不方便产检吗？”景均丽认真的问，她进门的时候没注意景书书的表情，自然就不知道其实景书书是听了她的话以后才脸色奇怪的。 景书书摇摇头：“没有没有，你等等，我找找你的病历。” 戚家村看病不用自己带病历，全村人的病历都放在卫生所了，这是景书书的主意，便于管理，以前有病历的，自己交过来，没有的景书书重建一份，来一个人建一份，倒也没啥工作量，毕竟现在来的病人只是一些感冒拉肚子之类的和孕妇，所以景书书的病历柜子里本子也不多，很快就找到了景均丽的。 “你上次来是两周前，现在月份已经足七个月了，不过你的肚子还是长得有点小，要加强营养啊，我这知道的是七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四五个月呢。我知道怀孕有时候不想吃东西，不过，还是要勉强吃一点的，体力好将来也好生啊！” “哎，好的，景大夫，你放心，我会多吃的。” “每次都是这句，每次检查都不怎么长肉。”景书书语气里带了点敦促，景均丽确实太瘦了，人本身也是骨瘦如柴，面色也一直不太好，景书书判断她有点厌食症。毕竟一般孕妇都是胃口大开的，就算不爱吃，为了孩子也会多吃一点，景均丽像是完全不吃饱，除了厌食症，景书书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景大夫，能给我再开点钙片吗？”景均丽要求。 景书书翻翻病历本：“两周前开了五十片啊，你想备货？那行你说，你要多少。刚好公社送了一批过来，先到先得。” 景均丽慢慢吞吞犹豫不决的说：“我听说一瓶200片，我能要一瓶吗？” 景书书觉得景均丽的要求很奇怪，合上病历本：“怀孕的确应该补钙，但一天一片也够了，你离预产期最多也就两个半月，一天一片加上上次开的剩的，我开个60片够你吃到生。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景均丽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但是她并没有反驳：“60就60吧。” 景书书拿起笔，开了60片钙片给景均丽，摸了摸景均丽的肚子：“胎儿很好，就是有点小，回去还是那句话，为了孩子也要多吃一点。” 景均丽慢慢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景大夫。” 景书书：“下次两周后再来。” “好的。” 送走景均丽，景书书脑内叫出小噪：“去帮我看看，她开这么多钙片干什么？” “景书书，想不到你还挺敏锐的！我以为她要多少你就给她多少呢！钙片好吃不？可以给我吃一个吗？” “你又尝不出味道，给你也是浪费。”景书书：“快去啊，等会儿去晚了，钙片去哪里了你都不知道。” 小噪嘟嘴：“小气鬼！”气鼓鼓的就走了。 景书书：“回来。” “干什么！叫人干活还不给……”一粒钙片堵住了小噪的嘴，景书书拿起笔，找了一个新的本子，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片算我请你的，”然后景书书就在本子上写：景书书，营养不良，处方：钙片一粒。 小噪突然开心的像朵花，但她又不敢笑的太像一朵花，生怕嘴里的钙片掉出来，捂着嘴，开心的干活去了。 卫生所卫生的卫生员放工后都习惯性的来看看所里有没有什么事情，景书书改进制度以后，大家的工作热情异常高涨，尤其是从公社买了那些书以后，卫生员像是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在繁忙的劳动中再一次体会到学习的快乐。 卫生员们把书带回家仔细研读，读完了再回卫生所和其他卫生员交换，厚厚一叠书，他们硬是学了几个月，景书书会组织大家开会，针对书里的内容个人分别谈心得，因为书的内容特别贴近日常常见病例，卫生员们这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浅薄，原来就算没有科学的仪器，靠双手也能解决这么多的病，原来卫生所的存在感可以这么强。 “景书书，听说今天分鸡，我闻着鸡味就进来了。” “所长，你又在开玩笑了，”景书书看所长背了缝着红十字的包，肯定是刚看诊回来，急着从柜子里找病历：“谁又受伤了？” “哦，景老八，摔了一角不碍事，我刚好遇上了，就顺手帮他包扎了一下，”所长一边说着一边拿病历，找到病历又在找什么东西：“书书，我记得这个药柜里有红花油，你上次带回来的两瓶，怎么都没了？” “哦？都没了？”景书书走过来，把柜子角落都翻了一遍：“的确是没有了，奇怪。我记得只给景均丽开过一瓶。”景书书又翻病历本，想看看是不是其他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开给了别的病人。 “这几个周周会上都没有人提起红花油啊！难不成丢了？” “怎么可能丢东西呢！红花油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啊，供销社有时候也卖的。” “供销社卖的贵，还要票。”所长还是有些担心，不管是不是被偷了，反正这东西不在他就很害怕。 “书书，咱们一起看看，除了红花油，还有别的药丢了吗？咱们现在权限大，好多处方药在柜子里，每天人流多，这玩意没开方子就出去，那就麻烦了。”所长说完，已经自己动手开始看记录，一件一件的核实药品的数量。 景书书跟着帮忙，这工作有点耗费人力，景书书想，如果所长不在，兴许她给自己念个咒效率还高点，但所长在，她就只能一件一件的数。跟人类相处，有时候就是效率低，但是边做事边沟通，好像也挺有趣的。 “都没问题，就只是红花油不见了，等会他们来问问。”所长交代。 “知道了所长，等会郝美丽的鸡来了以后，我先尝尝味道，再问，如何？” “你这个丫头，总装没正经。”所长把翻过的地方全部物归原位，坐下来和景书书闲聊，从今天的病人，聊到田间地头：“哦对了，我今天在队长那边看见戚小白了。” 听到这个名字，景书书一顿，这是他第一次从卫生员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其实景书书在戚家村的生活，目前来说跟戚小白没有任何的交集，除了之前去办户口的时候，李宏光是戚小白的熟人这层关系，但这层关系不是雪中送炭非存在不可。 所以，听到所长提这个名字，她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这孩子挺不错的，我特别看好，肯干事，话不多，爱学习，虽然有点可惜之前没上成大学，不过留在村里也是个人才，年纪也还很轻，以后还有机会再考。” 景书书默默地想，下一次恢复高考是76年，那时候戚小白24岁，他年纪确实不大，但那时候他还会去高考吗？六年后，他们分别会是怎样的人生呢？ “所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人。” “咱们今天就是闲聊啊，纯粹闲聊，我就是觉得这孩子挺不错的，本来我想着给你们牵个线，但他跟你差四岁，我怕你不愿意，还没跟你说这事，今天到好，听队长说他去找队长是为了给他开说媒的介绍信，自己都已经找好对象了，我挺意外的。” 景书书坐在桌子后面，左手肘撑在桌面上，拇指和食指摸了摸下巴。 “香喷喷的鸡汤来了！”郝美丽尖细的声音传入耳朵，震的卫生所里的两个人突然忘记了话题是什么。 ※※※※※※※※※※※※※※※※※※※※ 社畜太忙，望读者不嫌弃，咱不坑的哈，除非晋江不让写。 第53章 “郝美丽, 你娃有点牛呀, 这么大的锅,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啊？”所长忍不住发出了惊呼，他认识郝美丽好几年了, 从不知道她家有这么大一口锅。 “所长，你这就是他们说的那啥，以前我成语字典上背过的，孤陋寡闻！知道吗？这锅我家有两个呢，我公公婆婆生了几个孩子啊, 对啦, 想想我家几口人，大嫂二嫂三嫂, 又生了几个孩子啊，没这么大一口锅完全不行啊，而且你知道的，我婆婆从来就没想着要分家的事儿，所以这么大的锅，我家还有一个。” 所长一副头一次听说的样子，“你们家庭倒是挺和睦的哈，到现在也没人喊着闹着要分家，所以你婆婆就算再投资一个锅也是划算的。” “那是自然, 所长, 就是要我另起炉灶, 还要天天生活做饭呢, 我也不乐意分家，我虽然嫁到农村吧，但我也是个职业女性，别说现在卫生所红火了，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就是卫生所不忙的时候，我也要去下地赚工分，我可不愿意分了家，还要一边奶孩子，一边干那些家务活。这锅可不便宜，我婆婆买的时候还很纠结呢！我还怂恿她买，买了她就舍不得分家了，你看我这小算盘打得如何？” “嘿，郝美丽，你就别自吹自擂了啊，不过，你的确是典型的当代妇女代表。现在社会进步了，女人们都想出来干活了。我看以后咱们戚家村的厂要建起来迫在眉睫了，我还真不是听你一个妇女这么说。” “什么厂？”景书书嗅到一丝丝新鲜的气息，“咱戚家村要建厂？” 郝美丽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所长，这话你可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还好今天没别人，要是被人听去了，指不定有人告状呢！” “告状？告什么状？”景书书更加听不懂了。 所长冲郝美丽摆摆手，“哎呀，郝美丽，你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嘛，现在上面的政策是放开啦，再说了谁会举报我，我就只是说说，我还没做呢呀，做了也不一定会有人举报，说不定啊，跟上了政策，被当了楷模，当了典型，到时候别说是不可能有人举报我了，全村跟着我致富了，夸我还来不及呢！” “所长，你这是后话，咱们都知道，咱们是不可能做那个带头人的，对吧？景书书你也别嫌我小题大做咋咋呼呼的，但我跟你说，以前有人要提起这个经济改革，那绝对是要被举报坐牢的，而且我们都是农民啊，农民搞什么工厂对不对？虽然现在到处都在传农民可以开工厂，但是那不代表你就可以做对吧？再说这工厂怎么开怎么做，谁知道啊，所长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我呢，我也不知道，所长现在要给你开工厂，你开吗？你会吗？” 景书书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但景书书很想说开工厂可能没有他们说的这么恐怖，不会可以学啊，只要政策允许，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现在是70年，距离经济放开也没几年了，如果景书书可以超前一步紧跟着政策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带动全村一起富起来。 景书书陷入了无限的遐想，按照以前系统的规则，她在一个世界里只能待十五年，也就是1985年她才会离开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光搞一个卫生所确实太大材小用了。今天听到了新的讨论，她似乎也有了新的想法。 “不会不会，我哪会搞这些东西呀？我连种地都要学着隔壁家的做，要不是年纪大了，有一些过往的经验，我估计我种地都被别人骂，插秧啊，都赶不上别人！”所长还在跟着郝美丽的话继续说。 “所长你知道就好，你别现在着急着立功，真表现想要当点心，到时候赶鸭子上架，做不成事儿，被挂在耻辱柱上，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了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个了，”所长摆摆手，“咱们围着大鸡汤，咱说啥莫名其妙的事儿呢，那些都离我们很远，快叫我打开盖子看一看，我也好久没吃过炖鸡汤了，这闻着味儿都香。” 景书书一直没说话，主要是她觉得此时此刻讨论意义不大，不如日后留意些，走一步看一步，鸡汤味道确实挺香的，人家给的是纯正的家养土鸡，本来打算留着自己吃的，那肯定是认真养的，被景书书捡了个现成。 其他卫生所的卫生员们，一下子也都走了进来，郝美丽故意磕碜进来的人说：“哟哟哟，白天不来值班，这闻着鸡汤味儿就来啦。” “行了行了，郝美丽，你就别开玩笑啦，今天本身也不是他们必须来值班的日子。”所长说。 景书书拉着郝美丽的手，自从她俩解除了嫌隙，景书书说啥她都听。“就是，郝美丽。我通知大家来分享鸡汤，没通知错吧。” 郝美丽：“嘻嘻，没错，我就是希望大家多来卫生所转转。” “郝美丽，这锅是你家的吧？有没有坑条鸡腿儿啊？” 郝美丽脸皮扭成了一只麻花，“咋地咋地，我坑条鸡腿不行啊，我还费了我家柴火给你们煮呢，还费了我家的水给你们熬汤呢。” 大家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开玩笑的啦，郝美丽，你不要当真啦。我们允许你坑条腿儿行不啦？” “我郝美丽哪有那么你小心眼儿啊，本来就一只鸡，我还坑条鸡大腿的话，我哪好意思啊，不过我家的柴火费也不能白费，这鸡的五脏六肺，我可掏干净了。老母鸡里面还有两个大鸡蛋呢。给我儿子补营养了。” 跟卫生所的这帮人处久了，景书书觉得自己也变得特别的烟火气了，就好像她现在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跟他们一起在努力工作，为了生活，为了家庭，她的家庭在哪里呢？景大壮家？清泠庙？不管哪里，都有烟火气。 刚刚所长说的那个又是什么意思呢？戚小白好像还真说过，要找村里德高望重的人给他开介绍信，开了介绍信才能谈对象，难道他已经去付诸实践了？那个被开了介绍信的对象不会就是自己吧，这介绍信怎么有点儿包办的意思啊？景书书两眼一黑，对戚小白的印象是好了点，但也不至于要用介绍信谈对象吧。这介绍信开了，能退吗？ 郝美丽大义凛然的说：“我的那份我已经拿走了，剩下的你们5个人分吧。” 大家围在一起打开锅盖一看，果然一只鸡大腿没了，“郝美丽，你刚才不是说不坑鸡大腿吗？这腿怎么没了？” 景书书笑着说：“郝美丽的确没坑大家的鸡大腿，这个是我做主，让郝美丽先拿走了。谢谢郝美丽为咱们熬这锅鸡汤，鸡下水就回报给她了，但剩下的鸡郝美丽也有份儿啊，拿一只鸡腿不过分吧。另一只鸡腿我做主分给咱们所所长。剩下的部分，就咱们四个人看着分吧。大家觉得如何？其实鸡汤最精华的部分就在于汤，要不是郝美丽有这么大一个锅，我们哪有这么多汤喝啊，是不是？你看看这盖子掀开来，多好的鸡呀！这黄橙橙的汤在上面像加了个盖儿似的，多浓的油啊？这才是精华。” 郝美丽家的锅不小，几个人拿来的饭盒也不小，还有直接把盆端来的呢，这样分到的汤更多，大家都估摸着等着汤里的油凉了以后会结在一起，到时候还可以储存着，多熬几次鸡汤。煮面条熬稀饭的时候加一点，哎哟，那多香啊，简直是锦上添花。所以虽然嘴里七零八落的说着，个人还是心满意足。 在队里干活要分鸡。一般要等到节日或年关。在卫生所里平日也能拿到不少福利，大家一个个心里都偷着乐呢。 热闹归热闹，正经事儿景书书和所长可都没忘了。 “各位卫生员，你们谁开了这红花油出去啊？病历我们翻了一遍也没发现，是谁漏记了吗？” “咦，”众人皆是摇摇头，“没有啊。” “红花油治跌打损伤的，好多人家里都备着，也不至于要专门跑到卫生所来开。” “咱上次不是进了两瓶吗？” 景书书点头：“没错，我开给景均丽一瓶，那是我去公社的时候给她带回来的，所以回来我就惦记着给她，另外一瓶，大家都没见过，这就奇了怪了。” “大家再确定一下。是有人开了忘记写病历了吗？” “不可能，咱村就那么几个人，谁过来看了什么病谁不清楚啊。” “再说了红花油就剩一瓶了，要是开给了谁肯定还得在咱们的出入账上写上，下次要备货呀。这样要经过两道手续，谁还能忘了？” 突然郝美丽指着药柜子说：“红花油就是放在这个位置的吧，对吧？我敢肯定，昨天下班的时候都在。” “郝美丽，这句话你说出来，兄弟也明白了，那就是说如果不是今天来看病的人开的药，咱卫生所是遭贼了？” 第54章 “卫生所至开业至今, 一直都很荒芜, 以前连个人影都没有, 现在确实是发展的比较快，步子迈的大了一些。任何东西在发展的时候都会暴露出一些问题, 这不就来了吗？” “所长，你这一通咬文嚼字的理论知识，讲完了？那我们碰到的是啥问题呢？” “哎哟，你这个榆木脑袋，所长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进贼了, 那是啥问题？当然是安全问题了。” “安全问题？这是啥意思？这咋解决？” “你看大队长办公室, 跟咱卫生所办公室有啥不一样？” “大队长办公室比咱这小，进去院子就是几间平房, 墙也脏，不像咱这里，朝气蓬勃的！” “我去你这榆木脑袋，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这个话题吗？” “你不就问我有啥不同吗？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哎，算了，不指望你说了，我直接说了吧，大队长办公室窗子都是里面带插销的，大门有锁, 重要文件柜也有一把锁, 锁除了大队长有, 只有队里的会计有, 每次开锁都要一个记分员和这两人一起在场，这就是安全规定。” “咱们只有外面大铁门上有一个锁。” “而且，那个锁有没有都一样，那个门栏杆间隔那么宽，小孩子不是随便进来吗？” “就是，头小的打人也能随便进来。” 所长若有所思：“哎，问题暴露出来了，我们的安保措施太简陋了，咱们药柜子，账本柜子，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呀，我们的管理太不到位了！”所长一脸皱眉。 景书书：“所长，咱们都没有管理经验，遇到问题很正常，你也别太自责，这次出了这个事，咱们写个内部管理流程，多配几把锁就可以防患于未然。现在关键是……这丢了的东西怎么办？” 是啊，这丢了的东西怎么办？所长也头疼。 景书书：“大家先别慌，这样，我们今天做个sop，哦不不不，我是说做个管理规定出来，郝美丽，你知道哪里可以买锁吗？” “我家有成不？” “那不行，这个锁必须有正规的购买渠道。”景书书说：“还要留票，卫生所也要开介绍信，一式两份，一份自己留着，既然要管理，就要按最正规的来。” 郝美丽：“这么麻烦？那要等明天供销社上班我再去看看了。” “想要把卫生所搞大，这是必须的。”景书书心里还有别的心思，一点一点，给这帮人渗透管理的基本知识和实际运用，以后要是办厂，很多东西不用教第二遍。 卫生员们虽然不太懂为什么要搞大，他们觉得目前的卫生所已经够好的了，如果比这更好是什么样子，他们根本想象不到。不过，景书书说的很多东西都很新鲜，他们也都很信任她。照着她说的做，一般没错的。 所长：“其实找不找红花油也不是很重要，这东西也不贵，各家各户也可以自己去公社买，所以大家不要太有压力，景书书同志提的问题我们要重视，今天就开始执行。景书书同志，这件事情起草就拜托你了，我们听的新鲜，怎么实施不知道。” 景书书：“放心，所长，这件事交给我，今晚就把流程弄出来，明天锁到了就开始执行，我起草，卫生员确认，所长签署了就执行。” ———————————————— 清泠庙。 天黑的早，一边吃晚饭，小噪一边把白天发生的事讲给戚小白听。自从上次从公社卫生院回来，景书书已经觉得跟戚小白分享下工作上的事很自然，她自己懒得讲，但是小噪喜欢讲，以前小噪不敢讲，现在景书书这个正主都乐意了，小噪就讲的更欢快了。 小噪本来就是闲言碎语鬼，忌惮景书书压抑了好久了，现在景书书放养她，她的天性终于可以释放了。 景书书一边吃饭一边听小噪情景重现版的演讲，说的最多的话是：“过了啊！”“添油加醋了啊！”“你确定？” 这个时候，小噪就会重新讲一遍，反正小噪不累的。 小噪特别愿意讲这些，景书书来戚家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新奇有趣，和她生前死后见过的都不一样。 戚小白也很愿意听，景书书做什么他都想听，他看得见的他也看不腻，看不见的他就更渴望知道。 “你们说的管理是什么科学？也有人研究？”戚小白显然对今天的内容十分感兴趣。 景书书在戚小白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求知欲，管理学对他来说可能还真的是一个新的领域。 景书书一边点头，一边放下了筷子：“管理学是一门交叉性的学科，涉及的范围很宽，可以说我们人类活动的方方面面其实都有涉及。” “这是领导们要学习和了解的吗？” “可以这么说，领导如果懂管理，可以把团队做得更好，但其实那样讲管理学就片面了，当我们有某种目的去做事的时候，我们就会计划，调配资源，为了达到目的提高生产力。” “这么说我有就明白了，其实我喂猪也是一样，为了让朱在有限的条件下长得更好，我必须合理规划喂猪的时间，主粮的调配，根据气候，猪的生理期等等合理安排，才能达到我的目的。对吧。” 景书书很欣慰，这孩子真是一点就透：“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你的方法都是根据经验形成的，这就是管理学。” 戚小白：“也就是说，已经有人研究过了，那我只要学了管理学，就能跟好的联系实际，” 小噪等了半天发现自己终于有空插进去了，赶忙说：“等戚小白你联系了实际，你就可以让咱村的猪更肥，下更多的小猪了对不对？管理学真有用。”小噪自我满足。 景书书和戚小白却同时噗嗤一声都笑了。 景书书看戚小白，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默契吓了一跳。 小噪疑惑的问：“你们为什么笑？” 戚小白看了看景书书，知道景书书也想听他的理解，便像个学生向老师报告一般认真的说：“管理学只是方法，有了管理学的知识，我能把养猪养的更科学，能提高一部分的猪肉质量或重量，但是更多的猪仔和更肥的猪，仅靠管理学可能是不行的，原材料的量才是重中之重。管理学最有意义的应该是，现在管一个生产大队的猪，建立了一套方法，以后万一咱们生产大队的养猪场规模夸大了，十倍，百倍，只要有这个方法，都能运作的很好。书书，你觉得？” 景书书发自内心的为戚小白的聪明伶俐感到欣慰，这真的是在70年代吗？这个人怎么这么聪明呢？她除了赞赏已经想不到怎么来肯定戚小白了，刚好两只手闲着，不如就为他鼓一下掌吧。 “原来是这样，那管理学有什么用啊？想要更多的猪肉和猪杂，还是得多进货，该饿肚子还是饿的大家伙也还是要等到年关才能分到猪肉吃啊！” 景书书笑了笑，“小噪，想不到你一个死人对活人的事儿还挺忧心忡忡的。” “也不是对全部活人吧，我希望你们，还有那些我生前的家人朋友都能过上好日子啊。所以我是希望那些好人们能够不再饿肚子，想吃什么就吃得上，尤其是猪肉，如果生产队里的猪能更多一些，猪饲料也更多一些，那我们能吃到的肉也就更多一些了。那样的话该多好啊。” 景书书狡黠的一笑，其实这种日子应该不远了，小噪肯定看得到，但是她没有说，她只是简单的说了说。“如果戚家村的人愿意投入的话。很快，这种日子也不远了，也许我们真能吃到更多的肉呢。” 戚小白从景书书的话里读出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他就追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景书书给戚小白一个很温馨的笑容。“你的话我就建议你多读书。机会来了抓得住。” 小噪惊讶的问：“戚小白读的书还不够多吗？上次你给他的那本英文字典，里面个个字都跟天书一样，我看他看得津津有味呢。” 戚小白不好意思的说，“反正平时喂完猪，家里也没啥事就随便翻翻。” 说起这件事，景书书心里一沉，说好了要教戚小白英语，可是天天忙于自己卫生所的事儿，教英语的事除了给了他一本词典以外，什么都没做过。 戚小白没说，景书书知道，他有时间就背词典，说不定现在已经背完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用，学英语除了词汇量，能说会听也很重要。景书书当着戚小白的面，不提这个话题了，心里却思考着怎么做。 直到有一天，小噪提到：“听说队长家里有收音机，收音机里能听好多新闻节目。有个台专门教英语的呢。” 景书书：“哪里能买收音机？” “国营商店就能买，可惜的是要有收音机票，那东西咱真的搞不来，要找城里人要。当然城里人要是有肯定先给自家买了，自家有的票肯定送给亲戚啊，反正咱们就别想了。” 小噪说搞不来就搞不来吗？只要景书书知道有，接下来就是她一定要拿到。 这边和戚小白又聊了一会儿，小噪报告了关于红花油丢失的事情。 “这么看来卫生所的管理也是个大问题。管理学真是无处不在呀。” “没错，管理学是无处不在，但是管理学并不能阻止偷盗行为的发生。卫生所的人也依旧还是抓不出小偷。” “不过因为实施了管理制度以后小偷想要偷东西就更难了吧。” 景书书点点头，戚小白看着景书书志得意满的样子，又继续追问，“其实你已经知道是谁偷了吧。” 小噪在旁边说：“唉，突然觉得你们俩的对话好无聊啊，戚小白听到偷东西都毫不惊讶的，要是我肯定会以为东西就是你偷的，现在偷东西的贼景书书要是知道的话，为什么刚刚卫生员在的时候不说啊？” “这个贼跟别的贼有点不一样，她不会偷一次就收手的，有一有二就有三有四，我急什么，总有一天她会自己到我面前来找我的。” 第55章 果不其然, 没多久, 这个“贼”就自己现身了, 这天景书书提前叫了郝美丽来卫生所上班。 郝美丽现在也只是偶尔去地里了，自从景书书教了她合理安排时间, 她就没想以前一样瞎眼苍蝇乱撞，她男人每天早晚各去地里一次，有特殊情况再喊她帮忙，每天总结自己能看多少亩地，有了计划, 工作量好像变少了。 “自从实施了管理制度, 我感觉有点在上班的感觉了，职业女性就是这样吧？” “昨天周报写了吗？做好总结才能进步。” “写了写了, 正好我想跟你讨论呢。戚重庆他媳妇儿那个腰疼，到底是因为骨盆腔刺.激还是劳累导致的腰肌劳损呢？” “她怀孕以后也没停止干活，腰肌劳损也有可能，不过先判断胎儿大小吧，下次产检我来摸摸 ，尺寸和位置都确定以后，再给下诊断。” “好勒，还有那个谁...”郝美丽还打算继续讨论病例，发现患者来了, 是景均丽。 “哟, 小丽你来了, 今天是你产检的日子吗？” 景均丽点点头答道是, 景书书觉得虽然隔了两周，但景均丽的样子看起来比两周前更瘦弱了一些。她知道有些女生怀孕以后不胖反瘦，她也知道其实母亲本人不变胖是比变胖更健康，但是这个所谓不变胖也是有个尺度和标准的，如果一眼见着一个人从本身的瘦骨嶙峋发展成肉眼可见骨骼如柴的时候，并且这还是发生在一个孕妇身上的时候，就不得不产生质疑了。 郝美丽，“景均丽，你瞅瞅，生个孩子，把你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婆婆在怀孕生孩子呢！你反倒是照顾她的那一个。” 景均丽不好意思的说：“怀孕是很辛苦的啦。” “再辛苦也不至于这样吧，你就瘦得有点过分了。昨天我们卫生所分了鸡汤，我家还有点剩的，待会儿到我家吃饭去。” “郝美丽，你这是啥意思啊？难不成我家还没饭吃啊？我家又不穷。至于到你家去蹭饭吃吗？” 景均丽一脸的倔强，景书书看的越来越玄乎。 明明她本人瘦的都脱相了，景书书想解读解读面相，都不确定自己看到的面相是否准确。 景书书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景均丽时候她的模样。 人的面相分上庭、中庭、下庭，分别代表一个人少年时期，中年时期以及老年时期的运势，景均丽上庭很短，少年时期肯定过得苦哈哈。景书书没问，但也想到她的原生家庭十分落魄，而且仅观察她额前的纹路便可知她家中，一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发生。 景均丽面相中的中庭部分应该是以她出嫁作为节点。中庭部分就很难直接判断好坏了，一方面，她的运势跟少年时期相比，那绝对是好了成千上万倍的，但另一方面景书书又看到她的鼻尖人中等重要部位含着一股不那么好运的反向力量。 其实多半人的人生都是这样的，没有极为好运或极为贫苦的，都是有正面的力量和反向的力量相互牵制，所以一个人才有运气好的时候和运气坏的时候。 从这个角度来看，景均丽的现在也就是一般人的现在，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所谓面相，所谓运势也只是一种微弱的影响，一切的一切还是事在人为，景书书觉得自己这面相再看下去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索性放弃了。 郝美丽看到自己朋友来，心想一回二回的都没遇上，这回终于轮到自己坐班，大手一挥，“来，今天我来帮你看，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脉。” 要是一般的病人，听了医生的话，肯定就坐下来，很自然的伸出手叫大夫瞧了。 可景均丽不一样，她先把患者的凳子往前移了移，确认位置后再坐了下来，然后把自己衣服长长的袖子轻轻撩起来，整整齐齐地卷了个边儿，最后才把自己的手伸出来。每一步都事先确认，明明没要那么的小心翼翼。 景书书看她手腕白皙通透又瘦弱，不由得有些心疼。郝美丽作为她的姐妹更是又一次看不下去了，责怪的语气说道：“景均丽，你还再这样瘦下去。我可真的要拉你去我家吃饭了。你家要鸡有鸡要肉有肉，你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瘦，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别说我家有鸡有肉，就是县里商店里的桂花糕也有的。我男人在外面赚钱呢！” 郝美丽想起景书书可能不知道，于是给景书书解释：“景均丽男人是复员军人，今年初调回部队做教练，除了公社有补贴，县里也发一份工资，所以他家条件好，景均丽还有她婆婆一年能换三四套新衣服呢！” 景均丽听郝美丽讲话忍不住笑，夸他男人，比夸她本人还叫她高兴。 景书书现在有点迷茫，除了景均丽的表情是真的自豪以外，她根本看不出景均丽其他方面符合郝美丽的背景介绍，景书书计划着叫小噪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景均丽家看看。她之前一直没动手 ，是不想管闲事，如今打算动手，是因为好奇大于医生的职责了。 “等等，景均丽，你手上这是什么！”景均丽在郝美丽夸自己男人的时候，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额前的发，袖口本来就挽上去一截，这么一个动作，手腕上部的伤痕被郝美丽发现了。 有个大嗓门的同事，必须在跟她一起共事的时候保证自己不会被突然的高分贝给吓到，但是大嗓门也有大嗓门的好处。你可以通过她的分贝高低来判断这件事的严重性，比如说郝美丽平时说话只有五成火候，如果遇到让她不爽的事情，嗓门便能增加成七成。但如果发生了令她震惊不已的事情，她的嗓门就能提高到九成。 郝美丽的九成已经是普通人的一百层了，景书书觉得她的声音还可以再大一些，但不管她能不能再高声一些，眼前的事态，足以严重到令她惊呼了。 景书书走了过去，发现郝美丽已经火速的撩开了景均丽的胳膊，大片大片的淤青鳞次栉比的出现在景均丽的胳膊上，连景书书也说不出话了。她能想到红花油是景均丽拿走的，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看到那些淤青，马上就明白了。 景均丽真的很小心，每次来卫生所的时候绝对不会涂红花油，否则就她身上这伤势，涂满红花油的味道很容易让人察觉。 难以想象，她就这样带着一身伤痕，在别人的眼皮底子下走来走去。 郝美丽毫不犹豫地扯开景均丽的衣服，肉眼所及之处全是伤痕累累，除了她那怀着孕的肚子上面。景书书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她怕揭开景均丽的内衣里面还是满目的触目惊心。 景书书看过后，声音颤颤巍巍的：“景均丽，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这是家庭暴力啊。” 郝美丽：“你老公不在家，难道这是你婆婆干的。这是什么禽兽不如的恶毒老太婆呀，她不知道你是孕妇吗？你怀的还是他们家的骨肉啊？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景书书已经没心思想红花油的事情了，她满脑子都是愧疚，看景均丽的身体，旧伤新伤这种家庭暴力的存在显然已经很久了。为什么景书书一直都没发现。每次看病的时候只是看看脸，看看手腕，摸摸肚子，一点也不细心。 景书书拉起景均丽对着郝美丽说：“走，上她家找她去。这么严重的家庭暴力，我不能坐视不管。” 郝美丽一呼即应：“没错。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走，找你婆婆理论去。” 气氛非常的剑拔弩张，景均丽却吓得哭了起来。“你们别冲动。别别别去，我家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都都是我自己撞的，我自己撞的。” 景均丽跟所有家暴的受害者一样，从来没想过反抗。景书书太清楚这些人内心的想法了，一部分人是真的觉得所有的错都在自己，另外一部分是真的怕惹出事以后，会面临更加严重的家庭暴力。妇女调解委员会不管用，以暴制暴也不管用，但景书书的拳头有用。 “景均丽，你别怕，跟我走。” 就算不是替景均丽出气，景书书也得把心里的这股憋闷气给出了。自己的病人，一个孕妇，越来越瘦还遍体鳞伤。就是一个普通医生，恐怕也会沉不住气吧。 景均丽还是呜呜的哭着，用尽自己瘦小身体的全部力气拉住郝美丽和景书书：“郝美丽，景书书，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我求求你们这件事，你们千万别插手好吗？我求求你们别冲动，让我一个人回去，安安稳稳过我的生活，你们别插手我家里的事儿好吗？这是我的家内事，自己家里的事我自己解决。” 郝美丽气急败坏，“景均丽你说来容易，你看看你身上的伤，这就是你自己解决的结果？你是我下乡以后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好姐妹，我不能看到你被伤成这样还无动于衷。走，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必须走。” 郝美丽一边说着，一边硬生生的拉扯着景均丽，景均丽还是不走，眼见着身体一软就要坐在地上。 景书书实在看不下去：“景均丽，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婆婆打你的事你老公知道不？” 这是个关键问题，一问出声景均丽马上沉默了，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景书书，然后抿抿嘴，摇了摇头。 “既然他不知道，”景书书缓慢而坚决的说，“那你现在必须跟我们走。” 第56章 景均丽完全拗不过景书书和郝美丽, 别说她瘦骨嶙峋了, 就是她怀着孕小心翼翼的怕孩子有个闪失, 也不敢大力挣脱。 郝美丽和景书书，一个是好姐妹, 一个是为她产检，希望她变胖的好医生，当然更加不可能生拉硬拽了。景均丽最终还是半推半就的被他们搀扶着往自己家里走，景书书火气上来，一心只想着赶快到景均丽家找她婆婆理论, 出了这口恶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想, 倒是小噪突然在她的脑内跳了出来，“景书书, 戚小白不是说你做个好医生就好了，别再管那些别的事了吗？” 景书书一愣，戚小白还说过这种话？什么时候说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认识的戚小白绝对也不是说这句话的人。 “小噪，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你能不能别跳出来企图挑拨离间了！”景书书强行关闭了脑内，都火烧眉毛了，小噪怎么回事！ 小噪的确记岔了，戚小白虽然说过，但不是当着景书书的面说的, 那是他对着清鬼自言自语的。戚小白以前就经常跟清鬼说话, 小噪都看在眼里, 自从清泠庙住了景书书以后, 戚小白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景书书对话，很少跟清鬼说话了，偶尔会跟景书书提起清鬼，多半都是为清鬼求求情，让景书书不要给他们太多的工作，不要把他们随手捏死之类的。 但正因为小噪开了这一次的脑内，景书书的气焰没有刚才那么充斥全身了，小噪就像是给景书书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让景书书冷静下来。 景书书自觉脚步慢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想等会如何与老人对峙。还是太冲动了！ 景均丽家果然看着就不穷酸，别家都是柴草围成一圈的院子，景均丽家已经是砖墙了，虽然矮了点，但是明显的区别于别的人家，房子有一间新房，也是砖造的，也许就是去年或今年的新房。和郝美丽说的，他家有个能赚两份工资的老公情况吻合。 “娘，卫生员来咱们家串门了。”郝美丽和景书书正准备先进门，景均丽已经喊了起来，画外音似乎还在提醒婆婆注意客人的身份。 景书书无奈，景均丽如此怕婆婆，难怪受那么多罪。 这位婆婆看上去五六十岁，头发乌黑，体态微胖，满目春风，笑容自然，如果没有进门前先留个坏印象，景书书差点以为这是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哟，郝美丽，还有这位是……” “娘，这是新来的卫生员，景书书同志。” “景书书同志，你好你好，什么风把两位卫生员给吹来了，这是要送药进人家吗？”景家婆婆说起话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张有弛有情商，景书书觉得是个对手。 然而景书书进了景均丽家就有一股有气无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低气压的东西死死地压着喉管，浑身上下不舒服。 “大娘，我心直口快直说了，今天来你们家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要你解释解释景均丽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郝美丽尖细的声音在景婆婆身上似乎添了一份柔和的感觉，景书书觉得，对面的人气场很强大，郝美丽肯定内心也产生了波澜。 “什么伤啊！均丽，他们在说什么？” “娘，没事，他们误会了，我叫他们来吃晚饭。咱家条件好，他们羡慕，要来瞧瞧新房呢。” 景书书觉得景均丽突然变成了一个演员，让她这个一直自诩影帝的人相形见绌，明明刚才还泪眼婆娑，一瞬间就变成娘长娘短和睦友爱的中国好婆媳了？要说被家暴的人其实具有更大的潜能啊！ “景均丽，你说什么呢？好姐妹我在为你出气呢！”郝美丽差点软了下来。 景书书屏气凝息，给自己念了一段清心咒，意外的是，念咒的过程特别的不顺利。她脑内叫小噪，小噪也不回应，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到底是景家婆婆作怪还是这院子有异，景书书竟一时判断不出来。 但手拿着黄纸，安心多了。 “景家娘，我就问一句话，景均丽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景家婆婆脸色一变：“均丽，你跟外人胡说什么了？” 表情和蔼，语音平稳，但字字句句压制着景均丽。景均丽：“娘，没有的事儿……” 景书书上前两步，拉住景均丽，把她袖子拽上去，整条胳膊亮出来，新伤旧伤一目了然：“这是看得见的地方，还有别的地方都有，我们今天来就是要个说法，景均丽不敢说，她怕你，我们之间可没什么不平等的，你倒是说说，这些伤，怎么解释？” 景家婆婆不知对面人发生了什么，一开始的恭敬和低气场好像瞬间消失不见了。换了一个女王气场的人出现了，就像是换了个芯子一样，本以为是一堆棉花，怎的突然变成一块石头。 “哟，我不清楚，这我也是第一天见，景均丽，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不小心摔跤了，我怀孕的时候，也是你这般糊涂，而且现在特殊时期，身子骨是特别脆弱，一不小心磕磕碰碰都会留很深的疤。这些经验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真叫人心疼啊！快来我看看，哎哟喂。” 景书书身子一飘，挡在景均丽和景家婆婆之间。 “哎哟，景书书同志，你这是干啥呢，我要看看我儿媳妇儿的伤势。” 景书书：“她的伤势你比谁都清楚。” “你什么意思？” “郝美丽，麻烦你去新房那边门背后把东西拿出来。”景家婆婆和景均丽都不说话了。 郝美丽一边疑问一边走过去看：“这是啥？” 景书书：“藤条。” 郝美丽仔细看：“这还真是，我多久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景书书定下心来，闻到了不一样的血腥味，就在主屋里，她估计景均丽平时就在那间屋子里挨打，房间里的味道很重，果然门背后味道更重的原因被她猜中了。 景书书：“景均丽，你说还是我说。” 景家婆婆不怂，“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大惊小怪，我喜欢编藤条做的筐子，全村人都知道，而且我手艺好，不少人还上我家来买呢！” 景书书点点头：“藤条弹性好，手感佳，打人疼，伤还不明显，用来家暴真是极佳，如果不是编织好，我还真难想象你专门去找藤条呢。” “你胡说什么呢？” 景书书指指门口：“用来编织的都在那边呢，上面一点血都没染过，这条又粗又软，肯定是你精挑细选的吧。” 景家婆婆不说话了，显然是说中了。 景均丽慢悠悠的说：“景书书，郝美丽，你们两个费心了，其实跟婆婆没关系，是我自己打的。” 什么？郝美丽景书书差点惊得掉了下巴。 景均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婆婆对不起，让他们误会你了，我自罚三鞭。”景均丽说完就拿藤条往自己身上抽，动作之熟练令人瞠目结舌。 看来真是自己打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魔。 景家婆婆把景均丽的藤条拿到自己手里：“不准你做傻事。” 也是奇怪，景均丽自己打自己以后，景书书竟觉得景均丽家的气压缓和了一些，她把口袋里的符纸缓缓放下，没刚才那么难受了。景书书仔细端详那根藤条，除了比别的藤条粗一点，长一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景均丽一边流泪一边心中坦然：“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打自己，打过就好了，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这绝对是魔障了，可是景书书说不清道不明，又喊了一遍小噪，还是没有回音，这里的人或者物或者景均丽家一定有古怪，可是，景书书理不清楚。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压制着，努力挣脱一下会有点回馈，但没多久又回到原点。 之前跟赵云潮较量的时候，景书书感觉自己的功力又恢复了很多，后来每日加紧练气练功，自觉精进不少，但今天真的太挫败了，景书书像是硬拳打在棉花上，面对匪夷所思的场景，苦闷无处排解。 想起小噪说的，戚小白真的说过那样的话吗？如果戚小白说过，倒也说的没错，管了闲事，自己蛋、疼。 景家婆婆和景均丽又是一副婆媳情深：“郝美丽同志，景书书同志，均丽吧，是有点与众不同，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我真没打她，也没任何对她不好，天地可鉴啊！我就一个儿子，还不在身边，能日日陪着我的只有我这个儿媳妇，而且，你们看她还怀着我的亲孙子呐，我哪里舍得不疼我亲孙子啊，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景书书和郝美丽无言以对。 景家婆婆：“时候不早了，留下来吃饭吧，你俩千万别客气，这折腾了大半天，我孙子也饿了，我给你们做饭去。” 景书书委婉告辞：“大娘，这饭我就不吃了，我还有事，谢谢您的好意。”MD，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等我出去缓口气再查不迟。 第57章 景书书晚上吃了三碗饭, 把戚小白的份儿也吃了, 要命的是她跟中邪了一样, 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吃个不停。 戚小白只会看着她不说话，看见碗里的饭变少了就给她加上一勺。景书书没了知觉, 也不知道这个量按正常女性类比的话，其实已经是吃撑了的水平。 直到所有的饭和菜都吃完了，戚小白没动一筷子，站起身准备再去厨房里做点什么菜，景书书才忽然发神经似的站了起来, 戚小白很高, 从上而下看景书书，头发又黑又亮, 两个麻花辫直直的垂在肩头，额前的刘海薄薄的，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飘动 ，好看极了。 “吃饱了吗？”戚小白试探性地问。 景书书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奇怪了。” “什么奇怪？”戚小白其实晚上一直就想问，无奈景书书一直发呆状态，小噪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景书书这才把小噪放出来，小噪大叫：“憋死我了, 你个臭景书书。” 戚小白看看小噪, 也不是很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已经过了一晚上了, 晚饭都吃完了，他们还没说话呢。 “戚小白，你来评评理，她想要我就要我，她不想让我出来就把我关起来，憋死我，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景书书：“太奇怪了。”她显然根本没理会这边的大动静。 戚小白：“小噪，你先冷静，告诉我白天发生了什么？书书嘴里一直说奇怪，到底是哪里奇怪？” 小噪：“我不知道，我被关了一天，景书书去了景均丽家，我被屏蔽了。” 景书书：“奇怪。太奇怪。” 戚小白越听越急，本来不慌不忙的情绪也渐渐的随着景书书一句又一句的奇怪给搞没了。 “书书，你一直说奇怪，什么奇怪。” 这句话才把景书书的心神拉回来，她定定的看着戚小白，突然打了个嗝：“我吃多了吗？”景书书挠头，又想起今天小噪的话，直截了当地问戚小白：“戚小白，你不希望我管别人的闲事吗？” 戚小白一愣：“你从哪听来的？我，我是说过，我许过愿，但没当着你的面。” 景书书的心神似乎回了正，专心听戚小白的解释。 戚小白继续：“你当了有资质的正经医生，我开心，看你治病救人，我挺骄傲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卷入那些纠纷里，你一直都是个见义勇为的女汉子，我怕你做了正经医生以后，见到更多的人情冷暖，会忍不住出手帮助，那样，会受伤。” “我不是一般女孩子，怎么会轻易受伤。” “正因为你不是一般人，你是仙女，你不是凡人，你不了解凡人的复杂。” 仙女，只是景书书的自称，她从来没觉得凡人会真的把自己当仙女，即使戚小白说她是仙女，也不是她说的那种仙女，戚小白说的仙女，大概就是那种娇滴滴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吧。 “戚小白，不管你怎么想，我比你想的强大多了。” 戚小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依着他对景书书的了解，他没有再说了。景书书看出戚小白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当是他不理解她，也没再继续说，把话题引向今日的见闻。 “景均丽家风水方正，实在不该出现匪夷所思的事情，今天见到如此种种，让我心下疑惑，我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即刻展开调查。” 戚小白叹了口气，景书书问怎么了，戚小白不答，显然他既担心景书书的安慰，又理解景书书一定会出手的既成事实。 景书书心不在焉，只等戚小白走了以后，去景均丽家翻墙，哪料走到景均丽家的时候，戚小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知道你来，就候着，翻墙这种事，还是个子高点搭个手比较好。” 景均丽家的墙不高，景书书一直觉得好翻，但实际翻起来，还是有点难度，戚小白高不说，以前上过格斗学校，毫不费力身轻如燕，翻过墙到里面等她，景书书不念咒不使轻功，有了戚小白的帮助也如有神助。 但身子一落入院中，就似乎闯进了某种禁地，景书书已经开始浑身不适，反观戚小白，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景书书瞄了一眼景均丽家的屋子，院子很大，屋子到这里还有点距离，再加上中间还隔着茅房火房藤条堆稻草堆，主人应该不会发现有人闯入。 景书书降低声音问戚小白：“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戚小白摇摇头，不明所以。但他反问景书书：“你有？” 景书书点头：“有鬼气，很重的鬼气。可是白天来的时候，我没看出哪里有鬼。” 戚小白，听明白了，顺着景书书的话说，“夜里正是鬼怪出没的时候，这时候来，一定有收获。” “你的阴阳眼也可以用来帮帮我。” 其实戚小白上次就发现，他的所谓的阴阳眼只能看见一级的鬼。那个一级是在景书书那里判定为一级的小鬼，也就是清鬼、闲言碎语鬼和上次赵云潮那位神棍布置在三叔家的迷路鬼。 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一级小鬼啊，多的是戚小白看不见的鬼。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景书书知道戚小白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不知哪儿得来的一双阴阳眼也只是个花架子，但是戚小白总是能在特别的时候帮到她。最重要的是有戚小白在身边的时候，她充满了安全感。 明明白天也来过，但晚上来的时候就比白天更自信了些。景书书把这个理解成戚小白带来的安全感。 这会儿夜色深了，周围全是一片黑漆漆，院子里自然也没有特别照亮，景均丽家里只有那一间砖盖的新房子，两者明黄的灯。 景书书听见里面有动静，便向前跑了两步，轻轻的落在他们窗台下面。地面有点凉，戚小白也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捆柴草，与景书书并排坐在他们窗台下边，背靠着砖墙，感受砖面带来的凉意。 景书书见戚小白把柴草铺好，她自然的坐了上去。 “娘，水温怎么样？”房子里传来景均丽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一只手拨了水盆的声音。 景家婆回答：“有一点点凉。” 紧接着就是继续倒水的声音。 “哎呀，你轻点儿啊，你想烫死我是不是啊？等我烫死了以后，你就好跟我儿子交代。然后你们就可以过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没有没有，娘，你多心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好好的，身体健康。给您泡泡脚解解乏，睡个好觉。我怎么会有那些意思？” “你怎么没有那些意思啊？自从你嫁进来想的都是怎么像个狐狸精似的迷惑我儿子吧。他寄过来的每一笔钱，你是不是都想据为己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天天追着你屁-股要债呢。你不是自称重感情吗？重感情会对自家的请求不闻不问吗？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偷偷又背着我给你家送钱送吃的了？” “没有阿娘，我怎么会去给我家送钱呢？再说我哪有钱呀，小涛寄来的每一笔钱不都是在你手上吗？我一分也拿不到的呀。” “那就好，不过小涛真的没有私底下偷偷给你寄钱？” “娘，天地良心这种事从来没有过的，我也不会私自拿钱的，小涛的钱就是咱们家的钱，我既然嫁过来就是小涛家的人，就是您的家人。我要用钱一定会征得你们同意的，而且，娘你也知道我嫁过来这么久从来没有私自用过一分钱，我用的每一分钱都是从您这出的，您都有记录的呀。” “真的没有？” “娘，真的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 “行吧，反正别叫我抓到什么把柄，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你私吞了一分一毛，那就别怪我不顾家人情面跟你撕破脸了。” “娘，你相信我，绝对不会有那一天发生的，而且我现在还怀着咱家的骨肉呢。” “别跟我提骨肉，想拿我的孙子来威胁我，是不是？告诉你，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去了，别老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我们家小涛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背景有背景，工作还那么好，还愁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生孩子的人吗？你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戚家村比你胸大，屁-股圆的女人有多少，再用孙子威胁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娘，娘，你别误会我，这不是威胁，我只是想说，既然我都怀了小涛的孩子，那我就更跟您是一条心的了，绝对不会背叛你，绝对会对你好的。”虽然看不到表情，光听声音就听得出，景均丽急得快哭了。 “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些了，反正别让我抓住你，水凉了没发现吗？光忙着说话呢，手底下事情怎么不继续做呢？想把我冷出病来是不是？” “对不起娘，我这就给你加水啊，您这肩膀这还疼吗？我捏的力度怎么样？娘，左右两边是不是一样重呢？” 看来景均丽不仅在倒水，还在给婆婆捏肩膀，手里没停下，嘴里还一直费力解释，如果是陌生人，肯定会以为她婆婆其实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孕妇。 “轻点儿轻点儿，你是想捏死我是不是啊？” 景书书在门外听的浑身不舒服，终于准备站起来发作，戚小白拉住了她，对她摇摇头：“小不忍乱大谋，我们过来是来做什么的？” 第58章 景书书只好屏住呼吸, 她觉得自己比景均丽还要忍气吞声。 又过了一会儿, 景家婆婆的骂骂咧咧终于停止了, 两人随即听到景均丽开门，一盆洗脚水泼到了院子里。洗脚水还蕴藏着一点热气, 泼到外面冰凉的地面上，能看到若有似无的白气。 景均丽关门回屋，“娘，应该休息了，时候不早了。” “行, 那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想吃点小米粥。” “知道了, 明天做小米粥。谢谢娘关心，我等娘睡了我再睡。” 外面的景书书脸色一变, 这什么情况？难不成景均丽还不睡这儿？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儿。景书书和戚小白头上的灯光被关掉了，景均丽慢慢悠悠轻轻的移到了门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扣上门栓，这是伺候婆婆睡下，然后退出来了。 景均丽身怀六甲，在这家中反倒是个奴仆，景书书能感觉到自己气得发抖，旁边的戚小白一直在为她降温, “别急别急。先别发作。” 景书书心里默默想, 好, 我就先不发作。等我驱散了这屋子里的邪气。再替景均丽出这口不争气的气。 景书书在地上写了个字, 吹一口气，土瞬间将字掩埋。景书书掐着指头尖慢慢后退，又写了一个字吹入土中。 戚小白不慌不忙的跟着，景书书慢慢就移步到景均丽房门口。 景均丽伺候婆婆睡下，自己慢慢退到了旁边房间里，一看就是老房子，面积虽大，墙面却潮湿不堪，斑驳的痕迹比一人还高。两扇木门四角透风，景均丽关上的时候吱呀作响。不仅如此，合页还歪了，景均丽用了些力气把门抬起来，之后才关上。 景书书退到了景均丽房门外。戚小白数了数景书书写的字，不多不少正好九个。位置五花八门，但唯独景均丽家主屋和院子里面一排树的位置空着。戚小白不太明白为什么，主要是不明白景书书是故意不写，还是因某种制约导致写不了。 景均丽进了屋，也没开灯，不一会儿，就闻到了红花油的味道，显然景均丽摸着黑，在给自己上药，红花油丢失之谜似乎不用解了，屋里有一瓶正在使用，屋外的垃圾堆里还有个空瓶子，景均丽没花过一分钱，除了产检也不出门，那这个中缘由也就一清二楚了。 又过了一会儿，没声音了，景均丽摸黑就睡下了，兴许是累了，没多久景书书就探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了，我们走吧。” “走？你找到邪气来源了？” 景书书摇头：“没，我有点不明就里。我写的字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不认识。” “这是写给鬼的话。” “你是给鬼留信？鬼来了会看到？” “鬼不是没来，他一直都在。” “你看见了？” “没看见，但今天见不着了。” 戚小白很想问问为什么，但他太了解景书书了，再问下去，恐怕会引得景书书烦躁，他便不再问，反正时间自会说明一切。 回到清泠庙，他也不谈这个话题，聒噪的小噪却不饶了景书书，非要景书书讲个所以然，景书书一生气，自己在供桌上睡了。小噪就围着戚小白问东问西，戚小白自己也没头绪，跟小噪道了歉，就离开清泠庙回自己家去了。 “戚小白，既然来了，就说清楚再走啊！喂！” “时候不早了，我送书书安全到家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一早去生产队喂猪呢，小噪，你也早点休息啊！我走了。”戚小白转身就走，离开清泠庙，小噪跟了几步也就停下了脚步，外面太危险，景均丽家都隐藏着可怕的邪祟，她不敢在景书书不在的情况下离清泠庙太远。 她站在门前，看戚小白慌张地走远，戚小白怎么也这么神叨叨的，是不是被景书书传染了呢？正想着，又听见脚步声，戚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 “不行，还是不放心，不知道那鬼怪什么时候来，书书给她留了信，万一他找上来书书岂不是有危险。我不走了。” 小噪：“这才是戚小白，看你恢复正常我欢喜。现在讲讲到底发生什么了？景书书给小鬼写了信？小鬼看了信会走过来？” 戚小白坐在清泠庙门口的台阶上，夜太深了，他也累了，不能闭眼，但也要保存体力。“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现在就等小鬼来。” 小噪飞到大殿里，看景书书睡得正香，再看一眼庙门外面的戚小白一脸愁容，简直是看到了冰火两重天。 景书书没有防备心，像个孩子，戚小白满脸戒备，像个士兵。小噪如何自处？略微一算计，感觉自己只是个一级小鬼，随时随地做好防御工作比较重要，景书书是大师，当然不怕，戚小白担忧的是景书书又不是清泠庙，自己和清鬼没有保护伞，只能靠自己，清鬼无欲无求生死看淡，只有自己保命要紧。 紧接着戚小白就看到小噪一个鬼，把景书书丢在菜地里的符咒撕碎，泡在水桶里，然后拿个瓢，提着桶，把沾了符咒的水绕着清泠庙撒了一圈，一桶不够又提一桶。一圈不够再撒一圈…… 戚小白没忘记，鬼是可以不睡觉的，而且，越到夜里越兴奋。 戚小白发现了新大陆，小噪干这些保命的活计时，竟然可以不说话，这个观察结果应该可以跟书书聊聊，以后书书就不用听见小噪说话就把她关起来了。 一夜无事，戚小白顶着熊猫眼去猪圈上班。 景书书睡到自然醒，天光正好，要不是肚子饿了，她还想继续再睡一会儿。回忆了一下卫生所的排班表，今天所长值班，她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当然啦，想要休息是不可能的。景书书还有正事要做，但这正事太过伟光正，她需要观众。 大队长办公室好久没去过了，今天可以顺便拜访一下。但，听说戚小白去找过大队长了？大队长要是问起来，戚小白也没跟自己说过介绍信的事……景书书感觉这件事有点被动了。 捉鬼要紧，景书书洗刷完毕还是出了门。 “大队长，哟，陈主任，各位姐姐们都在啊！”来的正巧，妇女委员代表又在大队长办公室开会呢。 陈杏：“景书书！好久没见了，你那个卫生所办的蛮好的，而且妇产科又是为女性着想，我跟大队长提议，我们把你当成先进报到公社去，你来的正好，跟我们谈谈你的先进理念，我们好往报告里写。” “陈主任，我的事先放到一边，我有一件更紧急的事儿，要向队长和各位妇女委员们汇报！” “景书书同志，看你这么严肃，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你先说。”大队长双鬓间的白发若隐若现，每天面对无数鸡毛蒜皮令他疲惫不堪。 “我想举报，景均丽的婆婆有家暴倾向，冷暴力威胁自己儿媳妇，而她的儿媳妇忍气吞声，已经出现了自残行为。” 景均丽家。 其实农村人对于家暴没有什么概念，也不清楚家暴的严重性，但他们听闻此事，非常震惊，在他们眼里，景均丽和婆婆婆媳情深，简直就是戚家村领秀般的存在。怎么会有冷暴力和自残行为呢？ 所以，除了在生产队上班的大队长和记分员，妇女委员会悉数到齐，不少好事者还叫了左邻右舍好姐妹，于是也有一些留在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前来捧场，小孩子里三层外三层，跟着妈妈奶奶过来凑热闹，已经把景均丽家的砖墙当成他们比赛的工具了。 谁跳得高，谁跳的远，谁两步就能爬上去全是他们的比赛项目。 景家婆婆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阵仗，爱干净的她看到小孩爬墙拉屎拉尿简直要疯掉，景书书就喜欢热闹，尤其是斩妖除魔的时候，人越多越有劲头。 不过此刻，景书书没有走在队伍前面，跟大队长举报完了以后，她就消失在人群里了，跟记分员借了自行车，她要去找一个人。 景涛。 第59章 “队长你说啥？啥家暴啥冷暴力啥自残呀, 队长你这是欺负我们乡下人听不懂吗？”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啥也不管先装傻充愣总没错。 “景家老太婆，你别以为你装傻就能混过去, 我告诉你全村的妇女委员会代表都可在这呢，你打没打人，我们看看景均丽身上的伤口就知道了，你至于在这装傻吗？”陈杏的助手已经开始忿忿不平。 景家婆婆环顾四周，每一个角落除了虎视眈眈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以外, 还有乱七八糟令人崩溃的小孩上蹿下跳。 她很想两眼一闭图个清净。 “你们自己家没有事情可做吗？为什么都回到我家院里还说我打人。我想问问是谁举报的？” “景家婆, 你只需要说有没有，有的话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大队长只说了有, 并没有想到没有的情况，他一直都很奇怪，全村似乎只有这一对婆媳是没有闹过事情的。 景家婆婆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要害我，但是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打过均丽。均丽就在房里，你们可以自己问她呀。” 大家看着景均丽从主屋里慢悠悠的走出来，一脸的岁月静好。 有一个少，妇突然向前了一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 队长, 你说你们要调查就正常调查好了, 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你看看这围观的人...里面外面的，也有点太多了吧。咱村人都知道，他家就婆媳两个人，那相处的一直都是很愉快的。家里面的活都是婆婆干。景家婆婆谁不知道，年轻的时候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以前对他婆婆就很好，里里外外都是很能干的。” 这人一边说，一边拉拉身边人的手，身边人听着她的话，似乎也产生了共鸣，跟着一直点头。农村人才多，说话特别有感召力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是啊是啊！景家婆婆以前对景家老妈子也是很好的。” “是啊，景家婆编织的那个藤条筐子，全村人都喜欢。” “其实我家也放着好几个，我要给景家婆钱，他还不要。景家婆觉得我家男人赚不了钱，我们日子不富裕，还把她编好的筐子免费给我呢。 景家婆听着有人为她撑腰，点点头。“小袁。你家挣钱也不容易。我还好，有个有出息的儿子，能给我省点心。既然有儿子，我能帮你的自然会帮了。” 其实景家婆婆和这个小袁，也算是远亲，小袁她妈是景家婆的远房表妹。小袁平时受景家婆照顾，多半也是因着这一层血缘关系。 “是啊，戚家村其他人不了解我，你小袁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会动手打人呢？我手上力气是大，但那是用来编筐子的，我平时没什么生活压力，所以我编了那么多筐子，也不是为了赚钱，单纯就因为想给自己找个事做，我不仅热爱劳动，还不图回报，怎么就突然变成队长嘴里的坏人了呢？” 景家婆这一通转移话题，已经成功地让大队长成为众矢之的。 “均丽，你来说说。” 景均丽也点点头，“大家有所不知，平时就我跟婆婆生活在家里，我俩也不怎么出门，小涛给的钱够我们吃，够我们喝。婆婆从来没有为难过我，眼下我又怀了小涛的孩子，婆婆对我就更加好了。各位也都是有孩子的人，有当婆婆的，也有当儿媳的。谁家做事出发点不是为了孩子好？何况我这要是生个带把的，就可以给小涛传宗接代了。婆婆怎么会对我不好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三言两语的气氛突然急转直下了，大队长觉得他实在是不该来，来的太鲁莽了，无论如何也应该先调查一通。 景书书举报的时候，自己是对景书书无条件信任的，现在男女有别，总不能说让景均丽脱下衣服验伤。再加上当时情景下，妇女委员大会一听说儿媳妇被打，义愤填膺，纷纷要过来，七嘴八舌一弄七大姑八大姨的来了一堆。 这下大队长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了，“景家婆婆，景均丽，你们家庭的情况我是一直知道的，但是这世上也没有平白无故的举报吧，我就想既然有人跟我举报你们一定也有她的理由吧。你们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打打闹闹被人家给误会了？” 景家婆婆和景均丽其实都知道，头一天景书书和郝美丽两个人为了这事来过一趟，八成就是他们俩人举报的。 郝美丽嫁的是戚小花家，花姐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儿媳妇要跟她提分家，只要自己篡夺篡夺，再拿点东西做要挟，保证她郝美丽不敢出来说她的坏话。而且郝美丽本人算个什么东西，又不是戚家村人，戚家村没人把他当回事儿，一个半路来的知青而已，生了两个女儿，家庭地位一直上不去，还总想着要出去工作，做什么先进女性代表，想搞她也就几句话的事儿。 另一个景书书那就更容易了，给他的病人搞点医疗事故，或者更简单，她那瘸子爹景大壮，队里有名的废物，还不是被她揪着辫子走。 总之经过缜密的分析，这两个有可能举报她的人，她都不怕。 想明白了这一点，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二十四孝好儿媳，似乎还真没什么怕的了，既然如此，那就要趁势倒打一耙了，搞得这么大阵仗，想自己脱了干系，那是不行的，景家婆也活了几十年了。欺负小姑娘这种事儿，她还不是干的如鱼得水的吗？ “大队长，既然事情是误会，都澄清了，那么我倒想问问，到底是谁吃饱了事情没事干，来举报我？是不是卫生所那两个卫生员？他们搞业绩，让我们当他们的垫脚石吗？” 众人恍然大悟：“对哦，谁举报的来着。” “是卫生所的景书书，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以为自己搞了妇产科了不起，那景家婆开刀给她做宣传呢！” “景书书，我知道，就是那个野孩子！说好听点是景大壮不要的女娃娃，说难听点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她搞妇产科，行，反正我看病不会找她。” 话题专移速度堪比彗星撞地球，景书书到场的时候，听到的都是众人对自己的人参公鸡。 不过，再复杂的场子，只要景书书洪亮的嗓门大声一喝，立马就能变成景书书的主场。 “我是个宽宏大度的人，辛苦奔忙了大半天，就是为了给我们戚家村妇女干实事，彻底扫清戚家村存在的阴暗面。怎么回来以后，反倒听到的都是对我的斥责？” 景家婆婆正准备出声跟她讨公道，景书书知道不仅要先发制人，还要一而再再而三一鼓作气，以免后续劲道衰竭，趁着这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档，她根本不给人插嘴的余地，马上说：“不管你们现在在讨论什么问题，总而言之，景家婆家暴景均丽是事实存在的。但我只是举报景家婆冷暴力，并未举报，景家婆打人。现在这么多父老乡亲在这呢，我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以免造成对大家的误解。” 这时候马上有人民群众不乐意了，“搞什么搞，你是举报她家暴，又说她没打人，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大家过来看热闹，显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打人还暴力，本来就说不通，再说了就算她这不打人算是暴力吧，但。这没什么好扯皮的呀，即便是大队长，过来也只能语言教育两番。 乡亲们感觉这番热闹算是白看了，以为是一大块很有些嚼劲的瘦肉，结果仔细一看是一堆骨头，不仅是骨头，还早被人舔了一遍，干骨头架子，只剩狗能感点兴趣了，“无趣无趣”。众人摆摆手就想回去了。 “景书书，有点脑子的人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麻烦你别再惹是生非了行不？”景家婆还在扮演一个有理有据还替景书书着想的热心老人的形象。“你爹一个残废，留在生产大队给我们当拖累，白领工分这么多年。咱们生产大队对你们家已经够好的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又在那没事找事，什么冷暴力？没打就是没打。以前没打过，以后我也不会动手。” “是是是知道你以前没打过，以后也不会动手。但景均丽遭受暴力并且有自残行为的事儿是事实吧，如果这事儿我有证据，你打算怎么办呢？” “景书书，我劝你不要再危言耸听了，我根本没有家暴景均丽，你说什么自残不自残我也听不懂，总之就是没有这回事儿，今天等大家回家，我就写一封举报信，举报你爹，他成天拖着个拐杖，干不了普通人的十分之一的活，还白拿0.5个工分，这事太不公平了，咱们现在讲究公平正义，你爹这个早就该举报了。” 虽说现在是共同富裕，但也应该按劳分配，同工同酬，那不同工的人怎能跟别人同酬呢，景大壮一天拄着个拐杖还拿0.5个工分，早就有人看不管了，景家婆提这一点，倒是挠到很多人的痒处了。 景大壮速度比人慢了不止一倍，一个月总共下来能看住的地也就只有别人的1/10，长年累月按别人的一半领工分，那女人们的意见多的是呢。就他那点能耐，随便哪个在家干活的妇女，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来也能办到的事情，为什么不给妇女们机会呢？这事说明白了就是，大家嫉妒景大壮有这么一个肥差。 说来也巧，戚家村就好像专门有那么一块地，离大家的责任田都非常远，但面积又特别小，但这块地方也就奇了怪了，无论春夏秋冬，东西都长得特别旺盛。大家伙要看自家责任田，就要跑到离这块地五六公里的地方。要是谁家接管这块地的话，免不了每天要花两个小时在路上。而这块地呢，又离景大壮家的自留地特别的近。景大壮只要出门走个几分钟就能去地里面看看，所以生产大队理所应当的把这块地分给了景大壮，虽然明面上没讲是照顾残疾人，但大家心里都明白。 其实大家对景大壮的嫉妒不止因为这块地，还因为景大壮他是个地主，他家后院的空地，经历了几次公社和县里市里的测量，地契还是一应俱全没人收走。 景大壮一直很穷，家里就一间主屋一间伙房，茅房都只有半间，每天开天窗上厕所，这么贫穷的家庭地契上写的面积却多的吓人，大家嫉妒的牙痒痒。 “大队长！我的举报是真实可信证据确凿的，现在我相信生产大队，妇女委员会过来，是来调查取证，为弱势妇女伸张正义的。正好，我再做一次举报，景家婆当众对我和我家人言语羞辱，这也是暴力的一种。” 景家婆：“你说啥呢！” “我说你仗着自己是婆婆为老不尊，欺负景均丽，让景均丽用藤条鞭打自己，这就是家暴。景均丽满身的伤，全是证据。” “胡说！这事儿不存在！大家都是证人，已经过了。” “你说过了就过了？她身上全是伤，我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景书书伸出一只手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打人，听到她是起誓，纷纷松了一口气。 “景均丽，你把你衣服脱了让大家看看。”别人不知道，郝美丽还不知道吗？她今天本来在地里干活，听到人们说景均丽的事儿，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前面的争锋相对虽然没看着，但是，管他三七二十一，让大家看景均丽的伤不就得了嘛！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戚家村人，因此有时候，不关注女人不应暴露皮肤，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马上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着喊：“对呀，脱呀，脱了不就清楚了吗？” 小孩子一看热闹了，也马上拍着手嘻嘻哈哈的笑：“脱衣服啦脱衣服咯。” 景均丽一阵脸黑，景家婆非常仁义的站在景均丽前面：“你们还像话吗？女人的遮羞布只能他男人才能脱。” “我同意大家看。”一个男人的声音，众人这才回头，人群自动分出一道岔路，岔路尽头站着一个男人，景涛。“看胳膊就行了。” ※※※※※※※※※※※※※※※※※※※※ 接下来进入忙碌的长假，更新可能稍稍不稳定，望读者海涵。 第60章 景涛, 男, 三十有五, 复原军人，衣锦还乡后被军队召回, 负责培养新兵。人高马大，长得硬朗，一身景涛，男，三十有五, 复原军人, 衣锦还乡后被军队召回，负责培养新兵。人高马大, 长得硬朗，一身正气。 “均丽，你让大家看吧。” 景均丽看见景涛，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整个人软弱无力。 景书书这趟没白跑，女人，果然是情感生物，平时被欺负，可以忍气吞声, 为了维护家庭, 可以卖力表演, 所有痛苦用疼痛承受, 可一旦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精神支柱，那些坚持，就突然崩塌了。 景涛一开始觉得景书书莫名其妙，但当景书书说出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家庭的关心实在太少了。那些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隐藏着的波涛汹涌，他在匪夷所思的同时也产生了莫名的怀疑。 的确，世人都羡慕他有个好妈妈，好妻子，每次写来的信函，都像是精雕细琢的表演，妈妈来信的内容从来都只有，均丽很乖，邻居都夸他们，他们很有爱，请一切放心努力工作，有空回来看看。 虽然每次，妈妈都会找不同的人代笔，但每次的内容差不多都是这些，自己的媳妇儿会写的字不多，但从来不在信上写一个字。有时候，景涛会问均丽怎么样，得到的回话都是很好。 部队虽然不远，出来一趟也不容易，领导要批条子，每次回来还要写报告，自己回来了不说，家人还要跟来写报告，为了不麻烦怀孕的妻子和年迈的母亲，景涛尽量少回家。 本来计划，均丽要生的时候回家亲眼见证的，谁料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景书书，景书书一下子就戳中了景涛最在意的事情，于是他立马跟领导申请回家。 他没想到，自己家已经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了，景涛觉得难以置信，从小被母亲疼爱至极，他看母亲对他从来都是那么好，无论在眼前，还是在书信里，母亲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景涛以为他对景均丽也会同样好。 如果景书书说的是真的，如果景书书说的是真的，如果景书书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景涛回来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所以，当他回来看到一副气势汹汹的场景的时候，没来由的对母亲的信任全线崩塌了。 “均丽，你身上真的有伤吗？我看看。”景涛想第一时间看到，“各位父老乡亲，给面子的，就回去吧，这是我的家事，如果是真的，我明日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些男人们悄然离开了，但孩子们和女人们不走：“我们要眼见为实，都是女人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大队长也准备走了，似乎没耍什么嘴皮子，景涛一来，一切都成了真的。 景书书：“队长，你别走，景均丽，本来不该这么做的，但生产大队，妇女委员会也不能白被大家误会，你身上全都是伤，我们不看，你就把胳膊露出来，大家看看胳膊也知道什么情况了。景涛是我找来的，以后有他护着你，这次你还隐瞒全村人不敢承认的话，以后没人能救你。” 想想也知道，景均丽不承认，她就会维持现状，景涛就算知道了，护着她又怎样，等景涛走了，婆婆还不是要加倍还给自己。 景涛内心十分挣扎，一边是自己的妈妈，一边是自己的老婆孩子，本是家事，自己处理就好，但作为一个正直的军人，也不能让景书书就此被整个村里的人误会。 景均丽眼睛没离开过景涛，他看到景涛冲她点了点头。 景均丽准备撸起袖子，景家婆婆马上上前一步拉住了她，“小涛，这是干啥呢？均丽的身体咋能随便给人看呢！” “妈，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你告诉大家你有没有打我媳妇儿？我知道你平时对我好，但你有没有欺负均丽，你只要承认，今天就算完。” “涛，你说啥呢！妈怎么可能？妈从小把你养到大，对你咋样你还不知道吗？” 景涛一脸生无可恋，“均丽，胳膊给大家看看吧。” 景涛其实希望一切都是假的，最好景均丽胳膊露出来，什么也没有，但景书书说的一切都不容置疑。自己手里还握着血淋淋的证据。 景均丽挣脱开婆婆的手，轻轻地走到景涛面前，伸出一只手，然后让景涛掀开，景涛轻轻的握住媳妇瘦弱娇嫩的手，看着几个月前清瘦的媳妇突然只剩一把骨头，心疼的要死。他轻轻的掀开了景均丽的袖子。 “哇！”人群一阵惊呼。 “真的全是伤，旧伤新伤这叠了多少层啊！” “没想到是真的，景老太婆真是个狠心的。” 队长内心充满矛盾，看到这层层的伤，作为同村的人，心里也感到难受。好在，他没白来，这次来能救景均丽。 陈杏本来没怎么发言，不少妇女已经替她说了话，可是看到景均丽的伤，陈杏也气得不行：“这，这是人干的吗？景家婆，你良心叫狗吃了，只有你儿子是人，你儿媳就不是人了是不是。” 景家婆气的哆嗦：“涛，你误会了，妈是爱你的，这是她自己打的，我可从来没动过手，这媳妇脑子不灵光，她自己打自己，回头把她休了，妈给你重新找一个。” “听听这说的人话吗？景家婆你这么多年白活了，现在新社会了，儿女都是自由恋爱，还说什么休不休，我们妇女被虐待，你没有好果子吃，今天你就跟我们回队里调查，这件事还涉及干涉人权，我们要上报到公社去。” “妈，您去吧，这事不弄清楚前，您别回来认我这个儿子了。” 景家婆被队员们带走了，陈杏带着一堆人回去研究对景家婆的审讯和上报工作，群众们热闹看的也差不多了，景涛扶着景均丽回了自己主屋。景涛又走了出来，请大队长和景书书一起进去，站在一边的郝美丽看着两个人，自己也很想看看景均丽的情况，但是景涛没说话，她也不好进去。 景书书对郝美丽说：“你先回去吧，均丽肯定没事儿，让他俩自己事情自己解决，我就进去说两句话我也走了。” 郝美丽信任景书书，景书书说完这些话，郝美丽就回去了：“卫生所也不能没人，我去坐班吧。” 景涛家主屋。 景涛给郝美丽搬了张凳子，郝美丽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凳子，然后轻轻地坐了下来。 景书书察觉出了不对劲，心理学的书她看得太多了，景均丽一看就是平时被欺负惯了，想不到景家婆和校园暴力里的施暴者一个德行，惯用的伎俩竟然这么的低级。 “均丽，妈平时难道会抽了你的凳子？”景涛竟然比景书书还要敏感的发现了问题。 景均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景涛摸摸景均丽的头发，双膝顺着景均丽凳子的边沿，缓缓地跪了下来：“均丽，对不起。是我太忽视你了，平时我回家前都会报备，我妈竟然是做好准备的，今天我突然回来，看到的和以前都不一样，原来你并没有住这间新盖的房子，妈一直跟我说怕你在老房子里受潮气，都是骗我的。” “小涛，你也别太自责，你看我们我和孩子，不都是很好吗？多亏了景大夫，她还给我开钙片吃，我补充了好多营养呢！” “胡闹，我没想到我妈连饭都不让你吃饱。” “不是不是，供应粮食就那么多，不能多吃，怀孕了饿得快，不能怪她，只怪我自己饭量变大了。” 景涛莫名的心疼万分。 “均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让娘欺负你了。相信我。”景涛抱住了媳妇的头。 “小涛，我信你。也相信你爱我们的儿子。” “均丽，我是因为爱你才娶你的，跟儿子无关，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可以对我隐瞒，要把我当成什么都可以说的保护伞，好吗？” “嗯嗯，小涛 ，呜呜。” “景均丽被欺负惯了，习惯了忍耐，也是因为对你的爱，她来产检，我就觉得她瘦的不太正常，但万万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故事。”景书书说起这件事，有点遗憾，她应该早点发现异常的。 “都是我的失职，作为一个大队长，我工作这么多年，没什么业绩，也没带领戚家村走向富裕，成天都在管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管了那么多，竟然还是疏忽了你家的事，对不起。” “不队长，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要感谢你没把我家的事当小事，来给我主持公道，您放心，我妈的处理我绝对服从生产队的安排。” “这个，你们其实也不用太担心，等你母亲交代清楚以后，我们会写报告的，妇女委员会那边可能要进心一段时间的劳改教育，不会让你娘太辛苦，但她也必须为她的暴力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 景涛和景均丽表示理解。 “景书书同志，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通知我一趟，要不然，可能要委屈你反被误会了。” 景书书客气回复：“没事没事，照顾病人的身体健康也是我职责的一部分。倒是你，没把我当疯子，还信任我，你做的很不错。” 景涛：“嗯，说起这件事，还要谢谢戚小白，他一大早就来找我了一趟，给了我一个藤条，说是从我家门口捡的，上面都是血迹，我就觉得很奇怪，然后你来跟我一说，就对上了，让我不得不信。” 景书书：“？” ※※※※※※※※※※※※※※※※※※※※ 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第61章 景书书应该想到景涛真的相信的太快了, 换成是别人跑到她面前来说, 你妈打你老婆, 遍体凌伤的那种，估计真的会被当成疯子丢出去, 景书书心里默默感激一下戚小白，这个人太细心了，他从哪里弄到的藤条啊，貌似自己没提藤条在主屋的事情？景书书想来想去，也忘了说没说, 总而言之, 戚小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反正是弄到了, 还一大早就跑到了景涛那里。 其实戚小白做了和景书书一样的事情。因为是第一个，没有得到景书书的效果，却对景书书来说是一种帮助。戚小白的初衷也是帮助。 景书书嘴角轻轻抬起。 景涛：“景书书同志，现在还有你这样的好同志，对我们家，对整个戚家村都是好事，我真的很开心，我是个军人，不会说话, 但我真的开心。均丽默默承受了那么久, 多亏了你, 我妈也隐瞒了那么久, 要不是你，我真的难以想象，均丽是个孕妇啊，打她就是打孩子，就是打我，均丽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打在我的肉上啊。” 队长：“既然都没什么了，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等你妈的处分决定下来，你们暂时分开住一段时间吧。或者，景涛，如果您能保护好均丽的话，你妈回来住也可以的，一切看你的安排。” “队长，您放心，相信我，我不会让队里难办，我也不会作出对均丽不好的决定，而且，我妈会听我的，我一定会让她改的，均丽嫁到我们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我会教育我们的孩子，不会再出现家庭暴力这种东西了。” 队长听了景涛的话，似是很满意，“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一个家，还是要主心骨说话算数，景涛，今天我就相信你，但是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还是要来找生产队，生产队永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你记住这一点。” “大队长，我知道了。” “行，那我没什么事了，景书书，咱们回去吧，时间留给他们，叙叙衷肠，验验伤，有需要，卫生所的卫生员，都可以外派的。” 景书书先是对大队长点了点头，表示听从大队长的安排，但，她又换了一副郑重的脸色，“可是，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办。” 景书书没有让大队长走，她觉得这个队长，对她太过信任了，而自己对她的隐瞒和欺骗太多，景书书决定尝试一下，当着大队长的面，给他看一个真相，如果他承受不了，景书书可以念一段咒语，删除他的记忆，当然，不管他能不能承受，景书书都打算让他面对一次真相。 隐瞒一个一直很相信自己的人，真的很难受，景书书不喜欢难受，那会令她胸闷。 “大队长，正好你也在，我想你应该知道事情的全部。”每次景书书都觉得自己捉鬼前的开场白有种故弄玄虚的感觉，然而没办法，捉鬼这件事 本来就玄乎，不搞点气氛，也对不起鬼怪的一番瞎折腾啊！ “藤条我之前就看过了，上面的血迹全部都是景均丽的，”景书书看一眼景均丽，景均丽虽然不明白景书书在说什么，但是想起自己的自残行为，景均丽还是不断的流着眼泪认真听。 景涛温热的手掌心，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爬了过来，替她拭泪。 “景均丽，你也以为这一切都是你的自虐吧？” 景均丽抬起头：“难道不是？” “每一次你打自己，都会觉得好受一些。” “嗯，虽然我也不想自己打自己，可是藤条一抽，看到婆婆心满意足，我也就舒服多了。” 景涛：“均丽，你受太多委屈了。” 队长再一次叹气：“我没想到戚家村表面的祥和下，藏了这么多令人难受的事情。” 景书书：“其实竞争力这么自残的原因，是因为树鬼。” “树鬼，那，那是什么东西啊”？听到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的词，景涛和景均丽感觉到惊讶万分，他们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景书书居然不怕把鬼这个字，这个就那么从嘴里轻而易举的说出来了。 “要知道，鬼神可是封建迷信思想的产物，现在社会崇尚科学，谁都不提这件事儿了呀，这是封建余孽要复燃了吗？而且景书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刚才说的是鬼。” “没错，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的的确就是鬼。我说景均丽自残，还有景涛的母亲对景均丽实施的家暴行为都是因为树鬼。” 在一旁的大队长咳咳了两声提醒，“景书书同志，不要再说了，刚才你说的两句话，我就当没听到，鬼这个字你不要再说了，在场的，我们几个当然不会举报你，但是隔墙有耳，保不准会被别人听了去，到时候只能是对你不利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一直都相信你说的话，然而，我们必须以科学为中心，坚持无神论的思想，我们的国家才会越来越好，你明白了吗？” “大队长，你说的我听到了，但我想反问你一句，你说我们要以科学为中心，坚持无神论的思想，是因为现在的思想政策还是因为你本人的确是这么想的呢？” “我本人的确是这么想的，随着科学发展的进步，我们的生活入眼可见的越来越好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不相信鬼神的存在。” 景书书点点头，“的确，现在人们都和你我一样，只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其实我也是。在没有来景均丽家没有查清楚树鬼之前，我始终不相信他的存在，然而当我搞清楚事实的真相，我不得不信。” “队长，景涛还有景均丽。先跟你们道个歉，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我来了你们家一次。” 还容不得景涛景均丽，以及大队长三人给出吃惊的回应，景书书已经后退一步，腾空飞起。右手向着空中画出了一道彩虹。彩虹很快变成一条金色的线，飞出了门外。 景书书一步迈出门去，喊道：“各位请随我来。” 景涛牵着景均丽的手，一起先走了出去。大队长还来不及思考，那道金色的线是什么东西，看到房间里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忙着跟了出去，这毕竟不是自己家，主人都走了，客人还留着做什么？ 景书书先利用简单的符咒将外界与景均丽家隔绝开，瞬间几个人就看不见外面的一切了。 景涛：“景书书同志，你这是干什么，把我家罩起来了吗，你这是什么歪门邪术？” “这不是歪门邪术，这叫结界。我布了一个结界，你们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你们，并且一切妖魔鬼怪也无法从这个结界里走出去。” 景书书大手一挥，三人眼前顿觉如太阳升空时一般明亮。 “这，这又是什么？” “这叫阴阳眼，我给你们三个人，都付了一双短暂的阴阳眼，以便于让你们看清这里的一切。” “阴阳眼？就是说，有阴阳眼的人能看到鬼神的那个阴阳眼吗？” 景均丽已经开始动摇，她总觉得，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控制着自己，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在景书书说到树鬼的时候，她的心首先动了一下，莫非景书书说的就是对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困扰着她的原来不是自己的心魔。 嫁给景涛是运气好 ，但那种令自己不舒服的东西也是嫁入景涛家才产生的，是鬼吗？是鬼就好了，自己所嫁的还是良人。 “景均丽，你在说什么呢？你也相信鬼神？不怕隔墙再有耳。”大队长又出声提醒。 景涛看看队长，看看自己老婆：“队长，我和你一样，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看看前面是什么？” 放眼望去，景书书昨天写的字已经变成一个个金箔的汉字，各种牵制的符咒包含在其中，一一升腾，汉字之间的丝线千般万缕的穿插着，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网，目力所及之处，均被金黄色覆盖。 除了两处。 主屋，藤树。 “消除鬼怪的咒术在这两个地方是无效的，景涛，你家主屋，原本的藤条放置处，因为沾血的藤条熟悉这里，树鬼就经常在主屋走动。” 景书书指了指藤树，树下有大堆的藤条，一排排整齐的藤条框子堆放在树下，还有下零散的藤条错综复杂的散乱着，跟那颗年轻的藤条树一样。 “这树...”景书书准备解说。 景涛：“这是我出生的时候，我爹娘亲手栽的树，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么年轻的树 ，为何会有这么粗壮的树干和藤条。” 这个问题，景涛还真没想过：“我确实没觉得奇怪，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它就很茂盛。” “一颗与你同龄的树，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这……也不能怨你，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对身边的事特别关心的。” 景均丽怯生生的说：“其实我怀疑过，我嫁进来的时候就听说那棵树是景涛出生的时候种的，一直特别茂盛，每年结的藤条也很粗和壮实，小时候我听过一种说法，如果是在人出生时栽种的树木，它的生长就会和这个人一样，你看景涛身体也很好，所以，那棵树很壮就代表着景涛的身体状况，所以我还挺自豪的。我见过的其他树，没有这的这么好的。” 景涛一边听着景均丽的话，一边点头表示同意：“这么说来的确是的。娘每年要编织七八十个框子吧，都用这一棵树的藤条。” 队长：“这的确有些太多了，怎么生产队就没人提过呢？” 景书书：“因为他们多半都得了好处，今天村里人和我对质的时候，也有不少提景涛家说话的，都是因为他们自己也得了景家婆婆的好处。” 正说着，藤条中心似是一抹霞光凸显，大家都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几十根藤条盘根错节，突然都变成了一条条金色的细线，金色的细线大家都认识，那是景书书布置的阵法，之间金色的细线全部变成了更细密的网，密到看不见网内的东西，密到整张网变得像一个麻布口袋，大家再定睛一看，麻布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蠕动。 景书书：“他来了，树鬼，依树而生，靠吸食人血壮大，多年成长已经成精，可以独立行走。” 众人：“？！” 景书书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桃木剑，她对自己捉鬼的本事很有信心，但实事求是的说，每天不断的练气，法力到底恢复了多少，真的不好说。各种招式早已熟谂于心，拳脚功夫没有气那也只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桃木剑举高，金光顺着桃木剑直逼金色网兜的正中央，一剑刺下去，景均丽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 两个男人看得仔细，景书书的桃木剑瞬间就刺穿了网兜，但没有刺中里面蠕动的庞然大物。庞然大物从网兜破裂处飞出，变成了更加巨型的树型人。 景涛护着景均丽，往后退了一步，大队长惊的无法眨眼，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鬼，他无法用科学来对自己解释说明，他只相信肉眼看到的，他看到了他以为没有的。 景书书心中暗念，这鬼果然比之前的都要厉害！ 桃木剑力量不够，景书书屏住一口气，用食指和中指凝气聚力，一寸一寸抹上剑鞘。 再一次全力刺穿，树型人躲避不及，心口被刺穿了一个大圈，透过大圈，还能看到他背后的院内景。 成了，景书书心里松一口气，哪有那么难打败的鬼，她这个捉鬼大师也不是白叫的！ 再来，众人就看到，那失去了心口一块的鬼，跌跌撞撞，在院子里面摇摇晃晃，院子里面到处都是景书书布下的金色，他每碰到一块，身上便少一分，一来二去的，身上尽然是残破不堪了。 但他明显有自己的目的地，那就是主屋，院子又不大，虽然遍体凌伤，但主屋的路他还认得，当他到达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他走向主屋的门背后，他失望了，他开始发怒，他没有脸，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出了他的愤怒。 景涛颤悠悠的说：“他在找什么？” 景均丽死死的抓住景涛的手，她知道答案。 景书书：“他在找那根带血的藤条，嗜血，能让他恢复。” 景涛想起，身上还带着那根藤条，那是戚小白给他带来的。 景均丽：“就是那根，我用来鞭打自己的藤条。” 景涛摸摸身上，这藤条，他一直带在身上，他从背后的腰带里抽出来，“是这个吗？” 景书书：“没错。六十年树鬼化为人形，全靠嗜血而生。” 果然，看见景涛手里的藤条后，树鬼兴奋了，他开始向这边狂奔，可惜路上全是景书书早已准备好的荆棘。 树鬼一边走一边，一边粉身碎骨。他身体在最后一步走到景涛面前的时候，终于化成了齑粉，消失不见。 景书书收起桃木剑，撤销金色结界：“树鬼已除，从今后，愿你家平安祥和。我的使命完成，可以走了。刚才的一切，如果你们不想记得，我可以帮你们消除这段记忆。” 景涛：“等等，景书书同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刚才说，六十年树鬼，他不是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吗？怎么变成了六十年鬼？” ※※※※※※※※※※※※※※※※※※※※ 快乐的国庆假期结束了，距离下一个假期还有…… 第62章 景书书：“先说树鬼吧。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鬼。因人的邪念而生, 不过, 他没有依附于人, 而是独立存在的，因为这只鬼, 掌握了生存的法门，就是嗜血。” “邪念？是什么意思？景书书，大师，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邪念而生的吗？” 景书书：“不用叫大师，不过, 这么叫也行, 咱悄悄叫，外面可不能被人听了去。” 景均丽：“外面, 你就是医学大师，我们面前，你就是捉鬼大师。” 景书书一哂，继续说：“这只树鬼虽然已灰飞烟灭，但是通过我的触摸，还是能感知到一些信息的，比如，他的出生理由。” 景涛、景均丽、大队长听的十分认真。 “景家婆婆在嫁给你爹后被你奶奶在没人知道的时候残忍的暴打了一顿。” 景涛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他心中默念着不可能吧, 却不由自主的无条件相信景书书说的每一个字：“我没见过我的奶奶。” “你爹应该也是驻边军人, 很少回家的那种。你妈嫁进来, 没过多少好日子, 你爹就离开了，知道你娘怀着孕，奶奶依然处处为难她。他们当年结婚，一定是受到了不少阻力吧？” 景涛：“我娘没跟我说过。” 景均丽：“婆婆经常和我说，她当年嫁进来的时候有多么不容易，婆婆连大号都要上在家里，让她去清理。当年，公公可能还有别的选择，所以奶奶不愿意让公公娶婆婆。” 景涛：“我娘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还以为我父母相亲相爱，一切都欢乐祥和。” “这只是表面，要不然，你娘就不会产生怨念，直到杀了你婆婆。” “你说什么！”景涛不可置信的问景书书，景均丽再一次吓傻了，这件事她从来没听说过。 大队长更是感觉不可思议。 景书书看看周围，虽然她关闭了结界，但还好，此刻对外还是静音的。 “都是这些齑粉告诉我的，我猜你娘是因为忍受不了婆婆的故意刁难，于是趁一个没有外人的夜，给你婆婆灌了药。其实，你们家的婆媳关系是一直以来都存在的，所以，她杀了自己的婆婆以后，婆婆身上的怨念就转移到了她身上，那个时候，这股怨念的鬼，还不是树鬼，他还依附于人的身上。你娘的婆婆带着怨念活了三十年，她死后，怨念传给了你娘，在这之前，怨念怎么产生的，我就不知道了。” 景涛的手在发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奶奶，竟然是自己的娘亲手杀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娘不知道是怎么下手的，娘平时对自己那么好，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娘也一直是温柔如水，这样的娘，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冤屈，才会动手杀人啊！ “你奶奶死后，你娘找了一个风水先生，为她选了一块福地，就是你家院里种藤树的地方，他或许还给你娘念了一段什么咒，这个我不太清楚了。总之，你娘决定改过自新，以后重新做人，把所有的怨念和罪恶都一起埋在了藤条树下的土地上，风水先生还说，要在儿子出生后栽种一棵树，这样怨念就不会转移到儿子身上，于是，她就去选了树种，在你出生的那天，由你父亲亲手栽上了。” “说起来，怨念和罪恶，的确是全部深埋于树下了，但那个风水先生的水平却不咋样，没过几年，怨念就侵入了树干，树越涨越凶，你娘心里知道缘由，就拼命做善事，将编好的筐子都送人了，后来一次她摔了一跤，血溅到藤条树上，她发现，只要她给藤条抹点血，树就会长得好。其实那是树鬼已经在控制它了，一开始抹点鸡血还可以，后来就不行了，只能是人血。她喂养了树鬼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景均丽就嫁过来了，这个任务就到了景均丽身上。” 景均丽：“怪不得我每次打自己，心里就好受一些。” 景书书：“那个藤条，沾了血，树鬼就更强大一些，你喂她一次，她就不找你麻烦，你自然就会舒服一些。” 景涛：“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我妈欺负均丽，仅仅是因为想要均丽的血吗？明明那么多年，没有均丽的时候，她用的都是自己的血啊！” 大队长：“也许，是你对你媳妇太好了，让你妈嫉妒。” 景书书：“没错，看到景均丽的幸福，她会想起自己当年被欺负的日子，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的日子，每当她自己放血养树鬼的时候，她就更加的不情愿，最后，这股气就撒在了景均丽身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从来不告诉你那些心酸，却对景均丽说了这些。” 景涛的手，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景均丽，“均丽，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这根藤条我要留着，时刻提醒我你受过的罪，以后我要加倍的对你好。” 大队长：“回去以后，我会好好审问，过去的案子，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但，有些事实的真相，还是需要大白于天下的。” 景涛：“大队长，还是那句话，我会支持队里的一切决定。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会忘记生我养我的娘的恩情，但是，如果她不仅虐待家人，还是一个杀人犯的话，我服从组织的任何决定。”景涛在这一点上很坚定，景均丽紧紧地靠在他的身边。 景涛：“景书书同志，谢谢你，这段记忆，我们不需要删除，也请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多嘴的人，您是大师这件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您住在哪里，改天我们一定登门拜谢您。” 景均丽：“景书书住在清泠庙里。” “怪不得，都说清泠庙阴气重，里面全是孤魂野鬼，几十年前，那里是戚家村的祖宗祠堂，因为小鬼太多，祠堂牌位全部被搬走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居住，甚至没人敢过去，原来传说都是真的，景书书同志，你真的是大师，也只有你敢住在那里，因为你才压得住那里的鬼气。” 景书书倒是毫无客气：“没错，只有我镇得住，所以你们也不要来拜谢了，还不容易把家里的鬼除走，清泠庙这样的地方，你们还是少来为好。” 景均丽：“您说的我们都懂，但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景书书咳咳两声：“以后好好活着，好好养孩子，把他们教育成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同时，你也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我掐指一算，你命里三个男孩，身体不好可不行。” “是嘛！”景均丽轻轻笑，景涛也哈哈大笑：“真好，景大师，你施恩不求回报，果然有大师的风采。” 景书书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你们部队上，有收音机票？能给我一张吗？” 景涛：“收音机票，有的有的，”景涛从自己的口袋里抬出一个钱夹，钱夹里虽然只有几块钱，但是票据不少，粮票，油票，肉票，午饭票，景涛从夹层里掏出了一张收音机票：“景书书同志，这个送给你。” 景书书伸手，抽走了景涛的收音机票：“其实，我捉鬼也很伤元气的，收点报酬，也算是慰藉。” 景涛和景均丽听她这样说，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们本来就不想白得景书书的好处，没想到这位大师这么接地气，把捉鬼当成合法劳动来收费。只是，费用太低，景涛他们赚大发了。 “景书书同志，别说是收音机票，其他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一并跟我说，这些票，我去找，比你自己找容易许多。” 景书书：“不必了，我自己本事也不小，需要什么会自己买的。这个”景书书扬了扬手里的收音机票：“公平合理的报酬，我自己劳动所得。” 临走前，景书书再一次和三个人确认：“你们真的不需要我消除你们的记忆吗？” 景涛和景均丽自然已经做出了不消除记忆的决定，但是大队长迟迟没有说话。 景书书：“队长……” 景涛：“如果大队长想要消除记忆的话，我和均丽一定配合，只是以后，我们可能会忘了景书书同志的恩情。” 景书书：“小事，小事。”景书书自然知道，大队长在担心什么。无神论者亲眼看到鬼，这个冲击不会小。 大队长：“就不消除了吧。” 这也是景书书想要的答案，她想让大队长真正的认识自己。 告别了景涛景均丽，队长也回大队办公室了，景书书往回家的路上走。 戚小白突然出现，一夜没睡脸色是青的，但看到景书书依然笑的神采奕奕。 “你怎么在这里？跟村民一起来看热闹的？”景书书遇到戚小白就不太会好好说话了。 “我就是想着，你可能在这边，过来看看。” “是你帮我把藤条给景涛的？” “我去找他，跟他说他肯定不信，但我那个证据，他相信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你明明知道我会去，所以提前帮我一把，还说的这么委婉。” “没啥，小事，反正我昨天也睡不着。” “拿出来吧。” 戚小白一愣：“什么？” “听说你去开介绍信了，要和我谈对象。” 戚小白：“你不是不答应吗？” 戚小白在景书书的表情里看到了某种希望。 “我是没说我答应啊，但是东西给我，我怕你拿了干坏事。” 戚小白毫不犹豫的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张介绍信，上面写着大队长介绍戚小白同志与景书书同志结为男女朋友，共同为四化和人民做贡献。右下角还有红红的公社章。 “这东西，你拿着也好，万一哪天想答应了，我随时都可以。”戚小白小心翼翼又略带喜悦地说。 景书书把介绍信收好，然后拿出了收音机票：“谢谢你的帮助，作为交换，这个你收下，我听说隔壁村供销社后天会进新货，我懒得跑了，你自己去看看吧。如果没钱的话...” 戚小白火速接过了收音机票：“我有钱，我有钱的，这票很难得，景书书谢谢你，有了它我就可以学英语了。” 没错，景书书想 ，就是买给你学英语的，一直没空教他，也更多的是景书书没自信教他。 景书书厚脸皮还正打算问戚小白今天做啥好吃的，她捉了鬼，耗了体力，有点馋，谁知道戚小白说：“那我先去猪圈了，我去看看猪，有几只要下崽子了。” 景书书：“...”人不如猪系列。 没过几天，景书书就听村里传了大新闻：“公社的猪下崽子了，一下就是十三只，猪圈不够放，要开会决定养猪的问题。” 第63章 养猪是个大问题, 生产队的猪都是放在猪圈里养的, 戚家村生产大队的猪产量一直都不怎么样。每年只有到了年关将近的时候, 村民们才能期盼一下今年队上要杀几头猪，往往都是交了公猪以后, 剩下来的数量也不怎么叫人期盼了。 所以饲养员后来都不干了。 “干了养猪没有成就感，”那位养猪员离职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谁都不愿意来，也只有戚小白为了帮队长忙开始养猪，队长说：“你年纪轻体力壮, 家里人口少没那么操心事, 多兼一份工作也是锻炼。” 场面话只能是场面话，让戚小白来的真正原因是戚家三房太凋零, 与其他几房相比没什么话语权，戚小白的爹也不希望戚家三房的势力如此不平均，于是戚小白帮队长这个忙，在队里，解决了大队的大问题，三房的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 除了管好自己的责任田以外，养猪是戚小白的兼职，他读过书，意识到祖祖辈辈的养猪方法是多么的落后, 其实养猪不是靠天的活, 只要掌握方法, 养猪不会这么不受欢迎。 猪舍这一块儿在生产队永远都是被遗忘的角落, 一是因为它不出产量，二是因为没人想去，猪舍在后山，离各家的责任田都很远。而且就那几头猪，养好了将来还不是生产大队的。 戚家村村民们对于养猪，一直都持有怀疑态度，尤其是猪饲料总是断供，需要不断地跟公社申请，最重要的是，养猪还要作计划，数学要好。大家都是嗤之以鼻。直到他们听说猪圈里的猪竟然一下子下了十几头小崽子，这可是个大新闻。 有人说：“我听过最多的也就是刘家村第三生产大队吧，他们大队好像有一年产了10个猪仔。” “哎哟，你不知道那一年刘家村的人个个都要飞起，胖的腰肥胳膊壮，别提有多得瑟了。” “吃了肥肉的就是不一样。” “刘家村是怎么搞的呢？” “当然讲公平分配了，猪圈放不下就放到农民家里，只要年底的时候让他们交上一定数量的公家猪肉就可以了。” “放在自己家里那还不得仔细养啊。” “可不是吗？可以吃最好的饲料，养出最壮实的猪，多出来的肉都揣到自己口袋里了。这东西古往今来都是放农民家里的更肥。” “让你去生产队养猪，你去吗？不去的对不对？但是让你把猪拉回家里自己来养，你养不养？肯定得养啊。谁不想吃肉呢？” “那，你觉得，咱们生产队要怎么搞？” “还能怎么搞，当然是为了公平正义，抓阄啊！别的村也是这么干的！” 村里面一传十十传百，抓阄决定谁家养猪的事，已经被传成板上钉钉的事了。 连郝美丽都一身喜气，进了卫生所就开始思考，十三只猪啊，那可不是一只两只，这抽中的概率也太大了！ 景书书正在学习上面新下达的文件，关于医疗改善人民生活，全部人民奔小康的决定，景书书打算把这个文件的相关内容，放在他们下周的考试上。 自从卫生所开始进行学习运动，所有卫生员白天工作晚上学习，理论水平在这短短几个月已经产生了质的飞跃，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毕生学习。景书书每周给他们出题测试，考的卫生员各个头晕眼花，但每次考试过后，他们就更有学习的激情，再联系病人的实际情况，将理论运用在工作上，卫生员各个都意气风发。 郝美丽：“我现在才知道，以前我们哪能叫卫生员啊，还不如赤脚医生呢。” “现在我感觉自己老牛逼了！公社卫生员跟我一起考试，不一定能考得过我。” “别吹牛逼了，说得好像你们已经考过试，比试过了呢。” “景书书不是说了吗，来年让我们一起参加卫生大考，等我们考过公社那帮孙子，让他们再小瞧我们！咱才是真正的白衣天使。戚家村发展好了，他们这些白吃粮食的，噎着！” “咋了，公社卫生员惹你了，我看你是眼红吧，人家吃供应粮的，是比你洋气些啊！” “咱吃自己种的粮食更放心，而且，这不马上要有猪肉吃了吗？哼，等咱吃了猪肉，公社那些弱不禁风的卫生员，见我们也要怕上三分。” 景书书见越聊越离谱，“打住打住，都是白衣天使，地位不分贵贱。不必对公社卫生员有那么大的仇恨，等大考成绩出来，你也可以申请借调，他们也可以下乡，你们刚才说猪肉，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啊！全村都在等公社分猪呢！” 景书书这才知道，原来多出来的猪崽是要分掉的，戚小白从没跟自己提过这件事，这些天他忙得脚不沾地，也是因为这十三只猪崽。 “公社决定了？” “还没，不过，抓阄决定分猪是大家都默认的，隔壁村也是这么干的，养猪本身收益少，村民们也是为了多分点肉。” “为啥不把这些猪崽继续养着，让他们继续为公社服务？” “村里猪圈就那么大，放不下啊，而且公社批来的饲料也就那么点，要是不分到各家，谁舍得出饲料呢。景书书我咋看你老大不乐意呢？你家也是有机会的呀，万一你爹抽着了，他养个猪也很轻松，赚大发了。” “再说了，就算分给农民养，也是继续为公社服务啊！年关要交了公家的肉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呢，景书书，你这叫认知偏差。” 景书书脑子飞速的旋转了一会，“不行，这猪不能分，我得去找大队长去！” “喂景书书，你这是干啥呢！” 几个卫生员均对景书书的做法表示不解，不过景书书才不理他们，说完就闪身出去了。 她又要去大队长办公室了，自从穿越过来，这地方她来的次数快赶上她回娘家了。 不过这次来，有点不一样。 “小刘，大队长呢？”景书书几个房间看了一圈，又到外面绕了一圈，也没见大队长人影，迎头碰上记分员小刘，景书书只好问他。 “你还不知道啊，大队长辞职了。” “啥？”景书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哎呀，大队长辞职了，辞职了，你叫我说几遍都一样。” “那队长人呢？”景书书还是不信，大队长会辞职为啥啊？鸡毛蒜皮的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没有把它压垮，这咋说辞职就辞职了呢？ 正说着，就看见戚小白也揣着粗气跑过来了，“书书，你咋在这儿。” 景书书：“我听说要分猪崽，这事不能行，我找大队长说理来了。” 戚小白汗水顺着鬓角的头发流下来，晶莹透亮的汗珠刚好映出大太阳的红色，这令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我来也是为这事儿。”戚小白跟景书书来办同一件事儿，得知以后，他心里特开心：“书书，你跟我想一起去了。” 刘记分员看到这俩人眉来眼去的，感觉自己这电灯泡亮到爆炸，为了破坏这酸臭的氛围他大声说：“队长辞职了，回老家去了，你们要找，只能找新上任的队长了，听说他是公社派来的，后天就来。” 刘记分员忙得前脚贴后脚，大队长走了，新队长要上任，一堆文件、记分册、账本要整理，几个记分员还要互相监督，写保证书，等景书书走了以后他直接把队长办公室门锁上了。早上开始就有不少人来问分猪崽的事儿，这事他还真管不着，管好自己的工作要紧。 景书书被“赶”出来，心里老大不乐意，不过她也能理解刘记分员，大队长走的这么突然，身边谁也没准备好，交接重任直接就落到了刘记分员头上，万一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上刘记分员的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他先整理文件，擦擦pigu，的确合情合理。 景书书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队长突然要走。 “书书，你是不是在想，为啥大队长会走？”戚小白跟景书书一起被赶出来，不过戚小白到没这么大的情绪，大队长本来就是上面派来的，随时都有可能换成别人。 “大队长不好当？”景书书心里有个答案，但她不说，难不成她要说是她自己逼走大队长的。她不。 “大队长的确不好当，但毕竟是个父母官，手握一定的权利，还能往上爬，如果我有机会，我也想当。” “你说真的？”景书书失笑，戚小白说话行事的作风常常会让景书书忘了他才十八。“可你还小。” “你也不大，但这并不妨碍你成功的改变了大队长的三观。” 景书书一怔：“你都猜到了？”后面这句还真叫戚小白猜中了，前面那句你也不大倒是真说错了，景书书要是不大，戚小白还算是个胚胎吧。 戚小白开玩笑的说：“还好，我三观还没发育就被你重新塑造了。如若不然，见到你捉鬼，可能会怀疑人生。” “你的意思是，大队长就是因为这个辞职的？” “没错，要做领导，心中的信念要坚定，信念坚定，能独步天下，一旦信念崩塌，即使博学多识能力超群，也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戚小白，你挺有想法的。”景书书认真的看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他的眸子很清澈，但思想已经相当老成了，景书书直截了当的接受了戚小白的思想：“我的确欠考虑了，我的初衷，只是想让大队长明白他信任我是对的。” “书书，你没有错，队长有权利接受所有的事实，至于他会怎么做决定，那我们谁也决定不了。今后，他回去了，也许离开了仕途，选择了别的路，但那不一定是一条坏路，你说呢？” 景书书觉得戚小白简直是安慰人的行家，一来二去寥寥数语，她心里那个把大队长赶走的锅已经甩出去了，而且甩的很远，景书书一下子没有了任何负担感。 人轻松了，也就饿了。景书书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戚小白温柔的笑：“好久没去清泠庙做饭了，咱们顺便聊聊猪的事儿？你今天来找大队长，肯定是已经有啥想法了吧，咱们讨论讨论？” 景书书笑：“先吃点猪肉再聊可还行？” 第64章 三天后。 刘记分员跟戚小白景书书说, 后天新的大队长就来, 这个新的大队长却没有如期而至, 而是在那之后又拖了三天，才奔赴戚家村上任。 一大早, 村里一条主干道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迫不及待的要看一看这个新队长的芳容，原来的大队长走的匆忙，所以无论是队里的工作人员还是队员们都没有收到任何的上级文件批复，据说现在的队长是直接带着文件来的。 景书书想着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大队长, 必须赶到村口去堵他, 她始料未及的是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人群就从主干道一直堵到了村口。 景书书心里默默想, 难道今天是不用去劳动吗？ 小噪在她的耳边说，“换队长这么大的事儿，当然要劳动全村人了，哟哟我好像还在人群里看到了隔壁村的谁谁，看来他们也收到消息来看热闹了。” 隔壁村的人也来了，不稀奇，景书书问：“小噪，我好像很久没见你了，你去哪儿了？” 小噪才不会承认她为了保命几天都没出清泠庙了呢, 而且一遍一遍的提着桶倒符水也把她累坏了, 干脆就在庙里休息了几天, 知道景书书和戚小白把树鬼捉了以后, 她才敢跟着景书书出来。 不过，她觉得最近鬼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厉害，她不敢在景书书面前刷存在感，生怕景书书又像上一次一样，把她一个鬼孤单的锁在外面站岗放哨，她也根本不敢离开景书书半步，树鬼都能操控人了，她再遇上一个就玩完。 不过这些小心思她不敢跟景书书说，怕景书书听完直接把她锁在大街上。 要是想离开景书书出去玩也行，跟戚小白出去就好，戚小白可不像景书书，戚小白一定会保护自己的。小噪又想，戚小白是会保护自己的，但是遇鬼打鬼戚小白根本没用，还是跟着景书书靠谱点。 “景书书，我休假了。”休假是个时髦的词，景书书讲过，大意就是劳累的工作以后，换取的合理不工作时间。 “也是，想休就休吧，反正你也没啥事。”景书书没想太多，专心在人群里等，本来她不喜欢这种热闹的乱糟糟的氛围，可惜现在被挤在中间，进退两难，不如就随遇而安，还可以听听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八卦。 别的大村子，一个村里有好几个生产队，生产队再从属于同一个生产大队，戚家村有点不一样，村民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生产情况比较单一，农作物种类少，猪圈鸡鸭鱼产量也不高，长久以来又有戚家三房共同管理着，公社觉得既然戚家三房能代表民主，那这边的生产队多了反而不好管理，因此在这里就只设了一个生产队。 反正生产队和三房共同互相制约着，这些年下来管理上虽然说不上好，但也并不差吧。公社对戚家村第一大生产大队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队长必须是外派的。 景书书本不知道这些头头道道的历史渊源，但是站在人群中左听一句又听一句也听得差不多了，她倒是奇怪戚小白怎么没来，不过很快人群又已经给她合理的解释：“今天三房都带着共同印章去队长办公室了。” “三个章都盖了，凑成一个圆章，这大队长来了才能上任。” 戚家三房这么权威啊，景书书心里啧啧赞叹，戚小白是第三房的一员，形象顿时光鲜了起来。 “要说这戚家三房的厉害，那平日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今天这种时候，没有他们，戚家村从上到下可都不答应新队长。” “大房之前出了点事，共同印章收走了，就在生产队里，我估摸着今天新大队长来，大房也该收回印章了。” “还能这么办？公社没意见？” “有啥意见，有，就是跟戚家三房过不去，就是跟戚家村的民主过不去。” “本来就是一个领导管一个时代的事儿，这旧大队长都走了，他当年收走的印章当然不作数了，不过那一波是何春桃搞出的事儿，可以说是一个老鼠害一锅粥了，但是戚家大房多年的威信还是在的，何况事实上他们家的力量也是最大的。他们要收回共同印章我们屁民能有什么意见呀？” “嗯，”旁边的人不住的点头：“没错没错，收回去就收回去吧，就算没有那个章，咱们戚家村人办事还不是得看他们三家共同同意呀。” 这倒是说的没错，景书书想，何春桃偷鱼，的确大当家的不知情，就算为这事收走了共通印章，戚家村的管理上还是三房一起说了算，有章没章都只是个形式。景书书知道落尸鬼的事情，其他人又不知道，只当是何春桃小偷小摸，偷个鱼又不算啥重罪，没必要株连九族，何春桃以后不作妖，好好过活，不再犯同样的错，景书书或者村民们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大房今天必定能收回共同印章。 “哦，对了说起何春桃那事儿，他们大房还是有损失的，公社分下来的五好家庭不是没了吗？” “听说当时颁发的奖励也都退回去了。奖金好像有10张大团结呢。” “真的啊，那么多啊，这新队长来了又要带领我们重新评五好家庭啊，大房肯定没戏了，三房人口又不够，你要是能跟二房拼一拼，指不准下一个五好家庭就是你家呢。” “看把你想的美的，先把你老婆管住吧，队长还没来呢，她闲话已经都传了我家耳朵了。” 旁边人又是一阵哄笑，“我老婆咋啦？咋的啦？她传啥闲话了？” “说是新来的队长年轻有为，长得还俊，背后靠山可牛了。” “真的假的？越说越期待看到这个新队长了。” 新队长青年才俊？背靠大山？这是什么洋气人，景书书也有点好奇了，这会儿她已经不想养猪的事情了，就算要讲，今天这场面，这新官上任三房严阵以待的局面，估计养猪的事她也插不上嘴。 算了，等会看好新队长的真容，等人群散去，她就回去歇着吧。 ※※※※※※※※※※※※※※※※※※※※ 小天使们猜猜看，新队长是谁？没错，他就是…… 第65章 实际上没等多久, 但景书书觉得就这么站了一会儿, 接收的信息量赶上平时几个月的量了, 他知道了戚家村三房分别姓谁名谁，家里各自有多少产业, 大房家上上下下竟然有二十三四口人，而三房竟只有戚小白父子二人和一个在外的妹妹，这人口数量如此悬殊，气势上貌似输了一大截。 景书书替戚小白操了一份心，说是共同印章三房一起管, 但三房就小猫两三只, 能说得上话吗？ 正思索着，一阵吹锣打鼓的声音就传进了景书书耳朵里, 人群开始骚动。显然，平日里看不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农民穷了很多年，婚丧嫁娶也很少看到请仪仗队的了，唢呐小号的声音更是好久没听到了。 再过一会儿，大家就听到了突突突的声音，村民开始兴奋起来，景书书感觉到周遭的人慢慢地涌了上来，她身体没多壮, 生怕自己不小心就被人群给挤成肉酱, 急急忙忙念了一段隔离的咒语, 给自己周身加了一厘米的屏障, 这下舒坦多了，人群再挤，她依然能独善其中。 景书书还在兴奋，突觉大家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自己，不少人都超她这边看了过来，景书书感到莫名其妙，一抬头，原来是自己刚才咒语念的太兴奋，都没顾上看拖拉机已经开到了自己面前的道上。 视线一扬起，刚好对上一个灼热的目光，拖拉机上站着的人，带着大红花穿着军大衣，别人口中青年才俊的新任支书，不就是她在公社办户口的时候，碰巧遇见的那个小领导嘛！ 景书书还记得，李宏光管他叫文副。 “文副”显然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景书书，他喊拖拉机停下，盯着发愣的景书书招招手：“景书书同志，好久不见。” 这下村民们更轰动了，纷纷猜测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旧相识？同学？还是别的什么关系？虽然看上去其实就是熟人间打了个招呼，但那是新任大队长啊！这是迎新的道路，拖拉机，大红花，唢呐锣鼓，还有长长的队伍，此情此景，村民们面上不表现，私底下的讨论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景书书：“好久不见。”景书书有点尴尬的回答，她不想让大队长看起来更尴尬。 新大队长微微一笑，举起手示意拖拉机继续往前开，显然这只是他赴任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至于小插曲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位队长不知是有心没想过还是有心想过。 