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万人嫌她去打工了 作者：风一丘 文案 一场意外，刚当上销售经理没多久的万雁阳穿进了一个书中世界，成了富豪……的万人嫌女儿。 书中的原主是个炮灰，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豪门，没人疼没人爱，还被从小定下的联姻对象（书中男主）退了婚，成了二代圈子里的笑话。 联姻的价值没了，家里便不再给原主提供经济支持，全当没她这个人。原主心有不甘，妄图报复女主，落得个被男主弄死的下场。 万雁阳无语望天，穿书成了豪门二代竟然也只能被迫去打工养活自己？！合着打工魂也一起穿来了…… 横竖要靠自己，不如远离这是非之地回到她上辈子待的云市。 * 京市家族企业柏氏集团有个传统，有资格的继承候选人们需在集团做一年基层销售，董事会根据他们的表现选出最终的下一任继承人。 最不被看好的董事长私生子柏松志，去了业绩最差的云市分公司的销售部。 销售经理给他指派了新招的销售助理万雁阳，两个京市圈子里的笑话见到对方俱是一震。 万雁阳：当助理工资太低，培养这个潜力股或许可以重回职场巅峰？ 柏松志：这个平平无奇的恋爱脑是来搞破坏的吗？ 内容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万雁阳，柏松志┃配角：预收文《炮灰女配只想养生》┃其它：完结文《在古代养崽搞化学》 一句话简介：努力搞事业才是王道 立意：提升自己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第1章 “欢迎来到灵魂分配服务处。” 虚空中响起一道女声，冷冰冰的毫无感情，不像真人。 “什么处？” 万雁阳现在飘在虚空，没有身体的灵魂轻得像云似雾，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在连续加班48小时以后。 死后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吗？ 漫天的白雾，目力所及之处什么实物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怎么到这里的，似乎刚咽气就出现在了这里，都没来得及在离开之前看一眼自己的肉身伤成了什么样。她的爱车被大货车撞出护栏从高架摔下，想必人和车都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疲劳驾驶害死人。早知如此，就该听同事的劝留在公司睡折叠床，睡精神了再开车回家。 这下好了，命没了，啥都没了。她这些年拼命加班攒钱买下的房子才住两年，账户上刚过百万的存款还没花，环游世界的梦还没起航，甚至都没谈一场恋爱…… 回顾这短暂的一生，万雁阳总结下来就一个字：亏！ 灵魂还能思考，跟活着时无异，现在是什么状况？声音是哪里传来的？说的是什么意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现在满脑袋问号。 女声没有回答她，但是她眼前却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子，上书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灵魂分配服务处”。 周遭静得诡异，万雁阳却毫无畏惧之心。死都死了，管她牛鬼蛇神，都不在怕的。这，大概是个木得感情的AI系统吧。 “这是干嘛的？”不懂就问。 每个活着的人都或多或少地考虑过“人死后会去哪里”这个问题。神话故事里说好人会上天，坏人会下地狱。但无人证实，毕竟知道真相的人没法回来告诉活着的人死后的世界。 万雁阳在小时候第一次经历亲人离世的时候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大人们告诉她，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想她们抬头就可以看到。长大后她知道了，人死后只会变成一抔黃土回归大自然，跟星星差了几十亿光年。 人间从古至今都没有“灵魂分配服务处”的记载，她很好奇。 女声依旧没有回答。眼前的虚空白雾往两边散去，随即出现一片方形的高清屏幕，上面的内容是灵魂分配服务处的简介。 万雁阳一字一句仔细看完了介绍，简单总结来说，这个服务处的作用就是根据一个人的生平和遗愿将其灵魂分配到其他平行世界死去之人的身上，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 遗愿提取自将死之人脑内最真实的想法，知道这个服务处之后再临时更改是无效的。 如果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服务处会给这类人分配一具常年受恶人欺负的身体或是严重残疾的身体。普通人或者大善人分到的身体都是健康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还算公平。 每个灵魂有且只有一次重生机会，重生的平行世界和人选都是系统选定的，不可更改。如果不满意系统给出的选项，可以选择拒绝，拒绝之后灵魂会瞬间在原地消散，就是真正意义上地从这个宇宙湮灭了。 据系统统计，大部分恶人都会选择原地消散。 万雁阳对自己生前的品行非常自信，小时候是助人为乐的少先队员标兵，长大后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还定期给环保NGO捐款。为感谢她的捐赠，祖国西北边陲的戈壁滩上还有一颗以她名字命名的树。 她死前那一刻想的是：我还有百万存款没花啊，还没中彩票当富婆呢…… 人没了，钱还在，法律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都没有，也不知道这笔巨款和房产会被哪个幸运的旁系亲戚继承。 系统会不会给我分配一个拥有百万存款或是锦鲤体质的身体？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我的灵魂分配到哪里？” 这回冰冷女声开口了。 “您被分配到了一个书中世界，身份是书中的万人嫌女配，跟您同名同姓。请您仔细阅读书中世界设定及女配生前的简介，为了让您尽情享受第二次生命，我们不提供全文文本，您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创造新生活。” What?？万人嫌？！ 想她万雁阳生前，虽说不是万人迷，人缘还是很好的，怎么就给分了这么个人设呢？ 害，只能先看看再做决定了。 书中世界基本就是万雁阳原来生活的世界，只不过作者改了一些城市名和国家名。 这可太棒了！重生到这个书中世界至少能适应良好。 看完世界设定再看万人嫌女配的生平，万雁阳越看越气，先不说这女配身边的人是好是坏，女配自己作践自己就不能忍。 幸亏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活。 嫌弃女配的人与我何干？富婆的愿望没实现，大不了跟上辈子一样去打工，靠自己至少活得自在。 万雁阳看完之后毫不犹豫选择了接受。原主脑袋瓜子不错，加上自己上辈子活了三十年的智慧和经验，她就不信她不能在新世界闯出一番新天地。 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虚空瞬间消失，灵魂瞬移到了一具湿淋淋的年轻身体上。灵肉结合一下就有了实感，这活过来的感觉可太好了。 “你还这么年轻，我会替你好好做人，安心走吧。”万雁阳在心里这么对书中的万雁阳说，她不知道书中的万雁阳是否也会像自己一样得到重生的机会，不管怎样，愿她安好。 晨光熹微，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万雁阳平躺在陈旧船舱的褥子上，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东边天空硕大的一个火红色半圆。 “你可算醒了，感谢老天爷。”守在一旁船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双手合十，还朝东方拜了拜。 多半是这人把她救上了这艘小木船，她顾不得观察周围，先开口道谢，一开口才发现嗓子疼得厉害，用尽了气力声音也挺微弱的，“谢谢您救我上来，给您添麻烦了。” 万雁阳灵魂毫发无损，但这具身体毕竟在冷水里泡了几个小时，浑身湿哒哒的，还一股腥味儿，真是哪哪儿都难受。船夫应该是给她做了心肺复苏，她现在胸部有些痛，不确定肋骨有没有骨折。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中年男子笑道：“我在这条河上讨生活二十年了，救过的溺水的人都快三位数了，急救很有经验哈，你肋骨好着呢。” 万雁阳闻言放心了，又费力地跟他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船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先喝点水，我先前打了急救电话，估摸着快到了。” 万雁阳接过已经掉了几处瓷的搪瓷杯，双手捧着喝了几口水，有一点点水产的腥味儿。喝完水，她转动眼珠开始四处打量，船是一条有些年头的旧木船，船舱仅能容三四个成年人，船尾甲板上放着两个大木桶。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好些天没下雨了，河面平静，船现在是静止的，为了她停靠在岸边等救护车。 船夫从一个布袋里掏出一袋饼干，问万雁阳，“你现在能吃下这个吗？我这里也没别的吃的了。” 万雁阳现在没胃口吃东西，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吃人家并不富余的干粮，“您自己吃吧，我不饿，谢谢了。” 船夫便自顾自吃了起来，“平时我出船也没这么早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鬼使神差似的，早饭没吃就开船出来了，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又给我积德的机会了。” “你命大，幸亏这几天干旱河水不深你个子高。我当时看你那状态，怕是泡了好几个小时，还怕救不回来了。你当时心跳停了，鼻息也没了，就身体还是温的，我就想死马当活马医吧，拼命按压，没想到还真把你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 “你还年轻，以后路还长着呢，大把的好日子在前面等着你咧。说句不好听的，差点儿死过一回的人，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万雁阳猜测，船夫可能以为她是跳河寻死的。 这还真是大大的冤枉，她是被害的！她现在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一起继承的还有她的全部记忆。看生平简介的时候，描述原主身死只用了几个字，现在的她可以把这几个字扩充得有血有肉了。 原主疯狂迷恋她的未婚夫，也就是男主角柏泽，而柏泽早已有心上人。她被退婚后成了二代圈子里的笑话，转而作死欺负柏泽的心上人夏沫。事后，柏泽故意引诱万雁阳到了一个偏僻的郊区废弃厂房，几个等在那里的社会青年戴着口罩手套把她一顿揍，只往身上招呼不打脸，直到把人揍晕了才散伙。 后来万雁阳迷迷糊糊醒转过来，眼前却是漆黑一片，脑袋被布料罩住了。她被人一路拖到了河边，然后被扔到了河里自生自灭。扔她的人她不知道是谁，那人一路沉默没说过话。大概是那人没下定决心弄死她，只遮了她脑袋没有绑手绑脚。但万雁阳之前被揍得太狠，掉到河里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扯掉了脑袋上的布就又晕过去了。 此地确实偏僻，平日少有人经过。原主在河里晕了几小时不知道喝了多少脏水，就那么溺毙了。 万雁阳猜测扔她的人极有可能是柏泽。这样也好，原主欺负他心上人，他要了原主的命，算是互不相欠了。 她现在活过来了，可以再世为人，只觉得开心，嘴角自然地扬起一个弧度，“叔您说得对，不过我是意外坠江的，昨晚在江边吹风喝酒，估计是喝晕了不小心掉下来的吧，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命啊。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能留个您的联系方式吗？” 船夫摆摆手，“不用了，顺手的事儿。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感谢了。” 万雁阳坚持道：“等我缓过来了，请您吃顿便饭吧，在您这儿是顺手的事，在我这儿可是生死大事。您无论如何得给我一个感谢您的机会。” 熟悉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万雁阳差点儿忘了自己现在是活在书中世界。 船夫走下船，一边冲着救护车招手，一边大声对万雁阳说：“你要真想感谢我，等你以后挣了大钱给我买艘新船吧。” 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未必能看透他。而有些人，几句话就能知晓他的性情，譬如船夫。万雁阳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托词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她买船，他甚至都没问过万雁阳姓甚名谁。 但万雁阳放在心上了。 “没问题，我以后肯定能挣到大钱！”被医务人员抬上救护车之前，她对船夫说，“叔，您记住了，我叫万雁阳，万里雁随阳的万雁阳。” 第2章 救护车把万雁阳拉到了离出事地点最近的京市中心医院，如果没记错的话，原主前未婚夫的弟弟柏渔现在就在这家医院实习。 可千万别碰上他，万雁阳心想。 做完各项检查，医生说没有大碍，嗓子和身上的瘀伤回家静养几日便能好，只是有点低烧，交完费领完药就可以离开了。 “好的，谢谢医生。” 说完，万雁阳习惯性地去找手机，懵逼了。 昨天揍她的几个人顺便把她的包也给抢了，手机和钱包都没了，去哪儿弄钱成了个问题。 就算有手机，她现在账户里也没钱了。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堂堂万氏集团的千金，被柏家退婚后竟然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 万人嫌实锤了。 万雁阳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名牌，给她诊治的医生叫许光耀。 “许医生，可以借一下您的座机打个电话吗？我身上没钱，得打电话通知家里人送钱，谢谢您了。” 万雁阳想赌一把，万家再重男轻女再嫌弃她，好歹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亲生女儿的医药费都不给，怕是面子上过不去。 她刚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虽然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但清秀的五官变干净了，看着像个乖乖女。说话又这么有礼貌，加上那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中年医生动了恻隐之心，点了点头同意了。 “你打吧。” 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嘟嘟声响了半天，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哦……好像他们全家去国外度假了，佣人们都放了假。 一般人这种时候都会想着找亲戚朋友，万雁阳把原主的人际关系梳理了一遍，好像还真没一个人愿意给她送钱。原主自小性子孤僻，没什么朋友，一颗心都在未婚夫柏泽身上。 虽然知道不可能，万雁阳还是厚着脸皮问了句，“许医生，我现在回家去取钱，取完钱再过来交费可以吗？” 原主花钱大手大脚，但有攒压岁钱的习惯，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家人向她表达的爱意。虽然她的压岁钱是家族里最少的，但相比普通人家，数目还是可观的，攒到现在大约有十万现金吧。 许医生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呵呵笑了两声，意味深长道：“小姑娘，不是我不通情达理，实在是用这一招来逃避交费的人太多了。你一离开医院，要是想赖账，我们去哪儿找你呢，你身上连个证件都没有，难不成每天都要因为病人不交费去报警抓人吗。你也理解理解我们。”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了。 医生对着门喊了声“进”。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生走了进来，高高瘦瘦的，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万雁阳当然理解医生的顾虑，她陪笑道：“您说得对，不排除有这样的人，但我不是这种会赖账的人。” 她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就听站在一旁的男生开了口，“她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咦？？ 万雁阳抬眼看向替自己说话的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人可不就是柏渔吗。呵呵，他这是要开启十级嘲讽技能呢吧。 许医生从柏渔手里拿过资料，跟他说话时语气带着几分亲昵，“小渔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 “她有钱，”柏渔看了眼浑身脏兮兮的万雁阳，眼里满满的嫌弃，听护士说这人是落水了，此刻看起来的确像是落水狗，“而且舍得花钱。” 这话从了解万家情况的柏渔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讽刺。 万雁阳作为万氏集团掌权人的女儿，每月的零花钱只有弟弟们的一半，没有任何万氏产业的股份，连旁系亲戚的儿子们都不如。原主不傻，知道柏家退婚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至于舍得花钱，原主只对柏泽慷慨，零花钱的一大半都花在了他身上。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人没到手，钱也没了。 万雁阳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去洗澡换身衣服，懒得跟柏渔打口水仗，既无意义又浪费精力。 耳朵有点痒，万雁阳抬手摸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她取下耳环，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许医生，这对耳环价值十万，我把它压在您这儿，等我交费了再来拿。” 万雁阳嗓子还疼着，说话费劲儿，让人听着更觉可怜。 柏渔不可思议地看向万雁阳，这人竟然把耳环给取了，这些年从不离身的订婚信物，就这么轻飘飘地扔在了医院！ “让她回去吧。”柏渔心里没来由地憋了一口气，不悦道：“她不会赖账的。” 许医生笑了笑，盯着耳环看了一会儿，“行吧，要是赖账了你替她付。” 万雁阳如蒙大赦，感激之前溢于言表，“谢谢许医生，我会尽快回来的。” 柏渔见她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冷着脸道：“赶紧走吧。” 万雁阳继续无视他，拿上缴费单匆匆离开了医院。 待人走后，许医生问柏渔，“这耳环真值十万？” “买的时候是五十万。”这耳环还是他去店里买的，他哥对订婚仪式根本不上心。 “哟，看不出来啊，这么点儿东西都能买辆不错的车了。”许医生想拿起来看看，却被柏渔抢了先。 “这东西放在这儿影响不好，我先替她收着。” 许医生讪讪地收回了手，“也对，也对，你既然认识她，还替她打了包票，你就收着吧。要是今天下班前她还没交费，这钱可得你贴上啊。” “行。” 柏渔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我有事出去一下。”没等许医生同意就拉开门走了。 许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关系户就是无组织无纪律，上班时间说遛就遛。 循着记忆找到了公交车站，一路的陌生街景唤起了万雁阳大学时的记忆，这京市好像就是她上大学的城市。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发慌，好处是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干了，不再黏在皮肤上，万雁阳感觉舒服了点儿。 仔细看了公交站牌上的路线介绍，还真有一路车可以到原主家附近。 正想着以后的计划，她要坐的那路公交车进站了。 车上还有空位，等候的人群争先恐后地往上挤，毫无秩序可言，生怕晚了座位被人占了。 万雁阳本来是排在前面的，硬是被挤在了最后，好不容易到了车门前，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身上没钱啊，没有手机也不能扫码。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难不成她要搭11路的步行车回去吗？这大热天的，饿着肚子走十几公里怕不是要中暑晕在路上。 汽车发动机带来的热浪扑了她一脸，万雁阳不是没有过经济窘迫的时候，但这种连公交车都坐不起的境况确实是两辈子加起来的头一遭。 这穿书开局实惨，豪门千金的身份要它何用！ “姑娘，你上车吗？”司机师傅不耐烦地冲她大声问道。 万雁阳没出息地盯着车上的投币箱看，对金钱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实在问不出口可不可以先赊账。正想说不上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着一张金光闪闪的百元大钞出现在了她眼前。 “给，不用还了。”说话的正是柏渔，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一副高高在上施舍人的样子。 但现在的万雁阳只觉他这一秒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说什么都是动听的，她一把接过，双眼亮晶晶，激动地说道：“谢谢你啊，我会还你的。” 公交车眼看就要启动了，万雁阳大跨步上了车，把佰元大钞塞进了投币箱。 司机师傅欲言又止。车里的乘客看万雁阳的目光像在看绝世大奇葩，那几个红色大字“车票两元”不认识？现在的公交车没有售票员找零不知道？手机扫码快捷支付了解一下？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 万雁阳转头从车窗往外看时，只看到了十几米外的一个白大褂背影。男主这弟弟其实还不赖嘛，勉强算个面冷心热型帅哥？原主以前跟他同学一场竟然没什么交情，这不科学…… 说真的，就以万雁阳的审美来看，这个弟弟长得一点不比男主差。 公交车开着空调，上车后一下就凉爽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座位，万雁阳慢慢走过去坐下了，这一通折腾有些累，坐下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公交车到了终点站，车上的人都走光了，万雁阳还没醒，头一点一点地，跟小鸡啄米似的。或许是看在百元大钞的份儿上，司机师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姑娘，终点站了。” “啊！”万雁阳猛地睁开双眼，反应过来原主家就是在终点站附近才放了心，随即笑道，“谢谢师傅。” 从公交站到原主家里还要走很长一段路，约莫三公里左右。原主家在市里的别墅区，邻居们非富即贵，据说柏家的私生子也住在这片儿，但原主没在小区里碰见过。 走到家的时候，万雁阳差点而没背过气去，又晒又饿，浑身都是汗。所幸家里的指纹锁她还能开，偌大的别墅果然空无一人，进屋后她先去厨房给自己找了点吃的喝的。 吃饱喝足有气力了，万雁阳才回到自己卧室去洗澡。 洗完澡刚出来，就听到楼下传来了说话声。 第3章 别墅房间的隔音做得很好，关门关窗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 万雁阳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久不住人屋里很闷，她一进屋就打开了推拉窗通风散味儿。 说话声是从窗户底下传来的。 “厨房的垃圾你休假前忘记倒了？” “我记得我都清理干净了啊……” “没事儿，主人家还没回来，下次记得就行。” “欸，小姐好些天没回来了，不会真被太太给赶出去了吧？今天碰上柏家的做饭阿姨，说小姐被退婚太丢人，怕是以后都嫁不到好人家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太早就想把小姐赶走了吧，不是亲生的到底是不同。自家人都不重视她，柏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娶她呢。” “小姐自身条件也不咋地，跟别的有钱人家的千金没法比。” 万雁阳一边用干净毛巾搓头发一边探头往窗户下面看，说话的一男一女分别是万家家里的司机和负责一日三餐的阿姨，俩人正在阴凉处打理花园。 下人们背后聊主人的八卦，实在是正常不过，就像她以前也会跟同事们聊老板的八卦一样。现在被八的对象换成自己，她没听到就算了，听到了心里怪不舒服的，但好像人家说得也没毛病。 原主一个多月前大学毕业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大学的行政管理专业。这学历放在二代圈子里真的不怎么好看，比她优秀的就不用说了，高考比她差的几乎都被父母送到国外镀金，摇身一变成了世界名校毕业生。 原主的平庸跟下人们口中的“太太”脱不了干系。 原主母亲很爱原主，虽然家里其他人不待见她，但她还是快乐的，是个乖巧可爱又聪明的小女孩儿，带出去谁见了都会夸一句。那时原主母亲家势力正如日中天，柏家上赶着讨好，定下了娃娃亲。 原主的好日子随着母亲难产去世一去不返。小三上位后，表面对原主客气，背地里尽使阴招。比如，原主擅长绘画五音不全，她就送原主去学唱歌，学最难的乐器，把家里绘画相关的都扔了；原主小时候喜欢漂亮裙子，她就专给人买裤子，把她当男孩子打扮，还一顿夸夸夸，审美就是这么给带偏的；原主擅长理科，她就偷偷联系老师给改成文科。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名副其实的白切黑后妈，这是万雁阳对万家太太的评价。 “咳咳。”万雁阳故意发出声音，花园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反正万家以她大学毕业为由不再给她零花钱，这家里的人又这么糟心，还是趁早离开的好。但她现在身上有伤，医生说了要静养，那就干脆在这儿休息几天养好身体后再离开。 头发擦到不滴水了，万雁阳又回到了卫生间，找到电吹风一边吹头发一边欣赏自己的新脸蛋儿。 别说，跟她上辈子22岁那会儿还挺像。算不得倾城倾国的绝世美人，但也绝对是中上水平的纯天然美女，好好拾掇一下也不比某些明星差。 但拖后妈的福，原主要么不打扮，要么打扮在大众审美的雷点上，怎么可能靠外在吸引到见多了美人的男主柏泽呢…… 别说柏泽，二代圈子里的其他同龄人也没谁对原主表达过爱慕之情，只有嫌弃和轻视。 吹干头发，万雁阳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一多半都是没眼看的非主流，十几岁的时候穿穿也就算了，实际年龄已经30岁的万雁阳觉得没法儿穿。最后在角落找到了一件还算正常的白色T恤和一条破洞相对少的九分牛仔裤。 穿上往镜子前一照，干净利落，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万雁阳表示还算满意。 她在原主的房间适应良好，带上所有的压岁钱到了一楼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别墅是有钱人的别墅，但原主房间是中产阶级的配置。 啧啧，合着是个真豪门的“假千金”，本以为穿书能实现阶级跨越，是我想多了…… 反正很快就要离开了，抱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万雁阳大跨步去了花园里。 司机老王和阿姨张琴见到她都吓得不轻，万雁阳在万家再不受待见，地位也比他们这些下人高啊。背地里议论主人家，还被抓了个现行，他们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的，故而一见她就开始诚恳道歉。 张琴：“小姐，对不起啊，您别跟我这长舌妇计较，我就是个脑子进水的蠢人，说的蠢话您别放在心上。” 张琴不敢直视万雁阳，垂着头躬着腰，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老王一脸惶恐，上来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小姐，对不起。” 这一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戏码，万雁阳看得心情复杂。她本意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被人嚼舌根子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事儿。 但她想借万家大小姐的身份狐假虎威给自己立个威，也算替被议论的原主出一口气，严肃道：“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不过没有下次了。否则，就趁早收拾东西走人吧。” 老王：“谢谢小姐。” “多谢小姐，小姐真是大人大量。您晚上想吃什么，我给您做。”张琴立马就开始卖好了，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从不会问原主爱吃什么。 “随便。”万雁阳不再理会张琴，转头对老王说，“老王你送我去一趟京市中心医院。” 老王心神一凛，以前大小姐可是叫他王叔的啊，这次是真把人给得罪了……真是祸从口出，他觉得今天的小姐有点不一样了，有了点大小姐的气势，至少能镇住他们这些下人。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开车，您在大门口稍等一下。” 老王听着万雁阳声音不对，这会儿又要去医院，猜测她是去看病的，就挑了车库里最低调的黑色轿车。 万雁阳坐在后排，车里温度适宜，熏香淡淡，心说豪车坐着是怪舒服的，要是能安安稳稳当个富家千金多好啊。她闭目分析目前的形势，想看看有没有可能留下当条舒坦的咸鱼。 原主爸重度重男轻女，从来没管过自己女儿，从小把她扔给她后妈，就一个要求，别给他惹事。供养她吃穿还是看在她有联姻价值的份儿上。现在她大学毕业了，后妈早就旁敲侧击，希望她自己主动离开万家。 而原主那时因为被退婚伤心欲绝，只觉得自己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一心想着鱼死网破去报复女主，完全没理会后妈的那些花花肠子。 现在她要是继续留在万家，没钱不说，还受气。要是每个月有个十万八万的零花，万雁阳觉得受受气还成，反正给资本家打工也会受气的嘛，还受累。 除了万家这糟心的一家人，还得担心男女主继续找她麻烦。毕竟是她先找人欺负了女主，得罪人在先。虽说男主也教训她了，但她活生生地在京市晃，总归会碍了人家的眼。万一哪天不顺眼了，又把她扔一次水里，可就真没救了。 再者，这京市也没她值得留恋的人，一个都没有，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 综上，还真是非离开万家自力更生不可，还是带上自己的小钱钱赶紧走人吧。 哎，可恨穿成一个万人嫌，她还得靠上辈子的能力去打工。打工魂真是跨越时空也阴魂不散啊。 到了医院，万雁阳让老王先回去。 “需要我来接您吗？”老王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万雁阳说完就下了车，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下午三四点的日头还是很烈，万雁阳小跑着进了医院大厅，用现金交了费。 交完费，她又去了二楼的许医生诊室，敲门无人应。她轻轻推开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她看了眼桌面，耳环不见了。 她并不是来取耳环的，这耳环是柏泽给原主的订婚礼物，再值钱万雁阳也不稀罕，就算没扔在医院也会扔在别的垃圾桶。她是来还钱的，她不想欠柏渔的人情，哪怕一百块钱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你好，请问许医生和柏渔医生去哪儿了？”万雁阳退出诊室，来到护士站向值班的护士打听二人的去向。 “他们在手术室。” 万雁阳还有许多事要办，不可能在这儿等人，便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护士，“麻烦你帮我把这钱给柏渔医生好吗？这是我欠他的，谢谢。” 护士接了，给了她一张纸和笔，“写下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吧。” “好，谢谢你了。”万雁阳写了原主的手机号码，那个号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出了医院，万雁阳第一件事就是去补办身份证，然后买手机换新的手机号办属于自己的银行卡。 万家人不待见她，她既然决定离开，就不想再跟他们有牵扯，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所以，她让老王先回去了。 打车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了。别墅一层灯火通明，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第4章 如果不是有原主那些糟心记忆，这该是多么温馨的一幕。忙碌一整天，回家有人做好饭菜等着你吃。 万雁阳一进屋，就听到了餐厅方向传来的欢声笑语，看来是原主的家人们度假回来了。这就尴尬了，是厚着脸皮去餐厅蹭饭呢还是饿着肚子悄咪咪回自己房间呢？早知如此，就在商场吃完饭再回来了。 原主长大懂事后，知道家里人不喜欢她，便不怎么跟他们一起吃饭了。要么在外面随便吃点儿，要么等他们吃完后随便在厨房找点吃的带回自己房间吃。 刚换上干净的拖鞋，还没想好怎么办，从餐厅出来的张琴就看到她了，带着一脸假笑，用正常的音量打招呼，“小姐您回来啦。” 撑腰的回来了，下午的殷勤不再，这是原主熟悉的张琴。 “嗯。”万雁阳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餐厅里的谈话丝毫不受影响，其乐融融。他们一家人正在聊此次出国游的趣事。 凉薄至此。 万雁阳决定先回自己房间。上楼梯前，她冲张琴大声道：“张嫂，送一份饭菜到我房间。” 张琴一愣，小姐还是第一次跟她下这种命令呢，下意识看了眼餐厅里的万太太孙海蓝，等她的指示。 万雁阳刚迈上第一级楼梯，就听孙海蓝道：“雁阳回来了啊，我们一家人都在餐厅吃饭呢，你一个人回房间吃算怎么回事啊，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 原主高中住校，只周末和假期回家。后来上大学后，只过年那几天在家。如此，这些年倒是过得平平安安。 已经决定要离开万家，万雁阳原本想着继续维持相安无事的状态。可有人茶言茶语，她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还就正面刚了。 “按我们老家重男轻女的传统，女人都不让上桌吃饭的。我这么做在我们这个家再合适不过了，倒是孙姨你，坐那儿不合适吧。” 阴阳怪气一番，万雁阳心里暗爽。她不怕孙海蓝，但她有点怵原主亲爸，那可是商场上说一不二的狠人，所以说完就抬脚开溜了。谁知一直到上了二楼，原主爸万里行都没开口骂她。 张琴心里暗自吃惊，大小姐这次回家似乎胆子大了，竟敢跟太太顶嘴，而且先生竟然没有帮太太。算是默许了小姐的行为？ “先生，太太，那我给小姐把饭送上去？”张琴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个家地位最高的两位主人，免得惹人不高兴。 孙海蓝似是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怼，面色不虞却不好发作。她没搭理张琴，自顾自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夹菜，餐厅忽然变得很安静。 等了一会儿，万里行“嗯”了一声。 张琴觉得太太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黑了一点儿。 万雁阳回到房间放下包，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再出来时饭菜就已经摆在她的书桌上了。 忙碌一下午，肚子也确实饿了。原主不挑食，万雁阳也不挑食，但偏爱川菜，张琴估计是拿不准她爱吃什么，各种口味都给她盛了一小碟。 祭完五脏庙，万雁阳懒懒地摊在沙发上订了明天上午飞云市的机票，又在租房app上看了会儿租房信息，有几个不错的预约了下午看房。今天闹这么一出，在这里静养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跟孙海蓝这种小三上位的妇女打嘴炮打一次就够了，多了掉价。 做完这一切，她决定去小区里转转消食。毕竟这种级别的富人区，她可能奋斗一辈子都住不上呢。 一开房门，万雁阳就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原主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弟弟之一，万玉麟。 在原主记忆里，她小时候对这俩弟弟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小孩子，谁不想有个玩伴呢。可孙海蓝不让俩孩子跟她玩儿，渐渐地也就疏远了。 这俩双胞胎，哥哥像妈，弟弟像爸。现在站在万雁阳面前的是像爸爸的弟弟，这个弟弟性子安静不擅长拍马屁，所以在长辈们面前不如哥哥万玉麒受欢迎。 “找我有事儿吗？”相比之下，万雁阳是比较喜欢这个话少的弟弟，不吵不闹。 “这个给你。”万玉麟把捏在手里的一个小纸袋递给了她，看着有些紧张。 万雁阳觉得这孩子看着挺乖的，长得也好看，印象中没欺负过原主，但也没什么姐弟情就是了。她疑惑地接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会是给我的手信吧？” “嗯。” 万雁阳不可置信，这里竟然有人情味儿？！ “那，谢谢你了。你妈不知道吧？” 万玉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身快步离去，回了自己房间。 万雁阳打开袋子瞅了瞅，是巧克力，心情莫名好了些。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收获的第三份善意。 放好巧克力，再次出门时万雁阳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京市这个地段寸土寸金，但小区里密度并不大，绿化地带很多，细节处的景致设计也很用心。万雁阳在人行道上边走边欣赏，越欣赏越喜欢，要是可以长住在这里多好。 正想着，身旁忽然一个人影跑过，那人一身运动装，耳朵里塞着耳机，背影高大结实。 “这男人身材真不赖！”万雁阳看着背影感慨道，“就是不知道脸好不好看……” * “柏医生，”值班的护士冲柏渔挥手，“有人给你留了东西。” 柏渔下午观摩学习了两台重要手术，结束时已经晚上九点了，有点累。他走到护士站，“什么？” 护士把百元大钞和便签条递给了他，“下午一个女孩子给你的，说是欠你的。” 柏渔接过，看了眼便签条，问道：“她还说别的了吗？” 护士歪着脑袋想了想，“没了，就说还你钱。” “没提到耳环什么的吗？”柏渔不太信，那女人那么看重那对耳环，没拿到耳环怎么可能走呢。 护士无奈地笑了笑，这新来的实习医生咋就听不懂人话呢，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帅的份儿上，“真没有，我记性还挺好的。” “哦，谢谢。” 柏渔摸了摸裤兜处，耳环还在。一路走回更衣室，他都没想好要不要给万雁阳打电话。 换完衣服，柏渔存了便签条上的手机号码，顺手把便签条扔到了生活垃圾桶。直到开车回到医院附近的公寓，他才终于下定决心给刚才存的手机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然而，消息如石沉大海一般，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回信也没有回电。 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柏渔总觉得不得劲儿，拿着手机看了又看，“她这是不想要这耳环了吗？不应该啊……” 柏渔以前跟万雁阳虽然是中学校友，但几乎没什么交集。他眼里的万雁阳，平平无奇，性格还阴郁，在学校人缘很差，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 这样毫无闪光点的人，他哥会喜欢才怪。但万雁阳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哥，她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只有看他哥的时候双眼才变得有神，被退婚好像是有点可怜。这么想着，柏渔决定大发慈悲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来取走耳环。 谁知道拨通后却是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后来，像不甘心似的，柏渔每隔一段时间就拨一次，但都没接通过。直到许久之后再次见到万雁阳，他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万雁阳就提着行李箱下了楼。她昨晚把原主屋里有价值的能带走的都收进箱子里了。要重新做回社畜了，穿书一场仿佛做了个大梦，现在梦醒了，该租房租房，该找工作找工作。 张琴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见万雁阳的箱子有些吃惊，“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有吃的吗？”万雁阳拉开餐椅坐下。 “有的，粥熬好了，包子还在蒸，先给您盛一碗粥吧。” “可以。” 天才蒙蒙亮，孙海蓝和万里行他们都没起床。万雁阳是故意订早班飞机的，就是为了离开时避开他们。 就着酱菜喝了两碗粥，饱饱地吃了在万家的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早餐，万雁阳吩咐张琴，“张嫂，帮我叫一下老王，让他送我去机场。” “好的，小姐。” 一个小时后，京市机场国内出发口。 老王停好车，又赶忙下车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拿了下来。万雁阳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给我吧，谢了。” “小姐客气了。” “对了，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不再回来了。”如果不是昨晚的巧克力，万雁阳是不会说这话的。 “啊？”老王一脸惊讶，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祝小姐一路顺利。” 为了省钱，万雁阳买的是经济舱。登机口附近的等候区人不多，她找了个靠玻璃幕墙的位置坐下，拿出Kindle开始看昨晚购买的书。 正看得入迷，头顶忽的一片阴影笼罩，影响了她的视线。 第5章 万雁阳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抬头寻找阴影的来源。 呵，真是冤家路窄。 挡她光线的人身材高挑，衣着时尚，戴着黑色口罩和墨镜，一头栗色长发拢在胸前。大半张脸都遮住了，万雁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书中女主夏沫，柏泽情窦初开后就喜欢的人。 万雁阳淡定地关掉Kindle，把它收进了包里。她侧头看了眼登机口的方向，登机时间临近，已经排起了长队。 正准备起身去排队，夏沫终于按耐不住开口了，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被退婚的万大小姐吗？” 还好周围无人，夏沫的声音没有故意提高，这话只有万雁阳能听见。 要是柏泽没有报复原主，万雁阳此刻是愿意诚心跟夏沫道歉的。但既然原主已经为陷害夏沫付出了代价，过去的一切就都扯平了。 “没错，是我。恭喜夏小姐和柏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找我有事儿？” 万雁阳面带微笑，等着她回答。 夏沫一愣，这人现在哪有半点伤心的样子，一个月前被退婚时那要死要活痛哭流涕的女人还是她吗。装的，肯定是装的！ 她像个胜利者一样高高在上，睥睨面前的loser，语气十分不屑，“你先前花钱找营销号和水军抹黑我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夏沫长得美，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校花，大学读的是京市最好的电影学院。借着家里的资源，高中毕业后就出道了，现在是小有名气的流量小花。 原主早就知道柏泽喜欢夏沫，但仗着有婚约，并没有把夏沫放在眼里。而且，原主内心瞧不上夏沫这个花瓶。 柏家提出退婚后，原主去找柏泽，看见的就是他和夏沫卿卿我我，当场气炸了。回去就把所有零花钱砸给了营销号，试图全网黑夏沫。 爆料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撤得干干净净，论钞能力，原主哪比得过柏泽和夏沫。这次短暂的抹黑对夏沫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损失。 “你想怎么算账？随时恭候。”万雁阳有些无语，按理说，一本书的女主角应该是善良正直大度包容的人设啊，这小姑娘咋这么小心眼呢，而且还得理不饶人。再说了，柏泽替她做的，万雁阳不信她不知道。 登机提醒的广播响起，排队的人群开始缓缓移动。 夏沫的助理小跑着过来提醒她，“沫沫，该登机了。” “你就等着吧。”算账这种事，自然轮不到自己操心，夏沫真没想过怎么跟万雁阳算账。她本意不过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哪想到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夏沫正欲离开，万雁阳正色道：“回去告诉你男人，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我不知道，这个国家还有一种叫“法律”的东西。他之前对我做的事，看在我害过你的份上，我不计较，但是没有下次了。” 说完，万雁阳挎上自己的单肩包越过她去了经济舱排队的队伍。 夏沫气呼呼地在助理的带领下去了头等舱入口，边走边给柏泽发消息诉说自己的委屈。 【沫沫：在机场遇到了雁阳，她对我口出恶语，难道我爱你真的错了吗？5555】 刚发出去，柏泽就打电话过来了，夏沫嘴角上翘，给挂断了。 【柏泽：宝宝不哭，你永远都是对的，错的是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吗？】 【沫沫：嗯，要起飞了，爱你么么哒～】 【柏泽：等我忙完这阵就去给你探班。看来上次给她的教训还不够，下次再找机会替你出气。】 【沫沫：还是不要了吧，她也挺可怜的。】 【柏泽：宝宝你就是太善良了，放心吧，交给我，你只管好好拍戏。】 目的达到，夏沫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留意着登机的人。 