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七零绿茶小媳妇 作者：海绵蛋糕 文案： 咸鱼绿茶美人×超爱脸红科研大佬 苏青禾死后才知道自己是一本虐文的女主。 一睁眼，回到了结婚当天。 按照剧情，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三个小反派的后娘，这次谁爱当谁当。 什么，重生后的堂姐带着她金手指回来找她麻烦啦？ 堂姐还要代替她嫁给村里有三个孩子的鳏夫？ 拿走不谢了您！ 好不容易躲过了当后妈的命运，还没消停几天，就被家里人打晕卖给了来村里养病的残废。 醒来后才发现对方竟然就是当初帮助自己离开那个家的好心人。 此时的他，因为工作失误导致腿部部分肌肉坏死，被安顿在乡下休养身体。 然而事情却在自己结婚后出现了转机。 结婚几天后，堂姐放进空间里的食物变质了？ 自己在基地的食堂当厨师，堂姐的系统空间不能放东西了？ 改革的春风到来后开了连锁饭店，堂姐的金手指没啦？ ...... 所以她这只咸鱼躺赢喽？ ****** 上辈子的苏青禾好不容易把三个小包子养大成人，结果他们没有一点感恩之心不说，还想要抢夺她辛苦经营的连锁饭店给自己的亲小姨。 拥有几十年做生意的经历，精通白莲语录，绿茶满级的苏青禾，好不容易在丈夫死后把这三个小反派送进监狱，找到了一个真正爱护自己的人，结果一场车祸把自己送回了结婚前。 这辈子她只想找到那个人好好照顾他。 排雷:男女主结婚后，才会开始打脸情节； 女主前期性子比较懒，习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身边的事情，后期才会用绿茶来保护自己。 一句话简介：每天一个打脸小技巧 立意：身处逆境也要努力生活呀 内容标签： 强强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青禾、顾朔 ┃ 配角：苏云柔、赵卫国 ┃ 其它： ======================== 第1章 穿书（本章叙述背景较多）…… 一睁眼，入目的是一间窄小的土胚房，挨着床的墙壁贴满了泛黄的旧报纸，墙角还放了一小堆干柴。 苏青禾双手撑着床想坐起来，身子刚一动，头就开始跟针扎似的疼起来。 她刚才分明被冲过来的大卡车给撞了，既然自己还没死，现在应该在医院才对，怎么会...... 不对！这里分明是自己小时候住过的屋子。 苏青禾因为刚醒来，视线有些模糊，大脑也不太清醒，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她明明记得这个房子十多年前就拆迁了。 低头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瞳孔骤然紧缩。 小麦色的双手骨瘦如柴，手掌上还有几处细小的划痕，分明不是自己婚后精心保养的样子。 该不会......她回来了？还是自己又梦见了以前的日子？ 神思恍惚间，一道略显刺耳的开门声瞬间打断了她的思路。 微弱的光线透过半开的门照进屋子里，很快又在关上门的同时消失不见。 来人蹑手蹑脚地，只是当对方看见自己睁开的双眼后，赶忙快步走过来，但脚步声仍然刻意放轻，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等人走近后，她才看清对方是她的堂姐苏云柔，而且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青禾，你怎么现在还躺在床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在邻村找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回头他就会带你去火车站。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躲过了这几天，你就不用给人当后娘了。” 这是什么情况，当后娘，该不会今天是自己结婚的日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是1972年深秋。 想到这个时间，母亲已经去世了，心里微微有丝遗憾，要是能早一点回来就好了。 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上辈子并没有苏云柔来找她的这一幕出现，自己也并没有机会逃走。 她也是死后才知道自己是一本虐文的女主。 在她还没满十八岁的时候就被老苏家逼迫嫁给村里有三个孩子的鳏夫赵卫国。 三个孩子的母亲在半年前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对方又一直待在部队，没法回来照顾三个孩子，家里的赵老娘家里地里两头忙活儿有些吃力，只能在老家这边赶紧重新帮赵卫国找个对象,不然她儿子就只能申请提前转业了。 对方每个月都会寄来津贴，因此大队上的人即便知道他有三个孩子，在婚姻市场上还是很吃香的，光是二百块的彩礼钱，就不知道吸引附近多少人家，当然，也包括上河大队的老苏家。 苏大婶不愿意苏云柔去当给三个半大的孩子当后娘，再加上赵老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可又实在是舍不得那二百块的彩礼钱落到别人手里，于是就把主意打到苏青禾的头上。 早先也有几家给苏青禾提亲的，但都因为彩礼太少被苏老太给拒绝了，她无父无母，以后没有娘家依靠，很多人家即便看苏青禾干活麻利，也鲜少会选择她。 老苏家则觉得苏青禾反正年龄还小，先留在家里多干几年农活也是好的。 苏青禾脑子里正一阵胡思乱想着，这边的苏云柔见苏青禾自从自己进来后就没有搭理她，连个眼珠子都没转动几下，心下不由得有些慌神，这人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现在要是再不把她赶走，回头等人都醒来，就真是走不了了，那自己这辈子岂不是又没有机会了？ 于是急忙开口道：“你赶紧的，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再耽误下去，天都要大亮了。现在这个年头，工作可不好找，等你到了地方安稳下来，过上一段时间再回来，到时候家里人知道你有份正式工作，就都不会怪你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边说着，还不忘伸手去拽苏青禾。 自己愣神的功夫，一个没注意，竟生生被苏云柔从床上拽了下来，打满了补丁的薄被也半拖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对方用力过猛还是自己没站稳的原因，她的头直接就磕在了门沿上，顿时，一小股血从伤口处沿着脸颊淌了下来。 苏云柔许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攥住苏青禾的那只手，身子连连后退，直到靠在墙边才停了下来。 没了苏云柔的束缚，苏青禾直接没了支撑，栽倒在地上。 上辈子的自己也是不愿意给别人当后娘的，甚至还闹绝食，现在应该是绝食的第三天。 这几天她只喝了些凉水充饥，怪不得醒来时身体这么虚弱，连站都站不稳。 后来，绝食并没有阻止自己被卖进陆家，甚至让她连最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子里突然有道白光闪过，一本书停留在脑海里，竟然是那本虐文书的第二部 ，只是自己这次在书里是一个炮灰女配的角色。 按照剧情，自己的这位好堂姐正在教唆她逃婚，并且还要将自己卖给人口贩子。 而她，则自带了系统这个金手指，准备待会儿代替自己嫁给了村里有三个孩子的鳏夫。 还没等苏青禾继续看完，反应过来的苏云柔，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一张劣质卫生纸，直接按在苏青禾的额头上，并且还不忘反复用力擦拭着粘在脸颊边上快要干掉的血迹。 伤口不算大，很快就自动止血了，只是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干了就不太容易擦干净，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 苏云柔只是为了给人当后娘，就要把自己给卖了。 既然她想跟那个赵卫国结婚，直接说出来就好了，何必又要连累自己！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天亮了就很容易被人发现的。”说完还不忘拎起放在床尾的包袱，推着苏青禾就往外走去。 苏青禾一只手紧紧地扒着门框不松手，另一只手摊开伸向苏云柔。 “苏云柔，你还没有跟我说清楚工作的地址，还有介绍信呢，你准备了吗？” 苏云柔闻言眉头顿时一皱，也就没有注意到苏青禾对她的称呼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为了让苏青禾赶紧离开，苏云柔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什么纸笔之类的东西后，在苏青禾看不到的角度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快速转身小跑回自己屋子里，随手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想了下之前跟苏青禾说的城市，瞎编了一个地址就写上去。 前几天她为了以后方便出去做生意，特意跟大队长儿子要了个盖了章的空白介绍信，这次只能先便宜苏青禾了。 拿到详细地址和介绍信后，苏青禾也不再反抗，反正她也没有再给别人当一次后娘的兴趣，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此时门外的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对方穿着身灰扑扑的粗布褂子，上面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补丁，脚上却穿着一双崭新的黑色布鞋，画面给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来人正是隔壁村的王老六，之前一直缠着苏云柔，只是那女人没拒绝他，但也没给出什么确切的回应。 直到前几天，苏云柔突然找到自己，说是让他在苏青禾结婚当天带她去火车站的售票处附近，找到一个叫张大强的人后，把苏青禾交给对方就行了，说完还不忘塞了双崭新的黑色布鞋到他怀里。 想到今天就要见到苏云柔了，特意换上了她送给自己的布鞋，只不过鞋码有些大，穿起来不太跟脚。 不过一想到这鞋是自己喜欢的人一针一线给自己做的，心里就止不住地乐，连等人的这点不耐烦都快给忘了。 见这边苏云柔拉着苏青禾出来了，连忙走上前去，还不忘小心避开院门口的小水坑。 刚张了张嘴想要跟苏云柔说上几句，结果苏云柔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将苏青禾推向他的方向，压低着嗓音道：“赶紧带她去火车站，路上注意点别被人看见了。” 本来还想跟苏云柔炫耀一下自己借来的自行车，听到后一下子哑了火，眼见着苏青禾还在旁边看着，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一声知道了。 天色还有点黑，深秋的风，像一排排细细密密的针扎在脸上，坐在后面的苏青禾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一动不动。 望着远处渐渐看不清的苏云柔，嘴角轻扯。 * * * 天色大亮后，村西头的老赵家开始忙活起来了，赵寡妇平时虽然抠抠搜搜的，但这次为了准备宴席可是把之前攒下来的肉票都给花了，还跟村里买了三条鱼，每条都足足有三四斤重，为了她儿子这次结婚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欸，小月，我不是让你去隔壁李婶家借凳子吗，你怎么还待在这里不走！要是耽误了你爸结婚，我可饶不了你！” 赵月闻言，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出门去李婶家借桌椅板凳。 她可一点也不希望有什么后妈，前段时间碰见了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后妈的人，对方当时正在河边洗衣服，她观察了好一会儿，见附近没什么人，就悄悄靠近了那女人后面，伸手用力推了一把。 结果没想到那人会游泳，自己直接爬上来了。 哼！等她进了老赵家以后，看自己和弟弟妹妹怎么收拾那女人！ 昨晚赵卫国才回到家里，婚假有十五天，去掉来回路上耽误的时间，顶多只能在家待上十天。 这次赵老娘给他相看的媳妇由于年龄只有十七岁，还没法办结婚证，所以想着等婚假结束后再打报告上去。 起初他也是不同意的，毕竟女方年龄确实是太小了，自己一个三十岁的大老粗，再加上还有三个孩子，根本配不上人家。 可赵老娘不愿意找那些年龄大的，更是看不上有孩子的小寡妇，虽然她自己也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但一点也不影响她自己对寡妇有偏见，非要给自己儿子找个黄花大闺女。 三个孩子现在还小，赵老娘一个人根本照顾不来，还要分神去照看地里的活计，这才只能匆匆忙忙地在队里找个干活轻快麻利的姑娘。 在得知苏青禾的身世后，赵卫国在原本一百块的彩礼上又加上了一百，凑够两百块钱。起初赵老娘是不同意这件事，但拗不过赵卫国寄信回来反复提醒，这才作罢，捏着鼻子给了老苏家两百块，但对苏青禾那个丫头也没什么好印象了。 赵卫国当时只是看在她年纪轻轻就要嫁过来给人当后娘，也算是给她的一点补偿吧，至少让大队里的人看在彩礼多的份上，不至于瞧不起她。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些钱反而让她在自家老娘的心里挂上了号！ * * * 此时的苏云柔，已经换上了家里给苏青禾准备的衣服，还从自己的衣柜里找了块红布盖在自己头上。 现在还不是说出苏青禾逃婚的最佳时机，只能找块布先遮着脸，等进了老赵家，事情成了定局再说也不迟。 没多会儿，苏老太和苏大婶也就是苏云柔的亲娘，进了苏青禾那间由柴房改出的房间，想看看那死丫头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看见“苏青禾”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也没搞什么幺蛾子，苏老太原本还想骂出口的话竟有些说不上来了。 倒是苏大婶见着“苏青禾”头上盖的那块红布，心里就是一团火，那块布可是她给阿柔准备的嫁妆，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竟叫这个丫头片子给得了去。 当下也不管是不是触霉头了，直接开口骂道：“你个死丫头，平时给你吃给你喝的，没想到养出来个白眼狼，给你找的这桩婚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着呢，不想着感恩，竟然还偷你堂姐的嫁妆。” 说完就大步上前，想要扯掉“苏青禾”头顶的红盖头，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用力掐了几把“苏青禾”胳膊内侧的软肉。 第2章 替嫁 苏云柔没想到她妈会把注意力放在这块红布上，自己现在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用两只手死死地抓住红布，不然被她发现自己要嫁给赵家当后娘，还不知道要怎么疯呢。她现在几乎腾不出手，这也导致自己根本顾不上被掐的胳膊。 正在这时，一阵喧闹声渐渐朝着老苏家的方向传去，是迎亲的队伍快来了。 苏老太听到声响后，连忙上前伸手扯了扯苏大婶的袖子，新婚第一天，这要是被人看见娘家人在打新娘子可就不太好看了。 苏大婶见着迎亲的人已经到家门口了，也只能暂时先放过“苏青禾”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臭丫头，等她回门的时候，自己非得在她身上扒层皮不可。 苏老大和苏老二家的几个小子，这会儿正站在苏青禾的屋子外，等着赵卫国他们来发红包。 很快外面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几个半大小子立刻一拥上前，团团围住今天的新郎官。 今天的结婚对象虽然不是他自己选的，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也只能顺其自然了。为了表示对女方的尊重，还特意换了身新发的绿色军装，胸前还不忘别了大红花。 好不容易用准备好的红包和几把水果糖，应付完几个来凑热闹的小孩子，终于在心里舒了口气，推门进了苏青禾的房间。 跟他来的其他几个作为伴郎的同事也顺势一块挤了进来，都想先看看赵卫国这小子新娶的小媳妇长什么样子。 结果一进门才发现新娘子头上盖了块红布，不由得心下一阵失落。 这个年头很少有人结婚还会跟旧社会一样用红盖头，毕竟国家资源紧缺，什么东西基本上都要凭票购买，连买件新衣服都不知道要攒好久布票，更别说会去买一块平时用不上，还有些扎眼的红布。 “哎呦，孙女婿你可算来啦，我们老苏家的青禾可就交给你了，你以后可不能只关心几个孩子，亏待了青禾呀。” “是呀是呀，等今天结成了亲家，我家那口子和二弟要有什么事，还得靠你帮衬着嘞！” 苏老太见赵卫国的眉头微皱，连忙趁着对方没注意的时候，暗暗在苏大婶腰上掐了一把。 苏大婶一个没留神，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是自己说得太直接了。刚刚还下意识想要骂出口的话，一下子憋了下去，整个人跟被掐了脖子的鸡，脸涨得通红。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能推了推面前的“苏青禾”，在赵卫国看过来后眼神有些躲闪。 赵卫国听到苏大婶的话，心里虽然不太舒服，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结合，想到以后自己需要常年待在外面，小媳妇的母亲去世了，父亲这么多年又不在身边，只能依靠老苏家帮衬，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机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赵卫国跟屋子里的苏老太和苏大婶简单打过招呼后，就朝着端坐在床边，两只手还紧攥着红盖头的“苏青禾”伸出了手，苏云柔透过盖头底下看见地上的那双黑色靴子后，整个人就跟做了梦似的，心口处酸酸涨涨的。 上辈子，她最嫉妒的人就是苏青禾。虽然当初她嫁给了一个老男人，还给三个小孩子当后娘，但后来那人对苏青禾一向都是温柔体贴的，有一次她在餐桌上还看见对方细心地给苏青禾剥虾，眼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苏青禾后来流了两次产就没再怀孕，但是三个孩子都被培养成所在领域不可多得的人才，丈夫也身居要职，即便她没生出孩子也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光是这一点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呢。 而自己，后来嫁给了县城的一个工人，日子虽然比大部分村里人都过得好，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直到她看见赵卫国对苏青禾的态度，才知道自己是因为对丈夫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从苏青禾的家回来后，看着自己住的筒子楼，心里只剩下浓浓的悔意和嫉妒。 如果当初嫁给赵卫国的人是自己，那苏青禾现在拥有的东西就都是自己的了。 日子在三天两头的争吵中，自己和丈夫的那点仅剩的感情已经被消耗殆尽，人到中年反而直接去离婚了。 苏云柔不知道的是，上辈子的苏青禾花了多大的功夫，改掉对方的大男子主义，又是怎样花心思照顾那三个孩子，才能让他们渐渐接受自己。 苏云柔心下一阵暗潮涌动后，很快就将手搭在了赵卫国的手上。 赵卫国下意识地握了下，心里那股没来由的怪异感就更重了。他从刚进屋看见对方遮着脸，他就觉得奇怪。现在感觉到“苏青禾”手上并没有什么茧子，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像一个农家姑娘该有的状态。 据自家老娘在信里所说，她给自己说的媳妇在家里经常做农活，手上不应该连个茧子都没有。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只能先把这些小事先放在一边，兴许是为了结婚特意给弄掉的。 出了老苏家，将“苏青禾”小心扶上自行车后，一行人就吹吹打打地朝着赵家走去。 等“苏青禾”走了，苏老太这才松了口气，想到之前一直在找苏云柔，本来之前说好的让她当伴娘，结果根本找不到她，只能随便在大队里找了个没结过婚的丫头来充人头，事后还要给人红包。 连忙转头问向苏大婶：“大丫找到了吗，这丫头今天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是啊，家里都找遍了，问了虎子，他也说没看见他姐出门，大丫平时也没这么不省心的呀，等她回来可得好好说说她。” 两人说完也就都没把这当回事，只以为是出去找哪个朋友玩了。 * * * 夜晚，苏青禾才从火车站回到了上河大队。 上午她和隔壁村的王老六来到火车站后，就借口肚子不舒服去了厕所。 王老六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这种事也没法拦着，只能让她快去快回，告诉自己先去售票处买票就匆匆离开了。 苏青禾趁着王老六没注意，脚步一转也去了售票处，按照第二册 书中所写，卖掉自己的张大强此刻正在火车站的售票处附近等着自己和中间人王老六。 到了地方后，刚好看见王老六和一个嘴角带颗大黑痣的男人低头说着什么，连忙躲在旁边的柱子后面。 “人我给你带来了，等这次结束后，我就不再做这生意了，准备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最近查得比较严，你也小心点。” “富贵险中求，你嘞个懂啥子。欸，你带来的人弄哪里去喽？我这趟运气好弄了五个人，算上你今天带来的这个，正好凑个吉祥数。” 王老六多看了张大强一眼，说了下对方现在跑厕所去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苏青禾没想到跟自己一样要被卖出去的还有好几个人，那个王老六竟然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想到附近几个大队里外出做临时工的几个姑娘，忍不住脚底发寒。 如果自己不是提前知道剧情，就要按照原书里写的那样，被苏云柔和王老六这两个人给卖到山沟沟里。 苏青禾见那两个不再说什么有用信息，赶紧去找车站的管理处报.警。 过了一会儿，苏青禾才径直朝着王老六的方向走去。 王老六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着苏青禾后，赶忙上前多走了几步，伸手就要拉她，苏青禾见此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王老六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小姑娘矫情。 “既然来了，就赶紧走吧，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掉进粪坑里去了。” 苏青禾在一旁捂着肚子，低垂着头没有吭声。 张大强见着人回来了，乐呵呵地跟苏青禾打招呼，“姑娘你是跟着老六来找工作的吧，你找到叔可算是找对人嘞，等你到了厂子里就先从临时工做起，到时候可别嫌脏嫌累的，多干点活就能早点转正啦。” 心里却在想，到时候去了大山里，多被打几顿，就能老老实实给人当媳妇了。 苏青禾木着一张脸，点头应是。 “我听说你这丫头是逃婚来的，没有个介绍信啥的，肯定不能直接坐火车，你先跟叔去旁边的长途汽车站，那边能直接让你坐车去，就是没有火车快就是了。” “没事的，只要能有份工作就行。” “欸，好嘞好嘞，我就喜欢你这种利索的娃娃。” 简单聊完后，两人就领着苏青禾去了一辆破旧的长途汽车旁，张大强四下里瞧了瞧，发现没什么人往这边看，赶紧拉开了车下面放行李的位置，就要拉着苏青禾往那车厢里钻，里面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几个人影。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都别动！” 张大强和王老六听到声音后，下意识的就要跑，连车底下的几个人都顾不上了。 方才喊话的几个人正是苏青禾找来的火车站巡逻人员，由于得知了不只自己一个人要被拐，为了找到另外几个人的具体位置，假装不知情，让巡逻人员换上便装跟在自己身后。 这两个人还没跑几步，就被几个工作人员给按在了地上。 第3章 替嫁被发现 等苏青禾从警局录完口供后，都到下午了，即便有个好心的工作人员顺路捎带了她一程，等到了上河大队，天也早就黑彻底了。 她让对方把她送到大队入口就行了，不然要是被大队里其他人看见了又要好一番解释，结果对方非要给她送到家门口。 现在这个时间，老赵家的婚宴已经结束了，几个帮忙收拾的婶子端着没碰过的剩菜，满意地离开了。 路上正好碰见要回老苏家的苏青禾，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几个人都愣住了，其中一个婶子忍不住问道：“青禾丫头，你今天不是和赵家小子结婚吗，怎么现在一副才从大队外面回来的样子，还带着个警察？” 大家对这些穿制服的都有种天然的敬畏感，虽然好奇，但也没敢问那个警察出什么事了。 其他人见有人问出了声，也就不再顾及了，“是啊是啊，既然你在这儿，那在新房里的人又是谁呀？” 青禾丫头身上穿的是旧衣服，脸上还有点脏兮兮的灰尘，一看就不是结婚的样。 苏青禾面上有些迟疑，犹犹豫豫不肯开口说话，低着头，一双杏眼瞬间蓄满了泪水，将落未落的样子更是把这些婶子的好奇心提到了顶峰。 “青禾丫头，该不会是那老苏家又欺负你了吧，别怕啊，有什么委屈就跟婶子们说，现在可不是旧社会，连主席都说了，这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一旁的警察见小姑娘这副委屈的模样，想起自家也有一个差不多大的闺女，忍不住开口帮她解释道：“今天小苏同志差点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幸好她观察足够敏锐报了警，还帮我们抓住了一个犯罪团伙。” 这几个人听了都是一阵唏嘘，纷纷上前询问苏青禾具体情况，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上辈子的苏青禾可是拥有近二十年做生意的经历，跟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精通白莲语录，绿茶满级，应付面前的几个婶子，简直不要太简单。 等婶子们问完话后，苏青禾这才不急不缓地说出事情原委。 “前几天家里人硬要逼我嫁到赵家，我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姑娘，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换做是谁都不愿意给三个孩子当后娘的，所以我后来绝食了几天想反抗。” 听到此处，几个大婶都不免想要谴责老苏家。这饥荒年早就熬过去了，就算再怎么重男轻女，也不兴卖女儿这套，这老苏家也太不是人了，就为了多赚点彩礼钱，就要把自家姑娘给卖了。 当初那苏家老三刚结婚没几天就跟个女人逃走了，留下老三媳妇一个人，要不是有人从河里把她给救上来，指不定就要一尸两命了。如今这青禾丫头的娘也没了，这老苏家更是可劲地折腾她，简直就跟当丫鬟使没什么两样。 “之前队上也有几家跟你提亲的，还不是因为彩礼太少被苏老太给拒了，要我说，这宁愿穷点苦点，也比给三个半大的孩子当后娘强。” “我可听说愿意去老赵家的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年轻寡妇，还有几个是带着孩子的，你一个没结过婚的可不就被赵老娘给看上了。” 其实苏青禾本来想说是苏云柔故意让她逃婚，自己好替嫁，只是这跟自己之前绝食的行为自相矛盾。虽然这件事只有老苏家的人知晓，但保不齐他们会狗急跳墙，把事情给抖露出来，还不如自己率先说出来掌握主动权。 苏青禾见几位婶子都开始声讨起老苏家的不是，才接着开口道：“直到今天早上，堂姐突然拿了个介绍信和写着工厂地址的纸条给我，竟然让我逃婚！” 说完还不忘掏出放在口袋里的两张快揉皱的纸给她们看。 听到逃婚的字眼，婶子们直接就不淡定了，都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苏青禾也没让她们失望，继续解释道：“堂姐让隔壁村的王老六带我去火车站，等我到了地方才知道王老六是个中间人，还准备把我卖到山沟沟里。我趁着他们没注意报了警，这才逃了出来。” 人贩子！这些人一直都住在上河大队，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县城的供销社，虽然经常跟村里的老婶子小媳妇嚼舌根，但大都没什么坏心，因此知道身边认识的人是人贩子后，根本不敢相信。 “那王老六之前还经常来咱们大队，一想起这人是个人贩子，我这浑身都跟蚂蚁爬似的。” “可不是，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前几年，村西头的李家二丫头不是出去到隔壁市的化工厂当临时工了吗，听说自从去了之后就寄了两次钱，该不会也是被这王老六给拐走了......” “你要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这几年李家大儿媳妇逢人就要跟人说她小姑子是个白眼狼，自己出去过好日子，连个家都不回了。” “唉，没想到那丫头被卖掉了，也不知道现在待在哪。” 听完婶子们的感慨后，接着说道：“如今赵家的婚宴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这个新娘是谁，也是我害了她，现在这个点，估计都开始洗漱准备睡觉了，我现在也不好去道歉，唉！” 这会儿功夫，几个村民已经越聚越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契闭口不谈的是，青禾丫头的堂姐苏云柔极有可能是为了卖掉她才让她逃婚，不然她们怎么没听说过大队长给青禾开介绍信了。 可谁也没有在外面提起，毕竟就算他们再没什么文化，也知道卖人是犯法的事，要是他们猜错了，还不知道那苏老太和苏大婶要怎么纠缠呢。 就这样，苏青禾跟那个警察告别后，在村民们怜悯的眼神注视下往老苏家的方向走去。 * * * 这边的赵寡妇，收拾完厨房以后，正准备洗漱完早早上床休息，结果门外的声响越来越大。不得已，这才从刚有点温乎劲儿的被窝里钻出来，随手披了件外衣，下床去开院门想看看这大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几个婶子刚听完大八卦，这会儿趁着热乎劲儿根本聊不够，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时不时还往老赵家的方向瞧上几眼。 与其说她们有些可怜苏青禾，可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整天就想着柴米油盐，连个温饱问题都不一定能保证，又能有多少怜悯心，更多的是对这两家人的幸灾乐祸。 谁不知道老苏家的苏云柔是个嚣张跋扈的，在家里也不怎么干活，更别说下地干农活了，一个丫头片子硬要上中学，瞎浪费钱。 那苏老太也是个偏心的，青禾丫头就上了两年小学就早早被赶去地里做农活，衣服也穿的破破烂烂的，都快十八岁了，整个身子瘦瘦小小的，跟个十四五岁的人呢。 好不容易到了出嫁的年纪，结果被这老苏家给卖了当三个孩子的后娘。 本以为事情就结束了，临到头，还要被自己的堂姐给卖到别处，真真是造孽呀！ “吱呀”一声，瞬间打破了这几个人的谈话。 在角落里的王大婶看见赵寡妇出来，两只眼蹭的一下亮了起来，就跟那后世的狗仔呢，一下子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王大婶似笑非笑地问向赵老娘：“老赵家的，你今天见过卫国媳妇了吧，也不知道这个年头的人结婚，怎么还要盖红布，该不会是脸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王大婶是大队上出了名的长舌妇，想知道哪家出了什么事，只要问问王大婶就晓得了。 大队里一个小寡妇死了丈夫没多久，竟然被赤脚大夫查出怀孕了，这王大婶时不时地对着她阴阳怪气的，背地里也经常嚼舌根。这个小寡妇也是个性子烈的，偷了仓库里的农药就要自.杀，幸好被家里的老太太及时发现，找人帮忙催吐，这才保住了命，也不知道这孩子生出来会有什么问题。 “你这大晚上的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茅厕里出来，没擦干净嘴呢。” 赵老娘早早就死了丈夫，能平平安安地养大赵卫国和赵兰兰兄妹俩，自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现在听了王大婶的话，虽然心里有些疑虑，倒也没多想。 要是放在平时，王大婶肯定要回骂几句，可今天因为知道了赵寡妇儿子的婚事有问题，只是对着赵老娘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有几个跟赵老娘交好的婶子忍不住，直接说了出来：“老赵家的，我们几个看见青禾丫头刚刚才从外面回大队里，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老苏家了，你今个儿有没有看清那个跟卫国结婚的人是哪家的......” 赵老娘已经没有心思听清后面说的话，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 刚开始听那王大婶说的还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想到“苏青禾”一直没有摘的红盖头，心里基本上就信了八.九分了。 自己花了不少心思才挑中了老苏家的苏青禾，那丫头是少有的干活麻利，每次干农活都能拿八个公分，不像其他小媳妇，想方设法挑些轻省活，每天也就拿三四个公分，还叫唤着累。 最重要的是那苏青禾年纪小，也没结过婚，好拿捏。虽然身子长得瘦小，不过自己都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也不指望那丫头是个好生养的。 结果现在告诉她，自己儿媳妇不是苏青禾，那现在待在新房里的人是谁？ 自己原先根本没来得及让卫国和青禾丫头见一面，毕竟卫国一年到头也没多少假期，这也是好不容易才申请到的。 这要是新娘子换了人，卫国肯定认不出来，这要是换成了哪个带孩子的小寡妇，自己可不得能呕死。 也不管那几个人后来说了什么，转身就回了院子，朝新房的方向走去，脚步越来越快，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只听“嘭”的一声响，刷了新漆的木门都跟着摇摇晃晃。 赵老娘看清坐在床边的女人后，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手指向苏云柔，嘴巴颤颤的，也没说清话，眼睛一黑，人就栽倒在了地上。 第4章 去老苏家退人 此时坐在床边的苏云柔已经准备洗漱休息了，在赵老娘进来之前，她觉得替嫁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不会出什么状况，毕竟赵卫国之前并没有见过苏青禾的样子，再加上婚宴上又被灌了不少酒，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根本没法思考其他事情。 看见门突然被拍开，苏云柔不由地被吓得直接惊叫了一声，旁边的赵卫国听到后酒都醒了一半，原本还有些茫然的神情瞬间清明了不少。 赵老娘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半倚在门框上，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 待看清来人是自己的老娘，抬手按了按额头，眉头紧蹙，今天新婚第一天，也不知道自家老娘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赵卫国只当赵老娘是因为拍门太狠，身子没稳住才跌倒的，见她已经站起来了，便也歇了要上前扶她的心思。 忍不住开口道：“娘，你怎么这个点还没睡来我这儿了，我们都要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的语气也没有平时那么有耐心，赵卫国只想赵老娘现在赶紧离开，新婚夜自家老娘突然闯进来，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可赵老娘像是没听见一样，死死地盯着此刻从床边站起来眼神躲闪的苏云柔。 她没想到苏青禾被换成了苏云柔，这个女的别人不清楚，她一个常年跟着那群老婶子小媳妇聊天的人还能不了解。 明明就是个小村姑，非要学那旧社会大小姐做派，整天把她堂妹苏青禾指挥得团团转，这样的人怎么能指望她对三个孩子好，更别说让她做家务了。这也就算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这女人对着大队里的小青年勾勾搭搭的，让他们帮自己干活。 这种人要是真进了他们老赵家，那她儿子的头顶还不知道要戴多少顶绿帽子嘞。 赵老娘缓了口气才哆哆嗦嗦的说出话来：“你怎么会在我儿子的新房里，苏青禾那丫头是不是被你给弄跑的！你赶紧给我滚回你老苏家，把苏青禾给我喊回来。” 一旁的赵卫国，这会儿都听糊涂了，苏青禾不就在自己旁边站着吗？他总不至于喝酒醉到连新娶的媳妇名字都能搞错。 于是直接开口问道：“娘，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青禾不就站在我旁边吗，你该不会是晚上光线暗花眼了吧，要是明天还这样，等回头有空我就带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赵卫国这会儿酒劲有些上头，脑子又开始有点儿晕晕乎乎的了。 赵老娘见自家儿子竟然说她是老花眼，气得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在赵卫国的后脑勺上。要不是院子外面还有人在看着，自己此刻都恨不得拿碗凉水泼在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被赵老娘拍了一巴掌后，赵卫国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之前被他抛在脑后的疑点也重新想了起来。 是啊！一个经常做农活的人怎么会因为快结婚了，手上的茧子几天就能消掉，只能说明对方根本不是信里提到的苏青禾！ 想到此处，眼神瞬间如鹰隼般直直地射向苏云柔，猛地伸手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 苏云柔没忍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腕处凸起的血管在相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你到底是谁，跟我结婚又是有什么目的？” “你先放开我，好好说话，我本来就想找机会跟你解释的，只是没想到妈会突然闯进屋子里。” 一旁的赵母听得一阵不舒服，直接冲着苏云柔骂道：“你在这儿认谁老娘的，我可不是你娘。赶紧跟我一块去老苏家，我倒要看看你们老苏家能给个什么交代。你可别忘了，我们赵家可是给了你们两百块的彩礼钱，这在十里八乡可是头一份，结果就娶了你这么个勾三搭四的货色，我可不答应！你们今天要是不换回来，我直接就去报.警告你们老苏家骗婚！” 苏云柔一听这死老太婆要报.警，瞬间就慌了神，深秋的夜里，额头都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愣神的工夫，一时不察，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赵老娘一把给拖出了半米远，旁边的赵卫国并没有阻拦，只静静地看着这个场面。 苏云柔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赶忙解释道：“苏青禾为了不嫁进你们老赵家当三个孩子的后娘，已经在家里绝食三天了，娘......赵婶子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我家问问，苏青禾她自己要逃婚，之前你们给的彩礼钱家里也挪用了一部分买了点砖头准备修房子，根本还不上，我只能来替嫁了。” 赵卫国听到她也是被逼无奈才替嫁的，眉眼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不少。 赵老娘哪里是个能糊弄的主儿，才不管苏云柔说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儿媳妇换成了狐狸精，这件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院子外面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婶子，闻言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开口道：“说得好像跟自己是被家里给逼着替嫁似的，刚才青禾丫头可是给我们看了你给她的介绍信，也不知道这又是你使什么手段给勾来的呢。” 虽然最后一句话声音压低了不少，可周围的人都听清了。 “你给青禾介绍的带路人王老六是个人贩子，现在估计还在警.局里蹲着呢，指不定明天就能把你给供出来。” 王婶子这会儿也没走，扒着老赵家的院头看得正热闹，嘴巴可比刚才的人毒多了。 听到人贩子三个字，赵老娘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立刻加大了拖拽苏云柔的力道，没想到这苏大丫还跟人贩子牵扯到了一块去，这要是真进了家门，可不得耽误卫国的前程。 赵卫国听到王婶子的话，虽然有些不信，但神色明显比刚才要郑重不少。跟着也抬步往院外走，跟着赵母一起去了老苏家。 * * * 另一边的老苏家，热闹程度跟赵家比也是不遑多让。 自从苏青禾进了院子后，苏家人都炸开了锅。让家里孩子找了半天苏云柔的苏大婶，看着苏青禾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重了，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问那死妮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死活就是不吭声。 正在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老苏家的方向走来，虎子听到声音后，忙向院子外面张望，边不忘告诉苏大婶他看到的是个啥。 “娘！你赶紧过来，我姐被赵家的那个死老太婆给拖在地上，后面还跟着一群人呢！” 苏大婶只觉得寒气直从脚底板往上蹿，脑子嗡嗡的，手止不住的发抖，直到虎子猛地推了她一把，这才缓过神儿来。 她转头狠狠地瞪向苏青禾那个死丫头，对方只是懒懒的站在自己的屋子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简直气得人直咬牙。苏大婶上前就要去揪苏青禾的衣领子，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可还没等她走到地方，院子门一下子就被人踹开了，本就不牢固的木板子，“咣当”一声直接砸在了地上，这可把重新趴回院墙上的虎子给吓得不轻，一个没扶稳，屁股狠狠摔在了地上，顿时什么也不顾了，就开始“哇哇哇”地干嚎起来。 赵老娘一进院子找了一圈，才发现站在角落里的苏青禾，顿时底气就更足了，干脆直接嚷嚷道：“你们老苏家干的是什么人事，临到结婚，不声不响地就换了人，就这种勾三搭四，跟个人贩子不清不楚的货色也配两百块钱彩礼？我呸！赶紧给我退钱！” 她现在一想到自家花了两百块彩礼就换回来个狐狸精，而且还是个懒货，心里就跟喝了不知多少碗黄连差不多。 苏老太看着院子外面挤着不少大队里有名的长舌妇，再加上赵寡妇提到钱的事儿，也不在屋子里当缩头乌龟了，出来扯着嗓子骂道：“你自己蠢，连个人都认不出来，现在这大晚上的，指不定都入过洞房了，你还想退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甭管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现在既然大丫都在老赵家待了那么久，就算他们说大丫没跟那赵卫国成事儿，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的，索性就坚持不换人，不退钱，等以后找个机会再把苏青禾那个白眼狼给卖个好价钱。 苏青禾趁着现在人多，缓缓走到院子门口，柔声对着赵老娘说：“婶子你也知道，先前我并不同意这桩婚事，所有的事情都是老苏家的人在跟你谈。早上的时候，我没想到堂姐会跑来让我逃婚，连介绍信和带路人都安排好了，后来才知道堂姐给我介绍的人竟然是个人贩子！” 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清了这些人脸上惊讶和嫌恶的神情后，又继续开口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人还有没有团伙。等回到大队，天都黑彻底了，我才知道已经有人替我当了新娘子，没想到那人就是我堂姐！” 虽然苏青禾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大家都基本上猜到了，就凭那介绍信，那苏大丫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想借青禾丫头的名头嫁到老赵家，甚至是想把她的亲堂妹给卖了，只是大家也没有证据，犯法的事可不能乱说。 苏云柔眼见着事情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赶忙找补道：“小妹，你怎么能这么乱说，我也是为了不让家里人为难，才替你嫁给赵大哥的，谁能知道那王老六是个心黑的，要把你给卖了！” 又对着赵老娘哀求，两只眼红的跟兔子似的，“赵婶子，我今天都已经入你们赵家的门了，还在新房里待了一天，你要是不让我和赵大哥过日子了，你这是生生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不过你放心，我今后进了赵家，一定会努力干活的，跟之前的那些朋友也会断了联系的。” 赵老娘心里盘算了下，面上有些迟疑。 第5章 开启系统空间 如果直接退亲，也不知道对卫国的前程有没有影响，这次事情闹得有些大了，看来今天只能先认下这个栽。 虽然这苏云柔有些懒，还爱勾搭人，要是以后她不跟这些人来往，其实也算是个不错的儿媳妇人选。卫国常年不在家，没男人护着，她还就不信自己能让这个苏大丫躲着懒。 赵老娘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也不能被苏云柔三言两句就这样把这件事给搪塞过去，她可不是个愿意白白吃亏的人。 赵母眼珠子转了转，开口就直戳苏老太的肺管子，“既然你们老苏家非要让苏大丫嫁到我们家，也不是不可以。之前给的两百块彩礼钱我也不全要回来，你们家退一半，这件事就算了。” 苏老太一听要还一百块钱，当下就不乐意了，这跟割她肉有什么区别。 看见外面还围着那么多人，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我们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嫁到你们老赵家，你们要是敢不要大丫，我就把这事给闹到你儿子部队去，看他还有没有脸再待下去！” 赵老娘顿时急眼了，“你要是敢去我儿子部队，我就敢现在去纠察队举.报你们老苏家骗婚！看到底是你快还是我快！” 现在是1972年深秋，大家对于举.报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前几年大队里时不时就要开批.斗大会，原先穿着光鲜亮丽的地主老爷们，现在可还在大队边缘处的牛棚待着呢，病了就连队上的赤脚大夫都不给看，前年就因为破伤风死了两个。 老苏家登时安静了下来，要是真被赵寡妇举.报了，甭管是不是真的，这一家子的名声可就真是臭了。 院子外面的人迟迟不肯离开，这事情发展地是越发有看头了。原本事情都快处理完了，临到头又要互相举.报，破罐子破摔。 苏大婶率先打破沉静，“成，不管怎么样，大丫都算是进了你们赵家的门了，本来这次事情也是我们老苏家做得不对，卫国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待我们家大丫啊，她一个没结过婚的小姑娘要帮你带三个孩子可不容易。” 赵卫国从发现自己的结婚对象换成了另一个人后，就一直阴沉着张脸，没有开口说过话，也就刚开始知道女方也有可能是被家里逼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这会儿见事情已经发展成定局，只能放缓了语气，“其实不管跟我结婚的人到底是谁，我只希望她以后能好好在家带孩子，顺便帮我娘分担些家务活。至于要还回来的那一百块的彩礼钱，你们就直接给苏同志当嫁妆吧。” 听到还回来的彩礼钱要给苏云柔，赵母瞬间不淡定了，可看着儿子紧盯自己的眼神，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老苏家的人听完赵卫国的话后，都齐齐松了口气，钱给了苏云柔，就相当于还在他们口袋里跑不了。 院子外的众人没想到这场戏这么快就结束了，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唏嘘了一阵就都散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苏云柔眼睛突然一亮！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赵苏两家，苏云柔趁着这会儿空档，赶忙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她这些年存的钱和一些之前的物件，都一股脑放进自己的空间里，又简单收拾了几件还算符合她现在审美的衣服就出来了。 是的，她重生后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存在一个系统，只是开启需要一定的条件。 这个系统所需的供给能量，需要这个世界里气运强大的人来提供，这也是自己非要跟赵卫国结婚的主要原因。 上辈子的苏青禾，是她认识的人当中运气最好的，自从苏青禾嫁给赵卫国后，就一直是衣食无忧的状态，后来还成了有名的官太太，住着小洋楼，养子养女各个都是所在领域里的人才。 而自己，后来只是跟一个县里的普通工人结婚，住在人挤人的筒子楼里，还没安稳几年，又赶上了下岗潮。改革的春风吹来，想跟着别人一起做生意，连个本金都凑不出来。 这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嫁对人！ 经过系统的检测和分析后，认为自己只有代替苏青禾嫁给赵卫国这个气运最强的人，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获取供给能量，享受系统带来的好处。 见过了后世的繁华景象，感受过了科技带给生活的便利，怎么可能还忍受得了这个缺衣少食的落后年代，现在只想尽快和赵卫国确定关系。 现在终于算是和赵卫国成为夫妻了。 就在刚才赵卫国承认苏云柔是自己妻子的同时，系统开启了一立方米的空间。 苏云柔收拾完行李后就小心翼翼地站在赵卫国身旁，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事情基本上解决完后，赵卫国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他这个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人，对方的五官虽然算不上精致，但也是清秀耐看的，皮肤没有像那些常年做农活的人那样呈小麦色，而是稍微白皙一点，放在大队里算是挺显眼的。 总体上来说是一个爱打扮，爱漂亮的小姑娘，抛开赵母之前说的缺点，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苏云柔见赵卫国一直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微微有些发窘，但还是极力维持着娇羞的神色，进屋后自己还特意在眼睛上擦了点生姜，不过怕味儿太重被赵卫国发现，还找出了自己平时没舍得用的雪花膏涂在脸上。 这就导致此刻赵卫国看到的是一个双眼含泪，脸颊因为被自己盯太久而微微泛着粉色的清秀小姑娘。 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从苏云柔的身上飘出来，让一个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的老男人难得的有些脸热，只不过他皮肤黑，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离他最近的苏云柔看见对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后，在没有人注意的角度诡异的笑了一下，很快又收敛了神色，恢复成了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 一直观察着苏云柔的苏青禾，自然没有错过这幅场面。她本来以为自己上辈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在为人处世方面已经够绿茶了，可这位重生的女主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白莲，简直是个人间极品！ 为了点虚无缥缈的气运值，就随随便便地上赶着嫁人了！ 这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吗？ 回过神来的赵卫国慌忙转移视线，一瞬间就对上了苏青禾的视线，他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便朝着苏青禾的方向走去。苏云柔见此，心里有些慌，下意识地扯了下赵卫国的袖子，赵卫国身子顿了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转过身来，安抚性地拍了拍苏云柔拉着他袖子的手，对着她颔首后就继续走了过去。 赵卫国走到苏青禾的面前后，清了清嗓子，语气尽量放得缓和些，“不管你逃婚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希望这件事能到此结束，至于有关人贩子的事情，既然你选择报了警，但警.察并没有带走苏云柔同志，说明她应该跟案子没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巧合。如果你以后继续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只是伤害到你们姐妹之前的和气，更是有损苏云柔同志的名声。话已至此，也祝愿苏同志能找到个跟你志同道合的丈夫。”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王老六也是个傻的，在局子里硬是没有供出苏云柔这个同伙。也不知道等他出来后知道苏云柔结婚了，会是怎么一个表情。 苏青禾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自嘲一笑。 * * * 赵母先于两人回到家，就什么也不管，进屋后狠狠地甩上自己屋子的房门。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到底肚子里憋了口闷气没地出，心里开始盘算起明天一早自己得几点叫那个懒货起床，给一大家子做早饭。 另一边的赵卫国和苏云柔两人，在新房里快速洗漱，随便擦了擦身子后，就齐齐躺在了床上，没有人先开口说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不过这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苏云柔缓缓摸上来的手给打断了。赵卫国整天在外面跟一群糙汉子住在一块，素了这么久，再加上今天是自己的新婚夜，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苏云柔见赵卫国愿意配合自己，想来今天的事情算是翻篇了，欣喜之下，用上了上辈子讨好男人的手段。 一时间，房间里春色盎然，一室旖旎。 * * *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赵老娘就开始叫苏云柔起床做家务，经过昨晚的战斗，本就不牢固的房门再次被拍得啪啪响。 苏云柔起先不想理会，可对方根本没有放弃的想法，还一直拍着。苏云柔只得掀开被子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刚想张口骂人，可在睁开眼的瞬间又闭上了嘴。 她差点儿就忘了自己就在昨天结婚了，伸手摸了下旁边的温度，早就凉透了，应该是早就起床出去跑步了。 拍门声仍在继续，苏云柔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很快又在开门的瞬间很好地藏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上河大队入口处，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缓缓朝着山脚下一座前不久才盖好的小木屋开去。 车后座的男人望向窗外，双眼却没有任何神采。 第6章 厨房炸了 上河大队老苏家。 自从发生了昨天那样的替嫁事件，老苏家其他人都对苏青禾不冷不热的，大早上，苏大婶还不忘在厨房里对着苏青禾阴阳怪气几句。 说到底让苏青禾嫁到老赵家当三个孩子的后娘这件事，老苏家是理亏的。 今天依旧是苏青禾做早饭，等端到桌子上后，由苏老太亲自分饭，等分到苏青禾这里，玉米糊糊已经稀得就跟带颜色的清水似的。苏青禾倒也不在意，坐在角落处用手拿着还热乎的野菜窝窝头，自顾自地吃着。 苏老大媳妇忍不住开口嚷嚷：“青禾，你姐可是为了你嫁进老赵家当后娘了，以后你可得对她好点儿，就算以后嫁人了也得时时刻刻想着她点儿，知道吗！我前段时间都打听好了，隔壁大队的大队长侄子在县里当工人嘞，本来都说好了介绍给阿柔的，这下可好了，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小贱蹄子！” 说完还不忘瞟一眼苏青禾，暗示意味十足。 没发现苏云柔替嫁之前，苏大婶都还做着要跟闺女一块去县城里住楼房享福的美梦，现在全都叫苏青禾这个白眼狼给搅和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想嫁到县城里去，故意让大丫嫁给那个鳏夫的。 苏青禾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仍然保持着唯唯诺诺的样子，小声跟苏大婶解释：“大伯母，我从小到大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是先让堂姐挑的，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这辈子根本就没想过大富大贵，只想以后在乡下找个踏实肯干的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还没等苏大婶脑子转过弯来，苏青禾又继续开口说道：“青草就比堂姐小三岁，现在定亲正合适，大婶你要是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可以介绍给她。” 坐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苏青草闻言眼睛倏地一亮，她是苏老二家的大女儿，他们家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学也不让上，省下来的钱得留给弟弟买零嘴。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先让给弟弟，剩下的才是她自己的。就连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捡前面两个姐姐穿过的，到了自己手上，只能补丁摞补丁。 正准备去厨房洗完的苏二婶听到后笑得牙不见眼的，她没想到自己在大嫂这儿还能捞着好处，要是三丫能跟那人定亲，去县城享福的人不就成了她们一家了吗！ 想到这一点，苏二婶对着大嫂笑得越发灿烂了，讨好的意味很浓：“大嫂，我家三丫幸好还没有定亲，要不然也不能赶上这么个好时候，事情要是成了，我可得到县城里买点东西好好感谢感谢嫂子你嘞！” 苏大婶反应过来后，脸色登时就是一黑。她可没准备让三丫捡了这个便宜，都怪苏青禾这个小贱人多嘴。昨天晚上她想了半晌，才决定把那个在县城工作的人介绍给她娘家侄女，到时候回了娘家，她那个势利眼大嫂可不得巴结讨好她，自己回去也有面子。 现在可好，那死妮子直接把她架在火上烤，要是直接不答应，老二媳妇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她呢。 不过在仔细打量了一番苏青草的样貌后，心下倒是安稳了不少。原因无他，苏青草整个人看起来都瘦里吧唧的，皮肤因为常年做农活的缘故，再加上吃得也不好，看起来比那些大队上经常下地的汉子还要显得黑，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 就算自己把人介绍给苏青草，估计对方也相不中她，老二媳妇也不会怪罪自己，要怪也只能去怪自己闺女，说不定自己还能因为这件事没成之前在家里少干点活。 苏大婶心里乐呵呵地想着，当下便开口道：“成啊，回头我就找人问问，看什么时候相看方便。” 等到那小伙子拒绝后，自己再跟他介绍自家侄女。本来她家侄女长相只能算一般，放到城里，压根不会有几个人能看得上眼的。回头小伙子见过了苏青草那个磕碜样，再看自己后介绍的侄女，她家侄女还不得被衬托的跟个天仙似的。 也就是老二媳妇脑子蠢，整天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苏二婶可不知道大嫂心里正在打着什么如意小算盘，眼下还要拿出一笔钱给大嫂当谢礼。虽然自己对三丫没有对大宝那么上心，不过现在为了她的婚事，要下不少血本，也算得上对得起她了。 因为不知道大嫂需要点啥，忙开口询问：“大嫂，咱一直待在乡下，也不知道你需要个啥，等事情成了，你想要啥，我能买得起的，你直说就行。” 苏大婶没想到平时看着挺憨厚的一个人，在钱的事儿上这么精明，这要是婚事没成，老二媳妇岂不是不打算买东西谢自己啦？那可不行！ 虽然心里已经开始骂老二媳妇会算计，但面上不显，仍然摆着一张笑脸，乐呵呵地接话：“那可说好了，要是没成可别怨上我了，咱也只能给两个小年轻一个认识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成还是得看眼缘了。” 苏二婶本来心里正喜滋滋的呢，结果大嫂突然给她来这么一下子，整个人都有点懵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要等事成才给嫂子送谢礼，大嫂才说得这么含含糊糊的，这要是没成，自己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不行！自己都已经想好，到时候去县城里住后，把大宝也给安排到县城里的小学去。她可是听说了，那县城里的小学可比公社办的小学要好得没影了。最主要的是，能在县城上小学的人，基本上都是工人或者干部家庭，到时候大宝跟几个这样的人交上朋友，说不准以后毕业了也能弄个工人当当。 眼下也只能先拿点小东西稳住大嫂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大嫂打的什么注意，自己这个大嫂跟她生的闺女一样，都是个懒货。平时自己求她帮忙办点啥事儿吧，总得先帮她多干点家务活，现在倒好了，直接开始要好东西了。 哼！等她当了工人的丈母娘，看到时候是谁求谁！ “哎呦，瞧大嫂你这话说的，你介绍的肯定能成啊！” 苏二婶说完瞧了瞧四周，见苏老太吃完早饭已经回屋里歇着去了，于是赶忙趁着这个机会，侧着身子压低了声音对苏大婶说道：“前几天下过雨后，我悄悄跑到山上摘了不少野菇子，你不是今天下午要回趟娘家的吗，回头分你一点，到时候你也能多带点儿东西回去。” 苏老大媳妇没想到老二家的这么上道，自己才说着事儿不一定能成，这东西立马就要送过来了。 她等过了晌午，确实是准备回趟娘家，毕竟自家闺女出了这么大一回事，不找个人商量商量，这心里终归是踏实不下来。 既然这婚事注定成不了，还不如自己趁现在能多捞点就多捞点，反正这老儿媳妇平时估计也没少在心里骂自己。再说了，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能拿到手里的才是真实惠！ 苏二婶见大嫂有些意动，转身就快速地回到了自己屋子里，从炕洞里掏出一篮子的菌菇和木耳。想了想，还是决定拿了个没乘东西的小篓子，抓了几小把菇子，剩下的又重新塞进炕洞里，等着下次她回娘家的时候再带走。 出了屋子后，还不忘四下里看看，见大嫂站在她屋子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赶忙将篓子塞进了对方怀里。 苏大婶颠了颠篓子后，虽然觉得数量有些少，但毕竟也算是白得的，因此还算满意地离开了。 * * * 这边呆在老赵家的苏云柔可就不怎么舒坦了。 一大早，赵老娘趁着赵卫国出去跑步的空档，把苏云柔这个懒货给叫了起来，拉着她在厨房里准备早饭。怕她没轻没重的，不知道家里这么些人该用多少粮食，还特意在旁边盯着她。 这可就苦了苏云柔了，上辈子她在家里也没做过饭，嫁人后住在筒子楼里，虽说基本上是婆婆在做饭，她偶尔也会做几顿，可也没用过这种土灶啊！ 这不是存心想难为她吗！ 不过，幸好她在家里的时候，没少在苏青禾做饭的工夫，在旁边看她笑话。基本步骤还算记得，简单烧个水，熬个粥，应该没问题吧？ 赵老娘见苏云柔做饭的动作虽然不太熟练，但总体来讲，还算是马马虎虎，做个早饭这么简单的事，能出什么状况？ 看着她把玉米面放进锅里后，见没什么要管的了，索性就出了厨房，打算叫三个孩子起床吃早饭。 苏云柔听着身后赵寡妇的脚步声朝着门外走去，心里终于呼出了口气。 正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发出声音：“叮！恭喜宿主开启空间保质功能，您所放在空间内的食物都可以一直维持原样，请宿主继续努力获取能量，开启系统更多功能！” 听到声音后，苏云柔愣了一下，自从昨天她跟赵卫国成亲后开启了空间后，系统就没再出声。没想到今天一大早，突然又开启了什么保质功能，想到自己昨夜已经跟赵卫国同房了，心下顿时了然。 这会儿苏云柔正在查看系统新出的功能，没有留意火烧的是大是小。只听“嘭”的一声，用泥巴搭的厨房直接被炸塌了小半边！ 一个满身乌黑，顶着个爆炸头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刚从孙子们屋里出来的赵老娘，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两眼发黑，脚步踉跄地跑进了厨房。 只听又是“啊——”的一声尖叫，赵母举着个破了洞的铁锅冲到了苏云柔的面前！ 第7章 给苏青禾说亲 虽然赵老娘经常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大队上的人吵架，可苏云柔从来没有见过赵老娘这副双眼通红，恨不得要吃人的凶煞模样，不过眼下她根本顾不得赵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她的。 平时惯有的洁癖在这一刻仿佛土崩瓦解了般，苏云柔直接抬起胳膊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殃及的头发，也不管手上刚才粘上的黑漆漆的东西会不会弄脏头发。 随即就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嚎叫！ 刚从屋里出来的赵星听到院子里的叫喊声，先是愣了一下，在看到苏云柔现在的样子后，直接坐在地上嚎起来了。胖墩墩的身体被吓得一颤一颤的，声音哽咽，眼角还沾着点没掉下来的泪珠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赵老娘也听见小星在哭，但是现在愤怒已经快要冲昏了她的头脑，比起最疼爱的小孙子被吓着哭了几声，她这个用了好几个年头的大铁锅破洞了才更重要！ 当初全民炼钢，家家户户都把带点儿铁的东西给充公了，这口大铁锅还是自己儿子赵卫国托了不少人换来的，现在苏云柔才做了一顿饭就给糟蹋了。虽说修修补补说不定还能用，但到底心里不痛快，总得找着个出气的地方！ 这会儿的苏云柔，发型可以算得上是惨不忍睹。典型的九十年代非主流爆炸头，发梢处参差不齐，还有烧焦的部分，脸上一片乌漆嘛黑的，黑印子一道一道的，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正在这时，早上出去跑步的赵卫国，听到爆炸声从自己家的方向传出来后匆匆赶了回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自家老娘举着口大铁锅，对着一个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黑的人正嚷嚷着什么。小儿子星星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嚎，两个做哥哥姐姐的就躲在自己屋里，扒着门框偷偷往外面院子里看。 赵卫国连忙几个大步上前，将赵星从地上拽起来，顺手拍了拍衣服后面沾到的尘土。小家伙见自己爹还在不停地拍打他后背，以为是在教训他，嘴角一歪，哭的更大声了。 赵阳和赵月看见自己爹回来了，也不继续躲在屋子里，小跑着就到了赵卫国的面前，赵月指着苏云柔的方向就开始告状，把赵老娘的吵架的神态是学了个十乘十，“后娘把家里的锅给烧出个洞来，把厨房也给炸塌了，还给奶奶气受！” 一旁的赵阳也赶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两人可都全看见了，还朝咱奶大呼小叫的，后娘就是后娘！” 赵卫国听完两个孩子说的话后，脸色顿时沉如锅底，可还是尽量放缓了语气问向两人：“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不应该看着弟弟跌坐在地上不管不问的，这样是不是不好！我之前是怎么教你们两个的，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要想着保护弟弟......” 赵月和赵阳听完后都撇了撇嘴，倒也没再反驳什么。 处理好几个孩子的事情，赵卫国这才分出神来查看自家老娘这边。 苏云柔自从意识到赵卫国提前回来了，整个身子一僵，缓过神儿来就要往新房的方向跑去，无奈赵寡妇死死地拽着她身上这件被烧得破破烂烂，已经不能称得上是衣服的遮蔽物。她现在根本不敢用力，生怕这几块破布被赵老娘给扯烂了。 老赵家的院墙并不高，马上就要到上工时间了，院子就在上工的必经路上，很快就会有人经过，要是她这样被人看见名声就彻底臭了。 赵卫国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抬步走了过去。 见他老娘还拽着苏云柔，叹了口气说道：“娘，你先放开小柔吧，我带她先回屋换件衣服，待会儿再来处理厨房的问题。总不能让人一直杵在院子里，回头让大队里的人看了笑话。” 赵老娘另一只手挥了挥那口大铁锅，气愤地说道：“你瞧瞧，我就让她做顿早饭而已，烧个粥都能把锅给烧出个洞，她还能干什么，总不能让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要伺候她不成！” “行了行了，等我回头有空到县城里找个能补锅的地方，实在不行，再托人带一个。先随便找个陶罐烧点东西给三个孩子垫垫肚子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赵老娘的无理取闹，转身就拉着苏云柔进了新房。 * * * 这边的老苏家，突然来了个说媒的人。 这人是附近几个大队有名的媒婆魏阿婆，这个有名可不是因为说亲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因为经她说媒的人，事后没有一对是过的算得上舒心称意的。 三年前给一个姑娘介绍隔壁村的人，在魏阿婆的嘴里，这个小伙子在村里小学上班，是村里是数得上的青年才俊。家里家外都有哥哥嫂嫂们帮衬着，根本不用下地干活。公公婆婆身体都还算硬朗，不用人照顾，嫁过去只要做点简单的家务活就行了。 结果女方嫁过去才发现，这男的就是个在村里小学当门卫的，等学生放学后还要打扫卫生，这也就算了，好歹也算是分正经工作，这个年代，哪个职业不都是为了建设祖国做贡献！关键是这男的是小儿麻痹，只是不太严重的那种，反正这辈子是甭指望他干什么力气活了。 可让人气愤的还在后头呢，家里的财务都攥在大嫂手里，厨房的柜子也上了锁，夜里饿了想吃点什么都不能做。家里的老太太成天因为这种事跟大嫂闹，大哥又是个怕老婆的，几个人推搡之下，老太太直接栽倒了，请来的赤脚大夫说她这是脑梗。好嘛，老太太直接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没人愿意伺候，只能轮到她来做。 公公整天逮着个大叶子烟抽，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后来姑娘生了个畸形儿，只是当时没有人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还是后来被下放的一个老中医说出了孩子畸形的原因，大家也只是半信半疑。后来老太太实在熬不住死了，那家人就干脆直接把这母女俩给赶回了娘家，要不是现在反对封建迷信，他们指不定怎么传女方是什么不祥人呢。 不过魏阿婆也因为这桩婚事，名声差了不少，之后又给几家人介绍的都是些歪瓜裂枣，说亲之前倒是把对方给说的天花乱坠的。几家人对婚事都不太满意，找到魏阿婆要讨个说法，结果人家仗着年纪大，没人敢把她怎么样，还颇有理，说他们是老鸹落在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再后来，就几乎没有哪个好人家找魏阿婆说亲了。 现在这魏阿婆又来干起老本行了，还来到老苏家，这年龄适合说亲的就只有苏青禾和苏青草。苏青草在今天不久前还准备要见一见苏大婶介绍的县城工人。苏二婶虽然重男轻女，但也不至于为了芝麻绿豆点利益害了自己闺女，所以说到头来，显然这魏阿婆是朝着苏青禾来的。 这会儿，苏大婶跟魏阿婆聊得正热乎儿着呢，那魏阿婆更是时不时地对着在院子里喂鸡的苏青禾频频点头，笑得连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 苏大婶见这魏阿婆对苏青禾挺满意的，不由心下一喜，想到那丰厚的彩礼钱，心下一片火热，“我们家二丫可是大队里出了名的干活麻利，平时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基本上都是二丫帮忙的，谁娶了二丫，可不得被伺候的妥妥当当的。” 苏青禾猛一听到“二丫”这个名字，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愣了会儿，才反应大婶说的二丫是自己。上辈子离开老苏家后就再也没人喊过自己这个名字了，重新被叫这个名字还有些不习惯。 也不知道大婶是什么时候跟这魏阿婆联系上的，想了半天，也只能大致猜到跟大婶的娘家有关系。没想到大婶今天去了趟娘家回来，就想出来这种对付她的法子。 村里难得的几个歪瓜裂枣都被魏阿婆介绍给别人了，不晓得这次她准备介绍给自己哪个人间极品。 这边魏阿婆笑呵呵地回道：“那是那是，今个一大早，就有人来让我给个小伙子介绍对象，我思来想去的，可不就属你们老苏家的青禾最合适嘛！这不，我就赶紧来你们家问问。” 可不就最合适嘛！这老苏家的苏青禾自从逃婚后，从外面回来说差点被人贩子拐跑，也算得上是大队里有名的名声差的，可是顶顶符合那人给出的女方要求。 苏大婶咂摸着这事没准能成，瞬间因为苏青禾害自己闺女，嫁给老赵家当后娘的事暂时忘在脑后，“青禾不用问肯定同意，她现在这种情况，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熬成老姑娘吧，能有人看得上她就不错了。” 魏阿婆听到苏大婶的话，得意地晃了晃腿，“你说得也是，那人虽然身体有点弱，但大小也算是个啥子科研人员，现在人跑到这乡下来养病，这才便宜了青禾这丫头片子。” 苏大婶在旁边忙应和着：“对的对的，要不明天就安排他们见一面吧，省得夜长梦多，条件这么好的侄女婿可得抓牢了。” 她可是在娘家都打听过了，听说那人是犯了什么大错被下放了，见人连句话都不吭，还是个残废。 她这回可要看紧了苏青禾这个贱丫头，料她这回也逃不掉！ 第8章 苏青禾被打晕了 苏青禾在听到“科研人员”、“下放”、“瘸子”这几个字眼之后，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就变得警惕起来，或者说是期待。 上辈子她在赵卫国死后，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那三个想侵占她财产的白眼狼给送进监狱里。 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不介意自己过去，还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也是在跟他的相处过程中，才得知他曾经暗中帮助过自己，不然她早就不知道要被那三个人明里暗里害过多少次了。 对方也并没有跟自己说太多自己以前的事情，只是简单提到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自己被徒弟陷害，导致工作出现重大失误，下放到乡下。再加上动荡来临之前，曾经去国外做过一段时间的学术交流，因此情况不是太好。 也是在那个时候，因为伤口处理不当，导致现在双腿肌肉部分坏死，只能坐在轮椅上。现在一到阴雨天，腿上就跟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似的疼，不过这件事他没有提过，自己也是在无意中听到他的主治医生提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之前看见他的样子都是在强撑着。 经过他长达一年之久的软磨硬泡，自己终于决定重新步入婚姻的殿堂，和他结婚组建一个全新的家庭。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还偷偷跟着个老中医学了不少按摩手法，甚至连针灸都多少学了点，希望结婚以后能帮他缓解一些腿上的疼痛感。 偶尔和他一起翻看老照片的时候，他总是会笑着对自己说，如果自己早一点遇见她，肯定会一见钟情的。 结果喜帖才发出去没几天，自己就出车祸来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他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自从她重生后，就一直希望能找个机会尽快找到那个人，只怪自己当时没有问清楚他被下放到哪里，要是伤口能被好好照顾，说不定以后也不用坐轮椅，她上辈子跟老中医学的那点皮毛保不准能派上用场。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段，他有没有出事，科研基地的事可不是能随便乱打听的，要是一不小心，还会被当成间.谍给抓起来。 本来还打算过几天等农忙结束后，去县城打听打听。既然对方是个科研人员，说不定认识他，自己得找个机会去那边问一下对方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她背对着两人站在鸡圈前，耳朵却一直注意她们的对话，手上还维持着喂鸡的动作。那两只母鸡看得见却吃不着，在她脚边走来走去的，“咕咕咕”地直叫唤。 苏青禾现在很想问那两个准备算计自己的人，对方叫什么名字，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如果自己的行为被大婶发现不对劲，难免不会告诉苏云柔。 要是被苏云柔知道自己也重生了，肯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根据书中所写，这个时间段她应该已经开启了系统空间的金手指，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是知道事情的大概走向，根本应付不了苏云柔。 正在这时，苏大婶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向魏阿婆，男方的具体情况，“对方多大年纪啦？”问完发觉身后有声音，转头就发现了苏青禾还在院子里没走，见她还在喂鸡，离得也有些远，心下这才安定了不少。 刚才她只顾着跟魏阿婆聊天，所以一时间没注意苏青禾这死丫头一直赖在院子里没回屋，这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想把她嫁给个瘸子，有了防范，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对苏青禾开口道：“你怎么喂几只鸡都这么慢，喂完就赶紧回屋里去，别在院子里杵着碍眼。” 本来还想继续听下去的苏青禾只好回到屋里，看来自己只能找个机会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 * * 等苏青禾走后，魏阿婆才后知后觉到，这苏老大媳妇马玉莲根本就没有打算告诉苏二丫这桩亲事，不由地在心里鄙夷了一番。 虽然自己为了多得点钱，介绍的人都是些条件不太好的，可彩礼钱摆在那呢，事后就算女方再怎么不满意，闹上一阵子也就消停了。有些拗的，娘家那边的哥嫂也会为了这到手的彩礼钱，想办法让女方以后安生过日子的。 但有一点，她是绝对不会坑害自家人的。 没想到这苏老大媳妇平时在外面对人都笑呵呵的，也没有像大队里其他人家那样重男轻女，就说那苏云柔可是连地都没下过。 对着自家侄女倒是下得去狠手，也不怕哪天糟了报应。就凭她看了那么多年的人了，只刚才的几眼，就知道苏二丫绝对不像表面那样柔弱可欺，这事要是真成了，这马玉莲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马玉莲早就提前打听好了那男方的条件。今个上午那老马家的大儿媳也赶着去上工，就来她这打听早上新来大队上的人找她是干什么的，她就不信这事儿老马家能没跟她一个大中午跑回娘家的人。 昨天晚上苏云柔替嫁的事，住在一个大队的老马家想不知道都难。这不，见自家外孙女被迫嫁给了个媳妇才死没多久，还有三个孩子的鳏夫，气得不行。 一家人都帮忙想办法教训一下那个毁了苏云柔好亲事的白眼狼苏青禾。 也是巧了，大早上天还没怎么亮的时候，家里的老人醒得早，刚好看见有几个人从车上抬着个两条腿都缠着纱布的人下来，进去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是哪家人盖的小木屋里。 等一群人出来后，跟着他们的大队长，带着其中一个人找到了魏阿婆家，那人也不知道跟魏阿婆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走之前递了包东西就离开了。 马大嫂跟魏阿婆问明白缘由后，才恍然。 对方是让魏阿婆给那个残废说亲，好方便照顾他。 这个年代可不兴请保姆这种资本.主义行径，说到底这人是因为在工作上犯了重大失误才来到乡下养伤的，说得难听点就是被下放了，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医院不愿接收他这种病人，只能在大队里找个人以妻子的身份来照顾他。 老马家一下子就想到了苏青禾那个丫头片子，爹妈都没了，就该赶紧滚出老苏家，省得浪费粮食。到时候玉莲也能多带点东西回娘家，说不定因为人是他们介绍的，多少还能得点男方的彩礼钱。 要不是苏云柔的婚事办的不怎么光彩，就因为这事彩礼钱有一半重新回到了老赵家，他们老马家也应该分一杯羹的。 现在赚钱的机会可不就又来了嘛！ 两个人简单聊了会儿，约定好时间，魏阿婆就匆匆离开了老苏家。 * * * 另一边的老赵家。 厨房里的土灶也被炸了半边，赵卫国只能现在院子里堆些柴火，弄个简单的架子烧水。原本他打算直接给她用打来的水擦洗一下就行了，现在虽说是深秋，气温也不算太低，用点儿凉水还是可以的。结果苏云柔用凉水擦了几下后，发现根本擦不干净，赵卫国这才急里忙慌地找东西给她烧水。就为这，还耽误了不少时间。 赵老娘就在旁边看着，也不伸手去帮忙，时不时还在院子里阴阳怪气几句，说上几句酸话。因为见赵卫国还在家里，这才没怎么说得太难听。 帮苏云柔烧了盆水端进屋后，他就急匆匆地出去找人，看大队里有没有人愿意来帮忙修缮厨房。毕竟现在算得上是农忙时间，这也是赵卫国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请婚假。 婚假的时间比普通的事假要长一些，这样还可以有多点时间下地帮赵母，平时照顾三个孩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农忙的时候根本顾不上这几个孩子。 他前一个媳妇就是因为在河边洗衣服，一时没注意脚滑跌进去，旁边也没有个会游泳的，选的地方也偏，等叫过来会游泳的，人已经没了。 自从这件事过后，他心里已经够自责了，本来都打算退伍转业回老家照顾几个孩子了。只是这件事赵母并没有同意，还不由分说的给他迅速新找了个媳妇。 想到几个孩子年龄这么小，就算是乡下，多少也需要人照顾着点儿，也只能答应下来。 没想到婚宴结束以后，才发现自己娶的媳妇儿变成了另一个人，据说名声还不怎么好。其实只要以后能好好过日子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指望对方能像对待亲生的那样照顾几个孩子，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谁曾想结婚第一天，只是做个早饭就能出这么大一回事。