拖拉机又往前开了一点，人群越聚越多，他的两个助理已经早早跳下拖拉机开道，唢呐队伍也停了下来。 新队长没有跳下拖拉机，而是向前走了两步，跟拖拉机的驾驶员要了一个喇叭。 新队长调试了一下喇叭，喂喂了两声，然后环顾四周才开口说话。 “乡亲们，谢谢大家对我的欢迎，但，大队长的上任，关系到戚家村上上下下的生产劳动，各位相亲如果欢迎我，可以不牺牲自己的劳动时间，让出一条路，我早一天上任，早一天了解到戚家村的生产和经济情况，就能早一天帮村民解决实际问题。” 新队长说完话就把喇叭割回了拖拉机司机的位置，然后便站在那不动了。紧接着就看到村民自动的将主干道让了出来，大家都往后退，退到了街的两边。 本来村民们出来只是为了看看新队长，现在这人也看到了，的确没必要堵着路。大家只是兴奋的忘记了，还要让新队长进去这件事儿。 新队长恢复满意的看看前方。“谢谢各位乡亲们。” 拖拉机便开动了，风风火火的往队长办公室开去。队长的两个助理对乡亲们抱拳。“谢谢各位乡亲们，我们早就听说戚家村的村民们通情达理好说话。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乡亲们！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等会儿到了办公室。队长把委任状交到办公室保管，替换出旧的委任状，再跟戚家村的村民管理委员会会面，上任仪式就正式结束了。队长来之前就已经了解了咱村的具体情况，所以今天主要会办的事儿全部都会办完。村民们如果有兴趣的，可以在上午十点在晒场集合。如果还有劳动任务需要完成的，可以自行安排时间。再次感谢咱戚家村村民的热情。” 该说的该礼貌的全都说完了礼貌完了。村民们看着新队长乘坐了拖拉机意气风发，渐渐远去的身影。在下面嘀嘀咕咕起来，景书书本来给自己画了一个结界，现在不用她画的结界，大家也自动把她周围的地方让了出来，好像就是因为那一声招呼，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景书书知道自己在戚家村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典型。本来就是个外来人带着戚家村村民的帽子，一来就轰轰烈烈的搞事情，搞伤了不少人。而且还住在青林庙里面，简直就是瘟神的最佳配置。 景书书身子正不怕影子斜，倒是不太在意别人是否把她和其他人当成两种人，但今天文副的这声招呼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景书书活了900多年，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挣地位，就算要引发关注，那也是因为自己牛逼。今天这种关注让景书书觉得是因为受到了垂情而区别于常人，景书书心里略微不爽。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既然新来的大队长是个年轻人，那么以后说话办事就方便多了，毕竟年轻人之间还是好沟通。 小噪又跳了出来，针对她的脑内吐槽了一句。“景书书，你也算是年轻人？” 当然小噪也很机智的遁了，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马上藏了起来。她在景书书身上找到另一个好地方，那就是景书书的耳窝里。 耳朵里面沟壑纵横的，她不用担心剧烈运动会被震出去，也不用担心景书书一甩手就像扔头绳一样把她扔走，她舒舒服服的待在那里。 想听八卦，就听八卦，想跟景书书说话的话，开口不用很大声，现在真的挺舒服。 景书书却觉得振聋发聩，把手伸进耳窝里想把小噪掏出来。小噪轻轻一闪避，景书书的手就伸不进来了。小噪对自己发现了这个宝地很满意。 “景书书你看看，原来也有你办不到的事儿。” 人群逐渐散去以后，景书书终于回了卫生所，郝美丽已经开始八卦了：“景书书，老实交代，你和今天新上任的大队长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村里那么多人，他偏偏跟你一个人打招呼？” 其他人也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景书书，似乎她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天是无法开始工作了。 景书书震声道：“下午不是要考试吗？都复习好了吗？” 郝美丽：“不是，咱们就好奇啊，你说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能不好奇嘛？你就说说呗。” 景书书看了眼所长，发现他正在看书的时候斜睨着这边，知道所长其实对这件事也很好奇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我只知道他叫文副，在公社工作，我办户口的时候见过，除此之外，没了。” “没了？没了？”郝美丽表示不敢相信。“我好歹也去公社学习过，要是我见过的人这次来当大队长，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专门跟我打招呼的呀。景书书，你好大的面子。” “所以你说就见过一次，我们真是不相信。” “村里人都在讨论，说你们是老相识，指不定还以前是平级的关系，比如同学，矿上子女，或者那女朋友，呸呸呸，后面这个是我说的，不过，我肯定，大家肯定也有这样的猜测。” 景书书：“……”还能再扯一点吗？不过这事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文副，要不是他，那里有这么多的胡乱揣测和闲言碎语呢？ 这才刚来，文副应该不会开始搞事情，毕竟他一个外地人，还是要先想办法在戚家村建立威信才是重点，文副看上去脑子也没不好使，孰轻孰重应该是分得清的，所以景书书想，时间还长着呢，新队长来了，戚家村里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所以，人们会慢慢忘记今天这个打招呼的，一定会的。 “大家还是好好看书复习，今天的考核不通过的话，加一个礼拜的夜间值班。”景书书说，“所长，你也一样哦。” 所长：“当然当然。”跟年轻人们一起学习，好像也变年轻了，再说值班也没啥，过来还能安静看会书，回到家老婆孩子老娘来回发话，来卫生所值班还能图个清净。 然而，这个关于测试的计划没有来得及执行。新队长助理已经敲响了卫生所的门。 郝美丽：“你是谁啊，来看病先挂号。”灶上郝美丽也去路上看了新队长真容，但她对这个助理没什么印象，不过所长很快就认出了这个人。 “失敬失敬，董助理，您来卫生所有何贵干啊？”所长用词比较礼貌，身体却没挪动一份，能看得出不卑不亢，景书书想，看来就算换了大队长，卫生所所长也没卑躬屈膝的去巴结奉承，咱卫生所自立门派，好得很。 “大队长叫全卫生所去一趟，现在戚家村开大会，也有卫生所的相关事宜。你们所有人，赶快去大晒场集合，”董助理伸头看了看卫生所内部：“还好，没有病人，不影响工作，都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景书书太敏锐，总感觉这个董助理临走前特意看了景书书一眼。 第66章 董助理走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也没说话, 所长开腔：“既然是新队长叫的，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和我们商议, 咱们也不好耽搁。” 的确，大队长又不是豺狼恶虎，大家没必要太过紧张。 郝美丽：“不会有啥坏事吧？” “就是啊，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会不会就烧到我们身上？” 景书书：“怎么会, 你们想太多了, 新队长是外来的和尚，想要在戚家村念经, 第一天如果杀个下马威，戚家村人肯定不乐意。” 所长：“对，我也是这个观点。何况，我没听说公社对我们卫生所有什么指摘，我们现在情况很好，你们不要自己给自己泄气。” 所长一边说，景书书一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今天估计是没有人来挂号了，提前写个牌子挂门口吧，有事就去晒场找。” 郝美丽屁股底下一阵轻, 也站了起来：“好, 去看看, 说实话, 大队长长得好生俊俏，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呢。”郝美丽的眼中流出了一阵羞涩。 “切，你们女人真肤浅，不过，要说俊俏，那还是戚小白生的俊。” “就那个憨娃子，长得再俊有啥好的，还不如队长年轻有为！听说年纪也不大，二十四五？我反正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大队长。” “那是你见识短！” “说的好像你听过的，我跟你说，我打听过了，十里八乡几十个生产队，就没一个比他年轻的！” 景书书：“好了好了，你们再这样磨磨蹭蹭的，等会就该新队长带着全村群众等我们了。” 大晒场，上午，正是阳光开始发力的时候，大队队员已经搭好了一个台子。与其说是搭好的台子，不如说是就地取材，刚好晒场边缘这块地势比较高，也比较平坦，队员们就放了几个板凳上去，上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戚家村最有威望的，代表民意的戚家三房。 大房戚为国，二房戚为民，三房戚为家。 景书书他们卫生员赶到的时候，大会刚刚开始，新队长的另外一个助理，不是那个董助理，正在主持会议。这个助理话术挺厉害，刚才在拖拉机那会儿，也是他在替新队长开路善后。 “各位戚家村的相亲，父老们。非常高兴看到大家都聚集在这里，一同欢迎我们的大队长文大队长就任。来，大家欢迎！”助理把喇叭递给刚刚上台的文副，然后带头让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很热烈，队伍中还有几个起哄的，戚家村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早上拖拉机没看过瘾，这会儿大家还心潮澎湃呢。 “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叫文瑞豪！虽说我的名头是大队长，不过，我希望乡亲们不要把我当一个官，来看待，我来之前就听说，戚家村的民风特别淳朴，各位乡亲们都特别平易近人，平易近人就是跟家人一样的意思，今天我过来，见到各位，果然，我听说的都没错。今天起，咱们就是邻居，就是乡亲，以后村里无论啥大事小事，都找我，找生产队，我担心一个人的力量太小，我还带了两个助手，我们一定让村民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文瑞豪转身，看了看早早就坐在台上的三位：“其实，我来之前，也了解到一个情况，那就是我们戚家村一直以来都是个民主的村子，所以我想，台上三位应该就是代表民主的戚家三房？”文瑞豪礼貌地鞠了一躬：“向各位前辈致敬，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努力，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戚家大房戚为国转头给二房使了眼色，二房戚为民站了起来，给文瑞豪回了个揖礼，文瑞豪忙上前：“不敢当不敢当。前辈请坐。” 戚为民坐了下来，气势不减的说：“咱们三房，向来都是戚家村民意的代表，因此呢，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其实就是代表村民来欢迎你，也顺便看看，咱们新的领导人是不是符合领导咱们的条件。” 文瑞豪：“不只是今天，只要我在戚家村一天，每一天我都接受来自村民们的考核。”文瑞豪回答这句的时候，并没有对这三房，而是转向了全体村民，好像这个誓言只是给村民们的。 景书书觉得很有趣，三房本想给文瑞豪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文瑞豪很巧妙的转移了。转到村民身上，无形中有点架空三房的意思。 景书书再看三房，也解读出很多意思，二房看上去像是大房的狗腿子，三房一副超然世外的表情，这个戚为家就是戚小白的爹吧，年纪不知有没有五十，身体强壮的很，仪态也很好，比二房那个狗腿子看上去精神很多，外形，精神都能看得出戚小白的影子。 大房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景书书想起来何春涛就是她儿媳，王爱菊就是他老婆，不知这个人记仇不。 大房戚为国站了起来，带头鼓掌：“不错不错，文队长年轻有为，也会说话，办事想必也不差，戚家村以后会在我们的共同管理下，越来越好。” 文瑞豪不便反驳，微微点头。 “不过，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村民们都在，我们也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一下。” 文瑞豪伸出手掌：“您说您说。” 戚为民站了起来，扶六十五岁的哥哥坐回座位，“我来代表大哥说两句。大家都知道，戚家三房和生产大队一起共同管理戚家村，一直以来都管理的很好，戚家村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给公社或者县里拖后腿，丢人，今后，刚才我们也讨论过了，戚家村的管理方式还是始终如一，平时，大队长您尽可发挥，但遇到大事，必须经过三房的同意。” 文瑞豪：“这个来之前公社已经通过气，没问题。” 戚为民继续说：“对，这个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哦对了，文队长可能有所不知，戚家村三房需使用共同印章，共同印章一起按下去，才有效力。但现在三房都在，印章却被之前的大队长收回了，现在既然已经旧人换新人，我想共同印章也没必要再由生产队管理了，应该归还戚家三房。” 景书书暗暗好笑，笑话，一个堂堂管理员竟然被收走了印章，这就像皇帝被人收了玉玺一样，要不是犯了大错，能被收吗？要不是付出代价，能换回？戚为民说的有趣，竟然说旧人换新人，所以可以归还了，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文瑞豪：“小董，是不是在社员整理的的那些东西里？” 小董就是今天去卫生所叫卫生员的那个助理：“没错，队长，东西都在这里。”小董拿来一个盒子，文瑞豪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醒目的红色印章，文瑞豪打开印章的盖子，三分之一个圆圈赫然在目。 景书书看得分明，原来共同印章还真是三分之一个印章。 文瑞豪：“请允许我隆重的归还这枚重要的印章，”文瑞豪把印章双手举高，放于大房的面前，他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知道该还给谁。“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从今天开始清零，大家一起带戚家村奔向跟好的未来。” 既往不咎，像是一扇无形的巴掌，扇在了大房的脸上。不过大房毕竟是大房，年纪摆在那里，人也老道，面不改色的接受了文瑞豪手里的印章。 文瑞豪自带一个公文包，由助理小董拿了上来，里面有一份红头文件，“我的就任，和共同印章的归还，这两个事项已经办理完毕，接下来……这个红头文件请允许我代表县里，宣读一下。” 台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三房显然也有点惊讶，怎么还有红头文件？他们不知道的内容？ 文瑞豪中气够足，手里拿着喇叭心也不慌，无论台下如何讨论，他的声音永远是主旋律。 “关于我市扩充医疗系统的若干建议。全国卫生会议近日在中央召开，疾病防治，基层看病问题为两大核心要点，在此号召和动员各乡镇，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卫生系统积极参与其中，目前属于经济困难时期，但人民健康依然是重要课题，现号召各单位自发建设卫生系统，并开展投入少，收益大的医疗模式，欢迎各村镇生产队积极响应，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并互相竞争，创造出一条新路子，做表率……” 文瑞豪巴拉巴拉的念了一大堆，不少农民已经开始打瞌睡了，窃窃私语又变成了互相询问：“说的啥意思啊？” 景书书在台下已经听得相当明白，他和几个卫生员互相看看，已经理解为什么文瑞豪这个大队长要叫他们来了，卫生系统要改革啊，这是大事，戚家村就这么一个卫生所，不来能行吗！ 又过了很久文件内容终于念完了，文瑞豪说：“乡亲们听了，可能有点不理解，这个文件的意思，是希望生产队能够创新出一条路子，扩大建设卫生所，做得好的，县里会有表彰。我也是刚来，早就听说了咱们戚家村卫生所今年发展的突飞猛进，医疗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公社点名表扬，因此，这个活动我想替咱们戚家村报名，这是个机会，做得好，以后我们就是全县的带头村。今天大家都在，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文瑞豪想发展卫生所？好事啊，有了大队长的支持，所有卫生员都觉得未来更光明了，他们正是求知若渴的事情，要是队里能批点经费，郝美丽早就想购买一台检验设备了，以后验血也能自己操作了，还能学习使用仪器…… 景书书看向所长，所长也一脸兴奋：“原来找我们来，是好事儿啊！”卫生员们个个笑逐颜开。 这也是为每一个村民着想啊，是好事。谁不想看病的时候方便，准确。 “不行，我们不同意！” 第67章 光听声音也听的出来戚家大房发话了。 明明刚才新队长上任的时候, 他还能保持一副平心静气高高在上的感觉, 听完了新队长宣读文件, 他的声音明显急躁起来，有点坐不住的感觉, 直接就说出了不同意三个字，这不同意三个字让村民们感觉十分的震惊，一来是因为这话说得过于轻浮，与戚家大房平时在戚家村村民脑海中的形象有点不符，二来是因为建设卫生所是好事啊, 大房为什么领先不同意呢？何况戚家三房是代表戚家村的民意, 这戚家村的人还没讨论，大房为首就先不同意了？ 戚为国说完这句“不同意”, 显然也觉得自己是有些不太冷静了，他又缓缓的理了理衣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口缓缓道，“其实这件事情没有文件上说的那么简单，大家先听到我刚才的结论，可能会产生非常多的误解，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我就来给大家解释一下, 他虽然声音也很洪亮, 但毕竟只是人声, 文瑞豪非常大度, 虽然对方说了不同意，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手里的喇叭递给了他，“您请用。” 有了喇叭以后，后面的村民能听得更清楚了，“主要是有以下三点原因。” 景书书洗耳恭听，几个卫生员互相看了看，他们倒是很想听听戚家大房怎么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些卫生员以前从来没有产生过违逆戚家三房决定的想法，毕竟戚家三房过去用共同印章上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经过戚家村所有村民表决投票决定的，还很少有三房直接不同意某事;再一个就是卫生所的几个人在这件事上突然站在了全村的对立面上，如果大房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说法，他们可不愿意被当成反面典型。 “这第一点就是卫生员的入职门槛太高了，大家也知道咱们戚家村是今年开始才重建了卫生所的，之前所有社员有问题都是找卫生员给看看，咱看不了的就转移到更高一级的县医院去，虽然看起来咱们这边的医疗卫生条件是单薄了点，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啊，不占用咱们生产大队的任何收益。但今年就不一样了，咱们大队的卫生员都从兼职变成了专职，我们的劳动人口突然减少了，虽然还有几个卫生员没有完全变成专职，但是我感觉已经有这方面的倾向了，我平时天天在地里面，地里的情况，我一清二楚，减少劳动力势必会降低咱们生产大队年终的粮食收益，咱们戚家村跟别的村不一样，咱们往往是交完公粮以后，剩余的满打满算够咱们村的人吃一年，这两年其他村的各项条件改善以后，县里面才有了多余的粮食，我们才靠着县里面的扶持有了一点儿余粮，但是各位有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呢？咱们各家各户每年能吃饱，并不是靠着我们自己的劳动所得，而是每年都靠着县里面给我们的一些补偿。所以我的第一个结论是，戚家村的卫生所已经在占用我们生产大队的劳动收益了。” 台下不少村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景书书暗忖：这是洗脑？ 戚为国继续说：“那么撇开这一点，咱们来谈谈第二点，在咱们刚刚又或者是快要达到基本的温饱水平的时候，谁还会有心思把自己多余的余钱放在看病上。在戚家村卫生所看病是需要得到生产大队的支持的，那么生产大队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帮扶戚家村卫生所的时候这钱是不是得农民自己出？老大，老二，或者在坐任何一个村民，你们自己说说，要生个孩子添一张嘴的话，你们是更愿意去县医院接受补贴，还是更愿意自己掏腰包在这边看病？” 被点到名的村民有点惊慌：“能省的钱我为啥要花冤枉钱？” 乍一听似乎毫无问题，郝美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大家穷疯了似的。” 景书书拽拽她的袖子，因为郝美丽的声音太尖细，容易被别人听了去，万一产生了不好的谣言那可就不好了，大房的话还有讨论的余地，郝美丽要是说出个什么来，那就只有传言了。 “三，就是咱们这个文件听下来其实就是个报名的意思，如果戚家村的卫生所想要报名，参与这个医疗卫生系统的改革，那么戚家村你就大刀阔斧的干，当你干得很好的时候也可以作为标杆受到县里的表扬，当然那是后话，前期呢，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医疗卫生系统的改革最重要的是什么？大家可能不了解，是需要付出大量的成本，也就是要花钱，咱们现在看到的新的戚家村卫生所，你们进去以后觉得漂亮吗？宽敞吗？我没去过，但我听说是非常漂亮宽敞的，这中间投入了多少成本谁知道？” 下面开始有群众接话，“墙反正都刷了一遍，那是得用好几桶油漆。” “海报也都换了新的。” “病历本还一人一本呢！” “药罐子全贴了标签儿，我虽然不懂，但标签也是要花钱的吧。” 景书书突然觉得大房子是给了自己当头一棒，这些钱哪来的？要真追究起来还挺麻烦。景书书总不能真承认是自己助人为乐，捉鬼一笔一笔挣出来的吧，刷墙都还好说，其他买东西的钱，她自己确实也掏了不少。卫生所的卫生员们没怎么怀疑，是她洗脑洗得好，她扬言自己全部身家投入卫生所了，这也是她带队的筹码之一。 但，其他村民就不好解释了，谁会相信呢？解释了还费力气，又不找村民要钱花。 戚为国又把喇叭对准了台面上的文瑞豪：“所以，文队长，我们理解您的好意，这个改善医疗系统的决定，我们不同意。” 不少村民也跟着点头。 文瑞豪：“戚家村的卫生所这段时间发展的很好，我以为三房都会支持这个决定，公社里面都在说，连公社医院也都希望戚家村这次能拼一把，再接再厉，说不定下一个表彰，就在卫生所。” 景书书仔细观察，二房，三房似乎没怎么动，只有大房态度很坚决，景书书又想到了何春桃，环顾四周，在大台下面发现一双带着情绪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那不是何春桃又是谁呢？自己公公给自己撑腰，何春桃得意的快要飞上天了。 他旁边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婆婆王爱菊，再往旁边还有一个人，景书书悄悄问郝美丽，王爱菊旁边的是谁？ 郝美丽：“那是大房戚为国的老婆牛妮妮。” 景书书这才大呼惊奇，大房人也太多了点吧，她还以为何春桃是戚为国儿媳妇呢，这原来……是孙媳妇儿。 如今大房这么激动应该不是因为要替何春桃出气而给卫生所难堪，大方应该是因为要给自己出一口气，孙媳妇丢了大房的人，丢了共同印章，他的威严没了，所长、景书书重建卫生所，也完全没问过戚家三房的意见，所以，景书书终于想通了。 戚为国如此为难卫生所，完全是为自己没有实质掌握权限而生气！所以即使卫生所发展的再好，也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既然如此，他支持卫生所作甚！何况，卫生所发展的越好，戚家三房的存在就更没必要。 戚小白也是三房的人，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一层，看来三房的意见内部都很难统一，景书书又观察了一会儿三房戚为家，虽是在台上，虽是代表着三房，却有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似乎台上正在激烈讨论的事情，并不属于他愿意插嘴的范围。景书书想：这也许是戚小白带来的滤镜。 “戚家村从来都不需要表彰，不是我们不想先进，先进是要建立在村民富裕的基础上的，我们也想提升医疗水平，但绝不是以饿肚子为代价，村民们你们说是不是？” 群情激奋，只因刚才大房说村民是愿意享受补贴还是花自己的钱，这还用问吗？戚家大房的宣讲很成功。 这时候要是举行投票，不用说肯定是全体反对。 戚为国乘胜追击：“所长，你来说一说。” 所长突然被cue，没有防备，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台：“医学从来都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但他通向的是全民的幸福。” 几个卫生员听了都忍不住抹眼泪，村民却不理解的纳闷：“拽什么文绉绉的！” 大家似乎已经统一了想法，不同意。“大房的决定还是为了戚家村着想的！支持。” 卫生员们站在那里，周围的目光有点灼热刺眼。 文瑞豪见形势已乱，把戚为国的喇叭拿了过来：“三房的意见我们听到了，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我想给大家看个东西。”文瑞豪又从助理手中的公文包里掏出另一份红头文件，“我再给大家宣读一下。” “关于加大戚家村卫生系统投入及医疗体系改革的若干建议。” 文瑞豪在上面一边读，下面的村民一边炸开了锅的问：“啥意思啥意思啊？这个文件又是啥意思？” 郝美丽听了，笑着解释：“这是说，县里已经决定要发展戚家村卫生所了。” “那钱谁出？” “你没听吗？要生产队出啊，并且要求戚家村卫生所必须做到表率，专业方面有问题，和公社沟通，资金方面有问题，跟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沟通，特别有需要的，可以申请县里的补助。” “呀，这瞎忙活半天，县里早就有文件了？” 景书书忍俊不禁，这个文瑞豪太厉害了，这个时候才拿出文件来，大房鼓动大家的事情已经做尽，这脸打得够狠，大快人心，再看看台上的大房戚为国，果然脸色铁青。 宣读完毕，文瑞豪看看三房，戚为民看着哥哥，忙缓解尴尬的气氛：“既然是上面的决策，我们定当贯彻执行的，村民们肯定也是这个意见，对不对啊。” 台下的村民们跟着叫好。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戚为家终于站了起来：“县里也希望我们戚家村的卫生所能发展起来，我们真心感谢，不过，卫生所这次翻修改建一直没有经过我们戚家三房的同意，戚家村一直以来，包括今天这个仪式的决议，都明确了需要共同管理，所以，这次执行这个文件的时候，我们三房要求，决策时必须全程参与。” 第68章 戚为家的这一句话, 算是为戚家三房争回了一点颜面, 文瑞豪当即拍板同意, “这是当然的，共同管理, 永远是戚家村的不二法宝，我也希望这一种比较先进的管理模式能够迎合现在的时代变化，能够让戚家村在接下来的发展中成为好的模板，好的典型。” “从今天起我就是戚家村人了，我代表生产大队队委, 希望三房继续监督和鼓励卫生所, 也希望所长……”文瑞豪看了看所长，所长点了头, 文瑞豪继续说，“希望所长和所有的卫生员们一起同心协力，齐头并进。” “对于卫生所有任何的想法，咱们都可以开大会商量。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写进我们新的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队章里面，当然还请戚家三房共同为我们盖上印章。”文瑞豪说话的时候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三房，有点像挑衅，但也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戚为国不再说话了，今天这脸面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挣回来了还是没挣回来。 戚为家说：“好，现在也快中午了, 大家肚子都饿了吧, 如果卫生所的话题结束了, 咱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一些别的话题了？下面还有几项议程呢？” 景书书自然是完全不饿, 但看看时间太阳已经正中天空了，没想到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言语争锋了几句，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正午。 文瑞豪却摇摇头。“为村里办事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公社派我来的时候也讲清楚了，上任第一天一定要把所有的文件全部宣贯下去，村民们不必全都参加，饿了的可以回家休息。” “这如日中天的日头也毒辣，大家也不必留在这里晒。”他虽是这样说着，可村民们一个都不想走，不少人关心着地里的情况，安排家里留一个人继续听大会，这才放心的去地里看看。 往常农民中午都是休息的，只有在太阳最不毒的早晨和傍晚进行农事活动，一般中午就是回家，稍微休息休息躲躲太阳。 但今天，就算太阳再毒辣。大家也没想回去，都饶有兴味的想知道下面的决策是什么？毕竟新队长带来的任何一个文件都有可能改变戚家村整体的方向和命运，农民们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总要听听养猪的事今天有没有个说法。 文瑞豪这次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卖关子，而是把所有的红头文件都拿了出来，“接下来我这里还有两份文件，这两份文件看上去是不同的内容，实际上讲的都是同一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知青点的建设问题，老队长的工作事项积累太多，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没有提上日程。第二项呢就是关于引进知青的分配问题。大家也知道，现在其他的生产队早就引入知青了，据我所知，咱们戚家村曾经也引进过一批知青，这些知青给戚家村带了很好的很新的技术。最后也留在戚家村，成为戚家村的一份子。乡亲们，你们欢迎知青吗？” 大家不说话了。 “以前的知青没地方住，占用了咱们村民的房子。但现在不一样了，咱们要建设知青点，以后所有的知青都统一住在一处。感谢把自己住处贡献出来的唯一一户村民。” 景大壮没来，他腿脚不方便，人多拥挤他也不喜欢热闹，文瑞豪表扬的时候，大家又看景书书，景书书这时候可不谦虚，抱拳：“应该的应该的，为了戚家村！”景书书想，咱是收租的，还真没村民以为的那么无私，房本上写的还是景大壮一家人的名字，五年以后，住不住知青房屋使用权都是她们家三人说了算。 文瑞豪这次没有特别的看景书书，他认为提供建知青点的地，主要决定还是景大壮下的。“那么我们以史为鉴呢，意思就是从过去的经验来看，这些知青如何分配的问题，我想趁知青还没来之前先跟大家逐一讨论一下。不知戚家三房有何意见？” 二房三房通通看向大房，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文瑞豪把问题抛给三房，三房马上就想让大房挣回面子。戚为国顿了顿，随即说：“既然村里要建设发展卫生所，那么还是希望配一到两名知青去参与卫生所的建设。如果有医学资质的那最好，如果没有的话就请所长不吝培养了。” 所长做了一个揖，表示培养新人没问题。 “另外的人就投身咱们的农田吧，争取出成绩出效益。大家觉得如何？” 戚家村的土地一直是全村人民的痛点。这片土地不是特别肥沃，种的还都是一年一收的粮食。虽然上面的指标一直都没怎么变，但挡不住戚家村人口越来越多，需要的余粮也越来越多。 “国家已经在大力倡导发展了，”文瑞豪大声说，“咱们必须跟上形势的变化。今天正好有机会，全村村民都在，咱们也来征询一下，除了种地种田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增加咱们戚家村的粮食产量？或者经济效益？” 粮食产量或者经济效益这么大的课题被文瑞豪抛出来，村民们都有点呆愣了，他们没想到领导会跟他们讨论这种问题，这时候又村民不乐意了，“文队长。你说的是啥呀？我们听不懂。” 马上有人附和，“对呀对呀，咱们就想着怎么能吃得饱吃得好，每天有猪肉吃，这才是最重要的。” 文瑞豪本来也没打算从农民的嘴里得到什么他想要的答案。但戚家三房觉得文瑞豪这个人太不简单了，敢把这事拿到台面上来说，让村民觉得他是一个事事都愿意跟村民商量的好领导。再加上刚才他对戚家大房狠狠打脸，其实同时打了三房的脸，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戚为国说：“既然村民们只想吃饱喝好，不想考虑这些高深的问题，那咱们也就别扯这些。戚家村以后如何发展？除了咱们紧跟国家的政策以外，其他的难点都由咱们管理者来共同克服，文队长你说如何？村民们不管你怎么做，村民们只要看结果，我们年底分的粮食是不是更多了，我们吃上的肉是不是更多了，当我们想要买东西、彩电，二八式或者缝纫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拿得出一张接一张的大团结，大家说是不是啊？” 听到大团结，畅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群情激奋了，一起跟着喊好。 文瑞豪收起所有文件放入公文包中，再让助理把公文包拿下去，“好，那么今天我要讨论的议题也都讨论的差不多了。关于建设知青点儿公社是给了一笔奖励的，如果有在劳动之余还觉得自己有能力来建设的村民，不管是出力还是提建议，欢迎大家会后到队长办公室来报名。村民们还有其他别的什么问题吗？” 景书书旁边，有个村民说：“讲了一早上终于要来重点了。”景书书满心疑问，这，这不一早上都是重点吗？ 旁边马上有人喊了起来：“队长。咱们分猪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分猪？” 景书书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说要抓阄决定谁家养猪的事情。看来这个问题才是村民们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都不等大队长办公室正式开工，就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文瑞豪确实有点儿没太理解这个问题，他对着人群反问了一句。“此事需在今天解决吗？” 大家的声浪一浪接一浪，“当然要当然要。” 老队长在的时候，大家就想解决了。可惜一直没能成行，现在新队长来了，全村人民又都在，此时不解决更在何时啊。 戚为国说：“为民，你代表戚家村三房讲一讲村民的意思。” 戚为民站了起来看看大房又看看三房，然后看着村民对文瑞豪说：“是这样的，今年咱们猪圈儿啊，下了十三头的小猪仔，算是大丰收了，但猪圈里面面积较小，没有人员管理。并且养猪仔需要投入的饲料也非常多，现在戚家村缺的就是这些。因此现在村民们的意见呢，就是希望这十三头小猪仔，放到村民家里，村民自己去养。到年底只要上交规定量的公猪肉就可以了。” 文瑞豪点点头，“这种事情我早有耳闻，其他村应该也是这么干的。” 景书书纳闷儿，这文瑞豪就没有一丝丝的怀疑或者对这种分配方式有啥意见吗？景书书早就想找队长说这件事儿了，十三只猪仔不能分，她向前走了一步，准备上台去给村民们发表讲话，谁知卫生所的几只手却牢牢的拉住了她。 “景书书，你现在可千万不能上去啊。” “不能跟全村人作对呀。” 景书书甩了甩卫生员们的手，他们的力气确实松了一些，是为了不伤害到景书书的身体，可是他们每个人的意志都很坚决。 “你看看刚才三房对卫生所意见很大，咱们本来就岌岌可危了。”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抓阄分猪是大势所趋。就算你有别的意见也实在不好，这时候提出来，何况猪分到村民家里，村民们也会尽心尽力好好养的，这个是肯定的。” 本来，要是新队长没来，景书书就算去大队长办公室讲分猪的事情也没什么大碍，但现在不一样了，新队长来了，她再也不是独立个体，景书书这才意识到她代表的是卫生所，她的一举一动不能像之前那样只代表她自己了，如果她做得不好，卫生所的几个人就很难混下去。景书书意识到她不该再这样拖累卫生所了，她想做的事情很多，不能背着卫生所的名义。她心里默默有了个主意，时机差不多了，卫生所不仅步入了正轨，以后村里重点发展，会有更好的人来，她是时候退出了。 可是真的要分猪吗？分了就完了。 刘记分员已经捧着一个抽奖箱上台来了，大房一点头，人群开始激动起来，大家看着刘记分员在白纸上写了1-13的数字，然后折成一样的大小，再把空白的纸也折成一样的大小，刚好对应戚家村的人口数。 村民们很兴奋，有点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意思。 “纸条数对应的是戚家村户数，每户派一个代表来抽，”计分员话还没说完，等着抓阄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队，局势有点热血，文瑞豪没有说什么。 他来之前不知道有这事，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案，因为也听过很多相同的处理方式，所以就只是在旁边默默看着。戚家三房端坐，等同于这次投票的公证人。 第一家上去抽，抽中了，兴奋得跳了起来：“我媳妇还说纸条多不好中，我就骗不信了，你看，第一个抽，有13次机会中呢，这不中了吗！” 少了一次机会，不少人开始捶胸顿足。 第二家上去抽，居然又中了，一跳三尺高：“我就说我要转运了，这不就来了嘛！” 台下已经有不少人揪起了心：“这咋办，两个机会没了，还有上百户人呢！” “不会纸条跟空纸不一样吧！那我们后面的没机会了。” 第三家再去抽，又中了。村民们坐不住了。第三家本以为前两家都中了，自己可能性不大，已经有点失望了，没想到抽中了，兴奋的绕着台子跑了三圈才退烧。 台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家纷纷喊自己家的往前挤。 乱哄哄的人群里，景书书有点想退出去了，这时候，突然听见晒场边缘传来喇叭里的呼喊：“别抓阄了，不能抓。”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大家都想看看路尽头说话的人是谁，景书书也寻着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往路的尽头看。 果然，是戚小白。 第69章 “各位父老乡亲, 这猪崽不能分, 不能分啊！” 三房还在台上当公证人呢, 这哑巴儿子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戚为家站了起来，看儿子走过来, 缓缓上了台：“乡亲们，猪崽真的不能分，这不是几斤几两肉的问题，咱村要发展，这次是机会啊！” 叮！这说的话, 跟景书书的想法不谋而合。 村民们不太看重戚小白, 虽然是三房的人，但三房里面, 大房二房的决定，基本等于三房默认决定，戚小白，平时孤言寡语不好大喜功，甚至看上去有些自闭，除了种地，就只会看书，书看的不错，可惜没机会上大学, 养猪大家都嫌弃, 这累活就扔给他。 这孩子也真是傻, 干着脏活累活都不提点条件, 肯定是读书读傻了。 有人说：“戚小白这是要奖赏来了，他是养猪的第一功臣，讲道理应该分给他一只猪。” 也有人说：“那是，从箱子里面抽出一张有字的给他呗，剩下的还有十个机会呢！” “同意，他要猪也是应该的。” 显然，戚小白的开场白大家都理解错了。戚小白耐心的解释：“村民们，其实今年猪圈大丰收不是毫无理由的，我用猪圈做了一个实验，没有任何的成本差，只对猪圈进行了改造，用了科学的喂养方法，就可以获得很好的回报，所以我想，这对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大房看了一眼戚小白，戚小白正在解释，没有注意到，大房又看戚为家：“老三，你家这个孩子怎么回事，这是要干啥？” 戚为家：“大哥，孩子有话说，你就让他说完呗。”戚为家在家里跟儿子讨论过养猪的方法，后来听说猪圈的猪下了十三只崽子，很为儿子高兴，儿子能有一件喜欢的事专注去做，忘记别的烦恼好好过日子，他就很开心。他以为猪下了崽子分了就好，反正不影响儿子的生活，没想到儿子还有别的想法。 这是自己儿子，这几年以来，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 儿子站在台上，很高大，很好看，说话也有条理，一字一句中肯又礼貌，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听，认真听。 戚小白：“科学养猪，生了猪崽，这就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这些猪崽，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机会，猪圈现在却是放不下这些猪崽，但如果现在就分出去，我们得到的只是年底多分几斤猪肉。” 台下马上有声音：“多分几斤猪肉还不好吗？” “多分几斤猪肉，自然是很好的，但是大家想不想多分几只猪呢？要是到了年底，咱村的百来户人口一家一只猪，是不是更好呢？” “戚小白，你读书读傻了吧，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就是，隔壁村生产队有五十多头猪呢，也没见年底一家分一头啊！” “就是，那么多猪，需要多少饲料啊，咱们生产队哪里负担得起，还不如赶快分到村民家里，村民从嘴里扣一扣给猪吃，这样年底戚家村还能多交点公猪。” 村民们自然很难理解戚小白的话，景书书有点感动，戚小白原来早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景书书指着叫得最大声的村民：“你，你激动什么，这台上抽到猪的人还没激动呢！” 村民被指着鼻子数落，一开始还有点生气，但仔细的回味了一下景书书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剩下的机会不多了，自己家能不能抽到还不一定呢，在这里大呼小叫个什么，台上真正的利益受到损失的人还没说话呢！这时候，这位村民的老婆已经一巴掌排在了丈夫的胳膊上：“就你最大声，没听过枪打出头鸟吗？何况，你又抽不到猪，分不分猪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书书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咱们妇女脑瓜子灵活，我也有机会抽，可我也没激动啊，我也想有猪，可我只能眼红，他们替生产队养猪，多出来的猪肉也不会分到我的口袋里来，还不如就按戚小白说的，养了猪算全村的，要吃肉一起吃，要分一起分。” 这位老婆得到景书书的肯定，也很满意。“我就说男人靠不住，脑子不灵光，不想这背后的头头道道。要喊，也要台上那几个喊，对吧。” 两个女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这一传十十传百，台下村民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景书书发现不少村民回去搬了小板凳，这是打算搞持久战还是咋滴？她反正也不着急了，干脆找了个大石头也坐了下来。 戚小白还在慷慨激昂的演讲，景书书专心听，然后就看到台上几个抽到有字纸条的人从高兴的跳脚转变为急得跳脚。台下的村民们不说话了，几个等着排队抓阄的村民看看情况，慢慢的走下台去了。 等戚小白说完，景书书带头鼓掌，声浪还挺大。 “文队长，以上都是我的想法，今天来跟乡亲们一起分享，只有我们一起富起来，戚家村才会越来越好，养猪绝对是一条好路，希望得到队里的支持。” “我不支持！”第一个抽到条子的戚文强不乐意了，“抓阄是全村人都同意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凭什么你戚小白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你看看你爹，还坐在台上呢，你回头问问你爹同意不？” 戚小白：“我是站在全村的角度思考的。” “你的意思我没站在村民的角度思考？大伙别坐下啦，再上来抽，下一个就是你们了，为公社养猪，年底多分一些猪肉，天经地义！” 戚文强这么一吼，台下有些人又坐不住了，他们很想上去抽，但又怕抽不到，戚小白说的他们也没明白，只知道戚小白口口声声说要一起分肉。 到底是一起分肉好，还是上去抽一个好呢？一时间大家突然也算不清楚了。 戚文强：“你们上来抽啊，抽到了就有一只猪呢！” 台下大家窃窃私语，然而还是没有人真的走上来。 “戚文强，你这是自己抽到了就怂恿我们吧？” “就是，只顾自己，也不管我们村民死活了。” 何春桃看着景书书笼络民心，气的咬牙切齿：“戚文强，我支持你！” 戚家大房回头，凶恶的瞪了何春桃一眼，戚老三张口就骂：“你个死女人，关你屁事，赶紧回家做饭去。”戚为国尴尬地吼：“丢人的东西，都给我回家去。” 一声令下，牛妮妮先走了，戚家大房的人也不敢不跟着走，一时间台下，大房背后的位置空了，肉眼可见大房人有多多，二房背后的人没几个，三房后面……没人。 戚为国：“还想继续抓阄的举手。” 没人举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久也没有人把手举起来。 戚文强：“这怎么行，刚才大家明明都同意的！戚小白，你是不是下蛊呢！” 文瑞豪：“戚文强，您好，您先别急，戚小白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我也想听听三房的意见。” “队长，这可不行，都说好了的，怎么能临时变卦呢！”没有就一开始就没有啊！凭什么抽到了才说一切喜悦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呢！ 台上的戚文强显然有点跳梁小丑的感觉，他身后有两个人支持他，“文强说的对，咱们花了一辈子的好运气，你们咋说算了就算了。还管不管我们死活了。” 农民说话就是胡搅蛮缠，一开口就是死活。 文瑞豪微微一笑：“你们几个别着急，看看台下，大家都没举手，说明这个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这样，我们先把它暂时搁置下来，这几天队里，和三房一起商量商量，等商量好了，大家举手表决，如何。” 文瑞豪说的话等于废话，你们先回去吧，等方案出来了，我再来宣读，今天这抓阄是白抓了。 戚文强：“万一还是决定抓阄呢？难道重新抓。” 文瑞豪就等这句话：“这个我今天就可以跟你保证，如果还是决定抓阄的话，今天已经抓到的结果不会变。乡亲们，同意不？” “同意。” “同意。”稀稀落落的声音想起来，接着说同意的越来越多，还能咋办呢，要现在就表决也不可能的，而且，太阳都快落山了，这一天过得太快了。村民巴不得现在的决议时，猪归自己家，那……也只是个梦。 “行，那这事儿今天就暂时这么定下来，戚小白，你回去写一个计划，用多少地，投入多少钱，需要占用多少村里的资源都写清楚，我们队委和三房讨论一下，然后开村民大会。现在郭嘉政策好，鼓励农民自己想办法致富。各位村民也不要着急，等戚小白的方案出来，事情讲清楚，你们再否决不迟。那这段时间，猪圈里的猪……” “还是我来。”戚小白说。 “那就辛苦你了。有需要随时跟队里提。” 轰轰烈烈的新队长就任大会算是结束了，戚小白成功的为自己挽回了时间，他都来不及跟景书书打个招呼就回去了，应该是去写方案了吧。景书书回到卫生所，大家却没心思讨论卫生所的发展，郝美丽有点不开心：“本来以为我能抽到猪。” 一场会开下来，折腾了一天，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有人也说不上满意不满意，总而言之大家都回去了。 该吃饭的吃饭，该看地的看地，看似非常平静的回归了日常，但当天晚上，就出了一件大事，猪圈着火了。 第70章 “不好了, 着火了, 着火了, 猪圈着火了！” 在卫生所都能听得到外面有人在大叫着说话，董助理跑得快, 似乎他已经作为传话员一般的存在，“卫生所能出人吗？猪圈那边着火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我们人够吗？” 董助理说：“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有村民看到了那边有火光，猪圈那边有点远, 谁也没过去看。但我刚才远远望上去火势挺大的。” 景书书一颗心揪了起来, “戚小白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 出口以后，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还好, 大家没注意她的话。 他今天在大会上出了风头，有人看他不顺眼又或者是……他影响了谁的利益。景书书脑子里飞速的过着这些想法，火灾她见过不少，出人命的见过更多，戚小白没事吧？外套都来不及穿，景书书就冲了出去。 还是郝美丽拿了一件外套追了出来：“景书书，这么冷的天，不穿衣服你要去烤火吗！”还是那么不会说话。 所长也一下蹦了出来：“走，咱们三个先往前走, ”所长回头转向屋里, “剩下的人带好医疗急救用品, 第二波赶上。” 屋内人应声：“好。” 医疗急救用品, 景书书听到这几个字，感觉自己要晕过去，还要用医疗急救用品，所以戚小白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想想他平时对她微笑的岁月静好的样子，景书书体会到一颗心被吊起来的感觉。 景书书觉得自己几乎是飞到火场的，急的都忘了咒语加持，郝美丽和所长追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猪圈离田地和住宅还真的有点远，猪圈旁边有个小晒场，已经荒凉了很久，此时小晒场上站了不少人。 所长：“卫生所来急救了，大家让一让。” 景书书：“里面情况怎么样，让我去看看。”景书书要往里面冲，被拦了下来，拦她的人是新队长文瑞豪。 “别进去，现在火大，危险。” 景书书挣脱：“不行，在危险我也要去看看。” 旁边青壮年一桶接一桶的浇水，能看见的范围还是大火弥漫，猪圈很小，旁边是树林，已经有一些树上冒起了滚滚浓烟，景书书心里发急，光浇水水量不够不行，还不如先进去救人，当然她自己也是有点慌张的，乱了阵脚，她脚部前冲，又被文瑞豪挡在前面。 “景书书，你别激动，你一个女孩子，进去能干什么？” 景书书后退两步，闭上眼睛，眼前这么多人，那里有角落她要去空间里取东西，她空间里有一个灭火器，那是为末世掌握火的异能人准备的（吓唬吓唬，起教育作用的那种），只有一罐，但聊胜于无。 景书书急的还是原地打转，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下拿出来呢？ 文瑞豪盯着郝美丽：“你是景书书的同事，我把她交给你，不准她犯傻。”说完也投入到救火运水的队伍中，景书书突然觉得被郝美丽抓住了胳膊，更不能轻易走了。 “景书书，你别太激动，火里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你伤着了，文队长恐怕要唯我是问了，你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再瞎跑了好不好。”郝美丽有眼力见，已经看出了文瑞豪对景书书的意思，自己保证好好完成任务。 “可是，着火了啊，我着急，郝美丽，要不你去看看那边有没有有没有你们家的人？” 景书书一边说一边试着挣脱郝美丽的搀扶和抓握，郝美丽却抓得更紧：“我家男人肯定在运水，不过我不操心，他有分寸，有家人的人才不会轻易送命去。景书书，你也别急，猪圈就算全烧光，损失也不会太大的。”郝美丽的声音越来越轻松，她看见了某人。 景书书低头不说话：“郝美丽，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那里面除了猪，还有人命啊！你放开我，我要去！” 景书书这次挣脱的时候，郝美丽却没用力抓了，景书书用了两倍的力气，差点摔个狗吃屎，摔了以后才看清郝美丽对面，自己身后有个人影，转头一看，是戚小白。 景书书不知咋的，作为一个仙女，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还好就一滴，好像也不明显，景书书伸出手擦了，换上一脸笑容：“戚小白，你没事吧。” 戚小白风尘仆仆显然也是刚刚赶到，看一眼景书书，表情似乎是放了些心，微微张了口，说一句：“没事。”转身往火场那边去了，加入了救火的大军。 郝美丽学习能力欠点，察言观色能力也不太行，但是对单男女问题，眼尖的很：“景书书，你啥时候跟戚小白搞上的？” 景书书否认：“你说啥呢。”看到戚小白没事，景书书心也放下来了，郝美丽挑逗似的问句，她否认的很平静。 “眼神可是不骗人，你刚才非要往火里冲，是不是为了找戚小白？” “你可是白衣天使，你希望看见人命？” “好吧好吧，你不说我也知道咯，没想到哑巴也有人惦记，果然姑娘长大了留也留不住。” “再乱说封住你的嘴。”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行了吧。”郝美丽心里清楚就好，突然间掌握了凶巴巴的景书书的一个八卦，郝美丽开心得不得了。“不过，文队长那边可咋办哟。” “什么文队长？”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冲去火场了，他交代我的任务我算是完成了。” 景书书得到了解放，她想回空间去拿灭火器，她要避开郝美丽，可是，避开郝美丽拿到灭火器以后呢？用灭火器救火，那不是要所有人都看到她拿着这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嘛！她才不傻，不拿了，景书书脑内叫小噪：“小噪，你去看看火势如何，猪还逃得出来吗？” “小噪，小噪？” 小噪自从得了风水宝地-景书书耳蜗以后，过上了悠然自得地生活，吃了一天的瓜，此刻十分疲惫的睡着了，景书书喊她她不是没听到，但是一听到任务是要离开景书书的身体去火场，小噪就假装没听见，继续呼呼大睡，直到景书书侦测到小噪的鼾声。 景书书无奈，郝美丽拍拍她：“前面怎么了？吵起来了？去看看。” “你不是说不要我过去吗？” “稍微前一点，又不是救火，你只要不往前冲，保证和火保持距离，反正我盯着你呢，没事。去看看。” 景书书跟着郝美丽走，很想吐槽她一句爱凑热闹，说出口的时候，不知怎么却成了：“你还挺关心猪圈里的猪。” 郝美丽：“现在那些人都是为了救猪才吵架，大家不都是关心猪吗？我白天还没抽上呢，要是抽上了，我现在要往里冲了，话说回来，戚文强他们，怎么没来救猪？” 景书书环顾四周，别说戚文强了，另外两个抽到猪的家庭此刻也不见踪影。 郝美丽：“会不会……” “别瞎说。”景书书阻止郝美丽，“先去看看他们为什吵架。” 救火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几个准备去拉牛车运水的人和戚小白却吵了起来。 “运水肯定比去后面挖渠要快多了，戚小白你怎么想的，而且，挖出来一个小河沟能有多少水，灭火去要的是往上扑，不是引流。” 原来戚小白来了以后，建议救火队挖森林里的一处泉水，水引过来救火，这个点子真的很新奇，也真的很难第一时间被接受。 戚小白望望后山，“戚哥，火越来越大了，现在一桶桶的水来不及，不够。这边灭了，森林里会烧的更大的，到时候就控制不住了。” “挖坑多累，而且水还小，要是灭不了火大家都白干，而且，我们已经运了这么多次水了，现在挖坑不是前面都白干了吗？” 景书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山的位置，风的方向，空气的湿度，确实，戚小白说的更合理些，不过，后山上居然有泉水，她不知道。 有人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后山哪里有水？戚小白，你别瞎指挥，猪圈烧了，看情况兴许你几年的辛苦都要烧没了，但你要保持冷静，要不你一边歇着去，等大家伙灭了火再叫你来。” 文瑞豪站在灭火最前线：“乡亲们，先别惦记白天有没有抽到猪，加油灭火，能救出来就有机会养猪。” 这话一放出来，大家更激动了，火灾没烧到自己身上，没啥压力，队长这句话是啥意思？救出来猪能分？反正，是有奖励，就算出力不大，也要在队长面前挣表现啊，还在这里跟戚小白费什么话。 吵架围起来的人很快散开了，大家又开始搬水，戚小白堵着拉水的车：“哥，听我一句，真的要去引流。” 对方绕开戚小白走了，去旁边水井接更多的水。走到前面，正好经过景书书身边，景书书也拦了一下：“哥，跟我一起去引流吧，这水桶不管用，不能灭火的。” 那人看一眼景书书：“卫生员来这里干嘛？细胳膊细腿这是要挖坑引流，搞笑呢！等会猪救出来，你们白衣天使再来吧，要给猪栓白布带还是给猪打吊针随你们，这会儿用不着你们。” 景书书告诉自己淡定淡定，郝美丽气的叫了起来：“你少看不起卫生员，你算哪根葱，等您断了胳膊断了腿别来卫生所！” 景书书拉住大呼小叫的郝美丽，那边文瑞豪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郝美丽叫的虽然失态，但也挺解气，最重要的是叫来了救火指挥员文队长，既然和村民们讲理不管用，那就擒贼先擒王，搞定救火指挥员，还怕其他人不听话吗？ 第71章 “景书书, 怎么了, 你为什么拦着戚大哥运水呢, 现在时间比较紧急，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文瑞豪的话, “戚哥”听了很受用，“对呀，女娃子，时间宝贵。” 文瑞豪那句话的语调却特别的柔和，就像是好言跟景书书解释, 希望景书书能理解和包容一样, 景书书说：“队长，现在的情况, 光倒水解决不了大火的情况。” “文队长，你别听这女孩胡说八道，这是浪费时间。” 文瑞豪很相信景书书，“那你说说，怎么做才能解决火情？” 景书书：“挖渠引流。” “怎么做？” 戚小白已经走了过去，“猪圈后山有泉，只要挖个渠把水引过去就好了。” 文瑞豪看着景书书：“哪里有泉？” “这后山什么时候有泉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戚哥，我也不知道，哦不对, 我知道有一个泉, 老远了, 要挖渠道, 估计要挖一年。” 景书书只觉得文瑞豪的眼神很渗人，明明戚小白已经开始解释了，他怎么还看着自己？ 文瑞豪的眼神似乎在问：“你们两个为什么知道？” 猪圈后面有泉，这似乎是一件全村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景书书看着文瑞豪：“戚小白说有泉，就是有，他天天来猪圈能不知道吗？其他村民说没有，那我问问你们，你们是多久没来猪圈了？” 这一问，村民们不说话了，猪圈又丑又远，谁吃饱了撑得来这边。 文瑞豪：“泉水够灭火？”他说的时候问的还是景书书。 景书书不答，戚小白的声音再次响起：“泉水的确不大，但自上向下流，源源不绝。” 文瑞豪：“他的答案还是不足以让村民们去挖沟灭火。” 在这段对话中，文瑞豪眼里只有景书书，戚小白就算一直在回答问题，也像个外人。 景书书听到耳朵里小噪的声音：“戚小白这会儿也太被动了吧，不过泉水真的能灭火吗？我怎么也不相信呢！” 估计在场的人都跟小噪想法一样吧。 戚小白还是在解释：“运水一次只能一桶一桶的运，倒入火海假如需要一千桶水，那我们实际要提一千五百桶左右，因为每次的水因为温度比如蒸发等原因，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浪费，我们需要的体力更多。挖渠只要挖出一条引流的坑就可以提供多于一千五百桶的水量。” 这孩子读书读傻了，乡下人字都不识几个，他在这里讲什么数学物理学呢，景书书闭上眼，是该发挥演技想个好方法帮帮这孩子了。 有了。 “我看我们还是别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都烧成那样了，这傻小子还在说啥呢。” 戚小白说的逻辑其实非常完整，但是村民们听不懂，再加上戚小白只有十八岁，十八岁的人外表难以遮盖稚嫩的痕迹，周围几个救火的又是那全是大老爷们，气势上一压就给压回去了。寡不敌众，不能只是讲道理那么简单了。 戚哥骑着板车准备运水桶，看到文队长往这边来也就停了下来，再听戚小白这么一说，他只觉戚小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浪费了他几分钟的运水时间。 三轮板车脚蹬子正准备登呢，突然听见景书书的声音，“大家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一个女娃子，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特别强，尤其是另外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反正戚哥和其他村民都觉得，不得不认真听这女孩说什么。 “奇怪的声音？”所有人的精神凝聚力突然又回到了同一处。 景书书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那里和后山是顺着的方向，文瑞豪一直没等到景书书回答他前面的问题，却见景书书突然闭上眼睛，然后就说了一句话，“奇怪的声音，”于是他也屏住呼吸，认真听了听。 大家看到文队长的样子，也跟着学，不敢说话，都去听了听那边方向，可是什么也没听到。 景书书又一次试探性的问：“大家听到了吗？” 众人纷纷摇摇头，有几个刚刚赶过来的，看到人群在这里聚集，也走过来问：“咋的啦？咋的啦？”村民们跟他们传递着话语，“这姑娘说那边有声音，听到了吗？” 来人本来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救火的人，却不知道这边儿咋的，突然一点紧张的氛围都没有，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教活动，吓得大气不敢出，也屏住了呼吸，仔细的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 景书书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家：“真的没听见吗？风声。” “女娃，你这是逗我们呢，风声谁听不见。” “是不一样的风声，戚小白你听到了吗？”其实戚小白不知道景书书在说什么，但他就是无条件相信景书书，景书书说了能听到，那就一定是能听到，即使他听不到，此刻也要支持景书书，于是他点点头，景书书松了一口气，“原来我猜的没错。” 文瑞豪问：“你猜什么了？” “这声音只有年纪轻的人才听到，因为我们的耳朵还没有退化。”众人受到了鄙视。 文瑞豪说：“风声我也听到了，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风声。”妈的，并不想承认自己听力退化了。 景书书想这个时候不管拉不拉文瑞豪进自己的队伍，影响都不大，至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了，景书书指着那个方向说：“那里，有很大很大的风声，也就是说那个风很快就要来了。我从小听力就不错，长大以后也没怎么退化，戚小白年纪小，跟我应该是一样的，文队长年纪较轻，应该能若隐若现的听见。其他人听不见可以理解，我感觉风声很大，也许那是龙卷风。” “龙卷风！”听到这三个字，村民果然惊讶万分。 “龙卷风是什么东西啊？” “我听过龙卷风，好像特恐怖，能把人卷起来，卷得老高。” 戚小白：“龙卷风是与空气对流运动造成的，强对流空气旋涡。” 景书书：“……”算了，这傻孩子，还是再帮一把吧，“总而言之就是超大的风。超大的风马上要来。” 郝美丽：“咋办呀，咋办呀！”叽叽呱呱乱叫。 “是那个方向吗，景书书。” “对，就在那个方向。”虽然那个方向静静的，什么也没有，而景书书的表情由不得他们不信，何况大家也都觉得年轻的时候视力听力的确是比老了以后好很多，包括下地干活也是一样，有几个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其实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开始腰酸背痛了，他们突然就对景书书说的话深信不疑。 “有大风了这可咋办？这火咱们还救不救了。” 所有人都愿意听了，景书书开始解释“你们注意到没有，风是从那边来的，如果朝咱们这边吹的话，这不刚好吹到猪圈这里吗？” “对啊，风要是吹过来，咱们这边的水不是白浇了。” “对呀，风要是吹过来的话，这火不是又要烧回来了。” “没错，风要是回来，火也就烧回来了。” 景书书这时候已经反主为客，悄悄地泯于众人，听着大家激烈的讨论，不断的说：“对呀，对呀，是啊，是要吹回来的。” “那不是白干了吗？” “哎，你早说啊，你早说你能听得到大风不就得了。” 文瑞豪觉得这件事的转变有点太突兀，但是仔细想想逻辑上又没什么问题，年轻人听得到远方的风，风是从那边来，就是往这边吹，那就救火的确是会白费力气，还不如去泉那边挖渠呢。 “妹子，你听着这风有多大呀？是呼呼的那种，还是慢慢的。” 景书书说:“这会儿又小了，应该不至于把人吹飞起来，对我们挖渠来说，是好事。不过，大伙都已经运了那么多水了……” “还什么但是啊，咱就别浪费力气再去弄水了，就听戚小白的去后山挖渠吧，有猪圈和森林挡着咱还能挡点风对吧？” 景书书拼命的点头：“对对，没错。我们过来的卫生员也过去吧，一会风来了这边可是风口。咱们过去一边帮忙挖，一边躲一躲。” 郝美丽说：“家里没事吧，这么大的风村里会不会有事啊？” 景书书摇摇头，“这风不经过咱住宅区，放心吧，快走。” 文瑞豪：“派几个脚程好的多拿几把铁锨，剩下的跟戚小白走。” 第二波卫生员也已经赶到，他们更是对景书书深信不疑，“书书说啥就是啥，书书说要走咱们就快点走吧。” 这会儿统一了思想，时间就变得很紧迫了，“大伙儿加把劲，能抢一秒是一秒。” 文瑞豪：“没错，今天救火的都是英雄，明天去队里登记，都有奖励。”别管是啥奖励，就算是两个工分大家也都乐意的。 景书书看戚小白还没动，走过去：“还傻站着？不着急你的猪圈了？” 戚小白：“谢谢，好像学到了新的东西。” 景书书：“还是你厉害，居然引了一泓清泉过来。”景书书一开始没想明白，戚家村的人都不知道猪圈背后有泉是怎么回事，后来她算是想通了，肯定是戚小白自己干的呗。 “你都猜到了，”戚小白不好意思，“猪圈待一天挺臭的，所以我就洗一洗，怕把你熏着了。” 戚小白真可以，为了每天去清泠庙的时候不带猪圈味，给自己挖了个泉做澡堂！景书书听到小噪无不感慨地说：“这就是爱情。” “什么，小噪，你说什么，”景书书假装听不见，转身背对戚小白，缓解呼吸的加速。 戚小白：“我去救火了。” 戚小白走后，文瑞豪渐渐走近，其实他一直没走远，他心里渐渐升起了一阵危机感。 第72章 挖坑引流是个体力活, 还好戚小白说的泉真的不远, 和景书书上一次去村东头解决发大水一样, 男人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地缓缓前行，没多久小河渠就初见真容了。 景书书这次挑了个没人的角落, 她早就安排好了郝美丽，留在人群里躲风，顺便添油加醋了一番等会要来的风有多么的凶险，吓得其他人也不敢落单，这时候她默默退了出来, 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等等，你去哪？” 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文瑞豪，刚才起他就盯着景书书，现在他确认戚小白还在那边劳动挖坑没有跟来，便出声叫住了景书书。 糟了，景书书想，这个人要干嘛啊，影响自己干正事。 “我，我去方便。” “大风马上要来了，你别单独行动, 要不然你去叫上你们卫生所的郝美丽。” “没事, 我去去就回, 而且, 我听得到风声，还有十几二十分钟才到呢。”景书书鬼扯。 文瑞豪，“那行，我在这里等你吧，你速回。” 景书书：“？”这个人还真是碍事。不过景书书好在有的是法子，她走到了几排蒿草之后，确认文瑞豪看不见自己，脑内叫小噪：“小噪，你出来给我盯梢，文瑞豪来了就叫我。” 小噪：“我……外面黑漆漆，我怕。” “怕什么，以前你怎么没怕过？”的确，以前是不怕的，可是自从树鬼，不不不，应该是迷路鬼起，她就很怕被景书书丢下，她知道自己是一级小鬼，完全没有自信，她虽然已经死了，但她还不想彻底送命，毕竟作为一个阿飘活在这世上，挺好的。 “小噪，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今天这么多八卦你也不兴奋，叫你放哨你也不出来，等会要是我引不来大风，你知道火场那边什么后果吗？” 景书书说出口就后悔了，话太重了，她犹豫着要不要道歉，小噪一副委屈相，哭啼啼怯生生的出现在景书书面前：“你别走远哦。” 景书书只顾着眼前的急事：“放心，我就在原地，进空间办点事就出来。” 小噪：“好。” 景书书拍拍小噪的肩膀：“看好了，我去去就出来。”一闪身打开空间的门走进去，装满符咒的箱子还在，景书书找了找，还好，运气不错，很快找到了写好的风咒，一个响指，黄色符咒立在半空中。 景书书满意，此时，某块地方，已经起了风。 走出空间，景书书四下望望，文瑞豪似乎完全没有怀疑景书书，还站在原地等，景书书三步并作两步，马上回归队伍。文瑞豪护送着景书书一起。 这次回去，小渠已经开始流水，显然，源源不断的水对灭火工作来说省力了不少。 景书书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劳动帮助，她不断地加深着人们对风来了，快来了，声音越来越大了之类的印象。 戚哥带头唱起了山歌，跟着有节奏的山歌，活干的倒也快，郝美丽一边给大家递毛巾擦汗，一边欢快的聊着家常，不知不觉，渠水已经足够大了，慢慢的一步一步，水流到猪圈里，有几个男人性子急，还帮着拿桶从沟里舀水往火海里泼。 这时候，忽然狂风大作，景书书喊一声：“大家快蹲下，护住头。”她先人一步，蹲下抱头，其他村民马上照猫画虎的做了同样的动作。果然狂风的声音越来越近，村民们一点一点感受风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头顶上发凉，在某一时刻，风力达到顶峰，人们都感觉这风真厉害，差一点就把他们的身体吹起来。 景书书对自己制造的这场风的力度表示非常满意，恰到好处的引起恐慌，又不至于造成伤害。 等风过去，不少人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 “真的有风，太可怕了，我感觉我要被吹跑了。” “吓人，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风。” “老娘感觉半条命刚才没了，不过不是被风吹没得，是吓的，吓得魂都出来了。”郝美丽的声音总能占据最高点。 不过这次，大家没觉得尖利刺耳，反而觉得郝美丽说的有道理。 “快看啊，风把咱们这里的泉水全都引到火场了。” “火都灭了，真他妈神了。”刚才挖渠的的时候，还有人心里老大不乐意呢，那时候还有人说：“去吧去吧，大不了一只猪也没救回来，”这下真的把火扑灭了，成就感满满。 戚小白：“其实猪圈食槽那边有一排矮砖墙，刚才应该防了不少火。”戚小白见火停了，第一时间往里面跑，这下所有人也都好奇的往猪圈里面冲了进去，所有人迫不及待地看自己的成果。 按照戚小白的说法，火烧的时间不长，猪也许有救？ 走近一看，情况却不太乐观。 六只大猪歪歪斜斜的在食槽边上靠砖墙的地方，那是个安全的所在，有些猪下面压着小猪崽，人群走过来以后大猪们有点惊慌，但显然无力动，而一眼望去，能看到的小猪仔，却有很多直挺挺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景书书立马感觉到了悲伤的氛围，不用说，刚才那么大的火，有些猪仔的确已经没命了。戚小白已经冲了进去，每一只猪都耗费了他的心血，他一只一只的翻捡着大猪，这些陪伴了他好几个月的大猪，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的，与往长精神的样子完全不同。猪圈里的东西烧的不剩什么了，旁边有一个三面木板搁着的小木屋也已经烧得黑黑的了，看样子那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火源地，从小火烧起来，然后蔓延到猪圈就，猪被围栏围着，也只能惊慌，踩死了不少小猪。后来火势变大，浓烟滚滚，猪呼吸困难。 两个男人抬一头猪，先把大猪抬出来，齐齐的摆到小晒场上透气。戚小白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收拾着。 景书书知道，他很悲伤。戚小白悲伤的时候怎么排解呢？她很想过去问一问，但又觉得如果一个人冷静一下是一种解决方法的话，那么不只是他，她也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戚小白，正想着戚小白从晒场上走来走去，趴在受伤的猪前面，看来，他还是想陪着这些猪的。 卫生员既然能救人，自然应该也能救猪吧，现在猪的情况比较严重，景书书拿起医药箱就准备过去，有一只猪明显是受伤太严重，胳膊都抬不起来，动也动不了，如果不救回来，景书书觉得于心不忍。这猪的魂魄还没显，还有救。 但她拿医药箱的手被文瑞豪拦了下来，景书书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你不让我去救猪？” 文瑞豪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小声说，“你别过去，你是给人治病的卫生员，不是给猪。” 景书书反问他：“你什么意思啊？” “你让其他卫生员来做就好，或者让所长教农民怎么做，总之你不要沾手，要是做了，以后就有了给猪看病的名声，你以后的职业生涯……” 景书书有点震惊，她没想到文瑞豪还会想到这些事情，就算是给猪看过病的那又怎么样呢？猪命也是命啊，何况这猪并不难治，如果能救回来再养一段时间还是有养肥的希望的，还有那些小猪，村民们不是想拿到家里去养吗？如果能救回来，他们拿回去，年底也是两百斤的大猪啊，能救回一只，就多一份希望啊！十三只猪，一定能有活着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景书书欲上前一步去救猪，文瑞豪却死死地拉住了她，文瑞豪大声的喊卫生所所长，“所长，你和其他卫生员来教教农民如何紧急救治这些猪，我们的目标是让更多的猪活下来。老戚，戚哥，你们一起去学学怎么救猪。咱们生产队本来猪就太少了，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所长听到声音慢慢走过来，文瑞豪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所长点点头：“明白了，我教教他们，尽量多救生命，不过这猪圈的财产损失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所长走了以后，景书书看一眼文瑞豪拉着她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还不让我动？” 文瑞豪便松开了，“我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你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或者，你留给别人的印象，是个高大上的医生。 景书书闭上了眼睛，所长已经在晒场旁边给农民讲解如何救猪，如何查看猪是否有内脏问题，小猪的话帮它们辅助呼吸。景书书被文瑞豪拦着，感觉自己很没用，看了一眼晒场上跪着认真学习救猪知识的戚小白，景书书轻轻地咬了咬上唇，她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当一个没用的人。 文瑞豪又叫住了她：“景书书，你不要怪我。” “没，不敢，我只是为自己白跑一趟感到可惜。” “不，也没有白跑一趟，你来帮我们躲过了大风，成功扑灭火灾，你不是没用的人，而且你还有更有用的任务在等着你。” “什么？还有任务，你什么意思啊？” 第73章 “你这是啥意思啊？我还有别的用？” 景书书觉得莫名其妙。 文瑞豪：“你知道弃医从文吗？” 景书书差点没喷出来, 仔细回忆了一下, 现在是七零年, 鲁迅先生已经过世了，文瑞豪这是拿鲁迅和自己做类比吗？ 别说了, 他们根本不在一个level，具体点说就是，鲁迅是人，景书书是神啊！ 景书书觉得文瑞豪有点无理取闹。 文瑞豪解释：“景书书，我是觉得你这个人特别聪明。之前在公社里虽然短短的见过一面, 但你谈吐跟别人都不一样, 你说你是从小被卖出去的，现在回戚家村投靠父母, 这个经历让你在外面学了很多知识，回来建设家园。这点我是非常崇拜你的。” 景书书吐槽崇拜这个词，用的也有点太过了吧，还好给自己立了一个学富五车的人设，否则混迹戚家村就太难了，文瑞豪继续说：“鲁迅先生弃医从文，是因为他发现一个医生只能救助眼前的病人，但是写文才能让整个社会进步，所以我们现在有了当今的幸福生活。” 景书书已经不说话了, 文瑞豪这洗脑式的瞎扯还用了因为所以的逻辑关系, 不懂的人乍一听好像还挺有道理, 仔细想想, 哪有因果关系啊？ “你很聪明，学习过很多知识，与同龄人相比远超出他们一大截，我可以说在我接触过的戚家村的人里面，你是最聪明最智慧知识量最丰富的人。” 景书书心想这还差不多，别说整个戚家村了，整个县，整个市，整个地球上的人，什么人能比她年龄大？那可不是经验丰富，智慧绝伦吗？再说了，要不是自己异于常人，怎么能修仙飞升？算了算了，跟眼前这个人也讲不了这些大道理，不过啊，算他慧眼识珠。 “我就直说了，我想让你当我的帮手，跟我一起处理队里的事务，像今天这件事儿，你的处理方式很好，而且你说话非常有煽动力，你适合来队委工作。我不让你去救猪，不是因为我见死不救，而是我不希望你因小失大，为了全村的幸福，为了戚家村的致富路。这叫弃医从政。” 景书书看着文瑞豪，一边点着头一边在脑海里飞速思考，这文瑞豪，洗脑的时候还真是一点逻辑不讲，你听听你那一句话经得起推敲，我就算今天救了猪，以后得了个兽医的名号，也不妨碍我很聪明，我想给队委工作，我照样能做。 到底有什么前因后果的关系吗？！ 仙嘛，还是要有点城府，心里想的话当然不会说出来，判断眼前的局势，给文瑞豪当助手，不当卫生员，改在队委工作，景书书觉的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正好她也想找个机会脱离卫生所。 卫生所被鼓励，要发展，绝对是一件好事，但她不能背着卫生所的名头去“胡作非为”，至于要不要在队委工作，景书书还得想想。 “你说的事情我都听明白了，我思考一下，我需要一些时间。” 文瑞豪说，“好的时间我给你，但是不能太久，我急切需要一个帮手，戚家村这里的建设工作也马上就要展开。”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案的。” “所以现在……”文瑞豪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现在景书书你可以过去了，晒场上的猪也救的差不多了，去看看战况吧。” 清点结果：大猪无死亡，但有一只严重受伤，断手断腿。卫生员已经给他上了夹板，至于后面能不能活，就看天命了。 小猪的情况就不容乐观，死了七只，比一半多了。生产大队立即决定，已经死亡的，经卫生所检查一遍没有问题的话，就由今天在场救火的所有人大家分了，队委成员义务劳动，不拿一分。队委指的就是文瑞豪、董助理和另外一个景书书都忘记叫什么的助理。 分猪是件开心的事儿，但不知为什么每一个人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能拿到肉，而显得特别开心。可能因为救火大家都参与了，出了力，还躲过了一场大风天灾。所以这次劳动的收获就显得更为珍贵，可是小猪还是死了七只，他们一时也难以分辨这场救援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文瑞豪适时的给大家打气，“今天要不是有大家在，咱们连一只猪也救不出来，现在不仅六只大猪安然无恙，我们还保住了六只小猪，这已经是非常喜人的成果了，所以我们的救援非常成功。请大家回去安安稳稳的享受分到的猪肉，安安稳稳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 这些事是大事，回去还要写报告的，文瑞豪其实也不轻松，其实，七只小猪过个称，五脏六腑去掉，剩下的能够有一百斤。一百斤就是上交公社的达标斤数，如果这次交了的话，能得一部分钱，但那钱就是大队的钱，就是全体社员的钱，跟今天出力的人没有关系，文瑞豪觉得不公平，他没跟大家说，就决定把肉分出去。只要报告里，写不够一百斤所以分了，就好了。 景书书觉得有点奇怪，正好郝美丽在身边，她就问：“郝美丽，生产大队手册你带了吗？”郝美丽说：“这东西当然带了，我急救箱里一直放着呢。不过我急救箱不在这边，哎，小戚，你带了吗？” 郝美丽指的是旁边的一个卫生员，景书书顺利的到一本生产队劳动手册，里面的确写了，猪肉一百斤起收，公社按市场价返还。 这些小猪8-11公斤不等，有可能真的达标了，明明是队里的收入，文瑞豪却要分给在场的人，理由是什么呢？ 郝美丽：“景书书，你是不是想问，为啥这些死猪不交？” “难得你聪明一回。”景书书有点惊讶。 “新队长想笼络人心呗，卖肉的钱下来又不能直接带回家，大家心里跟明镜一样。” 文瑞豪这手段也厉害啊，他不是夸她说话煽动性强吗？其实他做事和说话这煽动性也不弱呀，这么一做，大家确实心态好了很多，人人都很满意。 文瑞豪说：“也多亏了景书书。要不是她耳聪目明，听到风声。那咱们这场救援说不定还真的就失败了呢。”这个风声是真的风声。 景书书突然被cue到大家面前，景书书只好礼貌又客气的说：“还是大家的功劳，我就算听见风来了我也不可能挖出一个水渠呀，众人拾柴火焰高，要不是有大家很信任，要不是大家出了更多的力，哪里会这么容易成功？！所以大家别感谢我，千万别，受不起。只要大家分猪肉的时候给我留一块就好了。” 景书书说前面的话的时候，其他人还在说：“没有没有你的功劳最高”，又或者说“咱们大老爷们出的都是傻力气”，但当景书书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家都笑了。 “放心吧，不会缺你那份的。” 文瑞豪也笑了，景书书真的很会说话，他没看错人。 戚小白全程盯着文瑞豪，他觉得这个人对景书书不怀好意，他的眼里多了很多敌意。 文瑞豪全都看在眼里，但他也不着急，戚小白这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太容易看穿，也太容易解决掉了，他根本就不把戚小白放在眼里。 “景书书同志，这些猪拿去过下秤，然后帮大家算算，看看怎么分最合理。”文瑞豪已经开始给景书书分配任务，“一边做一边记录下来，这些猪肯定不会过一百斤的，工作量不大，一小时内分完，好吗？” 文瑞豪的话，传递的信息量也太大了，连如何作假都传递给景书书，而且，景书书不太明白，文瑞豪为什么如此相信自己，万一自己在这件事上作假，出卖他，或者假公济私分配不公呢？ 反正最后，景书书找了屠户，也就是救火队里的人中抽出来的有杀猪经验的人，先把这些刚断了奶的小猪杀了，全部清理干净再上称，最后就是每人两斤肉，愿意要猪下水的，可以拿一斤半的肉和两斤猪下水，每个人的肉分好以后，景书书再给他们每个人袋子里面添一点。 写在账簿上的就只有2×20＋3.5×10=70斤。 猪分完，泉水还在不断的涌出，大家又接了管子，清洗了下猪圈才离开，也算是尽心尽力对得起拿到的猪肉了。文瑞豪说：“今天感谢大家的付出，猪圈的起火原因，我们生产队一定追查到底。” 最后，景书书把整理好的本子交给文瑞豪，文瑞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景书书，“太晚了，我住的地方也不安全，你还是别了。” 文瑞豪：“不安全不是更应该送吗？” “我安全的，你不安全，反正那里，总之，我自己回去就好。” “行。”文瑞豪没有再勉强，他深知逼得不能太紧，要不然会引起反感。“那我也走了，你也走吧。” “嗯，我这就走。”景书书没动，文瑞豪也不能干站着，迈步离开了。景书书也假装走了几步，直到看不到文瑞豪才转身回来，戚小白还在呢，她得去看看。 戚小白还拿着一块抹布再擦猪圈，给他们的食槽里加水，饲料烧的差不多没了，戚小白不知道从哪里又隔了一些新鲜的，几只小猪也颤颤巍巍的吃着，看来饿坏了。 景书书：“戚小白，你那份猪肉是不是不舍得吃了？不吃给我。”景书书想，戚小白自己养的猪，肯定有感情了，而且，刚才，救火的时候，戚小白是那么的难过，这会儿也一言不发，闷闷的擦。 “我知道猪死了，你很难过。不过你一个男的，不会连这点都承受不住吧。”景书书还在试图劝戚小白。 戚小白突然站了起来，看着景书书：“咱们生产队的猪肉，都是我养的猪，猪死了，能被当成盘中餐，也是它活着的意义，我不难过，有点可惜。” 戚小白能这么说，景书书觉得戚小白有深度，要是自己养个小动物，突然被火烧死了，景书书估计要大发雷霆。 那没事了，景书书可以放心离开了。 “可是，那间屋子全烧了，里面的书，一本也没剩。”戚小白指着那间小房子，三面木板搭成得的，头顶茅草盖着的，景书书刚才认为是火源地的那间屋子，戚小白平时就是在那里休息和学习的。 “都是些什么书？” 戚小白背出一个清单来。 “还好。” “什么还好。” “感觉都是你倒背如流的书，不过那本英语词典有点可惜。” “手抄的本子确实很可惜，不过那本我也倒背如流了。”戚小白纯真的笑。 景书书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耳刮子：“既然如此，你也别太难受了，外面的书店，外面的世界还有好多更好的书呢，姐能赚不会花，以后可以买书给你。” 戚小白：“真的，”他摸摸自己的脸，确认没有类似泪珠的东西。 景书书见戚小白也不难过了，说：“行了，快回去吧。” 戚小白把两个人分的猪肉提起来：“走，红烧肉你想吃吗？还是糖醋里脊？都十点了，饿过劲了吧？咱们快点。” 戚小白这是啥意思，这大晚上的要去清泠庙做饭不成？不过，红绕肉，糖醋里脊，景书书好想吃哦。“那行吧，来庙里吃完饭。” “我也好久没见小噪了，顺便看看她。” 小噪！景书书一惊，糟了，小噪去哪儿了？刚才事情太多，她彻底把小噪给忘了。 第74章 景书书和戚小白回到清泠庙, 犄角旮旯都找遍了, 始终不见小噪的踪影。 “可能出去玩还没回来吧, 她不是好奇村里的事情嘛。”戚小白宽慰景书书。虽然他的眼睛一直没停止寻找，也许某个角落刚才找漏了？ “不对, 小噪最近都怪怪的。”景书书仔细回忆：“今天我想让她帮我放哨，她好像不太乐意，不对，不只是不太乐意，她有点害怕。可我不知道她怕什么, 那个时候, 我只是想让她帮我盯人。” “人？你的意思是，有可能当时有鬼？” 景书书：“我没感应到。自从我能力被压制以后, 稍微有点水平的鬼我都感应不到，现在能力恢复了一些，上次树鬼的时候，我一进景均丽家，就感觉很不舒服。所以，如果当时有鬼，应该是比树鬼强一些的鬼。” 戚小白马上明白过来，“树鬼，就是树鬼的时候, 小噪就很害怕了。” 景书书看着戚小白, 她不知道戚小白说这句话的根据。 戚小白慢慢解释：“树鬼那次, 我坐在门边上, 看小噪把你的符纸撕碎，扔到水桶里溶解，一桶接一桶的把水舀到庙周围，折腾了大半夜。” 景书书点点头，若有所思：“看来，小噪真的很怕树鬼。” “我觉得，可能不只是树鬼，比她级别高的鬼，她都怕。” “鬼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再一次死了吗？” 戚小白低下了头，似乎想了很久：“人死了，就没了，可是，能再做一次鬼，能在人世多留一段时间，不是一种巨大的幸福吗？小噪很幸运，她可以以另外一种形式留在这个美好的世界，所以她不想走，不想彻底泯灭在这个世界上。书书，人死了以后，就都没了吗？” 景书书回答这个问题确实很有话语权：“一般来说是的，除非得道升仙，或者变成鬼。” 戚小白好奇：“还有得道升仙的？”他的眼神里，似乎写着某种希望。 “不过最近几百年，死后升天的很少了，基本都是活着的时候遇到某种机缘。”她没注意到戚小白脸色游移了一下，继续说：“人死了以后变成鬼的数量却多了很多，因为人活着有欲望，有怨念，一般人就信命了，入土为安，但很多人，不死心，认不清现实，不愿离去，于是他们就变成了鬼。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捉鬼，因为这种因怨念而形成的鬼，都专注于改变别人的人生。人的命，不应由鬼来插手干涉。” 这是景书书捉鬼的初衷，至今她也没忘记这个初衷。 “小噪不见了，我还在这里跟你夸夸其谈些大道理，是不是看起来很不近人情？”景书书意识到话题不对了，忙转回来。 戚小白摇摇头：“没有没有，你这是因为理智，就算我们现在急得团团转，小噪也救不回来的，因为能把她抓走的也只有鬼，或者，她自己又乱飘到哪里去看热闹了，毕竟现在戚家村很多热闹。” “戚小白，你的安慰总是特别到位。”景书书说：“那我就理智的把这猪肉冷藏起来，然后，”景书书躲进了大殿内，在戚小白看不见的地方，闪身走进空间，空间的存在，她没打算隐瞒戚小白，然而，戚小白也不会进来偷看。 空间里的东西，不会坏，景书书不担心存放的问题，她把猪肉收起来，那一刻，她还想起了小噪闻到饭香味时候的表情，她虽然不吃，但特别会调节气氛，有她在边上陪着，饭能好吃一成，所以这肉等找到她再吃。 景书书从空间里搜罗了两块面包，然后找了笔和纸从空间里走出来，戚小白果然还在外面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她。 “我找了点干粮，先垫垫肚子，等找到小噪了，咱好好做饭。现在，我们一起来整理一下，关于小噪的线索吧。”景书书摇了摇手里的笔，戚小白很自然的接过来：“嗯，我来记。”他听小噪说过，景书书懒得写字，戚小白特别理解，因为景书书要写很多驱鬼的东西嘛，一件事做多了，肯定烦，所以她不爱写字，合情合理。 “你觉得，小噪失踪，和今天的火灾，有关系吗？”景书书问，她觉得很巧合，但是她没发现什么联系。 “其实，我们可以先不分析这两件事的关系，我们把已经有的线索列出来，然后再分析，说不定，所有线索写出来以后，你刚才的问题，不是问题了。” “嗯，我同意，那我先说说我这边的情况。”景书书坐在门槛上，啃着面包，她其实一点也不饿，可是她发现，她不吃的话，戚小白就也不吃。 “首先，我们当时在卫生所，是那个新来的董助理来传话的，说猪圈着火了，让大家去救火。” “找卫生所合情合理，一，卫生所人多，一个地方就能叫来好几个人，很划算，二，可能有人员或者动物伤亡，叫卫生所的人可以第一时间采取措施，也是正确的做法。” “然后我们就过去了，那时候猪圈已经很多人了，而且，都提着水桶，已经开始救火一段时间了。” “我这边，也是有新来的助理通知的，我听到以后就奔过去了。”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景书书托着腮：“然后，就是关于救火的方法。” 戚小白却还在说刚才的点：“我到了火场以后，看到你担心我，我挺开心的。” “你怎么想到要挖泉水的呢？”景书书再次转移话题。 “我到火场以后就有一个疑问了，你不想听听吗？” 景书书这次认真的停顿了，表情让戚小白说。 “你比我先到，你觉得这合理吗？” 景书书突然就明白了，“好像之前没想到这一点，起火点猪圈离各家各户距离都不近，所以大家发现的比较晚，也许是看到了，也许是听到了，方正那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开了，但是两位助理应该是同一时间得到消息，至于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比如他们是亲眼看见了那边的大火又或者是听到人说，然后再来找我们，起码出发的时间他们应该是同一时间。” “据我所知，文队长和他的助理一直是在生产大队的。村里的人都说白天的会开完了以后，他们就回办公室整理材料了，村民们看到大火，肯定要去报告啊！虽然还没证实，但我想随便问个村民他们都知道谁去队长办公室报告了，所以，两个助理应该都是从办公室出发的。” “从生产大队到卫生所，就算他一路走一路喊人去救援，距离还是摆在那儿的，而我是收到助理的通知以后马上就出发的，我家要比卫生所离猪圈近多了。” 景书书马上接话，“现实的情况却是我在那里呆了一阵子你才出现。” “对，这就是个疑点，为什么明明我比较近却来的比较晚呢？” “你当时在干什么？有没有耽搁？” “因为白天提出办养猪场的事儿，所以回去以后我一直在写计划。猪圈里我饲料留够的，平时也没有一直守在那里。还好，那天我把收音机带回来了，一边听英语一边写计划，这边那么安静，却没想到，猪圈那边已经是另一幅场景了。” 景书书说：“庆幸你是在家里写方案，要是在猪圈那边，那么大的火，差点儿，差点儿……”景书书说了好几个差点儿也没说出到底差点怎么样了。 戚小白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吧，不会有差点的，我认识了你以后，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 景书书突然被人摸了头发，这是她人生和仙生加起来的第一次，她有点呆呆的定在原地，一时间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费力地摇了摇头，假装让自己跳脱和清醒。 “理智来讲，我认为应该去问问这两个助理，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两个人没有同时出发。” “如果是这样，那起码应该是先出发的那个来找我，毕竟猪圈着火了，他们没去猪圈，他们作为生产大队的队委，应该第一时间确认我的安全。” 景书书肯定，“没错，假设队委没问题，他们在办公室开会，这时候，突然有人来报告，看见猪圈起火了，大队长肯定第一时间拍着桌子站起来问，有没有人伤亡？”景书书学着样子，就拍了下自己的腿，一直坐在门槛上没动，腿有点麻了，崴了一下才站起来，“来人会怎么答复呢？队长，看不清，就看见猪圈那边浓烟滚滚。” 戚小白也站了起来：“没错，然后一个称职的队长会说：‘走，我们马上去现场确认情况，小孙，你去看看戚小白在不在家，确认他的安全，小董，你去卫生所叫卫生员来现场。’” “实际上他的确是那么做的，所以生产队队委这条线，说得过去。不过……” “不过什么？你觉得小孙来我家的路上遇到问题了吗？” “不，我觉得文队长有点冷静，他又不是孙助理，他不知道孙助理确认了你的安全，在孙助理还没来之前，他在火场里，有点过分冷静了。” 第75章 “这个……”戚小白挠挠头, “我觉得这点你单纯的想多了。” “怎么讲？” “文队长是新来的, 对猪圈不熟悉, 也许知道猪圈有一个人，也许不知道, 但不管知道不知道，他都是站在全局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即使猪圈有人，火很大，里面的人有死的可能, 他也必须很镇静, 不能让外面的人进去，增加伤亡, 所以他不让你进去，很正常。” “你都看见了？”景书书当时急切地想进去的样子，戚小白都看见了。 “没错，所以，关于他的镇静，你想多了，不过，我想，他能镇静也有一层原因, 他知道里面的人只有可能有一个, 并且, 还是我。他嫉妒我了。”戚小白狡黠地说, 他很耿直，但不笨，喜欢据理力争不是因为傻，而是因为单纯，但他也看出来文瑞豪对景书书的特别照顾不是毫无根据的。 “他对我有敌意，这个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咱们现在在列所有线索的时候，可以先不考虑这一点，因为他不至于傻到想要杀死我吧。” 戚小白说着就笑了，似乎是在缓解一种很暧昧的氛围，因为他发现景书书的眼睛不那么明亮了，一谈到感情问题，景书书这个聪明的头脑一下子就会凝固，他还是不要说这些多余的话题了。 戚小白拿起笔要继续写，“讲完了这个疑点我们来谈谈别的，比如明天生产队也要开始调查的起火原因到底是什么？现在火灾的现场大家都见过了，我的小书房被烧的什么都不剩，木板碰一碰都摇摇欲坠的。猪圈里的猪死得死伤得伤，关于这些你有什么想法？” 这些悲惨的事情一件一件被受害者罗列出来，景书书讶异于戚小白能看得淡。 “火灾的事情疑点挺多的，比如是谁？为什么？是谁可能一时半会儿推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救援现场没有今天抓阄抓到猪的那三个人。” “你说戚文强他们？” “对，站在戚文强的立场上想，我抓到了猪就应该分给我。你提出要开养猪场，这样他就不能把住猪据为己有了。人，会有一种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思想。他会不会抱着这种思想把猪圈给烧了呢？” “这种想法有一定的道理，但也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景书书问。 “带我去火场的路上，孙助理是跟我一起回去的，他一边走，还一边对着四处的村民喊，‘快帮忙救火，救出来有奖励，’虽然他没直说是分猪，不过有村民问了‘是分猪吗？’他也没否认。这话肯定传到不少人的耳朵里了，包括今天抓到阄的人，因为我们路过了他的家，他们都听到了救火有奖励，就应该想万一救火了能分到猪呢，那他不是应该更奔赴在第一线吗？” 景书书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事实也证明他没来，很可能他们就是这把火的始作俑者放了火以后蹲在家里，不管别人怎么叫也不出来的，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呀。” 戚小白不说话了，景书书说的好像更合理一点，景书书接着说：“但戚文强这么干也特别傻。怎么讲呢，现在猪圈着火了，你第一个怀疑的人会是谁？” “戚文强。” “你看看，我就说吧，大家都能猜到放火的人可能是因为白天抓阄却得不到猪的戚文强。戚文强自己应该也能想到吧，所以他不至于那么傻，还真去放这把火。再说了，猪圈成立猪场的事情还没确定呢，指不定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这猪场就成立不了了，决定都还没下出来，从今天开会的情形来看，开猪场、不开猪场的可能性各占50%吧，这样的情况他为什么要堵上犯罪的风险把猪圈烧了呢。” 戚小白点点头：“没错，明天生产队开始调查，第一个要查的肯定就是戚文强他们三个人了。” 景书书说：“我估计他们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凶手可能不是他们，至于会是谁，我们今天也讨论不出来，咱们再来说说其他线索吧。” 景书书看着戚小白已经在笔记上写下了很多字，她的每一句分析，戚小白都能简明扼要的总结出来写在笔记本上。她不由自主的也想要多列一些疑点，想看戚小白把一页纸都写满的样子。 “我还有几个疑点，就是起火的地方是你的那间书房。” 戚小白马上说，“这说明凶手是来探过路的，他知道那里的纸张最多。” 景书书瑶摇头：“或许跟纸张没有关系，猪圈那么远，只要没有人看守，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烧火，那为什么偏偏从你的小木屋开始烧起呢？也许他想烧掉你的那些书籍，你的书籍里面有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比如说日记本，记录了某人的犯罪事实之类的？” 戚小白摇摇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那里放着的都是这几年看过的书，还有些我妈妈留下来的医学书，嗯，还有一些课本，前几年我参加过高考。” “你妈妈是医生啊，”景书书感叹了一下，小噪说过，戚小白的妈妈没了，这个话题有些悲伤，不要聊了，不过她更感兴趣的话题是：“你还考过大学？” 戚小白：“啊，对。”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景书书的跳脱。“之前考过一次，后来高考就取消了。没机会了。” 景书书想，恢复高考，还有六年，戚小白才十八，有的是机会，“也不可惜，高考会恢复的，你只要准备就好，而且，烧掉的书你不都记住了吗，也不遗憾，以后，有机会读更多的书。” “是吗？” “只要你想，你就能。”景书书想，买书买东西其实不简单，现在物质很匮乏，可是，该买的，需要的，经历种种以后她不是都得到了吗？“你还有好多书没看过呢，艺术类的，世界名画，哦对了，要说破案的，还有好多推理小说也不错，你学了英文，还可以看原著，哦对了，上次你说科学养猪，其实欧洲那边有很多养猪的宝贵经验，要是有机会去学习的话……” 景书书感觉越说越离谱，“戚小白，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太靠谱，嘴上跑过车的人。” “不，你说的一定都能做到，我相信你，连英文词典，收音机这些东西你都得到了，而且，你很大方，还愿意把它们分享给我，所以，你说的话，我都信。” 景书书：这下压力大了，真被当成神了，那就……活出一个神该有的样子！ “我想办养猪场，是因为我试验了书上讲的科学养猪，那已经是很落后的知识了，我知道世界上有比那先进的，但我从零到有的过程中，也肉眼可见我的猪长得很好，所以我还想试试。” 景书书肯定：“你的想法很好，如果养猪场能办起来，以后再想买什么，再想看什么书，上什么学，选择性就更大些了。”反正这两年，虽然一切还没放开，但是上面已经在鼓励经济发展了，养猪场办起来不会差，这点景书书没跟戚小白说，她觉得戚小白已经走在了时代前面，等这些事情都办好以后，高考也就恢复了，那时候戚小白有知识，有经验，想去大学里面展翅高飞也是很好的选择。 景书书像个老妈子看儿子一样的看着戚小白。 “你很强，我也不想弱下去，自从认识你以后，我觉得活着，能干很多事。小噪也很喜欢你，因为你有一种，正面的力量。” 说起小噪，景书书盯着戚小白不说话，她把小噪弄丢了。“目前我们的列的线索里，还没有小噪的线索。” “她帮你在外面放哨，然后等你回来，她就不见了，你当时离她多远。” 景书书想了想：“可以说，连一米都不到。”但空间内外，其实是两个世界。“但那一刻我与世隔绝了，所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人能看到的情景吗？” 景书书端详了一下戚小白，她知道他说的意思，戚小白有一双阴阳眼，但只能看见一级小鬼，戚小白问的意思其实是，是鬼干的，还是人。 景书书又回忆了一下：“当时文瑞豪跟着我，我撒谎说要方便，他就没走近，大约有十来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一些高大的树木和玉米地。”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来做了什么，文瑞豪应该能发现？” 景书书点点头：“我觉得能。” “所以，小噪遇到了鬼？而且是很厉害的鬼，她还活着吗？书书，你感应得到她的气息吗？” 景书书坐回门槛上：“不行，一级小鬼的气息太弱了，我从来感觉不到，这些清鬼……”景书书看看清泠庙院子里那些无欲无求飘散在空中的清鬼，“这些清鬼，在我这里，也没有存在感。如果非要去感应，也可以的……”景书书想，只需多花一起气就可以了。 戚小白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找到小噪的希望：“真的？” 景书书点点头：“我念咒就可以。念一段招魂咒，听到的小鬼就会聚集。” 戚小白站到一边，景书书正立在大殿大门门口中央位置，戚小白听景书书嘴里振振有词，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戚小白看到院子里的清鬼一个又一个排着队，聚集在大殿中央，还有三只清鬼带着衣服布料等从墙外飞了回来。 可是不见小噪。 “这些清鬼是我派出去学做衣服的，我给他们在裁缝铺设了安保，我的召唤范围是整个戚家村，他们都回来小噪……”景书书一脸落寞。 戚小白也有些失望，但他觉得不能和景书书一起失望，“召唤什么时候会失效呢？来的都是清鬼，并没有别的小鬼，也许小噪，她不是闲言碎语鬼吗？她那种鬼可能听不见。” 景书书说：“有这种可能，虽然很小，还有一种可能，小噪听见了我的召唤，但是她回不来。比如，被抓了，困在某处。”景书书也理解，戚小白不希望她绝望，他们一定要弄清小噪失踪的真相。 第76章 两个人商讨了一夜, 终于在天光刚刚发白的时候, 戚小白写了满满的三页纸：“时间不早了, 村里的鸡都叫了，今天生产队一定会找我调查的, 我要先回去了。” 景书书点点头：“嗯，好好配合，争取早日破案，万一他们有啥新的思路，我等你消息。” 戚小白离开了清泠庙, 景书书又拿了一块面包给他：“当早饭吃吧。”戚小白接了, “熬了一夜你也累了，想休息的话。” “知道, 我会把握的，我不会为难我自己。”景书书：“你今天就没得休息了，加油挺住。” “我是男人，熬点夜不碍事。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没休息就去卫生所上班，力争最后做一个爱岗敬业好医生的景书书，就听说戚小白被叫到队长办公室去问情况了，“景书书，你知道吗？戚文强他们三个昨天去大房家里闹了啊。” 景书书还真不知道, “就咱们救火那会儿？” “对, 听说他们其实全都聚在大房家。” “你是说抓到了猪崽子的那三家？” “对, 但不是全部家里的人都去了, 戚文强带着老婆孩子都去了，另外两家也都去了三五个人，大房家里可热闹了。” 这是不在场证明吗？难怪戚小白说孙助理明明朝着那几家喊了去救火，人却不出来，想必是家里面只留了些老人吧。 “三个人都不在那这个案件就有些难度了。” “景书书，你觉得会是谁放的火吗？” 景书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还是看队里的调查吧。” 郝美丽说：“本来我也以为是那几个抓到猪仔的，一听猪仔飞了气不过，要把猪圈都烧了，但昨天经历过大火现场，我的想法就变了，可能是有人嫉妒戚小白，所以要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嫉妒？谁会嫉妒戚小白呢？”戚小白有很多优点，但他的这些优点并不至于在村里遭人嫉妒。戚小白很聪明，但从来都不表现，戚小白学习成绩好能考上大学，谁不知道那是下了狠心读书的，戚小白很冷静，却被别人解读为自闭，戚小白很谨慎，却被别人解读成哑巴。 想不到有人还会来嫉妒戚小白，景书书觉得怎么都说不通，她问郝美丽：“你觉得嫉妒戚小白的人，嫉妒什么？” 郝美丽双手抱胸，狡黠的说：“要我说啊，他们就是嫉妒戚小白，得了美人垂青。昨天，生产大队换队长这么大的事儿，队长不是主角，戚家三房也不是主角，让他戚小白当个主角你说气不气，偏偏咱们整个生产队最美的那个人，一直看着他，替他说话，你说气不气？” “郝美丽，你在说些什么啊？” “景书书你不会听不懂吧，你脑子那么好。那些男人们一个个看你的时候，眼睛都色眯眯的呢。” 景书书无语。 “连我家男人都说，景书书跟天仙下凡似的。要不是我瞪他两眼再给他两脚，指不定还要给我继续讲讲讲，详细描述下怎么个天仙下凡法。不过村里的男人多半拖家带口的，也不敢当面儿就讲出来，而且谈对象可是要介绍信的，你在戚家村怎么都是个怪人，谁也不好意思去跟前辈讨介绍信。” 景书书的确是戚家村人眼里的怪咖。从小被抛弃，在外面长大，还长得很好，有知识有文化有见识还特别美，回戚家村以后不仅抓贼抓的声势浩大，还大张旗鼓的办起了卫生所，把整个戚家村搅得天翻地覆，原本提倡女性地位的妇女委员会，天天喊着女性能顶半边天，都被她的风头给压过去了，男人们看着这样一个强势彪悍能顶整片天的女性，想要去找长辈介绍下认识认识的心思都会因为景书书的一举一动而望而却步。 而且景书书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对自己的美丽不像别的女人一样藏着掖着，她家里的人也不管她，她总是打扮的十分时髦，而且她的水平生活也很好，穿的都是崭新的衣服，衣服上一个补丁也没有，她脸上涂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本来白皙的脸蛋上那些胭脂那些唇彩更显得她灵动诱人。 戚家村的男人们有所忌讳，不敢对景书书施展拳脚，可新来的这个队长不一样，他不是戚家村人，不用在意戚家村人的眼光，而且他还自己带了助理，一点儿也没有单枪匹马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来的路上就单独跟景书书打了个招呼，似乎是在跟戚家村人宣誓他对景书书的主权。 “反正现在整个村的人都看出来了。新队长绝对对你有意思啊，所以你简直就是天上的星星。”郝美丽说，“而你好像又对那个孤僻的戚小白情有独钟。你想想就戚小白能不招人恨吗？” 景书书呆立着不动，手却一直在翻桌上的一叠纸，纸的边边角角被掐出了花纹。 郝美丽见到她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着重强调了一遍，“大家都觉得啊你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天上的星星得不到就得不到呗，天上的星星就该属于那个星星一样的人，比如文队长那种，那也不能给猪拱了去，所以这猪就成了他们的嫉妒对象，所以猪圈就被烧了。” 郝美丽这个逻辑满分。 景书书也觉得郝美丽说的没问题，她是震惊于自己的表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别人已经看得比自己还清楚了吗？她的眼中又浮现出戚小白的脸，还有他摸她头发时那种简单干净的触感。 真的要把这个十八岁的男孩给办了？景书书闭上眼睛，禽兽啊。 ———————————————— 队长办公室。 文瑞豪盯着戚小白，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满是疲惫。孙助理董助理都在一边做笔记，文瑞豪给戚小白递了一杯茶。 “猪圈烧了，你也很难过吧。” 戚小白：“。”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问问情况，你是受害人，但总的来说，猪圈失火，也是生产队的损失。反正，你就有啥说啥，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 戚小白没感觉文瑞豪开了什么好头，反正改思考的，已经和景书书都理了一遍，他也不想在生产队浪费时间：“猪圈起火的时候，我在家里写计划，就是办养猪场的计划。猪圈平时没人管，这次下了猪崽大家反倒关心起来，我趁着文队长上任村民们关注度比较高，把办养猪场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请大家共同决定。” “你的时机把握得很好，所以，也引发了别人的不愉快。” “文队长，你别这么说，难道你的意思是，猪圈着火是因为我提出养猪场计划错了？”戚小白不跟着文瑞豪的思路走，这件事他和景书书已经想的比谁都清楚了，不只有这一种可能。 哦，有意思，这个小子开始对自己正面回击了？他也看出了自己的用意，文瑞豪心里默默肯定，景书书也不是无缘无故特别关注戚小白的，自己本以为是信手拈来，现在却成了横插一刀，但无论是插一刀还是插两刀，他这刀都是插定了。 “那你觉得，谁是纵火犯呢？” “文队长，你这样问，我没法回答，生产队已经调查清楚了，着火原因是人为的？” 文瑞豪一怔，“这个，还没有。” “文队长，我是火灾受害者，猪崽死了那么多，我很伤心，我不能当着你的面哭出来，但你不该对我进行二次伤害。”戚小白说的很多话，都是景书书说过的，他觉得景书书的用词十分时髦，便学了一些。 文瑞豪：“是我言重了。我道歉。” “文队长，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家写计划书，我爹也在家，孙助理去的时候，我和我爹都在。我门前刚好有三个人在刷大字标语，刷了挺久的，从我回家到我出门他们都在，所以火不是我放的。现在我只希望生产队能查明起火原因，还有猪圈的善后事宜，猪圈是生产队的，我不要任何赔偿。虽然我很心疼我被烧掉的那些书，但那些已经不能复原了，如果以后队里有去县城的计划，请麻烦生产队知会一声，我想带几本书。” 文瑞豪点点头，这个年轻人，来之前排练过？“好的，你说的我们都记住了，孙助理。” “都记好了，”坐在一边的孙助理说。 “我可以回去了吗？”戚小白问。毫不示弱。 文瑞豪摘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火灾的事就调查到这里吧，以后有需要……” “随时候命。”戚小白说。 “好，接下来我还要问几个人，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 “你还要问谁？也许我能提供帮助。” 文瑞豪说了一串名字，包括抓阄中了的三个人等。戚小白一边听一边点头。 文瑞豪观察着戚小白的表情，在他说的一串名单里，他希望戚小白补充除此之外和戚小白有仇的人。他相信，戚家村里，嫉妒戚小白的男人，一只手数不清。 戚小白听完名单，鼓着嘴，思考了一会儿，他在把这个名单和景书书昨晚的分析作比对，思考他和景书书漏了哪些线索，孙助理刷刷的记录着文瑞豪的每一句话。 “哈。”戚小白突然笑了，他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之前想到了，但怎么就没再深入的想一下呢。 “你笑什么。”文瑞豪对戚小白这突然的笑很不解，准确说，他认为戚小白很失礼。 “哦，没什么，只是想建议文队长，你的询问名单里，还应该加一个人。” “谁？”在场的三个人齐刷刷看向戚小白。 第77章 “怎么回事？你说的是谁？”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戚小白。戚小白低头, 目光锁定旁边做笔记的孙助理。 孙助理接住这道目光, 心下大骇, 眼球不自觉瞪得更突出。 戚小白缓缓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孙助理拿笔的手一顿, 他似乎不会写字了，刚在刷刷的声音没了。 文瑞豪也有点惊讶，他的目光锁死在孙助理和董助理身上，仔细的观察着他们此刻动作表情和眼神的变化。 “戚小白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戚小白并不理会他，转身跟文队长稍稍低头：“队长, 我的报告都做完了, 可以回去了吧？” “等等，戚小白, 还有话没有说清楚。” “队长，我作为一个受害群众，如实报告事实，然后提意见，可后续的调查工作我是帮不到一点忙。” 文队长：“对，没错，你应该做的你都做了，我就是想听听，你说孙助理也需要报告, 还没说清楚是为什么呢？” “戚小白！”孙助理在一边喊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我跟你无冤无仇,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质疑我啊。” “只是调查而已, 孙助理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也是来接受调查的, 现在我调查完了，没有问题可以走了，等你把昨天发生的一切也都如实的交代出来，只要没有嫌疑，没你什么事儿。” 看来这个孙助理是真不对劲，戚小白没猜错：“孙助理你气急败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说话的时候挺温和的呀，刚才怎么声音又尖又细。” 孙助理声音都颤抖了，“我，我，我才没有，戚小白，你留在这别走，我身子正不怕影子斜，我才不怕被审问呢。” 文瑞豪还是冷静的理了理思路，“戚小白同志，您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既然真不让走了，戚小白就干脆转过身，又靠近了三人一些。本来他都快走到门边了，这一折返回来恐怕也要加入调查了。 “文队长，我的意思很明显，除了查当时在场的每个人，戚家村的可疑的人，以及昨天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以外，队委的三位，包括您都应该彻底审查。” 孙助理这才呼了一口气，“你早说三个都要查呀，刚才为什么偏偏点我的名字？” 戚小白马上接话，“那是因为其余的二位一点嫌疑都没有啊，文队长自昨天入村以后一直忙到现在，这期间他有一个人呆过吗？恐怕连吃饭解手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吧。” 戚小白这话说的的确没错，文队长身边就没离过人，一开始轰轰烈烈的进村，后来在大晒场上开会，再到后来回队里办公室开小会、整理资料，再后来猪圈着火，众人喊队长去现场，文瑞豪的确没一个人待过，等猪圈的事情忙完了，他又回到了办公室里，要理清的东西太多，不仅他，他的两个助理也没休息。 四个一夜没睡的人，共处一室，难得还都能保持清醒。 “文队长的确身边都没离开过人。我还单独出去找卫生所的人帮忙来着。”董助理一边回忆一边说。“不过路过的村民们都可以帮我作证啊，我一边去通知一边喊着火了，着火了，现场救援的村民不少都是被我喊去的。” 戚小白：“对，所以你也没有任何的可疑。因为从卫生所与猪圈的距离来看。您真的是马不停蹄。” 戚小白的脸转向孙助理，“可是孙助理你觉得你自己可疑吗？” 文队长接话说：“孙助理、董助理两个人都跟我一起工作了很多年了，我对他们很放心，昨天从进村开始到现在也只有出去通知的那会儿，这两个人不在我的视线内。小孙你来讲讲，那段时间生了什么吧？” 文瑞豪心里想的是能发生什么，还不是跟董助理一样的事儿，他叫他去喊戚小白，他就把戚小白喊来了。 “我家明明离猪圈，比卫生所要近，可为什么我到达猪圈的时候。卫生所的人都已经到了呢？”戚小白陈述事实，这点，熬夜的时候也已经跟景书书讨论过了，今天看到孙助理心虚的样子，戚小白觉得，这的确是个突破口。 “这可能是因为戚小白同志你有所不知了，董助理号称飞毛腿，走路特别快。他以前跟我一起办事的时候，也是一直充当传话员的角色的。”文瑞豪看看董助理，冲董助理点点头，董助理也跟着点头，“的确，在公社，人人都喊我飞毛腿，其实也不是有多快，就是比一般人快一点。” 文瑞豪继续：“孙助理倒是一直充当文职角色。脚力自然不如董助理。” 戚小白神色有些质疑，领导如此维护自己的属下，文瑞豪是个好领导。 “文队长您真是个好领导，您说的我都明白了，走得快的是董助理，走的慢的是孙助理，这两个人您都非常了解，但是有一点您不了解，那就是戚家村的地形和位置。您可以拿地图看看。” 文瑞豪道：“我有地图。”说着他就从柜子里抽出一张纸，他虽然才来一天，在这个办公室也没多待多久，但是很多东西放置的位置他已经了如指掌了，很快他就准确地拿出了地图。 戚小白对着摊开的地图指了指：“这是我家，这是猪圈，这是卫生所。”戚小白的手指很修长，颜色虽然不白，但骨节分明，有种粗犷的美感，年刚十八，手却一看就是练家子的。 看到地图上戚小白手指的位置，文瑞豪这下总算恍然大悟了。“小孙，这是怎么回事？卫生所在从村中央，到猪圈的距离是戚小白家到猪圈距离的两倍。你回来的时间不对呀，这中间你干什么去了？” 孙助理在戚小白点到他名的一开始，是打算狡辩脱清关系的，但戚小白一步一步分析后，他那段独自承担工作的时间就特别清晰地凸显出不合理，他知道自己没法撒任何谎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第78章 “小孙, 你跪下做什么, 你到底干了什么！”文瑞豪有些愤怒, 他不相信自己的助理真的有问题，他这次来戚家村, 带的是最信任的两个人，就是为了新官上任能稳住局面，找两个可靠的帮手比较放心，可是，这才一天, 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还竟然是从自己助理这里出的事？他觉得难以接受。 “文副，我……”孙助理身体一软, 看着就要哭出来。 戚小白心道：还真的有大问题呀！ 文瑞豪深深吸了一口气，转手焦灼的走了两步，然后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手放在写字桌台面上，写字桌上还有厚厚的文件等待处理，文瑞豪一时心烦气躁。 “文副，对，对不起。” 戚小白看到文瑞豪的样子，理解他的苦衷, 万一真是属下出事, 那他这个乌纱帽恐怕也戴不了几天。他也干脆坐了下来, “我喝口水。”戚小白端起了文瑞豪之前给他倒水的瓷缸子。 文瑞豪：“小孙, 你把话说清楚。” 孙助理先给文瑞豪磕了个头，文瑞豪吓了一跳：“这是做啥了，你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文副，昨天，咱们从凌晨就快马加鞭过来，大会开完马不停蹄的整资料，中间一口水都没喝，我，我，我……中午就啃了个干酪玉米饼子，我出去的路上刚好闻到一家的饭香味，我，实在没忍住，那家人也是热情，我就进去吃了顿饱饭。” 文瑞豪：“胡闹！身为生产大队一员，怎么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村民家里吃饭！”文瑞豪那句胡闹，震得戚小白喝水都停住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在戚小白看来没什么，但在文瑞豪看来就很严重了，这关系到队委的名誉。 “对不起，文副，”孙助理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第一天来任职，戚家村里你无亲无故，村民让你去吃饭，无非就是知道你是队委的人，想讨好你笼络你，你居然明知故犯，占村民的便宜。你这么做，对得起来之前宣誓的清正廉洁吗！”文瑞豪越说越大声，孙助理跪着不敢动，眼泪应声而下。 “我错了，文副！” “你写一份检讨书，然后辞职吧。” 戚小白把瓷缸子放下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大队长竟然如此的铁面无私。 董助理听到也吓了一跳：“文副，您这是……昨天确实很辛苦，孙助理平时食量就大，熬到晚上那个时候，确实饿坏了啊！” 文瑞豪：“不许求情！宁可饿死也不能无功受禄，再说了，我们有工资，为什么要去占村民的便宜。” 董助理：“今天我代表队委，给那家村民付钱还不行吗，就说昨天吃的东西等额回馈，昨天的确没时间吃喝，我也饿了啊！” 戚小白有点动容。 孙助理听到自己要被开除，浑身发抖。 文瑞豪：“当初我带着你，就是信任你，一顿饭就能看清你，你回去吧。” 孙助理一软，想到自己需要工作，想到自己身后的妻儿老小，像摊烂泥一样。 戚小白：“文队长，请听我说一句。” 文瑞豪：“不要再求情了。” 戚小白：“我不求情，身为队委一员确实不应该吃村民家饭，队委要是愿意来吃饭，那为啥不来我家，我要开养猪场，需要队委的支持呢！” 三个人都看向戚小白，戚小白却不提到底如何处理孙助理的事儿。孙助理有点失望，董助理也烦戚小白不但不求情，还卖关子，只有文瑞豪认真地听戚小白，他发现戚小白比他还冷静。 “孙助理，你吃了谁家的饭？” 孙助理：“戚玉树家，他家就在去你家的大路上，我还没走近，就闻到他家的饭香味儿了，其实白天他就叫过我，他说他老婆生了娃，老队长就走了，资料还在办公室呢，户口还没落上，让我先帮他们处理这件事，这个文队长也是知道的。” 文瑞豪：“初来乍到，千头万绪，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做，比起其他事，出生落户实在无法排在重要且紧急的位置。” 孙助理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出生落户，只要资料齐全，那天办不是办。吃饭的时候，他们又跟我提了另一件事。他们说家里老人生病了，要送去公社医院，想借我们的拖拉机。” “？”文瑞豪十分无语：“都说了这些，你还留下吃饭？”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饿的晕乎乎的，那饭吃着真是香啊，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跟他们说，拖拉机不是我个人的财产，要用拖拉机，去跟大队长说。” 疑窦丛生，戚小白眼睛看地面，黑色的地面比较容易思考。 “戚玉树家有生病的老人？为什么不去卫生所看病？” “我听玉树说，老人不愿意去，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戚小白说，“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好像，玉树他妈，年轻的时候跟卫生所所长的爹好过一阵儿，后来有一天所长他爹就突然结婚了，玉树他妈，一个月后也宣布结婚了，婚后就再没怎么出过门，她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不愿意去卫生所吧。” “不愿意看自己旧情人的儿子给自己看病，也不难理解，她生的什么病？” 孙助理：“我听是怪病，戚玉树说老妈总是说胡话，一发病就全身发抖，他们本来也想送卫生所先看看的，但一提到要去卫生所，他妈就会恢复正常，没几天又发病，就这么反反复复的。” 戚小白：“这个情况没跟老队长反应过？包括村民都没听过这件事，其实村里不出门的妇女老人很多，也没人觉得他们家有不正常的地方。” “他们觉得老的大队长不太关系他们家的情况，出生落户这事儿都推了好久，所以这次文队长上任，他们就希望先跟文队长打好关系，文队长不好找，就找到了你。文队长，你怎么看？” 文瑞豪突然站了起来：“我怎么看？先去跟戚玉树道歉，赔钱，然后叫卫生所来人，请他们去戚玉树家上门问诊，为了避嫌就不要叫所长了，叫那个什么郝美丽去。” 第79章 卫生所？戚小白挺意外的, 不知调查猪圈的事吗？怎么能拐到这里。 文瑞豪：“戚小白同志, 你别觉得我们这是避重就轻, 其实不是的，猪圈着火的事, 我答应你，一定一查到底。但现在，我承认我确实有点私心，我的属下做错了事，我想第一时间去道歉。小董, 你去通知卫生所的郝美丽, 让她带着医疗来，前因后果全部讲清楚不要有隐瞒。” “郝美丽？她水平不是……” “就她, 别废话。”文瑞豪遇到这种事，无论如何都应该找所长，但所长和病人间的微妙关系使得文瑞豪必须要换个人，那么这个人该是谁呢，文瑞豪首先否认了景书书，景书书能力强去了以后一定能大展拳脚，万一真成了名医，以后再谈弃医从文就不好了，退一万步来讲, 如果戚玉树他母亲的怪病是治不好的呢？那叫景书书去不是会坏了她的名声吗？所以, 卫生所还有谁能叫的上名字？昨天在景书书身边那个郝美丽！ 