经过头等舱的时候，万雁阳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往前走，一个眼神儿都没分给盯着她的夏沫。 机场的小插曲并没影响万雁阳的心情。她现在就是老阿姨心态，跟身陷情情爱爱的小年轻有什么好计较的。不都说了么，谈恋爱使人降智。 万雁阳在飞机上补了会儿眠，醒来时飞机已经盘旋在云市上空了。从天空往下看云市，万雁阳双手合十感谢作者，她的猜测没错，这云市跟她上辈子工作生活的城市一模一样，就是城市名字不同。 下飞机的时候，万雁阳特意最后一个出去，一直到打上出租车离开机场，都没再遇到夏沫。 回到熟悉的城市，万雁阳很安心，就是房子车子和存款没了，安全感大大降低。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才22岁，相信奋斗到30岁，肯定会拥有比上辈子更大的房子和更豪华的车子。 加油，打工人！ 对云市各地段很熟悉，干劲满满的万雁阳只用了一个下午就跟中介敲定了一套出租房，位于云市CBD附近的老城区。生活便利，二十多年房龄的老小区一居室，一个月四千块房租。 签好合同，交完一个季度的租金和一个月押金，约定好入住时间，万雁阳便回了酒店。 现在卡里只剩7万多块了，万雁阳不敢大手大脚地花，订的酒店是国际连锁品牌的经济型酒店，位置在近郊，一晚上三百块。 新手机通讯录里一个联系人都没有，用新手机号注册的微信里就两个好友，一个是今天带她看房的中介，一个是房东老太太。 太寂寞了，连个聊八卦的人都没有。百无聊赖吃着泡面的万雁阳打开了酒店房间的电视，随手按了个台，竟然是娱乐新闻。 本想换掉，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可不就是今天在机场碰到的夏沫吗？ “人气小花夏沫的新剧将在云市开拍，开机发布会正在云市市中心的四季酒店举行，让我们来看一下现场的盛况。” 哟呵，果然是女主，人家住的可是四季酒店。再看看自己住的这酒店，万雁阳有点柠檬，索性关了电视。 夏沫家的公司市值不到万家公司的十分之一，可人家是爹妈的掌上明珠，过着富家千金的生活，带资进组就一句话的事儿。而自己呢，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沦落到远走高飞打工的地步。 不得不说，投胎的确是个技术活儿。投进了豪门也未必有过好日子的命。 万玉麟一整天都没在家看到万雁阳，觉得不太对劲儿。以前她也经常不回家，但他知道她会住在学校里。但现在她毕业了，又被退婚了，不在家待着能去哪里呢。 不过，好像这家里除了他，没人在意这些。他不明白，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他们对万雁阳那么冷漠，就因为她是个女的吗，这真的太滑稽了。 吃完晚饭，万里行去了书房，孙海蓝约了人去小区会所做美容，万玉麒在自己房间玩游戏。万玉麟不喜欢玩游戏，在花园的躺椅里赏月亮。 立秋过后，夜里没那么闷热了。躺了一会儿，万玉麟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给备注为“姐姐”的人发了一条信息。 【玉麟：你在哪儿？吃饭了吗？】 他们并不经常聊天，上一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万雁阳祝他高考顺利，他回复了谢谢。再之前的则是每年一次的过年群发消息。 一直到睡觉前，他都没有收到回复。 一个星期后，万雁阳从酒店搬进了新居，可怜一个暖房的朋友都没有。她最近有点丧，投了一星期简历，她想去的职位一个面试机会都没有给她。 如果是以万雁阳上辈子的履历，找个薪水不错的职位轻轻松松。可原身各方面条件实在不咋地，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要人脉没人脉，简历关的确难过。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坐吃山空。 现实教做人，万雁阳决定乖乖根据原身的能力挑适合她的职位，什么前台啦，各种助理啦。 这么一改，面试机会一下就多了起来。简历是敲门砖，一旦到了面试环节，万雁阳就有机会展示她的实力了，一时间拿offer拿到手软。 可她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十分不甘心去做那些一眼能望到头的低薪工作。正犹豫着，又有人给她打电话了，是一个座机号码。 她按了接听，“您好，请问是哪位？” “请问是万雁阳小姐吗？我这边是柏氏集团的HR。” 第6章 说来也巧，柏氏集团的主打科技产品正好是她上辈子所在公司的竞品。最开始筛选公司和职位的时候，万雁阳有投过柏氏集团的销售。 如果能去柏氏上班，对她来说如鱼得水。 万雁阳打起精神，“您好，我是。” “是这样的，我这边收到您应聘云市分公司销售职位的简历，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专业跟我们的职位要求不符。现在有个销售助理的职位，不知道您考不考虑？” “考虑，请问什么时候面试？” 柏氏比给她发offer的所有公司规模都大，同样是没什么钱途的职位，当然优先考虑大公司，或许可以当个跳板搏一搏。 “明天可以吗？” “可以的，另外有个问题想咨询一下，如果销售助理做得好，有没有可能转去做销售？” “理论上是有可能的，具体要看您以后的工作表现和公司当时的headcount情况。” “好的，明白了，谢谢。” 面试不出意外地很顺利。面试万雁阳的销售经理还挺纳闷儿，结束时问她，“你一个文科生，怎么对生物，化学，制药这些领域懂这么多？” 万雁阳心说，老娘上辈子可是名校药学硕士，不止对这些行业熟悉，对你们产品也挺熟悉的。 “高考发挥失常，本来填的是药学专业，调剂到了现在的专业。我大学经常去蹭药学院的课，所以懂一点。” “那挺好的，9月1号开始上班，你这边可以吗？” “可以的。” 万雁阳休息了十来天，身上的伤早就养好了。拿到offer后无所事事，打工之魂熊熊燃烧，特别想上班。 * 京市商圈今天有件大事发生：家族企业柏氏集团创立50周年庆典将在其京市总部举办。传闻中的下一代继承人选拔将在庆典上拉开序幕，柏氏现任当家人将正式宣布进入选拔的柏氏子弟名单。想合作的，想联姻的，看戏的，都在翘首以待。 柏氏传承至今子嗣兴旺，到了第三代，即便传男不传女也有十几个人选，竞争可谓激烈非常。 柏氏集团以电子设备起家，经过几十年发展，成了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仪器设备供应商，是首屈一指的家族科技企业。 庆典邀请了商界政界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万氏集团是柏氏的大客户之一，也在受邀之列。万里行携双胞胎儿子参加，意在让他们知道生在万家多么幸福，时机到了自然就能继承家业，不用竞争上岗。当然了，顺便也来认识认识一些不常见到的权贵。 万玉麟内心是不想来的，他性格偏内向，不喜欢这种社交应酬场合。再者，柏家退了万雁阳的婚，现在他们又来参加柏家的庆典，算怎么回事儿啊。万雁阳至今杳无音信，他爸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他妈就更不用说了。 他是后来无意中听到老王跟人聊天，才知道万雁阳去了别的城市，不愿意跟万家再有牵扯。 这样也好，离开伤心之地，或许她能过得恣意一些。 跟万玉麟相反，万玉麒就是个社交咖，认识会场的好多同龄人，还跟人称兄道弟。他们兄弟二人站一起，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是双胞胎，甚至不会认为他们是兄弟。长相没有半点相似，性格也迥然。 随着主持人款款上台，自由社交暂告一断落，万玉麟松了口气。 柏氏集团的华丽庆典终于到了众人期盼的关键时刻。 现任董事长柏老爷子年近八旬依然精神矍铄，在如雷般的掌声中单手拄着拐杖出现在了会场舞台中央。音乐声骤停，全场人声也刹那消失，偌大的庆典会场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一番场面话寒暄之后，柏老爷子的讲话重点来了。 众人屏息凝神。 “我宣布两件事。第一，我今天正式退休，柏氏集团董事长一职将由现任总经理兼任，也就是我的三儿子柏文霁。” 这个算是在众人意料之中，20年前的三十周年庆典宣布第二代继承人的时候就一锤定音了。 第二件事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第二，根据多方考察，柏氏第三代继承人候选人选已定，大家可以看大屏幕，我就不一一念了，总共有十人。从下个月开始，他们将到集团基层磨练，集团管理层和董事会将根据其表现选出最终的继承人。感谢大家对柏氏的关注。” 名单一出，人群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柏家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直系旁系都有机会，连私生子都有。” “任人唯贤，不只看血缘亲疏，人家发展得好也是有原因的。” “现任掌门人的另一个儿子竟然弃权了？” “人家志不在此，是医大的高材生呢。” “那个叫柏松志的，就是传闻中柏文霁的私生子吧？” “我听说啊……” 远离舞台八卦的几人越凑越近。 “这位私生子的母家不容小觑，柏文霁当年能脱颖而出还多亏他妈呢，不然你以为他柏家女主人能由着他出现在这里吗……” “这么多人去争一个位置，也不怕内耗伤了根基。” “这你就不懂了吧，表面看是十个人，实际上早就已经组团了，真正参与竞争的只有三四个人罢了。” “旁系的也就凑个数罢了。” “最怕富不过三代，这么搞搞也能让子孙们有危机意识。” 候选人们走上舞台站在老爷子身边，就算是正式在商业圈子里露面了。 “别说，那私生子长得挺勾人的。” “就你我目前的身家，人家要是走了狗屎运成了继承人，可看不上……” “……” 台下某个灯光晦暗的角落里，有个精心装扮的年轻男人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红酒杯，正是放弃角逐的柏渔。 庆典还未开始他就来了，现在已近尾声，他却没有见到那个本以为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那对耳环他随身带着，他有见到万雁阳的爸爸和两个弟弟，要不然让她的家人转交？ 想了想，柏渔还是放弃了让她家人转交的念头。谁叫她不回信息呢，等着她以后来求自己多好。 第7章 庆典结束，柏渔在后台找到柏泽。 “哥，万雁阳最近找你了吗？” “好好的提她干嘛？”柏泽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了夏沫在机场受的委屈，最近忙着拉拢旁系那几个竞争对手，还没来得及去教训万雁阳呢。 “她之前去医院落了东西，联系不上人。” 柏泽当时把她扔水里的确没有动杀心，知道她会游泳才扔的，而且特意挑了水浅的河段。如果她运气不好不小心溺毙，以她在万家的地位，大概只会当成意外草草了事。 “哦，估计是不想要了吧，扔了不就好了。” 柏渔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柏泽觉得好笑，“你很了解她？前段时间沫沫在机场遇见她了，人伶牙俐齿好着呢。你联系不上她，说明人不想搭理你，更不想要你手里的东西。” 柏渔不可置信，脸上有点无辜，“真的吗……” 柏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单纯的弟弟，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惹人怜爱，哈哈。” “让我猜猜她落下的是什么，”柏泽故作高深，“就是你买的订婚耳环吧？” 当时小混混们抢了万雁阳身上的包，她一无所有，只有那对耳环在耳朵上。混混们不识货，没看上。当然了，柏泽也不可能让混混们把耳环抢了去，怕留下后患。 柏渔“嗯”了一声，从裤兜里摸出来，“给你吧。” 柏泽很嫌弃，接过直接扔到了垃圾桶，“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们，没用的东西要扔。” 柏渔看着垃圾桶，也是，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乎，他一个外人操心干嘛，是有点可笑。 “接下来的基层历练，你要留在京市吗？”柏渔换了个话题，象征性地关心一下他这个有野心的哥哥。 “当然，京市是总部。” “可我听说海城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京市了。”柏渔虽然不参与继承人竞争，偶尔还是会关注自家企业的发展情况。 “环海城经济圈是大伯和二伯的地盘，我去了捞不着好，就让他们自家那几个去争吧。” 柏渔看他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来已经私下做好了安排，便不再多嘴。 “明早要跟一台手术，我先回去了。” “嗯，让司机送你吧。有空多回家看看妈，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柏渔成天医院学校两头跑，算起来是有段时间没回老宅了。 “妈怎么了？” “还不是私生子的事，你也看到了，他也在候选人之列。” 说到这个，柏泽也有些烦。这个私生子不是一般的私生子，涉及到上一辈继承人之间的竞争。他妈既是受害者也是获益者，一言难尽。 生意场上的事太复杂了，这也是柏渔不想参与的原因之一，“嗯，我知道了。” 柏家人在集团总部有专用电梯，柏渔前往电梯口，发现有个人也在等电梯。等走近一看，此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柏泽口中的私生子柏松志。 柏渔假装没看到他，却不想柏松志主动跟他打招呼，“你好。” 柏松志微笑着看向他，柏渔不自觉地回以微笑，意识到之后又迅速收敛了，干巴巴说了句，“你好。” 对话就此结束。 电梯到了，柏松志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先进去。按年龄，柏渔比柏松志小几个月，便没推脱直接进去了。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柏松志又开口了，“高中的时候我就留意你了，你跟其他柏家人不一样。” 柏渔当然知道自己不一样，以前经常被他爸批妇人之仁，而且他本人志不在商场，所以走上了医学这条路。 “你也不一样。”因为你还没上族谱，后面这句柏渔只在心里说了。 柏松志轻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柏渔：“……” 忽然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言谈之间丝毫没有作为私生子的自卑或是不甘，似乎还有点幽默。 而且，柏渔不着痕迹地打量许久未见的柏松志，那些人说得没错，长得是挺勾人的。 既然都聊上了，柏渔想套套话，“你要去哪个分公司？” 柏松志：“你就这么肯定我不能留在总部？” 柏渔：“你是聪明人。” 柏松志松了松领带，“云市。” 云市分公司连续多年销售业绩不达标，引咎辞职的销售经理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柏松志去那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但一想到他的身份，业绩好的似乎也确实轮不上他。 柏渔轻点了下头，“嗯，重在参与。” 柏松志：“拭目以待。” 第8章 “卡！” 导演满意地抬起头，对现场的工作人员道：“今天晚上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 助理晓春一听到收工，立马带上冰水和手持小风扇朝夏沫小跑过去。 “沫沫辛苦了，今晚演得特别棒～” 夏沫接过冰水喝了一口，似是已经习惯了助理吹彩虹屁，笑了笑，“赶紧回酒店吧，热死了快。” 晓春给她举着小风扇，“好嘞～对了，刚才柏先生给你打电话了，我跟他说你下戏了给他回电，你记得回一下哈。” 夏沫跟柏泽高中时就暗生情愫，大学后确定关系，但考虑到夏沫职业的特殊性，没有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粉丝们都以为夏沫是单身，但她的团队是清楚的。 之前万雁阳就是拿她和柏泽的关系在网络上攻击她，幸亏发现及时，柏泽出手撤了下来，才没翻起什么浪花儿。 说来也奇怪，自那之后，万雁阳竟然没作妖了。而且就机场的表现来看，万雁阳似乎确实不怎么在意柏泽了。 “我知道了。”夏沫叮嘱晓春，“以后我跟柏泽的事情要更小心点儿，千万别给人留下把柄。” 晓春忙不迭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跟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道别后，夏沫坐上自己的保姆车回了酒店。 半个月不见，她还真是有点想念柏泽了。洗完澡换上v领的吊带真丝睡裙，夏沫打开了视频通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夏沫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若隐若现的事业线出现在了镜头里。 “柏泽哥哥～”她娇滴滴地对着镜头里一身名贵西装的柏泽道。 柏泽刚回到自己的别墅，礼服还没来得及换就接到了夏沫的通话请求。他今晚在庆典上跟人喝了不少酒，有点醉意，此刻看到这情景听到这声音，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宝宝，你这是在考验我知道吗。” “人家只是想你了嘛。”夏沫动了动身子，欲盖弥彰地拿手挡了一下。 血气方刚的柏泽哪里受得住这种诱惑，“我也想你了，我明天就飞过去看你。” “这样不好吧，你不是很快就要去做基层历练了么，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呀？”夏沫眨了眨眼，善解人意的样子真是惹人得紧。 “不会。我明天飞过去，后天晚上再飞回来，不耽误。” “我好对不起你呀，你这么忙，还要你来迁就我的工作时间。” “宝宝不要这么想，等一年后我正式成为继承人，我的时间就自由了，就可以多点时间陪你了。” “嗯嗯，柏泽哥哥你最好了，爱你～” 两个人腻腻歪歪了一个多小时才挂断。依依不舍地挂断后，柏泽给他的助理发了消息，让订飞往云市的机票和酒店。 与此同时，正准备睡觉的柏松志接到了他妈的视频电话。 “今晚的庆典怎么样？” “您看我这清醒的状态就知道了。” 视频那头的中年女士笑了声，“没关系，大多数人都是势利的，一年以后他们就会抢着跟你敬酒了。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明天吧。” “好，回来让妈妈看看你这些年在京市都学到了什么。” “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不愧是我儿子，就喜欢你这么自信。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晚安。” “晚安。” * 确定去柏氏上班以后，万雁阳去商场买了几套适合上班的衣服，大几千眨眼之间就没了。心痛了一秒，该花还得花，必要的投资不能省。 上班第一天，万雁阳起了个大早，做了个三明治当早餐。吃完给自己化了个自然的职业淡妆，忍不住对着镜子舔了会儿自己的颜，然后才换上新衣服出门。 昨晚云市下了场大暴雨，很多航班都延误或是取消了。 地面已然变干，城市经过暴雨冲刷，好像变得更干净了。天空碧蓝如洗，空气带着点儿雨后青草的芬芳，阳光明媚炽烈，风却不再燥热。 从地铁口出来，上班族们行色匆匆，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万雁阳情绪有些高亢，有种终于回到自己战场的感觉。 “加油啊～”她对自己说。 柏氏集团云市分公司规模不大，定位就是销售办事处，办公室位于CBD最高的写字楼，租了其中的第66层，数字非常吉利。 正常上班时间是早上9点，万雁阳第一天入职，宜早不宜迟，八点半就到了。到的时候只有清洁阿姨在，其他员工都没到，整层楼静悄悄的。 “您好。”万雁阳敲了敲门，礼貌地跟正在前台浇花儿的阿姨打了招呼。 阿姨放下水壶，替她开了公司大门，“你推门就可以了。” 万雁阳推门而入，“我是今天新入职的销售助理。” 阿姨笑着道：“我记得你，上星期来面试的吧，你跟他们一样叫我秦姐就好了。” “秦姐好，你记性真好，就是我，我叫万雁阳。” “哎呀，你长得这么好看，想不记住都难啦。” 万雁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秦姐替她接了一杯水，让她坐在前台后面的小会客室等着。 “谢谢。” 万雁阳坐在小会客室里，一边玩手机一边留意着磨砂玻璃门外的动静。 到8:50的时候，员工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等到9点的时候，万雁阳还没看到面试她的销售经理，就给人发了条短信。 【李经理您好，我已经到公司了，现在小会客室。】 刚发完短信没一会儿，会客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来人正是销售经理李文康，右手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左手一杯咖啡，脖子上挂着员工卡。 “小万早啊，跟我去会议室。” “好的经理。”万雁阳立马起身，抓起椅子上的包就跟在人后面进了办公区，在同事们的注目礼下进了一个小会议室。 “哟，这新来的小姑娘长得不错哎。” 万雁阳前脚刚进会议室，就听到一个女声如是说道。 “小万把门关一下。”李文康边喝咖啡边说道。 “好的。”万雁阳转身关门，冲门外看着她的同事们笑了笑。 回过头时，李文康已经坐下了，她这才注意到会议室里还坐了一个人，是个男的。男人忽然抬头看向她，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恢复了商业微笑。 万雁阳看清男人俊逸的面孔时，顿住了脚步，这不是柏家的私生子吗？！传说跟原主住在一个别墅小区，两人却从未在小区打过照面。 他怎么在这儿？！ 第9章 柏松志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柏氏的公司里见到万雁阳，京市二代圈子里“大名鼎鼎”的人物。但这人今天的装扮和气质跟以往大不同，面容姣好，活力满满，他多看了两眼才确认自己的确没认错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莫非柏泽暗中跟她和好了？派她来我身边当卧底搞破坏？这就是柏泽针对他的计谋？如果是，这计谋是否高明另说，确实是够出人意料的。 决定来柏氏上班，万雁阳不是没想过被柏泽知道后的后果。她面试后有认真去研究柏氏集团，发现云市分公司业绩惊人的差，是最不受重视的分公司，柏氏的潜在接班人们都盯着京市和海城的大肥肉，根本无暇顾及。 所以，这才放心地来了。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还是会跟柏家人碰面。所幸原主跟柏松志并不熟，似乎也没结仇。 等等，莫非这个私生子也是潜在接班人？不然没法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经理知道他身份吗？应该知道吧。 柏家选继承人的方式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自然在公司内部也不算秘密了，万雁阳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上班第一天就赶上了。 “松志，早上好啊。”李文康说话很客气，把公文包往会议桌上一放，抬手示意万雁阳坐下。 “李经理早上好。”柏松志把目光转向万雁阳，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位也是今天入职的新同事吧？” “对，给你俩介绍一下。”李文康指了指万雁阳，“这位是万雁阳，专门给你招的销售助理。” “雁阳啊，这位是柏松志，以后你的工作就是全方位支持他的销售工作。” 万雁阳一直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脸跟僵了似的，脑子里却是在飞速运转。柏泽痛恨这位私生子，在京市的时候没少给他使绊子，而自己现在成了私生子的助理，以后在柏氏跟他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万一柏松志得了继承人的位置，那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鸡犬升天？！重回职场巅峰不在话下啊。 如果柏泽成了继承人，目前看来机会挺大，毕竟是现任掌权人的大儿子，柏松志一年后滚出柏氏，她这个助理也是滚蛋的命。 有意思！很有挑战！这职位真是物超所值啊。 “你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她主动伸出右手，呈握手的姿态，“我会尽我所能做好支持工作，合作愉快。” 柏松志愈发意外了，这人谈吐职业，浑身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自信，怎么看怎么不像别人口中那因为退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对方这么热情主动，柏松志自然不会下了别人的面子，想着先静观其变，伸手虚握了一下万雁阳的手，“合作愉快。” “都坐下吧。今天呢，HR会给你们办理入职手续，拿到公司电脑后，会有人教你们用公司的各种系统。本周你俩的主要任务是了解公司的销售流程，熟悉公司的产品。下周我会给松志分配好客户。” 俩人作细心聆听状，点了点头。 李文康继续道：“雁阳，你现在可以出去找你师父了，她是我们分公司资历最深的销售助理，叫王艳，你自己先去跟她认识一下，我跟松志要开个会。” “好的，谢谢经理。”万雁阳离开了会议室，顺手把门带上了。 待她离开后，李文康把椅子拉得离柏松志更近了些。 “柏少爷，” 柏松志打断他，笑道：“李经理千万别这么叫我，我现在就是你手下的一个普通销售，你怎么对别人就怎么对我。” 李文康松了口气，还好来自己这儿的是没什么架子的私生子，要是别的人……算了，别的人才不会看上云市分公司呢。 “好，听你的，那我以后所有场合就都叫你松志吧。”李文康一只手搁在会议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按照上面的意思，我呢，不能给你行任何方便，得公事公办，说是这样才能让你们真正了解基层，了解客户。当然了，我暂时是你上司，有困难一定要让我知道，我肯定会尽力去帮你协调内外部的资源，这本来也是我这个经理的工作职责。” “嗯，明白的。” “我们云市分公司的情况，相信你也有所了解吧，你在的这一年业绩要是再完不成，我也不用干了。所以，说到底，咱俩也算是一条船上的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柏松志心领神会，立即表态，“云市分公司的情况我知道，我的情况相信您也有所耳闻吧。成败就在这一年，若是侥幸，您自然也不是现在的位置。” “哈哈哈，明白人，咱也不来那些虚的，这一年就破釜沉舟大干一场吧。” 俩人在会议室相谈甚欢，在外面办公的人时不时听到里面传出爽朗的笑声。 有人交头接耳，“不知道的还以为招的是个美女销售呢。” “是个帅哥，我鉴定过了。热知识，老板是直男，已婚已育。” 王艳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且乐于分享，她带着万雁阳在办公室走了一圈，把她介绍给各个部门的同事们，顺便带她参观办公室。 “我们云市分公司人员不多，所以租的办公室面积并不大，这一层可容纳100多人办公。只有三个会议室，两大一小。这边是茶水间，你想喝点什么吗？” 参观很快结束，万雁阳拿着手机不停地加同事们的微信，一圈走下来，好友列表有了大几十号人。 王艳带着万雁阳到了茶水间。茶水间布置得温馨舒适，来到这里仿佛踏进了某家小资咖啡厅，员工在这儿小憩可以适当放松。 吧台摆放着几罐茶叶和速溶咖啡，透明冰柜里有矿泉水、可乐、冰红茶等饮料。 “我可以拿一瓶矿泉水吗？”万雁阳问。 王艳打开冰柜门，替她拿了一瓶，“当然可以了美女，这些你都可以随意拿。” “谢谢王姐。”万雁阳拧开瓶子喝了一口，刚才跟几十号人打招呼，是有点口渴了。 “对了，你要是习惯带饭的话，这里有微波炉可以加热。”王艳指了指茶水间靠门的角落，“就在那儿。” “好的，忙起来的话估计没时间做饭了。” 王艳给自己泡了杯花茶，“害，我们不太忙，去年还裁了一个销售助理呢，所以招你进来我还挺意外的。不过今天早上看到了里面那位，就明白了。” 办公室的女人们爱八卦，俩人说话间正好一个女销售路过，迅速加入了她们的话题。 女销售名叫谭双，是去年七月入职的，云市大学的硕士。王艳是支持她的助理。 三人愉快地聊了几分钟，人事部的李丽就过来叫人了。 “万雁阳，过来签一下合同。” “好的。”万雁阳跟王艳和谭双告别，“我先去了啊，中午吃饭叫我啊。” “好嘞，你先去吧。”王艳说，“我也得回去处理上周五的订单了。” 李丽带万雁阳去的正是刚才跟李文康和柏松志开会的小会议室。柏松志还坐在里面，李文康不见了。 会议室桌面上摆了不少东西，有笔记本电脑，门禁卡，各种表格等。 李丽把东西分成了两份，“这是你俩的电脑和门禁卡，电脑已经预装好了各种办公软件，开机密码在这张纸上。你们先打开电脑，需要在hr系统上填一些信息。” 俩人照做。 各大公司的办公系统都差不多，万雁阳熟练地操作，很快就按要求填好了所有资料。她以为柏松志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他是真的有在认真地填写，还填了工资卡信息。 这柏家是不是过于较真了些…… “这是你俩的劳动合同，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最后一页签字按手印。” 大公司的合同一般来说都没问题，柏松志看都没看直接签了，万雁阳象征性地翻了翻，重点看了一下约定的工资，见跟电话里沟通的一样，就也签了。 李丽收好两人的合同，“两位的入职手续就办好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发邮件或是打我电话。” 万雁阳：“好的，谢谢。” “那就这样，先走了，再见。” 万雁阳&柏松志：“再见。” 李丽收好东西出了门，柏松志和万雁阳谁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半晌后，“谈谈？” 两人异口同声。 第10章 柏松志五官深邃，脸部轮廓线条偏锋利，跟柏泽和柏渔长得一点不像。笑着的时候是养眼的美男，比如现在这样。严肃的时候有几分杀伐果断霸总的味道，无端令人生畏，比如高中时荣誉墙上照片的模样。 细说起来，两人虽说都是京市二代圈子里别人的笑柄，却没有近距离见过面。原主知道柏松志，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知道他面相全靠学校的荣誉墙。对于私生子这个身份，原主没好感，甚至可以说有些反感。 柏松志知道万雁阳的长相，是因为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在小区的喷泉处发呆。他在京市别墅的卧室窗户正好对着那处喷泉。她的事迹嘛，谁会不知道呢。 柏松志有些同情她，但打心底里看不起她。一心扑在一个男人身上，是这世上最愚蠢的行为。 他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 万雁阳也不推脱，“好。如果我说我来到这里遇上你是个巧合，你大概不会信，但这就是事实。我离开京市来到这里，就是打定主意要重新做人，认真过好自己的生活，彻底跟过去的自己说拜拜。我很珍惜这份工作，不是为了重新跟柏家人扯上关系，只是因为这份工作是目前的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希望柏先生能抛掉过去对我的成见，我们好好在工作中合作，你很快就会发现我是个很好的助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柏松志心里觉得好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对于万雁阳能做好助理工作持怀疑态度。 万雁阳知道光说没用，对方明显不怎么信，信了才怪了呢，“我暂时想说的就这些，其他的只有时间能证明，柏先生想跟我谈什么？” 柏松志放松地把玩着手中银色的签字笔，“既然我们有缘成了同事，称呼上最好改一下。” “好，听你的，怎么改？”万雁阳其实也不想叫他“柏先生”，明明年纪相仿，怪怪的。 “我们就互相叫对方名字吧。” 万雁阳无异议，“这样挺好。” “我愿意相信你刚才所说，可我有一点疑问。你说你不想跟柏家人扯上关系，可如果柏泽知道你做了我的助理，他让你帮他做点对我不利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柏泽钟意别人，主动提出跟我退婚，害我丢尽了颜面，在万家待不下去。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形容我们三人的关系或许有些夸张，但就是这么个理儿，我还指着你以后给我升职加薪呢。” 提到柏泽，万雁阳没有流露一丝一毫悲伤或是不甘的情绪，那口吻就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这完美的表现柏松志都快相信她说的了。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转变，要么是真的大彻大悟，要么就是有绝佳的演技。如果是后者，柏松志得小心提防。 “我的身份，还得麻烦你帮我保密。”万雁阳说，她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打工人，豪门生活前世今生都与她无缘，呜呼哀哉！ “没问题。我的身份，”柏松志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大概已经无人不知了。” “确实，刚才还有美女销售跟我打听你呢。” 公司里八卦传得快，柏氏集团五十周年庆典的内容并没有刻意要求管理层保密，继承人到基层历练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只是不知道具体谁会去哪个分公司。 之所以放任不管，管理层有他们的考量，在这种情形下如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是考察的能力之一。 王艳把万雁阳拉进了销售部的微信群，李文康紧跟着把柏松志也拉进了群里，还带头发了句欢迎新同事。 群里立时热闹了起来，纷纷发各种欢迎的表情包，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万雁阳盯着自己的手机，点了下群里的“柏松志”，问坐在她对面的人，“可以加你微信吗？” 柏松志闻言打开手机，“当然，以后我们可就是工作搭档了。” 万雁阳点了添加联系人，对方很快通过了，她便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了过去，“这是我的手机号，方便联系。” 礼尚往来，柏松志把自己新办的工作专用手机号发给了万雁阳，顺便发到了销售部的群里，紧接着发了一条感谢大家的消息。 万雁阳也跟着照做了。 一波欢迎结束，有人在群里起哄让新人发红包。 柏松志发了个最大金额的，几秒内全部抢光，万雁阳兴冲冲地去抢了，居然是手气王，抢到了58.25元。 “谢谢老板。”别人在群里发这句，她当面对柏松志说，脸上是真情实感的开心，“这下发红包的钱有了。” 她反手就将抢到的钱全部发了出去，大家开开心心又抢了一波，这回她反倒没去抢了。 红包抢完，李文康在群里宣布中午部门聚餐，欢迎新同事加入。聚餐地点就在隔壁商场六楼的粤菜餐厅，王艳已经订好了位置，中午12点准时从办公室出发。 众人一片“老板英明”。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万雁阳问柏松志。 “暂时没了。”柏松志站起身，“今天就这样吧，来日方长。” 两人带着电脑回到了各自的工位。大概是为了照顾潜力股，万雁阳和柏松志的工位是挨着的。 刚到工位，谭双就亲自过来欢迎柏松志了。 销售群里都是实名，她上来就不带姓地直呼其名，“松志你好啊，我叫谭双，很高兴认识你～” 谭双妆容精致身材苗条，穿了一条可职业可休闲的浅色连衣裙，是办公室里数一数二的美女。 柏松志笑道：“你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那是一定的啦，业务上的问题都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请问你工作多久了？” 谭双撩了一把自己的巧克力色长卷发，“一年多。” 柏松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个菜鸟…… “我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嘛～” “好了。” 万雁阳听着好笑，谭双什么心思她一眼就看透了。她等电脑更新的间隙瞅了眼礼貌疏离的柏松志，就不知道这男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第11章 谭双还没走，就又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万雁阳记性好，刚才王艳带她见过了，知道这几个都是销售部的。 柏家继承候选人来云市分公司历练，先不论是好是坏，反正是够稀奇的。大部分人打工人都是靠工资过活，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所谓的豪门。眼前来了个现成的，还能做一年同事，谁都有好奇心，主动来围观或是套近乎再正常不过。 “你好啊，我是负责云市和周边市的渠道销售，我叫赵小元。” “我是电话销售，负责云市的小客户，我叫董瑶瑶。” “我也是电话销售，我叫冉晓虹。” 柏松志耐心应付着，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看得董瑶瑶和冉晓虹心花怒放。 李文康开完周一的经理电话会议，见柏松志这里格外热闹，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快到12点了。 他走向人群，“干嘛呢这是，一个个都不干活儿了是吧。” 他这话说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围观人群嘻嘻哈哈，没在怕的。 万雁阳觉得这公司似乎氛围还不错，至少目前看来，没什么等级观念。 李文康：“不干活儿就去吃饭吧，现在就出发。” “好耶～”众人立马散开。 王艳的工位就在万雁阳旁边，听到老板这么说，立马在销售部的群里发了去吃饭的通知，还发了包厢号。 “走吧，小万。” 王艳站起身，拿了自己的手机，招呼万雁阳跟自己一起走。 “好的，王姐。”万雁阳跟在王艳身后，跟她请教了几个销售流程方面的问题。 李文康带着柏松志走在最前面，“你这个星期可以想想看想做哪些客户，我晚点让王艳把直销负责的大客户名单发给你。上面的意思，为了锻炼你们，每个行业的客户都得有。你的客户都是从其他直销手里要过来的，有些人会配合，有些人可能会有意见，这些你先不用想，我可以搞定。” 如果柏松志是个草包，李文康的这番好意就是白费。如果柏松志对自家公司产品和服务了解够多，对行业和市场有过研究，就会利用经理给他的方便挑选对自己业绩最有力的大客户。 李文康不知道柏松志的能力，这么做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测验了。 “谢谢经理，我先看看，选好之后给您过目，您在云市多年，经验丰富，最后的名单还得麻烦您帮忙把把关。” 柏松志这谦逊有礼的态度，李文康很是受用，心里熨帖，“没问题。” 上周五李文康就在工作群里通知了有新人加入，让大家把周一上午的时间空出来回办公室，所以今天的聚餐是全部销售部的员工，算上万雁阳和柏松志，总共是12人。 下午还要上班，就没有喝酒。席间，每个人都做了自我介绍，内容围绕工作经历、兴趣爱好、婚否等。 柏松志的介绍很简单，说自己去年毕业，在国外工作了一年，目前单身，爱好冒险。 柏松志说话的时候，万雁阳特意观察了一下桌上的未婚女同事们，两位电话销售属于那种自知高攀不上纯欣赏帅哥型，而谭双，她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出卖了她的野心。 王艳小声对万雁阳道：“这位可要成为办公室的香饽饽了。你可是近水楼台哦～” 万雁阳看了眼柏松志，的确是人模狗样，可她对他没兴趣，更准确地说，她现在对谈恋爱没兴趣。 “王姐说笑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下午还有好多事情跟你请教呢。” 王艳是过来人，看万雁阳的神情不似作伪，“找对象还是讲究个门当户对的好。”她意有所指，“有些人呢，就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不撞南墙不晓得厉害。” “这个清蒸鲈鱼不错，”万雁阳岔开话题，她才刚来，贸然隐形站队聊八卦不明智，“王姐尝尝看。” 一顿饭下来，都是能说会道的销售，大家聊得热络，增进了对彼此的了解，算是破冰了。 饭后，有些人约了客户拜访，直接从商场开车离开了。剩下的人回到办公室各忙各的。 王艳发了些资料给万雁阳，“你先自己看一下，跟着里面的指南熟悉一下报价系统和订单处理系统，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好的，谢谢王姐。”万雁阳认真看了起来。 她上辈子入职就是大客户销售，有自己的助理，这些系统会用，但用得少。后来升职成区域销售经理，几乎就不用了，现在再用手有点生。 柏松志盯着电脑，手时不时滑动鼠标。万雁阳猜测他是在学习产品，刚才吃饭自我介绍时，她才知道柏松志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了，学的是药学专业。 能在京市读高中住高档别墅，还能出国留学，要么是他亲爹器重他要么是他亲妈有钱，抑或两者兼有。 万雁阳想到这里又有些替原主不平了。人私生子的待遇都比你这嫡亲闺女强。她不禁想，若柏松志是女的，他还会有这般好的待遇吗？ “早啊，雁阳～” “早～” 万雁阳去茶水间接水，碰到了董瑶瑶她们聚在一起说周末的趣事。 转眼来柏氏科技云市分公司上班已经一个星期了，万雁阳不仅跟自己部门的人都混熟了，跟分公司其他部门的人也混了个脸熟。 但她跟柏松志的关系还是跟初见一般，加了微信从没发过消息，因为暂时还没有业务往来。虽然是工位上的邻居，却不怎么说话，连工作午餐都没一起吃过。 倒不是刻意保持距离，相反，万雁阳想跟柏松志拉近距离，方便以后工作上合作。奈何柏松志凭着身份和相貌在分公司人气太高，每天都有打扮得美美的女士邀他一起共进午餐。 一周的学习和培训，万雁阳已经熟练掌握了销售助理的本职工作。从这周开始，她就要帮王艳分担一些报价和进单的工作。 作为助理，她并不需要学习产品知识，但她有自己的规划，下班后一边学产品，一边收集云市大客户的信息。 周一上午，柏松志刚到办公室就被李文康叫到了会议室。 “我们讨论一下你选的客户。”李文康打开投影仪，“说说你选这些客户的理由。” 第12章 柏松志挑的客户名单完美到无可挑剔，李文康都不用替他改。他现在是真心佩服这个年轻人了，误打误撞不能解释这精准度，所以他很想听他的解释。 为了这客户名单，柏松志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既要考虑自己的利益，又要照顾同事们的情绪。 “五位同事分别负责五大行业，我需要从每个人的客户里挑2个。我看了这些客户历年的订单数据和最近新建的销售机会，首先排除了近期就要去签合同的客户。” 这样的客户是别人的成果，如果仗着身份强抢，短期内的销售数据的确会漂亮，但人心叵测，除了谭双和罗益，其他三人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超过了十年，云市是他们的地盘，心里不痛快随便给他使使绊子，后期这些客户铁定出不了单。 李文康赞许地点了点头，柏松志排除这些客户给他这个经理省下不少事。 “剩下的客户里，每个行业各选了一个好做的和一个不好做的，其中一个是有行业影响力的客户。” 好做的保障业绩，不好做的体现其能力，做好了有行业影响力的客户，该行业其他客户就更好攻克，于公司是大有裨益。再者，从别人手里分客户，要是分走的都是好做的，别人心里肯定不舒服。 是个双商高的，李文康笑着问：“你是怎么判断哪些客户好做哪些不好做的？”他可没跟他说过。 柏松志笑了笑，“这得感谢跟我一起吃饭的同事们了，跟他们聊天我学到很多。” “嗯，看来你人缘不错，销售部会跟公司各个部门打交道，跟同事们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李文康觉得，像柏松志这样的人，就算不是这样的出身，靠自己也能混得不错。 “目前看来大家都还挺好相处的。” 李文康心说，跟你本人长得帅还是很有关系的。他把鼠标移到医药客户那一栏，“宋氏制药已经二十多年没跟我们下过单了，你挑这个谭双肯定很高兴。你对这个客户有什么想法？” “听说云市分公司业绩差跟宋氏制药有很大关系，就想挑战一下自己，不管是否成功，对销售部的业绩都没坏处。” 李文康拿起遥控器，关掉了投影仪，“我看你思路挺清晰，客户名单就按你选的办，下午我召集大家开个会，让他们跟你做好客户交接工作。” “好。” 与此同时，京市柏氏集团总部大楼，董事长办公室内也在进行一场对话。 “过去的一周，他们表现怎么样？”柏文霁结束了跟高管们的会议，问正在帮他沏茶的总助。 总助柏康是旁系的亲戚，当年跟柏文霁一起参与过选拔，只不过他早早地站在了柏文霁这边，在京市总部历练不过是充当他的眼线。后来柏文霁险胜，他就一路做他的左膀右臂，现在是继承人评审团的主要成员。 “他们在基层都受到了热烈欢迎，看起来提前已经站好了队，基本都能按时上下班。不过，柏泽周一下午才来报道，销售经理不得不把原本安排在中午的欢迎宴改到了周一晚上。” 候选继承人们在办公室的情况由当地HR每周汇报给评审团，评审团成员由重量级股东组成，由于是家族企业，柏家人为主。 除此之外，候选人们每个月还要提交一份工作月报到评审团公共邮箱。 柏文霁有些不悦，“柏泽这家伙还有没有时间观念了，为什么下午才来？” 柏康实话实说，“我私底下问他了，说是周日本来想从云市飞回来，天气原因航班取消了，只能第二天才能回来。” “去云市干嘛？”提到云市，柏文霁就想到了柏松志，这俩儿子他都很看重，不管谁胜出他觉得都可以。 “他没说。不过年轻人嘛，无非是那些事儿罢了，你我都是过来人。”柏康沏好茶了，端到柏文霁面前。 “跟我卖什么关子，八成是去看那个戏子了，出息！” 提到这个，柏康问：“你仔细看云市分公司HR发过来的邮件了吗？” 柏文霁每天日理万机，邮箱邮件多不胜数，还没来得及看评审团公邮。 “有问题？” 这么一问，柏康就知道他还没看了。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松志的销售助理是万雁阳，我特意调了人事信息，的确是万家那位姑娘。”每个候选继承人获特批可以一个专属的销售助理，这个职位可大可小，柏康扫过这个名字时着实惊讶。 柏文霁喝了口茶，“有意思，给万家透个口风。” “要告诉柏泽吗？” “不用，这家伙，得让他在女人身上吃个教训，不然他永远不懂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柏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您可真是亲爹。 “对了，跟各地的销售经理说一下，如果手下的销售最近因为分客户的问题离职，就一起滚蛋吧。” 柏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这样一来，你大哥二哥那边就得好好周旋一番了，那边的销售可不是吃素的。” * 万雁阳正在帮王艳做一份产品报价，“王姐，这客户的折扣是多少？” “七折。”王艳在给一摞招标材料盖章，“不好意思刚才忘记在邮件里标注了。” “没事儿，咱俩离这么近，问问就好了。” “嗯，我们这工作不难，但要细心，有疑问一定要跟销售确认清楚，不然得罪了客户很麻烦。”王艳边盖章边给万雁阳讲故事，“去年裁掉的那个助理，做事就特别粗心，有一次把合同上的销售金额少打了一个0，幸亏那个客户是个讲理的，销售跟人赔礼道歉，后来重新做了合同改回来了，不然要损失几百万呢，你说吓不吓人。” “是挺吓人的，按照我现在的工资，打工到退休也赔不起。” 万雁阳现在试用期，工资6000，试用期三个月，转正后8000。要不是有点存款，现在住的一居室房子都租不起，只能跟人合租。 一份标准的报价单很快就做好了，发给客户之前，万雁阳让王艳看了一遍，两人都确认无误后才发出去了，同时抄送给了相应的销售。 刚发出去，万雁阳就收到了来自柏松志的邮件，这还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收到他的邮件。 是一份客户名单，邮件文字内容言简意赅，是万雁阳喜欢的沟通方式。 