厨房塌了小半边这么大的声响，周围几家住户怎么可能没听见，个个都趴在自家院墙上往他们家这边看热闹，昨天那种被人当猴子看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想发火可对上苏云柔这个新娶的媳妇那副惨样，突然就张不开嘴，只能赶紧从家里出来。 农忙时间根本没有几个人愿意来帮忙，这时候的公分是一年当中给的最多的，谁都不想错过。 这些人不愿意帮忙也就罢了，还非要问清楚这个时间修厨房的原因。现在好了，能来帮忙的人是找着了，自家的笑话估计马上也要传遍整个大队了！ 这婚结的，还不如不结得好！ * * * 苏云柔这边也不好受。 自己换衣服擦身子的这会儿功夫，赵老太婆在屋子外面就一直不间断地骂她，赵卫国走后，没了顾忌，骂的内容就更是恶毒了。周围几家看热闹的见老赵家院子里就只有一个赵老娘在骂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都各自回去忙自家的事了。 苏云柔从空间里拿出昨晚从自己屋里拿的小圆镜，看着镜子中自己现在的模样，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音，忍住想要再次尖叫的冲动。 简单弄干净后，迟疑了小半天才下定决心，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剪刀。 随着“咔嚓咔嚓”几下子，原本的两条乌黑的麻花辫被被一头长短不一的发型替代。 因为头发变短的原因，洗过后没多久就快干了，发质显然没有之前那般柔顺，变得干枯毛躁，就连颜色都变成了跟苏青禾那个贱人一样不健康的暗黄.色。 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能让赵卫国亲近起来，要是被他嫌弃了，系统能量该怎么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开启系统商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 * * 翌日一大早，魏阿婆鬼鬼祟祟地来到了老苏家的院墙外，对着苏大婶屋子的方向扔了颗石子。 很快苏大婶便穿好衣服出来了，她瞧了瞧其他几个屋子，见没什么动静，应该是都还没起，就放心地把魏阿婆放进院子里。又赶忙让苏老大把昨天晚上跟人借的推车小心点拉过来。 昨天晚上的时候，魏阿婆就悄悄来了趟老苏家，告诉苏大婶，找她的那人明天就要离开了，他想尽快让自己找个人跟病人结婚。连结婚日期都想好了，就在第二天一大早。等结了婚，老苏家就可以领到彩礼钱了。 魏阿婆没有说的是，只有对方看过那人结婚有人照料后，他才能给自己另一半钱。要知道这些钱，可比她儿子儿媳上工挣得几年公分换的钱都还有多。她本来就是个贪财的人，闹□□的时候穷怕了，总想着在死之前给儿子一家多留些钱傍身，怎么可能不心动。 要是做这种事真有报应，就报应到她一个人身上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清早的，魏阿婆就来老苏家的原因。 这件事苏大婶根本就没打算告诉苏青禾，即便真说了，料她也不会同意的。这农忙期间，路上人来人往的，难免不会被人看见，只能选择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把苏青禾给带出来。 这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来到苏青禾那间由柴房改造的屋子前，等了片刻后，这才轻轻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房门。 这个点，苏青禾刚醒来，准备去打水。意识还有些模糊，听见“吱呀”的响声后，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等到她看见苏云柔的亲娘跟魏阿婆这么早就进了自己屋子里，意识到不对劲时，苏大婶手上的粗棍子已经抬到她头上了。 刚要张口想喊人，随即眼前就是一黑，意识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第9章 见到顾朔 苏老大和苏大婶一起合力把苏青禾搬到推车上，动作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把家里哪个睡眠浅的人给吵醒。 苏老大夫妻俩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家里其他人，因为等那人离开上河大队后，就只剩下魏阿婆和他们两人知道有一份彩礼钱可以分。要是被家里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二房一家，少不得又是一番扯皮。老二一家什么都没做，就可以白得一半的钱，这种好事他们是想都别想！ 苏大婶自从知道可以把苏青禾赶出老苏家，就连苏青禾嫁出去以后腾出来的房间都想好要放什么东西了。现在她跟苏老大住的那间屋子虽然不算小，但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日子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扔是肯定舍不得的。 几个小子又是不省心的，整天闹腾，拿着屋子里的东西就是一顿乱扔乱砸。教训几次，过了段时间，又故态复萌，简直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现在好了，家里以后可算是能宽敞啦！ 很快，三个人就来到了山脚下的那座小木屋门前。刚敲了几下，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出来开门。这人看了看推车上昏睡过去的苏青禾，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拉开门就让这一行人进来。 苏老大夫妻俩架着苏青禾，来到了那个下乡养伤的人住的房间。 简简单单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有些苍白，嘴唇都干裂了，显然之前没有被好好照顾，渴了很久也没人帮忙倒水。屋子里还有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她家老太太当时说看到对方两条腿缠着纱布，想必这味道应该是伤口没处理好的才散发出来的。 想到苏青禾以后的日子，苏大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渐渐上扬的嘴角，一时没留神直接笑出了声。走在前面的苏老大听到后，转头狠瞪了她一眼。苏大婶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得意忘形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再发出声响。 两人把苏青禾放在床的另一边就离开了屋子，关门前，苏大婶最后看了眼躺着的白眼狼侄女，唇角弯了弯，随后便轻轻关上了门。 * * * 没过多久，苏云柔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老苏家。 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昨天他等赵卫国找人简单搭好灶台后，就迫不及待地趁着赵老娘和赵卫国去地里上工的那段时间，根据自己上辈子的记忆，用面粉、绿豆和白糖做了一些绿豆糕，想等着自己做好后放进空间里试试保质的效果。 今天早上她从空间里拿出几块昨天做好的绿豆糕，结果发现空间的保质效果出奇的好，都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进了老苏家的院子后，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来欢迎自己！她离开之前不是都告诉她娘自己今天会回来吗！赵卫国不跟自己回来也就算了，她娘该不会也把这茬给忘了吧。 见院子里几个弟弟正在打闹，声音有点吵，苏云柔为了让他们几个安分点，随手把刚拿出来的几块糕点分给了这几人。 走近自家爹妈的屋子，察觉到有细微的声音传出来，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快，直接就推门进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苏大婶被这开门声猛地吓了一跳，手上正数着的钱瞬间撒了地上。她转头去看来人是谁的时候，脖子都有些僵硬。待看到是自家闺女后，整个人就是卸了口气，等这股劲儿过后，剩下的就是恼怒！ “你这死丫头，怎么过得好好的，突然就回娘家了。进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害我吓一大跳，这会儿心脏还突突地往外蹦！”说完还不忘拍了拍胸口。 苏云柔盯着地上的那沓钱，心下有些狐疑，便开口问向自家娘：“娘，你忘啦？我今天回门！欸，先别说我的事了，你这是从哪来的那么多钱，家里的钱不都是归咱奶保管的吗？” 苏大婶听到苏老太后，心里一突，赶忙跑去把门给关紧了，这才又重新坐回到床边，跟苏云柔解释道：“你知道咱大队来了个新人吧，就住在那个山脚下的小木屋子里。” 苏云柔感觉自家老娘今天有些莫名其妙，“知道啊，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那怎么了，又不碍着咱啥事儿。” “我和你爹把苏青禾嫁给了那个残废，还分了笔彩礼钱。呶，我刚还在数，被你这一打断，都不知道数到哪了，现在又得重新数一遍。”苏大婶虽然话里是埋怨的口气，但是那嘴巴都快要笑得裂开了，明眼人都能知道她对这份“辛苦费”很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苏云柔心里突然感觉有点不安，想问清楚具体情况：“对方叫什么名字？具体是个什么条件，怎么就突然来咱们上河大队了住了，娘你都打听清除了吗？” 苏大婶被苏云柔这么一问，也有些懵，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谁能记得那人具体叫什么，你也知道，那些个城里人起的名字都文绉绉的，拗口的很。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找人给你换名字，苏青梅苏大丫这多好记啊，大家不都是这么取的吗，不是花啊就是草的。你二叔家的闺女不就叫苏青草嘛，也不知道你从哪学的这股子矫情劲儿......” 苏云柔一听“苏大丫”这个名字，浑身都不舒服，自己当时就是不想跟二妹、三妹的名字相似，才让她娘找人帮忙重新取的名字。自己去县城上中学的时候，没少因为名字的问题被同学嘲笑。 本来想发火的，但因为自己想问的事还没问清楚，只能暂时先压下心里的烦躁，耐着性子再次跟苏大婶询问：“你再好好想想，对方叫什么，记不得也没关系，姓什么总能想起来吧。” 苏大婶被苏云柔反复问了几遍，虽然有些不耐烦，但看在她是自己的闺女，倒也没多想什么，张了张嘴，开口道：“好像是姓顾吧，我也记不清了。哎呦，就是个犯错被下放的，连个工资都没有了，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她记得上辈子也有一个姓顾的科研大佬，在一次采访中，简单提及到他曾经被下放到上河大队，在那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该不会苏青禾这次嫁的人就是那个搞科研的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这么幸运，自己已经把她原来的丈夫给抢走了，她怎么可以转头就嫁了个更好的！ 别紧张，别紧张，现在自己还没有看到那人长什么样，连全名都还没弄明白，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自乱阵脚。自己可是重生的人，而且还有系统，老天爷是眷顾自己的！ 虽然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到底是坐不住了，起身将苏大婶从床上拉起来，就要往屋子外跑。 “哎呦，你这又是要干啥子嘞，都结了婚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我还没问你在老赵家过得怎么样呢？还有刚才我都没注意，又不是大冷天，你咋的还戴上帽子了？” 听到自家老娘的问话，苏云柔心里就是一痛。 自己好好的一头乌发，就因为烧个火，没了没了！昨天晚上，那赵卫国也没碰自己，还解释说让她先歇几天。分明就是嫌弃她现在磕碜！ 害得她今早发现自己的气运值一点也没涨！照这样下去，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上辈子的那些高科技产物。 真是气死个人了！ 苏云柔也没回答苏大婶关于她戴帽子问题，而是让她赶紧带自己去那木屋子看看去。 苏大婶提到这事，心里就是止不住地美呀。 现在这会儿，那人应该把大队上的那几个干部都给请过去了，等被大队这么多人看见苏青禾跟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那名声指不定比她闺女现在还差呢！到时候还得跟那个残废结婚过日子，光是想想，她都能多吃几碗饭。 看那个小妮子还敢害她闺女不！ * * * 苏青禾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实在是她现在的身体太弱了，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苏老大那一棍子打的有点重。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些血丝。 等她缓过来，一定要想办法还回去！ 微眯了下眼，等彻底睁开后，苏青禾突然有点慌神了！ 这里自然不是她的屋子，只是眼下在看见身旁躺着的人是谁后，终于可以确定大伯夫妻俩想对自己做什么，无非是想坏自己的名声，再帮她找个不靠谱的人嫁出去。 只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的是，旁边的人正是她重生回来一直想要见到的人。她没想到当初这人被下放的地方正是自己住的上河大队，原来他们曾经距离这么近过，却互相不认识。 正在苏青禾想事情的功夫，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带着一群大队干部，浩浩荡荡地朝着山脚下的小木屋走去。 在岔路口处，正好和苏云柔母女俩撞上。男人瞟了苏大婶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苏母感觉到那人射向自己的冰冷视线后，身子抖了下，头不自觉地垂了下了。 这些眉眼官司，苏云柔根本没有注意到，见着这么多大队干部朝着她们要去的方向，索性就拉着自家老娘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苏青禾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不然还不知道待会儿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呢。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看了看床上依旧没有醒过来的男人。现在是他年轻的样子，虽然脸上胡子拉碴的，但自己就是觉得他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看了一会儿，也就不再耽搁，伸手推开了房门。 谁知正好和一群来“看望”的大队干部们对上了视线！ 第10章 分彩礼钱 苏青禾没想到会跟大队的这群人撞个正着，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应该在屋子里停留这么久。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想办法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没等苏青禾开口，大队长率先质问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大早上没事跑到男人家里来干什么的？” 问完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嗓门太大，虽然已经尽力放低了音量，但还是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楚。大队长不经眉头紧皱，都快跟夹死个苍蝇似的，现在也不好找补什么，这样反而更让人起疑心。 大队长身后的人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大清早的女人从男人屋里刚出来这种事，无非就是点带颜色的八卦。可关键是对方可是个双腿残疾的人，昨天有好几个人都看见那个长得跟野人似的男人，被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抬下车，两条腿上都缠着纱布，这肯定办不成事啊！ 那这老苏家的二丫跑到这里是干啥子嘞？ 苏青禾知道，现在顾朔已经被下放，要是再加上这种作风上的污点，不然，很有可能会被下放到偏远的农场劳改，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受不住。 如果自己重生后反而把他害得更糟了，那她宁愿没有这次机会！ 正当她想要张口解释时，一旁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是被家里人还是被顾同志也就是这个屋子的人，逼迫嫁进来的吗？” 苏青禾整个人都被对方的这句问话给愣住了，先前想好的解释瞬间被打翻，一时间竟有些难得的不知所措。 这个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熨烫笔挺的中山装，胸口处的口袋还别了支钢笔，左手手腕处戴的是上海牌的手表，算是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样式。年龄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实际上年龄应该稍大些，大概在四十岁左右。 根据她常年谈生意锻炼出来的看人经验，对方显然认识顾朔，还极有可能是同事关系。但......似乎看不出来对顾朔有多么友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恶意满满了。 起初，她还有些对这人口中所说的“逼迫”还有“嫁进来”这些字眼摸不着头脑。快速想了一遍她从火车站回到老苏家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也只有那个来家里的那位名声不好的魏阿婆有些可疑了。 这个人是附近几个大队出了名的媒婆，就算是身体有毛病的人，她都能给对方说来个不错的媳妇。她当时看见魏阿婆和大伯母也就是苏云柔的亲娘，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了半天，知道她们是想算计自己，找个有缺陷的人嫁出去，可没想到，兜兜转转了半天，反而帮自己找到了顾朔。 既然如此，自己索性顺着她们的意好了！ 方才站在后面的那群人，听到这个男人的话，一下子都炸开了锅，根本无视大队长在一边维持秩序，自顾自地开始讨论这件事，有几个人还因为想法不统一，都快吵起来了。 苏青禾等了片刻，见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下了定论，“你们也知道我在老苏家的情况，无父无母的，这次大伯母更是让魏阿婆把我说给了我身后屋子里的人。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桩亲事我也认了，可没道理让我一穷二白，连件体面衣服都不给我，就把我给赶出了老苏家吧，这那么大一笔彩礼钱，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苏青禾也不继续说下去了，欲语还休给人无限遐想。 其实她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给大伯母彩礼钱，不过以自己对大伯母的了解，想必她肯定是得了好处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就算没有什么彩礼钱，这些年大伯母背着苏老太藏了不少私房钱，让她下下血本也是好的。 闻言，几个大队干部皆是一惊。他们虽然知道这苏二丫在老苏家过得不怎么样，但想想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没了爹娘，只能靠身边的大伯二伯两家人讨生活。可这给出嫁的闺女什么都不准备，还把人的彩礼钱全给贪了去的，这在饥荒年都是少有的。 想到这儿，大家望向站在队伍后面的苏大婶都带着丝显而易见的鄙夷和不屑。 苏大婶冷不丁的被这几道幽幽的眼神给看的一愣，一旁站着没吭声的苏云柔也不由地拽紧了自家老娘的衣袖。 她们两人站在队伍后面，对前面几个人的谈话声听得不太清楚。但就算脑子再蠢，现在也知道苏青禾那死丫头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苏大婶想到早上她家那口子用棍子打苏二丫的时候，那丫头好像是睁开眼了，该不会是把这件事给捅出去了吧！这要是穿到她那个当兵的女婿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待她家闺女呢。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把前面的人推开，硬是挤到了前面的位置，在旁边的苏云柔也只能在这么多人注视的情况下，跟着苏母走到了靠前的地方。 原本还有些气短的苏大婶，在看到苏青禾唯唯诺诺的样子后，在老苏家对待苏青禾的那股气势瞬间又提了上去，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谁曾想，还没等苏大婶质问苏青禾刚才跟人瞎胡扯了些什么，一旁的大队长便开口道：“我说苏老大家的，你们怎么能克扣自己侄女的彩礼钱，这出嫁的闺女还穿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这像什么话！本来我还想把今年的评优给你们家，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其实大队长原本就没打算把什么名额给老苏家，现在说出来只不过是为了吓吓她。那老苏家可是出了名的名声差，他要是真把名额给了老苏家，他这队长估计也是快当到头了。 苏老三为了个女人，把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扔给自己爹娘，他倒是直接跑了。苏老大家的仗着自己是大儿媳，整天磋磨两个弟媳，还把那老三媳妇给磋磨死了。虽然大家明面上没说什么，毕竟说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可私下能有几个还愿意跟老苏家的人往来的。 苏大婶一听到彩礼钱，浑身都跟炸了毛似的，她根本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拿钱的事，怎么现在就连大队长都知道啦？ 大队长也不指望苏老大家的能说出个什么花来，这种苛待无父无母的侄女这种事，要是被传出去了，今年眼看着等农忙结束就要到评优了，可别被这老苏家给连累了，到时候别说是他位置不能升，那两个工农兵的名额别也给取消了，等下届选举大队长，估计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一旁那个半天不再吭声的中年男子突然出了声，“我已经代替顾同志给了苏家和介绍的媒婆足够的钱了，现在你们的意思是在女方并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拿到了本不该属于你们的五百块彩礼钱是吗？” 苏大婶这会儿反应过来都要被气死了，这个男的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心眼坏的，明明只给了他们家两百块，哪里多出来的三百！ “你明明给我们只有两百块，怎么现在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多出这么多钱！”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儿给我扯些有的没的了，也不指望你们老苏家把彩礼钱都拿出来，至少匀出来点儿给二丫，再给孩子置办几件能说得过去的衣服被褥的就可以啦。你们家要是再出什么事，下回那些个轻省的活可就分不到你们家了。之前我看大丫毕业了，想着那记分员的工作给她正合适，现在我还是想想分给知青点的知青吧......” 苏大婶听得整个人都跟在冰水里泡着似的，是啊，谁能证明自己只拿了两百块，剩下的钱她该上哪弄去？ 根本没有人相信自己说的话！ 现在这大队长一见自家闺女跟别人结婚了，没他家儿子什么事了，这些年苏云柔吊着他儿子的事，八成现在是找机会报复回来呢。现在他拿捏着大丫的工作说事，自己根本没法推脱，这才到手还没热乎的钱就要飞啦？ “婶子，我知道家里虽然每天都能吃上三顿饭，但是过得也是马马虎虎，不然也不能让我住柴房。你也看到了，我丈夫现在还躺在床上没醒来，正是需要花钱买药的时候，彩礼钱我也不要多，你给我一半就行，虽然我跟他也没说上一句话，但到底也是一条人命，婶子你说是吧。” 苏大婶简直要被苏青禾这一番不要脸的话给气得一个仰倒，还什么只要一半就行，自己到手的总共也就只有二百。好家伙，她现在反倒是要给苏青禾这个贱丫头二百五十块，自己忙活了半天，还要倒贴五十，反倒给她做了嫁衣呢！ 大队长看出来苏大婶不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来，于是赶紧催促她道：“你赶紧回家里拿去，我们几个都在这等你。能得一半就已经不错了，说到底你也不是二丫的亲娘，按理说都该给家里老太太来分的，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给完二丫彩礼钱，就还是社会主义的好同志，我也不会随意取消你们老苏家评优的资格的。” 苏大婶在半推半搡间离开了山脚下的那间木屋子，迷迷糊糊地就回了家，一屁股就坐在了炕上起不来了。 第11章 顾朔醒来了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苏大婶终于顶着众人的目光，从怀里拿出了个纸包。苏青禾则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旁，看着苏大婶一层一层缓慢且极其不情愿地打开叠好的纸。 剥开后，是一沓厚厚的十元钞票。 苏大婶本来拿到手的彩礼钱就只有二百块钱，因为那个残废身边的男人，自己多给了五十块！那些钱可都是她这些年一点一点躲着苏老太存下来的，这会儿正肉痛着呢。 苏云柔从一开始就跟着她妈，到现在除了知道对方姓顾，是个残废，下放前是个科研人员，其他的一无所知。到现在连个正脸都还没看见呢，急的额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深秋的风一吹，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不安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扩散至全身。 苏大婶当着众人的面，晃了晃眼前即将离她而去的彩礼钱，以及她的部分小金库，声音不自觉地比平时重了几分，“行了，都看见了吧，我现在可是把一半的钱都给这讨债鬼了，以后要是再有人说我趴着侄女吸血，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大队长对苏老大家的吃相有些嫌弃，不是还有一半嘛，何必搞得跟挖心割肝，吃了好大一个闷亏似的。 只能开口打圆场，“今天也算是青禾丫头结婚的日子，叔在这里先祝你新婚快乐啊。眼下这人也不知道啥个时候能醒，肯定不能缺人照顾，回头我给你找个轻省的活干。” “谢谢叔了，今天结婚也没能摆宴席感谢各位叔叔伯伯们，等以后有机会肯定要好好谢谢你们对我这些年来的帮助。” 当初苏云柔让大队长的儿子给苏青禾安排了最重的活，关键工分还没几个。现在大队长听到苏青禾还在这儿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不由地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的。他当初以为儿子能跟苏大丫成事，也就对他故意给苏青禾安排重活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尴尬。 苏云柔见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说清楚苏青禾嫁的人到底叫什么，不由地有些着急，直接开口问向大队长：“苏青禾嫁的残废到底叫什么名字？” 因为心里太着急的缘故，不免说话有些口不择言，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只是微挑了下眉，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苏云柔刚开完口，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尤其是周围那些人看自己的那种跟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让她想起上辈子自己临死前的那段日子，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大队长只能开口告诉苏云柔，“对方叫顾朔，以后那就是你妹夫，可别整天残废残废的叫着！” 苏云柔虽然心里已经有想到这种情况，可是事情真发生了，她发现自己一时间还真的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抢了她上辈子的丈夫，她转头就嫁了个更好的。虽然这个人是自家老娘阴差阳错下给她找的，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对苏青禾的恨又添了一分。 大家见事情基本上也算是解决了，就都散了。虽说今天是农忙的最后一天，他们也是很多事要去处理的。 * * * 等苏云柔神色恍惚地回到了老赵家，就看到赵卫国在新房里正收拾行李，一副随时就要离开的样子。 她顿时就将苏青禾嫁人的事给抛在了脑后，就算苏青禾嫁的人以后会发达起来，那也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既然她重生了，这种事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发生还没个准呢，眼下对她来说拴住赵卫国的心才是头等大事！ 赵卫国现在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是因为厌烦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了吗？ 苏云柔没有发现，她说出来的话比往常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怎么收拾东西了，婚假不是还没结束吗？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还没说完话，眼泪已经扑簌簌地往下落了。要是放在平时这么哭，还能给人一种怜惜感，现在顶着这头不伦不类的发型，很难让人集中精神去听她说话。 他和苏云柔虽然已经结婚了，认识相处的时间根本没有多少，因此根本谈不上对她有多少感情，但自己既然结婚了，就一定会尽到丈夫的责任跟义务。 在军营里待惯了的三十岁大老粗，莽一听到“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这种矫情的话，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就算是自己的上一段婚姻，前妻也从来没有跟自己问过类似的话，一时间竟愣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反应过来后，就只剩下无奈！看来年龄差距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去。 “部队那边打了电话，临时有任务，让我尽快回去。你再家里好好照顾三个孩子就行了。这些年我存的津贴大部分都给了咱娘，现在手里还有些之前发的奖金，我都放在床头的柜子里了，你要有急用自己去拿就行了。” 赵卫国说了一通，到最后也没有回答苏云柔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或者说他从心底里就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好生过日子就行了，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可这些苏云柔都不知道！现在她心里只剩下浓浓的委屈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 “你这么快就走了，你娘还不知道要怎么怎么对付我呢。还有你那三个孩子平时根本就不搭理我，也不知道是谁跟他们说了什么，整天后娘后娘地叫着，你都不知道大队里那几个婶子看我的眼神......” 赵卫国起初还耐着性子听下去，到之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次是紧急任务，自己得赶紧回部队，让队友帮自己买的火车票是最近的一班，他现在根本没有功夫在这里跟她耗着。 “行了行了，我现在赶时间，你说的事情我都记住了，等回到部队抽空就跟娘写信，让她别对你太苛刻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有事给我写信，不出任务的时候看到会给你回信的。” 苏云柔瘪了瘪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可是心里对赵卫国的印象又更差了几分。自己上辈子在饭桌上看见他对苏青禾的态度，可没有像现在对自己这样冷漠。 等赵卫国走后，苏云柔立马就跑到抽屉前，拉开看到底有多少钱。让她意外的是赵卫国竟然给自己留了将近三百块钱，加上彩礼钱退回来的一百块，自己完全可以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想办法偷偷做生意挣钱。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昨天试验的绿豆糕，上辈子她离婚后可是特意去蛋糕店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学徒工，就是为了能讨男人欢心，现在可算是又能派上用场了。不过，为了避免只有一种绿豆糕太过单调，准备再买点鸡蛋准备做鸡蛋糕。 当下也不再犹豫，戴上帽子拿着钱就去县城买材料了。 * * * 大队边缘处，山脚下的小木屋里。 苏青禾出去打了些水回来，准备给房子来一个大扫除。心里一想到这是她跟顾朔以后要住的地方，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正当她准备出门跟附近住着的人借点做饭用的食材，屋里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苏青禾心下一惊，赶忙快步走进屋内。 顾朔醒来后，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昏睡太久的缘故，喉咙干涩的难受，看见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伸手就要拿过来。结果因为忘记自己两条腿已经废了，身体挪动后产生的剧烈疼痛感，让他把杯子直接就失手给挥到了地上。 长期的职业习惯，让他根本忍不住下意识地就想下床收拾，可看着这两条缠满纱布的双腿，只能无奈地仰靠在墙上，自嘲一笑。 正在这时，听到声音的苏青禾小跑进了屋内。由于顾朔又重新躺了下来，因此苏青禾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顾朔已经醒了。 苏青禾想也没想，伸手就要去捡地上的碎玻璃，结果就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给抓住了。 顺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去，只见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男人正面带警惕地打量着自己。 苏青禾没想到顾朔能这么快就醒过来，一时间大脑都没法思考了，兴奋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嘶——”，顾朔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突然站起来，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痛的抽了口气。 苏青禾这才反应过来，顾朔现在身上还有伤，不由地心下有些自责。 “玻璃渣子你先别动，我回头收拾，你刚醒来肯定口渴了吧，我先去给你倒杯温水。” 说完就火气火燎地离开了。 对于年轻版的顾朔，她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再加上自己在他昏迷的时候，误打误撞地成了他的妻子，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把倒好的水端给顾朔后，就匆匆离开回到了厨房，对着灶台发呆。 因此也就没有看见半倚靠在墙上的顾朔，伸手想要拦下她的动作。 第12章 金手指掉级了 苏青禾在厨房发了一小会儿呆后，很快就反应过来，顾朔刚醒来肯定很饿了，自己现在要抓紧时间给病号做饭。 眼下也没有多少食材，这个地方在大队里算是比较偏僻的，附近也没有几户人家，先前只来得及跟路过看热闹的大队长媳妇用钱换了几个鸡蛋。 趁着锅里还有没用完的热水，赶忙拿出一个灰色瓷碗，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用筷子搅拌均匀。从新添的水缸里舀点水加进去，又放了半勺盐，搅拌后用勺子尽量撇开里面蛋筋和浮沫。 幸好厨房里还放了些调味品，应该是送顾朔来的那群人捎带的，不然她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弄好之后，便放进锅中，盖好盖子。 离开灶台来到院子后，看见墙边种着一小排小葱，但样子都有些发黄萎靡，不知道是多久前种下的。不过眼下也不是嫌弃的时候，弄出几根后，将发黄的部分揪掉，剩下的则尽量保证切出来的是圆形的葱圈。 等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锅里的蒸蛋也差不多好了。环顾四周后，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毛巾包着碗边缘，将做好的鸡蛋羹端出来，顺便把切好的葱沫撒在鸡蛋羹上面。 做饭的这会儿功夫，苏青禾已经把之前的尴尬给抛之脑后了，进了顾朔所在的那间屋子后，将碗端到了他的面前。 不待顾朔开口，苏青禾就以平生最快的语速介绍完了自己：“您好，顾同志，我是上河大队的苏青禾，被家里人给打晕送到了这个房子里。在大队干部们的见证下，我们已经成为了正式的夫妻关系。在你生病期间，我做到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照顾好你直到康复。” 说完这段话后，苏青禾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定定地看他。 顾朔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会突然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堆话来，耳尖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微微泛红。 然而，让苏青禾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顾朔突然问向自己：“你今年多大了，成年了吗？” 顿时，苏青禾之前鼓起的所有勇气都被这一句话给浇灭了。 她刚才确实是有意隐瞒自己的年龄不报的，毕竟自己现在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八岁。现在被顾朔当面问出来这件事，不免有些心虚。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虚岁十八。” 顾朔听到后微蹙了蹙眉，“到底多少岁？” 苏青禾的身子抖了一下，这应该是是上辈子自己每次犯错的时候，听到顾朔问自己话时的条件反射，没想到现在自己还会这样。 “还差几个月满十八岁。” “把碗放下就先出去吧，至于结婚的事，你也清楚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残废，以后甚至没有办法照顾你。以你现在的年龄根本就不符合办结婚证的条件，你还是仔细考虑清楚，毕竟也算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你不愿意待在上河大队，我可以找人帮你在县城里安排份工作。” 苏青禾听到顾朔这番话后，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火，脸颊两侧微微鼓起。 “我早就想好啦！也不后悔自己现在的决定！”说完也不等顾朔再次拒绝，转身就离开了。 苏青禾从屋里出来后，就一直蹲在院子外面的角落里。在这里可以不被顾朔看见，又可以听得清屋里的声音。要是顾朔有什么状况，自己可以及时过去查看。 可一想到顾朔刚才义正言辞地拒绝她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生气。上辈子还说什么如果是在年轻的时候，一定会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结果现在真的遇见了，反而嫌弃自己年龄太小！ 大骗子！ 苏青禾走后，顾朔才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不由心下有些懊恼。可一想到自己现在双腿残废，工作上的那次爆炸还没有查清楚缘由，如果找不出间.谍的话，自己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暗处也不知道有没有正在监视自己的人，刚软下去的心又再次坚定下来。 出去跟大队里的婶子们换了些粮食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大家都知道她从苏大婶那里拿回了不少钱。即使现在严禁买卖，大家也都愿意私下里悄悄地和苏青禾换。这一年到头，靠工分拿到的钱并没有多少，这种机会遇上了自然就不愿意错过。 谁曾想刚一推开院门，就看见顾朔从轮椅上摔下来了。 苏青禾当下也顾不得之前心里的那点小别扭，把手里的菜和粮食放在地上就要跑过去扶他起来。 其实顾朔之前都以为自己把她给气跑了，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后，就想出去看看情况，结果没想到自己因为腿站不稳，直接摔下来了。 苏青禾扶着顾朔的胳膊慢慢帮他坐回到轮椅上，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苏青禾现在微微有些喘，呼出的气似有似无地喷洒在顾朔的脖颈上，冷白色的皮肤难得的爬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等顾朔坐稳之后，苏青禾这才开口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今天上河大队的人都知道了我现在跟你结婚了，如果你在之后跟我相处的时间里，觉得我们合适，那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就一起去领证。” 顾朔自从工作以后，就一直待在基地里和机器打交道，从来没有见过说话这样直接的女同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睫毛微闪，思索了片刻后，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好。” * * * 另一边的老赵家。 苏云柔趁着家里的三个小孩都跑去外面玩了，赵老娘还在地里抢收，兴冲冲地进了厨房，把藏在空间里的白面、鸡蛋还有一大袋的白糖给拿了出来，准备做鸡蛋糕。 本来她今天还准备做绿豆糕，结果黑市里的绿豆太少了，再加上处理有些麻烦，手边也没有什么工具，去皮不干净影响口感，索性就选择只做一样。 将十几个鸡蛋打进从柜子里找出来的大碗里，又挖了几大勺白糖放进去之后，用筷子快速搅拌。 可没过一会儿，苏云柔就觉得手腕有些酸，以前都是用打蛋器，现在却要自己动手用最原始的办法来弄，不由地在心里暗骂了系统一声。 苏云柔也没搅拌几下，看着碗里面基本上算是匀称的鸡蛋液，顺势停了下来。开始继续放面粉，活好面粉后，把面团分成几十个小份的，稍微调整了下形状就放进锅里，盖上盖子。 过了还没有半小时的时间，赵老娘突然回来了！ 苏云柔原本来懒散的神色陡然清醒过来，快速将灶膛里的火给灭掉，又忍着烫把锅里的鸡蛋糕快速放进空间里，忙完这一通后，这才舒了口气，缓缓从厨房里出来。 “妈，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我这儿正准备做饭呢。” 赵老娘自然听出来苏云柔话里的意思，就是现在还没做饭呗。当即嘴角就是一个下撇，她就知道这个懒婆娘不能在家干什么家务活。 她在中午之前回来，就是因为想到苏云柔之前把厨房烧炸了，还害她用得好好的一口锅破了个洞。现在儿子也不在家，要是厨房再出问题，她可不容易找人帮忙来修。只能自己从地里急里忙慌地从地里赶回家做饭，要是她还待在地里不回家吃饭，指不定那些有家里人给送饭的该怎么笑话她呢。 进了厨房后，赵老娘突然闻到一股子鸡蛋味，灶膛里没有柴火，但是有烟冒出来。 这苏大丫该不会背着自己偷偷给自己做独食吧？想到这里，赵老娘的眉毛登时就立了起来，上前就去柜子里查看粮食数量。缸子里的米面基本上都没少，数了数篮子里的鸡蛋，结果数量也是对的。这就奇了怪了，那她烧的是个什么东西？ 苏云柔察觉出赵老娘一直盯着粮食，心下一惊，想到灶膛里那些才灭的火，应该是还有烟飘出来让赵老太婆看出来了，只能开口解释道：“我上午的时候烧了锅水，拿了洗头了。” 赵老娘见粮食没少，虽然心里疑惑，也只能作罢。听到苏云柔说是烧水洗头了，便下意识地抬头瞧了一眼，不由地在心里瘪了瘪嘴，就那一头被烧焦的鸡毛，有什么好洗的，穷讲究！ 赵老娘嫌苏云柔站在旁边碍眼，就把她从厨房里赶了出去。 中午吃过饭午休后，又到了上工的时间。赵老娘看苏云柔还待在屋子里躺着，当下就不乐意了。伸手就从床上把她给揪了起来，也不管苏云柔愿不愿意，就带她到了大队长那，分了个在晒谷场翻麦子的活。 晒谷场上，几个女知青嘀嘀咕咕的，时不时还拿余光瞟一眼苏云柔所在的方向。就算是再蠢的人，也知道这几个人是在说她坏话的，可她们也没有直说，自己也不能做什么，毕竟抢了她们其中一个人的名额。 在晒谷场上晒麦子，算得上是最轻省的活了，大队长也知道苏家大丫没下过地，看在赵卫国临走前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还送了几包烟的份上，给她安排了这么个活。 十月份的天气，虽然算不得热，但在太阳底下晒上几个小时，也是够难受的。 苏云柔不知道的是，一下午的功夫，空间里的那些做好的鸡蛋糕已经有些晒蔫了。 第13章 空间保质功能失效 翌日一大早，苏青禾就坐上了大队入口等着的牛车，准备去县城买一些粮食和治疗顾朔腿伤药物。 大队里的赤脚大夫那里就只有一些头疼脑热的中药应急，连止血的药都很少。上辈子顾朔跟她表白以后，她虽然在一开始拒绝了，但一直在悄悄地跟着家养生馆的退休老中医学习按摩和针灸的方法，也试着记过几种顾朔这种情况需要的药材。可还没等到她把学到的东西都用到他身上，自己就出车祸来到了这里。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顾朔能及时得到治疗，说不定以后都可以不用坐轮椅了，想到这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斜对面坐着的知青佟秀秀，看见苏青禾突然笑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虽然是前段时间才来上河大队，对苏家两姐妹的八卦可是清楚的很。 一个逃婚，一个替嫁。最后逃婚的那个嫁给了个残废，替嫁的那个则是给三个孩子当后妈。 就在昨天，跟她一起分到晒谷场的小姐妹，就因为苏云柔不会干农活，被重新分到抢收的行列。晚上回来的时候，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晒得通红一片。 想到苏云柔在晒谷场的那副瞧不起人的德行，她对苏青禾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见对方发现自己在看她后，也不怵，狠狠地瞪了回去，还“哼”了声。 苏青禾心里觉得好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是新来的知青佟秀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又得罪人了。 挨着佟秀秀坐的白雨婷，也就是昨天被换去下地抢收的人，看出佟秀秀应该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可也替她间接得罪了人，不由心里一阵气恼，只能重新抬起头对着苏青禾歉意地笑了笑。 她比这里的人都清楚苏青禾嫁的人，曾经是基地里最年轻的科研人员。被表面下放到上河大队前，还在改善军方情报通信方面的基础设施。国家也是为了能尽早抓到间.谍，才不得不牺牲一下顾同志。外公在军队里遭人举报，因此父亲只能先跟母亲断绝关系，并让自己下乡。 她父亲也是提前得知顾同志会到这个大队，才安排自己以知青的身份接近他，希望自己能跟这样的高科技人员交好，对她们家的发展也有帮助，没想到会被一个小村姑捷足先登了。 不过，她也不至于气馁，就算是她父亲再想被上面得到重用，也不会让她嫁给一个残废，眼下倒是可以通过跟他妻子交好，进而达成目的。 “你好，苏青禾同志，我叫白雨婷，是今年新来的知青。初来乍到的，还有很多不懂的东西，还请你以后能多多关照。” 苏青禾听得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见着有人会对自己说这种冠冕堂皇，又目的意味十足的话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她一个小村姑能被对方觉得有利用价值的地方，只能是她昨天刚确立关系的丈夫了。 哦，对了！白雨婷的父亲好像是哪个行政部的副部长，而且很快就要被下放到农场进行改造了。不过上辈子她好像是在电视上看见那个人了，功利性十足，后来还出了本关于他人生经历的书，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度比过了不少当红的明星。 自己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好，免得被殃及池鱼！这些年在老苏家别的没学会，装傻充愣的功夫学的可以算得上是巅峰级别了。 白雨婷见苏青禾不搭理她，也不再自讨没趣，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一笔。 旁边的佟秀秀看见苏青禾那样对白雨婷，自然又是好一番打抱不平，只是在白雨婷不断拽她衣袖的过程中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来了。 一路无言。 * * * 到了县城后，坐在牛车上的几个人就都很默契地各自分开了。 苏青禾先到县医院的中医部买了些药材，又跟一个躲在角落里喝茶晒太阳的老头私下里买了包针灸用的针，没有银的，只能用不锈钢的凑合一下。价钱倒是一点也不凑合，数量还不全，但也只能这样了，至少比自己预想的情况要好。 买完顾朔要用的药物后，才去供销社排队买些时令蔬菜和种子。见还有多余的时间，又去了趟肉联厂挑了些带点肉的猪骨头和猪下水，顾朔现在的情况不能大鱼大肉，倒是可以炖些汤喝，说不定能好得快一些。 本来她还想买些粮食的，但想到月底就能分这一年挣工分换的粮食，索性她就先等几天好了，反正家里还有一些可以应急。只要一想到月底又要跟老苏家有一通扯皮，她就头疼。 正当她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街角有几个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有的手上还挎着个篮子，用布盖在上面，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在里面装了好东西。 看来自己这是误打误撞走到了黑市。 想到自己今天买的猪下水还得要用不少调料品，不由心下一动，抬步走了进去，跟一个老婆婆买了些八角、桂皮和小茴香一类的东西就要离开。 结果在拐弯处碰见了个熟人，只能先停下来，贴着墙边站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继续吃瓜看热闹。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苏云柔就悄悄骑着家里的自行车来到了县城里的黑市。 到了地方后，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昨天做好的鸡蛋糕，顾不上查看一下，就快速放进了自行车把上挂着的篮子里。 只要是穿的比较好的人路过她身边，她都会叫住他们，低声询问“要鸡蛋糕吗？” 终于，一个牵着孙子的老太太听见她的问话后，没有立即摇头，而是多打量了她几眼，随后才点点头。 苏云柔带着这位老太太跟她孙子来到了街角处，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布。 结果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蛋腥味从篮子里飘了出来，把一旁正伸头探脑的小孙子给呛得不轻，当下就是一顿猛咳，一时半会儿止都止不住。老太太见孙子这个样子，也有些着急，赶忙拍了拍小孙子的后背，又不敢太用力，在旁边真是急得直跺脚。过了好半晌儿，小孙子这才消停下来。 自家孙子没那么难受了，老太太这才有功夫搭理苏云柔。苏云柔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她没想到会有人一闻着鸡蛋糕的味道就能咳嗽成这副德行的，心里也是有些害怕。 老太太明显觉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又见着有几个想过来买东西的人一直在周围看她们三人，当即就将篮子上那块半遮半掩的布给扯了下来。 周围那些本来就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人瞥到篮子里的东西后，不由地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纷纷对苏云柔指指点点，三三两两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苏云柔下意识地把围巾往上提了提，这才低下头查看篮子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能让这些人大惊小怪成这样，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等她看清楚篮子里的东西后，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就要把篮子给扔了出去， 脑子里仅有的理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篮子里的鸡蛋糕都蔫里吧唧的，皱巴巴的，样子难看得紧。更重要的是，散发出来的不光是一股子鸡蛋的腥臭味，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馊掉的味道。 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 苏云柔整个人都惊了！这些鸡蛋糕可是她昨天上午才做好放进系统空间里，拿出来应该还冒着热气才对的，空间的保质功能她可是亲自实验过的，怎么会出问题？ 苏云柔没有想起的是，昨天做鸡蛋糕的时候，根本没有搅拌几下，再加上在锅上没蒸到半小时，就被赵老娘给打断了。 更有她没想到的是，在顾朔承认苏青禾是自己妻子的那一刻起，系统的保质功能就失效了。那几十个做了一半的鸡蛋糕，跟着苏云柔一起在晒谷场上晒了一下午，再能放的食物也得出问题，更何况是这种本身就是半成品的问题鸡蛋糕。 老太太见苏云柔不吭声，心底的那股邪火越发的旺盛了。大手一挥，直接就将那篮子给拍到了地上。 顿时，一堆黄黄黑黑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几十个鸡蛋糕卷着地上的灰尘，撒的到处都是的。 这下子，离得稍微有些远的路人，看得更加清楚了。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竟然跑去找街道的红袖章去了！ 一时间，原本还人来人往，热闹异常的黑市，瞬间冷清到诡异。 苏云柔也是吓得立马就跑走了，老太太见对方都跑了，知道自己来黑市买东西，也很有可能被抓进去，跟着就牵着小孙子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开了。 等跑了好一会儿后，苏云柔才敢往后转头看，发现没有人跟着自己后，这才安下了心。 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自行车还放在街角，忘记骑回来了，只能再次返回到那个地方。 意料之中，自行车没有啦！ 第14章 提前开启系统商城 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一会儿，苏青禾已经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顺便还额外看了场好戏，索性就先在待会儿牛车要来的地方等着。 没多久，白雨婷和佟秀秀也买完东西回来了。 佟秀秀瞧见苏青禾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由地有些眼热，于是跟一旁站着的白雨婷酸道：“要是我现在结婚就好了，拿着大笔彩礼钱肯定能买不少东西呢。” 白雨婷简直是对佟秀秀这个猪队友无语了，先前在路上的时候明明说好了的，不要去招惹苏青禾，她怎么才没多会儿功夫就给忘到脑后了。要不是自己在乡下多少还需要有人照应点儿，不然还真想当做不认识她。 正当白雨婷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远处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冲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倒是把她给吓的不轻，原本想说的话也给咽进了肚子里。 苏云柔本来是想报警的，可这个年代有没有什么监控之类的，之前在周围看热闹的那群人都跑干净了。就算他们有没走的，自己也不敢让他们给自己做人证。现在是1972年，投机.倒把被判的还是挺严重的，现在的丈夫还是部队里的，她根本不敢冒这个风险。 她刚才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应付赵老太婆的办法，突然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人，背影很像刚才看热闹里面的，下意识地小跑过去。只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堂妹苏青禾！ 一时间气得双眼通红，说不定当时那个白眼狼就是看着她的自行车被偷走的！ 在苏青禾的眼里，就是一个披头散发，大半张脸都被围巾包着的人冲她跑过来，要不是来人穿的衣服是她前不久才看见的，不然她还真不认不出来这人是苏云柔。 “你是不是看着我的自行车被偷走也没有阻止！就这么喜欢看我的笑话？”苏云柔虽然恼火，但理智还尚在，就连现在跟苏青禾吵架都是压低着嗓音，毕竟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同在一个生产大队。 苏青禾现在是真觉得苏云柔有些莫名其妙了，自己东西丢了，不想着赶紧到处找找，反而跑到她这里来撒泼，脾气再好的人都要忍不住发火了。 “你自行车丢了关我什么事，是我偷的吗？还是你觉得我去一趟城买东西的功夫就搞出来一个同伙？自己不好好看管，反倒怨起别人来了。你现在有空跟我吵架，还不如想想怎么跟你的婆婆解释。” 一提到赵老娘，瞬间戳中了苏云柔的痛脚。赵老娘在整个生产大队是出了名的难缠，跟苏老太有的一拼。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把赵卫国买回来没多久的自行车给丢了，肯定不会轻易饶了她，说不定还会给赵卫国写信告状。 没等苏云柔反驳，苏青禾又继续开口道：“毕竟你不像我，身边没有公婆需要照顾，也没有小孩子在身边吵吵闹闹的，平时只需要照顾一直在家里的那口子就行了。哪天要是觉得下地太累了，也可以不去，反正家里的积蓄还是足够过几年舒心日子的。” 苏云柔听的差点被气得一口气没上去，她怎么先前在老苏家的时候没发现，苏青禾说话这么不讨喜，能噎死个人似的。不过她现在可没工夫多想苏青禾的变化，满脑子里全都是苏青禾刚才的那段话。 以至于后来在她每一次倒霉的时候想到现在的自己，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如果她能多想点儿，说不定就能有所防范。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见着大队里的牛车回来了，苏云柔也只能先作罢，临走前还不忘威胁苏青禾一句，“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抬步上了牛车，率先挑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跟着她后面上来的白雨婷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回上河大队的一路上，只有佟秀秀自顾自地跟白雨婷说着在县城里买的东西，其他几个人都没怎么出声，顶多是跟身旁的人小声嘀咕几句，就再没有别的了。 * * * 回到大队后，已经是黄昏了。 苏青禾还是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她现在不住在老苏家了，等拐回山脚下的小木屋后，已经距她回到上河大队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 让苏青禾没想到的是，大老远的就看到顾朔坐着轮椅待在院子外面，心下不由的就是一喜，他该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苏青禾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放下手上提着的一堆东西，朝着顾朔的方向挥手，结果顾朔在看到她挥手后就转身滑着轮椅回了院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苏青禾突然有种心累的感觉。你付出再多，对方也未必给你太多的回应，让她不由地怀疑起自己，再一次选择顾朔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不过，当她想到上辈子顾朔可是辛苦追了自己一年才得到自己的回应，又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矫情，才这么两天就受不了啦，那当初顾朔岂不是更受不了！ 她相信，总有一天，顾朔会觉得那天醒来后选择她是最正确的决定！ * * * 另一边老赵家的苏云柔可就不怎么舒心了。 赵老娘没想到大早上的，苏云柔不知声不知气的就骑着家里的自行车出去了，也不知道跟她说一声。 昨天才让她干了一下午的活，而且还是晒稻谷这种最轻省，没多少工分可以拿的活，今天早上就一声不吭的跑了，天快黑了才回来。 幸好她没等苏云柔回来就做晚饭，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饭。 没等赵老娘训话，苏云柔就径直走进了新房里，“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赵老娘上前推了几下，好家伙，还上了锁！这可算是点着了赵老娘的炸.药罐，那火气是蹭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也不顾左邻右舍是不是能听见，大声地朝着屋里喊去：“我不就是昨天让你干了一下午的活吗，你今天早上啥也不说就跑没影了，到了这个点才回来。我还没说你什么，你可倒好，直接就把门给锁上了。你在大队里问问，有几家是像你这样当儿媳妇的，不孝敬婆婆，不照顾孩子的，啊！你说说看啊！” 赵老娘见苏云柔在屋里不吭声，又继续嚷嚷道：“你自行车怎么没骑回来，弄哪去啦？我告诉你，那可是卫国才买回来的，你要是......” 苏云柔这会儿可没工夫理会赵老娘，今天她的空间突然出现问题，她还没有来得及问系统是怎么回事呢！ “系统，你不是说空间可以保质的吗，怎么今天我把做好的鸡蛋糕拿出来后，都馊了？” “您好，宿主，系统也不知道程序出现什么状况。” 没等苏云柔发火，系统又继续开口道：“介于程序出现故障给宿主带来的诸多不便，系统决定提前为宿主开启系统商城，您可以提前预支系统供给能量来兑换抽奖机会。” 苏云柔听完后眉头皱了皱，“什还可以提前预支？” “是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您现在已于这个世界气运最强的赵卫国结为夫妻，则他所产生的系统供给能量也可以与宿主共享。” 苏云柔想也没想的就答道：“现在就提前预支能量抽奖。” “好的，宿主，现在使用系统供给能量开启系统抽奖功能。” 这会儿苏云柔的心思都集中在系统的新功能上，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系统发出的机械音比平时要欢快急促不少。 “叮！恭喜宿主，您本次抽奖获得了三次使用灵泉水的机会。” 第15章 帮顾朔换药 天色渐暗，苏青禾端着做好的饭菜从厨房里出来了。 由于骨头汤需要熬的时间久一些，她就干脆选择明天再做。当初她就是靠做饭起家的，后来做的就少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不做饭了，厨艺倒退了多少。 站在顾朔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屋里很快传来一声“请进。”声音清冷，看似有礼却没什么温度，不自觉给人一种距离感。 “我帮你把饭菜先放在床头柜上了，趁热吃吧。等吃过饭后，我帮你处理一下腿部的伤口，重新换药。” 顾朔见苏青禾进来后，便把正在看的书放了下来。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苏青禾说要帮他换药时，僵了一下，耳尖微红，密长如小扇的睫毛轻轻扇动。 “换药就不用了吧，这种小事我还是可以自己做的。” “如果你能自己好好换的话，屋子里怎么还会有股血腥味散不去？” 闻言，顾朔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之前他的生活都有专人打理，他只需要好好搞科研就行了。现在离开了基地，只能试着自己处理伤口，也不知道是他的包扎手法有问题，还是药效的原因，伤口愈合的速度很慢，到了上河大队以后，腿部的伤口已经开始有些红肿发炎了。 饭后，苏青禾收拾好碗筷，就从房间里取出买回来的药物，在县医院的时候还让护士提前帮她处理好了，现在正好就可以用上。 等苏青禾进到顾朔的房间后，发现他还板板正正的坐在床上，不由地有些皱眉。 “晚饭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吃过饭会过来帮你换药，顺便检查一下恢复情况，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现在先把裤子脱下来。” 顾朔闻言一怔，她以为把裤脚卷起来就可以了，怎么还要脱......脱裤子，他可从来没在一个女同志面前做过这种不雅的事情。虽然对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可能都不到半天，她是怎么这样自然的说出让他脱裤子这种话来的。 耳尖有一次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只是比上一次的颜色更为鲜艳，红得快要滴血了似的。 细长的睫毛在他冷白色的皮肤下投上一层薄薄的阴影，因为紧张的缘故，扇动的频率颇高，像要即将振翅起飞的蝴蝶。 苏青禾见着顾朔这个样子，不由在心里憋笑。其实现在的顾朔年龄并不算大，才二十二岁，但他已经在科研基地工作了好些年了。要不是特殊运动来临，他还能达到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不过估计他们俩就不可能这么早就认识了，甚至是像现在这样和他成为一对特殊的夫妻。 上辈子遇见他的时候，对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每次自己难过的时候，连安慰自己都是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或者说是在变相的教育自己。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他的求婚。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可以教训一下年轻版本的顾朔啊！ “动作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把裤子脱了，”苏青禾看出了顾朔的想法，又接着说，“大腿部分也需要查看，大腿以上还可以盖被子的，医生面前无男女，快点的！” 顾朔被苏青禾大大咧咧的样子说的有些脸红，对方一个女同志都不介意，他还在这矫情个什么劲的，说到底，就算吃亏也是自己吃亏。她以后还要以自己妻子的身份和他生活在一起，怎么连这点儿事情都推三阻四的？ 想到这里，顾朔也不再纠结了，但顾及到苏青禾就在旁边看着，他到底还是选择在被子里脱好后，才缓缓躺下来，用两只手一点一点地往上拉被子。直到苏青禾喊“停”，这才赶忙将手缩进被子里，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苏青禾，一副要夸奖的模样，苏青禾都快被气笑了。 要是这会儿能有照相机就好了，她真该把顾朔现在的样子拍下来，给上辈子的他看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想到上辈子的事情，苏青禾的眼神不由地黯淡了下来，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顾朔见苏青禾低头不语的样子，这该不是因为自己生气了吧？心下有些着急，一时间也忘了之前两人相处的尴尬。 思绪回笼的苏青禾抬头看见的，就是顾朔想张口又合上的样子，一副被掐着脖子的模样，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顾朔虽然不知道苏青禾在笑什么，但心情还是稍微放松了下来。 很快，苏青禾面上的笑容就在看见顾朔腿上红肿发炎，快要溃烂的伤口时，凝固了下来。而这一切，侧这头不敢看向苏青禾的顾朔对此一无所知。 上辈子的顾朔，并没有告诉她太多关于他以前的事情，因此她也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在国家的眼皮底下害顾朔！ 不过现在多想也没用，还是尽快帮他处理好伤口，等今天查看好具体情况，制定一个比较适合他的施针方案，再说这些事情。 苏青禾从包里拿出一盒火柴，点燃后仔细地给几个待会儿需要用到的针消毒。 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沾了点消毒的药涂在伤口处，然后趁着顾朔不注意的时候，快速的戳破几处已经鼓起的脓包。 黄褐色的液体顺着挤压的方向，缓缓从伤口处流出来，顾朔一时没忍住，发出了轻微的“嘶——”声。苏青禾虽然听到了，不过眼下也顾不上安慰他了。 意料之中的是，基地给顾朔准备的换伤药中，有一种抑制伤口愈合的药。有些让她想不通的地方，是这个药的生长地在南方，一般情况这里是不会卖的。 没想到会有人想发设法的找来这种害人的东西，其实抑制伤口愈合还有很多种选择，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露出马脚，还是有意混淆视听。 * * * 另一边的老赵家。 翌日一大清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苏云柔就起来偷偷的进厨房里，找出了她藏在筐子里的一团揉好的面，准备再做一次鸡蛋糕。 昨晚她可是跟系统问清楚了，只要滴上灵泉水的食物，做得再差也会让人觉得好吃。 苏云柔快速捏好形状后，就放进了蒸锅里。这一次，终于没有了赵老娘的打扰，鸡蛋糕在锅里待够了时间才被端出来。 苏云柔把食物都放进空间后，正要离开，就被刚起床的赵老娘给叫住了。 听到声音后，苏云柔的后背僵了一下，眼底闪过嫌恶，很快又在转身的时候换成了一副笑脸。 赵老娘被她这么一笑，浑身都跟着起哆嗦，不过也没当回事。见她不说话，赵老娘下意识地将两只胳膊环在胸前，下巴跟着微微上扬，开口道：“你这一大早的又是要去哪个地方野啊？赶紧的过来，跟我一块去厨房做早饭，我就不信今天我在旁边看着，你还能给做砸了！” 苏青禾一听到赵老娘让她做早饭，想到上次厨房爆炸的事情，她就开始头皮发麻。幸好这两天做面点，基本上能掌握土灶的火候，至于味道方面，她才不管呢。等赵老娘吃不惯自己做的饭后，自然不会再在做饭方面找她麻烦的。 在磕磕绊绊中，一顿简简单单的粗粮早饭终于做好了，等端上桌后，苏云柔趁着赵老娘去厨房取碗筷的功夫溜了出去。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大队里的牛车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另一辆需要搬运晒好的粮食。 这下没办法了，她只能走去县城了。最近自己得抓紧弄到一张自行车票，昨晚她只是含糊地跟赵老太婆说自己借给县城里的一个高中同学几天，对方这几天在找工作，急用。要是几天后自己弄不回来一辆自行车，赵老娘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她呢。 等她走到县城，已经快到中午了，到了昨天的那个黑市发现没有人。隐晦地问了下周围路过的人，才知道黑市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等她一路上问过来，终于到了正确的地方后，突然发现昨天纠缠她的老太太现在正在不远处买菜。 苏云柔赶忙把新换的一条围巾往上拉了拉，生怕被这个难缠的老太婆给看见。 过了一小会儿，有几个人来到苏云柔这里买了几个鸡蛋糕，没办法，飘出来的那股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正当苏云柔乐呵呵地在给人找钱的时候，昨天遇见的老太太突然出声：“欸，你个黑心肝的，以为换条围巾我就认不出你是昨个在城南卖馊点心的啦！” 原本还围着苏云柔的几个人，闻言都散开了，刚准备付钱的一个小伙子气得直接把包好的蛋糕扔给了苏云柔，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该死！ 忙活了一上午，苏云柔拎着一大筐没有卖出去的鸡蛋糕，也不敢坐回大队的牛车，只能走快点想着能尽快回家。 本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放进空间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就是泥土路，经常有人走，几乎没有什么石子，苏云柔就这样意外的摔跤了。 做了一早上的面点，没啦！没啦！ 早知道就不想着往空间放了，这样也不至于没注意路摔倒！ 然而苏云柔没有注意到的是，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第16章 老苏家来找茬 早上简单吃过饭后，苏青禾就待在屋子里仔细研究昨晚写出来的施针方案。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上辈子的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实践经验，索性现在只是先帮顾朔疏通经络，这种不算太复杂的她还是会的。 正当她准备收拾一下待会儿去顾朔房里需要的器材时，院门被砸的“砰砰”直响，那扇不算破旧的木门都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了。 苏青禾在屋里听得直皱眉，自己在大队里除了跟老苏家那边关系比较差以外，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大早上的把门敲成这样，指不定是来找茬的。 门外的人兴许是没有听见屋里有人应声，敲得愈发响了。 苏青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才刚把院门拉开，苏老太一行人就涌了进来，率先打头阵的苏大婶得意的看了眼苏青禾，下巴微抬，就连眉毛上扬的弧度都在向人透露她此刻的好心情。 “二丫头啊，这秋收结束了，是不是也该付清你们三房这边一年的赡养费啦。可不能因为自己嫁出去了，就开始不孝敬家里老人了。要不是你们家就生了你一个丫头，这种好事说不定还轮不上你呢！” 我可谢谢您嘞，这种好事再给你一份要不要！ 站在苏大婶身后的苏老大这个时候也跟着应和道：“是啊，这回门的日子也不想着回娘家，整天就窝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小破屋里。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可都想着你嘞，结果你可倒好，直接把这一年工分换的粮食给搬走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来兴师问罪了！ 昨天下午下工后，大队长让牛车运来了提前分给自己这一年工分换的粮食和钱。估计也是看在她什么都没有的嫁过来，丈夫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要不然，大队里其他几个干部也不能同意开这个先例。 本来这件事根本没怎么声张，就大队里的几个干部晓得，也不知道这老苏家的人是打哪里听的，这么快就能来找自己麻烦。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后，还能有那些狗仔什么事儿啊。 这时候苏老太也开口道：“你这一年都是在咱们老苏家吃住的，可不能这一嫁人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可不地道啊！你爹娘可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可不就得给我们这两个老的赡养费什么的。” 最近因为农忙，她都没怎么出去跟人聊天，再加上家里两个孙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她都不知道该跟人聊什么，总不能也跟着她们一块说自家人的坏话吧。 这不，昨天就有个老婶子跟她说苏青禾把她这一年挣的粮食直接从老苏家分出来，都搬到自己家了。她先前可是对苏二丫那彩礼钱想的紧，光是从老大家扣过来的一半可不够，这另一半要是也能捏在自己手里，那心里才能踏实嘞。 “哦，那你们想我怎么给赡养费呢？”苏青禾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群人贪婪的嘴脸，心里冷笑一声，忍不住侧过身，对着他们看不见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老苏家来的这几个人一听苏青禾在问他们要多少，以为这是同意了。本来还准备了一堆的说辞，没想到都还没派上用场呢，就这么容易的解决了，不由皆是心下一喜，各自开始打起小算盘来。 苏老太没有按着原先他们商量的数来说，而是自己重新定了个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跟老头子也不跟你多要，大队分的粮食分给我们两个老人一半，至于赡养费方面，你干脆直接交个五年的吧，凑够二百块钱就行了。” 苏老太本来想说二百五十块的，可想到这个死丫头前两天去了趟县城，估计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这么多，这才选择让她给二百块钱。 苏老大听到自家老娘狮子大开口，也是吓了一跳，忙想上前阻止，结果被苏大婶给拦住了。 苏大婶则是比苏老大淡定多了，以为这老太婆是故意说高一点儿，到时候还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想到昨天自己一听到老太婆要苏青禾的彩礼钱，就都把钱给拿出来了，事后她才从当家的那里知道老太婆压根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心里那个悔啊，就别提了。现在终于轮到这个丫头片子了，想想就解气的很！ 苏青禾听到苏老太要的数后，也是有点不敢置信的，这老太婆怎么不干脆去抢呢。 自己在老苏家当牛做马那么些年，就她吃的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也用得着拿一半的粮食来换？简直是痴心妄想！还真当她是地主婆，自己是老苏家的长工啦！ “大伯和大伯母也是这么觉得吗？那你们每年给两个老人多少钱，也是这么多？” 苏老大两口子没想到苏青禾会把问题抛给他们，愣了片刻，还是苏大婶反应的快，支支吾吾地对着苏青禾解释：“我们一家子怎么能跟你的情况一样，我跟你大伯平时住在家里都是得照顾老两口的，可你没你想的那么清闲。再说了，家里的什么东西都是要传给长子长孙的，我们交不交其实都无所谓。” 坠在队伍后面的苏老二两口子闻言都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没说什么。大嫂其实也不算说错，村子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这么一代一代把家里大部分东西留给大儿子，剩下的才是几个小的。 苏老太为了能让苏青禾尽快把钱给吐出来，虽然听了老大家媳妇儿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在一旁应和着点了点头。 “那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去县里报.警吧，到时候警.察规定我交多少，我就跟着交多少好了。” 老苏家几个人一听苏青禾要报警，不由都急眼了，交个赡养费这种事儿还用的着报警，没得让人看了笑话去。 苏老太更是当即就叫嚷道：“不行，我不同意！” 苏青禾见这几个人是真着急了，也不再拖延，开口道：“那就干脆按照大队里分家规定的那样，好像一年是交五块还是十块来着，粮食也只用交二十斤粗粮五斤细粮。” 苏青禾其实最开始是想以自己是出嫁女的身份，拒绝给老苏家继续当牛做马的，可她更害怕苏老太这一行人哪天又用这种借口来找她麻烦，索性给他们好了，就当买个安心。 苏大婶闻言，心里顿时一股火窜上来，不上不下的。凭什么这小妮子能出这么少，她自己却要把那大几百块钱给出去，那可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全被那老太婆当做苏青禾的彩礼钱给扣下来了，自己还半点没落着好。 “二丫你这给的也太少了，要是让大队里其他人知道了又该说你不孝顺长辈。” 苏大婶以为这次还能轻而易举的靠着“不孝”这类不好的名声拿捏住苏青禾，可是终归是要让她失望了。 正在这时，苏青禾听见身后有轮椅滚动的声音，这下也顾不得跟他们吵，忙转头望向身后。 顾朔原本待在屋子里看书，等着待会儿苏青禾来帮他施针。结果听见院子里突然响起吵闹声，仔细听了下，发现是关于苏青禾的家事，也就不打算多管。 只是越听下去，心里越不舒服，他只当做自己是在为苏青禾打抱不平，就像是他在基地里对待那些同事是一样的。 最终还是决定从床上下来，挪到轮椅上准备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顾朔到了这会儿才出来的原因。 苏青禾没想到顾朔愿意出来，还是在这种时候，要不是对方眉眼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她都快要以为他是不是也重生了。 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苏青禾原本要张口的话，到底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我觉得还是报警来的直接些，正好我有一个同学在县城南区的警局上班，到时候提前跟他说一声，指不定......可以早一点帮忙处理这件事情。” 顾朔故意在说“指不定”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吊足了老苏家一行人的胃口，这才继续说只是让这件事早一点被安排处理。 可苏老太他们根本不信顾朔只是让他同学早点办事，都在心里认为他这是有人好办事，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 这下子是彻底不敢跟苏青禾继续掰扯了，苏老太当即一锤定音：“还是就按大队里的章程来办吧。” 