董助理飞毛腿去了, 道歉的事情他很重视, 他不希望自己的同事因此离职，早道歉，早被原谅，孙助理说不定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戚小白默默祈祷景书书在清泠庙休息，不在卫生所，否则她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来的人是景书书，戚玉树家门前，文瑞豪看到景书书，就像看到自己宠溺的女儿一般：“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的郝美丽吗？” “郝美丽哪儿有我能干？”景书书回答着文瑞豪，眼神却瞥到了戚小白，似乎问：“审查的咋样了？” 其实董助理已经按照文瑞豪的要求，在卫生所毫无保留的说了，所长也知道父亲和戚玉树母亲的事，坦承不来，但托付郝美丽仔细诊察。景书书拎了医疗箱就出来，还让郝美丽别来。 “就你那咋咋呼呼的，病人肯定不喜欢，人家不想让别人知道呢。” “你就是不信任我郝美丽的能力！” 景书书突然很正式，语重心长的跟卫生所里在场的人说；“不是不信任，是非常信任，我相信以后没有了我，你们也可以把卫生所很好地经营下去。” 郝美丽大叫：“景书书，你什么意思？你要走？” 所长：“景书书同志，你不是开玩笑吧。” 卫生所每一个人都感觉如临大敌，天都黑了。 其他人也想说话，景书书却说：“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详细说明吧，现在这个机会让我去，我希望我能解决掉这最后一次问诊。” 在众人带着疑问震惊和期待的目光里，景书书跟着董助理一起离开了。 戚小白：“该报告的都跟文队长报告了。” 文瑞豪接过戚小白的话茬：“我没有为难他。这次来，主要是代表队委为昨天的事情道歉，然后就是听说家里有病人，前来慰问。” 景书书很聪明的审视了文瑞豪，他的这个回答叵耐寻味，景书书指了指戚玉树的家门：“既然如此，我们进去？”戚玉树家在戚家村的一条大路上，位置很好，坐北朝南，风水学上完全没有不妥之处。 文瑞豪：“现在开始，你们是队委成员。” 戚小白与景书书对视一眼，景书书回答文瑞豪：“行啊。” 文瑞豪伸出手，示意董助理敲门，董助理马上扣了三声门：“家里有人吗？队长来了，来跟你们解释情况来了。” 董助理说完，听见门里有动静，就退到了文瑞豪的身后，景书书与戚小白也退到了最后，现在他们是一个team。道歉第一，勘查病情第二。 “啊哟，是新队长来了，快请进。”开门的人正是戚玉树：“春娥，新队长来了，快去倒水。” 文瑞豪，“不，不，不用。”戚玉树迎出来了，文瑞豪却一动没动，他不动，他身后的团队也一动不动。 戚玉树的老婆春娥也走了出来：“队长，你咋不进来啊！” 两个人显然都很热情。 文瑞豪先深深地鞠了一躬，董助理孙助理也跟着鞠躬，戚小白景书书意识到身为队委一员，这头还抬着说不过去，为了进门，必须保持一致，两个人虽然都不太情愿，但为了目的，牺牲了一个鞠躬。 “队长，你这是干啥呢？为啥鞠躬？” 文瑞豪严肃的说：“对不起，我代表生产大队，跟你们家道歉来了，昨天我们队委孙同志，没有做好队委的表率，吃了你家饭，占了你家便宜，我们非常抱歉。” “队长，你这是说啥呢，一顿饭的事儿。”戚玉树说，他媳妇春娥马上帮腔：“就是啊，不就是加了一双筷子嘛，队长你整这么严肃干啥呢！” “身为生产大队的管理者，不能以身作则，滥用职权，从农民种谋取私利，我们错了。” 文瑞豪说完又鞠了一躬，两个助理马不停蹄的跟上，戚小白景书书再次无奈的弯下身。 “没事的，大队长。我们没啥……” “不，请你们原谅，”文瑞豪掏出自己口袋里的一个信封，“这是赔偿款，请你们收下，另外，小孙，请你把刚才写好的悔过书交给戚玉树念念。” “啥？悔过书？”戚玉树和妻子纷纷表示，这是第一次听说大队长给农民写悔过书，开了眼了。 孙助理拿出了刚刚写好，自己还未干的悔过书，当着大家的面，读了起来： “敬爱的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领导、戚玉树及家人： 我在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工作期间，没有严格遵守组织纪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过错，辜负了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和文队长多年来对我的教育和培养，我深感痛心，我要深刻反省自己，现将我的错误向组织做详细汇报。 我在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任职的第一天，就接受了村民戚玉树的邀请，吃了村民戚玉树家的食物，并且没有付费，在村民戚玉树向我提出有可能假公济私的要求的时候，也没有直接拒绝，反而给了他们希望甚至实现的可能性。我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对不起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和人民，我现在非常痛恨自己，非常难过。 请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和组织以及戚玉树家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正自己的错误，重新做人，成为一名好同志。如果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和戚玉树家人，不愿意原谅我，我也不能气馁，我会按照队长的要求，拟好辞职报告，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孙助理念完，戚玉树和妻子已经哭了：“啥，这么严重，要辞职，使不得啊！我们原谅、原谅。队长你也别在鞠躬了，我们受不起，受不起啊。” 景书书心道：这文瑞豪做事可真够绝的。 文瑞豪：“我们来任职，就是为了服务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每一个队员的，我们会对每一位队员一视同仁，绝对不能辜负，戚玉树，你们家也是一样的，你们遇到的问题，我们是同等重视的，你们遇到的问题，我们是会想办法解决的。” 戚玉树跪下了：“文队长，你不能把孙助理开除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他，我以为你们是可以走后门的，是我的错。” “不，最大的责任还是我们，关于孙助理的后续处理，我会如实上报给公社，如果在这段时间，他能好好表现，将功补过，可能也不至于丢了工作。” 孙助理：“玉树，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可能还会连累文队长，牺牲我没关系，但你千万不要误会生产队，文队长还是好队长。” 戚玉树：“我活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说实话，我，我……” 文瑞豪：“请你接受我们的道歉。” 戚玉树和妻子：“接受接受，我们接受，你是好官啊！” 文瑞豪：“谢谢你们的理解，听说，您母亲病了，不方便出门看病，我带了医生过来，我们进去吧。” 景书书很期待，这阳光敞亮，门前宽阔风水学上一百分的大院子里，究竟会住着一个什么样的病人。 第80章 戚玉树的家在整条大街上最显眼的地方, 面积虽然不大, 但格局方方正正, 修建的年代比较早，可能上去非常老旧, 戚玉树家庭条件一般，显然后面也没有进行修复，但是即使是原样保存的土木结合的建筑，也依然能看出当年修这个房子的时候是请过风水先生的。 院落里面每间房间都很正气，方位布局全对的上增强运势的风水阵。整个院子里面什么东西都不放, 景书书有些诧异, 忍不住问道：“为何院中空空无物呢？难道家里没有任何杂物吗？” 要知道，戚家村随便一家走进去, 稻谷，玉米，甚至柴火总是要有的。 戚玉树回答：“景同志你有所不知。这个是爷爷定下的规矩，院子里不能摆放任何东西。” “爷爷有没有说为什么呢？”虽然就算不说景书书也知道为什么，可是景书书还是想问。 “爷爷说院子开阔敞亮，代表我家里一生顺遂，万一放了东西可能就会有灾难，虽然我这样说，但并不代表我相信封建迷信啊, 你们千万别误会我。”戚玉树说到一半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解释了。 “我们没误会你, 不过我还有点不理解的地方, ”景书书这话主要是说给大队长听的, “你爷爷那辈还没接受现在的新思想呢！不怪他。” 现在谁敢说自己家房子是看了风水的，有谁敢说相信这些奇奇怪怪的封建理论呢？然而戚玉树家明显还是相信的，因为他们一直遵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规定。并且从他们想要笼络新队委成员的举动上来看，他们的确也存着一份不劳而获的心思。 景书书很想把戚玉树家的各个角落都探查一遍，了解一下那位风水先生的水平，然而现在这么多人，实在不是时候。何况就算了解了这房子的风水格局，也想得出来，当年那位风水先生并没有害人之心，而是收钱办事，认认真真的打造了这所房子。而且，景书书瞥了一眼主屋，主屋门前也是方方正正，并且采光极好。此刻太阳正照在大门廊上，怎么看都是红红火火的。景书书也猜到了戚玉树娘的怪病是什么，不必查看院落，答案已经浮于表面。 “戚玉树。你娘就住在这主屋之中吗？她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问法让其他在场的人都是有些意外的，按照戚家村或其他旁边各个村的传统，主屋的确是一家之主才能住的房子。如果戚玉树他爹还在世的话，这房间玉树娘住没有任何问题，而戚玉树的爹，十几年前早已离开人世。 这么算来，戚玉树当家掌权已经10多年了，作为独子的他，自己膝下的孩子也不少了，想不到这主屋竟还是让给老娘居住。自己身为一家之主，却还睡在旁侧，可见戚玉树是个极有孝心的人。 在场几个人不禁对戚玉树侧目而视，戚玉树尊重母亲的意愿，并想尽办法要为母亲治病，即使是母亲生病多年，无法给家里带来收入，也不能帮忙照料家里，她还依然身居最好的房间里，戚玉树这份孝心真的十分难得。 景书书却想，如果他娘老早就搬出来，说不定染不上这怪病，可是谁知道呢。 “戚玉树，我能进去为你娘看病了吗？” 玉树站在门前：“我娘的病时好时不好的，要是发起疯来，恐怕你们还真的镇不住她，我先进去看看，要是比较平静的话你们再进去吧。” 一行人点点头表示同意，戚玉树看了一眼春娥，春娥对他点点头，似乎两个人是在进行什么隆重的交接仪式，莫非这老太太发起病来真的骇人听闻？导致这小夫妻俩不得不互相加油打气，才敢入得了门。 没多久戚玉树走了出来，“我娘睡着了，景大夫您进来吧。” 既然睡着了，想必也没什么问题，一行人又蹑手蹑脚的进去了，文瑞豪也想看看老太太到底什么情况，进去以后景书书更是万分惊讶了，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床单，枕头都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春娥平时照料的十分好，他们今天过来相当于是飞行检查了，然而却挑不出一点刺。 文瑞豪和他的助理们依然觉得戚玉树的孝心感天动地。“玉树，你照顾你娘可照顾的真好。” 戚玉树看看媳妇儿，谦虚的说：“家里活都是媳妇儿干的，我要养的嘴多，平时也没时间搭把手，辛苦春娥了。” 春娥却低头轻轻的摇一摇，“没事照顾婆婆是我应该做的。景大夫，你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我来帮你吧。” 还有什么需要帮的？床单干净的比卫生所的床单还要雪白，景书书走近病床边看戚玉树他娘。“你娘。叫什么名字？” 这点倒很重要，景书书想算算他娘命中跟着大房子合不合，不过表面上，她还是拿出了一个病历本：“请给我准确的名字，我建病历。” “我娘本家也姓戚，单名一个聃字。” 契丹？！可以的，景书书都忍不住吐槽了，“聃字怎么写？” 戚玉树：“左边一个耳朵旁，右边一个冉。” 景书书想，聃字也不足为奇，是常见名字，姓戚，就更没什么奇怪的了，景书书脑子里面横七竖八算了个遍。 戚聃，和这个大家庭完全没有冲突之处。景书书进一步的认证了自己的想法。 景书书把戚聃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常年多病，胳膊却并不是软弱无力，看肤色，平日里饭食营养倒是挺好的。面相就不看了，浪费时间又伤神，简单把了把脉，并无异常。摸了摸脸，脸色很好，轻启唇角，舌苔颜色很好。 景书书：“病情我已经看过了。马上就能治好，不过……” 戚玉树和春娥不敢相信。他们娘明明拖了十几年的顽疾，景大夫居然说马上就能治好，而且景大夫说的是治好，是能治愈的意思。 “景大夫，”戚玉树扑通一声跪下了，春娥也一起跪下：“景大夫，需要什么尽管说。” “我需要你们回避一下，留一个人当我助手就好，戚小白，你留下。” ※※※※※※※※※※※※※※※※※※※※ 第81章 “什么？” 文瑞豪：“你要留戚小白做助手？”他觉得不可思议, 队委这么多人呢, 留哪个不成偏偏选戚小白, 但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但听了景书书的话，戚玉树第一个不淡定了：“景大夫, 我也可以搭把手的。” 景书书：“戚小白有医学知识，母亲也是医生，帮我最合适。” 春娥说：“戚小白她妈可是蒙古大夫，杀人医生……” 戚玉树：“春娥，你闭嘴。” 春娥：“我的意思是, 我帮忙也是可以的。” 景书书听到“蒙古大夫、杀人医生”暗自心惊, 斜睨了一眼戚小白，发现他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这是什么传闻，她以前从来没听过。 景书书脑中又重复了一次蒙古大夫，杀人医生，想想都不是什么好词，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戚玉树，我能理解你们作为病人家属的心情，不过现在的主治大夫是我，请你们100%的相信我的技术。” “我们当然完全相信你了。” “既然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不管你们对戚小白有什么成见, 至少在我的认知范围内, 接下来我的治疗需要他的帮助, 你们别的谁都不可以。” 你们别的谁都不可以，这句话让戚小白恢复了一些信心，他终于没有刚才看起来那么奇怪了。而且只有他可以，这话都已经说的这么绝了，戚玉树和春娥也不好再辩驳下去，文瑞豪带头说：“救人要紧，那我们先退出去吧。”其实他也是百般不愿意的，可是现在他又能怎样呢？ 目送大家出门后，景书书看戚小白，戚小白问：“我能帮你吗？” 景书书肯定的说：“只有你能帮我了。”多余的事情不问，两人各自心照不宣。 “你已经知道戚大娘的病症了？” “不是病，是鬼。” “啥？有鬼？” 景书书肯定的看着戚聃，她此刻正在梦乡里，但鬼却没消停，“这个鬼跟一般的鬼有点不一样，谈不是因为怨念而生的。” “不是怨念？”戚小白记得景书书说过，强烈的怨念使人死后化为厉鬼，他可以理解一个人的怨念会有多么严重，才会使他疯魔，比如恨一个人，或者强烈的留恋。但不是怨念产生的鬼是怎么回事呢？ “你知道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平衡吗？”景书书把戚聃的手放进被子里：“你先休息一会，等一下我准备。” 景书书说完，就当着戚小白的面走进了空间，“阴阳平衡，此消彼长，戚小白，人呢？”她这才发现，戚小白没跟进来，景书书摸摸额头，又走出了空间。 戚小白看着景书书向前走，在她面前消失不见，然后他又看到景书书走回他的面前，他虽然从来都是好奇的，但他从来都没有试探或询问，他也不是不想知道，但关于景书书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她不是说她是仙女吗？仙女自然是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的。她不想告诉他，那就让她保持那份神秘，爱一个人，第一步是尊重。 “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了？” “你不是去，准备了吗？我在这里等你啊。”戚小白总是知道如何说话能让景书书放下防备感。 “来，跟我来。”景书书伸出手向上，朝戚小白招：“进来。” 戚小白茫然的跟着走，对与景书书叫他一起的这个举动，他太意外了，他感觉这是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动作，他没有一点的犹豫马上就跟了上去。 景书书打开空间，牵着戚小白走进去，景书书的手是冰凉的，戚小白握着，竟没有一丝真实的触感，戚小白想，这就是真实的仙女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着景书书，比和她并肩坐着的时候还要接近，他甚至能看到景书书耳后那些还没长的很顺的头发。 他也摸过一次景书书的头发，因为是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已经忘记了触感，今天这次牵手，是景书书发起的，他完全被动的接受，心情是意外的，但更多的是惊喜，感官的调动是史无前例的，那冰凉的触感也因为景书书的与众不同而格外的清晰。 进入空间，四肢百骸无不由于巨大的震惊而连呼吸都变得岌岌可危，那是一个戚小白没见过的世界，像一间房子，又不像是房子，因为目力所及之处只有无限的延伸，根本无法想象那里有多大，到处都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物品，戚小白大部分都没见过，不认识，那些水果蔬菜，也有好多非常稀奇古怪的，更稀奇的是，它们看上去十分新鲜。 景书书简单介绍了一句：“这是我的空间，”就蹲下来在符咒的箱子里面翻找着，戚小白初来乍到非常局促，眼睛受到的冲击太大，他有点无所适从，急忙闭上了眼睛，可是好奇多过于害怕，而且，景书书都让他进来了，那他为啥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呢？ 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戚小白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他不看那些光怪陆离的新事物了，专心的看景书书：“我能帮上啥不？” 景书书翻检着：“东西有点乱，我要找合适的符咒和纸。”景书书转过身，朝戚小白笑了一下，戚小白觉得那个笑容真是莫名的好看，他为能独享一个笑容而沾沾自喜。 “我这个人，就是懒得收拾，所以总是乱糟糟的找不到东西。”景书书看到一张符咒，貌似今天这会儿已经见着三次了，戚小白看着她反反复复乱找，蹲在她的身边，把景书书手里的符咒拿过来，一张张顺好。 景书书看着戚小白，戚小白动作很快，不多会儿，刚才被揉成垃圾的符咒渐渐地一张张叠得非常整齐，戚小白的手像弹钢琴一样，一切凌乱都变成了高山流水般的旋律。 “以后这种事，我来帮你。”戚小白眼睛看着黄色的符纸，景书书的箱子看着不大，里面却也是深不见底的。 景书书：“……”该回答好呢？还是就默许了呢？ 第82章 得了戚小白, 景书书的效率一下就上去了, 而且戚小白认字, 一边找还能一边从景书书的神画符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书书，你看, 这个有点像你说的阴阳二字。” 戚小白记忆力不错，“没错，阴阳平衡，此消彼长，但我找的是只有阴字的符纸。”戚小白听了, 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什么继续找, 他一边找一边把同类型的放在一起，像个图书管理员一样。 “这些符你看得懂？”景书书诧异, 戚小白的分类几乎没错。 “不，看不懂，我就当成图画来分的，一样的图案，类似的写法放在一起。” 景书书眼神全放在戚小白脸上：“可塑之才啊！” 戚小白被表扬，眼中也带着笑，景书书突然发现，戚小白的眼睛变明亮了，好像某种东西, 消失了, 至于是什么消失了, 她也说不上来。就这么一瞬间的眼神停留, 戚小白马上敏锐的捕捉到了，“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景书书：“我就是突然觉得，你的眼睛不一样了，变尖了。” 戚小白：“要在你这一堆天书一样的画符里面找东西，眼睛可不得练出来了吗。” “噗。也许吧。哎，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一张单阴。”景书书拽出一张符纸，戚小白看了一眼：“还真只有一个字。” 景书书撤回，又到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累了吧，先喝口水。” 戚小白第一次见这玩意，“不是啥神仙水吧。” 景书书已经给自己拿了一瓶，正在喝，听到神仙水差点喷了出来：“神仙水那是抹在脸上的，放心喝吧，就一般的水。” 准备完毕，两人一起走出了空间。 戚小白：“她还在睡。” 景书书：“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因为那个鬼，也在睡。” “那现在要怎么做？” “等我准备仪式，一会儿我喊到，你就把她抬起来，扔给我。” “哈？” “你没听错，扔给我就好，不需要干别的。” “不是你刚才说，因为我有医学知识，所以……”戚小白早该想到，景书书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明白了，是说给他们听的。” “对，话都是说给他们听的，我叫你留下，是因为我只信你。” 戚小白听了这句话，似乎得了无穷的信心。马上站在另一端的床头，这个位置，特别方便把人抬起来。景书书上前一步，把改在戚聃身上的被子沿着她的身体，从上到下掀开。 一来，检查下她身上是否有阻碍她的玄机，二来，戚小白等会儿抱一个异性的时候，不需要掀被子，那样太尴尬。戚小白觉得景书书其实心也挺细的，她不仔细的时候，往往不是面对严肃问题的时候。 戚小白站在那里，一边思考等会怎么扔人及景书书说的扔是不是真的扔等，一边看景书书开始表演。 只见景书书用脚默默在面前画一个圈，背后桃木剑抽出，沿着圆圈的边沿再补一层，圆环闭合以后，剑尖慢慢抬起，一片似水珠帘也渐渐的跟随着剑尖从地面升腾起来，戚小白眨眨眼睛细细看，那不是水帘，而更像是一种透明的凝胶状物质，说厚不厚，说薄也不薄，景书书桃木剑举过头顶，那凝胶层也高出了景书书的头顶，景书书把剑随手扔了，凝胶层慢慢从圆筒状展开，变成了一面像墙壁一样的透明层，横隔在景书书与戚聃戚小白中间。 景书书拿出刚才的单阴符口中念道：“万事万物，阴阳平衡，此消彼长，互根互制。” 单阴符居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一道寒光突然从中飞出，直逼景书书，但景书书丝毫不为所动：“日为阳，月为阴；天为阳，地为阴；昼为阳，夜为阴。” 寒光在冲到景书书面前时像突然打了个弯，撞到了凝胶墙面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单阴符又突然画画成一个人形，乌漆嘛黑，甚是骇人，景书书继续念：“头为阳，脚为阴，体表为阳，内脏为阴” “无阴则阳无以化，无阳则阴无以散。戚为阳聃为因，今已知汝名，汝急速去--急急如律令！” 凝胶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亮点，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戚小白觉得那似乎是太阳近在眼前的亮。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太阳在眼前的时候是何等的亮。可是戚小白觉得那种光和热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正沉浸在无限的燥0热之中，突然听到景书书喊：“到。” 戚小白完全没有犹豫，一把抓住床上人的双肩，把戚聃扔了起来，用自己壮硕的胳膊，让戚聃的身体在天空中划出了一个抛物线。 戚聃在空中飞的时候，身体是慢慢旋转着的。等飞到凝胶墙面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脱去了一层保护。戚小白亲眼看着时间似乎被放慢了无数倍，一帧一帧的画面，无比清晰。戚聃整个身体。拧在墙上，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穿透墙面。她整个人身体过去以后，却留了一张完整的人形皮在凝胶墙上。 景书书伸出手接住从墙面穿过来仍然还在昏迷中的戚聃，视线又转回凝胶墙面，凝胶墙面上那个人形越来越清晰，它的动作也越来越灵活。 不一会儿，似乎能看清两只眼睛一张嘴。景书书伸出手，将刚才炽热的亮点，慢慢的移进人形皮。人形皮在墙上显出了狰狞的表情，似乎是在求饶，求景书书放过他，然而景书书却没有心慈手软，而是继续移转动那个点，知道将它放在人皮的核心心脏位置。 人皮渐渐的缩小缩小，几分钟后就收到了鸡蛋的大小。景书书上前两步把那个鸡蛋大小的人皮从凝胶墙上撕了下来。她随手一捏，像捏了一张废旧的符纸一般，把那个人皮捏成了一个圆球。 凝胶墙像突然失了承重的力一般散了下来，化成一滩水线，景书书上前蹲下用嘴吹了吹，水又若蒸发般消失不见了。 戚小白已经见过几次景书书捉鬼，做好了心理建设，不过没料到这次的景象与上次截然不同，而且整个场面几乎可以用恢宏壮阔来形容。 他觉得这比看戏文还好看，好久才反应过来，悠悠的问：“结束了？” 第83章 “啊对, 结束了。”景书书站了起来, 手里的圆球好像是一件很好玩的玩具, 她反复摆弄着。刚刚的水线里，还有一个小点, 景书书没忽视，一起攒在了手里。 戚小白绕过床走过来，把戚聃从地上扶起来，捡回床上，又帮戚聃把被单披上身体, 一切装扮的跟刚进来时后差不多了, 然后戚小白才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她怎么还没醒啊？ ” “她被鬼附身了那么久，肯定很累了, 不过，现在只需要睡一觉就好了。” “嗯。” “好了，现在我们都搞定了，可以叫他们进来了。” 戚小白：“没人知道？” “就我们俩。” “那等会儿怎么跟别人解释，你已经想好了？” “没错，你帮我给戚大娘针灸如何？” “我好像要撒谎了。”戚小白回头邪魅一笑，走到景书书的医药包前面，打开医药包，从里面找针灸用品, 摆到外面, 营造一副用过的样子。“然而, 我并不排斥, 反而觉得正义。” 景书书想，在室内，除了戚小白，戚大娘整个过程都在睡梦中完成。至于外面的人，更加是一无所知了，以前她想，享受着戚家村的一切，起码应该对同样守护着戚家村的前任大队长真诚，但直到相信科学的大队长因为自己的真诚，导致信念崩塌辞职远走以后，景书书才觉得不能以自己的想法来左右别人，有时候隐瞒未必是一件坏事。 所以，对戚家村新的领导班子，景书书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只要她还能捉鬼就好，其他什么人，怎么想，她不管了。 而且，而且她现在也不孤单了，她也有自己的助手了呢。 景书书看着戚小白，脸上呈现出欣慰的笑容。 戚小白去开门让大家进来，然后装模作样的把刚刚掏出来的医疗用品往药包里面塞，演的一副真的用过的样子。 看着进来的众人，景书书先给戚玉树鞠了一躬，戚玉树吓了一跳：“景大夫，我娘她……” “放心吧，没事了。” 病人家属最想听到的就是医生的这句话。 有了这句话，他们才愿意听别的。 “刚才，我给大娘全身检查过了。” “我娘得的是什么病啊？”虽然听到没事了，但是不弄清楚病根，心里还是不得劲。 “大娘这病，也说不上是病。” “这都很多年了啊！” 景书书点头：“对，但是戚大娘碍于一些原因一直没有去卫生所，耽误了治疗，她在家里有没有吃什么药啊？” “我娘说不舒服，的确会让我们上后山上挖点药，有时候挖来煮煮就吃了，她说年轻的时候学写字抄过药方子，知道什么药治什么病。我们子女，多半就是顺着老人，有时候吃了药以后，还真能缓解。” “都吃些什么药呢？” “就山上常见的，地黄，车前子，曼陀罗，茵陈这些，有时候吃了吧，她还真能缓解两天。” “这很正常，这些药物里都含有一些刺激成份，病人吃了感觉好，是因为受到刺激，精神比较振奋，心情愉悦，这病就容易好，在我看来你娘这病根本不叫什么病，缺的是锻炼，准确说是户外活动。接下来是我给你的建议，戚大娘年纪大了，虽然儿孙满堂，反而是对她太为敬重，她觉得儿子是不是跟她产生了隔阂。” “怎么会？我们一直都很敬重我娘。” “你娘以前都是听你爹的吧？”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以前你爹在世的时候，是一家之主，你娘不用操心太多家里的事。但你爹过世后，大事小事都要她做主，她也很累，等你当了一家之主，你妈终于可以休息了，你却一直让她住在主屋，她本来想儿子做个支撑，儿子却还把她搁在支柱的位置，所以，她心里负担很重。” “你之后去主屋住吧，把你娘放在侧屋，最好是一排侧屋的中间，左右都有儿孙福，你娘会开心的，心情好了，病就会改善的。” 戚玉树有些吃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种解释啊，我一直以为娘住主屋会非常开心。” “其实你娘就喜欢看你成人，当家做主，她没想过要出风头，我说的话，你应该都明白了，这是她治好病最关键的一点。” 戚玉树：“我明白了。” “我刚才已经把戚大娘的身体全部检查了一遍，因为长久的待在房间，不仅行动力下降，估计她说话也不太利索了。所以从今天起，天天带着你娘去街上逛逛，你家的位置这么好，门前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其实每个邻居都打一声招呼，她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春娥马上保证，“这个我能做到，我会按景大夫说的好好地照顾她，这样能让娘好起来吗？” 景书书肯定的点点头：“相信我，刚才我已经用我医学技能帮她解决了，现在离痊愈就差最后一环，这就是你们家人共同的爱和努力。” “真的好了！”文瑞豪如有所思，看着床上躺着的戚聃，跟刚才相比，好像除了躺着的位置有些不同以外，再没别的分别，到底是怎么进行了全面的诊治？ 正看着，床上的人就动了一下，戚玉树和春娥马上围在边上，戚聃竟然自己就坐了起来：“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舒服啊。” 春娥泪如雨下：“娘，舒服就好，舒服就好，你都十年没说过舒服了。景大夫神医啊！” 景书书：“今天我是代表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卫生所的卫生员来的，如果你们对治疗效果满意，请继续信任卫生所，你娘的病历本我带回去了。” 戚玉树保证说：“以后我们就来卫生所看病了，景大夫。我也会让我娘消除成见的。” “嗯，谢谢你们信任，我马上就要离开卫生所了，但是请相信，说起医学能力，卫生所每个人的技术都比我强，也请你们放心。” 戚玉树本来全家都不信任卫生所的，但他这次不知怎的就信了景书书，娘得的是怪病，平时也没正规治国，偷偷吃药或者偷偷有人来看，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这景书书也是个怪人，治病的方法也是个怪法子，竟然一次就说痊愈了，戚玉树就有一种对景书书的信心，而最后景书书说她不要做卫生员了，其他的卫生员技术都比她强的时候，戚玉树已经完全彻底的放弃了逻辑能力，“景大夫，你放心，以后我们全家再不会对卫生所有啥偏见了。我也会说服我娘的，以后我们都去卫生所看病。” 景书书：“还是希望以后你们一家人都健健康康，不要生病了。” 景书书看其他人：“差不多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文瑞豪心里震惊这景书书居然这么快就真的治好了病人，但听到景书书的话，还是马上调整了心态：“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今天我们所有的事宜都已经解决了差不多了，再一次向你们表示慰问，至于户口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按部就班全心全意的办，希望你相信新的队委和新的领导班子。” 戚玉树再一次看着孙助理，畏首畏脑的问：“文队长，孙助理的事就不能协调一下吗？是我害了他。” 文瑞豪：“一切，我都会如实上报的。最终还是要看公社的决定。” 一旁的戚小白帮腔：“玉树，你可以写个感谢信。要不是孙助理及时发现你家母亲的情况，他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文瑞豪心道：这戚小白真精，当着大队长的面，教唆人如何往上施压。面上却说：“嗯，好主意，相信公社也会网开一面的。” 第84章 众人往外走, 景书书跟戚玉树说：“玉树大哥, 大嫂, 这院子里应该要放点东西的，空落落的, 你娘看了估计心里也空。”暗示，暗示，别人听不懂的暗示。 本就十分迷信的戚玉树马上明白了景书书的话：“是是。”景书书很奇怪，但是怪的特别对味。 “这里放个柴火堆，你们烧饭也方便的。”辰巳虚空空为良, 居之家道吉并昌。安庄置宅年年好, 六畜兴旺足猪羊。东南方向的缺运势太旺，戚玉树家人镇不住, 还是填上比较好。 “好。” “这里可以摆些石头凳子，你娘平时可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住宅方圆四面平整，富贵之家旺人丁，这太过平整带来的好运，戚玉树家显然也承担不了，为了避免至阴鬼再次趁虚而入，这些地方还是改造一下比较好。 没几步路景书书却指点了很多，戚玉树家太缺阴阳调和了，需要风水陈设来减分。 戚玉树一直把一行人送至大路尽头, 文瑞豪：“玉树, 你真不要客气, 我们都是年轻人, 还要回去工作的，今天你也担心了一天，快回去吧。” 戚玉树也没客气，除了想看看娘，地里的活也拖了大半天，戚玉树走后，景书书也跟文瑞豪告辞：“文队长，我有点累了，先回家休息了。” 文瑞豪担心地说：“要不要我送你。” 景书书：“谢谢，你还是忙队里的事情吧。大半夜我都是自己回家的，这天光正午，我也OK……我的意思是说我也没问题。”景书书说完才想起来，文瑞豪不知能不能听懂。 文瑞豪碍于下属都在面前，也没有再坚持要送，景书书回到清泠庙不久，就听见熟悉的敲门声，果然戚小白也来了。 “怎么？没跟他们再回去调查？” “有啥好调查的，更重要的事在这边呢。”见得世面越多，戚小白的面相就越好看，不仅是审美意义上的好看，景书书觉得，从面相学上来看，戚小白也成熟有风韵了很多。 景书书得意，刚才的确一点也没暗示戚小白让他过来，他自己就和景书书不谋而合了。戚小白跟文瑞豪打了个马虎眼说自己还要去忙着写计划，等了一段比较安全的时间才离开了文瑞豪的队伍。 戚小白一进门，景书书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手里的玩具，那个鸡蛋般大小的圆球。 “刚才我就想问了，之前看过你捉鬼，鬼不是当时就灰飞烟灭了吗？这个怎么还留了下来？” “因为他有点不一样啊，他是个好鬼。”景书书一边笑，一边猜测戚小白等会会如何惊喜。 “好鬼？鬼还分好坏？而且，他害的戚大娘一直发病啊。” “那是因为，戚玉树家阴阳失了衡，这么说吧，以前，人们造房子的时候，是不是都兴请风水先生？” 戚小白点头，景书书继续说：“是了，戚玉树家非常老旧，我推测那个年代，人们肯定是非常迷信的，他家房子质量不错，建设的时候可能家里小富了一把？总而言之，那房子建设的很花心思，起码请了很好的风水先生。” “这位风水先生把一切财运，人运，福运全部都设计在了戚玉树家的格局里，所以我刚进他家门的时候诧异万分，我没见过阳气这么盛的好房子。而且戚玉树一家人都恪守老祖祖留下来的规矩，院内不放一花一木，房间的宽阔地面叫明堂，非常影响房子的运势，很少有人能保持一尘不染的，可戚玉树他们家子子孙孙却偏偏都做到了。” “但我没觉得他家运气很好啊，每次有奖励工分的活计，戚玉树家也没沾到多少，灾年全村发大水，他家的地也照样被淹的一毛不剩，记得有一次，村里分粮，到他家的时候，称还坏了，耽误了好久才修好重称，在我看来就是平平无奇，也没有特别运气好或坏啊。” “这就是了。这个至阴鬼也是好心，戚玉树家太盛世了，必须被压制，所以至阴鬼就出现了，为的就是阴阳调和。既然来了，没能力自己独立行走，所以只好附在戚聃身上。” “选戚聃的原因是，主屋？” “没错，主屋的阳气最盛，也是整个房子最核心的地方。至阴鬼无所谓附在谁身上，最阳的是谁就是谁咯。” “临走的时候，你让戚玉树翻修他的院子，就是在调和阴阳平衡吗？” “翻修？我有让他翻修吗？” “没，你没说，但那个工作量，跟翻修差不多吧。” “但愿那几个生产队的人别有啥怀疑。” “他们来不及思考吧，毕竟今天整的这一出，队委不仅少了一个劳动力，火灾的事还是没头绪呢。” “也是，明明调查火灾，怎么却查到了戚玉树家，还帮我发现了一只藏的很深的鬼。”景书书又把手里的鸡蛋玩具举起来，捧在手心里，此刻映着院子里的阳光和细细簌簌的树叶影子，那个鬼像神秘的水晶球一般美丽。 “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知道今天还有一个意外吗？捉鬼的时候发现的。” 戚小白摇摇头，“还有什么特别的？难道不止抓了一个鬼？”哦对了，意外就是戚小白进入了空间。 “你还真聪明！”景书书笑，戚小白这个助理，真称职，“你看看，这是谁？” 景书书十分得意的亮出手心，那个圆圆的玩具上，有个人形跳了出来，“刚才收水线的时候，就看到你了，老实交代去哪里了？” 戚小白想起来，景书书刚才收水线，吹完气以后确实蹲下来捡了什么东西，可是，捡了什么呢？他茫然的看着景书书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她手心里的圆物，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景书书突然意识到什么，走近了戚小白，戚小白被看得发慌，刚才牵手时那种心跳的感觉又突然出现，“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戚小白，你真的，看不见了吗？” “看见什么？”戚小白还是很茫然，景书书指的还是刚才的地方，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边，那是小噪啊！” 第85章 “你是说前面有小噪？”戚小白难以置信的说。 景书书肯定的点点头, 然后又回过头, 看着那个跳出来的小噪, 小噪明明就在眼前，戚小白怎么就看不见呢？ 小噪也急得跳了起来, 飞到戚小白的眼前，把手放在戚小白的眼睛前面，拼命的晃，“戚小白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完全看不见我了吗？” “戚小白，戚小白, 戚小白！” 小噪不停的说着话, 她想要用手摇晃戚小白，但无奈手伸过去也只是从戚小白的肩膀上穿了过去。小噪急躁的看着景书书, “景书书，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不仅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了吗？” 戚小白也慌乱的左顾右盼：“书书，小噪真的在吗？小噪在哪里，我为什么看不见她了呢？她安全吗？这么久没回来受伤了吗？” 景书书有点儿卑沮丧，她大概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戚小白现在的举动：“你不先关心一下你的眼睛有没有事儿吗？” 小噪在一边说，“戚小白不先关心他自己的眼睛, 反而首先关心我的身体, 这让我好感动, 可是, 可是，他的眼睛坏了吗？” 景书书摇摇头：“不，他的眼睛没坏，只是……阴阳眼没了。” “阴阳眼没了？”小噪和戚小白同时说，小噪看得见戚小白，戚小白却再也看不到小噪了。 “书书，你真的在跟小噪说话吗？她真的在这里是吗？我的阴阳眼没了吗？永远没了吗？还是……为什么。” 戚小白很冷静，小噪却暴躁得跳了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没啦？你是说他再也看不到我了吗？” “是的，”景书书回答着小噪，说话的时候，戚小白也能听到景书书说的，“他没有阴阳眼了，不过他也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景书书情绪很激动，然而在回答小噪的问题上，她还是努力保持冷静思考以后再回答的。 “你的意思是，他的阴阳眼能回来？” 景书书：“你忘了吗？在我做鬼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能短暂的，临时的看到鬼。那个阴阳眼虽然不是戚小白的那副，但作用是一样的。” 小噪大声哭了起来，“你是说，戚小白的那副阴阳眼再也不见了吗？无法接受。” 戚小白这边的冷静，跟小噪的暴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一直认为失去了阴阳眼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是个男人，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冷静很多。 “阴阳眼没了，其实也没什么，我早就知道有一天它会离开我的，以前我不是也没有吗？后来我不都失去了吗？所以再失去一次也没什么的吧，”戚小白说着，突然背过了身子，低下头又抬起头，像是要掉泪又拼命忍住的感觉，景书书看不到，只能猜测，她情不自禁的问：“这对眼睛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其实她早就想问了，刚认识戚小白的时候她就想问，为什么他一个如此平凡普通的人能拥有一双阴阳眼，而且还是很低级很低级的，只能看见一级小鬼的那种阴阳眼，现在居然都没了，大家都互相坦诚，那么她干脆就问出来吧。 戚小白却久久的没有转身，小噪一直在旁边呜呜的哭，“戚小白看不见我了，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以后我听来的闲言碎语要讲给谁听啊？” 一边冷静得令人发慌，一边烦躁得令人发慌，景书书被夹在两种极端的情绪当中，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不过比起小噪来说，她更想关心戚小白，因为与人相比，鬼的情绪其实不会对鬼本身造成什么影响。 景书书关切的眼神戚小白并没有注意到，但戚小白深沉的思绪也没有维持太久，他回复镇静，转过身，“我接受现实了。”戚小白很好笑，但是笑很难，他十分蹩脚的挤了挤，看上去却像是在切洋葱。 景书书：“愿意讲讲吗？”戚小白走到大殿门口，坐在门坎上，他们平时讨论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坐着的。 景书书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小噪也飞了过来，坐在景书书旁边，两人一鬼，背朝大殿，并排坐着，在这个角度，他们看得见同一片天。 “小噪也想听，她就坐在我旁边。” “嗯。” “讲讲你眼睛的故事。” “这个，要讲我妈妈的故事了，她以前是一个医生，现在做医生很难，但以前做医生更难，我妈从来都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女儿。但是她却没有那些受宠的孩子，一贯有的娇气，她没有很多零花钱，但她都用来买书了。” “就是你给我的那些吗？” “那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是我妈过世以后留下的遗物，她小时候还读过很多，他们那个年代生活不稳定，兵荒马乱的，所幸戚家村，这个从来无人问津的角落，因为被忽视，反而被保护的很好。所以她自学了很多医学知识，后来有了生产队，所有人都要成为生产队的成员，我妈妈当然也没机会当卫生员。” “但后来她还是做了医生对吗？” “那时候村里没有卫生所，我妈也只能偷偷给人看病，没有药，她就存钱去县里买，她也出去不了几次，每次都是托运货的给他带，好处费都比药膏贵，但我妈是真的很想做医生，她的生活很勤俭省吃俭用，不化妆，不买新衣服，所有积蓄都用来配药，为的就是在别人找到她的时候，她能给别人看好病。” “村里人都找她看病吗？” “听我爹娘说，一开始也没有人找她看病，后来是碰上几次，她遇见有人得了伤寒，就给他们塞了点药，这时候渐渐地，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有点小病小闹的，可以去找她了。” “刚刚也说了，我妈给人看病不赚钱，戚家村的人又都不富裕，听到有不要钱的医生，就跑来看了，渐渐地，我妈，就真的成为一个医生了，大家都挺信任她的，但是她看病没有收入，所以医生也不能作为她的主业，而且给人看病还要消耗掉她的药膏，完成生产队的所有任务，赚够工分，那时候我爹也挺努力的，队里的活儿，他们都抢着干，你也知道戚家村有戚家三房，我家就是三房的掌舵人，所以，村里人对我们还是挺尊敬的，尤其是我娘免费给人看病，名声一直就挺好的。” “但后来她还是没有成为医生，是因为他过早的离开了你们吗？”景书书把心里想的都问出来了。 “说真的，我不知道，医生这条路真是充满荆棘，也害了她的命，她走的时候才三十岁。” 景书书流泪了，听戚小白讲家里的事，她感动了，这是她第二次在这个世界哭了，她不记得自己穿过多少个世界，但留下记忆的并不多，每次体验完，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下一个世界感受新的生活 ，但这次，来到这里，她突然就不想时光那么快走了，十五年，只是她仙生长河的一个瞬间，可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年，却惹得她不断的触及内心深处。 “戚小白，我去过很多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很多世面，你的故事也不特别，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可能因为，是你。”这段话景书书很久很久以后才说给戚小白听。 她的妈妈是怎么走的，戚小白没有往下说，前面这些是个引子：“在我妈妈过世以后我的眼睛就变得特别了。” “你当时就发现了吗？我的意思是说 ，你妈妈过世的时候，眼睛的变化瞬间完成，所以你应该看得到她飞升。” 戚小白遗憾的摇摇头：“没有，妈妈去世的时候，没人在场，我也是放学以后，才收到通知的。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你碰了她，对吗？” 戚小白的眼神突然变得警惕：“你怎么知道。哦不，你是神，你可以看穿我？” 景书书摇头：“不不不，我看不穿你，看不穿任何一个人。可是，你应该碰了你的妈妈，对吗？” “对，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他们跟我说我的妈妈死了，他们建了灵堂把妈妈放在里面，然后他们就在外面喝酒，我看见爸爸一个人在那跪了一整夜，又一整夜，然后，爸爸就支撑不住了，倒下了，灵堂里面空空荡荡的，很寂寞，可是灵堂外面却人声鼎沸，我觉得妈妈一个人在里面，很孤单，我就偷偷跑了进去，把她的棺材打开，摇了摇她的身体，我以为，她还会醒过来，我太傻了，她当然没有再醒过来。” “你妈妈都知道了，那个时候，她因为对这个世界强烈的留恋，还没有真正的离开，所以在你摇她的时候，她最后的元神，通过你的触摸，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我之前也说过，人的怨念是导致他们死后不肯离开的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留恋，你妈妈显然留恋人世，因为那里还有你们，她很爱你们，她舍不得你们所以死了以后，才会久久停留不愿离去，只是这份留恋的力气太小，不足以让她化身成鬼留下来。” 景书书转头，眼睛停留在身边的小噪那里。 聒噪的小噪一直保持着沉默，景书书不知道，小噪也没说过，她留在这个世界，是因为怨念呢，还是因为留恋。 “那时候起我就有了阴阳眼吗？”戚小白问。 景书书说：“我想，是这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清泠庙，和清鬼和小噪交流。” “妈妈走了以后，我变得很自闭，他们都叫我哑巴，那时候，清泠庙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人们都怕这里，就像人们虽然在给我母亲送葬，但实际上还是害怕死人一样，没有人愿意来清泠庙，但对我来说，这里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好像来这里，我就能找回一些与人交流的感觉。” “因为人的世界里，没人可以说话，鬼的世界里，却意外的有很多理解你的人。” “嗯，书书，就是这种感觉，你太懂了。” “嗯，感谢你的妈妈，她死了以后，唯一的财产，她的元神，化作一副阴阳眼，在你的身上，于是你来清泠庙的时候，没有恐惧，反而更多的是摆脱孤单的快乐，人们看着你，以为你变得孤僻，自闭，其实你没有，你可以跟清鬼诉衷肠，也可以听小噪讲一切戚家村发生的新宪八卦，说得夸张点，我觉得，这里虽然没人，但很像一个情报中心，你可以接受一切新闻，还可以畅所欲言的发表自己的看法，你觉得呢？” “景书书，你的比喻很好。”戚小白刚才谈到妈妈，久违的悲伤布满全身，可是，再听景书书讲话的时候，一切回到现实，他脸上的苍白感，也慢慢消失了。 “对不起。”景书书突然说。 “为什么？难道阴阳眼的消失是因为你？” 景书书默认了：“是我大意了，我和鬼本身就是冲突的，我请你来我的世界，我的空间的时候，我忘记了你身上的东西。” “你是说，刚才进入空间的时候？” “对，就是那个时候，阴阳眼没了，因为我的空间，是我的领域，鬼是进不去的，所以我想，在你进门的那一瞬间，阴阳眼就被拒在门外了。” 小噪：“在门外，还在吗？说不定还找的回来？” 景书书传达给戚小白：“小噪问我，还找的回来吗？我的空间很强大，你的阴阳眼在进入的一瞬间，就和我捉过的鬼一样，灰飞烟灭了。” 戚小白：“小噪对不起，有点可惜以后看不到你了，但是，其实我很早以前就不想有这双眼睛了。” 小噪不相信：“怎么可能，这可是一种能力啊，虽然不是正派的神力，但也是一种能力，人不都希望被赋予异能的吗？你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还不喜欢吗？” 景书书认真的听着，小噪的话，戚小白也大概猜得到小噪正在侃侃而谈，他安静地等待着景书书的穿搭，过了很久很久，景书书说：“她说，你傻吗？” 小噪：“喂，景书书，你这个翻译很不道德哎，我根本没这样说啊！” 戚小白却笑了：“小噪，你一定是觉得我跟常人不一样吧，世人都希望自己有特殊能力，我有一双阴阳眼，虽然很低级，但起码已经与众不同了，比别人多一个技能，我还不想要，你也不能理解是不是？其实，不是这样子的，我是个人啊，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阴阳眼对我来说不是能力，是枷锁，有了阴阳眼，我的生活陷入了困局，我开始喜欢跟清鬼和你说话，分享心情，但我在村子里愈来越孤独，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了，我一直很矛盾，也一直在寻找一种平衡点，我拼命地读书学习，也想有一天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接触外面的人，好好地生活下去。” 景书书能理解，其实戚小白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正常的生活，丧母之痛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整个生活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景书书经历过的世界里，母亲被杀死的人，往往都进化成了残暴的猛兽。 “所以，眼睛没了，我听欣慰的，而且，不是我自己拆的，我心理包袱也挺小。我妈妈走了八年了，这双眼睛在这里，她就走不安稳，总是挂念着我，现在她总算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了，我这才觉得，安慰到她了。” 景书书：“你的想法真的很好。” “从今天起，我就回归一个平凡人的生活了，有点可惜当时不知道，否则会跟妈妈多说两句话的。” 景书书：“改天你去她坟头跟她说，也是一样的。” “真的吗？别人说我可能不相信，但是你都这么说了，好，我明天就去看她，告诉她，我已经有了新生活，变成新的我了。以后也会好好地活着。” 小噪：“景书书，戚小白整个变化过程，我都看在眼里的，他遇到你以后，就变成这么阳光的了。” 景书书：“小噪，戚小白不是认识我以后才阳光的，他本来就是个充满正能量的人，发生巨变以后他没有丧气，反而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出口，而且他也很努力很向上很勤奋，不是我的功劳。” “书书，现在我不想做普通人了，我做个仙女的助手也很好。” “你就别开玩笑了，仙女哪里需要助手啊，明明你就很能干。” “我现在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赶得上你吧。” “呃。”戚小白呆头呆脑的，认准一件事就特别喜欢上纲上线，实际上哪有那么多的互相仰望和并驾齐驱呢，何况，人和仙到底有什么好比较的呢？ “你还是当我助理吧，平时帮我整理整理空间，做做饭什么的，也挺好。” “哦，说到做饭，我们不是说好，找到小噪以后，吃红烧肉的吗！” 景书书经这么一提醒，口水已经掉了下啦：“不只有红烧肉，还有糖醋小排，炖个汤，好久没喝大骨汤了，戚小白，我还想吃排骨蒸饭。” 小噪：“那天，你们分了这么多肉吗？” “书书，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吃得完吃得完，我都好几天没沾荤腥了，臭小噪，你不见了以后，戚小白急死了，非说不找到你就不给我做饭，害我馋死了，饿死了。” 戚小白：“我马上开始做，”景书书打开了空间的门：“去拿肉吧。” 戚小白自然地进入了景书书的空间，小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景书书，你个戚小白看空间了？你们发展成什么关系了？” 景书书：“没什么关系，就是互相信任而已。” “你不怕他去你空间搞破坏啊！” “他有强迫症，顶多看不下去太乱给我搞得规规正正，怎么可能搞破坏呢？” “哇塞，你们两个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说，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你们两个背着我偷偷摸摸做什么了没？” 小噪虽然已经爆炸似的大喊了，可是戚小白失去了阴阳眼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景书书乐得轻松自在：“你喊吧，你喊吧，反正你想听的事，一件也没发生。嘻嘻。” 戚小白在空间里不止拿出了肉，他还发现一口锅，做工无比精良，也无比的大，放在火灶上，可以两个锅一起开工了，景书书点了大餐，两个锅效率高一点。红烧肉，糖醋小排，大鼓汤，还有排骨蒸饭，这几样硬菜不仅味道好，还特别能考验戚小白的多任务分配能力。 想来想去，先用大米做柴火饭，闷上锅，再烧一锅开水，将肉放进去过一道水，掠去浮沫，肉是昨天刚杀的，还新鲜着，景书书的空间跟冰箱不一样，冰箱的保鲜原理是通过温度来抑制细菌的生长和繁殖，而景书书的空间利用的是时间的静止性，一切在空间里的东西都是不受时间制约的，严格说来他们进去的时候和出来的时候，无论在空间里放多久，都没有经历时间的变化。 所以，那些猪肉，还很新鲜很新鲜。 戚小白将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每一块都肥瘦相间十分均匀，这部分肉要用来做红烧肉，因为菜谱里有糖醋小排所以红烧肉戚小白就不打算炒糖色了，直接做无糖的口味。热锅冷油，抓一把干辣椒，蒜和姜炒香以后，肉倒进去，刺啦一声，仿佛听得到新鲜肉的脉动感。肉多，油多，肥而不腻，肉中的水分和肥肉里的油脂在锅里变成了水泡泡，戚小白的铲子炒着炒着，水泡泡就咕咚咕咚地叫了起来，撒一把盐，倒一点酱油上色，戚小白把所有肉推到锅的最中间，盖上盖子，抽灶台的火，添几块大炭火，火瞬间就小了很多，红烧肉开始焖起来，香味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哇，好棒！清泠庙好久没闻到过这么香的肉味了，戚小白你多久没来做饭了。”话才说出口，发现戚小白毫无反应，小噪才想起来，戚小白以后再也听不见她说话了，她有点懊恼。 景书书炒厨房里面喊：“戚小白！你能想到小噪现在在干嘛吗？” 戚小白手底下还在忙活，转头看着景书书笑：“她肯定再发感慨，说不定在大叫哇，喔之类的，然后惊叹好久没闻到过饭香了。” 景书书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真了解她。” 小噪也觉得好笑，但是被人太了解了，又觉得好气，嘟着嘴：“你们两个，说中了至于那么开心吗？” 景书书：“其实，我们是夸你单纯，天真，像你这样的好鬼，现如今可真的不多了，你是稀世珍品。” 戚小白开始做炖汤，这个其实是最费时的工作，他趁着小火，先把大骨炒了一遍，加了一些八角香叶，然后就下了锅：“可惜缺点玉米山药啥的，今天全是荤菜了。” 他还是走到后院，找了些青菜摘下来：“小青菜还是要来点，要不然一点青菜都没有。小噪，饭还有好久才好，要不然，你讲讲昨天去哪里了？” 景书书：“喂，等饭吃的是我好不好？她根本就没在等啊！” 的确小噪已经飞到院子另外一边去了，因为她发现，清鬼洗完晾在院子里的衣服里竟然有她没见过的：“哇！这个是不是去裁缝家偷师的清鬼做的？真厉害啊！真漂亮，景书书，你穿这个出门，我保证全村的人都会觉得你是仙女。” 景书书撇撇嘴，还用说，她本来就是仙女。这些凡人啊，只会把一个肯定的事实反复的啰嗦。 景书书：“我来替她说吧，她这会忙着瞎转悠呢，昨天我让她放哨，结果她就爬到文瑞豪身上去了，对不对？” 小噪在一边赞叹衣服，被景书书说中了，不好意思的飘回来：“你都知道了啊！” 戚小白：“原来如此，一开始我还以为小噪被鬼怪给掳去了。”明明昨天还担心得吃不下饭的戚小白，知道小噪来了，也不怎么急着问，反而是开玩笑，氛围真的很舒服。 怕戚小白听不到，景书书一直以问答的形式来阐述：“小噪，当时我让你等我，你为什么要跳到文瑞豪的身上？” “我有点害怕，但是也有点好奇，你说你上一次碰到他的时候，他觉得你来者不善吧，你还给了他一块腊肉呢，这回怎么突然上戚家村来当大队长了？真的看上你了？反正我挺好奇的，我想着晚上他就要回去了，说不定我能跟着他看看他的私密空间里，他真实的样子是什么呢？所以我当时想也没想就先跳上去了，后来你们救火分肉，我其实都是知道的，不过我有点困了，他的肩膀还挺暖的，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那时候我还没啥戒心，我想着睡着就睡着呗，大不了等我起床以后可以看到他真实的一面呢，哪料到等我起床以后，发现他工作了一夜，还有他的小助理一起，原来他们是不睡觉的啊。” 景书书把听到的这些大概跟戚小白解释了一下，戚小白恍然大悟，“原来文瑞豪在调查我给我做笔录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呀。难怪你今天还一直没有问调查的事儿呢。” “戚小白，你来的时候我可兴奋了，我就想马上跳到你身上去，文瑞豪那里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不过后来我听你讲案情讲的入迷了，尤其是文瑞豪给你挖坑，你完全不往他的坑里走，把我迷的呀，那就要一个七荤八素的。” “天花乱坠的话就不要说了，讲讲重点。” “景书书！重点就是戚小白真的很帅，而且，他的思想很坚定，他的脑筋也很清醒，明明是自己在被审问，审着审着就把孙助理的事儿给套出来了。” “后来，文瑞豪就决定，先解决戚玉家的事儿，看病是个附加工作，然后就把你给引来了，你完成的也很好，当然啦，我一听说你要捉鬼，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呢！” “你听说我要捉鬼就很兴奋的要看看，这时候你不怕大鬼把你吃了？之前，你不是怕的要命吗？” “你不在的时候我当然怕了，我怕大鬼杀了我，可是有你在，而且还是那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还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啊！” “你还算识相，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拿我的符咒去接水，一桶一桶的洒在清泠庙外面，难道你还真怕我守不住这清泠庙？”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守不住呢？我就是怕你不在的时候，那些小鬼趁虚而入。” “行了吧，小噪，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你怕的不是我不在的时候清泠庙来人，你怕的是我的水平搞不定那个鬼，今天你看到我信心满满的样子，你自然知道那鬼对我来讲不在话下，所以你就不怕啦，可是你也不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大，你也不知道我的能力到底恢复了多少，下一次再碰到新的鬼，在你不确定我能不能打得过他的时候，你肯定又不敢出来了吧？” “哎哟，景书书我夸你，你能力强，还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要说的那么明白嘛，我又不是什么好人的形象，你在戚小白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啊！” 戚小白听的都是景书书的翻译，但景书书说的每一句话他还是听得到的，再想象一下小噪平时气得跳脚的样子，戚小白知道他们两个在斗嘴，忍不住哈哈大笑。 料酒、老抽、醋、糖调酱汁，加一根木柴带灶内火势为重的时候。热油。舰舰的扭转，小火将内排扔进锅中，煎炸一番几秒后。排骨从原来的白色。略微上了一点颜色，这时候再加酱汁和一些水。放入锅中焖了起来。“叔叔，你喜欢吃软一点的还是硬一点的” “排骨吃的就是嚼劲，”小噪马上抢答。 “糖醋小排就是要软，入口即化的才好。”景书书偏跟她唱反调。 小噪气的飞到戚小白头上大声喊：“要硬的要硬的，要有嚼劲，戚小白，你别听他的。” 身下戚小白却已经得了景书书的令：“要软的我就加一瓢水。” 说完一瓢水就撒进了锅里，另外一边红烧肉炖的香味已经渐渐的飞了出来，这边的汤汁也开始冒泡了，戚小白盖上锅盖，说：“等酱汁收好，出锅，再撒点芝麻，这菜也就成了。” 戚小白把已经做好的红烧肉收了汁，出锅，放在灶的一边温着。 景书书还点了一个菜，是排骨蒸饭。 “书书，说真的，排骨蒸饭这东西我还不知道怎么做呢，但起码不能太单调，本来想炒个小青菜，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戚小白将小青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后又搞了些葱蒜辣椒，热锅冷油香味炒出来以后，把蒸好的柴火饭倒进了锅里爆炒，一边炒他一边解释着，其实要做炒饭的话还是隔夜饭比较香，今天没有隔夜饭了，只有新鲜饭，你就将就着吃吧。” 景书书和小噪先后笑了出来，小噪大声叫：“戚小白，你可真可爱，吃新鲜饭还说将就着吃，难道隔夜饭才是好东西？” “戚小白，我不嫌弃，新鲜饭就新鲜饭吧。”景书书一边说，一边憋着笑。 戚小白继续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东西，然后把隔壁锅里的小排捞了几颗出来，跟米饭混在一起炒，又炒了一会儿米饭看上去也是一片糖色，深棕的颜色看上去十分华丽，最后戚小白把切好的蔬菜一股脑倒了进去，微微翻了几番，出锅，菜成。 清鬼们已经收拾好了灶台边的桌子，碗筷摆好，戚小白把最后一个糖醋小排收汁出锅的时候，清鬼们有序的将大骨汤搬上桌子，红烧肉搬上桌子，肋排炒饭搬上桌子，景书书本来点的排骨蒸饭，此刻看到戚小白做的炒饭，垂涎欲滴，其实已经忘了一开始想吃的是啥了，开饭前，戚小白合掌拍了拍：“来书书，让我们一起干杯庆祝小噪回来。” 景书书：“哦对了，我有酒，要不要来喝一杯？” “真的？我很久没听过酒这个东西了。”小时候婚丧嫁娶一切活动都有酒，虽然不喝但也看得见长啥样，这几年一方面上面不让大办特办婚丧嫁娶了，所以也见不着这酒，但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人们太穷了。吃饱都完成不了，还哪有功夫去喝酒呢？除了酒鬼会去偷酒喝，一般人家还真不怎么能看得到酒。 “有的话我想喝，今天开心，”戚小白毫不顾忌的说。其实他今天的情绪很复杂，哪里是用一个开心可以概括的呢。 景书书说：“我空间里有，我这就去去取，”她就站了起来，刚走到空间门口，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戚小白，“你18岁是周岁吧？” 戚小白也站了起来，严肃而认真，又十分温柔的说：是周岁，我是个成年人了，可以喝酒。” 景书书背过身，又偷偷笑了一下，才转身进了空间里面去取酒。“18岁的成年人，”景书书面对着自己的酒柜，“那就先喝杯rio吧。” “干杯。” “干杯。” “景书书我也想喝。” “你是鬼不是人，没你的份儿，给你喝不是浪费吗？你喝了既不吸收也不能转化成能量，我们还得少喝点儿。” “可是我，我看你们吃的好开心，喝的好开心，你们难道不是因为要为我庆祝我的胜利回归吗？可是我啥也没享受到啊。” “你刚才不是说饭香味儿闻着挺香的吗？你闻闻就好了哈，戚小白做的饭真好吃，能闻到啊，已经算你鬼生有福了。” “你们吃肉我只能看着，真落寞，”小噪说着干脆就不在这里坐着了，她真的跑到一边去思考鬼生了，戚小白看见景书书不斗嘴了，笑着问：“怎么？小噪走远了。” 景书书：“没错，这会儿气坏了，正在旁边面壁思过呢。” 远处传来小噪的呐喊。“谁面壁思过了，人家是在生气好不好？” 听不见的戚小白：“那好吧，咱们吃饭吧。” 酒足饭饱之后，清鬼来收拾碗筷，戚小白背景书书拉住，戚小白：“我去看看，把剩饭归置归置，给你弄点晚上吃的。” 景书书摇头：“来，请你参与一个大活动。” 戚小白一边好奇的问景书书什么大活动，一边就被她扯着，走在了院子正中央。 小噪还在一边假装生着气，他在自他自己发誓说如果景书书不来跟她道歉的话，她就不要再去找景书书说话了。 景书书站在院子里叫：“小噪，过来了，过来啦，接下来我要举行一个仪式，庆祝你回归清泠庙，回归到我们中间。” “什么仪式？”小噪和戚小白同时问。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景书书举起了那个鸡蛋般的圆球。 “这不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鬼吗？” “对，戚小白，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他没有当时就灰飞烟灭，因为他不是坏的鬼，我刚才，通过那面阴阳桥把他拦在了上面，然后他就幻化成了这个东西，其实阴阳桥可以吸附和拦住一切它周围的鬼，比如刚才在房里看我发功的小噪，也被阴阳桥给吸上去了，要不是后来我捡到她，估计她现在小命都没了。” 小噪在一边喊，“哪有那么夸张啊，简直是，而且你都看见我了，你会见死不救吗？” “问得好，你的话我不会见死不救，而且我还会帮你，这个圆球，你认识吗？” 不等小噪回答，景书书就跟戚小白解释：“这个叫鬼舍利，如果人吃了它会...” “会撑死吧，这么大。” “没错，人吃了它会变成鬼，但如果鬼吃了，它会升级。” “会升级？什么意思？” “这个鬼舍利来自至阴鬼，至阴鬼是三级鬼，而且这只至阴鬼还是个善鬼，如果小噪吃了这颗鬼舍利，她会从一级鬼变为四级鬼，这就是升级。” “小噪可以吃这个，可以变成四级鬼，她如果变成四级鬼就会变强，变强大了以后她就不用担心那些小鬼了，对吗？” “没错，她会变强大，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拿着桶浇没用的符水了，所以小噪，你都听见了，你要吃吗？” 第86章 “景书书你说什么？我可以吃了这个鬼舍利？”小噪不敢置信。 景书书点点头：“没错啊, 你不是胆小怕事吗？吃了它至少之前见过的那些鬼你都不会怕了, 因为你的级别已经在他们之上, 他们搞不定你了。” 小噪激动的点头，“我要吃, 我要吃，我要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就不用拎着桶，辛辛苦苦的绕着清泠庙浇水了。” 景书书补充说, “变强以后你也就不用再哆哆嗦嗦, 怕这怕那啦，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还可以帮我看家。再像以前一个人出去玩玩也没问题。” 小噪以前是随心所欲的乱玩的, 自从景书书出现，戚家村一个又一个鬼出现，虽然都被打败了，可是小噪却变得胆小了。 戚小白笑：“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我以为鬼的命运都是在变成鬼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的，原来小噪也不会永远是一级小鬼，她还能成长还能变强，也可以不用每天战战兢兢的活着，真好。” “达成共识。”景书书开始作法：“戚小白, 你可看仔细了, 这是为数不多的我不在捉鬼的时候你也能看到鬼的场景了。” “恩。我认真看着呢。”景书书将鬼舍利抛向空中, 鬼舍利却没有按照一般的路径向前或在天空中划出抛物线, 它像螺旋桨似的缓缓的从天空中升腾起来，每旋转一个圈，身体就好像沾了水的肥皂一般，所到之处尽是些纯白色的肥皂泡。 旋转旋转，随着它慢慢的升腾和旋转，它的体积也越来越小，一开始鸡蛋大小后来过渡到像鹌鹑蛋大小，再到最后就变成一颗小小的水晶，看上去像一克拉钻石一般的东西，这时候整个清泠庙已经全部笼罩在白色泡泡之中了。 这一瞬间，戚小白看见了小噪：“小噪，你好啊，好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小噪激动的喊，“我马上就要不一样了，我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四级的厉害的鬼啦！唔哈哈哈。” 景书书语重心长的嘱咐：“小噪，对，你马上就不一样了，要成为一个四级的鬼了，也该成熟一点了，以后遇到事情不要咋咋呼呼，听到八卦也要懂得有一些城府，但是我希望你变大变强以后还能保持最初的初心，还是那一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一切事情都充满好奇和感兴趣的小噪。” 小噪激动的点头说，“你放心，小噪还是小噪，她以后会成为一个更强大的小噪，不管是几级，我的内核都还是原本的我自己。” 景书书点点头，以她对小噪的了解，她相信单纯的小噪说的每一句话，她把手伸向空中。 “一人一鬼一仙，天地为证。小噪。把手伸出来，接受天和地的馈赠。” 小噪开心得飞了起来，像个气球一般在白色的肥皂泡里面穿插横行，不一会儿白色泡泡都变成了透明的泡泡一个一个被气压戳破，小噪接过了那颗鬼舍利。 “谢谢天，谢谢地，谢谢景书书和戚小白，我一直存活到现在很快乐，我虽然是个鬼，但是我也有我的梦想，我想在这人世上多留存一会儿，这里有景书书，还有戚小白，还有这座清泠庙，以后就让我长长久久的在人世间生活下去吧。” 说罢，她就吞下了那颗鬼舍利，戚小白亲眼看到一克拉的透明舍利沿着小噪的咽喉而下，最终停留在心脏的位置，他不知道鬼有没有心脏，可是他知道那里一定是小噪的核心，核心渐渐融进小噪的身体，从外观看，小噪没有任何的变化。 景书书：“升级完成，戚小白，你马上要看不见她了。” 戚小白打趣的说，“我看你还是以前的样子就放心了，而且我本来就只能看见一级小鬼，现在你升了四级，我看不见也正常，我的阴阳眼本身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说完这段话，所有的泡泡都消失了，戚小白的眼前又恢复成平静的状态，“结束了吗？” 景书书说：“仪式都结束了，但小噪的新生开始了，清泠庙里面有一个四级鬼啦，以后她就是这些清鬼们的领路人了。” 小噪在旁边害羞的笑：“哈哈，说什么领路人，我哪里会领袖别的鬼呀，又不是当领导的料，咱们以后还是跟现在一样好不好？” 景书书答：“好，我活了那么久都是一个样，保持现状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戚小白：“要保持初心吗？算我一个。” “好，我们三个达成共识。”景书书很满意：“这次失火，竟然还带出了鬼，多亏了那个孙助理，要不是他，小噪也不可能有机会升级……”景书书说着说着突然沉默了，戚小白也陷入了沉思。 小噪：“怎么了？突然都不说话了？有什么不对吗？” 景书书：“不对，太不对了。” 戚小白：“糟糕，书书，我们是不是中计了！孙助理有古怪啊。” “那里有古怪？”小噪还是没明白，“他不是饿了，才去戚玉树家吃饭的吗？然后导致了戚小白的怀疑，然后发现他家娘生病了，叫卫生所的人去看得吗？” 戚小白：“孙助理如果是故意的，他就是有目的的，先通过一件很特别的时间点引起我的怀疑，然后引书书过去，试探书书……” “然后我就傻傻的直接把鬼制服了，孙助理一步一步精心策划，为了让我上钩？” 小噪；“那猪圈的火也是他放的？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景书书摇头：“猪圈的火不一定是他放的。” 戚小白：“也不一定不是。总要找一件事引发关注，并且开展调查，漏出把柄，最后引蛇入洞。书书，你那个世界里，有什么仇家吗？” 其实修仙的世界乱的很，各种仙也要拼自己的修为分个三六九等，但景书书在那个世界里，一直是个无依无靠的存在，她是靠自己飞升的，也没啥师傅领进门，更没啥门派，仅是在仙界有个级别，能维持自然和谐，与人平衡相处的，就可以生活在人类里，想回去也是可以的，反正日子就是吃饭睡觉练气。 准确的说，景书书是个吊儿郎当的修仙之人，除了捉鬼也没啥兴趣，不争不抢的，仇家？景书书不觉得这词跟自己有关。 “我没什么仇家吧？而且，我现在在这里，能力是受限的，要是有仇家，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除了。” “那之后呢，在你来这里以后，人的世界也是很复杂的，比如你捉了鬼，可能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会不会是那个什么云潮？你还记得吗？我三哥家的那个赵云潮？” 景书书还是摇了摇头，“赵云潮水平很差啊，已经被我弄没了能力，其他的，落尸鬼、影子鬼、树鬼、都是独立的鬼，而且都是人类自己作孽出来的，我除了他们，怎么会动了某些人的蛋糕呢？” 戚小白：“你说的也对，再仔细分析一下这件事，让我想想，如果孙助理本身有问题，他的做法不应该是吸引我们，而是陷害我们，但如果孙助理只是受人指使，假设他背后有个真正的幕后主使，那么他其实是来探路的？为的就是吸引你出手，你出手除了至阴鬼，他也探到了你的虚实。” “他只是想看看我的能力？”景书书很不爽，“到底会是谁，走，事不宜迟，去跟孙助理当面对质。” 戚小白：“走，我也一起去。” 小噪；“喂，景书书，你去问孙，我支持的，但如果你和戚小白一起出现的文瑞豪的办公室，是不是要露馅啊！刚说你去睡觉的，戚小白刚也说要去写计划，计划呢？” 也是，七十年代，男女授受不亲，哪能两人共处一室讨论案情，还一起出去招摇质问呢。 “小噪说，男女……” 戚小白心里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还先冲动了。 戚小白马上说，“要不我留在这里写我的养猪计划？等你。” 小噪点点头：“行，我跟着景书书，如果有啥事儿，我就回来通知你，”说完她才想起来戚小白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她说的话了，“这可真是糟糕。” 景书书对戚小白说，“刚才小噪她说。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有需要他会来找你，嗯，就那个吧，”景书书举手操控一只清鬼，从水井里挑了半桶水放在戚小白的面前。 “这桶水放在这里，要是我有需要的话，就让小噪来通知你，她把这桶水打翻，你要是看见桶里的水洒出来，那就代表着，我需要你。” 戚小白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啊，书书我相信你，你很强不会需要我来救你，我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等待你回来的消息。” 每当这个时候，戚小白就特别希望自己也能有神力，景书书其实不太需要人类的保护。 小噪：“你们两个不要这样你侬我侬，依依不舍的了好吗？赶紧去看看孙助理，他人这么坏，说不定正在影响火灾的调查呢。” 景书书说：“事不宜迟，我和小噪马上就出发。你在这里安心写计划，写完了要给我审核。”其实后一句是开玩笑，景书书根本不知道如何审核。 “好的，你们速去速回，平安。” 景书书上路了，路走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这直接去可不行，我得想个好的理由，总不能说我是要去质问孙助理，万一文瑞豪、董助理他们跟孙助理不是一路人，我这不是自打脸吗？” 小噪点点头：“对呀，对呀，不能造成与孙助理当面对峙的局面，要不这样，你就去交辞职报告书，你不是正好要从卫生所辞职吗？” 景书书淡淡一笑，“辞职还需要交报告书到生产队？我不是应该先找所长吗？这样越级辞职不太好吧。” 小噪又想了想，“你就说新队长上任你不清楚工作流程是什么，有没有定什么新的规矩，所以你就找来了。” 景书书摇了摇头：“还是不可，小噪，你就别出歪主意了，现在我也知道他们忙得不可开交，还跑过去跟他们说我要从卫生所辞职。我要是队长，我能把你赶出去。” 小噪撇撇嘴，“那你想个更好的办法吧。” 景书书要找孙助理，就必须去生产队办公室，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去，更不能只找孙助理一个人景书书正愁着实在苦于想不到好的办法，迎面见到了卫生所所长，“景书书同志，你回来啦？病看的怎么样？你怎么也不回所里报告一下？我以为你在生产队忙的走不开呢。” “所长，不好意思，我忘了，一切都很顺利，戚大娘的病历还在我身上，她是抑郁症。” “抑郁症，这可是个新病，听名字很时髦的，我好像在公社的期刊上见过。” “其实这东西不算什么新病啊，只是现在医学界才把它纳入思考的范畴，当成一个病来研究，哎呀，不说这么多了哦，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要去趟生产队。所长。” “巧了，我也去要去生产队。” “所长你去生产队干嘛？” “还不是你的事儿，你也跟大队长说了你要辞职是吧？大队长让我把你的工作手册交过去。” “啊？还有这回事，我没听说啊，我虽然不在卫生所干下去了，但也不至于这就要把工作手册交过去吧。” 景书书心道：还好遇到你了，要不然我的工作就这么交代出去了？ “景书书，我也知道你很为难，你一定很想留在卫生所工作的对不对，但没办法，这是上级的要求啊，既然大队长说了要求你去队里工作，那你就去吧，现在新旧交替他也忙的头疼，团团乱转的，有你能帮助他，你这么机灵聪明，肯定能帮他提升不少效率。你是我手里的一员大将，我心里有点痛心啊。” “大队长，我的工作手册可不能随便轻易交进去啊。” 大队长说：“不交这东西那咋成，每个人都有工作手册的，农民有农民的手册，卫生员有卫生员的手册，队委也有队委的，不同的工作手册计分方式不同的，你要去队委工作，当然要把当工作手册带过去了。” “所长，我工作手册呢？” 所长掏出包里的手册：“就在我这里呢，还是你想自己送过去？” 景书书拿过来，装进自己军绿色包里：不行，这东西我可得自己收着，我的命运要我自己决定，哪能文队长让你送你就送啊，我还舍不得呢。 所长：“景书书，你怎么收起来了，难道你想通了，你想留在卫生所工作？” 景书书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了，“所长，你就别开玩笑了，我都说了，我不在卫生所干了，但如果你们有需要，可以随时召唤我，我现在要恢复农民的身份。” “啥？你还要恢复农民的身份，哎呀，景书书你好不容易是个领工资的人了，现在要转去拿工分？” “也不是，以后这一切都会发生变化的，说不定以后就没有工分或者工资的区别了，但是一时半会儿所长我还跟你解释不清楚，总而言之就是这东西千万不能送去给文队长，我自己留这，我放心，如果你担心有什么不好跟他解释的，那就我来解释吧，我现在就去跟他解释。” 所长说：“景书书同志，虽然我不理解你说的话，但你是个有想法的人，也好，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什么话咱们三个当面说清楚，我作为你的老领导，参与这件事不过分吧。” 景书书心想好啊，本来遇到你就解决我大问题了，她拉着所长就去了大队长办公室，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去到那里已经晚了。 景书书进了办公室，只看到文瑞豪和董助理，她茫然的四下张望，文瑞豪说：“景书书同志你在找什么呢？有什么事情吗？所长您也来了，您是来送工作手册的吧？” 景书书问：“孙助理呢？早上不是咱们还一起去戚玉树家的吗？” 文瑞豪：“孙助理啊，他已经走了，写了检讨报告书，他犯了不能原谅的错误，所以他就引咎离职回老家了。” “离职回老家？这么快？什么时候走的啊？” 文瑞豪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也没多久，一个小时左右吧，从村子里走到公路差不多了，应该已经坐上了回他老家的汽车了，怎么？有什么事儿吗？” 景书书懊恼，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这脑子，如果说孙助理只是某个幕后boss派来的探子的话，那景书书的反应能力也太慢了，现在孙助理要回去报告，肯定一边报告一边在笑话景书书吧，就这傻子还能成仙，还费那么老大功夫去试探，其实是一个给点诱饵就上钩的鱼吗？ 但另一方面景书书也无比遗憾，孙助理跑了，她上哪去找去？总不能跟着她回老家吧，也许孙助理的利用价值已经消失殆尽，现在在找到孙助理，也无法搞清楚幕后boss是怎么操控他的了。 景书书的仙生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挫折，一方面她怀疑确实有一个人在跟她作对，引她一步步的走入某种漩涡，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她不可能有仇人，就算也有仇人，也应该是在这个世界上看她捉鬼不爽的人。难道这个世界里，还有同类？这不是那个传送系统里，成千上万个世界里，一个最平凡普通毫无亮点的世界吗？ 景书书脑袋一团乱，这时候就听见大队长文瑞豪反复的问她，“景书书同志景书书同志，你还好吗？我本来叫所长来送你的工作手册的，既然你自己来了这事儿，我就得跟你说清楚。你知道孙助理因为犯了重大错误，已经走了，我这里手头更缺人了，我现在正在拟一个报告紧急的交给上层领导，希望你能来做我的助理，如果有你做我的助理，我相信我一定能事半功倍的。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这件事情也不是我第一次跟你提了，卫生所我听说你作为所长的得力干将，将它发展的很不错，你愿意帮帮我吗？” “文队长，我特别能理解您，知道你很忙，很需要帮手，但我……我还没想清楚，当然，我不是不愿意帮你的忙。”景书书给自己找台阶，孙助理不在，她也没必要再留下来，难道要陪你们破案吗？ 所长：“景书书是个人才，文队长有眼光，不过人才嘛，总是比较特立独行的，文队长想说服景书书同志，有的要花力气了。” 文瑞豪：“我也不怕花力气，就怕景书书同志是因为我的原因不愿意来。” “没有没有，文队长，你想多了。” “那这样，景书书，一切都按部就班，我来向上级申请，上级肯定也要听取你的意见，另外我现在手头真的有点忙，如果你已经跟卫生所提了辞职的话，希望你来帮帮我。” 所长：“想不到文队长这么惜才，景书书，你就答应了吧，卫生所的同事我去跟他们解释，你就帮帮文队长吧。” 文瑞豪：“其实也不只是在帮我，是在帮整个生产大队，为了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景书书同志！” 景书书：头一次被放到这么重要的立场，我……懒得做啊！当个自由职业者不好吗？好是好，但在这里必须要有身份，自己不缺钱，但也不能不投入劳动去挣钱，要不然财产不合法啊，不能好好花。要劳动，就要面对这么多的问题…… 景书书心里默默替自己叹息：“人太能干，真的不行。” 所长：“文队长，既然如此，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景书书的工作调动问题，一旦确认，她自己把工作手册交给您。” 文瑞豪送走了所长，并没有再纠结景书书不同意入职的问题：“景书书，其实我们也算熟人了是不是，以后你可以叫我瑞豪，小文都可以，这些是我去要你工作的事宜，关于下一次村民大会上的事项，麻烦你帮我理一理，需要资料就跟我和小董要。” “小董，你负责整理所有村民要求事项。我先把手头所有未竟事宜处理一遍。那么开工吧！” 文瑞豪给景书书找了个工作台，有桌子有椅子还有茶杯，景书书两眼一闭，这是被关了禁闭吗？还是以工作的名义，呜呜呜，不开心，突然想到中午吃的饭，排骨炒饭好像还有一点，这会儿肚子怎么有点饿了，后悔了刚才咋没多吃点呢，留那点干啥，咦，不对，我点的是排骨蒸饭啊，怎么戚小白做的排骨炒饭。排骨炒饭原来这么好吃，如果做蒸饭的话。肉不知道用完没，刚才光顾着考虑小噪的个人问题了，也没留意厨房还有没有肉剩下，戚小白本来应该带回去孝敬他老爸的猪肉，全进我嘴里了，我吃的时候好像也忘了，那其中一半不是我的…… “书书，书书，醒醒，你累了吧。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今天一早就跑东跑西的，要是累的话，你先休息一下吧。” 景书书摇摇头：“没，我刚才就有点走神了，没事，你忙你的，我马上写计划。”景书书抹了抹嘴角，刚才想肉的时候，没留口水，很好。 她先写了个纸条，脑内叫小噪：“小噪，你出来，你回清泠庙一趟，告诉戚小白别等我了，这边没找到孙助理，但是我被扣下了，算了也不能这么跟戚小白说，他会担心的。”景书书从记事本里撕了一页纸：留在队委支援工作，勿等，计划书加紧制作有大用。 景书书看了看文瑞豪和董助理，两人都在专心做自己的事，她瞧瞧把纸条折成小方块：“小噪，把这个带给戚小白吧。” 小噪升级以后，还没一个人出去玩呢，现在既能帮助景书书送信，又能感受久违了的不附身在人身上的快感，欢乐的不得了：“放心吧景书书，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景书书也不是任由文瑞豪摆布，她很想知道，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生产队里这么多的事情，文瑞豪这个队长要怎么搞定，比如眼前，文瑞豪加交给她的工作，一周后要召开的全村人民代表大会，议程就很多，第一、猪圈火灾调查报告公布，第二、戚家村是否建立养猪场的决议，第三，知青点建设的具体日程，报名统计，人数和时间的分配，管理者的确定。每一项议程的背后都有无数的工作，决定谁来做，谁来管，文瑞豪需要头疼的事情还有很多。 老队长其实也面对这些问题，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鸡毛蒜皮的生活问题，这不，没多久，就有村民来敲文瑞豪办公室的门。 “文队长，我家的鸡吃了隔壁幸儿她家的大米。幸而现在非要我赔，你给我做主啊！” 景书书：来了，来了，以前困扰老队长的问题新队长难道也躲不过？ 董助理给开了门，还带了笔记本：“您好，请问您姓名。” “我叫戚冉，戚幸儿是我邻居。” 董助理把名字写在本子上：“是这样写吗？” “我咋知道我又不识字。” 董助理：“那行，我帮你记，你说说你的情况吧。” “我啥情况啊，戚幸儿那个死女人现在要我给她赔细粮，我呸，我家鸡顶多吃了它一口水稻，还是没剥皮的，她想倒打一耙，队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董助理：“你别进来，就站在门外，也别顶门，哎对，站好，我写的是，你叫戚冉对吧？你和邻居戚幸儿，哪个幸？幸运的幸？两个人有矛盾，试图通过生产队调节解决问题对吧。” “董助理员，你是笔记员吗？磨磨唧唧的我跟你讲不清楚，我要跟大队长说。” “哎，你不能进去，我专门负责人民的生活问题，所有东西都记进笔记本里，你把情况和我说明，我记载，然后你就可以进入排队流程了，放心，生产队会给你主持公道的，但目前队里事情很多，你要排队。” “啥？排队！”戚冉又准备撞门找队长，董助理给拦下了，这时候刘记分员记分完毕回队里工作来了，刚好碰上这一幕：“戚冉，你干啥呢？你咋撞队长的门呢？” “我要解决我的问题！”戚冉被董助理气的不轻。 董助理：“说了要排队，你的问题已经记录了，你现在在胡搅蛮缠就要追究你破坏生产队秩序的责任了。” 刘记分员：“这个罪名可不轻，戚冉，你回去吧，生产队现在有办事流程。你对流程有意见去公社里面提。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冒风险，你们女人家的事情，找妇女委员会啊，跑这儿来干啥子呢！” 刘记分员倒是话糙理不糙，话里话外劝戚冉聪明点，现在换了领导班子了，办事风格也变了，再按老规矩就有点落后了。 戚冉莫名其妙的看了刘记分员一眼，再一看董助理，今天这大队长的门，她是闯不进去了，有点不服气，也有点憋屈，于是她讪讪的说，“咋个啦，要变天啦。” 董助理：“戚冉，这话你可不敢乱说，我们也是照章办事，对待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今天回去你也可以跟你的邻居戚幸儿商量一下，看看这事儿怎么解决好，如果你们有很好的方案也可以提出来，我会把你们的解决方案一起提交给上级的，哦，对了，以后万一还有这种事的话，你还找我，流程都是一样的，你有经验了知道这种事儿以后怎么办，也多给村民宣传宣传。以后咱们生产队队委解决大家的问题的时候，统一都按这个流程办，你是有经验的人了，有事没事当个老师，教教其他人也好。” 戚冉就这么被打发走了，景书书的心里暗笑，真有意思啊，看来文瑞豪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法了。他能让自己在办事的时候不受到任何的干扰，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景书书悄悄的撇一眼文瑞豪，文瑞豪也正在看着她，不知咋的，这一瞬间竟然有点尴尬。不过她可不是能把话憋在心里的人，她说：“文队长，你这招还真厉害。” 文瑞豪谦虚道：“大队长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如果不按照事件的重要和紧急情况做个划分，好好归类处理，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做啊。我刚来，这是从0~1的过程，好好设立一些新的流程，以便于以后工作，我以后也能轻松点儿。” 景书书赞叹：“聪明。文队长，你工作上的能力，让我大开眼界。” 文队长友好往来的说：“景书书，你的能力也很强，既然你觉得我不错，那是否可以考虑考虑给我加一分，早日到我的团队中来。” 景书书巧妙的转变话题，她指了指手里的文件，“我这不是已经在你的团队里了吗？” 她说的是她实际做的，但并不是她的身份问题，文瑞豪知道景书书又在逃避，便不再往下问了。 刘计分员也来帮忙了，队委工作他是熟手，有了他在，效率一下子高了很多。他还喊了两个平时在队委帮忙的人，工作效率又提高了很多。 各种大事小事，几个人处理到深夜。 又是熟悉的深夜，“文队长，今天不睡不行了，就算你是铁人，我也撑不住了”。董助理说：“好像已经熬了两个晚上了。 每天都是超负荷的工作，还要应对各色人等。她知道其他人也一样的努力用功，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们发声喊了出来。 文瑞豪：“对，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请大家一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又是一场苦战一切，等七天以后村民大会开完，我们就能暂时的缓口气了。” 刘记分员：“干了人民工作就别想缓口气了，啊啊啊我多嘴了，好了下班回去吃饭了。文队长你住在哪里啊？远的话队里有自行车。” “就一辆，还是留给有需要的同志用吧。”文瑞豪推辞现在他还开来了一辆拖拉机呢，“哦，对了，说起自行车，我想起一件事情，就是我们带来的拖拉机。等事情全处理完，咱们从队里招一个拖拉机手。有了拖拉机，相信种地的会开心。” 景书书看着文瑞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这个人年龄轻轻就当了公社某部副主任，现在又被外派下来当大队长，家里没点关系她是不信的。不过他的努力程度却超出了一个富二代应该有的程度，这人到底想干嘛呀？而且如果是富二代从小娇生惯养的，肯定吃不了啥苦吧，可是他来了戚家村不仅天天挨饿加班。还连自行车拖拉机这种东西都不用。说的难听点，那拖拉机可是他自己带来的呀。就为了贡献给戚家村吗？ 反正景书书不是这么大方的人。要是她有拖拉机，肯定当私家车用。 “景书书，”文瑞豪略思考了一下叫了景书书的名字。“今天我就不谈送你的事情了你肯定不答应。” 董助理：“景书书同志，你要是怕在路上遇到什么村民说闲话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送你，够避嫌。” 景书书：“董助理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住处和你们不同方向，而且……”一定要说些狠话，否则这以后纠缠绵绵无绝期了：“文队长你说句话，别让大家误会啊。我一个女孩子，总是被误会和你有什么，我以后都不敢来队委帮忙了。” 文瑞豪其实要的就是误会，那种被起哄的气氛说不定是两人的催化剂，可是这景书书却完全不吃这一套，他好生憋屈，现在景书书都这么说了，他再强求就有点下不来台了，于是他说：“大家都别瞎起哄了，我和景书书同志是纯洁的友谊。” 景书书点头垂青这句话：“有你这句话就行，以后我还来忙你们大家。”大家两个字当然是加重最强音。 景书书潇洒转身，她要回清泠庙了，虽然已经写了纸条不要等，但心里还是隐隐抱希望的。 另一边，戚小白已经坐在门槛上睡着了，清泠庙的门槛真好，又厚实又高，像是一条长板凳。坐着也能睡。 戚小白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在清泠庙，他变成了一只鬼，慢慢的从门槛上飞了起来。像个透明气球一样飞升起来，从上空观察着清泠庙的一切，梦里的戚小白还坐在门槛上睡着。 突然，院子中间出现了一个人影，身形曼妙，定睛一看，不正是自己的妈妈吗？她还是三十岁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老，穿着她最爱的白大褂，满心欢喜，神采奕奕的。她看到了睡在门槛上的戚小白，她突然放慢了脚步，好像生怕吵醒戚小白似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戚小白走过去，一点一点的靠近，走的很近了，妈妈低下头，确认戚小白还睡着，仿佛松了口气一样，擦擦自己紧张的汗珠。 她慢慢的低下身子，仔细地看自己的儿子，儿子的呼吸很均匀，她伸出手，摸了摸戚小白的头发。 空中的戚小白心里一暖。 “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也成长的很好。”妈妈悠悠地说，“真好。对不起。” 戚小白摇摇头，他很想飞下去，把那个睡着的身体叫醒，可是他不能控制自己。 妈妈站起来：“再见，孩子。再见，戚小白。” 戚小白看着妈妈越走越远，透过清泠庙的围墙，还能看到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戚小白很想哭，可是眼泪也被控制了，他哭不出来。 直到景书书的敲门声，让戚小白的思想回到身体内，戚小白才悠悠醒转。 景书书目睹了一切，才敲的门，门开了，有戚小白在，还有饭菜香味。她的希望没有落空，他真的在等她，还等来了一场一直期待的告别。 “书书，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第87章 “什么？你说你今天一直都留在队委, 跟文瑞豪一起工作？”戚小白有点吃惊, 就算啥事也没发生, 仅仅是在那个办公室里面一起工作，有没有坐同一张桌子又或者办公室里还有没有别人？不过他怕景书书反感, 也不敢问，景书书倒是很大方：“是啊，是一直在一起工作，不过在一起的人也挺多的呢，而且我在那里工作也并不是因为我想跟文瑞豪一起工作呀。我主要想了解一下那几件事情的进展。” “进展, 哦, 说说进展。”景书书几句话就打消了戚小白心中的顾虑，话题一旦转到正事上, 戚小白就忘了之前酸溜溜的感觉，饭菜都还是微温的，一个一个给景书书端上来，一边吃一边聊。 “对，现在队委除了日常工作一锅粥以外，无非就剩下三件大事，第一件事就是向全村人民报告猪圈起火的调查结果，这件事情不管跟孙助理有没有关系，在我看来是调查不出什么结果的, 可能会成为文瑞豪当官的历史上一件无头悬案, ” “悬案？文瑞豪会眼睁睁让它成为悬案吗？” “当然不是, 但是一周内肯定是不会出什么调查结果了, 有可能放火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现在调查无从谈起，但是我相信凭他的自尊心，他不会不调查这件事的，只是会暗中进行，说不定哪天调查的清清楚楚，才会大白于天下，跟村民们说明。” “那我们还要查吗？” 景书书摇头，“我觉得没必要，如果跟孙助理有关，那注定是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结果的，如果跟孙助理无关，那就文瑞豪去调查，我们两个静观其变。” 戚小白点点头表示同意，“那还有别的事情呢？” “第二件事就是猪圈未来的发展，现在猪圈已经被烧干净了，要重新搭一个猪棚也很困难，是否直接就地建一个养猪场，这需要村民的投票，当然也需要你的计划写得好，计划写的高端不行，必须要浅显易懂，能在大会上说服村民赶紧投票，一旦说服了村民，我们还可以趁胜追击，讲讲养猪场的计划。到时候你这个厂长就要发挥作用了。” “什么？我当厂长？” 景书书有点吃惊，“怎么难道你不想当厂长吗？本来你就是猪圈的负责人，办养猪场的计划也是你提的，你要不当领导来管理大家，如何运作谁知道啊？难道你只是想提个计划又默默回去种地，最后养猪场办得怎样你就再也不管了？那当然不行，要有一份责任心，这事除了你谁也干不了。” 戚小白：“我还没准备好要当一个领导，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听我的。” “只要你能力足够强，不需要去指使别人，别人也会对你的话深信不疑。” 戚小白想了想，景书书不就是这样子的吗？她有很强的领导力，但她领导别人却从来不是靠嘴皮子，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别说是他戚小白了，如果不是他，景书书遇到了其他人，其他人被景书书的能力折服也会不自觉的跟着景书书走的，还好，遇到景书书的是他，不是别人。 一个没见过景书书捉鬼的文瑞豪都把他折磨得够惨了，要再有几个拥趸的话，他不晓得自己的日子得多难过。 “好的书书，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刚才你说三件事情那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是我避也避不开的，是关于知青点的建设问题，知青点建设的事情拖了太久，我相信文瑞豪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今天在队委工作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村民在报名了。知青点要是建在别处我也不用管，但偏偏是建在我家。你你知道我有特殊身份，所以房屋的格局什么的必须有要求，这件事也是我今天没有直接拒绝文瑞豪的原因。” “你想监督知青点的建设。” 景书书点点头：“说的直白点，那里以后就是我家的房子，自家房子怎么能不关心呢？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弟弟的困难户，压力可大着呢。我属于高压人群。” 戚小白笑了：“上有老下有小就叫高压力人群了吗？随便一家都是这样的吧。” 景书书突然觉得好笑，她这才想起上有老下有小，压力大，这句话其实是从她待的上一个世界，二十一世纪的人群那里听到的，并不代表现在的状况，上一个世界里网上段子还挺多的，很多都很有意思。但那些段子是用来排解生活的压力的，在这个年代，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压力。 这么看来在七十年代生活的普通百姓，幸福指数好像还高点。 戚小白洗洗涮涮完毕，“我走了。你在队委工作还不管饭，那明天难不成你们饿一天？这样下去可不行，要不然明天我给你送饭去。” “你呀，就好好回去补你的工作吧，这两天你去看你家地了吗？猪圈里的猪怎么样了呢？计划书你放在这儿吧，回头我改改再给你送过去，在大会上你可要好好讲，我这边你就别操心了，文瑞豪能把所有人饿死啊，不仅要给我管饭，还得给我发钱，你可别指望我干了活还吃亏。” 戚小白点点头，“明白了，我会好好做好我自己的工作的，那我走了啊。” 景书书说了重话，其实也不是真想责怪戚小白，只想礼貌的提醒一下他，他俩除了互相信任，也不是亲人或朋友的关系吧，他总是对她这样好，又不懂得什么叫距离感，景书书是该教教他了。好在戚小白理解的很到位，真的很努力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文瑞豪的确没饿着景书书，也没少给景书书开工资。 刘计分员根据文瑞豪的指示，直接在景书书的手册上给记了七个工分。“景书书同志，你这几天帮忙”就跟上班一样的，景书书同志，等到年底你就可以拿着本儿去领工分了，每个工分都能兑换成一定的钱，兑换粮食也行。” “这是我合理的劳动所得，接下来我要休息一段了，看看生产队劳动要不要我，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只能回家看我家的自留地了，粮食虽然不多，不过我爹总还有剩，我也不至于饿死，所以文队长，你也不用太关心我，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会走投无路的。”看着文瑞豪期待的眼睛，景书书侃侃而谈。 文瑞豪：“虽然你暂时离开了，但是我还是有私心，会孜孜不倦的请求你加入的。” 景书书心里想，我也没帮什么忙，只不过给你的工作提了点建议而已，而且那哪是什么建议呀，都是管理学的基础理论罢了，你有空自己去看看文献也能看出来。罢了罢了，就当你山高水长看不到别的文献吧。我当个代课老师收代课费，七个工分不过分，要知道女人干一天活，其实才0.5个工分，景书书这七个工分很有价值啊。 在这些天里景书书在另外一边也没闲着，戚小白每天都会修改一遍自己的养猪计划，景书书给提点意见，一开始意见还有点多，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景书书都觉得这是一份完美的计划了，“其实我不是很懂养猪，但是你说的头头是道，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这句话又给了戚小白无限的信心。 第八天一大早，董助理就骑着自行车，敲锣打鼓的喊：“村民们开会啦，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所有队员们开会啦，开会啦，开大会啦。” 时间是早上9:00，不少村民已经看完了自己的地，所以董助理在地里一喊，就喊来了一大半人，再挨家挨户门口转一圈，差不多能出来的婆娘们和叽叽喳喳看热闹的小孩也都出来了。 开会这是大事儿，关于猪圈的事儿，还有知青点的事，戚家村村民有种自己当家做主的感觉，他们还以为这件事儿跟他们没关系，要是放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话，这件事直接公社做决定就好了，没想到自己还能说上话，一个个都开心的不得了。 “今天还会分猪崽吗？”有的人问。 “哎，可惜了十三个小猪崽，现在好像只剩了6个。” “要我说那天抓完阄，直接就分给我们，火灾也可以少损失一点啊！” “现在虽然老猪都留着没死，但是也有受伤的，听说这几天长得不怎么样，猪圈也都烧空了。” “瞧你说的，你的意思是干脆大家把猪都放到自己家里养就算了，这不快到年底了吗？干脆大家一分，猪圈都不需要了。” “这不是教大家提意见吗？怎么你还不许我说啊！” “你的意思把整个猪圈都取消了。不过我还真没听说哪个生产大队不养几头猪的，不养猪年底怎么交公猪啊？难道要用你家大米去换？” “切，交你家大米。” “你看看你，一提到交你家大米，看你急成那样子。” 景书书脱离了队委，不用站在台上，她就坐在下面，找个小板凳儿，混迹在人群中，一边听人讨论，一边等待大会的开始，文瑞豪确实也没耽搁大家多长时间，很快就走上了台，他还专门给戚家三房留了位置，这会儿，戚家三房一个都还没来。 “9:00整了，我们的大会要准时开始，至于还没有到的人，那我们就先不等了，首先第一个流程是跟大家报告一下我们生产大队办公室这几天来梳理的大队里面的工作情况，”文瑞豪在上面滔滔不绝，一件一件事情讲得十分具体分明，所有登记在他本子上的，他一个也没放过，大概说了会处理的时间和预计处理的结果。 有好多事情吧，私下看来是大事，如果私下直接就解决了，也没什么，拿到台面上一说，那些婆娘们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文队长，咋这样啊？这事也拿出来说。” “哎，羞死我了。我说的话全被董助理给记到本儿里去了，哎呀妈呀，真不好意思啊。” 戚冉她老公听见了，大吼一声，“戚冉，你这个婆娘平时我不在家，你在搞些什么勾当？还不够嫌丢我的人？” 台下哄堂大笑，文瑞豪把所有的事项全部都念了一遍，确实没有一件遗漏的，他做了结束语：“以后呀，欢迎大家有事情就来找队委，我们队，我一定帮大家把所有事情都仔仔细细不差分毫的解决了。” 戚冉她老公在台下喊，“戚冉，以后你要再去为这些事情找文队长，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台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在文瑞豪报告到一半的时候，戚家三房一起来了，看来是说好的。 景书书看到了三房戚为家，也就是戚小白的爹，她心里默默的说了声对不起，这两天把你的猪肉都给吃了，真不好意思，但愿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哟，戚家三房都到位了，快请三房落座。”文瑞豪念完所有事项，才开口欢迎迟到的三房。 大房要建立点自己的威严，于是姗姗来迟，并让二房，三房也跟他一起来，来了以后文瑞豪礼貌的跟他鞠躬，也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于是大房开口道，“刚才文瑞豪同志总结的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台下人都喊：“听清楚了。” “文同志的工作能力特别强，对事的处理呢，也特别能让我们放心，所以以后生产队所有队员的各种事宜，还请大家找文同志，文同志，请继续吧。” 大房坐了下来，二房和三房也跟着坐了下来，其他人都是从自家带的板凳找个地方随便就坐了，又或者没带板凳的，找个地方席地而坐就好。 景书书注意到，台上的三把椅子跟上次的一样，可能是专座。大房，二房，三房这三把椅子均是上等的桃木制作，打造了很多年，每当有大事的时候就会搬出来，景书书以前也没注意，今天也是突然发现的，说不定这木头比她年纪还大，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人，不太可能活过100岁，她却活了900多岁，树可能活了上千岁。 小噪在景书书的耳朵里躺着，也来听大会，这时候，她问景书书：“你看那几个木头凳子看那么久，看出什么花头了吗？” 景书书告诉她：“这些木头也活了几百年了，真老。要不是被做成椅子，恐怕还能再活几百年。” “你不是也活了几百年吗？你一直看那些木头，是不是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景书书：“……” 三房让文瑞豪继续，文瑞豪就继续说，“接下来有几件大事需要村民一起做个决定，首先我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说罢他便九十度深深的鞠了个躬，台下爆发出一片表示不可思议的声音。 “对不起大家，我作为大队长，上任第一天，咱们生产队的猪圈就失火了，我很抱歉的告诉大家过了这么些天，虽然我一直在努力调查，但是至今没有任何的结果，现在无法给下定论是有人故意放火还是自燃起火，而且也没有任何的线索，这件事情我也感到非常遗憾，作为一个领导者，我也感觉无能为力。请大家放心，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不会放弃调查的，未来有一天总会给大家一个真相，火灾给戚家村带来了必然的经济损失，对不起大家了。我既然来了戚家村，就把自己也当成戚家村的一份子，火灾的灾后重建，我会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 “哇吼。”想也想得到，这话会引发多大的讨论，人们的声音顿时盖过了台上三房的讨论。 “他的储蓄有多少？真能全都拿出啦？” “他什么来头？我家全家的储蓄拿出来也就几张大团结，好听的话谁不会说。看他后面怎么做。” “要真拿出几张大团结，我们可不答应啊！”有人喊了出来。 文瑞豪：“我参加工作以后，每个月有三十五元的收入，除去生活开销，每个月还能存二十元，这几年，我存了一千二百元，之后，我会全部投入猪圈的恢复工作。” “哇！”人群中又是惊叹声，这么诚恳的人第一次见，文瑞豪恐怕也就二十五岁吧，工作五年，竟然一直在默默存钱，那个年轻人没点花钱的地方，这人这么克制的嘛？ 景书书：厉害，参加工作五年都能存下钱，这人是啥油盐不进的人吗？景书书看到漂亮衣服都想买点，看到好东西都想剁手玩玩，买不到的东西还想方设法弄票，文瑞豪就没这些需求？ 人群的声音降低以后，文瑞豪补充说：“今天要决定的第二件事刚好也是相关的，那就是未来猪圈是否要办厂？如果要办厂，我的储蓄全投进去，不够的，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如果不办厂，只修复，那花不了多少钱，余钱我们可以投入别的建设，或者年底给全队队员买粮食。” 来了来了，猪圈办厂，有了文瑞豪这一千二百块钱，景书书想，能帮戚小白不少忙，她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把自己的钱洗一部分出来，投给戚小白，一个粗略的框架就能打出来。 文瑞豪：“关于猪圈的事情，我们采取全民投票的方式进行，同意办厂的，举手，听明白了吗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戚文强：“我不同意！办厂要投资，发展卫生所也要投资，那我们村民吃什么喝什么去？” 大房眼神肯定了戚文强，只一瞬，景书书就捕捉到了，早就听说猪圈起火时，戚文强伙同几个抓阄抓中的家庭在大房家聚会，肯定就是说这事。戚文强第一个抽到小猪崽，他完全可以挑最好的，皮相最好，最肥，再挑个母猪，说不定明年年底，他自己就可以办养猪场了。 现在，机会就要这么送走，他非常舍不得。第二名第三名也是同样的想法，就算调不到最好的，也能跳母猪啊！等我们的母猪长大了，下了崽，还有戚小白什么事儿？抽到的是自己的，养猪场再怎么都是生产队的。 大房戚为国说：“文队长，这件事情确实值得探讨，如果办了养猪场，我们从哪里来投入？你的积蓄？显然是不够的？生产队的运转金？我们生产队其实是捉襟见肘的啊！” 戚文强：“难不成要大家集资？” “那不是搞资本主义吗！使不得。”台下乱成一片。 戚文强说：“来，你们上来投票，我就不信大家都乐意办养猪场，要你们出钱你们干不干？” 文瑞豪：“戚小白，你说两句，我看了你的方案，你浅显易懂的方法给村民们讲一讲。” 他本来是不看好办养猪场的，上任第一步，稳住民心，但戚小白的方案看过以后，他觉得，能改善戚家村的经济面貌，最重要的是，能跟得上国家的政策，做好了，有可能是标兵，有可能得到投资。 戚小白特意找了件干净的白衣服，看上去很正式，今天的发表，算是他能力的首秀：“首先，考虑到我们戚家村的地，原本的猪圈是不够用的，但是前面的小晒场一直空着，因为里大家比较远，一般村民不去哪里晒粮食，一年也就秋收用一次，有点浪费，如果扩建一下，和原本的猪圈的地方加在一起，这个面积就够了。在这个基础上做投资预算，以我们现在六头母猪来算，妹纸猪需要一个圈舍，那就是6个圈舍，半年大概能产70头小猪，年出栏一百五十头左右。” “什么？你说我们现在的猪，一年能生一百五十头？”台下已经有人不敢置信了，戚家村第一生产队养猪也不是第一年了，每年交完公猪剩下的每户都分不到几斤，没人想过年底有一百五十只小猪的情景。 戚小白看大家的反应，果然景书书教的没错，说什么道理讲什么收益，直接告诉大家要出多少只猪，这个数字本身就够劲爆的了。 “真的能生150头？”还是有人不相信。 “150头猪到底要投资多少？戚小白你讲清楚点。” 景书书教诲：投资要少，产出要多，现在产出大家都接受了，投资要说少点，但不能无凭无据的说少点，那样没有说服力，所以要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为了放得下新出生的小猪，一个圈舍最多放15头猪，就是起码建12间左右，以后猪多了，我们还可以扩建，那个先不说，就说开始的时候要投入多少钱。一个猪舍按投资九十元计算，12个猪舍就是一千零八十元。” “一千零八十元，好像还行。” “一千零八十元？真的？这么点钱就能出一百五十头猪？” 有了文瑞豪的投资打底，村民们瞬间就觉得好像这个成本也不是很高。 戚小白：“这些都是不算人力成本的，建猪舍肯定要人力……” “养猪场所有人力成本都按工分计算，这是用另一套记分方法，以后养猪场产生收益以后，按这个分数分红。前期，没有工资的。”文瑞豪补充，方案他看过了，记分的全套评价标准合理性也非常强，所以他发声了，代表权威。 戚小白不意外，全村的人都在听他讲话，注意力特别集中，包括台上的戚文强和三房。 “在基础设施建设好后，半年的饲料钱是要全部提前准备的，6头母猪加上6头小猪的饲料钱大概要500元，不知道够不够，但我们可以采取自配饲料，比如蕃薯煮烂，加些水，间中不时的撒一把炒过的米糠，为了促进食欲，可能会用一些盐。玉米等青饲料直接投喂也是可以的，能节约一定的成本。平时不忙的时候，养猪场的员工就要去割猪草，草糠加杆桔煮熟等，还有就是，每天会固定去村民家里收厨余垃圾。讲了这么多，大家听明白了吗？” 台下的人听得入了迷，戚小白这么一问，大家似乎醒过来了：“其实我家有好多瓜皮啥的，可以卖给养猪场吗？” 戚小白：“各家有啥猪能吃的我们都收的，记得卖便宜点哈！” 文瑞豪：“也可以按重量记下，生产队统一记工分。” 一听工分，人们就沸腾了，“咋感觉这个养猪场很厉害的样子呢？” 景书书在台下，为戚小白捻了一把汗，目前还没有人发现，戚小白的数据，是建立在大队的所有大猪都是母猪的基础上计算的吗？现在大猪里只有两只母猪，刚生完一波崽，虽然总的母猪数量确实是六，但老的没那么快再下崽，小的也没长大到下崽的时候。 还好，戚小白的数据已经让全村人产生了无穷的信心。 “还要考虑人工成本，养猪场一定要配一个有经验的技术员和饲养员。这也需要开支。” “戚小白，你这个自己还搞不定吗？” “是你自己说要科学养猪的，你的科学不够吗？” 戚小白点点头：“所以这项开支就省了，我愿意为养猪场贡献我学习的所有知识。作为厂长，我会把它搞好的。” 不等大家思考厂长是否该选的问题，戚小白已经说出了豪言壮语，他说完，看看人群中的景书书，景书书微笑回应，戚小白，你现在的样子够自信，一定能成功的那种自信。 “除了上面讲的那些投入以外，养猪最怕的就是猪瘟，所以我们要做好疾病预防，也就需要疫苗和药品，养猪很难不遇上突发事件，这项预算是需要有弹性的。以后猪生病了，也需要卫生员的帮助。” 卫生所所长来之前，戚小白已经跟他联系了几次，他心里早已觉得戚小白的计划很厉害，一定能成，要是放到以前，保守的他不一定会同意办养猪场这种风险这么大的事情，但自从认识了景书书，卫生所面貌一新以后，他就能接受年轻的戚小白这种，虽然年轻但是激情澎湃的想法了。 而且，文瑞豪都发表有倾向性的演讲了，他也该表示表示，新的事物，需要支持：“卫生所愿意提供技术支持，但如果发生费用，比如购买疫苗的话，我们是没钱的。” 台下一串笑声。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跟公社申请，实在不行，你们可以买嘛，戚小白，把你的积蓄也掏出来。” 台下一串又一串的笑声。 时机刚刚好，戚小白把画锋转给了文队长，“文队长，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请大家举手表决吧。” “好。”文队长转过身，面对所有人：“同意开办养猪场的，请举手。” “大家互相看看，有没有街坊左邻右舍有人没来啊，我们要确保所有人都到场了，大家互相左右看看，确定每家每户都来了。” 举手的人数也蔚为壮观，董助理拿了个笔记本正准备数，文瑞豪拦住他：“啊。要不干脆这样，不同意办养猪场的请举手。” 台下一阵沸腾，但是却没有人有动作：怎么回事儿？这是没有一个人反对的意思吗？景书书心理暗想，今天这场讲演看来是成功了。戚小白good job。 台下有人开始起哄，“戚文强，你不是说不同意吗？怎么也不举手啊？” 戚文强看了看三房，三房都没什么反应，尤其是戚家大房，曾说过要为戚文强他们三个抓到阄的人做主，这时候也默不做声不说话了。他们还没从戚小白说的方案中走出来，又或许是想想戚小白说的话，感觉合理性并不差，可操作性也很强，有科学的方法，这是互惠共赢的好事，大家想的已经不是同意不同意办养猪场了，大家想的是，我又怎么才能参与的养猪场到养猪场的工作中去呢？如何分一杯羹，这是个好问题。 戚文强也是脸皮够厚，大家无论怎么鼓动他就是不举手。他还对着人群大喊：“你们这些瓜怂，当老子不会算账吗？出150头猪崽子呢，哪个卖了不是白花花的大团结啊，这时候我还会不同意，那我不就是傻子吗？” 人要是不要face的话，好像也挺容易的，景书书哂笑，不知道该说戚文强这是聪明呢，还是突然开眼了，又或者说这人还挺识相的。 再看看大房的脸色，大房依然不动声色，他们的猪圈着火那天，戚文强他们在大房家里到底讨论个什么劲儿呢？ “景书书，你怎么又一直看大房啊？难道你还在怀念那三个木头椅子？惋惜他们没有和你一起活几百年吗？”小噪问。景书书这才不再看了。 当然景书书还是有点不死心，就悄悄问旁边的人，“听说猪圈着火那天，他们三家都去大房那了，誓死不让办养猪场，要分猪，咋今天一个个都不喊了呢。” 旁边的人马上热议起来：“大房当然是替戚家村全村村民说话啦。他们三个要站在所有人的反面，大房难道还会向着他们？” 一语惊醒景书书，是这么回事，自己真是身在其中不解棋局了。看的还没身边随便一个普通人通透，这是因为太过担心戚小白了吧。 “那就全票通过，我再确认一遍，现在会场上还有哪家没来吗？” 台下响应，“都来了都来了。” “好，那就一锤定音，把养猪场这事决定了。接下来就是人手的分配问题。首先我跟村民保证，养猪场的收益一定是属于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集体的收益。第二，给养猪场打工和下地干活本质上的劳动是一样的，只是你们的计分方式会有所不同。如果地里收成好，那么咱们领到的粮食就多，如果养猪场收益好，那么咱们领到的钱就多，本质上是一样的。养猪场除成本以外，当然这个成本是包括我们人员的工资的啊，除这些以外所有的纯利润归戚家村全部村民所有。分红时间按年度结算，最快明年年底最慢后年年底。当然也许结算周期会有变动，比如说半年或一季度就会有利润。这个利润我们是会随时跟村民公示跟公社报告的所有的，金钱流动全部公开。当然办养猪场也是有风险的，风险来自于方方面面吧，有可能一场灾难猪就死光了，请大家慎重考虑。想好了就来我这里报名。” 话音刚落，文瑞豪没想到的是，台下无数双手都举了起来。 “队长，这干活分男女吗？是只要男人不要女人吗？” “戚小白，你是厂长，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戚小白接过文瑞豪的喇叭：“来养猪场上班我们不分男女，但必须特别能干，不仅力气大，脑子还要好使，这不是个轻松活儿。大家想好了再报名。到了养猪场不管男人女人，该干的活儿都是固定的，不要来了再抱怨我把你们当牲口使。不干活就没钱。” 狠话说在前头。 “一家能报几个啊？” “随你们，几个我都能接受，只要愿意来。但刚才文瑞文队长讲的风险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万一养猪场办砸了，你们一家都投进来还过不过日子了？” 其实戚家村的人谁不是知根知底的，那些自诩力气小的就别来了，不过农村里面真正力气小的倒很少。女人干出活来也丝毫不输。 董助理记录报名人数，这一下子哗啦啦的报的人还有点多。戚文强也报了名，这会儿看到这么多人，他又着急了，咋报名还有人抢呢？戚小白看着来势汹汹的人。又举起了喇叭喊。他也不是无节制的要人哈，经过我的计算。先只要六个人。 戚文强急得跳脚：“我都拉下脸报名了，咋还这么多人跟我抢名额呢？那到底按啥算呢？” 戚小白：“我会评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但是眼下报名的恐怕已经有三四十个了，名额不够分。“请大家再好好思考一下，猪圈丑、累、前半年可能没有任何酬劳。” 人群还是不见减少。 文瑞豪：“这么多人，其实也不需要，大家能这么积极，说实话我还是很欣慰看到这个场面的，这说明，咱们戚家村的村民，有眼界，有魄力。戚厂长，你来说一说，你的用人标准。” “戚家村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亲人，目前报名的我看都合适，但我们真不需要这么多人。” 文瑞豪见戚小白说了等于没说，又卖给三房一个面子。“三房可有什么看法？” 戚文强说：“分猪崽我没抽着，这进养猪场上班总要有我一份吧！” 戚为国：“这，没想到大家如此积极，那为了公平，我们还是用老办法吧。” “老办法，什么老办法？” “还有什么老办法，大房说的老办法，自然就是抓阄了！” 大家听到抓阄，均是已经转危为喜：“这办法公平。那大家就抓阄吧。” 戚文强又不干了，“那上次抓的就不做数了，要我说上次抓的也要做数，这次我们抓过的三个就直接了不用再抓了。” 报名的人群中全都是反对的声音，“凭什么凭什么？” 文瑞豪：“抓阄为的就是公平。现在你也同意办养猪场了，那以前抓猪崽的自然不算了。如果还要算猪崽的。那就是你反对办养猪场了？” 戚文强：“...”哪里敢反对办养猪场？他看看大房，想找个靠山，但大房并没有向着他说话的意思，便讪讪的说：“好吧，好吧，抓阄就抓阄。这回可别抓了不算。” 董助理清点人数，准备给抽奖箱里面放纸，“还有没有要报名的，要报名的抓紧了啊。等我这纸条放进去就没机会了。” 报了名准备抓阄的人已经在台前排成了长队，大家纷纷看向人群，似乎是没有人再出来了。 一直坐着的景书书突然站了起来，在一片人群里面分外突出。她举起手，明亮的眸子神采奕奕：“我，也要报名。” 第88章 景书书一边说, 一边已经缓缓的走在了排队的人群里, 台上文瑞豪和戚小白惊讶的看着她, 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文瑞豪最不理解, 他把手里的喇叭拿到身后，走到景书书面前问，“景书书，你这是……” 景书书笑笑：“我现在也算是无业人员吧，从卫生所辞了职, 劳动手册还在身上, 我给自己找份工作呀。”景书书的确说过她打算去生产队谋一份职，地里的活看起来很辛苦, 文瑞豪不乐意让她去，文瑞豪还是想让她留在队委，脑力活比较适合她，可是没想到景书书要在养猪场报名，这众目睽睽下，难道他要拉着她走？ 文瑞豪很不乐意，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旁边戚小白倒是心花怒放的，“你想来养猪场工作吗？”背后暗含的意思是你怎么早没跟我说呢？ 景书书边笑边道：“难道猪场不缺我这样能干的人吗？” 戚小白慌忙说：“缺的缺的，我们还缺一个会识字能算账的会计先生。” 有了景书书, 戚小白心里更有底了。景书书不管是暗地里帮他还是明着帮他, 都能让他变大变强, 戚小白瞬间觉得自己很幸运。 文瑞豪看着戚小白意气风发的模样, 心里有一些失落，他想：乌压压这么多人，也不一定就抽得到景书书吧。 戚小白却想：景书书既然报了名就一定能抽上她，她可不是凡人，她想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到的。 令人心潮澎湃的抓阄就要开始了，文瑞豪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只和台上排队的人们有关，台下的人可以回去休息，该看地的看地，该照顾孩子老人的照顾孩子老人，可是谁也不走，在他们看来，看抓阄比开生产大会还要有意思，每一个人上台都是带着一股期盼的，每一个人上台台上台下大家心里都像下注一样，有期待，有害怕，有欣喜，各种复杂的情绪让抓阄的场面更加激动人心。 “你说他会不会抽中呢？” “你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最好是别抽中吧。” “那可不，他今年运气够好的啦，老婆生了一对龙凤胎是吗？那说不定他一整年运势都好，这次还真中了呢。” “看看你家男的也在队伍里呢，你说能不能抽中啊？” “我当然是希望他能中啊，但不中吧，也没什么。” 有些女人还在互相客气，“我也希望我家那个中，但如果他种了地里的活就全交给我了。我还要做饭烧水洗衣服带孩子，到时候我可不得忙死啊。” “但是你想想能多赚一些钱，为什么不去赚呢？” “不是说收益属于全公社吗？到时候还不是全公社分红。” “你傻呀，如果真有了很多的收益的话，肯定要扩建养猪场啊，到时候还不是需要更多的人，这次抽不中，下次还有机会呢。” 随着大家的聊天，一拨又一拨的人上去抽了，这次抽签决定只要七个名额，上去的人有四五十个，已经有十个人抽完了，中了两个。 “还剩五个了，后面的人机会越来越少了呢。” “这次是五十个人里面选七个人，比上次抓十三个猪崽要费劲多了。” “你傻呀，上次抓猪崽是全村每家每户都来抓，那基数可大着呢，这次只有报名的人里抽，我觉得好像抽中的可能性更高了点儿。” “你们两个谈什么可能性啊，这就要我说这就是运气，你上去抓得着就是好运，有运气就能抓得着，没运气怎么抓也抓不着。” “你说的这个倒是有点道理。” “哎哎哎，你们说如果前面的人抓中了七个，剩下的人是不是白排队了？” “好像是哎。