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直播带货 作者:谜塔 简介: 豆包做了这么久的系统,根本就没遇见过这么无语的事。 亏它原本还对这个宿主心生同情,觉得她太惨。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砸下的高空坠楼者当成了人肉缓冲垫,坠楼者捡回一条命,她却一命呜呼。 豆包破天荒的对她说了句:由于你死的太冤枉,现在打算把你送到七十年代苟活,并且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哪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这个宿主她不按套路出牌,毫不客气的霸气开口: “穿越到七十年代可以,但同志你必须把我的手机跟我一起送过去!人最悲惨的是什么?还不是人死了,钱没花完?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该花的钱也一分都不能少。” 豆包原本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却没成想,它从此变成了一个物流中转站。 宿主她不仅花钱购物等快递,她还拿着手机带货直播。她甚至让家里白捡的便宜男人用手机上网课! 听听她对那便宜男人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不上网课,你就休想跟我亲亲? 不把这些五三做完,到时候恢复高考,你就没办法跟我一起飞出这片大山? 瞧瞧那便宜男人一脸痴汉的表情。他真的觉得这宿主是不可多得的瑰宝 总是把她捧在手心,宠成了一朵娇花 豆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它可太难了,当初就不该心软的。 排雷:女配恶毒且白莲~介意慎点~~~ 内容标签:种田文 打脸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晴,陈生┃配角:夏言,许采莲┃其它: 一句话简介:直播带货,发家致富。 立意:即使深处恶劣的环境也要保持乐观,积极向上。 第1章 陈生好久没有经历过这么热闹的日子了,他家日子过得一贫如洗,他娘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倒是累坏了自己的身子骨。 自从他娘撒手人寰。他甚至以为他要一个人守着这破旧的土房和面前的黄土地过一辈子了。哪敢想自己成亲的场面。 乡里乡亲的如今都聚在他家门前,各个脸上笑的像村口的狗尾巴花,嘴上却说着不是十分中听的话,他家穷,被人看笑话的日子他早就习以为常。 但他屋子里娶来的婆娘却哭的高一声低一声的,莫名让几个碎嘴的大娘又打开了话茬: “你们听听,那小哑巴还哭的可真难听,呸,没听说过大喜的日子哭丧的。她一个小哑巴,她能有多委屈?原本就是没人要的种。” “可不是怎么地,知道的这是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死了什么人,要我说,她哑了这么多年,又有些痴傻,嫁给陈生这个穷鬼也算是门当户对,这傻子不对着天地磕几个响头就算了,她还有脸哭。” “你们说她傻,她天天往知青点跑的时候,我倒觉得她精明的很,小哑巴心比天还高,稀罕人城里来的知青,看不上陈生这穷小子,哭天抢地的有什么用?” “我看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大喜的日子哭成这样,可真是晦气,陈生虽然穷,人好在是个正常人,要我说,陈生娶这媳妇就是娶了个祸害。家里这唯一的土房非被那哑巴给哭塌了不可,你们听,这声响,怕是一口气上不来,准得撅过去。” 陈生听着大娘们的议论,一时之间也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不过是看方晴落水,学雷锋做好同志,把她从水里捞了上来,村里就开始谣言四起,说什么小哑巴全身是水,整个身子都被他看光了,方晴的爹娘觉得丢人,硬逼着他把她娶回了家。 他怎么知道方晴这么不情愿,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又遭了人嫌弃,陈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甚至没人发现,屋子里的小哑巴什么时候噤了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突然,小哑巴圆滚滚的眼珠子猛然睁开,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随便抹了一把,看了眼四周的黄土墙,手不由自主的伸进自己满是补丁的上衣兜,然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嘟囔囔:“豆包这家伙,办事果然靠谱。” 小哑巴从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物体悄悄的下了床,环顾四周,家徒四壁,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衣柜,看起来还有些摇摇欲坠,她摇了摇头,随手将东西藏在了床下。 耳边屋外的议论声在她耳边开始回荡,小哑巴眯了眯眼,这些乡民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不去干活攒工分,在这里看别人的笑话?哑巴怎么了?哑巴就能被他们随意轻贱?听听她们说的话,什么晦气?什么扫把星? 小哑巴越听越觉得上火,怒气冲冲的冲到门口一把打开了破屋子的大门。 门外看笑话的乡亲们看小哑巴露了脸,哄笑声顿时此起彼伏,他们手里的铁锹上的泥都来不及清理,看起来一下了工就急匆匆的赶来嘲笑她,小哑巴眼神犀利的看着乡亲们的脸。 洪亮好听的嗓音顿时倾泻而出: “晦气什么晦气?哭怎么了?我哭一下怎么了?遇水则发你们懂不懂,头发长,见识短,你们笑个屁!” 乡亲们看小哑巴一反常态的插起了腰,往日痴傻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一脸怒气的她,让众人瞬间惊讶的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声厉嘶竭的开始叫喊: “见了鬼了,小哑巴怎么突然会说话了?这怕不是撞了鬼了吧?” 陈生诧异的看着小哑巴的脸,他实在无法对现在的状况做出任何反应,刚刚娶回家的哑巴婆娘,怎么会突然就开了口,她原本痴傻的脸被气的多了几抹红润,莫名让陈生看呆了眼。 小哑巴火气蹭的一下瞬间被点燃,她煞有介事的撸起自己的袖子,毫不客气的冲着乡亲们开口: “谁喊的?你藏在人群里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有本事站出来,什么撞了鬼,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凶神恶煞的小哑巴迈腿就要冲进人群中把碎嘴的人给抓出来,却被眼前的一堵人墙堵住了去路,小哑巴抬眼看了看拦住自己的人。 这人生的很高却瘦的像营养不良似的,五官轮廓长得倒是好看,就是那皮肤被晒的黝黑黝黑的影响了他整张脸,小哑巴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满: “这位小哥,啊不,这位同志,你是谁,你拦着我做什么?你躲一边看热闹去,今儿我不把欺负到我头上的人收拾服气了,她们岂不是天天要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拦住小哑巴的人脸上的诧异更深,小哑巴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人群中一阵笑声夹杂着议论声突然爆发: “哎呦,我还以为这小哑巴突然成了亲人开了窍了,没想到还是个痴傻的种,就算会说了话,这脑子还是不怎么中用,可真是笑死人了,她刚才叫陈生什么?这位小哥? 哪有成了亲管自己男人叫这位小哥的?” “连自己男人都不认得,这小哑巴别是被刺激疯癫了吧,你们瞧她那要吃人的气势,以前是又哑又傻,这下可好了,又凶又疯,陈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个婆娘。” 小哑巴抬头心虚的看了眼陈生的眉眼,心中不断对豆包发出埋怨: “你怎么当的系统,你怕是玩忽职守了吧你,我面前这人是我老公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豆包刚想回应,只见凶巴巴的小哑巴再一次企图冲向人群,被陈生牢牢的拦住了腰,陈生虽然人长得精瘦,但常年干活的他胳膊上满是力气,小哑巴根本无法挣脱,像头咆哮的小狮子一般冲着人群怒吼: “谁疯癫了,你们叫谁小哑巴呢你们,看别人笑话真是不嫌事儿大是吧,我有名有姓,我叫方晴,你们给我记好了,以后谁再敢叫我小哑巴,谁再敢背后嘲笑我,我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小哑巴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整个人身上好像也散发着气势磅礴的气场,在场的乡亲莫名向后退了两步,一时之间被小哑巴震住,甚至忘记了出声。眼睁睁的看着陈生说了一句别闹了,手忙脚乱的把小哑巴扛上了肩,抬脚踢开自家的大门把小哑巴扛了回去。 方晴在陈生肩头一点也不老实,她不断的挣扎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我还没把那群人收拾服气,你把我扛回来算怎么回事?我这退场方式也未免太不体面。” 陈生听不懂方晴嘴里到底在说些什么,自从方晴突然冲出门开口说了话,他脑海一直嗡嗡的,感觉一切都好像是他没睡醒做的一场梦。陈生尽量小心翼翼的把方晴从肩头放在床上。 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放的够轻了,方晴还是不满的噘着嘴: “这床简直膈死个人了。你这人怕是胳膊肘往外拐吧你,人都找到家门口了。你还帮着外人欺负我是不是?” 陈生看着方晴的脸,下意识的语气放的很轻: “我,我胳膊肘没往外拐,我这就把她们都打发走。” 说完,陈生着急的转头就走,方晴坐在床上看着陈生的背影,不满的哼出了声,豆包在她脑海迫不及待的开始咆哮: “宿主,我送你过来不过是看你可怜,毕竟你被从天而降的坠楼者砸中当了他的人肉缓冲垫,坠楼者没丧命,你却死在了花样年华这种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但我把你送到这里,是让你好好享受生活,不是让你一来就开始惹事的。你刚才还问质问我为什么不提醒你眼前的人是你老公?你一上来就整一出河东狮吼,我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方晴看了看紧闭的屋门,麻溜的下了床,一把拿出藏在床下的东西,熟练的点击了按键,熟悉的光亮没有亮起,方晴瞬间皱起眉质问: “我可不就是来享受生活的么?我都死过一次了,我可是被人压死的人,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骑在头上,再活一世,谁也别想把我踩在脚底。 傻豆包你怕不是个骗子吧?你送我到七十年代,物质这么匮乏,生活这么艰苦我都没讨价还价,你自己说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的,我死的那么冤。我存的钱都没花完,说好给我个手机让我可以继续花钱,开不了机算是怎么回事?” 豆包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小哑巴其实在上次溺水就应该丧命的,莫名被陈生救起又苟活了一阵,她阳寿已尽,躯体根本无法支撑,刚才哭的一口气没上来。这才有机会让它把宿主送了过来。 但它可万万没想到,这宿主性格这么暴躁,连装一段哑巴都不愿意,一来就想手撕村民,豆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手机没充电,答应了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做到,我怎么总觉得你会给我惹事的样子,宿主,咱正常点,老老实实的在这贫瘠的土地上过日子行么?” 方晴在家徒四壁的屋子里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插座,把手机充电器插了进去,看着手机屏幕微微亮起了光,这才放下了心,轻轻松松的坐回了床上,双腿一盘: “我这不就是在正常过日子么?我来之前还想着怎么把那不要钱的便宜老公踹出去,别影响我花钱的速度呢,刚刚看了看他的脸,感觉也不是不可以凑合过。” 豆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股不安在它体内不断的冲撞,怎么看怎么觉得宿主有点危险。它有一种预感,它的厄运可能快要降临了,它一个当系统的,它就不该心软。 第2章 村民们在陈生家门□□头接耳迟迟不肯退散,甚至还垫着脚探着身子不死心的想往里面瞧一瞧,陈生皱着眉头从土屋里走了出来,回头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以前,无论村民们怎么瞧不起他,无论他们说什么难听话,他心里都不会起一丝波澜,但多年的习惯一旦被打破,内心忿忿不平的种子就开始无限喷涌。 村民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刺耳: “陈生,你小子可真行,一个哑巴嫁给了你变成了恶婆娘,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要我说陈生你可悠着点,哑了这么多年,突然就开口说话了,怕是你娶回家的婆娘到底是人是鬼都说不清。” “陈生这身子骨原本就瘦,这要是再被吸了阳气指不定顶不顶的住呢,要我说,这小哑巴就是个晦气东西,突然会说话,指定有鬼。把她赶出我们村都不为过。” 陈生的拳头越捏越紧,原本就是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不想撕破了脸。 但内心莫名其妙的愤怒开始聚集,肩头还残留着方晴挣扎时肌肤触碰的温热。脑海中萦绕不散的全是他轻轻把方晴放在床上,她却娇气的翘起的嘟嘟小嘴。 陈生一把抄起手边的瓢,随手在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想都没想直接泼向人群,嘴里的话也说的掷地有声: “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要是嘴上不能积德,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自己娶的婆娘,用得着你们管?” 前排的村民被淋了一身的水,眼睛睁的老大,连连后退,嘴里更是不依不饶: “哎呦,造孽哦,穷小子娶了婆娘这腰板都硬起来了哦,我们也是好心,白白遭了他一瓢水,那小哑巴可真不是个好东西,陈生脾气这么好的人,愣是被她给迷魔障了。” “走,我们快走,没听说过成亲又是哭又往人身上泼水的,把我这衣裳都给我泼湿了,晦气死了。” 陈生扔下手中的瓢看人群中还是骂骂咧咧,拿起手边一人多高扫院子的大扫帚,莫名其妙来了句: “方晴说的对,遇水则发,晦气什么晦气,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可拿扫帚赶人了。” 村民们看着一向好脾气的陈生脸黑的像是想要吃人,互相拉扯了几下,愤愤不平的的开始退散,有几个不死心的边走边嘀嘀咕咕: “遇水则发,发个屁,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娶了个疯子,自己也变疯了,两个疯子凑一起,以后再生个小疯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生看着村民们渐渐退散,扔掉自己手中的大扫帚,迈腿准备回屋,抬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没来由的紧张开始在他体内蔓延。 救小哑巴的时候他没多想,被要求娶小哑巴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娶回家的人突然说了话,她之前哭成那样,她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陈生突然多了一分惧怕。 屋里的方晴可没想那么多,她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确定门口那些看热闹的村民陈生搞得定,一把就抄起了自己的手机。想都没想打开淘宝直接下了个单。 豆包的咆哮声瞬间响起: “宿主,你买这么大件的东西,你就没想过我能不能给你传送的过来?” 方晴轻蔑的瞥了眼床上补丁套补丁的被褥,甚至还伸手拍了拍,一脸不满的叫嚣: “你看这床它邦邦硬,我不买个床垫,你是想膈死我?别逗了,我一个大活人你都能给我传送过来,一个床垫而已,小意思。” 豆包当了这么久的系统,从来就没有这么无语过。答应给宿主一部手机简直是它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这届宿主真的太难带了,她直接把自己当成物流中转站了。 豆包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方晴的手指不断的在屏幕间滑行,屋门突然被陈生从外面大力的打开,发出一声吱吱呀呀的声响。 方晴眼疾手快的一把把手机塞进自己宽大的衣兜,抬起头看向陈生的脸,满是仓皇。 陈生心底又打起了鼓,方晴哑了这么多年,整个人的神志也不是十分清楚,导致她每天脸上脏兮兮的一脸傻相,却没成想,洗干净脸的方晴皮肤白的像是在发光,水光粼粼的大眼睛盯着他猛瞧。 陈生局促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话也说的没什么底气: “你……你是不是怕我?” 方晴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陈生的脸,陈生的眼神有些闪躲,好像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眸。 手足无措的他一副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事的模样,方晴心底暗笑,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陈生的脸,话也说的有些俏皮: “这位同志,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突然开口说话,村民们都觉得我撞了鬼,真要说怕,也应该是你怕我才对。” 陈生被方晴盯得感觉自己的脸开始急速升温,话也说的开始有些吞吞吐吐: “你,你怎么突然,突然开了口?” 方晴对陈生的反应满意极了,毕竟这种盯着看两眼就会害羞的红了脸的少年,她以前见都没见过。 方晴脸上顿时笑的一脸暧昧,坏心思一旦升起,就逐渐开始肆无忌惮。语调也变得多了几分暧昧: “大概是上天不想让你娶一个哑巴新娘。” 陈生瞬间呆愣,明明不是什么明目张胆的话,却让陈生瞬间无力招架。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应该摆在什么样的位置才妥帖,偷偷的抬眼瞧了方晴一眼,跟方晴的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立即闪躲,转身打开了身后的房门,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了句: “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烧饭。”然后仓皇逃窜。 方晴坐在膈人的床上忍不住笑出了声,豆包还来不及说话,只见方晴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豆包的咆哮声又起: “宿主,你来这七十年代,出门全是黄土地,你是来体验劳动的快乐的,你下单买什么面膜?你这原身原本就因为傻没下地干过活,你这皮囊已经算是十里八乡最白嫩的了,你买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方晴皱了皱眉,理直气壮的在脑海对着豆包开口: “我花自己的钱我乐意,你看我那便宜老公那张脸,都被晒成什么鸟样了,一害羞,黑红黑红的,那可不行,我喜欢白净的小哥哥。” 豆包简直无语了,无数骂人的话想要脱口而出,却听到了门外的一阵骚动。方晴赶紧把手机再次充上电,藏在枕头底下,陈生就黑着脸推开了房门,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夏知青来了,说要找你。” 方晴迷茫的起身,豆包在她脑海开始传送信息: “夏知青叫夏言,是城里来插队的知青,读过很多书,苦于每天面对着这黄土地干着农活,食不果腹,郁郁不得志,因为你这原身又傻又哑,又爱往知青点跑。他可能平时把你当成了树洞,有什么愁苦全说给你听。” 方晴心中有了谱,出门就看到戴着眼镜的夏知青背着手站在门口,虽然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但有些人就是这样,与生俱来的气质是无论怎样的风吹雨打都无法抿灭的。 就算在这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他的脊梁依旧挺拔,他身上的清冷孤傲一刻都不曾退却,方晴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夏知青的脸。 夏言从没见过方晴脸上干干净净的模样,也从不知道那个每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哑巴,生了这么美的一张脸。 夏言嘴角浮现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伸手拿出一面小小的铜镜话说的也温和: “听说方同志今天成亲,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这个就当是我的贺礼。” 方晴伸手接过铜镜,镜面倒映出她的脸,方晴心底一惊,铜镜中的人肤若凝脂,眼神灵动,让她忍不住低呼: “好漂亮。” 夏言的脸瞬间变得诧异,他难以置信的盯着方晴的脸: “你,你这是?你,你怎么?你会说话?” 方晴把铜镜塞进自己的衣兜,脸上的笑容明媚的很: “夏同志,你是第一个祝贺我的人,你这贺礼我很喜欢。” 陈生站在茅草棚搭建的厨屋里,心狠狠的沉了一下,莫名觉得自己的心酸溜溜的被压的有点喘不过气,鬼使神差的从厨屋里探出头,对着方晴喊了句: “吃饭了。” 夏言收起自己满心的诧异,看向陈生的脸,他是个知进退的人,明显感受到了陈生的敌意,扯了扯嘴角: “那我就先走了。” 方晴笑眯眯的跟目送夏言转身,甚至还热情的说了句: “有空常来玩。” 陈生莫名其妙的把手中盛满的鸡汤重重的放在厨屋灶台旁的破旧桌子上,他不是个爱生气的人,心中的气来的简直莫名其妙。 方晴探头走进厨屋,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惊奇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自然的接过陈生递给她的窝头,毫不犹豫的落了坐,嘴里还不由自主的赞叹: “没想到,你们家条件这么好,居然吃得上肉?” 陈生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把盛满鸡肉鸡汤往方晴面前推了推,回身端过一碗野菜红薯面条放在自己跟前,脑海里全是方晴刚才收到夏知青贺礼时口中惊喜的语调。 方晴迷茫的看着陈生的脸,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阴晴不定,放着鸡汤不喝,吃什么清汤寡水的面条?方晴不满的翘起了嘴,咬了一口窝头,一股难以下咽的味道。 陈生又扒了几口面条,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方晴微皱的眉头: “我们家不是顿顿都吃的上肉,你娘说娶你需要聘礼,牵走了家里喂的唯一的小羊羔,我想着,总不能你第一天来就亏待你,我穷,摆不上宴席,杀了家里唯一的一只下蛋的鸡,你跟着我,吃了这顿。估计就没有下顿,我也送不出像夏知青那种能让你开心的礼。 你以前憨憨傻傻没得选择,你今天哭的那么凶,现在又足够清醒,你若是不愿意,我必定不会勉强你。” 陈生的话说的不疾不徐,心底的酸气却又开始肆无忌惮的冒起,他无法再看着方晴水灵灵的眼眸,低头又吸了几口没什么味道的红薯面条。 方晴呆愣的看着低着头的陈生,不知道为什么鼻头酸了起来,瞄了面前黄澄澄的鸡汤,这可能是面前这个男人竭尽所能能给她的所有。 即使娶回家的是个傻子,他也不想对她有任何亏欠。方晴轻轻的喝了一口鸡汤,刚想开口。 门口一阵骂骂咧咧的声响打乱了她的思绪: “陈生,你给我出来,我妹妹不能嫁给你这穷小子。” 第3章 方建世刚在家里吃了几口红薯,他爹他娘都笑盈盈的围坐在他周围。 方晴这个妹妹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拖累,从小就傻,白吃粮食不干活。今天终于把这丫头片子给打发了出去,他们家少了一口人,以后这口粮算是不那么紧缺了。 那丫头片子出了这个家的门,他们算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以后的日子,桥归桥,路归路,陈生一把她接走,他们以后连看都不愿意去看一眼。 他娘也是个有本事的。用一个累赘换回一只羊,方建世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只是这开心还没维持多久就被几个找上门来的碎嘴村民打破: “建世,你还窝在家里吃什么红薯,你可是不知道,出了大事了,你们家送出去的小哑巴,到了陈生家,怕是撞了鬼了,她开口说话了,还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把看热闹的村民们撕吃了。” 方建世手中的红薯瞬间落了地,手上黏黏糊糊的他也顾不上管,随手在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上擦了擦,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你说什么?方晴她开口说话了?她傻了这么多年,她会说话?” 村民们一时之间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何止会说话,简直像是中了邪了。” “陈生也跟着疯了,拿起扫帚把我们都给赶回来了,刚娶回去的婆娘,就被迷的五迷三道的,恨不得要打人。” 方建世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爹娘,他爹娘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方建世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他娘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攥的有点紧。 方建世口中说着“那我得去看看。”然后把村民们往外打发,一把关上了屋门,眼神中冒着金光: “娘,方晴会说话了你听见了吗?那岂不是便宜了陈生那穷小子?” 方父一脸不信,没说什么,方母一把松开自己的衣角一副吃亏上当的表情: “那可不成,要不是那丫头不会说话人又傻,我怎么可能只要一只小羊羔就把她给嫁了?好歹也要用她来换点钱好给建世娶媳妇,那丫头从小吃喝拉撒不干活,我们养了那么久。简直是亏了本了。” 方建世拍了拍大腿,义愤填膺的起身: “不行,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凭什么便宜了陈生那臭小子,我这就去把方晴带回来,到时候找个外村不知情的人给嫁了。” 方建世说走便走,步子迈的急不可耐,方父想阻拦,手刚伸出来却被方母拦住: “老头子,你别掺和,咱这赔钱货闺女在咱家白吃白喝这么些年,凭什么到了别人家就变正常了,你让建世去瞧瞧看。 不行,我也得跟着去,她要真的变得正常了,嫁给陈生那小子,我可不依。你替咱们建世想想,咱们建世可还没说亲。” 方父叹了口气,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却跟着方母迈开了脚。 陈生听到方建世的叫喊,不慌不忙的起身,甚至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有些人终究留不住,他就知道他的命没有这么好,该来的总会来。 方建世看陈生从厨屋里走了出来,人就变得气势汹汹起来: “我妹呢?听说我妹会说话了?陈生,那你可得掂量掂量你自己了,你穷的根本娶不上婆娘,要不是我妹痴傻还哑怎么可能让你捡了便宜,如今我妹恢复正常了,那可就不是你能配的上的了。 我这就把我妹给带回家,牵走你的羊我们还给你就是。这桩婚事不作数。” 陈生心底有些气恼,说出口的话也略带几分薄怒: “当初娶也是你们家逼我娶的,现在说不作数的又是你们,合着吃亏上当的时候你们想到了我,觉得我占了便宜立马就开始反悔是不是?” 方建世看陈生这表情,心中大喜,听他这口气,方晴突然会说话了这事一准是真的,方建世伸手推了陈生一把,迈腿走进厨屋,嘴里的叫嚣声越发嚣张: “方晴,跟我回家,这家穷的连根毛都没有,哥给你再找个好人家。” 方晴抬头看了看方建世的脸,一副穷酸刻薄的长相让她微微有些作呕,方晴像是没看见他一般,抬手气定神闲把鸡汤凑近嘴边,稍稍的抿了一口。 方建世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妹妹面无表情的喝汤,心中一怒,抬手一把将她手中的鸡汤掀翻,碗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炖好的鸡汤撒了一地。 方晴的眼眸瞬间散发出愤怒的光,眼圈红红的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狮子。 陈生走了进来,看着地上散落的碎片,心中满是心疼,对上方晴的脸,心中虽然叹息开口的语调却放得很轻: “你哥也来接你了,你如果想走,我不勉强。” 方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陈生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人,一直叭叭着让自己走。 方晴心底气不打一处来,看向方建世的眼眸里充满了嘲讽: “哟,你谁啊你,跑到别人家里来撒泼,大喜日子打碎别人家的碗,存心找茬是吧?陈生你还不把他给赶出去?” 方建世满眼震惊的咆哮: “好你个丫头片子,你反了天了你,老子是你哥,你准备赶你哥出门?村民说你突然疯了我还不信,你简直六亲不认了你。” 方晴嘴角的嘲讽逐渐加深,声音里也全是凉薄: “我傻的时候你们逼人陈生娶我,现在我不傻也不哑了,怎么着?准备把我带回去让你卖个好价钱?你算盘打的可真好,说白了你就没把我当个人。” 方建世看着那个从小就傻兮兮的伶牙俐齿的对着自己直翻白眼,那蔑视的表情,仿佛自己在她眼里猪狗不如。 一股怒气在心底油然而生,不管不顾的冲向方晴伸手就想拉她胳膊,嘴里也骂骂咧咧: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连你哥你都敢教训,等我把你带回家,看我怎么教训你。” 方晴一脸厌恶的看着方建世的脏手向自己伸过来,也不知道来之前吃了些什么,手上黄澄澄的,方晴本能的想要闪躲,身前突然被一堵人墙阻挡。 陈生面无表情的挡在方晴身前,脊梁笔挺,伸手推了方建世一把,方建世猝不及防的踉跄的退了几步。 陈生好听的声响掷地有声的落了下来: “怎么?你还想动手?我让你进门不过是看在你是方晴她哥的面子上,既然方晴不愿意跟你走,你再不麻溜滚,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生这一推没用几分力气,方建世心底却微微有些发怵。 方父方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方建世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娘,陈生这臭小子不知道给那丫头片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那丫头片子不跟我走就算了,陈生他还准备打我。这种没心肝的人,今天说什么也得把方晴带回家不可,这亲咱们不结了。” 方母看自家儿子受了委屈,原本就护犊子的她扯开嗓子便喊: “方晴,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帮着外人欺负到你哥头上了是不是,我生你养你这么久,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跟我回去,陈生这种对你哥都要动手的人,咱们家根本容不下他。 你要是今天不跟我走,我们方家就没你这个闺女,你跟着陈生这穷小子,你早晚等着饿死。” 方晴冷笑着看着面前的妇人,语调不高却句句带刺: “哟,我又哑又傻的时候,你们让我嫁给陈生就不怕我饿死?你们脸怎么变的这么快?不会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把我踢出去,我一会说话就变成了香饽饽?” 方母的脸被方晴气的煞白,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一直没吭声的方父却在这时站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和蔼极了,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老父亲的关切: “方晴,爹娘这都是为你好,爹娘以前是没办法,总要给你找个人家,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不赶紧接你来了吗?你跟爹娘回去,爹娘总不可能害你。” 方晴根本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冷冰: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们这分工合作挺默契啊,那我是不是还得为你们这感天动地的亲情鼓鼓掌?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没听说过泼出去水还打算要回来的,你们家容不下陈生关我什么事,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是陈家的人,既然你们说讨跟我划清关系,我饿死也不会向你们伸手乞讨半分。” 方晴话音一落刚刚还满脸和蔼的方父瞬间变了脸,怒目圆睁的他瞬间抬起了手。 啪的一声,方晴脸上火辣辣的,方父嘴里的怒吼也震耳欲聋: “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方家怎么生出了你这个孽种。” 陈生心疼的看着方晴的脸,方父这一巴掌好像打在了他心上,丝丝缕缕的疼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却没成想,刚刚还站在原地的方晴,风风火火的拔腿就走。陈生反应过来迈腿去追,方父和方建世也骂骂咧咧的跟在他身后。 方晴越走越快,在豆包的指引下,甚至一路小跑起来。 跑到方家大门前,随手搬起路边一块坚硬的石头,一脚踹开虚掩着的木门直奔厨屋。看着灶台上的大铁锅,二话不说瞬间将手中的大石头砸了进去。 在她身后匆匆赶来的陈生听到砰的一声呆愣在原地,方建世和方父方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方晴喘了口气,拍了拍手上沾上的土: “我成亲,你们去我家砸了我的碗。一报还一报,我砸了你们的锅,咱们谁都别想好过。没见过自家闺女成亲,娘家人一个都不露面,听说我会说了话就巴巴过来抢人的。 你们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说我孽种也行,我傻的时候任你们摆布,现在我清醒了,你们休想再摆布我,陈生,我们回家。” 陈生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破旧的袖口被方晴一把攥住,他本能的跟着方晴往外走。 方父方母在他们身后骂街的声响越来越远,陈生心中好像被打通了什么关节,连吹在脸上的风都变的柔和了几分。 陈生看着方晴的侧脸,在这个思想守旧的七零年代,方晴今天做的事肯定会被人说大逆不道,但他却全然不在意,他轻声开口像,低沉的声音划破了方晴的耳迹: “打的重吗?你的脸会不会痛?” 第4章 方晴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气鼓鼓的气势,在她那个无赖的哥冲过来打破了鸡汤的那一刻,她理智的弦就绷的紧紧的。 那是陈生家唯一一只可以拿得出手的鸡,在这大喜的日子,陈生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炖好了这锅汤,他自己一口都没舍得喝。 原本方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来的第一天,还不太能摸得清形势,豆包也一直在她脑海叫嚣着让她少惹事,但在她那个唱红脸的爹也维持不住自己的脸面,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的瞬间。 方晴理智的弦啪的一声,轰然断裂,小暴脾气一旦上来,豆包连拉都拉不住。 把方家的锅砸了个稀巴烂她心底的满腔怒火还是无法完全消散,身边看热闹的村民都不知道是从哪个地缝里钻出来的,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嘴里说着什么: “我就说这丫头已经疯了吧,连亲爹亲娘的锅都敢砸,真是造孽,这还不如之前傻的时候呢,那个时候起码不打爹骂娘。” “陈生干什么吃的,娶了个疯婆娘就跟她一起疯?这要是我的婆娘,我早就揍的她满地找牙了,砸爹娘的锅,反了天了。” 方晴越听越气,忍不住捏住了拳,刚想回怼,耳边传来陈生关切的询问,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陈生的脸,周遭的指指点点,他好像丝毫不在意。 他不觉得自己脾气太过暴躁,他也没有跟这些迂腐的村民一般指责她不孝,他关心的,只有自己的脸被打的到底疼不疼。 这好像是陈生第一次死死的盯住自己的脸,他眼眸里的关切和担忧毫不遮掩,方晴莫名觉得这一刻,眼前这个黝黑瘦弱的男人,生的这般好看。 被所谓的亲爹打的时候方晴没觉得委屈,巴掌在她脸上开了花,她也没觉得疼,却没来由的沉溺在陈生的眼眸,无助娇弱的红了眼。 陈生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满是怒气的眼,瞬间变得通红,晶莹剔透的泪水好像早已在眼眶里盛满,好像一个眨眼就会散落开来似的,心毫无征兆的跟着疼了起来。 陈生有些手忙脚乱,他才知道,原来像颗小辣椒一般的方晴,其实只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纸老虎,她的内心可能柔弱的很,陈生一把拉住她纤细的胳膊,在众人的唾骂下,大步流星的往家里走。 走到自家破败的土屋前,陈生第一次有种自家的屋子配不起手中牵着的人的感慨,他本来娶婆娘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要为她挡风遮雨的雄心壮志,这一刻,却莫名心底感触颇多,他不想看到方晴红了眼眶的画面。 陈生深深的叹了口气,开门让方晴走了进去,自己则转身去院子离的井边打了一桶水,随手拿出自己的土布巾在水里浸湿,井水冰冰凉凉的,陈生进了屋,递到方晴眼前。 方晴她爹那一巴掌打的着实有点重,她白皙的脸上红扑扑的,让陈生看得有些揪心。方晴看着陈生手中的土布,心底微微皱了皱眉,暗忖着等会得下单买几条毛巾。 陈生看方晴不动,倾身向前,把冰冷的土布按在方晴脸上,方晴火辣辣的脸上突然呈现了冰冰凉凉的触感,不知道是陈生的眼神太过温柔还是这井水冷的太过刺激。 方晴的眼泪从自己眼角滑落的瞬间连她自己都猝不及防。陈生看着小泪珠晶莹的滑落,心乱成了一团,不知道是该去帮她擦泪还是继续帮她冰脸,话也说的有些仓皇: “怎么哭了?很疼是不是?” 方晴眼泪一旦流了出来,她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开口也带着点哭腔: “我哥砸了鸡汤,我砸了他们家的锅。” 陈生实在有些忍不住,抬手擦去方晴脸上的眼泪,这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掉的有些让人心碎。声音也变得很轻: “我知道。” 方晴继续嘟嘟囔囔: “我爹娘不把我当人,我故意砸了他们的锅,我不跟他们闹翻,他们总要起心思从我身上捞好处,我得凶到他们不敢惹。” 陈生一遍一遍擦着方晴脸上不断涌现的泪水,声音里好像也夹杂着几分心疼: “我知道。” 方晴依旧喋喋不休的翘起了嘴: “可是村民们都骂我,连带着也骂你。” 陈生擦泪的手顿了顿,谁能想到,村民们嘴里又疯又凶的婆娘回到家,委屈的哭鼻子能哭成这样,陈生手中的土布巾原本是给方晴冰脸的,却莫名一遍一遍的擦起了泪: “别哭了,村民看不起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在意。” 方晴娇气的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自己揉了揉眼,陈生以为她又要说自己的委屈,没成想,方晴一脸嫌弃的看了看他手中的方巾,嘴里的哭腔稍稍恢复了正常: “那你别拿这玩意儿再擦了,这布可真糙啊,我脸都快被它给擦烂了。” 陈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他把手中的土布巾攥的紧紧的,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机械性的迈开了腿,拿着土布巾走出了屋子。 心底疑惑的暗忖,他平日里都用这土布巾擦脸,也没觉得这土布巾划的脸疼啊,到底是这土布巾糙还是他的脸糙?陈生轻轻摇了摇头,随手把土布巾嫌弃的扔进盆里。 陈生气鼓鼓的走进厨房。看着一地破碎的碗,弯腰一片一片的捡了起来,心底不免开始感叹,连土布都嫌粗糙的方晴,明天开始就要跟着自己吃苦了,他该给方晴吃什么? 要让她也下地干活吗?方晴那细皮嫩肉的,他怎么忍心让她干活? 陈生一走,豆包在方晴脑海大笑出声: “宿主,你刚才演的什么戏,你是不是砸了锅之后怂了?你是不是怕你自己在陈生眼里就是个泼妇的形象,你哭的那么委委屈屈的,是不是为了找回形象挽尊? 你这演技,真把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说你演你还不演到底,人陈生好不容易可能有点心疼你了,你转眼嫌弃人家的布划脸是什么鬼?” 方晴不满的摸出手机,屏幕把她的脸照的亮亮的,她的手熟练的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心里还忍不住跟豆包斗嘴: “谁装了,我那是真情流露你懂不懂,还有,你用陈生那布擦擦脸试试,你擦你也疼。我真是大意了,这七零年代,怎么连个毛巾也没有,还好陈生来这一出提醒了我,我得赶紧把毛巾香皂牙膏牙刷安排起来。” 豆包一脸嫌弃: “入乡随俗你懂不懂?人都到这里来了你还要什么毛巾,等毛巾到了你说不定都跟土布达成友好建交了。” 方晴一脸狡黠的放下手机,轻轻的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小豆包,我这次可没用淘宝,我点美团外卖买好了毛巾,备注了放在我家窗台,你现在麻溜的去给我收外卖然后乖乖的给我传送过来。” 豆包瞬间开始咆哮: “你搞搞清楚,我不是你的跑腿。” 方晴揉了揉耳朵,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打开屋门,四处找寻着陈生的身影,院子里空旷的一览无余,方晴迈步走进厨屋。陈生弯着腰在捡地上的碎片。听到方晴的声响,微微转过了头。 声音不大不小: “等会再进来,小心扎脚,你也没吃什么,唉,大喜的日子,只能委屈你跟我一起吃红薯了。” 陈生的话说的恳切,只是那一声叹息,让方晴心里的火气噌噌又开始向上冒。陈生将碎片全都清理好,从大大的地锅里拿出两个红薯递到方晴手里,让方晴在桌子前落了坐。 方晴没好气的扒了红薯的皮,狠狠的咬了一口,心底全是对方建世的谩骂,砸什么不行,砸了人的饭碗,鸡肉滚的满地泥,还被踩了几脚,一口没吃上。 方晴越想越气,把红薯重重的放在桌上,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撸了撸袖子就准备往外冲。 陈生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话也问的焦急: “不吃饭了?你气呼呼又要去做什么?” 方晴一脸后悔: “我砸完锅,就应该顺手把小羊羔给牵回来,他方建世连口肉都不让我吃进嘴,我凭什么让你赔上一只小羊羔,你别拦我,我还得去他家一趟,我去牵羊。” 陈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话没经过大脑就说出了口: “你准备再去吵一架然后回来哭?” 方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七十年代的人揶揄,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生的脸: “你这个同志,你怎么拆台呢你,你可想想清楚,那可是你的羊,我替你出头,你居然笑我?” 陈生嘴角根本无法收回,他脸上从来没有荡漾过如此好看的笑意: “原本拿羊换你的时候我是有点舍不得,但现在,我觉得,吃亏的不是我。” 方晴听了陈生的话,莫名的舒了心: “你放心,我可不会白白让你损失一只羊,这羊,我赔给你。” 陈生又笑: “你?你连农活都干不了,赔我羊?我不信。” 方晴一脸狡黠的看着陈生的脸: “不信是吧,我明儿就让你开开眼,或许,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远古的故事,叫田螺姑娘?” 第5章 田螺姑娘的故事一讲就讲到了天黑,陈生真是万万没想到,以为自己娶了个小哑巴,她话却说的这般好听,他不信什么田螺姑娘的故事。他命苦他自己知道,他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运气? 但眼前的人讲的这么绘声绘色,他根本就不想打断。他看着方晴的脸,自从他娘死了,他贫瘠的生命里,很少有人会跟他说这么多的话。 他好像早就已经适应了孤独,一个人的家总是冰冰冷冷,突然有人打破了这种平静,陈生突然对这热闹的场景萌生了几分贪恋。 方晴讲的口渴,端起陈生递过来的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一放下碗就迫不及待的追问: “你倒底听懂了没有?田螺姑娘可是什么都变得出来,区区一只羊而已,若是我想,我就指定能给你弄来。” 豆包听到这里,在方晴脑海里倒吸一口冷气,这宿主,怕不会真的让她传送只羊过来吧? 陈生抿着嘴笑了笑,抬手将地锅中沸腾的水倒进盆里又添了点早就从井里打好的冷水,用手试了试水温,话也说的漫不经心: “你意思是你就是田螺姑娘?哄孩子的故事而已,信不得。 我不求你能给我弄只羊回来,你要是能像田螺姑娘一样,在我干完活回来能给我口热饭吃,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仔细想了想,你从小也没干过苦活累活,田间的劳动你还是先不要去了。 我平日里多干一些,多攒些工分换口粮,虽然条件艰苦,但总不会饿着你。天晚了,来洗把脸。” 方晴不满的翘起了嘴,一把把手伸进脸盆里,水的温度不冷不热,方晴嘴里的话却说的嘟嘟囔囔: “嘿,你不信是吧?明天你可别眨眼。” 陈生没说什么,随手把土布巾自然的递到方晴面前,方晴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的方巾,根本不抬手去接,捧了一捧水在脸上泼了泼,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口: “我洗好了,我不擦脸,我这细皮嫩肉的脸,再给我擦烂了得多难看。我宁愿相信大自然的力量,让我的脸自然干。” 陈生看着方晴娇娇气气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叹了口气: “听说把这土布巾放在锅里煮煮兴许能变软,今儿天晚了,我明天再给你煮,你以前总是脸上脏兮兮的,十天半月可能还不洗把脸,一时没办法适应,过段时间总会好的。以后脸可是要天天洗的。” 方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错愕,陈生这家伙说什么?说自己不洗脸? 她漂漂亮亮一小姑娘,陈生居然说她不洗脸?方晴的小暴脾气噌的一声被点燃,狠狠的瞪了陈生一眼,气势汹汹的从厨屋走了出去,憋着气翘着嘴坐在硬邦邦的床上从兜里摸出了铜镜。 看着铜镜里自己白白净净的小脸,忍不住对着镜子嘟囔: “陈生这个王八蛋,一点脸面也不给,情商可真低,说人不洗脸,王八蛋。” 陈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用方晴洗剩下的水洗了把脸,他满心迷茫的皱了皱眉,刚才自己到底哪句话说的不对,方晴怎么说生气就气鼓鼓的走了?刚才方晴好像迈出了去她爹娘家砸锅的步伐? 陈生百思不得其解,把手中的水倒掉,换了个盆,又小心翼翼的兑满适温的水,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嘀嘀咕咕: “方晴以前傻,没人管,不光不洗脸,看来连洗脚的习惯也没有。得让她把这毛病给改了。” 陈生端着盆推开了屋门,抬眼就看到方晴气鼓鼓的摆弄着手中的铜镜,看到自己进来,抬眼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发出了“嘁”的声响。 陈生心底莫名有一股浊气开始聚集,怎么看方晴手里的铜镜怎么不顺眼,自己不过是不知哪句话说的让她不高兴了,她就拿出了夏知青送的铜镜? 这是想夏知青了?若是她想夏知青,今天明明有机会让这桩亲事不作数的,她又为何处处护着自己,让自己有一种她好像心甘情愿做自己婆娘的错觉? 陈生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把把脚盆放在方晴脚下,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 “别照镜子了,有什么好看的,快洗脚,一会水该凉了。” 方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觉得陈生这家伙怕是长本事了,自己照个镜子而已,怎么就碍他的眼了?瞧这话说的不耐烦的,他什么意思? 方晴一把甩开了自己的鞋,气鼓鼓的把白白嫩嫩的脚放进脚盆,双手插起了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陈生,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不洗脸就算了,现在还敢来嫌弃我丑了是不是?你到底是眼瘸还是心瞎,我长这么好看,你居然敢嫌弃我?” 陈生一瞬间简直懵了,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五官恨不得挤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方晴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到底为哪般,忍不住为自己申辩: “我嫌你丑?我何时嫌你丑?我是说了你不洗脸,那可不是嫌弃你,我是觉得以前你爹娘没把你照顾好,每天见到你总是脏兮兮的,我可从来没说过你丑这种话。” 方晴依旧不依不饶,随手抄起枕头就向陈生丢了过去: “你那么不耐烦的不让我照镜子,就是嫌我丑,我都听到你心底的声音了。你八成是在说,脸都不爱洗的人,臭美个什么劲,还有脸照镜子。” 陈生一脸错愕,他真的无法理解方晴口中说出的话,他不过是语气有点不耐烦而已,方晴怎么给他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以前总是听人说,女人的心思很难猜,他还不信,如今他算是长了见识了。 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方晴扔过来的枕头放了回去,他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委屈,他想要证明自己,奈何嘴有些笨,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才能讨方晴的欢心。憋了半天,脸都有点憋红了才挤出来一句: “我,我可不嫌弃你丑,我在咱们村里就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儿。” 陈生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以后可以松一口气,没成想,这话一说出口,他脸上的热度有增无减,总觉得这话说的让人有点害羞,他不敢抬头,只敢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看方晴的表情。 只见方晴头稍稍一仰,满脸高傲的哼了一声: “算你还有点眼光,饶你这一次。” 陈生如获大赦的抬起头,人还是有些呆愣,他还是有些摸不清方晴的脾气,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哄一下,突然就又好了? 方晴看陈生一动不动,忍不住把脚从脚盆里拿了出来,调皮的把脚甩来甩去,直到把脚上残留的水全都甩到了陈生的身上才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 陈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又看了看方晴笑的花枝乱颤的脸,一脸无奈的端起脚盆,留下一句:“你可真是坏透了你”转身走了出去。 陈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咧开了什么样的弧度,他心底的情绪他根本无法言说,他从来没见过方晴这么生动鲜活的人,她好像有把人气的咬牙切齿又让人忍不住欢喜的能力。 陈生把自己洗漱干净再次返回屋里,却发现方晴把刚刚自己扔出去的枕头工工正正的放在床的正中间,陈生一脸疑惑的关上了屋门,方晴朝他努了努嘴,迫不及待的开口: “看到中间这个枕头了吗?知道这是什么吗?楚河汉界你懂不懂?三八线你懂吗?唉,我这么说你好像都不懂,反正就是你我之间的界限,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们和平共处,相安无事行不行?” 陈生虽然不知道别人入洞房是什么模样,但方晴明明白白的要跟他划清界限他是懂了的,陈生心底不免有些酸涩,倒不是他真的想对方晴做什么,只是方晴对自己的防备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跟方晴中间隔着一道墙。 陈生没说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关了家里昏黄的灯,小心翼翼的盖上了被子,离方晴远远的。 心中的憋屈根本无法说出口,索性闭上了双眼。身边的方晴突然猝不及防的坐了起来,使劲的拍了他一下: “我等会睡着,不会有没眼色的人冲进来闹洞房吧?” 陈生被方晴突如其来的感叹吓了一跳,无奈的回应: “不会,你这么凶,村里谁敢?” 方晴气鼓鼓的躺了下去,嘴里不依不饶: “陈生,你可真不招人喜欢,你才凶,你全家都凶。” 方晴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好听,即使自己被骂陈生也毫不气恼。甚至轻声反击: “我全家就只有你和我,我全家都凶还不就是你凶?” 方晴从来不知道陈生机智起来反应能这么快,她气鼓鼓的翘起了嘴,一把抄起两人中间的枕头就往陈生身上砸: “你说什么呢你,说谁凶,你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看我不教训你。” 枕头原本就软,砸在陈生身上像是挠痒痒似的,陈生忍不住轻笑,在黑暗中一把捉住了方晴挥舞的手,柔软的触感让陈生的心跳的有点不规则,方晴也在黑暗中顿住了身体。 陈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充满了磁性: “不是要各睡各的?方晴,你的楚河汉界好像没有了。” 方晴一时之间有些仓皇,条件反射的挣开陈生的手,麻溜的把枕头在两人之间放好,然后笔直的躺回自己的位置,佯装镇定的说了句“睡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她的脸微微的在发烫。 陈生终于有些忍不住,萦绕在他心口的问题还是被他问出了口: “今天夏知青送你的贺礼,你是不是很中意,我看你夸它漂亮来着。” 方晴觉得陈生这问题问得有些没头没脑,回复的也有点漫不经心: “我哪是夸铜镜好看,我是看到铜镜里面的自己简直美若天仙。你到底睡不睡。” 陈生轻轻嗯了一声,没人知道,他在漆黑的夜里,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地,嘴角也轻轻的扬起。 第6章 这一夜陈生睡得并不安稳,他没想过要超过方晴制定的楚河汉界,却没成想,睡着了的方晴自己跨越了界限。 方晴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梦话,说什么再也不要给别人当人肉缓冲垫,陈生听不懂,刚想转身安睡,方晴一个回身就凑近了他的身边。 她好像对这床有诸多的不满,她的手脚不断的向陈生靠近,陈生在黑夜中摒住了呼吸。方晴的皮肤很嫩,暖烘烘的触感让陈生整个人僵直的不敢动弹。就连呼吸都小了几分。 睡梦中的方晴好像终于找到了软软和和的东西,毫不客气的往里面钻了又钻。 陈生觉得此刻的方晴像是闹人的小猫,她虽然没有伸出利爪,但自己内心却不自觉的开始绵痒。他想要伸手把方晴推开,却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贪恋这突如其来的触碰。 出于本能的伸手把方晴揽入怀中,睡得不安稳的方晴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满意的位置,呼吸开始变得平顺,方晴的呼吸落在陈生的脸颊上,轻轻柔柔,陈生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横在两人中间的枕头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刚开始蒙蒙亮,陈生就醒了,他适应了好久才勉强可以动弹,他根本没想过他的一时纵容会变成方晴的变本加厉,原本只是想把她揽在怀里让她睡的安稳,却没成想,一睡醒,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陈生突然有些明白方晴在睡梦中说的人肉缓冲垫是什么了,方晴这娇娇气气的人儿以后可怎么办? 陈生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寻思着要不弄点草垛回来给方晴垫一垫?他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生活习惯了,根本不知道小姑娘原来这么难养。想来也是,方晴那皮肤细腻的跟缎子面儿似的,受不起苦也好像说的过去。 陈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看方晴睡得安稳,不忍心打扰,走出屋子简单的给方晴煮了几颗土豆和红薯。 陈生自己也随便塞了几口,背着锄头,与往常一样,赶到地里干农活攒积分。 路走的还是平时的路,遇见的人也不过是再熟悉不过的乡里乡亲,不同的是,如今的乡亲们,再没有人跟他打一句招呼,甚至还在他背后嘀嘀咕咕。 陈生懒得听他们的闲言碎语,径直走到地里,埋头就开始干活。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家里的方晴,这种感觉陈生从来没经历过,莫名觉得心底暖洋洋的,怪不得到了年纪大家都急着成家。 原来心里有个人连干活都充满了干劲儿。 许采莲远远的看着陈生抡锄头干活的场景,他精瘦的手臂晒成了小麦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耀眼。许采莲咬了咬牙,拿着装满水的水壶含笑走过去打招呼: “生哥,你今天活怎么干的这么快,也不说歇一歇喘口气,干了这么久,来,过来喝口水。” 陈生抬眼看了眼许采莲和善的脸,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感激。许采莲是许支书的女儿,平时温柔又大方,从来没有嘲笑过他穷,甚至还帮了他不少的忙。 如今,村里人都嫌弃他娶了个会砸爹娘锅的恶婆娘,对他避而远之,许采莲却毫不在意的给他水喝。 陈生扔了手中的锄头,自己从远处的石墩上拿起自己的水壶对着许采莲挥了挥: “水,我有。” 许采莲笑意浓浓的来到陈生面前的石墩前,抬脚坐了下去,声音也温柔的像田边的清风: “生哥,今天我下地可是听了不少你的风言风语,我忍不住要替你委屈,以前村里人嫌弃你穷我还跟他们据理力争,说你就算再穷也靠自己的双手活着,可现在我却一句替你分辨的话都说不出口,可真是憋得我有些难受。” 陈生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话也说的漫不经心: “我关起门来过我的日子,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许采莲的眉头轻轻的皱了皱: “生哥,我一直不懂,当初小哑巴的爹娘让你娶了她你为什么会答应,你若是咬死了不从,他们难道还能把你绑起来不成,我爹是村支书,我第一个不答应,我一定会拉我爹去给你主持公道,哪有做了好事反被讹上了的道理。他们家明明就是在算计你,如今闹成这样,我真替你不值。” 陈生对许采莲的话不甚在意,转身看了看石墩边被晒的干干净净的草垛,边收拾边回应: “全村上下都等着看我的笑话,也就你真心实意的在为了鸣冤,我怎会不知道当初方晴的爹娘是故意讹上我? 我的想法很简单,方晴那个条件,原本就很难嫁什么好人家,出了那档子事儿以后,我怕方晴以后没人要。我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但给她口饭吃总是可以的。不能因为我,毁了人家姑娘。 你不用替我不值,虽然现在村民们都对我指指点点,但我却从没后悔过当初做的这个决定,甚至,还有些庆幸。” 许采莲看向陈生的眼神满是不解,村民们说陈生被刚娶回家的小哑巴迷惑了,人也跟着疯癫了她还有些不信,如今听陈生说出口的话,心不由的一紧,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可是那小哑巴她不正常,她连爹娘的锅都敢砸,以后说不定杀人放火的事都干得出来。” 陈生一把扔掉手中捆好的草垛,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村里人对方晴有误解也就算了,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连你也这么说。村民们说方晴又凶又疯,那谁又去想过,她成亲的日子,所有村民聚在屋门口骂她晦气,她是什么心情。 你们只看到她砸了爹娘的锅,谁又知道,若不是她那个精明算计的哥在她成亲的日子,打翻了她手中的碗,若不是他那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爹娘找上门给了她一巴掌,她又怎么会被逼到这般田地? 她有名有姓,她叫方晴,她如今不哑了,她不叫小哑巴。” 许采莲讶异的长大了嘴,陈生从来就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失望和责怪莫名刺痛了许采莲的心,许采莲的眼圈瞬间红了,低下头,一脸委屈: “生哥,我也是为了你好才说出这样的话,我是站在你这边真的为你着想才会觉得揪心。我可能是听了传言有些冲动,没了解内情,你不要怪我?” 陈生看着许采莲委屈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这个村里唯一与他交善不嫌弃他的人,他着实不该太过苛责,只是一涉及到方晴,他好像有点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 陈生的语气渐渐软了起来: “这村里真的会设身处地的为我想的人不多,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也不是怪你,你若见了现在的方晴,你一定会理解,她并不像村民们说的那样。” 许采莲听着陈生的话,心底一阵刺痛,脸上却又漾起了微笑: “真的吗?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方晴吗?你弄这些草垛子干什么?是不是要背回家,要不,我帮你背点?” 陈生犹豫了几秒,看着许采莲一脸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方晴一觉睡醒腰酸背痛,做了一晚上混混沌沌的梦,这床实在太膈人了,她在梦里好像找到了什么软软的垫子垫了来着,没成想,一觉醒来,浑身跟散了架了似的。 方晴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推开屋门,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方晴不满的瞥了瞥嘴在脑海里对着豆包叫嚣: “你这个傻豆包,你怕是不灵了吧你,我要的东西你怎么一样也没给我弄来?” 豆包无语的皱了皱眉头: “宿主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要的那些东西,是这个家能出现的吗?我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你弄来放在院子里?万一被人看见你怎么解释?你自己去柴房里看看。” 方晴这才放下了心,转身走进柴房,自己的要的毛巾牙刷整整齐齐的放在柴火堆上,旁边的土墙上竖着一个看起来就软和的床垫。 方晴的眼神里闪着金光,洗漱完毕后,打开厨屋的地锅,看到几颗冒着热气的土豆,随便填在嘴里几口,心想着这陈生这人能处,还知道给她留早饭,他既然不相信田螺姑娘的故事,那今天就让他看看田螺姑娘的威力。 方晴环顾了整个厨屋看见几颗没吃完的野菜和一些面条,麻溜的去柴房捡了些柴火,陈生不是说想要中午回来有口热饭吃么?这有什么难? 方晴蹲在地锅旁,拿出洋火点燃,企图烧锅做饭。她以为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她,殊不知,这烧柴的工作看似简单,做起来可真难。方晴不知道用了多少种办法。甚至把自己的嘴当成了鼓风机不断的吹气,都没能把火引燃。 厨屋里升起了腾腾的烟,方晴的脸被熏的黑乎乎的,眼睛也被熏出了泪,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方晴跑出厨屋,蹲在井边喘气,却没成想,就在她喘气的当口。 院子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陈生看着灰头土脸的方晴也稍微愣了愣。 方晴的目光落在从陈生身后探出头的女子脸上,心底顿时警铃大作:陈生居然领女人回家?自己现在还刚好这副鬼模样? 第7章 方晴内心的小火苗噌噌的向上冒,陈生明显有些慌乱,眼神里充满了错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方晴身边,弯腰麻利的从井里打了一桶水。 许采莲也一脸关切的开口: “这是怎么了这事,小脸怎么搞的这么脏。” 方晴看向许采莲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直觉告诉她这个跟着陈生回家的女人不简单。陈生在方晴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拨弄着清水温柔的擦拭着方晴脸上的黑灰。 方晴倔强的躲避开陈生的手,自己最狼狈的时刻,这男人居然带了别的女人回家,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搁。 陈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碍了方晴的眼,明明晚上挂在自己身上睡了一夜,现在不过是帮她擦擦灰,触碰到她的小脸她都不愿意。 陈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根本不给方晴挣扎的机会。大掌捧着水一把把方晴的小脸擦的干干净净。 方晴顿时火冒三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兔子,可能是吸了太多的烟,张口差点又被自己呛到: “陈,咳,陈生,你干什么呢你,我有手有脚,用得着你给我洗?” 方晴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陈生从来不知道有人生气翘嘴的时候也这般可爱,忍不住想要揶揄,双手自然的将方晴额前散落的头发拨开: “我刚一进门,看到你脏兮兮的模样,以为你清醒了几天又不正常了,毕竟你蹲在这里不开口跟以前痴傻的时候有些像。” 陈生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漾起,方晴额间的散发被陈生拨弄的有些微痒,方晴抬眼对上陈生的双眸,分明在里面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心若是慢了一拍,人就会跟着乱了阵脚。 原本还想要发脾气的方晴顿时少了几分气势。偏她嘴上依旧不肯服输: “陈生你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要不是为了给你做口热饭,我至于被那烦人柴火熏成这样吗?你居然嘲笑我痴傻,以后饿死你我都不会再给你做一顿饭。” 陈生拨弄方晴碎发的手微微顿了顿,许是今天的阳光太过和煦了吧,他分明感受到一阵暖流从脚底开始向上无限蔓延,阳光下的方晴好看的耀眼。 许采莲把刚才的一幕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她从没见过陈生这般温柔的表情,陈生的宠溺让方晴的无理取闹变成了娇嗔,两个人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上演了一场打情骂俏的戏码。 许采莲心底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呼吸都夹杂几分疼痛,但她脸上不敢表露半分,笑意浓浓的在陈生身后开口: “生哥,我帮你背的草垛,放进柴房里好不好?” 方晴觉得许采莲的声音有些刺耳,就连她转身利落的向柴房行进的步伐也让方晴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不满的话瞬间就溢出了口: “哟,柴房都知道在哪,这是平时没少来啊。” 许采莲背着草垛的身影顿了顿,转过身无辜的看着陈生的脸,陈生慌忙开始解释: “这是许采莲,村里也就她不嫌弃我,听说咱俩成了亲,就想来看看你,村里能跟咱们亲近的人不多,我就把她给带来了,你们都是女孩子,以后你也好多个说话的人。” 方晴听的一肚子的火,陈生这是想让自己跟许采莲当好同志?呵,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就往家里带?方晴没好气的瞥了陈生一眼,开口就像上了膛的机关枪: “谁说没人能跟咱们亲近,夏知青不就挺亲近。” 陈生万万没想到方晴这么伶牙俐齿的把夏知青说出了口,他也没想到,自己如今听到夏知青的名字,内心会像针扎一样的疼。陈生略带几分气愤的起身,许采莲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意: “生哥,要不我还是不打扰了,你看这草垛,我到底要放在哪?” 陈生一脸抱歉的接过许采莲手中的草垛: “真是不好意思,方晴她可能心气不大顺,你可别介意。” 许采莲笑的十分爽朗: “生哥说的什么话,是我来的时机不好,方晴确实如你所说,跟村民口中传的不一样,这都晌午了,⑨⑩guang我该回去吃饭了,我这就走了。” 陈生点了点头也不多留,一连将许采莲送到了院子门口,回过身,方晴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哟,生哥,怎么不留你采莲妹妹在家里吃个饭再走啊,瞧她一口一个生哥、生哥叫的多亲热,可真是个好妹妹,能帮你被草垛,说不定还能帮你干农活。” 陈生看着方晴的脸,满心无奈的叹气: “你突然在胡闹些什么,许采莲是个好同志,她跟那些嘲笑你我的村民不一样。”说着陈生迈腿走向厨屋,方晴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的跟在他身后: “不一样个屁。” 陈生原本心底还有几分气想要跟方晴讲讲理,抬眼看着厨屋里一片狼藉,柴火被方晴烧的七零八落,残存的浓烟昭然若揭的展示着方晴在这厨屋做了多少次努力。 陈生哪还顾得着生气,他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的回过身看着方晴的脸: “你这是田螺姑娘没当成?差点把我这厨屋给点着了?” 方晴顿时气的想炸毛,陈生这家伙不知道在哪学的本事,气人的功夫一等一的好,居然敢质疑自己的能力,方晴插起了腰,气势汹汹的叫喊: “什么叫我田螺姑娘没当成,嘿,好你个陈生,瞧不起我是吧?你有本事去柴房看看,我不就没搞定这不顺手的地锅么?我怎么知道生个火这么艰难?走,不带你去开开眼,你是真不知道你面前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方晴说走就走,转身都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气势,陈生觉得自己苍白的人生里从来没出现过如此有趣的场景,方晴就像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藏,她的每一个举动,甚至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无时无刻的在给自己惊喜。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上一秒让你气的发狂下一秒又让你欢喜的要命的魔力,陈生含笑跟着方晴往柴房走,他倒是要看看方晴到底又要闹出什么新鲜。 方晴一脚踢开柴房破旧的木门,陈生顿时傻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了什么,方晴在他面前像只欢快的小鸟,不断拍打着竖在墙边的庞然大物: “看看我这床垫软不软?你那床昨天夜里差点没膈死我,等晚上天黑了,你悄悄的搬进屋,在床上铺好,这东西,可不能被人看见。” 陈生脑袋里还是有些懵,方晴说的床垫他见都没见过,村里就算是村支书家垫床,最多也就是做一床厚实的棉花褥子。方晴这是从哪里弄来床垫,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他以为方晴说自己是田螺姑娘不过是说几句大话,莫非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怎么可能? 方晴看陈生一脸懵,好笑的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你给我回过神来,怎么样,没想到娶回家的小哑巴是个无所不能的仙女儿,人都给吓傻了?” 陈生胳膊上的痛感还是不足以让他清醒,话也说的有些磕磕巴巴: “这,怎么会?你若是,你若是仙女儿,以前何苦在受那么多罪,白白遭那么多嘲笑?” 方晴对陈生的反应满意极了,随口就开始胡诌: “我以前被封印了,什么能力都使不出来,需要嫁了人才能解封,这还得亏了你。” 陈生不敢信方晴说的话,总觉得方晴是在唬自己,但看着眼前的一切又让他错愕的不得不相信。支支吾吾的继续开口: “那我,那我岂不是白操心了?我怕你睡不安稳,专门背了草垛回来铺床,谁知道你的东西比我能给的好上百倍。” 说到草垛方晴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又嫌弃的白了陈生一眼: “别给我提你那草垛,别的女人帮你背回来的草垛,你居然想铺上我的床,陈生,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若是不把那草垛扔出门去,我就把你给扔出去。” 陈生看方晴莫名其妙的又变了脸,满心无辜的开口: “许采莲帮我背回的草垛怎么了?那夏知青送你的铜镜不也被你带在身上?” 方晴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随手抄起手边刚拆封的毛巾,一把甩在了陈生的身上: “呦呵,我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你还敢挑我的理?叫你把你好妹妹帮你背回来的草垛,你就这么不情不愿? 亏我觉得你那粗布巾太糙,还帮你准备了一条软软和和的毛巾准备送给你,你这么喜欢你好妹妹给你背回的草垛,你晚上在草垛上睡吧你,这毛巾我就算是送给夏知青当回礼我也不送给你了。” 方晴一口一个好妹妹,一口一个夏知青深深的刺伤了陈生的心。 她手上挥舞着的柔软毛巾也像一根藤鞭,一次次鞭挞着他的心,陈生忍无可忍的一把抓住方晴挥舞的小手,把她拉到自己眼前。 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了距离,方晴一抬头,陈生好看的下颚线就映入了眼帘,陈生呼出的气息飘洒在她的脸颊上,他眼里带着些许的薄怒,嗓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不行,送给我的东西,哪有给别人的道理。” 方晴沉浸在陈生炙热的眼眸里,悄悄的红了脸。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陈生:哼,我早晚有一天要把夏知青送的铜镜扔了。 方晴:哼,我早晚有一天要扒开许采莲伪善的脸。 第8章 方晴慌乱的移开自己的目光,不敢再去看陈生的脸,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岔; “一上午就吃了几颗土豆,饿都饿死了,想要我这毛巾,怎么说也得让我填饱肚子才行。” 陈生轻笑声从方晴的发顶传了过来,刚刚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方晴渐渐微红的脸,在外面那么嚣张跋扈的方晴,在两个人独处的瞬间,居然也会害羞的不敢抬头看。 陈生感觉自己心里被人偷偷抹了蜜,甜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窥探,怕自己太沉迷,也怕自己会逐渐贪心。 陈生二话不说转身钻进了厨屋,捡起被方晴弄乱的柴火。方晴靠着柴房的破旧木门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手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嘴里也忍不住嘟囔: “陈生这七零年代的人,在哪学的霸道总裁,刚刚那眼神,那口气,莫名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陈生手脚麻利的生火烧饭,看着腾腾升起的烟火气,觉得这一切都宛如一场梦境。 方晴说自己是仙女儿,他也不敢多去深究。他知道一切都不正常,他怕他若是铁了心的去触碰,这场美梦就会醒。 陈生做的饭给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他早就习惯了吃这些并不觉得难以下咽,可是他瞧着方晴的表情,每吃一口都好像对她是不小的折磨。方晴一句抱怨的话也没说,愣是把一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 方晴有多娇气陈生大抵是了解的,她越是这样不说话,委屈自己,陈生就越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他得想想法子,他不想让方晴勉强。 陈生默默的把碗筷洗的干干净净,背起锄头,二话不说就下地干活。 方晴在院子里晒了晒太阳,百无聊赖的摸出手机,对着院子一顿猛拍,拍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占了不少灰的衣服,叹了口气,回屋随意找了件陈生补丁套补丁的衣服穿了上去。 又顺着墙边找了几个石头把手机架好,挑好角度,煞有介事的洗了几把衣服。确定自己洗衣服的画面已经被镜头捕捉,满意的擦了擦手,把还没洗好的一盆衣服往旁边踢了踢,甩干手上的水,拿起手机就开始剪视频。 豆包眼睁睁的看着方晴把一段段的视频拼接在一起,又眼睁睁的看她打开了抖音,豆包如临大敌的开始咆哮; “宿主,你要干什么?” 方晴根本不理会豆包的叫喊,手指按动屏幕,打下一行字: “穿越回七零年代的第一天,地锅没烧着,烧了一身灰。” 豆包焦急的在方晴脑海里跺脚,方晴长指点击了上传,豆包的咆哮声越来越排山倒海: “宿主,你能不能安分一点,给你手机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让你花完你生前没花掉的钱,你现在是搞的哪一出,你怎么能直接在抖音上记录你的穿越人生?你,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我。” 方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耳膜都快被你给震碎了,傻豆包,我在这儿可是万人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拍拍视频给自己找点事做不也挺好,你放心好了,我在抖音说自己穿越到了七零年代也不会有人相信,不信你看。” 豆包好奇的看了眼方晴的手机,她刚刚上传的视频下面是跳出了几条评论: “呦,现在农村短视频火了,自媒体人都已经卷到这种地步了吗?这场景布置的挺真的啊。” “穿越到七零年代的第一天?嘿,你别说,这视频拍的,真有那个调调。” “这个账号有点意思,玩穿越梗?先点一波关注。” 豆包的心稍稍开始平复,方晴一把把手机揣进宽大的衣兜里,豆包以为她要去洗没洗完的衣服,殊不知她大步流星的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晌午许采莲的到访让方晴稍稍有了几分警觉。她得偷偷去地里看看,这小丫头片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夏言在地里被太阳晒得有些晕,胳膊也在机械性的挥舞着,握着锄头的手被磨出了水泡,他对这样的生活已经开始麻木了,这种一早起床,满眼都是黄土地的日子让他感到绝望。 耳边一起干活的知青却停下了手中的活,开始嘀嘀咕咕: “哎,你们看,那不是小哑巴吗?她这是偷穿了她男人的衣服?还真别说,小哑巴这脸洗干净了,有点像城里姑娘。” “好好干你们的活,小哑巴好看当初你怎么不娶?我可听村民们说了,这小哑巴突然会说了话,跟中了邪一样,打爹骂娘的,你们可别去招惹,晦气的很。” 夏言默默扔掉自己手中的锄头,不屑的冷哼一声,根本懒得理会众人的议论,迈腿向方晴走了过去。 方晴看到夏言眉眼弯弯的笑的十分好看,她知道自己走这一路,没少被人议论,干活的村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对她指指点点。只有夏言对她没有丝毫的嫌弃。 方晴停下自己的脚步歪头看着夏言: “你知道陈生在哪里干活吗?我找了好久,怎么没看到他人,他怕不是偷懒去了吧?” 夏言嘴角微微勾起,笑的十分清朗,抬手指了指: “你还得再走一段,陈生应该是在最后面那块地里干活。” 方晴顺着夏言的手看过去,莫名被他手上磨出的水泡晃了眼,开口便问: “你的手,不疼吗?” 夏言微怔,他们下乡的知青在这黄土地里干活,总会被村民们嫌弃,说他们干活慢,说他们不肯卖力,却从人没关心过,他们为了适应这里的劳作都受了什么样的苦。 夏言把手往袖口里藏了藏: “不碍事,来这里这么久,早晚会习惯的。” 方晴看夏言眼神中一片灰败,她好像能理解夏言那种觉得前路无望的心情,但她好像不该管别人的闲事,只能点了点头,迈腿往前走。 可夏言的那个眼神却在她脑海挥之不去,莫名的让人有几分在意,方晴忍不住回过了头,叫住了正要回去劳动的夏言,声音压的很低: “苦难的日子总会过去,不要放弃希望,说不定有一天,你满腹的知识也会变成你的底气。” 方晴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字字说在了夏言的心上,方晴说完,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前走,夏言看着方晴远去的背影,太阳落在她的发顶,折射出一道五颜六色的光芒。 许采莲干了会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放下手中的锄头又去找了陈生。 她偷偷摸摸的看看四周无人在意,一把把兜里用布包好的白面馒头拿了出来,塞进了陈生的衣兜。 陈生原本在老老实实的干活,突然被塞了东西,一脸茫然的看着许采莲的脸,伸手就要把东西从衣兜里掏出来。许采莲慌忙开口: “生哥,别拿出来,我家今天蒸了白面馒头,我偷偷给你拿了一个,你带回去给方晴吃。” 陈生一听是白面馒头,麻溜的从衣兜里掏了出来,递回许采莲手里: “白面馒头可不是咱村里人人都能吃上的东西,你的好意我领了,这东西我可不能收。” 许采莲哪肯接,嘴里也不断的推脱: “你拿去,我在家里什么时候吃不到,你可别跟我客气,你不吃,也不能亏待了方晴。” 陈生坚决不肯收许采莲的白面馒头,两个人你推给我,我推给你,根本发现方晴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方晴在远处就看着俩人在四下无人的地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走的近了才发现,可不得了,方晴故意清了清嗓,声音亮如洪钟: “我说许采莲同志,你不好好种地,跑到别人地里跟别人丈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许采莲被方晴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一个没拿好,布里包着的白馒头落了地。陈生看到方晴明显也有些慌,方晴看到了什么?怎么能说自己跟许采莲拉拉扯扯,她是不是误会了? 方晴看到白面馒头在地上滚了滚,占满了泥,声调又高了几分: “哟,白面的馒头啊,这可是稀罕物件啊,啧,陈生,这许采莲可真是什么都舍得给你送啊。” 方晴话说的阴阳怪气,许采莲脸上有些挂不住,着急的分辨: “生哥,你快帮我解释解释,我给你送这白面馒头原本就是让你带回家给方晴吃的呀,这我可太委屈了,被方晴说的,我好像是跟别人丈夫拉拉扯扯不检点的人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我还没说亲呢,这传出去,我爹肯定要打死我。” 许采莲越说越焦急,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甚至带了几分哭腔,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掉落。 陈生一时不知该如何招架,他心里也慌,他慌得不是许采莲要哭了,是方晴好像误会了。陈生张口想要解释,方晴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方晴弯腰捡起大白馒头,随手拍了拍上面的泥,一把递给许采莲: “你若是要把馒头送给我,你到家里来找我,你真心实意的上门,我难道还会把你赶出来不成?你偷偷摸摸的来地里找陈生,你安的什么心,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拿走你的馒头,我们不稀罕。” 许采莲眼眶里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泪眼婆娑的看了眼陈生,可怜巴巴的抹了把眼泪: “生哥,我不知道为什么方晴总是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的很。” 方晴看着许采莲哭的像一朵清纯小白花,忍不住毒舌开口: “呦,你们这是已经熟悉到相知相惜的地步了?” 第9章 许采莲被气的满脸通红,用手不断的擦自己脸上掉落的小泪珠,急的直跺脚: “生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解释不清了,方晴她简直是欺负人。” 说完,许采莲委屈的转身,气鼓鼓的扬长而去,走到陈生和方晴看不到的远处,许采莲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一抹不经意的嘴角爬上了嘴角。 心底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满意极了,原本她只是想让陈生把白馒头带回家,在方晴心底插上一根刺,这根刺早晚会生了根,发了芽。 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出现了现在这种局面,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陈生都看在眼里,方晴那么蛮横无理,陈生绝对要跟她产生隔阂。 陈生站在方晴身边,心里打起了鼓,眼神里也全是慌乱,开口便要向方晴解释: “许采莲真的只是来送馒头,我跟她绝对没有任何不当的关系。” 方晴气鼓鼓的插起了腰,凶巴巴的瞪了陈生一眼: “你再敢帮她说一句话,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方晴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气势磅礴的小老虎,怕陈生不信,攥起拳头还在他眼前挥了挥,方晴的拳头小小的,陈生伸出手一把将它包裹在手心,话也说的急切: “我哪是帮她说话,我怕的是你误会我。” 方晴挣扎着将自己的小拳头从陈生手心抽离,不依不饶的翘起了嘴: “你可拉倒吧你,我把你那好妹妹气的跳脚,你瞧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就奇了怪了,⑨⑩guang这村里这大把的小伙子,她凭什么就给你送白面馒头?就算你对她没那个心,她也未必对你没那种意。” 陈生脑海中的关节好像突然被打通,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憋不住的暗笑爬上了嘴角,抬手捏了捏方晴气鼓鼓的脸: “怪不得你一见到她就那么凶,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护着我,你是怕她对我有情? 那你可真是白担心了,她是村支书的女儿,是咱们村的香饽饽,想要跟她结亲的人数不胜数,她怎么可能瞧上我这种穷小子。 她会帮我,若不是因为心善那八成也是因为同情。你不用她一出现就像小辣椒一样把她吓的不敢靠近,她不知道,我可清楚的很,你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方晴脸上的肉被陈生捏的微微有些疼,被陈生戳中了内心,方晴稍稍有些无法招架,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陈生有了领地意识?她不想让任何人踏入她的领地。 方晴脸上有点挂不住,她一把拍掉陈生的手,用小脾气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懂个屁,谁知道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搞什么鬼,光天化日的,也不怕被村里人看见,到时候我也跟着丢人,我今天就不走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都在地里干的什么好活。” 方晴煞有介事的走到田边的大树下,找了个大石头落了坐,陈生心底的丝丝甜意开始无限蔓延,抄起锄头把活干的热火朝天。 薄薄的细汗挂满了陈生的脖颈,一不小心就滴滴滑落,方晴顺着汗滴滑落的方向向下看,陈生刚好又举起了锄头,衣角瞬间扬起了几分弧度,方晴隐隐约约的好像瞧见了几寸腹肌。 方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抬眼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心底抱怨,八成是这太阳光穿透力太强,要不,看人锄个地而已。她的脸怎么火热成了这样? 陈生的手脚很麻利,但他干一会活就要瞧一眼田边的方晴,方晴是铁了心的要监督他干活,在大石头上足足盯了他一下午。小脸通红通红的,陈生放下锄头走到方晴面前,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今儿的活算是干完了,下次你别跟着来了,这地里又是土又是泥的,许采莲被你气的怕是以后也不敢来找我了。” 方晴不满的哼了一声,刚想起身反驳,站起来的腿突然一软,又坐了回去,钻心的麻木直击方晴的感官,双腿像是有成千万只小蚂蚁在爬。 陈生低头看着方晴委屈巴巴的脸,心突然有点慌: “这是怎么了?怎么站不起来了?许是被这太阳给晒晕了?” 方晴无奈的皱了皱眉: “晕什么晕,坐了太久,腿都麻了,都怪你跟许采莲不老实,不然我能好端端的受这种罪?”说着方晴自然的对着陈生伸出了两只胳膊。 陈生看着方晴的胳膊还有些发懵,方晴的咆哮就再次传进他的耳膜: “愣什么呢你,你自己闯的祸你还不想收场?你今天不把我背回去,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打掉。” 陈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麻利的蹲在方晴面前,把方晴背了起来,方晴趴在陈生的肩头依旧不肯老实: “你笑什么笑,是我这小拳头威胁不了你了是不是?不给你尝尝我的威力,你怕是有点不服气?” 陈生突然想到上次方晴砸了她爹娘的锅,回到家委屈的哭鼻子时的表情,忍不住憋着笑揶揄: “我怕是真的娶了个母老虎,怎么会这么凶。” 方晴的小拳头这下算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陈生的肩上: “呦呵,说了实话了是不是,嫌弃我凶了是不是?你那采莲妹妹又温柔又好看,当初你怎么不娶了她去?” 陈生的笑意算是憋不住了,方晴的小拳头软软的,在他肩上乱挥,陈生将她的手握住,声音清清亮亮: “别乱动,小心一会从我背上掉下来,准给你摔的哭鼻子,许采莲温不温柔好不好看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你就是凶的时候,也好看的很。” 方晴终于在陈生肩头咯咯笑出了声,手被陈生攥的紧紧的,陈生的常年干活的手很糙,但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莫名让人有些安心,就连田边吹来的微风也交杂了几分清甜。 眼见下工的人越来越多,方晴忍不住开口: “你虽然人穷了点,但你这眼光可刁的很,行了,我这腿也差不多恢复好了,你快把我放下来,村民们原本就看咱俩不顺眼,你瞧,已经开始有人指指点点了。” 方晴挣扎着想下来,陈生却根本没有停下坚定的脚步,他背着方晴一步步的向前走: “谁爱说谁说去,这村里,除了你,对我来说就都是外人。” 方晴不再跟陈生争辩,她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年代,原本做好了单打独斗的准备,还好有陈生,让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度,让她不至于孤苦伶仃。 她突然萌生了想要带着陈生从这贫瘠的日子里走出去的想法。 许采莲听到村民们的议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远远的看着陈生背着方晴的背影,夕阳把他们俩的影子拉的很长,长到似乎刺穿了许采莲的心,她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 心里也满是不解,自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方晴无理取闹成那样,陈生怎么还对她这般纵容?陈生的温柔和宠溺,凭什么便宜了那个恶婆娘。 许采莲怀揣着满心的怒气走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她娘对着她挤眉弄眼,她爹坐在板凳上严肃的咳了一声,: “听村民说,瞧见你晌午又帮着陈生往家里背东西了?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闺女,陈生都成了亲了,你还往他身边跑。要不是你爹我当着这村支书没人敢得罪,你的风言风语早就传上天了。村里人嘴上不敢说,他们心里可透亮着呢,我的老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许采莲在外面受的气倾然间开始喷涌: “这种情况怪的了我吗?要不是生哥被逼着娶亲的那几天,你和娘把我绑在了屋里,无论我怎么哭天抢地都出不了门,生哥能娶了那个臭丫头? 我打小就乐意跟着生哥,你们非要嫌弃他家穷的叮当响,我就愿意跟着他过苦日子,你们偏不依了我。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们逼的。你们不让我嫁给生哥,别的男人我也全然瞧不上。 你们要逼死我,我就出门找棵歪脖子树上吊,你们要是还想让我留口气,就别管我的闲事。” 许采莲话说的近乎咆哮,许支书气的从板凳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抬手就要给许采莲一巴掌,许采莲腰板挺的笔直,眼里全是不屈的倔强,她娘倾身上前阻拦: “老许,你别再动手了,你没听她说不想活了吗,你是要逼死她啊。要怪就怪我,身体弱,生不出儿子,咱家就采莲这一个独苗苗,她若是寻死,你让我怎么活?” 许支书气的手都有些颤抖,许采莲跺着脚回到自己屋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许支书用手抚住自己的头,抬腿把身边的板凳踢了出去: “打也不让打,这丢脸东西,真是要把我气死,我不教训她,早晚要出事,我以为陈生结了亲,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孽种她还不死心,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采莲在自己房间里听着她爹的咆哮紧紧的握住了拳,她眼里哪还有平日里的温柔良顺,她不甘心,就算是一池清水,她也非要把它搅混了不可。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豆包:方晴跟许采莲吵架的时候,我在搬方晴买的东西 方晴跟陈生在田间地头眉来眼去,我还在搬方晴买的东西。 有没有人来看看我,我是个系统,我不是个无情的搬货机器,就没见过这么没人性的宿主,哭唧唧~ 第10章 方晴吃完晚饭指挥着陈生给她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天渐渐黑了,方晴又让陈生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然后把他从厨屋赶了出去。 这一天又是下地又是晒太阳的,方晴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陈生这大老爷们儿,每天都是在院子里冲凉的。 方晴原本想把水端去茅房给自己擦个澡,但农村的茅房,条件实在有些拙劣,一想到里面那味儿,方晴就直摇头。 陈生好像看出了她的困惑,也怕方晴这么娇娇气气的人儿洗澡再着了凉,厨屋的地锅刚烧完水,余热还没有散尽。就算会弄的满地是水,左不过自己清理了就是。 陈生的贴心让方晴很是满意,厨屋的温度刚好,方晴一边擦澡,一边思索着晚上还得下个单,买个简易的浴缸才是正事。 陈生在院子里冲完凉抬眼看到一盆脏兮兮的衣服,这才想到,方晴下午来地里寻自己的时候穿的衣服又胖又大。 陈生转身回屋,在自己摇摇欲坠的柜子里翻了又翻,竟一件没补丁的贴身衣裤都没找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拿了套破旧衣裤走到厨屋门口敲了敲门: “我来给你送换洗的衣服,我没什么像样的衣服,今天你就先凑合着穿上,改明儿我拿粮食去换一些布票给你做两身衣裳。” 方晴用毛巾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别看陈生这大老爷们儿生活过的糙,心还挺细,方晴自己都忘了拿换洗的衣服,陈生巴巴的就给送了过来。 方晴随手抄起自己的脏衣服,把门闪开一条小缝,伸出一双白皙的手,陈生一眼都不敢多看,接过脏衣服,把干净的递了进去。 陈生的衣服虽破,但都洗的干干净净,方晴舒舒服服的把衣裳换了上去,头发也擦的半干,乖顺的披散着,打开柴房的大门,摸出一盒面膜,给自己贴了一片。 陈生看方晴从柴房里出来,脸上不知道贴了什么看起来些许有些吓人,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方晴笑得咯咯响: “瞧你那点胆子,这叫面膜,贴这个在脸上,皮肤就能变的光滑又白皙,这原本是给你敷的,但我今天晒了太久的太阳,我先用一片。” 陈生莫名其妙的着方晴的脸,手下揉衣服的动作却一刻没停歇,刚想说他一个大老爷们,他要那么白皙做什么。 方晴就气势汹汹的瞪起了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敢说一句你不敷试试?我让你敷你就得给我敷。” 陈生又揉了揉手下的衣服,内心泛起嘀咕:纸老虎又开始威胁人了,陈生忍不住轻笑,把洗好的衣服拧干了水。一件件的挂在院子里的草绳上。 方晴刚刚还牙尖嘴利的,看到陈生挂衣服,敷着面膜的脸悄悄又升了温,看着自己的贴身衣物被陈生洗了个干干净净。莫名感觉羞耻的没眼看。 陈生看方晴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跟自己没什么两样,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愧疚,方晴说自己是仙女儿,他却让仙女儿穿补丁裤。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抽不开身,院子里昏黄的灯啪叽一下,熄灭的毫无预兆。 方晴一句“什么情况”脱口而出,陈生却显得十分淡定,借着月光走到方晴跟前: “应该是停电了,村里经常停电。反正也到了晚上了,我摸黑把柴房里你弄来的床垫给你搬进去,你回屋睡上一觉,兴许明早这电就来了。” 方晴有些惊慌,全村都停电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多吓人啊,仓皇的开口: “什么意思,我一个人回屋睡?这黑漆巴乌的,你要去哪?我一个人在家闹鬼了怎么办?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陈生的笑意深深浅浅的传入方晴的耳膜: “今天前半夜轮到我去地里守着,邻村的人总爱趁天黑来地里偷粮食。村里分配好每天都要有人看守,我到后半夜就回来,你不是仙女儿吗?你们仙女儿也怕鬼?” 方晴一把攥住了陈生的衣摆: “我不管,要是没停电还好说,停了电你就休想把我一个人仍在家,你去地里守着,你得带上我。” 陈生有些迟疑: “在地里守着枯燥的很,你真愿意去?” 方晴坚定的点了点头,陈生转身向厨屋走,抹黑在厨屋里摸来摸去。方晴不解的开口: “不是去地里吗。你找什么?” 陈生的根本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记得家里还有蜡烛,村里黑的很,我若是自己摸索着也就去了,你可不行,不给你照着点路,怕你摔着。” 方晴偷偷轻笑,手伸进自己的衣兜,一把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 强烈的光线照着陈生的脸,他眯了眯眼,有些难以适应这亮光,嘴里的话也有点含混不清: “你怎么会有手电筒?” 方晴走到陈生身边,把手机举到他眼前一脸炫耀: “我这东西可比手电筒强百倍,这是俺们仙女儿跟上面联系用的东西,这玩意儿可是个宝贝。” 陈生看着方晴的脸,他虽然不知道方晴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通过上一次的震惊,陈生已经渐渐开始接纳方晴拿出来的任何新奇东西,听着她炫耀的语气忍不住揶揄: “上面是哪?天上?你刚不是还说自己怕鬼?你现在被这光照的自己就活脱像个女鬼,真鬼来了怕是也会被你吓走。你要不要把脸上这东西取下来再走?”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连连摆手: “那可不行,这东西至少要在我脸上待满二十分钟才有效果,村里这么黑,根本没人出门,除了你我谁都吓不到。快走,粮食要是被偷了,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陈生嘴角的笑意根本无法消失,方晴拿着手里的东西照着路,两个人拌着嘴,不一会就走到了田间。 地里黑压压的一片,方晴在大石头上落了坐,拿出手机点开淘宝,在豆包的谩骂声中又下了好几单。 突然想到自己白天拍的短视频。点开抖音看到突然暴增的粉丝,惊奇的拍了拍身边的陈生: “可不得了了,俺们天上的人都喜欢看你们这的生活,我拍了咱们家的破土房,他们都追着我更新。” 陈生听不懂方晴在说些什么,方晴很多时候冒出的新鲜语句,他大多都听不懂,但看方晴这么激动,陈生还是把脸凑了过去。 方晴手里那个长方形的看起来像小匣子一样的东西亮着明亮的光,上面竟然全是自家土房的影像。 陈生在村里知青那里见过他们拍的照片,但那照片就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而且根本不会动,方晴这宝贝里的影像不仅是彩色的而且会动。 陈生满心惊奇,方晴一把点开旁边的评论,骄傲的给陈生看: “你瞧,有这么多人给我评论,我怕是要火了。” 陈生盯着屏幕又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小了许多: “我,我看不懂,我不识字。” 方晴皱着眉头看着陈生的脸,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 “哎呦我的天,我忘了你是个文盲,你知道吗,像你这样不识字的人在俺们天上,那就是街溜子。” 陈生顿时来了几分脾气,大腿被方晴拍的火辣辣的,他挺直了腰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识字怎么了,村里没几个人识字。我们家这么穷,活都干不完,怎么可能上得起学,我倒说你怎么对夏知青那么亲切,原来是因为夏知青识字是不是?” 方晴看陈生理直气壮,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现在在讨论你的问题,你给我扯什么夏知青,你以前不识字也就算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睡觉前给我窝在家里上网课,我有义务帮你扫盲。” 陈生的耳朵被方晴揪的生疼,忍不住鬼哭狼嚎: “上网课是什么意思,你要教我识字?我学就是了,我耳朵都要让你给揪掉了,我又不瞎,你扫什么盲。” 方晴一把放开陈生的耳朵,话也说的煞有介事: “文盲也是盲。你要是不好好学,我早晚把你这耳朵给割下来。” 方晴新一波的威胁又来了,她脸上敷着面膜,表情有点狰狞。 陈生自知自己跟方晴叫板一准是输,一句话不说心里气鼓鼓的。总觉得方晴喜欢有文化的知青,嫌弃他是个大老粗。 方晴则毫不在意的在一边哼着陈生听不懂的小曲儿,对着她那个宝贝点来点去。 晚上要来陈生班的村民今天喝了几两自家酿的酒,些许有点上了头。怕自己一觉睡过去,晚上便醒不过来,索性晕晕乎乎的准备早点去地里。 只是他离地里越近,就越觉得不对劲,他好像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了谁的嚎叫? 他一脸探究的趁着月光越走越近,一抬眼发现前面闪着幽幽的光,这光好像跟普通的手电筒散发出的光不太一样?莫非自己真的喝醉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赫然看见陈生身边坐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鬼,女鬼手里好像拿着鬼火,鬼火的光照在她的脸上,煞白煞白的。 醉酒的村民感觉自己的酒全醒了,一个猛然的转身,撒腿就跑,嘴里还无助的叫喊: “鬼,闹鬼了,陈生身边坐了个女鬼……吓,吓死人了。” 方晴听到这惊天泣地的叫喊,从手机屏幕前探出脸,跟陈生面面相觑,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怎么办,这下你娶了的小哑巴是个女鬼这件事,怕是又要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第11章 陈生也跟着方晴笑出了声,心底的那点微微泛起的小情绪瞬间一哄而散。 以往他自己一个人面对着这漫天黄土地,总觉得时间难熬的很,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现在看着身边一把摘掉脸上的面膜,嚷嚷着敷着面膜笑会长皱纹的方晴。 总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给自己带来无限的惊喜。 陈生稍稍在心底下定了决心,既然方晴喜欢有文化的人,他就不能被那夏知青给比下去,以前他是没有上学的条件,现在方晴说让他上什么网课,他一定得好好学。 醉酒的村民跑出老远才敢靠在干草堆前喘口气,低头发现自己刚刚慌乱间,跑丢了一只鞋,那鞋还是家里婆娘新给做的,这要是丢了,回去准得一顿臭骂等着他。 他探着头朝着田间的方向看了又看,说什么他也不敢一个人再回去了,那女鬼惨白的脸,他想起来头皮都发麻。索性一溜烟儿的回了村,挨家挨户把自己的狐朋狗友全都召集起来。 他的这些狐朋狗友们,屋里一停电,原本就有些睡不着,正愁没什么事做,一听田里有鬼,心里三分惧怕七分好奇,反正他们人多,烧了几个火把,风风火火的准备去一探究竟。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许是每个人心里都不踏实,村里又静的有些吓人,总有几个人不断的发出声响,想要壮壮胆。不知谁脚下踩到一双鞋,好奇的拿了起来。嘴里嘟囔: “嘿,这谁的鞋丢在这儿了,看起来还挺新的,这怎么就一只啊,快找找,没准儿能凑成一双。” 狐朋狗友们瞬间把自己的火把对准了地,看着和只穿了一只鞋的醉酒村民,突然爆发出一阵爆笑: “呦呵,你怎么就穿了一只鞋,原来你胆子这么小?跑来找我们去抓鬼,跑的鞋都掉了一只?” 醉酒村民顿时骂骂咧咧的接过自己的鞋,伸脚穿了上去: “别逞能,你们是没见那女鬼脸白成什么样,她手里拿的鬼火,跟咱们这火把可不一样,等会你们看了就知道,我看它那鬼火亮的好像是白光,不对,也可能是蓝光,好像还会忽明忽暗的变幻。” 狐朋狗友们越听越觉得蹊跷,越是临近田间,心里越是发毛。 陈生坐在打石头上好像听见了几分声响,晚上看地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警觉的站起来向远处看。方晴也收起了自己的手机,有模有样的跟着陈生站了起来。嘴里还煞有介事的发问: “怎么了?怎么了?不会我第一次来地里就有偷粮食的贼吧?这么刺激?” 陈生摇了摇头,看到远处仿佛有几个零星的火把在闪动。默默开口: “隐约好像听到一阵笑声,好像是有人从村子里往这边来。” 方晴顺着陈生的眼神往远处看,火把在黑暗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狡黠的笑容爬上了她的脸: “这怕是刚才被吓走的村民搬救兵去了,看着火把的数量,来的人还真不少,那可真好,这么多人来接班,咱俩是不是可以回去睡了?” 陈生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没来由升起一阵担忧。 村民们离陈生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方晴老实巴交的坐在陈生身边,装的好像刚才把人吓走那人不是她似的。举着火把的村民们眼睛都睁的圆溜溜的,可怎么看陈生身边坐着的小哑巴也没什么不对劲。 醉酒的村民心里突然有点慌,他气急败坏的揉了揉自己的眼,自己刚才明明看见了,这怎么突然就恢复正常了?众人在陈生面前停了下来,陈生淡定的开口揶揄: “哟,怎么了这是,今儿来接班的人怎么这么多,接个班而已,这么大张旗鼓?隔壁村的人要来偷粮食了?” 醉酒的村民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慌忙叫嚣: “陈生,你给我少装蒜,我刚来接班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你娶这婆娘,她根本就不正常,她那脸,比死人还白。” 刚刚还佯装乖巧的方晴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瞬间插起了腰: “说什么呢你,我招你惹你了,我好好在这保卫咱村的粮食,你怎么骂人呢,说什么死人,你咒谁呢你。” 方晴的火气一上来活像一个小炮仗,陈生憋了一肚子的笑,脸上还要佯装严肃,憋得肚子都有些疼了,醉酒村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转过身对着自己的狐朋狗友解释:| “你们看着婆娘凶狠的模样,她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们信我,我刚刚明明白白的看见了她根本不是人。” 狐朋狗友们虽然没亲眼所见,但他们看热闹根本不嫌事儿大,七嘴八舌的嘟囔: “小哑巴中邪了这事儿全村谁不知道?没准她就是背地里现原型儿呢,这会瞧咱们人多,狐狸尾巴收起来了。” “就是,不人不鬼的东西,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哑巴开口的,简直是反了天了。” 醉酒村民眼见狐朋狗友们都为自己撑腰,趁着酒劲上头,整个人毫无理智可言,他撸了撸衣袖,嘴里骂骂咧咧: “我现在就把这鬼丫头抓起来,也算是为民除害。” 醉酒村民的脏手说伸就伸,眼见着马上就要触碰到方晴的身体,方晴嫌弃的向后闪躲,眼前突然多了一条青筋凸显的胳膊。 陈生眼疾手快的一把掐住了醉酒村民的脖子,眼里泛起了凶光: “你的脏手准备抓谁呢?你们仗着人多想欺负人是不是?我话就放在这,有我陈生在的一天,你们休想动方晴一根汗毛,自己喝了几两臭酒,浑身臭的都要发酵了,你出来发什么酒疯。” 说着陈生抬起头,看着醉酒村民的狐朋狗友: “他醉酒看花了眼,你们也跟着瞎胡闹?行,你们要是准备闹,咱们这就去村支书家评评理,你们一群人趁着天黑,气势汹汹的来抢别人媳妇这件事,我看咱们谁占理。” 一切发生的太快,醉酒村民被陈生扼住了喉咙,被剥夺了呼吸的权利,脸涨的通红。 狐朋狗友们也被陈生凶狠的眼神震住,印象中,陈生这人话不多,与人也和善,即使有人背后议论他,他也毫不在意,没想到他狠起来这么恐怖。眼看他手下的人,都快被他捏断了气,狐朋狗友们赶紧打圆场: “陈生,这怎么话说的,我们也不过是过来看看,没想抢你媳妇,关键你那媳妇凶的像要吃人一样,谁敢抢,误会,都是误会,你先松手,你再不松手,他都快要被你给掐死了。” 陈生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减退,低头看了看手下的人,刚刚他向方晴伸手的瞬间,陈生的内心的愤怒被激发到了顶点。 他扬手奋力的一推,手下的人踉跄着后退,根本掌握不住自身的平衡,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脖子上被陈生捏出的指印根本无法消散,张口一边哀嚎一边大口呼吸。 陈生咬牙切齿的声音还在他头顶盘旋: “我娶的婆娘,不遭你们惦记,你们瞧不上她,在我心里她就是天上的仙女儿,谁敢欺负她,我陈生无牵无挂,一定跟他死磕到底。” 陈生说完一把牵起方晴的手,拉着方晴转身就走,方晴乖乖的被陈生牵着,嘈杂的人声被他们甩在了身后,方晴抬眼去看陈生还残存着怒气的脸。 在方晴身边的陈生一直都极尽温柔,今天他冲出来的一瞬间,连方晴都被他周身散发的怒气吓到,心却好像被什么瞬间填满,方晴轻轻的抠了抠陈生的手心,声音轻轻柔柔的: “人都被你给扔地上了,被你掐的好一会都喘不上气,你还生气?” 陈生脸上的怒气开始收敛,他低头看方晴的脸,抬起手,趁着月光晃了晃方晴白皙的胳膊: “你这胳膊这么嫩,一想到刚才差点被那脏猪蹄子摸到我就觉得恶心。”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眼光灼灼的看着陈生的脸,轻轻踮起脚尖,用长长的指间抚平陈生眉头的褶皱: “陈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眉眼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让人觉得很温暖。” 陈生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漾起了轻笑的弧度,上一秒他还在为可恶的村民心烦,下一秒,方晴伸出的手就好像给他施了什么魔法,让他的心被撩起了波澜。月光温柔的洒在他们身上。陈生再一次牵起方晴的手: “你别怕,我虽然穷,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一定。” 方晴笑意浓浓的点了点头,刚刚陈生冲出来掐住别人脖颈的那一刻,方晴就坚信,陈生会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可以依靠的保护伞。 两人手拉手回了家,陈生把方晴弄来的床垫铺在了硬邦邦的床上,方晴开心的躺在上面,又拿出了枕头摆出了两人中间的楚河汉界。 陈生一个没忍住,揶揄的开口: “你摆这东西有什么用,晚上你还不是会越过边界挂在我身上,上次我睡醒,半个身子好久都不能动弹。” 方晴在漆黑的夜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虚的一把把枕头扔在陈生身上,然后一股脑的钻进自己的被窝,把头埋了进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好家伙,自己睡着的时候都肆无忌惮的干了些什么? 第12章 方晴缩在自己被子里一动都不敢动,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脑海里不断的向豆包发出疑问: “陈生这臭小子说的是真的假的,我一直觉得我睡相挺好的,我不会是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一夜吧?这也太丢人了。” 豆包冷冷的哼了一声: “搬货中,别问我,我看到你下多到数不完的单气的血压不断攀升,没功夫参与你们夫妻间的情趣。” 方晴被豆包说的脸更红了,在心底暗骂豆包小气,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陈生看平日里气势汹汹的方晴顿时没了声响,暗笑声不由自主的溢出了嘴角。 方晴尴尬的翻了个身,在黑暗中找到刚刚自己扔出去的枕头,一把横在了两人中间,无赖的放狠话: “谁挂谁还不一定呢,不跟你计较,你还敢偷笑,再造谣我把你踢下去。” 陈生的笑声依旧没有停止,方晴烦躁的拉过被子,紧紧的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床垫很软,方晴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包裹着,一天的疲惫烟消云散。 陈生也感受着床垫的柔软,他从来就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白天也劳动了一天,浑身都很疲乏,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很快就能入睡来着。 但他听着方晴均匀的呼吸,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总觉得不踏实。陈生左思右想,最终忍无可忍,小心翼翼的把标志着楚河汉界的枕头轻轻的移开。 确定方晴睡得正香,偷偷的把她揽进了怀里,许是因为干了坏事,陈生的心跳的砰砰的响,生怕一个不小心,方晴醒了,准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人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方晴好像感受到了身旁有什么动静,呼吸开始变的不规律,陈生吓得想要撒手,哪知睡的昏天暗地的方晴本能的开始往陈生怀里钻。 陈生都做好被方晴揍一顿的准备了,冷不丁的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方晴像个小猫一样,软软的趴在自己的怀里,陈生不由得暗笑出声,把方晴抱的紧紧的,很快便沉入了香甜的梦境。 第二天一早,方晴睡得正香,猛然的睁开眼,天光还没有大亮,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想杀光了全村的大公鸡。这大公鸡的嗓音比闹钟还有穿透力。 方晴抬手想去摸自己的手机,却无意间触碰到一寸紧实的肌肤。 方晴内心大惊,这才发现,自己和陈生之间哪里还有楚河汉界,她整个人都窝在陈生怀里。 方晴狠狠的皱了皱眉,她穿越前,一直都独来独往,居然不知道自己睡觉居然有这种往别人怀里钻的毛病。 这要是陈生醒了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呢,她轻轻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陈生怀抱里撤离,抄起已经被踢到了脚边的枕头,一把放在了自己和陈生中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闭上了双眼。 陈生其实早就醒了,在方晴的小手触摸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所警觉,方晴的动作太过好笑,陈生不忍心将她拆穿,一直等着她退回自己的位置。 村里的大公鸡又响亮的叫了一声。陈生装作刚刚被吵醒的样子,伸了伸懒腰,麻溜的起了身,穿好衣服,头也没回的出了屋。 方晴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这才敢摸出手机给自己下单买了个降噪耳塞。 豆包刚把方晴买到货的东西传送到柴房,就看到她又下了个单,气的牙咬的直痒痒。 忍不住偷偷的看了看方晴卡里的余额。盘算着反正这宿主也没什么钱,早晚有花完的时候,早花完自己早解脱。 陈生跟平时一样背着锄头去上工,今天路上村民看他的眼神多少带了几分惧怕。等陈生一走远,好事的村民们就开始嘀嘀咕咕: “你们听说了吗?陈生这么老实的孩子,昨天因为那小哑巴,都打人了。” “这事一大清早可在在们村里传遍了,别看陈生瘦,一身筋骨肉,一伸手差点把人掐的咽过气去。” “我还听说,惹他那人好像是看到了有个女鬼坐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鬼火,脸惨白惨白的,他吓得回去找了一群人来瞧,这诡计多端的女鬼又变成了小哑巴的模样,装的柔弱的很。” “你们可小声点,现在的陈生可惹不得,被他教训的人,被他摔在地上,今儿大腿疼的都站不起来了。” 夏言走在上工的路上,原本他不爱对村里的风言风语发表意见,他身上还残存着几分城里来的清高,总觉得村民们每天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登不了大雅之堂。 但今天他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堵,现在这传言是越说越离谱了,夏言有些忍不住,在人群中话说的正气凛然: “封建迷信要不得,从人小哑巴开了口,你们就在人背后不断的说人坏话,人的嫉妒心可真可怕,哑了那么多年,突然会说了话,本该是天大的喜事,敲锣打鼓都不为过,你们怕是看不得人好,背后总说人家撞了邪。” 村民们一时之间有些讶异,这夏知青平时根本就懒得跟他们言语,今儿突然是发的什么脾气,夏言说完,像是懒得听她们碎嘴似的,迈着大步走的很快,几个村们不由自主的砸吧砸吧嘴: “啧,看来受害的不止陈生一个,那小哑巴还哑着的时候就爱缠着这城里来的知青,怕是她折腾完陈生早晚要来折腾这城里来的知青。 这每天仰着头一副对咱们爱答不理模样的知青,早晚有一天也要倒了大霉。” 许采莲走在人群中,闷闷不乐的嘟起了嘴,她早上听说陈生出手打了人,根本就不敢相信,她印象中的生哥温柔的很,连句重话都不肯对人说,即使有人在背后嚼他舌根,他也毫不在意。 他遇到了方晴,整个人就变了,于是,许采莲忍不住添油加醋的开口: “这都得怨那小哑巴,我跟生哥一起长大,生哥就算受欺负都不会动手,要我说,这小哑巴就是个祸害,她要搅的全村都不得安宁。” 方晴还不知道许采莲在外面说她坏话,她费劲的把被子挂在院子的草绳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的她暖洋洋的。 陈生昨晚给她洗的衣服也干了,她换了上去,拿出手机拍了拍满是补丁的被子,又去厨屋拍了拍地锅里冒着热气的土豆和红薯。 七零年代的生活简直是一成不变,陈生早上肯定又是用红薯和土豆裹腹,每天都吃这些东西,哪有力气干活?方晴摇了摇头,编辑了视频,发进抖音: “穿越七零的第二天,每天能吃的只有土豆红薯,被子上可以落满补丁,心上却不能,条件虽然艰苦了点,但阳光依旧会照进来,加油!好好生活!” 豆包瞧着宿主今天文案编辑的这么积极向上,刚想表扬她两句就听到她的叫喊: “豆包,我下单的蛋糕到了吗?我可不能再吃这土豆红薯了,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顿顿都吃啊,我这脸,怕是都要吃黄了。” 豆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宿主还是那个宿主,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连土豆红薯都沦落成了她拍抖音的道具,豆包有气无力的说了句“都在柴房。”方晴就开开心心的冲了进去。 杂乱的柴房如今可热闹了,活脱像个杂货铺,方晴买来的东西摆了一地,方晴开心的拿出一袋面包,打开一罐牛奶,搬了个小马扎悠闲的坐在院子里边吃边含笑看手机上网友们的评论: “哟,这被子做的挺逼真啊,这被单是故意做旧又缝上的补丁吧?农村播主这么多,数你道具最精致。” “播主你可别逗了,演戏还演上瘾了,要真穿越到七零年,你还有心思拍抖音,我怕你早就苦的哇哇哭了。” “虽说短视频都有剧本,但播主你这剧本可真够清奇的,背后的团队也靠谱,到哪给你找的这么破的房,我现在看你抖音跟看连续剧似的,每次都好奇明天是什么剧情。” “不是在七零年代吗?播主你可不能老憋在院子里拍啊,让我们看看勤劳质朴的农村人是怎么在地里挥汗如雨的攒积分的。” 方晴吃饱喝足,一把关了手机,心想着哪天趁地里没人,偷偷拍一下陈生干活的画面,准得惊死这帮网友。 但今天不成,今天她有更艰巨的任务。昨天生火不成把自己弄成小花猫这件事,她耿耿于怀的很。 既然工具不顺手,那她就自备工具,她田螺姑娘的口号可不是白喊的,今儿非让陈生吃口热乎饭。 方晴开心的拍了拍手,回到柴房搬出豆包传送过来的烧烤架,放在了空旷的院子里,她得趁村里人下工前,把东西做好,不然等人回来了,万一谁往他们院子里瞅一眼,这新奇玩意儿还不得把全村人给招来? 方晴手脚麻利的说干就干,先把豆包传送过来的已经穿好的鸡翅、肉串、鱼豆腐和骨肉相连拿了出来,又跑到厨屋拿出土豆红薯切成片,串了起来。 最后拿出烧烤酱,顺手点燃了烧烤炉里的木炭。看着一切准备就绪,忍不住向豆包开始炫耀: “一会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七零年代BBQ.” 豆包冷冷的哼了一声并不想回答,不一会,方晴手下的肉就烤的滋滋冒烟,香气在院子上空弥漫,方晴火候掌握的很好,所有的食材都被她烤的恰到好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村里趁大人们上工满村跑的孩子们,闻着味儿就寻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方晴:我睡觉爱扒拉人这毛病该怎么改?苦恼ing~ 陈生:床垫太软了,方晴不挨着我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豆包:宿主的钱什么时候花完?这系统我不想干了呜呜呜~ 第13章 村里的娃娃一年兴许都吃不上一回肉,早上起床窝头配凉水,能填的饱肚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年纪大点娃娃会被送到大队里兴办的小学去读书。 没到上学年纪的娃,要么跟着爹娘去地里上工,要么,没人管,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满村跑是常有的事。 陈嫂家的“幺娃”是家里唯一的男娃,幺娃在家很是骄纵,陈嫂生了三个闺女才得了这么一个男娃,宝贝的很,渐渐的,幺娃就被宠成了全村最皮的孩子。经常带着一群闹腾的孩子,祸害别人家的鸡窝窝,往别人家牛棚里扔石头,惹得村民们头疼不已。 今儿他正带着一群娃娃们在门口玩泥巴,突然闻到一股肉香飘洒出来,幺娃都多久没闻见过肉味儿了,更别提,这肉味跟他平时闻的根本不一样。 肚子里的馋虫瞬间就被勾了起来。其它娃娃也闻到了,馋的恨不得流口水,都看着幺娃的脸,他们现在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幺娃点头,他们什么坏事都敢干。 反正出了事都有幺娃顶着,全村都知道幺娃这个小混蛋作恶多端,偏他娘一巴掌都不舍得扇,总是跟别人赔礼道歉的时候说他还小,大了总会懂事。 幺娃把手里的泥巴一扔,蹭的一声起了身,鼻子猛吸几口气,脏手往身上一抹,随即发号施令: “谁家不上工还偷吃肉,怎么这么香,走,咱们瞧瞧去。” 一群野娃娃赶紧起身,扔了手上的泥巴,玩泥巴哪有吃肉吸引人,既然幺娃放了话,他们自然跟得紧紧的。 村里的娃娃鼻子就像鹰,不一会寻着味就来到了陈生家门口,要是别人家还好说,看着陈生家的院墙,几个娃娃纷纷止住了脚步,看着幺娃的脸打起了退堂鼓: “我,我,我有点怕,幺娃,这可是小哑巴的家,我听我爹娘说了,那小哑巴以前还能惹,她傻得很,现在可不成了,她凶的像是要吃人。” “我也不敢去,我今儿早起的早,还听说那小哑巴是妖怪变得,她晚上还会现原形,脸白的吓人,她家就算是有肉,我也不敢进。” “要不咱还是走吧,这味儿闻着好像也没那么香了,我娘说,陈生家穷的叮当响,娶了个婆娘两人都要忍饥挨饿,怕是咱们闻错了,他家才不可能有肉吃。” 幺娃毕竟也是个小娃娃,他心里也有些打颤,但越靠近陈生家,那肉香味就越浓,馋的他眼睛都要闪绿光了,现在大家都打了退堂鼓,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大着胆子又前进了几步。 声音也故意抬得很高,像在给自己壮胆似的: “一群胆小鬼,没一个胆子大的,这世上哪有鬼,你们还不是男子汉?今儿你们一个也别想跑,我非要看看这家这味道哪里来的。” 方晴刚把食物烤完,藏在厨屋的大铁锅里准备等陈生下了工回家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隔着院墙突然听到一群小鬼在门口叫嚣,各个表着衷心嘴里口口声声的呐喊: “谁是胆小鬼,你不怕,我们也不怕,那小哑巴傻乎乎的时候,我没少往她脸上抹泥巴,她那时候连还手都不敢,我怎么会怕她?” “就是,我以前还故意把她绊倒让她摔的满地找牙,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都不怕,那我也不怕,我们推开小哑巴家的门,看看她在屋里搞什么名堂,看看她到底是人是鬼。” 方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自己还没来得及收的烧烤架。这都谁家熊孩子,怎么这么能闹腾,这是马上要闯进来了?听起来,他们以前在这村里,坏事好像没少做? 方晴脸上瞬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半大点儿的熊孩子,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年纪轻轻的就说大话。方晴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轻手轻脚的走到墙边。 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顺手播放了一段恐怖音效。 恐怖音效是方晴随手在网上搜的,手机声音开的有点大,方晴自己心里都有点发毛,有一种想要捂住自己耳朵的冲动。 墙外的一群小娃娃刚想去推方晴家的大门,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唬住,这声音他们听都没听过,诡异的他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纷纷尖叫着撒丫子四处乱跑。 幺娃也慌了,腿不听使唤的打颤,看身后的娃娃们都跑了,自己努力迈着小腿,只是这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都被擦破了皮,眼看着血都要渗出来了。 要搁在以往,幺娃准得哇哇乱哭。但这会他哪还顾得上,原来大人们说的都是真的,这小哑巴真的不能招惹。 幺娃麻溜的从地上起身,只听得身后小哑巴家的们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幺娃跑的比任何时候都快,边跑边发出不可遏制的尖叫。 跟他一起来的娃娃们早就没了身影,幺娃生怕被小哑巴抓回去煮吃了,一口气跑回了家,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头,忍不住瑟瑟发抖。 方晴打开门就看到一双小短腿扑腾的都快留下残影了,看着熊孩子四处逃窜的身影,心想着,她今儿就当得当一次恶人,要不把这浑小子一次就收拾服帖了,他们一准还得来,她家这么多不能见人的东西,可不能让一群熊孩子靠近。 方晴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刚准备关上房门,就看到穿着一身补丁衣服的陈生扛着锄头回来的身影,方晴笑意浓浓的从房门里探出了头。 陈生没设想过自己下了工有人在家等自己的场景,如今一抬头视线跟方晴对上,方晴脸上笑容明媚的让陈生一上午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他迈开步子走的更快,心里忖着得赶紧生火给方晴做饭,娇娇气气的方晴肯定是饿了,探着头盼着自己回来。 陈生一走到家门口,方晴就开心的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脸邀功的把他往家里拉,还谨慎的关好的院门。 陈生虽然不知道方晴这个小机灵鬼心里又盘算了什么鬼主意,但他还是顺从的跟着方晴的指引走进了厨屋。 方晴献宝似的一把掀开了地锅的锅盖,陈生顿时惊的瞪大了双眼,一串串烤的油亮油亮的肉串躺在锅里散发出绝美的香味,陈生顿时觉得自己饿的像八辈子没吃饱过饭的馋虫。 方晴在一旁满意的看着陈生的反应,含笑开口: “这下还敢质疑我是田螺姑娘这件事吗?我说了我是,我就绝对是,不就是一口热饭么,我怎么可能弄不出来,你这地锅我虽然生不起火,但我能从俺们天上运来顺手的工具。给你做顿饭,简直是小菜一碟。” 陈生虽然早就告诉自己,方晴身上可能有无穷的力量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但还是被这丰盛的午餐给震住了,看着方晴忙活着把锅里一串串的肉和蔬菜装盘的动作,话说的有些磕巴: “你,你们,你们天上,每天都吃的这么好?” 方晴好笑的抬起头,回答的一本正经: “这可不算好,我们虽然不是顿顿都吃肉,但想吃总能吃得上。” 陈生的表情有些局促,话也说的有些心虚: “那这几天让你吃野菜面条和红薯土豆,可真是难为你了。” 方晴笑的十分爽朗,把手里的盘子放好,拉拉扯扯的把陈生拉进了柴房,对着墙边努了努嘴: “呐,你看,白面和大米,我这几天吃粗粮吃的喉咙都快要冒火了,咱家的粮食以后你不用发愁,包在我身上。 若是以后你能给我打下手把那烦人的柴火生起来,我能变着花样让你尝到不同的美食。 但是有一样,你可记好,财不外露,咱们关起门来怎么享受都行,出门可要装的吃不饱穿不暖,我怕村民们眼红。” 陈生看着白花花的面粉,虽然内心的震惊有些难以消化,但方晴无论说什么他都得听,陈生点了点头,方晴忍不住又拉起了他的胳膊: “那就别傻愣着了,快去尝尝我的手艺,我可是烤了一上午的肉,我也好几天没见荤腥了,烤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偷吃。饿死了,走,我们开饭。” 陈生跟着方晴落了坐,拿了块肉串在嘴里嚼了嚼,香的他眼里差点飙出眼泪,他都快要忘记吃肉的滋味了,不知道是方晴的厨艺太好,还是自己太没出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好吃到想哭。 抬眼看了看细嚼慢咽的方晴吃的一本满足的脸。陈生突然觉得自己前半辈子所受的苦难,可能都是命运的积攒,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救了方晴一命。 陈生吃饱了饭,下午上工干活干的更起劲了,方晴则在家给手机充满了电,计划着晚上等陈生回来,说什么也得把网课给他安排上,得从拼音开始让陈生系统的学。 只是,计划哪有变化快?天刚一擦黑,陈生的网课还没安排上,陈嫂就气势汹汹的在她家门前叫喊: “天杀的小哑巴,晦气鬼,你给我滚出来,我们幺娃好好一个孩子,今儿在你家门口中了邪,口口声声说自己害怕,吓得孩子脑袋滚烫,我家就这一个男娃娃,要是吓出了什么好歹来,我跟你拼了我这条老命。” 第14章 陈生在厨屋刚洗好碗,就听到一阵叫嚷,手都来不及擦干,随便甩了甩水就冲了出去。 方晴比他冲的还快,小暴脾气说来就来,气势汹汹的就要去开门,陈生一把拉住方晴的手把她拉向自己身后,眼神里满是关切: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听着像是陈嫂的声音,陈嫂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妇道人家根本不跟你讲道理,我怕你吃亏。” 方晴虽然觉得陈生有些小题大做,她在村里现在都快变成人人畏惧的女霸王了,村里人怕她都来不及,她怎么可能吃亏。 但方晴还是乖顺的躲在了陈生的背后,陈生关切的眼神让她无法回绝,若是可以小鸟依人,深受保护,谁愿意张牙舞爪的去做女魔头。 陈生一只手轻轻把方晴护住,另一只手轻轻打开了院子的大门,脸上带着几分疑惑,话也说的客客气气: “陈嫂,怎么了这是,您晚饭吃了吗?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陈嫂探着身子看见了躲在陈生身后的方晴,心里寻思着这看陈生这架势,必定是要护着这婆娘了,于是,陈嫂的叫喊更加声厉嘶竭: “陈生,就是你娶的这小哑巴,招来了多少事儿,咱村多少年都风平浪静可不能毁在了她的手里。你若还是个明白人,尽早把这祸害赶出咱们村儿。 我们家幺娃多么活泼可爱一个孩子。我今儿早上工前他还活蹦乱跳的,中午吃中饭的时候一直躲在被窝里不出来,我寻思孩子可能累了便没起疑心,没成想,晚上一回去,那么大点的小娃娃额头烫BBZL的快能煮鸡蛋了。 一问才知道,这是在你们家门口受了惊了。 村里一直传你们家小哑巴身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别人怕她,我可不怕,我拼了老命才生了幺娃这个儿子,谁也别想伤害我娃。” 陈嫂越说越激动,周围好事的村民们纷纷被她招了过来,聚集在陈生家门口,指指点点点的说着小话。陈嫂看人越聚越多,底气就越来越足,一副今天就要把方晴给收拾了的架势。 方晴可不愿意惯着她,开口就想回怼,谁知一向好脾气的陈生比她还先开口: “陈嫂你这话说的,你们家幺娃你们自己不看着,满村乱跑,却来怪别人了?你们家孩子惊着了,管我们什么事,你骂到我们家门口,怎么着,看样子这是来告状来了? 你们家幺娃什么样你心里清楚的很,这村里数他最能惹事儿,调皮捣蛋的人,指不定会受什么报应呢。你凭什么怪到我们头上,说话得讲证据,不是胡搅蛮缠就能解决问题的。” 陈生说的字正腔圆,陈嫂看着陈生的脸,声调就提的更高了: “好你个陈生,村民们那个老实的你变了,我还寻思着指不定中间有什么误会,这下我算是开了眼了,你现在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你身后这丫头迷了眼,我好心提醒你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反倒教训我来了。 我们家幺娃再淘,他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你们家小哑巴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生生把他吓出了病来,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了,乡亲们快来看啊,陈生护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哑巴。看他那表情凶的,怎么着?前几天打了村民,莫非对我一个妇道人家你也要动手?” 陈嫂越说越亢奋,撒泼打诨的本事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说到最后,甚至还一屁股坐在陈生家门口的大石墩上哭诉: “我生我们家幺娃受了多大的罪,大家伙都知道,幺娃就是我的命啊,自家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哪个当娘的不心疼,当娘的不保护自己孩子,那就是个畜生,我今儿非得为我娃讨个公道。” 陈生被不讲理的陈嫂气的深吸了一口气,村民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传到他耳膜里,刺耳极了,偏偏他对胡搅蛮缠的陈嫂还不能做什么,急的他后背渗出了细密的汗。 方晴却不慌不忙的回过身,在院子里搬了两个小马扎,一把扔在陈嫂坐的石墩前,然后在小马扎上坐了下来,一脸好笑的拖着腮看着陈嫂的脸。 陈生诧异的看着方晴,方晴甚至还对着他招了招手,指了指另一个小马扎,示意他来坐。陈生虽然不明白方晴要做什么,但无论她做什么自己都要陪在她身边。陈生迈开腿就走到了方晴旁边。 方晴拉了拉他的衣摆,语气里夹杂着笑声: “快来坐,这可是绝佳的看戏位置,我从来就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绝伦的撒泼大戏,你瞧陈嫂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的还挺逼真。我看这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站着看多累啊。” 说着方晴还往后回了回头,看着身后站的稍远的看热闹的村民,抬手指了指: “瞧,他们那只能算是山顶的位置,没坐位不说,还离的远,咱俩这才是前排。” 陈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嫂明明是来找茬的,莫名被方晴当成了看大戏似的围观。陈嫂哭意正浓,突然听到方晴说的话,冷不丁的觉得自己好像个被人围观的猴子。 眼泪戛然而止,脸气的通红,她每次撒泼,别人要是跟她来硬的,她总能没理搅三分,让对方无法招架,只是这小哑巴,她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陈嫂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方晴的话倒是轻巧的溢出了口: “哟,这我刚坐下来看戏,戏怎么就不唱了呢,陈嫂你不是来找我们家陈生告我的状来来了么?你看我身后多少支持你的乡亲们可都看着呢,你这表演要是现在就结束,那可真叫人失望。你哭啊,继续哭,哭累了要不我让陈生回去给你端碗水?” 陈嫂咬了咬牙,仰着头看方晴的脸,眼里的愤怒像是快溢出来了似的。方晴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哟,陈嫂,你可别瞪我,你这眼睛就跟那电灯泡似的,瓦亮瓦亮的,瞪我一眼可真叫我害怕,这一会你要是走了,我也发起烧来,陈生是不是也能去你们家门口闹一场?” 陈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指着方晴的脸,话也说的粗鄙: “你个晦气玩意儿,你说什么鬼话。” 方晴一点也不气恼,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不屑的看了眼坐在石墩上的陈嫂: “这会嫌我说的话不像话了是吧?那你怎么不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鬼话?你们家幺娃在我们家门口被吓着了,你就来找我算账,我连你们家幺娃长什么模样我都不知晓,我今儿一天都没跟他打上照面。 合着你们家幺娃这是凑巧了认准了我们家门口,这要是在荒山地头被吓着了,你是不是还要上天去找老天爷耍耍威风? 口口声声的说幺娃就是你的命,没听说过自家孩子发了高烧了,不先去给孩子看病,不好好陪在孩子身边,先找到别人家门口耍无赖的。怎么着?骂我一顿,你们家幺娃的病能好?” 陈嫂被气的要发疯,这么多人看着她被方晴指责,着实有点下不来台,但这小哑巴会说了话,这嘴简直伶牙俐齿的,她反倒不是一个小哑巴的对手了。 许采莲站在人群里看了良久,一个跨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弯腰抬手挎住了陈嫂的胳膊,一副和事老的模样: “陈嫂,大石墩上凉,你就别坐着了,乡亲们都看着呢,闹得多不好看,你家娃娃还病着躺在床上等娘呢,我带你去寻村医给娃娃看病去。” 陈嫂脸上挂不住,不依不饶的还不肯走,许采莲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走到陈生身边,软言软语就溢出了口: “生哥,陈嫂也是爱子心切,你们别跟她计较,这事儿就算过了吧,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吵架也是常有的事,幺娃生病,陈嫂这是急昏了头了,你们别计较。” 说完,不等陈生回应,许采莲拉着陈嫂就走,陈嫂虽然还有些许抗拒,但再耗下去,在小哑巴这也占不了上风,索性半推半就的跟着许采莲走。 乡亲们眼看着热闹散了,嘀嘀咕咕的跟着也就散了,方晴搬起地上的小马扎,气鼓鼓的走回院子,一把关了院子的大门。 陈生莫名的皱了皱眉: “我眼看着陈嫂被你气得快撅过去了,你怎么突然又生起了气?” 方晴的嘴翘的老高: “呵,我跟人吵架,倒让你那采莲妹妹当了好人,啧,好像是她出面解围陈嫂才被劝走了似的。真气人。” 陈生忍不住抬手刮了刮方晴挺翘的鼻梁,方晴气鼓鼓的样子简直太讨人欢喜,陈生忍不住开口轻哄: “我可不管谁当好人,只要你不吃亏就成,就算是许采莲哪天惹了你,我也不能让你吃亏。” 方晴忍不住嘁的一声笑出了声: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别到时候你那好妹妹一哭,你就心疼。” 陈生看着方晴笑眼弯弯的眉眼,嘀嘀咕咕的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方晴看了眼已经黑乎乎的天,猛然警觉,陈生这网课怕是要被耽误了。 许采莲拉着陈嫂走了好远,听着陈嫂唉声叹气,忍不住轻叹: “那小哑巴从小没人管,她娘没把她教好,她才这么没心没肺,你可别气了。” 陈嫂突然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到,找陈生告状不成,她还能去找小哑巴的爹娘。陈生护着小哑巴,她爹娘可是心里都憋着气呢。 第15章 方晴拉着陈生回了屋,拿起手机,搜索出小学一年级的教学视频,又去柴房拿出豆包传送过来的手机支架,甚至还让陈生把一直放在厨屋里,早就破旧不堪的吃饭时用的桌子搬了进来, 一切都准备就绪,方晴特别有仪式感的把手机架好,一本正经的开口: “陈生同志,今天是你接受教育的第一天,请你务必认真严肃认真的完成学习任务,一定要聚精会神的听讲,我会在一旁盯着你,但凡你的思想走神,我会严厉的批评你,知道了吗?” 陈生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方晴这才满意的向后退了两步: “那你赶紧拿出纸笔准备好,我这就给你放网课,你跟着里面的老师好好学,我保证这比大队里小学校的教学质量好的多。” 陈生皱了皱眉,顿时犯了难: “纸笔?我没有纸笔,我大字都不识一个,我家里穷的饭都快吃不上了,我要纸笔做什么?” 方晴瞪大了双眼,用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陈生家穷的连根笔都没有,她怎么就没想到?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在网上下了单,关键的学习工具没给陈生准备。连根笔都没有,这还上什么网课? 陈生瞧着方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刚想笑出声,没料到,她突然开口:| “你在家等着,我去趟知青点,夏知青那家伙肯定有纸笔,我去给你借来。” 方晴说走就走,手刚要去拉屋门,陈生蹭的一声从自己的坐的木板凳上站了起来,手长脚长的他一把按住了大门,怒气冲冲的低头看着方晴的脸: “他有是他的,我才不用他的东西,明儿天亮了,我自己花点钱去村头大队里的小学门口去买。你要是去借他的东西,今天这习我一个字都不学。” 陈生脸上的表情及其严肃,方晴看着他略带愤怒的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忍不住调侃: “哟,陈生同志,你怕是在为你的厌学找理由吧?一想到没纸笔上不了课,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吧,瞧,我一说去给你借纸笔,你都急成什么样了。 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不是好同志。今天不想学也可以,撒个娇给我看看,我没准儿能饶了你。” 方晴撒娇两个字一说出口,陈生的身体莫名一寸寸的开始僵直,他不想让方晴去找夏言,方晴诬赖他不想进步他也无所谓,但这撒娇到底要怎么撒?自己不撒娇,难不成方晴非要去找夏言? 陈生脸微微开始涨红,眼神也开始有些闪躲,手慌乱的不知该往哪里搁。 他脑海里不断搜索着小娃娃对自己父母撒娇的场景,可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他怎么会做那种动作说那种话,怪不好意思的。 方晴憋了一肚子的笑看着陈生扭扭捏捏不知所措的反应,坏心眼儿的她偏偏要佯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怎么?不肯撒娇?那这一关你可过不去了,我现在就出门去找夏知青。” 方晴动作夸张极了,一个转身又要去开屋门,陈生一焦急,干脆豁出去了,一把攥住方晴的衣摆,轻轻的左右拉扯,嘴里的话说的像蚊子嗡嗡,但方晴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别去,求你。” 方晴心底的笑意蓬勃的让她有些无法掩饰,她就没讲过陈生这么纯情的人,微微一逗,准得脸红。 方晴故意一把拉开了屋门,陈生错愕的使劲拉着她的衣角,不依不饶的开口: “我真不会撒娇,你能不能别去,我不是不想学习,我只是不想让你去找夏言。” 方晴内心的笑意真的有点憋不住了。她努力的遏制着自己的表情,佯装镇定的看向陈生的脸,话也装的漫不经心: “知道了,这次就饶了你了,纸笔你不用担心,不找夏言去借,也不用你操心,我明儿一准儿给你弄来。我开门是准备去柴房拿我的睡衣,我可不愿再穿着你的衣裳睡觉了,太大了,碍事儿。” 陈生心底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把紧攥的衣摆松开,方晴头也不回的走进柴房,一把关闭了柴房破旧的木门,然后倚在门板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豆包冷冷的在她脑海中嘲讽: “瞧你笑的那模样,你怎么净是欺负老实人呢,陈生那脸刚才都红的快爆炸了。” 方晴的笑意依旧没有停止: “我不欺负他,我怎么知道他能可爱成这样,不跟你废话了,我得赶紧拿了睡衣回屋,我等下还得再下个单,陈生学习能不能学好我不知道,但装备一定要好,我得给他买点文具。” 豆包听到下单,筋疲力尽的叹了口气: “宿主,我觉得这村里的村民可能说的没错,你真的不是人。” 豆包说完,嗖的一声消失不见,方晴骂骂咧咧的拿出自己的睡衣,走回了屋,随手扔给陈生一件,嘴里嘟嘟囔囔: “我可不是什么小气人儿,你一件好衣服都没有,我就给你也带了一套,这睡衣舒服的很,今天天晚了,我们都去洗漱洗漱早点睡。” 陈生摸着手里滑溜溜的睡衣,这触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跟他们这的粗布完全不一样,陈生很难想象方晴在她所谓的天上过过什么样的生活,但他心生感激。 方晴过过那样的生活,来到他这里,破旧衣裳也穿的了,粗糠淡饭也咽的下,甚至,没有发出过什么抱怨。他以后得加倍对方晴好。 方晴从柴房里搬出充气式的简易浴桶,拿到厨屋,在陈生诧异的目光下充满了气,地锅里的热水烧的咕嘟咕嘟响,方晴指挥着陈生把热水倒进去,又让他去井里打了冷水兑进去。 等陈生出去,方晴迫不及待的跳进去泡了个澡,换上自己新买的睡衣,舒舒服服的走了出去。 陈生也在院子里冲完了凉,换上方晴给他的睡衣,抬眼看到从柴房里走出的方晴。 方晴丝质的吊带睡裙外罩了件同款的开衫,陈生一眼就看到了方晴白皙的脖颈。方晴从陈生身边走过,头发上的香气四溢,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 陈生深深的吸了口气,赶紧移开目光根本不敢再看,方晴却轻轻的转身,狐疑的看着他的脸: “愣什么呢,你这睡衣我买的还挺合适,你穿上人模人样的,既然都洗完澡了,快回屋敷个面膜睡觉。” 陈生站在原地不敢动,莫名的觉得浑身燥热,明明刚刚冲了冷水澡,却根本无法让自己保持冷静,只能含混的说了句: “没,我没洗干净,我,我等会再进去。” 陈生家昏黄的灯终于陷入了黑暗,可方晴爹娘家的灯却还亮着,方建世在屋里烦躁的走来走去,他爹娘坐在宽大的木椅子上也是一脸忧愁。 今儿被陈嫂找上了门,说了好多他们家养的小畜生在外面惹的破事,方建世虽然当着陈嫂的面霸气的回怼,口口声声说那畜生砸了家里的锅,以后跟他们家就没一毛钱的关系,他们不替那小畜生背黑锅。 但陈嫂一走,他心里的火气就噌噌的往上冒,忍不住在爹娘面前骂骂咧咧: “早知道方晴是这么个丢人玩意儿,一早就该把她饿死,给她口饭吃,给她个草堆住都便宜了她,娘,我可还没说亲,现在咱家出了个方晴这么丢人的种,以后要是吓的没人敢跟咱家亲近,那我可冤死了我。” 方母面目有些狰狞,狠狠的拍了拍桌: “我明儿就找个识字的人给我写个脱离关系的声明,我得贴到咱村口,我要是不大张旗鼓的跟那小畜生断绝关系,以后指不定被村里的谁找到家里指着鼻子骂呢,你说是不是老头子?” 方父冷冷的哼了一声: “那丫头那天说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人都走了,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们赶紧跟她划清界限,别到时候在陈生家饿的吃不饱饭,再回来啃咱们的粮。小丫头片子,敢砸爹娘的锅,以后是死是活都跟咱们没关系。” 方建世一听他爹娘态度这么坚决,赶紧开口: “这事儿我去办,咱不光要贴声明,我还得找几个弟兄,全村宣扬出去,得让村里人都知道咱跟那晦气丫头没关系,以后她是她,我们是我们,我们方家没出过这种孽种。” 方建世说干就敢,第二天一早,全村的人几乎都是被一阵吆喝声震醒的,方建世不知道从哪找来了锣,敲的震天响,几个狐朋狗友跟着他满村的叫喊: “村民们听好了,方家已经把方晴赶出了家门,从此没这个闺女,方晴无论做出什么混账事儿,都跟方家无关。” 方晴睡得正香,也被这叫喊声给弄醒了,陈生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两人顿时四目相对,方晴小脸瞬间红了,内心忍不住开始埋怨自己,自己睡觉怎么又扒拉人,这还被陈生逮了个正着? 陈生看着自己怀里红了脸的方晴,轻声揶揄: “你那楚河汉界好像没什么作用?” 方晴尴尬的赶紧转身,顾左右而言他的开口: “外面都点我的名了,你听这声响,震耳欲聋的,你还有心思嘲讽我?难不成你胳膊肘往外拐?跟他们是一伙的?” 第16章 陈生面对方晴突如其来的指责并不恼,甚至语气里多了几分关切: “你爹娘这么大张旗鼓的宣布跟你划清界限,你心里会不会难过?” 方晴脸依旧很红,她根本不敢转过身面对陈生的脸: “我难过什么?我那爹娘,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只会吸血的主,我砸了他们的锅就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你想想,以他们贪得无厌的嘴脸,若是知道我能变出这么多好东西来,她们岂不是要把我抓回去压榨干净? 现在可好了,他们明目张胆的放了话,说跟我没关系,那咱家他们更是连靠近都不会,咱们家的秘密,可得捂住喽,只能咱俩知道。” 陈生松了口气,原本的担忧也荡然无存,以往他一睡醒总要赶紧起身,麻溜的去上工,但今天却莫名有些贪恋家里的床,总想跟方晴多说几句话,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温柔: “所以,你吓唬陈嫂家的孩子也是因为想让调皮捣蛋的孩子不敢向咱家靠近?” 方晴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你居然知道我真的吓了陈嫂家的幺娃?那你怎么还理直气壮的帮着我跟陈嫂叫板?” 陈生轻轻的笑意在小小的破旧屋子里回荡,说出口的话也好听至极: “嗯,我护短。” 方晴的心突然被这句轻巧的话击中,她猛然的转过身,却只对上了陈生穿着睡衣打开屋门的背影。 清晨的阳光从屋门□□了进来,陈生周身仿佛闪着金光,方晴红扑扑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了难以克制的笑容。原来被人捧在手心里是这种感觉,即使住在破旧的泥土屋里,她也足够温暖。 陈生勤快的把大米从柴房搬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倒进米缸,想到方晴的脸,笑容就忍不住爬上嘴角,准备给方晴煮热乎乎的米粥喝。 方晴好好的睡眠被打扰,她也破例起了个大早。走到厨屋,米粥的香味就飘洒在她的鼻息间。 陈生回头,看到方晴已经起了床又穿回了她破破旧旧的补丁衣裳,陈生随手把米粥盛了出来,放在旁边晾凉,脑海一闪而过的是方晴昨天穿着睡衣曼妙的身材,一脸不好意思的盯着方晴衣服上的补丁开口: “你们天上的衣裳跟我们这差别太大,你不能穿出去,但你总穿着这么破的衣裳,太委屈你了,以前,有布票我总跟村民们换成粮食,我一个大老爷们,我每天干粗活,我穿什么都行。 但现在有了你,我可不能亏了你,今儿下了工,我就用粮食找人换点布票,带你进城去买点布做衣裳。” 方晴轻轻端起盛满白粥的碗,喝了一口粥,胃里暖洋洋的抬起头,含混不清的开口: “别,不要换布票,也别给我做衣裳,现在全村儿的村民都在等着看我的好戏,等着咱俩吃不饱饭活不下去,这时候咱还添新衣,村里的红眼病村民们指不定怎么戳我脊梁骨,找我的茬呢。 咱在家穿的舒舒服服就行,我不是说过吗,财不外露,小心行事,这在俺们天上有个专属名词,这叫低调,越有钱的人在外面越不展露锋芒。” 方晴嘴里刚喝了粥,话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晰,但她的眼神去狡黠的很,陈生虽然后半段根本没听懂,但想想方晴说的也对,便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手边冷了的玉米糊糊就喝了一口。 方晴一把放下了自己的碗,看着陈生手里的玉米糊,瞥了瞥嘴: “陈生,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抠门儿,我给你弄了这么多大米,你怎么就煮了一碗粥,自己还喝玉米糊糊?” 陈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说出口的话也理直气壮: “好的留给你喝,我粗茶淡饭吃惯了,也尝不出什么好。” 方晴气鼓鼓的一把抢过陈生手里的玉米糊糊,略带怒气的走进柴房,拿出两袋面包塞进陈生手里,话也说的不容置喙: “那大米白面我想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是肉以后咱家也不会缺,以后我吃什么你吃什么,别什么好的都留给我,咱俩谁也别搞特殊。” 说着方晴喝了一口玉米糊糊,喉咙里顿时感觉被粗糙的颗粒划过,辣辣的,抬眼却一脸坚定: “这玉米糊糊你喝了半碗,剩下的半碗我喝,我那白粥也喝了半碗,剩下的半碗留给你,咱们公平公正。” 陈生为难的看着方晴的脸,刚想说话,方晴一把把塞进他手里的面包包装袋撕开,拿出一只面包塞进了陈生的嘴,把他口中想说的话全都堵了进去,然后一仰头,把所有的玉米糊糊都喝下了肚。 方晴又拆开另一袋面包往嘴里塞。嘴里还不依不饶: “我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别想发表意见,塞你嘴里的叫面包,比白面馒头还要好吃,别愣着,吃完快去上工。” 陈生有些呆愣,机械化的嚼了几口面包,香甜松软的面包像是要在他口中化开似的,绵绵的口感夹杂着几分鸡蛋的香气,陈生低头喝了口碗里的白粥,眼前氤氲了几分雾气。 自从他娘撒手人寰。他太久没有感受到过被人关心的温暖。 陈生吃饱喝足,扛着锄头准备上工,方晴却一反常态的紧紧跟在他身后。陈生狐疑的回过头: “平日里你清早不都不愿起床的吗?今儿是被外面的叫喊打扰了?这会已经没什么声响了,大家都去上工了,要不你回去再睡一觉?” 方晴轻轻摇了摇头,一把拉开了屋门: “我可不睡了,我要跟你去上工,俺们天上的人,天天看我在院子里拍这里的生活,早就已经不满足了,现在叫嚣着让我出去拍一拍,还有人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干活攒公分的,我跟你一起去地里,要是有机会,我就拿出我的宝贝出来拍一拍。” 陈生点了点头,内心却多了几分担忧: “你那宝贝不是不能被村里人瞧见么?你在地里拿出来,万一被人瞧去了怎么办?” 方晴也有些苦恼,但还是想跟去瞧一瞧,老是在院子里拍,粉丝们早晚有看厌的时候,也没跟陈生多说,就这么在他身后跟着,只是不跟她还不知晓,⑨⑩guang陈生平日里一个人的上工路,居然要接受这么多的指指点点。 今儿村里的村民们上工可热闹了,听说方晴跟陈生一起上工了,都巴巴的跟在他们身后猛瞧,嘴里还不由自主的嘀嘀咕咕: “哟,这小哑巴是不是没脸没皮,她爹娘都满街宣扬跟她断绝关系了,要是我早就羞的钻进地缝里去了,她居然还有脸出门。” “爹娘都不要的种,咱们村头一个,她平时根本就不上工,趁着今儿热闹,非要出来凑,你说这是什么,这不是天生的贱种吗?” 方晴越听越收不住自己的脾气,陈生原本一个人听这些闲言碎语也就算了,他心里早就筑起了铜墙铁壁根本不在乎,但方晴在,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方晴多听一句脏话,他就心疼。 陈生伸出双手一把捂住了方晴的小耳朵,然后恶狠狠的回过头看向嘀嘀咕咕的村民,脊背挺的笔直: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总是在别人背后嘀嘀咕咕的说闲话,在人群中这么能说,你有本事站出来,正大光明的指着我们的鼻子说。 整天小哑巴小哑巴的放在嘴边,她早就不哑了,比你们这些心里脏的人不知道健康多少倍,我看你们是吃饱了闲的,有这功夫怎么不去多干点活攒点工分。” 陈生脸上的表情夹杂着几分怒气,村民们一时之间有些无法反应,陈生这动作怎么这么扎眼?他这是小心翼翼的捂住了小哑巴的耳朵?小哑巴在他身边怎么一副深受保护的模样? 陈生怎么一遇见小哑巴就开始变脸?以往怎么说都不生气,现在却不依不饶的对他们发脾气? 村民们根本不敢吱声,瞬间变得安安静静,方晴原本还有几分怒气的,陈生却先替她出了这口气,于是,方晴转过身,对着乡亲们突然露出一抹微笑,这微笑多少带了点不怀好意。 笑里夹杂着几分得逞后的蔑视,让村民们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好像集体被一个小哑巴看不起了? 夏言隐在人群里看着方晴和陈生的背影,良久都不能动弹,在村民们对方晴肆意谩骂的时刻,他心中的怒气也不断的向上聚集,差一点他就把自己的不满说出了口,可他终究没有什么资格。 方晴身边,有光明正大为她撑起伞的人,这个人,何其幸运。 许采莲眼神里简直冒着汹汹烈火,她嫉妒的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方晴的两只耳朵给拧下来,陈生都不曾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过自己,连在幻想中,她都没敢想过如此的画面,那个得了便宜的小哑巴,她凭什么? 许采莲握着拳,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走到田里,挥舞着锄头,把一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地里。满头大汗的她看了看田边的太阳,口干舌燥的拿出自己的水壶,准备喝水,眼珠子轻轻转了转,抬手把水壶扔进了地里。 方晴坐在田边的大石墩上,眼看着地里的乡亲们都开始辛勤的劳作根本没人在意她的动作,轻轻的把手伸进了衣兜,企图拿出手机偷偷拍摄一些陈生干活的画面,手机刚拿出手,远远的传来了甜甜的叫喊: “生哥,我今儿忘带水壶了,太阳快把我晒晕了,能不能讨点水喝?” 第17章 方晴吓得一个激灵,麻溜的把手机塞回了衣兜,蹭的一声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插着腰气势汹汹的看着从远处走来的许采莲。 许采莲装作刚刚看到方晴的样子,脚步突然停住了,陈生还没说什么,她就装作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无辜的盯着陈生的脸: “呀,生哥,我不知道今儿方晴姐来了,平日里都是你一个人上工的,我要知道方晴姐也在,我渴死也不会来找你的,生哥,我知道方晴不喜欢我。我不是故意的,唉,算了,解释不清了,我,我这就走了。” 许采莲说到最后眼泪又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一副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模样,陈生看的有点呆,他不太懂从头到尾他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连方晴也没说什么。许采莲怎么又要哭?她过来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方晴看着许采莲仓促逃窜的背影,不满的将脚边的石头踢进田里,脸也气的鼓了起来。陈生慌忙扔下锄头往方晴身边走,方晴生气的瞥了他一眼: “你别过来,看来我跟你上工还真是碍了你的事了,耽误你那好妹妹找你来讨水喝了,瞧她见到我那一脸心虚四处逃窜的模样,怎么看跟你关系都不一般。” 陈生略显无奈的定住了身,方晴不让他继续靠近,他是一步也不敢向前走,方晴的小脾气说爆就爆,他要是再敢多走一步,方晴威胁要揍死他的话准要说出口。 陈生虽然人不敢动,但嘴却一直为自己申辩: “我可什么话都没说,谁知道她巴巴的跑来做什么,她平日里都是跑来给我送水喝的,谁知道今儿怎么突然忘带了水,你可别生气,以往就算她给我送水,我都没喝过她一口。 我什么身份我清明的很,就算她对我释放了善意,我也不是会占人小便宜的人。 我一直都跟她保持着距离,你若不开心,我寻个机会跟她说清楚,让她没事不要再来找我。” 方晴突然被陈生的话点醒,既然许采莲这丫头片子平日里老是送水来,怎么可能自己不带水,那今儿这是作的什么妖?自己跟着陈生来上工恨不得传遍了整个村子,许采莲能不知晓? 这丫头怕是故意上演这么一出。故意在他们面前惺惺作态,想引起自己跟陈生的误会,最好大吵一架,吵散了才好。 方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陈生焦急解释的脸: “你知道你那好妹妹这样的人在俺们天上会被叫成什么吗?她就是标准的绿茶婊。” 陈生有些听不懂,人也有些呆愣,方晴不由自主的学着许采莲的语气,装作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捏着嗓子说话: “生哥,人家不知道方晴姐姐为什么讨厌我,人家现在都不敢跟你说话了,生怕方晴姐姐生气。陈生哥哥,我没关系的,在方晴姐姐面前你不要理我了,我不觉得委屈的。” 陈生看着方晴惺惺作态的脸,刚才的焦急早就荡然无存,方晴突然变得娇滴滴的,学许采莲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的许采莲还夸张,陈生不由自主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方晴看陈生还有脸笑,三两步走到他跟前,小粉拳不依不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笑什么笑,说,你采莲妹妹每次这么半撒娇半委屈的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挺爽的?你们男人是不是就是喜欢这种类型?” 方晴心里是夹杂着几分怒气的,落在陈生身上的拳铁骨铮铮的,打的他着实有点疼,陈生含笑一把抓住方晴挥舞的手,低头附在方晴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她跟我说话我没怎么在意,我也不觉得她在撒娇,我更不觉得她委屈,可是你学起来,我就会心软,我还不知道,你也会这么娇滴滴。” 陈生的声音很低沉,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凭添了几分暧昧,方晴一时无法招架,脸又要红起来了,心里一焦急,粉拳挣脱陈生双手的禁锢,一拳一拳的又打在了他的身上: “你说的什么胡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今天就打死你。” 陈生依旧含笑看着方晴的小拳头胡乱的挥舞,炙热的眼神根本没移开过她的脸,忍不住又低低的开口: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每次威胁人的时候也像是在撒娇。” 方晴错愕的停下了自己挥舞的拳头,她自以为自己在陈生面前足够气势汹汹,就算不是猛虎也起码像一头猎豹,没成想,落在陈生的眼里,居然成了撒娇? 黄土地里的气氛又暧昧了几分,豆包在方晴脑海里甚至都闭上了眼,小情侣打情骂俏什么的简直是没眼看。 方晴脸越来越红,她还想保持着自己的气势,根本不想被陈生看出什么破绽,心虚的她气鼓鼓的转身,嘴里巴巴的念叨: “哼,谁跟你撒娇,我看你是没尝过我的威力,不跟你说了,左右待在地里也拍不成视频,你那好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来搞突袭,太阳快把我晒晕了,我回去了。你好好干你的活。” 方晴说走就走,长腿迈的飞快,陈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跟她保持着同样的步伐,方晴不满的斜了他一眼: “你不干活跟着我干什么?” 陈生一脸坦然: “这都晌午了,我准备回家吃饭,刚好跟你顺路。” 方晴气呼呼的越走越快,陈生也不依不饶,方晴抬眼看到了在地里忙碌的许采莲,眼珠子突然转了转,直接停下了脚步。 陈生看方晴停了也自觉地停了下来,想看看气鼓鼓的方晴又要怎么闹他,却猝不及防的看到方晴对着自己伸出了双手,口气有些像下达命令: “背我。” 陈生心里有几分诧异,但看着方晴的脸,他根本无法拒绝,身体本能的就蹲了下去,一把把方晴背了起来。走的十分稳当。 方晴在陈生肩头斜眼看从地里抬起头的许采莲,声音突然大了几分: “陈生哥哥,我想要路边的花花,你给我摘一朵。” 陈生的身体突然顿了顿,不知道背上的方晴搞什么鬼,方晴的小手偷偷的在陈生脖颈上狠狠的掐了一把,陈生立刻反应了过来,背着他走到路边,摘了这条路上开的最艳的一朵花。 方晴的笑声回荡在许采莲的耳边,她握住锄头的手越捏越紧,方晴不用看都能猜到许采莲咬牙切齿的表情,心底一阵畅快。 既然许采莲想挑拨离间,方晴就要让她看到自己在陈生面前深受宠爱的画面,看谁能气死谁。 许采莲觉得头顶的太阳照的有些恼人,她找到自己扔在地里的水壶,坐在田里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方晴和陈生的身影在她脑海里经久不散,她气的一把把锄头扔的老远。 村民们看着陈生又背着小哑巴回家,嘴里忍不住嘀嘀咕咕: “天天背,还给她摘花,那小哑巴又不是没有腿,两个人腻腻歪歪,真不要脸。” 陈生把方晴背回家才放了下来,方晴心情似乎很好,嘴里不断的哼着歌进了厨屋,陈生跟在她身后一把把厨屋的门关了上去,厨屋里有些暗,方晴突然被陈生逼入了墙角。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陈生直勾勾的看着方晴的眼,话也说的字字分明: “刚才背你的时候,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方晴心里有些慌,脸上却佯装一脸的不耐烦: “叫什么叫,我刚那是故意气你采莲妹妹呢,你采莲妹妹现在又不在,我叫什么?” 