苏青禾也不客气，为了防止苏老太反悔，直接开口：“等回头下了工，我就让大队长还有几个叔叔伯伯过来当个见证，当面给你们粮食和接下来一年的赡养费，再签个字，到时候留一份在大队部那里。” 苏大婶没想到苏青禾能把事做这么绝，她刚才想好的路子全被这小妮子给堵了。 等老苏家这些人走了之后，苏青禾这才有空回头看一眼正准备悄悄离开的顾朔，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正在前面转着轮椅的顾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身体一僵，脸上瞬间飘起一层红晕，一直染到耳朵的位置。 随后便加快了转轮子的速度，想尽快进屋。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不算白皙的手搭在了轮椅扶手上，让原本还在不停往前走的轮椅，瞬间停住了。 第17章 苏云柔落水 顾朔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苏青禾，不知道她让轮椅停下来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还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让她觉得多管闲事了？ 苏青禾见顾朔看向她后，顺势蹲下了身子，手肘抵在轮椅的扶手处，双手托腮，尽量保证视线可以平视对方。 顾朔被苏青禾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靠，贴着轮椅椅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苏青禾，神色有些茫然。 被顾朔这么盯着看，苏青禾反而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但还是选择开口问道：“你出来是为了帮我说话吗？” 顾朔听到苏青禾的问话后，有些怔愣，随即就是脸一红，微微侧过头不去看她，眼神也有些躲闪，并没有回答苏青禾什么。 苏青禾看到顾朔的反应，也知道他这是害羞了，但还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原来你只是嫌外面太吵，想尽快把他们赶跑才出来的。” 顾朔没想到苏青禾会这么想他，不由地有些着急，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变换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淡下去。 支支吾吾的答道：“是为了帮你才出来的。”说完就立马低下了头，不再看向对方。 苏青禾想听到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虽然看出顾朔说出这种话已经是极限了，可还是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没想到苏青禾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因为......因为你现在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需要对你的安危负责。”而且，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只是后面的一句话，顾朔并没有说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自己没说完的话，害得他被苏青禾误会。 “算了，不问你了，你先回屋准备一下，待会儿我帮你施针先疏通一下腿部的经络。”说完也不再看向顾朔，转身就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顾朔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解释。 以他现在这副身体，几乎是没有可能再站起来了，根本没法给她什么承诺，不如就让她误会下去好了，省得以后希望落空，再多添一个人难受。等她治疗后发现还是没有办法，应该就会死心了。 等苏青禾到了顾朔屋里后，顾朔已经不用她说，就老老实实的把裤子脱好，盖上被子，双手交握放在被子上。 苏青禾也没再说什么耽误时间，利落的先把要用的几根针消了毒，又拿出棉球沾上酒精擦拭对方双腿。 冰凉的感觉伴随着些微沾到伤口上产生的刺痛感，原本还平静的面容彻底被打破，两只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移到身侧攥紧，倒是没有像上次那样发出声音。 苏青禾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但是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不少。 按着记忆中的几个穴位，依次刺入皮下。等了一段时间后，又依照原来的次序依次取出。 出针后，用消毒的棉球按在几个下针的位置上，防止出血。片刻后，看着那几处都没有出血状况后，苏青禾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朔的情况比她原先想的还要差，按理说他身为一个科研人员，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工作中受伤，基地都应该派一些比较靠谱的医生来给他救治。可眼下他的情况足以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和术后护理。 想到昨天在顾朔药里发现的端倪，眉头皱得更紧了。 顾朔见苏青禾拔完针后，表情有些凝重，以为是自己的双腿没有治愈的可能，不由地在心里苦涩一笑，不忍心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事情感到为难，于是开口道：“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你不用怕说出这种事打击到我的。” 苏青禾闻言一怔，她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能胡思乱想成这样，有些好笑，跟他说：“你的腿虽然情况有点严重，但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只不过需要多花点时间调养，回头我再想个合适的方子药浴辅助，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等顾朔消化完这个消息后，这才继续开口，表情也比刚才严肃了许多：“昨天我在你的药里面，发现了一种可以抑制伤口愈合的药物，价钱也不低。最关键的是，这种药物一般生长在南方深山里，在北方的中药房里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东西，因为北方也有一些可以替代的中药，他们根本不会选择收购这种代价高的。” 顾朔想了一会儿，表情也同样多了几分凝重，开口问道：“那些药还在吗？” 苏青禾不知道顾朔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在的在的，我都给留着了。” “你回头取一部分包起来，我回头给一个在县城南区警局上班的朋友写封信说明具体情况，然后等你方便去县城的时候，帮我把这些东西亲自交给他。基地里的情况现在有些复杂，还不方便直接寄过去。” 苏青禾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她没想到的是顾朔之前威胁老苏家时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 * * 苏云柔自从最近几天频繁去县城，导致赵老娘逮着机会就要找她的茬，今天大早上又开始被叫起来干活。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早饭，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结果等来的就是赵老娘抱着一大盆的衣服递给自己。 以前在老苏家的时候，都是苏青禾帮她洗衣服，现在嫁到了老赵家，不仅要洗自己的衣服，连赵老娘和三个小屁孩的衣服都得洗！ 好不容易走到了洗衣服的河边，结果看见几个经常在背后嚼人舌根的老婶子小媳妇正在河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闲聊。苏云柔只能默默退回去，选择另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洗衣服。 等找好地方后，已经耽误好长一段时间了，想到赵老娘对着自己训斥的嘴脸，苏云柔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唉声叹气的选择蹲下来随便洗洗就赶紧回去。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有系统傍身，终究还是不太安全。想起最近这个系统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差错，不由地默默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 正在这时，苏云柔身后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个小孩，猛的就把她给推进了河里。下过雨后的河水比之前深了不少，再加上苏云柔不会游泳，扑腾了几下后竟然里河岸越来越远。 嘴里也被猛灌了好几口混着泥土腥味的河水，苏云柔恍惚间看到了赵卫国那三个小孩快速离开的身影。想出声呼救，很快又被呛得直咳嗽。 苏云柔在水里扑腾的幅度越来越小，忙向系统呼叫，可等来的仍然是一句：“系统程序出现故障，正在更新，请稍后再试......” 该死的系统！关键时候总掉链子。 她这次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还是被那几个欠教训的小崽子给推下河里。要是她这次能活着回去，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就在苏云柔没有力气挣扎，在河水里一点一点往下沉的时候，一只带着细细密密伤痕和厚重茧子的手，用力的拖住苏云柔的腰部，带着她缓缓游向岸边。 等苏云柔被救上河岸后，才看清楚，救她的人竟然是当初带苏青禾去火车站的王老六！ 他不是被警.察给抓起来了吗？怎么这才没过几天就被放出来啦？ * * * 另一边靠近边疆的部队。 大比武刚结束，赵卫国因为在比武过程中突然有些心绪不宁，导致在最后关头输了，只得了个第二名。 等他在医务室简单包扎好伤口后，就被辅导员叫到了办公室里。 “卫国啊，你最后一场比武是怎么回事，对方拳头都迎面向你砸过来了，你竟然也不闪躲，这种低级的失误竟然也会犯。原本我都想好了，以你的实力，拿个前三名是绝对没问题的，到时候我就帮你向上面推荐，让你从营长的位置往上再挪一挪。刚好今年有个人从副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年比武第一名的那个小子，直接就被咱们师长从别的部队给抢了过来，直接就给安排在了那个空出的位子上了。” 见赵卫国没有多大反应，忍不住又抬高了几分音量，有些怒其不争：“你说说你，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被你给错过了。咱们部队里其他几个比你级别高的位置，可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有人空出来。到时候你要是想升个职位可就得拿命去拼了，哪有这大比武来的安全啊。” 赵卫国听完之后，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很快又恢复成了往常的那副面瘫脸，“不管是什么任务，都是为国家做贡献。” “你呀你呀，就是死脑筋，也不知道这新来的小子好不好相处，回头你可不要因为对方大比武赢了你，就不服气啊，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赵卫国没想到辅导员会以为自己是这种心胸狭隘的人，不由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是，保证服从上级安排！” 第18章 去警局送证据 由于警方没有充足的证据，再加上张大强对拐卖人口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没有攀扯其他人，因此王老六在被派出所关了三天之后就给放出来了。 王老六本来一被放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洗了身热水澡，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件干净没补丁的衣服。换好后就往隔壁的上河大队小跑过去。 也不知道小柔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天没法跟她联系，肯定等消息等着急了，自己得赶紧找到她跟她说清楚现在的状况，别到时候叫她误会了。事情失败可不是因为 他不上心，实在是运气太背了点儿，怎么就这一次被发现了呢！ 然而就在去上河大队的路上，刚好碰到了去娘家探亲的王婶子。本来王老六也没打算理会这个长舌妇，只是简单点个头，打个招呼就打算离开，没成想却被这个王婶子给叫住了。 王老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突突直跳，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王婶子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回娘家的路上，看见这个苏二丫口中的人贩子王老六，心里正纳闷呢。想到这王老六之前跟苏大丫好像走得挺近的，突然不那么着急回娘家了。 王老六猜不透这王婶子是想到什么了，突然笑眯眯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几番，就听对方开口道：“六子啊，你离开大队这几天，想来还不知道吧，老苏家的苏大丫前几天跟赵家当兵的那个小子结婚啦！你没去可真是可惜了，那席面啊......” 王老六没有再听王婶子接下来的话，或者说是根本已经听不进去了。张婶子的那几句话犹如响雷一样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就发生这么多的变化。之前她让自己把苏青禾带给人贩子，该不会就是想着换成她嫁给赵卫国那小子吧！ 思路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在派出所的时候，张大强知道自己判刑是少不了，出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年头，于是偷偷找了个机会，见了王老六一面。 他妹子一个人在大队里根本不安全，本来他想着自家妹子喜欢王老六，趁着这个机会把他妹子托付给王老六算了，自己咬死王老六跟他不是一伙的，到时候对方就能出来了。 王老六这个关头了，也不打算骗张大强，但他保证自己以后会把张大强的妹子当做自己亲妹来照顾。 就这样，王老六躲过了一劫。没想到出来后，等待他的会是当头一棒。 正在这时，他突然看见苏云柔抱着一盆衣服朝河边的方向，他想也没想就紧跟了上去。只是在见着对方身后跟着的三个小毛头后，速度稍微缓了缓。 没过多久，苏云柔就选择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开始洗衣服。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跟着她的一个小孩猛的把苏云柔给推了下去，随后三个小的就迅速跑没影了。 王老六并没有着急上前查看苏云柔的状况，而是躲在暗处等了片刻。见着对方似乎是没什么力气挣扎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跳下了河里，伸手把她从河里拽了出来。 苏云柔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王老六，她现在不确定周围有没有人，只能可以压低了嗓音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把苏青禾那个贱人给卖了吗？为什么我现在还能成天见到她？” 苏云柔或许是享受惯了王老六整天像条狗一样追在她后面，因此并没有打算开口感谢他把自己救上岸，而是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质问。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有在王老六这里，她才可以撕下脸上戴着的层层面具，肆无忌惮的暴露她最丑恶额内心。 她这会儿刚从河里出来，脑子还有点懵，因此并没有注意到王老六此刻晦暗不明的神色。 过了好半晌儿，王老六才开口说话，但是并没有回答苏云柔的那些疑问：“你为什么要跟赵卫国结婚？我为了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此时的王老六双眼猩红，表情有些狰狞，连抓着苏云柔胳膊的那只手都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道。 苏云柔这会儿也察觉出王老六情绪上有些不大对劲儿了，悄悄四处看了一圈，意料之中没有人。 现在她只能先应付一下这个人了，不然她现在一个人太危险了，刚才在水里已经累得够呛，到时候出现争执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先把手放开慢慢说，你抓着我胳膊太疼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老六见着苏云柔现在还在演戏，不由地在心里冷笑一声。当自己不再喜欢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苏云柔是个阴狠又恶毒的女人，平常一直都是在吊着自己，连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都能毫不手软的下手，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老六想到这里，眸光划过一丝狠戾。 “这就算疼了？待会儿还有更疼的呢！” 说完，没等苏云柔反应过来，就一把撕开了她的上衣。 ...... * * * 虽然顾朔跟她说等自己有空再把东西交给警局的那个朋友，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眼皮总是一跳一跳的。 于是趁着中午，大家下工后都回去午休的空档，尽量躲开人多的地方，抄小路去了趟县城。 经过多番打听后，找到了才改地址没多久的南区警局，正好碰见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小警员，于是，苏青禾上前询问道：“同志，我想向你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宋启明的警员？” “你找宋队长啊，可真是巧了，他刚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了，你要是早来一会儿，都不能碰上他。” 苏青禾心下一松，跟着小警员就进了警局。 路上，那个小警员还不忘问苏青禾跟他们宋队长是什么关系，苏青禾只是随便跟他说自己是对方一个远方亲戚。 等见到宋启明后，苏青禾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等那位小警员走后，这才将门关上后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实在是不怪苏青禾，她在家里听顾朔说对方是他同学，自己就下意识的认为对方跟顾朔差不多大，结果见了面才发现对方至少超过三十岁了。 宋启明可并不知道苏青禾竟然认为自己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这些药物和信件上顾朔写的内容，表情不自觉的有些凝重。 他们都大概猜出了一个方向，只是谁也不敢直接说出口。 第19章 改卖护肤品 苏青禾去县城送完东西后，就直接回家了。 到了上河大队，在岔路口正好看见了有些狼狈的苏云柔朝着这边走来。 本来苏青禾都想好了待会儿苏云柔若是讽刺她，自己该怎么反击。结果这一次苏云柔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那目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似的，整个人定住不会动了，浑身不舒服。直到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在路尽头，她才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晃了晃脑袋。 讨厌一个人就会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嫌吵，苏云柔厌恶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不让自己吃亏就行了。 * * * 另一边的苏云柔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舒服。 刚才在河边被王老六救上来后，上衣在挣扎过程中扯坏了。事后等王老六离开，只能从带来的一堆脏衣服里随便挑一件换上。半湿不干的，黏腻腻的粘在皮肤上，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心下一阵反胃，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这会儿赵老娘还在地里忙活儿，三个小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家里没有人。苏云柔直接把手上端着的盆给扔在地上，小跑进厨房，顾不及烧水，舀了盆水就急急端进屋里清洗身体。 今天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在这时，系统突然发出声音：“叮！系统程序更新完毕。” 苏云柔听到这机器声，心下就一阵气恼。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现在用不着它了，终于出声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落水时一直在喊你，结果根本就没什么回应！” 没等到系统回复，又接着说道：“你让我卖吃食，现在可好了，钱没赚到也就算了，还赔了不少，我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发出一会儿“滋滋”的声音后，才再次对苏云柔说：“宿主可以选择卖护肤品之类的东西，您现在还有两次使用灵泉水的机会，不用担心质量问题。而且护肤品的盈利大，短期内也不会出现过期的状况。” 苏云柔虽然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骂着系统，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刚才系统说的话。可一想到自己并不会做那些市面上卖的雪花霜，又觉得这个系统是在耍着自己玩的。 “我根本不会做什么化妆品，也没有多余的钱和时间去买配方，你说的再好听不还是相当于没说嘛！” “宿主您可以选择购买别人做好的产品，然后再里面添加灵泉水，再换个包装，相信只要有人试用见效后，一定可以卖出个好价钱！” 苏云柔听系统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情可以这么办，粗略计算了一下成本后，就抬步朝着赵卫国放钱的柜子走去。 * * * 此刻山脚下的小木屋。 苏青禾回到家后，就一直在鼓捣她先前简单处理好的一堆中药。这些并不是给顾朔治腿的，而是用来给她自己治疗脸部晒伤用的。 这些年长期下地干农活，虽然戴着草帽，但难免皮肤还是有些晒伤了。由于没有什么保养的意识，因此长期顶着两坨“高原红”，整个人都显得土里土气的。也是难为顾朔这几天和她相处，竟然一点也没有提及她长相的问题，或许，根本没有在意吧。 上辈子她也是离开上河大队，外出做生意后，才在一个老婆婆那里得到的一个治疗脸部晒伤的方子。不过当时她的年龄稍微有些大了，所以效果并没有特别显著，以至于后来还是留下了个别明显的痕迹，好在用粉底可以遮住。 现在她年龄还不算大，说不定这次提早治疗，晒伤的位置可以恢复的更好。 等方子里需要的中药都混合捣碎后，苏青禾小心地将其涂抹在脸部。过了一会儿，等药物稍微晾干一点，就戴上了早先准备好的口罩。脸上顶着一层黑黑绿绿的东西，难免太过引人注目，再加上治疗的这段时间，确实不能二次晒伤，索性决定直接将脸遮住好了。 晚上给顾朔端饭的时候，对方多看了几眼她脸上戴着的口罩。等自己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道：“你生病了吗？要是缺钱的话，我银行的账户里还有些存款，你拿去随便用，不必有什么负担，我们现在是夫妻关系。” 说完，没等苏青禾拒绝，就拿出了夹在一本书里的存折递给对方。 苏青禾被顾朔的举动吓了一跳，脑子也有些懵了，他现在是当自己是他妻子啦？还是因为自己这几天一直照顾他，所以心里过意不去才给自己的？ 最终，苏青禾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简单跟顾朔解释了一下自己并没有感冒生病，戴口罩是为了治疗脸部晒伤。 在苏青禾即将踏出门槛时，身后的顾朔突然小声开口：“其实之前也挺好看的......” 苏青禾抬起的脚停顿了一下，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等进了自己屋里后，直接就躺在床上了，手上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没想到顾朔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想起自己晒伤的样子，激动的内心又逐渐平复下来。别人不清楚，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吗！就那两坨“高原红”搁在脸上，再好看的长相也得硬生生的被拉低几分。 要不是清楚顾朔不会撒谎骗人，她真该怀疑有什么人教他的这些花言巧语。 想归这么想，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高兴，至少现在终于可以确定，顾朔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看待，还要把自己的存折塞给她。 * * * 另一边的老赵家。 赵老娘下工回来后，看到的就是院子里放着的一盆半湿不干的衣服，还有几件衣服是掉在外面的。 这些衣服显然是她之前让苏云柔去河边洗的衣服，不仅没洗干净随处乱放，还比之前少了好几件！ 虽然都不是什么多好的衣服，还有几件小孩衣服是哥哥穿完弟弟接着穿，破旧的不行。可也不想想现在的布票多难得啊，自己每年都不舍得给自己买布，全攒下来给儿子和几个小子用去。 现在可倒好了，也不知道被苏云柔给扔到了哪里去！ 想到这里，赵老娘大步上前，一手把盆端起，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砰砰砰”地不停砸着门。 第20章 教认字 “苏大丫，你给我出来说清楚，盆里的衣服被你给扔到哪里去了我就是让你去洗了趟衣服，你不想洗就直说，也不能乱扔啊！你看看大队里有哪家媳妇是像你这么浪费的？谁过日子不都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赵老娘停顿了片刻，见屋里没什么反应，正要继续骂时，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要不是赵母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墙，指不定就得一头栽进去。 等赵老娘重新站稳后，心头一阵火起，眉毛倒竖，对着出来的苏云柔沉声开口道：“你个死妮子，开门也不知道提前吱个声，我要是真倒了，可不能轻饶了你！” 待对上苏云柔阴沉的视线，赵老娘诡异的瑟缩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这个懒媳妇给吓着了，心里更是恼怒的不行。 “你瞪什么瞪的，我现在可是你婆婆！” 苏云柔很快掩盖住眼底的嫌恶和恨意，再次抬头时，依然还是从前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仿佛刚才赵老娘看到的都是错觉一般。 “妈，我今天正在洗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家里的孩子给推进河里，差点没从河里爬上来，我水性不太好，这才弄得有些衣服飘进河里找不着了。” 赵老娘闻言一愣，刚想接着骂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她没想到衣服少了还有自家孩子的事儿在里面，一时间底气都有些不足了。 不过自己现在还没见着那三个孩子，还不知道苏大丫说的是真是假，要说的是真的话，自己还真不好跟卫国交代嘞。 赵老娘打算先把这件事放一边，等几个小的回来问清楚再处理。 为了不显得自己没底气，临走之前还在苏云柔面前哼了几声，这才不甘不愿地进了厨房准备晚饭。 * * * 吃过晚饭后，苏青禾正准备回屋时，顾朔突然把她叫住了。 苏青禾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说话，就看着顾朔等他开口。 顾朔被对方盯得有些不自然，脸色不由自主地微微涨红，鸦羽似的睫毛闪动个不停。轻咳了几声这才说明缘由：“我之前听帮我们办结婚的同事说，你还没有小学毕业就被家里人安排下地干农活了。” 停顿了片刻后，见苏青禾不接话，只能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这里有几本适合你看的连环画，你要是有些不会的字可以问我。” 说完就低头从枕头边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几本连环画递给了苏青禾。 苏青禾：“......” 别问，问就是尴尬。 要是顾朔不提，她都快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的“文盲”。上辈子在流了两次产后，她选择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利用空闲时间自学了小学和中学的课本，又托了些关系直接考试拿到了毕业证。恢复高考的第二年，考上了一所外地的普通大学，顺势离开了上河大队逃脱了赵老娘的磋磨。自然而然的以学业繁重为理由，拒绝照顾那三个颇有心机的孩子。 这辈子她是不打算再上学了，有那份时间还不如多学些别的东西。 照顾朔的这个架势，该不会是想让她重新上学吧？不是吧？ 苏青禾想到这里，顿时苦着一张小脸。接过那几本书后，随手翻了几下，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教我认字了，其实我还是认识一些字的，买东西的时候一点也不影响。” 顾朔听到苏青禾这些莫名其妙的回答后，想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心下觉得好笑，只能开口解释道：“如果你以后不想上学，也可以选择不去，但该学的基础还是要学的。这几本连环画本来是买来准备寄给家里侄子的，只是后来没来得及，没想到这次离开基地的时候竟然也给带来了。想着这些你也可以看看，顺便可以多认识几个字，就给找出来了。” 苏青禾明白顾朔的用意后，心里一暖。这还是他在这里这么久，对自己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呢。为了照顾她的心情，解释了这么多。其实这里最需要照顾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本来她都打算找个理由跟他说清楚，其实自己认识很多字的，甚至都能和外国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不过，一想到自己可以待在顾朔这里看书，时不时还能用不认识某个字为理由找他搭话，又觉得她可以考虑过段时间，再跟他说自己基本上已经认识很多字了。 “好啊，那要不我今天就现在你这里看吧，有不认识的字直接问你就好了。” 顾朔也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苏青禾看了一圈屋子没找到可以坐的东西后，无奈只能放下手中的那几本连环画，从院子里搬来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顾朔床边，高度正好可以当成桌子来用。 上河大队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大都用的是煤油灯，还有一些人为了省钱，急用的时候才点蜡烛，不然天黑了就干脆不点灯，直接休息了。 暖黄.色的灯光下，苏青禾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顾朔聊着天。起初苏青禾确实是拿着连环画仔细看，偶尔问几个字。到了后来，觉得有些无聊了，就开始跟顾朔闲聊些别的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走路去县城太累了，还是紧绷了这么多天的心突然放松下来，苏青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顾朔的床边睡着了。 等顾朔发现的时候，不知道都睡过去多久了。 顾朔没有第一时间喊醒苏青禾，只是默默地把床上的毯子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披在对方的身上。 苏青禾额前的碎发随着窗户缝隙透过来的风，不时地飘动。兴许是弄得皮肤有些痒痒的，苏青禾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嘴里嘟囔了几声，又继续睡了过去。 刚敷过药的两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顾朔明明白天经常喝中药，觉得苦的发涩，又不好意思问苏青禾要糖吃。现在却觉得中药味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想着明天要喝的三大碗中药，都没那么排斥了。 见她因为头发粘在脸上有些不舒服，忙用手轻轻将对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也就没有注意到苏青禾眼睫微微闪动了几下。 等他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动作，吵醒了苏青禾时，正好对上苏青禾刚睡醒还有些茫然的视线。 停在半空中的手顿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第21章 你爸被下放到农场改造啦！…… 翌日。 一大清早，苏云柔就挎着个空篮子，去大队入口乘坐去县城的牛车，挎包里装着赵卫国临走前留下来的存折。今天她准备把钱从银行里取出来一部分，然后去买一些雪花霜和瓶子。 这次要是再赚不着钱，她一定不能放过系统！ 见着几个人走过来也要坐牛车，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下包，身子也往里面挪了下。 正准备坐上去的佟秀秀撇了撇嘴，满脸都写满了不屑，嘴里嘀嘀咕咕的，“三瓜两枣的，还真以为别人都是个眼皮子浅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足够让坐在里侧的苏云柔听清楚。 一旁的白雨婷即使没有说什么，下巴微扬的姿态也足以说明她对苏云柔的态度。 不远处的苏云柔听得脸色一阵涨红。这两个知青她认识，据说是从海市过来的，其中一个姓白的知青，父亲好像还是个大官，根本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得罪的，即便没法交好，也只能忍着。 “秀秀，回头我先去一趟邮局拿这个月家里寄来的包裹，你在供销社买完东西等我一下。” 白雨婷家里每个月都会给她寄大包小包的好东西，因此她在知青点的人缘很好，还有不少愿意帮忙干活的小跟班，包括佟秀秀这个跟她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人。 佟秀秀一听白雨婷要去邮局，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大了。她家虽然跟白雨婷一样都是海市的，可不代表自己也能每个月都有家里人给自己寄吃的用的东西。家几口人一起住在弄堂里，房间太少不够用，自己还要跟弟弟挤在一个屋子里，中间就拉了个布帘做遮挡。 每次白雨婷家里寄吃的给她，只要自己说几句好话，她就会分给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这次她家里给寄的是什么吃的，要还是上次的肉干，自己可得多要一些。 “要不然我也跟你一块过去吧，省得到时候包裹太重你拎不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帮忙反而麻烦。” 白雨婷听到佟秀秀这么说，心下便明白对方这是又打上她包裹的主意了，不过为了在乡下待的轻松些，这点小恩小惠她还是给的起的。 ...... 到了县城后，苏云柔先去了趟银行，她之前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放进空间里，不然下次要是有急用的话，再去取太麻烦了。 出来后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自己，赶忙躲进了一个巷子里。从空间找出一身灰布衣裳换上，又仔细围好了围巾，这才快步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来到专柜前，苏云柔压低嗓音，对着正在柜台后面打毛衣的中年妇女低声说了几句。原本还不怎么搭理人的营业员瞬间挺直了背部，四下里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赶忙跟旁边的营业员打了个招呼，让她帮忙先看一下柜台，自己一会儿就来。 那个被叫到的营业员见着中年妇女领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进了仓库，也都见怪不怪，随后就转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仓库里。 营业员听到苏云柔要的雪花膏数量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现在禁止私下买卖，她们这些营业员也顶多是卖些瑕疵货，对方一下子要买这么多，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本来还以为能有大生意做的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询问道：“你要这么多是来做什么用的？我们这里的瑕疵货可没多少。” 苏云柔听了对方的问话后，也没有因为营业员说数量不够而着急，“家里离县城太远了，住的近的几家人见我要来县城，都让我来帮她们带些东西回去。” 对方听了苏云柔的解释之后，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 营业员从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小包，直接就塞给了苏云柔，“数量自己数数，一共只有三十个，一瓶五块钱，瑕疵货一瓶少收五毛，你一共给一百三十五块就行了，不用票。” 尽管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听到价钱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付过钱后，苏青禾又去了趟玻璃厂，她有个中学同学家里人在这个厂子里上班。经过一番交涉后，成功拿到了五十个多多少少有些毛病的小型玻璃瓶。这次在放进空间里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地面有没有什么小石子之类的。 苏云柔不知道的是，供销社的那两名营业员此刻正在柜台后面嗑瓜子聊天，谈论对象就是她。 “张姐，那么多瓶过期的雪花膏，你都卖给那女的啦！” “那可不，一看那人要这么多，就知道不是干好事的。放心，赚的钱少不了你的。” “那些个瓶瓶罐罐的夜不知道在仓库里放了多久，好些人都嫌太贵不舍得买，好好的东西硬生生给熬过期了。” “谁说不是呢......” * * * 另一边的邮局里。 白雨婷这次并没有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只有一封薄薄的挂号信。 站在一旁的佟秀秀也没什么眼色，催促着白雨婷赶紧打开看看，是出了什么情况。见白雨婷迟迟不打开看，急的直跺脚，又转身跟邮局里专门管包裹的工作人员理论起来。 白雨婷见着佟秀秀在大厅里跟人吵吵嚷嚷的，心下一阵烦躁。不想因为佟秀秀自己也跟着丢人，只能把她拉到角落里拆信。 只是，当白雨婷看完信后，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一动不动，双眼睁的大大的。 信纸随着白雨婷的逐渐脱力的手，缓缓划向地面。 一旁的佟秀秀有些不明所以，见对方竟然把信给扔在地上，连忙给捡起来，看完信上的内容后也是一惊，随即尖声朝白雨婷喊道：“你爸被下放到农场改造啦！” 邮局里的人听到声响后，都纷纷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过去。 这时候，愣神的白雨婷也缓过劲儿来，被这声刺耳的声响惊了一下，随即死死地盯着佟秀秀，双眼隐隐泛着通红的血丝。 佟秀秀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立马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再吭声。过了片刻，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没有什么靠山了，自己干嘛还在这低三下四的，立马又抬起了头，学着平时白雨婷看大队里那些村民的表情，瞥了眼旁边失魂落魄的对方，然后自顾自地说了声先走了。 ...... 等坐上了回大队的牛车上，白雨婷反复想了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现在必须要找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甚至是家里度过难关的人做依靠。 除了那个父亲经常提到的下放在这里的科研人员，还有一个是知青点的沈括，据说家里住在京市机关大院里的，可是对方不一定跟海市的关系网有太多交集。 难道自己之后的日子里真要去勾.引巴结一个残废吗？ 第22章 大白鹅战斗力Max 回到老赵家后，苏云柔就立即进屋关好了门窗。这才将今天买来的几十瓶雪花膏和玻璃瓶从空间里拿出来，依次罗列好。 从屋子里的角落处找来了一个盆，简单清洗过后，就把所有的雪花膏都给倒进去混在一块。小心取出第二次可是使用的全部灵泉水，滴进里面。 也不知道就这么点儿的灵泉水够不够分给这么多瓶？不过就算每瓶只加了一点，估计也是比原本的效果要强上不少的。 把混合好的雪花霜倒进那五十个小玻璃瓶内，仔细盖好盖子就立即放进了空间内。 这次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 * * 另一边的知青点。 白雨婷回到自己的床位后，呆坐着想了好一会儿，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虽说那个残废被下放到这里，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指不定他就认识什么人可以帮自己父亲避开这次灾祸。 想到这里，当下也不再犹豫，换上了一件城里最流行的白色衬衫，配上高腰的黑色裤子，最后在自己所剩不几的食物里拎了罐还未舍得开封的麦乳精，便朝着山脚下的那座小木屋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感觉心脏一直“砰砰砰”地乱跳。看见有人经过，下意识地就把头低了下来，生怕对方拉住自己问她这是要上哪儿去的。 因为知青点跟苏青禾住的小木屋一样在大队里的位置都比较偏僻，反而让这两处地方离得比较近，所以白雨婷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站在院子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敲响了木门。 苏青禾这会儿去跟大队里的人换些小鸡小鸭之类的，准备养在院子里，去一趟县城实在是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养些家禽留着下蛋。 在屋里歇息的顾朔听见院子外有敲门声，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起身出去开门。他在上河大队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苏青禾又出去了，对方见着没人来开门兴许就会离开了吧。 谁知，让顾朔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没人来开门就停止敲门的动作。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让顾朔不得不选择坐轮椅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等顾朔推着轮椅出来后，白雨婷立刻摆出一副自以为甜美的笑容，跟对方打招呼。 顾朔见来的人自己并不认识，再加上对方表情有些怪异，想到基地里可能安排人在这边盯着自己，不由地多打量了对方几眼，心里越发警惕。 他可不认为在大队里整天干活的人衣服会是崭新的，脸上还化了妆。 “你是谁？要是来找青禾的，你待会儿再来找她，她现在不在家。”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生硬，说完就要将门给关上。 本来白雨婷听见顾朔说苏青禾不在家，心下一喜，正要说出早就在腹中打好的草稿，结果就见对方要把门给关上了。 正常顺序不是应该先听完她的自我介绍，说明来这里的目的，然后再让她进屋稍等片刻吗？ 眼见着门已经要关上了，当下也顾不得疑惑了，立马上前按住门边。由于顾朔是坐着关门的，腿部受伤后也没怎么锻炼身体，根本使不上多大力气，自然比不过站着拉门，并且怀着迫切结交，甚至是勾.引心思的白雨婷力量大。 等到白雨婷好不容易才制止顾朔想要关门的动作后，先是大口的喘了会儿气，这才开口解释道：“您好，我是知青点的白雨婷，来这里不是为了找苏青禾同志，而是为了找您顾朔同志的。” 找他？ 顾朔心下的疑惑更深了，就算是那几个大队干部，也只是简单知道自己姓什么，是被下放的人员，至于其他的信息了解的很少。 对方一个小知青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全名的？苏青禾可不像是个爱说闲话的人。 白雨婷见对方没有应声，一只手仍扶在门边上，只能继续说下去：“我的父亲您应该认识或者听说过，是行政部的白副部长。他以前常跟我提起顾同志，说您在情报通信设备的建树对国家的帮助很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顾朔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雨婷也察觉出顾朔的语气有点儿不对劲，只好加快说话的语速：“我父亲之前跟我提起过，国家是为了能尽早抓到间.谍，才不得不牺牲一下顾同志，将您下放到上河大队的。” 顾朔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想要跟眼前这个目的不明的人继续浪费时间下去，看向对方的视线更冷了几分。 “您想必还不知道，我父亲现在因为被人诬陷，要下放到偏远地区的农场劳改。想问一下您能不能找些认识的人帮忙问一下具体情况，若是我父亲这次能熬过这次，一定会帮您跟基地的领导多提您几句的......” 哼！连有关间.谍的事情都透露给身边人个彻底，被下放也不意外。想到这里，顾朔的耐性几乎被耗尽。 正在这时，从村东头大娘那里要来几只家禽准备养在院子里的苏青禾回来了，真好看见一个衣着时尚的女人在门前跟顾朔说话，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的位置挨得很近。不禁眉心紧蹙，看得心里很不舒服。 虽然心里清楚肯定是那个女人先过来招惹顾朔的，可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苏青禾站在不远处看了一小会儿，这才发现来的人是知青点新来的一个姓白的女知青。她怎么会突然来找顾朔的？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对方的父亲好像是个什么官的，跟军方有些牵扯，动乱时期好像还被下放过一段时间，后来特殊时期结束后，一直活跃在荧幕上，当什么发言人的，好不风光。 该不会现在对方父亲已经被下放了吧，那她来找顾朔岂不是不怀好意？可自己突然冲过去，好像有点不太好呀。 想了片刻后，视线转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只大白鹅。 还要继续说下去的白雨婷突然尖叫一声，被对方的声音吓一跳的顾朔，赶忙抬起头查看情况。只是当他搞明白状况后，心下有些想笑，但看到苏青禾那副故作生气的模样，硬是憋住了。 另一边的白雨婷被突然向她冲过来的两只大白鹅，追着在周围乱跑，不算尖的鸭子嘴不停地啄向她小腿的位置。 白雨婷觉得自己真的是快要受够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两个蠢东西，对面那个残废明明看见自己这么狼狈了，也不知道过来帮下忙，她简直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抽了什么疯，才会来巴结这个人！ 慌乱之中，白雨婷还顺手用拎来的麦乳精狠狠地砸向其中一个离自己比较近的大白鹅。顿时，一堆粉末从罐子里撒了出来。这两只大白鹅兴许是闻到了感兴趣的味道，也不急着追白雨婷，转而去啄洒在地上的麦乳精。 转身往回跑的白雨婷刚好和正站在院墙边上看好戏的苏青禾对上了视线，白雨婷没想到今天自己会以这种狼狈的姿态面对这个小村姑。本来还想说几句话，但想到身后那两只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的大白鹅，只能在临走前狠狠得瞪了对方一眼，这才快步往知青点的方向跑去。 顾朔早在听见鹅叫的时候就发现苏青禾回来了，此刻见着苏青禾一脸严肃地望向自己，顿时有些心虚。 他现在可是个已婚的人了，不该跟女同志单独说话的。 苏青禾进了院子后，故意不看他，也没有跟他说任何话。 平时话多的那一个人都是苏青禾，现在反而颠倒了过来。 顾朔推着轮椅一直跟在苏青禾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突然就过来跟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全程都没搭理她几句。” 苏青禾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故意给他脸色看，让他平时还对自己装高冷，不理人！ 顾朔没有注意到的是，苏青禾背过身子的脸上，嘴角上翘的幅度越来越大。 第23章 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定定地望…… 白雨婷回到知青点后，发现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就连原本一看见她就来给自己端茶倒水的宋招娣，这会儿就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人群后面一动不动的。 佟秀秀只是在一旁讪笑着，再也不像之前对待白雨婷那般热络了。 在白雨婷出去之后，大家就都跑到佟秀秀这儿来问对方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去一趟县城两手空空的就回来了。佟秀秀只好在大家的三催四请中，“一不小心”说漏了白雨婷的父亲被举报啦，马上就要被下放到农场进行改造的事。 知青点的组长李燕是最早来的那一批知青，基本上已经跟大队里的这些人融到一块了，为人也比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圆滑了不少。 见大家都盯着白雨婷却不说话，忙站出来打圆场，活跃气氛，“雨婷，你这是打哪儿回来的，是不是磕哪啦，头发都散了，赶紧进屋里去换身衣服，这边马上就要开饭嘞。” 惯来被女知青们称赞说话做事都很温柔的沈括，这时候也不再装哑巴，仍然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对白雨婷说道：“如果需要简单清洗一下，我可以帮你打水，你也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离开饭还有一会儿的时间，足够收拾好衣服的。” 说完还不忘给白雨婷递过来一个浸过水的毛巾，看上去应该还是崭新的，只不过面积有点儿小。 要是放在平时，白雨婷肯定会在心里嫌弃对方寒酸，明明是从京市机关大院里出来的小少爷，做事小气吧啦的。 可现在，看着面前一如既往这样温柔的关心她，连做事都这么细致的沈括。方才因为在顾朔那里遭受到的一系列打击，而被抛到脑后的想法又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她现在必须尽快找一个靠山，不然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些知情的人给举报，到时候别说是回城了，□□到牛棚去住都不是没可能的，想到刚来那天，在晒谷场看到的批.斗场面，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 接过毛巾后，看向沈括时，笑容也比平常更真诚了几分。 白雨婷没有注意到的是，站在角落里的宋招娣盯着她的眼神，从未有过的阴狠。 * * * 山脚下的小木屋。 苏青禾换好敷在脸上的中药，重新戴上口罩出来，准备去厨房做晚饭。推开门的一瞬间，差点儿就把门外的顾朔给连带着轮椅推倒了。 也顾不得刚才还在跟对方生气了，忙上前帮他把轮椅给扶正，这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跑到门后面待着了，不知道很危险的吗，我天天帮你治腿不是为了方便你随意折腾的！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下次你爱找谁来帮你治找谁来帮你治！” 说完就要绕开对方去厨房，谁曾想顾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无动于衷，而是伸手拽住了苏青禾的衣袖，用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定定地望向她，表情还有些委屈。 苏青禾看到顾朔对她做出这种表情后，心脏抑制不住地加快了不少，这谁能受得了啊！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对顾朔说道：“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厨房呀？”刚说完就恨不得使劲拍几下自己的脑袋，没想到顾朔年轻的时候这么好看，自己这种四十多岁的老阿姨都要差点儿被迷惑住了啊！！！ 虽然内心已经极为不平静了，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面瘫脸人设，率先站在顾朔前面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表情，快步走进厨房。 其实，她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基本准备好要用的食材了，到早上就开始煮骨头汤，面团也是活好的。苏青禾来到水池边，挽起袖子刚要准备洗菜，就见一旁的顾朔一直在偷偷地瞧着自己。 苏青禾只能停下手上的事情，在半空中摇了摇还没洗好的菜，试探性地询问道：“你也要洗吗？” 本来她只是随口问一下，找点事情聊，不然气氛太尴尬了，没想到顾朔听到自己的问话后，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好吧，想洗就全都给他洗！ 见顾朔想要直接伸手过去，赶忙拦住了他，帮他把衣袖一圈圈卷起来。看着他一根一根将自己准备好的蔬菜洗好，水流顺着指缝划过，莫名的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苏青禾不知道的是，顾朔一直能感觉到自己在注视着他的动作，因此做得格外的缓慢细致，刚开始还稍微有些手抖，鸦羽似的睫毛颤的比以往更厉害了，生怕自己做的有哪点不好，惹苏青禾不高兴。 * * * 这次苏云柔并没有选择去黑市，而是站在百货大楼的附近，佯装等人的样子，每当看到那些穿着一看就不是便宜货的女人从里面出来，都会上前有意无意的询问对方需不需要用中药自制的雪花膏。 在经过失败的几次推销经历后，终于有一个穿着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时尚的年轻女人停下了脚步。 对方穿着一双在这个小县城根本买不到的黑色牛皮短靴，上身是件长款的驼色大衣，显得跟周围那些穿着灰色蓝色工装的人格格不入。 “同志，我这个雪花膏是用中药自制的，比供销社卖的那些效果要好上许多，如果你不信可以涂一点在手上试试。” 说完就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打开塞子，对方先是狐疑的打量了几圈苏云柔，这才不缓不慢地将玻璃瓶拿过来，先是用鼻子凑近闻了闻，发现味道确实要比她在这个小县城的供销社买的雪花霜，味道要清淡好闻一些。 要不是她临时忘带了护肤品，小地方卖的雪花霜她又有些不敢用，生怕在这种关键时候皮肤过敏，反而耽误去上河大队要办的事，她根本就不会选择多看这种三无产品一眼。 心里觉得味道还能适应，就从瓶子里沾了点涂在自己的手背上。清清凉凉的感觉瞬间传来，伴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玫瑰花的香气，眨眼的功夫，涂抹过后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比那些没涂到的地方，要更光滑细腻，就连肤色都感觉提亮了不少。 她心里微微一惊，但是面上不显，不慌不忙地问了一下具体价钱。 苏云柔一听对方问雪花霜价格，就知道这桩买卖有戏，忍不住在自己心里预期的价格上又往上提了提，最终选择报价十块。 本以为对方还会跟自己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这个年轻女人当即要了十瓶，买完之后还问了些自己的住址之类的，苏云柔只能含含糊糊地蒙混过去，那女人也不再多纠缠，很快就离开了。 苏云柔不知道的是，以对方的职业特性，光是方才的短短几句对话，就已经透露出了不少个人讯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云柔陆陆续续又卖出去了几瓶，只是大多数人还抱着怀疑的态度，都想着等身边的人用完后看看效果到底怎么样，再选择是不是要购买。 * * * 三天后，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年轻女人，对着面前的镜子失声尖叫了起来。只见这人满脸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包，还有几个因为情绪太激动用力过大，导致脓包破皮了，流出了星星点点的黄白色液体。 第24章 事情败露了 经过敷了几天专门治疗晒伤的中药后, 苏青禾脸上原先的那两坨常年驻扎的“高原红”，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白皙光滑, 宛若新生的婴儿皮肤一般细腻柔嫩。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苏青禾还是选择多戴一段时间的口罩, 避免二次晒伤。 今天天气突然变得有些闷热, 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苏青禾觉得是在家里, 除了顾朔也没有其他人，索性就不打算戴口罩了, 想着等出门的时候再戴也不要紧, 不然实在是憋闷的难受。 就在昨天，刚给顾朔暂停了针灸，改成了以按压穴位和药浴为主。当初, 他的腿之所以伤的连路都不能走，主要是因为用错了药导致的。 后来, 她把那些发炎的位置处理了，换成上辈子从退休老中医那里讨来的宫廷方子，恢复的效果自然显著, 相信用不了多久, 顾朔就可以不用再坐轮椅, 试着用拐杖就能站起来了。 进了顾朔屋里后，苏青禾先用端来的清水仔细清洗了双手，接着就朝顾朔扬了扬手中半干的毛巾。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和治疗, 即便自己不说话, 顾朔也基本能够理解她的意思，并快速做出反应。 只是不管经历了多少次，顾朔还是不好意思当着苏青禾的面脱裤子, 除了第一次是躲在被窝里面脱的，其他几次都是在苏青禾进来之前提前脱好，然后再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大腿上方，少盖一寸都不行。 说实在的，她到现在还是一个老阿姨的心态，虽然偶尔会因为顾朔年轻版本的样貌走神，但也不至于就这么些天的相处就喜欢上了。 哼！他肯定是在担心自己会吃亏。 等顾朔彻底准备好了，苏青禾这才上前用毛巾小心地擦拭基本结痂的伤口周围部分。 顾朔此刻满脸通红，整个人就像是刚喝醉了酒一样，连耳后根都蔓延上浅浅的粉红。每次苏青禾用毛巾擦拭的时候，长而卷翘的眼睫毛都会跟蝴蝶的翅膀似的颤动个不停。两只手紧紧地攥住被子边缘，把下巴周围盖得严严实实的。 苏青禾抽空瞟了一眼顾朔，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被子要是再盖的高一点儿，估计都能把他捂得喘不过来气来，她有这么可怕吗！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的，矫情！ 苏青禾心里有些生气，故意放慢自己的动作，力道也比刚才轻了不少，再轻一点儿基本上就能跟羽毛在皮肤上划过的感觉差不多了。 边擦着，还不忘边偷偷观察顾朔的状态。 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攥住被角的力道加重了不少，那一道道折痕足以说明，也不知道回头晒被子的时候能不能给抚平，这个时间段又没有什么电熨斗之类的东西，只能用最老土的办法给烫平。 她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苏青禾觉得捉弄顾朔没什么意思了之后，很快就把毛巾放在一旁，转而卷起自己的袖子，开始认认真真地按摩腿部的几个重要穴位，防止因为长期坐卧，导致肌肉萎缩。 苏青禾没注意到的是，在她每按到一处地方，顾朔的眼睫就轻颤几下，攥住被角的力道也突然加重一下。脸色比先前更红了，简直就和苏青禾之前脸上的“高原红”有的一拼。 按摩的时候力道自然要更重一些，顾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用牙齿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头侧向另一边，自欺欺人的认为不看见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等到苏青禾按摩完穴位后，顾朔立马飞快地将被子盖好，不留一丝缝隙露出来。 苏青禾见他这么多天了，还这个样子，而且还在往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发展，不由地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等苏青禾走后，顾朔这才缓缓将被子往下移了移，往窗外看向一眼，见对方不会再进来，顿时狠狠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也逐渐褪下去。 * * * 经过了上一次的成功买卖经历，苏云柔拿着还剩下的几瓶雪花霜，又去了一趟县城再碰碰运气。 由于剩下的雪花膏数量并不多，她干脆去供销社附近蹲点，看见有几个穿着稍微讲究一点儿的中年妇女，就连忙招呼对方到自己这边来。 起先，对方都以为苏云柔是有什么难买到的肉蛋米面之类的东西，结果给她们看的就是几个玻璃罐罐，顿时大失所望，纷纷准备重新去供销社排队，心里忍不住还有些埋怨。 但周围人多，涉及到私人买卖方面的事情，也不敢大声嚷嚷。 几个婶子刚要继续回去排队，就再次被苏云柔给拉了回来。 其中一个大婶子忍不住开口道：“欸，你这个小丫头，是怎么个搞的，你喊我们过来，结果就拿出些瓶瓶罐罐的，怎么的，我们不愿意买，你还不让我们走的啦！” 说完还撸起了袖子，准备推开苏云柔拦在她面前的手。 另外几个婶子也开口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这可都赶着排队买菜哩，你这总是耽误我们，要是到时候没有新鲜的了，我们找谁说理的呀！” 苏云柔看出这些婶子已经对自己有些不耐烦了，只能抓紧时间赶紧推销道：“我这些都是用中药自制的雪花膏，比供销社卖的那种效果要好上不少，成分是纯天然的，不会刺激皮肤，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涂一点在手背上试试效果。” 这几个婶子并没有接苏云柔的话，眼神看向那几个瓶瓶罐罐时，都有些狐疑。她们几个虽然年龄大了，但骨子里还是爱美的，要不然也不会花大价钱买百货大楼刚出的最新款。为这事儿，没少被家里人埋怨呢。 过了小半晌儿，终于有一个在这几个人中稍微年轻点儿婶子走了出来，伸手接过苏云柔递过来的玻璃瓶，打开塞子后，从里面挖出一点儿，涂抹在左手手背上。 涂好之后，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作对比。一旁的几个打算观望一番的人，都纷纷上前来仔细看对方用过那些不知道是什么配方做出来的东西后，有什么变化。 几个人的神色都从原本的漫不经心，变成惊讶，再到最后根本掩饰不住眼中的狂喜。 用过雪花膏的手背眨眼间就变得白皙透亮，有了对比后，效果更加明显。原本那些因为年龄增长的关系，长出的暗黄.色小斑点，都变淡了不少。 这要是用在脸上，那还能得了！！！ 苏云柔把这几个人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中，心里暗自得意。滴了灵泉水的雪花霜，怎么可能比不过供销社那些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有个一星半点效果的东西。 但介于这几个大婶子看上去都有些斤斤计较，因此苏云柔这次不敢给出像上次卖给那个年轻女人一样高的价格。当那几个人问她价格时，她稍微犹豫了片刻，用手比划了个“八”的样子。 不出苏云柔所料，尽管她已经把价格降低了，这几个人还是要跟她在这里讨价还价。 索性只剩下五瓶了，最终以七块五的价格便宜卖给了她们。结果一人只拿到了一瓶，还剩一个人没轮到，都有些着急了。 只是这个玻璃瓶本身就小，里面的雪花膏指不定用不了一段时间就用完了，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开始试用的那个中年妇女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这东西以后还卖的吗，我们这要是用完了，去哪里买的呀？” 剩下的几个婶子也都想到了这一点，纷纷点头跟着附和。 苏云柔想到自己还有最后一次使用灵泉水的机会，不由地眼前一亮。 眼前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自己实在是不愿意就这么从自己手中溜走。 迟疑了一下，装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开口道：“要不然这样吧，既然你们还想要买，可以先付定金，每瓶定金三块，到时候只用再付四块就可以买了，也就是一瓶的价格比现在还要便宜五毛。” 说完后，苏云柔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毕竟这种购买方式，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还算是比较新颖的，也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接受。 几个婶子听到要加什么定金，还是每瓶三块钱这么多，不免都有些犹豫。这小姑娘也不是在正规的地方卖雪花膏，要是这人带着她们交的定金跑了该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的，其中一个说话比较直的婶子开口就质疑道：“到时候我们交了定金，你要是卷钱跑了，我们找谁去要啊？报警都不好使！” “你们放心，我两天后还来这里卖雪花膏，绝对不会找不到我的。” 苏云柔见解释完，这几个人仍是没怎么相信她。眼睛转了一圈，心里瞬间划过一个想法。 不多会儿，她就在挎包的遮挡下，从空间里取出当初在老苏家顺手拿走的苏青禾的户口证明。 她当时收拾东西从老苏家离开去赵家的时候，刚好看见苏青禾的户口证明跟自己的放在一个地方。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都给拿走，放进自己的空间里。 现在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赵卫国现在还在部队，要是因为自己在私底下买卖被举报，或者惹着什么麻烦了，赵老娘肯定更不待见自己。 现在正好，即便真出什么事了，还有苏青禾这个冤大头给自己背锅。她浑身包裹的这么严实，声音也是刻意压低了，到时候谁能认出来卖雪花膏的人是自己？ 苏青禾，到时候即便真出事了，你也别怨我，反正你上辈子已经过惯了好日子，这辈子就换成我试试吧！ 几个人轮流看过那张户籍证明后，基本上都信了苏云柔几分。一个私底下做生意的人，敢把自己的姓名住址都告诉别人，显然是对自己卖的东西比较有信心，不怕事后有人来找。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是我的户籍证明，上面姓名住址都写的明明白白的。我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你们说是吧。我之所以要收定金，也是为了让你们到时候不用跟别人抢就能买到，我现在手头上的钱并没有很多，有些原料也是需要用钱买的。钱少了自然做出来的也少了......” 几个婶子们都被苏云柔的一番话说得晕晕乎乎的，但有一点她们都听明白了，那就是交了定金就一定会有她们的份。其实照着今天她们试过的效果，有很多人都来买是肯定的，到时候她们还真不一定能买到嘞。 既然现在她们都知道了这个小姑娘是什么上河大队的苏青禾，心里的那点顾虑也彻底消掉了。 现在都开始计算起来这一小瓶够自己用多久的，还要买多少瓶才行，还要不要也买几瓶送给自家亲戚小辈的...... 苏云柔看出来她们都基本上信了自己的话，见这几个人都互相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也不着急，反正最后肯定会买的。 上辈子离婚后有段时间，还被骗进了传.销组织?璍，好在后来被救出来了。别的没学会，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果然，没等多会儿，几个人都纷纷交了定金，有人选择买五瓶、十瓶的，有人则是仍然持着观望的态度，随大流只交了个三瓶的定金。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苏云柔已经收到了四十瓶的定金。离开供销社附近后，拿着特意留下的最后一个试用瓶，又陆陆续续用相同的方法收到了六十瓶的定金。算上之前的量，就连苏云柔都没想到她竟然收到了一百瓶雪花膏的定金，足有三百块钱，等到时候收了全款，赚的钱简直不敢想象有多少！ 这么多的雪花膏的量，供销社肯定没有，再加上自己上次已经买了三十瓶，估计都没有什么库存了，现在也只能去黑市里看看有没有。 万幸的是，今天她恰巧碰上临县不知道是哪个供销社的营业员，偷偷在这里倒卖雪花霜，她直接大手一挥，就把对方带来的五十瓶都买了下来。 * * * 另一边待在小木屋里咸鱼躺的苏青禾，还不知道有人拿着她的户籍证明在外面招摇撞骗，把她当成冤大头呢！ 明明是深秋，这几天的天气突然变得闷热了，给顾朔按摩完双腿后，又憋了一肚子的气，顿时觉得更热了。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在床上躺着的苏青禾，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后，把头埋在枕头里深呼吸了几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开门。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总有人上门来搞事情！！！ 打开屋子的门后，发现顾朔竟然也出来了！ 顾朔在屋里听到敲门声这么急促，又察觉出苏青禾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出来开门。想到上次老苏家来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不停地拍门，怕她吃亏，就急急忙忙地坐上轮椅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出门刚好和苏青禾撞上了。 顾朔抿了抿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看着苏青禾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开口。 苏青禾这会儿也正在猜着是谁来了，原先她也觉得兴许是老苏家又要来闹事了，也是这间隔时间未免也太短了吧！如果不是老苏家的，难不成是苏云柔过来要跟她比一比绿茶功底吗？ 推门的手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用力给猛地推开了。 站在外面的人，兴许是不知道这门是往外开的，因此身子挨得比较近，这会儿竟然直接被撞了个结结实实，身子没站稳，头直接向后栽了过去。 宋启明今天一大早收到有关间.谍的消息，就骑着自行车紧赶慢赶地往上河大队这边跑来，结果迎接他的就这？ 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了，警觉性自然比常人要高上许多。察觉出不止一道视线在盯着他看，忙侧过脸起身，低着头不停地拍打着身上沾着的尘土。 从苏青禾的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见对方的样貌，只能判断出是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不认识的吧。想到这里，不禁皱紧了眉头。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对方就开始一连串的抱怨起来，连口音都出来了，“我说老顾，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啊，我大老远的来一趟容易吗我，半路上那自行车还掉链子了，推了半路呢，可把我给累得够呛。结果刚到你家，就摔个倒仰......” 经过对方这罗里吧嗦的一通说，苏青禾终于搞明白了他的身份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对方是顾朔那个在县城南区当警察的朋友宋启明，自己前几天过去送证据的时候还见过一面呢，这可真是个让人转脸就能忘的长相啊！也不知道顾朔是怎么跟一个比他大这么多岁数的人当朋友的。 自己刚才也是以为来敲门的人不是老苏家的，就是苏云柔，所以使劲猛地推门，没想到还真摔着了。 跟在苏青禾后面的顾朔，看清来人是宋启明后，也没什么好脸色。敲门敲得跟要抢劫似的，害他以为又有什么人来家里找麻烦来了。 等宋启明简单整理好衣服，抬头正好对上苏青禾强忍住憋笑的一张脸，顿时愣在了当场。 无他，苏青禾因为刚才在家里躺着的缘故，并没有戴口罩遮掩，因此宋启明根本没看出来面前的人，就是前不久替顾朔送东西的小姑娘。 等察觉出自己一直盯着别人看，有些不太礼貌。赶忙收起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两只手不安地贴在裤缝处摩擦，就连说话都不如刚开始来的时候自如，变得磕磕巴巴的了，“你......你好，我叫宋启明，是顾同志的老同学，请问顾同志今天在家吗？我找他有些事情想要咨询。” 说完话就立刻扯出一副大大的笑脸，看起来......嗯......就憨憨的。 老顾有妹妹吗？他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兴许是什么远房的亲戚，来探亲的吧。不愧是亲戚，长得都那么好看！ 顾朔见宋启明一直对着苏青禾傻笑，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在旁边用手掩唇干咳了几声，结果对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仍旧傻呵呵地杵在原地跟个木桩子似的。 苏青禾倒是听见顾朔的咳嗽声了，只好开口提醒对方：“顾朔现在就在院子里，你先进来吧，有什么事进屋里再说。” 她在转身去厨房倒水之前，突然回过头，对着宋启明提示道：“哦，对了，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顾朔的妻子苏青禾，前不久还到警局里给你送过东西。” 说完也不管呆愣在原地的宋启明，对着顾朔的方向冷哼一声就抬步进厨房烧水去了。 这怎么可能呢？前几天她可不是长这个样子的，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了个样子？这要是办案子的时候出现这种状况，这谁能认得出来啊！ 宋启明：吃惊.jpg 最关键的是，对方竟然是老顾的对象！唉，刚开始还不到一分钟的单恋就这么结束了。 会变脸的女人太可怕啦...... 等宋启明看见顾朔那张阴沉的脸时，这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来是有正事的。再次对上顾朔视线后，不由地抓了抓后脑勺，讪笑一下。毕竟自己刚才算是盯着对方妻子看了好一会儿，确实理亏，这次就不跟他计较对他每次都没个好脸的事了。 等宋启明跟着顾朔进了他屋子里后，还没等顾朔开口询问，宋启明就在一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欸，老顾，你肯定猜不到吧，之前你让苏同志给送来东西虽然查着一点头绪，但是一直逮不着那个接线的人。基地里的那位，咱们也没什么充足的证据，只能选择暗中监视。结果你猜怎么着，就在昨天，那个接线的人自己送上门儿来啦！” 顾朔对上宋启明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自觉按了按额头，不耐地说道：“说话再不讲重点就给我出去！” 说完还没待宋启明反应过来，就要调转轮椅方向。 “欸——，你先别急着走，听我把话说完啊！”说着就要伸手按住轮椅扶手，结果就被顾朔无情地“啪”一声给拍掉了。 “你说说你，怎么结婚了还这么个狗脾气，也不知道苏同志是怎么受得了你的。”语气酸酸的，配上一张少年老成的脸，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猛地对上顾朔冰渣子似的视线后，宋启明瞬间秒怂，继续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下去：“没想到那个接线人因为用了外面乱买的护肤品过敏了，跑来报警。你是不知道啊，那满脸的小红包哦，密密麻麻的，我都不敢多看一眼。要不是因为她的基本特征都对得上号，再加上前两天才从基地盯梢回来的老赵说见过她，差点儿就要给错过了。” “嘿，你还别说，那老赵眼神还真不错嘞，脸都毁成什么样了，还能给认出来，这女的又是前几天才来的县城，据说还跟不少人打听上河大队的位置，肯定跟你出事有关系。我就想着既然她都打听你待的地方了，肯定得来，这几天我可就准备在你这儿安营扎寨啦！” “不行，这里没你睡的地方，你自己找别的住处去。” “欸，你这人可真没人情味儿，我为了告诉你找到基地里的间.谍下线，可是快要累断个腿喽，结果你倒好，连口水都没给我喝，就要赶我出去。我告诉你，今天我可就赖在这儿不走啦！” 顾朔见实在是赶不走，只能退一步，“你既然想住，就自己打地铺吧，被子都在柜子里放着，睡之前自己去拿。” “啥？你可别在这儿蒙我，我进门后可是都观察好了，这房子一共有两个卧房，怎的，另一个房间里还能连个木板子都没有！” 顾朔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开口解释道：“另一间屋子是青禾在用，你今天和我住一个屋。” 宋启明愣了半晌儿才反应过来顾朔这话的潜台词，不禁惊呼出声：“合着你俩人是分房睡的啊！你们这算是什么夫妻哦，你跟哥说，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我看苏同志年龄也挺小的，要是真不喜欢就别耽误人家，早点分了才是正理......” 还没等宋启明说完，一个装着稻谷的枕头就迎面朝着宋启明的面门砸了过来。 “嗷——，顾朔你今天发的什么疯啊，不就是伤个腿的事吗，脾气越来越大了。” 今天宋启明因为是待在顾朔屋子里，再加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整个人就比较放松，没怎么设防，这才让顾朔这小子得了手。 “成成成，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这还上起手来了......”宋启明把枕头重新放好后，又是好一阵絮絮叨叨的。 正在这时，苏青禾在外面敲了敲门。两个人像是约定好的一样，立刻停止了一场单方面的争吵，宋启明更是夸张，站得笔直，就差敬礼了。 苏青禾其实是等烧好的白开水放凉一点才端进来，好方便这两人谈话。没想到自己白操心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吵起来了，她在厨房都能听见苏启明在屋子里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也是够无语了。 “宋同志先喝口水吧。”边说着边将一个搪瓷缸子放在宋启明旁边的桌子上。看了眼手上的另一杯水，抬起头时正好对上顾朔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显得有几分可怜。 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想不给顾朔留面子，“喏，这是你的。” 见顾朔还是盯着自己看，只好把水杯塞到他手上，低声说道：“你这个是新烧的水，刚放凉了点，还有些烫，他的是昨天在水壶里剩下的。” 顾朔听完苏青禾的解释后，这才满意地用双手握住水杯，趁着苏青禾没注意，还不忘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得意地瞟一眼宋启明。 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说完，因此送好水，苏青禾就没打算继续留在屋子里，转身就出去了。 * * * 翌日一早。 小木屋院子外就一片吵吵嚷嚷的，屋子里的苏青禾都快崩溃了，这到底是是什么情况啊，一天天的，要不是现在这个时代情况不允许，她真想给院子换个铁门，看他们还敢不敢用手使这么大劲儿拍门了！ 顾朔在听见声响的那一刻，立即就清醒了过来。察觉到隔壁苏青禾的屋子里有响动，赶紧坐了起来，准备出去看看。 他原本是想把宋启明给喊起来帮忙的，不过想到大清早的，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家里，跟着苏青禾一块出去，影响不太好，容易招人闲话。 临走前，顾朔回头看了眼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宋启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穿着玫红色大衣的年轻女人，站在一群大婶身边，显得格外突兀。但是在仔细看过这几个人脸上细细密密的红疙瘩后，又诡异的觉得这个画面也是很和谐的。 “苏青禾你这个卖假货的，赶紧给我滚出来。” 原本优雅知性的新时代女性，在经历了毁容这种人间惨事之后，再好的脾气也要发火了。 这几天，第一个买了苏云柔雪花膏的年轻女人一直在各大医院和警局之间来回奔走。现在的医院里基本上都是西医为主，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保证能治好她脸上突然长出来的一堆脓包。 后来实在没办法，她甚至去了趟小诊所。结果可想而知，连县医院都治不好的皮肤病，小诊所的医生竟然直接用针，把她脸上的包一个个给戳开，想试着用手挤出里面的脏东西。后来因为没有及时清洗干净，反而越长越多了。 