柏松志在做接下来的客户拜访计划，就听旁边的人键盘敲个不停，很快他就收到了万雁阳的邮件回复。 对于万雁阳能做好销售助理这份工作，柏松志始终是持怀疑态度的。不过，一个星期过去，见万雁阳跟部门的人打成一片，还迅速掌握了各种系统的使用，柏松志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对她有成见。 她的简历虽然不优秀，但只要能做好助理的本职工作就行。 做完了报价，王艳暂时没有别的活儿给万雁阳了。万雁阳便开始在网上搜索柏松志发给她那十个客户的信息。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好家伙，这些客户都是她上辈子接触过的，真就只是改了个名字，就不知道对接的那些人还是不是以前认识的那些。 万雁阳又在心里感谢了一遍原文作者。 她快速打开了客户管理系统，在系统里找这十个客户的联系人。 很好！竟然有一半都是她上辈子打过交道的，跟个别人还很熟，熟到周末会约逛街的程度。 万雁阳重新理了一下这个书中世界，她大胆猜测，只要不是跟书中虚构人物有接触的人，他们就跟活在她上辈子的世界一样。 而她作为穿书者，跟上辈子的万雁阳有关的东西在书中都消失了。比如她的房子车子存款，她的公司，她的同事朋友等等。也不知道是不是bug，竟然独独保留了她的客户资源。 在这一刻，万雁阳爱死bug了。 bug好，bug秒，bug呱呱叫～ 正高兴着呢，万雁阳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显示有新的群聊消息。 她点进去一看，原来是王艳把她拉进了一个名为“八卦美少女”的群。群里就四个成员，她，王艳，电话销售董瑶瑶和冉晓虹。 群里三人相继发了可爱的“欢迎新人”表情包。 万雁阳回了个可爱的打招呼表情包，看来跟她们一起吃了一个星期的午餐没白费，她这算是打入了一个小团体了。 群里除了她，其余三人都是云市本地人，家里至少一套房。家境最好的是王艳，她家是拆迁户，不过因为是女儿，只分了三套房子给她，婚后自己住一套cbd的三居室，另外两套出租，一个月的租金收入比她工资还多。她做这份工作纯粹是觉得在家闲着太无聊了。 【瑶瑶：号外号外！】 【晓虹：快说！】 【瑶瑶：谭双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我刚在洗手间屙屎的时候听她打电话说的。】 【艳：大可不必把屙屎说出来……】 【雁阳：哈哈.jpg】 第13章 “谭双以前老在我们面前炫耀她男票是京市大学的博士，现在竟然把人给踹了，啧啧。” “八卦美少女”四人组相约去商场的西餐厅吃沙拉，等上餐的功夫，董瑶瑶继续说未完待续的八卦。 冉晓虹故作高深，“让我猜猜她分手的原因。” 董瑶瑶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这还用猜，人家心比天高，想另攀高枝了呗。” 王艳四下看了看，现在是上班族吃午饭的高峰期，保不齐就有公司的人在附近。周围没有熟面孔，她才放下心来。 “这姑娘的虚荣心早晚得害了她。先不说那位能不能看上她，就算嫁进了豪门，也未必是好事。” 万雁阳只是听着，并不发表观点。 “害，单论样貌身材，我们雁阳比她好多了，那谁要看上也得先看上雁阳吧。” 董瑶瑶把话头扯到了万雁阳身上，万雁阳只好接下，“我学历没她好，豪门看不上。”长得的确比谭双好，她就不谦虚了。 “切，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哪里会看学历啊。”冉晓虹好奇道，“雁阳你是不是已经有高富帅男朋友了？” “没呢，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万雁阳说得不走心，明显就是开玩笑。 刚说完，她们点的沙拉就上桌了。 四人开始吃，聊天话题变成对沙拉的点评了。 “讲真，要不是为了减肥，我才不吃这玩意儿。”董瑶瑶其实是正常体重，但确实是四人里最胖的。 “偶尔吃一下挺健康的，”冉晓虹喝了口柠檬水，“每次吃这家，我下午三四点就饿了，一会儿陪我去买点零食呗。” 有一种人，怎么吃都不胖，冉晓虹就是这样的人，羡煞旁人。 “不去，你一买我就想买，好不容易控制的体重，不想半途而废。”王艳生完孩子后胖了好长一段时间，辛辛苦苦减肥半年，又是运动又是控制饮食。 冉晓虹：“行吧，我吃的时候你可别跟我要啊。” 王艳：“麻烦你去茶水间吃，别影响我们工作。” “你要这么说，我还偏要在工位上吃了，馋死你，嘿嘿～” 说是这么说，最后还是四人一起去逛了负一层的超市，买了些零食和水果。 买完东西出来，坐扶梯上楼的时候，董瑶瑶双眼发光，用手指着东南方向，“快看，那俩，谭双和柏松志。” 三人齐刷刷看过去，离她们十几米远的地方，两人并行，有说有笑。 “上午才分手，现在就跟新欢一起开开心心共进午餐，有点心疼博士哥哥怎么办。”冉晓虹戏精上身，捂住胸口作痛心状，把万雁阳她们都给逗笑了。 董瑶瑶：“你们发现没，自从柏少爷来了之后，谭双出去拜访客户的频率都低了。” 王艳经手每个直销的订单，每个人的业绩完成情况她心里门儿清，“她老出去见客户的时候也没完成业绩啊，没差的。” “没完成业绩会怎样？”万雁阳有些好奇。她上辈子所在的公司，如果一个销售连续两年都完不成业绩，是要被开除的。 “这得分情况。如果别人都能完成，就你完不成，下一财年要是还完不成就要走人了。如果大家都没完成，就还好，经理会从别的方面找原因，而不会认为是招的人都有问题。” 王艳耐心地解释，“云市分公司年年完不成业绩，被开的是经理，而不是下面员工。这倒是方便某些人浑水摸鱼了。” 董瑶瑶阴阳怪气，“王姐你可别这么说，某人跟经理汇报的时候，认为自己可辛苦可努力了呢。朋友圈隔三差五晒加班呢。” 万雁阳现在大概知道为啥这几人不喜欢谭双了。职场上没人喜欢这种活儿干不好还爱邀功的心机婊。好在她跟谭双没有工作上的往来。 回到办公室，灯还没开，为了响应环保节能的号召，柏氏中午午休的一个小时办公室会熄灯。有阳光从玻璃幕墙照射进来，熄灯后全靠自然光线，会暗一些，营造了午睡的氛围，这样倒是方便了员工们趴在办公桌上午休。 万雁阳一般会睡十来分钟，这样一下午都会有精神，工作效率才高。 醒来后，她瞅了眼隔壁工位，那位柏少爷还没回来。 呵，男人。 秦姐打开了办公室照明灯的开关，办公室重新变得亮堂起来。柏松志就是在这时回到工位的，与他一起进办公区的是谭双。 刚坐下没多会儿，柏松志就抱着电脑去了大会议室。下午的销售会议要开始了。 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总算是搞定了柏松志的客户名单。 “感谢大家的配合，今晚我请大家吃饭，你们想吃什么？”李文康上午收到上面的邮件后跟海城分公司的同事进行了友好交流，了解到那边的销售心里对划走客户这事儿不满。 要是永久拿走也就算了，拿走一年后面还得还回来。基层销售们并不觉得那几个公子哥儿懂得如何做客户，不把客户得罪就谢天谢地了。一年后，他们拍拍屁股走人，继续当自己的公子哥儿，留下烂摊子给他们收拾。 海城及周边城市经济发达，大客户多，销售人员自然也多，而且每个销售业绩都很好。海城分公司每年年会都会被集团表扬，云市分公司就是它的对照组。 也正因如此，有四个继承候选人去了海城分公司，其中两个还是海城分公司法人的儿子。 海城分公司的几个基层销售经理现在头大得很，几个少爷都在争好客户，他们调侃李文康，“没想到业绩差也有业绩差的好处，你那边可省事儿了吧。” 要说省事儿，柏松志不来才是最省事儿的。可跟海城一对比，他的团队确实省事多了，最主要是柏松志会做人。 本来大家的预期是柏松志会拿走他们手里最好出单的客户，谁知道还拿了他们手里难啃的骨头。现实比期望好太多，对于划客户这事儿自然就不那么抵触了。 “我的到来打乱了大家的工作节奏，非常感谢大家的担待，早就想请大家吃饭了，”柏松志笑着看向李文康，“经理，您的那顿要不留到下次？今晚就由我请客。” 李文康越看柏松志越满意，今晚不是因公聚餐，他请客得自掏腰包，“也好，大家别客气哈，狠宰松志一顿。” 谭双第一个捧场，“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柏家的少爷，不宰白不宰。 万雁阳在下班路上顺便打包了一碗馄炖，中午吃的草确实不顶饿。回到家，打开电视，找了一部美食纪录片，一边吃馄炖一边看美食。 吃完，她在客厅一圈一圈地转，消食。 转了半小时，手机不停地响，是“八卦美少女”群。 【瑶瑶：姐妹们快去看谭双的朋友圈。】 【晓虹：卧槽，他们直销去吃豪华大餐竟然不带上我们！！！】 【瑶瑶：我们做小客户的不配～】 柏氏的销售分三个渠道，电话销售覆盖小客户，代理商覆盖中等客户，公司直销负责大客户。 【晓虹：不带我们就算了，王艳姐都不带，也太那啥了吧，他们进单前后那些琐碎的paperwork都是王艳姐帮忙处理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艳：叫我我也不会去，要回家带孩子呢～】 【瑶瑶：你选择不去是一回事，不叫你是另一回事。李经理以前不这样啊……】 【瑶瑶：也没叫雁阳吧？@雁阳，叫你了吗？】 万雁阳也加了谭双好友，入职第一天加的，她打开朋友圈，往下稍微滑了下屏幕就看到了她发的内容。 发了几张p得很好的照片，有美食，还有她和柏松志的合照，打眼一看，还真是帅哥靓女，有点登对。 没有配文，照片下面有个地址定位，光看餐厅名字就给人一种很有逼格的感觉。 下面很多点赞和留言，要不是看到了其他直销的留言，还以为是她在跟人约会呢。 万雁阳看了下同事们的留言，别的部门的女同事大多是舔颜的。董瑶瑶和冉晓虹也去留言了，说“你俩好配啊【微笑】”。 她特意看了下王艳，发现她只点了赞没留言。 万雁阳顺手点了个赞。 见瑶瑶@她，万雁阳去回复了。 【雁阳：没啊，我在家吃了馄炖。】 【艳：没事儿，改天姐请你们去吃，这家就在我家附近，人均500而已。】 【晓虹：姐，你生日的时候去呗～】 【瑶瑶：对哈，王艳姐生日快到了，你肯定要跟家人一起过吧，我们前一天晚上聚呗。】 【雁阳：抱大腿.jpg】 四人嘻嘻哈哈聊了会儿，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 不过是一顿饭，这年头儿，谁还能缺了一顿饭不是。 万雁阳结合她们三的聊天内容，猜测今晚掏钱的是柏松志。她作为柏松志的专属助理，竟然没被邀请，说一点不在意是假的。这说明，柏松志还是不信任她，而且，完全不在乎此举是否会得罪她。 她觉得柏松志是故意不叫她的。 有那么一点气人。 万雁阳决定暂时不把客户资源分享给他，谁叫这男人这么狗呢。 第14章 第二天上班，万雁阳依旧是帮王艳处理一些报价和进单工作。 柏松志和谭双一整天都没在办公室。 快下班的时候，万雁阳想了想，还是给柏松志发了条微信。 【万雁阳：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琐碎的助理工作她已经熟练掌握了，每天做这些重复工作感觉有点无聊。她可是个有追求的打工人，想做些有挑战的工作。机会不会从天而降，她得主动去找。 柏松志看到万雁阳的消息时，刚从宋氏制药出来。谭双今天带他交接两个制药企业。交接客户主要是带他去客户现场认人，发发名片，吹吹水，跟采购以及有采购话语权的相关人员混个脸熟。 上午他俩去的是一个中药企业，这个客户认可柏氏的产品和服务，但是今年现金流紧张，年底之前都没有采购计划。客户待他们很客气，还留他们在食堂吃了一顿工作餐。 柏松志从小到大没吃过那么难吃的饭菜，艰难地吃了一半，实在吃不完了。客户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柏松志谎称自己肠胃不适，还违心地说他们食堂性价比高。 谭双倒是差不多吃完了，体贴地建议，“要不下午的客户改成明天再去拜访吧，也不急在这一时，身体要紧。” “没事儿，下午的客户应该很快。”柏松志强颜欢笑。 俩人从中药企业出来，打车到了宋氏制药附近的一家商场，找了家人少的咖啡厅休息。 “宋氏下午1点半开始上班，我约了2点半。”这个客户挺难约的，谭双来柏氏一年多就去过一次。这次约采购经理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成想一约就成了。 “好的，辛苦你了。”柏松志这话是真心的，不到基层不知道基层的苦，不过才半天他就体会到做业务的不易了。再大的乙方也是乙方，再小的甲方也是甲方。双方碰面，放低姿态的肯定得是乙方。 “这就是我们的日常啊，已经习惯了。”今天跟柏松志单独出来，谭双心情很好，她一手托腮，笑得妩媚，眉目含情，“想喝什么？我去买。” 柏松志无心欣赏美女，却很有绅士风度，“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去买。” 到了宋氏采购部，谭双惊讶地发现采购经理对柏松志意外地热情。谭双把这解释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中年妇女都喜欢年轻大帅哥，嫉妒貌美的她。 谭双之前来见这个采购经理的时候，不到五分钟人就把她打发走了，根本没机会聊业务。 好家伙，这一次他们竟然足足聊了两个小时，虽然大多数时间她是背景板。 出了宋氏制药的大门，柏松志跟谭双道别，等她打到车上车之后才打了电话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没多会儿，一辆黑色宾利轿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柏松志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少爷，您是回家吗？” 柏松志把电脑包搁在身旁，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闭目思考要如何度过这一年。他原本有很多计划，也做了很多功课，今天见了两个客户，才发觉之前所做的远远不够，跟纸上谈兵差不多。 或许可以让某人也尝尝跑客户的滋味儿，让她知难而退，省得留在身边像颗□□。 这么一想，柏松志倏地睁开了眼，给万雁阳回了条微信。 【柏松志：从下周开始，你跟我一起去见客户。】 万雁阳很快回复了一个“好”字，什么都没问。 车子驶入一片园林，拐了两个弯后停在了一栋漂亮的欧式小楼前。 “少爷，到了。”司机说。 柏松志拎上包下了车，穿过花园时跟园丁打了招呼。 刚换鞋进屋，他妈就迎了出来。宋女士年近五十，却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依旧是位风姿绰约的气质美女。俩人站一起，一看就是亲母子。 “听你小姨说，你下午去见她了。” “嗯，按照计划，现在宋氏是我的客户。”柏松志跟他妈并排向餐厅走去。 佣人自觉地开始布菜。 “跟你同去的还有一个女孩子，据说有几分姿色，好像对你有意思？”宋女士并不反对儿子谈恋爱，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柏松志放下电脑包，打算去洗手池洗手，“小姨还真是一五一十全都跟你汇报了啊。从小到大，对我有意思的人还少么，您放心，我有分寸。” “你知道就好，这一年是关键时期，情情爱爱的先缓缓。”宋女士说，“行了，快去洗手吃饭吧。” 今晚的菜都是柏松志爱吃的。中午没吃饱，他早就饿了，有了对比，越发觉得家里厨师做的香。 宋女士看他吃得有些急，“跑业务挺辛苦的吧？” “嗯，吃不好不说，还要讨好别人，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柏氏要搞这么一出了。”柏松志跟他妈关系好，在她面前啥都说。 “自古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柏氏这么些年屹立不倒还能稳步增长，跟它这选拔机制还是有些关系的。柏氏子嗣多，却不像其他家族企业那样内斗，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几乎没有。” 没有能力的柏氏子弟，就没资格在柏氏任职，没职务就分不到股份。参与继承人选拔，哪怕失败了，只要你表现可圈可点，就会在集团内获得一个不错的职位。正因如此，所有候选人都会尽力。 “您说得对。”柏松志很快干掉了一碗米饭，让佣人帮他添了第二碗。 “中午没吃饭？”宋女士问。 “中午在客户食堂吃的，没吃饱。麻婆豆腐不麻不辣不香，还没盐；黄豆猪脚，猪脚上有毛，黄豆是硬的；青菜颜色不绿，像是前一天剩下的。” 为人母者，见不得自己孩子受苦。听柏松志这么说，心疼死了。 “以后回家来吃，让家里的司机接送你跑客户。” 柏松志摇头拒绝，“这不是搞特殊吗，同事们能做到我也能。” “你也不用这么为难自己，我就不信其他人不搞特殊。你们这代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都是没吃过苦的，体验一下就得了，那么较真做什么。” 柏松志乐了，“原来妈你也有不讲理的时候啊。不用担心我，哪天熬不住了，都不用您说，我肯定自己就跑回来了。” “行吧。”宋女士妥协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也是好的。 俩人又聊了聊近期医药行业的大事，探讨了一下宋氏未来的发展战略。 柏松志竟然这么快就让自己跟着去见客户，万雁阳很开心，完全不计较昨晚没请她吃饭那事儿了。 心情颇好的她，下班路上路过卖菜的店铺，买了些菜和水果，回家后做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回锅肉。 开吃之前，她习惯性地打开电视，首页正好在宣传夏沫主演的一部校园偶像剧。 万雁阳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看了没到五分钟就退了出来。剧情拉垮，演技一般，磨皮太厉害…… 接下来的几天，柏松志每天都在跟不同的销售见客户做交接，忙得脚不沾地，也改变了他对客户和行业的许多认知。 万雁阳除了分担一部分王艳的工作，其余时间都在默默地为见客户做准备。 9月下旬有中秋节，柏氏每年都有一笔预算用来采购月饼，分发给销售们送各自的客户。每个人爱吃的月饼口味不同，往年老是有客户跟销售抱怨，说他们送的口味不好吃，能不能换个别的。 所以，今年公司干脆改送月饼券了，客户拿到以后自己去兑换，想要什么口味都行。 周五上午，刚进公司万雁阳就看到前台小姑娘面前摆了一堆券。 小姑娘见到她，指了指桌上精美的券，“雁阳，你来得正好，快递公司刚送到的月饼券，你帮柏少爷领回去吧。” 背地里大家有时候喜欢开玩笑地叫柏松志“柏少爷”。 “好啊。”万雁阳数了十张拿走了。 都说每逢佳节备思亲，团圆佳节将至，想到自己孤零零在这个世界，万雁阳生出了一丝凄凉心境。 哪怕万家人有一个对她展露善意，她都愿意留在京市，而不是跑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来打工。 诶，好像还真有一个人。原主那寡言的小弟弟，万玉麟。 说起来，那孩子这会儿应该在大学了吧，好像考了京市一所不错的大学来着。 孙海蓝靠着双胞胎儿子坐稳了万家夫人的位置，对两个儿子宝贝得紧，吃穿用度自不用说，在教育上也是下足了本。 只不过双胞胎的智商只能算是正常人水平，再怎么培养也不会变成天才。不过以俩人的学习成绩，花点钱送出国还是可以去一所名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俩兄弟还是上了国内的大学。 有没有可能，她失联的这段时间，万玉麟找过她呢？ 有些事儿吧，就不能想，一想吧，就刹不住车，一颗心蠢蠢欲动。 万雁阳拍了张月饼券的照片发给了柏松志，告诉他这是送客户的，理论上每个客户一份。 发完后，她退出聊天框，然后退出了登陆，再次登录时换成了原主以前用的账号。 第15章 一个多月没登这个账号，消息出人意料地少。不过，想想原主的万人嫌人设，似乎这样才是正常的。好友列表只有几十人，大部分都不是好友。 除了公众号的广告信息，就一个人给她发了消息，还真是万玉麟。 文字内容一板一眼，标点符号都挑不出错。 【玉麟：你在哪儿？吃饭了吗？】 这是她离开京市那天发的。 【玉麟：听说你去了别的城市，哪个城市？】 这是她离开京市一个星期后发的。 【玉麟：柏家那么复杂，嫁进去也没什么好的。】 这是她离开京市两个星期后发的。 就这三句话，万雁阳看完久违地有点感动，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惦记着她。 万雁阳仔细回忆了一下跟万玉麟有关的事。 在高中住校之前，孙海蓝不让双胞胎跟原主玩儿，“男孩子就要跟男孩子玩儿，你俩别去打扰你姐姐，她喜欢跟女孩子玩儿，不喜欢你们。” 对于这种说教，哥哥万玉麒通常会冲着万雁阳吐舌头做鬼脸，“你不喜欢我们，我们还不喜欢你呢，哼！” 而万玉麟则会安安静静地走开。 万雁阳懒得跟孙海蓝争辩她没有嫌弃他们，她其实很羡慕别人家兄弟姐妹抱团玩儿，感觉很温暖。如果孙海蓝真心对她好，她愿意把这俩弟弟当亲弟弟对待。 有一次放学路上，一群男孩子在小区草坪上踢足球，球砸到了万玉麟，踢球的是小区里一个高官的孙子，那小子出了名的皮，拒不道歉。 万玉麒气不过，抓着人衣服跟他理论，一群小萝卜头围在一起起哄，万玉麟在边上委屈巴巴地默默抹泪。 万雁阳目睹了全过程，实在狠不下心不管，上前一把拉开万玉麒，故作凶狠要皮小子给万玉麟道歉。 那会儿万雁阳已经初三了，长得挺高的，一头短发，穿得像个不良少年，加上手臂上露出的大块一次性纹身，吓几个小学生绰绰有余。 皮小子嘴硬了几句，最后还是道歉了。 万雁阳满意地离开了，两兄弟跟在她后面一起回了家。就这事儿之后，万玉麟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比如，她在院子里给花浇水，万玉麟就在不远处的秋千上慢慢晃荡。她在凉亭里看漫画，万玉麟就会放点零食在小桌子上。但他们不怎么说话。 现在想来，这些小事算得上原主难得的温情时光了。 万雁阳把自己的新微信号发给万玉麟了。 【雁阳：这个号以后不会再用了，新的号码你想加可以加。】 说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是希望万玉麟加她的。发完这句，她就退出了，重新切换到了新号。 柏松志回复她，说月饼券交给她处理。 万雁阳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男人，绝壁是故意的，但还是回复了他一个“OK”的表情包。 讲真，如果万雁阳真的是个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小助理，这事儿还挺不好办的。她根本没见过这些客户，每个客户跟柏氏销售打交道的都不止一个人，月饼券给谁不给谁她咋判断，给错了人引起其他人误会影响以后的订单算谁的锅。再说了，为了避嫌，一般都不会往单位寄，客户的家庭住址她哪儿知道。 不要以为价值几百块的月饼券是蝇头小利没人看得上，还真有人会因为这蝇头小利更换供应商的，万雁阳上辈子就遇到过。 正常销售让助理做这事儿，一定会给一个清晰的邮寄名单，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寄错。 万雁阳就把这当成是柏松志对她能力的考验了，虽然私心里她觉得是柏松志这个销售菜鸟不知道该咋办。 柏松志开着车打了个喷嚏，昨天刚办好手续的新车有点味道。为了匹配他现在的身份，让管家帮他买了辆二十多万的轿车。这车停在他家车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今天要去云市下面的一个偏远县城，见一个石化客户。跟销售曲松约好了各自开车到目的地，在客户大门外见。 开了接近一个半小时，柏松志终于到了。四下杳无人烟，想象中的黑烟滚滚没看到，地面意外地干净，天空晴朗无云，只是空气中有点异味。 曲松比他早到十来分钟，见他开的车很是意外，但没说什么。 “早啊松志。”他说，“这个客户比较偏，好在也不需要经常拜访，有采购计划的时候才来。” “好的，”柏松志随口问道，“这个客户你以前送过月饼吗？” “没有，这个客户是上市公司，内部合规很严，不许收供应商一针一线。” 曲松给接待他们的人打了电话，俩人在保安亭做好登记，等着里面的采购经理出来接。 “我看了下这个客户历年的数据，发现折扣每年都在降，现在已经差不多降到公司最低折扣了。” 曲松轻叹了口气，“这个客户很多供应商都盯着，因为量大，价格战打得很厉害，我也是没办法，只好一降再降。” 柏松志像个小白一样追根究底，“我发现这个客户不是跟我们直接采购的，而是通过一家经销商，既然是上市公司，应该不排斥直接跟厂家直签吧，理论上还可以节省一些采购成本。” 曲松心里有些烦，面上却还是很客气，“这个是历史遗留问题，很复杂，等你做了这个客户以后就知道了。接我们的人快出来了，咱回去再聊这个。” 采购经理是个四五十岁大腹便便的男人，头顶光滑得能反射太阳光。见到曲松笑呵呵，听明来意后就不笑了。 “先跟我去办公室吧。” 曲松：“好的，辛苦您来接我们了。” 到了办公室，曲松先给双方做了下介绍。介绍完后，柏松志双手递上了自己的名片，“陈经理您好，以后就由我来负责贵单位了，还请您多多关照。” 说这话的时候，柏松志站得笔直，挺胸抬头，平视对方的双眼，跟点头哈腰的曲松形成鲜明的对比。陈经理心里的不满又多了一分，单手接过名片后看都没看，直接扔到了办公桌上的名片盒里，里面已经堆积了几厘米厚的一叠名片。 “我说小曲啊，你们公司怎么回事啊，我跟你合作快十年了吧，怎么就突然换人了呢？”陈经理兀自坐下，转了下皮质办公椅，“你俩也坐吧，别站着了。” 俩人在他斜对面的皮沙发上坐下。 这是柏松志跟着销售们做交接的第7个客户，眼前的陈经理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问这种问题的人。 柏松志有些好奇曲松会如何作答。 “不管是不是我负责贵单位，我们柏氏的服务都是一样的，这点您放心。”曲松说得谦卑，笑得诚恳，看着就一实打实的老实人。 陈经理漫不经心道：“这点是基本的，如果这都做不到，我们也不会跟柏氏合作了。”他看向柏松志，一头黑发浓密，发型一丝不苟，冷不丁地抬手摸了把自己的地中海。 “我看你挺年轻的，是刚毕业出来工作的吧？” 柏松志很不喜欢陈经理这轻蔑的语气，却不得不忍着，还得面带微笑，“去年毕业的，工作经验的确比不上两位。” “呵，没经验的小年轻，我还得花时间跟他磨合，你们这不是成心给我增加工作量吗。我们在云市也算你们的大客户了吧，这么对待大客户是不是欠考虑啊？” 曲松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上前递给陈经理，陈经理接了。 要是姓陈的知道柏松志的身份，肯定是另一番说辞了，可高层有规定不能把柏松志的真实身份告诉客户。 “陈经理您放心，您说的这些我们都考虑到了，在接下来的一年我会跟松志一起为您这边服务，绝对不会增加您这边的工作量。” 柏松志事先有调详细的客户资料查阅过，这个客户的渠道稳定，柏氏提供的售后服务体系也很成熟，就算换新人销售也根本没有花时间磨合一说。 这个陈经理这么抵触换人，必定有内情。 他微笑着沉默，静静地看两人表演。 好说歹说，最后陈经理才算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曲松撮合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见完采购经理，曲松又带着他见了技术部的主管和经理。相比陈经理，技术部的好沟通许多，说话也很实在。 “换销售没关系，售前售后的技术服务能保证就行。” 曲松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服务只会更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俩人才聊完出了厂区。 走到停车的地方，柏松志没急着给车解锁，而是问曲松，“曲哥，中午方便一起吃顿饭吗？关于这个客户，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跟你请教。” 曲松愣了一下，笑着答应了。 “这边我不熟，曲哥有推荐的餐厅吗？”柏松志虽然从小在云市长大，石化区这边还是头一遭来。 “那就去我平时带客户去过的那家吧。”曲松拿出手机解锁，“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 第16章 帮王艳进完单以后，万雁阳打印了一张客户名单出来，就是柏松志的那十个客户。 她拿着名单去了王艳的工位，“王姐，跟你请教个事儿。” “啥事儿？”有万雁阳的帮忙，加上最近单子少，王艳摸鱼的时间就更多了，闻言抬起头来，暂停了在看的育儿小视频。 万雁阳把名单摆在她面前，“这十个客户，你去年有帮销售给他们寄过月饼吗？” 王艳快速扫了一遍，“有些有印象，你等我找一下邮寄记录。” 柏氏跟一家快递公司签了合作协议，寄东西都是用这家快递公司的小程序下单，记录不难找。 王艳打开小程序，翻了会儿才找到了去年中秋前的记录。好在让她帮忙寄月饼给客户的销售不多，很快就看完了。 “只有五个是我寄的，看地址都是家庭住址，不知道过了一年是否有变化，你最好跟柏松志，他估计也不清楚，还是跟原先负责这些客户的销售们确认一下。” “好的，要不你还是把这几个地址和联系人都发我一下吧，谢啦。” 万雁阳发现，这五个客户刚好都是不太好做的。看来好做的客户销售们都是亲自去送的，不好做的就让助理邮寄聊表心意。 “没问题，我发你微信上。”王艳爽快地答应了。 她挺喜欢跟万雁阳这样的人做同事，不爱说闲话，做事勤快又细心认真，对她还很尊重。所以，只要力所能及的，她都愿意帮忙。 下午，万雁阳抽空一一跟每个销售确认了月饼邮寄人和地址，所幸跟去年还是一样的。 确认完之后，她做了一个表格在微信上发给了柏松志，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万雁阳：往年的经验，有五个不好做的客户是销售让助理邮寄的，我已经跟他们确认过邮寄信息，见表格。另外五个客户，是销售们面对面送给客户的，这样显得更有诚意。你看今年是否照旧？】 若是万雁阳自己做客户，这十个她都要约出来面对面给。要想完成业绩，一定要在不好做的客户身上实现突破。 但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助理，越俎代庖不合适，尤其对象还是柏家人，就算本质是菜鸟也心比天高，只能这样委婉地暗示。 柏松志收到信息的时候，刚跟曲松吃完饭，正准备开车去见下一个客户。考虑得还挺周到，不是个笨蛋，他想。 他回复万雁阳：我知道了。 万雁阳收到信息在心里轻嗤，你知道啥啊，你知道了我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做啊…… 好在上辈子经历过许多职场风浪的她锻炼出了泰山压顶而不惊的心态，断然不会像新人菜鸟般去追着人问接下来怎么办。 万雁阳淡定地把十张月饼券收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等着呗。她反正已经尽力了，还有沟通记录，以后甩锅也甩不到她头上。 一到周五下午，整个办公室氛围就变得比较轻松。一来快周末了心情好，二来云市分公司没有大老板常驻。 正常下班时间是六点，周五一般刚过五点办公室就空了。 董瑶瑶和冉晓虹一到五点就来约万雁阳一起出去泡吧看帅哥。 “安全吗？”万雁阳的表情单纯得像个小白兔，其实她想回家做点好吃的，再追个剧神马的放松放松。 董瑶瑶：“安全，正规的音乐酒吧，我俩经常去的，周五晚上有帅哥驻唱。” 冉晓虹：“是啊是啊，帅帅的小奶狗，声音也特好听。雁阳你刚来云市不久，应该多出去体验一下云市的夜生活。” 说起来，万雁阳上辈子忙着做业务，应酬不少，陪客户陪老板去KTV的次数数不胜数，还真没有自己单独出去过过夜生活。 “那好吧，不帅的话，下次可不去了啊。”趁年轻，换个活法或许也不错，万雁阳心想。 “好耶，”冉晓虹十个吃货，“现在还早，带你们去一家老字号吃牛杂，吃完再过去。” 牛杂店生意兴隆，人满为患，三人到的时候不到6点就要等位。好在没等多久就轮到她们了。 餐厅里充斥着牛杂香味，勾得人食欲大开。 平时闹着减肥的董瑶瑶这会儿把减肥抛诸脑后，干了一大碗还有些意犹未尽，“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牛杂炖得入味儿，香味层次丰富，牛杂多配菜少，难怪广受好评。 万雁阳把汤都给喝光了。饶是她自认熟悉云市，也不知道竟有这么好吃的小吃店，本地人到底是不同。 冉晓虹拍了许多照片，“这一期的探店素材有了。” “？？”万雁阳疑惑脸。 冉晓虹一边p图一边说：“啊，还没跟你说过吧，我主业给柏氏卖设备，副业经营一个云市本地的吃喝玩乐公众号，替我保守秘密哟～” 董瑶瑶一点不惊讶，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了。 把副业告诉同事，万雁阳觉得冉晓虹已经把她当朋友了，心里挺高兴的。 她由衷地夸赞，“好厉害呀，我可以关注吗，我觉得你的推荐很靠谱。” “当然可以，欢迎成为我的粉丝，”冉晓虹双手不停地在屏幕上戳，“瑶瑶，把我的公众号推给雁阳，我这会儿没空。” 万雁阳关注后，翻了几篇最近的推文，写得很有意思，让人看了就想去吃或玩儿。 “今晚的音乐酒吧是不是你的考察对象？”万雁阳问。 “Bingo~你咋这么聪明呢。”冉晓虹修完了图，“都吃好了吧？” “嗯。” “那咱们就去看帅哥啰～” 周五比平时堵车，打车到酒吧的时候，传说中的帅哥歌手已经开唱了，能看清人的好位置都被霸占了。 路过舞台的时候，三人驻足欣赏了一会儿，的确是养眼的小奶狗，看着像是刚上大学的大学生，嫩得能掐出水来。 冉晓虹找好角度给聚精会神演唱的人拍了几张照片。 服务员走过来，委婉地提醒她们不要站在过道挡了其他客人，“后面还有四人卡座，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三人跟着服务员去了后面，挑了一个视野相对好的位置，点了三瓶果啤和几样小食。 酒吧还算安静，大部分人都在静静听歌或是小声交谈，不会影响到别人。万雁阳最喜欢的一点是，这里禁烟，没有异味。 “以前我们早早过来可以占到前排，就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帅哥，今天赖我，为了推文带你们去吃了牛杂。”冉晓虹打开果啤，“我先自罚一口。” “没事儿，牛杂很好吃，帅哥又不能吃。”万雁阳也喝了一口。 “下周可以再来啊。”董瑶瑶说，“附近也有好吃的。” 喝完果啤，冉晓虹开始吐槽她遇到的奇葩客户。 “今天上午有个油腻男在电话里调戏我。” “说啥了？”万雁阳好奇道。 “他说，小姐姐，我觉得你声音很好听哎，肯定长得很漂亮，可以加你微信吗？” 董瑶瑶点评，“确实油腻。你怎么怼他的？” “人家是客户哎，马上要下单一台设备，卑微如我，哪儿敢怼他。” 董瑶瑶才不信，“切～” “我就捏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跟他说，这才是我的真实声音，刚才用的是变声器，您喜欢的话，我可以告诉您某宝的店铺名。” “哈哈哈～”三人笑得前仰后合。 “然后呢？”万雁阳觉得年轻同事们可有意思了。 “他就把我电话给挂了，哈哈哈～”冉晓虹平复了一下，喝了口果啤，继续道：“这还没完，我给他发信息，跟他说合同还没谈完，我再给你打个电话？结果油腻男回我说，不用了，邮件联系就好。他以前屁大点儿事都要给我打电话说好久，尼玛。” 三人开启了吐槽大会，万雁阳来公司时间短，暂时没啥可吐，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听她们说。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柏氏选继承人这事儿上。 “前两天跟我的两个同期聊天，一个在海城分公司做直销，一个在京市总部做直销，说到了其他的柏家少爷们。” 冉晓虹是大学毕业直接进的柏氏，做销售的应届生进柏氏后有一套标准的培训体系，所有应届生在一个城市一起参加，培训结束后再回到各自的分公司。所以，冉晓虹总是能打听到一些别的分公司或是总部的八卦。 柏氏选继承人这事儿，不光对柏氏家族来说是大事，对一些能跟候选继承人接触的员工来说也是大事，说不准你就能靠着他升职加薪。更有甚者，费尽心机想做豪门太太。 万雁阳还蛮好奇柏家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们在基层的表现，别人她不熟悉，但柏泽原主熟啊。他从小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矜贵样，没吃过苦，更没受过气，因为是柏氏掌权人的长子，很多人默认他以后会接班，在学校时向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在圈子里的聚会上，也是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这样的人，万雁阳想象不到他若是受了客户的气会是什么样子。 第17章 冉晓虹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太子爷不是在京市吗，据说那边的销售部可劲儿着巴结，都把自己谈好单子就差签合同的客户分给他。他都不用干啥，上下班打个卡就完事儿。 “海城那边要复杂一些，那边的销售单子大挣钱多，离总部又远，去那里的四个公子哥儿可能谁都选不上，销售们压根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个个都不想分客户，怕公子哥儿把客户做烂了。 “个别人在闹着辞职呢。海城的销售手握客户资源，要是去了竞争对手公司，挣得也不会比现在少。” “那海城可就热闹了哈。”董瑶瑶的关注点清奇，“他们长得帅吗？有我们柏少爷帅吗？” 冉晓虹打开相册，“别说，我还真要了照片，”她把手机递给坐在对面的万雁阳和董瑶瑶，“太子爷还挺帅的，但我觉得柏少爷更帅一点儿。” 万雁阳随意地瞥了一眼，这些人原主都见过，在18岁的订婚宴上，他们对原主表面客气，实际上心里都瞧不上她。万氏千金又怎样，一个注定没有万氏股份的万家人而已，跟娶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但他们乐意柏泽娶这样一个人，约等于失去了女方的助力，以后争夺继承权的时候会削弱竞争力。 原主接触到的生在富贵之家的人最是计较名利得失，什么都以利益为先。 “我更喜欢太子爷这种长相哎，看着像暖男。”董瑶瑶持不同观点，花痴地盯着手机上的照片。 万雁阳心说，太子爷的确是暖男，不过是对他喜欢的人，对旁人可是冷若冰霜。 “雁阳，你觉得哪个更帅？”冉晓虹以目光暗示，希望她站自己这边。 万雁阳：“谁让我日子好过谁就帅。” 刚说完，不远处的卡座传来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骂声。 “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是吧，搁这儿装什么清高呢，嗯？！” 说话的男人一头红发，上身穿着一件集齐了彩虹色的花衬衫，脖子上带着一串小指粗细的金链子，脸上皮肤发黄且不平整，整张脸看着很粗糙，五官没一处优点，脸上有红色液体往下滴。 这是被人泼酒了。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文艺的音乐酒吧竟然有这样的客人。歌声并没有因为这边的动静而停下。 顾客们齐刷刷都看向了红发男人的方向。两个清瘦的男服务员匆匆赶了过去。 万雁阳她们的位置离得不算远，就隔了两个卡座的距离，所以可以听到服务员劝说的话语。 “这位先生，您别动怒，有事好商量。” 另一位服务员则弯腰对着另一位当事人小声说了些什么。 “我要她给我道歉！”红发男态度十分强硬，后面似乎还跟着俩小弟，看上去来者不善。 “让我来猜猜，八成是一美女被人骚扰，然后拿酒泼了这猥琐男。”冉晓虹愤愤地道。 董瑶瑶：“我猜也是，要不咱今天就到这儿吧，晦气。” 就在这时，另一位当事人站起来了，果然是位女孩子。穿一袭杏色长裙，黑发挽成一个圆形的发髻，万雁阳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道歉？你来骚扰我还要我给你道歉？你脑子进屎了吧。” 万雁阳没忍住笑了下，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这女孩子有个性啊。”冉晓虹想看看热闹，“再等会儿，说不定需要我们帮忙呢。” “我们能帮什么忙啊，别惹祸上身。”董瑶瑶胆子小，特别怕红发男人那种混混儿，远远看到都提前绕着走。 “我们至少可以帮忙报警。”万雁阳不是个烂好人，但也做不到无视同性被欺负。 董瑶瑶抱着自己的包，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她是真怕这种人。 “靠！我骚扰你了？谁能证明我骚扰你了？你今儿要是不给爷道歉，就别想出这门。” 两个小弟上前一步，围住了女孩子。 服务员看这架势不对，走到另一边拿起手机报了警。 “老娘我还就要出了，傻逼！” 女人拿起挎包就要离开，两个小弟把人拦住不让走。 “滚开！”女人明显是生气了，说完继续试图离开。 周围的人要么无动于衷，要么起身离开。有些离得远的人开始拿着手机偷拍。 女人一边骂人一边硬闯，开始跟三人发生肢体接触，但无所畏惧。服务员在边上拉都拉不动，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万雁阳有些佩服她，也想去帮忙，她先是打电话报了警，然后对董瑶瑶和冉晓虹道：“你俩有事儿可以先走，我过去看看。” 董瑶瑶拉住她，“你别去啊，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混子，你过去只会火上浇油。” 冉晓虹也说，“你已经报警了，帮助人首先要顾及自己的安危，咱走吧，别多管闲事了。” “没事儿，我会一点拳脚功夫，我看他们也不敢真的在这里动手。再说，警察应该很快就来了。” 万雁阳看起来是闲事管定了，董瑶瑶她们便不再劝了，但也没离开，帮她看着包。 活动了一下手腕，万雁阳走了过去，她今天穿的衬衣和九分裤，鞋子是平底的，要是真动起手，这衣着还算方便。 一曲毕，帅哥没再接着唱了，目光也扫向了这混乱的一角。 红发男人还在骂骂咧咧满嘴喷粪，警察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来。 万雁阳一把拉过其中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弟，拉得人身子一歪，扶助桌角才站稳了。 “你谁啊？”小弟气得大吼，可待他看清万雁阳的面貌时，脸上立马堆起了猥琐的笑，“哎哟，是个美女呀。” 红发男人闻言看向面无表情的万雁阳，摸着下巴色眯眯地打量她，“啧啧，今晚这儿美女挺多啊，妹子，陪哥哥喝两杯怎么样？” 万雁阳轻蔑地剜了他们一眼，看向被欺负的女人，草！ 徐婉静看向万雁阳，第一眼觉得她美，第二眼才发现她眼里的惊喜，似是故人重逢。但她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人。 万雁阳掩下内心的激动，清了清嗓子，“小姐，家里的保镖来接你了，老爷催你回家呢。” 徐婉静多聪明一人啊，立马就领会了万雁阳的意思，“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回去，是有人不让我回去，你说怎么办呢？” “什么人这么大胆！”万雁阳居高临下地扫视三个混混，“这还不简单，我让外面的保镖进来，打死打残了老爷会处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门口走，留下三个混混面面相觑。 徐婉静一改之前坚决离开的态度，一屁股坐在了卡座上，“你们继续拦着，可千万别走啊。” 空气一时变得凝滞。 红头发男人给了两个小弟一个眼神，其中一人撒腿往门口处跑。看样子并未相信两人的说辞，但也没有完全不信，毕竟云市这么大，有钱有势的人也多，万一真惹了惹不起的主儿，怕不是又得进去蹲一阵子。 打车来音乐酒吧的路上，万雁阳留意到离酒吧两百米左右有个治安亭。若是她走出酒吧外警察还没来，她就打算狂奔去请治安亭的值班人员过来帮忙。她相信以徐婉静的智商，是可以帮她争取这点时间的。 她可以徒手把一个混混揍趴下没问题，但三个真不行。而且就算她打赢了，也得去警察局配合调查，后续一堆麻烦事。所以，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 小混子走出门外左看右看，忽然看见万雁阳和一个警察肩并肩往酒吧方向而来，警察手里拿着警棍，还在用对讲机跟人讲话。 正所谓做贼心虚。小混子笃定警察是在叫更多的人过来抓他们，吓得跑进了酒吧，对红发男人大喊，“大哥，警察来了，快跑啊！” 红头发男人啐了一口，“臭娘们儿，下次别再让我碰到你。” 说完带着俩小弟飞速跑出了酒吧，在警察来之前溜没影儿了。 万雁阳带着警察来到徐婉静坐的地方，那三人不见了，知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徐婉静对她和警察表示了感谢。 “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可得小心，晚上出门最好是跟朋友一起。”警察了解了情况后，对徐婉静这么说道。 酒吧的老板今晚不在，领班表示损失应该刚才那伙人赔，但他们跑太快了。 “警察同志，我们今晚损失上千，您看能不能抓住那几个人让他们把钱给赔上。” “那你先去报案吧，派出所会处理的。”值班警察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警察走后，领班做主给徐婉静免单了，还送了她一张VIP八折卡。 徐婉静收下了，虽然她以后并不打算再来这里就是了。 领班走后，万雁阳先开口了，“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说话的语气像极了熟稔的朋友。 “我没事儿，刚才谢谢你啊。”徐婉静笑着道，“你是唯一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路见不平嘛，”万雁阳说，“而且，我觉得你很合我眼缘，或许我们上辈子做过好朋友。” 第18章 没错，徐婉静就是万雁阳上辈子关系最好的客户，好到可以一起约饭逛街互诉心事的程度。她就是娜美化妆品老板的千金，博士毕业后在自家公司做研发主管。 上辈子她跟万雁阳是同龄人，现在万雁阳比她小三岁。 “说起来可能有些玄，我也觉得你很合我眼缘，一起喝一杯？”万雁阳向徐婉静发出邀请，希望能再续前缘。 “好啊。”徐婉静应下了。 帅哥温暖的歌声再次响起，摔碎的杯盘碗碟已经收拾干净，音乐酒吧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好似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片刻后，徐婉静加入了万雁阳三人的卡座。 先前急着离开的董瑶瑶这会儿不想走了，“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再玩会儿。” 冉晓虹旁敲侧击地问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徐婉静性格大方，并不回避，一五一十把刚才那出闹剧的原委讲给她们听。 她最近有一个很重要的研究项目，卡在关键处，试过好几个方法都没效果，就想着下班后出来放松一下，换换脑子，说不定就一个灵光闪现有了新思路。 所以她没有约朋友，独自一人来到了朋友推荐的这家酒吧。点好酒，才喝了一小口，红毛男人就自作主张坐在了她对面，出言不讳。 她好言好语让他离开，没想到红毛得寸进尺，竟然试图去摸她的手。一气之下，徐婉静把手边的红酒泼了他一脸。 “那人真恶心，希望警察能把他们抓回去教育教育。”董瑶瑶代入一下自己，肯定早就吓哭了。 “那垃圾看起来不是第一次犯事，早晚会得到报应的。”徐婉静说得轻描淡写。 万雁阳知道她的底气来自哪里。徐婉静就像原主的对照组，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刚出生就已经拥有家里公司30%的股份，从小就是按照继承人培养的。 只要她爸知道这事儿，必定会想尽办法让刚才那几人付出代价。 四人聊得还算不错，分开的时候交换了联系方式。 加徐婉静的时候，万雁阳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万玉麟向她发出了好友申请，她开心地点了通过。 刚通过，万玉麟就发了一条消息。 【玉麟：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万雁阳：云市。】 【玉麟：在那里工作？】 【万雁阳：嗯。你在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 【玉麟：京市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 全国排名前十的名校和专业，还不错。而且，万玉麟沉稳的性格挺适合搞技术。 【万雁阳：不错，好好学习。】 【玉麟：嗯。】 聊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在图书馆自习的万玉麟盯着手机等了会儿，没有新消息进来。想再问问万雁阳的生活工作细节什么的，又觉得好像他们俩的关系并没熟到这份儿上，知道她还活在这世上就够了，所以把打好的一大段文字一个个删掉了。 星期天晚上十点左右，万雁阳收到了柏松志的消息。 【柏松志：明天上午十点娜美化妆品见。】 万雁阳秒回没问题，没想到柏少爷竟然说话算话，真要带她去见客户。见的第一个客户还是娜美，真是天助她也。 对娜美了解不够深入的销售，会认为这个客户不好做。控制成本，却又不是价低者得；看重技术优势，却又不准供应商提供技术指标，所有技术指标都由娜美自己的研发部确定。