说着方晴从陈生身边迈腿逃脱,陈生一脸无奈的看着方晴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给方晴做午饭。 方晴跑到院子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悄悄的抚住心口,刚才有一刹那,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陈生这几天,怎么学的这么撩人了? 陈生午饭做的比较简单,他用方晴弄来的面粉和了面擀了面条,依旧用野菜来煮,方晴不知道从哪里又拿来两个鸡蛋让陈生放了进去。 方晴吃完了面,坐在陈生身边唉声叹气: “看来去地里拍是拍不了了,村里人多眼杂,我这些嗷嗷待哺的粉丝们,怕是要被我给辜负了。” 陈生看着方晴苦恼的脸,手里收拾着碗筷,嘴也没闲着: “要不我今儿早点下工,我带你上山,我偶尔会去山上挖野菜,山上基本没什么人,随你拍。” 方晴眼神清亮的望了眼远处的大山,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惊喜: “那你下午早点去上工,我准备准备。” 陈生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去厨屋把碗筷给吸了,方晴突然在她身后叫了他一声: “陈生,你想象过大山之外的世界吗?你想象过它的模样吗?你放心。我早晚会带你走出这片贫瘠的大山,甩开这些恼人的村民,我会带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你相信我。” 陈生没有回头,声音却不疾不徐的传了过来: “娶了你,已经是我能过上的最好的生活,我知道村民们欺负我们也看不起我们,我会尽力的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走,我就跟你走。天涯海角都可以。” 第18章 陈生话说的诚恳,方晴心里却有几分慌,最近,她越来越觉得对陈生无法招架,明明这么淳朴的一个人,无意间说出口的话却又总能让她红了脸。 陈生在厨屋里洗完了碗,走出来拿起锄头就准备上工,他若是想早点下工带着方晴上山,就得早点去,把手里的活干完。 方晴看他要走,一溜烟的跑回柴房,拿出豆包帮自己传送过来的东西,藏在自己身后,走到陈生面前,人也有点扭捏: “那个,陈生,你伸出手。” 陈生乖乖的把手掌摊在方晴面前,方晴从背后拿出一双粉色的尼龙手套放在陈生手上,嘴里的话也说的嘀嘀咕咕: “上次我去地里寻你,遇见夏知青,看到他的手干活都磨出水泡来了,你也成天在地里干活,瞧你的手,都糙成什么样了,这手套送你,干活的时候戴上,把你的手保护好。” 方晴越说越不好意思,总觉得这么正式的给陈生送东西,搞得她挺害羞的,陈生盯着她手中的手套,一个不留神把心底的话问出了口: “他的手磨出了泡,你给我送手套?” 方晴的害羞一瞬间烟消云散,眼里全是气鼓鼓的凶狠,一把把手套收了回来: “怎么?看起来你还不想要,行,你不要我送给夏知青,反正他手都磨破了,正缺这东西。” 陈生一脸焦急的上手去抢: “送给我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他,我说我不要了吗?我只是,只是有点难以置信,你居然在看到别人受苦的时候能想到我。” 方晴脸上气呼呼的表情丝毫没有收敛,但手却轻轻的松了下来,让陈生成功从她手中把手套抢走,但嘴上却绝不认输: “谁想到你了,别臭美了你,戴着手套好好去上工。” 陈生忍不住捏了捏方晴的小脸,想放走她脸上的怒气,眼眸里也全都是笑意: “我会好好戴的,只是这颜色,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男人该有的东西。” 方晴脸被陈生捏的有点疼,不服气的瞥了他一眼,插起腰话没经过大脑就说出了口: “这颜色怎么了?猛男粉你懂不懂?你戴着干活,你那好妹妹一看就知道这粉粉嫩嫩的玩意儿肯定是我送给你的,我这叫宣示主权。” 豆包在方晴脑海里无奈的闭上了双眼,方晴话都说出了口,才猛然警觉自己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陈生眼底的笑意更浓,方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 气急败坏的推了推他的背,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把他推到了门外,留下一句: “别磨磨唧唧的,赶紧去干活。”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院子的大门,陈生看着紧闭的大门,嘴角的微笑收也收不住,连风吹过他的脸庞,飘洒的都是甜腻的气息。陈生大步的向田里走。 以往走到夏知青待的区域,他连抬眼看都懒得看一眼,今儿却在夏知青地头儿前驻了足。 夏知青在知青点吃完饭就拿着书在地头间的大树下看。知青点人又多嘴又杂,还没田里清净,没成想,书正看得起劲,陈生却突然跟他打起了招呼: “夏知青,吃饭了吗?怎么这么用功,中午休息还看书呐?” 夏言把书收了起来,人也有点懵,不明白陈生怎么会突然跟自己交谈,茫然抬头看着陈生的脸,陈生却低头看了看他的手: “哟,夏知青,你这手怎么磨成这样了,很疼吧?你们城里人,细皮嫩肉的,这可遭了不少的罪,怎么不戴个手套呢,应该弄个手套戴戴的。” 夏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目光不禁被陈生的手所吸引,陈生手上一双明晃晃的粉色手套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点刺眼,夏言的话自然的问出了口: “你这手套挺好看的,就是在城里我也没见过这样的,是方晴送你的?我哪有你这种福气,村民们跟我说了,这手磨的久了,起了茧,也就不会再疼了。” 陈生笑的一脸爽朗: “这可都是托了你的福,方晴说看到你的手磨的不成样子了,生怕我的手也磨的生疼,给我找来一双手套戴上,其实我这手,成年累月的干活,早就习惯了,偏方晴非要我戴上。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早点去干活,早干完,早回家。” 陈生说完便走,夏言看着他充满干劲的背影,明知道陈生这怕是来宣誓主权来的,心却忍不住还是酸了起来。 当天下午,陈生戴了一双粉色的新手套的事传遍了整个村子,村里原本物资就贫瘠,偏偏全村最穷的人,戴了一双连知青们都没见过的手套。陈生干活的时候,总有好事的村民偷偷跑来看。 陈生知道自己地里这一下午来了好几拨村民,但他并不在意,方晴送给自己的东西,莫名想要炫耀,全村都知道了更好。 许采莲得了消息,着急忙慌的也准备去瞧一眼,她是村支书的闺女,她进城里去国营商店不知道逛过多少回,村里的人没见识,大惊小怪的很,她就不信方晴那小哑巴能给陈生弄到什么稀罕玩意儿。 许采莲远远的就看到了陈生挥动锄头的手,那粉色的手套很是惹眼,许采莲内心突然有些震惊,怪不得村民们都说小哑巴送了穷小子新手套,这粉粉的眼色,一看就是小哑巴挑的。 许采莲气鼓鼓的把锄头扔回地里,头也不回的就要去城里,城里什么时候有了粉色的手套,她怎么不知道,倒叫小哑巴抢占了先机。 方建世正在地里耍奸偷懒,锄头挥来挥去的他的胳膊早就疼的不想动了,刚喝了口水,几个好事的村民在他地头间调笑: “哟,建世,休息呢?你们家那小哑巴,以前看她傻,没想到她这么精明,在你家的时候,没少自己藏钱吧,可惜了,都用在了别的男人身上。你说你给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哥,怎么就连一双像样的手套都没混上,你看人陈生。干活都戴起手套了,讲究的很。” 方建世听到小哑巴三个字就头大,一把把水壶扔在了地里。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什么叫我们家小哑巴,我家跟她断绝关系了,她藏什么钱,她一个哑巴,她在我们家吃的都是剩饭,住的都是稻草堆,她能有什么钱,你们别说的这么邪乎。” 方建世说是这么说,但腿可一刻没停下,他迈着步子往陈生田里走,几个村民在他身后看笑话似的跟着。 方建世远远的看到陈生挥舞着锄头的手,自己锄地连个破手套都没有,他居然戴了双那么好的,方建世多少有些眼红。但他却也不想被身后的村民看了笑话。 没好气的回过头,嘴里骂骂咧咧: “大男人戴什么粉红手套,娘们兮兮的,也不嫌丢人。” 村民们的围观丝毫没有影响陈生干活的速度,手里的活一干完,陈生扛着锄头就回了家。 方晴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块布,兜了一兜的东西,让陈生背着,然后又带了两个水壶,捡了跟木棍,口口声声说要当什么登山杖。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就上了山。 虽说山路有些陡,但这座山,陈生来来回回不知道上了有多少遍,早就找到了一些稳妥的路,走的很是利索。 方晴就不一样了,所谓的登山杖根本没起几分作用,方晴刚爬到半山腰就累的气喘吁吁,脖颈间全是豆大的汗珠。 方晴忍不住停了下来,陈生看她大口喘着粗气,打开水壶就想要给她喝点水,但今儿这水壶里的水怪的很,陈生一拧开,一股气就冒了出来,发出呲的一声响,紧接着,水壶里的水像小瀑布一样噗噗向上冒了出来。像是要爆炸了似的,冒出的水也黑乎乎的看起来一点也不澄澈。 陈生一时有点懵,方晴却在一旁咯吱咯吱的笑出了声,一把拿过陈生手里的水壶,麻溜儿的把盖子盖了上去,眼神里全是戏谑: “看傻了吧陈生,这水壶里装的可不是水,这是俺们天上的“可乐”好喝的很,你刚才背着它上山摇晃了太久。得让它平静一会再打开。” 陈生挠了挠头,一脸不懂,方晴把水壶放平,稍稍等了一会,一把拧开水壶盖,陈生意外的发现,小喷泉没有再喷出来,方晴仰着头喝了一口,递到陈生面前。 陈生接过水壶,心里有点发毛,不太敢喝,奈何方晴一直盯着他,他也不好拒绝,索性一仰头,闷了一口进去。 强烈的气体好像在他喉咙间发散,痒痒的又莫名有些刺激,嘴里好似有气泡在跳跃,却又甜的很,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陈生惊奇的看着方晴的脸,方晴一脸傲娇: “怎么样,俺们天上的可都是好东西,喝了这可乐,我总算是缓过劲儿了,我们休息一会,继续上山。” 说着方晴找了个高大的松树旁坐了下去,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滑溜溜的,低头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气,惊讶看着陈生的脸。 陈生看了眼方晴手下的东西。平静的开口: “怎么了?你摸到的那东西叫羊不闻,山上有很多。” 方晴一把摸出自己的手机,调出松茸的图片,跟自己手下摸到的东西多方对比,深深的惊叹出声: “嘶,真的是松茸。” 第19章 方晴对自己的发现惊讶不已,陈生脸上却没有任何惊喜,漫不经心的开口: “什么松茸,这东西根本没人要,放羊的上来,羊都不闻。” 方晴一巴掌拍在陈生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什么羊不闻,这可是真真的好东西,你刚才说山上还有很多?这我可不就有劲儿爬山了吗?走,一会天都要黑了,咱们别耽搁,赶紧上山。” 方晴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说走就走,陈生被方晴拍过的地方微微有些麻,他一脸不解的低头看了看松树下的“羊不闻”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让刚才还蔫蔫的方晴顿时充满了干劲? 方晴原本爬山还会左顾右盼的欣赏风景,还会看到山腰间的竹林,心里盘算着竹子下面会不会有竹笋哪天挖来炒腊肉一定很鲜美,自从看到了松茸,她哪还有心情管别的,一鼓作气的爬上了山。 山上的松树长得十分茂盛,方晴虽然嘴里还喘着粗气,但忍不住低头查看。 陈生真的没骗她,几乎每颗大松树下都隐藏着松茸,方晴心中大喜,找了个相对结实的树枝,小心翼翼的把松茸从大松树下翘起,然后麻溜的从地上拔下一堆干净的草,用草一圈圈的把松茸包了起来。 方晴的动作放得很轻,松茸在她手里像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陈生在旁边简直看呆了。方晴回头看陈生一脸茫然赶紧开口: “愣着干什么,看到我刚才怎么摘松茸的了吗?你找一颗练习一下,我等会要拍。” 陈生煞有介事的接过方晴手中的树枝,学着方晴的样子蹲下了身,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把手放得很轻了,但他这干惯了力气活的手,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好好的一颗“羊不闻”被他挖的七零八落。 方晴在一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拿草把碎了的松茸包好,勒令陈生再挖不好,晚上就不给他饭吃。陈生挠了挠头,根本不知道连羊都不吃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 但方晴说的话他哪敢不听,又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手放得很轻,一点一点的把泥土里的“羊不闻”挖了出来,还好这次挖的完整,陈生学着方晴的样子也用鲜草包好,甚至打了个结,放在方晴的手里。 方晴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会我就要开始拍了,你等会就负责小心翼翼的挖松茸。就像刚才那样明白吗?” 陈生点了点头,方晴拿出手机,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索性点开了直播。镜头里出现了她红扑扑的小脸。不一会弹幕就开始刷屏: “哟,这不是号称穿越到七零年的主播么。这是出了院子了?” “每次看每次想说,主播这衣服可真够旧的啊,但有一说一,主播的脸还是美的。” “我就是想来看看,穿越七零年代这个人设主播要怎么圆,哟,看起来这是换场景了?” 方晴笑的一脸灿烂,对着镜头声音甜美可人: “对,我今天出了院子了,本来是想在地里给你们拍拍村民们积极劳动、攒工分的画面的,出了点小问题,没机会拍,不过,我今天上了山,给你们看看山里的宝贝。 你们可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个年代,村民们根本不知道松茸是什么,也不知道松茸有多好吃,他们居然把松茸叫“羊不闻”我简直是惊呆了,我今天就要挖一些回去炒了吃。” 说着,方晴的镜头切换,随手推了推陈生,示意他拿着树枝去挖,陈生心领神会的走到松树下,在一颗松茸前蹲了下来。方晴的镜头不断推进,网友们的弹幕开始越来越多: “我没吃过,主播可不要骗我,这真的是松茸?你怕不是弄了些野蘑菇来骗我吧?” “松茸不松茸的不知道,这挖松茸的小哥哥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可真好看。” “小哥哥只有肌肉线条好看吗?小哥哥穿着破布衣裳的背影看起来也不错,麻烦主播怼脸让我们看一看。” 方晴看着弹幕不满的嘶了一声,忍不住开口: “叫你们看松茸,你们看什么小哥哥。” 陈生正小心翼翼的挖着松茸,被方晴突如其来的话吓得手一哆嗦,手下的松茸又被他挖碎了,陈生脖子里爬满了细密的汗珠,生怕方晴说她。 方晴看着碎了的松茸还没开口,弹幕就开始有人咆哮: “碎了,居然碎了,成色这么好的松茸居然给挖碎了,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我是开餐厅的,这松茸给我看的恨不得跳进屏幕里自己去挖。” 方晴看有识货的人在直播间,轻轻笑出了声: “总算是有识货的来了,今天第一次挖松茸,难免有些手生,但你们别担心,反正我们是挖回去吃,碎了就碎了,这山里松茸多的是。孰能生巧,练练就能挖出完整的了。” 有些细心的网友赶紧去查了松茸的模样,确认跟直播间里的一模一样后忍不住跟着叫嚣: “挖松茸回去吃?还孰能生巧?什么家庭啊?穿越七零家里还有矿啊?天天吃松茸?” “我莫名也想尝尝,我就弱弱的问一问,这松茸主播一个人又吃不完,不如卖给大家都尝尝仙,我豁出去了也奢侈一把。” “你们别闹,主播现在可在七零年代,跟你们隔着时代呢,她怎么卖?” 餐厅老板看着大家都叫嚣着想要吃松茸,忍不住给主播刷了满屏的礼物: “我现在是礼物榜榜一,我不管主播怎么卖,主播但凡要是卖松茸,按照市场价,有多少我收多少,这就是我榜一大哥的实力。但我有个要求,碎了的可不要。” 方晴看着弹幕越刷越快,眼珠子轻轻一转,她原本只是看到了松茸太兴奋,忍不住想直播让大家看一看,没想到,大家都嚷嚷着要买。自己卡里剩的那点钱,总有花完的时候,若是不想想办法,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方晴的镜头下,陈生又小心翼翼的对着一颗松茸轻轻的挖,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一颗完完整整的松茸被他包进了鲜草里,方晴对着屏幕轻声开口: “我既然能穿越到这里,肯定就有通道能把这些东西给你们运回去,我们这次来摘是自己吃,所以太阳快下山了才来,但松茸的最佳采摘时机可是早上五六点。 若是真的有人诚心想要,明早六点,我会把松茸的链接挂小黄车,价格肯定比市面价格便宜,我直播一颗一颗给大家摘最新鲜的松茸,让大家一起尝尝鲜。” 网友们原本只是起哄,没想到主播真的要开始直播卖松茸,一时之间讨论声更热烈: “虽然早上六点起床有点太早,但我想看穿越时空的松茸。我决定明天早起。” “冲着摘松茸小哥哥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明早我也要来凑个热闹。” “明天我也准时来,我准备跟榜一大哥比一比,看谁抢的快。” “谁也别想跟我争,明天所有的松茸都是我的。” 方晴看大家聊得热络,太阳却开始悄悄的下沉,他们再不下山,怕是天黑了,山路就会变得难走,方晴把手机镜头切了回来,镜头里再次出现了方晴的脸,她笑的一脸灿烂: “谢谢榜一大哥给我送的礼物,明早卖松茸给你打个折,咱们明天见吧,天快黑了,我得下山了。” 说完,方晴毫不留恋的一把关闭了直播,陈生还独自窝在大松树下跟完整的松茸作斗争,方晴好笑的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别挖了,咱们俩也吃不了多少,咱们回家吧。” 这次陈生的手很稳,就连方晴拍他的肩都没能影响他半分,他一边小心翼翼的进行着手下的动作,一边给方晴回应: “先等等,这颗我马上就挖出来了,我现在掌握了诀窍了,绝对不会把它弄碎。”、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生这是挖松茸还挖上瘾了,方晴乖巧的蹲在陈生身边,看着他额间脖颈上细密的汗珠。 夕阳的余光照在他的胳膊上,陈生可能不太知道这松茸到底有多宝贵,但自己让他做的事,就算没有理由,他也会做的很认真。 当晚,方晴和陈生家的炊烟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幺娃再一次寻着香气看向陈生家的大门,却一步也不敢再靠近。 方建世在村里溜达也闻到了陈生家的味道,他心里虽然好奇这两个穷鬼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居然香成这样,但他也一步都无法靠近,刚刚大张旗鼓的跟方晴断绝了关系,哪有再去窥探的道理? 方晴和陈生坐在厨屋吃着鲜美的松茸,根本停不下来筷。陈生这才惊觉,这被人村民们瞧不上的东西,居然能好吃到这种地步,方晴轻轻的抬起了头,看着陈生的脸: “你觉得这松茸是不是跟咱俩挺像的,被村民忽视,被大家瞧不起,但,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东西的宝贵。明早,我们悄悄的上山,我要把这些村民们嫌弃的羊不闻,都换成钱。” 第20章 陈生吃完了碗里的饭,不禁有些想笑,方晴把他们俩比喻成那没人要的羊不闻,听起来,还颇有几分意思,陈生抬起头看着方晴的脸: “你们那边的人还能通过你那宝贝跟你说话,我原本还很担心,你在这村里没个说话的人,难免会觉得孤单,没想到,你那宝贝里好像有无数的人陪着你。 而且他们好像都跟你一样聪明。都把这羊不闻当成宝贝,只是,你把这羊不闻换成了钱,能在咱这儿花吗?” 方晴轻轻的瞥了瞥嘴: “那倒是不能,我们那的钱跟你们这面值和版本都不一样,我们早就没有几分几厘的钱了。但这事你别管,我自有我的办法。 饭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赶紧收拾,天都黑了。今天你可逃不过上网课的命运了。文具我可都给你买好了,我这就去柴房给你拿。” 陈生乖顺的起身,麻溜的把碗筷收好,又把厨屋吃饭的桌子搬回了屋里,方晴喜滋滋的从柴房抱着一大堆文具走进了屋,一股脑的放在被陈生擦的干干净净的桌子上。 陈生看着摆了一桌的东西,着实有些惊慌,方晴不但给他买了很多花花绿绿十分好看的本子,就连花里花哨的钢笔、铅笔也买了许多。 方晴看陈生呆愣,拿出削笔器,把铅笔放进去,摇着削笔器的手柄,不一会一支铅笔就被她削的尖尖的,陈生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大老粗一般,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早就花了眼。 方晴一脸傲娇,随手扔给他一个本子,把剩下的全都收好,把削好的铅笔递给了他,然后点开手机,打开小学一年级的第一节 网课,义正言辞的宣布: “陈生同志,看在我花了大价钱给你买了这么多文具的份儿上,你可得好好学习,争取早点进步,你底子太差,得赶赶进度。” 陈生虽然不知道要赶什么进度,但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方晴不就是喜欢文化人儿么?他要是真的学起来,不一定会比那夏知青差到哪里去。于是,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方晴开心的点开了网课,手机里和蔼可亲的老师亲切的嗓音就传了出来: “亲爱的小朋友们,我是你们的张老师,今天我们第一节 语文课就要开始喽。” 陈生以为方晴宝贝里的老师在跟他说话,老老实实的答了一声“好。” 方晴看看手机屏幕,再看看屏幕前一本正经的陈生,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生刚想专注认真的听讲,被方晴的笑声打扰,疑惑的盯着她的眼,方晴赶紧解释: “你不用跟里面的人对话,这是早就录制好的课程,里面的人看不见你也听不到你说话,跟白天我直播的时候不一样,你不需要坐的这么直,再说,也没见过你这么大只的小朋友。” 方晴越说越忍不住,越说笑的越欢,笑的陈生的脸上涌现出几分窘迫,豆包也在方晴脑海中不自觉的呐喊: “宿主你行了吧你,你可真是坏透了,人陈生没接触过你的世界,什么不懂也正常,瞧把你给乐的,我看现在不是陈生上网课,倒像成了你接受再教育。 还有,你打着让陈生好好学习的旗号,都给他买的什么文具,粉红色的笔袋,亮晶晶满钻的钢笔,一看就是你自己的喜好。现在到底是谁上课?” 方晴被豆包拆穿一时之间止住了笑意,看着陈生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赶紧出声: “没事,我这宝贝叫手机,我慢慢会教会你它到底都有什么功能,你现在好好听课就好,我不打扰你,我去泡个澡,你把这节课仔仔细细的听完,里面的老师会给你留作业,到时候你写完了我可要检查,作业写不好,可是要挨揍的,知道了吗?” 方晴小小的拳头又伸了出来,三分威胁七分恐吓的吓唬陈生,陈生满眼笑意的点了点头,方晴的小拳头根本无法令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恐惧。 方晴为了不打扰陈生专心学习,自己跑到厨屋准备烧一锅热水给自己泡澡,殊不知,陈生早就把她的充气浴桶冲满了气,冷水也倒了进去,地锅里的热水已经开了,噗噗的冒着热气。 方晴打开大铁锅,整个厨屋都开始氤氲着雾气,方晴在这烟雾缭绕的瞬间,心里稍稍有些感动,陈生虽然表面看起来穷的一无所有,但他却有一颗比谁都炙热的心。 今天爬了山,方晴这具身体缺乏运动,肌肉早就酸痛难忍了,好在这热水足够温暖,方晴直到泡到心满意足才穿上睡衣走了出来。 方晴偷偷的把屋门闪开一条小缝,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就像她自己上学时期偷偷趴在窗外,侦察有没有学生违反纪律的班主任。 方晴眯着眼看到陈生老老实实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才一脸欣慰的走了进去。 陈生聚精会神的在纸上刷刷落笔,根本没听到方晴的声响,直到自己本子上倒映下一团阴影,陈生才猛然警觉,一把把自己刚刚写好的东西盖住,惶恐的去看方晴的脸,嘴上的话也说的磕磕巴巴: “你,你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吓,吓了我一跳。” 方晴看着陈生心虚的脸,顿时插起了腰: “你挡什么呢?呵,被我抓了个正着是不是?不好好听课写作业,我倒是要看看你搞了什么鬼。” 说着,方晴就去拽陈生的手,陈生哪肯这么轻易就节节败退,他狠狠的捂住自己的本子,始终不肯撒手。 方晴细胳膊细腿的,又没干过活,哪有陈生力气大,掰了好久陈生的手,自己的手指头都掰红了,陈生愣是一动也不动。 方晴的小脾气说来就来,既然两人武力值根本就不匹配,方晴也不打算讲什么武德,低下头,张嘴就在陈生胳膊上咬了一口,两排牙印整整齐齐的浮现在陈生的手臂上,陈生疼的嘶了一声,捂住本子的手就这么抬了起来。 方晴眼疾手快的一把把本子抽走,后退了两步,终于看清楚了陈生偷偷摸摸的写下的字: “fang qing。” 方晴顿时傻了眼,定在原地一动不动,陈生一边捂住自己的胳膊,一边不好意思的看着方晴的脸,眼神多少有一丝闪躲,声音也有点闷闷的: “我,我不知道写的对不对,不想给你看。” 方晴还是有几分呆愣,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 “你不是一天学也没上过?你怎么刚听了一会网课,这就能拼出我的名字了?” 陈生眼神突然清亮: “这么说,我是写对了?你那个手机里的老师老是把我当成小娃娃,她讲一遍我就记住了,她偏偏要重复好多遍,我抬手摸了下手机,发现好像可以点击下一课。所以她讲完一遍我就进入下一课,节省了不少时间。” 方晴惊喜的看着陈生的脸: “你怕是个天才吧,原本我还有点担心你是个学渣,今儿看了,才发现你可能是个学霸的好苗子,你这是已经把拼音给学会了?那你拼个陈生给我瞧瞧?” 方晴说的学渣和学霸陈生有点听不懂,但看方晴惊喜的表情,心情就莫名的舒畅,人也自信了几分,拿起铅笔,抬手就把陈生的拼音写在了纸上。 陈生觉得这拼音不过一些声母韵母,只要记清楚了它们的发音,拼起来并不困难,他不知道为什么方晴会兴奋成这样。若是做这些就能让方晴开心,那他好像掌握了一些秘诀。 陈生开始对上网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觉得他应该可以给方晴带来更大的惊喜。 豆包在方晴脑海看方晴嘚瑟成这样,冷言冷语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宿主,你冷静一点,不过是学拼音快了点而已,你明天给他学学数学试试,说不定,明天你就得哭。” 方晴的好心情被豆包打断,瞬间清醒了不少,一边在脑海里跟豆包斗嘴,一边招呼着让陈生赶紧去洗漱,明早他们还要早起上山。 陈生原本还想学一会网课,奈何方晴不让,他只能灰溜溜的走到院子里洗漱。 陈生刚要在井边打水,突然听到门口好像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谁慌乱的脚步声。 陈生三步并作两步打开了大门,门外什么都没有,明亮的月光照在门口的大石墩上,陈生摇了摇头,想必是微风摇动树叶发出的声响,破旧的大门,轻轻的被他关上。 殊不知,拐过弯的墙角边,一道人影被拉的很长。 夏言深深的喘了口气。一向清高的他突然对自己心生了几分厌弃。最近,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趟在床上,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方晴的脸。方晴好听的声音也会三不五时的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根本就睡不着,他总是不由自主的走到陈生家门前,一伫立就是好久,总要看到陈生家的灯熄了才肯安心的走。 今儿,差点就被陈生抓了个正着。 夏言深知自己不该做如此不坦荡的事,却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他不知道自己内心在期盼些什么,明明偶尔听到陈生和方晴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会不自觉的刺痛,但他就是无法停止。 第21章 方晴睡觉前,还不忘跟陈生一起笑嘻嘻的敷了片面膜,然后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方建世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怎么也想不通,陈生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这又凭添了一口人,一个窝头恨不得要掰成三瓣来吃,穿的衣服也那么破破烂烂,他是怎么戴的起那么崭新的手套的。 而且,他们晚饭到底吃了些什么,闻着就馋人,难不成他这个赔钱的妹妹手里真的有些闲钱? 方建世越想越觉得不对,一个又哑又傻的人到哪去弄钱,八成是陈生家连饭都吃不饱,愣是要打肿脸充胖子穷显摆,方建世恶狠狠的转了个身,床被他翻身翻的咚咚响。一身的火气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的闭上了双眼。 同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还有许采莲,她今儿简直要被气死了。她许采莲在村里也算是令人艳羡的存在,因为她爹的身份,她家的日子过的算是最不愁吃穿的。 哪知道,到了城里,别人根本就懒得瞅她一眼。 连国营商店的售货员都斜着眼看她,一副看乡下人进城的态度,她问售货员有没有粉色的手套,售货员尖酸刻薄的话现在还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没有,有手套就不错了,还指定颜色,哪有那么多颜色。” 许采莲明明看到陈生手上戴了粉色手套,那小哑巴能弄来她怎么可能弄不到,准是那售货员不想把好货拿出来,售货员看她的眼神,也夹杂着几分,就算是有粉色手套你也买不起的傲慢。 方晴每天穿着大补丁衣裳,比她要落魄千百倍,凭什么售货员要高看她一眼?凭什么有好货都给了她?许采莲恶狠狠的锤了锤枕头,根本无法遏制内心的愤怒。 清晨大公鸡兢兢业业的打起了鸣儿,比方晴的手机闹钟还要好使,原本她下单的降噪耳塞豆包已经给她传送过来了,但她睡前故意没往耳朵里塞,生怕今早起不来误了大事, 方晴睫毛轻轻颤动,迷蒙的双眼微微睁开,入眼就是陈生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出所料,方晴又挂在了陈生的身上,这下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生生被陈生抓了个正着。 方晴赶紧松开自己八爪鱼一样抱着陈生的手,腿也从他身上拿了下来,脸虽然涨的通红,但气势上决不能输,开口就是抱怨: “嘶,这床是不是有点太小了,两个人怎么总是挤在一起。” 陈生看着方晴红着脸着急忙慌向后撤退的样子,斜眼看看了方晴身后空了一大片的床,勾了勾眉角: “你确定是床太小?不是你故意往人身上挂?” 方晴心虚的吸了一口气,这个陈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给小姑娘留点脸面,方晴麻溜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装作一本正经起床的样子,根本不接陈生的茬。 斜眼看陈生窝在那里似笑非笑的脸,忍不住把自己的枕头扔在了他的身上: “你个大懒虫,别在那嘟囔些有的没的了,快起床上山,昨天我可夸下了海口说六点要直播摘松茸,我可不能人还没火,就开始迟到耍大牌,你可别拖我后腿。” 陈生瞧着方晴用手挽起墨藻般的秀发,随意绑了两下闪身就出了门,绵长的笑意就在他嘴角开始堆积,明明每天都是自己先起床,她睡得像个大懒虫,太阳不挂在正当空,她根本就不会起。 如今,自己却被她嘲笑了。他真的是被方晴吃的死死的,根本就拿她没任何办法。他生平就没见过这么又凶又爱威胁人、又娇气又有趣的人。 陈生跟方晴在厨屋吃了几口松软的面包,喝了点方晴弄来的牛奶,准备上山,方晴一把拉住了陈生的胳膊,从柴房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在陈生面前打开。嘴里嘟嘟囔囔的跟陈生解释: “这叫防晒霜,咱们这儿的阳光太明媚了些,人的皮肤根本就受不住,晒得久了,敷再多的面膜也没用,来,快涂在脸上。” 陈生不懂什么叫防晒霜,也不懂为什么方晴一直致力于不让他晒黑,他虽然内心有疑问,但他根本不敢问出口,只能学着方晴的样子,一点一点的把防晒霜涂在了脸上。 朝阳还没完全爬上山顶,陈生和方晴就上了山,山上的空气很清新,虽然方晴又累的气喘吁吁,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一路遇到陡峭的山路,陈生都牢牢的拉住她的手。 莫名的安全感将她席卷,漫长的山路爬起来也就显得不那么费力了。 陈生和方晴在山顶稍微休息了一会,方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直播开始还有一会,然后一把把让陈生背着的竹篓和包裹放了下来,这包裹是方晴出门前收拾的,陈生只管背上,根本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方晴打开包裹,一个个精致的小盒子和小刷子就跃然眼前。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的,还有夏知青送的那恼人的铜镜。陈生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总觉得这铜镜碍眼。 偏方晴顺手就拿过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然后打开一个个瓶瓶罐罐,拿着小刷子在脸上刷来刷去。陈生除了自己的娘,很少跟女人接触,他也没怎么见过女人描眉画眼涂胭脂的场景。 他随意找了棵树墩安静的坐了下来,心想着,还是夏知青这城里来的人会办事儿,他怎么就那么懂女人的心思呢?他指定是知道这女人若是想描眉画眼,准要用这铜镜来照自己。 陈生心里暗自不痛快,方晴却麻溜的给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日常妆,看着镜子里吹弹可破的皮肤,忍不住笑的一脸满意,抬眼去看陈生的脸,总觉得他的脸又黑了几分。还故意不往自己这边瞧。 方晴一蹦三跳的跑到陈生身边,笑嘻嘻的看着他的脸: “你瞧,我是不是又变好看了些?” 陈生别别扭扭的抬起了眼,原本想要敷衍的应一声,谁知,这一瞧,人竟呆愣了几秒,方晴不知道给自己的脸施了什么魔法,原本就清秀的脸庞,被她化的更显现出几分清丽。 挺翘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整张脸显得更加立体,陈生狐疑的看了眼方晴那包裹里的瓶瓶罐罐,人都有些傻。 方晴看陈生这表情,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瞬间拧的陈生疼的直吸气,方晴依旧不依不饶: “好你个陈生,你这是什么表情,被我化妆之后的脸惊艳的都说不出话了是吧?你瞧我的化妆品做什么?是不是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这么鬼斧神工? 说,你是不是嫌弃我素颜丑?是不是觉得我化了妆像是变了一个人?” 陈生好端端的根本没想过自己一句话没说就会受到这样的指责,方晴像只凶巴巴的小猫在向他呲牙。耳朵早就被方晴给拽红了,陈生赶紧解释: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丑了,我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我只是没见过女人描眉画眼觉得那些东西有些神奇罢了,我真没嫌弃你丑,我觉得你脸上不涂涂画画的时候也好看的很。涂完了就更好看了,但是,你若是下了山,可不要涂这些东西了。” 方晴捏着陈生耳朵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你说什么?你莫非是在嫌弃我的化妆技术?嫌弃我化的丑,让我下山再也不要化?” 陈生心里不禁叫苦,他是真的搞不懂方晴,天下的女人是都与她一般吗?自己怎么说什么都是错?陈生被方晴拧的生疼,忍不住吸着气开口: “不,我不是嫌弃你化的丑,我是觉得你化了以后就更像仙女儿了,我怕你下了山,勾了城里来的知青的魂儿。” 陈生话音一落,方晴的手猛然的松开,陈生的耳朵瞬间得到了解放,他赶紧用手去揉,抬眼,方晴已然是一脸的笑意: “别看你没跟什么女人接触过,但你这眼光确是不错,行吧,时间也快到了,你快准备准备,我们要开始直播了。” 陈生虽然还是有些懵,这方晴的脸变得比山里的天色还快,但他算是抓到了一点诀窍,原来夸方晴长得像仙女儿,她就能高兴。 方晴把散落在地上的包裹麻溜的收拾起来,最后又用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定一切准备就绪后,一把点开了直播,看着自己好看的脸在出现在镜头里,方晴笑的甜美极了。 别看是早上六点,直播间瞬间涌现了好多的人,方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弹幕就开始热闹起来: “哟,播主今儿怎么这么漂亮,你这妆容,在七零年代,可是不多见啊。不要藏着掖着,把你的口红色号打在公屏上。” “播主就算靠颜值也能闯出一片天,偏偏她身上还设了个穿越七零的人设,我怎么瞧她身上的补丁衣服都配不起她脸上的妆。” “你们都是来看播主的?我就不一样,我是个吃货,我起这么早,我可是来蹲松茸的。” 方晴对着镜头笑了笑,榜一大哥的礼物瞬间又发满了全屏: “今天的松茸都是我的,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陈生:哄方晴开心技能+1,下次卯着劲儿夸她。 方晴:榜一大哥好实力,这单松茸要大赚一笔。 豆包:哼,别看宿主直播播的起劲,我倒是要瞧瞧,不求我,她怎么把松茸的货发出去。傲娇ing。 第22章 方晴瞥了眼大松树下的松茸,有些松茸早已成熟,长得很是喜人,有些却还欠缺些时候,方晴对着镜头轻声安抚: “榜一大哥,你别着急,我守着这座山,现在又是松茸成熟的最佳季节,只要我这有,你随时要,我随时都能上山来给你挖,今天就先让我宠宠粉怎么样? 让大家都买一点尝一尝,我尽量多摘一点,大家拍不完的都是您的。关注我的可以加一下我的粉丝群,到时候大家可以在群里反馈一下收到的松茸新不新鲜。” 榜一大哥也算是好说话的人,方晴话音一落,榜一大哥就在公屏上打下一行字: “行,我们做生意的人讲究细水长流,大家都加一下播主的粉丝群,到时候你们拍完在群里喊一声,剩下的我包场。” 方晴看榜一大哥这么豪爽,顿时笑的甜滋滋的,爽快的把手机摄像头切换成了后置,陈生已经蹲在大松树下小心翼翼的开挖了。 陈生经过昨天的试炼,今天手上的力道保持的很好,网友们通过方晴的镜头,注视着陈生的一举一动,方晴镜头拉的很近,快要挖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直到陈生把一颗松茸完完整整、不碎不散的挖出来,屏幕才又开始飘起了字: “前排提醒,可以呼吸。” “我天,我看小哥哥挖松茸,我下意识的不敢吸气了是怎么回事,感谢前排提醒,我得多吸两口。” “你们是怕松茸被挖坏不敢吸气,只有我是看着小哥哥胳膊上突起的青筋,咽了下口水吗?” “我昨天来看小哥哥还挖坏了的,小哥哥继续加油,最好一个也别挖坏,你挖出来的都是我们的。” “小哥哥挖的可真认真啊,一人血书,请求播主,卖了松茸拿钱给小哥哥换件衣裳,小哥哥这衣裳连补丁上都已经开始破洞了你敢信?就算是做戏,也别苦了我们松茸小哥。” 方晴看着弹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明明是我的直播间,怎么感觉你们都是来看他的?我这衣裳也破破烂烂的,你们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我们不是不买衣裳,我们这不是怕村民们眼红么,我们可是全村最穷的人,哪能穿那么好的衣裳。” 网友们听了方晴的话,讨论声更热络了: “噗,坐拥一山松茸的人,说她全村最穷,你们我傻吗?我会信?” “我就喜欢看主播这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模样,好像她真的穿越了一样,敲黑板。现在播主的人设又增加了,不但穿越了七零,还是全村最穷的小可怜。” “全村最穷的小可怜都能吃上松茸,我怀疑你在凡尔赛,你们村的富人每天吃金子吗?什么村,能不能让我去体验体验?” “你们聊得这么起劲,你们看小哥哥挖松茸手都挖的满是泥了,小哥哥现在这动作真娴熟,这修长的手指,啧啧,不会只有我一个手控看得心满意足吧?” “我也一直盯着小哥哥移不开眼,播主能不能行行好,让我们看看小哥哥的脸。我可没别的意思,我来直播间,主要是看播主的,顺带看一下小哥哥。”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生这是靠着背影和手臂俘获了一众芳心,大家说着是来看自己,其实都是冲着陈生来的?方晴佯装生气的跟网友们斗嘴。 陈生头都不回,一心跟全山的松茸作斗争,这棵松树下的挖完了就麻溜的到下一颗松树下去挖,每一颗松茸他都按照方晴教过的方法,用鲜草包裹好,打上结再放进自己的竹篓里。 方晴跟网友聊天,聊得口水都要干了,看着陈生依旧忙忙碌碌的背影,不禁开始佩服陈生的专注力,思忖着若是陈生在学文化上也能这么专注,说不定到时候恢复了高考,陈生也能考个大学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陈生挖了满满一竹篓的松茸才停了下来,直播间的网友一边跟方晴聊天,一边看着陈生挖松茸的画面,不知不觉就看了两个小时。方晴的手机运行的有些烫手,眼看着电量也差不多要耗尽。把屏幕切换到自己的脸: “那个,今天松茸已经挖完了,大家应该都进了粉丝群了吧,等我回去把这些松茸称好斤两,会把链接挂上,你们按需购买,拍几斤发几斤,你们放心,一斤也包邮,那我就先下播喽,下次见。” 说完,方晴利落的点击了关闭,陈生弯了太久的腰,一时有些直不起来,坐在地上缓了缓,方晴赶紧把水壶递了上去,陈生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喉结一上一下的跳动。 方晴瞧着他大汗淋漓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直播间的网友带跑偏了,居然也开始打量起陈生。 方晴的脸说红就红,她赶紧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在地里挖了几捧野菜,一股脑的放在竹篓里,把松茸藏得结结实实,从外面看,根本瞧不见。 陈生的腰也算是缓过来了劲儿,他背起竹篓,嘴角全是清浅的笑意: “还是你机灵,你这是打算用野菜掩饰我们挖了羊不闻?你是怕村民们看到我们挖羊不闻,也上来挖了试试?” 方晴认同的点了点头: “别说我机灵,你跟我一样是个鬼灵精,很多话,我不用说你就猜的出来,你也就是被埋没在这大山里,没有发挥出你的聪明才智,你若是到了外面,准能闯出一片天。” 陈生被人瞧不起惯了,他在村里人眼里就是个混吃等死,吃了这顿没下顿的主儿,到了方晴眼里,他好像变成了大有可为的良好青年,陈生心里忍不住的开心。话也说的轻松: “我还记得你嫁给我那天,从你家一路哭到我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段时间我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这么高看我。” 方晴一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下山路,一边含笑看着陈生的脸: “村民们还觉得我给你灌迷魂汤,把你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坏小子呢,看来咱俩都是灌迷魂汤的高手,把对方都拿捏的死死的。” 陈生看着方晴的笑脸也跟着笑,陡峭的下山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的很是欢快,走到半山腰,方晴看到之前在瞥见过的竹林停下了脚步,随手又捡了个树枝,在竹林下挖来挖去。 陈生放下手中的竹篓,虽然不知道方晴在挖什么,但也拿了个树枝,帮着她一起挖,不一会,一颗竹笋就露了出来,方晴拍了拍竹笋上的泥,开心的拿在手里,嘴里也忍不住嘟囔: “上次从这里经过,我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竹笋,这下我们的午饭有着落了,竹笋炒腊肉,准能香的你流口水。” 陈生看着方晴手中满是泥的东西,这才发现,村民们依靠着这大山,竟不知道,大自然给了他们这么多的馈赠,有这么多的东西能让他们裹腹。 方晴拿着竹笋下山,村民们大多都已经上了工,偶尔有几个偷懒的家伙瞧见陈生和方晴从山上下来,狐疑的瞅了瞅陈生背的竹篓,发现里面全是野菜不由得皱了皱眉。 陈生跟方晴回到家,拿出铁秤,把松茸一斤一包的称好,陈生称都给的高高的,确保每个人收到的货都实实在在,方晴把链接挂了上去,在群里发布了一条消息。 网友们纷纷去拍,榜一大哥也信守承诺,确定大家都拍完了才把最后的松茸兜了底。 陈生安心的回去上工,思忖着今儿上工时间晚了几个小时,活得干的快点。 许采莲得知陈生今天一早没来上工,已然去他地里打探了好几个来回,陈生从来没旷过工,他是靠攒公分换粮食生活的人,若不是身体原因,他不会无故不来,甚至他也没到大队里请假。 路过的村民看许采莲在陈生地头间走来走去,忍不住叫了一声: “采莲,你是来抓陈生不好好劳动的?你回去可得跟你爹说一声,这陈生真不像话,我刚瞧见他跟那小哑巴刚从山上下来,背了一筐的野菜。好端端的不干活上山挖什么野菜,莫非他家真的吃不上饭了,只能先拿野菜充充饥?” 许采莲听的满脸讶异: “怎么可能?陈生这是糊涂了?野菜哪有粮食宝贵?” 许采莲话音刚落,远远的看到陈生背着锄头走了过来,方晴赶紧换了脸色,一脸温柔的迎了上去: “生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上工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听说你是上山挖野菜去了?” 陈生放下手中的锄头,以前他从没觉得许采莲聒噪,现在好像被方晴传染了,许采莲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莫名的让他有些心烦,而且,许采莲好像有点过分的关注他的生活了。他跟方晴之间的秘密,可不能被外人知晓。 于是,陈生板着脸看都不看许采莲一眼,声音里也夹杂着几分冰冷: “回你地里干你的活,老打听别人的事做什么。是不是手里的活不够干,给你闲的?” 第23章 许采莲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生的脸,她记忆中的生哥,从来没有对自己如此不耐烦过。她一直对陈生这么好,没有小哑巴的时候,只有她不嫌弃陈生。时不时的还帮陈生干一点活,如今自己竟落到了这番田地。 许采莲内心刺痛,眼中倒真真切切的含了几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只是许采莲最近在陈生和方晴面前总是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模样。陈生是怕她窥探自己和方晴的秘密,才一招制敌的黑了脸。一时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伤人。 许采莲看陈生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心中更加疼痛难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眼中的泪水,第一次向陈生发出了质问: “生哥,我以为我跟你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方晴不喜欢我,在你面前说了很多我的坏话,勒令你不许跟我靠近? 我已经很小心很克制的在方晴出现的地方离你远远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为了个方晴,就准备弃朋友于不顾吗?” 陈生越听越觉得不对,越听越觉得方晴在许采莲嘴里变成了一个小肚鸡肠、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陈生的语气又硬了几分: “方晴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弯弯绕绕,她这个人直的很,她不喜欢你当着你的面就会表现出来,不会在背后说你的小话,她被人欺负,被人指指点点,也会毫不退缩的开口就骂回去。 原本我以为你对方晴存着善意的心思,我也怕方晴在这村子里不受待见,整个人变得孤僻,现在看来,方晴从打一开始对你不友好就是对的,你跟村里的人一样,都对她带着一些成见。 还有,你是咱们村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一个穷小子,什么时候也没想过跟你当朋友,以前你对我百般照顾,我是一直都挺感激,但如今我已然成亲,就算乡亲们迫于你爹的压力,不敢指指点点,你也不应该与我走的太近,我不是怕会被人戳脊梁骨,我是怕寒了方晴的心。” 许采莲周身开始变得冰冷,在这烈日炎炎的大中午,她身上的寒气自心底丝丝缕缕的开始渗透到每一寸肌肤,她不服气的看着陈生的眼: “你处处维护着方晴,说我的不是,你明摆着就是偏心,你说的这些话对我根本就不公平。” 陈生眯了眯眼,即使许采莲脸上的眼泪已经悄然落下,他也不为所动,甚至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不是偏心,如今,我的一颗心全都在方晴身上。” 陈生说完,不再看许采莲的脸,拿起锄头再一次在这黄土地上挥洒自己的汗水,许采莲在原地愣了几秒,一把擦干自己的眼泪,愤恨的扬长而去。 方晴可不知道田间地头上演了这么一场好戏,她看着一地打包好的松茸,正想呼唤豆包,没想到豆包抢先一步在她耳边冷哼: “呵,包的挺精巧,奈何根本寄不出去。” 方晴瞬间大惊: “说什么呢你,臭豆包,我直播带货的道路才迈出一只脚,你怕是消极怠工,想当我的绊脚石?” 豆包一脸不服的叫嚣: “你决定带货的时候,你跟我商量了吗?你问过我能不能帮你传送过去吗?你当我傻吗?你那卡里余额要是越来越多,我岂不是要给你搬一辈子的货?” 方晴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我对你的实力抱有着足够的信心,我知道我的豆包无所不能,我买的东西一样不落的都能给我传送过来,这批松茸帮我传过去肯定不在话下。” 豆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咆哮的话瞬间就说出了口: “你清醒一点,少拍我的马屁,我不吃这一套,你买的东西我都是趁着快递点送货的时候让它凭空从快递车上消失的,快递员一天要送那么多件,消失了一件他也很难察觉。 但是寄快递就不一样了,你人都不在,你的东西怎么寄出去?这次根本不是我不帮你,是你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 豆包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方晴肯定会呆愣在原地,然后撒泼打滚,哭哭闹闹的求自己给她想办法,没想到,方晴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傻豆包,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丰巢?你别担心,我用手机在丰巢下好单,你帮我一个个传送到丰巢的小格子里去就行,神不知鬼不觉。” 原本胸有成竹的豆包一瞬间泄了气,这跟它设想的剧情根本就不一样,它想看的方晴求它的戏码根本没上演,豆包有点窝火,摆烂的话脱口而出: “你想得倒是轻松,我是当你的系统,不是当你的工具人,你让我传我就传?别的系统都在给宿主出谋划策,只有我天天干着体力活,我才不帮你传,你都到了七零年代了你还直播带什么货,你可真敢想。” 方晴听了豆包的话,恬静的小脸突然瘪成了一团,眼神也暗淡了几分。语气里也夹杂了几分怨气,看起来一副要哭的表情: “我好好的活着被人压死了,别人穿越吃香喝辣,我吃了好几天的窝头野菜红薯面,别人的系统都帮着宿主过的更好,我的小豆包却跟我拿翘闹脾气,我的命可真的是太惨了。 我被全村的人嫌弃,我爹娘都跟我断绝了关系。你看我这家,摇摇欲坠,再看看我的便宜老公,每天辛辛苦苦也赚不了仨瓜俩枣。就让我们俩在这黄土地上啃树皮度日吧,反正我的人生,也就只能烂成这模样了。” 方晴越说越激动,眼角也开始噙着泪光,豆包看了眼自己刚传送过来的腊肉,一时无法招架: “嘶,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胡话,才吃了几天窝头瞧把你委屈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谱的宿主。” 方晴看豆包态度似乎有所松动,感觉豆包好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方晴立马摆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光灼灼的看着豆包: “你就帮帮我吧,我在这举目无亲,你和陈生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啊,好豆包,我过的好,对你这个系统来说,也是功德圆满呀。” 豆包有点受不了了,方晴的声音太过黏腻,不知道是不是直播看多了,夹子音都快要被她给夹出来了,豆包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耸乐耸肩赫然开口: “别跟我撒娇,我脚趾都要抠地了,单你自己下,我只管给你放在丰巢,遇见你,我算是倒了大霉了,你就是我这系统人生里,遇见的最大的修行。” 方晴轻轻吐了吐舌头,一脸得逞的表情,拿着手机回到屋里充上电,就开始一单单的发货。骂骂咧咧的豆包又成了时空快递员,兢兢业业的传递着每一份松茸。 幺娃在村里疯跑,跑到陈生家附近,又停下了脚步,陈生家真的太香了。幺娃不懂为什么他们家每天都这么香,香的他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奈何他一步也不敢靠近。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得了空,方晴从柴房拿出牛奶和早就买好的茶包,用清澈的井水给自己煮了一杯奶茶。悠闲的翘着脚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陈生在地里没干多久的活,眼瞅着大家都下了工回家做饭,便也扛着锄头往家里走,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离他家八丈远,但还是踮起脚尖,探着身子,一副想看又不敢接近的模样。 陈生轻轻翘起了嘴角,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突然出声: “嘿,幺娃,前面有什么热闹?你怎么又满村子乱跑,上次你娘都来我家闹腾了,说你都吓发烧了。” 幺娃被陈生吓了一跳,但天生调皮捣蛋的他,看着远处不知道从哪跑过来看笑话的小娃娃,一时之间有了大哥的包袱,愣是一步也没敢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虚的答话: “没,我没害怕。没发烧。” 陈生忍俊不禁的看了看远处凑热闹的小娃娃,轻声开口: “行,就算你没怕,那你今儿在这瞧什么呢?这都快晌午了,你娘给你做饭了没,要不,去我家吃点?” 幺娃听了陈生的话,腿不由自主的哆嗦,虽说陈生家是香的让他走不动路,但若真是要让他去陈生家,他可没那个胆儿,现在晚上睡觉,他有时候想到在陈生家门口听到的那阵声音还忍不住吓得尿了床。 幺娃看陈生这就要来牵他的手,拔腿便跑,边跑嘴里还磕磕巴巴: “不,不用了,我,我娘说过,你家穷的自己都吃不饱,我怎么能吃你家粮食,我回家,我家里有吃的。” 陈生看着幺娃小腿跑的飞快,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一直到推开自家的大门,笑意都没有停止。方晴一脸好奇的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今儿下了工,怎么这么高兴。” 陈生看了眼方晴手里的空碗,闪身进了院子,关好了自家的大门: “你在家又吃什么了?把幺娃那小鬼馋的不肯走,偏我过去要让他来家里吃饭,他又吓得跑的比谁都快,着实笑死人,这下,他怕是又好奇又不敢再靠近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陈生:我不仅偏心我还护短,我看许采莲说方晴坏话就厌烦。 方晴:撒娇女人最好命,只要我夹子音学的好,就不怕搞不定豆包那个傻系统。 豆包:我也不想帮她搬货啊,可是她对我撒娇诶~! 第24章 方晴好奇的打开门探出身子去看,几个好奇的小娃娃隔的远远的。看到方晴跟见到鬼了似的,惊声尖叫,拔腿就跑。 陈生在方晴身后笑出了声: “这帮小娃娃,现在心智还没完全成熟,等到他们长大了,回想起这段,说不定能反应过来,自己小时候遇到的不是鬼,可能是仙女儿。” 方晴扑哧一声被陈生逗笑,一把关上了门,拍了拍陈生的胳膊: “别贫了你,我都等了你好久了,快去把地锅烧起来,我去把咱们挖到的笋洗一洗,腊肉都准备好了,我迫不及待的要给你露一手。” 方晴又要下厨,陈生心里欢喜的很,他今天干活的时候还在想这地里挖出的笋要怎么吃,会是什么味道。 陈生手脚麻利的帮方晴生好了火,方晴洗好了笋,拿起刀就要去切。农村的刀又大又锋利,刀尖明晃晃的闪着光。 方晴刚想下手,生好火的陈生一把把她手中的刀顺手拿了过来,声音也不疾不徐: “你想要切成什么模样你告诉我就成,我看你拿刀的架势,我怕等会你就要割到手。” 方晴笑嘻嘻的指导着陈生,她虽然饭是会做一点,但刀工确实不怎么样,陈生愿意接手,她倒是落得轻松。 陈生切完了笋,又接过方晴拿来的腊肉切成了小片,方晴在烧热的大铁锅里倒上了油,腊肉下了锅,发出呲的一声响。 香气就这么冒了出来,方晴把新鲜的竹笋倒了进去,稍稍滴了几滴酱油,笋的清香混合着腊肉的肉香,陈生瞬间就饿了。迈腿就准备去洗米。 方晴一边炒手中的菜一边拉了拉他的胳膊: “干什么去?米饭我早就闷好了,你直接盛出来就行,你上山弯着腰挖了那么久的松茸,又去干了那么久的活,我肯定是要给你吃上一口热乎饭的。俺们田螺姑娘,说到做到。 俺们天上煮米饭,根本不需要你这地锅,电饭煲需要插电,在咱们屋里,你去瞧瞧。” 陈生抿着嘴笑,好奇的走进屋,看着小巧的锅,摸索着打开锅盖,热气腾腾的,陈生抬手盛出两碗香喷喷的白饭,走了出来,方晴的菜也就跟着出了锅,两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的香香甜甜。 这个季节的笋又嫩又鲜,腊肉也咸香的恰到好处,陈生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抬头看了看方晴的脸: “我以前整天吃野菜吃窝头也没觉得难吃到哪里去,现在天天吃你做的饭,我的胃口怕是也要被你给养叼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方晴一脸傲娇: “你也就跟着我天天能吃的像过年,娶了我你真是幸运至极,别的不敢说,咱村里就算你娶了许采莲都过不上这天天吃肉的生活。” 陈生放下筷子,笑了笑: “我们家以前连过年都吃不上肉,今天许采莲又来地里寻我了,让我给赶走了,走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我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爱哭,我现在看见她就想躲得远远的。” 方晴啪的一声放下碗筷,撸了撸袖口,骂骂咧咧: “呦呵,这小丫头片子,还挺缠人啊,趁我不在,总在你身边绕来绕去的是不是?陈生,我可告诉你,这丫头摆明了对你图谋不轨,你若是敢上了她的贼船,我可饶不了你。” 陈生看方晴又要捏起她没什么威力的小拳,噗嗤一声又笑出了声: “我知道,惹了你,你会用拳头打死我。” 方晴看陈生笑容荡漾的脸,恶狠狠的拍了他一掌,脸上的表情也气鼓鼓的: “吃饱了洗你的碗筷去,我就是平时对你太好了,才导致你根本不怕我,你且瞧瞧,咱们村,上到老下到小,谁见了我不得怵三分?你就说那幺娃,吓得都发了烧了。” 陈生一边收拾手边的碗筷,一边忍不住憋笑,嘴上还跟着应和: “是,是,是,你村霸,你厉害,不敢惹,我们都不敢惹。” 陈生家里和乐融融,在门口晃来晃去的方建世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原本也不想来陈生家门口闲逛的,着实是昨天闻到的香气让他太魂牵梦萦,这一上午的,他不禁回味了好几遍。 忍不住想要再去陈生家门口闻闻味儿,最好能闻清楚他们在家到底吃了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一走到陈生家门口,今儿这味却又变了。虽然跟昨天不太一样,但也惹得方建世肚子里咕噜噜叫了几声。 关键他还隐约听见陈生和他那哑巴妹妹在屋子里笑,方建世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骂骂咧咧的回家吃饭。 家里的饭不过就是一些窝头咸菜,想吃个鸡蛋都要看他娘今天能不能开恩赏他一颗。 方建世越吃越觉得咽不下去,索性把剩下的窝头塞进嘴里,迈开大步就村支书家把许采莲喊了出来。 许采莲晌午在陈生那受了气,午饭都没吃两口,看到方建世来了,一脸迷茫。 方建世也不跟她绕弯子,开口便问: “许采莲,村里别人不敢说的话,我今儿算是憋不住了,你经常接济陈生这事儿,大伙儿心里都知道。 你是村支书的闺女,你有的东西,你愿意给谁我们也管不着,但我问你,你这两天是不是给陈生送了稀罕东西? 有好东西你都送给他一个人儿也说不过去,你好歹也得让村里人呢开开眼不是?” 许采莲被方建世说的更懵了: “你别血口喷人,我给陈生送什么了,你看见了吗?你有什么证据?你这是诬赖。” 方建世一时有些恼火,话也说的有些急: “你没给陈生送?你骗谁呢?陈生家穷的叮当响,若不是你去接济,他家能吃的那么好?你到饭点儿去闻闻他家的味儿,村里的娃娃口水恨不得流了三里地。” 许采莲一脸委屈: “我没送,你那妹妹人那么凶,我怎么敢去送东西,谁知道他们家关起门来吃了些什么。村民们说今天上午两个人一大早就上了山,去挖野菜挖的陈生连上工都晚了,他家要是有好吃的,还去挖那野菜做什么? 再说,你这当哥的,你想知道他们家为什么那么香,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许采莲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方建世在门口骂骂咧咧: “我们家早就跟那野丫头没关系了,吃什么野菜能那么香,一准有鬼。” 方建世内心纠结,下午去上工逢人便问有没有闻到陈生家的香味,这话很快就传到了陈生的耳朵眼儿。 陈生下午一边卖力的干活一边思忖:昨天那松茸实在是太香了,他们家若是每天都这么香,这松茸能吃的事早晚瞒不住。 到时候村民们要是都上山去挖,方晴还怎么卖这松茸。陈生一下午内心都惶惶不安,活也干的加快了速度,他奋力的补上早上少干的活。终于在太阳下山前下了工。 方晴看太阳快要落山,用电饭煲煮了一锅白米粥,豆包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把所有的松茸都放进了丰巢。 方晴看着自己手机上显示快递员已经取走了快递,开开心心的把单号录入了系统。在群里发布了一条,今日松茸已全部发出的消息。 方晴看了看这些订单能赚到的钱,心里开心的想要转圈圈,索性用手机放了个音乐,不由自主的跟着音乐扭来扭去。 陈生一回到家就被眼前的画面惊的说不出话,以往他一打开院子的门方晴总会迎过来,今儿,没迎过来不说,院子里还没个人影儿。 陈生一把推开屋门,赫然发现,屋里的音乐声震天响,方晴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 陈生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身体没来由的开始燥热。方晴好像在跳他根本见也没见过的舞。 这舞很是奇怪,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魅惑,方晴就算穿着宽大的破旧衣裳,陈生都能看到她纤细的腰肢摆动的很有规律。 方晴跳的正火热看到陈生的脸,尴尬的停了下来,一把关闭了手机里的音乐,整了整散乱的头发: “这么快就下工了?我以为你今天早上耽误的工得好一会补。内什么,这不是松茸卖出去了么,我一时高兴,运动运动。” 陈生满脸害羞,都不太敢抬起眼,话也说的有些磕巴: “你这是跳舞?你这舞,好奇怪,在家里跳跳行,可不能去外面跳。” 方晴顿时瞪起了眼: “什么意思,嫌弃我跳的烂是不是?你懂什么,我跳的是k-pop,真不懂欣赏,既然下工了赶紧吃饭。” 说着,方晴迈腿走进厨屋,把中午剩下的菜热了热,盛了两碗白米粥。 陈生去院子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周身的燥热这才渐渐消散,方晴刚刚扭动身体的姿势,他都不敢回想,一想准得又红了脸。 陈生坐在饭桌前,一阵局促扭捏,不敢看方晴的脸,磕磕巴巴的开口: “咱们以后不能吃的这么招摇了,村民们都闻见味儿了,说咱家香的很,我怕再这么下去,松茸的事瞒不住。” 方晴喝了一口白米粥,抬起了头,一把拿起手机在上面点了又点,然后霸气开口: “说咱家太香了是不是?行,我明天熏死他们。” 豆包在方晴脑海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着方晴下了一箱螺蛳粉的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得,又来活了。 第25章 陈生吃完饭,照例给方晴准备好洗澡用的水,然后乖顺的把吃饭的桌子又搬回了屋,虽然今天一天又是上山又是干活,搞的他疲累的很。但他却一点不想偷懒。 昨天上过的网课,他今儿干活的时候脑袋里又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忘,晚上又迫不及待的想吸取营养。 既然他已然将那拼音学会,说不定过几日自己识了字,就能完完整整的写出方晴的名字。 方晴看陈生上网课这么自觉很是欣慰,赶紧把充满电的手机拿了过来,点开第一节 数学课就给陈生播放。陈生看手机里换了个老师一时有些迷茫。 方晴却在一旁嘱咐他,这是数学课让他专心听讲。陈生刚开始还能安安心心的听老师讲课,只是这老师讲的越来越无趣。方晴一走出去洗澡。陈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师太啰嗦,忍不住抬手快进到了下一课,就方晴去洗澡的这功夫,陈生自己都不知道快进了多少节。 方晴舒舒服服的洗完了澡,顺手在院子里把自己贴身的衣物洗了,她每次洗完澡换下的衣服,陈生总是顺手就给她洗了,每次她都得羞红了脸。 方晴洗好衣服,不放心的回了屋,虽说昨天陈生拼音学的挺快的,但今儿毕竟是学数学,她怕陈生听不懂也跟不上网课的进度。 没成想一推开门,陈生居然在跟着手机里的老师背九九乘法表。方晴一脸诧异的看着陈生的脸,把手机点击了暂停,教训的话就说出了口: “好你个陈生,还没学会走,你就想要跑?说,你是不是又偷偷换课了?我让你从十以内的加减法开始学,你居然都给我跳到乘法了?” 陈生瘪着脸皱了皱眉: “不是我不好好听,实在是这个老师讲的太慢了。我是没上过学可我不是个傻子,我每天算自己的工分,分粮食的时候自己也会计算自己的粮食给的够不够,加减法我早就熟练掌握了,听他讲加减法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方晴惊讶的张了张嘴,有点不信: “呵,口气还不小。刚上了一天的网课都敢挑老师的毛病了,行,那我就出几题考考你,你要是算的时候需要掰着指头数,我就打断你的腿。” 方晴煞有介事的出了几道题,陈生腰板挺的直直的不卑不亢的对答如流,方晴这题越出越惊讶,甚至出了几道乘法,陈生虽然需要稍稍思考,但也能精准的答上来。 方晴心中大喜,忍不住兴奋的拍了陈生的肩: “陈生同志,恭喜你,照你这个进度,很快就能小学毕业了。真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学习的好料子,你多努努力,以后咱俩一起考大学。” 陈生愣了愣看着方晴的脸: “考大学?可是我们这里现在考不了大学。” 方晴笑嘻嘻的一脸神神秘秘的凑进陈生的耳边: “等你识字了可能会学到一个成语叫未雨绸缪,虽然现在不能考,可不代表以后不能,你得在下雨前准备好伞,风雨来了,别人毫无防备,你才能脱颖而出。” 陈生认同的点了点头,轻轻点了点手机屏幕,看着里面的老师专注的讲课,话也脱口而出: “那要不你先睡,我把这节课听完。” 方晴开心的点了点头,原本她还想睡前再拿着手机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好买的,看陈生这么勤奋好学,索性就把手机让给了他。躺在床上又忍不住跟豆包炫耀: “你看吧,我说陈生是个天才吧,学的可真快啊。” 豆包一脸不满: “他是个健全的成年人,他不是个傻子,他在日常生活中日积月累会掌握一些数学知识这是人之常情,你是不是对他有滤镜?会算个加减乘除不算什么天才。” 方晴无奈的闭上了眼,继续在豆包面前嘴硬: “我不管,我说他是,他就是。” 豆包翻起了白眼: “行,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来之前不还盘算着来了这七十年代第一件事就是甩掉便宜老公,一个人吃香喝辣过独美的日子吗?我瞧着你现在好像根本离不开陈生了算是怎么回事?” 方晴害羞的拉了拉被角盖住自己的头: “你说把我送到这的时候我刚好嫁人,我还以为你给我安排了个什么歪瓜裂枣的老公,我当然要想办法甩掉他。我哪知道你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看的? 我来第一天,陈生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鸡汤给我盛了一大碗。又好看又善良的小哥哥,我怎么拒绝?像陈生这么单纯质朴的小帅哥,便宜了谁我都不乐意,活该让我藏起来。” 豆包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屋里昏黄的灯光悄无声息的灭了下去,豆包不再跟方晴贫嘴,方晴也躺在床上佯装睡得很熟,一动也不动。 陈生遨游在知识的海洋,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渴求,总是想多学一点,时间却一刻也不肯等,总是过的很快。陈生动作很轻,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生怕将熟睡中的方晴吵醒。 方晴明显感受到一股热流离自己越来越近,陈生浅薄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陈生确定自己没有将方晴吵醒,身体稍稍的挪向了方晴身边,伸出胳膊。一把把方晴捞进怀里,抱的紧紧的,然后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方晴内心却发出了一阵咆哮,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借着窗口撒下的月光看着陈生长长的睫毛,内心大骂: 好家伙,陈生表面看起来这么纯情,怕不是个腹黑的主吧?这哪是自己睡觉不老实爱挂在别人身上,这明明是陈生这个大尾巴狼,每天把自己捞进怀里。 方晴气鼓鼓的想要一掌把陈生推开,但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又顿了顿,轻轻的收了回来。 陈生的心跳蓬勃有力。方晴一低头就能听的清清楚楚,方晴虽然对陈生的动作充满了惊讶。但她却无法欺骗自己,她对这个怀抱也有所贪恋,甚至,下不去手将陈生推开。 方晴无奈的轻轻闭上双眼,两颗心跳出了同样的频率。 窗外的月光晶晶亮亮,整个村子都陷入了宁静,只有夏言脚下的鞋踩进泥土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夏言回头又往陈生家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发出微不可闻的呢喃: “今天,方晴睡的似乎比平时要晚。” 方晴这一夜睡得踏实极了,甚至连陈生什么时候起床上了工都不知晓,睡前她耳朵里塞了降噪耳塞,连村里的大公鸡都没能将她叫醒。 方晴伸了着懒腰,打着哈欠起了床。走进厨屋看到一个空空的可乐瓶仍在簸箕里,方晴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看起来,陈生这七十年代的人也逃不过肥宅快乐水的威力,一早就灌了一壶的可乐拿去上工。 方晴倾身将可乐瓶捡了起来,拿回柴房,扔进一个大袋子里,方晴严谨的很,不管是食品的包装袋还是化妆品的盒子,但凡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垃圾,她通通收集起来扔在一个袋子里。 豆包一脸费解,方晴看袋子已然快要装不下,自然而然的叫了它一声: “小豆包,麻烦你把这些垃圾给我传送回去,这些东西可不能流出去,不能让那个时空的垃圾污染了七零年代的环境。” 豆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它觉得它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 “宿主,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当你的物流中转站已经够委屈的了,你现在还准备把我当垃圾桶?” 方晴根本不肯接豆包的茬,把豆包的控诉全都抛之脑后,抬眼看到豆包传送过来的一箱螺蛳粉,甜甜的嗓音就溢出了口: “哟,我好久没嗦粉了,豆包你简直就是无所不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我可爱死你了。” 方晴的声音太过黏腻,怎么听怎么像是对着豆包在撒娇,豆包一脸高冷的警告方晴少来这一套,然后方晴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一袋垃圾瞬间烟消云散。 方晴偷笑,一把点开自己的手机,粉丝群里大家热热闹闹的晒起了单: “播主的快递来的可真快,我不知道什么品质算好,但播主给我发的松茸个头大又完整,新鲜到家。” “我也收到了播主的松茸,全家人都惊呆了,根本不信我从抖音上用这个价格买到了真的松茸,我妈还说下次若是还有货,她也要来抢。” “虽然播主穿越七零的人设是假的,但这松茸却是真的。” 方晴看大家收到货都满意的很,脸上也充满了笑容,抬手回复: “看大家满意我就放心了,大家别忘了去链接下给我个好评哦,比心。” 榜一大哥刚把松茸搬回餐厅,一打开简直惊奇无比,这松茸的个头他见都没见过,兴奋的拍了张照发在群里: “我已经好几年没买到过成色这么好的松茸了,而且价格还这么低,我现在若是转手立刻就能赚一笔,话不多说,播主什么时候直播,我以后就是头号粉丝。” 方晴抱着手机笑的一脸荡漾,陈生扛着锄头就进了门,看了眼方晴散乱的头发轻轻出声: “这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什么事这么高兴?” 方晴看到陈生一把收起自己的手机,翘起了嘴,脸上也充满了嘲讽: “哼,有些人,白天是人,晚上却是狼。”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方晴:早晚让这匹狼现原形。 陈生:我不是,我没有。 豆包:打情骂俏没眼看,我走了,垃圾还没搬完,头秃…… 第26章 陈生迷茫的放下自己的锄头,甚至还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他根本不明白方晴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是为什么,疑问的话焦急的溢出了口: “什么意思?什么狼?” 方晴想到昨天晚上被陈生紧紧抱在怀里,小脸一红。话也说的气鼓鼓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别装傻。快去把地锅给我生起来,早饭都被我睡过去了,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陈生看方晴喊饿,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迈腿就走进了厨屋,弯腰就开始生火。虽然陈生对自己怎么惹了方晴百思不得其解,但看方晴的表情,好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陈生家的炊烟又冒了起来,自打昨天方建世把陈生家香的让人走不动路的事情宣扬出去,村民们就且等着陈生家做饭,他们都跃跃欲试的准备凑近了闻闻陈生家吃了什么好东西。 如今瞧着这炊烟升起,村民们悄悄的开始向陈生家聚集。幺娃拉着陈嫂的手离的最近,嘴里还对着陈嫂念叨: “娘,我都闻见过好几次他家香的出奇的味道了,但是我不敢靠近,他家吓人的很。” 陈嫂使劲捏了捏幺娃的手: “没事,有娘在,这么多乡亲都在,幺娃不怕。” 方晴看陈生生好了火,在大铁锅里加了适量的水,不一会水就沸腾的噗噜噗噜响,方晴回到柴房拿了两包螺蛳粉,先瞥了眼陈生: “这东西等会可能会有点味道,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先捂住鼻子。” 陈生不知道方晴手里拿的是什么,好奇的盯着方晴猛瞧,方晴拿出粉扔了进去,然后一一打开料包放进锅里。 小小的酸笋一下锅,陈生仿佛闻到了一股食物腐烂的臭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方晴却笑的一脸得意: “瞧,我说什么来着,刚刚让你捂住鼻子你不听,这下知道螺蛳粉的威力了吧?” 陈生看着锅里像面条一样的东西在里面翻滚,心底一阵可惜: “你这是为了让村民们不怀疑咱家偷吃好东西,故意拿坏了的东西来煮?那这一锅的食物岂不是可惜了?” 方晴用筷子在锅里搅了搅,话也说的理直气壮: “我才不会为了无聊的村民们浪费粮食呢,我煮这个就是用来吃的,我以前在俺们天上可没少吃这玩意儿。” 陈生闻着锅里的味儿直摇头: “你们天上也有穷的吃坏了的东西的时候?” 方晴拿着筷子瞬间笑弯了腰: “什么坏了的东西,这螺蛳粉闻着臭,吃着香,等会你就知道它有多好吃了,你等着,我去拿几根油麦菜放进去,马上就可以出锅了。” 方晴刚从厨屋走出来,还没走进柴房,灵敏的小耳朵捕捉到了门外的声响,她好像是把谁给熏着了,在门口直作呕。 村民们可万万没想到,原本是来凑热闹闻香气的,谁知道陈生家一开锅就臭气熏天。就像是放了很久的肉没来及吃已经腐烂了又舍不得丢,狠狠心又扔进了锅里的味道。 好多村民难以忍受的堵住了自己的鼻子。这味道越来越浓,传进幺娃鼻子眼里,幺娃一阵干呕: “娘,他家怕不是没东西吃了,在煮大粪吧,这是什么味儿,熏死我了。” 幺娃此话一出,周边的村民们捂着鼻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有人不满的开始对着方建世叫嚣: “我就说,陈生家穷成这样能吃什么好东西,方建世你现在怕是香臭不分了吧?他家都穷的吃臭的发霉的东西了,你还说他家香,我看你是自己被熏了不服气,非要拉我们都来闻闻才罢休是吧?” “我可算是懂了,方建世这是想让大家伙看看,他家跟小哑巴断绝了关系之后,小哑巴过的有多惨。你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倒是苦了大家伙的鼻子。散了吧,都散了。回家吃饭去。” 村民们说走就走,方建世着急的在人群中解释: “不是这样的,他家昨天不是这个味儿,他家昨天很香,是真的香。” 村民们哪还肯信方建世说的话,摇着头越走越远。只剩下幺娃拉着陈嫂的手不依不饶: “娘,他家前几天真的很香,真的不是这个味儿。” 陈嫂一把捂住了幺娃的嘴: “小孩子,别说胡话,走,回家,娘给你煮鸡蛋吃。你没事别往陈生家门口跑,他们俩在家连饭吃的都是臭的,早晚把自己给吃死。” 说着,陈嫂大力的把幺娃拉走。 方晴锅里的螺蛳粉终于煮好了,她盛进大碗里,示意陈生吃一口。陈生闻着碗里臭烘烘的味道,眉头紧皱,方晴让他吃,他又不敢不从,但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么臭的东西吃进嘴里是什么味儿。只能摒住呼吸,大口的吃了一口,嚼都没敢深嚼就咽下了肚。继而惊奇的睁大了眼: “这味道,我没仔细品,但怎么感觉,汤汁有点鲜?” 方晴一脸傲娇的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大口浓郁的汤汁,抬起头看陈生的脸: “我就跟你说这东西闻着臭,吃着香吧?你还不信。我刚可听到咱们家门口有动静了,这下,咱家这么臭,村民们心里可踏实了。” 方晴说到最后,表情变的狡黠,陈生轻声笑了笑,低头细细的尝碗里的粉,越吃心里越觉得满足。忍不住感叹,方晴真的是个神奇的人,自己苦恼的不知怎么解决的事,到了她那,全都变得轻而易举。 陈生吃完了饭没休息一会就迫不及待的去上工,以往他很讨厌每天上工路上自己所遭受的指指点点,但如今,他却开始对村民的反应感到好奇。 方晴见陈生背起锄头又要去地里,抬眼看了看炎炎的烈日。一把拉住陈生的手,拿出防晒霜,挤在自己的手上,点起脚尖往陈生脸上涂。嘴里还念念有词: “早上去上工你指定没涂防晒,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把这东西涂上在出门,你就是不听。” 方晴的手指尖很软,在陈生脸上划来划去,划的陈生心里有些微痒,最近不知是不是天气越来越热的原因,陈生只要对到方晴的眼,心底都会泛起一阵躁动,陈生无法招架,只好轻轻别开脸,含混的开口: “我每次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涂这些,变白了会怎么样?” 方晴看着陈生五官分明的脸,笑的一脸灿烂,甚至还在他脸颊上拍了拍: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还不是想让你变得更好看一点?” 陈生被拍的脸颊顿时微微有些泛红,方晴潇洒的转身回屋,陈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背着锄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自己刚刚好像被坏心眼儿的方晴调戏了,但是看在她说自己好看的份上,不想跟她计较。 许采莲在陈生上工的路上等了他好久,她又从家里偷拿了一个白面馒头。虽说上次陈生让她伤了心,但眼看着陈生在家里吃苦,她又有些不忍心。 陈生瞧见许采莲步子就迈的很快,一副根本不想跟她搭话的样子,许采莲却霸道的伸出胳膊挡住了的去路,看四下无人,把白馒头偷偷拿了出来往他怀里塞。 陈生哪肯接许采莲拿来的馒头,一把挡了回去: “许采莲同志,我觉得我上次已经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了,你怎么还是不懂,你别给我送馒头,也别跟我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 许采莲不想跟陈生多计较,馒头又被她塞了过来: “生哥,现在四下无人,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知道你们家多了一口人,口粮肯定是不够吃,但你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方晴怎么样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吃那馊了的食物。 好在明天就要分粮食了,你先拿这馒头垫垫。凭什么你一个人干活,方晴有胳膊有腿,她闲养在家里不劳动,连累的你也吃不饱。我都替你鸣不平。” 陈生强硬的把许采莲塞过来的馒头塞了回去,然后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跟许采莲拉开距离,话也说的冷冷冰冰: “你别凑过来,别离我那么近,这要是被方晴看到了,我可解释不清,我跟你说过,不要管我家的事,方晴上不上工,我们家吃什么都轮不到你来管,” 许采莲被陈生对自己避如蛇蝎的动作伤了心,一脸受了伤的表情,掷地有声的对陈生发出了质问: “生哥,你这样为了她委屈了自己,你觉得值得吗?她若是日日这么只贪图享受,你们的日子怎么过?你早晚被她拖垮” 陈生看许采莲似乎又要哭,心底燃起了几分厌烦,迈腿潇洒的从许采莲身旁走过,声音也不疾不徐的传入了她的耳膜: “我这一生,救了落水的方晴值得,娶了方晴值得,我做过的所有值得的事,都跟方晴有关。因为有了方晴,我变成了这村里最幸运的人,你永远都不可能懂。” 许采莲的嘴唇被她咬的泛了白。看着陈生脚步坚决头也不回的背影,一把把自己手里不舍得吃的白面馒头扔进了泥田里,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第27章 陈生刚走到田边,准备听听看村民们怎么说自己,突然又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夏知青挡住了去路,陈生诧异的看着他的脸。 夏知青的声音很轻,脸上也带着几分善意的关切: “陈生,虽然我跟你不是很相熟,我说这话也不知是不是不合时宜,但我忍不住想说,我知道你们日子过的清苦,我跟你们一样经常食不果腹,但那发霉变质了的东西可万万吃不得。 这闹不好是要得病的,饿一两顿不当紧,真吃出了毛病可是大事。” 陈生心底忍不住偷笑,方晴这一招可真是狠,这螺蛳粉的威力把夏知青这种不爱管闲事的人都招了出来,陈生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句: “多谢关心。” 夏言看陈生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顿时有点窝火,一把拉住了陈生的胳膊,阻止他向前走,人一着急,话没经过思考就溜出了口: “你不要不在乎,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一个大男人你若是能忍我也不多言,但方晴他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吃坏了身体可是要受不少的苦。” 陈生抬眼看夏言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防备: “方晴怎么样,好像轮不到你来关心,你的境地比我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们的日子就不劳你操心了。” 夏言自知自己失言,但对方晴的关心让他乱了阵脚,他根本无法形容自己听到知青点的人回来形容陈生家做饭飘出的全是臭味时的心情。 他当时看看自己手里见了底的粮食,内心的无力感倍增,就像是整日面对这黄土地,空有一腔的热血,却根本无处施展。 等夏言回过神,陈生已经走出老远,夏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好明天就能分粮,他只能默默的祈祷方晴不要生病,明天自己分了粮食,悄悄给方晴送去点。 陈生一下午干活心里都憋着气,方晴还傻着的时候整日喜欢跟着夏知青身后跑来跑去这事村里人尽皆知。陈生默默的思忖,怕不是方晴原本选定的幸运儿是夏言? 她会不会原本是要给这夏言当田螺姑娘?只是凑巧自己见到她落水救了她,她心存感激这好事才落在了自己头上? 如今夏言对方晴还这般关心,陈生的危机感越来越汹涌,一口气干完了所有的活,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方晴卖的松茸网友们都点击了收货。方晴看着银行卡里多出的余额笑的一脸得意,抬眼看着陈生黑着的脸,连忙去问怎么了。 陈生默默的回到厨屋生火,话也说的没什么气力: “今儿夏知青拦着我把我说教了一番,说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都行。可不能给你吃那坏了的东西,他担心把你的身体给吃垮了。”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事儿连夏知青都知道了?那怕是我们俩在家穷的吃嗖饭这事全村都知晓了,这下咱们的松茸可就保住了,那你这么唉声叹气的做什么?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陈生心里憋气,看向方晴的眼神都夹杂着几分委屈: “呵,夏知青教训我你好像还挺开心?” 方晴眼看着陈生的表情酸溜溜的忍不住想要逗他,话也说的俏皮: “夏知青说的不错,坏了的东西可不能吃,身体垮了吃药比吃粮食还费钱。” 陈生被方晴气的一把把手中的柴火扔了,脸也越来越黑: “夏知青关心你,你就这么高兴?” 方晴根本就忍不住自己的笑意,看着陈生气鼓鼓的脸,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晃来晃去,轻盈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暧昧: “夏知青关不关心我,我不是很在意,倒是看到你跟夏知青争风吃醋的脸,我莫名有些开心。” 陈生被方晴说中,脸上有些挂不住,说红就红了起来,索性一个转身,蹲回地锅旁好好的生火。嘴硬的说着自己没有。 方晴越瞧陈生窘迫的脸越欢喜,咯咯的笑个不停。陈生原本铆足了劲要跟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怒气,方晴三言两语就让他内心的酸涩消失殆尽,他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 陈生和方晴吃完晚饭,太阳还没有落山,陈生在院子里劈起了柴。方晴看着陈生拿起斧子的手,突然觉得这场面有点赏心悦目,摸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陈生的侧脸点开了直播。 虽然这场直播没有预兆,但还是很快涌现了很多买过方晴松茸的粉丝,大家看到陈生的侧脸,纷纷开始叫嚣: “我的天,这是粉丝福利吗?播主居然给大家看了松茸小哥的侧脸? “松茸小哥的脸部线条可太优越了啊,关键他挥斧子的动作也太像模像样了,好像天天干这活一样,真熟练。” “松茸小哥这胳膊,我隔着屏幕都想上去摸一摸,播主你能不能别让松茸小哥干那么多活,你瞧把他给晒的,怎么这么黑。” “我刷了礼物,强烈要求个松茸小哥换件像样的衣服。” 方晴看大家聊得热络忍不住开口: “买衣服达咩,前几天我们在家吃了松茸,村民们闻着我们家的味儿都对我们产生怀疑了,毕竟我现在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太招摇容易惹人眼红。 这不,为了低调点,我今儿中午煮了两包螺蛳粉,熏一熏好事村民的理智。” 弹幕瞬间笑声一片: “哈哈哈哈,我的天,播主真入戏,熏一熏村民的理智,我莫名有点心疼遇上播主的村民是怎么回事?” “编,播主你接着编,虽然你编的故事有点离谱,但我一天不看浑身不舒服,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样子。” 方晴看大家不信,也不多争辩,自顾自的继续讲: “你们可不知道,村里人可能以为我们在家穷的吃嗖饭。村里来下乡有点文化的知青都来提醒我们了,吃嗖饭容易吃坏身体。殊不知,你们的松茸小哥中午吃螺蛳粉上了瘾。晚上嚷嚷着还想吃。” 网友们越看越觉得搞笑,弹幕也开始不正经起来: “下次给我们松茸小哥尝尝臭豆腐。” “众筹给松茸小哥买点榴莲。” “折耳根让松茸小哥了解一下?” 方晴看弹幕笑的花枝乱颤,眼看着一堆的柴被陈生劈的整整齐齐,忍不住对着屏幕说了句: “以后我会慢慢安排,今天就随便播一下跟大家聊聊天,我这就准备下了,你们的松茸小哥干完了活,马上要用手机扫盲。” 弹幕还在熙熙攘攘的讨论,方晴也不留恋,一把关了直播,陈生麻溜的把吃饭的桌子搬回了屋,迫不及待的想要上网课,方晴看他这么积极主动的模样,突然萌生了一种自豪感。总觉得陈生以后能成大事。 方晴自觉地给陈生拿了一罐牛奶,放在桌边就不敢再打扰他进步。 只是这陈生如今学习学的上了瘾,总是一学就学到了深夜,方晴躺在床上,掐了自己好几回,拼命阻止着自己进入梦乡。 等了好久,陈生终于熄了灯,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陈生跟往常一样,轻轻的向方晴靠近,确认她没有被吵醒的迹象,刚想伸出手将他揽进怀里。 方晴猛然的睁开了双眼,双手弯曲像是伸出了锋利的猫爪,嘴里也出其不意的啊了一声,颇有几分吓人的气势。 陈生好端端的被方晴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向后瑟缩,方晴对陈生的反应很是满意,一把抓住陈生的手,满脸的算计: “看吧,我说有些人白天是人晚上会变成狼吧?被我抓了个正着,你这小爪子,准备干什么呢?亏我每天还深刻的反思自己,怎么会有爱挂在人身上的毛病。原来根本就不是我爱挂,是有人强行让我挂。” 陈生真的被方晴吓了一跳,强行稳了稳自己的心神,黑暗中方晴看不清楚他窘迫的脸,陈生的话也说的有些磕巴: “第,第一次确实是你自己挂上来的,不,不是我。” 方晴得了理就没打算轻饶,她恶狠狠的语气又溢出了口: “第一次不是,那后面总是你干的好事了吧?” 陈生一时没了声响,人赃俱获的被方晴抓住了手,他想逃都逃不过,只能微不可闻的哼了声: “嗯。” 方晴看陈生承认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拿出枕头在两个人中间又摆起了楚河汉界,凶巴巴的威胁陈生不准越界。 陈生无奈的躺了下去,原本松软的被窝,怎么趟怎么觉得不舒服,陈生踌躇了很久,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把楚河汉界扔了出去,伸手霸道的将方晴揽进了怀里。 方晴被陈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小拳头噼里啪啦的就打了下来,陈生根本不躲,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半分。 方晴挣扎无果,着急的叫嚣: “陈生,你给我松手,再不松手我咬死你。” 陈生牢牢的揽住方晴的腰,充满磁性的声音溢出了口: “你咬吧,咬死我我也不松手,你不在我怀里,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睡着睡着你就会走,我知道田螺姑娘的故事。田螺姑娘最后还是回了天上,两个人天人相隔。我怕我也会有那么一天。” 第28章 方晴被陈生小心翼翼的语气戳中的心窝,人最怕心软,一旦心软就可能瞬间丢了阵地。方晴不知道自己随口讲出的故事,给陈生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原来看似坚忍的陈生,到了深夜,也会释放出自己不安的一面,他好不容易过上现在的生活,方晴知道失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方晴不再挣扎,甚至轻轻抬手拍了拍陈生的背: “不要怕,我跟你保证,我来了就不会走。” 陈生心底翻涌出的波澜得到了安抚,方晴说什么他都百分之百的相信。陈生轻轻的嗯了一声,刚想再说话,方晴警告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炸响: “心里踏实了就老实睡觉,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即刻就把你踢下去。” 陈生一动也不敢动,虽说他也是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方晴又是他名正言顺娶回家的,他就算要想点什么也合乎常理,但方晴又伸出了她的小拳头威胁人,陈生努力的克制住自己,还真是连想都不敢想,抱着方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方晴平时睡醒,周边早就没了陈生的身影,但今天很奇怪,明明太阳肆无忌惮的光芒都照进屋里了,陈生愣是在自己身边还没起床。 方晴揉了揉惺忪的睡颜,瞧着陈生还睡的很香。没好气的一把拧住陈生胳膊上的肉: “好你个陈生,日子过的好了,你都学会摆烂偷懒了是不是?你居然不下地干活跟我睡到了半中午?虽说咱们现在不愁吃穿,但你若也跟着躺平,村民们早晚发现我的秘密。” 陈生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被胳膊上的一阵钻心疼痛刺醒。眼都没来及睁,一把抓住方晴作恶的小手: “别掐我,好疼,我没偷懒,今儿是分粮食的日子,不用上工。” 说着陈生又攥紧了方晴的腰,企图在这温馨的早晨再眯一会,方晴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一把把被子掀开: “什么?今天分粮食,那岂不是有热闹可以瞧,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早知会我一声?快起床,别睡了,什么时候开始分,咱们早点去。” 陈生的懒觉被方晴无情敲碎。方晴一把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你个大懒虫,你给我睁开眼,领粮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积极?我看是最近给你吃的太好了,活该饿你两天。” 陈生睡得有点懵,人也蔫蔫的被方晴拉去刷牙。陈生拿着自己的牙刷在嘴里上上下下,旁边的方晴却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响,震的陈生完全醒了,他诧异的去看方晴的脸。确定声音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满脸的难以置信。 方晴把嘴里的电动牙刷拿了出来。满嘴泡沫的跟陈生炫耀: “没见过吧?电动的。刷的可干净了。” 陈生看着方晴挺翘的小嘴,白花花的泡沫挂在上面,忍不住伸手擦了擦,满脸宠溺的开口: “瞧你,像个小花猫似的,赶紧洗脸。我早就盼着今儿分粮了,粮食倒是无所谓,自从你来了,哪还缺那一点粮?我是等着布票分下来,好名正言顺的去城里给你买点布做衣裳。” 方晴刚用清水洗了洗脸,听到去城里,两眼放着金光,来不及擦就忍不住开口: “你什么时候进城?能不能带上我?城里远吗?怎么去?” 陈生顺手把方晴的毛巾拿了过来,细心的擦掉她脸上残留的水珠: “一般分粮的当天,村里需要进城的人比较多,可以自己走过去也可以坐村里的牛车。” 方晴眼珠子轻轻转了转: “那咱们花点钱坐牛车,用走的我可走不动,你不要担心钱,我去趟城里考察考察,早晚能给你赚回来。” 陈生轻笑着揉了揉方晴的发顶: “你就是想走去城里,我也舍不得。” 陈生的话说的自然而然,方晴听得却有些害羞,一溜烟儿的钻进柴房,拿出两个“脏脏包”分给了陈生一个。 面包陈生是吃过,但这黑乎乎的面包还是让陈生傻了眼,但陈生吸取了螺蛳粉的教训,知道凡是方晴拿出来的东西,不仅不能凭气味分辨就连样貌也不能。 陈生把脏脏包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入口的苦味让他轻轻的皱了皱眉,随后一丝丝清甜在唇齿间散开,这种先苦后甜的滋味很是神奇,让陈生一口一口的根本无法停止。 直到一个脏脏包见了底,陈生才默默的停了下来,方晴在一旁咯咯的笑,掏出铜镜照向了陈生的脸: “刚才还说我是小花猫,也不知道是谁吃个脏脏包,弄了一嘴的巧克力粉。” 陈生看向镜中的自己,抬手把嘴边脏脏的粉末抹了下来,看方晴笑的开怀,随手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方晴气鼓鼓的追着陈生满院子打。 许采莲赶着去分粮,走到陈生家院门前听着里面的嬉笑声,气的忍不住直跺脚。 陈生跟方晴闹了好久才想起去领粮食,全村的人都到了,他们才姗姗来迟,许支书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样,分着各家的粮。一开始大家分的都好好的,分到方建世这里却出了差错。 方建世这人原本就喜欢偷奸耍滑,干活总是不卖力,有时候说不上工就偷偷跑到别处睡懒觉。工分根本就没攒够,所以他家的粮食自然就少了些。 方建世一脸不服且死不认账,咬死了说是工分计算有了差错,还口口声声说许支书是欺负他不会算账。 其实方建世的帐比谁算的都精,他就是撒泼打诨想要坑骗粮食。方晴站在人群里斜着眼瞧他,心想还好自己一来就跟这个混账哥哥划清了界限,要不然,这好吃懒做的哥早晚变成吸血鬼。 许支书年年分粮,怎会不知道方建世的德行,所以,任凭方建世怎么耍无赖,许支书一概不理,很快,粮食就分到了陈生家。 陈生从来没旷过工,工分也攒的足足的,许支书分粮食自然不会少了他,只是陈生还没接过自家的粮,站在人群里的方建世就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凭什么就克扣我一个人儿的粮食?许支书你怕是良心长歪了,陈生上次人不知道跑哪里混去了,上午少上了好几个小时的工,乡亲们可都是看见了的。你凭什么不扣他的工分?你若是这么分粮食,可真真的不能服众。” 村民们一副看热闹的嘴脸,甚至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跟着附和: “对,有这么一回事儿,上次陈生上山挖野菜,都没好好上工。” 许支书开口打圆场: “陈生虽然那天是旷了会工,但他人勤劳的很,下去就把那工给补上了,虽然时间不够,但他干的活还是干完了的,所以这工分计算没出什么差错。” 方建世一脸不服: “呸。许支书,你们家许采莲偏心陈生也计算了,怕是你也跟着一起偏心了?你们一家人这么喜欢陈生,当初你怎么不把陈生招进家里做女婿?” 方建世一开口就捅了许支书的心窝,许支书心里一阵恼火,态度明显有些松动,眼瞅着村民都跟着起哄,他的脸都快被自家闺女给丢尽了,许支书想早早收场。弯腰准备克扣一些陈生的粮。 陈生对分给自己多少粮食如今根本不关心,只要给方晴置办衣裳的布票到了手一切都好说,方晴却在人群中紧紧的握紧了拳,迈腿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哟,有些人不好好干活,自己被扣了粮食就想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是不是?方建世,你平时就算再怎么偷懒,你只要能把手里的活干完,许支书能扣你的粮? 你自己一身骚,别想把我们家陈生拖下水,我们该干的活都干了,该分的粮一克都不能少。” 方建世被方晴骂了个狗血淋头,气的牙痒痒,张口就骂人: “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你还敢叫我大名,我是你哥,你怕是活腻歪了。” 陈生听到方建世骂方晴,拳头瞬间握紧,颇有一副方建世再敢说一句,他拳头就要打下来的气势,方晴走到陈生身边,悄悄用手握了握他的拳示意他不要动,犀利的话就说出了口: “哟,怎么回事儿,你们家拿着大喇叭满村宣传的时候不是跟我划清界限了吗?这会又说自己是我哥?别介啊。我可没你这么丢人的哥。” 方建世气的满脸通红,用手指着方晴的鼻尖,还没说出话,许支书一把把他的手拍开,嘴里振振有词: “你们的恩恩怨怨回头再说,乡亲们可都等着分粮食呢,陈生你这粮也不是我不想分给你,着实是你落了人口实,我也很难办。” 方晴眼瞧着这心里没谱的支书要克扣陈生的粮食,一个健步走到许支书身边,声音放得很低,但足以让许支书听见: “许支书,你可想好了,我们家可就陈生一个人劳动,你若是克扣了我们的粮,我跟着他吃不饱,我可不保证哪天我会不会扔下他跑了。 反正你闺女天天在陈生面前贼心不死,我跑了,她刚好得了机会,你怕是想给陈生当老丈人?”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陈生:我想…… 方晴:不,你老实点,你什么都不准想,你想了作者就要被关小黑屋。 第29章 方晴的一番话说的许支书满是心惊,他抬眼看看自己闺女在人群里一脸焦急的模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不能把方晴给饿跑了。万一这方晴跑了,自己闺女看准了时机真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许支书大掌一挥,把陈生的粮食往他身边挪了挪: “愣着做什么,以后上工可要按时按点,快拿走。” 陈生一脸懵,原以为许支书多少要扣自己一些粮,不知道方晴叽里咕噜的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干脆? 方晴看陈生发愣,伸手抓了抓他的衣摆,焦急的催促: “发什么呆,还不快把咱家的粮食搬走?” 陈生麻溜的把粮食放进了自己的扁担,错愕的方建世这才回过了神,骂骂咧咧的看着许支书: “许支书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不扣陈生的粮。” 许支书听见方建世的声音脑壳就疼,烦躁的瞪了他一眼: “捣什么乱,爱要不要,不要把你的粮食全都收回来。” 许支书到底是村里响当当的支书,他要是板起了脸,村里人还真的不敢说道,方建世一脸憋屈,他娘赶紧上前来把他拉了回去。再闹下去,得罪了支书,以后他们家在村里可怎么过下去? 夏知青在人群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陈生跟方晴昨天连发臭的食物都吃了,这要是再被克扣了粮食,以后该怎么办?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陈生背着扁担,跟方晴回家,方晴隐隐约约听到分到了知青们的粮食。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大多没吃过什么苦。她们不是偷懒不干活,是分到手的活根本干不完。工分根本攒不够,粮食发的自然就少。 夏知青也在其中,方晴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虽然深知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不免有些同情夏知青的境遇。 陈生看方晴一路上都若有所思忍不住问她在想什么,方晴看着路边开的争奇斗艳的野花,深深的吸了口气: “没想什么,只不过是看路边的花好看,就觉得,只要能挺过极寒,花总是能开的,你说是不是?” 陈生不懂方晴话中的隐喻,只当是她喜欢路边开满的花,心里悄悄有了些打算。 陈生跟方晴回到家,方晴渴的喝了口水,陈生却嚷嚷着要喝可乐,方晴刚要去柴房给他拿,院门却被人敲响。陈生迈腿打开自家的大门,一袋粮食孤零零的被扔在地上。 方晴探出头,一把掌拍在陈生背上: “怎么会突然有人给咱家送粮食,八成是你那好妹妹又献殷勤来了。” 陈生的背被方晴打的生疼,抬手向门前的地上指了指: “你瞧这留下的脚印,许采莲怎么看也不会长这么大的脚。” 方晴一脸茫然: “那这粮食能是谁送的,这村里还有人默默的想帮咱?这莫不会?夏知青送的?他自己都吃不饱了还给咱家送粮?” 陈生黑着脸把门口的粮食拿了过来,闷闷的开口: “肯定是他,他是怕我亏了你,怕你吃不饱,这夏知青,对你可真在意。” 方晴把夏知青拿来的粮食打开,麻溜的把自家的粮食倒了些进去,然后看着陈生的脸: “咱不能要他的粮食,我今儿听见他工分不够,原本就没分多少粮,你们男人,饭量多大啊,我还想着怎么帮他一把,没想到他倒还寻思着帮咱。你去把这袋粮食送回去。” 陈生看着方晴给夏言装的粮食,心里酸溜溜的满脸的不情愿。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方晴瞧他又闹起了别扭,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口: “怎么?你不愿去送?” 陈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怎么酸溜溜的: “不愿,我不想看你对他好。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明明知道夏知青不是坏人,但他越不是坏人,我就越不想让你靠近,生怕你越看越觉得他好。” 方晴觉得闹脾气的陈生太过可爱,但有些事自己若是不解释清楚,陈生心底肯定要落下一根刺,于是,方晴也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你是不是一直心里跟夏知青较劲,你是不是总觉得自己没他好来着?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学文化也是因为喜欢夏知青那样文质彬彬的人? 陈生,我一次跟你说清楚。我对夏知青没有任何不明不白的感情,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这村里仅存的对我抱有善意,并且在我痴傻的时候也不嫌弃拥有高尚品质的人。 我会留意他的事,也不过是因为同情他的境遇。我让你学文化,是因为我知道以后你若是拥有知识对你的帮助会有多大。我并不是把你当作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之所以让你去给夏知青送粮,也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对我产生一丝一毫的误会,他送了我铜镜,我也不愿欠他的,所以你出面最合适。 跟他解释清楚,你不会亏待我,若是他对我有什么无端的幻想,他是有分寸的人,他定会自行消除。” 陈生心底的阴霾被方晴的一番话说的烟消云散,突然觉得自己心底的那些弯弯绕绕在方晴面前无所遁形。方晴就这么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把一切说的清清楚楚。 不逃避她对夏言的关心,也不避讳的说出夏言可能对她所动的心思,她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彻。陈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之前是有过你说的那种想法,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方晴看着陈生的表情,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那倒是不会,你越吃醋,不就代表着你越喜欢我?” 陈生被方晴说红了脸,得了逞的方晴迈步走向柴房,没成想,陈生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进来,一把关了柴房的门,低着头眼光灼灼的看着方晴的脸: “那若是依你这么说,你对许采莲敌意那么大,岂不是也是在吃醋,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方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生跟她的距离很近,柴房又黑漆漆的,她能清晰的听到陈生高低起伏的呼吸,心不由自主的跟他的呼吸跳成了相同的频率。 方晴心底有些慌,不知该如何回应,轻轻的推了陈生一把,没用多少力道,嘴里说着: “什么呀,说你的事情呢,你别扯到我身上。” 然后一把拉开了柴房的门,转身便跑。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阳光照进了柴房,陈生一眼看到了方晴眼底的慌乱,眼底的笑意瞬间燃起。 方晴跑到屋里一把关闭了木门,拼命的抚住自己的心口,心中不断惊叹:怎么回事儿,原本准备撩了陈生就跑,没想到撩人反被撩这种事儿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生心满意足的走出柴房,拿起地上沉甸甸的粮食。迈腿向知青点走去。 夏言刚回来不久,把粮食送到了陈生家,他心里踏实多了,虽然自己给的也不多,但若是省着点倒不至于去吃馊了的饭。夏言刚要拿出书来读。远远的就瞧见陈生走了过来。 夏言诧异的迎了上去,陈生脸上乐呵呵的把夏言的粮食袋塞进了他怀里,夏言诧异的低头看了看粮食,这可比他送去的又沉了不少。 陈生看夏言一脸不解,赶紧出声解释: “我是来谢你的,我们知道粮食是你送的,我们也知道你是真心为我们好,但你自己的条件也就这样,我们怎么能接受你的粮?方晴看到你送来的粮食,又给你添了不少。 你不要担心我们,我跟方晴过的很好。我们也不像外界传的那样连嗖饭都吃。 你放心,我不会让方晴吃亏也不会让她吃苦。方晴记着你送他铜镜的好,要拿粮食来还你的情,她听到了你工分没攒够,知道你的粮食根本不足以让你吃饱。这粮食你拿着。 这村里,别的人我们一概不信,但你不一样,我不怕告诉你,我们俩真的不缺吃的,我们也会想着法子把日子过的更好,我们希望你也一样。” 陈生说完,不给夏言任何推脱的余地,转身便走。夏言掂着自己手中沉甸甸的粮,看着陈生意气风发的背影,内心一阵泛酸。 陈生口口声声说的我们,让夏言满心艳羡,陈生是在真心实意的谢他,也是在坦坦荡荡的宣誓主权,他跟方晴才能组合成“我们”,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他夏言在这片黄土地上,竟然连想给方晴一兜粮食都有些不自量力。他不该对方晴起痴心妄想的心思,方晴跟陈生看起来早就已经密不可分了,夏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方晴一直期待着下午进城,草草吃了点午饭,就跟陈生赶到了村口,今儿要进城的人很多,花钱坐牛车的却没几个。许采莲一早就在牛车上占领了风水宝地。斜着眼看着陈生和方晴,心底不由的开始咒骂: “小哑巴进城居然还要坐牛车,陈生都穷的叮当响了还惯着她,别人麻溜的就爬上了牛车,偏她方晴是被陈生抱上车的。 她个哑巴以前天天睡在草棚里长了这么大,偏陈生还一直在牛车上给她垫草垛,生怕这牛车膈了她的腿,呸,这小哑巴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娇滴滴的大小姐。” 第30章 方晴在陈生铺好的稻草垛上坐了下来,牛车上一股难闻的味道让方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顶强烈的阳光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牛车上的村民小声嘀咕的声音传入了方晴的耳膜: “真不害臊,大庭广众的,他们俩怎么搂搂抱抱?小哑巴没长腿是吗?还要被抱上车?” 方晴进城的好心情被这些恼人的村民打破,她可不惯着她们,让自己白白受气。于是方晴字正腔圆的开口: “呵,有本事说的大声点,有本事把坏话说到我脸上,嘀嘀咕咕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村民顿时闭了嘴,互相拉扯了下对方的衣角,不敢再多说一句,陈生不知从哪拿了个干活时用的草帽,轻轻的扣在了方晴头上,细心的帮她整了整细碎的头发,声线温柔至极: “别理她们,一天天的只会嚼舌根,这牛车颠簸,你要是坐的难受就跟我说,渴了也跟我说,我带了水壶。” 方晴看着陈生的脸,弯起了眉眼,虽然这牛车肮脏至极,但她身边的陈生纯净无比,她实在没有必要被一些无聊的声音所打扰。 牛车本就不大,许采莲坐的离方晴不远,将陈生的话一字一句听得分明,想起今早陈生对自己的态度,跟他对待方晴简直天差地别。她从没见过像陈生这样的人。 村里的其他夫妻,出门总是女人在身后伺候着男人,偏陈生家是反的,瞧陈生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许采莲顿时觉得,若是没有方晴,今儿享受这一切的该是自己才对。 进城的路很长,牛车走的不快不满,但真如陈生所说很是颠簸,坐了一会,方晴就被癫的腰酸背痛,再次皱起了眉。 从把方晴娶进门的第一天,陈生就知道方晴娇气的很,他时时关注着方晴的表情,然后轻声安抚: “累了是吗?就快到了,你要不要喝点水,实在不行的话,我让赶牛车的师傅停一停,你下车休息一下?” 方晴虽然坐牛车坐的有些不耐烦,但让牛车停下来这种事,她却摇了摇头。她不能那么自私,这牛车上坐的又不止她一个,停下来,还不知道要遭多少埋怨。 陈生轻轻的叹了口气,把水壶拧开,小心翼翼的放在方晴嘴边,方晴接过水壶,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两眼放光,可乐的气泡在她口中四散,她惊喜的瞧了陈生一眼。 陈生对着方晴笑的一脸神秘。许采莲在旁边看得满心愤怒,抬手碰了方晴一下,方晴身体受到冲击,一个没拿好,水壶飞了出去。可乐立刻四散,落在了地上冒着小泡泡。 好好的可乐方晴还没来及多喝几口就这么没了,方晴愤怒的转身瞪着许采莲。 许采莲赶紧装作一脸惊慌的模样: “哎呀,不好意思,这牛车晃的我直打瞌睡,不知道怎么碰了你一下,打翻了你的水壶,要么我赔你一个吧,只是……只是你这水壶里的水怎么这个颜色?你们家那口井。打出的水都是这样的?” 牛车上的村民看许采莲发出了疑问又开始嘀嘀咕咕,陈生心底有些慌,刚想开口,方晴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没成过亲,你当然不知道,我这是备孕喝的独家草药,备孕你懂什么意思不?就是我跟陈生准备生娃娃,我得先调理好我的身体,争取一举生个龙凤胎出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坏别人的好事,水壶你能赔我,我那药你能赔吗?我要是生不出龙凤胎,可都得怪你。” 陈生看方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憋了一肚子的笑又不好笑出声。 许采莲被方晴的话气的脸通红,语气里的愤怒挡也挡不住,张口却话都说不清楚: “你……你,你简直,你不害臊,你,你讹人。” 方晴看许采莲磕磕巴巴的样子,心底一阵解气,心想着小丫头片子,还敢喜欢陈生,我早晚把你气吐血,张口就打算一招制敌: “呦呵,怎么着,村里大名鼎鼎许支书的女儿也有想赖账的时候?你赔不起你就直说,我的水壶是你打翻的,药是因为你撒的,大家可都看见了。 你不愿意赔我也不跟你计较,看着你在村里小日子过的挺好的,怎么这么无赖呢,还造谣我讹人,你可真会倒打一耙。” 许采莲气的在牛车上跺脚,原本牛车就又颠又破,被她这么一跺像是快要散架了似的,许采莲看了看陈生的脸,一脸求助: “生哥,你看看方晴姐,她根本就不讲理。” 陈生根本不去接许采莲的茬,低头擦了擦方晴脸上的汗: “别着急上火的白费口舌,这下连水都没了,忍到城里,我想法子给你找点水喝。” 许采莲简直忍无可忍了,气的她让赶车的师傅停了车,宁愿自己走去城里也再不愿跟方晴他们坐在一起。 许采莲一下车,方晴瞧着陈生偷笑,陈生看着她一脸坏笑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宠溺的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然后又从自己背的包袱里拿出一个水壶,递给了方晴。 方晴一脸你怎么还有的诧异表情,陈生轻笑: “这次是水,我怕上一壶不解渴,又给你备了个解渴的。刚才许采莲在我可不敢拿出来,我怕她再给你弄翻了,让你一口也喝不进嘴。” 方晴抿着嘴笑的咯吱咯吱的,回头看迈着大步走的怒气冲冲的许采莲已经被牛车甩了老远,心里一阵解气。 牛车终于进了城,在国营商店附近停了下来,村民们纷纷下了车,方晴的腿有些麻,在路边歇了好一会,才跟着陈生走进国营商店。 国营商店里的售货员各个仰着头,一副高傲不爱理人的模样。尤其是遇见他们这种乡下人进城,好的东西买不起,只能买些别人不要的边角料,售货员根本就不爱搭理。 陈生很少来这国营商店,但还是想给方晴买块好料子做衣裳,就算被售货员看不起他也打算去试试,方晴却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 方晴走到卖布的柜台,售货员根本懒得抬眼,方晴却拉着陈生的胳膊装出了一脸的好奇: “这城里的女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的吗?这个姐姐站在这里怎么跟仙女儿似的,我今儿第一天进城,我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长成这样的人?跟一副画似的,我差点就看呆了。” 陈生看着方晴的脸,根本摸不着头脑,这售货员长得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皮肤还没方晴白皙呢?哪里像仙女儿了?陈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柜台里的售货员却被方晴夸的抬起了头,方晴盯着售货员的脸,一脸崇拜: “仙女姐姐,你长成这样每天做梦都会笑醒的吧,我农村里来的,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儿,有些激动了,你可别怪我。” 售货员被方晴夸的脸都红了,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照了照,越看越觉得自己美的不像话,抬眼看方晴也多了几分善意: “你这小姑娘,嘴可真甜,说吧,想看哪块布,有布票吗?” 方晴看售货员被自己夸得开了怀,对着陈生挑了挑眉,陈生伸手指了指: “你身后那匹,拿来给她做衣裳用的,布票我们有。” 售货员二话不说拿出尺子,量好长短,截了一块拿了过来。像这种好料子,以往都是整卖的,要的少的,根本就得不了手。 陈生开心的把布拿到了手,把布票递了过去,方晴在一旁激动的直拍手: “长得漂亮的姐姐果然心也善,这城里可真好啊。我下次来城里我还要来国营商店,我就算不买东西,我来看看神仙姐姐也好。” 陈生偷偷看售货员笑嘻嘻的脸,忍不住悄悄给方晴比了个大拇指,两人买好了布,欢欢喜喜的走了出来。迎面刚好碰上刚走到城里的许采莲。 许采莲走的很快,人都有些微喘,看着陈生手里的布,一句话不说,直奔卖布的柜台。开口就嚷嚷着要售货员身后的布。 售货员刚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好看,能让来买布的农村小姑娘这么痴迷,许采莲就扰了她的好心情。 售货员回头看了看刚才卖给小姑娘的布,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懒懒的开口: “要就全拿走,不裁剪。” 许采莲在柜台前,紧紧的握起了拳。不满的叫嚣瞬间说出了口: “刚从你这走的人,我明明看到他们买了这布,凭什么到了我就不给裁?” 售货员看面前的人不依不饶,不耐烦的抱起了胳膊: “这么好的料子,给你裁了,剩下的不够做衣裳就没人要了,岂不是糟践了?我的柜台,我怎么站还用你教?你这们能耐这柜台怎么不是你来站?要买就全买走,不买你就走,别在这杵着,耽误别人看布。” 许采莲被售货员说的脸上挂不住,奈何自己的布票不够,根本买不了那么多,跺了跺脚,气鼓鼓的直往外走。 方晴可没忘记这次来城里的目的,站在国营商店边的小巷口,好奇的向里面张望……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陈生:什么情况,作者的键盘好像起火了? 方晴:听说作者为了宠粉,键盘都快按坏了…… 陈生:怎么宠?我也想宠粉。 方晴:传下去,陈生准备给大家跳女团舞。 陈生:我不是,我不会,我没有…… 豆包:日常没眼看ing 第31章 小巷里站了几个挑着扁担的人,各个显得小心翼翼,不断的像四周张望,若是有人在他们身边停留,两人说话也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方晴心中有了谱,在这个年代,粮食暂时还不能自由买卖,万一被打上投机倒把的名号,那罪名可不轻。但看现在这种形式,风声应该不是很紧。 陈生顺着方晴的眼神看向了小巷,疑惑的出声: “那里面的东西不需要粮票,只是要偷着买,你是不是想去看看,里面有卖麦芽糖的,我去买点给你吃,但你可能不会稀罕,毕竟,你们天上的东西比我们这好吃百倍。” 方晴的眼神闪闪发亮,一把拉住陈生的手,话说的只有两个人能听清: “陈生,你说他们卖这些东西,万一被抓住会怎么样?” 陈生看方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声音也压的很低: “以前被抓住了那可不得了,最近几年,不是很严,抓住了左不过是把所有东西都没收,但到底严不严全凭运气,运气不好被抓了也说不定,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一准要跑。” 方晴的声音压的更低了,踮着脚尖凑到了陈生的耳边: “若是让你来偷偷卖东西,你敢不敢?” 陈生看此事非同小可,拉着方晴走远,看周围没什么人,才小心的开口: “我娘生病需要拿钱换药的时候,我是偷偷来卖过一些粮,当时为了活下去,我什么不敢?我跟这里面的好几个常年买东西的人都认得,你想让我来卖什么?” 方晴开心的拉着陈生的袖口: “我们能卖的东西有很多,你听我说,我们天上的钱虽然不能直接在你们这花,但我可以用那些钱买我们天上的东西然后到你们这来卖。那我上次卖了松茸的钱,不就可以成功变成了咱们可以用的钱了吗?” 陈生看着方晴鬼灵精的脸,顿时恍然大悟: “你这招真的高明。你等我一会,我去巷子里找相熟的大哥问问,最近若是风声不紧,我倒是可以试试。” 方晴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了下去,安安静静的等陈生回来,看着街上骑着二八自行车从她身旁经过的人,脑海里开始思索。卖东西这事早晚要进行,而且以现在的形势,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自由买卖。 但村里离城里这么远,陈生每天来回难道全靠脚?若是能赚了钱给陈生卖辆自行车就好了,但村里那一群红眼病都盯着,怎么给陈生买车? 方晴陷入了沉思,连陈生什么时候回来了都不知道,陈生脸上一脸笑呵呵的表情,坐在方晴身边: “我们回去准备准备,最近就算被抓到,大不了就是批评教育外加没收了卖的东西。” 方晴松了一口气,索性现在也解决不了自行车的问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拉着陈生在城里又逛了逛,其实对方晴来说,这城里根本就没什么可瞧,她什么繁华的大都市没见过。逛久了没什么意思就又坐着牛车回了家。 方晴去了趟城里懒得动弹,从柴房拿了几包泡面准备凑合凑合。陈生火急火燎的拿着布就去了村里王裁缝家。 王裁缝几年也不见陈生登门一次,着实觉得新鲜,接过陈生手里的布,连连惊叹料子好。看了眼陈生身上的衣裳,补丁都补的不能再补了,拿了尺子就要给陈生量。 陈生连连摇头: “王裁缝,不是我要做衣裳,我一个大老爷们有衣裳穿就行,是我们家方晴,她女孩子家家的,总不能老穿旧衣裳,给,这是她的尺寸,麻烦您赶赶工。” 王裁缝一脸不满的瞥了瞥嘴: “我说陈生你是不是傻,那小哑巴原本就是爹娘不打算养了的赔钱货,丢给了你,你还把她给当宝贝了?最近你这媳妇的风言风语可不少。就你傻,自己衣裳都不够穿,还给她做什么衣裳。” 陈生气恼的皱了皱眉: “这衣裳你若不愿意做,我找邻村的裁缝做去,方晴早就不是哑巴了,她是我媳妇,我对她好理所应当,又没碍着你们生活,怎么就碍着你们眼了?” 王裁缝看陈生急了,赶紧拦着: “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行,我不说了还不成,咱们村的衣裳你找邻村的裁缝做,那我的脸往哪搁?你且把这布放在这,我一准给你做的满意。” 陈生依旧不依不饶: “那你可得给我做的快点,你连夜赶工,我明儿就得看见衣裳,你若是做不出,也别耽搁我的时间,我今儿就拿到邻村去。” 王裁缝着急忙慌的把布收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明天就明天,我保证给你做好不就得了,瞧把你心急的,就这么想让自己媳妇穿上新衣裳?” 陈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答话,拔腿便走。看着自家的炊烟袅袅的上升,莫名的觉得一阵温馨。回到家,方晴煮的面已经上了桌。 方晴说这面因为方便好煮就叫方便面,陈生尝了一口,香气四溢。忍不住把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 “你们天上的好东西这么多,你打算让我去卖什么?这些东西我们这的人见都没见过,我觉得甭管我卖什么,定能销售一空。” 方晴眼珠子转了转: “刚开始当然要卖一些博眼球的东西,你看你早晨吃的脏脏包怎么样?” 陈生放下面碗: “那东西长得黑乎乎的,别人看了都要退避三舍,怎么卖?” 方晴轻笑: “就是因为那东西长得奇怪才是它的特点,第一天,我打算将脏脏包切成小块,你去了,也别开卖,有路过的人,你且发给他们吃。” 陈生大惊: “那怎么能成,那么好的东西。不要钱,还不是要被人给吃光了?我出去卖东西总不能越卖越穷吧?” 方晴吃了口面,满不在乎的开口: “我问你,你喝过一次可乐以后,是不是隔三差五的会想到它的味道,嚷嚷着想喝?那城里的人,若是尝了脏脏包的味道,每次回想还不得馋的流口水? 你给他们试吃了,他们才能知道这东西的好,试吃的人越多,你的潜在客户就越多,你把网撒的大大的,还怕引不来鱼?” 陈生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 “还是你聪明。” 方晴得意洋洋的放下了碗: “但我还有一件事比较担心,我今天去一趟城里感觉那牛车快把我晃散架了,这路途可不近,你若是去卖东西,也得趁天不亮就出发,偷偷摸摸的不能耽误了上工,不然准得被村里人发现。那天不亮肯定没有去城里的牛车。你怎么办?” 陈生喝了口方便面的鲜汤: “这算什么事儿,我有腿有脚,我又不是没走到城里去过,你放心我腿脚快的很,绝对不会耽误上工。” 方晴皱了皱眉: “你平日里上工就已经够累的了,晚上还要上网课,清晨再起早去城里,我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陈生一脸不服,甚至拍了拍胸脯: “你别看我瘦,我身体可结实的很,吃点苦算什么,我总不能叫你一直跟着我住这破旧的土房,总不能一直叫你穿这破旧的衣裳,不过就是多走一点路,我现在每天吃的这么好,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陈生说完,把自己碗里的面吃的干干净净,方晴看着他去洗碗的背影,突然心生感叹,即使是再清苦的日子,有个人肯陪在以身边,吃过的苦便也不觉得那么苦了。 当晚,许采莲来到王裁缝家把自己又折返回国营商店买的布料拿了过去,抬眼就看见王裁缝手里正在裁剪的布,比自己的鲜亮不知多少倍。许采莲嘟起了嘴,开口便问: “王裁缝,这布可是陈生拿给你的?你这是做的陈生的衣裳?” 王裁缝瞥了瞥嘴: “什么陈生的衣裳,我竟不知道陈生居然是个大情种,自己的衣裳破成那副模样了还给小哑巴做衣裳,小哑巴又不出门又不干活的,不知道穿这么好的衣裳做什么。” 许采莲气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布,一把扔到王裁缝面前: “别给她做了,先把我的做出来。我着急穿。” 王裁缝一脸困难: “那可不成,这陈生先来的,我先答应的他。你得排排队。” 许采莲一脸不服: “那我不管,陈生几年也找不了你做一件衣裳,我可是你这里的常客,你要是不给我插队,我往后再也不可能来你这做衣裳。” 说完,许采莲转身便走,王裁缝无奈的摇了摇头,得了,一个都得罪不起,今儿怕是睡不成了,王裁缝把许采莲的布拿了过来,怎么摸都还是觉得,堂堂一个村支书的闺女,怎么买来的布还不如一个穷小子? 许采莲气的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上午上完了工就马不停蹄的走到了王裁缝家,却刚好跟来取衣裳的方晴撞了个正着。 方晴刚刚把做好的衣裳穿上了身,她还用裁剪下的废旧布料,在头发上绑了个蝴蝶结,好看的晃了许采莲的眼。 第32章 许采莲眼里冒火,看向王裁缝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善,开口就是叫嚷: “王裁缝,我千交代万嘱咐的衣裳你给我做好了吗?” 王裁缝看许采莲来势汹汹哪敢惹了这大小姐,赶忙把她的衣裳也拿了出来: “做好了,做好了,我连夜给赶出来的,你瞧这做工,你的衣裳我自然是不敢怠慢。” 许采莲原本上工出了一身的汗,不打算在王裁缝这试衣裳的,但余光瞥见旁边穿了新衣裳花枝招展的方晴,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被比下去,愣是把新衣裳套了上去。站在方晴面前颇有一种想把她风头压下去的气势。 方晴见多了大风大浪,心里鄙视着不过是一件新衣裳而已,这许采莲搞的像是女明星走红毯争奇斗艳似的,那自己能输? 方晴斜眼瞧了瞧站在镜子边的许采莲,漫不经心的走到她旁边,镜子里顿时出现了两个人的脸。常年没有经受过炎炎夏日酷晒的方晴,脸白皙的跟羊脂玉似的。 阳光洒在她脸上,两腮微红,反观镜子里的许采莲,成日劳动,风吹雨打,皮肤又黄又糙。 连许采莲自己内心都惊了一下,平日里她自己照镜子的时候,没觉得自己皮肤不好看,她每天都涂雪花膏,怎么跟方晴一同框,自己顿时就黯然失色了? 方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纤细的胳膊一只插着腰,一只放在自己俏皮的脑袋边,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嘴里话也说的古灵精怪: “耶!我可真好看。” 许采莲一脸不满,嘴里嘀嘀咕咕: “呸,不要脸。” 方晴镜子中的腰身轻轻晃动,高傲的天鹅颈抬出了一副不屑的气势,缓缓的转身慢走,声音也不疾不徐却充满了嘲讽: “什么不要脸,谁丑谁没脸。” 许采莲被气的说不出话,你你你了半天,方晴早就穿着新衣裳走出了裁缝铺。 许采莲憋着气回过身看镜子中的自己,也学着方晴扭了扭,动作僵硬的很,怎么看都没有方晴腰肢灵动。气的许采莲恨不得砸了王裁缝的镜子。 方晴刚走回家门口就碰上了扛着锄头回来的陈生,陈生抬头看着方晴,笑容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明朗至极。方晴迈着小碎步跑到陈生面前: “怎么样,好不好看,刚刚去取衣裳遇见了许采莲,把她给比下去了,她气的脸黑红黑红的。” 陈生看着方晴一脸嘚瑟的表情,感觉太阳照射出来的光都变得和煦了很多,抬手揉了揉方晴头顶毛茸茸的头发: “你若是想气人,我相信你的实力,定能把人气撅过去,你饿不饿,我回去生火做饭。” 方晴笑的像只欢快的小鸟,拉着陈生的胳膊晃来晃去: “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底线,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气她,我若是去做什么坏事,你一准是我的同谋。” 陈生被方晴晃得心也跟着摇晃,下工从他们门口经过的村民不少,此刻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陈生拉着方晴的手进了院,紧紧的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门口的乡亲们这才敢嘀嘀咕咕的开始说小话: “瞧见了吗?陈生的衣裳破成了那样,倒是给小哑巴穿的光鲜,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邪?被小哑巴拿捏的死死的。” “要我说这小哑巴真是好本事,咱们在家什么地位?好衣裳还不都紧着自家男人穿?偏她小哑巴不一样。” “我可听说这陈生对小哑巴宝贝的很,一起去城里还坐了牛车,一路上一会担心小哑巴坐的膈腿一会担心她口渴。我就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有小哑巴这待遇。” “这么凶的婆娘,陈生到底瞧上她哪儿了?全村的人都干活,偏小哑巴整日在家游手好闲,我倒是要瞧瞧,他们吃不上饭的时候要怎么活。” 方晴隐约听到门口有人嘀嘀咕咕,小暴脾气说来就来,陈生前脚刚走到厨屋去生火,后脚方晴就舀了一瓢水,忖了忖好事村民的方向,一瓢水泼了出去。 院子外面顿时鬼哭狼嚎: “哎呦,天杀的,干什么呢这是,我好好的衣裳全湿了。” “好端端的怎么隔着院墙泼水,你们瞧我这头发,都往下滴水了。” 方晴把瓢一扔,一脸傲娇的拍了拍手,一把打开自家院门,探出头: “呦呵,这怎么了这是,我泼了一盆洗脚水,外面怎么这么多人接。” 几个村民气的满眼通红,指着方晴的脸叫骂: “你这个小哑巴,你说什么呢你,哪有你这样的泼妇,你准是故意往外泼的水,你懂不懂规矩。” 方晴疑惑的皱了皱眉: “规矩?什么规矩?我往我家门口泼水难道还要征得你们的同意?你们不站在人家墙角下嚼舌根,能挨上这一盆洗脚水?” 方晴不强调是洗脚水还好,一强调,村民们心里只犯恶心,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水,一边继续骂: “真是又骚又臭,他们家门口真是不能经过了,怎的老是往别人身上泼水,有人生没人养,没教养的东西,怪不得她爹娘跟她断绝关系。” 方晴冷冷的看着她们的脸,伶牙俐齿的开口: “可不就是有人生没人养么,我以前在家住的可是草棚,常年不洗脚也不洗澡,搞不好我还有脚气,你们淋了这水也别恼,我不是说过吗?遇水则发,回家等着发吧你们。” 说完方晴一把关上了院子的大门,几个村们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一时手脚都不敢动弹: “她,她真有脚气?这脚气会不会长到我脸上?” 几个村民一阵头皮发麻,瞬间四散,疯跑着回家洗澡。陈生听到动静从厨屋走了出来,看方晴笑的一脸狡黠,忍不住疑惑开口: “你什么时候洗了脚?再说,你哪有脚气?” 方晴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没有,我用清水泼出去的,我吓唬她们的,瞧把她们吓的。” 陈生满眼的笑意: “就你调皮,中午准备吃什么?” 方晴止住自己的笑,一溜烟的走进柴房,拿出一包包装精美的东西递到了陈生手里: “花椒鸡,这是半成品,你只要把这袋子打开,放在锅里煮到沸腾,咱就能上桌吃。米饭我已经煮好了,这就交给你了。” 陈生接过袋子,手脚麻利的去撕,却猛然间看到袋子边缘印刷出的小字,他虽然字还认不得多少,但2022后面好像印的是个年字。陈生觉得心里怪怪的,但又拿不准。只能把袋子撕了,把里面的东西下了锅。 方晴看陈生把花椒鸡的袋子扔进了簸箕,赶忙捡了起来,叮嘱陈生: “来自俺们天上的东西可不能乱丢,这些袋子都扔进柴房的袋子里就好,到时候可是要运回俺们天上的垃圾筒里的。” 陈生闻着锅里的花椒鸡,香的他想要流口水,但又忍不住开口问: “你们天上是不是比我们这里过的快?你们都过到两千年了?” 方晴心里一哆嗦,讶异的开口: “你怎么?你开了天眼了?” 陈生看了眼方晴手中的袋子: “那上面写的,我瞧见了。” 方晴低头看了看袋子上的生产日期,一时间惊觉,给陈生扫了盲,陈生怕是以后什么都看得懂了。方晴一把BBZL把袋子藏在身后: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难得糊涂,我们天上的事,你搞不明白的,你安心过日子就行,其他的你别管。” 说完,方晴拔腿就迈向柴房,陈生抬手挠了挠头,难得糊涂是吗?只要方晴能一直在他身边,他愿意糊涂一辈子。 不久,一锅鲜美的花椒鸡出了锅,方晴抬手给陈生盛了一大碗,香气在他们周围四散,陈生低头吃了口鸡汤,浓郁的汤汁暖暖的流进胃里,他抬起头: “你带来的鸡汤比我炖出来的好吃的多,自从你来我家,我好像就只是在你来的第一天给了你一碗并不怎么鲜美的鸡汤,别的全是你带给我的。” 方晴抿了抿嘴: “你怎么知道那鸡汤不好喝,你明明当时一口没喝。虽然你当时一无所有,但你却给了我你能给的全部,我虽然不说,但我心里懂。” 陈生不再多言,低头吃完了碗里的饭,村民都说方晴又凶又坏,但她们都不知晓,方晴的心又善良又澄澈,只要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总会牢牢的记在心底。 一顿饭吃完,陈生照例去洗碗,方晴却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在院子里直播,对着镜头好一通炫耀: “亲们,你们瞧,我添了件新衣裳,终于跟我那补丁衣裳告别了,快看看,好不好看?” 弹幕瞬间飘了起来: “是不是用我打赏的钱买的衣裳?松茸小哥呢?我想看看松茸小哥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呦呵,播主口口声声说怕村民眼红,自己却穿起了新衣?” 方晴刚要开口解释,刷完碗的陈生从厨屋里走了出来,在镜头里留下一帧侧影,弹幕瞬间炸了锅: “什么情况,松茸小哥还穿着旧衣裳?播主这是想独美?我不答应,我坚决不答应!” 第33章 方晴回头看了看进了屋的陈生,用手示意让他先不要出来,然后不好意思的冲着屏幕挠了挠头: “稍安勿躁啊亲,这不是布票一次就发了这么一点么,你们也知道在这个年代,没布票你就算是有钱也买不了布,做不了衣裳。我就那一套破旧衣裳,夜里洗白天穿的,连个换的也没有。 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松茸小哥的。” 弹幕顿时飘满怨言: “你给我个地址,我给小哥寄衣裳,你都有的东西,凭啥我们小哥没有。” “播主你看看我给你刷的礼物,够不够给你去买布票,钱是万能的,我就不信,你多给点钱别人还能不把布票让给你?” “不行,刷礼物不如买松茸,播主我可下了单了,我买的可不少,什么时候发货?我麻溜儿的收了货,你也麻溜的给我们小哥换一身好看的衣裳。” “我也去下单,我就算是用钱砸也不能让我们松茸小哥受了委屈。” 方晴看到有人又下单了松茸,眼睛笑眯眯的赶紧回话: “谢谢哦亲,你们拍下松茸,明早我会让你们的松茸小哥去采的,保证新鲜到家。你们在家等着收快递就好。” 方晴原本还想再跟网友们聊一会,奈何看着时间,陈生差不多该上工了,她刚才示意陈生不要出来,陈生就真的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待着,再这么下去,上工晚了又要遭乡亲们的闲话。 虽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还在上升,最近关注她的粉丝也越来越多,但方晴还是毫不留恋的跟大家说了再见。陈生这才敢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方晴开心的表情。把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你们天上的人,好像都客气的很,我以前还纳闷,你嫁给我那天,怎么一开口就对着我叫小哥,听了你们那儿的人说话才发现,原来她们都喜欢叫别人小哥。”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倒也未必,她们只喜欢把长得好看的人叫小哥哥。” 陈生用长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么说,我长得好看?我听着她们怎么一直要你给我添新衣?我在这村里,从没人觉得我好看,也没人对我这么亲切过,你们天上的仙女儿们,果然不同凡响。” 方晴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你可不要大惊小怪,我们天上有很多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别看她们在我直播间里看似对你挺痴迷,转头她们去下一个直播间,还会对别的小哥哥惊声尖叫。她们越心疼你让我给你换件衣裳我就越不换,这叫虐粉。她们越心疼越要天天来看你。” 陈生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虽说有点不懂什么是虐粉,但还是把更关心的问题先问出了口: “别的小哥哥长得有多好看?” 方晴随手拿出手机播放了帅气逼人的男明星的视频,陈生简直怔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生的这么白皙,他们的头发好像每一根都精心打理过,他们身上的衣服华丽又好看,一个补丁也没有。 陈生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方晴一直想让自己变白。自己的脸好像跟这些所谓的小哥哥是有些差距,陈生不免萌生了几分危机感,方晴却在一旁继续傻乐: “怎么,你也看傻了?但这些小哥哥就像天上的星星,只可远观,根本无法靠近。” 陈生更加狐疑: “就连你也不行?” 方晴轻轻拍了拍陈生的肩: “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每次这些小哥哥出现,成千上万的粉丝就在身后追,我在他们面前,渺小的就像微尘。” 陈生有些错愕,方晴却推了他一把: “别愣着了,快去上工,你若是再磨蹭,等下怕是要晚了。” 陈生回过了神,刚迈出腿却又踌躇着收了回来,方晴诧异的看着他的脸: “怎么了?你还有问题?” 陈生摇了摇头,第一次积极主动的开口: “那个,我还没涂防晒霜。” 方晴憋了一肚子的笑给陈生拿出防晒霜,心想着,给陈生看了眼外面的世界,他好像顿时开了窍了? 陈生一丝不苟的把防晒涂满了整张脸,抬头看看太阳,不由自主的又拿起院墙上挂着的草帽给自己戴上,方晴怎么看怎么想笑,还没等她笑出口,陈生却又回过了头,满脸的求知欲: “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亲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跟他们说话都会喊亲。” 方晴张口有些无法跟陈生解释,含混不清的回答: “亲就是一个亲切友好的称呼,拉进大家的距离用的,显得不那么生疏。” 陈生了然的点了点头,对着方晴摆了摆手: “那亲,我去上工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陈生说完头也不回的从院子里走了出去,方晴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陈生下午去上工才发现,自己给方晴添了新衣裳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儿,刚开始大家的言辞还颇为正常,后来不知道经过谁的添油加醋,传言竟变成了: “陈生给方晴买的布可花了不少的布票,他们还去了国营商店旁边的小巷,八成是用钱换了布票,方晴身上穿的衣裳比许支书的女儿还光鲜。” 陈生觉得村民们传的离谱,根本懒得理会,下了工人人都着急着回家,他却蹲在了路边。路边的野花开的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就像方晴开怀微笑时的脸。 陈生用锄头小心翼翼的挖开野花边的泥,然后用手轻轻刨出根茎,然后连着泥土一颗颗的放进了自己的竹篓。陈生干的很是认真。 许采莲今儿一下午干活都小心翼翼,生怕她的新衣裳弄脏弄皱,如今看到陈生蹲在路边,她故意停在了陈生附近,企图让陈生抬眼看自己一眼。 跟许采莲站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好事的村民,她们不明白这没人要的野花,陈生准备挖去做什么,有些胆大的村民还忍不住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陈生,你挖花作什么?难道花能吃不成?你们家都穷到挖花吃了,你还舍得给小哑巴做新衣裳?打肿脸充胖子怕是后悔了吧?” 陈生的脸一黑,眼瞧着花挖了不少,掸了掸身上的泥,麻溜的站了起来,高傲的仰起自己的头,从村民身边经过,话也说的满是嘲讽: “呵,花开的这么好看,粗俗不堪的人却只能想到吃,方晴跟你们可不一样,花还是要懂它的人看,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好事的村民拉了拉许采莲的手,一脸气愤: “他这什么意思?这是嫌我们粗俗是不是?呵,饭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思欣赏花?他们家小哑巴难道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仙女儿不成?” 陈生停住了自己想要远走的脚步,轻轻回过身,笃定的看着村民们的脸: “方晴本来就是。” 说完,陈生又迈起了回家的脚步,好事村们跟许采莲都愣在了原地,陈生刚才说什么?说小哑巴就是仙女儿?简直离了大谱。 方建世昨儿被扣了粮食,回去他爹娘好一通的埋怨,今儿一点懒都不敢偷,踏踏实实的干完了手里的活,累的直喘气,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们却在下工路上不断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我说建世,你那哑巴妹妹怕是傻人有傻福,我们今天都瞧见她从王裁缝家穿着新衣裳出来了,你那个妹夫,别是平时装穷的吧,他怎么一出手就给你妹妹做了那么好看的衣裳。 我瞧着你那妹妹,花枝招展的。可不像在你家的时候那么埋汰。” 方建世气的一脚把脚下的土石块踢的老远,嘴里也骂骂咧咧: “说了多少回了,那哑巴跟我们家没任何关系,是死是活我都不想听到她的一点消息,她以前的衣服都是捡老子穿剩下的破的不能再补的衣服,改小一点穿的,老子被扣了工分,布票都拿去换粮食了,她居然穿上了新衣,埋汰玩意儿,瞧把她给嘚瑟的。 你们都给我滚回家吃你们的饭去,谁以后再在我面前提她,可别怪我翻脸。” 方建世的狐朋狗友们知道他什么德行,这时候再多说一句,依着方建世这狗脾气,一准得急,于是,大家便不再多说,默默回家吃饭。 方建世回到家,啃着家里的窝头,越啃越觉得心里闷气。 陈生回到家,把挖来的花种了满院,方晴内心欢喜,她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被陈生记在了心里。方晴看着满院子的花,笑嘻嘻的把晚饭端上了桌。 这几日陈生上网课上的过于专注,方晴在饭桌上忍不住提醒他明早要去山上采松茸,今天就把前几天的网课复习一下,不要贪多。 陈生表面点头说好,但心里已经对学习知识产生了渴望,吃完了饭,原本还能在本子上复习一下拼音和算术,方晴一去洗澡,他忍不住摸了摸方晴的手机,企图用自己的力量,给自己播放网课。 只是这手机,他平时只看方晴操作过,自己来弄还是头一回,不知道点了什么键,屏幕上莫名出现了自己的脸。弹幕瞬间就跳了进来: “什么情况,是松茸小哥?” “我的天,松茸小哥这是怼脸拍?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啊,欧巴,你终于肯露正脸了?” 陈生一脸懵,把手机稍稍挪的远了一些,露出自己的整张脸,清了清嗓: “亲,你们好,我在写作业,不知道怎么点进来的,你们能不能用拼音,我还没识几个字,你们在说什么,我有点看不懂。” 第34章 陈生说的一本正经,看起来诚恳至极,网友们却忍不住开始刷屏: “我去,松茸小哥比咱们播主演技还好,他这是牢牢记住了自己的人设,把自己整成了一个七零年代的文盲。” “噗,我真的第一次见到,有人直播要求大家弹幕用拼音的,我真是笑的一口可乐差点喷屏幕。” “说真的,这小哥别跟着播主挖松茸劈柴干体力活了,演技这么好,为什么不勇闯娱乐圈?” 陈生看飘过的文字越来越多,急的有点冒汗,生平第一次吃了没文化的亏,皱了皱眉,满脸无奈的开口: “我真的看不懂你们说的什么,这个东西怎么关,我要不还是关了吧?” 网友们看好不容易上来直播的松茸小哥这就要走,手快的人赶紧在公屏上打拼音: “ou ba ka ji ma。” 陈生看到有拼音,眼前一亮,努力的运用自己的知识想要拼个完全,却怎么看怎么看不懂?什么欧巴?什么卡几嘛? 好在后续飘上来的拼音越来越多,陈生忽略一些看不懂的,挑了一些开始回答: “这上面有亲问我,松茸什么时候去挖,我明早就上山。” “什么?想要挖我心上的那颗?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 “我也不想对他心动啊,可是他叫我亲诶,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们说的话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方晴洗完澡刚走进屋,莫名其妙的听见陈生在说话,抬眼一看这家伙举着手机正跟网友们聊得热络,方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生身后,一把点击了退出。 直播戛然而止,刚刚还在公屏上打字的网友话还没发出去,屏幕就黑了起来。 方晴插起了腰,气势汹汹的开口: “陈生,你现在是长本事了是不是?我不在你居然自己都会直播了?你叫谁亲了?谁对你心动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 陈生看着方晴气鼓鼓的脸,自觉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心中有些疑惑: “我原本想偷偷上一会网课,不知道怎么就点着点着里面出现了我的脸,好多人跟我打招呼,我不理又不太礼貌,所以我就叫了她们亲,以表亲切。” 方晴错愕的长大了嘴,合着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亲是她教给陈生的,这锅还是要由她来背: “她们跟你打招呼,你怎么看得懂?你现在语文学的突飞猛进了?居然认识这么多字?” 陈生一脸委屈: “我一开始也看不懂的,我让她们都用拼音,才勉强能看懂。” 方晴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亲这个字可是亲爱的的缩写,你喊她们亲,她们听到耳朵里可就是亲爱的,你这声音这么好听,谁听了能不迷糊?” 陈生像是听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嘴立即长得老大,回想自己对着屏幕叫了那么多陌生人亲爱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怪不得方晴会生气,陈生的头埋的越来越低,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 “我不知道,我听你白天叫的那么热络,你也只告诉我这个字可以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我便就喊了。现在我只觉得自己不要脸至极,再也没脸见你们天上的人了。” 方晴看陈生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有些心软: “倒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叫亲在我们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你以后若是再直播,跟里面的人见面可不许再说了,瞧你把那些小姑娘迷的,以后她们便更偏心的只喜欢你不喜欢我了。” 陈生看方晴的态度有所转变,惊喜的抬起了头,一肚子的疑惑顷刻间又问出了口: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们天上的仙女儿们怎么那么喜欢认亲戚,叫我哥也就算了,我也能理解,有人叫我欧爸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认我当爹?” 方晴一时间笑的人仰马翻,实在太过好笑,她真的有点憋不住,陈生看方晴一会插腰想骂人一会又笑成了这副模样,十分不解,方晴冲着陈生摆了摆手: “这话也是夸你的,但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不是你能听懂的语言,其实跟叫你小哥哥是一个意思,不是要让你喜当爹,你大可不必这么疑惑。” 陈生这才放了心: “那我可就不纠结了,刚才有一瞬间,我都自我怀疑了,我不就是比你们天上的小哥哥黑了点么?至于老成了爹吗?可吓着我了。” 经过了这么一场闹剧,陈生也没心思再上网课了,索性把东西收了收,迈腿去院子里冲凉,方晴笑的恨不得在床上打滚,边笑边呼叫豆包: “这么搞笑的场面没人跟我分享,我真是憋得难受,傻豆包,你刚看见了吗?陈生差点当爹。” 豆包在方晴脑海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买的一大堆脏脏包到货了,我正在想办法传送,我每天被你使唤,早就已经忙成狗,我哪有功夫陪你笑?” 方晴满不在乎的点点头,摸出手机点了又点,豆包的咆哮再一次想起: “你怎么又下单了两瓶红酒,你想干什么?” 方晴满不在乎: “松茸赚了一笔钱,我想邀请陈生庆祝庆祝,对了,还得买点牛排回来煎,意大利面也得有,刀叉碗盘也得买,得教陈生吃西餐。” 方晴说完,拿起手机又是一阵乱点,豆包无语的抚住了自己的头,它后悔了,它就不该多嘴问,刚才就配合着方晴大笑,说不定她还能忘了买东西这茬。这下可好了,又有那么多东西要搬。 豆包刚想叹口气,方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对了,豆包,今天松茸又有人下单,明天可能还要劳烦你发货,跟上次一样,我会安排好丰巢,你只管传送就行。” 豆包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到底要给你发货发到什么时候,就算是快递点,人也有好几个员工,你可真不把豆包当干粮,挤兑着我一个弱小的系统使劲的压榨,我到底做了什么孽,你要这么来惩罚我?” 方晴自知理亏,语气里满是讨好: “豆包,你放心,这松茸挖不了多久,如果我猜的没错,松茸很快就会被发现然后大肆出口,我抖音粉丝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人数,后台已经看到有厂商开始联系我带货。 等我把这些松茸卖完,你就能解脱,到时候我卖的那些货,厂商会发。” 豆包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又不傻你可不要唬我,就算你带货的东西有人发,你网购的东西还不都得麻烦我?得了吧,我命苦我认了。” 方晴偷偷的吐了吐舌头,豆包这个系统她了解的很,嘴硬心软,嘴里虽然每天吐槽自己让它当搬运工,但真到了事儿上,它可一点不含糊。 陈生这一夜睡得十分踏实,自从上次被方晴抓住,自己好像因祸得福,可以正大光明的把方晴搂在怀里,但方晴这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自己没有爱挂人的毛病。 睡姿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倒是有点迷惑了,若是自己每天不把她拉进怀里,她是不是也会不自觉的靠过来? 陈生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看方晴睡得熟不想扰了她的清梦,在院子里洗漱干净,随手拿了个面包塞进嘴里,背着自己的竹篓就出发。 方晴一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她猛然的坐了起来,答应了粉丝今天发松茸,自己怎么能睡到了这个时候?这不耽误了最佳采摘时间了吗? 方晴没好气的转过头打算去怪陈生,却发现陈生的位置空空荡荡,方晴气恼的起了床,刚打开屋门,陈生已然背着竹篓走了进来,头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陈生瞧着方晴醒了,把竹篓放了下来,方晴惊喜的看着竹篓里用鲜草包裹好的松茸,忍不住拍了拍陈生的肩: “怎么回事,早上去挖松茸怎么也没叫我一声,我刚睡醒看天光大亮,吓了一跳。” 陈生自觉的去舀水洗掉手上的泥: “这东西你教我一次我便会挖了,你不用跟我去,山路不好走,早上你又睡得熟,我一个人就行。” 方晴伸了个懒腰,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也不想当咸鱼啊,奈何有人宠着根本就不用动,我能怎么办?” 陈生瞧着方晴的脸,听不太懂她说的话,总觉得她脸上有几分嘚瑟,陈生忍不住将自己手上的水弹到方晴的脸上,冷冷的水让方晴打了个激灵,陈生眼疾手快的拿了锄头就跑,溢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笑意: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紧去上工,耽搁了,免不了又要有人说闲话。” 方晴脸上被弹了水,哪肯这么轻易扰过陈生,伸出自己锋利的小爪子,嘻嘻哈哈的追出了门: “你给我回来,我不把你给收拾舒服了,你怕是还不晓得我的威力。” 陈生扛着锄头跑的很快,出门差点撞到了人也无暇顾忌,方晴在后面猛追,奈何自己跑了两步就喘的不行,索性就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陈生刚刚差点撞到的人。 许采莲愣在原地,皱着眉头,脸色十分难看。 第35章 方晴没想过会让许采莲遇到自己跟陈生打打闹闹的场面,陈生这人跑的很快,连头都不回,把自己衬托的活活像个母老虎。 方晴站在原地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许采莲忍不住开口说了句: “大庭广众,真不要脸。” 方晴原本想瞥她一眼就走的,但这小丫头片子出言不逊,方晴不打算惯着她,难听的话张口就来: “哟,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教养,上次试衣裳,我觉得自己好看你骂我不要脸,这今儿我跟自己男人在自家门口打情骂俏,你又骂我不要脸。敢情你这是看不得我一点好呗?” 许采莲脸上一脸的不依不饶: “哪有女人追着男人打的,你瞧你那泼妇样?” 方晴轻蔑的看着许采莲笑了笑: “打是情,骂是爱你难道不知晓?你这是活生生的嫉妒,再说,我们夫妻之间打打闹闹,增进夫妻感情,你这没人要的人,八成一辈子也不能懂,真是可惜。” 许采莲顿时急了,脸也有点红: “呸,什么话你都说得出口,你这人简直龌龊至极,说我没人要?想娶我的人恨不得从村口排到隔壁村,我嫉妒你?说出来真令人嗤笑。” 方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眼神依旧轻蔑,迈腿从许采莲身边走过: “啧,嫉不嫉妒的你心里清楚的很,你心里打了什么小九九你以为我看不出?真应该让你陈生哥哥瞧瞧你现在这张脸,披着羊皮的狼,简直丑陋至极。” 许采莲回嘴的话说的又急又气: “全村都说你比母老虎还凶,你还好意思说我是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熊样。” 方晴没有再给许采莲任何回应,木门被她关的砰的一声响,把许采莲的咒骂也关在了门外,院子里陈生种满的花开的争奇斗艳,方晴的心情莫名的舒坦。 许采莲看着紧闭的大门气的想发癫,随手捡了个土块,抬手就要往陈生家大门上扔,刚一挥手,被人从身后牢牢的抓住了胳膊。 许采莲诧异的回过头,夏知青脸色阴沉的瞧着她,嘴里的话也说的带着几分教训: “你站在别人家门前鬼鬼祟祟的想要做什么?君子可不在别人身后做这样的偷鸡摸狗的事。” 许采莲简直要气晕了,她方晴跟自己吵的时候,夏知青不来,方晴那小嘴叭叭的恨不得把人气死的时候夏知青瞧不见,偏偏自己不过是想出口恶气的时候,夏知青却来了。现在自己活生生变成了个小人? 许采莲愤怒的挣脱夏知青的手,嘴里不依不饶:“别人的闲事你少管。”然后怒气冲冲的赶去上工,夏知青看了眼陈生家的大门,原本想去提醒一下方晴堤防着许采莲,奈何左思右想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终究是叹着气离去。 方晴给院子里的花浇了浇水,然后打开了抖音,拍摄了自己打包松茸的过程。上次打包松茸方晴特意跟陈生学了怎么用秤。如今她也学着陈生的样子把秤给的高高的。 干完了手头的工作,把拍摄好的视频发到抖音,把要寄出的松茸按照地址,在丰巢上下好了单,又跟几个对她有意向的厂商线上聊了聊,让商家把想要直播的商品寄给她试用。 忙活了半天才停下来喝了口可乐,想想自己之前追的电视剧还没看完,一时又有些不甘心,点开已经积攒了好几集的电视剧,一口气就看到了中午。陈生都背着锄头回来了,方晴还对着电视剧里的男主一脸花痴。 陈生走到她身后,瞧着她屏幕上的男人,不由的皱了皱眉: “我倒说你看什么看得那么专心,连我回家了都不知晓,我这一瞧可不得了,你莫非这是在瞧男人?” 方晴吓了一跳,猛然的收了自己的手机,讶异的看着陈生的脸: “你怎么就回来了?这就下工了?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你不是刚走吗?” 说着,方晴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钟,这一瞥不要紧,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半了?自己简直追剧追迷糊了,连米饭都没煮。 方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要不,咱俩中午吃方便面吧,我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陈生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闹起了小脾气,方晴为了瞧别的男人,连时间都忘了,可真叫人窝火。 陈生走进柴房,精准的找到两袋泡面走了出来,升起厨屋的火,拆了袋子就准备下锅,方晴却一个健步走了过来,伸手将袋子里的料包抽了出来,一脸摒弃: “面勉强可以凑合,这老坛土坑酸菜可万万不能放。” 陈生迷茫的皱了皱眉: “这菜上次你不就放了?我吃着挺好吃的。为何不能放?” 方晴想起自己今儿上午抖音上刷到的土坑酸菜的制作过程,自己前几日还跟陈生吃了这酸菜包,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你可别打听,我可真羡慕你有一颗没有受过污染的心。下次我给你准备别的面,这酸菜面咱们再也不吃了。” 陈生不太明白,但看方晴这么笃定的脸还是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面下了锅。方晴凑合着吃了几口面,豆包在她脑海里轻轻出声: “脏脏包已经传送进了柴房。你的红酒和牛排也都到了。” 方晴眼神顿时清亮,陈生下午照旧去上工,方晴却在厨屋里忙来忙去,她找来这个年代包东西的油纸,把脏脏包切成了五厘米见方的小块,每一块都用油纸包裹好,摆放的整整齐齐。 方晴没算自己到底包了多少份,估摸着够了就停了手。刚好勤劳的小豆包把今早挖好的松茸也全都放进了丰巢的小格子里。 方晴来不及看自己抖音下面粉丝的评论,把快递单号输入进去,就赶紧回到厨屋,先是在大铁锅里倒满了水,把意大利面放了进去煮好,然后又煎了两颗溏心蛋。最后在大铁锅里扔了颗黄油牛排就下了锅,发出了呲呲的响声。 方晴趁着村民们还没下工,把牛排煎的冒出了热腾腾的香味。为了视觉上好看,她甚至还在牛排出锅的时候摆了下盘。打开红酒,倒了满满的两杯。 陈生背着锄头回家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顾虑,方晴中午瞧男人瞧上了瘾,他忍着内心的酸涩没说,这要是他晚上回去方晴还在看,他可怎么办? 陈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早前还把夏知青当成假想敌,殊不知,方晴早就见过比夏知青惊艳百倍的人。 陈生心情忐忑的推开家里的门,好在方晴没再抱着手机瞧男人,陈生刚想松一口气,方晴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回了屋。 陈生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方晴做好的饭,在他们村儿,大家平时能吃饱就不错了,他就从来没见过谁家做饭做的这么好看的。只是这盘子边摆着刀叉让陈生有些看不懂。 方晴一脸开心的让陈生落座,嘴里说的话也十分动听: “陈生同志,鉴于你平时表现良好,挖松茸的时候也十分卖力,而且,明早开始,你就要开始去城里做些小买卖,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一顿西餐,是庆祝也是对你的鼓励。” 陈生心里开心,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看了看刀又看了看叉,根本就不会用,只能把眼光放向了手边的可乐,仰起头,猛喝了一口。 方晴还来不及阻止,陈生喉间就感受到了淡淡的辛辣,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方晴这才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瞧把你给急的,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这可不是可乐,这是红酒,得慢慢的品,喝之前,咱俩要先碰一杯。” 方晴的杯子跟陈生的互相碰撞,发出好听的一声响,陈生学着方晴的样子,轻轻举起杯,抿了口手中的红酒,入口有些苦,入喉有些辣,后调却十分甘甜。 陈生顿时喜欢上了这个味道,方晴却在他耳边提醒: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喝,那你也不能贪杯,红酒虽然度数低,但喝得多了,也醉人。” 陈生点了点头,方晴拿起手中的刀叉,一点点的去切牛排,陈生学着方晴的样子,也有馍有样的将刀叉用了起来。 方晴看他动作娴熟,忍不住称赞: “你学的倒是挺快,这就是西餐的吃法,西方人不用筷子,他们用刀叉,盘子里的是牛排,跟红酒绝配。” 陈生刚尝了口牛排的滋味,头顶昏黄的灯啪的一声灭了下去,方晴在黑暗中不由自主的轻笑: “呵,这村里的电停的可真是时候,咱家还有没有蜡烛?全都给我点上,这八成是想让咱俩吃烛光晚餐。” 陈生用方晴的手机照明,从抽屉里拿出几根蜡烛点上,竖在桌子的四周。方晴的眼眸在烛光的闪耀下,显得特别亮,喝了红酒的嘴唇也变得猩红。 方晴的笑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呵,这烛光晚餐还真是像模像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陈生的周身燥热的很,忍不住低下头,一口酒又闷了一下去。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方晴:追剧真惬意啊。 陈生:明明是瞧男人,哼,我有意见,我不敢说,我憋死我自己。 第36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的照耀,这顿饭陈生吃的心猿意马,牛肉的香味在口中四散,方晴的小脸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越来越红。 方晴瞧见陈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瞧,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顾左右而言他的看着摇曳的红烛,突然笑出了声: “咱们成亲当天你怎么不把这大红蜡烛给点上?” 陈生害羞的低了低头: “这原本就是为了成亲当天准备的,没想到那天出了那么多的差错,后来我手忙脚乱的就把这茬给忘了,刚才这一停电,我才猛然想起,就给拿过来了。” 方晴又笑: “那可真是阴差阳错却歪打正着,这西餐就是要配着这昏暗的蜡烛才有情调,来,咱们俩先干一杯,今儿下午我趁你上工,已然把那些脏脏包切成小块,包进了纸包里,你明儿个尽管去城里去发,瞧着那穿的越光鲜的人,越要给他多发几块。 尤其是那时髦的城里姑娘,你见了她们可别害羞,别扭捏,她们以后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大客户,预祝我们第一笔小买卖,能卖的圆满成功。” 陈生学着方晴的样子举起了酒杯,清脆的声响回荡在两人的耳边: “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准给你办好。” 方晴自从来到这个年代,断过亲戚,怼过村民,连分粮食的时候面对许支书都据理力争,像一只浑身都是刺的小刺猬,突然喝了点酒,放松了下来,人就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方晴知道自己的酒量,觉得这点红酒根本不足以将自己拿捏,所以一口一口喝的肆意,可她却真真小瞧了自己如今的这具身体。 她这具身体什么时候受过酒精的刺激?方晴觉得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好,人也有些轻飘飘的,眼前的陈生在烛光的照耀下,好看的不可思议。 方晴的大脑已经开始不太清醒,一把抓住陈生的胳膊,眼神迷蒙的看着他开口: “你知不知道我看上你什么了?我原本打算一脚就把你给踹了的,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改主意了?” 方晴的语气有点飘忽,跟她平时说话,些不同,陈生关切的看着方晴的脸,想问她是不是醉了,但强大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不由自主的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把我踹了?那是什么意思?” 醉了酒的方晴,笑声轻撒在陈生耳边,圆滚滚的小脑袋顺势就靠在了陈生的胸口,稍稍扬起了头,伸出自己纤长的手指,摸着陈生凌厉的下巴,微微冒起的胡茬扎的方晴有些痒。 开口语气略微轻佻: “踹了就是把你扔了,不要你了,原本我以为你八成是个不爱洗澡,脏兮兮邋里邋遢,身上全是韭菜味儿,没人要的男人。没想到,看到你的第一眼,你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少年感。