正巧她昨天晚上碰见几个手里拿着跟她买到的雪花膏一模一样的玻璃瓶，她赶紧上前去询问她们是在哪儿买的，结果被告知是亲戚送的。 几经辗转，她终于打听到了那个贱人到底住在哪里，并且还在这个过程中成功找到了几位跟自己一样也脸上长痘的中年妇女，只不过可能是她们用的时间还比较短的原因，脸上的情况没有自己这么严重。 过了好一会儿，那扇被敲的快摇摇欲坠的门，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缓缓打开了。 苏青禾另一只手还捂在打哈气的嘴上，含含糊糊地问道：“你们是谁呀？” 倒是一直默默待在她身后的顾朔在看到那个年轻女人的瞬间，打起了精神，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等他回屋后，发现这个宋启明竟然还在睡，差点儿就要气笑了。他这是来这里做任务的，还是补眠来的。 顾朔来到床边，再次拿起了那个装满五谷杂粮的枕头，用力朝着宋启明的身上砸过去。 总之屋子里再次迎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抱怨声，“你干嘛呢，自己起得早，还见不得别人睡的比你香啦！” “那个满脸包的女人来了。” 说完就一脸嫌弃地扭过头，快速来到窗户前观察情况。 宋启明原本还有些起床气，瞬间推开那个枕头，起身跟着蹲在旁边一块望向窗外。嘴里还嘀嘀咕咕地道：“这女人怎么突然就找到这来了，大清早的就开始折腾，现在做间.谍的都这么高调的吗......” 院子外面，聚起了越来越多的人。 刚农忙完，大家都没什么事儿可干，这不一见着有热闹看，赶忙都陆陆续续过来看看是个啥子情况。 在家里听到消息的苏云柔，心下一惊，她可不认为自己滴过灵泉水的雪花膏会有什么问题。她昨天晚上才把买来的雪花膏混合好灵泉水，装进了那些玻璃瓶内。要是真出什么问题，反正也是苏青禾背锅，只是可惜了这些新买来的雪花膏了。 但脚步还是下意识地跟着众人，朝着山脚下的小木屋走去，幸好自己当初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算她再次站在那几个人面前，估计她们都认不出自己。 “你少在这装蒜，你前几天卖给我的雪花膏，用完之后脸上就长了密密麻麻的痘，现在你就说怎么办吧，反正我已经报过警了，你这次可别想轻易逃跑。” 苏青禾心里觉得好笑，便开口反驳道：“你怕不是得了癔症吧，我这几天根本就没出大队过，大队里的干部都可以帮我作证，所以我又是怎么隔空卖给你东西的？” 听了苏青禾的话，年轻女人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另一边的几个婶子可不依了，其中一个开口就骂道：“你个黑心的东西，不仅买给我们一堆瓶瓶罐罐的，还坑了我们一大笔的定金，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赔钱，我们可不能跟你拉倒！” “就是，必须赔钱，幸好让你把户籍证明拿出来了，不然还不一定能找着你嘞！” 苏青禾原本还疑惑着呢，听到对方有人说什么户籍证明，脑子一下子变得清明了。 是了，当初被老苏家打包带到这间小木屋里，身边根本没带什么东西。现在自己的户籍证明估计还在老苏家，不对，是应该跑到了苏云柔的手里。 “我的户籍证明并不在自己这里，嫁人后没来得及带走。不过据我所知，我的那个好堂姐这几天倒是经常出去。” 说完就指向了躲在人群后面的苏云柔。 第25章 出现情敌啦 人群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王大婶立马出声应和道：“可不是吗, 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你堂姐苏大丫挎着个篮子，急匆匆的去坐牛车往县城赶。我还问过她篮子里装的是个啥子嘞，结果人硬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嘴严的跟个死鸭子似的。” 王大婶自从上次跟赵老娘吵过架后，就彻底结仇了,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看她们家笑话的机会,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几个婶子听到王大婶说的话后, 基本上是信了八.九分，纷纷朝着苏青禾指的方向看过去, 想仔细辨认一下, 对面的这个姑娘，到底是不是那个卖给她们劣质雪花膏的人。 苏云柔在听到苏青禾提起她时，就已经后悔来这一趟了, 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自然不方便离开。要是她现在真走了, 反而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心虚。 只能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我可没有给人卖什么雪花膏，也不认识什么中药材，根本不会制作那些东西, 拿什么去卖？总不能把店里卖的雪花膏买来换个包装吧, 大家又不是傻子, 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这两种的区别。” 话锋一转，又接着道：“我最近听大队里的人说，青禾你上次去县城, 好像去县医院买了一大包的中药, 一路上都遮遮掩掩的。至于用途吗，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苏云柔本以为这件事能在她的三言两语下，就轻而易举地摆脱掉自己身上的嫌疑, 谁知竟出了意外。 那个把头部包裹严实的年轻女人沈丽突然开口质问道：“那天卖给我雪花膏的人，就穿了双跟你一样的白色回力鞋。” 苏云柔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会注意自己穿什么鞋子，不由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 她那天是觉得去县城要是赶不上牛车的话，得走不少的路，就随便挑了双运动鞋穿。 哪能想到自己那天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就留了双眼睛在外面，竟然还有人会注意到她穿什么样式的鞋。 真是该死！ 王大婶逮着个机会就见缝插针的补充道：“苏大丫，咱们整个大队，可没有几家舍得给闺女买这么贵的鞋啊，也就是你们老苏家是个特例。你爹娘都是个懒的，还能有那么多钱让你打扮，哼！这死人的钱用多了，也不怕半夜做噩梦......” 王婶子虽然没有指明道姓，可大队里的人都能心领神会。 苏青禾刚才听到苏云柔提起她买中药材的事情，不禁有些皱眉，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平和了，“我丈夫受伤了，自然得买点儿药补补身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我买了什么药材，能不能用那些东西做出你口中说的雪花膏，医院那边都是有记录的。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报警了，警方那边自然会去调查的，用不着你在这里怀疑我买中药的用途。至于我的户籍证明，你是选择现在还给我，还是让我也去警局备个案，也不知道这种私自盗用他人户籍用来做违法犯罪的事，是罚钱啊，还是判刑啊......” 苏青禾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拉长了音调，等看够了苏云柔那副变幻莫测的脸色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不再开口。 站得稍微靠后的一个婶子忍不住开口指出苏云柔话中的漏洞：“我们几个还都没提到那雪花膏跟那中药有没有关系，你既然说不是你卖的，那是咋个知道是用中药做的的呀？” 被接连一通问话砸过来，苏云柔只觉得整个人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做个生意而已，怎么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系统，系统，你那里有什么可以帮我解决这次麻烦的东西没？”苏云柔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总是出现故障的系统。 等了小半晌儿，脑海中才响起系统的回应：“抱歉宿主，本系统暂时没有能帮您解决此次问题的道具，经过系统计算得出的最优解决办法是，您可以通过赔钱和送营养品的方式来平息买家的怒火。” 她就是因为不想赔钱，才问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的，谁需要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来教自己为人处世！ 一旁站着的沈丽，紧了紧遮在脸上的丝巾，有些不耐烦的道：“你也别想着抵赖，是非曲直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怎么解决这事儿你倒是说啊，在这站着挤眉弄眼干什么！” 苏云柔猛地被沈丽的一通话给惊醒，她刚才只顾着跟系统说话了，忘了做好表情管理。现在被对方直接说出来，不由地脸上一阵烧得慌。 她刚要开口再继续解释什么，几个婶子已经忍不住围住了苏云柔，“行了，你也别解释了，一句话，赔钱！”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可倒好，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坑了我们百十来块，赶紧的，不然回头被送去警局，说不定你都得坐牢！” 大队里看热闹的这群人，一听苏云柔可能要坐牢，也有些急了。本来别人坐不坐牢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可这要是被那些公社领导当成风气不好，回头评优减税都没他们大队的份了，这可不能愿意！ 从头到尾就在人群中里当鹌鹑的大队长，这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本来他以为就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家吵吵闹闹几句的就能解决，谁知道还要牵扯到坐牢这种事情上来。 想到再过不久，就要大队长重新选举了，自己本来还等着秋收的数量统计好报上去，能把他的位置往上挪一挪，这要是大队里真有坐牢的了，别说升职了，能坐稳大队长的位置他就该烧高香啦！ 悄悄的让身边的人去老赵家叫赵老娘过来，等见着人跑远了之后，这才开口打圆场：“这几位同志啊，你们看要不这样，我作为上河大队的大队长，给你们做个见证。让小苏把该赔的钱都给赔了，医药费也让她负责到底，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也别再闹到警局去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你们说是吧。” 苏云柔可没想着垫付医药费，顶多是把她们给的定金再退回去。谁知道她们去了几家医院，万一乱报数怎么办，自己岂不是要吃大亏了！本来也没赚她们多少钱，不就脸上起几颗痘吗，用得着还跑到这里要那三两块的！说不定是她们吃了什么能过敏的东西呢！ 谁知她才刚要张嘴，大队长一个眼神瞪过来，只好把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这件事就不能轻飘飘的就过去了。几位婶子，咱们一块把这女人给压到警局去，反正我从农机站借来了拖拉机，不怕她不去！” 几个婶子一听要把这个卖假货的给弄警局里蹲着去，一个个都搓了搓手，急不可耐地上前帮沈丽拉住掉头就想跑的苏云柔，半拖半拽着往大队入口的方向走去。 今天沈括是准备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看书的，结果被住在隔壁床铺的另一个知青拉过来凑热闹。 当苏青禾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被对方的样貌给吸引住了，再大的热闹他都没法分出多余的精力去关心。 刚来上河大队的时候，就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姑娘，经常躲在角落里偷看他干活。有时候，第二天继续下地，就会发现自己分到的那块区域莫名其妙地□□完了。 其实他那个时候就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但他并没有打算给出什么回应，不过有人帮他在这种乡下地方干农活，他也乐的自在。偶尔碰见了，心情好时，会对她微微笑一下。 他没想到，那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会彻底变了样子，甚至是可以算得上让人惊艳。 可等到他和那个满脸是包的年轻女人擦肩而过时，突然发现对方的五官有些熟悉。等仔细在脑海里翻找认识的人里，隐隐约约中反应过来，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小姑！ 见对方要离开，立马跟了上去，把之前心里那点儿若有似无的陌生感觉暂时给抛在脑后。 离开前，苏云柔双眼发红，扭过头狠狠地瞪了苏青禾一眼，无声地用嘴唇说了句话，就借着伸向口袋的动作，把放在空间里的户籍证明揉成一团，扔给站在不远处的苏青禾。 等赵老娘赶到这个山脚下的小木屋后，原先围着看热闹的人基本上都散场了。只留下个别几个比较八卦的老婶子，三三两两地讨论起自己认为的后续发展了，有几个还因为意见不一，差点吵起来了。 * * * 苏青禾也没有嫌弃，而是将那团证明从地上捡起，小心翼翼地铺平，叠好，这才回到院子里。 躲在屋子里的两个人见苏青禾一个人进来了，这才推开门出去。 苏青禾懒洋洋地看着这两个遇到事情就躲起来的人，尤其是这个在警局工作的宋启明，竟然也跟着顾朔进屋了。 “你们两个人在屋里看热闹看够啦，还知道出来透透气啊！宋同志你一个国家公务人员，遇到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不是更应该当仁不让地站出来主持公道吗？” 苏青禾今天是真的被他们两人的举动给气狠了，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顾朔竟然一声不吭地就回自己屋里了。她当时被那几个来找茬的人给骂的这么狠，他都没有过来帮忙！ 旁边的顾朔望向苏青禾，见对方并没有要看自己的打算，薄唇紧抿，不发一言，心里有些委屈。 宋启明也看出顾朔情绪有些不对劲，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苏青禾。省得到时候因为这件事闹得他们俩夫妻不和，顾朔肯定回过头就要把账给算到自己头上去。 “苏同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选择躲起来的。那个最先挑事的年轻女人，是顾朔基地里一个间谍的秘密联系人，我们也没想到这次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对方基本上算是自投罗网了。那女人在警局见过我，肯定也知道顾朔长什么样子。可能是因为她自身的突发状况，才延缓了来上河大队的任务。” 苏青禾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化掉宋启明说的话，刚才那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就是即将准备来上河大队，对付顾朔的人？ 就为了张脸，都到家门口了，连任务都可以先不做，也要把苏云柔给抓到警局？ 现在当间.谍的标准都这么低了吗？这跟她上辈子看的那些个影视剧不太一样啊！ 发现苏青禾又重新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顾朔的两只桃花眼瞬间就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苏青禾也知道自己这次错怪顾朔了，刚才进了院子后，明明知道顾朔眼巴巴地望过来，故意不去转过头不去看。 现在重新看向顾朔，他立马对自己做出回应，还是她家阿朔好哄呀！ 只是，谁知下一秒她就被自己刚才的想法给打脸了。 她刚碰上顾朔的轮椅扶手，对方就立即躲开了。苏青禾这下是真搞不明白了，这又是怎么了？ 顾朔似乎也看出她的疑惑，慢悠悠地说道：“刚才有个人一直盯着你瞧。”语气听上去酸酸的。 苏青禾是彻底懵了，她也有些委屈，“谁啊，谁盯着我看啦？” “就是那个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站得比较靠后。” 白衬衫？整个生产大队就只有沈括一个人喜欢在干活的时候，也要穿白色的衬衫。 想到这里，苏青禾不禁心里有些心虚。她当初好像还经常偷偷跑去偷看对方，有时候头脑发热还帮那人干活。要不是顾朔提起来，都过去几十年了，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顾朔自然没有错过苏青禾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顿时更加理直气壮了，也学着苏青禾的样子，对她“哼”了一声。 “他就是知青点的一个来了大概有一年的男知青，我发誓，我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说完还不忘用右手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宋启明在旁边看的是一阵无语，“行了行了，你俩别在那边腻歪了，都几点了，该吃早饭啦！你们都不饿吗？” 顾朔原本变温和的脸，对着宋启明瞬间就变冷了不少，“自己吃自己做，走之前别忘了付房租伙食费！” 宋启明：...... 所以单身狗不配吃饭吗？ * * * 县城警局门口。 正要拉苏云柔进去的沈丽，突然被身后什么人扯了下袖子，她起先还没怎么留意，当对方再次扯了扯，她这才不得不分神转过头去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到是一个陌生男人后，不禁蹙了下眉头。要是换成平常发生这种状况，她肯定要以为对方是什么色.狼之类的，现在她的脸被毁成这样儿，就算再自恋，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你谁啊？”刚一问完，又立马扭过头加大了拽苏云柔胳膊的力道，她早就发现这女人不太老实，路上那眼睛就一直滴溜溜的转，肯定是打着想办法在半路上逃跑的鬼主意。 等沈括离近观察了片刻后，瞬间变得有些底气不足了。实在是这张脸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痘，还有几个比较大的脓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破了，流出来的那些液体真是...... 一言难尽。 但都等到这个时候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你是......你是沈丽吗？” 年轻女人听到对方竟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下一惊，瞬间警惕起来。猛地抬起头，仔细打量对方的神情。 除了最开始被自己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吃惊以外，剩下的就只有等待自己回答问题的焦灼，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了。 “你什么意思？”沈丽并不打算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还想再问问，试图找出这人的破绽。 “我......我，不对，沈丽是我远房小姑。” 沈丽也是有些迷惑了，合着对方是来认亲的？不过对方的五官确实跟她有几分相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回了一句：“你认识沈兴城吗？” 沈括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次他没认错人，忙说道：“认识认识，沈兴城是我父亲！” 他真是没想到，能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遇到自家亲戚。他爸自从娶了个新妻子后，就不怎么关心自己了。 刚开始他来下乡的时候，家里那边还偶尔会寄点东西过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寄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少，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就连信的不回一封了。 今天他见到的那个变好看的小村姑，已经很久没有帮他干农活了。他自己又实在干不了多少，只能靠着知青点那几个喜欢自己的姑娘送的那些鸡蛋、饼干之类的东西撑了几天。 现在可好了，看自己这个小姑穿着打扮，就知道对方是个有钱的主，肯定不差自己这一点儿。 想到这里，沈括对上沈丽反复打量的视线，笑得更真诚了。 沈丽看着对方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你也在上河大队？当知青？” “对啊，小姑，没想到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碰上你，可真是缘分啊！” 缘分个鬼，这小子一脸的穷酸样，指不定是在打她的注意呢。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就他身上穿的衣服，那都是几年前京市淘汰了的款式。沈兴城这几年可没少捞啊，怎么儿子养成这副德行。 不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原本她还想着找什么不引人注意的理由去上河大队呢，现在这理由可不就自己跑到她面前了吗！ 这次她也是气急了，跟着那几个中年妇女，迷迷糊糊地就去了上河大队，等出来坐上拖拉机后才知道。下次再用脸上的这点儿事去上河大队可就不好使了。现在终于不用费脑子去想办法了，还有比探亲更合适的理由吗！ * * * 另一边，靠近边境的部队。 赵卫国在接到警局那边打过来的电话后，就赶紧想办法联系上了一个退伍后在那边警局上班的人，他跟对方的交情也不算深，只是有几次训练的时候碰上了，简单聊了几句。 有时候，人情这种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 现在突然打电话过去，对方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在听到赵卫国说的事情后，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稍微照顾一下还蹲在警局里的苏云柔，还是可以办到的，至于其他的，就算赵卫国说了，他也不会帮忙的。 简单跟那边交代了一下，就赶紧去写请假的条子。 没过多会儿，赵卫国就站在了领导的办公室内。 “我妻子那边出了点儿状况，我必须抓紧时间赶过去处理，希望组织能批准我的假条。” 桌子对面的中年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转而又变成了恼怒，“你离上次回家还不到一个月，现在又要请假。你知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对你很重要，只要完成的顺利，履历上又能添上一笔，到时候只要有空出的位置，十有八.九就能是你的了。现在倒好，你说推掉就推掉！心里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了！这个假我不准！” 赵卫国没想到领导会这么坚持，蹙了蹙眉，无奈之下，只好把事情的原委隐晦地告诉对方。 领导听完后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次赵卫国的结婚对象这么会惹麻烦，那人明明知道自己丈夫是个军.人，还非要搞投机倒把。 没抓住也就算了，这年头谁还没去过黑市买点儿稀缺东西。结果对方不仅卖东西，还卖假货被人给抓到警局去了。事情要是被这小子的竞争对手给知道了，还不得被压得死死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内部举报！ “行了，这次就批准了，赶紧滚回去，下不为例！” 赵卫国听到批准的回复后，心下这才松了口气，说了声“是”就飞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等赵卫国走后，桌子后面的中年男人从一堆文件中，找出赵卫国之前交上来的结婚报告，又仔细看了一圈女方的基本信息，眉头皱得死紧。 这小子的婚还不如不结的好！这文工团、军医院多少未婚女同志啊，他不选，非得选个这样的，真是不省心！ 心里这么想着，直接就将报告给塞到那堆文件的最下面，也没有写任何批复。 第26章 下药 沈丽把苏云柔带到警局后, 简单做了个笔录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就立即跑到供销社随便买了些糕点，准备去上河大队“探亲”。 为了不打草惊蛇, 沈丽最终决定先来一趟知青点打探打探情况，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完成组织交代下来的任务。 今天她换了身白色过膝长裙, 外面套了个驼色的长款大衣, 脚上换成了她在海市新买的咖啡色系带长靴。 来的一路上, 虽然不用走路，但是深秋的风一吹, 还是足够让人冷得直打哆嗦。 等到了地方以后, 沈丽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冻僵了，但是一想到任务完成，自己可以得到的小金条数量, 心里就一片火热。 沈丽刚走到知青点门口，正好被要出去上工的宋招娣看见了。沈丽迎上宋招娣暗含打量的视线也不怵, 直接也回看了过去。 宋招娣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一直盯着自己，一时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欸，对对, 就是说你, 帮忙叫沈括出来一下。” 宋招娣有些诧异, 在沈丽喊她的时候，还试探着用手指了指自己。可等到对方说让她帮忙喊沈括出来时，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个女人穿成这样, 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而且这都秋天了，竟然还穿着个裙子，该不会是沈括的对象吧？那自己还能有什么机会？ 宋招娣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叫沈括出来, 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他什么人？”眼神里还含着几分警惕。 沈丽听到对方这么问自己，看出面前的这个女知青可能对自己那个便宜侄子有点儿好感，心里也没有生出什么不高兴的，反而觉得凭借沈括那张招桃花的脸，说不定能帮自己更顺利的完成任务，到时候她也不介意分他点儿肉汤喝喝。 “我是他小姑，想着来看看他在这边过得怎么样。”这个女知青既然喜欢沈括，而且程度还不轻。看在自己是他姑姑的份上，说不定她让对方干什么，对方都会乖乖听话的，还算是有点儿利用价值的。想到这里，沈丽原先对宋来娣说话的那股子不耐烦也压下去不少。 宋来娣一听对方是沈括的小姑，立马收起了眼里的警惕，对待沈丽瞬间热情了不少。 忙让沈丽先进院子里坐着，自己则是小跑着来到男知青的宿舍门口，对着屋里面，刻意掐着嗓子喊道：“沈知青在吗，外面有一个说是你小姑的人来找你。” 说完之后也没急着走，而是自顾自地等在门外。 屋里正在洗漱的沈括，听到昨天见着的远房小姑竟然今天就来看自己了，不由地心下一阵激动。就昨天见着的那身行头都好几百块，这次来肯定多少得拎点儿东西，也不知道对方带什么来看他了。 沈括简单漱了个口，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等在门口的宋来娣，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等他跑出来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沈丽，正一脸嫌弃地盯着地上放着的几个木头凳子。发现对方竟然这个天气还穿了身裙子，不由微微皱眉，但也没打算说什么，毕竟虽说是亲戚，也没多熟，像这种容易得罪人的举动，他是从来都不会做的。 “小姑，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我刚才还在洗漱呢。” “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你了，喏，这是给你带的。”说着就将拎了一路的糕点塞给沈括。 沈括没有想到小姑就给她带了这么点儿的东西，本来他还想着对方至少会带点肉干水果之类的东西，要不然也得有麦乳精吧，结果就这？ 索性自己还没有吃早饭，就当着沈丽的面把包装纸给打来了。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不由心里一阵烦躁。 专门学习过察言观色的沈丽自然没有错过沈括有些不喜的表情，“既然打开了就赶紧吃啊，这个栗子陷的酥饼可是我大早上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买到的。” 其实是她刚一到供销社，看到那长长的队伍，就有些头皮发麻。正好见着站在队伍前头的一个身材比较肥胖的男人，时不时隐晦地瞧上她一眼，这才突发奇想地走过去跟对方闲聊了几句，结果竟然成功插了个队。 沈括望着面前的糕点，犹豫了一下，为了长远的利益最终选择开口，“小姑，其实我对板栗过敏，这次没法吃你带来的东西了。” 说完还不忘微垂下头，看上去就是一副愧疚的样子。心里却是在想，要是小姑真以为自己喜欢吃栗子饼就不好了。 “行了行了，不能吃回头就分给其他知青吃好了。” 沈括听到沈丽那满不在意的回答，感觉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振作起来，努力找话题跟对方聊天，“小姑，你昨天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我看你今天还围着个围巾，是不是这边的医院治不了啊，实在不行的话，去京市那边试试。” 这小子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现在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放在平时，早就该挨骂了。 “这都是小事，时间长了自然就消了。” 沈括见对方根本也不怎么在意，本来还想再跟她说说，大队里有个女同志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脸上就大变样的事情。当事人都不在乎，自己也懒得插手做烂好人。 一旁的沈丽正在想着，怎么用比较自然且不引人怀疑的方式，打听那个科研人员的事情，根本想不到她错过了唯一一个可以彻底治好她脸上脓包的人。 “对了，之前我在路上听说，你们这里下放了个残废，是不是有这回儿事？” 沈括被沈丽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有一个，那人来到这里就结婚了，而且就是你昨天找的那家人。”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沈丽在听到沈括说自己昨天找茬的那家人，就是她此次任务对象的住处，心里也是吓了一大跳。 按照原计划，自己是准备去勾.引那个死残废的，到时候想要什么消息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要不然她今天犯得着大冷的天穿裙子。 想到昨天出来开门的女人，样子比她还要好看上几分，最主要的是对方年轻。这么看来，之前的全部设想都要被推翻了，心下不禁一沉。 “你认识那残废新结婚的对象吗？” 沈丽现在也顾不上拐弯抹角了，只想快点搞清楚状况。 沈括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板一眼地跟沈丽说了。 “认识的，之前刚来这个生产大队的时候，她还帮我干过不少农活......” 沈丽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至于沈括之后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她都根本听不进去了。 凭她这么多年看人的直觉，就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是喜欢这个便宜侄子的。要是她能好好利用这一点，说不定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面，这次任务就能轻轻松松完成了。 设身处地的想，要是换成是自己，突然被逼着嫁给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人，最主要的一点，对方还是个需要有人在旁边伺候的残废，肯定不能接受。 这时候她再撺掇沈括对那个女人嘘寒问暖一番...... “小姑，你想什么呢？”沈丽差点儿都想到自己拿着那些金条该去哪儿度假，猛地被沈括给打断了，心里都快要憋死了，还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火！ 沈丽思索了片刻，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便悄悄拉着沈括到了角落里，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昨天我见着的那个小姑娘？” 沈括一听小姑竟然这么直白的就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儿小心思说出来，不由地有些慌乱，忙去解释，“小姑，你说什么呢，对方都已经结婚了，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儿，你以后别再提了。” 沈丽见着沈括心里明显有点想法，觉得这件事有戏，就接着说道：“怎么就不能提了，那结婚对象就是个不能生活自理的残废，那小姑娘长得那么水灵儿的，肯定不甘愿这么过一辈子。你要是真喜欢，就多去找人说说话。你刚才还说人家以前经常帮你干活，没准儿心里也是有你的。” 沈括被说的都有些心动了，但表面上还是一脸的拒绝：“不行的，这也太不道德了，我可不能这么做。” “你就忍心看着一个花季少女，跟一个不能生活自理的人蹉跎一辈子？如果我是她的话，要是有个人能在这种时候拯救自己，就算是不能跟对方结婚也愿意！” “不结婚也能愿意吗？”对面的沈括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是啊，你本来就已经得到了她的心，要是再得到她的人，就算是没法结婚，你待在这个乡下的时间里，她一个本地人，肯定会多多少少照顾你一下，这样你也能过得舒服点儿。” 沈括停顿了片刻，终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小姑，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人啊？” 沈丽见鱼儿已经上钩，也不再迟疑，直接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催.情.药，塞进沈括手里。 “喏，可别说小姑不照顾你，这是能让人快速动.情的药，你找个机会加一点放进水里让她喝了，这事就准成！” 两个人之后又嘀嘀咕咕了半天，沈丽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上河大队。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原本打算早早上工的宋来娣，此刻正躲在门后，死死地盯着沈括手里攥着的那包药。 * * * 另一边，赵卫国一下火车就急匆匆地赶往县城的警局。 在了解了一圈具体情况，以及后续的解决进度，在听到对方说苏云柔还没有交出赔款后，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难道她宁愿在警局里多呆上几天，也不愿意赔钱和解了事吗？ 等到赵卫国见到苏云柔后，常年面无表情的冰霜脸也差点儿没崩住。 原来就在昨天，沈丽压着苏云柔去警局的路上，趁对方不注意，把她剩下的其中一瓶雪花膏都涂在了苏云柔的脸上。 由于当时没有及时清洗，再加上这几天一直蹲在警局里，几乎都没有什么机会好好地洗一下脸部。导致现在赵卫国看到的就是一张被密密麻麻红的发紫的大包，给挤得快要五官变形的脸。 身上的衣服几天没换了，待的地方也不是多干净，硬板床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一看就是不怎么经常清理。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缕头发贴在脸侧。 苏云柔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赵卫国，心里顿时一阵狂喜，像是见到救星一样，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此刻赵卫国的表情有些扭曲。 “你终于来啦，我在这里都呆了好多天了，都没法好好清洗一下......” 苏云柔自顾自地一通埋怨，脸上努力做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要是在过去，她做出这种小白花的经典表情，说不定有人会真的感同身受一番，然后为她鸣不平。现在顶着满是脓包的脸，甚至是有些让人搞不清楚她作出的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忍了忍，将脾气尽量压下来，开口尽量语气平和地问道：“为什么不交赔款，我走之前留给的存折里，足够付了。” 苏云柔没想到赵卫国一来到这里，就问她这件事，也不知道安慰安慰她，有些生气，“你怎么来到这儿，也不关心我几句，就知道在这儿埋怨我。” “你先不要转移话题，我现在在问你为什么宁愿蹲在警局，也不愿意交罚款！娘那边知道了吗，她没有过来看看吗？” 提起这一点，她就来气，瞬间也不心虚了，底气不由地都变足了不少。 “我早就让警局里的人打电话给大队那边了，妈那边肯定也知道了，可是她根本不愿意帮我交钱。我娘家那边的情况，你多少也知道，根本拿不出这么多。” “那之前我给你的钱，你都弄哪去了？” 苏云柔见赵卫国一直揪着这一点不放，眼神躲闪了一下，低着头没再说话。 她前几天确实想着把那笔钱交了，先从警局里出来再说。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有办法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了！ 后来她还悄悄试着往空间里放了些警局这边的东西，还是很容易就可以放进去，只是她怎么试，都没办法取出来。 今天早上，还差点被一个新来的小警察给发现了，不过，他看自己身上并没有拿这边的东西，便也只能作罢，又跑到其他地方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 这也就意味着她之前放在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办法取出来了，除非系统能修复好故障。 赵老娘听说她被关进警局了，还要交一笔钱才能从里面出来，恨不得立马跟自己撇清关系，自然不可能过来看她，生怕被缠上了似的。 赵卫国见苏云柔就这么一声不吭，也有些不耐烦了，“行了，我先想办法把钱给交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说完也不再理会苏云柔，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这次回来，把这些年出任务得的奖金都带来了，算了一下，发现还差了一点。只好又去找了一下那位退伍后在县城警局上班的人，问他借了些钱，这才终于将赔款给全部补上。 * * * 回上河大队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老赵家，苏云柔抢先几步走在前面，率先进了屋里。关门的时候还猛地一甩，顿时发出一声“嘭”的巨响，在这个不算大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赵卫国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安慰苏云柔，想了想，还是转身进了赵老娘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赵老娘，早就听见儿子跟那个败家女人回来啦，可她就是故意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不然显得自己是没理的那一方。 赵卫国进屋后，看见自家老娘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本来就长得长的脸，此时更是拉得更长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由地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娘，你那边还有钱吗，我在警局交赔款的时候，还差了点儿，就跟人借了些钱，你要是有就给我点救个急，我得在离开之前，把钱给还了。” 赵老娘一听，那还得了，这要她钱跟割她肉有什么区别！ 当即就拒绝道：“不行，我这里没钱，你不是还有不少存款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寄给我的钱，只有你工资的一半，还不包括什么额外的奖励，你那些存款足够付那笔钱了，怎么可能还要跟人借！”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女人让你这么做的，我就知道她早就想把控咱们家里的钱了！早知道你结婚的时候，我是死也不能答应那杀千刀的老苏家换人的！” 赵卫国听自家老娘越扯越远了，连忙解释道：“我之前的存折兴许是丢了，还没来得及补办，这才没法付清罚款，娘，你先给我点儿应应急。” 赵老娘眼见着自己这次躲不过去了，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之前你寄过来的钱我都是存着的，后来你几个舅舅说家里的房间不够住了，要盖房子，我就借给他们了。” 赵老娘说完之后，再也不像赵卫国刚进来的那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原本挺直的背也微微弯了些。 赵卫国听到自家老娘的解释，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要的这么紧，叹了口气后，最后还是问了一下：“娘，你这边还有多少，我看够不够还给人家，这个年头，谁都不是有钱的，还是早点儿还回去比较好。” 赵老娘也知道刚才自己做的有些太过了，只能不甘不愿地起身，翻出了放在柜子最底部藏钱的盒子，递给了赵卫国。 等赵卫国走后，赵老娘这才心疼的抱着所剩无几的盒子，心里更是对苏云柔多了几分厌恶。 * * * 沈括考虑了半天，刚要从知青点出来，就正好碰见了路过的苏青禾。心下顿时一喜，忙小跑着上前拦住了对方。 “欸，苏同志，你等一下，先别走！” 苏青禾听到有人喊她，也有些好奇，就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顿时心下一阵反胃。 这个沈括是怎么回事儿，上次她好不容易在家里哄好了顾朔，他现在喊住自己，要是被大队里其他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说闲话呢。 按照书中的剧情，这个沈括不应该是深情男二的角色吗？不去找苏云柔，倒是跑来纠缠自己了，她倒要看看这个人想干什么！ “你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苏青禾只要一想到那天，这个人直勾勾地在人群后面盯着自己，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苏同志，我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你帮我做了那么多的农活，现在正好碰上了，想着终于有机会可以感谢你那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所以呢，你要付工钱？”苏青禾说完，就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摊开在对方面前。 沈括闻言一噎，按照正常情况，不是应该假意推脱几番，然后再跟自己进知青点慢慢细聊的吗？ 苏青禾见沈括就这么半张着嘴不说话，心里最后那点耐性终于告罄，转身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步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看着苏青禾逐渐远去的背影，沈括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女孩子总是喜欢故作矜持，他只要再多跟她说几次话，她肯定很快就能跟之前一样，帮自己干农活了！ 重新回到知青点后，沈括按照往常的习惯，端起放在自己床头柜上的水杯，就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还抿了抿，今天的水味道怎么有股淡淡的苦味，不过他也没把这当回事儿，指不定是哪个知青做完饭没有刷干净锅才导致的，回头他得找个机会说说对方。 沈括在屋子里看了一小会儿书，突然觉得浑身燥热，根本看不进去，索性就直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谁知道过了好一会儿，他觉得整个人越来越热了，喉咙也有些渴，脑子开始晕乎乎的。只好起身出去，准备打点井水喝。 蹲在角落里的宋来娣，觉得现在药效应该差不多了，正准备过去。 正在这时，提早下工的白雨婷回来了，沈括看见有人回来了，顿时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猛地一把抓住了白雨婷的手腕。 第27章 她今晚要跟顾朔住在同一个屋…… 隔天, 沈丽再次来到了上河大队的知青点。 无他，实在是太想知道沈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她什么时候能拿到小金条。 等她到了地方后, 刚要问问沈括事情办得怎么样，就见对方微垂着头, 眼神躲闪, 沈丽顿时心下就是一沉。 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被对方发现了吧？要真是这样, 让那人起了防范心，任务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她心心念念的度假计划, 难不成就真的要成泡影了？ 这次还没等沈丽开口询问, 沈括就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身子变得特变热, 正好碰上了这边的一个女知青，糊里糊涂地就......” 剩下的不用沈括说明白, 沈丽已经能基本猜出个大概来了，不由地有些恼火。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沈括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突然发热？我给你的那包药, 你总不能是自己给自己用了吧！搞清楚是怎么一回儿事了没有？” 沈括原以为小姑会骂他随随便便就对一个女同志耍流.氓, 没想到她上来竟然问关于那包药的事。 被小姑提了一下, 沈括这才想起昨天自己确实有点不太对劲儿。虽然他之前没有用过小姑给的那种药，但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大冷的天，就算是发烧, 总也得有个过渡期。 想到自己后来没有找到的药, 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给他下的，不由地惊出一身的冷汗。 “小姑，我怎么可能傻到给自己下药呢！也不知道是知青点里的那个人给弄到我杯子里, 我当时觉得有点口渴就也没怎么注意。”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只是最后一句话，沈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当着沈丽的面说出来。 沈丽没想到这个便宜侄子能蠢成这样，心里更是一阵懊恼，早知道自己还不如按照原计划行事呢 “女方具体是什么情况，有没有缠着要你负责啊？” 沈丽现在是怀疑那个昨天跟沈括在一块的女知青，毕竟只有她获利了，嫌疑最大。在她眼中，能跟她这个便宜侄子在一起，足够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争破头了。 沈括听到这些话，不由地眉头紧皱。据他所知，那个白雨婷白知青的父亲，原先好像还是个不小的官，只是后来被下放到哪个农场改造去了。难道那个给自己下药的人真是白知青？ 想到这里，沈括不禁有些气愤。昨天他还为了对白雨婷做出那样的事情，不停地给她道歉。可自己当时是因为药物作用才做出失态的举动，她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人应该是好好的才对，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是完全可以拒绝的！ 既然几乎肯定对方是有意的，那他也不用有什么顾虑了。 “那个女知青叫白雨婷，她父亲原先是个什么副部长，前段时间被下放到农场了。当时我拉她手，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推开我的力道，应该就是故意的。” “你还是趁着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赶紧跟她断了。要是真跟她在一起了，说不定连政.审都过不了，到时候根本找不着工作。” 沈括听到后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可是想提前回城的人，如果他之后真的跟白雨婷结婚了，那岂不成了档案上的污点了！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段关系他必须想办法尽早断干净才好。 沈丽看完了沈括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后，满意地离开了。 谁知，半路上突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沈丽忙催促赶牛车的人赶紧走。坐在前面赶车的老汉转身从车上找出来了一件蓑衣，递给沈丽。 结果沈丽看到老汉递来的那堆稻草似的的东西，忙嫌弃地往后挪了挪身子。老汉也没多说什么，便套在了自己身上。 没过多会儿，雨开始越下越大，沈丽今天的穿着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凉，不禁冷得直打哆嗦，可又实在是不好意思问那老汉要些避雨的东西，只好忍着，反正用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县城了。 结果谁曾想，一道响雷突然从天边落下来，“轰”的一声，刚刚路过的一棵老槐树直接就被劈成了两半！ * * * 自从开始下雨之后，苏青禾心里就突然开始“砰砰砰”的乱跳，总有种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感觉。 果然，到了下午，雨势逐渐加大，前不久才在院子里面围的鸡圈，直接就被大雨给冲塌了小半边。 等苏青禾刚把几只鸡鸭赶到厨房里去避雨，回到自己屋子里，就被迎面浇了个满头。 屋里竟然漏水啦！ 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这又是什么人间悲剧啊啊啊！ 来不及多感伤，苏青禾很快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快速地跑进屋里的柜子前，翻找出藏在里面的铁盒子。 打开一看，发现放在里面的钱票都还完好无损，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想了一下，最后并没有选择把盒子随身带着，而是把它换了个柜子里稍微高一点儿的地方。 随后又尽量把摆在外面，还没有淋个彻底的衣服被褥，给找个空箱子先装起来，准备等雨停了再好好拿出来洗洗晒晒的。 还没等苏青禾彻底缓上一会儿，隔壁房间突然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短促的闷哼声。 糟了！她只顾着自己，也不知道顾朔那边的屋子有没有漏水！ 想到这里，顿时也不管床上还没有收起来的被子，忙跑到隔壁屋子。 然后，她顶着一个落汤鸡的头型，冲进了顾朔房间。 入目的是......一室静好？除了掉在地上的一本大厚书有些突兀。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啊！！！ 凭什么顾朔的房间里一点也没有漏水，她的房间就跟个水帘洞似的。难道老天爷也是个看脸下菜碟的？ 顾朔见苏青禾突然顶着满身的雨水突然冲进屋里，还有些诧异。等到他察觉出苏青禾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后，顿时把刚才想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看了一圈周围，想办法硬找了个话题，“你要看这本讲远程通信的书吗？”说完还不忘把刚捡起来的这本大砖头往苏青禾的眼前推了推。 苏青禾光是看着封面的那堆歪扭七八的外文字就头晕，她现在都已经差劲儿到看不出是哪国文字的地步啦？难道她真的该去考个毕业证？ “行了行了，你自己看吧，我就是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漏水，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苏青禾刚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转了过来，“刚才我在隔壁听见你这边有声响，你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在等待顾朔回答的过程中，一直紧盯着他不断躲闪的眼睛，生怕错过哪个他无意识做出的微表情。 顾朔被问的脸色微红，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没什么，就是刚才书碰掉了，低头去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完，另一只放在被子里的手，又往里面缩了缩。 其实，苏青禾心里也猜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想着对方的伤口基本上都已经结痂了，顶多伤口快要好了会痒一点，索性也就不再多想，转身离开了。 等苏青禾走后，顾朔才缓缓将藏起来的那只手，伸了出来，连同手里抓着的一本小册子。 火红色的封面上，赫然大写着“少女.之心”四个字！ 今天顾朔突然翻出这本专业书，想着既然宋启明说，他们那边已经基本上通过上次来找茬的那个满脸包的女人，掌握了几个间谍的活动路线，那基地那边的人员估计也快查清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就要重新回基地工作，这才找出那本写有关远程通信的俄语书看看。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书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夹了一本禁书。这些书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当天帮自己搬东西的那几个同事了。 想到这里，眼神微沉，原本多情的桃花眼，此刻要是有人看到，也会觉得有一丝冰冷。 竟然差点有漏网之鱼逃了！ 要是自己带着这些书回到基地，或者是现在有人举报他私藏淫.秽书籍，他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安稳的生活了。 要是他被抓走了，苏青禾该怎么办，不知道要受多少人的冷眼嘲笑，那她会不会后悔当初跟自己有牵扯...... 这些年他不是没看过那些被拉上批斗台上的前辈，要不是他当初正在研究跟军方有关的通信设施，说不定他早就会被带去某个偏僻的农场劳改。 另一边的苏青禾，本来她想着既然顾朔这边没出什么大事，那自己就继续回去收拾东西。 结果进了自己的屋子，在惊讶了一瞬之后，面无表情地拎起了可以滴水的被褥。 好吧，今天又是个平平无奇的一天！！！好运也是永远属于隔壁屋的。 被屋里的小雨浇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跑去柜子那边翻出了一条干毛巾，快速冲出门，穿过院子，进了那间还待着鸡鸭的厨房避雨。 到了饭点，苏青禾一如既往地端着被碗碟盖好的饭菜，进了顾朔的房间。 顾朔等到苏青禾靠近之后，才发现对方身上的衣服还是方才穿的那身。据他了解，苏青禾还算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平常衣服脏了都会及时换掉。这件衣服分明都沾了雨水，按理说她早就该去换，可是现在还穿着，明显不太对劲。 顾朔想的确实不错，苏青禾本来是想换的，可当时从老苏家被强行送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来得及带多少东西，又不想跟老苏家的那边人有太多牵扯。要不是上次苏云柔利用她的户籍证明骗钱，她都几乎没想起来这回事儿。 看她放完东西又要向往常一样直接走人，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喊住对方：“你怎么淋了雨还没有换衣服？还是早点换比较好，不然容易受凉感冒。” 苏青禾只是无所谓的在旁边随便应付道：“嗯嗯，回头会换的。” 等苏青禾离开后，顾朔并没有第一时间吃饭，而是慢慢扶着床沿坐到了轮椅上，出了趟屋子。 当他敲了敲苏青禾的门后，察觉出屋内并没有人回应，便直接推开了门。 进门的那一刻，要不是躲得快，差点就要被里面的小雨给淋到了。苏青禾的屋子里漏水为什么不跟他说，要不是他来看一眼，还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告诉他呢。 当初这个房子是基地里的人给安排的，估计是看他被下放了，也就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了。 他没想到就连房子都能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其实，苏青禾住的屋子原本应该是他来住的，只是自己当时的心情太差，并不想待在向阳的房间，苏青禾来到后便住进了仅剩的这个屋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顾朔拿起放在角落里的一把雨伞，径直朝着现在唯一有可能找到苏青禾的地方。 厨房里，苏青禾坐在小矮墩上，时不时地揪一下小鸭子头顶上的几根羽毛，惹得鸭子“嘎嘎嘎”乱叫，可一时半会儿又跑不掉，急的两只脚爪不停地跺来跺去的。 正在这时，厨房那扇漏风的门突然被打开，外面的雨水瞬间窜进屋里。 雨水直接打在了苏青禾的脸上，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就看见迎面坐着轮椅的顾朔进来了。 苏青禾原本的瞌睡瞬间消失了，整个人慌忙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由于她的动作过大，那个本就摇摇晃晃，高低不平的小矮墩，直接顺应身体本能，干脆躺倒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过来了，刚才送进去的饭要赶紧趁热吃......” 顾朔微蹙了下眉，沉声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的屋子漏水了怎么不跟我说？还有，衣服淋湿了没换，是不是因为没有干衣服了？我就这么让人厌恶吗，需要你费尽心思躲着我。” 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落寞了。 苏青禾顾不得心里转瞬即逝的疑惑，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很少喜欢麻烦别人而已。”说了帮不上什么忙嘛。 只是最后一句话，苏青禾聪明的选择闭嘴。 “你跟我住一个房间吧。”顾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好似什么事情都无法激起他的任何情绪似的。 可落在苏青禾耳里。却像是平地一声惊雷一般，比白天听到的那声响雷还要响！ 她今晚要跟顾朔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啦！ * * * 因为这几天的突发暴雨，部分地区甚至出现了洪灾。赵卫国刚回家还没两天，就接到了紧急通知，让他迅速加入临县的抢险救灾任务。 苏云柔在得知赵卫国还没待上几天又要走时，对方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了。 忍耐了几天的火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赵卫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结婚都多长时间了，咱们俩真正待在一块的天数，一只手都能数的清。你不在的时候，妈她一直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如果你不这么对我冷漠，她也不会对我态度那么差！” 赵卫国因为着急离开，因此有些不太耐烦，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娘那边我会跟她再说说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过段时间会写信回来的。” “你那几个小的见着我就喊小后娘，周围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教的，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们，还要当着外人这么下我面子。就说前段时间我被他们几个推下水，妈那边也就是口头上训斥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根本没当回事！” 赵卫国听到这里，微微有些惊讶，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娘那边没跟我说，我回来这些天你也没提，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等我有空会调查清楚。所以呢，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希望我怎么做，把这几个小的拉到你面前，挨个揍一顿吗？” 苏云柔有些不敢置信，她没想到赵卫国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刚才说的事情？” 赵卫国的耐性已经快要被耗没了，不过为了赶快离开，只能妥协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我只听到你一个人说过，其他几个小的我现在根本来不及问，等我下次回家会好好问问他们几个的。”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走了。你如果真是跟几个孩子相处不来，只要照顾好他们吃饭穿衣就行了，其余的，娘那边会帮衬着的。” 等赵卫国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苏云柔才终于像是力气耗尽了一般，蹲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下次，下次，每次都是下次，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正在这时，老赵家的院门被人悄悄推开了。 第28章 同床异梦 来人竟然是王老六！ 只是这个时候, 苏云柔还沉浸在方才的吵架当中，一时半会儿没法从里面走出来，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院门这边的情况。 等她发现不对劲时, 那人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噙着丝恰到好处的笑, 只是眼神却是冰冷的。 苏云柔不知道这个王老六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她和赵卫国的对话他有没有听见, 又听见了多少。 “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两清了，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哟, 这么快就想撇清啊,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苏云柔听到王老六这么说，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我来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要跟张大强的妹子结婚了, 缺点儿钱。”其中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还不忘来回搓搓，暗示意味十足。 苏云柔眼底瞬间划过一丝厌恶, 既然知道对方有所求，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你结婚凭什么跟我借钱？我该你欠你的！” “我这个人吧, 只要一缺钱, 这嘴哟, 就不一定把住门儿喽......” 多余的话不用多说，两个人都懂。 “你就不信我到时候跟你鱼死网破吗？你可是个人贩子啊，你到时候就算把我供出来也没有证据, 最后倒霉的还是你！” “我既然能从里面完完整整的出来, 自然是有人给全扛下来了。这不，连亲妹子都托付给我嘞。” 一会儿赵老娘就要大队部那边回来了，自己必须尽快让这个人离开！ “行了, 不就是要钱吗，拿完钱就赶紧走人！” “我要的也不多，就跟你当初的彩礼钱翻个倍就成。” 苏云柔现在是彻底被王老六贪婪的嘴脸给恶心到了，语气不由地也有些冲，“你简直是做梦！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 “我可是听人说，你前段时间干了些投机.倒把的生意，可没少赚钱吧。” 苏云柔其实根本没什么钱，空间现在也不能从里面拿东西，自己从银行取出来的钱可还全放在那里面呢。 “系统，空间什么时候能取东西？” “抱歉宿主，目前还不能开启空间。但是经过系统修复后，可以通过增加系统供给能量，强行打开一次。” 苏云柔心下一喜，“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用啊！” “好的，宿主。” 系统刚在脑海里回答完苏云柔的问话，苏云柔随身带着的挎包里就瞬间多出了几沓十元的崭新钞票。 王老六见苏云柔一直不说话，刚想催促下，就看见对方从挎包里取出了几叠纸币。 “给你，拿完赶紧滚！”她现在已经听见不远处的赵老娘，在跟什么人说话。 “哟，着什么急啊。”话还未说完，就一把夺过了苏云柔背着的军绿色挎包，快步离开了。 苏云柔刚要去追，正好碰见了回来的赵老娘，只好不甘心的先把这件事放一边。 而这一切，全都被本应该还在睡午觉的赵月看见了。 * * * 夜晚，由于苏青禾屋子里被褥都有些潮，只好用顾朔的被子应应急。 两个人离得远远的，躺在床上都假装睡着了的样子，中间几乎能再睡下一个人。 苏青禾侧过身背对着顾朔，漆黑的瞳孔在黑夜显得格外明亮。 她一个几十岁的老阿姨，竟然有一天会和二十多岁的顾朔躺在同一张床上。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都已经快要记不清上辈子顾朔的样子了。 她难道真的就回不去了吗？ 另一边的顾朔，也没有那么快就睡着。 根据宋启明送来的消息，他再过几天就该回基地了。基地那边的家属区根本不随便让外人进入。现在他和苏青禾还没有领证，这段婚姻就像是一个玩笑一样，突然就有了。 如果自己要带着苏青禾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要先跟她去办结婚证。上一次他无意中看到苏青禾的户籍上写的生日，就是过两天的事了。要是自己跟她说去领证，以她今天对自己的态度，要是不愿意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相隔不到一米的苏青禾，自然不会猜到此刻顾朔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然肯定会笑他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也许是日有所思的原因，她竟然梦见了自己的上辈子。 苏青禾的身体仿佛是一缕没有什么重量的空气一般，游离在半空中，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俯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等眼前再次出现光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自己的葬礼上。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这些人都是她之前生意上的一些合作伙伴，偶尔三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聊些天，葬礼瞬间变成了交际场。 她来来回回的找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顾朔的身影。原本她正要去其他地方看看时，一道穿着修身齐膝短裙的苏云柔出现在了葬礼的大厅内。 脸上虽然已经在极力挤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可还是不难看出那掩藏不住的兴奋。 自己死了她就这么高兴吗？难不成她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 还没等苏青禾想明白，就见对方来到了她的棺材前面，俯视着棺材里被各种各样鲜花遮挡住脸的苏青禾。 苏云柔在没人看到的角度，扬起了唇角，身子顺势半蹲下来。 在外人眼中，只能认为是姐妹情深，想在关盖前多说几句话而已，自然也不会有好事者特意跑到前面，看苏云柔现在的表情。 “我的好妹妹，你可终于死了。本来我还想找个人，在赵卫国死后悄悄接近你，和你在一起的。谁知道会半路冒出个程咬金，把我好不容易花钱找来的人给打发掉了。如果没有那个人，你也不会死这么早，你要怪就怪他吧。” 苏青禾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在自己的葬礼上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原本一直以为是意外，没成想竟然还有苏云柔的手笔。不过想到她重生后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倒也不算奇怪。 “至于你的那些财产，作为亲属的我自然会帮你好好管理的。你应该没想到吧，开车撞你的人，还是你那个婚后没几天就逃跑的爹给帮忙找的呢。”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烦呢，连自己的亲爹都巴不得你去死......” 苏云柔后面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跟苏云柔联手害自己？ 对方在自己事业刚起步的时候，突然回到了老苏家，不仅重新帮母亲的墓移到了风水更好的地方，还开始时不时地关心自己。 起初自己是怪他的，如果不是他，母亲也不会成天被苏老太磋磨，早早的就因为积劳成疾去世了。 可是后来他的年复一年的对自己的关心和维护，让她渐渐对他放下了心防，终究是有血缘的亲人。甚至在心里还为他找借口，这个男人当时年轻气盛，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跟他一起跑走的女人，对她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要好。 自己在饭店的发展逐渐稳定后，也给了他们几家连锁店让他们去管理经营。 难道这些都不足以喂饱他们的胃吗？ 苏云柔说完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葬礼，而是站在了一旁，为每一个前来的人递上香和纸巾。 她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主人家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葬礼上！！！ 可惜自己不能触碰到任何事物，不然她现在一定要痛快地上前甩她一巴掌。 * * * 画面一转，苏青禾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比较昏暗的房间里，不过隐约看到的装修风格，跟之前办葬礼的大厅差不多，她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刚才的地方。 周围烟气缭绕的，就算自己闻不到，也能想象出那股呛人的味道。 角落的明明暗暗的一点火星，让她终于从一堆烟雾中，找到了此刻待在屋子里的人。 等她飘过去后，才看清这个人竟然是她刚才在葬礼上一直都找不到的顾朔。 他并没有跟外面的人一样穿黑色衣服，而是穿着身皱皱巴巴的白色衬衫。眼底一片青黑，即便光线昏暗，也难掩倦色。 自己在婚礼前死了，他应该很难过吧...... 苏青禾忍不住想制止他继续从烟盒里拿烟的举动，可当手穿过对方的身体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再也触碰不到他了。 “苏苏，我今天我穿了你最喜欢的白衬衫，你看到了吗？” “对不起，明明知道你不让我抽烟，我还抽了那么多，下次不会了。” “前几天说好的陪我一起吃饭，为了不让你说我每次都用火锅应付你，我特意做了满满一桌你爱吃的菜，可是你没有来。我等了好久，太饿了，就把那些做坏的菜都给吃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他们故意用其他人的尸体骗我，苏苏那么爱漂亮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脸受伤。” 苏青禾刚想上前抱抱他，眼前又是一黑。 * * * 这次苏青禾来到了自己出事的那条马路上。 她曾经被卡车碾压过的地方，已经被清洗的干干净净，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 没过多久，她看见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大红色裙子的女人，那个人竟然是苏云柔。 她跟车里面的人挥了挥手，就风姿绰约地离开了。 苏云柔等车瞧不见影了，这才朝着街对面走去，时不时还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笑容愈发灿烂。 可等她刚走到马路中间，不远处的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像是疯了一般，往苏云柔的方向直直地冲了过去。 等苏云柔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车身狠狠地撞向苏云柔的身体，在她跌落到地上后，自己才看清刚才她手里的东西是什么，竟然是一本墨绿色的存折，好像还是自己的！ 苏云柔伤口处溅出来的血，瞬间染红了存折上的数字。 苏青禾正准备默默地给司机师傅点个赞的时候，车子又重新启动了，本以为对方会像大多说情况一样选择肇事逃逸，结果让她意外的是，车子竟然再次碾压在了苏云柔的身体上。 本就进气多出气少，被这么一轧，是彻底不用叫救护车了。 等车子缓缓停下来，苏青禾才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清司机的样子。 是顾朔！ 是了，在车子轧下去的第二次，她就应该反应过来的。车子既不停下，也不离开，还重新来了第二次，肯定是跟苏云柔有仇的，不然不会有人这么不给自己留余地。 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围了上来，对着一直没有下来的司机指指点点。还有人掏出了小灵通，像是要报警的样子。 顾朔此刻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身上穿的应该还是葬礼那天的白衬衫，只是比上次看到的更皱了。 他肯定是知道苏云柔干的那些事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他是一个科研人员，以后还会有大好的前途，怎么就...... 苏青禾觉得自己以前对他一点也不好，顾朔有几次约她出去，都被自己以工作忙拒绝了。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犹豫那么长时间，而是在他第一次跟自己求婚的时候，就答应下来，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像大多少夫妻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完下半辈子。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 * * 等苏青禾再次看清眼前的画面时，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检查院。 检查院门口围了一堆人，准确的来说，是围了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最里面，顾朔正被几个工作人员压着胳膊，黑色帽檐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周围的警笛和围观群众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靠前的一堆记者提出的那些尖酸刻薄的问题，并没有让顾朔的表情出现任何波动。 苏青禾跟着顾朔一起来到了临刑前的牢房。 由于顾朔的第二次碾压，最终被判定为恶性伤人案件，再加上他还是一名搞科研的，民众的愤怒根本压都压不住。 最后判定为死刑立即执行。 看守人员送进来最后一顿饭就离开了。 顾朔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缓缓地从胸口处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可以从精心包裹的塑料封面，看得出对方保存的很好。 苏青禾也有些好奇，顾朔一直精心藏起来，从不愿意让她看到的照片是什么。 等她走近后，身子猛然一顿。 照片上是自己十八岁的样子，她当时去各个工厂面试临时工，最后没想到应聘上了正式工，这才不得不花钱去照相馆拍的证件照。 只是照片怎么会在顾朔这儿？按理说当时他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 “苏青禾，你真的存在过吗？” 坐在角落里的顾朔，对着照片突然喃喃自语。虽然声音很小，但也足够特意走过去的苏青禾听个清楚了。 她怎么就不存在了？她到现在还能记得被车碾过去是个什么滋味儿。 没过多会儿，就有人来带顾朔出去了。 被带到空旷的操场上，顾朔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攥在手心里的照片，证明他并不是对死亡没有任何触动。 木仓声响起的那一刻，轮椅上的那个男人终究是低下了头，手上被紧紧握着的照片终究是松开了。 轻飘飘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风卷进了一堆枯黄的落叶里，好似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第29章 准备打包解决掉来找茬的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雨后, 天气终于放晴。 大队的河塘里，因为接连几天的大暴雨，水位涨了不少, 里面养的鱼好些都跳到岸上了。 大队长只好组织每家每户来按人头数量来捞鱼。 赵老娘前段时间秋收，用力太狠了, 腰还没有好全, 便让苏云柔过去捞一家人的鱼。三个小的一听要抓鱼, 也有些按捺不住。各个都换上了兜多的衣服，跟着顺便去捡个漏。 苏云柔看着那三个小孩一个个那副巴不得快点儿去占便宜的嘴脸, 心下一阵鄙夷。要是自己有了孩子, 一定得给他最好的生活，可不能教他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等苏云柔到了大队的河塘，已经有不少人下水去捞鱼了。眼见着就快要被捞完了, 苏云柔这才不情不愿地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下河, 准备随便捞一捞拉倒。 她也不差这点儿工分，反正到时候还得按人头来分鱼，也不知道他们那么拼命干什么。 刚下水,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还是被冰的忍不住身子颤了一下。 早知道她也应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给躲过去。 下河的人越来越多, 苏云柔被挤在中间，每次想要上岸，总是会被别人给碰到, 根本不容易挤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河里待太久的缘故, 苏云柔察觉出自己的腹部有些疼，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迟到了几天的月事终于来了。 这里人这么多, 自己今天穿的又是浅色的裤子，要是沾上了可真是要被人看笑话去了。 苏云柔只好用力推开身边靠的有些近的几个人，想尽快上岸。 结果反而惹来那几个人的冷眼，好巧不巧的正好里面有王婶子，这可算是触着霉头了。 “我说苏大丫，你没捞着几条，就想着上岸逃避劳动，还推推搡搡的。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行为，就是大队长说的不劳......不劳什么来着，噢，对了，不劳而获！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你这种情况，根本就不配跟大伙一起分鱼。要我说，像你这样儿的，就该让大队长在大喇叭里通报批评一下，至于你们家的军属什么的照顾政策还是啥的，就该取消了才好，省得总搞些特殊......” 苏云柔听着王大婶跟个机关木仓似的一个劲儿的说，头都有些听晕了。要是放在平常，肯定是要回怼几句的，可是今天她必须得尽快回去，根本没什么心思辩解什么。 王大婶都已经想好接下来苏云柔要是说些什么，她该说什么骂回去。结果人家压根不搭理她，心里不由地堵了一股气。眼见着人就要爬到岸上了，王婶子一个用力，直接把苏云柔给重新拉了下来。 苏云柔也是没料到，这个王婶子根本没打算留什么脸面，直接当着大队里那么多的人，跟自己撕起来了。 一时间没站稳，直接仰面栽倒进满是污泥的河塘里。 王大婶觉得自己根本没使多大的劲，起初还以为苏云柔这是又开始装了，还伸手拽了拽对方，结果发现这个苏云柔根本不起来，不由地也有些着急。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帮人给抬上岸。站在一旁的王婶子再也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心里惴惴不安的。 还有人直接跑去大队的赤脚大夫家里喊人，一时间整个河塘的氛围都有些凝重。 等赤脚大夫来了之后，诊了下脉，想了小半晌儿，这才将心中的想法确定下来。一只手摩挲了一下没多少胡子的下巴，开口道：“这老赵家的是怀孕了，也就刚一个月出头的样子。兴许是最近劳累过度了，休息一会儿，人就能醒过来了。” 苏云柔迷迷糊糊中，听到那个给自己诊脉的赤脚大夫说自己怀孕了，不太清醒的意识也有了几丝清明。 她竟然怀孕啦！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 * * * 苏青禾大早上是被人给生生摇醒的。 一旁本就浅眠的顾朔，在听到苏青禾隐隐约约的啜涕声就已经醒过来了。 犹豫了半晌儿，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最终还是决定叫醒苏青禾。 等苏青禾醒来，就正好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 顾朔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苏青禾哭了，心底的某处地方也跟着有种细细密密的疼，像被蚂蚁一点一点啃噬般。 