而且，娜美的采购需由采购部往上申报，层层审批，多部门多人都同意才能采购。 对于这样的客户，销售想要自己公司的产品中标，想打通关系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万雁阳上辈子做销售刚接手娜美的时候，选了从研发部入手，那时负责跟她接洽的就是徐婉静。起初，她以为徐婉静只是一名普通的研发主管，跟她沟通时只谈技术方案。 几次接触下来，万雁阳发现徐婉静很厉害，既懂技术又懂行业，管理思想还很超前，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全能博士。 在没摸清娜美的内部采购模式之前，万雁阳只跟徐婉静交流。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次招标，万雁阳做好了万全准备，却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毕竟没有去走上层关系，也没从徐婉静口中提前打听到技术指标。 却没想到，万雁阳公司中标了。 后来，万雁阳约徐婉静出来吃饭，俩人聊的是非工作的，意外地发现很投机。再后来，万雁阳做娜美就只跟徐婉静沟通，发现每次都能中标。 她便知道她误打误撞找对了人，对外说的复杂流程，其实徐婉静就能做主，于是对她的身份起了疑。知道徐婉静的真实身份，还是一位高管告诉她的，那位高管受邀参加一个企业家聚会，在聚会上见到了徐婉静父女，才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 知道徐婉静真实身份后，万雁阳还是像以往一样把她当朋友，俩人默契地谁都没有挑破。 第19章 销售助理是内勤员工，外出见客户不是助理的工作内容，公司自然不会报销万雁阳外出的打车费。 娜美的生产基地在云市的郊区，从万雁阳住的地方打车过去要花一百多块，一天的工资得去掉大半。 万雁阳舍不得花掉这笔打车费，倒了两次地铁，又转了一路公交，外加步行五百多米才到了娜美工厂正门口。 得亏现在是九月中旬，早晚有属于秋天的凉风，没那么热。要是七八月这么折腾一通，万雁阳现在肯定汗流浃背了。 为了避免因缺勤扣工资，一大早万雁阳就跟李文康和王艳报备了。李文康说柏松志事先知会他了，让她以后听柏松志的就行，考勤他会跟HR说明，保证不会扣她工资。 王艳私底下跟万雁阳抱怨了一通，“我们拿着助理的工资，干嘛还要干销售的活儿，柏少爷忒不厚道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你嘛。” “你一个人支持五个销售，我只支持柏少爷一个人，本就工作量不饱和，我若不帮着他做些别的，一年后他离开云市分公司，我岂不是要被开了。”万雁阳这番话也算是推心置腹了，王艳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便不再多说。 万雁阳站在树荫下等人，等了几分钟，两辆价位差不多的轿车相继出现，停在了她面前。 罗益降下车窗，看见站着的万雁阳很惊讶，“雁阳，你怎么在这儿？” 李文康叫万雁阳小万，几个年龄比万雁阳大不少的同事也跟着这么叫，只有几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同事叫她雁阳。 罗益本科毕业就进了柏氏，现在已经工作三年有余，今年25岁，单身未婚。他长得不错，但跟柏松志这样的顶级帅哥没法比。大概是应酬多疏于锻炼的缘故，现在已经隐隐有发福的趋势。 万雁阳走上前，微笑着跟罗益打招呼，“早上好，松志让我过来一起见见客户。” 她今天穿了一身职业套装，妆容比平时浓了一点，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看起来成熟干练，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职位，会以为她是位销售。 罗益心说，老板的公子就是不一样，来基层历练还随身带着美女助理。 “这样啊，”罗益开了车门锁，“上车吧，进门之后还有好长一段路。” 万雁阳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谢谢你啊。” “嗨，客气啥，早知道你要来，就顺路接你一起了，这里离市区有点距离。”罗益对万雁阳印象挺好，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回去的时候捎我到地铁口呗，谢啦。”万雁阳今天穿了高跟鞋，虽然不是恨天高，走路还是有点辛苦。 “这话说的，送佛送到西，肯定直接送你到家啊，你住哪儿？” 俩人就这样交换了各自住的小区，在同一个区，还算顺路。 罗益常来，跟保安都混熟了，刷了脸就开进去了。 “我们要不要等一下松志？”万雁阳问。 罗益暗道糟糕，跟美女聊天差点把今天的正主给忘了。 “要等的，你在车上坐着，我下车看看。” “行。” 罗益快步走到保安处，正好有辆车被拦下。车门打开，一条笔直的长腿先跨了下来，随后露出了柏松志那张让无数男性嫉妒的脸。 罗益再三看了看车标，确认自己没看错。不是吧……豪门公子哥居然跟他开一样的车！就算是私生子，也不至于落魄到这种地步吧！？ 保安让柏松志登记，问他找谁。 罗益回过神来，“大哥，他跟我一起的，以后就是他负责贵司了，还请多多关照。” “哦，你不干了？”保安大哥问。 “干啊，就暂时不负责你们公司而已，说不定明年我就又来了。” 保安让柏松志的车进去了。 在厂区停车场停好车以后，万雁阳才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柏松志。他穿了一件材质上佳的白衬衫，衣摆扎进灰色西裤里，肩宽腿长，着实养眼。 就是做事儿有点狗。 明明周五可以通知万雁阳，偏偏昨晚才通知，要是睡早了没看到，今早绝对一团乱。 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罗益靠在车头把娜美的情况简单跟柏松志和万雁阳说了一下。 总结下来就是这客户不好应付，还没摸清决定采购的关键人是谁。 “一会儿我们先去见采购经理，再去见研发主管，再上层的我这个级别就约不到了。”罗益说，“跟他们聊的时候感觉聊得挺好的，但最后就是不跟我下单。” 罗益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咱进去吧。” 万雁阳：“你带产品资料了吗？” 罗益一愣，“没。” 他今天来这一趟是为了做客户交接，没打算帮柏少爷做生意。 万雁阳：“你车上有吗？” 一般来说，销售车上都会放一些资料和小礼品。 “有。”罗益笑道，“雁阳，我们今天主要是做客户交接，不涉及产品介绍。” “嗯，你交接完了可以先行离开，既然都来了，我觉得可以跟精通技术的研发主管交流一下我们的新技术方案。” 万雁阳不想忍受柏松志轻慢她的态度了，她得趁这个机会向他展示自己的价值，向他证明自己能帮到他，是一个绝佳拍档。 “松志你觉得呢？”万雁阳侧头看向阳光里的柏松志，征求他的意见。 柏松志讶异于万雁阳的主动，临时起了捉弄的心思，“新技术方案我还没来得及学，你去交流？” 罗益瞬间瞪大双眼，不带这样欺负美女的吧……她就是一个助理而已，哪里会懂公司的技术方案，正想出言解围，却听万雁阳应了声“好”。 “那个，研发主管真挺懂技术，拿着资料照本宣科对她没用。”罗益在一旁干着急，一方面替万雁阳不平，另一方面也怕客户对柏氏的印象更差。他自己不算一个技术型销售，但怎么也比万雁阳好啊，他在研发主管那里都撑不下来三个问题，万雁阳去不是找死么。 第20章 “没事的罗益，帮我拿一份资料吧。”罗益从万雁阳的神情看到的是胸有成竹，他就纳闷儿了，一个非相关专业的小助理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么想的，还有老神在在的柏松志。这个客户罗益做不下来，他却可以轻松拿下，万雁阳丢脸了也不影响他的订单。 罗益打开后备箱，挑了一份最新款设备的宣传彩页，万雁阳则拿了一份去年推出的中端产品资料。 “这个才是最新款，高大上。”罗益把自己挑的彩页递给万雁阳。 万雁阳没说什么，接过后道了声谢。 并不是所有的客户都青睐高大上的最新款，即便是声称看重技术的客户。罗益连客户真正的需求都没搞懂，难怪成不了单。 跟采购经理面谈的时候，万雁阳安静地听着，只有问到她的时候才说话。采购经理待客礼貌，说话官方，听起来对任何品牌都没有偏好。 “只要产品满足要求，价钱都好商量嘛。” 至于怎么个满足法，采购经理表示要技术部认可。 反正听下来就是说了一堆废话，实质信息一点没打听到。 来到研发部，徐婉静见到万雁阳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想到是你啊，这么快就见面了，咱俩还真是有缘份。” 这俩人什么时候认识的？柏松志很好奇，决定晚点问问徐婉静。 “徐经理，你认识雁阳啊？” 徐婉静穿着白大褂，头发利落地挽起，气场很强。同样是美女，罗益却有些怵她，以前拜访她也就匆匆聊几句。 万雁阳认识徐婉静，罗益替她松了口气，就算产品介绍得不好，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是啊。你们今天来找我聊什么？”徐婉静对待供应商向来是开门见山，有事说事，不聊家常。 几人在研发部的小会议室坐下。 “今天主要是带新同事跟您认识一下，以后就由我同事柏松志负责贵司了。” “那，雁阳呢？”徐婉静问道。 “我是柏松志的助理。”万雁阳答道，“以后柏氏产品相关的，如果找不到柏松志，可以找我。” 柏松志饶有趣味地看了万雁阳一眼，这是要迫不及待地接触客户开始捣乱了吗。 “可以啊。我认识你俩了，你们还有别的事吗？”徐婉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罗益看了万雁阳一眼，又看了眼柏松志，在心里数着数，如果十秒后他俩不说话，他就要做主跟徐婉静say goodbye了。 才数到三，万雁阳就拿出了一份彩页推到徐婉静的面前。 “还想跟你交流下柏氏的产品，方便吗？” 徐婉静拿起来看了看，“可以，不过你给我看的这款技术指标一般啊。” “对，这款的技术指标不是市面上最好的，我们今年上半年的新款有碾压竞争对手的完美指标，但是不适合你们。” 罗益心里那个急啊，这意思是娜美不配拥有新款吗，万雁阳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八成要得罪徐婉静了。 徐婉静把彩页放回桌面，“哦？为什么这么说？” “据我所知，贵司研发部去年已经采购了S公司最高端的设备，他家的那款产品完全能够满足你们现在的研发需求，暂时没有必要再买一款性能略优于它的昂贵新款。刚才跟采购经理聊了，他说你们今年要扩大生产，生产部需要增加设备，生产部对设备的要求跟研发不同，他们不间断地生产，最看重设备的稳定性，技术指标只要满足生产要求即可。 “业内有一条不成文的经验，技术指标最好的新产品往往不够稳定。我给你推荐的这款，经过了时间和众多客户的考验，是我司运行最稳定的高性价比设备，非常适合生产部门。如果研发部购置一台这样的设备，调试好方法转移到生产部，几乎没有转移方面的困扰，交接会非常顺利，节省彼此很多时间。” 罗益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在心里给万雁阳鼓起了掌，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种思路呢。只是一味推高大上的产品，在技术大拿面前抠指标，可不是被虐吗。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小助理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一刻，柏松志脑电波跟罗益同步了。平平无奇的恋爱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徐婉静笑了，“没想到你还挺懂的。我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 “请问。”万雁阳知道徐婉静现在已经认可她的专业度了。 “你为什么不做销售？我觉得你很适合。”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的。关于我推荐的这款产品，需要我详细跟你说一下各项技术参数吗？” “不用了，这份资料我收下了，有问题我会跟你联系的。今天还有事要忙，就先到这里吧，谢谢各位。” 徐婉静下了逐客令，罗益立马接住，再待下去他觉得自己特没面子。 “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徐经理的宝贵时间。” 刚出研发部的大楼，柏松志就收到了徐婉静的微信。 【婉静：雁阳真是你助理？我怎么觉得是你的杀手锏呢。】 【柏松志：眼高于顶的你，这么看得起她？】 【婉静：这姑娘不简单，是个好帮手。】 “雁阳，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厉害的。”罗益真心夸她。 “过奖了。”这些都是万雁阳曾经的认知和经验，在她看来不算什么。 “我还有几个化妆品客户，可以按照你这个思路去推产品。”罗益大受启发，“以前要么推高端，要么推低端，总觉得这中端产品很鸡肋，既不能在价格战中胜出，也不能在技术参数上胜出。” “单看产品，的确是这样。但每个客户的关注点不同，所以每种产品都是有受众的。而且客户的需求是动态变化的，以前买高端的，未必不会考虑中端，以前买低端的，发达了也会考虑高端产品。” 罗益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徐经理说得没错，你的确适合做销售。” 柏松志快走两步，追上了两人，“这一年你是没机会转岗了。” 万雁阳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打算转，柏少爷要是觉得我工作能力还行，给我加薪就成。” 柏松志：“坐我的车。” 罗益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下午要见的玩具企业离这儿不远，我带你们去一家农家乐吃饭吧。” “可以，我跟着你的车。”柏松志摁了下车钥匙，对万雁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车后，万雁阳左瞧瞧右瞧瞧，“柏少爷居然开这么便宜的车。” “万小姐不也住着出租房么。” “嗯，你说得对。难不成你爸也虐待你？柏泽的车库里最便宜的也是几百万呢。” 柏松志发动车子，跟上罗益的车。 “谁叫我是私生子呢，跟正妻嫡出的大少爷能比？” “那可说不好，原，我爸不就格外偏爱小三的儿子吗。” 说完，万雁阳观察着柏松志的反应，看他是否生气。自嘲是私生子，和别人含沙射影说他是小三儿子，是两码事。 柏松志并没有生气，脸上甚至还带了点笑，“咱俩在京市都是别人口中的笑话，就别再互相伤害了吧。你我都没错，要错也是父辈的错，别人可以不爱你，但你自己得爱惜自己。” 万雁阳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通透。” 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现在你信任我了吗？觉得我有资格做你搭档了吗？” “看你表现。” “要不要我给你分析一遍你的十个客户？” 罗益右转进入了一条乡间单行道，柏松志迅速跟上。 “现在怕是来不及了，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按照你的理解，做个客户分析给我。” “没问题，保证惊艳你。” 柏松志显然不信，“满瓶不响，半瓶叮当。” “满瓶的是我们工程师，作为一个销售，要的就是半瓶叮当。” 这也能接，柏松志服气。可诡异的是，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农家乐环境一般，罗益怕柏松志不习惯，“这已经是附近环境最好的了，柏少爷将就一下哈。” “你们一个个的，存心折我寿是吧。”柏松志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什么少爷少爷的。” “我们叫你柏少爷是昵称，嘿嘿。”罗益把菜单递给柏松志，“你来点，我都行。” 柏松志把菜单转给万雁阳，“你点吧，点菜是助理的必备技能。” 万雁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难道不是销售的必备技能吗。 “那我就点了，不好吃别赖我。” 点菜的确是门学问，特别是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请客户吃饭。点贵了超标，点便宜了没面子，点多了浪费，点少了不够吃，还得事先想办法了解每个人的口味。 柏氏有成本控制，规定了因公在外就餐的餐标。 没老板在的饭局，同事间氛围放松，她直接问，“你俩有忌口或者对什么食物过敏吗？” 罗益在泡茶，“没。” 柏松志：“不方便说。” 万雁阳：“……” 今日bking就是你！ 万雁阳不是神算子，猜不到他有啥忌口或是对什么过敏，索性不管了，爱咋咋。 她叫来服务员，三下五除二把菜给点了。有荤有素，有招牌有冷门，加起来没超预算。 吃饭的时候，万雁阳默默地观察柏松志都夹了什么菜，发现除了那盘白灼虾没动过，其他都吃了。 原来是对虾过敏啊。 罗益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白灼虾还剩最后几个的时候，他用公筷夹了最大那只到柏松志碗里，“这虾很甜美，都快被我吃光了，你尝尝看。” 第21章 “倒也不必这么客气。”柏松志礼尚往来，用公筷夹了一大筷子上汤桑叶苗到罗益的碗里，“我看你没怎么吃蔬菜，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罗益的笑僵在了脸上，肉食动物不爱吃草。 柏松志放下筷子，身体向后倾靠在了椅背上，不打算再吃了。 “不客气，关心同事应该的。” 万雁阳吃得欢，从这小小的互动里看出来柏松志是个心细如发的，而且不会受人欺负。 罗益不情不愿地吃了一根桑叶苗，然后就离席去买单了。 “下午你回公司吧。”柏松志说，“把月饼券寄了。” 下周就是中秋节了，再不寄就来不及了。 “可以，收月饼券的人有变化吗？”万雁阳问。 “宋氏制药，娜美，海牌石化不寄，这三张送给你了。其余的全部寄到家庭地址，该寄给谁你自己去确认。” 这次交代得可以说是很清楚了，万雁阳很满意。 “收到，谢谢老板赏赐的月饼。” 三张月饼券也就值一千多块钱，而且算是借花献佛，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说明俩人的合作关系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万雁阳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唇上残留的口红擦掉了七七八八。柏松志却觉得她真实的唇色更好看。 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时，柏松志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这可是柏泽都不愿意要的女人…… “你们一会儿会经过地铁站吗？” “不知道。”柏松志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窗外的骄阳，“我可以送你到地铁口。” 万雁阳眼睛瞬间变亮，笑容也变得更大了，“多谢。” 罗益拿着□□走了进来，“我在电脑上处理点事情再过去哈，这个点儿客户还没上班。” 万雁阳本以为要等他们离开时才能蹭车，没想到柏松志站了起来，“那我先送她去地铁站。” “啊，雁阳下午不跟我们一起去见客户了吗？”罗益的表情好像还挺遗憾。 “不了，有别的事，拜拜，多谢款待。” “别谢我，谢柏氏。”罗益冲她挥了挥手，“拜拜。” 搭乘地铁回到公司后，王艳问她见客户都做了些啥，万雁阳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下，省略了自己跟徐婉静沟通产品那一段。 “搞不懂柏少爷为什么要带你去，以后还要见客户吗？” 万雁阳直觉还会，“不知道，听少爷安排。”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张月饼券偷偷塞到了王艳的包里，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王姐，这张给你的，别跟人说哈。” “这是给客户的，你这么做不合适。”王艳怕她贪图小利得不偿失，说着就要去包里拿券。 万雁阳阻止她的动作，“柏松志送我三张，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你平时帮我那么多，你别嫌弃我就高兴了。” 王艳当然不缺这月饼钱，只是这牌子正好是她女儿爱吃的，又是万雁阳的一片心意，便收下了。 “谢谢你啊。对了，你这周五晚上有空吗？” “我孤家寡人一个，当然有空啦，怎么了？” 万雁阳早就跟销售们确认好了邮寄信息，这会儿正在扫描运单二维码准备邮寄。 “我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之前答应过请你们去吃那家自助餐厅来着。” “好呀，谢谢王姐。” 月饼券全部寄出之后，万雁阳把邮寄记录截图发给了柏松志，直到下班都没收到回复。 接下来的几天，柏松志每天都按时到公司，没有出去跑客户，于是万雁阳周围又变得热闹了起来。而万雁阳一有空就在做她的客户分析。 到周五的时候，一份完美的客户分析ppt出炉了。万雁阳没有通过公司邮箱发给柏松志，而是用微信发的。 柏松志就坐在她旁边的工位，收到后点开看了一下，一不小心就从第一页看到了最后一页。看完之后给她发了一句：如何做到的？ 万雁阳秒回：惊艳吧？This is my secret.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柏松志心里明白，他在基层干不过万雁阳。或许，她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京市的太太圈子今晚有一场中秋宴会，举办地点在柏氏投资的市中心豪华酒店。 孙海蓝也在受邀之列。她早早地约了她以前当明星时的造型团队，在家里做了一下午造型，比当年走红毯还要慎重。 别看她婚后经常参加太太聚会，但心里明白那些出身好的太太们根本瞧不上她。面上碍着万里行的面子对她客客气气，其实背地里经常说她是戏子小三上位。 今晚的聚会由柏氏当家太太发起，邀请了京市众多名媛，她的两个儿子们已经成年，是时候物色门当户对的儿媳了。 不久前万雁阳才被柏泽退婚，孙海蓝猜测柏家太太举办这场盛大的宴会是为了替儿子选新的联姻对象。 万雁阳离开万家不知所踪，孙海蓝心里挺高兴的，最好是死在外面，一了百了。似乎在她看来，这世上没了万雁阳，便不会有人想起她是小三，就不会活在一个死人的阴影之下。 万氏这两年发展进入平稳期，不再是资本市场的宠儿，股价一直要死不活。身为万太太的孙海蓝，在太太圈的地位也不如往昔，甚至比不上新近崛起的新贵太太们。 正因如此，每一次聚会，无论规模大小，她都格外精心打扮，至少在美貌上势要压她们一筹。 “蓝姐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时间没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只增添了风韵。”造型师是个马屁精，睁眼说瞎话，不说别的，细纹是肯定有的。 但孙海蓝就喜欢别人拍她马屁，有人给你拍马屁证明你还有骄傲的资本。 按照孙海蓝的吩咐，老王今天开的是车库里最贵的轿车，低调奢华有内涵。 拿着全球限量款的手袋，孙海蓝缓缓步入宴会厅。 柏文霁的夫人闵月竹正在跟一位相貌平平的夫人聊天，看起来很殷勤。 这次宴会的参与人数确实多，没走几步就见到好几个认识的，还有好些个面熟的但是想不起来名字。 “万太太，你来啦。” “李太太，你也来啦。” 一番塑料寒暄完毕，孙海蓝取了一杯饮料去跟主办人闵月竹打招呼。 “柏太太。” 闵月竹刚结束跟一位政要夫人的寒暄，柏家有意跟他家联姻，故而十分殷勤。 “哟，万太太，欢迎。”闵月竹在礼仪上挑不出错，就算看不起孙海蓝，面上看着都是尊重的，她这辈子都恨小三这种生物。 “能参加柏太太的宴会，是我的荣幸。” “我还担心万太太不会赴约呢，哎，孩子们长大了就不再听我们这些老人的话了，竟然闹出来退婚那等事。”闵月竹一幅惋惜状。 “也怪我教女无方，雁阳那孩子各方面都配不上柏公子，不对等的婚姻是不幸福的，柏太太不必放在心上。” 闵月竹心里冷笑，后妈就是后妈，这么上赶着贬低原配的女儿。万雁阳小时候很乖很惹人爱，她那时提出娃娃亲是真的喜欢那姑娘的。可是那又如何，世事难料，万雁阳命不好，他们柏家得及时止损。 “哎，我这心里很是难过，雁阳那孩子独自一人去了云市，还在柏氏的云市分公司上班，似乎心里还没放下我们家柏泽。” 孙海蓝脸上的笑僵了一瞬，猝不及防从闵月竹嘴里听到万雁阳的消息，一时心情复杂。她现在就一个念头，不能给人留下口实，万雁阳跟家里近乎决裂的关系传出去到底对她这个后妈名声不好。 要知道，她在外人面前营造的是视原配女儿如己出的人设。万雁阳没有千金小姐应有的待遇是万里行家族传统观念的问题，与她无关。 “这孩子深爱柏泽，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郁郁不安，我担心她想不开，就鼓励她出去散散心。”孙海蓝作伤心状，论演戏，她是专业的。 “前段时间跟家里说，她觉得云市不错，想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我想着这孩子受了打击，换个环境或许对她有好处，就没说啥，只是给她汇了一笔钱。柏太太，她真在柏氏上班吗？” “千真万确。” “谢谢柏太太告诉我这事儿，我回头就去劝劝她，绝不会让她再去缠着柏泽。” 柏文霁告诉闵月竹这事儿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万雁阳坏了柏泽的事儿。旁人不知道孙海蓝如何对万雁阳，闵月竹可是很清楚的。她比谁都希望万雁阳嫁得不好，当时退婚，她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所以，只要透露给孙海蓝，她就不用担心万雁阳在柏氏作妖了。原本闵月竹想让柏文霁找个借口开了万雁阳，这样最省事儿，对自己儿子最好，没想到被柏文霁训了一通，只让她找机会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万家。 “雁阳在我柏氏的公司上班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她触景伤情越陷越深，我这做阿姨的于心不忍啊。” 孙海蓝觉得闵月竹不去演艺圈混可惜了，这演技跟她有得一拼。 不过，看在两人最终目的一致的份儿上，孙海蓝陪她演了一会儿。 “万太太，我得去跟其他客人打声招呼，就先失陪了。”闵月竹的目的达到，不想再跟孙海蓝多说了。 “好的，您忙。” 两人各自转身去办自己的事儿。 到底受了万雁阳的影响，孙海蓝的交际热情大减，安慰自己儿子们还小，不急着找结婚对象。 第22章 “蠢货！” 一声暴喝，吓得抱着文件的柏康一哆嗦。他寻思自己没做错什么啊，周一一大早的，柏总裁发的哪门子火。 他在总裁办门外站了一会儿，还是敲了门，没办法，这些文件急着签字。 “进！” 柏康推门而入，先观察柏文霁的脸色。啧啧，黑得跟锅底似的，果然是气得不轻。 “怎么了这是？”他把文件放到他面前，“要不先把字签了？” 签了他好开溜，不想被当成出气筒。 柏文霁点了几下鼠标，“你自己看。” 柏康拿出公司配的手机，点开邮箱，柏文霁转发给他的邮件是一个跨国公司中国区的ceo发给柏文霁的。 看完内容，柏康沉默了。柏文霁生气是应该的，这届继承候选人真是让人开眼界。 “你打算怎么办？” 柏文霁转发给柏康的同时，也转到了评审团的公邮。 “把周五的评审团会议挪到今天，所有人必须出席，你去安排。” “好，我这就去。”柏康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文件记得签字。” 柏文霁捏了捏眉心，拿起笔开始签字。 客户完成了全部交接，柏松志开始接到客户和经销商的电话了。有打听价格的，有抱怨质量的，有让他提供参数的。 万雁阳听他应付得吃力，真想夺过电话替他讲。 售前相关的，柏松志答得还行，售后相关的就明显露怯了。再怎么聪明好学，对产品的研发和各种质量问题，销售很难应付。这种时候就需要找帮手。 万雁阳能理解柏氏高层让继承人们来销售部历练的目的。销售部是核心业务部门，做好销售不仅是维护和处理好各种客户相关问题，还要跟内部各个部门打交道，客服部，法务部，财务部，售前售后技术支持部，研发部等等。 可以说，只要在销售部待一段时间做几个客户，就能弄清整个公司的运作，了解哪个环节限制了业务的发展。 “您放心，设备出了问题我们不会不管的，我找工程师沟通一下，晚点再回复您。” 柏松志挂了电话，一脸的生无可恋。做客户真不容易……一分钱单没进，还得给别人擦屁股。 万雁阳默默地发了一个售后质量问题处理流程给柏松志。 柏松志看完后，侧头问她：“客户出钱工程师才能上门？” “嗯哼。”万雁阳心说真是个大少爷，你柏氏又不是做慈善的，当然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如果这个客户购买了售后服务合同，上门就不花钱。如果没买，就得按工时收费，换零部件的话还需要另外出钱。” 柏松志之前还真没了解过售后这一块儿。 “要是客户没买售后服务合同，也不想出钱呢。” “在质保期吗？” “不知道……” 万雁阳无语了，跟菜鸟沟通就是费事儿。 “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来跟这个客户沟通。” 柏松志想了想，把客户电话号码发给了万雁阳，“他现在在气头上，对柏氏很不满，你，小心应付。” 万雁阳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拨通了号码。 电话接通后，万雁阳先自报家门，然后直奔主题。 “您说一下设备型号，购买时间，以及具体的问题描述。” “好的，购买时间已经超过五年了，您给这台设备买维保了吗？” “没有啊，由于设备使用时间较久，根据您的问题描述初步判断可能需要工程师上门检修，一些磨损的零备件可能需要更换。贵司跟柏氏也合作很久了，您对我们工程师上门的收费标准应该是了解的吧？” “如果您嫌贵的话，可以找市面上其他的维修公司，只是备件他们不一定全，到时候可以只跟我们这边购买备件。不过，之前我有个客户为了省钱找了一家小的维修公司，修了只用了几天就坏了，坏得比之前还严重，后来还是请了柏氏的工程师上门。没别的意思，就是给您提个醒，挑维修公司的时候注意审查他们的资质。” “我们不是不管售后，您的设备过了质保期没法免费给您上门。别说几百万的设备了，平时我买几千块的电器，过了维保期也得自掏腰包人家才给修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好的，再见，有问题您随时联系我，打我这个号码就行。” 柏松志抱着学习的心态旁听了全程，心中疑惑越来越大，明明万雁阳比他还小一岁，怎么听她跟客户说话这么老油条呢。就她这口才，这样貌，怎么没说服柏泽不退婚，怪哉。 “搞定。” “要工程师上门吗？”柏松志很好奇。 “暂时不用。” “他要找外面的维修公司？靠谱吗？” 万雁阳好整以暇地看着菜鸟，“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万雁阳环顾四周，冲柏松志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儿。 柏松志挪动办公椅，拉近了跟她的距离，洗耳恭听。 万雁阳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其实是靠谱的。因为那些维修公司的老板很多都是从柏氏辞职的工程师，经验相当丰富，零备件也有他们自己的渠道，基本保真。” 柏松志微微睁大双眸，比起听到的内容，他对万雁阳这个人更好奇，“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最近万雁阳表现出来的见识，学习能力和沟通能力，跟传言中的阴郁恋爱脑扯不上半点关系，反倒像是行业里资深的销售，可她明明今年才大学毕业，柏氏这份工作是她第一份工作，进公司也没接受什么培训。 先前的客户分析ppt就有一些明面儿上根本不可能了解到的内幕。比如，她竟然知道娜美采购设备的实际决策人是徐婉静，搞定她就可以搞定娜美。 柏松志知道这点是因为徐家跟宋家是世交，他知道徐婉静的真实身份和在徐家的地位。而徐婉静是不可能把自己的隐私告诉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的。 “想知道？”万雁阳戏谑地看着他，忽然发现了逗小弟弟的乐趣，“等你当选继承人，提拔我做销售经理的时候告诉你。” 万雁阳上辈子也算阅人无数，跟柏松志相处的这几个星期，看出他这人品行尚可，虽然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有些狗，但考虑到他毕竟年轻没什么经验也不是不可原谅。所以，她随时都在用言行明示暗示柏松志，俩人是一条船上的，我对你忠心可鉴。 柏松志挑眉，脚尖用力点地往后一蹬，办公椅划出半米远。 快到中午的时候，谭双回了办公室，包一放就来约柏松志一起去吃午餐。 “不好意思，我今天中午有约了。” 谭双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柏松志了，哪肯轻易放弃，“跟女朋友吗？” “不是。”柏松志补了一句，“不方便旁人加入。” 这话把谭双的下一个问题成功地堵在了肚子里，她只得讪讪离开，往工程师办公区域去了。 冉晓虹在群里@全员，喊大家去吃鱼蛋粉，电梯口集合。 万雁阳正欲起身，柏松志突然开口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有事儿跟你商量。” “你是在跟我说话吧？”万雁阳不可置信，原来她就是那个“约”。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急吗？”万雁阳想吃粉，柏松志这样的少爷肯定看不上十几块一碗的粉，吃不同不相为谋，“不急的话，吃完饭我们去会议室谈？” 柏松志眯了眯眼，自己这是被婉拒了？！史无前例头一遭。 “请你吃新开的那家东南亚菜。” “可！” 呵！女人！ 旁观了全程的王艳在群里把这一幕添油加醋在群里说了。 群里立时被“啊啊啊啊啊”刷屏了。 【冉晓虹：我宣布，万众瞩目的《霸道总裁俏助理》今天正式开播，撒花.jpg】 【王艳：妖艳女配被打脸了。】 【雁阳：无语.jpg】 【雁阳：中午就不跟你们去吃了哈。】 【董瑶瑶：见色忘友，不过我支持，哈哈】 新开的东南亚餐厅就在写字楼隔壁的商场，还在开业优惠期，所以挺多人光顾。柏松志见有人等位，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就餐。 “要不换一家吧？”他还是礼貌地征求了万雁阳的意见，因为刚才提到这家她很期待。 “可以啊，”万雁阳看了一圈，“日式料理人不多。” “那就去那儿吧。” 这家日料店比较好的是每一桌都有单独的空间，适合谈事。 因为价格昂贵，并不受普通上班族的欢迎，来这里吃的多办是有商务要谈。 有钱人请客，不用看价格点菜的感觉真爽啊。说是不看价格，万雁阳看得可认真，专挑贵的点，就当是收了一点教学费。 点完单，万雁阳一边喝茶一边问，“你要说的是什么事啊？” “快到年底了，为了快速促成订单，市场部想在各大城市搞VIP用户答谢会，现在征求销售们的意见，看做成什么形式对用户比较有吸引力。” 万雁阳脑袋瓜一转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市场部办这样的活动经验应该很丰富才对，通常来说，他们会定下形式，需要当地销售帮忙的只有邀请客户这一点。这，怕不是对候选人们的一次考核吧？” 柏松志没有否认，“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法很多，”万雁阳缓缓转动手里的茶杯，“如果柏少爷觉得可以采纳，是不是酌情考虑付一点报酬给我？” 第23章 万雁阳是个勤奋上进的打工人，可她绝不打白工。长远利益她要，短期利益也要，跟资本家谈人情伤钱。 “那是自然，如果你的idea被市场部采用，以后出外勤我给你报销打车费。” 这正是万雁阳现在急需的，她再次感叹柏松志心细如发，擅洞察人心，这样的人做老板还是挺不错的。这笔钱不可能走公司的账户，找他报销其实就是自掏腰包。 “成交。” 一顿饭吃完，万雁阳给柏松志提供了三种方案，每种方案的利弊条分缕析，听下来都很有亮点。 柏松志深觉自己这笔小钱花得值。如果纯粹是他自己想，他也有想法，可他的想法跟万雁阳的比，就很不接地气了，属于费钱又收效甚微。 别的候选人肯定都不是孤军奋战，或许有公司里的人支持，或许背后有智囊团，或许有客户资源。柏松志也有自己的底牌，而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杀手锏，胜算大大增加。 快吃完的时候，柏松志的手机“叮”了一声，是评审团公邮发出来的，收件人有十个。 看完邮件内容，柏松志会心一笑，竞争对手少了一个。 刚回到办公室，冉晓虹和董瑶瑶就来了王艳这边，招手让万雁阳过去听八卦。 “海城那边出事儿啦。”冉晓虹看着有点兴奋。 估计是大八卦，万雁阳问：“啥事儿？” “海城分公司法人的小儿子，貌似是柏少爷的大伯，他助理把月饼券寄到一个超级大客户的公司，被客户警告了，闹得挺大的。” 一般上市公司明面上的内部合规准则都是不让收供应商一针一线的，公司越大这方面管得越严格。 听了冉晓虹说的公司名字，万雁阳倒抽一口凉气。这种行业内的跨国巨头，眼里的确容不得沙子，明面暗面都一样。 王艳不可思议，“这公司的云市分公司从没收过月饼的，邮寄给别的客户的全都是寄家里，她是不是故意的？” 冉晓虹：“那谁知道呢，可能是新人的关系？据说长得挺美，是那位少爷亲自招聘的。” 王艳撇嘴，“雁阳也是新人啊，寄月饼的事做得可漂亮，她不懂不知道问老人的呀。”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这助理工作能力或态度有问题，有对比就有伤害。 万雁阳有一丢丢惭愧，我可是老油条了。 “那位少爷没提醒助理吗？”万雁阳问。 冉晓虹：“嗨，那位少爷觉得这都不是事儿，甩手给了助理，他自己给其他部门提了一堆需求，一会儿让市场部办活动，一会儿让研发部改进产品，反正想法一大堆，就是不去见客户。” 董瑶瑶：“这事儿可大可小，公司打算咋处理啊？” “海城那边凡是跟那个客户打过交道的员工都收到了客户的投诉邮件，据说，连总裁都收到了。” 冉晓虹看了下刚收到的消息，“处理结果出来了，那位少爷退出继承人选拔，那助理也被开了。” 万雁阳直觉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按理说，富家子弟在这方面应该是有一定敏感度的，犯这种低级错误实属不该。 不过，听听八卦就算了，这事儿与她无关。 董瑶瑶：“挺好的，这样柏少爷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毕竟跟柏家人有关，四人在王艳工位的角落处说得小心，不希望被别人听到，尤其是不远处的柏松志。 周五是中秋节，难得的小长假。 万雁阳不喜欢吃月饼，把两张月饼券在网上卖了，得了大几百块钱。她现在是穷人，能挣一点是一点儿。 一个人过节也要有仪式感。她早早地去了菜市场买菜，准备给自己做一顿大餐，还要做点小点心，晚上可以边吃边在阳台赏月。 她上辈子也是一个人生活，早已习惯了独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开局不好，但现在有了工作，也开始有了朋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万雁阳摊在懒人沙发上，对着玉盘般的月亮干杯，“中秋快乐。” 晚风拂过阳台，撩起她齐肩的发。许久不喝酒，半杯红酒下肚，竟有了微醺的感觉。 微信时不时地响一两声。她把酒杯放在小桌上，拿过手机解锁，是别人发的中秋祝福，有万玉麟，柏松志，还有八卦美少女群。 她笑着一一回复。 中秋佳节，夏沫剧组放了一天假，但是柏泽没来探班。她心里不爽，跟人视频的时候却表现得大度体贴。 “没事的柏泽哥哥，中秋佳节是团圆节，你陪家人是应该的。” 她这么说，柏泽越发内疚，“我明天一大早就飞过去看你，给你准备了中秋礼物。” “谢谢亲爱的，mua~” “等你做了柏太太，我们就不必这么辛苦了，想你了。”柏泽看着视频里的可人儿，越看越心痒，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真是糟心。 今晚柏家人聚餐，齐聚老宅话团圆。 柏老爷子如今卸下了担子，过上了种花遛鸟的退休生活，身体看着倒是比之前更硬朗了。看着一大家子子孙满堂，心里高兴。 一轮敬酒后，老爷子发话了。 “我当年定下这个候选人的选拔制度，不是为了让我的子孙后代们勾心斗角地内讧，是为了我柏氏基业长青，当能者居之。不去一线亲自做业务，倾听基层和客户的声音，管理者只会纸上谈兵，做一些假大空的所谓战略。犯错的，被淘汰的，都不要气馁，人一辈子谁不会犯错呢。犯错了吸取教训，以后再不犯就是了。掌权的也不可掉以轻心，还有董事会监督你，犯了大错照样把你从高位上拉下来。” 这一番敲打完毕，会客厅里一时落针可闻。老大柏文光一家低了头，老二柏文风一家事不关己地聆听教诲状，老三柏文霁一家各有各的心思。 柏文霁在想自己另一个儿子什么时候能参加家宴，闵月竹对这继承人选拔制度嗤之以鼻，若不是这破制度，就不会有那私生子。柏渔希望快点结束回公寓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医院。柏泽则惦记着明天去看夏沫，一月不见如隔三秋。 “爸说得是，谨遵教诲。”最后还是柏文霁这个现任掌权人开口了。 一场各怀心思的家宴和和气气地结束了。老大老二常驻海城，回京市参加家宴都会住在老宅。老三一家则跟柏老爷子一起住在老宅，只不过现在儿子们大了都搬出去了，只偶尔回老宅看看。 柏渔给柏老爷子做了一些常规的身体检查，“指标不错，爷爷您身体好着呢。” 这话柏老爷子爱听，“小渔啊，你放弃继承柏氏的家业，爷爷也不能亏了你，你想做什么课题尽管做，爷爷给你投资。” “好啊，谢谢爷爷。”柏渔笑着张开双臂抱了抱柏老爷子，“您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嗯，你爸都没你忙，臭小子。” 另一边，万家。 一家四口像往年一样在院子里赏月。孙海蓝亲自做了冰皮月饼，是万里行喜欢的蛋黄莲蓉口味。 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话不适用于生在富贵之家锦衣玉食的男人。孙海蓝深知自己是靠年轻时的美貌爬上了他的床，然后靠一对儿子暂时抓住了万里行的心。现在儿子们长大了，这个男人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心早不知飞到多远了。 她除了花钱让自己高兴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去挽回，只能在他回家的时候表现得贤妻良母一些，好歹能守住这正宫之位。 娱乐圈出身的她见惯了人情冷暖，她家这情况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歹那些个小三小四没敢上门。 可是想想还是挺膈应的。 两个儿子都在玩手机，又圆又美的月亮输给了手机屏幕。 “你俩玩手机去别处玩儿去。”孙海蓝嗔道。 万玉麒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得令。”三步并作一步地跑了。 万玉麟摁灭了手机，拿湿纸巾擦了擦手，捏起一块月饼吃了起来。 万里行悠悠地抽着一根烟，冷不丁问了句，“万雁阳呢？” 万玉麟停止了咀嚼，心说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孙海蓝故作为难，吞吞吐吐，“前几天参加柏家的宴会，闵月竹跟我说，说，雁阳她在柏氏的云市分公司上班。” 万里行把烟丢在石桌上，“哼”了一声，“真是把我万家的脸都丢尽了！” 万玉麟耳朵一动，起身离开了。 “我也不确定闵月竹说的是真是假，打她电话没人接听。”孙海蓝根本没打过电话，倒是在琢磨是告诉万里行还是自己去处理。这下倒好了，万里行主动问起，她也就不用纠结了。 万里行虽然不喜女儿，却极好面子。当时被退婚他就有些不爽，柏氏承诺让利才消了气。现在那不争气的还去人家公司打工，不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吗。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万家，看他万里行。 “柏家太太说的还能有假？你下星期去把她找回来。”万里行像命令下属般命令自己的老婆。 “我……”孙海蓝不想去，一眼都不想见万雁阳，“这孩子大了就不听我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女人还能把她强拖回来不成，要不让云市分公司的人去找她，让她到家里云市分公司上班吧。” 反正万雁阳拿不到股份，在公司上班也威胁不到她儿子们半分。 万里行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也不想在家看到那不争气的赔钱货。 第24章 柏松志替万雁阳揽了个活儿，在月末的直销月度销售会议上做会议记录。这样一来，万雁阳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他一起参会。 月度销售会议主要是讨论本月完成的订单以及接下来一个月的订单机会，由销售经理李文康主持。 “今天是9月最后一天了，截止到目前，我们团队本月的订单完成率是90%，本年的完成率是50%，跟计划的有较大差距。今年满打满算还有三个月，大家要加油啊。” 说罢，投影仪刚好可以用了，李文康打开ppt，向团队展示了每个人的订单完成率。 万雁阳在一片红里看到了一个绿。 一年到头甚少回办公司的曲松就是那个绿，他的月度完成率是101%，年度完成率100%。不愧是拿过金牌销售奖的人。 红跟红差距也挺大的，比如罗益和谭双。罗益的月度完成率是80%，谭双是54%。 万雁阳在心里“啧”了一声，这要是她带的团队，一天天的得被气死。不得不说李文康心态挺好，并没有发火的迹象。 “这是每个人的数据。”李文康看了眼柏松志，“松志这个月才加入，你的数据从下个月开始算。” 继承人们有单独的销售任务，根据分的客户的情况来定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曲松做得不错，继续保持，最后三个月不能掉以轻心。完成率较差的也不要气馁，手头的销售机会力争百分百拿下，能在今年进的单千万不要拖到明年。” 看完数据，接下来就是每个销售自己总结的丢单说明以及销售机会。每个直销手里的客户数量不多，三四十个的样子，不像电话销售有两三百个。 李文康很细致地跟每个销售一一确认每个客户的订单进度，目前有什么困难，需要哪些资源。 一开始万雁阳听得还挺认真，到后面就有点走神了，其实销售们遇到的困难和需要的资源大同小异。 出于上辈子的工作习惯，她在会议记录上加了自己的总结。 最后一个是柏松志，万雁阳的兴致又提起来了。 柏松志先是讲了下客户交接情况，对同事们表示感谢，然后说了下个月销售机会。 “我的客户里只有万氏食品有机会，这个客户是京市总部统一采购，有集团协议折扣，我这边做不了什么，看起来就是等着分单。” 万氏食品云市分公司一直是这种采购模式，全国各地分公司的采购都由京市总部统一跟供应商谈，量大可以获得较好的折扣。 单从这点来说，万雁阳觉得原主那爹是个有头脑的。 针对万氏这样的集团客户，柏氏京市总部有一个专门对接的部门叫集团销售，直接汇报给柏文霁。当地销售只需要做好售后服务就可以分单。这样的客户新销售喜欢做，省心，但老销售不喜欢，因为完全不受自己掌控，从中捞不到任何好处。 所以，当初柏松志要了万氏食品云市分公司时，负责食品行业的老销售沈樵挺开心的。 李文康无异议，“可以趁这段时间带工程师去做客户回访，体现我们对客户的关怀。你的这些客户一般从10月开始会做下一年度的采购预算，可以趁回访的时候打听一下。” “好的，谢谢经理。”柏松志拿笔记下了。 会议结束已近中午，按照惯例，开完会就是团队聚餐。王艳把餐厅信息发到了销售群里，这意思就是群里全员参加。 万雁阳在出发聚餐前把会议记录发给了李文康，抄送给了所有销售。 席间，李文康看完工作邮件，突然说了句，“小万的会议记录做得不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艳心里有点不得劲儿了，以前的会议记录都是她做的，李文康可从没夸过她做得好。 万雁阳冲他笑了笑，“多谢经理夸奖。” 除了柏松志，其他人明显有点惊讶，这会议记录还能做出什么花儿？搞得这些向来不看会议记录的销售们纷纷拿起手机去看邮件了。 看完后，有人沉默了，有人开始夸夸了。 “雁阳你的总结简直就是点睛之笔啊，厉害。”罗益说完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万雁阳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做她旁边的王艳，赶紧说了点别的岔开了话题。