脸也长得这么好看,我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陈生心微微的一沉,不禁皱起了眉头,虽说方晴人是醉了,话说的却可能是真的,陈生莫名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又疑惑的开口: “你的意思是说,若不是因为我这张脸,你根本就不打算要我?娶你那天你说不定天一黑就跑掉了?那我便不太相信了,你们天上有那么多长得好看的男人,我今儿都瞧见你满脸痴迷的抱着手机的脸了。” 方晴迷迷糊糊,话也说的有些慢: “具体的计划我还没来及定就被送过来了,我原本打算见机行事的。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脸有什么误解?你这张脸,放在我们那个时代,当个网红都绰绰有余,呦,不对,你现在可能已经可以当个网红了,直播的时候,你的粉丝比我的还要多。” 方晴的话说的不太连贯,她的大脑已然不太清晰,但陈生却清醒的抓到了重点: “被送过来?你们那个时代?你们是什么时代?是我瞧见的袋子上的两千年?” 方晴晕晕乎乎的头点来点去。甚至双手揉住陈生的脸: “你可真聪明啊陈生,我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从未来来的,我说自己是田螺姑娘说自己是仙女儿,都是骗你的。” 陈生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方晴的话,心不自觉的揪了起来,一把捏住方晴在自己脸上肆意妄为的手,话也说的有些着急: “那,那你有一天会不会又突然被送回去?” 方晴突然翘起了嘟嘟的小嘴,眉头也微微皱了皱: “回去?怎么可能回去?我在那里已经死了,被从高空跳楼的人压成了肉泥,要不是因为在那边已经无法挽救,我怎么会在这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苟活?” 陈生轻轻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将他席卷,他极力的克制自己才没把方晴紧紧的拥入怀里,生怕方晴消失。方晴说自己根本没有回去的可能,陈生才稍稍安了心。嘴角的微笑洋溢的不由自主,声音也放的很轻: “回不去刚好,我希望你能在这里长长久久的跟我生活在一起。” 方晴眼神迷离的看着陈生的小嘴一上一下,他说了些什么,方晴混沌的大脑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她只觉得眼前的陈生好看的像是在对她发出邀请,一个倾身,用自己的唇牢牢的堵住了陈生一起一伏的嘴。 陈生的话音还没落,唇边一阵柔软的触感直达心底,心脏像是接受到了什么指令,跳的蓬勃有力,头顶的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方晴的闭着眼睛轻轻的皱起了眉。 陈生抬手帮她遮住眼前的光,两人的唇这才分开了几分距离,空气中全是暧昧的影子,村里的电来的好像不是时候,陈生一时之间全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低头去看方晴,她眼睛闭的牢牢的,脑袋晃晃悠悠的突然又靠在了陈生的身上,显然已经睡着。陈生无奈的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也许村民们说的有一点是对的,方晴可能真的是个魅惑人心的女妖精,一不小心就摄取了他的心魂。 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的把方晴抱起,温柔的放到松送软软的床上,然后收拾好屋子里吃剩下的碗盘,方晴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陈生身上的燥热却迫使他又在院子里冲了个凉。 陈生抬眼看天边的月色,明亮的不像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院子的大门迫使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却赫然看到了夏言的背影。 夏言走的有些仓促,却被陈生开口唤住,夏言尴尬的转身,陈生的话就问出了口: “夏知青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夏言仓皇的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亮,尽量让自己说的话不露任何破绽: “月光很亮,知青点停电,我睡不着只能到处走走,恰巧走到这被你遇上。哦对,既然遇上了,我便有话要与你说,我今儿在你门前遇见了许采莲,她怒气冲冲的要往你家门上扔泥巴。 或许有些人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般风光霁月,或许有些人背地里起着别的心思,我希望你能明白然后加以堤防,不要让无辜的人受委屈。” 陈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清澈: “夏知青,方晴说你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人,我也这么觉得。我知道你不会对我们心生什么恶意,也知道你提醒我的深意,你放心,委屈了谁我都不会委屈方晴。” 夏言自知自己的行为被陈生参透,他却并不拆穿而是不动声色的提醒,夏言轻轻的点了点头,脊背不自觉的挺直: “我会待在我该待的位置,你且放心,那我便先走了。” 陈生看着夏言在月光下越走越远的背影,虽然夏言是自己的对手,但,他却无法对他心生厌弃。他不像许采莲,他就算委屈自己也不会出手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听夏言的意思,许采莲今儿是单独来找了方晴?看来他是要采取一些行动才是。 陈生这一夜睡得不是很踏实,明早要一早进城,他根本不敢深眠,四点不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方晴昨晚喝了酒,睡得天昏地暗。 陈生看着她熟睡的脸,想到坏心眼的她昨晚轻轻吻了自己的唇,大着胆子轻轻亲了亲她的侧脸,方晴的睡眠被扰乱,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陈生吓得小心翼翼的捏着脚走了出去。天还没开始擦亮,陈生走进厨屋把方晴包好的脏脏包放进自己的包袱里就上了路。 进城的路并不好走,但陈生心里却欢喜的很,他以前的生活日复一日根本没什么盼头,现在却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陈生一口气没歇的走到了城里。 刚走进小巷,熟识的大哥就跟他打了个招呼,看着他的包袱,问他准备卖些什么,陈生拿出一小块脏脏包,打开了油纸。 熟识的大哥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东西皱起了眉: “你卖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东西能有人要?” 陈生自信的把一小块脏脏包放进大哥嘴里,周围卖货的人好奇的围了过来,大哥嚼了几口,刚开始还是苦的,他有一瞬间都想要吐出来,可就在那一瞬间,甘甜的口感却突如其来的侵蚀了他的感官。加上这东西十分松软,大哥忍不住开口: “还有没有?再给我一块?” 第37章 陈生大方的打开包袱,给围上来的卖货的大哥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块,他们卖货的,早晨天一亮就从远处的村里往城里赶,大多早上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 冷不丁的吃的陈生给的东西,简直无法形容这东西在自己嘴里融化时的美妙感觉。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开口询问: “你这是什么东西?怎的这么好吃?刚开始还有点苦,后面甜味上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简直神了。”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了,这一口我还没细品出什么味儿呢,就没了,搞得我还想继续尝一尝。”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打算卖多少钱?要我说。你得做的大点儿,这根本就不够吃。” 陈生知道以后自己在这条巷子要想站稳脚跟不受排挤,一定要跟这些大哥打好关系,所以他根本不吝啬,一人又发了一块小小的脏脏包。话也说的热络: “我今儿第一天来,要是以后我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儿,大家该说说,该指点指点,我家穷的揭不开锅,整日遭村里人笑话。想卖点东西糊口。” 卖货的大哥们大多都是过苦日子的人,看陈生这么说,心底多少有点共鸣,再加上陈生这小伙子人精神的很,给东西又大方,对他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好印象。 只是有个大哥拿了第二个小脏脏包却舍不得吃,直往怀里揣,脸上还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家里有娃娃,这么好吃的东西,想让娃娃尝尝。” 陈生忍不住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塞进了大哥的手里。大哥却不肯再接: “别,别,别,这都是你要卖的物件,我们不能要你这么多。” 陈生执意把脏脏包递进他手里,话也说的漫不经心: “你且拿着,我今儿拿的这些就是发给大家伙吃的,让大家都尝尝味儿,今儿就没打算卖,所以每一块才这么小。原本就是为了尝鲜,给谁不是给?” 卖货的大哥们一时间都皱起了眉头,讨论声也起起伏伏: “你怕是个痴傻的,这东西看起来就精巧费功夫,你不要钱在巷子里发?岂不是要赔死?” “是啊,没见过你这么做买卖的。” 陈生笑的一脸深意: “你们不要担心我,今儿你们尽管卖你们的货,凡是来这巷子里买东西的人,无论他们买不买,我都送一块我这脏脏包,到时候若是传出去了,来这巷子的人越来越多,买你们东西的人,也都给引来了,岂不是更好?” 大哥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当是新来的这小伙子脑袋不大好,这是想无私奉献,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站回自己的位置卖自己的货。 陈生真的在巷子里发起了脏脏包,他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脸上的微笑亲和力十足,来来往往的人被他拦住,总要听他说上几句。 陈生牢牢记得方晴的话,越是穿的时髦的城里姑娘,他就越不能扭捏,看着面前穿的齐齐整整的城里姑娘,大大方方的开口: “同志,来尝尝我的脏脏包,不收钱,今儿就是让大家尝尝味儿。” 这城里姑娘家境殷实,原本不会被什么平常的事物所吸引,但听陈生说脏脏包,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陈生手里捧着的脏兮兮的东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听着脏脏包的名字还心里惊奇,脏了的包子居然还想让人吃?这才忍不住好奇的瞧了一眼,这位同志,你确定你手里这脏兮兮的东西能吃吗?” 陈生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敢打包票,这东西,你只要吃上一口,一辈子都忘不了它的滋味。” 城里姑娘笑了笑,伸出长指将脏脏包捏了起来,她没瞧过这种新鲜,卖货的人又这么胸有成竹,引的她好奇心更胜,一把将脏脏包放进了嘴里,非要品品到底是什么滋味。若是不好吃,她准备将这个卖货的骂的狗血淋头。 城里姑娘稍稍皱了皱眉,没过三秒,眉头开始舒展,眼神里闪烁着惊喜: “嘿,这味道还真是神奇,刚开始的苦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为了衬托后面的甜,这滋味我真的没体验过,看着这脏脏包黑漆漆的,没想到会这么好吃,同志,你这脏脏包怎么卖,这么小一个,要不,你给我来十个?” 陈生却摇了摇头: “姑娘,我刚才说了这是让大伙尝尝的,今儿并不卖,你若是喜欢,过几天早上再来巷子里寻我,到时候若是能碰上,你想买多少都成。” 城里姑娘皱了皱眉: “我想吃还得等?早知道刚刚那一小块我省着吃了,我得等几天?确定以后碰着你就能买吗?” 陈生又在包袱里拿了两块包裹好的脏脏包塞进城里姑娘手里: “再给你俩,你回了家也可以让你身边没吃过的同志尝一尝,我只早上在这待一会,卖完了便走。你要是来找我可得赶赶早。” 城里姑娘看着手里的脏脏包,开心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巷子里有个傻子会发脏脏包的事,不一会就传了出去。巷子里的人流越来越多。 甚至有些人直奔陈生,伸手就要领,陈生来者不拒,不一会就把脏脏包发完了,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跟周围的卖货大哥告别: “我今儿发完了就先走了,我还得回村里上工,过几日我再来。” 陈生今儿引来了人潮,那些人领了陈生的脏脏包,总会驻足看看别人的的货,还真的比平时多卖了不少,巷子里的大哥们一时间对陈生热络的很: “我们巴不得你天天来,但是咱可说好,下次你可不能白送了,我看你送了那么多出去,我都替你心疼。” 陈生笑着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空包袱马不停蹄的往村里赶,看着现在这天色,自己若是腿脚快点,不会耽误上工,况且,今儿,他还有件重要的事儿要去办。 陈生一路上根本不敢休息,虽然走的气喘吁吁,但好在在上工前赶回了家。陈生推开院门,院子里很静。方晴还在屋里睡着懒觉。陈生并不想将她吵醒,背起自己的锄头。轻轻的关上了院门。却向上工的反方向走。 许采莲远远的就看到了陈生,看着他走着反方向的路,心里虽然诧异,但手里紧攥水壶的她可考虑不了那么多,一把将陈生拦在了路上: “生哥,这水壶是我赔给你的,上次,我打翻了方晴的水,壶也掉在了路上,你拿着。我当时被方晴气的可能脾气不太好,你别怪我。” 陈生看着许采莲的脸并不说话,随手把水壶接了过来,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前走。 许采莲看上次还拒绝自己馒头的陈生接过了水壶,一时间惊喜,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生就迈着腿走远。 许采莲笑嘻嘻的去上工,心里想着,怕是这会村民太多,生哥不敢跟她多言,既然收了她的东西,她等人少的时候再来找生哥就好。 陈生拿着手里的水壶走到了许支书家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许支书坐在宽大的木椅子上一脸诧异的看着陈生的脸,陈生啪的一声把新水壶放在许支书身边的木桌上。话说的冷厉: “许支书,你瞧,你闺女给我的水壶,你看这样式,像是我家用的起的样子吗?她打翻了一个我家破的不成样子的水壶,拿这么好的来赔,你说她什么意思? 她明知道我娶了妻,我也明确说过让她不要离我这么近,乡里乡亲的会说闲话,我们家方晴也会误会,她还是时时刻刻往我身边跑,你说她什么意思? 我家就算再穷的揭不开锅,就算村里的人再笑话我,关她什么事?我拒绝过她多次,她还是拿着白面馒头来送给我,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我今儿来找您,就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她还没说亲,若是她一直在我身边纠缠,我可再无法顾忌她半分了,她缠着我也就算了,三不五时的还去找方晴的麻烦。 我可以吃亏受委屈,我们家方晴不能,村里的人都说我们家方晴凶,但在我心里,她柔弱的很,受不得你闺女的欺负。这事,您到底管是不管? 您若不管,我自个儿来管,到时候闹得全村都知晓,你这闺女怕是一辈子不想再嫁人了?” 陈生话一说完,根本不等许支书回应,背着锄头转身就走,他来就是为了把话放在这,就是想跟许支书知会一声,若是许采莲还敢向方晴靠近,他可不管她还要不要脸面。 话说完他自然要走,毕竟耽误了上工的时间,村里的人又要抓他小辫子,尤其是方建世,盯他盯的很紧。 许支书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还没来及说,陈生就走了。 他堂堂一个村支书,因为自己不争气的闺女被一个穷小子戳了脊梁骨,一掌恨不得拍碎了身旁的木桌,偏偏他拿陈生没有任何办法,所有的祸都是自己闺女惹出来的,他蹭的一声从木椅子上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走到田边,怒气冲冲的拖住许采莲的胳膊,连拖带拉的把她弄回了家。 第38章 许采莲今儿原本心情大好,却生生的被她爹拖回了家,地里那么多乡亲都看着她的狼狈相,羞的许采莲的脸都红了,一走到自家院子就忍不住叫嚷: “爹,你要做什么?我好端端的在地里干活,你把我拉回来作甚?有什么事你不能好好跟我说?让乡亲们白白看了我笑话。” 许采莲话说的气鼓鼓的,许支书却根本不理会,抬腿走进柴房取出自己的藤鞭,一鞭子就抽在了许采莲身上,许采莲疼的惊声尖叫,不知道她爹发了什么疯。 嘴里叫嚣着,爹,你干什么,脚下也没闲着,四处躲窜的往屋里跑,许支书嘴里骂骂咧咧的在她身后追的不依不饶。 许采莲刚跑到主屋,一眼就瞧见放在桌子正中间的水壶,这不就是刚刚自己递到陈生手里的那个?莫非是被她爹瞧见了? 许采莲愣神的瞬间,许支书一鞭子又抽在她的后背上,许支书是气急了,下手根本没有留情面,许采莲的新衣裳立刻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后背也被抽破了皮。 一股钻心的疼痛让许采莲大声的抽了一口气,然后猛然的转过身,眼神愤怒的看着举着藤鞭的爹: “你打我做什么?这是看见我给陈生送水壶了?我打翻了他家一个水壶,赔一个新的有什么过错,你至于趁着我娘去上工,没人护着我,用这鞭子来抽我吗?要不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倒是省了心。” 许支书的火气直冲脑门,甩开鞭子就又是一鞭抽了下去,要不是许采莲躲得快,这迎面的鞭子非抽到她脸上不可,许采莲惊声尖叫: “爹,你是不是疯了?” 许支书的愤怒喷涌而出,话也说的声声震天: “我疯了,我当然疯了,我就算是不想疯早晚也得被你给气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因为陈生,我教育过你多少次。这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偏偏就对他贼心不死。 我给你吃,给你穿,你还偷家里的粮食去贴补陈生。人陈生娶了婆娘,你还不死心的去欺负陈生娶的婆娘?人陈生今儿把状都告到我脸上了。说警告过你不要再接近他,你根本就不听。 我是根本没想到,我堂堂许支书的女儿居然会低贱到这种地步,我看你是活活想把我气的咽了气。” 许采莲身上被她爹抽出的伤口很疼,但远远不及她此刻的心,她脸上的眼泪瞬间喷涌,人也变得开始咆哮: “不可能,生哥怎么会来告我的状。我不相信。我什么时候欺负过那小哑巴?明明是那小哑巴明里暗里让我吃亏,她那么凶的人,怎么可能受人欺负,我不信,爹,你说的字,我一个都不信。” 许支书看着自己闺女哭成泪人的脸,听着她不死心的话,恨不得一掌把她拍醒,一鞭子甩过去,又开始咆哮: “你还有脸说,你去招惹人家丈夫,人家把你抓起来打都不为过。 你还敢气势汹汹的在方晴面前挑衅,人陈生心疼自己婆娘受了委屈,直接问到了我脸上,问我到底管不管这事,若是我不管,他可就不再给你脸面了,让全村人瞧瞧你是什么德性,让全村的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 你一个没说亲的黄花大闺女,你名声要是就这么毁了,我就把你从村里赶出去,我这一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人。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许支书已然在暴怒的边缘,追着许采莲不断的挥鞭,饶是许采莲跑的比他爹快,在屋子里四处躲避,也还是不免被抽了几鞭。直到逃回自己的屋,一把关上大门,才将他爹的谩骂声堵在了门外。 许支书依旧没消气,木门被他抽的叭叭作响,声厉嘶竭的叫喊依旧不断: “今儿你就别上工,你在屋里给我老老实实的想清楚,惦记一个有婆娘的男人,我早该打断你的腿,我今儿就把你这屋门给锁上,你想不通,就算在里面渴死饿死我也不会心软,不会再给你开这个门儿。” 许采莲身上火辣辣的,她不记得自己挨到身上几鞭,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已经皮开肉绽,她脸上的眼泪像永不节流的瀑布,掉的接连不断,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双手将自己环抱,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不懂也不明白,陈生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狠下了心来找他爹告状,怎么接了自己的水壶,转身就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她并不觉得她爹的皮鞭不可忍受,比那更难过的是她绝望的心。 就因为一个小哑巴,陈生居然铁了心了要跟自己划清界限,自己不过是前几天跟小哑巴在他家门前争吵了几句,怕是小哑巴在陈生面前添油加醋的把自己说的无比不堪,才让陈生对她升起了保护欲。 小哑巴凭什么成了亲就会说了话,小哑巴凭什么什么都比她强?许采莲根本顾不得去擦自己掉落的泪水,双手狠狠的捏成了拳。 村民们直到下工都没见许采莲再回来,嘀嘀咕咕的猜测着许采莲这是怎么了,瞧着许支书把她拉走的模样,好像犯了不小的错。 方晴一觉睡醒,根本不知道外面这么热闹,她缓缓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脸迷茫的回想: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的记忆在停了电之后,跟陈生趁着烛光频频举杯后就戛然而止了? 方晴低头瞧了瞧自己睡觉的时候连睡衣都没换,这莫非是,喝醉了?一瓶红酒就把自己给撂倒了? 方晴无奈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没想到这具身体酒量这么差,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有没有发酒疯,但既然自己醉了怕是陈生也没好到哪去,这家伙也不知道早上带着脏脏包进没进城。 方晴心里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头发散乱的起了床,刚洗漱完,豆包就在她脑海里叫喊: “跟你联系的品牌方给你寄了口红,足足十八个颜色,我可给你传送过来了,你别忘了去柴房瞧。” 方晴的眼睛立刻睁的老大,转身冲进柴房把口红拿了出来,掏出铜镜,选了一个心仪的颜色就开始往嘴上涂。陈生背着锄头下工一回到家就瞧见了方晴对着镜子嘟嘴的一幕。 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昨晚被方晴亲了一口的柔软触感又涌上了心头,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方晴涂好口红瞧见陈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诧异的歪了歪头: “怎么?我涂口红吓到你了?太红了不好接受?” 陈生的视线被方晴猩红的嘴唇吸引,强行让自己移开了目光,佯装镇定的放下了锄头,方晴把铜镜放进兜里,疑问的话又说出了口: “昨晚我好像喝红酒喝醉了,醒来记忆都模糊了,昨儿你喝了多少?人可还清醒?是你把我搬到床上睡得?我有没有撒酒疯?” 陈生轻轻的摇了摇头,逃避着方晴的目光,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没,没撒酒疯,我没喝醉,后来来电了,我还把碗盘收拾好了,对了,我今早去了城里,脏脏包全发完了,大家都很爱吃。” 方晴眼睛顿时清亮,像只欢快的小鸟儿似的跑到陈生身边叽叽喳喳: “真的?你几时起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第一天去那巷子里卖货,那里面卖货的人有排挤你吗?” 陈生舀了一瓢清水洗手,不敢抬眼看方晴的脸,低着头回话: “那可没有,我一去就发了脏脏包给他们尝,收买了他们的心。” 方晴忍不住拍了拍陈生的肩: “没想到啊,陈生同志,原来你这么机灵。” 明明方晴不是第一次拍陈升的肩,但陈生却莫名感觉被她拍过的地方一阵火热,陈生无法面对,逃避的走进厨屋,低头就开始生火。 方晴不依不饶的跟到了厨屋,话也说的俏皮: “怎么?夸你一句,你还不好意思了?这脏脏包今天都发出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卖?” 陈生一边烧柴火一边若有所思的回答: “我想过两天再去,今儿他们尝了味道,我想让她们馋几天再去卖,而且一天我不打算卖太多,要让一些人抢不着,他们才会更惦记着来抢着吃。” 方晴欣慰的看着蹲在地上烧柴的陈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可真是个鬼灵精,没想到你还会欲擒故纵和饥饿营销,我看你是个做生意的料,那我可就放心的交给你了。我想着咱们山上的松茸卖不长久,早晚会被人发现大肆采摘。 所以我又张罗了别的物件,你瞧我嘴上这口红,咱们下一步可能要卖这个。” 陈生哪敢再去看方晴的嘴,低着头含含混混的应了一声嗯,方晴皱了皱眉头。突然感觉今天的陈生很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陈生憋了很久,直到生好了柴火,才回过身悄悄的看了方晴一眼。 声音也小的让人听得不太真切: “你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可以跟我说,不要自己忍着,我可以帮你解决。” 方晴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听得也不太真切,一把拉住陈生的袖口: “你刚才说什么?没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方晴:酒不是个好东西,喝多了,真醉。 陈生: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她真亲。 第39章 方晴说话的时候又倾身向前,跟陈生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近,陈生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错乱,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声音也放得很轻: “你放心,许采莲以后怕是不敢再找你麻烦了。” 方晴瞧着陈生的反应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好端端的提什么许采莲,我明明方才好像听见什么委屈什么的?我跟你说话,你往后面躲什么躲?你怎么突然这么奇怪? 难不成,我昨晚真的发了酒疯?我的天?我不会大哭大闹了吧?我跟你告状了?我说许采莲欺负我?说让我受委屈了?喝酒误事,喝酒真的误大事啊。我喝醉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会丑翻了吧?今儿都让你怕成这样了?” 陈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搁,赶紧焦急的解释: “没,没有,你喝完酒乖得很,没哭也没闹,把你放在床上睡得很安生,你不丑,你就算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也不会丑,我不是怕你,真不是。” 方晴瞧着陈生焦急的模样,一时之间翘起了嘴: “我没撒酒疯你怎么今天这么怪异?我乖得很,你今天怎么连看都不敢多看我一眼?” 陈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焦急又害羞的说不出口: “也,也不是很乖,就,反正你以后不能在外面喝酒,你要喝,只能在我面前喝。” 陈生说完小脸已经红的发烫,转身走出厨屋,方晴在他身后眯起了眼,陈生这家伙明显有些异常,遮遮掩掩,好端端的还说许采莲不敢找她麻烦了,她下午得瞧瞧跟着他去趟地里,瞧瞧陈生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 许采莲在屋里哭的眼泪都干了,她娘下工回到家,诧异的想要来她屋里瞧瞧,被她爹严令禁止,她爹对着他娘咆哮的声音现在还在她耳边萦绕: “都是你宠出来的好闺女,让陈生找到家里来告状,我早就说这闺女不教训就长不了记性,你偏要护着,这下你可护好了,差点就出了大事了,你要是敢给她开门,我今儿这藤鞭可就不认人了。” 许采莲心里知晓,她娘虽然平日里护着她,但她爹若是真的生了气,她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纵使她娘心里再不忍,也不敢忤逆,也不敢来送一口水一碗饭。 身上丝丝缕缕的疼痛将许采莲席卷,她绝望的看着窗口,心底的压抑与不满快要将她压垮。许采莲咬了咬牙,她不能倒下也不能妥协,若是现在低头,开心的就只能是那小哑巴。 小哑巴肯定在她身后踮着脚尖,准备看她的笑话,她偏不能让她得逞。 陈生下午上工的时候隐约听到村民们议论说许采莲下午又没来上工。心里一阵踏实,既然许采莲这人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听,他只能使出杀手锏永绝后患,许支书那么要脸面的人。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方晴偷偷摸摸的跟在陈生身后自然也听到了村民的议论。心底的疑惑越老越大,今儿上午趁自己睡着,陈生肯定跟许采莲发生了什么。她忍不了了,她得去问清楚。 陈生刚在地里挥舞起锄头就看到了方晴急匆匆走来的身影,诧异的放下锄头,瞧着她流汗的脸: “今儿这么热,你怎么来地里了,走这么急做什么?瞧把你给热的。” 方晴左右环顾,瞧着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偷偷的拿出手机在陈生眼前晃晃: “听说许采莲没来上工,是个好机会,我准备拍一下你干活的画面,我可还有一众粉丝嗷嗷待哺。” 陈生警惕的向四周瞧了瞧,压低了声音: “那你可小心点,方建世这几天像一匹饿狼一样盯着我,三不五时的来瞧瞧我上没上工,你可别被他给瞧见了。” 方晴小心翼翼的收好手机,佯装漫不经心的开口: “许采莲怎么了?为什么村里人都在议论她没上工?” 陈生轻轻点了点头: “早上就被许支书抓走了,说到这个我还想问问你,她是不是跑到咱家门口找过你的麻烦,我若不是听夏知青跟我说。我竟不知道她干了这样的事。” 方晴不由自主的瞥了瞥嘴: “夏知青怎么知道?你也不瞧瞧我是谁,她找我麻烦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她?我能让她占一点便宜?就一个许采莲,我动动手指就能把她气撅过去,我还用跟你说?” 陈生看着方晴说大话的模样心里柔软的很,忍不住用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 “那也不成,我可不能让你被人欺负,我不答应。” 方晴皱着眉头赶紧后退了两步,嫌弃的出声: “你,你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你这在泥地里干活的手洗都没洗,你再把我的鼻子摸脏了。我回去还得洗。” 陈生看了眼自己并没有沾上泥的手,瞧着方晴嫌弃的表情,心里一气,话没经过大脑就说出了口: “哟,现在嫌弃我了,昨晚上亲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嫌东嫌西的啊。” 方晴正用手抹自己的鼻子,听到陈生的话,动作和呼吸同一时间顿住,陈生说的话她一时间愣是有点听不懂,腿好好的站在地上不由自主的有点哆嗦。伶牙俐齿的小嘴也变得有些结巴: “我,我,不可能,你,你,你造谣。” 陈生话说出口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很少看方晴谎成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想逗她: “你不信?那行,今晚咱们再喝一次,你那个手机不是可以录吗?你教会我,我今儿把你给录下来。” 方晴的大脑一时间像是短路了一样,总觉得自己脑海里电石火光的,心也有点虚,用手一把捂住自己兜里的手机,脸比熟透了的苹果还红: “你,你不要脸,哪有人录这种东西的,你,你好好干活吧你,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你这是逃避劳动。” 陈生觉得手忙脚乱的方晴实在太招人喜欢,忍不住继续进攻,一步步的向她身边靠近,方晴哆哆嗦嗦的向后退,陈生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炸响: “那你说怎么办?你不会是不想认账吧?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亲,没想到,这人还不承认。” 方晴根本不敢再看陈生的眼,终于明白陈生中午的异常到底是为哪般,她竟然不知晓自己喝多了这么大胆,连亲人都敢? 方晴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佯装一副整个场面她还能掌控的模样: “被人亲怎么了?你又不会少块肉,谁还不是初吻了?我亲了我负责不就完了吗?你又不吃亏?” 方晴话音一落自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现在心里乱的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下可真的羞的抬不起头了,不等陈生说话,方晴转身便跑,这地儿根本没法待。 陈生低头偷笑,看着方晴仓皇逃窜的背影,坏心眼的叫了她一声: “这就走了?不是说要拍我干活?” 方晴身体顿了顿,使劲的跺了跺脚,撒腿继续跑,都尴尬的脚趾抠地了,她还拍什么拍? 方晴一口气跑回了家,心跳的扑通扑通的,舀了一瓢凉水,洗了把脸,尽力的让自己恢复平静,这才敢对着豆包发问: “陈生说的真的假的?我酒品这么差?我趁着喝醉真的亲了他一口?” 豆包轻笑: “你喝了酒就犯花痴的德行你自己不知道?你喝完酒看陈生的眼神里都冒星星。” 方晴这下彻底死了心,豆包这么说,昨晚她肯定是没干什么好事,方晴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豆包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但陈生也不是任你欺负的人,他早上去城里前也悄悄的亲了你,你们俩,真的是半斤八两。” 方晴惊讶的瞪起了双眼,小拳头捏的紧紧的,忍不住咆哮: “我就说吧,陈生也不是什么小白兔,他就是一匹大尾巴狼。行,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他。” 陈生老老实实的在地里干自己的活,根本不知道方晴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方晴在粉丝群里发布了今晚直播的消息,然后平心静气的等陈生回来。 陈生原本以为下了工回家面对方晴,两个人又要害羞好一阵,没想到方晴突然变得无比正常,好像下午的一切根本就没发生。 只是一吃完晚饭,方晴就火急火燎的拿了好多瓶瓶罐罐出来。把陈生拉到井边,让他打了一桶水,把脸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好一阵,满意的看着他的脸: “行了,我给你简单的涂了点粉底,你这脸,不直播真的亏了。” 陈生一脸诧异: “我?” 方晴一把把他拉进了屋: “当然是你,上次我洗个澡的功夫,你不是自己巴巴的开了直播么?既然你喜欢我当然要满足你。” 陈生皱了皱眉: “我也不是喜欢,我上次是误打误撞。” 方晴把手机架好,一把按住陈生的肩,让他在手机前落座,语气也充满了命令: “废话少说,我让你播你就播。” 陈生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再不敢多说一句,显然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 方晴把十八个色号的口红摆上了桌,心想着:有些人嘴巴不老实,就得吃点苦,十八个色号,今天陈生少试一个都不行。 第40章 粉丝们早就在群里接收到方晴要直播的消息,早早的就开始蹲守,方晴把摄像头一开,粉丝们就涌了进来,一瞧是松茸小哥在镜头前,顿时开始刷拼音。 陈生看着屏幕里的自己,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甚至凑近了细看,他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白? 陈生狐疑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脸,被方晴眼疾手快的把他的手拍掉,陈生满脸的诧异: “我的脸怎么突然变了,我瞧着,有点好看。” 方晴拿了个凳子坐在陈生旁边: “你害不害臊,这么多人看着,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我刚给你涂了点粉底,别摸脸,粉底贵着呢,别给摸花了。” 粉丝们看方晴入了镜,立马转回文字: “小哥哥就是好看,自恋一下怎么了,小哥哥真惨,想摸下脸,播主把他的手都拍红了。” “别凶我们小哥哥,不就是一个粉底吗?我疯狂刷礼物,我给小哥哥买。” 方晴瞥了一眼陈生嘟起了嘴: “你可有坚强的后盾了,大家心眼都长偏了,她们现在已经不是来看我的了,她们全都是冲着你来的,你比我还火。” 陈生听得似懂非懂: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我不喜欢你,我可不信。” 方晴的表情瞬间变得明朗: “逗你的,喜欢谁都行,喜欢看咱们的乡村生活,喜欢看咱们的直播,就都是咱们的粉丝。” 说着,方晴拿起口红对着屏幕扬了扬: “上次卖了松茸,大获好评,我们勤劳致富,准备开发新的业务,这口红,你们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品牌,我也不过多赘述,我这次拿到的都是今年新出的颜色。 我跟厂商压低了价格,你们既然喜欢松茸小哥的脸,那咱们就让他来试色。” 陈生错愕的表情瞬间出现在屏幕上,他瞧着方晴手中的口红,他看方晴涂过一次,嘴唇鲜红鲜红的,好看是好看,但这是女人用的东西,方晴这是要让他试? 陈生本能的就想起身,方晴早有准备,按着他的肩根本不肯松手,眼神还不断的警告他乖乖坐下。陈生被方晴拿捏的死死的,毫无办法,一脸诧异委屈的又坐了下去。 粉丝的弹幕瞬间刷屏: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你们看到松茸小哥刚才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了吗?播主可太坏了,让小哥哥试色,事先没跟小哥哥商量?” “噗,我可太喜欢小哥哥被播主欺负,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茫然无措的模样了。” “这一刻,我想魂穿播主,放着这样的小哥哥在身边,我关了摄像头就是一阵欺负。” “说魂穿播主的你别走,你后面排队的姐妹还很多,小哥哥要大家一起来欺负。” 方晴觉得弹幕简直没眼看,直嚷嚷着让大家收敛一点,陈生心里有些忐忑的看着方晴把一只口红打开,她先在自己胳膊上画了下去,对着屏幕开始介绍: “这是一号色,我之前试用过,我很喜欢,这个颜色很有气场,涂上气质陡升。我涂在你们松茸小哥嘴上给你们看一下。” 方晴话音一落,陈生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嘴,方晴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开口就是警告: “你给我老实点,好好配合,把手给我放下,不放下我即刻就打断你的腿。” 陈生看方晴的表情认真的很,虽然内心无奈,但手还是轻轻的放了下去。弹幕瞬间又开始叫嚣: “播主吓唬人的时候好可爱是怎么回事?口气可真大啊,她居然要打断松茸小哥哥的腿。” “笑死,播主就是个纸老虎,打断松茸小哥的腿,谁来挖松茸?” “关键松茸小哥也吃播主这一套,这威胁,三岁小孩都不怕,偏偏松茸小哥怕。” 陈生看不太懂屏幕上的字,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在笑话他,方晴拿着口红就往他嘴上涂,他老老实实的根本不敢动弹。方晴看着他哀怨的脸,轻笑开口: “怎么了?涂口红不愿意?正经致富不丢人。况且,你这嘴长得这么好看,不试色着实有些可惜。” 方晴话音一落,手上的口红也放了下去,把陈生的脸转向屏幕给大家看: “瞧,这颜色多好看。” 陈生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虽然嘴唇腥红有些怪异,但画面却没他想象的那么恐怖,弹幕也一直在刷: “哎,这个颜色真的有气场,松茸小哥的嘴可真娇艳欲滴。” “播主涂在手上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有多好看,涂在松茸小哥嘴上简直让人惊艳的移不开眼,我看播主挂了链接,这个价格,我先抢为敬。” 陈生忐忑的看着弹幕,心里有些急,看来这文化课,他可得赶赶进度,老是看不懂大家跟他说什么着实有些让人不舒服。 陈生忍不住问方晴: “这里面的人是不是现在都在笑我,我看这上面的字闪的很快。”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坏心眼的点了点头,弹幕瞬间刷起了拼音。陈生看到了拼音两眼放光,看了一会,抬起头迷茫的问方晴: “她们说你会给我吃毒苹果,她们还说不要相信你,说你坏透了,这是什么意思?你给人吃过毒苹果?” 方晴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典故我以后再给你讲,你现在把头给我转回来,让我把你嘴上的口红擦了,咱们要试另一个色号了。” 陈生看了那么多的拼音,得知没人笑话他,甚至还有很多人都在夸他,顿时有了点自信,头也配合的转了过去,方晴把他嘴上的口红擦掉,又拿出了另一只准备涂。 陈生狐疑的皱起了眉: “这支跟刚才那支有什么不一样?我怎么瞧着跟刚才那个差不多?” 陈生忍不住把桌子上摆的口红又打开来三四支查看: “这些,不都一样?” 方晴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 “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你懂不懂什么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每一个颜色都有它独特的闪光点,今儿,你通通要给我试完。” 就这样,陈生变成了方晴的牵线木偶,神奇的是,方晴把这些口红涂在他嘴上,他好像渐渐的是能看出一些不同,手机里有时候刷一些拼音,他也会仔细去瞧。 大家好像都很捧场,甚至,有些颜色,他涂的好看,还直接卖断了货。他亲耳听着方晴对着屏幕吆喝: “抢光了,已经没货了,你们别着急,我以后会经常给你们找一些福利商品来播,当然你们喜欢的松茸小哥也会在。” 陈生看着方晴红扑扑的小脸,上次方晴买松茸他就觉得神奇,这次方晴不知是卖了多少她手里的口红,方晴怕是个做买卖的好手。 陈生和方晴家热热闹闹,许支书家的气氛却已然降到了冰点,晚饭的时候,许采莲她娘心疼自己闺女一天没吃没喝,屋里也没个动静,想偷偷的去给她送点饭。被许支书严厉的喝止,锁住许采莲房门的大锁,只有许支书有钥匙。 闺女是娘的心头肉,许采莲她娘心里心疼却无能为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且等着许支书上床睡了觉,才偷偷摸摸的把钥匙摸了出来,蹑手蹑脚的这才敢去瞧自己闺女。 只是,一打开许采莲房间的大门,惊的她娘差点叫出声,许采莲没开灯,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远远瞧去只剩一团黑影。她娘轻轻的打开灯,赫然瞧见自己闺女后背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被皮鞭抽过的地方,血已经干了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许采莲轻轻的转过头,眼睛肿的像核桃,看着她娘的脸,她娘瞬间泪如雨下,转身一边抹泪一边拿药走了进来。 给许采莲上药的时候,她疼的嘶嘶吸气,但每一分疼痛她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她娘的话说的满是恳求: “咱们不跟你爹犟了行不行?从小捧在手心里的闺女被打成了这样,叫娘怎么不心疼?你怎么就这么傻,你怎么就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孩子,你好好听我说,人的这一辈子长的很,不是非谁不可,你何必为了一个跟你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人受这种苦。 你爹虽然下手狠了些,但他那也是气急了,我们作爹娘的不能看着你在弯路上一去不回头,总想把你拉回来,你能不能好好的想一想,你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娃娃,你不该如此啊。” 许采莲看着她娘泪眼婆娑的脸,岁月在她脸上划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皱纹,看她娘满眼希冀,许采莲不想让她失望,点了点头: “娘,你放心,我今儿因为陈生来告状挨了这顿毒打,我算是也想通了,泪快流干了,也就死心了,明儿我就找我爹好好的认错,以后我坚决不会靠近陈生一步。” 许采莲她娘这才放了心,抱着自己闺女泪流不止,嘴里一直在重复着“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许采莲眼里的泪水又悄悄的溢了出来,她倔强的抬手一把擦掉,谁也没看到她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谁也不知道她内心更加笃定的想法,她娘说了人这一辈子很长,她就不信,陈生和方晴之间的缝隙永远都不会出现。 她可以等可以忍,但绝不会后退。 第41章 方晴直播完,口干舌燥的喝了口水,陈生的嘴唇都快被她一遍遍的擦褪皮了。虽然陈生这张嘴偷偷摸摸的没干好事,方晴一气之下想要暗搓搓的惩罚他。但真的罚了,看着他的脸,心里又有一丝心疼。 陈生整个人却乐乐呵呵的,连水都没来及喝一口,嘴皮是有些干,但他随意抹了一把就开口问: “你这直播好像卖出去不少货?那岂不是咱们又能用你赚的钱弄东西来这边卖?” 方晴点了点头: “我瞧着你还挺开心?你不怪我没跟你商量就用你的嘴来涂口红?你瞧你的嘴都起了皮了,明儿要是干裂了,估计会疼,我大意了,没给你买护唇膏。要不弄点蜂蜜给你涂涂凑合凑合? 哦,不对,蜂蜜咱家也没有。这可怎么办?” 陈生舔了舔嘴,根本不在乎: “这有什么?我什么苦没吃过?嘴皮干裂这算什么苦?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来试你那口红,你长得那么好看,你涂上不是效果更好?” 方形心底有些慌,这原本就是她临时起意的报复,她怎么能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口,于是,赶紧开口胡诌: “这你可就不懂了,要是我涂上了,她们可能觉得,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这口红涂了才好看,不会动心去买,你就不一样了,你一个大男人,若是涂上这口红都好看。她们肯定想试试自己涂上的效果。” 陈生连连点头,心里对方晴的佩服又增添了几分,方晴白天还说他有做生意的头脑,殊不知,他要向方晴学习的还很多。 方晴看着陈生一脸崇拜的眼神,心里免不了一阵心虚,拿着自己的睡衣赶紧转身: “我去洗澡,你休息一会。” 方晴迈腿就要走,陈生却在她身后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方晴皱着眉头转身,陈生一脸恳切: “那个,你能不能先把网课给我放上?我想学一会文化。” 方晴狐疑的盯着他的脸: “你早上起那么早去城里,晚上直播了这么久,你还要上网课?就是铁打的人也要累坏了,你要不,今儿就早点休息?” 陈生正儿八经的摇了摇头: “那不行,我明儿又不去城里卖货可以多睡一会,我一点都不累,我得抓紧时间学习文化,今儿你那手机里大家说的话我都看不懂,像个傻子。” 方晴看陈生的态度坚定,拗不过他只能给他打开了网课,看着陈生认真上网课的脸,心里突然变得有些异样,如今,她对陈生的心疼,好像开始越聚越多了。 陈生经过了昨天方晴的倾吐心声,对知识的渴望急剧增长,因为方晴曾说过一句,让自己跟她一起考大学。当时陈生以为不过是随口胡诌。 现在他知道方晴是从未来来的人,那她说考大学,以后就肯定会恢复高考,自己若是现在不努力,到时候可能会跟不上方晴的脚步,方晴注定会飞出这片大山,他不能被留在原地。 陈生下定了决心,网课听的根本停不下来,他一刻都不敢松懈。连方晴什么时候洗完了澡躺上了床都不知晓。 方晴在被窝里来来回回翻了好久的身,自己昨天唐突的亲了陈生一口,天都黑了,他还能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上网课?并且看起来颇有一种要挑灯夜读的架势? 方晴的心情及其复杂,猜测着若是陈生关了灯,自己跟他在这黑暗的环境里怎么相处,气氛会不会变得凝固?她想要装睡,却又怕陈生偷摸对她做些什么。 陈生要是再偷偷亲她,她肯定会生气,但若是陈生不亲,她又会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魅力都没有。纠结的恨不得拽自己的头发。就这么翻来翻去,不知怎么就进入了梦乡。 方晴一觉睡醒天亮的让她有些迷茫,陈生昨晚几点睡的她不知晓,陈生今早几点去上了工她也不知晓,整个人都是一脸懵的状态,赶紧把豆包喊了出来,询问豆包陈生有没有对自己有过分的举动。 谁知这傻豆包,今儿一点都不配合,甚至还嘲讽的反问: “你是想让他过分还是想让他不过分?” 这一问,把方晴问了个大红脸,再不敢多言,报复性的拿起手机,一通乱点。豆包疯狂的咆哮声瞬间传了过来: “你,你乱下的什么单?什么男士复古喇叭裤?什么男士复古大垫肩西装,什么男士复古锃亮大皮鞋?你想搞什么鬼?” 方晴偷偷吐了吐舌头根本不回豆包的话,一番洗漱完毕后,连饭都懒得吃,揣起手机就往地里跑,豆包忍不住砸吧砸吧嘴,骂骂咧咧。 方晴刚走到地里,田间两个村民坐在一起喝水拉家常,嘀嘀咕咕的满脸神秘。方晴忍不住轻手轻脚的往她们俩跟前凑,两人的话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今早你瞧见许采莲来上工了吗?幺娃早上调皮乱跑,撞到了她身上,她叫的可惨了,我仔细一瞧才隐约看见,她胳膊上有一条长长的鞭痕,看那样子,应该是被谁抽了。” “被谁抽,能被谁抽?咱村谁敢抽许采莲?昨儿他爹气冲冲的把她拖回了家,她指不定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她爹给抽了。” “我可真想不通,许支书他们家多宠闺女咱又不是不知道,许采莲平日里都没穿过补丁衣裳,她爹这回怎么会下了这么重的手?” “嘁,还能为什么,这话我可就与你说,你可别跟别人嚼舌根,许支书这闺女可不老实,陈生娶婆娘那天,大家都瞧热闹去了,我去的晚了,从许支书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听到了许采莲带着哭腔的嚎叫,她一直叫着别绑着我,放我出去。” “嘶,这话你也就与我说说,可别乱传,可别叫第三个人知晓,这话传出去了,许支书可饶不了你。” 方晴站在她俩身后把话听得清清楚楚,一个没忍住,赫然出声: “怎么办,第三个人已经听到了。” 两个嚼舌根的村民诧异的回头,顿时吓的从地头上跳了起来,然后一边磕磕巴巴的念叨着“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一边迈开腿就往自家地里跑。 方晴了然的笑了笑,原本准备去找陈生的她,临时起意改变了方向,直奔许采莲干活的菜地,想去探探虚实。远远的瞧着许采莲干活没什么气力,忍不住又靠近了几步。 许采莲一抬头就看见穿的整整齐齐的方晴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低头瞧了瞧自己又穿起了旧衣服,心里一阵窝火,她新做的衣裳被她爹生生抽烂了,现在打起了补丁。 旧衣裳在方晴面前让她自己觉得低她一等,不客气的话就溢出了口: “你来我地里干什么?你一个不干活的人还想干扰我攒工分不成?” 方晴轻轻笑了笑,学着许采莲以往柔柔弱弱的模样,话也说的茶里茶气: “采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那可真是伤了我的心了,我这不是听说你好像被谁抽了几鞭,想来瞧瞧你么,你怎的把我说的这么不堪。” 许采莲看着方晴的脸,眼神里全是愤怒,方晴故意学她的语气嘲讽她让许采莲内心的火焰开始高涨,她紧紧的捏起了拳,却根本不敢发泄: “你,你就是故意的,你休想让我上当,你怕是准备激怒我,让我把你臭骂一顿,你好委屈的去找陈生告状。陈生一心疼你,准又要去找我爹。 你就是知道昨儿陈生找了我爹,我爹肯定会收拾我,今儿巴巴的就来瞧我的笑话,我告诉你方晴,我知道你耍什么把戏,你休想再让我吃亏。” 方晴内心充满了诧异,这才反应过来,陈生居然找了许支书告许采莲的状?怪不得许采莲被打成了这副模样。可陈生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去找许支书? 方晴虽然心里有很多小问号,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敢松懈,甚至蔑视的瞥了许采莲一眼: “哟?你陈生哥哥去告你的状了?这我可真不知道,那你这打挨的可真不亏,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能偷,不该惦记的人别惦记,这道理你不懂,许支书当然要好好教训你。” 许采莲再一次被方晴的眼神激怒,脸也开始涨的通红: “小哑巴你别嚣张,陈生能迷惑一时,他断然不会迷惑一辈子。他早晚看清你的真面目。” 方晴含笑看着许采莲愤怒不已的脸: “哟,这是承认惦记着陈生了?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这女人动机不纯,装的一副温柔良善的模样,但你眼底对我的仇恨,早就要溢出来了。 陈生他不是傻子,你对我有没有敌意,刚开始他不知道,时间久了总能忖出一二,你觉得,陈生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就算你惦记,他这一辈子,还能是你的? 好好干活,好好劳动,少做点白日梦。” 方晴说完,潇洒的转身就走,许采莲一把把锄头扔在地里,气的直跺脚。方晴径直走回陈生劳动的田边,陈生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她的脸,方晴开口便神秘兮兮的开口: “听说许采莲被许支书打了,这事你知不知晓?” 第42章 陈生眼神有些闪躲,低下头干手里的活,话也说的含含糊糊: “她的事我怎么会知晓,我才不关心她被不被打,你不喜欢她,我都离她远远的,再不让她靠近。” 方晴眯了眯眼,眼瞧着陈生保护了自己却不肯承认,努了努嘴,话就说出了口: “陈生,你现在学会说谎了是不是?现在都开始有事儿瞒着我了?我可记得前几天你跟我说受了委屈要跟你说,你会保护我的,难不成,你指的就是这件事? 你老实跟我坦白,许支书那么爱闺女一个人,他怎么说揍了许采莲就揍了?” 陈生眼见瞒不过方晴,不情不愿的抬起了头: “我是去找了,你不肯跟我说你受了委屈,夏知青可跟我说了,许采莲是不是趁我上工找到咱家家门口来找你了?她以前冲着我,我能忍,她要是去招惹你,我可不能让你吃亏。 她自己没个分寸,我都成了亲了,她还像个花蝴蝶一样在我周围转来转去,还想欺负你,我忍不了她。”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弱,就许采莲这样的,她能欺负的了我?你瞧我像是会任人欺负的模样?” 陈生继续干手里的活,话也说的嘟嘟囔囔: “谁知道她背地里会对你怎么样,总得有人管管她。她只要不来招惹你,怎么都行。” 方晴心里一阵温暖,她根本不惧怕许采莲也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能够牢牢抓住陈生,但自己有能力是一回事,被人保护又是另外一回事,方晴内心欢喜,说话就开始肆无忌惮: “你这家伙,没想到背着我还会干这种事儿,许采莲可伤透了心,她喜欢的陈生哥哥居然背后捅了她一刀。” 陈生停下手中的活,表情又变得一本正经: “我管她伤不伤心,她喜欢我做什么,我又不喜欢她,我就从来没对她起过什么心思。” 方晴歪了歪脑袋,一脸坏笑: “呦,大名鼎鼎许支书的闺女,号称想娶她的人排队都排到了隔壁村儿,你不喜欢?那你喜欢谁?” 陈生低下头,又抄起锄头在黄土地里耕耘,不接方晴的话,方晴的坏笑却又开始蔓延,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说啊,你喜欢谁?我发现陈生你可真不太老实,喜欢我不说,保护我不说,偷亲我也不说,你胆子可是真的大,什么都敢瞒我。” 方晴的话音一落,自己顿住了,自己真的是太过嘚瑟,一不小心,把什么都说出了口。 陈生干活的手也顿住了,脸上布满了窘迫。抬眼去看方晴的脸: “我,我没偷亲。你胡说,明明是你趁喝醉偷亲我,你这是诬赖。” 方晴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瞧陈生这反应,撸了撸袖子瞪起了眼: “嘶,你还不承认是不是,你敢说你没偷亲我?你今早上工的时候趁我睡着,你偷亲我这事儿你以为我不知道?” 陈生脸涨的通红: “你,你胡说,我今早什么时候偷亲了,我就昨儿去城里前亲了一口,今天我清清白白。” 陈生话都说完了才惊觉不对。方晴一脸得逞: “露馅了吧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害不害臊。” 陈生心里委屈,明明是方晴先占了自己便宜,现在被她说的自己却成了不害臊的人,他脸热的都快燃烧起来了,背着锄头气鼓鼓的背对着方晴开始干活。 方晴瞧着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背影,偷偷的笑出了声,左右瞧瞧,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拿出手机,对着陈生找好角度拍了起来。 陈生脸都不敢抬,闷着头干的热火朝天。方晴拍够了自己想要的画面,这才开开心心的往家走,陈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自己怕是中午都没脸回家吃饭了。 方晴把陈生干活的画面剪辑好,点击了发布,粉丝们瞧见松茸小哥在大太阳的照耀下,辛勤的劳作,纷纷开始留言: “你们的剧本着实有点欺负我松茸小哥了,怎么能真让我们小哥干活攒工分?” “瞧把我们小哥哥给累的,挥锄头,挥的满脸通红。” “我们松茸小哥是播主的工具人吗?早上挖松茸,白天干活,晚上还要美妆试色,关键还不给我们小哥买新衣裳,播主好狠的心。” “我的天,我们松茸小哥太可爱了吧,干活怎么这么实在?这是在农村学了多久的技术,为了配合播主这穿越七零的人设,真是难为我们松茸小哥了。” “你们怕是忽略了一点,咱们松茸小哥,晚上还要被播主逼着写作业。好惨一男的,播主简直惨无人道。” 方晴看着留言笑的乐不可支,粉丝们简直把她丑化成了虐待陈生的老妖婆,方晴忍不住回复的粉丝的留言: “别骂了,别骂了,知错了,给你们松茸小哥买的衣裳已经在路上了,你们放心,你们的松茸小哥我一定让他变成村里最亮的崽。” 回复完粉丝,方晴还跟口红品牌方沟通了一会,品牌方对方晴昨天的直播非常满意,甚至还注意到了她给陈生涂粉底的事,指定下次让方晴播粉底,并且松茸小哥一定要上场。 方晴答应的欢喜,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本来是恶作剧整陈生,却意外被品牌方看重。开辟了新的一条赚钱之路。 方晴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在地里浑汗如雨的许采莲可窝了一肚子的火。今儿许支书偷偷跑到地里瞧了她闺女几眼,昨儿自己手下的重,他不是铁石心肠,他也会心疼。 所以今儿一早她闺女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跟他认了错,道了歉,保证以后再不跟陈生有瓜葛,他也就饶了她。没想到这倔丫头,身上的伤还没好就非得来地里干活。 许支书看的在田边直想抹泪,无奈的转身回家,心想着该教训的时候教训,但要在别的地方填补自己心疼的空隙,主意一打起来,许支书坐不住,迈腿就准备进城。 许采莲没注意到她爹来过,她埋着头干了一天的活,晚上下工的时候,故意走的很晚,等方建世吊儿郎当的背着锄头经过她的田边,她才装作刚下工的样子迈起了腿走到方建世身旁搭讪: “哟,你也刚下工?要我说,现在全村最享福的就是跟你们家断绝关系的小哑巴。活不用干,整天在家等着吃饭,细皮嫩肉的还有新衣裳穿,比你这个勤勤恳恳在田里干活的哥,舒服千百倍。” 方建世随手从地上薅了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痞里痞气的开口: “不干活就挨饿,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忍饥挨饿的时候,看谁舒坦。上次他家做饭臭气熏天的时候你没闻到?现在刚分粮不久,他们还能吃上饭,再过一段,再瞧瞧?我且等着看她笑话呢。” 许采莲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你上次不是说在他们家门口闻到了香味?吃不饱?咱可不知道他们关起门来吃了些什么东西,怎的你一闻见味儿,第二天咱都去闻,他们家就臭了?我现在才回过味儿来,这事怎么就这么巧?你平时也挺机灵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方建世呸的一声把自己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去,砸吧着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疑心了,不行,我得多盯着他们家点。我得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方建世说完,骂骂咧咧的走远,许采莲在他身后暗笑。方建世这个人莽撞的很,虽说她现在无法再靠近方晴,但谁让方晴有个爱犯红眼病的哥呢,她随便说两句就挑起了方建世的怒火。 以后自己就隔岸观望,煽风点火。总是要搅的方晴不能好过。 许采莲背着锄头走回了家,她娘和她爹在主屋坐的直愣愣的,许采莲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都不太敢看他爹的脸,话也说的没什么底气: “爹,又怎的了?我今儿可没去找陈生,我说了我跟他划清界限就绝不会靠近他一步,你坐这么板正做什么?可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许支书脸上赶紧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 “不,不是,爹肯定是信你的,你只要想通了便好,你可别怪爹下手重,爹打你,爹心里也疼。以后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被那糟心事儿影响了家庭的和睦。 爹今儿进了城,爹知道你一直羡慕城里人有自行车,这次爹给你搞了一辆。” 许采莲两眼顿时亮起了金光,那自行车她见城里人骑的潇洒,早就想要了,赶紧开口: “可是爹你不是说,你是村支书,不能给我弄自行车,这样显得太张扬,容易让村民觉得你不廉洁吗?怎的这次就给我弄了?” 许支书看着自己闺女一脸惊喜,心里高兴,伸出手摆了摆: “找个合适的理由不就行了,村里好久没组织活动了,为了提高大家干活的积极性,爹准备组织一场厨艺比拼,到时候就说拿这辆自行车当奖品,爹在评委里做点手脚。这车不就名正言顺的到你手里了吗?你自己赢的奖品,跟爹的清廉毫无关系。” 许采莲满脸狡黠的点了点头,她娘在旁边也笑的一脸算计。 第43章 陈生晚上下工回家一直浑身不自在,方晴很坏,得了一点理就不肯绕过他,明明是她自己先偷亲的,她却理直气壮的绝口不提。 总是拿自己偷亲这件事来揶揄自己,搞得陈生吃饭的时候窘迫的不敢看方晴的脸,吃完饭就逃避似的溜回屋里上网课,缩着脖子一句都不敢多言。 偏偏陈生越是这么逃避,方晴就越喜欢逗他。陈生正一本正经的上着网课,方晴非要凑到他跟前一脸揶揄: “呦呵,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也听不进去手机里老师在讲什么,又羞又恼的抬起头: “我不是流氓。” 方晴挑衅的插起腰: “你还敢还嘴?你就算不是流氓你也是盲流,偷亲人还不算流氓?” 陈生脸又涨红了: “你先偷亲的人,要说流氓,也是你先耍的流氓。” 方晴不服: “我那是喝醉,我不清醒,我有情可原,你呢,你可清醒着呢,你这可是故意耍的流氓。” 陈生看方晴不服,更据理力争: “喝醉了不清醒就能耍流氓?你这是歪理,若是喝醉了就能胡乱亲人,那行,我现在就把自己灌醉,酒还有没有,给我拿一瓶,这网课我不上了。” 陈生说的慷慨激昂,方晴一只手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指着陈生: “你,你不知羞耻,你喝醉了你想亲谁,这屋里我可没法待了。” 方晴一溜烟的从屋里逃到了厨屋,陈生这才回过了神,怎么说到最后又成自己不知羞了?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略周身的燥热,点开网课企图让自己平静。却恍然觉得,今儿这网课好像讲的索然无味,心里麻麻痒痒的,不知道在惦记些什么,老是走神儿。 陈生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强迫自己认真听讲,但心里莫名开始思索,方晴今儿洗澡洗的怎么这么慢,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睡觉,是不是应该出去瞧瞧? 方晴一走进屋就发现陈生没好好学习在发呆,批评的话即刻就说出了口: “陈生同志,这才上了几天的网课你就开始懈怠?就你这学习态度,什么时候能赶上进度?” 陈生满肚子的委屈,心想我会思想走神还不是被你害的,前几天都好好的,今儿突然就心猿意马了,陈生无奈的把手下的本子啪的一声合了起来,索性今天也学不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 不如明天多赶赶进度。陈生鼓着腮帮子从方晴身边径直走到院子里去冲凉。 方晴吃惊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了嘀咕:陈生刚才那是什么表情,才当了几天的学霸,这就开始厌学了?真准备当盲流子? 方晴有些忧心却不知道如何去劝,只能叹了口气关了屋里的灯上了床,心里盘算着,若是明天陈生还这么持续摆烂,她一定得买个藤鞭,在后面抽着他也得让他学。 陈生冲凉冲了很久,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方晴给自己吃的太好,总是血气方刚的,动不动就热,陈生毫无办法,冲完凉,发现屋里熄了灯,蹑手蹑脚的上了床。刚呼吸匀称的躺平,方晴又把她的楚河汉界放在了两人中间,嘴里还不饶人的嘟囔: “臭流氓,别想着越界,明早要是再敢偷亲我,我一拳把你打成熊猫眼。” 陈生心里憋屈了一天了,集聚的怒气不断的上涌,偏方晴的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被白白骂了一天不害臊,臭流氓,陈生觉得自己真的忍无可忍了。 浑身的血液又开始不断翻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他猛然的一翻身,精准的吻住了方晴的唇,嘴里的嘟囔也含混不清: “你说偷亲是耍流氓,那我正大光明的亲又算什么?” 陈生的嘴微微有些起皮,触感却很柔软,方晴没料到陈生会突然这么大胆,他鼻息间倾吐的气息撒在方晴的脸上,乱了方晴的心神,大脑一片空白,人却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陈生原本只是一时冲动,做出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感到心惊,但,方晴似乎并没有躲,也没有出拳将他击退,人的心,总是这么贪婪,一步步的要将人拉向深渊。 陈生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好像就算这一刻山崩地裂了也跟他毫无关联。他本能的加深了这个吻。 破旧的屋子里传递着暧昧的气息,豆包在方晴脑海里忍不住闭上了双眼,脸红心跳的感叹:这俩人,怎么没羞没臊的,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这是我该看的画面? 方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以前没骂错,陈生就是一匹狼,别看他平时很听自己的话,一旦形势被他主导,自己就开始节节败退。 第二天一早,陈生从睡梦中转醒,想到昨晚就脸红心跳,侧头瞧了瞧身旁的方晴,虽然昨晚最后临睡着前,方晴又气急败坏的咆哮过一次,让自己早上不准偷袭,但他根本就忍不住。 倾身就凑近方晴身边,精准的找到了她的唇,只是自己的吻刚落下去,方晴猛然的睁开了眼,气急败坏的举起了小拳头: “被我抓到了吧?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我睡得好好的,非要把我吵醒是不是?” 方晴的拳头小小的,打在陈生身上像是挠痒痒似的,陈生含笑抓住她的小拳,方晴从力气上来说根本就不是陈生的对手,陈生的唇又落了下来,声音也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 “对不起,没忍住。” 方晴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跟着乱了节拍,人也跟着无法动弹,直到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始稀薄,脸都红了起来,陈生才肯从方晴身边撤离,差点误了上工的时间。 陈生一走,方晴羞的用被子把脸蒙了起来,这一大早的,真让人难以招架。 方晴这回笼觉一睡就睡到了晌午,豆包都帮她把厂商寄来的粉底传送进柴房了,她才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 连豆包一时之间都有些恍惚,本来是让方晴来七零年代,条件艰苦的情况下苟活下去的,现在怎么突然感觉,她好像是来享福的?顺带好像还磨炼了它,让它变成了搬运工? 豆包还没回过神,方晴刷牙的手停了下来,村里一直没想过的大喇叭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方晴吓得整个人愣了一下。 紧接着,大喇叭里传来了许支书的声响: “啊,啊,啊,有声音,村民们注意啦,为了提高大家的劳动积极性,丰富村民的生活,村里准备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厨艺大比拼。本次比拼,人人都可以参加,包括知青点的知青。 所需的粮食均由村里指定和提供。大家可以踊跃报名参与,在这次比拼里胜出的村民,村里会奖励自行车一辆。” 方晴原本听的还兴致缺缺,村里村民饭都吃不饱,还搞厨艺比赛,能比出什么花来?可听到奖品是自行车,方晴张大了嘴,一把把手中的牙刷放了下去,用清水漱了漱口。 陈生就在这个时刻背着锄头进了门。方晴惊喜的看着他的脸: “听到没,自行车,还真是缺什么来什么,陈生,你简直是天降紫微星,我正愁你去城里走那么远的路,累人不说,还耗费时间。这村里就要送辆车,这车,咱们非争不可。” 陈生皱着眉头放下锄头: “自行车这么好的物件,怎会落在咱们头上,我瞧着,这不过是走个过场,以往村里办这些,最后能赢的左不过是那么几个人儿,要么是村里跟许支书亲近的人,要么就是许支书的亲戚。 咱们别跟着凑这热闹,瞎耽误工夫。” 方晴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悠,正大光明得一辆自行车的机会,可不能这么溜走,就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也得试试看再说,到时候见招拆招,总能找找破绽。 方晴不依不饶,拉着陈生的袖口就要去报名,陈生看方晴真想去,也就跟着她走,只是话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报名可以,但若是真拿不上你可不要生气,万一到时候不公平,我怕你觉得委屈。我没自行车,靠着我的两条腿左不过就是费点力气的事儿,你要为这不高兴,划不来。” 方晴赞同的点头: “我就试试看,若是真不成,我努力过了,也不后悔。” 陈生这才放了心,跟着方晴去了许支书那,许支书已然把自行车弄了回来,上面还绑了一个硕大的大红花,好多村民围着自行车瞧新鲜。 方晴却倾身向前,看也没看自行车一眼,赫然对许支书开口: “许支书,这厨艺比拼,我报名,你且告诉我指定的粮食是什么,什么时候能领,我好在家做好准备。” 周围的村民看小哑巴要来参加比拼,忍不住捂嘴笑,心想着,这小哑巴还想要自行车?前几年还痴傻着,她会个屁的厨艺。 许支书也觉得方晴有些不自量力,但还是满口应和: “行,那我就把你给记上,咱们这菌菇多的很,菌菇又鲜美,这次就看谁能把这东西做出花样,你且回去准备着,等着大喇叭的通知,到时候来领菌菇。” 第44章 方晴报完了名,懒得听村民们嘀嘀咕咕,拽着陈生的胳膊就走,声音小小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听见没,让咱们用菌菇比拼,这能难得倒我?我这小脑瓜子里可多的是村里人不会的菜谱,这自行车,我有信心给你拿下,以后你要是骑着自行车进城,就能多睡一会懒觉。” 陈生轻轻皱了皱眉: “你可别太当回事,我怕你到时候失望的哭鼻子,自行车这种稀罕物件,根本不是咱们能肖想的,我瞧着这车八成最后转一圈还是要回许支书自己家里。许采莲厨艺好在村里可是有名儿的。 听说许支书家过年都是许采莲掌勺,我瞧着这厨艺比拼着实蹊跷,八成是许支书想给他闺女添自行车。” 方晴眼神一时间清清亮亮,拉着陈生的袖口走的更快: “既然许支书办了这比赛,我就要争一争,许采莲想要这自行车,我也想要,那就各凭本事,还不一定花落谁家。谁会哭鼻子?我?笑话。” 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方晴想去,他自然要在背后支持,方晴的手艺他了解的很,怕是全村尝了她做出来的饭都得惊掉了下巴。 方晴跟陈生回到家,陈生按照惯例准备去厨屋生火,方晴却神神秘秘的拉着他回了屋,然后又煞有介事的让陈生闭上眼,在屋里等着,自己一溜烟的跑进了柴房。偷偷摸摸拿了一套衣裳出来赶紧回了屋。 陈生很老实,方晴让他闭着眼等,他就真的闭的牢牢的根本不偷看,直到手里被方晴递过来重重的东西才敢睁眼。陈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这是一整套的新衣裳。 这衣裳的布料用的极好,比他在国营商店给方晴买的布还好,只是这衣裳的模样他见都没见过。他根本不知道裤子还能长成这样,上细下宽,着实新鲜。 方晴一脸期待的看着陈生的脸: “怎么样?好看吗?我跟你说,你若是穿上,就算是到了城里,也是走在时代的最尖端,谁也没你时髦。我先出去,你把你衣裳换上去,等会我来瞧。 上次口红咱们赚了一笔钱。卖断了货,这次咱又来了新东西要卖,我要是再不给你添新衣裳,粉丝们可要骂死我,我可是花了重金包装你了,快穿。” 方晴说完不等陈生表态就走了出去,陈生平生就没穿过没有补丁的衣裳,手里这衣裳对他来说着实太华丽了些,他连揭开纽扣都显得小心翼翼。 弄了很久,方晴都在门口不耐烦了,他才把一整套的衣裳穿上,陈生觉得很奇怪,这裤子上半段紧紧的,下半段又很宽松,这上衣,肩膀那里不知垫了什么东西,鼓鼓囔囔的。 陈生不明白这衣裳好端端的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穿在身上怪怪的,一时竟有点不敢走出去让方晴去瞧。方晴在门口等的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一把拉开了大门。嘴里也骂骂咧咧: “陈生,叫你换个衣裳,你磨磨唧唧的在里面干什……么?” 屋门一打开,陈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看方晴的脸,方晴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盯着陈生猛瞧,瞧的陈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穿着是不是不好看?我们农村人还是不要赶什么时髦了,我现在感觉手脚都被拿捏了,根本不敢动。” 方晴的眼神直溜溜的,陈生的肩本来就直挺挺的,脖子很长,穿上这大垫肩的西装,人板正的很,别提多好看了。还有那条腿,他一个大男人腿居然长得又细又长。 刚才那一瞬间,方晴简直看愣了,瞧着陈生这一套衣裳跟顶流歌手拍复古MV现场似的,方晴差点就拍起了手,听陈生扭捏的说自己不好看,赶紧开口反驳: “什么不好看?简直好看的不得了,你就是天生的衣裳架子,这也太有气场了,我刚都看呆了,哦,对了,还有一个你也得穿上。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方晴迈腿就往柴房里跑,陈生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好看? 方晴在柴房找到锃亮的皮鞋拿过来给陈生穿上,陈生更不会走了,看着方晴拿来的皮鞋感觉很硬,没想到穿在脚上居然这么软,他之前穿的鞋都是他娘生前给他纳的千层底,都快磨破底了他还在穿。 突然穿这么好的鞋,走路都有点不会迈腿。差点顺拐。 方晴却在他身边笑眼弯弯,连连说他好看,陈生当真有些不信,连连质疑: “你可不要坑骗我,这真的能好看?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咱家也没有大镜子我也瞧不见自己全身,王裁缝家有大镜子,我又不能穿着这衣裳去她家。我真的好奇我现在到底什么模样。” 方晴一脸这事交给我的表情,从兜里摸出手机,让陈生在阳光下下站好,自己退的远远的,人甚至蹲了下去,找好光线,点了拍照。 方晴对自己的拍照技术简直满意的不行,陈生穿着这套衣裳在这种环境下,整张照片都包裹着一股浓郁的复古气息,方晴欢天喜地的递到陈生手里,让他瞧自己的模样。 陈生睁大眼睛足足愣了十几秒,乍一看方晴手机里的自己有些怪异,跟全村的人都不一样,可这衣裳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似的,让陈生越瞧越顺眼,看到最后他又轻轻挠了挠头。 笑容也爬上了嘴角: “好像真的有点好看。” 方晴一脸嘚瑟: “我还能坑了你?今儿晚上你就穿着这衣裳直播,我得让直播间的人好好夸夸你。” 陈生点了点头,赶紧钻回屋,轻手轻脚的把新衣裳换下来叠好放在床上,然后又换回自己的旧衣裳钻进厨房生活做饭。方晴瞧他那么宝贝那套衣裳,不免有些心酸。 陈生下午的活干的很是卖力,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方晴那边的人,是不是都不用干这些农活,就他今儿穿的那种裤子,那么紧,裤脚那么宽,干活多碍事? 方晴下午在家里研究了一下厂商寄过来的粉底,把每个色号都试用了一下,每种色号适合什么样的肤色也都做好了标记,把一切都准备好,寻思着陈生明儿可能得要去城里卖脏脏包了。 给人尝了一次,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起来了,然后华丽丽的消失了几天,城里的人指不定急成什么样了呢。 方晴走到柴房把脏脏包拿了出来,上次让豆包传送过来的不是很多,勉强够陈生卖一天的量,方晴把脏脏包的包装袋全撕开,然后用油纸包好。 刚把手里的活忙完,村里那不太好使唤的大喇叭又响了,许支书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啊,村民们注意啦,没报名厨艺大比拼的,下了工赶紧来报名,报了名的下了工来领厨艺大比拼的粮食,比拼两日后开始,粮食只发放一次,大家省着点用,别到了比拼当天,就被自家人给吃光了。” 方晴忍不住笑出了声,走到自家院子里洗了洗手,眼瞧着陈生也快下工了,出了门就往许支书那边走。 陈生一下工比谁跑的都快,大喇叭里听到许支书通知拿粮食他就积极的很,去的晚了,好东西都被别人挑走了方晴准得生气。 陈生一口气跑到许支书跟前,却发现,方晴早就蹲在地上挑挑拣拣了半天,那么多菌菇放在那里,她只挑了一堆白花花的口菇。看见陈生一脸开心的让陈生帮自己拿走。 许支书看着他俩笑笑闹闹回家的身影,心里嘲笑,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方晴从小就傻,这陈生也不是什么机灵的主,就拿了那么点口菇,能做成什么好吃的,亏陈生还巴巴的瞅着方晴笑。 简直是魔怔了。 方晴跟陈生回到家,陈生生火,方晴从柴房拿出一罐牛奶和一些自己之前做西餐准备的调料和黄油,又挖了半碗面粉。然后指挥着生好火的陈生把口菇切片,又找来一颗洋葱切成了小丁。 地锅一热,方晴先扔进去一小块黄油,然后把面粉下了锅,陈生看得有点呆,不知道方晴炒面粉做什么。面粉经过方晴的翻炒,不一会就在锅里变得黄澄澄的,方晴把面粉盛到碗里,兑了点水,搅匀放在一旁备用。 然后又放了一块黄油在锅里。洋葱丁和口菇就一起下了锅,方晴不断的翻炒,直至洋葱开始融化成泥,口菇也被煎炒的出了香味,方晴倒入满满一罐牛奶,等到牛奶噗噜噗噜的开始冒泡,又把刚刚备用的面粉水倒了进去。 锅里开始散发出香浓的奶气混合着口菇的味道,陈生觉得有点饿。 方晴浅笑着拿出海盐和黑胡椒往锅里撒了点,看着锅里浓浓的奶油蘑菇汤满意的拍了拍手,找了个大碗盛了出来。 陈生拿着勺子稍稍尝了一口,口感十分特别,有牛奶的香气又有口菇的鲜美,不知道方晴放了什么调料进去,汤底咸香浓郁,陈生忍不住又多尝了一勺。 方晴在旁边轻声询问: “怎么样?我拿这个去参赛能不能秒杀全场?” 第45章 陈生有些听不懂什么叫秒杀全场,人有些呆愣,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是问你,我能不能赢?村里这些没见过市面的人哪吃过这个,我能不能俘获他们的心?” 陈生的头点的像拨浪鼓: “我觉得能,他们要是吃到你这道汤,准得惊掉下巴,别的我不敢说,但凡许支书不搞小动作,这第一名绝对是你的。” 方晴胸有成竹的尝了一口自己做出的奶油蘑菇浓汤,自信的开口: “他就算搞小动作,这第一名也一定是我的。我就是想要自行车。” 许采莲下了工就在家研究参加厨艺大赛的菜色,菌菇不难,但若是想要做出花样,若是想要脱颖而出倒是有些难。虽然她爹会给她动些手脚,但她也不能让人察觉。 怎么说她做的东西也要说的过去。许采莲想了又想,最终眼神瞥向院子里的下蛋的老母鸡,心里有了分寸。 方建世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在家可没做过饭,但他一下工也去许支书那报了名,他不是给自己报的,他是给他娘报的名。 他原本不过是去瞧瞧热闹,可是瞧见那自行车根本就走不动路,然后又瞧见陈生跟方晴也领了参加比拼的粮食。他怎么能落于人后,左右他自己什么也不会做,但他娘会。 方建世就这么把菌菇领回了家,他娘却泛起了难: “你给我添这麻烦做什么,平日里的活都干不完,我哪有心情凑这热闹,那自行车是你想要就能有的?我做的饭勉强能把你养大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我只能保证做的东西熟了能吃,可不能保证它好吃的能赢一辆自行车,你自己揽的活你自己干。” 方建世见他娘不肯干,顿时跳了起来: “娘,你做的饭怎的了?咱们村的人家家户户不都这样?我就没瞧见谁家能玩出什么花来,你尽管做,她小哑巴在咱家啥都不干的人她现在都敢去参加这比拼,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你不敢?” 方建世他娘被他一激,倒也来了几分兴致: “她参加?她会个屁,她要是能得自行车,那我也能,这事交给娘,我且想一想怎么做出花样。” 方建世这下宽了心,已然开始做起了骑自行车在村里显摆的梦。 方晴和陈生吃完饭,陈生知道要直播,手脚麻利的穿上了自己的新衣裳,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在院子里把脸洗的干干净净,且等着方晴过来往自己脸上涂上次的东西。 但方晴好像忽略了这一步似的,让他准备好了就赶紧来手机前落座,等会粉丝都等急了。 陈生不情不愿的进了屋,扭捏的在手机前坐了下去,方晴把手机架好,陈生刚想问她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步骤,方晴一把就点开了直播。 陈生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一时有些慌,话也说的焦急: “别,别,关了,先关了,我的脸,你还没弄我的脸。” 等方晴直播的粉丝很多,一开就好多人看到陈生焦急的叫嚣着要关了,弹幕上拼音瞬间飘了起来,陈生这会哪还有心情去看拼音,他急切的看着方晴的脸: “我的脸,你没给我涂,你看屏幕里,我好黑。” 方晴笑嘻嘻的入了镜,弹幕瞬间刷了起来: “我的天,松茸小哥涂了一次粉底居然开始有偶像包袱了?” “噗,松茸小哥没涂粉,气的想关了直播。” “播主你就给小哥涂点粉行吗?瞧把我们小哥给急的。” 方晴看着弹幕大笑,赶紧把手里的粉底摆上去: “大家别着急,今儿没给你们松茸小哥脸上涂任何东西,因为我给大家带来了这款粉底,咱等会在你们松茸小哥脸上现场试试效果。” 陈生吃惊的看着方晴手里的东西,错愕的长大了嘴,弹幕又开始叫嚣: “完了,上次涂口红播主没跟咱们松茸小哥商量,这次素颜出镜也没有。” “松茸小哥每次都被播主弄的一愣一愣的,我快要笑死了。” “哈哈哈,播主你真的是,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卖粉底,你让松茸小哥素颜,我要笑晕过去了。” 陈生看手机上全是字,偷偷的低了低头。声音微不可闻的问身边的方晴: “她们是不是在说我黑。”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粉丝们瞬间心疼在弹幕里刷拼音,直夸陈生皮肤黑也帅的很。陈生看了好久才恢复一点自信,忍不住站了起来,给大家展示他的新衣裳。 粉丝们看着陈生的大垫肩西装和喇叭腿裤,莫名的觉得她们每天看的质朴农村小哥突然变成了街头潮男,纷纷在弹幕刷屏: “这还卖什么粉底液,松茸小哥这大垫肩的西装给我挂链接。” “到底是松茸小哥的腿型好,还是这裤子的版型好?我怎么瞧着这裤子这么好看,哪里买的,我要买。” “播主终于肯给松茸小哥换新衣裳了,我都要喜极而泣了,这换的有点太好看了,我都被种草了,这浓浓的复古风,我好爱。” 方晴看陈生像个过年穿新衣服忍不住炫耀的孩子,嘴角笑的都快咧到耳根了,忍不住拉了拉陈生的衣摆,让他稍微收敛一点,毕竟她们还要播粉底,现在差点被衣服给喧宾夺主了。 陈生被方晴拉了才发现自己太过开心有些不受控,赶紧老老实实的在屏幕前坐了下来。 方晴一本正经的开始介绍粉底液,陈生成功的又变成了方晴手下的工具人,各种色号的粉底在他脸上一遍遍的试,一遍遍的擦,擦的他的脸都红了,这场直播才圆满结束。 虽然脸被擦的有点疼,但陈生最近好像喜欢上了直播,他通过直播,可以稍微了解一下方晴以前生活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人,好像根本不嫌弃他们家境窘迫,看他们家徒四壁也亲切的很。 方晴没想到带着陈生直播场场都能卖断货,她一时都不知道是自己卖货能力强还是陈生魅力大,总之,粉底一上陈生的脸,弹幕就开始飘: “天呐,一秒哑光,小哥哥这么黑的皮肤,上脸都这么自然,我要买。” “这粉底怎么这么轻薄还这么遮毛孔,小哥哥涂上去脸上一点瑕疵都看不见,我要买。” 这样下去,以后找他们直播的种类怕是会越来越多。陈生直播完洗完脸,照例去上网课,方晴洗完澡回来看他上的聚精会神,心里又开始觉得怪怪的。 方晴最近发现自己矛盾的很,陈生不好好上网课的时候,她怕他以后变成盲流子,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他老老实实上网课的时候,方晴又怕这一天天的,又是干活又是直播又是学习的,再把他给累倒可怎么办? 陈生根本不知道方晴的心思,他今天网课上的聚精会神,直到自己的眼皮都打了架,才关了灯出去洗漱然后回来睡。方晴感受到陈生上了床,跟他说明早他得去城里卖货。 陈生刚答应了两声,轻微的鼾声就响了起来,方晴不可思议的在黑暗中砸吧嘴,这人是累成什么模样了?上一秒跟自己说话,下一秒进入了梦乡? 陈生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但天还没亮他就起了床,身边的方晴呼吸很均匀,像只小猫似的,窝成一团,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想要亲她的脸的冲动,天太早了,他不能把方晴吵醒。 麻溜的翻身下床,刚走到院子里,只觉得自己鼻子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用手去摸,才发现自己流了鼻血,陈生赶紧去洗,边洗边思考。 这段时间自己总是全身燥热,这又流了鼻血,是不是这段时间方晴给自己吃的太好了?好在鼻血遇到冷水就止住了,陈生收拾好自己,来不及吃东西,把方晴包好的脏脏包放进。 趁着村里的人都还没醒,悄悄的往城里走。 陈生出现在城里巷口的时候,几个卖货的大哥都迎了过来,嘴里不由自主的开口: “你可来了,这条巷子这几天都快被寻你的人给踏破了,每天都有人问我们你什么时候来,这我们怎么说的准。” 陈生看大哥们热情,从竹篓里拿了一块脏脏包,几个人掰开来分着吃,陈生自己也没吃早饭,也凑合着吃了几口,上次带回家给自己娃娃尝的大哥开了口: “你这东西可是要馋死人喽,我们家娃娃吃了一次之后,我每天早起来城里,他比我下床还快,那眼珠子瞪的圆圆的,巴巴的盯着我瞧,那眼神仿佛在跟我说,爹,今儿你回来可得给我带上次那好吃的,我觉都不睡了,我且等着。” 大哥的话一出口,一群人哄笑出声,陈生也跟着笑嘻嘻的,身后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嘿,卖货的,我可抓到你了,我都找了你几天了,你可终于来的了,自从你上次给我发了脏脏包,我吃完做梦都在回味这个味道,偏你这人总是不来,今儿抓到你,你给我来十个,一个都不能少。” 陈生从自己竹篓里拿出一个包好的脏脏包: “十个?你确定?上次给你试吃的是一小块,我这次卖的可是大块,一个人最多买两个,多了可不行,你瞧我这竹篓,一天也没多少可以卖,你得给别人留点。” 第46章 来买脏脏包的城里姑娘看着陈生手里的脏脏包那么大一块,上次试吃的味道就开始在大脑里回旋,忍不住舔了舔嘴,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只能买两个?那怎么能成?我在这蹲了两三天才抓到你一次,你一次只卖给我两个,那怎么够?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逮到你?再说了,你上次让我带回去给我身边相熟的同志尝尝。 她不尝还好,尝了每天来我家寻我问我怎么还没买到,扬言让我下次买务必给她捎带,你就给我两个,我自个儿吃都不够,我怎么匀给她?” 陈生余光瞧见巷口开始有人径直往他这边来,想必被这脏脏包的味道缠住的人着实不少,于是人也变得公平公正,扬了扬头,示意城里姑娘去看: “你瞧,你后面这些人说不定这几天也且等着我呢,你总要叫大家都能尝上点不是,这东西做起来着实麻烦,我隔三差五才能来一趟,你都买走了,别人就没的吃了,况且,这脏脏包可不便宜,比那白面馒头还要贵些许,吃的多了未免太铺张浪费。” 城里姑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小脸一横: “只要不要粮票,你卖多少钱我咬着牙都敢买,你这能不能预定,你瞧我第一个来的份儿上,要不你让我定五个,下次再来拿?” 陈生根本没想到预定这回事,但这人既然说出了口他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陈生跟她约定好价钱,把手里的两个脏脏包给了她。声音压的很低: “那你三日以后再来取你预定的脏脏包,你得早点来,我这是看你诚心要,特意给你开的后门,你可别去跟别人宣扬。” 城里姑娘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声音也压的很轻: “一言为定,我到时候一早就来取。” 陈生终于把城里姑娘给打发走了,小巷里的人也越聚越多,这些人馋了好几天,但这脏脏包卖的实在不便宜,有些人咬咬牙买上一个,有些人却咽了咽口水无奈的转身就走。 饶是这样,陈生竹篓里的脏脏包也越来越少,眼见的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陆陆续续来的人却还很多,陈生一把把竹篓收了起来,后续来的人却忍不住嚷嚷: “怎的了?这是卖光了?我这都等了几天了,怎么还没买到就没了?” 陈生背着竹篓摆了摆手: “没了没了,想吃的下次赶早,我只早上来卖一会,来的晚的就买不上了。” 想买脏脏包的人一阵焦急: “怎么就这么点东西,你难得来一趟背那么大个竹篓,里面就这么点儿?怎的不多背多卖?” 陈生脸上的笑容依然亲切: “好吃的东西不好做,得有耐心等,这次真的没了,我这还规定了一个人最多只能买两个,我要是不规定,说不定有财大气粗的人,一买就是十个。想吃的话,等下次吧,我争取下次多背一点来。” 来买脏脏包的人看陈生真的卖光了,唉声叹气了好久才肯渐渐离去,陈生心里偷笑,方晴要是看见这副场景,指定会乐开了花。东西卖的开心,陈生抬眼看了看天色,寻思着自己得赶紧往回赶。不然等会回去上工又要晚了。 陈生左右看了看,巷子里这会人不是很多,偷偷的卸下肩上背着的竹篓,把里面剩下的最后一个脏脏包拿了出来,用破旧的袖口盖住,走到有孩子的大哥身边,偷偷摸摸的递给了他。 有孩子的大哥原本老老实实的卖货,见陈生递了个自个儿卖的东西过来,哪敢接,赶紧推脱: “要买你这东西的人那么多,都不够卖的,你是傻了不成,你留着一个给我做什么?” 陈生脸上的笑容和煦的很: “大哥,我给你你就拿着,别苦了家里娃娃,家里娃娃肯定盼了好多天了,我特意留一个没卖,咱们大人怎么着都行,给孩子吃点好的。” 大哥心里一阵温暖,知道陈生仗义,但他也是个老实人,不能平白要了陈生的东西,于是态度十分坚决: “别,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走,我今儿可听到你这东西的价钱了,比白面馒头还要金贵,这东西我坚决不能要,小娃娃么,怎么养都能长大。” 陈生见大哥不肯接,一把塞进了他背来的扁担里,然后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 “我不跟你这耽搁时间了,我回去上工都要晚了,反正我东西给你了,不给娃娃吃,你就半路扔了吧。” 陈生说走背上竹篓脚步就迈的飞快,大哥看着陈生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扁担里的脏脏包,今儿回家娃娃怕是要高兴坏了,这个来卖货的陈生,可真有人情味儿。 陈生一路上手都插在兜里紧紧的攥住收来的钱,他以前去城里卖过东西,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来之前方晴也没跟他说一块脏脏包要卖多少钱,让他自己估摸着卖。 他寻思着这价格太高肯定是不行,太低又显得有些廉价,得刚刚好让人咬咬牙能买一个尝尝鲜才行,所以他自己定了价,自己卖了货,心里美滋滋的,一路上甚至都小跑了起来。 想赶紧回家跟方晴炫耀,想把钱全都塞给方晴,让她一张一张的数。 陈生在路上赶的满头大汗,方晴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慵慵懒懒的走出屋,看到院子里陈生的锄头还在,又看了眼时间,眼见着就快上工了,陈生肯定是在路上耽搁了。 方晴咬了咬牙,舀了一瓢水给自己洗漱完,背着锄头就出了门。怎么说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陈生跑那么远去卖货,赶不回来上工,自己顶上一会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就是挥挥锄头吗?她虽然不会,但比葫芦画瓢,大差不差就行了呗。 村民看方晴扛着锄头从家里走出来,惊奇极了,平日里都是陈生上工,今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夏知青远远的看着方晴背着锄头龇牙咧嘴的脸,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她身边: “今儿怎么变成了你背着锄头上工?这锄头你是不是背不动?我怎么看着你的表情这么痛苦?陈生呢?他今儿怎么没来?” 方晴可不能把陈生去城里卖货的事儿说漏嘴,含含混混的答话: “内什么,我们家陈生这几天人有点不舒服,感冒了,我想让他多睡会就没喊他起来上工,地里不就那点活么?我替他干一会,他醒了自然会来。” 夏知青看方晴背个锄头都有点费劲,她那手腕又细又白,根本没干过活,不免有些担忧: “你这胳膊这么细,能干的动活吗?这地里的活可不好干,你要不去找许支书给陈生请个假吧,也就是少攒点工分的事,没必要这么为难自个儿。” 方晴眼看着许采莲背着锄头轻轻巧巧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像一阵风似的,看都没看她一眼,心里一股不服就升腾了起来: “夏知青,你可别小瞧人,这村里哪个女同志不干活,大家的胳膊都一般粗,她们能干,我也能干。你别耽误我上工,我们家的工分一分也不能少。” 夏知青还想再劝,但看方晴这么坚定的眼神,快要溢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眼里浓浓的担忧却怎么也化不开。 方晴走到地里,学着陈生的样子,在地里站好,却茫然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种过地,陈生平时干活,她也就是来瞧个热闹,这地到底应该怎么用锄头犁? 方晴偷偷斜眼看别的地里的村民,他们的胳膊可真有劲儿,方晴学着他们的样子动了动锄头,手心儿就被磨的生疼。自己还是有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有些东西,看着简单,干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她根本就不是个干活儿的料。但人都来了,干了两下就跑,岂不是要被村民笑话死? 方晴咬了咬牙,心里只祈祷着陈生赶紧回来,这活她真的坚持不了多久。 陈生回了村,发现自己还是有些耽搁,村民们都上工去了,他赶紧跑回了家,把竹篓放在地上就赶紧去拿自己的锄头,却赫然发现自己放好的锄头不见了。 陈生迈腿跑向屋里一瞧,坏了,方晴不在,这难道是看自己迟迟不回来,背着锄头上工去了?这不是胡闹吗?方晴细皮嫩肉的又娇气,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陈生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撒开腿就开始往地里跑,夏知青正干活,一抬头,看陈生跑的像一阵风似的。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喊: “你可算是睡醒了,方晴都在地里帮你干了好久的活了。” 陈生来不及回答,一口气跑到地里,方晴的脸晒的通红,头发也乱乱的,抬眼看到陈生却一脸惊喜,扔下锄头就跑到他身边小声嘀咕: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快被累死了。” 陈生一把抓住方晴的手仔细的瞧,手心早就被粗糙的锄头磨红了,陈生心里心疼: “你怎么能来帮我干活,你下次可别来了,这哪是你能干的,我下次要是再去我一路用跑的,绝对不能耽误回来上工了。净叫你白白受罪。” 方晴眯着眼睛笑了笑: “不用,只要我能拿下自行车,你路上能节省时间,我就不会再吃这种苦,你也能轻松很多。” 陈生担忧的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今儿赚到的钱,偷摸塞进方晴手里: “要不,你瞧瞧,这些够不够买。” 第47章 方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钱,厚厚的一叠,左右瞧瞧,还好没有人注意,赶紧一把塞进衣兜,顺手把手里的锄头递给陈生。声音压的低低的: “看来你今儿卖的不错,居然卖了这么多钱,你怎么在这就塞给我,被人瞧见可就完了,你好好干活,我回家把钱藏起来。” 陈生看方晴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内心欢喜,接过锄头奋力的干活。 方晴今儿试了一下才知道这活有多难干,陈生好像一路也是从城里跑回来的,衣裳上都快被汗浸湿了,但他脸上却乐乐呵呵,好像一点不会累似的。 夏知青根本无心干活,看到被陈生接替的方晴回家才松了一口气。 方晴回到家瞧了眼陈生扔在院子里的空空荡荡的竹篓,关上院门,拿了个小板凳把兜里的钱来来回回数了两遍,然后回屋找了张纸包了起来,藏在了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又下了一批脏脏包的单。 她瞧着陈生这家徒四壁的家,心里又开始有了心的盘算。 陈生晌午把手里的活干完背着锄头就往家里跑,他实在有点好奇方晴数完钱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夸他能干?夏知青看陈生背着个锄头脚下跑的那么快,心底却泛起了嘀咕: 陈生不是感冒了吗?瞧着他这腿脚可一点不虚啊。这人怕不是早上偷懒懒得起床,先派方晴来上工吧?陈生平日里不是这种偷奸耍滑的人啊?好生奇怪。 陈生风风火火的跑回家,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瞧见方晴就满脸激动的问: “钱数过了没有,你没来前,我们家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我一路上握着这些钱回来,跑起来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 方晴拿了块毛巾赶忙去擦陈生额头上的汗: “瞧把你给高兴的,这才刚刚开始,以后你要适应这种生活,这钱我先替你藏着,攒起来以后买房子用。” 陈生眼睛瞪的大大的: “买房子?去哪里买房子?我们家这屋虽然破,但占地可不小,咱们有了钱,什么时候把咱这房子给盖盖不就成了?” 方晴轻笑: “你且只看到了眼下,咱们这房子真破的不能看,早晚得盖,但怎么盖,用什么由头去盖我还得想想法子,你刚去城里卖货,可不能让村里人知晓咱们有了钱。我说的买房子,那是放眼未来。 咱们以后肯定要从这山窝窝里走出去,咱得攒钱,得在最繁华的地方立住脚。” 方晴说的未来陈生从来没敢想过,他活了这么多年就像一只井底的青蛙,想的最多的就是能吃饱就好,如今,方晴好像给他描绘了一场美梦,让他莫名有些向往。 方晴看陈生发呆不由自主的拍了他一下: “你这人,怎么还愣上了,今儿你去卖货累不累?我今儿才知道你们地里的活那么难干,我早上背上锄头走出家门我就后悔了,我这弱小的肩膀,怎么能承受锄头这么大的重量。 我刚想打退堂鼓,这上工的人潮就从我身后汹涌而来,弄得我根本不好意思退缩。你快给我瞧瞧,我这肩膀被锄头膈红了没有,我感觉隔着衣服都擦破了皮。” 说着,方晴把自己的领口拉的很大,白皙的肩膀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发光,陈生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脸一红,还没来得及说话,鼻子一凉,血又流了出来。 方晴本来梗着脖子想看看自己肩膀有没有破皮,一抬眼看见陈生的鼻血滴了下来,赶紧手忙脚乱的用手里的毛巾给他捂住,一脸焦急: “这是怎么了?突然怎么就流鼻血了?快去用水洗。” 陈生捂住鼻子赶紧去洗,方晴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脚步,拉了拉自己的领口,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陈生刚洗完,鼻子流出的血好不容易止住,一回身,赫然发现方晴在他身后插起了腰。脸上的表情也全是责问: “好你个陈生,你且说说好端端的怎么流的鼻血,我就让你帮我瞧瞧肩,你脑子里想什么了?你瞧你的脸红的,大白天的不害臊了是不是?” 陈生没想到刚刚还焦急的给自己捂住鼻子的方晴突然来这一出,人有点懵,脸红的发烫,逃避似的转身往厨屋里钻,嘴里的话也答得含糊: “没,我什么都没想,你饿了吧,我去生火做饭。” 方晴不依不饶的步步紧跟的走在陈生身后,抓住了他的小辫子方晴可没打算轻饶,眼看着陈生在地锅旁蹲了下去准备生火,话噼里啪啦的就从她口中溢出: “嘿,想了就是想了,还不承认,你那鼻血可比你诚实多了,你这个陈生,我原本以为你老实巴交的,没成想,偷偷把我拉进怀里的事儿你干了,偷偷亲我的事儿你也干了。 现在你居然大白天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些什么,想的鼻血都流出来了,我说你是一匹狼可真没说错。” 陈生都有意要逃避了,方晴的小嘴还在他身后叭叭叭个不停,羞的他有点没脸见人,陈生一气恼,干脆豁出去了,扔掉手中的柴,出其不意的站了起来,快速的转身,方晴猝不及防的被陈生逼入了墙角。 刚刚还挺能说的小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陈生的脸虽然很红,但他身上却布满了压迫感,眼神死死的盯着方晴的眼,倒是盯得方晴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陈生的呼吸也不是很均匀,话说的很轻,但字字句句打入了方晴的心: “对,我就是想了怎么了?谁规定的大白天不能想?我自己娶回家的人,我想都不能想?” 方晴简直被陈生惊呆了,这家伙突然变得这么大胆又不要脸,倒是让她脸瞬间羞红了,方晴忍不住挥起小拳,打在陈生的胳膊上: “你说什么呢,你要不要脸……唔,你。” 陈生看方晴还想反击,根本没给她任何后路,倾身向前堵住了她的嘴,厨屋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到甚至能听到他们俩蓬勃的心跳。 豆子再一次捂住了双眼,心里感叹:得,没羞没臊的生活要开始了。 方晴一下午都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陈生中午突然这么大胆,让她又羞心里又暗暗觉得有些心动,她以前没谈过恋爱,以为陈生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村人,以为他是个闷葫芦。 没想到闷葫芦急了也咬人。 好在手机拉远了方晴的思绪,粉丝榜榜一大哥联系了她,说自己上次从她这里买的松茸大获好评,他想要再要一点,方晴不敢跟他打包票山上还有多少。毕竟这东西金贵又难挖。 过了这一季,新鲜的就没那么多了,榜一大哥也是个敞快人,让方晴明儿早尽管上山,摘多少他都包了。 方晴脑海里的小算盘打的乒乓作响,虽然她近日来老是心疼陈生劳累,但他这人蔫坏蔫坏的,就得让他累点,最好累的晚上倒头就睡,他才不会胡思乱想。 方晴暗自下定决心让陈生明早上山挖松茸,长指又在手机上点了又点,脸也红扑扑的,豆子看了看天色,这太阳也没直射到方晴的脸上,她好端端的红什么脸? 直到豆包看到方晴下的单,才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排山倒海的咆哮在方晴脑海中响了起来: “宿主,你买的这是什么东西?光天化日的,你,你居然,我,我?有没有楼给我跳一跳,这系统我干不下去了。你这宿主你是想逼死我。” 方晴一脸害羞的笑了笑,把手机抱进怀里头也不肯抬,在豆包那声音也没什么底气: “那,你说怎么办?我虽然在许采莲面前耍嘴皮子说要给陈生生个龙凤胎,但我现在的情况可不适合生孩子,我还得带着陈生考大学呢,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东西我不买,陈生他也买不着。 小豆包,别害羞,你偷偷给我传送过来,又没人知晓。” 豆包气的有些急: “我根本没想到,我当系统的这一生居然会遇见你这么不靠谱的宿主,我也没想过我有一天会被你逼着运送这种东西。” 方晴脸越来越低: “求求你了好豆包,这一生这么长,你话可别说这么满,说不定你以后离开了我,遇见更不靠谱的宿主还会想念我的好。” 豆包在方晴脑海里大大的呸了一声,根本不再接话,方晴拿不准豆包会不会给她传送,苦恼的直抓自己的头发。 陈生下工回家就觉得方晴有些心不在焉,一会拿出手机瞧一瞧,唉声叹气的,探究的问她是不是直播出了什么问题。方晴哪好意思跟陈生说自己的苦恼。 她下单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下的。简直要羞死人了。 方晴赶紧岔开话题,告知陈生明儿又要上山,松茸有多少就挖下来多少,陈生轻快的点点头: “那我明儿早点起,咱可说好,即使我回来晚了,你也不要替我去上工,大不了扣点工分,也不能让你受了苦。哦对了,我今儿中午都没来及跟你说。 我那脏脏包卖的可红火了,就这,还是我规定了一个人只准买两个。若我不规定,怕有些人一出手就得买好几块,我这次卖居然还有人偷偷跟我预定,下次她一口气要五个。” 陈生说的满脸骄傲,方晴惊喜的睁大了双眼。 第48章 陈生看方晴欢喜,心里堆积的话这才敢小心翼翼的说出口: “但我这脏脏包也不是全都卖了,有一个我没收钱,我给卖货的大哥送了个人情。原本我也是有些心疼咱的东西,但那卖货大哥说了,他家小娃娃每天天不亮就跟他一起爬起来,眼巴巴的瞧着他来城里。期盼着能再次吃到脏脏包。 不知怎的,这大哥说的时候,我心里酸溜溜的,我小时候爹死的早,我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要是能给我带什么东西回来吃,我能高兴上好几天,这不,我一心软,送了一个出去,少赚了些钱,你会不会生气?” 方晴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陈生说的都没什么底气,拼命的瞧着她的脸色,方晴故意气鼓鼓的插起腰: “你这个陈生,你怎么回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一个脏脏包而已,给了就给了。人家在那里卖了那么久的货,你一个愣头青小伙子,刚去,人没欺负你排挤你就不错了。送点东西我还能跟你生气不成?” 陈生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我怕你说我人穷还大手大脚,幺娃她娘就经常骂幺娃他爹,他爹给村里别的娃娃一根玉米棒子,都能被骂的狗血淋头。” 方晴一把揪住了陈生的耳朵: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你拿我跟幺娃他那个不讲理的娘对比?我能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嘿,我今儿非得把你给教训老实了,我看平时我就是对你太好了,导致你现在才敢这么猖狂。” 方晴的手下了狠劲儿,陈生的耳朵瞬间就红了起来,疼的他只抽气,赶紧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幺娃她娘怎么能跟你比,你是天上的仙女儿,你高高在上,跟她当然不一样,我再不敢乱打比方了,你快把我的耳朵给拧掉了,嘶。” 方晴看陈生受了教训,小嘴甜的很,直夸自己是仙女儿,这才松了手,笑嘻嘻的开口: “这次可还是轻的,下次你再胡说我可就不客气了,对了,说回正事儿,你说有城里姑娘预定了你这脏脏包?你这东西卖的不便宜,一出手就能买这么多回去吃的,想必家境不凡。 这我心里就有了底,下次,你出去前,把我给你新买的衣裳带上,切记,到了城里,你得找个没人的地儿换上,卖货的时候穿,卖完货回到村里前,你得换回你原本破烂的衣裳。别叫村里人瞧见。” 陈生一脸疑惑不解: “穿你给我买的衣裳?那衣裳不是让我在家跟你直播的时候穿的吗?那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新潮了些,就是城里也没见有人穿过,我穿着窝在城里巷子里卖货?那岂不是来买东西的人都要来瞧新鲜?” 方晴眼珠子转的圆溜溜的: “对,就是因为城里没有我才让你穿着去,你且想想,你去城里卖货前,城里有脏脏包吗?人们若是没尝过这脏脏包的味道,瞧见这一团脏兮兮的东西,她们能买吗?衣裳也一样,你说真心话,你觉得你自个儿穿那衣裳好不好看?” 陈生话说的有些迟疑: “好看是好看,就是,就是有些怪,有些不一样。” 方晴放心的拍了拍陈生的手: “你都觉得好看的东西,你说那城里的见过世面的时髦丫头,她们若是瞧见了你这裤子衣裳,会不会觉得新鲜?她们若是觉得新鲜了,定得找地方做这样的衣裳去,放眼整个城里,你说哪个裁缝能做你这样式的?到最后,她们折腾一圈,还是要来找你。” 陈生眉毛微微皱着,脑海里反复理解着方晴说的话,想了好久才敢微微开口: “你这意思,你这是,准备让我卖这衣裳?” 方晴这才点了点头: “你反应可真慢,你以为我给你买这衣裳只是让你直播的时候穿?我明明是准备让你引领时代的潮流,喇叭裤和大垫肩,现在虽然没有,但你穿了,以后说不定,满城皆是。” 陈生脑海里根本想的就不是满城皆是的画面,他想的是若是这衣裳卖到城里,那得赚多少钱。不由自主的嘴角就扬了起来。方晴却在一旁提醒: “你可别傻乐,你要卖这东西可得偷偷的,每次卖几件就行,买不着的让他们自己找裁缝做去,到时候一对比,谁的好谁的坏一目了然。 你且跟我说说,你们一起卖货的有几个大哥,你给我比划比划他们约摸着有多高,我得给他们也买几件。” 陈生又是一阵懵: “给他们也买?你给他们买做什么?这不是浪费钱吗?” 方晴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下单,话也说的漫不经心: “你懂什么,人家在那卖了那么久的货,经验比你多,什么时候该跑,什么时候会查,肯定比你有谱,你若自己在巷子里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时间久了,他们难免眼红。 该拉拢的时候就得下本钱拉拢,况且,我也不能叫你一直这么累的跑来跑去。发展好了他们,以后变成了可以信赖的人,一来一往的,说不定到时候你只管把货送过去,有人就能帮你卖光。一个人富不如大家一起富。” 陈生听得有些震撼,方晴真不愧是从未来来的人,她把一件事想的这么深远,自己的眼界跟她一比,简直小的可怜。陈生不敢怠慢,仔仔细细的给方晴描绘了几个大哥的身高体型,就连样貌特征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方晴满意的下了单,微微打了个哈欠,不过就是早上装模作样的干了一会的活,一早便困了。方晴想让陈生赶紧去洗漱早点睡。可陈生他偏不,再三恳求方晴给他放一会网课,他今儿虽然有点累。 但看到了自己跟方晴思维上的差距,这怕是不好好上网课,以后他跟方晴之间的鸿沟会更多,方晴的聪明才智,根本就深不可测。方晴被陈生缠的无奈又给他把手机架上,放起了网课。然后一个人唉声叹气的躺在床上。 心里不由自主的嘀嘀咕咕:别的农村小伙每天想的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陈生可好,一心想着学习。豆包忍不住闭了闭眼,内心感叹:女人可真矛盾。没眼看。 第二天一早,陈生起的很早,一个人背着竹篓上了山,今儿是厨艺大赛的日子,村里上午不用上工,陈生在山里摘了好久的松茸,装了满满一竹篓,下山的时候,路过竹林,又去挖了一些新鲜的笋。想着回去给方晴做油焖笋吃。 陈生把笋放进竹篓,又摘了些野菜把竹篓里的笋和松茸盖的严严实实的下了山。 他怎么也没想到,调皮的幺娃又在村里疯跑,直愣愣的撞进了他的怀里。陈生一个踉跄,惊恐的想去护身后的竹篓,但身体摇摇摆摆的终究是没控制住,竹篓里的东西掉了出去。 村里的村民听到这边的声响都抬眼去瞧,陈生心里一阵惊,赶紧回头去瞧竹篓里掉落的东西,生怕松茸被村民们瞧了去。 竹篓里的笋和野菜散落一地,幺娃惊奇的抓了笋在自己手里,迷惑的挠挠头: “这是什么东西?” 陈生见只掉了野菜和笋出去,深深的松了口气,瞧热闹的村民有几个也走了过来,看着幺娃手里的东西也惊奇的问: “陈生,你这是上山挖了什么宝贝?这哪里弄得东西?我倒说你怎么老上山,这东西能吃还是怎么着?你挖了这么多回去?” 陈生平复了一下心情,山上的竹林不是很大,笋原本就不多,怕是自己不说清楚这东西是什么,村里人也会自己去挖来瞧,反正只要能保住松茸,这一点笋他们家也不在乎。 于是,陈生的声音不疾不徐: “这东西是我竹子下面挖来的,回家炒一炒,好吃的很,你们要自己去挖去。” 说着陈生捡起地上散落的笋和野菜,扭头就走,幺娃手里还拿着一根陈生掉落的东西,看着他娘的脸: “娘,这东西能吃?咱回家尝尝?” 幺娃他娘也满脸狐疑: “嘿,还真是老天爷饿不死人,他们家穷的上山挖东西吃,这倒是新鲜,走,幺娃,娘回家试试,要是好吃,让你爹也上山去挖。这陈生,真不老实,都一个村儿的,山上有好吃的,他也不知会一声,闷着头,怕是快要自个儿吃光了吧。” 幺娃他娘拉着幺娃的手说走便走,留下的村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甚至有人开始商量: “到底能不能吃,咱现在去挖点回来,还不耽误等会瞧厨艺比拼。” 陈生满头大汗的回到家,方晴刚刚起床,瞧着他神色有点慌张一脸懵,陈生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水,才开口: “幺娃这孩子,真是皮的不行,我好端端在路上走,他一头就撞了过来,撞得我竹篓里的东西四散,还好只掉了笋出去,松茸一个没掉,我看瞒不住,只能跟村民们说了这笋能吃的事。 估计过不了多久,山上的笋都要被他们挖完了。” 陈生说的气愤,方晴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噗,那他们可真损。” 第49章 陈生一脸不解的看着方晴的脸,搞不清楚她为什么笑成了这副模样。方晴赶紧解释: “怪不得我们天上形容一个人损的不行,就会说山上的笋都被他挖完了,你瞧,这不刚好呼应了村里的村民?” 陈生大概有些明白了: “你们那儿的新鲜词儿可真不少,怕是以后咱们想去挖笋吃是不成了,他们回家尝到笋的鲜美滋味,山都要被他们给挖空了。” 方晴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他们挖他们的,只要我这手机在,咱们想吃什么没有。我可不能跟你闲扯了,这厨艺比拼就要开始了,我得赶紧去准备准备。对了,咱们村儿谁家养的有牛你可知道?” 陈生想了想: “幺娃家就养了牛,怎的了?” 方晴走进厨屋盛了一碗白面放在陈生手里: “这碗白面能换一碗牛奶回来不?你去幺娃家给我换碗牛奶回来,我做奶油蘑菇浓汤的时候要用。” 陈生满脸迷惑: “用这么大一碗白面去换牛奶?那岂不是便宜了幺娃他娘?咱柴房你不是放得有牛奶,就那种一盒一盒的不能用?” 方晴不耐烦的推了推陈生的胳膊: “叫你去你就去,咱们家穷的连头牛都没有,你要不大张旗鼓的用一大碗白面去换牛奶,到时候我去参加了厨艺比拼,人能不怀疑我用这牛奶是从哪来的吗?” 陈生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暗道还是方晴严谨,迈开腿,大张旗鼓的拿着一碗白面就往幺娃家里走。 这一路碰见陈生的村民都好奇的盯着他的碗,有的人还忍不住问问他这是做什么去。陈生毫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跟大家说要去幺娃家换碗牛奶。 村里人都觉得陈生怕是傻了,一碗牛奶用一大碗白面去换?幺娃他娘怕是要乐坏了吧。 陈生走到幺娃家的时候,幺娃他娘刚把笋炒出来,幺娃吃的正香,瞧着陈生来了,以为陈生要来讨掉了的笋,幺娃他娘护食的很,脸上没有一丝的好脸色。 得知陈生是来换牛奶,惊讶的根本说不出话,连连瞅了那白面好几眼,生怕里面有什么炸。攒那么久工分才能换一点白面,陈生这怕是脑袋坏掉了。 幺娃他娘心里乐呵,脸上却一脸不情愿,嘀嘀咕咕的开口: “要牛奶?那牛奶是好弄的?我们家这头牛,每天挤出的牛奶,还不够幺娃喝的,你又非得要,勉强给你一碗,多了可真没有。” 陈生看不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故意装作一副要走的样子: “那要不我去别家瞅瞅,我记得王裁缝家好像也养了牛,娃娃长身体要紧,我可不能抢了他的牛奶喝。” 幺娃他娘看陈生这就要走,一个健步跑到他跟前,一把把白面夺了过来,蹭的一下就把碗里的面倒进了自家面缸,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去牛棚给陈生挤牛奶,生怕陈生要跑。 陈生心底暗笑,瞅了眼吃笋吃的正欢的幺娃,幺娃感受到陈生的目光,一把把盛笋的碗抱的紧紧的,生怕陈生来抢他的吃的,陈生心底不禁暗忖,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娃娃怕是要养歪了。 幺娃他娘动作麻利的很,一碗牛奶交到陈生手上才放下了心,陈生也不多纠缠,拿了牛奶就往家里赶,路上的村民瞧着他真的拿一碗白面换了牛奶,忍不住啧啧的砸吧嘴。 陈生摇摇摆摆的回到家,看见方晴就邀功: “我这一路很是招摇,回来的时候看见我的村民都直摇头,他们现在估计已经把我当成晕了头的二傻子了,给,牛奶给你。” 方晴接过牛奶,抿着嘴笑: “他们现在笑你傻,等会厨艺比拼可能要惊掉了大牙,你赶紧给我生火,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开始准备了。” 陈生赶紧钻进厨屋生火,火生好后还不忘把该切的口菇和洋葱切好,看着方晴撸起了袖子准备大显身手,还是把担忧问出了口: “你做的东西我有信心,但万一许支书在背后动手脚,你怎么赢?听说这次为了公平公正,评判的人都是从隔壁村请来的,但饶是如此,那也是许支书亲自选来的人,说不定早就串通好了的。” 陈生的担忧不无道理,方晴却一脸神秘的让陈生将耳朵凑近自己耳边: “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咱们这次比拼都是各家各户做好了东西送去,混在一起,许支书只知道自家闺女做什么菜,并不知道别人家的菜色,这菌菇在村里就那么几种做法,许支书要是只跟那些评判的人报了菜名,万一有人跟他们家许采莲的菜重了样,评判的人岂不是无法分辨? 所以我思忖着,许支书要想作假定是在那容器上做手脚,你等下早点去,盯着许采莲的菜上桌,仔仔细细的瞧瞧她盛菜的碗长什么样,什么颜色,上面有没有什么记号。 我做好了这奶油菌菇汤就在家等着,你打探好了来报。” 陈生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方晴不愧是方晴,什么都想到了前面。陈生话不多说,迈腿就走。 村里好久没举行过什么比拼,况且这次的奖品还是一辆自行车,村里不参加比拼的人,也纷纷过来凑热闹,陈生站在凑热闹的人中间,且等着许采莲端着东西出场。 只是这比拼的时间越来越近,许采莲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别家的东西都摆上了桌,她还没出现,这可极坏了陈生。怕方晴在家等的着急。 方晴在家麻溜的把奶油菌菇汤做好了,百无聊赖的她,干等着也是等,刚准备追会剧,脑海中的小豆包就肆无忌惮的开始咆哮: “方晴,我要杀了你,你在网上买那种东西,你凭什么下单的时候写我的名字,你还是人吗你?让我帮你搬货就算了,丢脸的时候,你居然用我的大名?” 方晴瞬间将手机揣进自己的衣兜,根本不回小豆包的话,迈腿就走进了柴房,赫然看到一个写着豆包大名的快递。方晴忍不住偷笑,这才回话: “臭豆包,明明会帮我搬来,还嘴硬的害我担忧了好久。” 豆包真是气的直跺脚: “你到底是什么魔鬼,我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我看到你这快递印着我的名字,我的血压喷升,差点把我气撅过去。” 豆包的怒气像是要把方晴淹没,但方晴却根本不接它的茬,手里拿着豆包传送来的东西,脸红心跳的塞进自己的枕头下面才安了心。 陈生在人群中等的焦头烂额,许采莲这才姗姗来迟,陈生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碗,碗跟大伙的都没什么区别,只是若是仔细去瞧,碗接近底部的地方,好像沾染了一抹红漆。 陈生看得真切,转身准备要走,却被身后的许支书叫住: “陈生,你过来。” 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难道是刚才自己的眼神太过专注被许支书瞧去了?他把自己叫住,自己怎么回去给方晴传递情报?陈生忐忑的走了两步。甚至都摒住了呼吸。 许支书的话音就传了过来: “陈生你怎么回事?这厨艺比拼都快开始了,你在这瞧什么热闹,你们家方晴怎么还没把东西做好?评判的人都在后面等急了,你们家方晴要是再不来,就别参加了吧?” 陈生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装作一脸无奈的挠了挠头: “别啊,许支书,我这就跑回去喊她。这不离开始还有一会吗,你等等,且稍微等等。” 陈生说完,不等许支书回应,拔腿就往家里跑,他生平就没跑的这么快过,一把推开家里的院门。方晴刚把东西藏好,陈生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吓得她脸瞬间红扑扑的。 陈生来不及喘息,赫然开口: “看清楚了,不出你所料,许采莲的碗上确实有蹊跷,许是做得记号,她碗下方有红漆。现在怎么办?这会咱们去哪寻红漆去?” 方晴根本不慌,甚至抿嘴一笑,从屋里拿出前几天让陈生试色时用的口红,摆在陈生面前: “你且回忆一下,那红漆的颜色跟哪个最接近?” 陈生随手拿出一支口红: “这□□红漆跟这个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方晴放下了心,走进厨屋把奶油蘑菇汤盛进碗里,让陈生模仿着许采莲碗底的位置,用口红给自己碗底染了颜色,然后欢天喜地的抱着碗跟陈生出了门。 许支书等的有些不耐烦,反正方晴就算做出来也得不了自行车,他根本一刻都不想等,刚想转身去后面把评判的人请上来,陈生和方晴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嘴里还不住的嘟囔: “赶上了,终于赶上了。” 许支书瞥了他们一眼,着急着开始,根本没细瞧,方晴麻溜的把自己做好的东西放上了桌。许支书开开心心的领着四个评判的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事先跟这些评审们都打好了招呼,不管哪碗最好吃,只选碗底有红漆的哪碗获胜就行。 四个评判的人心里有底,在村民的围观下落了坐,开始一碗一碗的品尝。 陈生跟方晴默默在人群中对了个眼神,虽然许支书算盘打的精明,但这胜负,可还真就不一定了。 第50章 村里人做饭,左不过就那么多花样,即使想破了脑袋,也没什么创新。每家每户的粮食都宝贵的很,根本没有余粮让她们实验出新的吃法。 邻村来评判的人尝来尝去也没什么新鲜,眼睛且盯着哪碗的碗底有红色的印记。前面的都粗略的品一品,准备着重去尝尝有红色印记的那一碗。 可这一瞧,四个来评判的人也犯了难,怎么瞧着后面有两个碗底都有红色的印记?这到底怎么分辨,难道是许支书没说清楚?这两碗都是他安排好的?只要选其中一碗就行? 四个评判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干巴巴的把两个碗都拿了过来,先尝尝看再说。而且,巧就巧在,这两碗看起来好像都是汤。 第一碗菌菇汤,菌菇放得满满当当,汤底也看起来颇为鲜美,四个评判拿着汤匙,每人喝了一口,鲜香无比,竟不知一碗菌菇汤,能尝出肉汤的鲜味儿。比她们过年喝的鸡汤还要浓郁。 四个评判连连点头,心里想着,虽然这碗标了红色印记,但其实就是不标,这碗也赢定了。目光又盯向最后一碗。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最后一碗看起来像糊糊一样的东西,摆的倒是挺好看。 但四个评判根本就不看好,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小娃娃小的时候牙没长齐吃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四个评审每人随便挖了一汤匙,准备走个过场,浅尝一下就宣布结果。 却没成想,这东西一入口,四个人都睁大了双眼,这味道,很难形容。刚入口的时候咸咸的,材料也用的是最平凡的口菇,但刚要咽下去,一股浓浓的奶香气就开始在口中四散。 轻轻去嚼,口菇也滑溜溜的配合着咸鲜的味道,让四个评判有些不舍得下咽,想让这味道在嘴里多停留一会。手不由自主的又去挖下一勺。 村民们眼瞅了四个邻村的评判盯着最后一碗也不知道谁家端来的糊糊吃的你一口我一口的,着实有些惊奇。许支书且等着四个评判宣布结果,这四个人像是没吃过东西似的,捧着碗吃了起来,忍不住清了清嗓。 四个评判听到许支书的声音才回过神,恋恋不舍的把碗放了下去,擦了擦嘴,反正这最后一碗碗底也有红色的印记,这碗明显给了她们无限的惊喜,四个评审一拍即合的伸出手指指向最后一碗。 方晴和陈生从评判们吃到自家那一碗的时候就悄悄摒住了呼吸,看她们吃的一口接着一口,方晴心底开始有了胜算,直到,四个评判的指尖都指向了自家的碗,她不由自主的欢呼出声: “耶,陈生,瞧见了吗?我就说我的厨艺能秒杀全场吧?” 陈生激动的跟方晴在空中击了个掌,周围的村们看着他们嘴都张得恨不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就连许支书的嘴也惊讶的张得老大。许采莲站在一边,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口大白牙给咬碎了。 四个评判看许支书脸色不对,也不敢再多说话,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这是选错了?可是两碗都有红色的印记,她们选了个更好吃的,能有什么错? 四个评判不敢多说话,方晴看这形势,赶紧掐了掐陈生的胳膊,陈生立即会意: “许支书,四位评判选的是我家方晴做出的那一碗,大家伙可都看着呢,这自行车是不是归我了?” 许支书心里打起了鼓,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声音显得有些慌: “选是选出了,但我也要查验一下你们做出的东西有没有问题,是不是用我发放的东西做的。” 说着许支书上前拿过碗,用新的汤匙挖了一勺准备送进嘴,斜眼一瞄,发现这陈生家的碗底也有一抹红色,他偷偷用手去抿,沾了一手的红。许支书把汤匙放下,瞧着陈生的脸一脸愤怒: “陈生,你这碗怎么回事,怎么一摸我的手都被染成了这种颜色,你这碗底弄得什么东西?” 方晴瞧着许支书把她在碗底涂的口红沾掉了,笑嘻嘻的打了陈生一拳: “你瞧你,这几天老是流鼻血,流到碗底了也不擦擦就慌忙的端上来,这可完了吧,还没干透呢,都沾在许支书手上了,真埋汰。” 陈生一时有些懵,但瞧着方晴狡黠的脸,瞬间会意,挠了挠头。一脸窘迫: “那还不是你做的太慢了,许支书一催我,我一着急,跑那么快回家,一路又着急忙慌的来,流鼻血了都来不及擦干净。你说我埋汰,我可真冤。” 许支书瞧着俩人你一唱我一和的,脑瓜子嗡嗡响,抬手摆了摆: “行了,你们俩别吵吵,四个评判既然选了你们这碗,那方晴你就来说说你的制作方法,若是用料都没有问题,这自行车自然是奖给你们的。” 方晴不卑不亢的从人群里走出来,声音清清亮亮: “我们家这么穷。能用什么好东西?我去挑菌菇的时候还大公无私的把好的都留给来的晚的同志呢,我可就只拿了不起眼的口菇,我这东西之所以这么好吃,那还不得谢谢幺娃家的牛奶。 为了参加这比拼,我可跟陈生生了好一会的气。 我让他用白面去换一碗牛奶,他不肯,我把他耳朵都揪红了。我这东西好做的很,家家户户都可以做,左不过是把面粉炒制发黄兑水调和,把菌菇在油里煎出香气,牛奶倒进去煮沸,再把兑好水的面粉倒进去就行。 但是,我得先说好,这做饭跟火候,跟掌勺的人的心情都有关系,每个人做出的东西味道都不一样,谁都可以试上一试。要是做的难吃,那也别怪我。反正我怎么做都好吃。” 方晴话说的轻轻松松,尤其是说到她把陈生的耳朵揪红了那里,故意挑衅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气捏紧拳头的许采莲。许采莲简直忍无可忍,她根本不相信眼前的结果,看方晴一脸的嘚瑟。 大脑充血,完全无法思考,劈头盖脸的就咆哮出声: “你胡说,我不信,只用了这么点东西,怎么可能比我的鸡汤更好喝,那是我用老母鸡和菌菇炖了一夜的汤。我就不信你的会比我的好吃。” 许采莲说完,一把把方晴家的碗端了起来,也不拿汤匙,就着碗喝了一口,整个人瞬间呆愣,她尝着用料好像是方晴说的那些,可这味道,怎么会这样? 许支书头突然突突跳的升腾,他不由自主的扶了扶额,他这个女儿啊,可真不让人省心。 村民们瞧着许采莲的模样,嘀嘀咕咕的声音四起: “哟,许支书家就是富裕,人人都用菌菇参加比拼,他家用肉?” “那咱们来比个什么劲儿?咱们谁家豁得出去用鸡肉做汤底?” “用肉都没陈生家做的好吃?陈生家这做法你们记住了吗?咱回家要不试试?” “我看许支书这是马失前蹄了,这自行车今儿怕是要被陈生骑走喽。” 方晴在人群中跟陈生对了对眼,陈生立即出声: “许支书,你闺女可真舍得,就是可惜了你家还在下蛋的老母鸡,这有些人就是用肉也做不出来好吃的,还看不得别人好。许采莲,你尝也尝了,瞧你这表情,尝了一口都说不出话了。 我就当你是心服口服了,那这车我们可就领走了。” 许采莲气的头脑发昏,抬眼瞧着方晴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村民们瞧她一副输不起的模样,又开始嘀嘀咕咕: “这下可热闹了,许支书的闺女铆足了劲要拿自行车,半路被小哑巴截了胡,你瞧许采莲那眼神,我且要看看许支书能不能把这自行车给发下去。” “选都选出来了,这么多村民看着呢,许支书要是耍赖,这脸往哪搁?这以后村里还敢办什么活动?” 方晴听着村民们嘀嘀咕咕,突然变得娇滴滴的看着陈生: “怎么回事?你说了许采莲,她怎么这么凶的瞧着我?她是不是不敢惹你,只看我好欺负?这许支书也是,到底发不发奖,欺负我们家穷是不是? 这奖怕不是原本就没打算发吧?这自行车难道原本就是许支书他们家想独吞?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换牛奶,白瞎了咱家的白面,这比拼以后咱不参加了。” 许支书把方晴的话听得个清清楚楚,他现在被众人盯着,简直人人都能戳他脊梁骨,这自行车是自己好不容易花钱弄来的,现在却弄巧成拙要进了别人的口袋。 许支书虽然满心的不舍,但还是跺了跺脚,一把把车钥匙递给了陈生,嘴里义正言辞的说道: “咱们村这比拼,公平公正,这车就归了你了,你且骑走便是。” 许支书说完,村民们起哄的欢呼,许支书头皮发麻,头也不回的回了家,许采莲也怒气冲冲的跑走。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调侃: “陈生这下可高兴坏了,白得了一辆自行车,有什么用?他贱命一条,他能会骑?” 方晴就知道,村里人起哄的时候挺热闹,这车要真到了他们手里,一准得眼红,方晴根本不想听他们碎嘴,从陈生手里拿过钥匙,啪的一下把锁打开,迈腿瞪了两下就上了车。 头轻轻的回了过来,看了眼陈生: “愣什么愣,跳上后座,我带你。” 第51章 村民看方晴熟练的上了车,一时呆愣的说不出话,陈生也有点愣,瞧着这自行车挺高的,怎的方晴一迈腿就上去了?虽然骑的速度慢,但瞧着还挺稳。 方晴看陈生跟着村民们发愣,只好刹了闸,点起脚尖把车停了下来,回身用手拍了拍后座,对着陈生开口: “愣什么呢?还不上来?再不坐上你就走回家吧,我可先骑着走了。” 陈生挠了挠头,学着城里人坐自行车的样子,斜坐在后座上,方晴猛地一蹬腿,自行车瞬间开始向前,陈生没坐过自行车后座,不知道方晴怎么一踩脚就这么使劲。 车跑的有点快,他的身体惯性后仰,吓得他惊慌失措的用手环住了方晴的腰。 方晴恶作剧般的笑声咯咯直响。村民们在他们身后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谁先回过神,开始嘀嘀咕咕: “怎么回事这是?这自行车这么好骑?小哑巴怎么坐上去就能走?她以前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傻子骑自行车骑这么快?” “我怎么觉得他们家反了?我去城里瞧着坐后座的都是女人,他们家小哑巴怎么这么能耐,看着弱不禁风的,带着男人就跑?” “要我说,陈生他们家这次算是捡了大便宜了,用一碗面粉换一碗牛奶的时候咱都觉得他脑子怕是坏了,赔本买卖也做,现在人家居然用一碗牛奶得了自行车? 这自行车要是卖了,够他们家吃几年的粮了吧?” 方建世瞧着方晴嘚嘚瑟瑟的身影气的在原地恨不得跺脚,他娘在旁边拼命拉他的胳膊,想把他拉回家,他根本就不肯走,他娘今儿也参赛了。要是输给了许采莲。他心底还能好受点,可以安慰自己,那是许支书耍诈。 现在这车落在了跟他们家脱离关系的小哑巴手里,他真是气的想要发狂。偏偏看热闹的村民们还偏偏爱添油加醋,在他耳边不断出声: “我说建世,这下你们家傻眼了吧?要早知道你这傻子妹妹连饭都做的这么香,还能赢辆自行车,你们家是不是就不跟她脱离关系了?” “就是啊,建世,你们当初甩泥巴一样把小哑巴给甩出去了,生怕她拖你们家后腿,现在后悔了吧?要没脱离关系,你这个当亲哥的,想借自家妹妹的自行车骑骑。她还能说个不?” 方建世越听越气,气的眼都红了,开口就不客气的骂人: “你们闲的没事干是不是?没事干都滚蛋,回家吃你们的窝头去,瞎凑什么热闹。” 方建世他娘生怕他惹事,虽然她心里对方晴骑走了自行车也耿耿于怀,但她还要脸,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己跟方晴脱离的关系,这会有什么气愤就只能生憋着。方建世这倔脾气一开始骂人。她娘不管不顾的把他生拉硬拽的拖回了家。 许支书一回到家就摔了家里破旧的茶盏,许采莲屋里传来了呜呜的哭声,许支书还是不死心,生生走进去,把趴在床上气的痛哭的许采莲拖了出来。怒气冲冲的劈头盖脸便问: “你,你老实告诉我,咱们家碗底会漆上一抹红漆这事儿,你是不是跟陈生说了?我看你是屡教不改,我上次打你打的还轻了是不是? 你怕是对陈生还是贼心不死,爹好不容易给你弄辆自行车。你以前拿家里粮食贴补他,如今竟然连自行车也拿去贴补?你可真会在我们面前演戏。 我竟会信了你的诡计。我没见过你这样的赔钱货,你简直是想让我颜面扫地。” 许采莲听着她爹的指责,脸上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哭的声厉嘶竭的呐喊: “我没有,爹,你怎能这么说我,我为了这次比拼煞费了苦心,我怎么会把这种消息传达给陈生,我怎么会让方晴那个傻子占了我们家的便宜。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的很,这自行车是咱们自个花了钱弄得,我自个儿那么想要,怎么会便宜了别人。 爹,这你可真就冤枉我了,我没得到该得的自行车,已经气的恨不得去撞墙了,你若还这么说我,你简直就是逼我去死。” 许采莲她娘听着自家闺女的叫喊,心疼的赶紧过来横在他们父女中间,人也豁出去了,对着许支书吼了出声: “老许,你够了,我自个儿养的闺女我清楚的很,采莲怎么可能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你这么说她,你这是想把她往死路上逼。我就知道,因为我生不出儿子。你心里总是有个坎儿没过去。 你赖我就赖我,别把气撒在采莲身上。那小哑巴今儿说了是陈生流了鼻血忘了擦,你怎么就知道世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事儿,你拿这事来教训我闺女。我今儿就不能答应。 你要是又准备打闺女,行,我给你拿藤鞭,今儿,你要打你连我一块打,你把这个家打散了,你就有脸面了?你就不颜面扫地了?” 许支书被自己婆娘突如其来的脾气惊的心里打起了鼓,这么多年,自个婆娘从没对自己说过这么重的话,她身体不好,生个闺女都差点搭上去一条命,他对自己闺女也宠爱有佳。他哪有嫌弃自个儿婆娘生不出儿子的心? 许支书冤的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他们运气怎么就这么好?真可惜了我的自行车。唉。” 许采莲家哀嚎一片,方晴却开开心心的把陈生带回了家,一路上她都骑的很快,陈生紧紧的环抱着她的腰,生怕自己从自行车上掉下来。 村民们也开始四散往家走,方晴把自行车停在自家门口,得意的对着陈生翘着嘴开口: “怎么样?我这技术不错吧?稳稳地把你带回了家,这自行车可不好骑,下午我得好好教你。你可得好好学。摔跤也不要怕,摔几次就学会了。” 陈生一脸不服,他去城里的时候瞧着大家都骑的好好的,没见谁骑着骑着摔一跤的,方晴指定是夸张的跟自己嘚瑟。陈生一把把自行车从方晴手里接了过来。话也说的充满自信: “这东西有什么难,还需要教?这不就是跨上去就能骑的么?我且让你瞧瞧。” 陈生话不多说,迈腿就上了车,方晴想要拦,可根本拦不住,陈生抬腿就去蹬脚蹬,两腿一上去,心里才大叫一声不好。 这自行车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挥,他的身体好像自己都不能做主了似的,自行车老是往一边歪斜,他的身体也跟着东倒西歪,吓得陈生赶紧用脚蹬地,把自行车给停了下来。 还好他手脚反应够快,这要是一个愣神,自己准得跟自行车一起翻了车不行。 散伙回家的村民瞧见陈生这歪歪斜斜的模样,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这陈生,有了自行车能怎么样?小哑巴会骑,他却不会,这车以后八成归了小哑巴,小哑巴又不干活,还弄了个自行车玩?” “陈生可真笨啊,你们瞧小哑巴在后面笑的腰都弯了的样子,可真行,如今变成她嘲笑别人了。” 陈生被村民说的满脸窘迫,下了自行车,埋头把车推回了家,方晴原本还憋不住笑,瞧着陈生的表情像是真生气了,赶紧迈腿跟着陈生回了家。 方晴把院门一关,陈生气鼓鼓的把自行车靠墙停在一边,有点气自己不争气,方晴调皮的跳到他眼前。眉眼弯弯: “哟,这是不会骑自行车害臊了?村民们笑话你了?你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是没来骑,他们骑了就知道,谁骑谁倒,根本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我以前学自行车的时候,摔的的腿都破了皮,这东西又不是上手就会的东西,练一下就行了。你可别灰心。” 陈生语气里还是夹杂着几分委屈: “我瞧着你骑得挺轻松的,我以为我上去这车就能跟着我跑,没想到自己会笨成这样,我还对着你夸了海口了,真丢脸。” 说完,陈生烦躁的头也不回的钻进厨屋生火做饭,任凭方晴说什么都不抬头,一个人跟自己生闷气,暗自下决心下午摔死也得把这自行车给学会。 方晴瞧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偷偷笑出了声,走回院子,对着自行车拍了一段视频,发布到抖音并配文: “村里厨艺比拼我得了冠军,奖励了一辆自行车,可是你们松茸小哥发现自己不会骑,丢了脸,我在他身后笑的声音最大,现在他生了气不理人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粉丝们看着方晴的视频,留言纷涌而至: “哄松茸小哥这事你不会?你要是不会的话,介不介意让我来?” “松茸小哥居然不会骑自行车,播主怎么这么坏。你笑我们小哥哥干什么?让松茸小哥哥来找我,我手把手教。” “我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松茸小哥丢脸,播主在后面大笑的场面,你可太坏了,把我们松茸小哥都整emo了。” “播主帮我带个话,不会骑自行车不丢人,我三岁小侄子也不会骑,噗哈哈哈。” 方晴看着评论笑出了声,偏偏陈生生好了火,准备来喊方晴,正巧碰上了她又在笑,陈生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开始生气: 方晴果然在笑我笨。 第52章 陈生午饭吃的蔫蔫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怎么想自己也忒笨了点。方晴这么娇娇弱弱又不会干活的人,上了自行车就能骑得飞快。他上去之前还以为自己用力一蹬,车就会跟他一同行进呢,谁知道会闹这么大的笑话? 方晴一边吃饭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网友们的评论,有些许的网友对他们的松茸小哥不会骑自行车这件事表示了质疑: “我发现播主可真的蔫坏蔫坏的,每次都陷害咱们松茸小哥,给咱们松茸小哥涂口红事先没商量,让咱们松茸小哥素颜出镜,事先也没商量,现在松茸小哥说不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人设变成了不会骑自行车。 “哈哈哈哈,我懂我懂,播主虽然在凹穿越七零年代的人设,但每次吃苦的都是咱们松茸小哥。” “播主说她厨艺比拼得了冠军赢得的自行车?噗,我真的不信,播主怕是又奴役了松茸小哥,这冠军怕是松茸小哥得的吧?” 方晴越看越觉得粉丝们的留言脑洞开的很大,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身旁的陈生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方晴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的笑,看着陈生的脸,话也说的俏皮: “陈生同志,你怎么搞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我身边叹气,赢了自行车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你一直愁眉苦脸的算是怎么回事?” 方晴若是不开口,陈生左不过是在心里生一会闷气罢了,方晴这一开口,陈生顿时觉得满心的委屈,眉毛都挤在了一起: “赢了自行车有什么用,我最近被你夸的还以为我聪明的很,没想到我这么笨,根本就不会骑。惹了村里人笑话。惹的你心里也一直在笑话我。” 方晴吃惊的放下筷子,用手指尖指着自己的脸: “我笑话你?我什么时候?村里的人红眼病爱嚼舌根你不是都不在意的吗?我能跟他们一样?” 陈生脸上挂不住,低头吃了口饭,话说的有点含混: “我刚生完火都瞧见你偷偷嘲笑我了,我知道你是顾忌我的脸面才没说出口,我知道我一个农村人,我就是个大老粗,我用不好精细东西。” 方晴瞧着陈生越说越委屈的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生原本低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瞧方晴的眼神里挂着些许的不可思议。 心里对方晴嘲笑自己的想法更加笃定。方晴却连连摆手开始解释: “那你可就误会我了,我可不是嘲笑你,村里那些人没骑过自行车不知道这没掌握平衡的时候自行车是会骑得歪歪斜斜,你又不是运动天才,不会骑才是正常的,我笑并不是嘲笑你笨,我是觉得你学自行车的画面太过可爱才笑的。” 说着方晴把手机递到陈生手边仰着脸让他瞧: “你看,我刚把你的照片传上去了,哪有人嘲笑你,我们天上的人,都在说我虐待你来着,唉,我给忘了,你现在还看不懂字,但我可没骗你。” 陈生看着方晴手机里的评论,一把把手机接了过来,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方晴却在一旁迷茫的瞧着他的脸: “你瞧什么呢?你又不识字,还真准备研究研究我有没有骗你?” 陈生看的认真又仔细,一条一条的留言反反复复看了很久,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 “你们天上的人,果真不同凡响,我瞧见了,她们说不会骑没关系,还有人说想要教我骑。” 方晴吃惊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评论区没人打拼音啊。你居然能看懂?我不过是几天没盯你学习,你进度居然这么快?现在已经开始识字了?” 陈生看方晴眼神里闪烁着崇拜,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说到识字,他如今可对自己有一点自信,但陈生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骄傲,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也没认识多少,简单的你我他这种已经能掌握了,还欠缺的很,我瞧他们的评论,只能先看自己认得的字,别的全靠猜。” 方晴开心的用手拍了拍陈生的肩,话也说的底气十足: “你这样倒是有点我学英语时的风范了,先挑自己认识的单词看,其余的全靠蒙,不说蒙对个百分之百,大差不差肯定是可以的。 陈生同志,我很看好你,你继续加油,饭吃完了,把碗洗了,我保证教会你骑自行车。” 陈生一边收拾手下的碗一边忍不住把疑问问出了口: “你还学了英语?是那些外国人说的话?那你都会?那你给我上的网课里怎么没教?对了,上次我撞见你一个人跳舞的那回,我听你嘴里跟着唱的叽里呱啦的根本听不懂,那就是英语?” 陈生说到方晴跳舞,方晴脸瞬间红了,上次被撞见的尴尬还历历在目,赶紧顾左右而言他的开口: “那不是,那是韩语,我也不会,我都是跟着乱唱的,英语你现在还暂时用不太上,你要是想学,我给你找网课就行。 关键你现在是好奇英语的时候吗?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会自行车,你要是学不会,我煞费苦心的赢的这场厨艺比拼,不就白赢了吗?” 陈生点了点头,赶紧把手里的碗拿去洗,豆包在方晴脑海里忍不住低语: “宿主,你可少嘚瑟一会吧,会个英语还要拿到陈生面前炫,你知不知羞,你的脏脏包,还有你下单的那些男士衣服都到了,我刚想歇一会,就听见你在陈生面前嘚瑟。” 方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根本不接豆包的话,陈生洗完碗擦干了手走了出来,因为下午还要去上工,看看时间,学骑自行车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陈生咬了咬牙,不管多难,他要是这会学不会,夜里他大不了就是练一夜。 陈生雄赳赳气昂昂的把车推了出去,村民们大多都在家休息吃饭,没什么人看热闹,陈生刚刚松了口气,幺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眼巴巴的瞧着自行车,眼里闪金光: “这东西就是自行车?我可听我爹娘在家里说了,说你们家用我们一碗牛奶换了一辆自行车。说这自行车可是好东西。 我看这东西我娘也挺想要,我几个姐姐更是在家里叽叽喳喳念念叨叨,我再给你一碗牛奶,换你的自行车怎么样?” 陈生看了眼从后面跟来的方晴的脸,两个人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方晴不怀好意的看着幺娃,声音也调皮的很: “幺娃,你爹娘知不知道你这么不讲道理的来换自行车,你这么点一个小娃娃你要什么自行车?你还没车座高,你知道这自行车摔人有多疼不?” 幺娃天真的摇了摇头,仿佛不太相信,方晴给陈生递了个颜色,继续开口: “我就知道你没见识过自行车的威力,陈生同志,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你倒是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看看,这不该要的东西,他到底有没有胆子要!” 陈生瞬间领会的方晴的意思,这自行车反正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尝试,即使是摔跤,他也要掌握使用它的技巧,陈生迈腿跨了上去,两只脚用力的去蹬,身体在自行车上根本找不到保持平衡的技巧,车也东倒西歪。 陈生知道幺娃在身后看,原本他可以用腿抓地,让自己稳住,但为了让幺娃受受教训,他故意没用腿去抓,连人带车翻到在地。 陈生有的是分寸,倒地也不过是自己蓄谋好的表演,所以摔的虽然不疼,但身上多少沾了点泥。人也夸张的哇哇叫唤。 幺娃在陈生身后眼看着那大自行车倒在了陈生身上,自行车对大人来说并不是很大,但对小小的幺娃来说简直是庞然大物,这庞然大物好像要吃人一样,把人卷翻在地。 方晴恐怖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幺娃,你瞧,陈生这么大高个儿,想骑自行车还得摔这么大跟头,要是你上去了,这车还不得把你头砸破? 这就充分的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自己驾驭不了的东西,不要自不量力,你懂吗?不要学村里的人眼红别人的东西,有些东西你真的得到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幺娃原本就对方晴有很深的恐惧,现在方晴教育他的声音一出,他捂着耳朵拔腿就跑。嘴里忍不住嘀咕: “不,我不要了,你们留着吧,这东西还不如牛奶,牛奶再不济还能喝。” 方晴瞧着幺娃跑远,倾身上前,把陈生的自行车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你这演技可真好,幺娃这熊孩子,总是这么肆无忌惮,现在不被人教训,以后大总要吃大亏。” 陈生懒得再往幺娃的方向去瞧,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头: “我刚才左歪右摆的时候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这自行车,好像我越怕它会倒,骑的越慢,越小心翼翼,它就越会左右摇摆。就像跟我作对似的。我是不是只要不管不顾的使劲去蹬,就算摔倒大不了也是再爬起来,这样就能学会?” 方晴轻轻笑出了声: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人明知道要摔倒,谁不害怕,你不要着急我帮你拉着后座你先学会保持平衡再说。” 第53章 烈日在方晴头顶晒得她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陈生好像真的豁出去了,本着一身傲骨不怕摔的架势,一次次的尝试着去骑。 陈生领悟能力很强,渐渐的方晴发现,她虽然说着自己拉着陈生的后座在帮他保持平衡,其实她已经渐渐的松了手。 松了手的方晴眼见着陈生毫无知觉的骑着车走了好几步,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看来陈生这是要出师了。 方晴站在原地擦了擦额间的汗,陈生骑了老远根本不敢回头,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觉得我这会稳了许多,要不,你松手试试?” 陈生话说出了口才发现毫无回应,轻轻的转了下头,发现自己身后早就没了人,车突然左拐右晃,陈生赶紧伸腿落地,把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下了车陈生回身去瞧,方晴站的远远的在用手指轻抚额间的细汗。阳光在她周身照耀出金光闪闪的光韵,看着美的像个仙女。 方晴瞧见陈生停了车,这才嬉笑着向前走,嘴里的话也说的好听至极: “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松了手?这自行车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难学?人活在这世上,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不要害怕,勇敢尝试,没有什么不可以。” 方晴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开始给陈生打起了鸡血,像个教导主任。陈生却坚定的点了点头,转身又跨上了车: “那我再试试,这次你别扶我,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完成。” 方晴轻轻点了点头,陈生吸了一口气,两腿稍稍用力,没有了方晴的保驾护航,虽然他心底有几分忐忑,但车依然被他骑的稳稳当当。 陈生骑了很远,方晴看四下无人,拿出手机,拍摄了陈生稳稳当当骑着自行车的画面。 陈生心里有了自信甚至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转弯,远远的拐了回来,向方晴骑了过来。 微风在他耳边留下丝丝缕缕的声响,他看着自己离方晴越来越近,肆意的畅快,让他的心情忍不住上扬。 方晴呆呆的看着陈生呼啸而来,这好像是她做梦才会看到的场景,有个眼神赤诚的少年,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让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磅礴,方晴一时之间愣了神。 直到陈生把车停在她眼前,甚至还轻轻的用手拨动车铃,铃声清脆的传入方晴的耳膜,她这才回过了神。 陈生面目惊喜,声音里也夹杂着急切: “我学会了,你瞧见了吗?我现在骑的很顺手,你要不要上车,让我带带你,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方晴一时之间好像昏了头,想也没想就说了声好,陈生跃跃欲试的拍了拍车的后座,示意方晴坐上来。 方晴根本就没顾忌陈生是个新手,麻溜的跳上了后座,拽着陈生的衣裳放心的让他骑。 陈生带着方晴,一开始骑的小心翼翼,车确实也掌握的很稳,眼见的家门越来越近,远远的好像有村民走了过来要去上工。 陈生心里一高兴,想让嘲笑自己的村民瞧瞧自己的本事,车也骑的渐渐快了些。 方晴渐渐觉得陈生的车速有些不对,这才惊觉他刚学会骑车,自己的重量压在车上,他控制平衡就更难。 方晴心里一急人就想要从车上下来,她一动,车就不受控的晃动,陈生猝不及防的有些拉不住把。 他虽然拼命想掌握住平衡,但车还是事与愿违的歪了下去,陈生满脑子都是不能摔到方晴,哪还能顾得上车,要摔倒的瞬间,他几乎是松手把车扔了出去,回身就去接方晴。 方晴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平衡,眼见的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的拥抱,她本能的护住自己的头。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她摔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陈生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当了肉垫,方晴毫发无损的睁开了眼。对上陈生一张焦急的脸。 陈生把她护的很好,只是两个人如今的姿势有些尴尬,刚刚从远处走来的村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俩大庭广众的搂着躺在了地上,吃惊的捂住了嘴。 许采莲心气儿不顺的赶去上下午的工,走着走着前面的村民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不耐烦的刚要让前面的村民让一让,顺着他的眼神,却看到了让她难以相信的一幕。 自行车被扔的远远的,方晴跟陈生紧紧相依,许采莲身体里的血液直冲脑门,拳头瞬间握的紧紧的,指甲都快要戳进肉里。 方晴的脸上火辣辣的,陈生可管不了那么多,人一落地就着急的检查方晴有没有受伤,嘴里的话也说的满是愧疚: “是我大意了,是我骑的太快,你摔着了没有,有没有哪里疼?” 方晴余光瞥见看热闹的村民,赶紧挣扎着站了起来,尴尬的脸红的不像话,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根本不理陈生的话,一溜烟儿的转身跑回了家。 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她刚刚跟陈生那是什么姿势落得地?偏偏让村民们都瞧见了,她可真是羞死了,陈生也是,她就算摔能摔多厉害?非要过来抱住自己做什么,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陈生看方晴没理自己就回了家,怕是生了气,他拔腿就跟着方晴跑,村民却不由自主的出了声: “哟,这两口子是把这当自家被窝了吗?这搂搂抱抱的,真不怕咱们看?那小哑巴怎么跑了?车都不要了?” 陈生这才想起危险时刻被自己扔出去的车,硬着头皮走过去一把扶了起来,麻溜的推走回了家。 方晴隔着自家院墙都能听到村民们的嘀嘀咕咕,陈生关上自家院门,把车放好,低着头站在方晴面前。声音低低的: “对不起,第一次带你,就把你给摔了,你是不是哪疼?是不是生气了?” 方晴无奈的皱了皱眉,低头看见陈生打了补丁的衣裳在地上蹭的破破烂烂,胳膊上已然被地上的乱石划破,猩红的血迹一点点蔓延。 方晴这才真的有点生气,一把拉住陈生的胳膊: “你是傻子吗?自己摔成了这样,你还问我疼不疼?我整个人都被你护住了,我怎么可能受伤,你自己都摔成这样了,你不知道疼?” 陈生听了方晴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随手拿了一瓢水冲了冲,满脸不在乎: “一点小伤,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行。” 方晴气冲冲的走进屋,翻箱倒柜的找碘酒要给陈生消毒,嘴里也不瞒的嘀嘀咕咕: “什么叫你怎么样都行,你不想让我受伤,我当然也不想你出事,你这血流的满胳膊都是,我能不心疼?” 陈生牢牢的跟在方晴身后,抬手拿出碘酒放在方晴手心: “骑自行车太快摔了是我的错,让你心疼也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 方晴看着陈生诚恳的眉眼,心软的一塌糊涂,抬手给陈生上药。嘴里还是忍不住低语: “那可说好了,不要做让对方担心的事,听到了吗?” 陈生轻轻的点了点头,方晴不知道,这一刻,他心底到底有多温暖。他多久没有被人心疼过了,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会心疼他,会细心的给他处理伤口,会跟他相依为命的生活下去。 陈生的胳膊虽然受了伤,但这一点皮肉伤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不算什么,虽然方晴想让他下午休息,大不了少攒一点公工分,反正他们根本不靠工分那点粮食生活。 但陈生还是坚持去上了工,他内心知道方晴是多么珍贵一块瑰宝,他跟方晴的生活他不想被人打扰,方晴的秘密他也一定要守护好。 方晴拗不过陈生,只好又让他去上了工,自己则在家把明天陈生要去城里卖的脏脏包拆掉包装,用油纸包裹好。 然后拿出豆包传送过来的衣裳,一件件的精心把商标都剪掉。又把下午拍摄的陈生骑自行车的画面传上了自己的账号: “就不劳烦你们教他骑自行车了,我已经手把手的教会了,虽然手臂磕破了皮,但人不摔跤怎么成长?” 粉丝们瞧着这才没过几个小时松茸小哥就学会了自行车,纷纷开始留言: “怎么能让我们松茸小哥摔跤?是不是播主不会教?” “就是,怎么不把我们小哥保护好,我们松茸小哥的胳膊留疤了怎么办?” “我觉得松茸小哥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无论播主怎么整他都不生气,而且我看他每次看播主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 虽然我平时也爱对着松茸小哥放彩虹屁,但我不得不说,松茸小哥好像爱播主爱的不可自拔。” 方晴看着这条留言,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忍不住抬手点了个赞。 许采莲一下午发泄似的在地里挥汗如雨,陈生抱着方晴滚落在地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经久不散,她内心好像住着一只被关押的野兽。 这只野兽不断的咆哮悲鸣,甚至跃跃欲试的想要冲破牢笼。 许采莲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然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一抬眼,看见远处不好好干活,晃晃悠悠的方建世,心底稍稍有了算计。 第54章 方建世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准备喝口水,最近这活干的越来越不顺手,人总是犯懒,能歇一会就歇一会,最好趁没人瞧见能在树荫里眯上一觉。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一向老实巴交干活的许采莲今儿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拿着水壶坐在了他的身边。眼神有些探究的瞧了他一眼: “方建世同志,你们家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你那痴傻多年的妹妹居然连自行车都会骑。那东西我只见城里人骑过,要是给我一辆我可能要学上一段时间才能掌握。 偏你们家小哑巴怎么就那么机灵,她一上去就能把车骑走,怕是你这个当哥的也会骑?你们家是不是偷藏了自行车,要不,小哑巴是怎么学的?无师自通?” 不提自行车还好,一提自行车方建世就满头的火气,骂骂咧咧的把脚边一块石头踢得老远: “许采莲你是傻了是不是,老子说过多少遍,小哑巴是小哑巴,跟我们家毫无关系,我根本就不承认有这么个妹妹,她爱会骑自行车让她骑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玩意儿鬼知道她是怎么学会的,我们家要是早就有自行车,我还能逼着我娘参加那劳什子的厨艺比拼? 别说你不会骑,我连那车怎么开锁都不清楚,反正那车跟我也没关系,我也骑不着,我管那小哑巴做什么?” 许采莲听着方建世略显嫉妒的语气,忍不住火上浇油: “你这小哑巴妹妹怕是在你们家装疯卖傻了好多年,就是为了不劳动白吃粮食,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精,让你们白养了那么多年,一嫁人,嘿,巴巴的跑到你家砸了锅。 面儿上瞧着好像是你们家跟她划清的界限,你现在再倒回去寻思寻思,怕是她早就动了跟你们再无瓜葛的心思。 她怕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怕你们家占她的便宜,就像这自行车,你若还是他哥,你问她要来骑,她好意思不给骑吗?现在呢,你连去找她借的脸都没有,你就算是去敲门,人连屋都不会让你进。” 方建世的气性被许采莲成功的挑了起来,偏偏嘴还是硬的很: “谁稀罕去敲他家的门,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嘚瑟什么嘚瑟,你这许采莲,你是不是吃饱了闲的,不干活在这跟我扯什么皮? 我骑不上那自行车难道你骑的上?村支书的闺女都骑不上的车,我骑不上有什么丢人?我可没功夫跟你闲唠,等会你那当村支书的爹又说我活没干完,克扣我的粮食。” 方建世说完,从树荫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地里走,许采莲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嘴角终于扬起一抹不经意的微笑。 方建世虽然在许采莲面前装的好像自己满不在乎,但他回到地里,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手里的锄头都给摔了。 他原本是想看这个不中用的妹妹家给那穷小子,忍饥挨饿,哭天抹泪的,没成想,好戏没看上,她却好像越过越好了。 这让方建世怎么能不眼红?尤其是,今天下午上工,陈生还嘚嘚瑟瑟的骑着车来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也学会了骑车似的。 方建世暗藏了一肚子的怒气,根本就无处发泄。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陈生干完了地里的活,原本回家的路就不远,但方晴非要让他骑着自行车来回,美其名曰,让他多练练。 陈生无奈的把车骑回了家,走进厨屋,发现方晴早已经将他明天要去城里卖的脏脏包放进了竹篓,竹篓里还多了几套衣裳。吃饭的时候陈生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些衣裳明儿是准备让我送给一起卖货的大哥们?送了之后呢?直接跟他们说?拉他们入伙跟我一起卖?” 方晴轻轻眯了眯眼,一脸精明: “你明儿先穿去,我保证城里的时髦姑娘瞧见了肯定喜欢,到时候若是她问你这衣裳哪里来的,你就说是家里婆娘做的,她要是喜欢让她找裁缝去做。” 陈生一脸不解: “让她去做?你不是想让我卖这衣裳?直接卖不行吗?我瞧着她肯定买得起” 方晴笑的一脸笃定: “我是要卖,但我卖之前要让城里的时髦姑娘知道裁缝做出来的衣裳跟我这衣裳的差距。 虽然你不是每天都在城里卖货,但另外几个大哥却每天都在,你跟他们商量好,刚开始你们几个仅仅就是展示,若有人喜欢,就叫她们自己回去做。 裁缝做不好,她们自然会求着你们来买,到时候你们根本就不用吆喝,生意自己就上了门儿。不是我吹,这衣服的版型和剪裁,一般的裁缝可真的做不出来。 价格呢你自己根据行情来定,咱们这衣裳目标群体就是那些吃穿不愁,家境优越的城里人,走精品路线,要让一般人够不着这个门槛,才能显得它高贵。 至于那些大哥,我们给他们供货,差价给就是他们的报酬,你跟他们商量好,咱们共同致富。” 陈生听方晴说话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吃饭的筷子都停了下来,他根本不知道卖货还能这么卖。 他这衣裳若是被城里人瞧上,家境不富裕的可能会去找裁缝仿照着做,家境优渥的才能买到他手里的原版。 衣裳这东西,原本就是你只要穿出去就一定会有人照着做,方晴来这一招,简直高明。到时候大街上有原版有仿版,站在一起,高下立见。 陈生越想越觉得身上满是干劲儿,吃完了晚饭,方晴着急着跟粉丝们分享今天厨艺比拼的心情,早早的就开了直播。 今儿不卖货,方晴只是跟粉丝们闲聊,陈生就一本正经的拿着本子坐在一旁复习前些天上网课学到的内容。 方晴直播间里粉丝很多,都在听方晴侃侃而谈: “嘿,你们这些人,真是偏心眼儿,这次厨艺大比拼,真的是我亲自上场赢的自行车,你们怎么都不信? 弹幕说什么呢?说我不会做饭?呵,我怎么不会?我虽然到现在还没学会怎么把地锅的柴火给升起来,但做饭我可是一把好手。 我看有人问我用的什么菜谱赢的?你们可不知道,我赢的可真不容易。我们这次厨艺比拼的规定题目是菌菇,那村里的人可谓是大显身手,村支书的女儿,家里老母鸡都被她炖下了锅,足足炖了一夜的鸡汤。 他们家还耍诈,搞黑幕,要不是我机灵,让你们松茸小哥去盯着他们家的碗有没有做标记,我一准得输。” 方晴说的眉飞色舞,直播间的粉丝们却调皮的开始刷弹幕: “说到最后,我懂了,还是松茸小哥的功劳,这剧情我懂。” “我简直要笑死了,甚至没有人在意播主到底做了什么东西秒杀了全场,大家只在意松茸小哥立了大功,这自行车得归咱们小哥。” 方晴看着弹幕不满的翘起了嘴: “呦呵,你们适合而止吧,要不是我做的奶油蘑菇浓汤,这村里的人没见过也没尝过,我能赢得过村支书闺女的老母鸡汤? 要是我做的不好吃,就算是我在碗上做的手脚跟村支书闺女的一模一样,也不一定能够脱颖而出。” 在一旁复习网课的陈生抬起了头,忍不住插了句嘴: “我也觉得,要不是你聪明,我就跟村里的二傻子差不多,我怎么可能会想到去注意许采莲的碗。” 陈生的声音一出,粉丝们根本就把厨艺比拼这事儿抛之脑后,弹幕开始叫喊: “小哥在旁边?让小哥露个脸,小哥今儿不是受伤了?让我看看小哥的伤口。” 方晴觉得这弹幕根本就没眼看,陈生一出场比她还受欢迎。无奈间,方晴把陈生的手臂拉了过来,把伤口对准屏幕: “你们好好瞧瞧,谁上午冤枉我,说我给你们松茸小哥立不会骑自行车的人设来着,他是真不会骑,也是真的摔了个狗啃泥。” 粉丝们看着松茸小哥伤的虽然不重,但那衣袖被摩擦的破败不堪,忍不住在弹幕上又开始打字: “播主,你怎么回事儿,不是给小哥买了新衣裳?怎么他还是穿旧的,你瞧这衣服摔成什么样了?你好歹也给人补一补,打个补丁也行啊,这怎么瞧怎么像要饭的。” 方晴看了弹幕才猛然惊觉,陈生这衣裳真的烂的不能看,于是想也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啧,你这衣裳破成这样了,快脱下来让我给你打个补丁,针线有没有,给我拿来。粉丝们都笑话你了。” 陈生听话的点了点头,随手拿来针线递给方晴,然后一把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方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陈生,脸刷的一下红了,陈生却一点不以为意。他们平时干活热了光|膀|子是常有的事儿。他可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方晴的眼神好像不太对,一直盯着他的肚子不知道在瞧什么,他刚想向前走两步把衣裳递给方晴,被方晴严厉的制止,抬手将他向后推: “等,等一下,你别被镜头给录进去,你后退。” 陈生不明所以的退后了两步,弹幕上热闹非凡: “我的天,刚刚一闪而过,幸亏我没眨眼,我看见了松茸小哥的腹|肌。” 第55章 方晴瞧见了弹幕上网友们的欢呼,抬眼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陈生,气急败坏的把针线又扔回了他的手里: “你再退两步,坐在那儿,自己把衣服给缝好了穿上再说话。” 