那肯定要排到前面去抓的。” 台上文瑞豪拿着喇叭喊：“大家不要拥挤啊，我们的台子比较小，排成队一个一个慢慢来。戚文强，你排好队呀，你怎么一直往后跑？你不是最积极？之前抓猪崽的时候你要排第一个，现在你怎么窜到那么后面去啦？” 戚文强站在队伍里喊：“前面的空白纸多，我怕抽不中。” 文瑞豪正色道，“你可别误会，我们这里面有字的纸条和没字的纸条都是摇匀了的，绝对公平公正。” 戚文强还是不听文瑞豪的话，拼命的往后走，“不，不，还是让前面的先抓，我到后面去。” 戚文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景书书面前，嗖的一下，插在那景书书前面，景书书本来上来的就很晚，已经排在队伍末尾了，戚文强这么一插，差点把景书书挤下去。 “我说戚文强，你咋的不敢抽了？” 戚文强似乎被点破，心虚的不得了，“谁说老子不敢抽，老子等会儿就抽给你看，老子，老子抽出第七个，让你们后面的都没机会。” 景书书暗笑：“你可真牛气，万一等会抽不上咋办。” 戚文强炸毛：“你这个小丫头，你你你。”戚文强手指着景书书，想了老半天才说出一句：“反正抽谁也不可能抽到你。” “我偏偏要抽到，你能把我咋地？” 景书书也来了劲，戚文强的举动着实好笑，周围的人也嘻嘻笑了起来。 “戚文强，你咋这么没风度呢？抽上抽不上都是命啊！” “我就命好，你们多嘴！” “抽不上可咋办？”众人纷纷笑。 景书书也笑：“抽不上你这说过的大话咋办哟。” 戚文强：“你个丫头片子，凭什么笑我，你等我抽上！哼！” 景书书：“你抽啊，你抽啊！” 一阵又一阵的起哄过后，已经有六个人中了，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排队的人还有一些，戚文强在队伍的最前面了，景书书在他后面。 景书书看看队伍：“我们还剩五个人，里面还有五张纸，只有一个写了字，抽中的只有一个。戚文强，这五分之一的几率，就问你敢不敢抽！” 后面三个人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现在更好奇的是景书书和戚文强到底谁会抽到。 戚文强：“肯定是我，必须是我！我运气比你好，我命比你好！”强烈的意愿让戚文强越来越害怕。 景书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景书书一说出口，戚文强更激动，董助理拿着抽奖箱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戚文强，你抽不抽？” 戚文强伸出了手，万众瞩目，可是他的手伸出去以后又收了回来。 景书书：“不敢抽就直说，要不我先抽？我抽完了，你们也就不用抽了。” 戚文强：“你抽你抽！” 景书书伸手就抽，手刚到抽奖箱口就被戚文强拦了下来：“不不不，我排在前面，还是我先抽。” 众人能感觉到戚文强抽的时候，手是发抖的，董助理接过纸条，打开折了好几折的纸条：“白纸。” 人群里面有遗憾，有看好戏，有起哄，有嬉笑。 戚文强身子一软，差点就表演一个当众晕倒，“我抽不着，你也不一定抽到，你高兴什么！” 景书书：“要是我抽着了呢？” 戚文强：“我！我！我还就不信了！要是你抽着，我我给你跪下！我认命！” 景书书很满意，把手伸进去抽，抽完利索的交给董助理，董助理宣布：“有字。”抽奖结束。 小噪靠近景书书的耳朵：“戚文强本身也抽不着，不过你能抽着，全靠我哦！要记住我的好。”景书书回：“不好意思，本仙女自己也摸得出哪张纸有字。” 景书书看戚文强，所有人的目光也锁定戚文强。 “跪下跪下跪下！” “戚文强，叫你瞧不起小姑娘，输了吧。” “愿赌服输。” “戚文强，跪下！戚文强，跪下。” 戚文强满脸愁容，四分之一的几率，咋就叫这个小姑娘抽到了，本来还不信自己运气不如她，这下可尴尬了。 尤其是放了大话以后，台下的声浪还越来越强，戚文强很没面子，但他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准备跪下。 景书书伸出脚，顶住戚文强膝盖：“男儿膝下有黄金，文强哥，我开玩笑的。你抽不中也没什么，风水轮流转，咱们交个朋友。” 给足了戚文强面子，戚文强老婆刚才在台下得了景书书指点，马上跑上来拉戚文强，“景书书会治病，以后说不准要见面，结仇了可不好，而且，大家都说养猪场要是办好了，肯定扩建，当不了元老，以后也有机会再来啊，以后再来，肯定是养猪场办得风风火火的时候，时机比现在还好。” 当天的大会最后一项议程就是知青点的建设。火热的气氛还没有完全过去，关于知青点建设的报名，大家也是前呼后拥，那些抓阄没抓到的，义愤填膺表示如果这次如果还不让他们参与的话，他们就不走了，当然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文瑞豪答应：“好，没抓到阄的人都可以去参与知青点的建设，其实就是当建筑工人，所有人按工时计分一天一个工分。” 这会儿正好是农闲季节，大家去完地里赚完当天的一个全勤工分以后，还有足够的体力再去建筑队帮帮忙，再领一个工分，大家都觉得这笔生意划算的不得了，这才放弃了吵闹。 戚文强刚被老婆拉下台，现在还没平静，这几天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般。 当他第一次抓阄抓中猪崽的时候，他觉得他是全村最幸福的人了，那时候他已经立下了宏伟的计划，他要挑一只长势最好的小猪崽，母猪，好好养一年，别说给吃剩饭了，就是家里有粮食都要分猪一口，等到了年底，他就可以收获一头大母猪，在这之前他就不信这母猪不产崽，也许未来他自家都能办个养猪场。 然而他的好梦没几分钟就被撕碎了，公社要办公家的养猪场，他抽中的纸条就突然失去了任何意义，他觉得自己一生的好运气都已经耗尽了，所以后面他就只想垂死挣扎，他不服啊，他心里不服啊，于是他伙同几个抓到阄的人一起去找大房理论。 戚家三房一直是戚家村民意的存在，只要三房肯开口维护他们，说不定他这好运气还能找回来，然而他的希望还是落空了，终究敌不过民意。 既然这养猪场还是要办，戚文强觉得只要自己审时度势，还是有机会的。那行啊，你要办养猪场我就去参与啊，你说的天花乱坠好啊，我都相信啊，那么你让我进来呀，结果他还是没抽到。 好运气全都用完了，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真的不知道了。难道人的运气终究还是敌不过天？“你错了，是人定胜天，你的运气还是敌不过合理的科学的发展和行动力。” 戚文强在掩面深思的时候，突然听见耳边传来景书书的这一句声音，而景书书说完就消失不见了，留戚文强一个人在原地发蒙，刚才他听到的是谁的声音？是景书书的声音吗？不，像是一个仙女的声音，仙女是听到了自己内心的才这样说的吗？ “你错了，人定胜天，好运气抵不过合理科学和行动力。”仙女是这样说的吗？戚文强反复的玩味着。 董助理跑过来，“戚文强你怎么还没来登记啊？建筑队你参加不参加？” 被仙女点醒的戚文强：“参加参加，我当然要参加啦。每天都来，好好干活，把所有的工分都给赚满了。” 一场热热闹闹的村民大会就这样热热闹闹的结束了，决定去猪圈的人都跟着戚小白，听他的指挥。 文瑞豪把这几个去猪圈的人的劳动手册交给了戚小白：“戚厂长，这些人以后就由你管理了，劳动手册很重要，你可不能弄丢了。” 戚小白说：“办养猪厂，第一条安全我就要守得住，我不允许养猪场再发生火灾。” 景书书在心里默念，这还不容易，以后养猪场就是我的地盘了，四周我都会布置好符咒，别说是火灾了，风雨雷电通通都击不垮他，谁敢来捣乱，谁就要遭殃。 戚小白清点了一下劳动手册，发现景书书的没有，他看向景书书：“书书，你的劳动手册呢？” 景书书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劳动手册：“在这儿呢。” 文瑞豪再次确认：“你真不考虑来队委工作啊。知青点的建筑图是你画的啊，你这么有才，还花了心血去画图，难道不打算看着自己的心血一步一步建起来？” 景书书给文瑞豪宽心：“安啦，大队长，你都已经跟我保证过会按照我的建设图来建造，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以后队委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叫我就好了，不用客气，我的劳动手册，”景书书说着把自己的劳动手册拿在手里摇了摇，“就交给戚小白厂长了，从今天起我就是养猪厂的一员。” 戚小白大度的说，“书书，要是觉得养猪厂不好也可以辞职，只要是你主动提的，我一定第一时间批复。” 文瑞豪觉得他们两个一唱一和下，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了，景书书可真是个犟女人，无论提多么好的条件，无论多么放低身段去求，人家决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好叹了口气：“哎，可惜了。景书书哪天要是辞职，戚小白，你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我。我等着随时贤人助我一臂之力呢。” 戚小白：“如果有这机会的话。” 可惜了文瑞豪，拼死拼活的努力还是抵不过你情我愿。 戚小白收了几个劳动手册，清点完毕，人员名单一一对照，确认无误以后跟所有人说：“咱们今天就不要投入工作了，都回家睡觉去，明早9:00正式开会。今天大家都给我早早睡觉休息，确保明天精神饱满的来参加会议，好吗？” 众人没料到，得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回家睡觉，又是惊喜，又是好笑，又觉得合情合理，“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景书书带头说，其他人也跟着说，“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本以为舍弃了自己地里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养猪厂，有点英勇就义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戚小白几句话，景书书几句对应，气氛就变得轻轻松松了，大家也觉得这件事儿好像没那么悲壮了。 戚小白说：“放心吧，大家饿不死，就算第一年没有收入，我起码能保证大家的一日三餐呢，只要来上班努力干活，你不休息咱们的饭也不休息。” 戚小白虽然没有掏出家里的积蓄，但他已经打定主意家里的自留地全部用来补贴养猪厂的工人一日三餐，这也是景书书出的主意，让他跟生产队队委和卫生所达成合作，搞一个后勤专人，队委出资，卫生所出人（郝美丽），养猪场出食材。 从此以后，每天郝美丽家做饭的时候，会同时做队委、卫生所、和养猪场所有人的。做饭的地方先这么定，以后要是能发展起来，可能会建食堂。 郝美丽相当于做了个兼职，不过她家人多，七手八脚做饭，她实际上也没增添多少工作量。她家的两口大锅，天天派上用场了。 有这么一个后勤部保证所有人员的三餐，吃饭的事儿不用操心了，大家干起活来就更心无旁骛了。一堆人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就等着开工放鞭炮了。 不过要干大事就是费劲，这麻烦事儿很快就来了。 戚小白的计划里忘了一个关键的环节，那就是建筑材料，本来是确定用砖的，他的预算够的。几个养猪场的元老开会，把各自的任务都确定下来以后，大家决定第一步统一工作，按照戚小白的计划和养猪场猪圈舍的构造图，先把第一批的圈舍给造出来。 计划是打算搞个长期有效的，比如说用砖，但他们忘记了知青点的建设也是要用砖的，公社对砖的购买是有要求的，每个大队能批复下来的购买量也是有限的。 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既要建知青点又要建养猪场，知青点的建设是早就确立的，在确立的同时也已经把用砖量跟公社报备过，公社能提供的砖也就这么多了。 当戚小白通过生产大队队长文瑞豪把报告交到公社里的时候，公社回答没有那么多砖。没有砖，难道这养猪场的建造要停下来？ 除了景书书以外其他元老们都是男人，三下五除二先把这地基给挖出来了，进水出水的水渠也挖完了，几天下来，地上该挖的坑都挖完了。 景书书原本还想着，用生产大队的拖拉机去拉砖，她还考虑要不要搞个什么板车，拖在后面。在保证不超载的情况下增加运输的效率，结果收到没有转头的这个通知心情很复杂，感觉之前的计划都白写了。 “戚小白，咱们有应急预案吗？” 想也知道没有，不过景书书还是问了问，戚小白说：“其实建房子也不是非得用砖。” 养猪场七个元老坐在猪圈的化粪池坑里，这地方还没投入建设，还算干净，地势低，还比较不容易晒着太阳，大家一边遮阳一边开小会。 景书书拿着账本，戚小白拿着建筑图，其他几个粗犷的大老爷们儿，也就端个瓷缸子，拿粗粮馒头在啃。 景书书：“不用砖？那用什么？” 戚丙：“景书书，要我说你就是生活经验不足吧，你在外面长大肯定是城里的娃，不了解咱们村里啊，你去瞅瞅，戚家村的房子有几个是拿砖建的。” “你的意思是，还可以用泥？土胚子？”景书书率先否认，“不行，这种房子不结实，防潮性能也不好。你现在用可以，现在不出事，能用一段时间，可是长远看来，这种材料倒塌的可能性太高了。” “猪圈塌了那损失就太大了，咱们担不起这风险。” “那咋整？” 又有人提出：“不是还有木板房吗？实在不行咱砍树啊。” “就是！后面山上的树要多少棵有多少棵？别说就现在的规模了，这养猪场再增加个三五十倍都够用。” 景书书：“不行不行，这更使不得，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何况咱们这只是养猪场又不是化工厂，要可持续发展，不能只顾眼前利益。” “啥，你说啥，可啥？” “可持续发展。” “呀，你砍了以后再种上种上不就完了吗？” 景书书听了直摇头：“不行，砍一棵树可能只需要几分钟时间，但想要一棵树长大却需要几十甚至数十年上百年。这一砍一栽的真的不划算。” 景书书曾经穿越过的世界里有一个末日，那还跟末世不一样，末世里面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相当高的阶段，但末日就不一样了，末日的人们大多因为祖先对环境造成了万劫不复的伤害，他们活着像等死一样，那种绝望，景书书可不想再看到。 现在是1970年这个世界的人们也会慢慢面临那一天，必须早早保护环境，要求别人景书书暂时做不到，但她至少能够要求眼前的这些人。 来参与项目的过程中，绝对不能对环境造成一丁点的破坏，作为一个仙女，这既是出发点也是她的底线。 “景书书，你说砍树会对环境造成破坏，对我们的子孙有影响，那得是多少倍的后代以后啦。那时候咱们都死绝了，还管那么多吗？” “你这个傻子啊。我听景书书的。要是真有影响我孙子，我孙子的孙子，那不都流着我的血吗？” “我要真把树砍光了，他们以后拿什么烧火做饭呀？难不成要吃生肉啊？那不是跟野人没区别啦。” 养猪场七元老，除了戚小白和景书书，其余的人分别唤作甲乙丙丁戊，这时候当讨论陷入一片僵局，并开始以互相打趣为调节气氛的手段的时候，年纪最小的戚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有个办法，不用砍树。” 戚小白：“你说说看。” “我先问问，如果咱们用木头，用的是已经倒了的木头，而不是重新砍的，那是不是就不算破坏环境了？” 戚小白点点头，景书书说：“那当然不算，已经无可挽回了，咱们还能废物利用。” 戚戊说：“那你可知乱石山？” “哦，”甲乙丙丁四人也突然像触了电似的想起了什么。 “乱石山咋了？”景书书问。 “乱石山，已经没人了吧。”戚小白解答：“乱石山离戚家村大概二十里路，要说远也不远，山上全是石头。” “石头山？” 戚甲：“对，以前叫石头山，但后来就乱石山了，因为咱们这边雨水多，灾难也多，乱石山出了不少事。” 戚乙：“景书书同志，你来了以后是不是还抗洪过？” 景书书回忆起来了，因为抗洪认识了戚老实家人，还把本来打算来戚家村讨饭吃的赵云潮赶跑了，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的确是因为大雨下来，附近山上的泥沙冲下来，河道都给堵了。 “乱石山，顾名思义，山上的石头可多了，每当有大风或者强降雨天气那山上的石头就纷纷掉啊，要说那块地也还挺大的，很多年前也住了很多人，可是住在那边随时有生命危险，我记着谁家大娘在院子里剥玉米呢，结果一阵风山上的石头就把人家给砸了，一条命就没了。” 景书书惊讶：“乱石山很大吗？” 戚戊说：“很大呀，而且乱石山背面那光线可好了。戚家村的老人以前都喜欢上那边建房子，后来那边发生了那么多危险的事件，不管是生产队还是三房，都已经动员大家迁回村里了。” “那你刚才说让我们去捡木头？” “对呀，对呀，这不有些人一直舍不得搬吗？就比如我老婆他们家，以前政府怎么鼓动她家都不搬，因为村里没地方建房子了呀，直到跟我结婚前，家门口的石头堆得连门都打不开，这才从里面搬迁了出来。现在虽然没人去乱石山了，但我跟她结婚前我去过呀。她家老房子那块，木头多得很呢，本打算重建老屋的，实在没办法才放弃的，木头堆在那里好几年了。” 戚丁：“你这是告诉大家你偷偷去跟你老婆约会吧，那时候你们还没结婚呢！” “哎呀，四哥有些话不要讲的太清楚，明白吗？我戚戊现在是为了养猪场的事在开会呢，真是，真是，别提那些虚头巴脑的。” 几个人心照不宣继续谈。 “他们家搬走的时候又没连房子一起搬，那房子，那不还是还在那吗？她家房子由于在乱石山的原因一直在频繁的修，修房子用的就是咱戚家村的木头，那可是生产队同意让砍的。那房梁啥的不都还在，咱去跟上面请示一下，把那堆东西移过来，废物再利用不就得啦。”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景书书说。 七个人都赞成，戚小白一刻没停的写好了申请书，交给大队长了。在等待批复的时间里大家也没闲着，喂猪，洗猪，拌猪食。开养猪场可真不容易。景书书就当体验生活了。 公社的批复也下达得很快：同意。一切意外的顺利。 “要我说，当然得同意啦。”戚甲说。 “公社当然得同意了，本来乱石山那边危险就不让住人，这最近气候又好，没灾没难的，我们趁这个时间把里面的木材转移出来。” 各种时机都很好，之前提意见叫的最欢的戚戊今天却一脸丧气，景书书问他：“戚戊，你之前叽叽喳喳的最厉害，怎么今天不说话了？” 戚乙：“难道是因为你老婆，你又不乐意了吗？” 戚戊说：“我倒没有不愿意，我这个老婆，我已经娶回家了，但是我把这事儿跟我老婆说了吧，她那边好像又不太乐意了。” 戚丁：“你管你老婆乐不乐意呢，她总不可能再回那个娘家吧，她娘家人不是全搬到村里来了吗？怕啥。” “我也不知道她怕啥，总而言之跟我大吵了一顿，还说什么？那是她老家，我把她老家给搬空了。” 景书书虽然没去实地考察过，但听戚戊的描述，乱石山确实是一座石头很多的山，住在那边上风险很大，要不是实属不得已，戚戊老婆家也不至于拖了几十年，还是从那里面搬出来了。 人类的建筑总是会选择在一些平坦，地势高又安全的地方。谁会选择在一座石头山的下面搭建自己的住宅呢，难道真不怕自己子孙出现莫名其妙的生命危险，相信当时乱石山附近的所有人也都是基于不愿意看到危险才搬回戚家村的吧，他们回戚家村以后可能居住面积达不到心里标准，心里郁郁不平，但是听到后来一次又一次的灾害，一家又一家的搬出，慢慢的也都接受了吧。 唯独这戚戊他老婆一家算是最后一家才搬出来的，听说是因为在那么多年里没产生啥人员伤亡，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到后来不得不搬，恐怕也是因为亲眼见证了乱石上的石头的威力吧。 “戚戊啊，这夫妻俩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也别太看的太夸张，这回去多哄哄，老婆嘛就是要哄的，多哄哄，就不闹了。”说话的是戚丁，感觉风凉凉的没个正经：“再说了，咱们过去就把她家用过的没用过的木头搬回来，咱还耗费了体力呢，她现在戚家村不是也有娘家吗？这娘家搬过来，在村里给的面积也不小。她要是觉得乱石山那房子才是她娘家，那也行，那咱们把猪圈建好以后让她经常来猪圈看看吧，她看到猪圈的那些木头就会觉得那是她自己的老家，她回娘家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挑着扁担，推着板车出发了，本来计划借公社的拖拉机的，一是公社拖拉机用来给知青点的建设搬砖，二嘛是因为去乱石山的路实在不好走，就算有着拖拉机也走不了几步路。养猪场的人干脆就深一脚浅一脚，凭脚力过去了，反正平时干活也是凭脚力，大家到没说什么。这么远的路，景书书可不爱走，身轻如燕咒念了个百八十回，别说这咒语还真有用，去哪儿都能用。 养猪场七元老们没想到的是，距离戚家村二十里地外的乱石山下，戚戊他老婆梁山平以前的娘家的时候，却早早的有很多人在那里候着了。 戚甲：“戚戊，这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他娘家老早没人了吗？” 戚乙认出来了，那一帮十来个人里面，站在最前面的是戚戊老婆梁山平的哥哥，叫做梁山博，“梁山博怎么也在里面？” “梁山博？”是认真的吗？景书书听到这个名字差点笑出来。 戚戊慌了神，“我也不知道大哥怎么在这儿啊。” “大哥？” “对啊，那我老婆她哥不也就是我大哥吗？” “你看看那架势像是当大哥的吗？”戚甲说：“大的不该是维护小的吗？怎么还像是要揍你呢。” 景书书心里暗暗吐槽，恐怕戚甲是不知道后面后世确实也是有大哥的，是黑she会的大哥。就算没有亲情关系，人家也得让你喊一声大哥，你要不喊那就是砍刀伺候。 戚甲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看他气势汹汹的，像是要认你这个弟弟？我说你平时没少欺负他妹妹吧。” “没有，没有，老甲你也知道呀，我最疼我媳妇了，天天哄天天宠，啥重活累活不让干，怀孕的时候都没下过地，我怎么会欺负他妹妹，他不是恨我啊。” 对面十一二人这边只有七人，还有景书书这个怎么看怎么没法打架的女子，两面面战斗力对比的不要太明显，然后戚小白说：“输阵不能输人，全给我挺起来向前走，咱是拿着公社的同意书的，这地方早不属于他们家。” 果然，对面梁山博就是不让拆。七人走到前面，梁山博的众兄弟们已经排成一排，这里面有戚家村的也有不是戚家村的，隔壁生产大队的都是梁山博的好朋友，显然梁山博是有备而来，听到他们要来搬木头，不乐意才叫他兄弟们前来阻止的。 景书书倒不担心打架，她随便念几个咒，就能叫那十几个人个个腰酸腿软，于是她静下来好好的欣赏着周围的建筑，梁山博家背靠的就是所谓的乱石山，这山大的一眼望不到边儿，而且山上的石头多的景书书几乎要认为这就是石头堆成的山，住在这样的山边的确安全隐患也太高了吧。 而梁山博家之所以能在所有人都迁出以后最后一个搬家，他家的房子也是有点讲究的，这种木质结构通风透气，横梁打得很好，所以轻微的石头掉下来不会产生危险，他们院子里也搞了类似葡萄藤架子的长廊。难怪他们能住这么久，整个设计还是蛮合理的。 “戚戊，”梁山博发话了，“你这个废物，汉奸，怎么伙同外人来拆自己房子呢？” “大哥，咱梁家不是已经全部搬出来了吗？这里住着危险不适合人住，咱们为了安全才搬回戚家村的，往上数五代，也是戚家村出来的，回去很正常啊！当年也是签了保证书的，这乱石山下，没有一亩地是咱梁家的啊！” “混帐，”梁山博大喊，“戚戊，我真是看错人了。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混蛋，今天有我在这儿，我老梁家的祖宅你们谁也不许动。” 戚戊吓得不敢说话，对面的嚣张气焰显然已经盖过了景书书这边，这时候只见戚小白亮出了公社的同意书，声音洪亮，气势盖人，“这东西是公家的财产，没有一块属于你自己。今天，你让，我们要搬，你不让，我们还是要搬。” “戚小白，你个孙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梁山博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戚小白，但看到戚小白这个样子，还是有点心里一抖。 “我现在是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养猪场的厂长，我身后的各位都是在我的带领下来这里搬木头的。废话不要多说，挡路的全都给我让开。” 不只是景书书，养猪场其他元老全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戚小白，他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如此能顶天立地的人物了，哦，不不不，以前我们相信戚小白是相信他的知识，他的能力，我们只是没想到这气场上也让人不得不服吗？ 梁山博捏捏拳头，骨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戚小白，我今天就是不让搬，你能把我怎地。” 戚小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上。” 戚小白竟然还喊上？六元老还来不及震惊发蒙，就跟着戚小白往前冲过去了，看来这架今天是非打不可，景书书正在发愁如何快速的念个咒，让对面腿软。再一抬头就看见戚小白已经将梁山博踩在脚下。 乱作一团的气氛突然停下来，每一个人都不敢动了，戚小白加重了一点脚下的力道，“让不让搬？” 景书书听到耳里传来小噪的声音，“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都没看清，戚小白就把梁山博给打趴到地上了？！” 梁山博的脸，被按在地面上。梁山博再撑起手肘，站起来一搏，戚小白脚下再一用力，他脸又摔回地面，样子十分狼狈。 戚小白去完全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他继续追问，“我问你呢，让搬还是不让搬？” 第89章 戚小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狠劲, 虽然与往日不同, 但在此情此景下, 各位群众看了，不由得心生敬畏。 绝, 真绝，对待粗暴的人，就用粗暴的方法，梁山博怎么着也有个一米八吧，地里干活的谁不壮实, 真打起架来也就是拼那边人多, 平时在村里有个口角，你打我一锤我还你一巴掌的事情发生的也不少, 梁山博深谙此道，所以今天，他打听清楚养猪场的人数以后，就做好了准备，你们六个男人，我就找十二个，不仅气势上不输，还要在身体上占到便宜。 梁山博其实本来没打算真的不让他们搬，他蓄谋着搞些事情, 闹到生产大队去, 说不定能讨到些便宜。养猪场不是有预算吗？不能白搬木头啊！ 但, 始料未及, 他讨到的，是难堪。 “景书书，戚小白刚才到底是怎么打的梁山博？实在是太厉害了，你看清了吗？看清了吗？真的好想再看一次啊。” 再看一次倒是不难，反正景书书眼前的东西大不了回放一下，0.1倍速慢放也就看清楚了。“小噪，别着急，回去我给你放电影，但现在咱不是讨论这个时候。” 刚才戚小白那一句，你搬还是不搬？气势逼人，梁山博也被吓得不轻，这不是他认识的戚小白，他还以为戚小白是那个只知道读书又特别自卑的自闭症儿童呢，他觉得是自己失算了，大意了，再给他一次机会，说不定他就先出手制服了戚小白呢。 可是眼下这场景真的有点尴尬，找了十来个兄弟也不敢动作，自己被戚小白打趴在地上颜面丢尽，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得了台，还想再努力挣扎一下，背上的脚却是一点儿不松。 梁山博也不是没跟人打过架，但是还是头一次遇到劲道这么大的。 景书书冲着十几个男人喊：“你们还不走吗？还在这里看好戏。” 十几个人里有几个确实是梁山博的好兄弟，还有几个是这些好兄弟叫来的，谈不上感情有多好。看着戚小白这架势，着实有点心虚了。 戚甲是养猪场元老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位，他说：“年纪轻轻身体壮实，干点什么不好，违背公社的的规矩，不仅属于犯事儿，今天打架上还占不着便宜，明日我们告到公社去，你们更要吃亏，还不走的话……留下谁我们明天就告谁。” 这话一出几个人顿时慌了，养猪场的人过来怎么也算是依法搬迁，但他们就不一样了，要是最后被当成闹事处理，不仅当天的工分要扣掉，说不定还会记个大过，影响全家的收益。 这打架一输就全盘皆输啊。 有个跟梁山博不太熟悉的人看着地上起不来的梁山博，再看看的确有几分厉害的戚小白，试探性的问：“我说博子，这地这是你家的吗？要还是你家的，他们就是非法侵占，是抢劫，是偷盗，博子，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们今天就留在这里跟你守着。” 景书书说：“你们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假听不明白，都说了，这里已经不是梁山博的娘家，公社早已经给他们办了拆迁。他们也是拿着拆迁款的，不信我说的话你们可以去梁山博家要地契，他要是有这里的地契，我们今天也不至于来。” 景书书知道，梁山博的假兄弟已经准备要走了，最后这个问话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景书书当然给足面子，再次重申他们走才是合理选择。 “博子，这姑娘说的是真的吗？”人群里有一些是戚家村的，有一些是隔壁生产大队的，还没见过这个景书书，但多半也听过她的几件事情，今日再见到这人更被她浑身散发的那种女王气场给惊到。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博子，都是兄弟，以后有啥需要的，再找我们哈。” 戚姓的甲乙丙丁见隔壁生产队的大火已经走光，腾出来一块地方，人数上对面没了优势，于是他们也不怕了，走到了老房子门口。 同一个生产队的几个人还没走，他们要走的话得从养猪场这波人来的路上走。 梁山博的一个哥们儿说：“戚小白，你看我们人都走了一半了，你先把梁山博放开吧，就一直踩着，这脸也不舒服呀。” 戚小白人狠话不多，后面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了，一直站着，无形中就是大家的定海神针。 听完这句话，戚小白看了看景书书，又看了看其他几位元老，终于把脚放开了，梁山博背上的大山终于离开，他赶紧撑地准备起身，竟然一次性没爬起来，想是时间久了木了，最后还是靠他的好哥们把他扶站了起来。 梁山博：“好你个戚小白，你故意让我丢脸是不是？” 戚小白：“还想再打？” 梁山博退了两步：“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过你们等着，兄弟们，我们走！” 梁山博说完这一席话就准备走。戚小白倒是没想留他，但景书书有了新主意：“慢着，没叫你们走呢。” 梁山博一个闪身就飞到景书书面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发脾气要打景书书，谁知戚小白动作更快，三下五除二就护在景书书面前，还狠狠地抓住了梁山博一根胳膊。 梁山博吃痛，叫了一声，后退两步，“戚小白，你干啥掐我！” 戚小白不说话，他其实也不知道景书书要做什么，他刚才只是怕景书书受到伤害。“景书书话还没说完，你听着。” 戚小白护在景书书前面，就好像梁山博是个坏人，随时准备欺负景书书一样，梁山博脸上挂不住，只好后退到自己兄弟们中。 “还有啥话？有完没完？” 景书书看了看自己队伍的七个人，又看了看对面的人，看自己方向的时候，众元老昂首挺胸，看对面的时候，对面不少人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一个个大老爷们，听见我说话害怕啦？” 马上就有人争辩：“是谁怕了，”说话这人向前一步，看见戚小白又退回原位。 梁山博：“我说我们现在又没挡你们路，你们要搬就搬呗，难道还不让我走？” 景书书笑笑说：“不让你们走，当然有你们的理由了，你们今天过来是干嘛的？” “我们是帮我们好兄弟。” 景书书接着说，“不过这忙倒是没帮上，空留了一身力气，不如帮帮我们。” “什么？”养猪场众元老也看向景书书，梁山博和几个兄弟也看向景书书，“你还给鼻子上脸呢，要我帮你搬木头？” 梁山博说：“不行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我是来阻止你们的，现在现在你们拿出公社的介绍信，我也就认了，你还让我帮着去搬？兄弟们，我们走。” 梁山博就要迈出一步，几个兄弟觉得被景书书玩弄了也很不爽，作势要跟着梁山博走。 一阵风吹过，梁山博家老房子内跟着起了一阵沙尘，呛得站在门口的梁山博和几个兄弟差点儿睁不开眼睛。 景书书突然说：“别走，要走你们就得死。” “什么就得死啊，小姑娘，你嘴里面有没有把门的，能不能别乱说了，我就走，怎么啦？” “一步也不能走。我没有吓唬你们，刚才你你们中了五步蛇毒。”景书书开始了表演，演的像模像样。 小噪：“景书书你说的真的？风里面有五步蛇毒？” 景书书：“当然没有，但，他们要是不信，我就让他们中毒。” “五步蛇毒是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景书书，你在说什么？” “五步蛇是一种毒，你们没听说过吗？中了这种蛇毒，就不能走五步，一旦走了五步，就会毒发而死。” “乱七八糟的，”梁山博的声音都变得尖细了，“我才不相信你说的呢。刚才我那些走了的兄弟们已经都走出五百步五千步了，我怎么没看见他们毒发而死啊？” 景书书说：“因为这个毒，是他们走了以后那阵风里的，那些走了的人，自然没中毒，而且，风很小，只有靠近的人中了毒，所以我和我的同伴们，也没中毒啊！梁山博，不信的话，你往前走五步看看，看看你会不会肝肠寸断，百毒挠心。” “你你你你吓唬谁呢你？”梁山博嘴上虽然说着脚下却始终没动。几个兄弟们也突然不敢乱动了，有一个刚才向前迈出一步，后来又退着的人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是不是浪费掉了两步，这毒要怎么才能解？ “要想解这毒倒也不难，但是前提是你们要先答应我们，肯帮我们运木头，我们要求也不高吧，一人200斤如何？” 农村人经常背东西，，200斤重量怎么样大家都心里都有数，一般一头肥猪200斤，到年关的时候，大家抢着出力去搬，搬到公社距离也不远，再加上那时候兴奋也不觉得重，现在景书书要他们背200斤，而且这乱石山离戚家村还有20里路，这着实有点费劲。” “景书书，你今天是想把我们累死啊？你，你这个不安好心的。” 景书书又向前走了几步，一步一步数着：“一、二、三、四……”走到第四步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对身后的一排梁山博兄弟说，“怎么还没想好吗？不答应的话今天也走不了。” 戚小白觉得景书书的话有点无理取闹的成分，但他也不知道景书书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其他众元老在旁边更是听的目瞪口呆，他们很想问问景书书是怎么知道有毒的或者说怎么下的毒？可是他们问不出口，他们现在是站在景书书这一边的，要像景书书一样，摆出装逼的架势，好像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感觉。他们越这样对面就越怕，越不敢动，越容易答应他们。 对面可个个都是壮汉，挑个两百斤走二十里路，虽然是重了点，但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如果他们真肯帮了这忙，众元老们可以少跑一趟呢！妙真是妙！以前只听过景书书的传说，这如今看到景书书说话办事以后，不由得更加的佩服景书书，众元老觉得自己来猪圈这一趟真的不亏，光是这几天就长了不少见识，刷新了不少三观。他们突然觉得跟着景书书肯定能吃上肉。 对面几个号称是中了五步蛇毒的人，不敢动弹，景书书调皮的看着他们一排人，伸出手推了一把，这一推可不得了，队伍松散散的，他们本来站得太靠近，这么一推，立刻像多米诺一样互相推了一下，有三个人站不住了，来来回回偏离了原位，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走了一步又退回来的那位，这一推一搡之间他又多走了两步，心中简直是懊恼不已，留给他的机会没多少了，于是他大声喊了出来，“搬就搬，我搬还不行吗？快给我解毒啊。” 景书书向后跳了一步，做出一副还要推人的样子，对面几个人吓得不得了。 “梁山博，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梁山博心里还是不服景书书的，觉得景书书口气特别大，还把自己的同伙吓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很没面子啊，”景书书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中了五步蛇毒吗？我他妈不信你，我现在就走五步给你看看，看看我会不会死啊。” 景书书闭上眼睛：“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宁可信其有。” 刚才在队伍里尖叫的那个人喊：“你这是干啥呢？乖乖让人家解毒不就得了吗？” 梁山博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被女人戏弄。” “你要走，就走吧，不过算我友情提醒你，刚才你们一群人一推搡，已经折损了两步了，你最多再走三步。” 梁山博大义凛然，此刻他是坚决不信什么五步蛇毒这样的说法了，就算为了男儿一口气。 梁山博态度非常坚决的迈出了一步，景书书说：“你这是第三步哦。” 其他人也都替梁山博提着一口气，对面的戚戊说：“哥，你别意气用事啊，快别走了。” 景书书听见戚戊说话，却发现戚戊一动不动十分好笑：“戚戊，你又没中毒，站在那不动干什么？” 这么一说，说的也是，养猪场甲乙丙丁戊五元老这才发现自己也很久没动了，听说对面中了五步蛇毒以后，不自觉的自己脚下也不敢动，看到他们推来搡去也觉得战战兢兢。 “你是说我，我们没中毒吗？” “没有啊！放心走。” 听了这句话，戚戊大胆的冲到了梁山博的面前：“哥，我说您就照着景书书说的做，你把这毒解了吧。” 戚戊一激动，抓住了梁山博的胳膊，戚甲说：“你难道不怕他的五步蛇毒传染给你？” 戚戊一听这句话，马上放开了梁山博的手：“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赶紧答应景书书，赶紧解毒啊。啥都不能比咱们生命更要紧，你说是不是啊？” 梁山博不信：“戚戊，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快滚开。”说罢他就向前走了一步，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梁山博看看身后所有人，非常个人英雄主义的又喊了一声：“废物。” 说罢就走出了第五步，那以后他自己都喘了口粗气，心跳狂飙到一百码，战战兢兢的转过身，看看养猪场的人，再看看自己的人，“没问题啊，那你看我说什么？”梁山博说话的时候都在颤抖，“我就说没问题吧。景书书你这个骗子。” 姐养猪场各元老也都看着景书书，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他中了五步蛇毒吗？” 景书书一拍脑袋：“不好意思，我记错了，你们中的是七步蛇毒，梁山博你再走两步给大家看看。” 景书书说的越云淡风轻，几个中了毒的就更揪心。“博子，你可别再走了。” 梁山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崩塌。 “七步蛇毒是不是，好。”他又往前踏出一步，然后他就停下了，蹲在地上哭：“ta嘛的，景书书，你快给老子解毒。” 样子是非常好笑，可是在场的没人敢笑。 “景书书，算我输了，赶紧把解药给老子拿过来。”“老子”这两个字的自称，算是梁山博最后的自尊心。 这倒简单，景书书打开随身背的斜挎包，“要说我也是个卫生员，包里有不少急救用品，刚好就有这七步蛇毒的解药，”说罢她就从包里掏了一袋安乃近，安乃近上面是印着字的，恐怕不好打发，于是她隔着纸包袋子把药片捏成粉碎。紧接着，再从兜里找了张黄纸把粉末倒进黄纸里面。 搞定，黄纸包着的药从包里拿出来，递到梁山博的面前，“呐，你吃了吧。” 梁山博接过了解药还是不死心，还是有点怀疑，战战兢兢的问，“这真是解药，你莫蒙我吧。” 景书书：“信不信由你，你不吃也不能动，一步也走不出去，自己选吧。” 梁山博英勇就义一般问景书书：“吃多少？” 景书书刚才手捏药粉的时候确实没注意，把一包药片全都给捏碎了，这要真吃下去，梁山博得睡两天了。于是她说：“你可得留点儿，救你其他兄弟。” 其他的兄弟们站在那里不敢动，眼睛巴巴的望着，希望梁山博赶快吃完，然后把解药分给他们“博子，你少吃点，咱这边还有6个人呢。” 梁山博从黄纸里抓了一把，闭上眼睛就放进了嘴里，等他吃完以后也没有任何感觉，过了一会儿，他惶恐的看着景书书，景书书说：“行了，你都吃了解药了，那就是好了。你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梁山博觉得已经被景书书折腾的心力憔悴，“我都答应了帮你们搬木头还不行吗？”他拖着有点疲惫的身体，走了三步，好了，没问题了，景书书说七步蛇毒，这都走了八步了，看来毒是真解了。 为何总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呢？ 景书书：“好了，梁山博，跟我来，有事要跟你进这屋子谈。” 梁山博：“怎么还没完？” 景书书：“来不来？” 景书书完就先一步往梁山博家的旧宅子走过去了，梁山博听着景书书让他过去，只好也忙不迭的跟着过去，戚小白怕梁山博再伤害景书书，也跟着走了。 养猪场众元老问：“景书书，需要我们去帮忙吗？”尤其是戚戊，他喊：“大哥，要不要我也……” 景书书一摆手，“我有点私人的事儿，接下来的事跟你们无关，是我要跟梁山博谈。” 梁山博的6个兄弟在那里动弹不得，“快把解药给我们呀。”梁山博刚才似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折返回来，把解药递给最左边的一个兄弟，“你们分着吃，可千万别洒了。” “博子，你自己进去会不会有事啊？要不要我们……” 他本来想说的是，“要不然我们就去帮你，”可是这话还没说完，解药包就给养猪场戚甲抢走了：“命都还没救回来就开始关心兄弟了？兄弟比命值钱？真是情比金坚啊！” 解药被抢，梁山博兄弟们都不敢说话了。 梁山博：“戚甲，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都已经答应帮你们了，你还防着我们吗？” 戚甲：“倒不是我防着你们，是你们还防着我们，他们想要进去帮你，难道你们有七个男的要合伙进去欺负景书书？” “那当然不是啊，戚甲你快把解药给我们吧，我们就在这等着候着哪也不去行吗？” 大家看到梁山博来来回回的走，明显已经解了毒，没任何问题了，自己还没吃上解药，一个比一个着急，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直接向戚甲求饶。 戚甲听了他们保证的话，又听到那边景书书喊：“给他们吧，咱们现在是一伙的。”于是戚甲把那包解药交给了他们，众兄弟一吃，纷纷腿软，来回走了好几圈，确定自己没事以后才坐在地上休息，等景书书和梁山博他们。 “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儿啊？” “你想什么呢？要有事也是博子有事儿，等会儿你要是听见博子那边有什么声响，咱们赶紧进去看看。 ” 景书书三人走进屋内，景书书当领路先锋，她来之前就观察过这屋子，确实建造得十分结实，乱石山上随便刮点风下点雨滚下来的石头，可以靠木质结构强有力的支撑来躲避，这也就是为什么梁山博一家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但最后他们还是搬走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搬的事情，她想找个答案。 如果这个不得不搬的事情足以让梁山博全家都死心，那么梁山博不至于在已经搬走以后听说旧宅要被拆还跑过来维护，可是景书书转了一圈下来，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这房子就是普普通通一个房子，房屋结构也普普通通，唯一不同的就是房顶上加了几层木板三角式架构，院子也整成那种葡萄藤式的长廊，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特别的了呀。 梁山博一开始还跟的很紧，到后来慢慢的就不走了。院子里的每一件物事，每一个转角都溢满着他的回忆，他不想再往前走了，景书书仔仔细细查看一圈，再转过头来看回廊尽头的梁山博，他一脸的忧郁，跟刚才胡搅蛮缠，看不起景书书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梁山博，你家这房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公社给了你钱，也帮你建了新的房子，到底是什么吸引你回来保护它？” 梁山博说：“你们年轻人不懂。你们只知道拆了东墙补西墙，拆了我家的房子去建猪圈，你们不知道这里的一切就会没有了。” “这里的一切？”景书书看着空空的房子，除了到处堆的木头，这些木头想必是他们都要来存着，准备随时加固房屋用的，“除了这些木头还有什么呢？院子里的那口井吗？又或者是，是灶房里的……”景书书一边说一边看，终于发现了这个灶房有哪里不一样了？像是有人烧过火。 景书书走进灶房里，果然，旁边砍好的柴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边。灶台上的锅纤尘不染，景书书问梁山博：“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在这里生火做饭，你们家的人没走干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不难解释梁山博表面上听了公社的建议，搬回了戚家村，但是一边又在享受这里的大面积。 看过这些，戚小白盯着梁山博：“博子哥，你不至于吧？难道戚家村那房子还不够好？” 刚才打人的时候，目光凌厉，打完架戚小白还是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梁山博摇了摇头，“不是不够好，戚家村的房子是公社给建的，很好很新很大，冬天有火炕，烧着一点儿也不冷，夏天还因为通风透气特别凉快，说实话在戚家村，乱石山搬回戚家村的那批人里，我家的房子是最好的了。” 景书书：“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跑到这里来。” 梁山博眼睛失了神，“房子再好，没有人有什么用？” “没有人？”景书书纳罕，“什么意思？” 戚小白问：“博子哥，难道说的是嫂子？” 梁山博抬起头，看着戚小白，又很快低了下去。 景书书疑惑得看戚小白，戚小白了解梁山博家的情况，但景书书不知道，戚小白耐心的解释：“博子哥家中除了父母外，妹妹梁山平几年前嫁给了戚戊。” “那你说的嫂子？” 戚小白：“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博子哥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了，一尸两命。” 梁山博头低的很低，痛苦的点了点，景书书似乎能听到他若有似无的啜泣声。 景书书也不说话了，戚小白也停止了解释，梁山博的哭泣声越来越明显。 “所以我不想你们把它拆了，把这里搬走。每年的忌日，我都会就来这里打扫打扫，这两天地里的活不忙，我也来得比较勤，就是想过来坐会儿，跟老婆孩子聊聊天。想跟老婆讲讲最近戚家村发生的事，奇人景书书，还有换新大队长的事。我也会跟没有见面的孩子聊聊天，我也想当个好爸爸，没这机会，经常来这里看看孩子，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好爸爸呢？” 景书书有点惊讶，在她读过的书里面，六七十年代老婆死了以后还能十几年不再娶的人，很少见。即使是爱情小说崇尚从一而终，但这个时期，从一而终很难。 梁山博家又没有别的儿子，父母肯定也希望他再续弦，给家里留后代的，压力一定非常大，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能顶住压力，坚持十几年没有再娶老婆，可见他对这个老婆的爱是多么的深厚。 如果是别人，这个时候可能就会让梁山博冷静冷静，缓解缓解情绪，但景书书跟别人不一样，她说：“梁山博，你讲讲你和你老婆的故事吧，她有啥好的，让你放不下，为什么在她过世十几年以后，你还是忘不了她，愿意为她守身如玉。” 梁山博抬起了头，也有点发懵。往常兄弟都是劝他早点向前看，赶紧再娶一个 “村东的谁谁谁腰大屁股圆，生孩子肯定好生。”又或者是，”谁谁谁不嫌弃你年纪大，不嫌弃你不洗澡，你赶紧将就了吧。”再或者是：“某寡妇还自带个孩子，要不然你俩凑一块得了。”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父母的压力，“山博啊，你都快40了，再不生孩子，我们两个怕是见不到孙子了。” 没有人提到他原来的妻子是如何好，反倒是这个外来的景书书，她不认识他老婆，也跟他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她才能问出来那句。“你老婆到底有啥好，你为什么肯为她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梁山博听到反而笑了，这不是形容女人的嘛？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也被人这么形容呢？ “我老婆，那可好了，以前是戚家村村花，多少人想娶她，可惜她根本看不上，她的眼里就只有我。而且，她性格也好，直爽，从来都是有啥说啥，对于我，听不得别人批评一句，觉得我哪哪都好。” “所以是不是真的红颜薄命啊，还是我命里克了她？” 戚小白；“博子哥，你千万别这么想，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每个女人都不容易。” 景书书诧异的想：这话怎么是戚小白嘴里说出来的？难道不应该是她这个给戚家村创立妇产科的人来说的嘛？ 一阵歪风。 戚小白：“书书，你又弄风了？” 景书书：“没。”原来戚小白已经知道，刚才那个所谓的七步五步是自己搞的鬼了。哈哈哈。 梁山博抬起头很茫然。 景书书：“梁山博，我现在理解为什么你放不下了。因为你老婆不让你放下。”景书书闭上眼睛，房间木头横梁外的一切装饰包裹统统在脑海里消除，所有点线面连接，组合，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之前没留意到的核心部位。 呵呵，好笑，那里俨然站着一个人，女人。 梁山博：“景书书，你在说什么？” 小噪：“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是什么啊，下shen还在流血……”小噪只觉得眼前一晕，本来从耳朵里飞出来准备伸个懒腰的她险些一个趔趄跌倒。 景书书：“梁山博，你平时多久来一次？来之前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梁山博：“……” 对面的女子表情一惊。 小噪又探出脑袋：“好像她不会动？”她放心的从耳蜗里爬了出来，景书书：“你现在好歹也升级了，胆子怎么还这么小，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不这样啊！” 小噪：“哼，胆子小怎么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厉害的鬼呢！” 景书书自省，也是，来之前也没想到，戚家村藏了这么多鬼。 梁山博半天会反应，景书书又问一遍：“梁山博，我问你呢，每次来之前，会有什么异样吗？” 戚小白已经明白了，景书书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鬼。 梁山博：“我，我……” 景书书：“换个方法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人死了以后，会变成鬼吗？” “不不不，我不相信，公社都说了，相信科学。但是，说真的，每次来这里说说话，心情就好一点，不来的话，总是做噩梦。” 小噪突然捂住了耳朵：“刚才还是感天动地苦守十几年的爱情，这么快就要崩塌了吗？我不想听了。”大家都猜到了，梁山博为妻子守身如玉，不是因为真爱那么简单。 景书书：“这叫托梦，你好久没来了，你的妻子想见见你，于是就托梦给你，让你来一趟，让你过来干什么呢？听你报告一下她看不见的事情，比如你有没有变心。” 梁山博脸色一变：“真的吗？” “真不真你心里有数了吧。” “不是，我没觉得是你说的那样。” “你没觉得你是被控制了，你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忘不了你的亡妻，因为你爱她。” 梁山博沉默了。“景书书，你到底是什么人。” 景书书想前走了两步，仔细看看了院中风水核心处的女人，慢慢的走近她，然后坐在她边上的水井口，水井没盖子，边沿也不宽，但景书书坐上去，却好似坐在一个树桩上一般，梁山博心下大骇，没看明白景书书着力点在何处，心中默默怀疑，难道这景书书她不是人，是鬼。 小噪看的心狂跳，她摸了摸自己胸腔，并没有心脏，可是这莫名的紧张感，竟然比看见自己家人挨打还揪心。只是那个流血的女鬼，怎么一动不动呢。 景书书听到了小噪的心声，回答：“因为她被定在那里了。”景书书就坐在她旁边，泰然自若，就好像，旁边的女鬼只是一座雕塑，一座不会动的人形雕塑。 小噪仔细看，那密集的木质结构的房屋和院子里，木头的缝隙处，透出的阳光仔细看，竟然就是细细的网，各种角度的阳光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网格里，那个女鬼就处在所有网络的正中心，她的身体被网络构成的角度完美的支撑着，随着光线的变化，她的位置也发生着轻微的变化。 原来，这女鬼的形态，竟然是靠房子的结构支撑的，那没有阳光的时候，她就看不见了？ “小噪，你又在想写什么呢！”景书书打断小噪的思绪，小噪：“哦，你们继续，梁山博在问你话呢。” 景书书回答梁山博：“好笑，你是被说中了，还是心虚了，反到关心起我是谁了，那我告诉你，我是能看到鬼的神仙，你老婆现在就在我面前，你有什么想说的话，我可以帮你传达。” “不可能，我才不信有鬼神的存在，你别瞎说，何况，我老婆那么好的人，去世以后肯定早都被超度了，不可能留在世上的，鬼留在世上干什么。” “干什么？问得好，鬼留在世上当然是干坏事。” 小噪：“我不服，我没干坏事，我抗议！你这样，梁山博会误会的。”然而，小噪说的话景书书不听，其他人也听不见。 “不可能，秀秀不会干坏事的，她是好人，她肯定已经上天宫当神仙去了。你是谁呀，凭什么说她坏话。” “你这么维护她是出于本心，还是怕再被她纠缠？” “你在说什么？她为什么纠缠我？你到底在说什么？跟你说了，我不信鬼神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梁山博语无伦次，景书书说的话，他既想相信又特别害怕是真的。 “我说，你愿意见她吗？亲自跟她对话？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要占据你的生活？问问她为什么这么自私！”景书书一边说身体一边逼近梁山博，到最后梁山博已经退无可退，被回廊的木桩撞到了后脑勺。 第90章 梁山博后脑勺撞到柱子, 一时间眼前冒金星, 天旋地转的懵了好一会儿, 女鬼看到他那样，着实担心了一阵子, “山博，你没事吧？” 她出声问，可是，没声音。准确说，小噪和景书书听得见, 她的老公梁山博听不见。这可如何是好, 女鬼很着急，但是她受制于阵型之中, 动弹不得。 景书书：“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愿不愿见你妻子一面。” 梁山博还是没有回答，女鬼显然没想到老公会如此纠结：“我还以为，山博，你会立即就同意，你在犹豫什么？” 景书书：“他在犹豫什么，你可能比我更清楚。” 女鬼：“？” “梁山博，你要是还不回答的话，那我就问你老婆了。” 梁山博：“我真能看得到她？是十年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 景书书：莫非她已经知道, 现在的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也是, 他应该能感觉得到。“现在的她。” 梁山博又犹豫了一会儿, 点了点头：“好, 我见他。”梁山博可能不知道，他的老婆正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的犹豫和纠结，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秀秀，她真的会见我吗？” 景书书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她不见也得见。” “秀秀不会的，她不会不愿意见我。”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牵个线，让你们这对十年没见的鸳鸯，碰个面。” 小噪：“景书书，你是要做鹊桥吗？” 戚小白站到了景书书身后，景书书后转看一眼，戚小白说：“怕你有危险。”景书书一哂：“有危险你血肉之身也救不了我啊。哈哈。” 戚小白很拗，继续站着，随时都是保护景书书的架势。 景书书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纸，刷的一挥手，扬起黄纸上天，小小一片纸在飞升过程中居然不断的变大，45度角朝倾斜着，就像一台儿童学习桌的桌面，景书书又找出一只毛笔，扔到水井里，没一会儿，毛笔湿淋淋的飞了出来。 景书书伸手，毛笔像只纯种猫，听话的跑到景书书手上，景书书执笔写符咒，对着天空好一顿天马行空，井水飞溅到空中，慢慢落于纸面，有时旁边人看不懂的字。 黄纸逐渐平铺于地面，像层透明玻璃，从院子上面盖了下来，覆盖出一层黄色的世界，院子中顿时黄色弥漫了。 “秀秀，是你吗？”黄色的世界里，梁山博什么都看得见了。 景书书从水井上站了起来，退后一步：“你们夫妻见面了，我们不打扰，请。” 戚小白跟着景书书后退，一直退到黄色世界的边界线上，戚小白无法再向前一步：“出不去了吗？” 景书书：“出不去，我开始捉鬼了，你要是出去，就看不到了。” 戚小白：“这个鬼，你有信心吗？我的意思是，她看起来很吓人，她厉害吗？”其实戚小白见过梁山博家的这位嫂子，不过那时候他才六七岁，已经忘了，只记得村里人都说她很美，所以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去看了，看到新娘子，发现没有自己妈妈美，也就放心了。就见过那么一面，再听说这位嫂子，就已经是难产而死的消息了。 戚小白有点唏嘘，人生多半是由无常和遗憾组成的，他不想留遗憾，所以第一次见景书书就认准了景书书。可能在景书书看来，戚小白一开始有点无礼莽撞甚至顽固，但戚小白知道，如果他不抓住景书书，马上就会有别人来抢走她。 “当然没问题，很低级的鬼。” 小噪拼命挥手：“戚小白，看我看我，看得到我了吗？后面这个女鬼，你别看她身体吓人，一点也不厉害的，咱们景书书出手，就像捏死一个蚂蚁。” 景书书“捏死一只蚂蚁，多难啊，你还不如说，就像踩爆一个气球，毕竟这样才简单一点。” 小噪：“气球，可好玩了，以前我踩过一个，爆炸的时候砰得一声，就像过年的时候村里孩子玩的摔炮，嘻嘻。” 戚小白：“等养猪场建好了，我们放气球庆祝，让村里的孩子们都来踩气球，小噪可以听鞭炮。” “好啊好啊。” 这一边是欢乐的开玩笑的氛围，那一边夫妻二人见面，却是凝重的呼吸声。 “秀秀真的是你吗？你，你还在流血。” “不，你别过来，”秀秀头一扭，不敢看丈夫，可是身体却因为不能动，显得更加扭曲和狼狈。 “秀秀，”梁山博泪水涌了出来：“你，还是当年的样子，还是当年生产时的样子。”梁山博再一次走上前来，伸出手，却不敢碰。 秀秀内心极度想梁山博能不嫌弃眼前看到的一切，来抚摸和安慰她，可是她失望了，梁山博的手始终停在有一段距离的另一边。 鲜血似乎一直在汨汨的流淌着，可是秀秀却似乎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木偶，被院子里的光线提着，光线没有变化，她就没有变化。这令梁山博感觉更害怕了。 “山博，你过来。” 梁山博不敢动。“秀秀，刚才景书书说，你变成鬼了，你，你真的是鬼吗？” “山博，你，你别误会我，我不会干坏事的，真的。” “你动不了了吗？” “对，我动不了，我被绑住了，山博，我被绑住了，我动不了，我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干坏事啊？”秀秀说着就笑了，心酸的笑。 梁山博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步走的，比刚才中了七步蛇毒的时候，走的还要悲壮。 “你没干坏事？那为什么，刚才她说，鬼就是干坏事的呢？你是鬼吗？” 灵魂拷问。 秀秀一怔：“我，山博，我是鬼，可是我是因为对你过度的依恋才变成鬼的呀。我不会干坏事，我只是想留在这里看看你。”看着你就好了。 景书书：“你要是只想看着他，他就不至于现在这么怕你了。”那边的轻松氛围聊的差不多了，景书书转移阵地，走过来，开始关心这一对苦命鸳鸯，时间差不多了，该完成使命了。 “你说什么呢？景书书，你叫景书书对吧？你为什么要让山博误会我？”女鬼有些激动，但她无法动弹，只能看得到胸膛激烈的起伏。 景书书：“你还是跟梁山博实话实话说吧？要不然被误解的就是我了。你故意让他误会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我，你是坏鬼吗？” 对哦，如果可以让丈夫误会景书书，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境下，那确实有点不仁义道德了。刚才还夸口说自己不干坏事，是个好鬼，现在……景书书的文字游戏玩的好溜。 景书书：“还是我来替你说吧，你死了以后留在这个世界，是因为你还想控制你的丈夫。” “什么？”梁山博不相信，“她怎么会因为想控制我才留着，她肯定是还爱我。”这句话，梁山博说得很困难，原因无非是面对眼前这个鬼妻子，看过她留着的血肉模样，竟有点不忍直视。梁山博几乎要忘记了这就是他十年前爱过的结发妻子，那个与她亲密无间的人，为什么脸明明没有变，却面目可憎，难产虽然可怜，但做了鬼还不整理整理形象吗？ 其实梁山博心里更怕的是，自己竟会有这样的想法，竟然会嫌弃，这十年的怀念，这十年白活了吗？ 女鬼接话：“景书书你胡说，我是因为爱他。才留下的。” “爱他？爱他怎么不放他走，怎么不放他好好地生活？为什么托梦给她，为什么让他来这里反复的祭奠你？这就是爱？” 梁山博：“托梦，真的是你托梦给我的吗？” 女鬼：“山博，那是我想你了，不是控制你。” “那，去年中秋那次也是吗？去年中秋，他们给我介绍了隔壁生产队的春妮，我还没见她人，就过来跟你说说，但我回家以后，反复做噩梦，梦到儿子说要是娶了别人，要杀了我全家。那个梦，是真的，还是，你干的。” 陌生的感觉让梁山博产生了一些警惕的心理，即使这个人就是他一直以来思念的发妻。 “山博，你要相信我，我很爱你。” 景书书：“就是她干的。他不想让你娶别人，你今生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下。”景书书看看手指甲，有一个起了点皮，她顺手掏出一个锉指甲的东西来磨，这东西来自现代，但在这种奇怪的黄色空间里，竟然没有格格不入，在一人一鬼互相捅破对方的时候，也没人会去注意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从哪儿来的。 两个人的聊天，景书书听着着急，明白的事情，女鬼一定要美化，男人又想相信，又不想相信。景书书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小噪：“景书书，你今天可真有耐心，等了这么久还不处理这只鬼？” 梁山博：“你又是谁？” 小噪：“我也是鬼啊，景书书是捉鬼大师，只有她在捉鬼的时候，你们人才能看见鬼。” 梁山博：“什么？捉鬼大师？捉鬼干什么？把鬼捉到哪里去？捉完秀秀就不在了吗？！” ※※※※※※※※※※※※※※※※※※※※ 明天更新时间应该是晚上六点。 一般作者喜欢在晚上六点更新。嘻嘻。 小天使们可以给作者留言吗？评论真的有点少，也不知道写的怎么样，请给作者一些鼓励吧。鞠躬。 第91章 小噪：“对呀, 捉鬼大师, 当然是抓留在人世的鬼, 坏鬼，就要被抓, 抓到手里，捏成灰烬。” 梁山博大惊：“什么，捏成灰烬，就不存在了吗？秀秀好不容易留在这世界上。” 小噪：“哇，你可真够纠结的呀！你老婆留在世上控制你的生活, 你现在还管他会不会消失掉？” 秀秀已经哭了, 哭得好大声：“山博，你还是爱我的呀。你还是舍不得我离开。” 梁山博已经快被自己心里复杂的情感逼疯了, 想了想，十几年的都过去了，以后，没有秀秀，是不是就不会再做梦了，他虽然没见过儿子，但是梦里见过啊，不仅见到了小时候的样子，还能见到长大以后的样子, 那是他的孩子, 长得又高又壮, 如果秀秀走了这些梦是不是都不会做了？虽然有噩梦, 但还有很多好梦啊，比如一家聚在一起吃肉，去县城购物，全家穿皮鞋，新棉袄，那些幸福的美梦也就没了吗？ 秀秀为了给自己生孩子，失去了性命，自己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就算她现在是一只鬼，但他们是夫妻啊，一日夫妻百日恩，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亲人，不能见死不救啊！ 梁山博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冲破胸膛了，“秀秀不能死，不能死，景书书，你不要杀她。” 小噪：“喂，梁山博，你是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了？我告诉你，你是傻了，被控制久了，有种奴性了，你要知道，你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被她控制的，你知道吗？” 景书书：“她会好好地离开的，等她离开了，你以后不会再做噩梦了，你会开始新的生活！你可以再娶妻生子，如果你想延续你的生命，生孩子也可以省一串，没人会再管着你了。” 梁山博不说话，只是一直摇头。 秀秀：“景书书，你别给他洗脑了，他只爱我一个，他只爱我一个！” 小噪：“景书书，咱不跟她废话了，办正事吧！” 景书书到没有太着急，但是小噪说了这话，她怔了一下，平时这话是她自己说的，难道今天真的动作慢了？是因为感情上，还想给这对鸳鸯留点时间吗？ 秀秀：“梁山博，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男人，我死了，我没能给你生成孩子，你别怪我，我留在这世界，也是因为太爱你，太爱你，我不想你喜欢别人。” 景书书：“办正事吧。”说着背后就抽出了桃木剑，秀秀这只鬼，脆弱得很，靠光线织成的网存活，鬼本来就是怕光线的，所以她存活的环境让她根本无法动弹，要消灭它，非常容易，就像是杀死一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兔子，那些解剖系的学生恐怕比她手法还熟练吧。 “梁山博，你的妻子已死，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留在世上操控你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所以，我今天就要履行我的职责，送她离开人世。” 戚小白：“等你不受控制的时候，你就懂了。现在你站在局里，看不清，山博哥。”戚小白虽然同情，虽然能理解，但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秀秀嫂子，明明离开了，却还是拉着一根线，三不五时的牵着梁山博，只要他迈出一步，她马上把线拉回，梁山博这十几年，过得一定很痛苦。 戚小白以前有阴阳眼，那是妈妈留给他的宝物，但也在过去的时间里，不知不觉的影响了他很多，所以，他很能理解山博哥。他是通过自己，找到了出口，开始了自己的人生，而山博哥显然还没有找到出口，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他应该谢谢景书书，景书书出现了，只要消灭了秀秀嫂子的魂，山博哥以后会慢慢理解一切的。 人不应该被鬼束缚，因为人活着，不是为了已死的人。 景书书化符入指尖，摸于剑鞘上，举起手就要朝女鬼落下。 突然，梁山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直接冲景书书就飞了过来，梁山博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似是用了全部力气来砍这一刀：“我不允许你杀了秀秀。” 景书书还没行动，只见背后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挡在自己身前，瞬间一串血迹在眼前飞出一条红线，景书书睁大眼睛，戚小白已经整个人抱在景书书身上，原来刚才梁山博是要砍景书书的，多亏戚小白这么一下挡住了那把刀，但戚小白的胳膊却被划了一道口子。景书书先将桃木剑拍向梁山博，梁山博被打飞到远处，小噪马上把院子里一跟木头举了起来，压在梁山博身上。梁山博被桃木剑打中，整个人晕晕乎乎，再被压上一跟粗壮的树木，差点窒息。 所有事情都在短时间内完成了，景书书慌忙压住戚小白流血的胳膊。 随身包急救设备里面纱布全部被景书书用完了。戚小白的胳膊瞬间变的像个木乃伊。 景书书把戚小白安顿妥当，戚小白依然还是站在景书书旁边，景书书看梁山博，然后上前，戚小白拦了一下，看到景书书决绝的样子又放弃阻拦。 景书书把梁山博身上的木头块拿掉了，他又恢复了自由。虽然刚才被打的有点惨，一时半会儿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是束缚在他身上的东西没了，他完全可以再站起来继续行凶。戚小白拦的就是这继续行凶的意念，可是景书书又是为什么呢？ 那边的女鬼却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景书书：“你都看到了，你的丈夫，你的爱人，为了你，动了杀念。” 景书书把桃木剑扔向女鬼，桃木剑在空中却没飞出一条直线，而是将光线织成的网割烂了。 女鬼瞬间跌落在地面上，下身的血也止住了，变得如同常人。 梁山博惊呼：“你原来能动。” 秀秀却不再理睬他这句话语，“刚才，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景书书：“你真不是个好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你操控梁山博，让他来刺杀我，现在我把你放出来，你想做什么自己上啊！” 刚才让戚小白受伤，纯属景书书意料之外，她怎么也想不到梁山博竟然会出手伤人，她估摸着可能就是这女鬼操控了梁山博，这样子一切就合情合理了，她肯定也想到景书书不会料到这一节。 虽然如果没有戚小白扑过来，景书书凭自己的能力不见得会受伤。但这女鬼操控梁山博，着实歹毒。还好戚小白没伤太严重，一道血沟，景书书治疗起来小儿科。 后话后面再说，此刻景书书就放出了女鬼，来跟她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谁料女鬼被放出来虽然变的身轻如燕，却并未有任何的攻击性：“山博，刚才你那是在做什么？” 梁山博在角落哭：“好秀秀，我不愿意让他们把你杀了，我想让你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啊！” 景书书说：“好了别演了，你还在操控他吗？” 女鬼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的眼中有一颗晶莹的东西反射着光线：“不！我没有。我对梁山博全部的操控都只限于爱，我爱他，我想跟他一起生活，做他的老婆，给他生孩子，生五个八个十个，跟他在一个炕头说些暖心的话，住在他的身边，为他洗衣做饭，就像任何一对平常的夫妻一样，可是我死了，而且是为了给他生孩子才死的，我不甘心啊，我才多大，我，我才不大呀，我向往的生活全都没有了，我能干什么？可能就是因为太过不甘心，老天爷终于听见了我的呼唤，让我死了以后也没有下地狱入火海，没喝那孟婆汤，我可以活在这世上，虽然不能动弹，只能被钉死在这网格之间，但我活下来了，我就给梁山博托梦啊，让他来看我，让他守着我，我们不能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但是我们还可以相爱呀，对吗？当我想知道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当我想他的时候，我就叫他过来陪陪我。” 女鬼哽咽了一下：“我这地方没有人，整个乱石上都没有人，我太寂寞了，我找自己的老公过来看看我有什么错呢？他过来，给我讲讲村子里的故事，到后来他开始给我讲不一样的故事，有时候还会出现女人，别的女人的事情，我怎么能听得下去，我们是相爱的夫妻，我们是那种即使在我死了以后也依然爱我的夫妻，所以我当然不能接受别的女人的故事，我就开始了养孩子。是的，孩子，孩子虽然死了，但还是跟我一直是在一起的呀，我告诉他我们的孩子现在过得很好，长成很高很壮很懂事的样子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去找新的娘，有了新的娘孩子会很惨的。” 景书书和戚小白都听到了这番言论，无语了，果然是鬼才能想得出来的。 “这就是你控制梁山博的理由？” 秀秀说：“这就是控制吗？如果这就是控制，那我的确控制了他。” 梁山博：“秀秀，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些梦都是你托给我的，还有那个春妮的事？” “山博，你不能娶春妮呀？你有我了呀。” 女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啜泣，再联想到她之前可怖的面目更令人背后一阵一阵的冷汗，景书书不知道梁山博现在是什么感觉，总之她觉得很难受。 景书书说，“可是你没想到你对梁山博的控制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刚才那一幕你也看到了，如果你真的没有对操控他，那我问你，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第92章 秀秀不说话了, 她现在是什么感觉, 她现在能是什么感觉？意外？遗憾？还是无尽的懊恼呢？她爱梁山博, 因为梁山博是个好人，梁山博不仅外形好看, 原生家庭也和睦，勇敢大度又讲兄弟情义，还肯为朋友出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男子气概，但他绝对不是会杀人的人。 小噪在旁边乱叫, “如果你真的没有操控他的话, 那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已经变态了，你知道什么是变态吗？” 秀秀的确没想到, 她突然缓缓的站起身，戚小白又一次挡在景书书的面前，但是秀秀明显无意攻击景书书，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像是重新学习走路一般，就这么走到了梁山博的身边。 梁山博正半躺在那边不停的摇着头，“你不能走，谁让你走我就杀了谁。” 秀秀慢慢的蹲下身子, 轻轻的抚摸这个她爱的男人的面庞, 他变了, 真的变了,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操控，长期以来对他的控制导致了他的思想也发生变化，这一点她没想到的。她只是想拴住他而已，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变了，如果她对他的爱是把他变成一个可以杀人的人，那这份爱会沾上多少血迹？秀秀不愿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山博，是我错了。活人难道应该忘记死人吗？对不起，我错了。” 说完秀秀就转身要离开他，梁山博突然跳了起来去抓她，然而抓到的秀秀也只是一团空气而已，伸手抓却抓不住，什么也没有。 “对不起，山博，我应该放你走，”秀秀走到了景书书的面前：“景大师，也许你是对的。” 景书书说：“我不会错，你可以放他更好的活。” 秀秀听完，又转过身，再看自己丈夫一眼，对景书书默默的点了点头，景书书指了指在一旁飘浮在空气中的那把桃木剑。 秀秀慢慢的走了过去，她的身形在触碰到剑尖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这是每一个被景书书抓住的恶鬼都拥有同样的结局。 梁山博大喊着：“不要啊，不要啊！” 可是一切都没了，那个黄色的世界变成了一团烟，飘忽的飞走了，飞离了这个院子里。 梁山伯想要去抓住，可是他什么也抓不住，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景书书说：“梁山伯，等你清醒了你就会理解了，秀秀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突如其来的老妈子语气，景书书说完自己心里忙呸呸呸。 梁山博摇摇头：“不，如果不是你的话，她还活在这这世上。” “那不是真的活着。”后半句话景书书没有说出口，如果秀秀真的是善鬼，不是恶鬼的话，她不至于灰飞烟灭，一滴渣子都不剩。 前面也有至阴鬼留了痕迹，善鬼总是不至于灰飞烟灭。 梁山博：“你会给他超度吗？”死都死了，还不能善终吗？ 超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景书书这个问题，景书书有点茫然。 超度这事情她会思考一下的，不过这个问题她没必要回答梁山博，梁山博知道或是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接下来能够接受现实，从而真正的很好的去面对自己的人生，就在黄色世界消失的同时，小噪也在戚小白的眼前消失了。 戚小白问：“一切结束了？” 景书书点点头，“你的胳膊疼吗？” 现在还不是说这种话题的时候，戚小白又指了指梁山博，“他怎么办？直接放他走吗？” 景书书反问：“那不然勒，我还得包他下半辈子的生活，给他养老送终吗？”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就现在他这个状态能接受得了吗？” 景书书：“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如果接受不了反而寻死觅活或者报复我们，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现在已经不受鬼控制了。” “那我拜托你一件事儿。” 景书书：“怎么？难道你想替他求情？” 戚小白摇头，“我觉得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对他来说都有些太强烈了。山博哥也不是坏人，这些现实太血腥。” 景书书指了指戚小白的胳膊，“他不是坏人，那也不是什么好人！会随身藏着把刀，然后再砍别人胳膊的时候也毫不手软嘛。” 戚小白也望了望自己的胳膊，那么大一条口子，确实挺吓人的，然而景书书包扎过以后，根本一点都不疼了，他想景书书一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说不定包过的地方，下面的胳膊已经完全痊愈了呢。景书书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她肯定也愿意梁山博接下来过着好日子，所以其实现在景书书虽然在跟他抬杠，但景书书也一定是心软的。 “书书，让他忘记这段记忆吧，”戚小白记得景书书有这个能力，“让他脑海里还记着老婆的好，然后慢慢的开始过新的人生，那不是也挺好的吗？” 景书书双手抱胸，背对着小白，“我不乐意，我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你是善人。你才不希望看到别人痛苦。” “我是善人？”景书书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她。“他痛苦不痛苦，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抓鬼就好了。” 戚小白知道，景书书又在言行不一致了。 以前人们夸她，多半是基于怕她。过往，她听到的无非就是：“你是大师，你是大仙，你是神仙，你是仙女，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现在戚小白再拜托她，希望她能在做一件让世人不那么痛苦的事情，让世人能够温和的接受她捉鬼的事情，善人景书书仔细的回味着戚小白说的话，那要不试试？ 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显然就没把捉鬼当回事，云淡风轻的似乎这就只是在讨论工作一样，而梁山博还停留在秀秀走的那一刻，此时秀秀彻底灰飞烟灭了，他身子感觉无比的轻松，那是一种实在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难道以前就是因为控制？但是秀秀都走了，他那好意思真的认为那就是一种轻松的感觉呢。 “景书书，你真的杀了秀秀？她不会再回来了？” 景书书不耐烦的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老是用这句话，她本来就死了，死了十几年了。”戚小白拉住了景书书，意思是希望景书书别这么直接。 “山博哥，刚才你已经看见了，不是书书杀的，嫂子那是自杀。等会儿，书书可以帮你消除这段痛苦的记忆，以后的日子，你好好活。” 景书书再看看那个角落里哭的梁山博，哎，我真是的，亏死了，干了好事还不落好，那么我就真听戚小白的，消除掉这段记忆算了。 “梁山博，以后你只记着你老婆在十年前就死的透透的了，你从今天起必须过你的人生，今后你就算是想再娶再生或者再为她守身如玉，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景书书摸出一张黄纸，她要在上面写字，还没动笔，梁山博却突然说：“我不想忘记。” 景书书：“还想做什么？”总不至于报仇。 梁山博：“让我记得吧，我想记得。”梁山博这人吧，景书书不熟悉，但是一会儿视景书书为仇人，一会儿又像是没把景书书当人，景书书这会儿瞪眼看着梁山博，看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戚小白：“博子哥，你想记着也行的，别跟书书寻仇，刚才我也是证人，嫂子确实是自杀。” 梁山博：“放心吧，我不会寻仇的。” 景书书点了点头：“也行。以后大家还是一个村的乡亲，量你也做不出啥事。” 戚小白不可思议，这句话景书书说的有点硬生生转折了吧？不过很快，戚小白就发现了，景书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走了梁山博关于刚才的记忆。 因为离开这个房间的梁山博，和来之前的梁山博，完全没有变化。 外面等的人其实没感觉过了很久，刚才那个黄色的世界是封闭时间的。这会儿看到三个人出来，只看到戚小白挂彩，梁山博灰头土脸。 这合着是两个男人进去打了一架？谁赢了？为啥打？ 景书书：“好了，开工了，大家搬木头吧，哦对了，只搬院子里堆着的就好，这屋子暂时不用拆。” 梁山博：“你不是来拆我家的吗？怎么不用拆了？” 戚小白暗忖：看来景书书抽走的，只是他刚才黄色世界里的那一点点记忆。这前前后后梁山博还是全记得的。 景书书：“都是大老爷们，一人三百斤哦。” 大家哗然，刚不是说好的两百斤，算了算了，今天就这样吧，不跟女孩子计较了，三百斤就三百斤吧！大粗绳子一捆，三百斤木头上身，男人顿时感觉荷尔蒙指数爆表，自信的往村里抗。 梁山博：“景书书，谢谢你，不拆我家。” 景书书：“不客气，以后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记得多帮衬点。” 戚小白看着一众人背木头回去，他跟着景书书走在队伍最后面。 “书书，你对梁山博做了什么？” 第93章 景书书憋笑：“放心吧, 我就是把刚才那些记忆从他脑海里抹掉了。” “嗯嗯, 那就好, ”戚小白有点心疼的是，里面那件衣服是景书书送给他的, 平时舍不得穿，穿了也会倍加爱惜，比如今天，外面还套了一件背心，背心外面还有个夹袄, 谁想到梁山博直接就给刺穿了, 好端端的衣服也遭了殃，戚小白有点后悔今天穿了那件衣服。 “我还是听的你的话哟。”景书书调皮。 “感觉他态度变化挺大的。”心疼完衣服, 认真和景书书对话，戚小白这次才是正常状态，不过，戚小白想，等忙完了，要回去找裁缝，给好好补一补这件衣服，就是可惜不能回到没破的样子了。 “是吧，对我们态度变好了是吧。” “所以, 你除了抹除记忆, 还做了什么？” 景书书指了指戚小白的胳膊：“伤口还疼吗？” 戚小白：“你还做了什么？” “这几天养养伤, 别干重活, 我招呼他们再帮我们盖几天房子。” “书书，别转移话题了，告诉我。”戚小白说的很认真，景书书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又笑了。“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做了点手脚，很小的一点。” “你根本没听我的话，对不对？” “也不算完全没听吧，只是当事人的意见也很重要，他不是不想消除那段记忆吗？我就把记忆抹掉，又给他托了个梦，那些他看过的东西，却都在梦里，却如身临其境一半真切。” 戚小白想了想：“这样，也挺好的。” 景书书：“我还做了点小动作。比如，我把我们两个人从那个梦里抽出来了。” 戚小白：“我明白了，所以梁山博刚才出来的时候，对我们没有仇恨情绪，景书书，你这算篡改记忆。不对，你应该不止改了这一点吧？”戚小白明显感觉得到，梁山博不仅不仇恨他们，态度也好了很多。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进去以后，梁山博打算亲手拆房子，房子支架掉下来，把你的胳膊砸伤了，我给你急救包扎以后，想出了一个好方法，只搬零散的木材，房子不拆。” 因此，梁山博特别感谢戚景二人，一个人救了他的命，一个人又一次留下了他家的旧屋。梁山博知道这房子总有一天会拆，景书书也不急，干脆就等到他再婚的时候吧，告别，总是彻底一点好。 戚小白：“难怪我还带着这玩意。”戚小白扬了扬胳膊，胳膊还是和木乃伊一样。 “记住我说的，好好休息，养养身体。嘻嘻。” “你是故意的吧？” “戚小白，你在说啥呢？本仙女听不懂。” “你是不是特别想照顾伤员？所以我受伤了，你还挺开心的。”换句话问，你是不是特想照顾我。 “胡说什么呀。哪有你这样的人，受伤还开心的跟什么样，再说你那不是为了救我吗？我也不是不感恩的人。以后别犯这傻了，我是什么人，梁山博怎么可能伤得到我。倒是你，全身都是肉长的。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的确 ，戚小白在帮景书书挡那一下的时候，的确没想那么多，换个角度想，看见自己喜欢的人马上要被刀砍了，还能无动于衷吗。“书书，你喜欢的人要是马上遇到危险，你能无动于衷吗？” 戚小白这话问的诚恳。但怎么听都觉得有那么点点暧昧。景书书给他挑的扁担里又加了一块石头。 “你啊你，好好干活吧你。” 戚小白憨憨的笑：“也是，看你看的我都心猿乱马了，干活干活。” 景书书：“噗。” 自己说自己心猿意马... 戚小白这人明明就活的挺粗的，但干起活却挺细致，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要不是景书书是仙女，能辨明人，仙和鬼，她还真的差点就要以为戚小白其实是穿越来的了。 戚小白觉得景书书在逗弄他，把她放进去扁担里的那块石头抛了出来，“你是让我背石头过去呢，这么大的石头。” “等等等等你别拿出来，我放它自然是有用。” “有用？” 戚小白回忆了一下。“本来是来拉木头的。现在你让我搬石头回去，难怪你刚才说留下梁山博的家呢？难不成你想用石头？” 景书书点点头，“你可能不知道吧，石头也是天然的建筑资源，在我国很多地区都有人就地取材，用石头做房子，就是忘了具体是哪，大概就是云贵川那一带，”景书书继续解释说：“石头建的房子冬暖夏凉，只要掌握了建房技巧，肯定还特别牢固。” 戚小白突然说：“真好，石头建的房子听上去不会遭火灾。” 景书书放声大笑。“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不过你的思路也是对的，咱盖猪圈先要做好消防。” 要知道在未来社会文明逐步发展以后，消防的确是建筑的第一步。 乱世山的石头有大有小，小的可以直接搬走，很大的就需要再加工了。但毕竟数量有限，如果能把大的也处理以后加以利用的话，以后养猪场要扩建也不愁没资源了。 戚小白问：“这么大的石头如何能碎呢？” “当然要用电钻。” “电钻？现在村里哪来的电？我只听说城里人早早看上电视机，用上洗衣机了，可是我们这儿还说没有电呢。” 景书书说：“这是个问题，所以我就带一块回去研究研究。” 戚小白点点头，挑起了扁担，“赶快跟上大部队吧，石头带回去慢慢研究。木材已经可以把猪圈起起来了。” 因为戚小白受了伤，梁山博觉得是自己的错，过意不去，又喊着几个朋友，几个兄弟们每天都来养猪场看看，能帮忙的就帮一下，养猪场的基本设备建设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养猪场几个元老知道梁山博是在报恩，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在梁山博一夜之间突然就转了性子，明明一开始是把他们当敌人的，这会儿又称兄道弟，不过，众元老们也难得有人帮手，能帮就帮吧，不多说什么了。 戚戊是这里面最高兴的，还说：“果然人还是要经点事，大哥听了这件事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成熟了很多，也开始慢慢接受新事物了，也多亏了咱景书书，还把他家屋又留下了。” 景书书可真是奇女子啊，养猪场个元老都对她五体投地了。 从一开始的挖坑打地基划区域，再到后面用搬来的木头搭建建筑框架，景书书从来没有亲手做过这些事，这一次亲自参与到里面，特别能体会劳动的快乐，另外她还随时盯着戚小白，看到有特别繁重的活儿，马上拦下来对他大声叫：“你胳膊不好呢，别用力。” 这时候戚小白就会特别听话的退出来，换其他人上，不过养猪场一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就算梁山博的兄弟们偶尔会来帮忙，养猪场的众元老们还是每个人都实打实的干了很多的活。 除了一边要搭建房子，另外一边还得养好现有的猪，着实辛苦，所以这房屋的进度也慢。 相比之下，知青宿舍的建设就比这边快了不知道多少倍，那边有拖拉机，还有公社批的砖，最重要的是为了领工分儿，帮忙干活的人也特别多。新宿舍楼已经初见雏形了。 设计图是景书书画的，等景书书过去查看情况的时候，看到的是跟自己构图一样的现代化知青点，虽然，房子数量比图上少了一半。 但，哈哈哈，想到这些房子以后其实都是自己家的，包租婆的生活近在眼前，到时候只要自己大手一挥，一句话的事儿，就可以比别人提前几十年当上包租婆了。 “书书，你来了。”戚小白叫书书的时候，景书书觉得挺自然的，但别人叫书书，她觉得好像是在叫他景大叔，特别是一个年龄比她大的男人叫她的时候，这感觉就更别扭了。 当然全戚家村也没几个人会叫她书书，这迎面走来的不是文瑞豪是谁？文瑞豪的金丝边眼镜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颇有一些小说里面斯文败类或者反派角色的感觉，而偏偏文瑞豪又是干大队长的，这么正面的人物角色让景书书觉得这个NPC一定是公社硬安插的。光看外形，还以为他不会办事儿呢。 不过一切都是景书书自己的脑力活动，其实人家大队长当的好着呢，不仅解决了积压很多成年旧案，该推进的工作一样也没拖慢进度。就比如说这知青点的建设，说好了年前要把第一期完成，景书书每次去那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头一回来就见附近成堆的垃圾，再来已经围了圈除了尘，三回来地基打好了，这次来化粪池坑都挖好了。 根据景书书的设计图，这房子一定会是戚家村目前最先进的建筑，全砖瓦结构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上茅厕不用跑到室外去，也不用大家公用，每一间房内都有厕所。供水也直接是从山上挖下来的水管，保证大冬天也不用跑出去接水。唯一的缺陷是没有电，但景书书也早就留了放电线的地方，以后总会有的嘛。 第94章 景书书其实不太懂建筑学, 但估摸着脑子里还记得一些以前看过的书, 再加上风水学的知识底蕴厚重, 几相结合就结合出了知青点的构图。 文瑞豪淡淡道：“可惜啊，预算不够, 要不然真像你这上面画的，盖两层每层10个大房间。” 景书书：“先盖一半儿也是挺好的，反正地基，基础设施都留出来了，以后等咱村发展了再扩容。” 景书书的设计稿出来以后, 文瑞豪就说了, 预算不够，只能忍痛改成了先建一半, 景书书美其名曰一期二期，也挺好，跟后世炒楼时的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以后每层加五个房间，就跟图上一样了，这次因为公社的经费有限，计划图只能实施一半，两层小洋楼没跑，但每层只能5间，好在知青过来也不一定非要住单间, 如果过了10个人就两三人一间, 怎么都是排得开的。” 景书书唯一诧异的是, 文瑞豪完完全全按照她的设计在建造。 “这个图纸, 你就没别的意见，也不去找外面工程师看看？”当她知道文瑞豪原封不动的确立建造计划的时候，真的有些吃惊。 “我把图纸交给公社，公社找了专业的设计师来看过的，说没问题。公社里的老师傅那也是看了多少房子的，听说还去国外留过洋，也见过北京上海的大建筑，他一看这图就说能行，只是想不到戚家村人能设计出这样的东西。景书书你又在公社出名了一把，说不准以后有机会，公社就会想起你的本事。” 一切都是文瑞豪嘴巴说的，景书书反正也没见着，更别说得了什么红利。公社既然看了这图，也没说把预算增加一下，让她失望。 两个人正聊着，就见董助理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 “文队长，不好了。” 文瑞豪训他：“慌慌张张的，哪像一个人民干部的模样，把气给我理顺了再说。” 董助理这才平静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戚老大好几天没上工了。” “戚老大？”文瑞豪正计划着以后下地干活的事情他管，人情世故的事情要不建立一个调解委员会，要不就移交到三房，眼瞎看见戚老大不来上工，想着正是个机会，可以跟大房面谈。 “三天前来了，后来就没见过，我眼瞅着联系不上，今天就跑他家去，刘记分员也喊我当面给他扣工分呢。” 文瑞豪不说话，董助理没说完，他认真等待着。 景书书每次遇到这种事，就会感慨，大队长真的不好当啊！ 董助理：“可是敲门敲了半天也敲不开，我跟刘记分员心下一合计，我们也不能用强的去砸门吧。然后这时候就刚好赶上咱们建筑队的路过，真用强力把门给砸开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发现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啊。戚老大老婆宋爱梨，平时就在家干家务活带孩子啊，他就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女儿，一家三口都不在家。” “这事儿有没有跟大房说？” “还没看见过老爷子呢。” “虽然大房家几个孩子都分开住了，但记分簿上名义上还没分家，这事儿还轮着他管。一家三口几天不上工，应该去看看。” 景书书听说是大房的事儿，一点儿也不想管，她还忙着回去给小猪洗澡呢，“那我就先回去啦，”转身要走。 “等等，书书，你不跟一起去？” 文瑞豪问的唐突，景书书自觉不是大队长，没必要管别人家事，就更觉得这种破案之类的小事，实在不在她这个大仙的工作范围内。最重要的是一家几口人不在家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说戚老大家里没人，她清泠庙平时也没人啊，今天来施工现场，明明自己家就在隔壁，但景大壮人就不在家啊。 要不就出去唠嗑了呗，要不然就去自留地里割草了呗，有啥稀奇的，偏偏董助理说的跟什么似的。 文瑞豪却拉住了她，“你不去看看、” 景书书反问：“我应该看看吗？又不关我什么事儿，不去。”景书书说的挺决然的，可是文瑞豪和董助理显然没想到景书书会拒绝。 “景书书同志，怪不得都说你这人不懂啥人情世故呢，今天我总算是见识了。”董助理不知咋的就说了这么一句，文瑞豪忙打断他，“小董你在说什么呢？” 景书书看看董助理，再看看文瑞豪，怎么总觉得这两个人特别想让她去呢。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又过了几秒钟，景书书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给自己圆场，“我养猪场真有事儿。我偷偷跑过来看知青点的房子的，再不回去，其他几个人能把我念叨死了，我现在都已经听到他们在我耳边叨叨，不多说了哈，我这就走了。” 景书书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脱了身，明明只是来建筑队观摩一下，咋就感觉跟进了贼窝死里逃生的感觉一样呢？走到养猪场这边，大家都在歇着呢，正赶上郝美丽给大家伙儿送来了午餐，她自己搞了个小板车，架上她家的那口大锅，今天熬的是蔬菜汤。每人一个细面馒头，两个窝窝头。 她一来送饭，让大家都开心。 “要我说在养猪场上班真好，根本就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我家那婆娘做饭还特别难吃，不过你们千万别告诉她。” 戚乙悄悄跟大家伙说，拿自己家里的事情取乐子，是他的个人风格，本来戚家村大家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还天天这么变着法儿的宣传他家，现在他家的事，景书书想不知道都难。 “我不听说你老婆最小气了吗？生怕你被哪个年轻小姑娘给拐跑了，她咋同意你来养猪场上班呢？” “上班，这不就因为这词时髦嘛。我家那婆娘就喜欢赶个时髦。我说这也跟上工下地没啥差别啊，她说那差别可大了。我是上工下地就是农民本分，但在养猪场那就叫上班。这不是戚小白说的吗？” 戚小白说：“其实跟上工也差不多，反正咱们都还是农民。” “戚小白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明明你计划书里写的就是上班啊，要不是上班这两个字让我婆娘感觉我好像在机关工作，她能让我来这儿？” “哈哈哈。” 每天都好多愉快的话题。 养猪场办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大家每天除了干活也不能干别的，能享受到的只有吃饭这一个福利了，钱是一分钱没见过。景书书摸着自己的会计账本儿，再怎么精打细算都还是捉襟见肘的，因此更不能给大家花钱。说这是上班，实际上还不懂上工下地的呢。 还好甲乙丙丁戊家里面的条件都差不多，不算太艰苦，这也是上天给养猪场的眷顾吧。大伙一边吃一边随便聊聊，除了戚乙，其他人话虽不多，但也信息量很大。就比如戚戊这小子老婆梁山平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养猪场木材搬运完毕以后，天天拉着戚戊问，到底怎么说服哥哥，让哥哥同意搬家的，她还一边问一边责怪戚戊。 梁山平八卦了这么还叮嘱戚戊不要说不去，没过多久大家都知道梁山博乱世山的故事了，两口子正儿八经的八九不离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吧，知道就知道，但相反的通过梁山平，戚戊又得到了很多新鲜的消息，就比如听说戚老大家好几天没上工了，刘记分员要上他们家门，去给他扣分呢。 “哎，这事儿你们听说了吗？话说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家人了，戚小白，这也算是你一个堂兄弟吧你有什么消息吗？” “不是堂兄弟，是侄子。”戚小白年纪太小，已经习惯了周围人说错辈分，不过每次他还是会耐心的纠正一句。 戚小白一天到晚都待在养猪场，别说是什么堂兄弟了堂侄子了，就连养猪场几个人家里的事儿他都从来不过问的，天下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八卦，也只有戚小白一个人，单独的坐在一边查看早上的工程进度，看看那猪圈的食槽是不是一个完美的九十度。 郝美丽从包包里拿出一件衣服，正是戚小白送去裁缝铺里修补的那一件。 “我说戚小白，你可真够舍得啊。听说你给了孙裁缝两毛钱，让他补这件衣服。”郝美丽夸张的啧啧啧：“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你这闷葫芦，竟然也有这种好衣服。” 戚小白看到郝美丽的手拿着衣服，忙跑过去说：“做好了就给我拿过来，让你多嘴。” 郝美丽瞪一只眼，凶巴巴的说：“我说闷葫芦。这衣服你上哪买的啊？我也看上了，等到年底有钱了，我也要买一件去。” 戚小白才不理他，拿着衣服就往猪圈最深处-里面有张办公室的临时棚子里面去了，路上看见景书书，顺便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有些害羞又有点小自豪的那种弧度。 景书书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只觉得戚小白这人还真挺上心的，她这才想起来这衣服前几天是被梁山伯戳破了的。 郝美丽性格活泼又喜好聊天，没聊几句就跟其他人聊到一起了，“我也听说了，刘记分员和董助理今儿去他家了。门前一阵子叫，也不知道哪个力气大的怂货把门给踢坏了。家里都没出来人修门，可能真没人了。说也是奇怪，报告给大房。大房摇摇头说不知道呢。” 不过呢，这戚家村多的是村民的八卦，很快这件事又被另一波八卦的话题给冲散掉了，吃好饭又忙到下午。这一会儿，又有人找来猪圈了，这次是景书书见过的人，戚小白口中的三哥戚小杨。 他来干什么？真是奇了。 景书书估摸着他肯定是来找戚小白的，在戚小白亲戚里，这三哥好像是他唯一关系比较熟络的。 第95章 “三哥你咋来了？听说最近好多标语要刷呢, 你这会儿不忙了？” 戚小杨看到了景书书, 他认识景书书, 当年他的堂弟戚小白就是为了景书书的卫生所来找他要油漆的，如今两个人要一起搞养猪场, 这其中什么关系他早已心知肚明，因此他也没太把景书书当外人，对景书书微笑打了个弟妹式的招呼就开门见山，“小白，家里出事儿了, 戚老大他们一家三口都不见了。我爹喊你们回去帮忙找他们。” “跑了谁？”戚小白刚才就没听八卦, 这会儿戚小杨说得快，他还是没听清, 又问一遍，景书书更是不认识，戚老大？谁啊！需要回忆一下。 “戚老大呀，和老婆女儿三个人都不翼而飞了。” 景书书对戚老大没什么印象，一边听戚小杨说，一边在梳理戚家三房复杂的亲戚关系。 三房里面，年长的领军人物就是开会时能坐在台子上，有专属木质座椅的三位：大房戚为国，二房戚为民, 三房戚为家。其中大房家势力最大, 也因着他人口最多。 为子辈下来, 就是小字辈, 景书书认识戚小伟、戚小杨、戚小白。当然还有很多景书书不认识的，景书书也从来没有去整理过这些关系。 小字辈下面竟然是老字辈，比如说当年那偷拦河坝鱼的何春桃，她嫁的就是戚小伟的儿子戚老三，而这次整个人全家跑不见的是戚失老大，也就是老字辈里的第一人。 景书书突然想起来，戚小杨的两个女儿还分别叫做戚老五戚老六呢！景书书终于明白了辈分关系，如果按照这个辈分排，以后，戚小白的孩子要叫戚老八，或者戚老九……真是个怎么叫都难听的名字，肯定很有趣。 这边戚小杨已经急得不行了，他是大房里的老三，戚老大也是他的侄子，侄子这一家人全都丢了，要动员一家人去找才行。 戚为国其实只想动员大房内的人，无奈大家都没找到，这眼见着不行了，才又叫加上二房和三房，于是戚小杨也就来找戚小白了。 “戚老大平时出去肯定会跟队里请假的，这几天没回也没个消息。家也刚没分出去多久。咋的出了安全事故呢？” “你说会不会村子里来了什么洪水猛兽，把他们一家人给端了，呵呵。” 景书书听了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三哥我说你这想的有点太多了吧，怎么会呢？” 景书书这一笑，笑得有点不合时宜，尤其是明明面对的两个人都是丢了家人的人。但景书书不会有丝毫的察觉，还继续说：“三哥小白，我觉得你们也别着急，这村子大着呢，所有角落角角落落都找完了吗？” “嗯。嗯。” 其他人讨论这事儿不像是个八卦，大家丝毫也不觉得一家人好几天不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兴许住到婆婆家了，兴许又回娘家了，再加上他家只有一家三口，一起去给谁送点东西串串门，家里没人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大家八卦的都是记分员要去给他们扣分，以及谁谁力气大一脚把门踹开了这样的事儿。 戚小白本来也是不担心的，“兴许他们去镇上赶集了呢，我听说这两天是有集市的。” 戚小杨：“没听说啊。” “三哥，有没有查看他家的米缸啊？兴许背了米去镇上卖呢。” 戚小白其实也没觉得景书书刚才那笑有什么不妥，并且他也赞同景书书说的，可能真没啥事儿，一家三口两大一小，孩子才过一岁，两口子去赶集抱个娃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大房家在镇上还有不少熟人，这个家里住一天，那个家里闹两晚的，这日子不也就过去了吗？ 因为找不着人而着急，这反倒是大家都不太理解的，“戚老大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哪里会丢啊，我看你们是想太多了吧。” “告诉治安队了吗？”景书书问。“一般来说一个成年人超过48小时找不到，确实是应该立案了。” “立案不应该找戚小白呀，应该找治安队，治安队还可以动员全村一起找呢。那效率不比其他人快多了。” 戚小杨说：“大房不想惊动治安队，想喊戚家三房自己解决。” 景书书更正道：“他如果真想内部解决，二房三房都不会叫，现在都叫三房全来，那事情肯定是闹大了。” 戚小杨不说话了，景书书暗讽的是他戚小杨的亲爹，这个弟媳太聪明，说不过她，而且她又太冷漠，太淡定，太理性，跟他的堂弟戚小白还真是绝配。戚小白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景书书是经过分析以后觉得不值得这么着急。戚小杨有点想回去了，他宁可不要养猪场这群人来帮忙。 景书书突然说：“三哥，这件事我们知道了，等会儿养猪场的事忙完了，我们会安排人去找的。三天不见而已，又没用自行车拖拉机的，走不超过100公里的，能找着。” 戚小杨不想说话了，景书书这语气真让他不痛快，但是一时他又觉得没必要去跟景书书纠结语气的问题，这时候他再回想当年他家赵云潮的事儿，他感觉景书书也是重大的参与者，或许他表面看到的是戚小白来帮了忙，实际上背后……算了，不能多想了，有些东西想深了反而不好。就全当是弟媳妇儿聪明伶俐又能干吧。 戚小杨点点头说：“行，那我先走了，有消息吱一声。” 景书书：“随时，互通有无。” 几个元老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为啥呢？他们就觉得戚小白和景书书这反应啊，也太不合乎常理了，如果说早上还是一副听八卦的心态，这戚小杨都来了，还是自己家里的事儿，总该有点紧张感吧，哪料这两人还是这么淡定。 “怎么你们站在这儿看着我们干嘛？难道你们想先去找到戚老大，然后再回来干活吗？” 众人纷纷摇头，“不不不，我们还是听厂长和会计的。” “行，知道就好，那就赶紧去干活吧戚老大的事情各位不必太担心，你们想想戚老大这人都多大了，会自己走丢吗？平时有仇家吗？多久没出去赶集了，三天都没回来了，万一真出啥意外现在找他还来得及吗？想明白了就先干活吧。干完活，我给大家画个图，你们照着图上路线去寻人。” 画图？大伙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郝美丽说，“看来这事儿是大事儿了，你们赶紧干活去吧，我先回去听消息去了，指不定咱戚家村还要真出第一件失踪人口案了呢。” 景书书跟戚小白退到了放着办公桌的那个临时棚子里，景书书先开口问，“你怎么看？” 戚小白摸摸头：“我没什么看法，不过，我要去看看。”毕竟是自己人，还是挂心的。 “不忙，说两句话再走。你给我一点戚老大的信息。” “戚老大那人比较年轻气盛，又很顽固，经常不听他爹的话跑出去，以前就经常跑出去，一跑就七八天，半个月不回来。他老婆也是跟他在外面混的不知道是怎么被他给带回了戚家村里，他老婆叫宋爱梨，去年他家生了孩子，一个女儿。不过戚老大这脾气不太好，还是爱往外跑，所以我听见他出去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我有点不明白的。” “你说。” “大房名义上是没分家的，所有大房下面的孩子们通通使用同一个记分簿，没错吧？” “没错。” “但是因为人员太多，其实他们私底下都是分开住的，没错吧？” “没错，家里人多，闹得欢，有些确实分开住了。大房也就是我的大伯戚为国，他有4个儿女。戚小伟、戚小光、戚小杨，还有四女儿戚小云，戚小伟年纪最大，生了两个孩子，戚老大和戚老三。” 戚老三，就是之前他老婆偷鱼的那个。 “这么一梳理我就清楚多了，也就是说这戚老大其实是戚老三他哥，是大房，长子的两个孩子，但实际上是分开住的。戚老三跟父亲戚小伟一家子住一块，戚老大一家三口单独住一块。” 戚小白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那你看出问题没？” 景书书这么一指点，他觉得好像摸到了什么窍门，看出问题了，“为什么我大哥戚小伟他不跟自己的大儿子住，反倒跟二儿子住在一起呢？你是觉得这个很奇怪吧。” “而且之前村里面收养孤儿戚小五的时候也是戚老三家收养的，对吧？戚老三家有儿子吗？” 戚小白点点头，“有，有一个，叫戚雄。” “我记得五好家庭是分给大房全家的吧，那就是以戚为国的名义咯？那为什么不是戚家老大收养儿子呢？” “对啊，理论上讲都应该是大儿子来承担门面，何况我这个侄子，膝下无子呢。” “这说明什么？说明戚老大有问题啊。”景书书看看戚小白，“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自己这不算远的亲戚家的事儿都不清楚。” 戚小白说：“我只关心我想关心的人和事儿。”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景书书，看的景书书有点心虚，这说谁呢？说谁呢？ “好了，理清楚了，我得去看看。我侄子，不会真丢了吧！”呵，戚小白明明就放不下亲人，还偏偏要趁乱语言撩拨！ “行，你去看看吧，一大老爷们，带着妻女，总不能真丢了吧。” 第96章 景书书觉得, 戚老大他们肯定没丢, 但是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景书书让小噪飞去戚老大家看看，小噪看了一圈回来, 说没发现任何人和鬼的影子，院子里倒是有两只鸡，按照生产队的规定，一个人可以养一只鸡，女人和孩子还有半只鸡的名额, 因此他们家有两只鸡。 不过…… “你看他们家的鸡, 几天没喂了？” 小噪摇摇头：“不知道，我看鸡都跑到伙房去了, 吃玉米袋子里的玉米呢。” 景书书暗忖，人的口粮都不管了？这不是有计划地出远门啊，看来真是发生了什么急事，戚为国一家最近很太平，戚老大丢了他们也很担心，所以男方家里肯定没出事，现在就有两种可能性了，一个是女方家里出了事，另一个是男方的人际关系出了问题, 也许戚老大去帮什么人了。 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 肯定是很急的事情, 这种事不用漫山遍野的找人, 只要梳理失踪人口的社会关系就好。 所以，景书书给甲乙丙丁戊的图，其实是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了戚家村里大房，戚老大家的位置，然后以此为圆心，一百里路画了个圆。 “在这个范围内，他们的亲戚和朋友家都有可能，其他地方，可以先不考虑。你们要帮忙的话，不要白忙。哦对了，戚家现在还不想把事情传太大，你们注意点。”别帮了忙还捞不着好。 景书书把图纸给了五人，自己回家清净去了。 是的，不能白帮，所以五元老商议以后，也没有直接去找人，而是找到了大房，表示他们养猪场听到戚老大丢失的事情，非常担心，感觉人手不够力量还是不足，所以，他们拿来图纸，提供一些思路，连养猪场的人都惊动了，戚家也知道瞒不住了，最后大房点了头，求助村里的治安队了。 小噪：“景书书，你真不去帮忙啊！那是戚小白的亲戚呢！” “戚小白的亲戚？跟我有什么关系？”景书书不理会小噪，她把清鬼做的衣服拿在手里反复检查，款式不错，做工也很精细，看来清鬼的学习能力很强啊，以后不用担心衣服没有喜欢的款式了。 看完衣服，随便吃点晚饭，景书书有点无聊，猪圈的人都出去了，没人看猪，要不然自己去看看，要过冬了，新生的猪怕适应不了天气，一般戚小白都会守到很晚，这不，都出去找戚老大去了，今晚可能没人了。 戚小白其实一直不同意景书书一个人守夜，猪圈不像清泠庙，清泠庙人不敢来，相对安全，但猪圈，别说牛鬼蛇神了，没门没窗的，谁都可以来，景书书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不安全。但今天也是巧了，所有男人都出去了。 景书书想，其实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小噪呢，虽然她是不是跑着自己玩，或者干脆躲在庙里不出来，但好歹也算个能听响的会动的东西吧！ “景书书，你到底在干啥呢？”小噪看着景书书趴在养猪场临时办公室，醉心于画图。 景书书不理她，假装没听见，继续画。 “我咋看着，这是个男人的衣服呢！是不是你说！” “你真多嘴！闲的没事干嘛？你不是最八卦了吗？怎么不去看看戚老大找着了没有。” “你可别忘了，我现在不是小鬼了，我可清高了。” “呵，不管你是不是小鬼，都不能否认你是一只闲言碎语鬼，一个鬼的性质可是没有那么轻易的改变的哦。” “哼，真没劲，那我去看看他们戚老大找得怎么样了。”小躁说玩就走了，留景书书一个人继续画图，她还没设计过服装，画图画的也不是特别好，但是衣服大概的模样出来了，的确是画给戚小白的，戚小白现在怎么说也是厂长了吧，不能穿的太随意，所以景书书回忆着后世的西装，八jiu不离十的画了个类似的东西，戚小白要是穿了这个，体面，低调，而且有派头。 村里穿中山装的有几个，一般是文瑞豪还有他的助理，白衬衫都是有的，外套就不怎么将就了，可能每人都有一件正式的，开大会的时候穿，平时就衬衫外面套个破毛衣。 现在大家都没什么钱，穿的用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所以景书书想，破的旧的戚小白你就去补吧，但体面正式的，还是要来一套的。 养猪场的晚上，异常寂静，景书书除了听到外面的风声，只能听到自己笔尖的沙沙声，给土炉子加一些柴火，还能听见砰砰的炸开的声音。 一切都是特别的催眠，景书书本来没打算睡觉，既然来了，就要站好这班岗，可是，睡眠的仪式感太强，炉火也好暖和，景书书忍不住就趴着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大家回来了，却翻遍所有角落都找不到景书书，戚小白急火攻心，差点发疯。 景书书从来没见过戚小白急成那样，特别心满意足，准备去跟戚小白好好聊聊人生。然后这个梦到这里就断了。 景书书睁开眼，她睡觉虽然轻，但是一般的声音也吵不醒她，她带着一颗质疑的心，慢慢站立起身，火炉里面的柴火已经燃尽了，能看到一点微弱的火星，景书书裹紧了外套，走出去。 猪圈里的猪都睡了，呼吸声此起彼伏，景书书靠近，仔细分辨着，总觉得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但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景书书环顾自周，并没感觉到别处有什么问题。 她有点纳闷，也有点郁闷，这不对劲啊！为了万全，她还是给自己留了确认的时间，除了猪圈，还没完工的地基，边上山旁的水渠，前面晒场的大坑全部用符咒扫了一遍，doublec heck以后，景书书不得不把视线转向猪圈。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呢？只有这里不太对劲了。 景书书又捏了一张符纸，食指与中指夹住，放于眉心，符纸好像会说话，将猪圈找的如白天一样明亮，十几只猪东倒西歪的睡着，毫无睡相可言，而且由于天冷，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还叠了两三层。 当他们被符纸的光找的灯火辉煌的时候，景书书却意外发现，有一处仍旧黑暗着，景书书上前，这个角落有三只猪叠在一起了，她拉开最上面的一只猪，发现，地下竟然包着棉被一样的东西！ 猪冬天确实需要保暖，但是，还不至于说有成本给他们盖棉被，景书书顶多和元老们多铺了一些杂草在地上，老猪适应能力强，可以过冬，小猪都抱团，也还勉强过得去，景书书有空会给他们烧些热水拌猪食，吃饱了也暖和了，再簇拥着一起睡也就不冷了。 棉被！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棉被看上去很破旧，也很薄，多年的使用已经使上面的花纹被磨得无法辨认了。 景书书试着了拉一下棉被一角，没拉动，她把睡在上面的小猪搬了下来，小猪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猪仔的，还挺沉的，这么一般露出一大块空地，景书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什么，这破旧棉被里裹着的竟然是个小孩！ 没有一点儿声音，但睡得不是很沉，景书书搬开小猪崽的时候，她就醒了，她的表情很难受，但是竟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景书书没生过孩子也知道，小婴儿睡醒了饿了都会哭，这孩子定不正常，摸了摸她的脖颈，果然，竟然被施加了一个锁喉咒。 可怕，小婴儿怎能就这样被封了声音！景书书背后一阵发凉，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活物后把小婴孩抱了出来，她找了个屋檐下，视野屏障很多，默默念了一个解锁咒语，把孩子的封喉咒解了，小婴孩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景书书却在听另外一种声音，然而她失望了。 她想听的是，那个投掷婴儿的人是否在听到婴孩哭声以后会有反应从而有动静，可是，并没有，倒是她自己因为这个小孩一边哭一边蹬腿而无所适从。 这么小的孩子，该怎么办？眼下身边只有猪食，总不能当猪来样，还好平时给猪洗澡的时候偶尔会抱一下小猪，这才在抱着孩子的时候不那么局促。 可是，接下来该干嘛啊，如何能让孩子不哭呢？ 她看着这个小东西，本能的想到她应该是饿了，闪身进了空间，可是她并没有储备这么小的孩子可以吃的东西啊！八宝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如果一出生就吃那么多添加剂，后面会不会长成铁金刚啊，景书书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问问有孩子的人，她熟的就郝美丽了。 景书书先找了个破碗，给孩子倒了点温水灌进嘴里。 “唉呀妈呀，这是啥玩意儿！景书书，你别告诉我你生孩子了！” 郝美丽这人，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大半夜的，这么一叫，他全家都出来了。 第97章 “郝美丽, 我说你轻点成不？” 景书书本来想悄悄咨询一下, 当然也知道什么事情到了郝美丽这里也不可能悄悄了。不过眼下也没办法, 她熟悉的已婚妇女也就郝美丽这一个了。 郝美丽家是没分家的，跟公婆住一起, 除自己小家之外还有她老公的几个兄弟以及她的嫂子和弟媳儿，还有一大堆孩子。 郝美丽的尖叫声没把孩子们吵醒，但是把大人们全部都惊动了，这时候大家还舍不得点灯出来看，就借着月色跑到院子里面看着景书书抱着一个娃娃。 景书书其实是第一次来郝美丽家, 她了解郝美丽家的人口郝美丽家的大锅, 但没见过这些人，现在这么多人把目光全锁定在她身上, 还是因为她抱了个娃，景书书一向游刃有余的，现在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像平时一样了，她慌忙的把娃娃推给郝美丽，“我连娃娃都不会抱，你来。” “哎哟，”郝美丽动作娴熟的给娃娃重新包了被子，然后把她放在自己的手肘间：“乖娃这哭成啥样了，肯定是饿了。我大嫂也刚生了娃, 还有奶水, 你先给喂一口吧, 免得哭的这声音啊, 听得我都肝肠寸断呢。” 景书书其实刚才已经听得肝肠寸断了，眼下就像得到了解脱一般，果然郝美丽的大嫂子抱着娃就回了自己的屋，再过几秒钟，外面听，娃也不哭了。看来真是饿了。 郝美丽的公公没出来，但她婆婆已经走到了院子里，“景大夫，你就是跟郝美丽一块在卫生所上班的景大夫吧。” 景书书跟老太太对视：“大娘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你们都吵起来了。” “这是你的娃啊？” “不不不，”景书书慌忙否认：“这不是我的娃，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娃，肯定是有人不要了，把她丢下猪圈那边儿，今天晚上刚好是我当班。我发现这个娃以后自己也不会折腾弄，实在没办法就想到郝美丽有经验，所以我就来求助郝美丽了。” “你是说有人把娃娃扔了？”郝美丽表示不可思议。 景书书说：“没错啊，是有人扔到猪圈里的，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还被埋在小猪堆里呢。” 郝美丽的婆婆大惊：“什么？这年头还有人扔娃娃？戚家村说富还真是不富，说穷也不至于扔孩子了。” 郝美丽婆婆想起了什么继续说，“景大夫，我记得你当年来的时候，说是你爸小时候扔了你对吧？那个年代，他也实在没办法，他不会养，也没有钱养，可是现在只要生了孩子，都是公社的一员。不管5斤10斤米，只要有总会给你分一口的，怎么还有人扔孩子呀？” 这时候大嫂喂完奶，已经把孩子哄睡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走出来说，“这孩子刚出生，谁这么狠心啊，可能因为这是个女娃。” 景书书刚才捡到娃娃的时候一阵忙乱，根本没注意她是男是女，郝美丽的大嫂说是个女娃，景书书：“觉得莫非是因为重男轻女才扔的？” 郝美丽说：“怎么还有这种混账人啊？女孩就女孩怎么了？”她自己生了两个女孩，所以这个时候特别义愤填膺，婆婆虽然嘴上没说，但明里暗里的总是催她再生一个，她知道她要是不生个儿子，在这个家的地位就永远不如他大嫂，偏偏她就一直没怀上。反倒是他的大嫂，这最近又生了一个儿子，所以一说到重男轻女，郝美丽情绪很激动。 她婆婆倒是仗着景书书是外人，没有表现的特别明显，反倒跟景书书说：“儿子女儿都一样好，我们家不也一大堆女儿都养的好好的呢，有肉的时候给口肉吃，没肉的时候就吃野菜呀，要穷到什么份上才会扔孩子呢？” 郝美丽听着婆婆的一席话，虽然很顺耳，但知道那不是平时的婆婆，顿时对婆婆又多了几分怨念。 景书书看孩子睡得安详，已经很放心了。 “咱们也别先商量这孩子是哪来的了，我觉得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报案吧，通知生产队。”郝美丽他大哥说。 男人还是比较理性的，没那么多情绪左右，景书书想说的也是这个。 “不过我听说生产队都出去找戚老大了，这时候再去队委办公室，不一定有人。”他大哥说：“这大半夜的你们女孩子也不方便，要不这样，明天早上再去跟队里报告一下，孩子先放这里，我婆娘还有奶水，把今晚先熬过去。” 一通安排下去，景书书总算放了心，“我现在可以回养猪场了。” 郝美丽：“什么？你现在还要回去养猪场？说来这事也是他们太过分了，那么多男人，他们就肯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那？” 景书书马上反驳，“不都跟你说了吗？养猪场的男人们都去找戚老大了，没人，养猪场没人不行。今晚这事，要是我不在，这孩子估计命都没了。” “要我说这戚小白才是真放心。居然把你一个人丢在养猪场。不对，以我对戚小白的了解，他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养猪场，所以肯定是他自己放心不下他侄子，自己去找了，然后其他男人们才临时决定要走的对不对？” 郝美丽对戚小白的了解，还真通透。 这倒是，一开始戚小白走的时候，打的确没打算让全养猪场帮他找侄子，所以戚小白要是知道，景书书一个人待在养猪场，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场面。 算了，研究戚小白会如何发怒也没什么意思，景书书还是要回到养猪场，虽然猪睡的一个比一个香，总得去看看的，而且必须去。 那锁喉咒，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得的，所以一般人过去也不一定防着这人再来，而且景书书还有点期待他再来，这样就可以好好跟这个人一决高下。 郝美丽的大哥说：“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守夜不安全，还是我去吧。” 郝美丽她老公这时候发话了，“还是我去吧，景书书这夜别回去了，你跟郝美丽一起在我家歇着吧。” 景书书才不想睡别人家，她宁可自己回清泠庙睡。再说了，就算是现下这年代，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好随便睡在自己的同事家吧。 景书书还是跟着郝美丽家大哥一起在猪圈呆了一夜。他大哥很警觉，对景书书也一直保持着距离，想让景书书休息一下，景书书却一直在外面守着。 这一夜景书书一直听着动静，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她有点失望，她想着那个把孩子扔在猪圈的人，会念符咒，肯定是有点本事的，难道不来享受一下自己的成功的喜悦，胜利的果实吗？ 但一整夜都没有发生任何事，郝美丽家的大哥肿着熊猫说：“等天亮了咱们去队委。” 养猪场甲乙丙丁戊早上准时来上班了，他们说昨天那事儿真闹大了，“治安队去了，我们今天就没啥事儿了，治安队临时抽调了一些人去找戚老大。” 景书书茫然的看五个人：“那你们今天，好好干活，我回去了。” 戚戊突然说：“什么！景书书，昨天晚上是你一个人守夜的？” 众人纷纷不敢相信，昨天他们找戚老大找到半夜十二点，然后听说治安队增派了人手就一个个回去了，太累太困，忘了守夜的事儿，众人纷纷懊恼不已。 “这可咋整，厂长回来不把我们杀了啊，景书书你行行好，今天一天你都别来干活了，就在家休着，别告诉厂长这件事行不？” 景书书：“恐怕不行。” “不是啊，景书书，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会替我们说话的呀，变性了？” 景书书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我也没想让戚小白发货火，但昨晚发生了大事件，瞒着是不行了。” 景书书也懒的讲了，什么事情她只喜欢经历一次，再复述的时候，难免觉得无趣，如果是跟戚小白整理思路的话，她倒是愿意多说几句，包括回忆所有细节。 好在郝美丽大哥把昨天晚上养猪场捡到小孩的事情说了，“你们也别担心会挨骂，我昨天后半夜都在这儿的。这孩子现在还在我家呢，待会儿天亮了我们一起送到生产队去。” “怎么会这样？” 郝美丽的大哥本来心里还想这孩子是不是景书书自己的，因为是私生子，所以才扔了，演出这么一出戏，但是看着养猪场的几个人通通都不敢置信，这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偏激和龌龊了，心里不由得对景书书又产生了一些愧疚感。他没有跟景书书接触过，不清楚景书书的为人，但光听村里的闲言碎语，认为景书书这人反正不是什么正派人，但不管她是怎样的人，自己这是误会她了，于是行动上便对她稍稍好了一些，守了一夜算是赔礼道歉了，接下来带着老婆孩子赶紧跟景书书一起杀生产队去。哪个没良心的会扔襁褓中的孩子呀？真是畜牲。 第98章 队委办公室里面异常热闹, 除了文队长和董助理, 戚家大房所有人差不多都在。 景书书在人群里看到了戚为国、戚小伟、戚小杨, 其他人她不太认识。 再看看后面一排，何春桃, 王爱菊，牛妮妮这婆媳三人站的挺整齐。 “这是干啥呢？还没找到？”其实也不用问，戚小白都没回来，肯定是没找到的。 董助理看到景书书，态度很好, “景书书同志, 你来了，有啥事？” 他看着郝美丽大哥和大嫂子还有怀里抱着的娃, 郝美丽不放心也跟来了，小小办公室，一会儿就挤满了，空气不太好，让景书书恶心，发懵。 董助理对景书书的态度很好，对其他人态度就一般了，有几个过来想要找事儿的，被董助理礼貌劝退, 记载在小本儿上等待排队了, 但景书书就不一样, 一看就是座上客, 直接就请到了文队长面前。 郝美丽家几个人就像跟着沾了光似的，“咦，这咋还抱着孩子进来了。”文瑞豪看见景书书，明显笑意盈盈。 “文队长，我们是来报告一件事儿的，昨天晚上大半夜有人把这个孩子扔到了猪圈里，不知道是谁家的，我们想求助大队帮忙调查。” 大家听完均是十分惊讶，何春桃突然说不：“知道谁家的，说不定就是你的孽种。”她宁可自己不要面子也不能放过给景书书使绊子的机会。“放着好好的卫生所医生不当，跑去养猪场养胎！” 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景书书不禁觉得好笑。“这也能成为你嘴上逞能的理由吗？万一查出来这孩子是你家生的，我要你全家都像上次偷鱼一样没脸。” 对待泼妇，就要有泼妇的做法，景书书从来都不怕他们，更知道无需跟他们讲理，胡搅蛮缠，加上严厉尖酸的语气，就能让他们马上退下去不说话。 戚为国瞪了何春桃那边一眼，王爱菊急忙把何春桃往身后推：“行了行了，你少扯两句，现在火烧眉毛呢。” 戚小伟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忍不住也骂了两句，“我说老三媳妇，你大哥大嫂大侄女都不见了，你还不着急，还有空瞎jb吵架。” 何春桃被婆婆训又被公公训，沮丧的差点流着泪，可是看到景书书，她不骂就难受，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现在被骂了，倒是管住嘴了，嘟着嘴不再说话了。 景书书笑想：真不能跟傻瓜讲道理。气势上赢了就好，管它吵架的内容是啥。 这下她气顺多了，继续谈着孩子的事儿，文瑞豪说，“咱村里的治安队全部都出动找孩子了，你看他们……办公室里这些人，通通都是一夜没睡的，刚刚坐在这里休息。书书，我看你脸色也不好，也许一夜没睡吧。” 景书书现在最烦来队委了，文瑞豪每次叫书书她都膈应，这次她是事发现场唯一的当事人不来不行，真要命。 “可是这孩子……”景书书不谈自己，只谈正事。 “要不这样，咱们先把这孩子安置了，然后在村里面贴通知，让知道线索的村民自己来报告。” 在文瑞豪这边看来，戚老大的丢失比这个孩子被遗弃要严重一点儿，毕竟如果戚老大最后只找到一具尸体的话，会牵扯刑事案件，他的乌纱帽不好戴。而这个孩子找不到父母可以想办法让村民领养，之前就有戚小五的例子，如果找到了父母那是功劳一件，所以这事儿赶不上戚老大一家三口丢失的事情着急。 说实在的，景书书很想为这个孩子的事情争取一下，但她犹豫了。其一，她看出来文瑞豪不想重视这件事，她要是还提，文瑞豪必定会以他们的关系作为筹码，对她言听计从。那景书书就亏死了，景书书不想牵扯太多的私人空间。其二，这孩子暂时没有性命忧患，文瑞豪说的也未尝不可。其三，也是最要的一点，孩子出现的时候，是被施了咒的，对方很可能也是个神棍，那他一定是有目的，可能是主动，也可能是客户要求……景书书越想越觉得，算了算了，这事简单不了，不如表面上先交代给队委，自己私底下查别的。 不过，除了她以外，戚家村还有个神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文瑞豪：“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那郝美丽……” 郝美丽大嫂已经听明白了文瑞豪的意思，轻轻推了一把自己家男人，这事是推不掉了，她男人也看出来了，戚家大房戚为国更是透露出不耐烦的脸色，本就熬了一夜，为了找自己孙子已经够烦的了，还要听文瑞豪在那边婆婆妈妈。 一个大队长，为了儿女情长分不清主次，戚为国捏了捏拳头。 郝美丽家大哥出声：“这孩子，我们先替生产队养着吧。刚好我婆娘生了娃，有点奶水，虽然不多，但饿不着孩子。” 文瑞豪点点头：“你们家一直都是模范家庭，虽然门口没挂那铁牌子，但无论是给大队后勤保障，还是帮大队解决燃眉之急，都是有功的，董助理，本子上记一笔，下回去公社述职的时候，记得报告这件事。” 文瑞豪说这句话其实也是说给大房的，挂了铁牌子却一直找事，怪不得摘了五好家庭的帽子。 戚为国脸色更加难看了。 文瑞豪把郝美丽一家和那个孩子打发走了：“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人丢孩子，其心可诛啊！”随意念叨了一句，文瑞豪眼睛又围着景书书。 景书书：“既然事情已经简单处理了，我也该回去了。” 文瑞豪：“书书，别啊，之前让你跟着我留在队委工作，多安全，你不听，现在跑去养猪场，那边没把你当女人看，一个人守夜不说还摊上这等奇葩事，我看你还是先别回去，留在我身边，我也放心。” 景书书：文瑞豪，你能稍微转弯说话吗？再说了，你队委这一屋子人，也不太平啊！ 想了想，当着这么多人面，还是没太磨损文瑞豪的面子：“文队长，我一夜没睡，正好也累了，就不多留，我回家睡觉去。” 文瑞豪还要再挽留，办公室里又进来一个人，戚小白。 同样的一夜没睡，但眼神还是异常凌厉，“刚碰见郝美丽了。” 别的话没有。 文瑞豪平时不讨厌戚小白，他要在戚家村待着，发展戚家村，这个人必定是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可是文瑞豪看着戚小白，想到景书书，心里又是烦闷，这家伙，还是别在我的眼前比较好。 有他在，他跟景书书就隔了一条河。 景书书心知现在也不是道歉的时候，戚小白虽然想听解释，但景书书马上转移话题：“戚老大找到了吗？” “图是你画的？主意不错，找着戚老大了。” 戚为国一听，马上站了起来，随即意识到有些失态，又坐回原位：“人在哪儿呢？” 戚小白：“在宋爱梨婆家闹。” 戚小伟是戚老大他爹，马上惊呼：“去婆家闹什么？我们对宋爱梨不够好吗？走，去看看。” “宋爱梨前几天偷偷跑了，没跟人说，戚老大其实是找她去了，但去了以后没见着人，娘家人说一年没见过女儿了，还以为她过得很好，这会儿把戚老大扣住了审问。” 宋爱梨不是戚家村人，但娘家也不远，隔几个村子，戚老大和宋爱梨两个人是在戚老大在镇上鬼混的时候认识的，谈恋爱以后直接把肚子搞大了带回来的，戚老大年纪不小了，是个混混一直找不着对象，宋爱梨买一送一，当时戚小伟面上不悦，其实心里还挺乐意。 王爱菊看着自己大儿子终于收了心，回家上工赚工分，和老婆一起带孩子，感觉自己的人身都圆满了九分，这最后一分就是大儿子家还差个带把的。 戚老三跟起老大相比，让王爱菊比较省心，毕竟他一直按部就班的干农活，娶妻生子，还生了儿子。 这亲家扣了人，扣了就扣了，先过去和戚老大见个面，问清楚缘由，媳妇孙女慢慢找不迟。 王爱菊在等着自己男人发话，但戚小伟没吭声。戚为国说：“行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别丢了大房的面子。”说完，在自己老婆牛妮妮的搀扶下，走了，这熬了一夜，年纪大了，他也有点受不住，这是长孙啊，要真是找不到了，心情的确很难好起来，现在找到了，他就懒得再管其他事情了。 “小伟，你去吧，好好管教管教这小子。” 戚小伟：“兄弟几个都回去吧，我们家去就好了。”他说的兄弟是指戚小光戚小杨戚小白这几个，毕竟戚老大在亲家家找到了，那就是自己家事了。再叫一群同辈去，不合适。他带着老婆和戚老三去，就算给足面子了。 戚小杨：“大哥，有需要的话……” 戚小伟摆摆手：“都回去吧，这趟不够我丢人的！” 景书书奇怪，悄悄问戚小白：“难道昨天动员了那么多人，没去宋爱梨家找？” 戚小白小声回答：“当然找了，但那时候三个都不在，反而弄的宋爱梨家人心神不宁，今天早上我去的时候，戚老大才刚进门几分钟，戚老大回来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却不知所踪，是我，也要为戚老大是问。” 戚小白说的没错，景书书就更疑惑了，到底是什么情况下，戚老大在老婆丢了以后的第三天，才去丈母娘家找人呢？ 真不科学。 第99章 戚小伟一家浩浩荡荡的直奔宋爱梨娘家去了, 景书书趁乱跑出来, 免得被文瑞豪抓住走不了, 她知道戚小白就跟在她身后，戚小白没有去养猪场, 一直跟着她回到清泠庙。 景书书觉得戚小白肯定要发火，责怪她自己留在养猪场守夜，“你打算说什么？” “我不怪你一个人留在那边，是我自己没安排好。”戚小白先说了这句话，景书书有点诧异, 她以为戚小白会发火。 他平时对别人很冷淡, 导致养猪场那几位，对他有点过度妖魔化了, 他明明就挺温柔的呀。 戚小白：“不过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想吃点什么？” 自从办了养猪场，景书书已经很久没吃过戚小白做的饭了。 不等景书书回答，戚小白已经行动起来了，其实问想吃什么，也没多大意义，景书书这里不是个吃饭的地方，平时也没存啥，空间里有很多食物，都是方便食品, 戚小白在后院摘了些青菜, 伙房里还有点土豆和干蘑菇, 撒点面粉, 炸了蘑菇土豆泥饼，熬了一锅青菜小粥，很简单，但也很精致。 景书书吃郝美丽家的后勤保障饭确实吃的腻了，还好她修仙体质，不想吃也不饿，这会儿看到戚小白做的美味，口水又在嘴里面打转了。 吃罢饭，景书书才开始想谈正事。 戚小白把碗盆收拾了，丢给清鬼去善后，他现在没有阴阳眼，也看不见清鬼，但清泠庙前前后后，没人比他更熟悉了，闭上眼睛都知道清鬼在哪里，会做什么。 “讲讲那个弃婴的事吧。” “弃婴的事倒是不稀奇，稀奇的事另一件事。” 戚小白扬起眼睛认真听。 “那个弃婴被丢在猪圈前，中了锁喉咒。” “什么！戚家村还有人会施咒？他会伤害你吗？” Bingo，景书书心里默默想，这戚小白抓重点的能力还真是强。 “我不太清楚对方的目的。” 戚小白略一思忖：“你觉得这件事和宋爱梨他们的失踪有关系吗？” 景书书摇摇头：“我也在想，但是没有眉目。” “我觉得，时机有点太巧合，怎么扔孩子的时间偏偏是除你以外所有人都出动的时间呢？” “这扔孩子的动机我们先不伦，你说的时间点确实很耐人寻味，对方是因为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一个人才仍，还是因为留下的人是我才扔。” “对，他的目的是扔掉孩子，还是引起你的注意？” “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如果是针对你，景书书，我有点担心，之前也想过，你的仇家的问题，你说赵云潮会不会卷土重来？” “赵云潮本身，不太可能，他的能力都被我消灭了，我相信他不敢再踏进戚家村一步，但如果他背后有什么人的话，就很难说了。” 如果背后还有人，那人一定修为很高，很大可能性是针对景书书。景书书不敢说，怕戚小白担心，但戚小白已经想到了：“从今天起，到这件事确认，不许你离开我一步。” 景书书：“可是……”我要睡觉休息啊！ 景书书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了装备：“你在这里休息会吧，我去空间里睡。” 戚小白：“不用了，我坐门槛上闭会眼睛就好。”戚小白说着已经关了景书书大殿的门，把自己关在门外，靠着门槛，闭目休息。 这是景书书认识的戚小白，很年轻，但很顽固，不过，景书书此时确实想要有人陪着。 就这么，一夜的疲惫在吃饱喝足以后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景书书睡得很沉。 睡醒以后天已经黑透了，景书书还在思考，准备些什么排查村里的符咒气息，戚小白已经睡醒，在门外等待景书书了。 “走，今晚陪我守夜去。” “你觉得，那个人，还回来？” “去看了就知道。”戚小白似乎很笃定，那个人还会来。 到了养猪场，问了问几个准备守夜的元老，有了前车之鉴，这几个人晚上不敢走了。 戚小白和景书书了解到，白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倒是郝美丽送饭来的时候又带来八卦，说戚老大被逼的要自杀。 话说戚小伟这一边，风风火火去亲家家，得知自己儿子安然无恙以后，竟然不急不慢的，尤其是宋爱梨家，听说戚家村派出来找人的治安队已经撤离了，更是火冒三丈，声称戚家村戚家大房没把他们家女儿当人看。要打断戚老大的狗腿，两家人闹得不可开交，两边的生产队却都没动作。 文瑞豪这边：“生产队几百家，家事不能事无巨细得管，何况，这是在宋爱梨娘家的生产队发生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宋爱梨娘家生产队：“我们是三村合并的生产队，人口多，更是忙不过来，排除治安队帮你们找人吧，再多也没有人手了。” 宋爱梨娘差点哭死，这没有人情味的生产队，她要去公社告状。 其实是村里这种事太多了，除了宋爱梨，嫁出去的姑娘特别多，三天两头就有人哭着回来找生产队评理。宋爱梨在这一众人里，确实是很普通的情况，因此生产队对事件的回应态度就不是很积极。 闹了一整天，还是在宋爱梨自己家里，一边哭天抢地，一边挨打受骂。 景书书奇道：“所以到现在宋爱梨还是没出现？戚小伟他们也没再找了？” 八卦因为大家都无法回答而到此结束，景书书对这一波里面所有人的行径都有些叹为观止的感觉。 不过很快，所有的疑惑就全部解开了，因为宋爱梨出现了。 猪圈，后半夜，月黑风高之时，有人摸索着在沉睡的猪崽间搜寻。 戚小白和景书书同时听到响动，对方声音很轻，却还是逃不过警醒的人的耳朵。 景书书吹一阵风，突然，猪圈内屋檐上的油灯大亮，来人顿时无处藏身，戚小白道：“宋爱梨！” 想到景书书说的，孩子被封了咒语，戚小白主动防御，一个箭步对宋爱梨使出了反手擒拿，然而，宋爱梨明显手无缚鸡之力，对于戚小白的招数，毫无还手的能力。 景书书伸出手，对宋爱梨画了一圈，没有邪气，景书书对戚小白摇摇头，戚小白松开了宋爱梨。 “你在找什么？” 宋爱梨慌慌张张，在油灯下看得出脸色苍白，不知是几夜没睡，一副逃荒到最后已经听天由命的样子。“我……”然后她又看着戚小白叫了声：“小叔。” 景书书突然反应到，莫非宋爱梨和昨晚捡到的弃婴有什么关联？ 戚小白：“你在找什么？这些日子哪里去了？” 宋爱梨声音含着泪：“孩子，我在找我的孩子。” 景书书觉得自己来不及惊讶，“昨晚来的人是你？” 宋爱梨含着泪点头：“昨天晚上我看村里人都在找我们。我抱着孩子不好藏，我不得已才和孩子分开的，但是我一个人走我舍不得我的孩子。我放不下，我又回来了。” 景书书听了这些，冷笑一声，“这些东西你在丢孩子之前就应该想到了，你对他的母爱也就仅仅维持在失去以后才会后悔的程度而已。” 景书书说话的时候，没有意思人情味，戚小白能懂，这就是一贯的她，但旁边的宋爱梨可能会奔溃，这个时候，即使是宋爱梨千不对万不对，也应该先让她平静，把事情交待清楚。 “宋爱梨，你的孩子，已经交给生产大队了，性命无碍。你说说你为什么失踪了三天吧？去了哪里？” 宋爱梨被问得有些发虚，于是就根据真实情况和盘托出，“因为她是个女儿。” “因为是女儿你就不想养吗？”景书书哼了一声，就是这么一个理由？景书书虽然猜到了，但她不能理解，尤其是看着案犯的时候，景书书能忍住不动手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女孩就不要？昨天你扔了她，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就死了？你今天才来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不是我不想要，是我不敢生女儿，我不敢。我有苦衷！”宋爱梨满腹委屈，眼睛因好久不休息而充满血丝，一脸疲态仿佛行将就木。 “你现在好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莹莹呢？”戚小白问。 戚莹莹是宋爱梨和戚老大的大女儿，今年刚满一岁，宋爱梨当年就是因为怀了那个孩子，才一拖二嫁进了戚家村，嫁给了戚老大，他们结婚以后戚小伟家就分家了。 戚小伟和老婆王爱菊跟着自己的儿子戚老三一起住，戚老大一家三口独自立了一个门户。 “莹莹在河坝口等我呢。”宋爱梨哽咽着说：“我跟她说找到妹妹就来接她一起走。” 这大半夜，放一个一岁孩子在河坝口？宋爱梨还跟她交代等她，真不怕孩子冻死吗？ 戚小白：“别说了，赶紧走。”戚小白又回过头看景书书：“书书，你跟我一起走。” 得了，戚小白宁可猪圈没人也不愿意放景书书一个人待着了。 第100章 戚小白和景书书带着哭哭啼啼的宋爱梨赶到河坝的时候, 这个一岁的勉强能站立的小孩已经在寒风中等到满脸痛苦, 手脚冰凉。宋爱梨扑身保住自己的女儿。 景书书：“这个时候表现母爱未免太晚了点。” 戚小白：“书书, 这孩子怎么也不哭，莫非也……” 还没说完, 直觉被景书书拉住了胳膊，戚小白没有再说下去。 很明显，宋莹莹已经憋得满脸通红了，却没有一点哭声，也是被谁下了锁喉咒。 然而宋爱梨一看就毫无意识：“我娃咋了, 不哭？” 景书书捏一条解封符, 从孩子背后拍了一下，戚莹莹顿时哇哇大哭, 戚小白看出来了，却还是没有任何端倪。 “走，去你娘家，不管为了什么，孩子没错，还是等公家，给你一个公道。” 宋爱梨抱着孩子在前面走，戚小白和景书书跟在后面。 “书书，刚才这孩子不哭, 是不是和昨天的情况一样？” “没错, 但是我试探了宋爱梨几次, 她明显不知情, 并且她本人，没有任何修为，就是个普通人。刚才孩子哭不出声，她显然不知道为什么。” “会不会是装的？” “我判断不是。” 戚小白心里凉了半截：“还真是有人背后动手脚。” 景书书：“如果是为了试探我，那这个人成功了，我两次都没有见死不救。” “真狠毒。”戚小白咬着牙齿说，声音比前几句大了很多，前面的宋爱梨听见了，脚步一顿，眼泪哗哗流，却不敢回过头来恨戚小白。毕竟是她错在先。 景书书接了一句：“是够狠毒的，不过比不上抛弃亲生孩子的母亲。” 戚小白：“等会人多时，你尽量撇清关系，只说自己在养猪场遇见的事，我怕……” “明白。”景书书也知道，如果真的存在一个敌人，很可能，那个敌人就混在人群中，为了试探景书书，也为了观察景书书的反应。 宋爱梨娘家当真热闹非凡，黑夜硬是被火光打的比白天还亮，最重要的是，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村子里的围观群众，宋家村离戚家村也不远，不少戚家村的也来看，事情闹大了，两边生产队的队委也都来了。 景书书看看头上的月亮，开始怀疑现在到底是几点。 “宋爱梨回来了！”人群发现了宋爱梨，马上变成了两团，一团围在宋爱梨这边，一团还是围在宋爱梨家这边，有些人怕过去看没有了现在的好位子，按兵不动，有些人干脆跳上了她家的矮围栏，围栏本来就是木头搭的，松松垮垮，不少部分经这么一踩，已经形同虚设了。 “宋爱梨回来了！”一阵有一阵的人声真的人发慌，不知道的人听到了肯定还以为这是村里要看看头了呢。 人群里面有惊慌，有嚎叫，还有不怀好意的各种议论和揣测。 “大家让让，让宋爱梨进来！”里面传来了宋爱梨她爹的声音，这会儿，村支书也在，但只是听声音不管事，戚家村的亲家也在，戚家村生产队的人也来了，各种互相指责还没停下来. 女儿终于回来了。 老两口总算松口气。 “爹，娘，女儿不孝，还是回来了。”人群没给宋爱梨让道，宋爱梨夹在人群里大声喊。 景书书退到安全位置：这宋爱梨家人也是奇葩，女儿丢了，第一反应不是出去找，而是把女婿扣住和亲家理论。 眼看着有事没事的都来凑热闹了，大家居然都忘了宋爱梨丢了这件事。 景书书摇了摇头，普通人看不清也就算了，两个生产队也看不清吗？ 宋爱梨出声以后，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一条可以回家的路。怀里的孩子饿了，宋爱梨直接就扯开衣服给孩子喂奶，一边喂一边走进自家院子，景书书第一次见这种场景，惊吓的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末世，女人们也有所顾忌的啊。这是干啥呢。 戚老大看到老婆回来，终于站了起来，可惜跪了太久，膝盖麻木了，一个闪身差点面朝黄土背过气去。还好王爱菊心疼儿子，马上跑过去扶住。 戚老大摸着自己被丈人拿鞭子抽疼的背：“你个贱货终于回来了！” 眼瞅着又要大巴掌打上去。被戚小伟和宋爱梨她爹拦住了。 文瑞豪也不好说话，不过他也觉得场面实在难看，于是震声道：“陈队长，你说句公道话。” 陈队长就是隔壁村的大队长。 陈队长是一个个头不高还十分瘦弱的40岁左右的男人，三个村合并成一个生产队，每家的事情，他都要爬山涉水的去处理，真的不胜其扰，现下要不是宋爱梨的事情，实在是惊动了太多人，他根本也不想来。 村里还有好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家，平时会帮他解决这些纠纷，但今天这些人家也全都说不上话了，在宋家村德高望重的人戚家村的人可不理。 陈队长清清嗓门：“既然小宋都回来了，那我就说个敞亮话，这大家都各自散了，你们年轻人继续好好过日子，你们看如何？” 这想要草草了事的态度跃然口水中，可以说是十分敷衍了。 马上有人附和着说：“算了吧，算了吧。” 文瑞豪点点头，他最期待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景书书也觉得先这样处理，让周围的群众散开，他们自己家内部的事情自己再解决。她倒不怎么关心当事人，而是反复的在周围看着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人，到底是谁给孩子下的锁喉咒？可是观察来观察去却没观察出个所以然，人群里突然有人提：“宋爱梨你为什么跑回来了？大家折腾的够累，你倒好，在外面逍遥自在。” 这种辱骂当真是颠倒黑白，也看不清谁说的，但不少村民也都附和，大半夜的，他们有心来看热闹，强忍着睡意睁大了眼睛，不能你说回来就回来，大家啥也没看着就回去吧。 宋爱梨跑了三天，疲惫至极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奶完孩子仿佛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殆尽，直接就晕倒了下去。 这时候宋爱梨爸妈就向外张望着，大声提问：“爱梨这么累，是自己回来的吗？” “不是。” “是有人带他回来的。” “是戚家村的人。” 人群突然又让出一条道，把戚小白和景书书晾在了人群目光聚焦处，这帮人眼睛还真尖，明明戚小白和景书书送宋爱梨回来以后，远远的就隐匿在人群中了呀。 文瑞豪这才看到了景书书。 “书书，你来了？” 文瑞豪非常累，其实也不想插手管，但看到景书书，文瑞豪还是眼前一亮。相比于旁边的围观群众，景书书简直是脱俗的一朵荷花，在花苞刚刚开口的一瞬间，绽放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上，文瑞豪看得如痴如醉。 戚小白开口打断了他，“昨天宋爱梨把她的小孩扔在了猪圈里，书书捡到了，交给了戚家村大队；今天宋爱梨有些后悔，来猪圈找自己的孩子，正好被我和书书发现了，我们知道这边很着急，又怕宋爱梨一个人晚上回来不安全，所以我们就把她送回来，也是为了避免让在座的各位担心。” 几句话事件说得清清楚楚，尽量避免景书书与这件事情的直接关系，又把景书书和自己拉成一个战线的战友。 文瑞豪听出了一种隔阂感。 景书书很感激戚小白，这话她也能说，可说出来恐怕没戚小白这么温和，戚小白选择自己来梳理，也是为了让景书书私下关注，看看有谁听到这些以后做出的反应不同寻常，不过景书书也早就发现她根本找不出来了，若是真是有一个道行这么高的人，他怎么会轻易的露出马脚呢？哼。 文瑞豪跟身边的董助理说，“小董，赶紧去郝美丽家，把孩子抱过来。” “现在我女儿晕了，你说她生孩子，怎么可能？我，我女儿什么时候生孩子啊！她生孩子，怀的时候怎么都没跟我说。你是不是诬陷她？” 宋爱梨的母亲觉得自己最了解女儿，当然不肯相信。 “你女儿还不是未婚先孕。带球跑的嫁人的吗？还有脸说这个。” 不等景书书说，旁边的围观群众就先呛声了。景书书听到这里，讶异于他们带着最大的恶意去讽刺乡亲邻居，他们其实不是在帮景书书，真的只是在看热闹。 景书书：“孩子是宋爱梨生的，生了不养扔了，算我倒霉，养猪场是我看着的。否则谁有兴趣掺和你们家破事。” 就像戚小白说的，在这件事情里面她要最大程度的撇清关系，但没想到，他们送宋爱梨回来，就注定无法撇清关系。 宋爱梨的妈在听过乡亲们的呛声以后，也没回嘴，继续指责景书书：“你是不是爱梨在戚家村的朋友？你又教她一些什么东西，我的女儿以前是被骗的，，嫁过去就嫁过去了，她不可能动那么多歪脑筋。生孩子还不跟亲妈说。” 宋爱梨的父亲道：“正是，你说她生孩子，这我是完全不信的，我的女儿我自己最清楚。” 就连戚家人，戚老大他爹戚小伟也说：“景书书，你在外人面前不要出言不逊，我自己的儿子儿媳我还不清楚吗？哪里来的生孩子？给我们家大房丢脸。” 戚小白：“大哥，书书说的没有半句虚言。” “小白，这时候你不向着我们戚家说话，难道也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了吗？” 第101章 何春桃感觉自己出手的时机终于到了, 她觉得这个景书书欺人太甚, 如果这事情真是她大房家的, 凭什么景书书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家找不痛快，现在景书书千夫所指, 正是添油加醋的大好机会：“我告诉你景书书，说不定就是你抢了孩子放在猪圈里面，故意说是我们扔的，你一直就看我们家不顺眼，现在更是逮着机会不惜远到宋家村来数落我们, 这回你们可不能饶过景书书。” 景书书能感觉到戚小白往前走了一步, 又是一个防御的姿势，就是在自己家人的面前, 他也是努力想要彻头彻尾的维护景书书的，景书书有些感动。 对于大房那些人，她却有深深的无奈，“事情都没搞清楚，先把我当成攻击对象，你们可真能！孩子是不是戚老大的？你们问问就知道。宋爱梨是醒不来，戚老大不还活生生喘气呢，自己的家事自己问，何苦把矛头都指向我一个外人。如果有需要, 本人医生, 马上验血告诉你们孩子是谁的种。” 景书书在戚家村, 人们对她的评价比较极端, 有说好的，各种崇拜，也有说不好的，恨不得说景书书是泼妇，伪装人民公知，更有恨景书书的，比如何春桃之流，抓住机会就要诋毁景书书，也不管自己是错还是对。 景书书骂起人来，从来不给人留余地：“宋爱梨要是有脑子，当年就不会被戚老大骗的她带球跑。但我看出来了，她没脑子多半是因为遗传，因为她的父母也是不讲事实根据就胡搅蛮缠，撒泼耍横并且怪天怪地的粗人。” 文瑞豪心里暗暗给景书书喝彩，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欣赏的神色。 “你，”宋爱梨她爹气的伸出食指，指着景书书却说不出话，年纪大了，也经不起年轻人这么一通骂，村里的泼妇他见多了，但都是比谁声音大，比谁气势足，很少有泼妇来找他理论，何况景书书讲的条条是道。 最重要的是这个景书书声音比那些泼妇都大。听她一条一条的辩论声似乎都打在自己的心脏上，这年纪大了心脏实在吃不消，只有景书书自己知道她是给自己的声音加了扩音器。这招很好用她已经用了很多次，屡试不爽，果然宋爱梨父母那边败下阵来。 “戚老大，你是当事人，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说不清楚，我们绝对不会饶了你，宋爱梨是你爱人，要是她生了孩子，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娘家来看看？遮遮掩掩为的是什么？戚老大，你说话啊。”宋家人只好把气撒回戚老大身上。但，景书书想，这会宋家人算是找到了重点。 戚老大平时在戚家村是一个人上工的，宋爱梨因为是新嫁过来又怀着孕，生了孩子要照顾，再加上戚老大家分家自立门户，没有人带孩子，所以她一直是在家里呆着的。戚家村这种待在家里烧饭洗衣带孩子的妇女不算少，不过平时大家都会聚一起唠唠嗑或者去妇女委员会混点瓜子和糖，宋爱梨这种一直没跟人接触过的，实属罕见。 戚老大平时跟人说宋爱梨是外村来的，跟戚家村人不熟，因此宋爱梨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虽然戚老大没承认，但周围观众已经听出来了，这孩子不是宋爱梨的，还能是谁的呢？ 戚老大被自己娘扶着，到现在还在哭着背疼腰疼膝盖疼，看到景书书跟自己丈母娘和丈人吵得云里来雾里去的也不敢吭声，终于轮到他被点名了，他感觉母亲那边的手已经变得僵硬了，“娘，你说一句。” 王爱菊说：“你这个不争气的，要我说啥呀？你就说这孩子是不是你们生的？” 其实这一年来戚老大家王爱菊是去过几次的，但她从来没有发现宋爱梨有身孕，她见自己儿媳妇做事有气无力，家里收拾的不干不净的，心里埋怨过很多次，也明嘲暗讽过。 这个媳妇她是看不上的，带着孩子逼得戚老大不得不娶她，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混过镇上的，能找到更好的，但是有碍于戚家大方的尊严，她必须把她娶回来，取回来以后媳妇又生了个不带把的，让她好生失望。这要是知道她又怀孕了，想想她那瘦弱无力的样子，怎么也会去搭把手的，是真的怀孕了吗？她还是不太敢相信，三个月前还见过，身子不怎么重啊，难道是对她的关心太少了，又或者是她吃不上好饭，确实没长胖，王爱菊又瞥了一眼旁边晕倒的宋爱梨，这是刚生完还是？瘦得跟火柴棍似的，不知道生了男孩还是女孩，但是一想到如果是真生了还扔了的话，几乎不会有生男孩的可能了，王爱菊心里盘算的是什么时候把这个儿媳妇给休了。 她眼睛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戚小伟，今天干脆就闹大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撕破脸，两边支书都在，直接办离婚。以后一定给自己的儿子找个腰大屁股圆的。 戚老大还在等她的声音，她闭上眼睛说：“老大，你就放心说吧，是你的孩子咱们也认了，多几张嘴一样都能养的起。” 戚小伟觉得自己老婆现在还是深明大义的，但也不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戚老大得了娘的这一句话，仿佛吃了一粒定心丸，扬眉吐气的说：“是，宋爱梨生了个女儿，我瞧不上她，这个没用的东西，我是戚家长房长孙，到现在还没个继承人，她不配做长房长媳。” 现在不都新社会了吗？戚老大为何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呢？景书书吃惊吃惊再吃惊，看来要改变农村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还好社会慢慢在进步，国家也在飞速的发展，再过几年，这种声音可能就会越来越少了。 文瑞豪咳咳两声，“这不太好吧，现在新社会了戚老大你这么说...” 啪的一声。戚小伟已经给戚老大头上扇了一耳光子，“这混账不孝子，说什么话呢？你和爱梨都年轻，别这么早下定论，再说了不管是儿子女儿都是你这个孽障的。”戚小伟的面子工作做的可真足。 谁不知道他心里的九九呢。 鸡不下蛋，你怪鸡，鸡下了蛋你还是怪鸡。反正不喜欢一个人，怎么都能找到不喜欢的理由。这两家人景书书都看不上，景书书才不会因为戚家人都姓戚而照顾戚小白的情绪呢，戚小白一定是跟他一样同仇敌忾的。 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就让你们一个两个吃够教训。 这时候董助理回来了，郝美丽一家风风火火的也跟着回来了，孩子送过来了，围观群众争先恐后的跑上前去，果然是个娃子，“这是刚出生几天。” “傻啊，宋爱梨丢了几天，这娃就生了几天呗。” “三天三天。” “今天是第四天，所以这娃今天是第四天对吗？第四天就扔了哟，这是亲娘吗？” 王爱菊一听孙子来了，急急忙忙跑到最前面，郝美丽大嫂抱着孩子，王爱菊一把就扯下了孙子身上的破棉被，果然是个不带把的，她收回了手，没有抱，回到了自己儿子身边。 宋爱梨的母亲也跑了过去，把那孩子接在自己手里，还是亲妈比较疼女儿，这时候刚在一边晕过去的宋爱梨听见孩子的哭声，悠悠醒转过来，郝美丽大嫂说：“孩子还是想要跟亲妈在一起的。” 王爱菊连自己亲生子都没抱一下，这种做法让景书书心寒。 现在陈队长文队长谁也不主动做主，反倒是景书书一个外人说话还做有声，她看了看文瑞豪，文瑞豪已经在想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了。 “文队长，陈队长，这件事一开始起于戚老大一家三口失踪，现在不止三口，一家四口都找回来了，是不是该结案了。”戚小白说。 他不忍心看景书书在流言蜚语里被误解被冲撞，即使是景书书都完美的解决了。 文队长和陈队长依然没有说话，谁也不愿意先接这个茬。 “既然两家都在，两边生产大队也都在，两家当面把这件事解决了可好？”文瑞豪终于说话了，其实他知道他这么说景书书能开心，可是他一直迟迟没开口，现在这么僵着，以后这事儿还得处理，不如早死早超生。 戚家大房，反正他也看不惯很久了，既然干了，不如…… 戚小伟：“我这个不孝子，行，我同意文队长的话，今天所有人都在，我们把家事理清了。”戚小伟觉得没啥好理清的，反正儿子儿媳都回来了，大不了就是两个人偷偷生了孩子没告诉老人，以后注意就行了。 陈队长：“既然如此。你们两家都同意了？那我也代表大队，今天就把这事情处理了。首先……”陈队长看看文队长。 景书书“首先，我们应该先问问戚老大为何老婆孩子失踪三天以后，才跟岳父岳母报告？” 景书书觉得这两个队长思前想后，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景书书已经快忘了自己要观察那个神棍的事情了。 陈队长看到了文瑞豪的天平已经偏到了哪里，景书书这女孩，怎么还抢话呢？这事儿也是他们宋家村的事儿，他不管也不行，现在文瑞豪没有出手问，景书书问了，他也觉得甚好，就当代表民意了。 陈队长：“景书书这个问题问得好，今天人多，该在的人都在，那有疑问都提出来，解决问题，就是要解决疑问。咱生产队，讲的就是公平公正，有理的谁也不会亏。” 第102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还是要靠景书书。大家都有意向提问题, 但是景书书问的快, 声音还响亮。 陈队长说，“戚老大你说说吧。” 戚老大：“我, 我，我也没干啥。” “那我们换个角度问，这三天你都干啥去了？” 戚老大还是不说话，文瑞豪说：“宋爱梨，你回答也可以。” 戚老大马上给宋爱梨一个眼神, 意思似乎是：你敢开口, 我就敢捏死你。 “不要怕放心说，”文瑞豪给宋爱梨壮胆, 陈队长也说：“爱梨，你说吧，戚老大，你凶巴巴看什么，你说也可以啊。” 宋爱梨他爹也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女儿，你放心说，陈队长在这里呢，会给你一个公道。” 文瑞豪礼貌提醒：“宋爱梨，你最好说清楚, 否则, 你扔孩子的事, 队里不会轻判。” “啥？” 景书书听出来了, 这是威胁。 宋爱梨他爹：“爱梨回来了，孩子也没丢，都是误会……” 刚才大家想大事化小的时候，你们偏不，现在到了这步，不可能了。大家纷纷起哄，让宋爱梨他爸给自己家留点脸面。 宋爱梨：“我说，我都说，陈队长，别惩罚我爸妈，” 戚老大：“宋爱梨，你敢。” “因为我没生儿子，戚老大要打断我的腿，你们看我身上”宋爱梨把衣服直接就扒开了，全身都是红皮条印子，景书书一怔：又是家暴！和景均丽一样，一看就是怀孕的时候被打的，旧伤新伤遍体鳞伤。为何不能善待孕妇呢？景书书心里暗暗含着怒意。 推进孕妇产检工作有多难，她做了，有深刻的认识，孕妇不仅不产检，还要忍受家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偷偷生的孩子，生完，戚老大一看，是个女孩，说要把我打死。” “然后你就跑了？怎么跑的？” “他说要去找个趁手的棒槌。我抓起孩子就往外跑，裤子下面还是湿的。我找到我一个好姐妹，帮我清理了，偷偷躲了三天，可是我听说戚家村全都在找我，我怕连累姐妹，我就离开了，可是一个大一个小，一个抱一个背，实在无力。” 景书书：“所以就扔了？为什么扔到养猪场？” “听说戚家村的人一般不去那边。本来我想放去清泠庙的，我不敢，那边有鬼。” “呵呵，猪你不怕，人你不怕，你怕鬼。孩子要是死了，做了鬼绝对不会放过你！”景书书这是第一次替鬼说话。有些人，比鬼还气人！ 宋爱梨：“娘呀，我也不想活了！” 宋爱梨的娘抱着死里逃生的外孙女，女儿又迎过来，手足无措，差点把孩子脱手了，宋爱梨吓了一跳，赶紧帮娘抱住，这下她也不敢哭了。 宋爱梨他爹当年把闺女嫁给戚老大，他也是不乐意的，但没办法，谁让她怀了孩子呢，宋爱梨她爹也怕丢人，既然怀了孩子就两个人好好过吧，戚老大再混账，他也是大房的人，他深知戚家大房在戚家村的地位。自己女儿嫁过去也算是高攀了去，戚老大现在不懂事儿，不是还有大房给他撑腰嘛！怕什么，再说了，年轻人就是爱玩，但年纪上去，玩心收一收，大房有金山银山，肯定都是给他戚老大的。 “你怀孕怎么不跟娘讲啊，真作孽。” 陈队长：“生孩子没有错，但丢弃孩子，就不对。现在戚老大还打老婆，文队长，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戚老大：“宋爱梨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等着。” 文瑞豪：“戚老大，你还不知错吗？” 景书书气得头晕，但是一想到，宋爱梨是个才生了孩子四天的产妇，就觉得，气归气，有些事情必须早点处理：“文队长，戚老大的处理问题可否暂停，宋爱梨是产妇，通过刚才她的描述，如果是真的，她需要卫生所的紧急救治。” 郝美丽马上跑上前来：“我带了急救用品。” 景书书：“事不宜迟，先送到房间里去吧。” 景书书跟郝美丽扶着宋爱梨，顺便把孩子也一起送回房间，宋爱梨娘跟着进来。 戚老大：“这婆娘下不出公蛋，有什么好治的，你们卫生所也来多管闲事。再说了，景书书，你是医生吗？” 文瑞豪：“戚老大，乱讲，景书书是全戚家村医术最好的医生。” 戚老大：“哼。” 戚小伟：“老大，你莫要多讲。”戚小伟已经看出来了，文瑞豪下一步准备处理戚老大。 果然景书书先说：“我进去，一是对宋爱梨进行产后护理，二，最关键的一点，看看宋爱梨的伤势，由此来判断她被家暴的程度。” 戚小伟：“依我看，两位队长，孩子都找回来了，小两口以后继续过日子，今天的事就结束了吧。” 王爱菊：“是，他们夫妻感情不和，说到底还是家事，以后要是离婚什么的，各位队长当个证人。” 宋爱梨的爹又捏紧了拳头。“结婚离婚都是你们家说了算，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 文瑞豪：“戚老大家暴，这是重罪，宋爱梨失踪三天，他知情不报，差点闹出人命，这也是大事！最重要的，重男轻女，这是思想觉悟的大问题。公社上一期处理过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扣了半年的工分做惩罚，还要拉去pi逗，你们也是知道的吧？” 一听到事件上升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戚小伟一家不敢说话。 陈队长：“重男轻女是严重落后的思想，确实要重罚。今天这么多乡里乡亲在这里，回头公社一定会调查，我们不好掩盖事实的。” 王爱菊：“小两口没感情了啊！我们没有重男轻女啊！” 文瑞豪：“嫂子，现在不是有没有感情的事。戚老大思想落后，还家暴，确实问题很大。我们建议先送到公社看守所去，把问题交代清楚。” 正说着，郝美丽景书书也检查完毕，从屋里走了出来，郝美丽这次是主要操作人，出来以后表情凝重：“都是暗伤。该妇女收到的虐待很严重，起码有长达一年半的伤口。很多身体部位因为受伤后没有处理，已经很严重了。再加上她刚生完孩子，恶露都没排清，伤口也有撕裂。我们建议她马上住院。” 陈队长：“宋家村条件不行，小李，马上安排，送宋爱梨去公社。” 文瑞豪：“陈队长，我们有拖拉机，可以送宋爱梨。”他又转头对戚小伟说：“戚大哥，对不住了，公事公办，你儿子虐待妇女并思想守旧顽固不化。必须交给公社处理。” 戚小伟眼前一黑，这可是摊上大事了！王爱菊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戚小白的跟前：“小白，你替我们说两句啊，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必非要闹到那一步！” 戚小白：“家暴不是小事！嫂子，交给公社处理吧。” 王爱菊好一通后悔，这个顽固不化的小叔子！ 文瑞豪：“这种事情不是可大可小的，嫂子，你也认识不清，以后有必要组织学习一下，可以找陈杏主任，你们妯娌。” 陈杏在家一个劲儿打喷嚏：“我说，这是咋了。” 这边村民们又问了很多问题，戚老大一家被问得无地自容，一向以戚家大房自居的何春桃从后半场起，就躲在了后面的角落里，只恨宋爱梨家房间不够多，还是有不少人能看见她。气氛越来越不对，整个戚家人都被火辣辣的目光逼视着，她感觉喘不过气。这次完了，恐怕没上次那么简单。 最后，戚老大被一众人押着，声势浩大的去了公社治安处，治安处决定先关押，再详细调查过以后决定下一步的处理，宋爱梨被送往公社医院。公社卫生院很快出传来消息，宋爱梨肋骨两根断裂，需住院治疗。 戚老大暂时回不来了。 文瑞豪代表公社，向戚家大房要回了共同印章。 一年内，大房两次出事，第一次是因为小偷小摸，这事情，说大了，是盗窃，但在夜不闭户穷人遍野的农村，当成小事来处理也无可厚非。但这第二件不得了了，人身伤害！这词儿说起来有点时髦，但从古至今，打人都是要受惩罚的，何况打人的理由竟然是重男轻女！ 这就被扣上了帽子，戚老大这辈子算是完了。 王爱菊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晕过去。最气的是戚为国，子孙一个两个的不消停，到处惹是生非，戚家三房一百年来树立起来的威信荡然无存，共同印章又一次被收走，共同管理更是变成了一句空空的口号…… 很好，恶有恶报，景书书哼着小曲，在清泠庙算账，天越来越冷了，太阳一下山，男人们轮流值守，景书书就自觉回来当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等待第二天上班。 熟悉的敲门声，戚小白每次来都是这样敲门的，景书书喊：“自己进。”戚小白便推门进来：“小噪呢？在吗？” 景书书：“好久没见了，能力大了以后，就到处玩去了。” “公社那边来消息了，戚老大恐怕要劳改，可能去边远地区待个十年八年。” 景书书想，戚家村还不够偏远吗？“替你侄子可惜吗？” “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也是成长。” “哎，你年纪没他大经历没他多，说的话却比他成熟，他是该去好好成长一下了。” “大队那边也有新消息了，以后不提共同管理了，大伯被收走了共同印章，二伯也交了共同印章，我爹估计也快了。以后会成立一个村委会，专管家常，大队长这边就抓生产。” 文瑞豪成了最后的赢家？ “锁喉咒的事情有进展吗？”戚小白每天问一次，每天都没有答案。“书书，你在忙啥呢？” “感觉我活也没干多少，还一直受你照顾，你胳膊还没好，总忙东忙西的，所以，我……其实是打算做一顿晚饭的。”景书书看着鸡飞狗跳过一般的灶台，无奈的解释。 第103章 “你这是想慰劳我？做饭？” 景书书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想不到要做些什么才能对的好意有所回报了。平时都是戚小白给她做饭, 要不然回报一次？可是, 做饭这件事还真难，如果不用法术的话…… 当然, 如果用了法术，那就没啥诚意了。 景书书亲手去后院摘菜，拿了桃木剑当割菜刀，割不下来就先斩折了，最后一院子的菜都被整得半死不活, 景书书只好找了把剪刀, 看见比较美貌的菜直接用剪刀去剪。 剪下来的菜长短不一，上海青看起来像木耳菜, 浅绿色的根几乎都被剪光了。 景书书又去厨房，发现，有细面，有米，有鸡蛋，干脆来个烙饼？可惜这里没有百度，也没有学做饭APP，景书书有点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想了很久, 还是把摘好的青菜拿出来, 用到切成碎末。 当然, 理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以为能切出均匀的绿片，结果是大大小小不一而足。景书书又去后院抓了一把葱。 青菜切失败了，但葱好切啊！青菜是因为面积大，不好掌控方向，但葱就不一样，葱都是一样粗细的管子，抓一把，洗干净，原封不动地排成一排，然后，用剪刀就可以剪成一模一样大小的葱段了，景书书暗自赞叹自己真聪明！ 掐头去尾，剩下的葱竟然也装了一小碗，满足了！景书书把葱和青菜放到一边，开始准备和面。 和面这件事，人生第一遭，景书书去院子里喊小噪：“小噪，教我和面！” 小噪依然没应答，不过景书书现在不担心了，小噪升级以后，去的距离也远了，一般小鬼也吓不到她了，常常玩个七八天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没人教景书书和面……景书书看看一个一个横行树行，毫无存在感的清鬼，默默的自己摇了一勺面粉，然后？景书书想，加水应该没错吧？嗯，加水，然后面粉就可以混在一起了，对没错，加了水沙子都能混合成泥巴，如果有个模具，还可以做个小城堡。 景书书想着，就舀了一瓢水，糟糕，忘记换瓢了，刚才瓢上还沾着面粉呢！这一勺子下去，水缸里全都是白色的面粉了，景书书伸手去抓，抓起好几个“白泥巴”。 看来，加水是没错。不过，为何一勺水加下去，面粉还是没有黏在一起呢？一定是水没加够，刚才瓢反正已经沾了面粉了，大不了等会清洗水缸，景书书又要了一勺下去。 水好像有点多了？那就加点面粉？瓢已经彻底湿了，不能再伸到面缸里面舀面了，景书书双手捧在一起，从面缸里捧了一捧面，放进和面的盆里……又干了。 景书书从胳膊上一点一点剥离如石灰一般的面粉，就好像一个木乃伊在一点一点剥离自己经融化而变的很脆的外壳。 为什么又会干了呢？一定是面粉加多了，接下来我少加一点水就好了，景书书这次舀了半瓢水，水缸里已经有面粉片在漂浮了……然而，面粉很干，水似乎无法和他相融。 景书书觉得好失败，一定是自己没有掌握和面的诀窍，哦对了，以前似乎听谁说过，和面的时候加一个鸡蛋，面会变的十分顺滑和劲道，是了，一定是了，一定是因为自己没加鸡蛋。 景书书正准备去鸡窝那边掏一个蛋，戚小白就走进了清泠庙。然后景书书听到他问：“你想做饭？” 景书书就不说话了。戚小白看到景书书的“战场”，扑哧的一声就笑了。 “笑什么？” “原来仙女，也有无限接近人的时候啊。” 简直是举手投降好吧。 “想想总是你做饭。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今天猪场不是蛮忙的嘛，你一天也没闲着，我提前回来了，那就试试做做饭呗，不过竟然做不好饭……”景书书感觉有点屈辱。 戚小白看着景书书这个样子，其实心里特别开心，但绝对不是幸灾乐祸，就是觉得景书书多了一点人情味，多了一些烟火气，而且居然还想着要为他做一件事。 其实景书书为小白做的事情挺多的啦，而且都是生活中的小事，比如为他做衣服在各种场合恰到好处的维护他，在文瑞豪的面前永远站在戚小白的这一边，这些戚小白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今天景书书居然还想为他做饭，简直是生活中的大惊喜。 戚小白不善言辞，对着景书书已经觉得把能够说出口的都说出口了，还有一些，他不知道怎么说，他只好去做。 戚小白把景书书和好的面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是用冷水和面，和出来的面会比较有嚼劲，他一边说着，手已经在旁边的缸里舀了水洗过手，然后开始揉那块，在景书书看来冥顽不灵没救了的面团。 不知怎么的，经过戚小白的手一揉，那个面重新又焕发生机啦，有救了，景书书想。 景书书真是没看明白，要说她力气也不小啊，难道是用力的姿势不对。 “冷水和的面比较劲道，适合做面条包水饺，你原本想吃什么来着？” 景书书说：“我准备烙饼来着，”她指了指旁边切过以后已经打蔫的蔬菜和葱花。 景书书眼睁睁看着，戚小白把自己手里那团冷面，和成一个面团该有的样子，然后戚小白找了个盆把它盖住。 “要烙饼的话，要用热水和面。” 戚小白看到水缸已经被景书书祸害了，白絮飘飞，于是他自己拿了个水桶就去院里的井打水，水放锅里烧开。 再找个盆儿，捧了一定数量的面粉，这时候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他把水倒进盆里，面粉和水瞬间黏在一起，开始产生作用。 戚小白把手伸进去用力的揉。 动作是挺娴熟的，但都是揉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景书书奇异的发现那个面已经完全和好了，同样都是一捧面两勺水，怎么做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呢？他戚小白的面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戚小白说：“烙饼需要热水和面，最重要的就是要在一开始调整好面粉和水的比例，后面再加水或者面效果就没这么好了，”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冷面，你第一次活面就能活得这么好，很了不起了，就是数量有点多，但没关系，咱们今天吃不完还可以做成馒头，放着慢慢吃。 景书书决定向做饭这件事举手投降，揉成一团都困难，更别说还要揉成馒头了！头皮发麻。 戚小白突然说：“以后做饭就交给我吧。” 他还在忙活，就那么随口说了一句，景书书想难不成我一辈子吃饭都得靠你？再延伸一下，这15年你可以给我做15年饭，耽误你的人生不说……你只管得了这15年，等我到下一个世界……想起那些摘仙果，或者点外卖的生活，不由得沉默了。 景书书不继续这个话题，戚小白就不说话，如往常一样，吃好晚饭，戚小白就回家去了，景书书叫他带了些蒸好的馒头回家，给他爹带去。景书书的细面很多，快没了就去黑市找点，跟农民买不用票，景书书只要有钱，不愁没有细面吃。 第二天，景书书给自己美美的化了一个妆，在养猪场上班，人称农村白领，虽不用穿正装，但景书书把自己打扮的正式又漂亮，推开清泠庙的门，咦，竟然并不如往常一般空旷。 门口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何春桃，戚小伟，戚小伟的老婆王爱菊，最令景书书意外的是他们身后的戚为国！ “哟，稀客啊。”景书书目光巡视，王爱菊闪开了，何春桃下巴抬得老高，戚小伟率先开口：“景书书同志，今天……” 景书书：“清泠庙门前阴气太重，各位早来早回吧。”景书书连珠炮，还要去上班，无需跟这些人浪费时间。 何春桃：“景书书你个妖精，说话也这么风凉。” “哦对了，何春桃，这次怎么有胆子走到门前来了，上次不是隔了五百米就不走了吗？” 何春桃本身不想来，但被公公婆婆还有戚为国逼得来了，为了长房长孙，王爱菊说她这个平时跟景书书有仇的人来了更显得有诚意。王爱菊给何春桃递了个眼色，何春桃：“景书书，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以前我不懂事，胡说话，其实，你这个清泠庙好得很，要不然也养不出你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何春桃今天来，唯一的任务就是完成公婆交代的任务。 王爱菊咳咳两声，意思是叫何春桃别说的这么夸张，再说下去就假了，更没啥诚意。 “我们无冤无仇，你之前骂我，我也都还了，本人吵架没输过，不存在欠着的关系。清泠庙风水好，也是公社许可我的住处，你们大早上在一个女孩子的家门前站着，实在太不礼貌。” 戚小伟刚才被景书书硬生生打断，十分不爽，但不好直接发作，毕竟还是有求于景书书，现下看着媳妇儿媳妇全部都是女人家的长短，心里恨铁不成钢。 “景书书同志，你如此不计前嫌，实在难得，我替孙媳妇谢谢你，今天带着全家老小来实在无意冒犯，只有一事相求。” 景书书：戚小伟说话咋还整上古言武侠风了？ 第104章 戚小伟带着全家老小来, 还说无意冒犯, 实在是好笑。 景书书：“我觉得, 我帮不到你。” “不，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 你是孩子的第一发现人，其实宋爱梨第一天去养猪场不是要丢孩子的，她只是想先暂时放一下，是他们小两口吵架……” “你想让我改口供？还捏造事实？” “景书书，你不要这么文绉绉的, 我那嫂子没丢孩子, 你去跟公社解释一下就好了，你看我都不记恨你了, 以后咱们全都一笔勾销。” “春桃，闭嘴。”戚小伟说。这个儿媳妇，真不省心，来了也不会说话。 “景书书同志，什么口供不口供的，你别说的这么严重，我们就是希望你跟公社解释一下。”戚小伟说：“自行车我都借好了，等会你不用走一步路，我送你去说。” 景书书听明白了, 戚老大这次看来是没那么容易出来, 大房的威严和势力不管用了。戚老大被抓, 罪名是思想守旧虐待妇女, 如果景书书改口供，宋爱梨就没扔孩子，倒推戚老大对宋爱梨施暴不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是夫妻感情不和，如果摘了重男轻女思想的帽子，打人的事的确可以变得很好解决。 景书书：“宋爱梨有没有扔孩子，宋爱梨长着嘴会说，找我干什么？” “景书书”。何春桃率先沉不住气了，“你还给脸不要脸。大早上你tmd花枝招展的，你要找谁去啊你？” 戚小伟：“春桃，别瞎说。” “你不要脸。咋没人出来了？是不是里面还藏了人？”何春桃向清泠庙里面张望着，却不太敢看。 景书书一声冷笑，“怎么啦？怀疑我打扮的漂漂亮亮是给你或者你男人看？想太多。你进去瞅瞅。” 一阵强烈的阴风呼啸而过，何春桃后退两步。 大房自称从大到小都来了，可是何春桃她老公戚老三却没来，从头到尾很少见到这个人的影子。景书书对他不好评价，不过在全家都被号召来求情的今天，他可能依然正常上工带孩子，算是大房中一股清流了。 何春桃还要说：“景书书，你是给脸不要脸的。”反正戚为国老爷子也没说话呢，何春桃还在骂骂咧咧。 戚小伟给王爱菊使了个眼色，王爱菊拉着何春桃往外面走，“春桃，你是希望戚老大一辈子都回不来吗？” 何春桃这才不说话了，站在人群后面，戚小伟继续笑脸盈盈，“不好意思，我家这个儿媳妇真的不懂事，我代她向你赔罪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对，您的确是这样的人，所以咱们有事好商量好吗？” 景书书觉得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应该跟自己没有相关的，但她又觉得好像冥冥中有什么暗线总是把自己搅混水一般搅在这一堆水深火热之中，“对于戚老大，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陈述事实。何春桃我知道她是个泼妇，如果她管不住他的嘴，将来有一天她也要吃亏在他这个嘴上，您的两个儿子家都不省心，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吧，而不是来我这里求情，他们如果没有任何本质的改变，有再多人帮他们说话也是没用的。” 戚小伟还想再说，一旁的戚为国终于开口了，他等了这么久，沉着了这么久，终于也要爆发了：“景！书！书！” 都这个时候了，戚为国还依然用他特有的管理人的腔调在说话：“景书书，有的时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动动嘴，一个人的命运就会被你改变。” 的确说的是挺吓人的，我被吓到了，然后呢，不好意思，我该上班了，景书书不卑不亢，别说是戚为国了，三房全来求她，她也是这态度。 “对不起，这个忙我不能帮。” 戚伟国说：“景书书，我劝你好好想一想，在戚家村如果没有三房的支持，你能做什么？” 真是好笑，景书书做的一切都没有三房的支持，她不照样做成了吗？以后没有三房的支持，她也会做得更好，三房这是什么意思？你三房在戚家村有地位，于是威胁我吗？ 景书书更加不怕了。 看在大房是老年人，行动不便，拄着拐杖，再加上他的那丝自尊，景书书给他最基本的礼貌，但景书书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种话。 “景书书，我没想到你这般目中无人。” “对不起老爷子，一，我本就是戚家村人，这是我的家乡。我在自己的家乡生活有什么做不成的呢？我想把自己的家乡建设好，就更没有人可以阻拦了。” 大房显然已经料到景书书会这样回答了，他点点头：“没错，你们年轻人有理想有抱负肯做事，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失去了良好的信誉，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什么意思？”景书书听不懂大房弯来绕去的话。 戚小伟：“现在戚家村相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的男女关系很混乱，这件事要是被放大。” 戚为国：“景书书，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能权衡轻重，然后再回答我。” “对，你不怕风评不好，其他人也不怕吗？有人想做事，你不怕拖累他？” 戚老爷子这是打算做什么？一石二鸟？他们口中那个他，不言而喻，就是戚小白，戚小白现在在办养猪场，本来就不受看好，几个养猪场元老来干活目的也不尽相同，每天起早贪黑都是搞基建，实际上猪圈里的猪一头也没增加。短期看确实没有戚小白在大会上宣扬的那么好，万一再失去人心，确实很不利于戚小白，当然，景书书相信，除了这一点，大房有的是办法欺负戚小白。 小人！景书书闭上眼睛，必须想个办法。 “大伯这么说，有点言重了吧。”戚小白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后面还有一群人。 戚为国大惊，因为他不仅看到了戚小白，还看到了戚小白身后的文瑞豪，自己的二弟戚为民戚为家也在文瑞豪身后若隐若现，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像突然被孤立的了一样！ 这是清泠庙前，人最多的一次，这个平时被抛弃和遗忘的角落，因为过度的喧哗而令景书书有些不适应，她甚至感应到，院子里面的清鬼，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我一直都很敬重大伯，人活一辈子，不能在最后失了分寸。” “戚小白，你讲话注意点，你在说什么？”戚小伟说。 后面的人群向前走了一步：“大房，戚老爷子，你来清泠庙是干什么？是不是因为孙子的事情，想跟景书书讨点帮助呢？戚老爷子，我没想到，你是如此不明事理的人，孙子已经犯了错，居然还如此包庇，怪不得这些年来戚家三房式微。” 戚为国自觉一张老脸没处摆：“为民，为家，你们说两句。” 戚为民：“大哥，我已经交了共同印章了。” 戚为国：“什么？老三，难道你也？” 戚为家：“大哥，你还看不清吗？现在新社会了，什么都是大家投票表决就够了，三房一个空壳。” 景书书暗忖：这是公社已经有决断了？ 戚为家从衣袋里掏出了共同印章，也交给了文瑞豪，文瑞豪手中有了所有的共同印章，“从今天起，共同印章就会成为历史，戚家村人自己为自己说话。接下来戚家村会成立村委会，专门服务村内外民生民情，三房，今后就还都是戚家村的一份子。” “什么！这是公社的决定？”戚为国差点气的喷出口水。戚小伟扶住了他。 “对，时代在进步，老村子也应该顺应时代了，接下来，我要宣布公社对戚老大的决定。” 其实这天一大早，文瑞豪把戚老大的房子收走了，说是抓了戚老大以后，公社才发现他以前在镇上的时候欠过镇国营商店五百块钱，五百块钱不是小数目啊，戚老大一直仗着大房的背景写借条，人都听过戚家村，知道大房话语权，平时大房家来人看这个在镇上混的戚老大的时候，花钱也从来不手软，因此，欠条写了就写了，每次跟不同的人借钱，后来商店里几个营业员凑一起谈到这件事，这才恍然醒悟原来戚老大欠了他们这么多钱，他们找公社要说法，公社认为这事儿不好取证，一直压着，而且戚老大结婚又是盖新房，又是置办家具，彩礼还给了女方不少，更是证实了家里有钱，借条的事情就一直拖着。 后来戚老大直接逃回戚家村，也一直没跟家里人说这件事，这次要不是被抓回公社，东窗事发，大房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戚为国听完，全身发抖。 “小伟，快扶大哥回去休息。” 戚小伟王爱菊赶紧扶着戚为国一颠一簸的走了。 戚家三房的时代，就这么结束了，文瑞豪关切的问景书书：“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景书书摇摇头：“不至于。” 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景书书感觉自己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他直接朝着何春桃的方向走，走过去就把何春桃从角落里拉出来：“你是不是还没丢够人？给我滚回家去！” 何春桃呜呜的就走了。 男人又走过来，对景书书说：“对不起，以后她再有啥对你不礼貌的，我绝不饶了她。” 景书书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戚老三，文瑞豪说：“老三早上就来报告，说他们冲着清泠庙来了。公社刚好也下了决定，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宣读出来。” 大房这次实在是心术不正，罪有应得，戚老三确实好心，连自己家人都举报了。戚老大以后要出来，可以说是难上加难了。 戚家村终于恢复平静的生活，再也没有什么三房统治的传说。 一切快的像一场梦。 景书书又过上了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只是那个会锁喉咒的背后高人，还是没有出现。 第105章 景书书在生活中处处留心, 却再也没有那个背后告人的任何消息, 也是, 要不怎么叫高人呢，虽然这是景书书自己给他起的名字, 但景书书还是默默感叹，高人，说隐就隐了。 又过了两个月，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知青点的建设也逐步的进入尾声，养猪场的建设进度落下一大截,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猪圈里的猪长得还不错, 算是慰劳几个养猪场元老了。六只大猪都长得很好，小猪崽经过这段时间的悉心照料, 也涨势喜人。 吃过腊八粥，差不多就到了交公猪和牲口的时候了，之前交公粮的时候，景书书没去过，没见过那场面，听说交公粮的时候村民们都自己扛着粮食，排着队在公社门口等，队伍能排几十里路。交牲口的时候就要好很多了，毕竟基本上一些生产队都是交几头猪完成任务, 不用所有的社员都来, 自发来的都是交牲口家禽的。 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有六头已经养肥的猪, 现在根据上级的要求, 三只公猪可以交给公社作为今年的公猪，公社收猪是按一百斤一收，也就是说如果猪的重量超过100斤，就达标了，戚家村基本上每头猪都可以达到200斤的重量，三头公猪上秤一称，足足600斤，个个都达标。 于是三头母猪算是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了，办养猪场的事情大队同意了，公社也没反对，但一切的前提是不影响年底交公。这下戚小白终于可以松口气，等过完这个年，到了春天母猪下崽，顺利的话，养猪场就可以进入良性循环了。 戚小白这一趟除了交公猪以外还忙着私下交流，打听看看哪个生产队有小的猪崽，他可以进行等价交换。 不过打听了一圈下来，各个生产队都表示小猪崽还是按老规矩全部抓阄分到具体的农民家了，那跟他们以前的操作差不多，农民收了猪崽回家都会好好的养着，巴不得到年底的时候养出个膘肥体重的，如果再能生一窝猪崽，那更是赚大了，戚小白彻底断了去人家家收小猪崽的念头，只盼着自己猪场的这几头母猪给点力。 基础建设做得再好，不下猪崽一切都是白费，更没办法跟其他人交代。 往年交了公猪以后剩下的猪，由生产大队统一抓去大晒场上宰杀，然后各家分些猪肉，今年这项福利没了，各家都有点不乐意。要买猪肉，还要去跟隔壁村或者镇上的熟人买，价钱贵不说部位也不好，最重要的是买猪肉还得看别人脸色，有一些家外面关系不好，自己存的钱粮又不多的，就干脆就放弃了买猪肉这些事儿。 除了交公猪的，还有交公鸡公鸭的，全都是村民各家去公社交，这东西不属于生产队的硬性指标，只要是交了的重量够，都可以换得相应的钱或者票。 不管是钱和票对于在平日里啥都缺的农民来说都是非常有必要的东西，因此长长的队伍里除了看到板车拉的一只只肥硕的猪，还能看到农民们或背着箩筐或用绳子绑着直接拎在手里的鸡鸭，一条队伍一半儿是人，一半儿是动物，好不热闹！景书书觉得太有意思了。 景书书也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来公社了，跟第一次不同，这次公社里她有好多认识的人。 景书书提议给戚小白，不如去看看李宏光。 戚小白说：“李宏光去参加征兵了，现下复原的多，入伍的机会不大，可是他硬生生是争取到了，所以他现在不在户籍科，改到部队去了，以后咱们恐怕是见不着了。” “原来如此。”景书书回忆起李宏光的家国梦总算是要圆了，将来不管还是奔赴战场，还是在军队里面执勤，都是保家卫国，命运会怎样安排他，他都实现了自己的夙愿。为他高兴。 景书书和戚小白都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公社遇到了文瑞豪。 文瑞豪显然并不意外，还很开心的和景书书戚小白打招呼，他原来就是公社的工作人员，在公社委员会穿行无阻。 “快年底了，我来做述职报告，晚上一起吃饭？” 文瑞豪对戚小白和景书书说，显然，他在同时邀请两个人，但戚小白不用回答也知道，他只听景书书的。 文瑞豪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态度，他就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了：“你们两个别拒绝，正好有很多公社的领导在，不如谈谈你们对养猪场的发展计划。” 景书书原本打算直接拒绝，吃什么饭？戚家村没粮还是没肉啊！交完公粮每家还分了几桶油，三十斤一桶的那种，她爹景大壮行动不便，还是她拉个板车搬回去的，要吃饭，何必要来公社，给人看见了，还会说戚家村生产队队长腐败。 不过，文瑞豪的话还有别的意思，这饭似乎还挺有吃的意义的。 不管在什么时代，要经商，要办厂，要发展，必须紧紧跟上政策，还要跟做决定的人维护关系，即使不是去讨好，不是去贿赂，通过这顿饭认识一下，了解一下发展趋势也是挺好的，尤其是对于戚小白。 他一个十八岁的半大小子，要树立威信并不简单，要是能和公社领导吃顿饭…… 思来想去，景书书都觉得不应该拒绝。 文瑞豪又说：“你们两个别多想，咱们就在国营饭店吃，绝对是明正廉洁的饭，我也是想让公社听听咱们生产大队年轻人的声音。” 现在国家提倡发展，走出自己的路子，已经有先进的代表村以各种形式走在前面了，各个支部和公社都在讨论如何在人民公社这个大背景下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文瑞豪的意思很明白：“你们来，咱们不说自己的事，都是为了戚家村和养猪场的发展。” 景书书看了看戚小白，戚小白的性子也许不一定会答应，但景书书觉得应该去，戚小白果然露出一副：你决定我听你的的样子。 景书书于是说：“行。” 这一顿饭果然吃的很朴素，不过来的人却都很大牌，公社主任和支书都在，用餐环境令景书书意外，就在那个她平时自己也可以去吃饭的国营商店。 店员见到她，和她打招呼，景书书笑着回答，她看到店员手指上戴了一枚银子的戒指，这个人最后结婚了？ 她甚至不知道她姓谁名谁，当年也只是因为想换点布票买东西，那时候的这位店员有点高傲无礼，但对景书书的指点非常重视，这次看到她，神采飞扬，跟之前的印象全然不同。 “大师！”景书书听到这个称呼，慌忙把食指放在嘴上让她禁声。 文瑞豪发现景书书走了出来，过来问怎么了？景书书马上回答：“没事没事，遇到熟人而已，你们先进去，我马上到。” 戚小白也站在门口，其实他很不习惯这种场合，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饭局上的每一个人居然都在认真地听他的计划，并且很有兴趣。 一个公社有两千多户人，公社的发展确实是这帮领导班子要干的大事，现在上面一边要求发展，一边又强调不能走资本主义路子，所以他们听说戚家村在办厂，非常重视。听戚小白解释，慢慢理解这个盘子铺的不大，最后所有收益，除去开支和工资，全部会上交给生产队，还是集体财产，他们那就放心了，这说明，戚家村这项改革很好，不违反政策，又能调动一部分人的积极性。 景书书说没事，让他先进去继续讲，她和这个小姐妹叙叙旧。其实景书书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即使这帮领导和她认为的大腹便便的领导不太一样。 景书书还是无法习惯，她可是仙女，坐在一堆男人中间，都要被熏臭了。 文瑞豪和戚小白先后回去了，景书书终于松了口气。 “我说大妹子，你私底下可以这么想，嘴上可千万不能这么叫啊，要是被人听见了影响多不好！”景书书口里这样说，心里确实挺得意，看来这个姑娘听了她的话，生活变好了。 “那我叫你姐？”景书书不想再去理论她俩到底谁的年纪大一点了，就认了当姐吧，她点了点头。 “姐，我听了你的话，托人挖了老山参，还按你说的给我母亲治，没想到，我妈的病还真好了！” 景书书大概记得当时见到这个姑娘的时候她妈生了病，未婚夫那边也出了点状况，但具体怎么治病的，景书书当时可能也就根据面向随便说说，现在全然不记得了。 景书书：“嗯，听我的话当然没错。” “哦对了，姐，你看！”店员晃了晃手里的戒指：“你别看是银的，但是传家宝呢！” 这年代，有个银戒指不错了。 “哦？结婚了，是那个你喜欢的男人？恭喜。” “不止呢！”店员摸摸自己的肚子：“我还有宝宝了。” “三喜临门。”景书书也替她高兴，肯听话，过得真好，以前她也给不少人指点迷津过，不仅不捞好，当那些人达不到心愿的时候，还会反过来指责和抱怨，所以，景书书由衷的为眼前的女孩高兴。 “我就说，你是我的贵人，遇上你，我的人生就变了好了起来。哦对了，我为你准备了一副手镯，一直想当面交给你，可惜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住哪里，走，你跟我回家去取。” 景书书：“回礼就不必了。我也算行善事，如果求了回报，就不能积攒功德了。” 店员惊讶：“还有这种说法，那我真是失礼了，不过，对了姐姐，我有个认识的人很想见见你，你要不再积攒个功德，见见他？” 第106章 景书书听了店员的话, 还挺好奇的。“哦？什么人？” “去见了你就知道, 离这里不远的。”店员又进去调查了一下包厢里面的情况, 然后神秘兮兮的走出来，“我看里面这些臭男人聊的热火朝天的, 一时半会儿肯定还结束不了，咱们悄悄去悄悄回。” 本来没觉得这件事儿有啥，但是这店员的态度让景书书又增添了几分好奇心：“行啊，你不会把我给拐卖了吧？” “哎哟，姐你看你说啥呢？你是我的恩人, 我想报答你还来不及呢, 我怎么可能把你拐卖了呢？而且，你是大师, 我还能卖的了神仙？跟我走。” 店员找旁边一个也是店员模样的人，说了几句大概是交代工作，没过多久她就走回来，牵着景书书的手异常的热情，“姐，我都交代好了，我的小姐妹可活络了呢，保证里面的人不知不觉就会多聊一会儿，等我们回来, 肯定还没结束呢。” 景书书本来完全可以进去跟大家说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会儿, 然后再回来, 但是这个店员显然也没想着要把这事张扬出去, 而且她神秘兮兮的规划让那些饭局的其他人看不出来，有意思。 景书书跟着她往僻静处走，她倒还真不担心这小姐妹会把她给拐跑了，女孩很简单，是那种一眼就看穿的人，当年与景书书相识的情景，景书书看个面相就能知道得七八分，如今她听了景书书的话，运势好转，人生截然不同，可见并不是什么弄奸耍猾心机重重的人，所以景书书也就放心的跟着她。 没想到热闹的饭店隔几条马路的背后，竟然还有一处如此僻静的地方，距离也不远，像是一座庭院，但又没看到任何的门，走着走着只觉脚下多了些流水，流水潺潺的声音像温婉的歌声，沿着小桥走，曲曲绕绕的，移步换景，美不胜收，在寒冷的冬夜里，流水声源源不绝，却不萧索，感觉生机盎然。 景书书想，这里是哪里？不过她也不急着问，因为答案很快就会解开了。 果然经过一个亭台以后，沿着一道九曲十八弯的桥走过去，景书书终于看见了一个人影，在一个昏暗的路灯下面，那人穿着棕色中山装，沿着河边在踱步。 两人走到近前，店员说：“爸爸，你果然在这散步呢？” 那个她口中的爸爸抬起了头，仔细打量景书书，显然对这个陌生人观察着。 景书书也观察着这个人，他打扮得十分文质彬彬，双鬓间白发已斑驳，但整体气质却不老，脸上皱纹也不多，虽是中老年大叔，却没有任何油腻可言，戴着金丝边眼镜，在路灯下还反着光。 店员说：“姐，这是我公公，他晚上都喜欢来这里散步。” 公公客气说：“消消食罢了。” “爸爸，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奇女子，自从我见到她以后就转运了，您不是一直很好奇吗？今天也是巧了，我刚好遇见了她，想到您的好奇心，我就硬着头皮把她给带过来了。” “您好，我叫霍功，是小兰的公公。” 景书书不自觉的就回应：“你好，我叫景书书。书本的书。” “姐，你名字真好听。” “小兰以前就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很神奇，只见了她一面，就猜到了她背后的人生，指点了几句，就扭转了她的悲惨命运，扭转了她的霉运，于是我便对你有几分好奇。在我印象里你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存在，经常是蜻蜓点水，在人的生命中一闪而过，不露痕迹。小兰也是机缘巧合才会遇到一次，我真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一次，小兰，这是不是你们之间命运的安排啊。” 景书书被夸，含蓄地说：“伯父，你说的有些夸张了，我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我就在戚家村，也是咱公社的一员。说什么遇到不遇到的，这次我来交公猪，以后我还回来赶集，经常能在镇上跑一跑的。” “如此，甚好啊！缘分。” 如果是文瑞豪说这话，景书书会莫名奇妙的感觉很排斥，但眼前这位老者谈吐高雅，缘分二字一出口，反而更添风雅。 “霍伯父，找我是否有事呢？”总不能真的是因为听过就像见一面吧，那真是唐宋诗人的风雅了。 “你是师出名门，还是自学成才？观人面相，哦，现下时机敏感，你不答也是可以的。” 景书书低头：“算命而已，常言道，观人观相，回转说话。总不会错的。”大部分算命先生也就是这样，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看似高深实则狗屁。 小兰忙道：“姐，你这绝对是谦虚，您的话字字都是真言。” “景书书同志，我看你也真的不必谦虚，我确实非常好奇。” 景书书哈哈一笑：“行吧，如果我能帮你的话。” 霍功也微笑：“看看我的面相，说两句。” 小兰：“姐，你也知道，现在破除封建迷信，咱悄悄说话，可不敢给人听到。” 景书书点头表示知道，心里还在想，刚才不知道谁差点大庭广众下叫我大师啊。 霍功：“面相学是一门极其古老的学问，面相可以反映一个人由内而外的状态，有时候面相里面也暗藏着很多玄机，我其实特别感兴趣。” 景书书：“您搞这方面的研究？” “退休了，闲来无事，总是喜欢东西钻营，遇到感兴趣的就看一看。” “我公公很爱学习，退休以后更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读书写字，经常手里捏着书就来到这湖边。是不是特像以前的诗人？” 是的，霍功手里是夹着一本书的，景书书已经看到了，饭后消食散步还读书，看来是个文人。 小兰的话逗的几个人都笑了，收了笑容景书书严肃正经的开始观察老人的面相。 “那就失礼了。” 憨态可掬，脸圆润亮泽，显然是一个后半生都幸福丰裕的人，看上去没有什么烦恼，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波折？即使是60岁高龄，也依然精神健烁，很难判断，是因为退休以后恢复得好，还是因为本来就如此。 “怎么看伯父都是大富大贵之相，面相方正，面色也好，右脸较紧收，数学逻辑思维能力甚强，山根高额头厚眉毛丝有几只方向不一致，都是大富大贵守得住财之相。在这年代，可以说是很幸福的人家了。” “都是好话？” “据实以告。”景书书不否认，她也见过很多人，听不得好话，每次听了，都以为她是为了说好话而骗他们。 “说得好，听的也愉悦。谢谢你，景书书同志。” 和别人不一样。 “听说帮人看命折阳寿，我这饭后散步什么也没准备，”霍功摸摸身上，只有手里一本书“这个...” 此刻书被亮了出来，书上面清楚的写着：“frenkenstein” “这是雪莱的小说？” “对，不嫌弃的话...”景书书读得懂英文，这让霍功十分意外。 “谢谢。”景书书不客气的收了 ，那个爱学英文的戚小白应该会喜欢。养猪场五元老都说最不爱跟戚小白一起守夜，他一句话不说，还老是用那个半导体听一些叽里咕噜的玩意儿。戚小白不在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拿那个收音机听点戏文，多有意思啊，一夜很轻松就过去了。 霍功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支钢笔，在书的扉页添上了to景书书。 “给你起名字的人，一定希望你饱览群书。” 景书书打趣地说：“我没有辜负他，读书的数量倒是不少，可惜了，漫画看的比较多。”在二十一世纪。 三个人呵呵一笑，小兰说：“我也喜欢看连环画，还喜欢收集呢！”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爱好，其实漫画的内容不一样，但漫画本身令人愉悦。 霍功签好名字，就很郑重的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了景书书，可以看霍功很爱惜书本，因此这书像新的一样，景书书觉得这个礼物非常贵重。橙黄色的封面像一道柔和的光，点燃了知识的火苗。 景书书双手捧着书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和一只毛笔。旁边就是小桥流水，景书书俯下身子沾了一点清澈的湖水，然后在黄纸上写了一个“福”字。 等晾干后黄纸上的字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景书书拿出包里的小香囊。把里面的花瓣和香精掏出来，然后把黄色的福纸折成很小很小的一块，塞进香囊里面，“不嫌弃的话，就当个护身符吧。不用也是可以的，绝对不是负担。” 太多算命先生尾声总是送东西收钱了，景书书怕被误会，虽然他心知霍功这种人应该不会误会。 霍功双手尊重的接过了这个护身符，“谢谢你，我会好好保管它的，它是很重要的东西。” 跟霍功的这一次见面，对景书书来说，是一次蛮奇妙的缘分，因为一次算命相识了一个信徒，信徒又介绍新的信徒，这种事情在她慢慢的人生长河中屡见不鲜了，不过啊，难得遇到这么虔诚的两个人。跟这种人相处交往聊天，甚至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问候一下，都是非常舒服的事情。 店员小兰嫁给了这家人，想必也是大富大贵，生活无忧吧。 而经过了这些事，景书书回戚家村去，又要投身到养猪事业中。马上要过春节，千万不能给猪冻着，好好过个冬天，春天就可以有收获了。 过完腊八，很快也就到了小年，知青点的建设基本全部完成，文瑞豪叫董助理来养猪场找景书书。 “景书书同志，房子建好了，快来选房吧。” 第107章 “景书书, 文队长这次绝对优待你, 等过完年知青来了, 再挑就不好挑了。” 董助理带了材料来，景书书扶着景大壮, 一起站在新建的知青点前面，房子崭新新的砖瓦结构，设计的也十分现代化，看起来很大气，原本是要盖小二楼的, 资金不够换成了一排平房, 地面垫高大概半米，有水泥台子。文瑞豪说将来有需要会在上面盖二楼, 已经按景书书的图纸预留好了承重墙。 墙刚刷好，崭新的白色，在太阳下看着，真亮堂，相比之下，景大壮前面住的土屋子简直就是摇摇欲坠的危房。 “爸这下好了，以后您就住这儿，冬天暖和，咱们再找个光线好南北通透的房子, 夏天还凉爽, 这房子里面也可以生活, 等下次赶集, 我去买个生铁的好炉子，再也不用担心冬天出出进进的时候冻伤了。” “闺女，你咋这样说话呢？这房子是你选，选了你住，你看这房子多好，爹看了心里也欢喜，你以后再也不住不用住清泠庙了，那边背阴，太阳不多，周围又空旷，冬天还风大，太冷了，你住这儿啊，咱俩挨得近，爹也就放心了。” 景书书原本是不打算搬家的，清泠庙她住的好好的，而且还自在，每天指挥那些个清鬼帮她干活，别提有多爽了，最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戚小白在那给她当保姆做饭，这要是搬过来恐怕就没这好事儿了。 在当年建设知青点之前，景书书答应过大壮要搬回来。临时变了卦，不遂他老人的心愿，恐怕确实不太好，自己过来是借了他女儿的名头才能在这70年代落户扎根混社会的，说了的话也不好不算吧。 景书书当然也没太感到为难，毕竟这地方位置要比清泠庙好多了，搬过来那肯定都是这里更好，将来知青来了，能有一大堆上过学的人住在里面，她这个包租婆虽然不收房租，但难免也热闹很多，而且，景大壮如果有年轻人陪着，身体肯定会比现在好，年轻人的气，对于年迈老人实际上是非常正面的力量。 跟鬼热闹不如和人热闹，景书书还有点期待将来的知青呢，刚好借这个机会和戚小白保持些距离，免得影响他的人生，景书书只有十五年，不好耽误这里的人。 戚小白听说知青点建好了，让景书书去选房，他好像显得比景书书还要开心，“书书，你终于不用住在那阴冷的庙里面了，你家屋子那方向多好呀，太阳光第一个照射到的地方，而且地势也高，房间又朝阳，冬暖夏凉。最重要的是挂上门牌号，你的户口里就会正式出现戚家村的门牌了。” 这倒是景书书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个问题，果然没多久，文瑞豪就通知她带着户口簿过去。董助理把大大的户籍科章敲在她的户口簿上，将她的地址改为戚家村东组28号，正好与那楼房门口贴的小铁皮上的字一样。 28号，就是这10间房子从101~110全是她景书书的地界。 真爽。 公社当年答应她的全都实现了，5年以后这房子就全归景书书，到时候，景书书就把这房本送给景大壮，算是这一世当他女儿的回馈。 “爹，您的意思我住这么好的房子还把你留在那旧屋里，您觉得我这个做女儿的能做得出这种毫无孝道的事儿吗？” “没事儿，书书你是女孩子，而且爹以前都没怎么对你好过，这一次你就让爹……” “爹，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是现在，我可忘记我做女儿的本分啊，再说了，你就不怕村里的人说我是个白眼狼吗？” 景书书知道这一招最奏效，农村人最怕的就是别人的风言风语，尤其像景大壮这种，以前重男轻女带来了不少祸根，从来都生活在别人的话茬里面，阴影很大。听了景书书说别人会风言风语以后就更怕害了自己这个闺女。 景大壮这个闺女，自从出现以后好像也没少惹事儿，他知道闺女做的都是正经事，但风言风语却从来没停过，如今要真是不住这好房子让闺女自己住，那引来的风言风语恐怕还是更多。而且是板上钉钉的那种恶评。 董助理听到他们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急“文队长早就想到你们俩要因为这件事儿争执了，他向公社打听了市里派来的知青名单，一共只来七个。” “只来七个？” “对呀，也就是说有三间房还空着呢，文队长说了让你们先住两间，父女俩一人住一间。” “景大壮，你这老房子啊，也确实快塌了，该修修了。文队长说让你们自己想办法修缮老房子，等修好了，你们再退一间给大队就行了。” “只来七个知青，我们占两间房，那就是说还空一间喽？” “以后还会有知青来的呀。现在的分配都是暂时的。这个事情文队长后面再安排吧。好啦好啦，你们先去选房，要我说，就是靠边的那两间最好了，每一间都两个窗户，南北通透，太阳头两个照到的房子。冬天不要太暖和。” 景书书登记，决定了先住这两间，让爸爸住最靠边的一间，阳光最充沛，自己住第二间。等手头宽裕了确实可以着手修缮以前那屋，再怎么说老屋也比新屋子大一些，如果修好了万一弟弟过年过节要回来也是可以落落脚的。 “哦，爹，对了，咱们现在就可以着手搬进新房了，听说小弟过年也要带着女朋友回来，我这新房就先让给他们住，我还是住清泠庙，等过了年小弟回去工作，我再搬过来，你看如何？” 父女俩这就商定了过年的计划和安排。 不过，戚家村村民都不是省油的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新房盖的那是一等一的好，不少人嫉妒的眼睛要出血，这不马上有人写了举报信，告到文队长那里，说景书书占用公共财产。 很快，就闹到了村委会不得不开门红的日期。自从戚家三房交出共同印章，这还没一个月，村委会的人还是新崭崭的新人，也没啥调解经验，很快就搞不定了。 村委会通知景书书来一趟，配合调查，这天也正好是村里通知大家去领新春物资的日子。 不过，似乎有人不太乐意景书书过去，把村委会的地址说错了。来通知的人说自己是受村委会之托叫景书书过去，景书书差点没戳穿他，一看就是个毛头小子，不知道受了谁的教唆，景书书不和孩子理论，她要去会会这个带话的人。 一路上，景书书看大家热热闹闹的去队委，个个都是喜气洋洋，显然，公社发物资所有人都很期待，辛苦忙碌了一整年，终于可以领取一些平时买不到或者舍不得买的东西，按照惯例，往年发的都是一些油，肥皂，毛巾，有时候还会发一些白糖。反正是村里人自己地里长不出来的东西。 景书书也挺期待的，却发现自己要去的地方离那个热闹的地方越来越远，走着走着就上了山路。 因为算是有所防备，景书书走得异常小心，随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大白天，山道上人确实不多，再加上大家都去领物资了，没人走这边来，对方看来是准备好了，时间点都掐好了，不过准备的有点粗制滥造，还派小孩子来传话，太容易露出马脚了。 大冬天，又下了好几场雪，山里没人走，景书书深一脚浅一脚，总算在雪堆里找出安全的正中间位置，山路是人走出来的路，也没石头砖块，没走多久，脚下就生了泥。 山道两边树上都压了厚厚的积雪，如果真当做美景来看，还真是美不胜收，但景书书现在只能把他们当成一个个潜在的危险。 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牛鬼蛇神呢！ 小噪自从能力变强了以后，经常见不着鬼影，但难得她今天在景书书身上：“我等着看热闹呢，看看谁骗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噪还是不改她闲言碎语鬼的本质，一边走路一边跟景书书说她听到的村里的八卦。 突然，似乎有什么声音，连小噪都不吭声了。 景书书也听到了，但装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向前走，终于在走到上坡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景书书没有借助自己的任何能力，单凭身体自身反应滑倒，在临触地的一瞬间，她看见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站在一个安全位置准备给她的滑倒来个推波助澜，她甚至看见那人已经伸出了手。 景书书深吸一口气，身轻如燕的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一个翻身跳跃腾空，借着雪坡上方的一棵树，站上了安全位置，而那个伸出手的人却被景书书拉了一把，一时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反倒滑倒在景书书差点滑倒的位置。 这个位置选的很好，一旦滑倒就起不来，因为是在山坡上，除了山坡顶端有棵树，其他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因此一滚就滚下山好远。 小噪全程看着，在景书书快要滑倒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但看景书书那个漂亮的翻身和反拉，再看使坏的人反而掉下去，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是谁啊，在滚雪球吗？” 景书书：“不知道，”然后她爬上了树，对着下面的人喊：“今天雪景不错，你好好观赏。”说罢，就疯狂摇曳树枝，厚厚的雪一块一块的打下去，疼的那人哇哇乱哭。 听声音也听的出来，那不是何春桃是谁。 第108章 小噪：“怎么处理她？” 景书书向下看看：“她穿的够多, 应该不至于伤筋动骨, 不过滚了好几圈, 估计得歇一阵子了，等她冻得受不了了, 会自己回去的，咱不管她。” 景书书判断何春桃不会出事，而且她还不用自己走下山，省了不少脚力。 景书书自己走下山，随便问了几个人, 朝正确的村委会方向去了。 景书书过去一看,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去了新的妇女委员会呢！ 一大堆女的围在队委办公室, 在门口里面也有不少人，自从文瑞豪决定成立村委会专门解决家长里短以后，他自己倒是落了个清闲，就不怎么在办公室待了。除了每天跟农民一起农忙调查生产，剩下的时间就在办公室后面的集体宿舍里面办公。 所以这个办公室，就变成了村委会所在地。 景书书意外的是，她在村委会的成员里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一个就是原妇女委员会的妇女主任陈杏，另外一个最让她意外的, 是戚小白的爸爸戚为家。 看到景书书来了, 谁也不敢说话, 显然景书书当年怼天怼地混入各个事件中还全身而退潇洒的能力大家都听过。不过, 虽然不敢大声说话，但是窃窃私语一直没断过。 “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景书书说着，脑内呼唤小噪：“帮我看看，人堆里谁的表情最意外。” 小噪很快回复：“有三个。” “行，记住，等会我找他们。” “景书书你好，又见面了。”陈杏跟景书书算是比较相熟的。“我们妇女委员会，现在在协助村委会的工作，村委会刚刚成立。公仆们还没上手。” 陈杏的话里听得出，戚为家应该就是村委会的“公仆”之一，其他几个人她面熟，一时半会叫不上名字那种。 景书书已经在公开场合跟戚为家见过好几次面了，但从来都没有正式的打过招呼，即使是跟戚小白关系那么好，对他的这个父亲还是很陌生，她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沉默，不苟言笑，不从善如流上，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她没想到这个自发报名，然后由公社选定人选的村委会班子里面能看到他的身影。可见人民公社还是公平正义的，不会因为大房的鸡飞狗跳而影响戚家其他人。这不陈杏就是典型，她是大房家的媳妇儿，完全没有受到大房宋爱梨事件的影响，还在妇女委员会里面工作。 景书书想这时候的人们还是朴素，不像古时候株连九族，也不像后世因为一点关系而影响仕途。 “是这样，有人写了举报信，我们找你来，了解了解情况。” “我来了，找我啥事儿，听说大家看我住上新房了，眼红，我过来听听，是谁说的。”景书书对陈杏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其他人说。那些窃窃私语犹如隔靴搔痒，她决定来个痛快的，看看谁跟她正面互怼。 没人说话。 “哟，怎么没人说话了？写举报信不是写的挺活跃的吗？”景书书本来今天也没空，还是因为村委会这边发过年用的粮食，他早早跟爹说好了帮他领，顺道处理一下关于她被举报的事。不过从早上何春桃制造的那场意外来看，何春桃本来的计划是让景书书来不了，那这些妇女就可以一面倒的开□□会了，现在景书书来了，还趾高气扬，显然某些歌合唱?何春桃串通好的不知道计划有变，还没想好对策，因此，气势上已经弱了一截。 陈杏说：“景书书，你先进来看看吧。有好几个村民都写了举报信。” 景书书走进办公室，戚为家手里捏了一大叠信纸。 景书书对戚为家有种特别的尊重，戚为家好像对景书书也不反感，他拿起信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景书书同志，你看看吧。都是一些大家对你的意见，今天就让你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如果能给大家解释解释。让大家都满意，我知道这很难，反正解释解释，让大家知道没这事儿也就不会瞎举报了。” Ok，景书书听出来了，去回家跟自己算是一伙的，已经把各种群众的举报当做瞎举报了。他不知道戚小白平时有没有提起过他。但既然他语气不错，那么警察景书书就当做戚为家了解他，了解他是个正派的人。 景书书拿起信纸，确实有厚厚一叠，看来写举报信的人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里面肯定有何春桃，当然何春桃只是一个小人物，王爱菊，戚小伟，甚至戚为国都恨死景书书了。今天别看是何春桃出面打算把景书书摔下山，实际上背后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但是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她就惊了！这么多张纸，好像全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笔记，而且，这字还挺好看的。写的是正楷，方方正正，一字一句都很清晰，格式排版也很舒爽，断然不是举报的人写的。 看出了景书书的困惑，旁边的戚为家咳咳两声，“这些都是我带笔的，妇女们都不识字，我替他们写的。” 景书书看到戚为家胸前的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这些字都是出自这支钢笔吧，难怪戚小白也爱读书，看他父亲的字能看出一些相同的东西。 “不过，既然是匿名举报，我有义务替他们保密。” 行，合情合理，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些人盯着我很久了，景书书暗暗想。 景书书走马观花把那些看了一遍，举报信看着很多，但无非就是几点：第一说她侵占公共财产，说清泠庙是戚家村人的共同财产，几百年前还是祖宗祠堂。景书书过来就霸占了，没征求大家意见，也没交付任何的支出。需要给戚家村所有居民一个交代。 景书书心想，这些人打字也是大了，不怕鬼了？清泠庙当初什么样子？现在被景书书（主要是清鬼）整的像个花园了，连门口都种满了青菜，这些人又眼红了。 第二，知青点景书书一家占了两间房。景书书心想这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 信里还说虽然知青点用了她家的地，但也是给知青建的，当年建的时候在生产大队全民会上，也说过会给景书书一间房子，如今知青来不满，留了两间房子，凭什么是她景书书多加一间？ 第三就是，有些妇女怀疑景书书搞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虽然没直接点名文瑞豪，但觉得景书书背地里买通了队委，因此获得公社的各种好处。 有些妇女的话真的很尖锐，景书书都不忍看，她觉得戚为家这个代笔人当的真为难了，他肯定听了不少更难听的话，也从中过滤了不少。 一个个鲜活的字，没有感情，但景书书仿佛能看到背后那些举报她的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我还真没想到大家对我有这么多的怨言，”景书书看完了信，对外面站着的那些女人说。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的确就是写举报信的，有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另一边正在发放公社的过年物资，这些人都不急着领物资。 “你们不领好东西回去好好过年，反而凑热闹好奇我这里的事儿了是吗？”景书书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话说的毫无力气，这些人暗地安利里肯举报她，当着她的面却不敢正面怼她，真是好笑。 小噪本来还想看看景书书如何给那些嫉妒她的妇女一个下马威？看到景书书不给力独角戏，小噪都忍不住急了起来，“我说这些女人也真是的，有胆子写，没胆子说。有胆子背后搞小动作，却没胆子当着你的面。啧啧啧，我都瞧不起他们。” 陈杏道：“有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既然大家提出来，那么就是希望景书书来给个解答，对吧？景书书现在态度很好，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现在问吧。” 陈杏只想大事化小，她在妇女委员会工作多年，调解的事儿还是有一点自己的心得的，不管妇女们说的多么尖酸刻薄，只要让他们嫉妒的对象道个歉，或是解释说明一下，然后她再稍微润色一下，写个报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女人们嘛，多半是闲的，尤其是不上工，在家带孩子的女人。经常会聚在一起八卦这个，八卦那个。景书书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每天在男人堆里活得风生水起，在陈杏看来遭人妒忌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接触过几次景书书，觉得景书书还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她也有点忌惮景书书，毕竟三房失势跟这个女人不能算是毫无关系。 陈杏自己对待景书书的态度是不卑不亢，当需要她去做工作的时候，她只要根据实情去做就好了。还是跟景书书保持合理的距离对她来说比较安全。 景书书：“各位不是对我很有意见吗？那么现在说出来呀，总不能就凭这几张纸头，就希望我对你们俯首帖耳吧。” 人群里还是毫无回声，看得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可是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平时被骂成泼妇的，这会儿都不敢出来说话。因为他们对跟景书书唇枪舌战这件事儿没什么信心。 小噪说：“一点儿也不好玩儿。景书书我是来看吵架的，可是都没人愿意跟你吵。” 景书书也觉得很无趣：“我有个主意，刚才那三个人……” 小噪：“戚老实他媳妇刚才挺惊讶的。” 景书书：“不会，我有恩于他们家，别搞她。” “王爱菊？” “呵呵，藏的够深，我还真没看见她。不过和春桃没回来报信，王爱菊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一个人，我都没想到。戚红伟他老婆。这个人平时你好像没接触过。” 戚红伟，景书书觉得这名字有点印象，想起来了，谁跟他提过，一开始打算在他家地上建知青点的，条件没谈拢。 呵呵，看到新房，最悔恨的还能是谁？！ 第109章 那么, 景书书冷静的想, 戚红伟老婆和何春桃熟吗？ 如果她俩之间有点什么, 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景书书叫小噪“上”，小噪一个飞身就冲着戚红伟老婆踢了出去, 戚红伟老婆只感觉背后似乎有块大石头撞了上来，身体根本不受控制的向前跑了好几步。 “红伟嫂子，你站出来了，挺好，那你说说吧, 大家鼓掌。”陈杏说, 终于有人帮她摆脱了冷场的尴尬，接下来矛盾全转移到红伟嫂子说的话上面就好。只要处理的好, 谁还会记得举报信到底写了什么。 景书书狐疑的看着陈杏，突然发现这个人很会做事情，明明举报新的内容很多，她轻描淡写的就让人们忘记了。 红伟嫂子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揪出来，准确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就站在人群最前面了呢？真是中了邪了！而且，何春桃明明说过，景书书今天不可能来得了，这景书书怎么就来了呢？来了就来了，怎么这何春桃却不见了呢！ “红伟嫂子, 你说话啊！” 红伟嫂子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是嫉妒景书书的, 咋全天下的好事全叫她一个占全了, 长得好看就不说了，还读书多，会看病，最重要的是性子烈，啥事都能摆平，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回听了何春桃的来组团挑事，简直是没事找事。 尤其是大家都看得出，原本知青点选址的时候明明是和他们家商量了的，现在见景书书得了房子，她再后悔不就是被人看笑话了嘛，偏偏好死不死怎么就当了今天这个出头鸟呢！ 景书书见红伟老婆不说话，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装作楚楚可怜：“红伟嫂子，当年生产大队想用你家地建知青点，听说你拒绝了，现在看见新房子，自己却没份，你是不是后悔了？” 红伟嫂子一听，就像是被击中了某根神经。她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女人们交头接耳的风向变了。 景书书继续：“红伟嫂子，你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啊！我那时候刚落户，都没地方住，公社说要给我盖房，我没钱没势就一个瘸子爹，我不指望公社我指望谁去啊！各位姐姐们，你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们，那时候还有的选择吗？” “好像还真是啊，一个被扔了的孤儿，无依无靠的，要我我也只能听公社的。” “是啊，谁知道房子建得那么好啊！” “景大壮家老房子也确实够破的，每次过去我都要小跑两步，生怕突然倒了砸中我！” “一定是穷才盖不起房的呀，他家穷的儿子都说不上媳妇不是吗？要不是这个外来的闺女，他肯定到现在都没人肯嫁。” “景书书虽然妖精了点，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陈杏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暗暗惊讶这件事情看来很好就能解决过去了，景书书好像根本没处于什么舆论的中心似的。 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偏偏这平时就不会说话的红伟嫂子来接茬了呢！ 陈杏看气氛挺好，便扬着嗓子大声道：“各位姐妹们，还有啥疑问没？当事人都在这儿了，要问就一次性问清楚，免得以后又为这事调解。” 轻描淡写这事儿就过去了！ 台下的王爱菊如坐针毡，她不知道为啥景书书来了，也不知道为了自己儿媳妇没来，本打算串通大伙好好□□景书书一番的，但当下她是在不知该怎样，干脆今日就放过景书书。 景书书知道事情摆平了，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王爱菊实在憋不住，要是再不说话，今天就完了，可是到底该说什么呢？景书书不该住这房子？不行，站不住脚。景书书侵占清泠庙？这清泠庙她也确实不敢说，怕遭鬼，那就只能说，景书书的男女关系了，这个何春桃跟她讲过很多，而且，女人的直觉，文瑞豪的确是对景书书有意思的，自己家那个小叔子，又跟景书书过于接近，好，就说这个！她一个当婆婆的人，决定豁出去了！ “景书书，你跟大队长什么关系？”王爱菊说完，就怂恿大家起哄，果不其然，妇女们想起这回事儿了。 “对哦，景书书，你一个人没结婚的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别有用心，你不结婚你等着勾搭谁呢！” “对对对，你今天把这事请给说清楚咯！” 景书书本来放下的一颗心眼见着又不能消停了，这事儿是最没法讲的，说啥人都不会信，也没啥证据，刚还庆幸群众鱼的记忆了呢，这会儿怎么又恢复记忆了！ 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这里这么热闹？” 走过来的是戴着金丝边眼镜，夹棉袄子里看得出衬衫领的文瑞豪，“今天发物资，大家都领到了吗？” 文瑞豪是景书书话题的敏感人物之一，王爱菊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她可以惹景书书，但她不敢惹文瑞豪。 “东西大家伙还满意吗？哦，不对，咋手里都是空的？咦，书书，你也在啊！” 陈杏：“文队长，我们正在处理群众举报。” “举报？哦。”文瑞豪点了点头，换了话题：“书书，你去领物资了吗？一起？” 文瑞豪是故意这么说的吗？没看到她正在作为众矢之的被审问呢嘛？又或许，他是想解围？ 陈杏：“文队长，景书书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就好。” “需要很长时间吗？” 陈杏回答不上来，看了看人群，“其实问的差不多了吧？还有人要问吗？” 王爱菊哑巴吃黄连，嘴都不敢张。 文瑞豪：“要不我在这里等。”他说着就走到了人群边上：“听说今天发白糖，先去的人拿袋装，后去的人只能散称，我还以为大家会去抢呢，想不到都是雷锋精神。” “文队长，我家男人早上去排队了。” “啥，你在这里看热闹还找了男人去领物资啊，这不行，我得赶快去了。” 队伍里面瞬时乱哄哄的，有些人以为大家都没去领东西，这下发现自己排到后面去了，乱了阵脚。 陈杏：“大家还有要问的没有，没有就散了啊！” 人群闹哄哄的就朝发物资的那边去了。 文瑞豪伸出插袋的双手，缓缓的走到景书书面前，“书书，走，领东西去。你还要送回你爹那儿吧，我可以把队里的自行车借你。” 文瑞豪本来想说的是我可以帮你送过去，但觉得景书书绝对不会称自己的情，自己也就别说那多余的话了，于是就把后半句改成了，我可以把公社自行车借你。 景书书觉得这次举报信协调不了了之的收尾，文瑞豪是帮了自己一把的，不管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总而言之，该夸他干的漂亮。 大家都去领物资了，他们一起朝那边走也没啥奇怪的。 村委会处理完了纠纷，陈杏让几个妇女代表按了手印，准备回去写报告，上交。这事儿就算是圆满解决了。 所有人走后，戚为家留在村委会值班，以便处理新来的纠纷问题。文瑞豪招呼：“三爹，领东西去。” 戚为家摆摆手：“小白替我领了。” 景书书又忍不住打量了他一遍。今天的调解戚为家没起什么作用，但却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景书书跟他说：“谢谢您。” 戚为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去了。 景书书是第一次参与发物资，到了这边才发现刚才那一群在村委会围着的人跟这里的人数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也难怪！发物资才是关系到民生的头等大事。这会儿她更加相信那些妇女是受到何春桃，或者她背后的人的煽动才去居委会找她麻烦的了。 要不谁会吃饱了撑的不来排队领物资，反倒去给她找不痛快浪费时间呢！ 景书书甚至想会不会何春桃给了那些妇女什么好处，只让他们来撑个场面。所以她今天拳拳打在棉花上，特别不爽快。 又想到何春涛，现在可能还在山沟雪地里面嗷嗷叫呢，心里的不痛快又少了几分。 领物资的人群排了很长的队，景书书自觉就走到后面，不少人拿了东西，挑着扁担，欢欢喜喜的走了。景书书心说自己只拿这个筐看来还是少了，等会要想办法装空间里面。 队伍的最前面是大队队委董助理、刘记分员和公社派来的监督员在分发物资，董助理正在那边忙活，一边分发还一边通知：“咱生产大队和公社申请了，知青点多出两间房，可以通过租赁的形式去居住，想要报名的来我这登记一下。大家别急，不是先到先得，还是得抓阄。” 景书书：“咦，有这种事？我咋没听说？” 文瑞豪：“其实村里确实缺房子，公社说也要解决咱村里切实的居住问题，不少人正愁着没地方住呢，又没钱盖新房。可以先通过劳动补偿的方式住进房子，说白了就是交房租。景书书，其实公社用你家的地盖房子，获得五年的使用权，不就是变相交房租吗？现在这两间空房，谁想住谁就交房租呗。咱们队里也能挣点钱。” 景书书想这做法倒还挺先进的，生产队也太会赚钱了。不过她下意识地觉得，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才是真精。 两个人正说着，景书书看到戚小白也来了，戚小白说：“书书，我要报名。” “啥。” “住知青宿舍，我也报名了。” 第110章 景书书很想问问戚小白报名那个干什么, 他又不是没地方住。不过……罢了, 不是挺好的吗？还可以一起当邻居。 再说了, 景书书又不是看不出，戚小白有多想找机会跟她在一起。罢了罢了, 不去管了。 小噪凑热闹在前面看完分发飞回来，叽叽咕咕的说：“景书书，前面可热闹呢，报名的人多的我两只手两只脚都数不过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报名呢？难道现在大家条件都好了，这可是要每个月交钱的呀。” “是啊是啊。你以为现在还是60年代吗？现在可是70年代, 谁家也不会没一点点压箱底的钱, 去市场上卖点东西换钱花呀，虽然还是穷, 但这房租好像也不贵，一个月一块钱。一年才一张大团结，有什么交不起的？” “这样啊。” “景书书，等会儿你也去报名。” “我报名？” “对呀，别人不是看见你住新房眼红呢嘛！那你就名正言顺的租一间。租金你也不是付不起呀。就算叫你付双倍，你也付得起呀。” 好像还真有点儿道理，小噪智商怎么突然高了！ “这次有两间房子要抽签对吧。” “对，一间马上就能入住，另外一间等你老屋修缮好以后搬出去的时候才能住, 不过, 只要你报名, 我保你能抽到, 你根本不用搬！” 小噪又想起了什么：“戚小白也报名了，有我在，中奖机会就是你俩啊！” 倒也没错。只要小噪去里面动动手脚，那其实可以保证结果。到时候不仅可以堵住全戚家村眼红的嘴，还可以住的名正言顺的，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吃戚小白做的饭。这么一想，景书书突然觉得是时候该好好考虑一下装修的问题了。 找好机会，景书书就准备去大采购了，这下快过年了，镇上的集市好不热闹，不管是卖货的人，还是买货的人都相当的多。 景书书看到一切大红色的东西都想买，她觉得很喜庆，红色的瓷脸盆上面还写着花开富贵，还有瓷缸子，这在后世可是很网红的玩意儿。 因为要过年了，商店里面的东西比平时多了很多，赶早去货架上也满满当当的，一排排簇新的暖水瓶，还有一排排大红色的精致布料。不得不承认，简简单单的国营商店，因为应年景改变一下摆货，马上就能换一副新气象。 景书书今天去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听说镇上的公路通了，她要去看看，有一个酝酿在心底里的愿望正在渐渐发酵。 这时候，绿皮火车已经通到了市里，市里道镇上又新修了马路，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从戚家村到市里，再到整个国土上，她都可以去看看呢。 虽然她也可以靠自己的脚力去看看，但到底不如一步一步丈量，感受时代的痕迹。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她只能在这里待十五年，离开的时间早倒计时了，在这个快速发展的年代，她好想追上时代做些什么。 有不少同一个公社的人都来看公路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新鲜玩意。大家都是觉得好奇，但很少人觉得要出去看看，景书书仔细观察着，跟公社传达室师父要了公社卡车司机的电话。本来想要公社专用汽车的电话的，可惜传达室老头说公社没车，只有印制厂有一辆卡车，有时候公社调用。 景书书没想到又走了一个循环，公社卫生院的孙医生不就是印刷厂厂长的亲戚嘛！四舍五入，印刷厂的司机也是景书书熟人了。 还能说什么好呢，只能哈哈哈哈哈了。 回去的时候，景书书买了一堆日用品，还有粗布，她准备回去缝几床被子，她有睡袋，也有戚小白给她的一床被子，听说是戚小白那个上了大学就等同于消失了的妹妹戚小绿的。景书书一开始还没用，一是和戚小白不熟，二是觉得自己有睡袋，还有行军毯，够用，不过冬天来了以后，用上棉被还是感觉有家的感觉的。 景书书打算买多买点布和棉花，戚小白妹妹那床被子，她打算重新弹点棉花把芯子换掉，然后还回去。另外她还要再多做三床被子，一床给自己，一床给景大壮，一床给“弟弟”和即将一块回来过年的弟媳。 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一点也不感觉负累。 景书书竟然还觉得挺美好的。能有这种感觉，她很意外。景书书买了一堆棉花，又占地方，当然找了好几家也不够多，有个大婶突然说：“妹子，你要多少？”景书书说计划三床被子，大婶说：“我家里存了还有，你要的话上我家拿。不过我家只有棉花，靠这个过日子，价格可不便宜。” “你有车帮我拉？” “我家有三轮。让我男人给你送，你住哪里？” “戚家村。” “不远的，可以啊！” “这样，我出市场价一倍，你的棉花我全包了。”景书书又不差钱，空间里随便拿点东西，都能换不少钱，景书书只缺票，和买东西的渠道。棉花这种又不怕买多，买多了还可以做棉袄。 大婶眼睛马上亮了，答应的好好的，回家把棉花装好，板车等会来集市上拉景书书。 跟大婶说好景书书就返回了集市，有了运输工具，景书书就开始大买特买了，主要是地摊上摆的，都不要票，景书书买了很多锅碗瓢盆，回去可以放家里，以后吃饭带上景大壮，弟弟回来看到家里的条件应该也就放心了。 景书书如此大张旗鼓，回去的时候自然是风风火火，那些妇女更是看不惯，不少人还借了左邻右舍的扁担去赶集，一对夫妻挑着两个扁担，自以为买了很多东西很有面子，但在景书书的板车映衬下就显得很少了。 景书书知道他们的心思，更加张扬，除了车上拉的堆了好几层，车边上还挂了好几个筐，每个筐也是满满的。 无巧不成书，冤家路窄，在雪地里滚了个狗吃屎的何春桃现在成了戚小伟家的第一劳动力，可惜戚小伟和戚老三两个男人走得快，她力气小走得慢，腿还一瘸一拐的。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妇女说景书书的坏话。 “那妖精不知道哪里弄来这么多钱！看好你们各自的男人。” 景书书跟板车师傅说：“师傅，麻烦您骑慢点，我晕车。” 师傅一声好，景书书便不紧不慢的跟在何春桃旁边。 “哟，我怎么听着有些人羡慕我呢！” 何春桃反正干坏事已经和景书书撕破脸了，干脆说话也就完全没有顾忌。 “我呸，谁羡慕你！狐狸精！” “不羡慕我，你总是说我干什么？我买再多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从哪个男人那里吹枕边风来的，你家装得下这些吗？嘴长这么大，谁知道吃得下吃不下！红伟嫂子，你说是不是！” 哟，红伟嫂子，景书书差点没看见，看来她跟何春桃的关系真的不错，赶集都一起走，也是，一些人喜欢看热闹，本来零零散散在路上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走慢慢地聚集在一块儿了。 “景书书，听说知青点要抽签，你买这么多东西过去，到时候还不是要搬！” “就是，你一个姑娘家，以后还不是要出嫁，占一间房子也没用，买这么多，当嫁妆吗？” 景书书不搭理他们，她要吵只跟何春桃吵。 何春桃见周围的人都怂恿不起来，知道景书书这是把矛盾都记在自己身上呢！“景书书，你别以为你是神仙，等抽签结束，这东西你不搬也得搬。” 板车司机悄悄问：“姑娘，你这怕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景书书：“大哥，你看我是好欺负的吗？” “我看不像，你像是要吃了他们。” “那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哭的是他们。” “何春桃，你说我抽不着是不是，要是我抽着了呢？这房子，我还真就住定了！谁也赶不走我！” 红伟嫂子看景书书这么强硬，都不知道景书书哪里来的底气：“算了，算了，春桃，别跟她争了，万一……” 何春桃：“没有万一，景书书，报名的人有二十几个，我就不信你能抽着，你要是抽着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要是抽不着……你，你。” 旁边也有人劝：“景书书，你也少说两句吧，哪能那么巧每次都抽中，年轻人，别把话说的太满啊！会吃亏的。” 景书书心里暗喜，何春桃一步一步把矛盾全拉到自己身上了，正好中了她的计。 “这样吧，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咱们打赌。在场的乡亲们做个见证。如何？” 何春桃：景书书哪来这么大的自信，我就不信二十多个人就真能抽到你。 “好。要是抽到了，你说啥就是啥。” “大伙都听好了，何春桃你说，要是我抽不到我自己的房子，你让我干啥我都干！” 何春桃：“我要你离开戚家村，你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别来管戚家村的事！” 说得这么重，乡里乡亲的都觉得有点过分了“春桃，别开玩笑，景书书，你就那么一听好吗！” 景书书，“这不叫开玩笑，行，我答应，如果我没抽到这房子，我就不在戚家村待了！” 众人吃惊：“景书书，这……” “何春桃，你……” 蹬板车的大哥：“妹子，你是真晕车了吧，你不住你家你去哪儿啊！” 景书书笑：“但如果我抽到了，何春桃，我要你离开戚家村。” 第111章 来报名的人基本都是蓄谋已久的, 有很多想分家却苦于自己没房子的, 戚家村本来就地少, 盖房子要大队批，还要有宅基地才行, 有些人甚至拿着钱和批件回戚家村来，却找不到一块可以用的宅基地。 抽签的日子很快就到，景书书一路听到的都是各种嘲笑，“听说你跟何春桃打赌来着，万一叫我抽上怎么办？” “你真的要走吗？我可有些舍不得你呢。” 景书书：“你谁呀？” 景书书需要利用舆论来压制何春桃, 难免也会有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不过，她的脾气可不好, 张了口说了话的，一定会被呛回去。 因此景书书这边并得不到多少支持，当然何春桃那边也没有，大家都是看热闹的心情。 谁赢谁输，在他们看来无所谓，他们只是觉得景书书胜算低了点儿，往常大房威风凛凛的，如今已经没落的不像话。景书书要是比何春桃还惨的话，他们觉得这热闹不好看。 报名的人里面有小两口, 结婚孩子都生了三五个却还跟婆婆兄弟姐妹挤在一块儿住的, 早都憋闷得不得了了。 大家都希望自己抽上。 “景书书, 你跟何春桃置什么气呢？她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你怎么比他还要无理取闹啊。”文瑞豪忧心忡忡地对景书书说。 “没事儿，不用担心，大不了我搬出戚家村就是了，我本来就不是戚家村的人，真要搬出去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在外面一样活的风生水起，我倒是要看看这何春桃要出了戚家村。她往哪藏去？” 何春桃是土生土长的戚家村人，也是大房知根知底的儿媳妇。大房当年收养小五，为了换五好家庭却没让身为大房长孙的戚老大收养，也是这个原因。戚老大靠不住，脾气也不好，带回来的媳妇儿又不是自己人，戚老三就不一样了，从小就生的乖，媳妇儿娶的也是大房精挑细选的自己人，好掌控不会惹事。 何春桃这辈子除了赶集去过镇上，没踏出过戚家村一步，哦，对了差点忘了，偷鱼的时候去了三个公社共同的区域，拦河坝那边，也算是让人意外。 她一个人敢去那么远，村里人确实意外，景书书却从来没有意外过，她知道何春桃的背后，王爱菊等人的撺掇是少不了的。 王爱菊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小媳妇的时候恐怕不知道得了牛妮妮多少欺负，现在牛妮妮混出头了，上面无人，她王爱菊就早早的把自己老公分家出来，为了少受婆婆得罪。 但王爱菊手里也不能没有棋子，不能没有儿媳妇。大媳妇她指望不上，所以她死死地拽着戚老三，指挥何春桃干这干那，而且他们住在一起。 要说那天山上给景书书使绊子的人虽然是何春桃，但估计背后指挥也就是王爱菊吧。大房的女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好在智商不高都能搞定，但大房的男人们戚为国，戚小伟，戚老大就完全不一样了。 戚为国那就是又冷酷无情，又段位高明，可惜后代一代不如一代，当年戚为国是如何变成三房里最有话语权、人丁最兴旺的，如今他受到的反噬就有多惨。 戚小伟看上去精明能干，实际上也是无利不起早，儿子出事肯向景书书低头的时候，景书书就意识到了，王爱菊兴风作浪，少不了戚小伟的功劳。 戚老大就没什么城府了，更没什么大志，有个好家庭却没遗传到爷爷和老爹的一星半点，换句话说长残了，然后很快就自食其果了。 时也运也，也是自作自受。景书书看的很透。 所以这次何春桃说自己也报名抽签了，不仅仅是要和景书书比个长短，她或许也真的想分家呢！出了这么多事，戚老三可依然是个老实人啊！他们一家四口关上门，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景书书老早就听说文瑞豪也报名了知青点抽房子，她也觉得合情合理，文瑞豪来了戚家村以后，一直住在队委宿舍，队委宿舍就在队委办公室的后面，两间茅屋，董助理和他一起住。有时候公社或镇上派人来，晚上回不去的还得在他那挤挤。 文瑞豪来头不小，肯定是习惯住大房子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憋屈。 他来戚家村应该是他这辈子最憋屈的事情了吧，景书书不能揣测文瑞豪的来由，不过，如果仕途上想要有所建树的话，来乡下历练几年，可能大有脾益。 现在有好房子了，还有名正言顺的申请途径，文瑞豪自然是不能错过。就算是作为队长，积极响应政策，也说得过去啊。 文瑞豪试探性的问：“书书，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做邻居？” 景书书心里道：第一，不会，第二，别叫书书可以吗。 “小噪，看你的了。” 小噪领会到景书书的意思，“行，景书书，你说你要第几个抽，我只要飞到那个号码箱里，想抽哪个不都轻而易举。” 作弊可耻，但是很有用，最关键是作弊很爽。 景书书对文瑞豪含蓄微笑也不回答，只说：“希望有个好的结果吧。” 结果已经确定了，就是她景书书和戚小白，谁先谁后已经不重要，不过早抽早安心。 住房的问题向来是咱郭嘉上下的头等大事，小小戚家村，其实就是这个郭嘉的缩影，谁不想住上新房子呢？谁还想天天跟公公婆婆挤在一起左右受气呢，谁还想每天被妈妈念叨没出息呢。这些人今天都出现在抽签现场。 有人上来就哭着说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想不到戚家村还有分房子的这一天，更想不到的是还能有这个机会，不管抽着抽不着都要感谢村里，感谢公社，感谢生产大队，一通感谢完哭着上去抽，抽到一个没字的纸条，然后又哭着下来了。 场面竟然还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小噪：“景书书，你什么时候上去啊，刚才那个差点抽到，还好我反应快，给他换掉了。” 景书书：“我等何春桃呢。” 又抽了几个人，当然，有小噪在，他们都抽不到，等何春桃上去，景书书马上跟着上去了。 “何春桃，今天不是你走，就是我留。你有些啥想说的没有。”景书书玩文字游戏。 何春桃：“我抽不上又不会影响我，你抽不上你才要走吧！” 景书书：“前面五个人都没抽到，我的机会可越来越大了哦。” 何春桃撇撇嘴：“我抽完你在说话！” 小噪在景书书耳边叫：“我看见她手的位置了，抽不着抽不着，我不用动她也抽不着。” 何春桃果然没抽到，打开一看白色的纸，心里凉了半截，要是能抽到，多好啊！“你别高兴的太早景书书，你也抽不到。” 箱子里面起码还有二十张白纸。 不过何春桃已经开始做退步的打算了：“景书书，你要是抽不到，我许你留在戚家村咋样？你看你外面流浪回来，好不容易找到家。” 何春桃觉得，景书书会顺台阶下，因为景书书肯定不想走。她现在退一步，别人也就不好说她小人之心了，等会万一景书书抽不到，也不至于她何春桃被骂。 “何春桃，你听着，我景书书说出去的话句句都算，然后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景书书拿出抽奖箱里面的纸，小噪亲手递给她的。 “看清楚了。”景书书打开，果然上面写了字。 何春桃直接就晕了过去。 王爱菊心疼媳妇，在台下看的揪心，媳妇倒下了，王爱菊上来把人扶下去。 景书书：“做你儿媳妇真不容易，又要偷东西，又要养弃婴，又要爬雪山杀人，又要晕台子。” 王爱菊脸上表情大变：“景书书，你……原来你都知道！” “你，你是不是何春桃这死丫子什么都跟你招了”。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什么什么？刚才说什么雪山杀人？” “何春桃在雪坡上摔瘸了腿是因为杀人？景书书那天的确来晚了。” “王爱菊真傻，不管是谁偷她家五好家庭不都没了吗？哇塞，大房现在起不来，原来都是他们干的。” “他们是要害死景书书吗？” “景书书揭发他们家的丑事，他们就害死她。那这么说咱其他人福大命大了，天哪，还好大房凋零了，要不然的话...” “你们自己想想其实王爱菊是一直针对景书书的。就是想把景书书赶出去。” 我就说前段时间，她怎么老喊我们去村委会去举报景书书，我们被人当靶子了啊！” 景书书很满意舆情现在朝她一边倒，群众终于想开了，这几个人的丑恶嘴脸终于被看出来了。 戚家大房这些人无论是在事实上还是在人心上总算是彻底玩完了。 文瑞豪上前，“原来还有那么多我们不了解的真相，等今天的事情结束以后请到你们全家来一趟，村委会领导也来。