他下意识地就要伸出手，想把苏青禾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苏青禾察觉出顾朔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瞧，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脸上那股湿漉漉，黏腻腻的不适。慌忙赶紧用手想给擦掉，结果不曾想被顾朔给截胡了。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苏青禾的脸上，她下意识地就想往后撤退。等她重新看向顾朔时，就发现对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跟顾朔结婚了，这些触碰都应该习以为常，往后撤的头又再次挪到了原本的位置。 顾朔原本还有些暗淡的双眼，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手上的力度比刚才更轻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等顾朔帮苏青禾擦完脸上残余的泪水后，这才开口解释道：“我见你一直在哭，正好天也快亮了，就想着把你给叫醒了。” 苏青禾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朔刚才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着了，身体都变得有些木讷，头部僵硬地点了点头，简单说了声“嗯”。 顾朔见她没有像昨天那样有些疏离感和排斥的意思，稍微犹豫了一下，继而问道：“你昨天晚上是做噩梦了吗？梦见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苏青禾听到顾朔的问话后，愣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梦见的，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看到顾朔微微有些失落的眼神，她连忙解释道：“我......我有些不记得了，可能是梦见过去的事情了吧。” 顾朔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抿了抿唇，掀开了被子，准备起床洗漱。 苏青禾也是等顾朔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还放在对方的腰上，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快速抽回了手，脸色涨得通红。 顾朔只是对她笑了一下，便尽自己可能，以最快的速度简单收拾好自己，离开了屋子，给苏青禾留下充足的空间。 * * * 沈丽这些天因为接连大暴雨的原因，一直待在县城里偷偷跟本地人租的小院子里。下雨天根本没有人愿意单独带她去上河大队的牛车，现在见雨停了，立马换了身最好看的衣服，再次去了趟生产大队。 这次她已经不打算指望沈括那个便宜侄子能帮她什么忙了，还是靠自己比较靠谱。 经过了一路的颠簸之后，沈丽终于再次站在了那个给她带来不好记忆的那个山脚下的小院子。 这次她学聪明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拼命地砸门，而是轻轻地敲了几下。 苏青禾很快也听到了院门外的敲门声，不由地眉头紧蹙。 她现在听到敲门声，都已经下意识地警戒起来。 原本她重生回来之后，一直都是懒洋洋的状态，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些人在戏台子上唱戏。有时候，她甚至是想找点瓜子花生之类的打发时间。 现在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也应该尽快把这些总是想来找她茬的人给打包解决掉！ 院门外的沈丽刚还想继续敲下去，就见面前的那扇木门被猛地一下子给推开了，沈丽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尽量把自己的脾气给压下去，用组织培训过的标准笑容看向此刻正站在面前的人。 “你好，苏青禾同志，我是沈丽，上次还来过一次，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知道。” “今天我是想来跟你向上次的事情道歉的。” 苏青禾都要被对方的厚脸皮给惊呆了，她就没见过过这么多天才要来道歉的人，想到顾朔之前跟她提过，对方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个间.谍，不由地更加警惕了起来，只是面上不显。 “这位沈丽同志，谢谢你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后，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就及时来我们家道歉，并且也没有带任何引人误会的东西，不然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这是什么私相授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可就不好了。” 沈丽没想到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村姑，说话温温柔柔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一时间，空气静默了片刻。 她今早也是太着急了，这才忘记了拎点儿什么东西过来。就这点小事，换做其他人，不是应该装作没发现吗？ 她可倒好，直接说出来，搞得自己现在下不来台。 沈丽刚想解释什么，还没组织好语言，对面的苏青禾又再次开口道：“既然沈丽同志，这歉也道完了，就请回吧，以后应该也没有再来这里找我们一家人的理由了吧。” 沈丽简直是要被这个没眼力见儿的村姑给气得心口疼，见对方已经开始要关门了，只好急急忙忙地说道：“等等，等等，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见一下顾同志。” 苏青禾小脑袋里的雷达，在听到对方提及顾朔的名字时，瞬间转动起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有什么回应。 “我也是受了顾同志所在基地的一个人的委托，前来看望一下顾同志的伤势，顺便询问一下关于他临走前，对那项没有完成的研究有什么新的想法。” “我听你话的意思，这么看来你并不是基地里的工作人员，那位委托你的人想必很信任你，才会让你来办这件事情吧。” 虽然沈丽觉得苏青禾的问话有点儿怪怪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对方跟你是什么关系呢？你也知道，顾朔他是在科研基地工作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要保密的。在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份之前，他应该也不会轻易就说出来吧。” 沈丽听了苏青禾的解释，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迟疑了一下，最终开口道：“他是我正在谈的对象，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会订婚了。” 沈丽说完后，脸颊微微泛着一层粉红。多年培训的职业素养，让她最终并没有开口说出对方的名字。 “既然他让你来问顾朔这件事情，是因为他现在依然对那次让顾朔腿受伤的研究比较感兴趣吗？基地那边是不是打算继续研究那个方向？” 第30章 孩子是谁的 沈丽虽然已经略微放松了警惕, 但还是时刻保持理智的，听到这种略微敏感的话题后，只是稍微愣了一下, 便开口答道：“这种事情，他哪里会跟我说啊, 回头我见着他了, 可得好好问呢。” 面上依然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让人找不出一点儿错来。 苏青禾也不着急，她可没指望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 能问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只是刚才沈丽愣神的那几秒, 她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基地里的那个间.谍，很有可能就待在顾朔带的研究团队里, 就是不知道那次事故，有没有那个人的手笔。 苏青禾觉得再问关于那些研究的话题, 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想了片刻后，话题一转，“他是什么时候跟你提这件事儿的啊, 这可离你上次来我们生产大队, 有小半个月过去了呀。” 沈丽见苏青禾没有再继续追着她问刚才的问题, 神色明显松快了不少，“他最近两天才联系我的，要不然我也不能隔这么久才来这边。” 苏青禾在一旁点点头, 不置可否。 “你们现在的城里人, 谈恋爱都是通过什么联系对方的啊，打电话呀，还是写信呀, 要是发电报估计也说不清楚事情吧。” 提到这个，沈丽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我们也是经常通电话的，只是偶尔有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事情时，才会写信。就前几天，我就又收到了他寄来的信。要不是这几天下大暴雨，不然还能早些时候到呢。” 就光那电话费，就不是她这种乡下小村姑能付得起的。 苏青禾差不多问到自己想问到的信息，也就不想再继续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虚以为蛇了。 “家里那位最近一直在养伤，根本没心思想基地里的那些事情。自从我跟他结婚后，就没见他看过什么书。家里的存款马上就要花完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再回基地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没了收入来源该怎么过日子。” “欸，对了，我有件事还想问问你。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自从受伤后就一直窝在屋子里不出来，根本就不指望他能赚什么钱。你不是说你对象跟我家那位是朋友关系吗，要不你替你对象，借给我们一些钱吧，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东西来过冬了。” 沈丽这次是真的被眼前这个没见识的小村姑给惊到了。这长得白白净净的，没想到跟那些她见过的乡下人也没什么两样。 这女人竟然会问她要钱！这个小村姑果然是个眼皮子浅的。 要不是脑子里仅剩的理智，让她努力维持住脸上有些僵掉的表情，她可真想不管不顾地骂回去。 “额，这个吗，我回头问问他，要是他同意的话，借钱这种事情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随后苏青禾又跟沈丽有一搭没一搭的简单聊了两句，沈丽就借口还有事情要忙，便匆匆离开了，背影看着倒是颇有几分狼狈。 * * * 苏青禾这边刚关上院门，回过头，就正好对上顾朔好整以暇的视线。 想到自己刚才为了应付那个沈丽，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贬低他的话，不由地有点儿心虚地摸摸鼻子。不过自己说那些话，也是想为了帮他应付来找茬的人，心下这么想着，底气突然又变得足了不少。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刚下完雨，地上到处都是小水坑，回头你一不小心，肯定得溅一身污水。” 说完还跟他指了指自己脚上脏脏的布鞋。刚才因为没注意看路，踩了一个不小的水坑，导致混着污泥的雨水，弄得鞋子裤脚上到处都是的。今早才换的衣服，又得找时间洗了。 唉，什么时候才能再让她听一次洗衣机的声音啊！！!她一定不会再嫌弃噪音太大吵得慌了...... 对面坐在轮椅上的顾朔，自然不知道苏青禾此刻正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也学着苏青禾的样子，微微抬起了右腿。待放下后，又像模像样的整理了一番衣袖。这才重新抬起看向苏青禾，嘴角轻轻上翘。 苏青禾明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话，可是那一系列的动作，可不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吗！炫耀他不仅没有污水溅到身上，还成功避开了水坑！ 年轻版本的顾朔就是这种性格的吗？ 她刚认识顾朔那会儿，他对自己可以算得上是彬彬有礼了，就算是后来订了婚，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嘲笑自己的时候！ 一时间心下有些气恼。 刚准备转身去厨房看看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方才的画面，顾朔刚刚抬腿了？ “你的腿是不是能动啦！”苏青禾想到这里，一双杏眼都笑成了月牙，她这些天的努力可算是没有白费啊！ 顾朔闻言，倒是特别淡定地点了点头，转而揪着刚才的事情，问向苏青禾：“你刚才在院子外面跟人说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而且还是个连家人都养不起的穷鬼？” 这误会可大了，苏青禾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岔开话题，顾朔还要揪着刚才的事情不放。 “我这不是为了赶紧打发她走吗，不把自己说得惨一些，怎么把她给弄走啊。对了，我之前问她的话，那个宋启明听见了吗？” 提到这个宋启明，苏青禾就来气。自从上次顾朔把他给赶跑之后，他确实没再继续住在这里了，只是每到饭点，这个人就跟能闻到味儿似的，按时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开饭。 现在他既然已经蹲到了消息，想必应该走了吧。 “嗯，他刚才从后院的院墙翻出去了，准备抄小路回警局汇报情况。” “等他下次来了，一定得问他要这几天的饭钱，就属他吃的最多了！” 顾朔没想到苏青禾还想着这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 见苏青禾看过来，忙用手握拳掩着嘴，可还是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笑声。 “过几天，我们可能就要离开上河大队，搬去基地的家属区了，你有空可以收拾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 苏青禾知道顾朔有一天会回基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也跟着一起去吗？” * * * 上河大队的河塘岸边。 围观的几个人，听到苏云柔没出什么大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赵老娘听到消息后也匆匆赶来了。 她虽然已经有了三个孙子孙女，但多一个也不嫌多啊。 平时看那个苏大丫，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长得不怎么样，非要学那城里人，连个家务活都不知道帮忙干一下，没想到这肚子倒是争气的很。 进门才一个月出头的时间，肚子里就揣上了，也不晓得这一胎是男是女。 被拉到河岸上的苏云柔可就没有赵老娘的那份好心情了。 她也就刚结婚的那天，跟赵卫国同房了，其余几天，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给绊住，根本没相处几天，对方就又回部队了。 后来自己被那几个小白眼狼给推进河里，竟然碰见了王老六，还被他给占了便宜去。 时间挨得太近了，她那时候，一直被赵老娘吆喝着去干活，忙着忙着就忘了去县城弄副避孕药来。 现在可倒好了，要是怀的孩子是赵卫国的，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烂在肚子里。 可要是怀的是那个王老六的种，可就真是坏事了。 那王老六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个子不高，还长了个塌鼻子，大方脸。 这么明显的特征，要是遗传给下一代，被赵老娘发现，她可就真的完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赵老娘的大嗓门儿已经传过来了，“哎呦，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儿媳妇给推下水的！我的乖孙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能饶了她......” 站在苏云柔旁边的王大婶，此刻也听到了赵老娘那做作的话，不由地撇了撇嘴。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赵老娘在家里是怎么看不惯这个苏大丫的，有事没事就要阴阳怪气几句，不然浑身不舒坦。 要不是今天确实是因为她拉了苏大丫一把，才让她又跌进河里的，不然自己非得刺上赵老娘几句。 苏云柔看到赵老娘的身影后，忙重新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娘，我没什么大事，大夫说我过一会儿缓缓就能好了。”说完还不忘咳嗽几声。 赵老娘才不关心她有没有什么事呢，“张大夫啊，我家孙子有什么事吗？还需要吃点儿啥药不？” “没多大毛病，休息几天就好了。这怀着孕呢，最好能不吃药就不吃药。” “哎哎，好嘞，可谢谢你了，张大夫......”不用花钱就好，不用花钱就好。 她怀孕的时候，不照样下地干活。这苏大丫可倒好，不就是刚怀上第一胎吗，下个水，身子就虚成这样，没准儿就是因为平常不干活懒的。 等她把孩子给生下来后，自己可不能再惯她的臭毛病了。 正在想着先靠怀孕躲过家里的那些个脏活累活的苏云柔，可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个什么光景。 * * * 另一边的临县。 抢险救灾的任务，已经基本接近了尾声。 现在主要是安排几个大队的人重新盖房子，发放些应急的物资。 在这次救灾过程中的伤员，也都陆陆续续被安排送去城里的医院，伤情严重点儿的则是被部队派来的车，给接到军医院进行救治。 其中被接到军医院的人员恰好就有赵卫国同志。 第31章 求婚 翌日上午。 宋启明这次没有选择避开人, 而是大摇大摆地拎着什么东西，就来上河大队这边看顾朔了。 苏青禾现在看见宋启明，就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因为现在, 在她心里，宋启明就约等于蹭饭的, 而且还是不付钱的那种类型。 “他怎么又来了！”苏青禾心里不高兴, 便张口就说了出来。 虽然是说给顾朔听的, 但声音也不算小，正好够刚进门的宋启明听到。 没曾想, 顾朔也紧跟着回了一句, “我回头就帮你赶走他！” 其实，她自从跟宋启明这个人混熟了之后，说话也放开了。他这个人, 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情，随便开个玩笑, 他还是能接受的，是个心大的。 正准备跟他们夫妻俩炫耀一下自己带来的东西的宋启明，抬起的胳膊就这么不尴不尬地举在半空中, 灿烂的笑容还堆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来。 过了小半晌, 见这两人一点欢迎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好干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放下了手中举起的不明物体。 “我今天来，是给你们带好消息的。你们俩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好消息？” 见对面的两人根本就没有接话的意思, 宋启明只好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我们把那个沈丽给抓起来了，还顺藤摸瓜查出了那个在你基地那边隐藏的间.谍。你可不知道哟，那人官职还不小嘞。不过, 现在还在等沈丽那边的供词，轻易动不得，只能找几个人轮流看管起来。” 苏青禾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顾朔也是一脸的不耐，“你说的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就没有点儿别的消息吗？” 宋启明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要差点儿给忘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把基地里的那些脏东西彻底清走，但是我听说，过两天，顾朔基地那边的同事就会来带他回去了。” 说完又神神秘秘地凑到顾朔耳边说了些什么。 苏青禾虽然也有些好奇，不过既然对方并不想让她听到，自己还是回头再问顾朔好了。 等两人去了顾朔的屋子里后，苏青禾这才想起来她锅里还熬着骨头汤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瞬间被抛在了脑后，赶忙小跑进厨房看看现在有没有煮好。 * * * 顾朔带宋启明进了屋，仔细关上门后，这才将手摊开，伸到宋启明面前说道：“把我上次让你带的东西给我吧。” 宋启明见顾朔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想逗弄他一下，在顾朔伸手即将触碰到他拎着的那袋东西时，快速的把东西藏到了身后。 “你光说让我想办法买一个回来，还没跟我说你买来是干什么用的，我可不信你只是为了买给自己吃的，你可不是个贪嘴的人啊。” 顾朔见宋启明又开始问东问西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又有种心事被人戳中了的恼意，眉头蹙了起来，“赶紧把东西放下就走人。” “哎哎哎，别介啊，我还等着弟妹做的饭呢。这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怎么着也得留我吃一顿好的吧。我这几天可是为了你的事情，跑得连自行车的链子可都掉了，费了好大功夫才修好的......” 拿到东西的顾朔，已经听不进去宋启明此刻嘟嘟囔囔地在说些什么，只是兀自盯着东西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在顾朔的强烈反对下，宋启明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不过倒是预定了之后的几顿饭。 等到中午开饭的时候，苏青禾心里还惊讶了一瞬，这宋启明每次一到饭点，哪次不是赖在饭桌旁不走的，怎么今天突然就离开了。 不过，想到他的职业，估计是临时有什么事吧，便也没再多想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朔已经不总是待在屋里，至少到了饭点，会出来跟苏青禾一起吃。 顾朔坐在桌前，犹犹豫豫的，也不怎么动筷子。 苏青禾越看越疑惑，后来干脆直接放下筷子，盯着她瞧，“今天做的菜是不是不好吃吗？” 顾朔没想到苏青禾会误会成这样，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比之前都好吃。” 苏青禾听到顾朔的回答，心里更不解了，“那......你是现在还不饿，所以没什么胃口吗？要是实在吃不下，可以待会儿再吃，回头我帮你热一下就行了。” 顾朔紧抿着唇，下颚紧绷，低着头不去看苏青禾。 过了一会儿，他从身旁端出一个纸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奶油小蛋糕。 虽然苏青禾不喜欢吃甜食，但也知道像这种蛋糕，在这个年代是很难买到的，更何况顾朔根本就没有出生产大队。 不对，今天宋启明倒是从县城来的。他今天拎着的东西，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顾朔见苏青禾没有要碰的意思，不由地有些着急，忙把蛋糕往苏青禾的面前推了推。 苏青禾见顾朔的动作，瞬间了然，“这是宋同志今天带来的吗？我不喜欢吃甜的，其实我喜欢吃辣的，你留着吃吧。” 顾朔没想到苏青禾根本不喜欢吃甜食，顿时脑子都有些懵了。 自己想了这么多种办法，最终选择在今天跟她说清楚，没想到话都没说出来，结果就这么结束了。想到这里，眼底不由地划过一丝失落。 苏青禾知道顾朔是好意，见他那副委屈的小表情，也不忍心让他失望。可自己是真的不爱吃甜食，当初每次跟顾朔一起吃火锅的时候，都是选的鸳鸯锅。 “要不，我们一人吃一半好了，我现在拿去厨房给分两半。”说完就要起身去厨房。 她知道顾朔有点洁癖，因此也就没打算直接用勺子分开，虽然自己还没来得及用。 刚要离开，就见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朔，突然结结巴巴地开口了，“这......这个蛋糕不能切开，都是......都是给你的。” 所以顾朔这是欺负她没吃过吗？ 苏青禾倒也没有拆穿他，而是重新坐了下来。 “那我吃喽？” 顾朔盯着苏青禾即将要插进蛋糕的勺子，乖乖巧巧地坐在桌旁，听到苏青禾的问话，不住地点了点头。 苏青禾就这样，在顾朔时不时偷偷瞧上一眼的情形下，吃了几口。突然，准备继续挖下去的勺子，停滞在半空中。 顾朔对上苏青禾疑惑的眼神，心里也不自觉地跟着紧绷起来，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抓着轮椅扶手的力道不断加重，隐约可以窥见凸起的青筋。 苏青禾突然吃到了一个硬物，硌得牙疼。 心里的某种猜想越来越清晰，可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知道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嘴里的东西吐在手掌心里，她心里突然有种事情尘埃落定的感觉。 掌心中，是一枚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红宝石戒指，就连求婚的方法也是相差不多，只不过那次用来藏戒指的蛋糕更精致好看些。 虽然这种方式在后世比较老土，但放在这个年代，真的不多见，也不知道他这是跟谁学来的。 苏青禾这边思绪翻滚，前世和今生的画面反复交替。 另一边的顾朔，确是终于等到了苏青禾找到那枚祖传的戒指，微抿了下唇，开口道：“苏苏，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你愿意嫁给我吗？” * * * 赵老娘这边自从得知了苏云柔怀孕后，喜不自胜，准备找大队长帮她代写封信，寄给赵卫国报喜。 才刚走到半道，大队的喇叭就响了起来，说是有她的电话，让她赶紧来接。 哟，这估计就是自家儿子打来的，这一年到头的，除了她儿子会打电话过来，平常谁舍得花这个钱。回头她可得好好说说他，这又有了孩子，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了。 可还没等她说话，对面就传出的一阵急促的女音，“是赵卫国的家属吗？” 赵老娘听着有些不大对劲儿，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是，我是他老娘。” “赵卫国同志在抗洪救灾过程中负伤，情况有些严重。军医院这边的护工人手不足，您那边是否需要过来看望照顾一下？” 赵老娘听到自家儿子受伤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话筒的声音挺大的，一旁站着的大队长也有些尴尬，赶忙给赵老娘倒了杯水，想让她先顺顺气。 这要是在他这里一头厥过去，他可找谁说理儿去。 踉踉跄跄地回了自家小院子里，刚好看见坐在院子啃玉米的苏云柔，一时间，火气直接涌了上来，“你男人都受伤住院了，你还在这优哉游哉地啃玉米。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待会儿就去卫国那边照顾他。” 苏云柔被赵老娘这一通吼给震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当兵的不就是三天两头的受伤吗，这老太婆子在这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呢。 “娘，我这儿还在怀着孕呢，卫国那边要是情况不算严重，寄点儿补品过去就行了。”说不定她还能从里面捞点儿钱回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蠢话！你男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不想着怎么照顾，难不成还等着老娘天天伺候你不成。赶紧的回屋收拾东西去，不就是怀个孕吗，当别人都没怀过似的。” 说完就骂骂咧咧地小跑着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带过去的。 苏云柔看着赵老娘离开的背影，眼底一片阴鸷。 站在原地好半晌儿，才转身回了屋子里。 * * * 经过火车两天的颠簸后，苏云柔终于到了赵卫国部队所在的城市。 只不过因为赵卫国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赵老娘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联系谁，因此等苏云柔到了火车站后，根本没有来接她的人。 一下火车，苏云柔就赶忙扶着根柱子，弯下身干呕起来。就凭赵老娘那个抠门的样子，要不是看在她怀着孕，才给她买的坐票。要不然，非得低价从别人手里换个站票不可。 在火车上，周围吵吵闹闹的，车厢长期处于封闭状态，那股气味儿啊就甭提了，根本就没什么胃口。 下了火车呼吸到新鲜空气，这才好受了不少。 苏云柔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路问下来，终于摸到了军医院的地方。 等前台护士反复跟她确认了身份证明之后，这才跟她指了指赵卫国病房的位置。 进了病房，猛地看见赵卫国那缠的到处都是的白色绷带，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沉。 左腿和右胳膊都被缠上了厚厚一层纱布，脸上鼻青脸肿的更不用说，原本还算周正的国字脸，此刻被不少细小的划痕覆盖，再也没有了往日穿军装时的气魄。 赵卫国听到有人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了，刚想说些什么，抬头就正对上了苏云柔惊愕的眼神。 “你怎么来了，这大老远的，还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医院里有食堂，根本不需要这些。” 苏云柔根本没听进去赵卫国说的话，她哆哆嗦嗦地终是开了口：“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啊？”赵老娘可没跟她说，赵卫国这全身都有伤啊。 “也没什么，左腿骨折了，等拆了石膏养养就好了。就是这个右胳膊......” 苏云柔心里都快急死了，偏偏这个赵卫国，说话说一半，真是有够招人烦的。 “你赶紧说啊，右胳膊怎么啦！” 赵卫国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口。 “就是......就是伤着筋了，可能以后都提不了重物。如果不出意外，我这次很有可能会提前转业。” 苏云柔脑子里只剩下那句“以后都提不了重物”，反反复复回荡在脑海里。 恍恍惚惚中，苏云柔突然开口道：“我怀孕了，一个多月。” 赵卫国虽然对这个新娶的妻子没有太多感情，但听到对方说怀孕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连麻药过后的那股钻心的疼，都缓解了不少。 “你怀孕了怎么还大老远的过来啊，我这边没什么事的，时不时的会有战友过来看我的，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怎么可能照顾不了自己。你还是先好好照顾照顾自己。” 在赵卫国这里待的这几天，苏云柔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后来，还是赵卫国看不下去，让他战友帮忙送她去的火车站。 等苏云柔回到了县城后，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新换了地方的黑市。 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跟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买了一副堕胎药。 第32章 领证 苏青禾恍恍惚惚中, 机械地点完头。就被顾朔牵着来到了水池旁，清洗干净戒指后，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现在虽然已经不允许在外面佩戴这样的东西, 但是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也可以戴。” 苏青禾直到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才回过神儿来。 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顾朔犹豫了一下，脸色微红, 开口解释道：“之前在国外做学术交流的时候, 在餐厅里看见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求婚，而且还成功了。” 说到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时不时还会抬头偷偷瞟苏青禾一眼, 想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苏青禾听到顾朔的解释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实在是想不出来, 为什么这种方式几十年后还会用，可是已经再也不会有人跟她解释了。 “现在管的这么严，你是怎么还能藏得住这种古董戒指的。” 顾朔见苏青禾不再纠结上一个话题, 便也放松了不少, “秘密。”语气听上去还颇为傲娇。 “哦, 那这么说，你是有藏小金库的地方喽。” 顾朔一听顿时急了，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存款都给苏苏了。戒指之前是为了不被别人发现, 一直藏在一个木盒子的夹层里，今天特意给砸开了，想给你。” 苏青禾被顾朔的这番解释, 搞得心脏跳动的频率都有些不正常了，忙转移话题，“好了，既然送完了就赶紧吃饭吧，凉了还要再热一遍。” “好。” 虽然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不让苏苏麻烦，他愿意把碗里剩下的都给吃完。 饭后，苏青禾刚要准备到自己屋子里，把那些被雨水浸泡过的家具，都拿出来晾晾，就被一直待在院子里发呆的顾朔给叫住了。 “你下午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办结婚证吧。” 苏青禾被顾朔这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给吓的差点把手上的东西给弄掉了。 其实在顾朔给她戴戒指的时候，她就有关于这件事情的心理准备，只是心里还是多多少少会有些紧张。 “我......我跟你就这么直接去吗，还没跟大队长那边开证明，之前苏云柔把我的户籍证明给揉成了一团，我一直给夹在书里，还没有找东西给破的地方沾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提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的方面没有准备好。 顾朔难得见着苏青禾慌里慌张的样子，忙将轮椅推得离她更近了些，安慰道：“没关系，这些事情可以一步一步来。至于跟大队长开证明这件事儿，你就不需要再做了。” 苏青禾这会儿脑子转的有些慢，一时半会儿搞不懂顾朔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不用开证明，拿着户籍什么的，就......可以领证了吗？” 看着顾朔笃定的神色，她说到最后，都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因为自己隔了太久，忘记了现在有什么相关政策的变动吗？ 顾朔发觉苏青禾是误会了什么，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连耳朵尖都泛上了一层红，“我前段时间，趁你出去的时候，自己去大队部开好证明了。” 说到最后，已经不敢抬头去看此时的苏青禾有什么表情了，只希望对方不要太生自己的气。 苏青禾看顾朔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虚了，想了片刻，选择蹲下身子，直视对方的视线，“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总低着头干什么，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怎么欺负你了。” 顾朔忙急着辩解道：“没有，苏苏没有欺负我......” “那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去开了证明啊，你......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结婚的，还是为了应付组织？” “不是应付，是，喜欢的。” “难道你开证明的时候就喜欢了？” 顾刚抬起的头，瞬间又低了下去，苏青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更红了。 “好了，既然证明已经开好了，也省得我去大队部跑一趟，待会儿我们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直接去了。” “嗯。” * * * 到了县城后，苏青禾跟顾朔经过一路打听，终于到了可以办结婚证的地方。 办公桌后面的中年大婶，抬了抬老花镜，反复看了好几遍顾朔跟苏青禾交的证明，眼神略有丝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俩人。 “姑娘，你是自愿跟你旁边的男的结婚的吗？这办了结婚证，可就不是闹着玩的嘞，你可要想清楚喽。” 苏青禾听到对方的问话，眉头轻蹙，这个年代办个结婚证，也这么严谨的吗？ 中年大婶见苏青禾那一脸迷茫的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拉着苏青禾到旁边小声问道：“这男的坐个轮椅，你好手好脚，长得也不差，怎么选这人了，是不是被逼的？没事，不用害怕，现在可是新社会了，可不兴强迫别人结婚的事。婶子我也是看你年龄小，现在又没什么人来办证，这才多说了几句，要是换了平时，我才懒得管呢。” 苏青禾反应了一会儿，又无奈又好笑，只能简单跟对方解释道：“婶子你放心，我们是自由恋爱，没有谁逼迫谁这一说，就算是逼迫，也是我逼迫他才对。” “行行行，就当我多管闲事了，反正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苏青禾只是在一旁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等她和顾朔拿到结婚证打开后，上面只有一段话，“顾朔，苏青禾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的结婚规定，发给此证。”【1】 出了革委会，苏青禾将结婚证仔细放好后，这才发现顾朔这一路上心情好像都挺低落的，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发生什么事，让他这副表情。 “顾朔，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这个点儿，供销社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新鲜的菜剩下了......” 苏青禾在一旁自顾自地说着，本来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的，谁知，她一转头就发现，顾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在不远处不动了。 她忙上前小跑了几步，走近了才看清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的，伤口还痛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推你去医院看看啊，正好县医院过两条街很快就能到了......” 顾朔埋着的头突然抬起来，第一次打断了苏青禾的话，“你有没有后悔跟我这样一个废人结婚。”说到最后，要不是苏青禾现在低着头凑近了些，不然，几乎都要听不清顾朔在说些什么了。 苏青禾听清顾朔方才的话后，不由地一愣，回想了一遍从生产大队到领证的这一路发生的事情，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那个中年大婶的身影，“你是不是听见刚才那个工作人员说的话了？” 顾朔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既然跟你一起来领证了，肯定是自愿的啊。” “我知道你之前是被家里人逼的，大队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那你就当我现在是自愿的好了。” 说完也没等顾朔反应过来，就来到了他的身后，推着他来到了照相馆。 “既然都领结婚证了，就顺便拍张照片吧，回头我就把这两个结婚证都给你保管，省得你总是胡思乱想的。” 顾朔没想到苏青禾会带他来照相馆，刚才一路上苏青禾都没再跟他说话，他还以为对方是生他气了。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苍白的面容，泛起了一层浅浅的淡粉色，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扶手。 照相的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爷爷，看到两个人站得有点儿远，赶忙从黑布里探出脑袋，“你们两个挨得近一些嘛，都是结了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扭扭捏捏的。” 说着就直接上手，把顾朔的轮椅往苏青禾坐的位置推了推。 顾朔一个没坐稳，胳膊猛地撞向了苏青禾。 苏青禾也不敢往旁边看，只是老老实实地往顾朔的方向挪了挪。 老爷爷这才捋了捋并不算长的胡须，满意地重新回到了照相机后面。 苏青禾等照完之后，选择洗了三张照片就准备带着顾朔离开了。 结果顾朔突然说自己落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青禾只好在外面等一下。 等顾朔重新回到了照相馆里，那个老爷子还有些疑惑，正准备问又有啥事儿的时候，顾朔开口道：“之前照的照片再多洗三张，到时候洗好了分开给我们。” 说完就留下了洗照片的钱，拿了收据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老爷子歪头透过老花镜，看了看手里的几毛钱，眉头轻挑。 * * * 苏云柔回到老赵家后，见着赵老娘还没回来，就急里忙慌地放下行李，小跑进厨房准备熬中药了。 她不能留下这个父不详的孩子。 这一路上，她都在计算着自己的排卵期，却算心里越害怕。 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不是赵卫国的！ 一旦生下来，等孩子五官长开了，很容易就被人发现出不对劲的地方。王老六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来跟她要钱了。 这种没完没了的威胁，她在上辈子就已经尝过是什么滋味了。 这个孩子，既然注定了不能活下去，就得想办法让他死的有价值！ 正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赵老娘熟悉到厌恶的大嗓门声音。 第33章 诬陷 苏云柔听到赵老娘的声音后, 吓得差点把刚盛出来的中药给摔了。 赵老娘从进院子开始，就闻到了一股子中药味，正想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见着苏大丫从厨房里出来了。 “你不是去照顾卫国了吗，怎么这才没几天就回来了？还有, 你一回来就在那厨房里熬什么呢？不会做饭就少做, 要是再把我的锅给弄坏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卫国那边情况不算太差, 他知道我怀孕后, 就把我给赶回来了。厨房里熬的是我在县城买的安胎药，最近胎有点儿不太稳。” “你说说你，要是个城里人也就算了, 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小村姑，怎么还非要学那些城里人, 怀个孕就娇贵上了。我怀孕那会儿，照样下地干活......” 苏云柔端碗的手，微微用力, 指尖泛白。想到待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 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报复感。 赵老娘见苏云柔也不搭话, 就在那低垂着头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就让人来气。干了一天的活了，也就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 “行了行了, 赶紧喝完药，把碗洗好就回屋去养你的胎，省得杵在这, 我看着心烦。” 本来苏云柔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喝，但见着赵老娘对自己的态度，又想到赵卫国很有可能没什么前途了，甚至是连下个地都使不上力气。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苏云柔回到屋子里，还来不及坐下来，就感觉到肚子里一阵绞痛，好像有人用刀从她身上慢慢剥离某个器官一样。 身子失去了站着的力气，缓缓滑向地面。 不行，她必须振作起来。趁着药效还没完全发作的这段时间，抓紧找个替罪羊。 * * * 苏青禾跟顾朔刚从县城回来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响起。 顾朔正好离得近一些，就顺手给开了。 结果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有种想什么都不说，就关门的冲动。 是了，也只有苏云柔能有这这么大的“魅力”。 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的苏青禾也看清了来的人是谁，不由地眉头紧蹙。 本来一下午，从县城刚回来，已经够累的来，没想到回来还要应付苏云柔。她简直从未有过这么盼望顾朔能早点儿回基地上班，带她离开这个，整天都有一堆糟心事等着自己的地方。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请你出去。” 就在不久前，苏云柔趁着顾朔愣神儿的功夫，从半开的门里挤了进来。 “二妹，我来这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过来看看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了。” 说着还把自己拎来的半篮子鸡蛋，放到了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这位苏同志，我们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请你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带走。” 平常顾朔待人接物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难得他这次的语气强硬了一回。 苏云柔却像是没听到的一般，面上笑吟吟的，只是脸色过于苍白，看上去表情有些狰狞，极为不和谐。 “我没想到上次帮你逃婚，竟然会遇上人贩子，要是我当时狠狠心，你说不定就不会碰上这种事儿了。后来我们两人都结婚了，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么久，一直没能找着机会来跟你道歉，这段时间终于闲下来了，这才想着来你这边看看。” “那你看好了，就赶紧走吧。至于人贩子那件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参与，我们心里都清楚，就别在这装什么好人了，没的惹人烦。” 苏云柔被对方这么毫无顾忌地训了一通，面上也没恼，反而笑意更深了，“姐姐看见你过得还不错，就放心了。” 苏青禾心里隐隐察觉出些许不对劲儿来，平常自己要是反驳苏云柔几句，她肯定是要对自己发火的，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完就就径直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篮子鸡蛋，朝着苏青禾的方向快步走去。 苏青禾这下子是完全懵了，可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看见苏云柔突然靠近自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明明已经尽量避开了，可还是被苏云柔的操作给惊到了。 她就像是电影慢动作一样，把篮子往自己的方向一扔，身子慢慢往下歪倒在地上。 这还不算完，倒在地上以后，还要用手拽住自己的裤脚。一时间，自己竟然怎么都挣脱不开。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赵老娘的叫喊声，“苏大丫，我说你怎么走那么快啊，我在后面一直喊你都不好使了是不是！你说说你，看自己妹妹拿我们家鸡蛋做什么，那可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本来还想着过几天去县城换钱呢，你个败家玩意儿全给送人了.......” “苏苏，赶紧离她远点，我好想闻到血腥味儿了。” 顾朔自从看见苏云柔挨着苏苏倒下来，就知道她肯定想对苏苏使什么坏，还没等他把轮椅移到苏苏那边，就听到院门外的的声音了。 苏青禾这会儿也有点儿搞明白苏云柔想干什么了，可是这又不是后世的开车碰瓷，难道她还指望自己赔钱吗？ 摔倒就能流一大滩血，当自己是冤大头吗？ 等等，摔倒！流血！ 难道...... 那个词就堵在喉咙里，只要苏青禾张口，就能脱口而出。 这些天，苏青禾除了去县城，一般都待在家里不出来，大队里也没有什么聊得来的朋友，因此根本就不清楚大队里的那些八卦，更别说苏云柔怀孕这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 可就是这样一件普通的事情，自己今天几乎已经被对方算计完了。只要这会儿赵老娘进屋里，看见这副场景，一准不能放过她，指不定会怎么赖上自己呢。 现在既然之前的事情无法挽回了，唯一要做的就是镇定。苏云柔这慢悠悠的摔法，都能摔出血来，肯定有问题，自己必须赶紧想出来。 片刻后，苏青禾突然眼睛一亮，刚想对顾朔说些什么，这时候赵老娘就直接从没关严的木门里进来了。 赵老娘一进来就看见苏云柔躺倒在地上，裤子后面还有一小片红色。 当即就是嚎了一嗓子。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新娶的儿媳妇，但不代表她不重视肚子里怀的小孙子，这个年头，谁会嫌孩子多啊。 这一眼看过去，不用说就知道，那苏大丫肯定是小产了，也不晓得还有没有的救。 赶忙小跑着上前将苏云柔从地上扶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自个儿怀着孕呢，还到处乱跑，我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喊你，你怎么不知道走慢点儿等等......” 赵老娘刚想着拉苏云柔去看大队里的赤脚大夫，就被苏云柔给打断了她的训话，“我就是想着早点给二妹送点东西补补身体，没曾想刚递过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二妹不想收吧，就推了我一把。我自己也是没用，竟然摔倒了......” 说完还一个劲儿的掩面抽涕，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赵老娘拽了拽，根本没拽动。等听清苏云柔的话后，竟然一下子都快要把送苏云柔去看大夫这件事给忘了。 好在理智还在线，“你推我们家儿媳妇的事儿，我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苏青禾虽然讨厌苏云柔成天想着法子整自己，但也没有想着拦赵老娘带她去看大夫，只是能不能救过来就不清楚了。 不过，看在赵老娘平时只是喜欢说别人坏话，真正意义上倒是没做什么害人的事，最终选择好心提醒一下对方，“如果你要带她去看大夫的话，大队里的赤脚大夫可能治不好这种喝了堕胎药的，最好抓紧时间带人去县医院看看，也不知道对孩子的发育有什么影响。” 其实她选择说出来，也是有私心的，就当是给苏云柔一个教训吧，正好也方便自己从这件事情上剥离开来。 赵老娘一听“堕胎药”这几个字眼，整个人顿时就快要炸开了。想到之前进门后，闻到的那股子中药味儿，心里已经是信了八.九分，可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也没有非逼着她生个男娃，她怎么可能就喝了那种东西！ 嘴上还要硬撑着，“怎么可能，大丫喝的是安胎药，还是跑到县城特意买的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要第一个孩子......” “大娘，苏云柔身上沾着的那股中药味儿到现在还能闻到呢，你既然知道她喝了中药，想必总能找到点儿药渣吧，实在找不到，拿着煮过中药的锅，给个县医院的医生闻闻，一准儿就能闻出来。毕竟里面有些草药的气味还是挺浓的。” 见赵老娘还有些犹豫，苏青禾也是无奈了，只好再下一剂猛药，“既然她是从县城那边买来的，总能再去一趟吧，你可以亲自问问对方，卖给她的到底是什么药！” 赵老娘虽然不晓得苏青禾说的草药是哪种，但她确实觉得苏大丫喝的那中药，味道有些刺鼻，跟以前她见着别人家媳妇喝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本来她只是以为县城里卖的，兴许是加了什么好药材，没想到会是堕胎药。 苏云柔这会儿也是急了，“娘，你别听她瞎说，她根本没读过几年书，哪里懂什么中药。我这就是刚才走路有些急了，再加上刚从卫国那边回来，胎有些不太稳，过几天就能好了。” 她现在也不指望能赖上苏青禾了，只希望赵老太婆能赶紧离开。反正她平时也是个挺爱省钱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从来不去看大夫，兴许这次自己也能躲过。 可这次终究是让苏云柔失望了。 “走，我带你先去看看大队里的赤脚大夫去。” 苏云柔听到赵老娘这么说，心里倒是淡定了不少。今天她从火车站回来的时候，路上就碰见那个张大夫跟他媳妇去走亲戚了，那两个人还跟她打了招呼嘞。 等到时赵老娘找了一圈人，发现那个赤脚大夫不在大队里，肯定得耽误不少事儿，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瘤，指不定就在找大夫的路上没了。 至于赵卫国那边，她直接可以把自己流产的原因推给赵老娘，说她为了图便宜，迟迟不愿意带自己去县医院。 家里的那些中药渣子她都给找地方埋起来了，锅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就算还能闻出味儿来，她直接可以说是卖药的人，拿错了。自己又是在黑市里买的，大家都是遮遮掩掩的，谁知道谁啊！ 正在这时，路过的王婶子看见苏青禾长期关着的院门半开着，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这下可不得了了。 她一眼就看见那苏大丫身下的一小滩血，想到对方刚怀孕没几个月，不由地一阵心惊。 “哟，老赵家的，你这儿媳妇看样子是流产了啊，你怎么还有功夫在这拉拉扯扯的，赶紧带她去看看呀。噢，对了，这老张今天陪她媳妇去隔壁大队看他老丈母娘了，听说是病了，估计今天晚上不能回来，你赶紧问问大队那边，看能不能借着拖拉机。” 王婶子虽然嘴巴毒，但也没多少坏心眼儿，碰上这种流产的事，就算是平常跟她不对付的赵老娘摊上这种情况，一句话的事儿，能帮还是愿意帮的。 只不过平时说话习惯了，忍不住刺了赵老娘几句。 “也不知道那拖拉机赶不赶得上趟，瞧着血流的，指不定孩子已经没了。” 苏青禾这边也没有什么能保胎的草药，想着多少还有点儿血缘关系，要不是她非要嫁给赵卫国，自己也不能这么早就遇见顾朔，不管多大的仇怨，至少孩子是无辜的，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跟赵老娘提醒道： “如果你们信的过我的话，我可以用针先止住血，至于孩子，以我的能力是肯定保不住了。都已经喝了堕胎药，生出来也会多少有些问题的。你们要是非想保住胎儿的话，就赶紧去县医院吧，兴许还有的救。” 苏云柔没想到这个死丫头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主动往坑里跳。她跟对方一块生活了这么久，有几斤几两谁不知道似的，要是自己真让她治出了个好歹，这事不就又能赖到她身上了嘛！ 心里这么想着，下意识就拽了拽赵老娘的衣袖，“娘，就先让我二妹给我看看吧，现在去县医院肯定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想想，当初卖给我安胎药的小伙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外行，没想到还真给拿错了。可害苦我了，回头可得找他算账去。” 赵老娘一听苏大丫要找她妹妹给治病，当即就想给她后脑勺来一下。不过，想到这苏大丫现在还小产着，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她们老赵家的种，这才悻悻地放下手。 听明白苏大丫不是有意要喝什么堕胎药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语气也比刚才温柔了一些，“行了，赶紧跟我去大队部那边借拖拉机吧，兴许还能来得及。那个啥中药的事儿，我回头再跟你算账！苏二丫根本没上两年学，哪能会这些。你自己刚还跟我这么说呢，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自个就给忘了。” 说着就要拉苏云柔赶紧离开。 一旁的王婶子也跟着应和，“是啊，这怀孕也算是女人这辈子的头等大事儿了，还是赶紧找个靠谱点儿的大夫看看吧。” 苏云柔在跟赵老娘的几番拉扯下，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上。 要不是赵老娘站得稳一些，差点儿都要跟着一并被带倒了。 第34章 基地来人了 赵老娘跟王婶子见着苏大丫晕倒的样子, 皆是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吵架了，两个人难得的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一起架着苏云柔离开了苏青禾的院子, 快速地朝着大队部的方向走去。 苏青禾看着那三个人渐渐离去的背影，合上门后, 终于狠狠地舒了口气。 “这些人可算是走了, 下次她们再来, 我都不想开门了，这么能闹腾。” “好, 我们谁来也不给开。” 顾朔现在是苏青禾说什么, 他就跟着应和什么。听宋启明那个家伙讲，这个样子可以有利于夫妻生活和谐，也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要是没用的话，下次就不让他再来蹭饭了。 “还是算了, 乡里乡亲的，老苏家那边跟我还有亲戚关系。要是他们来了，我故意不开门, 肯定又要遭人闲话的, 麻烦！” “嗯, 都听苏苏的。” 苏青禾见着顾朔现在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样子，还有些不太习惯。在她印象中，顾朔是个不太爱与人交际, 待人有些冷漠, 还比较有主见的一个人。 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提早跟他认识的缘故，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从而导致顾朔的性格改变了？ 不过, 嗯，其实他现在这个性格也蛮好的。 * * * 王婶子帮赵老娘将人送到拖拉机上，就没再继续跟着，而是转身回家做晚饭去了。路上还趁人不注意，薅了根玉米。 没多会儿功夫，苏云柔喝堕胎药流产的事情就传的整个大队都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传到最后，已经变成了苏云柔不想生孩子，才故意喝的堕胎药。 * * * 另一边的县医院。 等赵老娘着急忙慌地把苏云柔带到急诊室后，医生直接告诉她，由于耽误的时间太长，胎儿现在已经没有心跳了。 赵老娘双腿直接一软，要不是身后有个小护士帮忙扶着，一准儿得坐在地上。 “医生，你再看看啊，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是特意跟大队借了拖拉机赶来的，一点儿都没耽搁，怎么就来不及了！” “我们医院根本没法救过来，不过即便救活了，生下来多半是个四肢不健全的。对了，之前孕妇喝的药带来了吗，有药方也行，这样可以对症下药。” “药！对对，你个丧门星喝的药是哪里买的，我非得去撕了那个黑心肝的货！” 赵老娘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苏云柔身体怎么样了，现在她只想找那个卖给苏云柔药的人算账！ 苏云柔在拖拉机上被颠了一路，早就醒来了。只是来医院之前，一直假装昏迷。不然，要是赵老娘非得仔细问她，自己一时片刻还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圆回去。 苏云柔装成一副刚醒来迷迷糊糊的样子，“娘，那个药怎么了，我就是在黑市里图便宜买的，谁知道会出问题。现在估计想找人都找不着。” 赵老娘一听，心下更是烦躁，语气也恢复成了平常对待苏云柔的状态，“行了，你先在这躺着吧，我去前台交完钱就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三个小的等着吃饭呢。”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急诊室。 苏云柔被清宫后，小护士就把她转移到了一个五人间的病房里。 夜里，病房的其他几个人都睡着了，房间内只能听见起此彼伏的鼾声。 苏云柔半夜实在疼得受不了了，跟她住一块的病人又喜欢打鼾，根本就睡不着。 想起白天医生对自己说的话，浑身只觉得更冷了。 这次喝的中药，药性太强，再加上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对身体的损伤不小，导致以后很难再次怀孕。 她虽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不代表她以后不想要。 如果自己以后没法再怀孕，自己在老赵家更是立不起来了。那她辛辛苦苦赚的钱，不全都要便宜那三个小白眼狼啦！ 不行，她必须快点儿养好身体，最好能尽快怀上赵卫国的孩子。大不了自己随军，以后他的人脉、资源都可以用来培养那个孩子。 对了，她还有系统！ “系统，你那里有没有能快速恢复身体的东西可以兑换，赶紧给我！” “恭喜宿主，系统商城内有这种速成药刚好适合您，不过需要使用系统供给能量。” “那就用啊，还等什么呢！我现在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很抱歉宿主，经系统检测，赵卫国目前的情况已经没有多余的气运值，可以给系统提供能量。” “什么叫没有多余的？那就是还有那什么气运值喽？” “是的宿主，不过那是每个人都有的一般值。如果宿主要强行剥夺，很有可能会危害他的生命，请问宿主是否要继续？” 苏云柔没想到赵卫国一个气运之子，身上的气运值这么快就能被用光了，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她虽然很想要系统提供的东西，但也没打算要了赵卫国的命。他要是死了，自己养好身体了又有什么用？ “算了，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吗？” 系统停顿了片刻，便继续开口道：“宿主可以选择更换下一个气运强的人作为结婚对象，这样就能继续使用系统提供的一系列产品。如果您继续选择赵卫国，则无法再次开启系统的任何一项功能。” 苏云柔这会儿只顾着震惊系统告诉她的话，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系统的语气里，带着的那丝若有似无的遗憾。 要是真的像系统说的那样，赵卫国多余的气运值被消耗完了，成为了一个普通人。那他岂不是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身居高位了？ 那她重活一辈子的意义又是什么？难不成只是换了一个普通人继续搭伙过日子！ 她如果身体不能养好，没有孩子做依靠，岂不是要重复苏青禾的结局！ 不行，她必须要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 * * 第二天上午，一辆军绿色越野车缓缓驶进上河大队。 十几分钟后，在院子里喂鸡的苏青禾，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顾同志，你在家吗，我们是基地派过来接您回去重新工作的。” 苏青禾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门，而是飞快的跑到顾朔屋里，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就见顾朔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唇。 然后，微微压低了嗓音，对苏青禾说道：“你先去开门，等会儿不要跟他们提关于我腿部有所恢复的事情就行了。” 苏青禾忙点头应是。 刚要出去开门，就见顾朔递来了一个口罩。 “把这个先戴上。” 苏青禾虽然搞不懂顾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戴上了，反正之前她已经戴了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这段时间，顾朔一直在坚持做复建，针灸和药浴都已经停了，只是苏青禾依然还每天帮他按摩穴位。现在他已经基本可以扶着拐杖走一段路了。 等开了门后，苏青禾看清来的两个人，不由地皱紧了眉头。不过，在对方看过来的一瞬间，迅速恢复成面无表情的状态，让人看不出喜怒。 其中一个人，正是当初送顾朔来这边养伤的中年男人。当然，也是他们夫妻俩的“大媒人”。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顾朔。 不过，只要一想到对方根本不顾及顾朔的意愿，私自为他在乡下找了一个妻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想到顾朔的妻子不是自己，她心里就忍不住的憋闷难受。 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该怎么办？等她找到顾朔后，发现对方已经结婚了，总不能当个第三者吧。 那上辈子，顾朔到底有没有跟别人结婚啊？ 心里思绪纷杂，面上却显得更加严肃。 “你好，请问你就是那个跟顾同志结婚的人吗？我是他的在基地的同事，今天是来这边接他回基地继续工作，为国家做贡献，发光发热的。” 那位中年男人在问话的同时，眼神放肆地从头到尾，来回打量了几遍苏青禾。 见对方身上穿的还是他上次看到的旧衣服，额头被厚重的刘海遮挡，脸上还戴着副口罩，倒是看不出长相如何。 不过，他上次来的时候，匆匆瞧了一眼，是个皮肤黝黑，五官没什么特点的乡下小村姑。想来，戴口罩是为了遮丑吧。 毕竟顾朔是个对什么事都要求极高的人，换做是他，要是自己妻子是个长得难看的，他肯定恨不得给她脸盖上，省得看见了心烦。 想到自己现在的妻子，是所长的小女儿，基地里出了名的年轻漂亮，就是年龄稍微大了点，二十多岁了，最近才嫁给自己。另外，最重要的是曾经一直追着顾朔那小子。 虽然心里还有些膈应，但跟顾朔新娶的村姑比起来，那自然是强没影了。面上不自觉多了几分得意的神态，并没有多加收敛。 司机小刘也忍不住多看了苏青禾几眼，不过对方脸上戴着个大口罩，也看不出个啥，估计就是个普通村姑吧。 也是，现在顾研究员已经残疾了，城里哪家好姑娘能愿意嫁给他，倒是可惜了。原先顾同志在基地多受欢迎啊，现在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吧，想想还是挺般配的。 “谢谢这位同志，当初帮我跟顾朔牵线，不然我也不能遇见对我这么好的人。” 江东升本来以为他会听到一些抱怨的话，自己正好乘机安慰一番，接着再打听打听顾朔在这边都干什么了。没成想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心下微恼。 小刘听到苏青禾的话，倒是愣了一下，他原本还以为这是顾同志后来在这边自己找的媳妇，没想到居然还是江研究员给介绍的。 虽说顾同志双腿不能动，但不代表就一定要跟个村姑结婚呀。 想到方才来的一路上，江同志一直跟他说着对顾同志的担心和遗憾，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眼神下意识的悄悄打量了对方一眼。 江东升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突然转身看了眼司机小刘。 吓得小刘忙转回视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江同志看向他的眼神，跟个冰锥子似的，凉的很。 “呵呵，这位同志可真会说笑。这段时间，想必你一定将顾同志照顾的很好吧，也不知道他这些天，有没有因为受伤懈怠过学习。” 苏青禾一听到对方问顾朔的生活起居，尤其是跟工作有关的事情，就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看他带来的那些书，倒是没怎么翻过。” 虽然自己不清楚他问这些事情有什么目的，但是说没怎么看书，总归是不会错的。 上辈子在夜校学习的时候，她也遇到过那种学习好的人，却总是跟别人说平常不怎么看书。 这个男人一脸的嫉妒，是怎么也掩藏不了的。 到时候，等顾朔重新工作，肯定能吓他一跳！ 江东升自是不知道苏青禾脑子里的想法，听到顾朔根本就没翻那些书，心下就是一阵狂喜。 自己当初带他来这个穷乡僻壤养伤的时候，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的往其中的一本书里塞了册禁书。 只要他这次回到基地，找个机会匿名举报一下，他就不信这次顾朔还不能栽了。 心里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江东升这才开口问道：“都聊了这么久，怎么也没见着顾同志，也不知道他的腿伤恢复的怎么样啦。” 说着就要绕开苏青禾，径直朝着顾朔屋子的方向走去。 苏青禾倒也没打算拦他，既然顾朔已经知道来的人不是什么善茬，以他的能力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第35章 搬家（换地图啦） 江东升只是意思意思, 敲了几下门，也没等屋里的人应答，就直接推开进去了。 司机小刘见江研究员直接进了顾同志的屋子, 虽说有些不太讲究，不过想到这两人都是同事关系, 兴许是关系比较熟络, 这种小事倒也不算什么便也没说什么, 而是选择站在门外。 屋子里的气氛并不比屋外要好上多少。 “顾同志，想必你刚才已经听到了我跟你妻子在院子里的谈话吧。考虑到你现在还不良于行, 很有可能无法胜任之前的职位, 基地决定将你原先的研究方向和团队全权转交给我来负责。不过你放心，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工作过的份上，到时候我自然会帮你在领导面前美言几句, 兴许还能领个整理资料的闲职，这样也好方便你养伤不是。” 场面寂静了一瞬, 顾朔突然开口道：“今天几点离开上河大队？” 顾朔并没有理会江东升那一系列的酸话，或者说根本就没怎么在意。 江东升对顾朔的回答不怎么满意，甚至对方完全与他说的事情不在一个频道上, 遂又继续加了把火：“你还不知道吧, 前段时间我结婚了, 对方就是张所长的小女儿张雅，你肯定还记得吧。之前经常跑来我们研究所这边，还追过你呢, 没想到她最后选择我了。” 顾朔是真搞不懂这个江东升到底想跟他表达什么了, 谁关心他结不结婚的事情，既然来到这了，不该赶紧帮忙收拾东西离开吗？ “你说的那个人我没什么印象, 这次就算了，以后到了基地就别聊这些跟工作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你既然已经来了好一会儿，还是先帮我妻子搬行李，尽早离开吧。” 江东升被顾朔噎了一下，不由地心生恼怒，连刚才的因为取到曾经喜欢过顾朔的张雅，心里的优越感都被削弱了不少。 “行啊，这里穷乡僻壤的，基本上也没太多值得带到基地那边的东西，回头我跟小刘帮你把那些带来的书都带走就行了。” 顾朔在听到江东升第二次提到自己带来的那些书，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他想他大概知道那册禁书跟谁有关了。 “我和我妻子的行李在前几天就已经差不多打包好了，你和小刘帮忙搬一下就好了。你也知道，我一个残疾人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总不能让我妻子一个人搬那么多的行李，总之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此时的江东升，还没有意识到，他接下来会经历什么。 江东升现在只觉得顾朔这个人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说话都没有以前严谨了。心里觉得这两人的行李再多又能有多少，总不能把里面的破破烂烂都给搬走吧。 很快，当他看见苏青禾指给他的那些东西，只觉得脸上被风吹得有些刺痛。要不是理智尚且还在线，他真想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样，好好地骂这两个良心病狂的夫妻俩。 不过，想到等他们回到基地，大家见着顾朔新娶的村姑，肯定会迎来一通嘲笑，便也暂时将心里的那股怒火压下去。 “哎哎，江同志怎么把那口锅给落下了，这几年想买口铁锅可不容易，不能浪费了。” “这个小箱子当然要带走啊，木头的质量你敲一敲就知道了，再用几年都不会坏！” “对对对，前段时间才从供销社抢购的大米，花了不少钱，不带走发霉了岂不可惜。” “送人！江同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跟家里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给大队里的其他人，你觉得对方舍得花原价吗？再说了，现在可是禁止私下交易，你是想让我跟顾朔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吗？” ...... 等到江东升跟司机小刘，把行李基本上都搬到了车上，还有些放不进去的就直接给绑在了车顶，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现在他看这夫妻俩是越发的不顺眼了，心里更是鄙夷苏青禾这种小家子气的行径。要是换做是他媳妇，肯定不会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带走，而是会选择拿比较重要贵重的东西。 海市什么没有，还能缺她一口锅不成！ 因为这边的路比较窄的原因，越野车只能停到大队出入口那边，顾朔的屋子又是在比较偏僻的山脚下。一路上，江东升不知道趁着没人的时候骂了多少句脏话。 等搬完东西后，两只手都被勒出不少痕迹，胳膊也麻了，稍微抬一下都酸的不行。 小刘这会儿也是累得够呛，好在他有心里准备，平时在乡下老家也没少下地帮忙，等回去休息个一两天，基本上就能恢复过来。 再说了，他本来的任务就是接顾同志回去，搬行李这种事情更是责无旁贷，因此心里自然也没有江东升的怨气那么大。 顾朔等东西收拾好后，就跟着苏青禾一起来到了大队入口停放的越野车旁边。 苏青禾看着累得都快站不稳的江东升，心里不由冷笑。她没想到顾朔身边竟然会有这种嫉妒心这么强的人，有时候这类人反而是最麻烦的，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在你背后捅上一刀。 就像这次，基地的领导选择让他来送顾朔到这边养伤，他竟然敢趁着顾朔昏迷的时候，私自给他找个妻子，还美其名曰方便照顾，而不是花钱请一个护工。 他最好跟基地里的间.谍没什么关系，不然，她绝对会想尽办法，把他从研究所里给赶出去！ * * * 车开了四个多小时，终于从上河大队来到了海市的边缘地区，科研基地的所在地。 苏青禾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上辈子从上河大队走出来后，她就长期待在这里。改革的春风飘过，她通过卖盒饭，开了一家又一家餐馆饭店。 她对这个城市有种特殊的感情，有厌恶过，也感恩过。 在弄堂里住的那些年，因为付不起房租，只能跟别人合租。每天大清早天还没怎么亮的时候，就要开始起床做饭，为此被室友各种阴阳怪气过。 后来，终于存了一部分资金，也没有用太多来改善自己的生活，而是想办法扩大生意规模，不再是个小摊小贩。 只是好景不长，老苏家的那群人，就像是强盗一样，多方打听，再加上赵家人的有意泄密下，私自的来到她的住所，翻箱倒柜，把她刚从银行里取的钱全给卷走了，一切又重新开始。她跟赵卫国长期分居，那三个小的还在县城上学，关系慢慢就变淡了。赵老娘虽然也想分杯羹，在自己搬了几次家之后，便也断了联系。 几年后，赵卫国死在了一次任务中，她终于跟老赵家彻底断了关系。 在之后，就遇见了顾朔，只是他们终究是缘分浅...... 好在现在自己又有了一次机会，这次说什么也要抓住！ * * * 车开到基地的家属区门口。 门卫按照规定，看了一遍车上的人是否是家属区的住户。 当对方视线转向苏青禾后，瞬间皱了下眉。 “不是家属区的人不能直接进去，需要先跟基地那边的管事申请。” 说着就要伸手拉车门，想让对方赶紧下去。 坐在副驾驶的江东升得意的翘了翘嘴角，他昨天早就跟这人说好了，到时候看见车上有陌生人，直接给拦下来。他可是知道顾朔那个龟毛的性子，一般的小村姑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再加上他腿又动不了，肯定没跟那女人办结婚证。 其实平时也没有管得那么严，毕竟这里只是家属区，并不是研究所，能出示跟里面的住户有关系的证明，再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顾朔见对方没等应允，就直接擅自开了车门，不由地蹙紧了眉头。他记得平时可没有管得这么严，难道是最近才开始的新政策？回头他得找人好好问问。 幸好昨天刚跟苏苏办了结婚证，要不然又有的麻烦了。 由于顾朔的轮椅被放进了后车箱里，因此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子很快从车上下来。 就在那个小门卫要上前拉苏青禾出来时，他赶紧开口阻止，“等一下，我这里有她的身份证明。” 原本乐呵呵地在一旁看戏的江东升，忍不住调侃道：“顾同志，你没有听人家说清楚吗，没有跟家属区的人有关系的证明，可是要去研究所申请的，你这种状态领导怎么敢分配给你重要的工作。现在这个点儿，管后勤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你还是把这位苏同志给安排在外面先住一晚吧。” 谁知下一秒，顾朔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结婚证！ “我应该也算是家属区的一员吧，那我的妻子应该不需要什么申请就可以进去了吧。” 顾朔说出的这句话，语气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没什么情绪。 对面的小门卫却是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忙小心翼翼地合上车门，让出路来。 此时的江东升差点儿就要失声叫出来，好在及时压了下来。 顾朔这小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这么平凡的人结婚，当初张雅追他的时候，这人根本就没怎么搭理，要不然职位早就升上去了。 想到这里，江东升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苏青禾，手下意识地就想揭开对方的口罩，没成想竟被一旁的顾朔伸手给一巴掌拍了下去。 也不知道顾朔是不是故意的，江东升低头看了看瞬间缩回去的手，上面立刻红了一大片，心里更加憋闷了。 “抱歉啊，顾同志，我刚才也只是想让你妻子的口罩给摘下来，好让门卫看清楚长什么样，不然下次说不准又得拦人了，这才伸手帮忙。有得罪的地方，你们多多包涵啊。” 顾朔也是听江东升提起这一点，他这才反应过来，还要考虑这件麻烦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苏青禾侧过身来。苏青禾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虽然觉得奇奇怪怪的，但还是按他说的去做，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顾朔则是飞快地当着门卫的面摘掉了口罩的一边，等门卫看清后，又快速地帮苏青禾戴好。 江东升刚想再扭过头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就见着顾朔眨眼的功夫就将那个小村姑的口罩又重新戴好了。 心里微微有些遗憾，不过也就转瞬就抛到脑后了。他之前又不是没见过，刚才自己也是鬼迷心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想再看看那人长什么样。 他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个门卫此刻正站在风口处，思绪混乱着呢。 谁能想到顾同志去了趟乡下，就在当地娶了个村姑。最关键的是，那个村姑可比他在海市见过的漂亮女人还要让人惊艳！ 没了阻拦，车子很快便驶进了家属区。不到十分钟，车子停在了一处小院子前。 这里就是顾朔在基地分到的房子。 现在正值饭点儿，家家户户都忙着做饭呢，因此也就没几个人能注意到这处稍微靠角落的小院子里重新住了人。 司机小刘因为要忙着还车，因此帮忙卸了行李后就匆匆开车离开了，只剩下江东升一个人被迫把行李半径屋子里。 苏青禾怕这个人中途会使坏，一直在旁边盯着，也就没有搬多少东西，这可苦了江东升了。 自己揽的活，累死也得干完！ 要不然他辛苦赚来的好名声岂不是要白搭了！ 三个人都各忙各的，因此也就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香樟树后面，正躲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双眼怒气翻涌。 此时的江东升还不知道，在他帮忙给情敌搬运行李的时候，他媳妇正在悄悄地在暗处观察别的男人。 第36章 被跟踪 等江东升离开后, 苏青禾这才去厨房，简单做了顿晚饭先应付一下。 幸好她把厨房里的那些锅碗瓢盆都带过来了，要不然只能出去吃了。顾朔现在这个状态出去, 肯定会有不少人会盯着他瞧，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吧。 苏青禾离开上河大队之前, 就已经把后院小菜园子里种的菜给摘干净了, 现在正好能用上。 她在煮好的手擀面上, 浇上刚炒好的西红柿鸡蛋，最后再撒一小把翠绿的葱花, 一道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好了。 现在食材有限, 买什么都是限量，有时候就算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想要的。不然她一定要找个机会，给顾朔做一次当初她开餐馆时的招牌海鲜面。 吃过饭后, 苏青禾跟顾朔又继续收拾了一下带来的物品。等基本都摆放好，天已经黑彻底了。 苏青禾站在客厅来回徘徊了一会儿, 这才硬着头皮进了那间唯一有床的房间。 反正她在上河大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跟顾朔躺在一张床上。虽然后来雨停了，她就回自己屋了, 可现在不是没有多余的床了吗！更何况她现在还跟他领了结婚证, 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犹豫的。 