天地良心，这只是她个人的良好习惯，并没有要表现的意思，李文康这当众表扬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下午三点左右，柏松志接到了万氏云市分公司经理的电话。 “她的工作内容不包括出外勤见客户，不过您这情况特殊，我这边会去征求一下她的个人意见，晚点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再见。” 基层历练对柏松志来说，最大的挑战是在客户面前装孙子，相信对其他人来说也是一样。他们出身富贵，从小都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哪怕他是私生子，因为出生在宋家，别人也不敢轻慢他一分。可以说，来历练前，字典里就没有低声下气四个字。 有时候跟一些不讲理的客户电话沟通时，他也不是没想过撂挑子不干了，但深呼吸几次后还是忍了下来。 区区万氏一个分公司的经理，他根本不屑用“您”，但他现在身份就是个普通销售，这经理就是个大人物。 “万雁阳。”柏松志转动办公椅对着她，“有事儿跟你说。” 万雁阳停下手头的工作，“说。” 涉及她身份，今天办公室人又多，柏松志站起身，“去小会议室说。” 万雁阳跟着他进了小会议室，开灯关上门，“啥大事儿啊？” “刚才万氏云市的经理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你去见他。” 看来柏氏京市总部的人把她的事儿告诉万家了。 “我是不是要被开除了？”万雁阳心里一时有些慌乱，但一脸平静。 “我没有收到通知。”柏松志说，“柏氏没有开除你的理由，除非你自愿离职，否则你可以申请劳动仲裁，我相信柏氏绝对不想因为一个销售助理上社会新闻。” 柏松志这么一说，万雁阳的心瞬间定下来了。她现在跟柏松志合作还算愉快，未来可期，她怎么也得在柏氏做完这一年才甘心，不想现在就被迫离开。 “有没有说带我去干嘛？” “没有，但是态度很强硬，说你要是不去，他们就要派人上门了。” “呵，”万雁阳面露嘲讽，“估计是老头儿觉得我给她丢人了。行吧，去就去，明天一早我就去。” “好，我跟你一起去，明天我去接你。” 万雁阳受宠若惊，“我没听错吧？” “要我再说一遍吗？”柏松志挑眉看她，“仅此一次。” 机会难得，万雁阳毫不客气，“可以申请坐你家最豪华的车吗？地铁女孩儿想涨涨见识。” 柏松志头一次遇到这样的豪门千金，“确实挺给万家丢脸的。” 万雁阳丝毫不以为意，“谁说不是呢。” 第二天一大早，柏松志按约定时间准时出现在了万雁阳小区楼下。 车标是万雁阳没见过的，她对豪车没什么研究，只认得满大家跑的普通车品牌。 她拉开后座车门上车，发现柏松志也坐在后座，才意识到今天是司机开车。 她好奇地四下打量，感觉比之前在原主家坐的那辆车更贵，“问一下，你这辆车多少钱？” “没多少钱，就三百多万吧好像。” 好的，成功被你凡到了。 万雁阳突然从原主的记忆里想起了高中时关于柏松志的一个传言，说他是谁都追不到的高岭之花。万雁阳觉得，可能装逼之王更合适一点。 “真是难为你来基层历练了。”没法在客户面前做真实的自己，只能偶尔在她面前凡一下。 柏松志心说，可不是吗。 然而，他只淡淡地道：“还好，学到了不少。” “你以后上位了，记得给基层员工涨工资，我们社畜很不容易的。” 柏松志一本正经，“员工要是没给公司创造价值，公司哪儿来的钱涨工资。” 万雁阳：“……”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较劲儿。 万氏食品在云市有两个地址，一个是位于工业区的生产工厂，还有一个是位于cbd的办事处。平时拜访客户去的是工厂，今天情况特殊，万雁阳他们要去办事处。 大约半小时后，车就开进了万氏食品所在的写字楼地下车库。柏松志和万雁阳坐电梯到了地面层，万氏提前打了招呼，写字楼服务处给了他们一人一张临时卡才顺利换乘电梯到了万氏食品所在的20层。 出了电梯，看了下墙面的指引牌，柏松志忽然开口说，“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开除你的。” “够义气啊，盟友。”万雁阳本来也没在怕的，不过柏松志这句话也算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从这话也透露出一个信息，柏松志这个私生子不一般。 万氏这个办事处的办公面积比柏氏小很多，装修是比较老派的风格，想来这里的功能主要是接洽业务。 前台带他们去了总经理的独立办公室，乍一看还以为进了政府单位的办公室。 “来了。”总经理态度不冷不热，“坐吧。” 万雁阳看着这人眼熟，坐下后才想起来是谁，原主的远房叔叔，万里行的一个堂弟，每年过年在家族聚会上会见一次的关系。 总经理视柏松志为空气，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罢了，他抱臂看向万雁阳，“雁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第25章 万雁阳摇了摇头，“不知道。” 万家要怎么处理她，万雁阳是真猜不到。 “柏家跟你退婚，你现在跑去柏氏上班，这不是丢我万家的脸吗。”总经理皮笑肉不笑，眼里的轻蔑都不屑掩饰。 万雁阳笑而不语。 “你爸因为这个很生气，让你来我这里上班。”总经理对万里行的这个指示很不满，且不说云市分公司暂时没有职位空缺，这万雁阳能干啥呀，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但他不能拒绝万里行，毕竟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万里行给的，他能给就能收回。 要是万里行让她回去做千金小姐，每月给她几万零花钱，她二话不说立马就辞职回京市，拿着零花钱在外面租房子，再去京市名校或国外进修个学位，想想就幸福。 可现实是，万里行让她在这里上班。打工嘛，哪里打不是打，就看谁给的条件好了。 “那您准备给我什么职位，开多少工资呢？”万雁阳认真地问，一双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总经理见万雁阳次数不多，但印象中的万雁阳跟眼前的似乎很不一样。如果她一直是眼前这样，没道理对她印象不深。 “自家公司谈什么工资不工资的，不过你爸说了，就按照公司标准给。我看你刚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就先在前台帮帮忙吧，一个月3000。” 柏松志被这工资水平惊到了，柏氏现在给他开的工资都有三万呢。3000块在云市能干啥，高级餐厅一顿饭可能还不够。他现在特好奇万雁阳到底做了啥大逆不道的事，万家能这么苛待她。 有一说一，就做同事的这一个月来说，他觉得万雁阳是个不错的工作搭档。懂得多，积极主动，做事挑不出错。 “我现在租的房子一个月房租4000，您给我开的这工资我不吃不喝连房租都不够付呢。”万雁阳气笑了，原主爸还真是够狠，这么对待亲女儿良心不会痛吗。 就算是随便找个餐厅做服务员都不止这点工资，看不起谁呢。 “我也是按你爸的指示办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去把你现在的工资给辞了。”总经理有些不耐烦，心说每月额外支出3000来养你，一年就三万六了，都可以给他的貌美助理买个品牌包了。 “柏氏给我开的工资更高，职位也更有前途，这职我没法辞。”万雁阳说罢拎包站起身，“您要没别的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总经理没想到是这个走向，万家有重男轻女的传统，万雁阳不受重视他知道，但万里行交代的事儿他可不能办砸了。 “你要是坚持不辞，我只能让你爸亲自找你了，只怕到时候连这3000的工资你都没有。你自己想想你是为什么来云市的吧，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柏松志站起身，对万雁阳道：“走吧，不用考虑。” 私生子这么不给他面子，总经理拍了下桌子，“柏家的人是吧，别忘了我们万氏是你们大客户，你这态度我非投诉你不可。” 柏松志睨他一眼，浑不在意，“请便，投诉电话是xxxxx，柏氏公众号也有投诉功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出了文件砸地上的声音。 万雁阳轻嗤，“这年头儿还真是什么人都能当总经理啊。” 柏松志：“你坐这个位置都比他合适。” 等电梯的空隙，万雁阳问柏松志：“你就不怕他投诉你吗？” “就他？柏氏给万氏供货根本不赚钱，他最好狠狠投诉，把两家的合作协议投诉失效了才好。” “嗯，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万雁阳说，“你猜柏泽知不知道我是你助理。” 柏松志有找人调查万雁阳的招聘过程，前两天收到了调查结果，现在对她已经彻底放下戒心。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猜柏泽目前是不知道的。” “如果我不辞职，估计他很快就会知道了。如果他要我走，你能保得住我吗？” 太子爷和私生子的较量，万雁阳对柏松志不是很有信心。 “我倒是希望他这么做，但他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万雁阳不太明白，柏泽很讨厌原主，爱着夏沫，若是知道她在柏氏，还是给讨厌的竞争对手做助理，就算是为了不给夏沫添堵，也是要把她弄走的。 听完万雁阳的顾虑，柏松志笑了笑，“你太不了解他了，你在他心里还没这个地位。等竞争到了关键时刻，你这前未婚夫说不定还会来主动跟你求复合呢。” 说到这儿，柏松志微眯起眼，“如果他找你复合，你会答应吗？” “呵，他也配？！”万雁阳觉得今天的柏松志格外帅气，怼总经理的时候很man，没深思熟虑就来了句，“跟他还不如跟你。” 柏松志轻扯嘴角，心情莫名变得很好，“嗯，算你有眼光。” 万雁阳忽觉不好意思，“开玩笑的，别当真。” “不会，没打算追你。” “好巧，我也是。” 日子平静地过了一个星期。 柏氏没有解聘她，万家人和柏泽也没找她，万雁阳以为危机解除了。 周日晚饭后，她在家里做瑜伽，做到一半有人给她打电话。她担心是工作上的事儿，便按了暂停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一秒，还是按了接听。 “你好，哪位？” 如果是骚扰电话，她打算骂人，大周末的要不要这么敬业。 手机那头沉默，但是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等了两秒，正打算挂掉，那人开口了。 “我是你爸！” 这话是吼出来的。 震得耳膜痛，吓得万雁阳差点儿没握住手机。她自穿过来，都没跟万里行说过一句话，没想到这第一句话就这么凶！ 我滴个老天爷！幸亏不是面对面。 万雁阳平复了一下心绪，“您找我有事儿吗？” 毕竟是原主爸，尊老爱幼，基本礼仪还是要的，他不做人自己还是要做人的。 “明天就给我滚去万氏上班！丢人现眼的东西！” 行吧，又一个给脸不要脸的。万雁阳发现自己竟然没生气，那就好言好语一次性把这事儿给掰扯清楚吧。 “我靠自己能力上班赚钱养活自己，哪里丢人现眼了。良禽择木而栖，万氏开的工资不到柏氏给我的一半，我得多跟钱过不去才会选择万氏啊。要我去万氏上班也行，每月给我五万工资，明天一早就去。” 万里行大概是没料到向来在家里沉默寡言的万雁阳变得这般牙尖嘴利，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痴心妄想！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明天不去万氏上班，以后我万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说完就挂断了。 的确是痴心妄想，毕竟以前万雁阳每月的零花钱最多一万块，万里行怎么可能愿意每月给她五万。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膈应他。 本来也没当有她这个女儿，这样倒好，万里行主动撇清关系还省得她找机会提。 好了，现在彻底是自由身了。富婆梦也算是彻底碎裂了，安安心心做个普通打工人吧。 这历史性的一刻，万雁阳发现竟然只能跟柏松志分享，他是好友列表里唯二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切到微信，她才看到十分钟前万玉麟给她发的消息。 【爸打你原来的电话打不通，我就把你的新号码告诉他了。】 万雁阳正打算回他，这孩子又发了一条。 【对不起，我不知道爸打电话是跟你说这些。】 怪单纯的孩子。 【万雁阳：没事儿，早晚有这一天的。我现在跟万家彻底撇清关系了，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姐姐，我很乐意。】 【万玉麟：你永远是我姐，放假了可以去看你吗？】 【万雁阳：可以啊，欢迎。别让其他人知道了，小心挨罚。】 万雁阳给他发了一个“哈哈哈”的表情包。 她是真挺喜欢万玉麟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长得好看又不惹事，凡事有自己的判断，没被他妈蛊惑，滴水恩涌泉报，是个重感情的小伙子。 跟万玉麟聊完，万雁阳又把这事儿跟柏松志说了。 柏松志发了一句“恭喜”。 【万雁阳：不得不说，咱俩脑回路挺一致的。】 柏松志给她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聊天顺利终结。 周一上午九点刚过，孙海蓝就给万氏云市分公司的总经理打电话，问他万雁阳有没有去上班。得知没有后，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到了下班时间，她又去了一通电话，然后彻底安心了，迫不及待把这情况汇报给了万里行。 万里行听了面色很沉，晚餐吃得明显没平时多，而且整个就餐过程一句话没说。 即便是这样，孙海蓝还是惦记着得把万雁阳弄出柏氏。 孙海蓝退出娱乐圈后，时不时会跟圈内好友聚会炫耀一下。 金秋十月，正是京市郊外赏红叶的好时节。孙海蓝受邀跟夏氏娱乐的几位圈内好友去郊区红叶盛地的度假别墅小聚。 聚会少不了要聊一些圈内八卦。 “蓝姐，跟你说个小道消息。中秋假期我助理在云市撞见了你继女的前未婚夫跟夏氏千金一起，说俩人动作亲昵，一起进了酒店。” 孙海蓝现在对云市特别敏感，“你是说柏泽和夏沫？原来他俩在一起了啊。” “八成是了，现在夏沫势头好，肯定是保密的，大家千万别说出去啊，老板可宝贝他这个女儿。要不是跟蓝姐有那么点关系，我才不关心她跟谁好呢。” 第26章 孙海蓝心说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夏沫要是知道万雁阳在柏氏能不吹枕边风吗。同为女人，她可太清楚防患于未然的心理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说来也巧了，我那女儿也在云市呢。” 孙海蓝故意透露万雁阳的行踪，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传八卦的好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传到夏沫耳朵里，“就在柏氏的云市分公司上班，反正挺能干的。” 她一副引以为荣的表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俩人母女情深。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这一出豪门狗血爱情故事似乎有点意思啊。 果不其然，一个星期后，夏沫就气呼呼地拿万雁阳在柏氏上班的事质问柏泽。 “柏泽哥哥，万雁阳在柏氏云市分公司上班的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啊，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柏泽看着视频里又气又委屈的心肝儿，一时有些懵，“什么？”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公司那么多，怎么偏偏就去了柏氏，肯定是居心不良。” “宝宝，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那贱人来我们公司上班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查，然后把她开除了，我心里只有你，正眼都没瞧过她。” 万雁阳在柏氏上班，竟然没有人知会他，夏沫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宝宝，谁告诉你那贱人在柏氏的？” 夏沫看柏泽的样子不似作假，柏氏那么大一集团，柏泽又在京市，或许真的只是万雁阳一厢情愿。她就说呢，那女人最近怎么安分了，原来是另辟蹊径了。 夏沫是从助理那里听来的，而助理们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追根溯源，发现是万雁阳那后妈透露的。 柏泽陷入了沉思，夏沫连叫了他三声才回过神来。 “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拍戏，早点休息吧。” “那好吧，晚安。” “宝宝晚安。” 挂掉视频通话，柏泽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安。他九月份进了一个近百万的单子，是候选人里唯一一个有单子的，却并没有得到他爸的表扬。而万雁阳在云市分公司上班，他至今被蒙在鼓里，似乎不对劲。 莫非，他爸默许了？跟那私生子会有关系吗？ 心里惦记着这事儿，柏泽比往常更早到了公司。在公司邮箱通讯录里输入万雁阳的名字，果然有她的邮箱，点开个人信息查看，柏泽瞳孔微微睁大。 万雁阳竟然是柏松志的助理。这俩人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原本他打算让他爸直接开除万雁阳，但现在嘛，她的职位特殊，或许以后有用。有意思！ 夏沫问了柏泽好几次有没有开除万雁阳，柏泽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气得夏沫在片场扔了手机，把助理吓了一跳。本来她也没觉得万雁阳是个威胁，这下反倒真的可疑了。 以前柏泽对她可谓百依百顺，这还是头一次没按她的意思行事。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夏沫吩咐助理，“小梅，你今天去一下市里，帮我办件事儿。” 柏松志约了云市分公司的资深工程师做客户回访，把万雁阳也带上了。 小梅在网上查到了柏氏云市分公司的地址，好不容易到了66层的公司前台，却被告知万雁阳不在办公室。 “你可以打她手机，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前台小姑娘如是说道。 小梅心说，我倒是想打啊，可我不知道她号码啊。 她灵机一动，“我打过了，没打通，不知道是不是号码错误，你有没有她手机号码？我核对一下。” 前台小姑娘总觉得这人说话透着一股子心虚劲儿，保险起见没把万雁阳的手机号码报给她，“那你给她发微信呗，你不是她朋友嘛。” 小梅假装打开微信，“对啊，我发微信问问。” 她不想白跑一趟，从影视基地来这儿一趟打车快一小时，怪麻烦的。她干脆坐在椅子上等，在微信上把情况跟夏沫说了一下。 夏沫让她等到中午，顺便跟人套点有关万雁阳的情况。 与此同时，前台小姑娘也给万雁阳发了微信，还偷偷拍了一张小梅的照片。 【lily：你认识这个人吗？说是你朋友，来公司找你了，问她什么事儿她也不说，就说要见你。】 万雁阳在客户现场忙着做交流记录，手机调成了静音。等他们交流结束，一个小时过去了。 此时的小梅早已等得不耐烦，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 万雁阳打开照片仔细看了看，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她回复Lily说自己不认识这人。 【lily：那我知道怎么办了。】 “这位小姐，雁阳她今天都不回办公室了，让你改天再跟她约时间。”Lily客气地对小梅说道。 小梅失望地站起身，“那好吧。” 说完便离开了柏氏。 这个小插曲万雁阳没放在心上，想当然地以为是万氏的人来劝她去上班的。 十月中旬，市场部定下了VIP用户答谢会的形式，柏松志把邮件转给了万雁阳。 “不错。”万雁阳看完后转头小声问柏松志，“小测验给你满分了吗？” “你猜。”柏松志唇角微勾，心情愉悦。 “啧啧，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还是恭喜你吧，柏少爷。” 市场部最终采用的是万雁阳提的方案二，细节是柏松志完善的。 市场部组织了一个电话会议讨论具体的准备事宜，柏松志让万雁阳也参加旁听。 答谢会要邀请一位业内有影响力的专家做半小时的汇报，每个分公司最好是选自己当地的客户。市场部把选专家的任务交给了销售团队，专家做汇报的劳务费由市场部出。 开完电话会议，李文康召集销售们开了个短会，让提名专家人选。 每个人都提了一个，权衡各种利弊之后，最后选了谭双的导师，云市大学药学院的院长。邀请的重任自然落到了谭双的肩上。 “我可以邀请松志跟我一起吗？”谭双说，“这样显得我们柏氏诚意更足。我的同门师兄在s公司做销售主管，近期也打算邀请导师给他们打广告呢。” 李文康看向柏松志，希望他能同意，但也不好强求，毕竟云市大学不是他的客户，相当于做额外的工作。 “松志你怎么看？” 谭双眼巴巴地看着他，柏松志终是点了点头，“没问题。” 反正不是什么难事儿，就顺手帮个忙吧。 谭双高兴地拍了拍手，“太好了，这样我们的把握就大了呢。” 其实没有柏松志，以她跟她导师的关系，也是可以搞定的，不过是创造一个跟柏松志独处的机会罢了。 她时刻准备着，见到柏松志就释放魅力，换作其他人，早就进入暧昧阶段了，但柏松志却还是如刚认识那般，礼貌疏离。 就算是豪门的私生子，也这么难搞的么。谭双并不气馁，她还有时间，或许这人就是个慢热的呢。 刚开完会，柏松志就接到了柏文霁的电话。 柏文霁：“你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柏松志没什么表情，“我会的。” “VIP答谢会你妈会去吗？” 这才是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吧。 柏松志不理解上一辈的纠葛，既然惦记，就不能自己去邀请吗。 “我还没问她。” 柏文霁：“跟你妈说，我到时候会去。” “好。” 然而，当柏松志把这事儿告诉他妈时，宋女士坚决表示不会去。 “我们宋氏都二十多年没跟柏氏做生意，怎么都不应该算VIP客户吧，他抽的哪门子疯。” “随你吧，反正我话带到了。”柏松志放下碗筷，“我就纳闷儿了，他想见你就不能直接打电话约你吗，非得让我当这个传话筒。” “他可没这个胆子，被家里的母老虎看得死死的吧。”宋女士拿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还当人人都跟她一样稀罕那狗男人呢。” 柏松志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心说你不稀罕为啥这么多年都不嫁人。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宋女士觉得好笑，“你舅舅跟我说你下午跟他学生一起去找他了，邀请他去给你们柏氏站台。” “嗯，他来请示你了？” 没错，李文康定下的专家人选就是柏松志的亲舅舅，医药界大名鼎鼎的领军人物。外人鲜少知道他的身世。 “他又不是不能独立思考，犯得着来请示我吗。他让我提醒你，跟你一起去的那个女孩不适合你。” “……她当然不适合我，我对她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最好，你现在还小，事业为重。他说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柏氏的邀请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柏松志拿出手机，“舅舅对我真好，我现在就发消息感谢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若不挖出，就会慢慢扎根发芽。小梅没见到万雁阳，夏沫自己又拉不下脸给万雁阳打电话。跟柏泽视频的时候问了几次把人给问烦了，柏泽竟然冲她发火了。 “都说了这事儿我现在的身份做不了主，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为了你都跟她退婚了，别说她压根儿没找过我，就算爬我床上，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把她踹下去。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夏沫委屈得两眼泪汪汪，带着哭腔说，“你都能跟她退婚，让你爸开除一个小职员避嫌很难吗。再说了，这不也是为你好吗，她对你求而不得，进柏氏肯定居心不良，说不定就是找机会害你的。” 第27章 都说感情再好的恋人也有想分手的时刻。 柏泽有那么一瞬间真想跟夏沫分手算了。以前他身负婚约时夏沫都不在意万雁阳，现在俩人毫无瓜葛竟然这般无理取闹。 他当初是为什么喜欢上夏沫的呢。因为夏沫长得美身材好，善解人意体贴温柔，家世也还凑合，是学校里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可现在呢，善解人意去哪儿了？ 他现在在基层束手束脚，小心应付讨好各路人马，每天身心都很疲惫，他需要的是解语花而不是麻烦精。 他现在反倒是理解圈子里那些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的纨绔了，女人有时候真的很麻烦，恃宠而骄的女人尤其麻烦。 “我今天很累了，改天再说吧。”柏泽说完这句就挂了，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捏了捏眉心。 夏沫一秒恢复正常的表情，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柏泽竟然先挂她电话！ “老娘晾你几天，狗男人！”她恨恨地对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说道，对万雁阳的怨念又增了几分。 十月底，云市VIP答谢会在柏氏集团自己的酒店举办。 本来这个答谢会是不用销售助理参加的，万雁阳能参加是个意外。 市场总监段浩在答谢会前一天巡查场地的时候发现漏了一个易拉宝，让云市分公司的人帮忙送来。那会儿万雁阳正好有空，李文康就让她送过去。段浩见到人，发现是个身材窈窕的美女，就邀请她在答谢会上帮忙做点后勤工作。 万雁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种能同时接触大客户和柏氏高层的机会可不多，旁听大人物们的演讲获益匪浅。 答谢会从下午三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 万雁阳穿了一条可上班可宴会的淡紫色修身连衣裙，很显气质。答谢会开始之前，她跟市场部专员苏珊一起坐在宴会厅门口附近的签到台。 苏珊负责签到，她负责分发小礼品。大部分人都挺正常，难免有个别油腻男趁着接礼品去摸她的手，还一脸猥琐的笑，十分恶寒，万雁阳脸上带着笑，心里恨不得一脚踹上他的裆部。 柏氏的员工都着正装出席，一个个人模狗样，客户们有的穿着随意，有的西服领带。销售们在布置精美的宴会厅内跟各自的客户攀谈，时不时传来笑声。 徐婉静是最后一个到的。 “哈喽，雁阳，又见面了。”徐婉静率先跟万雁阳打了招呼。 “欢迎徐经理～”万雁阳双手捧着小礼品递给她，笑着道，“一会儿进去找你聊天。” “嗨呀，叫我名字就好，我等你哦。”说罢，徐婉静踩着小高跟进了宴会厅。 上次在娜美化妆品见面后，徐婉静断断续续问过她一些产品方面的问题，想来对她的回答是满意的。今天借着答谢会再添把柴，娜美明年的招标估计问题不大了。 签到名单填满时，万雁阳离开签到台往宴会厅里瞅了瞅，没见到柏松志，便又乖乖回到了签到台坐下。 宴会厅里自是有酒店服务员服务，不需要柏氏的员工操心，万雁阳今天的工作任务算是完成了。段浩特地叮嘱她一定要留下来参加晚宴，说是感谢她的帮忙，其真正用意万雁阳心知肚明。 她没有拒绝，因为柏松志的关系，她现在实际上做着半个销售的工作，也需要认识一下柏松志的客户们。 正式开始前五分钟，万雁阳看到了柏松志。他跟在柏文霁和传说中的宋院长身后，见到她时冲她笑了一下。 柏文霁作为柏氏的董事长兼CEO亲自来答谢会，万雁阳是没想到的，未免过于重视了。 依着原主和柏家的关系，万雁阳还在挣扎要不要主动跟柏文霁打招呼，人已经走过了签到台往宴会厅去了。 行吧，压根儿没看到自己呢。 柏文霁的注意力一直在宋院长身上，哪里会注意搞后勤支持的小喽啰。 “哇哦，董事长身后的人好帅啊！”苏珊捂着嘴小声惊呼，“那身材，那大长腿，绝了！” 目送柏松志进宴会厅后，苏珊转头问万雁阳，“他谁啊？” 想来柏松志并未在京市总部露过面，万雁阳只是回答她，“我们这边的销售。” “这次出差圆满了，太特么帅了，我一会儿进去找机会拍点照片。”苏珊说这话的时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柏松志今天穿的是很正式的三件套，平添一股禁欲气息，跟平常的他比，更显成熟精英气质，的确是很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万雁阳看着苏珊那花痴样，不是很能理解。她第一次见柏松志也觉得他帅，但真不至于这样。 重量级的嘉宾已就位，万雁阳和苏珊收拾了一下签到台也进了宴会厅。 二八定律适用柏氏的业务，百分之八十的订单来自百分之二十的客户。VIP答谢会邀请的就是这百分之二十的大客户，每个客户邀请一人，所以人数并不多，总共也就四五十人的样子，办得小而精。 徐婉静冲万雁阳招了招手，万雁阳便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的空位。 “你知道吗，你这一路走来吸引了好多目光。”徐婉静打趣她。 “彼此彼此。” 此刻宴会厅前方的高清大屏幕正在播放柏氏最新高端产品的宣传片，俩人小声说着小话。 市场部总监是今天的主持人，开场幽默风趣，引来一片笑声，紧接着就是柏文霁致辞。 “董事长都来了啊，稀罕。”徐婉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万雁阳：“可见柏氏对你们的重视。” “确实。”徐婉静扫视了一圈会场的人，“你们邀请宋氏制药的人了吗？” 万雁阳摇了摇头，“邀没邀请我不知道，但签到名单上没有。” 徐婉静提到宋氏，万雁阳心下奇怪，“你认识宋氏的人？” “嗯，药品和化妆品归同一个监管部门管，打过交道。” 万雁阳不疑有他，认真听起了柏文霁的发言。从发言中可以看出柏文霁的确是有本事的，柏松志跟他爹还差得远。 “这老男人还真是有点魅力，难怪，”宋阿姨会喜欢上他。 万雁阳听到徐婉静的嘀咕，“你喜欢这一卦的啊？” “不喜欢，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帅哥不错。” “他就坐在最前面呢，晚宴的时候让他来陪你喝几杯。”万雁阳抬手指了一下柏松志的方位，“在那儿，看到了吗？” “算了，他虽然长得好，但是年龄太小了，我喜欢比我大的。” 掌声响起，柏文霁讲完了。下来后坐到了宋院长旁边。 市场部总监隆重介绍了title无数的宋院长，本次答谢会的干货时间随着宋院长上台开始了。 徐婉静和万雁阳都不再说话，整个会场只有宋院长的声音，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大拿分享行业趋势。 宋院长讲了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全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宋院长讲完后就提着电脑包离开了，柏文霁和柏松志跟着离开了宴会厅。 接下来是柏氏的研发总监讲柏氏的产品如何高精尖，万雁阳兴致缺缺，思绪早飘到了宴会厅外，好奇柏松志父子俩会谈论些什么，他们跟着宋院长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 柏松志一直到晚宴开始才回来，柏文霁没再露面。 徐婉静说自己晚上有事儿，跟柏松志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没有留下参加晚宴。 万雁阳把她送到了酒店大堂门口，约好了下次去娜美化妆品拜访的时间。 再次回到宴会厅，柏松志已经跟他的客户们聊了起来，是女客户。 苏珊拉住万雁阳，“帅哥是个师奶杀手，你看那女的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订单还不是分分钟搞定。” “呵呵。”要是柏松志出卖色相就能搞定客户，她万雁阳还有什么价值。 万雁阳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杯果汁，正准备喝，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以跟你喝一杯吗？”男人拿着一杯香槟，猥琐地看着万雁阳。 万雁阳微眯眼睛打量了他一下，正是之前签到时摸她手的那位。 “请问您是？” “我是海牌石化的陈经理。”油腻男模了一把自己的光头，颇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哦——”万雁阳举了下自己的果汁杯，“不好意思啊，我酒精过敏。” 油腻男明显不信，“你们做销售的酒精过敏，逗我呢。”顿了一下，油腻男忽然凑近万雁阳，在她耳畔呼了一口气，“还是说，你是靠身体赢单的？” 妈的！ 万雁阳条件反射地退开两步，提起腿又放下了。 她仰头喝了口果汁平息怒气，似笑非笑地说道：“海牌石化的陈经理是吧，你很快就知道我是怎么赢单的了。” 不远处的曲松往这边看了一眼，他知道陈经理是个什么德行，见两人在笑着，就没有过来。 “哦？你要怎么赢？”油腻男再次靠近万雁阳，“要不我开个房，我们去房间详谈？” 滚你妈的！万雁阳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脸色也沉了下来，狠命控制自己不要把果汁泼到这垃圾的脸上。 这么明目张胆的傻逼猥琐男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碰到。 正想离开，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陈经理，好久不见。” 是柏松志走过来了。 他端着一杯红酒，对万雁阳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 “好。”万雁阳放下果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28章 万雁阳一走，陈经理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就失陪了。”柏松志端着酒杯去了别处，跟一个制药的客户聊了起来。 陈经理气结，“哼”了一声去找李文康去了。 “李经理，你们的新人很不懂事啊。”陈经理晃了晃酒杯，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陈经理，我们新人怎么得罪您了？”李文康早年还在做销售的时候，姓陈的还是个小采购，要不是跟海牌现在的高层沾亲带故，采购经理的位置还轮不上他。 姓陈的跟供应商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李文康心里清楚得很，不怎么看得上这人。 柏松志接手这个客户，李文康没反对，其实存了一点自己的私心。有些事，或许柏家人亲自动手比较合适。 “曲松跟我们合作得好好的，你非得换个毛头小子跟我们对接，我看他什么都不懂啊。” 李文康堆起一个商业假笑，“新人嘛，还请您多担待，要是一年后您还不满意，就还是换回曲松。” “李经理，这样不是耍我们玩儿了吗，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明年的标，s公司看起来比柏氏更有竞争力呢。” “哦？那我们柏氏可得努力了，多谢陈经理提醒。”李文康举起酒杯，“敬您一杯。”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陈经理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闷头喝了一口酒。 找李文康的人很多，他喝完酒就跟陈经理说了“回聊”，转头就跟别人聊了起来。 陈经理肺都要气炸了，气呼呼地离开了宴会厅，决定给柏氏一个教训。 万雁阳离开宴会厅后直奔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双手掬水洗脸，洗完脸又挤了洗手液把手洗了几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扪心自问，这是你想做的工作吗？这是你想过的生活吗？ 上辈子生活所迫，她硕士毕业就进了别人羡慕的大公司做管理培训生，招聘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职业发展规划令人神往。可是进去了才知道，不过是从底层销售做起，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你有能力就能上位的。她拼命工作，抓住了机遇，坐上了经理的位置。那又怎样呢，需要应付的人更难缠，心更累。 所以，她隔三差五花两块钱买一张彩票，聊以□□。印象中中过的最大奖是十块。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看人脸色受人晦气。 想想自己的存款余额，万雁阳收起了这些负面情绪，至少奋斗一年后工资有望在现在的基础上翻几倍。要是现在裸辞，她很难找到比现在工资更高的机会了，而且，什么工作都有糟心的内容。 穿的什么破书！ 早知如此，还不如选择就地消散，一了百了。 在洗手间丧了一会儿，万雁阳收到了柏松志的微信。 【柏松志：到家了吗？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她对着屏幕笑了笑，心情阴转晴，回复他说自己已经到家了，谢谢他的关心。 与此同时，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客厅，柏文霁和宋女士正在对坐饮茶。 “我记得你爱喝金骏眉，特地给你带的。”柏文霁极尽讨好，看宋女士的眼神极其温柔。 宋女士浅啜一口，茶是好茶，只是这送茶的人不是个好东西。 “你约我前来不是只为了喝茶吧，有事说事。” “这些年你一直不肯见我，我们都二十多年没见了，我很想你。” 小小的紫砂茶杯重重地磕在茶盘上，宋女士沉声道：“我不是二十多岁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姑娘了，别给我来这一套。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儿上，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柏文霁赶紧安抚，“你别激动，好好，我不说了。说儿子的事儿。” 宋女士白了他一眼，“你害我未婚先孕还背上小三的名头，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这些，但我儿子不能受委屈。我宋家不缺钱，也不稀罕你柏氏的家业，但他要得到他应得的，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多年未见，宋女士的风韵不减当年，哪怕生气的样子，柏文霁都觉得好看又可爱，恨不得抱在怀里好生安抚。 他当年故意勾引宋女士，一方面是为了订单，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喜欢她，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年的行为，甚至隐隐庆幸他们之间有一个儿子，不至于让他们今生桥归桥路归路。 他跟闵月竹是商业联姻，互相之间不讨厌，但没有爱情。人性贪婪，什么都想要，到头来就总有人会因此受到伤害。 “漫星，你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和儿子，我会弥补的。”柏文霁倒掉茶杯里的茶水，重新给她倒满热茶。 “你要怎么弥补？”宋漫星没好气地问。 “咱俩合力，让儿子坐上继承人的位置，以后柏氏就是他的了。” “你就不想你大儿子继承柏氏？”宋漫星背靠沙发，好整以暇地看着柏文霁。 “松志比他更适合。” 柏文霁并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从多年的观察来看，柏松志无论是能力、性格还是人品，都比柏泽更适合继承一家大企业。 “我的儿子当然是最优秀的。”宋漫星这才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浅笑。 柏文霁晃了下眼，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心底一股燥热油然而生。他轻咳一声，“继承人的事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筹谋，我们聊点别的？” 宋漫星收起笑容，轻哼一声，“别的？难不成你还想搞一出婚内出轨？” 她噌地站起身，“柏文霁，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做你老婆也是够倒霉的。” 宋漫星弯腰拿包，却猛地被柏文霁一把搂住了腰，“漫星，别走！” 宋漫星挣了一下没挣开，“你给我放手！” “我不放！”柏文霁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狰狞，哪里还顾及商界大佬的形象，任凭宋漫星拿手袋砸他，就是不松手。 “二十几年前我放手了，我一直很后悔。” 宋漫星气笑了，“你今晚的不放手就是想让我留下来跟你睡一晚？”她侧过身子，抬手捏住柏文霁的下巴，“睡完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柏文霁仰头望着她，死死箍住宋漫星的腰，生怕一个松手人就逃了。 “我都想好了，等我们儿子成功当选柏氏继承人，我就离婚，然后娶你。” 宋漫星松开了他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脸，“你说娶就娶啊，我还不乐意嫁呢。儿子就在楼下，你再不松手我就让他上来看看你这副样子。” 柏文霁心知自己这空头支票对宋漫星没用，花言巧语也不好使了，只能松手任人离开。 “漫星，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宋漫星没有回答他，太迟了，过时不候。 宋漫星刚回到家没一会儿，柏松志就回来了。 “妈，你还好吗？”柏松志坐到宋漫星的旁边，把她从思绪中拉回了神。 “我很好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她笑着看向自己英俊的儿子，这孩子长得像她自己多一些，但他的唇型像柏文霁，上薄下厚，中间带点唇珠。 “我在酒店地下停车场看到家里的车了。”柏松志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开心就好。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做一些让你自己为难的事。” 儿子从小就很懂事，有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她拉过柏松志的手，像小时候那般抚摸他的手背，“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有你，我爱你也爱我自己，怎么舍得让我自己为难呢，你别想那么多。” “那就好，我自己的事我可以搞定，你不用替我张罗。” “那我不把宋氏的单子给你了。” “那可不行，这不算张罗，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母子俩说说笑笑，酒店的不快悄无声息地散去了大半。 历时三个月，夏沫的这部戏总算拍完了。她晾了柏泽小半个月，柏泽一开始还每天发信息问候，也试图跟她视频，她都当没看见，最近几天柏泽已经没再找她了。 以前俩人吵架后冷战，柏泽一天都受不了，哪怕她在国外工作，柏泽也会推了自己的工作飞去求原谅。 这一次，太反常了。夏沫拉不下面子，不想主动联系，急得上火也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助理小梅最近做事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触了夏沫的霉头挨骂，祈祷柏泽跟夏沫赶紧和好。 夏沫心情好的时候，做她助理福利挺好，可她要是心情糟糕，助理就成了出气筒。 机场贵宾室很安静，夏沫戴着墨镜口罩坐在角落处，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仅柏泽可见的朋友圈。 【终于要回京市了。】 配图是她的登机牌。 以前她回京市，柏泽总是会去机场接她，然后俩人去柏泽公寓恩爱一番。 这一次…… 如果他来接我了，我就原谅他，夏沫这么想着。 可是等啊等，等到飞机快要起飞了，乘务员提醒她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她都没有等到柏泽的只言片语。 她有点慌了，闭上眼睛都是跟柏泽有关的回忆，他说她是他最爱的宝宝，会一辈子宠着她爱着她，不管怎样都不会离开她。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信这些甜言蜜语，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可现在，不过是因为一点小小的分歧，不过就是冷了他几天，竟然就不理她了。 又气又难过，还有一点点后悔，如果早点给他个台阶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第29章 下飞机的时候夜幕已深，助理小梅观察夏沫的脸色，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眼看快到机场的停车场了，小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沫沫，你跟保姆车还是？” 毕竟以往都是柏泽亲自来接，夏沫一到机场就跟他们分开行动，今天都一起走到停车场了，保姆车就在不远处。 夏沫一直没收到柏泽的消息，心里正郁闷，不悦道：“不跟保姆车难道让我走回去吗。” 上了车，小梅不得不鼓起勇气再次开口，“直接开去你家？” 这段时间拍戏挺辛苦的，没精力也没心情出去玩儿了，夏沫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京市的高级私人会所里，柏泽正跟一群二代们把酒言欢，每个人身边都坐着一位打扮妖艳穿着暴露的小姐。 “柏哥，你早该跟我们一样玩儿，天天守着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博采众花才有意思嘛。” 说话的是京市一家药企老板的儿子，在学着管理自家企业，非工作时间玩儿得很嗨。 柏泽闷了一口酒，搂了一把身边的女孩子，这女孩儿据说是个在校大学生，第一次出台。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陌生女孩儿跟自己亲密接触，离了夏沫也不是不行。整天低声下气求原谅他也累了，再说他本来就没错。 加上家里最近在给他张罗相亲，都是家世很好门当户对的姑娘，他才明白父母根本看不上有黑历史的夏家，他们谈恋爱可以，结婚不可能。 爱情有那么重要吗？跟柏氏的家业比，真没那么重要。 夏沫单方面冷战的这些日子，柏泽彻底想通了，挑个时机分手得了。 “陈少说得对。”柏泽冲他举杯，又亲了一下怀里人的脸蛋，“这种干干净净的我喜欢。” “知道你有洁癖，专门留给你的，看兄弟们对你好吧。”陈少喝了一口，“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话真特么有道理。” 柏泽不是专门来玩儿的，这是他的一种应酬形式。他端着酒杯起身走到陈少附近坐下，“那兄弟的订单你可得帮衬帮衬。” 陈少也是个人精，“好说好说，兄弟现在管着整个采购系统，年底了也要冲一波kpi在老爷子面前表现一下不是。要不这样，你给我们公司的折扣再降十个点，我现在就把话撂这儿，明年柏氏就是我们的独家供应商。” 不谈生意的时候都是酒肉朋友，一片和乐融融。涉及到利益，谁都不会昏聩到为了一点吃喝玩乐的交情让步。 十个点！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柏氏现在给陈家的药厂折扣已经很有诚意了，再降十个点经理是肯定不会批准的，除非柏文霁同意。