请大房把刚才提到的所有事项都交代清楚。尤其是真相。” 真相两个字，文瑞豪加重了语气。 这下罪名大了。这么一闹，不仅有了不少新的罪名，连旧的罪名都有向上级报告的时候作假的嫌疑。各种事情一叠加，大房要全部滚出戚家村了。 收拾掉了何春桃，景书书心情大好，接下来就等戚小白下一个抽中了。 戚小白不仅不慢的一直排在最后面。 景书书抽中一个以后，大家知道剩下只有一个机会，便纷纷往前去抢，戚小白和文瑞豪成了最后的两名。 小噪一直在抽奖箱里放哨站岗生怕别人拿她眼前有字的纸条，还好全都有惊无险，最后只剩下两张纸，一张有字是为戚小白准备的，另一张无字是为文瑞豪准备的。 文瑞豪礼貌的伸出手，“请。” 戚小白没动。 文瑞豪：“要不然我先。” 戚小白：“都可以。”他相信景书书和小噪，因此谁先谁后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 文瑞豪...“那就承让了。” 他说完先走上台，伸手进箱。 景书书：“小噪，情况如何？” “放心，虽然他动来动去，但我保证他只拿得到那张白纸。” 景书书听得清小噪说话，于是便放下心来，安心的看着文瑞豪，文瑞豪从里面掏出一张纸。 打开纸的时候，整个场上突然响起了掌声，景书书定睛一看：“什么？！” 竟然是有字的，也就是说文瑞豪抽中了那间房子。 糟糕，景书书如临当头一棒，她一直以为的那个所谓的“高人”，原来一直就在她的面前。 第112章 即使是隔着人群, 景书书也读得到戚小白脸上的诧异, 戚小白已经很敏锐的怀疑文瑞豪了。 景书书觉得有一瞬间文瑞豪在对着自己不怀好意的微笑,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文瑞豪一脸严肃和喜悦, 面对着大众说：“谢谢村民们承让。我一定会多跟公社申请经费，争取把咱们知青点的二楼也建出来，早点让更多村民有房住。” 其实村民自己也不是不能盖房，只要舍得自留地上的蔬菜水果就行了，可惜现在家里条件也就普遍温饱, 谁舍得把地都掀翻了盖房子呢？ 自留地别看不大一片, 随便种点蔬菜也够吃一年，再跟别家交换交换, 还能吃的丰盛些。 选房这件事情就以景书书风光战胜何春桃，并且最后和大队长一起当房主为结论，轰轰烈烈的结束了。 抽签这事儿就这一点好，说之前肯定有各种的风言风语，一旦结果出来了，大家也不说什么了，这是一种在大家看来最公平的分配方式，抽完了心定了，所有人都能接受结果。 之前喊着让景书书把东西都搬出来的人们, 现在也不说话了, 再加上何春桃的事, 大家转头指责起大房来。 要说大房, 曾经的势力一方，现在竟然没落成这样，景书书听着别人口中的大房，就好像听到一个普通家庭的故事一样，戚为家没有做过领导人，至少一旦倒台，人们马上不惜的尊敬了。他们对大房的态度，不仅是平等的调侃，还有高人一等的心情。 知道这次选房结果以后，最开心的人无非就是景大壮了：“闺女真好。两间房咱都住上了。” 景书书微笑对父亲。 “这是咱的命好。” “运气，以前我从来不相信这回事，自从你出现我的运气好像真的好起来了。今天真开心。咱杀只鸡庆祝吧！” “爹，这都快过年了，就等大第回来再一起吃肉吧。” 听着景书书的话，景大壮想，景书书这闺女真贴心，怪不得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呢。怎么这么温柔懂事。 “成，那就等家人齐了。一起吃。你弟肯定也高兴。” 文瑞豪：“叔，到时候我可以去蹭饭吗？” 景大壮：“看你这孩子，不就是多双筷子！” 景大壮想到文瑞豪一个人如何过年：“孩子 ，过年怎么安排的？” “大爹，过年值班啊。” “家里不想啊？” “工作第一位。” “也是也是，孩子有出息，做父母的也开心。” 景书书一点也不想听文瑞豪和自己老爸热络，她看到文瑞豪，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的抽签是怎么回事。她一手扶着爸爸，一手提着爸爸刚买的梅花糕。 文瑞豪：“大爹，我先去宿舍收拾东西，很快就搬过来。” 文瑞豪就先走了。 “爹，你别跟大队长走太近。” 景大壮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闺女，你放心，你的个人问题，爹不会参与的。不过我看文瑞豪也是个好孩子，以后咱成邻居了，互相照顾吧。” 景书书的安全警告在景大壮听来，像是小姑娘春心芳动在避嫌，景书书只好作罢。 不知道文瑞豪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景书书必须时刻警惕，以免文瑞豪伤到自己家人，十五年后景书书或许无计可施，但这十五年一定要保证他们安全，富裕。 “书书，”景大壮说：“闺女呀，你要是心里有啥想法早点跟爹说，爹给你开介绍信去，闺女大了，没个主，总有人惦记。” 景大壮这是在劝她早点找对象的意思吗？还是凭借爹丰富的经验和阅历，已经看出来了些什么呢？ 抽完签以后，戚小白像是不放心景大壮和景书书一起回家似的，一直跟在后面呢，景大壮用眼神向景书书指了指戚小白。 戚小白被抓包了，不好意思的上前一步，“我看看有没啥可以给大爹帮忙的。” 景大壮说：“有，有。那你看我身上这个筐，它是不是很重啊？你帮我背着吧。” 景大壮背上是有个筐，不过里面只有割了一点的小白菜。 景大壮：“啊，我今天精神不错，我走快点，你们慢慢跟上来啊。” 景大壮拄着个拐杖，那是景书书去镇上新买的，比以前那个旧的趁手多了，闺女真好。景书书看着景大壮明显的加快了脚步，不放心的喊：“爹，你慢点，大不了我停下来等你走开还不行。” 景大壮笑了，他确实是想给闺女一点空间呢。他一个老头，不想当电灯泡，没想到闺女还是聪明，这么体贴。 景书书知道景大壮正在制造机会给自己单独说话，这父亲，真好呢。 “小白，对不起，刚才我失手了。” “一定是因为文瑞豪有鬼，对吗？” 景书书点了点头：“这一点毫无疑问。” 小噪在一边叫：“有鬼，真的有鬼，景书书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景书书悄声说：“不知道是他本身有鬼，还是他像我一样有个鬼朋友在帮他。” 不知道是文瑞豪是鬼附身，还是捉鬼大师？ 戚小白说：“跟之前猪圈里的孩子，还有第二次她的姐姐，那些锁喉的诅咒有关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戚小白说：“坦白说是不是三房管理戚家村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最后是这样的结果，我也没想到，全部串起来看，文瑞豪才是真正的赢家，他不仅铲除了戚家村原本的管理势力，彻底摧毁了三房，还建立了一个负责解决调节纠纷的村委会，实际上是个没什么用的背黑锅组织，以后就是他大权在握了。” 七十年代，权力真的没用吗？恐怕不是。 景书书环顾自周。 戚小白：“隔墙有耳？” “我也不确定，但是说话还是要小心些好。以后这些讨论，还是在清泠庙比较放心。” 戚小白点点头。 “他现在在搬家，我其实有些好奇。小噪，要不你去看看。” 小噪：“不去不去，死也不去。” 戚小白：“小噪估计会害怕吧，要不然我偷偷去。” “大爹，今天我家爹给我一盆窝窝头，我自己也吃不掉，能去你家蹭饭吗？”景大壮：“成呀，我刚摘的小青菜还水灵呢！” 在以前那个高人还是个未知数的时候，戚小白一步不离的陪着景书书，从那一刻起他要保护她，现在他知道是文瑞豪了，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然而他还是找着各种理由随时随地去守候她。 “大爹，我去取，等我回来。”景书书看着戚小白离开。 文瑞豪说着要搬家，但实际上和景书书父女俩基本前后脚到了新房。 景书书怀疑文瑞豪有没有听到一开始和戚小白讨论的怀疑，不过……文瑞豪显然没有遇到戚小白，这下景书书更加确认了，文瑞豪具有某种能力，也许他是瞬移来的。 只是，不好说。 景书书又要发挥演技，演出有所察觉有所防备的样子，好让文瑞豪放松对戚小白那边的警惕。 “你就这点东西啊，这辈子薄的。”景大壮说。 “大爹，年轻人嘛！而且，我一个大老爷们，婆婆妈妈带那么多东西也没用啊！我这个人吧，也就是爱读书，所以我那堆书还得改天借个拖拉机。” “好孩子，拖拉机就在生产大队，自己用还要借。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清廉，就好了。” 景大壮客气的吹捧这个年轻队长。 “大爹，晚上吃啥饭，我来蹭饭成不？” “哟，今天好日子，我家好久没人气这么旺了！” “还有人来？” “戚小白刚家去取窝头，等会咱一起吃。” 文瑞豪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等过年了，我家儿子儿媳都要回来，到时候更热闹，文队长来我家过年不亏。” 过年还要一起？景书书不说话，她在会议文瑞豪刚才透露的信息，他家只有书？景书书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信息也许很重要，但那么多本书……景书书开始担心起戚小白来了。 然而，文瑞豪很殷勤，忙前忙后的帮景大壮搬家，景大壮本来打算蚂蚁搬家，但文瑞豪这么一弄，他似乎盛情难却，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文瑞豪已经在景大壮的房间里架了一张床。这年头，家里物什不多，但景大壮在老房子里住了一辈子，零零散散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景书书说：“很多没用的就扔了吧。” 文瑞豪反对：“破家值万贯。”文瑞豪这么说，完全是看景大壮舍不得扔，老一辈苦惯了，日子很艰难，都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景大壮说：“有些看着实在破，兴许那天还能用得上，别扔。” 景书书哪里是真的要跟父亲理论啊，她只想转移话题，顺便观察文瑞豪的反应，在文瑞豪来来回回搬东西的时候，景书书找机会就要查看一下文瑞豪带来的家具。 景大壮住101，景书书住102，文瑞豪选了103。景书书不喜欢邻着文瑞豪，不过这个位置她很满意，之前为了让父亲住个光线好的房间而做出的选择，现在正好可以随时监听隔壁的文瑞豪。 第113章 没过多久, 戚小白回来了。 看到文瑞豪, 他已有心理准备。戚小白的性格, 不喜欢就连个招呼也不打的。 景大壮像是能看出来女儿的心思一般，拉住文瑞豪去101室了：“文队长, 你帮我看看，我看床脚有点问题。”文瑞豪自己搬的床，只好乖乖跟进去。 “兴许搬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什么地方了。” “哎，不是不是, 我看是床脚太老了, 我有块老木头，你帮我看看用的上不？” 两个人说着就一前一后的走进去了, 景书书喊：“爸，我去做饭了啊！，小白，把你的窝头提进来。” 景书书给伙房布置了一个隔音的结界。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没？听说他没行李，但有一柜书。” “没错，有一本很特别。”戚小白说着，试图从怀里掏，景书书心说不会是把那本书搬来了吧，那就麻烦了, 却见戚小白也只是掏出一张符纸。 景书书接过来, 上面什么都没写, 她把符纸放在手心里, 然后用另一只手将符纸覆盖一遍。 她当然认识那是什么！“养小鬼！”文瑞豪在养小鬼！景书书恍然大悟。 戚小白第一反应也是震惊的，养小鬼，和他认知的养小鬼是不是一个意思？他正准备请教景书书是什么意思，却看到火房外面文瑞豪已经修好了景大壮的床走了出来，景书书不便再说，收了隔音罩，在火房里面，随便抓了一把青菜准备要切。 戚小白：“等等，书书，你还没洗。” 景书书索性不演戏：“啊，对，我都忘了我不会做饭了，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戚小白说：“你去歇着吧，我来就好。” “这里没人帮忙。” 景书书的意思是没有清鬼帮忙，戚小白摇摇头说：“应付得了。回屋歇着吧。” 景书书便不再说什么，真去自家爹房里查看现状了，爹正在文瑞豪的屋门前，参观他的新居。小年轻搬过来确实没啥东西，文瑞豪的床板都是现找的，一个大木头箱子上面铺了床被子，就要当床睡了。衣服包成一个包，放在床边，文瑞豪说现在东西还有点少，回头找些木头打张桌子。 跟文瑞豪比景大壮的东西就有点多，都是些陈年老玩意儿，景书书寻思着，这再过20年当成文物收破烂的时候，兴许还能值几个钱。她该怎么巧妙的留给景大壮以及她弟弟一笔隐形的财富呢，最好是能保他们一生都富裕无忧的。 夜晚的煤油灯火从新房到老屋子再通到火房。 景书书带了足够的煤油，三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景大壮心疼：“闺女，你点这么多灯，多费油啊。” 景书书说：“咱这么多人呢，又不是要睡觉，等会还得吃饭，你不点灯，难不成我喂到自己鼻孔里去？” 景大壮一笑：“听你的。” 钱是景书书自己挣得，景大壮只是觉得景书书有些浪费，替她心疼。他只是提醒女儿，并不能替她做主，他心里有数的很，从来不说什么跃距的话。 既然景书书说要点着，那就点着。 文瑞豪说：“我倒是占了大便宜。书书可否再跟你讨一点煤油？改天我也去市集买一些来。” “当然没问题，您是知识分子每天都要深夜学习，还要办公处理那么多事，没有灯是不行的。” 其实知青点建设的时候都规划了电线的线路，可惜戚家村山高水远的，不知道哪辈子才能通上电呢？景书书想基础设施建设，任重而道远。 这段时间，景书书夜里都像一个猥琐男一样，隔着墙想监听文瑞豪的一举一动，然而文瑞豪却再没有什么异常。 他每天都会来景大壮家蹭饭，但绝不会进景书书房间半步。 一般都是在他老屋的那个破伙房里面将就两口馒头，景大壮每天会给他熬点菜汤，豆腐汤什么的。他会盛情难却的喝了，然后就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 应该是工作吧。毕竟每次景大壮从窗外眺望的时候，文瑞豪一定是一动不动的坐在他自己新家的一个书桌前面。读语录，读上级的工作指示，或者自己写工作报告。 要过年了，村里的事务特别多，景书书的养猪场（猪圈）里面，也忙得脚不沾地。 今年的年特别晚，刚好是开春时节，那些猪崽们长了6个月居然纷纷怀孕了。虽然经历了那一场大火，死了不少小猪崽，但活下来的意外的都是母猪。 他们接二连三的怀孕，忙的养猪场的七个人，都有点儿措手不及，眼下第一只猪快要生了。戚小白天天拿着自己的材料跟大家讲母猪的产后护理，越讲搞得大家越紧张，养猪场七元老都恨不得把第一只要生崽的猪供起来起来，当成是上战场一般。 似乎之前干的那些体力活劳力活都不算什么，能否做好母猪的产后护理才是他们真正的考验。 过年了，生产队里更是有大把的事情，所以文瑞豪作为一个大队长，整天非常忙碌。 景大壮很会看眼色，他看出来女儿似乎对这个文队长特别关心，便自己也多加了几分关心，每天景书书下班回来，景大壮多会对她说两句。 “文队长今天早上一早就去上工了，听说是防霜冻。” “文队长，刚刚才回来，又加班了，昨晚我看他的灯亮到12点，他天天都这么熬夜的。” 景大壮帮景书书收集着各种信息，父女俩心照不宣的把他加在他们的话题中。 看上去说的都是自家的事，比如说大弟啥时候回来过年，咱们要添置哪些东西？ 景书书能感觉到景大壮是真的开心，把自己当成亲闺女。他对自己好，这让景书书也真的真的很享受。 景书书要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回报景大壮。 说到弟弟要结婚，景书书要出钱给弟弟，景大壮满脸的愁云密布。 “听说找的那小姑娘，家里条件很好，不知道看得上看不上我们这种家庭。结婚前两家总要见一面，还有彩礼什么的，也不能不给。 闺女啊，我知道你是姐姐，想为弟弟出力，但爹真的不想，因为你是姐姐而给你太多的压力。 爹也同时不想，因为自己有更有能力的姐姐，大弟他就不去努力了。他以前一直都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包括能在镇上工作，全部都是靠他自己努力一步一步考出去的。 现在他要结婚生孩子，这是他人生的大事，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他。但是闺女，我希望你对他的帮助是适度的，让他知道一个男人该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这番话景书书听明白了。 景大壮知道，景书书完全有能力给自己的弟弟在镇上买套房，弄城镇户口，他见过景书书甚至能弄到全国粮票寄给弟弟。 景大壮不希望景书书把这一切为自己都包办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时刻铭记他是一个农村人的孩子，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需要瞻前顾后，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过上好的生活。 其实这段话景大壮也是在观察了景书书一阵子才说的。这个外来的女儿不仅长得像画里的美人，行事作风泼辣，不怎么听别人的，很有主见并且也很有眼光。能站在很高的高度去看待戚家村的人和事。 而且她很有钱。 景大壮作为父亲不想去追究女儿到底从哪来的这么多钱，但他本能的希望女儿能够低调一点。他这一辈子经历的太多了，他很怕事儿。 他知道张扬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希望女儿能避开这一切。 景书书认为这段时间她对文瑞豪的观察毫无进展，显然是因为文瑞豪不想让她知道什么。这天夜里，她从空间里选了一个从来没试过的符咒，对着隔壁房间念了，如果文瑞豪真的养小鬼，这个咒可以保证大家完整的过完春节。 符咒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也不会惊动小鬼，只会在小鬼想行动的时候，景书书立刻能收到提醒。 第二天，弟弟就要回来了，春节假期不长，景书书希望无事发生。 大早，景大壮就拄着新拐杖，在景书书的陪伴下，去村口守着了。景书书自从办户口以后就没见过这个名叫景永富的弟弟，弟弟和爸爸平时会有些书信往来，以前是队里识字的人会帮忙回信，自从有了景书书，回信都是景书书写的，姐弟两在心里也会交流一些工作和生活。 景永富和戚小白一样，不太爱说话，喜欢沉默，喜欢思考，景书书当年认亲的时候，景永富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仅仅在自家宅地有危险的时候才说了话。 景书书觉得景永富挺冷静的，能从小村里考出去，到镇上拿铁饭碗，也是个聪明人，因此，她还挺喜欢这个弟弟的。 永富信里说，会赶第一班车回来，景大壮起的比鸡早，眼巴巴的看着几个月没见的儿子会出现的方向。 “闺女，你看，前面，那是不是来了！” 可不是吗，那人高马大的憨汉子，正携着未婚妻向他们走来。 第114章 景永富身高一米八二, 也是堂堂正正的一表人才, 自从进入体制内, 外形更加的正气凛然，虽然和景书书一点也不像, 但也是标准的帅哥一枚。 戚家村别的不多，帅哥还挺多，景书书穿越过的世界也不算少了，一个世界能有一个景书书看上眼的都算多，这个世界她除了觉得戚小白等级很高以外, 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外表也不错。 这个世界, 和别的世界不一样。 景永富名字土了点，人也朴实无华, 一身不看上去挺旧的中山装，洗得很干净，看上去被未婚妻照料得很好。 再看景永富的身边人，长相不出挑，但胜在白净文艺，年纪看着很小，个头不高，站在景永富身边，小鸟依人。倒是很相配。 小姑娘一看就家世很好的样子, 头发梳得很整齐, 举手投诉大家闺秀, 衣服颜色朴素不张扬, 但看得出面料很好，这大冷天，谁不想来一件羊绒大衣穿出去收获无数艳羡？这姑娘的羊绒大衣却一点儿也不透露优越感。 景书书认为单看外表她很喜欢这个弟媳。 “永富，你终于回来了。”景大壮看见儿子，声音里都透着兴奋，很久没有全家团圆了，喜悦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爹，你咋这么老远来接，你腿脚不好，就不要走这么多路了。姐，你也出来挨冻。” 景书书：“永富，爹说什么都要第一时间看到你。现在心愿总算是圆了。” “爹！”景永富说，然后把身边人拉过来：“爹，这就是我信里跟你提过的陆娟娟。娟娟，叫爹，叫姐。” 等陆娟娟大方的打完招呼，景书书操起好久不使的面相学，陆娟娟睫毛又淡又长，这是天真之相，她眼睛又大又圆，也是没有心机之相，眼珠浑圆饱满，黑白分明，乃毫无城府之相，眼袋饱满，心地朴实，没有防人之心，青肝气盛，面色红润，两颧骨略带光泽。 一般来说，这女孩的面相读下来整体就是性格温婉，待人真诚，对爱情一心一意的样子。 景书书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姐，天冷，咱们快回去吧。”景永富背着一个大包袱。带着他的行李，手里还拎着两个筐子。 景书书：“来我帮你拿，你这大老远的赶了那么多路还拿这么多的东西...” 景永富一缩手：“不用，姐，我一个男人。娟娟，快帮姐姐一起扶着爸回去吧。” 陆娟娟还没改口叫爸，景永富说罢，她脸马上红了。 景大壮没关心这些小心思，满心欢喜看着这个儿媳妇，也很是喜欢。 “我有拐杖，不给你们添麻烦，咱赶紧回家去。搬了新家了，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景书书感觉这就是一个家庭应该有的温暖。 景大壮家不富裕，虽是个有地的主，但年代不对，生活过得还是苦哈哈，家里面人也不齐全，女儿还是不明来历的家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组合，再加上儿子带回来的准儿媳妇，这个家庭突然变得完整幸福了起来，到处也都洋溢着欢笑。 景书书不由得想到了戚小白，这个年他要怎么过呢？待在家里和爹一起吗？他爹也是个工作狂，节日里除了下地就是待在村委会。 戚小白还有个妹妹，从来没见过人，不知道她过年回来不。 听小噪说，加上今年，戚小白妹妹已经五年没回来了，基本上出去就等同于消失。 景书书正盘算着要不要把戚小白叫过来，景大壮就已经先想到了：“闺女，你也把小白叫过来吧，他一个人搁家呆着也冷清了，养猪场也不是天天非得去，不是轮班嘛。” “对呀姐，养猪场情况怎么样？我听公社说发展前景很好，忙吗？” “有些猪快生了，里面挺忙的。” “那就是好！养猪场要是办成了，公社绝对大力支持。我看政策在松动，不出几年生产队都要办厂了。” 景书书心道，这个弟弟眼光还蛮长远。 景大壮：“咱的新邻居是文队长，这个年不仅有咱们一家人，还有戚小白，再加上新邻居，不晓得有多热闹呢。” 景永富其实不怎么爱说话，但好久没见面了，看自己爹那么开心，他也跟着开心，过年嘛，自然要越热闹越好。“就是可惜了，娟娟在这边，父母要独自过年了。” 景永富看了看自己的未婚妻。“叔叔阿姨在家过年就缺了一个人。” 陆娟娟害羞的低下头：“我爸妈也能理解啦，我都是你的人。” 两个人这一把狗粮，差点把景书书呛到。 陆娟娟怎么跟面相上显示的不一样呢，怎么看她面相都是低调的，这把狗粮撒掉的却过分华丽了。 不过恋爱中的人嘛，正常！ 景书书把102房间让给景永富，让他们小两口先住在里面，自己回清泠庙去住。 景大壮说什么都不同意，自己要在老屋里面将就，景永富也不愿意因为自己来委屈了家人，各方僵持不下。 最后景永富主动说，“姐，我从小就住在老屋对我来说老屋才是我真正的老家。你和爹还是各住各的房间，娟娟跟你一起睡，我还是到老屋去住吧。总不能因为我来了就把我姐给赶走了吧，那清泠庙又远又荒凉，阴风还多。姐姐既然都搬出来了，就别再回去了。” 永富这人还真是个贴心的好弟弟。 本来打算让景永富和陆娟娟住一屋的，景书书突然意识到即使是谈婚论嫁了，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女孩子跟自己住，在外人眼里，这才像样。 不过陆娟娟也算是这个年代很大胆的女孩子了，明明还没正式结婚，就来男方家过年了，景永富何德何能。 看来自家弟弟魅力很大，让一个城镇小姑娘硬是施展出倒贴的架势来。 文瑞豪也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一般，带来了好多的油和米。“这是公社给我发的过年物资。” 景大壮：“哟，那你就自己留着吃啊，咋全搬到我家来了？” 文瑞豪说：“这也不多，平时在你家蹭饭蹭那么多次。总不能白占便宜吧，那我多不好意思呢，再说，这东西哪能叫多呀，也就够咱们过年吃的，哎呀，大爹你就别客气了。你收下，我往后才好意思来你家吃东西不是。” 陆娟娟小声问景书书：“这是你对象吗姐？” 景书书慌忙摇头：“不是不是，误会误会。” “我看他挺好的呀，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咋看不上他吗？” “妹妹，你这大衣不错，我看国营商店没卖的，你从哪儿买的？” “姐姐，这个是我舅舅从俄国带回来的。” 景书书：“！”竟然有境外亲戚，这个姑娘家里很富裕吧！到底怎么看上景永富的。 “弟妹跟姐说说，怎么认识我们家永富的。” 陆娟娟一脸娇羞绯红的脸颊闪过一丝丝熟稔。“姐姐，我和永富是同事关系，他人好，总是帮我...而且他还好看。” 这妹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含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景书书夸赞：“妹子，你眼光好，我这弟弟真是少见的帅哥。” “姐 ，不过你们村的人都好看，你知道吗，我刚见你，我就在想这哪里来的小仙女啊！” “哈哈。”知道是夸赞但是景书书心里暗暗道：妹子你真相了！ “还有给你家做饭那个小男孩，也好俊俏啊！” 给我家做饭？小男孩？这说的是戚小白吗？ “妹妹，他不是做饭的，他...是我同事。” “是吗？年纪不大吧，看着像个小孩。” 小孩？景书书正视戚小白，也是哦，这翻过年他才十九，确实是个小孩。 景书书不说话了。跟她相比戚小白真的是个小孩。一瞬间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无力感。 “他叫戚小白 ，是我在养猪场的同事，年纪的确不大，但人很成熟。”景书书开口。 “姐姐，文队长长的也好看，文质彬彬，跟农民不一样，跟你的气质比较配。” 景书书有点不爱听了，“你和永富的工作怎么样？顺利吗？过来戚家村爸爸妈妈担心吗？” “姐，我看文队长对你也有那意思。” 景书书差一点就要发火。 “闺女，娟娟来吃晚饭了。” 这时候，景大壮的声音简直就是救命稻草，景书书几乎是狂奔着出去的。 “姐姐，等我。啊这一桌子菜好丰盛啊！” “娟娟你难得来，咱们人多热闹，你还没来过乡下吧，快坐下，坐在灶边上，这边暖和。”景大壮不知道女儿怎么不太说话了，还当是见着外人不好意思了。 “小白，忙前忙后辛苦你了，都没来得及介绍，这是陆娟娟。”景永富说。 戚小白来了以后就一直在厨房里忙，景书书要帮忙也被他哄回房里去了。 听到永富的介绍 ，戚小白把手放在衣服侧边搓了搓，“你好，我是戚小白。” 陆娟娟本来伸出了手，看到戚小白的手又收了回去：“该叫你小白吗？听说你才十来岁。” 第115章 连景永富都有些尴尬, “小白, 你别介意, 娟娟意思是你皮肤嫩，来来来坐。” 戚小白脸上没啥表情, 他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同样的，要不是想和景书书吃饭，他也不想和其他人有人情往来，他的活泼只有对着景书书才发的出来。 景永富以前没和戚小白接触过, 他也不知道戚小白这个别人口中的“哑巴”, “闷葫芦”怎么和姐姐似乎有些亲近，不过, 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看得出，这个人已经很熟悉他的家了。 景永富知道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老家发生的一切。 戚小白很自然的坐在了景书书身边，陆娟娟又突然说：“文队长，你坐姐姐旁边吧。” 景永富小声跟陆娟娟说：“娟娟，不要多嘴。” 文瑞豪本来就想坐过去，“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坐这里的，我跟大爹还能聊天。”文瑞豪一边说，一遍把景大壮拉到自己旁边, “这里也好烤火。” 景永富脸黑了, 陆娟娟坐在爹旁边, 一个老人, 一个新客人坐在离火房最近的位置。 永富另外一边正好是戚小白，他转过头，没发现戚小白有什么表情变化，但他依然小声跟戚小白说：“娟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别介意。” 戚小白不答话，景永富知道他听进去了。戚小白不是那种会在意这些的人。 文瑞豪给景书书拿了一个新鲜的白面馒头：“书书，吃。” 景书书不接，自己拿了一个。 景大壮也拿了一个，递给陆娟娟：“谢谢叔叔。”景大壮又拿了一个给儿子：“永富，吃。” 景永富知道白面馒头平时爹也吃不上：“爹，你吃，我平时食堂里有的。”景大壮执意：“吃啊，儿子，过年呐，还有还有。” 文瑞豪：“永富，你就别客气了，你吃了大爹也高兴啊！” 永富便不再推辞伸手接了。 陆娟娟：“文队长，你人可真好，公社发给你的细粮，你全拿来了？” 文瑞豪：“也没多少，而且我经常蹭饭。也是我吃了。” 陆娟娟：“叔叔，文队长人可真好，你不考虑招个女婿吗？” 景书书：“！” 戚小白也抬起了头：“！” 景永富：“娟娟，少说两句。” 景大壮当陆娟娟开玩笑：“你们年轻人的事啊，我们老一辈的不能做主了，你看你和永富不也是自由恋爱吗？” 陆娟娟：“虽说是自由恋爱，但我和永富也不是一开始就直接好上的呀！永富那时候追求我，还有好几个有钱家的公子哥也……哎呀，羞死了。” 景永富：“娟娟，羞就别说了。” “那可不行，我要说，我是觉得永富挺好的，不过我爸妈在这件事上给了我很多意见，他们说找对象是一辈子的事，要找个有前途，又疼人的好男人才靠谱。永富工作努力，大有前途，而且，比我大三岁，比我成熟，比那些年纪小的花花公子们更懂什么叫疼我。” 景书书把筷子放下了，声音很响，陆娟娟今天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在针对她景书书，她不会傻到听不出来。 戚小白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和馒头。 文瑞豪：“来大家吃吃，娟娟讲的挺好的，我感同身受。书书，你吃啊！”文瑞豪把景书书的筷子拿起来，放她手里。 景大壮：“书书，来吃，小白做的菜真不错，要你去养猪真的浪费了，要是在以前，肯定被招到皇宫当御厨去了。” 陆娟娟：“叔叔，你说的没错，不过不管是养猪还是当厨子，肯定不如嫁个当官的。” 戚小白：“今晚猪场还要守夜，先走了。” 景书书：“等等，今晚不是戚戊值班吗？” 戚小白：“母猪快生了，多个人守着总没错。” 景书书：“过年呢。” 戚小白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文瑞豪：“戚小白爹就还在村委会值班，戚小白也是个工作狂，遗传的。”他说的虽然不好听，但自认为活跃气氛没问题。 景书书：“陆娟娟，准弟媳妇，我想跟你说清楚几件事，第一，我虽然是永富的姐姐，不干涉他的感情，但我对我弟弟的眼光有质疑。第二，你说的话代表你的意见，不代表所有女性，有人喜欢厨子，有人喜欢养猪的，谁都没错。第三，今天过年，阖家团聚，聊一些无伤大雅的话题比较好。” 沉默。陆娟娟嘟了嘟嘴。 景大壮：“来，小白，坐回来，今晚不值班哈，跟我们一起守岁。” 戚小白依言坐下，景书书把筷子递给他。戚小白接了筷子，给景书书夹菜，今天的菜都是他做的，全是景书书爱吃的菜，水灵的清炒小白菜，南瓜焖饭，糯米蒸排骨，青椒炒鸡蛋。 景永富：“娟娟，吃菜。” 陆娟娟：“我还是不吐不快，我……” 文瑞豪夹了菜给景大壮，景大壮气氛很尴尬的假装吃的很开心：“文队长啊，过年……” “其实找对象这件事，对我来说也不难。” 好不容易停止的话题，这文瑞豪怎么又带了回来。 文瑞豪看着景书书：“书书，其实我们是同类，要我说，你找对象也应该找我。” 戚小白刚坐下，一口菜还没咽下去，又差点噎住自己。 景书书干脆的把筷子扔到一边，“说。”有什么话尽管说，今晚是平静不了了，那就山呼海啸来的猛烈些吧。 文瑞豪：“首先，景书书，你是聪明人。” 景书书：“……” 景大壮：“文队长，你这是在说啥呢？” 文瑞豪：“其实我做了很多事，书书，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陆娟娟：“这是要表白吗？” 景永富：“娟娟，你……别说了。” 戚小白：“文队长，你在说什么？” 文瑞豪无视了戚小白，正视着景书书：“书书，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知道我们才是同类。自从我见到你第一面，就注定了我们的缘分。” 景书书呆住，文瑞豪这是干什么？崩人设吗？景书书不由得想起戚小白以前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你都被我看了，就是我的人了。”相比之下，文瑞豪的杀伤力还是低了点。 “戚小白怎么样？我不评价，不过，书书，相信你看得出来，我一直都是对你有意思的。虽然我也很不齿利用一些手段来获得和你相处的机会。” 陆娟娟：“文队长，我就觉得你以前是在公社当部门副主任的，多好的肥差啊！怎么后来下乡当大队长了呢，原来是为了书书姐！”陆娟娟双手合十：“永富，你看，我就说，这是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啊！” 景永富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姐姐也没说过她喜欢谁，文队长好像也挺好…… 文瑞豪：“没错，我是利用了一些关系才能来戚家村，和你一起生活。” 景书书忍着不说话，她倒想看看文瑞豪打算恶心到什么程度。 戚小白默默地捏起了拳头，文瑞豪背后若有鬼，他定是打不过的，但他的身体若敢轻举妄动，戚小白是不会饶了他的。 文瑞豪：“来戚家村当大队长，我不觉得委屈啊，可以帮景书书盖房，用她的草图，帮助你建梦想中的家园。”文瑞豪说着就看看身后，一排崭新的房屋：“看这房子建得多好，村民们都嫉妒呢。” 陆娟娟：“是啊，我就觉得，这排房子真的不像农村的房子，原来是书书姐设计的啊，文队长，要不是你和你的关系，估计公社也很难同意你盖这么好的房子吧。这像不像你们两个人爱情的结晶。” 景永富看着姐姐，读不懂她的表情，他只能判断戚小白现在很生气，因为戚小白捏紧拳头的手，骨节分明。 话都说到这份上，文瑞豪看景书书没像之前那么反驳，便更进一步：“书书，看来你是理解我了，对吧？现在是不是想清楚我有多好了？” 文瑞豪：“后面你不想做卫生员，就不做，你想抽到房子就抽到房子……” 景大壮已经听呆了：“文队长，你连这个也能控制？”抽签，不是命运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景书书觉得也没有再次隐瞒的必要了。 文瑞豪：“书书，你现在是不是都明白了，做我女朋友吧，我马上去找公社开介绍信，我找最位高权重的公社主任。” 陆娟娟；“表白了表白了，公社主任轻易不给人开介绍信的，不过文队长不是别人，他是矿长的儿子啊！书书姐，你这回面子大了！这不就是我们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爱情吗！” 景书书：“我呸！” 文瑞豪意料之外：“书书，你竟然会不同意，难道你还没想清楚吗？这背后的一切，都是我在帮你啊！” 陆娟娟：“书书姐，你别急着拒绝啊！文队长这么好的男人。” 景大壮：“书书，你……”不知该怎么劝解。 戚小白不看别人，眼睛里只有景书书，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但景书书一旦给他什么信号，他马上就动手。 景书书从不离身的背包深处，掏出了一张纸，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正是当年戚小白开的恋爱介绍信，老大队长的签名和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红色印章赫然醒目。 “文瑞豪，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的男人，是戚小白！” 第116章 像一块大石头投入沸水中, 滚烫的水喷溅出来。 文瑞豪伸手去抢介绍信, 景书书后退一步飞速撤回, 两个人的动作不像在争抢，反倒有点像比武，文绉绉的武斗。 文瑞豪：“景书书, 你一定是在骗我。” 景书书：“以为是狗眼，原来是瞎眼, 白纸黑字哪个你不认识？可以让娟娟教你。”景书书已经看出来了，陆娟娟根本和文瑞豪站一队。 陆娟娟： “！”“书书姐, 你是在开玩笑吧？明明是文队长更优秀一些。不不不, 我一定是看错了，你把介绍信拿出来, 我再看一遍，肯定有问题。” 景永富：“好了, 陆娟娟你不要再说了。”语气里有一份怒意。 景永富根本就没有想到姐姐会在今天宣布对象是谁，而且是慷慨激昂的如此不留情面，更要命的是, 这不同时跟文瑞豪翻脸了吗？文瑞豪是什么人他不清楚, 可是惹了大队长对自己和家人没有一点好处，回过头来再看，这不全是陆娟娟搞出来的好事吗？ 他的对象陆娟娟, 今天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仅不像平时那样, 含羞带臊, 小家碧玉，还像个媒婆似的拼命拉郎配，拉到人家都翻脸。 他知道景书书是个狠人，性格强硬。可从来也没想过景书书竟然这么强硬，还能说脏话。这可怎么办？ 这气氛一时半会儿似乎是缓和不下来了。景永富唯一想到的他能做的事，就是堵住陆娟娟的嘴，或者伺机把她拉离现场。 戚小白倒是很开心，那时候景书书收走了介绍信 ，他还以为自己就没戏了，后来景书书也一直没提过，戚小白自己都快忘记还有这张纸，日子流逝着，戚小白还在想要做些别的什么，谁知道那个人其实一直带着介绍信。 戚小白觉得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但不能开心的过了头 ，还是要认真盯着文瑞豪，这家伙今天被激怒了，不晓得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景大壮：“书书，有话好好说，过年。” 景大壮摆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他觉得景书书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是很好的，但言语不必过激，毕竟过年还是和和气气的好。他倒是没想到，原来景书书和戚小白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连介绍信都有的，而且是老队长给开的，那怎么说也有小半年了。从这个角度看，作为父亲，他还是很开心的。 “景书书，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文瑞豪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直逼景书书，戚小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景书书身前。 戚小白：“文瑞豪，我劝你别动。” 文瑞豪停步：“好，我不懂，景书书，我在问最后一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呢？你不是普通人，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景书书：“文瑞豪，请停止你的胡说八道。我和谁在一起，我说了算。” 文瑞豪：“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我退一万步讲，你是在害戚小白。” 景书书：“说完了吗？小白，准备。” 戚小白眼神已经万事俱备。 文瑞豪：“景书书，我说的是真的，你跟平凡人恋爱，就是在害他。” 文瑞豪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景书书喊：“小白，上。” 戚小白一个箭步，机不可察的翻到文瑞豪后背，将他手腕反扣，锁死，文瑞豪瞬间不能动弹。 陆娟娟大惊：“这是在做什么啊！”景永富拉住了她，景大壮摸摸额头，现在年轻人都玩这么大了吗？不就是谈对象的话题嘛？为什么打起来了。 景永富，那个自闭的戚小白，哑巴闷葫芦什么时候变成武林高手了！而且，自己的姐姐似乎对戚小白很了解，如果是真的恋爱，那就说得通了，毕竟在爱人面前，戚小白肯定会展示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大家都不知道的，武力值。 只是看上去，景书书与戚小白更像是并肩战斗的战友。 “永富，你放开我啊，你没看见戚小白在欺负文队长吗？文队长都那样了你还不救他，以后回公社，你就不怕他给你穿小鞋吗！” “陆娟娟！”景永富心里好生难过，她以为天真机灵的毫无城府的陆娟娟，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敲击他的心脏，改变他的认知。 景大壮茫然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文瑞豪用力想要挣脱戚小白，但戚小白的力气可是练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挣脱，快准狠，常年劳动打架的人也不一定打的过他，更何况是不进行任何体力劳动的文瑞豪！ 景书书随时观察着，只要文瑞豪不放出小鬼，戚小白她很放心。 文瑞豪，“景书书，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才说这些的，我也不想看你误入歧途！” 陆娟娟：“书书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一个喜欢你的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快叫戚小白放开啊！” 戚小白的胳膊孔武有力，反扣着文瑞豪，那个角度和力度看着她都疼。 陆娟娟：“永富，你别嫌我多嘴，你看看你姐姐啊！文队长又没做错什么！” 景永富其实有些动摇，他不明白文瑞豪做错了什么？追求姐姐的方式虽然很极端，但是似乎没什么值得责怪的，文瑞豪说话更是云里雾里，他没明白姐姐为什么会下这么狠的手。 景书书找除了包里的黄纸符，没错，正是戚小白偷来的那一张，就是因为这张纸，景书书嗅到了小鬼的气息，她目前还没有找到文瑞豪养小鬼的直接证据，所以她一直没有动手，本打算过个安稳年的，看眼下这情况，是不可能了。 景书书反转掌心向上，手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那张黄色的纸跟随着圆圈在空中慢慢站了起来。 仅这一个动作，景大壮、景永富、陆娟娟三个人已经看得呆住了，在他们三个凡人所认知的世界里，显然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奇妙的现象，他们看景书书，就好像在看西游记，戏文里的妖魔鬼怪才能做出这种景象吧。 其实同样惊讶的还有文瑞豪，他知道景书书不一般，但如何不一般，他一直没有探出底线来，在他的认知里，景书书也不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戚小白早已习惯这种场面，此时除了观察景书书的动作，更多的是观察周围的动向，景书书说过有小鬼，那就一定是有，在小鬼没来之前，他不能放松警惕。 景书书收回手，黄纸还在空中直立，她念一段现行咒，黄纸上慢慢浮现出字迹，在字迹一点点出现的同时，文瑞豪脸色变了。 “这纸，是文队长的，不过他可不是一般的纸，文队长家里有很多，分散在他的每一本书里，外人只见文队长好学，读书成习，却不知文队长只是在藏东西。” 文瑞豪：“景书书，你在说什么，你给我停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哟，这时候让我停手，完了，刚刚还说我们是一类人，现在又说我是妖魔鬼怪，那你呢？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景大壮脸色发青，在这里他年纪最大，也最经不得事儿。 景永富看父亲脸色不对，再也不管陆娟娟那边，马上走到父亲身边，有力的臂膀代替了父亲一直很得意的拐杖。 陆娟娟其实已经吓傻了，她眼里完美的文瑞豪已经面目全非。文队长刚才说什么来着？停手？他做了什么难道后面还有？ 景书书：“既然已经开始，就没那么容易停下了，仔细看纸上的字。” 那是文瑞豪的详细计划，如果屈尊降级进入戚家村，如果从生产大队开始仕途，如何干掉身边的得力干将孙助理，如何获得能力超群的景书书的芳心，以便日后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紧跟政策，壮大戚家村，回公社，然后参选市级干部，省级干部……那张纸越来越大，里面的内容也越来越多越仔细，看的在场的人全部傻眼了。 文瑞豪从一开始的黑脸，到脸部慢慢扭曲，到最后想发声却似被掐住了咽喉。 “看清楚了吗？文队长的日记，哦不，准确说是日程表，好恢宏的计划啊，一步一步□□无缝，我差点就信了。”景书书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假装鼓掌，不过她故意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娟娟，你看清楚了吗？在这个表里，他来戚家村是为了我？他做的一切是为了追我？” 陆娟娟一边看一边摇头，上面的每个一个字她都认识，但她不想信，这是文瑞豪的笔记，她与他曾共事过，她认得。 “哦，你们不会觉得，这个东西是我伪造的吧？” 景永富说：“不会，这是文副的笔迹，公社的人都认得出来。”景永富说的时候，声音虽然平稳，没有陆娟娟那么夸张，但还是听的出来，充满了震惊。 景大壮：“文队长，小文，这真是你的？你写这些到底是干什么？”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文瑞豪就是个充满心机的骗子。 景书书：“我来回答，文瑞豪不知道受了何方神圣的指点，得了这套符纸，他的人生目标都写在上面了，没一个关键时间节点，也都明白无误的写在上面，就是为了一步一步，达到最终的目的。” 戚小白之前把符纸交给景书书的时候，还不知道这符纸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景书书只说有小鬼，听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明白这些计划和小鬼有什么关系。 ※※※※※※※※※※※※※※※※※※※※ 明天开始家里有事，更新可能会不太稳定 请小天使们谅解，不会坑的啦 大概还有几万字就要完结啦，不知道能不能赶上2019的尾巴，如果不行的话，就农历的吧。 第117章 景书书马上解答：“至于为什么要写的这么详细, 自然是因为, 有执行者需要看。” 文瑞豪：“景书书，闭嘴, 我劝你收手，不要逼我！” 文瑞豪面目狰狞, 已经不是往日的文队长。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 文瑞豪身体挣扎的越激烈，戚小白就扣得越紧, 文瑞豪的样子就更狼狈。 “谁是执行者？”景永富声音终于颤抖了。 执行者，景书书感觉像在看未来科技大电影，虽然这个词是她提出来的。 陆娟娟惊声尖叫：“文队长, 你是什么人？” 本来对他的好印象在看过那个详细的计划书以后全然消失了，陆娟娟自认一介女流, 不懂男人官场的情怀，可是那个计划书已经详细到连她都知道如何一步一步具体实施，最重要的是，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文瑞豪安排自己主动认识景永富！ 陆娟娟带着哭腔泣不成声：“难道我就是那个执行者吗？” 景永富面对着陆娟娟, 慢慢的撤出一只脚，退后, 同时拉回自己的父亲，与陆娟娟隔了一定的距离。 原来陆娟娟只是文瑞豪的一颗棋子, 那么虽然计划上没写, 可是现在看文瑞豪的样子, 他有可能伤害自己家的人。陆娟娟跟他是一路人, 就算她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认定的女人，眼下跟自己的爹比起来，他毫不犹豫选择站在景大壮这一边，陆娟娟的心跟着也碎了。 一边的小动静，站在主战场的景书书早就察觉了，却没有任何的插手，划清界限这个词很难，尤其是在没有认清楚一个人的时候，好在她现在已经认清楚了，并且划分好了安全区，哪怕文瑞豪再嚣张，她也不怕，她相信每一个人都能保护好自己，包括正制服着文瑞豪的戚小白。 戚小白像是会读心，他了解自己每一个眼神的意思，并且时刻警备着那个所谓的执行者。 他们知道，执行者就是家养小鬼。 文瑞豪已经被逼到了最后的底线，是该他摊出底牌的时候了。 “文瑞豪，真面目被拆穿，你怕了吗？” 景书书知道现在的文瑞豪缺的就是一个触发点，所以她不断的激怒他。 文瑞豪和赵云潮不一样，赵云潮是个神棍，全靠自己练的半吊子法力来操纵低级小鬼，再怎么说也是个自力更生的人，而文瑞豪就不一样了，且不说这小鬼的来历，但是养小鬼的行为已经是心中邪念的具象化。 这个人从根上已经烂了。 除夕夜守岁，就是为了除去“夕”这个妖怪。而今天景书书要做的是除去文瑞豪这个已经长满邪念的人。 欲知垂尽岁，有似赴壑蛇。 修鳞半已没，去意谁能遮。 “景书书，你别逼我，我可是把你当成战友。” “战友，笑话，我景书书还需要你这种战友吗？没用的东西。” “景书书，我再说一遍，你不要逼我。” 景书书早就知道文瑞豪是什么意思，说这些话只是为了逼他放出小鬼。 至于家养小鬼，景书书确实没有把握，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的能力一直被压制着，好在通过自己一步步的修习，能力一点一点的增长了，有没有恢复到以前不得而知，但对付小鬼绰绰有余。 家养小鬼不是一般的小鬼，是比以往所有小鬼都更高级别更高层次的鬼，因为这种鬼不是由怨念产生的，而是在死人小孩身体死亡后，灵魂消灭前，被人从坟墓里硬拉出来的，在另一个世界里，慢慢抚养成人，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怎么讲这都是一种很高级的小鬼。 景书书心里谈不上有没有信心，至少这个鬼她是必须除掉的，她有这种信念。 景书书正欲开口再加一把火，却见戚小白已经手起掌落，一巴掌将正准备说话的文瑞豪面朝地面打下去。 文瑞豪的嘴直对着地面，磕到出了血。 这一击，可谓会心一击，文瑞豪可以忍受景书书的攻击，那是他把景书书看成是同类，换句话说，他认为，景书书才是他值得当作对手的人。 这之前，戚小白控制他的身体，文瑞豪只当作戚小白是景书书的一条狗。但这一刻，戚小白明显没有受到景书书的指示就动手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连戚小白这种routi凡胎竟然也敢轻视自己了嘛！ 艹他娘的，这怎么可以忍。 文瑞豪凝聚所有力气在自己双手，紧接着所有人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长相与一般六七岁孩子并无差异，唯一不同的是，他漂浮在空中且没有双脚。 戚小白以前见过鬼，那些鬼身体都是完整的，又或者说，没有具体的形象，他觉得那并不可怕，再加上他已经有看鬼的经历了，所以这个家养小鬼出现的时候，对他的冲击力不是很大。 他转身看了看景书书的家人，这些人可是第一次见到鬼呀。家养小鬼对他们的心理阴影一定会很大。 但是他也根本来不及担心，因为家养小鬼，第一个攻击的人就是他。 在景书书的面前不留给文瑞豪一丝情面的戚小白。 家养小鬼像一个莽撞的孩子。 一看就是脑部没有发育的样子，走路的时候整体重心向右移。而这个孩子显然已经习惯了听指挥，知道自己该向哪边走，才能让整个重心全部砸向戚小白的方向。 本以为家养小鬼只是一个虚浮在空中的影子，就算扑过来也会穿人而过或者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戚小白凭自己自身的本能，快速的闪开了他的攻击。 闪开后，背后一身汗，小鬼砸过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凹痕。这地方是知青点前面，景大壮家老屋的中间，亏得还没有铺水泥，要不然单凭这小鬼的力道，恐怕地面的水泥也要被他撬开。 跟人打架不怕对方力气大，也不怕对方招式多，怕的就是对方不要命。 家养小鬼打架，明显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戚小白还没歇口气，他重心又狠狠的砸过来，但这一次景书书已经观察好了他的套路，伸出自己的桃木剑。 在家养小鬼砸下来的一瞬间景书书把剑插在了戚小白的前面。 众人皆不自觉的惊叫：“啊！” 小鬼本来就使出了不要命的力气，这下吃痛，缓了好久才一点一点爬起来。 文瑞豪手里又做了什么动作，小鬼接收到指令，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景书书这才看清，刚才桃木剑与小鬼相撞的部分，他的身体都已经被划破了，像个破袋子，随着风忽闪忽闪的，破洞内空无一物，没有内脏，也没有灵魂。 景书书还没有想好，怎么才能打得过家养小鬼，但是安全起见，景书书用桃木剑先画了一个圈，家养小鬼再能耐，级别也肯定比不过仙，只要家养小鬼的能力不如她，小鬼就走不出这个环。 当然最主要的功能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入，凡人一定打不过家养小鬼。 戚小白都打不过，其他人就更不打不过了，危险近在眼前。 景书书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想出能够去除家养小鬼的法门，可是现在她还没有任何的思路。 不管在哪个世界，她都遇到过家养小鬼，每个小鬼都不一样，对付的手法也不一样。以前的经验全无用处。 金黄色的圈在地面上渐渐成型，然后慢慢生长成一个金黄色的圆柱体，透明的，像是水族馆的水箱。 文瑞豪在刚才小鬼攻击戚小白的时候已经躲到了安全角落，看到这个水族馆一般的隔层，颤声问：“景书书，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同归于尽吗？你打不过我的鬼的，你们两个人在里面只能同归于尽了。” “好，我们同归于尽。”景书书不怕同归于尽，景书书从来不怕死。 “景书书，你们两个同归于尽，胜利者还是我，我会留在这世上，把你那份活下去的。” 戚小白听到文瑞豪说的话，慌张了。 景书书为什么这样把自己和这个级别很高的家用小鬼困在一起，不让别人接近，不让别人插手，他宁可自己去挨打，去拼命，也不愿意是这样的眼睁睁。 作为一个凡人，他完全无力抵抗。他可以输可以失败，但当自己心爱的人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不能什么努力都不做呀。 戚小白敲击着那个透明的隔绝带，深深的无力感遍布在他的身上。 书书，你可以来交给我的，或者我们一起面对。 就在这时，家养小鬼又卯足全身的力气朝景书书的方向砸过去。 景书书知道这蠢货的方向很单一，所以她没用多少力气就躲开了，只是蠢货不仅蠢，还够执着，反反复复的冲着景书书砸来砸去。 景书书的闪避，既消耗时间又消耗体力。 外面的戚小白更是看得心力交瘁，他知道景书书是一个爱动脑子的人，不喜欢使用蛮力来做事情，而现在的她，为了躲避却不得不使用蛮力，她一定也非常不想别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戚小白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但他不知道应该把这拳头冲向谁。 文瑞豪哈哈大笑，“景书书你就别再费力气了，我的小鬼不完成任务是不会停下来的。” 话还没说完，戚小白已经给了他几拳，把他深深的打倒在地。 文瑞豪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血迹。 “戚小白，这时候你知道心疼了，也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了吧。”文瑞豪嘴角轻轻抬起：“晚了，你再敢打我一下试试，我叫你……” 戚小白密集如暴雨满的拳头揍得文瑞豪说不出话。 戚小白：我打死你，我就不信你死了小鬼还听你的。 第118章 戚小白发起狠来, 也是骇人的。 母亲去世的时候, 力气大的能把棺材板给掀翻了, 五六个大汉一起才制得住他。 一旦被触动心里最敏...感的地带, 别说是拳脚相加，就连杀人他觉得他也能干得出来。 好你个文瑞豪, 小鬼是你养的，龌龊事是你干的，我打不到小鬼，那我总能打死你吧。 等你死了，小鬼听谁的去！ “妈的, ”文瑞豪嘴巴已经张不开了，心里暗暗骂戚小白：“就你会动脑子。我去你丫的。” 一边是屏障内小鬼不要命的冲击景书书, 这看的已经令大家够揪心的了，另外一边是屏障外戚小白不要命的对文瑞豪拳打脚踢。 景永富松开了父亲, “永富, 你……” 景大壮想拦一拦儿子, 却始终没有伸出手。 景永富是自己的儿子，景书书也是自己的女儿啊。 景大壮闭上了双眼。 景永富先去救景书书, 用自己的手触摸了隔离墙, 试图去推, 却发现隔离墙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于是他从火房里找出一些工具, 榔头和砖块, 先用榔头拼命的砸, 隔离墙纹丝不动。然后，他远远的向隔离墙举起砖头。 隔离墙里面景书书已经躲得筋疲力尽，小鬼却还是像第一次一样硬生生的朝她一遍又一遍的砸过来。 景永富狠下心使出毕生最大的力气，朝着隔离墙扔了两块砖头，依然纹丝不动，凭他人类的智商来思考，这东西可能已经超出人类能思考的范围了。 于是他放弃，转向戚小白这一边，看着文瑞豪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是人样，他试着用自己全部的力气，从背后抱住了戚小白，把戚小白拉开。 “小白，姐夫，想想办法，光打他肯定是不行的，是他下的指令，那他一定也能收回指令。” 景永富想的太简单，如果能收回指令，文瑞豪恐怕早就收回指令，让小鬼来保护自己了吧，面对戚小白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难道自己也不想要命了吗？ 戚小白：“他收不回了，他没那个本事。”戚小白早以看透一切，“只有打死他，小鬼没有了主人，才有可能收手。” 景永富不相信：“姐姐，只有这个办法能救了吗？” 景永富慢慢的捏紧了拳头，如果只有这一个办法，那么，就不能只是戚小白一个人出手打人了。 景书书感觉自己流汗了，糟了，要跟那些满身汗臭味的男人们一样了吗？她天天在猪圈养猪都能把自己弄的出淤泥而不染，勤洗手，勤换洗衣服，为的就是不臭不流汗，今天这只倔强的家养小鬼，真的要把她给逼到发疯吗？ 家养小鬼，是主人一点一点喂养大的，把主人的命令看得比自己的魂灵还要重，因此，主人下了命令，就会不知疲倦，不达目的不停下来。 这是不是有点像，程序代码？景书书豁然开朗。 家养小鬼像是被写入了一个程序代码，不断地试错，不能达到目标指令，程序就不会停。所以，景书书有了主意，“找到那个核心代码，改写，不就完了！” 小噪：“好主意。” 我靠，闲言碎语鬼什么时候出现的，原来这屏障之内，不仅有景书书和家养小鬼，还有小噪！ “小噪！你是个成熟的四级鬼了，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景书书一边说话，还要一边应付家养小鬼的袭击，现在有小噪在身边，虽然没派上什么用场，但景书书心里轻松了一些，好歹数量上她们队伍赢了。 外面的戚小白也看到了小噪，心里还是担心。 景永富：“不会吧，还有鬼怪，姐姐...” 戚小白冷静下来：“永富，别担心，是自己人。” 屏障内，小噪： “我看你没想到方法，不敢出现啊！” 景书书：“现在我虽然想到了方法，但我还没找到那一段核心代码啊！” 小噪：“我来帮你。” 景书书：“你帮我拖住他，我需要喘口气。” “不是吧，小噪？” 景书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噪不仅没有帮忙还添乱，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小噪出现了，乱蹦乱跳引得家养小鬼十分不满，被小噪骚扰的有点烦，更加速的冲击景书书。 这是景书书万万没有想到的，物极必反，原来对于家养小鬼也一样适用的吗？ 景书书心里默默念，她有很多对付家养小鬼的咒语，一个不行就换另外一个，还好脑容量够大，念出来的东西够多，景书书一边念，一边闪避，一边回忆这一生，千百年来遇到的所有家养小鬼，到底都有什么共同点，又或者说，这一只小鬼，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谁也说不清楚，也很难说清楚。 文瑞豪养他多久了，又是在怎样一种环境下养大他的呢？他这么听文瑞豪的话，为何发出的指令还是不能收回呢！ 小噪：“糟了，景书书，他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了！ 景书书：“他本来就不受控制，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报恩，”景书书突然躲避不及，身体擦碰到家养小鬼的手臂，刺痛后，手臂颜色变红，似乎能看得到血细胞迫不及待要喷涌而出了。” “景书书，你是不是受伤了？”小噪飞身上前，家养小鬼再次出击，小噪的身体被穿过。 景书书来不及叹息，又一次爬到安全区，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越来越粗重，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狼狈。 “小鬼的力气可以被耗尽吗？”小噪问。 “我不知道。”景书书心里想，不等他被耗尽，自己先被消磨光了。 与常人相比，景书书的气息已经撑得够持久了，这阵仗，随便换其他人来，可能早就缴械投降了，但景书书即便比凡人再能耐，也不是家养小鬼这倔强的对手啊！ 戚小白突然的大叫起来：“景书书，你快看，他的脚！” 刚才家养小鬼穿过小噪身体的时候，戚小白敏锐地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他不知道这个信息有没有用，他只想快一点告诉景书书。 景书书寻声定睛一看，没错，她也看到了脚，刚才不是没有的吗？一直都是没有的吧，难道之前都是眼花？现在看到的才是真的？ 景书书惊呆了！ 在她的认知里，家养小鬼一定是由死的那瞬间开始的状态开始养的，如果死的时候没有胳缺条胳膊少条腿，都说的过去，死于非命嘛！毕竟文瑞豪在养小鬼的的时候，又不能做出新选择，他只能寻找一个刚好死去没多久的尸体，所以，景书书以为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是没有腿和脚的。 不过现在，经过戚小白的提醒，她发现她哪里错了。 她局限了，家养小鬼必须是尸体，但成尸的过程不一定和养鬼人没有任何关系啊！ 如果养鬼人蓄意，那么小鬼的形态就可以根据养鬼人的喜好而变了。 如果…… 景书书又躲过一次猛烈的冲击，有些问题想开了，快要拨云见日了，似乎躲避也就没那么累了。 景书书大胆假设，文瑞豪精挑细选了这只鬼，截断了他的双腿，因此小鬼就不能乱跑不能离开他。 家养小鬼乱跑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很少有人一开始就做了万全的防备。 文瑞豪太可怕了，景书书抽空望了一眼外面的文瑞豪，他似乎已经在满地找牙。 所以，文瑞豪根本没有他平时展现出来的那么厉害？ 他处事是很缜密，缜密到这个孩子竟然是设计好的吗？ 景书书再下一轮新的袭击到达以前，微微欠身，小鬼与自己擦肩而过，一瞬间，景书书伸出手，摸到了小鬼下半部分的空间。 用力一拽，拽出了两条没有发育的腿。 景书书自己都惊呆了。 小鬼一个踉跄，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小噪：“这就是他的核心代码？等等，景书书，核心代码是什么意思？” 景书书本来不确定，看着这场景，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隔离带外面，景永富正准备对文瑞豪施加暴力，突然，听见隔离墙内没有声音了。 所有的目光转回景书书。 人们看到的是，景书书手里拎着一双孩子的腿，而那个看上去疯狂的小鬼，却如死去了一般，一动不动了。 戚小白第一个冲过去。 景书书撤了隔离带。 戚小白紧紧的把景书书拽进怀里：“对不起，我没帮上忙。” 景书书大功告成，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力气了，脚下一软就跌落在戚小白暖暖的胸膛里，好舒服啊，以前从没有过的舒服，真想就在这里好好的睡一觉。 手里也没了力气，一松手，两条小孩的腿顺势落下，戚小白帮景书书接住。 戚小白见多了，一点也不害怕，而站在旁边的陆娟娟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差一点就要晕过去。 “啊，不想起床。” 景书书感慨的说。 戚小白温柔回应：“不想起，就睡个够。”看着怀里的人儿，戚小白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做。” 景书书：“不，你做了很重要的事，要不是你把这孙子打的不能自理，我也不至于现在还躺在这里风花雪月。” 景书书的家人已经看呆了，戚小白抱着景书书的样子是很浪漫，好像公社放的啥电影里的痴情男女，但戚小白的另一只手，里，是一双可怖的小孩腿，这，这画面怎么浪漫的起来，偏偏景书书还说自己在风花雪月。 “我把介绍信的事抖出来了，你不生气吧。”景书书问。 “我早就想抖出来，抖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只能在这里留十五年，占用你最美好的人生，也可以吗？” “至少有十五年，因为这个不在一起，那不就浪费了十五年吗？” “哦！有道理。”景书书想：男朋友太聪明了怎么办！ ※※※※※※※※※※※※※※※※※※※※ 戚小白：女朋友太强了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第119章 景书书懒洋洋的躺在温暖的怀抱里休息, 小噪在一旁聒噪起来：“喂, 都什么时候了！这死鬼你们不管了吗？” 说的是死鬼, 小噪手里指的却是文瑞豪。 也是, 小鬼算什么，比起小鬼, 明显文瑞豪更可怕一些。 有的时候，可怕的真的不是鬼，而是人的内心。 景书书根本不想动，但是不动好像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其他人都被晾着呢！ 于是她依依不舍的离开戚小白的怀抱, 戚小白其实也有点舍不得，但戚小白知道, 该干正事了，这事也只有景书书干的了, 他不能越俎代庖。 景书书站好, 戚小白已经找了个板凳放在她的身后了, 景书书很想就坐，在板凳前一顿：我也不能这么懒吧, 干正事就要有干正事的样子。 于是她从戚小白手中把一双小孩腿拿过来, 慢吞吞的走到文瑞豪身边。 景书书的样子悠然自在, 一旁的景家人不知所措。 “文瑞豪, 别人都礼貌叫你一声文队长, 那么文队长, 我想问问你, 这个是什么？” 文瑞豪手不能动，但并不忌惮景书书，眼神恢复了自信，他虽然胳膊被打的似乎是断了，没有什么知觉，但是整个人的内核并没有垮掉。 “说不出来吗？还是你不是认识了？那么躺在地上的那个小孩，哦不，小鬼，你总该认识吧？” 文瑞豪不答话。 景家人面面相觑，陆娟娟也在等待文瑞豪的答案，她以为自己是执行者，看到凶猛的小鬼以后才知道，自己顶多是个小喽啰。 “我们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文队长，再来生产大队前是什么职务来着？公社后勤部副主任？二十五岁就当了副主任，真是有能耐啊，刚才那张纸头不小心被我抖出来了，确实不容易，文队长生的好，父亲就是当官的，母亲也不赖，掌管公社财务，所以文队长生来就会当官，还会比普通人更加顺利一些。一般来说，投胎已经投得很不错了，稍微努力一些，这辈子仕途坦荡荡，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挺好的，我们文队长，不知怎么的，特别努力，比那些没有后台的人还要努力，我有点不太明白文队长为何如此，不过，不急，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文瑞豪恶狠狠的盯着景书书，“景书书，我劝你现在收手。不然你会后悔的。” 景书书嘴角轻抬：“我景书书，一旦出手了，就不知道什么是收手。尤其是对威胁我的人。文瑞豪，我问你，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景书书又一次举起手里的双腿，小腿胖乎乎的，随着景书书的手轻轻飘荡，如果不是真人的腿，而是毛绒玩具的话，说不准会非常可爱。 文瑞豪没有回答。 景永富：“姐姐，不害怕吗？” 小噪：“鬼都怕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景永富：“你，你是谁？”他刚才就想问了。 小噪一滞，都没自我介绍，这可都是景书书的家人啊！太失礼了！不过刚才貌似也没空！ 景书书：来不及解释捉鬼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会有暂时的阴阳眼的事情了，就……这样吧。 景书书还是办正事：“文瑞豪，你不说，我来回答吧，也算是给在场的人一个解释，我们大名鼎鼎年轻有为的文队长，其实确实有点厉害，心思缜密，计划周全，而且特别有上进心，特别努力，文队长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升官，发财他都不在乎，他不缺钱，他却的就是事业，所以一个小小的后勤部副主任，他确实看不上，为什么来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呢？因为文队长听说来这里能镀金，戚家村这一年的发展，肉眼可见的好，公社里特别中国重视，别问我怎么知道，都是文队长亲口说的，那么，公社重视戚家村有什么好处呢？” 景书书稍微顿了一顿。 “戚家村受到表彰，第一受益人是谁？肯定是领导班子对不对？所以呀，文队长就看上这块肥肉了，怎么那么正正好，前队长走了。” 前队长走了，这件事说到底不是文瑞豪计划内的事，不过，景书书想，就算自己不把前队长吓跑，文瑞豪也有别的办法来戚家村分一杯羹，这件事倒不用跟大家解释太多。 前队长不走，文瑞豪也不一定没办法来，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不是文瑞豪的主导，但景书书话一出口，别人都会以为这是文瑞豪干的。 “文队长来了就来了吧，还顺便把能人孙助理带来了，是为了一起共同富裕吗？显然不是，我不知道文队长和孙助理有什么兄弟情谊或者过节，总之，文队长找了一件事就把孙助理干掉了，这件事很小，但是性质恶劣，于是所有人都还没看清楚孙助理的业务能力，他就卷铺盖走人了，只留了一个董助理，听话，好用，留在身边安全。文队长，你说，我说的对吗？” 文瑞豪正打算开口，戚小白已经找了个布条塞进了他的嘴里。 被塞的男人无法开口，憋屈。 “在戚家村镀了金以后，回去就能直升主任，文队长，你这小算盘打的还真的挺好。” 陆娟娟已经渐渐的不害怕了，怎么看形势都是景书书戚小白这边更胜一筹，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只针对文瑞豪，自己刚才说话做事那么过分，他们也没有攻击文瑞豪意外的其他人—要是攻击的话，她肯定首当其冲。 “文队长，我是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快当主任，他年纪这么轻，已经是全公社最年轻的副主任了。” 景书书：“问的好。要解答这个问题，可能会把某些人逼疯。如果我是高干子弟，从小父母就安排好了人生道路，我自己也喜欢顺着这个方向走，那么我努力，就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为什么我不仅要努力，还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甚至二十倍的努力呢？” 大家都无法回答景书书的问题。 景书书继续：“如果，我有一个比我更优秀的哥哥，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文瑞豪的脸色变了。 被塞住嘴，简直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受。 “我看着两条腿，着实有意思。” 景永富：“姐姐，你是说，文……他还有一个哥，他是要和哥哥一较高下吗？” 景书书点头：“哎，本来是天之骄子，谁知道，在爸妈的眼里，哥哥比自己优秀一万倍，书读的好，工作也不差，自己怎么努力都只能步后尘，想要赢得父母的关注，怎么办呢？当然是必须比哥哥还要优秀。不仅要走哥哥走过的路，还要比哥哥更年轻一步，这就是文队长的小心思。” 文瑞豪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书书姐，你看他，好吓人。”陆娟娟又哭了。 小噪：“景书书要是没捏到文瑞豪的七寸，也不必这么磨磨唧唧的跟你们解释前因后果了不是？” 文瑞豪脸色一变，景书书不止知道他的家世？还知道些别的什么？为什么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就不怕自己亮出最后的底牌吗？ 景书书再一次扬起手里的双腿：“小噪，谢谢你的体贴，不过我想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的，所有今天和家养小鬼有关的一切记忆，等会结束后我都会从你们的记忆里完全抹去，别担心，我不是坏人，跟没有滔天的本领，我只能抹掉你们关于鬼存在时的记忆，以便于你们更好地过下去。这个人，他叫文瑞豪，他来戚家村之前就知道我的这个能力了，所以，他来的第二天，就通过孙助理试探了我，我中计了，消除了一只叫做至阴鬼的小鬼。文队长因此确认了我的能力。” “后来，戚家村出了个家暴男，戚老大，他的老婆宋爱梨把孩子抛弃了两次，这两次文瑞豪都在现场，他对孩子施了锁喉咒，让他们哭不出，如果不是我和小白及时发现，这两个孩子恐怕现在都已经死了。” “文瑞豪丝毫没有避讳，他知道我有能力探出咒语，也有能力解开，现在看来，他是在跟我叫板，如果我没及时发现，我就会被误会成杀人凶手。不仅又一次试探了我的能力，还一石二鸟差点弄死我。” “经过这两次以后，文队长大概觉得棋逢对手，惺惺相惜，想把我发展成一家人，呵呵，早前他确实各种铺垫，比如当着全村人的面和我打招呼，替我出头，为我说一些漂亮的却没有实质内容的好话，为的就是让他家都觉得，他在追求我。他戏做的挺足的，连爹都差点就信了。” 景大壮点点头：“差点害了闺女。”此刻，他对自己的闺女完全的深信不疑了。 景书书靠近文瑞豪，把他嘴里的布条拿出来：“文队长，以上种种，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景书书，你太得意忘形了，既然你非要撕破脸，就别怪我无情了，你太小看我的能力了，你以为这只家养小鬼就是我的底牌吗？你等死吧！”文瑞豪还能说话，他费力的一点一点把已经骨折了的手举起来，缓缓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像是要去找什么东西。 景书书放下手里的小孩腿，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一个一个小瓶子：“说来说去，你是不是想说你还有这个？这个就是你的底牌吧，我要是没拿在手里，哪里有把握往死里整你呢？” 文瑞豪眼前的一切凌厉瞬间消失，他像是一个被抽走血肉的躯壳，空洞的眼神和声音一起颤抖：“你，你，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第120章 景书书得意的笑, “这个多亏了我的男朋友戚小白。” 戚小白得到了表扬, 脸上十分腼腆, 跟被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自豪骄傲又含蓄。 原来刚才戚小白不只是对文瑞豪动粗，还一边在搜他的身，景书书早就交代过戚小白, 文瑞豪既然养了小鬼，就不可能只养一只。 某些重要的东西不会像那些黄纸一样被随便的放在书架里, 一定是藏在贴身之处, 所以戚小白看上去虽然是在不断的施加暴力, 实际上也是一种掩盖的手段，让文瑞豪彻底失去防备, 以便于从他身上搜出关键物证来。 这东西很重要, 文瑞豪也确实把它藏在最贴身的地方。 找到了它, 文瑞豪的自信瞬间就没了，他能放任景书书对他大吼大叫, 也能放任景书书各种威胁利诱，更能放任景书书杀死了他培养多年的听话小鬼，全都是因为他还有这个瓶子。 “文大队长, 你确实心思很缜密, 处事很周全, 这样的你我很佩服。” “因为你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在养小鬼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功课, 你知道家养小鬼很容易跑, 他并不像狗一样忠诚, 当你对他不好或者有比你更强能力的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跑掉，所以，”景书书刚才已经把那一双腿放在地上了，这时候她也没再提起来，只是看着它，默默的说，“所以，你把小孩从土里挖出来，开始培养他成为家养小鬼的时候，就把这双腿砍掉了，你大概养了这只小鬼5年，而这双腿，因为被砍断，就一直没有再发育，还是两岁时的样子。” 真的残忍，陆娟娟突然吐了出来。 景永富很想替她擦一擦，或者拍拍她的背，但他始终没有迈开这一步。 “其实我阅历很丰富了，不过这种操作还是头一次见，文瑞豪，你是个狠人。” “既然连这种残忍的招数都想到了，那你怎能把所有希望都只寄托在一个小鬼身上呢？所以，我推测你不止养了一只小鬼，只是还没把他们放出来而已，事实证明，我又猜对了。” 小噪：“景书书，你这不是猜，你分明是一步一步推测出来的，不过我脑子就没那么好使，要不是你解释这么清楚，我，我！算了我不说了。” 反正猜不出来就对了。 戚小白：“这只小鬼，没了吗？“ 景书书无比遗憾的说，“没了，能看到的都是虚空幻影。” □□都是虚空吗？” “没错，都是虚空，只差没灰飞烟灭了。” 景书书捡起地上的双腿，毫无一丝血腥，全无感情的，她把这双腿按在了主人身上。 “你一定很想走吧，所以你把你的腿捡回来了，可惜你安得不对，要是早点碰上我，说不定能早点解脱。” 景书书无比遗憾，小鬼一定很想离开文瑞豪这个主人吧。家养小鬼普遍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大量繁重的工作，随着主人越来越贪心不足，家养小鬼越来越不堪重负，越来越伺机离开。 景书书替小鬼安装上腿的一瞬间，小鬼升腾起来，景书书用桃木剑画了一个安全区，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念一段安魂咒：“愿你在这个世界走好，今后不要再有任何的烦恼。彻底的消失在阴阳两界。” 符成，小鬼灰飞烟灭。 景书书又找了一张符纸，把那个小小的瓶子包起来，这个瓶子里面有两只小鬼，只有景书书看得到他们的元神，其他人什么也看不到。 但这并不妨碍所有人已经深深地相信，这里面养着小鬼的事实了。 “既然你们还没有出来，那就永远不要出来了吧。”景书书砸碎瓶子，两道白色的光线穿过符纸，然后消失不见。 送走了存在和未曾存在的小鬼以后，景书书收回桃木剑，收回散落在这块地上的所有光线，一切回到原本的样子。 “ 有个问题想和你们确认，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现在小鬼已经走了，不多久，文瑞豪就要遭受到反噬，看上去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收回你们的记忆了。景书书得意的笑，“这个多亏了我的男朋友戚小白。” 戚小白得到了表扬，脸上十分腼腆，跟被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自豪骄傲又含蓄。 原来刚才戚小白不只是对文瑞豪动粗，还一边在搜他的身，景书书早就交代过戚小白，文瑞豪既然养了小鬼，就不可能只养一只。 某些重要的东西不会像那些黄纸一样被随便的放在书架里，一定是藏在贴身之处，所以戚小白看上去虽然是在不断的施加暴力，实际上也是一种掩盖的手段，让文瑞豪彻底失去防备，以便于从他身上搜出关键物证来。 这东西很重要，文瑞豪也确实把它藏在最贴身的地方。 找到了它，文瑞豪的自信瞬间就没了，他能放任景书书对他大吼大叫，也能放任景书书各种威胁利诱，更能放任景书书杀死了他培养多年的听话小鬼，全都是因为他还有这个瓶子。 “文大队长，你确实心思很缜密，处事很周全，这样的你我很佩服。” “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所以你在养小鬼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功课，你知道家养小鬼很容易跑，他并不像狗一样忠诚，当你对他不好或者有比你更强能力的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跑掉，所以，”景书书刚才已经把那一双腿放在地上了，这时候她也没再提起来，只是看着它，默默的说，“所以，你把小孩从土里挖出来，开始培养他成为家养小鬼的时候，就把这双腿砍掉了，你大概养了这只小鬼5年，而这双腿，因为被砍断，就一直没有再发育，还是两岁时的样子。” 真的残忍，陆娟娟突然吐了出来。 景永富很想替她擦一擦，或者拍拍她的背，但他始终没有迈开这一步。 “其实我阅历很丰富了，不过这种操作还是头一次见，文瑞豪，你是个狠人。” “既然连这种残忍的招数都想到了，那你怎能把所有希望都只寄托在一个小鬼身上呢？所以，我推测你不止养了一只小鬼，只是还没把他们放出来而已，事实证明，我又猜对了。” 小噪：“景书书，你这不是猜，你分明是一步一步推测出来的，不过我脑子就没那么好使，要不是你解释这么清楚，我，我！算了我不说了。” 反正猜不出来就对了。 戚小白：“这只小鬼，没了吗？“ 景书书无比遗憾的说，“没了，能看到的都是虚空幻影。” □□都是虚空吗？” “没错，都是虚空，只差没灰飞烟灭了。” 景书书捡起地上的双腿，毫无一丝血腥，全无感情的，她把这双腿按在了主人身上。 “你一定很想走吧，所以你把你的腿捡回来了，可惜你安得不对，要是早点碰上我，说不定能早点解脱。” 景书书无比遗憾，小鬼一定很想离开文瑞豪这个主人吧。家养小鬼普遍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大量繁重的工作，随着主人越来越贪心不足，家养小鬼越来越不堪重负，越来越伺机离开。 景书书替小鬼安装上腿的一瞬间，小鬼升腾起来，景书书用桃木剑画了一个安全区，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念一段安魂咒：“愿你在这个世界走好，今后不要再有任何的烦恼。彻底的消失在阴阳两界。” 符成，小鬼灰飞烟灭。 景书书又找了一张符纸，把那个小小的瓶子包起来，这个瓶子里面有两只小鬼，只有景书书看得到他们的元神，其他人什么也看不到。 但这并不妨碍所有人已经深深地相信，这里面养着小鬼的事实了。 “既然你们还没有出来，那就永远不要出来了吧。”景书书砸碎瓶子，两道白色的光线穿过符纸，然后消失不见。 送走了存在和未曾存在的小鬼以后，景书书收回桃木剑，收回散落在这块地上的所有光线，一切回到原本的样子。 “有个问题想和你们确认，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现在小鬼已经走了，不多久，文瑞豪就要遭受到反噬，看上去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收回你们的记忆了。” 戚小白：“我的记忆……” 景书书：“当然不包括你。” 景书书转过身，再看看其他人，除了小噪，其他人都非常懵逼。 陆娟娟刚刚吐过，此时脸色苍白，还没有恢复元气，但她却先开了口：“书书姐，我也是帮文瑞豪说过话做过事的人。” 景书书：“放心吧，我很大气，你只是被利用，不用负连带责任。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景书书一边说，眼睛一边看着景永富，这个人会不会和自己有关系，全看景永富的选择了。 “永富，你现在知道了，陆娟娟接近你居心不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保留关于你们之间的这段回忆。” 也就是说，无论是妖魔鬼怪景永富都不会记得，但他会记得陆娟娟接近他是有目的的，等景书书抹去记忆以后，景永富一定会选择分手。 景永富闭上了眼睛，他无法欣然，却不得不接受，爱情之花开在谎言和欺骗上，对他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事实。 他最不想承认的其实是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陆娟娟突然严肃了起来，景永富一直避开他，已经离开她好远好远，她慢慢地走到景永富的面前：“永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第121章 “你说吧。”景大壮说, 事实虽然摆在眼前, 但是今天已经见过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再多听两句再忘记, 不是也挺好的吗。 景永富不说话，他甚至不敢看陆娟娟, 面对爱的很深的人，他不想心软，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景永富，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新员工培训会上, 我是后勤的, 来给你们倒水, 那个时候, 你对我说谢谢, 又不小心轻轻地碰到了我的手, 水溅出来, 烫到了你的手，你却跟我说对不起, 那个时候，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印象, 就是个很礼貌的新人罢了。” “每期都回来很多一模一样的新人，从地方上上来, 在公社打杂, 和我一样, 所以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那同时, 也有几个跟你一起来的小伙子，性格开朗活泼，也有两个在追我。” 陆娟娟面相很好，是很单纯又很富贵的脸，皮肤也好，有人喜欢很正常。 “其实我家里条件挺好的，我还有个舅舅在国外工作，我父母也都是去美国见过世面的人，他们不同意我在单位搞对象。” “我吧，是个乖乖女，从来都是听父母的，所以几个人追求我我都没答应，我等爸妈给我介绍呗。” “我爸妈也确实给我介绍了两个，都是有海外关系的，他们希望我今后能出国，生个美国孩子之类的，我没啥追求，就是怎样都行，就答应了他们去见见他们介绍的人。” “答应完了，就再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我父母是忘记了还是咋的。这个时候我又很巧的遇见了你。” ‘那是在公社的图书馆，值班的大姐突然有事，找不到人顶班，隔了好几层关系，拜托我帮她熬两天夜，我其实也没啥事情，我就去了。’ “这两天，你都在图书馆彻夜学习，第一天我并不觉得奇怪，想着可能是你有什么紧急工作需要做，第二天你又在图书馆看书看到四五点，我就有点奇怪了，等交班大姐回来，我跟她说了这件事，她一点也不吃惊，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已经从农村考到了公社，你还是这么努力，所以我对你有了一点点印象，只是印象而已，好感还是没有的。 直到后来有一天，文副……对，就是他，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以为他开玩笑，他给我介绍的就是你。 那时候我还不算认识你，我只是对你有点印象，知道你很有礼貌而且很刻苦学习。不过你这样的人我是不敢搭理的，你有一股狠劲，又是农村来的，跟我这种养尊处优，工作都是父母包办的人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我父母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文副说了以后，我没有马上拒绝，我想回家再问问爸妈，兴许他们说要介绍给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文副了。 回家以后我吃了一惊，因为妈妈爸爸很正式的对我说，他们打算给我相亲的对象，叫景永富。 这是巧合还是天注定？我也说不清楚，也没时间去细细想我爸妈为什么突然转变了。 我妈似乎已经很了解你，也知道怎么说服我，比如她跟我说，别看景永富出身不太好，但是人家特别努力，有前途，咱们不能抱着小富即安的心理，找对象眼光还是要长远。 结婚最重要的是对方靠谱，怎么判断对方靠不靠谱呢？我自己没啥经验，所以我相信我爸妈说的。这么一来二去。文队长再次给我介绍景永富的时候，我就没再推辞了。 不过一开始我也能感觉得到永富没看上我。我们一起在食堂吃了顿饭，当时文队长也在的。永富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介绍对象的事儿，也根本没对我特别关照。第一顿饭总而言之就是吃的很礼貌的那种。 当天回家我就有点疑惑了。我想，是不是啊人家对我没意思啊。要不然不应该是那种态度啊，然后我妈说让我等等，看看后面人家会不会再约我一起去看个电影什么的，不过我也什么都没等到。这下我心里就更奇怪了，想着这件事差不多就结束了吧。 无非就是没看上呗。 我妈也问了我的情况，我都照实说了，我还说也许人家是对我没意思。我妈体谅我就说可能缘分没到，她也劝我不要太在意，我就把这事真给放下了。 可是没想到大概又过了三五天吧，一个偶然的机会，图书馆的大姐又喊我去顶班，我知道永富会在，但我想既然双方都没啥意思，应该也就没什么吧，但我却没想到，那天晚上过了12点突然就停电了，整栋大楼都没电，全公社都乌漆麻黑的，他打了电话喊人来紧急抢修，抢修队却说另外一个居民楼也停电了，那边比较紧急，所以只能晚点到。 就这样，本来是我值我的班，他看他的书，可是没电了，我也很慌张，他帮我联络好抢修的事宜以后我俩就聊聊天打发时间，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大概有五六个小时吧，永富说了很多话，帮我消除了心理对黑暗的恐惧，也消除了我心里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我以为那次吃过饭以后是他没有看上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没想着要找对象，文队长跟他说了要介绍对象的事，他压根都忘了，那次直到吃完饭都不知道那时在相亲呢。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也觉得永富这个人很实诚，再加上黑暗中他的声音也很温暖 ，我就不由自主的爱上了这个人。” 陆娟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很湿润，这时候的她不像刚才那样被吓得大哭，也不像个急火攻心的人那样着急着要达到什么目的。 她变得很淡定，很淡定。淡定到景书书认为陆娟娟已经恢复成了她面相学上应该有的样子。 大气单纯天真，没有心机的样子。 景书书再看一眼景永富，他的眼睛更是充满真诚，两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任何人。 大家都看得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景书书的手被戚小白紧紧的拽着，在寒冷的冬夜里，一点儿也不冷，再加上看到一对璧人，互相看对眼，诉说衷肠。此情此景就更加梦幻了。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文队长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和你的情况，即使是我都说了我们在一起，他似乎也没有作为一个媒人功德圆满的样子，反而愈加的关心各种小细节，当我想要跟永富闹别扭的时候，常常架还没吵起来，文队长就劝我先来道歉，我那时候想为什么呀，他就跟我说谁谁家小姑娘看上永富了，不要被别人抢走，又或者说公社来文件了，下次要重点培养谁谁谁，永富就在名单里面，你跟他置气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他说的都挺对的，但我也不是那么势利的女孩，我就想着万一他真的有一天进官加爵离开了公社而且还不愿意带我走的话，那我大不了就留下吧，总不能影响人家的前途，可是文队长似乎就猜到我心里的想法了，他就跟我说，你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你应该帮助永富，不能总是跟他闹别扭，你要让他情绪稳定，要让他幸福快乐，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学习，才更加有助于他的工作。 这下也算是戳到我的点了，后来我就真的不怎么耍小脾气了。 文队长做了很多事，不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下来，我真的觉得永富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也不敢说未来会怎么样吧，我觉得能拥有他人生的一段时光已经很幸福了。 所以，他说要结婚，要跟他回家见父母，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景书书：“你是个好女孩，但不聪明，以前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景大壮：“孩子，哎，如果你来当我的儿媳妇，以后让永富护着你，不让别人骗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别的男生。我也没啥资格说你，今天以前，我也被文瑞豪骗的团团转。惭愧。” 小噪凶巴巴：“你那是被鬼骗，那能一样嘛！景永富，不说别的，如果是你，我就问你防得住不？”小噪幽灵般漂浮在周围，一会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景永富还开口问过他是谁，小噪也趾高气扬的没有回复：你们无需知道我是谁，反正等会儿你们就会忘记。既然会忘记不如不相识。 景书书：“小噪，休要乱说。”谁也别左右景永富的选择，她相信弟弟有自己的判断。 戚小白：“如果内心够坚定，鬼也骗不到的。” 戚小白认定一件事情，就不会回头，别说是人是鬼，都不可能阻断他的路。 景书书：“小白，也勿断言，真正厉害的鬼，你还没见过。” 戚小白：“好，书书说的是。” 戚小白还是太嫩，需要加强眼界，可是这眼界有什么好加强的呢，要加强眼界必然要再见到更多更厉害的鬼怪，还是没有鬼的生活舒心一些。 听了这么多话，景永富的眼睛却从没从陆娟娟的身上移开过，他舍不得。 如果真的记住这一切，那这必然是他们两个以后交往中的一个抹不去的黑点，更进一步说，记得这些，他们两就算完了。 但如果全都忘记，没有过这一段……会有多么不舍。 景永富突然的转过了身。 “爹。姐姐。对不起，可是我想和娟娟在一起。” 景大壮说：“孩子这这有啥对不起的，娟娟挺好的，你没对不起任何人，我们都受骗了，我们都是受害者。要怪就怪文瑞豪这个王八蛋。” 景大壮从来都是谨小慎微怕事儿的人，但这半年下来他经历的大风大浪也太多了，他突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今天经历了这些，孩子们的心也都定了，而且他们也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这不挺好的吗？ 一家两口突然变成了一家三口，一家三口又变成了一家五口，将来孩子们繁衍生息，他不就过上了子孙满堂，人人憧憬的幸福晚年了吗？ 景大壮应该很开心才对。 景书书对着景永富点了点头，爱情，在生命中难得一遇的缘分，如果有人想珍惜，如果双方都有珍惜的意思，那么为什么不让它开花结果呢？ 景书书双手合十，念了一段消除咒，景大壮，景永富，陆娟娟关于这一段的记忆通通瞬间消失了。 捉鬼完成，普通人也看不见小噪了，包括戚小白，他很遗憾还没来得及和小噪多寒暄两句。 文瑞豪记得一切，也记得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他现在被打成了重伤，小鬼消失，他寄托在小鬼身上的元气也会一点点反噬他，他会从双鬓斑白开始，然后皮肤褶皱，最终到达五六十岁的样子。 也许三天，也许一个月，谁也不知道反噬会怎样到来。 文瑞豪只知道他是折了阳寿的，现在统统要还回去了。 ——— 一切回到了最开始，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第122章 几个人看着地上躺的文瑞豪, 文瑞豪一动不动似乎被人打了一顿, 倒地不起。 陆娟娟吓得大叫，景永富上前把文队长上半身抬了起来。 “文队长, 你这是咋了？”景永富摇了摇文队长的身体。 景书书看看戚小白，戚小白的记忆还在, 他只是又看不见小噪了而已。 好久没演戏了，突然有点生疏，偏偏戚小白也变回了木头。 她演不出惊慌的样子, 只好捂着嘴说, “刚才文瑞豪，刚才文队长发疯自己往墙上撞，撞了好几个来回给撞成这样了。” “啊。” 在场的人都在思考为啥自己没看见。 景永富说：“文队长你干啥往墙上撞还撞成这样啊？” 文瑞豪不说话, 说真相？有用吗？他现在在景书书面前，就是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 配合景书书演戏？呵呵, 自己现在动也不能动, 不配合死得更快，文瑞豪不说话, 装疯卖傻比不上真的疯, 真的疯子会快乐很多。 景永富摇动文瑞豪身体的过程中，文瑞豪手里的一堆纸散落出来, 那堆纸上写着文瑞豪的计划, 是景书书有意留在那里的。 景书书已经把和陆娟娟及家养小鬼有关的字眼悄悄的删除了。 “那是什么？”陆娟娟说：“那些纸。” 景书书走过去, 把那些纸捡起来, “这些都是文队长的日记。” 景永富从景书书手里接过那些纸：“啊，原来文队长来戚家村是他升迁路上的一环。” “文队长这么可怕。”陆娟娟想，这和她认识的文队长不一样啊！“文队长一直鼓励我俩尽快结婚来着，我以为他是好人，其实也是看永富大有可为，要拉拢他吗？”陆娟娟背后一凉，想起文瑞豪的种种，再对照纸上的字迹，“真的有点后怕。我还常常感恩他介绍我们认识。” “可是他现在怎么疯了呢？”景大壮也很莫名其妙，他认识的文队长是一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做事有礼有节的人，怎么会突然就疯了呢？他摇了摇头，说：“是不是用脑过度啊，听说很多聪明的人最后都疯了。” 陆娟娟：“爱因斯坦吗？” 戚小白：“爱因斯坦没疯，疯的是她的女儿。”好你个戚小白，我一个人演得好辛苦，你也不来帮忙演一下，纠正别人错误倒是发言的快。 景永富：“所以天才有疯子基因？” 景书书没憋住，笑了：“也许后世会有人写本书，就叫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永富你爱学习，可以研究下这个课题。” 戚小白小声说：“我也爱学习。” 景书书靠近他的肩膀，暧昧地说：“你还有别的工作。” 大家讨论起来也不顾文瑞豪的面子，该笑就笑，场面极其自由随性。 突然一阵风，吹到了厨房，香味浓郁，大家都闻到了。 戚小白指着火房的门说：“那个，鸡汤好了，我去端。” “鸡汤？” “啊，对啊，永富和娟娟来了，爹高兴，所以就杀了鸡，鸡，咱们养了好久，一直都没舍得。今天是大年三十，又是全家团圆的时候。当然该喝鸡汤啊。”景书书这才想起来，团圆饭其实没上齐，一桌子的菜缺压轴的。 戚小白：“特意留着最后拿出来，大家惊喜吗？为了保持神秘，我连鸡毛都藏起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晓得戚小白怎么突然这么多话了起来。 戚小白开心的把鸡汤端出来。“炖久了，香味越来越浓了呢，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啥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跟书书早都处对象了。书书，快把恋爱介绍信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呵景书书心里暗暗吐槽，这戚小白还没忘了这茬事呢。 吐槽归吐槽，景书书掏出了那个白纸黑字，盖着大红章的信。戚小白得意的收回手中，“弟弟弟妹，还有爹，你们可都看清楚了。” 陆娟娟说，“哎呦喂，原来你们都好了半年了。永富也一直没说。”陆娟娟声音软软的，语气有点责怪，但景永富听着特别受用。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之前信里没提过。”景永富解释。 景书书意味深长的看了戚小白一眼，慢悠悠的说：“我们也是今天才临时决定要公开的。” 戚小白点点头。 景书书瞅了瞅地上的恩人文瑞豪：“文队长英年早疯，我突然意识到不早早珍惜就来不及了。” 戚小白：“……” 戚小白走到文瑞豪身边，把他搀扶起来，一步一步放回餐桌，陆娟娟去打了盆热水，她把毛巾给景永富：“永富，文队长怪可怜的，你给他擦擦。” 陆娟娟不知道文瑞豪怎么突然变了样子，但她松了一口气，以后终于不会有人跟在她屁股后面问她和景永富的感情了，也不会有人催她快点结婚，更不会有人让她当个讨人厌的媒婆了。 真是的回想自己今天对景书书说的话，陆娟娟后悔死了，要是早知道景书书和戚小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她才不会听文瑞豪的话，拼命怂恿这一对呢。 毕竟不管怎么看，都是戚小白更帅一点。 肤浅的女孩，如景书书。 景永富用肩膀抵着文瑞豪：“身子都软了，不用去卫生所吗？” 景书书：“我就是医生，没啥致命伤，休息休息就好了。不过精神方面的问题，戚家村也没哪个卫生员看得了。” 戚小白：“都没伤到要害，擦洗一下没事的。”自己打的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虽然医术不太行，但看的书多，人体骨骼经络位置还是清清楚楚，打得有点狠，却都避开了要害。 景大壮说：“成，给文队长喂点吧，闺女，你还是再给文队长好好看看，这大过年的，咋就疯了呢！” 景书书：“哦，好，爹，您吃肉。” 景大壮：“小白他爹还在村委会加班呢？你们包点送过去。铁皮饭盒包好，放灶上暖着，这鸡汤……我得找个饭桶。”景大壮说着就要站起来找饭桶。 景书书慌忙拦住：“爹，这你就别累自己了，我房间里有饭盒我去拿。” 景书书之前去集市囤货，买了一堆锅碗瓢盆，这下都用上了。有些东西看着多，一到过年就不够用。这时候就显出囤货的好处了。 景书书装了两大饭盒饭菜，还弄了一桶鸡汤，特意挑了个鸡腿：“戚小白，你送过去吧。” 戚小白试探地问：“不一起过去？” 陆娟娟：“书书姐，你们一起去啊，等你们回来咱们放鞭炮。” 景永富笑着说：“是啊，我买了很多鞭炮，十二点辞旧迎新。” 景书书才不要去，刚谈上对象，这过去说啥呀，要是有工作或者被举报了还可以去公事公办，这大过年的是要去拜年吗？万一对方给红包了咋办？景书书想起人情世故就退缩了。 戚小白她是认定的，那这个爹也板上钉钉了，可是……不想这么快，还没准备好，最重要的是，其实她和戚为家并不熟啊。 想了没一会，救星来了，是养猪场的人，来了还不止一个，看来是通知到了所有人就差景书书了。 “戚厂长，景会计，原来你们在这儿啊！咱们猪生了，两只都生了，一共十四只！” 景书书：“好的，我们马上去圈里！”真救命的消息！ 景永富：“人手够吗？那么多猪。” 戚戊：“当然是越多越好，可是现在大过年的。”他看上去有些为难，养猪场没啥收益，家人都不支持，这大过年的大家更不愿意来无偿帮忙了。 陆娟娟：“那我们也去帮忙吧？” 景大壮觉得未来儿媳真的很体贴，虽然城里孩子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但有这份心，已经很不错了。 景永富：“爹，那就麻烦你一个人……” 景大壮：“我们一个瘸子，一个疯子。”照顾倒是可以照顾他。 戚小白：“那哪行！”戚小白已经在房前找到一块大木板，然后吹吹灰尘，再把文瑞豪放上去，给他灌了一碗鸡汤。 景书书：“找个板车来把文队长拉回生产队去，董助理不也没回家过年在值班吗？交给他。，不仅交人，还要把他那些犯罪证据交上去，等过完年，交给公社，人虽然疯了，该罚的还是要罚。” 景书书才不会因为文瑞豪下场凄惨而收手，这个人虽然已经废了，但是应有的报应一点也不能少。 戚小白行动力很快真是自己的得力干将，本想找个板车的，养猪场几元老已经把文瑞豪扛了起来。 “我的妈呀，竟然疯了，是因为住了新房子吗？” “文队长不是镇上来的吗？不至于这么没见识吧。” “鸡汤味真香，我家过年也没杀鸡，文队长是不是跟我一样嘴馋了。” 大家的想象力都很贫乏，只能贴近生活的本质了。 “说的我也馋了。”望梅止渴，听鸡嘴馋，哈喇子顺着说话的空子就要流下来。 景书书：“说什么呢？”其实给口鸡汤也不难，难得是人人有鸡汤，一堆人那点汤不够分，还是留给家里老人吧，景书书另行承诺：“猪都下崽了，你们也不想跟厂长申请下，杀一头猪咱们连带家人都有的吃。” 对哦，老母猪有一只产了两次崽了，确实可以杀了吃了。 不过养猪场元老们显然没往这方面想，每天照顾，都照顾出感情了，听说生了，比自己老婆生了都高兴，这要是吃了…… 那么话题就回到：“文队长到底为啥疯了？” 第123章 景书书：“干坏事遭报应了呗。看到那些信了吗？他自己写的手稿, 从他出生到未来, 从职员副主任，到大队长主任再到镇长市长省长总理的路都写好了。” 众元老纷纷表示不可思议：“啥？这都能想到？” “总理是啥？” “比省长还厉害。” “省长又是啥？比公社主任还大吗？” “那当然！” “哇！文队长这些都知道, 是不是用脑过度啊！我听说脑子用多了就会不灵光了！” 呵呵，景书书想：“原来这个理论是人间共识啊！” 几个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大队办公室，董助理正在值班, 看到木板上的文瑞豪，吓了一跳，他跟文瑞豪一起工作了两三年了，基本都是朝夕相处，对他的面容很熟悉, 现在这个人, 除了外观没以前硬朗，脸上的变化可真大。 文队长才二十五岁啊！本来皮肤很干净的，这怎么涨了这么多皱纹呢，尤其是眼角，就像是大病了一场少吃了一个月的饭似的, 皮都折了好几折。 脸上咋还长斑了呢！这还是那个二十五岁活脱脱的青年大队长吗？董助理觉得文队长看上去有三十五或者四十岁。 这不是过年吗？为什么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呢？再看看景大壮一家人，再看看养猪场的一堆人，董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 “文队长这是怎么了？” 戚甲：“从外表看他是疯了。” 戚乙：“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 戚丙：“这东西由内而外的, 骗不了人。” 戚丁：“没错, 他就是疯了。用脑过度, 你爱你看看他都写些什么玩意儿, 一般人会写这些东西吗？” 戚戊：“我觉得一方面是他用脑过度, 另一方面也是大队长压力太大，脑子里的弦一直绷着，这过年了，家家户户欢乐祥和，他的那根弦就崩了。文队长平时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所以过年他反而不会过了，你看那些老人也是，很多都翻不过一个年就没了，咱村今年不也有两个老人腊月就走了的嘛！所以古话说，过年是个坎啊！一不小心就翻不过去了。” 董助理心里暗暗纳闷：怎么没个人说点靠谱的呢。 景书书撇了甲乙丙丁戊一眼，然后说：“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说点靠谱的呢？文队长今天在吃年夜饭之前突然发疯，自己往墙上撞，然后就撞成这样了。” 董助理：“！”文队长平时确实挺神秘的，难道还有他不了解的多重人格？ 戚小白：“爹。” 只见戚为家缓缓地走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哟，这是文队长？他……” 董助理已经听明白了，这会儿他反倒解释起来：“文队长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 文瑞豪的内心一开始还保持着年轻的状态，虽然没有底牌，但还想有所回旋，但慢慢的，他发现其实多余的挣扎并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多点求生欲，景书书把计划书全部抖了出来，就是为了让他翻不了身，实际上她也做到了，文瑞豪再多挣扎也只会是徒劳。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他的精神也开始变差了，他知道这是反噬开始了，他会慢慢的变老，精力不集中，他也没有力气再去和景书书斗了，他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无权无势，年纪又大，不过是一滩腐肉而已，想死，也没人会拦着的那种。 不过，他不能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可以让父母看着糟心，那也算是他最后对那个家庭的报复了。 而他的哥哥，肯定很得意，自己的弟弟一辈子也追不上他了，文瑞豪决定要好好活着，做一个废人，拖死他的哥哥，他哥哥那么好面子，肯定不会甩掉他，这么一想，他竟然还有几分得意。干不过哥哥，但这具躯体还能不让他好过，哈哈哈。 文瑞豪差点笑了出来。 这回，所有人都相信他真的疯了。 戚为家：“真的，好可怜。” 戚小白确实很兴奋，现在介绍信在他手里了，他高兴的展示给爹看：“爹，我谈恋爱了，对象就是景书书。” 景书书没想到戚小白会突然说这个，吓了一跳，她还没准备好，本打算把文队长送过来，然后戚小白去送鸡汤，送完以后大家一起去养猪场，毕竟情况有点棘手啊，十四只小猪崽需要照顾呢！ 时间紧任务重，戚小白居然还要说这件事！ 戚小白很兴奋，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自己和景书书的事情，爹早都看出个四五六了，当下看到介绍信，一点也不意外，倒是景书书很紧张，在她看来，戚为家根本不熟悉她，不仅如此，戚为家手里还有很多举报景书书的举报信，里面内容很多胡编乱造难以启齿的，不知道的人肯定会对景书书这个人有所怀疑。 谁知道戚为家说：“啊，早都开好了啊，我还正想找个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呢，老队长很合适，省心了。”戚小白这孩子从小就省心。 景书书呆住。戚小白：“书书，你看，爹人很好的。他早就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景书书震惊：这只是个谈恋爱的介绍信，怎么说到婚事了，这这这。 戚为家：“小白，别把人家姑娘吓到了，对人好也要循序渐进。” “知道了爹，”戚小白把两个饭盒和一个饭桶拿了出来：“爹，这是年夜饭，书书给你装的，她挑了最大的大鸡腿。” 景书书：“emm。”终于被戚小白发现华点了吗，这饭不是她做的，汤也不是她熬的，装饭……如果捞一只鸡腿算的话，那戚小白确实没说错话。 戚为家：“知道了，书书，谢谢你，我们家欢迎你。” 戚为家的声音听上去就很安心，景书书印象里，戚为家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冷静，果断，不轻易发表意见，没想到对戚小白的个人问题如此深明大义，这是个好爸爸！ 最重要的是 ，他几句话就化解了景书书的尴尬。 “这么多人，都是来送文队长的？” “不是，爹，猪下崽子了，十四只，我们人都要去。” “哦！”戚为家显然很高兴，养猪场的成果问题，他作为戚小白的父亲一直很关注，现在听到这个好消息，比过年还开心。“那，快去快去。” 戚小白答应一声：“哎，爹，以后再带书书好好给您拜年，”然后收回介绍信，展示给在场的其他人看：“大家都看清楚了哈，看完就干活了。” 景书书：“……”她能言善辩的景书书，今天怎么就不知道该说些啥好了呢？ 董助理听到这件事情，心里面下意识的觉得，好像文队长如今的这种表现也有一丝丝正常。 文队长这种对自己要求极其严苛的人向来都是不近女色的，但是不管是来戚家村之前，还是来戚家村之后，文队长似乎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对景书书的仰慕和喜爱。 他今天终于听到景书书有对象的消息了，还是大过年的，要是换他，他也受不了啊！ 董助理扶着身边的文队长，慢慢的扶一扶他的袖子，帮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 “我看文队长也很累了，我扶他回去休息了。戚厂长，恭喜你们啊，新年快乐！” 他是文瑞豪的人，他当然希望文瑞豪能找到自己的爱人，但是他也很真心的祝福戚小白和景书书，这两个人无论从外形。还是别的什么上来看都莫名其妙的般配。 他刚来戚家村的时候就有这感觉，现在再看到他们站在一起。他突然想到天造地设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了。 陆娟娟和景永富也在公社里工作的，跟董助理也算认识。 这时候陆娟娟上前一步，表示非常理解董助理，哀叹一声，“唉，文队长。真是可惜了，董助理，你今后……” 董助理是文瑞豪的人，文瑞豪这个样子肯定在戚家村呆不下去了，那他必然也无法待下去了，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今后会怎样啊？他这种小喽啰也就全等公社安排吧。 董助理说：“陆同志你放心，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的。” 陆娟娟点点头：“董助理，那就有劳你啦。这边的情况希望你年后能如实上报给公社，还有那些材料，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话，请随时叫我，我相信公社会给咱们一个很好的安排的。” 景书书对陆娟娟这个弟媳还是很满意的，能识大体，说话也远近亲疏得当。嫁给景永富是个贤内助，虽然没什么城府，但需要有城府的事情，就让永富去做吧。 从景永富看陆娟娟的眼神就能看出来，陆娟娟一定会是被宠的那一个。 董助理说完话就把文队长扶回去了，他本来就跟文队长一起住，这眼下文队长也没福气再去住新房子了，又回到了生产队宿舍被董助理照顾。 戚为家说自己在村委会值班，催促年轻人快去照看小猪。 在路上，养猪场的几个人才开始开玩笑：“啊，我说厂长，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姐你俩啥时候搞到一起的？”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介绍信也是真的吗？” “你傻呀，当然是真的了，这东西还能作假，再说了就算没有介绍信，他俩成天眉来眼去的，那还有假。” “也是，是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想不到，咋说呢？说好奇吗？我也不好奇。我早就看出来了，惊讶吗？我也不惊讶 ，艹，没词儿了，只恨自己没多读书。” 戚小白：“不怪大家，之前是书书不让说，今天所有人都是一起知道的。”包括他戚小白。 ※※※※※※※※※※※※※※※※※※※※ 下次更新日期1月1日。 第124章 养猪场的人一边欢天喜地的商讨如何给母猪产后护理, 一边又激情讨论以后怎么称呼戚小白和景书书。 陆娟娟在公社办公习惯了 , 第一次接触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特别开心, 感觉自己心里的热情都被带动了，参与度非常高。 景永富面对熟悉的老家和不熟悉的人声鼎沸的养猪场，也突然很来劲，在这样快乐的环境里工作, 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咱平时都喊戚小白厂长, 那是不是要喊厂长夫人了？” 戚戊一边给小猪擦身体, 一边把它包起来保暖。 景书书本来给自己做了一床棉被, 还做了一床准备还给戚小绿。如今情况紧急，全都拆了，把棉花拿出来给小猪当褥子了。 这些小猪要是都能活，那不是十床一百床的棉絮都买得起。因此她都贡献出来了, 反正日后再买就是。 她拿棉被的时候，陆娟娟也说：“把我这间房的这种棉被也拿去吧。” 景永富坚决不答应：“这个是姐姐送给你的，而且暖和，你来戚家村各种不适应，这棉被要是都拿走了，会冻感冒的。” 但陆娟娟也坚决不同意，她说，“我早就听说过戚家村的猪产量一直不高, 整个生产大队十几年来都是两三头猪, 这终于有机会有个养猪场了, 数量一下翻了这么多，这不是农民的一条致富路吗？要是这个时候还在意棉被，只想着自己的话。那不就相当于断了咱村子的经济后路吗？” 虽然这事原本没那么夸张，不过陆娟娟都这么说了，景永富也实在不好再推辞，最终还是把那床棉被拿出来给小猪用了。 十四只猪崽，三床棉被，数量紧紧巴巴的，勉强算够用吧。 景书书一边拆棉被一边说：“戚戊，你没个正经的，什么厂长夫人？别说我和戚小白还没结婚呢，就你这官僚作风相不相信我给你扣帽子，让你去大晒场上念检讨书啊！” 戚戊慌忙求饶道，“景书书，姐，我可不敢念检讨书，挨□□这种事儿，那还是何春桃比较适合啊！” 大房失势以后，何春桃偷东西、推人下山差点把人给推死等等事情全被抖了出来。作为大房的代言人，她不断的被当成反面典型写进各种报告书里面上报到公社，也不断的被大家弄到晒场上去念认错信检讨书，已经成为戚家村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 “要我说，以前怎么叫以后还怎么叫。”景书书说，谈个对象，有没有什么实质性变化，不过……回头瞥一眼戚小白，这人倒是真的变味了，以前他对母猪特别紧张的，天天告诫甲乙丙丁戊好好学习，以便于母猪生产的时候能够学有所用，把小猪和母猪都给照顾好，但这个人今天却明显地心不在焉，一边给大家讲解产后护理的事情，一边却一直在看景书书。 “戚小白，你看啥呢，你手一直拽着我，我都抱不了小猪。” 戚小白：“不抱就不抱，他们几个照顾的挺好的。” 景书书一脸懵逼：“你不起模范带头作用了？” 戚小白像是被景书书从梦境拉回了现实，他真舍不得松开景书书的手，好不容易才牵上的。 回过头对甲乙丙丁戊倒是更凶了一点：“你们，好好干活。” 戚戊不服气：“凶什么凶！老子也是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上班也调情的人了，哼！” 养猪场的气氛真欢乐。 陆娟娟：“在这里工作真有意思。” 景永富：“其实公社也挺好的，我们可以远远地接来自个各生产队的好消息。” 陆娟娟想了想：“也是，以后不管是生产大队还是公社，都会火热发展的，毕竟政策在那里，谁也不用羡慕谁。” 戚小白虽然舍不得放开景书书，但他总不能一手抱猪，一手抱人，其实景书书也舍不得她，九百多岁了，第一次拥有男朋友，景书书的新奇感更加强烈，她不时的伸出手摸摸戚小白，脸蛋，手心，胳膊，或者接过他处理好的小猪，这个男人的每个部分都像是新的一样，太有意思了。 “书书，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猪崽快掉了。” “哦，没事，棉花裹着呢，睡的正香。” “是不是觉得，你对象很帅。” “帅。” “帅就看吧。” 小噪在景书书耳朵里睡觉，被这两人酸的睡不着：“景书书，你神经病啊！谈恋爱真可怕，我去哪里冷静一会去。” “各位，小猪放的时候要这样，以免胃反流，戚戊，你看看母猪产奶情况，注意换头，不要让后面的猪扑个空。” 戚戊心里@#￥%：“好的。”” 戚小白之前给甲乙丙丁戊上过好多次课，大家都是有准备的，看上去没有那么手忙脚乱，陆娟娟和景永富两个新手学起来也很快，再加上两个人互相配合默契，做的也不错。 很快，小猪都包好了，该吃奶的也喂饱了，一圈的猪都安顿好了，接下来，戚小安排：“虽然是过年，但还是要辛苦大家，咱们一共七个人。以后每天要保证三个人在养猪场。” 陆娟娟说：“我和永富也能帮忙的。” 戚小白：“你们平时工作已经很忙了，来过年就是休息的，好好陪陪爹，修养好了以后还好回去工作。”戚小白说的爹就是景大壮。 景永富：“姐夫，你这话错了，事情都分轻重缓急，养猪场工作量突增，人手又不够，需要帮忙你不能硬撑，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陆娟娟：“没错，其实今天我挺开心的，感觉长了很多知识，以前我都不知道，母猪生产完要消毒，消毒还分很多步骤，然后猪崽们也都要清洗干净，喂养得当，而且要分圈喂养，怪不得你们要建这一排猪舍呢。” 的确，别看现在暂时是护理好了，母猪的口粮也要精心准备呢，别说这些新猪崽和母猪了，就是那些老猪，那个不是需要好好照顾，天气冷，就怕得传染病，每天都要清洗消毒，那样是不是需要人力？ 一排猪舍，到了用的时候，依然是捉襟见肘。 戚小白：“年后该考虑扩建的事儿了。”最重要的，该培养个接班人了。 景书书：“那就谢谢弟妹了。难为你们过个辛苦年。” 景永富：“姐姐，平时我帮不上忙，这不正好是个机会。” 景书书：“有空还是要休息，爸爸也需要陪伴。”再怎么说，最希望见到景永富的，还是景大壮啊！ 全部忙完，天光大亮了，所有人都没休息，戚小白打算自己留下值班，换别人先去睡一下，接下来就可以轮流值班了，没有今天这么辛苦。 听说生产大队的猪生了，倒是有不少人来凑热闹。 意料之外的，戚戊一家老小都来了，领头的就是他老婆梁山平。 景书书这是第一次见梁山平，想想她哥哥梁山博还记忆犹新呢。 梁山平：“我想着现在养猪场肯定忙，所以也没事先通知就过来了，春节不用上工，我娘家也没喊我拜年，我来帮帮戚戊，爹和娘也硬要来，拦都拦不住，至于孩子们，在这里也是玩在那里也是玩，都不要紧的。” 戚戊：“我真是去了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婆，我不睡觉都值了，厂长，你看，我们一家子都来支持工作了，你们就被值班了，人是铁，人倒下可不行，我们留在这里照顾小猪吧，你们都回去休息。” 戚小白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景书书拽住了他的衣襟：“休息吧。” 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戚小白于是放弃了，他正好有一些话想和景书书说。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回到了清泠庙，景书书给景永富的解释是：“家里没被子了，我还是回老窝休息，你们刚好住房间里，用旧棉被凑合一下。” 景永富不熟悉清泠庙，虽然他是土生土长的戚家村人，但他和别的戚家村人一样，不敢去清泠庙，清泠庙有太多妖魔鬼怪的传说了，现在他是党员，不相信那些封建迷信，但小时候，他可是听着那些故事长大的。 他没去过，现在就算是姐姐住在那里，他也不会去，不是怕，而是没必要。 景书书戚小白两个人回到熟悉的清泠庙，看到清鬼竟然倍感亲切，很久没回来了，也很久没在这里说说话了，戚小白想说些什么，景书书先拦住了他：“什么也别说，睡觉，睡够了，给我做饭。” 戚小白于是闭口不言，任由景书书打开空间的门把自己装了进去，在空间里睡个天翻地覆，外面都只是一秒的时间。 景书书的空间很大，她给了戚小白一个小小的角落：“你睡那里吧。还有这个，这个叫睡袋，钻进去就好了。” 然后她给自己也准备了一床被子，厚厚的，很现代，现代到根本拿出去无法解释是什么的那种，景书书找了个离戚小白很远的地方，也睡下了。 他们有太多的话没有分享，但也有太多的觉没睡，不多一会儿，两个都睡着了。 空间一睡，人间一秒，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出来，戚小白开始勤勤恳恳的做饭，有点像婚后生活。 景书书伸出手，推了几只清鬼过去帮忙。 终于有机会聊聊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真的很少。 “戚小白，”景书书倚在厨房门前，也不进去，娇滴滴的说：“你不是从文瑞豪房子里出来，就拿了一张黄纸嘛，后来怎么变出那么多日记的？” 戚小白：“只感觉那张纸不一般，于是就扯了一下，没想到那么不一般，扯出一大堆来。不过多亏了书书，要不是你，谁也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我接受你的夸赞。” “话说回来，文瑞豪也太可怕了。” 景书书点头：“邪念的力量真的足以摧毁一个人，文瑞豪这辈子算是完了，如果没有那么强烈的邪念，也许他会过不错的生活，像我们一样小富即安，不是挺好的吗？幸福的家庭都一个样，他为什么要那么突出呢。” “书书，你可不是小富即安的人，小富即安的人也不会得道成仙。” “你终于承认我是个仙女了，我跟你说，修仙可不容易呢，要付出很多辛苦的代价的。” 一般的修仙确实不太容易，不过景书书喜欢走捷径，有慧根，再加上心无杂念，也不追求当上仙，于是自成一派也乐得逍遥自在。 “之前都不知道文瑞豪有个哥哥，他哥哥一定比他有建树，所以才会刺激他成为一个变态吧。” “那倒也不一定，也许他哥哥也没他以为的那么优秀吧，刺激他的人不一定真的是很优秀的人，也许只是他本身的执念，我看他执念那么深，兴许也只是把哥哥当作假想敌，也许他的哥哥并没有特别出众呢。我倒是很可怜那几只家养小鬼，都死了，还不能留全尸，文瑞豪真的残忍，三只都砍了腿。” “家养小鬼，都是死了的小孩吗？本来在小孩的年龄死去就已经够可惜得了，还要被人挖出来，真是惨。” 小噪也在一边听故事，突然说：“也不一定是死了挖出来的啊，还有可能就是文瑞豪杀的，我看三只小鬼年纪都差不多，说不定都是文瑞豪杀了一起处理的。” “小噪，休要乱说。” 戚小白看不见小噪，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更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便问：“书书，小躁说什么了？你气成这样？” 景书书：“我没生气，这些孩子怎么来的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问题，我就叹一声可怜。”其实景书书心里也暗暗觉得这几个孩子的死法可能不简单，但是平心而论死都死了，她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她不是上仙，也没必要拯救苍生，捉鬼，尽好本职，让那些小鬼都安然离开，安然消失，不影响活着的人们，她觉得她就够了。 看景书书都不愿意提，戚小白也不追问，他转换话题：“书书，对了，你还记得你之前给我看的那本小说吗？雪莱的Frankenstein。” 景书书：“当然记得。雪莱嘛，知道的，我知道他诗写得很好，没想到还会写小说，好看吗？” 戚小白：“书的作者是玛丽雪莱，应该不是诗人雪莱，我猜是他的太太。” 景书书：“！” “这本书讲述的故事很有意思，有个人掌握了使死人复活的方法，在藏尸间，用自己手头的零件，比如断胳膊断腿，创造了一个怪物。