屋子里的顾朔, 此刻正倚靠着床头看书。昏黄的灯光下，身影被映在墙上，像一幅静止的皮影戏。 顾朔自从洗漱完, 坐在床上后, 根本就没看进去几个字。快半个小时过去了，书就翻了两页，便停着不动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间基地分下来的小院子里, 就只有一张床。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告诉苏青禾，其实明天就可以直接去基地的后勤部登记，领一个回来。 顾朔想到待会儿苏苏就要进来了，另一只放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原本平整的床单被弄出一道道褶皱。 正在顾朔愣神的功夫，门突然被推开了。 顾朔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很快便镇定下来，后背挺直，装作一副认真看书的样子。 苏青禾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也就没注意顾朔的那些小动作。 “我今天......” “你要不......” 苏青禾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同时开口，空气里寂静了一瞬。 反应更快一点儿的顾朔，连忙开口道：“还是你先说吧。” 苏青禾见顾朔已经这么说了，终于还是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外面的东西都基本收拾妥当了，现在这个点儿，该休息了。” 顾朔抿紧了双唇，微微点头，表示对苏青禾的回应。 苏青禾见顾朔这副表情，以为他是有点儿不太情愿自己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里。她上辈子听人说过，那些智商比较高，还有些自闭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这样那样的怪癖，比如说喜欢独自待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 现在的顾朔还只是跟她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要是他真的不太喜欢自己闯入他的空间，也实属正常。 “你别担心，我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隔壁出来遛弯的老婆婆，她跟我说等明天上班时间，就可以去基地的后勤处领来一个木板床。” 原本还微垂着头，满脸通红的顾朔，瞬间慌乱地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眼湿漉漉地盯着苏青禾，脸上的红晕都褪去了大半。 过了好半晌儿，才开口，支支吾吾道：“嗯。” 哼，他明天一定不能让苏苏领到床！ 等苏青禾慢腾腾地坐到床的另一边，见顾朔还在看书，并没有打算待会儿睡下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不明天再看吧。这个灯泡有些暗，看久了伤眼，等明天我就去买一个换上。” 顾朔忙顺从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躺下来，将被子拉到下巴边才停下来，只是那双桃花眼还眨个不停。 苏青禾见顾朔已经躺下来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拉了下灯的开关。 * * * 夜晚。 顾朔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低头向下看了一眼苏苏搭在他腰上的手臂。他的身子顷刻间僵硬地一动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对方。 他们虽然是躺在一张床上，确是盖的两床被子。 顾朔没想到苏苏半夜会踢被子，还把胳膊伸到了自己这边。 等了好一会儿，见对方并没有把胳膊伸回去，只好自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苏苏的胳膊慢慢抬起来。 终于做好了一切后，顾朔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正在这时，顾朔刚合上的双眼瞬间睁大，在这个漆黑的深夜，显得格外明亮。 苏苏竟然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顾朔不自然地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就见旁边的苏青禾眉头皱了起来，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放在顾朔身上的手，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对方。 顾朔这下是真不敢动了，头微微侧过去，透过月光，看着苏青禾的睡颜。 苏青禾身上的衣服有种微微的皂角香，不是很浓烈。空气中还混合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中草药的气味，淡淡的。 虽然顾朔自从受伤后，就一直喝着中药，直到前几天才停下来。可不管喝了多少次，该苦的就永远不会甜。这一次却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第一次感觉中草药也可以是甜的。 想到这可能是苏苏身上的气味，顿时睡意全无，脸上像发烧了似的，一夜无眠。 * * * 苏青禾清早起来，发现顾朔难得的有一次比她起的还晚。 长而卷翘的睫毛下，也掩盖不住眼下的那片乌青。 苏青禾只以为他是换了个环境，不太习惯，这才有些失眠的。可她忘了一点的是，这是顾朔曾经待过好几年的住所，怎么可能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着。 见顾朔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会儿。 还是年轻版本的顾朔更好看，性子也没有那么的冷淡。虽然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也遇到了很多对他落井下石的人，但仍然还对自己从事的工作保持着一份热情。 看着顾朔那比自己还要长的睫毛，忍不住上手想摸一下。谁知，她刚将手伸到顾朔脸前，对方的眼睫突然颤抖了几下。 好在苏青禾收的及时，要不然被顾朔看到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好。 顾朔见苏青禾比自己起得还早，身子还离自己这么近，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苏青禾自然也看到了顾朔的脸上通红一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现在家里也没有温度计，要是温度太高，自己那些个中药也不管用，还得赶紧送医院去。 想到这里，心里更是着急，忙伸手贴在顾朔的额头上，想试一下温度。 顾朔没想到自己刚睡醒，就发现苏苏一直在盯着他瞧。 苏苏离自己这么近，昨天那股淡淡的药草香又传进了鼻子里，他自己都感觉脸上有些烫。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时，就见苏苏突然伸出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瞬间缓解了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燥热，忍不住舒服得眯了眯眼。 但这些在苏青禾看来，就是顾朔烧的快要神志不清，快要昏迷了。 手下的温度确实有些烫，但也不算是那种烧的特别厉害的温度。眼见着顾朔的脸越来越红，她也开始不确定自己感受到的温度是否准确，心里更是怕得厉害。 “顾朔，你发烧了，咱们换好衣服，就赶紧去医院看看。” 说完就要上手帮顾朔换衣服，她怕这会儿顾朔发烧，没什么力气，换衣服的速度太慢耽误事儿。 顾朔没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忙伸手阻拦，“我......我没发烧，不用去医院，今天还要去基地报道，衣服自己就可以换的。” 苏青禾见顾朔不怎么配合，心下微恼，语气也变得有些急躁，“哪个喝醉酒的人，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发烧就要去看医生，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顾朔也察觉出苏青禾生气了，顿时吓得不敢再继续辩解什么。 乖乖的让苏青禾帮自己换了上衣，等到要换裤子的时候，确是怎么也不肯答应了。自己将裤子塞进被子里，鼓捣了一阵，这才缓缓撑着身子，坐进了苏青禾推过来的轮椅里。 这会儿还是大清早，好多户人家估计要么还没醒，要么还在家里准备早饭，因此这一路上，苏青禾跟顾朔都没有碰见什么人，正好也免得因为打招呼而耽误时间。 本来出了家属区，苏青禾就准备带顾朔去趟市区医院。 基地这边太偏僻了，根本就没有大型的医院可以去，小诊所她又实在不放心。这个年代有本事的医生，不是在比较大的医院里，就是被下放了。窝在小诊所的那些人，十个有九个是没有行医许可证的，剩下的一个有证的，估计是为了应付检查的，谁知道技术怎么样！ 刚出了门，连门卫跟他们打招呼，她都只是点点头应付过去。 结果就突然被顾朔给伸手拉住了衣袖，轮椅不得不停了下来。 苏青禾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走太快，吹着了风，烧得更厉害了，忙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见对方有些不赞同地皱了下眉，忙又改口道：“基地这边有个医务室，不是上班的时间也有值班医生在，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那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的？” “我......我忘了。” 说完之后，原本还仰着脸看她，慢慢垂了下来，在苏青禾看不见的位置，眼神变得有些落寞。 苏苏对他发火了！ 他又惹苏苏生气了！ 苏青禾也是问完，才发现自己语气有些不对，见对方低着头不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道歉。 “好了，是我刚才语气有点急了。你先跟我指一下去医务室的路，等看好病出来给你做好吃的。” 顾朔一听苏苏要给他做好吃的，就知道对方并没有生他的气，那双桃花眼瞬间有了生气，但依旧没有将都抬起来，装作一副失落的样子，点了点头。 等到了医务室，里面的值班医生打着哈气给苏青禾开了门。 见来人是一个陌生女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下移，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顾朔，瞌睡瞬间跑了一半，“你怎么这会儿来我这边了，我还没......” 苏青禾忍不住直接就打断了这个一上来，就罗里吧嗦的医生，“医生，你还是先别说了，我丈夫发烧了，你这里有体温计吗，赶紧给帮忙看看！” 顾朔也没想到在医务室值班的会是这个人，脸上的红晕早就在路上褪了个彻底。想到待会儿就要被苏苏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烧，指不定要被这个家伙怎么笑话他呢。 想到自己要在苏苏面前出丑，脸上就一阵涨红。苏青禾见此更是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幸好基地这边有医务室，要不然去一趟市区医院，还不知道要耽误时间呢。 自己也是太着急，才会非要带顾朔去车程要半个小时的医院，差点就误了事！ “医生，你愣着干什么，到底有没有温度计啊。” 对面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递给苏青禾。 苏青禾刚要上前帮顾朔放好，对方立马接了过来，自己弄好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等五分钟过去后，苏青禾想要让顾朔把温度计给拿出来，就见原本还站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的医生，抢先一步，拿走了顾朔的温度计。 对方对着阳光，看了好一会儿，等的苏青禾都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张口催促，对面的男人突然对着空气长吁短叹起来。 这下，听得苏青禾更是着急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顾朔，黑着一张脸，再也不是之前看到的乖乖的样子了。 那位医生自然也感受到了顾朔不怎么友好的视线，这才张口给苏青禾解释道：“这位同志烧得不轻啊，三十八度五，马上就要到三十九度了。” 苏青禾刚要问该吃什么见效快的退烧药，对方又继续道：“你先让他在我这里吃些退烧药，要是还没有退烧，我再给他配个药，打个点滴，今天准能把烧给退了。” 说完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药品，没等苏青禾看清楚上面的字，对方就快速地倒出了两粒黄.色的小药丸，放进了顾朔手里，还好心地从桌子上摆着的水壶里倒了杯水。 顾朔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在苏青禾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 “医生，他现在吃过药，是待在这边，还是可以带他离开了。” “呃......，还是待在这里再看看情况比较好，发烧这种事，要是反复了可就不太好了。” 苏青禾深以为然，赞同地点了点头。 顾朔终于忍不住了，对苏青禾解释道：“苏苏，我待会儿还要去基地里报道，顺便问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方向。” 苏青禾刚想阻止，对面那位医生就开口道：“既然这位同志那么放心不下工作，我就陪着他一块去那边请个假也好，你不是研究所这边的工作人员估计也不好跟着进去，能进医务室，肯定跟那个昨天喝了酒的门卫脱不了关系。” 顾朔见苏青禾还在犹豫，额头上都冒出了些细汗，“苏苏，待会儿我去了基地，可能需要挺长一段时间，估计得到中午才能出来。你要不然先回家吧，或者去附近的那家供销社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我房间的抽屉里还有好多快要过期的票，不用就可惜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在这边小心点儿，我很快就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嗯，你放心，这个医生我挺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好，那我走了。” 顾朔等苏青禾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这才凶巴巴地回过头，“你又不是什么正经医生，怎么会在医务室里待着，还骗我妻子说我发烧了！” “哟，着什么急啊，你还没跟我说说，怎么去了趟乡下养伤，还娶上媳妇儿了！” * * * 苏青禾回到家后，也顾不得吃什么早饭，匆匆拿上钱票，准备去买点儿新鲜的蔬菜肉类的。 自己带来的那些种类太少了，还多是红薯米面一类的，仅有的蔬菜也不剩下多少。 好在基地门口有个公交车站，没等多会儿就来了一辆车。 跟她一起等车的，还有一个穿着长款黑色风衣的年轻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对方看了自己好几眼。 第37章 离婚 公交车开了没多会儿, 就到了供销社的位置。 苏青禾下车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刚才跟自己一起上车的女人, 见对方也在这站下车了，心里稍稍警惕了一下。 自己故意站在站台处, 等那个女人离开后, 这才朝着供销社的方向快步走去。 进去后, 明显感觉这边的供销社比家那边县城的种类要多上许多。 但此刻的苏青禾根本没什么心情逛，只是准备随便挑了几样菜, 赶紧回去。 现在时间还早, 卖肉的柜台处没排几个人。苏青禾顾不得其他，赶紧站了过去。 结果谁曾想，排在前面的, 有一个是国营饭店的，还有一个是工厂里的。等这些人离开后, 只剩下一个老太太在那里讨价还价。苏青禾眼见着案板上的肉几乎被那两个刚走的人给买光了，只剩下些骨头多的，不由地有些着急起来。 “售货员, 要是那些骨头没人要, 就都卖给我吧。家里还有个病人, 急等着我回去照顾。” “欸，你这个小姑娘，怎么的这么不讲究嘞！我还排在你前面呢！” 卖肉的售货员也有些听得不耐烦了, “你要的肥肉已经卖完了, 这里就剩下点儿带骨头的，里脊肉还剩下一斤，你要不要的？” “哎呦, 你们这真是的，大早上就来排队了，结果根本买不上......” 最后，老太太终于不情不愿地买了半斤离开了。 “麻烦师父帮我把排骨都切成小块吧，我没叔那么大力气，到时候做饭又得犯愁了。” 售货员没怎么犹豫，就应了下来。 这要放在平时，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不过看在这小姑娘瘦瘦巴巴的，估计到时候确实使不上力气，家里还有个病人。反正现在也没有多少人，就顺手帮一把吧。 等售货员处理好了那一小堆排骨，苏青禾瞧了眼案板上剩下的里脊肉，开口道：“师傅，麻烦您把那块里脊肉也给算上吧。” “小姑娘，你买这么多能吃的完吗？” “我来一趟不容易，现在都冬天了，肯定能多放一段时间，下次来买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下一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了，反正冬天耐放，当然是能买多少买多少了。 “成，那我都给你装起来了。” 苏青禾又挑了几样白菜、胡萝卜之类的，便匆匆离开了。 去公交车站的路上，路过百货商店，思绪有些飘远。 这家商店后来莫名其妙的失火了，要不是自己那天，碰见了顾朔跟他的保镖，要不然还真说不准能不能逃出去。 正在这时，从百货商店出来的张雅，也刚好看见那个跟顾朔一起回来的小村姑一直盯着她刚才进去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地方来的，就是没见识，成天竟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怕爬的太高给摔着。” 虽然对方并没有说得太大声，但也足够让苏青禾听个分明。 仔细瞧了一下，发现对方竟然就是当时跟自己一起上车的那个女人。她刚来这里，自然不可能跟对方有什么仇怨。 但她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找人烦了吧？ 没等苏青禾细想下去，对方直接走到了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盯着苏青禾脸上的口罩看了片刻，伸手就要给摘了。 苏青禾直接侧身躲了过去，“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说完就想转身离开，胳膊却被对方拽住。 苏青禾现在两个手上都拎着东西，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便也只能先停了下来，准备看看对方接下来想说些什么。 “你就是顾朔在乡下娶的村姑？干干瘪瘪的也不怎么样吗？他眼光那么高，怎么可能看上你？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手段。” “你是哪位，顾朔跟谁结婚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是他.妈？” “你你你，粗俗！” 苏青禾被她这么一打岔，也是有些懵，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歧义。 “我是谁？我是江东升的妻子，他也是你丈夫未来的领导！” “哦，原来是撮合我跟顾朔的媒婆的媳妇儿啊，失敬失敬。” “什么媒不媒婆的，说话颠三倒四的，一看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还真是可惜顾朔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苏青禾，这个女人绝对是喜欢过顾朔的。想到这里，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对方虽然说话有些不客气，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极漂亮的女人。 “江同志看上去都四十多了吧，你一个二十多岁的人，配他也是可惜了。” “你个小村姑，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家老江今年才三十岁，怎么就四十多了，不会说话就闭嘴！” “那还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您口味倒是挺重的啊。”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甩开了攥住她胳膊的手，快步朝着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 刚到地方，公交车就来了。 苏青禾不敢多停留，赶紧上车催促司机离开。 张雅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即便看见苏青禾上了公交车，也只能暗自咬牙。周围人来人往的，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声吆喝，喊司机师傅等她一会儿。 最后只能看着公交车从她身边离开，半抬在空中的手臂，不甘地放了下来。 她现在想到苏青禾对着车窗，跟她打招呼的嘴脸，就恨的不行。 路上光顾着想事情，一时没留意，不小心崴了脚。 高跟鞋直接卡进下水道井盖的小孔处，拔了好半天，最后差点摔着，结果发现鞋跟要落未落地粘在鞋子后面。 张雅上周新买的小牛皮高跟靴子，终于还是英勇牺牲了一半。 * * * 苏云柔流产的事情最后还是传到了还待在军医院调养身体的赵卫国那里。 从老家发来的电报只有短短几个字，一时半湖也琢么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 赵卫国根本不顾新来的护工阻拦，拄着拐杖，来到了一楼大厅处的前台，准备跟老家那边再去了电话，把这事儿给问清楚了。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是大队长吗，我是赵卫国，你能帮我叫一下我家里人来接电话吗？” “哟，是卫国啊，好嘞好嘞，叔马上给你叫过来。” 说完就对着大队里的喇叭吼了一嗓子，在地里忙活的赵老娘听见有儿子的电话，难得的没有露出什么喜色。 周围的几个老婶子，都各自对视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现在整个大队谁不知道，那老赵家的儿媳妇自个儿喝了堕胎药，想不让人多想都难喽！ 正在大队部附近摘野菜的赵月也听见了喇叭里的声响，高兴地直接把篮子塞给了旁边跟她一块儿来的小伙伴，兴冲冲地就往大队部的办公室跑过去。 大队长见来的是赵月，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将话筒递给了小姑娘。 “爹，你啥时候回来啊，我们三个都可想你了，最近几天小星星一个劲儿的吵着要你哄他睡觉。” “小月，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你奶呢？” “我离大队部这边近，我奶今天又去下地挣工分了，现在肯定在往这边赶嘞！” “最近家里都出什么事了，你小苏阿姨怎么突然流产了。” “她自己偷摸着喝了堕胎药，怎么可能不流产！” “喝堕胎药！你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爹，其实那个孩子没了就没了，你都有我们三个了，为啥还要啊？再说了，反正那个孩子指不定不是咱家的呢！” “赵月，你小小年纪胡说什么呢，是不是又跑去听大队里那些婶子聊天了，下次要是再学这种话，我可饶不了你！” 赵月一听，也是急了，忙解释道：“我哪有胡说，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她跟那个隔壁大队的王老六在小河边拉拉扯扯的，小后娘的衣服都破了。后来我又在家里看见那俩人在院子里说什么钱不钱的，还有孩子什么的。这俩人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正在这时，姗姗来迟的赵老娘突然开口：“小月，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月听见赵老娘的声音，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嗯，肯定是真的！” 其实那次她在小河边也没有看清楚，第一次带两个弟弟，干推人下河这种坏事，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后来他们三个躲在远处的草丛里，看见小后娘跟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了，心里既有些失落，也有些石头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他们也没想把人给害死，就想让她受点儿教训，谁知道那女的竟然连游泳都不会，小星星都会。 幸好那女的最后没出什么事，只是衣服换了一身。 他们等人走了之后，又偷偷回去了，自己在一处新翻的土堆里发现了女人的衣服，都成了几块碎布了。 那她跟自家老爹说，小后娘衣衫不整的跟个男人出来，也不算骗人！ “卫国啊，你要不就跟那苏大丫分了吧，像这种整天勾三搭四的女人，我当时就不同意，到时候娘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娘，你胡说什么呢，这件事还没弄个清楚明白，别往外面乱说，我会想办法找人打听清楚这件事的。” “行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就由着那个懒媳妇成天使唤你娘我吧。” “家里还出什么事了吗？” 一旁紧挨着听筒的赵月，忙抢先回答道：“那女人仗着怀孕，啥活也不干，成天让奶伺候她，跟个地主婆似的。现在孩子没了，就整天待在屋子里不出来，还要奶把饭菜端进屋里......” 赵卫国听到赵月对苏云柔的控诉，心里的不喜又添了不少。 在他没有查明事情真相之前，可以勉强麻痹自己，对方也许并没有给自己戴绿帽。 可他绝对容忍不了对方不孝顺自家老娘！ 自己当初跟她结婚，本来就是阴差阳错之下的事情，也没多少感情。唯一要求她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三个小的衣食起居，顺便帮娘分担点家务活。 这之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让他逐渐对苏云柔的感官更差了。 当初拐卖人口的那件事情，虽然隐隐约约查到了点什么，但警局看在苏云柔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再加上刚跟自己结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她搞那些投机.倒把的事情，他也只是在心里安慰自己，他长期不在家，对方只是没有安全感，想多赚点钱傍身而已。 可现在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新娶的小媳妇。 “娘，她现在身体怎么样，能过来接电话吗？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她身体能有多大的事哟，都过去好些天了，就是故意待在屋里，让你老娘我一大把年纪还要伺候她！小月，你现在跑快点儿，把那女人给我喊过来。就没见过自己男人来电话，也没有过来接电话的打算，一看就是没上心......” * * * 待在屋子里不出来的苏云柔，自然也听到了大队里的广播说的什么。 她现在已经基本考虑好了，只是多少还有些犹豫。毕竟，赵卫国这个男人，是她上辈子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 可如果自己以后根本怀不了孕，那他对自己的感情又能剩下多少呢？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给一脚踹开了！ “小后娘，我爹喊你接电话，你赶紧去！” 赵月见苏云柔坐在床上无动于衷，也不恼，转而开口道：“我爹已经知道你跟外面的野男人厮混的事啦，肯定马上就不要你了。” 苏云柔听到这里，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系统，我现在该怎么办？赵卫国好像知道了那件事情。” “宿主，系统建议您更换结婚对象，赵卫国已经没有多余的气运值，无法帮助您开启系统功能。” 一路上，苏云柔都还在犹豫着，可当她再次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冰冷的质问声，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赵卫国，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们直接离婚吧，我已经受够了在你家待的这些天！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欢迎接纳我的。你要是真把我当你的妻子，就不会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那三个推我下河的白眼狼！” 一旁的赵月，一听苏云柔提起这事，也有些急眼了，忙嘟囔道：“我才没有嘞。”才不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推的。 “你落水的那件事不是说好不再提了吗，三个孩子都还小，如果你觉得就是他们做的，可以适当地教育一下。” 赵卫国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在开口时，语气已经变得冷静了许多，“你想好了吗？” “行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反正当初你走得急，根本就没带我领结婚证，今天挂了电话，就当散伙了，我会立马从你们老赵家搬走的。” “好。” 赵卫国刚说完这个字，电话立马就被苏云柔给挂断了。 赵老娘在一旁听了个全程，被惊的不轻，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这边的苏云柔已经离开了。 回到老赵家，苏云柔没有立即收拾行李，而是问向系统：“空间什么时候能从里面把东西取出来？” “等宿主找到可以为系统提供气运值的人，就可以重新开启系统空间啦！” 苏云柔听到这里，心里这么多天积攒下来的郁气，这才疏散了不少。 趁着赵老娘一行人还没回来，赶紧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打包好。那些春夏季穿的衣服都放进了空间里，只留下几件冬天穿的衣服。 她带来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因此很快便收拾完了。见赵老娘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心里猜想，估计不是跟她儿子重新打电话，就是回地里忙活了。 苏云柔心念一转，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赵老娘的房间。翻了一圈，最终找出了她藏在枕头里的钱票。之后又去了趟厨房，把秋收分的粮食都放进了空间里，就留下了几小袋粗粮。 离婚还想什么都不给，门都没有！ 她现在既然离婚了，就不能再继续待在上河大队。不然，那些闲言碎语就够她受的了，回到老苏家，肯定也会被半卖半送给条件更差的人家，她必须得自己找条出路！ 现在还是上工时间，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可苏云柔还是有些担心，选择走小路离开。 路过知青点的时候，正好看见从里面出来的白雨婷。 本来她想装作没看见，谁知对方竟然叫住了自己。 “你好啊，苏同志，这是准备上县城吗？” “嗯。” “那你能顺便帮我送封信给我家里人吗？我这段时间请了太多假，大队长现在不允许我再请假了。” 苏云柔根本就不想管这种闲事，她现在必须得快点离开。 可当她视线划过信封上的名字时，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白雨婷家里人竟然是...... “好，给我吧。” 就在白雨婷以为对方要拒绝的时候，苏云柔突然伸手接了过去，或者说是抢了过去。 “那就谢谢苏同志了。” * * * 另一边的军医院。 自从苏云柔挂断了电话后，赵卫国也没怎么迟疑，转而打给了他的上级。 “领导，我想把上次申请的结婚报告给取消了。” 电话对面的人，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早就知道你这段婚姻不能成，一直就没批准。现在正好，部队这边有消息说，海市那边有个医学专家过来了。军医院很快就会安排你转院，说不准要不了多久，你这伤就能好了，还可以继续待在部队里。” 赵卫国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立马振奋了起来，方才因为苏云柔闹的那些不愉快，都消散了大半。 “是，谢谢领导！” 第38章 崽子的食物被觊觎了 苏青禾回到基地的家属院后, 就赶紧将今天要用的食材快速处理好。 考虑到顾朔现在还在生病，她选择做了一道玉米排骨汤，另外又炒了两道稍微清淡些的菜。 等她提着做好的饭到基地门口时, 发现早晨放她进来的那个门卫已经换人了。 对方在问过她名字后，也没有多加阻拦, 只是让登记一下基本信息, 就直接让自己进去了。 苏青禾也没多想, 只当是顾朔或者是那个医生，有提前跟门卫打过招呼。 要是苏青禾这会儿想起来, 当初那个江东升是怎么形容外人进基地的艰难, 一准儿得在心里翻一个大白眼。 结果等到她匆匆赶到基地，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顾朔跟那个医生的影子，心里不由地就是一慌。 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的事情, 忙上前拽住一个正要往里走的护士，“今早儿来的那个病号去哪里了？” 小护士听到“今早”、“病号”之类的字眼, 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什么病号啊，我们这边今天上午都没有来看病的呢, 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苏青禾的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但还是在对方面前强行镇定下来, 开口说道：“你们今天早上的值班医生是谁啊？” 小护士更疑惑了，“值班医生？今天李医生他对象生孩子请假嘞，我们是到了正常的上班时间才过来的。” 没等苏青禾继续问下去, 对面的小护士又接着道：“哦, 对了，今天早上我听同事说，从京市来的一个姓肖的专家来过, 不过在这里待了没多会儿就跟着他在这里工作的朋友去研究所了。” “好的，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嗐，多大点儿事儿。欸，这位同志你还没告诉我到这边是来找谁的？” 苏青禾在得知顾朔很有可能去了研究所里，心里的那股没来由的慌乱，暂时压了下去，转身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小护士又说了些什么。 等到了研究所楼下，苏青禾深呼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这才抬步走了过去，想进大厅里等着顾朔下班出来。 站在门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到时候顾朔出来了，她都不一定能发现。 谁知，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像驱赶苍蝇一样，就要赶苏青禾出去。 苏青禾也没有多气恼，毕竟她也不是这里的什么工作人员，对方也是职责所在。 她从装食盒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切成块的大红苹果，“您好，同志，我是这里一位研究员的家属，他现在还生着病，正好也快到了饭点，能不能麻烦你让我进大厅里等他，我保证不乱跑。”说完就把那个苹果一把塞给了门卫。 几番推脱下，门卫也觉得就是个苹果，没必要让来让去的，更算不上行.贿，便半推半就地收了下来。 “成，那你进来吧。老张！这丫头要进大厅里等人，你让她进去一下。” 门卫对着研究所大楼的门卫吼了一嗓子，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青禾，这才从外面的椅子上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让她进了大厅。 “你就在那站着吧，别再往里去了。” “欸，谢谢大爷。”说完也同样塞了个苹果给对方，颜色比刚才的还要红。 对方这才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哼起了小曲。 没过多会儿，就到了饭点，三三两两的人从楼里下来，准备从另一个门离开，去食堂就餐。 经过的人偶尔瞅一眼苏青禾，很快便又收回了视线。 等人都离开的差不多了，她这才见顾朔一点一点扶着楼梯扶手下来，早晨见到的那个医生，则是“哼哧哼哧”地在后面搬着顾朔的那个轮椅。 在顾朔下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一时没站稳，在他快要摔倒那刹那，被一只覆盖轻微薄茧的手给扶住了。 “苏苏！你是来看我的吗？” 顾朔在看见苏青禾的那一刻，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根本也不管身后的人，正在累死要累活地搬那个实木做的轮椅。 “嗯，你怎么生病了还来上班，这种情况应该是可以请假的才对。要是我不来，都不知道你这么不听话。” “以后会听话的。”顾朔紧紧地看着苏青禾，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生怕漏了什么。 苏青禾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心里有些无奈，但为了避免对方误会后，胡思乱想，只能明明白白地说清楚：“我没有生气！今天我去买了好多菜，还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带我去食堂吧，正好趁热吃，省得你还要回家来回折腾。” “好，苏苏做的都好吃！” 等两人，哦，不对，是三个人到达食堂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做满了人，靠窗的位置更是座无空席，就剩了中间几个座位还空着。 苏青禾虽然不太喜欢，但等下去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只好跟顾朔来到了中间的位置。 当苏青禾打来饭盒的那一刻，原本只是有几个人在聊天的食堂瞬间变得更安静了，片刻之后，便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声。 还有几个人跑到打饭的窗口，跟打菜师傅说了些什么，看起来闹得有些不愉快。 苏青禾也发现了这些变化，倒也没怎么当回事，只当是那些科研人员在吃饭的时候，也喜欢讨论问题。 可是很快，她就发觉到底不对劲在哪里了。 只见她跟顾朔的餐桌周围，竟然围了一圈的人！ 顾朔发现有人打扰他跟苏苏吃饭之后，像一个护食的崽子一样，愤恨地瞪了一遍那些人。 可谁知，那些原本惧怕顾朔的同事，此刻像是自动忽略了对方一样，只紧紧盯着苏青禾手上打开了一半的饭盒！ * * * 上河大队。 苏云柔跟赵卫国离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队。 这个年代，根本没有几对夫妻是愿意离婚的，就算过得再不舒心，也不会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让别人四处议论。就算再不情愿，也会为了孩子凑活过下去。 偶尔也会有选择离婚的，但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城里。 在乡下，要是有人离婚，男方倒还好，只要有力气能下地挣工分，二婚也不是没有。 女方就相对来说惨多了，即便回到娘家，也不会受家里人待见， 当然，这还不是最劲爆的，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老苏家的那个苏大丫，竟然带着赵家的粮食跟钱跑路了！ 当白雨婷得知这个消息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平时不怎么愿意干活，当初自家寄来的钱票还剩一些，索性就窝在知青点不出来。 下午其他知青都干完活儿回来了，一大群人在饭桌上就苏云柔逃跑的事情，聊得热火朝天的。 白雨婷当下就吓得把刚盛好的稀饭，给摔了个彻底。 这下子，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 “白雨婷，你自个儿有钱，不爱吃这些粗粮稀饭的，你可以自己开火啊，犯得着在这摔碗浪费粮食吗，你摔给谁看呀！” “哦，不对，人家的爹可是在农场里辛苦劳作呢，多的是粮食可以吃。哪里像我们，每天还要下地挣工分。” 白雨婷原本要蹲下来捡碎瓷片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低着头，眼睛通红一片。 没等这几个人继续说下去，转身就冲出了知青点。 “哟，还说不得她了。”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赶紧吃饭吧吃完饭都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不少活儿等着咱们呢。” * * * 夜晚，白雨婷朝着男知青的宿舍窗子扔了颗石子。 过了好一会儿，沈括揉了揉眼睛，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面前双眼红肿的白雨婷。 等两人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沈括这才开口道：“你怎么还来找我，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以后都别再跟我联系了。上次就是个意外，我当时被下药了，你要不是上赶着，也不能发生那种事。” 白雨婷微垂着头，紧咬下唇。如果这会儿能有点儿光亮的话，沈括肯定能看见，白雨婷眼中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恨意。 她自从知道苏云柔逃跑后，就大致猜得到自己的那封信，很有可能不会有被送到的那一天了。 她本来对父亲也没怎么抱太大希望，想着她跟沈括在一起后，说不定能通过他家里人，帮她打听打听父亲的情况。 现在心里的最后一点希冀被彻底打破了。 她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只要有一天她能有翻身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沈括！ “沈括，我知道你家里人有点能耐，到底是在一起过，你让人帮我在海市找份工作，之前的事情我就烂在肚子里。要不然，反正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告你流.氓罪，就算没人信，你的名声也别想好了，到时候你心心念念的大学名额也不会属于你的了！” 沈括听得心惊肉跳的，他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那个远房小姑，正愁着自己下个月的粮食该怎么办。 今年他可是在秋收的时候，没少做做样子，哪天他不是早出晚归的。 虽然自己没有完成多少工作量，但那个记工分的大队长女儿，看在他这么辛苦的份上，可是每次都给自己八个工分以上。 马上就要推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了，大队里根本没多少中学毕业的，其中一个竞争对手苏云柔，不仅已经结了婚，今天还听说逃跑了，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结果现在就因为这个白雨婷说的几句话，心头的火热全给浇灭了，真是败兴！ 他心里也着实怕对方狗急跳墙，坏了自己原本十拿九稳的好事。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只能先答应下来，“成吧，一个工作岗位而已，也不是不能弄到，就是不能保证那工作是个能坐办公室的。” 白雨婷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心下一喜，“没关系，只要那工作是海市的就行，苦点累点也没关系。” 她本来就是海市人，要份工作只是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初跟自己父亲交好的大官有不少人呢，她就不信，自己一个个去问，还能找不出一个能帮自己父亲的人！ “等我明天联系一下家里人，回头会给你通知的，你先回去等着吧。” 沈括虽然跟自己那个娶了新媳妇的老爹，关系比较僵硬，但他跟自己在海市革委会当副主任的大姑，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这几年都不怎么联系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帮自己这个忙。 * * * 很快，到了第二天晚上，沈括就扔给了白雨婷一个小纸条，随后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假装只是经过，并没有搭话的样子。 白雨婷飞快地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纸条，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握在手心。 等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海市市医院护工”。 白雨婷欣喜之余，看着和沈括平时刚劲有力的字体大为不同的字迹，心里不屑地撇了撇嘴。 白雨婷本来以为沈括会让他去什么工厂之类的，没想到他竟然帮自己安排在了医院里，这可比她预想中的要好上太多了！ * * * 只是后来她到了医院，才知道沈括口中所说的费尽了家里不少关系找来的工作，是份临时护工的工作。这也就先不说了，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就连医院里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工资都比她高！ 总而言之，她是医院金字塔的最底端，没有之一！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39章 像强盗一样冲进了顾朔的书房…… 苏青禾先打开了放在最上面的肉末水蒸蛋, 金黄.色的水蒸蛋上面撒了一层焦糖色的肉末，翠绿色的葱花和香菜点缀在上面。 第二层的虽然只是一道简单的醋溜白菜，但苏青禾选的都是最嫩的白菜心, 最后还放了勺糖。 最后的一层则是她花最多时间煮的排骨玉米汤，不过, 当时为了赶时间, 最开始还是加了大火。唯一可惜的就是供销社没有卖山药, 做出来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完整的。为了让颜色看起来鲜艳一点，又切了几片胡萝卜。 那股香味自从盖子被打开的那一刻, 就已经在食堂里飘的到处都是的。 大家起初还没有发现是从哪里飘过来的, 只以为是食堂师傅做了新菜，有几个人还特意跑到窗口去问，结果却被告知菜都摆在外面了。 大家明明都闻到味道了, 打饭的师傅非要说没有，这不是骗人的吗, 八成是开的小灶！ 一时间，几个人都差点儿要跟师傅吵起来了。 随着味道越来越浓烈，他们仔细闻了下, 发现窗口这边的味道有些淡了, 只好悻悻地离开。 也不知道是谁, 第一个发现味道的来源，很快，没多会儿的功夫,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顾朔的那一桌站着。 由于平时工作的时候, 顾朔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独来独往的类型，因此几乎没什么聊得来的朋友。 现在看到摆在对方面前的几样菜都是食堂里没有的，就连米饭都跟他们平时吃的不一样, 上面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绿豆粒。 几个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想问问顾朔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可一时半会儿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开口。 终于，有一个人实在没忍住诱惑，在旁边人的怂恿之下，问出了口：“顾同志，你这些饭菜都是从哪里弄的，食堂里根本就没有卖的。” 说完之后，一时没忍住，还咽了咽口水。 顾朔这次真的很想装作没有听见，可这些人一直围着他跟苏苏，再好吃的饭菜都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不待顾朔开口，苏青禾怕顾朔现在的状态，容易开口得罪人，忙帮忙解释道：“这些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你们既然都是顾朔的同事，这次做的汤比较多，要是有想尝尝的，可以把碗拿过来，我帮你们盛点儿。” 周围的几个人听到是从家里带来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可当得知顾朔的家里人可以让他们也跟着尝尝味道，纷纷点头称好。 其中有几个站得比较靠后的人，直接就小跑回自己的座位，拿着碗就过来了。 苏青禾倒也没有吝啬，给先来的这几个人，一人都盛了一大勺，每一勺里都有排骨。 直到碗里只够顾朔一个人的量时，苏青禾这才抱歉的看向来得稍迟的几个人。这些人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可以理解，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称赞起苏青禾做的饭菜。 而那几个幸运的分到汤的几个人，则是在离开前悄悄地往桌子上放了一些粮票之类的。 苏青禾等这些人离开后，望着这些远超出自己分出去的票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年代买肉不容易，大家都很自觉地不想让对方为难，又不好直接给钱，这才留下了粮票。 等苏青禾收好这些票证后，抬头就对上了顾朔的视线，眼神颇为幽怨。 “这些汤足够你这一顿的了，要是还想喝的话，家里还有。” 顾朔这才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一旁坐着的肖彦兵是彻底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我都坐在这儿老半天了，也没见你们招呼我也来尝尝。” 苏青禾这才有功夫注意到坐在顾朔旁边的这个假医生，心中原本消下去的怒火，此时又有了复燃的趋势。 “很抱歉，这位不在基地医务室上班的“医生”，您没有自带饭盒，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哼，下次能让他有机会吃到才怪！ 肖彦兵自然也听出了苏青禾语气中的不对劲来，不由地缩了缩脑袋，转而用手戳戳顾朔的胳膊。结果他可到好，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还顺手把饭盒也弄得离自己更远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还不如一顿饭？ 哼！给他等着！ “咳咳，这位苏同志是吧，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顾朔今天早上故意让我骗你，说他发烧了，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支开你，去......” “欸，你踩我干嘛，新买的鞋子，今天第一次穿，都让你给我踩脏喽。” 说着就想去拿顾朔固定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帕。 谁知顾朔就想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上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一扭，成功躲过了肖彦兵的“狼爪”。 顾朔自从肖彦兵说出了那些话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米饭。时不时地瞅一眼苏青禾的神色，看她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苏青禾见顾朔因为这件事，都不怎么吃饭了，原本因为被骗的恼怒，顷刻间就消散了。 但为了让顾朔下次不要再骗她，只好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开口说道：“你先赶紧吃饭吧，要是把饭菜都给吃完了，我就不跟你生气了。要是有剩下的，等你回到家，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刚搬家，顾朔的食欲明显没有在上河大队的时候要好。短短两天的时间，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顾朔闻言眼睛一亮，赶紧低头吃饭。 一旁的肖彦兵擦好鞋后，发现这两个人的氛围竟然还跟之前一样。 心里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很难理解，这苏同志怎么还没有跟顾朔这小子吵起来？ 他每次在吃饭的时候，跟嫂子告他哥的小状，两个人都会吵起来，自己则是趁着他们吵架的空档，尽量吃快点儿。要不然，以他哥那当兵后的饭量，好吃的哪里还能轮的到自己了。 这次怎么不灵啦？ 他这次本来也没打算在这边的食堂吃饭，只是为了帮顾朔搬轮椅，顺便好奇过来瞅瞅。 没想到顾朔新娶的媳妇，做饭这么香，早知道他就带个饭盒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便也就跑到窗口处买了个铝制饭盒打饭。 由于来的太晚的缘故，餐盘里只剩下些菜底子。 打饭师傅把每种剩下的那点菜，拼拼凑凑都倒进了肖彦兵的饭盒里，最后过意不去，还在菜上盛了不少米饭，都冒尖了。 肖彦兵的脸色顿时变得跟他饭盒里的剩菜颜色似的，一阵红一阵绿的。 他在师傅准备给自己盛米饭的时候，就发现这米饭根本就蒸的不如苏青禾蒸的好，而且米饭也只剩下锅底的一些了，竟然还是糊的。 看着手上“重如泰山”的饭盒，肖彦兵一路上伴随着周围人似有若无的同情眼神，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 还没坐上一会儿呢，这两个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望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伴着空气里还残留的香味，肖彦兵艰难地咽下了有些糊掉的米饭。 * * * 苏青禾从食堂出来后，在确定顾朔下午还要去研究所上班，便和他分开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回家属区的路上，竟然遇见了上午才见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怪女人。 苏青禾一上午来回奔波，又急里忙慌地做了顿饭，身体和心理都已经精疲力尽，根本不想再应付这种人了。 本想假装没有看见，可现实不允许。 “欸！你个小村姑躲什么躲的，你一个没有工作证的人，是怎么进办公区的！你再不停下来，我可就要喊人来了！” 苏青禾只好停了下来，心里叹了口气，眼神有些不耐地看向对方。 张雅被苏青禾突然瞪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你你你，看什么看的，我告诉你，这可是公众场所，可不是你们乡下，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很快就能有人把你抓进警局里去。” 苏青禾都快要被这女人倒打一耙的功力给气笑了，她自己站在这里好好的，连句话也没说，就要平白给自己安上一个罪名。 怎么，她连未来的事情都知道，那要不要提前喊几人当证人！ “我怎么进来的还要跟你报告，你以为你是谁，多管局的吗？” 张雅不知道苏青禾说的“多管局”是什么地方，下意识地就问了出口：“多管局在哪？” 苏青禾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她一时间忘了现在是七十年代，顺口就把后世的网络语言给说出了口，“多管局啊，多管局就是你这辈子也到不了的地方。” 张雅虽然不知道这个什么局是干什么的，但听着这个小村姑的口气，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嘲笑自己，不由地有些气恼。 自己早上本来是准备去看看商店今天上的新样式，结果到了地方发现被前面一个人买走了不说。 出来又碰见了这个女人，忍不住吵了两句，结果还害得自己最喜欢的高跟靴子断掉一个跟。 她后来是一瘸一拐地又进了趟商店，随便买了双鞋，就匆匆离开了。 这个月留着买新衣服的钱一下子就给花掉了，买的还是自己不怎么喜欢的老样式的鞋子。 现在碰见这个女人，顿时心里就跟被点了炸药桶似的，说话一时间也没了顾及，“你们家住的那个小院子马上就要让给其他人了，你就好好珍惜这几天能住在城里的日子吧。不然到时候被撵回乡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那些邻居吹嘘城里生活呢。” 说完没等苏青禾开口，便扭着水蛇腰离开了。 苏青禾即便没听明白那女人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回去的路上，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然而，还没等她进门，就见着不远处冲过来一群戴着红袖章的人，像强盗一样冲进了自家院子里。 这些人仿佛是进过无数遍一样，上不用其他人指路，就径直朝着顾朔的书房小跑过去。 革委会的人怎么会突然查自己家，还往顾朔的屋子里跑，他们两人才回来住了一个晚上，怎么就出事了？ 等苏青禾也跟在他们身后跑进去，发现顾朔的屋子里，此刻已经是狼藉一片，这些个人一进来就开始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到底是想找些什么。 不过，看上去目的性很强，时不时还跟身边的人低头小声嘀咕些什么。 每个人虽然都皱着眉，但是眼神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顾朔难道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违禁品被举报了吗？ 第40章 江东升被打了 苏青禾心里的不安更重, 紧跟着也快步进去了。 他们并没有去房子里的其他屋子，而是直接朝着顾朔的房间冲过去。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随便就进入科研人员家里, 翻他的资料，要是重要信息被泄露, 你们能承担责任吗！” 其中一个离苏青禾比较近的人, 听到对方的话后, 停下来翻动的动作，转头的时候眼神颇有些不屑, “我们革委会可是收到有人举报, 说你们这里有违禁书，当然就有权利来看看，省得漏掉某些道貌岸然的人。” 对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说的是顾朔。 苏青禾这会儿也有些着急，既然他们能翻得胸有成竹, 就算顾朔没有什么违禁品，说不定也会被强塞个违禁品进去，到时候就真说不清楚了。 想到方才江东升的妻子最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心下不由地跟着沉了几分。 这件事八成跟那个江东升有关系, 当初是他把顾朔送到上河大队, 也是他接顾朔回的基地。搬运东西的时候很容易就往里面放些什么东西，要是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害顾朔，这次, 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被他得逞了。 “你们来这里搜查的审批拿给我看看, 要是没有审批就随意搜查，我也是可以举报你们的！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想着故意陷害, 要是你们往里面随便塞点东西，谁又说得清楚。” 带人搜查的小头目，心里紧张了一瞬，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他们内部开会意见不一致，主任直接让他们过来搜查，说东西一定在姓顾的那堆书里。 只要最后能搜出来，谁还管他们有没有什么审批。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违反纪律、私藏违禁品的人。” 家属区对进来的人并不是管的太严，因此值班的门卫只安排了两个人，现在又正是午休的时候，其中有一个人回家吃饭去了。剩下的一个人，刚从食堂打饭回来，结果就看见七、八个人在那边撬锁。 这怎么行！真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养老的工作可是要没啦！ 等他小跑过去，这些个人已经把门给弄开了，见自己过来阻拦，直接一把给推开了，才打好还没来得及吃的午饭全撒在地上了。 他今天好不容易舍得买份红烧肉，改善改善生活，这一口没吃就这么被糟蹋喽！ 不过，看着这群人气势汹汹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惹，当下也顾不得掉在地上的午饭，赶忙跑去研究所那边，想着去多喊几个人过来帮忙。 苏青禾心里很想去通知顾朔这件事，可她又怕自己一离开，就算他们没有搜出来，也会往里面放进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好好看着，避免这些人有动手脚的。 半个多小时后，一间不大的屋子已经被翻了个彻底。房间里的书和纸质资料散落一地，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心里有些发虚。 主任都给他们提前说好了，说肯定能找着的，难不成是在其他房间？ 想到这里，来搜查的小头目对上苏青禾看好戏的神色，连忙给自己找补说：“你们这边的其他房间我们还没有搜查呢，指不定被你们给转移地方了。” 苏青禾自从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心里的底气也足了不少。毕竟家里除了顾朔的书房，其他几个房间她经常收拾，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违禁品。 “哟，我们家就这一亩三分地的，搭眼一看，就能看出来有什么，你们这么多人翻翻找找了半天没找着，现在又要找别的地方。怎么，你们口里说的违禁品还能被我家藏在锅里啊？还是菜里？” “你你你，等我们找着了，看你男人还能不能继续再待在基地里当研究员。哼！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跟我们领导建议，让那姓顾的去扫厕所！” “哦，那你们要是没找着呢？” “没找着，没找着的话，不可能！” 正在这时，家属区的那个门卫带了几个没在值班的同事，赶来了苏青禾的家里。 “你们几个，是那个人派来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基地是你们想闯就闯的吗？老刘，赶紧的过来帮忙先控制下这几个人，到时候一律当可疑人员给带到警局去。” “你们干什么呢！我们可是革委会的，我们到哪里搜查都是合理的！” 几个门卫一听到“革委会”这几个字，立马就有些怂了。 “没事，谢谢这几位同志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帮忙，他们既然想搜，就让他们搜好了，不然反而显得我心虚了。你们要不然就帮我看着他们，别到最后没搜着，再做什么手脚就不好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苏青禾要是不说，他都没想起来这事儿。可惜今天自己听主任说肯定能找着，一时大意就没带。这要放在平时，怎么可能会忘带。 到时候要是真没找着，他们可就真是被主任给坑了啊！ 不到一个小时，家里的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个遍，几个人根本没找到。 “这几位同志，既然找完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 * * 夜晚，江东升从家里吃完饭后，就借口要加班，出了门。 从家属区出来后，并没有去研究所，而是径直往基地外面走去。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地方越来越偏僻，周围的住家户渐渐变少。江东升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个巷子里，有节奏地敲着一扇老旧的木门。 屋里的人听见熟悉的敲门声后，木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 伸出来的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拽着江东升的衣袖进了屋。 “江哥，你来啦，我早就做好饭菜等着你了，怎么现在才来啊，都有些凉了。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热热。” 江东升刚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一瓶白酒，下意识地就改口道：“成，那你去热热吧。” “哎，好嘞。” 前段时间，他认识了一个没了丈夫的年轻小寡妇，对方孤身一人在巷子里独居。他那天也是因为跟张雅吵了一架，心里郁闷喝了点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第二天醒来，他就已经在对方床上躺着了。 后来为了表达歉意，时不时地去帮帮对方，有时候是换个灯泡，有时候是帮忙修个收音机之类的，总之这关系基本上就没怎么断过。 今天他好不容易等到能彻底把顾朔踩到泥里的机会，没想到竟然被那小子给躲过去了。这件事虽然瞒的严，但基地里的几个领导都知道了这件事，就这还是张雅告诉他的。 因为不想听张雅在家里嘟嘟囔囔地说自己跟顾朔比怎么怎么不如的，这才想着去那小寡妇的家里放松放松。 “江哥，是不是你家里那位又跟你吵架了，怎么光喝酒不吃菜啊，这样可对身体不好。” “别提了，你上次教我的那件事，竟然被那小子给躲过去了。我明明是亲手塞进他那堆书里的，他既然没有翻过，肯定不能知道里面有东西。革委会派去的那几个小子，也是没用，翻了这么久都没翻出个什么名堂来。” 白月茹住在外面，基地里的事情她很难打听到。现在得知江东升把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给办砸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在江东升让自己给他倒酒的时候，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小意。 “江哥，这件事你除了我，还告诉什么人了吗，既然革委会的人没搜着，那个姓顾的肯定是提前知道了。” “不可能，这件事就你知我知，还有那个革委会的主任。我可就再也没有告诉其他人了。” 白月茹不死心，又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跟你妻子提到过，你不是说她喜欢姓顾的那个研究员吗？说不定是她告诉姓顾的了，这才让那人能提前防范。” “我可没跟她说顾朔家里藏禁书的事，倒是有一次跟她说过我很快就能代替顾朔的职位，等到那时候，也能带她住进小院子里。” 基地的房子都是按职位分的，只有职位高的人，才能分到独门独院的屋子。 “再说了，她哪里算是喜欢那小子了。还不是人家一落难，转头就嫁给我了。姓顾的到现在还坐着轮椅呢，估计连做那事儿都不行，哪像你哥哥我，哪次不是把你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说完还不忘掐了一把白月茹的细腰。 “哎呦，你赶紧吃饭吧，在不吃又要凉了。” 白月茹故作娇羞地撇过了脸，眼底的厌恶根本藏都藏不住。 “江哥，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啊，那个姓顾的要是不出事，岂不是一直要压在你头上，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把位子往上挪一挪。” 江东升见白月茹一直问顾朔的事情，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心情已经够烦躁了。 “你怎么今天晚上老提这件事？烦得很。” “哪有，本来今天不就是说好的庆祝江哥你把那姓顾的给拉下来，谁知道没成，这不是好奇吗，就忍不住多问了问。” “要是让我知道你也跟那个黄脸婆一样，整天想着别的男人，我可饶不了你！” “哪能啊，连走路都做不到的废物，哪里比得过江哥你......” 话落一双玉手便缠上了江东升的脖子...... 一番云消雨歇之后，白月如靠在江东升的怀里，开口问道：“江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那姓顾的压在你上头，我都替你叫屈。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有什么本事。” “唉，能怎么办，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玉茹似是有什么话说，但又迟迟不开口，一旁的江东升忍不住问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里就咱两人，你怕个什么劲儿的。” “那我可说了，听完你可不能骂我啊。” “你说！”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把顾朔给弄下去，要是他工作上出了什么严重的差错，甚至是泄露了重要数据......” 剩下的话，白月茹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懂得人自然就懂。 当初不就是因为顾朔在那次实验当中，发生了爆炸，不仅自己腿残了，连带着一些比较金贵的仪器都有或多或少的损伤，这才去的上河大队。 要是再出一次事故的话...... 泄密什么的，他是想都不敢想，都是一个部门的。真要是出了这种事，就算查不出来，也得沾的一身晦气。 * * * 江东升在白月茹家里待了没几个小时就出来了，毕竟家里还有个母老虎呢。要是自己在这边过夜，指不定那女人会去她爹家问情况去，到时候难免不会露馅。 回去的路上，江东升还有点儿醉醺醺的，脑子也跟着昏昏沉沉的。 突然，街道上窜出了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每个人都蒙着面。 江东升以为对方是劫财的，赶忙哆哆嗦嗦地把口袋里钱包什么都都翻出来递给对方。 谁知，对方看见他这个举动，互相对视后，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小子还挺识时务的吗，可惜喽，这次可会错意嘞！” “哈哈哈哈......” 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尤为渗人。 不待江东升反应过来，几个人就把他拖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上去就是一顿乱踹。 “哎呦，哎呦，你们有话好好说，怎么说动手就动手的，要是嫌钱不够，我再回家给你们取。” “就你给的这三瓜两枣，还不够哥几个塞牙缝的，有这问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最近都得罪谁了。” 第41章 江东升犯了流.氓罪？…… 翌日清晨, 还是一位早起准备排队买菜的老大爷，发现躺在巷子角落里的江东升。 对方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快被扒光了，鼻青脸肿的, 身子上不仅有被打的痕迹，还有一些很显眼的抓痕, 暧昧非常。 原本老大爷还以为这人是遇上抢劫的了, 刚走近, 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酒味，还有身上的暧昧痕迹, 当下便做了决断, 喊来了正在隔壁街道巡逻的红袖章。 那几个人来看了看情况，也没怎么犹豫，就以流.氓罪把江东升给带走了。 * * * 顾朔家被革委会的人员光顾的事情, 虽然基地里瞒的严，但第二天基地里的人已经基本上都知道了。 “顾朔, 你小子最近很高调啊，才刚回基地，就被人给惦记上了。你说是谁这么看不惯你这小子？” 肖彦兵在路上碰见正准备去上班的顾朔, 半开玩笑地说道。 见顾朔依旧低着头坐着, 没有理人的打算, 轮椅倒是转得飞快。 “欸，你别急着走啊，跟我聊聊呗！这才几点, 你着啥急啊, 学学我，哪次不是快到点儿才进办公室。” 被肖彦兵按住轮椅扶手后，顾朔不得不停了下来, 转头看向这个最近总是打扰他正常生活的人。 肖彦兵猛地被顾朔瞪了一眼，倒是吓得一下子闭上了嘴。愣神后，又有些忍不住开口了，“你跟我说说呗，最近又跟谁结仇了？” “不知道。”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可他一旦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以肖彦兵那咋咋呼呼的个性，肯定要在基地里说得众人皆知的地步。 现在事情还没有明了，贸然指出那个人，要是弄错了，反而不好。 没等肖彦兵继续说下去，顾朔突然开口道：“昨天下午的时候，祝晓云同志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了，开口第一句，就是问我你在这边吗？你猜我是怎么说的。” 肖彦兵一听顾朔提到“祝晓云”这几个字眼，放在顾朔轮椅上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动。顾朔趁着这个机会，快速转动轮椅离开了。 等肖彦兵反应过来，想仔细再问问顾朔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离他有一大截远了。只好撇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成吧，今天就当他提早上班好了。 今天顾朔自从到了实验室后，周围的人都时不时地往他那边看，但由于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事情，都不怎么交流。 一时间，也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 顾朔自然也察觉出了他们的目光，却也没解释什么。 等过了一会儿，到了正式的上班时间，这些人还没怎么进入工作状态，偶尔还有人往他这里瞟一眼。 他这才开口道：“大家请放心，那些人并没有从我家里找到任何违规的物品，我现在没什么事情。” 大家听到顾朔先开口了，这才纷纷打开话闸来。 “我就说吧，顾同志怎么可能藏什么违禁品。” “是啊，肯定是哪个嫉妒心重的小人乱举报，要不然那些阴魂不散的人也不能来咱们基地。” “你可小声点吧，你也不怕那些人跑到你家乱撒一通气。” “你怕啥啊，我又没指名道姓的。” 说完还不忘揉了揉被同事给掐痛的胳膊。 “好了，这件事就讨论到这里，都去工作吧，中午下班之前，我要看到你们做出的详细数据分析。” 众人一听，顿时哀嚎一片，忙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抓紧完成工作，生怕到了午饭时间，因为工作耽误去食堂，到时候岂不是又要轮到吃些别人挑剩的了。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离得比较近的一个工作人员，不情不愿地扔下了刚有点儿思路的资料，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后，刚想忍不住说对方几句，结果发现对方是基地里难得单身的女接线员，到口的话，瞬间给憋回了肚子里，脸上还不忘带上一副微笑。 “顾同志，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 顾笙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对方，片刻后，才开口道：“我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警局打过来的，他们说你们研究室里的江同志，被抓走了，现在需要有人过去先帮他保释出去。” 开门的人紧接着问道：“江同志犯啥事儿被抓紧去了？” 顾笙笙现在也是即的不行，小声开口道：“听说是流.氓罪呢。” 顾笙笙平时就不是个说话嗓门小的人，这会儿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足以让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听清楚了。 研究室里的众人瞬间都快要惊掉了下巴。 这个研究室里姓江的，可只有江东升一个人！ 他们说呢，这个平时在领导面前那么积极表现的人，今天怎么会迟到了，搞半天，是被警局抓走了，竟然还是流.氓罪！ 这信息量可真是大了去了！ 他不是前不久才跟那个鼻孔朝天的所长小女儿结婚了吗，咋的，家里那个不够，还要往外面找别人？要是那女人知道这件事情还能轻饶了他？ “江东升不是追那个张雅追了老长时间了吗，怎么这才结婚没多久，就要往外边找人了？” 旁边的人赶忙用手肘撞了撞说话那人的胳膊，之后还小心翼翼地往顾朔那边的方向瞟了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这才舒了口气。 说话的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闭嘴没再说什么。 坐在研究室最里面的顾朔，也听到了门口的喧闹声，不得不出声：“这件事情你怎么会跑到这里告诉我们，你要是找不到他家里人，可以直接去所长办公室告诉对方。” 顾笙笙对这件事情也是烦得很。 她刚才已经去了趟医务室了，并没有看见张雅的人影。里面的小护士隐晦地告诉她，对方平常都不在这个点来上班，昨天她还跟人说，今天要去百货商店逛逛去。这会儿就算去她家，估计也是找不着那人。 现在这个时间，基地里的领导都去会议室开会了，她连会议室的那层楼都进不去，更别说去通知所长了。办公室又没有电话，这可是急死她了。 顾朔也想到了这点，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然你等所长他们开完会再说这件事情。” “领导们也不知道还要继续开多久的会，要是所长出来后，知道他过了这么久才知道这件事情，不得怪我吗？而且警局那边的电话还没挂断，那边还有人在那等着回复呢。顾同志，这边就您一个人有去会议室那层楼的权限，要不然您......” 未尽之言自然不言而喻，这分明是想让顾朔去当那个出头鸟。 这种丢脸的事情，惯爱面子的所长自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更何况对方还是当初他属意的女婿人选。 帮顾笙笙开门的人，这会儿听到对方这么说，也有些不喜，连带着方才那点儿因为跟女同志说话的羞涩都褪的一干二净了。 顾朔想了想，开口道：“要不然这样吧，我带你到楼上去，你自己跟所长说清楚吧。毕竟也不是我接的电话，具体情况也是一知半解的。” 顾笙笙听罢，也只好点点头。 * * * 会议室里。 张所长正说到激动之处，突然被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给打断了，顿时心生烦躁。 “进来！” 张所长刚想训对方几句，见对方是一个稍显陌生的女同志，不由地有些皱眉。 “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进这个楼层的，不知道现在正在开会吗！” 顾笙笙被训的一个激灵，快速瞟了眼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个人，咽了咽口水，忙说出自己进来的目的。 “张所长，您能先出来一下吗，有个很紧急的事情需要您现在处理。” 张所长的不耐更甚，“还有什么事情比我现在开会更重要，有什么话就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跟你一个女同志单独待着，成何体统！” 顾笙笙见张所长一个劲儿的耍官腔，本来想着照顾他的面子，想着私下里单独说的，结果对方根本不领情，那好吧，她就当面说好了。 “张所长，江东升同志以流.氓罪被送进警局了，现在警局那边的电话还没有挂断，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找着张雅同志，只好冒昧找了顾同志帮忙带我到会议室这层，把这件事情告诉您。” 这几句语气平淡的不行的话，传进会议室其他几个的耳朵里，可就成了轩然大波了。 所长的女婿犯了流.氓罪？ 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对方还想着把那江东升的位置往上提一提，说什么顾同志的腿受伤了，不适合较为繁重的研究工作，竟然还要将人调去管资料！ 大家虽然都有些不怎么赞同，但到底没怎么明说出来，反正现在是所长一家独大了，副所长去外省考察调研还没回来。 这下可好了，这事儿一准成不了了！ 会议室外面，张所长看见靠着墙的顾朔，顿时一阵头大，脸也跟着青一阵白一阵的。不过，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白所长只好压低了嗓音对顾朔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能随随便便带人上来，你......你这个月的补助没有了！” 说完便急匆匆地在顾笙笙的带领下，来到了接电话的地方。 * * * 江东升今早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绑进了警局里，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想到昨天晚上打他的那几个人，眼底一片冰冷，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等他喊来看人的小警察，才被告知自己竟然犯了什么流.氓罪？ 这怎么可能！ 他这分明就是遇到了寻仇的，对方把他揍了一顿不说，还不忘扒光了他身上的衣物。 可他根本不敢跟警局的人说自己是碰上寻仇的，想了想，只好换成他是被人给抢了。 好说歹说了半天，警局这边的人最近碰上了个大案子，也没什么功夫跟他纠缠。见他确实不像是作假，再加上对方身上的伤青青紫紫的，猛一看还有些吓人。 只当他那些暧昧的痕迹是在家里弄的，出来后遇上抢劫的了。 也怪他当时浑身几乎都光溜溜的了，就算不是犯了流.氓罪，那也是有碍观瞻，要是被碰上的是居委会那群人，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成吧，等有人来保释你就可以离开了。” 江东升裹着小警察随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旧衣服，听到对方的话下意识一哆嗦，“你是联系的我媳妇吧。” “是啊，电话打到你单位了，对方说没找着人，后来倒是找着你老岳丈了，那人说他一会儿就来。” 江东升听说张所长要亲自来帮他保释，脑子里顿时响起一道惊雷！ 他这次是真要完了！ 本来想着让这些人通知一下张雅就好了，那女人惯会在外人面前跟他装夫妻恩爱。这事儿就算被她知道了，也会帮自己极力隐瞒的。 可张所长知道了，这件事情虽说也不一定被基地里的其他同事给知道，但自己接下来估计有很长一段日子，是升职无望喽！ * * * 另一边的西北农场。 苏云柔因为这次走的时候，有些情绪化，因此好多东西都没怎么来得及准备。 当初她好不容易从大队长儿子那里，要来的一张盖了章的空白介绍信，被她给了苏青禾那个白眼狼。 她没有介绍信，甚至出不了县城。 