但若真找他爸通融开了先例，其他继承候选人们也会纷纷效仿此法，靠低价去赢单，把整个市场给扰乱，最终受害的还是柏氏。 “那陈少明年的采购预算是多少呢？”柏泽笑眯眯地问。 “具体还没出来，反正比今年只多不少。”陈少说完又拉着怀里的女人一顿亲。 等他亲完，柏泽才慢悠悠开口，“咱们多年兄弟，我就不跟你绕那些弯子了，跟你交个底儿，十个点肯定不可能，我要答应了，我爸明天就能把我赶出柏氏，以后想跟你们一起玩儿都没机会了。” “你的难处我理解，我的难处你也理解一下哈。咱今天是出来玩儿的，就不谈糟心的工作了，改天约个时间来我公司谈。” 陈少说完给他把酒杯满上了，“走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玩儿开心。” 柏泽恨得牙痒痒，狗屁塑料兄弟，成心为难他。本想通过这种应酬方式轻松把订单谈下来，看来是他低估姓陈的了。 生意没得谈，他也无心应酬了。坐回原位跟那女大学生卿卿我我一番就找个借口溜了。 外面的野花他不排斥，但现在是关键时期，他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所以并没有实质的亲热，只是装模作样地亲亲抱抱摸摸。 柏泽酒量还可以，或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今晚不过才喝几杯，出了包间门就觉得有点晕乎。 他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人来接，然后径直去了卫生间。放完水后又洗了把脸，才感觉清醒了点儿。 刚出卫生间，就迎面遇上了从女卫生间出来的梁秋，夏沫的经纪人。 “柏少爷？”梁秋揉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你跟夏沫一起来这儿玩儿了？” 可小梅一个小时前才跟她说了夏沫回了自己家，这么快就出来疯了，也不怕被人拍到。 柏泽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来的，有应酬。” 梁秋放下心来，这里虽说是私密性做得好的高级会所，也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爆料公众人物隐私，梁秋向来反对夏沫来这种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梁秋觉得柏泽的笑容有点苦涩。 “哦，这样，那我先告辞了。” “再见。” 柏泽走出会所，车还没到。掏出一根烟点上，缓缓地吞吐烟雾，心底的烦躁更甚，抽到一半就在路边的垃圾桶上摁灭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联系人的朋友圈，看到了夏沫发的登机牌。 他忍住了给她打电话的冲动，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上赶着。他柏少爷只要招招手，一堆人上赶着讨好他。 夏沫在自己的别墅里听歌喝闷酒，一个人喝得无聊，给梁秋去了个电话。 “秋姐，来我家喝酒呗。” 梁秋一愣，“我就不去当你们的电灯泡了吧，小别胜新婚，你来找我干嘛。我刚看到柏大少爷离开会所了，这会儿肯定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会所？哪家会所？” “你不知道？”梁秋觉出点不对劲了，“你俩吵架了？” 夏沫的地下恋瞒得辛苦，平日里也就能跟梁秋说说，有什么状况也不瞒着她，“嗯，在冷战呢。他今天都没去机场接我，现在也没联系我。” 夏沫觉得自己挺委屈的，说起来就心酸，加上喝了点酒，眼睛真的湿润了。 “哎哟我的大宝贝儿，肯定是你把人家晾狠了吧，你差不多得了。柏少爷说他今晚来这里应酬，这会儿也离开了，你赶紧主动跟人联系一下。” “这次不一样，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会不会不要我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夏沫颓然地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力地靠着沙发。 “怎么会，柏少爷那么爱你，你俩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会的。”梁秋给她出主意，“你主动联系他，跟他撒个娇，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姐是过来人，你信我的。” “我又没错，凭什么要我主动啊。” “我的大小姐哎，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你别哭啊。”梁秋是一路看着夏沫走红的，也见证了她跟柏泽的爱情，虽然她一向不赞成手下的艺人过早恋爱，但柏泽家世好，做事稳重，非但不会成为夏沫的绊脚石，还会给她助力，梁秋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你拉不下脸，我来，我现在就给柏泽打电话，让他去看你，好不好。” 夏沫不说话了，算是默认。 “那我挂了，你少喝点儿，收拾收拾等着人来吧。” 梁秋挂断电话，翻出柏泽的号码打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梁秋替柏泽找了个借口，跟夏沫说他手机可能没电了，明天再联系。 谁知夏沫一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梁秋担心她伤了身体影响后天的通告，赶紧离开会所打车去了夏沫家里。 * 周一一大早，刚上班没一会儿，柏氏员工们就收到了两封farewell，一个来自海城的销售，一个是这位销售的直接经理。 这一看就不像正常离职。看起来像销售犯错，直接经理连坐受影响引咎辞职。 包打听冉晓虹火速私戳了她在海城的同期。 “八卦美少女”群又热闹了起来。 【冉晓虹：号外号外！我知道离职的真相了！】 【董瑶瑶：快说！】 【万雁阳：？】 【冉晓虹：这个销售不满之前被踢出局的候选人抢了他要进单的大客户，故意引导候选人的助理给大客户公司寄月饼，大客户把这事儿闹大了，这销售就被开除了，直接经理连坐。】 【万雁阳：原来如此。】 【王艳：还好咱们这里只有一个候选人，多了真是麻烦。】 【冉晓虹：谁说不是呢，对我们这种无欲无求的人来说就还好。】 【董瑶瑶：主要是柏少爷情商高，跟他共事的都夸他呢，一点没有富家子弟的做派。】 【冉晓虹：他智商也挺高的，我在国外的一个社交媒体上搜到了他的账号，超级优秀的。】 冉晓虹把柏松志的资料截图发到了群里。 万雁阳看了倒是不意外，毕竟高中的时候柏松志就是学校荣誉墙的常客。 几人又在群里叽叽喳喳聊了会儿才去忙各自的工作。 答谢会上陈经理跟万雁阳说了什么，柏松志一直没问，总归不是什么好话，不然万雁阳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柏松志见今天的万雁阳跟平常无异，乐呵呵跟人打招呼，有条不紊地工作，想来是把上周五的不愉快抛到脑后了。 他把一份报告递给了万雁阳。 “你的猜测没错，海牌的陈经理有问题。法务仔细查了他指定的这家经销商，他老婆是股东之一，提拔他的那个高层领导的老婆也是股东之一。” 万雁阳翻看着报告，“这就有意思了，我就说嘛，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30章 柏松志之前想带工程师去回访海牌石化做技术交流，陈经理一口回绝，说技术部要做新项目验证，没空接待。实际上他压根儿没通知技术部。 柏松志顺水推舟说去找他谈明年的采购协议，陈经理也找借口拒绝见他。柏松志还收到了几条陈经理的投诉，说他业务不精，服务态度不好，柏氏产品质量不好等等。 得亏柏松志身份特殊，客服部草草敷衍了过去。要是一般的销售，收到这么多条投诉，光上门赔礼道歉都得脱层皮。 在答谢会上的表现就更明显了。李文康把陈经理的话转述给了柏松志，“松志，这个人呢，是比较难搞，你看要不要换个客户？” 柏松志表示不用换，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李文康便让他放手去做，需要帮忙就找他。 “接下来怎么做？”柏松志问万雁阳。 让法务部重新审查经销商的资质是万雁阳的主意，柏松志下意识地就问她了。 柏氏现有的销售流程有空子可钻，所以冉晓虹私底下跟她们八卦说，有的老销售一年能挣上百万，在云市有好几套房，万雁阳是信的。 “你猜曲松知不知情？”万雁阳小声道，“这个经销商还有一个股东。” 姓陈的认可曲松，却故意为难柏松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稍微一想就明了。 柏松志摸了摸下巴，“他看起来很老实，但，我觉得他不可能不知道。” “听说他最近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江景房。” 万雁阳是听王艳说的，因为王艳就住在那个小区，周末遛娃的时候碰见曲松了。 柏松志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关系，“这不能说明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就随便一说。”万雁阳回归正题，狡黠地笑了笑，“接下来嘛，就轮到我了，你该干嘛干嘛。” 半个月后，曲松主动提交了辞呈，李文康有些惋惜却没有挽留，最后一个工作日定在十一月底，距离年底双薪只差一个月。 “你手上的客户我会暂时分给其他人，你到时候跟他们做好交接。” 曲松：“好。” 李文康：“你是我招进来的，咱俩共事这些年还算愉快，你没给我惹过麻烦，业绩完成得最好。你这一走，我还挺舍不得的，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做这个决定你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后的路好好走，祝你一切顺利。” 曲松笑了下，“谢谢经理，你是个好上司。” 离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谁都没有点破。曲松以后大概率还会在这个行业混，李文康自己搞不好哪天也要走人，说不定还会做同事，没必要撕破脸，好聚好散也算为自己留条后路。 说到底，都是给资本家打工的，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 曲松离开经理办公室后，李文康打电话把柏松志叫了进来。 “松志啊，海牌石化内部出了点事，你知道吧？” 柏松志点了点头，“知道个大概，跟我对接的采购换人了，原来的陈经理听说暂时停职了。” “我跟他们的财务经理有点交情，打听了一下，说有人匿名向证监会举报海牌违规采购谋取私利，他们内部就火速成立了自查小组，停职的可不止陈经理一个。至少这一年，你不会再跟姓陈的打交道了。” 姓陈的遭殃，相信大部分供应商心里都挺痛快的。 柏松志：“新的对接人有意向做点大动作，想跟柏氏直签，这样一来，我们给海牌的折扣有望提升十个点，即便这样，他们的采购成本也能降下来十个点左右，于双方都是好事。” “这样很好，这种上市公司早该如此，之前一直有人从中作梗，曲松做这个单位也不容易，被迫低价供货给那家指定经销商，哎。说起来，那家经销商我们的法务是审核过的，资质都没问题。” 李文康这算是变相替曲松说好话了。 那家经销商还有一个股东，柏松志没有让人深查，跟曲松是否利益相关不好说。他的目的已达到，曲松或许是心虚主动离职，他自然不会再追究了。 “基层的每个销售都不容易，我自己这段时间深有体会。海牌这次自查是他们自己内部有问题，跟我们柏氏无关。” 柏松志这么说，李文康放下心来。 “到时候跟海牌重新谈采购协议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他们的帐期也是个问题，争取缩短到三个月。” “好，他们内部要整顿，最早也得下个月了。” 出了李文康办公室，差不多到午饭饭点了，柏松志叫上万雁阳一起吃午饭。 “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挑。” 万雁阳挑了入职时吃的那家粤菜。 “你今天心情很好啊，为什么请我吃饭？” 柏松志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别装了。” 万雁阳耸了耸肩，也笑了起来，“好想站在姓陈的面前，告诉他我是怎样赢单的！” “那你怕是没机会了。”柏松志说，“曲松要离职了，你知道吧？” 万雁阳点了点头，“听说了。” “那你要考虑转去做销售吗？”柏松志有这样的担心，是因为万雁阳有做销售的实力，而且据他观察，她比云市分公司其他销售都厉害，只是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种实力从何而来，他一直挺纳闷儿的。 “我要是去做销售了，咱俩之前达成的合作约定还有效吗？”有这样的机会，万雁阳是心动的，做销售比现在辛苦，但工资和提成加起来比助理的工资高了不知多少倍，而且是她擅长的。 柏松志思考了一会儿，“你要是有足够的精力帮助我拿单，我可以申请重新招一个助理专门处理paperwork，那我们的合作继续有效。” 万雁阳感慨柏松志真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当下的心情如这秋日艳阳般敞亮，“那我就去试试啰。我有销售的经验，你到时候提拔我也比较名正言顺。” “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到。”柏松志笑道，“你真的一点不像个富家小姐。” 不矜持，不做作，为了赚钱拼命往高处爬。 “你以为我不想当个整天无所事事还有钱花的大小姐吗，生活所迫啊大少爷。”万雁阳无奈一笑，“现在万家都跟我断绝关系了，一分钱都不会给我，我可太难了。” 不知怎的，柏松志脑子一抽，“那你可以嫁进豪门当阔太太。” 万雁阳拿筷子敲了一下碗，佯装怒目，“你还好意思说，你们柏家把我这条路也绝了好吗。” 那倒是。被柏家退过婚的女人，谁还会去联姻呢。 柏松志无所谓地挑了下眉，“那你还是好好工作等着我提拔你吧。” 当天下午，hr就发出了招聘销售的公告。 中午那顿饭的功夫，万雁阳算是跟柏松志达成了一致意见，所以写了一份简历，连同柏松志的推荐信一起发给了李文康。 去应聘销售岗，万雁阳还存了一点自己的私心。万一柏松志落选，她有了在柏氏的销售经验，可以轻松跳槽到别的公司。 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善于理财的万雁阳最是懂得。 收到万雁阳的应聘邮件，李文康挺诧异的，诧异的不是万雁阳来应聘，而是柏松志给她写了一封很漂亮的推荐信。 从推荐信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很不错。能让柏少爷这么挺她，不得不说万雁阳有几分本事，不管是靠什么，总之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柏少爷推荐了，李文康自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第二天就和hr一起面试了万雁阳。 出乎意料地，如果忽略万雁阳的学历和专业，她真的很适合做柏氏的销售。 经过三轮面试，李文康最终决定录用万雁阳。刚好11月底她的试用期结束，hr在12月的时候直接给她转正转岗，基本工资涨到了每月三万。 因为招人顺利，曲松便只跟万雁阳一个人交接。曲松的客户关系普遍不错，交接很顺利。客户们不为例外地都问曲松去哪儿高就，曲松只说做累了先休息一阵子。 万雁阳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加班到凌晨，八卦群都聊得少了，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刚毕业那会儿。 柏松志的新助理也于12月初到岗了，是个今年刚毕业的小姑娘，长相和身材都很普通，一见到柏松志就脸红。 万雁阳不做柏松志的助理了，谭双莫名松了口气。她之前总觉得柏松志跟万雁阳走得过近，加上万雁阳长得不错，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竞争对手。 现在好了，万雁阳整天在外面跑客户，跟柏松志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近水楼台的机会没了。 柏松志换助理这事儿，hr汇报给了评审团。 万雁阳身份特殊，这事儿引起了柏文霁的注意。他问柏康，“换助理是怎么回事？” 柏康知道柏文霁对柏松志很上心，第一时间就去打听了。 “说出来吓你一跳，万家那姑娘现在是云市分公司的销售了，所以给松志招了个新的助理。” 柏文霁的确很惊讶，他印象中的万雁阳可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你详细说说。” 柏康便一五一十把万雁阳如何应聘如何面试的全过程说给了柏文霁。 柏文霁听完沉默了，他现在是真搞不懂这姑娘要干嘛了，挽回柏泽？一点不像。接近柏松志？那完全没必要转岗。 柏康试探地问道：“要处理一下吗？” 柏文霁沉吟一瞬，“暂时不用，既然是松志推荐的人，先看看她的表现吧。” 第31章 万雁阳的事暂且这样，柏康提及了九位候选人的月度工作报告，“柏泽的销售业绩遥遥领先。松志的工作汇报写得很好，针对现有销售流程的改进方案，评审团看了都说不错，这些问题只有真正深入基层才会发现，建议立即着手改进。” 柏文霁第一时间看了柏松志的报告，闻言会心一笑，颇有些自豪。 柏康继续道，“你的两位公子目前来看是表现最好的。” 对于大儿子，柏文霁也是寄予厚望的，但对他在基层的表现不甚满意，“柏泽的业绩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继承人选拔是一场马拉松，暂时领先未必会是最先到达终点的，但愿他能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柏松志，在基层的表现却是大大超出柏文霁的预期，“松志一直表现不错，云市分公司的经理也跟我夸他，十月底在云市办的VIP答谢会他也出了大力，提了很好的想法，还请到了宋院长为我们站台，答谢会效果非常好。” 柏康：“11月的销售报表我特意看了云市分公司的，罕见地完成了月度销售目标，这跟答谢会的成功举办肯定有关。” 柏文霁右手中指敲了敲实木办公桌桌面，“关于销售流程改进，你召集法务部，财务部，销售总监和运营部的相关人员明天跟我开会讨论。” “好，现在这套流程是该动一动了，怕是这一动，会有一波销售离职潮。”柏康不无担忧道。 “有些老油条走了也好，留下来也是损害公司利益。对了，跟人力资源总监知会一下，加大今年招聘应届毕业生的名额，基础薪资调到行业最高水平。” “明白，未雨绸缪，甚好。”柏康拿笔记下了待办事项。 柏文霁对柏松志赞赏有加，很快就传到了柏泽耳朵里，跟夏沫和好如初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他之前一直把海城那几个堂兄弟当主要竞争对手，没怎么把柏松志放在眼里。候选人每月的进单情况柏泽了如指掌，他订单最多，柏松志垫底，连续三个月为0。 他爸为什么会对一个订单为0的私生子赞赏有加？他做了什么？ 评审团对继承人的考察是多方面的，标准并没有很清晰，但有一条是一定要达到的，就是销售额一定要达标，这是个硬性条件。 柏泽好奇得抓心挠肝，但云市分公司没有他的眼线。 正郁闷呢，夏沫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去她家。 他瞥到了前两天两人的聊天记录，夏沫主动找他，说不再计较万雁阳的事了，求和好。 万雁阳…… 柏泽思忖了一会儿，唇角微弯，差点儿忘了她的存在。柏泽的心情瞬间变好，回复夏沫说有空，要跟她一起度过难忘的一夜。 云市分公司难得完成一次月度销售指标，李文康很是高兴，组织销售部全员聚餐，一方面庆祝业绩达标，一方面欢迎两位新人。 “欢迎小万加入销售团队，欢迎小新入职。”小新就是柏松志的新助理，众人一听这个名字不约而同想到了蜡笔小新。 李文康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先干了。” 销售们平时跟客户应酬少不了喝酒，内部聚餐就很少喝酒了，钱要赚，命也重要。 “欢迎～”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万雁阳笑着扫视了桌上的一圈人。 小新的脸有些红，刚来还不太适应这种场面，万雁阳说完后，她也小声重复了一遍。 万雁阳依旧是坐在王艳身旁，小声对她道，“王姐，以后我就靠你啦。” 对于万雁阳转岗这件事，王艳乐见其成，同为助理的时候，老实说，万雁阳让王艳很有压力，她做了太多超出本职工作的事情，一度让王艳心里有些不爽，在八卦群的发言都少了。 她一走，新来的助理一看就能力一般，王艳又是以前那个销售眼里的完美助理了。 “咱俩啥关系，优先入你的单。”王艳这话是真心的，在所有销售里面，万雁阳跟她私交最好。 “王姐对我最好了。” “那还用说。” 罗益看着跟人说笑的万雁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原本对万雁阳挺有好感的，还考虑时机成熟了追她来着。助理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工作时间稳定，婚后可以照顾家里。 现在万雁阳突然转做销售，忙碌不说，还要跟各种人应酬，应酬的人里往往男人居多，她长得又这么好看，难免会被人揩油占便宜。别的男人不知道，反正他罗益忍不了自己女朋友这样抛头露面，而且家里也不会同意一个女销售做儿媳妇。 别人都在开心地吃吃喝喝，只有罗益在为自己还没开始就夭折的恋爱心塞到不能自已。 自打万雁阳转岗销售后，柏松志跟她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娜美化妆品的采购预算批了，徐婉静报了柏氏中端设备的参数，剩下的就是按流程参加投标。鉴于参数锁得死，投标差不多就是走个过场，柏氏拿到这个订单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柏松志约她吃饭，感谢她的大力帮助。 “雁阳会一起来吗？”徐婉静问。 参数的事一直是万雁阳在跟徐婉静沟通，转岗后也没把这活儿甩给柏松志，所以徐婉静还不知道她转岗的事。 柏松志一愣，心说自己似乎也好多天没见她了。 “我问问她有没有空。” 接到柏松志的电话，万雁阳第一反应是出啥大事儿了，他俩共事三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接到柏松志的电话。 常用语“喂”都省了，万雁阳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柏松志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约了徐婉静周五晚上一起吃饭，她希望你能一起去，你有空吗？” 万雁阳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心跳渐渐回归正常，“吓死我了，这种小事你发微信问我就可以了。” “我记得你没有电话恐惧症啊。”柏松志有些莫名其妙，“打电话沟通效率更高。” 万雁阳懒得跟他解释，“周五晚上有空，你把地址发我微信上就行。” 想到他是没车一族，柏松志大发慈悲，“我去接你？” “不用，我周五下午要见一个客户，见完直接打车过去就行。”万雁阳在郊区的一家连锁快餐店吃汉堡，“没别的事儿先挂了啊，我在吃东西。” “没了，再见。”柏松志率先挂断了电话，总觉得现在万雁阳说话的语速更快了些。 新换了助理柏松志有些不习惯，这个助理不懂产品不懂行业，不能帮他解答客户有关产品的疑问，他的电话量激增，才明白以前万雁阳帮他挡了多少琐事。 柏松志挂完电话后火速拉了个微信群，有他，万雁阳和徐婉静。 【柏松志：两位想吃什么？】 徐婉静发了一个链接到群里。 【徐婉静：这家私房菜不错，不能点菜，老板当天做什么就吃什么。】 万雁阳边吃汉堡边回复。 【万雁阳：看到这家的菜品，手里的汉堡顿时不香了。】 【柏松志：好，就去这家，我现在就预定。】 【徐婉静：@万雁阳，小可怜儿，周五晚上多吃点补回来。】 【万雁阳：必须的！】 柏松志私戳万雁阳。 【柏松志：你现在工资这么高，不至于这么省吧，就不能吃点好的？】 【万雁阳：……我在石化工业区，偏僻得不得了，有汉堡吃就不错了。】 【柏松志：哦。】 进入12月，一天比一天冷。树叶在冷风中簌簌下落，落到地上又被风卷走。 万雁阳捞起风衣自带的帽子扣在头上，以防发型被吹乱。她提着电脑包出了餐厅，室外温度比室内低许多，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路上行人寥寥，出租车没有，网约车也没有约到，万雁阳只好步行到客户处。她的单肩包里除了电脑还有一些纸质产品资料，足有好几公斤重。左肩换右肩，来来回回换了不知道多少次，步行了近半个小时，才到了云市第一化工厂。 万雁阳的客户基本都在能源化工行业，石化区这一片很多都是她的客户。上午见的客户也是在石化区。 一路走来，万雁阳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门卫大哥见她在门口徘徊，拉开门卫室窗户探出头来，态度不太好地问道：“姑娘，你干嘛的？” 万雁阳是在等化工厂采购的回复，所以才没有急着去门卫那里登记。听到有人叫她，她转身快步走到了门卫室，“我来找周经理的，他让我到了先给她发个信息，我在等她回复。” 刚才说话的保安看着万雁阳愣住了，另一位保安也凑了上来。他们这地儿偏，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衣着光鲜的人，更不用说这种衣着光鲜的美女。 美女说话带笑，还很客气，保安说话也变得客气有礼了，态度一下就热情了起来。 “外面吹风多冷啊，进来坐着等吧，顺便登个记。”说话的保安目测四十来岁，咧着嘴笑露出了一口常年抽烟的黑黄牙齿，满嘴烟味儿。 万雁阳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谢谢，我就站外面等吧。” “那你先登记吧。”保安拿出一个登记本，“姓名，身份证，电话，单位，找谁，是由，都要填。” “好。”万雁阳从自己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填了起来。 刚填完，就见一个体态丰腴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向她走来。 “是柏氏的万雁阳吗？” 第32章 曲松之前交接客户匆忙，并不是每个客户都带万雁阳走了一遍，云市第一化工厂就没来过。 待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万雁阳怔愣当场，仿佛时间回溯到了上辈子。书中世界的bug她已经见识过，饶是这样，见到上辈子打过交道的客户还是有些反应不及。 万雁阳收起签字笔，展露笑颜，上前跟她握了手，“是我，您就是周经理吧？” “对，曲松之前跟我打电话说他离职了，以后就是你负责我们单位。”周经理领着万雁阳往厂区办公楼的方向走。 上辈子万雁阳是升了经理之后才跟身旁的周经理打交道的，初次见面便一起吃了顿饭。周经理对她印象很好，得知她单身，说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弟弟。万雁阳没有当面推拒，她那时已经30岁了，也在考虑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见到人就穿到了这个世界。 办公楼离大门口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周经理带她进了一楼左侧的一间小会议室，用一次性纸杯给她接了一杯热水。万雁阳握着温热的纸杯，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今天挺冷的，这屋没有空调。”周经理说，“这种天气出来跑业务也挺辛苦的吧。” 周经理讲话细声细气不紧不慢，很温柔，让人觉得很舒服。万雁阳禁不住想，她弟弟是不是也是这种性子。 “还好，习惯了。”万雁阳从包里拿出名片夹，取了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坐在她对面的周经理，“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各种联系方式，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加我微信。” 周经理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然后收到了自己的名片夹里。 “现在用微信多，我们加个微信吧。” 两人互加了微信，便开始切入正题聊了起来。 “不知道曲松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厂呢，一半的设备用的是柏氏的，都是十几年前采购的了，现在运行状态没那么好了，据说有些零配件已经停产了，坏了都没法修。所以，我们在考虑淘汰一批设备，采购一批新的。” “嗯，这个情况我有一定的了解。今天过来也是想跟您这边聊聊对新设备的要求，然后根据您这边的需求来给您做最合适的配置。” 万雁阳打开电脑，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文件，把电脑挪到两人中间，稍侧身两人都能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这是我综合贵单位十几年前首次采购的需求，同行业类似规模企业采购的设备型号，以及行业近年来颁布的新法规做的初步配置，请您过目。” 这份资料是万雁阳昨晚熬夜做的，费了她不少功夫。她最熟悉的是制药和消费品行业，能源化工相对陌生，光是收集行业法规标准都挺费时的。 今早起来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吓了一跳，涂了遮瑕才盖住。 周经理凑近了看，“你考虑得倒是周到，不过说实话哈，我并不是很懂技术，配置是否合适要技术人员来确定，我就看看报价。” 她滑动了一下触控板，感叹道：“这价格比十年前贵很多啊。” 万雁阳笑了笑，“现在最低端的配置抵得上十年前的高端配置，按货币实际购买力来看，其实现在的价格更划算。当然了，这个价格也不一定是最终价格，如果量大的话，我这边可以跟老板申请大一点的折扣。” 周经理点了点头，“具体买多少台要先等技术部那边核实淘汰的数量，这份表格可以发给我吗？我让技术部的同事先看看这个配置是否合适，可能还需要你们的工程师过来做一下交流。” “这个没问题。您方便帮我引荐一下技术部负责此次设备采购事宜的同事吗？” 周经理重新坐正，“可以，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万雁阳把笔记本合上，收进了包里，“好啊，谢谢您。” “我们最晚下旬就会把招标公告挂到网上，到时估计也有其他厂家过来交流。你们的技术专家最好在这之前就过来交流。” 周经理透露的这个信息非常重要，由此可见她心里对柏氏还是有点倾向性的。 万雁阳表示了感谢，心里想着下次带工程师过来的时候可以约她一起吃饭。 云市第一化工厂是老牌企业，这里的技术人员有点自负，觉得自己是行业里最懂的，跟她一个销售说不着。 技术负责人随意地扫了一眼她做的配置，“你做的这东西不太适合我们，把你们最厉害的技术专家带来跟我们交流吧，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周经理面色尴尬，万雁阳倒是不在乎，这种场面她上辈子见惯了，已经免疫了。销售这个职位，挣得多，但也被很多人瞧不起，特别是相亲市场上。 万雁阳上辈子曾经陪同事去参加相亲会，对方原本对她挺满意的，有房有车工资高，可一听她是做销售的，见完面就没有下文了。后来那位同事为了结婚辞职换了工作，收入大幅降低，但婚后并没有预期的幸福。 “嗯，您是业内专家，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我带工程师上门跟您做个交流。” 万雁阳不卑不亢，谦逊有礼。 职业不分贵贱，做销售并不比你做技术的低人一等。都是打份工，偶尔低声下气可以忍，倒也不必一直奴颜卑膝。 “别的厂家也有人跟我联系了，我时间有限，公平起见，定个时间让所有想投标的厂家都来讲讲自己的产品和技术，我们比较一下再做决定。” 这就比较难搞了，至少目前看不出这位技术负责人的倾向性。 “行，那我等贵公司的安排，方便留个您的联系方式吗？”刚才万雁阳给他递了名片，但他没有给万雁阳自己的名片。 技术负责人犹豫了一下，给她报了个手机号码。 万雁阳留下了一份产品资料，识趣地离开了。 周经理送她到厂区门口的时候，突然说了句，“张工他老婆最近生了二胎，又打算买学区房，经济压力有点大。” 张工就是刚才她引荐给万雁阳的技术负责人。 万雁阳感激地握住周经理的手，“谢谢你周姐，我会尽量想办法。” “嗯，这些年跟柏氏合作挺愉快的，你们的售后服务很好，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工作弄得那么复杂。”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经理觉得自己暗示得够明显了，就看这小姑娘的领悟力了。 万雁阳如果真是刚毕业的，还真不一定能领悟。可她不是，早已锻炼出了人说三分，她懂十分的能力。 周经理这是暗示她，采购倾向跟柏氏做生意，但最终买哪家是张工决定，而他现在缺钱，谁能让他搞到钱谁就会胜出。 拿回扣的事情并不少见。不少见不代表是对的。这种行为本质上跟海牌的陈经理没区别。 万雁阳可以在拿到证据后去匿名举报陈经理，倒逼海牌改变采购模式，从而为柏氏争取订单和利润。但云市第一化工厂不能这么操作。 这个客户本身就没有通过中间商采购，采购流程和价格都是公开透明的。回扣只是销售和具有采购话语权的人私底下达成的协议，这个钱从哪里出，出多少，只有当事人知道。 技术负责人若是偏向某个厂家，可以写出一堆无懈可击的理由并锁死参数，别的厂家毫无机会。除非是单一来源的产品，但云市第一化工厂并不需要独一无二的产品。 万雁阳不敢说自己出淤泥而不染，但违法违规的事情她绝不碰，这是底线。 如何拿下这个客户，方向很明确。万雁阳不想给张工回扣，但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云市第一化工厂很多年没有出过大单，这些年只陆陆续续跟柏氏购买了十来万的零部件，如果在她手里出了几百万的单，那么她的业绩完成率会非常漂亮，相应地，奖金也多。 今天是阴天，还不到五点看起来天都快黑了。幸亏没下雨，万雁阳今天出门急忘记带伞了。 她在打车app上约车，依旧没人接单，这地儿太偏了，网约车都不想来。 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人接单。万雁阳截屏发在了朋友圈，本意是无聊想吐槽，没想到评论点赞的还挺多。 冉晓虹：那边很偏啊，我一个本地人都没去过，你搜一下附近有没有公交车【拥抱】 董瑶瑶：好像公交很少，那边的工厂都有自己的班车，要不你蹭个客户的班车 王艳：辛苦【拥抱】 谭双：你买个车吧 万雁阳倒是想买车，可惜没钱。 她中午从快餐店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并未看到公交站，觉得董瑶瑶的建议可行，正打算问周经理可不可以蹭一下他们厂的班车。 柏松志给她发消息了。 【柏松志：我在海牌石化，离你那边只有七八公里，我顺路捎你回城。】 万雁阳自打转岗后，盯柏松志的客户就没那么细了，精力实在不够。只每周跟他review一次，帮他出出主意。柏松志每天的具体行程她不甚清楚，看到他这条消息感慨挺巧，这是老天爷在帮她呢。 【万雁阳：太感谢了，真是及时雨。】 万雁阳站在工厂外的大路边，给柏松志发了个实时定位。 再切回朋友圈，发现周经理给她评论了，问她要不要做班车。 万雁阳回复她不用了，已经打到车了。 郊区不堵车，按理说七八公里的距离一刻钟左右就能到，可万雁阳足足等了柏松志半小时。 第33章 柏松志开的是一辆看起来比较贵的车，万雁阳是通过在阴天里也锃亮得发光的车漆判断的。 她决定有空去了解一下豪车的车标，让自己看起来有点见识。 万雁阳裹着一身寒气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车里有淡淡的香氛，闻起来很舒服。车里暖气很足，寒意瞬间驱散不少。 她把包从肩膀取下，搓了搓手，“你平时见客户不都开的那辆便宜车吗，今天怎么开了辆豪车？”万雁阳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小心开错车了。” “这样子。”万雁阳不太信，据她观察，柏松志做事挺细心的，但她也没深究，坐豪车多舒服。 柏松志打开了车载cd，古典音乐的立体环绕声很快充斥了车内的这方空间。 万雁阳放松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在音乐声里缓缓入眠。 柏松志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微张着嘴双眸紧闭，额头的刘海微乱，面容十分柔和。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心疼。 他才做十个客户都觉得吃力，还是在有她帮助的情况下。万雁阳负责三十来个客户，跑客户还没有车，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平心而论，抛开万雁阳的过去，现在的万雁阳穿着打扮正常，任谁看都是个大美女。若是好逸恶劳，以她的外在条件，在云市找个有钱男人攀附是很容易的，就不用吃这种苦了。 可若她真这么做了，柏松志一辈子都瞧不上她，更遑论放下自己的事特意大老远开车来送她回家。 如果万雁阳在京市就表现出这种能力，柏松志很好奇柏泽还会不会跟她退婚。 车速比来时慢许多，一路开得很是平稳，后座的人睡得很香。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万雁阳租住小区的楼下。 似有所感，柏松志还没叫醒她，万雁阳自己就缓缓睁开了眼，瞟了眼窗外的街景，“已经到了啊。” 那语气颇有些遗憾，还没睡够呢。 “嗯。”柏松志开了车门锁。 “谢谢你啊，柏少爷。”万雁阳拿上包，推开了车门。 下车前，万雁阳笑着对他说，“那就周五见啰，拜拜。” 柏松志回了她一个微笑，“周五见，拜拜。” 万雁阳站在路边，风一吹人也彻底清醒了过来，车上睡了会儿好像又活过来了。她目送柏松志的车缓缓启动离开，冲驾驶座的手挥手，直到车子消失在她的视线才转身进了单元楼。 一个买菜回家的大妈八卦道，“那是你男朋友啊？小伙子挺有钱哈，那车可贵着呢。” 六层的老小区没有电梯，大妈就跟在万雁阳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爬楼梯。 在这儿住了几个月，楼里一些邻居多少有点眼熟，跟她说话的这位大妈正巧就住在她对面。 “不是，是同事。” “那肯定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也不会巴巴地送你回家。” “刚好顺路而已。” 这位大妈喜欢给人牵红线，小区里的年轻男女都被问过是不是单身，万雁阳才搬来第一天就被问过了。 “我跟你说哦，你现在年轻有得挑，得把握好机会好好选一个，再过几年就没得挑啦。” 好在她们住在三楼，很快就走到了，万雁阳不想被不熟的人絮叨，拿出钥匙快速开门，关上门前笑着对大妈道：“知道了，阿姨再见。” “荷包空空，挑个屁的男人。”万雁阳把包搁在换鞋凳上，一边换鞋一边嘟囔，“我要是个富婆，大把的男人送上门来给我挑。” 换上舒服的棉拖鞋，双脚得到解放，万雁阳舒服地走到卫生间去卸妆。 眼部还有青色阴影，不知道今晚早点睡明天会不会消，万雁阳决定睡前敷个面膜，忙起来似乎好一阵子没护肤了。 万雁阳再次感慨现在这日子跟上辈子当真没啥区别，除了没车没房存款少以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万雁阳瞧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跟年轻时的她几乎无异了。上辈子仿佛成了一场梦，越来越模糊，现在的一切，越来越真实。 卸完妆洗好脸，万雁阳换上舒服的家居服，窝在客厅沙发上回复了微信上的各种信息，然后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一份粥。 做完这些，她翻出包里的电脑，开始搜索云市学位分配政策相关的信息。 * “柏医生！”一个护士匆匆跑来，“救护车送来了一个肋骨断裂的，许医生吃饭去了，你去看看？” “好。”柏渔闻言停下手上记录的动作，放下记录本就跟着护士去了一楼的急诊室。 “拍片了吗？”柏渔边走边问，“病人状态如何？” “拍了，是个男大学生，头脑清醒。” “联系许医生了吗？” “手机暂时无法接通，可能是信号不好，我再打打看。” 柏渔走进急诊手术室，看到手术台上痛得直抽气的人时愣了一下，“你是万雁阳的弟弟？” 万玉麟在篮球场上被人撞飞在地，一个胖子压在他身上，胸部剧痛传来，脸霎时白了。队员们赶紧叫了救护车并通知了他家里人，把他送到了离学校最近的京市中心医院。 柏渔戴着口罩，万玉麟痛得不行，无暇多想这人是谁，本能地求助，“医生，您快救救我。” 柏渔看了片子，万玉麟伤得有点严重，他现在还是实习医生，虽然他自认自己可以做这个手术，但是他没资格。 “你忍一忍，很快就给你手术。”柏渔退出手术室，正想去找其他医生，许医生回来了。 “病人什么情况？” 柏渔把他刚才看到的检查结果跟许医生说了一遍。 陪万玉麟来的两个男生坐立不安，其中一个就是压在他身上的胖子。很快，手术室的灯亮起，显示“手术中”。 手术开始没多久，孙海蓝和万里行就赶到了。 孙海蓝听俩男生说了事情经过后，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开口时口气就很冲，“你们也真是的，大晚上的打什么球呢，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让我怎么办。” 她说完就红了眼圈，往万里行怀里钻。万里行搂住她安慰了一会儿，夫妻俩许久没这么亲近了。 “阿姨，我们，不是故意的。”胖子本就很过意不去，这下更愧疚了，可他也挺冤的，场上没人□□球，这真就是一场意外，谁都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会承担治疗费用的。”另一个男生说道。 孙海蓝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万里行严肃地对俩人道：“我相信你们不是故意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希望你们以后引以为戒。你们还是学生，钱都是父母给的，我们不需要你们承担费用。” 俩人连连点头，“谢谢叔叔。您放心，玉麟住院期间，我们会轮流来照顾他，学校那边也会帮他处理好。” “嗯。” 几人焦急地守在手术室外等了三个多小时，万玉麟才被推了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了？”孙海蓝哭也哭完了，眼睛有点肿，一边看向自己儿子一边问许医生。 许医生：“手术很顺利，需要住院观察，至少住半个月吧。” “谢谢医生。” 万玉麟住的是VIP单人病房，当晚是孙海蓝留下来陪护的，万里行让那俩男生回学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万玉麟醒过来就见他妈趴睡在他床头。 “妈？”他轻声唤道。 孙海蓝立马惊醒，“怎么了儿子？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您快回家休息吧，不用在这儿守着我。”万玉麟现在感觉好很多了。 “我让张嫂给你煲了粥，等你吃完我再回去。”孙海蓝不知道在床边趴了多久，这会儿感觉有些腰酸背痛，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张嫂带着保温桶和孙海蓝一起离开后，柏渔来查房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柏渔看万玉麟精神状态不错，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挺好的。”柏渔这会儿没戴口罩，万玉麟认出了他，“你是柏家的二少爷？” 柏渔扫了眼他床头的姓名牌，“你是万雁阳的弟弟，我们以前见过。” 因着退婚的事，万玉麟对柏家人都没好感，一副不欲理睬的样子，自顾自玩起了手机，正巧翻到了万雁阳昨天发的朋友圈。 她到底在云市干什么呀？！留在京市万家又不会缺她吃穿，虽然可能会受他妈的气…… 万玉麟把这怨气又转移到了柏家，都是他们害的。 柏渔又站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姐怎么没来看你？”说完又觉得这问题挺傻的，万雁阳在万家的地位以及跟弟弟们的关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来看他才是稀奇。 万玉麟头都没抬，片刻后才回答，“这跟柏医生没关系吧。” 自从那对耳环被他大哥扔垃圾桶以后，柏渔就没关注万雁阳了。直到昨晚看到万玉麟才忽然意识到已经几个月没有她的消息了。她不再出现在柏家，也不再出现在任何柏渔会出没的地方，甚至都没听身边任何人提起过，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柏渔讨了个没趣，不再继续私人话题，替万玉麟做完例行检查就离开了。 查完房回到办公室，柏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万雁阳的手机号码，答复他的却是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他打开微信，输入万雁阳的手机号码查找用户，却什么都没查到。 柏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起身离开办公室，快步朝万玉麟的病房而去。 第34章 “玉麟你安心修养，我已经跟老师请好假了。” “是啊，辅导员还说要来看你。” “谢谢你们。我没什么大碍，不用麻烦大家。” 柏渔再次来到万玉麟的病房外，就听到里面有一男一女在说着话。他敲了敲门，万玉麟说了声“请进”。 他推门而入，万玉麟见是他，似笑非笑道：“柏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先前说话的男女学生不约而同回头看向柏渔。 柏渔闻到了花香，瞥见了放在病床旁边柜子上的一束鲜花和一篮水果。 “两位同学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柏渔笑着对两个学生说道。 “好的医生。”俩人听话地出去了，还懂事地带上了门。 万玉麟斜靠在病床上，抱着双臂看向他，面对同学时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柏渔也不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万雁阳的新手机号是多少？”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要到万雁阳的联系方式。他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一刻有这样的想法了，就这么做了。 就像当年高考完选专业一样，家里希望他读商科以后去柏氏帮忙，他想学医，便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了医学院。 万玉麟怎么都没想到柏渔是来找他打听这个的，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柏渔唇角轻扯，这么回答就是知道的意思了。 “找她有事儿，号码是多少？”柏渔已经拿出了手机。 柏家人找万雁阳能有什么好事儿，万玉麟没打算告诉他。 “你们柏家已经跟她退婚了，找她能有什么事儿。再说了，既然她没告诉你新的联系方式，就说明她不想跟你们扯上关系。” 万玉麟这盆冷水倒是把柏渔给泼醒了。 是啊，为什么我要联系万雁阳？耳环的事早就了结了。 静默了片刻，柏渔道：“她被退婚后因为落水来过我们医院，”他观察着万玉麟的神色，心道他果然不知情，便接着说道，“她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一直没来取，见到你我才突然想起来这事儿，我好心提醒一句，以她对我哥的感情，想不开做出傻事也不是不可能。” 柏渔看着万玉麟脸上精彩纷呈不断变换的神色，有种扳回一局的快感。 “不过，你们一家似乎也不在乎她，她是死是活也没人关心的，对吧？” 柏渔乘胜追击，果然有些激怒了万玉麟。 “她现在好得很！不会为不值得的人做傻事！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柏家人操心，哼。” 万玉麟到底还是年轻，气得肋骨疼。 柏渔了然地点点头，“还活着就好，好歹是一条命。” 