陈生一时不知道方晴怎么突然变了脸,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在凳子上坐下,一个人默默地穿针引线,一声不敢吭。弹幕里的网友忍不住哭天抢地: “播主好狠的心,好东西不愿意分享,我都没来得及截图。” “我甚至刚刚走了下神,一晃而过的身影都没看到,有没有看到了的姐妹,数清楚了吗?几块?” “笑死,哪来得及数,我看播主可能根本就不会打补丁,拿了针线又扔回去了,我现在一直在脑补松茸小哥像受气小媳妇似的,上衣都没穿,就坐在那老老实实的缝自己的衣服。” “我天,那播主还能坐得住?播主定力这么强?” 方晴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不想再往陈生那边瞧,但弹幕上五花八门的粉丝发言,又引得她心里有些痒,有些忍不住,到底是几块?她也想偷偷数一数。 陈生根本没发现方晴的异样,自从他娘走了以后,这种打补丁的精细活,他自己早就干熟练了,方晴心猿意马,被网友们传染的根本无心再播,只好草草收场,一抬头才发现,陈生已然自己缝好了衣裳,齐齐整整的穿在了身上。 方晴皱了皱眉,看陈生的眼神也气鼓鼓的,陈生不明所以的看着方晴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试问: “怎?怎么了?我缝的不好还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有点生气?” 方晴张口说不出一句话,她总不能说全直播间的人都在讨论陈生有几块腹|肌这种事吧?方晴轻轻的叹了口气: “没怎么,以后直播注意点,别把大家不当外人,衣服不穿好你都敢往我身边跑,都被别人看见了。” 陈生这才知晓方晴生气的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我们农村人不太讲究,随便惯了,是我不雅观,丢了你的人了吗?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方晴看陈生误会,张口想解释: “什么丢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哎呀,我一时半会也跟你解释不清,反正你以后注意点,我怕屏幕前那群豺狼虎豹们流口水。” 陈生不解的皱起了眉,他每次直播的时候都很开心,那手机里面的人儿总是夸他,夸得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的方晴说她们是豺狼虎豹? 陈生虽然不解,但看方晴的表情也不敢再过多探寻,眼神在她的手机上来回打转: “那,那若是你不生气,我,我想上会网课。” 方晴没好气的把手机又架了起来,把网课给陈生放了上去,然后气鼓鼓的去洗澡,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 “陈生到底是什么榆木疙瘩?天都黑了,漫漫长夜,他脑子里就只有网课?真不开窍。” 方晴不服气的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换上自己柔软的睡衣,走回屋里,装作不经意的在陈生旁边晃来晃去。原以为,陈生怎么着也会被自己吸引,抬头看自己一眼。 没成想,这家伙,上网课上的几乎有些忘我,好像凡间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联了似的。 方晴气急败坏的上了床,用手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东西,心里忍不住吐槽:费尽心机,被豆包骂的狗血淋头才买来了这玩意儿,殊不知,碰上个陈生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怕是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方晴气鼓鼓的闭上了双眼,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陈生毫无魅力可言。就这么翻来覆去的不知道等了多久,陈生终于上完了网课,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 方晴连呼吸都放的很轻,陈生照例轻轻的把她拉进了怀里,好像生怕把她吵醒似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方晴接触到一阵热源,神经就开始有些紧绷。内心有点忐忑,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只是等了很久,只等来了陈生的呼吸越发平稳,方晴无奈的睁开了眼,陈生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他好像再一次累的一上床就进入了梦乡。 方晴内心有些憋气,心里的小心思根本无法说出口,脑海里却全是今天瞧见的陈生脱了上衣的一瞬间。她真的觉得网友们都是恶魔,这些恶魔好端端的非要猜测陈生的腹|肌到底有多少块。 引得她心底的小蚂蚁爬来爬去,反正陈生也睡着了,方晴轻轻伸出了纤细的小手,在黑暗中,轻轻的摸索。 手下的触感十分紧实。方晴的心也跟着砰砰乱跳,一块一块的正数的尽兴。 突然在黑暗中被抓住了手,陈生明亮的双眸猛然睁开,眼里似乎带着熊熊火光,声音也夹杂着几分喑哑: “你的手在做什么?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谁是狼?” 方晴原以为陈生已经睡熟,冷不丁的被她抓住了手,方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麻溜的把手从陈生手中抽了出去,解释的话也吞吞吐吐: “没,我没,不是我,都是直播间里的那群豺狼虎豹们搞得鬼,她们在猜你到底有几块腹|肌,我就是想看看她们说的对不对。” 方晴的脸火辣辣的,这种干坏事被当场抓获的窘迫感让她根本不敢面对。陈生的声音却淡定了几分,轻笑声也传入了方晴的耳膜: “我今天一直不理解你为何会突然有些生气,你说的腹|肌我虽然不太确定是什么,但多少也猜测出来了几分,所以,你今天生气是因为别人对我感兴趣是不是? 原来你对我这般在意。你要是想知道,正大光明的出手不就行了?不用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摸摸。” 方晴简直要羞死了,随手拿了个枕头,一把扔在了陈生身上,嘴里的话也说的急切: “你,谁在意你了,你好好睡你的觉吧你,别靠近我。” 方晴说完,猛然的转身,离陈生远远的,紧紧的闭上了眼,根本无法面对现在的场面,陈生轻笑着向她靠近,抬起胳膊捞她入怀,方晴忍不住挣扎: “离我远点,自个儿睡你的去。再敢靠近我,我揍死你。” 陈生根本不肯妥协,任凭方晴拳打脚踢,愣是不松手: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到最后你总能推脱到我身上,明儿我还要早起去城里卖货,不抱着你,我睡不踏实。” 方晴简直羞的没脸见人,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这得亏是躺在床上,要是站着,她早脚趾抠地了。头皮一阵发麻,方晴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紧闭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陈生心里有事儿,天一亮就起了床,瞧着方晴睡得香甜,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就快马加鞭的出发。自行车虽然他骑得还不是很熟练,但左右一路上也没出什么惊险,安安全全的到了城里。 他听了方晴的嘱咐,一到城里就把新衣裳换了上去,这会时间还早,城里街上没几个人,他骑着自行车拐进了小巷。 几个卖货的大哥抬眼甚至都没认出来陈生,以往穿的破破烂烂的陈生骑着自行车过来,他们真的有些不敢认,而且他穿这衣裳,也太奇怪了。见都没见过。 陈生把自行车停好。把身后背的竹篓放了下来,回头看几个大哥探究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 “这东西是我们村举行厨艺比拼,我媳妇儿给我赢的,我这衣裳也是我媳妇儿给我弄的,你们这是看呆了?” 几个大哥这才敢认,纷纷围了上来,有的瞧自行车有的瞧陈生的衣裳,嘴里忍不住夸赞: “你这是娶了个天上的仙女儿吧?你这穷小子,怎么这么好的运气,你卖那脏脏包的时候我就知晓,你们家那位同志指定不是一般人儿,能做出那么好吃的东西,如今又给你弄了辆自行车。你可真是享了大福了。” 听到别人夸方晴陈生的嘴咧的合都合不住,把竹篓里的衣裳拿了出来: “对了,你们瞧我这衣裳,好不好看,我媳妇儿说了,多亏你们照顾我,这衣裳,一人一套,都是根据你们的身形买的,你们且拿去,回去试试能不能穿。” 几个大哥面面相觑,根本不敢用手去接,嘴里也满是推脱: “给我们衣裳?那可不行,你这衣裳的布料这么好,衣裳还都是新的,样式我们也没瞧见过,这我们怎么能要,我们也没怎么照顾你,都是卖货的,互相照应着点是应该的。我们怎么能占你的便宜,怎么能要你这金贵物件?” 陈生见几个大哥不肯要,赶紧把衣裳塞进他们手里,看巷子里现在没什么人,声音压的很低: “我媳妇儿的意思是带着大家一起致富,这衣裳的样式你们没瞧见过就对了,这么新奇的玩意儿,总能引起城里人的注意,到时候咱们几个穿着这衣裳,别人来问,就说自家做着穿的,不卖。让他们找裁缝做去。 不是我说,就这样式,哪个裁缝也掌握不了精髓,等到时候做出来没咱的好看,咱们不用吆喝就有人要来买。我不是天天来城里,你们卖自己的货的时候捎带着把这些衣裳给卖了,多赚一份钱岂不是更好。” 几个大哥听的两眼放光,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干白不干。 第56章 几个大哥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七嘴八舌的开始回应: “这都是你家里的媳妇儿给你出的主意?我就是好奇想要问问,你这媳妇儿哪里讨来的,怎的这么聪明?我们家里的婆娘什么都不知晓,能把饭做熟了就不错了。哪能想出这么多鬼点子来,你这媳妇儿可真不是一般人儿。” “你这衣裳确定会有人要?我瞧着怪的很,你这么大手笔的送给了我们,万一要是到时候没人来问,岂不是赔本买卖?” “衣裳怪是怪了点,但我怎的觉得有点好看?我们要是收了你的衣裳,万一以后没人买,你会不会再给要回去?” 陈生轻轻笑出了声: “我媳妇儿说这城里人一定会喜欢,我媳妇儿说的话肯定准,你们放心,这东西就算是赔本我也愿意给你们穿,就当我来卖货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了成不? 你们别担心,我觉得,这衣裳以后肯定能让咱哥几个变成城里的香饽饽。” 几个大哥这才放下了心,顺手接过陈生送的衣裳,小心翼翼的藏进自己的背篓,商量好了明天卖货的时候齐齐的穿上,陈生心底高兴地很,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嘿,卖货的,我今儿来的够早吧?这巷子里还没什么人儿,我可是专成起早来拿我定的脏脏包的. 这几天我周围可好多人都在念叨,说国营商店旁边的巷子里,有人卖的脏脏包好吃的紧,一般人还买不着,我生怕我来的晚了,你将我预定的也给卖了,我一夜都没睡好觉。” 陈生笑嘻嘻的回身,低头将竹篓里放好的脏脏包拿出来五份递到城里姑娘手里: “怎么可能,诚信第一,说给你留就算你来晚了也会给你留,甭管别人买不买的到,先答应你的就一定会给你。” 城里的时髦姑娘开心的点了点头,接过脏脏包,把钱塞在了陈生手里,原本准备转身走,只是这目光掠过陈生的裤脚,一时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向上看,又看到了陈生的上衣。 陈生这装扮,让城里姑娘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迟疑了好一会,城里姑娘忍不住开口: “卖货的,你这衣裳哪里来的?我怎么没瞧见过城里人穿?我原以为这城里没什么新鲜事儿能吸引到我,你就拿来了脏脏包让我尝。我对脏脏包的兴致还没有散尽,你这衣裳又来让我大开了眼界。你这裤脚怎么回事?怎么显得腿这么长?” 几个卖货的大哥听到城里姑娘说的话,忍不住将目光传了过来,竖着耳朵听。陈生脸上依旧挂着轻笑: “家里给做的,我们农村哪有什么好衣裳,远远不及你们城里人。” 城里的时髦姑娘依旧依依不饶: “你在哪个村?你们村里的裁缝可真了不得,城里的裁缝都没她想法这么特别,我能不能拿着布去你们村,让你们村的裁缝给我做一身你这样的衣裳?只是,你这布,是什么布?国营商店什么时候有这种布了,我怎的没瞧见?” 陈生漫不经心的挠了挠头: “我这衣裳不是裁缝做的,是我媳妇儿闲来无事给我做的,她觉得这样做好看便做了,你且找城里裁缝做便是了,你们城里裁缝手艺比我们那的裁缝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城里姑娘听了陈生的话撇了撇嘴: “你媳妇儿给你做的啊,你媳妇手真巧,那我只能找熟悉的裁缝试一试了,你且让我多瞧两眼,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裁缝形容。” 陈生又是一阵轻笑: “你回头瞧瞧看,要买脏脏包的人已经小跑着往我这赶了,我可能没工夫让你瞧了,你瞧见我身后几个卖货的大哥了没有?你要是想瞧样式,你明儿来找他们。虽然明儿卖货我不来,但我这衣裳他们也有,你就算带着裁缝来瞧上一天都没关系。” 城里姑娘这才放下了心,陈生身边来买脏脏包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好再多过打扰,眼看着国营商店也到了开门的时间,刚好去国营商店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布。 城里姑娘跟国营商店的售货员熟识的很,走进卖布的柜台,张口就让售货员给她拿最新款的布。售货员瞧见是她根本不吝啬,抬手就把最新的布拿了出来。 城里姑娘却怎么瞧怎么不顺心,咬了咬牙,拿出一个脏脏包递了过去: “我可是经常来要你的布,咱俩都聊熟识了,你有什么好东西可不能藏着掖着,你瞧,我这有脏脏包,分你一个,给你尝尝鲜。” 售货员看着城里姑娘递来的脏脏包,眼里亮着金光,语气却压的很低: “你怎么弄到的这好东西,我可听说了,这东西可不好弄,我是这国营商店的售货员,我就算是想吃我也不敢去那地方买,你这一个多少钱,我可是真想要,我给你钱。” 城里姑娘赶紧摆摆手: “钱倒是不用,你对我敞亮点就行,我要最好的布,你拿给我的根本就不是最好的,怎么?你对我还拿翘?怕我没布票?” 售货员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什么拿翘?你来了我什么时候不是把最好的布给你,就这布,一般人来我根本就不拿出来给瞧,这真的是我这这阵子来的最好的布料了,你是在哪开了什么眼?我就不信,还有比我这国营商店柜台更好的布?” 城里姑娘看售货员说的诚恳,不像是骗她的样子,可她心里就是觉得还是刚刚瞧见的那个卖货的穿的衣裳布料比较好,也不知他是从哪弄得布,自己却弄不着,城里姑娘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眼前的布: “那就这块吧,这布我要了,脏脏包是送你的,你以后有好布且给我留着就行。” 说着,城里姑娘把布票递了过去,售货员接过布票,还是想给城里姑娘脏脏包的钱,奈何她转身转的太过潇洒,任凭在后面怎么叫也不回头,售货员只好把手里的脏脏包赶紧藏起来,这要是叫别人瞧见了可不得了。 方晴这次给陈生带的脏脏包很多,饶是多了许多,还是被疯抢一空,好多上次就买到了的,这次又忍不住来抢,实在是这东西的味道,吃一次就回味无穷,再加上,人都会有这种心理,越是抢的人多,越觉得若是自己不抢就吃了大亏。 虽然这脏脏包不便宜,但这卖货的不是天天都来,逮到他一次,不抢一个浑身不好受。 况且这卖货的今儿穿的衣裳也新奇的很,几乎每个来买脏脏包的人都要瞧上他好久,都要研究研究他身上穿的奇奇怪怪的衣裳。 就连陈生把脏脏包全卖完了,还不断有人往巷子里来,陈生无奈的看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把空竹篓给她们瞧,她们也不罢休,嘴里还振振有词: “内什么,你这脏脏包卖完了也没事,我们是听说你这衣裳新奇,来瞧你这衣裳的,哎,你先别走,让我们看仔细了,我这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裁缝形容。要不你就告诉我们你在哪做的,我们去找你的裁缝做去。” 几个卖货的大哥看这种情形,心里由衷的对没见过面的陈生媳妇升腾起一层敬佩,陈生这衣裳,果然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陈生瞧了瞧天色,虽然现在自己有了自行车能节省不少时间,但若是耽搁的久了怕是方晴又要背着锄头帮自己去上工。 陈生着急着走跟几个大哥打了声招呼,就对着还在研究他衣裳的人说了句: “我这衣裳是自家做的,没裁缝,你们要是想研究,明天再来就行,这巷子里几个大哥都有我这衣裳,明儿他们都会穿,今儿我得走了。我这几个大哥卖的东西,你们要有需要的,多瞧瞧。” 陈生说完,开了停在墙边的自行车,骑上去就走,巷子里的几个大哥却被围住了,问话的人七嘴八舌: “你们也有那衣裳?今儿怎么不穿呢?跟卖脏脏包的一样不?” “你们明天真的会穿来?那我明儿叫裁缝一起来瞧行不行?” “我发现这么多卖货的小巷子,就你们这东西最新奇,我现在都不爱往别的巷子里钻了。” “明儿你们要是穿上那衣裳,我买你们点货,你们能让我多瞧会不?” 几个大哥卖了这么久的货,还没这么热闹过,人人笑的脸上开了花,连连答应明儿一定穿的齐齐整整的过来。 陈生一路上自行车骑的飞快,总觉得自己背的竹篓里有什么东西在晃荡,他明明把脏脏包全都卖光了,竹篓里怎么可能还有东西? 陈生虽然内心有些狐疑,但一刻都不敢停歇,生怕耽误了上工时间,吭哧吭哧的把车骑回了家。 方建世今儿难得起了个大早,在村里晃晃悠悠,远远的瞧着陈生车骑的又熟又快,心底一阵窝火,忍不住踢了下脚边的石块,嘴里骂骂咧咧: “陈生这贱骨头,瞅他那嘚瑟样,有个自行车人都要上天了,在村里骑这么快的车,也不怕摔掉大门牙。哎,不对,他刚才身上穿的什么衣裳,一闪而过,怎么瞧着,有点不太一样?” 陈生根本没注意到方建世这么个人,他回家把车停好,卸下竹篓,赫然看见里面放着一块干干净净新纳好的鞋底。整个人都愣了愣。 第57章 方晴刚睡醒,听着院子里有动静,知道是陈生卖货回来了,打着哈欠出了门,眼瞅着陈生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表情也愣愣的。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 “瞧什么呢这么认真,哟,这一竹篓子脏脏包都卖完了?但你这旧衣裳怎么都铺在篓底?你回来怎的没换衣裳?” 陈生这才猛然惊觉,自己一心赶紧往家赶,连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忘了找个地方换,惊恐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怎么办?我一着急回来,把换衣裳这事儿给忘了。” 方晴赶紧打开院门向门口瞅了瞅,好在这自行车确实节省了不少的时间,陈生回来的早,村里还没什么人,应该没被人瞧见,方晴稍稍放下了心: “今儿回村你没碰见村里的人吧?你下次可得长点心,可别让村里人瞧见,财不外露,被瞧见了准要惹出点事儿,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陈生心底还是有些后怕,但仔细想想自己回来确实没遇见什么人,赶紧把手里的鞋底儿递给方晴: “这东西我也是回了家才发现在我竹篓里,准是巷子里的卖货大哥偷偷给放的,可能是想还我上次给他家小娃娃脏脏包的情,那大哥,瞧着就老实。” 方晴拿着千层底的鞋底瞧了又瞧,这鞋底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亲手缝的,阵脚缝的很均匀,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她脸上轻笑,嘴里却打趣: “这大哥这么客气可真是白瞎了这千层底,我根本就不会做鞋面儿,这好东西真是糟蹋了。不过,他这质朴的心意我是感受到了。以后多跟这样的人相处。 对了,这大哥家有小娃娃,你没事得提点提点他,不管生活多艰苦,一定要让娃娃读书。可不能耽误了孩子。” 陈生赞同的点了点头,迈腿走进屋,准备去换回自己破旧的衣裳好扛着锄头去地里上工。方晴也迈腿准备去舀水洗漱,陈生突然想到今儿赚到的钱还没给方晴,忍不住转身出声: “那个,钱你都是藏在哪?今儿赚的钱我给你放在哪?你等会洗漱完了数一数。” 方晴想也没想轻巧的回话: “钱都藏在我睡觉的枕头下面的枕套里,咱家也没什么可以藏的地方,我每天枕着睡踏实。” 陈生轻笑着应声,回身就往床边走去,方晴舀了一碗水挤上牙膏刚准备刷牙,整个人突然直愣愣的定住,眼也睁的老大,猛然间警觉,自己枕头下面不仅藏着钱,还藏着别的东西。 方晴吓得人一激灵,拔腿就往屋里跑。 陈生一把掀开方晴的枕头,刚伸出手要把今儿赚的钱塞进枕套,赫然看到一个包装好的长方形的盒子躺在方晴枕头下,上面写的字陈生还没来得及看,方晴突然从他身后跳了出来。 一把把他手里的东西夺走,仓皇的藏在了身后,脸也红的不像话。 陈生疑惑的皱了皱眉: “你藏的什么?你突然这么激动做什么?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瞧?” 方晴窘迫的头都不敢抬,手里的东西也拼了命的藏,嘴里的话说的磕磕巴巴: “没,没什么,我私人的东西,你瞧了你也不懂,你快把钱放进去换上你的衣裳,你再不走,上工可是要晚了。” 说完,方晴拿着手里的东西一溜烟的从屋里溜了出去,那速度,跟脚底摸了油了似的。 陈生虽然好奇方晴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但瞧着方晴的样子定是不肯说,心里稍稍埋了个种子,把钱给方晴放好,赶紧换上了自己破旧的衣裳。 陈生扛着锄头出门,脑海里一直在思索着刚刚那个长方形盒子上面到底写的什么字,根本没注意,方建世什么时候背着锄头走到了他跟前。 方建世斜眼瞅着陈生袖口补的新补丁,忍不住开口: “我说陈生,瞧你那穷酸样,你这衣裳都补的不能再补了,你还穿的这么开心?你家那自行车你要它有什么使用?你卖了给自己添件新衣裳不好?” 陈生不知道方建世这人怎么会突然跟自己搭话,心里警觉的很。开口也不是很客气: “呦呵,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多新鲜啊,看我得了辆自行车,巴巴的来戳我脊梁骨是不?眼红了是不是?你就算再眼红,那自行车也是我的,我想骑就骑,我想卖就卖,关你什么事。 我穿什么衣裳你也管?我干活整天在泥地里一干就是一天,我穿什么好衣裳?我们家方晴能穿的干干净净就行。 我可不像你们家人,一个个自己个儿穿的人模狗样的,以前给我们家方晴都穿的什么?把我们家方晴弄得跟个小乞丐似的。你们一家人可真黑心。” 方建世惊讶的长大了嘴,自己也没说陈生什么,陈生怎么一张嘴就像机关枪似的,叭叭叭叭的把他一家人都数落了?方建世心里不服,嘴里的话也说的骂骂咧咧: “好你个陈生,好心当成驴肝肺,那我可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儿早上我可瞧见你骑着自行车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劲儿了,我虽然看的不真切,但你身上穿的衣裳可不像你现在这么破。 你怕是有好东西都藏着掖着,你们关起门来,两个人不知道在屋里都使了什么坏呢。你可别惹我,惹了我我把你宣扬出去,让全村人瞧瞧你装的什么穷。” 陈生心底一惊,自己着实是大意了,方晴明明交代过,自己在城里卖货卖的开心,竟然把这茬给忘了,穿着那么好的衣裳回村儿,还被方建世给瞧去了。 陈生让自己保持冷静,分析着方建世说的话,他早上车骑的很快,方建世自己也说他看的不真切,若是想堵了他的嘴,自己必然要先发制人,陈生左右瞧了瞧,这会上工的人很多。 他故意扯着嗓子喊出了声: “方建世你怕是睡魔怔了吧?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疯,我是得了一辆自行车不假,但你也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刚得了这东西新奇的紧,我早上起得早了点,趁着村子里没人我练练车怎么了?你用得着造我的谣吗? 你嫉妒我得了一辆自行车,现在又说我穿了一身的好衣裳?乡亲们你们给我评评理?这方建世可真会威胁人,说我有好东西藏着掖着,还说要在村里给我宣扬出去。 他这是想要我的自行车红了眼,愣是说我穿的衣裳也是好的。我难道是天生的贱骨头?有好衣裳我不穿?我这衣裳都磨成什么样了?大家伙可都知道,上次一共就那么一点点布票。 我去城里买了布,都给我们家方晴做了衣裳,我现在这么勤劳的攒公分,还不是为了能吃口饱饭?方建世,你这人也忒不要脸了点,我们家穷你们嫌弃,你们跟方晴脱离关系。 我们家一得自行车,你怎么巴巴的找来又说我们关起门来捣鬼了?可什么话都被你给说全乎了。” 夏知青隐在人群里,他原本根本不会参与村民们的斗争,但陈生今儿来这一出,让他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嫌贫爱富的人真是瞧不得别人一点好,自己没本事赢自行车,盯着别人不放,活的没有一点脊梁,着实可悲。” 夏知青平日里说话就爱文绉绉的,村里的人虽然不爱听,但莫名觉得今儿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人群里也有人开始叽叽喳喳的碎嘴: “笑死人了,方建世他们家不是敲锣打鼓的说跟小哑巴没任何关系的么,没关系了现在盯着陈生算怎么档子事儿。” “方晴没自行车的时候当然没关系,这不,有了自行车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要我说,方建世想骑自行车就直说,威胁人陈生有什么用,方建世造谣也造点靠谱的啊,陈生能穿什么好衣裳,他家穷的都揭不开锅。” “陈生也是,用不着生这么大气,任凭方建世说破了大天,村里也没人会信。” 陈生听着村民的议论,扛着锄头步子迈的稳稳的,方建世却在人群里气的直咬牙,他以为陈生就是个榆木疙瘩,他早上也没真的瞧真切,以为自己威胁一下他,他准得心虚。没想到这家伙突然这么硬气的嚷嚷,现在自己倒成了人群中的笑话。这气,他是真的咽不下去。 方建世越走越慢,不想听村民的议论,许采莲却悄然背着锄头走到了方建世身边,声音压的很低,一字一句却说的笃定: “我信你,全村都不信都没关系,我真的信你。” 方建世难以置信的看着许采莲的脸: “你少来,你帮着陈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信我你都不会信。” 许采莲真诚的抬起了眼: “哼,陈生就是个幌子,真正厉害的是你那哑巴妹妹,我就不信,你瞧着她每天那么嘚瑟的模样,心里能不气?她白吃了你们家那么多年的粮,没付出半分就跟你们家划清了界限,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要是我,我一准要把自行车抢来,那是她该还的。” 方建世听了许采莲的话,心底的火苗噌噌的向上冒,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儿?他们家简直吃了大亏。 第58章 陈生一走,豆包在方晴脑海里发出了惊天泣地的嘲笑: “宿主,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下单写我名字让我替你丢脸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今天,我真是大仇得报,高兴的很。你敢下单,你怎么不敢让陈生瞧见呢? 你怎么不跟陈生解释解释这东西的作用?你都把这种东西准备好了,陈生看见,你害羞什么?你瞧你的脸,红成什么样了。” 方晴气恼的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摔,整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大有一副要跟豆包吵一架的气势: “你个傻豆包,被你逮住一次机会,你笑的没完没了了是吧?我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我做这些还不是未雨绸缪?你还让我给陈生科普这东西的作用? 我好歹也是个小姑娘,我脸皮再厚,我也要脸的好么?这我怎么说的出口?这东西到底放在哪好?好在陈生没看清也没太在意,不然我真的是,光天化日,没脸见人。” 豆包笑的一脸揶揄: “哟,没地儿藏是吧?要不我帮你解决一下你的苦恼?反正你这些天堆积的垃圾我正要给你运回去,要不把你这东西一起扔进垃圾桶?那岂不是一劳永逸?你也不用再担心被陈生瞧见不好意思。” 方晴听了豆包的话,瞪大了双眼,一把把床上的东西拿了起来,麻溜的又藏回了枕头下面: “你,你休想,我好不容易买的。” 豆包瞧着方晴藏宝贝一样的又把东西藏了回去,嘲笑声大的恨不得震碎方晴的耳膜,方晴红着脸一声不吭,随手拿出枕头下面的钱来数。 陈生这人老实的很,卖了多少钱一分不少的全都放在了枕头下,方晴对这个时代的物价心里大致也有点谱,只是她现在有些苦恼,陈生这房子实在太破旧了些。 这种破旧的土房,下雨的时候总要担心屋子半夜会不会漏雨,他们若是攒够了钱。方晴想要先把这屋子改成砖瓦房。 但以他们家现在这种情形,实在不适合太过张扬,方晴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拿出手机又下了一批脏脏包的货。最近陆陆续续又有很多厂商,看上了方晴的流量。纷纷私信她想要让她和陈生直播带货。 方晴很是谨慎,她知道经营一个账号,靠的就是粉丝对她和陈生的喜欢。她又是以农村播主的身份开始吸引的粉丝。 大家就是喜欢的农村环境的简单和陈生身上质朴又真诚的形象,所以她在选品这一块,有自己的要求。她不太了解的品牌或者东西,她都要好好试用了,若是真的不错,才会去播。 方晴跟一些找上门的厂商简单的沟通了一会,粉丝群里突然开始变得热闹非凡,引起了方晴的注意: “我最近遇见了高仿号,那个播主也号称自己穿越到了七零,像模像样的找了农村的土房在拍。” “我也去看了,怎么说呢,高仿就是高仿,总觉得她的镜头里的东西显得很刻意。” “我看了真的有点气,咱们播主有松茸小哥,那个播主可能找不来这么好的松茸,她镜头里的是个采蘑菇的小哥,最近咱们播主拍了松茸小哥学骑自行车。她的采蘑菇的小哥也在学自行车。” “被你们一说,我慕名也去瞧了。采蘑菇的小哥真的搞笑,那个播主可能找不来老式横梁自行车,那小哥骑的自行车就不像是七零年代的产物。” “我一点都不怕,咱们播主只能被模仿,不可能被超越,咱们播主在道具和场景上那可是花了心思的,就连一草一木都充斥着七零年代的气息。” 方晴瞧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发言,也去瞧了传说中模仿自己的播主。心里偷偷窃喜,有人模仿她是好事,但,真七零和假七零之间隔着时代的沟壑,她占据着先天的优势。 方晴在家忙了一上午,陈生在地里一边干活一边嘴里叽里咕噜的背诗词,最近他网课学的非常快,数学这一科他已经将小学的课程全部学完,这些东西都比较基础,只要理解到位,很快就能学会。 但语文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虽说认得了不少的字,但这一科的网课里,老师会教很多古诗还有一些需要背诵的课文,这个急不来,要一篇一篇的记进脑海,进度就慢了许多。 陈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不足,所以就算是在干活,他也会背诵前些天学到的东西。 这就不免引起了一些村民的注意,地里的活每天都干的很枯燥。村民们累了,喝水休息的时候总会坐在一起闲唠。他们瞧着在地里干活嘴巴还一刻不得闲的陈生,就开始嘀嘀咕咕的说三道四: “哎,你们瞧陈生奇不奇怪,干活还不够累?他嘴里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 “你现在才瞧见吗?我前些天就注意到了,村里不都说他们家小哑巴邪乎吗?陈生怕是也被传染了,神神叨叨的。” “你们这么说我可有些怕,大白天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怎么听着他嘴里好像在背什么东西?跟学文化的小娃娃背的有点像,这陈生打小家里穷的都没上过学,你们说他背这东西作甚?谁教他的?难道是小哑巴教的?” “你可拉倒吧,陈生没上过学,那小哑巴上过?这不胡扯么?” “要不,我去把夏知青叫来,偷偷听听看?陈生难道自己偷偷的在学文化?” 几个村民越聊越起劲,倒真的有人去把夏言拉了过来,夏言原本不想管这种闲事。但听到村民们说陈生好像在偷偷学文化,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在这大山里,一肚子的文化不能吃也不能穿。 很少会有人有这种觉悟,引得夏言忍不住走了过去。 夏言瞧着在地里挥汗如雨的陈生,听着他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古诗,内心猛然有些清醒。他知晓,陈生有这样的转变定是因为方晴。若是陈生在学习知识,方晴应该也跟他步调一致。那么自己,也不能停步不前。 夏言瞧了眼还在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淡淡的开口: “陈生是在背古诗,不是神神叨叨,你们大可放心。” 夏言说完便走,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心里突然感觉开阔了许多,这座大山,是会禁锢住一些人的思想,是会让一些人颓靡,是会让一些人坐井观天的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但心思清明的人,根本不会被一时的困苦所束缚,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翻出这座大山。 村民们听到夏知青都说陈生就是在学文化,这可炸开了锅,一传十,十传百,一上午就传遍了整个村儿。每个人嘴里都没什么好话,左不过是: “陈生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思学文化,学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陈生都这么大人了,背的东西还跟小娃娃们背的差不多,现在学,早就晚了。” “陈生自从娶了小哑巴就魔怔了,不知道在哪偷学的东西,活都不好好干了,整天背的人都傻乎乎的。” “别人不知晓,我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陈生为什么学文化你们都没猜对,那小哑巴以前爱跟着谁你们不知晓? 小哑巴以前不是喜欢夏知青吗?小哑巴喜欢有文化说话文绉绉的人,陈生这怕是在讨小哑巴的欢心。” 这些话传到许采莲耳朵里,她也满是不解,她虽然是个女娃娃,但她爹还是让她从小上了学,识字什么的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她不明白陈生这突然是怎的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方晴? 许采莲心底一阵阵的怒气不断向外冒,恶狠狠的坐在石墩上喝了口水,内心不禁腹诽:小哑巴要是喜欢夏知青,跟夏知青跑了算了,霸占着生哥,真叫人气恼。 跟许采莲同样不服的还有方建世,他也听了村里的风言风语,觉得陈生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假模假式的还学文化。就他能耐还是怎么着? 方建世心里生气,回到家,瞧着家里蒸好的窝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咽下肚的时候,喉咙被划的生疼,气呼呼的把窝头往桌子上一扔,对着他娘就开始撒气: “窝头,又是窝头,每天都是窝头吃的我嗓子都快要冒烟了,要我说,方晴那败家子儿吃了咱们家那么多年的粮食,让她全吐出来,咱家都能吃上白面馒头了。” 方建世她娘瞧着自家儿子又开始犯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 “有东西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让那丫头片子把粮吐出来?她跟陈生穷成那副模样,她不饿死就谢天谢地了,她能吐出什么来。咱家一早跟她断绝关系,还不就是怕她讨粮食,再讨到咱家来?” 方建世头上挨了一下子,气的跳脚: “她虽然吐不出粮,但她手里有自行车,那东西多金贵,她嫁给陈生咱家就没讨到好,凭什么她现在还有自行车。我气不过,我想砸了她家的门,把车给要过来。” 方建世他娘听到自行车心里也一阵不是滋味,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方建世他爹却在一旁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胡闹什么?脱离关系的话咱们说出了口,你现在去要她自行车就是打我的老脸。”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村民:小哑巴喜欢文绉绉的男人。 陈生:嗯? 方晴:我不是,我没有,我明明是个颜狗,我不接受栽赃。 第59章 方建世听了他爹的咆哮,心底的不服又开始升腾,话也说的愤怒: “爹,咱们简直是便宜了她了,咱家养了她那么些年,她糟践了多少粮食?要是没有她咱们家至于过的这么苦哈哈?我每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的还被扣了工分。她倒是好,骑着自行车别提多风光了。” 方建世他爹听着自家儿子的叫嚣,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 “你胡闹,她现在有辆自行车能怎么滴?你目光怎就这么短浅,这种东西是他们家能用得起的吗?有句俗话你难道不知晓?山猪吃不了细糠。他们家这车也就新鲜几天罢了。等家里揭不开锅了,还骑什么自行车,早晚得卖了换吃的。 你出门少给我说这种话,我可跟你丢不起这人,咱们躲人家的时候大张旗鼓的,人家手里有个新鲜东西,咱又上赶着眼红。说出去,伤了脸面。” 方建世不服气的哼哼唧唧: “呵,脸面,脸面值几个钱,脸面能当自行车使?我就耍无赖的找她讨债,去她家抢了这自行车,她也不能把我怎么地。” 方建世越说越没谱,他爹看着自家小子犯浑,气的抄起筷子就扬起了手,筷子结结实实的打在方建世的胳膊上,疼的他嗷的一声叫出了口。 一双筷子也应声断裂,方建世他爹是真的气急,也下了狠手,筷子都敲断了,方建世胳膊上留下两条筷子打下的痕迹,疼的他一边抽气一边气鼓鼓的回迈腿走回自己屋。 方建世他娘心疼孩子,免不了跟方建世他爹绊嘴: “你打建世做什么,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他没得上自行车心里不服,你就让他说两句能怎么着?你瞧这筷子,被你糟践了一双,还得换新的。” 方建世他爹懒得跟一个妇人理论,把碗一推饭也不吃了,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 “惯得,都是你给惯得,你就护着他,早晚得出事儿。” 方建世在家里受了他爹的气,这一天心气儿都不顺,下午去上工浑身都是戾气,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想骂两句,偏许采莲好像不怕被骂似的,非要在他眼前晃。 方建世懒得搭理,在地里低头干活,许采莲一会来他地里送水给他喝,一会又远远的瞧见了他胳膊上的红印,巴巴的开口关心: “你这胳膊怎么搞得?看着都有些肿了,要不我回家拿点药来给你涂?” 方建世被许采莲搞得有些懵,总觉得她现在好像哪里有些怪,心里也开始嘀咕:以前她老是跟着陈生,这是眼见着陈生不可能回头,这是转移目标到自己身上了? 方建世看着许采莲的脸,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许采莲这张脸,长得虽然不说有多清秀,但好在她是许支书的闺女,吃穿不愁。若是娶了她,那还不是一步登天? 方建世这心思一起,心就开始活络,扒着被他爹打的伤口就给许采莲瞧: “我回去寻思了一下,你说的都对,那小哑巴我们家真的便宜了她。在自个儿家里,我这嘴就没个遮掩,想说的话就全然说出了口。我爹那个老古板,一生就要那没用的面子。愣是说我说这话,丢了他的老脸,你瞧把我给揍得。” 许采莲瞧着方建世的胳膊眼神里冒着金光,她就知道这个方建世莽撞的很,自己只要在他耳边不停的吹耳边风,这人一准得上当,许采莲故意装的满眼关切的抬起了头: “我爹还不是一样,每天端着村支书的架子,我在家也被他教训过好多回,说我出门丢了他的脸,咱们摊上这样的爹,能怎么办?还不都得自己忍。” 许采莲故意顺着方建世的话说,方建世好像突然找到了知音一样,看许采莲的眼神都变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咱们村儿能理解我的人居然是你。” 许采莲看方建世对自己的信任又增添了几分,为了增进跟方建世之间的距离,忍不住增添了一剂猛料。许采莲的声音压的很低,表情也变得神神秘秘: “既然咱俩命运相同,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我可是信任你才与你说的,你可得给我保密。 你那哑巴妹妹,真不是个东西。你知道那自行车她是怎么得的吗?她可是使了诈了,不信,你自己回家试试她那天做的那道菜,我可回家试了,哪有那么好吃? 你记不记得我爹拿起她家的碗,手指都被染红了?你那小哑巴妹妹说是陈生流了鼻血忘了擦。我猜根本就不是,你那小哑巴妹妹准是买通了邻村的评判员。 那碗底就是标记,她为了得到一辆自行车可真狠,下得了决心让陈生用一碗白面换牛奶,也下得了决心买通邻村的人,她这自行车得的原本就不光明。 这话我根本不敢往外说,我爹那个人死要面子,我要是说了,他准说是我输不起,瞧着别人眼红。” 方建世听得眼睛瞪得圆圆的,拍了拍大腿,直嚷嚷: “不行,那我得去邻村问问,瞧瞧小哑巴是怎么买通那些评判的。” 许采莲赶紧拉住了方建世的胳膊,一脸焦急: “哎,你可别去,人要是收了钱了,肯定对这事闭口不谈,人都串通好了的事情那是你能撬开嘴问出来的?这事儿,就是一笔糊涂账,你心里明了就行了,别去深究。” 方建世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心里就更加不平,骂骂咧咧的话从他口中溢出: “天杀的方晴,使炸得了辆自行车,我因为说了两句,还挨了我爹的打,她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许采莲看方建世上了钩,表情变得开始有些委屈巴巴,声音也夹杂着几分可怜: “别,你别跟小哑巴斗,我试过了,真的试了,我跟她吵过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甚至还让陈生找到了我家告我的黑状,不光是你挨了打,你记不记得上次我爹把我从地里拉回家。 我被揍的比你还狠,我再不敢招惹那小哑巴了,我现在都是有多远离多远,你也别冲动,咱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诡计多端着呢。” 许采莲越是这么说,方建世心底的火气就越重,他可从来没见过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许采莲露出这么柔弱的表情,保护欲顿时被激起: “你放心,那小丫头片子从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她,这事交给我,我定会给我自己也给你讨个公道。” 许采莲心里乐开了花,但嘴上还是劝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陈生根本不知晓有人在背后已经达成了同盟准备合力收拾方晴,下了工的他吃完晚饭依旧老实巴交的上网课。 方晴也跟以往一样,趁着陈生上网课的时间去泡澡。只是陈生今儿心里有事,方晴一走出屋,他就开始心猿意马,连网课都听不下去。索性把手机点击了暂停。 转身走到床边,伸手从方晴枕头下面把今天看到的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小盒子上面附着一层薄膜,陈生不敢拆开来看,三百六十度来来回回的瞧了这盒子好久。 上面写的字他也还认不太完全,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方晴会对这个东西这么紧张。 陈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看方晴白天那个样子好像是不太想让他知晓,不知道隐瞒了些什么。陈生无奈的想把这东西再藏回去,余光却瞥了眼手机,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麻溜的拿着小盒子站在了手机前,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直播的入口,一把点开了直播。 这场直播完全是陈生的临时起意,粉丝们一进来,没瞧见播主的人,倒是松茸小哥老实巴交的在镜头前,默契的开始打起了拼音。 陈生看粉丝们都来了,赶紧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是偷偷打开直播的,我有个东西看不明白是什么,我想来偷偷问问你们。” 弹幕瞬间开始沸腾,大家纷纷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一向听话的松茸小哥心生好奇,甚至叛逆的偷偷直播。 当陈生把手中的盒子大大方方的举到镜头面前的那一刻,弹幕突然像被定住了,停滞了几秒,然后突然爆发出满屏的“哈哈哈哈”的爆笑。 陈生一时间看得有点懵,他脸上的表情也非常无辜,连声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在笑什么?你们都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是不是?你们为什么笑?我快要急死了,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网友们看着松茸小哥一脸无辜的模样,笑的就更加肆无忌惮,夹杂在笑声中,还有几丝理智的声音,用拼音询问松茸小哥这东西哪里来的。 陈生满眼的求知欲,话也说的诚诚恳恳: “这东西是我不小心从枕头底下发现的,你们播主看到我拿这东西,那表情十分不对劲,上来就把它抢走了,我觉得这东西有蹊跷才忍不住上来问的。 你们怎么突然开始笑话我了?这东西有这么好笑?” 粉丝们听完陈生说的话,弹幕突然炸开了锅: “噗,播主藏的?万万没想到啊,咱们播主,这是要对淳朴的松茸小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豆包:噗,陈生,这东西可不兴问啊。 陈生:别说了,没脸见人ing 第60章 陈生现在已经不是完全看不懂“汉字”的门外汉了,所以弹幕刷的字,粉丝们以为他看不懂,但他却精准的捕捉着每一条信息,然后皱着眉头发问: “你们说她要对我做什么?这东西是对我做什么用的?为什么还是这么多人在笑,你们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粉丝们看着松茸小哥一本正经的探究模样,更是笑的乐不可支,弹幕也开始肆无忌惮: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还不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噗,我真的要被松茸小哥笑死,小哥是播主从哪个山里挖的宝藏?居然连这东西都不认识,真是淳朴又可爱。” “小哥你是不是露馅了,你现在可是个七零年代的盲流子的人设,你怎么能看懂弹幕了?你不是只会拼音吗?” 弹幕刷的太快,陈生囫囵吞枣的看着网友们的留言,人就更加着急了: “我最近网课上的多,字认识了许多,你们说的话我能看懂个七七八八,有些太难的字看不懂,我就只能猜一下。” 粉丝们瞧着陈生抓耳挠腮的模样,终于有好心人出面解释: “小哥这东西你可轻易不要拿出来,这是夫妻之间在没有准备好要孩子的时候会用的,你从哪拿的赶紧放回去。” 陈生看到这条弹幕,整个人愣在原地,人都懵了,脸瞬间就红了,不知所措的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感觉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窘迫的不行。 偏偏这时候,方晴洗完了澡,陈生听到屋外的动静,紧张的对着屏幕皱了皱眉头: “我可太丢脸了,你们能不能帮我保密,千万不要让她知道。” 粉丝们好笑的看着镜头前陈生可怜兮兮的脸,还来不及回应,陈生就一把关了直播,把手里的东西藏到原处,一本正经的又坐回手机前面开始上网课。 方晴走进屋的时候,陈生没表现出一丝异样,远远瞧着好像在认真听讲,但其实,他的思绪早就乱了,他内心有些不安,虽然他闹了不小的笑话。但他总算是搞清楚拿东西是做什么的了,可方晴一早就准备了这个东西,是不是对他早有防备? 方晴之前在许采莲面前还说要给自己生娃娃,说自己在备孕,但其实她心里对生娃娃这件事是抵触的是不是?她会不会骗了自己?她会不会早晚会离开这里,回到她自己的世界? 所以,她不想留下孩子更不想给自己留下牵挂? 陈生越想心里就越难过,越想,眼前的网课就越学不下去。脸色也越来越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网课,不上也罢,陈生默默关了手机,起身准备去院子里冲凉。 方晴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陈生,平时他上网课比谁都积极,今儿这是要开始摆烂了?方晴安耐不住内心的讶异,话也脱口而出: “今儿怎么不学了?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你就休想飞出这片大山。” 陈生的步伐轻轻顿了顿,心突然没来由的揪了起来,闷闷的,满肚子的委屈,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飞不出这片大山,方晴可能就要将他抛弃。 陈生头也没回,径直走向院子冲凉,方晴在他身后满脸的不解,总觉得陈生今天的情绪有些怪,她能感受到,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方晴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了下来,等陈生冲凉回来的空隙,忍不住看了下粉丝们的留言。 方晴平时时不时的也会瞧瞧粉丝们都在聊些什么,但每次都没什么惊喜,粉丝们基本都在聊一些她播的产品的使用心得,但今天好像格外热闹。方晴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这直播一关,我脑海中浮想联翩啊。” “咱们播主真是个狠人儿,人松茸小哥这么单纯无害,她是不是要欺骗人家的感情?” “我根本忍不住我口中的虎狼之词,播主把松茸小哥吃干抹净之后可不能不负责,那我可第一个不答应,我为松茸小哥举大旗。” “啧,你们还有脸说播主,你们要是守着这么单纯的松茸小哥,你们早下手了,都等不到天明。” 方晴这评论越看越错愕,越看越掌握不好这粉丝群的风向,忍不住上去冒了个泡: “怎么回事?你们都在说什么?我要净化一下咱们群的空气,天黑了你们做的什么梦?” 粉丝们瞧见播主来了,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开始回复: “我们做梦?呦呵,播主想做坏事把责任都推给我们,我们好惨一群粉丝。” “就是啊,东西是你弄的,藏也是你藏的,想法也是你想的,我们就八卦一下,你说要净化空气?” “我真的笑死了,播主你现在在我们心里什么形象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一只想要欺负小白兔的大灰狼。你还有脸教育我们?” 方晴皱着眉看着屏幕,简直觉得自己的群,自己一会没来都有点看不懂了,手指在屏幕上按的飞快: “什么大灰狼,你们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不为你们的胡思乱想负责。” 粉丝们间播主小嘴还叭叭的反击,忍不住开始放出杀手锏: “呦呵,我们乱七八糟?我们胡思乱想?播主你在家里藏什么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就是,播主你买那东西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胡思乱想?” “你对我们松茸小哥打的主意,我们可一清二楚,你就是想趁着月黑风高干坏事,你要是敢当渣女,我一定为松茸小哥站队。” 方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手伸进自己枕头下面摸了摸,自己藏得东西安然无恙的躺在里面,可群里人怎么好像都知道自己藏东西了?方晴忍不住又开始询问: “你们要是在我家装了监控你们就直说。我藏了个东西这事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可不要吓我,我胆小。” 粉丝看方晴承认的这么快,也不跟她绕弯子,单刀直入的开口: “播主,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你藏了就藏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教我们松茸小哥用?松茸小哥一脸迷茫的问我们这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我差点笑的抽过去。” “别笑话我们松茸小哥,小哥当时脸都红透了,又萌又可爱。” 方晴看到这两条留言,小手有些颤抖,陈生拿着她藏得东西给粉丝们看了?什么时候的事?那她的脸现在还往哪搁?陈生怎么什么都好奇? 方晴简直羞的没脸见人,奈何群里看播主没了声响,调笑就越来越凶: “哎呦,怎么没动静了?播主这是吓傻了?” “姐妹,看来你还是不懂,播主这怕不是吓傻了,可能是关灯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播主东西都准备好了,哪有时间跟我们唠嗑?” 方晴一把捂住了自己快要燃烧起来的脸,把手机扔的远远的,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头皮都跟着麻了起来,手心也握紧了拳,这个陈生,简直是不想活了。 陈生不知晓自己背地里做的事,群里的粉丝已经全盘托出,他佯装什么都不知的回屋。熄了灯,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破天荒的没去把方晴揽进怀里。 陈生心里在生闷气,他怕的很,他赌气的不敢靠近方晴,怕自己离的近了以后更不好割舍。 方晴心里却怒气冲冲的开始咆哮:陈生这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藏了东西之后,根本不靠近自己了?生怕自己把他给怎么样了是吧?他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两个人心里各有各的气,屋子里的空气就像凝滞了一般,方晴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也咽不下这口气,在黑暗中气呼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巴掌拍在陈生腿上,恶狠狠的叫嚷: “陈生,你翅膀硬了是吧?你睡什么睡,你给我坐起来。” 陈生茫然的坐了起来,他只顾着自己生闷气,根本不知道身边的方晴突然这么生气是为哪般。 方晴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陈生的脸,小嘴却像敞开了的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开始说个不停: “你跟我说清楚,你现在是打算跟我保持距离是不是?以前那个老把我揽在怀里,口口声声说不抱着我睡不踏实,说怕我会走的人哪里去了? 我居然不知道,你这么老实巴交的人,骗人的鬼话倒是说的溜的很。” 陈生心里有些淡淡的委屈,忍不住辩解: “那以前我去抱你,你还老是说要打死我呢。我不抱了你又打我,我怎么样还不都要你打。” 方晴被陈生气在黑暗中找到他的耳朵,狠狠的拧了上去: “犟嘴是吧?陈生你现在连犟嘴都学会了是不是?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是不是搞清楚我藏的东西是什么了?然后防贼一样的防着我了是吧?” 陈生的耳朵被揪的生疼,开口先吸了一口气: “嘶,我让她们帮我保密来着,她们怎么跟你说了?我知道你那东西是什么了,你不就是不想给我生孩子吗?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我都知晓的,你不想,我就不会痴心妄想。 你若是哪天要走,我也不会把你绑在我身边。” 方晴揪着陈生耳朵的手渐渐松了,陈生的语气里的委屈与无奈,让她的心紧紧瑟缩。 第61章 方晴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她这才发觉,敏感的陈生已经误会了,他好像在害怕自己会被抛弃。 陈生感受到方晴松了手,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想要一个方晴的解释,却又害怕方晴开口解释,他怕得到的答案自己无法承受。 陈生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每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空气的稀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方晴在黑暗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这件事若是不说的清楚明了,在陈生心里就会留下一颗不安定的种子。时时刻刻让他患得患失。 方晴知晓,自己的突然降临,让陈生变得没什么安全感,两个人若是想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这件事情就必须解决。方晴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扭扭捏捏的开口: “你,你净是乱想,这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这也太羞人了。我要不是怕你跟我之间的误会会加深,我是根本不想来解释这种事情的。 你先告诉我,你拿着这东西问粉丝,粉丝们是怎么告诉你的?他们说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陈生听出了方晴声音中的窘迫,老老实实的回答: “她们告诉我,这就是防止生娃娃用的。你藏了这个,我瞧见了又躲躲闪闪,我寻思着你是不想跟我生娃娃。” 方晴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声音也轻飘飘的: “对,我现在是不想,因为我觉得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们家这么破旧,我们在这么贫瘠的大山里,根本就不是要娃娃的好时机。 我知晓,村里人娶了婆娘,恨不得三年抱俩,娃娃满地,但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想的比她们深远,我想带着你过更好的日子。 我瞧着你现在是误会我了,我自从嫁到你家,哪有一丝一毫看不上你?我若是看你不顺眼,我自有一百个法子从你家逃出去。 你觉得就凭你能束缚得了我?我留在你身边便是心甘情愿。我跟你说了我不会走,就一定会信守诺言,无论我去哪我都会带着你,你把心放进肚子里。 不要每天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还哪有可以相信的人?其实我也一样,我在这个世界也是孤身一人,我们一直都只有彼此,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 陈生听懂了方晴说的话,方晴虽然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感动了他的心,方晴在他面前永远这么坦坦荡荡,根本不会让误会过夜,有问题第一时间就来解决。 陈生竟对自己的小心眼有几分窘迫,头也低了下去,声音也闷闷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不想给我生娃娃,以后若是咱家条件好了就给我生是吗?” 方晴在黑暗中脸又红了起来,声音里也夹杂着几分害羞: “你这人,你怎么回事,问这么直白做什么,你怎么这么纠结生娃娃的事,你就这么着急要娃娃?” 陈生错愕的咳嗽了一声: “没,没有,只要你不是嫌弃我,不是想着有一天要离开我,有没有娃娃对我来说哪有你宝贵,是我狭隘了,是我恶意揣测了你的心,都是我的错。” 方晴心底松了一口气: “你知错了就好,还有一件事我得警告你,你这人现在胆子真是大破了天,你还敢偷偷背着我直播,你直播就直播你还把这么隐私的东西拿出来。 你知道粉丝们看见这东西都怎么看我的吗?她们都嘲笑我,说我是一匹打算把你吃干抹净的狼,我这形象可全被你给毁了。” 陈生的轻笑声传进了方晴的耳膜: “我一直很好奇,这东西到底怎么用的?我直播的时候一拿出来,那些人好像就一直笑,她们还说你要对我这样那样。我就有点看不明白,这样那样是怎样?” 方晴今天都记不清楚自己社死过多少回了,陈生这一提起来,方晴的头皮瞬间又麻了,忍不住抄起枕头就扔到陈生怀里,话也说的气鼓鼓: “睡你的觉吧,不该知道的事儿少打听,你少跟直播间里的人学,她们早晚把你给带歪了。” 陈生莫名其妙的接住枕头,方晴似乎又阴晴不定的生了气,陈生无奈的躺了下去,忍不住靠近方晴身边,一把把她捞了过来,搂在怀里,声音也压得很低: “那我以后不问她们了,我有什么不懂的只问你,你可不能瞒我,我不会的你要教我。” 陈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一丝暧昧,但听到方晴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脸都羞的通红了,这像话吗?这种事,她怎么教?方晴思想跑了偏,一个回身小拳头就落了下来。 不老实的方晴,恶狠狠的又要揍陈生。陈生低笑着抓住方晴捏的紧紧的小拳头,宠溺的包裹在自己手心,陈生的呼吸轻撒在方晴的脸上,屋里明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陈生的眼眸却闪闪发亮。 方晴盯着陈生的脸,两人四目相接,暧昧的氛围瞬间升腾,方晴脑海中的豆包眼前一片漆黑,自动打上了马赛克。 陈生轻轻的倾身,精准的找到了方晴的唇,方晴的小手得到了自由,触摸到陈生精瘦的腹|肌,心就跟着燃烧了起来,陈生也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他开始贪恋这个吻,开始想要所求更多。 陈生极力的想要控制自己,但方晴的理智已经全然被摧毁,她温柔又魅惑的声音飘洒在陈生耳边: “你不是想知道那东西怎么用吗?我教你啊。” 陈生理智的弦砰的一声应声断裂。 方晴的粉丝群里,粉丝们不断叫嚣: “完了,播主这么久还没回来,八成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 “漫漫长夜,守着松茸小哥,不做点什么都难,我看播主明早怎么面对我们。” 夜越来越深,破旧的小屋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斑驳,但这丝毫不耽误屋里两个人的心开始越靠越近。月光下有个远远离去的人影被拉的很长。 夏言不知道自己每晚为什么都要来看看,他明知道方晴不会走出屋来,明知道自己心底的人不会跟自己相见,明知道自己只能远远的待在自己的位置,无法向前。 但他就是想要远远的看一看,在她不知道的身后,他看一眼便满足。 这一夜方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入梦乡的,许是因为真的累到了虚脱,她睡得很沉。陈生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睁开了眼。他因为最近早起卖货,好像有了规律,总是醒的很早。 方晴在他怀里,睫毛长长的伴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陈生忍不住嘴角轻挑。没人知道他此刻心底有多满足,没有人知道他拥有的是怎样的瑰宝,他要将方晴守护好,无论是谁,都别想把方晴从他怀里抢走。 方晴一觉醒来,腰酸背痛的皱起了眉,陈生应该是去上工了,方晴伸手摸了摸,旁边根本没人,豆包却在她脑海中开始跳脚: “宿主,你昨晚做了什么好事,你老实跟我坦白。” 方晴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脸上有点挂不住瞬间红了,话也回的磕磕巴巴: “你,你这豆包,你怎么回事,你懂不懂事儿,你这问的是什么话?你有没有分寸,该回避的时候你要回避你懂不懂。” 豆包气的想骂人: “呵,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你大可以放心,你昨天跟陈生你侬我侬的时候,我眼前一片漆黑,你干坏事,我被关小黑屋,你可真行。”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们系统还有这种自动被关的功能,挺先进的啊,那我可就放心了。” 豆包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别嘚瑟了你,太阳都升到你头顶了你还不起床,可把你给懒死了。” 方晴刚想问豆包现在几点了,上完工回来的陈生就推开了屋门,走了进来,方晴赶紧往被窝里躲,用手上的薄被盖住了头,人也有点害羞。 陈生迈腿走向窗边,轻笑就溢出了口,坐在床沿上,轻轻拉开了方晴的被子,眯眼瞧着她红扑扑的脸,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满眼的宠溺像是要溢出来了。 嘴里的话也说的十分动听: “刚睡醒吗?饿了吧?我去烧饭,你再躺一会,饭上桌了我再来叫你起床。” 方晴轻轻的点了点头,陈生笑意浓浓的去烧饭,豆包看着这一副暧昧气息涌动的画面,看着方晴一边说甜死人了,一边笑的在被窝里打滚的场景,无奈的闭了闭眼。 它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承受无尽的折磨。忍不住在方晴耳边提醒: “瞧你那点出息,跟你说点正事儿,有厂商给你寄了试吃的东西,我已经给你送进柴房了,你等会起床了别忘了去瞧。” 方晴回想了一下最近联系的厂商,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最近联系我的好像都是吃的,你运来的什么?” 豆包漫不经心的答话: “还能是什么,自热火锅,给你寄了好多种口味,传送的我累死了,我早晚要被你给累出工伤。” 方晴听到自热火锅四个大字,蹭的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火锅都来了,还睡什么睡? 第62章 陈生刚要把面条下锅,方晴就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厨屋,手里还拿了个东西,炫耀的在陈生面前扬了扬: “吃什么野菜面?你去煮一锅大米饭就行,有了这玩意儿,谁还吃面条?” 陈生不知道方晴手里拿的是什么,但方晴让他煮饭,他就老老实实的把手中的面放下,麻溜的去煮饭。 方晴兴冲冲的将自热火锅的包装袋打开。把食材都放好,然后添了点水,盖上盖子。陈生疑惑的看着方晴的动作,不一会,自热火锅里面开始冒热气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陈生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他把方晴放在桌上的东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讶异的开口: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听着它里面有东西沸腾了?我瞧着这也没连电也没有火,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说着陈生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面前的盒子,滚烫的温度烧的他赶紧缩手。方晴却一脸淡定的站在他身边,笑的洋洋自得: “瞧见新鲜了吧?我不过就是放了点水而已,在俺们天上科技可发达着呢,这叫自热火锅。只要把里面的材料包放好,加水它就能煮熟,方便又好吃,你闻闻牛油的香味,我真是好久没吃到火锅了。咱家可乐还有没有?给我来一罐。” 陈生对这自热火锅充满了好奇,轻轻咽了下口水,但方晴说要可乐,他还是赶紧迈开腿走进柴房去拿了两罐回来。米饭煮好的时候,自热火锅里面沸腾的声音也渐渐停止。 陈生盛了两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方晴把自热火锅端上了桌。村里人吃的清淡,陈生第一次尝到火锅的威力,一口下去,连喝了好几口可乐下肚。 这东西简直太辣了,整个盒子里都飘着红油,陈生吃第一口的时候是有些排斥的,奈何,这自热火锅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即使被辣成了这样,陈生还是忍不住拿筷子去夹。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吃下了肚,眼里都快被辣出小水珠了,还是停不下来。 方晴在一旁边吃边揶揄: “陈生你可真夸张,你是辣哭了还是好吃哭了。咱们下一步就要直播这个自热火锅,我真是要笑的肚子疼了,网友要看到你这个样子,准得跟我一样的表情。” 陈生根本来不及跟方晴斗嘴,他嘴已经被辣麻了,好像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但在强烈的味觉刺激下,忍不住又夹了两筷子,拌着米饭吃了进去。 陈生和方晴吃的香甜,城里的几个大哥也第一次走进了城里的国营饭馆,他们以前只远远的看过这饭馆,根本不敢进来吃饭,总是在巷子里喝点凉水啃啃窝头。 但今儿可不一样,今儿陈生没来,他们巷子里简直热闹极了,他们今天都穿了陈生给他们的衣裳,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虽然陈生平时管他们叫大哥,那都是陈生这人有礼貌又客气的尊称。 其实他们都比陈生大不了多少岁,这衣裳一穿上,站成一排,颇有点震撼人心的气势。 巷子里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都盯着他们猛瞧,还有不少人是带着自己找的裁缝来的。但人一多,就有一些拥挤,站在后排的总是看不真切。 所以这些人千方百计的想要挤到前面去,借着买货的名义,凑近了瞧他们的衣裳,他们原本要卖很久的货,一个上午就卖的干干净净。饶是这样,巷子里的人还是很多。 几个人心里欢喜的很,赚了钱心里也高兴,这到了晌午,穿着这么好看的衣裳,被这么多人看着在巷子里啃窝头实在是有些不雅观,他们几个一合计,干脆豁出去了,几个人兑点钱,也去国营饭店开开眼。 国营饭店的店员眼瞅着几个人穿着同样的衣裳走进来,眼都直了,这衣裳见都没见过,怎就被这些人穿的这么好看?上菜的时候,为了多瞧两眼他们的衣裳,还送了一小碟花生米。 国营饭店吃饭的客人也都看着他们这桌,有些胆子大的还上前来询问,问他们这衣裳哪里做的。 几个大哥牢记着陈生的嘱托,不管谁问,他们都统一口径,说家里人给做的,想要得自己找裁缝做。几个大哥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关注过,这顿饭吃的,人人心里都乐乐呵呵。 从国营饭店走出去的时候,几个人又威风的走成一排,那喇叭裤的大裤脚随着他们的脚步甩来甩去,让一众人群都看呆了眼。大家都一老本等惯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几个人穿着这衣裳有些放荡不羁的潇洒。 几个大哥东西都卖光了,原本下午准备回家休息,奈何巷子里闻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围着他们根本不让他们走,有些人为了看他们裤脚走起路来威风凛凛的摇摆,还让他们几个在巷子里走两步。 几个大哥虽然刚开始有些害羞扭捏,但架不住每走两步这些人就欢呼鼓掌的说好看,渐渐的,也就豁出去了,在这巷子里来来回回的走,让围观的人好看的清清楚楚。 陈生下午在地里上工的时候也一直惦记着城里的卖货大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穿自己送的衣裳,也不知道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方晴给自己准得脏脏包好像还没到,但他有些忍不住,想要明天跑到城里去瞧一瞧。 许采莲今儿上工的时候竹篓里偷偷从家带了一坛子她娘酿好的酒,这酒他爹爱喝,她娘就酿了许多在家里摆着,她拿出一坛来也不是很显眼。 快下工的时候,许采莲偷偷摸摸的又跑到了方建世地里,神神秘秘的把一坛子酒放进他的竹篓,凑近方建世的耳边说悄悄话: “我娘酿的酒很好喝,我给你从家里偷了一坛,干活这么累,晚上喝了解解乏。” 许采莲生怕被人瞧见,说完这句话,麻溜的转身就走,方建世有些懵,看着自己背篓里的一坛酒,再看看许采莲仓皇往回跑的背影,嘴里忍不住嘀嘀咕咕: “这丫头片子,对我好像真的有几分意思,巴巴的给我送完酒,羞的赶紧跑,都不敢看我一眼。” 方建世心里美的不行,下工路上遇见几个狐朋狗友,忍不住嚷嚷: “三儿,晚上你家吃什么?搞几个下酒菜,我跟黑子去你家喝两杯啊。” 黑子和三儿齐刷刷的回过了头,满脸不解,三儿赶紧推脱: “别啊,建世哥,我们家穷的叮当响,你要说吃点野菜,那我还能给你挖点,你要说喝酒,我们家哪里有那玩意儿。” 黑子也跟着附和: “喝酒?怎么喝?我饭都快吃不饱了,哪有那金贵东西?” 方建世炫耀般的把自己竹篓从肩膀上放了下来,打开酒坛的盖子,让三儿和黑子闻了闻味儿,这俩人瞬间就像是被勾了魂魄。方建世看他们的表情,挑了挑眉: “怎么样?菜你们俩准备,我把锄头放回家,一会咱们三儿家集合。” 三儿和黑子连连点头,兴冲冲的就往家里赶。方建世回到家,瞧着他娘又蒸了窝头,皱着眉头扭头就走,他娘从屋里追了出来: “你这败家野小子,该吃饭了,你去哪鬼混?” 方建世头都不回手里抱着酒坛: “给咱家省点粮食,今儿我就不吃了,三儿和黑子叫我喝酒,我去三儿家吃。” 方建世他娘听到能省点粮食,眉开眼笑,三儿跟黑子家粮食这么宽裕?还喝得起酒?吃别人家的省自个儿家的,方建世他娘心里高兴地很。 陈生回到家就跟方晴说了自己对城里的担忧,想要明早起偷偷去城里瞧瞧,方晴却劝他不要白费力气,给城里人一些时间做这些衣裳,三日以后,第一批争相模仿的衣裳做出来了,才是去看好戏的最佳时机。 陈生想想方晴说的也有些道理,便按下心思好好的上网课。 许采莲给方建世这酒酿的确实好喝,三个人围着酒桌一杯杯的下肚,渐渐上了头,黑子瞧着桌上炒的油焖笋,夹了一筷子,眼神都有些直了: “这笋真鲜,建世,人还是得给逼急了,你瞧你那陈生妹夫,要不是他去挖了这笋吃,咱村的人那么多人上山,都不知晓这泥土地里还能挖出这种宝贝。” 方建世酒喝的脑袋里懵懵的,听见陈生的名字满是不乐意,一筷子敲在黑子头上: “谁妹夫,你说谁妹夫?我哪有妹妹?我也没妹夫,方晴那小王八羔子,得了自行车也不知道来孝敬孝敬老子。还有那陈生。怎么不嘚瑟死他?骑着自行车在村里跑的嗖嗖的,横行霸道。” 三儿听着方建世的话,已经半醉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我可得说两句,你们难道不觉得,那小哑巴现在长得是越来越水灵了吗?以前她在你们方家总是脏兮兮的,表情也痴傻,谁看了谁嫌弃。 现在陈生叫她穿没补丁的衣裳,脸也洗的白白净净,那天她扛着锄头帮陈生上工,从我旁边走去,香喷喷的。不是我说,方建世,你这个妹妹,被陈生养成了一朵娇花,我瞧了都开始有点喜欢了。” 方建世被三儿说的话气的手抖,一杯酒瞬间泼在了三儿脸上: “少放屁。她算个屁的娇花,信不信我一生气,我把她家都给她点了,嚣张个屁。” 第63章 三儿好好的被泼了一脸的酒,满心的不服,用手抹了把脸,借着酒劲儿叫嚣: “方建世,你可得了吧,你也就喝几口酒在哥儿几个面前能耍点威风。陈生以前跟个老好人儿似的,不争不抢,现在可不一样了。 自从有了小哑巴,陈生就像个好斗的狮子,谁敢欺负他家小哑巴,他准得急,你还去点他家的房,你有那个胆子吗你?” 黑子听了三儿的话,嘻嘻的在旁边笑个不停: “三儿说的对,我说建世,你吹牛不要吹破大天,你也就敢背后说说陈生和小哑巴的坏话,真让你做什么事儿,我借你个胆儿你也不敢。陈生如今可不是以前那么好说话的人。 你敢伤害小哑巴,他就敢来跟你拼命,别看陈生瘦,一身筋骨肉,我瞧着你还不一定打的过他。” 方建世被两个狐朋狗友嘲笑,脾气蹭的一下直冲脑门儿,在酒精的刺激下,声如洪钟的叫喊: “你们少给我胡扯,我打不过陈生?简直可笑,我可告诉你们,我现在算是回过来味儿了。方晴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狼,我们家养她那么久,她不知道感恩。早晚天打雷劈。 还有那个陈生,我饶不了他,早晚让他栽跟头。” 三儿脸上被泼的酒被他擦的干干净净,听着方建世的话,不服的又哼了一声: “光说不练,你就会过过嘴瘾,有本事,你现在去把陈生从屋里拉出来揍一顿,再不济,你把你眼红的自行车找小哑巴讨回来,我们也好敬你是一条汉子。你好,旧时光 还口口声声说点了陈生家的房,瞅你那熊样。瞧把你给能耐的。” 黑子看三儿不服借着酒劲脑袋也不太清醒,随手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扔给了方建世: “来,洋火给你,今儿你要是不点了陈生家的屋子,我一辈子看不起你。喝了点酒,耍什么威风。” 方建世被黑子和三儿激的上了头,拿了洋火猛然的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叫嚷: “呵,我不敢?就没有我方建世不敢做的事儿,你们俩就坐在这边喝边等我,我把他们家屋子点了,给你们开开眼。” 方建世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奈何,酒精上了头,人都有些晃悠,走到门口差点撞掉摇摇欲坠的木门。三儿眯着眼看着方建世连直线都走不了的背影忍不住口中的笑: “黑子,你快看他那怂包样,路都走不踏实,他还说要去点了别人家的房,我且等着瞧他到底敢不敢。” 黑子也一脸不以为意: “他敢?他敢个屁,他八成是喝多了憋尿,出去找茅房去了,一会准回来,别管他,咱俩继续喝,这酒也不知道哪来的,酿的是真不错。” 三儿和黑子两人开怀的碰了碰杯,他们了解方建世,这家伙,雷声大雨点小,在背后嘀嘀咕咕他能行,真让他干什么事儿,他没那个胆儿。 方建世确实一走出屋,被外面的微风一吹人清醒了不少,看了看手中的洋火,三儿和黑子嘲笑他还真嘲笑对了,真让他去点别人屋子,他还真的有些不敢。 但就这么回去,未免太没面子,方建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走到陈生家屋后,瞧着他家还开着灯,天都这么黑了,他在家的时候晚上灯多开一会他娘就要叽叽喳喳的念叨着费电。 陈生家都穷的叮当响了,这电还真舍得用。方建世心里不服,猫着腰,蹲在陈生家屋后,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好像这灯不熄了,他就不死心似的。 三儿和黑子不知道碰了多少次杯。终于反应过来,方建世这一去,可是耽搁了好久,俩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歪歪斜斜的走出门,嘴里还忍不住嘀嘀咕咕: “方建世这货跑哪去了?怕不是真的去点陈生家的房去了吧?” “呵,怎么可能,他能有那胆儿?八成是喝多了,不知道窝哪睡着了,瞅他那点酒量,平时还牛气冲天,喝两口就不行了。” 三儿和黑子路走的不平稳,俩人脚下都没什么根儿,这天又黑,导致冷不丁的从他们身后发出的声音把他俩吓得一激灵: “你们说什么?谁要去点陈生家的房?” 三儿和黑子回过神,看见站的直愣愣的夏知青,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这月黑风高的,你这个夏知青,你不在知青点待着,你出来晃悠什么呢?突然出声,怪吓人的。” 夏言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看这俩人都快喝成一滩烂泥了满脸嫌弃: “做了亏心事才不敢走夜路,你们没做亏心事,你们怕什么。我方才听到你们说起陈生,我倒是要问问,谁要去点陈生的房?” 三儿和黑子瞧着夏知青的脸嘿嘿笑了两声: “怎么话说的这是?咱们夏知青不是不爱管村里的闲事儿吗?你管谁要点陈生家的房呢?谁爱点谁点,陈生家那个小哑巴婆娘那么凶,谁敢点他家的房。 瞧把你这个一本正经的知青给吓得。没事儿早点回去睡,别在村里乱晃。” 夏知青看这两个醉鬼话都说的大舌头了,在他俩身上怕是问不出什么,白白的耽误了时间,再不想多看他们一眼,从他们身旁气势汹汹的往陈生家走。 三儿和黑子还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哟,瞧见没,夏知青还有脾气了嘿,他这是要跑去陈生家瞧去了?走,咱俩也去瞧瞧热闹?” 陈生上完了网课,照例熄了灯,方晴今儿睡的很早,他蹑手蹑脚的上了床。自家这破土房虽小,但听着方晴一起一伏的呼吸,变得莫名的让人心里踏实。 陈生闭上双眼朦朦胧胧的进入了梦乡。 方建世猫着腰在外面站了起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陈生家的灯熄了,不知怎的,脑海里全是许采莲的脸,耳边好像也能听到许采莲对他说的话,说小哑巴坏的很,说小哑巴占了他们家大便宜。 他还想起那天自己信誓旦旦的跟许采莲保证,他一定会给方晴教训。借着酒劲儿的方建世,越想气焰越嚣张,瞅着墙角堆满了晒干的玉米皮,划着洋火玩,哪知道风一吹,火星开始飘散,恰巧落在了玉米皮上,晒干的玉米皮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方建世陡然清醒,手有些颤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眼见着这火越烧越旺。腿都软了起来,左右瞧瞧,没人瞧见,吓得撒开了腿就往家跑。 夏知青火急火燎的还没跑到陈生家门口,远远的似乎看到一股股浓烟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夏知青浑身开始发麻,那个方向不就是陈生的家? 夏知青发了疯似的开始向陈生家狂奔,原本就破旧的鞋早就已经不知踪影,路上的乱石扎破了他的脚,他却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陈生家门前。 陈生家的厨屋是用土砌的墙,房顶还是用稻草搭的,此刻,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屋顶,屋顶的稻草堆已经烧的火红。夏言看到火势是从厨屋起的,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根据他日日的了解,这个时间,方晴跟陈生应该都不会在厨屋里待着,夏知青深深的喘着气,感觉肺都快被自己跑炸了,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怕,怕陈生家起火,怕方晴遇到危险。 夏知青赶紧走到方晴家院门前,奋力的用双手拍打着院门,虽然刚才跑的他呼吸还是喘得很急促,但他调动了全身的力气。高声呼喊: “着火了,陈生,快起来瞧瞧,你们厨屋着火了,快开门。陈生,方晴,你们快出来。” 三儿和黑子歪歪斜斜的还没走到,也看见了漫天的火光,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根本不敢再靠近,两个人都傻了眼,嘴里磕磕巴巴: “不,不会吧,方,方建世他真敢?” 睡梦中的方晴好像闻见了什么味道,呛的她虽然没睁眼,但还是咳嗽了两声。陈生被方晴的咳嗽声惊醒,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敲门。 方晴睡觉总是戴着耳塞什么都听不见,陈生睁开双眼,感觉屋里的空气有些呛人,仔细听了听,拍门的人好像在说着火? 着火?陈生整个人都惊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拉了拉方晴,一着急直接裹着被子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方晴迷茫的睁开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猝不及防的被陈生抱出了屋。 火光仿佛照亮了乌黑的天空,方晴被陈生抱着,入眼一片通红,震惊的叫喊出声: “怎么回事,陈生,我们家怎么着火了?” 陈生看着漫天的火光,自家的厨屋已经深陷火海,这要是他们没醒,这火势蔓延到柴房,柴房里那么多柴燃烧起来,他们说不定要葬身火海。 陈生来不及后怕。抱着方晴从屋门口冲了出去,打开自家院门,对上夏知青一张仓皇的脸。夏言看到陈生怀里的方晴,小脸苍白,好像被这火光吓得不轻,陈生用被子裹着她,柔柔弱弱的像是一尊易碎的瓷器。 夏知青赶紧开口: “你们没事吧?快出来,陈生,快把方晴放到安全的地方,我们一起去救火。” 夏知青一把脱掉自己的上衣,扔到方晴手里,陈生抱着方晴快步把她放在安全的空地上,回过身嘱咐: “先穿上夏知青的衣裳,乖乖站在这里。千万不要靠近。” 方晴心惊胆颤的点了点头。 第64章 陈生和夏知青转身就往院子里跑,方晴亲眼看着火势汹汹,纵使她见过大风大浪,也觉得自己在这火光中显得渺小又脆弱,忍不住对着陈生和夏言的背影呐喊: “你们俩小心,如果救不了就不要逞强,人的安全最要紧,你们俩都不能出事。” 陈生回过头看了方晴一眼,虽然没说话,但就是那一个眼神,让方晴觉得无比的心安,陈生好像跟她在说:你别怕,有我在。 方晴身上还穿着丝滑的睡衣,幸好陈生机灵的将自己裹住,方晴看四下无人,把夏知青的衣裳套上了身,然后扯着嗓子在寂静的夜里冲着村子呐喊: “着火了,大家快来帮忙救救火。” 方晴喊得声厉嘶竭,犹如春夜的一记惊雷,在村子里炸响。 陈生和夏言冲到井边,一个人打水,一个人不断的向厨屋的房顶泼水,奈何两个人的力量原本就有限。再加上火势汹涌,很快就累的气喘吁吁,显得有些吃力。 离得近的村民被方晴的叫喊声惊醒,纷纷穿上了衣裳。打开大门探出头来瞧,看到陈生家着了火,倒是有些村民赶了过来。 方晴原以为自己喊来了村民,总会有人搭把手。大家齐心协力,这火总会被扑灭。 但随着聚集在她身边的村民越来越多,方晴的心简直凉到了脚底板。 出来瞧热闹的人多,但真正冲进火场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是站在她不远处,不住的砸吧嘴: “哎呦,陈生家作孽哦,八成是厨屋用火没注意,整个厨屋都烧了起来,这大半夜的可吓死人喽。” “我们家小娃娃要出来瞧,这么危险的事儿,瞧了晚上睡觉准吓得尿床。我千哄万哄才没让他出来。” “这风一吹火就更大喽,他家烧就烧,反正也没什么东西,我家离的近,可千万别烧到我家来,真是晦气死了。” 方晴眼睁睁的瞧见村里一个七旬老人,腿脚麻利的跑进了她家院子,感激的看着老人的背影,然后眼神凌厉的看着周围聚集的男人的脸: “连老伯都去救火,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瞧着不动弹是吗?” 村里的壮汉,原本还跟着自家婆娘在这瞧热闹,方晴这话一出,有些人是跃跃欲试的要冲进去救火,但被自家婆娘一把拉住了胳膊,话也说的尖酸刻薄: “关你什么事儿,你要是冲进去被火烧了,陈生家是出的起钱给你治伤还是怎么着?你上有老下有小,去逞什么威风。” 更有甚者,看着火光,自家婆娘都没拉,就灰溜溜的转身往家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方晴狠狠的捏起了拳,说到底,还是嫌弃陈生穷。村里人还是看不起陈生,这要是换做许支书家着火,怕是村里去救火的人前仆后继。 陈生见村里独居的老伯来救火,心里感激的很,老伯虽然上了年纪,但干活却十分麻利,他一进院就接手了打水的活,他腿脚没有年轻人快,但常年干活的胳膊满是力气。 他一桶一桶的从井里打水,陈生和夏言来来回回的奔跑着救火。陈生累的不断喘气,但他还是咬着牙一桶桶水往厨屋的房顶泼。他不能让火势蔓延到柴房。 一旦蔓延到柴房,就更加难以控制,而且,方晴的宝贝全都在柴房藏着。 夏言跑来的时候脚就已经被乱石刮破,这会在地上磨的已经开始冒血,伤口上混上了土,他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他几乎用尽了自身全部的力气。 方晴在外面看得满心焦急。多个人搭手,就多一份力量,既然村民们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方晴迈着大步跑回院子,刚一进门,就被陈生和夏言发现,两个人在忙乱中异口同声: “你出去,这儿危险。” 方晴被两个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唬住,委委屈屈的开口: “我,我想帮忙,我也好歹有点力量。” 陈生停下自己的脚步,刚才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重,方晴的脸都瘪了起来,他赶紧压下自己焦急的语气。看着方晴的眼: “我们是担心你,这房子全烧毁了我都无所谓,你不能受一点伤,你站的远远的就是最大的帮忙。 你相信我,你瞧,这火势小了许多,稻草棚快要烧完了,我们一定能把火扑灭,你快走。” 方晴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陈生停下来跟她说话,真的影响了他们救火的进度,方晴只能唉声叹气的退了出去,这世间,虽然世态炎凉,但有些人,赤诚火热。 陈生和夏言又开始奋力的救火,惹了祸的方建世,吓得一溜烟的跑到了许支书家,走到许采莲窗边,用小石子儿砸她的窗户。 许采莲听到窗响,疑惑的打开窗,赫然闻到一阵酒气。方建世的脸就映入了眼帘。 许采莲不解的皱眉头,方建世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话也说的有些打颤: “怎,怎么办,我把陈生家的房子给点着了。” 许采莲吓了一跳,赶紧追问: “点着了?那陈生他们现在怎么样?你好端端的点人家的房?烧到人了怎么办?” 方建世一阵后怕,拼命的摇头: “我,我不知道,我不小心点了厨屋外晒得干巴巴的玉米皮,谁知道火轰的一声就起了,我看都没敢看就跑了,谁知道有没有烧到人,许采莲,我可是为了给你报仇才点的陈生家的房。” 许采莲听了这话,吓得心惊胆战,她是给方建世吹耳边风了不假,她是给了方建世酒想让方建世闹出点事也不假。 但她原以为,方建世最多就是找找小哑巴的麻烦,或者把自行车给抢走。 根本没想过方建世会胆子突然变得这么大,居然敢点别人家的房。 许采莲一着急,话就溜出了口: “你说什么?我可是一直劝你让你不要跟小哑巴做对的,你且想想,我是不是一直告诉你你不是她的对手? 你自个儿点了他们的房,别往我身上泼脏水。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 方建世一听这话,顿时火了: “许采莲,你这就要把自己摘干净是吧?” 许采莲看方建世急了,他又喝了酒,醉醺醺的,生怕对自己不利,赶紧开口: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点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要不我先去瞧瞧情况,若是没人瞧见,谁知道是你点的,你打死不承认不就行了?” 方建世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猫着腰往许采莲窗下一坐,嘴里振振有词: “那你快去瞧,我就在这等着。” 许采莲心里忐忑极了,她甚至有些责怪方建世,她怕陈生会在火场受伤,一路上跑的异常的快,远远的看着陈生家屋顶的黑烟,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陈生跟夏言气喘吁吁的趴在井边,一直打水的老伯也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他们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水,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好在火是被扑灭了。他们心底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远处看热闹的人,瞧着火灭了。放心的回家睡觉。方晴赶紧跑回自家院子,陈生喘着气冲井边站了起来。 方晴像一只小鸟一样直冲冲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陈生的腰,话也说的黏黏糊糊: “终于扑灭了,我可真快被吓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幸亏我们撤出来的早,发现的晚了搞不好要被烧死了。” 陈生宠溺的拍打着方晴的背,他喘的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用动作给方晴安抚,老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边喘边轻笑: “陈生你这小子真是命好,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穷,这不,打了一辈子光棍儿,可没你这福气。” 许采莲火急火燎的跑到陈生家门口,发现火已经灭了,抬眼就是陈生把方晴抱住的画面,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被眼前的景象扎了眼,气冲冲的回头就走。 方晴听到老伯的声音,从陈生怀里抬起头,看着老伯脸上岁月的沟壑,嘴甜的开口: “老伯谢谢你来救火,这村里,没几个人有你这么淳朴的心,你放心,以后我跟陈生我们俩孝敬您。” 老伯呵呵笑了两声,从井边站了起来,摆了摆手: “我是来救火,不是让你们孝敬,火灭了我就走了,这一夜可把老头子累坏了,我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老伯说完便走,任凭方晴在他身后如何挽留都不回头,方晴心里有些酸,老伯帮了这么大忙,甚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方晴叹了口气,低下头,赫然瞧见了夏知青满是伤痕的脚。惊讶的喊出了声: “呀,夏知青,你的脚,很疼吧?” 夏言低头跟方晴四目相对,方晴的眼睛像一湾澄澈的湖水,此时盛满了关切。撩动了夏言的心。 脚被磨破了算什么,他所做的一切,能得到这一瞬间的关心,一切都值得。 夏言不好意思的把脚往后藏,方晴赶紧看了眼陈生: “他的脚这样会感染的,我回屋拿药来给他擦,你先用水帮他冲干净。” 说完,方晴冲回了屋里,陈生听话的舀了一瓢水,让夏言把脚抬起来,陈生细心的用水冲洗夏言的脚,话也说的郑重: “这次,真的谢谢你,你若是来的晚了,我根本不敢想。” 第65章 (三合一) 方晴低头就要给夏言涂药,夏言为了给他们家救火,脚都磨成了这副模样,他连吭都没吭一声,方晴心底充满了感激。 夏言见方晴蹲下,脚拼命的向后伸,急切的话就溢出了口: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这不算什么,我是走到半路听到黑子和三儿醉醺醺的说什么方建世要点了你们家的房,我心里着急跑的太快,没注意脚下。你们没事就好。” 方晴看夏言好像浑身都在拒绝,无奈把手中的药放在夏言手里,这个时代,人们思想还比较守旧,自己觉得给夏言涂药很正常,但在他心里可能不是这么回事儿。 方晴不愿为难夏言,旁边的陈生却吃惊的张大了嘴,话也说的满是讶异: “你刚才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救火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家这火着的有些蹊跷,原来是有人故意的是不是?” 夏言接过方晴手中的药,随便在自己脚上擦了擦,对自己的伤根本就不甚在意,抬头眼神清亮的盯着陈生的脸: “若是三儿和黑子说的不错,这火应该是方建世点的,我看三儿和黑子酒喝的走路都颤颤巍巍,这个方建世怕是也喝了不少的酒。” 方晴站在陈生身边,狠狠的握紧了拳,眼眶都红了,这是她来到这个年代最愤怒的一次,她从没想过,方建世居然想要他们的命。方晴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丝丝寒意。 夏言盯着她的脸,根本不敢吭声,陈生的愤怒不亚于方晴,他一直孑然一身惯了,但方晴跟了他,他不能平白的让方晴跟着自己受欺负。 陈生什么话都没说,带着全身的愤怒转身迈腿就走,方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拉,一脸焦急: “你去哪?你要做什么?” 陈生回过头,眼神里的凌厉方晴见都没见过: “我去找方建世算账,他可真是反了天了,这种事他都敢干。” 方晴死死的拉着陈生的胳膊: “我知道你生气,我也气的差点吐血,但你现在在气头上去找他,咱们不一定能占了上风,夏知青也只不过是听了两个醉鬼的话,没有亲眼瞧见方建世来点火,咱们没有实际的证据。 这么贸然前去,那两个醉鬼原本就醉了酒,根本就不会承认说过这样的话。” 陈生满心的火气憋得他难受,房子被烧了,他一点也不可惜,自己现在去城里卖货能赚到前,重新盖房子便是,但方建世这明显是欺负到了自己头上,这口气他根本咽不下。 方晴眼神里带着几分祈求,陈生浑身的冲动才被浇熄了几分,方晴攥着他的衣袖不撒手,陈生只好停下了脚步: “我们不能这么白白的认栽,这样方建世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如果这次纵容他,下次他还敢。” 夏言看两个人都火冒三丈,在他们俩身后冷静的出声: “饶肯定是不能绕过他,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合计合计,找一个稳妥的办法。逼他承认自己干过的事。” 方晴听夏言这么说,眼珠子微微的转了转,眼中星星点点的光亮照进了陈生的眼: “咱家这土屋子我早就住够了,既然方建世这个愣头青撞了进来,我们就让他出钱给咱盖房子怎么样?” 陈生和夏言莫名其妙的看着方晴,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建世都把房子给点着了,他能出钱盖房?方晴眼里却充满了狡黠,拉着陈生和夏言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久。 许采莲怒气冲冲的回了家,一把打开窗,方建世迫不及待的从她窗下站了起来: “你去瞧了?起火了没有?火大吗?烧到人了没有,他们知道是我放得火了吗?” 许采莲脑海里全是方晴跟陈生劫后余生般抱在一起的画面,她气的头皮发麻,对着方建世也没什么好语气: “我去的时候火都已经扑灭了,陈生跟方晴一点事儿都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夏知青去救了火,方晴跟陈生一点脸都不要,我瞧见他们的时候,他俩还紧紧的抱在一起,呸,真不知道丢人。” 方建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腿都软了,话也说的有气无力: “那我可放心了,人没事就行,我刚点了火,我就后悔了,这要是出了人命我可担待不起。” 许采莲心里深深的把方建世鄙视了一番,敢做不敢当的东西,一点事儿就吓破了胆。许采莲没心思跟方建世继续周旋,冷冷开口: “既然没事,你就安心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就当这事你我从来不知晓,明儿要是有人说起,咱们就跟着瞧热闹,你可记好了,这事烂在咱俩肚子里,我谁都不会告诉,你也别说漏嘴。但凡你说漏了嘴,你可就完了。” 许采莲说完,一把关闭了窗户,方建世还想说些什么,生生被堵了回去。 方建世挠了挠自己的头,赶紧迈开脚步去三儿家,他得赶紧去堵住三儿和黑子的嘴,自己这档子事儿还有两个知情人。 方建世一路上跑的飞快。三儿和黑子两个人坐在酒桌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焦灼的很,他们瞧见陈生家真的着了火,拔腿就跑,生怕自己被牵连,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建世一跑进来,三儿赶紧关上了房门,两个人的酒都吓醒了,逮着方建世就问: “你怎么回事儿,陈生家怎么真着火了?你这怂货今儿怎么这么反常,你真的去点了陈生家的房?” 方建世手还有点颤抖,咬着牙点了点头,神神秘秘的开口: “这事儿没人知道,也没人瞧见我,你们只要不说出去,陈生家就是自己起的火,跟咱们没关系。你们若是敢说出去,你们俩在酒桌上一直撺掇我,你们也得担责任。” 三儿和黑子被方建世吓得点了点头,两个人互相传递了个眼神。 方建世此刻眼眸里带着威胁,这个敢点别人家房子的人,突然让他们有些心生恐惧,谁也没敢把路上遇见了夏知青的事儿说出去。 方建世交代好了三儿和黑子,赶紧猫着腰跑回了家,以免自己跟三儿他们聚在一起露出什么破绽。 方建世躺在自己被窝里,浑身冰凉,吓得不住的颤抖,即使狠狠的闭上眼,也无法让自己平静。 陈生则带着方晴和夏知青在这漆黑的深夜,敲响了许支书家的门。 许支书原本已经睡了,披着件衣服来开门,三双晶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瞧,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是让陈生他们进了屋。 许支书坐在宽大的木椅上一脸困意,陈生开口却惊了他的心: “许支书,我家失火了这事你知不知道?咱们村儿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有人敢放火。 这可是蓄意想烧死我,咱们村要是没有王法,我明儿一早就去城里去告。” 许支书的瞌睡全醒了,瞪着眼睛,惊讶的问怎么回事。 陈生一字一句说的清明: “怎么回事?呵,自从方晴嫁给了我,方家就信誓旦旦的跟方晴脱离了关系,我们也没打算占他方家一毛钱的便宜。 我们就算是清贫,但我好好劳动,没给村里添过麻烦,也没给你许支书脸上抹过黑。 但方建世他欺人太甚,他今天点了我们家的房,若不是夏知青及时发现。我跟方晴说不定就要葬身火海了。” 许支书被陈生声音里的冷冽吓到,开口便说: “方建世点了你们家的房?这不能吧,你们有切实的证据他做了这样的事吗?他跟你们家方晴可是亲兄妹,他再怎么浑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一切都如方晴所料,许支书说的话,方晴早就料想到,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夏知青倾身向前,腰杆挺的笔直: “不可能?人红了眼,什么事不会发生?我可是亲耳听到,⑨⑩guang喝醉了的三儿和黑子口口声声说方建世要去点陈生家的房。” 许支书轻轻砸了砸嘴: “啧,三儿和黑子喝醉了酒?醉鬼的话怎么能信,我找方建世来问问,这可不是小事,我不能只听一家之言,不能冤枉了方建世。” 许支书话虽然这么说,他的眼掠过方晴,心就已经偏了,上次方晴跟陈生赢了自行车,许支书心里就记下了这个仇,那是他花了银子买的自行车,他心疼的很。 现在陈生家的屋子着了火,他心底其实有几分窃喜,打算走个过场叫方建世来问个话,反正方晴他们没证据。含含糊糊的这事儿就算是过了。 奈何陈生冷着脸挡住了他的路,话也说的不容置喙: “许支书调查事儿就是这么个方法?坏人会把我是坏人刻在脸上?问方建世他怎么可能承认?他若是一口否认,你是不是就打算让我们自认倒霉?” 许支书心事被陈生戳中,有几分心虚: “那我总不能听风就是雨,万一你们是诬赖,我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陈生一步也不肯退让,眼神坚毅的看着许支书的脸: “这事儿好办,把三儿和黑子叫过来先调查一番不就行了?两个知情的人,咱不得问问?” 陈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偷偷瞄了一下方晴的脸,方晴轻轻的挑了挑眉。 许支书知道三儿和黑子平时爱跟着方建世身后转,一点也不担心,随即拍板: “叫就叫,我绝对不冤枉一个好人,当然,坏人也休想逃。” 三儿和黑子被许支书找上门的时候,俩人的手都忍不住哆嗦,一进屋,根本不敢瞧陈生的脸,低着头一副蔫蔫的模样, 许支书开口便问: “你们俩喝了多少的酒,瞧这一身的酒气,今儿晚上的事儿你们知不知晓?陈生家的着的火跟你俩有没有关系?” 三儿和黑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开口: “是陈生家着的火?我们哥儿俩喝酒喝多了,只看到了火,不知道是谁家着的。” “陈生家着火,找我们哥俩来做什么,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这事儿跟我们又没关系,许支书,你这不是折腾人么?我都睡了,愣是被你给叫了起来。” 夏知青斜着眼瞪了三儿和黑子一眼: “你们俩睁着眼说瞎话是吧?我在路上碰见你俩的时候你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明明叫嚷着说方建世要去点了陈生家的房。” 三儿听了夏知青的话,稍稍向后退了退,心虚的腿有些软,黑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怂,身体微微向前,开口便开始耍无赖: “夏知青你也喝酒了?大半夜你说什么胡话,我们什么时候碰见你了?我们又什么时候说方建世要去点陈生家的房了?噢,那我可算是整明白了。 你跟陈生这是合计好了,想给方建世下套,愣是准备把我们俩当枪使是吧? 夏知青,你们文化人怎么这么多坏心眼子呢?我跟三儿是喝了点酒,但我们可不是你说栽赃就能栽赃的人儿。” 三儿听黑子话说的一套一套的,瞬间也跟着挺直了腰板儿。 许支书见这情况,赶紧插嘴: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夏知青,三儿和黑子都不承认遇见过你,你说是方建世点了陈生家的房,这可站不住脚。” 夏知青根本不慌,给陈生传递了个眼神,陈生向前走了一步,死死的盯着三儿的眼,声音里的威慑力震天: “呦呵,不承认是吧,瞧着我们不能对你们怎么样,就开始扯谎是吧?那倒是也行,反正我咽不下这口气,许支书问你们,你们不承认,我也拿你们没办法。 这事若是解决不了,我明儿一早就骑车进城去告,你们在这儿既然不说实话,到时候城里来人调查,把你们请到城里去,我看你们说不说实话。 你们在这说谎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但你们若是进了城还不老实交代,那可就算是作伪证,到时候这火是怎么起的,从哪里起的,是什么东西引燃的定是能查的清楚明了。 你们且寻思寻思,做这个伪证能得到什么好处?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怎么着?嫌家里的饭不好吃?想去别的地儿吃吃苦?” 陈生身上的压迫感从没如此强烈过,三儿被他逼的连连后退,腿也不自主的颤抖,听他的话听的心惊。无论黑子怎么扯他的衣袖,他依旧止不住内心的恐惧。 开口都有些磕巴: “你,你别吓我,你,你当着许支书的面,你别以为我会怕你。” 陈生鼻息间轻轻吐出一丝轻蔑的气息: “我陈生说话算话,这事儿原本就不是你们做的,跟你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关起门来若是能解决就解决。我保证不会牵连你们分毫。但你们若是不愿说这实话。 这事儿被我闹到城里,可半点不由我做主。既然你们这么维护方建世,我也不多为难,方晴,夏知青,咱们走,回去早点睡。明早一起进城。” 陈生说完迈腿便走,方晴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子迈的老大。 三儿惊恐的看着黑子,这事儿要是闹到城里,不会连他们俩都被抓走吧?他们确实撺掇了方建世来着。 黑子心里也有些发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三儿看黑子态度略显松动,像条哈巴狗似的,一把拉住了陈生的胳膊,死死抱着不放: “别啊,陈生,别,咱都一个村儿的,闹到城里做什么?我可以说实话,这事儿跟我跟黑子没什么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能找我们俩麻烦。” 陈生悄悄的跟方晴交换了眼神,一脸不情愿的转回身: “你磨磨唧唧的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我都懒得在这跟你耗费时间了,不如等你们俩酒醒了,去城里老实交代算了。” 黑子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兄弟义气什么的哪还顾得上,他也走到陈生身边,语气都软了: “别,我们现在就说,我们承认,我们确实在路上遇见了夏知青。” 许支书看着这俩怂货突然就开始倒戈,深深的皱起了眉,却根本无法阻止。三儿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我,我们今儿是跟方建世喝了酒,他喝酒的时候吹牛,说要去点了陈生家的房。 我们平时跟方建世老是混在一起,我们还不知道他,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有几分真本事,就靠着一张嘴整天胡说。 这我们不就顺着他的话,嘲讽了他两句吗?我们嘲笑他不敢,这都是酒桌上话赶话,开的玩笑,谁知道他站起来就走了。 后来我们准备出去找他,才发现陈生家,真的着了火。这可真把我们俩吓坏了。 陈生,这,这若不是巧合,就,就是方建世一个人干的,可跟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夏知青瞧这俩人已经开始吐露事情,麻溜的迈腿,嘴里的话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得,交待了,那我就去把方建世给抓来了,这事儿,咱们得做个了结。” 夏知青一走,三儿和黑子脸上一脸凄苦: “许,许支书,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这天儿,天儿也不早了,能不能放我们回去了?这都是方建世一个人干的事儿,跟我们真没多大关系。” 许支书心里对这俩货有点怒其不争,陈生稍微吓唬他们一下,他们立马就抵抗不住了,皱着眉对着他俩挥了挥手: “走,你们俩该回哪回哪去,别等会方建世来了,再给你们俩两拳,我还得拉架。” 三儿和黑子低眉顺眼的瞅了眼陈生,看陈生没拒绝,迈腿撒丫子就跑。 方晴心里偷笑,手偷偷摸摸的在陈生掌心画圈圈。陈生牢牢的抓住她胡闹的小手,心里对方晴的佩服又上升了几个高度。 方晴把所有的情况都想了个明明白白,他们是带着准备来的。 夏知青的动作很快,一到方家就大声的嚷嚷,惹得方建世他爹娘也醒了,听夏知青说方建世点了陈生家的房,许支书让他过去,满脸的不信,说什么也得给方建世撑腰。 方建世哆哆嗦嗦的被夏知青拽着胳膊压了过来,他爹娘就牢牢的在后面紧跟。一进门瞧见方晴,方建世他娘就破口大骂: “你个挨千刀的,我生你养你,生了个白眼狼,大半夜的叫夏知青把你哥拉来,你准备往你哥身上泼什么脏水?” 方晴刚想回怼,陈生挡在她面前,声音里夹杂着叫嚣: “你说谁呢,谁是方建世他妹?方晴是我媳妇儿,跟你们家有个屁的关系,轮不到你来教训。 你们家方建世就是个浑球,点了我们家的房,你们最好别惹我,惹我我把方建世送进去,年纪轻轻的就让他去吃牢饭。” 陈生这话一出,方建世他娘被吓得心里一激灵,哭天抢地的就对着许支书开嗓: “哎呦,许支书,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陈生欺负老实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这是要对我家方建世做什么?” 许支书看着方建世他娘来这一出头就有些疼,眉头根本就无法舒展,赶紧出声: “别闹了,严肃点,你们家方建世这次是捅了大篓子了,你还是劝他老实把这件事交代清楚,不然,陈生告到城里,神仙都救不了他。” 方建世他爹眼瞅着许支书表情这么严肃,心里打起了鼓,一把拎住方建世的脖子: “你这浑小子,你做什么了?陈生为什么说你点了他家的房?” 方建世被他爹吓得脖子缩了又缩,声音也微不可闻: “我,我没,这是诬赖。” 方晴站在陈生身后,终于忍不住,恶狠狠的探出了头: “自作孽不可活,你怕是想都没想过,夏知青半路遇见了你那两个“好兄弟”吧,你那两个好兄弟当时就嘀嘀咕咕把你给卖了,这不,刚叫来问了,他俩一五一十的都说清楚讲明白了。 你还在这挣扎什么?非要等到明天天明,把你送进去你才肯死心?” 方建世内心彻底慌了,原本他胆子就不大,做了这事自己都后悔的不行,对于现在的情况他根本无法招架。 要不是他爹还拎着他的脖子,他腿软的恨不得被吓得坐到地上,说出口的话,也开始颤抖: “我,我没想真点你们的房,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好像鬼迷了心窍了,我是不小心点着的火。都是三儿和黑子喝酒的时候嘲笑我,哦,对,还有许采莲。 许采莲都跟我说了,你们家得自行车得的不光明,你们买通了邻村的评判员。 许采莲还跟我说了很多你们的坏话,我大脑一热,我没想做这档子事儿。我就点着火柴看看,谁知道一扔就扔进了玉米皮堆。” 许支书家这么大的动静,许采莲早就趴在自己屋门板上听,听到方建世说到了自己的名字,心猛地一沉。 许支书的心也跟着一沉,方晴的眼神瞬间发亮。 方晴知道自己得了自行车,方建世心里嫉妒的很,但她也从没想过方建世的嫉妒能让他做出这种事儿。 方晴千算万算,也没算出这事儿还有许采莲在参与。那一切便是有迹可循了。 方建世这人原本就是个草包没什么本事,架不住许采莲给他灌了一肚子的迷魂汤。他又跟黑子他们喝了一肚子的酒,酒壮了怂人的胆,差点酿成大祸。 许支书在一旁人有些焦急,他也没想到,这事儿跟他们家闺女还有关系。方晴脸上的表情一脸愤恨,盯着许支书嘴里的话就溢出了口: “这一晚上,可真精彩啊,许支书,你们家许采莲,成天盯着我找我麻烦就算了,现在还在背后捣鼓这种事儿,栽赃陷害,说我买通了邻村的评判员得了辆自行车。 嘿,我正大光明,我可不受这档子气,要不,明儿天一亮,咱去邻村把评判员叫来问问,你这闺女怎么张嘴就造谣呢?” 陈生在方晴身边一脸质问的瞧着许支书的脸: “许支书,我上次专程来你家找你,我想我说的够清楚明白了,我说了你们家许采莲要是再在我眼前晃,再欺负方晴,我可就不客气了。你堂堂一个支书,你就是这么管你闺女的? 这闺女你若是管不了,我有的是法子。 她说我们对邻村的评判员做了手脚,这事儿要不还是一并告到城里去算了。 到时候这件事从头到脚都查个清清楚楚,也还我们一个公道,我们家穷的叮当响,能买通隔壁村评判员的也只有你们许支书家。 况且,评判员都是你许支书选来的,我们怎么可能知晓。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倒是轻巧,这事儿要是不查,我们岂不是白白蒙冤?” 许支书彻底慌了神,陈生现在一说到要去告城里,他头皮都跟着发麻。方建世他爹也慌了,赶紧开口: “咱们村里的事,就在咱们村解决,出去丢人现眼的做什么,许支书,你这闺女怎么回事,怎么净给我们建世吹邪风? 村里人虽然不说,但谁不知道你闺女惦记陈生,我们建世人就是太直。才会被你闺女利用。” 许支书的火气噌噌的向上冒,一句话都说不出,脸都气红了。 两步走到许采莲门口,一脚踢到木门上,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响,许支书的声音也震天: “许采莲,你干了什么好事,你给我滚出来。” 许采莲在屋里被吓得哆嗦,她娘听到响动先从屋里走了出来。拉着许支书的胳膊让他冷静。 许采莲知道自己躲不过,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屋门,一脸无辜的盯着他爹怒气冲冲的脸: “爹,我在屋里都听见了的,我什么时候跟方建世搅和在一起了,我根本就没做这样的事,方建世自己点了人家的房,我瞧着他这是想拉我下水,好让你给他撑腰。” 许采莲越说,语气里的委屈越浓,说到最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方晴露出了一脸嫌弃,陈生也跟着一起皱起了眉头。 方建世根本不知道许采莲变脸变得这么快,自己不久前还在她窗户下跟她商量呢,这会她就把自己撇清了。方建世脸上一脸错愕。 许采莲她娘对自己闺女深信不疑,怪罪的瞧着许支书: “大半夜的你搞清楚事实了吗?你对咱闺女这么凶,你瞧你把咱闺女给吓的,咱闺女一向温柔善良,怎么可能跟方建世那样的混子混在一起。” 方建世听许采莲她娘说自己是混子,瞬间骂骂咧咧: “嘿,真新鲜,许采莲,你这眼泪怎么说掉就掉,现成的很,说的好像你多无辜似的,你不跟我说小哑巴他们买通了隔壁村的评判员,我能想到这事儿? 我可是真的信了你的邪。我倒是成了混子了。” 方晴看方建世跟许采莲狗咬狗吵成了一锅粥,在旁边看好戏似的插嘴: “许支书,你瞧瞧,又变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了,我看你这支书当的是没什么威信,大家来了你这里都不肯说实话。 我看还是得告到城里。到时候我看谁敢不说实话。” 方晴一说告到城里,许采莲和方建世都闭上了嘴,只剩下许采莲的眼泪在啪嗒啪嗒掉。 许支书心虚的很,买通了隔壁村评判员的人明明是他,这事儿要是被传出去了,他这村支书的脸算是丢尽了,他怎么能纵容这种事情发生。 许支书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脸上也含着几分诚挚的期盼,走到陈生身边: “内个,陈生,这事就在咱村里解决算了,传出去恐怕是不太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方晴曾经也是方家的人。 虽然现在脱离了关系,但方晴这条命还是方家给的。 我敢保证方建世这次受到了教训,下次定不会再犯,你们宽宏大量,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这事怎么解决。” 陈生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却不流露半分。夏知青在旁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忍不住发言: “陈生,要不还是去告吧,我看着,许支书他闺女定是也逃不了干系,竟然传这样的谣言出去,你们不告的话,岂不是冤枉?” 方晴也跟着夏知青点了点头,一脸坚决: “告,方建世这么猖狂,是该治治他。许采莲诬陷我得自行车得的不光彩,我也得让这件事被查的水落石出,多多少少要给我一个交代,证明我的清白。” 许采莲听着方晴咄咄逼人的话,不住的否认: “我没有,我没说过这样的话,都是方建世他自己胡扯的。” 许支书真的急了,怒气冲冲的捂住了许采莲的嘴: “你给我闭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什么德行,你少给我死鸭子嘴硬,你不死心的在背后捣鬼这事,你骗得过你娘,你根本骗不过我。 我既然当这个村支书,我就要不偏不倚。就算你是我闺女,你犯了错,我该罚还是得罚。” 许支书故意大义灭亲似的把许采莲拉下了水,他若是不这样,他怕陈生真的告到城里去,他只有拿自己闺女开了刀,才能稍稍打消方晴心底的怒气。 许采莲被她爹身上的气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许支书知道方晴是一块铁板根本击破不了,转而看向陈生,大手一挥: “陈生,你们家房子被烧成了什么模样?事儿既然搞清楚了,你瞧能不能私了,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陈生脸上表现的一脸为难的看着方晴,方晴把脸一扬,哼了一声: “不行,我坚决要告,我绝不私了。” 陈生装的一脸纠结,走到方晴身边,声音嗡嗡的像是在祈求: “要不,咱们私了算了,你瞧咱家屋子都被烧没了,以后咱们怎么过?方建世点了咱家的房,让他给咱盖成砖瓦房怎么样?” 方建世他爹娘听到陈生让他们盖房,眼睛瞪的老大,赶紧推脱: “盖成砖瓦房?那怎么能行?我们哪有钱去给你们盖房?” 方晴一脸责怪的看着陈生的脸,身上爆发的怒气,让她像一头炸毛的小狮子: “你瞧,他们根本就是一毛不拔,你还指望他们赔咱们的房子,你简直异想天开,要我说,坏人就应该被抓进去,关他几年,好好改造。” 方建世听说要把自己抓紧去,腿脚就有些软,巨大的恐惧将他侵袭,开口就说: “盖,盖房,娘,咱家不是攒了点钱吗?把咱家那小羊羔卖了,咱家养的还有老母鸡,把老母鸡也卖了,凑点钱,给她们盖一间房算了,我可不想被抓。” 方建世他爹气的脸都红了,一巴掌扇在他头上: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不惹这档子事儿,人能抓你?” 方晴在一旁心里偷笑,面儿上却一副不依不饶: “一间房?呵,一间怎么够?那还不如让方建世被抓进去解气呢,最少给我们盖三间砖瓦房。 一间当厨屋,一间我们住,一间当柴房,少一间这事就别想谈,我不答应。” 陈生看方晴态度坚决的脸,也挺直了腰板,看着许支书的脸: “许支书,你瞧瞧,我们家方晴不愿意,我看这事私了不了。” 方建世他娘气的发疯,指着方晴的鼻子开骂: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狮子大开口啊你,要三间砖瓦房,你这是要吃人。” 方晴好端端的被指着鼻子骂也插起了腰,气势上一点不肯输: “哟,三间砖瓦房换你宝贝儿子你都不肯,看来你这儿子也没多宝贵,让他进去耗费几年青春,你们家还省了一个人的粮,我倒是要看看,他出来以后还孝不孝敬你。” 许支书整个人都快要疯了,脑瓜子嗡嗡的。眼看着这问题越吵越无法解决,赶紧拉着陈生的胳膊: “你劝劝你们家方晴,三间砖瓦房确实有点难为方建世他们家了,怎么说他们还是流着相同血脉的。 要不,这样,都退一步,两间怎么样?你们那房子是太破旧了,一间当厨屋,一间你们住,这不就齐了?” 陈生听了许支书的话,走到方晴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小声商量,方晴一开始态度十分坚决,但架不住陈生一直说,她态度才稍稍软化,眼神却满是不服的叫嚣: “行,两间就两间,少的那一间,就当我还你们方家生养之恩了,以后你们家少找我的麻烦。” 方晴说的不情不愿,一副我要不是看在陈生的面子上我决不罢休的表情。 方建世心里生怕把他告到城里,生怕自己的大好青春要被关进去度过,方晴一松口说盖两间房,他赶紧应声答应: “行,两间就两间,爹,咱回家凑凑钱。” 方建世他爹气的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 “凑钱,凑什么钱,你天天连活都不好好干,你工分都攒不够,咱家粮食都不够吃,哪有钱盖两间房,你是想要了我跟你娘的命。 你这不成器的家伙,你在家眼红陈生自行车的时候我怎么教训你的,我看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打死,也免得你给我惹不完的祸。” 方建世被他爹揍得嚎了两声,他娘在他身后掐了掐他的胳膊,他赶紧低头: “爹,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我真的不敢了,我今儿就是喝了酒,上了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做出了这种事,这喝酒真的误人。对了,说到这个我可算是想起来了。” 方建世的头突然抬了起来,眼神锃亮,像一只老鹰似的盯着许采莲的脸,手指也伸了出来,指着许采莲的鼻尖: “爹,是她,是许采莲,她今儿给了我一坛子酒,我倒是说,她最近怎么这么好心,怎么对我这么殷勤,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是吗? 我算是反应过来了,先在我面前说方晴和陈生的坏话,再造谣说方晴的自行车赢的不光彩,让我心里对方晴的意见越来越大,然后再塞给我一坛子酒,让我喝上了头。 许采莲这一步步算计的可真是处心积虑啊。她这是算准了让我狠狠的栽一个大跟头。这女人的心八成是黑的。” 第66章 (二合一) 方建世他娘听到这里,像只撒开膀子的老鹰,对着许采莲就开始破口大骂: “嘿,你这小妖精,你自己对付不了方晴,你拿我们家方建世当枪使,你怎么这么能耐呢你,你这心眼里比全村人加起来还多,怪不得是许支书的闺女。 你们学过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把别人都当傻子使唤。自己心眼长歪了,还敢在背后撺掇别人犯错误,你这样的人,活该被千刀万剐。 许支书,你是咱们村里的支书,大事儿小事儿可都仰仗着你呢。 你可真是教出了个好闺女,我倒是说,我们家建世平日里就算再浑,也不过就是游手好闲,爱偷点小懒,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你瞧,我们家好好的孩子,被你们家许采莲直接带进了沟里。 你们家许采莲诡计多端,我们家傻孩子怎么应付的了? 这事儿,你们家许采莲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我们方建世要是被抓了,你们家许采莲别想跑。心思歹毒的女人,我明儿就到村口宣扬出去。 叫大家看看你许支书的女儿到底有多恶毒。顺便丢一丢你这堂堂支书的脸。 以后,但凡有人要给你家闺女说亲,我绝对第一个冲出来,把你闺女有多坏心眼跟别人说的清清楚楚,我看你这闺女,还嫁不嫁的出去。” 许采莲听着方建世他娘的指责,不服气的抬起了头,据理力争的伸长了脖子: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恶毒了,你们家方建世点了陈生家的房关我什么事?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强迫他了?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让他自己说,我是不是在他面前苦心相劝过? 我是不是跟他说过,方晴这人聪明的很,我跟她几次交手都是我吃亏,我让他不要跟方晴计较来着。 他自己逞能,把自己说的牛气冲天,他自己非要拍着胸脯说要为我报仇,我又劝了来着,可他根本不听啊。 你自己家的孩子又浑又没本事,你把这事儿全赖在我头上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给了他一坛子酒,还不是因为这几天跟他聊的相熟,随手送个人情。 我以前还给陈生送过东西呢,怎么没见陈生点了别人家的房?现在这个关头,怪起我来了,瞧你伸着脖子护犊子那样儿,活像个泼妇。” 许采莲说的头头是道,左右是上过学的人,逻辑缜密的很。 方建世他娘想要回击都有点找不出话来,气的不断的喘气。 陈生突然被许采莲点了名,眉头都皱了起来,心里既厌恶又觉得晦气。 方建世他爹看自家婆娘落了下风,忍不住站了出来: “许支书你这闺女可真够伶牙俐齿的,跟平时的样子可真不一样,她怎么跟个会变脸的狐狸精似的? 我们家建世没见过大世面,会被她迷惑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反正这事你们家许采莲也跑不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就算把房顶吵破也吵不出个结果。 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要么咱们一人出一间房的钱,给陈生家的房子盖起来,这事大家出去都不要再提。” 许支书被人骂到了脸上,一向好面子的他气的手都有些抖,开口也气急败坏: “你们一家人,骂人骂上瘾了是不是?瞅你们家方建世那熊样,还说我们家采莲是狐狸精? 我们家采莲就算是狐狸精都看不上你们家方建世那张像苦瓜一样的脸。 你们家方建世点的房,你们该赔给陈生家的,让我们跟你们一起赔?呸,想什么呢,做梦呢吧,少把屎盆子往我们家采莲身上扣。” 方建世他爹看许支书腰板挺的这么直,一脸不认账的表情,人也跟着较上了劲: “我说许支书,堂堂支书开始不讲道理了是不是?那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你们家许采莲是不是跟我们家建世说那自行车是方晴买通了邻村评判员得的? 你们家许采莲说一些莫须有的事,在我们家建世耳边煽风点火,你现在是想明赖? 那也行,左右你是村支书,我们也不敢得罪你。但盖两间房,你就是难为死我们。我们也给陈生家盖不起来。 要不还是让陈生去城里去告。让城里查个一五一十,把你们家许采莲做的事也查个清清楚楚。 我们建世抓进去就抓进去,他做了坏事,该受的罪是他应得的,但你们家许采莲这名声也得跟着坏了。 还没出嫁,就爱在背后煽风点火,造谣生事,乱嚼舌根,我看以后谁敢娶了她。” 方晴听到这儿,眼珠子跟着转了转,随即火上浇油: “对,我觉得也应该告到城里彻查,顺便查一查到底有没有人对邻村的评判员做手脚,还我一个大大的清白。” 方晴说这话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气宇轩昂的。 陈生在心底忍不住偷笑,方晴真是聪明,哪壶不开提哪壶,对隔壁村评判员做手脚的明明是许支书。 这事儿要是查出来,许支书这支书怕是都当不了了,这简直是在捅他的心窝窝。 许支书心里真的打起了鼓,他暴怒的双眼狠狠的瞥了自家闺女一眼,这个不省心的闺女真的给他带来了太大的麻烦。 跟不能当村支书相比,出点钱,放点血给陈生家盖房倒显得不算什么了。许支书咬了咬牙,深深的叹了口气: “唉,我一个当支书的,我公平公正,我闺女祸从口出,我认栽还不行吗? 况且我也可怜陈生家的房都被烧没了,俩人原本就穷,在村里过的挺不容易的。 虽然我们家也过的苦哈哈,也没什么钱,但我尽力去凑一凑,唉,我虽然觉得冤,但我瞧着这事也只能这样了。” 许采莲不服气的看着他爹的脸刚想开口,他爹一个眼神把她唬住,愣是咽下了口中的话。 方建世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抓进去了。 方建世他爹看许支书让了步,这才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许支书看问题都解决了,虽然心里有些心疼自家攒了好久的钱,但还是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对着陈生开口: “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们凑齐了钱。买了砖瓦就找人来给你们家盖房。” 陈生点了点头,方晴却根本不肯走,脸上一脸算计: “那不行,你们万一一拖再拖我们这日子怎么过?反正夏知青在这,许支书许采莲也识字,咱们白纸黑字的写清楚,都给我按上手印,我得留下个证据。” 方晴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夏言心底却开始有些亢奋,方晴这一招着实让他有些没想到。 许支书有些迟疑,陈生赶紧挡在方晴身前,脸上的表情也咄咄逼人: “方晴说的对,空口无凭,咱们得写下来。” 许支书皱着眉头找来纸笔,他原本想要自己下笔,方晴皱着眉头拒绝,指定让夏知青来。 许支书无奈将笔递给夏知青。方晴这才放心的在夏知青身边开口: “夏知青,你就写,本人方建世,因受到许采莲的蛊惑,对方晴和陈生心生嫉妒,喝了点酒,点了陈生家的房子,为了补偿陈生和方晴的损失。我和许采莲自愿给陈生和方晴盖两间砖瓦房, 房子最晚后日开始落实,并保证以后再不对陈生和方晴起任何坏心思,再不损害方晴和陈生任何利益。若我们无法做到,任凭陈生方晴处置。” 夏知青内心轻笑,按照方晴的意思一笔笔的把字写了上去。方晴对着许采莲和方建世努了努嘴,示意他们俩过来按手印。 许采莲一开始不肯,奈何许支书直接抓住她的脖子把她给拎了过来,方建世倒是老老实实的按下了手指印。这场闹剧才算走到了尾声。 方晴从许支书家走出来的时候,月亮亮晶晶的,把他们三个的人影拉的很长,夏言见过太多次这样的月光,跟方晴一起,却还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他心底有些惆怅,但开口说的话却风光霁月: “陈生,我真的羡慕你,方晴聪明到让我都有些心生佩服。 一开始,咱们是没有方建世点火的证据的,就算告到城里,也是要讲证据的,方建世若是咬死不承认,他那些狐朋狗友也不认,那结局还不一定是什么。 但方晴这一出手,赚了两间房子不说,还让方建世把自己的罪行画了押,以后,他若是再敢造次,你们手里有决胜的法宝。” 陈生手里拿着方建世和许采莲按了手印的白纸黑字,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兜里,看向月光下方晴的脸: “来之前你跟我们说计划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计划好让他们画押了?夏知青要是不说,我还真的反应不过来。” 方晴在月光下笑的咯咯响: “那可不,没人瞧见方建世放火,也没抓他个现行,咱们胜算也不是非常大,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咱们手里捏着方建世的小辫子,他根本就不敢再为非作歹。 方建世那人怂的很,这次惹了我们没讨到好果子吃,还被我们抓到了把柄,下次他定会见了我们就绕道儿走。 再说,咱们俩在村里原本名声就不大好,以后咱多少还要在村里过上一段日子。 这要是告了方建世,村里人更要在我身后指指点点,肯定要骂我是白眼狼,连血缘亲情都不顾。 其实,只要方建世以后不再打扰咱们的生活,我管他是死是活? 他这种人,到哪都得栽跟头,咱们那房子本就破的不行,刚好让这愣头青给咱换新的。 我瞧着今天方建世和许采莲那吃瘪的脸,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 夏言听着方晴的话,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换做别人,自家房子都被烧成那副模样了,早就哭天抢地的了,方晴却怡然自得的笑成了这样。 这事若是被他遇到了,他不一定有方晴这么心思缜密,越跟方晴接触,他就越觉得,方晴果真不是一般人。她的心胸眼界,连自己都甘拜下风。 陈生也跟着方晴笑,三个人走回陈生家门口,夏言准备回知青点,方晴却开口叫住了他,飞快的跑回屋,从屋里拿出一双纳好的鞋底,放在他手心: “这个给你,你鞋都跑丢了,我也没鞋给你,只能给你一双鞋底,你去做个鞋面穿,还有,你这脚,这几天不要沾水,药也要涂,这几天你就不要上工了。 你地里的活,让陈生辛苦点帮你干了,你这脚,明天可能会疼的不能下地。” 陈生对夏言也充满了感谢,所以方晴说这话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在旁边附和: “地里的活你放心,我那边不干,也要帮你干了,不会让你少了工分。 反正过两日我家里盖房,我得盯着,这工分我算是攒不齐了,把你的保住就行。” 夏言愣了愣,接过方晴手里纳好的鞋底: “这个我收下了,你们的谢意我也收下了,干活就不必了,你们的日子过的也苦,我这脚能下地。” 方晴在陈生面前翘起了嘴,她知道夏知青这是逞能,他是城里来的,皮娇肉嫩的,这脚磨成了这样还下地干活,再磨一磨什么时候能好? 陈生看方晴的表情知道她内心的担忧,随即开口: “夏知青,你这次等于是救了我跟方晴的命,你就收我们一双鞋底,你让我们心里怎么安心? 你明儿就老实在知青点躺着,我上工前去瞧你,你要是敢下地,我可跟你没完。 你这脚一天不好,我跟方晴就给你送一天饭,帮你干一天活,你推脱还不如赶紧把你的脚养好。 就这样吧,你可别再拒绝了,再拒绝这天都要亮了,快回去睡吧,这一晚上的,简直要累死人了。” 陈生说完,许是怕夏知青再多说什么,赶紧关了院子的门。 夏言无奈的把鞋底揣进怀里,救火是本分,他不是为了方晴和陈生的感激,但这俩人,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恩人。 夏言摇了摇头,脚下传来的刺痛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在方晴面前,他根本不敢流露出半分痛苦的模样,虽然脚下像是被尖刀在划,但他依旧走的昂首挺胸。 只有到了这方晴看不见的深夜,他的身影才开始歪歪斜斜,他怀里揣着的千层底,他怎么可能舍得去穿。 那是方晴给他的,他要偷偷藏起来,就像藏自己对方晴的心思。 方晴这一夜都睡得很沉,原本还忧心的房子问题解决了,还出了自己心里一口恶气,她简直觉得自己赚翻了天。 方建世和许采莲可不那么好过。 方建世一回到家,就被他爹气呼呼的踢了一脚,要不是他娘拦着,他免不了挨一顿毒打。 她娘抹着眼泪在他爹面前苦苦哀求,说破财免灾。总不能让唯一的儿子被关起来。 一直闹到后半夜,他爹让他跪着保证再也不会惹事才罢休。 许采莲家更是鸡飞狗跳,许支书气的大半夜把自家酿的酒全打翻了,把许采莲也抓过来又抽了几藤鞭。 嘴里骂骂咧咧说她心思全长歪了,许采莲他娘护着她,被气急了的许支书也抽了几鞭。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陈生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他几乎是在上工的村民的议论声中醒来的。 他昨天救火耗费了全身的力气,睡得很沉,醒来,像是被人打过似的,浑身都疼。 还好方晴睡觉都戴着她的耳塞,什么都听不到,陈生挣扎着下了床,外面的议论声,声声入耳: “啧,啧,啧,这房子被烧成这样了,黑漆麻乌的,这火烧的可不小,陈生家本来就穷,这下,怕是连个厨屋做饭的地儿都没喽。” “我早就说过他娶回家的小哑巴邪乎,这怕是老天开眼,把他家给烧了。” “晦气死了,幸好只烧了他家,火势没有蔓延,我昨天看火光冲天的,生怕烧到我家去。” 陈生冷冷的笑出了声,舀了一瓢水把自己洗漱干净,一把拉开了院子的门。 村里人看陈生冷不丁的出来了,有些知趣儿的人赶紧闭嘴,但保不齐就是有那好事的人,忍不住指了指陈生家的厨房,看笑话似的开口: “陈生,你们家以后还做饭不?这要是下雨了,锅里还能添点水。” 陈生冷冷的看了问话的人一眼,回答的轻描淡写: “不用你们操心,我这房子烧的好,马上就要变成砖瓦房了,到时候可别晃了你们的眼。” 陈生话一说完,背着锄头大步就往知青点走,村民们在他身后哄堂大笑,议论声不断: “疯了,一场火怕是把陈生给刺激疯了,大白天的刚睡醒就做白日梦了,还砖瓦房,笑死人了。” 陈生刚走进知青点就看见夏知青背着锄头一瘸一拐的要走出来。 陈生一把把他肩上的锄头抢了过来,低头抬手直接把夏知青扛了起来,一口气扛回知青点的大床上。 喘着气开口: “我就知道你不肯听我们说的话,你别让方晴担心,她心思细腻着呢。 你脚弄成这样,她心里过意不去,你这活,我肯定是不会让你自己干,你拿本书在这好好看,中午我跟方晴来给你送饭。 你老实躺着,你要敢下床,我还把你扛回来。” 夏言张口说不出完整的话,陈生的力气可真大,他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呢瞬间就被这家伙扛进了屋,脸上有点挂不住,可不能再让他扛了,显得自己很瘦弱。 陈生看夏言不说话,扭头就走,找了许支书给自己请了假,就走到地里帮夏言干他地里的活。 村民们瞧着陈生自己地里的活不干,跑别人地里当冤大头,嘲笑的声音就更浓。 陈生对他们的议论声毫不在意,等到自家房子开始盖,得让这些好事的村民大吃一惊。 方晴一觉睡醒伸了个懒腰,豆包在她脑海焦急的大喊大叫: “我算是服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宿主你还能睡的安稳,我都替你着急,说真的,你既然都买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了,你为什么不买个灭火器备着。 昨天我看陈生他们救火,看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可担心死了,你的脏脏包我给你运过来了,你快点下单买个灭火器,我好给你传送过来。” 方晴一听,突然笑出了声: “呦呵,小豆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积极主动的要求传送东西,你现在思想觉悟怎么变得这么高?” 豆包只顾着担心,突然被方晴这么一说,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赶紧开口: “你可别以为我是关心你,我不过是因为想要完成任务,我把你搞到这个年代,我得保证你好好活着,寿终正寝,你半路要是嗝屁了,那就是我的失职。” 方晴又笑: “我们小豆包,关心我就说关心我,咱俩谁跟谁啊,你害什么羞?” 豆包顿时不服的叫嚣: “谁关心你,你起床好好照照镜子吧你,就你这么爱使唤人的宿主,我会关心你,简直惊天大笑话。” 方晴的笑声不断在豆包耳边回荡,笑的豆包恨不得跳脚,再不肯搭理方晴一句。 方晴走进柴房,好在火势没有蔓延到这里,柴房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 方晴随手找了个罐子,装了一罐子的面粉,悄悄的往独居老伯的家走去。 独居的老伯即使到了这个年纪依然要下地干活,没人孝敬他,没有工分他就没得粮食吃,他昨晚帮了大忙,方晴想着报答。 只是这老伯家破的跟陈生家不相上下,院门一推就开,吱吱呀呀的好像随时都要散架了似的。 老伯厨屋里也没什么东西,方晴想着老伯脸上的皱纹就一阵揪心,赶紧把装满白面的罐子往最显眼的地方一放。 猫着腰悄悄的又从老伯家走了出去,心里忍不住嘀嘀咕咕: “得了,这下不仅要给陈生当田螺姑娘了,以后这老伯也要尝尝田螺姑娘的威力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中午下工的时候,许支书把方建世他爹叫了过去。方建世他爹是攒了点钱,但那都是用来给方建世娶婆娘用的。原本方建世他爹根本舍不得拿出来。 但事已至此,万一方建世被抓起来,那还娶什么婆娘,钱以后再攒,先咬牙把眼前的事儿了了再说。 许支书上次买自行车,跟人换了工业票又出钱又出力的,最后连自行车的脚蹬子都没捞着,白白损失了好些钱,现在让他再拿出钱,他也肉疼。 但钱若是不拿,他闺女的名声传出去了不好听不说,连带他这个支书也无法再让村民信服。他跟方建世他爹脸上的表情差不多。 两个人基本就是一个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的状态。 许支书其实也是在方晴他们走后才回过来味儿,当时他简直是被气昏了头,一心想着赶紧将这件事做一个了结,简直被方晴和陈生牵着鼻子走。 他闺女和方建世都在那张纸上画了押,被方晴他们抓住了把柄简直后患无穷。 许支书突然发现,村里的人都说方晴傻,其实她精明的很,连带着陈生也跟她学的猴精。 这房子的事儿,他们要是敢耽搁半分,这俩人准要捅破大天。许支书深知事情的严重性。 还好,方建世他爹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事就算想赖也赖不掉,他们俩这一合计,这就要去城里去买砖瓦,早拉过来,找几个人把陈生这屋子给盖了早省心。 陈生下工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往家里走,村里的村民,日常除了干活也没什么别的消遣,有一点新鲜事儿瞧,跑的比谁都快。 这不,看陈生在前面走,忍不住赶上他,在他耳边询问: “我说陈生,你那厨屋成那样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不还有一辆自行车么?多少能换点钱,要么你把自行车抵给我,多少解一下燃眉之急。” “就是啊,陈生,你要那自行车也没什么用,你家饭都吃不起了,你弄那玩意儿干啥,新鲜几天就行了,要不,我给你收了? 只是咱说好,你那自行车已经是二手货了,被你骑了那么多天了,还摔了那么多次,这价格,我只能给你市面价格的一半。” 陈生回头看着两个追着他咄咄逼人的村民,忍不住开口: “怎么着啊?趁火打劫是不是?我们家厨屋着了关你们什么事? 我就纳了闷儿了,我们家怎么吃饭,我们家吃什么,你们一个个怎么这么会操心,有这闲工夫,你们还不如去多看几本书。也好开开你们这比门缝还要窄的眼界。” 两个村民好端端的被陈生嘲讽了一番,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在原地骂骂咧咧: “呸,这个陈生,真是不知好歹,我要不是看在是一个村儿的份儿上,我要不是看他家里穷的看不过眼,我才不要他那二手自行车。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谁稀罕他那破玩意儿?还说我眼界窄?他连城里都没去过几次,你瞧他穿那补丁衣裳,也不知道谁眼界窄。 学了几天文化,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 陈生听着身后气急败坏的声响,一点也不恼,反而恶狠狠的转过身,眼神死死盯着还在骂骂咧咧的村民: “说你们你们还不服气是不是?什么好心?你们盯着我自行车怕是很久了,看我家有难就想来占我点便宜,你们算盘怎么就打的这么精明呢? 但是,真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想让你们占我的便宜。 再说,我盖房子需要卖自行车?许支书和方建世他爹,你瞧他们俩谁不得风风火火的替我张罗。 你们要是再在我身后乱嚼舌根,小心哪天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陈生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的,唬的两个村民一愣一愣的,张口不敢说出任何话。 陈生潇洒的转身往家里走,嘴角忍不住划过一丝微笑,他好像潜移默化的被方晴给传染了。 以往方晴总喜欢假模假式的威胁他,口气恨不得大破了天,如今,他将方晴的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还真唬住了村民。 陈生走到自家门口,发现好久没出来调皮的幺娃,踮着脚尖,顺着他家院墙偷偷摸摸的往里面瞧。 幺娃曾经一度十分害怕靠近陈生家,但小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 时间久了,这皮实的幺娃又想要作妖。陈生故意在他身后大声的嘿了一声,把幺娃吓得腿一软,差点坐了个屁墩儿。 幺娃恶狠狠的回过头,看见陈生没礼貌的扬起了头: “我娘说你们家着了火,屋子烧的跟黑炭似的,厨屋都没了,连饭都烧不了,早晚得饿死,我今儿就是来瞧瞧你们吃些什么。” 陈生总觉得幺娃这娃娃小的时候就养成了这样,长大得变成什么样的祸害?忍不住想要给他点教训。 怪不得上次方晴开口吓他,这样不讨人喜欢的娃娃,一点礼貌都没有。 陈生轻蔑的瞧了幺娃一眼: “你个小鬼头还操心大人的事儿?你管我们吃什么呢,我可告诉你,我们家这火,烧的我心里痛快的很。 你一个小娃娃都跑来看我笑话,谁教你的?准时你那个爱碎嘴的娘。” 幺娃听陈生污蔑自己娘,肆无忌惮的开口: “谁是小鬼头?我已经长大了,我小时候怕你们家,我现在可不怕了。 况且你们家这都快被烧没了,我娘说了老天开眼,这是要惩治恶人。” 陈生懒得跟这小鬼头纠缠,轻轻的拉起他的脖子,作势要把他拎起来,扔进那烧的黑乎乎的厨屋,嘴里还满是恐吓: “昨天的火烧的可旺了,你定是睡着了没起来瞧,昨天那火光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你说我要把你给扔进去,会不会化的骨头都不剩了?” 幺娃纵使再调皮捣蛋,终究还是个孩子,他吓得缩起了脖子哇哇大叫: “陈生,你放开我,你别吓我,你跟小哑巴都不是好人,等我长大了,我要消灭你们。” 陈生听着幺娃还是嘴硬根本不松手,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这调皮的小娃娃,你娘不好好教你,让你到处惹是生非,村里人都看着你小,让你几分,你却越发嚣张。 但你爹娘不教,早晚有人要教,你要是继续这么混账下去,长大可不得了。 你给我听好了,不准再叫方晴小哑巴,我不管你对别人有没有礼貌,你见着方晴你给我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我不教训你,你还以为我好欺负?你娘在背后说人坏话,原本就已经够恶劣了,你还有样学样,学到我面前来。我不收拾你谁收拾你?” 陈生手上的力气大得很,小小的幺娃根本挣脱不开,他是真的怕陈生把他扔进那被烧的黑乎乎的屋子,忍不住尖叫着求饶: “我,我不敢了,你,你放我下来,我下次再也不来你们家门前了,我以后绕着道儿走。” 幺娃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陈生又作势将他扔出去。 幺娃吓得连哭声都憋了回去,陈生眼看着这小娃娃快被吓破了胆,这才把他放下来,拍了拍他不太灵光的脑门儿: “记住你今儿说的话,就你这毛头小子,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来,你还敢跑到我们家门前造次,简直是不自量力。” 幺娃的脚一落地,哪还有心思听陈生说什么,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小短腿一步步的迈得飞快,狂奔着向家里跑。 陈生看着他的背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方晴好像听到了院子外的动静,好奇的打开院子门,瞬间对上陈生傻笑的脸,疑惑的皱了皱眉: “你不进门,一个人在外面傻笑什么呢?” 陈生迈腿进院。一把关上了院门,看着方晴的脸,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方晴不解的从兜里摸出铜镜,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自己脸上没什么东西,脸上的疑惑更浓: “陈生,你什么意思,你瞧着我笑什么呢?你出去上工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儿了?” 陈生忍不住点了点头,舀了一瓢水一边洗手一边开口: “我是干了坏事儿,你干过的坏事儿我有样学样的都学了一个遍。 我学你的样子威胁了村民,又学你的样子吓唬了幺娃,这幺娃,今儿回到家,搞不好又要发一次烧。 这次要是幺娃他娘找上门,你瞧我怎么收拾她。” 方晴皱着眉头盯着陈生的脸,以前的陈生,无论村民说他什么他都无所谓,像是根本听不到那些嘲笑似的,过的麻麻木木,没有一点人情儿味儿。 现在的陈生,倒是让方晴觉得有些有肉了起来。 方晴歪了歪头: “别嘚瑟了,咱们家厨屋都不能用了,好在,厂商给我寄的自热火锅多的是,现在都已经熟了,米饭我也煮好了,咱们俩快回屋吃点饭,等会还要去给夏知青送点吃的。 对了,你早上去瞧了夏知青吗?他的脚怎么样?说实话,昨天他的脚伤成了那样,他走路连个腰都不弯一下,我真敬他是条汉子。” 陈生听到方晴夸夏知青,瞬间皱起了眉: “都是装的,今儿早我去的时候,他走的歪歪扭扭的,一口一吸气,你是没瞧见他那样。”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方晴:傻豆包,听说你背着我又接了个宿主? 豆包:我以后打脸的话绝对不说,新宿主比你还不靠谱? 方晴:何方神圣,居然如此猖狂? 豆包:就,就是,高空坠楼,直接把你压死的那个。 方晴:嘶?她不是活着吗? 豆包:活着,但是植物了,现在被扔进了一本书里。想知道她多难搞,快快动动手指点下蠢作者的预收啊喂~~ 第68章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生被自热火锅的味道吸引,忍不住打开了盖子,守着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能忍住不动筷?方晴还在向他打探夏知青? 陈生心里多少有些憋闷。方晴却根本没发觉,话也脱口而出: “我还不知道夏知青是个这么有偶像包袱的人呢?合着昨天他走的笔挺笔挺的都是因为不想在我们面前丢脸? 你说他怎么那么好笑,疼了就说呗,大不了你把他背回知青点。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他是不是怕把你给累着?毕竟,他那身板看着也挺有分量的,真让你背,你还不一定能背得动。” 陈生刚扒了一筷子的米饭,还没来得及送进嘴,突然觉得方晴似乎是在小瞧他,忍不住放下筷子,撸起袖子给放晴看自己结实的肌肉,嘴里的话也说的全是不满的意味: “我背不动他?你怕是在小瞧我?就今儿早上,他歪歪扭扭的扛着锄头龇牙咧嘴的要去上工,我瞧见了,我直接上前像扛小崽子似的就把他扛回了屋,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城里人还是城里人,细皮嫩肉的,娇贵的很。我怎么可能背不动他?你说的偶像包袱是什么包袱?夏知青昨天背包袱了?” 方晴看陈生煞有介事的伸出了胳膊,咯咯的笑声止也止不住,忍不住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拍了拍: “你未免也太夸张,你把夏知青描述的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姑娘。你把他扛起来?你怎么扛的?像那时候我跟村民吵架你抗我似的? 说真的,你那时候把我扛起来,我瞬间就腾空了,天旋地转的,我寻思这扛人的小哥,力气可真大。” 方晴提到了这茬,陈生脸上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稍稍的后悔。 成亲那天,应该是方晴刚来,他一打照面就粗鲁的把她扛了起来,他后悔的恨不得红了脸。陈生埋着头再也不肯抬,一心跟碗里的自热火锅作斗争。 方晴着实也有些饿了,低头也吃了几口。两个人吃完自热火锅,在给夏知青送什么饭这件事上犯了难。 他们家厨屋现在被烧的七零八落,知青点那么多知青,他们要是拿着大白米饭过去,知青点的知青们眼睛都要看直了。 方晴走到柴房里找了又找,他们平时吃的太好,倒是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拿的出手”。 方晴寻思着这样不行,眼瞅着家里还有些土豆红薯的,想起自己之前弄来的烧烤架,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赶紧搬了出来。 陈生抓耳挠腮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心里暗忖:他跟方晴在这院子里吃香喝辣的可以,但夏知青那边可人多眼杂。 正发愁呢,瞧见方晴把只用过一次的架子摆了出来,小手划开洋火就准备点火。 陈生经历了昨晚,对小小的火光都有些惧怕,赶紧走到方晴身边,把她手中的洋火抢了过来,瞅了一眼架子里黑乎乎的东西便开口: “你要做什么你跟我说就行,都怪方建世,我现在看见一点火,脑门就直突突。” 方晴看陈生这么紧张,笑嘻嘻的指了指烧烤架里面放好的炭: “那你把这里面的东西给我点着,我去把土豆切成片,等下拿过来烤。 对了,咱家还有点红薯和玉米,等下我一起烤,这些都是村里常见的东西,咱们拿去给夏知青吃不突兀。” 烧烤架里的炭比陈生平日里点的柴火好点的多,陈生三两下就点燃了炭火,且等着这炭火烧的火红。 转身瞧着方晴把他平日里上网课的桌子搬了出来,煞有介事的拿起刀准备切土豆。陈生一把抢过方晴手里的刀: “刀你也别拿,我见你拿刀我也怕你割到手,你去弄玉米红薯就行,这土豆切片的事儿就交给我。” 方晴放下了菜刀,豆包就开始在她脑海再次嘲笑: “别的宿主穿越到七十年代,要么历经风雨食不果腹,要么积极劳动,勤劳致富,就只有你,游手好闲,肩不能提,手不能扛,陈生也是夸张,刀都不让你拿,简直离谱。” 方晴脸上的笑意开始蔓延,根本不理会豆包的吐槽,把玉米和红薯放在烧烤架子上烤了一会,满院子飘的都是红薯的香气。 陈生的土豆片切的很薄,在方晴的指导下,把一片片土豆片串成了串,在一旁看着方晴放在烧烤架子上烤。简简单单的食材,被方晴烤的看起来就诱人。 知青点的知青们中午下了工纷纷回来吃饭,瞧见夏言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拿了本书看,忍不住调侃: “哟,夏言,听说你昨天帮陈生家救了火,现在陈生把你当救命恩人了?今儿你地里的活可都是他给干的。” “怎么着?陈生不仅帮你干活,难道中午还会给你送饭?你拿着本书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的,饭不吃了?” “你们说什么呢?陈生家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哪还有粮食分给夏言,我说夏言,你该不会真的在等陈生给你送饭吧?你可别痴心妄想了。” 知青们的话音刚落,夏言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方晴就端着东西轻快的跳了进来,声音也甜甜脆脆: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瞧瞧,谁痴心妄想了?” 知青们讶异的回头,瞧见方晴和陈生端着红薯玉米走了进来,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方晴把东西放下,随手拿了个红薯扒开了皮递到夏言手里,嘴里也振振有词: “饿坏了吧?我们家厨屋烧成了那样也没法再用了,这不,我们找了个架子弄了点火,烤了点红薯玉米,你凑合着吃。” 红薯的香气在屋里四散,知青点的知青们看得有点呆愣,他们还不知道原来红薯烤完之后这么香? 还有那玉米,玉米居然也能烤?这是怎么烤的?不会烤糊的吗? 夏言轻轻咬了一口红薯,又甜又糯,好吃的很,又吃了口烤熟的土豆,不知道被方晴加了什么蘸料,这土豆居然好吃的让夏言有些想哭。 知青点的知青们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夏言一口一口吃陈生和方晴带来的东西,明明是村里常见的东西,但总觉得夏知青吃的让他们有些发馋。 夏言这一顿吃的极其满足,方晴和陈生在一旁看的也高兴,只是一顿饭吃完,夏知青却慢条斯理的说起了话: “今早我原本是可以去上工的,奈何陈生非要让我回来,还口口声声说中午要来给我送饭,你们瞧,我老老实实的吃了你们一顿饭,陈生也帮我干了一天的活。 这下你们的感谢,我已经全然接受了,明天咱们就恢复正常吧,我这脚休息一天也就差不多了,饭你们也别来送了,我自己有粮食。” 方晴一听,那怎么能行?夏言这脚眼看着伤口刚刚愈合,他怎么能轻举妄动?方晴恶狠狠的插起了腰,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 “夏言,你怎么回事?吃完饭你就跟我说你明天不吃了?你是嫌弃我的厨艺不行是不是?是我给你烤这玉米不好吃,还是那红薯不够甜? 我可是在咱村得过厨艺比拼第一名的人,你居然敢嫌弃我的厨艺?这要不是看你腿脚不灵便,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夏言整个人有些呆愣,看眼前的方晴发起了脾气,话说的都有点磕磕巴巴: “我,怎,怎么可能,不,不是你送的饭不好吃。你做的饭很好吃,真的,我保证,我不是嫌弃你,我,我是怕浪费你们家的粮食。” 方晴依旧不依不饶,满脸怒气的跺脚: “什么浪费粮食,你救了我跟陈生的命,命都差点没了,粮食算什么? 我们要是被烧死了,留着一些没用的粮食谁去吃?反正我不管,就算我做的饭难吃我也要送。 你地里的活有陈生在你就别想干,你这脚没养好,你就休想下地干活。我不答应,我们家陈生更不答应。” 方晴说完,气鼓鼓的转身就走。留下一脸茫然的夏言想要解释,但方晴根本就不肯回头。 夏言脸上一脸委屈,陈生在他身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瞧,就是因为你不老实,惹方晴生气了,我回家还得哄。 你就老老实实养伤,开开心心吃饭,书可以多看,话不能乱说,我也走了,明天你要敢下地干活,我还把你扛回来。” 陈生说完,跟方晴转身转的同样潇洒,夏言委委屈屈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周围的知青们却围了上来: “夏言,你刚吃的东西,到底好不好吃?我闻着怎么这么香? 这陈生和方晴可真有办法,村里人都等着看他们笑话呢,说他们连厨屋都没了,生不了火做饭,等着瞧他们喝西北风。 他们嘴里说的架子是什么架子?他们怎么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 夏言回味着方晴给他吃的饭的味道,那是他在这贫瘠的农村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饭,即使是最普通的食材,也被方晴做出了不普通的味道。 夏言抬眼看了看问话的知青,开口一脸笃定: “村民们想看的笑话怕是看不上了,这几天恐怕有更让她们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我先卖个关子,咱们就且等着瞧。”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解决了夏知青吃饭的问题,方晴一路上走的十分欢快,陈生一路小跑的追上了她,瞧着她笑意浓浓的脸,忍不住开口: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佯装生气,让夏知青不好推脱。夏知青被你搞的人都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着实有趣。” 方晴斜眼瞅了一眼陈生: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了解我了,说真的,昨晚要不是咱们配合默契,就许支书那样的老狐狸还真不好糊弄。 昨晚场面那么混乱,方建世又是个没什么胆量的怂货,他跟许采莲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谁也不服气,简直吵昏了许支书的头。 他今儿说不定都回过味儿来了,但,就算他反应过来了他也没招,咱们手里有许采莲和方建世亲自画押的证据,许支书就算有意见,也得闭嘴吃了这哑巴亏。” 陈生忍不住拉了拉方晴的胳膊,一脸宠溺: “就你鬼灵精,一般人要是遇见了这种事儿,早就六神无主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昨晚你跟我和夏知青说你的计划的时候。 饶是夏知青是城里来的见过大风大浪,我瞧着他听得眼神都直了。咱们村,谁敢算计你,那算是踢到了一块铁板,要倒大霉了。” 方晴一脸傲娇的向前走,嘴里的话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陈生,我可告诉你,方建世的下场你可是瞧见了的,你也说了,谁要是算计我,可是要倒大霉的。 这一辈子,你可要老老实实,你要是敢有什么花花肠子,我收拾起你来,我也绝不手软,你知不知道?” 陈生瞧了瞧方晴的脸,调笑的皱了皱眉: “又来了,又来了,纸老虎又开始发威了,刚在知青点唬住夏知青,转脸又装的凶巴巴的威胁我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么?你每次威胁人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根本就唬不住人,倒是有几分,几分可爱。” 方晴眼睛瞪得老大,她以为自己每次佯装生气的样子不说凶神恶煞吧,起码也得让人闻风丧胆啊。 她怎么能可爱?她可不是走这个路线的。 方晴一脸不服,小拳头捏的紧紧地,狠狠的向陈生胳膊上砸。 陈生边躲边跑,让方晴的拳头,拳拳落空。方晴忍不住在身后追。两个人一路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身后的村民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砸吧嘴: 啧,这俩人,莫不是真的疯了?房子都被烧成那副模样了,居然还笑的像没事儿人似的?小哑巴这脑子怕不是会传染? 陈生下午依旧背着锄头去地里帮夏知青上工,方晴把柴房里豆包传送的脏脏包全都抱回了屋。 原本她都是在厨屋里把脏脏包一个个包好的,奈何,现在厨屋被烧成了那样,只能窝在小小的屋子里干活。 方晴把一个个脏脏包拆了出来,包在油纸里,忽然想起昨天救火的老伯的脸,也不知道今天她送去的白面老伯吃了没有。 老伯昨天的一句话,让方晴十分在意,他说他年轻的时候跟陈生一样穷,但他没有陈生命好,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儿。 方晴越想越揪心,陈生现在在村里都遭人白眼,这独居的老伯,想必在村里受了不少的欺负。 方晴手里的活越干越麻利。手中的脏脏包被她包的整整齐齐,走出屋子,从院墙上把陈生挂着的竹篓取了下来,把脏脏包放进竹篓,再把竹篓妥帖的藏进柴房。 想了想,顺手揣进怀里一个,猫着腰向老伯家行进。这个时间,村里很安静,扑面而来的微风和煦的很。 方晴蹑手蹑脚的打开老伯家的木门。心里想着老伯这人心可真大,这木门破破烂烂的一推就开,只能防得住君子,若是有小偷什么的,进老伯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方晴大步走进厨屋,厨屋跟早上不同,明显有了烧过饭的痕迹,桌子上甚至还残留着两颗老伯没吃完的土豆。 只是她早上放在最显眼位置的面粉,根本连动都没动,这么金贵的面粉,老伯瞧见了,应该赶紧藏起来才是。 她都放得这么明显的,老伯难道没瞧见?方晴百思不得其解,顺手把脏脏包放在了面粉旁边。 这脏脏包,全村的人都没吃过,但她一想到老伯总觉得莫名的心酸,忍不住想让老伯尝尝,反正老伯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谁放的。 每天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西,只要推给田螺姑娘就好。放好了脏脏包,方晴心里踏实多了,开开心心的回了家。 方晴之前跟自热火锅的厂商商量好了今晚直播,昨天发生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她根本就忍不住要跟粉丝们分享的心。 方晴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把被烧成残垣断壁的房子拍的清清楚楚,她还故意配了个凄凄惨惨戚戚的音乐,点击了上传: “家人们,昨夜一场大火席卷了我们的厨房,火势汹汹的连跟菜毛都没给剩。穿越七零,一开始还是家徒四壁,现在直接变成了火灾现场。” 粉丝们打开视频一瞧,心都跟着揪了起来,方晴刚上传没多久,评论就汹涌而来: “怎么回事?怎么烧的黑漆巴乌的,这得多大的火?” “我的天呐,这到底是真的着了火,还是播主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烧了一间屋子?” “这也太危险了吧,我觉得播主不会为了博眼球就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播主跟松茸小哥都还好吗?播主你要看见我,你就回我一句,房子都烧成这样了,人呢?有没有受伤?” 方晴见大家担心他们的安全,心里一阵温暖,手指赶紧噼里啪啦的打字: “大家放心,人没事,不是我故意放的火,当时我都在屋子里睡着了,幸亏村里的知青发现的早,跟你们松茸小哥,还有一个来帮忙的可爱的老伯,一起扑灭了这场火。 今晚我们会直播,详细情况到时候再说。我和松茸小哥在直播间等你们,不见不散。” 粉丝们看见方晴的回复,这才稍稍安下了心,且等着到了晚上到播主的直播间一问究竟。 陈生下工的时候。许支书跟方建世他爹也从城里回来了,他们身后,跟了好几辆牛车,拉了好几车的砖瓦。 下了工的村民们纷纷停下脚步,探着头看,有些村民眼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开口便问: “许支书,你家又要盖房?你们家房子不是去年才刚盖过的吗?全村就你家房子最气派,看来,当村支书油水可真不少,去年刚盖过房,今年又盖?” 许支书听了这话,赶紧摆了摆手: “你胡说些什么,我当村支书,我可廉洁的很,我们家那房那是攒了好多年的钱,狠了心才盖的。 我家就一个女娃娃,又不用给她攒老婆本儿,这才有点钱盖房。被你说成什么了,再说,这次我去拉砖瓦也不是给自家盖房。 真是干活还没把你的力气给你耗完,操不完的闲心。” 村民们听说不是许支书家盖房,这眼光就转到了方建世他爹脸上: “呦呵,这难道是,老方家要盖房?怎么着?你们家方建世这是要娶媳妇了?娶媳妇就够费钱的了,你们还要盖房?这是要娶个什么天仙回来?” 方建世他爹听着村民的话,怎么听怎么刺耳,人也变的有些不耐烦: “去去去,看什么热闹,下了工回家吃你们的饭去。我家不盖房。” 方建世他爹这么一说,村里看热闹的村民就更加好奇。他们两家都不盖房,那拉的这些砖瓦往哪里去? 村民们一路跟在牛车后,脚步迈的飞快。直到牛车全都停在了陈生家门口,村民们吃惊的停下了脚步,长大了嘴,甚至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陈生背着出头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走到许支书和方建世面前,打了个招呼: “不愧是许支书,办事就是麻利,这砖瓦拉的可真快。” 方建世他爹和许支书,虽然心里都憋着委屈,但见到陈生还是客客气气的干笑: “这不是看你们家这厨屋不能用,着实有些不太方便么,这事儿趁热打铁,早盖完早清净。” 陈生轻笑着打开家门。方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探出头,瞧见许支书,微微眯了眯眼: “哟,这砖瓦这么快就拉来了?” 许支书拼命挤出一抹笑脸: “我跟建世他爹快马加鞭的就去买了砖瓦,这才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等会也会运来,你们先开开门。先把这些砖瓦卸到院子里。” 方晴欢天喜地的打开了院子门,抬眼瞧见门口好多村民探着身子一直在往屋里瞧,有些胆子大的,扯着嗓子就开始喊: “陈生,莫不是你们家盖房?你们家盖房凭什么许支书给你们家送砖?嘿,可真新鲜,你们家哪来的钱盖房?” 陈生听着村民们的议论,腰板挺得直直的,声音也亮亮的: “你们要想知道我们家怎么盖的房,那你们得问许支书。 我今早就告诉你们,我们家要盖成砖瓦房,你们偏不信,且等着看我笑话,且等着我们家吃不上饭,这下事实摆在你们面前,傻眼了吧?” 第70章 村民们是真的傻了眼,互相交换着眼神,眼底都藏着疑惑。 许支书和方建世他爹生怕自己孩子做的事迹败露,慌慌张张的打着圆场: “散了吧你们,瞧什么呢?没见过盖房还是怎么着?别村里有点事儿就嫉妒的红了眼。陈生家厨屋烧成了那样,不盖房让他们两口子去你们家吃饭?” 村民们看着许支书吹胡子瞪眼的脸,心里稍稍有些发怵,只能三三两两的退散。 但陈生家盖房这事儿,却在他们心底埋下一颗种子,许支书能帮着陈生家张罗盖房?许支书是个多精明的人儿?他能让自己吃亏?这其中肯定有事儿。 方建世隐在村民中,看着一车车的砖瓦,眼里恨不得冒火,手也握的紧紧的。 但他却毫无办法。一回头,正巧瞧见,三儿和黑子两个人贼眉鼠眼的缩着脖子,正要往家走。 方建世今天一天都想去逮这俩人,奈何这俩人滑头的很。 上工前怎么敲门这俩人都不开门,下工的时候又跑的比猴子都快。 如今,他们俩还能像没事儿人似的在这瞧热闹。 方建世越想越气,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脚下的分岔路,抄了小路一路飞奔。 三儿和黑子俩人心里暗自庆幸,一路上忍不住嘀嘀咕咕: “还好咱俩昨天认错认得快,我这次算是瞧明白了,陈生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可真不好惹,那小哑巴也是个不能惹的主儿。 我昨天被陈生吓得,差点以为他要去城里找人把我抓走了。” “别说你,我也吓得不行,陈生跟小哑巴真的有两把刷子,连老奸巨猾的许支书都能心甘情愿的给他们家盖房。 咱俩昨天要是不适时低头,梗着脖子顽强抵抗,怕是咱俩都得跟着栽了。” 三儿和黑子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咆哮,气的脸都涨红的方建世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俩的脸: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出了事儿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说好的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你们一转身就把我给卖了,你们可真能耐。” 三儿和黑子一抬头,正对上方建世怒目圆睁的眼,俩人的心一沉,默契的同时转身,撒腿就要跑。 方建世早就料到这俩人如今见自己肯定像老鼠见到猫,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他好不容易抓到这俩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早有预谋的方建世,伸出双手,精准的抓住三儿和黑子后背的衣裳,攥在手里攥的紧紧的。 三儿和黑子刚迈开腿,背后一紧。方建世恨不得把他们这为数不多的衣裳都给拉出个洞。 三儿和黑子眼见跑不掉,只能苦着脸停了下来,低头回身,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方建世这才松了手,骂骂咧咧的开口: “我瞧你们能躲我躲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村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能躲到哪里去,早晚还不是要被我抓住? 你们在我背后卖我的时候,肯定早就想到我会来找你们了,还挣扎什么?说说吧,怎么个意思?说好的不说出去的事儿,你们俩一转身就当了叛徒?” 三儿的五官恨不得都皱在了一起,满口的委屈: “建世哥,你这可就冤枉我和黑子了,我们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吗? 