好在她到了火车站后，发现乘车的人特别多，有些进不去的，直接就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苏云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到了那辆经过西北农场所在城市的那辆火车，跟着别人学，从窗户处翻了进去。 第42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火车上, 躲躲藏藏的，碰上乘务员过来，就下意识的侧过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 一路上可能是人多的原因，竟然让她躲过了检票。 下了火车, 多番打听, 这才找到了西北农场的所在地。 为了更方便混进去, 她还特意营造了在前段时间的洪水中，跟家人走散的小可怜人设。 现在的户籍管理还比较混乱, 再加上前段时间发的洪水, 很多地区都出现大量的难民。 苏云柔刚好捡了个漏，把之前她从赵卫国那里听到的一处被洪水淹没的偏远小村庄，当作自己的“家”。 而一个家乡被淹没的人, 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看管这个地方的人员, 由于这段时间遇上不少像苏云柔这种情况的人，简单询问了一下基本情况之后，就带她到办公室那边登记个人信息。 苏云柔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还是被屋子里的大通铺给吓了一跳。 不管是她上辈子, 还是在上河大队的那些日子, 她都没有住过条件这么差的地方！ 苏云柔下意识地将旁边的那床有些破旧的铺盖，谁知她的举动，刚好被进来的一个人看见了。 “你谁啊, 瞎乱动我东西干啥子的？” 苏云柔没想到身后会有人, 一时间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我......我是新来的，我就是想稍微挪点儿空......” 对方见苏云柔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一时间也有些心软，连带着语气都没刚才那么冷硬了。 能来到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没家的人。 “嗐，我还以为是啥事儿呢，看你那慢慢腾腾的劲儿，就知道平时在家不怎么干活。” 说着就直接上手，帮苏云柔把放在旁边的被子都给铺好。 她背对着苏云柔，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对方此刻一脸嫌弃的样子。 苏云柔等人走了之后，这才嫌弃地使劲拍了拍被子上看不见的灰尘，想到刚才那个中年女人手上因为常年劳作，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心里就止不住地犯恶心。 * * * 东西基本上收拾地差不多，苏云柔这才从住宿的地方出来，问了几个人后，终于找到了白雨婷在这里劳改的父亲。 对方此刻正在一片旱地上，跟着一群人一起挖井。 现在人有些多，苏云柔等到这些人去抢晚饭，白海林因为年龄有些大了，身体根本受不住，再加上长期的吃不饱穿不暖，一时间没站起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苏云柔瞅准了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白面馒头，伸手递到了白海林的眼前。 * * * 江东升从警局回来后，在家里待了几天养好脸上的伤，这才重新回到研究所上班。 这几天，住在江东升家周围的几户人家，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那两口子吵嘴的声音，有时候吵得凶了还会摔东西。 有一户刚生完孩子没几个月的人家，本来白天工作了一天，半夜还要因为这两人弄出的声响，不停地哄孩子，真是糟心的很！ 江东升一如往常一样，刚要坐下来，研究室里的一个工作人员，犹犹豫豫的，见对方马上就要挪动桌子上的东西，只好出声制止道：“江同志，您这些天没来，我们就先把一些资料放到那个桌子上了。” 江东升闻言，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我不在就能把东西放到我桌子上了吗，之前我都是怎么告诉你们的，不要随便碰我桌子上的东西！” 对方没想到江东升都在基地里臭名远扬了，语气还这么冲，不由地说话也不像刚才那般客气了，“呃......，江同志是这样的，基地里的领导前几天开会讨论后，初步决定将你的工作岗位调到资料室，公告就贴在楼下的大厅的公告栏里。所以现在这张桌子暂时没有人用，再加上你的东西从来不摆在桌面上，有什么东西都是锁在柜子里的，我们就直接用了。麻烦你能尽快把柜子里的东西给清空了，这样也能方便我们其他人放一些可以锁起来的东西。” 江东升直接就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给弄糊涂了。 他不就是在家待了几天吗，怎么研究所这边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正在这时，一向提早到的顾朔，此时也来到了研究室里。 “江同志，你是来收拾东西的吗，那麻烦你快点，尽量在上班时间之前收拾好，不要耽误其他人的工作。” 那个原先跟江东升说话的工作人员，见顾朔来了，这边也没他什么事，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江东升也知道现在不是跟顾朔这小子吵的时候，只好从角落里找出一个纸箱子，一脸不忿地收拾他锁在柜子里的资料。 刚要把那一沓资料放进箱子里，对面的顾朔突然伸出手来，“有关这间研究室里的资料，江同志就不必一起带到资料室了吧，等我们一一查看好，如果没什么问题，再找人送到资料室里也不迟。” “你——！” 江东升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顾朔并没有说错，只有完成好的项目资料，才可以送去资料室里。 简单收拾完后，只带走了他在这里的私人用品，就准备趁着研究室里的人还没来齐，赶紧离开。 旁边的顾朔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对着江东升的耳朵，小声说道：“想来，江同志在资料室那种人少的地方，应该更方便看一些禁书吧。” 刚拧开门把的江东升，听到这句话，双眼猛地睁圆，脑子里像是被人用钝器重重锤了一下，根本没法思考了。 下意识地就一把攥住了顾朔的衣领，眼里隐隐泛着血丝，“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顾朔并没有要回答江东升的意思，见对方此刻正攥着他的领口，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随后便对着江东升微微笑了下，“你猜啊，谁最有可能告诉我？” 没等江东升继续问下去，一旁的那个工作人员看到这副场景，吓得赶紧上前想去阻止。 现在的江东升，根本没法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这些，只想着顾朔能赶紧回答他的话。 正在这时，几个踩着上班点的人姗姗来迟，刚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江东升正准备向顾研究员挥拳头的场景，其中一个女同志直接惊叫出声。 江东升听到这声刺耳的喊叫声，这才回过神来，看清楚自己的动作后，也是被吓了一跳，赶忙就要松手，把顾朔这个烫手山芋给甩开。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这一幕刚好被几位经过的领导给看了个正着。 站在靠后的所长，一脸铁青地死死盯着江东升。要是视线也可以算作武.器的话，江东升此刻怕是早就被戳了不知道有几个洞了。 “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随着张所长的一声爆呵，江东升就算有再多的不甘，此刻也只能先闭上了嘴，暂时当个哑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临走前阴狠地看了眼顾朔。 * * * 由于早上发生了那样一件较为恶劣的事情，张所长或许是迫于当时在他身边的其他几个领导，当着他们的面就让江东升回家先反省两天，再来上班。 回到家里，江东升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出了基地后，找了个有电话的地方，直接给了五毛，拜托对方让他打个电话。 对方见这人这么大方，拿着钱便走开，站在稍远的位置去了。 江东升没怎么犹豫，直接打给了在革委会的邹主任。 等了好半晌，就在他以为电话没人接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您好，我找一下邹主任，麻烦您让他来接个电话。” “邹主任？这里可没有什么邹主任，倒是有个邹干事，你是找的他吧？” 江东升这次是真的懵了，下意识地继续说道：“我找的邹长兴，邹主任。” “那就没错了，他现在是邹干事了。他前两天被停职半个月，还没回来呢。” “那现在是谁当主任？” “之前的沈副主任啊！我说你这小子问了半天，到底是想干啥的？” “没事，没事。” 说完不待对方继续问下去，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抹了一把额头，手上全是刚才流的冷汗。 他这下子是真完了！ 邹长兴是张所长妻子的弟弟，自己跟他对顾朔做的那件事情，竟然害得对方跟自己一样，职位都给降了。 也不知道这件事，张雅他们一家，知不知道？ 想到之前在研究室里，顾朔最后跟他说的话，心里下意识地就开始怀疑起张雅。 自己没把这件事明明白白地告诉那女人，就是怕她坏事。 毕竟之前在顾朔腿没受伤的时候，可是一直死皮赖脸追着人家跑的。现在顾朔回来了，虽然人还坐着轮椅，可谁知道她心里还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本来这件事要是真成了，邹长兴不仅不可能降职，反而大概率能往上再挪挪。自己也很有可能代替顾朔原本的职位，成为带领整个研究室的人。 现在好了，全都完了，自己还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顿，差点儿就被当成流.氓给继续关起来了。 好工作没了，揍自己的人也没找着。 本来他在来的一路上，也有想到会不会是顾朔找人打的，但很快自己就否定了。 顾朔刚从上河大队回来，再加上他平时一直是家和研究所两头跑，根本不可能认识那些小混混。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想想待会儿回到家里该怎么跟张雅交代吧，越想心里就越烦闷。 不知不觉中，江东升竟然走到了白月茹住的小巷子那里。 * * * 苏青禾今早做饭的时候，发现之前买的菜基本上都快要吃完了是，就想着趁还没有下雪，赶紧多买点过冬的菜屯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倒霉，快走到家属区门口的时候，又看见了张雅那个女人。要不是现在不提倡封建迷信，她真该想办法买个黄历，每天出门前都先看看。 虽然江东升出了那样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可一点也没妨碍她喜欢拿鼻孔看人的习惯。说到底，人家的爹还是所长，自然有傲气的资本。 苏青禾故意在后面慢慢挪动，就是为了能不跟对方碰面。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生出了想转头就跑的冲动。 还没等她选择好，就又一次被张雅给叫住了。 “你这磨磨唧唧的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腿也有毛病呢。” 要是顾朔的腿真没救了，或许张雅说的这句话，能伤着她。 “原来是张同志啊，刚才离太远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基地里请来的什么歌舞团来助兴的。我本来还在想，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张同志你啊。” “你......，你......你个乡野村妇，简直满嘴的污言秽语！” 苏青禾听了也不恼，像这些城里人，平常总是在乡下人面前端着个架子，就连骂人的词都说不出几个来。 “我当然比不过江同志了，毕竟他可是做了一堆算得上是“污言秽语”的事，也不知道他今天换了新的工作岗位，还适不适应？” “什么换工作岗位？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江东升可是马上就要升职的。” “听我家那位说，江同志前两天就被调到资料室管理资料去了，你还不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张雅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基本上是信了个八.九分的。 这么大的事情，她爹怎么没告诉她呢？ 她等江东升回来，可得好好问问他才行！ 正当张雅要经过门卫的时候，门卫突然跟张雅打起了招呼：“张同志今天也要出去啊。” 本来就是一个客套话，张雅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门卫一字一句地问道：“什么叫“也要出去”？” 门卫被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懵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江同志就在刚才，也出去了啊，这......” 一旁站着的苏青禾，好整以暇地看着张雅变幻莫测的脸色，简直恨不得手上能多一把瓜子。 这可比后世的电视剧精彩多了。 张雅本来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赶紧离开。 可苏青禾却像是个看不懂脸色的人一样，非要戳破平静的假象。 “江同志今天不是该上班了吗，怎么反而出去了？” 第43章 苏青禾的工作岗位还没到手就…… 门卫这会儿也察觉出有哪点儿不对劲儿了, 一时间支支吾吾的，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他本来看张雅是所长女儿的份上，心想着多说几句话, 套套近乎。 这下可好，别说套近乎了, 现在只盼着这尊大佛能赶紧离开, 要是记不住自己就更好了。 苏青禾在旁边看出门卫的为难之处, 便也不再继续打趣，对着门卫说道：“瞧我这问的, 张同志都说不上来的事情, 门卫同志怎么可能说得上来呢。” 正准备发火的张雅，不得不把刚才忍不住想要朝门卫质问的话，给咽进了肚子里去。 “哼！我们家那口子想上哪上哪, 真是多管哪门子的闲事！” 说完也不等苏青禾继续说些什么，便径直朝着原路返回了。 现在家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哪里还有什么出去买衣服的心思，只想赶紧回家，等着那个没用的东西回来, 好好算账！ * * * 基地食堂里。 “我去, 顾朔, 你至于吗！家属区里研究所又没多远，还值当的带饭过来？你就不能回家去吃！”肖彦兵说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今天因为苏青禾不确定自己中午能不能按时赶回来, 于是就提前熬好了汤, 早上顺便又做了几道顾朔爱吃的菜，就让他带过去了。 顾朔上班前，先去了趟食堂, 把苏青禾给自己的饭菜都交给了食堂师傅，让人帮忙放进蒸锅里。这样，等他到了饭点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吃上热乎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才导致今天中午，肖彦兵跟顾朔一起来食堂的时候，嘴里一直不停地跟顾朔介绍，他没来的这段日子，都出了哪些新菜式。 正当肖彦兵要把饭盒递到打菜的窗口时，一旁的顾朔，也不知道跟个胖乎乎的师傅说了些什么，对方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饭盒，递到了顾朔面前。 起初肖彦兵还以为是顾朔忘记带饭盒，特意问食堂买的，还嘲笑了对方一番。 “顾朔，你在基地可算得上是老人了，怎么这种事情都能忘了，你那个新娶的小媳妇，怎么没想着帮你带上？” 顾朔听到肖彦兵提到苏青禾，这才不咸不淡地瞥了对方一眼，扬了扬手上的饭盒，随后便自顾自地摇着轮椅，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吃饭地方。 当肖彦兵见到顾朔并没有跟自己一样，在食堂窗口打饭的时候，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儿。 没等他问出口，视线就已经直直地盯着顾朔刚打开的饭盒，哪里还记得刚才想说的话。 最先打开的那个稍大一点儿的饭盒里，颗粒分明的米饭上，摆放着嫩绿色的小油菜，这个季节也不知道苏青禾是从哪里买来的。 这还不算完，肖彦兵眼睛紧跟着顾朔的筷子移动，毕竟那股子勾人的香气可不是假的。 只见顾朔看似随意地在肖彦兵的注视下，翻开了埋在米饭下面的菜，原来苏青禾在最底下，铺了一层油光晶亮的土豆炖红烧肉。 焦糖色的浓汁，没了遮盖物，香气更是浓郁。 一时间，发现香味来源的众人，顿时又是在心里哀嚎不已。 顾同志的妻子又给他带饭了！ 最近顾朔的双腿情况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就连之前一直喝的中药跟泡的药浴都给停了。现在主要就是复建，因此苏青禾给顾朔准备的饭菜也没有之前那么清淡了。 肖彦兵忍了一会儿，最终在看到顾朔打开的第二个饭盒时破功了，“老顾，你这还生着病呢，不好吃这么油腻吧。要不我“忍痛割爱”，把我刚打来的白菜粉丝炖肉跟你换了。” 说完就想上手把顾朔面前的饭盒给端过来，两只眼睛都放着光。 谁知顾朔微微侧身，肖彦兵抓了个寂寞。 “我不嫌油腻，她做什么我都爱吃！” 顾朔都这么说了，肖彦兵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能默默咽了咽再次分泌出来的口水。 第二个饭盒里装的是三鲜菌菇汤，这个季节的蔬菜种类不多，正好当初从上河大队的后山上摘的菌菇还剩下不少，苏青禾索性就给用上了。 “哼！有媳妇儿了不起啊，说不定吃起来不怎么样呢！” 肖彦兵嘴上虽然这么说，视线还时不时地瞟向顾朔的饭盒，看着里面的菜一点点变少，吃进嘴里的白菜越发的没滋没味起来。 顾朔见肖彦兵总是盯着自己碗里，也不怎么认真吃饭，只好分了两块红烧肉给对方。 原本还蔫蔫的肖彦兵，顿时跟吃了兴奋.剂似的，背脊也挺得笔直。 在周围似有若无的羡慕嫉妒恨的视线当中，一块不大的肉，被分成了几次，这才吃完。 肖彦兵这边吃完之后，一阵怅然若失，刚想作一番点评，就见旁边的顾朔已经准备收拾收拾，回去继续工作了。 “欸，你媳妇不是没工作吗，要不然就直接让她来这里当厨师吧，你每天从早忙到晚的，中午说不定还能多点相处时间呢。” 顾朔起初听到肖彦兵说让苏青禾到食堂工作的话，心里是有些排斥的，他不想让苏苏这么累，自己的工资足够养活她，更不想让苏苏做饭给其他人吃。 可一想到自己过段时间，工作进入正轨后，就要比现在更忙了。要是自己能在中午的时候也能见到苏苏的话...... “这件事我要先问问她的意思，要是她愿意，我再具体问问食堂有没有空位。” “嗐，就算没有空位，咱们广大群众也能给创造一个空位不是。” 周围几个人终于忍不住了，也开口附和起来。 “就是，顾同志的媳妇做饭这么厉害，要是想来咱们食堂上班，肯定没人会反对的。” “这几天顾同志带的饭菜，可把我们给害惨了，现在是吃什么都没胃口了，这要是你妻子能来做饭，再加几天班都愿意！” 正在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刚进食堂的张所长，直接简明扼要地把大家想让顾同志的妻子来食堂上班的意愿给表达了个明明白白。 张所长平常都是趁着大家都快要吃完的时候来食堂，好营造一个工作以后废寝忘食的形象。再加上江东升出了那样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来得比平时更晚了一些。 让他意外的是，食堂到了这个点儿，还有这么多人没有离开。 本来见这么多人围着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慰藉的。结果听着听着，就发觉出不太对劲儿了。 合着他们几个在他这儿说了半天，就是为了给顾朔的乡下媳妇讨个工作！ 自己女婿最近才被调进了资料室，哪有什么心思帮别人安排工作，更别提顾朔还是曾经拒绝过自家女儿的人。 门儿都没有！ 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这才开口道：“哎呀，虽然是基地里的食堂，那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这要是突然安排顾同志的妻子来这里上班，你们要这里的老同志该怎么想？” 食堂窗口后的胖师傅，也就是那个帮顾朔热饭的人，忍不住纠正张所长的话，“别人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胖师傅是看着顾朔从十几岁的时候，小小年纪就来上班的。平常给顾朔打饭，不自觉地会给他多盛一些。 他今天给顾朔热饭，被迫一直闻着那股味儿。本来想着待会趁着人少的时候，问问顾朔能不能让他媳妇儿有时间教教自己。 现在看见这个张所长说话这么不讨喜，自然有些看不下去。 张所长没想到会有人反驳他的话，一时间也有些气恼，表情差点儿都没维持住。 “这个嘛，恐怕有点不合适吧。况且，据我所知，顾同志的妻子是从乡下来的，好像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就算安排进来了，连个菜单都看不明白，肯定不行的吧。这件事就先这样，大家吃完饭就抓紧时间回工作岗位，国家正在发展建设阶段，提倡艰苦奋斗，不要总想着口腹之欲......” 顾朔本来根本不想理这个张所长，可当他听到对方有意无意地嘲笑苏苏，一改往日少言寡语的状态，开口道：“据我所知，张所长的某位亲属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能够在医务室这种需要一定专业技术的地方工作，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顾朔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对方姓名，可大家都能猜的出来，那人正是张所长的小女儿张雅。 张所长被顾朔的这通阴阳怪气，给弄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精彩。 “总之，还是要有一定的学历的！” 说完便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食堂，连刚打的饭都忘了带走。 站在顾朔旁边的肖彦兵，幸灾乐祸地在张所长身后叫嚷着，“国家提倡勤俭节约呐，大家都别忘了把碗里的饭菜都给吃完喽。” 刚走没多远的张所长，肥胖的身躯明显顿了一下，随后便快速朝着基地大门的方向走去，脚步稍显凌乱。 “下次请你去家里吃饭。” 顾朔说完这句话，还没等肖彦兵反应过来，就径直离开了食堂。 过了几秒钟后，肖彦兵的脸上才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这到底真的假的啊，欸，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下次是什么时候......” * * * 海市医院。 “白雨婷，0504号病房你打扫了吗？赶紧的，成天磨磨蹭蹭的。还没当正式工就懒成这样，这要是真当上了，那还了得！” 对面一直低着头清洗抹布的女人，听到问话后，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将清洗好的抹布弄干，这才回答对方道：“好的，马上就去！” 白雨婷自从回了海市之后，就发现原本跟自家父亲关系近的几位叔伯，都刻意躲着自己。 即便她登门过去拜访，也只是简单地用几个水果罐头，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当初在上河大队的时候，沈括根本没有跟自己说清楚具体给她找的是什么工作。 自己也是来到这里才发现，沈括那个在革委会工作的大姑，竟然让她去医院里打扫卫生，还是个临时的！ 起初这些人看在沈括姑姑的份上，还会对自己客气一点。可渐渐的，发现革委会副主任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过多的照顾之后，便像是对待其他临时工一样，吆五喝六的。 如今她现在的一切都拜沈括所赐，总有一天，她要报复回去！ 只是眼下那女人竟然把“副”字给去掉了，现在还不是报复的最佳时机，还得再等等。 白雨婷敲了敲病房门后，过了好半晌，里面才传出以声略显沙哑的“请进”。 “您好，这位同志，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对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便又继续看向窗外。 白雨婷低头拖地的时候，视线有意无意地瞟向病床上贴着的信息。待看到对方是个军人，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动作，立马变得认真起来。 赵卫国是最近两天才被安排进这家医院的，明天便会有一个精通国外医疗器械的专家过来。 如果这次还是没有治愈的希望，也不知道他这种情况不能当兵，还能做些干什么。 虽然信息卡上并没有显示对方的级别，可是这人能住单人病房，想必军.衔绝对不会低到哪里去的。 白雨婷磨磨蹭蹭地把病房里的卫生都处理好后，犹豫之下，终于开口道：“这位同志，你家里没有人过来照顾你吗？” 见赵卫国转头看过来，视线略微有些冰冷，连忙解释，“您别误会，我只是看您右手臂还打着石膏，腿上也有伤，平时多少会有些不方便，这才问的。” 赵卫国见对方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同志，穿着也挺朴素的，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心。 “家里人离得比较远，不太方便。” 白雨婷没想到这人会跟她解释，心下顿时一喜，但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尽量不让对方看出。 但赵卫国当了那么多年的兵，敏锐度和洞察力，又怎么是一个还没工作多久的白雨婷，能轻易骗过去的。 一下子就察觉出了白雨婷极力克制的喜色，不禁眉头皱得死紧。 白雨婷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秒，赶紧继续说道：“您别误会，我是这家医院的临时工。就是见您没有家人过来照顾，也没有请护工。就想着能自荐一下，看能不能多一份工作。” 第44章 出轨被发现 晚上, 江东升恍恍惚惚地从外面回到了家属区。 结果刚进门，迎接他的就是一个被砸过来的军绿色搪瓷缸子。 江东升本来今天就有点心情不太好，回家后还要面对张雅的暴脾气, 一时间耐心几乎消失殆尽。 “我这都忙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整天就是吵吵吵的, 你就不怕几个邻居听了看笑话！” “好啊, 想让我好好说话是吧，你今天去哪了？” 江东升听到张雅冷不丁地突然问自己去哪了, 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我今天......, 我还能去哪啊。” 江东升也不确定张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于是回答的含含糊糊的，并没有直说, 想先试探一下。 “门卫跟我说，你一大早就离开基地了, 你今天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某，这事就不能算完！” 张雅怎么可能知道江东升在试探自己，稍微一诈, 就脱口说出来了。 “行了, 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今天突然被告知调职, 心情不好，就出去转了转。” 张雅听到这里，微微有些心虚, 毕竟这是她老爹亲自下的命令。要是江东升没有跟她结婚, 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在外面待这么久了。至于工作的事情，等过段时间, 大家都不怎么记得这件事，我再让爸给你想办法把职位给升上去。” 江东升没想到这次能这么轻松就躲过去，听到张雅说要帮他工作上的事情，心情也没有刚进门那么差，语气和缓了许多。 “那我先去洗漱了，你也早点休息，不是说明天要早到的吗？” “那行，你赶紧去吧。” 等到张雅再次进厕所的时候，走到江东升放换洗衣物的盆旁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弯腰拿了起来。 她刚才自从江东升进家，就发现空气里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起初还以为自己闻错了，可等到对方离开客厅后，那股味道变淡了不少，她才后知后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江东升可不是个会用香水的人，风大的时候，让他也跟着自己一块涂雪花霜，他都一脸嫌弃。 现在离近了之后，味道虽然还是很淡，倒也能闻到。 气味很陌生，她就算经常买东西，但还不至于不记得自己常用的几个牌子。 江东升在外面有人了？ * * * 等顾朔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基本上黑了个彻底，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床头灯还亮着。 他今天突然接到了一个任务，忙到了现在才下班。 苏青禾本来想着等顾朔回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顾朔慢慢从轮椅上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墙，一点一点挪到床边。 坐下的那一刻，忍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生怕因为自己动作过大，发出什么声音吵醒苏青禾。 看见苏青禾前额的碎发有些乱，都遮住眼睛了。忍不住伸手，帮她把那些碎发别在耳后。 其实，苏青禾并没有完全睡着，只是这个年代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有些无聊，就索性躺在床上休息。 顾朔进来的时候，她就发觉了，只是没有睁开眼，想看看对方会做什么。 她没想到顾朔会坐到她旁边，还帮她整理头发。 脸上有些痒，刚想睁开眼，就发觉额头有温温热热的触感，片刻之后便消失了。 苏青禾的眼睛再次闭紧，眼睫轻颤。 只不过这些小动作，顾朔因为准备转身离开，并没有发现。 苏青禾虽然表面上镇定，内心已经开始尖叫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顾朔是不是亲她了？ 谁教他的！ 本来苏青禾想着等顾朔离开房间，自己再醒来好了。 谁知，耳边突然传出一声闷哼。 苏青禾立马睁开眼，就要坐起身来查看情况。 顾朔也看到苏青禾醒来了，心里微微有些发虚。导致站起来的时候，动作略微急了些，一个没站稳，就要摔倒在地上。 苏青禾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用手拉了一下顾朔，防止他才养好的膝盖摔在水泥地上。 由于惯性原因，顾朔直接摔在了床上。 苏青禾刚半坐起来的身子，突然被一个黑影压了下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默无言。 苏青禾瞳孔放大，直到再次听到顾朔刻意压抑下来的闷哼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自己为什么要拉顾朔。 “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复健的时间太长，出了什么问题。” 低下头想查看顾朔伤口的苏青禾，没有发现，快速端坐在床边的顾朔，脸上已经涨红一片。 “我......，我没什么事情，可能是刚才动作有些大，碰着了吧。” “那你先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着就要伸手把顾朔的裤脚卷起来。 顾朔一时间，躲避不及，竟然被苏青禾强行给按住了双腿。 看着苏青禾半趴着，马上就要把裤子卷到膝盖处，终于还是没忍住，慌忙起身，躲开了苏青禾想继续下去的动作。 “那个，现在挺晚的了，你先休息吧，我先去收拾一下就回来。” 说完也不再看苏青禾此刻的表情，从背影看，脚步比刚开始复健的时候，还要凌乱。 苏青禾等顾朔走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动作怪不好的。 不过顾朔应该也不会想歪的吧。 想到这里，苏青禾忍不住将被子盖住脑袋，脸埋在枕头里。 等了好长时间，顾朔才悄悄打开卧室的门。 苏青禾立马装成一副睡着的样子，双眼紧闭。 顾朔看见苏青禾躺在床上，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微微松了口气。 可当他低头的时候，竟然发现苏苏的眼睫一直颤个不停。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青禾脸上，痒痒的，忍不住想抓一下，可是又不想被顾朔发现自己还醒着，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攥紧了床单。 过了好半晌，顾朔突然开口道：“苏苏，你还没睡吗？” “啊？” 苏青禾睁开眼后，就发现顾朔一直盯着自己瞧。 苏青禾忙转移话题道：“我刚才都没有看见你腿现在怎么样了，你明天要不要减少复健的时间啊？” “嗯，好。” “对了，今天肖彦兵问我，你有没有想去基地的食堂上班。” 苏青禾没想到顾朔会突然把话题转到上班的事情上，一时间有些怔愣。 “去食堂上班？” 顾朔怕苏青禾多想，忙解释道：“嗯，就是很多人都觉得你做饭很好吃，想着问问你有没有找份工作的想法。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的，我的工资还是很多的。” “我现在的情况可以去吗还是有什么其他要求” 苏青禾记得当时自己找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困难的，要求也比较多。 “呃......，就是可能需要中学的毕业证，如果你想要那份工作的话，我可以......” “可以，我这段时间多看看书，回头去看看有没有学校，能不能直接去考试，拿个毕业证。” 她记得现在学校的管理并没有很严格，很多人都是没上几天学，到最后去考个试就行了。 “啊？那行，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直接就可以问我就好。” “好......” “那到时候我帮你找找合适的学校，你......” 等顾朔转头再看苏青禾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愣了一下后，唇角微微上翘。 两只手撑着，坐起身，将盖在苏青禾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随后，也跟着躺了下来，侧卧着，透过窗户里漏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看着苏青禾。 过了片刻，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挪向了苏青禾，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另一侧的苏青禾，嘴角悄悄上扬。 第45章 有渣爹的消息了 周末轮休, 顾朔不用去上班，便准备带苏青禾去几所学校看看情况。 “你最近腿才刚好，出去要是再磕着撞着就麻烦了, 要不还是按我昨天说的，直接告诉我那几所学校的地址, 我自己去问问好了。” 苏青禾本意只是想着, 顾朔忙了这么多天, 好不容易轮到休息日，希望他不那么劳累。 直到她看见顾朔有些黯淡的眼神, 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话, 对于一个大部分时间需要坐在轮椅上的人，是一种多么大的伤害。 苏青禾忙半蹲下来，视线尽量与顾朔保持平视,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之前你复健过量, 关节摩擦比较严重，最好还是能休息几天养养。” 也不知道顾朔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在苏青禾说完之后, 过了小半晌, 才机械地点了点头。 苏青禾临走之前, 抿了抿唇。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顾朔依旧停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的光线稍显昏暗, 尤其是顾朔待的那个角落。 心里突然有种自己欺负人之后的负罪感。 犹豫之下, 最终还是选择转身回去。 “要不......，还是你跟我一块去吧。这边的路我还有些不熟，你直接指给我肯定比问别人效率要高。” 顾朔闻言, 头立马抬了起来，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要不是苏青禾已经认识他很久了，知道对方的品性，不然都要以为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那......，你要是没有其他要带的东西，就走吧。” “嗯。” “今天我帮你推着，你不准下来走......” 苏青禾这会儿只顾着帮顾朔推轮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方悄悄扬起的嘴角。 * * * 顾朔跟她说的小学，并没有离基地太远。因此他们俩人步行大概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地方。 这所小学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基地的家属。 幸好现在已经到了上课时间，不然又要有的尴尬了。 在跟门卫简单交涉之后，便放行了。 “我之前就是在这里上的小学，也不知道现在的校长还是不是原来的。” 学校并不算太大，他们俩人很快就到了校长的办公室。 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屋里除了一个头发有些灰白的老伯坐在桌子后面外，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对面。 老伯见着进来的人后，也顾不得跟对面的人继续说客套话了，直接站起了身。因为动作太快，身子微微有些踉跄。 “是小顾吧，快进来，我今天老早就来等你们了。” “赵叔，打扰了，我没想到你这会儿还在忙。这是我的妻子，苏青禾。” 赵叔闻言，扶了扶并没有掉下来的眼镜，两只小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欸，好好好，都赶紧进来坐吧，别杵在门口了。” 苏青禾从门开后，就一直有注意到屋里的那个男人，她总觉得有点熟悉，可一下子又想不出来。 从他们开始跟校长说话的时候，那人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想掩饰。 像这种人，不是情商低，就是后台硬。 可能是自己盯着别人看的时间有些长，旁边的顾朔趁着校长转身找东西的时候，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 苏青禾只得小声对顾朔解释道：“我就是看他长得有点儿眼熟，才多看了几眼。” “哼。” “你最好看了。” 苏青禾说完之后，在校长转身前，快速直起身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对着校长露出了标准微笑。 她没看到的是，顾朔此刻的脸色微红，已经蔓延到了耳根。 “你的事情，小顾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正好今天也有个人是来考试的，要不要今天就跟着考一下试试？” 赵校长其实心里一点也没底，听到顾朔说苏青禾只上了两年小学后，就辍学了，认为对方肯定水平一般，估计连字都认不太全。 多少还是为顾朔有些惋惜，这孩子要是没出事，即便不能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也不至于娶个字都认不全的人。 他倒不是有什么歧视，只是觉得这样的两个人，容易没有共同语言，再加上据他所知，两个人结婚很仓促，肯定也不是互相喜欢才结婚的。这种情况，很容易走不下去。 哪天他可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小顾，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青禾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眼前的这个校长，此刻已经想到她跟顾朔的婚姻失败该怎么办了。 她只是没想到今天能这么幸运，竟然能遇上来考试拿证的人。 于是没怎么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顾朔本来想着问问校长能安排个什么时间，再来考试。 结果苏青禾直接就答应现在考试，要是这次没有过去，下次再想来考一次，可就不太容易好说话了。 就算她这次考不过去，自己再给她找另一所学校就好了。 想到这里，顾朔也没什么压力了。因为屋里还有外人在，只能用眼神鼓励一下苏青禾。 “行了，你们几个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要考就赶紧开始吧。” 校长听到对方用这种不算客气的语气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几张卷子，分别递给了苏青禾跟那个男人。 “一张语文，一张数学，每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完成，两科都达到及格就可以领毕业证。” 一旁的男人，根本不怎么耐烦听校长说的这么话，“那就直接写吧，甭浪费时间了。” 校长被他说的，脸色有些涨红，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顾朔则是待在办公室的一角，静静地等待苏青禾考完。 苏青禾虽然没怎么准备，但以她上辈子的记忆，完成一次小学考试，还是不难的。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坐在一旁的男人，竟然直接交卷了。 交完之后就翘着个二郎腿，等着校长批改，等结果。 苏青禾只是微微有些惊讶，之后便重新集中精神，继续答题。 没过多久，她也将两张试卷交给了校长。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有敲门声响起。 赵校长眉头紧皱，说了声“请进。” 待看清了来人后，面色微恼，神情似乎有些不耐。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我弟来考试，我来看看他情况怎么样嘛，结果都出来了吧。” 苏青禾也有些好奇，这个进来的人是谁，于是下意识转过头去瞧了一眼。 等她看清楚那女人是谁的时候，她突然开始有些懊悔，今天就不应该来考试，或者是说，就不该来这所学校。 对方自然也看见了苏青禾，不过也没怎么当回事。 上前就拽走了校长放在桌子上的两份卷子。 看到她弟的那份试卷上，基本上都是红叉。虽然还没有写分，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女人只是撇了撇嘴，便看向了另一张卷子。 老校长还没来得及批完，光是随便看几题，就知道这人的卷子基本上没多少错处。 出于好奇，随意瞟了一眼做这份试卷的人名。 当她看见“苏青禾”这三个字的时候，瞳孔瞬间放大，死死地攥紧了试卷，像是恨不得要将其撕碎似的。 这人该不会是老苏当初在上河大队，娶的那个黄脸婆生的吧？ 不会的，不会的，应该只是重名罢了。 这年头，不少人都给女娃取什么青禾青苗之类的名字，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 * * 张雅本来想着，今天是周天，她正好可以带着江东升去一趟自家老爹那里，寻思着问问江东升的职位什么时候能换回去。 结果等她要开口的时候，江东升急急忙忙地从房间出来，抓了个外套，快速套在身上。 “小雅，我今天得出去一趟，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需要处理。你有什么要买的吗？回头我给你带回来。” 张雅都快要被江东升给气笑了，她自己在这里想着怎么帮他工作上的事情，他可倒好，要出去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都被调到资料室了，能有什么事还需要他出去才能办的。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去？哪个领导安排的？” 江东升没想到今天张雅突然变得这么咄咄逼人，平常自己出去她都懒得过问，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他也没怎么多想，就脱口而出早已准备好的标准答案。 “去取一份机密文件，至于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就没法跟你说了。” 眼看着张雅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赶忙解释道：“基地里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清楚，很多都涉及到国.家.机密。” 张雅并没有接话，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是路过供销社的话，给我买一斤的绿豆糕。” 江东升听到张雅竟然还真的要让他带东西回来，心里有些不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成，多大点儿事，肯定给你带回来。” 等门关上后，张雅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将头伸向窗外，看着江东升离开的背影，脸上满是讽刺。 换好衣服，也下楼了。 此刻满心都想着去白月茹那里的江东升，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就有一个人跟着自己。 张雅跟着跟着，渐渐发现周围越来越偏僻，房子多半都比较低矮破旧。 瞧着江东升熟门熟路的样子，联想到前两天那件沾了香水的衣服，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自己当初跟江东升结婚，也有不少冲动的成分，抱着凑合过的心态。谈不上多满意，但也不至于太失望。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竟然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可当她再仔细瞧的时候，就发现江东升那个渣男拐进一个小巷子后，就看不见人影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江东升到底拐进了哪户人家了。 第46章 分数有问题 那个突然闯进办公室的女人, 状似无意地打探起苏青禾的具体情况。 苏青禾自然也没在怕的，即便知道对方是刻意问的，还是回答了, “我老家是哪里的？乡下的。喏，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上面都写着呢, 上——, 河——，大——, 队——。” “你是上河大队的！” 老校长看着这个靠革委会的关系进来的胡老师, 此刻一惊一乍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喜。 可想到自己之前三天两头被调查的日子，刚要说出口的话, 又咽了回去。反正也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这位同志也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吗？你是通过什么人知道的吗？” 对面的女人赶紧匆忙否认, “不知道，不知道。我......，我就是刚才肚子突然有些不太舒服, 声音大了点儿。” “肚子不舒服还会造成声音变大？这问题确实有些严重。这位女同志有机会还是找家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 说不定是身体其他部位出了故障引起的并发症。” 胡丽虽然觉得苏青禾的话里有哪点儿不太对劲, 但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暂时没空仔细想想。 顾朔隐约觉得苏青禾自从看见这个女人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儿。说话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温和, 但总是话里藏着话的, 带着似有似无的攻击性。 “嗯嗯，对了，你这个名字在你们那边是不是很常见啊？” “确实比较常见, 不过我们大队里，倒是只有我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听到这里，胡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侥幸心理。 眼前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老苏之前在乡下的时候，跟那女人生的。 想到刚才自己看到苏青禾的那份卷子，眼底划过了一丝狠戾。 她绝不允许苏青禾能在海市安稳生活下去，这个小学毕业证她是注定拿不到了。 难道跟过去一样互不干扰地过日子不好吗？ 一旦苏青禾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把过去的事情闹大的，到时候她跟老苏的工作估计都不一定能保住了。 当初她娘非要让自己嫁给隔壁大队一个三十多岁的鳏夫，这哪能同意啊。在得知之前一直追她的苏老三也要结婚了，心里更是不甘心。 就在苏老三结婚后的第二天，她终于从家里跑出来了，还怂恿苏老三跟自己一起投奔那个嫁给城里当官的堂姐。 谁知道那女人，竟然一夜就怀孕了。 等苏老三跟自己从老家寄来的信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听说取了个名字叫“苏青禾”。 不过，对苏老三来说，一个女娃而已，他也没怎么多在意就是了。 苏青禾见对方迟迟没有什么回应，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的，便开口继续道：“这位同志看起来似乎对我的身份背景很感兴趣的样子啊。” 胡丽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嗯，来考试的吗，总得问清楚身份背景什么的，对，得问清楚。” “哦，那既然要说个清楚明白，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来也算是我们家的家丑。” 胡丽想阻止苏青禾继续说下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那个丧心病狂的爹啊，在结婚第二天就跟一个女人私奔了。我娘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想死没死成，这才生下的我。” 老校长听到这里，多少也有些同情苏青禾的遭遇，跟着说道；“后来呢，你那个爹回来了没有？像这种人可不能原谅！” “没呢，听说在大城市里过好日子，哪舍得回来。对了，我听大队里的人说，他们也来海市了，那个让我便宜爹跟着私奔的狐狸精小三好像叫什么......叫......” “好了！！！” “既然你已经考完试了，就赶紧回去等结果吧。学校老师少，大事小事一堆等着处理呢，怎么可能有闲工夫听你在这儿继续聊天扯皮的。” 苏青禾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把这个女人，当初做的好事全都给抖落出来。 她现在还没怎么搞清楚，小三跟渣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看着胡丽心惊胆战，生怕她说出来什么的样子，心里还是挺爽的。 一刀切也太便宜他们了，钝刀子割肉才够本。 每天都要担心秘密万一暴露，承担丢工作，甚至是被周围人唾骂的后果，没个强大的心脏还真承受不住。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那个没到手的毕业证。 别到时候自己还没把他们怎么样，这女人就先用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把自己的毕业证给扣下来了。 尤其是另外一个跟自己一块考试的人，还是这女人的亲戚。 “校长，您看既然只有两个人考试，要不就直接告诉我们成绩吧，也省得回家提心吊胆的，总想着这件事情。” 待在屋子角落里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顾朔突然开口。 还没等校长回复顾朔的话，胡丽直接抢先回答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快，总得等几天才能出结果吧，我们这些都是要开会商量的。” 苏青禾就知道这个女人想搞事情，上辈子她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那个渣爹跟人私奔之后没多久，就给老苏家写信了。 只不过，那个苏老太一直都没跟她们母女说。说到底，还是不想失去两个廉价劳动力罢了。 这女人肯定也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只是两份试卷，而且已经有一份批完了，想知道分数应该不算是难事吧。” 校长隐约猜到胡丽想干什么了，额头上不停地冒冷汗。 这当事人都还在这站着呢，她就敢明目张胆的...... “赵叔，要不你先帮忙把试卷都批出得分吧，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总得知道一下。” 校长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咬咬牙，最终还是开口道：“成，我现在就给批出来吧。” 胡丽在一旁有些心急，小声在老校长耳旁说：“你别忘了，我还有个在革委会当主任的亲戚。” 老校长正要递出试卷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正在这时，顾朔突然伸手拿走了老校长攥在手上的试卷。 这一举动实在是在出乎胡丽的意料，因此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苏青禾连忙快速走到顾朔身旁，想看清楚试卷上的分数。 结果不出所料，苏青禾除了作文部分扣了五分，其他都是对的。 另一份试卷就有点奇怪了，几乎没有几个对号，两张试卷的分数却都写着六十分的字样。 想到对方是胡丽的亲戚，心里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校长，既然我已经考及格了，是不是基本上算是符合领取毕业证的资格了？” 老校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要开口，一旁的胡丽赶忙插嘴道：“光试卷及格了还不行，我们还需要对你进行政.审，要是不合格，毕业证肯定就不能发了。” “哦，那照你这么说，另一个跟我一起考试的人，肯定就是连政审都不需要了吧。” 胡丽当时就急了，一把夺过了顾朔手里的试卷。顾朔倒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已经知道结果了。他现在已经在考虑接下来该去哪一所更靠谱一点的小学。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连个分数都看不明白，也不知道你的试卷是怎么考的。” “是啊，我确实不知道另一份试卷为什么在几乎都错了的情况下，还能达到六十分。是他对的那三两道题的分值刚好在六十分吗？还是说只要是他写的试卷，不管写的如何，都能达到六十分？” * * * 赵卫国出于同情心，最终还是同意白雨婷做他的护工。 然而，他怎么可能知道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胃口到底能有多大。 这几天白雨婷都安安分分地帮赵卫国打扫病房，去食堂打饭，肢体上过多的接触自然是没有的。 时间长了，渐渐麻痹了赵卫国的警惕性。 赵卫国现在已经可以依靠拐杖，不用白雨婷搀扶，自行去上厕所了。 白雨婷望着那封从赵卫国老家寄来的信，终于还是没忍住，趁着赵卫国离开病房去厕所的空档，快速走到床头的位置，拿起了那封已经拆过的信。 然而，当她看到信中提到“苏云柔”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白雨婷连忙翻找出被她匆匆扫过的信封。 果然，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上河大队”，只不过刚才看的时候，信封上的地址写的有些乱，再加上她想赶紧看完信里的内容，这才把这些重要信息给漏掉了。 她当时去上河大队下乡的时候，苏云柔已经结婚了。她只是知道对方是个当兵的，男方姓“赵”，其他的一概不知。 当时她觉得这件事情，到底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这才不怎么关心。 虽然平时跟苏云柔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不过也只是为了能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过得好一点罢了。 能跟一个本地人混熟，还是很重要的。 可谁能知道，自己才看上的这个人，竟然就是苏云柔那个贱人的前夫！ 苏云柔离开上河大队之前，还骗她会把信寄出去，结果自己后来才知道，那女人竟然是去逃跑了。 也不知道她写的那封信后来到哪里去了。 要是被苏云柔扔了倒也还算好，万一被其他人看见了...... 后果根本想都不敢想。 早知道她就自己去寄信了，就算工分被恶意取消了，也应该看着那封信进邮筒才是。 最近她又给父亲那边的农场寄信，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回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第47章 举.报信 校长被质问的脸色涨红, 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低着头，眼神有些躲闪, 没有再看顾朔向他投来的视线。 顾朔也没想到，校长这么多年不见, 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想让校长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还要因为这种事情继续为难下去, 索性开口对苏青禾道：“苏苏，我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苏青禾虽然不知道顾朔现在在想什么, 总之在她印象当中, 对方并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就对了。 离开之前，顾朔将轮椅转到老校长的身旁，声音刻意压低。 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 老校长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拍了拍顾朔的肩膀, 便将这两个人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办公室。 胡丽现在根本顾不上去管那个跟苏青禾一起过来的人，最后跟校长说了些什么。 此刻，她只想把苏青禾的试卷给毁了。 “胡老师, 依我看, 你弟弟的这份试卷确实存有疑问。” 不等胡丽问清楚, 老校长就将自己写上去的分数给划掉了。 “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我刚才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 老校长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解释道：“我最近眼神有点儿不太好, 准备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检查。至于这份试卷，回头你们自行决定吧。” 胡丽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碰上苏青禾，还有的磨,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解决了。 没了这个老头在这里碍事，多少分还不是她说了算。 * * * 苏青禾跟顾朔出了学校的大门，见四下里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最后跟那个校长说了什么啊，我看他脸色有点儿不太对劲。” 顾朔侧头看着苏青禾，嘴角扯出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过能在那所学校拿到毕业证，我听别人说这边还有一所学校，像我这种情况的人也可以去考试，不过就是地方有点偏。” 那所学校实际上是自己上辈子待过的地方，当初自己因为年龄比较大，不太好意思跟那些年纪小的人待在同一间教室上课。 总觉得他们时不时地在看自己，甚至是在背后嘲笑自己。 后来，还是那所学校唯一的女校长，知道了她的情况后，特意告诉自己可以选择在家自习，到时间就来考试就行。 这次提前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在那所学校上班。 顾朔听到苏青禾提及别的学校，并没有多惊讶。刚才在校长的办公室里，苏青禾对那个突然进来的女人，态度不太对劲，语气也怪怪的。 想到这里，顾朔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中年女人？” 苏青禾原本飘远的思绪，瞬间被顾朔的这句问话给拉了回来。 “嗯，认识。”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我那个结婚第二天就跟别人私奔的便宜爹。跟他一起私奔的人就是刚才那个中年女人。” 顾朔听完之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没再说话。 对于这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苏青禾早就想找个人倾诉，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她这些事情一直憋在心里，无从发泄。 当初被老苏家的人像地主家的长工一样使唤的时候，母亲死的时候，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却发现想保护照顾的家人又一次不在的时候，她有恨过。 时间长了，她以为这些事情最终都会变淡。直到重新再次看见那个女人，她才知道没有，从来都没有！ 这就好比游戏好不容易快要打通关了，系统突然出现故障，提示自己需要读档重来。 曾经仇视的人，如今又风风光光地站在自己面前，仿佛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都像是个笑话一样。 看着苏青禾突然落寞下去的眼神，顾朔一时间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那我们今天先回家吧，我看你小学部分的知识掌握的还不错，正好我上中学的时候用的书还保存着，正好现在能用上。” 苏青禾闻言，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小学的知识就算没复习也可以应付过去，中学的可就不一定了。 一想到自己又要重新背政治历史之类的东西，心里更是一片哀嚎。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重生的代价吗？ * * * 回到家后，顾朔趁着苏青禾去做饭的空档，跟基地那边借用了一下电话。 经过一番打听之后，终于搞明白了那个女人可以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的底气了。只是，对方大概有些消息滞后，应该还不太清楚那个可以仰仗的人已经基本上倒台了。 吃饭的时候，便顺便跟苏青禾提了一嘴。 苏青禾也是没想到，这个世界可以这么小。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你有很多敌人，而是这些敌人总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那个刚被降职的革委会邹主任，不仅是张所长妻子的弟弟，还是那个胡丽的表哥。 合着他们一家是个关系户啊！ “顾朔，如果我写一封举.报信寄出去，会不会影响到那个学校的校长啊。我看他虽然有些事情做的糊涂，但估计也是被胡丽那个女人给逼的，而且他对你多少也是关心的......” “不会影响的，我已经告诉他这件事情会被上面的人调查的，他工作了那么多年的人了，这点事情会处理好的。” “嗯，那就行。如果到时候真因为一封举.报信，就让个快退休的老人家丢了工作，确实会有点过意不去。” * * * 三天以后。 胡丽在教师会议上，力排众议，成功帮自己的弟弟，甚至还有自己的弟媳取得了小学毕业证。 大多数老师都敢怒不敢言，基本上都弃权了，剩下的几个投支持票的，都是跟胡丽关系比较好的人。 正在这时，一群带着红袖章的人冲进了会议室里。 胡丽虽然也被吓着了，不过想到自己表哥是革委会的主任，心下镇定了不少。 “不知道你们来学校是有什么事情？我们这边都什么还没准备，真是抱歉......” “少在这里废话，你们哪个是胡丽？赶紧出来！” 胡丽心下狐疑，这些人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表哥手底下的这些人还真该好好管管了。 也不知道他们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表哥也没提前通知自己一下。 “我就是胡丽，不知道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收到举.报，说你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没有上过几天学的亲戚，直接发了毕业证。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吧。” 胡丽这下子是真的慌神了。 当下也顾不得影响不好了，直接开口道：“我表哥可是你们的主任，你们这样私自把我带走，不怕他罚你们吗！” 领头的一个小伙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脸上的笑容更加讽刺。 “哟，你说的是哪位主任呀，我们现在的沈主任可是个女的啊。” 身后一个人忍不住出声，“你该不会说的是那个姓邹的吧，前几天已经被降职了，就是个普通干事。不过出了你这件事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待在革委会，可就两说喽。” “这怎么可能，我表哥根本没跟我说这件事。你们该不是什么人冒充的吧，李老师，你还坐在那儿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报警去啊！” “崔老师，你怎么不知道过来帮帮忙啊，你忘了前段时间还是我帮你拖关系，才在筒子楼里帮你分到了房子，不然以你的资历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分到！” ...... “你你你，赶紧都把这女人说的话给记下来，别落了。这下子，总算能给沈主任有个交代了。” 第48章 生活处处是意外 之前跟胡丽关系好的几个老师, 现在都开始装起了哑巴。 瞧见胡丽往自己这边看，眼神都有些躲闪，不敢对上胡丽看过来的视线。 胡丽到现在还是以为这些人是在骗自己的, 但当她听到那些人小声嘀咕着什么“沈主任”的时候，心下是彻底的慌了。 “沈主任？她不是个副的吗, 什么时候变成正的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表哥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语气仿佛是在质问, 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哟，这么说你还真不知道啊, 邹长兴现在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人都给关起来了，怎么给你通气！” “不可能，这不可能......” 说到最后, 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几乎要听不见了。 等胡丽被这群人带走之后, 几个老师这才敢小声讨论起来。 没过多久，正当这几个人准备回各自的办公室备课，请了几天假的老校长突然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大概了解了, 我希望今后, 学校里不要再出现第二个胡丽了。身为一名教师, 我们的职责就是教书育人，而不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为自己以及身边的亲朋好友谋福利。之前接受过胡丽“帮助”的几个人, 自觉写好检讨书放到我办公室的桌子上, 我会酌情处理。” 被提到的那几名新来的年轻教师，纷纷垂下了头。 虽然校长没有说名字，但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是谁。 胡丽现在都被带走了, 他们几个人以后估计在这个行业也不会有什么机会熬出头了。 老校长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我请假回去之前，还给一个人考过试，她除了作文部分扣了几分以外，其他的都是满分。如果你们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准备给她发我们学校的毕业证。” 几个老师之间互相传阅起苏青禾的那两张试卷。 原本以为校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准备走胡丽的老路。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考的不错。 其中一个招生部的老师忍不住开口道：“这要是发了我们学校的毕业证，到时候不管她考的哪所中学，要是还跟这份试卷一样的水平，咱们明年的招生肯定不用愁了。” 老校长虽然没说这种话，但心里是赞同的，想着回头就跟顾朔联系一下，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 * * 另一边的苏青禾夫妻俩，在苏青禾装假模假式地问了几个路人之后，终于找到了那所传说中比较偏僻的学校。 学校的面积并不大，除了一幢教学楼和操场外，再没有其他的建筑物了。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栋楼里直接包括了小学、初中、甚至是高中。 这所学校的位置在城郊，不过好在附近刚好有个公交车站，要不然还真有点儿麻烦了。 两个人下了公交车后，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学校门口。 顾朔看着那扇布满铁锈的大门，第一次有点儿后悔听了苏青禾的话，来到这么偏远的学校。 “苏苏，你确定这里的学校没有倒闭吗？” “你说什么呢，还“倒闭”？又不是私立学校。不对，我都差点儿被你绕进去了，这几年怎么可能有什么能有私立学校，顶多会有开不下去的。”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不信任我的眼光？” 顾朔没想到就是随便吐槽一句，竟然能精准踩到雷点，忙解释道：“没有，我就是害怕你白来一趟。” 苏青禾跟门卫大爷说自己是来报名的，让她意料之外的是，这个老大爷异常的热情。 要不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七十年代，她都快要以为对方是个什么传.销组织。 老大爷直接就把那两扇极有年代感的大铁门给锁起来了，顾朔看这老大爷的架势，瞬间眼神就警惕起来，握着拐杖的手都比平常用力了几分。 搞了半天才知道这个老大爷是怕他们找不到路，想带着他们直接去校长办公室报名。 去的路上，苏青禾有意无意地跟老大爷打听了几个老师的名字。本来也没报多少希望，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老大爷还真认识。 “欸，那个就是你刚才问的老师，她是个下乡知青，去年刚考进来的。” 苏青禾本来想着上前去打个招呼，却发现对方现在根本不认识自己。 想到今天自己来的目的，深呼吸之后，在老大爷的指引下敲了办公室的门。 “您好，我是来......” 正当苏青禾自我介绍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这次进来的正是方才在路上看见的那位年轻老师。 “校长，这是你要的试卷。” “嗯，行了，你先出去吧。” 由于苏青禾在无意识下，一直盯着对方瞧。那位年轻老师忍不住也多看了几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之后，微微皱了皱眉，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你是苏青禾苏同志对吧，你的情况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说的差不多了，既然试卷都被拿来了，就先考试吧。你别看我们学校规模不大，但是该有的标准还是很严格的。你要是不及格，一样也拿不到证。” “后面跟来的那位同志，你先到旁边坐着等一会儿啊。” 顾朔从刚才进学校大门起，就发现苏青禾有些不太对劲儿。她明明不是海市的人，却对这边的很多事物比他还要熟悉。 没等他想明白，那边的校长突然开口，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在知道了苏青禾的水平之后，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难熬。 很快，结果便出来了。 “欸，你这丫头可以啊，考得不错！” “我想问一下，这边除了考试过关以外，还需要什么程序，才可以拿到毕业证吗？” “程序？啥程序？哦，对了，你的身份证明需要登记一下。” 出了那扇看起来就很不结实的铁门后，苏青禾手上多出了一张崭新的小学毕业证。 “好了，别光顾着看，当心路上有车。” 顾朔轻轻拍了拍苏青禾的脑袋，把原本扎的整齐的马尾，给弄的毛躁躁的。 苏青禾气恼地瞪了顾朔一眼，不过今天心情好，就先不跟他计较了。 “今天换你来做饭。” “好。” 苏青禾没想到自己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顾朔竟然真答应了。 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会做饭吗？” “应该......会吧。” 苏苏每次做饭的时候，他都有在后面偷偷瞧过，只要作料的分量适当，基本上......大概没什么问题吧？ 苏青禾听到顾朔的回答后，已经可以想象到今天的饭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上辈子，如果火锅不算的话，她根本就没吃过顾朔做的菜......她竟然给忘了！ 自己挖的坑，反而自己要先跳进去！ * * * 海市医院。 一些更加精密的医疗器械终于被运送到了医院。 肖彦兵今天一大早就被医院那边一直催催催，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来了。 结果正好路上碰见了要出门的顾朔夫妻俩。 今天是顾朔去医院复查的日子，索性三个人就一块去医院了，肖彦兵顺便还蹭了回基地送顾朔去医院的车。 “我说顾朔，你们也太不地道了，在车上还吃东西，不知道这味儿有多大吗？” 今早由于基地那边白天要去接什么人，所以想提前送顾朔去医院那边检查。 事情发生的有点儿突然，苏青禾这边也才刚做好饭。考虑再三，决定把刚出锅的葱油饼包进牛皮纸里装好，准备在路上吃。 肖彦兵说完，见顾朔仍旧是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就连吃东西的频率都没怎么变。 眼看着那几块葱油饼一点一点变少，肖彦兵不由地有些着急了。 “你们夫妻俩怎么都这么烦人的呢，就不能在家吃完再出来......” “要吃自己去买。” 司机小刘在前面听得尴尬，特意拿出了自己早晨从食堂那里买来的几个大包子，递了一个给肖彦兵。 其实肖彦兵这些天在基地食堂吃得都快吐了，可对方也是好心，这个年代粮食还是很珍贵的，能舍得分自己一个已经算得上是特别大方的了。 想到自己现在还饿着，肖彦兵只好接了过来，顺便还从包里找出了对应数值的粮票给了司机小刘。 说是肉包子，里面基本上没多少肉，肖彦兵咬了好几口才看到馅。 还大部分都是肥肉，吃到嘴里油油腻腻的，瞬间没什么胃口了。 手上还剩下半个包子，看着一旁的顾朔终于把最后一口葱油饼吃完后，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正好车子快开到医院了，也只好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那一半。 咽下去的那一刻，简直跟吞了一整块肥肉一样恶心。 现在顾朔已经不需要用轮椅了，但走路的时候，即便有拐杖，多少也还是需要在旁边扶一下。 三个人刚走到医院大厅，肖彦兵准备向去前台问一下具体位置。 顾朔跟苏青禾则是选择先去检查，没想到会看见上河大队的人。 “苏同志，是你吗？” 迎面而来的，竟然是赵卫国，而那个帮他推轮椅的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是白雨婷！ 她离开上河大队也没多长时间，故事情节竟然可以偏离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搭上的。 男主离开女主之后，这是已经开始发展第二春的节奏了吗？ 苏青禾重新回到上辈子，日子基本上都是平平淡淡的，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生活的地方只是一本书。 第49章 其实苏青禾早就看见坐在轮椅…… 其实苏青禾早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赵卫国了, 至于帮他推轮椅的人，也是离得近了些，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她本来想装作没看见, 赶紧带着顾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对方已经叫住了她, 声音不大不小, 但总归是没法装作没听见直接走开了。 “呵呵, 原来是赵同志啊，没想到在海市还能见着你。”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赵卫国倒也没听出苏青禾的阴阳怪气, 只当她也在跟自己客气地打招呼。 赵卫国对于苏青禾这个人的感官比较复杂。 当初他跟苏云柔结婚后, 第一次跟苏青禾见面就不太愉快。 虽然当时他还没有跟苏云柔领证，但也算是结婚了。 一旦苏云柔牵扯到拐卖人口的案件当中，不管她最后是不是无辜的, 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污点。 起初, 他只是想找个能帮自己照顾几个孩子的女人，搭伙过日子。 谁曾想，竟然刚开始就摊上这么一桩糟心事。 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看着苏青禾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后来经过打听之后, 发现苏云柔不管是作案动机, 还是作案证据，都不足以给她定罪，这件事情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青禾本来以为打过招呼, 就可以继续当陌生人了。 谁知这个人, 一点眼色也没有，又叫住了她。 “我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机会回上河大队，不知道你堂姐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赵卫国在问苏云柔近况的时候, 推轮椅的白雨婷眼底划过一丝阴鸷，只不过这会儿都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的状况。 如果说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是沈括，那么第二个人肯定就是苏云柔。 她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的人面目全非。 苏青禾是彻底要被气笑了，他怎么好意思问自己苏云柔的事情，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跟苏云柔是什么样的关系吗！ “她什么情况你一个前夫都不清楚，我一个被老苏家打晕卖掉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刚从前台那边问清楚路的肖彦兵，听到苏青禾说的最后一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一旁的顾朔简直没眼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结果害得肖彦兵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赵卫国听到苏青禾态度这么不客气，而且还当着大厅里这么多的人就直接说了出来，只好干咳几声。 虽然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可不清楚，指不定在心里会怎么想呢。 肖彦兵实在忍不住，侧着身子，对着顾朔耳边小声问道：“老顾，这到底是个啥子情况？什么卖不卖的，你有没有......” 回应肖彦兵的，是后脑勺无情的一巴掌。 “咳，那个你们来医院是有什么事吗？”赵卫国只得匆忙转移话题。 “来医院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看病检查身体喽，赵同志可能是在部队里待久了，连这种生活常识都忘记了，有空还是要多学习啊。” 顾朔看了半天，见这个赵卫国迟迟不走，非要跟苏青禾搭话，不由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赵同志，我妻子已经跟上河大队的老苏家没有什么关系了。至于你的前妻现在在哪里，是个什么情况，想必你应该有很多办法能查得到，能不麻烦无关人员，还是尽量不要麻烦为好。”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还有几个直接对着坐在轮椅上的赵卫国指指点点的，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顾朔说完之后，便拉着苏青禾去楼上了。 被落在后面的肖彦兵多看了赵卫国几眼，随即也快步跟了上去。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有人都离开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后也都散了。 大厅里，一时间只有赵卫国跟白雨婷还停留在原地。 “白同志，你怎么了吗？” 赵卫国用手转动轮椅，结果发现根本转不动。转头发现白雨婷的双手一直按在扶手上，再加上右手使不上力气，赵卫国整个人突然有种无力感。 “白同志，我们先回病房吧，马上就要到医生检查的时间了。” 赵卫国见白雨婷还在走神，只得再次出声提醒对方。 白雨婷在赵卫国第二次叫她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青禾已经离开很久了。 “呃，抱歉，赵同志，我刚才有点走神。” “没事，走吧。” 回去的路上，白雨婷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您跟您的前妻还有联系吗？” 赵卫国对于白雨婷会问自己这种问题，也有些意外，身体.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白雨婷一眼。 白雨婷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唐突，神色明显慌乱了几分，“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您既然关心您前妻的近况，说不定有复婚的可能。