他心知要不到万雁阳的手机号码了，嘱咐万玉麟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病房。 但这事儿就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哽在柏渔的喉咙，总是时不时想起，不彻底了结它还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当天结束医院的工作后，柏渔就开车去柏氏总部找他哥了。 接上他哥后，俩人去了柏氏酒店的中餐厅，进了专门留给柏家人的包房。 兄弟俩各自忙碌，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中秋节。 柏泽脱下大衣挂在衣帽架上，“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吃饭了？” “刚好有空，关心一下你不行吗。”柏渔给俩人倒了茶，“在基层感受如何？” 两兄弟没有竞争关系，所以感情还不错，不像别的豪门亲兄弟那般明争暗斗。 “分分钟想走人的程度，对那帮龟孙子有了新的认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兄弟俩心有灵犀，柏渔自是明白那帮龟孙子指的是谁。 “本来就是酒肉朋友的交情，原本就指望不上。商场上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柏渔不愿意遵循长辈的路子混迹商场，他想过纯粹一点的生活，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有时候都有点羡慕你了。”柏泽感慨道，“但我不能停下，没有退路了。” 其实并非没有退路。说到底，心里还是向往着那个位置。柏渔没有说破，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柏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倾诉人般，对着柏渔讲了许多他在基层的烦闷事，自然也提到了私生子柏松志。 “我觉得咱爸偏心，我的销售业绩最好，他都没夸我一句，那个私生子一个单子都没有，还跟人夸他。” 柏渔安慰他，“或许可以换一个角度看，爸对你是高标准严要求，对你寄予厚望才这样。” “你知道吗，那个万雁阳竟然在柏氏上班，还是那私生子的助理，你说她这么做图什么呀？”柏泽喝了一点酒，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柏渔一愣，他本来就存了心思跟他哥打听一下万雁阳的事，还有些担心他哥不爱听他提万雁阳，所以迟迟没开口。这下好了，他哥直接说了。 但万雁阳这波操作是柏渔万万没想到的。 柏泽又喝了一口红酒，“你说，她是不是还对我不死心，想偷偷帮助我呢。” 按照万雁阳以前的行事风格，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柏渔问了一些细节，“或许只是巧合吧。她应该没有消息渠道知道柏松志要去云市分公司。” 万雁阳没钱没势，在圈子里也没什么朋友，各方面看都像一个误入豪门的普通人。 有些事，还真是旁观者清。 柏泽闻言也清醒了，“也是，她很久没联系过我了。” “这事儿爸爸知道吗？”柏渔问。 柏泽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万雁阳在柏氏云市分公司这事儿，我是从夏沫那里知道的，夏沫的消息源头是万家，我猜爸爸是知道的，但他竟然直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过这事儿。” “或许是考虑到她跟你现在已经没有关系，就不用特别跟你提吧。爸爸每天那么忙，这种小事不会面面俱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爸爸去了一趟云市，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柏文霁跟宋漫星的事柏家人一直守口如瓶，很长一段时间两兄弟都不知道有私生子的存在。直到柏松志来到京市上高中，他们才知晓了上一辈的秘密。具体细节不甚清楚，但柏松志的妈妈是云市第一大药企宋氏制药的掌权人他们是知道的。 云市分公司业绩一直不好，跟宋氏制药抵制柏氏产品是有很大关系的。所以，没有候选人选择云市分公司，除了柏松志。 “就算宋氏为了柏松志跟柏氏下单，单凭这一家企业，柏松志要想胜出也没那么容易吧。评审团的考核是多方面的，哥，我相信你。退一万步讲，你们都是爸的儿子，就算爸觉得愧对他想要给他一些补偿，也不会拿柏氏的前途开玩笑，在他眼里，没什么比柏氏集团更重要。” 柏泽点了点头，“跟你聊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啊，偶尔听听挺有意思的。”柏渔笑得真诚，“对了哥，万雁阳给柏松志当助理，他就不会起疑心吗？或许他会觉得是你派过去的眼线呢。” “正常人确实会这么想，但这个私生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直没有让她离职。”柏泽对这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柏渔思索了一会儿，大着胆子提议道：“要不你联系一下万雁阳？” 本以为他哥会不高兴，没想到柏泽意外地平和，“下个月公司就要召开年会了，到时候就能见到人了，再问也不迟。就她那样的，也能做好助理工作？我很怀疑。” 柏渔从他哥口中得知了万雁阳的下落，本以为那根刺可以拔出了，却没想到对这人的兴趣更多了些。 “哥，公司年会我可以去吗？好久没休息了，想去凑个热闹。” 柏泽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小子从来不爱凑这种热闹，是不是看上公司里的哪个妞了？” 柏渔翻了个白眼，“我都不认识公司里的人，再说了，我现在忙得没空谈恋爱哄女人。” 柏泽不再打趣他，权当柏渔是一时兴起去凑热闹的，“行啊，不过公司员工太多了，酒店房间紧张，如果没空房，你到时候就跟我住一间。” “行，谢谢哥。” 万雁阳研究了一晚上的学位政策，对云市教育资源的分配大致清楚了。不过，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还是特意跟有娃的王艳请教了更多细节。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想不买昂贵的学区房就上好的小学初中，只能去拼云市著名私立小学开放给全市的几十个名额。 该私立小学的学生非富即贵，或许是出于跟政府教育部门搞好关系的考虑，每年都对外开放几十个招生名额，只要孩子能通过层层面试选拔，就可以顺利入学。 学杂费虽然比公立小学贵很多，但比起一套公立学区房的花费，这些费用就不算什么了。 “你打听这个干嘛？”王艳好奇地问道。 就算关系再好的同事，也不是事事都得掏心掏肺说大实话。万雁阳上辈子吃过暗亏，从那以后，跟同事相处都很谨慎。 真心未必换真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的客户很多都是有孩子的，最关心的就是孩子的教育问题，我跟你了解一下这些，以后跟他们聊天就不会干瞪眼了。” 万雁阳想着，如果她能搞到一个这所私立小学的入学名额，不用给张工回扣或许也能拿到订单。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才能搞到名额呢？ 她把自己有限的人脉理了一遍，徐婉静和柏松志或许能帮上忙，但她不好意思开口，他们凭什么帮她呢。 想啊想，突然灵光一现，怎么就把原主母亲那边的亲戚给忘了呢。 第35章 原主的记忆里，关于亲生母亲娘家的记忆并不多，拼拼凑凑，万雁阳总算是理清了原主母亲跟她渣爹的爱恨情仇。 原主的亲生母亲黄筠出生在书香世家，父亲从政，母亲是知名大学的教授，哥哥博士毕业后追随父亲脚步在政府工作。 黄筠是家里的小女儿，从小就得家里人的宠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黄家男女平等，跟万家大不相同。 黄筠大学毕业那会儿，她父亲升了官，成了京市里有实权的大人物。作为黄家唯一的女儿，黄筠的身价跟着水涨船高，加上她本身气质温婉，颇有大家闺秀之风，配得上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政商两界想跟黄家联姻的不知道有多少。 黄家家风开明，主张自由恋爱，绝不以牺牲儿女终生幸福为代价来成全黄家的利益。正因如此，年轻时风度翩翩又很懂女人心思的万里行才有机会得了黄筠的芳心。 那时的万氏集团远不到如今的规模，只是个小有规模的企业。万里行的身家在一众公子哥里只能算一般，但他的长相英俊，嘴上功夫堪称一流，没怎么费功夫就把在温室里长大的不谙世事的黄筠给骗到了手。 万家的家风，黄筠母亲在了解了之后就很不满，劝女儿另择良缘。万里行是黄筠的初恋，陷入爱情漩涡的人是听不进长辈劝诫的，以非他不可的架势一头扎了进去，最后闹了个奉子成婚。 对于奉子成婚这点，万里行的父母很不满意，认为黄筠不守妇道，对这个媳妇颇有微词。 把人娶进门之后，万里行对黄筠就没那么上心了，但新鲜感还在，感情尚可。在原主万雁阳出生前，夫妻俩日子过得还算甜蜜幸福，万里行也时常在万家长辈面前维护黄筠。 可惜好景不长，转折就出现在原主万雁阳出生的那一刻。 满怀期待的万家人见黄筠生的是女儿，没有一个人露笑脸，满脸写着“嫌弃”二字。但黄筠很爱自己的女儿，不满丈夫和公婆对女儿的冷漠态度，矛盾渐生，夫妻俩的感情一日不如一日，万家长辈也开始不断给黄筠挑刺。 黄筠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她后悔了，但她倔啊，不肯在自己家人面前承认自己当初看错了人。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所以回娘家时总是伪装自己过得很好。 在万雁阳一岁左右的时候，万氏集团遇到了一次危机，只有黄筠父亲能帮助解决。万里行不得不重新讨好自己的妻子，黄筠看在女儿份上，原谅了他之前的冷漠，一家三口又过了段还算称心的日子。 黄筠求着父亲帮助万氏度过危机后，万里行又恢复了本性，对女儿不管不顾，对黄筠也冷淡极了。 万氏后来蒸蒸日上，黄筠在万家的日子却越发难过了起来。在万雁阳快四岁的时候，黄筠意外怀上了二胎，万里行知道后很高兴，对她态度又好了起来。万里行专门找了医生给黄筠做检查，得知又是个女儿后就很少回家过夜了。 据说当年原主的奶奶找大师算过，说黄筠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就因为这一句话，原主奶奶就三番两次撺掇万里行跟黄筠离婚，还试图让黄筠打胎。 但碍于黄家的势力，万里行并没有提离婚，倒是提过不要肚子里的孩子，被黄筠打了一个耳光。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里行出轨的事儿到底还是传到了黄筠的耳朵里。怀着孕的她深受打击，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黄家人知道后要把她接回黄家照顾，让她跟万里行离婚，但黄筠不肯，她不甘心就这么给小三让位。 拉锯了几次，黄家对她彻底失望，放下狠话不再管她们母女。 黄筠快要生产的时候，孙海蓝大着肚子找上了门，告诉她自己怀了万里行的双胞胎儿子。黄筠大受刺激，在医院难产而死。 黄筠葬礼刚过，孙海蓝就入住万家，成了万里行的新夫人，原主万雁阳的后妈。 黄家自此跟万家决裂。原主姥姥想过把原主接到自己身边养育，但万家坚决不肯，说亲爸还在，孩子给别人养不合规矩，万家丢不起那个脸。 原主万雁阳小的时候，孙海蓝多少有些顾忌黄家，便教唆万雁阳不要跟黄家人亲近。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还真就听孙海蓝的话不跟姥姥姥爷亲。时间长了，黄家人去看她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万雁阳撑着脑袋努力从原主的回忆中寻找过往种种，真心替原主的妈妈不值。好女人总是嫁渣男还不愿离婚，仍是她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最后一次见黄家人，是原主大二的时候。他舅舅专程到她的学校找到了她，跟她说他们一家要搬到云市了，给她留了地址和联系方式。至于为什么突然搬走，他没有跟原主说。 原主是后来无意中得知，黄家被人匿名举报徇私，所以被降职调到了云市。 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在原主之前的手机里，虽说通讯录跟云端同步，但问题是她不记得原主云端密码了。 哎，一声叹息。 万雁阳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试着输入原主姥爷和舅舅的名字。 出来的内容还不少。万雁阳瞬间来了精神，在纷繁杂乱的信息里找到了原主舅舅现在的工作单位，并且得知她姥爷现在已经退休了。 好家伙！她舅舅居然是云市的副市长，一个月前刚升上去的。 万雁阳喜滋滋地搓了搓手，她不是原主，没有遗传原主妈的倔强脾气，这现成的大腿不抱白不抱啊。她是个行动派，打定了主意抱大腿，能今天去见人就绝不拖到明天。 离开办公室之前，万雁阳去工程师办公区找了云市分公司技术支持部门的经理，跟他说了云市第一化工厂需要工程师上门讲产品和技术的事儿，申请经理给她安排一个熟悉石化行业的工程师。这经理是个好说话的，对新销售尤其包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万雁阳得了他的许诺，说了一连串谢谢后开开心心走了。 虽然今天也是个阴天，天气预报还说可能会下小雨，但万雁阳的心情很明媚，走路都带风。 去市政府不算因公外出，为了省钱，她选择了公共交通。 市政府在cbd隔壁的老城区，坐地铁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真到了近前，万雁阳的心开始怦怦跳了，紧张的情绪也慢慢涌了上来。毕竟是从小不怎么亲厚，又许久不见的原主亲戚，而且自己来的目的不咋单纯，所以紧张之余又心虚。 原主在黄家人眼里估计离白眼狼也不远了。这么一想，万雁阳愈发忐忑了。唉，不得不说，原主妈妈还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市政府的大门庄严肃穆，站岗的守卫们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万雁阳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次来政府门口。 一般的普通人谁没事来政府门口晃悠啊。 她站定深呼吸几次，然后才走到了岗亭处，向保安说明了来意。 保安好笑地看着她，“我说这位姑娘，副市长是你想见就见的啊，你预约了吗？” 万雁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我要是能预约就不用来这儿碰运气了。 “副市长日理万机，没预约我可不敢放你进去。” “那您有他办公室电话吗？我给他打个电话，他肯定会让我去见他的。”话是这么说，万雁阳其实心里没底。 保安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给了她一个座机号码，万雁阳看着这号码怪眼熟的。 拨通之后她知道为什么眼熟了，这就是她在网上搜到的那个公用电话，谁都可以打的那种。 她走到一边，远离了保安，跟接线员说自己是黄副市长的外甥女，有急事要见他。接线员跟她确认了很详细的个人信息，确认完后让她稍等。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后，接线员告诉她黄副市长今天不在市政府办公。 “那，可以给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吗？”万雁阳心知不太可能，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权限。” 果不其然，万雁阳有一丢丢沮丧，“谢谢啊，我知道了，请问黄副市长什么时候回这里办公呢？”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您可以预约或者改天再来问问。” “那你帮我预约一下吧。” “最早下个月十号，可以吗？” 万雁阳一听这么晚，心里有点急了，这个月底云市第一化工厂就要把厂家定下了，等到下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就没有再早一点的时间吗？我真的有急事，麻烦通融一下好吗。” “不好意思，这已经是最早的时间了。” 万雁阳无法，只得道谢挂了电话。 第二天，万雁阳拜访客户之前又来了市政府，得到的是跟昨天同样的答复。 第三天，第四天，万雁阳都无功而返。 “那个叫万雁阳的姑娘连着来了四天，坚称自己是您的外甥女，您要是不见我就告知保安和接线员以后不必理她。” 秘书有些搞不懂，黄副市长没否认也没承认，就是避而不见。 “不用特意吩咐，她不会再来了。”黄修明看向窗外，他的办公室窗户正对着市政府大门口，可以看到路过大门口的行人，却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样貌。 过了会儿，他又道，“如果她下星期还来，就带她来见我吧。” 秘书应了声“好的”，庆幸自己没骂那姑娘是骗子。从黄副市长的态度来看，那姑娘说的八成是真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1 17:55:35~2021-09-22 23:1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周五晚上，万雁阳见完客户后如约到达了柏松志订的餐厅。 餐厅在闹市区里很不显眼，是由民居改装而成，若不是门框上写着xx餐厅，路过的人会以为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房屋。 万雁阳再三确认，的确是这里没错。 “五星餐厅这么低调的吗？” 推门进屋，室内格局也跟民居差不多。空间有限，接待的客人并不多，但每桌都坐满了，用餐的人讲话轻言细语，整体环境偏安静。 服务员领着万雁阳到了二楼的小房间，推开门一看，徐婉静和柏松志已经到了，桌上的茶水正冒着热气。 独立小房间的摆设陈旧，仔细闻空气中还有一点点霉味。黄色的桌布上有一个显眼的小洞，看起来像是烟头烧的。万雁阳觉得这里的环境跟两位富二代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可见菜品很不一般。 “哈喽，好久不见，你们等多久了？” 万雁阳笑着坐到了徐婉静旁边的椅子上，边说边摘脖子上的围巾。屋里没有空调，温度跟室外差不多，三人都穿着外套。 “我们刚到一会儿。”徐婉静说，“我才知道你已经转做销售了，是不是要恭喜你呢。” “你要恭喜也行。” 今天三人的聚餐更像私底下的朋友聚会，不谈公事，所以氛围很轻松。 “那我以后就不好再麻烦你了啊。”徐婉静有些婉惜，“我觉得你比松志更懂我。” 万雁阳心说，那是必须的，咱俩可是两辈子的缘分。 柏松志笑了笑，“你找她也可以啊，大不了我再给她一笔劳务费。” 万雁阳一听来劲儿了，“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记下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三人嘻嘻哈哈说了会儿话，没多久服务员就上菜了。 “之前跟你们说过他家不能点菜吧，不过我来这么多次都没踩过雷，每道菜都是精品。”徐婉静抢着替万雁阳盛了一碗汤，“这汤里面加了滋补的药材，先喝汤暖暖身子。” “谢谢。”万雁阳尝了一口，味道很特别，不是熟悉的食材，大概是药材的味道，入口有回甘，“真的不错哎。” “是吧。”徐婉静给自己盛了一碗，侧头对柏松志说，“男士自便啊。” 柏松志自己动手盛了一碗，“你把我为你们服务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你以后多请我们来吃几次就行了。”徐婉静笑道。 万雁阳觉得徐婉静跟柏松志说话的口吻很熟稔，一点不像销售和客户，倒像是朋友。 “没问题，你们肯赏光就行。” 柏松志吃相斯文，配上那张脸，看起来赏心悦目，很下饭。 有帅哥美女，还有美食，万雁阳心情变得好了起来，连日来在市政府吃的闭门羹在此刻都不算什么了。 但问题总得解决。原主舅舅若是指望不上，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试探身边这两位有钱人了。 万雁阳做销售的风格是逢单必争，每一单都要拼尽全力，更何况这是她转岗以来的第一单，是向老板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从不白欠人情，欠下的人情债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偿还。 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万雁阳巧妙地把话题往教育方向引。 “徐经理是本地人吧？”万雁阳问徐婉静。 “叫什么徐经理啊，都生分了，叫我婉静就好。”徐婉静说，“我是本地人，怎么了？” “我朋友的孩子快上小学了，在纠结上私立还是公立。你这么优秀，你小时候上的是哪所小学啊？” 柏松志意味不明地看了万雁阳一眼，心说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徐婉静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万雁阳在京市根本就没朋友，来云市也就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有孩子的朋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但他没有拆穿她，只是默默地吃菜。 “我上的私立，还挺不错的。”徐婉静说，“如果你朋友经济条件允许的话，我推荐我的母校，云市第一私立小学。” “经济条件还凑合，这学校对学生要求应该挺高的吧。” “要求高是真的，要么父母足够厉害，要么孩子自己是天才。” 万雁阳一副了然的样子，叹了口气，“现在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哈，想让孩子上名校都够折腾的，又不是个个都跟你一样优秀，到头来还是得拼爹妈呢。” 徐婉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自己能挤进去一半也是拼爹。 柏松志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搞懂万雁阳说这茬是想表达什么，难道真就是闲聊？ “如果我是那私立学校的老板或是股东就好了，就可以给我朋友的孩子一个名额。” 万雁阳说完这句，柏松志一下就明白了。这哪里是朋友，八成是客户吧。这人做业务还真是挺拼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接了句，“也不一定非要跟那私立学校有关系，你朋友要是政府官员或是企业家什么的，也是有机会拿到名额的。” “这样子啊。”万雁阳笑着道，“那我现在辞职去考公务员还来得及吗？哈哈哈。” “我个人觉得小学也没那么重要啦，你朋友量力而行就好，有时候父母费劲把孩子弄到一个不适合他的环境，反而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徐婉静说。 万雁阳适可而止，今天试探到这个地步差不多了。看起来弄个上学名额确实不容易，以她现在跟徐婉静和柏松志的交情，不太可能帮她。 还是得死磕原主舅舅啊，她想。 这家的菜品真的很不错，万雁阳许久没吃到味道这么好的家常菜了，夸了好几次徐婉静有眼光。 饭后，柏松志提议送两位女士回家。 万雁阳连连摆手，“你送婉静回去就好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自己打车就好。” “既然不远，就更应该送了，花不了多少时间。”柏松志坚持道。 徐婉静也附和，“是啊雁阳，就让松志送你呗，反正也不是他开车。” 这家餐厅没有停车位，柏松志和徐婉静是宋家的司机送他们过来的。 万雁阳便不再推辞，“那就多谢啦。” 这会儿老城区的堵车也大大缓解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万雁阳住的小区。 跟徐婉静和柏松志道别后，万雁阳收到了柏松志发来的信息。 【柏松志：我是在云市出生的，跟徐婉静上的同一所小学。】 万雁阳看到这条信息，唇角上扬，眼底带了笑意，柏松志这是在隐晦地暗示她自己可以帮忙。 明明之前也确实考虑过找柏松志帮忙，但人家抛出橄榄枝了，她却不想接了。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缘由，万雁阳不愿欠他的人情，哪怕丢单也不想。 冒出这种想法，把万雁阳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真的很不像她…… 想了一会儿，万雁阳回复他：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优秀。 柏松志低头看万雁阳的回复，很是不解。在饭桌上故意提起，希望有人能帮她，他给了她愿意提供帮助的信号，这人怎么又拒绝了呢。 难道这么快就找到别的办法了？ 唉，女人的心思真难猜。柏松志不再回复，想着以万雁阳现在的作风，走投无路了会再来找他的。 周六一大早，万雁阳还赖在被窝里没起，冉晓虹就在八卦群里发了好些图片，全是好看的晚礼服裙子。 【冉晓虹：亲们，帮我挑挑，哪一件合适我？我眼睛都看花了～】 万雁阳觉得都挺好看的。 【万雁阳：你瘦，随便穿哪条都挺好看的。怎么突然要买礼服了？】 【董瑶瑶：下个月公司年会啊，晚宴要穿礼服哦。】 万雁阳忙得晕头转向，年会通知的邮件只匆匆扫了眼标题，没有细看正文内容。她切到邮箱，找出年会组委会发的邮件，仔细看了起来。还真有着装要求，好烦哦。 【冉晓虹：雁阳第一次参加，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惊艳全场。】 【董瑶瑶：雁阳你天生丽质，一定可以压过谭小姐～】 【万雁阳：醒醒，只是个公司年会，又不是选美节目。】 【冉晓虹：今年的年会可不一般，你是不知道，海城和京市那些未婚女的多重视这次年会，9个候选人到时候可都要参加啊，随便勾搭一个就跨进了豪门啊。】 【万雁阳：……】 上辈子万雁阳出生在普通人家，那时候对豪门的确抱有幻想，特别想体验一把有钱人的快乐。可这辈子的她，见识了所谓豪门的嘴脸，觉得像现在这样当个普通人过点普通日子挺好的，要是工资再高一点就更好了。 【冉晓虹：董事长的大儿子长得那么帅，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往上贴呢。】 【董瑶瑶：我现在就挺好奇，到时候谭小姐是贴柏少爷还是柏大少爷，嘻嘻】 “柏大少爷已经有心肝宝贝了，别人哪有机会。”万雁阳自言自语，差点儿把这句话发到了群里。 【冉晓虹：对了，我打听到了一个大内幕，你们千万别说去啊，现在还在保密。】 【万雁阳：？】 【董瑶瑶：？？】 【王艳：？？？】 【冉晓虹：晚宴上会有大明星来表演，顶流小花夏沫！！！啊啊啊，她好美啊！不知道真人怎么样，好期待啊！！！】 哦豁，这还真是热闹了。 夏沫是为了柏泽吗？莫非她知道我在柏氏了？ 【万雁阳：柏氏以前的年会晚宴也会请明星来表演吗？】 【冉晓虹：没。所以这才是个大内幕啊～】 万雁阳有种预感，她在年会上得接受新一轮的羞辱，甚至有可能面临失业。 第37章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万雁阳床也不赖了，立马滚出温暖的被窝，起来打开电脑开始改简历。 简历很快就改完了，就是在之前的基础上增加在柏氏的工作经历。改完之后点击保存，求职平台上就更新到最新版本了。 看着新增的工作经历，万雁阳有种小小的成就感。简历就是一个人人生经历的提炼，每多一句就代表多了一段经历或是多了一项技能，个人竞争力就越强。 把简历挂在网上，有工作的时候就等猎头来找，如果有更好的机会就跳槽，总之没什么坏处。 关上电脑，万雁阳拿过手机一看，八卦群里还在讨论礼服款式和夏沫。 万雁阳拉开卧室的衣柜，只有一条裙子勉强可以在晚宴上穿，就是在VIP答谢会上穿的那条。那条裙子是一个小众的独立设计师品牌，目标受众是职场女性，剪裁精细，布料有质感，无论是设计还是质量，都不输一些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 这样的产品，价格自然也不低。万雁阳看中的这条尤其贵，原价一万出头，她正好赶上中秋五折特惠，又办了个会员，最后以4800的价格拿下，花了她当助理时近一个月的工资。 当时买的时候，万雁阳很肉疼。但她实在太喜欢了，想着这样的款式很多场合都能穿，这样的质量可以穿很多次，就当提前给自己买了一份生日礼物，所以咬咬牙还是买了。 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是对的。这不，年会晚宴穿这条，可不就省了一笔晚礼服的钱么。 冉晓虹在群里发的那些bulingbuling的礼服裙子，是在某宝上淘的，看着华丽，其实价格远不及万雁阳这条，最贵那条也没超过一千。冉晓虹对它们的定位也很明确，不实用，就在晚宴上穿一次，所以不买贵的。 说到底，又不是真正的豪门晚宴，只是个公司年会晚宴而已，大部分参与者都是普通打工人，有钱的高管们是少数，谁会舍得花大几千甚至上万去买条只能穿一次的裙子呢。这钱拿来还一个月房贷或是交几个月房租不香吗。 愉快的周末总是过得很快，好似一眨眼就没了。 周一一大早，万雁阳就坐地铁到了市政府门口。政府部门9点上班，她八点半就到门口蹲点了。保安已经认识她了，不赶她也不理会她，问就是让她自己打电话预约。 黄修明的车经过市政府大门口时，他看到了一边搓手一边跺脚的万雁阳，嘴巴还在哈气。这么契而不舍地来蹲他却不打他手机，八成是当初把他给的联系方式扔了。这么想着，黄修明胸口一阵憋闷，他那糊涂妹妹生的孩子也是个糊涂蛋，好歹不分。 但到底是有着血缘牵绊，不可能真当没她这个人，否则他妹妹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会埋怨他这个当哥哥的。晾了万雁阳几天了，或许今天可以见见，看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上一次万雁阳主动找到黄家，是她高考结束以后。她说她满18了，也考上大学了，想让黄家做主让柏泽跟她订婚，履行小时候双方母亲定下的娃娃亲。 黄修明当时气得不轻，这都什么破事儿，没忍住训了她几句。没想到万雁阳竟然威胁他们，说要是不答应她就不活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黄家两个老的吓得不轻，只得厚着脸皮去找柏家。 今天又降温了，还伴随着三四级的寒风，风过时，花圃里的常绿灌木簌簌作响。万雁阳穿了件长款黑色羽绒服，把拉链拉到了最顶端，脖子上还围着围巾，即便这样，在冷风里站了近半小时，这会儿手脚也快冻麻了，鼻头通红通红的，心里也拔凉拔凉的。原主以前这人际关系真是……一言难尽。 正原地跺脚取暖呢，忽然，一辆黑色轿车猝不及防地刹停在了万雁阳面前。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深沉有力的男声传来，“上车。” 这命令式的口吻，万雁阳不自觉地就往前挪了一步，反应过来后才停住。谁啊这是？ 她弯下腰探头看向车里，跟侧头看向她的中年男人来了个四目对视。她的面部表情从疑惑瞬间变成了欣喜，可喜可贺，原主舅舅终于愿意理我了。 她立马乖巧地绕过车尾从另一侧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整个过程用时之快，超出了黄修明的预期。 车窗缓缓升起。 “舅舅早上好！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万雁阳夸张地跟面色骇人的黄修明打招呼，笑容之灿烂，黄修明始料未及。 这嘴甜得像蜜一样的阳光少女真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女？！ 瞧这一身正常人的打扮，跟以前阴沉的万雁阳哪有半分相似？！ 万雁阳刚穿过来的时候原主是短发，整个后脖颈都露出来的那种短。几个月过去了，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现在已经到肩膀以下了。黑发柔顺地垂在肩上，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假小子了。 不得不说，黄修明至少对万雁阳现在的外在形象是满意的。 所以，他很给面子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万雁阳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就想真心地把明事理的黄家人当亲人来处。虽然找原主舅舅的起因是想让他帮忙搞一个学位名额，但回想以前黄家人对原主妈和原主做的事，万雁阳觉得或许可以续一下这段亲人缘。 黄修明若是帮她这个忙，她会以自己的方式报答他。 本以为说肉麻话会不自在或是尴尬，没想到对着黄修明，万雁阳说得还怪自然，也是奇妙。 “我的手机几个月前被人偷了，您之前给我留的联系方式都不见了，所以只好来您工作的地方碰碰运气。”见黄修明搭理自己了，万雁阳便开始解释。 “手机被偷之前，我给你联系方式也两年了吧，也没见你打过一个电话。” 万雁阳都替原主脸红了，未免太不懂感恩了。不说别的，黄家可是帮你搞定了跟柏家的订婚啊喂。 “以前都是我不对，对不起舅舅，对不起姥姥姥爷。”万雁阳羞愧地低下了头，声音也变低了。 黄修明默念了三遍“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孩子”，念完才道，“你知道就好。” 司机把车停在了专用停车位。 黄修明率先开门下车，万雁阳连忙跟着下了车。 她觉得黄修明对原主还是有感情的，这开局还行，希望大大的。真亲人到底是不一样啊！ 黄修明一言不发往办公室走，万雁阳低眉顺眼地紧跟在他后面。 进了办公室，黄修明兀自做自己的事，徒留万雁阳尴尬地站在门边。 站了一会儿，万雁阳走到沙发处坐了下去，笑嘻嘻道：“舅舅，我坐这里了哈。” 黄修明抬眸看了她一眼，终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说吧，你今天找我的目的。” 万雁阳鼓足勇气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今天来找您，目的还挺多的，劳烦您耐心听我说完。第一，跟您说一下我被退婚后的感悟和现状，您要是不感兴趣我就先不说了。” “说。”黄修明依旧面无表情。 “好的好的。”万雁阳还是一张笑脸对着他。 黄修明一时有些晃神儿，他这外甥女长大后很少笑，以前加起来看到的笑脸都没有今天多。万雁阳笑起来真像他妹妹啊，眼睛亮得仿佛落了星光，眼尾上挑，两颊有很浅的酒窝。 “被柏家退婚后我就想通了，当个一味付出的恋爱脑是不可取的，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我八月份就来云市找了一份工作，开始重新做人了。我觉得很对不起一直关心我的舅舅，姥姥姥爷，愧疚得来了云市也不好意思找你们。我学历不好，一开始找的工作不算很好，但能养活自己，我努力学习，工作勤勤恳恳，工作成绩得到了老板的认可，从这个月开始转到了一个工资还不错的岗位，努努力一年挣得不比名校高材生少。” 黄修明的表情终于变了变，这次见到万雁阳，他的确是看到了她的变化。听她说完自己的这段经历，他很震惊，震惊之余也很欣慰了。这糊涂蛋也有清醒的一天。 万雁阳见原主舅舅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便接着道：“第二，郑重地向您道歉。以前是我脑子进了水，猪油蒙了心，分不清谁好谁坏，辜负了你们对我的爱。我在这世上只有您和姥姥姥爷他们了，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们。” 这话是真心的，黄修明要是帮她搞定了学位名额，她一定会好好孝顺他，把他当亲爸孝顺。 黄修明为了自己的事业，很晚才结婚，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听万雁阳这么说，并不是全无感触的，是以面色又柔和了几分。 “第三嘛，我现在工作上遇到了一点点困难，想请舅舅帮帮忙。”万雁阳说这一点的时候底气明显没有前两条足了。 “呵，这第三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黄修明坐到如今的位置，想找他帮忙的各路人马多了去了，像万雁阳这样空手套白狼的还是第一个。 万雁阳决定在长辈面前试着撒个娇，只要长辈爱你，这招百试百灵。 “舅舅您别这么说嘛，三个都是我的真正目的啦。中午我请您吃饭好不啦，用我自己挣的工资哦～” 果然，黄修明破防了，虽然脸上无笑意，嘴角却轻轻上扬了。 “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3 21:35:46~2021-09-25 14:5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既然黄修明开口了，万雁阳可就不客气了，把自己现在的工作和工作上遇到的困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云市那么多公司，你怎么偏偏就去了柏氏？不会是为了那个柏泽吧？”黄修明对于万雁阳有份正经的高薪工作是满意的，但去柏氏就很膈应。 但凡认识万雁阳的人，对于她进柏氏工作这事儿，都觉得是她动机不纯。这也不奇怪，谁让原主以前对柏泽死缠烂打呢，在外人看来就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她的生命里只有他。 “您也知道我的毕业学校很一般，专业也没什么竞争力，我不是没找其他公司的工作机会，但待遇都比不上柏氏，也没有发展前景，所以最后才选了柏氏。以后要是有更好的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离开柏氏的。在哪儿都是打一份工，我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您说是吧？” 万雁阳说的句句发自肺腑，旁人听来就格外真诚。 黄修明惊讶于外甥女的观念转变，虽然有可能万雁阳是故意挑他想听的说，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她，给她一次机会。 “你说的这事儿，我会帮你，但类似的事没有下次了。” 万雁阳忙不迭点头，心里很是感激，“谢谢舅舅，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实在是情非得已。” 见万雁阳没有要走的意思，黄修明道：“你还有其他事？” “没了啊，等着中午请您吃饭呢。”万雁阳边说边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准备就地办公。 黄修明没想到她说的请吃饭是认真的，“不用了，我今天没空，你回去吧。” 万雁阳失望地“啊”了一声，“那我周末可以去看看姥姥姥爷吗？” “有人不让你去吗？” 这意思就是准许她去了，万雁阳高兴道：“那我这周末就去啦，您给我个地址呗，还有姥姥姥爷的联系方式什么的，之前手机丢了这些信息都没了。” 黄修明轻哼一声，到底还是跟万雁阳互加了微信，交换了手机号码，又把他平时的住址和父母的住址发给了万雁阳。 “那我就不打扰舅舅工作了，等你的好消息哦。”万雁阳收起笔记本和手机，准备离开。 “嗯。”顿了一下，黄修明说，“你周末来家里的时候提前说一下。” “好的。”万雁阳拎包站起身，“那我就先走啦，舅舅再见，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哈。” 回答她的又是一声“嗯”。 万雁阳刚走出办公室的门，黄修明就给妻子去了一通电话。 “我记得你好像以前投资过一家教育集团是吧？云市第一私立小学是不是属于那个集团的？” “那就好，你帮我弄一个入学名额吧，最晚这周五就要定下来。” “还有，这周末我们去爸妈那里住，你让爸妈多准备一些吃的。” “雁阳那丫头要去看他们。” “那就这样，再见。” 黄修明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点浅笑。秘书抱着文件敲门，进来就看到了黄副市长难得一见的温和脸，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啊，那自己可以少挨点骂了。 万雁阳回到公司就见柏松志一脸的不高兴，助理小新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身后。 见她回来，柏松志还不忘跟她打声招呼，“回来了？” 万雁阳把包放在办公桌上，办公室里开了空调热风，温度有二十来度，温暖如春。她一边摘围巾一边问柏松志，“出什么事了？” “娜美的投标文件做得乱七八糟。”柏松志的语气有些冰冷。 看这俩人的情形，谁做的不言而喻。 小新低下了头，讷讷道：“我重新去做一份。” 小新才入职半个月，估计是人生第一次帮销售做投标文件，加上柏松志也是个没经验的，做得不好也挺正常的。 虽说娜美算是内定了柏氏的设备，但投标文件做得太差会让娜美那边很为难。要是出了意外，被别的公司抢了标，双方都不好受。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娜美算是我一直跟进的，我帮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万雁阳对柏松志说道。 柏松志把厚厚的一摞材料推到了万雁阳面前。 万雁阳翻了一下，的确是乱七八糟的。这种质量的投标文件，如果她是评标的专家，看一眼就想直接给毙了。 是人都有主观偏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外貌协会。 万雁阳给柏松志使了个眼色，抱着那摞材料就往小会议室走，柏松志跟了进去，徒留小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艳看了她一眼，然后事不关己地忙自己的，什么都没说。 小会议室里，万雁阳把材料往桌上一搁，指挥柏松志开了灯。 “这些是你让小新做的？”万雁阳问。 柏松志：“嗯，这些事情不都是助理做吗。” 万雁阳笑了，“我说柏少爷，这么重要的投标文件怎么能全权丢给助理呢。正常的助理根本不懂柏氏这种高科技设备，也不懂大部分客户所属的行业，只会帮你做一些基本的paperwork，我，以前是个不正常的助理，给了你错误的认知。” 柏松志睁大双眼，似是很惊讶，“我作为销售，成功搞定了客户，还要亲自做这些事情？！” “不然你以为呢。”万雁阳耐心道，“你看啊，招标文件里要求很多，要保证中标，销售本人一定要亲自把关，你可以让助理帮一些忙，但你一定要很清楚地告诉他们要怎么做。比如，招标文件里要提供公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这种你就可以让助理去准备。” 万雁阳从材料中抽出几张技术相关的纸页，“你看这种涉及技术指标的，就得你亲自来，你拿不准的就要去跟工程师们确认，这是助理做不了的。” 万雁阳详细地替柏松志分析了一下，哪些要自己做，哪些可以交给助理，哪些需要求助其他部门同事等等。 柏松志感觉自己又被上了一课，做个销售事儿真多。那个疑问又浮上了他的心头，万雁阳为什么懂这么多？！搞得他自己在她面前像个小学鸡。 “那岂不是要花挺多时间？”柏松志皱了皱眉，他真不爱做这种琐事。 “你第一次做，花的时间是会比较长啰，以后做多了熟练了就好了。”万雁阳笑眯眯地道，“不过，你以后是要做CEO的人嘛，这种小事倒也不必亲自去做，反正我对娜美熟，我可以帮你做。” 柏松志秒懂，很上道地拿出手机，一顿操作后，问：“够吗？” 万雁阳收到了柏松志的转账，整整一万块！ “够了！”简直太够了！其实娜美的标书算要求不多的，她上辈子都不知道投过多少更复杂的标，这种级别的投标文件她一个半天就可以搞定。 换做柏松志，说不定两三天都弄不好。 万雁阳开开心心地收了钱，“明天就可以交货了。你放心，我做的投标文件一定是全场最靓的崽。” 柏松志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这种琐事，如果能花钱搞定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他的宝贵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样的事上。 “如果我满意，以后我的投标文件都给你做，价钱随便你开。” 虽然万雁阳自己做客户很忙，但柏松志的小钱钱这么好赚，时间挤挤总是有的，大不了熬点夜。 “没问题，雁阳出品，必属精品。” 下午三点左右，万雁阳正在忙着替柏松志做投标文件时，云市第一化工厂的周经理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技术交流会安排在本周五下午，一共有三个厂家参加。 万雁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技术支持部门的经理，好让工程师早做准备。 柏松志下午离开了办公室，说是约了客户聊产品。万雁阳做好投标文件时都快晚上八点了，办公室里的人早就走光了，只有她工位上方的那盏灯亮着。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云市cbd的夜景，璀璨夺目，算是给加班人的福利？ 万雁阳把做好的文件按顺序放好，然后挪到了柏松志的工位上，对着材料拍了张照片发给柏松志。 【万雁阳：做好了。明天我不来公司，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 柏松志秒回：辛苦了。 挣了一万块，万雁阳在回家的路上奖励自己吃了一顿烧烤。 很快就到了周五，万雁阳带着工程师一起从公司出发去云市第一化工厂，俩人在路上就竞争对手的产品做了一些交流。 这位深耕石化行业的工程师姓李，大家都称他李工，四十来岁，工作经历丰富。博士刚毕业时在化工厂研发部做技术员，做熟了之后觉得没有挑战性，就跳槽到了研究院搞研究，因为跟领导理念不合，没干多久就跳槽到了柏氏做技术支持工程师，做了十多年，暂时没有离职的打算。 “李工你真厉害，对他们的新产品都这么了解。有你在，妥了。”万雁阳还没来得及研究竞争对手的技术参数，在这方面比较依赖工程师。 李工笑呵呵，对万雁阳的夸奖很受用，“你对我们产品挺熟悉的，不比老销售差。就是行业知识这块儿可以再加强一下。” 万雁阳：“是的，我比较熟悉制药行业，化工行业确实是我的短板，以后还得跟您多请教。” 李工：“没问题，现在热爱学习的销售不多了。大多数销售都觉得学新知识没用，认为只要把客户关系做到位了就行，其实并不尽然。” 到了客户指定的会议室，万雁阳见到了一个熟人，那人跟张工聊得很开心，正是11月底从柏氏离职的曲松。 第39章 李工顿住，扶了扶眼镜，显然也看到了讲台附近正在跟客户说话的曲松，惊讶道：“曲松怎么在这里？” “估计是去了竞争对手公司。”万雁阳说，“您先找个位置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打听一下。” “好。” 李工找了个近过道的前排位置坐下，万雁阳把包放在他隔壁的座位上，然后向曲松和张工的位置走去。 万雁阳走到他们身边站定。两人自顾自说话，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视她如空气。 怪尴尬的……被人有意或无意地忽视，这种滋味绝对算不上好受。 但万雁阳是谁啊，委屈心酸不过一秒。上辈子初入职场还是新人菜鸟时，这种被冷落的情景多了去了。一开始会难过会委屈，次数多了就锻炼出了厚脸皮，自我调节能力变得非常强。 她静静地听着两人吹水不插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扮演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待对话出现空档，万雁阳瞅准时机立马开口了。 “张工下午好！曲哥下午好！” 张工收敛笑意，冲她点了点头，表情不似刚才那般放松。 “雁阳早上好！”曲松浅笑着回了她一句。 从刚才两人的谈话来看，曲松现在s公司任职。 “曲哥现在s公司上班？”万雁阳问曲松。 “嗯。” 突然加进来一个人，曲松和张工的谈话兴致被搅没了。 曲松抬腕看了下手表，“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让工程师准备一下。” “好。”张工见曲松离开，也准备抬步离去。 万雁阳忽然凑近小声道：“张工，云市第一私立小学的学位，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黄修明昨晚给万雁阳发了微信，告诉她学位的事情搞定了，顺便问她周末什么时候去她姥姥家。 