哥们儿义气什么的我们懂。但这也架不住陈生跟那个有文化的夏知青他们对我们威逼利诱的啊。 你可不知道,我们刚被叫过去问话的时候,嘴硬着呢,我们甚至还把脏水泼到了陈生跟夏知青身上。 我们说陈生联合夏知青要往你身上泼脏水。 但你也知道,夏知青这人,上过学,肚子里有文化,又是城里来的,见多识广,他跟陈生巴巴的跟我们说,要是把你告到城里。 我们如果到了城里还不说实话,我们这就叫作伪证,那可是也要一起被抓起来的。 你说我这家里就我一个独苗苗,黑子家也就他这一个男娃,我们要是被抓进去了,那岂不是家里的天都塌了。 我们被他们这么一吓唬,谎话是实在没办法再说出口。 况且,我们也担心你啊建世哥。 我们说出实情,许支书就能做得了主,这事儿就能在村子里解决,我们也是怕闹到城里,这事儿恐怕要更严重了。” 黑子站在三儿旁边,他嘴皮子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在三儿旁边连连点头。方建世气的,在黑子头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你点什么头?合着你们按你们俩的意思,你们告发了我,还是为了我好了?我是不是还应该三叩九拜的谢谢你们俩?” 黑子用手捂住自己的头,方建世这一巴掌拍的他眼前冒出几颗星星,脑瓜子嗡嗡响。 三儿看黑子被揍,就像揍在他身上似的,吓得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头,声音嗡嗡的: “建世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儿你也怪不得我们,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村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你要怪就怪陈生和那个夏知青,他们俩一肚子的坏水儿。昨儿吓的我一夜都没睡好觉。” 方建世瞧着三儿的怂样,忍不住啧了一声: “喝酒的时候你还有脸说我怂,说我不敢跟陈生叫板,这下好了,老子点了他的房,他抓住老子的小辫子,活生生讹了老子一间砖瓦房,那是我娶婆娘家里给攒的钱。 嫁个妹妹没给我赚到一分钱不说,我还赔了自个儿娶婆娘的钱,气的我恨不得骂娘。” 黑子头上的疼痛渐渐褪去,惊讶的睁大双眼瞧方建世的脸: “你说什么?陈生家盖房是你家出的钱?你烧的那间厨屋那么破,连个正儿八经的房顶都没有,就是拿稻草搭了个棚而已,你居然要赔他一间砖瓦房?” 方建世看黑子这么惊讶也睁大了眼,抬手伸出两根手指: “什么一间,你以为陈生那么好心?他家足足要盖两间砖瓦房,说一间当厨屋,一间自己住。 原本方晴那丫头片子一开口就要三间砖瓦房,要不是我爹讨价还价的功力了得,我怕是砸锅卖铁都给他们家盖不起房。” 三儿越听越迷糊,忍不住插嘴: “到底是几间?建世哥你刚才不是说讹了你一间砖瓦房吗?这怎么突然又是两间又是三间的?我都被你给搞晕了。” 方建世看三儿脖子伸的老长,一脸不懂,抬手在他脑门儿上也给他来了一巴掌: “就你这脑子,怪不得一转身就把我给卖了,陈生一共要了两间砖瓦房,一间我们方家出钱,一间许支书家给他盖。” 三儿被揍的不敢说话,又用手抱起了头,黑子脸上的诧异又显现了出来: “许支书?许支书凭什么给他家盖房?许支书也点了他家的房?关许支书什么事?你别怪三儿脑子不好使,我也跟着有点听不懂了。” 方建世满脸的不耐烦,看着这俩人就心烦,伸手把他俩推开: “你们两个蠢瓜蛋,我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许支书肯定不会惹事儿,但他那闺女可不是什么善茬。 懒得跟你们说那么多,两个叛徒,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可再不跟你们当兄弟。” 方建世骂骂咧咧的走了,三儿和黑子不住的挠头,俩人甚至还对了对眼神,嘴里嘀嘀咕咕: “许采莲也去点陈生家的房了?这娘们儿,这么厉害?” 陈生家的砖瓦全部卸完,天都黑了,方晴和陈生就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许支书和方建世他爹忙忙碌碌。 家里有外人在,方晴和陈生也不能吃饭,且等着许支书和方建世他爹忙活完,才开开心心的关上了门。 方晴拉着陈生窝进小小的屋子里,赶紧煮上一锅大米。把自热火锅拿出来摆好,架上了手机。 陈生知道方晴要直播,老老实实的在镜头前坐好,直播一开始,粉丝们就涌了进来,看见松茸小哥毫发无损,一条条弹幕就发了出来: “松茸小哥没事就太好了,今天听播主说家里着火了,我都急坏了。” “松茸小哥有没有被大火吓到,那火怎么起的?你们要么给我个地址,我给你们寄灭火器。” 陈生一条条的看着弹幕,方晴坐在旁边却气鼓鼓的鼓起了脸: “呵,大火都烧起来了,都没人问问我怕不怕?我一个柔弱女子,你们不关心我,你们心里只有强壮的松茸小哥?” 粉丝们听了方晴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弹幕也更加肆无忌惮: “得了,播主肯定是没事儿,还有心情吃松茸小哥的醋,这一看就是没被吓着。” “播主就是个女魔头,我一点都不担心她,她能被吓到?她不吓人就是好的了。” “松茸小哥不被吓到就行,播主随便。” 方晴越看弹幕越忍不住,看到最后,笑出了声: “你们真的是,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既然问的人这么多,我就统一回答一下,房子是被烧了,烧的是厨屋,发现的早,我跟你们松茸小哥是受到了惊吓。 但也因祸得福,我们的破土房被烧了,马上就要改成砖瓦房了。这房子我早就住够了,我们终于要有新房子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豆包:号外,号外,蠢作者说她今天开始稳定日六了,请大家监督,字数不够,我就把许支书的藤鞭借来抽她。 不得不说,我真的好惨一系统。你们真的不收藏一下新文,看看我被另一个宿主怎么奴役吗? 预收文【傲娇宿主,持续摆烂】任何一个人不来找我,我都会伤心的,凶狠豆包,在线爆哭ing 第71章 方晴说的眉飞色舞,笑的花枝招展的。陈生瞅着她的笑脸,也忍不住笑的一脸幸福洋溢,落在粉丝眼里活像一个痴汉,弹幕刷的更加激烈: “我刚明明吃了饭,播主为什么要给我喂狗粮,今天的狗粮是蜂蜜罐子里面泡过的吧?甜齁了。” “是不是穿越七零就能领一个松茸小哥这样的小哥哥?要能领我也想去,我能吃苦,真的。” “噗,真是够了,播主家屋子都被烧了,他们俩还没事儿人一样在这你侬我侬,我下午的担心算是白担了。” 陈生如今认识的字越来越多,靠着看弹幕还能多巩固巩固自己认识的字,只是他有时候真的看不懂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皱着眉头看向方晴: “为什么她们说我们给她们喂狗粮?我们家原本连人都吃不饱,哪有粮食喂狗?” 方晴和屏幕前的粉丝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方晴看着陈生探究的眼,愣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一把把自热火锅拿了出来。对着屏幕晃了晃: “你们可不要说我们给你们喂狗粮了,你们松茸小哥根本就听不懂,我给你们吃点好东西,自热火锅,今天在直播间下单,价格绝对比你们在外面买的便宜许多。 这自热火锅你们松茸小哥已经替你们尝过了,我不夸张,好吃的他哭了。” 陈生早就饿了,看见自热火锅,眼睛很不得冒星星,头忍不住点了又点,帮方晴把自热火锅的包装撕开,对着屏幕,说的十分真诚: “这个是真的好吃,我们村里人,吃粗茶淡饭吃惯了,我第一次吃这个。 这东西,刚吃的时候辣的我恨不得咳嗽出声,但架不住它好像是有什么魔力,就算是辣的嘴都麻木了。 我还是忍不住要往嘴里塞,这个我真的可以拍胸脯保证,真的非常好吃。” 陈生说的一本正经,小心翼翼的揭开自热火锅的盖子,把料包全都放进去,学着之前方晴的样子,把水倒进去,虔诚的等着里面的食物慢慢沸腾。 看直播的粉丝忍不住开始下单,弹幕也热闹非凡: “怎么办,松茸小哥这诚恳的语气,也太能蛊惑人了,他说好吃,我莫名就会相信。” “你们刚才看到松茸小哥虔诚的眼神了吗?我甚至以为放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山珍海味。我必须得买来尝尝。” “可怜的松茸小哥,播主到底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发现你的,你怎么连自热火锅都没吃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万千美食啊,你睁开双眼看看啊喂。” 方晴看着弹幕笑的咯咯响,陈生这会根本无暇顾及弹幕,他的眼神全在自热火锅上。 他且等着自热火锅烧好,自己就能美餐一顿。方晴正跟粉丝们聊得热络。 陈生突然急切的拉了拉她的衣角: “没声音了,是不是已经熟了?能不能打开盖子?好像可以吃了。” 方晴好笑的看陈生这么急切,麻溜的递给他一双筷子,打开了自热火锅的盖子,腾腾的冒起了烟。 粉丝们看着自热火锅里的红油,隔着屏幕好像都能闻见香气,刚想夸赞一番。 赫然看见屏幕里的松茸小哥,吃了两口抬起了头,满眼的泪光。 这自热火锅,不管陈生吃几次,这种辣度都好像在挑战他的极限,每次都被辣的眼角都红了,弹幕上哈哈哈哈被刷了满屏: “松茸小哥你别哭啊,我买不就行了吗,你千万别哭,我这就下单,我这就买。” “我真的要被笑死了,松茸小哥你抬起头,我们好好聊聊,你这是被辣哭的还是被好吃哭的?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吃自热火锅红了眼。” “哈哈哈,我的天,播主你能不能行行好,要么给我们小哥弄点水,要么给他一碗米饭,你瞧把他辣的,嘴唇鲜红鲜红的。” “这自热火锅的厂商真会选人播啊,看到松茸小哥这一出,怕是要乐疯了吧,自家火锅好吃哭了这个点算是被坐实了,我忍不住又下单多买了几盒。” 方晴看着弹幕笑的合不拢嘴,刚好米饭也煮熟了,方晴拍了拍吃的认认真真的陈生,示意他去盛饭。然后对着粉丝开口: “我第一次看他吃自热火锅,跟你们一个反应,我简直笑的肚子疼。辣咱就不吃了呗,他偏不,哭着也要吃,哈哈哈。” 方晴的笑声还没落,陈生就端着两碗米饭走了回来,一碗递到方晴手里,话也说的理直气壮: “辣算什么,好吃不就行了,你们怎么锻炼的都那么能吃辣,我练几次,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哭了。” 方晴还没来及开口,弹幕就瞬间倒戈: “就是,播主你怎么老欺负我们松茸小哥呢,不能吃辣怎么了?我们那是辣哭的吗?我们那是对美食有一颗敬畏的心。” “我们松茸小哥这么卖力,播主怎么能笑话我们呢,我们松茸小哥明明是被好吃哭的,冲着小哥通红的双眼,我都得多抢几盒。” 方晴看网友们变脸变得这么快,刚吃了口米饭,筷子又放了下去: “怎么回事儿你们,笑松茸小哥的时候人人有份,一转身你们就为松茸小哥举大旗?合着,这整个直播间坏人只有我一个?” 方晴和陈生的直播间热热闹闹,粉丝们的购买能力很高,很快,厂商备的货就被抢购一空,他们小小的土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方建世他爹回到家却唉声叹气,今儿在陈生家卸砖瓦,他被迫对着陈生赔着笑脸,客客气气又小心翼翼。 生怕陈生和方晴哪里不满意,反悔了又要去城里告他们家方建世。 吃晚饭的时候,方建世他爹心里憋闷,方建世倒是好,一个人吃了两个大窝头,知道不会被抓走后,他好像放下了心,一点烦恼都没有。 方建世他爹心里就更添了几把火气,为了让自己不大发雷霆,索性不去瞅方建世,一边啃着窝头,一边跟方建世他娘闲扯: “我今儿去城里,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儿,城里人,最近好像穿的裤子跟咱们不一样,我瞅见好几个人的裤脚都上窄下宽的。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 方建世一听,这可就来了兴致,巴巴的开口: “上窄下宽?爹,那是什么新样式?我上次进城的时候还瞧着他们除了身上的补丁少,跟咱穿的衣裳也差不了多少呢。 这是又有了新花样?那我明儿可得去城里瞧瞧。 娘,你瞅我这衣裳,破成什么样了?等我去趟城里回来,看好了样式,要不,我也去做件新的?” 方建世他爹心里的火噌噌的向上冒,手里的筷子忍不住又拍在了方建世的脑门儿上: “新衣裳?你个王八羔子,你还有脸要新衣裳?你还有脸去城里? 你惹了这么大的祸,家里好不容易攒点钱都被你霍霍光了。我好端端的要赔着笑脸给陈生家做嫁衣,你可倒好。 你还要新衣裳?” 方建世头上挨了这么一下,疼的直抽抽,要搁平常,他早就鬼叫着嚷嚷了,如今自己办了错事儿,一点不占理儿,心也虚。 他爹揍了他,他只能抱着头闭嘴,连他娘都不再护着他了。他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许支书今儿回家吃饭,也跟自家婆娘说起了城里的新鲜事儿,他跟方建世他爹一起瞧见的,城里人的衣裳新奇的很。 许采莲在一旁听得眼睛都亮晶晶的,她穿的衣裳一向都是村里最好看的,上次被小哑巴抢了风头,她心里不服气着呢。 听到城里有新花样别提有多动心了。话也就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爹,要不明儿我去趟城里瞧瞧?被你说的我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我就去看看式样,我还留了一点布,若是好看,我想要做一件。” 许支书斜眼瞅了许采莲一眼,生怕她又惹出什么事,话也说的严肃: “你去城里?你给我老实点别生事儿,我为了你算是操碎了心了,这次的事儿,咱们家就认栽了,你也给我多长个心眼儿。 我瞧着这次这事儿一出,你怕是就算对陈生有什么心思也全该收了。 他对你可是不留一丝情面,根本就是想让你颜面扫地。 你以后要是能老老实实做人,也别跟方建世那种混子混在一起,爹就什么都不求了,你说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爹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你居然栽在陈生那穷小子身上?” 许采莲深知她爹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事到如今,她就算心里有气也只能全咽下去,开口一副温顺的模样: “爹,我真的知道错了,差点就连累了你,你就再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这一次,我真是幡然醒悟了。 我再不会跟陈生有任何瓜葛,我以后眼光要放的远远的。绝对不会再看陈生一眼。” 许采莲她娘对她很是娇惯,知道自家闺女想进城就在一旁帮腔: “咱闺女想进城就让她进城,进城多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见的人多了,自然就不会觉得陈生那浑小子好了。 早让咱闺女多进城去瞧瞧,她也不至于差点在陈生这一棵树上吊死。” 第72章 许支书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 “你想去就去,只要你这心思能收回来,只要你能跟陈生再无瓜葛,你想做什么都行。 你也老大不小了,爹准备给你寻思个好人家,欢欢喜喜的把你给嫁了。你且放心,爹给你寻的人家定是比陈生要好上千百倍。” 许采莲心里不乐意,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敢反驳她爹说的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开口: “爹,这事儿不着急,经历过陈生这一出,我算是被男人伤透了心,世上哪有我心里想的那样的人儿。 我觉得我待在你们身边,过的就是最幸福的日子,现在叫我嫁人,我还舍不得你和娘了呢。” 许采莲嘴甜的很,把许支书说的心里也跟着乐,但脸还是正经的板了板: “哪有大姑娘不出嫁的,要被人说闲话的,这事儿包在爹身上,爹也不会逼你,到时候一准给你找个你中意的。” 许采莲顺从的点了点头,但她心底的心思只有她自个儿知晓。许采莲抓准时机跟她爹请了个假,准备明天上午不上工,去城里开开眼。 许支书上次揍她闺女的时候把她新做的衣裳用藤鞭给抽破了,他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事儿可一直记在心里。 许采莲睡觉前,他爹还巴巴的跑来偷偷塞了布票给她,交待她若是在城里看到有好的布尽管买回来,做件新的衣裳。 许采莲心底温暖的很。她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在这村里,处处高人一等。 但她爹娘越是在这么娇惯着她,她的性格就越发扭曲,陈生是她活这么大第一个得不到的东西,在她心底,已经变成了执念。 陈生天没亮就起了床,走到柴房背自己的竹篓,人也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他昨晚跟方晴直播完,虽然方晴义正言辞的让他早些休息,但他忍不住还是想上会网课。 这网课一上不当紧,妥妥入了迷,等陈生从知识的海洋遨游出来,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后半夜。 陈生合上眼没睡多久村里的大公鸡就打了鸣。 他心里有事儿,上次交待大哥们穿的衣裳,他们不知道穿了没有,城里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这几天家里忙的焦头烂额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瞧瞧看。 陈生把自己的新衣裳放进竹篓,盖住竹篓里面方晴放好的脏脏包,骑上二八自行车,趁着天刚开始蒙蒙亮,就向城里出发。 一路上骑得很快,这自行车,上次他操作的还不是十分有把握,如今也变得如鱼得水了起来,到了城里,陈生赶紧把一整套衣裳换上。 城里这会人还不是很多,陈生也没来得及细看,骑着车就拐进了胡同。 只是刚拐进胡同的一瞬间,他简直对自己眼前看到的场景惊的说不出话。 平时老老实实卖货的几个大哥好像早就来了,货都放在了一边,他们几个像排演什么节目似的,嘴里叽叽喳喳的: “你听我的,下次人再让咱们走的时候,我先来,我走的最有气势,你得让我打头阵。 每次都是你先走,风头都快被你给抢完了,你走那步伐,那裤脚还没我扬的潇洒呢。这次说什么也得我先来。” “那不行,谁先走那都是说定了的,你不是每次都压轴的么? 就是因为你走的好,才让你压轴,惊喜全藏在最后。 我不管,反正我得第一个走。我每次一开始走,这巷子里来看的小姑娘们,看的眼睛里恨不得冒星星,我就喜欢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你别跟我抢。” “你们俩一个压轴一个打头阵,吵什么吵,我一个夹在中间的人我都没你们这么多的意见。 但咱可说好,我走中间虽说是走习惯了,但我今儿可自己创造了一个新姿势,我走完的时候打算定点亮个相,你们可别学我。” 陈生远远的听着他们的话,脸上一脸惊奇,几个大哥讨论的十分热络,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来了。 陈生把自行车靠墙停好,一把落了锁,放下自己的背篓这才出声: “几位大哥,今儿怎么这么热闹,你们一大早的讨论什么呢? 什么第一个最后一个的,我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儿,心里都快惦记死了,你们快跟我说说,这几天城里什么情况?” 几位大哥这才转身瞧见陈生来了,一个个也不争了,脸上都乐开了花,团团把陈生围住,话说的七嘴八舌: “你这几天没来,可不得了了,我们快成了这城里的红人儿了,来瞧我们的人,简直络绎不绝,这巷子从来就没这么热闹过。” “陈生,不是我们跟你吹,以前我们是没钱打扮,现在你瞧瞧,我们出门,这头发都梳理的锃光瓦亮的,穿着你给的衣服,你看我们哥儿几个气派不气派?” “我看咱谁也别抢了,今儿陈生来了,一会来瞧咱们的人多了,要是他们起哄让咱们在这巷子里走一走,我看还是让陈生打头阵吧,咱哥儿几个都已经把这些城里人迷晕了。 陈生这张脸长得这么俊,陈生要是打了头阵,那更不得了,咱们这巷子怕是要被人踏破了。” 陈生越听越迷糊,越听越搞不懂现在的状况,忍不住用手挠了挠头: “打什么头阵?怎么我几天不来,连你们说什么都听不懂了?” 几个大哥心里高兴,话也说的有些激动: “瞧把我们给嘚瑟的,都忘了跟你解释,你那天走了以后。第二天,我们按照你说的齐刷刷的穿上了你给的衣裳。 哥儿几个往这巷子里一站,那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路过的人,谁不得驻足瞧一瞧?” “对对,那天我们一个礼拜卖不完的货,一上午就全卖完了。 那些城里的小年轻们,都挤在咱们这巷子口,挤来挤去,为了能凑到我们身边带着裁缝好好瞧瞧这衣裳。可没少买东西。” “让我说,让我说一句,哥儿几个第一次下馆子吃饭,还去了国营饭店。 我们就是穿着这衣裳去的,国营饭店吃饭的那可都是有点小钱的人物,就连他们都看呆了。 哥儿几个走的时候并排这么一甩腿,走路都带风。 这不,后来回了巷子,就因为这裤脚走路潇洒的很,那些时髦的小年轻们嚷嚷着让我们在巷子里走两步,他们好看的更加清楚。 一开始我们还害羞了好一阵子。后来,要不是我先撒开了面子,硬着头皮走了几步,他们还都抹不开这个面儿。 现在,这走两步,都快成了我们的固定节目了,每天来瞧的人,都要让我们走一走。 我们也越来越自信,关键是,我们这些乡下人,一辈子也没被这么多人一起瞧过。 我们在村里受过的白眼倒是不少,没想到到了城里真成了香饽饽。” 陈生越听脸上的笑意越浓: “真有你们说的这么些人来看?城里人都喜欢这衣裳? 我这几天心里多少是有点打鼓的,中途我差点忍不住跑来瞧瞧,奈何,我这家里着了火,耽搁了。” 几个大哥听说陈生家着了火,板起了脸: “什么?着火?那可不是小事儿,你人伤着了没有?家里人伤着没有?好端端怎么着了火?那可怎么办? 你们家要是需要帮忙,你跟哥们儿们说一声,这货咱们就算少卖几天,也得去把你的忙给帮了。” 陈生轻笑着接收了大哥们的好意: “不用,这房子自有人给我们盖,大哥们放心就好,我这几天家里可能会忙点,要是我有事耽搁来不了城里,就全得靠了你们。 这衣裳以后能不能让咱们赚点钱花,也全靠你们在城里支撑着。” 陈生说到这,大哥们各个拍起了胸脯: “能不能赚钱?陈生,你现在但凡敢把这衣裳拿出来卖,我保证就能赚到钱。 你猜怎么着?手快的裁缝已经做出来这衣裳了,大街小巷有些小年轻都已经开始穿了。 但跟你说的一模一样,那些裁缝形状是做得出来,但穿上去的感觉可跟咱们穿这不一样。 昨天就有人跑来对比,不比还好,一比差点就气哭了,死活要让我把我身上穿这件让给她,我们根本就不松口。” 陈生眼神晶亮的看着大哥们的眼: “当真?” 大哥们看陈生还有些质疑,抬头向他后方挑了挑眉: “哟,这是已经开始上人了,你且回头去瞧,你瞧瞧走来的那时髦姑娘穿的是什么?” 陈生一个转身,上次找他预定脏脏包的时髦姑娘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跑到陈生身边,忍不住直喘气,话也说的有些不连贯: “卖货的,我,我可终于抓到你了,你这卖货的,你真不实在,你有好东西,你藏着掖着,你瞧瞧我身上穿的这衣裳,我找的算是有名的裁缝了。 你瞧瞧我这裤脚,跟你穿的,这能一样吗?还有你那脏脏包,这城里最近也有人开始做了,但他们做的是黑漆漆的,但吃起来根本不是你卖的这种味儿。 我今儿起了个大早,寻思着来城里看看能不能蹲到你,嘿,还真叫我抓到你了。 今儿,你可别想逃,你的脏脏包我要买,你这衣裳我也得打听,你上次说你这衣裳是你媳妇儿给你做的,我出钱,你能不能让你媳妇儿给我做一件? 我只想要你们这一模一样的,现在大街上,我就没瞧见,哪个裁缝做出来的有你们身上穿的好看。” 第73章 陈生面露难色的皱了皱眉,低头从自己竹篓里拿出五个脏脏包,递到城里姑娘手里: “今儿你没预定,我也卖给你五个,我可是看在跟你熟识的面子上,别人来我可不给她这么多。但脏脏包可以卖,这衣裳我可做不了主。 我媳妇儿只给我和我卖货的大哥们做了这几件。 这衣裳做起来麻烦的很,用的布料也很难寻,你让我媳妇儿给你做一件,恐怕是有点强人所难。” 陈生故意说的这事儿没得商量,城里姑娘的眉毛都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从兜里拿出脏脏包的钱放在陈生手里。 虽然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看陈生这身上的衣裳着实是想要。心一横,话就说出了口: “你就看我这么忠心耿耿的买你脏脏包的份儿上,你就给我做一件这衣裳好不好? 你可不知道,我能买来脏脏包,这件事在我周围那可是传开了。 我身边的同志都觉得我有本事。连这么难买的东西都买得着。 况且,这城里的新鲜事儿根本就逃不过她们的法眼,她们早就来这巷子里找几个大哥瞧了这衣裳的样式。 她们也找了裁缝,正快马加鞭的做呢。我的虽然做出来了。但她们一瞧就告诉我差点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在她们面前原本腰板挺的可直了,现在都有些开始心虚了。 你有什么要求,你都尽管提,你要什么样的布,或者你需要什么东西来换,我能寻的都给你寻来。 你若是不肯给我做这衣裳,那我这个人可轴了我告诉你,那我可整日来城里蹲你,我日日来求你。” 陈生被城里姑娘缠的眉头皱的更紧。 周围几个大哥在旁边看热闹心里却乐开了花,忍不住蹭到城里姑娘身边,伸出自己的腿。声音里满是惊讶: “你们还真别说,这差别可真不是一点半点,她做出来的这裤子,怎么就没咱们这么飘逸呢? 裤脚这弧度也不一样啊,她走起来,还真没咱的显得潇洒。 还有她这上衣,这肩膀里塞的什么?是棉花吗?这怎的看着不均匀呢,跟鼓了包似的,不好看,真的不怎么好看。 这不一个人做的,还真一看就知道好坏。” 城里姑娘听大哥们这么一说,急的直跺脚: “是差的很多啊,我刚开始让裁缝给我做的时候,她可是拍着胸脯给我保证,保准做的一模一样的,可做出来这是什么? 这就像个赝品,我穿出来都显得有些丢人。” 陈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感觉把这城里姑娘难为的也差不多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口: “我瞧你是真心要,你且把你的尺码告诉我,也不用详细的尺码。你就跟我说下你多高多重,我媳妇儿忖着就能给你做合适了。 只是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这个口子一旦是开了,那可就刹不住车了,给你做了,别的人来找我,我肯定也得答应。 不然的话,人指定得指着我鼻子骂我,我只给你做,别人还以为我起了什么心思呢。 我一个娶了婆娘的人,我可承担不起。 到时候,你这衣裳可不能成城里的独一份,你有的别人可能也会有,你要是觉得可以,那我便给你做。 三日之后还是这个时间你来取,只是,这衣裳可不便宜,比你买布去做要贵上好多倍。 主要是这衣裳别人做不来,这手工,可费功夫,我还有点心疼我媳妇儿的手太过劳累,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就算了。” 城里姑娘一听这事儿有转机,眼睛都亮晶晶的,恨不得原地跳起,小手也忍不住鼓起了掌: “行,价格好说,贵多少我都愿意买。那我先给你订金,我今儿出门急,没拿那么些钱。 我订了你给我做好了,三日后我来拿,钱肯定不会赖。” 陈生人也敞亮的很,瞧着城里姑娘这么着急的拿钱,摇了摇头: “订金就算了,我既然开口答应你做这衣裳,做好了就算是你不要,这城里有的是想要的人。 你来的早就穿的早,你回去也好在你身边的同志面前再次挺直腰板。 我可不怕你不来领,到时候被别人领走,你可就当不了第一个喽。” 城里姑娘连连点头,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 “你别,你千万不要给别人,我这就回家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三日后,到时候,我夜里就算不睡,我一大早也要来取。” 陈生心里忍不住偷笑,但面儿上还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说好了,这巷子里现在也快上人了,你且回吧,你到时候来找我就行。” 城里姑娘往身后一看,三三两两的人已经开始往巷子里面走了,她开开心心的跟几个大哥说了再见,拿着脏脏包,走的时候一蹦三跳的。 几个大哥又围到陈生身边,嘀嘀咕咕的开口: “这姑娘看着就不一般,出手也阔绰,她说的她身边的那些同志应该也都是家境不错的主。 你开口给她做了,她身边的同志准得找来。你这一招,可真厉害。 怕是咱们这衣裳马上就要开张了。我们哥儿几个,卖了这么多年的货,愣是没你这小子这种头脑,不然,我们说不定早就发家致富喽。” 陈生笑嘻嘻的开口: “好歹从现在开始也不晚,我以前也傻乎乎的,要不是因为娶了个媳妇儿,我还在家忍饥挨饿呢。” 陈生说到方晴脸上一脸自豪,几个大哥忍不住打趣: “你媳妇儿怕是个天仙,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人儿,听你说你都是跟你媳妇儿学的,我们对你这媳妇儿可就更好奇了。” 陈生看着说话的大哥的脸,突然想到他偷偷给自己放在筐子里的纳好的千层底,忍不住开口: “大哥,你家媳妇儿也一样,我竹篓里的千层底是你家媳妇儿纳的吧,那针脚比我娘纳的都细致。” 大哥挠了挠头: “嗨,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上次你给了我脏脏包,家里娃娃吃了,我寻思着我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你不嫌弃就行。 我媳妇儿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人,哪有你媳妇儿那么聪明。 手艺也不行,你瞧你媳妇儿这衣裳,我家里那婆娘根本做不出来,她连想都不敢想。” 陈生心底一阵轻笑,方晴说不定连个补丁都不会打,这衣裳全靠她的手指轻点手机,陈生脸上还是保持着真诚: “大哥,你要是觉得我媳妇儿聪明,那我可帮我媳妇儿给你带句话。 我媳妇儿说了,现在的小娃娃可以吃的不好可以穿的不好,但一定要送娃娃上学。这以后可有大用处。 你要是信我,就一定别让娃娃从小放牛放羊,让他去上学。让他学文化。” 大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说农村的娃娃不上学的也很多,但陈生这么说,多少让他心里有些波澜。 感觉不送自己娃娃好好上学,好像是要吃了什么大亏了一样。 陈生今天在城里呆的有些久,他今天终于见识了城里人的威力。小巷里挤满了人,有的穿着自己做好的衣裳来对比,有的做不起衣裳的纯粹是来瞧热闹。 几个大哥好像早就适应了这种场面,应对起来轻车熟路。 陈生的脏脏包,一早就卖完了,但他却不想走,因为这巷子里的人都嚷嚷着让大哥们走两步。 他突然觉得几个大哥像唱戏的似的,这小巷就像是个戏台子,这么多人等着观看。 陈生正在发愣,几个大哥推了推陈生,示意让陈生先走,陈生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今天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这么多人看着,他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走。 几个大哥又一直推他,他人忍不住向后缩,脸上也有些尴尬,口口声声说着不会。 大哥们瞧着陈生害臊,爽朗的笑出了声,也不为难陈生,几个大哥跟商量好了似的,井然有序的在巷子里走来走去。 陈生看得有些呆,中间那个大哥走着走着还突然停住,摆了个姿势,巷子里的人就跟着一阵欢呼。 陈生越看越觉得好笑,忍不住想要赶紧回去跟方晴讲讲这一幕。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陈生今天还要去瞧瞧夏知青的脚,而且还要帮夏知青上工耽误不得,瞧着巷子里大哥们开心的脸,轻轻在他们耳边招呼了一声,骑上自行车便往村里赶。 陈生这次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快回到村里的时候,又换回了自己的破旧衣裳。 自行车被他骑的飞快,刚进村,远远的就瞧见,许采莲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打扮的有些花枝招展,瞧着好像是要进城。 陈生此刻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一路骑回了家,把睡梦中的方晴喊了起来。 他原本是不想打扰方晴休息的,但许支书找的盖房的人说不定一会就要上门,他若是去上了工,免不了要让方晴看着。 方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人还没完全清醒,话就嘟嘟囔囔的问出了口: “你回来了?城里情况怎么样?你那些大哥们有没有好好穿着那些衣裳。” 说到这个,陈生脸上的全是欢呼雀跃的表情: “他们何止好好穿着,我回来前,好多人围着,让他们穿着衣裳在巷子里走来走去,他们走的可威风极了,还有人给他们欢呼呢,他们都快成村里的名人了。” 方晴的眼睛顿时睁的老大: “我天,这几个大哥可以啊,这就走上T台了?” 第74章 陈生看方晴眼睛瞪的老大,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忍不住把一肚子的话全都说出来: “梯台是什么?几个大哥那么走路,在你们那还有名号?他们还让我去走来着,我不好意思。 反正这衣裳在城里反响空前,好多人都已经做出差不多的样式了。 但城里的裁缝,我瞧着跟咱村儿张裁缝的手艺差不了多少,今儿,上次预定脏脏包的那个城里姑娘,穿着裁缝给她做的衣裳来寻我了。 我一瞧,乍一看样子是那个样子,可根本经不起细品,她站在几个大哥面前,怎么瞧都穿的都有点四不像的味道。 她自己也气的不行。连连把自己裁缝给骂了一通,嚷嚷着非要买一件。 我刚开始当然不肯,这东西要是让她那么轻易的就得到了,她哪会觉得宝贵,我可是磨了好一会,才让她把尺码告诉我,答应她给她做一件的。 你等会起了床,吃点牛奶面包,可别把这事儿给忘了,我跟她说好了三日后把衣裳交给她。” 方晴眉眼笑的弯弯的: “下次你可别说这么早了,万一这东西三日后还没传送过来,我看你怎么办?” 陈生一脸不以为然: “那也没事,左不过是我三日后过去跟她说,这东西实在难做,好事多磨,她还得等。这衣裳,她等得起。 我瞧着这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瞧瞧夏知青,我还得去地里干活。 我本来不打算打扰你睡懒觉的,一会许支书可能得带着人来咱们家盖房,你得辛苦起来看着点。” 盖房这事儿当然马虎不得,方晴一溜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洗漱。陈生放心的背着锄头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方晴喝了一罐牛奶,心中突然燃起几分好奇,眼看着村里人都去上了工,许支书还没带人来。 方晴拿了一口碗,在里面倒了一碗牛奶,鬼鬼祟祟的又朝着老伯家走去。她想瞧瞧,这古怪的老伯,白花花的面粉他瞧不上根本不碰,他难道连脏脏包的威力都抵挡的了? 老伯家的门依旧一推就开,方晴三步并做两步走进厨屋,昨天放的那罐子面粉,还好端端的放在那里一点动过的迹象都没有。 方晴心一沉,看向旁边的脏脏包。 脏脏包的油纸包的好好的,里面瞧着也鼓鼓的。 方晴一把把端着的一碗牛奶放在桌子上,气鼓鼓的拆开油纸。心想着,这老伯,可真是油盐不进。 只是这油纸一散开,方晴眼眸里却多了几分笑意。 脏脏包虽然还完整,但上面两个指印清晰可见,这老伯,定是觉得这东西新奇,没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用手指蘸了一点尝尝味儿,看着样子,老伯好像尝了一口,没满足,又没忍住又蘸了一次。 方晴忍不住低语: 这老伯,定力还挺强,都尝过脏脏包的滋味了,想吃就都吃了呗,愣是把这东西又包好放在了远处。 方晴只顾着自己觉得好笑,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直到老伯突然出声,才把方晴吓得一个激灵: “我一猜就是你这小丫头片子,巴巴我往我家里送东西。 我一个人住这么久,我这家,基本不会有什么人来,我今儿故意猫起来,晚点去上工,我且等着抓你呢。 你弄这些东西往我家送什么?放了面粉还不行,还放了那脏了吧唧的东西。惹得我好一阵寻思,我想着,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 方晴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儿,这老伯,走路一点声都没有,方晴定了定神,既然都被老伯抓住了,她也没打算再遮掩: “你这老伯,你可真怪,别人得了稀罕东西,巴不得赶紧藏起来,偏你动都不动。 我还寻思着,面粉都打动不了你,我可不得弄点新奇玩意儿引得你好奇好奇吗? 你抓我做什么?你知道田螺姑娘的故事吗?每天给你变出点粮食,你吃了就行了呗,非把田螺姑娘抓出来现原形做什么?” 老伯瞪大了眼: “嘿,你这小丫头油嘴滑舌,什么田螺姑娘,我老头子根本就没想过要占谁家的便宜,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东西,我才不要。 你这丫头也是,你家穷成什么样你心里不知晓? 陈生那小子天天在地里赚工分换那么一点粮食就被你这么作践?你说送人就送人,到时候你家没东西吃的时候,你们准备出去化缘?”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还真别说,老伯你还挺幽默,我跟陈生吃的饱饭。 我是瞧老伯你跟那些看不起我们的村民不一样才与你说这大实话的,你那天拼了命帮我们救火,我送你点吃的怎么了? 我就是怕你不肯收,才天天溜过来送的。没想到,你这老头儿,倔的很。” 老伯一把把脏脏包、面粉还有方晴新拿来的牛奶推了过去: “这些东西你都拿走,我帮你们救火,那是见义勇为天经地义,我又不是图你这些东西。 我一个老头子,我吃的饱饭,你都给我拿回去,你这小丫头,小时候挺招人喜欢的,长大了怎么在我眼前晃悠的让我有点心烦。 拿着你的东西快走,以后不准再送。” 方晴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小时候?呦呵,老伯,你跟我好像是有些渊源啊?” 老伯瞧着方晴的脸,皱了皱眉: “你这脑子虽然是好了,但里子跟换了个人儿似的。 你小时候,那叫一个活泼可爱。我那时候家里比现在的陈生还要穷,村里人不待见我,就你这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见了我哈哈笑。 那时候你可不傻,你根本也不哑,见了人就叫叔叔,那声音跟百灵鸟似的。 怪就怪你那不省心的爹娘,小娃娃都发了烧了也不管,放在竹篓里去地里干活。 我眼瞅着你一直哭,劝了几次,你那爹娘也不当回事儿,说小娃娃哪有不生病的,草药煮一点喝了就没事。 爹娘都不上心,我一个外人能说些什么,他们就是不想出钱给你瞧病。 谁知道你一烧起来这般厉害,那额头都快能煮鸡蛋了。再后来,好好的娃娃,说是脑子给烧坏了,话都不会说了。 你那狠心的爹娘差点要把你给扔城里,要不是我瞧着他们裹着你鬼鬼祟祟要进城,拦了下来,你这小娃娃现在都不知道在哪。” 方晴还不知道有这种事,听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愣,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呵,原来我爹娘差点把我给扔了?后来呢?他们被你劝回来了?” 老伯深深叹了口气: “后来,我就说,这娃娃他们要是不养,我可以养,我有一口饭就给娃娃吃一口。 反正我一个人穷的打光棍儿,有个孩子也好。我是看你那么小,被扔了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才说的这话。当时你爹娘也答应了的。 可这村里啊,人多嘴杂,我万万没料到,我原本发善心想做好事,被他们戳着脊梁骨子骂,说我一个光棍儿,要养一个傻子,不一定是安的什么心。 不过,我被骂也不算什么坏事儿,最起码你爹娘想把你扔了这事儿,全村都传遍了。 许是他们还要在村里过活,多少还要点脸面,找到我家来说要好好把你给养着,不扔了,也不能交给我。 这不,你就这么傻乎乎的长了这么大。” 方晴听得一愣一愣的: “嚯,陈生怎么没跟我说过这种事儿,我可一点不知晓。” 老伯嫌弃的白了她一眼: “陈生那时候也是个小娃娃,他能记得啥?快把你这东西给我拿走,你净是在我这瞎耽误工夫,我为了抓你,我上工都晚了。” 东西都送出去了,方晴还哪肯接,眼珠子在眼眶里转转悠悠的: “老伯,那咱俩可算是有点缘分,小时候你就差点救了我,这次你又救了我家的火。 这东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你不吃我也来送,大不了坏了就浪费。 我瞧着大伯你比我那狠心的爹娘不知道亲切多少倍,反正你也一个人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后我跟陈生,我们俩会常常来烦你,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方晴说完这些话,调皮的转身,撒腿就跑,老伯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方晴已经跑出了老远。 老伯只能对着她的背影跺脚: “你个丫头片子,谁让你来了,你以后还来?还带着陈生来?我们家可不欢迎你。” 方晴边跑边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我根本不听的样子。 老伯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心底涌现一阵温暖。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这村里嫌贫爱富的人很多。 她的心却还是那么纯净。 方晴一股脑的跑回了家,许支书带着人刚好走到她家家门口。 方晴赶紧过去打开了院门,招呼着许支书进去。许支书把人领了进去。 许支书家的房子就是这些人给盖的,方晴瞧着他们还挺专业,跟方晴确定好了要盖的房子的位置,还会煞有介事的,拿出张纸涂涂画画。 方晴瞧着他们的图纸,忍不住开口: “内个,我厨屋不需要这么大,你给我隔出个隔间,下水一定要有,水管子也给我跑好。 再用石头给我砌出一个泡澡的澡盆子,要那种长方形的,我整个人要能躺的进去。你把笔给我,我给你画两下。” 第75章 来盖房子的人都愣了愣,眼前这小姑娘要求好像还不少,厨屋隔出个隔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她画的一本正经的,画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他们是来盖房子的,人家有什么要求他们都得听,只是这村里谁家也没砌过这种澡盆子,她倒是比一个城里人还讲究。 方晴画好了图,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几个盖房子的人: “就是这种,你们能给我砌出来吗?我寻思着应该不太难,你们费费心。” 几个盖房子的人看了看许支书,又看了看方晴的脸,点了点头。 今儿村里没人进城,都在地里辛苦劳作,许采莲没得牛车可坐,噗嗤噗嗤的走了很久。 到了城里从包裹里拿出水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的水。 心里忍不住又把方晴从头骂到了脚,这要不是方晴抢了本该属于她的自行车,她也不至于这么费劲。 许采莲刚喝了两口水,就被身边走过的人吸引了目光,那姑娘可真好看,她算是瞧见了他爹说的衣裳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腿,怎么看怎么觉得窝囊。 许采莲用袖口擦了擦嘴,倾身向前,一把拉住了面前的城里姑娘的胳膊。 城里姑娘正走着被人猛然拉住,皱着眉头看向许采莲的脸,许采莲赶紧脸上堆满了笑意: “这位同志,我没吓着你吧,我是村里来的,我瞧着你们城里人如今穿的这衣裳怎么跟我们农村的不大一样。 我瞧你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这才没忍住,想拉住你仔细瞧瞧你这衣裳。” 城里姑娘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这同志,你到底是真心觉得我衣裳好看还是拉住我嘲讽我? 我可刚从那巷子里出来,我这衣裳跟他们身上穿的原版相差十万八千里,形也不似神也不似的。 我正要回去找我的裁缝发一通脾气。你这就拉住了我。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许采莲嘴巴长得老大,连连摇头: “没,我没有,我是真心觉得你这衣裳好看,你说的巷子是什么巷子? 你说的原版又是什么原版,我瞅着你这衣裳已经够好看的了?难道还有更好看的?我真是村里来的,好久没进城了,你别嫌弃我。” 城里姑娘看许采莲说的真诚,这才没与她计较: “瞧你那没见过市面的样儿,你且去国营商店旁边的巷子里瞅瞅去吧,那可围满了人,你能不能挤进去我可不能保证。 国营商店旁那条巷子前段日子有人卖脏脏包,好吃的很,就是数量不多,也不常来,我们每次都要抢。 后来这卖货的,又穿了一套好看的衣裳,说是家里给做的,我们要是想要,样式随便瞧,但只能找裁缝做。 我做是做了,根本跟他的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来,我下次得抓住他,我想要他的原版。 我不跟你多说了。你自己去巷子里瞧瞧就知晓了。” 许采莲听了城里姑娘这话,连连道谢,脚步也迈的十分急切,巴巴的朝着国营商店旁的小巷子走了过去。 小巷子里好像十分热闹,围满了人,许采莲站在这些人身后踮起了脚尖。 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多少也瞅见了几个卖货大哥身上穿的衣裳,心里忍不住感叹,怪不得这衣裳在城里引发了不小的震动,这样式着实有些好看。 许采莲拼命往前面挤,她身边的人却忍不住嚷嚷: “你来的晚,你往里面挤什么呢?” 许采莲停了下来,听说话的人话说的有些含混,鼻息间好像闻到了一阵香气,诧异的回过头,瞧着这人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东西正在往嘴里塞。 许采莲忍不住皱着眉发出了疑问: “同志,你这是在吃墙灰还是在吃黑土?” 一边吃脏脏包一边凑热闹的人被许采莲气的恨不得吐血,脏脏包也顾不上咽瞬间开口: “你这同志,你说什么呢?乡巴佬,连脏脏包都不知道,多久没进城了? 这东西现在在城里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紧俏的很,这比白面馒头都好吃的东西,什么味道,你都不敢想!” 许采莲有些不信,这城里人开口就骂她乡巴佬,把她说的有点急: “同志,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你这牙吃的可真黑啊,我都不知道城里人现在都开始吃黑土了,真吓人。” 许采莲说完,扭头就往人群里硬挤,她天天干活,浑身都是力气,还真就挤了进去。 她身后的城里人,气的咬牙跺脚,骂骂咧咧,却根本抓不到她人。 许采莲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把几个大哥的衣裳样式牢牢的记在了脑海里,她兜里有布票,转身就往国营商店里跑。 国营商店卖布的售货员还是上次那个,许采莲心底有些发怵,但想到刚刚看到的衣裳,她要是做一件,回了村,准得闪瞎了方晴的眼。 许采莲吸了一口气,挺胸抬头的走到柜台,先把自己的布票拿了出来,明晃晃的放在柜台上: “同志,最近有什么好布,给我拿来瞧瞧。” 售货员白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她手里的布票,就这点票,售货员根本不放在眼里,随手拿了些边角料来给许采莲瞧。 许采莲挑挑拣拣的皱起了眉头: “同志,你这布我瞅着都不太好,你瞧过小巷子里那些人没有?他们穿的那衣裳感觉用你这布做不了。” 国营商店的售货员当然知道最近城里刮着什么风,多少人拿了多好的布都没做出一模一样的衣裳来,售货员蔑视的瞅了面前的人一眼,随手把布收了回去: “就这么点布,你爱要不要,要的人可多着呢,做不成那样的衣裳,那得怨裁缝,不买你就赶紧走。别在我这瞎耽误工夫。” 许采莲上次就受了这售货员的气,这次又被她气的握起了拳,可是出了这国营商店,她又买不着布,最后还得回来,一咬牙把布票递了过去: “你别收,就你手里的那块,我要了。” 售货员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布递给了她,收了布票,再不肯看眼前的人一眼,许采莲气呼呼的从国营商店走了出去。一路往村里赶。 她拿着布想早点回村,想回去好好跟张裁缝形容一下样式,村里人还不知道最近城里出现的这漂亮衣裳,她得第一个穿上。 许采莲的步子越迈越快,来的时候还累的不行,回去的时候却充满了干劲儿。 方建世在地里挥舞着锄头,心里别提多生气了,他爹要么就别在家里说城里的新鲜事儿,说了又不让他去瞧,这不活活想憋死他吗? 他真想把这锄头扔了,溜到城里,哪怕是瞧一眼也好啊。 陈生下工回到家,看见许支书带的人,已经确定了屋子的位置,着手开始挖地基。 方晴远远的坐在那手托着腮帮子发呆。 几个来盖房子的人瞧着家里的男主人回来了,打了个招呼,看了看天色,停下手中的活,拿出带来的窝头和干粮,准备坐在屋檐子下面吃点饭,活下午再干。 陈生拉着方晴进了屋,嘴里嘀嘀咕咕: “咱们家如今来了人,咱们吃饭怎么办?咱们吃的东西又不能让他们瞧见,咱们又没厨屋生火做饭,还要给夏知青送午饭,咱们今儿怎么吃?” 方晴看着陈生一脸无助,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随手把自己早就钻进柴房用布包成一个包袱的东西打开,里面有腊肉,有装好的大米有蔬菜,甚至还包了几个鸡蛋。 陈生狐疑的皱着眉,方晴却一脸神秘: “我今儿找了个能做饭的秘密基地,咱们今儿就去那吃中饭,保准没人打扰。 一会到了,你帮我生好火,你就去接夏知青,你别让他下地,你把他背过来,咱们分头行动。” 陈生心里满是不解: “秘密基地?什么是秘密基地?咱们去哪做饭?被村民瞧见了可不得了,咱们这又是肉又是蛋的,我怕露了馅。” 方晴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给咱救火的老伯,他一个人儿住,村里人嫌弃他,跟他都没什么交集,他那破房子根本就没人去。 我今儿早上跟他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他十分欢迎咱们多去他家窜门。 你放心,他和夏知青,都不是坏人。” 陈生想到老伯,心里也有了点谱,瞧瞧竖起大拇指: “你可真行,什么困难事儿,到你这准能解决,我在地里干活头都快要想破了,都没想出什么办法,你这就给解决了。 那老伯,我觉得信得过,他一个人过的惯了,性格也孤僻。 村里人就算跟他说话,他每天也爱答不理,就是人古怪了些。还是你有办法,哄的他都让咱去他家作客了?” 方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并不说话,陈生根本就没想到,人老伯早上跟方晴说的是让他们没事儿不要到他家里来晃。 陈生傻乎乎的背起包袱,把屋门和柴房的门锁的严严实实,跟几个盖房的人言语了一声,说有事要出去,拉着方晴的手就往老伯家里走。 走到老伯家门口,方晴推了陈生一把,努了努嘴: “你去敲门。” 陈生老老实实的去敲门,根本没注意到,方晴往他身后退了几步。 第76章 老伯刚把厨屋的火给点着,准备随便给自己煮点东西吃,眼神掠过桌上的面粉,无奈的摇了摇头,那面粉旁的油纸包里的东西,他那天尝了两口。 那味道,现在还像勾着他的魂儿似的。 老伯倔强的不肯动方晴拿来的东西,就算是全都坏了,他也不愿意低头,谁知,刚咽下自己肚子里的馋虫,门却被敲响。 老伯皱了皱眉,赶紧探身出去瞧,心里也觉得奇怪,他独居惯了,突然有人敲他家的门,怪不适应的。 老伯黑着脸一把拉开了自家院子摇摇欲坠的大门,迎面瞧见了陈生笑的灿烂的脸,陈生这家伙,明明整日在地里干活,这脸却白了不少。 瞧着皮肤快比大姑娘都细腻了,一笑,一排大白牙。老伯脸上却没什么好脸色: “嘿,我早上怎么跟那小丫头说的,我可说了不欢迎你们来,没成想,这还没过几个时辰,就上了门?那丫头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陈生的笑容一分分的从脸上褪去,却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疑惑。 他皱眉回头去看方晴,这才发现,方晴已然心虚的藏在了自己身后。陈生声音压的很低,嘀嘀咕咕的开口: “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都跟老伯说好了?我瞧着,老伯好像不太欢迎咱们来?” 方晴无辜的眼睛眨了又眨,甚至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老伯欢不欢迎我不知道,反正我单方面的宣布跟老伯达成了友好建交。” 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合着根本就没商量好: “那现在怎么办,老伯看着好像不太想让我们进门的样子。” 方晴的笑意偷偷在嘴角蔓延,没正面回答陈生的问题,倒是伸出手使劲在陈生胳膊上掐了一下。 这力气不大不小,陈生胳膊一疼,五官都聚集在一起,简直像个苦瓜。 陈生刚要抗议,方晴从他身后跳了出来,也摆出一副苦瓜脸,瞧着老伯,装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倔老头儿,你都出手救我们家的火了,你不是说你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同志吗?那你再行行好,你救人救到底行不行。 你那天在,你知晓,我们家厨屋都烧成那副德性了,新房刚开始盖,得盖一段时间呢,我跟陈生我们俩都吃不上饭了。 还有那个知青点的夏知青。那天救火这不脚都受了伤了吗? 他不能下地,且等着我们给饭吃呢。你就忍心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忍饥挨饿? 你瞧,陈生这苦瓜脸,干了一上午活,你瞅他都饿成什么样了,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了。 老伯,你放心,我们只用用你们家厨屋的地锅跟火,粮食我们自己拿。 绝不会糟践你一点粮食。你不会小气到连电柴火都不给用吧?大不了,让陈生给你们家当砍柴工。” 老伯瞧着方晴跟陈生的脸,冷冷笑出声: “你这小丫头片子,我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你拉着陈生在我面前装可怜,我能看不出?” 方晴一瞧这老伯跟人精儿似的根本不好哄,赶紧改变战术,往老伯跟前走了两步,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老伯,我们哪是装可怜,我们可是真可怜,村里人谁不知道,我们家没了厨屋,都快吃不上饭了? 早上你还说叫我跟陈生吃不上饭就出去化缘来着。 我这不是化缘化到你家了吗?全村儿,就你是大好人,别人家我连去都不愿意去,你就让我进去吧,你一个人儿吃饭也是吃。 我们做了,咱们一起吃岂不是更热闹?你就发发善心,行行好行不行?” 老伯眉头皱的更深了,瞧着方晴把声音憋得细细的,说话就说话,人还扭扭捏捏的,忍不住嘶了一声: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声音黏黏糊糊的,弄得我有点瘆得慌。” 老伯说完,再不愿看方晴一眼,气鼓鼓的扭头就往自家厨屋里钻。陈生瞧着这场面,心想这下是完了,老伯像一块铁板,撬都撬不动,今儿中午怕是要饿肚子。 方晴却在陈生身边嘻嘻笑了起来,拉着陈生的胳膊就要往老伯院子里走,陈生狐疑的根本不动脚: “咱们,还要进去?老伯不是不欢迎咱们去吗?” 方晴嫌弃的瞪了陈生一眼: “啧,老伯要真不让咱进,这大门早就砰的一声给关上了,老伯自己钻回厨屋都被关门,这摆明了是让咱们进来,这倔老头,嘴硬心软,你可真不懂。 别啰嗦,快进去,我饿了。” 陈生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跟着方晴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厨屋。 老伯正准备往沸腾的锅里放野菜,方晴闪身向前: “慢,别放,野菜多难吃啊,今儿,我得让您吃顿好的,陈生,快把咱的菜拿出来。” 老伯一脸不信,他就是过着苦日子过来的,有野菜吃就不错了,他可不指望陈生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陈生把自己背的包袱放了下来,这包袱一打开,老伯直直的抽了一口气。 这里面可都是真真儿的好东西,有米有肉还有蛋。老伯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 方晴趁老伯愣神,用眼神示意让陈生把地锅里沸腾的水给倒了,然后像个大厨一样准备大显身手。 老伯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好像把他家厨屋当成自己家的,陈生拿他家菜刀也拿的十分顺手,不但帮方晴把米饭煮了,连菜都切的整整齐齐。 陈生干好了手中的活,洗了洗手,跟方晴招呼了一声,转身就去准备去接夏知青。 老伯看着自家冒出的缕缕炊烟,心里不自觉的纳闷儿,这是连夏知青也要来了?这俩人甚至都没问问他,就要往他家接人? 陈生刚走出老伯家,方晴锅里的蒜苗和腊肉就呲的一声下了锅。 饶是刚刚老伯内心还有些骂骂咧咧,此刻闻到了腊肉的香味儿,肚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勾着头去瞧。 方晴瞧着倔老头勾起了脑袋,忍不住含笑: “老伯,你是不是快被香哭了,你且等着,这菜马上就好,今儿咱们美美的吃一顿。” 老伯多多少少还是想保持一点自己的态度,头一扬: “我才不吃你家的粮,你有是你的,跟我没关系,赶紧用完了我的锅给我腾出地方,净耽误我做饭。” 方晴轻轻笑出了声: “倔老头,你可就别倔了,我知道你是怕吃了我们的粮,我跟陈生以后没饭吃,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把你当自己人我才告诉悄悄告诉你。 陈生偷偷去城里卖货,我们小生意做的不错,你可别担心。 你瞧,我们都吃得上肉,再说,我们用你的锅,用你的厨屋,用你的柴,你吃口我们的饭不为过。你可别再推脱。” 老伯听方晴说陈生偷偷卖货,睁大了双眼: “嘿,你们俩胆子可真大。啧,陈生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种胆识,不错,用自己的双手吃饭不丢人。 他比我年轻的时候可活泛多了,我原本还有点怕你跟着他那穷小子怕是要吃苦。你这么一说,倒是我多想了。” 方晴锅里的腊肉被她用手不断的翻炒,脸上却笑的狡黠: “老伯,你看你就是关心我,你还怕我吃苦,刚我来的时候,偏要装作一副不欢迎的样子,你这倔老头,你且放心。 外人都不知道,陈生这人,心善的很。我傻的时候,他娶了我。也不知道我会恢复正常。 但就算他娶的是个傻婆娘,成亲那天,他还是把家里唯一的一只下蛋的鸡,炖了鸡汤。 他原本娶的是个傻子,他完全可以糊弄傻子,饿不死就行,但他没有,他还是会倾其所有。我便是瞧准了,他是个好人。” 老伯听方晴说这些,心里稍稍有些震撼,这小丫头,好像真的跟自己有几分亲近,心里的话敞开了跟他说,不知道多久没人跟自己这样说过话了, 陈生空手走到知青点,知青们都盯着他瞧,他径直走到夏知青床边,板正的蹲了下来,嘴里话也说的理所当然: “夏言,走,我接你去吃饭,方晴说了,不让你下地,勒令我把你背过去。” 夏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知青点的知青们忍不住偷笑,夏知青脸上挂不住,小声开口: “怎么这么大张旗鼓,我又不是残废了,你且瞧瞧我的脚,都已经结痂了,伤口都在愈合了,我下地走过去就是了。” 说着,夏言作势就要去穿鞋。 方晴是给陈生布置了任务的,他怎么能让夏言下地,这要是刚刚愈合的伤口再裂开了,方晴肯定不依。 夏知青刚把脚下的鞋穿好,还没站起来,陈生就铁青着脸,不容置喙的语气就溢出了口: “把你扛过去还是把你背过去你自己选,你只有这两条路,你要是敢下地,我即刻就把你像扛粮食一样扛起来。” 知青点的知青们咯咯的笑个不停,夏言的脸都涨红了。 他知道陈生说得出口,就一定做的到,这家伙力气大的很,上次轻而易举就把自己扛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夏言心里暗自思忖,这一劫怕是躲不过,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跟方晴怕是来折磨我的,背就背吧,不顺着你们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陈生这才放下心,一把把夏言背了起来,迈腿就走,知青点的知青们边笑边揶揄: “哟,夏言,你真是过上好日子了,你真有福气,你去了,可多吃点。” 陈生背着夏言走的很快,村民们瞧着他俩这架势,忍不住在背后嘀嘀咕咕: “陈生真是有劲没地方使,现在把夏言这是当成神仙一样供着了?” “夏言不就是帮着救了火,这陈生可真夸张,帮他干活不说,现在还背上了?这是要背去哪?” “我怎么瞧着是要去那老光棍儿家?陈生什么时候跟那老光棍儿搭上关系了?” “呵,那可真是穷到一起了,村里吃不上饭的人这是要抱了团了。” 陈生根本没听见村民的嘀嘀咕咕,他闷着头往前走,一口气走到老伯家门前才停下,进了老伯家的院子,方晴从厨屋探出了头: “回来了?没让夏知青下地吧?快来吧,饭我都烧好了,米饭盛上桌了,且等着你们俩来呢。” 夏言觉得自己被陈生背着些许有些丢人,都不敢去看方晴的眼。 直到陈生把他在厨屋放下,找了个凳子让他坐好,他才看见面前的大白米饭和满桌子的菜。 夏知青吃惊的看着方晴的脸: “你这是,你这是去讹了许支书?把许支书家的厨屋给搬空了?” 方晴一边分筷子,一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旁边的倔老头,也忍不住笑着开口: “你这丫头,看来你平时坏事儿可没少干,你看你整出一桌菜,人都觉得你又去讹了人。” 陈生听了老伯的话,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方晴插着腰,忍不住叫喊: “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饭,呦呵,这一桌人不但不感激我,还坐在一起嘲讽我算是怎么回事儿? 夏言,你这个书呆子,我怎么在你脑海中就变成了一个女骗子的形象? 我可没去讹许支书,再说那老狐狸,讹了他一间砖瓦房已经够要他的命了,再讹他他可不上当了。” 夏言听得有些迷糊,根本不敢动筷: “那这桌上怎么连肉都有,村里谁家能吃上肉?” 方晴忍不住吃了口米饭: “给你吃肉还不好?你是穷惯了?你且放心大胆的吃。 咱们都是共同经历过一场大火的交情了,我也不怕告诉你,陈生经常进城卖东西,我们俩手里是有点小钱的,虽然不多。但吃肉,没什么问题。” 夏言的眼睛瞪的老大,一脸担忧的看着陈生: “你居然敢去卖东西?你不怕被抓?” 陈生一脸坦然: “最近不抓人,大不了就是把东西没收,我也不是天天去。隔三差五去一次。” 夏言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继续发问: “那东西好卖吗?我可听说,卖货的左不过是那些东西,这钱可不好拿,万一被没收了,岂不是赔本儿?” 方晴轻笑: “夏知青,你可快吃你的饭吧,我们卖的东西,城里可是独一份儿,连个竞争的人都没有,陈生每次去都抢购一空,卖完了还不耽误回来上工。” 夏言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这饭简直是太香了,倔老头也吃的一本满足,一碗米饭下肚,他才恍然惊觉: “你方才说,陈生卖的东□□一份?怕不是你给送来的那脏兮兮的东西吧?” 陈生不知道方晴给老伯送过脏脏包,诧异的抬起了头,方晴却一脸不以为然: “倔老伯,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嘴里说拿东西脏兮兮的,但是你还是忍不住尝了是不是? 连你这么倔的人都连尝了两口,就说明那东西,着实能吸引人。” 老伯被方晴揭穿,忍不住挠了挠头: “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怎么知道我尝了,我就是手不小心碰了下,怎么了?你送给我,我还不能碰了?” 方晴眼瞅着老伯说不过就准备耍无赖,咯吱咯吱的笑出了声,对着陈生挑了挑眉: “喏,我送来的脏脏包,还在桌子上油纸还包着呢,我送来老伯也不吃,你拿来,咱们分了吃了呗。让夏知青也尝尝咱们卖的东西。” 陈生点了点头,起身就把脏脏包拿了过来,方晴把脏脏包用刀切成四份,一人分了一块。 夏言即使是城里来的,他也没见过这东西,看着脏乎乎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倒是倔老伯,话都不多说,直接下了嘴,边吃嘴里还边嘟嘟囔囔: “说的好听是送给我的,还不是拿出来给分了,哼。” 方晴和陈生瞧着老伯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夏言就对着脏兮兮的东西更感兴趣了,忍不住咬了一口,继而惊讶的一口气全给吃了: “这东西确实好吃,怪不得你们能赚钱吃上肉,这东西是什么做的?你们自己在家做的?” 说到这,方晴跟陈生一脸心虚,连连点头,却不敢接话。 当天下午,许采莲在张裁缝家磨磨唧唧了很久,又是画又是描绘的,把城里现在流行的样子给张裁缝说了个七七八八。 张裁缝虽然没亲自去城里瞧,但通过许采莲说的话,也了解了个大差不差,这活,她就给接下了。 此时,村里又传出了一个消息,许采莲许是想嘚瑟今天进了城的事儿,把城里人现在爱吃脏脏包的事儿在村里传了出去。 村民们不知道什么是脏脏包,只是听着许采莲的描述,说那东西跟黑土一样黑,城里人恨不得吃的一口大黑牙。 关键那东西卖的价格比白面馒头还贵。谁卖的起?饶是许采莲,她也就是瞧别人吃了吃,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到底什么味儿。 这话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夏知青的耳朵里,知青点的知青多,消息总是最灵通,晚上睡前闲聊的时候,都在讨论这这脏脏包到底什么味儿。 为什么那么脏的东西会卖那么贵?而且,城里人还抢着吃?他们以前也是都是从城里来下乡的,他们怎的都没见过? 夏言心里却稍稍有了底,想起今天中午吃到嘴里的肉,再想想方晴今天给自己吃的脏兮兮的东西,那东西应该就是脏脏包无疑了。 陈生在村里不声不响,全村的人都以为他穷的叮当响,在背地里,他和方晴,早就把脏脏包在城里卖的供不应求了。 一个脏脏包的价格比白面馒头还要贵。他们真的过的吃穿不愁,他以前的担心,怕是都多余了。 村里做衣裳的人原本就不是很多,张裁缝好几天没干活,这许采莲来要的衣裳又太过新奇。张裁缝一宿没睡,忙活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许采莲喊来瞧。 许采莲看着张裁缝做出来的裤子,裤脚跟她说的一模一样,上细下宽,穿到身上,裤脚摆来摆去的,着实好看。 许采莲在张裁缝的大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满意的心花怒放,虽说这衣裳跟她在城里瞧见的还是不大一样,但能像上三分,她就能在这村里横着走。 许采莲一高兴,原先的裤子也不换回来了,开开心心的就往家走。 路上的村民许采莲裤脚一走一扑闪,她整个人也嘚瑟的像个花蝴蝶一样,都忍不住好奇的看她的裤子,有些人还忍不住问出声: “许采莲,你这哪里来的新裤子,我怎么看着,有些奇奇怪怪的?” 许采莲的头仰的高高的: “你们懂什么?这可是现在城里最流行的,城里人现在都这么穿,这可是最新的花样。” 许采莲懒得跟村民们解释,开心的跑回家,她娘瞧见了也觉得惊喜,许支书更是连连点头: “是,就是这样的,我在城里瞧见的跟你这裤子差不多,还别说,张裁缝这手艺还真不错。” 许采莲得到了他爹的肯定,手里的旧裤子往床上一扔,哼着小曲儿,走到院子里扛起自己的锄头,准备穿着新裤子去上工。 许采莲走到陈生家门口,也没人问她,她非要装作被询问的样子,高声回答: “我这当然是城里的最新样式,不信你们去城里瞧啊,他们城里人管这个叫喇叭裤,你瞧我这裤脚,像不像村里的大喇叭。” 盖房子的人最近每天一早就要来干活,方晴根本就睡不了懒觉,今儿她一早起了床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嚷嚷,忍不住打开门探出头去瞧。 一眼就瞧见了许采莲做的不怎么像样的喇叭裤,心里觉得好笑,赶紧把陈生拉出来瞧。 陈生探出头瞧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连连说了两句: “这可不怎么像。” 许采莲瞧见了陈生家开门,知道方晴定是瞧见了她这裤子,这便开开心心的扛着锄头准备下地。方晴满眼笑意的看着陈生的脸: “不行,我得赶紧洗漱好,跟着许采莲去地里瞧一瞧,今儿怕是有好戏看了,她居然要穿着这种裤子去干活?我倒是要瞧瞧,她这活怎么干。” 陈生跟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怎么办?我也想看。” 第78章 方晴乐的有些合不拢嘴,埋怨似的看着陈生: “去去去,你凑什么热闹,你还得帮夏知青干活呢,夏知青的工分要是攒不够可全赖你,你以前村里有什么热闹不都不爱瞧的么?现在怎么学的越来越像我了。” 陈生有些不依: “别人的热闹我不爱瞧,这许采莲要闹笑话我能不凑凑热闹吗?许采莲这人,没娶你之前,我还觉得她是个正常人,我还觉得她是这村里难得的大善人。 没成想,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她满肚子的坏水儿,我一开始还差点被她给骗了,想想就来气。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这人啊,根本不能看表面。我一开始看夏知青怎么看怎么端着,好像城里来的,高人一等似的,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相处下来才知道,他根本不是端着,是人家这人原本就一身傲骨。 我以前还觉得独居的老伯脾气古怪,村里人稍微招惹他一下,准得把人骂的没地儿钻。我都没想到那天着火,老伯能冲出来。 我以后看人,可要多留个心眼子,再不能傻乎乎的敌我不分了。” 陈生的一番话说到了方晴的心坎儿,方晴洗漱完,一脸傲娇的瞄了陈生一眼: “你瞧,要不是我,你都不知道要被人算计多少回。 你第一天把许采莲领回家的时候我就瞧着这绿茶婊有问题,正正经经的大姑娘,就算是搭把手帮个忙,背了草垛房门口就行。 哪会巴巴的跟着进屋。我当时就起了戒心了。 还好,你领悟的快,你要是一直不领悟,我这暴脾气一上来,早就不知道把你给踹到哪里去了。 行了,我可不跟你贫了,不是要看热闹么?快走,一会都追不上她了。” 陈生开开心心的背着锄头跟着方晴迈腿就走,把要去看一眼夏知青的事儿忘的干干净净。 好在夏言这几天被陈生动不动就要把自己扛起来搞怕了,根本就懒得做无谓的挣扎。 他读书多,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即使陈生今儿没来瞧他,他也窝在床上看书。老老实实的。 方晴和陈生越走,发现跟着许采莲的人越多,村里每天干活的日子枯燥的很,以至于有什么热闹,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瞧。 况且,许采莲今儿腰板挺的这么板正,那裤腿上面那么细,下面又甩来甩去的,村里人没见过,跟着巴巴的瞧。 许采莲觉得自己今儿真的是威风极了,怪不得城里人都对这喇叭裤这么痴迷,走起路来是虎虎生风的很,身后跟了那么多村民,她怎能不知道? 想必这些村民都被自己这新样式的裤子迷了眼,许采莲心里越嘚瑟,人走的多少有些扭来扭去了些。 方晴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身形,忍不住拉了拉陈生的手,一脸的坏笑: “完了,许采莲好像扭起来了,穿了条新裤子而已,她怕不是想上天吧。” 陈生也忍不住笑: “你管她这叫扭,这也太难看了,我可见你扭过,可不是这样,她这装模作势的,多少有点丑人多作怪了。” 陈生这话一出,方晴脸瞬间红了,想起自己当初趁陈生不在家,放着歌肆无忌惮跳舞的画面,尴尬的抠了抠陈生的手心: “你可什么都敢往外说,你看前面那个地缝怎么样?我要不然直接钻进去?” 陈生还没来得及回应,许采莲背着锄头风风火火的下了地,知道大家都在看,装模作样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方晴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许是想在大家面前展现一下干活的飒爽英姿? 只见许采莲潇洒的举起了锄头,腿也微微扎起了马步,抡圆了锄头就要去锄地,只是这裤脚着实有些紧绷,这马步一扎,大腿被这布勒的生疼。 但锄头都挥起来了,这么多人瞧着,现在放下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许采莲一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锄头落了地,她整个人也往下深深蹲了蹲,只听得“嘶拉”一声响。 方晴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根本没眼看,周围一阵哄笑声挡也挡不住。 许采莲的裤子实在太紧,她买来的布料也是一些质量不好的边角料,根本就不结实。再加上,许采莲这力气使的又大,锄头是落了地。 裤子也应声裂了一条大缝,方建世在田边笑的声浪最大,陈生瞧着方晴捂住了眼,皱着眉头也把自己的眼给捂住了。 只是,眼睛是捂住了,刚刚裤子被撑破了的那一幕却在他们脑海中回荡,陈生跟方晴在人群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采莲羞的满脸通红,好在这裤子被撑破的是侧面,只露出了一节大腿,这要是从后面开始破,那后果不堪设想。 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村民们议论也一声高过一声: “学城里人穿喇叭裤,笑死人了,城里人又不干农活,人穿着在街上走走是好看,许采莲传来干活,这下可好了,新裤子,怕是要大补丁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破裤子,这许采莲可是咱们村儿头一个。你瞧把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给高兴的。” “我要是许采莲,我得三天不敢出门见人,这人可丢大了。” 许采莲整个人站在地里愣了几秒,然后惊诧的用手捂住自己破掉的裤子,头也不回的就往家里跑,那步子迈的,像是有狗在后面追她似的。 许采莲这一跑,方建世在后面笑的声浪更大: “我爹去城里也瞧见了,城里人穿这样的裤子,回来跟我说,我这还没时间去。 幸亏我没去,我刚瞧着许采莲穿这裤子着实好看,我还起了心思来着。 没想到,这裤子根本就干不成活,闹这么大的洋相,我看她以后就别叫许采莲了,干脆叫她破裤子,你们觉得好不好?” 三儿和黑子自从上次得罪了方建世,方建世见了他俩根本不搭理,他们俩狗腿子一般,这几天总是想围着方建世转悠,企图修复修复破碎的兄弟情。 这会方建世一发话,他俩比谁响应的都积极: “以后谁见了许采莲不想起今儿这一出啊,你就是不叫她破裤子,我以后见到她也会忍不住笑出声。” “就是,这以后许采莲干活破裤子这件事,怕是全村儿都忘不掉了。” 虽然许采莲跑的很快,但她身后的笑声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根本没想过自己穿了条新裤子引发了这一系列的屈辱,跑着跑着,眼泪就给跑了出来。 回到家,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个不停。 方晴见热闹看完了,就拉了拉陈生的胳膊,对周遭的声音充耳不闻: “我可回去了,你好好去帮夏知青干活。你可别跟方建世他们那群浑小子学。 他们可真是的,巴巴的给人起什么外号,破裤子对小姑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虽然许采莲这人烦人的很,但咱在背后,可不能骂人。 她自己嘚瑟失败,丢了人,那是她的事儿,咱们瞧了笑话,笑一笑,就过了,可不能逮着人家的痛处不放手。知道么?” 陈生点了点头,觉得方晴说的话公平公正: “你放心,,一码归一码,许采莲惹人烦是一回事儿,但背后嘲笑他这事,咱们光明正大,我可不跟着起哄。” 方晴看陈生通透,放心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分头行动,我回家准备准备,你下了工直接去老伯家,好多天没吃螺蛳粉了,咱们今儿中午带着老伯和夏知青一起嗦粉怎么样?” 陈生眼睛贼亮贼亮的点了点头: “倒一壶可乐带上,嗦粉可不能没有可乐。” 方晴了然的点了点头,一溜烟的回了家。 来盖房子的人在门口等了很久,许支书也在门口等的有些不耐烦,敲了好久的门,愣是没人开,眼看着方晴回来了。 不免有些埋怨: “跑哪去了,这一大清早的,干活的人都来了,愣是没找到人。” 方晴看着许支书的脸,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许支书,真不好意思,这要怪就怪你闺女穿了件漂亮衣裳,恨不得全村儿的人都跟在她身后瞧,我这不是也是好奇吗,跟着过去瞧了瞧。 几个大哥,真是对不住啊,我这就给你们开门。耽误了你们干活,实在对不起。” 几个盖房子的大哥看眼前的方晴笑眼弯弯的,心底根本没有一丝生气,他们昨儿在这家干活,这姑娘一会端水,一会怕他们太累叫他们歇一会的和气的很。 许支书听闻方晴是去瞧自家闺女,人突然挺直了腰板: “哟,原来是去瞧我闺女去了,怎么样,她那衣裳好看吧?城里现在都穿这样的衣裳,我前几天还瞧见了的。” 方晴看许支书脸上多少有些嘚瑟,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的冷水: “嗯,你闺女好看的很,那裤子一穿,全村儿的人都跟着她去地理瞧她干活。 只是,那裤子可真不经穿啊,你闺女刚挥了一下锄头,那裤子撕拉一声,裂了长长的一条大缝。 你闺女被村民笑的,捂着腿跑回家去了,你还不赶紧去瞧瞧?” 第79章 许支书听了方晴的话眼睛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新裤子怎么能说破就破?” 方晴看许支书不信,咂了咂嘴: “啧,我刚从地里回来我还能偏你不成?我骗谁不好,我骗村支书,我吃饱了撑的?你也不想想你闺女那裤脚,上面多细啊。 那能经得起她猛的往下蹲吗?全村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那裤子被撑破了啊,从侧面破了一条大缝,我都瞧见你闺女的大腿了。 你都不知道当时大家笑成了什么样,我估计你闺女今儿一整天都不会想要出门了。 搞不好正在家里要死要活的哭呢,你还不赶紧回去劝劝?” 许支书一听这话,人都有些慌,转身拔腿就走,走出方晴家的院子,甚至一路小跑往家里赶。 方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太阳下晒了一会,悠闲的很。 盖房子的大哥忙的如火如荼,方晴人晒得有些懒洋洋的,忍不住走回屋,关上门,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昨天已经按照陈生给的尺码给那个城里姑娘下了单。看了眼物流,今儿晚上应该就能到。 上次播的自热火锅,在粉丝群里也得到了一致好评。厂商见上次卖的火爆,这次打算让方晴播一下自家出的新产品。 麻辣小龙虾调料。 方晴看到小龙虾三个字,整个人都精神了,她都多久没吃过小龙虾了,既然厂商要把调料寄过来给她试吃,那她总得买点小龙虾来才行啊。 方晴在生鲜区瞧来瞧去,刚想下手去点小龙虾,豆包在她脑海里紧急喊了刹车: “宿主,活的东西坚决不行,我能把你这个活人传送过来,已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你让我给你传送活体小龙虾,这事儿没得商量,不可能。” 方晴的小脸瞬间瘪了下去: “活的不行?要不我下好单,你在传送的前一秒把它们全闷死?闷死了再给我送过来?” 豆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宿主,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想都不要想。我坚决不会给你送。” 方晴依旧不肯放弃: “可是,商家配送的时候,不是都放在箱子里的么?你就当他们是普通快递不就行了,它们又不会说话,你怎么知道它们活着?” 豆包一脸你当我弱智你想坑我的表情: “你少来,活的就是活的,你说破了大天它们也是活的,这是我的底线,你换个东西播,小龙虾绝对不行。” 方晴托着腮叹了一口气,这厂商要是不提小龙虾这事儿,她想不到也不馋,这都被她给瞧见了,肚子里的馋虫们都集体抗议了,这她哪忍得住啊。 豆包瞧着方晴一脸可怜,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凶了,其实给她传送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看她的脸苦哈哈的着实是有点心疼。 只是豆包这心疼还没持续过五秒,方晴的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然后手指在手机上刷刷的点了两下,一脸惊喜的冲着豆包呐喊: “刚才被你拒绝差点就昏了头了,活的不行,冻虾尾总是死的吧。冻虾尾传送过来不就行了,再说了,活的你就算给我弄过来,我也不大会处理。 小龙虾那钳子,夹一下可疼了呢,小豆包,龙虾尾就交给你了,这可是冻着的,里面放了冰袋,到货你可得麻溜的传。晚了可不新鲜了。” 豆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它就知道,根本就不用对这个宿主心软,它这宿主,就是把她放在荒郊野外,她也能捅破大天。 解决好了小龙虾,方晴开开心心的走进柴房,拿了几包螺蛳粉,把包装拆掉,把里面的料全都放在罐子里。 这粉可以让老伯和夏知青瞧见。包装袋可不能。夏知青可识字,让他瞧见了,自己可就玩完了。 方晴把所有东西准备好,放进包袱,想起陈生让自己带可乐,她足足的灌了两大壶。 她其实很想让来自家盖房子的大哥们尝尝可乐的,奈何,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这儿,大哥们根本没有这个口福。 方晴走之前又给大哥们端了几碗水,嘱咐他们要是累了就慢慢干,他们不着急,然后背着包袱去了老伯家。 自从昨儿在老伯家开开心心吃了顿饭,方晴现在把老伯家当成自己家一样进进出出。甚至,还拿起扫帚帮老伯扫了扫院子。 陈生中午一下工就去老伯地里,拉着老伯一起去知青点接夏知青。 老伯嘴上骂骂咧咧的说陈生是浑小子,净给老人家找麻烦。 心里却对如今热热闹闹的景象满意的很,人老了,孤独了一辈子,身边突然叽叽喳喳的有了人气儿,叫他如何不贪恋? 夏言今儿根本就没挣扎,陈生一来,他就老老实实的让陈生把自己背走。 他越是挣扎,越是引得知青点的人发笑,他如今算是认了命,虽然脸上一脸灰败,但动作配合的很。 陈生瞧见夏言这一副我也不愿意啊,但我根本就对他毫无办法的表情内心就忍不住憋笑,一路上背他背的稳稳的。 村民们瞧见又是忍不住一片议论: “瞧,怪老头又跟陈生走在一起了,一穷穷一窝。” “他们怎么突然搭上伙吃饭了,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没多少粮食,他们能吃上什么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夏知青的脚得了多大的伤病,整天这么背来背去的,简直让人笑话。” 老伯听着这些村民的话,忍不住对着陈生和夏言压低了声音: “瞧这群好事的人,他们要是知道咱们关上门都吃上肉了,眼珠子准得吓的从眼眶掉到肚皮上去。” 陈生和夏言没跟老伯接触的时候,都不知道老伯说话其实这么风趣,他这么一形容,陈生和夏言都笑作一团,陈生忍不住打起了预防针: “昨儿咱们吃的肉,今儿咱们吃的可是臭烘烘的螺蛳粉,你们记不记得,有一次,村里传说我们家在煮大粪,臭气熏天? 夏知青你还来教训我来着,你说嗖了的东西不能吃,吃不好要把人吃坏的。 其实我们哪是吃的嗖了的东西,那可是方晴做的螺蛳粉,那东西闻着真的臭的不想下嘴,但你但凡敢吃上一口,我敢保证,回味无穷,你们一会且等着大饱口福吧。” 夏言听了这话难以置信的啊了一声,老伯也直摇头: “你说的这么邪乎,我可还真不信了,闻着都臭的东西,还能吃出花来?” 陈生并不多言,只是步子迈得更大了些。一把推开了老伯家的门,方晴看大家都回来了,招呼着让陈生赶紧给她生火。 那火一起,放在地锅里的水很快就开始沸腾,方晴打开包袱,把粉和料全拿出来,还煞有介事的把老伯家仅剩的一点青菜洗了,扔进了锅。 粉下锅的时候还没什么,料一下锅,老伯直接被熏得从厨屋跑了出去: “我的天,幸亏陈生在路上跟老头子说了一嘴,幸亏他提醒了这东西很臭,这要是我心里没点准备,准得被这味儿给熏晕过去。 这也太臭了,怪不得上次村里都说你家煮大粪。” 夏言腿脚不太灵便,他跑不出去,在厨屋里坐着用手捂住了鼻子,却一声都不敢吭,陈生拿了几个碗,把可乐倒进去。 夏言看着碗里黑乎乎的可乐又是一阵诧异: “这是什么?该吃饭了,你倒什么中药?谁病了?” 陈生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拿了一碗示意让他喝一口,夏言满脸抗拒,奈何方晴也在破旁边搭腔: “什么中药,这东西可好喝的很,你但凡敢喝一口,我保证你一碗都要干完。” 夏言皱着眉头抿了一小口,眼睛睁的老大,忍不住对着厨屋外的老伯喊: “他俩说的都是真的,老伯,你快进来,他们给我喝的中药很好喝,搞不好锅里那臭东西也能好吃。” 老伯骂骂咧咧的从院子里走回来,方晴锅里的螺蛳粉就出了锅,陈生手脚麻利的端了上来。老伯坐下,先喝了口夏言嘴里的“中药。” 甜滋滋的确实好喝,然后狐疑的接过陈生递过来的筷子,嫌弃的抄了一筷子粉,想说要是很难吃,就立刻把陈生他们赶出去,再也不让他们来,白白的浪费了他几颗小青菜。 谁知道,一口粉下了肚,老伯忍不住嗦了一口汤,鲜的他来不及说话,埋着头猛吃。 夏言也被眼前这东西的味道折服,连带着,连刚才闻到的臭味,他都不觉得臭了。 陈生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瞧着他们两个人的脸,有些嫌弃的抬眼问方晴: “我第一次吃这玩意儿的时候,也跟他们俩一样?怎么瞧着有点没出息?”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满村疯跑的幺娃,远远的又闻见了味儿。顺着味儿往老伯家里瞅,奈何个头儿太矮,院墙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忍不住一口气跑回了家,拉着他娘的手,对着他娘神神秘秘的开口: “娘,我又闻见味儿了,陈生家的臭味儿传到那古怪老头儿家了,那老头儿,他在学着陈生家煮大粪。 你说,煮大粪就这么好吃吗?怎么陈生家煮完他家煮?” 幺娃他娘一脸嫌弃的捂住了自家娃娃的嘴: “他们那是穷的揭不开锅,什么臭东西都吃,不像娘,能给你吃上鸡蛋。” 第80章 幺娃他娘好不容易用一个鸡蛋哄住幺娃,心里却忍不住嫌弃: 陈生跟古怪老头混在了一起,连带着还拉着天天鼻孔恨不得朝天的夏知青,这村里又穷又烦人的人仿佛找到了一个组织了似的。 这是准备成立什么互帮互助小组?呵,只可惜,窝在一起,还是只能吃嗖了的东西,简直让人笑掉了大牙。 许采莲家今儿中饭丰盛的很,只是许采莲根本就不肯打开房门来吃上一口。 今儿,许支书从方晴家回到家,他闺女紧闭着房门哭的呜呜响。 哭的许支书心都揪起来了,但这种姑娘家的事儿,他怎么好意思开口去劝? 许支书在家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只能唉声叹气的走到地里去把自家婆娘找了回来。 自家那婆娘也是,全村儿都在笑话她闺女,她居然还一丁点都不知晓,一个人在地里活干的热火朝天。 许支书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地里恶狠狠的开口: “你这娘是怎么当的?你闺女羞的在家都要死要活的了,你还巴巴的在地里干活,平日里也没瞧见你这么勤快。” 许采莲他娘满脸的莫名其妙,停下了在地里挥舞的锄头: “咱闺女怎么了?今早不是穿着新衣裳开开心心的下地里干活吗?她那块地离我这块稍微有些远,我瞧不见,出什么事儿了?” 许支书眉头皱的很深,他闺女裤子当着众人的面破了这种事,他怎么说得出口,只能气急败坏的撂下一句: “怎么了?怎么了你没长眼?你不会回家去看?干活,干活,一天到晚就知道干活!姑娘都被你养成什么样了,这都全赖你。” 许采莲裤子破了这事儿,许支书觉得丢脸,他这一路上走过来,瞧着那些村民当着他的面儿是不言语,他人一走,还不一定怎么笑话他呢。 他脸上挂不住,把气全撒在了许采莲她娘身上。 许采莲他娘瞧着自家老头子突然这么气急败坏,心猛的一沉,赶紧扔下锄头就往家里跑,一口气跑到家,听着她闺女的呜咽,乱了阵脚。赶紧去敲门。 许采莲听到她娘回来了,哭的声音就更凶猛了,隔着门都能听到她绝望的叫喊: “娘,我没脸见人了,全村人都瞧见了,我算是闹了大笑话了,他们背地里都开始叫我破裤子了,我不想活了,我在这村里我待不下去了,我丢脸死了,呜呜呜。” 许采莲她娘还没闹懂是怎么回事,只是听着自家闺女这震天的哭声,火气就噌噌的向上冒: “谁?谁说你是破裤子,我找到他家里去,我们好好一个没出嫁的大闺女,我瞧瞧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么编排我闺女,我去他家里撕烂他的嘴。 老许,你堂堂一个村支书,你在村里现在是没任何威严了还是怎么地?居然有人这么欺负到你闺女头上,说的话这么难听,这你能不管?” 许支书满肚子的恼火,根本无处发泄: “你别对着我吵吵,你先搞清楚今儿发生了什么事儿再说,你连青红皂白你都搞不清楚,你还准备找到别人家去撕烂别人的嘴,我根本就跟你丢不起这人。” 许采莲在屋里听到他爹说丢人,哭声就更大了: “爹,你别怪娘,要怪就怪我,是我不争气,是我丢了脸,我真是不想活了,谁知道这城里人穿的裤子,中看不中穿? 谁知道这裤脚这么细,瞧着是好看,一干活噗嗤一声就烂了。我要是早知道这个,打死我我也不去做这裤子。 原本还想变成咱们村儿第一个跟城里人穿的一样的人,没成想这东西它根本就不是咱们能穿的。 爹,今儿是不是谁都瞧见了?是不是连您都跟着瞧见了,您听到当时村里人怎么笑我的了吗?我现在想起来,我整个头皮都发麻。” 许支书听着许采莲的呜咽,声音略微顿了顿: “爹没瞅见,爹当时要是在,谁敢笑你?爹这不是去忙给陈生家盖房的事儿去了么? 要不是那方晴回来跟爹说了这事儿,爹可能跟你娘一样,啥都不知道。” 许采莲听到方晴两个字,哭声戛然而止,手瞬间变得冰冷。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满心绝望:方晴瞧见了?那岂不是等于陈生也瞧见了?在自己中意了那么久的男人面前,烂了裤子。 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吗?方晴现在心底肯定乐坏了吧? 方晴是不是背地里已经开始说起她的坏话,是不是恨不得把她破裤子的外号给宣扬出去了? 许采莲他娘听着屋子里突然没了动静,从许采莲跟他爹的对话中大约了解了几分今天发生的事,人也变的有些焦急: “裤子破了?破了哪?采莲你打开门让妈瞧瞧,大家都看见了?从侧面破的还是从后面? 这要是从后面破了,那么多人瞧见了,你的名声岂不是就毁了? 这可不是小事,采莲,你快开门,让妈瞧瞧。” 许采莲止住的哭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惊天动地,许采莲整个人哭的快晕过去了,别的人都瞧见了还好,陈生瞧见了让她以后脸还往哪搁? 许支书瞧自家婆娘帮倒忙,刚自家闺女都不哭了,她这一问又哭的更凶了,就忍不住开口: “你别添乱,从侧面破的,方晴当时都看到了,用手指给我比划了一下,破了一条大缝,只露出了大腿,别的地儿,没叫人瞧见。 你可别胡说了,你听听咱闺女这声响,一会撅过去了怎么办?” 许采莲她娘这才稍稍放下心,话音也变得语重心长: “采莲,没事儿,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干活衣裳破了就破了,咱以后不穿这裤子就行了,村里人就是爱凑热闹,过不了两天他们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再说,有你爹这村支书站在这儿,这村里人谁敢当你面笑话你,我定让你爹找到他家去给你出头。 别哭,你这越哭,别人岂不是越瞧你的笑话,就算你心里在意的很,你面儿上可不能流露出半分。 村里人你还不了解吗?就爱戳人脊梁骨。你若表现的根本不在乎,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有话也不敢再编排,但你若是躲起来,一副怕人说三道四的样子,他们反倒是更猖獗的要说你坏话。 不就是露了个大腿吗?不妨事,咱不哭,妈给你做好吃的,咱们吃的饱饱的,气死那些吃不饱饭只会说闲话的人。” 许采莲她娘话音一落,许采莲的声音是小了几分。 她当娘的,闺女这么大了,她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竭尽所能的让她吃好喝好。 于是,麻溜的钻进了厨屋。 只是最后一道道菜上了桌,她闺女愣是不出来。 许采莲将她娘说的话好好的思忖了一番,她满脑子都在模拟着方晴笑话她的场景。 她娘有句话说的很对,若不堂堂正正的站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自己根本不在乎的模样。 只会让人抓住小辫子,不断的抨击她的痛处。 许采莲暗自咬了咬牙,即使自己再没脸见人,她也不能被方晴看扁。 许支书看着眼前的饭菜都要凉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许采莲她娘都敲了好几次门了,她闺女就是不出来,许支书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真是不让人消停,自从这方晴嫁给了陈生,你这闺女就每一天不惹点事过。处处跟方晴斗,处处跟方晴争,争的咱家赔了一间砖瓦房。 好不容咱闺女要离他们远远的了,怎么就出了这洋相,我这老了老了,在村里,脸也丢尽了。” 许采莲她娘皱了皱眉,刚想反驳许支书的话,她闺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桌子旁,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眼睛哭的肿的跟核桃似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愣愣的坐下抱起碗就开始吃饭。 许支书怕自己刚刚说的话被他闺女听去,心稍稍有点虚,赶紧换上一张笑脸: “闺女这是饿了吧?多吃点,下午就别去上工了,这两天你若是不想干活就别去了,你什么时候心里舒坦了,想出门了再从家里出去,爹不逼你。” 许采莲使劲的夹了几筷子的菜放进嘴里,机械般的嚼了嚼,巴巴的咽了下去,然后啪的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不,我今儿下午就去上工,我要是不去,村里人怎么笑话我的,我岂不是听不到了?” 许采莲话一说完,迈腿就走,直愣愣的走到院子里背起自己的锄头。 上工的时间还没到,她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任凭他娘在后面喊了好几声也不回头。 许采莲她娘走到她屋里,拿起她换下的裤子瞅了又瞅,裤子根本就没破,是侧面缝的线全被撑开了,许采莲她娘唉声叹气的拿过针线,一针针的给缝了上去。 许采莲不知道的是,张裁缝家今儿中午可是热闹极了,村里手里有点布的小年轻,都往张裁缝家挤。 虽然许采莲今儿出了洋相,但她那裤子是真真的好看。 有了许采莲的前车之鉴,他们也想有一条这样的裤子,大不了,干活的时候不穿,穿的时候小心点。只要不破不就得了? 第81章 张裁缝在给许采莲做裤子的时候就知晓,村里人瞧了新鲜准得把自家压箱底的布料都找出来。所以她做许采莲的衣裳才那么快马加鞭。 上午她瞧着许采莲在地里撑破了裤子,还心道不好,怕是自己这如意算盘要落空。 哪成想,许采莲这裤子破了,丝毫没有影响村里其他人,他们依旧想弄条新潮的裤子穿一穿。 三儿家里是有点布,他娘原本是准备等到他娶媳妇的时候,给他做一身齐齐整整的衣裳穿的,奈何,三儿早上看许采莲的裤子红了眼。 偷偷摸摸把她娘藏的布都拿了出来,第一个跑到张裁缝家的就是他。 张裁缝给他量好了尺码,人稍稍有点心虚: “三儿,你这裤脚要不要放得宽松一点,我也不跟你遮掩,许采莲那裤子你今儿也瞧见了,根本干不了活,我要是按照她那个形状给你做,你怕是干活也不能穿。 不如放得宽松一点,你穿着也自在。” 三儿听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成,那可真不成,张裁缝,你瞧我这布,我这可是上好的布,我这布可不好寻,我用这么好的布做这么一条裤子,我能干活的时候穿? 我肯定是哪天不上工穿着去城里显摆,或者跟狐朋狗友们去城里玩的时候,好嘚瑟嘚瑟。 那裤腿你可不能给我放宽,我今儿早都瞧见许采莲的裤腿了,上面要不这么细,怎么显得下摆宽? 那要是不像喇叭了,怎么叫喇叭裤?城里人穿的啥样我虽然没瞧见。许采莲可是去见过了的,按照她的做,准没错。 你要是给我裤脚放宽了,我到了城里,跟别人的不一样,你这不是让我丢人么?” 张裁缝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是这个道理,但我丑话反正已经说在前头了,到时候若是你这裤子破了,你可别来怪我。 我也不怕你笑话,许采莲今天整这一出,我心到现在还跳的突突的,我生怕她自己穿坏了裤子,来找我,把帐算到我的头上。” 三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你且给我好好做,这裤子你只要跟许采莲的做的一样就行,我可不会跟她学,你放心。” 张裁缝收下了三儿的布,三儿刚一转头,嘿,要不说兄弟齐心呢,黑子也拿了一块布走进来了。黑子看见三儿,瞪了瞪眼: “我一下工跑回家,找了布就来,没想到你比我还快。” 三儿瞧了眼黑子手里的布,声音小的像嘟囔: “黑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哪里来的布?你不会也是偷的你娘给你攒着准备以后娶婆娘做衣裳的布吧?” 黑子震惊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三儿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要不说咱俩是兄弟呢,简直默契十足。” 三儿碰见黑子也不走了,在一旁瞧着他量好了尺码,张裁缝跟三儿说的话跟黑子也说了一遍,建议把这裤腿做的大一点。 黑子人可比三儿精明多了,直截了当的告诉张裁缝: “裤脚做宽了我还做这裤子干什么?这裤子的特点不就是上面勒腿,下面晃荡才有特色吗?你要是把这特色给做没了,谁还要这裤子?” 张裁缝听了,直点头,也不再劝。黑子就放心的跟着三儿从张裁缝家走出来。 刚走到门口,看见三三两两的村民都拿着布往张裁缝家里来。 就连幺娃她娘也带着布来了,口口声声说想给幺娃做一件。三儿跟黑子忍不住小声嘀咕: “幺娃他娘可真能凑热闹,他们家这好不容易生的男娃娃可在家宠的不行。 自个儿不做衣裳,给个半大点的小娃娃做。再说了。幺娃那家伙每天在村里疯跑,像野马似的。 又是玩泥巴又是淌水,那裤子那么紧,一天不出,准让幺娃穿成破布。” 三儿和黑子正嘀嘀咕咕说的热络。连方建世什么时候冷不丁的站在了他们身后都不知晓。 方建世瞅准了三儿圆滚滚的脑袋,上去就用食指骨节敲了一下,话也溢出了口: “你们俩,鬼鬼祟祟在这说什么呢。” 三儿冷不丁的被打了头,正想发脾气,一转身瞧见方建世的脸,气势又弱了下来,开口便喊: “建世哥?你这是来做衣裳?” 方建世瞅着拿着布进去做衣裳的人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刚回家翻箱倒柜家里也没一块像样的布,他家最近为了赔陈生家砖瓦房,他爹焦头烂额的,他要敢再提买布的事儿。他爹准得揍死他。 布虽然没找着,人却有点不肯死心,巴巴的来张裁缝这瞧瞧看别人有没有来做衣裳。口气也略显不善: “我做什么衣裳?我家里哪有闲布供我做衣裳? 村里人可真是,平时都哭诉自己家穷的叮当响,平时都说自己能吃饱饭已经很不容易。 那这有了新花样,怎么都巴巴的能拿出布来做?平时藏着掖着家里不少金贵东西啊。” 三儿和黑子这才发现方建世是空着手来的,两个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呼吸都放得很轻。方建世依旧骂骂咧咧: “你们俩也是来看热闹的?啧,这做衣裳的可真不少,你们不会也是来做衣裳的吧?” 三儿心虚的不敢说话,黑子佯装镇定的挺直了腰板儿,生怕方建世知道他们做了裤子,到时候再抢了去,话急急的说了出来: “那哪能啊?我们俩哪有布去做这稀罕玩意儿? 我们就是来瞧个热闹,建世哥,你来之前我们还嘀咕幺娃她娘呢,他家也太夸张了,幺娃那么小个娃娃,他娘拿着布要给他个小崽子做裤子。” 方建世不满的啧出了声: “小兔崽子,他倒是命好,我都混不上的裤子,倒叫他个小娃娃先混上了。” 吃完午饭的陈生还不知道喇叭裤在村里引领了一场风潮,他把夏言送回知青点,就跟方晴一起往家走。 陈生好像被方晴传染了,以前,方晴每次给陈生变出新花样的东西,瞧着他吃的一脸震惊,心里就一阵满足。 如今,陈生像个过来人一样瞧着夏言和老伯吃东西时的夸张样,也像上了瘾似的,忍不住在路上跟方晴嘀嘀咕咕,说晚上想给夏言和老伯尝尝自热火锅。 方晴一路上笑的嘻嘻哈哈,直言陈生不是想让老伯和夏言尝自热火锅的味道,根本就是想看夏言和老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被辣哭。 陈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两个人一路嬉笑不停的回到家。 家里干活的大哥们已经井然有序的干起了活,方晴内心思忖,其实老伯跟夏言都是明白人。 他们明知道给他们吃的东西和村里人都没见过的脏脏包来的蹊跷,但他们瞧着自己和陈生不愿意说,倒也不过多打听,他们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也有自己的分寸。 他们这种不过分探究的尊重让方晴心里感动的很,她这才敢肆无忌惮的把自己手里的好东西,拿出来分享。 既然陈生想让老伯他们尝尝自热火锅,虽然麻烦了点,方晴还是却还是满心愿意。 夏知青回了知青点才知道今儿上午自己在知青点没上工,许采莲出了那档子事儿。 知青点的知青都在谈论着喇叭裤有多好看,以及许采莲当时把裤子撑破时的窘态。 夏言原本对这些事务不甚在意,但,最近陈生总是让他老老实实的不敢反抗,他索性就听听村里的见闻,晚上见陈生的时候好将他一军。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几个盖房子的大哥结束了一天的劳累,跟方晴说了一声便走了。 方晴趁他们都走远了才敢拿出自热火锅倒上水,确认里面的食物都沸腾了,又飞快的跑到老伯家,拿了一口煮粥的小锅。 她不敢直接拿碗把自热火锅装进去,生怕被村民们瞧见。 厨屋又被烧的干干净净,他家连口装东西的锅都没有。拿了老伯的锅,把煮好的火锅装好,这才开开心心的向老伯家行进。 陈生一下工又去把夏知青背了出来,平日里夏知青都老老实实的,今儿却打开了话匣子,赖皮的怪陈生: “我今儿在知青点可是听说了,村里发生了热闹事儿。 陈生,这可都得怪你,你不让我去上工,还不让我下地,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知青们说这新鲜事儿的时候,我一句插不上嘴。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儿叫孤陋寡闻,我感觉你们要是再不让我下地,这词儿形容的就是我。” 陈生惊讶的嘶了一声: “夏知青你原本不是对村里的热闹事儿都不感兴趣的吗?你这脚伤着以后,怎么变得有些爱凑热闹了?这可不像你。” 夏言理直气壮的很: “哼,这可就是你目光短浅了,我可不是爱瞎凑热闹,我明明是听说了城里流行起了新样式的喇叭裤,想要开开眼。” 陈生听了这话,满脸不以为然: “就这事儿?那你不看也罢,许采莲穿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她穿的喇叭裤,最多只能像三分。” 夏言惊讶的开口: “哦?你怎么知道?你在城里已经见过了?” 夏言话音刚落,方晴端着一口小锅远远走了过来,笑的甜甜的: “你们俩这一路上说什么呢,我老远就瞧见你们了。” 陈生笑的一脸神秘,挑了挑眉,期待的瞧着方晴的脸: “夏知青想瞧瞧城里的喇叭裤。” 第82章 方晴瞧陈生那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她第一次让陈生穿那大垫肩西装和喇叭裤的时候,陈生明明还觉得这衣裳有点奇怪,稍稍有点抗拒来着。 现在这是看这衣裳在城里一炮而红,人也有了自信,巴巴的想在夏知青面前嘚瑟? 夏言是什么人,他反应快着呢,瞧着陈生跟方晴眉来眼去的就知道他们心底肯定藏了事儿。 但他心里拿不准,话也问的没什么底气: “怎么着?城里人喜欢穿的喇叭裤,你们俩不会早就有了吧?你们比许采莲还早做了那裤子? 想想也有可能,陈生隔三差五的去城里卖货,什么新鲜东西能逃过他的法眼?” 方晴憋了一肚子的笑,却不敢把这喇叭裤的风潮就是他们引出来的这件事说出来,只含混的说了句: “你若是真的想瞧,等会让陈生回家取来给你瞧瞧,就算是让你试着穿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方晴的话音一落,老伯家也到了,陈生麻溜儿的把夏知青放了下去,转身就往家里跑。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方晴看着陈生火急火燎的背影一阵好笑,闪身钻进厨屋,把老伯的小锅放在了桌上。 怪老伯灵光的鼻子闻了闻,这锅里的香气像是缠人的小妖精,丝丝缕缕的味道传进他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想打开锅盖瞧瞧什么东西这么香。 老伯刚伸出手,方晴眼疾手快的也伸出掌,在老伯手背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怪老伯赶紧收回手,眉毛都纠结在一起: “你这小丫头,下手可真黑,我不就想偷偷看看今儿吃什么吗? 你这一巴掌打的,我这手背都红了。你且伸出手来让老头子瞧瞧。。你这小丫头片子别是个断掌吧,打人贼疼贼疼的。” 方晴不满的插起了腰: “前几天我给你送东西,你还嘴硬说不吃呢,这是知道我拿来的都是好东西了,还没开饭你就开始着急。 陈生这不还没回来呢么,米饭也没煮,这地锅我可生不起火,上次我生火,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你若是想好好吃今儿这顿饭,你就把这火给我生起来,我上次拿来的大米还剩下很多,煮了刚好我们能美美的吃上一顿。” 老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嘴里也嘀嘀咕咕的: “这丫头,连个火都不会生,平时也不知道陈生怎么给惯着的,脾气还这么大,打人还疼的很,也就陈生能忍受的了。 幸亏我这一辈子没娶婆娘,要娶的婆娘都是这样的,早晚得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打散了架。” 方晴看怪老伯满心的不服,恶狠狠的瞪起了眼,故意用小手稍稍的掀开锅盖,红油的香气扑面而来,方晴的话说的也带着几分威胁: “哟,今儿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像有人不太想吃,连个火都不肯生,要么还是算了,我端回家,跟陈生关上门自己享用。 以后我有什么好东西,我可不拿出来分享了。” 老伯的嘴立刻乖乖的闭上,仔细瞧他的表情,似乎还夹杂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委屈无辜,火急火燎的转身找了柴火就去生火,一点都不敢耽搁。 方晴这才收起自己凶神恶煞的表情,甚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夏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弯起了笑眼。 方晴看夏知青也在一旁偷笑,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给他瞧,声音也压得很低: “那怪老头有一点没说错,我还真是断掌。” 夏言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老伯刚把火给点燃,就听到了身后的笑声,他没回头,看着柴火燃起的袅袅青烟。 突然觉得,原来以前自己荒芜的人生,从来没有燃烧过这么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老伯生好了火,自觉的把米洗了煮了下去,陈生一路小跑的拿了个包袱就走了进来。 一进门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巴巴的就开始喊人: “夏言,喇叭裤我可给你拿来了,饭是不是还得等一会,要不,你先换上去瞧瞧?” 早上许采莲的热闹老伯是瞧见了的,他不禁摇了摇头: “你这浑小子你怎么也学城里人?那许采莲早上出的洋相你没瞧见?那喇叭裤是咱们村里人能穿的? 穿了人就变成了干不了活的绣花枕头,只能呆愣愣的站在那供人瞧,况且那裤子我也没瞅着好看到哪里去。 陈生你真是日子过的好了,人都膨胀了,白白浪费布做这东西干什么?” 老伯的话音刚落,眼神不满的瞥向陈生的手,看清楚了陈生手里的东西,突然噤住了声,人愣了愣,忍不住走到陈生身边。 抬手摸了摸陈生手中的裤子: “嘿,你这裤子跟许采莲的可不一样,我怎么瞧着你这裤子比她的还要好看的多?” 陈生本来是想让夏言试一试喇叭裤的,生生被老伯打断还被教训了一番,愣愣的不敢说话。 方晴却突然在一旁笑出了声: “你这怪老头儿,前脚还在教育陈生人不能膨胀,不能见了好东西就想要呢,这后脚瞧见了这裤子,眼睛怎么都看直了? 还别说,i这怪老伯,眼神还真毒,一眼就能看出好东西。 夏知青,你还愣着做什么,这么好的东西,你快穿上,让老伯开开眼。” 夏知青瞅着陈生手里的裤子,这布料他也没见过,好看的很,但这裤子是陈生的,虽然陈生和方晴都不介意让他试穿。 但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他懂。 他心里有一杆秤,他时时刻刻都守候着自己的界限,绝不越雷池一步。 所以,夏言轻笑推脱: “不了,我这脚如今你们都不让我下地,我就算穿上去,你们也瞧不见他的好。 这原本就是陈生的裤子,不如就陈生穿上去,让我们开开眼吧。” 陈生稍稍怔了怔,这夏言真的是越接触越会发现他身上良好的品质。 陈生一开始对他还有所排斥,现在却开始渐渐对他有些许的钦佩。 陈生不再推脱,出了厨屋,钻进老伯的屋子,把裤子穿了上去。为了搭配得当,把大垫肩的西装也穿了上去。 陈生再次走进厨屋,怪老头惊的说不出一句话,他人虽然老了,不太能接受新鲜的事物。 但这套衣赏的视觉冲击力真的太强了,陈生穿着整个人仿佛都在闪光。 饶是这没见过的样式一时间有点让老伯无法接受,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衣裳确实比他们平日里穿的好看的多。 陈生学着城里卖货大哥的样子,在夏言面前走了两步,喇叭裤的裤腿就随着他的步伐摆来摆去。 陈生在城里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儿走,倒是在夏知青这儿过了把瘾。 夏言看的直点头: “我早上没瞧见许采莲穿的裤子,我只听知青点的知青们说了,我根本想象不出这衣裳能有多好看,引得他们城里来的都议论纷纷。 这下看了你穿的,我才发觉,这式样我连见都没见过,许采莲早上生生把这裤腿给蹲破了?啧,真可惜,她也真是的,这么好的衣裳传去干活做什么?” 怪老头想起了早上许采莲的窘态,忍不住噗嗤又笑出了声: “许采莲穿的裤子可没陈生这条好看,要是没见过陈生这条,那还好说,许采莲那条足够风光。 但我现在瞧了几眼陈生穿这裤子,总觉得许采莲早上穿的那条根本不像样。 这许采莲可真是的,比葫芦画瓢都没画好,就这,全村的人还疯了似的跟在后面瞧。 我本来还嫌弃陈生浪费布呢,这瞧见他穿着这衣裳这么精神,突然觉得,好像浪费点布拥有它也值得。” 方晴瞧着陈生脸上满脸自豪,笑意终究是憋不住了: “怪老伯你说的可真对,许采莲这叫东施效颦,没模仿好不说,还闹了笑话。” 夏言捕捉到了方晴口中蹦出的词汇,眼神清亮: “东施效颦,这你都知晓?你莫不是偷偷在学文化,我倒是平时瞧见过陈生干活的时候背诵一些古诗,原来你也在学?” 陈生许是今天心里开心,对夏言和老伯也没设下什么心防,话张口就来: “我那是刚学了点皮毛,方晴可比我厉害多了,方晴什么都懂。” 陈生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对方晴的崇拜像是要溢出来了似的。方晴也抬脸对他眯起了笑眼。 落在夏言眼里,却是无尽的悲凉。 老伯瞧俩人眼里情意浓浓,心里偷笑,面儿上却装的严肃的很: “嘿,你们俩,跑到我一个老光棍儿家打情骂俏来了,真是不像话,饭到底好了没有,老头我都快被饿死了。” 方晴这才惊觉锅里的米饭噗噗的冒着热气,方晴给陈生递了给眼神,示意他去把衣裳换了,马上就能开饭。 陈生听话的转身就走,怪老伯打开煮饭的锅,把饭一碗一碗的盛了出来,方晴本能的用手去接。 陈生换衣服一回来,瞧见方晴拿着冒着热气的饭碗,嘴里振振有词的一把接了过来: “你去坐着等,这碗烫的很,小心一会烫着你,回家准得哭。” 第83章 方晴自然而然的松了手,含笑落了坐,怪老头脸又瘪了瘪忍不住打趣: “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一点。在我一老头子面前,恩恩爱爱的像什么样子? 我还没吃饭呢,被你们俩这举动弄得心里齁甜齁甜的,腻得慌。” 方晴忍不住凑到陈生耳朵前嘀嘀咕咕: “上次直播你不还问我什么叫撒狗粮来着么?你瞧现在怪老头那一脸不满的模样,这就是对咱俩喂狗粮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下次粉丝们再说撒狗粮,你是不是就能懂了?” 陈生略感神奇的点了点头,声音也憋得小小的: “老伯没吃饭,口口声声说被腻到了,就等于被咱们喂了狗粮? 意思我差不多能懂,但为什么是狗粮?” 方晴还想继续解释,奈何怪老头对他俩嘀嘀咕咕的动作又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提醒似的咳嗽了一声。 方晴低了低头,再不敢多说,抬手打开了桌上的小锅,锅里有肉有菜,但不同的是,这锅里的汤底红彤彤的。 老伯和夏言看的眼睛有点直,互相传递了个眼神。他们上次已经领略了方晴带来的食物的真谛,根本不敢从外貌上对食物妄下推断。 别管是红的还是绿的,两人抬手就下了筷。 陈生坐在一旁根本不着急吃,他可不想错过这俩人吃自热火锅时脸上的精彩表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老伯一口菜下肚,捂住嘴咳嗽了几声,辣的脸瞬间就红了。 开口就喊: “这什么东西,我嘴里好像要起火了,昨天喝的那“中药”呢?还有没有?给我来一碗。 这怕是想要老头子的命,这咳嗽咳的把我眼泪都给咳出来了。” 夏言吃了两口也抬起头,他没咳嗽,但眼睛里也晶莹剔透,跟老伯一起嚷嚷: “那“中药”给我也来一碗,今儿吃的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辣椒放多了,怎么这么辣,辣的我嘴都闭不上了。” 方晴今儿出门根本就没带壶,哪来的可乐? 陈生看着老伯和夏言的表情笑的咯咯响,方晴起身给老伯和夏言都端了一碗水: “这东西原本就这么辣,你们别看陈生现在笑你们笑的开心,他每次吃,每次都被辣哭,就算辣哭他还要继续吃。 你们先用水顺顺,要么用大米顺顺也行,能吃就多吃一点,不能吃就算了,吃点米饭吧。” 夏言和老伯一把抄起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陈生坏心眼的在旁边调侃: “这么香的东西他们俩居然吃不了?不吃就算了,反正我被辣习惯了,练了几次我现在已经不会被辣哭了,他们不吃,我可全吃完了。” 陈生说着就抬起手,企图把一锅自热火锅挪到自己和方晴眼前。 奈何,老伯和夏言同时放下了碗,默契的伸出了手,根本不让陈生乱碰,嘴里的话也说的默契十足: “辣归辣,也不是不能吃,这么香的东西辣点怎么了?大不了多喝点水。” “就是,陈生这浑小子,有好吃的想独吞,辣怎么了?多吃点米饭不就行了?” 方晴好笑的看着锅上放着的三只手: “得了,谁也抵抗不了火锅的魅力。 你们仨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人菜瘾大,辣的又是咳嗽又是流泪的,还抢着吃。 你们快松手,谁也不许再抢了,都给我好好吃饭。” 三个人这才松了手,陈生心里乐呵的很,老伯和夏言被辣的持续发出嘶嘶哈哈的声响,筷子却根本没停。 直到自热火锅都见了底,几个人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老伯的嘴被辣的都快没知觉了,但话还是忍不住要说: “你这陈生,你命怎么就这么好,明明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穷,我怎么就娶不上个媳妇?我怎么当年就吃不上这么好吃的东西?” 陈生最近跟方晴学的小嘴贫的很,忍不住反驳: “嘿呦,刚才老伯你还辣的直咳嗽呢,说要了老头子的命呢,现在又说这东西好吃了?” 老伯皱了皱鼻子,轻哼: “呵,嘴还挺麻利,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想你在那破房子里过着这么舒坦的日子,吃的东西也变着花样。 这要是村里人瞧见,说不定要惊成什么样呢。” 一直没开口的夏言,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麻溜儿的接话: “能惊成什么样,左不过是眼珠子掉到肚皮上。” 方晴听着夏言的用词,惊奇的睁大了眼,眼桌子掉到肚皮上这不是夸张的动画片会出现的画面吗? 方晴刚想夸夏言想象力丰富,老伯轻轻拍了拍夏言的头: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这城里来的知青做事有分寸的很,没想到你学我说话学的这么快。” 陈生瞧着夏言头上挨了一巴掌又笑的咯咯响,开口还不忘提醒: “我们在村里就只信你们两个,别的人一概不信,可不能让村里人知道我们过上了好日子。 我们得了辆自行车都惹了大祸,房子都被方建世给烧了。 就连许采莲这种吃穿不愁的人也对我们红了眼。没少在背后撺掇着方建世搞破坏。 方晴说过,财不外露,你们可得帮我们保守好秘密。” 夏言坚定的点了点头,眼神透露着你放心,我绝对靠谱的气息,怪老伯砸吧着嘴使劲的拍了拍桌: “我说你们家那晚着了火,怎么许支书和方建世他爹都张罗着给你们盖房呢? 原来是他们两家的娃娃黑了心?你们居然能忍得了这种气? 你们且放心,我老头子跟村里人根本说不到一起去。出去定不会乱说。 但,方建世那是方晴你亲哥,没听说过亲哥点了妹妹家的房子的,他这是丧尽天良。 赔你房子那是天经地义,我老头子就受不了这种气,什么浑小子,一点不想让自个儿妹妹过的好。 真当陈生家里就剩他一个人儿好欺负,你又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娃娃没人撑腰了是吧? 惹急了我这怪老头,我早晚收拾他。还有那个许支书家的闺女,那姑娘心眼怕是长歪了? 一个女娃娃,一点贤良淑德都没有,怎么这么恶毒,他们俩免不了栽了跟头,走着瞧。” 方晴见老伯说的这么义愤填膺,许是真的气着了,心里觉得暖暖的。 她来这个世界,会挡在她面前保护她的人不多。 老伯就像一个呵护她的长辈,虽然平时跟她拌嘴,时不时的还揶揄她两句,但一旦知道她受了委屈,就会想要为她撑起保护伞。 陈生拍了拍胸脯,像是保证似的,看着老伯: “老伯,你放心,有我在,我会护方晴周全,我们手里抓住了方建世的小辫子,他再不敢轻举妄动,我不会叫方晴受了委屈。” 老伯放心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了别的计较。 全村儿的人都说方晴砸了爹娘的锅,是个不孝的闺女。 他得叫村里人瞧瞧,方家的人都对一个小姑娘,做了些什么! 当晚,陈生把夏言送回知青点,回到他们自己的破屋子里上起了网课。 方晴在他身边拿着手机直播,陈生听着方晴对着手机跟粉丝聊得热络,笑嘻嘻的嘴角根本就没有收敛过。 突然觉得这种细水长流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存在,两个人互相陪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心总是贴在一起的。 夏言躺在知青点坚硬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其实有满肚子的疑问。 方晴她们的食物哪来的?或者说,连火都不会生的方晴,是怎么做出这些食物的? 还有,那脏脏包的原材料是什么。他可是从来没见过。 方晴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他相信古怪老伯心里应该也有很多的疑问。 但,方晴长到这个年纪突然会说了话,人也恢复了正常,这事儿原本就说不通。 所以发生在方晴身上的蹊跷事,好像也都理所当然。 这其中的奥秘可能只有陈生和方晴懂,他跟古怪老伯默契的不去窥探。 他总觉得他们只有糊里糊涂的才能长久的陪伴在方晴和陈生的周围,一旦知道的多了,怕是距离会越拉越远。 第二天一早,方晴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瞧瞧自己下单的冻虾尾到没到。 厂商寄来的小龙虾调料已经被豆包传送到了柴房,方晴忍不住又叮嘱了豆包几句: “我看物流小龙虾今天下午就能到,你到时候可要火速给我传送过来,耽误了里面的冰可就化了。” 豆包帮方晴又搬了很多脏脏包,累的吭哧吭哧的根本就懒得理她。 陈生照例去知青点看夏知青,却没成想,在知青点寻了一圈都没瞧见夏知青的身影。 陈生有点着急,跑到夏知青地里一瞧,嘿,这家伙今儿早早的就下了地,已然在地里干的热火朝天了,见到陈生手里的活也没停,倒是在地里跺了跺脚: “我可终于可以摆脱你了,被你背了这么多天,多少有点影响我的男子气概。 你可别担心,我这脚已经全部结痂开始愈合了,我就算是奋力劳动也感觉不到几丝疼痛了。 但是,你们昨天非拉着我吃辣,我这脚要是留了疤,你跟方晴,你们俩谁也跑不了,你们得对我负责。” 陈生刚想开口说话,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发出了惊天的声响,全村的人都在这声响中楞在了原地。 第84章 怪老伯今儿起了个大早,根本没去上工,一大早便去村委会且等着许支书。 许支书早上在家吃完了早饭才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瞧见怪老伯,心里觉得这老头八成是吃不饱饭了,问他来要粮食。 许支书尽量让自己保持的和颜悦色,把老伯带进了屋。 怪老伯一进屋,眼睛先瞥了眼许支书这屋里连接村里大喇叭的设备。 这玩意儿,他以前偶然瞧见许支书使过,知道推哪个按钮上去,说的话全村都听得着。 许支书给老伯端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脸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老伯你这一把年纪了,今儿一早便来等我,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你家的情况,我大致也是了解的,你一个人儿生活,无儿无女的,你放心,该照顾的组织上一定会照顾你。 就算你这工分攒不够,分粮的时候,我们也会考虑到你的状况。多分一些给你。 若是你真的吃不上饭了,我也会为你想想别的法子,总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村里饿死。 你有什么困难,你且说与我听听。” 老伯架了架胳膊,一脸不满: “我说许支书,我老头子这辈子可没开口求过你,你也别给我摆官架子说场面话。 我老头儿今儿是来跟你讲理来的。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帮陈生家盖房。 嘿,那我可就不服气了,陈生家穷我知晓,但老头子我家也穷的叮当响。 我穷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许支书给我家送过什么温暖。 陈生就算再穷,他还娶上了婆娘,我那破屋子,外面下大雨,屋子里就跟着下小雨,年久失修,我怎么没见你给我家也盖一间房?” 许支书瞧着老伯一副不讲理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回复: “老伯,你这话说的可就有失偏颇了,陈生家盖房,那不是因为陈生家这厨屋被大火给烧了吗? 你没瞧见他那厨屋已经黑漆漆的没法用了么?他家是真的困难的揭不开锅。 你家屋子好好的。漏雨你修修不就行了么,修修又花不了几个钱。 要不这样,哪天我去给你瞧瞧,看看你这屋子怎么修?” 老伯斜眼瞥了许支书一眼,摆明了准备撒泼: “修修?呵,许支书你这心眼怕是长歪了,怎么?陈生人还年轻,能活的日子还长,你就给他盖砖瓦房? 我老头子,眼看着活不了多少年,我就活该被你糊弄? 给陈生家盖砖瓦房我是瞧见了的,若是因为他家穷,所以你村支书帮衬他家。 那我跟他条件错不了多少,你也该给我盖砖瓦房。 陈生家盖几间来着?我听说要盖两间?那我老头子不贪心,你给我盖一间就行。” 许支书被老伯这满脸的无赖惊的话都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你,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 我也不怕告诉你,陈生家盖房这都是有原因的,他不是平白无故得这么两间房。 你别跟着瞎凑热闹,若是你也来管我要房子,他也来管我要房子。村里那么些个人,人人都找我要房子那还得了?” 老伯瞪了瞪眼: “原因?什么原因?你今儿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赖在你这不走。 你给他盖房不给我盖,你就是偏心,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也不怕折腾,我日日缠着你,你甭想忽悠我一个老人家。” 许支书瞧着老伯这模样就一阵头疼。这老伯脾气古怪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惹他,自己要是被他给粘上了,那岂不是要倒了大霉? 许支书只想把这老伯赶紧打发走,开口便一脸神秘: “唉,有些事儿,我本不能说,偏你这老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陈生家盖房那是方建世他爹出的钱,方家给自己闺女盖房,我就是跟着忙活忙活。你没看那天拉砖瓦,方建世他爹也跟着?” 老伯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不依不饶的开口: “你这支书,你滑头的很,你说这话我会信?那方晴砸了爹娘的锅这事我能不知道? 方建世敲锣打鼓的在村里吆喝着他们家跟方晴脱离了关系这事我能不知道? 你别看我一个人孤僻,村里发生的事儿可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你说方家给方晴盖房,你还不如跟我说天上要下刀子了,你糊弄谁呢你。 方家不从方晴身上算计点东西就算好的了,他家能出钱,你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许支书看这老伯着实不好糊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压的很低: “这里面的有事儿,你是不知晓,既然你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我要是不跟你说了实情,怕是你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与你说了你便自己知晓就好,可别到外面去宣扬。 这事儿,村里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老伯整个人装作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 “啥事儿连你顶天立地的许支书声音都变的这么小? 你可别给我编故事,虽然你是学过文化的人儿,但你若是要编,我老头也不是那么好骗。” 许支书喝了口茶,脸上的表情更加神秘: “要是没出什么事儿,老方家是不会给方晴盖砖瓦房,这不是他们家方建世闯了大祸了吗?方建世头脑一浑,点了陈生家的厨屋,那天那大火,就是他给放的。 方建世被陈生抓住了小辫子,这要是不乖乖赔房子,那说不好是要被抓走的,那事儿可就大了。 老方家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方建世被抓,只能老老实实的拿钱消灾。” 老伯装的一脸震惊,噌的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万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方建世可真是个浑球,他连火都敢放? 他得多狠的心啊?那方晴再怎么说,也是他瞧着长大的亲妹妹,对自己亲妹妹下手,他还是人吗? 我老头子就看不得这种人,气死我了。” 怪老伯借着怒气,在许支书屋里走来走去,看似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怒火。 走到连接大喇叭的设备旁边,微微定住了脚步,又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一拍头: “诶?那不对啊许支书,这老方家赔陈生家房子天经地义,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这事儿原本就跟你没什么关系。况且,老方家怎的那么有钱,一出手就拿出了盖两间砖瓦房的钱? 我怎的就又有点不信了?” 怪老伯这话一出,许支书内心一惊,赶紧搪塞: “我堂堂一个支书,我替陈生家主持主持公道,我跟你一样对老方家看不过眼。 我不过是监督着他把陈生家房子盖起来罢了,你可误会我了。你今儿来找我给你家也盖房,那我可是真冤。 这事儿可不要再提了。你且回去吧。” 老伯站在原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许支书的脸,脸上的表情也一脸恍然大悟。 背在后面的手却悄悄的伸了出去,勾着手指把大喇叭的按钮推了上去,然后声音洪亮的开口: “噢,那我懂了,就是说,方建世烧了陈生家的厨屋,所以大手一挥赔了他家两间砖瓦房? 盖砖瓦房这事儿,跟你许支书根本就没关系是吧? 那行,那我也不难为你,那我就老老实实回去干活了。 本来我还以为是你给……哎,许支书,你捂我的嘴做什么?唔,闷死我了,我老头子要喘不过气了。” 地里干活的村民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大喇叭声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又被大喇叭里面怪老头说的话震惊的长大了嘴。 陈生扔下锄头就往知青点跑,夏知青愣了几秒也迈开了腿。 陈生家院子的大门被方晴猛然的推开,她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朝着许支书那狂奔。 他们的心同时揪了起来,没想到这老伯,为了跟方晴出气居然动用了村里的大喇叭。 他们真切的听到最后老伯被捂住了嘴,他们生怕老伯一把年纪了,许支书会对他不利。 村里的村民们立即聚集在了一起,对着方建世指指点点: “哟,这方建世平时可看不出来啊,他这是什么事儿都敢干啊,火他都敢放,他下一步,不会要杀……我的天,我想想头都麻了。” “陈生家那大火原来不是自己起的?是方建世放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每天一起干活,竟不知道,身边藏着这样的人。” “就算方家跟方晴脱离了关系,就算方晴砸了爹娘的锅,但方晴好歹没伤人,这方建世是起的什么心思,那厨屋连着的是陈生家的柴房。 这要是当晚陈生他们睡得熟不知晓,柴房跟着着了火,怕是那晚陈生和方晴得被烧的骨头都不剩了吧?” 方建世原本想好好的干活,冷不丁的出了这种事儿。 他满眼的愤怒恨不得把村里的大喇叭拿砖头给砸了,村里的人又对着他指指点点,猛戳他的脊梁骨。 太阳刚好又晒到了他的头顶,让他的火气又平添了几分,他不满的看着嘀嘀咕咕的村民,开口就嚷嚷: “大喇叭里说的根本就不对,什么我们家赔了两间砖瓦房。 许支书这大尾巴狼算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明明是我们家跟他们家一人赔一间。 我会烧了陈生家厨屋,他许支书家许采莲功不可没。”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大家出门要注意防护哦~ 五一假期快结束了~你们都去哪里玩了吖~我可是老老实实在家码字日六了耶~我棒不~~~~ 第85章 方建世嚷嚷的声音很大,不少村民都听见了。 只听得人群中都是抽气声,许采莲隐在人群中,心道不好,想要拔腿就跑,奈何村民们纷纷回头好奇的盯着她的脸。 许采莲赶紧摆手,一脸仓皇的撇清: “没有,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儿,方建世他怕是疯了,他往我身上泼脏水,他无中生有,他想拉人垫背。” 村民们将信将疑,议论纷纷: “怪不得我瞧着陈生家盖房许支书这么上心呢,原来是给自家闺女赎罪。” “这方建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许采莲怎会这么大胆?撺掇别人点陈生家的房?” “这事儿可真蹊跷,许采莲以前不还总帮衬着陈生吗?这陈生一娶婆娘,许采莲就变了?这是想烧死陈生?” 许采莲在人群里脸都红了,急急的争辩: “我不是,我没有,火是方建世放的,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事。 我从来没让他害人。我还劝过他好多次,让他不要跟方晴斗来着,他自己不听,现在还要来埋怨我。 你们可要相信我,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采莲说着说着,可怜巴巴的就掉了泪,说到最后,气的转身就往家里跑。 方建世手里的活也干不下去了,干脆扔了锄头气呼呼的也往家跑。 他现在快成了村里人人嫌弃的浑小子了。可真叫人气恼。 方晴跑的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抬眼就瞧见陈生和夏言已经到了,他们俩一左一右的搀着老伯,老伯连上一脸乐呵。 方晴这才放下了心,停下脚下的步伐,站在原地直喘气。 陈生瞧见了方晴,拉着老伯走了过来,方晴边喘边埋怨: “你这怪老头,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大胆,你在许支书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我听着后来你没音儿了,我心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我生怕许支书对你怎么样,我这辈子都没跑的这么快过。现在瞧见你没事,我才敢松口气。” 夏言在一边也忍不住帮腔: “可不是么,我跟陈生正在地里说话呢,听见那打喇叭声,人都吓精神了,拼了命的就往老伯你这跑。 老伯你可不能再干这种事儿了,我们魂儿都快被你吓没了。” 陈生也有些不依不饶: “你这老伯,一把年纪了,怎么一出手就惊天动地的,事先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你但凡说一声,我们也好在门口接应一下你。 你闹的这么大动静,村民们怎么想我不知道,我们仨差点被你吓死。” 老伯轻轻松松的抬了抬手,在陈生和夏言脑门儿上轻轻拍了下: “你们三个小娃娃还嫩的很,瞧你们那沉不住不气的模样,一点点动静把你们仨都给招来了。 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么一点小事儿我会怕?我今儿是用大喇叭在许支书那儿说给大家听的,许支书能对我怎么着? 村里谁不知道连接大喇叭的东西在许支书那儿?许支书就算心里窝火,他能对我做什么? 我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许支书能跑得掉?全村儿的人都听着呢,他这支书不想当了?” 方晴敬佩的给老伯竖起了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几个要不是心脏好,早晚被老伯你给吓死,我们当时哪能想这么多? 村里人说你脾气古怪还真没说错,你要想搞事,连个预告都没有,直接就上。 许支书现在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怕就怕他以后找法子治你。” 老伯一脸悠然,好像根本就不在乎: “我怕什么,我一把老骨头,我明儿就宣扬出去,就说我不小心碰到大喇叭,闯了祸,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出了事,那不是老方家报复就是许支书暗下黑手。 我帽子先给他们两家扣上。众目睽睽,我瞧他们能对一个老头儿怎么样。 况且,刚才我在许支书那儿,他捂住我的嘴,我还装的傻乎乎的,我愣是问他怎么了,他一把把大喇叭的按钮关了,恼羞成怒的大发雷霆,指着我老头的鼻子说我开了大喇叭。 那我可不得装的委屈巴巴吗? 我口口声声说了,我老了,又没上过学,没文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碰到的按钮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它能响的全村儿都知道? 你们是没瞧见当时许支书那样,他又生气,又拿我没任何办法,把他逼的,最后蹲在地上用拳头直砸自己的头。 我还在旁边劝来着,我说: 许支书,别上火,上火伤身体,反正这事儿跟你家也没关系,不就是把方建世烧陈生家房的事儿宣扬出去了吗? 丢也是丢老方家的脸,丢不到你许支书脸上。 那许支书气的,直朝我摆手,让我赶紧走,那我老头子,可不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了。” 怪老伯的语气调皮极了,许支书的动作又被他学的惟妙惟肖,夏言和陈生被怪老伯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晴却一脸揶揄的瞪了他们三个一眼: “你们俩还笑的出来,你们瞧瞧怪老伯,这一大把年纪了,做事儿跟愣头小子似的,你们这一笑,瞧着跟他像是一伙的。” 夏言忍不住点了点头,眉眼间的笑意根本挥散不开: “我跟老伯就是一伙的,老伯这一喇叭喊出来,可真解气,方建世做了坏事,是应该得到全村的唾骂。” 陈生看夏言这样,也跟着点了点头: “什么愣头小子,老伯今儿在我心里就像个大英雄。” 老伯听夏言和陈生都夸他,头仰的高高的,三个人并排往前走。 方晴看他们仨像是忘年交一般的走在一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怪老伯走了两步,发现方晴没跟上来,回头就是一阵嚷嚷: “你这小丫头,还愣在那做什么呢?左右事儿老头我都做了,我还不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教训我不成? 我费了那么多口舌,人都渴死了,我上午可不去上工了,你给我弄点黑乎乎的“中药”过来,给老头子过过瘾。 你那“中药”可真是勾住我的魂喽,一天不喝,还有点想。” 方晴笑意浓浓的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答应,陈生在老伯耳边嘀嘀咕咕: “老伯我跟你说,她除了有黑兮兮的中药,她还有红彤彤的酒,上次给我喝过一次,那味道,你尝了,根本忘不掉。” 老伯眼珠子圆滚滚的瞪了方晴一眼,清清亮亮的: “臭丫头,好东西还是私藏了是不是,陈生说的红彤彤的酒,什么时候弄来给老头子喝?” 就这样,一路上,怪老伯跟方晴斗嘴斗的根本没停,陈生在中间偶尔插几句嘴,夏言在一旁轻笑着聆听。 多少年后,夏言回忆起自己当知青时的时光,根本无法想起自己到底在农村受过什么苦。 能留下来的画面,全是这些跟方晴和陈生相处的时光。 怪老伯走后,许支书气的抚住了自己的心口,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走。 方建世气的回到家把家里的碗全摔了,方建世他爹娘也从地里麻溜的回来了,一路上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回家又看见方建世在发疯,气更不打一处来,方建世他爹抬手就要给方建世一巴掌,被他娘牢牢的挡住: “老方,你疯了是不是?现在是打孩子的时候吗?许支书这老狐狸,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脏水全往咱身上泼,你没听到那大喇叭里说的什么吗? 说咱家给陈生家盖两间房?他许支书怎么这么会护犊子呢?” 方建世听他娘护着自己,像是有了底气,话也脱口而出: “村里人都骂我的时候我便说了,他们家许采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黑锅都让我一个人儿背了? 许支书背地里颠倒是非,爹,咱不去许支书家说说理,我可是咽不下这口气。” 方建世他爹也被气昏了头,自家婆娘这么一说,还真来了几分脾气,迈腿怒气冲冲的就往许支书家里走。 方建世瞧他爹都动身了,也不敢落后的跟着迈腿。方建世他娘更是一脸戾气的跟在他们俩身后。 村里不相干的人看完了热闹,大多都在地里继续干活,只剩下幺娃带着一群小娃娃在村里疯跑。 幺娃眼睁睁的看着方家的人怒气冲冲,吓得跟一群小娃娃四处乱窜,他们也听到了广播。 虽然听不太懂,但好像听着是方建世放了火,心里怕的很。 方家的人走到许支书家家门口,刚好许支书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方建世一把拽住了许支书的衣裳根本不叫他进门,嘴里也骂骂咧咧: “许支书,怎么回事儿啊?你一个支书,你在背后跟村民们说的是什么话?这事儿跟你们家脱不了干系,你把事全推在我一个人儿身上算是怎么回事儿?” 许支书根本不想搭理方建世,他现在也一肚子的火,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怒气: “你不点人家的房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你还有脸来找我? 要不是你惹的祸,我们家能跟你们一起丢这个人?别在我们家门前丢人现眼,还好这会村里没什么人。 要是被人瞧去了,我的脸算是被你们给丢尽了。” 第86章 许支书恼怒的甩开方建世抓住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 一把关上了院子的大门。把方建世一家人的骂骂咧咧全都关在了门外,哪成想,一进屋,他闺女的哭声震天。 他那婆娘还苦口婆心的在劝: “采莲,你别哭,娘都听说了,方建世那浑小子的话,咱村里有多少人能信? 你平时在村里行得正,做得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村里人都看在眼里。任凭他方建世说破了大天,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许采莲哭得高一嗓子低一嗓子的,忍不住嚷嚷: “我原本就一直劝方建世来着,我让他不要跟方晴斗不要跟方晴斗。我怎么知道他这个人这么憨,一出手就惹了大祸。 我爹也是,怎么能跟村民说起这事儿,说这事儿就说这事儿,大喇叭还开了,全村人都听见了。 我原本在村里谁不高看我一眼,现在呢,每个人都在我身后等着笑话我,娘,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许支书原本在怪老伯那就受了气,进门前又被方家人缠上了,一肚子的火气憋的他无处发泄。 到了家又听到了自家闺女的指责,许支书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许采莲一生气就关起们来哭的毛病许支书早就看不顺眼了,他一把拉开自家婆娘,抬脚一脚踢到许采莲屋子的木门上。 这门原本就不怎么结实,门上的门栓,生生被许支书踢断了,门砰的一声打开。 许采莲趴在床上枕头都哭湿了,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惊恐的抬脸对上许支书怒气冲冲的脸: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家都快被你给哭败了,隔三差五的你总要哭上一回,我以前还会心疼你几分。 现在听见你哭便满脑袋的晦气,要不是你多嘴,要不是你搬弄是非,能出这档子事儿? 在外面受了一点委屈,回家便哭哭啼啼,怎么?我听你的意思,好像把这事儿都赖在你爹我身上了? 你还怪我不该跟村民乱说?我因为你,我这支书都快当不下去了。你背地里还敢埋怨你爹我? 我瞧着你是不想活了,我今儿我就成全了你,我的藤鞭呢,我看你是三天不打浑身都痒痒。 方建世他们一家人在咱们家门口闹的沸沸扬扬就算了,你还在屋里生是非,我跟他们不能动手,我教训你这个小崽子可是天经地义。” 许支书说完转身就要去拿自己的藤鞭,许采莲她娘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的有点傻,许采莲也带呆愣愣的,浑身都有点哆嗦。 赶紧从床上连滚带爬的滚下来,一把抓住了她娘的手: “娘,救命,我爹好像是快疯了,他怎么突然这么大的脾气,我好害怕,他是不是要打死我?你刚看见他的眼神了吗? 我上次被打的时候都没这么怕过。” 许采莲的小手不断的颤抖,她娘的手也跟着开始哆嗦。她娘脑子里很乱。 暗忖着老许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了,自家闺女这么身娇肉贵的,这老许要是真下黑手,她闺女怕是扛不住。 许采莲她娘整个人都慌了,慌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巧,门外方建世她娘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进来: “许支书,你给我出来,你躲在屋子里当什么缩头乌龟,事到如今了,你还怕丢脸? 凭什么这事全推到我们方家人身上,我今儿就是要在你家门前闹的村里人尽皆知。 让村里人知晓知晓你那闺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贱种,我们方建世的脸算是丢尽了,但你们老许家,你许支书,还有你那不要脸的闺女,一个都别想跑。” 许采莲她娘听到自己闺女被骂贱种,心底这火气噌噌的就向上冒。 现在能阻止他们家老许打闺女的方法,左不过是她惹出更大的祸,给她闺女挡一挡。 许采莲她娘咬了咬牙,转身麻利抄起家里的瓢,走到盛满水的大水缸里舀了一瓢的水。 怒气冲冲的打开院子的大门,方建世他娘像一个泼妇一样依旧在骂骂咧咧,许采莲她娘一瓢水,直愣愣的泼在她脸上。 方建世她娘只觉得自己脸上一凉,穿着的衣裳瞬间就湿透了,满脸被泼的都是水,用手赶紧把自己脸上的水抹去。 瞧着许采莲她娘的脸,瞬间就红了眼,嘴里骂骂咧咧: “你这不得好死的东西,你居然敢泼我一脸水,嘿呦,怎么?许支书家的婆娘高人一等是怎么着?上来就泼我一脸水,你仗势欺人是不是?” 许支书原本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会村民都在地里上工,方家人骂一会,没力气了便也就散了,走了。 也没什么人能听见,可自家婆娘不知道着了什么道,直冲冲的就冲了出去,嘴里的话也喊得声厉嘶竭: “你说谁不得好死呢,养出方建世这样的混账东西的人,你还好意思跑到我家门口来骂人? 你也不瞅瞅你那熊样,有什么样的娘就下什么样的崽,上梁不正下梁歪。娘熊熊一窝,这话说的一点不错。” 方建世和他爹一句话还没说,正想上前给他娘撑腰,但他娘可不是好欺负的主。整个人都像撒开了膀子的老鹰似的,张牙舞爪的: “你说谁熊呢?谁贱谁知道,要不是你下贱,你们家许采莲能下贱成这样?为了一个有婆娘的男人,连脸都不要了。 你闺女稀罕陈生这事儿,全村谁不知道,谁心里没个算盘,你闺女是把贱骨头这事儿,在咱村儿那是人尽皆知。” 许支书原本拿了藤鞭是要去教训闺女的,家门口突然整上这一出,他着急忙慌的改变了路线,巴巴的跑到门口准备把自家婆娘给拉回来。 殊不知,许采莲她娘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闺女下贱,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毫无理智可言。 她一把拽住了方建世她娘的头发,脸也涨的通红: “你给我再说一遍,谁下贱,你嘴给我放干净一点,在我家门口撒什么野?” 方建世她娘整个头皮疼得像是快被掀起来了似的,她怎么肯示弱,她麻溜儿的也伸出了手,也拽住了许采莲她娘的头皮。 两人像泼妇一样扭打在一起,嘴里骂的要多脏有多脏,头发丝掉的一缕一缕的,显然谁都没打算吃一点亏。 方建世和他爹瞧两个人真的打了起来,这可乱了阵脚,赶紧上前去拉。 许支书也跑了过来,怎么扯,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都扯不开,嘴里的话吼震耳欲聋: “你们俩别闹了,当着我的面,你们自己瞧瞧你们像什么样?” 许是许支书平日里在村里有几分威严,这一吼,两个人倒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互相抓住对方头发的手谁都不肯松。 许支书见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你们俩还不快松手,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打的披头散发的跟泼妇一样,你们都不嫌丢人?” 方建世她娘不依不饶: “你家婆娘先动的手,你瞧我这头发,被她薅掉了多少根,她不放手,我今儿坚决不放。” 许支书怒气冲冲的盯着自家婆娘的脸: “你还不放手?你到底要让我丢多大的人?堂堂支书家的婆娘,跟村里人打架,你是嫌我这支书当的太太平了是不是?” 许采莲她娘被许支书瞪的打了个寒颤,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讪讪的松了手。 方建世她娘依旧骂骂咧咧,但好在手是松了下来。方建世他爹却怒气冲冲的向前: “还有没有王法了?许支书,咱且说说,你跟村民透露了我们家的秘密,是不是你有错在先? 你若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村民,我也不多说什么,反正大家一起死,你把你自己家撇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你且说,这事是不是你不占理?你们家婆娘还敢对我们动手,这事儿我们家咽不下这口气。 今儿不闹到村里人尽皆知,不让全村人瞧瞧你们家到底有多横行霸道,我决不罢休。 你手里拿着藤鞭做什么?难不成,你婆娘若是打不赢,你还打算拿藤鞭抽我们不成?” 许支书看方建世他爹态度这么强硬,赶紧把手里的藤鞭收了回去,心里思忖着,这事儿要是不给个说法,方家人肯定不会罢休。 许支书忍气吞声,费劲的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语气也软了几分: “这话怎么说的,大家都在气头上,出了这档子事儿,谁心里都不舒服。 咱们先冷静冷静,你们先跟我进屋,咱们喝杯茶好好聊一聊,我也有满心的委屈,想要跟你们说。” 许支书毕竟当了这么久的支书,别的不说忽悠人他还是有一套的,眼见着这事儿越闹越大得不着好,村里人又快下工了,到时候又得议论纷纷,巴巴的把方家人骗进了屋。 方建世进屋的时候昂首挺胸的,一副高人一等兴师问罪的模样。 方建世她娘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甚至对着许采莲她娘吐了几口口水。 要不是许支书推搡着许采莲她娘进屋,许采莲她娘保不齐又要跟方建世她娘再干一架。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方建世他爹进屋一坐下来就开始拿翘,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一副你今儿不让我满意,我可也不能让你太舒服的样子。 许支书心里虽然窝火,但面上还是得佯装出一副亲切的模样。 双手把茶毕恭毕敬的递到了方建世他爹手上: “你先听我说,今儿的事他都是有情可原,我也不是那爱搬弄是非的人。 这不是咱们村儿那怪老头来我这耍无赖来了吗?他口口声声说我偏心眼儿,说我给陈生盖房不给他盖。 说他跟陈生一样穷,让我一视同仁。那我能怎么说?我只能说这房子是你们方家给方晴盖的。 方晴怎么说也是老方家的种,说你们给她盖房合情合理。 但这老头,他可是个人精儿,你们家跟方晴闹的这么僵,他哪肯信啊? 要我说,你们若是当初没嚷嚷着跟这闺女脱离关系,这事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老头既不信又死缠烂打,我拗不过,当然要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不然,全村的人都来找我盖房,我怎么办? 谁知道那大喇叭就在这个时候开了,他提出的疑问就刚好被大喇叭给放了出去。 你说这事闹的,我的本意是赶紧把他打发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那人性格孤僻的很,跟他说之前他也答应不会跟村里人碎嘴来着。 唉,这事儿我没解决好,叫两家人都为这事儿生气,但这全都意外,也是我无法掌控的,我希望你们一家人也能理解。” 方建世听了这话,人活像一只泼猴,瞬间站了起来: “许支书说这是什么话,你这意外可来的真是时候,刚巧你跟怪老头说到我,那喇叭刚巧就响了? 你怎么没刚巧把你闺女的事儿给抖出去?合着意外是在你那发生了,倒霉的就只有我是不是? 我还就把话放这儿了,谁的锅谁自己背,我被村民骂你闺女我也得拉下水。 反正今儿我在村民面前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家许采莲,别想清清白白。” 许支书听方建世说这话,心里一沉,这方建世还真是浑的没边儿一点担当都没有。 方建世他爹在一旁沉着脸,幽幽开口: “那这事儿可就怪了,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那喇叭说开就开? 那怪老头平日里只管自己生活,可没这么不讲道理,他突然来这出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前些天可听村民们说,陈生他们这几天厨屋没法用,带着夏知青一起在老伯家吃饭。” 方建世他爹话说到这儿,许支书猛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就寻思着哪里好像不对,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原来这老头在我面前来这么一出,就是假惺惺的在套我的话呢? 他原本就跟陈生他们是一伙的,那说不定这事儿在村里传开都是陈生授意的。 咱们都这么快马加鞭的给陈生盖房子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是不是你们家方建世这几天又招他烦了? 他这是不是给咱们警示呢?这意思是不是让咱们老实点,好好盖房。 现在只是传的村里人尽皆知罢了,要是我们敢耍什么花招,他们准把这事儿捅到城里去。” 许支书这么一分析,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方建世身上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他这才过几天太平日子,他前几天每天提心吊胆的,做梦都怕自己被抓走。 这好不容易快把心放肚子里了,他这些天都老实的很,也没招惹方晴啊,陈生这是来的哪一出? 方建世心虚的一句话都不敢说,方建世她娘刚才打架还孔武有力的这会心里忐忑的直抠手。 方建世他爹眼珠子转了转: “陈生这人心思也太深沉了,搞这一出,怕是想离间了咱们两家,让咱们窝里斗,最好斗个你死我活。 咱们吵成这样,还真都上了他的当了,他这一招可真狠,让村里人戳咱们脊梁骨不说,咱们还差点自相残杀。” 方建世她娘心里有些怕,壮胆似的话就说出了口: “那咱可不能便宜了他们,这小子,看着老好人似的,没想到这么猖狂。 怪不得我们方建世栽在了他手里,这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我看反正也撕破了脸了,这房咱不给他盖了,让他守着破屋子喝西北风去吧。” 许支书听了这话直摇头: “要不说你们妇道人家没脑子呢?你们俩打架的时候一个两个都挺厉害的,一到正事儿上就犯浑。 不盖房,你儿子那天都签字画了押了,你今天这房敢停了,明天你儿子准得被抓走。 这事儿咱们只能当是吃了哑巴亏,我们家跟陈生可没仇,这次纯粹是被你们连累。 以后你们且好好的供着陈生,每天都得笑脸相迎,他手里抓着你们家的命脉,你不把他们给哄好了,吃亏的都是你们。 你以为陈生一个人儿就能搞这么大阵仗?他身边不还有个夏知青?我瞧着那夏知青八成是陈生的军师。 这读过书的知青,肚子里全是墨水儿,他又见过大世面,留在陈生身边就是个祸患。 我们现在只能祈求着,帮陈生盖好了房,他真的能信守承诺,这事儿便不再纠缠。 若是到时候你们又惹他,他反咬一口,把你这儿子给告了,你们就等着你们这儿子受罪去吧。 我反正现在也豁出去了,我闺女这名声怕是好不了了,我破罐子破摔,盖好了这房,我再跟他们没瓜葛。 这城里最近传来消息,村里有个知青回城的名额,原本这种好事儿,我不想给那夏知青的。 今儿这事儿一闹,我发现,得先把这足智多谋的知青弄回去,他在陈生身边,还不一定得整出什么事儿呢。” 方建世他爹认同的点了点头: 陈生把这事儿抖搂出去,气也撒了,震慑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咱们两家架也打了,还是要舔着脸去给他们家盖房,想想真是窝气。 唉,这还能说什么呢,自认倒霉吧,走了,我们也不留了。 今儿上午我们家都没上工,许支书你多少在这件事上也有责任,今儿我们这工分你可不能扣。我就这一个要求,你答应,我们便不闹了。” 许支书原本请方建世他们进来的时候心里还没谱,没想到,这话赶话说到最后。三分真七分假的把事儿全推到了陈生身上,许支书连连点头: “咱们两家什么关系,这点工分包在我身上,你们且放心。” 方建世他爹点了点头,拉着自家婆娘和不中用的儿子转身就走。走出许支书家,方建世一脸不满的开口: “爹,就这么放过许支书了?我丢了这么大的人,就要这么一点工分?” 方建世她娘也骂骂咧咧: “我掉了那么多头发,费了那么大的劲。真是便宜了许支书家。” 方建世他爹怒其不争的盯着他们的脸,冷冷的出声: “哼,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听了这么久还没听懂吗?这事儿根本跟许支书没多大关系。 这事儿即使不从许支书这儿传出去,早晚也得全村皆知。 这是陈生对咱们的报复,陈生定是记了咱们的仇,给方晴报仇来的。 他要看到的就是这种局面,咱们除了忍没有别的任何办法,而且他挑起咱们家跟许支书家的争端。 许支书毕竟是支书,我们家跟他家闹翻,村子里的人又戳咱家脊梁骨,以后咱们的日子在村里还怎么过? 要一上午的工分有个台阶下,下来就得了,你还真准备跟许支书家闹红了脸?以后咱家还要不要粮食了?” 方建世和他娘被他爹教训的低下了头,方建世颤颤巍巍的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惧怕: “爹,我这段时间真的没去招惹陈生,我连他家我都绕着道儿走,我听见陈生这俩字儿我腿都哆嗦,我这一辈子都不敢跟他们家有什么牵连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真要把我抓起来?我今儿听许支书一说,我心里真的放不下心。” 方建世他爹头疼的挤了挤眼: “你且放心,再怎么地,方晴他也是我跟你娘生出来的,真到了没法收场的局面,爹就是跪在她面前,也不能让你被抓走。” 方晴根本不知晓许支书家这么热闹,哼着小曲儿跑回自己家,要给老伯灌他点名要喝的可乐。 一进门,盖房子的大哥们齐刷刷的看着她,她一脸诧异。其中一个大哥却开口说了话: “妹子,我们原本是来你家干活的,闲事本是不该插手的,可劲儿晌午我们听见了你们村儿这广播。 这说的是不是你们家?叫我们来你家盖房子的人把你家屋子给点了? 听说点你们房子的那人还是你亲哥?妹子,你这哥可真不是个东西。我们今儿越听越气。 我们这几天在你家干活,你是什么人,我们心里清楚,就没听说过,亲哥要把自己妹子烧死的。 你放心,你这房,我们定给你盖得结结实实的。” 第88章 方晴笑的一脸灿烂,没想到老伯整这一出,威力还挺大,连来家里盖房子的人都看不过眼,为她打抱不平。 方晴开口甜甜的回应: “大哥,那就麻烦你们了,你们瞧,我家穷的叮当响,我父母哥哥又不待见我,恨不得烧死或者把我饿死。 我家能盖上这房子真的不容易,你们多上上心。” 盖房子的大哥们连连点头,一脸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方晴开心的走进柴房,这闹了一上午,眼见着就要做中饭了,方晴拿起水壶给老伯灌了两壶可乐,又拆了几包方便面的包装。急匆匆的往老伯家走。 路过许支书家的屋子,隐隐约约听着许支书家好像有点不太平,许采莲好像哭的呜呜的,方晴听不真切。 方晴走到老伯家,老伯一把把她手中的水壶抢了过来,拧开壶盖,就准备往碗里倒那黑乎乎的“中药。” 没成想,方晴这一路上,壶在她手里摇摇晃晃,老伯一打开,呲的一声,可乐像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把老伯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拿手就要去捂住。这么好喝的东西,这么撒了可不成。 夏言在一旁也看的一脸震惊,上次喝这“中药”的时候就觉得喉咙里麻麻的,好像有什么气体在冲撞,现在老伯一打开壶盖,这气体都冲出来了? 陈生早就有了经验在一旁边笑,边从老伯手里接过壶盖,一把把壶盖拧了上去。 小瀑布终于停止了喷涌,老伯手上黏糊糊的,眉毛都拧了起来: “方晴,你这小骗子,我老头子就想喝点好喝的,你都让老头子喝不太平,刚才那是怎么了? 这么好的东西,你瞧。撒了一地,真是浪费,这都够我老头子喝上一口的了。” 方晴好笑的把拿来的泡面交给陈生,巴巴的开口: “咱今儿中午就简单吃点吧,晚上如果不出什么差错,我给你们弄点你们没吃过的,不是我跟你们吹,那东西真的好吃。 怪老伯,你可别心急,就跟你喜欢喝的这“中药”一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得先让它在壶里酝酿一会。 你瞧,现在它估计已经平静了,你再打开试试?” 老伯手上黏糊糊的还没洗,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打开壶盖,巴巴的瞅着夏知青,用眼神示意让他上。 夏知青有了前车之鉴,拧壶盖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小喷泉飞溅出来再弄他一手。 然而,当他轻轻的将瓶盖拧开,里面的“中药”好像真的恢复了平静,一点没了刚才蓄势待发的气势。 夏言开心的抱起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怪老头在一旁骂骂咧咧: “嘿,这中药还认人儿不成?看不起我老头子,不想让我喝是怎么地? 我打开它就那么不老实的飞出来,夏知青打开,乖得跟之前不是它们冒出来的似的。 你这夏知青,你怎么就知道给自己倒,你快给老头子倒一碗,我可忍不住了。” 方晴笑嘻嘻的看着老伯像小孩子一样跟夏言抢可乐喝,突然觉得这古怪的老伯的,默默的在身后,不声不响就护着自己的老伯,异常可爱。 吃完中饭,夏言回知青点刚准备休息一会,许支书就巴巴的找来了。 夏言内心稍稍有些不解,许支书脸上却一脸喜气洋洋,当着众多知青的面儿就握住了他的手: “夏言同志,你来咱们村儿下乡也有段日子了,这期间,你表现良好,我这当支书的都看在眼里。 你们城里人在我们村儿没少受罪,这事儿我也知道。 这不,咱们村儿现在有个知青回城的名额,你刚好符合规定,你且准备准备,等一切手续办妥了,你就等着回城。” 夏知青听许支书这话听得有些发懵,知青点的知青们却轰的一声沸腾了起来: “回城?现在可以回城了?只有一个名额?那凭什么落在了夏言头上? 我也想回城,我日日夜夜都想着回去过好日子,再不想窝在这饿肚子了。” “就是说啊。有这好事为什么落在了他夏言的头上?就他夏言一人儿符合规定?别人都不行?” “别是背地里给许支书送东西了吧?还是他城里的家里托关系了,这好事儿,怎么就轮不上我?” 夏言听到回城的第一秒,有一丝喜悦涌上心头,但这种喜悦仅仅维持了一秒,他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了方晴的脸。 在这里的生活虽然贫困,但若是从这村子里出去。以后怕是跟方晴再见面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夏言一时间,有些害怕这样的分别,甚至起了不走的心思。 许支书瞧着众人不服气的模样清了清嗓: “符合规定的人当然是有,村里是瞧着大家的表现,推选了夏言先回城。 这次只有一个名额,就先定了他,大家也不要着急,这以后名额肯定还有,谁表现的好,干活积极,下一次说不定就能轮到他。 若是在村里惹是生非,在别人背后闲言碎语的嚼舌根,这名额怕是永远也落不到他头上。” 许支书说完这话,又跟夏言交待了几句让他这几天还是正常劳动,等到返城的手续办好了,自会来通知他。 夏言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许支书走后,他呆愣愣的坐回自己床上,周遭的知青们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他根本就听不到。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这大山里感到绝望,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要逃离这座大山,想要回到城里的广阔天地。 但真的等来了这一天,他却没有了想象中狂喜的心情。 他在这座大山里有了牵挂。 夏言越想,心里的不愿就越堆积,他忍不住从知青点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到方晴家门口。 想要敲门,手却迟迟落不下去,呆愣愣的坐在方晴家门口的石墩上,迷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知青点的知青们趁夏言走了,嘀嘀咕咕的声响算是放开了: “我偷偷跟你们说,我以前有个兄弟身体状况不太好,下乡以后,干不动农活,这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去城里的医院检查出肾炎。 他在村里都没待多少日子,就因为身体原因返城治病了,他在城里经常给我写信,把我羡慕坏了。 我就寻思着,我什么时候能返城。 没想到,倒叫夏言抢了先,他身体也没灾没病的,平时干活也没比咱卖力多少,怎么就选中了他? 我觉得,还是他城里的家人给他拖了关系。我这就给家里写信,我得让家里人给我找找门路。” “这是开了条知青返城的口子?那岂不是各地都开始有名额让知青们返城了?那我觉得咱也不用太羡慕夏言,早晚也得轮到咱们身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谁不想早一天回去,这政策一直都在变,谁知道过了这个村还有没有这个店? 万一这次有名额下次没了呢。还是早回去早省心。” “我家里前几天都来信了,说我娘最近病了,我要是能回城还能去伺候伺候。 这好事儿为啥就不能落在我的头上,要不然我跟夏言商量商量,让他把这名额让给我怎么样?” “你想什么呢?别做梦了,夏言又不傻,而且夏言这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富家子弟的气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他能在这坚持这么久,也是咬着牙的,他逮到了这个机会能不走?” “我早知道早去巴结巴结许支书,说不定巴结好了,这往后的名额也能落在我的身上。” 方晴一个午觉睡醒,干活的大哥们自从知道了她的遭遇,这房子盖的飞快,中午都不休息,活干的热火朝天的。 方晴鬼使神差的打开院门,赫然看见了坐在他们家门口的夏知青。 这午间的日头照射的很强烈,晒得夏知青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但他好像根本没知觉似的,抬眼瞧见方晴,一脸惊喜的起身站了起来。 方晴迷茫的揉了揉双眼: “夏知青,你在我们家门口坐着做什么?你是来找陈生的?你怎的也不敲门?瞧这太阳把你给晒的,满头大汗。” 夏言看着方晴白皙的脸,她猩红的嘴唇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开一合,毛茸茸的头发许是刚睡过午觉显得有几分慵懒。 夏言忍不住开始贪恋起在村里的时光,开口仿佛在叹息: “我,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跟陈生一声,许支书来知青点找过我了,现在村里有一个知青返城的名额,许支书准备给我,让我准备准备随时等通知回去。” 方晴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睁的圆鼓鼓的,闪着清清亮亮的光: “真的吗?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们知青早晚是要回去的,你能这么早就回去,就少在这村里受点罪。 我瞧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以后肯定大有所为,你能回城,我简直是太开心了。” 夏言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方晴是真心实意的在替他开心。 方晴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透露着她内心的惊喜,夏言强迫自己的嘴角跟方晴摆出同样的弧度,嘴里也说着: “是啊,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知青点的知青们都嫉妒的不行。” 方晴开心的拍了拍夏知青的肩膀: “那你以后发达了可别把我跟陈生给忘了。” 夏言微笑点头: “那是一定。” 谁也不知道他笑的有多勉强,谁也不知道他心底有多悲凉。 第89章 夏言一走,方晴欢天喜地的跑回屋,开心的在陈生耳边叽叽喳喳: “你猜怎么着?我刚才开门,夏知青在,他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门口,连门都不敢敲,我瞧着他可能是高兴昏了头了,整个人都懵懵的。 他居然拿到了回城的名额,咱们村儿就这一个名额,如果不出意外,他马上就可以回城了,这可是个大好事儿。 刚好,晚上我这虾尾可能也要到了,到时候我给你们露一手,咱们庆祝庆祝。 对了,我得赶紧弄几瓶啤酒过来,咱们稍微喝一点。” 陈生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也是一阵惊喜: “知青居然还能回城?回城好啊,夏知青在这都吃不饱,活也干不动,你瞧他瘦成什么样了! 虾尾是什么新鲜东西?晚上咱们要喝酒?你也喝?你要不喝可乐吧,我有点怕你喝醉了,不太好。” 方晴恶狠狠的瞪了陈生一眼,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什么不太好?我怎么了?我酒品好的很,我根本就不耍酒疯,你可别诽谤我,你怕是不想活了。” 陈生的耳朵被揪的生疼,但该说的话他冒死也要说: “你是不发酒疯,但,但你乱亲人,在咱家就咱俩也就算了,我怕你醉了,把持不住,被怪老伯瞧见,又要说咱俩腻歪。” 方晴手下的力道更重,话也说的气势汹汹: “说什么呢你,啤酒,我晚上弄来的是啤酒,我喝一点啤酒还能把自己灌醉?我看我是好多天没教训你了,你可什么都敢说。” 陈生耳朵都快被方晴给拧掉了,缩了缩脖子,趁方晴捏的手酸稍稍松手,赶紧一溜烟的从屋里跑了出去,扛上自己的锄头就要下地干活。 方晴撸起袖子追了出去,院子里干活的大哥瞧着她偷偷笑出了声,几个人嘀嘀咕咕: “两口子还挺能打情骂俏。” 大哥们一句话说的,方晴脸上挂不住,小脸一红,人又缩回了屋子里,嘀嘀咕咕的把陈生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怪老伯一下午干活都心不在焉,老是猜测着方晴那丫头晚上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夏言也心不在焉,他心里矛盾的很,不想回城的心已经开始侵蚀他的所有感官。 但这话他怎么说的出口?全村的知青都想回城,他摊上了这好事儿,他居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陈生下午这活可是干的热火朝天,最近发生在他身边的可全都是好事儿。整治了方建世,许采莲也不敢来招惹方晴了。 家里房子也盖上了,跟怪老伯关系也越处越亲近,就连夏知青也要回城享福去了,好事接二连三的发生,让陈生心底满意极了。 下午豆包把方晴下单的衣裳传送进了柴房,连带着龙虾尾和啤酒也都传了过来,方晴一边夸豆包给力,一边走进柴房,忙活了一下午。 先把传送过来的衣裳标签剪干净,又把脏脏包的包装全都拆开,按照惯例包进油纸。一切都置办妥当,这才偷偷摸摸的把虾尾搬到老伯家。 