然后这个怪物竟然真的活了。” 什么？戚小白一个开头就吸引了景书书的注意，于是她全神贯注的继续听。 小噪也很好奇戚小白讲的故事会怎么发展。 “结果这个人看到自己亲手造出来的怪物以后，被吓坏了，他竟然还是逃跑，怪物就追啊追，杀了他的弟弟，妻子，最后在结尾的时候，怪物罪恶的手也伸向了他！” 小噪忍不住惊呼：“太可怕了！” 景书书：“你是不是想到了家养小鬼？” 戚小白点点头：“还是有很多类似的的地方的。比如，文瑞豪也养了小鬼，虽然没有被鬼吓到，但最后这个鬼还是害了他自己。” “被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怪物毁了自己？这一点还真是像。” “我在看书的时候就想，原来那么早以前就有人有过这方面的幻想了，这不是跟书书的世界也很类似吗？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有五千年的传说，在书书这里得到印证了，西方文明也有这种灵异神怪啊！” 景书书：“这个准确说不是灵异神怪了，可以归为科学幻想吧，它是基于现在人类已有的认知，去幻想一些随着科学的发展，真的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和我们修仙的，还真不太一样。” “你的意思是，未来，死人真的能复活吗？” 景书书没有回答，在她穿越的未来世界里，别说死人能复活了，就连死了的植物动物都能复活，只要他们的基因，哪怕是一根毛发被保存下来，就能重构生命体。其实是很可怕的。 戚小白这人有一个优点，只要是景书书不想说的，他就马上不问了，他好奇心有的，但不旺盛，求知欲也有的，但不那么执着。 两个人聊到差不多，吃饱喝足补好觉以后就离开了清泠庙。 景书书突然停下，细细的听：“小白，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没有。”戚小白忙活完了，终于腾出手，在想着如何快速而自然的拉起景书书的手，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异动。 在清泠庙的时候，他的戒心很低，可能由于清泠庙里的清鬼数量很可观，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一般人也不敢来，来了也做不出什么坏事。 “书书，你听到的是人的声音，还是鬼的？” 戚小白刚问完，也听到了声音，都不用等景书书回答他就听出来了，是人声。 戚小白准备开口质问，景书书将食指放在唇上：“别惊动她，让我们来观察观察，小噪，该你了。” 于是，小噪就飞到了景书书和戚小白指着的同一个方向。 “是何春桃。”小噪报告。 景书书无奈的笑了笑“这个人怎么还不死心。” 戚小白：“她还没发现我们觉察到了。” 景书书点头：“似乎是。” 戚小白与景书书相视一笑，那就静观其变，看看这人还要做什么妖。 现在的何春桃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也不是打她两巴掌她觉得羞了臊了就会躲起来的人，何春桃代表的是曾经耀武扬威辉煌的不可一世的戚家大房。 何春桃又有动作，那说明，大房死得还不够彻底。 大房不会以为自己在卧薪尝胆吧，景书书想，下一次别让她碰到，要是碰到，一定让大房再也抬不起头。 景书书才不理会大房和戚小白家是表亲呢。 戚小白：被迫大义灭亲。也行吧。 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年就过完了，陆娟娟和景永富也回去工作了，公社接受了董助理提供的文瑞豪的情况报告，决定给予处罚，但鉴于文瑞豪同志的精神状况，处罚不好实施，于是决定扣除文瑞豪所有工资奖金，职务头衔，并由他家里向戚家村生产大队赔款。 因为他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深谋远虑来戚家村，居心不良，伤害了全戚家村的人，所以还要皮斗。 于是，整个正月，除了何春桃不时地要去戚家村的晒场里读自己的悔过书，文瑞豪也要同时念自己的检讨书。 他其实可以自己念的，但他有心装傻，发生的一切摧毁了他的精神，他也乐意装傻，有时候他一觉醒过来，往往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 他的这种精神状况，使得念悔过书的行为，全都是董助理代劳的。 天气不错的时候，董助理就找一个板车，把文瑞豪推到晒场正中央，那里有个台子，曾经是文队长站在上面意气风发的讲自己未来规划的地方，现在文队长站不起来了，只能坐在那里，董助理拿一份悔过书大声地朗诵。 农民们下地前可以围观一阵子，收工后还能再围观一阵子，只要有人看，他们就要念。 全戚家村都知道文瑞豪那些花花肠子了，于是提起他的时候，戚家村人都会说：“这个人心坏掉了，烂根了。” 除此之外，还有何春桃，偷鱼，丢人丢出三个生产大队，雪坡杀人反摔断腿，集体活动故意晕台子等等，本来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平时没人在意也就过去了，现在何春桃这个样子，平时看不惯或者事后发现自己被利用了的主妇们，为了撇清关系纷纷举报，于是何春桃的骂名就越来越多。 到最后发展到她已经没办法上工赚工分了，因为只要身边有人，总会有人提起她做过的龌龊事，记分员也觉得她念检讨信太耽误上工，每次都要给她扣工分。 别的妇女一天能挣一个工分，何春桃一天起早贪黑，减去自我检讨的时间，只能赚三厘工分。 大房家有四个儿子，老大戚小伟就不说了，所有的祸端都是因他们而起，戚为国和他们差不多半斤八两。 除了以上，大房全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虽说这个年代没有连坐，但老二戚小光的媳妇陈杏这妇女主任也是做的不太干放开手脚，除了村里正常要处理的女人间的纠纷以外，一旦有人举报何春桃，陈杏为了避嫌也会让何春桃多写一份检查的。 再说老三戚小杨家，经历了一次赵云潮事件以后，几乎没了存在感，全家人不参与村里的任何活动，该上工的时候上工，还休息的时候不出门，低调的很，有几个上门说媒的，听说也被拒绝了，戚小杨回复的是等生产队安排。 最后就是戚为国的小女儿戚小云，老早就嫁出了戚家村，以往过年过节还会回来看看父母，自从大房臭名传出去以后，这次过年戚小云都没回戚家村一趟，说到底，丢不起这个人。 养猪场的猪崽们都涨的很好，经过精细科学的照料，一个月以后他们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小猪崽了。 扩建养猪场的事情越来越迫在眉睫，戚小白写了好几封信给公社，就是为了申请经费。 这批猪崽要产生经济价值还要起码五个月。但另外一些怀孕的猪已经不能再等了。养猪场这边已经在加紧建设了，人力太有限，还要照顾猪崽，又不能找农民会影响生产，景书书发出了呐喊：“太难了。” 她差一点就要从空间里掏个值钱的宝贝出来卖了，还是被戚小白拦住了。 “你的东西别着急卖。” 其实戚小白主要是担心景书书，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拿出去卖很可能被人怀疑进而举报，这年代要是抓个什么投机倒把，还要交代东西从哪儿来的，万一交代不出来，很惨。 景书书也知道戚小白的心思。 “好吧，那就不买，其实我们自己也养得活养猪场，把那些多余的猪杀了吃了，就没烦恼了。” 景书书自己也知道自己开玩笑，杀猪可以，但那样的话怎么做大做强，怎么可持续发展。 想来想去还是鼓励戚小白给公社写信比较实际。 整整一个月，生产大没有大队长，就靠着记分员，村委会和妇女委员会给撑下来，戚为家也天天给公社写信希望公社能早些安排。 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快要感到绝望了。 戚家村长久以来的无序状态似乎得到了永恒。 戚小白决定再等一周，这一周要是公社再不来消息的话 他要把生过两轮的母猪卖掉一只好维持养猪场的正常运转。 景书书在想应该选哪一只，毕竟所有猪在她看来都是用心呵护过的孩子。母猪刚喂奶满一个月，断奶就杀，景书书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恶魔。 不过，根据哲学思想的指示，猪存在的意义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让人能吃上不是，生前鞠躬尽瘁生儿育女，生后为了人民的嘴也算一生活得很有意义了吧。 戚戊打趣说：“还好你不信佛，要不然我们这养猪场没法办。” 几个元老一合计，已经挑出了一头体重最重的，要是公社还不安排的话，他们打算把这头猪杀了卖了，然后用钱扩建猪圈。 戚小白每天掰着指头算钱，景书书觉得好笑，明明抽象思维能力那么强的人，为了几个小钱硬是一身智商无用武之地了。 戚家村其他人也是一样，董助理快要忙疯了，队长空缺，全村群龙无首，他每天还要统计工分，写报告，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当然这些活还必须等到帮文瑞豪念完悔过书检讨书以后才能干，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工作，他也在焦急的等待公社的通知。 每天都回去一趟村口，盼星星盼月亮，等那个来传话的人，或者公社大发慈悲，直接安排一个领导班子过来解救他。 每当一辆自行车骑过去，大家就很兴奋，猜测是不是公社的人来了。一遍又一遍，很快就要到戚小白给养猪场订立的杀猪期限了。 其实大房也在焦急的等待公社，上一次公社传话员来，判定何春桃的需要自省，但这日子也过去了够久的，俗话说，翻年翻篇，这正月已经过去了，很多事情要是再不翻篇，那就真的麻烦了。 傻子何春桃还说过，要离开戚家村，万一景书书真找上来让她走，怎么办？戚为国凭多年的处事经验，相信公社一定会给他家一个说法的，不会就这么一直晾着大房。 望眼欲穿的等待，终于有了消息，公社派人来了！ 听说这次要下发好几项决定！ 大家都蠢蠢欲动，戚小白想：终于来了，再不来他马上出去借板车。 何春桃今天没去念检讨书，几个做家务的媳妇调笑：“哟，春桃，今天收拾的人模狗样是要干啥呢？上个晒场台子还需要打扮这么干净吗？之前不是有人给你扔鸡蛋壳，你这衣服不怕弄脏了？” 何春桃：“去去去，等公社的文件下来，看你们还说我，小心我举报你们！” “哟哟哟，何春桃，你那儿来的自信？” “算了，少说两句，听他口气好像知道点什么，说不定大房真有背景，把她平反了呢。” 几个妇女小声叨叨。 景书书和养猪场的人一起也在队伍里一起焦急的等待着，几个妇女看见景书书，叹息：“哎哟，听说何春桃要平反了，看来她背后有人的，你和他不对付，估计日子也不好过，现在文队长也成那样了，以后没人给你撑腰了哦。” 景书书：“关你屁事。” “你这个小姑娘，嘴巴怎么这么凶的哟，跟个泼妇似的。戚家村泼妇也没你这么凶。” “泼妇凶是凶，不管闲事，管闲事嘴要烂掉的。这位嫂子，你看你嘴角，阴气很重的哟。”景书书一边说一边演见到鬼的样子。 那妇人被景书书一吓唬，不敢说话了，戚小白给她比个大拇指。 何春桃本来见到有人跟景书书叫板，心里还挺开心，结果那人很快败下阵来，何春桃心里很不爽，不爽归不爽，她还是离景书书远远地，景书书一个不开心，想起她承诺的离开戚家村怎么办？ 还好公社的消息就快来了，她离jie放也不远了。 骑自行车来的人是个熟面孔，公社传话员，景书书认识，以前给他送过书。 “公社有文件送来，交给谁？” 戚家村群龙无首，最后还是董助理接了茬：“我是带班的，给我吧。” 其实给谁大家不关心，大家只关心文件里写了什么，一个档案袋上的线绳子董助理转了好几圈再解开，把周围人急的好像在看什么生命有关的东西。 第一份红头文件：请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村委暂代戚家村生产队队长事物，关于生产队领导班子公社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中，请再耐心等待，有好的建议，请随时提供。 戚为家收了这份文件：“谢谢公社。” 文件后面也写了，随后会安排人员来戚家村接原队长文瑞豪回去调查和疗养。 董助理向戚为家交接工作以后可以回公社后勤部继续任职。 对于董助理来说，他的确是降级了，但不知怎么的，他的心情反而很轻松，他觉得这个结果比他预测的好太多。 第二份红头文件提是写给戚小白的，关于养猪场，特批经费人民币两百二十元用于扩建，年底公社会收回四头两百斤以上的猪作为投资回报。 农民是知道猪的价格的，一头肥猪怎么都能买七八十元钱，公社给了两百二却要回收三百二，养猪场为了这份投资亏了一头猪。 戚小白确实很开心，年底别说是四头了，四十头都有可能，只要静心照料，保证猪不得猪瘟，不仅能回本，还能办的风风火火。 戚小白除了操心经费，还有一个头疼的事情就是人员。 公社不派人来，戚家村的农民守着工分是绝对不会舍弃机会成本来养猪场帮忙的。 还好，公社对戚小白的这个问题也做出了批复，请戚家村自行解决养猪场人员问题，拟增加三名员工，每劳动一天记0.7个工分，与养猪场员工同吃，公社批粮全年共300斤粗粮。 公社这个决定对戚小白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一次就可以加三个人，这样就可以三天轮一次班或者三班倒，每天保证有三个人在猪圈里。 公社其实只提供了三百斤粮食，别的没变，一天0.7个工分，比一个壮年劳动力一天的1工分少了点，比一个妇女一天的0.5工分又多了点，其实是变相鼓励妇女能够来养猪场。 年底这些工分会记入生产队的总工分，如果养猪场亏本了，就要拿农田里的工分去补充养猪场，所以生产队也必须重视养猪场的效益，公社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公社的决定下发以后，戚小白马上安排戚甲和戚乙戚丙三人进城采买，他们有公社批的条子，可以买砖。 传话员传完话就要起身回去，何春桃却拉住了他：“同志，没别的了？” 传话员一脸纳闷：“别的？别的什么？这位乡亲，你还有事没？没事我先走了。” 何春桃：“刚才你文件是不是少了一份，同志你再看看兜里。” “喂我说你这个妇女，你干什么呀，别动手动脚的我告诉你。” “肯定还有一份文件的，快拿出来。” 传话员挣脱了何春桃：“神经病”说完他就骑上自行车跑了。 景书书看到戚小白追上去，给传话员塞了什么东西，当然不止戚小白一个人追了，卫生所所长也追了，给传话员一封报告书，戚为家也追了，给传话员带了点最新的工作文件报告书。 “哟，何春桃，你看看你，这么看来，你还是要念检讨书的，你们家明年工分够不够养活四个人哦，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公公婆婆也是靠你们？还有戚老大两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你公公婆婆养，哎哟。” “天哪真辛苦，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个罪。” 何春桃跑到戚小白面前：“给我看看红头文件，里面写我了没有？” 戚小白本能地向后缩：“内容刚才传话员不是都说了吗？没有。” 何春桃：“我不信，肯定写了，你欺负我不认识字。” 周围的妇女：“行了行了何春桃，你就别挣扎了，可能是公社把你给忘了！哈哈哈哈。” “是呀是呀，咱戚家村大队长的事都没着落呢，公社哪有功夫关你的事儿。”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读检讨信吧，哦不对，不是读，你不识字，你那是背哈哈哈哈。” 景书书感到莫名其妙，就她所知，嘲笑何春桃的这帮人里面，似乎也没几个会识字的，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不过何春桃今天这下场还真是惨，曾经她拉拢了不少“好姐妹”，如今不仅一个见不着人，还有很多目不识丁的女人嘲笑她不识字。 自作自受。 -- 安排好了物料采买，接下来就该招募养猪场的新成员了，根据公社的要求，戚小白可以从所有报名的人里面自行决定人选，被选中的去刘记分员那里领新的工分记录本，和劳动的工分分开登记，年底结算。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不少妇女都动心了，那些本来下地的，每天只赚0.5个个工分，这去了养猪场同样是干一天能多0.3个工分，怎么想都很划算。有些年纪大的男人，身体一日不日一日，家里面压力不大的，也心动了，养猪场虽然很脏很臭，但地里干活其实也不干净，而且风吹日晒雨淋的，不少人得了风湿，养猪场是不是轻松点。听说养猪场夜班最轻松，熬一夜没有特殊情况都没什么活干的。 戚小白拿着一堆人名，在想要选谁，何春桃却出现在她面前。 “何春桃，你来干啥。” “我要报名，把我名字写上。” 戚小白没吭声，他觉得写都不用写，这种人，怎么可能和他们一起工作。 何春桃却对自己很有信心：“你写不写？你要是不收我，我就揭发你和景书书搞封建迷信的事儿。” 第125章 戚小白其实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得主儿, 不过现在他有些犹豫，他不知道何春桃掌握了什么, 但如果何春桃要让景书书背锅封建迷信的话，不难。 于是戚小白在本子上加了何春桃的名字。 “我先把你登记上，至于能不能通过面试就不知道了。” 何春桃得意一笑：“不行也得行。” 回头景书书在本子上看到何春桃的名字的时候本来贪图戚小白怀抱的她差点没把戚小白给推出八丈远。 何春桃才提了两句戚小白就退了一步, 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吗？ 景书书决定不和戚小白置气，也不说戚小白有什么不好的, 戚小白就是太好了, 才被何春桃抓住了把柄。 本来何春桃说封建迷信, 戚小白只要假装不知道就好，现在戚小白让了何春桃一步，等于是默认了自己和景书书真的与封建迷信有关系，何春桃于是自信满满，养猪场的新员工里一定会有她何春桃的存在。 嘻嘻, 念检讨书挨批dou没关系，她白天去念，完成任务晚上就去养猪场上夜班, 什么也不用干0.8个工分就到手了，挣得比以前一天累死累活还要多，何春桃越想越兴奋, 简直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至于养猪场的活, 她根本不用干, 有了戚小白搞封建迷信这个把柄, 她才是大爷。 好在, 何春桃的得意日子也没有持续太久，景书书马上安排选人面试。 这次来报名的人比第一次在大晒场上的时候少了很多，一方面有些人家里已经有一个养猪场的亲戚了，听说这大半年都没发过工资，过年更是没有任何的福利物资大家均放弃报名。另外一方面，工分的奖励政策导致只有妇女和老人愿意来。 戚小白和景书书几乎没怎么费力筛选就已经确定了那些人合适那些人不合适。 养猪场需要精力比较好能熬夜的人，还需要家里经济压力比较小的人。这样的人比较少，没多久人选就挑出来了。当然毫无疑义问的没有何春桃。 戚小白：“书书，何春桃说。” 景书书：“我知道了，不管她说什么，她没资格和我们一起工作。” 戚小白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景书书：“小白，谢谢你为我担心，但是，你应该相信我，何春桃这种小鱼小虾，这次我要她不敢再挑衅我。” 组织面试的日子其实也就是宣布结果的日子，景书书问了几个问题，很多人答不上来自动被淘汰，何春桃在这之前又搞了点小动作，她找到了戚戊，送给戚戊几斤大米，要戚戊帮她搞面试题目。 “戚戊，我跟你老婆梁山平以前可是好姐妹，我们在一个炕头上睡过的，这点小忙，你一定要帮我一下。” “何大姐，万万不可啊，你说，景书书要是知道我收你的东西，我以后这工作都没了。” “你放心吧，论戚家大房的身份地位，戚小白虽然辈分高，但见了我，还是要客客气气的。虽然老爷子在村里没实权，但戚家村哪个人不敬重老爷子？” “是是，你说的是。” “随便哪个村民都敬重老爷子，他戚小白作为三房就更别提了，你看看他爹，敢不敢说大房一个不字？”戚为家的与世无争淡泊如水，在何春桃的嘴里就成了胆小如鼠，敢怒不敢言。 “是，是，你说的是。” “所以，戚戊，你放心大胆的把这包米拿回去，问问你老婆，以前是不是差点和我同穿一条裤子，这个忙你不忙，不地道。” 戚戊回家以后，先跟老婆商量了一下。 梁山平：“何春桃乱攀亲戚，我们那时候明明是参加戚家大老爷子的葬礼，几十个小孩一起打地铺，除了那以外，我什么时候跟她睡过？米呢？” 戚戊：“我没拿回来。” 梁山平：“还好你没拿回来，咱家是缺米，不过我哥说了，戚小白和景书书是好人，他们一定能把养猪场事业搞火起来，现在没钱，以后不会没钱。戚戊，你继续去干，这些米我们不要，你把它交给景书书，千万不能让景书书误会你，以为你是贪小便宜的人。” 戚戊其实就把那几斤米放在景书书和戚小白的办公桌上，他们晚上来接班就看到了，第二天，戚戊上班，主动交代何春桃的贿赂事宜。 景书书眼睛看着地面，对何春桃更加的不屑：“这人，还真以为他有我什么把柄呢，戚戊，我跟你说，这个米你收了。” 戚戊难以置信：“姐，你这是叫我做啥呢！” “不收白不收吧，你放心，如果梁山平问你，你就说我叫你收的，当然，何春桃的事，你帮她办了。” 于是戚戊把景书书即将出的题目透露给何春桃，并说只帮这一次忙，以后戚戊梁山平全家都不想和何春桃有什么瓜葛。 何春桃得到了题目，心满意足，心里想着，怎么会没有瓜葛了呢，以后就是同事了，不过何春桃也不多嘴，以后走着瞧吧，戚戊要不是这次在养猪场工作，她才不会找他，戚戊在他眼里就是个废物。 何春桃顺利的进入了面试，和另外三个已经内定的人一起。 戚小白：“这次能来报名，都是对我们养猪场很有信心的人，养猪场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承诺，下个月杀第一头猪的时候，给今天没选上的人每人一斤肉作为补偿。” 景书书：“这次选不上，也不要气馁，养猪场以后还要扩建的，到时候欢迎大家再来。” 一阵欢呼声，农民本来就没啥特别强烈的愿望，很多人就是图多那几个工分来的，也知道自己不会养猪，景书书几个问题问完，他们自己也清楚自己没戏了，只是没想到，没选上的以后还有猪肉拿，这波真的不亏。 开心完了以后，大家来了疑问，不是招三个人吗？现在有四个人通过了面试怎么办？ 除此之外，不少看热闹的人看到何春桃心里都含着看好戏的心态，这人不是和景书书不对付吗？跟景书书叫板被整的那么惨，怎么还主动要来养猪场工作，就算是有工分赚，但人活着不就争一口气吗？这人咋没皮没脸不争气的呢！ “戚厂长，不是招三个人吗？” “对呀，咋多一个人？” 戚小白看看景书书，他不知道景书书的计划，试探性的问：“要不要加试？” 景书书：“加试什么呢？人品测试吗？那何春桃不是第一个被淘汰吗？” 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以前要是景书书说何春桃人品有问题，可能大家还会等待何春桃怼回去，但现在，何春桃干的所有事大家都清楚了，大家都知道何春桃人品有问题，偷鸡摸狗，背地里害人，联合无知妇女站队欺负人等。何春桃天天在晒场台子上念检讨书，那些内容翻来覆去的大家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看到景书书痛斥何春桃大家只觉得，应该的，很爽。 何春桃气的叫：“景书书，你别乱扣帽子，公社以后会下文件的，我终究会等到一个清白！” 景书书：“哦，原来如此。” “景书书，你别太过分，我跟你说，你们养猪场之前放出消息就是谁回答正确题目，谁就通过面试，我现在都回答正确了，你们必须说话算数。” 周围有人说：“可是公社就批了三个名额啊，景书书能补天也不能改公社的文书啊！” “我支持加试一场，戚厂长再出题。” 景书书嗤笑一声：“还有加试的必要吗？何春桃？你真想来养猪场工作？像你这种不怀好意的人，心里一肚子花花肠子，万一把我的猪给养死了怎么办？” 何春桃哪里听不出景书书的挑衅，不过她对自己很有信心，景书书那边肯定没啥题目了。 景书书：“我刚才也说过了，没有加试的必要，我们不招收人品有问题的何春桃。” 何春桃：“景书书，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一道道题目答对走到现在的，不能因为你私人就决定不要我，我告诉你，等公社给我一个清白，到时候我要把文件甩你脸上。” 戚小白：“何春桃，我们已经按选人程序选好了三名候选人，至于你，确实很厉害，回答对了所有的题目，可是，公社的文件你也是知道的，公社把选人的权利给了我，说实话，回答问题只是一个环节，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我的手上。”戚小白没说，只要他想选的人，就算回答错误他也要选择的。 何春桃怒气冲冲：“戚小白，你怎么说话呢？” 戚小白：“我照实说话。” “戚小白，你再说一遍，要不要我？不要的话，我就把你的事情抖出来。”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景书书就怕刺激不到位，何春桃不说到底什么事情呢。 突然，戚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上来就要拉何春桃：“春桃，跟我回去，还嫌不够丢人吗？”自己老婆每天在晒场上检讨，戚老三这个踏实肯干的人在田地里也丢人。 何春桃挣脱她老公的手：“有什么好丢人的。” 要怪就怪自己这个老公不给力，从来不在公共场合帮自己，以前嫁他也不是因为看上他踏实老师，要不是为了进戚家大房，她才不愿意。 要她说，她宁可嫁给戚老大，起码戚老大人有趣。她嫁的这个木头，简直就是毫无乐趣的人。而且，生了一个孩子以后，连夫妻间正常的亲密活动也很少了，又不是不行，搞得她跟守寡差不多，收养孤儿倒是积极，队里不给他发大红花可惜了。 “何春桃！”戚老三大声的怒吼，“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多嘛，你怎么就没有脑子呢？咱们靠自己双手努力活着不好吗？” 这一个问题倒是问醒了身边所有的人，对呀，靠自己双手努力活着不好吗？何春桃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多的事儿？ 景书书倒是看得通透，这东西不是何春桃主动发起的，她只是被她的婆婆以及某些位高权重的背后高人推到这一步的。 人本身不够善良，有一些鬼心思，被承诺了一些好处，又或者被威胁了一些什么，就会按他们的指示去办事，当然这个是一个逐渐被洗脑的过程，到最后何春桃本人也都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做的，包括她对景书书的报复，因为这东西到最后实质性的变味儿了。 她已经忘记了，她一开始偷鱼，只是想改善生活来着，到最后她做的一切事情却都是为了报复景书书，她就是越看景书书越觉得不顺眼，这是念多少次检讨报告都无法想通的事情。 不过这东西就跟我们小时候背课文一样，熟悉到一定的程度，的确是可以融会贯通豁然开朗的，她念了那么多天的检讨书，已经倒背如流了，突然听到自己男人的质问，她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我为的是什么，我是要整死景书书吗？整死景书书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呢？没错，我是可以出一口气，然后呢，景书书走了就会有新的人来给我找不痛快，这日子就再来一轮吗？ 又或者说，我一开始的初衷就是为了家里面能吃好喝好，为了填饱我自己的肚子，为了我的孩子们也能红光满面，为了我的男人能继续健康健壮，干了一天累活以后，还有心情去跟我做一些夫妻间的事情。 何春桃这才明白成语里为什么会有恍然大悟这个词。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太有道理了。 “戚老三你，你别拉我了，我今天来不是来找茬的，真的，我是来找工作的，我每天念检讨书，根本没法去上工挣工分，可是，我们的日子越过越惨，公社的文件又迟迟不来，那么？我我，我作为家里面一个劳动力，正是身体最好的年纪，我倒是想为家里贡献一份力量了，上工不要我，现在养猪场是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呀，所以我就来争取一下，争取一下怎么了？万一我有了这个机会，我可以白天去念检讨书，晚上来工作呀，这样我们还有能还有机会能吃到肉，你看看孩子们，看看小五他都瘦成什么样子啦。” 何春桃一提小五，戚老三就没招，收养小五之前，他是真心觉得自己家条件不错，以后不会亏待这孩子，可是收养之后呢，自己的媳妇儿给自己找了一堆的麻烦事儿，家里不仅没有越来越好，还不断的在吃老本儿，日子一天比一天困难，他觉得他太对不起小五这个孩子了。 何春桃这番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于是戚老三也不再说话，给所有在场的的父老乡亲们磕了个响头。 “大家刚刚也听到了春桃的话，她是个善良的人，以前做过的错事，就请大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承诺我戚老三家，以后绝对不给别人惹事儿。” “春桃，你也给大家跪下，给大家一个承诺。” 戚老三知道，现在戚家村的人没人相信他们家了，他家做啥事似乎都是不怀好意，在农村生活，被鼓孤立，不被信任，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戚老三不愿意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今天是个机会虽然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但好歹何春桃突然醒悟，何春桃也说，了，是来找工作的，那么这份诚心，在场的都看在眼里的。 戚老三希望，至少现在这些人里面，大家是愿意相信他们的。 只要有个好的开头，以后他们再努力一些，把这个骨气给整回来，以后一家人还能好好过日子。 何春桃听到戚老三的呼唤，扑通一声就原地跪下了。 “我家戚老三都说了，我真的认错了，而且我悔过书都背了那么多遍了，今天请大家相信我，景书书，也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来找事的，我就是来找工作的。” 景书书：“你现在是挺诚恳的，不过对不起，我暂时还不相信你。” 戚小白：“何春桃，你比我年长，我敬你，今天你说的话我都记着，来日方长，以后再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吧。” 谁也不会相信何春桃突然悔过了，这令何春桃有些失望，她想通了啊，她终于想通了，怎么别人就不相信呢。 “何春桃，你以后还是好好表现吧，万一公社给你平反了，人家也好接受你。” “对呀，你说你现在头上还有帽子呢！不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 “就是，以后表现好点，第三批养猪场员工肯定有你。” 大家的语气慢慢都软下来了，不管何春桃怎么样，戚老三的态度是绝对诚恳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人家戚老三也没说把这个麻烦女人给休了，就挺好的，现在悔过态度也真诚，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因而大家也不怎么为难何春桃了。 景书书不是正义战士，她能看出来何春桃的面相发生了一些变化，应该是脑子里的东西忽然通了，但景书书依然不会给何春桃机会，这是她自找的，一个人可以得到什么，靠的不是别人的怜悯，而是自己的铺垫。 何春桃的铺垫做的不好，这个时候，养猪场依然不要她，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戚小白：“我们人选已经定了，何春桃，请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表现，你记得的吧，我们还要扩建，第三批欢迎你再来报名。” 景书书为戚小白的大度鼓掌，戚小白是特别理解她的，她本来说过要压得何春桃再也抬不起头来，但那是对之前的何春桃，现在何春桃也是不再胡作非为的话，景书书也会很大度让她自己寻求生路。 景书书不会伸手拉人，但事不关己，她也不会推别人去火海。自己的路自己走，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 景书书不会教人走路。 戚老三拉着何春桃的手。 “走了走了，春桃，戚厂长，这次谢谢你。愿意给春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她今天的表现我也看见了，挺满意的，我相信只要她真的想改，以后一定能重新成为一个好人呢。” 戚老三力气很大，拉着何春桃几步就走到了人群的外面。 戚小白心里惦记着事儿，忍不住喊了一句：“何春桃。你今天的表现很真诚，你今天的悔悟也很真诚，所以我愿意相信你。你之前说的我们不选你就给我们好看的事情……” 何春桃嘟噜着嘴，她原来想举报戚小白和景书书来着，可是今天她忽然醒悟了，她知道景书书戚小白过得好不好，跟她自己没半点关系了，她也知道了，自己如果不想好好过的话，自己家的日子是的确无法过得好的。 “戚小白这话是啥意思啊？” “哦，我想起来了，何春桃一开始是威胁他来着呢，感情是想举报。” “有啥好举报的？举报啥呢？人家养猪场开的好好的呢。” “人家日子过得好，她就嫉妒就举报呗，当年不也干过这事儿。” “我看她态度挺诚恳的，说不准是真心要悔过？举报的事也就说说吧。” “说不清楚，不过戚老三是个好人，何春桃只要不跟不再跟她婆婆瞎掺和，戚老三还是挺靠谱的。” “书书，她变好了，咱们不用把她置之死地了。”戚小白开心的对景书书说。 看着戚小白蠢萌蠢萌的样子，景书书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景书书当然乐见其成。 “那好，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儿，以后何春桃要是再敢犯我一根毫毛。我一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景书书的声音很洪亮，震得围观人群耳朵一颤一颤的，景书书说什么他们都是相信的，这一次何春桃应该不敢再胡作非为了吧？ 有了新员工的加入，再加上有了经费，景书书从中倒腾几次钱翻了几倍，养猪场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本来的一排猪舍变成了两排，小晒场这边已经快满了。 如今养猪场的规模已经不算小了，就这么大，每年良性循环，日后的收益会成倍增加。 等这波小猪长大以后，拿去卖了，养猪场就可以正式开始盈利了。 现在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太超前也没有延后。 除了少部分资金借助了景书书帮忙以外，其他戚小白都坚持亲力亲为。 养猪场的人对自己的工作也越来越熟悉，对母猪及小猪的护理方式也越来越科学，他们一天天蓬勃的成长着。猪在长肉，而他们在长知识。 景书书再一次把账本拿给戚小白看的时候，戚小白感觉收获的时间真的快到了。 自从和景书书建立了恋爱关系，戚小白就特别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景书书就后悔了，细微处处处特别在意景书书，景书书一边觉得戚小白这样特别没必要，一遍又特别享受在这个世界上被另一个人照顾的感觉。 这天，平静的生活被戚戊紧张的声音打破了。 “不好了，不好了，公社来人了。” 景书书看到戚戊冒冒失失的样子，给他递了一个瓷缸子：“来，喝水，有啥事情，慢慢说。” 戚戊推开瓷缸子：“哎呀，火烧屁股啦，公社来人来了一群。” 戚小白：“公社来人不是很正常，安排生产队工作？知青下乡？你说清楚。” 戚戊：“公社派了十几个人来，既不是生产队的，也不是知青，是个工程队。” 景书书：“工程队？” “他们说有人举报村里存在封建迷信，要拆了清泠庙。” 什么？景书书感觉戚戊这人真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说！ 赶到清泠庙，前面已经一群人了，大部分还是来看热闹的村民。工程队的人和戚家村人能明显的区分出来，一个是工程队的人都站在戚家村门口，而戚家村的人都站在离清泠庙门口五百米远的距离里。 戚家村村民多半一辈子都没来过清泠庙，这地方在他们眼里很晦气，可是，清泠庙要被拆了，这可是件大事。虽然他们这辈人没有来过这边，可是清泠庙以前是戚家村祖宗的祠堂啊！所有人家祖宗的排位都在里面摆过，就算是后来，因为阴气太重的原因大家都把自己祖宗的牌位搬了出来，一部分人藏在家中，一部分人藏在自家的窖里，但戚家村人也从来没想过要把这庙拆了。 拆清泠庙没意义，这庙周围本来就寸草不生，拆了也不能种庄稼，庙里面虽然有花有草有水井，但也不适合居住，何况，那么多祖宗排位在这里待过，谁敢来住。 景书书来住他们不意外，景大壮家老屋子确实没法住人，景书书是外面长大的，没听过祖宗们的传说，而且就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住了一段时间实在情理之中。这不，知青点建好以后，这小妮子不是第一时间搬回去了吗！ 清泠庙像是一个地标，或者一个废弃的祖坟，戚家村人没学过哲学，但心里都明白存在即合理的道理，谁也没想到会有一天公社来人要拆它！ 戚家村人隔着五百米和工程队对峙的状态也令工程队眼界大开。他们的确还没见过这种阵仗，懵逼大过于气势汹汹。 “你们说你们是公社派来的？” “没错，公社有文件的，你识字吗？不识字就别来惹事。”这话一出去，村民们气势减了一半，放眼望去一堆人里面，能识字的还真一个手指头都出得出来。 “有人举报你们生产大队搞封建迷信活动，就在这破庙里，这本来就是封建迷信的遗留建筑物，我们也不是无凭无据的拆迁，现在各个公社都在搞反封建迷信的活动，这个破庙留着，总有一天你们生产大队也会跟着遭殃的。”带头的男人信誓旦旦的说，仿佛这个命令是他亲爹下的，为了拯救戚家村所有苍生。男人举起了手里的斧头，准备砍下第一刀，一旦有个开头，后面的工作就好做了。 “这个房子不能拆。”景书书及时赶到。“这房子不能拆，这位同志，你斧头放下。” 男人的确被景书书的声音震了一下，看到是个美妙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头发又黑又直，皮肤嫩的像他昨晚刚吃的鸡蛋，虽然声音响了点，但动听啊，跟泉水一样，“你就是景书书吧？” 景书书吃惊：“哦？你认识我？” 男人想：公社里都在传戚家村有个大美女，不过命不太好，从小就被赶了出去，这最近寻亲寻回去了，命不好，但自己挺努力的，会看病，老医生都佩服三分，还自己建了卫生所，要知道，几乎所有生产大队的卫生所都是摆设，没想到景书书能搞个真的卫生所，里面卫生员水平都很高，隔壁生产大队的都去那边看病，比去公社方便不少。就在卫生员的工作做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她急流勇退，放弃当卫生员改作养猪场的会计了，虽然还没听说挣到钱，但公社几次三番的增派人手，显然是搞得不错。 人美，还能，咋这么完美的事会砸中同一个人。男人陷入了沉思。 戚小白上前一步：“同志，这里不能拆，这里绝对没有搞封建迷信活动，只是个废弃的房子，我对象之前就住在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戚小白觉得实话实说比较可信，当然这所谓的实话是经过了加工处理的，筛选过后的“实话”。 男人望着戚小白，这从哪里冒出来的？除了景书书他不知道养猪场还有什么人，也是人们传来传去都传景书书有多神，倒还真没人说过景书书有个对象，一个男人，看着像个孩子，说话却文绉绉的不紧不慢。 怎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好看的人和好看的人在一起了，其他人又少了找到好看的对象的机会。 “你之前住在这里？” 景书书点头。 “有人举报这里有人搞封建迷信。”男人很奇怪，都说了搞封建迷信了，这俩人咋还把自己往里套呢！“县里也调查过了，这里以前的确是供奉祖宗的地方，现在郭嘉要求各个公社生产队严格反封建迷信，这种东西就是祸害，不能留。你刚才说你对象，也就是你，以前住在这里，这话我就当没听过，只要你现在不住在这里，我就不把你打入封建迷信队伍。” 景书书没听明白，这男人是法外开恩的意思？她可不想承这种莫名其妙的情。 “同志，你搞错了吧，我以前是住这里没错，但这就是个普通的破房子，没有人在里面搞封建迷信，你看我的样子，我想是搞封建迷信的人吗？” 男人回头看了清泠庙一眼：“不对呀，这是个庙啊！不是普通房子。我跟你说哦，你别欺负公社同志看不出来。何况，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你跟我们解释什么？” 他身后的兄弟有点不耐烦了，小姑娘虽然挺好看的，但他依然跟那些闹事的农民一样，本质上不懂事，影响他们工作进度，逼逼两句差不多了，再多他们就等不住了。 景书书解释：“这位大哥，”她改了称呼，“我知道你们是按文件办事，但是你刚才也说了，是有人举报，我猜这个人一定是瞎举报，还请你们今天先回去核实一下，现在村里穷，有个泥坯砖瓦房不容易，以前我落难的时候，这起码是个屋檐，戚家村村民肯定也不答应拆了它，这是破坏，是浪费，zhuxi不是教过我们，要勤俭节约，不能浪费吗？” 男人都没听明白怎么扯到zhuxi上去了，不过他也有点退缩了。“你刚说戚家村村民都不希望，那我问问你，是谁举报这里有封建迷信活动的？如果戚家村人都袒护，那是不是真有封建迷信活动呢？” 景书书：“这还不简单，抓到那个举报的人就好了，同志，你这嘴也千万先别乱说，一不小心全村人都要被你给说死了。您年纪也不小，经历一定很丰富，所以您想想，公社每天收到多少封举报信？里面的内容都是真的吗？好，你说今天有人举报戚家村清泠庙有封建迷信活动，那么她有什么证据呢？我在清泠庙住了小半年，我能证明，清泠庙里没有封建迷信活动。我的一举一动，村民们都看得见的，他们也是我的旁证。” “是呀是呀，景书书肯定没搞封建迷信，她学的医学，那是科学。” “算账当会计好像也是读过书的人，读书人怎么会搞封建迷信呢？” “村里老太婆脑筋不灵光的倒是有可能。” “我们虽然不读书，但我们家里娃读书啊，学校教的都是又红又专的，景书书一看就是上过学的人，怎么可能搞封建迷信？” “再说了，要是她搞封建迷信，何春桃以前诬陷她那么多，也没见她扎小人啊！” “就是就是。迷信的人怎么可能住清泠庙那么长时间啊！天天对着鬼，那不早吓死了嘛。” 聊着聊着，七嘴八舌的，村民里突然有人想起了什么：“你们说会不会是何春桃举报的？” “我也觉得最有可能，她以前跟景书书不对付。” “不过，她不是说要改邪归正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啊呸，说的对，亏我前段时间还相信她。” 何春桃听说公社要来拆清泠庙也马上来看，正好听到大家在说她，急于解释的她脸涨得通红：“你们胡说啥呢！” “就是你举报的吧，还演戏呢。” 何春桃：“啥举报？我为啥要举报？” “你这人，真是芯子坏掉了，说好的要改，还是屡教不改。” 何春桃气的跺脚：“胡说，我没举报，我不识字，我不会写举报信。” “谁信你啊，当年你举报景书书的时候还教我们找会写字的人替我们写呢！你花招多着呢。”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掰扯个没完，景书书头都有些疼了，真的是何春桃举报的？她跟戚小白之前确实碰到过何春桃在清泠庙外面鬼鬼祟祟，也许真是想要举报？但后来，何春桃那幡然醒悟的表情不像假的，她看人看了九百多年了，不至于看不准吧。 如果不是何春桃举报的，那就是说举报人另有其人，景书书这么一想，感觉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她被自己这种大胆的想法吓到了。 如果还有别的人？ 文瑞豪没有露出真面目的时候，景书书也曾慌张过，那是因为她发现有一个人在故意的做一些事情，引蛇出洞或者混淆视线，但很明显，那个人是存在的，但今天，何春桃悔悟以后，已经没有干坏事的动机了，一切针对性的事情却还在发生。 看到景书书的表情变化，戚小白也思考了很多，显然，他也想到了同一节，但现在暂时还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还不如就让何春桃承认了，先不拆清泠庙为大。 “何春桃，我和书书都那么相信你，你竟然歪曲事实举报我们。” 何春桃惊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戚小白怎么会突然一反常态不以事实为依据直接就指责她是罪魁祸首。 何春桃尖叫：“我没有。” 景书书看时机差不多，给何春桃念了一个晕厥咒，何春桃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戚小白看了景书书一眼，知道两人心意想通了。 戚老三听说何春桃来了清泠庙门前，也追了过来，正好看到何春桃晕倒的一幕，他以为这婆娘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气的把人扛起来就走。 景书书也顾不上戚老三那边了，回头跟工程队的男人们解释：“大哥，你看，这是有人恶意举报的，你们还是回公社重新调查一下再来？要真是搞错了，事情可是不能挽回的，到时候公社要是责罚下来，所有人都要遭殃。” 第126章 工程队的男人拆了多少房子了, 多少房子都是被拦着拆的，很正常, 他也见多了吵架的时候晕倒的女人，因此完全不怎么慌乱。 “其实我们拆迁队的平时见的多了，你们这点小把戏啊, 我们真不放在眼里，我们是拿着公社的文件照章办事儿的。我不是生产队, 不是来搞调查的, 我也不是警察, 不是来判案的。” 他再具体解释一句就是：“说到底我们就是来办事儿的, 公社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说我给自己找麻烦的各位村民，你们看好了, 这是公社下的红头文件, 只要拿着它，谁敢说我办错了事儿？” 红头文件拿出来，底下村民又开始窃窃私语了，“看来跟这人说没用啊，要去找公社。” “不过清泠庙本来就是个废弃的地方，拆就拆呗。”家里不讲究的其实无所谓。 “听说最近附近几个省都在抓搞封建迷信的呢？家里藏着的祖宗牌位都被没收了。” “是吗？供奉祖宗也不行？那我也得快把我家的收了。” “当然不行, 人死了就是死了, 就没了，那有什么灵魂呢, 我们儿子在隔壁村上学, 老师都说了没有灵魂的。” “公社不会挖你祖坟, 阻止神仙祖宗们保佑你，但你要是求着保佑把他们当成神来供奉那就不行了。我听说萍乡生产大队有个剪纸的手艺人就是因为剪了鬼的样子也被抓起来了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打了个激灵，“这么恐怖啊。” “那要不就把这庙拆了吧。但是你们说这庙如果拆了，会不会有邪气呀。” “有邪气也是他们工程队的沾上，总不能被我们沾吧。我从小就听我娘说，别来这清泠庙，但悄悄跟你说，我还是相信我爷爷，我二爷爷的爷爷在里面保护我们，戚家村这些年经历了战乱和饥荒，还能完好无损与世隔绝，还不都是祖宗保佑。”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到最后的几句话都快听不见了。 “工程队要是真把它拆了，说不定村里不能跟以前一样平静了，你知道二井新村那个大槐树吧，去年被砍了，二井村去年就被山体滑坡埋掉了一半的粮食，村里人差点饿死。” “哎呀，反正这事我们管不了啦。” 农民在这件事上还真没啥话语权。 景书书没想到这工程队的队长好赖不吃，看起来也没少经历这种事儿，她必须快速想一个办法。工程队的人个个都魁梧健壮，要拆一座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再想不出来办法，恐怕这庙还真是要保不住了。 景书书甚至想要不要发动庙里的清鬼来帮忙抵御，但那不是公然搞封建迷信了嘛，万万不可。 耳朵里面小噪的呼喊声越来越激烈；“景书书！清泠庙万万拆不得啊！清鬼要是放出去，那不可能不出事的呀。我都可以通过吃东西来升级，那些无欲无求的清鬼，要是真出去了，不可能不产生邪念啊。景书书！” 小噪最后的声音拉的很长，那就是她的呐喊。她可是土生土长的，戚家村人，生前死后都是。 生前，她有自己的宅子，看着自己的子孙都生活的很幸福，死后，自己也有清泠庙这个落脚点。 后来更幸运的她还有了朋友，景书书和戚小白，这突然要拆了庙，对她来说就是要拆掉她扎根的地方。 鬼最了解鬼了。小噪本来就可以乱跑，心思没那么复杂，但那些本来不能乱跑的清鬼一旦放出去，整个戚家村都会被蒙上阴影，这事情越想越严重。 “坚决不能拆清泠庙啊。” 小噪越说，景书书心情反而越淡定，本来很紧张的气氛，一时间轻松了下来，谁喊也没有用，何况小噪说的内容景书书心里有数。 眼下，第一件事是要吓到工程队的人，让他们不敢，景书书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她决定利用封建迷信，吓唬吓唬这个工程队的队长。 你不是说这里搞封建迷信吗？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封建迷信！ 景书书向前一步，气定神闲，准备娓娓道来，她就不信这大哥听了她的话还能下得了拆迁的手。 这位大哥眼睛黑白分明，在面相学上叫做养真光，这种人意志力很强，做事情斗志也很强，拆迁队的工作非常适合他。他的太阳穴也异常饱满，这种人一般重视家庭，生理和心理方面都非常成熟，处事稳重，会存钱，肯定有个幸福的家庭。他的鼻子又圆又挺，肉乎乎的，再次印证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耳有垂珠，对父母也很有孝心，下巴圆厚有肉，晚年也会家庭美满。 景书书准备开口道破天机。 话还没说出口，之间一个穿军绿色中山装的人骑着自行车穿入人群，停在了拆迁队的面前。 “不能拆，不能拆，省里来消息了，清泠庙不能拆。” 景书书本来打算说的话被堵在了嘴边，也挺好，她适时地收了回去。 “省里来消息了？这是什么意思，一个生产大队的庙，省里也管？” 省里？那是什么？戚家村不少村民只知道公社比生产队要大，县里是最远的地方，省是什么，他们完全没有概念。 有稍微知情的村民此时十分有优越感的给大家科普：“省就是比县还大的地方。” “比县还大？”村民震惊了！“那不是比公社还大。” “老乡，你真有意思，省比县大，当然比公社大了，好几个公社属于同一个县，好几个县或者市加起来属于同一个省。”省里派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很接地气，和蔼可亲，三言两语就把村民们的疑问给解决了。 景书书看了看戚小白，显然这个时候他们又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这件事会惊动省里。 不过他们并没有时间讨论这个，因为省里的这位同志也带了红头文件来。 “这份文件是省里下发给公社的，我本来直接送这份文件来着，结果到了公社大家说拆迁队已经进村了。于是我就赶来了，还好赶上了。” 那位同志长呼了一口气看了看工程队，“既然工程队的人都在，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宣读一下这份文件吧。” 听说是红头文件，大家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何况还是省里的红头文件，那红头文件效力要更高一级了，不不不，也许说是更高好几级。 村民们虽然没见过省里的文件，但现在已经知道省比公社大了不知道几百倍，自然也知道省里的红头文件一定更牛逼，于是个个都非常严肃而正经。 戚老三本来背着何春桃，嫌丢不起这个人准备回家去。听说省里有红头文件，就停下了脚步，把何春桃往地上一放，让何春桃软软的身子靠着自己。 也许真的是省里这个派头太大了，爱管闲事的何春桃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只见她神奇的醒了。她也听到最后一个人说省里的红头文件，顿时就像沉冤得雪一样，“你们听到了吗？省里的红头文件，省里的红头文件。我没举报，我没举报，这位省里来的同志啊，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何春桃说着就要上去拉那个传话员，还好戚老三及时出现，阻止了她。 传话员像是受到了惊吓，戏谑的说：“啊，没想到戚家村的村民这么热情，这位同志请你稳定一下情绪，我要开始宣读文件了哈。” 传话员说的是好听的普通话，和戚家村的土话感觉完全不一样，高大上，洋气。 景书书说的也是普通话，以往来上任的大队长和队委的工作人员们也都说的普通话，不过景书书说的话很多他们听不懂，有些词跟本字典上都没有的，队委那些人吧，说到底都是公社的人，口音和戚家村的不差多少，有时候还能拽几句方言。 省里来的办事员就不一样了，气质就不一样，说话还和蔼可亲，好听，真好听。 折腾了好一阵子，传话员终于开始宣读文件。 “XX省人民政...府文件：关于认可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清泠庙作为优秀历史建筑的决定。” “啥？，”不少人震惊，“啥历史？” 景书书听的惊奇，戚小白也有点懵了。虽然还是满心疑惑，但至少心里一块石头放了下来，这清泠庙还真是不拆了。 “省办公厅接到公社工作汇报，你社定于xx年x月x日对代表封建迷信的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清泠庙于已拆除，并在村内实施弘扬科学正义，破除陈旧思想的运动。 经省各级领导商议决定作出如下指示。第一：驳回继成分队第五公社拆除清泠庙的决定。 清泠庙建于18XX年，并在xx年和xx年经过了几次的修葺，均得到了省市各级领导的批准。 保留清泠庙的原因如下：清泠庙作为年代建筑，利用砂石，木头以及砖瓦水泥，经复杂设计建造而成，在当年代表了当时科学建筑学美学和工业设计的最高水平，是优秀的历史文化建筑，是戚家村及所属公社的代表性建筑和历史遗迹。 破除封建迷信势在必行，必须全力推进，但科学、建筑学等对人类进步有十分重大意义的建筑必须保留，清泠庙代表了戚家村在一百多年前已经掌握的先进的生产力水平和戚家村人的智慧能力，因此予以保留。 第二：在新一届大队长及其领导班子上任以后，开始着手组织修复，以便该建筑可永久的保留，不受到外界气候等因素的侵害，保护文物就是保护中华传统文化。 以上决定自颁发之日起实行，xx年xx月xx日。” 最后红色印章赫然醒目：某某省办公室。 这个落款真厉害，景书书都听出来了，落款越短代表它的级别越高。 景书书没研究过清泠庙，只当是一座寻常的寺庙，想不到还有这么多故事，而且省里已经组织修建过几次，不过那应该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很多村民也跟她一样不知道不熟悉。 清泠庙不仅不拆了，还被归类为历史文化遗迹，这对景书书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不知道谁举报了她，但公社也说了不算啊！官大一级压死人，哼。 不管拆还是不拆，戚家村里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刚才文件里说，新队长，新队长啥时候来？怎么还没通知呢！ 传话员马上就解答了队员们的疑问。 “接下来还有一份红头文件要宣读。” 还有？ 何春桃听了第一份红头文件，知道了省里的文件该写多么大的大事儿，心里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必然不可能在文件里提了，但心里还是隐隐有那么一丝期盼，哪怕提一嘴也好啊，省里的领导们，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摘掉帽子啊！ 关于景书书同志任职的通知（xxx发xx号） 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 因工作需要，经省办公厅研究决定： 景书书同志任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大队长，免去其的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卫生所卫生员及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养猪场会计员职务。 特此通知。xxxx年xx月xx日。” “什么？！” 这份文件宣读完毕，整个人群都炸开了锅。 “不可能吧，我没听错吧？” “我也听见了，景书书，是景书书！” “景书书要当大队长？” “大队长不一直都是外派的吗？怎么会轮到景书书？” “省里领导也知道景书书？” 作为主角的景书书这下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加不知所措，这份文件也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她当神仙还有点经验，但从没当过生产队长啊！省领导这是开什么玩笑！ 景书书也和队员们有一样的疑问，省领导是谁？什么时候认识景书书的？ 生产大队队长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景书书重新审视和打量传话员，“你确定你没搞错吗？同志？” 传话员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有备而来：“领导觉得队员们肯定有疑问，所以这还有文件附件。” 果然红头文件第二页，有说明资料，这次没有红头了，不过还是看得到落款处鲜红的章。 “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源于戚家村，长期以来一直是按照民。主管理与生产队外派人员共同管理的模式来发展和壮大的，近两年，外派干部人员不稳定，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整体的发展，而实际上，戚家村藏龙卧虎，因此，省领导会同县级领导，公社相关干部，根据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现状，做出了如下决定。 改变戚家村第一生产队大队内外共治的管理模式，代表民。主管理的戚家三房体系已经瓦解，新的戚家村由村委会和生产队相辅相成，已经没有一家独大的苗头，再加上公社没有合适的人员，因此，决定由戚家村人自己管理和发展自己的生产队。 关于队长的任命，各级领导经过严密的考虑，在已报名的人员中，进行了筛选，最后，选择了景书书同志。 景书书同志，具有以往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队长的所有特质，文化水平高，没有在戚家村土生土长，眼界宽广。遇事沉着冷静，无论是推进卫生所工作还是开办养猪场，着眼点都是为了戚家村全村人民，有奉献小我为大我的精神。 今后，省领导希望景书书能够和村委会主任戚为家一起通力合作，高速发展戚家村经济产业，为全省当好排头兵。” 景书书自己都不信，什么叫拥有以前大队长的素质？ 不过她很快想起了什么，忽然就明白了，转回头看自己身边的戚小白。 “小白，不会是你吧。” 上次公社派来的人临走之前，戚小白给他塞了什么东西呢？她以为是报告养猪场的事儿，看来没那么简单，戚小白扑哧一笑，“到底是书书，被你猜中了，我替你报的名，给你写了一封推荐信。把你的优点和能力通通告诉公社领导，我没想到这封推荐信起到作用了，公社领导还挺给力的，上报到省里了，你看，书书，领导们慧眼识珠，他们对你很重视，他们也一定都相信你的能力的，你能带领好咱戚家村走上致富路呢。” 景书书咬了咬自己的后牙槽，发现够不到。 这不是一般言情女主该有的套路啊，什么？致富路？ 她知道那些大女主的小说里致富都是靠女主的双脚一步一步走出来，比如干卫生员那就干的四里八乡都知道，所有人都来他们卫生所看病，干掉公社卫生院、干掉县级医院，最后比省里的医院还牛逼，首都的人都跑来看病。 又或者办养猪场，第一年产了50头猪，第二年产了500头猪，全村人都当了养猪场的员工，后来女主业务范围波及生产业重工业，带上大红花代表省里，代表乡里，做优秀的农民企业家。 而景书书明显这两种套路都不是，她既不想把卫生所发扬光大，也没打算在养猪场干太久。她只是把不看不惯的东西给收拾收拾，弄的勉强能看过去点儿。给戚小白的能力找个好一点的发挥空间，她可从来没想过要扛起一番大女主的角色，虽然她是有这个实力的。 可眼下一切的发展都有点让她出乎意料了，当生产队队长是个什么事儿啊，从没听说哪个大女主去当生产队队长，这……何况还是在自己业绩平平又来历不明的情况下。 景书书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同志，你说这个省里的决定是不是还有回旋的的余地，像我这种人当领导的话，是不是应该做个背调？突然就决定认为我为生产队队长是不是有点太儿戏，太草率了吗？” “咦，景书书同志，你不要妄自菲薄嘛，你说的背调是背景调查的意思吗？你是不自信还是质疑县里领导的信任啊？” “不不不，这我倒不敢，就是觉得我当大队长，这消息太突然了。” 周围群众没一个说话的，显然都是被这个消息震慑到了。 “景书书，说实话，站在你的角度我是挺能理解你的，但是从领导的角度来看，我也特别能理解领导的想法，戚家村一直以来都是外派人员做生产队长的，现在有你了，你跟外派人员学术能力差不多，你比他们还有干劲儿。而且你应该比他们所有人都年轻吧。” 这话倒是值得细细评味，老队长三四十，文瑞豪也二十有五了，景书书的公开年龄是二十二，真实年龄……是个秘密，但可以肯定的是，看上去的确是最年轻的。 景书书不说话了，她回头看看周围的群众。其实群众想问的也是这来历不明的人咋就让她当了大队长呢，但是回头想想我们这是在质疑县领导吗？而且谁说她来历不明了，她不就是戚家村人吗？她是戚家村生的呀，在外面流浪了很久，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不能因为她小时候被抛弃，就说她不是戚家村人吧。 大家的疑问和景书书的疑问达成了空前的统一，省里派来的人也给出了合理的答案。大家伙合计合计觉得景书书当生产队长还挺合理的。 “行了，景书书，你既然能当大队长，肯定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这个文件你拿着，恭喜你，就任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大队长，从今天起一起带领戚家村人民发展致富吧。” 传话员把文件递给了景书书、 一旁的戚小白说：“书书，真替你开心。” 村委会主任戚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景书书面前，和蔼可亲，他对景书书说：“恭喜您，景书书同志，咱戚家村终于有了自己的大队长，今后，希望你保持水平，发展村里，我们村委会一定会全力支持的。” “戚叔叔，你这么信任我吗？”你到底是信任我，还是信任你儿子的眼光啊！ 戚为家：“其实，上次我也给公社写信了，除了报告村委会的事情，我还推举你做大队长。小白这孩子吧还嫩了点，我想，除了你，戚家村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这句话一出，景书书呆愣了，这是多么高的评价啊！除了自己，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就是戚为家对自己的信任吗？ “叔叔，你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景书书决定还是把这面大旗给扛下来，当然，除此以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跟戚家村的人相比，她的心思是最纯洁的。这点倒是，她比谁都清楚，相对于最有威望也最渴望权势的大房，景书书做事完全是因为看不下去，看不下去戚家村废旧的仓库，所以改造卫生员，看不下去卫生员地位低下，所以跑公社要说法，看不下去一个生产队就养几头猪，所以推戚小白一把，看不下去有人浑水摸鱼，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景书书做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要是只为了自己，她多买点吃的，喝的，漂亮衣服，花花裙子就好了，反正，到了日子，她也会走的，这么说，其实她也是外派的。 甚至有的时候，她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其实是捉鬼……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有点不敬业呢。 现在公社的文件都出来了，大家也都无话可说，景书书整理整理心情，还真打算大干一场了。 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呢？景书书想了想，这一次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吧！她相信自己，也有底气，可是她说出去不是很有证据，总不能把自己活了九百年发生的证据亮给大家看吧，谁会相信那些呢！所以，不如就把自己的能力通过做大队长一步步发挥出来，反正要在这里待十五年呢，早晚都要证明自己，现在不证明，十五年过得也不敞亮。 这么想着，景书书就行动起来了。 除了现场的人，其他人都是后面才被告知这个消息的。 戚为国听了这消息，简直想打人，最要命的是听说何春桃这个贱人竟然去跟景书书保证自己以后要做好人了，呸，没用的东西，自己的儿子戚老三，一直都不太听自己的话，于是为他选了这个听话的媳妇儿，现在倒好了，一直用的好好的媳妇儿倒戈了。 戚为国阅人经验无数，景书书刚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这个景书书不简单，日后必能成大器，因此要把她扼杀在摇篮里，正好景书书一来就抓了何春桃，他正好利用何春桃给景书书找麻烦，谁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老祖宗说的没错，而何春桃，她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戚为国这半年来，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把年纪了，最后却阴沟里翻船，这让他很不爽，知道景书书当了大队长，他把自己关在家中主屋一天没出来，最后，他决定要再做一次努力，他还是戚家村雷打不动的最位高权重的人，景书书能力是有的，但太年轻，风风火火，难道要让她像改造卫生所那样改造戚家村吗？卫生所本来就是废弃的，承受得了失败，但戚家村全部人民承受得了失败吗？他要等待一个机会，来证明他还是有威信，有经验，能保证村民们不面对失败。 如果没有机会，那就制造机会。 二房戚为民这边就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了，以前三足鼎立的时候，他也就是个大哥的传声筒，三房彻底说话不管用了，他反而乐得轻松，终于不用看大哥眼色行事了，而且，自己家本来就是女主外男主内，男的，只要干好自己的活，把工分赚满，养家糊口，就够了，至于外面的事，就让陈杏这个妇女主任去办，想当官，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自己老婆一个人去烦恼就好了，男人，赚钱养家，做妇女主任的坚强后盾就好了。 其实戚为家是很欣赏自己老婆的，戚家村这一年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经历了那么多的更迭，连管理方式都翻天覆地的变了，陈杏依然还是那个主张女性权利的妇女主任，他觉得自己老婆真的厉害！比男人还厉害。 再说卫生所的所长，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比自己家儿子娶媳妇还要高兴。 那是谁，那是景书书啊！他曾经觉得，景书书离开卫生所他损失了一员大将，也是景书书的损失，毕竟公社都说了要发展卫生所，她为什么还要毅然决然的离开呢，可是现在他意识到了，他的确损失了一员大将，但是对于整个戚家村来说，这是福报啊！景书书那么有能耐的人留在卫生所确实是屈才了。 而景书书作为大队长，是从他们卫生所里出来的，卫生所也跟着沾光啊！以后大队和卫生所联合，一定会创造双赢的局面。 郝美丽听说这个消息，拉这景书书的手哭哭啼啼的一直不放开。 “呜呜呜，我还以为我们能做好姐妹呢！现在看来我们是越走越远了，我男人就说我比不上你，妈的，还真的是。” 她旁边是她的好姐妹景均丽，孩子生了，脸色也圆润了很多：“我还是你的好姐妹啊！” 郝美丽还是骂骂咧咧的，不过景书书看得出，郝美丽是真的为她高兴，她刚来的时候，大家的敌意都很重，冰山化开以后，每一个人都是她的朋友。 郝美丽：“以后后勤还让我做不？我还给生产队送饭吗？” 景书书：“不想当后勤员的送饭女工不是一个好的卫生员，以后生产大队的饭食还是拜托你们家了，记账的时候给我少算点钱哈。” 景均丽：“我现在也想找点事情挣钱，刚好养猪场不是也扩员了嘛，郝美丽说，以后让我帮着做饭，有钱也给我一份，景书书，一直以来谢谢你了，我还不知道能过这么好的日子。” 景均丽的婆婆被判了三年劳动改造，景均丽在这期间生了孩子养好了身体，现在一边带孩子一边还能找点活干，比以前幸福太多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日子总归还是一天天的过着，景书书当了大队长以后，盯生产，盯各种资料报告，这才知道当好大队长真的不容易，老队长在的时候，还没有村委会，鸡毛蒜皮的事情那么多，他是怎么抽出时间来搞生产的呢？不过事实也给了她答案，那时候戚家村百废待兴，生产确实抓的不怎么样。 到后来，换了文瑞豪，上任时间短，还没看出什么成绩，还搞得戚家村青黄不接了好一段，堆了一堆工作。 好在景书书年纪大，人也聪明，一个村的政务对她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全部理好以后，她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戚家村确缺人，缺的不是农民，而是能读书会识字会算账的人，也就是说戚家村目前的文化水平还不够。 具体表现在，景书书离开养猪场以后，她的会计工作竟然无处交接，最后还是只能戚小白兼任，养猪场人多，大家虽然也没停止学习，但很多人也就只是认认字的水平。 景书书也去缺助手，在村里物色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合适的人选，村里会读书的人竟然屈指可数。 要说这个问题，还真是严重！ 村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人都聚集在卫生所了，即使是这样，景书书买来的医术他们还是一知半解，有时候靠景书书讲解，有时候靠所长讲解，更多的时候还是靠自己的经验和记忆力。 景永富读书读得好，所以他脱颖而出离开了戚家村。 戚小白读书读的好，但也就那一个。 景书书很发愁，小噪在旁边安慰：“我也识几个字了，我能帮你。”这些日子小噪的确也帮了景书书不少忙，但，这样下去不行啊！读书是个大课题！ 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没有学校，所有孩子上小学要去隔壁生产队，凑够人数才开课，小孩上工是能拿工分的，所以不少家庭一个读书的孩子都没有。 隔壁村路途遥远，每天来回十分耗费精力，因此不少人到后面也就鸽了，景书书听说小学一年级一个班能有三十个人，到了二年级能有一半就不错了，随着课程难度的加深，从加减法过渡到乘除法的三年级人就越来越少了，据说这座联合小学经常到了五年级就没人了，很多年才能参加一次小升初的考试。 读书，当个文化人，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即使现在景书书教小噪再多的字，那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景书书找到戚小白，当了大队长以后，这个男朋友也被塞了很多超负荷的工作，两个人都很忙，见面也是聊工作，虽然是工作，不过好在两个人看问题的角度还是一致的，都是站在戚家村发展的角度上看的，所以，即使是聊着工作，也总是有心意相通的感觉。旁人看来，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简直就是谈恋爱。 每当这个时候，小噪就悄悄离开，景书书有时候甚至不知道小噪什么时候来了什么时候走了。 景书书为了更好的了解戚家村，走了很多以前没有走过的路，都是戚小白带着她走的。 “你看看这里，”这天，两个人爬了坐不高的山，戚小白二十分钟跑上山尖，景书书也拿出了好久不用的身轻如燕咒，没比戚小白慢多少，上到山顶也一口不喘气。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戚家村，东边有一座山，那里经常会有滑坡，下过暴雨以后，总是要抢修。” 景书书记得，她参加过抢修，“不过山上也有很多蘑菇，野生蘑菇特别鲜美。” 戚小白又指了指另外一头：“这边有清泠庙，方圆两里地寸草不生，生人勿进。” 景书书：“没错，我们两个是熟人。” 戚小白唇角上扬，“对，一开始就熟了。所以清泠庙其实是个福地，我想着修建的事情不急，也可以等村里有收入了再动工。” “没错，和我想的一样，这次批下来修建清泠庙的钱，可以先投资。” 景书书朝着养猪场的方向指：“站得高看得远，你看，小晒场就这么大，猪圈是不能再扩充了。” “你是说，你有别的方向？” “我看过很多书，靠养猪带动一个村子里富起来的不是没有，而是有很多很多，但，能很富裕很富裕的却几乎没有。养猪是戚家村的第一步，我们可以靠这个脱贫致富，但想要长久的富裕，还是要闯出一条新路。新路很难要因地制宜选一个合适的产业，太难了，戚家村也不是很典型的特色村，我们有的别的村也有，我们缺的，别的村也缺。”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有想法了吗？” 景书书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必然已经是想了很多的：“我目前的想法是多搞一些产业，全面开花。 等养猪步入正轨以后，我想试试采石和旅游相结合的路子。” “采石？你是看中了乱石山？”戚小白回转身子，眼睛看向十里地以外的乱石山，隔着这么远其实看不清，但乱石山上全是石头，还是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想不到有一日乱石山还有发挥用处的一天，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书书，你之前带了一块石头回来，可是我并不知道你拿它做什么了。” “也就是打碎以后研究了下成份，之前去集市上也请泥瓦匠看了下，咱们的石头没啥特别之处产品也只能是石子和沙，不过，公路已经修到了镇上……” “我明白了，所以你还想开发旅游业，是因为采石场的产品能直接用于修路对吗？” 景书书点点头，“不过这是个很大的课题，不急着解决，我目前的困境是村里缺人，缺学校，缺文化。” “缺什么就补什么，让大家都读书，建学校。”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谁来教？” “书书，你是想得太远了，忘了眼前的事了吗？知青不是要来了吗？” 第127章 “知青？对呀, 我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景书书摸摸额头，确实, 知青要来的事情说了一年了，知青点都建好了，知青咋还不来呢！ “我回头要去问问, 知青到底什么时候来，戚家村不能没有学校。” 戚小白看着景书书紧张的样子, 怜惜的说：“你看看你, 最近想太多大事儿了，眉头都不舒展了。” 景书书听完 ，刻意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果然是有点僵硬，她深呼吸，然后让自己放松。 戚小白不禁笑了，伸出手, 景书书也伸出手, 戚小白牵着景书书：“走, 咱们看看戚家村，我跟你聊聊学校的事情。” 景书书被戚小白牵着走, 不用决定行走的方向, 不用思考哪里是哪里，目力所及之处 , 全是戚小白的知识范围, 戚小白在戚家村绝不是个人尽皆知的人, 但他对戚家村的一切，却全般如数家珍。 “这里，曾经有很多房子，后来推倒了，因为村民们发现这边的地更好，上种玉米下种土豆，一年两收，这里，书书，你看，面积有点小，四面都有山，我觉得未来做个鱼塘不错，现在下面都是百合，三年才能收获一次，有点浪费，其实村里不缺水，这里离拦河坝也近，那边也可以引流……” 景书书认真的听着戚小白的一字一句，原来戚小白对戚家村竟是如此的深爱，不仅熟悉一切情况，还对戚家村的未来都有了计划，她这个大队长，跟戚小白相比，反而有些失职了呢。 走到一处清泉头上，戚小白捧一捧清泉水，景书书自然而然的喝了，无比清凉，清人心脾。 戚小白看景书书喝完，自己也喝了一捧，两个人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坐在山石上。 “刚才你说要讲学校的事？” “对，其实戚家村以前有过一所学校。说是正规的学校也算不上，怎么说呢，那个学校，就在我家里。” “在你家里？”难怪你们家各个都能文能武，合着这学校不仅教读书，还教打拳？ “那个学校是我妈妈偷偷办的，我妈妈有很多理想，可能是由于外公的关系，外公一辈子也没能实现，日也想夜也想，想来想去就传染了妈妈。于是妈妈就想教书育人，可是那个年代，那时候大家的想法还没现在这么开放，没有人愿意建学校。” “妈妈提了很多次，都被否定了，那时候我还挺小的，跟着妈妈，带着妹妹一起去过公社，那时候路还不太好走，来回公社天不亮就要出门，天黑了才能到家，遇到下雨，道路泥泞，有时候能走到第二天，但即使是这样，妈妈也依然坚持写报告送给公社。” “我记得有一次，妈妈出门还给我们吃了两个鸡蛋，很开心的说，上次公社领导说了，这次会给我们好消息的。那次妈妈真的好开心，一路上遇到好多老乡，妈妈都开心的说‘咱村要有学校了，到时候喊你们家孩子来上学啊！’，那天我们也很开心，我们吃的饱饱的，走路似乎都有力气了，公社比以前看起来更壮观。” “但是，很意外，到了公社，我们却得到消息，村里不能建小学了，戚家村投票决定的，大家都觉得建学校没用，因为比起读书，大家都更希望他们的孩子去种地，那时候，队里的工分是不分大人和小孩的，只要干活的量一样，还能也能拿满工分，比壮年劳动力还划算。” 景书书认不出插言：“这不对啊！” 戚小白耐心解答：“的确，这个不合理，很快就改掉了，可是，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后来会变啊，大家都饿肚子，急着要工分，只要孩子年龄到了，马上就让他们劳动了。” “我娘算是彻底绝望了，不过她不是个信天由命的人，她还是私底下联系了几家人，问问他们想不想上学，得到的回答当然都是拒绝。” “其实，我们肚子也饿，我跟娘说我可以去上工，多拿点工分，我娘不同意。她说一定要读书，外公是外科医生，还去过国外，后来是被劳动改造才分派到这里的，服从组织的安排，跟着毫无共同语言的外婆生了我妈妈。所以外公从小就教我妈妈很多东西，我妈妈真的懂很多很多，她的眼界比任何人都宽广，她知道只有教育才能让我们改变命运。可是，真的没有人理解她，都觉得她是傻子。” 景书书：“不被理解的人最可悲，活着就是受罪。”她终于理解戚小白的妈妈为什么会自杀了，她是仙女，遇到看不惯的人和事，可以用神的力量解决，但他妈妈是凡人，住在格格不入的戚家村，想必非常痛苦。 “你是不是觉得我娘和这里不匹配？”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其实，是我娘性格太要强了，她想做一件事，没做成她就会怀疑自己，人各有命。”戚小白摇了摇头，转了话题的走向。 “四处碰壁的妈妈只好在家里教我们，每天天不亮，她就起来，给我们布置作业，然后她就去上工，晚上回来，她就检查我们的作业，再教我们新的知识，娘上工赚的所有钱都用来买书，再加上外公在世的时候，留下了很多书，所以我们学的东西很多。” 景书书：“尤其是医学方面，你真的懂很多。” “对，不过医学这个东西，没有实操一切都是白搭，我背了很多理论，面对病人，还是不知道该从何看起，妈妈教我们这么多知识，也并不打算让我们当医生吧，她只是希望孩子们能学习。我觉得，对我来说，收获最大的，是掌握了学习的方法和习惯。如果没有妈妈，我肯定也和别的孩子一样种地去了，那后来也就不可能考大学，建养猪场。” 戚小白说着说着，发现话题偏了，自己又给调整回来。 “后来，妈妈的‘学校’竟然有了第三个学生。” 景书书手锤着脑袋：“咦？有人改变主意了吗？这么说，戚家村还有人会读书，可是除了”景书书仔细想了想：“除了我的弟弟以外，我想不到还有谁。” 戚小白：“没错，第三个学生就是景永富。” 景书书：“什么？竟然是他？这是怎么回事。”景书书仔细回忆，她也没觉得景永富到底有什么不同，沉默寡言，冷静，学习不错考到了公社的工作。景永富这次回戚家村，对戚小白的态度很自然，想不到他们以前还有这么一段一起学习的故事。景永富不知道是没时间告诉景书书，还是他压根就没打算说。 “你是不是在想，永富为什么没告诉你？” 景书书点头。“原来爹以前那么有眼光，肯把孩子送去学习？” “原来你想的是这个，那我要告诉你残忍的真相了。” “你说吧，还有什么比抛弃女儿却送儿子读书更残忍的呢。”景书书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那个原本的景妞妞是真的惨。 “大爹一开始初衷根本不是要送永富上学，他把你送走没多久，大娘就也走了，他一个人不能又带孩子又种地，但不种地两个人都要饿着。” “所以他是没办法才送孩子去上学的？” “他似乎也没这个想法，我们存的男人，老婆死了以后多半都是想在找一个，带孩子做饭都成。” “找保姆啊。” “我妈妈主动找到景大爹，说孩子就放在我们家，他想上工就上去，要是他找了新老婆再说永富的事儿。不过，不知道大爹为啥没找新老婆了。我总觉得，大爹还是愧疚吧，对你，找了新老婆，也同样会面临吃不饱饭的状态，但是如果不找，他一个人带永富，我们家有地方给永富过百天，他养个孩子还是养的起的。” “我爹那个身体，让他工作养老婆孩子还真是养不起，万一新老婆在生孩子，那真的是要饿死。” “所以，大爹其实还是挺好的。我觉得这是对永富最好的结果。他这个人也挺好强的，知道戚家村不是自己的地盘，所以考出去了。” “永富比你们大很多吧。” “也没大几岁，我们学的都是一样的内容，他对历史，数学比较感兴趣，医学不怎么看。按道理说，他年纪应该上工的，不过他自己不想去，大爹可能因为对你的愧疚，就更心疼他，他说不去就不去了，一直憋到必须要去上工的年纪才去地里，一边种地，一边也没停止学习，公社其实每年都会有招选考试，遇到合适的时机，他就报名考上了。” “你妈妈那所学校，后来再没找到别的学生了吗？” 戚小白摇摇头：“妈妈过世得早。” 景书书收敛了声音，这是问到戚小白的伤心之处了。 “妈妈走了以后，学校也就没了，我们都去上工了，日子单调，闲暇也多，所以我们还是继续读书。1966年，我和妹妹十四岁，我们一起报名参加了高考。高考恐怕是我参加过最神圣的考试了，为了那场考试，爸爸拿出了他的所有积蓄，我们走到公社，坐公交，然后坐大巴车，还第一次坐了火车，在市里的招待所住了一晚上，高考结束，我们回到戚家村，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见过外面的世界以后，我觉得我变了。我特别想去上大学，我特别想参与进城市里，作为他们的一份子。” 景书书听着戚小白的话，声音特别质朴，他的眼睛还像当年一样纯真清澈，似乎他还是四年前那个憧憬校园的人。以前的高考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戚小白把高考看得那么重要，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们回来过了一段时间，成绩出来了，我考的很好，全市第一。” 景书书站了起来：“全市第一，小白，那你为什么没去上大学？” 戚小白也温和的笑了，“书书，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坐下来。这件事让我的十四岁笼罩在一层阴影下，不过我现在已经能够云淡风轻的回忆这件事了。” 景书书看戚小白，他今年才十九岁吧，怎么经历了这么难过的事呢？ “市里来通知说，全市只有十个名额，也就是说每个县或镇只有两个名额，我和戚小绿分别是市里的第一第二名，也当然是县里的第一第二名，我们两个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不过很快，县领导来找我们谈话了，意思是有个人年纪比我们大很多，县里面还像重点提拔他，我们还年轻，明年再考也无所谓之类的。我和戚小绿的确有点小，万一真的追究起来，我们两个都没达到考试年龄，也没有正规高中上学的经历，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野路子。” “领导的暗示我听明白了，但他也只要求一个名额，没有把我们都拒绝，我认为他还是留了情的，反正，我还年轻，明年再考就是了，高考题对我来说不难，就算再考我也有信心拿第一。而且我是男孩，我呆在农村，可以做很多事，小绿要是能早点去北京，肯定更好，反正我明年就去陪她。计划很美好，然后小绿就去了。她经常给我写信，大学生活真美，我一边复习一边省吃俭用攒下一次考试的路费。” 戚小白突然沉默了，恐怕是想起了噩耗传来时的难过。 “后来他们说，取消高考了，真是好笑，我的钱都白存了，我突然变成一个揣着钱却花不出去的富翁，你说，好笑不。” 景书书不知道该怎样给戚小白慰藉，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能想到戚小白在很多年前妈妈去世以后，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在他好不容易又找到一个可以探寻新世界的出口时，却面临这样的规则，那时候又是怎样的绝望？他其实不是没有可能走出去的，但如果不是以一个大学生的身份，他的家人恐怕也不好过。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去外面开阔眼界的，除了高考我还有其他法子，比如说公社里还在招人啊，那些考试对我来说，不在话下，又比如说我也可以去外面做点小生意，不过做生意却有点风险，会被当成投机倒把给抓了，那样会牵连我爸爸，说不定我正在读大学的妹妹，也会被牵连。” 戚小白会读心。 景书书看看戚小白，很小心翼翼的问：“还想吗？” 戚小白反复的咀嚼着景书书的那两个字，问她：“还想什么？” 景书书重复一遍，“你还想高考吗？77年，也就是说再过不了几年，高考会恢复的。到时候你还有机会。” 景书书说这些话的时候，两个手紧紧的抓着戚小白的手，就像在抱团取暖，戚小白也紧紧地用双手包裹住景书书的手。他摇了摇头：“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高考了，以前我想高考是因为我想走出村里去开拓眼界，看看外面的世界，而现在……”戚小白紧紧的握住了景书书的手，比刚才更加用力一些，“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可是，我只能在这个世界十四……”时间不多了。 戚小白说：“不管你能待多久，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永恒的。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我们忘掉时间的限制。好不好？忘掉它，忘掉你会走，好好的过好当下的日子，好吗？” 戚小白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清澈，与孩子单纯的清澈不同，他的清澈还有一种坚定，给人信心，让人安定。景书书不说话，用力点头。她也不想活在倒计时里面，900多年了，她也从未有过对某一个人心动的时刻。在这个世界里，她感恩遇到这种悸动，哪怕以后的日子，他们终将面对分离，景书书同意戚小白说的，享受当下的每一刻。 景书书也忍不住搂住了戚小白的脖子，把他的头拉近自己，闭上双眼轻轻的碰触他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一种方式去碰触一个男人，也是她第一次与戚小白如此接近。只轻轻一触便快速的收了回来。没有经验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戚小白显然很意外很开心，他心里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可是他必须忍耐住，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更用力的握住景书书的手。 “咱们打结婚报告吧。” 景书书浅浅的低下了头，没回应。 戚小白的握着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我们回去就打结婚报告好吗？” 戚小白还是很保守的，不结婚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逾越的行为，即使在心里已经被景书书撩得心乱如麻。 景书书点头：“打，报告吧。” 戚小白开心又得意，难掩激动的心情，但两个人都知道，无法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还该聊些什么，于是景书书慌乱的说，“讲了这么多，那你现在的打算呢？” “现在我打算和你一起把戚家村发展好了，咱们赚很多的钱，生很多小孩，然后送他们去读书。” “哈？”景书书笑了，这计划够具体的。“所以等知青来了，咱们就办学校。” “我家的房子那里可以做学校。如果我娘在天有灵，不不不我知道她已经彻底的离开了，但我想，我们活着的人在那里教书育人也算是完成我娘未完成的心愿吧。等知青来了我就去安排。考察他们的水平，然后研究我们的教学方案。” “哦，对了，小绿现在怎么样？怎么从来也没听你提起过。” 算起来戚小绿大学四年正好也毕业了，但是过年都不见回来，景书书心中确实有疑问。 “小绿，经常写信回来，每年都有。为了省路费，我们也就不叫她回来了，在村里过年没啥好的，数九寒天，路上也折腾。她上一次来信是三个月前，她读的学校很不错，有出国的名额，所以她现在在国外，说是去欧洲读建筑学。学费全免，奖学金也够她所有的生活费。我和我爹都挺替她开心的，她找到了自己的路。” 景书书没想到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小姑子这么强，去国外读建筑学，这不是林徽因的路线吗？太能了她！ “挺好的，小绿能读书。”景书书说。 戚小白把景书书的手贴在胸前，“我也会给她写一封信，告诉她，我也挺好的。” — 那夜回去，景书书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明明天气并不热，可是总想喝水解渴。爱情的诗句她也不是没读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原来，这种情绪真的能扰得人心烦意乱。 景书书听到空气中小噪的声音：“心乱了吧，这就是爱情，景书书，你动心了。” “小噪？我还以为可惜你不在了呢？难道今天你也跟着我？” “嘻嘻，不过我很会看眼色的哟！你看我今天都没出现，让你们自由自在的卿卿我我个够。” 景书书脸通红，原来小噪是一直跟着自己的，上山，还有听戚小白的那些话，她当时并未感觉到小噪的存在，只对着戚小白流露了很多的感情，原来都被狡猾的小噪看了去。 “小噪，你心机颇深啊！说，最近练了什么功，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你是不是跟人恋爱变成凡人了，所以感觉不到鬼的存在了呢？哈哈哈。”小噪嘻嘻笑着突然又消失不见了，这次景书书能感觉到她是出去了。 景书书收敛心神，仔细养了养自己真气，没问题，不仅没退化，还越来越浓重了，捉鬼的功夫大概恢复了七八成了，没觉察出小噪，一定是心思乱了。景书书想：不能因为谈恋爱散了心神，毕竟危险是从来不会因为恋爱就停止的，以后还是要谨慎。 第二天，戚小白就开始跟景书书商量，关于打结婚报告的事宜，这人真是雷厉风行，比自己动作还要快，戚小白说：“”一般要结婚也要准备很多东西，三大件要备齐了，书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委屈你，新房也要盖一下，，36条腿也要买齐。” 戚小白说的很兴奋，景书书礼貌的提醒他：“戚小白，你说的这些的确很重要，而且我相信等咱们条件好了都能买齐，可是有一点……” 戚小白一脸疑问的看：“书书，还差什么吗？等会儿我去拿本子都记下来，买的东西太多了，我怕凑不齐，到时候就记乱了，忘了什么可不好，不过就算忘了也没关系，日后慢慢补也行的。” “不是，不是小白，我是想说你到结婚年龄了吗？” “啊！”戚小白一愣，他显然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结婚年龄。 景书书说：“我记得国家有规定的。好像还没到年龄吧。” 手头就有工作文件，戚小白马上去翻：“1950年国家规定的结婚年龄，男性不得低于二十岁。也就是说现在才19岁的戚小白，还差一年才能跟景书书领结婚证呢。 戚小白原本没想到这个问题，毕竟这村里就算没到结婚年龄也结婚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村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给他们征婚，等到了年龄再去拿本也是一样的，可是景书书既然提到这个问题，戚小白就有点茫然了，难道他们也要寻着别人的做法，还是干脆就等到法定年龄呢？反正也等不了多久，不知景书书的想法是什么呢？ 戚小白这人吧，就是实在。他问景书书：“书书，你怎么想的？” “我看村里只要有个证婚人，即使不到年纪也能结婚，不过你已经十九了，也没多久就到年龄了，所以我想也不必急于一时。而且结婚不是要有很多准备吗？也要耗费一些时间的，不如我们全都准备完毕了，再来讨论是先领证还是先结婚的问题。昨天你说小绿在国外，书信往来也需要很久吧。” “你说得对，书信来回也要一两个月，我现在就去找信纸，咱们给妹妹写信，结婚是大事儿，我也想得到妹妹的祝福。” “嗯。” 写信很简单，戚小白的字也很好看，正统的小楷洋洋洒洒，仔细的介绍了景书书，很正式很官方但同时用词也很柔软，似乎景书书是他们共同的家人已经很久很久了。 景书书也不跟戚小白见外，听说了邮递员会来送信的日子，便在邮递员到来的第一时间，把信送了出去。 “正好，你帮我送个信，你们村的戚小白有一封国外来的信。咦，地址就是你要寄的地址，要不你先把信送过去，这样回信和这封信可以一起寄。” 邮递员也是好心，为了给农民省邮费，寄信到国外可不便宜，既然有了来信，那自然不必多花一遍钱。 景书书又不差钱，戚小白写的那么好的介绍她的信，单独寄出去才能显得更郑重。 “不用了，您费心了，这封信你照常寄出去吧，下次您来，我们再寄回信。” 景书书知道在这里行事缺的是没有票，而邮票不用票，有钱就能买。景书书把钱交给邮递员：“麻烦您，给我贴喜庆点的邮票。” 邮递员答应了一声，骑着他的自信车就丁丁当当的走了。 景书书兴高采烈的把信交给戚小白的时候，戚小白的表情很惊讶。 “一般小绿不会没收到我的回信就写信，这算是我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主要是怕错过什么内容。不过，小绿既然寄了这封信过来，肯定是有很重要或者很紧急的事情吧。” 戚小白的疑虑没有停留多久，他的手便撕开了信纸。 “小白，见字如面。” 戚小白把身边的位子挪了挪，示意景书书过来，于是景书书跟着戚小白一起看，戚小绿的字也很好看，清新自然，有种大一洒脱，不像个女孩子的字。 “小绿的字写得很奔放，有种超然世外的感觉。” 戚小白笑着解释：“当年我们一起练楷书，她笑我写得慢而且少了男子的阳刚之气，结果自己却练得如男子一样的字迹，呵呵。” “的确，你的字颇为清秀了，两个人应该换一换。” 玩笑开完，两个人继续往下读，可是下面的内容却令两个人大吃一惊。 “请原谅我鲁莽来信。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你我二人均已步入成年，异国的经验虽可贵，但年节来临总是抑制不住思乡情意。想你八尺男儿，也终于步入人生新台阶，为你开心，为你骄傲。多年来，有个心结一直郁积在心中，终于等到成人可以向你诉说。妈妈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女读书成才，并家庭和睦，爱人能并肩携手，风雨同舟。所以她很早就给你订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县城卢家的大女儿卢思佳，我托人打听，对方与我们同龄，高中毕业，才学极佳，实乃汝之良配。早在十年前，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这件事，也偷偷与卢家大伯父约定好了，但是她不许我告诉你，怕你分心，请你长大成人以后带着定亲信物，藏在咱家地窖东北角的松土里面，深挖50工分可见，去县城卢家当面交付。卢小姐与您实在是良配，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我选择让你放弃读大学的机会，因为母亲临终也惦记着这件事，并为此颇费心力，而我孤身一人更适合展翅高飞……” 啪！景书书看不下去了，把信推给戚小白那一边。戚小白也颇觉惊奇，但眼下明显景书书的情绪更重要，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心那么大，要早知道这信的内容，怎么也不会跟景书书一起阅读。 “书书，你先别急。” 景书书：“我没急，你妹妹文采飞扬，这信时机也恰到好处，她信里也说了，卢小姐你不认识，我不生你的气，只是有点惊叹怎么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真是无巧不成书。” 戚小白知道景书书是个冷静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还好，景书书并没有因为这事扰乱了思路。 “书书，你说得对，感谢你理解我，我想，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到这个卢小姐，跟他确认当年的事，把这个婚约取消了。” 景书书沉吟了片刻，“小白，你不再好好想想？” “想什么？” “这可是你娘给你定下的婚约。” “我认定了是你，谁定婚约也没用，我去娘坟上说，娘那么好的性格，一定会理解我的，再说了，现在是新时代，我娘不就希望儿女解放思想嘛，她才不会怨我呢。可惜是我现在才知道，耽误了人家姑娘，要是早点知道，肯定早就退婚了。” 戚小白又一次拉住景书书：“我都有你了，其他什么人都看不上眼，你就是最好的。” 景书书：“油腔滑调。” “走，跟我一起回家。” “回家？” “小绿不是说有信物在地窖里，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发现过，一起去看看。” 这是景书书第一次进戚小白家门，两声不长不断的狗叫，证实这地方人迹罕至：“清凉了点，平时我和爹都不在，也没啥家什，看着空空荡荡的。” 景书书摸了摸耳朵，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突然希望小噪不在，她不喜欢很多秘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小噪偷听了去，然后在一个尴尬的时间点，小噪又拿这些来调……戏她。 其实戚小白的家并不偏僻，周围住的人也不少，院子不热闹，可能是因为家里人口太少了吧，而且两个大男人住在这里，没啥东西。难怪戚为家和戚小白平时也不爱回家呢。 戚小白指着正屋后面，地面上的一个口子说：“这就是地窖入口。” 地窖是农民们平时在家里储藏粮食的地方。 “我家两个壮年劳动力，也不在家开伙，粮食都没啥消耗的，所以地窖里东西很多。” “你家平时也不上锁，地窖也就那么明晃晃的放着？”景书书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戚小白说：“左邻右舍都是亲戚，谁会过来偷东西呢，村里人要是偷了东西，万一被抓到，那还怎么在村里做人，放心吧，没有小偷的。” 戚小白说着就要起身往地窖里面进去，景书书拉住了他。 “书书，怎么了？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还是你第一次进我家门有点紧张，我感觉你从进门起就怪怪的。” 景书书的确觉得怪怪的，一进门她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戚小白作为这个家的主人，常年生活在这里，却明显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那么就说明这个屋子没有啥变化，可是，景书书也不知道这奇怪的感觉该从何说起了。 她很想找个人确认一下，比如，或许小噪可以，但这个时候，小噪不在，既然察觉到异常，她想了想，还是和戚小白说说吧。 “小白，你有多久没有下地窖了呢？” 戚小白想了想：“可能三个月，现在吃饭都在养猪场，家里很久没开过火了，估计我爹平时也不开火的。”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房子跟平时不一样？” 戚小白听了景书书的话，朝四周看看，边边角角的，似乎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他说：“没什么不一样啊，这我见到的地方都跟平时一样，书书，你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因为有鬼？” 这是戚小白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也是，景书书觉得不对劲而戚小白完全察觉不到的，那就很可能是有鬼了。 可是景书书又觉得不像鬼。“如果是鬼，我不会这么不确定。” 戚小白说：“既然如此，那我先下地窖，看看有什么异常的，书书，你在这里等会儿吧。” 戚小白说完就就起身要下地窖，景书书再一次的拉出了他：“等等，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等等。” 说罢，景书书三步并作两步就出了院子，再一个闪身回来，手里已经抓住了外面的那条流浪狗。 “书书你抓狗干什么？” 景书书没有回答戚小白，她拉着狗慢慢的移向地窖，把地窖的门打开，然后把狗扔了进去。 戚小白不是没有见过景书书抓鬼的样子，就是这么的野蛮和凶猛，生活上，她似乎只喜欢动脑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遇到危机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女汉子。 但他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那只被景书书抓的呜哇乱叫的狗，在跌入地窖以后，声音变了，刚开始因为疼痛，叫得更欢，频率也更快，紧接着声音越来越急促，但气力越来越小，在到后来声音都喘，慢慢的没声了。 戚小白：“这……” 景书书：“快死了。” 戚小白大骇：“死？” 景书书：“没错。” “是因为地窖很久没开，充斥一氧化碳。” 景书书点点头，随后戚小白看见景书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了一根丝线：“我刚绑在狗腿上的。”景书书说完，用力将丝线拉出来，那条奄奄一息的狗被拉了出来，在外面，空气恢复正常，没多久，那狗慢慢的站起来了。 景书书揭开狗腿上的丝线，“乖，辛苦你了，等杀猪了，会给你送肉奖励的。” 景书书摸摸狗头，给她调转方向，让狗摇着尾巴离开了戚小白家。 戚小白：“...” “三个月没来，一氧化碳含量如此之高，奇也怪哉。” “书书，你怎么想的？” 戚小白感念景书书，万一她不敏锐，此刻死在地窖的，就是他戚小白。如果景书书病急乱投医下地窖来救他，说不定一尸两命... 戚小白后怕到心脏狂跳。要是死了，别说是十五年，一分钟都没了，他突然特别惜命，他不想失去景书书，更不想没命和景书书过剩下的日子。 “是人是鬼无法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地窖被动过手脚了。” 第128章 “动机？”戚小白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有人想让我死？” 景书书：“这个时机有点奇怪, 刚好是小绿来信的时候。” “信是小绿的笔迹，遣词造句都是她的风格, 是她写的，她远在国外，不可能和给地窖做手脚的人串通……” 景书书走进地窖口, 轻轻将地窖盖子全部搬开，周围泥土和杂草检查一遍：“如果是人为的，做的还真细致，至少这个入口, 我是看不出来最近动过手脚的，地窖还有别的入口吗？” “没有了。” 戚小白知道景书书的疑虑：“信是真的。” 这是景书书觉得最难的情况, 信是真的的话，总不可能是戚小绿要害戚小白吧。她还是宁可相信, 信是伪造的。 “小白，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景书书觉得地窖里的空气排出得差不多了，点了一张兜里的黄纸, 地窖口氧气充足，景书书做法，黄纸入窖, 燃了好一会儿，“差不多了, 下去吧。” 戚小白得令, 走进地窖里面, 景书书站在窖口放风。 电视剧她也看过太多了，这个时候传统剧情是男女主都进去，然后窖门被从外面关上，男女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反派邪魅一笑。当然最后男女主有惊无险但是在狭窄的空间里滋生出更浓的感情。不过，景书书对传统剧情嗤之以鼻，这个时候她要守住外面，不给反派机会，万一反派接近，她马上就可以将她拿下。 戚小白在下面寻找角落的信物，景书书在上面放风，这时候，小噪出现了。 “景书书，你开了什么干扰声音，我耳朵边就像有蚊子一样，那声音怎么也消不掉，靠近这里才好一点。” “我就是为了让你过来。”景书书的确念了个咒，只要小噪靠近噪声就会减轻，她需要人力，但不是普通人， “哟，平时你咋不找我？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是不是？” “你要非说自己是钟无艳我也没办法。”景书书撇撇嘴，返倒委屈上了。 “我才不是钟无艳呢！”小噪呜呜的就要哭起来，“景书书！你这个大坏蛋！平时对人家不理不睬的，有事了才找我。呜呜呜。” 平时，平时不翻小噪的牌子，那不是要宠幸戚小白嘛！私人时间就那么点，再说了，景书书突然醒悟：“我宠幸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后宫！” 小噪又跟一贯一样，噘着嘴不说话了，“景书书，说不过你，难道我们不能做好姐妹，好朋友吗？你现在爱人也有了，家人也有了，是不是就缺个朋友了呢！” 朋友？！景书书的心接收到猛烈的一击，这东西她的确从来没有过，穿越过那么多世界，看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一直都是一个人。以前她不相信爱情，因为反目成仇，想爱生恨各种各样的故事她看的多了，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她遇见了戚小白，她宁愿去试着相信一次爱情。 那么，以前她也一直是独来独往的惯了，现在，连爱情都相信了，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个朋友了呢？ 虽然小噪不是人，但朋友不必在乎形态，哪怕是一花一木，又或者一个动物都可以成为朋友，何况是一只鬼呢！ 在这个世界里，景书书慢慢的恢复到应有的水准，身边的人和事也一步步地好起来，共同成长的，除了周围的人，还有从一级小鬼变成四级的小噪。 他们其实是一同成长的朋友啊！ 景书书：“好吧，我之前是疏忽了，小噪，对不起，我需要你这个朋友。”景书书郑重又认真的说。 说完这句话，小噪总算满意了，戚小白正好从地窖里面露出头，他看着景书书认真的样子，特别欣慰：“书书，你越来越像个人了，你对面是小噪吗？” 戚小白还是看不到鬼，但是他能感觉到景书书说话的对象是小噪。 小噪看从地窖里出来灰头土脸的戚小白忍不住笑了：“戚小白咋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挖矿呢！哈哈哈” 景书书这才转过身，关注小噪说的内容，戚小白果然像是工地里出来的，“你这是？” 戚小白举起手，里面有一块通透的玉石椭圆形，除了色泽好看以外，没什么特别的，有一条红色的挂脖绳子从中间穿过去，看来本来这块玉是当项链用的。 “书书，结果并不如我意，看来，信里写的内容是真的。”戚小白的表情有点不喜，虽然所有东西信件、玉石都是确实存在的物件，可是他每一样都不喜欢，但他是个成年人了，即使不喜欢也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阻碍了他幸福的道路，他必须站出来一开这个绊脚石。 小噪吃惊地问：“出什么事了？” 景书书这一次很耐心的把事情复述给小噪听，她说了小绿来信，也说了新的内容，然后还说了戚小白下地窖挖玉。 小噪听的都懵了！ “戚小白，你这是欺骗景书书感情啊！原来你早和别人定亲了。” 戚小白最担忧景书书也这么想，小噪一说，他心里更乱。 还好景书书经历过的时代多，定亲什么的根本就是父母之命不代表本人意见，更何况定的还是娃娃亲，还是个从未谋面的人，景书书的思想没那么保守：“小噪，你别说那么夸张了，现在都新时代了，自由恋爱，定亲是陈旧思想，人家姑娘也不一定乐意呢，过去跟人家说清楚就好了。” 戚小白的眉心舒展了很多：“书书，还是你体贴，谢谢你。”书书真好，如果书书不这么想，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书书就是书书，跟别人都不一样，他真是捡到宝了。自己真是何德何能能拥有书书，以后要更加好的对书书。 “书书，我现在有必要去找一下这个卢小姐，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 小噪：“这还像点样子，要是说不清楚，就别回来了，我们书书还能找到更好的。” 景书书：“小噪，你就别说了。” 戚小白：“小噪说什么了？是不是怪我了，对不起这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书书为难。小噪，你是书书的好姐妹，也是我的朋友，书书相信我，我希望你也给我机会，我会处理好的，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 景书书：“等你，？你要一个人进城去？”进城可是大事，不是赶集，也不是特殊事期，更不是去上面汇报工作，没有由头就要进城，一定会被人风言风语的，而且，进城要路费，这钱万一被人误会成因公，就麻烦了。 戚小白：“怎么？书书，你担心什么？” 小噪：“反正不是担心你一个大男人进了卢小姐的狐狸精窝出不来。” 景书书一脸黑线，小噪仗着戚小白无法回嘴，用词还真是……大快人心。 “小噪你不用管她啦，她就乱说，小白，我想你不能专门去，那样也显得太郑重，被人听说了我怕会乱说，不如就借着汇报工作，或者别的什么事去说，顺带一提小时后父母的婚约不作数，这样人家也不会觉得你很看中这个约定，如何？” 景书书说完，戚小白还没答话，小噪就第一个不乐意了！“景书书，刚才小白还夸你越来越像人了，你听听你说的话，人类的感情可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你，这件事必须专门去一趟，不能顺路，为什么？就算对方女孩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婚约，但毕竟那是一个上一辈人的约定，多多少少已经影响了人家的生活了，万一有男孩子追求她，她想到有这个婚约就没答应，已经耽误了人家生活了啊！现在对方到不把这婚约当一回事，那么自己算什么？要是我我绝对要翻脸！所以，这次戚小白要十分郑重，解除婚约也要礼貌庄严，哎呀呀我不会说话了，反正就是要像那么回事，让人家即使被退婚，也觉得受到了尊重，你明白吗景书书。” 景书书一直不说话，戚小白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一开始似乎是有点想和小噪理论，后来有听的很认真，最后似乎认同了小噪的想法，开始思索了。 戚小白：“小噪是不是建议我正式的退婚？” 景书书点点头：“看来人类都是这么想的。” 戚小白：“书书，我听你的，要是你……” 景书书：“我想当个人。” 戚小白一愣：“好。”他明白景书书的意思了。 “书书，小噪，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办完这件事，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景书书希望这不是个flag，这件事真的到处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戚小白孤身一人前往，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当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戚小白就出发了，穿得十分正式，衬衫还是景书书给他买的，外套是难得穿一次的土布中山装，他把自己洗得很干净，只带了那块玉和一点路费干粮就出发了。 景书书本来给他写了一封介绍信，如果回来太晚的话，可以去住招待所，戚小白不要，他坚持说要当天回来，让景书书一定等他的消息。 景书书想了想也是，万一有了什么好消息，戚小白一定很激动，怎么会忍得住在招待所住一晚上再回来呢！ 不过，戚小白到底是个孩子，现在一根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何况，景书书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条暗线，她非常不放心。 看着戚小白兴致勃勃的出发了，景书书心里吐槽：打扮的这么帅，这是退婚还是女婿上门啊！ 当然，景书书也是一大早就出发了，身为大队长，她虽然走不开，但她想走开的时候，谁也不会拦着，谁也不可能拦得住。 “哟，戚小白这打扮，这是要退婚？人家卢小姐见了他恐怕就一见钟情心花怒放了吧！” 景书书盯着飘在一边的小噪：“我好像没说过需要你也跟着去吧。” “我记得你好像也没说过，要跟着戚小白去吧，你是女朋友嘛？女朋友不是要宠着的吗？我看你这操心的样子，恐怕是个老妈子吧！” 景书书：“小噪，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多说话，多说多错，多说多惹我。” 小噪现在当然是不敢再说的了，景书书是什么人，她可惹不起，于是她拼命想点好听的，转移话题：“戚小白这身衣服是你买给他的吧？不对，是你找清鬼学着做的？平时我看他都没穿过。戚小白平时棉布袄子多了，想不到穿个正装还挺人模狗样的。也就景书书你不差钱，肯花钱打理他，别的农民里有谁这么捯饬自己外表的。” 小噪本来是夸戚小白长得帅一打扮更精神了，结果景书书越听越揪心，看着戚小白走到村口，想想小噪的话越来越不是滋味。 这万一真被人给拐跑了怎么办？这万一对方死活不肯退婚怎么办，景书书步伐不自觉就加快了。 看着戚小白健步如飞，想必心情也是和景书书一样焦急，景书书便稍稍放下心来。 以前她可不是个如此小心翼翼的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玻璃心了。 小噪随便两句话都能让景书书心烦意乱，更加担心戚小白一点。 景书书恨不能给戚小白设点障碍，最好摔个狗啃泥，让人家姑娘一见到他，就吓得主动退婚。 小噪：景书书，凭我对你的了解，这个时候你应该先飞到那姑娘家，逼得人家主动来退婚才对，怎么这次，一点不行动？ 景书书：“是吗？我该哪样嘛？对呀，我去让人家退婚，不退我就使点小法术吓吓人人家也行啊，景书书想着，手里却一直没动。” “算了，戚小白的事，戚小白自己解决。” 要是连这点都搞不定，那她就托付错人了！要相信戚小白，景书书一边想着，一边还是在戚小白无从察觉的范围内，紧紧跟着。 小噪叹一口气：“哎，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戚小白脚力好，出发的也早，因此，到县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戚小白认为不便刚好在午饭时打扰人家，便找了个阴凉地方，把自己带的干粮拿出来吃了，翻出一本景书书送的弗兰肯斯坦，又看一遍打发时间。 景书书和小噪在附近的饭店停留，景书书找了个视野很好的角落，以便于观察戚小白的动静，然后没有饭票的她又帮饭店服务生暗搓搓的算了一挂，服务生感激涕零不仅表示不要票，钱也不用付，自掏腰包给景书书吃肉。 景书书这人还是很讲原则的，白吃可以，钱必须付清，姐姐最不缺的就是钱，空间里随便拿个宝贝都够在这个世上花一辈子，你叫我省钱，那是不可能的！我还要不要面子，但是，票，景书书是没有的，不管是县里的粮票还是全国粮票，这东西太难弄，因此，景书书自力更生，靠自己的看家本事再加上巧舌如簧，获取不要票的机会。 “景书书，你的嘴太能了吧，说的那人都快跪下叫你大仙了。” “他如果这么叫，叫得没错。” 小噪还是很感慨：“到底不一样，你来这里真是浪费人才，养猪，当农民不适合你，你需要更广阔的舞台。” 景书书：“农村就是更广阔的舞台，幸好你是个死人，你要是个活人，我作为大队长，肯定要给上级写信举报你的。” 小噪：“……”算了说不过，说不过，“景书书，话说回来，戚小白还真是靠谱啊。你看他把你的礼物，当成珍宝呢。” 景书书：“小噪，去帮我看看新华书店上新书了没，戚小白这么爱看原版名著，咱们可以多带点回去。” 小噪：“你要当特产带给他吗？” 景书书：“也行。” “不是，别人带的都是桂花糕，酥心糖，大白兔！” “那些吃了不健康，戚小白现在身材挺好的，继续保持。” 小噪：“……”跟你没有话讲。“不知道等会那个卢小姐长得怎么样，要不你把地址给我，我先去看看？” “要是长得好看，你打算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呀，我就看看。” “不干什么，那不用白跑一趟，等会跟戚小白一起去看就得了。” 小噪真是被景书书呛的没办法，干脆什么也不说，盯着景书书吃饭，要不是好奇戚小白和卢小姐的“战况”，她都不惜得来，景书书又是个油盐不进的，这路途真没趣，小噪飘到戚小白那边：“喂，戚小白，别看书了，你不是着急吗？快点去找卢小姐啊！” 可惜戚小白听不见。 小噪气的跺脚，在戚小白面前挥拳头，可惜戚小白全都“视而不见”，小噪：“戚小白，你这个瞎子，聋子！” 景书书看着小噪上蹿下跳，十分好笑，一边吃着红烧肉，一边乐呵：“本来路途挺无聊的，有小噪在快乐了不少，看来有个朋友还是挺好的。” 景书书吃完了饭，还喝了点汤，这饭店的东西数量不多，油水更少，景书书想：“回去要熬点菜油，然后让戚小白给她做一桌子油淋淋的菜才行。” 下午一点整，景书书看到戚小白收起了书，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囊里，然后戚小白就继续出发了，景书书再喝一口热汤，突然发现戚小白这孩子还没喝口热水，于是她找来刚才给她饭票的服务员，紧接着，服务员就听他的话，拿着个托盘，带着一壶热水和几个杯子出门了。 “国营饭店免费供应热水，路过的朋友们来喝一口。” “这天也不冷，供个屁的热水，”小噪吐槽道。 景书书：“你想喝也喝不着。” 她看见戚小白果然被拦下了：“这位小哥哥，口渴了吧，来喝杯水，这是咱们饭店的爱心活动，主要是督促大家多喝水，zhuxi说了，多喝水，健康不得病，为建设国家多喝热水。” 景书书：“……”小哥还挺神经质的。 戚小白说：“谢谢您，不过现在我着急办事，请你让一下。” “诶，小哥哥，再急能有响应郭嘉号召急？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办事嘛！” 戚小白躲闪不过，心说算了，喝一口也不浪费时间，而且这人的确穿着国营饭店的衣服，拿着国营饭店的托盘，肯定不是骗子，于是接过他端来的杯子，一饮而尽了。 喝过水以后，戚小白的路被让开，他终于又重新走上了去卢小姐家的路。 卢小姐的家在煤矿家属院，煤矿是现在最受欢迎的地方，那边的人普遍经济条件不错，房子建得也好，一排排崭新的楼房，此时过了饭点，不少人家正在公共厨房里清洗饭碗，楼道里人不少，戚小白穿过一群，附近居民纷纷投来目光。 戚小白是农民，自然没有城里人油光满面，但他人高马大，气质出众，长得俊俏，还年轻，走过来就是一道一种不同的风景线。 景书书本来隔得蛮远，但是进了小区以后，景书书不得不跟紧一点，一个不小心，戚小白进了某个单元楼可能就看不见了。 “景书书，你今天真的很傻哎，你不是有隐身咒吗？拿出来念啊！” 景书书“！” 心里有牵挂做事还真的碍手碍脚的。 隐身咒念完，景书书跟小噪一起飘到天空上来了。 小噪：“景书书，不就是隐个身吗？你咋还会飞呢？” “因为我不只隐身了，还变成鬼的类似物了。”景书书逗小噪，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突然出现，小噪吓得一个激灵：“臭景书书！” 景书书哈哈大笑，光明正大的飞到了戚小白的上空：“来这里啊，这里风景好。” 小噪倔强的跟上了景书书。 只见戚小白的确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栋三层的居民楼，路上就有不少小区居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这会儿戚小白上了楼，不少人一直跟着干脆就站在楼下往上看，这年头一个小区的，都是矿上的，谁不认识谁呢，但谁也没听说哪家有个这样的亲戚。 虽说大家都是城里人，但七大姑八大姨总有些远房表亲会来，他们还没见过这号人，看打扮吧，的确是农村来的，但看气质又觉得比那席上讲话的青年才俊还有精神三分，到底是谁家有这么个亲戚啊！ 景书书也好奇，到底哪家才是那个卢小姐家，戚小白有地址，显然已经记熟了，因此他也没多看那信纸上的地址，景书书知道戚小白兜里揣着呢。 景书书飞出楼，从外面打量了一下，家家户户都差不多，也很难猜，还是乖乖的跟着戚小白好了。景书书已经变成了空气，跟戚小白跟得很紧，戚小白要是突然停下来，景书书马上就能撞上他坚实的后背。 就这么近的距离，景书书能感觉到戚小白温热的气息，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贪恋他的每一寸气息，要不是必须来，她真的也很想戚小白跟她在一起，聊聊天她不香吗？一起拌猪饲料它不香吗？一起规划戚家村的未来它不香吗！ 为啥偏要面临这种莫名其妙又不得不解决的事情呢！ 景书书越想越不开心，她这是给自己寻烦恼，正想着飘的速度也快了些，撞上了戚小白的肩膀，戚小白感觉背后一陈冷风，景书书却感受到了戚小白身上的暖意。 算了，景书书想，这个男人这么好，没有竞争对手才奇怪，但所有对手都终将明白，戚小白是她的，谁也抢不走。除非她放手，除非她推走，不过她知道，她不会放手了，戚小白也没那么容易推走。 有时候，信任，能让人安心。 戚小白停了下来，绿色的大门，门上面还有个透风的玻璃窗，这是六十年代特色大门，戚小白伸出手指，轻轻地扣了扣门。 景书书觉得自己一颗心提的老高，大概到嗓子眼的高度吧。 小噪：“景书书，你说会是谁开门呢？要不要我先去看看，算了还是等一等，保留一点神秘感吧。” 景书书被小噪绕的乱七八糟，正在这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少女，乍一看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对方肤白貌美，看上去十分清秀，眼睛大，瓜子脸，穿的学生装，白色衬衫上衣，黑色过膝长裙，有种民国时代学神的模样，景书书都不知道现在还能这么穿。 简而言之就是，还挺好看的。 景书书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她看着戚小白明显了楞了一下，继而严肃道：“您好，我叫戚小白，是戚家村来的，冒昧打扰了，我想找卢思佳。” 对面的女孩显然有点惊讶，仔细打量了戚小白一会儿，缓缓展开笑颜：“你好，我就是卢思佳。” 年纪相仿，并且都相貌出众，怎么看都很合拍，小噪默默在一旁观察着不说话，知道发现一道冷峻的目光凝视着自己：“这个卢思佳，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景书书倒不是想听这个，但小噪这么说，还是能缓解一些景书书的紧张情绪的。 戚小白给卢思佳鞠了个躬：“卢小姐，您好，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和您讨论，我们两家……” “戚小白，进来坐吧。”卢思佳不疾不徐，她向后退了几步，对戚小白做出请的手势。 戚小白没动，他本是打算速战速决的，最好就是站在门口说完，把玉还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不过他也想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景书书冷哼一声，卢思佳像是有备而来，想来也对，她可能早就知道戚小白这号人物的存在，知道这人总有一天会来找她，所以她一点也不慌张，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场景了一样。 戚小白还是没动，孤男寡女不好共处一室，直到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佳佳，谁来了？” 卢思佳朝内室：“爸爸，是戚家村的客人。” “哦？快请进。” 戚小白这才承让，跨步进门。景书书觉得戚小白还是挺细心的，想的周全。她眼中的戚小白又多了些撩人的色彩。 景书书当然是和小噪一起跟着戚小白进了门，卢思佳微微一笑，把门关上，让戚小白坐，并去倒水，室内，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这应该就是卢思佳的爸爸。 他见到戚小白一副非常欢迎的模样：“你就是戚小白，欢迎欢迎，自己过来的？” “叔叔，您好，我是戚小白。” 卢思佳：“爸爸经常跟我提起你，他有时候会看一些公社文件，知道您非常能干，他很欣赏你。” 戚小白：“不敢当，叔叔过誉了。” 景书书：“真没想到，看来这个人地位不低。” 小噪：“那是，刚才楼下有人说了，说戚小白进了卢书记家，都是书记了，能是小人物吗！” 景书书一怔，这里是煤矿家属院，如果卢爸爸是书记，不会是煤矿的书记吧？那可是管着成千上万人的书记，来头还真不小。难怪能看公社文件。 “来孩子，坐坐。”卢书记拉着戚小白就坐下来，“你别看我们初次谋面，不过我对你一直都挺关心的，以前你妈妈在的时候，我们就是好友，她经常夸你成熟懂事，那时候你才几岁，哈哈哈，想起过往，实在令人愉悦啊，可是后来，哎。”卢书记这一声叹息就是叹戚小白的母亲英年早逝。 景书书暗自心惊，卢书记，这是直戳人痛处啊！玩弄人心的高手，果然当官的都是心理学家。 戚小白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其实来之前他也是有心里建设过的，这门亲事是他妈妈订的，那么妈妈的话题必然是逃也逃不过的。 