想着过了这么久，您的家人还没有一个过来照顾您，甚至是来探望的家人，觉得有些奇怪......” “我们家情况特殊，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没法再过来照看我这边。” 见白雨婷依旧满脸疑惑，只好继续解释道：“我......应该是不会复婚的。” 听到这里，白雨婷心下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如果自己真选择赵卫国这个人，就要照顾三个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的孩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摇摆不定。 也许，自己还能有别的选择也说不准。 * * * 等到肖彦兵跟着顾朔夫妻俩到了某个医生的办公室门前，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被你们俩这事儿给折腾的，我都差点儿忘了还要去院长那边报道。” 要不是这会儿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苏青禾都要笑出声了。 “知道走错了还不赶紧去，怪不得你现在还没有结婚。” 顾朔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语气有些生硬。 这一路上，本来应该是他跟苏青禾一块去医院，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个人简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着工作的，一点眼色都没有，除了吃东西的时候，嘴就没停过，一直在说说说。 肖彦兵跟顾朔相处久了，也没怎么生气，反而是问道：“我走没走错地方，跟我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啊？” 苏青禾这次是真的没忍住，“你真的不知道吗？” 没等肖彦兵继续问下去，顾朔就带着苏青禾进屋里去了。 关门的时候，还不忘按了按，生怕没关严似的。 等肖彦兵跟着院长来到新运来的那批医疗器械室后，正好看见才来不久的赵卫国。 “欸，你不是刚才那个在楼下大厅的那个人吗。我之前还有点好奇你跟顾朔他们夫妻俩是个什么关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还是在这里。” 说完之后下意识瞟了眼赵卫国缠着纱布的右胳膊。 赵卫国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在大厅跟苏青禾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男人，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领导说的那个可以帮他恢复身体的专家。 “您好，我是赵卫国。” 为了缓和气氛，或者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肖彦兵又紧接着问道： “这个我知道啊，院长给我的资料上都有写。对了，你是怎么认识苏同志的啊？” 一时间，屋里一片静默，落针可闻。 就在肖彦兵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他这个算得上是个比较无聊的问题时，赵卫国突然出声了。 “就是一个大队的同乡。” * * * 胡丽被带走的事情，闹得有些大。 最近没怎么出去买衣服的张雅，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说起来，胡丽也算得上是她的表姨。 当初胡丽带着一个男人来投奔他们一家的时候，自己岁数还挺小的。 后来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之后，还挺讨厌那个女人的。 这次她被抓走了，自己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这一家人终于少了一个扒着他们吸血的人了。 只是，让人生气的是，自己舅舅竟然被这个女人给连累了。 本来上次邹长兴被降职的事情，已经让江东升够受打击了。没想到这次对方这次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对张雅发火了。 “你们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个事都搞得跟余震似的，一阵一阵的，还有完没完了。” 张雅一听江东升这么说他们家人，立马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你们一家”，你难道没跟我结婚吗？合着我们家没出事的时候，你跟我们就是一家人，出事了就变成“你们一家”了！” 江东升也意识到自己口误，在心里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就是一时没注意，口误了，是我的错。可你在这反反复复说有什么意思，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现在的工作还得靠我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看资料的职位挪回去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永远都待在那个小资料室里！” 江东升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就干脆摔门离开了。 张雅在江东升出了家门后，强迫自己快速平复下心情，便去客厅打了一个电话。 江东升出了基地的门，就开始有点儿后悔了。 可要是现在就回去，又太丢面子。只好随便走走，想着等天快黑再回去。张雅那么爱面子的人，他到时候认个错，她肯定就原谅自己了。 不知不觉中，江东升再次走到了白月茹住的那个小巷子外。 然而，还在迟疑要不要去的江东升，还不知道身后有两个痞里痞气的壮汉跟了他一路了。 第50章 又出事了 “咚, 咚咚。咚，咚咚。” 这是他跟白玉茹约定好的暗号。 当自己用这个节奏敲门的时候，白玉茹就知道是他来了。 没过多会儿, 老旧的红漆木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裹着驼色大衣，头发微卷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待看清来人是江东升后, 长舒了口气。 “你怎么这个点就来了啊, 我才刚起没多久。不是说好的晚上八点的时候来这儿的吗？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方法出了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由于刚起床, 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的白玉茹, 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东升，仿佛能从中看出个什么花样，眼神分外清明。 江东升没想到白玉茹开门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这些事情, 之前在张雅那里受的气，蹭的一下又冒出来了。 “我这都走了一路了, 你连个门都还没让我进，就跟个连环炮似的一个劲儿的问，等我喝口水再跟你解释。” 白月茹想想也是, 方才是她太着急了。 这几天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也她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上级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最近都联系不上，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这个海市。 白月茹打开门，想着让江东升先进屋。他一个大男人站在寡妇家门口, 被人看见又该有的闲话要说了。 正在这时, 从巷子口突然冲出来两名身材健硕，剃着寸头的壮汉，快速地跑到白玉茹家门口。 上前一把就将江东升给按倒在地上, 吓得站在一旁的白月茹，根本顾不得先前害怕被人看见的那点儿小心思，直接失声尖叫起来。 起初，几个邻居听见叫声后，秉持着少多管闲事的态度，飞快地关紧了门窗。 两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原本还有些顾虑，生怕因为这女人发出的声音，引起周围住户来帮忙。 不过，见到了这些人家的态度之后，两人挥舞拳头的动作更是肆无忌惮了。 反正雇主只是让他们来打人的，即便被抓走，大不了也就是被关上几天罢了。 脑子里想着其他的事情，力气却一点儿也不减。 白玉茹此时也顾不上江东升这是得罪了什么人，之后会如何了。她现在只想把门关上，想其他邻居一样，躲进屋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那样。 可现实根本不能如她所愿。 刚下其中一个男人，由于用力过猛，一脚把江东升给踹在了门板上。 这房子本就有些年头了，哪里能经得住这番折腾，白玉茹推了几下，结果这门就自己倒下去了。 落下的那瞬间，溅起一地灰尘。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还在地上哀嚎着求饶的江东升，此刻已经只能喘着粗气，根本没什么力气说出多余的话了。也不知道他是出气多，还是进气少。 大街上渐渐人多了起来，白玉茹这边闹得动静着实有些大了，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 * * 司机小刘把顾朔夫妻俩送到医院后，就去火车站接副所长了。 车开到小巷子这边，没想到这边人这么多，围了好几圈，也不知道是在干啥的。 车子不得不停在半路上，等了小半天也不见前面的人群散去。 副所长见小刘一直抻着头往窗户外面瞧，便出声说道：“小刘，你要不然出去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司机小刘听到副所长的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随后对着副所长尴尬地笑了笑，就赶忙跑出车子去凑热闹了。 看过之后，只能在心里说句不虚此行啊。 司机小刘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挤到前排，结果看到的就是围在人群中间，被揍得快要看不出原本样子的江东升同志。 江同志的灰色的工装衣服，已经不仅仅是脏乱不堪了，其中一个袖子还被扯烂了。 小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体面的江研究员，因此也是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最终确定对方是江东升本人。 当下也不知道是该先扶江同志起来，还是先回车上跟副所长报告一下这件事情。 此时在车上的副所长，见小刘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由地有些担心是不是真出什么事情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下车去看看。 “小刘，你怎么回事，这么久还不回来。” “所长，这......这......” 等副所长看清地上躺着的男人后，瞳孔瞬间扩大，但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这是......江同志？” 小刘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尴尬地点了点头。 这边人多，副所长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围观的人这么多，要是知道这个人是他们基地的工作人员，影响实在太差。 “你先扶他去车上，送医院，其他的事情等他清醒了再说吧。” 谁知，还没等小刘上前将躺在地上的江东升给扶起来，另一边就气势汹汹地来了两拨人。 这个年代通讯不太方便，之前有个热心群众看见了江东升被打的全部经过，赶忙跑去警局报警。 有的人则是选择去最近的革委会那边，找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人。 本就不对付的两拨人，刚一见面，就为了江东升该被带到哪里直接吵了起来。 待发现想将人带走的小刘后，立马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将炮火波及到小刘那边。 警局的人员先发制人，“你是这个人的家属吗？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革委会的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赶紧的，跟我们走。”说完还不忘推搡一下司机小刘。 副所长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越闹越大，赶忙出声制止那个推搡司机小刘的同志。 “我是这位受伤同志的领导，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现在还不了解。不如让我这边的人先带他去医院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等他醒过来，再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可好？” 那位戴着红袖章的小同志，见对方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装，口袋上还别着一只他说不上是什么牌子的钢笔，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招惹的人。 跟一起来的人交头接耳地商量一番后，最终同意了副所长的提议。 片刻之后，小刘再次启动了车子。 只是这次车上不仅仅有自己跟副所长。 车后座还有三个人，江东升一左一右分别坐着革委会和警局的人。 要不是江东升此刻还有些不清醒，不然一准看起来就像是押送犯人的。 * * * 一个星期后，苏青禾成功拿到了新鲜出炉的一级厨师证。 她那天陪顾朔去医院回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一群“体态圆润”的中年男人进了一个不太起眼的房子里。 在外面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些人是考厨师证的。 当下也顾不上一旁的顾朔，直接坠在队伍尾巴，去报名了。 “顾朔，你说这下次我总算能去你们基地的食堂上班了吧。” 顾朔看着面前满脸都写着“你夸我啊”的苏青禾，笑着点点头。 “其实你就算没有什么厨师证，食堂里的那些大叔大婶，也都想让你去工作。” 苏青禾听顾朔提到这一茬，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害怕像张雅那种人，说你走后门把我塞进去的。” “基地食堂的工作人员，大多说都没什么学历，更别说什么厨师证了。再说了，我那些同事都知道你做饭好吃，有事没事就会问我，你什么时候去食堂做饭。” “嗯，你说的也是。上次那个肖彦兵在路上馋得不行，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去食堂工作，还跟我说你们同事都可想尝尝我做的饭了。对了，我记得有一次还跟你说，让你带几个比较熟的同事来家里吃饭，怎么过去那么久也不见你带人回家啊？” “他们知道你做饭好吃就行了，请那些人来，你肯定又要忙活很久，太累了。而且，我的工资也很多的。” 最后一句，顾朔的声音很小，但苏青禾还是听到了。 她虽然知道顾朔是好心，但她还是想在这个年代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然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没事，也就做饭的那会儿功夫会忙，其他时间应该还是挺清闲的。” 顾朔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你要是觉得累了，随时都可以选择辞职。” “嗯，我知道了。” * * * 第二天顾朔带苏青禾去基地食堂，不出意料，食堂的几个厨师就差夹道欢迎了。 之前反对苏青禾的张所长，最近因为江东升那个不争气的，正烦心着呢。再加上副所长从外地考察回来了，他的位置可以算得上是岌岌可危了。因此即便知道苏青禾去食堂上班了，而且还有证，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说什么。 * * * 另一边的西北农场。 苏云柔自从跟白雨婷的父亲白海林搭上线之后，空间又开始重新可以使用了，只不过比之前的体积要小上许多。 不过，好在之前放进里面的钱和粮食还在。 苏云柔靠着在农场里边干活，边趁着没人注意，把一些不起眼的东西放空间里。之后再找个机会倒卖出去，过得倒是风生水起的。 今天轮到苏云柔运送粮食去仓库，她按照往常一样抓了几把大米放进衣服口袋里，又从推车上翻出几个玉米。 这会儿，她光想着拿东西，没留神自己往常放进袋子里的东西，并没有进到空间里。冬天穿的衣服厚，没感觉出来也正常。 正在这时，站在前面的一个人，突然转过身子，苏云柔吓得玉米直接掉到地上了。 苏云柔尴尬地笑了笑，下意识就想弯腰捡起来。 意外就在此时出现了，苏云柔之前放进口袋里的大米，大多数都撒在了地上！ 第51章 苏云柔被抓 空气静默了一瞬, 站在苏云柔前面的几个人，纷纷盯着地上撒落的那些大米没吭声。 苏云柔这下子是真慌了。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可以借助衣服口袋的遮掩, 直接放进空间里的，这次怎么不仅没放进去, 还漏出来了？ “我......我就是不小心把袋子弄漏了......” 留给苏云柔思考的时间根本不多, 情急之下, 出口说的理由简直让人发笑。 几个人实在听不下去苏云柔那些拙劣的借口，其中一个离苏云柔最近的中年妇女, 忍不住嗤笑道：“哟, 你推个车子都能把袋子给扯破。那你咋不说，你不用怀孕就能生出个孩子嘞。” “就是，我说仓库里的粮食怎么时不时的就少了, 合着老鼠在这儿呢。” “不是的，我这是因为......” 然而, 不管苏云柔怎么解释，事实摆在眼前，大家根本就不会相信她瞎编的鬼话。 总之, 不管那些事情跟苏云柔有没有关系,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 都会被算到苏云柔头上。 ...... 这个地方离农场的仓库已经很近了，看仓库的大爷见人到点儿了还没来，急的在原地来回转悠。眼瞅着天都暗下来了, 他这边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要不是他这边只有自己一个人看着, 不然肯定得到大路上看看有没有来。 看仓库的大爷又在门等了好一会儿，那群运粮食的人这才到地方。 “你们是咋个回事儿啊，这天眼见着都快黑了, 你们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们出了个什么意外，想去喊队长过来了。” “马大爷，你可不知道，我们刚才可是在咱们农场里抓着了一只肥老鼠。这下子，你之前对不上数目的粮食，总算是有个交代了。” 马大爷一听，当下也忘了之前自己火急火燎等着回家吃饭的想法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不远处被几个中年妇女架着胳膊，动弹不得的苏云柔身上。 “你个小白眼狼，咱们农场当初好心收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农场的吗！” “小李，你赶紧跑快点儿去把场长给叫来处理这件事儿，咱们可容不下这么一个害虫！” “成，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往农场的办公区跑去，丝毫不理身后的苏云柔如何苦苦哀求。 正在这时，听到苏云柔出事的消息后，姗姗来迟的白海林，此刻正半蹲着身子，大口地喘着粗气。 方才他怕苏云柔被农场里的这些人折磨，跑得太快。这会儿到了地方，才发现心脏的位置有些刺痛。 自从被送到了农场劳改之后，身上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自然也没有资格去医院检查，只能生熬着。 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能活着出去。 “小苏，你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白海林刚想上前走近一点儿，看看苏云柔的具体情况，就立马被人给拦住了。 “你是哪一位，看你这身上的衣服，不是农场后面劳改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不赶紧回去，不然等会儿场长来了，有你的苦头吃！” 没多会儿，场长跟几个主任都来了。 前段时间，总是隔三差五地丢粮食，每次的数量并不算多，但加起来就是一个比较可观的数字了。 几个人到了地方，也没什么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说说看，到底偷了多少次，偷来的粮食都被运到哪里去了？” “我......之前仓库里丢东西都跟我无关，我只是在干活的时候藏了一点儿在衣服里，其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苏云柔知道现在即便不承认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自己，索性先认个大多数人都在犯的事情，说不准还能蒙混过关呢。 可现实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 “小李，你带几个人去这人的住处搜搜，看能找着点什么吗。另外，肖主任，之前让你调查这人的原籍，你调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最近国家加强监管力度，严防国外间谍。咱们还是得谨慎点儿为好，不然出事了不好交代。” 突然被场长提到的肖主任，不自在地将所剩无几的几缕头发，捋到了光滑油亮的脑门上。眼神有些飘忽，稍作镇定后，这才开口对场长解释道： “我之前已经把这位同志的基本信息，寄给当地的警局了，只是那边受灾实在太过严重，很多资料都丢失了。不过，这位同志说的信息，跟那边人员寄过来的回复，基本吻合，想来身份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他能说什么，还能说自己最近忙着陪新娶的媳妇儿，把这茬给忘了吗？ 场长闻言，不知在思考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说你只是干活的时候藏了一点，可我们根据最近几周的出入记录上看，发现你出农场很多次了，而且每一次的理由都是去集市。那些丢失的粮食，很有可能是被你拿去销赃了。” 白海林眼见着事情就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忙出声道：“不管那些事情是不是跟小苏同志有关，我都愿意帮她按价偿还。” 要是白海林不出声，几乎都快要被众人忽略了。 场长都差点儿要被气笑了，上边有人让他关照关照这位白同志，据说用不了两年，这人就可以从农场出去了。 现在可好，竟然要揽下来这么一桩烂事。 他可都想好了，不管先前丢粮食的事情是不是那位姓苏的女同志做的，他不论如何，都要想法子安在对方头上。 出了事情，总是要有一个人出来背黑锅的。 “成啊，那你说说，你是以什么身份帮她？” 说到这一点，白海林也开始为难起来。 他跟苏云柔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刚到农场时，过得比较艰难，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不趁机踩一脚就是好的了。 是这个姑娘，舍得将自己辛苦省下来的口粮，让给自己。偶尔还会给自己带来她从市集上买来的各种各样的吃食。 想到她可能是因为给自己带吃的，而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常年处在高位，对人淡漠的自己，难得有一次觉得心口处好像塌了一块。 白海林望向苏云柔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咬咬牙答道：“我.......我们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几个字分开了都能听懂，可这合在一起，场长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你们，你们年龄差距那么大，怎么可能！白同志，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同情心泛滥，而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苏云柔也是被惊到了，不过为了能尽快脱身，也无所谓了。 “场长，我决定好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好，很好，好得很。” 说完便甩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后续的事宜自然是由那几个主任来处理，会计在一旁帮忙算着账。 * * * 一周以后，白雨婷从医院前台那里，收到了她父亲的来信。 白海林当时虽然揽下了所有事情，但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考虑再三，终于决定问一问他那个下乡了的女儿。 此时的白海林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离开了上河大队，并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信自然是寄到了上河大队的知青点。 不过，好在那些知青都不是有太多坏心眼的人。几经辗转之下，信件终于被完整送到了白雨婷所在的那家医院。 白雨婷当着赵卫国的面，匆忙打开信封。 可当她看清楚信上的内容后，原本激动的内心，却渐渐平复了下来。 信上居然没有一句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的话，只是简单地说了他那边出了个什么事情，急需一笔钱，让她能寄过去。 她寄过去那么多次信，他都没回。 好不容易等来了回信，结果就写了这些！ 更离谱的是，她爸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竟然又要结婚了！ 据说女方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人。 其实白雨婷先前寄过去的信，都被苏云柔给悄悄扔了。 一旁的赵卫国见白雨婷看着信出神，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这是你父亲那边寄来的信吗，是出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白雨婷虽然对父亲有些不满，但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他在农场那边出事了，具体是什么原因，信上没怎么说清楚，只是反复强调需要一笔钱。可我一个在医院的临时工，能有什么钱啊！” 赵卫国见白雨婷在一旁垂头丧气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傍晚，赵卫国趁白雨婷去打饭的空档，悄悄往对方包里塞了几捆现金。这是他之前任务迟发的奖金，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帮到她。 * * * 基地家属院。 苏青禾经过顾朔的一系列魔鬼式训练，终于拿到了初中毕业证。 而另一边的江东升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上次能躲过去，仅仅只是降了个职，基本上是因为所长是他老丈人。 这回可不一样了，不光被不讲情面出了名的副所长看了进局子的全程，而且跟他经常联系的那个女人还是个间谍。 涉及到泄露国.家机.密的事情，哪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张所长当机立断地把江东升给开了，还让他女儿张雅跟这个人离婚。 张雅当然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本来两个人就没什么感情。 要不是当初她父亲说江东升是个可造之材，而顾朔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她怎么可能会放弃追了这么久的顾朔。 想到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丢掉拐杖正常走路的顾朔，心里的不甘更甚。 自从江东升被抓走，母亲那边又忙着帮父亲疏通关系，维护那个岌岌可危的所长位置，张雅在家里根本吃不上饭。 基地比较偏僻，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国营饭店，再加上她又不会做饭，最后只能选择去食堂打饭回来。 现在她们家出了那样一件事情，都是趁着食堂人少的时候，过来这边打饭。 这会儿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基地中午下班。 “同志，把你饭盒递过来。” 张雅原本还低着头，听见这个声音之后，伸到一半的手迅速收了回来。 “苏青禾，你怎么会在食堂打饭！” 苏青禾刚来食堂上班没两天，还有些不太适应高强度的工作。这会儿刚炒完菜，没怎么休息就来窗口帮几个婶子打饭，身心都挺累的。 虽然其他人都让她多休息，但她想着自己刚来上班，偷懒给人的印象不好。 听到张雅那讨人厌的尖嗓子，也有些不耐烦了。 “我为什么来上班，还要给你提前打报告吗？你要打饭就赶紧的，不打就赶紧走人。” 张雅从小养尊处优的，就算时代特殊，父母也没怎么亏待她，都是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 或许是被人捧惯了，一时间还没怎么转换好心态。 当下就对苏青禾不客气了，“你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我凭什么不能质疑！哟，丈夫在基地上班，就可以走后门了是吧，我今天还就要实名举报了！” 苏青禾听见后厨的几个人的脚步声了，忙压下自己的火气，温声细语地对张雅说道：“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你了，如果有的话，我在这里先向你道歉。” 张雅被苏青禾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给弄的，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要举报你，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我刚才只是希望你能将饭盒及时递给我，这样可以节约彼此的时间，也方便马上就要下班的同志来打饭。我没想到竟然因为.......” 苏青禾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过来想接替苏青禾打饭的张婶子，听出苏青禾的声音不对劲儿，又见对面的张雅一脸狰狞，嘴里骂骂嚷嚷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说张同志，小苏也没做什么，你就在这里嚷嚷要举报。怎么着，你爸是所长，就可以为所欲为，想开谁就开谁了是吧。” 跟在张婶子身后的师傅也不耐地皱紧了眉头，“小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基地是国家的，可不是你爸一个人说的算，小苏是通过正规途径进来的。如果没有犯什么大错，谁都没有资格开除她的。” 张雅简直都要气笑了，“我是说她没有学历，直接走后门进来的，这还有什么疑问！” 张婶子忍不住插嘴道：“你这是听谁说小苏走后门的，人家可是有一级厨师证的，而且现在已经是初中毕业了，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说完下意识地瞅了眼张雅，暗示意味十足。 第52章 渣爹来找茬 张雅想到对方极有可能是在内涵自己的学历, 当下就不乐意了，语气比之前跟苏青禾说话的时候还要尖锐，“你谁啊, 你以为随便说几句话，那什么证书就能考来了？” 她才不相信这几个大婶胡说八道的话, 在这糊弄谁呢。 当初顾朔带来的这个女人住进基地的第一天, 她就央求自家老爹调查过这个女人。 可以说是把苏青禾调查个底朝天,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的信息，根本没有任何学历。 再说了, 一个常年待在乡下的人, 怎么可能考得到厨师证，还是一级的！骗人也不知道编个符合实际的。 苏青禾眼见着马上就要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样影响不太好，只能劝道：“张同志, 我不管你还有什么私人恩怨。如果你还要打饭的话，请把饭盒递过来。要是你只是想来找我茬的话，麻烦你在我下班后再来找我。” 苏青禾不劝还好, 张雅现在听着苏青禾这阴阳怪气的话, 就来气！ “苏青禾你什么意思！我不就说你证书是假的吗？你就受不了了, 这么怕人知道，你倒是别骗人啊！” 苏青禾真是受够张雅这个疯子了，她怎么就受不了了, 还有, 她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那些证书都是假的了，天眼吗？ 没等她出声解释张婶子刚才为自己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就见一群人堵在食堂门口, 也不进来，就这么呆愣愣地望向这边。 实在是他们这会儿不敢进啊，张所长的女儿公然在食堂大吵大闹不说，竟然还扬言想开谁就开谁。 虽说最近张所长在工作上遇上点儿麻烦，可他们谁敢真落井下石啊。要是回头那个势利眼张所长麻烦解决了，保不准他们其中就有人成为下一个顾朔。 食堂打饭窗口需要拐个弯才能看见大门口，因此刚才苏青禾跟张雅，都只顾着吵架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门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平时本就安静的食堂，此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落针可闻。 窗口后的胖师傅只好硬着头皮，笑了几声，试图打破尴尬的氛围，“都来了还站在门口干什么，今天有小苏做的菜，先到先得，排在后面的可就不一定能吃的到喽。” 张雅这会儿面子也有些挂不住，眼神凶狠地快速瞪了一下苏青禾后，就匆忙离开了。临走前，连饭盒都忘了带走。 张婶子见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就让苏青禾先去后厨的休息室休息一下，本来在窗口打菜的事情也不需要她来做。 苏青禾笑着谢过了张婶子，可人还站在窗口靠墙的位置不走，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大门口。 * * * 等食堂中午的高峰期过去后，顾朔以及他们同一个研究室的人这才姗姗来迟。 今天他们负责的一组数据出现差错，因此，即便到了饭点，也没有人敢提前离开。 等找出错误的地方，距离饭点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顾朔一进食堂，就径直朝着苏青禾站着的位置走去。 起初，跟在顾朔身旁的几个同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待看到顾朔并没有选择在窗口外面排队，而是直接进了后厨，他们这才后知后觉，顾同志这是去找家属去了。 所以说今天有小苏同志做的菜！ 想到刚才在实验室，顾同志一直让他们在那里看数据查错误，一时间看向顾朔离开的那个方向，眼神更加幽怨了。 现在这个点儿，哪还能有剩的啊！ 此时被几个同事在心里默默腹诽的顾朔，正坐在后厨的休息室里，吃着苏青禾特意为他单做的饭菜。 苏青禾等顾朔快要吃完的时候，这才犹犹豫豫地小声开口道：“顾朔，我刚才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要不是顾朔做的位置，离苏青禾比较近，要不然都不能听清。 顾朔听到苏青禾这么说，以为是她在这边工作出了什么事情，忙问道：“这边有人欺负你吗？还是工作太累了？” 苏青禾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感觉她表达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啊，顾朔这是什么脑回路？ “你想哪里去了，我在这里的工作量不算大，而且几个婶子大叔都挺照顾我的。” “那是怎么了？” “就是，在你没来之前，江东升家的那位张雅同志过来找茬了，我没忍住就回了几句。” 顾朔先是愣了一下，“你有吃亏吗？” 苏青禾这次是真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下意识出声道：“没有的。” 之后整个人就不复刚才紧绷的状态，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哦，那就是没事了。” 见苏青禾满脸都是疑惑，便又继续解释道：“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说不定过段时间你都不能在基地里看见她了。” “呃......他们家这是又出什么事儿了？这也太频繁了。” 顾朔在一旁不置可否。 “江东升的判决已经下来了，只不过现在还没公布。跟他接触比较频繁的那个女人已经确定是个国外的间谍。并且他透露的一些消息，已经通过这个女人被散播出去。这件事情比较严重，再加上他还是个科研人员，泄露国.家机.密......” 剩下的顾朔也没有说得太清楚。 不过，几天之后，江东升被判有期徒刑三十五年，并且被送进了西北农场劳改的消息还是在基地里传开了。 * * * 此时的张雅还不知道江东升的处理结果，满脑子只想着怎样能尽快跟对方离婚。 因此，这几天去警局去的比较频繁，只是每次江东升都是持着坚决不同意的态度，这让张雅心里很是恼火。 不过这次去警局，她倒不是为了去跟江东升扯皮，而是去见胡丽，她的吸血虫表姨。 胡丽被关起来后，一直跟工作人员说要见她姐，也就是自己的母亲。 她妈考虑自己的丈夫现在职位岌岌可危，最后选择让她过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张雅坐在等候室里着实有些不耐烦，一只脚不停地点着地，发出“咚咚咚咚”的声响。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没有一件事能让人省心的。 没过多久，胡丽被警局的工作人员给推了进来。 张雅顾忌着屋里还有其他人在盯着，说话声音不敢太大，刻意压低了嗓子问对方，“你喊我妈过来干什么？是又想给我们惹麻烦吗？现在我爸因为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每天都焦头烂额的，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过段时间再提！” 胡丽这会儿看见张雅，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她说话，心里就来气。 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长辈，从小到大这人就没怎么尊重过她。 现在出了事情，倒是急着撇开关系了，之前帮他们一家做那些脏事的时候，怎么不撇清楚的！ “我不管你们现在怎么样，你们必须想办法帮我出去，不然我就把你们一家之前让我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到时候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张雅当下气得想拍桌子，瞅了眼站在墙根的工作人员，扬在半空中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那些事情说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这些年，你难道就一点儿好处都没捞到？要是没有我们一家的帮忙，你一个乡下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在海市站稳脚跟。” “总之，你们尽快把我跟我弟捞出来。” 张雅听胡丽在这里反复强调要出来这件事情，心下有些狐疑。 “你这么着急出来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等这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捞你们出来。” 胡丽一听就急了，“不行，我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不然我们家老苏可能就要出事。” 张雅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你说说看，说不定我就能帮你呢。” 胡丽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靠近张雅，悄悄地说：“当初老苏在乡下的媳妇怀了个丫头片子，现在那个人已经来海市了，要是被那个小贱人碰见老苏，我们家那口子的工作肯定得被那人给折腾没了。” “哟，表叔还有个孩子，我怎么没听我妈提起过？那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把她弄回原籍去。” “具体情况我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就被抓进来了。只知道那小贱人叫苏青禾，前段时间还去我待的那所小学考试，想直接拿个毕业证。” 张雅脑子当时就“嗡”地一下子炸开了，这个世界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吧？ “那女人大概多大岁数，长得什么样子？” 张雅在问胡丽的时候，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胡丽的胳膊，把胡丽都给勒的直抽气。 “张雅，你干什么呢这是！” 张雅低头看后，连忙将自己的双手甩开。 胡丽这才说道：“年龄大概有十八了，快十九了吧。长得吗，柔柔弱弱的，皮肤倒是挺白的，跟她那个乡下的妈长得一点也不像，说不定是跟哪个野男人生的，想赖到我们家老苏身上......” * * * 张雅从警局出来后，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连先前准备再去看一次江东升的事情都给抛在脑后了。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她竟然跟顾朔娶的那个乡下女人，还有点儿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 想到不久前自己在食堂，因为苏青禾那个女人而受到的羞辱，她就恨不得活撕了苏青禾。 方才在警局，胡丽一个劲儿的叮嘱她尽早把那个女人给赶出海市。 她才不关心胡丽一家人的死活，若不是这些人待在警局太久会影响到她老爹在外面的形象，她甚至恶劣的想让这些人在里面呆一辈子好了。 现在想要赶走苏青禾，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若是这些人的存在能恶心到苏青禾，倒也不算没有利用价值。 想到这里，张雅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她那个抛妻弃女，跟胡丽私奔的表叔。 现在胡丽一走，他们家的钱袋子就算是断了。 她可是查得清清楚楚的，自己那个好表叔在外面养了个俏寡妇，还生了个大胖小子，缺钱着呢。 * * * 两天以后。 基地的门卫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食堂，径直朝着后厨小跑过去。 正在煮汤的张婶子听见声音后，抬头一瞧，当即就吼了一嗓子，“干嘛呢这是，还没到饭点呢。出去出去，没见着里面都忙成什么样了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扬起来的大铁勺，象征性地往小门卫的方向挥了挥。 “张婶，出事了出事了，你见着小苏同志了吗？我怎么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她？” “这一天天的能出啥大事，毛毛躁躁的，小心别把盘子给碰掉了，不然我可要你好看。” “婶子，你还没跟我说小苏同志上哪去了。” “小苏啊，她今天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去医务室了。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待会儿就回来。” 正在这时，苏青禾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她老远就在外面听到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只是这些天可能吃的东西都比较辣，胃有些不太舒服，走不了太快。 “这位同志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苏青禾之前也是跟张婶子想的那样，能出什么大事儿，可门卫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你说什么？” 门卫见苏青禾一脸怔愣，只好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门外有一个人自称是您的父亲，说您一直不愿意尽赡养义务，要见您一面要赡养费。” 门卫没有说的是，对方头发半白，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有脏东西，也不知道有几天没洗了。 谁知，就在她准备跟着门卫出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那个老渣男竟然自己走进了食堂！ 等苏青禾快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以后，眼神看向了不远处似笑非笑的张雅，眸底一片暗沉。 不用猜了，肯定是张雅这个女人私自将人给带进来的。 门卫看见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也是吓了一跳。 苏青禾简单安慰了几句门卫，让他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 随后，视线便再次转向了那个满脸都是戏的老渣男。 他选在了这个快到饭点儿的时间来找自己麻烦，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被人“指导”过的。 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自己差点儿都要把这个上辈子害了自己母亲半生的人给忘了。 第53章 修罗场 苏老三最近缺钱缺的厉害。 那母子俩最近总是问他要钱, 不给就要去他单位举.报他。 若不是看在那女人为自己生了唯一的大胖小子，他可真想赶紧跟那女人断了。 “青禾啊，我是你爹, 这么多年没见，都长成个大姑娘啦, 我要不是碰见认识你的人, 都不知道你已经来海市了。” 苏青禾在一旁看着对面的男人, 冷笑一声。 苏老三见苏青禾根本不接他的话，尴尬地咳了几声, 复又开口道：“你可能还不知道, 你胡阿姨最近出了点状况，家里只有我一个劳动力，养活一家老小实在是费劲儿, 就想着来你这里......” 苏青禾已经听不下去这个老渣男不要脸的小作文了，干脆出声打断了苏老三准备继续卖惨的言论, 毫不客气地撕下对方的伪装。 “既然缺钱了，就应该像当初抛妻弃女一样，找个能帮你的女人再私奔一次好了, 还管那些一家老小做什么, 这可不是你苏老三的作风啊。” 围观众人看向苏老三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个小苏同志不愿意赡养自己年迈的父亲,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惊天大瓜。 苏老三自然也察觉出周围那些人看向他的视线，有多鄙夷。 原本在心里拟定好的计划, 瞬间被打乱, 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苏二丫，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活那么些年, 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诋毁自己父亲的，简直是不孝！” “如果说把你做过的丑事都说出来，算是不孝的话，那我承认。” 苏老三没想到自己那个据说是性格懦弱的便宜闺女，竟然敢当众把家丑都给抖露出来，心下慌乱更甚。 当下也顾不得之前在门口叫嚷的什么赡养费了，只恨不得今天根本没来过这个鬼地方。 “你一个都结婚的人了，说话也不知道过过脑子。行了，我今天也就是想着来看看你。既然你过得还不错，我就放心了，改天有空家里坐坐。” 苏青禾可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老渣男。 正当苏老三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苏青禾突然开口道：“听说跟你私奔的那个女人叫胡丽吧，也不知道她犯的那些事情要判上几年啊。我听我们家那位说，他之前就有几次看见那个女人往张所长家里跑，据说是个什么亲戚的......” 人群中很快便有人小声附和道：“之前我就见着有个女人经常去张所长家里，后来听人说是所长媳妇家那边的亲戚。” “也不知道是为了啥给抓进去的。” “谁知道呢，就那家人整天能干什么好事儿，坏都坏一窝去了。” ...... 躲在角落里看好戏的张雅，怎么也没料到战火会烧到自家这边，只好站出来解释道：“我们家可跟那个人没多少关系，就是个偶尔来打秋风的远房亲戚，平常都是很少联系的。” 大家也就听听，根本不信张雅说的话。 住在家属区的人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喜欢自欺欺人，别人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苏青禾没想到这才哪跟哪，张雅就已经忍不住了，“唉，这幸好是被抓进去了。不然，就她这么一个女人经常单独去有男主人的家里，伤风败俗的，说出来也不好听是吧。” 既然不好听，那你还要说！ 此时的苏老三，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毕竟胡丽之前确实经常往她表姐家里，也就是苏青禾口中的那个张所长家里跑。 至于为了什么，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他从一个工人变成工厂的干事，就是这么来的，可这些他都不能说出来啊。 苏青禾说的话，很难不让吃瓜群众找错重点。 这个年头，没有什么比桃.色新闻更能让人精神一振的了。 等到周围人纷纷用隐晦的目光望向苏老三头顶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些人误会他媳妇背着自己出轨了。 刚准备辩驳几句，想起家里那两个长得一脸尖酸刻薄样的闺女，跟他这个方脸大脑门一点儿也不像。张了张嘴，最终选择将想解释的话给咽了下去。 正在这时，中午下班去食堂准备找苏青禾的顾朔，看见食堂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不由地皱了皱眉。 本来他想直接进食堂，可一旁的肖彦兵咋咋呼呼的，非拉着自己往人群中间挤。顾朔有些无奈，被肖彦兵拉的，半个身子前倾着，被迫朝里面挤去。 等顾朔跟着肖彦兵挤进去后，才发现被围观的人当中，竟然是自己的媳妇！ 当下也顾不得一旁的肖彦兵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的是些什么，径直朝着苏青禾的方向快步走去。 “苏苏，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苏青禾没想到今天顾朔这么早就下班了，不由地有些懊恼，心里对这个突然来找茬的渣爹更是在心里添了几分厌烦。 早知道就应该速战速决的。 苏青禾小声悄悄在顾朔耳边说道：“我站我对面的那个男人，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老渣男。” 顾朔先是愣了一下，待他想起苏青禾说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对面的苏老三看见站在苏青禾身边的那个男人，突然又不想离开了。 “咳咳，你就是跟我家闺女结婚的那个人吧，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岳丈。我们老苏家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的闺女，可真是便宜你这小子了......” 苏青禾这次是真的要被苏老三的无耻给惊到了，索性直接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您接下来是不是该说，要补多少彩礼钱，自己又是多么多么的生活不易，而我又是如何如何的不孝顺，连个最基本的赡养费都不愿意出？” 苏老三再怎么脸皮厚，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苏青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全都给抖了个底掉，也是老脸一红。 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大不了他要完钱就不来这里就是了。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本来我今天来找你们，除了来看看你们在这边过得怎么样，顺带着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刚才差点儿就给忘了这茬了。” 苏青禾本以为对方会尴尬地想离开，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跟个牛皮糖似的，扯都扯不掉！ “你有养过我一天吗？还是跟别的女人私奔之后，往老家寄过一分钱？怎么要彩礼的时候，就可以这么的理直气壮！” 苏老三没成想，自己都给这死丫头台阶下了，她不仅不接，竟然还教训起她老子了！ 顾朔在一旁看不得苏青禾为了这种人生气，“这位同志，非基地工作人员或家属，没有申请不得擅自进入基地，否则一律按照间谍不法分子处理。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有申请证明吗？” 苏老三一听就急眼了，他怎么就成不法分子了，他怎么就不是家属了？ “我怎么就不是家属了，这死丫头不就活蹦乱跳的站在我面前吗，我跟她是父女关系，这还能有假？” 顾朔闻言倒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外露，只是不咸不淡的又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与我的岳母并没有办理任何结婚手续，且你在结婚的第二天就跟一位姓胡的女同志私奔了，抛弃了她们母女。后来到了海市，与胡丽同志领了结婚证。从法律层面上来讲，你并不算是我妻子的父亲。” 苏老三这会儿脑子已经快要成一团浆糊了，“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我们那会儿哪有几个人会去办什么结婚证的，顶多就是摆几桌，请些亲戚来，就当是结婚了。老子怎么就不是她爹了，这血缘关系明摆着呢！” “我们只认身份证明，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空口白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我们基地成什么了，人人都可以随便进的集市吗？” 这边正说着，另一边的门卫，倒也算办事利索。 趁着苏青禾跟这个老渣男，吵架的这会儿功夫，已经将有人擅自闯入基地的这件事情汇报给了上级领导。 没过多久，原本还有些势单力薄的小门卫，一口气领着好几个跟他一样穿着制服的人员。什么都没说，上前一把就按住了还想要继续狡辩的苏老三。 “欸，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怎么能随便乱抓人！” “你既不是我们基地人员或家属，也没有递交任何申请证明，我们不抓你抓谁。” 苏老三眼珠子一转，在人群中四处搜索了一番，瞬间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急吼吼地嚷嚷道：“我怎么就随便乱进了，我可是所长亲闺女给带进基地里来的。” 说完还不忘跟那几个抓住他的人，指向人群中的张雅。 张雅方才眼见着事情没有按照自己想象当中那样进行，甚至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不断发展。 心里懊恼之余，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曾想，这个人竟然一点儿感恩的心都没有，为了脱身，竟然还当众把自己给供了出来。 门卫这会儿看见张雅，多少还是有些为难的，毕竟对方是所长女儿。这要是一个没处理好，被那个张所长给记恨上了可就麻烦了。 刚才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个人是新来的，可就没有小门卫那么多的顾虑了。 二话不说，竟然也要上前将张雅带走。 张雅眼见着事情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只能先一步开口道：“行了，我跟你们走一趟，说清楚情况就好了。” 说完之后，也没看周围人的望向她的表情，径直走在了几个工作人员的前面，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张雅是这几个人的领导呢。 * * * 然而，张雅并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去，直接加速了他们一家离开基地的速度。 没过几天，张所长之前利用职位之便做的事情，纷纷被“热心群众”给挖了出来，张所长妻子做的事情自然也不遑多让。很快，两口子被打包送去劳改了。 只剩下张雅，还在警局跟江东升掰扯离婚的事情。 苏老三自然也没能幸免，他在基地这边闹事的经过，不知道被谁给传到他工厂去了。 他那些极力想掩藏的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现在工厂到处都是他的大字.报。 厂长还能有什么办法，握着对方的手，好话说了一通，最后满脸堆笑地顺水推舟让苏老三离开了工作岗位。 工厂分的房子自然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苏老三倒也没怎么多失望，拎着几大包行李，跑到了他养的那对母子那边，也不准备管他那两个跟自己长得一点儿也不一样的闺女了。 谁知，苏老三刚站在门口，想敲门的时候，就听见屋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响。 放在半空中的手，就这么僵在原地不动弹，只有手臂上隐隐浮现的青筋，证明此时的人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了。 这边的房子大多都有年头了，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因此屋里人的谈话，被站在门外的苏老三听的八九不离十。 “哎呦，你快点儿，咱们儿子马上就要放学回来了，被他看见可就不好了。” “我的速度你还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能够用。再说了，怕什么，老子是他爹，即便看见了，跟他说清楚就是了。” “他这些年一直以为苏老三那个蠢货是他爹，我怕他猛一知道真相，接受不了。” “反正你这些年已经从他那边捞不少了，我都打听了，那个苏老三现在已经被工厂给开除了，指不定回头就想要赖上你呢。你别忘了，他可还有两个拖油瓶要养。你该不是真对那个蠢货有什么感情了吧？” “轻点轻点，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 苏老三的两个耳朵仿佛突然失聪一般，只有阵阵耳鸣声。 正在这时，苏老三的便宜儿子放学回来了，看见苏老三站在门外也不进去，不由地出声问道：“爸，你站在门口干啥的，怎么不进去啊，我记得妈这会儿在家的啊。” 此时的苏老三，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双眼空洞无神。看到逐渐向自己这边走来的便宜儿子，这才缓缓扭动脖子，直直地望向对方。 来人毕竟只是个半大的小子，见苏老三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闷声不吭的苏老三，突然扬手，大力的挥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对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时不察，直接被苏老三给扇在了地上，好一会儿都没爬起来。 “谁他妈.的是你爹！” 门外的声音自然被屋里的两个人给听见了，匆忙裹上衣服就要出门去看看。 这会儿正是下班没多久的时候，家家户户正忙着做饭，听到声响，整个筒子楼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想出去看个究竟。 住在一栋楼里的几个老婶子，可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这会儿简直恨不得抓上一把瓜子，慢慢看。 起初，她们只以为又是哪家人打孩子的。 待看见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从屋里出来，外面则是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正准备继续扬手打摔倒在地上的小男孩。 这......这倒是有点儿复杂喽。 女人从屋里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倒在地上，半张脸都红肿起来了，鼻涕眼泪抹了满脸。而对面的苏老三，则是扬手正准备继续打她的宝贝疙瘩。 女人当下就不乐意了。 身旁的男人二话不说，上前就对着苏老三的脸就是一拳头。 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的苏老三，自然也不愿意就这么被动挨打，于是便不甘示弱地回击过去。 很快，两个人直接就扭打在了一起。一旁的女人待将自家儿子扶起来，好生安慰了一番后，也加入到了战斗当中。 时不时地趁机用长长的指甲，挠上苏老三几爪子。 住在邻近的几家住户，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有人赶紧跑出去找来了街道处的工作人员。 没多会儿，街道办的人以及几个红袖章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今天也算是苏老三倒霉，那人本来想着找个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来这边调节一下，结果没成想，碰上革委会的人，正好在那边办什么事情。 三个人很快便被带走了。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最后只有苏老三没有回来。 筒子楼里的住户，像是从来都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平常依旧客客气气地跟那一家三口打招呼。 不过，也仅限于此。 第54章 希望你下辈子不要改名，这样…… 四年后。 基地家属区。 苏青禾在今年年初已经把食堂的工作给辞了。 原因无他, 就是意外怀孕了。 现在已经差不多快要四个月了 。 顾朔临上班前，看见苏青禾明明已经醒了，还在睡懒觉, 不由地苦笑一下。苏青禾前段时间因为孕吐，整个人的气色都不太好。最近才逐渐转好, 只是整个人都变得懒懒的。 苏青禾这会儿也有些心虚, 磨磨蹭蹭之后, 最终还是换好衣服起床了。 或许是站起来的速度太快，一时间脚下没站稳, 径直往前倒下去。 幸好顾朔就站在旁边, 反应迅速地将苏青禾给接住了。 苏青禾一怔，呆呆地看向顾朔。 那双桃花眼正好跟她的视线相撞，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 独属于对方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 顾朔待检查苏青禾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缓缓将苏青禾放在地上后, 这才直起身，满是教训的语气，听上去却让人觉得耳朵痒痒的, “都是怀孕的人了, 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毛毛躁躁的, 也不知道等孩子再长大点儿，到底是谁照顾谁。” 因为我知道你就在身边啊，苏青禾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心里虽是这样想, 但嘴上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还不是你最近总是让我看书看书，国家都没公布，肯定还有好多人都没开始准备, 我现在的复习进度已经很快了好嘛......” 顾朔也觉得自己对一个孕妇有些要求苛刻了，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找台阶下，只好说道：“多复习几遍总归是没错的。” “哦。”苏青禾不情不愿地应和着，实则根本没往脑子里进。 “咳咳，如果觉得累了，可以适当的多放松几次。” 说完便去厨房帮苏青禾端早饭，离开的背影明显比平时要慌乱许多。 * * * 特殊时期结束了至少有大半年，白海林才被上面从农场里放出来。 不过，这中间多少还托了赵卫国的帮忙，不然说不定还要更久。 白海林并没有回到原职，而是领了一个跟养老差不多的部门任职，没什么实权，明升暗降。 “老白，你之前到底有没有跟你闺女说过我的事情？” 白海林最近在单位里，事事不顺，因此听见苏云柔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满脸都是不耐烦。 “提了提了，刚结婚那会儿就在信上写了。”说到这里，白海林不禁有些怀疑，“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总是反反复复地问我这件事情？” 苏云柔眼神有些闪烁，忙转身去擦桌子，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我这不是担心你闺女接受不了我嘛，毕竟我年纪跟她差不多。现在还怀了孕，要是她到时候不能接受年龄跟她差了这么多的弟弟怎么办？” 白海林想到苏云柔跟自己闺女的年龄相仿，现在还怀着孕，不由地有些怜惜这个陪他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的女人。 彼时的白同志，还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加艰难的人生等待他去体验。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苏云柔只是想尽快且准确的找到一个帮她重新开启系统空间的人。 可在跟白海林这些年的相处过程中，又渐渐被这个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感动。 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得谨小慎微，害怕自己的身份被白雨婷知晓，更加害怕自己先前营造的那些谎言被揭穿。 因此她每次都在白海林写信的时候，强调不要将自己的事情说的太详细。 最近几天，白雨婷就要来海市看他们了，苏云柔心情愈发的焦虑。 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样安稳平静的日子又要失去了。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苏云柔忙放下手上的抹布，过去开门。 拧开门把的手，待看清来人后，顿时像是被用什么强力胶黏在了上面一似的，一动不动。 她没想到白雨婷竟然会提前一天回来，她这些天惊喜准备的化妆品都没派上用场。 让她更意外的，或者说是惊吓的，则是跟在白雨婷身边的男人，是她的前夫赵卫国！ 白雨婷待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着实也被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要失声尖叫，不过还好及时被苏云柔捂住嘴巴。 苏云柔这会儿也顾不得赵卫国是个什么想法了，但想来他只要还想跟白雨婷在一起，就应该不会主动提及他们之间的事情。 苏云柔拽着白雨婷的胳膊来到卧室后，这才松开了捂住对方嘴的手。 白雨婷自从遇见赵卫国，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性子也恢复了之前的骄纵。 可她刚想张口骂苏云柔，就见对方面无表情的先一步开口道：“我看见你在知青点跟沈括做的事情了。” 白雨婷顿时像是被掐了嗓子的公鸡一样，满脸涨红。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 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云柔见白雨婷已经没有最初见到自己那般情绪激动了，心下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没想干什么，就是希望你当做不认识我。就这样安安稳稳糊涂地过下去，不好吗？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秘密我会永远烂在肚子里不说出啦。” 屋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道白雨婷想到了什么，没让苏云柔等多久便点头同意了。 等两人从屋里出来后，另一边的白海林，也跟赵卫国从书房里出来了，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苏云柔心里藏着事儿，因此也就没太注意。 “老白，你赶紧带着两人去饭厅，我这边的菜马上就要做好了。” 白海林并没有搭理苏云柔，而是拉着白雨婷重新进了书房。 待门关严后，白海林这才开口道：“你跟卫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不结婚。你不是在电话里跟我说，这次带他来使商量结婚的事情吗，怎么他刚才跟我说觉得你们不太合适？” 白雨婷本来还疑惑自家父亲怎么拉自己进屋谈话，可当她听到赵卫国并不想跟自己结婚的时候，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白雨婷根本听不下去自家父亲后面说的是什么话，眼神慌乱地冲出了屋子。 等在外面的赵卫国，见白雨婷这样也不太好受，拽着她出了房子。 两个人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 赵卫国简单说明了自己为什么觉得他们不合适的理由。 总而言之，就是白海林娶了苏云柔，他的前妻，且已经怀孕了。不管白海林知不知情，都是违背道德的。 “那我在医院照顾你的这些年，我浪费的青春又该怎么办？” 赵卫国沉默了良久，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存折，递到白雨婷面前。 “这些是补偿你这些年的护工费，这已经是我身上所有的存款，再多的，也没有了。” 白雨婷直接扬手想要扇对方一巴掌，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落到对方脸上。 而是一把夺过了赵卫国递给自己的存折，甩在了对方身上，便跑走了。 苏云柔原本还有些忐忑，但发觉白海林除了脾气稍微变差了点儿以外，对自己倒是跟先前没什么不同，便也就放心了。 至于白雨婷上哪去了，她才不会管这种闲事儿呢。 * * * 一周以后，顾朔带着苏青禾再次去了趟医院做定期产检。 谁知，就是这么不巧，刚好碰上了同样来做检查的苏云柔。只不过，她是因为最近突然没有胎动了。有些担心，便想着过来看看情况，毕竟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苏青禾一眼便认出了苏云柔，没想到她竟然又结婚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光是看她那一身穿着，就知道过得不错。 不过，她可没有什么想打招呼的打算。 另一边的苏云柔，可不是这样想的。 快步走上前，用一个极为巧妙的姿势，正好挡住了苏青禾跟顾朔正准备进的那间办公室的门。 苏青禾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不停地默念“冷静、冷静”，怀着孕呢，实在没必要跟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计较。 转瞬间，苏青禾便扬起了标准式假笑，“这位同志，方便挪一下位置吗，您好像挡着路了。” 苏云柔才不接苏青禾那一套，直接说道：“哟，这不是二妹吗。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碰见你，看这样子，你也怀孕了啊。” 这不是废话嘛，苏青禾在心里腹诽，表面上的笑容更假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堂姐又再婚了。” 苏云柔有一瞬间，表情僵住了。不过想到今天白海林并没有跟自己来，便又逐渐放松下来，强迫自己冷静。 “嗯，找的人也就一般般吧。平时出门买东西，他都不愿陪我，嫌耽误时间，毕竟他工作岗位比较重要，随便就拿几捆钱打发我。” 说完，还不忘捋一捋自己的大衣袖子。 苏青禾跟顾朔一向穿的比较低调，这一点自然没法跟苏云柔比。 “什么工作这么重要啊，连妻子怀孕去医院检查身体这种事情都可以缺席。不像我们家顾朔，就算升到了副所长，也要来陪我做产检，看来我们家这位还是太清闲了。” 苏云柔简直要被苏青禾这个女人给气死了，尽喜欢往别人痛处上戳。 苏云柔听到她的名字再次被叫了一遍后，狠狠的瞪了苏青禾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进了隔壁的一间诊疗室里。 这个年代并没有太多可以给孕妇检查的仪器，因此苏青禾没多会儿就检查好了。 正要跟医生告别的时候，隔壁诊疗室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吓得苏青禾的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 一旁的顾朔连忙帮她顺背，小声安抚。 这声音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刚才进去的苏云柔发出来的。 苏青禾小心翼翼地透过隔壁的门缝悄悄瞧了一眼，可惜根本看不清什么，便索性跟着顾朔离开了。 她可不想再跟苏云柔那个疯女人撞上面了。 然而，苏青禾不知道的是，苏云柔她是真的快要崩溃了。 “医生，这怎么可能，胎心怎么可能停了！明明一周前我还能感觉到他在动，怎么可能才过去这么几天，就......”死了。 最后两个字，她实在是不忍说出口。 自从吃了系统给的药后，她好不容易才再次怀孕的。已经六个月了，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刚才，她还试图问了一下系统，商城里面有没有可以救胎儿的药物。 系统停顿了好久，这才断断续续地回答她系统商城在刚才已经关闭了。而且，就算没有关闭，也不可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药物。 “这位同志，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一周前都吃了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如果能对症下药，说不定还有的救。” 最后一句话，不过是安慰苏云柔的。 胎心都停这么久了，哪里还有什么挽救的方法。 几近要疯掉的苏云柔忙安静下来，从脑海中搜索自己吃了什么。 “一周前.....，一周前我吃了什么......，没有啊，我还跟平常一样。” 医生现在只恨自己今天没有请假，“这位同志，您再仔细想想，或者说您去了什么地方，遇见了什么人......” “最近我都一直待在家里，没有见过......。不对，我见过，一周前白雨婷回家没多久就跑出去了，第二天又来了一趟，但是很快又走了。” “医生，一定是她，是她害了我的孩子！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同志你先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身体。最坏的情况，可能需要打......”掉。 “够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 说完，也不顾医生的阻拦，便冲出了诊疗室，连包都忘记拿了。 拐角处，戴着口罩的白雨婷匆匆离开了这层楼。 * * * 半年后，苏青禾成功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大学，并且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闺女。 其实她的分数，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学校。不过，为了能跟顾朔待在同一个城市，最终仍然选择留在海市。 而苏云柔，在意识到胎儿已经救不过来后，选择去了一家乡下小诊所打胎了。 不过，肚子里换成了一个枕头。 至于白雨婷是否跟这件事情有关，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敢赌白海林一定就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一个是死掉的胎儿，另一个是可以带给他利益的女儿，选择哪一个已经很明了了。 在临近生产日期时，苏云柔买通了几个医生，住进了产房里。 可惜偷孩子的事情，被当场抓住了，直接就被带进了警局。 而白海林，自然也没能幸免。 组织上觉得他家里的风评太差，让他提前退休了。 单位分的房子只好让出来跟新入职的年轻人，二婚的妻子进了牢房，辛苦培养的女儿不知所踪，就连那个差点儿成为他女婿的赵卫国也一直躲着他。 后来，机缘巧合，从警局那边知道了苏云柔的真实身份，包括曾经在上河大队的经历。 一夜之间，竟长出了不少白头发。 * * * 改革后，苏青禾选择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在学校附近的那条街上开了家小餐馆，主打的依旧是海鲜面。 趁着房价不高的时候，用这些年的积蓄，买了临近的几家店铺，先用来收租。想着等生意做起来了，再选择看能不能打通墙面，扩大一下餐馆。 苏云柔虽然被关在了牢房里，可凭借着之前在空间里存储的食物，过得还算滋润。 偶尔还会让其他人帮自己干活，她则是借口说是用家人寄来的东西，跟他们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她感觉不到空间的存在。反复问了几遍系统后，也没有任何回应。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女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径直走到苏云柔面前。看了一圈四周后，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就摊开了手，等着苏云柔给她吃的作为报酬。 可哪里还有什么吃的啊。 苏云柔眼睛转了一圈后，刚想着跑去人多的地方，衣服后领就被那中年女人给攥住了。 不用猜，她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了。 ...... * * * 苏青禾可能是因为早年在上河大队的时候，吃了太多苦，身子被累垮了。就算后期再怎么弥补，也补不回来了。 在她六十多岁的时候，身体各项机能已经老化。 走的那一天，院子里种的桂花树开花了，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经久不散，像是要染在人的心里。 苏青禾跟顾朔并排躺在她特意让人按照自己画的图纸，做出来的摇椅上。 “阿朔，我想吃海鲜面了。” 顾朔担忧地握了握苏青禾没有什么血色的手，“你现在还在吃药，等病好了我亲自给你做好不好？” 苏青禾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似的。 “少吃一点儿没关系的，要不我就喝一口汤也行。” 顾朔根本没办法拒绝苏青禾这种简单的要求，尤其是对方用这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跟他说。 他其实也知道再吃药只会让苏青禾感到痛苦，可自己还是自私地想让她能多陪自己几天。 “好，我这就去给你做，很快就回来。” 苏青禾看着顾朔离开的背影，视线逐渐模糊。 干枯的手缓缓抬起，接住了被风吹落的花瓣。 淡黄.色还沾着露水的花瓣，即便没到该掉落的时刻，只要风一吹，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提早结束本就短暂的花期。 遗憾上辈子的自己没有对你好一点，后悔这辈子的自己没有加倍珍惜这偷来的时光。 希望下辈子的你不要改名，这样我会好找你一点。【1】 * * * 顾朔最近总是在做梦，只是梦里的一切，多多少少跟现实有些出入。 本来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因为最近一直待在研究室里不出来，精神有些差。 知道看见那个梦里出现过的人，他才开始重视自己做的那个梦。 虽然梦里的人，跟自己看到的有些细微的差别，不过还不至于到认错人的地步。 更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的名字也跟梦里面的一模一样。 正好实验告了一段落，索性就多花点儿时间，好好搞清楚自己反反复复做的那个梦，到底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在跟着对方的那些天，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被对方所吸引。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自己面前。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自己想追求对方的话。 事后虽然有些懊恼，但心里丝毫没有后悔的情绪产生。 如果有的话，那也是因为自己说的太过简单直白，甚至没有做任何的铺垫。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感觉对方已经开始逐渐接受自己。 可是，那次精心准备的求婚，最终还是因为对方的缺席而失败了。 他等了好久，好久，久到连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都有一种麻掉了的错觉。 等来的，只是她的死讯。 葬礼那天，他没有去见那个人，而是选择待在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房间里。 或许是因为密闭的空间，更能让他有安全感吧。 他就那样呆坐了一整天，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是那样的荒唐。 因为一个梦，像一个偷窥狂似的，跟着那个人这么长的时间。甚至在明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么糟糕，还要试图拉对方下水。 最近，他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差了。 偶尔再次想起这个人的时候，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过......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