老伯一下工比年轻人跑的都快,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家,连陈生都没等。 陈生一下工照例去找夏言,一见到夏言整个人儿都乐乐呵呵的: “我听方晴说了。你能回城了,那我可得衷心的恭喜你了。 别说,跟你相处久了,多多少少有点舍不得,但我们村儿这么穷,哪有你们城里条件好,一想到你是回去享福的。我便替你开心的不行。 走,咱们快去老伯家,方晴今儿要给咱做好吃的,也算是为你庆祝一番,方晴好像今儿弄来了酒,咱们喝两杯。” 夏言点了点头,步子迈的很快,既然自己要走,那这最后的能跟方晴相处的时光,都显得弥足珍贵,他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老伯一回到家就瞧见方晴在水里不知道在洗什么东西,红彤彤的,根本就没看清是什么就忍不住开口: “我老头子都馋了一下午了,一下工就赶紧疯跑回来瞧瞧今儿吃什么东西,我这一看,好像没什么新鲜?又吃上次恨不得把老头子辣哭那玩意儿?” 方晴轻笑,虾尾拿出来给老伯瞧: “怪老头儿,你可看清楚了,这还不算是新鲜玩意儿?你之前指定没见过,既然你跑回来的这么快,那我也有任务给你。” 说着方晴扔了两颗蒜给老伯: “把蒜全剥好,我今儿这道菜叫麻辣蒜蓉小龙虾,今儿非把你给鲜哭了不行。” 怪老头一脸不信,但剥蒜的手可没闲着: “嘿,老头儿吃个饭还让老头干活,鲜不哭我都对不起我剥蒜的手,到时候看老头儿怎么骂你。” 怪老伯刚剥完两瓣蒜,陈生跟夏言就走了进来,老伯二话不说,扔了一颗蒜在夏言手里: “回来就干活,那丫头说晚上要鲜哭我们,还给老头子布置了任务,分给你一半,反正你晚上也得吃,可不能不干活干吃饭。” 陈生看着方晴手里的东西他也没见过,但方晴无论做什么都好吃的很,他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一溜烟的钻进厨屋就开始生火。 厂商寄来的小龙虾调料被方晴放在罐子里,啤酒她也灌了两大壶过来。怪老伯和夏言把蒜剥好,方晴就把虾尾下了锅,倒上蒜蓉。 龙虾尾升腾出丝丝好闻的气息,方晴又打开水壶,倒了点啤酒下去,把厂商寄来的小龙虾料也倒了进去。 锅里的啤酒慢慢的开始沸腾,冒出一个个气泡,虾尾混合了蒜蓉,红彤彤的很是好看。 怪老头在一旁瞧的肚子里直打架,夏言闻着锅里的味儿,惊奇的看着老伯的脸: “怕是一会真的要把咱俩给鲜哭了,我光闻着味儿我都饿的不行。” 方晴胸有成竹的等锅里倒得啤酒差不多收完了汁,把满满一盆的龙虾尾端上了桌,随手又炒了两个蔬菜,让陈生把壶里的啤酒倒上,这就开了席。 怪老头早就忍不住了,第一个下了筷,一个虾尾放进嘴里,方晴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开嚼。 入口的味道鲜美的很,只是嚼了两口老伯觉得不太对劲,皱了皱眉: “这东西味儿是挺好的,但是怎么这么硬,老头子好像有点嚼不动,这不是难为人吗?这让我怎么吃?”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用手扒开虾尾的软壳,紧实的虾肉就出现在她手中,她一把把虾肉填进了嘴里,Q弹的口感加上龙虾尾特有的鲜美,让她满足的出了声: “好久没吃了,真鲜啊。” 怪老头这才明白了这东西的吃法。 夏言和陈生赶紧动了手,剥开虾尾的软壳,虾肉一下嘴,两个人一脸惊奇,伸手就去扒下一个。 手边的啤酒根本就来不及喝。 怪老头也不甘落后,掌握了吃这东西的方法以后,接二连三的扒了软壳,把虾肉吃下了肚。 方晴看他们吃的这么满足,一口一口的嘬着啤酒。 陈生吃了好多虾尾,才顾上去喝了几口酒,麦芽的香气在口中四散,方晴就连拿来的酒都跟村里人酿的不一样。这酒好喝的很。 夏言也喝了几口啤酒,怪老伯吃了个半饱才打开了话匣子: “这东西实在是好吃,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还不知道老了老了居然享上了这样的福。 对了,夏知青,我下午上工的时候,可听村里人在传,你这是快要能回城了?” 夏知青一口闷了碗里剩下的酒,闷闷的嗯了一声。 怪老伯一脸费解: “呵,这么大的好事儿,我怎的瞧的你不太高兴,城里好,能回去真好,我早就瞧着你根本在我们村待不下去。 回去了正好。我老头子可是没你这个命,我老头子怕是要一辈子窝在这山窝窝里喽。” 方晴吃了一口虾尾,她在老伯和夏言面前放松的很,话也说的肆无忌惮: “那可不一定,等我跟陈生从这山窝窝里出去。架也得把你这怪老头架出去。 我们要是走了,我还怕许支书会对你不利呢,反正你这老头,我们以后是管定了,我们去哪你也得去。” 陈生听着方晴的话不由自主的点头。怪老伯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大话,人夏言能飞出这片大山,那是因为人原本就是城里人,人是回家。 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你们能在村里吃穿不愁就不错了,你还想飞到哪里去? 还要带老头子我?带我做什么?我这老拖油瓶,能有什么用?” 陈生看老伯一脸不信,忍不住喝了口酒开口: “方晴说我们以后能出去就一定能出去,老伯你可不知晓,我最近可一直在努力的学文化,方晴说以后说不定会恢复高考,我现在要是不争取进步,以后肯定会后悔。 我们早晚有一天会飞出这片大山,你且等着跟我们享福吧,什么拖油瓶,我们就乐意把你带出去。” 老伯还是不信,只当是陈生借着酒在说大话,夏言却对这句话起了心: “原来你一直干活也在背东西,是准备着以后能参加高考?你跟方晴你们俩是想上大学?” 陈生笃定的点了点头,夏言心底仿佛生出了一道光。 第90章 方晴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啤酒她都没敢敞开了喝,生怕自己这具不胜酒力的身体醉了,再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陈生最近虽然身体疲累,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跟夏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酒一口接一口的喝。 但两个频频碰碗的人,心情却全然不同,夏言心里就像积压了一块大石头,每个人都跟他说恭喜,每个人都觉得他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他根本一句想留下的话都说不出口,所有的话都顺着酒溜进了他的肚子。 方晴瞧陈生喝的起劲,忍不住伸手去拦: “你可少喝点,明早你还得去城里,你万一喝多了,误了大事儿了怎么办?” 陈生轻笑收敛,直言心里有数,夏言却忍不住插了句嘴: “我这也快走了,还没见识过到城里偷偷卖货是什么样子,要不,在我走之前,陈生你也带我去见识一回? 我活了这么久,一直都循规蹈矩的,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偶尔我也想疯一把,好让我这知青生活,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生瞧着夏知青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夏知青,去城里卖货被你说的像是探险一样。 明儿就算了,过两天我再去城里,带你去见识见识,你去了就知道,没你说的那么可怕,也不需要东躲西藏。” 夏言轻笑又跟陈生碰了碰碗,酒一碗一碗的下了肚。 许是因为心情烦闷,夏知青的酒好似十分醉人,他头稍稍有些懵,说出口的话好像音调也不太对。 方晴和老伯都在一旁笑嘻嘻的说他喝醉了。 夏言自觉自己的思维还算清晰,但既然大家都觉得他醉了,他便借着酒意说几句心里话,反正醉鬼的话没人会当真。 夏言喝的稍稍有些大舌头,语气也有几分生硬: “说真的,知青点的知青们自从知道我要回城,瞧我的眼神都冒火,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羡慕的,嫉妒的,说我闲话的比比皆是。 他们都以为我开心的不行,其实,我可一点都不高兴。 不就是一个回城的名额吗,他们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让。”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话也直接溜出了口: “没想到,一本正经的夏知青喝完了酒还是个凡尔赛大师,我以前可没瞧出夏知青还有这个属性。” 陈生和老伯一脸茫然,疑惑的问出了口: “凡什么赛?” 方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们就当我自创了个词儿,凡尔赛就是说,这个人明明拥有大家都得不到的东西,他高兴的很,他想炫耀,但他开口却说这东西我根本不想要,你瞧我根本不稀罕。 这可不就是夏知青现在这副模样?” 夏言眼前的场景有些虚,像是被什么笼罩着似的,但方晴的声音在他耳边却十分清明,他自嘲的笑了笑: “我可不是想要炫耀,我是真不想回去,刚来的时候,我是期待着赶紧回去,我是觉得这个座大山困住了我,我在这里一无是处。 但最近,我好像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找到了乐趣,跟你们一起吃着没吃过的美食,跟你们一起聊天喝酒,让我觉得我在这里的人生也不是毫无意义,这片土地给予我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怪老伯皱着眉头揪了揪自己的耳朵: “得了,这夏知青喝醉了酒,说话一套一套的,跟背书一样,文绉绉的,说的我老头子有点晕,这贫瘠的土地能给他什么? 左不过是给他手上磨了一圈好不了的水泡。能回城他还不高兴,跑这伤春悲秋来了。” 陈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老伯你还说陈生文绉绉的,你怎么连伤春悲秋也搬出来了,你怕是被陈生传染了?” 老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去去去,臭小子,你净是在这看我笑话,我为了配合夏知青,把我肚子里的存货都搜刮一空了,原本也没几个好词儿,能憋出这么个词儿,已经是老头子尽了全力了。” 方晴被陈生和老伯逗的咯咯笑,夏言抬起头偷偷看方晴的脸。 老伯说的也对,这片土地是没给他带来什么,他的所有收获都来自眼前这个嬉笑的人。 既然是醉话,那就索性让他任性一回,一次说到底,他现在不说,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夏言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话说的十分轻盈: “我还不是有点舍不得你们,这村里没什么能让我留恋的,我到现在还是干不好地里的活,村里的村民更是不招我待见。 我若是没有遇见你们,我现在心里肯定敲锣打鼓的庆祝我可以回城。 但现在,我多了几丝不舍,甚至,我有点不想回去,跟你们窝在大山里也挺好。” 怪老伯只当是夏知青酒喝的昏了头,嬉笑着开口: “你们瞅瞅这小子这点出息,还是城里来的,读过书的知青,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突然这么婆婆妈妈的。 还舍不得,我老头子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叫你舍不得的。” 陈生抬眼去看夏言的脸,夏言醉醺醺的脸上还是保持着笑意,这话说的也有几分漫不经心,但,陈生的心却猛然间一沉。 他跟夏言相处久了,他这个人又一直风光霁月,坦坦荡荡,导致陈生都忘记了他对方晴起的心思。 陈生这一瞬间好像能体会夏言的心情,他不是醉了,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陈生好像明白了他的不舍。 陈生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夏言的肩,话说的轻巧却暗藏深意: “兄弟,我也挺舍不得你的,但人这一辈子这么长,你出去了,有更广阔的天,会遇见比我们更好的人。 时间久了早晚会把我们忘记。” 夏言听懂了陈生的话,他轻轻的举起碗又跟陈生碰了碰,一旁的方晴突然变得张牙舞爪的瞪着眼,一把抢过了他俩相碰的碗: “还喝?夏知青喝的都快走不了直线了,你们俩差不多得了,才相处了几天,这就上演哥俩好了? 就你们俩这酒量,你们站起来,连个感叹号都走不全乎。可别逞能了。” 陈生听方晴这么一说,拉着夏言不服气的起身,双脚并拢轻轻一蹦,然后直直的走了一条直线,回过头来瞧方晴的脸: “怎么走不了感叹号了?我走的笔直,是吧,夏言?该你了,你给方晴走一个,咱俩可不能被她看扁了。” 喝的晕晕乎乎的夏言轻轻笑出了声,学着陈生的样子,双脚一蹦,先蹦出了感叹号的点,然后准备学着陈生的样子走直线。 只是他这步子一迈,怪老伯就皱着眉头捂住了眼,方晴笑的腰都弯了,陈生在一旁不断的指挥: “歪了,歪了,夏言,你走歪了,往右一点,往右,别,别,过头了,过头了,你往左,哎呦,你走的这是什么?” 方晴实在忍不住了,双手甚至都鼓起了掌: “陈生同志走的是个感叹号我承认,但夏言同志走出的是什么?他表演的难不成是个问号?” 夏言听了这话不服气的回头: “胡说,我明明走的是个直线,笔直笔直的,怎么可能是问号。” 陈生终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方晴一脸埋怨的瞧着他的脸: “就是你,给夏知青喝那么多,瞧把夏知青给灌醉了吧?快把他送回知青点。咱们也早点回家睡觉。” 陈生听了方晴的话,迈腿就要去背夏言。谁知道夏言突然来了倔脾气,一把把陈生推开: “又想背我,你这个陈生,可叫我在村里丢尽了脸面。 我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怎么能像个小姑娘一样被你背在肩头。别背我,我自己走。” 陈生哭笑不得的搀着夏言的胳膊,跟着他走的东倒西歪。 方晴在后面看着他俩的背影,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方晴脸上的笑容也在不断的蔓延。 夏言走了几步还忍不住颤颤巍巍的回头,看了眼方晴,手指指了指天: “今天的月亮很亮,你瞧瞧,我在这村里最喜欢的就是晚上的月亮,我夜里不睡觉看了不知道多少回。 每晚的月色都不一样,你也抬头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方晴点了点头,总觉得夏言的眼神略带几分哀伤,忍不住开口劝: “你回城了每晚也可以看看月亮。回城算什么,咱们还不是在同一片月光下? 距离这种东西,你现在觉得很远,以后人跟人之间,只要想相见,距离根本算不上什么不可逾越的事儿。” 夏言没说什么,回身跟陈生继续走的歪歪斜斜,陈生都没发现,低下头的他,眼里一片晶莹。 他什么都无法跟方晴说,只能在自己心里完成对方晴千回百转的告别。 夏言被陈生送回了知青点,好多知青已经睡了,陈生捂住夏言的嘴,不让他出声,悄悄的把他送上了床,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夏言头有点疼,躺在床上就闭上了眼,人也有点晕,以至于,过了一会儿,他身边有知青轻声在喊他,他都懒得回应。 那人在他身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声音也压得很低: “夏言,你睡着了我可就敢说了,我可能要对不起你了。 我也不是成心,我娘病了,我真的放心不下,既然村里有这个回城名额,我怕是要生点法子把你给顶替了。 我先来你这忏悔,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第91章 夏言眼睛紧紧闭着,身边的人说完这话,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似的,转身便走。 夏言在这漆黑的夜色里,睁开了双眼。 心情好像突然变得通畅,他不去思考刚才来的人是谁,他也不想去阻止他要侵占自己回城的名额。 甚至心底有了小小的窃喜。他回城的路,怕是根本就不好走。 陈生跟方晴回到家,最近因为厨屋被烧毁,方晴只能委委屈屈的去端水在柴房简单的擦澡。 陈生在院子里打了水,冲完了凉,就在在柴房外守着,抬头看着明亮的月亮,心里憋得话终于有些忍不住。 隔着柴房的门说给方晴听: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夏知青今儿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他许是有些舍不得走,我其实也知道,他舍不得的应该是你。 我觉得你心里可能也有几分清楚。夏知青对你的心思,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我觉得,你什么都知晓。” 方晴刚把自己收拾好,正在穿睡衣,陈生惆怅的语气就传了过来,方晴一把拉开了柴房的大门,眼神清明的看着陈生的脸: “我知不知晓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心底也清楚,我不会给他任何回应,若不是这场大火,我跟他在村里可能连交集都不会有。 他也就是窝在这大山里,能接触到的人不多,村里粗俗的姑娘他又瞧不上,等他回了城里,早晚能遇到比我好的人。” 陈生低头瞧着方晴轻笑: “胡说,根本就没有比你好的人。 但是他走,我也算是松了口气,时时有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在我身边,我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有时候我对他的敬佩,会让我自己觉得我自己不够好。 生怕自己追不上他。” 方晴也暗笑出声: “你跟自己较什么劲,生生给自己找了个假想敌做什么? 我跟以前傻的时候可不一样,虽然村民们都说我喜欢文绉绉的夏知青,但我可一点记忆都没有,这锅我不背,反正我一清醒就瞧上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扛上肩的小哥。” 陈生的心被方晴撩拨的有些麻,口中也全是低沉的笑意: “原来我把你扛起来的时候你就见|色起意了?怪不得你直播间里的人都叫嚣着说你早就存了把我吃干抹净的心思。” 方晴的脸都被陈生说红了,忍不住拉着陈生回了屋,嘴里也嘀嘀咕咕: “你别提那群粉丝,她们简直是你的后援会,见了你就吹彩虹屁,生生把我塑造成了没羞没臊的老妖婆。 什么叫我吃干抹净?你网课还没上几天,用不对词儿也情有可原,我来教你。 我们这明明叫双向奔赴,你懂不懂?” 陈生乖乖的点了点头,低笑瞬间就溢出了口,抬手一把关了小屋子里昏暗的灯,抬手把方晴抱了起来,动作快的吓了方晴一跳,她赶紧出声: “你,你干什么?把我抱到床上干什么?” 陈生的声音低沉又暧昧,丝丝缕缕的萦绕在方晴耳边: “你说干什么?双向奔赴。” 豆包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气的骂骂咧咧。小屋里的温度开始无限攀升。直到深夜才肯烟消云散。 第二天一早,陈生按时睁开了双眼,这小屋子里的大床开始让他越来越贪恋,从不赖床的他忍不住想要多腻一会。 奈何,今儿要进城,他咬了咬牙轻悄悄的起身。 天刚蒙蒙亮,陈生走到柴房背上方晴给他准备好的东西就出发了。 陈生一路上骑得很快,到城里的时候几个大哥还没来,陈生先找了个地方把衣裳换上,他一拐进巷子,早就蹲守的城里姑娘麻溜的从墙角钻了出来,一脸兴奋: “嘿,卖货的,我来得够早吧?不瞒你说,我后半夜就睡不着了,天没亮我就来这巷子里蹲着了,蹲的我脚都麻了好几回了,你可终于来了。 我要的衣裳可做好了?你给我拿过来了吗?” 陈生下了自行车,把自行车贴着墙边锁好,并不着急回答,城里姑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接连不断的说话: “你是不知道,我身边的那些女同志,她们的裁缝都给她们做出了衣裳,巴巴的穿到我面前来给我瞧,我看了一眼,跟我的裁缝做的差不多,都差点味道。 她们心里也有些许不满,奈何根本没有裁缝做的出一模一样的来。只能凑合着先穿着。 我根本就没跟她们多言语,且等着今儿来找你拿了衣裳,跑到她们面前准备把她们全给惊呆了。” 陈生轻轻放下竹篓,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拿了出来: “你也不用来这么早,答应你的我肯定说到做到,这衣裳做好了,你且瞧瞧,是不是跟我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城里姑娘惊奇的接过衣裳在自己身上比了又比,又瞧了瞧陈生身上的,对比了布料,完全一模一样。 手一把伸进自己兜里把钱拿了出来,塞进陈生手里。然后嘴里嘀嘀咕咕的撒腿便跑: “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回去穿上,这衣裳做的好,一模一样,钱多的就不用找了,就当给你的奖励了。” 陈生刚把一撮钱展开数了数,还真多了一些,开口想要喊住城里姑娘把多的还给她,一抬头,哪还有那姑娘的身影,她就像踩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 卖货大哥们也挑着自己的扁担来了,瞅着陈生的脸,乐乐呵呵: “你把第一件衣裳给卖了?那岂不是从今儿开始,兄弟们就要跟着你开张了?你是不知道,这衣裳,可算是掀起了一阵风潮了。 你没来这几天,街上穿的差不多的衣裳越来越多,来找我们对比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凡来对比的,就没有不摇头的。摇头也没用,我们哥几个也变不出衣裳来给他们。 全城都没人做的出来一模一样的,那些穿着差不多衣裳的人,在城里颇有一种横行霸道的意味。 我最近还听说,城里有些人说穿这喇叭裤是奇装异服,太招摇了还会被指指点点说是地痞流氓被抓起来。 饶是这样,还是挡不住,好多人争相开始穿,遇见抓人,四处逃窜。” 陈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一脸难以置信: “裤腿潇洒一点怎么就地痞流氓了?我还不信了,还能因为这个被抓起来?被抓了能怎么样?写保证书还是关起来?” 几个大哥摇了摇头: “那咱也不知晓,毕竟咱也没抓过,反正肯定罚的不是很严,不然早就没人敢穿了。不过咱们也小心点,要是有人来抓,咱们就赶紧跑。” 陈生点了点头,心里倒是没怎么担忧,这东西是方晴弄出来的,方晴让他卖的东西,就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城里姑娘回到家,火速换上了新衣裳,在她们大院里神气的走了个来回,遇见她的人瞧瞧自己的裤脚跟她相差甚远,直问她衣裳哪里来的。 她神气活现的仰着头根本不肯答话,一蹦一跳的穿到大街上去嘚瑟。 街上穿喇叭裤的不少,去巷子里看过的人也不少,但穿的跟巷子里的人一模一样的就她一个,一出场就变成了路人的焦点。好多人都忍不住拉住她问她衣裳哪里做的。 陈生脏脏包还没卖完,身边刷刷就停了几辆自行车,大有一副要把陈生围起来的架势,几个好看的城里姑娘瞅着陈生的脸,不依不饶的就开口: “卖货的,你不是说你这衣裳是家里婆娘给做的,不卖的吗? 那我今儿可瞧见我们大院里有人穿的,神气极了,八成是从你这买的,这我们可不管,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做。 我们出两倍,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们几个一人做一件。” 陈生心底暗笑,卖给城里姑娘这衣裳还真卖对了,她这一穿,就吸引了这么多人来堵他,陈生轻轻咳嗽了两声: “那个,本来也没打算卖,这衣裳我家婆娘做起来麻烦的很,偏那姑娘她死缠烂打,不给她做她赖着不走,我这就开了这条口子,你们放心,我公平的很。 你们若是要,你们也有,我也不要你们双倍的钱,跟她一样就行。 我这条口子开了就料想过今天,这东西不便宜,能做的人不多,你们可要想好了再做。” 几个姑娘顿时有些心花怒放: “本来还以为找你来要费不少的劲儿,你这衣裳是真好,想得到也真不容易,既然现在用钱就能解决,你且放心,我们几个都不是给不起钱的主,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拿到我们的衣裳?” 陈生抬头瞧了瞧她们的身形: “这样,你们把大概尺寸告诉我一声,我回去让我家婆娘快马加鞭的给你们赶工,三天怎么样? 三天以后给你们带来,我只能跟你们说个大概时间,这东西不好做,万一到时候还没做好,三天后我来卖脏脏包的时候,来通知你们一声。” 几个姑娘皱了皱眉: “三天?还要三天?那岂不是这三天风头都让云芳自己给占了? 她可太聪明了,早知道咱们还找什么裁缝,做的根本不像样。算了,好货不怕等,三天就三天,咱们且等等看。” 第92章 陈生听她们嘀嘀咕咕并不插话,几个人商量好了伸手就要给他钱。陈生微微摆手: “做好了你们满意我再收钱,不着急。” 几个姑娘又瞧了瞧陈生竹篓里的脏脏包,大手一挥把钱往陈生手里一塞: “那我们就先把你这脏脏包全买了,你别卖了,早点回家,早点把我们的尺码报给你家婆娘,早点给我们做好。我们也好早点穿上” 这根本就不合规矩,陈生当然不肯,奈何几个姑娘不讲理的很,把钱往陈生怀里一扔,伸手就把篓子里的脏脏包全拿完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的陈生都来不及反应。几个城里姑娘自行车骑的飞快,很快就消失在陈生的视野之中。 几个大哥笑哈哈的走了过来: “得,今儿你的货也被抢完了,你也没东西可卖了,叫你家婆娘从现在开始什么都别干了,一心做衣裳吧。 这几个城里姑娘要是把衣裳穿上身,怕是来找你的人更要络绎不绝了。” 陈生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下次我来把衣裳交给她们的时候会给你们几件,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且卖着,我三天来给你们送一次货,你们可以接预定,记好尺码。 说好了一起致富,我可忘不了你们,再说,这衣裳现在能这么出名,你们功不可没。” 几个大哥笑的咯咯的,忍不住开口: “你就是不带着我们卖衣裳,我们现在也悄悄开始宽裕起来了,这巷子因为你这衣裳引来了这么些人,我们的货好卖多了。 我们哥几个都商量了,以后你卖什么我们都跟着你。” 陈生看大哥们说的诚恳,心里也忍不住乐呵。 既然今儿没东西可卖,家里又在盖房,他也不在城里多留,麻溜的找了地方换了衣裳,骑着自行车就往村里回。 陈生车子骑的飞快,眼见着就快到了村口,抬眼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闷着头不说话,直直向前走,陈生停了车,招呼了一声: “这不是知青点的赵知青吗?这么早这是要去哪?这是准备出村儿?” 赵知青听到声响,心里有点虚,猛吸了一口气才抬头,抬眼看见陈生,忍不住想往后退。嘴里话也说的有些吞吐: “我,我身体不大舒服,准,准备进城去瞧瞧,我走的慢,不早点怕去城里医院排不上号。” 陈生点了点头,这些知青娇气的很,会出现点头疼脑热的也正常,忍不住开口: “要不我骑自行车把你送去?你是哪里不舒服?怎的一个人去,路上可别再出什么事儿。” 赵知青心一沉,赶紧摆手: “别,别,我没什么大事儿,我走的动,你就算骑这自行车送我,这一来一回的,也耽误工夫,一会再耽误了你上工可就不好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走着去。” 赵知青话音一落,迈腿就跑,好像生怕陈生要送他似的。 陈生瞧这赵知青躲自己像躲瘟神一样,还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索性也不再管他,骑着自行车又往村里赶。 方晴这段时间根本就睡不了懒觉,她虽然起的没有陈生那么早,但来家里盖房的人来之前,她总要从床上爬起来。 今儿她刚起身,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声响,抬眼去瞧,陈生巴巴的把自行车给停了进来,方晴一脸诧异: “今儿去城里回来这么早?莫非是被抓了,东西全没收了?” 陈生把竹篓从肩上卸下,把一叠钱放在方晴手里: “你且数数。” 方晴低头稍稍数了数,越数越觉得不对: “这好像对不上数?我怎么数着多了许多。” 陈生一脸得意: “今儿我去给那城里姑娘衣裳,她一高兴钱塞给我就跑,说多的就当是奖励,我想喊她都喊不回来。只能老老实实卖我的脏脏包。 我还没卖多久呢,我面前齐刷刷的停了五辆自行车,那架势,你是没瞧见,像是要把我围起来不让我跑似的。” 方晴惊奇的睁大了双眼: “谁围着你?莫不是要抓你投机倒把?” 陈生低笑: “哪能啊,是五个城里姑娘把我围了起来,她们口口声声叫嚣,云芳的衣裳是不是你卖给她的? 你不是说这衣裳是你婆娘做的,你不卖的吗?你凭什么卖给她?你凭什么让她出尽了风头?” 陈生夸张的学着城里姑娘的样子插起了腰,眉眼间的表情也学的活灵活现。引得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呦呵,居然被一群美女围追堵截了,陈生你这可不得了。艳福不浅啊你。” 陈生原本还想嘚瑟,方晴这话一出,倒是让他有几分窘迫,挠了挠头,不满的开口: “说什么呢你,什么美女,什么艳福不浅,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云芳可能就是我卖给她衣裳的城里姑娘,她们好像是住在一个大院儿里的。 云芳把衣裳一穿回去,这几个姑娘就不干了,巴巴的找我来买衣裳,我答应了他们,把她们的尺码也都记下了,说了三日后给她们做好。 你这次能不能多弄来点这衣裳,我得给大哥们手里存点货,我瞧着,这衣裳怕是又要被疯抢。” 方晴心里有谱轻轻的点了点头: “刚好你下次进城准备带着夏知青去开开眼,夏知青好歹也算个劳动力,你放心,衣裳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你跟夏知青且等着往城里背吧。” 方晴的话音刚落,盖房子的大哥都背着工具进来了,笑呵呵的跟方晴和陈生打招呼。 陈生看时间还早便跟着方晴坐在墙角,眼瞅着几个大哥盖房子。 陈生从出生开始他家就一直住着这破房子,村里有别家盖房他也没去凑过热闹,今儿瞧着几个大哥盖房,人眼睛都看直了。 他还不知道原来盖房还有这么多讲究,什么地方要撑力,什么地方要架起横梁,盖房子的大哥们说的陈生听都听不懂,忍不住跟方晴嘀嘀咕咕: “真是隔行如隔山,这盖房子里面好像很多讲究和学问,你说,我要是好好上你给我听的那种网课,能学到这方面的知识吗?我好奇的很。” 方晴笃定的抬起了头在陈生耳边嘀咕: “你是对建筑感兴趣?我给你上的网课只是让你打好基础,更深层次的东西,你若是感兴趣,以后你若能考上大学,就能正儿八经的去学。” 陈生眼里星光点点,起身拿起自己的锄头,迈着大步去上工。 赵知青顶着满头的大汗来到了城里,这一路走的他脚皮都快被磨破了。 虽说坐陈生的自行车能不费力,但陈生跟夏言关系瞧着那么好。 他来城里也不是干什么光彩的事儿,他怎么敢让陈生送? 赵知青抬手擦了擦汗,好奇的瞧着如今城里的人儿。 那天在村里许采莲穿的裤子他是瞧见了的,这一进城,发现许采莲那裤子做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还是城里姑娘的好看些。 他来不及左顾右盼,稍稍看了两眼就往医院走,走到医院门口踌躇了很久,偷偷摸摸的往里钻。 医院里来瞧病的人很多,赵知青转往那些看起来愁眉苦脸,穿的又破破烂烂的人身边钻。 他识字又读过书,一眼就瞧见了身边的病人手里拿的诊断书。 肾炎两个大字恨不得晃了赵知青的眼,他轻轻拉了拉身边人的胳膊: “哥,你来看病花了不少钱吧?你家缺不缺粮食吃?” 赵知青身旁的大哥老实巴交的抬起头,还没说话眼眶就含了泪: “这病根本就生不起啊,我家还有娃娃要养活呢,且等着我干活呢,都快吃不上饭了。 我这身体也不知怎的了,天天身上一点劲儿也没有,咬了牙来看,一个检查下来,我们家下个月能吃什么都不知道了。 医生说我是肾炎,我连药都拿不起” 赵知青听了这话,心里暗笑,把身旁的大哥往旁边拉了拉,声音压的很低: “是这样的大哥,我是城里来的知青,我这不是干不动活么?村里支书又不肯放过我,非要让我下地攒工分。 我给你粮票,你帮帮我怎么样,你放心,我可不是做坏事儿,我就是想逃避几天劳动。 我等会也要去做你这检查,你做过了你也知道,这检查要验尿,你借给我点?” 老实大哥一脸震惊,连连摆手: “这东西也能借?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不就是干点活么,你这小伙子,瞧着身强力壮的,你可别搞这些歪门邪道。” 赵知青看大哥不肯,又从兜里拿出几张粮票,塞到他手里: “再给你加点,我兜里一共就这么多了,够你吃一阵子的了。 我城里来的,干活干的我腰酸背痛的,我就想舒舒服服的躺着睡几天,你就帮帮我,反正你也不吃亏,你想想你家里的娃娃。 你能饿着,娃娃能饿着?” 大哥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粮票,这粮票都送到了自己手里,要还回去,他还真有点舍不得,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真不干别的坏事儿?就为了能逃避几天劳动?你要是干别的,我可不能帮你。” 赵知青看大哥眼神松动,连连保证: “你放心,我绝对不去干坏事儿。” 第93章 赵知青如愿以偿的做了假的检查,报告单拿在手里的那一刻,他深深的松了口气,在城里开心的转悠了一会,又巴巴的往村里赶。 他今儿出门也没跟知青点的任何知青说,也没去跟许支书请假。就这么一个人偷跑了出来。 等到他回到村里,许支书且等着抓他旷工呢。 赵知青一路上走的满头的大汗,人也装的有些虚弱,走到许支书跟前,两步一喘气: “许支书,今儿我好像是有点生病了,我来跟你请个假,我早上实在难受的很,就没来及跟你说就去了趟医院。 我这假先请两天,养养病,你该扣我工分就扣我工分,千万别手软。” 许支书瞧着赵知青这模样,冷冷的哼了一声: “平时瞧你小子挺活跃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可别是装病不想干活吧?” 赵知青装的一脸无辜: “那怎么可能?我要是有力气,我肯定干的热火朝天。 我这不是一点劲儿都没有么,我不干活没工分就没饭吃,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许支书,我要是身体真的撑得住,我才不来跟你请这个假。” 许支书瞧着赵知青越说越喘气,头上的汗珠像黄豆一样大,人也有点松动: “正常请假我肯定是要批准的,只是你这得了什么病?你去城里瞧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要不让咱们村的村医给你瞧瞧?” 赵知青摆了摆手: “没大事儿,别麻烦村医了,我都去城里瞧过了,我回知青点休息休息就能好,过两天我生龙活虎的定来上工。” 许支书点了点头,既然赵知青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阻拦,赵知青虚弱的回身,一步一个脚印的往知青点走。 一回到知青点,他开心的躺回了自己的床,拿出医院的报告单瞧了好几遍,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裤兜里,这才放下了心。 夏言中午一下工就瞧见赵知青虚弱的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赶紧去问,赵知青只是摆了摆手,声音也有些虚: “没事儿,可能就是这几天干活累着了,容我歇两天,歇两天我就跟你们一起上工。” 夏言也没多想,他如今脚好了,不能再跟着陈生和方晴蹭吃蹭喝了,这几天在他们那吃的太好了,以至于拿出自己的窝头来啃,怎么啃怎么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夏言瞧着身旁的赵知青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巴巴的拿出自己的窝头准备分给他一个。 赵知青哪肯接,他现在连夏言的脸都不敢正眼瞧,他正背地里做着准备,准备一出手就挤掉夏言回城的名额。 夏言看赵知青不肯吃,硬塞进了他手里: “别跟我客气,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你吃,左不过就是这些啃不动的东西,你病了更要把肚子填饱,吃不饱饭更没力气。” 赵知青看着自己手里的窝头,负罪感就更深,但是想想家里生了病需要他去伺候的娘,咬了咬牙,一口口的把窝头往肚子里吞。 赵知青的窝头还没吃完,陈生风风火火的就走了进来,瞧着夏知青在啃窝头,二话不说拉了他的胳膊就走。 夏言不解的皱着眉头: “你拉我去哪?你今儿没去老伯家做饭吃?” 陈生一把把夏言手里的窝头夺走,远远的扔在了桌子上: “你还有脸说,饭都做好了,我们仨且等着你回来呢,饭都等凉了也没瞅见你人儿,你怎么回事,自己窝在这啃窝头都不肯跟我们一起吃?” 夏言赶紧解释: “不是不想跟你们一起吃,你看我这脚都好了,怎么能一直在你们那蹭粮食,我这生活也该恢复正常了。” 陈生根本不想听夏言说这种话,愣是拽着夏言的胳膊往外走: “你在村里也待不了几天了,跟我们一起吃饭也吃不了几顿了,跟我们这么客气,显得我们还有点像外人了,反正今儿你不跟我们走,我们这中饭可是不吃了。 都等着你呢,你再不走,我把你扛起来了。” 夏言挺了挺腰板: “真不去,我在这啃窝头挺好的,你赶紧回去吃中饭吧,下午还得上工呢。” 陈生看夏言还是推脱,二话不说,一把把夏言扛了起来,赵知青在一旁都看愣了。 陈生扛着夏言就往外走,夏言直嚷嚷: “我跟你去,我跟你去还不行吗?没听说过叫人去吃饭把人扛过去的,你像扛小崽子一样把我扛走,我这脸往哪搁? 陈生,就你力气大还是怎么着?你快把我放下来。” 无论夏知青怎么挣扎,陈生根本不听,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一路把夏言扛到了老伯家门口,路上遇见的村民忍不住都捂嘴笑,话也传进了夏知青的耳朵: “怎么了这是,这夏知青脚都好了,陈生还不让他下地?” “陈生怎么扛他跟扛粮食似的,这俩人,这段时间,老是这么背来背去,扛来扛去的是要搞什么?” 夏言脸都被丢尽了,唉声叹气的,陈生迈腿走进老伯家院子,方晴眼睛睁的圆鼓鼓的: “怎么回事儿?我叫你去喊夏知青来吃饭,你怎么把他扛过来了,这知道的是来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绑架他呢。” 陈生把夏言放了下来,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这家伙,可把我累死了,他可真不老实,自己窝在知青点啃窝头呢,我喊他来吃饭,他还跟我拿翘,说什么不浪费咱的粮食。 我们是缺那BBZL么点粮食的人?都一起吃过这么顿饭了,他明显是把咱们当外人,那我能答应?不就是费点力气,我扛也得把他给扛过来。” 老伯从厨屋探出头,笑的乐呵呵的看着夏言的脸: “你说你这夏知青,你们文化人是不是都这么迂腐?什么你的我的,方晴这丫头做的饭这么好吃,你能抵挡的了? 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你不嫌那窝头塞牙? 你看我老头子多老实,你跟这俩人精儿叫板,你能讨到好?快进屋吃饭,老头子我等你等的都快饿死了。” 夏言脸都憋红了,瞥了陈生一眼: “我这不是怕一直吃你粮食不太好么,虽然你们有,但那也是你们的,我不想占你们便宜。” 陈生看了方晴一眼,皱了皱眉: “你瞧,你瞧,他还说,他还跟我们算你的我的。” 方晴对着陈生勾了勾眉: “就是,这家伙,真不老实,扛他,把他扛到饭桌上,扛老实了为止。” 怪老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生作势又要去扛夏言,夏言脚底瞬间像被摸了油,一溜烟的跑到了厨屋,老老实实的落了坐。 陈生和方晴这才罢休,边吃饭边叮嘱夏言: “你就放心的跟我们再吃几顿饭吧,等你回了城,下次咱们坐在一起吃饭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日呢。” 夏言吃饭的手微微顿了顿,眼角浮现出几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回城?呵,怕是要出岔子。 怪老伯美美的吃饱了中饭,还没下饭桌就对着方晴眯起了眼: “小丫头,昨儿那红彤彤的东西,今儿还有没有? 还有那酒,能不能再给老头儿喝几口,昨儿老头吃饱喝足,一夜睡得倍儿踏实。” 方晴笑嘻嘻的眯了眯眼,昨晚上她回到家就又下了虾尾的单,今儿晚上要直播,她嘱咐了豆包今晚一定要传送过来。 方晴轻巧的挑了挑眉: “老伯你可真是个贪吃鬼,我第一天给你送东西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你那个时候的骨气呢,你的傲骨呢? 你不是什么都不吃吗你?你不是面粉都不动一下不稀罕呢么?现在怎么开始巴巴管我要吃的了?” 老伯皱了皱眉,一脸埋怨的看着方晴的脸: “那还不都怨你,拿糖衣炮弹来磨灭老头的心性。 老头原本是多么仙风傲骨的人啊,愣是被你给影响的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把老头的嘴养刁了,你还准备撒手不管了?你放心,老头不白吃你的,老头家的粮食你全搬走,都给你了。”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谁要你的粮食,我兜里这么多好东西,我是缺你一点粮食的人?老伯你可真经不起诱惑,你的胃就这么被我俘虏了,以后,你且等着被我利用吧你。” 方晴牙尖嘴利的开着玩笑,陈生在一旁忍不住帮腔: “别说老伯经不起诱惑,你每天弄的东西那么好吃,这诱惑就算是我,我也抵挡不了。” 老伯也坐在一旁心一横: “我这一把老骨头,要杀要剐随便你,只要给老头子好吃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方晴虽然喜欢揶揄老伯,但晚上还是做了满满一盆的小龙虾。 经历了中午那一出闹剧,夏言不知是想开了还是放弃挣扎了,晚饭也乖乖的过来吃了。 只是,今儿方晴和陈生都没喝酒,虽然给老伯和夏言一人倒了一碗,但他俩却滴口未沾。 俩人吃完饭,把剩下的半盆小龙虾也偷偷带了回去。 夏言和老伯都知道这俩人可能是要做些什么,但他们俩默契的保持沉默,什么都不打听。 方晴回到家马不停蹄的把手机架了起来,一把开了直播,陈生已然习惯了这种直播模式,镜头一开,看着弹幕,忍不住开口: “跟你们说个你们爱听的,今儿,我去城里,被五个女人包围了,那阵仗,你们都不敢想。” 第94章 直播一开场,方晴就在陈生旁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生现在直播多了,受了自己的影响,人也变的贫嘴的很。 涌进来的粉丝们发出的弹幕瞬间刷了屏: “什么?我们松茸小哥被女人围追堵截了?还是五个?” “好家伙,我守着的宝藏被别人发现了?小哥你没事儿怎么能随便进城?你可别被城里的坏女人用麻袋给装跑了。” “我就想问问,小哥你去的是哪座城,我没别的意思,我不去堵你,我就远远看看,我真不堵。” “完了,完了,咱们播主这是遇见对手了,还一次性来了五个,播主还在旁边笑?敌人都要找上门了啊喂!”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咱们小哥没吃亏吧?” 方晴看着弹幕笑声根本止也止不住,陈生这才一本正经的开口: “吃亏倒是没吃亏,只是她们一直朝我手里塞钱。” 陈生不火上浇油还好,这一开口,粉丝们的弹幕更多了: “塞钱?呵,还有没有王法?这是要当街抢人?这播主能忍?” “我知道咱们松茸小哥抢手,不知道已经抢手到了这种地步,松茸小哥,你可挺住,这种钱咱可不能收。” 方晴瞧着粉丝们越想越离谱,忍不住狠狠的在陈生胳膊上掐了一把,眼睛也瞪得圆溜溜的: “你给我好好说话,你瞧这群人,都被你给带跑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七零年代,大街上全是女流氓呢。” 陈生一脸坏笑,赶紧解释: “不是女流氓,是我最近去城里卖东西,我卖的东西风靡全城,这些人来堵我,都是要来找我买东西。 我如今在城里可神气了,好多人都想堵我来着。” 粉丝们纷纷开始好奇: “松茸小哥在城里卖什么?让我听听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松茸小哥你可别吹牛,风靡全城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 “你们发现了没有,松茸小哥现在跟播主都学坏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咱们质朴的小哥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他现在嘴皮子快跟播主一样顺溜了。” 方晴瞧这会粉丝差不多都来了,悄悄把小龙虾搬上了桌,话匣子也就跟着打开了: “哎,玩笑是你们松茸小哥开的,锅怎么要我来背?合着你们就是想说我把你们小哥给教坏了呗? 你们松茸小哥这回应该没跟你们说谎,他卖的东西就算现在还没风靡全城,以后肯定也会引发一场潮流。 这东西我一说你们准能明白,就是前些日子直播时他穿的喇叭裤和大垫肩西装。” 粉丝们听到这个,忍不住又刷起了屏: “嘶,播主这逻辑可以啊,穿越七零年代,还卖喇叭裤,合着这七零年代的喇叭裤风潮就是播主引领的?” “呦呵,那可真是了不得,松茸小哥要是卖这个,那何止是风靡全城啊,这简直是引领时代。” “从此,咱们松茸小哥就是时代的弄潮儿,就是时髦的代名词,这人设,想想就刺激。” 陈生如今弹幕上的字全都看得懂,他心里隐隐知晓大家在说什么,但他装作糊里糊涂的样子,伸手就去扒方晴拿来的虾尾。 粉丝们瞧松茸小哥吃虾尾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开始叫嚣: “呦,播主最近跟松茸小哥的生活可是越过越好了,还号称全村儿最穷的人呢?穷到关起门来吃小龙虾?” “你们还别说,我瞧着松茸小哥吃小龙虾,吃的我馋死了,这大晚上的,播主真是没有心。” 方晴看陈生一个动作就打开了话茬,刚好顺水推舟把小龙虾料在屏幕前晃了晃: “之前自热火锅的厂商看我们直播销量好,把新品寄给我们了,就是这个,麻辣小龙虾调料。 本着对大家负责的态度,我可不得先做了尝尝好不好吃吗?这一做不当紧,你们松茸小哥吃上瘾了。 我们村还有个怪老伯和一个城里来的知青,这小龙虾还没出锅的时候,他们俩闻着味儿都被鲜哭了。 我真的不夸张,这料做出来的小龙虾又简单又好吃,我挂上了,你们自己去拍。 瞧瞧你们的松茸小哥,让他带货呢,他闷着头,一句话不说,一顿猛吃。” 陈生稍稍抬了抬头: “老伯跟夏言一个比一个吃的快,我们村里人没吃过这东西。头一次吃,我都抢不过他俩。 昨天我根本就没吃过瘾,且等着今儿你做的多了,我一个人全给霸占呢。这东西真的好像吃不够似的,我根本就停不下来。” 方晴偷偷笑了笑,粉丝们在屏幕前纷纷点击购买: “这东西我能不冲吗?别说松茸小哥吃不够,我隔三差五的也想吃一回,奈何自己厨艺不行。 既然这调料被播主说的做起来那么简单,那我就在家试试,说不定以后就能实现小龙虾自由了。” “松茸小哥说他吃的停不下来,我饿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拍了,尽快给我发货。” “我可很少在直播间里听播主说一些村里的人,这是有新人物要出场了?一个老伯一个知青是不是? 老伯就算了,我就想问问那知青长得好看吗?” “姐妹,你真的跟我心有灵犀,我一听到松茸小哥说知青,我脑海中画面都有了,这直播间是不是要有新的好看的小哥哥了。” 方晴忍不住也吃了几口小龙虾,然后看着屏幕皱了皱眉: “你们这群人,怎么像一群饿狼,这就开始惦记夏知青了?那你们且惦记去吧,他马上就要回城了,你们想看是看不着了。” 说到回城,陈生忍不住在旁边插嘴: “全村就这一个回城的名额,就落在了夏知青的头上,可想而知,这夏知青人有多优秀。 我们家房子着火也是他第一个冲过来的,要不是他拼命敲我们家的门,那晚后果根本不敢想。 他和我们村一个怪老伯,差不多等于救了我们的命。” 方晴在旁边赞同的点了点头,弹幕却开始有了不同的声音: “全村只有一个知青回城的名额?那这就是还没开放知青回城,这名额岂不是抢破了头?” “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夏知青默哀,枪打出头鸟,第一个被选上也未必是好事。” “噗,你们一群人怎么还真情实感的担心上了,这都是播主塑造的人设,你们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陈生边吃小龙虾边看弹幕上的话,心里稍稍有了几分担忧,但他抬眼看了看方晴,她情绪好像没什么波澜,陈生稍稍放下了心。 当晚,陈生的小龙虾还没吃完,直播间的小龙虾调料就被抢购一空。 方晴瞧着时间也差不多,陈生直播完了还要上会网课,就跟粉丝说了再见,匆匆下了播。 方晴一关掉手机,陈生就略显担忧的发问: “我瞧着她们说夏言得到了回城的名额不是件好事儿?” 方晴略微思索,她对这个年代知青间的争斗了解的不多,也不敢妄下评论,只能稍稍点了点头: “她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夏言突然得到了回城的机会,他们知青点的知青心里肯定有人眼红,有人不服。 咱们明天见到夏言,得提醒他几句,让他多加防范。” 陈生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让方晴把网课打开,认认真真的上起了网课。 夏言这边,今儿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他好几天没干活,突然又开始劳动,累得浑身酸痛。 在老伯家吃完饭,回到知青点冲完凉,刚爬上床,就发现自己床褥子上湿乎乎的一片。 不知被谁泼了水,夏言无奈的将自己的褥子拿到院子里挂上,头莫名其妙被飞过来的石子儿砸的生疼。 夏言捂着头把院子四面八方都瞧了一遍,愣是没瞧见扔石子儿砸自己的人。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屋瞧着自己光秃秃的床,正忖着今儿怎么凑合凑合。 生了病的赵知青虚弱的走了过来,声音也气若游丝的: “夏言,你跟我走,跟我挤一宿,这知青点,有些人坏了良心了,一点都瞧不得别人好。” 夏言人有些踌躇: “不用,我在光秃秃的床上凑合一宿算了,你还病着呢,得好好休息,我就不跟你挤了。 不就是往我被褥上泼了点水么?晾一夜也就干了,不碍事,反正我也在这住不了几天了,他们再搞破坏,最后能回城的不还是我?” 赵知青根本不肯退让: “没事儿,我那床俩人睡也不觉得挤,夏言你是不是瞧我生病了嫌弃我?” 夏言突然被扣了高帽子赶紧摆了摆手: “那怎么可能?” 赵知青一把拉住夏言的胳膊: “那就跟我走,先在我那凑合凑合。” 夏言拗不过赵知青,左右自己的床今儿是真睡不成,便低头跟赵知青道了声谢,嘴里还巴巴的说: “你这份情我记下了,等我到了城里,我宽裕了,给你寄粮食过来。” 夏言说的诚恳极了,赵知青却微微挠了挠自己的头,他心里羞愧极了。夏言还说要给他寄粮食,他们俩最后谁能回城,还真就说不定了。 第95章 夏言虽然在知青点受了针对,但是面对陈生和方晴却绝口不提。 陈生和方晴都是顶聪明的人,他们俩这几天一直在提醒夏言,若是知青们捣鬼,一定要告诉他们。 夏言知道,自己若是说了,方晴和陈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摆脱这种困境。 他们俩肯定会像自己的左膀右臂一样,在自己周围竖起保护伞,直到他顺利回城了为止。 夏言巴不得知青们闹出什么事,在知青点欺负他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不算什么大事,他只要稍稍忍耐便好。 夏知青一直期待着跟陈生进城,他想瞧瞧,陈生是怎么通过自己的一步步努力,让他们那么贫穷的家过上好日子的。 所以,陈生要带他进城的这天,他起的比村里打鸣的大公鸡都早。 天都还没亮,他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陈生家门口的大石墩上等。 他根本就不敢敲门,生怕自己声音太大,把屋里睡觉的方晴也给吵醒了。 陈生原本还准备早起去知青点叫夏言来着,没想到一开门,人就直挺挺的坐在石墩上。 陈生噗嗤一声笑着将夏言拉进了院: “去趟城里你就这么期待?你什么时间来的,你别是在门口坐了一夜吧?” 夏言笑了笑并不答话,陈生一把递了个竹篓给他,沉甸甸的: “今儿你可得干点体力活,今儿要带的东西很多,你先把这竹篓背上,我把自行车推出去。” 天还没亮,夏言根本不知道陈生给他的竹篓里装了些什么,他麻溜的背上了自己的背。跟着陈生走了出去。 陈生把院门关好,也背上自己的竹篓,骑上自行车,招呼着夏言跳上后座。 多了个人,陈生骑车骑的稍微费了点力,但最近他自行车骑的熟练地很,很快就骑到了城里。 陈生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了车,一把把自己的竹篓卸了下来,伸手拿出两套衣裳出来,随手递给夏言一套。 夏言看着这衣裳整个人都有点懵: “这不是你上次在老伯家给我们展示的吗?你这竹篓里怎么这么多?你给我一套干什么?这是要让我换上?” 陈生点了点头: “人人都说你夏知青聪明有文化,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这衣裳就是方晴弄出来的,现在城里,想要着衣裳的人可多了去了。 你快穿上,时间不早了,一会到处都是人,换衣服不方便,你长得也挺齐整的,你穿着这衣裳指定也好看。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巷子里卖货的大哥,可人人都穿着这衣裳,潇洒的很,你不换上可跟我们格格不入了。” 夏言还是有点犹豫,架不住陈生一直催,只好愣愣的跟着陈生一起把喇叭裤和大垫肩西装换上。 夏言一穿好,陈生脸上笑意浓浓的,忍不住开口: “还别说,你这知青文质彬彬的,突然穿了这衣裳,跟平时还有点反差,我怎么瞅着这么好看。” 夏言心里没什么底,这裤腿一走就甩来甩去的,他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好看,陈生就又让他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陈生带着夏言拐进了国营商店旁边的小巷,这小巷一进去,夏言就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巷子里齐刷刷的停了五辆自行车,陈生一露面,噌噌的站起了五个城里姑娘。 这五个姑娘直直的向他们旁边迈步。陈生像没事儿人似的,把自行车放在墙边落了锁。 夏言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胳膊: “我怎么瞧着那五个女同志是冲着你来的?你在城里怕不是惹了什么事?我怎么瞧着她们气势汹汹的?” 陈生瞧着夏言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逗他: “是兄弟就跟我共同面对,一会她们来了你可别先跑。” 夏言心底突然来了几分脾气: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方晴对你那么好,你在外面招惹女人?” 陈生憋了一肚子的笑,刚想解释,五个城里姑娘急匆匆的冲到了他面前,开口便嚷嚷: “我们都在这等你好久了,你可终于来的,我们的东西呢?做好了吗?带来了?” 夏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刚才是真的有点生气的,现在看来这几个城里姑娘不是找陈生算账的?是来买东西的? 嘿,那可真新鲜了,没见过买东西的这么着急的,活像来寻仇的。 陈生乐乐呵呵的让夏言把背上的竹篓给卸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五个姑娘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发到了她们手里。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五个城里姑娘顿时眉开眼笑的,一边从兜里掏钱给陈生,一边客客气气的开口: “你这卖货的果真说话算话,我们来的时候还怕做不出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了。 今儿你带这帮手长得可真俊,我远远瞧着他穿这衣裳,我便更想要了。 你且放心,我们几个穿出去,以后来找你买的恐怕更多,我先跟你说好了,以后有什么新样式,你可得先跟我们说。 可不能再让云芳再抢了先了,风头都被她给占尽了,这几天,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夏言在陈生身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人被夸得也有些许的不好意思。 直到五个姑娘都骑上自行车走了,他才稍微敢开口: “你在城里就是这么卖货的?我可长了见识了,这哪是卖货,这分明是她们求着你,让你把东西卖给她们。” 陈生轻轻笑了笑,还没开口,几个大哥就来了,瞧见陈生忍不住招呼: “哟,陈生,今儿来这么早?这是带了帮手来了? 这小兄弟穿咱们这喇叭裤可真精神啊,这他要是早点来,让他也在咱这小巷里走两步,不知道得吸引多少人来瞧呢。” 夏言刚被几个城里姑娘夸完,这又被几个大哥夸,夸得他心里还真有了自信,不由自主的腰板又挺直了几分。 陈生笑着搭话: “这是夏言,是我们村儿的知青,他快回城了,我带他来瞧瞧新鲜。” 几个大哥听说知青回城,瞪大了双眼: “你们村儿都有知青能回城了?我们村可没听说谁能回去,这可是大好事儿,这小伙子,人精神不说运气也好。” 陈生抬手把自己的竹篓里的衣裳拿出来,每个大哥那里分了几件: “今儿多亏了夏知青,我一个人这么多东西还真不好背。 大哥们,咱们就按照以前说好的,这衣裳你们尽管卖,我来给你们供货,赚的差价就是你们的报酬。” 几个大哥赶紧把衣裳装进自己的竹篓,嘴里的话也说的开怀: “得类,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夏言瞧着这幅场景,不禁对陈生有了几分敬佩,他在这巷子里看起来混的如鱼得水,这要是换作自己,真没他这种混得开的本事。 陈生跟几个大哥说了会话,就开始卖货,来找陈生的人络绎不绝,有的人来买脏脏包,有的人来瞧陈生的衣裳。 不一会,巷子里喇叭裤可以开始预订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巷子被围的水泄不通。 有的人来打听了下价格,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叹着气走了,有的心急的人,非要今儿就穿上。 几个大哥手里有陈生今儿带来的货,他们一拿出来,一些人,根本不管大小合不合适,给了钱便抢走了。 夏言看的整个人都呆了,怪不得方晴和陈生能变出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他们俩闷着声,这是发了大财了。 夏言还在愣神,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快跑,巷子里的人顿时开始四散。 夏言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陈生拉住,陈生连自己锁在墙边的自行车都不来不及推,拉着夏言迈开腿就跑。 几个大哥也在他们身后跑的飞快,他们每个人都背着竹篓,又是仓皇逃窜,根本没什么章法。 别人都是往各种蜿蜒的小巷子钻,他们几个只顾着向前,背后的竹篓被人狠狠的抓住,几个人喘着气,无一幸免。 耳边传来的声音震天: “可抓到你们几个小流氓了,就你们几个奇装异服穿的最显眼。 瞧你们这地痞流氓的模样,走,都跟我走,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还真把自己当霸王了。” 夏言有些哭笑不得,皱着眉头去看陈生的脸。陈生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 他听到大哥们喊快跑,还以为是来抓卖货的呢,谁知道竟是因为他们穿的喇叭裤? 几个大哥也面面相觑,看着抓他们的人肩膀上的星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抓他们的人回去,一点不敢反抗。 几个人被带进一间屋子里,抓他们的人巴巴的把他们教训了一番,扬言要他们写保证书。 要他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搞特殊,再也不穿奇装异服。 几个村里来的不识字的大哥,怎么会写这种东西?眼神直愣愣的看向夏言。这不今儿刚好来了个知青么,这可派上用场了。 夏言眼瞅着陈生,小声嘀咕: “你不是也识字?” 陈生赶紧摇了摇头: “我好像也可以不识?” 夏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一横,话就说出了口: “报告同志,我们几个全是文盲,我们不识字,保证书,我们不会写。” 第96章 几个大哥和陈生眼瞅着夏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忍不住笑出了声。 抓他们的人被气的撸了撸自己没剩几根的头发,桌子被他拍的哐哐响: “胡闹,简直是胡闹,还笑?你们还有脸笑,我瞧着你们是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瞧你们就是不思悔改,没文化不可怕,当流氓才可怕,你们几个给我好好反省,不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谁也别想出去。” 话音一落,抓他们的人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了上去。 夏言瞧这情形,忍不住在陈生耳边嘀嘀咕咕: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这么积极向上的好同志,我不但要装文盲,我居然还被当地痞流氓抓起来了,我这知青生活这一笔可真是太浓墨重彩了。” 陈生也忍不住笑着嘀咕: “刚几个卖货大哥还说你人又精神运气又好呢,那我可得打个问号了,我自己来城里卖了多少次货都没被抓,你一来,就经历了这场面。 我有理由怀疑,是你的问题。” 夏言整个人都惊呆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的问题?陈生你可真能耐,你早上二话不说让我帮你背货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有问题呢。” 几个大哥看陈生和夏言还在贫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俩可真逗,没见过被抓了斗嘴还斗个不停的,夏知青,你不是个知青吗? 你不是应该有点文化的么?那这保证书刚才你怎么不写?说不定你写完了,咱们就可以被放出去了。” 夏言听了这话,皱了皱眉: “你们也不瞧瞧这是哪,咱们要是写了这保证书,人人都按上了手印,万一给咱留下案底什么的那可不就完了么? 不过就是穿了个喇叭裤而已,闹这么大的事儿咱岂不是吃亏?还不如装傻充愣,我瞧着咱又没做什么,一会准把咱给放了。” 陈生挠了挠头: “你这夏知青,瞧着你循规蹈矩的,没想到你心里弯弯绕绕可真不少。 你说的对,咱也是第一次被抓进来,什么东西能写什么东西不能写咱也不清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留下痕迹是最稳妥了。 只是我心里这可有些担心,方晴要是在村里眼瞅着咱俩一直都不回去,这怕是要担心坏了。” 几个大哥听了陈生这话,噗嗤一声又笑出了声: “咱们陈生可是个大情种,都被抓进来了,怎么出去还不知道呢,巴巴得就惦记着自家婆娘。” “那也有情可原,陈生家里那婆娘,八成是个天仙一般的人儿,陈生当然要时时刻刻放在心里。 对了夏知青,之前你没来。全凭陈生的一张嘴叭叭乱说。 他说他是你们那村里最穷的人,他第一次来卖货的时候,这话我们还信,那时候看他饿的面黄肌瘦的 后来他再说我们可不信了,你瞧他那脸,又细又白,比小姑娘的脸都干净,他还娶上了婆娘,他婆娘不管是做出来的东西还是衣裳,都迷了城里人的魂。 你说一个穷小子,他能有这种本事?” 大哥们说道这个,夏言的话匣子算是被捅开了,撸了撸袖子,开口就讲: “你们要是问这个,我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小子,原本家里穷的叮当响,家里的房子也破破烂烂的不像样。 虽然我们知青来下乡经常吃不饱,但我瞧着我们比他吃的也要好上不少。 村里人原本都嫌弃他来着,谁知道这家伙运气好,上山摘野菜,下山的时候瞧见有人落水,伸手去救了出来,给自己救了个媳妇。” 大哥们听得有些入神,忍不住插嘴: “哟,这婆娘就是这么来的?那可真是好心有好报,捡了大便宜了。” 陈生听大家说他捡了大便宜,笑嘻嘻的忍不住点头。只是这时一分一秒的过去,抓他们那人好像存了心让他们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似的,一直没回来。 陈生内心开始焦灼,他是真的担心方晴,自己从没回去这么晚过,现在肯定已经耽误了上工,这方晴若是等急了可怎么办? 方晴在家眼瞅着上工的时间快到了,夏言和陈生都没回来,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肯定是出了点差错。不然陈生和夏言不是这么没谱的人,他们肯定会赶回来上工。 方晴原本想扛着锄头先去地理顶替一会,但转念一想,自己就是顶替了陈生,夏言那边她也无暇分身,总会被许支书抓住旷工。 方晴一咬牙,干脆直接去找了许支书,巴巴给夏言和陈生请了假,直言他俩今儿去了趟城里有些事儿要办。 许支书听到陈生和夏言进了城,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忖着这俩人肯定又在酝酿什么坏事儿,但他没证据又不好说破,对着方晴也不敢摆脸色。 刚想摆摆手让方晴走,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不好了,许支书,你快去地里瞧瞧啊,赵知青在地里晕倒了。” 许支书听到了叫喊,人麻溜的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往地里赶。 方晴心猛然的一沉,总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太简单,跟着许支书就跑到了地里。 赵知青被人抬到了田边,这会已经虚弱的睁开了眼,许支书开口便问: “这是怎么的了?前两天你不是请了假了吗?你不是去城里瞧了病了吗?这是病没好又下了地?给累晕了?” 赵知青一上午一口水都没喝,故意站在太阳下暴晒,这会嘴皮子白花花的,三分真七分演的开口: “没,没事儿,就是太阳把我给晒晕了,我休息,休息一会就能继续干活。” 许支书瞧着人都这样了还逞能,忍不住训斥: “胡闹,人都这样了,还想着干活,你还干什么活?以前瞧着你身体挺好的,这群知青里就数你有劲儿,你且说说,你去城里瞧病,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休息两天了,人越休息越虚了?” 赵知青一脸的苦涩: “不干活,哪来的工分,不攒工分哪来的粮食,没粮食怎么填的饱肚子? 许支书,你可别管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晓,这活,我能干,我总不能将自己饿死。” 许支书越听越觉得不对,人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别跟我打岔,我现在是问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前两天你跟我请假的时候,我只当是你装病逃避劳动呢。 我忖着你们这知青总有撑不住的时候,想歇歇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 有时候睁一只眼也就过了,我瞧着你现在的模样,怕是得了什么大病,这可不是个小事。” 赵知青虚弱的手赶紧去捂住自己的裤兜,佯装焦急的开口: “没,没什么病,我真是被太阳晒得,一会我缓过来了,还得继续劳动攒公分呢,大家散了吧,叫大家担心了。” 许支书的目光落在了赵知青的手上,瞧着他捂住了自己的裤兜,想必这裤兜里肯定有什么。 他现在这么虚弱,许支书没费什么力气一把就拉开了他的手,伸进去就摸到了一张纸。 赵知青佯装拼了全身的力气去抢,奈何许支书轻巧的后退了两步,一把把他裤兜里的纸展开。 方晴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肾炎两个大字就跃入了她的眼帘,她的心猛然的一沉,这个节骨眼儿上,赵知青得了肾炎? 许支书也被这诊断书惊的不行,扬了扬这张纸: “你这个赵知青,你这不是胡闹吗?得了这么重的病,你还准备瞒着干活? 得了肾炎本来浑身就没什么力气,不能干重活,你还敢下地?” 赵知青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不让我下地,我才不敢说,我怎么知道我突然怎么就得了这病了,我不下地,我在知青点就成了个废物,到时候没粮食吃,我岂不是要饿死? 我身上难受的不行,我要是能有一点办法,我会偷瞒着也要攒这工分?” 方晴心道不好,转身就朝着村口跑。她得赶紧去城里找夏言。 刚好有一个知青回城的名额,赵知青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了病。 他在村里干不了活,若是不给他粮食他肯定要饿死,若是给他粮食,就等于白白养一个不干活的人,许支书这下肯定要起别的心思,夏言这回城的名额怕是要被人顶替了。 方晴一路上跑的很快,她坐着牛车去过城里,大概的路线她知晓。 只是这路途真的太过遥远,方晴咬着牙,人都累的大喘气了,她也不敢让自己停下。 她怕她稍稍一松懈,让自己停下来,怕是再也不想多走一步。 天气热的很,方晴跑的又急,一口水都喝不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的路,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得赶紧把夏知青叫回城。 跑到城里的时候,方晴整个人累的,头发和着汗水丝丝缕缕的沾在了脸上。 整个人也不断的喘着粗气,她依旧机械性的迈开腿,一溜烟的往巷子里跑。 只是,她好不容易跑到了巷口,一转进去,傻了眼,巷子里,陈生的自行车靠着墙边锁着,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方晴无助的蹲在陈生自行车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下,怕是真的要出事儿了。 第97章 陈生他们被关的越久,他心里就越着急,夏言感受到陈生的情绪,忍不住在一旁劝: “你别太担心,方晴是个顶聪明的人儿,她也知道你出来卖货,顶着被抓的风险,你之前不是跟她说过即使被抓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我觉得,她瞧着咱俩一直不回去,心里肯定有了底,她肯定会安安稳稳的在家里等。” 陈生点了点头:你好,JSG “她那么聪明,能想到是肯定的,但我就是不想叫她担惊受怕。 你不知道,方晴在外面经常摆出谁招惹我我一定加倍奉还的模样,其实私下里,她娇气又爱哭。 我有点怕她担心的在家里哭鼻子。 夏言听了陈生的话不好再说什么,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抓他们的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来,开口便气势汹汹的: “怎么样啊,被关了这么久,头脑清醒了没有,想通了没?城里的风气都被你们这群小痞子给带坏了,好好的衣裳不穿,这裤腿非要甩来甩去。 你们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潇洒的?” 陈生一心想快点出去,认错的态度诚恳极了: “同志你说的对,我们几个听了你的话在这屋子里深刻的检讨了自己。 我们确实做的不对,我们没上过学,村里来的,没文化,我们真不是小痞子,我们就是瞧着有人穿,跟着学个新鲜。 求你快把我们给放了吧,我回村还得上工攒工分呢,被你扣了这一上午,我这工分怕是保不住了。” 抓他们的人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呦呵,你这小子,刚抓来的时候不还嬉皮笑脸的么,这会知道怕了?村里来的?还要回去攒工分? 你瞧瞧你穿这衣裳,花枝招展的,比城里人穿的都花哨,我瞧着你这日子过的挺滋润不像吃不饱的样子啊。” 陈生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脸都苦在了一起: “哎呦,同志你可误会了,我哪能穿这么好的衣裳,我这衣裳是借人家的。 我们农村人进城,怕被人瞧不起,我打听了说城里人穿喇叭裤,我赶紧去借了一套来耍耍威风。 我回村还是要还的,你可放了我吧,我是老实人,真不是什么流氓。 再说了,这人是不是小痞子你得看这个人做了什么事是不? 我就穿条裤子,要是错也是裤子的错,怎么变成我的错了,我被你抓来,抓的可真冤啊,这城,我可不敢进了,还是俺们儿村里安全。” 陈生平时跟方晴待习惯了,牙尖嘴利的,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大哥,憋着的笑又开始控制不住了,一个个都捂起了嘴。 关键这衣裳就是陈生这家伙卖到城里来的,他为了出去,这嘴可真能忽悠。 抓他们的人被陈生说的,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骂骂咧咧的伸出了手: “哟,说是裤子的错是吧,行,小痞子不承认自己是小痞子,可别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瞧瞧我手里拿的这是什么,我还惩治不了你们?” 夏言低头瞧了瞧,这人手里的剪刀被磨的锃光瓦亮的,恨不得都能当镜子使,几个大哥也摒住了呼吸,陈生赶紧开口: “这位同志,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你们一切都是为了人民的吗?你突然拿剪刀出来做什么?这不是讲王法的地方吗?你放下东西,咱们有话好好说。” 抓他们的人走到陈生面前,剪刀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好说,我跟你们好好说的时候你们不是巴巴的说不会写保证书吗?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这人噌的一下蹲了下去,抓着陈生的裤脚,从裤腿一路向上剪,直到剪到了大腿边才肯罢休。 陈生好好的喇叭裤,顿时被剪出了一条大口子。 饶是这样,这人还是不罢休,抓住陈生的另一条腿,把裤腿也给剪了。一阵风吹来,陈生的大腿都感觉直漏风。 夏言看着陈生的裤腿忍不住笑出了声,嘴里也嘀嘀咕咕: “我还以为他拿剪刀要做什么,原来是要剪裤腿,陈生你这下可真潇洒了,你这裤腿,甩起来,迎风露大腿。” 几个大哥再也憋不住了,笑的恨不得弯了腰。抓他们来的人,瞧着看着夏言,摆了摆手中的剪刀: “嘿,你这小子,瞧着文质彬彬的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你说起话来怎么也这么没谱,你还有脸笑话他?你以为你的裤腿逃得过?” 夏言听了这话,人忍不住往后缩,那人哪肯罢休,抓住夏言的裤腿,呲拉一声,大腿就露了出来。 陈生终于也笑出了声: “叫你嘲笑我,你瞧吧,你也逃不过,看起来,咱们哥几个今儿都逃不过。” 夏言有些可惜自己的衣裳,这么好看的衣裳自己才穿了一天,就被剪成了这样,巴巴的凑进陈生的耳边: “这衣裳可是当着你的面被剪的,你可不能怪我,你要是敢让我赔,我一准儿找方晴告状。” 几个大哥瞧着陈生和夏言的裤腿都被剪了,连连往后退,他们全靠着这衣裳在巷子里神气呢,这裤腿要是被剪了。得多让人心疼? 抓他们的人瞧着这几个人没一个老实的,各个都往后缩,伸手就要去抓,几个大哥在屋子里跑的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 饶是这样最后都没逃过那人手中的利剪。 直到几个人的裤腿都被剪得七零八落,这闹剧才告一段落,他们几个人也被放了出来。 夏言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这裤腿变成这样未免太不雅观,一走还透风,几个大哥也有些窘迫。 但他们抬眼一瞧。这大街上何止他们几个是这副模样,好多刚被剪了裤腿出来的人,都走的扭扭捏捏的,一步一拉自己的裤子。 陈生甩了甩腿,那人剪他们裤子的时候许是心里都忖着呢,剪的高度刚刚好,他们虽然会露出大腿,倒也不至于衣不蔽体。 陈生背篓里有他和夏知青的衣裳,他准备找个地方换上,谁知道,背篓一放下去,简直惊了呆,刚才一心想着逃跑,背篓里的衣裳早就没了踪影。 陈生懊恼的拍了拍头,他现在一心想着赶紧回村,别叫方晴再担心,根本顾不了扭捏,拉着夏言迈开腿就走。 夏言人有些不好意思,步子都不敢迈大。 陈生可豁得出去,几个大哥从后面一瞧,陈生这裤腿被剪了,一走一忽闪,跟蝴蝶翅膀似的,感觉更像小痞子了,还挺潇洒。 几个人忍不住笑,忍不住跟陈生走成了一排,也不知道是谁,先勾肩搭的背。反正都是丢人,要丢大家一起丢。 就这样,一行人走成了一整排,步子也迈的一样大,那裤腿随着风摆来摆去,他们走的也大摇大摆。 方晴在巷子里蹲了好一会,她不知道陈生这会被抓到哪里去了,但只要她守着自行车,陈生就一定会回来骑,这么金贵的物件,陈生不可能就放在这。 方晴的腿都蹲麻了,心里也焦急的很,一抬头,瞧见巷口好像走来了一排的人,仔细一瞧,心里的焦急和路上赶来的满心疲惫顿时荡然无存。 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人蹭的一声站起来,笑的恨不得弯了腰。 方晴瞧着这一排人,人人露着大腿,裤腿跟着他们的脚步左右摇摆,这几个人好像习惯了似的,一点不觉得窘迫。脸上还一脸的理所当然。 方晴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种场面,这笑声根本就止不住。 陈生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瞧,方晴就站在自己自行车边,他赶紧脱离了组织,惊喜的跑到方晴旁边,没想到方晴直直的伸出了手: “你停,你先停一下,你别跑,我忍不住,你这一跑,你裤子摆来摆去的,腿也若隐若现,我忍不住要笑。” 陈生赶紧停住了自己的脚,慢慢的向方晴身边挪,话也说的焦急: “我们被抓走了,我就知道你要担心,可把我急坏了,你怎么来城里了? 你一个人来的?你又没有自行车?你怎么过来的,难不成你走过来的?那岂不是要把你给累死了?” 方晴止住自己满心的笑意,夏言和几个大哥这会也走了过来,方晴看了眼夏言指了指: “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原本想在家里等的,谁知道,村里也出事儿了,我才马不停蹄的跑过来的,都快把我累断了气了。 夏言,你赶紧回去,村里怕是有人要顶替你回城的名额了,赵知青突然生病了,肾炎,我瞧着蹊跷,赶紧来寻你,你要是回去晚了,怕是你连城都回不去了。” 几个大哥第一次见到陈生的婆娘,刚想跟她打个招呼,听到她嘴里这急切的话,齐刷刷的看向夏知青,夏言人还有些愣,几个大哥就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那可得赶紧赶回去,这可是大事儿,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了?你快回去瞧瞧。” 陈生也有点慌: “早知道不带夏知青来城里了,这要是误了事儿,我可要自责死了。” 第98章 方晴瞅了瞅身后的几个大哥, 第一次见,她赶紧打招呼: “大哥们今儿是跟陈生一起被抓去了?在里面受苦了没有?我瞧着这是把你们裤腿给剪了?真是对不住,我们家陈生连累你们了,平日里都是你们照顾他。 我们还没带着你们致富,倒是先被抓了,我可真不好意思。” 几个大哥听方晴这么客气,连连摆手: “没受什么罪,我们跟着陈生,家里已经宽裕多了,弟妹你可别这么客气,被抓进去不就剪了个裤腿吗? 除了有点心疼这么好看的衣裳,别的都不当紧,我瞧着这被剪的人也不少,但一点没耽误他们继续穿,我瞧着越是这么剪,咱们这衣裳越是好卖。” 方晴点了点头,拉了拉陈生的胳膊: “那大哥们,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这裤子别担心,下次陈生来的时候我叫他给你们带,你们放心,这衣裳要多少我有多少。我们今儿得赶紧回村儿,这夏知青的事儿可是大事儿。” 陈生拿了钥匙赶紧去开自行车。夏言不慌不忙的跟在他身后幽幽的开口: “你就这一辆车,这车就这一个后座,你带着方晴先回村吧,我慢悠悠的走回去。” 陈生瞧着夏言这不紧不慢的样子,气都不打一处来: “慢慢悠悠?你还打算慢慢悠悠的回去?夏言你是不是被剪裤腿剪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慢一会,回城的名额可能就落在别人头上了你知不知晓?” 夏言轻轻吸了口气: “那你说怎么办?我坐你这车回去?你让方晴一个人走回去?” 陈生咬了咬牙,一把把自行车推到了方晴手里: “你跑过来已经费了不少力气了,我肯定是不能看你走回去的,这样吧,这自行车你也会骑,要不你带着夏知青回去,我在后面走。” 夏言被陈生的举动惊的睁大了双眼,话也溢出了口: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让方晴带?” 陈生皱了皱眉: “你以为我愿意让方晴带你啊?这不是紧要关头我没别的办法了吗?现在什么都别说,你先回村看看情况再说。” 夏言挺了挺腰板: “回去快了有什么用,这名额有人想抢,有人想争,就算我人在,就算他当着我的面他也要争个你死我活,你们俩先别管我,你们先回去。” 方晴瞧这俩人据理力争谁也不服谁,干脆拍了拍车座: “你们俩可别争了,这车又不是带不了俩人儿。 夏言你坐后座,陈生,你来骑车,我坐前面的横梁,就是费点劲而已,也不是不能三个人一起。” 陈生和夏言听了方晴的话都瞪大了双眼,他们还不知道这自行车还能这样。 方晴让陈生把自行车扶好,麻溜的坐上了横梁,虽然这横梁坐着不太舒服,有些膈人,但那么远的路要是让她再走回去,她小命都要交待出去半条,只能稍微委屈委屈。 陈生见方晴坐的踏实,赶紧迈腿上车,瞪了两步,车走的平稳,喊了声夏言,夏言麻溜的跳上了后座。 陈生被剪了的裤腿在自行车两旁随风飘荡,三个人的身影渐渐从城里消失。 陈生带了两个人,是要稍稍费点力气,方晴坐的好像也十分不舒服,但她待在横梁上一声不吭,陈生只能多出点力,在保持平稳的前提下,尽量把脚蹬子蹬的飞快。 快进村口的时候,陈生突然担忧的出了声: “我跟夏言我们俩的衣裳今儿逃跑的时候跑丢了,这会我们不换衣裳回村里,会不会被村民瞧去?” 方晴在横梁上整个腿都坐麻了,眼见的到了村口,只想赶紧回家在床上好好躺着歇会,她瞧着陈生像是要减速,赶紧开口: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管谁瞧见了,这会大家都在地里上工,闲着的人没几个,你骑的快点,我觉得,没几个人能瞧见。” 陈生听了方晴这话,脚下更加卖力,自行车载着他们三个人这就回了村。 幺娃今儿又像混世魔王一样在村里疯跑,他正准备去河里捞蝌蚪玩,突然觉得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远远的看过去,一辆自行车上好像带了两个人。 骑车的人裤腿在风中摆来摆去的,幺娃顿时看呆了眼。 陈生和方晴进了村没敢回家,他们家有那么多盖房子的大哥,要是瞧见他们身上的衣裳,准得起疑心,陈生一拐弯拐进了老伯家。 方晴下了车,狠狠的跺了跺已经麻掉了的脚,一溜烟的跑自己回家,翻箱倒柜的找了两套陈生破烂不堪的衣裳,巴巴的给陈生和夏言送了过来。 陈生这衣裳一换好,火急火燎的拉着夏言的胳膊就往知青点跑,方晴也不甘落后的在后面跟着,大有一副要去给夏言做主的气势。 夏言和陈生径直走进了知青点,躺在床上的赵知青虚弱的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陈生的声音就先传了下来: “哟,赵知青,你这病生的可太是时候了,你怎么早不生晚不生,夏知青有名额回城了,你巴巴的就生病了?生的什么病啊?有诊断书没有?” 赵知青被陈生劈头盖脸的讽刺了,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 “我,陈生你怎的能这样说我,我只是病了,怎么被你说的像是要抢夏知青回城的名额似的?我是真的生病,我去城里瞧病那天我还瞅见你骑着车回村来着,你忘了?” 陈生一回想还真有这么回事儿,夏言看着赵知青的脸,话说的也有几分诚恳: “陈生,你别说他了,我这几天都是跟他一张床上睡得,他身体是出了毛病。 这知青点,知道我要回城,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儿要欺负我,我那床褥子,根本就没干过。 每天有人变着花样折腾我,只有赵知青,肯腾出一半的床给我睡。 他这个身体,我清楚,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不对劲,赵知青,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你把诊断书给陈生瞧瞧,别叫他误会你。” 赵知青装的一脸无辜,从兜里摸出诊断书,方晴在陈生后面气的直咬牙,陈生瞧着诊断书上真真切切写着肾炎两个大字,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方晴气鼓鼓的拉着陈生和夏言出了门,一路走回老伯的家,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才开口: “夏言,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瞧着这赵知青可不对劲,你就这么相信他?我不知道他这诊断书是哪里来的,他这病可是个不能干重活的病。 知青们的粮食本来就紧缺,你们干活又都不太行,在许支书眼里原本就是一群老大难,现在还要养活一个干不了活的病秧子,那许支书跟人精儿似的。 你就算干活再不行,那好歹也是个劳动力,他把一个不能干活的送回城,怎么也比送你回城赚。” 夏言心里怎么会不知道赵知青耍的把戏,只是他自己早就在心底做了选择。在他知晓有人想要顶替他回城的那一刻,他根本忘不了当时心底的那份窃喜。 他在村里有了牵挂,这让他怎么心甘情愿的回去。 既然已经选择了装傻,夏言便准备将装傻充楞进行到底,他微微吸了口气: “我瞧着他生病是真的,万一这事儿就这么赶巧了呢?他要是真的生了这病,人在咱村里也挺可怜的,我愿意发扬风格,让给他回城的名额,起码我身体健康。 我不能欺负老弱病残,若他真的生这么重的病,拖着身体在这耗着,我就算回了城,我也不得心安。” 方晴气的简直说不出话,陈生在一旁也忍不住唉声叹气: “你这个夏知青,平时没见你这么轴的啊,这么明显的事儿我就不信你瞧不出来,他分明就是对你的名额起了心思,你却还想着相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夏言挺了挺腰板,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强求,我一直信奉着这个道理,你们也别太担心,现在许支书还没来找我,他也没说要让生了病的赵知青回城,你们别太着急。 就算让我留在城里也没什么不好,这知青回城的口子一开,这次回不去,还有下次,总能轮得到我。” 方晴听了夏言这话,满肚子的话想要发泄,可一句话没说出来,门口许支书的声响就传了进来: “夏知青在这儿吗?我刚去知青点找你,赵知青说你跟方晴和陈生走了,我去陈生家找,陈生家也没人,我有点事儿找你,你要是在就给我开个门。” 方晴一把抓住了陈生的手,眼里全是焦急,许支书动作可真快,这就找上了门。 陈生也有点着急,夏言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信步走出屋,一把拉开了院门,许支书脸上挂着笑: “哟,陈生和方晴也在啊,这儿说话不太方便,夏知青你跟我去我那儿,我有事儿要跟你聊聊。” 方晴心里一焦急,两步跑到许支书面前。凶巴巴的开口: “许支书找夏言做什么?我跟陈生能不能跟过去听听?” 第99章 许支书眼看这方晴凶巴巴的,一副要吃让人的架势。 他早就知道夏知青这人跟陈生方晴他们是一伙的。但他对陈生和方晴微微有些发怵,不知道这俩人若是急了能闹出什么事。只能和颜悦色的摆出笑脸: “你们俩跟着做什么,我是找夏知青有点事要说,跟你们俩没关系,你们眼睛对着我瞪这么圆做什么? 我又不是要害他,夏知青这么大个人儿了,又知书达理的,他又不是个孩子。 跟我谈点事儿真不用你们护送。” 陈生稍稍拉了拉方晴的衣袖,示意她别着急,又在夏言耳边轻声嘱咐: “无论许支书怎么说,你这回城的资格千万不能松口去让,记住了没有?” 夏言轻巧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陈生的肩,示意他别担心,迈腿就跟许支书走。 许支书一路上都在忖着怎么跟夏知青开口。 村里就这么一个名额,赵知青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病,他在这生了病又没钱医治,又干不了活。 他一个当支书的,总不能让来村里下乡的知青饿死或者病死,这烫手山芋留在村里,全都是他的责任。 原本他是想把夏言这个“祸害”先弄回去的,可现在瞧着,赵知青比夏言可棘手多了。 左右他闺女和方建世这事儿,村里人也知晓了个七七八八,最近背地里骂方建世畜生的村民越来越多。 幸好那天他制止了方建世一家,这事儿算是没闹大。 他在村里坐着这个位置,也没几个人敢说他闺女的闲话,就算是有人敢说,也传不到他耳朵眼儿里。 许支书把夏言带进屋,给他倒了杯茶,寒暄的话就说出了口: “你在这村里跟陈生和方晴他们关系挺好的哈?咱们村虽然劳动艰苦了些,但其实你们城里人,来体验体验辛勤的劳动,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锻炼,你说是不?” 许支书话一出口,夏知青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却一点不透露: “也就是上次救了陈成家的火才跟陈生他们关系近了些,原本我们知青在村里就不太招人待见,这事儿我知晓。我都在村里锻炼这么久了,您瞧我这手。 我这手上的泡一茬接着一茬,根本就没好过。 那天你跟我说我可以回城,我是真开心,我在这村里好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说不定回了城,还能贡献点光和热。” 夏言这话一出,许支书心底直冒冷汗,原本他想给夏知青下个套,带个扎根农村,锻炼人的高帽。 没想到,这夏知青滑头的很,愣是说自己在农村发挥不了作用。 许支书哪肯认输,他当支书这么久,给人做思想工作的手段那可是一套接着一套,许支书又轻轻笑了笑: “夏知青这话说的,我可不认为你在村里没发挥作用,你刚来的时候,连地都不会锄,现在你且瞧瞧,在地里你也能干的热火朝天,劳动人民可是最光荣的。 我瞧着你大有可为,你要是在咱们村再呆上几年,说不定还能变成村里的劳动模范呢。” 夏言越听这话越是不对,说什么劳动模范,这许支书给人戴高帽的手段真是一套接着一套,夏言心里不满,脸上也笑嘻嘻: “许支书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我这身板,我能当劳动模范?你瞧瞧我们知青点的赵知青,我们这同一批下来的知青,数他身子骨最硬朗,干活也最有劲。 现在你且瞧瞧,躺在床上那虚弱的样儿,生生得了个肾炎。 我瞧着都有点怕,还好我要回城了,我真怕再这么下去,我也在村里给累出什么好歹来,劳动模范没当上,再落下一身的病。” 许支书心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夏知青油盐不进就算了,怎么还变着法子的把赵知青生病往干活累的这茬上推?说的他真不太好开口。 但决定他都已经下了,今儿他必须得安抚好夏知青,得让夏知青心服口服,不然,他若是闹起来,再发动了方晴和陈生,这事肯定不好解决。 许支书心底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嘴上的话却根本没停: “夏知青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说的好像赵知青是被累病的一样。 村里的活哪有那么重,既然话说到赵知青这儿了,我也不怕告诉你。 我去瞧了他了,他这病可非同小可,我瞧着得住院医治一段时日。 但你们知青们,平日里吃都吃不饱,哪来的钱瞧病, 我今儿也问了赵知青,家里能不能给他寄来点钱瞧瞧病,我不说这个还好,我一说,赵知青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直说自己没用,家里老母亲也病了,瞧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钱了,他在这边又不太平,他怎么敢跟家里人说自己病了? 唉,这孩子,还真是,说的我的心都揪起来了。我这当支书的总不能见死不救,总要想想办法。 村里也苦哈哈的,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村里若是要拿出这钱,总得从各家能分的粮食里扣点。 到时候大家都跟着吃不饱。我这支书做的,也难啊。” 夏知青听许支书不住的叹气,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这事怎么办?村里人本就吃不饱,全靠分的粮过日子,你若是再克扣了大家的粮食,全村都跟着挨饿。” 许支书见夏知青的情绪渐渐被自己挑起,心里一乐,赶紧继续开口: “可不是么,到时候村民们对知青的敌意可要更深喽。 而且赵知青这身体,以后怕是也干不了重活了,知青点的知青们因为他一个人被村民针对不说,知青们的粮食还要养活不能干活的赵知青。 我都不知道以后赵知青在知青点的日子要怎么过,身体生病不说,精神上也要遭受折磨。” 夏言内心暗笑,但嘴上却顺着许支书的话往下说: “许支书你说这话我是信的,人嘛,都是自私的,你就说我吧,知青点的知青们得知我要回城,好家伙,暗地里,没少给我使绊子。 我这几天床都没干过,一个个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感觉人人都想把我生吞了。” 许支书看夏言越来越被自己迷惑,这话说的就更胸有成竹: “你瞧,你还没损害他们利益呢,他们就这么对你,若是赵知青一直留在知青点,怕是要受尽了欺辱和折磨。 我寻思着,真不能搭上全村人对赵知青负责,我也不忍心瞧着全村人的粮都不够吃。 而且咱们这的医疗水平也不是很好,若是赵知青能回城,便解决了不小的问题,这回城名额只有一个,现在在你身上,所以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 你愿不愿意发扬发扬精神,把这名额让给赵知青。 一是可怜可怜他,年纪轻轻的得了这么个病,知青点住的条件又差,不如让他回城去养着。 二是,你若是无私奉献,便是解决了全村人的负担,我定会让全村人都知道你这无私无畏的精神,让你成为全村敬仰的人。” 夏言瞧着许支书笑的一脸光辉,说的好像现在扛在他肩膀上的像是什么重大使命,心底的嫌弃快要溢出了口,被他狠狠的咽了下去,开口又是一番风光霁月: “许支书这意思是想让我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是想让我发扬精神把原本应该是我的回城名额让给生了病的赵知青?” 许支书麻溜的点了点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希望夏言能自我牺牲,这样便省去了很多麻烦。 但若夏言真的拒绝,他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他必须得把赵知青送回城。 夏言微微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的思考了很久,许支书在一旁等的抓耳挠腮,都快沉不住气了,夏言才幽幽开口: “赵知青在知青点跟我关系不错,我今儿瞧着他难受的模样,我也于心不忍。 你说让我让出我的回城名额,我心里真的有些不舍得,但我知晓,做人不能太自私。 赵知青病了,我理应让他先回去。我这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的决定。 许支书,你可得答应我,这次我让了,下次若再有名额落在我头上。 你就算说破了大天,你就算是给我戴再多的高帽子,我也绝不退让。” 许支书瞧着这事儿有谱,憨笑着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许支书今儿就跟你保证,你这种无私奉献的好同志,以后有什么好事,绝对第一个想到你。” 夏言心底冷哼,嘴里话却说的诚恳: “那许支书便去给赵知青走手续吧,这事在村里也别声张了。 我要回城的消息一出,整个知青点的人都针对我,我反正默默忍受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现在若是他们知晓我这名额落在了赵知青头上,他一个病人,怎么承受得起那么多人的折磨? 要我说,这事儿你就加快进度,悄悄的进行,到了返城那天,赵知青人都走了,生米煮成了熟饭,谁还能说些什么?” 许支书听夏言说这话,忍不住站起来握了握他的手: “夏言同志,你这思想境界一般人可达不到,就照你说的办,我先替全村的村民谢谢你。” 第100章 许支书握夏言的手握了很久,夏言看着许支书笑的满脸欣慰的脸,觉得自己好像在得什么表彰似的。 陈生在老伯家来回的踱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话也忍不住一句句的说出了口: “城里早不抓喇叭裤晚不抓喇叭裤,偏偏今天抓,我怕是耽误了夏知青的事儿,他回城的名额要真被抢了,我可真觉得对不起他。” 方晴在陈生身边忍不住开口: “事儿既然已经来了,就算他在村里没跟你去城里也无法改变,你可别自责。 若是许支书强行让夏言让出回城名额,我就是架也得把赵知青架到医院。 我们就盯着他做检查,我就不信了,他这病来的这么蹊跷,不就是出点检查费吗? 他许支书舍不得出这个钱去验证,我们可不差这仨瓜俩枣。” 陈生在方晴身边点了点头: “他赵知青这鬼算盘打到夏言头上算是打错了,以为夏言好欺负是怎么着,我们绝对不能跟他善罢甘休。” 陈生话音刚落,夏言开门走了进来,瞧着方晴和陈生俩人都气势汹汹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眼角: “你们俩在这干什么?怎么都气冲冲的,我怎么觉得你们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收拾人去了。” 方晴一脸的不依不饶: “许支书终于把你给放回来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逼你放弃回城的名额了? 你别害怕,你尽管告诉我们,我跟陈生都商量好了,一旦那老家伙让你让出回城的名额。 我们现在就架着赵知青去医院,给他来个全身检查,瞧瞧他到底是身体有毛病还是心里有鬼。” 夏言看着方晴这气势汹汹的模样,他这一辈子,能得到方晴护着自己,气势汹汹要找人算账的瞬间,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他祈求的并不多。 夏言眼角的笑意依旧没有消散,话也说的轻松: “你们别这么生气,我虽然平日里话不说,但我也不傻,许支书叫我过去我能不知道是做什么? 他先是跟我绕弯子,又是给我戴高帽子,说到最后,还不是想让我发扬风格,让生了病的知青先回家。” 陈生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点着急,迈腿就要往外走: “我就知道这许支书肯定打的这个注意,这赵知青可真是个人精,不行,我把他拖到医院去。” 陈生说走便走,夏言一把拉住了他,赶紧制止: “你瞧你,怎么这么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走之前你不交代我了么,说让我一定不要让出去名额,我就算头脑再不清醒,我也得听你们的话不是? 所以,任凭许支书的糖衣炮弹怎么腐蚀我,我都想听不见一样,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说的嘴都快干了我就只有一句话,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我要回城,我绝不退让。 我把许支书气的直挠头,他也没什么办法,眼瞅着我是铁板一块,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只能下次给赵知青安排了,这次就先让我回去。” 方晴听到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夏言同志,得亏你立场坚定,你都不知道你没回来前,陈生都自责成什么样了,他总觉得你这名额要是丢了准是他害的。 许支书这话说的有谱没谱?你可得多盯着点,你每天在知青点,你也得盯着点赵知青。 这俩人,可别背后再使什么绊子,反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有什么事跟我们说,我们给你做主。” 陈生在方晴身边不断的点头表示赞同: “夏言,要不,咱俩还是合伙把那赵知青抬到城里医院再做一遍检查吧。 我总觉得这事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若是装病,我们就该把他揭穿,放他在这,是个威胁。” 夏言赶紧摇头: “别,他若是装的,到时候我回了城,我看他还装不装的出来,咱们别管这闲事,许支书说了不可能看着他被饿死病死,这病许支书筹到了钱会带他去瞧。 到时候真病假病可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你们之前去知青点,也瞧见赵知青的样子了,他一副你们冤枉我,我没想抢回城的名额的模样。 这会咱要是再强迫他去医院,他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村里人到时候还得戳咱们脊梁骨。这事儿,听我的,我心里有谱。” 方晴心里也不踏实,但夏言既然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唉声叹气的让陈生给她生火,眼瞅着老伯快要下工了,她得赶紧做饭。 夏言压下满心的愧疚,远远的瞅着方晴忙忙碌碌的身影,心底默默的低语: “这是我第一次骗你,只因为,我想要更长久的陪在你身边。 我有些讨厌这么卑鄙的自己,但除了卑鄙的骗你,我根本无能为力。” 三儿和黑子今儿下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拐去了张裁缝家。 他们俩的裤子早就做好了,因为之前骗了方建世,一直都不敢去张裁缝家拿。 但村里有些人已经取了衣裳,甚至有些人下了工走很远的路也要穿去城里嘚瑟。 三儿和黑子今儿下了工也想去城里晃悠晃悠,这便趁方建世瞧不见,偷偷摸摸的就往张裁缝家走。 方建世下了工,这几天,村里人老骂他,骂的他在村里每天忍气吞声,觉得这村里根本让人喘不过气,想叫上黑子和三儿去城里耍一耍。 方建世去了三儿和黑子家,这俩货家里都没人,他纳闷的满村子寻这俩人的身影,却意外在张裁缝家门口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两人好像刚从张裁缝家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揣进怀里,小心翼翼的。 方建世眼瞅着不对,悄悄的走到他俩身后,故意大声叫他俩的名字。吓得两个皆是一愣。 一回身,手里的东西直往身后去藏。神色也显得有些慌张。 方建世一瞧这俩人的眼睛就知道他们肯定搞了什么鬼,一把抓住两人的胳膊,把他们身后藏两条喇叭裤瞧的清清楚楚。 方建世的怒气直冲脑门: “什么意思你们俩?不是说没布做裤子吗?这是背着我一人做了一条? 呵,有这好事,你们俩藏着掖着居然不跟我说?怎么?是怕我抢你们裤子穿还是怎么着?” 三儿被方建世吓得缩着脖子,手不由自主的去拉了拉黑子的衣角,示意他说话。 黑子也有点怕方建世,话说出口都没什么底气: “不,不是,我们不是瞒着你,我们这是偷家里的布,我娘都不知道我把这布拿出来做这干活穿不了的裤子了,我们这事儿干的原本就偷偷摸摸,所以拿裤子的时候也躲躲藏藏。 我们真不是躲你,建世哥。” 方建世瞧着三儿那缩头缩脑的样儿就来气,出什么事儿就会把黑子推出来。 方建世的大掌啪的一声又拍在了三儿头上,这一巴掌拍的,三儿脑袋直嗡嗡,抱着头又开始嚷嚷: “怎么又打我?建世哥,话都是黑子说的,怎么倒霉的总是我? 黑子你也是,我就说,咱们今儿不去城里吧?你非要取了裤子去,早知道我不跟你来取,害我又挨了一巴掌。” 黑子听三儿说进城的事儿,忍不住去捂他的嘴,奈何他手没三儿的嘴快,什么话都被他抖了出来。 方建世抬眼瞧着黑子的眼: “呦呵,还是不是兄弟?你们俩要去城里耍?去城里都不叫上我了?你们是嫌我没这新裤子还是嫌我现在在村里被众人骂? 我算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们俩都学会瞧不起我了? 我被村民骂的时候我可只说了许采莲在背后撺掇我。 我可没跟村民们说,这事儿你们俩也功不可没,你们爹娘要知晓,烧掉陈生家的厨屋,也有你们在背后拱火的功劳,你们回家说不定后背都要被打开了花。 你们还敢瞧不起我?我为你们承担了多少,你们不知晓?你们也想被众人唾骂?要不,咱试试?” 三儿胆子原本就小,方建世突然说起这事儿,他脑海里都能闪过他爹追着他满村打的画面了,他吓的一把把自己新做好的裤子递到了方建世眼前: “哥,我们怎么能不叫你,我原本就是想娶了裤子就去找你的。 这裤子,你先找个地儿换上,刚做好的,我一次都没穿,等会去城里先让你威风威风,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那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你尽管穿,只要你穿完还还给我,下次让我穿去耍就行。” 方建世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把裤子一把拿了过来,闪身就去田边的茅草棚里换。黑子一脸埋怨的瞧着三儿的脸: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他一吓唬你,你就把裤子巴巴的给他了,咱还得带着他进城。 现在全村的人躲他都躲不及,他这是要粘上咱了,我都不想去了,真晦气,要不,你跟他去吧,我回家了。” 黑子话说的气势汹汹,迈腿就要往家走,刚好方建世这会换好了裤子,骂骂咧咧开口: “这裤子可真紧,黑子,你愣着干什么?你那裤子还换不换,不换就赶紧走,一会到城里,天都该黑了,还能瞅见个什么?” 黑子挠了挠头,再不敢提回家的事儿,答应的脆生生的: “咱现在就走,我不换了。” 第101章 方建世带着黑子和三儿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城里。 方建世穿着三儿的裤子,虽说裤脚确实有点紧,但为了能风风光光,他也就忍了。 只是,这一到城里,方建世立即傻了眼,瞧着街上的人穿的裤子,怎么瞧怎么觉得比自己腿上的好看。 三儿和黑子也看傻了。张裁缝原本就没有自己来这城里瞧过,做裤子也全凭许采莲的描述,做出来的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方建世想要嘚瑟的心没有得到满足不说,还有路人斜眼瞅着他的裤脚暗笑。 更有甚者,停下来瞧着方建世的裤脚摇了摇头: “啧,原以为我的裁缝做的跟原版的相差很多,没想到这儿还有个比我的更离谱的,你这裁缝怕是做的时候没睁眼吧? 今儿可是有几个人穿着原版在街上走来走去的,我都羞的准备回家换衣裳了,瞧见你,我倒是觉得有点自信了。你都敢穿,我有什么不敢穿的。” 方建世气的头上恨不得冒火,回头瞅着三儿和黑子就发脾气: “你们故意不穿先让我穿着丢人的是不是?你们睁大眼睛瞅瞅,这裤脚跟城里人穿的也差太多了。” 黑子心里稍稍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这裤子没来得及穿,这要是穿了,岂不是威风没耍成,白白成了城里人眼中的笑话? 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些伤心。 这可是家里压箱底的料子,他好不容易趁他娘不注意从家里偷出来的,这不是白费了吗? 黑子心里顿时有些气恼,开口便说: “许采莲穿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好看的,我觉得她是村支书的闺女,做出来的东西总不会差。 咱们村也没人先来瞅瞅,做的时候还觉得心潮澎湃的,这一做完,心都凉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真是气死人了,建世哥,我们之前真的是不知道。 你瞧我们这布料,咱们村里人能拿出这样的布多不容易啊。 这衣裳下地干活又没法穿,这进了城里又没人家穿的好看,这岂不是白费了吗?最多在咱村子里面嘚瑟嘚瑟,连村都出不了。” 三儿在一旁也忍不住帮腔: “真是上了许采莲的当,这城里人穿的可真好看,刚才那人说什么来着? 他好像说什么原版。他说他穿的跟原版的还不一样?那原版的得长什么样?” 方建世气的直咬牙: “那咱得在这城里多逛两圈,我得瞧瞧,这原版到底能好看成什么样,难道还能上天不成?” 黑子和三儿心里虽然心疼自己浪费了布,但方建世说去瞧瞧,他们也好奇的很。 他们起码要瞧了原版,才能知晓自己这裤子到底差距有多大。 方建世继续吊儿郎当的往前走,黑子和三儿牢牢的跟在他身后。 他们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且准备瞧瞧这街上谁穿的裤子不一样。 三儿人虽然怂了点,但眼神却好的很,他瞧见远处有个女同志,穿的衣裳好像跟大家都不一样,路也走的雄赳赳气昂昂的。 三儿看的都有些呆了,这衣裳穿在那女同志身上可太好看了。 那裤脚摆动的弧度迷了他的眼。 黑子瞧三儿呆愣不动,原本想问问他搞什么鬼,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他盯着人家女同志猛瞧。 刚想开口揶揄,瞧见这女同志的衣裳,顿时也傻了眼。 方建世往前走着走着,发现身边的两个蠢货不见了,一回头,发现这俩人不知道瞧什么呢,瞧的都愣了神。 步子就又折了回去,抬手对着三儿的脑门儿就是一巴掌: “走着走着你们俩呆瓜怎么不走了,你们俩瞧什么呢?瞧这么认真?” 三儿头上一阵钝痛,疼的他单手捂住了头,但眼神却还一直朝着女同志的方向根本无法转移。 方建世眼神不大好,远远的顺着三儿的眼神,只瞧见一个女同志,没太在意她身上穿着什么样的衣裳。 方建世嘶了一声,抬手捏住了三儿的耳朵: “打你一巴掌你还回不过神是不是?跑城里来是让你来瞧女同志的?瞅你们俩那点出息。你们怕是在村里憋太久,别是给你们憋出毛病了吧? 你们是没见过女同志还是怎么着?瞧你们的眼神,擦擦你们脸上的口水吧,瞧着都要滴下来了。” 三儿耳朵被揪的生疼,这下彻底回过了神,赶紧狡辩: “疼,疼,建世哥,你刚打过我的头怎么又要拧我耳朵,为什么每次都打我,黑子跟我一起在瞧,你怎么不□□子?你瞧黑子比我瞧的还起劲呢。 你让我们擦什么口水,我们是那种见了女同志就会流口水的人吗? 再说了,我们瞧的又不是女同志,我们瞧的是女同志身上穿的衣服好不好? 你快好好看看,这女同志越走离我们越近了,你瞧她裤子的下摆,一甩一甩的,怎么瞧怎么潇洒。 还有她的上衣,显得肩宽腰细的,这衣服,比人要好看的多。” 黑子的眼神根本就无法从女同志身上移开,听着三儿的话只能忍不住头一直点。 方建世这才松了手,定睛去瞧走过来的女同志,这女同志长什么样他都没瞅清楚,但她身上的衣裳方建世可瞧的真真切切,嘴里也忍不住嘀嘀咕咕: “难道这就是城里人说的原版? 这,这可真跟我身上穿的相差甚远,这可太好看了,原本许采莲做了裤子我还觉得她穿的好看来着,现在一瞧,许采莲这村姑,跟人家城里姑娘还是没法比。 到底是城里姑娘洋气还是这衣裳洋气?” 方建世越瞧越痴迷,城里姑娘离他越越近,许是城里姑娘感受到了三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经过方建世身边的时候稍稍停了停,斜眼瞅了方建世一眼,忍不住出声: “同志,你可别瞧了,我走这一路,瞧我衣裳的人多我知道,但像你们三个这种站在大马路中间直愣愣的眼神跟着我转的却不多。 你们也不怕被车给撞到?我知道你们喜欢我这衣裳,但你们多少也要注意点安全不是?” 三儿和黑子这才警觉他们三人傻愣愣的站在大马路中央,瞧了眼方建世也看呆了的眼神,突然觉得他们三个就像是没见过市面的土老帽。 三儿和黑子赶紧拉了拉方建世的胳膊,方建世这才回了神,瞅着眼前的女同志急急的出声: “同志,你这衣裳是真好看,你这衣裳是哪家裁缝做的?能不能告诉我们一声,你瞧,我这裤子,我们那的裁缝技术是真的不行,做的东西简直不像样。” 女同志瞧了瞧方建世的裤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哎呦,我说同志,你不是我们城里人吧?城里人谁不知道,这裤子没有裁缝做的出来? 想买原版的只有国营商店旁边的巷子里有人卖,他们今儿有几件这衣裳,一拿出来就被抢完了。 你们若是想买,得明天来预定,这会,卖货的早就走了。” 方建世眼里冒着金光,黑子和三儿也一脸的跃跃欲试,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 “预定这衣裳贵吗?要多少钱,需要布票吗?” 女同志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手比了比: “不要布票,但价格可不便宜,要这个数。” 黑子和三儿原本听到不要布票还跃跃欲试的想要买一件来穿穿,瞧着女同志的手势,吓的长大了嘴,方建世的嘴也长得老大: “这么贵?这一件上衣一件裤子也用不了多少布,买一套怎么要这么多钱?” 女同志高傲的扬了扬头,头发也轻轻的甩了甩: “好东西当然不便宜,要想买便宜的,随便找个裁缝就能做,只是做出来不太像而已,勉强也能穿。 这衣裳原本就不是人人都能穿上身的,而且卖货的那儿货也不多,这好东西,原本就是少数人能拥有,这才显得它宝贵不是? 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女同志在三儿和方建世的震惊中迈步往前走,黑子嘴里忍不住嘀嘀咕咕: “乖乖,这城里姑娘可真不得了,买件衣裳花的钱恨不得够我们家吃半年的粮,这衣裳我只能远远看看,我可买不起。” 黑子话音一落,方建世心里起了波澜,这衣裳是真好看,他也真想要,要是穿在他身上别说回村里了,他就算是在这城里也能成为一等一的人物,奈何,他兜里根本没有仨瓜俩枣。 他连国营商店那条巷子都不敢进,进去他也买不起。 方建世心里有些许的憋屈,低头又瞧了瞧腿上穿的裤子,叹了口气。 突然觉得这城里也没什么好逛的了,刚想拉着黑子和三儿回村儿,刚刚穿着好看衣裳的女同志飞快的向他们跑了过来。 嘴里还不由自主的喊: “快,快跑,抓人的来了,别愣着,快跑。” 方建世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瞧着那女同志跑的那么焦急,莫名其妙的跟着她跑了起来。 方建世越跑越觉得不对,忍不住回头瞧,这一瞧,腿都瞧软了。 方建世差点一头栽在地上。他心里害怕极了,身后这些人不会是陈生找来抓他的吧? 第102章 三儿和黑子跟着方建世一路跑,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是为什么。 路上跟着跑的人很多,大家好像都穿着喇叭裤,跑起来裤脚晃来晃去的,倒显得三儿和黑子有些格格不入了。 三个人都跑的人都气喘吁吁的还摸不清楚头脑。 三儿实在有些跑不动了,刚想停下,身旁的方建世腿一软,人也有点向前栽。 三儿赶紧去扶了他一把,黑子也稍稍停了下来,三个人这速度一减慢,后面追他们的人一把拉住了方建世的衣领,口中的话也传入了他们耳中: “你这小痞子,跑的还挺快,跑什么跑,早晚要被抓住受教育,你以为跑就没事了?” 方建世被人抓住了衣领,从脚到手忍不住开始哆嗦,嘴里嘀嘀咕咕: “我,我错了,陈生叫你们来的吗?我知道错了,别,别抓我,我们家不是给陈生家在盖房子了吗,怎么还抓我?” 抓方建世的人不依不饶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嘀嘀咕咕的念叨什么呢,别神神叨叨的一被抓住就装傻,你反正逃不过,跟我回去一趟。” 三儿和黑子目瞪口呆的瞧着剩下的抓人的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愣是没人管他们俩。 他们眼睁睁的瞧着方建世独自一人被抓走,忍不住对了个眼神: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只抓方建世一个人?明明是一起跑的,咱们俩就一点事儿没有?莫不是真的是陈生把方建世给告了? 若是这些人都是来抓方建世的,那城里人跟着跑什么跑?难道这城里现在这么乱?满大街都是犯了事儿的人?” 三儿和黑子怎么都想不通,他们俩又不敢丢下方建世擅自回村儿,只能巴巴的跟在方建世的身后,眼瞅着方建世被带了进去,三儿和黑子一脸愁容的蹲在门口。 两人还商量着若是等天都黑透了方建世还没出来,他们就赶紧回村儿去找许支书,瞧瞧这事儿到底怎么解决。 方建世被带进了一间屋子,他一句话都不敢说,手不由自主的抖的厉害。 抓他的人瞧他怂成了这样,忍住心底的笑,严厉的开口: “我今天一天抓了这么多人,像你这么胆小的人却是头一个,你胆子这么小,你还敢学别人当小痞子,成何体统?你瞅瞅你穿的那裤子,那叫什么样?” 方建世又害怕又委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为,为什么抓我,我的裤子,难看是难看了点,你们抓人的人怎么还嘲笑别人的裤子?” 抓他的人瞅着他话都说不囫囵,心里更是觉得好笑: “你手抖脚抖就算了,连舌头也跟着抖了?我抓的就是你们这些奇装异服的小痞子,瞅瞅你那裤腿把你给勒的,我就不信这裤子能舒服?这跑起步来不绊腿?” 方建世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你是因为我穿的这裤子抓我的?嚯。怪不得大街上那么多人都一起跑,我这一回想才发现,他们好像都穿着这喇叭裤,怎么?这喇叭裤在城里不能穿?” 抓他的人听着他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听你这话,你好像不是城里人?不是城里人你瞎跟着凑什么热闹,你穿什么喇叭裤。你们这些年轻同志就是爱跟人学,有人穿了这裤子就争相要穿。 还觉得自己很潇洒很威风,简直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方建世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因为裤子被抓的,那便没多大的事儿,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关押起来了。 方建世人一放松,手也不抖了,说话也利索多了: “同志,那你可就冤枉我了,这裤子可不是我的,是刚刚跟我一起跑的兄弟的,我家可没布给我做这么好的裤子,我是借着他的裤子穿一穿。 我是村里来的,没见过市面,怕来城里被城里人笑话,听说城里人好多人穿喇叭裤,我这不就借了一条来了,我要知道穿这裤子会被抓,打死我我也不穿。” 抓他的人瞪了瞪眼: “呵,村里来的?又一个村里来的?哪个村啊?我发现村里人现在是生活过的富裕了还是怎么着?怎么都上赶着往城里跑?村里现在是能吃饱饭了? 你们村里的还都能穿上喇叭裤?我今儿上午也抓了几个人,口口声声也说自己是村里的。 我还就不信了,村里的这三个字是变成了你们的挡箭牌了是不是? 一问都说自己是村里的,没见过市面,那我且问问你,一会我要是让你写保证书,让你保证以后决不穿奇装异服。你是不是还要说你自己是文盲不识字?” 方建世认同的点了点头: “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们村穷,我还有个又聋又哑的傻妹妹。 我从小就没上过几天学就被我爹抓回家,去地里干活攒工分了。 我还真是大字都不识几个,你要让我写保证书,我可真不会写。” 抓他的同志一脸早有准备的表情: “哼,就知道你们老是用这一招逃避,你瞧,我兜里,这都给你们写好了保证书了。 你就在这张纸空白的地方签上你的名字,再按上你的拇指印,我这便放你出去。” 方建世一听出去这么简单,伸手就准备按自己的指印,只是这手指还没落下去,突然想起上次在陈生那按指印的事。 不好的记忆一涌上来,导致他有点不敢下手,梗着脖子,抬头便说: “不成,我一个字都看不懂,你哄骗我按手印我就按?万一你写了别的罪状让我按,我稀里糊涂的按下去,那我岂不是认罪了?这手印我坚决不能按。” 抓他的同志被方建世气的恨不得跳脚,一把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把明晃晃的大剪刀拿了出来。 方建世瞅见剪刀,整个人又抖了抖。话又开始哆嗦: “同志,有话好好说,这不是讲王法的地方吗? 我不就是没按手印吗?这也是有情可原,我真是个文盲,我真瞧不懂纸上的字,你怎么突然拿起剪刀来威胁我了?这怎么话说的? 你可别吓我。” 抓他的同志根本就懒得跟方建世啰嗦,走到他身边,直愣愣的蹲了下去。 手起刀落一剪刀就剪了下去,方建世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只听呲拉的一声,腿边突然一凉。 方建世惊讶的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的一只裤脚已经被剪到了大腿边。 抓他的人顺手又抓住了另一只裤脚,方建世赶紧用手去捂,嘴里也不由自主的叫喊: “不,同志,不要,你不要剪,这不是我的裤子,这真不是我的,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裤子是我借的,我还要还的,你给我剪坏了,我赔不起怎么办? 同志,你饶了我,你别剪了,我,我按手印还不行吗?” 抓他的人瞧方建世一再闪躲,人也起了几分脾气: “你废什么话,刚才让你按你不按,现在再想按,早晚了。 裤腿都剪了一个了也不差另外一边,你们村里人是不是都这么滑头? 今儿我上午抓住的那几个,也说自己穷的叮当响,裤子是借别人的。 你们村里是有借裤子的传统?我还就不信了,你别给我遮。 我管你是借谁的裤子,这小痞子穿的裤子,我剪了谁都别想穿。” 方建世的心瞬间凉透了,抓他的人这会死死的抓着他的裤腿,无论他怎么遮都不肯松手。 明晃晃的剪刀眼见就接触到了他的裤脚,方建世嗷的一声叫出了声。 蹲在门口的三儿和黑子吓得一激灵,互相又对了对眼神: “你听见了吗?我怎么刚刚好像听到了建世哥的声响,他好像在哀嚎?” “建世哥在里面怎么了?我心里有点慌,咱们要不还是先回村儿吧,咱们去找方建世他爹娘,让他爹娘去问问许支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黑子和三儿迈腿就打算回村儿,刚走了两步,身后一道声厉嘶竭的叫喊传进了他们的耳膜: “三儿,黑子,你们要去哪?咱仨一起来的,可不能你们先回去了不带我。” 三儿和黑子一回头诧异的瞅着方建世,觉得他站的直直的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三儿惊喜的瞧着方建世的脸: “建世哥,你被放出来了?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刚刚好像还听见你惨叫了,我们正准备回村儿去求救呢,我这瞅着,你没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好,刚才那人为什么要抓你?” 方建世深深吸了一口气,两腿摆了又摆: “三儿,你可别生气,我人是没什么事儿,就是你这裤腿哥没给你保住。 抓我的人说我穿的这叫奇装异服,说我是流氓小痞子,说这裤子得剪了,谁都不能再穿。 哥真的尽全力保你这裤子了,真的,这保不住哥也没办法,哥家里可没多余的布,这裤子,哥也赔不起。” 三儿绝望的瞧着方建世的裤脚晃来晃去,腿在里面也隐隐可见,他痛心的不住的摇头: “不可能,我的裤子,我的新裤子,我一次都没穿过。 哥,这裤子,我连试都没试,我要是穿过一次被剪了,也算值当,关键我穿都没穿过。” 黑子在一旁瞧着三儿急的跳脚,突然有些暗自庆幸。 今儿还好方建世蹿了出来,导致自己的裤子根本没换上,要不然,这会自己的裤脚说不定也被剪坏了。 第103章 回村的路上,三儿一直瘪着脸,话也不说,他是真心疼他的裤子。 虽说没有城里的好看,那也是他家能拿出手的最好的布。活生生的被剪成了这样,偏他还不太敢跟方建世叫板,一句让方建世赔的话都说不出口。 自从方建世真的点了陈生家的房,三儿对方建世这人心里有些发怵,这可是个逼急了会咬人的主,他可惹不起。 吃了哑巴亏,三儿心里苦的很。 方建世心里也憋着气呢,这裤腿在他脚边甩来甩去的,一路上灌了不少的风。 他高高兴兴进城,没耍成威风不说,还跑的满身狼狈,最后被剪了裤脚回来,着实晦气。 三个人闷着头往村里走,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幺娃她娘喊着让他回家睡觉,天都快要黑透了,他还在门口玩泥巴,玩的浑身脏兮兮的。 听着他娘的咆哮,幺娃拍了拍手站起了身,一抬眼瞧见方建世的裤脚随着风扑闪扑闪的,幺娃心里疑惑极了,怎的现在的人,这裤腿都这模样? 上午他好像瞧见陈生的裤腿也跟蝴蝶翅膀似的。 幺娃直勾勾的瞧着方建世的腿,方建世原本心里就憋着气,瞧着一个小鬼头都盯着他裤脚瞧,没好气的说了句: “看什么看,浑小子大晚上不回家,一会有人把你抓走,叫你一辈子见不着你那护着你的娘。” 幺娃赶紧移开目光,一溜烟的跑回家,她娘在灯光下双手正在摸着一条裤子,抬眼看幺娃脏兮兮的皱了皱眉: “瞅你身上的泥,真埋汰,你瞧,娘给你做了条裤子,这裤子可好看的很,来,娘给你身上泥洗干净,你试试这裤子合不合身。” 幺娃听话的被他娘牵着把自己洗干净,裤子就穿上了身。 只是这裤子一点都不舒服,跟他平时穿的根本就不一样,他一动那裤脚就勒他的腿,难受的很。 偏他娘眉开眼笑的在他身旁鼓掌: “可真好看,幺娃,从小娘就偏心你,你几个姐姐都嚷嚷着想做这裤子,娘可都没答应。 娘就你一个男娃娃,你以后就是咱家的顶梁柱,娘对你的好,你可不能忘了,你可不能长大了当白眼狼。” 幺娃不满的开始叫嚣: “娘,这裤子不好受,这裤子我都蹲不下去,我怎么玩泥巴,白眼狼是什么?小哑巴是不是就是白眼狼。” 幺娃他娘砸吧砸吧嘴: “呸,别提那晦气东西,她们方家就没一个好种,一个白眼狼,一个没人性,方建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行了,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小娃娃你少管,快睡觉去,明儿开开心心的穿你的新衣裳。” 幺娃撇了撇嘴,根本就不开心,那衣裳还不如他的旧衣裳穿着舒服。 第二天一早,幺娃他娘偷偷塞给幺娃一个鸡蛋就快马加鞭的去上工。 幺娃自己在家,怎么走怎么觉得自己裤子难受,偷偷摸摸的打开自家的抽屉,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剪刀。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陈生和方建世都把裤腿剪成蝴蝶翅膀了,剪成蝴蝶翅膀摆来摆去的多畅快。 幺娃想都没想,一剪刀就剪了下去,那裤腿被他剪得呲拉一声,他像是剪上瘾了似的,边剪边咯咯笑,感觉剪裤腿比玩泥巴还要好玩。 幺娃把崭新的裤子剪的七零八落,走两步裤腿就跟着他的脚随风飘扬,他开心的不得了,直冲冲的从家里跑出去,在村里疯跑。 只是幺娃一遇见平日里玩在一起的孩子们,却引得一场哄笑: “幺娃,你这裤子是怎么的了?你怎么穿个破裤子出来了,我在家听说过许采莲干活把自己裤子都蹲烂了,你这也是蹲烂的?” “幺娃,你这裤子怎么跟扑棱蛾子似的,你腿都露出来了,你冷不冷?” 幺娃被一群小娃娃笑,脸上有点挂不住,人却站的直愣愣的,扬起自己的小拳头就是一阵威胁: “什么扑棱蛾子,你们懂什么,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新裤子,我今天第一次穿,这裤子原本就是这么穿的,我瞅见陈生也这么穿,方建世也这么穿。 你们娘不给你们做新衣裳,你们根本就不懂,你们要是再敢笑我,信不信,我拿拳头砸你们。” 几个小娃娃顿时噤了声,被幺娃唬的一愣一愣的。 方晴家的房子盖的热火朝天,眼见着雏形已现,方晴心里开心的很,听到家门口一群娃娃叽叽喳喳。 忍不住打开了大门,抬眼就看见幺娃被剪坏了的裤脚,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幺娃刚威胁完小娃娃们,突然又有人在他身后笑,他握紧了拳头,气势汹汹的转身,瞅见是方晴,人稍稍蔫了下去,话也说的不太利索了: “你,你笑,笑什么?” 方晴的笑意依旧没有收敛: “城里现在抓喇叭裤抓的这么严啊,连个小毛孩子都不放过?幺娃,你这是被抓进去剪了裤腿?你在里面没吓的哇哇哭吧?” 方晴脸上的笑落在幺娃心里那就是不加掩饰的嘲笑,幺娃心里冒火,却对方晴有几分忌惮: “谁被抓了?这裤脚是我自己剪的,我又没做坏事,我怎么会被抓?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娘说了,你们老方家没出什么好种,你是白眼狼,方建世是没人性,你们一家子都是坏人。 要是抓也是抓你们。” 方晴嘶了一声,这熊孩子真是受了他娘的影响,人越来越熊了,方晴忍不住摆了摆手: “你可学到你娘的精髓了,小小年纪,这么爱嚼舌根,好好的裤子被你自己剪成这样,你娘回来了,准得揍你一顿,你等着挨打吧你。” 方晴说完一把关上了院子的大门,幺娃剪自己裤脚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 方晴这一吓唬他,他还真的有点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脚,周遭的娃娃还忍不住插嘴: “幺娃,小哑巴说的真的假的,你娘会揍你?” 幺娃佯装镇定的说了句“怎么可能”然后转身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盖房子的大哥在院子里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跟方晴多说了两句: “这喇叭裤都流行到你们村来了?我可听说了,最近这喇叭裤可是紧俏货,价格贵不说,还很难买到,城里还不让穿。 越是这么不让穿吧,越是有人喜欢冒险,偷偷摸摸的穿到大街上,被抓住了,一准得被剪了裤腿,你们可别学那些城里人,好好的裤子,剪了多可惜。” 方晴点头应声,心里暗自腹诽,大哥们要是知道这裤子就是他们卖出去的,准得惊掉了下巴。 这个时间,知青点的知青们都去上工了,唯独赵知青还在床上躺着。 他如今心里焦躁极了。昨儿许支书明明把夏知青叫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赵知青且等着许支书来找他,且等着来通知他把夏知青回城的名额转到他身上的事。 却没成想,这事儿落了空,许支书根本连个音信都没有。 昨儿夏知青回来的时候,他也不好细问,旁敲侧击的问了句许支书找他去做什么。 但这夏知青就像铜墙铁壁似的,根本无法攻破,直说让他好好躺在床上养病。 还说他这病许支书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早晚要凑够钱带他去看病。 赵知青在床上躺的抓耳挠腮的,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自己倒底办成了没有。 他又不是想着让许支书带他瞧病,他装病不就是想回城吗? 若是许支书真的带着他去了医院,他这可不就露馅了吗? 赵知青越想越急,急的忍不住下床在知青点走来走去。 中午下工,陈生和夏言迈腿来到老伯家,方晴做好的中饭早就上了桌,老伯一回来就笑呵呵的洗手等开饭。 陈生却拍了拍夏言的肩: “一会你跟我去趟城里,昨儿城里的大哥们衣裳都被剪了,手里也没货了,咱们得给他们紧急送一批,你得帮我背一竹篓。 我寻思了。这衣裳现在这么紧俏,我自己怕是背不过来,每次都麻烦你,我也不太好意思,这样,每次去我都给你工钱。” 夏言坐下来吃饭,眉头皱了皱: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每天都在白吃你的粮食,让我帮你背点东西,你居然还要给我钱?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害我跟你一起被抓,这是心中有愧?你有货尽管叫我给你背。只是有一样,下次再被抓可别拉上我。” 方晴突然想到昨天在巷子里,他们一排人甩着裤腿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怪老伯在一旁不满的砸吧嘴: “嘿,我瞧着你们几个背着我这老家伙,好像闯了什么祸?你们俩出去搞了什么鬼?还被抓了? 你们出去可别给我犯浑。若是你们干了坏事儿,老家伙我一定大义灭亲。” 夏言一脸神秘的瞧着老伯: “要说犯浑,那也是陈生带着我去的,都赖他,去趟城里,非让我穿喇叭裤,害的我跟他一起被抓了进去,活生生被剪了裤腿才放回来。” 老伯扒了口碗里的米饭: “哦,陈生带着你被抓的啊,那陈生带着你被抓就被抓,陈生带着你就算跳河那也是跳的好河。 陈生,我老头子也不能每天白吃你的粮,我老头子浑身都是力气,要背什么到城里你尽管招呼一声。 夏知青这家伙不管用,他马上就回城了,老头子不怕被抓,让老头子我也跟着你发挥发挥余热。” 第104章 方晴寻思着,这是要竞争上岗?笑意浓浓的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口一阵叫骂声就传了过来,方晴听着这语气不对,赶紧放下了碗筷。 幺娃他娘一回到家,瞅着自己拿布给幺娃做的新裤子被剪成了这副模样,气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冷着脸质问幺娃: “谁把你的裤子给剪了的?我瞧着这村里是有人得了红眼病了,一个小娃娃穿条新裤子都能被剪成这模样。” 幺娃瞧他娘气鼓鼓的很是吓人,他根本不敢说是自己剪了,生怕他娘揍他,憋了半天憋出了句: “陈,陈生。” 幺娃他娘的怒气直冲脑门,拉着幺娃就往陈生家里走。 走到半路突然想起,陈生家这几天盖房,他都是窝在怪老头家吃中饭,这就又拉着幺娃气势汹汹的改了道儿。 下工回家吃饭的村民们瞧着幺娃这裤腿摆来摆去的,幺娃他娘又满脸怒气,忍不住开口问: “哟,幺娃,这裤子怎么了这是?你这是学许采莲呢?这烂裤子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可不兴学啊。” 幺娃他娘一听这话,破口大骂: “你才烂裤子,你全家都烂裤子,我们幺娃这么小一个娃娃,有些人黑了心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这帐我今儿就得给陈生算清楚。” 许采莲这些天根本就不敢跟任何村民说话,她总是独自一人下了工就灰溜溜的回家,生怕别得村民议论他。 现在村民们拿她破裤子的事当调侃,她虽然满心愤怒,却根本不敢当众发脾气。 原本她想麻溜的跑回家,不听村民的污言秽语,但幺娃他娘提到了陈生,许采莲咬了咬牙,混在村民里跟在幺娃他娘身后去瞧热闹。 幺娃他娘一走到怪老伯家门口,嗓门就响亮的很: “陈生,你在不在里面,你给我滚出来,你一个大男人,你欺负一个小娃娃,可真是给你脸了。” 幺娃听他娘破口大骂,心里吓得不行,开口就哇哇的哭。 幺娃别的本事没有,在家里遇见什么事儿,只要他哭的声音够响,他娘总会向着他。 幺娃他娘瞧着自家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插起了腰: “乡亲们快瞧瞧啊,我今儿给我们家幺娃穿的新裤子,愣是被陈生给剪成了这模样,你说陈生安得什么心。 他家穷,他穿不起衣裳,他糟践我们幺娃的衣裳做什么?有本事,他自己做去啊,我们幺娃一个小娃娃,他都能眼红,他还是个人吗?” 方晴的小暴脾气一上来,谁都拉不住,她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就往院门口跑,殊不知,她身边的怪老伯,比她反应还大,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扣。 迈腿比方晴迈的还快,一把拉开院子的大门,随手抄起扫院里的大扫帚,一副要赶人的架势,嗓门儿比幺娃他娘还亮: “嚷嚷什么呢?嚷嚷到我老头子家门口了?我老头子吃口饭都不得闲,全村就你会嚷嚷,嗓门大你就有理是怎么着?瞅你那一脸横肉的样。” 方晴目瞪口呆的看着身旁的怪老伯。这怪老伯发火,跟她还真有一拼。 陈生和夏言赶紧走到方晴和老伯身边,四个人坦坦荡荡的看着外面的村民。气势磅礴的。 幺娃他娘一时之间有些被他们四人身上的气势唬住,随即改变了战略。 那眼泪说掉,哗哗就流了下来,配合着幺娃的哭声,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欺负人了,真是光天化日欺负人了,以多欺少是不是? 乡亲们,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明明是陈生剪了我们娃娃的裤子,这可是新裤子,他欺负我我也能忍。 他欺负一个小娃娃让我这做娘的怎么忍? 我给我们幺娃做件新裤子我容易吗我?他们四个现在站在一起,我瞅着是要打我。 你们可都瞧见了,那怪老头拿着扫帚就出来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他们简直欺负人。” 方晴皱了皱眉,每次一有什么事儿,幺娃他娘准得耍泼妇骂街这一套,方晴看得都有些厌了,陈生堂堂正正的走了出去: “呦呵,瞧你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已经打了你一顿呢,你这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口口声声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好欺负。我就活该被你往身上泼脏水? 你说你们家幺娃这裤脚是我给剪的,那可真是笑话,我今儿一上午都在地里干活,你叫你们家幺娃说说,我什么时候剪的他的裤腿?” 幺娃听了这话,哭声更大了,幺娃他娘心疼孩子,把幺娃护在身后,人更张牙舞爪了: “你别吓唬孩子,你瞅瞅我娃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你说你没剪你就没剪? 村里这么多人,我娃怎么愣是说你给剪的,小孩子可不会撒谎,剪了别人裤腿你还不承认。” 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陈生以前好脾气是出了名的,现在他跟小哑巴生活在一起久了,说起话来居然也一套一套的。听得直叫人发愣。 方建世隐在人群里一声都不敢吭声,他原本想揶揄陈生几句的,但现在自己被陈生揪着小辫子,他根本就不敢招惹。 方晴眼睛闪闪烁烁的转了转,不怀好意的瞅着幺娃,话也说的轻巧: “陈生,别跟他们废话,幺娃他娘说小孩子不会撒谎,我倒是瞧着这幺娃撒起谎来伶牙俐齿的。 他今儿在我们家门口疯跑,我可亲耳听他说,这裤脚,是他自个儿剪的。 小小年纪就会诬赖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怪老伯瞅着方晴,麻溜的接话: “跟谁学的,那还能是跟谁,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有个这么是非的娘,什么学不会啊他。” 方晴顺着怪老伯的话茬,继续开口: “那我可不就懂了么,娘熊熊一窝,坑蒙拐骗从小就会。 幺娃,那你可招惹错人了,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你不知道?你且摸摸你的鼻子吧,一会比地里的胡萝卜长得还要长。 等你变成个怪胎,你在村里可真出名了。” 幺娃被方晴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抬手就去摸自己的鼻子,幺娃他娘护着自己的崽,话也说的难听至极: “你这不要脸的小哑巴,你吓唬孩子做什么?谁娘熊熊一窝,我们家幺娃再怎么熊也没你们老方家的人熊。你们家的人是杀人放火都敢干的主。” 幺娃不断的摸着自己的鼻子,他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他吓得忍不住带着哭腔开口: “娘,我的鼻子好像真的变长了,我不要变成胡萝卜,我没说谎,我只是话没说完,我不是说裤腿是陈生剪的,我是说我跟陈生学的。” 幺娃他娘更脏的话还没骂出口,被自家娃娃这句话说的愣了神。 方晴心道不好,陈生上次骑着自行车怕是被幺娃瞅见了,陈生却一点不慌,麻溜的开口: “幺娃,我瞅着你鼻子是越来越长了,你跟我学的? 我家穷的我这裤子上全是补丁,你瞅清楚了吗?你瞅见的人是我吗?我这裤子上的补丁还不够多?我自己还故意剪?” 幺娃一时有点呆愣,那天是远远的瞅见了,但是太远了,是不是陈生他一个小娃娃还真不敢确定,幺娃哇的一声又哭出了声,生怕自己的鼻子再变长。 抬手指向人群中的方建世,哇哇的叫嚷: “不是陈生,我记错了,是他,我跟他学的,他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裤脚就是这样的,他还不叫我瞧。还吓唬我。” 方建世在人群中一句话没说,冷不丁的变成了众人的焦点,气的直皱眉。 方晴不依不饶的瞧着幺娃他娘的脸: “呦呵,你可真是不分青红皂白,什么事儿都想算到我们头上,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招你没惹你,你就这么看我们不顺眼?我们好好吃顿饭,兴致都被你给搅了。” 幺娃他娘一把捂住幺娃的嘴,人也有些窘迫,赶紧换上一脸笑: “哎呦,这怎么话说的这是,误会,全是误会,我们家娃娃没跟我说清楚,我又心疼孩子,这一着急,你们别跟我一般见识。” 怪老伯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我们陈生是你想骂就能来骂一顿的人?欺负人家家里没老人撑腰是不是? 我话还撂在这了,我怪老头天不怕地不怕,谁再来找陈生和方晴的麻烦,我第一个不答应。 幺娃他娘,你今儿若是不跟陈生道歉,你就休想从老头子家门口回去。” 幺娃他娘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么多人都瞧着,叫她道歉她怎么开的了口? 但瞅着怪老头一副不善罢甘休的模样,头皮就有些发麻。 恰巧,在一旁看热闹的方建世迈腿就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幺娃他娘哪肯那么轻易饶过他,方建世刚迈出腿,幺娃他娘一个健步跑了过去一把拉住方建世的后衣领: “你个小兔崽子,我娃娃都被你教坏了,都说这剪裤腿是跟你学的,你这是想跑?” 方晴眼见着幺娃他娘不想道歉,一把抓住了方建世,凑到老伯耳边,嘀嘀咕咕: “呦呵,幺娃他娘这脑瓜子转的还挺快,你瞧,方建世他娘也气势汹汹走过来了,老伯,我瞅着这怕是有好戏瞧了。” 第105章 方建世衣领被幺娃他娘抓的死死的,任凭他怎么挣扎身后的人都不肯松手,方建世气的脸都红了: “我什么时候教你家幺娃剪裤腿了,我看你今儿是已经疯了,怎么像疯狗似的,逮着谁就咬谁。” 方建世他娘原本也在人群中瞧热闹,谁知道这热闹瞧着瞧着,瞧到了自家孩子身上。这她还能坐以待毙? 就兴幺娃他娘护犊子?别人家的娃不是娃? 方建世他娘急急的冲到幺娃他娘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给我松手,你抓我们家方建世的衣领做什么?你们家那小兔崽子,刚才还说是跟陈生学的呢。 这会便又改口了,我瞧着你们家这小崽子真是鬼话连篇。 你方才还说小孩子不会撒谎呢,你知不知羞。 这裤腿明明是你家崽子自己剪的,你到处找人麻烦,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方建世他娘手上用了些力气,幺娃他娘的胳膊被捏的生疼,这才稍稍松了点劲儿,松开方建世的衣领。 方建世气的骂骂咧咧: “就是,你家娃娃自己剪破了裤子,你在村里怪这个怪那个的,也不嫌丢人,自己剪的自己负责,你想诬赖到谁身上?” 方建世他娘帮方建世整了整衣领,许是幺娃他娘的指甲太长,长时间没有修剪,方建世的衣裳又穿了太久。 方建世他娘整着整着发现衣领生生被幺娃他娘拉出了一条裂缝。顿时火冒三丈: “你瞧瞧,你这人拉人衣领用了多大的劲儿,我们家建世这衣领都被你给扯破了,这又得打一个大补丁,哪有人在衣领上打补丁的,瞧着得多难看。” 方建世得知自己衣领破了,扭着头使劲的瞧,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 “嘶?我衣裳破了?我就这一件好衣裳,别是幺娃这裤腿变成这样,他娘心里有气故意给我衣裳抓破的吧,村里人没事还骂我黑心呢。 这幺娃他娘的心更黑,我招谁惹谁了,出来看看热闹,惹得一身骚,还赔了件衣裳。” 方建世他娘气的插起了腰: “我家方建世可不能白白受这个气,你家那幺娃,随口一说,你就发疯。 我不管,我们家方建世的衣裳,你得赔给我们。好好的衣裳被你扯烂了,你得负责。” 幺娃哭的更凶了,呜咽着还不忘说话: “就是跟方建世学的,娘,说谎鼻子会变长,我这次没说谎。” 幺娃他娘看自家娃娃哭的这么凶,也不甘示弱的插起了腰: “听听,你听听,我家娃娃都这么说了,你们家方建世还狡辩?我扯破他衣裳怎么了?他还教我们家幺娃剪了新裤子呢,他安的什么心啊。 原本就是没心肝的人,眼红人家陈生家得了自行车,趁着夜色连自家亲妹妹的房子都敢点,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事儿? 你们家也是,难道真的穷的叮当响了?给方建世做条裤子的布都没有?让他眼巴巴的眼红我们幺娃的裤子?现在还想讹我一件衣裳。 你们家人可真厉害,瞧你那眼珠子瞪的,活像要吃了我,怎么着? 你儿子点了陈生家的房,今儿我惹了你,晚上你也要点了我家的房不可? 娘熊熊一窝,话糙理不糙,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儿。” 方建世他娘被人戳了脊梁骨,以往村民们背着他们对方建世指指点点,他们心里虽然生气,但总不能拿泥巴堵住别人的嘴,只能把气往肚子里面咽。 今儿可不一样。 今儿这是直接骂到了她的脸上,幺娃他娘的嘴毒成这样,这叫她怎么忍? 方建世他娘许是上次跟许采莲他娘打架积累了一些经验。 她二话不说一把就抓住了幺娃他娘长长的头发,死死的拽着不撒手,拽的幺娃他娘嗷的一声,抬脚就往方建世他娘身上踢。 方建世他娘都打过一次架了,对方用什么招数她心里有谱,巧妙的一躲,手上又增添了几分力气。 幺娃他娘疼的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掀起来了,抬手摸到了方建世他娘的脸,长长的指甲在她脸上抓来抓去。 幺娃在一旁哭的更大声了。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方建世赶紧去拉,只听他娘嗓门洪亮的出声: “你还敢抓我的脸,我可告诉你,我们方家人不是好惹的。 你今儿骂到我脸上,我且得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你说我们家方建世教了你们家幺娃剪裤腿,我们家方建世今儿一早就在地里劳动,他什么时候教幺娃了。 你说话得讲证据。” 幺娃他娘还在挣扎,她的头发被人抓着,疼的她直叫唤,这个姿势她根本不占任何优势,开口话也说的直抽气: “我们家幺娃说是昨天晚上,你们家方建世昨晚上做了什么,你且去问问他,别老抓着我不放,瞅你那泼妇样。” 方建世他娘气的又想加重几分力道,瞅了眼方建世: “你且跟大伙说说,昨晚你有没有教幺娃,你拿什么教? 村里人都偷偷摸摸去做裤子,咱家连新布都没有,你连新裤子都没有,你拿什么教?” 方建世人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焦急: “娘,我真没教幺娃,这小孩自己皮赖在我身上,我昨天晚上进城去了,我是穿着三儿的裤子进的城,谁知道城里现在抓穿喇叭裤的人? 我直接被抓走剪了裤腿,剪得就跟幺娃这裤腿似的,我回来的时候被幺娃瞧见了,他自己学的,我可没教。” 方建世他娘底气十足的怒吼: “你听见了没有,我们家方建世没教他,你们家这小崽子每天到处闯祸,他鬼点子那么多,瞧见什么都学,你能怨我们?” 幺娃他娘还没来得及说话,村民中一阵骚动。 方建世说出三儿的名字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刚想撒腿就跑,他娘两步跑到他面前,挥手就开始抽他: “你这臭小子,方建世说穿的你的裤子,你什么时候去做的裤子?你怎么可能有布,你怕是偷了家里的布?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那可是我给你攒着结婚时做衣裳的布,你给我偷去做了裤子? 我怎么听着,这裤子还被剪坏了,你这个败家子儿,你是想气死我。” 三儿被他娘打了,迈开腿就开始跑,他娘怎么可能饶得过他,在他身后边骂边追。 方建世他娘被三儿这边的闹剧吸引,跟幺娃他娘也不打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幺娃他娘一边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拉起了自家小崽子的手: “幺娃走,跟娘走,你什么好的不学,你跟方建世学? 他那裤腿是去城里被抓了给剪了的,你以后可不准再学了,娘的头发都被揪的落了满地,这事儿我瞧着,谁都有些错。 各打五十大板,自己的错自己担着。” 幺娃他娘说完腿迈的飞快,生怕自己跑的慢了,方建世他娘反应过来,又追上来跟自己扭打。 那娘们儿力气真是大的惊人,自己好像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方建世他娘见幺娃他娘跑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建世,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你,你跟我回家,看我不收拾你,你怎么就这么会给我惹祸,这才消停几天啊,你就巴巴的往城里跑。 跑就跑。你没有喇叭裤还非借一条,这下好了,到城里被抓住,还被剪了裤腿。 又让幺娃那小崽子看见了有样学样,幺娃他娘把你衣领扯破真不亏,你就穿着补丁衣裳继续丢人吧你。” 方晴看得目瞪口呆,她第一次见两个农村妇女打架,这场面还真是有点壮观。 而且,自个儿都没怎么动,这剧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着实看得过瘾。 怪老伯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怎么话说的,这群人可真能闹腾,三儿回家估计也逃不过一顿毒打。 我老头子原以为是有人找上门来惹事,没成想,这是找上门让我老头子看戏。” 陈生憋不住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早知道咱们把屋里的小马扎搬出来,坐着瞧了,这怕是嫌吃饭吃的没意思,先给咱们演了一出,看他们闹腾,比看戏还过瘾。” 夏言的眼睛眨了又眨: “谁说不是呢,今儿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我竟不知,女人打架是这样的,一个攥着头发不撒手,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手乱抓,抓到哪是哪。 简直毫无章法。 这要是在城里,我怕是一辈子都不好瞧见这一幕,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陈生瞧着平时一本正经的知青看起热闹也毫不含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以前觉得你在村里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什么事好像都跟你无关似的,今儿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是个好事的人?” 夏知青一脸不服: “谁眼睛长在头顶?我以前只不过是觉得这些事与我无关而已。 现在跟你们熟悉了。突然发现,就算是跟你们一起看热闹,也有趣的很。” 方晴轻笑出声,拉了拉陈生的胳膊,几个人这才开开心心的回到屋里继续吃饭。 远处好像传来了三儿鬼哭狼嚎的声响,怪老伯摇了摇头: “村里这群娃娃,可真不叫人省心。” 第106章 方晴在怪老头家吃完饭,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拿出好几样东西,这东西被她用油纸包着,她神神秘秘的将油纸打开。 陈生瞧了眼方晴手里的东西,面膜他早就见过。以前方晴夜里带着这东西跟他去守粮食,还把村民给吓着了。 况且,这东西,他最近用的频率可真不小,自从他跟着方晴直播,知道自己每天晒得黑漆漆的,不如方晴她们那个时代的人好看开始。 他下意识的就开始每天涂防晒霜,三不五时的也敷敷面膜,如今,他的脸还真是白皙光滑了不少。 陈生一把拿出面膜,直愣愣的敷在了自己脸上。 怪老伯和夏言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方晴又拿出的是什么新鲜东西。 方晴瞧陈生这么自觉,对着怪老伯和夏言也努了努嘴: “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陈生把这东西敷在脸上了吗?你们还不照做?” 夏言满脸迷茫,指着陈生的脸: “他这是做什么,把自己脸弄的跟鬼似的,这是要去唱戏?刚才门口的那出戏没瞧够?” 陈生得意的扬了扬头: “夏知青,虽说你是城里来的,但这稀罕物件可就是你不懂了。 你没发现,我就算每天在地里干活,我这皮肤不但没晒黑,反而白了不少? 那可都是这东西的功劳,你快来敷脸上一张,你刚来村里的时候也是个小白脸来着,这些年在我们村里都晒成黑煤球了,等你回了城,我怕人笑话你。”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把一张面膜放在夏言手边,点了点头,显然对陈生说的话十分认同。 夏言满心的不服,抬手拿了一张面膜,敷上了脸,嘴里还嘀嘀咕咕: “这东西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我可得试试,我真没想到,我以前那么白净,如今居然会被陈生你这黑乎乎的乡下人嘲笑。 你还真别说,我们知青点,还真有人讨论过。 他们说,陈生你娶了婆娘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那脸白净的有时候感觉都会发光,知青点的知青们还直说这娶婆娘,真养人。 我可没想到,你是背地里偷偷在用这东西。” 夏言话音一落,怪老伯也伸长了脖子,瞅了瞅方晴手里的东西,方晴随即给了老伯一张。 没成想,老伯直摇头: “这玩意儿你们年轻人用用就得了,我一个糟老头子,我用它做什么?净是浪费,我这皮糟肉厚的,黑不黑我也不是很在意。” 方晴哪肯罢休,一把把手里的面膜贴在了老伯脸上,怪老头脸上顿时凉丝丝的,别说,还挺好受,方晴鼓囊着嘴,不满的念叨: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都是自己人,有面膜当然要一起敷,我得带着大家伙一起变美。” 方晴说的气势汹汹,陈生忍不住在一旁偷笑,怪老伯又忍不住开口: “一起变美,亏你说的出口,就咱们四个现在这模样,刚才要是幺娃他娘找上门,咱们四个就这么惊艳亮相,准把她吓得一屁股坐地下。” 怪老伯家笑声绵延不断,赵知青今儿中饭又啃的窝头。 这窝头还是夏言留给他的,夏言说,赵知青收留他让他有个床睡,他也不能白睡。 赵知青现在身体不好,夏言就一天给他一个窝头,让他躺在床上充饥。 赵知青装的自己连地都不能下,面色也十分虚浮,中午知青们都回来吃饭,他要是巴巴的给自己烧饭,他怕露了馅。 只能干巴巴的啃着窝头,每一口嗓子都火辣辣的。 更加焦灼的是他的心,他现在是越装越没有信心了。 瞧着许支书根本就没什么动静,夏言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每天还乐乐呵呵的跟自己说话。 赵知青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该不该装下去,这若是不装了,他怎么收场? 难道再去一趟医院,咬牙真的做一次检查,拿着报告来找许支书,说上次医院检查错了? 赵知青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步怕是走错了,这样下去,不但回不了城,说不定还会变成知青点的笑柄。 知青点的知青们吃了午饭在知青点稍事休息就又背着锄头去地里干活。 赵知青瞧知青点已经没人了,走到院子里舀了一瓢的水,走到夏言床铺前,一狠心,一瓢水又浇了下去。 知青点的知青们虽然嫉妒夏言能回城,但夏言平时人正直的很,根本没让人挑出过什么错。 所以知青们也就嘴上说说,过过嘴瘾,过去也就过去了。 没人真的想对夏知青做些什么,夏言床铺从来没干过这事儿,全都是赵知青干的。 他想提前跟夏言交好,想接近夏言,演一出苦肉计。 到时候自己得了他的名额,自己对他有恩,他应该也不会太过生气。 如今,赵知青是真的有点不太清楚,自己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只能唉声叹气的走回自己的床铺,最近几天一直躺着,躺的人都要散了架了。 赵知青深深的闭上了眼,除了睡觉他根本就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只是他还没进入梦想,耳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疑惑的睁开了眼,许支书的大脸就涌现在他眼前。赵知青大吃一惊,吓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 还好他心里有点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装病,立即装出一副虚弱的神情: “许支书来瞧我了?没事儿,许支书,你不用对我太挂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休息几天就行了,你瞧我这几天躺的,现在浑身都是力气。 我绝对不会拖村里后腿。过几天,我就下地劳动攒工分。” 许支书瞧着赵知青的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可别逞能,你这身体你自己清楚个屁,你这是生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生病了就得去医院治,这也都怪我这个村支书没能力。 你都病了,我凑了这么些天钱,愣是凑不齐送你去医院住院的钱,说来惭愧,我这几天,连来见你的脸都没有。” 赵知青听到这话心里一慌,话说的也有些颤抖: “许支书这是去给我筹钱了?别呀,我真没什么事儿。 村里这么困难,好多村民能吃饱就不错了,许支书你到哪里去借钱,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过意不去,我不能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拉下水。 实在不行,你就别管我了,我这身体,能拖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 许支书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说的什么傻话,既然你们分配到我们村来下乡,我就有保护你的责任。 你这病了,我心里是真不好受,我真想赶紧解决这事,但我能力有限,我这几天都快要自责死了,今儿我悄悄的来问一问你,你想不想回城? 你这病,既然在咱们村里瞧不起,我送你回城,你想想办法,回了城里,条件起码比咱村好上许多,对你休养身体也有利不是?” 赵知青等了多少天了,终于等到许支书说这话,心里高兴的恨不得原地起跳,但脸上却装出一脸难色: “回城?回城的名额不是夏知青的吗?我若是回了城,岂不是抢了夏知青的名额? 这不行,这坚决不行,夏知青会恨死我的,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的病,说不准要影响了夏知青的一生,这事儿我可不能干。” 许支书皱了皱眉,瞧着赵知青的脸: “你说说你这人,你是不是傻?别人要是遇见了这机会,可巴不得赶紧回去呢,就你实诚。 你身体都这副模样了你还推脱?你之前不是还说你娘也病了吗?那你就更得回去了。 这事你可别跟我犟。这回城的名额还不是我说给谁就给谁? 他夏知青身体倍儿棒,有手有脚,又能干活,他理应在村里继续发光发热,他理应为生病的你让路。” 赵知青心里乐的开花,嘴里还不住的回绝: “不行,许支书,我天天跟夏言同吃同住,这背后捅他一刀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他每天欢天喜地的等着回城,我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这叫知青点的知青们怎么看我?我知道我这病对村里是个拖累,许支书,要么你就别管我了,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想办法。” 许支书瞅着赵知青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在自己衣兜里摸了摸,拿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的展开。神神秘秘的举到了赵知青眼前: “这事儿,你就听我的,你瞧这是什么?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讲什么知青之间的情谊,我看你是晕了头了,你识字你且瞧瞧这上面写的谁的名字。 现在只需要把大红章往这上面一盖,你回城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我可不管你说什么,这城,你必须回。 你可别声张,这事现在就你知我知,你今晚就偷偷趁大家都睡着,把你的行李都收拾收拾。 明天等知青点的知青们都上了工,我就来接你。 我悄悄的把你送出村儿,等他们回来,一切都晚了。” 赵知青听得一愣一愣的: “许支书,你确定,这事儿真能成?” 第107章 许支书又把手里的纸展了展: “这白纸黑字都写好了,这还能假?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可别再继续推脱,我今儿就把大红章给你盖上。 明儿我帮你叫了一辆牛车把你送出去,你在你们知青点可别声张,我特意找大家都上工的点儿来找你,这事儿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等你人都走了,夏知青就算是在村里闹翻了天,他也回不了城。 到了这个节骨眼,赵知青内心的惊喜挡也挡不住,麻溜儿的点了点头,再三跟许支书保证: “你放心,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这事儿,我在这也没几样东西,我根本就不用收拾,我回了城,什么都能置办。 许支书你可要说话算话,明早所有知青都上了工,我就且等着你来接,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讲什么兄弟义气了。 我走了,夏言要是闹起来,还请许支书多担待。” 许支书瞧着赵知青这是想通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这生了病的烫手山芋,总算是给处理出去了。 要说还是这城里读过书的夏知青鬼点子多,弄这一出神不知鬼不觉的,倒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不然,这赵知青要回城的事要是传出来,不说知青们找他麻烦,陈生和方晴那俩人精,绝对会跑到他面前跳脚。 陈生根本不知道许支书心中的算计,他中午跟夏言一起敷完面膜就走回家背上了竹篓,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蹬上自行车往城里赶。 今儿他们不过是去城里送货,下午还要赶回来上工并不能过多停留,再加上城里现在抓喇叭裤抓的热火朝天,他们不想再糟践新衣裳。 两个人穿着自己的补丁衣服,就拐进了国营商店旁边的小巷。 陈生的车一停,几个大哥纷纷凑了上来,大哥们的裤子也被剪坏了,他们迫不得已穿上了自己的旧衣裳,人都颓靡了不少。 他们瞧见陈生和夏言,眼睛里都闪着金光: “陈生,你可终于来了,我们哥儿几个今儿都愁眉苦脸了一上午了。 你是不知晓,今儿上午我们几个被包围了,就上次骑着自行车来堵你的那五个城里姑娘。 就是她们打的头,你是不知道,她们的裤脚也被剪了,来了就问我们订新衣裳,瞧见我们身上也没喇叭裤穿,气的直嚷嚷。 我们哥几个拍着胸脯跟她们保证,这衣裳可以预订。她们问我们什么时候,我们倒是说不出个确切时间了。 上次你们走的匆忙,也没跟我们交代,下次来城里什么时候,我们这心里可急坏了。 几个城里姑娘还以为我们骗她们来着,带动了一巷子的人闹了好久才肯走。陈生,你带了衣裳来没有,那几个姑娘可是一口气一人订了两套。 她们说家里得备上一套,以免到时候又被剪了裤腿,没东西穿,要我说,这城里人真是城里人,胆子是真的大。 我们哥儿几个被抓了一回,叫我们再穿,我们心里还有点发怵呢,她们为了好看,可什么都敢穿。 买这么贵的东西,眼睛一眨也不眨。” 夏言在一旁听得呆呆愣愣的: “我可算是开了眼了,这城里,还真是越不让穿什么,就越有人跃跃欲试的要去尝试。” 夏言一把放下自己肩膀上的竹篓,陈生也把肩上的竹篓卸了下来,几个大哥瞧着竹篓里满满当当的衣裳。 开心的一套一套的拿出来往自己篓子里装。陈生忍不住说了几句: “这次出来的匆忙,这些衣裳大小码子都没来得及做标记,你们卖的时候,让买的人比划比划,不行的话就让她们试试大小。能穿了再拿走。” 几个大哥眉开眼笑,连说让陈生放心,一抬手塞了一沓钱在陈生手里: “这次上次的货卖出去的钱,我们一分都没动你数数,上次你们就那么走了,这钱放在我们这,我们心里都不踏实。” 陈生看老实巴交的卖货大哥把卖出去所有的钱都给了他,皱了皱眉,把多出来的钱数出来递到他们手里: “说好了的,带大家一起致富,这是你们应得的,怎么全塞给我了。 你们可别跟我客气,我以后隔三差五的给你们送货,我在村里脱不开身,你们帮我卖的越多,咱们一起赚的钱就越多,咱们的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几个卖货大哥看陈生仗义,说话又算话,笑呵呵的接过了钱,瞅着夏知青这才开始寒暄: “夏知青今儿怎么又跟来了,上次不是说你回城的名额都要被抢了吗?你们赶回去解决了没有?这可是关乎一生的大事。” 夏言心有些虚,他瞧的出,虽然自己跟这些卖货大哥只见过一次面,但好歹都是一起剪过裤腿的交情,大哥们是真的替他操心。 只是有时候,这一个谎撒出去,就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无奈的开口: “你们放心,这回城的名额也不是说抢就能抢的,我又不是好欺负的人,再说,陈生在村里也很护着我,该是我的,落不到别人头上上去。” 几个大哥这才放下了心,陈生瞧着时间差不多,他们还要赶回去下地干活,巴巴的拉着夏言准备走。小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 这人恨不得用头发把自己整张脸都遮住,走一步还三回头,生怕身后有人害她似的。 她就这么怪异的走到陈生他们面前,声音也小的像蚊子嗡嗡一样: “你们是不是卖货的?我听说你们这巷子里卖喇叭裤?在哪买?我听说得先预订,找谁订?” 陈生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阵微风吹过,女人的头发被吹得随风四散,陈生瞧见了她的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夏言皱了皱眉头,眼瞅着陈生表情怪异的很,忍不住踩了踩他的脚,陈生赶紧止住笑意。指了指旁边的卖货大哥: “你来的还挺巧,今儿刚好有现货,你找他们挑个合适的尺码就行。” 鬼鬼祟祟的女人听了这话,狐疑的瞅着陈生的脸: “我怎么瞅着你看我的眼神不大对劲,你在笑什么?” 陈生真的忍不住了,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还是满脸的笑意: “你不是国营商店站柜台卖布的么?你守着那么多布,你怎么到我们小巷子里买衣裳。” 面前的女人看自己的身份被识破,赶紧捂了捂脸。嘴里的话也磕磕巴巴: “同,同志,你瞧错了吧,什么国营商店,我听不懂。” 夏言忍不住嘲讽的瞄了陈生一眼: “你怎么谁都敢乱认。” 陈生脸上的笑容根本不肯收敛: “我怎么会认错,我带着我媳妇去国营商店买布,我媳妇当时瞅着你,直说城里人都是仙女,这事儿你忘了?” 刚还捂着脸的女人一把松开了自己的手,一脸吃惊: “啊,原来是你。” 说完这句,女人才惊觉自己一不小心说了些什么,赶紧又半遮半掩的捂住脸。 陈生瞧着女人露了馅,转身就想走,陈生赶紧摆了摆手: “没事儿,你想买喇叭裤,尽管去大哥他们那里挑去,我又不是会嚼舌根的人,再说了,我也不在这城里多待,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人把这事儿说出去,夏言,咱们走。” 陈生话音一落,拿着钥匙打开了自行车,两个人背起空荡荡的竹篓,这便往村里赶。 夏言坐在陈生车后座,忍不住嘟囔: “你们可是真行,国营商店卖布的售货员,每天守着那么多的布,愣是来找你们买衣裳,我跟着你进城,算是什么新鲜都给瞧尽了。” 陈生脸上一脸自豪,车骑的飞快,话顺着风就传到了夏言耳朵里: “这叫什么新鲜,等你回了城,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但若是到时候见了,你一定会拉着我绝不松手。 你日子日积月累的过下去,有一天可能会惊觉,出现在你生活里的一些东西,你可能多年前,在这片贫瘠的土地里早就已经见过。” 陈生话说的饱含深意,夏言只觉得弯弯绕绕的有些听不懂,忍不住吐槽陈生也开始学文人那一套。 说话不说明了,总是留下些悬念让人猜的抓耳挠腮。 陈生和夏言按时赶回了村子,背着锄头去地里上工,夏言干活的功力虽然没什么长进,但好在,陈生总是明里暗里的帮他干点活。 这些活干的久了,夏言便也觉得不算什么了。 方晴窝在老伯家在手机上跟厂商对接,她今儿给老伯和夏言用的面膜,是她们要播的新产品,这面膜,方晴早就给陈生买过,效果一直不错。 所以今儿她才让夏言和老伯也用了用,不同的肤质都体验一把,方晴才敢放心大胆的带货。 厂商接到方晴愿意带货的消息,开心的跟方晴安排时间,最近七零年代的播主人设非常火。 直播平台出现的类似播主越来越多,这些播主虽然也有一部分的拥护者。但跟方晴的粉丝量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松茸小哥的名号在直播平台也像一块金字招牌,每次直播,东西总是抢购一空。 最近联系方晴想让她带货的厂商越来越多,大有一副挤破头的气势。 第108章 方晴心里有杆秤,流量和热度对她来说都是虚的,早晚有过去的时候。 她的日子却是踏踏实实的在这贫瘠的土地上一天天的过。 她分得清虚实,所以,即使她们现在每次带货都销售一空,她也丝毫不敢膨胀懈怠。 还好陈生也十分上进,无论是去城里卖货还是下地干活,无论是跟她直播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网课,他每件事都做的很认真。 许支书当天下午就把赵知青回城的事办妥了,大红章在纸上盖下去的那一刻,许支书松了口气。 赵知青还剩了一些粮食,他对夏言心中有愧,趁着知青点没人,全都倒进了夏言放粮食的桶里。 自己就快要回城了,连家里人都不知晓,他回去,家里人肯定高兴坏了。 当晚,夏言在老伯家跟方晴他们吃完晚饭,照例回到知青点,自己的床铺不出所料,又被水给淹了。 夏言走到赵知青的床榻边,撇着嘴: “我可能还要跟你凑合一晚,反正这日子也持续不了多久了,你就多担待点吧。” 赵知青点了点头,给夏言让出位置,根本就不敢看夏言的脸,生怕自己跟他对上眼就露了馅。 赵知青一夜都没睡着,在夏言旁边翻来覆去的,脑子里乱的很,不断的模拟着明天回城的画面。 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场景,有自己顺利出去了的,有被夏言追来找茬的,甚至还有方晴和陈生拿着铁铲堵住他的路的。 这一晚,赵知青简直煎熬极了,直到天光大亮,知青点的知青们都下地干了活,他才得以解脱。 赵知青拿出一个窝头强迫自己啃了下去,生怕一会若是出什么岔子,自己连饭都没吃饱,无力抵抗。 眼见的一个窝头都吃完了,许支书还没来,赵知青的心口就像揣了一窝蚂蚁,爬的他心乱如麻。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许支书这人谨慎的很,先是去地里装模作样的视察了一番。 今儿老天爷好像还挺帮忙,没有一个村民请假旷工,都在地里干的热火朝天。 许支书安排的牛车早就等在了村口,他悄无声息的猫着腰就溜进了知青点。 赵知青瞧见许支书就像瞧见了大救星,连装病都忘了,整个人噌的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迈腿就要跟着许支书走。 许支书拧了拧眉毛,赶紧开口: “激动什么?你身上有病你不知道?我知道你高兴,但你也要顾忌你的身体,别提前把力气都用完了,牛车已经在村口等了。 把你送到城里,你应该知道怎么买票坐车回去,我就把你送到城里,我便得赶紧回来。” 赵知青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出发。 方建世在地里干活干的头都快晕了,他今儿上工忘记带水壶了,这太阳正照在他头顶,渴的他嘴皮子都白了。 以前他若是忘带水壶,随便找个乡亲借口水,总是有人愿意给他喝一口的。 再不济,黑子和三儿整天跟他鬼混在一起,借口水喝也不算什么。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村民们背地里老骂他是畜生,瞧见他躲都来不及,他就算能舔着脸去借水喝,人也不一定搭理他。 三儿和黑子就更不会了,上次他把穿三儿的裤子的事儿抖出来,三儿回家胳膊都被打破了皮。 最近见到他直翻白眼,黑子跟三儿一个鼻孔出气,方建世想到这俩人,心里就有些窝火。 他气鼓鼓的把锄头忘地里一扔,活人总不能被渴死,人要是死了,多重要的活也干不了半分。 方建世大摇大摆的从地里走了出去,一遛烟儿的准备回家拿水壶喝水。 方建世低着头,走的吊儿郎当,走两步还踢几脚路边的小石块,走着走着一抬头,跟搀扶着赵知青急匆匆往前走的许支书打了个照面。 方建世心里一阵心虚,自己刚偷懒一会这就遇上了许支书,这老家伙,不会又要捏住自己的把柄,扣他的工分吧。 许支书心里也吸了一口冷气,忐忑的很,明明是瞧着村民们都老实在干活他才敢把赵知青带出来的,这半路上怎么碰见了方建世。 这家伙要是把事儿说出去,方晴和陈生知道了这还不得闹过来? 