戚小白不想聊，不过他也不避讳，失去了阴阳眼，以及他现在有景书书了，一切都可以谈论，他是幸福的。 “叔叔，虽然小时后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但您和我的妈妈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我们没见过面，我今天来的有点唐突，并且，空手而来不好意思，但我是有要事想跟二位商量的。” 卢书记若有所思的看了戚小白一样，眼神有些狡黠，然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卢思佳，卢思佳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小噪：“戚小白挺正气的，但这父女俩气氛不太对啊，是不是领会错意思了。” 景书书：“不急，你等戚小白说话。” “卢叔叔，我这次来，其实是想……” “诶，小白，不急，你先等一下，我收集了很多材料一直想等你来亲自给你的。” 卢书记说完，就进了自己的书房，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小白，你看看，用得上吗？” 戚小白很吃惊，他是来退婚的，怎么还有文件袋，这是婚约文件吗？这么厚，这是字典还是…… 小噪：“这什么东西？”难道是他们的婚约，我滴乖乖，这么厚一叠，这是约定了多少内容？是不是连婚后生活都约定好了。 景书书：“少说两句，等戚小白打开不就知道了，”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忐忑。 戚小白把档案袋接过来，揭开绕了两圈的线，把里面白色的纸抽出来，翻开文件，先是粗略翻了一下，戚小白的表情就有了变化，然后仔细的看了很久，一份一份，大约看了三份以后，戚小白停了下来，然后沉默了。 景书书站在戚小白身后，一起看文件，看完以后她也说不出话。后面的东西不看也知道，全都是一样的内容，关于当年的一起医疗纠纷，各个方面搜集的证据，人证物证，记录的内容很零散，东拼西凑的来自不同的经历者，大概能看得出，这起医疗事故有一个非常悲惨的结局。 戚小白之所以沉默并停下动作，是因为这起医疗事故最终的结局直接关系的他母亲的死亡。 他的声音开始有了情绪：“叔叔，这是什么？” 卢书记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证据，你母亲的自杀绝不是偶然，事实证明全部都是这件事闹得，你看完就全明白了，小白，你母亲不能白死，她是个好医生，你要给她正名啊！” “正名？！”戚小白愣了，景书书也愣了，正名？ 戚小白从来没想过，母亲的死会是因为别人：“我母亲，是自杀的。” 卢书记说：“小白，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自杀？何况你母亲是那样阳光开朗的人，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是个怀抱家国梦想的人，这样的人，心愿未了，怎么会选择自杀？他是被逼的啊！”卢书记一边说一边无奈摇头，看得出他对戚小白母亲的死十分惋惜。 “我跟你说妈妈是旧相识，以前一起跟你外公学习，你外公是仁医啊，可惜被迫害的不像话，你母亲继承了你外公的遗志，虽然一直都是默默无闻，但一直在治病救人。” 戚小白还是沉默。 卢思佳觉得气氛有点悲怆，端了一杯水给戚小白，戚小白没接，卢思佳把水放下：“戚小白，你的母亲是赤脚医生吧，那时候村里都没有行医资格的。我知道农村户口不能当医生，他们都是半农半医，偷偷治病，一般都是知青，或者高中毕业读过点树的，再就是你母亲那样的，来自医学世家的人。” 小噪：“卢思佳这是在介绍什么叫赤脚医生吗？” 景书书：“小噪，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小噪：“……”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嘛，反正他们又听不见！ 景书书继续看戚小白，他不管卢书记说什么，更听不见卢思佳叽叽喳喳，她只在乎戚小白的态度，她知道戚小白现在脑子里面一定翻江倒海。 没多久，只见戚小白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卢叔叔，谢谢你，费心了，我妈妈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的，能认识你这么尽心的朋友，这辈子也值了，但母亲已经入土为安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今天来我也是想跟过去告个别，”戚小白掏出了口袋里的玉，晶莹的闪耀着，把这房间映衬的不同寻常。 “卢叔叔，卢小姐，这个东西你们认识的吧？” 卢思佳脸颊绯红，卢书记也突然不提悲伤的事情了：“小白，既然你都说到这件事，我们也正好要去找你，虽然你还没到法定年龄，但思佳今年也高中毕业了，马上要去工作了，也是个成年了，矿上不少人来说媒，我们都没答应，就因为以前我和你母亲的一个约定。你母亲是个守约的人，她果然把这东西留给了你，我也是个守约的人，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所以不管是谁来当我的女婿，上到县级领导的儿子，下至思佳的同班同学，我都没答应。小白，我就是在等你啊！今天你来了，我没看错人，一表人才，平时我也关注你，你的确是干大事的人！” 卢书记对戚小白的夸奖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不过戚小白看上去神志清醒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冲击。 景书书很满意。她看上的男人，绝对不是会被乱花渐欲给迷了眼的庸俗之人。 “本来应该是我们去看望你，可是矿上工作忙碌，思佳也不好一个女孩子自行前往。这就拖到了现在，还好你来了。” 戚小白：“叔叔，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今天来就是想说，那个婚约，” “小白，婚约的事你不用操心，今天既然你过来了，咱们就把这事定了，下个月我就去一趟戚家村，咱把日子定下来。” 小噪：“景书书，你看看这，咋越说越离谱了呢！” 景书书：“卢书记都不给人说话机会。” 戚小白不断的被打断，表情越来越严肃，他突然震声道：“都听我说！” 卢书记本来的兴高采烈戛然而止，卢思佳一脸的温柔妩媚也瞬间消失不见。 戚小白再次严肃道：“我今天来，是来退婚的！” 第129章 “退婚？”卢书记和卢思佳同时震惊！ “小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卢书记不可思议的向戚小白确认。 景书书：“他当然知道。”景书书心里暖暖的，戚小白刚才的样子很帅, 她心里很畅快。 “对不起, 卢叔叔，卢小姐, 初次见面我本无意冒犯，我已有了意中人，但刚刚得知母亲和叔叔之前有过婚约，对不起, 如果我早知道这件事会早一点来，耽误卢小姐一阵时间, 对不起。” 戚小白把那块玉掏出来：“这可能是卢小姐的东西，今原样归还。” 卢思佳面前出现了戚小白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块玉，卢思佳双眼已经迷离, 今天第一次看到戚小白，不仅惊为天人, 心里也暗自庆幸，但转眼人去楼空，镜花水月一场梦。 她的心情跌落谷底。 卢书记看出了女儿的悲伤，戚小白他考察过，的确是人才, 他口中的意中人他也略有耳闻, 但他有办法, 为女儿争取一下。 “小白，你说的这些，我也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会怎么想这件事？” “叔叔，母亲已经入土为安，她就算活着，应该也是希望我幸福。” “自古有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是具有生活经验的人，尤其是我们这一辈，经历过的很多，对于婚姻比你们看得通透。门当户对，互相匹配，婚姻关系才能长久幸福。那个父母不是希望孩子幸福的？所以我们安排的就是最好的，你现在还年轻，以后你会懂的。” 戚小白：“叔叔，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包办婚姻，青年人应该自己追求幸福，您也是新时代的领导，您对这一点应该有更深的理解。五十年代，婚姻要服从组织安排，但从六十年代起，婚姻法颁布实施，包办婚姻逐渐成为历史，即使是在戚家村这样落后的地方，农民也知道可以自由恋爱了，就连结婚证上都写了双方自愿的字眼，只要新人高举伟大旗帜就好，跟谁结婚不再服从父母。” 卢书记：“可是……” 戚小白这一次不让卢书记打断：“父母的确为了都是孩子好，但是时代在变化，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如果她还在，她的想法也会变的，如果她还在，我会好好跟他交流，她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也会理解我的决定。父母为了孩子好，是会引导孩子，但最终的决定还是应该我们自己来做，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卢小姐，你我素昧平生，根本不了解对方，更不用提互相有任何的爱慕之情了，所以初次见面我就提出退婚，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你我本不相识，今后也无往来甚好。” 景书书听的很舒心，小噪忍不住鼓掌：“啪啪啪！戚小白说的真绝情，赞！” 景书书觉得其实戚小白说的很礼貌周到，如果不是卢家人有点意思的话，并不绝情，意思也表达的很明显，很决绝。对方反正也没深入接触过，不至于绝情。这个时候，卢书记那么多生活经验，随便说两句话，给自己一个台阶，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嘛！ 不过显然，卢书记不是那样考量的。 “小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咱们先不提，你先坐下，刚才你也说到了你母亲，她是那么阳光开朗又爱孩子的人，她为什么会自杀？她临终时留下的遗愿里，就希望我们两家变成一家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戚小白显然不知道卢书记说这句话用意何在，但戚小白不想把卢书记当成坏人：“卢书记，很多事情我不明白，在那些特殊的岁月里，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可以定义的，但我想，现在的世界，我是明白的，我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很好的时代，如果母亲还在，她会看到这个世界充满生机和可能性，在这样的世界，一切都是会变化的，她的想法也会变，我现在有很不错的对象，母亲见了也会满意的。卢小姐，您的条件也很好，相信你也会找到让你满意的，值得你去爱的对象。” 卢思佳没有言语，她感觉自己刚才太过热情了，真把自己当未婚妻来自居，结果对方根本不是来提订婚的。 卢书记当然也忍不了这样的被退婚，在他看来，自己女儿哪里都好，要退也是自家先提，戚小白凭什么要退婚，更何况，戚小白是他的良婿，这件事先不提，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先说别的。 卢书记：“小白，这东西也就是个定婚信物，放谁那里都一样的，佳佳，你收起来。” 卢思佳听了爸爸的话依言收了玉，模样还是不情不愿的。 戚小白：“谢谢。” 在戚小白看来，这件事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景书书看好戏，也打算回去了，小噪：“现在就回去？不去国营商店观光吗？” 却听见卢书记继续说：“小白，虽然有些事情你不想追究了，但我不会不追究的，白婷绝对不是自杀，她是被人陷害的，我一定要还原事实的真相。” 景书书第一次听到白婷这个名字，原来戚小白的妈妈叫白婷。很好听的名字。 戚小白：“卢叔叔，谢谢你，事到如今，我们家人都不想再追究了，请你也放过自己。” 卢书记突然表情悲怆。“放过自己，这么多年来心里的魔障什么时候放过过我？”卢书记说完，身体微微颤抖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卢思佳马上向前，扶住了自己的爸爸。 见爸爸呼吸渐渐平稳，坐在沙发上沉默，卢思佳转头对戚小白说：“你妈妈的事，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父亲的一块心病。” 戚小白：“……” 小噪：“这是什么情况？我看戚小白走不了了。” 景书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苦情戏码，戚小白可以走，但他不会那么做，景书书特别希望卢家人不要在纠缠了，一遍又一遍的拿戚小白的妈妈出来算什么事儿！何况，戚小白好不容易放下了过去昂首前行了，这家人日子过得也不差，为何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现在提？ 最好笑的是，如果卢书记真的这么深情（景书书觉得可能真不是爱情），那为什么他不早一点联系戚小白，偏偏要赶在戚小白这边上门的时候，把自己这么长时间来收集的证据和困扰自己的心魔一起和盘托出？ 景书书摇摇头，不地道。 卢书记：“小白，你妈妈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今天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弄清楚。” 戚小白：“叔叔，你这是何苦呢。”戚小白不知道，很多事情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妈妈活着的时候有多痛苦，妈妈的憧憬被现实折磨的让她失去了信心，生的信心，所以她选择了死亡，戚小白以前不理解，但后来他慢慢懂了。 “小白，以前你妈妈拿不到行医资格，我也为他跑了不少路，如果换作是今天，她一定能成为一名大夫。” 大夫，听到这个词，景书书想起了什么，刚认识戚小白的那会儿，她就在卫生所搞事情，戚小白听说医生的事情，眼神总是暗淡和若有所思，现在想来，原来都是因为他妈妈啊！不过，戚小白应该是真的走出来了，所以后来他也支持景书书做医生。 景书书对戚小白又一次充满了信心。 卢书记：“小白，你认识戚微寿吧。” 景书书一愣，一个陌生的名字。一旁的小噪却像是呛了一口水，咳咳两声，景书书：“怎么了？戚微寿是谁？你认识？” 小噪：“戚家村没有不认识的，一个老人，死了很久了，是中风吧。具体不清楚，但是村里都传，说他好像是白婷弄死的。” 景书书看戚小白，他脸上凝固了，显然这个名字触动了他心里的神经。 卢书记看了看戚小白，继续说，声音里面饱含沧桑之感：“戚微寿突然得了中风，手抓人很紧，但腿脚走路不利索了，那时候戚家村没有卫生员，这个病一看就很严重，戚微寿的女儿算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她知道你妈妈懂医术，就向你妈妈求救。” 戚微寿的事情，戚小白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不清楚，没有治好戚微寿不是妈妈的错，妈妈去世的时间也是戚微寿死后一年，戚小白从来没觉这两件事会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医生，治病救人，难免会遇到死亡，妈妈经手的病患肯定也不止这一个死亡的，这跟妈妈的死一定没关系。 直到这里戚小白都觉得，妈妈一定是因为心里的大义得不到施展而死的。 “戚微寿当时得的是中风，这病很严重，也很难治，纵使白婷医术再高超，没有专业的辅助设备和健全的药物也是无计可施的，所以当戚微寿的女儿找到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劝她马上去县里或者市里的大医院。” “那个时候，村里的人有病确实是找不到医生治的，只能找蒙古大夫或者赤脚医生，一方面生的都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另一方面也便宜，要去大医院路费不知道要多少，治疗费也不便宜，再加上舟车劳顿，并人过去病情还要再加重。” “戚微寿的女儿不想让老人受那份罪，就决定不带老人去大医院，留在家中。白婷虽然说自己不能治，但也前去看望了，她心里很苦恼，那时候她与我的书信往来里她反复的提到这件事。” 书信往来？景书书：“刚才卢书记拿了一堆东西，里面似乎没有书信之类的，是不是看差了，等会儿要再检查一遍。” 小噪飞过去，钻进纸张里面：“虽然我认识的字不多，不过这里面没有信，起码没有白婷落款的，或者以卢书记抬头的。景书书，你怀疑卢书记的话？” 景书书点点头：“只是感觉不太好，也可能是我看错。”但怀疑一旦开始就会停不下来。 景书书怀疑不碍事，关键在于戚小白，白婷是戚小白的生母，别说是死的不明不白了，就算是死的明明白白，生者回忆死者，都难免悲愤啊。 景书书绕着戚小白，戚小白看不见，但景书书很想出现，她觉得她能体会一丝丝戚小白的悲痛，说走出去了，不假，可是人的情绪总是会禁不住。 景书书摸摸戚小白的头发，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身边。 戚小白终于还是没忍住：“妈妈是会为了病人苦恼，但治病不是简单的事。” 卢书记：“说的极是，白婷当时也知道她没有药，但她的医者仁心促使她不断地想要去做好这件事。” “戚微寿的家人基本也都放弃了，他们没钱治病，眼看着病一天天严重起来，戚微寿基本都瘫痪了，一个大活人，因为中风，几天下来瘦骨嶙峋半身瘫痪，你妈妈看不下去啊，可是没有办法，没钱，没人，没药。白婷说她很痛苦，因为她看着活人在等死。” 卢书记说着说着，也动了真情，七尺男儿，人到中年，眼里竟出现了泪水。 旁边的卢思佳已经泣不成声：“这故事我听过好几遍，每次还是忍不住，阿姨太惨了。” 卢书记继续说：“后来，白婷突然想起了一个偏方，是一个老神棍留下来的，于是她就跟戚微寿的家人说了。他家人一听，不用花钱不用去县里，喜出望外，马上就答应了。” 戚小白，景书书，小噪三人同时惊叫：“神棍？” 第130章 卢书记当然只听到戚小白的声音：“没错, 神棍, 听说这件事以后，我回信跟白婷说坚决不可以, 而且我看完信以后就把信烧了，当时是什么时候, 神棍，那是见一个抓一个啊！白婷竟然敢白纸黑字写出来，那是不要命了啊！” 景书书：“的确，那时候是不要命了, 但如果白婷不说, 神不知鬼不觉把病给人治了不就成了, 为什么还要写信给这个卢书记，这个卢书记到底何许人也？从没听戚小白或者戚家村人提起过啊！怎么像白婷的人生导师一样的。” 小噪：“会不会是红颜知己, 灵魂伴侣之类的？” 景书书：“小白的妈妈不会是出轨的人吧。” “有个红颜知己不算出轨吧。” 景书书摇头：“我是个例吗？”有了戚小白, 她确定有心事不会找别的男人商量, 但她不能肯定是不是只有她这样，因为她认识的人不多, 她想了很久，觉得也许她会跟小噪商量吧, 但遇到事情主要还是跟戚小白商量。 小噪：“你什么意思？” 景书书摇摇头：“没什么，别人的心思, 别人的想法, 我不懂。还是听故事吧。” 卢书记这边情绪还是很激动：“白婷这傻孩子, 她心中就只想着把人救好, 那是中风啊。我跟她说现在不是时候，而且神棍又不是医生，你作为医生不应该这样。” “我不知道她是着了魔，还是别的什么，我的信寄出去以后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她跟我说她还是用了神棍的法子。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东西，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所以我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是心痛，最后是惋惜，但白婷毕竟是我的朋友，就算她做了这样的选择我作为朋友也不会阻碍她。这件事就搁置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一周以后，我又收到了白婷的信，信里面能感觉到她很愉悦。她说戚微寿病情真的好转了，看来神棍也不能盲目拒绝。我看了信，吓了一跳，这个思想很危险，我告诫她不要声张，治好这个病人，神棍的事就再也不要提起了。” 卢思佳：“其实，事情没有爸爸说的那么简单，戚微寿家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家，当时戚微寿病情很严重，但她的家人却不愿意花钱，他们说自己没钱，没钱嘛大家都没钱，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 谁知道，卢思佳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家人啥不得花钱嘛！ “还说是白婷阿姨的朋友呢，这就是要白婷阿姨为难啊。白婷阿姨那么好的人，为他们揪心，谁知道他们根本没报要把人救活的心。”卢思佳显然听爸爸讲了很多次，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好像她亲眼看见戚微寿的家人就是这么讲的。 景书书全程只看戚小白，如果他妈妈死因真的另有隐情的话，就她了解的戚小白，一定不会真的放下的。 卢书记：“小白，今天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我以前不信鬼神的，但是这件事，仔细想想，我真的后怕。当时中风病人很多，白婷在信里也跟我说了很多细节，我都一一记住了，后来，我也遇到一个中风病人，我就按照白婷说的方法做了实验……” 什么？景书书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 “还真的有效！我实验的对象，现在都活着。神棍说的原来是真的。” 卢思佳补充道：“我们找的也是亲戚，和戚微寿一样，突然就半瘫痪了，症状什么都一模一样，哦我爸爸以前也是学医的，还跟白婷阿姨的爸爸拜过师……”卢思佳显然无意继续讲这个渊源，不过就她透露的信息也够景书书挺明白的了，两家上一代，上上一代也许都有那么点关系。 “我们亲戚就是按照神棍的方子治的，当天就能抓东西了，连续服药一个周，能和人正常交流了，一个月以后就下地了，一年以后就生龙活虎比同龄人都健康。” 戚小白：“这方子这么有效，为什么戚微寿死了？” “是呀，”小噪说：“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而且，戚微寿死的挺突然的，好像也没治疗多久啊。” 景书书已经知道了答案。 “主要是因为，白婷的朋友用了戚微寿的方子，戚微寿当天就恢复活力了，两天以后下床走路，白婷很开心，制定了详细的治疗计划，那时候她有点患得患失，一方面她对自己的医学水平产生了质疑，另一方面，她又觉得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戚小白：“我懂了，为了能治好戚微寿，妈妈从一个科学家，变成了神棍。” 卢书记：“小白，你千万被误会你妈妈，其实这个世界，存在及合理，凡事都有两面性。” 小噪吐槽：“不用这个卢书记教，戚小白跟我们在一起，怎么会不懂这些，哼，臭男人。” 景书书：“你骂他做什么。”骂得好。 “但是，戚微寿的家人发现戚微寿好了以后就得意忘形了，那几天又是过年，他们带着戚微寿走亲戚，药也听了。” 卢书记很会讲故事，讲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一股悲伤的气氛：“不幸就这么发生了，戚微寿停药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去世了。” “她的女儿，白婷说过，是她在戚家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白婷性格很要强，凡事喜欢争取，在戚家村不是很受喜欢，而且她还有很多理想抱负，跟她的性格有冲突，所以她的朋友很少。难得戚微寿的女儿愿意和白婷说话，白婷就把她当成了朋友，所以戚微寿生病的时候，白婷比她还要着急。甚至都动摇了科学信念。” “可是，私自断药这件事，她没跟白婷商量。白婷并不知道。直到戚微寿的死讯传开，白婷去找她询问，才真相大白。这个时候，戚微寿的女儿却倒打一耙，说白婷的方子是瞎编的，没有任何医学依据。” 卢书记苦笑了下：“白婷马上陷入了舆论的指责中，毕竟谁会相信，蛇肉陪冬青叶子，再加点雨水能治中风！何况是反封建迷信最严重的时代！人们就算以前信，现在也不信了。白婷偏方治死人的传说也悄悄传开了，戚微寿的女儿舍不得去公社看病，却给戚微寿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葬礼。” 葬礼的事情戚小白知道，那时候生产队抓葬礼还抓的不严，虽然结婚不兴大操大办，但葬礼大家都能办，不像现在。 “然后，白婷的名声就越来越差了。” 戚小白像是慢慢的回忆起了什么，表情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 小噪：“白婷死前应该是抑郁了很久，戚小白估计全都回忆起来了，卢家人没有经历那一段，都泣不成声，那个成天陪在妈妈身边的小人儿却怎么能忘掉那难过的每一天呢。” 景书书：“白婷死的时候，是戚小白第一个发现的吗？” 小噪:“好像是的，戚小白晚上一到家，就看见人挂在院子里，后面他爸爸妹妹才回来的。” 景书书很想摸一摸眼前的人儿，这么细节的事情，他也从来没说过，被认为自闭长成了很好的大人，谁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 妈妈本来贪恋人世间，还给了他一对阴阳眼陪他，后来因为进了自己的空间也没了，这一件件事他是怎么经历的，是怎么自我排解的？景书书觉得戚小白太坚强了，她真的遇到了好人。 过了很久很久，戚小白才说：“妈妈一定很不甘心吧。”一句话，硬是哽咽了很久才说完整。 景书书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小噪更是哭成了泪人，“我听过很多白婷的事，真真假假的，哎，她或者被人误解成那样，死了也有这么多委屈啊，呜呜呜。” 看得见的地方，卢思佳也一直在哭，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悲伤到极点，景书书有点不能冷静，她很久没有这种失控的感觉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沉浸在这种情绪里，这情绪让她充满了不安全感。 景书书给自己念了个屏蔽加强，以便于从这个氛围中抽离出来。 而其他人，显然已经悲伤成一团。 卢书记：“小白，我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不甘心的原因啊，要不是我同时也用这个方子救了亲戚，我也差一点就误会她了，她走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失望啊，不，肯定是绝望了吧。” 戚小白：“叔叔，所以你一直收集那些证据？” “可惜就是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我这一辈子现在也没什么奔头了，我就希望我的老朋友能洗清冤屈啊！” 戚小白：“叔叔，你对我妈真好。” 卢书记：“惭愧，我们本来青梅竹马，但你外公被贬后再没有回来，所以白婷，我一直是当自己家人的，我们这代不可能了，你和思佳还可以延续我们的亲情。” 景书书：“！”话题是怎么绕回来的？ 第131章 戚小白：“叔叔, 我能理解你说的话, 但是我已经有对象了。” 卢书记：“小白，你还年轻, 叔叔不催你，叔叔只是作为过来人, 给你提个醒，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任何短暂的，烟花一般美好的东西, 它绝对不是一辈子可以守着的。结婚，不是为了短暂，结婚是为了ge命, 为了家人。” 戚小白沉默了。 卢书记继续说：“小白，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存在吗？” 没等戚小白回答，卢书记说：“我信，白婷虽然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了，但她一定也没走远, 小白, 你有没有感觉的, 其实你母亲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什么东西？那一定是她舍不得走，我有时候还梦到她, 她跟我讲很多美好的事情, 就像她人一样美丽。” 景书书和戚小白同时想到了阴阳眼, 那阴阳眼法力不强, 但白婷留给了戚小白，戚小白那时候自闭，没人可以倾诉，有了阴阳眼，那东西帮戚小白度过了没人可以说话的日子。 那是白婷留给戚小白的礼物，白婷的确没有马上离开这个世界。 景书书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凭自己的能力，她可以去确认一下，白婷到底是真的离开了，还是变成鬼留着了，不过她不想。 戚小白回想起在清泠庙最后一次梦见白婷，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梦到过妈妈了，妈妈是真的走了，还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不需要阴阳眼而默默藏起来了呢？ 小噪：“景书书，怎么办，我一个死人都觉得好悲伤。” 景书书：“你不是死人，是死鬼。” “景书书你！我差一点就被你气活了。” “你死透了，在鬼里面也不突出，活不了的。” 小噪：“%……&”心里有一万个妈-卖-批你要不要听。 景书书突然站了起来，飞身出去，小噪很意外，也跟了出去。“景书书，你不听了？” 景书书：“没劲，回家。” 小噪：“你不想知道戚小白接下来怎么给他妈报仇吗？” 景书书已经变回了人形，走在大街上，美丽的脸蛋和漂亮的军绿色小裙裙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听到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裙子里面还可以穿秋裤啊，真好看。” 景书书很想解释一句那是打底裤，不过她懒得说，说了也辨不明。要不是这个时代比较保守，这打底裤她也懒得穿的，毕竟天气又不冷。 小噪还是不死心继续问，“景书书，真的不回去继续听听吗？” 景书书：“不感兴趣了。” 小噪还要说什么，景书书已经头也不回的朝戚家村的方向走了。 一回村，景书书就投入工作之中，文件报告，下地促生产，一步一步丈量田地让景书书暂时没有时间去烦恼戚小白的事情。 大家都是成年人，景书书想，不管怎么样，戚小白会做出成年人的决定的。 第二天将要傍晚戚小白才回来，小噪早早的给景书书通风报信：“景书书，戚小白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言下之意没有带卢思佳，景书书不明白小噪为什么会觉得戚小白应该是带着卢思佳一起回来的。 戚小白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景书书，这一点倒是让景书书很意外。 他先是回了家。 小噪：“景书书，要不要我去他家里听听墙角？” 景书书：“你还用听墙角，你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见你。” “景书书！你这个人还真无趣哎！你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还是你故意傲娇，傲娇这个词还是你教我的！反正意思就是，你到底要不要听墙角。” 景书书：“算了，不听了，我喜欢有话直说，等会戚小白来了，我会直接问他的。” 小噪：失望脸。 可惜的是景书书并没有等来戚小白，天黑了，农民们回家了，生产队也下班了，景书书瞥一眼村委会，只有陈杏在值班，戚为家也不在。 莫非父子俩在谈婚约的事情？景书书心里一阵烦乱，也不想回家，鬼使神差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清泠庙，面对着庙门，景书书笑笑，这里面有多少回忆，还有以前从没断过的饭菜香味，现在回忆起来突然都像隔了一层不真实的白纱。 推开门，清泠庙还是一如往常，清鬼们有序的劳作着，该洗晒的，都晾晒在外面，后院的青菜也收了一茬又一茬整齐地摆放在伙房，清鬼们还真是勤奋，即使景书书不在，这里每一天都是同样的日子，随时回来，随时都是这么的状态满满。 景书书坐在熟悉的门槛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月亮，月光出了中心，其余都是白色的，像是景书书以前修习时候的地方，云雾缭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一氧化碳过量了。 景书书轻声笑了笑，怎么会这么想呢。现实与现实的冲撞如此有趣吗？ 景书书坐了一会，感觉夜风有点凉了，便转身进了大殿，那红木的供桌还好好的，被清鬼擦拭得一尘不染，景书书从空间里拿出棉被枕头，铺好。 “好久没宠幸你了，今晚我就在这里待着吧。” 景书书轻轻一跃，跳上供桌。 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随后，开门人径直走向大殿，熟门熟路的推开大殿的门。 是戚小白。 月光就在戚小白的背后，很甜，很仙，很梦幻。 景书书有点意外，她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比如，戚小白为什么在这里，戚小白不是应该在家里，戚小白想要说什么？还有昨天的事，戚小白有什么打算，可是真正看着这个人，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戚小白一步一步的走门外走进来，反手扣门，把月光和周遭的一切扣在外面。 戚小白朝景书书走过来，周围很安静，景书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一步一步的加快，似乎心已经提升到胸腔无法承受的高度了。 已经很近了，但戚小白完全没有停步的意思，他还在向前走，之前，他们最亲切的距离就是牵牵手，一个拥抱都没有过，有时候景书书会抱一下戚小白，戚小白也会以还没结婚，影响不好这样的话轻轻推开景书书，但现在，他们的距离已经过了线，不仅过了戚小白的线，也过了景书书的线。 自己的唇正被某个突如其来的唇吻住，自己的腰间也突然有一双有力的手环住。 这是……景书书彻底蒙了，对方很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景书书用力想要确认，对方却更汹涌和有力。 …… 景书书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放到桌上，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一点点任戚小白鱼肉。 不过，感觉还挺好的。 这是两个人共同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以及第N次。 第二天，景书书揉揉惺忪的睡眼，醒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味，再一闭眼，一睁眼，戚小白已经把早餐送进来了，是他炒的青菜炒饭，米饭一颗一颗，晶莹透亮，青菜绿的水嫩嫩，充满了春天的质感。 景书书心里默默的想，昨晚那个人，是真实的吗？看今天这情况，是真实的厨子吗？ 转而戚小白的脸上就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吃早饭吧，”他说，那眼里洋溢着的，绝对不是对一个普通朋友的碧波荡漾。 景书书很想问点什么，却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就像昨天晚上她刚看到戚小白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跟戚小白说些什么，其实主要的原因是想说的话题太多了，当所有想要说的内容全部汹涌而来的时候，反而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就不说了，清鬼端水走进来，景书书洗漱完毕，幸福洋溢的吃起了早餐，没有带一点点的妆，这是她最朴实最真实的样子。 戚小白和景书书一起吃，吃完以后，清鬼又勤奋的收拾碗筷去厨房洗了。 大殿里面没有别人了，一切又回到空空荡荡，两个人四目相对，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戚小白开叫景书书：“书书，不管你在这里留多久，你都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对吗？” 景书书觉得戚小白的脸特别好看，戚小白的声音也特别好听，戚小白做的饭也很好吃，戚小白的一切她都喜欢，所以她并没有思考，虽然不知道戚小白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但是她拼命点头，“我喜欢你，愿意跟你在一起，”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还带着气音，但是内容却很坚定。 戚小白得到了景书书的答案，点点头，“我也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这辈子就只想和你在一起，我认定你了，不管你待多久，反正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女人。” 戚小白又补充说，“你是我的女人。” 景书书点点头，心情有些激动。 戚小白继续问，“书书，你信任我吗？” 景书书继续点头，戚小白站了起来，摸摸景书书的头发，“好，那你等我。那件事情，我没有一次性解决，所以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戚小白这是又要去找卢思佳？反正景书书已经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了，于是她点点头。 “我等你。” 戚小白准备马上就出发，景书书帮他整理一下衣领。“有点乱了。”戚小白顺势握住景书书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 看着戚小白走出清泠庙，背影也好看。 小噪突然出现：“景书书，我来了。” 景书书：“跑哪儿去了？” 小噪：“你管我跑哪儿去，反正没影响你们的好事就行。” 景书书：“……” 小噪：“哎，我说，景书书，你收拾东西干嘛？还穿新裙子？” 景书书：“去跟着戚小白。” 小噪不解：“你不是相信他能解决吗？”偷听的还挺全。 “我相信他能解决人间事，但是鬼的问题，还是要我解决。”景书书有种踌躇满志的样子，他相信戚小白，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卢家人可能不是一般人。 小噪：“什么？……意思。” ※※※※※※※※※※※※※※※※※※※※ 晋江的审核真的很严格，作者也不敢写，虽说这段很重要，应该有一万字把戚小白的心理活动和情绪变化表达出来的，但作者怕被锁，就带过，大家脑补吧！ 庆祝男女主感情变质，评论就有redbag，好吧，作者承认在求评论。 第132章 景书书：“就是字面意思。” 很庆幸, 那天给自己念了咒, 所以景书书才能早早从那种奇怪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回到戚家村，虽然心很乱。但, 脑子里面, 无比清醒。 就算有不安, 也只是对戚小白的担忧，在经过昨天的肌肤相亲以后, 景书书的心已经不再犹豫了。很多事情在心里越来越清晰。 景书书出发，只是想去证明自己的想法, 去拯救自己的爱人。 景书书不想给自己扣太光辉的头衔, 她可以说自己是个捉鬼大师，但是此时此刻，她不仅仅是去捉鬼的, 还是为了去维护和拯救自己的爱人。 戚小白说：“你是我的女人。” 戚小白，也是她的男人。 还有什么事情比你喜欢我, 我也同时喜欢你更美好的呢？可惜景书书活了九百多年才知道, 真正对的人，不在乎相遇多晚，只要遇到了就是千载难逢，只要遇到了, 就是幸运。 景书书觉得自己是何德何能, 拥有了这份幸运呢。 眼前这个人要受伤了, 景书书义不容辞。 小噪不知道景书书的心理活动, 还在一边一如既往的聒噪，“景书书，你去干什么？你不是相信戚小白嘛？” “我都说了，我相信啊！但是人能胜鬼？” 小噪：“有鬼？你说有鬼？你说卢思佳是鬼？还是卢书记？” 景书书不知道“他们如果不是鬼，就是被鬼给控制了。” 小噪乌压压乱叫。“真的吗？为什么我们上次去他家，一点也没察觉呢？” 可能是鬼隐藏的太好了吧，毕竟隐藏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当年文瑞豪不是也隐藏的很深吗？ 如果不是他来戚家村以后做出了那么多露马脚的事，相隔千里的人怎么会发现有鬼呢？ 景书书的本职是捉鬼，但也是遇得上的鬼，，如果眼前有个不干坏事的鬼，景书书不使用特殊的技能的话，的确是永远无法察觉的。 这一次，景书书熟门熟路，再加上用了法力，很早就到达了卢书记家，很好，父女二人都在，景书书也隐了身挑了一张喜欢的椅子坐了下来，等戚小白。 小噪一路跟着飞过来，闲着没事看看卢书记又看看卢思佳，然后摸摸脑袋，她还是并没有发现有小鬼的踪迹。 景书书：“小噪，你能不能别转来转去了，看得我眼花。” 小噪：“人家在找小鬼啦。” “你找不到的。” “怎么？又鄙视人家级别低吗？我现在可是升了级的。” 景书书笑：“不是嫌弃你级别低，而是这鬼根本不在这里。他有遥控器，遥控着父女两个人，你先别着急，等会时机到了，我会抓他出来的。” 小噪自己找不到鬼，景书书又神秘兮兮的，她闲得无聊就找了个看起来很舒服的沙发休息，没多久竟然睡着了，戚小白靠着一双腿，来的自然比较晚，小噪感觉睡饱了，做了个很香甜的梦，梦全做完了，最后才被戚小白的敲门声吵醒：“景书书！来了来了，是不是戚小白来了。” 景书书点头：“别大惊小怪的，鬼都没来，戚小白你不是早上才见过吗？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小噪：“你不知道我激动啊！感觉好久没捉鬼了呢！” 景书书：“你很希望见到鬼吗？”这孩子，还是阅历太少，真正厉害的鬼面前，小噪能瞬间没命，为何还能激动得起来。 小噪还没回答，卢思佳已经开了门。 见到戚小白，她一脸开心，戚小白比上次来更帅了呢，简直比他们办公室最帅的那个还帅，卢思佳心跳砰砰砰的，她努力按耐住内心的激动。 “小白，你来了，没想到这么快。” 小噪：“小白也是她叫的？她叫着么亲切干嘛，景书书，你听了不想打她吗？” 景书书觉得有时候小噪比她还激动，激动的过分了，不过小噪这人吧，本来也就挺聒噪，不管是因为激动还是啥。 景书书没应声，小噪又解释说：“我就是看不惯卢思佳把戚小白当成自己汉子的样子，那明明是你男人。” 正说着，这边戚小白已经进了门，卢思佳热情的拉住戚小白，把他拉向自己父亲的书房，“小白你快来看，爸爸这两天运气好，又找到了新证据。” 卢书记看到戚小白，笑脸相迎：“小白，你来了，快来看看。” 卢书记把书桌上的文件递给戚小白。 卢思佳解释说；“这是你们戚家村以前老书记的证词，他能证明白婷阿姨的确是被被诬陷的。” 戚小白伸出手，把卢思佳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推开，卢思佳先是一愣，她没想到戚小白会是这种态度，继而她脸上又充满了欢喜，“小白，我知道的，男女授受不亲，不好意思啊，我们在城市长大不讲这些守旧思想，再说了你就是我家人，亲切点也没事，”虽然口里这么说着，不过卢思佳的手却再没有伸向戚小白。 书房里面，书桌上的资料，景书书和小噪已经看过了两遍，也正是这份资料让景书书更加确定，卢家父女二人有问题。 戚小白一听就疑惑了，“什么？你是说，老队长？” 卢思佳肯定的点点头，“对呀对呀，以前你们戚家村的大队长不都是外省派过去的吗？老队长现在不在戚家村，但是我爹好不容易客人找到了他，他给我们写了这份材料，我看了以后伤心难过了很久，白婷阿姨当年不知道背负了多少屈辱，小白你来看看。” 戚小白只看了厚厚文件的第一页，看过以后他脸色一沉，卢书记和卢思佳还以为戚小白是看过资料的内容以后变得心情不好了，也循循善诱道，“小白，你也别太难过，我们一起想办法，事情总会真相大白，你母亲也会……” 话还没说完，戚小白已经打断了他们，“行了，别说了。” 卢家父女动作一滞。 “卢叔叔为什么会觉得，我母亲需要真相大白呢？而且您为什么说现在我了解到的一切真相不是真相，你了解到的真相才是真相呢。” 其实戚小白不是第一次质疑卢书记了，所以卢书记心里面对于戚小白如此斩钉截铁的提问，并没有感到太意外，要说服一个人，的确没有他计划的那么容易，更何况是戚小白，这个优秀的有思想的年轻人。 卢书记在计划的时候就知道要说服他有多困难，事实上的确困难加倍。 但卢书记因此更加赏识戚小白。 “小白，等我们收集完所有证据，包括戚家村那些经历过的人以后，你就不会这么问了，这条路很难走，也有很多时候会让人产生质疑，但是，你只要做了，慢慢的心里就会越来越坚定，相信我，我们合作，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戚小白突然冷笑一声：“是你们想要的答案吧。” 卢书记眉毛轻轻挑起，卢思佳紧张的看爸爸。 “小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戚小白：“卢叔叔，我已经跟亡母商量好了，家父也同意，戚微寿的事我不查了，而且，我已经跟对象订婚了。”” “小白，你这是什么话，我又没逼你马上改变想法，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不用慢慢来了，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 “小白，你误会了，我和思佳都是你的亲人啊！” 戚小白：“你把自己伪装成我妈妈的青梅竹马，一生因她奔走，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娶卢思佳？娶卢思佳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不起我想不出。” 卢书记终于变了脸色：“戚小白，你在说什么！” 卢思佳着急脸红：“不是的不是的，小白，不是的！” 戚小白：“你们还有什么戏要演？今日我都奉陪。” 卢书记不可思议的看向戚小白，本以为事情已经按照他的思路再走了，可是戚小白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仅没有跟着他的思路继续，还直中要害，翻脸了！ 戚小白：“你们口口声声的白婷冤屈，不是真的冤屈，而是幌子，你们的目的就是骗我，让我感同身受，答应婚约，后续你们还有什么计划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就说一句，我戚小白不陪你们玩。” 一句话，卢思佳腿一软，瘫倒了地上，过程中还撞了书架一下，一堆白纸和资料应接不暇的落下。 真被戚小白猜中了，这父女俩是有目的的！ 卢书记看着女儿，心疼不已，“佳佳，你说要不要用强？” 用强？景书书大为吃惊，什么用强？这修辞手法听上去有些高深莫测，并且骇人。 卢思佳嘤嘤道：“爹，我不想走这一步……”” 卢书记伸出手掌，景书书看见了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卢书记身体后面，那是一团巨大的阴影，有两米多高，头顶房屋天花板，脚……却看不见，吸附在卢书记背后，像极了一个不协调的猛兽。 再看看卢书记的脸，表情逐渐失去控制，身体也渐渐分散开来。 “爹！”卢思佳尖叫。 戚小白看不见那些背后的东西，他只看到面前的卢书记变得十分凶狠，一双大手伸了出来，眼见着就要向自己挥落。 这就是所谓的用强？ 戚小白并不怕，他上过格斗学校，身体反应也十分敏锐，卢书记的手掌他轻松就可以闪避。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卢书记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戚小白就看见一只背后鬼慢慢的从他的头顶显现出来，背后鬼的动作与卢书记一致，显然是被人半路拦下，再看一眼拦鬼的人，戚小白露出了见到队友的安心笑容。 “书书，你来了。” 第133章 景书书会心一笑；“来的还算及时吧。” 小噪心里吐槽：“明明一直等在这儿, 就不识破你的谎言了。” 景书书当然知道, 她看看小噪，小噪手伸出来, 把自己的嘴封住。 “书书，你来的正好，我没想到这里需要有你。” 景书书；“我知道, 你本来想自己解决的, 不过人力再强, 捉鬼还是要靠天师。” 戚小白开心的和景书书开起玩笑：“是天使吗？还是我的小仙女？” 小噪已经被这恋爱的酸臭味熏得睁不开眼睛。 同样被熏的，还有卢家父女二人。 他们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景书书，以及和景书书谈笑风生的戚小白。 在他们身后, 还有个飘来飘去，看上去不是很温柔的女人，在空中飘来飘去, 最可怕的，还是卢书记身后的庞然大物。 那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父亲（自己）的身上。 而眼前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跟戚小白一起谈笑风生。 凭借女人的直觉，卢思佳很快就想到，这个不会就是戚小白说的他的订婚对象吧？但是, 这个人从哪里出现的？她确认肯定不是从门进来的，她……是什么人, 和那个凶猛的怪物到底什么关系。 景书书拦住了大鬼, 大鬼迟疑了一会, 慢吞吞的缩回手，挺立在卢书记的背后，很久都没动，景书书跟戚小白聊完，才慢悠悠的回过头，仔细的看了看对面。 “容我试一试。” 景书书双手抬起，在眼前画了一个圈。一道黄色的符纸从圆圈中穿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是迷惑鬼，能够扰乱人心，指引凡人，攻击人类最脆弱的部分。” 小噪：“卢思佳最脆弱的地方？” 景书书：“因为不自信，怕找不到对象，看上的男人都要不择手段的争取。” 卢思佳：“你在说什么？你是谁，怎么这么狂妄！” 小噪：“原来如此。那他爸爸呢？”小噪本来一直叫卢书记的，现在也改口叫她爸爸了。 景书书：“认为有关系能摆平一切，千方百计达到自己的目的以求利益最大化。” 卢书记：“你在说什么，胡闹。” 景书书迅雷不及掩耳出现在卢书记面前，吓得他一身冷汗：“你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帮你驱鬼，你要觉得我在胡闹，那你就跟他继续共享身体呗。” 卢书记不说话了，准确说是不敢说话了。 眼前的美女他还能讲讲道理，旁边的怪物看起来无法沟通。 景书书满意的退后两步，卢书记这才缓缓出了一口长气。 戚小白：“所以我的弱点就是我妈妈？” 小噪：“这说明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啊！” 景书书开始捉鬼，眼前的人都会出现一个暂时的阴阳眼，每当这个时候，小噪就可以和戚小白沟通了。 小噪又补充说：“这鬼一点也不厉害，要是我就拿景书书威胁你，保证你早早就犯。” 戚小白：“它已经用书书威胁我了啊！” 小噪没听明白，但戚小白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就费劲的又用脑子脑子想了一下。 “你是说表面上他们用你母亲的事情威胁你，实际上却是在破坏你和景书书的关系？所以景书书才是你最脆弱的部分……”小噪若有所思。 景书书；“小白，这两天，你不好受吧，我也是今天才确认这件事不同寻常，没想到轻易地捉出了鬼。” 卢书记：“你们说来说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书书：“没听明白吗？堂堂矿区书记，内心黑暗至如此，戚家村的女婿能给你带来什么？” 卢思佳：“你，这是什么意思？戚家村的女婿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卢书记：“佳佳，你别听她的。” 景书书挑了挑眉，“哟，你还挺有骨气，”景书书稍稍松手，卢书记背后的怪物身体的阴影马上将父女二人包围。 卢书记马上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佳佳，爸爸给你找更好的。” 景书书用了三分力道，将那个鬼控制在稍远距离。 戚小白：“我倒想听听，戚家村的女婿有什么好处。” 卢书记看了眼景书书，又看了眼戚小白，再看看自己女儿。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对不起，戚家村是这一年异军突起的重点发展的生产队，戚家村的发展模式不一样，发展速度也很惊人，我查过资料了，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产出，但戚家村的医疗事业已经走在了公社医院前面，不少人慕名也要去戚家村看病。” 景书书：“略有耳闻。”她把学习体系建立起来以后，卫生所三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的规矩从没变过，这过了这么久，各个都出师了，前不久所长还去公社更新了一次图书馆，说是出题资料不够了，公社的图书已不能满足需求，公社还给所长开了介绍信，让他去省会图书馆定书。 卫生所还招了很多学徒，俨然一个专科学校。 戚小白看一眼景书书，明明就是很牛逼的“开所元老”，景书书怎么这么云淡风轻，也是，回头想想，景书书有更牛逼的地方，这一点点不算什么！ 卢书记看了眼景书书，景书书示意让他继续说，景书书自己也想知道，这城里的领导是怎么看戚家村的。 “然后戚家村好像还在探索新的经济模式，以前全部共有，说实在的也存在不少问题，干的多干的少收获都一样，农民积极性不高，比如说公社食堂，同工同酬，最后不开不下去了。所以，上面也在思考走新的经济路子，戚家村办养猪场，好像就办的挺不错的，猪的产量一下子翻了几十倍，而且，我听说这就是一条新的经济路子，不再是所有人同进同退，万一戚家村真走成了，能带着全村共同富裕，将来……” 卢书记没有继续说，不过后面的话大家都明白，若戚家村真作为了经济建设的典型，那么富裕的目标是一定能达到的。 “还有就是，戚家村领导模式的改革，以前都是外派大队长和内部共同管理，现在我听说是交给同一个叫景书书的人，这个人挺有魄力的，把农田的耕作方式改了，同一片田地里，经过她的计算竟然能种比以前多三倍量的粮食，而且不同时节耕种，不同时节收割，农民的工作量增加的不大，所以生产积极性还是很高，这个人也挺厉害的，万一今年收成好，算工分的时候，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总工分可能要比往年多1.5倍。” 不用卢书记再说下去，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听明白了，卢书记看上的就是戚家村巨大的经济价值和发展潜力。 卢书记缓缓的说，“所以我就选了戚小白。” 卢思佳也这才明白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看自己的父亲，“原来这份姻缘是你安排的吗？那你和白婷阿姨……” 戚小白：“根本没有什么白婷阿姨，卢书记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母亲，上次我来以后确实被你们蒙蔽了，但是回头想想四处都透露着不对劲，我也回到家跟我爹商量了，相信我爹和我娘的爱情是很纯粹的，从来没有一个青梅竹马。” 景书书：戚小白回戚家村以后，先回了自己家，原来是找戚为家求证去了。 看来戚小白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反证了，还真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重要的是，景书书想，迷惑鬼是高级别鬼，扰乱人心的能力还是很还是很强的，要不是她给自己念了清心咒，差一点就动了真情实感，但，戚小白这个人，八尺男儿，仅靠自己的意念，就细心观察找出了破绽，不受鬼的蛊惑，是个狠人。 再一次证明自己眼光狠辣，戚小白这种人，真是千年一遇。 绕来绕去都能变相夸自己，景书书对自己和戚小白都很满意。 小噪：“景书书，你看着戚小白，色眯眯的笑啥呢？” 景书书收回表情，对卢书记说；“卢昶旭。” 卢书记大惊：“你连我名字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景书书；‘我就是你口中那个厉害的景书书。’ 卢昶旭隐隐约约有些猜到，但景书书说完以后他还是非常震惊，这个年轻女子，从外貌看应该是弱不禁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少女，实在难以和戚家村那穷乡僻壤联系起来。 更别说景书书是现在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带领全村人干活。 卢昶旭想象不出那种热火朝天的场景和清水芙蓉会有什么关系。 景书书：“卢昶旭，既然你做了功课，知道戚小白是个好苗子，那你也应该知道，戚小白已经是大队长的未婚夫了，即便如此，你还想要拉拢戚小白，你是瞧不起戚小白，还是瞧不起戚家村的大队长？” 卢昶旭：“我……” 卢思佳：“爸爸只是想努力一把，爸爸本身也不差，做我们家女婿也好处多多。谁知道遇到你们，一个死板的紧，另一个……”卢思佳看一眼被制服在一边的大鬼。“另一个根本不是人。” 景书书；“所以现在，你们不是求一个真相大白吗？现在真相就在眼前，你们认错了吗？” 景书书又补充：“如果认错，我就饶了你们。” 卢思佳：“要为我喜欢戚小白认错？” 这个回答emmm……景书书并不满意，卢思佳脑子里缺根筋，难怪一直找不到对象。 景书书；“看来你觉悟还不够，卢昶旭，你先说。” 第134章 “对不起, 是我错了, 我确实贪了心。”卢昶旭知道，再挣扎也没啥用了, 在景书书面前, 他手无缚鸡之力。 景书书：“人的意念非常可怕，你贪了心，招来了鬼，鬼又试图令你更贪心。周而复始, 你的身体就被鬼侵吞了，表面上鬼是在帮你, 实际上，鬼是在利用你的身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直接让小鬼灰飞烟灭吗？因为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卢昶旭越听越害怕, 他不想相信, 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抖，这几年想要的越来越多, 得到的也越来越多, 伴随而来的，也的确是身体越来越差, 原来是这只鬼的力量越来越强啊！ 卢思佳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父亲在帮她搞定一切事情，而现在那个她满意的结婚对象, 父亲肯定搞不定了。 父亲已经跪下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 第一次看见父亲对人低头，她心里有些不爽，但无计可施。 卢思佳突然抬起头傻傻的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噪没忍住，笑喷了，她还以为卢思佳跟着父亲混，智商会很高，没想到大家都听明白的问题，她还没搞明白。 卢思佳也不是景书书需要照顾的对象，所以景书书直接跟卢昶旭沟通：“现在，你需要做出选择，一，直接和迷惑鬼抽离，你身体状况进展十五年，也就是，老十五岁。二，把鬼留下来，但以前得到的一切东西，一点点还回去，当你全部归还完毕，我会来收了鬼，你过正常的生活。” 戚小白：“因为贪念得到的所有东西，都要还回去。” 景书书：“就是这个意思。”跟戚小白说话，就是轻松。 景书书瞥一眼卢思佳，她好想还没明白，简直就是傻白又不甜的代表人物。 小噪：“不过，要是把鬼留下来，你们会保留这段记忆，直到鬼怪离开，这段时间，你们的一切也将尽数掌控在我们手里，时间可短可长，看你们自己的归还速度。” 小噪替卢家父女二人想办法。景书书也收拾收拾，准备跟戚小白回去了，她没打算今天就把这鬼捉了。 迷惑鬼是高级鬼，有智商，能潜伏在这世界上这么久，卢昶旭必然也是个精明人，一人一鬼互相利用，卢昶旭需要还的债应该很多，所以，景书书不着急。 她甚至还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也许一两天，然后去空间里面检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符咒。迷惑鬼，级别很高，兴许一个符还不够用？景书书想，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那些陈年旧符拿出来用一用，好多东西多年不用，都变陌生了。 正在景书书盘算的时候，眼前的卢昶旭突然出声。 “请现在就把它抓走吧。” --- 几个月后，双抢结束，公社革委会特地派人来表彰，景书书担任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大队长以来，戚家村整体的经济情况势态良好，已经成为全公社，甚至全省的标杆。 不仅保质保量上交粮食，甚至还将公社整体的总工分抬高了1.5倍，戚家村农民越来越富裕。 这眼看着又要过年了，村里好多人已经不惦记养猪场的猪肉了，因为他们有钱，不仅未来一年的粮食都屯好了，连办年货买肉的钱都装满了兜子，他们缺的就是票，粮票肉票，这东西只能去公社申请。 养猪场的猪早被公社和省会预定了，每周都有专人来查看情况，称斤俩。 眼下养猪场有扩张了两次，每次招工都要笔试面试，题目和成绩全部公开，何春桃每次都参加，但每次都考不到前面。 不知不觉，七元老已经成为历史，现在的养猪场由戚甲牵头，五元老联合管理。 戚小白从养猪场脱身，进入了生产队委，专管戚家村经济，俨然景书书的左膀右臂，而景书书的重心从生产，变成了基建，有了前面的成就，现在她推进工作完全没有以前那么困难了。 知青点两层楼全部扩建完毕，戚家村的柏油马路通到了镇上，景书书甚至还购买了一辆省会淘汰的公交车，改造完毕，重新刷漆，红红火火的作为戚家村到县里的专用公交车来使用。 景书书未来想把戚家村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 提到景点，就不得不说清泠庙，这个经过多年历史的地方，从今年开始修缮，方圆几里地正好也是空的，景书书就利用地理优势，把乱世山的石头运来，制作成石头园林，与清泠庙本来的自然风光结合起来，连景书书自己都满意这个移步换景的景点，要是放在后世，景书书觉得，这简直就是五星级旅游区。 自从省里上级确认这边属于历史遗迹以后，村民们也不像之前那样把这里当成一个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景书书用容器收了清鬼，清泠庙的香火越来越旺盛了。 清泠庙本来就是祖宗祠堂，反封建迷信的时候打击过一波，不少村民收了先人牌位，砸了埋了丢了，现在清泠庙确定是遗产了，保住了，村民们又回来祭拜，渐渐地也开始有人烧香，庙里的香火也越来越旺盛了。 这里没有佛，也没有神，景书书也没有将它占为己有，该祭拜的村民继续祭拜，表达他们对过去先人的怀念，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就够了。 从此清泠庙无鬼无神。 戚小白有时候会很遗憾：“这里曾经是我们定情的地方，现在我们却不能享受当年的那份清净了。” 这时候景书书就会打趣他，在众鬼面前依然我行我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所以，人心坚定，在哪里做什么又有什么影响呢。 改造清泠庙，修公路，扩建养猪场，一切欣欣向荣，接下来景书书的工作重心就完全的转移到乱石山的开发上了，对景书书来讲，这也不是难事，乱石山土质不好的地方，最大程度的开采，土质好的地方，保留原貌，建设旅游道路，规划，开发，一步步有序进行。 景书书这两年过得，差点忘记自己本职是个捉鬼大师了。 当然，在这两年里，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戚小白终于满二十岁了，可以领证结婚了，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 景书书从景家闺女变成了戚家媳妇儿。 戚家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好事的同时也有人红眼病，所以，就会有人剑走偏锋，一定要给景书书找点事情。 景书书的事业上，是能找出不少事，但那些都无法影响景书书的业务能力，而且戚家村越来越红火，给景书书的工作挑刺其实就是跟戚家村过不去，有些人想破了脑袋，终于找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日景书书正在村委运筹帷幄，对着部分村民侃侃而谈，主要是想发动大家的积极性，因为河岸的堤坝要修了。 堤坝不修，等夏天暴雨的时候非常影响工作，万一塌了，戚家村的路就白铺了。 但修堤坝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虽然有奖励工分，但是最近大家明显更热衷于赚钱，去养猪场能赚钱，去采石场能赚钱，去建旅游区也能赚钱，下地干活都比以前工分多，因此，很多过去能赚工分的香饽饽，现在大家也觉得不香了。 “队长，小白，不是我说，修河堤，一天才两个工分。太不划算，我婆娘昨天坐公交车，拉着孩子去上学，带了两筐鸡蛋都卖了二十块钱。今天我来修河堤，被她臭骂一顿，说还不如她挣得多，你说我容易吗我！” 景书书这时候正大着肚子，很多工作不方便做，每天专管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何春桃考养猪场考了n次也没中，只能去采石场干劳力活，采石场的工作对于女生来说太累，而且她头上还有帽子，所以修河堤这种事她很积极，而且，修河堤不好算工作量，她也可以偷偷休息下。 景书书：“那你想怎么样？河堤不修了？行，你写个保证书，不修河堤了，可以，铺路的工作你也别做了，跟你老婆去卖鸡蛋吧，哦对了，公交车钱记得付。” 戚小白：“公交车管理条例规定，戚家村每户每周可以免费做一次公交车，多出来的部分和外地人同样需要付费。”” 虽然费用高，但景书书目前还没打算让公交车盈利，所以规矩定的比较死。 而且，就这么一班车，万一大家天天都要乘坐，油费都出不起。 好在现在周边都在大搞基建，采石场很赚钱，采石场的收益，可以维持公交的一天一班的运行。 “你们妇唱夫随！我干还不行嘛！” 景书书不像老队长犹犹豫豫，也不像文队长什么都要投票，她就是一言堂，你爱听不听，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第一次反对的声音比较多，后来就越来越少了。 何春桃来报名登记，景书书从不计前嫌，“你快生了，还这么干活，肚里娃没意见吗？” “大家不都怀孕下地呢嘛，我就讲几句话，不伤身。” “但你看着身体弱，算了，不说了，爱咋咋地。” “哟，春桃，你也开始关注大队长了？以前不是最看不惯了吗！” 何春桃：‘别瞎逼逼，谁对我好，谁给我钱我就听谁的，你要是也能给我发工资，我就听你的！’ 戚小白：“时间能感化一个人，景书书，这都是你的功劳。” “是她自己不算陷得太深。”景书书心里想着，她背后的大房，恐怕还没放下，时间越久，戚家村发展的越好，大房就越难受。 不过，只要不是鬼，人的心总能被感化。 “不好了，景书记，有人来戚家村寻亲。” “寻亲？”景书书一挑眉。“寻亲不是很正常嘛！”自从戚家村开始富裕起来，不少流浪的孩子都回家了。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那人就在你家，她说她叫景妞妞，是景大壮的亲闺女！” 第135章 “景妞妞！”这个名字异常熟悉, 糟了。这不是景大壮亲女儿的名字吗？ 景书书心里一阵阵发紧。 何春桃：“咦, 景书书, 你不是景大壮的亲女儿吗！怎么又来一个景妞妞？” 她这话一出, 周围人纷纷议论起来，“咋回事，咋回事？” 人心一时浮动起来, 景书书虽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件事，她得先发制人。 “看戚家村发展红火了, 这种事也冒名顶替？” 何春桃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 已经开始呱啦呱啦：“不过, 景大壮和你长得确实一点也不像, 不知道那个女人长啥样。” 她这么说, 直接就点醒了其他人：“好奇的过去看看啊。” “就是, 又不远。” 本来是聚众讨论修河堤的，一个人开了头, 其他人纷纷打算去看热闹。 戚小白；“大家先静一静, 不要慌，今天的工作还没分配呢。” “戚小白, 你就不好奇，你老婆……” 景书书一个眼神这人不敢说话了。 戚小白：“我老婆在这儿呢, 今天修河堤, 别想偷懒, 摸鱼的, 记分员不会手软的。大家也知道马上过年了，不好好干活，是打算回家让老婆骂你们不如卖鸡蛋的嘛。” 过年……这秋收才结束，但戚小白的话却让人一时无法反驳。 戚小白：“现在村里红火，回乡的不少，眼红的也多，擦亮双眼不要被影响。想想你们的钱袋子，想想你们的工分，不想要了吃亏的是自己。” “也对哦，我今年还差三十九个工分，我还是先走吧。”何春桃要是不傻，那她就不是何春桃，不过傻也有傻的好处，有时候还是能当个枪用一用的。 何春桃才不管是不是有个真的景妞妞，她今天来主要目的是修河堤，她干活积极的话，她老公戚老三就会特别开心，晚上还能在被窝里说点悄悄话，这一年他觉得她男人性格也开朗了不少，他家生活也幸福了很多。 真的如戚老三说的，专心过日子，养孩子，日子比以前舒心多了，现在何春桃只要去婆婆那边戚老三脸色肯定不好看，所以和春桃也不去了。 听老公的话，干活干多了，风评也好起来了，虽然一直没摘帽子，不过邻里关系也好了很多。 王爱菊现在看这个媳妇越来越不顺眼，一开始选她就是因为她听话，戚为国说什么，王爱菊都不用动手，指挥儿媳妇就行了，但现在，这个儿媳妇惹了一身腥以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只听戚老三的话，俨然要分家过日子，王爱菊心里气，行动上又不好做什么，于是天天回自己婆家吐槽。 戚为国说：“这还不简单，你就她再去碰一鼻子灰她就听话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王爱菊感觉，何春桃不但没有碰一鼻子灰，日子还越过越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成天被□□，后来竟然能上工了，再后来好像还赚工分了，最近听说去采石场干活，虽然累，不过周围邻居都去了，说是能赚钱。 王爱菊也有点心动了，最近村里变化真的很大，她以前好多姐妹都去集市上买东西，出手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么犹犹豫豫了。 她问婆婆：“娘，我咋看何春桃和别人一样，越过越好了呢？再看看咱们家，这过年还没办年货呢。” 戚为国不让老婆说话：“都是景书书惹的祸，把她解决了，咱们的日子才能好起来。” 王爱菊：“爹，不是我说，跟景书书有啥关系啊，而且，她现在也是我们老戚家人。” 戚为国：“谁说她是戚家人，我认过吗？如果她真把我当一家人，就不会抢了我的共同印章，如果戚家村还是我们在管，我们的日子肯定比所有人都好。” “爹，你这是啥意思。” 戚为国意味深长的扬起一抹笑容：“景书书，你好日子不长了。” 戚为国在老婆和王爱菊的搀扶下，跑到景大壮家，看景妞妞在他家门前哭。 “爹，我是你亲女儿啊，你怎么不认我啊！” 景大壮：“不是我不认你啊，我有女儿了啊。” 戚为国：“呵呵，有好戏看了，这才是亲女儿，景书书是假的。” 王爱菊马上说：“你看看，这眉眼，景大壮，你别不承认，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 现在正是上工的时间，景大壮家又在知青点，所以除了几个知青以外，没别人，有人说：“的确是有点像，景大爹，你之前没搞错吧！” 景大壮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女子，很难把这个人和景书书相提并论，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一看就是农村人，朴实无华，才不会是景书书那种与众不同，清新脱俗的，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景书书作为自己的女儿这个形象逐渐清晰起来，他才已经完全改变了想法，认为景书书就是自己的女儿，没错，公社户籍科也认过的，景妞妞，被自己抛弃了以后，过得很好。景书书的名字，现在写进了他们家的户籍簿里。 而且，自己都快抱孙子了，景永富才写信过来，说自己不输给景书书，娟娟也怀孕了，而景书书已经大着肚子好几个月了，眼见着孙子快要出世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说自己就叫景书书，而且，说真的，这长相，还真的与自己，与永富，甚至已经离世的妻子，特别像。 景大壮心里非常犹豫。 “景大爹，你想啥呢，不会真的大队长不是你女儿吧。” 景大壮摇摇头：“咋么会，你说啥呢，景书书就是我亲闺女。” 已经有好事者跑去队委通知景书书了，戚为国：“来了就知道，不行就验血，古时候就有滴血认亲，景大壮，你看看景书书敢不敢认！” 这边戚小白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那些本来好奇的想去看热闹的人，也统统不敢去了。 看着大家往河堤那边走，戚小白说：“书书，家里的事怎么办？” 景书书：“其实我留了一手，已经让小噪去安排了。” 她来戚家村的时候，选了景大壮当她的爹，并不是想让景大壮不认自己的女儿，她曾经想过，最好的事，她走了，那个人才来，次好的结果，那个人已经离世，她作为景大壮的女儿，在这个世界存在十五年，留给景大壮美好的记忆和一笔财富。 现在，显然，这两种结果都不是，现在是最坏的一种，亲女儿找上门。不过，景书书是什么人，最坏的结果，她当然已经打算好了。 她有应急预案，现在就是启动的时候。 戚小白：“书书，你不说话，是不是又已经计划好了。” 景书书：“嗯，这事情，我预料到会发生，走吧，差不多了，可以去看戏了。” 第一轮跑去队委的知青又跑回来了：“我，我跟他们说了，但没想到，他们都不来。” 戚为国震惊，他可是坐在这里等着看热闹的，没想到不仅冷清，景书书竟然还不来！ “大队长说，队里工作很忙，没人愿意来。” 王爱菊：“没人愿意来？”这不是她认识的戚家村村民，戚家村的人，那个不爱看热闹，现在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来？！世道变了。王爱菊感觉很难受。 “队长说：让大家想想工分重要还是钱重要，还是看热闹重要。” 马上有一个知青接茬：“那肯定钱重要，不过，这认亲的人来了，村委会总要有人来解决，给个说法吧，我说大婶，哦不，姑娘，你要不然去村委会吧，大队长还真不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实在不行你去找妇女主任也行的呀。” 戚为国；“小王，这事不是小事，万一大队长不是我们戚家村的人，那他一直在骗我们啊！你再去找一遍景书书，把事情的重要性跟她说一边，她要是失去了村民的信任，她要是一直在骗戚家村的所有人，她这个大队长必然也当不长的，不仅如此，公社，省里的领导，也都不会同意的。” 戚为国虽然失去了管理村子的权限，但他毕竟是一个做惯了领导的人，说起话来分量很重，而且，在知青看来，他也是个令人尊敬的老人。 于是马上有人又跑过去了。 “利害关系我都说了，不过大队长说，忙完了就来。” 戚为国：“这景书书，真不知好歹。” 景大壮：“戚老爷子，你说啥呢，那是我女儿，要骂也是我骂，何况这是我的家事。” 戚为国：“亲生女儿在面前你都不认！你好狠的心啊！” 景大壮在这件事上确实有些犹豫，于是他长叹一声，不吭声了，实在不行就去村委会好好接受调查呗，但是，莫名其妙的，他有一种想法，就算景书书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现在也想景书书好。 “快看啊，来人了来人了。” “下地的人回来了？这么快？” 戚为国：“都说了，景书书的真假才是大事，怎么可能大家不关心。” “看来还是想看热闹啊。” “咦，不对，怎么就一个女的。” “你看那女的，远远看过去，也有点像景大爹哎。” 没错，来的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粗布棉袄，干净，皮肤不太好，但眉眼一看就是景大壮的样子。 “请问，是景大壮家吗？” 景大壮：“是，你是？” 女孩一看景大壮，表情慢慢的从端详变成肯定：“爹，你是我爹，我是来认亲的，我是你女儿，景妞妞！” 众人：“怎么，又来一个？” 第136章 戚为国发懵：“怎, 怎么回事？怎么又来一个女儿。”前面这个景妞妞是他安排的，他找了熟悉戚家村的人, 去当年景大壮扔孩子的地方，一家一家走访，终于辜负不负有心人，找到了，从外貌看, 这就是景妞妞啊。 可是，这第二个来的是怎么回事, 外表看就是景大壮的翻版啊！年纪, 打扮, 也全都匹配，看上去比他找的那个更像亲生的！ 戚为国揉了揉眼睛，问身边的王爱菊：“我没看错吧？这个人……” 王爱菊，“爹, 你没看错, 这个人简直和景大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他是景大壮亲闺女，我就不信有人敢说不字。” 戚为国双腿一软, 还好老婆反应快, 把自己扶住, 没有摔倒。 “老头子, 你这是干啥呢, 那女孩子又不是你的亲信, 谁是亲闺女跟咱们有啥关系呢。” 这第一个景妞妞是戚为国选的，不过他没告诉家里人，跟景书书过不去虽然搞得大家都知道，但自己暗地里做的事情，还是不好意思给家里人知道。 戚为国摸一把汗：“不可能的，我是沿着景大壮当年的路找的，不可能错。” 王爱菊：“什么，爹，你做了啥？” 正想着，景书书出现了。 “大队长来了，大队长来了！” “大队长来了，你这边在干什么？” 戚为国：“呵，什么大队长，屁股都没擦干净，亲生女儿找上门了，景书书你就是个骗子！”戚为国定了定神，虽然这第二个长得很像景大壮，但是，她一定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而自己找来的第一个景妞妞就不一样了，他有当年景大壮留下的信物。 戚为国一开始也有点不确定自己找到的是不是景妞妞，但，那个信物戚为国看了以后就深信不疑了。景妞妞身上有一张照片，那是景大壮结婚的时候，公社送的，照片拍的是桂林山水，公社把这个当作景大壮的结婚礼物送给了他。 照片只有一半，不用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景大壮手里肯定还保存着另一半，只要1号景妞妞拿得出这个东西，那么景妞妞就能证明自己是景大壮的女儿。 戚为国就不信景大壮看了东西还不承认1号景妞妞才是自己的亲女儿。 景书书清清嗓子，毫无思想包袱的说：“好久不见啊，戚老爷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生产队最近的工作可都没见您的影子，您也没登记白吃白拿，这是倚老卖老假装自己提前退休了吗？” 景书书确实有笔账要和戚为国算，戚为国以前拿的是队委的工分，不用出来干活，年底和队委其他人一起分生产队多余的工分，但现在今非昔比，不管是作为管理者还是队员，戚为国都没有付出过一丝丝的劳动，连邻里调解工作戚为国都很少做，全靠自己以前的声势逼迫记分员给他记工分。 如果真按干部退休来算，戚为国确实是可以享受他现在的待遇，但问题是，他不是啊，连个申请书都没提交，景书书是时候挫挫他的威风了。 “景书书，我劝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白吃白拿？我可是为戚家村贡献了一辈子，现在我收获的都是我应得的。倒是你，谁知道你皮囊下面什么人，把我们全村都骗了。” 景书书：“好，老爷子，那我们就按顺序解决问题，先来说说眼前的两位，哦不，包括我，三位景妞妞，到底谁才是爹的亲女儿。” 戚为国：“还用说，用脚趾头看都知道你是最假的一个，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景书书，你说说你来戚家村的目的是什么？干到大队长然后统治全村吗？现在村里都听你的话了，说你的目的，你打算做什么？” 景书书呵呵一笑，十分轻蔑：“老爷子，这是您的幻想吧，村里那个不说现在的生活好？您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呢？时代不同了，我作为大队长，就是人民公仆，为了全村富裕，全村富裕我也跟着吃肉喝汤，我没什么目的，我就是能力太强了，我能带戚家村富裕，所以村民们选择了我，您不能带戚家村向好，所以村民们抛弃了你。” 戚为国气的手发抖。 王爱菊：“景书书，你，你简直就是妖精。” 王爱菊说对了一半，景书书确实不是人，不过也不是妖精，这么严肃的话题，还是不要和他们解释了比较好。 戚为国：“景妞妞。” 他认识景妞妞，知道自己喊得谁，但三个景妞妞均不知道谁被喊了，景书书庆幸自己反应还算快，也回了一声。 “哎。” “嗯？” “我？” 三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群众：“到底谁是景妞妞啊！要是只来一个，他们还能辨别一下，但现在有三个，简直是大家来找茬，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戚为国看到三个都回应，差点被一口口水呛到：“那个，你们都说自己是景大壮亲女儿，肯定有什么关键证据吧！””戚为国想：“只要半截照片拿出来，假的自然被打脸。” 景大壮心里其实捏着一股劲，他有一张照片，但他跟谁也没说过，丢孩子的时候，孩子死死地拽着不放手。拽断了，但是那时候孩子太小，兴许后来就丢了呢。 1号景妞妞经戚为国指点，拿出了这张照片，景大壮脸色马上就变了。 “爹，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1号景妞妞泫然而泣，“我养母跟我说，这是我襁褓里带着的，死死拽住不松手，一定是因为对亲生父母还有留恋，这是个信物，他们一直替我保管着，在我长大成人以后交给我，爹，这东西你一定认得的吧。” 景大壮低头，叹了口气，显然这东西他认得。 “景大爹，不会是真的吧！这才是你的亲闺女？” “我看这信物做不得假，景大爹要是有一模一样的另一半，那就结案了。” 听着各方的讨论，景书书摸摸摇头。 戚小白：“书书，你摇什么头？” 景书书旁边的记分员：“大队长，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景书书：“爹，这东西，真的是你的？” 景书书问景大壮。 景大壮当然认得信物，他自己也确实有另一半，可是他有点犹豫，万一他把另一半拿出来，那不就证明了景书书不是自己女儿吗？ 景书书不是自己女儿，其实对自己影响不大，但是如果他出来证明，景书书以后要怎么在戚家村混下去啊！ 就算不是亲闺女吧，景大壮对景书书毕竟还是做过父女一场的，而且景书书唤醒了他多年的养女情怀，这些东西景大壮这辈子不可能再体会了，现在，他不想景书书不好，所以他心里很难受。 景书书：“爹，你把东西拿出来。” 景大壮：“啥？”感觉匪夷所思，景书书叫他拿出来？ 戚为国，“景大壮，你有啥东西，是不是跟信物有关，你拿出来，让大家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拿出来我们就看得出来谁是你亲闺女！景大壮，这可是关系到你自己血脉的事情，你不会想要包庇景书书吧？” 1号景妞妞咬定自己就是景大壮的亲闺女，看着亲爹不认自己，也很急，她哭着说：“爹，你不认女儿，女儿也不活了！” 2号景妞妞倒是一直都特别冷静：“爹，我才是你女儿。” 她像是在念台词，没什么感情，不过语气倒是很笃定，给人一种她就是亲女儿的胜券在握的感觉。 戚为国才是真正的胜券在握，他想，2号的自信可能全部来自于长相，景书书的自信一看就是来自于和景大壮的相处，景书书给景大壮很多好处，戚为国猜都能猜到，可是，1号可是景大壮的骨血啊！ “大壮，这个信物你认不认，难道你想验血认亲？” 景书书看一眼戚为国：“戚老爷子，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希望我是冒牌货？” 戚为国：“你本来就是冒牌货！” 景书书：“我要不是呢？你给我认错？” 戚为国：“你不可能不是，你要真不是，我跪下来给你认错，而且，你要的那什么报告，我亲自写给你，我再给公社写封感谢信，感谢您的提醒。” 景书书挺满意的：“那行，就这么说定了。爹，信物拿出来。” 景大壮犹豫到：“书书……” 景书书：“爹，放心大胆那出来！” 景大壮叹了口气，这件事景书书不知道啊，这孩子，这是干啥呢！景书书又催了一遍：“爹，你怕什么，你去拿。” 景大壮最后几乎是被景书书推着走的，景书书怀着孕，他总担心女儿摔了，只好乖乖走去房间里面，被子下面有个小包，里面除了有钱，还有那张照片。 没多久，景大壮就把照片拿了出来：“给。” 旁边一片哗然：“大爹，你咋早不把东西拿出来！这是铁证啊！” 戚为国走上前，吧景大壮的照片和1号景妞妞的照片合在一起：“呵呵，严丝合缝，这绝对是同一张。” 戚小白不知道景书书什么计划，眼看场面有点一边倒，他有点着急，不过景书书非常淡定，戚小白只好说：“大伯，一张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呢？” 2号景妞妞马上接茬：“的确说明不了什么，这照片，我也有一张。”她手里亮出一本书，书页里夹着和1号景妞妞一模一样的照片，有好事的知青拿过来，跟景大壮的比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样，看褪色的情况，也对的上。” 景书书笑笑，向前走了两步，手伸进背包里，然后亮出来：“真是巧了，我也有一张。” 第137章 “什么？” 刚刚拿2号景妞妞照片进行比对的知青瞪大了双眼, “这，这东西还有第3份？” 景书书一甩手将照片扔进了他手里。 所有人都在惊讶中, 没人注意到，景书书是用什么力道将一个轻飘飘的纸张扔出那么远的，他们只关注那张纸是否和1号景妞妞以及2号景妞妞的一样。 知青之前见过那张照片，这次他不用跟景大壮的去比对了，光是看一看就知道三个景妞妞的三张照片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 最为震惊的是戚为国, 他连声音都在颤抖，“这怎么可能。景大壮你……” 然而当他看到景大壮的时候，他本来想问出口的话也问不出口了，因为显然景大壮比他还要震惊, “这, 这个东西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 连永富我都没说过,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三个。” 景大壮没跟人说过是因为, 他抛弃他家妞妞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还很小，而且养孩子的不一定会把这东西留下。 景书书缓缓上前扶住了景大壮：“爹，这件事情您可千万别怪我之前没说, 我没想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当年我带着这个信物去找你的时候，也是一路摸索着过来的，除了戚家村我还去过别的地方, 所以有不少人知道, 也见过这东西, 至于为什么现在会流传出这么多份，我也觉得很惊讶，但是这些作假的人，既然有了这份心思，自然会做得很还原。尤其是见过的人，搞个原样复原应该不难，只是，唉，爹我早该想到的，现在戚家村发展的这么好，眼红的人这么多，来认亲戚的人也比往年多了几十倍，就是怪我自己没有忧患意识，害大家为我担心了。” 景书书一股脑把所有该说的话全部说了，逼得其他人哑口无言，景大壮突然被点醒：“原来如此啊，书书，爹对不起你，爹应该充分的信任你的。” 景书书跟爹说话的时候腾出一只手轻轻擦去景大壮眼角若有似无的泪痕，“这件事情不能怪你，只怪我考虑不周，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了。” 她说罢又转向大家，“戚家村现在发展的好，如果你们想来，我们随时敞开怀抱欢迎，你说你叫景妞妞，你也说你叫景妞妞。行，你们大家都可以叫景妞妞，但是在你们来戚家村之前，请你们严格的填写，入队申请，审批合格以后我们会为你解决入队和入籍的问题的，景书书摸摸自己的肚子，大家也看到，我没两天就要生了，这事情我今天交代下去，你们写好申请书，可以找我老公戚小白。” 景书书看了看戚小白，戚小白说：“没错，戚家村敞开怀抱欢迎你们，知青点也还有空宿舍，只要考核合格，入户不难。刚开始来条件艰苦点，但到后面就看你们个人表现了。” 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两位景妞妞的入队问题了。 景书书上前拉住两个景妞妞的手，“今天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请你们相信我们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绝对不计前嫌，只要你们肯改过，我们都是热烈欢迎的。” 2号景妞妞本来一直很淡定，听到景书书的话语，她热泪盈眶的，：“对不起，大队长，没想到你人这么好，我哪里还有脸呆下来呀，我马上就走。” 景书书：“不管你们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们。” 这位2号，演技不错，没有辜负景书书多年的培养。 景书书没有调查过这位1号景妞妞，但是她想，她有很大可能就是景大壮的亲生女儿，现在她是要留在戚家村，还是要远走高飞，都随她。 戚为国：“不，不可能。” 震惊之余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很生气，他终于想到了什么，咬着牙说：“一张照片根本算不了什么，照片也不能证明，照片主人或者什么都是无稽之谈。” 景书书OS：说是关键物证的也是你，说是无稽之谈的也是你，我看你脑子不太清楚。 景书书说：“对，你也知道这个理，现在戚家村发展的好了，想入户的人一个接一个，唉，照个照片真的不算什么，但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作为大队长是因为我本身是一个严谨，认真，有勇有谋的人，这不是我自夸，所以我这种人怎么会在没有100%确定的时候，就随便乱认亲呢？” 景书书走一走：“你们想看滴血认亲对不对？” 景书书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个注射器，这个包她一直背着，从她当卫生所和卫生员开始，她说罢就当着大家的面，给自己扎了一针，众人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她将注射器里抽出了抽出一些，给自己采了血。 “有碗吗？”景书书问，很快有个知青从灶房里拿了只碗，白色的，晶莹透亮，景书书把血输进碗里，然后她又把针管递给景大壮：“来，爹，咱们滴血认亲看看这血溶是不溶。”、 滴血认亲，这不是三国里那玩意吗？可靠吗？ 景大壮看景书书眼神很笃定，便不再犹豫，把手伸了出来，结束时也抽了同样多的血，再把它输进刚才的碗里，两个血相遇，很快便融在了一起。 “融了融了真的融了，看来他们真的是亲父女。” 这一下终于没有人愿意再说话了，戚为国难以置信，他的头发变得散乱，“大伯，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戚小白问他。 戚为国的脸上一直在冒汗，老婆替他擦着，王爱菊说，“都滴血认亲了，这肯定是一家人。” 景书书看着一众人都已经被她说服，得意的露出满足的笑容，然后又说：“我房间枕头下面有一张纸头，小白，你去帮我拿一下。” 戚小白依言进入知青点，景书书原来住过的那间房。这间屋子是景书书嫁给戚小白之前住的房子也是知青点的一间宿舍，景书书嫁人以后便空着，当做她的娘家。 看见戚小白走进去，不少好奇的知青也都张望着，他们看到戚小白的确是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张纸。 “这什么呀，这什么呀。” 大家都十分好奇，景书书说：“来给大家传阅一下，滴血认亲是三国里面做亲子鉴定的一种方式，实际上并不存在什么科学依据，我与我爹景大壮，早在相认之时便已经做过亲子鉴定，这是由公社卫生院开具的，证明我俩血型基因全部都一致，我是货真价实的亲妇女，有这个做证据，大家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这一下，都由不得所有人不信了。 戚为国感受到景书书的目光，一时间完全哑口无言。 景书书：“戚家大老爷子，我既然嫁给了戚小白，那跟您也是沾亲带故的，没想到你胳膊肘往外拐，对我这个亲戚真是甜面无私，现在，真相大白了，您欠的报告书是不是该写了？” 戚为国：“我，我写。” “光写还不行，戚家村第一生产大队现在是优秀生产大队，不允许存在蛀虫，这两年你都是吃空饷，是不是该写个检讨书反省一下。” 戚为国眉毛都竖了起来：“景书书你……” 景书书：“怎么着？允许你铁面无私，就不允许我？戚老爷子，我可是清正廉明不讲关系的。” 戚为国；“我……” “戚老爷子，原来你这么久不上工，是在吃空饷呢？我还一直以为你吃自家老本。” “那我们赚的工分岂不是被你瓜分了？” “我们辛辛苦苦劳动一年，挣的钱凭什么要分给不劳动的？” 戚为国本是受人尊敬的长者，但现在咄咄逼人暗地里搞鬼的丑丑陋面貌全部被揭穿，墙倒众人推。 戚为国：“我错了。” 这时候群众的记忆都恢复了：“戚老爷子，原来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三房之首，就是为了吃空饷？” “就是，而且吃了这么久还不悔过，到处嫌弃大队长做的不好。” “大队长做得很好，我们比以前幸福多了。” “是啊，老爷子，听说今年评上先进生产队还会奖励全国购物票，戚老爷子你不能拖我们后腿啊，回去赶紧写报告书，检讨书，求公社和人民再给你一个机会。” 时间差不多了，景书书看了看2号景牛妞妞，一个眼神对方就体会了，2号景妞妞走到戚为国面前：“戚为国，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枉我信任你一场，原来你是要我和你联手坑队长”，“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戚为国的脸上。 如此不尊重老人，众人一片惊呼，但仔细品味她的话，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戚为国就是要害景书书才找人做冒牌货，还好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大家全被骗了！”” 1号景妞妞完全看懵了，她刚才还在思考留在戚家村的可能性，日后是不是真的要找戚小白递交申请，但她看到那个景妞妞的表现，她才发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也着了戚为国的道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1号景妞妞也走过来：“原来我也是你的一颗棋子！戚为国，你……太过分了。” 1号景妞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家又一次看明白，原来戚为国不止找了一个人。 村委会主任戚为家，妇女主任陈杏和革委会代表共同向戚为国下达指示：“老戚，检讨书把这件事也写进去！” 戚为国老来翻车，这一下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 解决了戚为国这个人，景书书知道自己还不能松懈，毕竟她已经越来越意识到，那只看不见的手摸摸指挥着这一切。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那背后暗藏的汹涌就如期而至。 “大队长，您不是叫我们拆了河堤的吗？是您今天在河堤亲口说的！” “大队长，种好的土豆不是你叫提前挖的吗？怎么现在又怪罪我们。” “大队长……” 戚小白：“怎么回事，书书，我一天都在你身边，他们在说什么？” 景书书：“她来了。” “谁？” “复制鬼，能复制我的鬼。” 第138章 完结章 三个景妞妞只是前奏, 当景书书扫清这个障碍以后, 复制鬼终于现出真身。 戚小白那边没有声音了, 景书书知道他是在思考, 他一向很冷静。不管是景书书告诉他的或者没有告诉他的，他都能先接受，然后转变思想, 然后完全消化和理解。 景书书说：“戚小白，有人看不惯我。” 戚小白说：“那应该不是人。” “没错，其实早就有意识到, 但是我没想到这个人咄咄逼人, 完全针对我，看来我做什么对她来说都是错的。” “有没有可能是枪打出头鸟, 也许对方并不是想针对你, 他只是想针对一个处处枪他风头的人，而那个人正好就是你，毕竟在戚家村，又或者在我所知道的这个世界里, 你的风头是最盛的。” 景书书不置可否, 她心里也有点犹豫, 如果只是为了针对她, 那么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对于他们修仙之人来说, 面对面的比试会更有效。 戚小白：“书书, 我想问问, 在你奔来生活的那个世界里，人与人的相处是什么样的？” 景书书笑：“其实，你是想问，在那个世界里，人与人的敌对是什么样的吧？” “哈哈，知我者莫若夫人。” “修仙的时候，好像没那么多复杂的事情，每个人的等级是由自己的修为来确定的，修为的提高是靠自己所修仙道的难易程度定级，比如我是捉鬼的，那么我的修为就会随着我能捉到的鬼的难度来定。在以前，我能捉到最高级别的鬼，那么毫无疑问我的仙道等级就是最高的。”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要超越你，只能自己修到更高的级别，给你使坏是没用的？” 景书书点点头：“没错，别的门派我就不知道了，但至少在我们这一行，是这样的。” 戚小白开玩笑：“那这样，没什么纷争，也挺无聊的。” “没错，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无聊，一个偶然的机会，邂逅了系统，系统和可以带我穿越到各个世界，每一个世界都非常有趣，不像我们仙道，每一个世界里充满了感情热血活着战斗科技进步，所以我后来才体会了那么多的东西，现在这里就更有意思了，还能体会到从未感受过的男女之情。” 景书书温柔的看看戚小白，再摸摸自己的肚子，对于今天所得的一切，她对系统都非常感恩。 “那这么聊下来，唯一有可能和你做对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或者，你说的那个系统？” 景书书点点头：“系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在这个世界里一直召唤不出来，已经三年多过去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出现，也不知道他的故障是什么，因此，获得了很多幸福的我现在有点患得患失的，小白，你别笑我，我知道15年后我会走，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万一系统突然把我提早带走了怎么办，这种感觉即难受又无奈，我的心也变得贪婪起来。” “书书，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戚小白很敏锐。 景书书也不否认：“很多事情，也到了该弄清楚的时候了。有个他在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让我走，还是为了让我留，亦或者是让我死，都该揭晓了。” “？”戚小白很想听景书书再说明白一点，但他又认为有些事情，可能不到最后关头，说不明白，与其等景书书一个分析，还不如就这么静观其变，哦不对，不是静观其变，必须要做些什么，他的景书书，不能受到伤害。 景书书和戚小白一起去堤坝上看工事，还好阻止得早，要不然全部堤坝都要被拆了，不少人等着景书书的命令，在堤坝上休息。 “哟，大队长，您终于来了，现在坝上怎么办，您说了算。” 景书书：“当然要修。” “你怎么朝令夕改的，我们都不敢再修了，万一修到一半你又让拆，那不是白劳动，拆了修修了拆，不算工分的。” “就是说啊！” 景书书：“县里有文件，谁没看过过来看，不想修的写申请，我把你们调回责任田。” “大队长，你这是咋说话呢，昨天你还给我们看了拆迁的红头文件呢，那不成你手里有两份文件，想让我们拆的时候那一份，想让我们修的时候又拿一份？” 戚小白：“怎么和大队长说话呢？拿好处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态度！” 戚小白话音刚落，一个本来打算发言的人闭了嘴，讪讪的退了回去。 景书书绕着堤坝旁的小路走了几分钟，观察了一下拆迁的情况，对于不明真相的群众，她总不能直接说是有人背后搞鬼，你们看见的不是我，而是复制鬼，所以景书书只能冷静，维持好言相劝的语气和姿态：“昨天，教大家拆堤坝，也是我一时糊涂，县里是想搞开发，但是咱村一直是自己开发，你们看看采石场，不是发展的很好吗？县里明明说了要给我们鼓励，甚至省领导也说了要鼓励咱们发展，怎么会让我们朝令夕改呢，所以昨天我回去好好的反思了一下，给县里写了报告，现在报告估计已经送达了，这一次我给各位承诺，我绝对不会辜负各位对我的信任，也请大家再给我一个机会。” “队长，我们也很想信任你，不过，不是我们难缠，实在是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我们白耗体力。” “要不这样，兄弟们今天别拆也别建了，既然你已经提交了报告，我们就等县里的最新文件，好吧？我们到时候看日期，那个最新，我们就按哪个文件办，到时候不管是要我们拆还是要我们建，我们都二话不说。” 景书书觉得今天来，不知不觉就站到了群众的对立面，这种感觉很不好，这明显也是那个‘他’乐于看见的结果，见游说不成，景书书干脆给工人们放了个假，让他们等县里的通知。 看来，解决具体问题不行，还是要把复制鬼揪出来，抓住主要问题，直捣黄龙。 景书书冥思苦想如何能勾出复制鬼，戚小白灵机一动：“你假死一回如何？” 景书书眼圆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妙！” 既然又要演戏了，那么当然是观众越多越好，招徕观众还不简单，在这个文艺生活贫乏的农村里，公社放个电影都会有人不辞走五十里的夜路来回去看。 景书书放出消息，为了增加戚家村村民的业余生活色彩，一周后在山口安排文艺汇演，将会安排各种才艺表演，村民们想报名的也可以报名，一个节目一工分，消息放出去不少人来报名，戚小白甚至还安排了海选。 “真是没想到，闹到这么大。”不过这也正是他们要的效果。 景书书和戚小白商量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把计划定好，安排稳妥。 戚小白叹一句：“哎，要是小噪在就好了，可以帮我们很多忙。”小噪……一年没出现了。 景书书怀疑她升级以后就把自己玩疯了，一开始只是戚家村乱逛，后来发现戚家村的鬼被景书书清完了，清泠庙里的清鬼也被景书书收进了瓶子里，景书书还把瓶子给了小噪，小噪带着一堆鬼，更加胆大了，出去玩的越来越频繁，走的也越来越远。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回来讲她的奇遇……景书书几乎快忘了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景书书：“嗯，她虽然不怎么愿意，不过常常能帮大忙，这个计划要是有她在，肯定事倍功半，不过我对我们现在这个保守的计划，也很有信心。” 转眼，文艺汇演的日子就到了，公社也接收了景书书的报告，派人来观摩学习。 虽然戚家村很少有这种活动，不过流程都是一样的，主持人郝美丽和戚戊负责报幕，然后大家表演节目，不得不说，唱起山歌来，戚家村的人个个都是歌唱家。一曲曲悠扬婉转，宛若天籁。除了唱歌还有诗朗诵，相声，歌颂党歌颂人民，看的大家非常愉悦。 景书书知道那个“他”一定也在。 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个节目，杂耍。上台表演的是戚戊。 “其实大家不知道，我以前在炼钢厂干过活，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这烧窑的本事可大着呢！咱戚家村的煤窑平时也是我在烧，今天就给大家表演个不一样的。”戚戊说着就拿出一根火钳，提了瓶酒精往上一浇，火苗顿时喷了出来。 戚戊喝了口煤油，均匀的吐出来，雾状的煤油均匀的分散，遇到火就变成了一束汹涌的猛兽。 台下的观众自然不知道戚戊喝的什么，只被大火的样子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发现戚戊以及舞台都没大碍，慢慢放下心来，这个表演瞬间成为当晚的高潮，戚戊喊人上场：“谁过来试试，我朝你喷，你身上着火？” 台下群众纷纷喊：“疯了吧，烧死怎么办？” 戚戊：“魔术啊，当然不会烧到了，千年村里来那个扔刀的，你不也报名了吗？结果人家扔到你头上的苹果。” 前年确实来过这么一个人，扔刀子其实也很可怕，但是那个时候，这位被喊到的仁兄正在被pidou正想一了百了呢，自从当了活靶子，摘了帽子他可就不想死了。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去，要去你去。” 台下非常热闹，但讨论了很久也没人愿意上去。 景书书：“我来。”只见一个孕妇矫健如常的跳上台：“戚戊，我信你，你吹给我。” 戚戊：“还是领导信任我，领导你放心，我就往你上下左右吹，绝对不会碰到你身上。” 景书书看着戚戊眼睛，点点头。 群众非常期待这场戏，其实大家也知道不会有啥危险，但是谁都不想错过当观众，大队长这么好，舍己为人，可以让他们大饱眼福了。 戚戊朝景书书嘻嘻一笑，“放心吧队长，我这个魔术很安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景书书也跟着笑：“我信你，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对不起了戚戊，今天不是你烧我，是我要烧我自己。 戚小白喊：“戚戊，你你要是把我老婆烧，你就完蛋。”演出一副很担忧的样子，不过热闹的群众并没有深思，如果他们深思的话就会反问一句，为何戚小白自己不上呢？ 戚戊于是乎先回答戚小白：“你老婆交给我，放心！” 一股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平时少见这几个人开黄腔，一下子群情激愤。 戚戊于是乎对着观众们吆喝：“大家看好了哦！” 台下：“快点快点。” 又是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戚戊喝了一口煤油，准备了一会儿，对着手里的火把和景书书的方向喷出去，力度，喷雾，方向他都把握的万无一失。 他想：这绝对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然而，大火直接对着景书书烧了过去，一瞬间，景书书全身上下都是火！ “这是表演吗？”刚开始大家哈在看热闹，这一会儿大家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戚小白但又的跑上台，景书书身上的火势把他烧退了两步。 戚小白；“戚戊，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有事吗？这火怎么还在烧？书书，书书，你没事吧？” 戚戊：“怎么会这样，不对呀，怎么会。”他分明也慌了，这是他没预料到的情况， “就算是真着火，也不可能着这么大啊！” “而且就围着她烧，全身都是火，太可怕了！” 群众乱作一团：“快救火啊！”戚小白大喊。 有些人离开去找水了。更多的人还在看。 戚小白又一次试图扑倒景书书那边，却又一次被火势逼退。养猪场几个元老和卫生所的人前赴后继，那火就像一层保护罩，他们根本进不去。 戚小白还想扑，又被拦住，“小白，别去了，太大火了，会烧死人的。” 戚小白绝望的哭喊：“书书，书书，你怎么会被烧呢，你不是说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吗？怎么会被火烧呢？” 所长：“哪有什么金刚不坏之身，你看啊，那火越来越大了，而且我们扑进去的人都被火呛回来，小白，别去了，不要再多一条命啊！” 戚小白哭号：“书书，你不能死，不不会死的，你就是烧不烂打不死的，你别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 景书书已经被烧的完全说不出话。 旁边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落泪。 “怎么会这样？”戚小白又一次要扑过去，这一次很多人一起陪他，可是那大火越来越旺，景书书人影都快模糊了。 一众人又一次铩羽而归，戚小白跪在地上，绝望的说：“书书，你骗我的，都是你骗我的。”然后他突然想想起什么似的，站了起来：“难道，是你的舍利子烧了？因为你怀了孕，那个舍利子不能带在身上，所以你失了实力，才会被火烧？” 戚小白脸色煞白：“我早该想到，书书，我早该想到，是我害了你啊！”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但戚小白这番话显然是起了作用。 因为马上就有一团雾气远远地飞了过来，冲向火海，那是一个鬼影：“景书书，你不能死！” 鬼影挥掌向火海，火瞬间反扑向鬼影，鬼影差异收手，火海已将它吞噬。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包括鬼影，景书书腾空而起，将鬼影尽数守在火海里，火势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人高。 鬼影颤抖道：“景书书，你骗我。” 景书书邪魅一笑：“没错，复制鬼，你复制了我的一切，包括法力，你很厉害，也知道没有了舍利我就是肉体凡胎，但是复制了那么多，怎么就没复制我的智商呢？骗你这么容易，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复制鬼颤抖着：“好你个景书书。你竟然如此阴险。” 刚才还在哭号的戚小白突然站了起来，抹抹眼泪，恢复平常的冷静表情：“这不是阴险，这是智商，智商你可能不懂。对你来说，这两个字太难了。” 复制鬼：“好你个戚小白，你们联手骗我。” 戚小白：“你复制了景书书，你能复制我吗？我们两个合体，一百个复制鬼也打不过。”戚小白说完，顽皮地看向景书书。 复制鬼：“你们两个好狠毒，我咒你们……”话还没说完，景书书手一捏，复制鬼灰飞烟灭。 暂时获得了阴阳眼看清了一切的群众：“？” 景书书不给予解释，她也无需解释：“小噪，出来吧。” “小噪？” “小噪是谁？” 戚小白也有点糊涂了，他以为一切结束了，怎么突然提到小噪？他带着疑问看向景书书眼神所指，很快那里就出现了他熟悉的身影：小噪。 马上有年纪大的人喊：“这不是戚有福家的三闺女吗？” “戚有福？他不是死了吗？他家三闺女不是也死了吗？” “对，死是死了，但戚有福家三闺女听说是说话说死了，就是话太多，说着说着突然就死了，村里传了好多年呢！” “死了怎么还在动啊，鬼啊！” 众人吓得连低声讨论都戛然而止了。 景书书：“真的是你？” 小噪不像平时那么轻松自在，端着架子回应景书书：“没错是我，原来你猜到了。” 景书书：“我的确怀疑过你，可是，为什么？你我不是朋友吗？” “笑话，鬼需要什么朋友，我要的只是长久的留在这里，有你在，我就不踏实，但你不在，我又要防着别的鬼，所谓朋友，只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罢了，谢谢你，给我升了级，我现在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戚小白：“小噪，你说什么？就算你吃了鬼舍利，变成了四季鬼，在鬼的世界里，你还是需要我们的啊！” 景书书摇头：“她早不是四级鬼了，低级鬼和高级鬼的区别在于，不能自我提升，四级以后，鬼就可以通过吸食怨念等方式升级，小噪到处游历，其实就是在汲取这些养分，后来我还给了她装满清鬼的瓶子，小噪，闲言碎语鬼，现在你恐怕是九级了吧。” “景书书，你这么聪明，当真没趣。” “我是挺没趣的，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什么鬼，我要怎么才能除掉你。” “除不掉的，不信你试试。” 周围的群众听的一愣一愣的，景书书给他们施了个好梦咒，等一会儿，他们会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个梦一样。 景书书凝神聚力，朝小噪试探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说，小噪那边岿然不动。 戚小白很紧张：“小噪，你是我们曾经的朋友，有话好好说。” 如果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小噪：“哈哈哈哈。”标准的女鬼笑，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扼住了戚小白的喉咙，戚小白顿时说不出话，景书书飞身而起，小噪却手上用力，景书书不敢再向前。 “你以为我会念旧情，不杀他？是，以前在清泠庙他是个好听众，可是时间变了。” 景书书：“我知道，你不再是闲言碎语鬼，不再需要观众。你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死，皮囊留给我。” “你想成人？小噪，你知道的，鬼在这个世上活，只有痛苦。” “屁话，我才不要相信，我有神力，只要有一具肉体，我就能活得有声有色，当然，这块附身的肉体，我是要精挑细选的，你的身体，再适合不过了。” “但我不是人。” “那不是更美味？”小噪的红唇像是喝过血一样瘆人，手指甲几乎已经嵌进戚小白的脖子，景书书心一直提着，她是神，小噪有所顾忌，但戚小白绝对是个人啊！怎么经得起这种武力。 景书书仔细观察着小噪，这一刻她必须保持冷静，找到小噪的破绽才能绝地反击，景书书深呼吸，不动声色的观察和思考。九级鬼的种类太多，小噪目前到底是哪一种呢？ “小噪，你听我说，我是捉鬼师，你是鬼，但我们和平相处了那么久，这就是缘分。” “企图用情打动我？对不起，本姑娘不吃这套，太低级了，还捉鬼师呢，我看也不过如此，我就没见你捉过高级鬼，如果刚才复制鬼算一个的话……那也算是你们两个人一起杀的，所以景书书，你水平也不高，就别吓唬我了。” “能在清泠庙遇见，总算个缘分吧。” “你那个破系统，只能把你投放在阴气重的地方，这不是缘分，是注定。” “系统，你认识我的系统？” 小噪噤声，景书书暗喜：她好像说错了话？景书书于是摸索着问：“如果你认识那个系统，那么他当时有没有说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的？” 小噪掐戚小白的脖子又狠了一些：“景书书，别废话，什么破系统，都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景书书心笑：“看来我猜对了，我修仙生活过得无趣，就找了这个系统，穿越了几个世界，一直没出过什么错，每次身份都会传输完毕，但在这个世界，还没传输完毕系统就突然消失了，原来是你把它弄坏了。” 小噪：“我没弄坏，那是它自己走的。” 果然，小噪忍不住招了，既然招了就招了，小噪也没打算不承认：“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突然闯进清泠庙，我理所当然要害怕的，投了个人过来不说，还说什么读取进度条，我一棍子下去，他就走了。” 原来如此，景书书的系统就是这么坏的，原来的世界里，她都可以随时召唤系统帮他解决问题，这个世界里系统却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坏了，还是被小噪吓得不敢来了。 “景书书。我不想跟你废话，我只要你的身体，你可以回到你的修仙世界去，过你的另外的人生，我只要这个世界留下你的皮囊，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景书书：“小噪，你一直以来的缺点就是啰嗦，什么话都不说清楚，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我的肉体，是因为你想做个女强人，还是你看上戚小白了？” 小噪手上力道又猛了一些：“看上他，呵呵，我现在就杀了他，当个寡妇也不影响我当大队长！” “原来，你是看上我的职位，小噪，我懂了，我让给你。”小噪不是去外面游历了吗？为何眼界还停留在大队长的层面，要是景书书怎么也得当个联合国主席把！ 景书书掏出自己的舍利子：“这个东西你认识吧，破坏了它，我就死了。” 戚小白脸已经被掐得扭曲，他看到景书书拿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用力叫着不要，戚小白体能其实很强，但面对小噪的鬼力根本无计可施，小噪呵呵一笑：‘有了这个东西，景书书就死了，以后我就是景书书。’ 景书书把舍利扔向小噪，没有处理没有加工，一道抛物线，小噪鬼影化出一个分身，轻巧接住。 确定舍利的真实性以后，小噪放开了戚小白，推向景书书。 景书书接住脖子已经被掐出血的戚小白。 戚小白拦住景书书：‘书书，个快把东西要回来，不要为了我放弃全部。’ 景书书只淡淡道：“为你也值得。” 小噪拿了舍利在手，已经掌控了景书书的命，警惕便放松一些，换个角度讲，她不需要任何的警惕了，对面的景书书已经失去了生命，只要她轻轻捏碎那个舍利，飞进景书书的身体，一切就会如她所愿，她可以作为人留在这篇生她养她的乡村，对自己的仇人展开复仇，亦或是将不喜欢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多么美妙的生活，在升级前，她从未敢想象过，但现在，她是等级最高的鬼，除了景书书，她没什么可怕的，景书书，可怜的景书书，没有了舍利，相当于没有了灵魂。 这个世界，小噪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小噪：“景书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作为曾经的‘朋友’允许你说一句临终遗言。” 景书书摇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戚小白：“书书，你不要想不开，留下来，”戚小白勉强站起身，冲向小噪，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戚小白现在恨不得自己换化成鬼，失去景书书，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景书书：“小噪，你现在是献祭鬼吧？” 小噪的笑容凝住。 “献祭鬼，逼迫人们献出最有价值的东西，然后这个人就会被废掉，我的舍利确实是我最有价值的东西，因为那是我的命。” 小噪：“景书书，我劝你不要太聪明，越聪明死的越痛苦。” 景书书：“我不聪明，小噪，你杀不死我。” 小噪；“又来了，激将法，你以为我不敢下手？你哪儿来的自信？” “不是激将法，也不是自信，有点可惜我们做不成朋友了，”曾经景书书以为他会有一个朋友了，结果，事实却大相径庭。“你杀不死我，因为献祭鬼需要的是绝对的价值，而我的存在不具有绝对的价值。” 小噪：“你在说些什么废话，老娘没空听你磨叽。”小噪说完就用手狠狠的碾碎了舍利：“景书书，你去死吧！” 戚小白绝望，连喊也喊不出声。 舍利化为齑粉，金色粉末的于空中飘散。 景书书完好无损的站着。 所有人吃惊不已，尤其是献祭鬼小噪。 “怎么回事，景书书，你怎么还没死？”小噪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化为齑粉。“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一点点的消失了？景书书你又使了什么邪术？” 景书书：“堂堂正正之人不使邪术。舍利是我在仙界的命根子，没有了她以后修仙界就没了景书书这号人物。” 戚小白；“书书，你说的是真的吗？” 景书书点头。 小噪：“管你在仙界有没有立足之地，但你怎么没死，我，我这是……”小噪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粉末占据了大半个身子。 “献祭鬼，最厉害的大鬼，你可以逼我献祭我最宝贵的灵核，但是，当我献祭了我的灵核，我的仙法，我的修为，我的功德，你根本经受不住，我是什么人？大师二字，不是随便叫的，现在这一切都给了你，你自然受到了反噬，很遗憾的告诉你，你最终将全部化为齑粉。” 小噪不信，但现实令她不得不信，从来没有这么柔弱过，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难过伤心，后悔失落各种复杂的情绪掩都掩不住，忍辱负重一步步升级，努力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吗？景书书，你真是克星！ “要怪就怪你太傻了，而且，低估我。” “景书书，你好阴险，藏得太深，你早知道我承受不住，还把舍利献出来。”小噪看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在临死前说出最刻薄的话语，似乎这样，心里能舒服一些：“景书书，你不聪明，你是傻子，以后你再也不是什么大师了，你是个连一级小鬼都打不过的凡人，哈哈哈哈，你这种人留在这世上，再不能耀武扬威了，哈哈哈哈。” 景书书逆流而上：“小噪，你把系统弄哪里去了？”这是一个一开始就注定的悲剧，系统在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坏了，景书书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系统会不会被小噪控制了呢？ 小噪：“休想让我告诉你。” 小噪没有回答，景书书也没有再开口，小噪看着的方向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噪全部化为齑粉，被风吹的不见踪影，这是每一只和景书书对抗的鬼，统一的结局。 烟尘消散，所有人从梦中醒来，他们看到的是戚戊喷出均匀的煤油，在景书书身旁或明或暗。 人们忍不住喝彩起来，文艺汇演真好看，魔术表演最好看。 然而每一个人，总觉得有什么发生了变化，比如他们看景书书，就像看一个旗帜，他们突然无条件的信任起景书书，觉得景书书一定会带他们走向共同富裕。 文艺汇演结束，景书书向大家鞠躬，“这段时间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麻烦，真对不起了，但是，以后我保证坚决不会出这样的纰漏，我手里拿着的是公社下发的最新文件，河堤还是要修的。” 景书书看上去神采奕奕，一点儿也不像刚刚战斗结束的战士，不过在戚小白的心理，她就是个战士，常胜将军。 “在这里刚好跟大家分享下未来对戚家村的发展规划&”景书书巴拉巴拉说了很多，把他和戚小白一起分析和畅想的美好未来都和大家报告了，末了景书书有一次跟大家鞠躬：“感谢大家，戚家村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我也是戚家村的一份子。”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走上了台子，景书书眼睛一亮，这个人有点面熟。 “大家欢迎省委书记霍功！”他的一个助理说。 景书书瞪大了眼睛：‘您就是……’ 霍功和蔼可亲的点了点头：“我与景大队长是旧相识，一直以来我特别看好她为戚家村做的一切，戚家村已经成为先进经济体的表率，也是我们省里突出的消除贫困优秀村，今后，省领导也会一如既往的关注戚家村，支持戚家村。请人民相信组织！” “原来如此，难怪省里都会下达支持景书书革新的文件，原来景书书早就和省里有接触了，这一下村民们不得不更加加深了对景书书的信任。 夕阳很美，气氛很热，戚家村人的心极度火热。” -- 清泠庙，夜半，很久不见的二人世界，哦不，算上肚子里的，应该是三人世界。 戚小白：“书书，你的法力真的没有了吗？” “嗯，灵核都没了，以后我再也不是仙女了。” “做仙女有什么好，肯定不如当我老婆。” “是吗，那就看你表现。” 戚小白拉住景书书，让她靠得更近一些，两个人中间，那个圆圆的肚子面，有什么动了一下：“宝宝也听到爹发的誓了，以前爹是个凡人，帮不上你娘的忙，以后，你娘就全靠爹来守着，孩子，你监督我哈。” “好了，快挖吧。”景书书把铲子摇了摇，他们今天是过来挖东西的，挖什么？小噪最后看着的就是清泠庙的这棵树，树下一定有那个小噪不愿意谈的系统。 戚小白力气大，很快就挖到了坚硬的东西，他放下铲子用手刨，一个铁皮圆筒出现在两人面前。 “书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穿越系统吗？” 景书书：“好像，是的。”她其实没见过，但每次好像都是通过一个圆柱体的通道穿越的，估摸着和这个差不多。 戚小白；“生锈了，是不是坏掉了？” 景书书觉得不太可能，但她又想起来，小噪说，敲过，可能弄坏了？” 戚小白：“你叫叫他？” “系统，系统，没用的系统，该死的系统！”景书书把所有当年叫过的称呼轮番叫了一遍，那块圆柱铁皮似乎稍稍动弹了一下，戚小白：“书书，我没看错吧，他动了。” “你没看错，他是动了。” 【谁在叫我？我不是被打晕了吗？发生了什么？十五年到了吗？该干活了吗？】 戚小白；“竟然有声音。” 景书书：“你可以和他对话。” 戚小白；“你好，我是戚小白，你还是会在十五年后工作，然后带走景书书嘛？” 【景书书？谁？我为什么要带走她？】 景书书惊讶：“你不认识景书书了？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只是一个系统，代码上面写什么我就执行什么，现在我的代码有点乱，等我整理好……】 景书书已经看到了系统代码，全部裸--露在外面，一览无余，其中也包括传送她去不同世界的部分，只不过她的名字消失了，那一定是因为仙界不存在景书书了。 景书书动手，戚小白：“书书你要做什么？” 景书书说：“我要清空这段代码。”说罢，她就抹去了看到的一切痕迹。 【你怎么都删了，那我要执行什么？】 景书书：“你可以休息了。” 戚小白又一次看自己的妻子：“书书，你不走了吗？” 景书书：“嗯，不走了。留在这里，和你一起，只争朝夕，不负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