许支书刚想找个理由把这事儿搪塞过去,方建世却抢先开了口: “呦,许支书,这是带着赵知青要去看病? 那可耽搁不了,你看赵知青这两只手,怎么还有点抖,这怕是病的不轻啊,许支书,你可得赶紧带他去瞧,晚了,再误了事儿。” 方建世原本是想转移一下许支书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找自己偷懒的茬,却没成想正中许支书下怀。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带着赵知青出门呢,方建世倒是自己给他圆上了。 许支书点了点头,搀着赵知青迈腿边走,方建世挠了挠自己的头,也往家里迈步。 心里还想着,嘿,今儿这老东西,怕是看赵知青病重急坏了,根本没有跟自己计较的功夫。 许支书拉着赵知青走了老远,赵知青的手还在抖,抖的许支书心都烦了,忍不住开口: “赵知青,瞅你这点出息,我是送你出城又不是让你去干坏事儿,不就是方建世瞧见了,你瞅你紧张成了什么熊样。” 赵知青皱了皱眉头,颤抖的手依然无法停止: “我也不想紧张啊,但我怕夏言追来,我这心一直揪着怎么办?” 许支书轻蔑的瞪了他一眼: “看来夏言出这点子是对的,就你这点胆量,就你这沉不住气的性子,若是当时回城的名额换到你身上这事宣扬了出去,你怕是能被知青点的知青们给撕吃了。” 赵知青惊讶的睁大了眼: “许支书,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夏言出了什么点子?夏言知道他回城的名额被我顶替了的事儿?” 许支书瞧着前面的牛车近在咫尺,话也说的轻松了几分: “上了这牛车,我就放心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夏言什么都知道,这次是他发扬风格,知道你生病,需要回去疗养,把回城的名额让给了你。 让我背地里悄悄的进行也是他的主意,因为他说,自从宣布了他可以回城,他在知青点就一直受欺负。 他怕名额落在了你的身上,你一个病人,知青点的知青们欺负你,你受不住。 你可真应该谢谢夏言,我心里也有我的顾忌,这夏言虽然发扬了风格,那陈生和方晴可各个都是不饶人的主。 这事儿要不是背地里这么偷偷的进行,这俩人绝对会为夏言打抱不平。行了,咱俩快上这牛车。 以后你回了城,怕是再也不会回我们这里了,你把病养好,过好日子去吧。” 赵知青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夏言在他心底的形象顿时伟岸了几分,他坐上了牛车,思绪却开始蔓延。 想到自己一次次的在夏言床铺上洒水,想到自己一次次的在夏言面前装好人,想到自己这病全是装的,羞愧的根本抬不起头。 许支书顺利的把赵知青送到了城里,看着赵知青远去的身影,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他一路上也有战战兢兢的。 生怕走着走着,身后陈生就骑着自行车追过来,好在一路上都一场顺利,许支书坐着牛车优哉游哉的回了村。 中午下了工,夏言照例跟着陈生一起去老伯家吃饭,老伯直嚷嚷叫陈生下次去城里送货,带着他去。 怪老伯轴的很,他年纪大了,原本地里的活就重,陈生哪舍得让他跟着去城里奔波。 但这老伯非说若不让自己去,这白饭他可就不能再吃,引得陈生和方晴哭笑不得。 夏言在旁边凑着热闹,老伯家门口却有人喊他喊的急切: “夏言,你在不在,你要是在的话你就快出来,知青点可能出大事儿了,你快跟我们回去瞧瞧。” 陈生原本还跟老伯斗嘴呢,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方晴也莫名觉得不太对劲,夏言坦然的往外走。 方晴和陈生比他跑的还快,一把拉开了院子的大门,门口好几个知青神色焦急的直挠头。 瞧见方晴和陈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就说: “你们快跟夏言一起去知青点瞧瞧吧,我们一回去,赵知青的床铺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你说他一个生了病的人,他一个人能去哪?我们刚开始在知青点里等,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不知谁灵光一闪,瞅了眼他放粮食的桶,你们猜怎么着?他的粮食全空了。 你们说,他得了病不会是看没钱治。寻死去了吧,这几天夏言都跟他同吃同睡的,我们有些害怕,赶紧来找夏言问问。” 方晴觉得这事儿蹊跷,迈开腿就往知青点跑,陈生和夏言在她身后一阵猛追。 方晴跑到知青点,瞅了一圈根本没有赵知青的身影,夏言一眼瞥见自己的粮食桶好像被人动过,他手脚麻利的打开,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的粮食多了,赵知青把粮食全倒进我桶里了。” 知青点的知青们更害怕了,议论纷纷的,口口声声说着赵知青不会真的寻死了吧。 方晴的眼眸里却闪过了一丝愤怒: “寻死?怎么可能?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寻死?走,我们去找许支书。” 第109章 方晴的话一说出口,知青们纷纷相应: “对,我们真傻,赵知青找不着了,我们去找夏言做什么?这事儿得先去让许支书知晓。” 方晴一刻都不想等,迈腿就往许支书那儿走,陈生跟她走的一样急切。 他们这几天一直惦记着这回城的名额,这个时候出乱子,怕是大事不妙。 夏言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语不发。他虽然给许支书出了点子,但许支书这人人精的很,默默的做事,都没跟他知会一声,这会怕是赵知青已经被他偷偷摸摸送走了。 夏言到了这个时刻,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没有,倒是急坏了方晴和陈生。 许支书看方晴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身后像是跟了大部队似的,知青点的知青恨不得都来了。 许支书虽然心里知道早晚会经历这一遭,但方晴眼珠子这么圆溜溜的瞪着他,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赶紧漾起笑脸,耐心的问方晴怎么了。 方晴瞧着许支书这一脸春风拂面的微笑气就不打一处来,张口也没客气半分: “怎么了?我们还想来问许支书怎么了呢,生了病的赵知青哪里去了? 村里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你当支书的还这么悠闲的在这喝茶? 知青们都说这赵知青是生了病没钱治,怕拖累大家,寻死去了,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这支书怕是不想当了?” 许支书看方晴一来就这么咄咄逼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敢开口: “啊,是为了赵知青啊,赵知青你们别担心,他不是身体不好么,在咱们村,我也没有给他治病的本事,我又不能瞧着他不管,可怜巴巴的。 这不,我早上把他送走了,让他回城里的家里去瞧病去了。 什么寻死,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寻死,你们别担心,这赵知青也是,走的时候怎么就没跟你们打声招呼呢,这么悄无声息的,难免你们会担心。” 知青们听了这话一个个都瞪圆了双眼,议论的话脱口而出: “什么,回城?赵知青一声不吭的回城了?身体不好就能回城? 呵,那我们知青点,身体不好的人可多了去了,下次许支书是不是也把我们给送回去啊?” “就是啊,之前不是说回城的名额是夏知青的么?怎么赵知青先回了城? 那要是这么说生病就有先回城的资格?那我们以后可知晓了,以后想回城就装病算了。” 许支书听着这话,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赶紧开口: “胡说些什么呢你们,没听说过有人盼着自己生病的,装什么病? 人赵知青是有城里医院的诊断书的,那可是白纸黑字都写着的,不是你们说装就能装的。 再说,这回城的名额就这一个,赵知青走了就没了,你们现在就算是装病装出花来,也只能在村里受着,回城是不要想了。别白白折腾自己。” 村里的知青们一听顿时骂骂咧咧,陈生的心一沉,一把把夏知青拉到许支书面前,话也说的急切的很: “许支书,我没听错吧,你说名额只有一个给了赵知青,那我可得跟你讲讲理了。 那名额明明是夏知青的,你说换人就换人,你还这么偷偷摸摸的趁大家都不知晓,就把人给送走了。 你这明明就是背地里坑人。 你一早就说了夏知青可以回城,现在这是反悔了?你什么时候把赵知青送出去的,这事儿我不答应。” 方晴在旁边一语不发,早在许支书说出已经送赵知青回城的那句话时,她条件反射的用关切的眼神去瞧夏言的脸,夏言脸上的表情坦然极了,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似的。 方晴心里狐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许支书被陈生指责了,气恼的抬起了头: “你不答应,你凭什么不答应,那是夏言回城的资格,他都没说话,轮得着你来打抱不平? 我就是送赵知青回城了怎么了?虽然夏言是符合资格,我一开始选中的也是他。 但事情总是有变化的,这突发情况我也不能不考虑。 你且想想,赵知青一个病号,是不是理应让给病人开通一条绿色通道? 夏言身强体壮,以后有的是机会,赵知青的病要是被耽搁了,谁担待的起?这事儿反正你答不答应,赵知青都已经走了。 现在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你就是去追也追不回。” 陈生瞧许支书这一脸无赖的模样,气的直喘气,话也说的满是愤怒: “赵知青的病是真是假,你验证了?那医院你跟着去了? 他拿个报告你就相信,他说他生病他就生病?他这病怎么生的这么是时候? 没有回城资格的时候,他身体倍儿棒,一有这资格,他突然间就病了,带他去医院再验证一下,能花你许支书几个钱? 你这支书就是这么当的?万一他是装病,你岂不是耽误了夏知青后半辈子?” 许支书是没去验证,他瞧见诊断书就信了,他才不愿意花冤枉钱去验证,但这话被陈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叫他脸上有点挂不住,许支书的语气也变得气急败坏: “反了你了陈生,你是支书还是我是支书,我需要你教?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猖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村里的支书呢。 你在我这发什么疯,赵知青回城的审批也是一步步走的流程,他人都回去了,你闹什么闹。” 陈生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忍不住继续跟许支书叫板: “走流程?走流程凭什么我们都不知晓? 本来知青回城是个大好事儿,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宣扬宣扬? 赵知青怎么都没跟乡亲们告个别,灰溜溜的就走了?这谁看了不清楚,你这是生怕我们知道这件事来闹事,悄悄的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许支书实在是被陈生烦的没办法,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胡闹,陈生你瞅瞅你现在的样儿,若是我一早就把消息放出来了,赵知青他能这么顺利的回城,你能不从中作梗?你口口声声说他可能是装病,你说的也是可能。 他若是真的有病,你耽误了。你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 再说,这事儿,你问问夏言,夏言读过书,有文化有胸怀,你问问他,如果让他撇下一个生了重病的人,自私的回城,他这一辈子良心能安吗? 他能是这么自私的人?木已成舟,这事儿反正已经成了定局,你跑到我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陈生心里的怒气依旧无法消散,许支书说到夏言,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集在了夏言的脸上,都等着他说两句。 方晴心里好像什么关节被打通了,她虽然有些无法理解,但她看着陈生生气的脸,看着大家都等着夏言把话说出口,一把拉住了陈生的胳膊,没等夏言说话,就低低的说了句: “陈生,这事儿已经这样了,走了的人追不回来了,咱不说了,咱们走。” 陈生满脸诧异的瞅着方晴,他不能理解,方晴应该跟他一样生气才对,方晴应该据理力争的跟许支书争个脸红脖子粗才对,她怎么突然就要拉着自己走。 陈生低头瞧着方晴一脸坚定的眉眼,压下心中的怒气,在这个世界上谁说的话对他来说都不好使,但方晴只要开口,他什么都听。 陈生乖顺的被方晴拉走,夏言也跟着迈步走了出去,刚才他眼神跟方晴有过短暂的相接,方晴眼中的探究让他有些揪心,他知道为什么方晴在这个节骨眼上拉走陈生。 方晴多么天资聪慧的一个人,她的心就像明镜似的,她已经弄懂了一切,她在保护自己,她不想让自己开口。 知青们虽然心里不服,但夏言都走了,他们也没道理再留,也都跟着散了。 陈生一肚子的脾气,方晴好声安抚,口口声声跟陈生保证着,以后回城的名额多的是,所有的知青都可以回城。 她让陈生放心,让陈生不要跟那奸诈的支书理论,毕竟以后还要在村里生活下去,陈生这才压下内心的愤怒。 夏言一语不发的跟着陈生和方晴走回老伯家,这顿饭吃的大家都闷闷不乐。 陈生的气消了,还反过来安慰夏言,叫他不要气馁。夏言心里很酸,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 陈生和老伯吃完饭抢着去洗碗,原本夏言也要去,方晴幽幽的把他叫住。 他回身都不敢看方晴的眼,方晴的眼眸太清澈了,他怕里面呈现出自己浑浊的倒映。 方晴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像是她心底的叹息: “夏言,你这么做值得吗?你做这种选择,或许会毁了你的一生,你现在觉得留下来对你来说很重要,但这一辈子这么长,以后说不定你会后悔。没有人值得你这么做。” 方晴说完这句话,麻溜的迈腿出去,跟老伯和陈生一起洗碗,夏言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方晴果然什么都知道,自己对她起的心思,根本就没逃过她的眼。 在许支书那,方晴没让他把他愿意大公无私的成全赵知青,自己留在农村这话说出口。 这件事会这么隐隐的烂在他们的心底。 第110章 当晚,在老伯家吃完晚饭,方晴和陈生走后,夏言却迟迟的不愿回知青点。 他骗了陈生也骗了方晴,独自酝酿出了这件事,他心里难受的很。根本不想再回知青点接受那么多知青的关切。 老伯看着夏言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身边: “你这小子,我今儿都没跟着去瞧这热闹,我一猜就能猜到几分,你小子看方晴的眼神都透露着那么一丝不对劲儿。 每次说起你回城的事儿,你都笑笑不接话,我早就发觉你这小子的鬼心思了,但我老头子不说。 我不说不是觉得你做的对,我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也挺能理解你的。 你就说我老头子,我自己过了这么大半辈子了,我这院子里一直都只有我自己。日子日复一日的过也是过,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突然方晴跟陈生这俩像活头鱼一样的人闯了进来,你现在要是让我割舍,我也割舍不下,我也会留恋,我都到了这个年纪了,我什么东西看不出。 你这小子也是死心眼,方晴这小丫头是好,但,一件东西再好,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属于你,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惦记,你心里能不酸?” 夏言听了老伯的话,赫然发现,原来他深藏依旧的心事,还是被人挖了出来,老伯居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夏言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月光依旧那么明亮,他眼眸里莫名开始晶莹,话也闷闷的说出了口: “老伯,你看着月亮多亮啊,我一个人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方晴家门口的月亮。 月亮它一直发光,很难不吸引我的目光啊,我就只是原地看看,我不靠近还不行吗? 方晴跟我说我这样做以后一定会后悔,他说没有一个人值得。 我倒是觉得,如果我不这么做,就这么四散在天涯,我才会后悔。 老伯,我想要的不多,真的不多,我不贪心的,我只想默默守护住自己的心,你说我这样,真的错了吗?” 老伯深深的叹了口气: “天边的月亮你喜欢谁管得了你,你只要没有伸手去摘的心思就成。 但这一辈子都摘不到的月亮,你得付出多少心酸你可知晓? 我老头子怕是疯了。一辈子连个婆娘都没讨到的人,这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东西。” 夏言收起自己的情绪,瞧着老伯一阵苦笑: “我倒是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陈生一下午上工心里都不爽快,直到晚上回家他心里还是有些忿忿不平,直嚷嚷着夏知青错失了大好的机会。 方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随口说了句: “这个回城的机会虽然好的很,但没得到也不会走投无路。 反正夏知青一副有学问的样子,以后考了大学依旧可以出去,就是不知道,这夏知青这段时间在村里有没有好好学文化。 可别荒废了,到时候全忘光了,再落榜就不好了。” 方晴这话一出,陈生的眼神锃亮: “我现在网课上的进度很快,要不然让夏知青跟我一起来上网课?顺便让他复习复习也好啊。” 方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你个陈生,以前我一提夏知青你就不高兴,现在跟夏知青熟悉起来了,你们俩倒是哥俩好了?你还要拉着夏知青上网课? 我这东西要被夏知青瞧见了,他还不吓昏过去?我们平时拿出的东西虽然新奇,夏知青也是有分寸的人,他识趣的不多问。 但咱们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啊,若是把手机都摆在他面前了,里面还有人叭叭叭的说话讲课,夏知青能憋住不问这东西哪里来的?” 陈生挠了挠头: “瞧我一激动,把这事儿都给忘了,我现在跟老伯和夏言亲近了,老是把他们当自己人,什么都不藏着掖着,那可怎么办。夏知青这次吃了闷亏了。 我得拉着他一起学文化,别到时候咱们都从村里出去了,他一个人在村里窝着,挺心酸的。” 方晴简直对陈生无语了,自己还不一定考得上大学呢,他这还替夏言心酸上了? 今儿是直播卖面膜的日子,方晴没工夫跟陈生啰嗦,随口说了句: “那你要不就让夏言教你文化,这样他一方面自己复习了,你还能多个老师教。 说到这个,我也能跟着听听,我也得复习复习,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忘了多少。别到时候打脸的是我。” 陈生听到这个办法,眼睛瞪的圆圆的,这可太好了,方晴一把把手机支架架好,顺手点了开播,陈生人还愣着呢,粉丝们就涌了进来。直问松茸小哥想什么呢。 陈生回过了神,大大方方的回答粉丝们的提问: “你们可不知道,今儿把我气的脸都红了,我们村那知青,上次不是跟你们说了么,说那知青要回城了,谁知道半路上被一个生了病的知青抢了先。” 粉丝们听松茸小哥说的义愤填膺的,赶紧追问: “被抢了?呵,我们上次就说吧,这事儿可得注意,知青之间抢名额可血腥了,抢他名额的知青得的什么病?别是肾炎吧?” 陈生整个人都震惊了,要不是方晴在旁边拉了一把,他早就站起来了: “就是肾炎,你们都开了天眼了?你们怎么知道?” 粉丝们赶紧回复: “八成是假的,知青们的惯用伎俩,去医院,用粮票找一些肾炎病人帮他们验尿,装的病恹恹的,回了城就生龙活虎了。” 陈生捏起了拳,看着方晴: “赵知青肯定是有猫腻,可真是便宜了他了。” 方晴眼见得陈生脸又气红了,一把拆了一片面膜,仔仔细细的贴在他脸上: “生气有什么用,赵知青怕是这会都快到了家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人还是要向前看。” 陈生觉得方晴说的有道理,弹幕也纷纷在刷: “松茸小哥可真入戏,刚才那一瞬间,我都恍惚了,看松茸小哥的表情还有点为那个知青打抱不平。 我现在人都有点不正常了,常常相信播主和松茸小哥不是写好的剧本。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可不是么,现在七零主播这么多,我就瞧着播主的最入戏,其他人,都跟闹着玩似的,我都懒得瞧。” 方晴看大家聊得热络,突然淡淡开口: “你们还记得第一次见松茸小哥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话吗?你们当时是不是说松茸小哥晒的太黑了的? 你们没发现,最近你们小哥,这脸是越来越透亮了?” 方晴这话一出,陈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膜。方晴怎么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黑呢,也不多少给他留点脸面。 弹幕瞬间开始叫嚣: “播主这么一说,我紧急回忆了一下,我们好像是见证着松茸小哥一天天的变白了?” “哎,我最近看松茸小哥越来越好看了难道是因为这个,这不对比不知道,这一对比,松茸小哥怎么白了这么多?” “我还犹记得有一次直播,咱们播主没给松茸小哥涂粉底,他看着屏幕中黑乎乎的自己,还直不好意思呢,现在他素颜上镜,居然一点都不黑了。” “一人血书,求松茸小哥公开美白秘方。” 陈生看见这些弹幕人就有些傲娇了,抬了抬头: “我以前黑,那是因为我天天在地里干活,风吹日晒的,都是太阳给我晒成那模样的,后来我发现了自己黑,但凡出门,我都涂防晒霜,我还戴着草帽干活。 还有我脸上这面膜,我也经常敷,这不就一天天的白了么。 我听说,村里的知青都羡慕我了。在我背后嘀嘀咕咕的说我娶了婆娘,脸都嫩了。” 陈生说的九分真实一分夸张的,粉丝们还没来得及笑,方晴就把面膜在屏幕前晃了晃: “就是这款面膜,你们松茸小哥一直在用,我也偶尔用,我第一次敷这面膜,晚上停电,还吓坏了一个村民,村里现在还有我是个女鬼的传说。 本着对你们负责的态度,我今儿还让知青和村里老伯也用了,这面膜成分天然,敏感肌可用,价格我也给你们谈的很低,你们如果需要,就到小黄车里去拍。” 粉丝们一边去小黄车下单,一边叫嚣: “播主可真行,敷着面膜往村里跑,这谁能不怕?” “面膜我拍了,这价格真的划算,播主你们家的房子什么时候盖好,我瞅着你这土房怎么瞅怎么心疼。 你们什么时候能发家致富,我也不是想让你们剧透,我就想知道,你们参加高考吗?用不用我给你们寄几套五三?” 方晴看见粉丝要给他们寄五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直呼这个粉丝是魔鬼。 陈生眼睛却瞪得老大,一脸的迷茫,对着屏幕询问: “我们要考大学的,我正在好好文化,还准备让夏知青开始教我呢,但是五三是什么?是个学科吗?我需要学吗?” 方晴实在忍不住,对着屏幕直摆手: “不用你们给我们寄,我会给你们松茸小哥买的,你们松茸小哥现在还不知道那东西的威力,等货到了,他做到头秃的时候,他会上来好好的“谢谢”你们的。” 第111章 直播间笑料不断,陈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五三是什么他不知晓,怎的还能做到头秃? 这东西居然有这么吓人?陈生莫名的有些怕。但瞧着方晴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也不好开口多问。 方晴这场直播效果空前,松茸小哥这张脸就像是金字招牌,直播间的老粉丝都知道松茸小哥以前这长脸晒得有多黑。 面膜早早的就被抢购一空。 方建世家的灯一直亮着,村里的知青今儿闹得很不太平,他们浩浩荡荡的去找许支书的时候方建世就瞧见了,还有很多村民跟着去瞧热闹。 这些知青一出来,一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直嚷嚷着许支书不公平,暗箱操作就把赵知青给送走了。 好事的村民们都忍不住打听,但这知青回城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甭管是赵知青回城还是夏知青回城,走哪一个人跟她们关系都不大。 他们还巴不得回城的是病秧子呢,又干不了活,又白吃粮食,活活的拖后腿。 村民们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就只有方建世。 他从下午一直气到了晚上,根本睡不着觉,眼瞅着他爹娘也没睡,走出来就开始抱怨: “这许支书可真不是个东西,他怎么就这么说话不算话呢? 话都是他说的,他自个儿明明说这夏知青在陈生身边就是个祸害,得先把这狗头军师给弄回城去。 怎么一转身,回城的是赵知青,这夏言还好好的留在村里?这许支书的脸可是说变就变,亏他还是个支书,一点诚信都没有。” 方建世他娘见自己孩子气的不行,也在一旁帮腔: “可不是怎么地?我现在瞅见陈生和夏知青我头皮都发麻。 这俩人指不定窝在哪里想什么坏点子呢,许支书不把这个祸害给弄走,倒是弄出去一个病秧子。 那赵知青对我们又没什么威胁,他走了有什么用?建世,你可小心着点,你以后见了那些人,你就躲着走,免得惹的一身腥。” 方建世跟他娘一个鼻孔出气,话说的越来越愤怒,他爹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明天还是要去找许支书理论理论。 这夏言在陈生身边那就可就相当于一个智囊团,陈生他们家的房子可是马上就要盖好了。 到时候,夏言若是在陈生身边出坏主意,再把建世给抓去了,那我们可真是赔了本了。 我瞧着他许支书是看自家闺女最近老实,前段时间的传言对她也没什么大的影响,他便开始对陈生和夏言放松警惕了。 说好了把夏知青安排出去,他自己改了主意,竟然都没跟咱们知会一声。 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不考虑我们,我们还考虑他那阴毒的闺女做什么?” 方建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拉着他娘的胳膊: “爹,你明儿什么时候去找许支书,我跟娘也一起跟你去。许支书就是个老狐狸,我们怕你一个人去说不过那老东西。” 方建世他爹稍微忖了: “中午下工了以后吧,别耽搁了上工,咱们明天早早的干完手里的活,在许支书那碰面。” 方建世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屋,一夜都睡得香甜。 陈生起了个大早,方晴也起了,且等着盖房子的大哥们过来。 他们这房子已经盖到了收尾的阶段,她要的浴缸,大哥们已经开始用砖给她砌了。方晴心里乐呵的很。 陈生背着锄头去上工,走着走着就改了路,直直的向知青点走去。 夏言昨晚上一回来,知青点的知青就围着他,把赵知青从头到脚骂了个狗血淋头。 直说这家伙不仗义,更有甚者,开始怀疑赵知青病情的真假。 夏言根本不搭他们的话,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清楚的很,真病假病的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夏言走回自己的床铺,发现自己的床破天荒的没有再被淋湿,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的无比踏实,无论被人怎么说,他留下来是遵从了自己的心。 夏言正在院子里洗漱,抬眼瞅见陈生,皱了皱眉: “你怎么一早就来找我了?你别是现在看我回不了城,可怜我,连我的早饭都想管了吧?” 陈生嘲讽了瞅了夏言一眼: “可怜你?呵,你是对我太有自信还是对你自己太有信心? 不就是没回城吗?多大点事儿?我昨天那是在气头上,今儿我也想通了。 不回城就多跟我们待一段日子呗,以后一起参加高考,一起去上大学岂不是更好?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事儿要跟你商量,你既然不走了,以后饭都跟着我们在老伯家吃算了,一起吃多热闹?” 夏言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开口就想要拒绝,陈生看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话,比他还先开口: “怎么?又想说不想占我们便宜,不想浪费我们的粮食?那你可误会了,我可不让你白吃粮,你得用你的劳动来换。 你虽然干活干的不怎么样,但我可听说你满肚子都是学问,你这学问看似在这黄土地上没什么作用,但我就是稀罕你这肚子里的学问。 我是立志以后要跟着方晴一起考大学,一起从这山窝窝里走出去的,但我心里有点怕,我怕我自己学的东西不扎实,要不,你就给我开个学堂吧。 你把你会的知识全教给我,用你的知识换粮食吃,别让你的知识在你肚子里憋发霉了。” 夏言根本没想过这事,被陈生这么一提及,整个人有些愣愣的: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怎么每天念叨着上大学,现在不是没办法考大学吗?你就这么笃定以后一定可以? 我教你是可以,但我就怕,这东西我教了以后没什么用处。岂不是白费劲?” 陈生用轻蔑的眼神瞧了夏知青一眼: “亏你还有文化呢,你可真迂腐。 胸有诗书气自华,学习知识怎么可能会没用? 而且,这以后能考大学这事儿是方晴说的,方晴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她说可以就肯定可以。 让你教你就教,反正放在你肚子里也没用,你可别再啃着窝头把这些东西全忘了。 你敞亮点,一句话,你到底教还是不教?方晴可说了,你若是教了她也要跟着听听。你瞅瞅我对知识渴求的双眼,你忍心拒绝我吗? 还有一点,学费我们可就不付了,我们包你吃喝。” 夏言被陈生逗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还对知识渴求的双眼,亏他想的出来。 夏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今儿晚上我就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中午咱就开始趁着午休的时间,开始讲课怎么样?开讲之前,我得先摸摸你们的底,看看你们的基础水平。” 陈生这才开怀的笑出了声,一把拿起夏言的锄头,扛在自己的左肩上,仰头招呼夏知青: “走,下地干活去,你回不了城,我多了个教课老师,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夏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瞧着陈生右肩扛着自己的锄头,左肩扛着他的锄头的模样,赶紧赶了上去。 方建世今儿在地里可算是挥汗如雨了,他干活从来就没这么卖力过,他憋着一口气,想赶紧把地里的活干完,好早早的去找许支书。 村里干活的人瞧着方建世今儿也不偷懒了,颇有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惊讶的说不出话。 方建世手里的活一干完,把锄头往田边一扔,根本就懒得扛,反正下午还要来干活,他现在在村里名声这么臭,一个敢放火的人放在田间锄头,谁敢偷? 方建世大步的向许支书那迈进,路上碰见他爹,两人默契的背着手,一语不发的向前走。 方建世他娘早就走到了方建世家门口,不是冤家不聚头,刚巧碰上了许采莲她娘下工回来。 上次她们俩交过一次手,看对方都不怎么顺眼,许采莲他娘甚至冷冷的哼了一声: “哟,你来我们家门口做什么?前些日子我可听说,你跟幺娃他娘也打了一架,你这粗鄙的农妇,你现在可真是厉害了,你准备跟全村的人都打一架还是怎么着? 你儿子坏出名了,你可一点也不含糊。” 方建世他娘原本就是来找茬的,莫名被许采莲她娘嘲讽了,心里的火苗噌噌的向上冒: “你说谁是粗鄙农妇,你也不瞅瞅你自己什么模样,你拽的我满地头发的时候,你不比我粗鄙,说我们方建世坏出了名儿。 呵,我上次还是没把你给收拾老实,就你那不要脸的闺女,你信不信,我拿着大喇叭,我在村里把她做的脏事儿我全给宣扬出去。” 许采莲她娘气的脸都红了,一个健步走到方建世他娘面前,伸手就往她身上推: “你说什么呢?谁脏?你跟我说清楚谁脏?” 方建世他娘根本不肯退让,被推了一把之后奋起反击,像一只好斗的大公鸡,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谁脏谁清楚,谁破裤子谁清楚,全村都瞧见你们家许采莲烂裤子了,真是老天有眼。” 许采莲刚扛着锄头走到门口,瞧见自己娘跟别人争的脸红脖子粗,赶紧跑了过去,刚跑过来就听别人说自己烂裤子。 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第112章 许采莲的情绪一来挡也挡不住,口中的嚎叫说来就来: “谁烂裤子,你讲点良心,你也是个女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知道的是我干活不小心撑破了裤子,不知道的该怎么想我,你在我们家门口撒什么野。” 许采莲这一吼,还真有点震住了方建世他娘,方建世和他爹远远听见了这声吼,两个人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许支书原本中午想舒舒服服的回家吃两口饭,再稍稍的睡个午觉,最近解决夏知青和赵知青的事儿,他可没少操心。 这还没走到家门口呢,就听到了自家闺女声厉嘶竭的叫喊,吓得他赶紧往家里迈步,一走到门口就瞧见,自家婆娘怎么又跟方建世他娘打起来了? 许支书赶紧跑过去一把将两个人拉开,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确定还没什么村民围观,拉着自家婆娘的领子,跟拎小崽子似的,拎回了家。 方建世他娘嘴里骂骂咧咧的话还是没停止,人也跟着进了院子,许采莲委屈的眼泪根本就没断过,许支书看所有人都进了门,一把把院门锁了上去,这才气愤的开口: “闹什么?你们这是又闹什么?一会看不住你们就开始闹,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心?采莲你哭什么哭?我刚听见数你喊的声音最大。 什么意思?你是想把全村的人都招来?你是想全村的人都来瞧你笑话是不是?” 许采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又被她爹教训了,委屈的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许采莲他娘依依不饶的伸手指着方建世他娘的脸: “是她先来闹事的,好端端的跑到咱家门口来找茬,他们方家人,根本没把你这个支书放在眼里。” 方建世他娘被指着鼻子指责,撸了撸袖口,看着许支书的脸: “呵,许支书,你们家门口这地儿就这么金贵,我们普通人还不能来了是怎么着? 你一个当支书的,村民们若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来找你是不是天经地义? 我们是村里的村民,我们有事来问问你,一走到你们家门口,就被你家这厉害的婆娘指着鼻子骂,你这支书就是这么当的?连带着你家里的人都仗势欺人?” 许支书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每次自家婆娘跟方建世他娘两个人发生矛盾,都要吵得他整个脑袋都嗡嗡的,许支书装模作样的瞪起了眼,对着自家婆娘一阵谩骂。 然后赔着笑脸看向方建世他娘: “这话是怎么说的,都是误会,你们既然是来找我说事的,你们不如把事情说一说。你们有什么困难,能解决的我一定给你们解决。” 方建世一听这话,满肚子的气全撒了出来: “解决?你许支书就是这么解决事情的?咱们上次说好了的,把陈生身边的夏知青弄回城里去,让他失去一个帮手,免得一起想歪点子。 那怎么夏知青没回去,赵知青却回了城? 许支书,上次你还说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我瞧着你上次就是安抚住我们,堵住我们的嘴,叫我们别往你闺女身上泼脏水,村里人慢慢也就忘了你闺女干的破事儿。 现在这风头过去的差不多了,也没人提你闺女的事儿了,你巴巴的把赵知青弄了回去。 你这不是坑了我们么?你怕是压根就没打算把夏知青给弄走吧?打算在后面摆我们一道?” 方建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的,方建世他爹也忍不住在他身后点头。 许支书千算万算,忘了这一家爱找茬的人,他原本以为解决陈生和方晴已经算是最麻烦的了,没想到更难缠的人还在他身后等着。 许支书挠了挠头,赶紧开口: “你们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一开始是打算让夏言走的,这不,我都在村里通知了,知青点的所有知青都能给我作证。我可没忽悠你们。 只不过,这事儿吧,他总有轻重缓急,这不是赵知青在这节骨眼儿上生了重病么,我只好先送赵知青回去治病,夏知青回城的事儿就这么耽搁了。 不过你们放心,下次若是再有名额,我第一个把夏知青弄回去。” 方建世脸上一脸不服: “下次?呵,许支书你就别装了,下次万一又有别的知青生病又怎么说?你要把赵知青送回去,你怎么没来跟我们言语一声?再说了,咱们村里不能治病? 村里不能还有城里,他赵知青在哪不都得治,你非把他送回去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先把鬼点子贼多的夏言送回去?他呆在村里,就是个祸害。你宁可留个祸害,你什么居心,你怕不是想拿捏我们方家吧?” 许支书眉头皱的像一条沟壑: “我那些天处理这事处理的焦头烂额的,我哪有功夫去知会你们,再说了,你们不当支书,哪里知道当支书的苦。你让赵知青在咱们村里治病,他兜里就那仨瓜俩枣。 他治不起难道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等死不成?城里来的知青若是死在咱们村子里,我当支书的还不是要负责。 你们说的倒是轻巧,若是为了筹给赵知青治病的钱克扣你家的粮食,你们能愿意?就算你们咬牙为了夏知青能走,愿意被扣一些口粮。那全村的人能愿意? 你们也为我想想,人不能这么自私,我为了你们的利益,牺牲了全村人的粮食,那我岂不成了罪人了?” 许支书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方建世他娘想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方建世却耍起了愣,他不管不顾的开口: “许支书,你忽悠人的功夫一套一套的,上次你就是这么把我们说服的,我们乖乖的上了你的当,你把村支书的高帽子往头上一戴,你搪塞我们的话张口就来。 别的事我根本就不管。那是你支书该考虑的事儿,你没把夏知青弄回去,你就是说话不算话,你就是不想让我方建世好过,既然是这样,我反正一身腥也不怕再多几条罪名。 你让你那宝贝闺女可小心点,我不好过,她也别想过的舒坦。” 方建世放完狠话,扭头就走,许支书在他身后气的一把抓住了方建世他爹: “老方,你这儿子,一点道理都不讲,你可是个讲理的人,这事儿,你说我做的有没有道理? 我也是有苦衷的,我若是有办法,我能留夏知青这个烫手山芋在村里? 你好好劝劝你儿子,老大不小的了,可别浑了,要不,我到邻村给他说个婆娘,邻村人不知道咱们村的事儿。 我这一个村支书出面,总能给方建世说个好人家,到时候,方建世成了亲,你们让他也收收心,别成天浑浑噩噩。” 方建世他爹原本还是有几句话要说的,许支书巴巴的说要给方建世说亲,许支书认识的人脉广,况且,自家孩子现在在村里名声不好,这说亲的事儿,原本就有些困难。 若是许支书肯出面,说不定还有点转机。 方建世他爹贪心一起,赶紧点了点头: “许支书,这话既然你都说了,我也不多与你计较了,你可不能再说话不算话了。 说亲的事儿,你可得上点心,给我们家方建世说个靠谱的人家,有婆娘管着他,他一定不会在村里犯浑。” 许支书看方建世他爹态度有所松动,头点的跟捣蒜似的。赔着笑脸把方建世爹娘送走了。这才叹着气教训自家闺女和婆娘: “你们俩,可真能给我惹事,嫌我事儿不够多是怎么着?你们怎么就这么爱招惹老方家的人,他们一家人耍起无赖来,像是沾在咱们家门口的浆糊,抹都抹不掉。 你瞧他们一个个那嘴脸,你们就不能躲着他们? 被他们抓到小辫子,还不是咱们吃亏。采莲。你也是,一点小事,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许采莲一边抹泪一边争辩: “爹,他们说我是烂裤子,我怎么能忍,这换做是谁?谁不得吼出声。” 许支书瞧着自家闺女哭花了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胡闹,采莲,你到底让爹说你什么好,你要是有方晴一半的精明,你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你大吼大叫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引得村民来围观的多了,坏的都是你的名声。 你瞅瞅方晴,她虽然每次跟村民吵架都张牙舞爪的,但真若是遇见什么事儿,她可比你沉得住气,不是爹说你,你这脾气,娇惯坏了,一点就着。 你给我老实点,等我帮方建世说好了婆娘,我一准给你找个外村的靠谱的人嫁出去,免得你再跟方建世纠缠。” 许采莲听了他爹的话,满心绝望气冲冲的往自己屋里走。 在陈生眼里他不如方晴就算了,现在连在自己亲爹眼里她也不如方晴。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 许支书家的闹剧,陈生和方晴并不知晓,他们乐乐呵呵的吃完了中饭,夏言一本正经的把他带到知青点的书一股脑的全搬了出来。 方晴和陈生煞有介事的坐的端端正正的,老伯一脸好奇的在旁边打趣: “怎么着?小夏言知识课堂开课了?” 第113章 老伯这话一出,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夏言和陈生倒是没觉得有些不对,陈生一本正经拿出自己粉粉嫩嫩的本子和花花绿绿的笔 夏言大吃一惊: “你,这?这都是什么东西?你这笔怎么长这样?你城里买的? 我真是憋在农村里憋的久了,现在外面连练习本都这么好看了?这可真新鲜,我见都没见过。 只是,陈生,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种小女孩喜欢的颜色?上次你戴的手套我就想说了,粉的扎眼,这次你又拿出这么闪人眼的本子。 你就这么钟爱这种颜色?” 陈生平时用方晴给他买的练习本用习惯了,哪还管什么颜色不颜色的?被夏言这么一说,他看了看自己本子的颜色,多少觉得有些不符合男子气概。 方晴随手拿了一个本子在手里,一本正经的翻开: “这颜色怎么了?听没听说过猛男粉?反差萌你们懂不懂?现在是讨论本子的时候吗?夏言你这课堂多少有些随意了。” 方晴这话一出,夏言和陈生忍不住对了个眼神,陈生嘴里的话也嘀嘀咕咕: “什么粉?什么萌?” 夏言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自己第一天来教课,可不能被方晴看扁了,说他的课堂随意,那可不成: “言归正传,我今天得测测你们俩的底,我得瞧瞧你们到底什么基础,才能给你们制定详细的学习计划。 不过你们也别紧张。就算你们基础很差我也不会嫌弃,我耐心多的是。 在这村里除了去地里干活,空闲的时间也没什么事做,若是你们真的什么都不会,我就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教。” 方晴好笑的看了眼陈生: “完了,这家伙好像把我们当小学生了,等下他出的题,你可好好做,咱俩争口气争取一会惊艳了他。” 陈生点了点头,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夏言却不太信,随手在本子上出了一题。 方晴看着纸上跃然出现一道简简单单的乘法,一把把笔扔在了桌子上: “这题你做吧,陈生,我怀疑夏言在侮辱我们俩的智商。” 陈生有点嫌弃的拿起笔随手写了个答案,夏言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你们俩居然不是文盲?陈生,你是真会还是随手写的?我怎么有些不太相信了,你们两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在家也没人教,自学就能成才?” 方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摸起手边的笔,无聊的在手上转来转去,语气也轻松的很: “陈生,你瞅瞅这城里来的知青,我瞧着怎么没见过世面,这就把他给惊呆了? 夏言,你尽管出一点难题来,你出这小儿科,我都派不上用场,陈生自己就能搞定。” 夏言听着方晴的口气不大相信,出的题稍微是难了一点,但他还是有所保留。 方晴抬眼瞅了一眼题,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往陈生那一推: “你瞧,我还让他出点难题呢,他就这个水平?这就是最难的? 这题我感觉你就能解,就不劳我动手了吧,你说你找这老师靠不靠谱?别是江湖骗子吧,拿这么简单的题忽悠我们?” 方晴虽然满嘴说着简单,但题到了陈生那里,陈生还是思考了好一会,才下笔去解。 夏言出的题,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精准,这是陈生前几天才学会的内容,他做题的时候心底稍稍有些忐忑。 方晴都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他若是真的把这题给解错了,方晴肯定会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拧烂他的耳朵。 陈生小心翼翼的做完了题,甚至还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确定每一步都没做错,才把题放在了夏言手边。 夏言低头瞧了瞧陈生写出的答案,整个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一旁休息的老伯,都传来了探究的目光,夏言满脸的惊喜: “陈生,你居然连这道题都能做对?你自学已经学到了这个地步了?简直不可思议,你是自己看书学的?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你天生就是学文化的料。” 怪老伯被夏言说的一愣一愣的,抬脚就走了过来,瞧着本子上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忍不住皱眉: “夏知青我老头子不识字不太懂,陈生这是做对了?你出的这题非常难?那陈生这个程度算是满腹的知识了?” 方晴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瞧瞧,把咱们到了知天命年纪的怪老头都给惊呆了,没想到吧,全村最穷的穷小子,其实是个天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生被方晴夸的有些窘迫,挠了挠头: “什么天才,什么天生学文化的料,我只不过是刚好学过,我能力也就到这里了,夏言,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若是出再难得题,我可就不会了。” 方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意浓浓的白了陈生一眼: “得,我刚嘚瑟两下,你就给我掉链子,会不会你好歹装出那个气势来啊,什么都能输。 气势不能输。 你瞧瞧我,我就不服气,夏言,你给我整点难的,别搞这不痛不痒的我都懒得下笔。” 怪老伯在一旁满脸堆满了笑意,忍不住插嘴: “你这小娃娃,你就是个鬼灵精,你怕是根本从第一题就不会,你这是在老头眼皮子底下打肿脸充胖子呢吧? 说的好像你根本就瞧不上眼似的,依我看,你八成就看不懂。” 方晴被老伯质疑了,插着腰,头仰的高高的: “嘿呦,怪老伯,瞧不上我是吧?呵,我今儿就让你瞧瞧我的威力。 夏言你尽管给我出题,我非惊掉了怪老伯这一口所剩无几的大牙。” 夏言也搞不懂方晴到底是会还是不会,他已经被陈生给整懵了,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 方晴让她出道难题,他条件反射的就去翻自己带来的书。在纸上麻溜的写下一长串的题。 方晴看着这一串题,稍稍有些懵,吸了口气,闭了闭眼,不就是高考最后一道大题的难度吗?她穿越到七零年代前好歹也是念完了研究生的,这点难度,怕是根本不在话下。 方晴略微回忆了一下以前学过的知识,拿着笔刷刷的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怪老伯一开始还以为方晴肯定是装模作样的在本子上乱涂乱画,但渐渐的,他瞧着夏言脸上的神色不对。 他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嘴里好像都能放下一颗村口老母鸡刚下的鸡蛋了。 方晴刷刷的做完了题,稍微检查了一下,把手中的本子往夏言身边一推: “你瞧瞧,对不对,哎呦,太久没做题了,这脑子终究是有点生疏了。手也不怎么利索了。” 夏言仔仔细细的看了下方晴做题的步骤,惊讶的话就溢出了口: “原来这道题还有这么简便的解法,连我都没想到,你这也是在家里自学的?你跟陈生你们俩,家里不会是藏了什么教书老师吧? 我怎么感觉,你水平比我还要高?这你还要我来教?你自己教陈生不是更好?” 怪老伯在一旁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夏知青,你们别是合起伙来在老头子面前唱戏的吧?这小丫头片子,傻了那么些年,这才清醒了多久,她就学了满肚子的学问? 世上竟有这种事儿,我老头子怎么就不信了?” 夏言直愣愣的点了点头: “老伯。别说你不信,我就是亲眼所见,我也有些不敢相信,方晴这学习文化的进度,比一般人快的多。” 方晴傲娇的用手指戳了戳怪老伯的胳膊: “你这老头儿,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你换个思路,搞不好我以前根本就不傻,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吸取知识呢,就像以前的远古大侠们,修炼武功秘籍似的。 看着疯疯癫癫的,一朝练成,惊艳众人。” 陈生看着方晴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夏言将信将疑的直挠头,方晴忍不住又开口: “夏言,虽然我骨骼清奇,但陈生目前还是个凡夫俗子,你得多费心,多教教他,我就没事儿在一旁听听就行,这知识若是不复□□有忘光的时候。 我跟着听听,全当是增强记忆力了。 况且,你若是系统的开始给陈生讲课,你自己也等于又加强了一遍记忆,岂不是一举两得,你可别提什么让我教陈生的事儿了,你不知道这大师,一般可都不轻易点化人的? 你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方晴说的理直气壮,说的夏言真的跟着点了点头。陈生看夏言今儿好像被他俩给吓傻了,像呆头鹅一般的表情,笑的根本就合不上嘴。 夏言突然觉得,本来他是来摸底测测方晴和陈生的基础的,却莫名好像被方晴摸了底,方晴的知识面,好像比他渊博的多。 夏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他以后的路还很长,他得努力向上,他要追随方晴的脚步,他荒废了太久,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怕是一不小心,他就要掉队了。 夏言在这贫瘠的小山村里,第一次有了想要奋发图强,积极向上的心。 第114章 方建世今儿早上在地里干完了活,下工的时候瞅见许采莲扛着锄头往家走,还有村民跟她搭话,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气鼓鼓的回到家,他娘已经在烧锅做野菜红薯面条了,方建世拿了个马札气鼓鼓的往厨屋一坐,憋闷的开口: “娘,我可真咽不下这口气,这村里人凭什么还搭理许采莲,见了我就戳我脊梁骨?昨儿在许支书家,咱们也没讨出什么说法。许支书那老东西,精明的很。” 方建世他娘一边把面条下锅,一边开口: “什么没讨到说法,也就是你性子急又像一头倔驴,话说完,气呼呼的就走。你都不知晓你爹后来跟许支书谈出了什么条件。 那许支书,虽然嘴上话说的头头是道,但他心里怕是也知道愧对咱们家,他可放了话了,你说婆娘这事儿,就包在他身上了。 他说去邻村找个不知道咱们村底细的好人家,给你说个婆娘。 这要是一般人去说,娘可不信能说出什么好来,但许支书,他好歹是咱们村的支书,他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你且想想,能让一个村支书去说媒的小伙子。 那必定是村里一等一的娃,这亲,他出马,准给你挑个好的回来。” 方建世听到要给自己娶婆娘,从小马扎上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蹦三尺高: “这事儿靠谱?真的要给我娶婆娘?三儿和黑子都还没娶婆娘,若是我先娶了。他俩准得羡慕死,娘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许支书那老东西,还算他有点良心。 娘,你可不知道,自从我这事儿被宣扬出去,我瞅着村里的怪老伯我就想到了自己。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娶不上婆娘了,我还以为我以后老了就跟他一样。 我成宿成宿愁的都睡不着觉。 这许支书要是能瞒天过海的在邻村给我说个婆娘,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去找许采莲麻烦,我见到许支书我点头哈腰的给他做牛做马都成。” 锅里的水滚得疙疙瘩瘩的,眼见着面条和野菜都熟了,方建世他娘把面条盛了出来,瞧着自家娃高兴成这样,心里自然也欢喜: “别傻乐呵了,快把这面端上桌。我寻思着你爹也快下工回来了,该开饭了,许支书这话既然说了。咱们就且等等看,这事儿他若是不办,咱们就再闹到他家去。 我算是忖明白了,这许支书,好面子的很,生怕自己闺女的丑事宣扬出去连带着他也跟着丢人。 咱们每次去闹他都小心翼翼的,我算是把住这老狐狸的脉了,不满意,咱们就闹到他们家里去。” 方建世觉得他娘这话说的靠谱,欢天喜地的把面条端上了桌,许是因为高兴,这午饭,方建世风风火火的吃了一大碗,连下午去上工都一反常态的充满了干劲。 一想到自己就要有婆娘了,手里的活干着干着都会傻笑出声。 许支书也没闲着,他既然话说出了口,想要堵住方家人的嘴,必须得给他们点好处,若是一点好处不给。这家人难缠的很。 只是方建世这孩子这么浑,他还真有点不好开口,若是真给他找了个好人家正正经经的姑娘,岂不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 许支书思忖了好久,刚好隔壁村有个姓曹的人家,家里有个闺女叫曹兰。曹兰这闺女模样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好看,但人却十分乖巧。 干活也有模样,只是有一点,不太好。这姑娘天生右边耳朵是聋的,根本就听不见声,你若是在她右耳边说话,她一准听不清。 但她左耳是好的,日常也不耽误跟人交流。 曹兰小时候因为一只耳朵听不到没少受村里孩子们欺负,久而久之,这孩子有些唯唯诺诺的,见人都不大敢说话,内向的很。 他们村里人都知道她有一个耳朵听不见声响。生怕娶了她以后生个娃娃是聋子,曹兰都到了年纪了还没人来说亲。 曹家只有这一个闺女,不愁吃不愁穿,只愁自家闺女嫁不出去。 许支书盯准了曹兰就登上了曹家的门,曹兰她爹跟许支书不大相熟,只知道是邻村的支书来了,大中午的也没什么好招待,只老实巴交的给许支书倒了杯水。 许支书今儿是带着目的来的,话也说的开门见山: “我听说你家闺女还没说亲,我这当支书的,原本不该管这事儿的,但我们村有个娃,人长得又结实又精神,家里就他一个男娃娃,到了合适的年纪还没娶亲。 这不,我想上你们村来问问,一打听,觉得你闺女正合适,这就来问问你。” 曹兰他娘听到这话,赶紧走了过来,隔壁的支书来给她姑娘说亲,这种好事,她见也没见过,人也热情极了,开口便问: “我听着许支书你说的这娃娃家里条件也挺好的,人也长得齐整,那你们村想嫁给他的女娃娃岂不是多了去了?怎么会来我们村寻人?” 许支书早就知道曹家人会把这种疑问问出口,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事儿说来话长,这家人原本还有个女娃娃,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痴傻了很多年。没成想,这女娃娃,一成亲,许是被冲了喜还是怎么着。人突然不傻了。 这原本应该是天大的好事的,谁知道这女娃娃反了天了,直接砸了爹娘的锅。 把这家人气的直接跟这女娃娃断绝了关系,我们村里的人都说这女娃娃太凶,还有人说这女娃娃邪门儿,都不敢跟这家人结亲,活活耽误了这家的男娃。 我瞅着你们家应该不会计较这个,你们放心,现在这女娃娃跟他们家脱离了关系,已经毫无瓜葛了,我听说你们家闺女内向,不是会惹事的人。 你们若是不嫌弃,我觉得这也是美事一桩。” 曹兰爹娘对了对眼,赶紧开口: “我们家曹兰这情况,我们怎么有脸去嫌弃别人。他们家那女娃娃都嫁出去了,又跟他家没关系了,我们当然不会介意,只是,许支书你不是我们村的人,你可能不知晓。 我们也不敢瞒你,我们家曹兰瞧着是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她一只耳朵有点听不清,这话我可得说到前头,你们村那男娃娃家怕是不一定能看上我们闺女。” 许支书稍稍眨了眨眼: “一只耳朵听不清那算是什么毛病,你们不说,都没人能发觉,反正日常说话她另一只耳朵还能听得到,又不影响吃喝又不影响干活的,你们别担心。 两家相看的时候,你们别把这事儿说出去,成亲吗,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成了以后,那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一家人,这点无伤大雅的小事,谁在意?” 曹兰他娘越听许支书的话越不对劲,这不成了骗人了么?她可不想昧了良心,她刚想说话,被曹兰他爹拉了拉衣袖,他爹随即出声: “先相看相看吧,两家人还不一定能瞧的上呢,再说了,俩娃娃还不一定能看得对眼,先看一下,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许支书这一听觉得有戏,赶紧跟曹兰的父母约了时间,开开心心的从曹兰家往村里走。 许支书一走,曹兰他娘就皱着眉头开始埋怨: “你什么意思?这不是坑人吗?你还要相看?” 曹兰他爹也皱了皱眉: “你一个妇道人家你知道什么?咱闺女总不能就这么给耽误了。 先看看再说,人万一要是瞧着咱们闺女行呢,咱闺女你平日跟她说话,她都能听到,不是身边的人,谁知道她有一只耳朵不好使。 再这么下去,咱闺女年纪越来越大,可就更不好找人家了,这事儿你听我的。先瞅瞅再说。” 方建世下了工扛着锄头走的大摇大摆的,三儿和黑子已经好多天没理他了,他原本恼的不行,如今自己身上要出好事儿了,忍不住要在这俩人面前嘚瑟嘚瑟。 晃晃悠悠的走到他们俩身后,装模作样的开口: “呦呵,这是谁啊,村里俩没娶婆娘的小伙子啊,哎呦,怎么回事儿啊这是,身强体壮的,怎么就没人给说个亲呢?” 三儿和黑子齐齐的回过了头,就三儿那沉不住气的脾气,当场就白了方建世一眼: “嘁。怎么又是你,上次因为你我被我娘打的伤还没好呢,你还有脸跟我们搭话,没说亲怎么了?你不也没人说亲,你笑话谁呢,你在咱们村儿名声都臭了。 我们俩就算现在没人说,早晚有人说,不像你,怕是要一辈子当光棍。” 黑子瞧着三儿说的义愤填膺的,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跟方建世多言语。免得等会这人生气起来又六亲不认。 没成想,三儿话音一落,方建世非但没生气,反而高傲的仰着头: “嘿,三儿,这可就是你没见识了,什么叫我一辈子当光棍。 你瞅瞅你们俩这一脸的苦瓜样,谁能瞧的上你们?我可就跟你们不一样了,你瞅瞅我这张脸,一表人才,谁瞧了不喜欢? 反正我马上就要娶婆娘了,我跟你们俩可不一样,你们俩且等着瞧吧。 到时候可别眼红死你们。” 第115章 方建世说完,扛着锄头扭头就走,那步伐迈的,恨不得原地起跳,三儿和黑子互相对了个眼神,均是一脸不屑: “谁敢给他说婆娘,不要命了吗?他现在怕是魔怔了,我可就不信了。” 方建世一路开开心心的走回家,他娘已然在门口等他等的望眼欲穿了,一瞅见他就急急开口: “刚许支书来了,真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咱们隔壁村的一个姓曹的人家,年纪比你小一些,说人很是乖巧。 约了明儿晌午吃完中饭。到他们村去相看相看,你今儿晚上可早些睡,明儿可得精神点,咱一起去瞅瞅。” 方建世没想到许支书的动作这么快,人有些懵,他娘掐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连连点起了头。 方晴家的房子经过了这么久,终于盖好了,盖房子的大哥们跟方晴告了别,巴巴的去找了许支书结算工钱。 方晴开心的瞧着盖房的大哥们给她砌好的“浴缸”开心的直拍手。 豆包在她脑海里忍不住唱反调: “宿主,你就算是有了浴缸,你们用的也都是井水,你还是要烧热水往里面倒。 你这浴缸,差不多都能躺进去两个人了,你搞这么大个浴缸有什么用?洗一次得废不少水。” 方晴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最近很少跟豆包拌嘴,今儿心里高兴突然来了兴致,想逗逗小豆包,开口便说: “你这系统,你可不知晓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什么浪费水,你可真不解风情,这浴缸就只有洗澡一个功能? 你就不能发散一下思维?只要你肯开发,它说不定就有别的用处,比如双人瑜伽什么的。” 豆包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什么瑜伽?宿主你脑袋怕是生锈了吧,没听说过在浴缸里练瑜伽的,还双人瑜伽?你怕是在逗我?” 方晴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轻佻,语气里也透露着暧昧的气息: “所以说你个傻系统什么都不懂,你就不能自行想象?非要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鸳鸯|浴你莫非没听说过。” 豆包一时之间涨了个大红脸: “你,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宿主你这脸皮,现在比城墙拐弯还要厚,下次活该把你关进小黑屋,我,我不理你了。”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最近豆包是越来越不经逗了,偏这傻系统搬货倒是兢兢业业,一点不落下。 最近它好像认了命似的,搬货也不吐槽了,就算她最近卖衣裳进的祸有些多,豆包这家伙也任劳任怨。 方晴走进柴房,把豆包传送过来的衣裳把标签都剪掉,整整齐齐的放进竹篓,这才放心的去老伯家准备跟下了工的陈生他们一起吃中饭。 夏言下了工先回知青点去选了几本书,他昨儿摸清了陈生的底,晚上还借着昏黄的灯光,稍稍准备了一番,准备今儿中午就开始大展拳脚的给陈生上课。 可一来到老伯家就听见老伯直嚷嚷: “陈生,今儿你去城里送货,说什么也得让老头子我帮你背点东西。 你每次都使唤夏言,我老头子好像一点派不上用场,每天白吃你的粮食似的。 我老头一辈子都靠自己的双手活着,不能老了老了,白沾别人便宜。 我老头浑身都是力气,偏你不让我发光发热,那我从今儿,我就不吃你一口粮。” 方晴一边做饭一边听老伯跟夏言嚷嚷,忍不住都笑出了声,抬眼瞧着夏言带着书本来了,赶紧开口: “哟,夏知青你这还挺积极,但你这课可能得下午再教,这城里的货也不知道卖的怎么样了,我想让陈生中午去瞧瞧。 反正下工以后晚上的时间也富裕的很,不如你今儿晚上讲。 我跟你说,我们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陈生说明儿找村里管电的来给屋子里扯上电。 我寻思着准备给你弄块小黑板,以后你就正儿八经的给陈生上课。” 夏言准备了一肚子的知识,准备滔滔不绝的传授,突然被拉了闸,只能点了点头。帮着方晴把饭菜端上了桌。 怪老头闻着饭桌上的香气,瞪了瞪眼,刚才话说的好像有些早。 今儿方晴端上锅的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上去红彤彤的跟上次的火锅似的,但又略微有些区别。 陈生也没见过方晴今儿做的这东西。 方晴瞅着怪老伯眼睛都看直了,开心的很。 这是她前几天直播完无聊乱逛,逛到一个吃播的直播间,播主正在吃麻辣烫,当时方晴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咕咕叫唤。 随即点了播主的小黄车下了单。 今儿煮了一锅,光闻着味儿都饿的不行,方晴赶紧开口: “这叫麻辣烫,是我新研究出来的,我保证好吃的很,不过我刚才煮的时候好像听怪老头说,从今天开始不吃我们一口粮? 哎呦,老头儿,那你可就没这个福份了,你知道这麻辣烫是用什么煮的吗? 那可是香气逼人的大骨汤,这汤尝一口能让你回味一整天。 你瞅瞅里面,有鱼丸有虾丸,这可都是稀罕物件,我保证,你出了这个门儿,绝对吃不到这一口儿。” 怪老伯恨不得自己抽自己的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方晴这小丫头片子端上来的东西简直勾了他的魂了。 陈生在一旁也故意要逗老伯,拿了勺子就舀了一口汤,喝到嘴里夸张的啊了一声,一脸享受。 夏言忍不住脸上的笑,麻溜儿的动筷。 老伯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佯装着怒气,坐的直愣愣的根本不肯下筷。方晴给每人拿了一口小碗,特意也放在怪老头手边一口。 怪老伯直翻白眼,方晴终于忍不住拍了拍陈生的胳膊: “就你爱逗老头儿,你瞅把老头儿给气的,鼻孔都快要朝天了。 你就带他进一次城怎么了,反正那竹篓也不是很重,你骑自行车带着老伯,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既然老伯这么想出点力,你就满足他,免得他心里不踏实。 以后,咱们可说好了,我们家房子虽说是盖好了,但我就喜欢跟你们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谁也不准跑,以后都到我家里去吃饭去。 老伯以后就帮陈生送货,夏言就给陈生讲课,每天给你们吃的饭菜就是你们的报酬,大家谁也不吃亏,你们瞧怎么样?” 陈生微微皱了皱眉: “我不是不想让老伯去,我这不是瞧着他年纪大,怕把他再给累着么,我是为老伯着想。” 怪老头眼睛一瞪只拍自己的胸脯: “我老头子可不服老,我老当益壮,我瞧着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谁也别想反对,老头子我都饿死了,别说了,快吃饭。” 老伯话音一落,用勺子赶紧去挖了一勺汤。陈生和方晴看着老伯的模样,忍不住嘻嘻笑出了声。 一顿美餐吃完,老伯摸着自己的肚子赶紧开口: “这饭也吃完了,还不站起来走?让老头子背什么你尽管说,老头子也去城里耍一圈。” 陈生瞧着老伯这么迫不及待,赶紧带着老伯回了家,如今,盖房子的人都走了,他们也方便了许多,陈生把方晴放好的竹篓从屋子里拿了出来。 递给了老伯一个,老伯一提,这竹篓一点都不沉,忍不住往竹篓里瞅了一眼,嘴里还嘀嘀咕咕: “就这么轻的东西?还说我会累到老头我?小瞧人么这不是,咦?这东西,这莫不是,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这衣裳,莫非是你们卖出去的?” 陈生笑着去开自己的自行车,根本不答老伯的话,老伯这算是明白了,这陈生和方晴,不声不响的,这是在城里卖衣裳卖出名堂了。 压下满心的震惊,老伯一把把竹篓背了上去,陈生带着他闷着头往城里进发。 城里几个大哥窝在巷子里,警惕极了,这几天老是有人抓穿喇叭裤的小年轻,搞得他们都不敢穿了,卖的时候也偷偷摸摸的。 但饶是这样,陈生上次送来的衣裳,在当天就被抢完了。大街上每天都能瞅见被剪了裤脚的人。几个大哥虽然手里没货可卖,但还是要窝在巷子里等陈生。 他们如今卖一天喇叭裤,落在手里的钱比以前卖一个星期的货赚的还多,所以他们一点不着急,陈生若是不来,他们就坐在一起拉家常。 陈生一路上自行车都骑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老伯的身子骨给晃散架,相对速度就慢了一些。 老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吹着路上的小风一脸的悠哉。到了城里,老伯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瞅着城里有些人的裤脚露着大腿,忍不住问陈生: “我瞅着这城里人怎的这么奇怪,好好的裤子,为什么都剪成了那样,上次你跟夏言说话的时候,他好像说你们的裤腿也被剪了? 怎的?城里人爱剪人裤腿?这么坏?” 陈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怪老伯你一开始不也说穿着这喇叭裤像小流氓么?城里人说穿喇叭裤是奇装异服,但凡穿了的,都按照小痞子抓起来,剪了裤腿保证以后不再穿才行。” 怪老伯回头瞅了瞅自己的背篓,忍不住砸吧嘴: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瞧着,根本挡不住。” 第116章 老伯话音一落,陈生蹬着自行车就拐进了一条小巷,稳稳的停了车。 老伯刚从车上下来,就瞧见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瞅见陈生皆是一脸惊喜,话也说的七嘴八舌: “你可终于来了,我们手里早就没货了。” “我这光预定出去的都好些套了,你要再不来,那些女同志都要把我给撕吃了。” “陈生,你可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卖货可小心了,那些抓喇叭裤的人盯上咱们这巷子了。 我们现在都是去别的地方卖,但你不知晓,所以我们只能在这巷子等你。” “你货拿来了没有,这次的货多吗?要我说,叫你婆娘多找几个人吧,这衣裳太好卖了,供不应求啊。对了,这钱给你,上次那批货的钱。” 陈生接过了钱,让老伯把竹篓放下,他自己肩膀上的竹篓也卸了下来。 怪老伯瞧着陈生手里的一沓钱,简直看直了眼,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欣慰: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在城里这么吃的开,你可真行。” 陈生笑着把钱塞进自己的衣兜,几个大哥这才注意到陈生身边换了人,瞧着这老伯的年纪,忍不住问出了口: “陈生,你这是带你爹来送货了?之前那个夏知青呢?已经回城了?” 陈生看了眼老伯的脸,赶紧开口: “知青回城出了点差错,这帮城里人有文化,精明的很,有个知青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病,顶替了名额回了城,这话说来话长。 老伯不是我爹,但也跟我爹差不多,当时我家着火,他等于救了我的命。他就是我们的亲人。” 怪老伯没想到陈生会这么说,他一直以为,陈生方晴一直缠着自己给自己吃喝是为了报恩,没想到,这人,好像默默的把自己当成了家人。 怪老伯内心涌过一丝暖流,这种感觉,他生平都没有经历过。 卖货的大哥们乐呵呵的把背篓都拿空了,直跟陈生提意见: “要我说,你以后每天都来趟城里吧,你背这两竹篓,也就够买个一天两天的,如果你家里有货,你就每天拿来点,我们也好多卖卖。” 大哥们这话一出,陈生稍稍犯了难,他根本不太敢答应。 一是不知道方晴的货能不能供的上,二是,自己还得抓紧时间跟夏言学文化。 陈生只好挠了挠头,跟大哥们说争取一有货就来。 大哥们现在换了新的巷子,给陈生指了指,让陈生下次送货到那边找他们。 陈生确定好位置,这就带着怪老伯往村里赶,下午的工可不能耽搁了。 怪老头坐在陈生自行车的后座,半耍赖半正经的开口: “陈生,这自行车好不好学?你说我老头子要是下定决心,学一学,能不能骑的顺溜?” 陈生以为怪老头坐自行车坐上了瘾,自己也想骑骑看,话就说的轻松: “只要能掌握住平衡,不是很难,我虽然摔过跤,但一两天就学会了。 你要是想学也可以,我只是怕你把自己给摔着了,你这把年纪了,摔一下可不得了。” 怪老伯咬了咬牙: “方晴那丫头教你骑的自行车是吧?那我回去找她也教教我,摔跤怕什么,我老头子非要学会了不可。” 陈生心里有点担忧: “老伯。你学这个做什么。你反正整日在村里不出来,你也用不上啊。” 怪老伯固执的翘起了嘴: “你别管,我说要学就要学,我让方晴那丫头片子教我,我又不麻烦你,你少管我的闲事。” 陈生看老伯倔脾气又上来了,跟个小孩似的,根本拿他毫无办法,骑着自行车回了村儿。 他原本以为老伯只是说说,没成想这老头,一回到家就嚷嚷着让方晴教他学骑自行车。 方晴也觉得乐呵,忍不住打趣: “哟,怪老伯你怕是进了一趟城,瞧着城里的小年轻骑自行车太潇洒,你也想学了吧,你都这把年岁了,还学这新鲜玩意儿做什么?” 老伯仰着头: “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老头让你教,你就好好教,你是不是心疼你那自行车,舍不得让老头骑?” 方晴被怪老伯戴了个小气的高帽子,赶紧开口: “嘿,这怪老头儿,你激我是吧?我不让你学是担心你,你愣是说我小气是不是? 那你骑一下看看,等下把你这老骨头给摔了,你可没地儿哭去。” 老头儿得了方晴的应允,抬手就去推车,学着陈生的样子就跨了上去,脚也用力去蹬。 只是这车,根本就不受他控制,歪歪斜斜的眼见着就往旁边的墙上倒。 怪老头胳膊瞬间蹭上了墙,皮都蹭破了,赶紧用脚蹬地掌握住平衡。 方晴和陈生不知道老伯怎么这么倔,赶紧来扶。 方晴瞅着老伯的胳膊都要往外渗血了,赶紧拿了一瓢水来给他洗。嘴里还忍不住嘀嘀咕咕: “不让你学,你非学,瞧吧,出事儿了吧,非要撞了南墙才死心,这胳膊疼不疼?这下不学了吧?” 老伯瞅着自己胳膊上这一点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把胳膊上的水一甩,横起了脸: “怎么不学了?我这才刚刚开始,出点小错也正常,谁一生下来就会骑自行车,你们要不教我你们就让开,老头子自己摸索摸索。” 方晴瞧着怪老伯今儿是铁了心了,赶紧拉了拉陈生的胳膊: “你在背后给怪老伯扶着,他都这把年纪了,又这么犟,你可别让他摔着。” 陈生赶紧拉住了怪老伯的车后座,帮他掌握着平衡,怪老伯歪歪斜斜的把车越骑越远,陈生在后面累了一头的汗,方晴站在原地,都瞅不见这俩人的踪影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远处出现一道影子,怪老伯瞪着自行车奋力的前行,迎面朝着方晴骑了过来,速度虽说不快,但好歹稳稳当当。 老伯早就把陈生那家伙甩了老远,陈生在老伯身后帮他扶车,累的整个人都直喘气。 老伯车是学会了,他人都快不行了,老伯一学会还很嘚瑟,根本就不等人。 方晴好笑的看着老伯的脸越来越近,陈生吭哧吭哧的在后面跑。 老伯骑得开心,到了方晴身边停了车,忍不住开口: “小丫头,你瞧,老头子学的可真快,以后你们且放心的在村里待着。 陈生该学他的文化学他的文化,这去城里送货事儿,交给老头子我,我今儿跟那些人打了照面,他们应该认得出我,送货的地方我也记在了脑子里。 陈生又要下地干活又要学文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送货,老头我不用学文化,我时间多的是,能帮你们分担一点就分担一点。” 陈生刚跑回来就听到了老伯的话,方晴低头瞧了瞧老伯胳膊上刚刚蹭出的伤口,血都已经干了,不知为何,满心感动。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学一件新鲜事物,可能会摔跤,可能会流血,这要下多大的决心,但老伯为了他们,迈出了这一步。 方晴抬头去看陈生的脸,陈生眼底也一片晶莹。 当晚陈生第一次上了夏言的课,夏言这人,跟他说的一样极其耐心,条理也十分清晰。 讲起课来让人很容易接受,原本晦涩难懂的知识,被他一讲就生动了许多。 方晴听了一会,忍不住拍手叫好,连连夸赞夏言就是天生当老师的料,他若是不去当老师,那就是全天下学生的遗憾。 方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亮晶晶的,她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夏言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他讲课的时候,方晴那种崇拜的眼神,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二天一早,陈生去找许支书请了假,今儿要跑新房子里面的电。 方建世也去请了假,今儿中午要去邻村相看,他哪还有心思去地里干活。 跟许支书请完了假,大白天的就站在自家院子里冲凉洗头,找了件自己补丁最少的衣裳穿上,头发也被他抿着水梳的锃亮。 一切都准备妥当,急的他在家来回走,方建世他爹娘下了工,瞅着方建世把自己收拾的挺精神,心里乐开了花。 方建世平日里最讨厌啃窝头的,今儿中午,他娘塞给他个窝头,他也啃得香甜,这饭刚吃完,许支书就敲了敲他家的门: “准备好了没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去了。” 方建世一听见许支书说话,整个人恨不得飞出去,步子迈的不是一般的大,巴巴的往前走。 许支书瞧着他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方,你瞅你这儿子,到这事儿上,可真积极。” 方建世他爹也迈开腿往前走: “都是年轻人,能不积极吗?许支书,我瞧着你办完了我们家建世的事儿,也该给你们家采莲找个好婆家了,女大不中留。” 许支书点了点头,笑呵呵的带着方建世一家朝邻村走,三儿远远的在后面看着,气的直跺脚,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黑子: “黑子哥,你说他们老方家怎么就跟许支书搭上了关系,你瞅方建世那模样,瞅着好像是要给他说婆娘去了。真气人。” 第117章 方家人跟着许支书很快就到了隔壁村,方建世这人,没来的时候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刻也不想等,这眼见的到了人家家门口了。 他这步子越迈越小,直往他爹身后缩,手脚都快走成一顺儿了,莫名的就开始紧张。 许支书瞧着方建世这没出息的样,气都不打一处来,说他一点胆量没有吧?他脑袋一犯浑,敢点了人家的房。 说他有几分熊胆吧,他相看个姑娘都紧张成了这副模样。 许支书忍不住一巴掌拍到方建世背上: “你给我精神着点,别点头哈腰的,我瞅着你都快要缩进泥地里了,一会人姑娘要是大大方方的,你磨磨叽叽的像什么样子。” 方建世他爹闻言回头狠狠的瞪了方建世一眼,方建世赶紧清清嗓子挺直了脊背,许支书这才抬手敲门。 曹兰的爹娘今儿一早就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院子里堆的柴火都摆的整整齐齐,有人上门,他们家闺女虽说身体上有些缺陷,但做爹娘的还是想让自家闺女被人高看一眼。 曹兰爹娘脸上含着忠厚老实的微笑,一把打开了院门,瞅见许支书赶紧寒暄: “哟,许支书来了,中饭吃了吗?快进来,外面热,进屋里喝口水。” 许支书笑呵呵的回身,把方建世拉到自己的身边: “我昨儿跟你们说的小伙子,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瞅瞅,这小伙,人又干净长得又齐整,他爹娘也是老实本分的人。这不,都一起来了。” 方建世他爹娘一脸和善,笑的跟一朵花似的,许支书看了都有点惊心,好像之前跟自己家婆娘互相薅头发的不是方建世他娘一样。 曹兰爹娘看方建世长得确实不错,人不说有多俊俏,但看着挺精神的,眉开眼笑的赶紧迎他们进院。 曹兰他爹忍不住喊了曹兰两声,曹兰原本在屋里纳鞋底,她虽然一只耳朵不好,这手可巧的很。 村里的闺女一个个都出了嫁。风风光光的。她在一旁瞧的久了,羡慕的很。 但她心里也知晓村里的人家没人瞧的上她,根本没敢想这事儿能落到自己头上。 昨儿她爹娘一跟她提起这事儿,她第一反应就是问对方手脚可齐全,人是否憨傻。 她虽然羡慕别人成了亲,但若是他爹娘给她找个不健全的人,她也是不大乐意的。 她爹娘昨儿再三跟她保证,找的这个人,身强体壮是个健健康康的正常人,她倒是有点不信了。 这会她爹喊她,她知道是人来了,手里纳的鞋底都来不及放下,赶紧从屋里走出去,倚靠在门槛边偷偷往外瞧。 方建世一眼就看到了门边露出的半截身影,那姑娘长得不说有多好看,但就是莫名的顺眼,看着文气的很,跟他眼神四目相接的瞬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眼神赶紧低了下去,都不敢抬头多看。 方建世心里顿时小鹿乱撞,耳朵尖都跟着红了。 曹兰爹娘看自家闺女害羞的依靠在门槛边,赶紧招呼: “曹兰,干什么呢,扭扭捏捏的,还不快来打招呼。” 曹兰这闺女原本就内向的很,刚瞧了方建世一眼看他手脚都好,人也不像憨傻的模样,瞬间害羞的都不敢抬头。 人也慌里慌张的从门里走了出来,稍稍打了个招呼,头就又低了下去。 方建世听着曹兰的声音,心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火,这声音也太甜了,跟百灵鸟似的。 方建世他娘瞧着这闺女不错,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心里暗忖着这许支书一出马,果真靠谱,一低头,瞅见了曹兰手里还没纳完的鞋底,赶紧开口: “呦,闺女,这鞋底是你纳的?瞅瞅这针脚,这么细的针脚我瞅着都喜欢,你这手可真巧。” 曹兰他娘听到自家闺女被夸,心里欢喜的很: “我们这闺女不太爱出门,平日里除了在地里干农活,就是爱做些针线活,你瞧我们的衣裳,这可都是我们家曹兰亲手做的。 别的不敢说,我闺女这针线活我还是能夸上两句的,你们大老远来,也累了吧,走,进屋,进屋喝水。” 方建世他娘对这曹兰是越瞅越满意,方建世现在脑瓜子里嗡嗡的,说话声音这么好听的曹兰还会做针线活,看着又这么乖巧听话,这要是娶回家,还不得享一辈子的清福? 黑子和三儿怕是要羡慕死。 方建世越想越热血沸腾,他爹娘都进屋了他还傻站着,要不是许支书轻轻拍了拍他,他还愣的回不过神。 方建世迈腿进屋,一屋子人坐着寒暄,曹兰就乖乖巧巧的坐在一边,时不时的抬眼看方建世两眼,那小脸红彤彤的,越瞧越好看。 方建世根本就听不见自家爹娘跟曹兰爹娘都聊了什么,直到都要散场了他才回过神,心里还有些意犹未尽,看曹兰就跟看不够似的。 但第一次上门,他也不能就这么杵着,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方建世规规矩矩的跟曹兰父母告了别,许支书在一旁打着圆场: “那我们就先回村儿了,不耽误你们下午上工,到时候若是两家同意,咱们商量商量这就找媒人上门。” 曹家父母一脸欢喜,今儿这会面,根本没透露半分曹兰耳朵的缺陷,俩孩子好像也看对了眼,这姻缘搞不好就要成了。 方建世在曹兰面前话没说几句,从曹兰家走了,一路上可打开了话茬: “娘,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我瞧着挺中意的,就是不知道你怎么看。” 方建世他爹微微皱了皱眉: “孩子模样长得还行,就是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我瞅着都不怎么爱说话。” 方建世他娘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赶紧回嘴: “你个老头子你懂个屁,人第一次见面能不害羞吗?而且,这话不多能干活还不好?那曹兰那针线活做的多细致啊,瞧着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 她娘也说了,这孩子喜欢在家不出门。我瞧着这孩子就好拿捏,我反正是满意的很,这闺女一瞧就是个听话的主儿。 不像方晴那丫头,我养她那么些年,她不会说话的时候还能管得住,她那小嘴一开始叭叭,我都难招架。” 方建世他爹听了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赶紧点头: “是,你说的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孩子不错。她家境也不错。 你瞅他家里整整齐齐的,院子也宽敞,就这一个孩子,好的很,这他们村的人跟她说亲的还不挤破了头?这是怎么轮到咱们头上的?” 方建世听他爹说给曹兰说亲的人多,心一沉,立即就有些不乐意,生怕别人把曹兰抢走了似的。 许支书心也悬了起来,赶紧找补: “是这样,曹兰这孩子虽然瞧着不爱说话,但她心思可活络着呢,他家就她一个娃娃,爹娘都宠的很,她们村给她说亲的人是多,但她一个没瞧上。 这我一瞧机会来了,赶紧给你们安排,要我说,你们可得抓紧时间,趁热打铁,若是这姑娘对你们家方建世有几分意思,你们得赶紧下手,别让人给抢去了。” 方建世赶紧点头,跟捣蒜似的。 方建世他爹还保留着几分理智: “我觉得我还是得托人到他们村子里打听打听,他家人到底和善不和善,这成亲的事儿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许支书皱了皱眉头,抬眼斜了方建世他爹一眼: “你还准备打听去?等你打听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你也不瞅瞅你们家方建世在咱们村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这也就是我一个支书在这站着,人看着我的面子。没去打听你们家娃。 这事儿拖的久了,人家随便找个咱们村的人问问,你就等着你们家方建世打光棍儿吧。” 许支书话说到这儿,仰着头再不多言语,方建世他娘狠狠的掐了他爹一把,他爹再不敢开口,方建世着急忙慌的拉了拉他娘的胳膊: “娘,反正这曹兰我是娶定了,我看一眼就中意的不行,这亲,我非得跟曹兰成了不可。” 许支书听方建世这话说出口,眼睛微微眯了眯,心中暗忖:他早就知道方建世这个草包货,瞅人家两眼,色心一起,就乱了阵脚。 这方家人原本就心虚,还哪有功夫去查人家,他们家以前养个哑巴闺女,现在再娶个半聋的媳妇,可真是绝了。 到时候媳妇都娶了,要是再找到他头上,他可就概不承认了,方建世这人能找到个婆娘就不错了,两家心里都有鬼,什么锅就配什么盖儿。 到时候,谁也别说谁,反正都是一身腥。 方建世他们一家走后,曹兰她娘瞅着自家闺女笑嘻嘻的模样,赶紧开口: “咋样?这小伙子娘看着还算精神,娘没骗你吧?娘能给你找那歪瓜裂枣吗?” 曹兰担忧的瞧着他娘的脸: “人是可以,但是我怎么瞅着爹娘没把我一只耳朵听不见的事儿跟人家说,我不嫌弃人家,万一人家嫌弃我怎么办?” 曹兰他爹瞅着自己闺女的脸,淡淡开口: “你小的时候,耳朵听不见受了多少欺负,现在你都这么大了,这耳朵若是你不说,你娘不说,你爹我不说,谁知道?” 第118章 曹兰心里一阵着急,赶紧回绝: “爹,纸里包不住火,这事儿要是成了,我以后准得露馅,咱们可不能骗人,不然我以后就算嫁过去了,也无法立足。婆家人还不嫌弃死我? 虽然我今儿也瞅着那小伙子挺好的,但咱就老老实实的跟人家说清楚,人家若是瞧不上我,我也不攀高枝。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曹兰他爹一听自家闺女这么坚决,连连叹气: “你,唉,闺女,你怎么就这么傻,你这么下去,爹真的,唉! 罢了罢了,且先等等许支书那边的回话吧,若是那家人真的相看上咱了,我再跟许支书说说,让他跟那家人说说咱的情况。” 曹兰这才放下了心,曹兰她娘瞧自家闺女眼见的情绪有些不好,赶紧开口: “下午你们下地干活的时候,手脚都麻利点,咱们下了工要去城里,你小姨叫咱去吃顿饭。” 曹兰他爹一听说去城里,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看着曹兰他娘: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曹兰他小姨夫前段时间不是说在隔壁村儿给人盖砖瓦房的么? 他不是说那村里村支书的房子都是他给盖的吗?那他跟许支书岂不是认识?咱们晚上吃饭的时候,稍稍打听一下方家,看他知不知晓?” 许支书千算万算,根本没算到,曹家跟他们村还有着这一丝联系。 方建世他家明显对曹兰十分满意,他明儿再去趟曹兰家,问问他们的意思,这事儿八成是要成了。 许支书心里敞快,眼瞅着到了下午上工的时间,迈着大步准备去地里看看。 刚走了没几步,抬眼就看到村里的怪老头,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嗖的一声过去,瞧着是准备骑着去地里。 许支书瞧见这自行车心里就窝火,要不是他弄来这自行车,这后面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破事儿。 自己现在要为方建世那个小兔崽子奔波不说。现在连那老头子都学会了骑车。 这陈生可也真是的,好像要把这老头当亲爹对待了还是怎么着?真是上赶着给人当儿子。 陈生家的电整整扯了一天,给他家扯电的人就没见过谁家装电这么麻烦的,别人家最多也就是装个灯和插座什么的,他陈生家,连个台灯和收音机都没有。 愣是在床头也要装插座,桌子旁边也要装插座,甚至连厨屋都要装插座,真不知道装这么多这个怎么使。天都快黑了,陈生家的电才扯完。 陈生把买好的灯泡往上一装,这才有了点家的模样。这房子盖的挺好的,一间厨屋,已经砌好了方晴不会使的地锅台子。 一间房间却空空荡荡,陈生开口跟方晴商量,想拿些钱来找木匠打结实的床和桌椅,等多晾些日子他们好搬进来。 方晴眼珠子转了转: “废那事做什么,这事儿你别管,我给你搞定,找个木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出来呢,交给我,过两天就给你变出来。” 豆包在方晴脑海里听得瑟瑟发抖: “宿主,你让他找木匠能怎么着?木匠打出来的床和桌椅结实的很,你不会是打着让我给你传送的主意吧?那东西那么重,你还是人吗你?” 方晴拿出手机,根本不管豆包的咆哮,刷刷的下了单,她不仅买了床和桌椅,她还买了大衣柜。豆包在她脑海里的咆哮声又起: “若是我累死了,准得给我算工伤,你这个宿主,你没有心。你下单的五三,我刚给你送来,你就又折磨我” 方晴根本不理会豆包的吐槽,拿着手机又是一阵研究,思忖着,得买点食材,等这家具都来了,可不得让老伯和夏言来好好的吃一顿? 豆包瞅着方晴的单越下越多,下着下着,甚至还有粉笔和小黑板,它默默的闭上了双眼,这么久了,它早该认命的。 方晴家虽然有了电,但这屋子里没桌子实在不适合夏言讲课,这课暂时还是得在老伯家讲,晚上,陈生听的认认真真,方晴也回忆出不少的知识来。 曹兰一家,一下工就提着家里散养的母鸡下的鸡蛋往城里去。 曹兰从小就很喜欢她小姨,她小姨当时十里八乡公认的美人,她总觉得她小姨身上香香的。 当时说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她小姨最后也嫁到了城里,姐夫是给人盖房子的砖瓦匠,家里的日子过的还算富裕。 曹兰今儿一进小姨家的门,瞅着她小姨穿的衣裳,眼睛都冒着金光: “小姨,你这衣裳我咋没见过,你这裤腿咋这么好看呢?刚刚我在路上就瞧见有些人的裤腿好像不一样,还有人的裤腿都破了还招摇着走,如今你们城里人,我都有些不敢看了。” 曹兰他小姨一直很心疼曹兰,笑的眉眼弯弯的: “这不,你姨夫前几天在你们隔壁村儿里盖房,赚了些钱,我咬牙去卖了这么一套城里最时兴的衣裳,这衣裳可不好买,我找了好几条小巷才找到卖衣裳的大哥。 我根本不敢穿出去,生怕被剪了裤腿。 你瞧着这裤腿好看吧?我瞧着也好看,但前段时间抓的可凶了。 说穿这喇叭裤的是地痞流氓,被抓到。直接就给剪坏了。饶是这样我也想要这衣裳,跟你姨夫商量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买了。” 曹兰羡慕的瞅着小姨,她姨夫也乐乐呵呵的在桌子上摆碗筷。话也说的清朗: “我在外面赚钱,还不就是给你花的,咱们家现在还没娃娃,钱都紧着你花,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曹兰瞧着她姨脸上幸福的微笑,心里羡慕的很,曹兰他爹在饭桌上一落座,就弯着眉眼开了口: “那个,妹夫,我有件事儿想要问问你,你之前不是在我们隔壁村儿盖房么?你对他们村的人熟悉不?我想打听点事儿。” 曹兰她小姨笑着给曹兰夹菜,话也说的满是笑意: “姐夫,你怎么搞这么客气,你有什么事尽管问。” 曹兰她娘赶紧开口: “之前好像听说我们隔壁村许支书家的房也是妹夫给盖的,这就想问问,我们家曹兰的事儿。 许支书前几天找到家里来了,说想给他们村一个小伙子说亲。 他瞧着咱们曹兰齐整,带着人来家里相看了一番,我们瞅着那小伙子挺好,这不,就想多问打听一嘴。” 曹兰姨夫吃了口菜抬起头: “那村里的许支书给曹兰说的亲?那是好事儿啊,这许支书我虽然给他们家盖房,但人我也不是十分了解,我们去人家村里盖房,也不能什么都打听。 我们就白天去了好好干活,干到天黑,收了东西就走,一般不跟他们多说些什么。 许支书给曹兰说的是哪家小伙子,你且说说,我看我知不知晓?咱们家曹兰这成了大姑娘了,要出嫁了,好事儿,真是好事儿。” 曹兰他爹也笑呵呵的接上了话: “我们也就随口问问,不知晓也没关系,他们村儿姓方的一户人家,那小伙子好像叫建世。” 曹兰姨夫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人也愣了愣,许是一股子怒气直冲了脑门儿,他啪的一声把筷子直接拍到了桌子上。 饶是曹兰一只耳朵不好也被这声响吓了一跳。 曹兰姨夫眼睛都瞪了起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谁都行,这方家坚决不行,这许支书简直是坑人,咱们曹兰好好一个闺女,他给找的什么人。那就是个畜生。” 曹兰小姨瞅着自家平日好脾气的男人突然气成了这样赶紧开口: “这人你认得?你在他们村盖了这么久的房,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你先别顾着生气,你赶紧说说,这可是大事儿。” 曹兰爹娘一时有些懵了,白天瞧着那小伙子还挺精神的,这是怎的了?他干了什么畜生事儿? 曹兰姨夫嘴里的东西都来不及咽,赶紧开口: “你要问别人我还真就不知晓,你要问这事儿,还真就凑了巧了,你们知道我这次去盖房,是谁雇的我?就是那许支书和方家。 这事儿说来话长。许支书来找曹兰的时候难道没说方家的情况?方家有个闺女你们可知晓?” 曹兰爹娘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提过一嘴,说好像这闺女脾气不好,砸了爹娘的锅,脱离了关系。” 曹兰姨夫恶狠狠的吐了一口气: “脾气不好?呵,我就在这方家闺女家盖的房,我盖房,哪家不是挑三拣四难为人的,这家人根本就没说过一句刻薄话,见我们总是笑眼弯弯的。 一句一个大哥叫的亲切,还不催着我们干活。 那方家人根本就不是东西,我们之所以去盖房,是因为那方建世把他亲妹妹家的厨屋给点了,大火把那厨屋烧的黑乎乎的。 这火要不是被一个村里的知青及时发现,方建世就是要亲手把他亲妹妹烧死,就这种畜生,怎么配的起我们曹兰,这要是曹兰嫁过去了。还不得被他给欺负死。 这事儿,你们还好来问了我一嘴,要不然,这曹兰可就进了火坑了。” 曹兰爹娘的心跳的突突的,忍不住用手去抚自己的心口: “造孽啊,真是造孽,这人居然是这样的?那许支书还往咱家领?这不是坑人么?” 第119章 曹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白天对方建世的感觉挺好的。 还以为他爹娘真的给她找了个好人家。现在听她姨夫一说,好像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曹兰小姨也一把把自己的筷子拍在了桌上: “这不是欺负人吗?幸亏你们来问了两句,要不然曹兰这好好的闺女去了那样的人家,岂不是要被糟践?” 曹兰他娘心里一阵后怕,忍不住开口: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那一家子人看着挺和善的,那小伙子也精神的很,见了曹兰话也不多说,走的时候也挺有礼数。 没成想,居然是这么个六亲不认的浑小子,就算有再大的仇再大的怨,在家里吵翻天都行,出手点亲妹妹家的房子,这种事儿,亏他干的出来。 咱们曹兰就是这一辈子养在家里不嫁人也不能找这种畜生。” 曹兰爹气的连这顿饭吃的都索然无味,就连走的时候也有些精神恍惚。 曹兰娘回去的路上一直唉声叹气的,反而是曹兰出声安慰: “爹,娘,我知道我身体有缺陷,也知道村里人看不上我,我也很少出去跟他们多说些什么,你们说要给我相看的时候,我就有些诧异。 莫非邻村的人,他们不嫌弃我? 现在看看,邻村的许支书是眼瞅着我也没人要,他们村那姓方的小子也不好说婆娘,这才巴巴的把我们凑在了一起。 我看以后,咱们就得了这个教训,谁上门咱就先把我的缺陷说给人家听,咱们敞亮了,也要求对方敞亮的把自身条件说的明明白白。 这次怕是上天怜悯我,帮我把这灾祸给挡下了,不然,我若是进了他家的门儿才知道他什么德行,一辈子岂不是全搭进去了?” 曹兰他爹都不敢瞧自己闺女的眼,也怪他们贪心不足,想给自家闺女找个好人家,人心里出了贪念,又一着急,差点就把自己闺女推进了火坑。 曹兰他爹满口的怒气: “曹兰,你别泄气,这次是爹娘大意,也怪那邻村的许支书老奸巨猾,他只捡有利的说,这方建世干的坏事却一点都不提及。 我跟你娘差点就被这许支书给骗了。你瞅着吧,明儿他上了门,瞧我怎么把他给赶出去。” 方建世还不知晓自己已经在曹兰家从精神抖擞的小伙子变成了六亲不认的禽兽。 他在院子里冲了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曹兰害羞到红扑扑的小脸。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床,想象着以后自己床上也要多出一个人了,两个人抢抢被子,说说心里话,别提有多美了。 方建世这一想就想到了后半夜才勉勉强强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爹娘还没起,他就麻溜的爬起了床。早饭也不吃了,背着锄头就去上工。 路上遇见许支书,脸上乐乐呵呵的,开口便问: “许支书,你这一大早穿的这么齐整,是准备去隔壁村儿?” 许支书瞧着方建世眉开眼笑的脸,心里就恨不得骂出声: 这小子,平时干活一点不积极,一到这种事儿上你瞧他急成了什么模样。 许支书抬起手摆了摆,话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去去去,瞅把你给着急的,一大早背着锄头怕不是去上工,是来堵我的吧?且等着我去邻村给你问问人家瞧上你没有是不? 瞅你那样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好好去地里干活,这八字刚刚画上去一撇,你且老老实实的给我等着。” 方建世一听就知道许支书是给自己办事儿去,扛着锄头笑的乐呵: “我现在就去地里干活,许支书,不是我跟你吹,这事你要是给我办成了,我以后在村里绝对不给你惹事,我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我的美日子去。” 许支书瞧着方建世这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了好几忍才没伸出腿来踹他一脚,转身背着手就往隔壁村走. 黑子和三儿在许支书身后瞧了好久,听方建世那意思,许支书是给他相看了个隔壁村的婆娘,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运? 方建世抬眼瞅见黑子和三儿脸色不怎么好看,故意在他们面前嘚瑟: “瞅什么瞅,等我娶了婆娘,你们就变成了咱们村儿的老大难。 你们俩也别太灰心,大不了就是跟咱们村怪老头一样打一辈子的光棍。我瞧着怪老头也挺好。 这不,我上次闯了祸,他倒是捡了个便宜,我瞅着,陈生恨不得给他当儿子,连那金贵的自行车都给他骑。 你们回身瞅瞅,那老头又骑着自行车嘚瑟了,别说,这老东西,骑的还真稳稳当当。” 三儿和黑子哪有功夫回身去看,他们俩在这村里又没惹什么大祸,不就是平时皮实了点,干活的时候偶尔偷偷懒耍耍滑头么? 怎么就被方建世说成了这样?三儿一向沉不住气,开口便说: “不就是相看个姑娘吗,瞅把你给能耐的,我若是想要相看,跟我娘提一嘴,十里八乡的向亲戚都要帮我留意打听着。 这许支书可也真是的。你是不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他怎么会突然高看你一眼? 还给你说婆娘,呸,你也就骗骗外村的傻子们,但凡外村的人来打听打听你的名声,你这婆娘准娶不上。” 三儿话说的难听至极,黑子在他身后不断的扯他衣裳都没能制止,方建世这暴脾气被挑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扬起来就拍了下三儿的头: “呸,呸,呸,你这个晦气玩意儿,你说的什么话,你才娶不上婆娘的,你一辈子都娶不上。 什么乌鸦嘴,一大早的不会说点好话,我不是跟你吹,昨儿我去相看的那姑娘。 一准是瞧上我了,昨儿一直偷偷抬眼打量我,把我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个遍,脸还红扑扑的。 再说了,我这亲,是许支书给我说的,这村里还能有许支书干不成的事儿?” 三儿又被打了头,他每次被方建世教训都不太敢还手,他比方建世矮了整整一个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捂着头,嘴上依依不饶: “这许支书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的不对,巴巴的给你介绍什么婆娘,他们家那许采莲都什么年纪了,最近除了下地连家门儿都不出了。 许支书有这么个闺女还不多操操心,还管你方建世的事儿,要我说,他这闺女他能给打发出去就不错了。” 三儿话音刚落,黑子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三儿一时有些憋气,呜呜的还想说。 没成想,身后突然出现一张脸,眼神死死的盯着他瞧。 许采莲好端端的上工,眼瞧着方建世又跟黑子和三儿混在了一起,根本就不想从他们身边经过。她现在看方建世,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刚想绕段路,赫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三儿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嫁不出去? 许采莲简直忍无可忍,她是有些子心高气傲的,像三儿和黑子这种村里的无所事事的小痞子,她根本就瞧不上眼。 她就算追求陈生没什么结果。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想嫁个大有可为的人不成问题,今天居然被她瞧不上的小痞子给看轻了? 许采莲的眼神不断释放着怒气,吓得三儿一时之间不敢说话,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逮到,他还真有点虚。 许采莲咬了咬牙,她最近是不能再惹事了,只能深深的吸了口气,恶狠狠的对着三儿说了句: “你放心,我就算是没人要,我也瞧不上你这样的。” 方建世在一旁看三儿吃了瘪,笑的哈哈响。黑子赶紧把三儿拉走,嘴里嘟囔着: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一会耽误了上工,扣了工分,饿肚子的还是我们。” 黑子把三儿拽走了,方建世眼瞅着好戏唱完了,背着锄头也往地里去。 夏言在地里老老实实的干活,以往,他每夜都守在方晴家门口,总要看上很久才能回到知青点安心的入眠。 最近,他每晚给陈生和方晴讲课,倒是多了一些相处的时间。 那些他放在肚子里的知识也开始有了用处,夏言最近日子过得舒心的很手里的活正干着,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在他地头边停了车,扯着嗓子叫喊: “夏言是哪个?我刚才去知青点送信,知青点一个人都没有,害我还要跑到地里。夏言在不在,有你的挂号信。” 夏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诧异的抬起头,狐疑的答应了一声,迈腿就往邮递员身边走。 邮递员见找到了人,擦了擦脸上的汗: “你就是夏言?知青点的知青?” 夏言在邮递员身边站定点了点头。邮递员这才放心的把信交给了他。 夏言收了信,瞅了眼信封上陌生的地址,摸着信封里的信还挺厚。 他迷茫的皱了皱眉头。根本不知道谁会给自己写信。 夏言连信封都来不及拆,一把把信揣进了衣兜。 再次举起了锄头,眼下手里的活得赶紧干完,中午还要给陈生讲课,这信,到时候吃中饭再看也不迟。 第120章 许支书迈着步子走到了隔壁村儿,他先去曹兰家门口溜达了一圈,瞧着大门紧闭,想必是在地里干活。 反正他也就是来问个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巴巴的迈腿就往地里走。 曹兰他爹在地里干活,一抬头就看到隔壁的支书大摇大摆的走来了,咬了咬牙,闷着头,把活干的热火朝天,跟没瞅见许支书似的。 许支书远远的站在田边,眼瞅着曹兰他爹看了自己一眼,他懒得下地,还对着曹兰爹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下手中的活先过来。 谁知道等了好久,曹兰爹手里的活好像是干不完似的,许支书没办法,只好自己走了过去。 曹兰爹常年干活,手脚麻利的很,许支书都站在他面前了,他手下的锄头还在翻来翻去,许支书一把拉住了他的锄头,笑容满面的开口: “曹兰爹,你怎么干的这么热火朝天的,我方才给你打招呼你都没瞅见 我今儿来,是想跟你言语一声。昨儿相看,我们村的小伙子对你们家曹兰中意的很。 他爹娘瞅着你姑娘也满意,这不,我知会你一声顺便来问问你们的想法,昨儿你也看了那小伙子精神的很。你们家曹兰怎么说?” 曹兰爹默默停下手中的锄头,抬头便问: “许支书,那小伙子那么好,你闺女怎的不嫁给他?巴巴的便宜了我们家曹兰?” 许支书瞧着曹兰爹之前都挺客气的,如今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脸,慌忙开口: “你怎的知晓我闺女还没说亲?我那闺女倔的很,要是有你们家曹兰一半省心就好喽,这不,我跟你们家曹兰相看完,也要着手给我闺女去寻个好人家了。 咱们都是做爹的,我的心思你还能不知晓吗?咱们都希望自个儿闺女有个好归宿。” 曹兰爹瞥了瞥眼: “瞅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敢跟你这堂堂支书一样,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不敢奢望给自家闺女高攀什么多好的人家。 我们家曹兰一只耳朵听不见,攀不上你们村儿的高枝儿。 许支书,你回去吧,别在这儿耽误了我干活,昨天的相看不算数,那小伙子留给你们村儿的姑娘吧,我们曹兰,无福消受。” 许支书突然傻了眼,这昨儿还好好的,曹兰爹今儿怎么突然变了脸: “不是,曹兰爹,这怎么了这是?昨儿走的时候我瞧着你们看我们村的小伙子,还挺满意的啊,今儿怎么就突然变卦了? 你们家曹兰什么情况你可是清楚的很,你要是错过了我们村这小伙子,以后再想遇见这样的人可是没有了的。” 曹兰爹气的一把把锄头往地里一扔,两手撸起袖子,眼睛也瞪了起来: “怎么了?许支书还来问我怎么了?怎么了你心里不是清楚的很? 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帮着我们家曹兰找了一个支支棱棱的小伙子。 嘿,我这一打听,差点把我给气死,你们村那小伙儿,在你们村儿名声早就已经臭了,这是找不到媳妇,魔爪都伸到我们村里来了? 你还迷惑我,让我不要把我们家曹兰身体的缺陷告诉那家人。 我信了你的邪,方家那六亲不认的畜生小子,我们家曹兰根本就瞧不上。 你给我们找的什么人啊,你可安点好心吧你,还是个当支书的人,这不净添乱吗? 走,不走小心我把你轰出去,我才管你是不是支书,你就算是支书你也是隔壁村的,管不到我们村来,你要耽误我干活,我把你赶出去也不为过。” 许支书眼看曹兰爹眼睛越瞪越圆一副要打人的架势,心里一惊。 也不知道这方建世的名声怎么就被曹家人给打听出来了,这事儿还怎么办? 许支书犯了难,人也不肯走,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唉,误会,都是误会,那小子就是一时昏了头,他人也没那么坏,你们家曹兰要是嫁过去了,好好管教管教不也是美事一桩? 他好歹四肢健全,人也没什么毛病,你们家曹兰身体原本就有缺陷。能找到不嫌弃的主儿就不错了,想挑你也得瞅瞅自己闺女不是?” 曹兰爹气的一把抄起了锄头,眼瞅着就要往许支书身上打,许支书眼疾手快的转身就跑,那步子迈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曹兰爹,说翻脸就翻脸,脾气臭的很,许支书生怕他追上来,一直走到村口才敢喘口气。 心想着,这下可完了,这回去怎么跟方建世家交代? 夏言干完上午的活,背着锄头走到老伯家,方晴在厨屋里忙活着做中饭,陈生和老伯都在帮忙。 他进去打了个招呼,找了个角落,把自己兜里的信拿了出来。 刚撕开信封,就有几张粮票掉了出来,老伯一回头瞅见地上散落几张粮票,赶紧捡起来,笑呵呵的瞅着夏言: “家里给你来信了?家里人这么惦记你给你寄了粮票?” 夏言瞅着地址就不是家里寄来的,生怕是谁寄错了,赶紧把信展开: “夏言,我从村里走的时候,许支书说你大公无私的让出了知青回城的资格,我回到城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的病是装的,我娘生病了,我着急着回城伺候,就想了这歪点子。 你在知青点受的委屈也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一心算计你,没想到你背地里竟为了我着想,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村里日子苦,我想了很久才敢给你写这封信。 这粮票你拿着,虽然不多,但这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我回城一边伺候我娘,一边准备找点事做,你放心,我手里一有粮票就寄给你。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想让你在村里稍稍过的好一点。” 信瞧到这儿,夏言什么都懂了。但这赵知青的感激却让他有些愧疚,他让赵知青走,其实也是顺水推舟,他为的是他自己。 夏言把信封收好,准备给赵知青回一封信,把这些粮票还给他,这东西他若是收了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陈生瞅着夏言往兜里塞信,乐呵呵的走了过来: “这是家里给你写信了,唉,真是可惜,若是那赵知青没顶替你的名额,你现在说不定已然跟家里团聚了。” 夏言摇了摇头: “不是家里给写的,这信是赵知青给写的,他回了城,觉得顶替了我的名额心里觉得不安,巴巴的给我寄来了粮票。 他刚回城,过的估计也不太容易,这东西我打算还回去。” 陈生瞥了瞥嘴: “赵知青现在装好人来了,还给他,他的东西咱不要,咱们可不缺这一星半点的粮食。 他就算回城了能怎么样,咱们在村里,依旧过的风生水起,你说是吧,怪老伯。” 怪老头跟人精似的,听见陈生说这话,赶紧开口: “那可不,赵知青一辈子也不知道咱们窝在我这屋子里喝的那黑乎乎的中药有多好喝,就算他回城了,又能怎么样? 对了,陈生,我那自行车可是骑顺溜了。、你们今儿中⑨⑩guang午要送的货,包在老头我身上了。 今儿谁说什么都不好使,一会老头我吃饱喝足就出发。 你们就安心的在家里学文化,方晴这丫头这几天说什么考大学考大学的,说的老头我心思都动了。 虽说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但若是真的能考大学,你们仨谁考不上老头我就跟你们生大气。你们给我精心学。” 陈生刚想反驳,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随手把今天午饭端上了桌: “老头你是不是想等我们考上了大学,好出去吹嘘?说村里出了三个大学生,各个都在你家里吃过饭?” 老伯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就你这小丫头片子鬼主意多,看透你别说透啊,你这一说我老头的老脸往哪搁。” 怪老头家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夏言觉得,这段时间,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他们每个人好像都被方晴传染了。 倔强的怪老伯一吃完饭就巴巴的让陈生把竹篓背了过来,一个人就往城里进发。 自行车他骑的小心翼翼的,既然陈生和方晴都把他当家人,他也要为了他们稍稍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许支书中饭都没吃,皱着眉头往方建世家挪脚,一路上都在发愁一会到了怎么说。 方建世正在家啃窝头呢,听到门外许支书拍门的声响,赶紧从板凳上蹦了下来,欢天喜地的去给许支书开门。 只是这许支书一进门就开始叹气,叹的方建世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方建世他娘也一脸诧异: “许支书,你这是怎么得了?你不是去隔壁村了吗?曹家闺女莫不是没瞧上我们家建世?” 许支书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惋惜: “唉,这事儿怪我,一开始没打听好,你们猜怎么着? 曹兰那姑娘不行,是真不行,我今儿去了,才知道那闺女一只耳朵听不见。 他们村人说这要是遗传,生个聋子可就完了。 这我一听,那可不成,你们家方晴以前就聋哑,这要是再娶个这样的婆娘,再生个那样娃?村里人得怎么笑话你们?” 第121章 方建世的心一沉,手里没啃完的窝头瞬间落了地,眉毛恨不得皱成了一团。 方建世他娘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着急的开口: “许支书,你说的这是真的假的?昨儿看曹兰那姑娘可好好的,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也礼貌的很,她竟然是个聋子?我怎么瞧不出来?” 许支书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一只耳朵聋,另一只耳朵好好的,不耽误平日里听别人说话。 瞧当然是瞧不出来,他家里人要是瞒着不说,怕是要嫁到你家里来你们才知晓上当受骗,那岂不是就晚了? 还好今儿我在他们村里打听了一嘴,这不,赶紧回来跟你们知会。 这闺女虽然平日里不耽误正常过日子,但她可是一生下来一只耳朵就听不见,这谁说的准啊,万一以后跟方建世生了娃娃,两只耳朵都听不见可怎么办?” 方建世他爹听了许支书这话,赶紧开口: “那不成,那坚决不成,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我们方建世好歹是个健全孩子,那曹兰若是一只耳朵听不见,那说不好听了就是个残障人士。 我说那闺女为什么不爱说话呢,我看你们那天都是昏了头了,居然巴巴的都觉得她好,差点出了大差错。” 许支书牙尖嘴利的企图蒙混过关,既然方建世他爹都这么说了,他就接着话茬继续往下说: “可不是怎么的,这事儿我看就算了,我最近再留意留意,瞧瞧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你们放心,一有合适的我就给方建世相看。” 许支书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可不这么想,连身心不健全的闺女都瞧不上方建世这浑小子,他以后还怎么拉下来脸出去坑骗别人? 这次就差点被曹兰他爹拿着锄头打,他堂堂一个支书,他还要脸。 方建世气的脸涨的通红,他想曹兰想到了半夜,今儿突然跟他是他跟曹兰没戏了,曹兰还有一只耳朵听不见。 这对方建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好好的姑娘他哪哪都满意,都想踏踏实实的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了,偏偏她耳朵不好? 这让方建世怎么接受,况且他在黑子和三儿那儿牛皮都吹出去了,这几天没少嘚瑟。 现在这事儿突然黄了,他的脸往哪搁?方建世咬了咬牙,赫然开口: “不就是一只耳朵听不见么,多大点事儿,那方晴没嫁人之前,在我们家还傻了那么长时间呢,这一结婚,喜事一冲,可不就好了么? 反正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毛病,她若是不说谁瞧的出来,我倒不是很介意。” 方建世他娘眼睛睁的圆溜溜的,伸出巴掌一掌就拍在方建世脑门儿上: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瞅瞅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好端端的一个人,凭什么娶那种婆娘,娘怎么也得给你找个健健康康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咱家养方晴那么多年,家里有一个一个又聋又傻的人已经够晦气的了,你还往家里招,这事儿你别想,我第一个不同意,说破了大天,那曹兰也不行。” 方建世气的一脚踢翻了家里刚从井里打出的一桶水,地上的掉了的窝头也不捡了,气鼓鼓的回了自己屋。他可真是憋屈死了。 方建世他爹叹了口气: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许支书,那还是要你多费费心,下次你也先打听打听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儿。 别是个人都给我们家建世相看,家里穷点的我们不怕,你也别跟我们找歪瓜裂枣啊,反正以后你多操操心,这次闹成这样,你瞅把我们建世给气的。” 许支书心里窝着火,点了点头,连声回答: “你放心,我再帮建世找一找,只是,你们家建世在咱们村里这名声可太坏了。 到时候万一找了,人家来咱们村儿一打听,又要出差错,我可劝你们一句,心气儿可别太高。 你们家建世干过的事儿,这村里人可得记一辈子呢,这一辈子怕是翻不了身了。” 许支书说这话带着几分刺,处处提醒着方建世爹娘瞅清楚自己的身份,许支书说完转身便走,根本没给方建世他爹娘说话的机会。 方建世他爹气的直跺脚,偏还根本无法反驳什么,背后忍不住又跟方建世她娘骂起了许支书: “这滑头的老东西,要不是因为他管不住他那儿的大喇叭,咱们家建世的事儿能人尽皆知?名声能就这么毁了?” 方建世他娘嘴都快瞥到耳根了: “要不是现在还指望着许支书给咱儿子说媳妇,我早就大吐沫星子吐在他脸上了,还叫我们心气儿别太高。 我们方建世娶不着婆娘还不就怨他和他那没羞没臊的闺女。” 方建世躺在自己床上听着他爹娘说的话,心底的怒气一寸一寸的向上涌。 怪老伯真的一个人上了路,他一路上自行车骑的很慢,仔仔细细的瞅着前方的路。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再摔一跤。 他摔跤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疼几天,他是怕自己背篓里面给城里送的货摔脏喽,到时候可就没人要了。 老伯一走,方晴和陈生照例跟着夏言开始学文化,夏言讲的是挺认真的,方晴的思绪却早就跑远了。 虽说她开口劝了陈生让怪老伯一个人去送货,但怪老伯年纪大了,筋骨也不像陈生他们这么皮实。 万一磕了碰了累着了,可就麻烦了。但饶是方晴会担心,她还是由着老伯让他去。 她知道老伯现在是觉得自己跟着他们吃喝是个负担了,老伯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还有点用处。 若不让他去,这种情绪在老伯心里恐怕会越升越高。与人相处,就是要找到大家都舒服的平衡点。 方晴只能收起自己的担心,让老伯觉得在他们身边待的心安理得。 怪老伯骑了一头的汗这才到了城里,照着上次跟陈生来那几个人指的位置,熟练的拐进了一条小巷。稳稳的停了车。 几个卖货大哥原本瞧一个老伯在小巷停了车,没想搭理的,可这老伯越看月眼熟。这才忍不住迎了上去: “你是上次跟着陈生来的老伯?今儿陈生没来?托你来送货?” 老头儿脸上挂着笑,赶紧把肩头的竹篓卸下来: “陈生在家里学文化,他之前拉下来太多,这来城里送货的活不是什么技术活,我老头子就能干。 我给陈生节约点看书识字的时间,这货我给你们送,我老头子,这把年纪了,没什么别的事,你们这货要是卖的好,我可以天天来送。” 几个卖货大哥脸上笑嘻嘻的: “那可太好了,昨天你们背来的货一下午就卖光了,我们正愁今儿没东西卖呢。我这都预定出去好几套了。 老伯你以后若是能天天来,我们可就不发愁了,对了。你今儿回去跟陈生说说,那脏脏包也送来点吧。 这买衣裳的人,都是有钱的主儿,这脏脏包陈生好久不送来,好多人都馋了。” 老伯眼珠子转了转: “行,这话我一准儿带到。” 卖货的大哥们高高兴兴的把老伯竹篓里的衣裳分了分,手伸进了衣兜里,掏出一沓钱,放在老伯手里: “这是昨儿卖货的钱,我们扣掉了自己的部分,这都是跟陈生之前商量好的,你把这钱给陈生带回去。” 老伯低头瞧了瞧钱,根本不敢接: “别,我只管送货,钱你们就别交给我了。下次陈生来的时候你们直接给他就行,这么多钱,你们可真敢交给我,万一我是个骗子,带着钱再跑了。” 几个大哥笑呵呵的看着老伯骑的自行车。一把把钱塞进了老伯的衣兜: “陈生连自行车都给你骑,上次还说虽然你不是他亲爹,但他已然把你当成了亲人,我们对你当然放心。 你就拿回去交给他,这钱在我们这,我们心里也不踏实。陈生都放心让你来送货,我们才不相信你会拿着钱跑。” 怪老伯被几个卖货的说的笑呵呵的,这才点了点头: “那你们既然放心我一定把这钱给你们带到,你们明儿还换不换巷子,给老头我指一指,明儿中午,若是有货,我还来给你们送。” 几个大哥给怪老伯指了指,他们最近每天都在换地方,老伯记在了脑子里,这才骑着自行车开始往村里赶。 老伯回程的路骑的就随意多了,竹篓里都空了,他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这人一放松,好像自行车骑的更顺溜了。 迎着风就骑到了村口,正巧碰到闷着头向前走的方建世,方建世抬眼瞅到老伯,眼底就开始冒火。 老伯看见方建世也一脸不待见,从他身边轻巧的骑了过去。方建世烦的直踢脚下的石块。 这石块不知怎么的一踢就踢那么老高,眼见着就要砸着老头的后背了,方建世撒腿就跑。 怪老伯骑着车,感觉后背一痛,立即踩了刹车,从车上下来,对着方建世的背影破口大骂: “你这小兔崽子,敢用石头扔我,你怕是活腻歪了,该上工了,你往外面跑什么跑,一会我准得让许支书抓你去。” 第122章 方建世一路小跑根本不敢停,生怕怪老伯骑着自行车追上来。 怪老伯才没工夫跟方建世计较,他兜里装了那么些钱,像烫手山芋似的,他得赶紧回去交给陈生。 方晴今天一直在走神,既然听不下去夏言讲的课,干坐着搞不好还要影响陈生。 巴巴的买腿出了屋,在门口放了个小马扎,就这么望眼欲穿的等怪老头回来。 怪老头远远的就瞧见方晴坐在小马扎上探头探脑的模样,心里一阵温暖,自己回家,从来就没人等过。 方晴这小丫头片子,这怕是担心坏了,都到门口等了。方晴瞧见了怪老伯的身影,高兴的站了起来。 怪老伯在家门口停了车,头仰的高高的: “陈生还不放心我去呢,瞧瞧,我这不是安安稳稳的回来了?我今儿可跟那些卖货的商量好明天送货的地点了。 这地方我可不告诉陈生,明儿再去送货,离了我,你们谁都不成。” 方晴忍不住口中的笑,陈生和夏言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怪老头赶紧把自行车推进院子,把兜里的钱拿出来塞给了陈生: “本来我跟那些人说这钱要当面交给你的,可他们不听,说什么也要我带回来,这一路上可把老头子紧张坏了,生怕给弄丢了。 对了,他们让我给你带个话,那脏脏包,城里人想吃了,若是有的话,明儿我送去点,他们捎带着给卖了。” 陈生担忧的把怪老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瞅见他背后好像有些子泥,赶紧开口: “你今儿是不是摔跤了?摔疼了没有?我都瞧见你背后的泥了,你说你这老头儿,什么年纪了还不消停,非要骑着自行车去送货。 把你给摔坏了,那还不得内疚死我?” 方晴听说怪老伯摔着了,赶紧抬眼去瞧,满脸的关切。 怪老伯扭回头也瞧不见自己后背上的泥,巴巴的开口: “摔?摔什么摔?你怕是太小瞧了我老头子,我一路上骑的比你都安稳,我一跤也没摔。 我背后有泥,那都怪方建世那小兔崽子,我刚在村口遇见他,这混球,往我背上扔石头,肯定是石头上的泥。” 方晴不大放心,连连询问: “真的?那方建世突然扔你做什么?你真的没摔?这痕迹倒是像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儿。你可别瞒我。” 怪老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骗你做什么,那方建世八成是瞧我这老骨头都有自行车骑他没有,红眼了呗。 我瞧着他一路往村外跑,不知道着急忙慌的准备去惹什么祸。” 陈生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人还没教训老实,我下午见了他就找他算账去,敢用石头砸你,他反了天了。” 夏言瞅着陈生生气的脸,默默的在一旁帮腔: “我也去。” 老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完了,陈生,你把城里来的斯文知青给带坏了。” 方建世顶着大太阳一口气跑到了隔壁村儿。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就是觉得许支书那人信不得。 许支书说那曹兰一个耳朵听不见就真的听不见?方建世想亲眼瞧瞧,也好让自己彻底死了心。 曹兰家大门紧闭,方建世也不太敢敲门,生怕曹兰父母问他来做什么的,他总不能说是来瞧你闺女聋不聋的吧? 方建世不知道怎么才能跟曹兰见面,只好偷偷摸摸的藏在曹兰家屋子后面,心里想着,上工时间反正快到了,到时候曹兰总得出去上工去,自己准能找个机会跟她说几句话。 方建世蹲了一会,果不其然,曹兰父母背着锄头就往地里走,过没多大会,曹兰也背着锄头走了出来。 方建世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扔了过去,他从小就爱在河边扔石头玩儿,准头儿还行,一个小石子儿就仍在了曹兰后背上。 曹兰后背一痛诧异的转身,赫然瞧见,昨天才见过的方建世冲她摆手,一副要让她过去的样子。 曹兰瞧了瞧他窝在屋后的身影,刚要迈腿过去,心思一转,那可不行。 她一个没出嫁的大闺女,跟邻村的小伙子偷偷摸摸窝在自家屋后,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 曹兰在原地站定,大大方方的对着方建世招了招手,嘴里话也说的底气十足: “你怎的来了?偷偷藏起来像什么样子?你有话,不能光明正大站出来说?” 方建世被曹兰这么一说,感觉自己被说的像心怀不轨的坏人似的,赶紧扬了扬脖子,迈腿走了出来。 曹兰心里稍稍有点怕,怕自己家拒绝了方建世,这人跑来找她撒气。 况且这人是脾气一上来连房子都敢点的人,她不得不小心着点。 曹兰瞧着这会子上工的人越来越多,她又理直气壮的站在明处,想必方建世不敢把她怎么样,这才又开了口: “许支书没跟你说清楚?咱们相看的不是不作数了吗?你巴巴的这么找到我们村里来是要做什么?” 方建世站在曹兰身边,瞧着她的小脸,心就开始痒,话也说的有些磕巴: “许支书说是说了,但我,我有些不甘心,就想来瞧瞧。” 曹兰心里有些慌,自己爹娘这会不在,这方建世若是真的来找麻烦可怎么办?曹兰说出口的话里都带了几分颤抖: “之,之前许支书来的时候没跟我爹娘说清楚你家里的情况,我爹娘这才同意了来相看的。 这不,后来,我爹娘打听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太合适,我性子软。我也没想招惹你,你若是心里有气,你骂我一顿也行。 但我求你,解了气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行吗?我知道以我这条件不应该嫌东嫌西,我也没什么瞧不上别人的资格。 可,可我真的跟你不太合适。” 曹兰的颤抖的声音一出来,方建世的心都软了,可是这话却越听越不对劲。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我听你这意思,好像是你们家先瞧不上我的?” 曹兰狐疑的瞪大了双眼: “许支书还没与你家里人说?” 方建世微微眯了眯眼。气鼓鼓的开口: “许支书跟我们家说你一只耳朵听不见,所以他帮我们回绝了,说你这情况不适合嫁到我们家里来。” 方建世就这么直白的说出了口,曹兰的心里一紧,人也有些往后缩: “是,我也真的是有一只耳朵不太好使,既然你们家也相看不上我,那这事儿可不就过去了吗,你跑来找我做什么?你快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儿,咱们就当不认得。” 方建世咬了咬牙: “幸亏我来了,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许支书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曹兰,你跟我说清楚。你家是不是去我们村里打听我了,你是不是现在就觉得我是个浑小子,你们家瞧不上我是不是?” 曹兰瘪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方建世继续逼问: “你既然不肯说话,那就我来说,今儿许支书来你们家,你们是不是说瞧不上我? 但这许支书怎么回到我们村里,却说他今儿才发现你耳朵不好,赶紧把这件事拉了闸? 你耳朵不好的事儿,他真是今儿才知晓的?” 曹兰吃惊的瞪大了谎言,根本不知道这许支书在中间闹了这么些幺蛾子。 方建世心里突然清明了: “瞧你这反应,我算是懂了,许支书怕是早就知道你耳朵不太好,还装好人给我相看。 他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行了,我原本是来瞧瞧你耳朵到底好不好使的。 这下,我也彻底死心了,咱们两家既然互相看不上,这事儿也就算了。” 方建世说完,握起了拳转身就走。曹兰在他身后不断的抚自己的心口。 自从知道方建世放过火,她瞧这人就凶神恶煞的,跟他说话都哆嗦。 曹兰爹原本要在地里干活,乡亲们突然问他跟曹兰说话的小华子是谁,他一把扔了锄头就往家里赶。 一口气跑回家门口瞧着他闺女在抚心口。赶紧询问: “怎的了?听村里人说有人跟你在说话,还不是咱村的人,爹吓得赶紧跑回来了,方家人来找茬了?” 曹兰眨了眨眼: “没事儿,爹,是方建世来了,吓死我了,但好像他们村的许支书在咱们两家之间和稀泥,方建世瞧着没咱们什么事儿,许是这怒气要转移到许支书身上了。 左右跟咱没什么关系了,爹,咱给姨夫送点东西去吧,要不是姨提醒,我怕是要倒一辈子的大霉了。 刚才那方建世一瞪眼,我心都吓得突突的。” 方建世心里的怒气根本无法消散,他一路上都咬着牙,曹兰家瞧不上自己肯定是打听到了自己名声不好。 自己名声不好还不是怪许支书,许支书怕是一直都在假意搪塞他们,给他相看婆娘也不是真心实意。 他许支书不就是怕自家闺女的名声跟他一样坏,也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吗? 呵,他可不会再信许支书任何花言巧语了,他现在回了村儿。就把许采莲干过的破事儿都抖搂出来。 第123章 方建世闷着头回到了村里,大家早就在地里上了工,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的。 方建世气呼呼的坐在田边,根本懒得下地去干活。 他原本就来晚了,那许支书不知道要怎么扣他的工分呢,现在只要一想到许支书那长脸,他就气的连活都不想干。 黑子和三儿也是干活偷懒的一把好手,今儿天比较热,他们俩正坐在地头上喝水呢,瞧着方建世回来了,也不好好上工,懒洋洋的一坐。 俩人忍不住嘀嘀咕咕: “方建世这人最近跟许支书走的近了些,竟然这么肆无忌惮了?干坐着不干活都行?这是料定了许支书不会扣他工分还是怎么地?” 三儿心里一点事儿也憋不住,说着说着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那我可要去问问了,就算他再打我头我也不怕,瞧他横行霸道那样,我得去探探他拿捏了许支书什么把柄,哄的许支书这么听话。 我要是打听到了,搞不好许支书也能给我说个婆娘。” 黑子拉着三儿的胳膊: “你可得了吧,就你这嘴皮子,哪次说的过他,次次都是你吃亏,你还次次都往上凑,我瞧着咱俩还是老实待着得了,别去招惹他。” 黑子说虽然是这么说,但心底也存着几分好奇,三儿哪肯听他的,一把甩开他的胳膊,迈腿就往方建世那边走。 黑子瞧拦不住,只能巴巴的跟着三儿往方建世跟前迈步。 方建世瞅见这俩人就心烦,偏三儿还愣是往枪口上撞: “那什么,建世哥,你方才去哪了?干了半天活也没瞅见你人?这是又去相看姑娘去了?这许支书到底给你相看了几个?还有挑有选的?” 方建世听到相看就想打人,强压下自己的脾气。咬牙切齿的开口: “这谁啊,这不是三儿吗,你跟黑子你们俩这段日子不是不待见我,不爱跟我搭话吗?我又没去找你们,你们凑到我瞎打听什么。 相看什么姑娘,许支书昨儿给我找那个姑娘我根本就没瞧上。去去去,干你们的活儿去,别扰我清净。” 三儿忍不住撇撇嘴,嘀嘀咕咕: “没瞧上,还有你挑三拣四的份儿?人能瞅上你就不错了,八成不是你没瞧上人家,是人家嫌弃你。” 方建世眼瞅着三儿的嘴动来动去,伸手就准备打,三儿都遭了那么多次罪了,早有一身的防备,抱着头就往后退,方建世打了个空,没好气的瞪着眼。 黑子又拉了拉三儿的衣裳给他使眼色,让他别招惹方建世,三儿这才赶紧换了一副表情: “建世哥,你别动不动就要打我,我这脑瓜子都快被你给打坏了,我们哥儿俩就是好奇,你怎么拿捏住那老奸巨猾的许支书的。 他怎么现在这么听你的话,他可没亲自出马给村里小伙子相看过姑娘,你面子怎么这么大,我跟黑子都羡慕坏了。” 三儿的话音一落,方建世心气儿这才顺畅了许多,稍微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有了计较,开口便有些神秘: “这事儿,我也就是瞧着你们以前跟我关系比较亲近才与你们说,你们听了可别往外传。” 黑子和三儿一脸好奇,连连点头,恨不得发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方建世对三儿还不了解?他在家什么都听他娘的,有了什么新鲜事儿绝对憋不住要告诉他娘,他娘那张嘴,堪比村里的大喇叭。 什么事儿被他娘知晓了,那恨不得整个村儿都得知道? 这可正合了方建世的意,他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响: “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俩虾兵蟹将喝酒的时候激了我几句,我就头脑一昏去点了陈生家的房?这里面你们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你们且想想,我们家赔陈生房那是因为我惹了祸,他许支书跟着忙活些什么?” 黑子赶紧接话: “我早就跟三儿说过,这怕是许采莲在中间也搞了不少的事儿,不然以许支书那德行,他怎么可能吃闷亏。” 方建世瞅了眼黑子: “你这脑子比三儿可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许采莲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自己瞧上陈生又斗不过方晴,陈生连正眼瞧都不瞧她一眼。 她就在我面前又是哭哭啼啼又是装可怜的,数落方晴的不好。 你们也知道,当时陈生家得了一辆自行车,全村人谁不羡慕? 我当时简直是要气死了,许采莲她跑到我身边跟我说,陈生家这自行车得的不光彩。 说方晴买通了隔壁村的评判员,说她那碗底有标记,评判员一瞅着那标记,就选了她胜出。 那我能不生气吗?我娘也参加了那比赛,我连个毛都没得到,陈生和方晴骑着自行车在村里风光的很。 我当时就上了头,许采莲她就故意火上浇油,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事后我一想才发现。嘿,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长了多少个黑心眼子。 她拿我当枪使,一边让我气的火冒三丈,一边假惺惺的跟我说叫我不要去招惹他们,说我不是陈生和方晴的对手。 我原本心里就憋闷的很,她还假模假样的从家里抱了一坛子酒来给我喝,我上次跟你们喝的酒,就是许采莲给我灌的迷魂汤。 我一步步被她迷惑的犯了大错。她倒是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我真是倒了大霉,所有的骂名都要我自己背。 许支书生怕我一生气,把他闺女也拖下水,这段时间可能在给她闺女在寻觅好人家,把许采莲给嫁出去,生怕我在这节骨眼上闹脾气。 这不,巴巴的准备给我相看个婆娘,好堵住我的嘴。” 三儿和黑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虽然知道许采莲不是什么好鸟,但也没想到她心思这么深沉,一步步的算计的这么深,三儿憋不住话的嘴就又开始叭叭: “许采莲果真是这样的人?这婆娘怎的这么可怕?她撺掇人的功力可不是一般的强,专挑你在意的说。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那许采莲说的都是真的吗?那自行车真是方晴买通的邻村的人?他们那自行车真的得的不光彩?” 方建世嫌弃的瞅了三儿一眼: “说你傻你可真是傻,若是许采莲说的都是真的,她爹还能这么战战兢兢? 那天晚上我被叫到许支书家,这事儿就摊在了明面儿上说,方晴扬言要告到城里,连这件事也要彻查,许支书连忙就慌了。 我瞅着,许采莲这张嘴里根本就没几句实话,你们可记好了,最毒妇人心。 我吃了大亏,你们可都留个心眼儿。行了,不跟你们闲唠了,这事儿你们听听也就算了。 可别给我抖搂出去了,到时候要是传出去了,许支书再不给我相看姑娘可就麻烦了。” 三儿和黑子连连点头,麻溜的回到自己地里老老实实的干活。 三儿心里汹涌澎湃的,冷不丁的听说了这么个事儿,根本就憋不住。 一下工扛着锄头就往家里跑,刚走到家门口就开始嚷嚷: “娘,我跟你说个事儿,你指定没听过,这村里的事儿可太精彩了。” 三儿果不其然把方建世跟他讲的事儿全都说给了自己娘听,还连连嘱咐自己娘千万不要说出去。 但三儿沉不住气这毛病,原本就是跟她娘学的。 村里人早就在私底下猜许采莲跟方建世点火这事儿有关联,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怎么可能会保守的住秘密。 这事儿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开始在村子里面发酵。 方建世回到家,他爹的脸都耷拉着。饭都不让他吃就开始嚷嚷: “听说你今儿的活又没干完,你去哪鬼混了,这许支书刚给你说婆娘你就开始给我闹幺蛾子,你就不能消停几日,好好表现表现?” 方建世听了这话,一脸不服: “表现?我表现个屁,那许支书原本就没把我当个人,他给我相婆娘,他就没安什么好心。爹,我们可都被他这老狐狸给骗了。 什么他发现曹兰耳朵不好赶紧把这事儿给回绝了。 我今儿都去了曹兰他们村儿了,许支书给我相前就知道曹兰什么条件。 他在我们面前花言巧语,刻意隐瞒。这曹兰家许是来咱们村儿打听了我的名声不太好。 许支书去问,他们家就说这相看不作数。 许支书一瞧跟咱们没法交代,这才巴巴的跟咱们说曹兰的耳朵不好。 他摆明了这就是想坑咱们家,指望他给我相看婆娘,哼,他能给我相看出什么好来? 想占他一丝的便宜,哼,下辈子吧。” 方建世他娘原本在厨屋里做饭,听到声响走了进来,方建世一番话说的她心惊: “这,这,许支书这老不死的东西,他背地里这都捣鼓的什么事儿? 不行,我得找到他们家,非得闹得他们家鸡犬不宁不可。” 方建世他爹满头的怒气,根本就没打算制止,方建世却一把拉住了她娘: “娘,你别去,好歹他是个支书,明面儿上咱别跟他撕破脸,咱在这村里还得过下去,他不就怕他闺女那点破事儿宣扬出去么。 你放心,这事儿,怕是现在已经有人开始传了。这背地里传出来的东西,那么多张嘴都在说,许支书怎么判断是谁传出去的。咱们等着看戏吧。” 第124章 陈生一下工就往老伯家走,平时方晴总是一早就窝在老伯家等他们下工,夏言和老伯都回来了,方晴却迟迟没来。 陈生心里狐疑,一路小跑的跑回了家,方晴从厨屋露出了头,笑嘻嘻的招手让陈生进去。 陈生诧异的瞅着方晴的脸: “这都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你没在老伯家,我吓了一跳,你呆在厨屋里做什么?” 陈生边说边往厨屋迈腿,方晴脸上笑的一脸神秘,直直拉着他进了厨屋。陈生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厨屋里多了一张木质的餐桌,餐椅也摆放的整整齐齐,餐桌上洁白的餐具也很是好看,上面放满了陈生吃都没吃过的食物。 陈生呆愣愣的瞪大了双眼: “你这桌子比木匠打的可快多了,这桌子可真好看,上面摆的东西也好看,这吃的叫什么?见都没见过。我是不是要去叫夏言和老伯?” 方晴瞧陈生看的有点傻,开怀的拉着他进了他们睡觉的主屋。 一张实木的大床靠墙摆着,床边还摆了一个实木的书桌,书桌上放着好看的台灯。 墙边还立着一面雕花精美的大衣柜。屋子里被方晴布置的温馨的很。 方晴瞅着陈生彻底看呆了,轻轻的掐了掐他的胳膊: “瞧完了吗?对咱们的新房间满意吗?满意的话就赶紧去厨屋把地锅给我升起来。 咱们的新房子,入住前得开开火,我烧一锅玉米菌菇浓汤,你去把夏言和老伯喊来。 让他们来参观参观,以后咱们就舒舒服服的坐在正儿八经的餐桌上吃饭。” 陈生开心的点头,麻溜的拿来柴火把地锅给烧上,然后脚步迈的飞快去找老伯和夏言。 夏言和老伯都没想到,陈生找的木匠怎么会干活这么快,还没过几日呢,这屋子里的东西就置办齐了,赶紧跟着陈生准备去瞅一瞅。 只是,几个人走在村子里,发现村里好像不怎么太平,平日里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在屋里吃饭才对,今儿不知道怎么的,三三两两的都聚在一起说话。 瞅见陈生他们来了,还都传来一阵探究的目光。 夏言这一路都感觉被人盯着,一点都不自在,陈生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村民们的注意。 怪老伯忍了一路了,这些人嘀嘀咕咕的见了他们话又不敢继续再说,眼瞧着快走到陈生家门口了,怪老伯真的忍不住了,随手抓了个村民就问: “你们嘀嘀咕咕在背后怕又是说老东西的坏话呢吧? 我可告诉你们,我人虽然老了,这耳朵可好使的很。 你们背着我说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饭吃饱了吗你们?嚼什么舌根。” 怪老头的眼珠子瞪的贼圆,被抓住的村民又是个胆小的,瞧着怪老头这是要发脾气,赶紧开口: “哎呦,我们哪说你坏话了,是提到了你一嘴,但我们可没说你坏话。 我们只是说你可能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去质问许支书,方建世家的房子着火跟许采莲有没有关系的。 我们这不是知道了点许采莲在背后搞的猫腻,随口说两句,带到你了吗? 老伯,你这耳朵可真太好使了,你别抓着我不放,我冤枉。” 怪老伯听了这话,一把把手松开,疑惑的瞅着夏言和陈生: “怎么回事儿,这事儿怎么又被翻出来了,你们传出去的?” 夏言一脸无辜,连连摇头: “我传这些子东西做什么,我本来跟村民就不亲近,再说了,陈生该得的咱们都给他争来了,我还费这嘴皮子做什么?” 陈生也皱着眉,直摇头: “我哪有功夫管这事儿,最近家里房子刚盖好,我且忙着呢,方建世他们只要是不惹我,我连他们的名字都懒得提。 谁知道,这事儿又怎么弄出来了?” 怪老伯这一瞧,陈生也不承认夏言也不承认,迈腿就往家里走,心想着怕不是方晴那小丫头背后要整治人了吧。 要是方晴放出去的消息,他老头子可得给方晴当靠山。 陈生和夏言跟着老伯进了院子。 方晴刚把玉米菌菇浓汤盛上桌,开心的探出了脑袋,老伯的话麻溜儿的溢出了口: “小丫头,我瞅着你是准备教训教训许支书家那不成器的闺女? 这事儿你怎么不跟老头子商量商量,你要跟老头子商量了,现在这事儿怕是早就传遍十里八乡了。” 方晴满心的狐疑。瞅了瞅陈生的脸,陈生赶紧开口: “看来你不知道这事儿,不知道是谁,把咱们家着火这件事儿许采莲参与了传了出去,老伯还以为是你要跟许采莲算总账呢,巴巴的要给你撑腰。”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许采莲最近都夹着尾巴做人了,她不招惹我,我才懒得搭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整这幺蛾子做什么? 我瞅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那八成就是狗咬狗,跟咱们没关系,咱们根本就不用管。” 老伯古灵精怪的拍了拍巴掌: “狗咬狗?那可真有好戏瞧了,许支书怕是现在还不知道,知道了鼻子都得给气歪了。” 夏言瞅着老伯幸灾乐祸的脸,忍不住开口: “要说跟咱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也不对,要不是怪老伯你伸手敏捷的打开了大喇叭,来了一出离间计,他们两家也不会这么鸡飞狗跳。” 老伯一时不知道夏言是夸他还是损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城里来的知青,看透别说透,别杵在院子里了,老头子我今儿中午去送了货,下午又干了活,早就饿的不行了,咱们今儿吃什么?” 说到吃,方晴开心的把老伯和夏言请进了厨屋,夏言一眼瞧见了厨屋里摆着的餐桌,这餐桌好看的很,让他移不开眼。 怪老伯却盯着餐桌上的食物目不转睛的发问: “小丫头片子,这变出的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方晴开开心心的招呼着大家落了坐,指着大家面前的盘子: “今天有汉堡,有炸鸡还有可乐,大家吃不饱谁都不许走。” 老伯想也没想,抬手拿了一个汉堡就往嘴里塞,一口下去鲜嫩多汁,好吃的老伯差点流泪,忍不住开口: “什么憨包?这么好吃的东西,起的什么难听的名字,听着跟骂人似的。”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陈生和夏言忍不住也拿起汉堡吃了一口,像是认同怪老伯的话似的,点了点头: “这么好吃的东西哪里憨了?听名字还以为是哪个村儿的傻孩子。” 方晴笑嘻嘻的懒得纠正,反正等到多年后,夏言和陈生再次瞧见这东西,定会发现,以前的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离谱。 当晚大家吃饱喝足,方晴开开心心的收拾了桌子,从柴房搬出小黑板,把支架架好,还拿了一盒粉笔放在夏言手里。 夏言瞅着自己手里的粉笔,好像真的有一种自己的是个老师的样子。 陈生课听得很认真,怪老头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也听不懂,索性一心抱着方晴给他的一杯可乐喝。 方晴觉得这个画面很温馨,偷偷拿出手机藏在自己衣兜里,稍稍露出摄像头,对着这个画面一阵猛拍。 拍完了转身悄悄走到院子里把视频编辑剪辑,然后一把点击了发布: “小知青知识课堂开课了,等你们的松茸小哥吸取完今天的知识,晚上开播跟你们聊一下,不见不散。” 方晴这个视频一发出去,粉丝们立即在评论区开始叫嚣: “新剧本来了,这是新剧本,小知青终于上线了。” “这知青长得还真是,太斯文了,我好爱这一款。” “松茸小哥听得可太认真了,旁边那老伯是谁?我可抓到他了,上课不好好听课,还偷喝可乐。” “那老伯可真逗,像极了在课堂上听不懂摇头晃脑的我。” “播主到底在哪里找的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松茸小哥哥好看就算了,知青小哥哥也这么好看。还有没有小哥哥,能不能给我挂个购物车,我要拍。” 方晴看评论看的笑嘻嘻的,连什么时候夏言讲完了课都不知晓。夏言跟老伯一出来,方晴赶紧把手机藏进了衣兜。 夏言满手的粉笔灰,舀了一瓢水去洗,老伯也直伸懒腰: “这学文化可真累,我怎么觉得比我地里干活还累,我这把老骨头得赶紧回去睡一觉了,今儿吃的憨包,真是不错,明儿还有没有?” 方晴瞧着老伯吃上了瘾,没敢答应,最近使唤豆包把豆包累的都快骂街了,方晴准备稍微少下一点单。 老伯跟夏言一走方晴开开心心的拉着陈生回屋,一把点开了直播。 粉丝都等了好久了,一进来弹幕就开始叫嚣: “什么情况,怎么只有松茸小哥,知青小哥哥呢?这是走了?” “我能说我是冲着知青小哥哥来的吗?怎么只有松茸小哥一个人?知青小哥怎么不入境?” “看到视频我就一直在等知青小哥上来说两句,他讲课讲的那么顺畅,怎么不上来跟我们打个招呼?” 陈生原本想跟大家炫耀一下他们的新房子盖好了的,一瞧弹幕,满屏的知青小哥。陈生不禁皱起了眉头,憋起了脸。 第125章 方晴瞧陈生脸气的鼓鼓的,忍不住在一旁抿着嘴解释: “今儿夏知青给你讲课讲的聚精会神的,我就在角落里偷偷拍了一段,她们之前都瞧见了,这不,嚷嚷着让夏知青来直播呢。 瞅你这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怎么着?害怕你的粉丝爬墙?” 粉丝们听了方晴的话,又开始刷屏: “哈哈哈松茸小哥的表情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简直要把我笑死,松茸小哥你放心,就算知青小哥再斯文,也撼动不了你在我们心里的地位。” “地位肯定是撼动不了,但松茸小哥是播主的,那知青小哥说不定就是大家的。” “噗,你们不要这样,有话咱们私底下说,咱们就算是爬墙也趁着夜黑风高再爬,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陈生越看着弹幕越不对劲,忍不住皱着眉头问方晴: “爬墙是什么意思?她们对夏知青感兴趣还需要爬墙?她们难不成还想爬到知青点偷人不成?” 方晴笑的摇头晃脑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陈生解释。直播间的粉丝们在屏幕前面也跟起哄: “松茸小哥你大可不必这么害怕,你放心,我们不偷人。” “谁说不偷?要么松茸小哥你明天见了知青小哥帮我问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我先准备准备。” 陈生看的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粉丝们说的是真是假,还好有眼尖的粉丝发了一条弹幕: “我瞅着今儿这屋子好像是新盖好的?” 陈生这才想到今儿直播的目的,赶紧开口: “都是你们说夏知青说的我把正事儿都给忘了,我们今儿要搬到新屋子里来住了。忍不住过来让你们看看。 你们是亲眼瞧着我们从破土屋住进这砖瓦房里的人,以后我们这屋子,下雨也不怕会漏雨了,结结实实的。” 方晴在陈生身边浅笑,抬眼瞅着粉丝们发来的满屏的恭喜,心里暖融融的。这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 第二天一早,许采莲依旧跟平时一样背着锄头上工,只是今儿怎么感觉走在路上,好像好多人在她身后猛瞧她。 她若是回过头,身后那些赶着去上工的乡亲们又瞧着也没什么不对。 许采莲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她左思右想,自己最近老实的很,连看陈生一眼都不敢,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啊。 许采莲摇了摇头,心里暗忖:村里这气氛,怕是谁又惹了什么闲话。 她懒得打听,一口气走到地里,埋着头就干活。大有一副两眼不观窗外事的干劲儿。 许采莲她娘干活干到一半走到田边喝水,不知怎的,原本坐在一起休息拉家常的村民瞅见她,麻溜的起身就回到自己地里干活。好像刻意躲着她似的。 许采莲她娘自认为在这村里平日里与人和善,除了跟方建世他娘打过架,没跟谁起过冲突,这突然之间,大家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她多心?许采莲他娘这心思一起,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一晌午干活都心不在焉。 方晴今天在新屋子里睡到了大中午才眯缝着眼起了床,豆包在她脑海中唉声叹气: “宿主,我可真羡慕你,你怕是天底下最好命的宿主,你要的衣裳现在越来越多,我每天一大早就起来给你搬货。搬完一看,嘿,你还没睡醒。 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方晴走出屋子。一边舀了水洗漱,一边问豆包: “前段时间我直播播的都是吃的用的,好不容易有服装厂商联系了我,说要给我寄一批复古连衣裙,让我先试穿。 说是比较符合我这个七零年代的人设,那批货到没到?我可期待了好久了,我穿这粗布衣裳早就穿够了。” 豆包现在算是服了,以前它在方晴面前卖惨,方晴好歹还会黏黏糊糊的撒个娇,现在,方晴好像是知道它肯定会给她搬货似的,无论它把自己说的多惨。 方晴都不接它这一茬。 豆包没好气的撂下一句: “柴房里你自己去看。”然后再也不想多说一句。 方晴欢天喜地的走进柴房,先把今天中午怪老伯要送的货,剪完标签,这才把厂商寄过来的裙子,一件件拆了出来。 还真别说,这厂商要么就是看过她的直播,要么就是好好的研究过她账号里的视频,这衣裳放在这个时代,虽说有些独树一帜,但细节方面又能完全融入。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瞧又会觉得复古好看,方晴开心的拿到房间里,一件一件的都试了试。选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衣裳,她不仅准备在直播里卖,她还准备让陈生和老伯拿到城里去卖。喇叭裤引领了一阵风潮,连衣裙肯定也可以。 方晴换回了自己的衣裳,拿着手机就开始下单,豆包在方晴脑海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选的宿主,能怎么样?还不只能宠着? 许采莲她娘下工的时候故意走的很慢,等所有人都背着锄头走了,她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她瞧着,村民们三三两两的都说着闲话,耳朵竖的支棱棱的: “你们刚才瞅见了吗?许采莲背着锄头走过去那架势。嘿呦,我以前瞅着她还挺温柔贤惠的,现在她扛着锄头我怎么觉得她像是要去出坏点子似的?” “你不会是到今天才知道许采莲心肠坏吧?上次那大喇叭响的时候,方建世不都说了么,当时虽然许采莲不承认,但我可是有几分信方建世说的话的。”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说她嘴怎么就这么碎呢,自己没得上自行车,巴巴的去跟方建世嚼什么舌根,还给方建世送酒喝。 要我说,方建世点火,她就是背后扇风的那个人,她比方建世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听我分析分析,看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她许采莲一直惦记着陈生,陈生娶了个哑巴,她贼心不死,偏偏小哑巴突然会说了话,人也一天比一天水灵。 以前陈生还高看她几眼,跟她能说上几句话,自从有了小哑巴,对她是爱答不理的,眼里处处透露着瞧不上她的眼神。 她在咱们村儿心高气傲的,哪能忍受得了自己输给了一个哑巴? 这不就歪点子一个个生出来了吗?偏她连厨艺也没小哑巴好,自行车也落入了人家的口袋。 她怕是早就对这小哑巴起了杀心了,这女人心狠起来,可真吓人。” “这方建世也是,他怎么就这么冲动,别人在他耳边吹吹耳旁风,他就真犯愣?” “你懂什么?老话怎么说来着?好汉难过美人关,谁知道这许采莲这小狐狸精背后怎么跟方建世说的,要不然,以方建世那胆量,能干出这事儿?” 几个村民说的义愤填膺的,越说越起劲,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儿。 许采莲她娘原本是偷偷的在后面听来着,可这内容越听越火大,听到最后,她忍不住插起腰站在原地,怒吼出声: “谁跟你们说的这些,你们成天不好好干活,说人家小话倒是挺会说。 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小心我回去找我们家老许告状,扣了你们几个嚼舌根的工分。 看你们这舌头以后吃不着粮食,还有没有力气背地里议论别人家闺女。” 几个说闲话的村民被方建世他娘这么一吼。吓得用手直拍自己胸口,几个胆小的,迈腿就打算跑,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忍不住跟许采莲她娘叫板: “呵?我们说我们的话,你这耳朵可伸的够长的,我还就不信了,许支书在咱们村儿能只手遮天?连我们说话的嘴都要管? 我们勤勤恳恳的干完了地里的活,因为我们说几句话就要扣我们的工分?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别拿工分来吓唬我们,况且,我们说错了吗? 你们家许采莲要是什么都没干,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会有这么多闲话传出来? 陈生家房子着火。你们家巴巴的给陈生家盖房全村人可都是瞧见了的,许采莲要是没做亏心事,你们家是有钱烧的还是怎么的?上赶着给人家家里盖房?” 许采莲她娘自知理亏,堵不住这些人的嘴,但自家闺女被她们这么传,心里满心的怒气,抄起锄头就乱挥: “闭上你们的狗嘴,你们要再敢乱说一句,我就跟你们拼了。” 村民们被许采莲她娘吓得连连后退,嗓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个八度: “哎呦,快看啊,许采莲她娘拿着锄头要砍人了,这村里现在还有没有王法了,仗着她家男人是村支书,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走,走,走,咱们快跑,这人怕是已经成了疯狗,不敢惹,不敢惹。” 村民们轰的一声散了,纷纷往家里跑,许采莲她娘脸都气红了,收起手里的锄头,埋着头,一路小跑的往家里跑。 许采莲回到家,把窝头蒸了上去,乖巧的等着她爹娘回来吃饭。 许支书一回到家嚷嚷着自己饿了,抬眼却瞅见他们家婆娘,气冲冲的一脚踹开了院门,把锄头往院子里狠狠的一扔,脸气的通红。 第126章 许采莲赶紧迎了上去,直问她娘怎么了。 许支书瞧着自家婆娘这模样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干什么呢,气冲冲的回家,瞅你那张脸,。 你现在是跟方建世他娘打了几架脾气暴涨了还是怎么着?你瞅你扔锄头的架势,活像又刚打了一架回家。” 许采莲她娘抬眼瞅了瞅自己闺女,连口水就来不及喝,冲着许支书就开口: “你还有功夫管我什么模样?你闺女在外面都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了,她一个没出嫁的女娃娃,这名声已经要毁了。你个当爹的都不知道?” 许采莲吓了一跳,眼睛睁的圆圆的,连连后退了几步,许支书也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你在外面听到什么了?好端端的村民怎么又开始说咱们家采莲了?” 许支书说到这,怒目圆睁的瞪了一眼许采莲: “你该不会是最近又给我惹事了吧?我在你身后帮你收拾烂摊子都收拾不及,你还给我惹事?” 许采莲吓得连连摆手: “没,我没有啊爹,我最近连跟村民多说两句话都不敢,我白天上工,一下工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我什么事儿都没惹啊。” 许采莲她娘眼瞅着许支书又要教训闺女,赶紧开口: “你别骂她,她最近根本没惹什么事儿,是村民们嘴闲,叨叨叨的又把之前的事儿拿出来说,她们说的头头是道的,把采莲怎么在背后撺掇方建世的说的一清二楚。 我以为上次这事儿已经结束了,大家骂一骂方建世也就完了,怎么过了这么久了又传开来了? 我这一路上越想越生气,八成是老方家把这事儿传出去的,他们家来咱们家闹了这么些回,方建世他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是想拉咱们闺女下水。不行,我还得找她去。” 许采莲她娘说着迈腿便要走,许支书一声怒吼传入了她的耳膜: “你给我站住,你去哪?这关头,你再去方建世家跟他娘打一架?你是嫌咱闺女这事儿传的不够远,想让十里八乡都知晓是不是?” 许支书是真的生气了,这一吼,深深的把许采莲她娘震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许支书脸色铁青的追问: “村民们都说了什么事儿,你且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许采莲她娘动都不敢动,自家男人发这么大的火,她心里还是怵的: “就,就咱们闺女跟方建世说方晴自行车得的不光彩的事儿。 她们说的可夸张了说什么咱们闺女是狐狸精,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说方建世要不是因为咱闺女,根本不敢点这火。 我当时听得一头的火,我差点就要跟她们拼了这条命。” 许支书听了这话,一脚踢烂了院子里的水缸,水缸里的水流了一地,纵使许采莲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爹震耳欲聋的声响还是传入了她的耳膜: “完了,这下可全完了,方建世家还指望着我给他说婆娘呢,这事儿传出去,怕不是经的他的口。 这事儿村里就方家人和陈生那一帮子人知晓。 留那个夏知青在村里,我一直都觉得心里不踏实,我说他怎么就那么积极主动的发扬风格,把自己回城的名额让给别人了呢。 他怕是心里打着算计呢吧?陈生家的房子刚刚盖好,这传言就传出来了,怎的就这么凑巧? 糊涂,我真是糊涂啊,当天晚上我也是乱了阵脚才会被他们拿捏,如今他们手里捏着证据,他们这是得到了房子,背后倒打一耙。 偏咱们还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咱们要是真的追究起来,我这村支书怕是都当不了了。怪就怪咱们这不中用的闺女,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陈生,他身边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 怕是现在这件事在全村都传遍了。采莲这还没嫁人,就落这么一个名声,不行,我得去各村儿走动走动,趁这事儿还没发酵,赶紧找个人家把采莲嫁出去。” 许支书说走便走,步子迈的都比平常大了许多,许采莲听说要把自己给嫁了,心猛地一沉,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 许采莲她娘还以为自家闺女这事脸面没了伤心欲绝,赶紧去擦她脸上的泪,嘴里不断嘟囔: “没事儿,真没事儿,让你爹去找,给你找个外村人儿嫁了,咱以后不理这糟心事儿。人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三儿和黑子今儿一天都在躲着方建世,黑子把三儿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事儿一传出去,他就知道准是三儿这个大嘴巴,忍不住回去告诉了他娘。 他们俩今儿一上午干活都战战兢兢,生怕方建世过来找麻烦,他们甚至都做好了随时就跑的准备。 殊不知,方建世今儿可乐呵的很,瞧着村民们把这件事说的头头是道,以前骂他的火力全都转移到了许采莲身上。他倒是变成了一个被许采莲灌了迷魂汤,头脑不清楚的形象。 之前不理他的村民,有些还一脸同情的瞅着他,甚至还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女人的话不能全信,你还年轻,上当受骗很正常,以后可不能这么浑了,要好好做人。” 方建世心里觉得痛快,事情一水落石出,谁该担的责任谁担,方建世回到家,吃完饭就忍不住满村子晃悠。 晃着晃着,远远的瞅见许支书脚步迈的贼快,瞅着是要往村口去,方建世晃晃悠悠的走到许支书身边,肚子里憋满了坏笑: “许支书,这大中午的你着急忙慌的往哪里走?不会是去别村给我找相看的婆娘的吧? 许支书,你这样,我还怪感动的,你是不是觉得上次给我找了个聋的,挺对不住我的?现在居然对我这么上心。” 许支书现在瞅见方建世的脸脑门就嗡嗡响,偏这人还笑的春风得意的,还以为自己要给他寻相看的婆娘,简直可笑: “方建世,我瞅你这模样,你好像还什么都不知晓,你一个人在村里傻乐呵什么呢。也难怪你不知晓,村里人都不搭理你,没人传给你听。 方晴跟陈生这房子盖好了,还真就开始整幺蛾子了,他们现在居然要坏我闺女的名声,我劝你最近也别想什么婆娘不婆娘的事儿了。 你在村里老实点,保不齐,他们下一个整治的就是你。” 方建世听许支书这么说,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自己传出去的话,被许支书误以为是陈生和方晴动手了,方建世赶紧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说啥?不能吧,那房子不是都盖好了吗?许支书,你要这么说,我可真有点怕,他们别是想把我告到城里抓起来吧?” 许支书眼瞅着方建世这怂样,扔下一句: “那我怎么知晓。”然后迈腿便走,方建世瞧着他着急忙慌的背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怪老头今儿在地里干活,周围可热闹了,找他来打听事儿的人层出不穷,村里人不敢直接找陈生方晴打听,倒是都盯上了他。 怪老伯一下工就往方晴家走,一进门放下锄头就眉开眼笑: “小丫头,今儿我老头子快要忙死喽,大家都来问我,许支书那闺女是不是真的跟传闻里一样不是个东西。 还问我,这陈生家的房子许支书出钱盖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这恶毒的闺女。 虽然这事儿咱们不掺和,老头我什么都不说,但挡不住我心里乐呵,谁也别想欺负你,就算是支书的闺女也不成。” 方晴眉眼弯弯的笑出了声: “你这老伯,我从你脸上可瞧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感觉。” 夏言和陈生一回来,赶巧听到方晴的话,夏言忍不住搭话: “你别说老伯幸灾乐祸,饶是我,心里也觉得有几分畅快。” 陈生迈腿走进厨屋给方晴生了火,饭一烧好,几个人围在桌前吃的正香,大门突然被敲的砰砰响。 方晴狐疑的皱起了眉,陈生也赶紧起身,平日里会来他家的人现在都在这厨屋里坐着,谁会来敲他们的门? 陈生一把拉开了院门,方晴不放心的跟出来看,一眼就瞅见了许采莲哭花了的脸。扬起脸就叫了陈生一句: “生哥。” 怪老头和夏言听着声音不对,赶紧从厨屋里走了出来。 陈生皱了皱眉头,这一生生哥叫的他头皮发麻,浑身犯恶心,陈生门儿都不让许采莲进,开口便问: “别生哥生哥的叫,你来我家做什么?” 许采莲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虽然陈生死死的挡住门,但许采莲还是踮着脚尖看见了方晴,四目相对间,许采莲可怜巴巴的大喊: “方晴,我不跟你斗了行吗?你放过可以吗?我早就老老实实的过我自己的日子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我不放。 你非要把我逼入死地你才罢休吗? 就算我曾经对陈生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但我都已经放弃了,你为什么非要搞得我身败名裂,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得意了是吗? 你在我身后看我的笑话很开心是吗?” 许采莲这话一出,方晴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一下,陈生的怒气,噌的一声窜上了头。 第127章 方晴心里毫无波澜,她从前就没有把许采莲放在眼里,像许采莲这样的白莲花,她一眼就能看穿。 如今她恼羞成怒的找上门,方晴心里更不会怵她半分,只是方晴人还没动,老伯和夏言比她走的还快,黑着脸走上前。 陈生的声音里也夹杂着怒气: “跑到别人家们口喊什么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你对着谁大呼小叫呢?你听听你现在说出口的话,我一直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给你留了几分脸面。 我瞅着,你现在是脸都不打算要了,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去拿着村里的大喇叭说,让村里人都听一听从你嘴里都说出了什么好话。” 怪老伯也伸出了头,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许支书是不是没好好教你,你这丫头片子怎的这么没礼貌?人家家里刚盖好了房子,你跑人家家门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恶心谁呢你这是? 我老头子在村里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闺女。 我瞅着现在你也不藏着掖着了,对陈生起过心思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要不要老头子脱了鞋子放你脸前跟你比比,我怎么感觉你这脸皮比老头子磨不穿的鞋底子都厚?” 夏言原本是想说许采莲几句的,但老伯伶牙俐齿的话一出,他突然感觉自己说什么都好像显得有些苍白,但饶是他什么也不说,他也得挡在许采莲面前。 许采莲这么气势汹汹的找上门,他可不能让方晴吃亏。 许采莲原本在家里越想越气,忍不住想要来找方晴理论,她路上设想过跟方晴吵的不可开交,甚至有打起来的可能性。但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连门都进不去。 面前的三个男人把她挡的严严实实,像是给方晴筑起了铜墙铁壁,她连方晴的脸都瞧不见。 她来的时候注意了,村民们这会子都在家里吃饭,四周都没人,她才来的,她这被堵在门口,若是一会大家吃完了饭,围观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许采莲的眼泪依旧啪嗒掉,委屈巴巴的压低了声音: “我,我是来找方晴的,你,你们几个大男人堵着我算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陈生嘲讽的勾了勾眉: “呵,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仨对你怎么样了似的,我们站在这一动没动,你哭什么哭?还有脸怪我们堵住你?明眼瞧着这地儿根本不欢迎你。 换个人早就走了,偏你赖着,我们不堵你?不堵你让你进去欺负方晴?” 老伯也直瞥嘴: “就你这恶毒的小丫头片子,老是在背后鬼鬼祟祟的干一些恶心事儿,我们不堵你?不堵你你敢捅破了大天。” 夏言终于忍不住了,也低低的出了声: “就是,这是陈生家的大门,我们仨就站在这儿,只是不欢迎你进而已,怎么着?陈生自己家的大门我们爱怎么堵怎么堵。你有什么脸面哭。” 许采莲一时之间,被三个大男人堵的说不出一句话。 方晴呆愣愣的看着门口三个男人站的笔挺,他们三个,各个一副许采莲要敢闯进来他们就要动手了的架势,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好像体验了一把深受保护的感觉?你们仨搞得我好像变成了团宠,她想说话,你们就叫她进来,她既然敢来找我,那索性就说个明明白白。 我方晴不惹事,但我也不怕事儿,况且,我也想听听,她有什么委屈什么怨。” 方晴这话一出,三个大男人互相传递了眼神,一时之间,根本不知晓该不该让许采莲进来。 陈生回头看了看方晴的脸,方晴坚定的对他点了点头,陈生这才敢把身体向后挪,稍稍闪出一条缝。 老伯顺手抄起院子里的扫帚拿在手里,脸上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许采莲进来若是那句话说不对,他瞬间就要拿扫帚赶人似的。 夏言盯着许采莲一步步的走进了院子。 方晴瞅着院门大敞,还嘱咐陈生赶紧把院门关上,继而嫌弃的看了许采莲一眼: “先把你脸上的泪给我擦干净,你瞅瞅这院子里,哪会有心疼你的人,你要是想好好谈,就别白费你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 许采莲伸手擦了擦脸。梗着脖子,瞧方晴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怼。 方晴瞧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皱眉: “我都多少天没见你了,你怎么还这副德行呢,你在我们家门口嚷嚷什么呢?什么让我放过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你不惹我,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你,说什么我要逼死你。我逼死你干吗?你只要不对着我干坏事,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无关痛痒的小蚂蚁,我没事儿跟一只蚂蚁计较什么? 你说的话我可真是听不懂了。” 方晴说的一脸不屑,许采莲的眼神里又闪出了熊熊火光: “方晴,都闹到这份儿上了,咱们俩都当面对峙了你还装什么好人。装的一副不在乎我的样子,背地里却想置我于死地,你安得什么心。 从你第一次瞧见我,你就看我不顺眼,你在陈生耳边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你一步步离间我跟陈生的关系,让陈生讨厌我,一步步的远离我。 我承认,你手段高明,魅惑人的本事,我是没你高。 我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我都认了,上次你们家着火,你们闹到我们家,我们给你家盖了这么两间砖瓦房,说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的。 我从那开始就离你和陈生远远的,我甚至在村里连话都不敢多说两句,我已经在小心翼翼的做人了,你凭什么还不放过我。 你房子都住进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就那么恨我?非要搞坏了我的名声你才肯罢休?” 方晴越听这事儿越不对劲,她好端端的在家里坐着,一口大黑锅就这么扣到了她的头上? 夏言和陈生也面面相觑,原来许采莲是把村里传出的传言,算在了方晴头上。 怪老伯开口就开始骂人: “嚯,这还是许支书的闺女呢,还上过学呢,这脑子就这样?一点青红皂白都不分,这怎么还乱咬人呢?” 方晴眯了眯眼,突然又笑出了声: “啧,许采莲,我倒是说你怎么这么生气呢,原来是苦心经营的形象坍塌了,想找个人撒撒气啊。 那你可真找错对象了,你瞅瞅我这院儿里,可都是帮我的人。 你在村里,这几天名声可都臭了,可没人帮你。 你现在是觉得村里人知道你那点破事儿都是我传出去的? 那我可真得说两句了,我可没那闲工夫,我这日子过的风风火火的,新房子也住上了。 结交了夏知青这么个朋友,还有怪老伯的疼爱,我现在简直是人生赢家。 我可没你那么小心眼儿,盯着谁就根本不松手。我要是想把你名声弄臭,你现在来我家门口,我就该大喊大叫的把乡亲们都来瞧瞧。 我应该学你,在村民面前痛哭流涕,一字一句的说我的冤屈。 你且想想,若是这事儿闹起来,我哭诉你想抢我家男人,说你想离间我们夫妻感情不成,转脸撺掇我名义上的亲哥点了我家的房,现在事迹败露,还恼羞成怒的找到家里来算账。 你在村民心里会是什么形象? 这事儿若是真的是我传出去的,我方才就不会顾及你的脸面,让陈生把院门关上。 我方晴,行得正,坐得端。我讨厌你,便把话说在明面上,即使我一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思,我在陈生面前也没诋毁过你一句。 我给了陈生时间,让他自己看清楚你的嘴脸,你心思不纯,时间久了,他总能看出猫腻。他对你做出的反应,都来自他的真心,我并没有在背后吹任何耳旁风。 这次也一样,虽然我瞧不上你,但你那点破事儿,我根本不屑说,村民们怎么知晓的,我不知道,但这件事,跟我无关,你来找茬也是无理取闹。 还有,方才老伯说,你的脸皮比他磨不穿的鞋底还要厚,这句话我无比认同。 人要脸,树要皮,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自尊,巴巴的对着我们说你对陈生起过心思,你说的可真大言不惭。 对别人家男人都能起了心思,还在背后捣鬼的女人。活该被全村戳脊梁骨,名声臭了,你谁也不能怪,根源原本就在你自己。 心思歹毒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过的越来越好,走的越来越高,就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我根本无需像你一样搞什么小动作,我跟陈生越来越恩爱,对你来说,就是最残酷的折磨,不是吗?” 方晴说到这里,潇洒的转身,根本没给许采莲任何反驳的机会,他看了眼陈生夏言和老伯。浅笑浮现在了嘴角,话也说的好听: “走吧,咱们继续吃饭,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多一句都浪费我的口舌,饭都凉了,不要管她了,有疯,让她自己对着院子里的水井发去吧。” 老伯一把把手中的扫帚放了下来,夏言也迈腿开始往厨屋走,陈生连瞅都没瞅许采莲一眼,直呼影响了自己吃饭的好心情。 他们几人像是眼中没许采莲这个人似的,把她晾在了院子里。 许采莲紧紧的握紧了拳,一肚子的话,根本找不到说出去的出口,只能灰溜溜的从陈生家院子里走了出去。 第128章 许采莲一出门,赫然瞧见,幺娃她娘拉着幺娃走的走的飞快,边走还边鬼鬼祟祟的往后瞅她一眼。 幺娃他娘原本是瞧着吃饭的时间到了。自家娃娃还没个踪影这才满村子找的。 谁知道在陈生家附近找到了幺娃,刚想领着幺娃回家吃饭,听到里面传来的声响好像不大对劲。 幺娃他娘忍不住带着幺娃在门口听了听,这一听可不得了,这是许采莲找上了门,巴巴的要跟方晴对峙。 她居然还承认了自己以前对陈生起了心思,承认了自己家给方晴家盖砖瓦房,乖乖,这可真不得了。 幺娃娘一边捂着幺娃的嘴,一边听墙角听得起劲,没成想,方晴这人霸气的话一说出口,人就真的进屋吃饭去了,再没了声响。 许采莲就这么败下了阵连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幺娃他娘听着这戏怕是唱完了,生怕自己被抓到,拉着幺娃赶紧跑走。回到家一吃完饭,巴巴的就赶紧去跟别人嚼舌根。 许支书根本不知道他那糊涂闺女在村里又惹出了事儿,他各村打听了年纪适合的小伙子,还真找到了几个人选,他在中间挑了个条件最好的,让邻村的村支书帮着去说两嘴。 邻村的支书跟许支书也有点交情,既然许支书都开了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这事儿他就应下了。 怪老伯吃完了饭,背起竹篓又准备往城里去,方晴在老伯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久,连陈生都不知晓她跟老伯说了些什么。 反正老伯听得眉开眼笑的,骑上自行车。一路上骑的飞快。 老伯这次送货比上次可轻车熟路了许多,但这次进城,眼瞅着穿喇叭裤的越来越多,倒没几个被剪了裤腿的了。 老伯狐疑的拐进巷子,几个卖货的大哥马上围了上来。 老伯把车一停好,把背篓一放下。几个大哥就开始分背篓里的衣裳,边分边对着老伯开口: “这衣裳现在可太好卖了,老伯你回去跟陈生招呼一声,叫他有多少就尽管送,这城里抓了几天喇叭裤。 许是发现这越抓人们就越反抗。越抓这大街上穿喇叭裤的越多。 这几天,已经开始放松了,街上穿喇叭裤的人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都没见过有人抓,咱们这衣裳卖的可更快了。” 老伯一听有这好事,眉眼笑的弯弯的,赶紧开口: “我正好有事儿跟你们说呢,后天可能会有新衣裳送过来,是专门给女同志准备的,女同志们肯定会喜欢。若是最近有人来买衣裳,你们尽管宣传出去。 说是新的衣裳叫连身裙,你们且等着吧,说是比这喇叭裤还好看。” 几个卖货大哥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真的?又有新花样?要我说,陈生娶的这婆娘真是神了,既然话你都带到了,我们哥几个这几天就开始宣传,后天且等你来送。” 怪老伯摆了摆手: “上新衣裳的时候我就不来了,陈生会一大早送来的,既然不抓喇叭裤了,我瞧着你们还是回国营商店旁边那条巷子里卖货吧,免得陈生来了再找不到你们。” 卖货大哥笑嘻嘻的把上次卖货的钱塞到老伯手里,老伯这才开开心心的骑着车又往村里回。 陈生今儿中午又聚精会神的听了夏言讲的课,现在中午和晚上的空闲时间,陈生都用来学知识,进度突飞猛进。 方晴瞅着他的模样,思索着,是时候偷偷把五三拿出来。让陈生好好开开眼了。 老伯下午去上工,赫然发现这个村子里是一点秘密都瞒不住,许采莲去找了方晴这件事在村子里又传开了。 这传言,总是越传越夸张,传到最后,慢慢变成: 许采莲上门找方晴算账,帐没算成不说,许采莲还被方晴给收拾了,方晴直骂她是个狐狸精,说她脸比鞋底子还厚,勾引她们家男人,还敢找上门。 村民们对许采莲的嫌弃又上升了新的高度,叭叭的说着村里出了这么个勾引别人家男人的狐媚女人是村里的耻辱。 方建世听着大家的传言,越听越觉得过瘾。 方建世他娘原本没打听那么多,下午专心的在地里干活,架不住好事的村民们休息的时候总是要说上几嘴,平时根本不怎么搭理她的村民,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跟她搭话: “你们家建世可真够惨的,又不是人人都是陈生,都有那坐怀不乱的本事。许采莲那小妖精在你们家方建世眼前迷了他的眼,他会迷糊我们也能理解。 以前我们就觉得,你们家建世平时最多就是干活偷个懒。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要不是许采莲在他背后,他怎么会变成这浑样? 要说,这许支书家闺女可真够狠的哈,你说她是不是跟你们老方家过不去? 先是想抢方晴的男人,又是给你们家建世吹耳旁风,你们家一共就这俩孩子,她可是一个都不放过。” 方建世他娘一听到这些,积攒在肚子里一肚子的委屈像是有了出口,活也不干了,在田边,指天骂地的把许采莲从头骂到了脚。 许支书回了村,虽然村民瞧见他是不敢说什么,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 自家闺女这事儿都传开了。他哪还有脸面出现在村民面前,他一回村儿就窝在家里。唉声叹气的连门儿都不肯出。 隔壁村的支书下午就跟许支书相中的人家说了一嘴。 人家家里的儿子长得好看,干活也踏实,自己村里知根知底想嫁上门的闺女比比皆是,她家儿子不愁找婆娘。 她家听说隔壁村许支书家的闺女看中了她儿子,竟不知,自家儿子这美名已经传到隔壁村儿,下午连工都不上了,巴巴的就跑来打听。 她也不认识隔壁村的人儿,只能找到了地里,准备随便拉个村民问问,村支书的闺女,村里应该没人不认得。 巧就巧在,这人一问便问到了方建世他娘。 方建世他娘见有人来打听许支书的闺女,狐疑的就眯起了眼: “你打听她做什么?或许你们家是有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这是准备给自家孩子相看? 那你可就问对了人,我瞧着你长得挺老实淳朴的,你绝对不是许采莲的对手。 这可不是我吓唬你,那许支书的闺女可是我们村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若是我说的话你不相信,这地里干活的人可不少,你一个个拉来问问。 我偷偷跟你说,许支书那闺女惦记我们村一个有婆娘的男人,上赶着要去挑拨人家的感情。没成想,感情没挑拨成,人连瞅她一眼都不愿意瞅。 她这一生气,背后就开始搞鬼,她心思活络着呢,鬼点子又多。 把我儿,不是,把我们村一个小伙子都给带坏了,那小伙子被她坑骗的,连点人家家的房子这事儿都敢干。 你是有多想不开,你们家儿子就是一辈子不娶婆娘,也别招惹这样的人儿。” 来打探的人听了这话,连连皱眉,赶紧往前走,又拉了个干活的村民打听,那村民一听打听许采莲,撇了撇嘴: “啧,许支书这下怕是着急了,他闺女的名声在村里坏透了,他就找外村的下手。 亏你来打听了一下,若是不打听,吃亏的肯定是你们家。 你也不想想,她是支书的闺女,她怎么会愁的嫁不出去,那还不是因为心眼黑的很? 光是心眼黑也就算了,她心里还敢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你们家要是把她娶回去,那怕是娶了个祖宗,她能把你们家房顶给掀起来。 我偷偷跟你说,你回村可别乱传,我们村许支书他闺女,缠着人家有婆娘的男人不放,今儿还找到人家家里找茬呢,她这样的人,被人家揍一顿都不为过。 现在我们村可流行一句话,说她的脸比鞋底子都厚,你回家瞅瞅自己的鞋底子吧,别打听了,就这么个人儿,都浪费你多跑这一趟的力气。” 来打探的人被说的连连后退,要是一个人说这许支书的闺女不好也就算了,这么多人都这么说,那许支书这闺女就是一个天大的火坑,回了村,她就得把这事儿给回绝了。 许支书在家还等着隔壁村支书的消息,殊不知,她闺女的名声悄然已经传到了隔壁村里。 适龄的小伙子家都得到了消息,若是隔壁村许支书家的闺女要来相看,得赶紧打发掉,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精。 当晚,夏言给陈生讲完课,前脚刚走出陈生家大门,方晴一把就把厚厚的五三放在了陈生面前,翻开第一页就让陈生做题。 陈生瞧着这么厚厚的一本,吓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五三?怪不得你们之前说什么会头秃,我光是看着头皮就有点发麻。” 方晴笑嘻嘻的瞅了他一眼,放在他手中一支笔: “你给我专心写,我去泡个澡,等我泡完了,回来检查。” 陈生乖巧的点了点头,方晴走到柴房拿出今寄来的新裙子,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把新裙子穿了上去,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屋里。 陈生正专心的做着五三,一抬头,摒住了呼吸。 第129章 方晴这裙子穿的太好看了,一双白皙的美腿也若隐若现,陈生瞧的根本移不开眼。 方晴原本不过是想让陈生瞧一瞧连身裙好不好看,顺便告诉他准备拿到城里去卖的事。 抬眼看着陈生眼睛都看直了的脸,五三在他手底下像是不存在似的,忍不住娇嗔的翘起了嘴: “这新裙子好看吧?我明天可能能弄过来十几件,后天打算让你拿到城里卖一卖,你这是什么眼神? 就算这裙子再好看,你也不能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一直盯着瞧啊,好好低下头做你的五三。” 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眼神,艰难的低下了头。 可是方晴穿的这么好看,裙子贴合着她的腰身,让陈生怎么能不心猿意马。 手中的题无论他怎么聚精会神都解不出来,陈生的心乱成了一团,他索性气鼓鼓的把笔一扔,把五三推开,起身就朝着方晴走了过去。 方晴还在摆弄自己的裙摆,抬头就被陈生剥夺了呼吸,她笑嘻嘻的把陈生推开,嘴里嘟嘟囔囔: “你干什么,什么时候学会的搞突然袭击。你要是觉得今儿还不够累,要不我再给你放一会网课? 不上网课你就休想亲亲,不把这些五三做完,到时候你就没办法跟我一起飞出这片大山。” 此刻的陈生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网课什么五三,他脑海里像是被方晴点了一把火,烧的火热,抬手一把关了屋子里的灯。 五三就这么孤零零的被扔在了书桌上,满屋子的暧昧气息越来越浓。 许支书第二天一早就巴巴的来到了隔壁村,且等着隔壁村的支书给自己消息。 没成想这隔壁村的支书一见着他就直摇头。手也不由自主的摆了摆: “许支书,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这事儿你可真是难为我了。 我原本也是好心,觉得两个村子的到了年龄的男男女女结合一下也是好事儿,这才去跟你相中的人家说了一嘴。 我哪能料到,这家人撇着嘴不依不饶的说了我好久。 你闺女的情况你怎的不早跟我说,我们村这户人家,家里孩子真的不愁找婆娘,她家原本就心高气傲的很,人家一打听你闺女,把我好一番埋怨。 你闺女都出了这档子事儿了,你说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去开这个口,我这脸面都快被丢尽了。” 许支书原本乐乐呵呵的来,被隔壁支书这么一说,心猛然间沉了下去: “这,他们家去我们村打探了?他们动作怎的这么快?我们村的人说我闺女坏话了?这八成都是误会。肯定是找错了人打听。” 隔壁村支书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许支书,你可别说了,人可不止找了一个村民打听,你闺女招惹家里有婆娘的男人那事儿,现在在我们村都传遍了,我们村的小伙子们家里都收到了消息。 说隔壁村许支书的闺女千万不能招惹,我在我们村都被人戳脊梁骨了。 说我这个支书,不打探好是什么模样的人就给村里小伙子相看,我在村里都快没信誉了。 反正你闺女的事儿,以后你可别麻烦我了,这烫手山芋,我可不敢接。” 隔壁村支书心里是憋了一股子气的,话越说这气越憋不住,语气也越发变得气急败坏,说完,也不等许支书开口,迈腿便走,懒得再掺和这破事儿。 许支书当面被人这么说,脸上挂不住,又不好发作,只能背着手,唉声叹气的往回走。 许支书回到家,许采莲和自家婆娘都去上了工,他气的拿着藤鞭在院子里往地上猛抽了几鞭。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了,以前不说是万人敬仰,在村里怎么着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怎就落得个现在这种出门怕人指指点点的田地?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一点脸面都不要的闺女? 许支书终究是忍不住,巴巴的从家里迈出的脚步,直奔陈生家里去。 方晴今儿一早便起了,豆包把方晴下单的裙子传送进了柴房,方晴拿着剪刀一件一件的剪掉了标签,这标签刚剪完,就听见有人敲门。 方晴狐疑的从柴房走了出来,他们家原本根本没村民肯来的,如今怎的天天有人来敲门,方晴一把把大门拉开,赫然瞧见了许支书的脸。 许支书脸上的笑容一看就是挤出来的,方晴一时之间有些警惕。 许支书没话找话的开口: “你们家这房子盖好了,住着还算舒服吧?” 方晴让许支书进了院,好歹是村里的支书,来了不让进门也说不过去。许支书一进院子眼神就没从两间瓦房上移开过。 方晴忍不住开口: “许支书不会是来看房子的吧?托你的福,房子很好,我们已经住进去了,满意的很。” 许支书这才把眼神从房子上移开: “既然满意的很,那我想问问你,你们的要求我们都满足了,为什么还要把我闺女的事儿宣扬出去。 你可知道,我闺女的名声可就这么毁了,现在这事儿连隔壁村的人都知晓,你好歹也是个女同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们这么做,让我闺女怎么活?” 方晴这才明白,许支书这是准备趁陈生和夏言他们都不在,巴巴来找茬来了。 方晴心里有了底,话也说的底气十足: “许支书这话说的我可就不懂了,昨儿你们家许采莲找上门来我都已经跟她说的明明白白了。我跟陈生说话算话,你们答应我们的你们给了,我们答应你们的也绝不会不作数。 村里这消息,谁传出去的我不知晓,但跟我们无关,许支书你连证据都没有就找上了门,未免不太体面。 况且,你闺女来闹完了,你又来上了们,你们是不是不打算让我们过安生日子了?你闺女昨儿来我们这口口声声说以前对我们家陈生起过心思。 我没闹到你们家已经算是看在你是村里支书的面子上了,没想到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来找我来了。 我跟陈生,只想关起门来过我们的日子,不想管村里的闲事,你若是连这个清净都不肯给,那我若是想闹,别说隔壁村,你们家许采莲的这点破事儿,我能闹到城里去。” 方晴的话说的让许支书一阵心惊,他开口话都有些吞吐: “我闺女?我闺女昨天来闹了?她,她疯了不成?她怎么这么孽障的话都能说出口,我,你看我不打死这小兔崽子。” 方晴淡淡的笑了笑: “许支书,你们家的闲事我不管,你们关起来怎么闹都跟我无关,只要不扰了我们的清净怎么都行,村里也不是没传过我的风言风语,我可从来没叫过屈 你闺女这是自作自受,你们谁也赖不着。许支书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免得等会陈生他们下了工,瞅见你,坏了他们的好心情。” 方晴下了逐客令,许支书看着方晴不屑的眼神,鬼使神差的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当天中午,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儿,许支书家闹得鸡犬不宁,无论许采莲她娘怎么劝,许支书对许采莲的谩骂像是根本不会停止似的。 许采莲被骂的眼泪都快流成了河,又得知自己的名声都传到了隔壁村,臊的头都抬不起来。 不知道哪根筋搭的不对,好像真的崩溃到无法忍受了似的。她冲出家门,迈开腿就往河边跑,许采莲她娘就拼了老命的在背后猛追。 村民们听到声响,也都跟着过去瞧热闹,许采莲一口气跑到河边,大有一副要跳河自尽的架势。许采莲她娘狠狠的把他抱住,哭天抢地的劝她闺女不要做傻事。 围观的村民们越来越多,许采莲在河边哭的声厉嘶竭,陈生扛着锄头走在下工的路上,瞅见河边围了那么多人,忍不住走过来瞅了一眼。 瞧见许采莲在那哭天抢地的,头皮一阵发麻,不耐烦的迈腿就走。根本懒得管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许采莲在人群里一眼就瞧见了陈生那无动于衷的眼神,即使她要死要活,陈生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她的心痛的根本无法呼吸,哭了那么久,头也昏昏沉沉,眼前一黑,终究是昏了过去。 村里的村民看了一中午的热闹,许采莲被送到了村医那儿躺了好久才醒了过来。一苏醒就跟她娘抱头痛哭。 许支书虽然生气自家闺女给他丢了脸面,但许采莲这要死要活的准备跳河,他吓得心里也忐忑的不行,还好人没事,他赶紧好声好气的把人接回了家。 方晴他们在自家院子里关起了门,开开心心的吃着中饭,村里的一切纷纷扰扰都跟他们无关,老伯吃完饭依旧骑着自行车去送货。 夏言依旧认认真真的给陈生讲课,方晴回屋,把陈生做的五三拍了一段小视频发布到群里: “松茸小哥的秃头之路已开启,晚上直播,咱们不见不散。” 粉丝们看着方晴发布的小视频,纷纷开始评论: “松茸小哥这题做的不错啊,我仔细看了看,好像写的都对,看来,这网课没白上。” “说不定是知青小哥哥教的好,不知道播主什么时候让知青小哥哥一起来直播。” 第130章 当晚,方晴穿着厂商寄来的裙子站在屏幕前面,她仔仔细细的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连头发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陈生在一旁看得呆呆愣愣的,觉得方晴身上简直在闪着金光,她甜笑着打开了直播,陈生落在她脸上的眼神移都移不开。 粉丝们一进来,弹幕就开始闪: “我天,今天播主这是大半夜要进城?怎么打扮的这么好看?这复古的小裙子也太好看了吧,好想拥有同款。” “我一直以为我是来看松茸小哥的,今儿播主打扮这么漂亮我才赫然发现,我是播主的颜粉。我要倒戈了,松茸小哥对不起。” “松茸小哥才不会计较,你们看松茸小哥看播主的表情,一脸痴汉。” “松茸小哥对播主的爱意要透出屏幕了,我一进来就狂给我灌狗粮。” “我一进来,瞅着知青小哥还是没有出镜,本来想骂骂咧咧来着,但播主这么美,我瞬间觉得知青小哥哥也不香了。” 方晴看着弹幕不断的夸她,笑的更甜了: “你们的知青小哥可是正儿八经这个时代的人,他要是看见我这手机我怕他吓昏过去,就不让他出镜了,你们瞧我今儿的裙子好不好看? 上次的复古喇叭裤,你们都嚷嚷着让我上链接,这不,我给你们找了这裙子。 你们若是喜欢,就去拍,这裙子,我不但要直播的时候卖,我明儿还准备跟着你们松茸小哥进城,让这裙子在这个年代掀起一阵新风尚。” 粉丝们听了方晴的话,纷纷开始发言: “好家伙,我一来就看上这裙子了,时尚可真是个轮回,这裙子虽然看着有些时代的气息,但这浓浓的复古风,现在穿出去,回头率肯定爆棚。我先拍为敬。” “播主的剧本可真是一环扣一环,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好了,这下连身裙的热潮也变成播主带出来的了。” “带货主播那么多,有剧本的却只有播主一个,行,我也跟七十年代的人来个同频互动,我也赶一下七十年代的潮流,这衣裳我拍了。” 陈生看了看方晴的脸,认真的询问: “明早,你要跟我一起进城?” 方晴真诚的点了点头: “当然,我得穿着这裙子进城,我若是不穿这裙子,城里姑娘怎么能瞧出它好看来?” 陈生淡淡的摇了摇头,笃定的开口: “早晨那么早,你肯定起不来。” 方晴有些窘,直播间的粉丝们开始大笑刷屏: “哈哈哈,来自松茸小哥的吐槽,你起不来,简直要把我笑死。” “我还以为松茸小哥要说什么,原来是播主太懒,早上起不来。” “看来播主就算到了七十年代,还是改不了睡懒觉的习惯,怕是全村播主是最后一个起的。” 方晴被粉丝们笑的连连埋怨陈生,这一晚,方晴直播的裙子又卖的火热。 第二天一早,陈生早早的起了床,方晴还在睡,虽然方晴昨晚上一直嘱咐陈生,让他一大早把自己叫醒,她要穿着裙子去城里。 但陈生看着方晴熟睡的脸,心软软呼呼的,哪舍得吵了她的梦境,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背着竹篓骑上自行车,一个人就进了城。 方晴穿的那裙子那么好看,就算方晴不去城里,他也有信心,这些裙子肯定能卖的出去。 老伯昨儿跟陈生说城里现在不怎么抓穿喇叭裤的人了,卖货的大哥们都回到了原来的小巷。陈生一进城就直奔着小巷子去。 只是这一拐进小巷,熟悉的一幕又发生了,五个女同志把车停的整整齐齐,看陈生来了,巴巴的就围了上来。 陈生好笑的瞅着她们五个的脸: “你们倒是挺早得到了消息,这是又一大早就来堵我了?” 五个女同志探着头往陈生背篓里瞅: “我们跟卖货的大哥们关系可熟的很,早就跟他们说好了,有什么好货先通知我们,你这背篓里背的什么?听说比上次的还好看? 你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卖货的大哥三三两两的来了,瞧见陈生也围了过来,连连跟陈生打招呼,说几天不见还怪想他的。 陈生把竹篓里的连身裙拿出来一件,五个女同志同时摒住了呼吸,然后一同伸出了手,大有一副要抢的架势。 陈生吓了一跳,看着伸出来的五只手,赶紧开口: “这件就是拿出来让你们瞧瞧的,你们别抢,我今儿虽然背来的货不多,但你们五个还是够分的。你们别抢。” 五个人这才收了手,瞧着这连身裙,赶紧伸进兜里拿钱,也不问到底要多少,一个比一个拿出来的钱多,直往陈生手里塞。 陈生多余的钱一分不多收,把连身裙拿了出来,一人分了一件。 五个女同志拿了衣裳,齐刷刷的转身就去骑自己的自行车,好像都急着回家试穿似的,生怕换的慢了抢不上风头。 几个大哥看这架势,笑的根本合不拢嘴,陈生篓子里一共就十几件连身裙,全给了大哥们,嘱咐他们别全卖完了,要留一件样衣给过来打听的人瞧。 还嘱咐着说这衣裳以后老伯会来送货。几个大哥开怀的跟陈生闲唠: “这老伯可是个麻利人儿,有了他天天来送货,我们现在赚了钱,变成了村里的香饽饽,家里都能盖上新房了,也不愁吃不到饭了。” 陈生心里也欢喜的很,跟几个大哥聊得正热络,身后有个人依依不饶的叫他: “嘿,卖货的,你可被我抓到了,我可是第一个来预定你脏脏包的人,你卖喇叭裤的时候也是我第一个买的,你怎的有好东西,现在都不第一个通知我了? 我身边的同志刚刚穿着好看的衣裳跟我炫耀我才知晓你这有了新衣裳,你可真不够意思。” 陈生轻轻的挠了挠头,脸上笑呵呵的: “你叫云芳是吧,我哪能忘得了你,你想要那衣裳我怎么可能不卖给你。” 卖货大哥赶紧拿出一件递到了那姑娘手里,那姑娘看着衣裳。一把掏出兜里的钱塞到陈生手里: “这还差不多,这衣裳真好看,以后要是有新货,你可也得知会我一声。算了,还是我经常来你这看一看吧,下次可不能让她们抢了先。” 云芳说完,拿了衣裳转身就走,几个大哥忍不住调侃: “不得了了,陈生,你这衣裳怕是又要被疯抢了,你可别在城里呆着了,你快回村儿,让你婆娘多准备些吧。” 陈生笑着打开了车锁,骑上自行车往村里赶。 方晴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睁开眼,天光大亮,伸手一摸身边哪还有陈生的人影儿。 气鼓鼓的起了床,走到院子里一瞧,自行车也没了,陈生根本没叫醒自己,一个人进城了。 方晴嘴里嘀嘀咕咕的,一边洗漱一边把陈生骂了个狗血淋头,扬言回来了就要收拾他。 夏言一大早刚从知青点走出来,城里的邮递员就骑着自行车停了下来,瞅见他,笑着喊他的名字: “夏知青是吧?你的挂号信,得亏我今儿来的早,你还没下地,不然我又要到地里去寻你。” 夏言狐疑的接过了信,看着跟上次一样的地址,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上次把粮票给赵知青寄了回去,也表明了自己不想回城的意愿。把一切都说开了。 他以为赵知青心里没了愧疚,就不会再给他写信,如今突然又收到了信,诧异的很。 夏言皱着眉头打开了信封,赵知青熟悉的笔记又映入了眼帘: “夏言,不知道你说你不想回城的话是不是安慰我,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村里信息闭塞,没有我们城里流通,你可能还不知晓。 城里通知可以参加高考了,你快准备准备,你满腹的知识在村里简直就是浪费,我也在准备着参加高考。你多努努力,一定能考回城。” 夏言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的手也有几分颤抖,可以参加高考了?一切都如陈生和方晴所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夏言拿着信就往陈生家疯跑。 陈生刚回到家,把自行车一放好,方晴就插着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刚要埋怨陈生早上去城里不带他,夏言推开院门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信在空中扬了扬,脸上的惊喜掩也掩不住: “方晴,陈生,可以参加高考了,消息可能很快就会传到村子里,太好了,我们说不定真的可以一起走出去。” 方晴心底的一丝怒气顿时烟消云散,眼神惊喜的看着夏言的脸: “真的,假的?你这消息靠谱吗?谁告诉你的。” 夏言把赵知青的信一把递给了方晴: “真的,赵知青从城里来了信,城里已经通知了,咱们这可能不久之后也会知晓。” 陈生凑过来看了看夏言手中的信,激动的瞅着方晴的脸: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什么时候可以报名?我这段时间可得下苦功夫了。” 许支书家气氛阴霾的很,他们家破破旧旧的广播时响时不响,总要许支书狠狠的拍两下,才能叽叽歪歪的发出几丝声音。 许采莲闹了那么大的事儿,如今在家蔫蔫的,吃饭都打不起精神,却赫然在广播里听到了,可以参加高考的消息。 第131章 许采莲一把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眼神清亮,许采莲他娘喝着玉米糊糊被吓了一跳。 这几天他闺女情绪不稳定,她得时时刻刻注意,生怕有什么事儿再刺激到她,她再去寻死觅活。 许采莲她娘放下手中的碗,关切的瞅着许采莲的脸: “怎么了闺女,是今儿这糊糊太辣喉咙了还是怎么着?怎的不吃了?” 许采莲以为自己的日子已经走到了谷底,但上天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看见了一束光: “娘,你仔细听听收音机里说什么?说是可以参加高考了。这村里,谁有我上学上的时间长?我在村里眼见就过不下去了。 这高考,我岂不是也能参加?我若能考上大学,我能走出这片山窝窝,村里嘲笑我看不上我的那些人还不得羡慕死?” 许采莲他娘根本就没在意收音机里发出的声响,她闺女这么一说,她狐疑的去瞧许支书的脸。 许支书惊讶的转过身: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我今儿就进城去打听打听,收音机里既然这么说的,那这事儿应该已经八九不离十了?采莲,你从今儿起就不要去地里干活了。 咱们家不缺你那一点工分,更不缺粮食,你好好的在家给我准备高考,若是你能考上大学,你就是咱们村飞出去的金凤凰,到时候,谁都得高看你一眼。” 许采莲像是得到了什么鼓舞,开心的点了点头。 陈生和夏言依旧老老实实的去地里上工,但心里的惊喜忍也忍不住,方晴瞅了眼自家的院子,麻溜的回到屋里,抄起一本五三,埋着头就开始做题。 中午快下工的时候,许支书匆匆的赶了回来,村里的大喇叭呲呲的响,干活的村民们都抬起了头,停下了手中的活,许支书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了出来: “啊,啊,村民们注意啦,村民们注意啦,下面播报一个好消息,村里的年轻人,知青点的知青,有想要参加高考的,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到我这来填写报名表,人人都可以报名。” 在地里干活的知青们听到这个消息,开心的一把扔了手里的锄头,在田间跑来跑去,互相击掌庆祝,黑子和三儿挠了挠头,内心毫无波澜。 高考?他们肚子里根本就没点墨水,这事儿跟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夏言低下头又开始干自己手里的活,他没想到这消息传的这么快,他早就过了狂喜的阶段,这会心里坦然的很。 怪老伯听到这个消息可无法淡定了,他跟知青们一样,把锄头一扔,撒腿就往陈生地里跑,瞅见陈生,嘴角差点咧到耳边: “陈生,你这家伙,你还在地里干什么活,你没听见喇叭是怎么着?我现在怎么觉得你跟方晴有点未卜先知的本事了?什么都让你们给猜对了。 这真的要高考了,你们在我老头子家学了那么多天的文化,这是要派上大用场了。 这好事儿,你还不赶紧回去跟方晴说道说道?” 陈生不慌不忙的停下了手中的活,笑容满面的瞅着老伯: “我怎么瞅着你比村里年轻人还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伯你要参加高考了呢。 我跟方晴今早上就知道了,她也听得到喇叭,说不定这会给咱准备好吃的,中午好回去庆祝庆祝呢。” 怪老头瞬间撇了撇嘴: “早上就知道了?呵,这么好的事儿,早上知道了你们也不与老头子我知会一声,亏老头我还为了你们这么开心,哼,走了,白激动一场,你继续干你的活吧你。” 许采莲在家里也听到了大喇叭,她拿出自己家里的书,知识都快要被她忘光了,真的复习起来,稍稍还有点吃力。 当天中午一下工,村民们可热闹了,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忍不住讨论: “你们今儿听大喇叭了吗?村里这些小年轻们都能去参加高考了,这要是谁考上了大学,以后可是要飞出这片大山了。” “咱们村里这些小年轻,哪有几个是读书的材料,依我看,若是能有人考上,那也一定是城里来的那些知青们。” “知青们这要是考上了大学,岂不是不用每天在地里累死累活了?上完了大学也不用回咱们这山窝窝了,这跟回城可不就一样了么?” “对咱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对知青可就不一样了,你瞅着这帮知青高兴成什么样了?这还不削尖了脑袋去考一考?” “这又不是说考就能考上了的,哪那么容?这些知青们来了这么久,那知识怕是都忘光了,我看这考大学难得很,八成就是一场空欢喜。” 夏言一下工就麻溜的往陈生家走,把村民们的讨论声都抛在了脑后。 方建世回到家看见桌上又是窝头,拿了一个就往嘴里塞,气鼓鼓的开口: “娘,你今儿听到没有,你当时若是让我多上上学,我也不至于如今连高考都参加不了。 我就是太早就被你们拉到地里干活,现在才落得连个出路都没有。” 方建世他爹拿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给我务实一点,少给我做点白日梦,你简直是听风就是雨。可以参加高考就一定能考上? 爹就把话放在这儿,咱这穷乡僻壤,最多就只能考上一个,就是那个看起来就文绉绉的夏知青,除了他,我瞅着,没一个人能走出去。 你给我安心干活,过两年,村里人渐渐把你干过的事儿给忘了,找个婆娘,安安心心过日子就成,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方建世他爹这么一说,方建世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安慰: “那倒也是,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这村里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们也都没比我好到哪去。” 怪老伯一吃完中饭就催着陈生、方晴和夏言去填报名表,眼瞅着他们三个人去了,才背上竹篓,骑上自行车,往城里去送衣裳。 老伯心里虽然高兴,但总觉得哪里酸酸的,这三个娃娃还没考上大学要离开村子呢,他就开始不舍上了。 最近的日子过的太热闹了。这仨娃娃可能是老天看他孤单来安慰他的,终究还是要离开的,但人往高处走,三个娃娃过的好,他老头子怎么都成。 夏言跟着陈生和方晴来到许支书那儿,许支书这门口现在是挤满了人。 有来看热闹的村民,有来报名的知青。 三儿和黑子也隐在村民中间,这村里有什么热闹都逃不过他俩的法眼,方建世吃完饭也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凑热闹。 幺娃他娘把幺娃也带来了,口口声声说着得让幺娃瞧瞧,这有文化的人才能填报名表,她得教育幺娃,不能再这么在村里疯跑了,要去上学。 村民们瞅见陈生和方晴来了,还以为他们是陪着夏知青来报名,没成想,这俩人也规规矩矩的排在了填报名表的队尾。 幺娃一瞅见陈生,直乐呵: “娘,你说的不对,你不是说有文化的人才能填这表么?那陈生跟方晴怎的都来了? 陈生不是没上过学么?方晴还是个傻子,我也不上学了,反正这表不上学的人也能填。” 幺娃他娘眉头皱的很深: “小孩子别乱说话,陈生跟方晴八成是来凑热闹的,他们大字都不识一个,一会填表,他们看不懂也就放弃了。” 知青们一个个都填好了表,终于轮到了夏言,夏言工工整整的写上自己的信息,抬手把笔递给了陈生。 许支书不屑的抬起头瞧了陈生一眼,忍不住笑: “我说陈生,你就别来凑热闹了,虽然我前段时间是听村民传过你在地里干活还念念叨叨的背诗呢,但这考大学可不是儿戏,可不是谁都能考的。 你连写自己的名字都费劲,你简直是在浪费报名表。” 围观的村民们一阵哄笑,陈生却一点也不恼,拿着笔,一笔一画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报名表也填的十分顺畅。 村民们惊讶的瞪起了眼,不知道陈生这背地里到底学了多少东西,好像真的有两把刷子似的。 陈生把报名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差错,把笔递给了方晴。 许支书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方,方晴,你也要参加高考?不是,那我就不懂了,你傻了那么多年,你认识字?” 隐在村民里的方建世忍不住嘀嘀咕咕: “她要是能考大学,母猪都能上树,连我都没上几天学,她能识字?” 方晴听到了村民们的小声议论,她才不管,淡笑着下笔,刷刷的填好的报名表,潇洒的递给了许支书,眼神里还多了几分算计: “许支书,我们这报名表你可得好好交上去,毕竟,若是我跟陈生、夏言都考出去,这村里可就太平多了。” 方晴说的有几分警示和不怀好意,她生怕许支书做手脚,不把他们这报名的资料交上去,话里话外都在提点许支书。 许支书心里一惊,若是这些人都离开了村子,那还真是件好事,只不过,这大学能这么好考? 夏言能不能考上他都不敢断定,陈生和方晴这俩半吊子,他们凭什么? 第132章 三儿看方晴都报了名,一脸不服气的从村民中走了出来,巴巴的缠着许支书给他一张报名表。 嘴里逞能的话也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 “许支书,你说了人人都能参加的,人小哑巴都敢参加,我有什么不敢? 我好歹还上过几天的学,她小哑巴一天都没上过,你给我个报名表,这大学我也去考。” 看热闹的村民又是一阵哄笑,许支书被三儿缠的不行,抬手递给他一张报名表。 三儿气势汹汹的拿过笔,瞅了两眼报名表,字都不认得几个,忍不住抬起了头,瞅着许支书的脸: “这姓名往哪里写?” 村民们更是哄堂大笑,许支书的眉毛都撮在了一起,一把把报名表抢了过来: “瞧你那熊样,名字都不知道该往哪写,你别给我瞎凑热闹,回家喂猪去吧。” 三儿出了洋相,骂骂咧咧的走了回去,嘴里满是不服: “嘿,这可就奇了怪了,我看都看不懂的报名表,偏那穷小子陈生跟那傻子方晴都看得懂?” 方建世在人群中冷笑: “那有什么难的,八成是夏知青教他们俩怎么写了,他们俩也就在我们面前装装相,他们能会什么,养猪都费劲,还考大学,简直笑话。” 怪老伯今儿一拐进国营商店的小巷,眼前这一幕瞧的他有些心惊,几个卖货的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人都喊着要连身裙,人人都喊着要先预定。 几个卖货的高喊着一个一个来。嚷嚷着让大家都排好队。 怪老伯一看这架势,赶紧找了个凉快的地儿先等着,等人差不多散了,才敢过去把今儿的货交过去。 几个卖货的大哥瞅见老伯就像瞅见了亲人似的,拉着老伯的胳膊,叭叭的开口: “老伯,你可是不知道,这连身裙比那喇叭裤还抢手,这有钱的姑娘买了就走,没钱的姑娘就是咬着牙也要来上一件。 我们哥儿几个每天被这些女同志围着,耳朵都快被她们给吼聋了。 你可得让陈生多弄些子货了,这东西不愁卖。” 老伯开心的答应,忍不住开口: “以后陈生来的机会可能就少了,你们有什么话老头我绝对会一字不拉的传达,你们村里通知了没有? 年轻人现在可以参加高考了,陈生他们以后可能要准备考大学。” 卖货的大哥面面相觑,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有个大哥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赶紧开口: “真的能考大学了?怪不得之前陈生一直交代我,要让我家里的娃娃好好上学,还好我听了他的,考大学好啊,我娃娃以后若是文化学的好,还能有个出路。” 怪老伯点了点头: “我这辈子是赶不上了。行了,今儿耽搁了一会,下午还得上工,我得赶紧赶回去了,货我明儿再继续来送。” 老伯说完,骑着自行车,一路回到了村里。 下午上工才知道陈生和方晴也要考大学这件事变成了村里的笑话,人人都说若是他俩都能考上大学,那这大学是个人就能去上。 怪老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他并不说破,心里期盼着陈生和方晴能考上大学的那天,好好的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村们长长见识。 夏言上工前在知青点原本是想要休息一会,没想到被知青们围了起来,巴巴的说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问他他可一定要教。 夏言被知青们缠到点头了这群知青才肯放过他。 许采莲从他爹娘闲聊中也得知了方晴和陈生也要参加高考的消息。 她名声臭了原本就没脸出门,这又跟方晴较上了劲,她觉得,别的她可能不是方晴的对手,但在考大学这件事上,她一定能赢。 许采莲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寒窗苦读了起来。 方晴好像也有了危机意识,夏言给陈生讲课的时候她也不再走神,跟着认认真真的听课。 豆包一如既往的好好的帮方晴运送货物,瞅着自家宿主瞧着有几分积极向上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 村子里刮起了一阵勤奋好学的风潮,城里却刮起了一股连身裙的新风尚。年轻的女同志,各个穿着连身裙,成了城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许支书把所有的报名的资料都送了上去,方晴和陈生对许支书这人根本不放心,还专门去城里查了下,确定他们和夏言的报名表都提交了上去,这才安下了心。 方晴买来的五三做完了一本又一本,夏言在给陈生讲课的同时把所有学过的知识都复习了一遍,最近,知青点很多知青也摆出了挑灯夜读的架势。 老伯这段时间日子过的也十分充实,他每天往城里送货,跟卖货的人相熟了,在城里也长了不少的见识,日子过的也不那么索然无味了。 陈生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他知道其实自己和夏言跟方晴都是有差距的,他知道这差距他可能一时半会追不上,但他还是下定决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陈生和方晴这段日子过的紧凑急了,陈生白天要干活,方晴白天要处理一些去城里要卖的货,他们俩晚上上完夏言的课,还要对着粉丝们直播。 粉丝们肉眼可见的看出了两个人的疲惫,但他们俩好像有一股咬着牙坚持的默契,谁都没有抱怨过半分。 参加高考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临近,考试前一晚,陈生睁着双眼根本睡不着,方晴瞧他太过紧张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 “你怕吗?是不是怕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考不上?” 陈生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有些空灵: “嗯,我怕,我不是怕努力变成了白费,我也不是非要去上大学,我只是怕考不上,会跟你分开。” 方晴浅淡的笑声传进了陈生的耳膜: “你傻不傻,就算你考不上,我还能把你扔在村里不成?我以前老是吓唬你,说你考不上大学就没办法跟我一起飞出这片大山,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好好学文化。 你且放下心,不要太紧张,即使你考不上大学,我依旧会把你带在我身边,我去哪,你也要去哪,我可不接受两地分居。” 陈生心里的大石头扑通一声落了地,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高考的那几天,村里安静极了,知青们都去了城里,村民们的生活倒是没什么改变,依旧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 陈生和方晴考完试,在回村的路上就跟夏言一起对了对记下来的答案,方晴和夏言的答案只有略微的差别,陈生虽然稍稍逊色了些,但比他预期的还是好了许多。 三个人都觉的自己考的还不错,甚至回到家对着老伯都夸下了要出三个大学生的海口。 知青点的知青们却都垂头丧气,真的是因为荒废了太久了,起步又有些晚,好多知识根本没复习到,坐在考场上大脑简直一片空白。 村民们问他们有没有信心考上大学,各个都摇了摇头,嘴里巴巴的说什么大不了明年准备好了再去考一回。 许采莲心里也没什么底,她虽然考试的时候卷子都写完了,但是正确答案是什么她也没有个能对一对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写对了多少。 倒是她娘对她很有信心,得知她一题不落的把考试的卷子全写完了,在村里扬言,她闺女比知青们会的都多。 从考试结束的那一天起,所有人的心就开始悬着,听说若是考上了,这入学通知书会以挂号信的形式,直接寄到村里来。 许采莲恨不得整日到村口等邮递员的到来,可是一日一日的都落了空。 方晴和陈生倒是很淡定,他们考完了试,人也轻松了很多,方晴又多弄了几个新样式的裙子过来,在城里卖的火热,最近直播也越来越频繁,粉丝也越来越多。 只是这等待的日子久了,村里就开始有了传言: “我听说,城里都有人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咱们村儿这么多知青参加高考,不会是全军覆没了吧?” “就是,邮递员都多久没来咱们村了,之前不是说那个夏知青很有文化的吗?我瞧着八成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那咱们村这些知青们也太丢人了,那许支书的闺女不也参加了吗,我瞧着她天天去村口等邮递员。她八成也没考上。咱们村是不是没有出大学生的命?” 方建世和三儿在村里吊儿郎当的,听说全村没一个人考上大学,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许支书每天焦头烂额的到城里去打听。他想打探打探自家闺女到底有没有上大学的戏。 平日里他去了,人都是让他回村安心的等,今儿去了可不一样,人直接把他拉进了屋里。神神秘秘的开口: “许支书,你可要风光了,你们村这次出了个高考状元,这挂号信已经寄出来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到你们村儿了,你且回村去等着吧,你们村这人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许支书惊喜的长大了嘴,连连问这状元是谁,对方神秘的摆了摆手: “你且去村里等着不就得了么,反正都是你们村的人,你这村支书也跟着沾光。” 许支书瞧着问不出来,高高兴兴的回了村,心里期盼这状元落在自己闺女头上。 一回去,把村里出了高考状元这事儿就传了出去,村民们惊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第133章 陈生听说村里出了状元,正在地里干活的他扔了自己的锄头就往家跑。 老伯也根本无心在干手里的活,干脆也将锄头扔在了地里,一路小跑的往陈生家里去。 老伯吭哧吭哧的跑到陈生家门口,刚好碰上跑回来的夏言,老伯一边喘气一边开口: “嘿,还真是心有灵犀,夏知青也回来了。我可听说咱们村出了个状元,我第一反应八成就是你。 我老头子真没看走眼,你这知青一看就是学文化的好材料。” 老伯话音一落,陈生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瞧见老伯和夏言也来不及打招呼,一把推开了自家的大门,声音里夹杂着急切: “方晴,你睡醒了没有,你猜怎么着?咱们村出了高考状元,我一寻思,这人肯定是你。” 方晴正在柴房里剪新到的连身裙的标签,听到陈生嚷嚷赶紧走了出来。 陈生脸上一脸狂喜,老伯在门口瞪大了探究的双眼,夏言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们仨不好好干活,怎么一起跑回来饿了?小心许支书知道了扣你们的工分。 不就是个高考状元么,这录取通知书不还没寄到家里来呢么?是谁还说不定呢。这也值得你们回来跑一趟?” 老伯挠了挠头,迈腿走进了院子: “陈生这什么意思?我听到说状元, 第一反应就是夏知青考出了个好成绩,我这老头子面儿上也有光。 难道说这状元不是夏知青是方晴这小丫头片子?” 夏言看着方晴淡笑,其实那天对完答案,他回去反复思考了自己跟方晴答案不统一的题。 思考之后才发现,原来方晴做的才是正解。 夏言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若是说这村里有人得了状元,那绝对不可能是自己。 山外有山,方晴的知识要比他渊博的多。 方晴瞧着老伯吃惊的脸忍不住又笑: “你们别这样,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别把我捧的这么高。 村里这么多知青去参加考试,万一有人深藏不露呢,你们怎么就这么笃定这状元就出在咱们小院儿里? 你们快回去上工吧,左右这通知书也快寄到了,到时候再庆祝也不迟。” 老伯听了方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转身就晃晃悠悠的准备去上工,陈生依依不饶的看了方晴一眼,嘴里嘀嘀咕咕: “反正我心里有谱,这状元八成就是你的。” 陈生听话的转身准备回地里上工,夏言深深的看了方晴一眼,转身迈腿之际,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了方晴的耳膜: “恭喜。” 方晴嘴角的微笑一瞬间洋溢了起来,心底对夏言萌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愧疚。 她已经是第二次参加高考了,在这个年代,高考的压力还不是很大。 她在自己的时代,经历过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不小心就会被挤下去的场景,她在那样的紧张的竞争环境下都顺利考上了大学。 在这个年代参加高考,着实对这个年代的人不是很公平,夏言已经很优秀了,他才应该是这村里最风光的人。 夏言回到地里干活,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知青们哪还有心思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们纷纷挤在夏言地里,口口声声的跟他说着恭喜。 甚至有些知青还拍着他的肩膀,嘱咐他若是以后上了大学,有了出息,可不要忘记这一群在农村一起吃过苦的兄弟。 夏言心里一阵苦笑,他明知道自己跟方晴的差距,开口叭叭的说着: “这通知书还没寄到,说不定状元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我。” 知青们哪肯信,他们还以为夏言这是谦虚呢,一群人在地里叽叽喳喳,高兴的恨不得把夏言举起来。 村民们瞧着这副光景,也忍不住嘀嘀咕咕开始议论: “看这样子,这状元非夏知青莫属了,他刚来咱们村的时候文文弱弱的,活也干不好,细皮嫩肉的手都磨流血了,我都瞧不上他。 谁知道这风水轮流转,人现在是要有大出息了。” “虽说这高考刚恢复,参加的人恐怕也不少,夏知青能得上个状元,这怕是以后真看不上咱们山窝窝了。 我要是有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好了,我一早就把我闺女送去给他当婆娘,那我闺女以后肯就是状元夫人。” “你可别做梦了,还状元夫人呢,你以前怎么瞧不上夏知青的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再说了,就算你闺女给他当婆娘,他这一飞出咱们村儿,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怎么会记得村里还有个土了吧唧的婆娘,一准得抛弃了。” 许采莲她娘听着村里人议论纷纷,都说这夏知青得了状元,她心里不服,在人群中拍了拍胸脯: “你们话也别说的这么早,通知书都没寄过来,你们怎么知道得了状元的就是夏知青? 没准这状元是我闺女呢,你们可不知晓,我闺女为了这次高考。每天连家门都不出。 除了吃饭睡觉,书本都没离过手,我闺女考试回来我也问了,那题目她可是全做完了。” 村民们瞅着许采莲她娘骄傲的模样,说的好像她闺女一定能考上大学似的,忍不住嘀嘀咕咕的开口: “你闺女能比城里来的知青还厉害,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闺女家门都不出那是为了学文化?你闺女那明明是没脸出门。” 许采莲她娘炫耀不成,倒是惹了一肚子的怒气,她想发作,脑海中就浮现了她家男人暴怒的脸。 她现在跟她闺女一样,在村里不敢惹出任何差错。 许采莲她娘忍了又忍,把这口气咽在了肚子里,说了句: “你们也说不了几天风凉话了,等我闺女的通知书寄过来,有你们闭嘴的时候。” 全村的人都等着这通知书寄过来,当天中午,邮递员的车一进村,还是疯跑的幺娃先发现的。 幺娃跟着车一路小跑,边跑边喊: “娘,邮递员来了,骑自行车的邮递员来了。” 幺娃这么一喊,他娘还没出来,倒是出来了一群在家里休息的村民。 村民们眼瞅着邮递员的车往村里骑,也纷纷迈开腿来跟。 邮递员脸上乐乐呵呵的,他知晓自己身后全是看热闹的村民,在知青点停下车,声音洪亮的很: “夏言同志,夏言同志在不在?你的录取通知书寄来了,这怕是要去上大学了,快出来领你的通知书。” 夏言在知青点里休息,听到声响,从床上坐起来,刚穿上自己的鞋,发现知青点的知青比他走的还快,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邮递员看着这么多人从知青点里走出来吓得后退了两步,夏言的脸才露了出来。 邮递员给夏言送过两次信,早就记住了他的模样,一瞅见夏言,嘴角都弯了起来,一把把通知书递到他手上: “夏言同志,你这通知书可是我送的最开心的一回,这可是最好的大学寄来的,你可真有出息。” 村民们听到最好的大学几个字,纷纷倒吸了一口气,议论声也传了过来: “最好的大学,你们瞧,这状元可不就是夏知青了么? 这知青,真有两把刷子,怪不得这通知书来的这么慢,原来好的都留在最后。” 夏言一把接过录取通知书,他身后的知青们迫不及待的等他将信打开。 他原本是想去跟方晴和陈生一起拆通知书的,但瞧着身边的人这眼神。 好像自己现在不拆开,所有人都不罢休似的。连邮递员都没走,且等着他看信呢。 夏言轻轻的叹了口气,打开了信封,仔仔细细的瞧了眼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对着邮递员薄唇轻启: “你手里还有没有别的通知书,我门村,应该还有人跟我考上了同样的大学。” 邮递员皱了皱眉,连连摆手: “还有?你们这村都住的什么神仙?有你一个还不够?我这就只有你这一封信,别的可真没了。” 夏言收起自己的信封,表情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轻轻开口: “那就再等等吧,你应该还会来我们村送信的,我虽然考上了这所大学,但村里出的那个状元另有其人,并不是我。” 围观的村民和知青点的知青差点惊掉了下巴,邮递员骑着自行车缓缓离去,村民们的议论声又起: “啥?夏知青说的啥?他还不是状元?村里还有人考的比他还好?是谁?莫不是村里的其他知青?” “咱们村这是怎的了?那么好的大学,一考就考上了两个?状元是谁?我怎的有点不敢信?” “晌午许采莲她娘可大张旗鼓的说她闺女可能是状元的,这可别被她给说中了吧?” 许采莲她娘隐在人群中,听到这话,根本来不及开口,她拔腿就往家里跑,跑到家门口忍不住大喊: “采莲,你快出来采莲,邮递员去知青点送了通知书,那夏知青虽说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但他说了,咱们村应该还有一个考上的。 他根本就不是那状元。 村里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学问?你跟娘好好说说,这状元是不是你?” 第134章 许支书听了这话赶紧走了出来,许采莲也一脸惊喜的跟在他身后: “娘,你说什么?那夏知青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这状元不是他?那不是他还能是谁? 原本我是不敢做这个梦的。现在我怎么感觉有几分谱了?” 许支书开心极了: “怪不得今儿晌午我去打听人叫我安心在家里等着就行了,根本不告诉我咱们村的状元是谁! 你说这是不是暗示我呢?咱闺女怕不是真的要光宗耀祖了吧?” 许采莲的心跳的砰砰响,赶紧询问: “娘,那邮递员那还有没有别的信?按道理来说,夏知青的都送来了,我的应该也送来了才对。” 许采莲她娘一时都有点高兴过了头,赶紧开口: “没了,今儿就夏知青这么一封信,村里的村民们说了,这好的好像都留在了后头。 你别着急,咱们在家里安心的等,估计也就这么几天了。 若真是你得了这状元,咱们班就在村里摆上三天的宴席,让十里八乡的人都来瞧瞧,咱们老许家,出了个女状元。” 知青点里如今热闹极了,知青们都拿着夏言的录取通知书传看。 他们也在猜测这状元到底是谁,想着会不会是他们知青点的知青。 可是他们每个人都询问了一个遍,这些知青们,大多连卷子都没做完,好多题根本就不会写,怎么可能考的会比夏言好? 夏言见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传阅完了,一把拿了过来,知青们粉粉问他好不好奇谁比他考的好。 他微微笑了笑,说出了句让知青点的知青集体爆笑的话: “我不好奇,这个人是谁,我心里早就有谱,是陈生的媳妇方晴。” 知青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说夏言这玩笑开的有些过火。 一个傻了那么多年的人要是得了状元,那太阳指定就得打西边升出来。 夏言看着他们大笑并不生气,他今儿心情大好,其实在他得知村里有状元的时候,心稍微沉了一下的。 他知道是方晴,他怕自己跟方晴的差距太大。 怕自己考不上方晴考的大学,怕自己没有办法继续留在方晴和陈生身边。 如今,拿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他心底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还好他有满腹的知识,还好这些知识通过传授给陈生,他在高考前又好好的复习了一次。 夏言拿着通知书走到了陈生家门口,依旧坐在他们家门前的大石墩上。 他想把自己的好消息说给方晴听,却根本不敢敲响方晴家的大门。 陈生上工前,一拉开大门就看见了不知在门口坐了多久的夏言,赶紧开口: “你这人,怎么又坐在我们家门前?你瞧瞧你晒的一头的汗,赶紧进来喝口水。” 夏言点点头跟陈生走进院子,方晴笑嘻嘻的看见了他手上的通知书,赶紧开口: “夏言,我跟陈生在屋里等了你一中午呢,老伯听说了你通知书送来的事儿,都跑来跟我和陈生说了。 我们寻思着你有了好事儿,肯定会跟我们分享,但我们等了一中午。我恭喜的话憋了一肚子,你都没来。 我正想埋怨你不够意思呢,谁知道你在院子外傻坐了一中午?你这怕是高兴坏了,都昏了头了吧。” 夏言不太好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是想第一时间传达自己的喜悦的。 但他矛盾极了,他一直恪守成规的保持着自己跟方晴的距离,如今若是不出差错,他可能会跟方晴上同一所大学。 他怕还没有收到通知书的陈生心底会介意。所以,敏感的他一直踌躇,根本不敢说。 没想到,陈生看了眼他的通知书,开心的拍了拍他的肩: “真是天大的好事儿,我以前还为你知青回城名额被占了的事儿生气了好久,现在看起来我们能跟你一起回城,还能一起上大学,我真是太开心了。” 陈生坦坦荡荡的击退了夏言的顾忌,夏言脸上的笑意洋溢的从未如此灿烂过。 许支书当天下午不断的在地里晃悠,瞧着是检查村民们有没有好好上工,实际上,许支书是想来听听乡亲们的赞美。 如今这状元不是夏知青的,不少好奇的村民都来问他,是不是他们家许采莲默不作声的拿下了这状元。 许支书脸上谦虚的说着: “不可能,我闺女哪能比得过城里上学的知青。” 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方建世瞧着许支书这么嘚瑟,在地里深深的咬了咬牙,深深感叹这许采莲命可是真的好,跌落谷底了还能触底反弹。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村民还没上工,邮递员又骑着车来到了村里。 许采莲今儿一大早就坐在村口等,瞧见邮递员比瞅见她爹都亲,跟着邮递员的车就一路小跑。 开口便问: “是不是今儿又有录取通知书,你先别往前骑,搞不好这通知书是我的。” 邮递员稍稍放慢了车速,今儿送这通知书名字瞧着是像个女同志,他赶紧开口问: “你叫什么名字?” 许采莲眼睛噌噌发亮: “许采莲,是有我的通知书?” 邮递员皱了皱眉: “根本没有你的,你别跟着瞎起哄,我得赶紧去送信。” 许采莲泄了气,邮递员也加快了速度,许采莲忍不住继续在后面追,想瞧瞧今儿到底谁的通知书又来了。 如今邮递员可变成了村里的香饽饽,他一来,村里的村民们都等着瞧热闹,不止许采莲在后面跟着跑,村民们跟着跑的越来越多。 邮递员七拐八拐的拐到了陈生家门口,勾着头拿出信瞧了瞧,确定没什么差错便停了车。 村民们也停在陈生家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幺娃他娘忍不住开口: “内什么,邮递员同志,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这家就一个穷的没上过学的小子和一个傻了很多年的小哑巴。 你不是送通知书的么?他俩能上什么大学,你指定是找错了地方。 邮递员狐疑的挠了挠头,对着信封又瞧了瞧,看着村民们都不解的盯着他的脸看,忍不住出声: “应该没出错啊,这信封上写的就是这个地址,这户人家住的有没有一个叫方晴的?” 村民们轰的一声瞬间发出了咆哮: “方晴?这通知书是送给方晴的?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哑了那么多年的哑巴也能上大学的。” “方晴是去参加了高考没错,但她能会什么,方建世,你别在人群里凑热闹,你妹妹这是考上大学了?” 方建世一脸不解,骂骂咧咧: “考上大学?她考个屁,她大字儿都不识几个,她学会写自己名字还不知道是谁偷教的呢,她要能考上大学,我也能。” 陈生听到自家门口乱糟糟的,方晴还在睡,他巴巴的打开了院门,探出头。 瞅见乡亲们都围在他家门口,迷茫的还没开口,邮递员就赶紧发问: “方晴是住在这儿吗?有她的录取通知书,她可能是考上大学了,她要是在的话,让她出来领。” 笑容一瞬间爬上了陈生的嘴角,陈生赶紧回话: “你,你稍微等一会,方晴还在睡,她平日起的比较晚,你稍微等会,很快,我现在就把她叫醒。” 陈生话音一落,院门都没关,赶紧跑回屋叫方晴起床,村民们忍不住踮着脚往院子里看。 方晴睡得正香呢被陈生推醒一脸的不耐烦,陈生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 “你快去领通知书,邮递员现在在咱家门口,村民们也都聚在一起且等着看。” 方晴揉了揉眼,还有些犯困,梦游一般穿上自己的衣裳,头发也乱糟糟的,打着哈欠就出了屋。 邮递员原本想瞅瞅是什么样的人考上了大学,村民们却一阵笑: “你瞅瞅她那样,这都几点了,还没睡醒,你瞧她那哈欠打的,哪像能考上大学的样子,别笑死人了。” 方晴迷迷糊糊的走到门口,邮递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就是方晴?” 方晴点了点头。邮递员一把把通知书放在了她手上: “你八成就是这村里出的那个状元,你这通知书跟昨天那个夏知青是同一所大学寄过来的。 真是恭喜你,你怕是这村里第一个女状元。” 方晴并不是很惊讶,但邮递员真心实意的恭喜她了,她也不好敷衍,一边感谢一边接过信封,在邮递员的注视下,拆开信封仔细的瞧了瞧。 陈生在方晴身边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老伯和夏言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焦急的瞧着方晴的脸。 方晴把录取通知书在老伯和夏言面前扬了扬,高兴的开口: “怪老头儿,你瞧,这状元的称号,确实是被我给拿下了。这下你脸上有光了。” 邮递员高兴的恨不得原地起跳,又连说了几个恭喜,骑上自行车喜滋滋的准备回去。 村民们瞧着方晴目瞪口呆。 方建世连连后退,差点撞在背后的大树上,他嘴里不停的叨念: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许采莲在村民身后恶狠狠的握起了拳,她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边跑眼泪边簌簌的往下掉: “凭什么,方晴这到底是凭什么?” 第135章 许采莲一口气跑回了家,她娘看她风风火火的赶紧开口问: “这是怎的了?跑这么快做什么?这怎的还哭了?你都多久不出门,不跟村民接触了,这村里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你不成?” 许采莲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娘,你说这方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连学都没有上过,她凭什么一成亲就会说了话,她凭什么一参加高考就考成了状元?” 许采莲她娘听了这话连连后退: “什,什么意思?咱们村的状元是方晴? 采莲,你发烧了没有,你可别说胡话,状元是谁都有可能,就她不可能。 她们老方家,连方建世都没上过几天学,那方晴就更别说了,咱们村要是连傻子都能考成状元,那岂不是人人都能上大学。” 许支书听着许采莲和他娘的话,赶紧走了过来: “采莲说什么?邮递员这是又来送通知书了?方晴是那状元?” 许采莲的眼泪啪啪掉,不死心的点了点头,许采莲她娘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根本不敢相信。 许支书拍了拍脑门儿: “这方晴,她,她简直就是个人精儿,我就说她怎么傻的时候就喜欢跟着夏知青,人恢复正常了,还带着陈生一起跟夏知青走的那么近。 怕是这小丫头片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是缠着这夏知青学文化呢吧?她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呢,以前在老方家,她人傻也没有学文化的条件。 这人一清醒,立即找了夏知青,把夏知青一肚子的墨水全都学到了自己肚子里,甚至连自己的师傅都超越了。 怪不得咱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这老天可公平着呢,让她傻了那么些年,一朝恢复,为了补偿她,让她这脑袋聪明的不行。 亏我还一直期盼着这状元落在咱们家里呢,唉,采莲啊,我这么一瞧,你还真不是方晴的对手。 原本想着你能给咱们老许家贴贴金呢,现在瞅着也是不行的了。” 许采莲心里原本就不服气,被他爹这么一说,心里的委屈更浓,许采莲她娘赶紧接话: “你这一说,我可想起来了,陈生可是一成完亲,在地里干活嘴里都嘀嘀咕咕的背诗词,这八成也是受了方晴的影响。 他们俩关上门,从一大早就开始在屋里寒窗苦读了,咱们闺女起步比他们晚了一大截。 老许,你话也别说的这么丧气,咱们闺女虽然没得上状元,但若咱闺女考上了大学,不一样给老许家贴金? 采莲,你别哭,没准儿一会那邮递员就到咱家送通知书来了。 娘问你,你刚才去方晴家门口瞧,只有方晴拿了通知书?有陈生的没有?” 许采莲迷茫的摇了摇头。许采莲她娘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呦呵,陈生没有?那可有好戏看了。 我想想也是,陈生可真是傻,他自己每天在地里挥汗如雨的劳动,倒是给方晴创造了个学文化的好环境。 方晴在家什么事儿也不用做,这进步当然突飞猛进,方晴怕是只是拿陈生当个跳板,等她去了城里上了大学。哪还会记得自己山窝窝里还有个这么淳朴等着他回来的男人? 我就不信,方晴上完大学还能回咱们这山窝窝。” 许采莲听了这话,眼睛稍微亮了亮,眼泪也止住了,心里好像突然有一盏灯扑闪扑闪的亮了起来,她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默默往自己屋里走。 陈生家门口围着的村民久久都不肯散,陈生关上了院门,跟夏言和老伯嚷嚷着今儿要让方晴做顿火锅庆祝庆祝。 方晴却关切的抬眼看着一起乐呵的陈生,微微瘪了瘪嘴: “你就知道替我高兴,跟个大傻子似的,你怎么不想想你自个儿,这邮递员都来了两回了,都没你的通知书,你心里就不慌?” 陈生心底是有些焦急的,但今儿大伙都这么高兴,他可不想坏了大家的兴致,把什么都咽在了心底,装作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 “我知道我跟你和夏言还是有些差距的,虽然我努力的想赶上,但终究基础还是薄弱了些。 我跟你们对过答案,你们那学校我可能是考不上,但别的学校,我估计我还是可以的。再等等看吧,我对自己有信心,一定可以跟你们一起上大学。 退一万步来讲,我若是真的上不成,你不是说了么,到哪都会带着我,我跟着你去上大学还不行? 我都想好了,如今咱们这儿卖货是越来越放开了,大不了,你上着大学,我卖着货,反正我死乞白赖的跟着你。” 陈生的一句话,让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夏言和老伯也开心的不行,方晴根本就忍不住,话脱口而出: “不行了陈生,你这话说的活脱像一只舔狗。像狗皮膏药似的,我好像甩不开你了。” 陈生也跟着笑: “我好不容易搞懂什么是单身狗,你这又是什么新词儿?舔狗又是什么?” 夏言和老伯明显也听不懂,兴致勃勃的瞅着方晴,方晴笑的根本合不拢嘴: “你根本不用管舔狗是什么,你只需要知晓一句话,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陈生装模作样的瞪起了眼,拉着老伯的胳膊就告状: “你瞅瞅,老伯,你好好瞅一瞅,这丫头片子,她想抛弃我,你看过大戏没有,方晴这是想当戏里的陈世美。” 老伯看陈生装模作样,配合的皱起了眉: “那不成,那我老头子第一个不答应,陈生你放心,若是以后这丫头这么无情,我老头子跟你一起找到她家门口,砸了她家的锅。” 方晴看老伯跟陈生越演越上瘾,笑声根本止也止不住。 围在陈生家门口的村民听了这声响,在外面直砸吧嘴: “啧,不就得了个状元么,你瞅瞅他们高兴成什么模样了?这方晴这状元怎么得的?她偷偷摸摸不上工不干活,窝在家里学了这么多文化?” “乖乖,我可真就不敢相信了,咱们村那么多知青,愣是没考过一个傻子?” “你瞅瞅那帮知青灰头土脸的模样,一帮子上过学的人,让一个傻子当了状元,这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幺娃听着村里人说的话,抬头看了眼她娘: “娘,你不是说状元就是最好的,就是第一名的么?那方晴连学都没上过,她都得了第一,我上什么学? 上了学的都考不了第一,我也不上学了,在村里疯玩多有意思?” 幺娃他娘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你个小孩子你懂什么?方晴不知道这是使了什么诡计,你怎的光瞅着她,那你瞧瞧陈生,陈生也没上过学,他可不就没领到通知书,你若是不上学,你就跟陈生一个样。” 幺娃他娘说到陈生,村民们的话匣子就又打开了: “这方晴高兴我可以理解,这陈生真的也跟着笑成了那模样? 要我说,陈生就是个傻小子,都不知道自己婆娘马上就没了,还傻兮兮的跟着高兴呢?” “小哑巴以前在村里是没人要的种,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状元,她去上了大学,谁还知道她以前傻乎乎的模样,那大学里,什么模样的男人没有? 小哑巴上了大学,还会稀罕山窝窝里的陈生?” “懂什么,你们懂什么?你们也不瞧瞧,小哑巴是跟谁一起去上的大学,她可是跟夏知青考进了同一所大学,要我说,陈生这人过的真憋屈。 小哑巴傻的时候就喜欢夏知青,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晚了,已经嫁为人妇了,但我瞧着她可一点没屈服,她为什么要考这大学? 我瞧着八成是想跟夏知青双宿双飞。 到时候,他俩在一起,每天相见,陈生窝在这村里种地,等出点什么事儿,他赶都赶不过去,陈生这马上就要被抛弃了,你听听,还在家里笑呢。” “陈生可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你们谁好心提醒提醒他,瞧着怪可怜人的。” 方晴家热闹了好一阵,眼见着上工的时间差不多了,夏言这才从方晴家走出来,准备回知青点去扛自己的锄头。 如今,虽然他考上了大学,但念在在这村里的时日不多。 以后怕是再不会干这么重的农活,有始有终,准备再好好的干几天。 夏言一出门,村民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盯着他猛瞧,夏言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直直朝知青点走。 知青们瞧夏言要回去,一窝蜂的跑回了知青点,围着夏言开始盘问: “你前几日跟我们说陈生的媳妇会得状元我们还以为你信口胡诌来着,没想到这都是真的?她真那么有文化?这怕不是走了什么捷径?” 夏言脊背挺直: “你们可真是小人之心,这世上哪有什么捷径,她是真才实学,我跟你们说,若不是她一直坚信着我们可以再次参加高考,若不是她一直嚷着要我每天给他们讲课。 我这肚子里的知识怕是也会渐渐忘记。 我给他们讲课,全面复习了一遍这毕生所学,这才考出了这样的好成绩。你们若是从现在开始,好好复习,来年也能考出去。” 第136章 陈生今儿下午上工,地里可热闹了,原本不怎么理会他的人都往他地里跑,人人脸上都一副和善的表情。 刚开始,陈生以为是因为方晴考上了大学,大家伙想要巴结他们。 后来,三儿和黑子吊儿郎当的来了,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三儿和黑子并不下地里跟他说话,就那么站在田边,看着他直摇头。 时不时的还惋惜的砸吧嘴。 陈生哪感受过这种注视,手下的活根本就干不下去,索性停了手下的锄头,远远的冲着三儿和黑子开口: “你们俩若是有什么话就说,别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三儿和黑子一阵慌乱,这才往前迈了两步,三儿心里憋不住话这事儿黑子清楚的很,他根本不用开口,想说的话都会从三儿嘴里蹦出来。 三儿吸了一口气,叭叭的开口: “内什么,陈生,你媳妇儿都考上大学了你还这么卖力的在地里劳动?怎么着?你还得给她凑路费不成?” 陈生皱了皱眉头: “路费的事儿你们也操心?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 这事儿我能解决,怎么着?她考上了大学,我还能因为没路费不让她去上?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三儿急的恨不得拍自己的大腿: “陈生啊陈生,你怕是个糊涂的,我跟黑子虽然平日里跟你们交往不多,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我们也不能看着你活活往火坑里去跳。 这大学你可不能让你媳妇儿去上。她要是上了大学,你就跟那怪老头儿一样,早晚变成老光棍。 都是男人,我就不信,你心就那么大?方晴可是跟那夏言一起去上大学,他们俩要是走了,还有你什么事儿?村民们都说了,他们这叫双宿双飞。 你那媳妇儿傻的时候就喜欢夏言,就你跟个大傻子似的,还跟夏言走的那么近,这样下去,你媳妇儿,早晚变成夏言媳妇儿。” 三儿这嘴,一开口就刹不住车,陈生都气鼓鼓的走到他身边了,他还是闭不上嘴。 黑子瞅着陈生的脸越来越黑,身上的气势越来越汹涌,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眼瞅着陈生掐着三儿的脖子一把把他拎了起来,嘴里的话也说的恶狠狠的: “三儿,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平日里也没的罪过你,你说我可以,说方晴不行,你这狗嘴里要是吐不出什么好话,不如我拿针给你缝上算了。” 陈生的力气大的很,三儿的脸涨的通红,脖子被掐着,人也呜呜的,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 黑子越看越心惊,生怕三儿出什么事儿,扯着嗓子就喊: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陈生打人了。” 村民们听到声响,大步大步的往这边迈,方建世一溜烟的跑了过来,看着三儿被陈生掐红了脖子,根本不敢上前。 陈生看人渐渐开始聚集,一把把三儿放了下来,三儿脚跟子一落地,腿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脖子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陈生眼圈通红,像只暴怒的狮子。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些人大呼陈生疯了。 陈生看着村民们的脸,怒气冲冲的开口: “我陈生活了这么多年,一共就经历过两次大喜的日子,一次是娶方晴上门,一次是方晴考上了大学,当上了状元。 可你们这些人,偏偏喜欢挑我家里有喜事来恶心我。 我以前是一个人过习惯了,很多事,你们怎么说,我根本就懒得听。 但自从我身边有了方晴,我的日子过的不一样了,我成了家,有了自己的责任,有了要拼了老命也要去保护的人。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说我可以,说我们家方晴不行。 我知道村里的人,嫌贫爱富,盼着我们俩的日子过不下去。现在这种情况是红了不少人的眼。 你们若是真的对我陈生看不下去,就冲着我来,谁在背后传方晴的小话,被我抓到,就是三儿这个下场,我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留任何情面。 我们家方晴怎么去上大学,不用你们操心,闭上你们的嘴,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方晴是我媳妇儿,任何人想要破坏我媳妇儿名节,我逮到一个决不轻饶。” 陈生这话音一落,怪老伯拿着锄头远远的跑了过来,他抡圆了手里的锄头就向人群中挥: “怎么回事儿这是?我老头大老远的就听见了,方晴傻的时候被你们欺负,被你们说三道四,现在人考上了大学,你们的嘴还是不得闲是不是? 我老头老命一条,谁这嘴再不闭上,我老头跟他拼命。” 看热闹的村民们瞧见怪老头的锄头,赶紧后退,连连四散,嘴里还不由自主的叭叭: “吓死人了,陈生跟怪老头为了保护小哑巴都疯了,以后关于小哑巴的话,谁也别说了,怪吓人的。” 三儿在地上好不容易才喘上来气,老伯看人群散尽了这才去看陈生的脸,赶紧焦急的询问: “村里人又说什么了?可真是一刻不得闲,你下次有这事儿,你跟老头知会一声,反了天了简直是。” 陈生感激的看着老伯: “没事儿,就是听到了些传言,怕方晴听到了心里难受,一次性解决了就行了,不想扰了方晴的好心情,走吧。老伯,回地里干活。” 怪老伯听了这话放下了心,白了瘫在地上喘气的三儿一眼,迈腿就走。 陈生也懒得再看三儿一眼,埋着头在地里干活,好像刚才的一幕没发生过似的。 黑子赶紧把三儿从地上扶了起来。三儿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小声跟黑子嘟囔: “陈生怕是个疯子不成,怎么就这么护着他媳妇儿?我还不是好心?他这媳妇儿都快跟别人跑了,他怎么就这么傻,我可真是冤死了我。” 黑子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可别说了,八成是你说的话扎了陈生心窝子了,你可小心着点吧,等下被他听去了,又来教训你。”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儿,村里叽叽喳喳的人终于闭了嘴,人前再没人敢议论方晴一句,生怕传到陈生耳朵眼里,陈生又要教训他们。 中午方晴开心的跟老伯夏言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火锅,老伯去城里送货的时候,把方晴考上了大学的事情传到了城里,几个卖货的啧啧称奇,但也忍不住打听: “陈生媳妇都考上了大学,那陈生呢?陈生难不成落榜了?” 怪老伯虽然嘴上说着,录取通知书还没发完,但心里也跟着打起了鼓。 不知为什么,心总是悬着的。陈生说的好像是挺有信心的,但不看见通知书,老伯总是不能放心。 第二天一早,邮递员又骑着车来到了村里,以前这村儿没什么信件,邮递员很少来,他这次可开了眼,这么贫瘠的村儿,居然又有人考上了大学,这地址还跟昨儿送的地方一模一样。 邮递员车骑的飞快,村里人还没上工,瞅见他就知道可能村里又要出大学生,巴巴的又跟着去瞧热闹。 许采莲她娘原本想早点去上工,路上听说邮递员又来了,哪还有功夫往地里去,赶紧一溜烟的跑回了家,眼里满是惊喜: “采莲,采莲,睡醒了没有,快出来,邮递员又来了,这次八成是送你的通知书了,你快出来,跟娘一起到门口等着去。” 许采莲听了这话,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许支书心里也有几分期盼,巴巴的跟着母女俩去门口等。 村民们也以为是许采莲的通知书送来了,毕竟许支书家一副他闺女准能考上大学的模样,许采莲又上了那么久的学,理应能考上。 但村民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对,这邮递员的车怎么看也不是往许支书家里去,怎的又直直的往陈生家里走了? 好奇的村民们都跟了上去。邮递员这次轻车熟路的在陈生家门口停了车,声音也喊得清脆: “陈生同志,陈生同志在不在家?你们家可真是双喜临门了,陈生同志你也考上了大学。” 村民们轰的一声又议论纷纷,这次方晴比陈生跑的还快,一把拉开了院门,开开心心的看着邮递员的脸: “哪所大学?” 邮递员看了眼信封: “你们家可真都是文化人,师大,虽然没你的大学好,但也是一等一的学府,我都想搬来你们这儿来噌噌喜事儿了,你家八成是有文曲星。” 邮递员话音一落,陈生露出了他的脸,一把接过邮递员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手微微有些颤抖。 方晴在他身边笑盈盈的,陈生很难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这一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定了格,一边是惊的全都长大了嘴的村民。 一边是在自己身边甜笑的方晴。 没娶方晴之前,陈生从不敢想自己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不敢想自己能收到大学的通知书,甚至不敢想,有一天,他真的要踏出这座大山。跟这贫瘠的黄土地说再见。 幺娃在人群中拉了拉他娘的手,忍不住开口: “娘,你瞧,没上学的都考上了大学,连陈生都考上了。” 第137章 幺娃他娘惊的根本说不出来话,连去捂幺娃的嘴都忘了,身边的村民们也各个目瞪口呆。 陈生跟邮递员道了谢,拿着自己的通知书忍不住想跟老伯和夏言分享自己的喜悦。 方晴把陈生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抢了过来。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她自己通知书寄来的时候,她看了两眼就扔在了一边,她能考上大学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陈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努力的考出了好成绩,才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事。 邮递员喜气洋洋的骑上了自行车,准备离开,村里的村民忍不住拉着他开口问: “今年这大学是不是考了就都能录取?你天天忙着送通知书你指定知道,怎么这家一共两个人参加考试,还都考上了?” 邮递员深深的皱了皱眉头: “那是考大学,怎么被你说的跟下地干活一样简单?怎么可能人人参加了就能上?你都不知晓城里多少人,天天盼着我们送通知书。 今儿,这怕是最后一批了,你且瞧瞧你们村有多少知青参加了考试,又有几个人拿到了通知书。 要我说,这家人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这肚子里的文化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谁也抢不走,行了,你们别耽误我送信,我还有几个村的通知书没送完。” 许采莲跟她娘在门口等了很久,根本就没有邮递员的身影,两人的心,这才开始慌了起来,忍不住走了出去,想瞧瞧邮递员到底在哪家送信。 这一去寻就寻到了陈生家门口,许采莲眼瞅着村民们都聚集在一起,邮递员骑着车就准备走,许采莲扬手拦住了邮递员的车。开口便问: “今儿又是来送录取通知书?你怎么又来了这家?昨儿他家不是出了个状元,送过通知书了?” 邮递员停下车点了点头: “昨儿的通知书是昨儿的,今儿的是师大发来的,这两口子,关起门来一个比一个有文化,手拉手双双飞出大山去上大学,可真叫人羡慕。” 许采莲听了这话,心猛然的一沉: “什么意思?陈生也考上了大学?这怎么可能?你那还有没有通知书?你好好瞅瞅,有没有我的?我也参加了高考,我理应也能考的上的。” 许采莲他娘在她身边也赶紧开口: “对,对,陈生和方晴都能考上,没道理我闺女考不上,你快给我闺女看看,我闺女叫许采莲,你瞅瞅有没有她的通知书。你可别是忘了送。” 邮递员皱了皱眉: “我知道你闺女叫许采莲,昨儿我来的时候她就一直跟着我的车跑,口口声声问有没有她的通知书。 昨儿我送的时候就没有,今儿更是没有,我这邮差包里就只剩下隔壁村知青的几封通知书,你们村的已经送完了。 今儿应该是最后一天了,若是你闺女没收着,那八成是落了榜了,你们若是不放心,就再等几天,实在不行,去城里查查也行。” 邮递员说完这话骑着车便走,别的村的知青还巴巴的等着呢,他可不能白白在这耗费时间。 周围的村民听了邮递员的话,当着许采莲的面就笑出了声。巴巴的开始说小话: “呦呵,这许采莲怕是落榜了吧,他们家之前还一副许采莲要拿了状元的架势呢,没想到,这许采莲上了那么多年的学,竟连陈生都不如。” “这可真是笑话,许采莲还巴巴的拦住邮递员问她的通知书,自己考的什么样心里就没一点数?她也不嫌丢人?” 许采莲手瞬间冰冷,死死的拽住了她娘的胳膊,许采莲她娘听着村民的议论,怒火直冲脑门,拍了拍许采莲的肩,连声安慰: “没事儿,咱们再等等,万一是没寄到呢?这若是离的远,时间久一点也是有的,走,咱们回家,咱们继续等。” 许采莲不知道是怎么被他娘拉回家的,她一路上都失魂落魄,她心里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陈生跟方晴要去上大学了,而她,可能要一辈子窝在这小山村里了。 许支书看两个人欢欢喜喜的出去,愁眉苦脸的回来,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焦心的问了句: “怎么了这是?那邮递员给哪家送的通知书,你们俩怎么都这副表情。” 许采莲整个人好像麻木了一般,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踱步回到自己屋,轻轻的关上了房间门,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娘在门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老许,不是我说你,亏你还是个支书,连脸色都不会看,哪壶不开提哪壶。 今儿这通知书是陈生的,陈生考上了师大,要跟方晴一起去上大学了。 咱们闺女等了这么久,先是等来了方晴的通知书,这又等来了陈生的,偏偏就没有她自己的,这接连的打击,让她怎么承受? 你没瞅见刚才咱们闺女好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么?你还好意思开口问。” 许支书手里刚倒好的一杯茶差点泼了出去: “陈生也考上大学了?这两口子,简直闷声干大事。 村里一共出了三个大学生,他们三个还天天黏在一起。 亏得是那怪老伯年纪大了,没那个心气儿了,要不然,他在夏知青的带领下说不定也能弄个大学上上。 这夏言可真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方法,当初一说可以参加高考,我应该把夏知青叫来给咱闺女补补课的。 对了,这人人的通知书都到了,咱闺女的通知书怎的还没动静?” 许支书说到这儿,许采莲她娘赶紧去捂他的嘴: “你可小声点,别说了,今儿那邮递员说通知书应该是最后一批了,说咱闺女可能是落榜了。 村里人都开始笑话她了,我的心都揪起来了,你说咱闺女瞅着以前在村里过的不如她的陈生和方晴都能去上大学了,她自己不能去,她得是什么滋味儿?” 许支书的眼又瞪了起来: “什么?落榜了?她之前不是说题她都会,她都做完了吗?这通知书真的发完了?可别是遗漏了吧? 不行,那我怎么坐的住,你老老实实去地里干活,我这就去趟城里,我去托人查查咱们闺女到底考上了没有。” 许支书说走就走,许采莲她娘在屋子里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方晴和陈生兵分两路,方晴风风火火的往怪老伯家跑,陈生去知青点叫夏言。 怪老伯刚起床没多久,就听到方晴在门口的叫喊,一边开门一边皱眉: “大早上的,你这丫头怎么起了这么早,一大早就在我老头子耳边叽叽喳喳,叫的我老头子心烦。” 方晴一把把陈生的录取通知书扬在老伯眼前: “怪老头,你且瞧瞧这是什么?” 怪老伯不识字,淡淡的瞥了一眼: “你这丫头是不是魔怔了,昨儿我可不就知道你得了个状元,通知书寄过来了么? 你昨儿没跟老头子炫耀够?今儿一大早又来炫耀?” 方晴笑嘻嘻的摇了摇头: “老伯你不识字,今儿这可不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这是陈生的,你瞧,陈生考上了师大。陈生要跟我一起去上大学了,我们两所学校离的不是很远。” 怪老伯这才惊讶的瞪起了眼,一把拿过方晴手里的通知书,虽然他不识字,但还是忍不住看了又看: “我还以为这小子考不上了,我这心还为他揪了一把,没想到这小子也有两把刷子,好,真好,你们都这么有出息,老头子我可真高兴。” 怪老伯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热泪盈眶了,还好夏言跟陈生及时来了,他才有空隙,偷偷摸了摸眼角快溢出来的眼泪。 夏言在知青点刚洗漱完,陈生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老伯家跑,一路上好多村民指着他们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言茫然的被拉到了老伯家门口,一眼瞧见了老伯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激动的从老伯手里拿了过来,看了又看: “陈生?你这是考上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你我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不枉费我教了你这么久。” 方晴在陈生身边笑的一脸阳光灿烂,老伯在他们身边忍不住开口: “这去上大学都得准备些什么?我老头子得给你们准备准备,这一下子你们三个都考上了,可够我老头子吹半辈子的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到时候可得去送送你们,以后,这屋里可就又只剩我一个人儿了。 我没上过大学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你们若是得了空,可不能忘了老头我。要是有机会,就回来瞧瞧。 陈生你放心,你那院子屋子就交给老头我,我隔三差五的就给你去收拾收拾,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家。” 怪老伯这话一出口,夏言心里有些酸酸的,最近跟老伯关系近了,还真多出了几分不舍。 方晴瞅了眼陈生,两个人目光一交错,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方晴的头对着怪老伯扬了扬,轻哼出声: “你这老头儿,你说的什么话,你这是想跟我们仨告别?我可告诉你,你可别想,我们仨赖你可赖定了, 我们就是去上大学也不能放过你,我们要带着你出去上大学。” 第138章 怪老伯只当方晴是在说笑话,忍不住跟着呵呵笑: “没听说过,三个娃娃上大学带个老头子的,我这么大年纪了,跟你们折腾不了,你们可别当狗皮膏药,别赖着我。” 方晴微微斜了斜眼: “我们就赖,到时候你就是不去,我们仨架也要把你给架出去。” 怪老伯被方晴说的瞪起了眼,调皮的方晴拉着陈生的胳膊就准备溜,夏言瞅着也快要上工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三个现在走在路上,就像村里的新鲜物件,村民们盯着他们猛瞧,时不时还能听见村民口中议论纷纷的话: “你们发现了没有,咱们一直以为陈生娶了婆娘,两个人日子过不下去准得挨饿,没成想,人一转身给了咱们一个大惊喜。” “山窝窝里真的要飞出金凤凰了,这金凤凰还是成双成对的,他们这一起去上了大学,这可真是翻了身了。” “谁能想到呢,村里最穷的穷小子跟村里傻了好多年的小哑巴,手拉手的要走出大山了,这要是别村的人跟我讲,我都不敢信。” “刚开始陈生娶方晴的时候,村里人不还说方晴晦气呢么?看来成亲那天,方晴说的遇水则发是对的,他们家,这可是要发达了。” “以前我觉得陈生倒霉,好好的人被逼着娶一个傻子,现在我怎的觉得陈生这好像是走了大运,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娶了方晴,陈生这脸也白嫩了。 家里的破房子被烧了还住上了砖瓦房,参加高考,还考上了大学。这方晴怕是陈生的小福星吧?” “最可笑的还是许采莲,她巴巴的惦记着陈生,她心高气傲的看不上人小哑巴,最后,你们瞧,她是一样也没比上方晴,大学大学没考上,名声名声又毁了。 她原本正准备等着考上大学在村里扬眉吐气呢,没想到,这气好像没吐成,又丢了人。” 陈生听着村民们口中的话,昨儿他的态度摆出来了,没人再敢说方晴一句坏话,人人还都说起方晴的好来了,陈生听着这些话,舒心的很。 夏言在他们身边可没空听这些村民们嘀嘀咕咕,他脑中思考的事被他问出了口: “陈生,你在这边卖货卖了这么久,若是你要去上大学,是不是该跟那些卖货的大哥知会一声?怕是以后货是卖不成了吧。” 方晴听了夏言的话刚想开口,陈生淡淡的语气就飘了过来: “你说这个我早就在脑海里思索过,我是觉得,即使我上了大学,这货也不是不能卖,只是要跟大哥们商量商量,距离不是问题,只要我的货是好的,总能给他们运回来。” 方晴的眉眼弯弯的瞅了眼陈生: “原来你也想过这事儿?那可真巧了,这事儿我早就规划好了,你们且等着,咱们去上了大学,形势也会越来越开明,这以后做生意会变得稀松平常。 我昨儿晚上数了数咱们卖货这么久赚到的钱。 以后咱们去上了大学,我准备开一家服装店,我得把怪老头接来,名义上就说店里需要人照应。 我们一走,怪老伯在村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总要把他接到身边来的。 还有那些卖货的大哥,若是还想跟着咱们干,去咱们那儿也成,若是不想离开家,咱们那儿有什么新货,就给他们运一批回来。” 陈生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今儿中午下了工,我就去趟城里,跟卖货大哥们商量商量。” 夏言看着陈生和方晴步调一致的往前走,心中深深的感叹,他们两个人好像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前进。 他们无论从行动上还是思想上,越来越默契一致。这日子肯定会被他们过的越来越红火。 当天中午陈生骑着自行车背着竹篓自己进了城,卖货的大哥们瞅着他亲自来了,乐乐呵呵的围了上去: “陈生,你瞅瞅这大街上,现在这连身裙可真是越来越多人穿了,但凡是你拿来的东西,一出现就得遭疯抢。 对了,老伯跟我们说你婆娘可考上大学了,你娶这婆我们哥儿几个可真要竖起大拇指。” 陈生呵呵笑着把自己的车靠边锁了上去: “我今儿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事儿的,这大学,我也考上了,我们以后可要风风光光的去上学了。” 几个大哥惊喜的拍着陈生的肩,笑着跟他说恭喜,但他们心底也淡淡的起了几分忧愁,咬咬牙说出了口: “你考上了大学,我们哥儿几个是真的为你开心。但这心里也挺多不舍的,你若是一走,我们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 明明你没来的时候,我们哥儿几个东躲西藏的卖货,也干的热火朝天的。但怎么现在一听说你要走,突然好像不知道这货还能不能卖了似的? 我们跟着你算是赚了一些钱的,你走了,我们可找不到这么好看的货来卖了,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生咧开嘴笑了笑: “大哥们你们放心,我虽说是去上学,但卖货这事儿,你们若还是想卖,我到时候想方设法把货给你们运回来你们看成不成? 我走之前多给你们留些货,你们先卖着,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就立马联系你们,咱们这生意不能断,说好了带你们发家致富,我可说话算话。” 陈生话说到这,几个卖货大哥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我眼瞅着现在卖货越来越放开了,开始卖东西的也越来越多,要是让我现在洗手不干,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陈生,我相信你,你今儿这话说了,我就跟着你干。 不管你人在哪,你只要有货,我就是用牛车去拉我也要把货给拉回来。” 几个大哥笑的闹哄哄的,陈生也跟着笑的乐呵,只是笑着笑着,身后有人重重的拍了他的肩。 陈生猛然回头,看到一张让他错愕的长大了嘴巴的脸。 许支书也吃惊的瞅着他: “我远远看着就像你,没想到一走过来,还真是你,陈生,你跑到这巷子里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是听说了这巷子里卖连身裙,过来问问?” 陈生瞅着许支书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几个卖货大哥在一旁笑嘻嘻的: “陈生还需要买连身裙?你怕是不知道,这满大街的连身裙差不多都是从陈生这儿出来的。” 许支书的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 “什么?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我刚瞅着街上穿的这裙子好看,忍不住拉了个人问问,这裙子可不便宜,我都是咬着牙来这巷子里瞧瞧的,陈生家里穷的叮当响,他能有这连身裙?” 几个卖货大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看着陈生的脸发问: “这人是你们村儿的?你以前老说你是村里最穷的小子,我们还不怎么信呢,现在你们村的人帮你证实了。 你可真是闷着声发大财,你都赚的盆钵体满了,你们村的人愣是什么都不知晓。” 陈生挠了挠头,笑了笑,瞧着许支书惊的说不出话的脸,忍不住开口询问: “许支书这是来城里做什么来了?既然碰上了,我刚好要回村,要不,我骑自行车带你?” 许支书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来查查采莲的成绩,她一直没收到通知书,这一查才知晓,她那分数,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我当初对她抱了多么大的希望现在就有多失望。” 许支书话都说完了,才惊觉自己对着陈生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陈生转身打开了自行车的车锁,跟几个卖货大哥告了别,点头示意许支书上车。 许支书鬼使神差的跳上了后座,车都开始往村里走了他才开始咬后槽牙。 这自行车原本应该是他家的东西,没想到,他第一次坐上这车的后座竟然是这种场景。 许支书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巴巴的发问: “我说陈生,刚才那几个卖货的跟你好像都挺熟悉的,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那城里的连身裙是你卖出去的?那得赚了多少钱?你小子这么能耐?” 事到如今,陈生跟方晴都已经要离开村子了,他又被许支书抓了个正着,他就是想财不外露,怕是也遮不住了,索性轻声开口: “何止是连身裙啊,许支书,之前你们家许采莲照着城里人穿的样子做的那喇叭裤也是我卖出去的,不是我说,咱们村的裁缝是真的不行,做的真的不怎么像样。” 许支书坐在后座上,震惊的开口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什,什么?喇叭裤也是你卖出去的,你什么时候?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搞了这么多东西? 你关起门来,你发了大财我一个做支书的居然不知道?你若是早就有这本事,你前些年干什么去了,怎么把日子过的那么穷?” 陈生眼见着就要到了村口,车子也缓缓停了下来: “许支书,看来你到现在还不懂,我这人没什么本事,我最大的幸运就是娶了方晴。 方家人不善待方晴才让我捡了这么大一个宝贝。 村里人越是看不起我们,我们的生活就越是过的风生水起。 村里人越是盼着我们日子过不下去,我们其实早就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 第139章 陈生把许支书放在了村口,许支书独自一人在村口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压下心底的震撼,埋着头往家走。 许采莲在家越等心底越忐忑,自从早上她娘安慰她说她爹已经去城里打听去了,考没考上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她心底就开始打鼓,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断的翻滚,升腾。 许支书黑着脸回家的那一刻,许采莲的心里仅剩的光,黯然熄灭。 许采莲他娘看自家男人脸色不太好,赶紧上前询问: “老许,你可回来了,你去城里打听的怎么样?咱闺女到底落没落榜?是不是还有通知书没寄到?” 许支书还没从陈生跟他说的话里回过来神,哪还有功夫顾及他闺女的心情,话脱口而出:你好,JSG “什么通知书没寄到,最后一批早就寄出来了,陈生收到的那就是最后一批,人邮递员说的话一点不假,采莲根本就没考上。 题都做完了有什么用?全都做错了,她那分数差了一大截,眼瞅着就没戏。 明儿就让她老老实实回地里上工,没有上大学的命,她根本就不是学文化的材料,也就只能在家干干力气活。别再做上大学的白日梦。” 许采莲听了这话,嗷的一嗓子哭出了声: “凭什么,凭什么方晴能考上,陈生也能考上,就我考不上?我跟他们比我差哪了?我到底差哪了? 凭什么他们能去大学里学文化,我就要窝在这黄土地里干农活,凭什么他们能去过人上人的生活?我这命可太苦了。” 许支书今儿要是没在城里遇见陈生,要是没窥探到陈生和方晴的秘密,许采莲在家鬼哭狼嚎,他还会心疼,他还会去想尽办法安慰。 现在不知道怎的,知道陈生和方晴那么有出息,闷着声不吭,把日子过的那么红火。心里就窝火。 转念一想他们家都没有陈生家有钱,还巴巴的帮陈生盖了一间砖瓦房。 许支书怎么想怎么憋屈,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闺女没本事,人就怕对比,一对比,心里准不平衡,许采莲哭的他脑袋嗡嗡响,没好气的开口就吼: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自己没本事考上大学,在村里又把脸给丢尽了,就知道在家里哭,连带着我脸上也没光,你干脆把家里的房子给我哭塌了算了。 人方晴说遇水则发,人是关起门来真的发达了。 你跟人家可不一样,你是越哭越晦气,越哭这日子越过不下去。 上不了大学,你能怪谁?这村里,哪个女娃娃有你上学上的时间长?我跟你娘可一分一毫没有亏待过你。 你没考上大学,不说对我们感到抱歉就算了,你还有脸在我们面前哭。 人陈生和方晴一天学都没上过,陈生除了白天在地里干活,中午趁着休息还赶到城里去偷偷的卖货。 饶是这么辛苦,人还能挤出时间来,跟夏知青学了文化,考上了大学。 你什么都不干,在家复习了这么久,愣是考不上,我真是很有铁不成钢,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闺女。” 许支书越说脾气越急,许采莲她娘眼瞧着自家男人这是又要发脾气,赶紧用手拉了拉自己闺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把眼泪咽下去。 许采莲满肚子的委屈,她怎么咽的下去?他爹话说的这么重,她忍不住就张口反驳: “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就是没考上大学吗?我起步晚了,只要再给我一年时间,我好好复习,来年我也能考个状元,方晴都能考的出,我怎么不能?” 许支书看自家闺女依旧眼高手低,依旧对方晴耿耿于怀,气的直拍桌: “你别做梦了行吗?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从方晴一恢复正常,你就开始明里暗里的跟方晴较劲,殊不知,人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你在背后使小伎俩想要算计人家的时候,人家在屋里闷着头研究怎么发家致富。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今儿在城里瞧见陈生了,我去了国营商店旁边那条小巷,陈生跟里面卖货的人聊得风生水起。 我过去一打听才知晓,那国营商店旁小巷子里卖出去的货,那都是陈生提供的。 国营商店那小巷子都卖出去过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城里人爱吃的脏脏包,城里人爱穿的喇叭裤,不都是从那小巷子里卖出去的? 你觉得陈生一个大男人,他会做那些东西? 那还不全是出自方晴之手?你也知晓,那脏脏包卖的比白面馒头都贵,还有那喇叭裤,那风潮都刮到咱们村儿来了。 陈生今儿也跟我交了底,他说他没什么本事,日子过的一直穷哈哈,方晴就是他遇见的最大的幸运。 这方晴才是个有本事的,在陈生背后帮着他发家致富还帮着他考上了大学。 你现在还在家里对方晴能考上大学不服气,你目光就这么短浅,每天想着跟人较劲,人方晴的胸怀可比你宽广的多。 他们现在手里已经赚了不少的钱,以后出去上了大学,跟你拉开的差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你给我收收心,老老实实在地里干活,自己有多大本事就干多大的事儿,别老是好高骛远,你没人那么聪明的脑子,在家里过你的安生日子,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就成。” 许支书的一番话,听得许采莲她娘直瞪眼,许采莲脸上的眼泪都开始干了,她都听傻了,连话都说不出口,还是她娘先反应过来: “老,老许,你说的这都是真的?你别是去了趟城里回来编故事吧,这方晴居然这么有本事?那喇叭裤是她做出来的?我怎的就不信了? 我平日里瞅着陈生都在地里干活,也没见他老往城里跑啊,方晴一个农村丫头,她做出的东西能让城里人都纷纷动了心思?” 许支书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说你没想到,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敢想。 我今儿去城里看城里姑娘现在穿的衣裳好看的很,一打听说是叫连身裙,要到国营商店的小巷子里先去预定。 价格贵不说去了还不一定马上就能买的到。 我也是一时好奇,准备去瞧瞧新鲜,一去才看到,那些卖货的都围着陈生。 陈生平日里是好好在地里干活,但架不住这些东西有人替他卖,他只要把货送过去就好。 这送货什么时间不能送?怪不得村里那怪老头跟陈生混在一起。他那么大年纪了也学会了骑自行车,陈生没时间送货的时候,货八成都是那老头送的。 老头跟着陈生他们怕是也发了财了。” 许采莲越听心越凉,赫然想起自己穿喇叭裤时的场景,咬着牙开口: “那衣裳居然是方晴弄出来的?她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那我穿着村里裁缝给我做的不怎么像样的喇叭裤,在地里撑破了裤子的时候,方晴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我呢。 我真的是要被气死了,早知道是她弄出的这东西,我说什么也不会去穿的。” 许支书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似的,他家闺女这脑子里好像被筑起了铜墙铁壁,无论他如何敲击,都无法让她清醒。 许支书气急败坏的叹了口气,怒其不争的白了许采莲一眼,转身恶狠狠的从家里走了出去。 许采莲她娘瞅着自家男人气成了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 “采莲,你怎的脑子里还是惦记着跟方晴较劲,你爹说的话,你是不是根本没听进去? 你听娘跟你说,这陈生和方晴以后出了咱们村,他们去上了大学,那就跟你距离拉的更远了。 人各有命,咱们不羡慕也不嫉妒人家,咱要是一直跟他们较劲,那还不得活活被气死? 只要你不跟他们比较,你在村里过的这日子也挺舒心的。 你可不能再傻了,这俩人走后,就当村里从来没这些个人,咱们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你可别再气你爹了,成不?” 许采莲的眼神越来越暗淡,像是随时光都要熄灭了似的,她娘说的对,这俩人若是出去了,不单单跟自己的距离拉远了,层次上可能也要甩她一大截。 原本陈生就瞧不上她,若是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她还在村里窝着,生生变成乡野农妇,这一辈子,怕是跟陈生的缘分就真的尽了。 陈生回到家,放好自行车心里有些忐忑,瞅见方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方晴瞅了陈生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八成藏了事儿: “怎么着了这是,去趟城里跟卖货大哥们没商量好?他们不打算跟着你卖货了?你怎么这个表情?不卖就不卖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陈生略微有些踌躇,挠了挠头: “你怎么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有事儿要说,不是卖货大哥的事儿,是咱们的事儿。 咱们的财怕是要外露了,今儿我跟卖货大哥们说的太开心了,没留神,被许支书给撞上了,我卖货赚钱的事儿全被他知晓了。 他这人跟人精似的,我看也瞒不过他,就什么都跟他说了,我还骑着自行车把他带回了村,他在村口呆呆愣愣的,好像有点被我吓傻了。 你一直交代我财不外露的,我没把这秘密捂住,有点怕你怪我。” 第140章 方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话不多说,迈腿就往柴房走。 陈生有点摸不准方晴的情绪,明明是瞧着她笑了,突然往柴房走是什么意思?陈生迈开腿准备去追。 方晴却拿着柴房里要卖的连身裙一个步子卖了出去,抬手在陈生面前扬了扬: “既然你都露馅了,那我可不用再装穷了,反正咱们现在马上就要出去上学了,也不怕村里人再红眼了,我穿这粗布衣裳可早就穿厌了。 是时候咸鱼大翻身,让我在村里惊艳亮相了。” 陈生这才放下了心,跟着方晴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我被发现了,你会怪我,想了好一会回来应该怎么跟你说。” 方晴拿着衣服往房间挪步: “担心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走之前让他们恍然大悟我们一直都过着神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方晴话音一落,轻轻的关上了房门,陈生笑嘻嘻的在门口等。 方晴换上了一条火红的复古连身裙,裙摆很长也很张扬,她拉开门,缓缓的走出去。 陈生弯着眼角看着她笑,裙摆被风一吹,扬起了好看的弧度,方晴鬼灵精怪的在陈生面前开口: “要不,下午我跟你去上工?让村民瞧瞧村里第一个女状元的风采? 反正咱们也不藏着掖着了,让村里人也开开眼。 好多人上次只瞧了许采莲穿着喇叭裤在地里无法劳动的样子,现在村里还好些人偶尔下了工还穿着不像样的喇叭裤出来炫耀呢。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辣眼睛。” 方晴穿新裙子的样子太好看了,原本她皮肤就白皙,穿着一袭红裙,跟天仙似的,陈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你想穿我当然没意见,我就是怕你这一出去,村里人怕是今儿一下午都没办法好好干活,这魂儿怕是都要被你给勾去了。” 方晴开心的又跑回了柴房,麻溜儿的拿出一套衣裳递给了陈生: “也不能就我自己风光,你也别想跑。 我弄连身裙的时候,顺道给你也带了一套衣裳,本来想着,以后我们出村子了再给你穿的,现在眼瞧着咱们不用瞒了,你可把你这满是补丁的衣裳给脱了吧。” 陈生瞅了眼方晴递过来的衣裳,看着方晴期待的眼神,飞快的跑回屋,把衣服换了上去。 方晴给陈生的衣裳是一件轻薄的运动裤加一个红色的半袖T恤,跟自己的红裙子搭配在一起就像穿了情侣装似的。 他们俩都考上了大学,理应穿穿红色,显得喜庆。 陈生换完衣裳从屋子里走出来,方晴一脸惊喜,陈生穿破衣裳穿惯了,冷不丁的穿的这么好看,显得人精神极了。 方晴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陈生摆了摆手: “看在今儿你这么好看的份儿上,咱们俩拍张合照吧,我发给粉丝们瞧一瞧。” 陈生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裳轻便极了,穿着十分舒服,直到镜头对准了他,他才发现自己穿的衣裳这么好看,跟方晴站在一起,相配极了,忍不住裂开嘴笑了笑。 方晴拍到了满意的照片,一把发了上去: “双喜临门,我们俩考上大学了,马上要离开这贫瘠的小山村,迈向下一个征程了。” 粉丝们看见照片,纷纷开始调侃: “呦呵,松茸小哥换衣服了?俩人怎么这么喜庆?这是穿上了情侣装?” “你们看松茸小哥笑的一脸幸福的模样,传下去,松茸小哥跟播主拍结婚照了。” “你们还别说,真的有点像结婚照,播主的剧本又更新了,怕是以后要解锁新的场景了。他们这是要双双上大学?” “我追播主追的可太开心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我好像真情实感的跟着她一步步从全村最穷的人,默默努力,发家致富,最后走上了上大学的道路。” “我也陷入剧情了,看到这张照片,怎么有种播主和松茸小哥熬出头了的感觉?” 方晴看着粉丝们的留言,一个个的点了赞,眼见要去上工了,让陈生扛上锄头,两个人风风火火的出了吗门。 陈生和方晴这红衣裳太惹眼了,他们一出门,很难不吸引村里人的目光,村里人瞧着方晴的红裙子,啧啧称奇: “这当了状元的人,还真是不一样,你们瞅这俩人穿的衣裳,这哪弄来的?我怎么见也没见过,这是什么料子,看着怎么这么好看?” “他俩穿的衣裳,比他俩结婚那天还喜庆,看出来了,这是能上大学真的开心坏了。” “我前几天听说城里现在流行穿裙子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样呢,现在瞅着可能就是方晴穿的这模样? 这俩人,都要上大学去了,不想着怎么凑路费学费,怎的把钱花在了这上?这衣裳肯定不便宜。” “城里的连身裙,那得什么价钱?陈生家那么穷,砸锅卖铁也买不起啊,这俩人到底这是突然怎么了?陈生穿这么好的衣裳要下地里去干活?” 陈生和方晴听着村民们的议论,步子迈的大大的,根本不理会,心里忍不住偷笑。 三儿和黑子在路边,眼见着方晴和陈生经过,人都看傻了,方晴那裙子被风吹的一摆一摆的,差点就吹到他们心里了,三儿忍不住对着黑子开口: “以前小哑巴傻的时候,脸都没干净过,看着要多恶心人有多恶心人,她怎么一嫁给陈生跟脱胎换骨了似的,我早就觉得她好看了,皮肤多细嫩啊。 这今儿穿上这衣裳。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我都有点羡慕陈生了,他怎么能背着锄头牵着仙女儿去下地呢?” 黑子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小哑巴傻的时候你天天去方建世家找他,你当时怎么不起了心思娶了小哑巴,你要是娶了,现在牵着仙女儿的就是你。” 三儿不服气的皱了皱眉: “我要是未卜先知能知道小哑巴后来会变成这样,我能便宜了陈生?就凭我跟方建世的关系,我想娶他妹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方建世刚远远的走过来,看着陈生和方晴根本惊的以为自己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三儿的话又刚好传到他耳朵眼里,他上去又在三儿头上来了一巴掌: “谁跟你关系好,我出点事儿,你们俩不是不乐意搭理我了么?现在跟我攀什么关系?” 三儿被打了又不服,捂着头嚷嚷: “谁愿意跟你攀关系,小哑巴现在再好也跟你们方家没任何关系了,要我说,你们方家就是傻,巴巴的跟小哑巴脱离什么关系,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女状元。 原本可以给你们老方家光耀门楣的,偏偏你们早就把她赶出了门。” 方建世被三儿这话气的只抽气,抬手又想打,黑子拉着三儿赶紧跑,方建世一肚子的气发不出去,越看方晴越觉得窝火。 老伯和夏言远远的走过来,瞅见陈生和方晴惊的睁大了双眼,两个人小声的跑到他们面前嘀咕: “你们今儿是怎的了?怎么把要拿到城里卖的衣裳给穿上了?这村里人能不眼红?” 方晴狡黠的笑了笑: “你们别担心,我们今儿就算不这么穿出来,村里人早晚也会知晓我跟陈生背着大家偷偷发了财,许支书在城里碰见陈生了,这事儿瞒不住,咱们索性就不瞒了。 陈生这衣裳好不好看?明儿我给你们俩一个人也发一套。” 老伯瞧方晴这么说也不推脱,眼睛弯的跟月牙似的: “衣裳是好看,但我老了别给我这么红的,这颜色陈生穿还行,我老头子要穿上,那成什么了?” 方晴笑着答应,夏言脸上的笑意也一直在蔓延,几个人转身向地里走。 许支书被自家闺女气的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眼瞧着村民们都去地里上工,准备去地里巡视一圈。 这不巡视还好,一巡视就看见了穿的花枝招展的陈生和方晴。 许支书在田边烦闷的砸吧嘴,有好事的村民扔下了手里的锄头,巴巴的踱步到许支书身边,疑惑的开口: “我说许支书,村里出了个状元是不是给发钱了?陈生和方晴怎的穿了这么好的衣裳?” 许支书皱了皱眉: “发什么钱,村里出了状元这事儿,就是过几天报纸上会登报表扬一下,村里这么困难,哪有钱发给他们。” 村民更加不解: “村里不发钱,他们俩这是哪来的衣裳? 我可听村里人在传,说方晴穿那衣裳在城里卖的可贵了,一般人可买不起,陈生就是把他全部家当拿出来也没仨瓜俩枣啊。” 许支书深深的吸了口气: “呵,陈生家没仨瓜俩枣?我看他家是富得流油,要我说,你们就是每天埋着头干活,眼睛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 人陈生跟你们可不一样,人陈生在城里早就发了财了,城里那脏脏包,喇叭裤,还有现在的连身裙,那可都是从陈生和方晴他们手里卖出去的。 人卖一件衣裳,够你们家吃半年的粮食,你还操心人家没路费去上大学。你操心操心你的工分赚不赚的够,吃不吃得起粮食吧你。” 村民听许支书这么一说,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141章 陈生闷着头发了大财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这事儿要是从方建世这种不靠谱的人嘴里传出来,大家就当个茶余饭后的笑话听听也就算了。 但这次是从许支书嘴里说出来的,那可信度可就高多了。 再加上,方晴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在田边就那么一坐。 拿着水壶喝着小茶。吹着田边的微风,一副城里富家千金小姐的做派,让人很难不信服。 有些好事的民,忍不住蹭到怪老伯地里,悄悄的打探: “你平日里跟陈生他们走的那么近,村里的传言是真是假?他们家厨屋被烧坏了那段时间可都是在你家吃的饭,不会偷偷发了财这种事儿连你也瞒着吧!” 老头儿手下的活根本不停手,语气也夹杂着几分不耐烦: “怎么着?你们这是知晓陈生家赚了钱,两人还都考上了大学,这是想攀龙附凤来了? 晚喽,他们家失火的时候,我瞅着你们谁都没少看热闹。 你们各个身强体壮的,在地里干活不知道有多卖力,看见着了大火,却一步都不肯挪。 陈生方晴他们俩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早就知道你们心里藏着什么心思。 偷偷发财要是不瞒着你们,你们早就攀附在他们身边,企图把他们吃干抹净了。” 怪老伯一直以来说话都不好听,他这一辈子受了太多村民的冷眼,他就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人一来,就竖起了满身的刺,谁也别想招惹。 村民们听着怪老头的难听话,忍不住继续开口: “嘶,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早就知道他们家发了财?那许支书说的都是真的?方晴那丫头真那么有本事?这可真是不得了,这老方家怕是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方晴在他们家的时候,儍吃儍喝,去了别人家,嘿,帮别人赚的盆钵体满。” 怪老头听到方家人就一肚子的火气,拿着锄头扬起地里的黑土,迷了村民们的眼: “走走走,别耽误我老头子干活,老方家那都是自作自受,好好一个闺女,从小就不善待,现在就算肠子悔青了有什么用? 他们家要敢不要脸的找上方晴家的门儿。我老头子拿着这锄头就跟他们拼命。” 村民们看怪老头真的发了脾气,这才赶紧后退四散。 方建世在地里根本就干不下去活,他可真就不明白了。 村里都说方晴跟陈生赚了大钱,那脏脏包和喇叭裤可是在城里都流行了好一阵子了,这俩人若是一早就发了财。在村里为什么还过着磕磕巴巴的日子? 方建世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下午下了工,回到家,瞅见他娘就忍不住皱眉: “娘,你今儿听村里的传言了没有?方晴那人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咱们村的土财主了? 你瞧她今儿穿那衣裳,在村里多招摇?这跟咱以前想的可真不一样。 咱们因为她嫁给了陈生,穷的叮当响,怕以后变成咱们家的拖累,巴巴的跟她脱离了关系。 如今她这么有出息,咱们一开始是不是就错了? 咱们若是一开始就跟她搞好关系,怎么说她这命也是你们给的,她多少不得报答报答父母之恩?” 方建世他爹在一旁唉声叹气: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开始是咱们敲锣打鼓说方家没她这个人儿的,现在人家发达了,咱们总不能舔着脸去人家家门口求和,这岂不是让村里人笑话?” 方建世他娘狠狠的咬了咬牙: “不对,方晴这丫头心未免有些太狠,她跟陈生那么有钱,他们家自己为什么不盖砖瓦房,还讹了我们一间? 咱们家可是因为这一间砖瓦房几乎掏空了家底。 我当初跟这小丫头片子脱离了关系,就算她现在飞上了天,我也没打算享她什么福,但她那么有钱还来吸我们家的血,这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我得上她家找她去。” 方建世心里也窝着气呢,他娘这么一说,他拍着大腿就跟着附和: “对,那可是我娶媳妇攒的钱,方晴就这么费尽心思的把咱们家的钱全掏空了。 她明明什么都有,还惦记着咱们家这一点小钱,她分明就是打击报复,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 她以后若是上大学去了,咱们怕是找都找不到她这人儿。 我还以为她家过的多困难呢,还给他家盖房,咱们家这房子下雨都漏雨,咱们简直是冤大头。 他们家盖了那么好的房,以后出去上大学,根本就没人住,岂不是浪费了?” 方建世跟他娘简直是一拍即合,说要去讨个说法,拦都拦不住,气势汹汹的就上了门。 夏知青和怪老头一下工就聚在了陈生家,且等着方晴下厨给他们整些没吃过的菜,没成想,这陈生刚把火给生起来,院门就被敲响。 方晴好奇的一把拉开院门,瞅见方建世的脸就直皱眉。 方建世他娘一进院,就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方晴家的两间砖瓦房。嘴里不由自主的嘟囔: “这房子盖的真好,瞅着就结实。” 方建世跟在他娘旁边也仰着头一直瞧,怪老伯站起来就准备去抄家伙,瞅着方建世的脸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夏言一把拉住了老伯的胳膊,神色淡定的递了递眼神,老伯这才转脸去看陈生和方晴。 方晴脸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好像早就料到这俩人要上门似的,陈生也不耐烦的架起了胳膊,音色冷冽的开口: “你们俩巴巴的来我们家,不会就是来瞧这房子的吧,怎么?知道我们日子过的滋润?知道我们手里有点钱,这是过来巴结我们来了?” 方建世他娘皱了皱眉: “说什么巴结,陈生,你把我们方家人看成什么了?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对长辈说话这个态度? 我们看看你们家房子怎么了?这房子可是用我们的钱盖的。我今儿就是来找你们讲讲理。 我们家养方晴那么些年,给她吃给她穿的,根本就没存下什么钱。 建世还没娶媳妇,你们家既然这么富裕,凭什么还坑我们的钱给你们家盖房子?两间瓦房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你们何必要把我们家的家底掏空,我这当娘的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十月怀胎把方晴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方晴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能算计到娘家头上来? 我们一直以为你们困难,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些钱来给你们盖房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们家困难都是装的。” 方晴冷冷的哼了一声,好笑的看了陈生一样: “得,口口声声说着要找我们讲理,说出的话却没一分的道理。 我算是听明白了,知道咱们有钱,这是来要钱来了,怎么办?要不给他们仨瓜俩枣,全当打发要饭的?” 方晴的话说的尖酸刻薄,陈生真的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钱递到方建世眼前。 夏言看陈生和方晴配合这么默契,忍不住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怪老伯看着陈生手中的钱,还戏虐的皱了皱眉: “多了,陈生,我看你现在是有钱了就大手大脚了,打发要饭的可给不了这么多。” 夏言的笑声更忍不住了,方建世和他娘都愣在原地,气的脸都涨红了,方建世的手指尖都有些颤抖,指着陈生的脸: “你,你这是侮辱谁呢,我们上你们家来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要饭的。 你们家这么有钱还坑我们家的钱。你们一点脸面都不要,现在居然还拿这么一点钱来侮辱人。” 方建世他娘眼圈都红了,眼里的愤怒像是要溢出来似的,语气也变得开始狂躁: “方晴,你别太过分了,怎么说我都是你娘,你这大逆不道的逆子,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方建世他娘这话一出,怪老伯闪身跳到方晴身前,牢牢的把她挡住,开口就吼: “你叫什么叫,她小时候你没养好,把她活活给养聋了,你还准备抱到城里把她扔了这事儿,村里没人提,你就也当做不存在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老头子还没死呢,你们做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呢。” 怪老伯一吼,方晴拉了拉他的衣角,缓缓的出声: “老伯,你别跟她生气,不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不是来讲理的么,好,那我今儿就好好跟他们讲讲理。” 老伯听了这话,回头看了眼方晴,瞧着她满眼坚定,这才稍稍挪了挪身子。 一把把墙边立着的扫帚拿到了手里,大有一副,若是对方继续胡搅蛮缠,就把他们赶出去的架势。 陈生在一旁看着方晴的脸,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对她点了点头,方晴立刻会意,淡笑着往后退了退,陈生一字一句的开口: “方晴嫁给了我,就是我陈生的人,你们若是要讲理,我一桩桩一件件跟你们讲清楚。 我且问你们,你们跟方晴是不是脱离了关系。 你们都在村里敲锣打鼓了,这事儿你们现在莫非想否认?” 第142章 方建世他娘咬了咬牙,梗着脖子答话: “你们把我们老方家的人当什么了?我们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脱离了就是脱离了,不会因为你们现在有几个臭钱就赖账。” 陈生淡定了笑了笑: “那好,那方晴就是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 那我且问,陌生人家里有钱没钱,关你们什么事?陌生人家里的钱,是你们胡闹就能跑到你们手里的?” 方建世不耐烦的直摇头: “你别说这些个弯弯绕绕的,那城里有钱的人多了,跟我们家没关系,我们能上门闹事儿吗?要不是你们家坑骗我们,我们能上门?” 陈生眯了眯眼: “好,那这事儿就清晰明了了,我们家有钱没钱对你们来说都是陌生人,这事儿你是认定了的,那你还来嚼什么舌根,你烧了陌生人家的房子。 我们要你赔,你说我们是坑骗? 你亲自签字画押的事儿是我们坑骗你?说白了,你们不就是现在知晓了我们家有钱,想来捞点好处? 你们跟乞丐有什么区别,我今儿拿钱来打发你们又有什么错? 我们家有钱那是我们的,你犯了错,赔了我们家房子,那是你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 怎么?我们家有钱,就活该被你烧了房子,就活该认倒霉?就活该自己盖房? 若是按照你现在的理论,盖房子的钱,我可以如数全都还给你。 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这画了押的字据,我也会交到城里去。” 陈生这话一出,吓得方建世的腿直哆嗦,他娘倒是还保持着几分不依不饶的气势: “陈生你别拿这张纸吓唬我们,我们老方家真是倒了大霉,把方晴嫁给了你这穷小子,你们家富了不说,还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要我说,最应该对我们老方家感恩戴德的就是你。没娶婆娘之前,你就是个穷小子,你现在是有钱了。腰板硬了,学会欺负人了你。” 方晴听到这儿,不耐烦的挠了挠耳朵: “陈生为什么要对你们老方家感恩戴德,我不是跟你们老方家早就脱离关系了吗? 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不讲理耍无赖了?得了,我今儿还准备烧花椒鸡呢。 这火都生好了,活活被你们耽误了,现在就给你们两条路,要么当乞丐,把陈生手里这皱巴巴的钱拿走,再也别上门。 要么我们现在就把盖房子的钱还给你们,方建世就且在家里等着被抓,哪也别想跑。” 方建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觉今儿上门还是太冲动了,自己的把柄抓在别人手里,叫他怎么理直气壮,他忍不住拉了拉他娘的衣摆,小声的嘀咕: “娘,算了,方晴跟陈生这俩人油盐不进,心狠着呢,这么有钱还不放过我们,咱们就当自认倒霉,走吧,别说了,左右以后他们上了大学,咱们眼不见心不烦。” 方建世他娘猛拍了一下大腿,气的咬牙留下一句: “我当初真是生了个没良心的赔钱货。” 然后红着脸,迈开腿,头也不回的从方晴家院子里走了出去。 这一出门,才发现,村里的村民们都不做饭,巴巴的踮着脚尖,在门口听。 人人知道了方晴和陈生发了财,都等着方家人的反应呢。 方建世和他娘闹的这一出,村民们忍不住在他们身后嘲笑: “便宜没赚着,被人当乞丐羞辱了一番,老方家这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方建世当初烧人家的房还签字画押了?他这脑子怕是也是个痴傻的。 把柄都握在别人手上了,这是想被抓进去还是怎么着?还敢上门找事?” 方建世被村民们说的抬不起头,恶狠狠的回头瞪了大家一眼,村民们这才噤了声。 方晴的好心情一点没受到影响,回到厨屋,把花椒鸡炖了上去,香气随着烟囱开始弥漫,村民们闻见这味儿,忍不住使劲吸了几口纷纷开口: “啧,这有钱了就是不一样,那怪老头可真是跟着享福了,他们不知道每天关着门都吃了什么好东西。” “享福?能享几天福?到时候陈生跟方晴上了大学,哪还会记得这山窝窝里还有个糟老头儿?这老头也就风光这几天。以后有他吃苦受罪的时候。” 方建世一家经过了这事儿,眼见着从陈生和方晴身上捞不到一点好,渐渐也就消停了。 夏言在知青点除了一些书,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他去上了大学,就可以直接回自己城里的家,家里什么都不缺,他并不需要整理什么。 随着去上学的日子越来越近,陈生和夏言都停下了地里的活,他们把自己工分换来的粮食都留给了怪老伯和知青点的知青。 方晴把柴房也清空了,剩下所有的货都让陈生和老伯分批次送到了城里卖货大哥那儿。 老伯心里的不舍一天比一天多,但他都憋在心里决口不提。 方晴跟陈生把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跟老伯商量着,他们走后让老伯先住在他们的砖瓦房里。 老伯的房子太破旧,一下雨就漏水。老伯倔强的不肯答应,口口声声说着: “我自己有家,住你们的房子做什么?我隔三差五帮你们打扫打扫还行,让我住进去,那绝不可能。” 方晴看老伯这么倔,自己心底也有计较,这才开了口: “怪老头你又开始犯倔了,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过去一安顿好我们就回来接你,反正你那破房子你也住不了几天了,你也好好收拾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着跟我们走。” 怪老伯白了白眼又摆了摆手: “你个小丫头片子,别说大话,你们是去上学又不是去安家,你们能顾得上自己就行了,到时候不把我老头子忘到脑后就算好的了,还来接我?我才不信。” 陈生和方晴看老伯这么说,并不与他争辩。 真到了离别的那天,村里的人都集聚在了村口。 陈生和方晴也没什么可拿的。方晴把手机和充电器放好就一切万事大吉。他们一早就雇好了牛车。 原本跟老伯说好让老伯送到村口就行了的。 可老伯心里的不舍太多,牛车都走了,他还忍不住跟在后面一直追。 方晴回头看老伯佝偻的身影,忍不住就红了眼。老伯追到马车都瞧不见了,才停了下来。 方晴这一路,一直到了城里眼圈都还是红的,任凭陈生怎么劝,她满心的不舍止都止不住。 这个时代的火车十分破旧,开的也很慢,方晴坐在上面,浑身都不舒服。 她出门前一直不让陈生背包袱,可陈生就是要把自己破补丁的衣裳带出去。 方晴当时不理解,直到自己在火车上唉声叹气,才明白陈生的用意。 方晴去洗了个手的功夫,陈生把破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在方晴的座位上铺的满满的。 身边的夏言眼睛都看呆了,陈生却笑嘻嘻的跟夏言说小话: “别看方晴什么都不说,她可娇气着呢,我要不是早有准备,她这一路上可是要吃了大苦了。” 怪老头送完了人回了村,村民们的难听话就落在了他的耳边: “你们瞅瞅,这老头还真跟几个年轻人处处感情了,巴巴的跑那么远去送。 他可真当回事儿,就是不知道这几个飞出去的凤凰以后还会不会记得他。” “记得他干吗?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糟老头子,又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是当时他帮陈生家救了火,就他那穷酸样,陈生跟方晴根本就不会搭理他。” “这老头可真是的,原本就是个孤寡的命,还非不信邪,瞧着他好像真把陈生他们当孩子了似的,人翅膀硬了都飞了,现在又留他一个老光棍儿。” “也不知道在陈生他们身上捞了多少钱,这老头去救火,八成是当初就发现了陈生和方晴有钱,这做戏可不得做全套吗? 今儿可能是唱的最后一出,这老头儿一会回家说不定数钱呢,陈生肯定给他留了不少。” 怪老伯心里不好受,根本懒得搭理这些村民。原本他就跟村民们不亲近。 最近老是跟村民们闹脾气那也都是因为方晴,如今那小丫头都走了。他也懒得再跟村民们置气。 怪老头闷头走回家,屋子里空荡荡的,一走进厨屋,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 方晴这小丫头,走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进来,像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似的。 在桌上放了一碗面粉,面粉旁边给他放了一碗他最喜欢喝的甜甜的“中药。” 中药下面压了一沓留给他的钱,怪老伯瞬间想起方晴第一次溜到自己家给自己送东西时的场景。 当时小丫头片子还说自己是田螺姑娘。怪老伯忍不住端起碗,一边抹泪,一边骂人: “这小丫头片子,简直坏透了,好端端的给我留什么钱,搞的好像真被村民们给说中了,我老头子狠狠捞了一笔似的。 这丫头生怕我过得不好。” 老伯撅着嘴,低头喝了一口方晴给他留下的“中药”。一不小心好像有眼泪掉了进去,不自觉的出声: “啧,怎么这些个人走了,连这中药都不甜了,这什么味儿,有点苦。” 第143章 方晴他们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饶是陈生给她把座位垫的软软的,也架不住长时间的劳累。 好在夜里方晴迷上双眼坐着睡了一会,头躺在陈生的肩膀上,路途的颠簸好像也不那么难忍了。 赵知青一大早就在火车站挫着手等,赵知青也考上了大学,虽说这大学没有夏言他们的好,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学上。 他考上以后开心的给夏言写信,收到夏言的回信才知晓夏言他们也考上了,他在知青点对夏言做的事,多少让他心底有些愧疚。 在一来二往的信件中,得知今儿早上夏言他们乘坐的火车会到站,天一亮就迫不及待的跑来了。 火车进站的时候,陈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一夜没睡,但他身子骨硬朗的很,虽然腿坐的有些麻,胳膊被方晴枕的也有些僵硬的不能动弹。 但这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担心的是方晴,方晴经历了这一路的奔波,小脸都苍白了。就是在村里,方晴也没受过这种罪,陈生生怕她受不住。 方晴眼见着就要到了,缓缓的伸了个懒腰,火车一停,她就迫不及待的跟着人群下了车,忍不住在脑海里跟豆包嘟嘟囔囔: “你说你好端端一个系统,你都能把我传送到七十年代,你怎么就不能给我开启一下任意门,坐了这么久的火车,我人都散了架了。” 豆包忍不住回嘴: “你可拉倒吧,我每天帮你搬货都快腰肌劳损了,你就坐这么一趟车能受多大的罪?还想着让我嗖的一下把你传送过来,那陈生还不得急死,身边的人凭空就没了,他上哪哭去?” 方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暂时不想跟豆包斗嘴,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跟他们招手。 陈生看见赵知青在出站口等,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夏言,装病抢你回城名额的这人怎么来了?这是来接我们的?你跟他联系了?” 夏言淡笑: “你别对他有敌意,他也有些苦衷,人在那个环境难免会做出一些错事,我瞧着他是真心忏悔,给他个机会行不行?” 陈生瞅了眼方晴,拿不定主意,方晴傲娇的扬了扬头: “机会我不是已经给他了么,就看他完成的怎么样了。” 陈生狐疑的皱着眉,夏言这才开口: “之前方晴找我提过两句,说她就算是上大学也不想跟学生们一起挤在宿舍,你们俩不在一个学校,若是都住宿舍,这岂不是整日见不着面? 方晴想在两所学校中间买一间宅子,以后把老伯接来也方便。 这不,可不就麻烦了赵知青?我给他写信的时候,让他给留意着瞧瞧,咱今儿安顿好了去学校报了名,若是还有些力气,就看看他给你们找的怎么样。” 陈生有些错愕,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以后若是上了大学,两个人不能日日在一起怎么办。 只不过,他没有方晴想的这么深远,他想的左不过是,自己辛苦一点,每天都去跟方晴相见。 没想到,方晴在他背后什么都打点好了。方晴定是舍不得跟自己分开,陈生想到这,心情豁然开朗,连带的看赵知青也不那么不顺眼了。 赵知青看见夏言激动极了,夏言他们一走出站,他就迎了上去,人也有些激动: “你们坐了一夜的车,累了吧?要不,先去我家里歇会?我娘如今身子骨好多了,我把怎么从知青点回来这事儿跟她一说,她把我好一通的教训。口口声声说要亲自跟你赔罪。” 方晴咧开嘴笑了笑: “夏言没回城也不一定是坏事儿,这不,夏言在村里当了陈生的老师,活活教出一个大学生,去你们家的事儿要么还是改天再说,今儿我们得赶着去报名不是? 这报名,分宿舍一系列的事儿可不少。” 赵知青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那行,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学校。” 赵知青来之前就规划好了路线,夏言他们跟着他没走一点弯路,其实方晴也大致知道路的,只是这七十年代的街道跟她生活的年代,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让她自己找,可要费点功夫。 一行人先去方晴夏言的学校,两个人报了名,分好了宿舍,夏言原本就是这边的人,报完名,他晚上准备回趟家,家里人都等着他回去团聚呢,所以他并没有从村里带出来什么东西。 可让赵知青不解的是,方晴也什么都没拿,甚至分好了宿舍她只不过是进去瞅了一眼,扭头就走,连个被褥都没有。 赵知青从村里走的早根本不知道陈生和方晴发了财这事儿,心里还忖着,一会要么自掏腰包先给陈生和方晴买两床被褥,总不能两个人来上大学,睡在硬板床上。 陈生的学校离方晴那边并不是很远,陈生忖了忖,若是买个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陈生到学校办完报名的手续,夏言看着赵知青忍不住开口: “那个,我之前信里跟你说,让你瞅瞅有没有人要卖宅子这事儿,有没有眉目?” 夏言托赵知青办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只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赵知青不禁皱起了眉: “我说夏言,你可真是,你家就离这儿不远,你空着手回来了,你一点不着急,现在是说宅子的时候么?陈生和方晴他们俩,可跟你一样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这到了晚上他们回了学校,难不成你让他们就这么睡硬板床?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先给他们买些日常用品?” 赵知青这话一出,方晴淡淡的笑出了声: “在村里也没发现赵知青是这么细致的人儿,你且放心的带我们去看宅子,我刚在街上可瞧了,这儿跟咱们村那边可不一样,这儿现在瞧着都自由买卖了,学校门口卖什么的没有? 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你且安心的带我们去看宅子吧。” 赵知青又不解的挠了挠头: “我以为这宅子是夏知青要帮家里人买的,今儿看着怎么好像是你们俩要买?你们住学校不就行了么?这儿的宅子可贵的很。” 陈生瞧着赵知青的语气,也跟着笑出了声: “你怕是没把宅子找好,不敢带我们去吧?” 赵知青被陈生一激,挺直了腰板: “我知道我在村里干的事儿不正大光明,你可能对我有成见,但我可不是那只耍嘴皮子不干事儿的人儿,走,这宅子,我早就帮你们物色好了,大的小的,新的旧的,应有尽有。” 夏言装出一脸不信,方晴也满脸的狐疑,赵知青看他们这表情,拍了拍胸膛: “嘿,不信我是吧,等着瞧好吧你们。” 赵知青先带着夏言他们拐进了一条蜿蜒的小巷,这房子在小巷的底部,这巷子很窄,路又不怎么平坦,瞅着也没什么路灯。 方晴虽然知晓这地段以后房价可是噌噌的上涨,但如今若是住在这种环境里,天黑了未免有些吓人。 赵知青走到小巷的尽头就喊来了隔壁卖宅子的大娘打开了房门,方晴往里面瞅了瞅,只有一间空荡荡的破瓦房,里面有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破床。 厕所是公用的,没有烧饭的厨屋,只在门口搭了棚。 大娘瞅了眼陈生和方晴,看着俩人穿的光鲜,便开了口: “你们俩是外地人吧?不是我跟你们说,我这地段,再没有比我这房子价格再低的房,如今,这做买卖的外地人来我们这的越来越多,我们这房子也开始紧俏了。 你们若是看上了,价钱咱们还可以商量。” 方晴微微皱了皱眉,连价钱都没问,摇着头就走,赵知青跟大娘知会了一声,赶紧在后面追,边追边问: “怎的了?这房子不比村里那土屋子强?虽说小了点,但你们俩人白天都在学校上学,晚上不就是回来睡一觉的事儿?这价格便宜,我感觉你们咬咬牙也负担的起。” 夏言看着赵知青忧心的脸,忍不住想笑,陈生甚至白了他一眼: “你就给我们找的这房?我还以为你赵知青多有本事呢,你起码也得给我们找个小院,不说有多大,怎么也得干净宽敞不是?给我们找这么个小窝棚,我们怎么住?” 赵知青一听陈生这口气,吓得有点目瞪口呆: “陈生,我看你是考上大学人都看不清楚自己了,你知道这小窝棚多少钱吗你?你想要大房子,你也得瞧瞧自己买不买的起。” 方晴瞅着赵知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赵知青,你别管价钱,要我说,这破破烂烂的房子咱们也别瞧了,你直接带我们去看你找的最好的行不?钱你别担心,一瞧你就是回了城,跟其他知青没联系。 但凡你跟他们有点联系,也该知晓,陈生现在可是村里的土财主,全村现在都还在传他瞒着所有人发了财的事儿。” 赵知青呆呆愣愣的瞅了眼陈生: “全村最穷的陈生变成了土财主?来上大学还要买个大宅子?怎么越说我就越不信了?” 第144章 陈生懒得跟赵知青啰嗦,赵知青看着夏言的脸,这才发觉陈生说的都是真的,一刻也不敢耽搁,巴巴的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宅子门前。 宅子前有一颗开的旺盛的桂花树,用红砖砌出的院墙看起来很新,房主笑呵呵的打开了门。 院子虽说不是很大,但胜在干干净净,随手推开厨屋的门,里面也没什么人使用过的痕迹。 除了厨屋,院子里还有三间齐齐整整的砖瓦房,方晴一间间的打开,两间屋子里简单摆放了两张大床,中间的屋子摆了一套木质座椅。 方晴一眼就看上了这房子,原房主也是个讲究人,这房子建好了瞧着根本就没住过,只要简单收拾收拾,就能变成他们的小家。 能在这个位置得这么一方小院,多年以后,那可是千金难换的事儿。 方晴满意的跟陈生递了个眼神,陈生随即对着赵知青开口: “你找这宅子还算凑合,刚好有两间睡觉的屋子,到时候把老伯接来,也住的开。” 赵知青看陈生和方晴都十分满意,偷偷摸摸的把陈生拉到了墙角嘀嘀咕咕: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房子好,谁不知晓?但这房子价格可不低,我之前来瞧,我连门都没敢进,我听到价格就把我吓走了,这宅子活活要这个数。” 赵知青说着手伸出来比了比,陈生瞧了眼,并不是很在意,他们手里的钱买这间宅子绰绰有余,陈生心里有了底,便巴巴的对着房主开口: “这房子我们若是诚心要,您能不能给个诚心价。” 房主显然也有些慌,来看他这宅子的人很多。但真的要买的人却少的很,大部分人听了价格就直摇头,这几个年轻人来的时候,他原本不报什么希望的。 没想到他们这么有魄力,张口就说诚心要。 屋主咬了咬牙,说出了心里的底价,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怎么会做生意,都淳朴的很,方晴瞧着屋主也是个老实人,出的价格也挺合适,便笑意盈盈的拍了扳: “你这宅子我们要了,明咱们办了手续,我们就把钱付给你。” 房主着实有些吃惊,竟不知,现在的外地人已经这么爽快了,连连点头。 赵知青直到从宅子里走出去头都还些昏,他根本搞不清这宅子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陈生他们买了,好像他们花这钱不费吹灰之力似的。 赵知青看陈生和方晴的眼神都变了,直嚷嚷着: “你们是不是在村里挖着什么宝贝了?难道村里地底下埋的有金子?” 夏言好笑的看了赵知青一眼: “若是有金子,你当初在的时候怎么不挖?你瞧见方晴身上的衣裳没有,你可知晓,当初城里怎么刮起的一股喇叭裤的风潮?那可都是陈生他们俩关起门来搞出的名堂。” 赵知青目瞪口呆,话不经过大脑就溢出了口: “我还以为就我在村里耍花花肠子呢,没想到,他们俩关起门比我的鬼点子多得多。” 方晴和陈生被赵知青的话逗的笑的咯咯响,解决了房子的问题,夏知青急着往家里赶,几个人商量好明早八点在方晴学校门口相聚,这才散了。 方晴和陈生各自在学校门口随便买了些日用品,反正也不过是在宿舍里凑合几天,以后他们房子弄好了,可就不跟别人一起挤在宿舍了。 方晴在宿舍里铺着自己的被褥,虽说她们村离这儿远,但他们出发早,第一个入住了宿舍,她拿着自己的水壶刚想出去打点水喝,门锁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响。 门瞬间被打开,方晴瞧见了一张俏丽的面孔,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身上穿的衣裳跟方晴的连身裙一模一样。 方晴有些震惊,一时说不出话,俏丽的小姑娘赶紧走了进来,把背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看着方晴的脸: “你莫非是跟我一个地方来的?你怎的穿的跟我一模一样?这连身裙可是我们那儿最流行的衣裳。我叫齐云芳,我瞧着,以后咱们可能就要住在一起了。” 方晴笑了笑,眼前这小姑娘长的很是讨喜,开口也满是善意: “咱俩这衣裳还真是一样,既然这么有缘,我也不怕告诉你,这衣裳就是我卖出去的,我瞧着你八成是我的顾客。” 齐云芳惊喜的瞪大了双眼: “你卖出去的?咱们俩还真是一个地方来的?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你家男人是不是在国营商店巷子里卖货?你家男人是不是卖过脏脏包?卖过喇叭裤? 这些东西原来都是你做的?乖乖,那可真是不得了,我买了这么多东西,今儿可算是见着你真人了。” 方晴看她这么开心,跟着点了点头,齐云芳根本顾不上管自己地上的东西,上去就拉住了方晴的手: “你可真是神了,你做出的衣裳这么好看,以后我跟你变成了一起上大学的同学,岂不是什么好货我都能先瞧见了? 你男人呢?还在家里卖货?你一个人出来上了大学?” 方晴看齐云芳这么自来熟,心情好像也被她感染了,笑着开口: “他也来上了大学,他在师大,离咱们这儿不远,他若是知晓一直买他货的人也来上了大学,指定欢喜。你睡哪张床?我瞅着你拿了这么多东西。 要不,我先帮你把床铺上?” 齐云芳高兴昏了头,这才想起一地的东西,不好意思的开始整理,方晴上大学住进宿舍的第一晚,齐云芳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跟她聊到了半夜。 陈生来学校太早,宿舍里只有他自己,他倒是落得清净,奔波了这么久,倒头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找到房主把房子的事落实了,钱付给房主的那一刹那,陈生和方晴又有了新家。 赵知青帮他们办完了事儿便走了,夏言也因为刚回家,要去亲戚家走动不能多留,方晴在院子里抱着手机不断的下单,豆包一次次的在她脑海里响起了咆哮。 一切都准备妥当,方晴把这宅子仔仔细细的拍了一圈,点击了发布: “让大家久等了,我们已经办理好了入学。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方小院,这算不算所谓的学区房?” 方晴这条视频一发布,粉丝们纷纷感叹,又解锁了新场景。陈生也没闲着,这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他把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豆包虽然平日里爱跟方晴较劲,但方晴一步步的从农村进了城,还考上了大学,它心里骄傲的很,虽然它嘴上不说,但方晴有了新家,方晴在这个时代过的如鱼得水,它也甚感欣慰。 方晴下单的家具豆包传送的很快,他们的新家很快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饶是赵知青过来瞧了都啧啧称奇,连连感叹,有钱还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办的好。 方晴跟陈生在宿舍里住了几天,眼瞅着新房子可以入住了,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宿舍里入住的同学也越来越多,方晴跟陈生觉得是时候回趟村里把老伯给接过来了。 陈生和夏言原本打算两个人回村就好,不想让方晴再跟着颠簸一次,但方晴自从来到这儿,心里就一直记挂着怪老头,总觉得他们一走,村里人会欺负老伯。 而且,以怪老头那倔强的性格,方晴觉得她若是不回去,夏言和陈生两个人还不一定能把他带回来。 方晴一再坚持,陈生和夏言这才担忧的答应,几个人还没来多久,就又坐上了回村的火车。 村里各家各户好像都没发生什么变化,变了的只有怪老伯的心,他每天早上虽然瞧着还是精神抖擞的上工,但每每下了工,自己一个人儿回自己破旧的屋子里吃饭。 总会想起方晴他们在的时候的欢声笑语。偶尔还会骂骂咧咧的唠叨: “都怪那丫头给我吃的太好,现在我再吃这窝头,怎么就这么难下咽。” 老伯每次唠叨,眼圈都红红的,他每天都会去陈生家,把院子好好的打扫一遍,方晴给他留的钱,他愣是一分也不用,放在自己枕头底下。 想着哪天方晴他们放假回来了,他得把这钱还给她,然后好好教训一下这丫头。 村里人眼瞅着怪老伯又变成了孤身一人,嘲笑他的比比皆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怪老伯心情好的时候不搭理他们,若是心情不好了,便一个个的骂回去。 村里人被老伯骂的多了,瞧着他也没了什么靠山,他们眼红的陈生方晴都去上了大学,想方设法的给怪老伯使绊子。 怪老伯前一天耕好的地,第二天莫名其妙就会被人翻乱,怪老伯刚开始还打算忍气吞声,最近这事儿越来越多。 他忍不住把许支书拉来评理。许支书还记着上次怪老伯用大喇叭惹的祸呢,现在瞅着村里人使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根本就不打算给怪老头做主,口口声声还说着: “都是一个村儿的,大家都干这自己地里的活,每天都累死了,哪会起动别人的地的心思,我看你是不是昨儿没干完活,又怕被我扣工分,巴巴的编谎话?” 怪老头气的直瞪眼,指着许支书的鼻子刚准备开骂,一道清亮的声音就划破了他的耳膜: “呦呵,我就知道我们一走,你们巴巴的就要开始欺负老伯。” 第145章 怪老伯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心里太挂念方晴他们,听力都不太好使了。怎的好端端的就听到了方晴的声音。还巴巴的要给自己做主。 一抬头,瞧见许支书惊讶的双眼,才狐疑的转身。 方晴、陈生、夏言三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他身后,虽然奔波的有些狼狈,但脸上全是不依不饶的表情。 许支书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怪老伯可管不了那么多,焦急的开口: “你们仨不是上大学去了么?怎的才去没几天,又回来了?莫非上大学出了什么差子?” 陈生上前一把把老伯手里的锄头抢了过来,往田边一扔,神色犀利的开口: “这村里的人真是黑了心了,老伯年纪这么大干点活容易吗,还背地里搞破坏。 老伯,你听我的,这地咱以后不耕了,我们上大学能出什么差错,我们在那边都安顿好了,这不,回来接你来了。” 虽然方晴以前一直说要带着老伯去上学,但怪老伯一直以为方晴在说笑,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年纪大了,可不想变成谁的拖累。 现在瞅着这仨人大老远的又跑回来,好像真的要把自己接走似的。老伯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胡闹,你们三个巴巴的跑回来做什么?我老头子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哪用得着你们来接?” 方晴眼瞅着怪老伯又开始犯倔,赶紧开口: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跟我们走,你留在村里,叫我怎么放心?我们前脚走,后脚村民就开始欺负你,你瞅瞅你这地,都被糟践成什么样了?许支书也不给你做主。 你在村里过这种日子,我们上大学能上的安心?” 许支书被方晴当面点了名,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就准备走,村里干活的村民瞅见村里出去的三个大学生又回来了,忍不住凑过来瞧。挡住了许支书的路。 怪老伯依旧梗着脖子: “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我就不信这村里谁能欺负得了我,你们几个别胡闹,赶快回去上学,老头子坚决不跟你们走。” 方晴早就料到倔老头怕托累他们,巴巴的开口: “那可不成,怪老伯,你听我说,我一去上学才发现,那边现在买卖可自由了,以前陈生卖货偷偷摸摸的,现在可不一样了。 我这几天在街边溜达,看中了好些个店面,我想开个卖衣裳的店,我们仨平日里都得上学,我若是要开店,你不去,谁帮我卖?我又能信得过谁? 况且,咱们城里那几个卖货的大哥,还等着我们从那边给他们发货呢,你不在,谁管着这事儿? 你在村里种地,累死累活的还要受人欺负,不如跟我走。 你可不知晓,我在那大学宿舍里,我想到你,我就想哭鼻子,你若是不跟我去,我这大学算是上不好了。” 方晴说的三分真切,七分夸张,倒是真的说动了怪老伯的心: “你真的要开那什么卖衣裳的店?别是把老头我骗过去吧?” 方晴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骗你做什么?我跟陈生在那边宅子都买好了,还有个小院儿,你的屋子也布置好了,且等着把你接过去呢,等你去了,咱们就张罗着把服装店开起来。 现在可是做生意的大好时机,老头儿你要是不去,你就是耽误我跟陈生发家致富。” 方晴的一番话说的村民们议论纷纷,方晴说现在这是做生意的大好时机,还真有村民们就动了心。 怪老伯也不再挣扎,嘴里念叨着: “那我去看看,若是真的,我便留下,若是让我去吃干饭,我可巴巴的跑回来。” 方晴见说动了老伯,这才开心的拉着老伯从地里回去,许支书隐在村民里,听着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怪老头走了大运。 有的不怀好意的说方晴和陈生把老头儿当免费劳工使唤。 方建世听了方晴的话,心思越来越活络,陈生做买卖都发了家,他就是平时在村里太老实干活,才落得现在这副田地。 同样心思活络的还有许采莲,她听说方晴要开什么卖衣裳的店,心里就不服的很,总觉得她若是从这村里出去,也能闯出一片天。 方晴他们在村里休息了一日,就带着老伯一起坐上了火车,入住新家的那天,赵知青来了,夏言来了,方晴还喊来了齐云芳。 陈生瞧见齐云芳震惊的很,没想到这爱买他的货的城里姑娘,跟方晴变成了知心密友。 老伯一去,方晴卖衣裳的服装店很快就开了起来。 一开始只有老伯一个人看着,一家新的店面,只有一个老头卖货,来的人不是很多。 但架不住方晴这衣裳别具一格。哪家店都没她的新鲜花样多,渐渐地,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 怪老伯一个人开始难以招架,方晴早有准备的雇了人。怪老伯就像主心骨一样帮着方晴看着。他们的生意越做越红火。 方晴和陈生这大学一上就是四年,这四年,方晴不但服装店做的风生水起,直播也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粉丝。 夏言经常到他们家来蹭饭,他们依旧过着跟以前在村里一样热闹的日子。 原本平静的小村里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村里莫名来了很多外国人,说着村民们听不懂的话,上山就挖空了山上的羊不闻。 村民们不知道这羊都不吃的东西,为什么引来了这么多的人,好奇的跟着上山也挖了点。放在锅里炒了炒,才发现原来陈生和方晴不仅关着门发起了财。 他们怕是早就知道这羊不闻能吃,藏着掖着根本没告诉大伙儿。 许采莲满怀希冀的也坐着火车,不远万里的出去做了生意,她拿了家里一些钱,为了倒卖服装,吃了不少的苦。 但她这人在村里待习惯了,眼光有些跟不上,她凭着打听去方晴开的服装店门前瞧过,虽然没敢进,但她闹脾气似的,就是不肯进方晴服装店里出来的新鲜货。 之前跟着陈生的那几个卖货的大哥,在这几年里发了财,甚至都买上了卡车,就为了陈生那边拉货方便。 许采莲无论怎么折腾,拉回来的衣裳在城里都卖不过那几个卖货大哥,折腾了两年,没赚到钱不说,赔了个精光。 许支书看透他闺女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钱赔光了就麻溜的给她找了个适龄的小伙子给嫁了。 许采莲心气儿高,嫁人前又坐着火车去瞅了一眼陈生,恰巧就瞧见了陈生放了学,不知道在哪弄了一捧花,在方晴大学门口傻等。 方晴跟着一群大学生花枝招展的走出去,笑的比陈生手里的花还好看。 许采莲咬牙切齿的回了村,虽然认命的嫁了人,但日子一直过的鸡飞狗跳。 她这心里一直不能平顺,想到方晴在大学里那么风光,自己却在农村种地,就怄的喘不上来气。 方建世这几年也过的不怎么样。他瞧着许采莲去倒卖服装,也想出去闯一闯。 他这愣头青,又没钱人又爱偷奸耍滑,干什么赔什么不说,还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惹了一身的坏毛病,钱没赚着,还跟着人学会了赌。 赌输了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实在混不下去才想着回家。但就算是他想回家,却连个路费都没有。 他也凭着打听,跌跌撞撞的走到过方晴的店门前,瞧着这店的生意这么好,想进去求方晴给他仨瓜俩枣,起码让他能回家,再怎么说,他们也有着血缘关系。 他进是进去了,但方晴根本就不在,里面那怪老头简直就是个老顽固,愣是说不认识他,说他是小流氓,说他要是再闹,就找人来把他抓走。 方建世唉声叹气的出了店,被打的一身伤疼的要命,索性就坐在店门口喘息,低头看见一双女式皮鞋,抬眼却瞧见了他意想不到的人儿。 曹兰是跟着她小姨和姨夫一起到这边来做生意的,她凭借这一副好手艺,做起了皮包,她做皮包做的精细,刚开始摆摆摊卖,卖出点名堂就在方晴这店旁边开了家店。 这两家店在一起,渐渐也就热络了,曹兰这才知晓方晴就是曾经跟自己相看过的方建世的妹妹,深深感叹着缘分的神奇。 赵知青因为内心的愧疚,一直在夏言身边像赎罪似的,也经常来方晴店里帮忙,一来二去,跟曹兰也就熟络了。 赵知青对曹兰一见钟情,纵使他学校里又再多的漂亮姑娘,他一概瞧不上,他就喜欢曹兰温温婉婉的模样,曹兰刚开始不乐意,她知道自己的缺陷。 觉得自己配不上赵知青这个大学生。 赵知青在大学里受了熏陶根本不觉得曹兰身体上这小小的缺陷是什么大问题,相反的,曹兰吃了这么多的苦,更让他想疼惜。 方建世没想到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又遇上了曹兰,曹兰现在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她穿的光鲜亮丽,扑闪着双眼。声音也十分好听: “你是不是方建世?你怎么被打成了这样?你这是来找方晴麻烦?” 第146章 方建世摇了摇头,他们家以前还瞧不上曹兰过,如今自己这么狼狈的出现在她眼前,方建世脸上有点挂不住。 曹兰皱了皱眉: “你瞧,我开的店在方晴旁边,方晴是个好人,我劝你不要纠缠,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里面叽叽喳喳的说你需要买车票回村的钱? 都是隔壁村的,瞧你这么落魄。呐,这些钱给你,回村好好生活吧,别再这么荒唐了。” 曹兰说着把钱递了过来,方建世看着她的眉眼,心微微开始跳动,思忖着自己怎么开口,如今的他好像不怎么在意曹兰一只耳朵听不见了。 只是,方建世的话还没说出口,曹兰身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他一把揽住了曹兰的腰,话也说的温柔至极: “我娘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两家人见个面,我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是该说说咱们俩的亲事了。” 赵知青的话音一落,这才低头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方建世,诧异的瞅着方建世的脸问曹兰: “你怎的跟这种无赖认识?你拿钱给他做什么?” 曹兰轻轻笑了笑: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许支书张罗着让我们两家相看过,我们互相没瞧上,这不,在街上瞅见他落魄的连回村的钱都没有,瞧着有些可怜,我寻思着先让他回村。” 赵知青白了方建世一眼,把曹兰手里的钱拿了过来,扔在了方建世身上: “要回村就赶紧回,来陈生他们店门口是要恶心谁?方晴肯定不想看到你这张脸,钱给你了,要走就快走。” 方建世眼瞅着自己像乞丐一样被扔了钱,曹兰挽着赵知青的胳膊进了她开的店,方建世咬了咬牙,握住地上的钱,颤颤巍巍的到火车站,买了回家的票。 在他眼里,人人都成了人上人,就连他以前瞧不上的曹兰,都过上了富裕的日子,就只有他,一败涂地,连回家的钱都靠着别人施舍。简直窝囊透了。 陈生和方晴都不知晓还发生了这些事儿,四年的大学生活让陈生学到了满腹的知识。 陈生一直都是一个勤奋好学且不怕吃苦的人,他以前在村里是没有学习的条件,上了大学,他才开始奋发刻苦。 他在建筑系一直名列前茅,毕业后顺理成章的留校当了老师。 夏言早在村里给陈生讲课的时候就明确了自己的志向,他喜欢站在讲台上,他喜欢教书育人,他大学主修的文学,毕业后选择了跟夏言相同的道路,顺利留在了学校。 方晴对他们俩的选择敬佩的鼓掌,她经营的服装店也在开始不断的扩张。 为了以后打算,方晴还投资了不少房产。 齐云芳也因为受到了方晴的启发,对服装设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立志要出国留学,待学成归来,跟方晴一起开服装厂。 毕业的那天,方晴跟陈生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结婚照,方晴一上传,粉丝们热泪盈眶,她们好像跟着播主和松茸小哥一起,从汲汲无名到发家致富,真情实感的走过了他们的人生历程。 陈生心里其实一直有一丝遗憾,他曾经因为家里穷,娶方晴的时候连像样的宴席都没摆上,如今有了条件,陈生号召了夏言和赵知青一起回了村。 村里出去的大学生们四年后都回了村,村里一时间热闹非凡,陈生做出了一个惊到众人的举动,他给方晴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成亲宴。 大红毯从村头一直铺到了村尾,流水席足足摆了三天。 方晴让豆包给它传送来一件洁白的婚纱。陈生穿着合体的西装,牵着方晴的手,在红毯上走过。 夏言看着他们俩真诚的鼓起了掌,曹兰在跟赵知青拉着手,看的一脸艳羡,怪老伯坐在宴席的主桌,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个人,热泪盈眶。 豆包在方晴脑海,眼泪止也止不住,它送来的宿主,在这七零年年代,摸爬滚打,跌跌撞撞,不但交到了朋友,还找到了像老伯这样的亲人,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它会一直任劳任怨的守护着她的宿主,幸福的走过这一生。 多年以后 大学文学系的课堂上,夏言一笔一画的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文学系的同学们都知晓。夏言教授私自给自己改了名字,但凡有新生入学,他介绍自己总说自己叫夏亦奇。 起初,学生们并不明白,夏教授为什么执意的要改自己的名字,直到在一节文学鉴赏课上,夏言讲到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情诗。 他虔诚的在黑板上了写下了诗句: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学生们不解的摇头,直言这首并不是情诗,夏教授嘴角却散发出一丝苦笑: “对你们来说,它并不是一首情诗,但对我来说,我这一生不可言说的爱情,都隐藏着这首诗句里。 有些人的爱情可以如沧海般绵延不绝,有些人的爱情却只能如微尘般藏匿在心底。 我选择的爱情,就像我选择的这首情诗,不需要外人理解,我自己坚守到老,就很好。” 师大建筑系的课堂上,陈生也风度翩翩的走上讲台,抬眼看了下坐满的学生,笑意在脸上蔓延: “今天是第一节 课,首先,我要先感谢一下来听我的课的学生,我曾经是个住在下雨都会漏水的农村土屋里的穷小子。 家里第一次盖砖瓦房,我瞧着那些来盖房子的人又是画图又是测量,对建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我希望,你们也跟我一样,对建筑这门课,有着发自内心的好奇。” 陈生的嗓音好听至极,讲台上的他也从容不迫,但抬手间学生们却看见了他手腕上带着一朵漂亮的小花,像是女孩子炸头发用的头绳。 学生们纷纷轻笑,甚至有胆大的学生公然问出了口: “陈教授,你手上戴的那是什么?” 陈生低头瞥了眼自己手腕间的小花,笑的一脸宠溺: “曾经有个人陪我住过泥土屋,陪我遭过村民的白眼,教我学文化,带着我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每次新生入学,她总会在我腕间绑上一朵小花。 她说,她怕大学里花枝招展的姑娘对我起了心思,也怕我被大学里年轻漂亮的小仙女迷了眼,她要让人一眼就看见我名花有主,她说这叫宣誓主权。” 学生们纷纷被陈生逗笑,陈生却眼神温柔的盯着课堂的角落,对着那个鬼鬼祟祟压低帽檐的学生,声音温吞的开口: “你们是不是笑她对我太过紧张?其实,我怎么会被别人迷了眼? 早在我吃不饱饭的时候,有人口口声声对我说,她要做我的田螺姑娘。我大约是在那个时候就见到了这世上最好看的仙女。 我现在像问问这位小仙女,说好的要给我当田螺姑娘,这一当可就要当一辈子,可以吗,方晴?” 学生们的眼神顺着陈教授的眼神转了过来,偷偷摸摸藏在学生中的方晴压低了帽檐,在学生们的起哄声中,涨红了脸,轻飘飘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 “行。一辈子就一辈子。” (全文完) 注:本章诗句引自:饮湖上初晴后雨。作者:苏轼。 作者有话说: 方晴和陈生终于一步步的走出了大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夏言的爱情充满了遗憾,但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也在默默坚守着自己的心。 虽然不可能每个人的爱情都是完美ending,但我希望,看完全文的大家,都能获得自己的幸福~ 感谢大家一路陪我到完结~ 答应我,我们下本见好么?在下本里我看不见任何一位小可爱,我都会崩溃大哭的,嘤嘤嘤~ 下本开“肆燃焰火”哦,赶快动动手指,去我专栏里,点下收藏哦~不点我要打PP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