时间紧迫，而且张工明显对自己很冷淡，对合作多年的曲松态度热情。他和曲松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合作条件，万雁阳不得而知，所以只能抓住机会开门见山地摆出自己的筹码。 能不能成，就看谁的筹码有吸引力了。 沉吟片刻，张工道：“那就要看一会儿你们的技术方案能不能打动我们了。” 有戏！ 所以说，客户关系这玩意儿就很微妙。 万雁阳小声笑道：“我们的产品和技术方案是最好的，绝对能满足您的要求。交流会结束后方便请您吃晚饭吗？我们可以详细聊聊学位的事情。” 张工“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了。 万雁阳开开心心地回到李工身边的位置坐下，对李工道：“曲松现在在s公司。接下来就靠您了，用您的技术魅力征服他们！” 李工很自信，“这是必须的，别的不敢说，在云市这地界，几大厂家的工程师还没有哪一个在技术上能超过我。倒是你哦，曲松去了竞争对手公司，他跟这客户关系好，你能搞定这客户吗？” “放心吧，七七八八了。”万雁阳道。 “那不是还差二二三三吗。”李工这一路走来对万雁阳印象很好，虽然是个新人，说话做事却很老道，跟她说话也就随意了起来。 “不到最后，都可能有变数，这是谦虚说法，您别这么较真儿，新人需要鼓励好不。” 就在这时，周经理进了会议室，大概是为了避嫌，没跟任何厂家的人打招呼。 万雁阳默默地把挥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尴尬了吧。”李工打趣她。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厚脸皮就是这么无所畏惧！ 周经理打开投影仪，放了一张交流会日程表。 第一个讲的是s公司，最后一个是柏氏，每家公司的讲解加答疑时间是一个小时，交流会结束时正好五点。 两点整，交流会准时开始，周经理和张工做了简单的开场，然后就把时间交给厂商的工程师们了。 s公司派出的工程师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博士，讲解风格很学术派，措辞非常严谨，用了许多“应该没问题”、“很有可能”、“理论上”、“大概率”。他自己或许意识不到，听众听完后就会对他家产品有所顾虑。你说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我想要一个确切的保证，想听你说一定不会出问题。 万雁阳偷偷地看向曲松，他脸色果然不是很好。 讲完后，以张工为首的技术员们问了好几个刁钻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全挑着那些不确定的点翻来覆去的问。台上的工程师应对得有些艰难，到后面都磕巴了。 万雁阳又偷偷瞅了曲松，只见他眉头都皱了起来，大概是没想到张工会这么不给面子。 第二个上台的是t公司，他家产品以性价比著称，说白了就是产品技术差一截，价格低。 工程师讲得中规中矩。 万雁阳小声对李工道：“这位懂产品，好像不太懂行业，讲不到客户关注的点上，净打广告了。” 李工有些诧异，“你真是新人？”这一针见血的评价，没个几年行业经验可说不出来。 “我要是说我是经验丰富的老人，您信吗？” 李工点了点头，“信！” t公司的工程师讲完，客户们一个问题都没问。这也不是什么好征兆，八成是没戏了，就是来陪跑的。 工程师在台上等了两分钟，然后尴尬地走下了台。 轮到李工了，万雁阳不禁有些紧张。 李工的ppt非常简洁，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切入正题。他不像刚才那两位一上来就讲产品，而是先讲行业痛点，然后讲针对这些痛点，柏氏是如何解决的，最后给出针对客户的最佳配置方案。 完美！万雁阳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张工同样提了一些苛刻的问题，李工对答如流。就算完全不懂技术的人听了也会觉得很靠谱，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这就是实践经验丰富的工程师的魅力！ “你讲得太好了！碾压前面那俩。”万雁阳兴奋道，“我要是拿不下这个单子，我都觉得对不住你的精彩汇报。” “常规操作而已。”李工嘴角上翘，“所以你不用有压力，尽力就好。” 周经理做了总结陈词，交流会就正式结束了。 曲松第一个上前去找了张工，万雁阳跟李工则是出了会议室。 俩人在化工厂大门口分开，一个开车回家，一个等张工一起吃饭。 出会议室之前，万雁阳就把餐厅地址发给了张工，说自己在大门口等他。张工回复了她“收到”二字。 吸取了上次打不到车的教训，这次万雁阳早早地发了预约单，一到大门口就看到了她约的车。 万雁阳坐在车上等，一来为了避嫌，二来车上暖和，她把车牌号发给了张工。 等了大约半小时，张工终于来了。四下左右看了一圈，才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万雁阳坐在副驾，扭头问张工，“我选的这家餐厅您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去别家。” “没事，就这家吧。” 万雁阳选的餐厅位于石化区和市区的中间位置，如果不是特别巧合，在餐厅应该不会碰上张工的同事。保险起见，万雁阳订了个小包房。 俩人毕竟不熟，在车上没怎么说话。 到餐厅以后，先点了菜。 “张工喝酒吗？”万雁阳问。 “不喝。”张工说，“来点热饮就好。” 单从这点来看，张工这人还不错。孤男寡女一个包厢，没想着以酒为名占她便宜，跟海牌姓陈的lsp不一样。 跟服务员下完单，包厢安静了下来。 万雁阳替张工倒了杯茶，问道：“张工，您觉得我们的产品和方案怎么样？” “还不错。”张工喝了一口茶，“学位是什么情况？” 今晚的重点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没有外人在，就不必绕弯子了。 “约您来就是跟您说这事儿的。我有个亲戚跟云市第一私立小学的股东有点交情，帮我弄到了一个入学名额，不限户籍不限居住地，我短时间内不会结婚，不如把它给需要的人，不知道您需不需要？” “万小姐，你既然了解我家的情况，知道我想要什么，那我也就直说了。柏氏的产品和方案跟曲松公司的产品不相上下。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下午我已经展现我的诚意了。如果你的学位名额靠谱，能保证我的孩子明年秋季顺利入学，这次的设备采购我就有办法说服厂长选择柏氏。” 张工把话也挑明了，万雁阳便跟他说了学位的细节，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两人互加了微信。万雁阳帮张工叫了辆车，送他上车后才给自己叫了一辆。 万雁阳跟黄修明说了明天上午去姥姥家，路过商场才想起来登门拜访的礼物没买。 “师傅，麻烦在商场门口停一下。”万雁阳决定现在就去商场里买礼物，明天上午再买怕是来不及，姥姥姥爷住的别墅在云市南部郊区，离她住的地方都快一个小时车程了。 “好的。”师傅拐到商场的正门停了车，“您慢走，麻烦带齐行李物品。” “谢谢。” 黄家不缺钱，礼物重在心意。 万雁阳一边从原主记忆里找黄家人的喜好，一边回想网上搜到的关于舅舅和姥姥的信息。 从商场一层逛到顶层，最后万雁阳给喜欢书法和国画的姥姥姥爷买了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给舅舅舅妈买了知名品牌的普洱茶，这两件东西花了她一万出头。按说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这笔钱挺多的，但她一点不心疼，花得还挺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5 17:55:37~2021-09-26 18:3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一想到要见原主的姥姥姥爷一家，万雁阳难免有些紧张，对她来说，他们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对原主来说，他们是疏于联系的至亲，鉴于原主这些年忘恩负义的行事，明天替原主挨顿训怕是在所难免了。 一会儿想即将到手的订单，一会儿想明天的亲戚拜访，万雁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没法入睡。 翌日，闹钟响了三次，万雁阳才迷迷糊糊地起了床。拉开窗帘一看，阴雨蒙蒙，是个适合睡懒觉的天气。 下雨天体感更冷了。黄家别墅附近没地铁站也没公交站，万雁阳想低碳出行都不方便，加上这阴冷天气，万雁阳选择了打车。 到黄家的时候，差不多快十一点了。 万雁阳一下车就看到四个人站在大门口，原主的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大概是刚才在保安亭确认个人信息时他们就出门等在这里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万雁阳瞬间心生暖意和感动。 “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好久不见！”万雁阳笑眯眯地对四人说道，一手拿着还未撑开的雨伞，一手提着两个精美的礼物袋子。 幸亏这会儿雨小了，毛毛细雨细如丝。 万雁阳今天扎了高高的马尾，修身黑色羽绒服里穿的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下身搭配了深蓝色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平底棕色短靴。整个人看上去青春洋溢，像个在校大学生。她笑得纯良乖巧，让人不忍苛责。 “先进屋吧。”姥姥率先开了口，舅妈跟着附和，“是啊，外面怪冷的，进屋说话吧。” 黄修明虽然依旧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但万雁阳就是觉得比周一初见时温和。姥爷没说话，表情跟黄修明如出一辙，转身背着手往里走。 这里的别墅密度比万家在京市的别墅区低，绿化面积更大，环境更安静，只偶尔听见鸟叫或犬吠。穿过镂空雕花铁门，入目是一大片让万雁阳瞠目结舌的花园，沿着鹅卵石小径走了差不多200米才到了别墅的门前。 万雁阳抬头看了眼，别墅有三层，欧式风格的外观，跟她在车里看到的其他别墅长得差不多。 真美啊！万雁阳在心里默默感叹，有钱人真好。 进屋后，屋里暖和如春。佣人把门关上，湿冷被彻底隔绝在外。 舅妈帮万雁阳拿了一双崭新的棉拖鞋，“你穿这个吧。” “好。”万雁阳接过拖鞋，躬身换好。 行至客厅，万雁阳把礼物分别递给了姥姥和舅妈，“一点小礼物，希望您不要嫌弃。” 这还是黄家人第一次收到万雁阳的礼物，一时心情都有些复杂。 万雁阳见他们没说话，便继续道：“是用我自己的工资买的，就算您们不喜欢也要假装喜欢哈。” 这话说得俏皮，姥姥笑了，打开袋子看了看，“他家的东西可不便宜，你参加工作还没多久，花钱就这么大手大脚的。” “您和姥爷要是喜欢，这钱就花得值。”万雁阳扭头对舅妈说，“舅妈您也看看，要是不喜欢下次买别的。” 舅妈笑着打开了袋子，看到了里面的茶叶罐，取出来看了看，“你怎么知道我和你舅舅喜欢喝这家的？雁阳有心了。” 其余几人将目光转了过去，看到熟悉的茶叶罐包装后都很惊讶，这茶可不便宜，看来这姑娘是真用心了。 “您们喜欢我就开心了。” 两件礼物打破了僵局。黄家人从这礼物里看出了万雁阳的心意，毕竟是从小丧母的孩子，能幡然悔悟重新做人，真心爱她的长辈不忍心一直冷落她。 谈话渐入佳境，万雁阳发现黄家人真的很有修养很好相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情不自禁就想跟他们走近，逗他们开心。 黄家第三代就万雁阳一个孩子，可以说人丁很稀薄了。虽说四人都有自己的事业或爱好，偌大的别墅里想来平日里是很冷清的。 聊了一会儿，黄修明就起身去了厨房。 “你舅舅要亲自下厨做一道拿手菜。”舅妈说，“平时让他做菜比请神还难，还是雁阳面子大。” 万雁阳看向厨房，觉得她舅舅可能是个闷骚，暗戳戳地对她好。 “哇，那舅舅做的菜肯定很好吃。” “他就红烧肉做得好，因为以前你妈爱吃，你随了你妈，小时候来家里也爱吃。”姥姥道。 说起往事，一时有些伤感。 万雁阳也喜欢吃红烧肉，如果做得好的话。 这还真是奇妙的缘分。 黄修明做完红烧肉，午餐的菜就算齐活了。 黄家人吃饭沉默，万雁阳便也安安静静地吃。可舅舅做的红烧肉实在合她口味，她吃了几块后实在忍不住开口彩虹屁了。 “这红烧肉是什么绝世美味啊，太好吃了！” 黄修明闻言浅笑，没说话。 万雁阳这一开口，打破了席间的沉默。 姥姥道：“能不好吃吗，修明昨晚就打电话来让阿姨今早去超市挑肉，这可是最贵的散养黑猪肉，经检测没有兽药残留。” “哇！舅舅辛苦了。”万雁阳用勺子替黄修明舀了一块红烧肉，“多吃点儿。” 黄修明“嗯”了一声，把肉吃了。 吃完饭，姥姥和舅妈带万雁阳参观家里，走到3楼的一间房，姥姥说，“这是你的房间，你要没事的话，今晚就住这里吧，以后也可以常来。只要你好好的，这里就是你的家。” 万雁阳心里翻江倒海，感动得要哭了。她可以常来这漂亮的房子里住，这里有真心待她的亲人，太幸福了。 她一激动就做了个唐突的动作，一把抱住了姥姥，把姥姥抱了个满怀。 “谢谢姥姥，我恨不得天天住这里。” 就，还能省一笔房租。 姥姥愣住，半晌后才回抱了她，说：“你要愿意搬过来住也行。” 万雁阳月初刚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当时合同约定的是租半年。那会儿刚来云市，不确定工作地点，所以没敢长租。 “明年三月租房到期了我再搬过来，现在退租不划算，我周末过来住。” 老人容易心软，听她这么说，很想说不划算就不划算，黄家不缺那点钱。可转念一想，这孩子好不容易步入正轨，还知道精打细算了，可不能这么纵着，小心又给宠坏了。 “也好，你自己看着办吧。”姥姥理智地说道。 参观完别墅，姥姥和姥爷就去午睡了。 万雁阳便跟舅舅舅妈一起在客厅喝茶，喝的是万雁阳买给他们的。 “茶不错。”黄修明道。 “嗯，雁阳选得好。”舅妈说。 “下次再买一些带给您们。”万雁阳第一次喝这么贵的茶，风味的确跟几十百八块的大不同，她不懂茶艺，只是觉得很好喝。 “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别破费了，有这份心就够了。”这是黄修明今天说的最长的句子。 “嘿嘿。”万雁阳道，“舅舅舅妈帮了我大忙，我真的特别感谢您们，那个订单差不多可以拿下了。” 舅妈道：“这不算什么难事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合理合法，能帮我们肯定帮。” 学位的细节，是舅妈跟万雁阳沟通的，所以她才能知道舅妈跟云市第一私立小学的关系。 “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难事，您们要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说哈。”万雁阳不觉得自己这个平凡的小喽啰能帮到她舅舅舅妈。 没想到黄修明还真提了一个。 “你以后常来这里看看两个老人。” “你今天能过来家里，爸妈心里都很高兴，老早就亲自给你收拾房间，都不肯让家里的佣人动手。”舅妈道。 刚才参观房间的时候万雁阳就感受到老人的用心了。她的房间很大，带独立卫浴，浴室准备了全套的全新洗浴用品，甚至有一套名贵的护肤品。 她的床上四件套满满的少女感，跟这个别墅的装饰格格不入。衣柜里除了全新的睡衣，还有内衣裤。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挺好的。 “我会的。” 人跟人的相处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感情才能一步步加深。黄家人对万雁阳好，万雁阳也会尽自己所能对他们好。 万雁阳是周日晚上回到出租屋的。在姥姥家吃完晚饭后，姥爷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回去的，还说以后来之前跟司机联系，让司机去接。 万雁阳没拒绝，到别墅的打车费可不便宜，都快200了。 周末过得好，周一上班精神头儿可足。 万雁阳周一没有安排见客户，而是留在办公室处理一些paperwork。 她先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邮件，把李工大夸特夸一番，收件人是李工的直属经理，抄送了李工和李文康。 很快，三人都回复了她，无非是商业互吹，你好我好大家好。 工程师的办公室里，李工跟他经理感慨道，“都是新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另一个美女销售，从没夸过我们工程师，觉得我们做啥都是应该的，这也就算了，时不时就给我们挖个坑跳。” 经理赞同道：“可不是么，这姑娘上周又给我们挖了坑。” 李工问：“这次是什么情况？” “谭双硬抢了竞争对手的标，擅自改了技术部门给的参数，现在设备到货了，验收不通过，客户气炸了，扬言要告柏氏。我们的安装工程师在现场就是个夹心饼干，两头受气。指标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啊，研发部的人来也做不出啊……真不知道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抢标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6 18:30:17~2021-09-28 18: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滴如故10瓶；今天努力学习了吗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临近年底，客户们大都在忙着年终总结或是开年会，没空接待供应商，柏氏的销售们几乎都回了办公室做年终总结和明年的计划，办公室空前热闹。 销售之间互相问候时总不忘问一句，“今年的销售任务完成了吗？”完成了的喜笑颜开，没完成的愁眉苦脸，在会上挨批事小，工资拿不全事大。 倒是没人问万雁阳，她才刚接手曲松的客户快一个月，销售任务从明年开始算，这个月拿的是基本工资。 梳理销售机会的时候，万雁阳发现曲松这人挺精明的。11月底谈妥的单子都在离职前进完了，他在柏氏的最后一个月拿了很多奖金。这些进完单的客户，起码半年内不会再采购了，万雁阳接手后要处理各种售后，却一点奖金都没有。而那些在谈还没谈妥的业务机会，曲松并没有留什么有用信息给万雁阳，现在看来，是带着客户资源去了竞争对手公司。 新销售接手别人的客户，一开始总是比较艰难的。万雁阳有心理准备，但看着明年上半年寥寥无几的销售机会，还是有点心塞。 想跟旁边的人吐个槽，才想起来柏松志今天不在，他在为下午娜美的投标会做准备。 万雁阳今早问他要不要自己陪同，毕竟是他的第一次投标。柏松志表示不用，他自己可以。 娜美的投标材料是自己亲自做的，又有徐婉静的支持，以柏松志的聪明和应变能力，万雁阳没什么好担心的，却也期待着最终的中标公示。 处理完几个客户的售后问题就十一点多了。冉晓虹在八卦群里问大家中午吃什么。正准备回复，万雁阳看见谭双从小会议室里出来了，双眼通红，眼妆都花了，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万雁阳的工位挨着过道，离小会议室不远，因而看得十分清楚。职场上谁都有狼狈的时刻，这种时候往往不希望别人关注自己，那会更加难堪。万雁阳赶紧低下头，在群里飞快回复了想吃的快餐，余光瞥见谭双走过了她的位置才抬起了头。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面色凝重的李文康。 李经理把谭双怎么了？万雁阳心下好奇，却不敢八卦。 可她不八卦，不代表别人也不。办公室里无新事，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开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包打听冉晓虹就跟几人分享了谭双的事儿。 “谭双这次很难收场了。她那个客户本来就不喜欢柏氏，早就跟s公司的销售通气儿了，就是要定他家的产品。谭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去抢标横插一脚，为了赢单，擅自改了工程师定下的技术参数，结果评标专家打分就比s公司的高了0.1，按照程序，柏氏赢了。客户和s公司的人都很生气，但招标结果已公示，只能跟柏氏签单。” 万雁阳大致猜到后续了。这种情况，客户和s公司的人多半不会就这么罢休，单子没了，其他环节使点绊子肯定免不了。 其实行业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种一看就是某家公司的单，别家公司的销售一般不会去硬抢，给彼此都留碗饭吃，别把事做绝。 照理说，谭双已经工作一年半了，这个道理不该不懂的，万雁阳有些纳闷儿。 “验收指标做不出来了吧？”董瑶瑶说，“你们知道工程师们背地里叫谭双什么吗？” “什么？”万雁阳问。 “挖坑小能手。”董瑶瑶说，“工程师都不想跟她合作。” 冉晓虹接着道：“去做验收的工程师可惨了，像个夹心饼干，两头受气。听说啊，客户骂人骂得可难听，销售经理还给工程师压力，让他无论如何要想办法。” “李经理这么说的？”万雁阳不可置信，这锅是销售的，技术指标能做到什么程度是产品本身决定的，工程师能有什么办法。 “是啰。”冉晓虹翻了个白眼，“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李经理那么偏袒谭双，人是他招进来的，谭双只要在他面前哭诉一番，流几颗金豆子，李经理就各种想办法帮她。” 王艳道：“这就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确实。可惜万雁阳是个不会哭的。李文康每周看了她的周报，也就回复一句“不错”。万雁阳觉得无所谓，自己做得确实不错，暂时也不需要李文康的额外支持。 “那这事儿怎么解决呢？”万雁阳问。 冉晓虹耸了耸肩，“不知道，上午李经理不是单独找谭双了吗，八成是这事儿，技术支持部的经理也头疼呢。” “害，这都到年底了，这事儿闹的，元旦都过不好。”董瑶瑶说，“其实我不太明白谭双这么做的动机是啥，她从来没完成过业绩，也没见她着过急啊，这次怎么这么急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在柏少爷面前表现一下呗。”冉晓虹道。 “……”万雁阳震惊无比，至于吗，真不至于。作为一个被柏家退过婚的人，万雁阳很想以原主的亲身经历劝告谭双，柏家的门不好进，柏家的人也不好相与。 吃完午饭，四人一起绕着商场转了一圈。转到办公楼下的时候，正好碰上李工一行人去商场吃饭，他们似乎也在讨论谭双的事。 两方人马面对面碰上，互相打了招呼就分开了。 下午两点左右，万雁阳瞧见技术支持部的经理领着几个工程师进了大会议室，紧接着李文康和谭双也进去了。 会议室内，气氛并不轻松，谁都笑不出来。 “各位下午好，今天开会的目的我就不重复了。问题已经出了，现在再来争论是谁的责任意义不大，我们要齐心协力解决客户的问题，否则，柏氏面临的不仅是退货，还可能赔偿巨额违约金，甚至被客户诉诸法院。” 李文康率先开口定了基调，技术工程师们只能压下心中的怨气。 技术支持部的经理做了几张ppt，用销售能懂的语言讲了目前的困境。总结下来，从技术角度来说，客户那里安装的设备无论哪个工程师去安装都做不出谭双在投标时承诺的技术参数，除非换成研发部正在研发的新产品。 “我们已经反复跟研发部的技术人员确认过了，不管怎么调节，都做不到。” 李文康想了会儿，“研发的新产品什么时候可以上市？” “最快明年年中。”技术支持部经理说，“新产品有一个核心部件做了重大改进，如果你们能说服研发部把这个核心部件用到现在这台设备上，做到合同约定的参数不难。” 这勉强算是一个解决方案，也是目前看来唯一的解决方案。 谭双之前试图通过一些销售手段让客户松口，但这个客户死活不上钩，铁了心跟她过不去，美人计都没用。 谭双求助地看向李文康，以她的职位，这种层面的沟通显然够不上，至少得经理级别，李文康都得求助他的上司，也就是柏氏全国的销售总监。 李文康也很头疼，可谁让谭双是他外甥女呢，只得替她收拾烂摊子。 “行，我知道了。”李文康道，“如果没有其他补充，今天就先散会吧。” 工程师们出来的时候，万雁阳注意到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不过，这跟她无关，她现在关心的是柏松志那边的情况，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柏松志的消息还没等来，先等到了云市第一化工厂张工的消息，他说领导已经同意采购柏氏的设备。 “Yes!”万雁阳握紧拳头小小声地说了句。 她赶紧给周经理去了个电话。 不出意外地，周经理已经知道了，还夸了万雁阳几句。可接下来的话，让万雁阳还在飞的心情瞬间坠地。 周经理说：“小万啊，是这样的，我们厂有规定，采购单价超过一万的东西都要三家比价，价低者得。你看另外两个报价是你自己搞定还是怎样？” 本以为搞定了张工就能直接签单，没想到又冒出来这茬。看来接手时间太短，对客户的了解还是不够。如果万雁阳是个老销售，手里就能积累多个经销商资源，随便找俩报个比她高的价格就行，但她没有。她来这个世界做销售才将近一个月而已，还没有跟任何经销商合作过。 周经理肯定有常合作的经销商，如果万雁阳放任周经理按照以往的流程去比价，事情就不在她自己的掌控之内了。万一别人报的价低，又不从她这里拿货，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思考了一会儿，万雁阳道：“周经理，我这边的价格肯定是很有诚意的。另外两个报价我来想办法，您常合作的经销商方便告诉我一下吗？” “这没问题。你得保证供给我们的一定是柏氏的正品。”周经理说。 “这是肯定的。”万雁阳跟她保证，“不然我也没脸再跟您做生意。” 周经理觉得万雁阳是个靠谱的人，就冲她能搞定张工，她就承认她的能力，所以她给了万雁阳两个经销商的联系方式。 万雁阳快速在网上搜了两家公司的基本信息，又问了周经理有关这两家公司的一些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才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挂断之后才发现柏松志在几分钟之前给她发了信息，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搞定。 万雁阳替他高兴，就好像自己带了一个徒弟，徒弟取得了一个小成就，师傅跟着开心。她回了一句“恭喜”。 第42章 万雁阳问柏松志要不要庆祝一下，怎么说也是他人生的一个第一次呢。柏松志回说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他请客。 跟柏松志聊完，万雁阳开始思考如何解决三家报价问题。 仔细想了会儿，她决定去找冉晓虹和董瑶瑶，问她们有没有合作得比较好的经销商。她俩在柏氏工作都三年以上了，很多小客户都会通过经销商采购，是以万雁阳第一时间想到找她们牵线搭桥。如果她们推荐的不合适，她再去跟李文康求助。 三人私交好，冉晓虹和董瑶瑶乐意帮忙，各推荐了一家资质不错的经销商给万雁阳。 “这家经常跟我合作，偶尔让他家帮忙挺好说话的。”冉晓虹说，“我把他们老板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到时候你跟他们老板谈，应该没问题。” “好啊，年底前这几天我都有空，谢了啊。”万雁阳道。 冉晓虹道：“行，约好了告诉你。” 董瑶瑶推荐的那家很好搞定，一听柏氏的直销找他们合作，特别主动，说要请吃饭。万雁阳怎么可能让他们请，跟他们约好了时间，就在今晚。 董瑶瑶晚上家里有事，就没有一起过去，把经销商的联系方式给了万雁阳。 晚上吃饭的时候，万雁阳总算知道董瑶瑶推荐的这家经销商为啥这么积极了。 这家经销商业务范围挺广，不光卖柏氏的产品，也卖很多其他产品。云市第一化工厂他们一直想做，可惜没什么门路，连入场券都拿不到。 “万经理啊，给您帮这个忙我这边是很乐意的，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们也不图以后在这个客户这里做柏氏的设备，就想请您帮忙搭个线，让我们有机会跟周经理一起吃顿饭，让她对我们公司多一点了解。您看行吗？”万雁阳说了自己的事情后，经销商老板张总如是说道。 “张总，谢谢您肯帮忙。”万雁阳替他倒了一杯饮料，张总说自己三高，所以点菜的时候没有要酒，而是点了一扎茅根竹蔗水。 “据我所知，周经理那边要三家比价，冒昧问一下，她不选你们公司是因为价格高吗？”万雁阳不敢贸然应下，万一张总的公司跟周经理有过节，她可不敢约，宁可放弃跟这家经销商的合作。 “哎，”张总叹了口气，“都还没到比价那一步。我们想卖给云市第一化工厂的产品不像柏氏的设备那么有技术含量，竞争品牌挺多，坦白讲，各品牌之间的差异没那么大，加上单价低，只要单次购买的数量别太多，跟谁买就取决于周经理自己了。她有自己合作多年的经销商，图省事儿就一直跟他们买这些小东西。” “我这人说话直您别介意哈，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我把周经理约出来了，您要是没法说服周经理让她相信你们的产品更好或是采购成本更低，恐怕她不会愿意做出改变。”万雁阳道。 张总四十来岁，二十多岁就自己开公司了，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多年，是个明白通透的人。 “这个我懂的，虽说这些小产品各家差异不大，但我合作的这个品牌还是有差异化特点的，性价比很高，按云市第一化工厂的用量，跟我买采购成本一年可以节约至少十万。正因为这样，我才开口请你帮这个忙。周经理这个人很认人的，我们没跟她合作过，别说见她一面了，打电话给她她都不爱接的，还没说到正题就挂了。” 以万雁阳上辈子对周经理的了解，这确实是周经理的作风。 万雁阳作思考状，“要不这样吧，您把产品资料先发给我看看，如果我这个外行都觉得不错，我就尽力帮您约周经理。不过，如果这背后有些其他的原因导致我约不到，那您？” 话不用说全，张总也能明白。就算因为别的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原因约人失败，张总也得帮这个忙，交一份报价到周经理那里，至少也刷了个存在感，聊胜于无。 “我还是会帮万经理这个忙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万雁阳说，“明天我就把报价表发给您，您按照我给的价格和折扣用您公司的模版做一份就可以，什么时候发给周经理我会再通知您。” “没问题。”张总爽快应下了。 搞定了一家，还差一家。如果冉晓虹推荐的那家愿意帮忙，万雁阳就不会再去找周经理介绍的那两家了。因为那两家从没卖过柏氏的产品或是同类产品，突然报价有些奇怪，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第二天刚到公司，冉晓虹就带来了好消息。 “约到了，明天晚上6点。” “谢谢亲，太棒了！”万雁阳问，“吃什么他们有特殊要求吗？” 冉晓虹道：“没啦，不过他们老家是吃辣的。” “我知道了，我挑一家川菜馆，一会儿发给你。”万雁阳道。 冉晓虹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回自己工位忙活了。 冉晓虹前脚刚离开，柏松志后脚就进公司了。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款英伦风风衣，更显肩宽腿长。 好一个衣架子！万雁阳在心里感叹。 “早！”万雁阳笑着跟他打招呼。几日不见，柏松志还是这么帅，万雁阳看着他那张浅笑的脸心情就格外舒畅。 “早，你最近怎么样？”柏松志问。 “还算顺利。” 本周没约到客户拜访，客户们忙到连出来这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万雁阳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 “年底了，中午讨论一下你的客户？” 柏松志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道：“还是那家日料？” 那家日料有单独的空间，适合工作党午餐谈事。他俩私下的合作关系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最近几次聊客户都在那儿。 万雁阳：“好啊。” 为了避免排队，俩人11点半左右就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这个点儿出发到餐厅，还能挑位置，万雁阳挑了最里面的隔间。 点完菜后，万雁阳打开手机上的备忘录，开始一个个梳理柏松志的客户。 “娜美你已经搞定了，预计1月可以进单，接下来直到明年9月你离开基层，他家应该都不会再买设备了，你就一个季度去回访一次维护下客户关系就行。” 柏松志：“嗯。” “海牌石化的直签协议和明年的采购协议已经签完，争取把明年一整年的订单都在9月前进完。” 柏松志扑哧一声笑了，“我进完了你明年不就没单了？” 对哦。 万雁阳接手的是曲松的客户，柏松志离开基层后，他手上的两个石化客户就会到万雁阳手里。 “无所谓了，你明年要是成了柏氏的继承人，我肯定跟着你去京市升官发财了啊。”说是这么说，其实这话里玩笑成分居多，谁知道明年会怎样。死过一次的万雁阳现在不爱做人生规划，把握当下就好。 柏松志：“有道理，至少得给你一个销售经理的职位。” 万雁阳以为自己会为柏松志给她画的饼而开心，但她此刻心情很平静，怎么说呢，一想到以后也是做跟上辈子一样的工作，并没有任何期待感。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吃完后万雁阳接着把剩下的几个客户捋完了。捋完之后万雁阳酸了，柏松志这些客户虽然有一半不怎么好做，但都有销售机会，跟她的不一样。 柏泽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年底应酬格外多。京市销售们给他留的单子在12月之前差不多都进完了，他靠着这些订单提前完成了一半的销售任务。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剩下的一半任务怎么办？ 就在股东们的眼皮子底下历练，直接拿人家谈好的单子没人说啥，毕竟这也算是他笼络人心的本事。但若是让其他销售帮自己跑客户谈新单，这就违规了。 他做客户的思路是走高层路线，更准确地说，走的是二代们的路线。他自认为擅长跟二代们打交道，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达成合作应该不难。 可这段时间应酬下来，他发现他把事情想简单了。并不是每个二代在自家的企业都有话语权，有话语权的都是人精，如果利益没达预期，根本不会卖他面子。 一次次受挫，连带着对夏沫的耐心都少了。自从那次因为万雁阳的事闹冷战之后，两人之间似乎有了一道隐形的裂痕，看似和好如初，实则跟以前的如胶似漆没得比。 柏泽这时才意识到他妈说的是对的，他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得找一个能帮到自己的妻子，至于感情，有时候真没那么重要。 夏沫的家世背景，在一般人眼里很不错。可对柏泽来说，夏家的娱乐业跟柏氏毫无关联，于他的事业可以说毫无助力。 单论家世，夏沫不如万雁阳。只可惜万家重男轻女，黄家又在京市失了势。 醉酒的柏泽不知怎么的就起了这种对比。 不能这么想，夏沫是爱我的，我也是爱她的，她为了我推了重要的通告，不能这么想……柏泽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 告诫归告诫，元旦节前闽月竹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他乖乖地去了。对方是他一个客户的独女，据说性格骄纵跋扈，长得也一般。这种女孩儿，换了从前，柏泽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订单，不惜出卖色相。一想到自己也变成了跟他爸当年一样，柏泽就格外痛恨这继承人选拔制度。等他当了掌权人，他一定要废了这制度。 第43章 周三晚上的饭局上，有冉晓虹牵线搭桥，万雁阳跟经销商谈得很顺利，搞定了第二个报价。这家没提什么具体的条件，只说希望以后有机会跟万雁阳合作，有些客户柏氏不能直接参与投标的，给他们一个机会。 万雁阳没把话说死，“只要符合客户要求，会有机会合作的。” 周四下班前，周经理收到了三家报价，万雁阳报的是七五折，另外两家公司一家七八折一家七九折。她给万雁阳打了个电话，夸她效率高，说可以签合同了。 万雁阳听了自然很高兴，邀请她签完合同后一起吃顿便饭。周经理婉拒了，说年底忙，以后有机会再吃。 周经理也是个效率高的，周五就出了合同，大概是想在新年到来之前把这件事办完，就不拖到明年了。合同是固定模版，双方还是仔细核对了条款细节，都无异议，签完字盖完章，这单就算成了。 不过，万雁阳并没有在本年度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进单，而是决定元旦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再入单，这样一来这个单子就算是她明年业绩的一部分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万雁阳就收到了舅舅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黄修明现在已经默认他父母家就是万雁阳的家了。 万雁阳觉得她姥姥姥爷也想知道，所以索性拉了个微信群，群名就叫“开心一家人”，里面一共五个成员。 万雁阳在群里发了第一条消息。 【万雁阳：今晚有点事，吃过晚饭再回家～】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到元旦假期要在姥姥的豪宅待三天，她得回出租屋收拾一些换洗衣物。今晚肯定大堵车，索性把冰箱里的吃的消灭掉再过去，既不浪费食物又能避开拥堵高峰。 四个长辈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复了她。 【姥姥：好的，记得让司机过去接你。】 【万雁阳：好的，谢谢姥姥。】 【姥爷：好的。】 【舅舅：好。】 【舅妈：好的呀，明天见～】 万雁阳在群里发了个“ok”的可爱表情包，短暂的群聊就结束了。黄家大概是因为家里没小孩的关系，似乎都不爱水群，发言言简意赅，没啥废话。 黄家人对万雁阳的好让她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温暖，不再觉得无依无靠，来云市真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今晚跨年，她想跟他们待一起。 今天没人提前下班，尽管大家非常想，因为李文康一直在办公室，他是云市分公司级别最高的经理，他不走，没人敢非下班时间走。 有些干完活儿的在工位上刷手机摸鱼，比如完成了销售任务的冉晓虹和董瑶瑶，随时关注着李文康办公室的动静。 八卦群里时不时传来消息。 冉晓虹发了一张实时交通图。 【冉晓虹：可怕！公司周围的路段堵成红色了，部分路段都深红了！李老大怎么还不走啊！！】 【董瑶瑶：其实我想说，每年这个时间他都在办公室加班……】 【王艳：要是6点才能走，我走路回家可能更快。】 【冉晓虹：我想说，他今天加班也没用啊，已经没有单子可以进了，云市分公司又是没完成任务的一年……】 【王艳：今年比往年好多了，前两天柏少爷进了个三百万的单子，加上11月曲松进的单多，今年比往年的完成率提高了百分之十呢。】 王艳的一小部分工作内容是从订单系统里拉销售数据，每月每季度每年度都会做订单报表给李文康，所以她对整个云市分公司销售部的整体数据很熟。 销售们只有权限查看自己的订单数据，看不到其他人的。只有开月度会的时候才知道别人的完成率和整体完成率。 没有客户相关事务要处理，万雁阳的心也有些飘了，在群里聊了几句便找了篇石化行业的调查报告来看。柏松志则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神态十分专注，万雁阳猜测他又在写“作业”。 好不容易捱到了六点，李文康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此时窗外夜色浓重，街道早已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柏氏是目标导向型企业，没有强制加班的文化，更没有陪老板加班的不成文规矩。只要你的工作完成了，准点下班天经地义，偶尔有事早走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尽管李文康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年会会议焦头烂额，其他员工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不过大家走得很安静，跟相熟的同事打招呼都很小声，像是生怕惊动了独立办公室里的李文康。 八卦群里的几个在群里互道了再见，万雁阳就见她们一个接一个从离茶水间较近的小门出去了。 万雁阳的行业报告差不多看完了，她瞥了眼隔壁的柏松志，还没有关电脑的意思，“下班吗柏少爷？” “嗯，要搭顺风车吗？”柏松志侧头看向万雁阳，笑着问道。 万雁阳摇了摇头，“不了，今晚这堵车的程度，我搭地铁更快。” “确实。”柏松志合上了电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万雁阳笑说。 几句话的功夫，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灯灭了一大片。 谭双忽然从晦暗的光线中走了过来，在柏松志身旁站住。 万雁阳瞧着谭双气色不错，明眸红唇，浅笑嫣然，跟周一那天截然不同。 原本已经准备拎包离开的万雁阳重新坐回了办公椅，理智上她应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遁走，不做人家的电灯泡，可忽然就起了八卦的心思，有些莫名其妙。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谭双这契而不舍的劲儿，万雁阳现在觉得她或许有戏，能不能结婚另说，谈场恋爱还是极有可能的。 有钱又养眼的年轻男人，哪个没有丰富的情史……多她谭双一个不多。 “松志，我给你发了微信，你看到了吗？” 谭双语气有点嗲，听着像撒娇，但凡怜香惜玉的男人都扛不住。 万雁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今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看。”柏松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面色平静无波。 柏少爷要么定力十足，要么对她是真无感，万雁阳在心里点评。 “没事儿，我现在亲口跟你说也是一样的。”谭双说，“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今晚的跨年倒数活动。” 柏松志拉上电脑包的拉链，“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今晚没空。” “啊，这……”谭双的笑容僵住，顿了一秒换回了正常语气，“那我们下次再约。” “不好意思，我非工作时间都有别的安排，恐怕不能赴约。现在要下班了，再见。” 柏松志拒绝得彻底，万雁阳很是诧异，莫非他已经有女朋友或是联姻对象了？ 倒是从没听他提起过…… 不过，说起来，他们俩在一起聊的几乎都是公事，并没有谈及多少私事。 说到底，他们现在不过是同事关系而已，跟别的同事不同的是，他们私底下还有合作的口头约定。 想到他们之间只有这点联系，不知怎的，万雁阳有点怅然。如果能跟柏松志做朋友，也挺好的。 谭双听完这话，僵住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表情一时复杂多变，委屈，伤心，失落，痛苦。 万雁阳有些后悔留下来看戏了，她也没料到是这种走向。虽然她对谭双印象一般，但看她那般难过也有些于心不忍。 柏松志站起身，拎着电脑包径自走了。 谭双死咬着下唇，恨恨地转身离开了。 万雁阳似乎听到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个私生子吗！” “……”万雁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接拒绝比吊着你好多了啊姐姐。 节前的地铁不是一般地挤。万雁阳足足排了四十分钟的队才上了地铁，地铁车厢里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难受得很。一刻钟后出了地铁，万雁阳的呼吸才顺畅起来。 或许应该蹭个柏松志的车？有了对比，坐在宽敞的后座吹着空调，哪怕堵在路上也比地铁的人从众好啊！ 回到家后，万雁阳先把脏衣服扔洗衣机里洗上，再把冰箱里的食材清了出来，打理好之后在厨房做起了菜。吃完饭把家里该收拾的收拾妥当后，洗衣机提示衣服洗完了。 万雁阳给姥姥家的司机打了电话，没想到人已经等在了她家楼下。 “我还有五分钟就下来，辛苦您了。” “好的小姐，不着急。” 到了黄家所在的别墅区，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披上了不断变换色彩的彩灯，路灯上挂了红灯笼，很是喜庆。 万雁阳一进屋就闻到了茶香和糕点的香味。 见她如约而来，黄家人都很高兴。其实司机接到人的时候就给黄老爷子发信息了，但见到真人出现在面前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次的相处，比第一次更快进入状态，互相之间聊天很自然。 “明天咱们有什么活动吗？”万雁阳问。 虽然别墅很大，但上次来都逛完了，一家人宅在家里各干各的有些无聊。 “你舅舅明天要加班，我倒是没安排。”舅妈道，“雁阳有什么想法吗？” “我听本地同事说，这附近有一座山，在山顶可以俯瞰全城，山顶上还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不如我们去爬山？” 这是从冉晓虹公众号的最新推文看到的，她今晚就跟家人在山顶餐厅用餐，发了几张夜景照片和食物照片到八卦群里，成功安利了万雁阳。 万雁阳说完后就把图片转发到了群里。 第44章 “这家开业的时候我们去过，确实不错。”黄修明道。 “那就去呗。”姥姥发话了，姥爷也表示赞同。 黄家比较传统，更看重农历新年，对他们来说，万雁阳的到来比元旦这个节日本身更有意义。 “舅舅后天加班吗？”万雁阳问。 “应该不用。”黄修明答道。 “要不我们后天一起去？”万雁阳真诚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这种家庭活动她不想把黄修明一个人落下。 “可以啊，这样最好不过了。”舅妈笑道。 姥姥姥爷也说好。黄修明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去爬山聚餐的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姥姥姥爷退休后养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无意跨这阳历的新年，到点儿后就去睡了，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安排。 舅舅舅妈平时都是忙事业的大忙人，作息不怎么规律，偶尔也会熬夜。 “小区里零点会放烟花，雁阳你要想看的话，我们可以陪你。”舅妈说。 夜里外面挺冷的，烟花大同小异，万雁阳不怎么想看。 “不用了舅妈，你们平时工作已经够辛苦了，难得休假，要不早点去休息？” 刚才聊了挺多，万雁阳这会儿想不到太多话题陪他们聊天了。而且，忙碌一周，她也有些累了。 “也行。”舅妈说，“那咱们就各自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 万雁阳回到她的专属房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泡完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七点半左右，万雁阳就被生物钟叫醒了。 黄家八点左右用早餐，她花了二十分钟洗漱穿衣，收拾好后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回复昨晚收到的消息。 比起中秋节，万雁阳这次收到的信息多了许多。除了同事和万玉麟的，还有好些客户群发的祝福信息。 回复完同事和万玉麟后，她编辑了一条通用的带有自己名字的祝福消息群发给了客户们。 做完这一切，下楼吃早餐刚刚好。 餐厅里少了一个人。 “舅舅已经走啦？”万雁阳没想到黄修明在新年第一天加班这么早就得出发。 “嗯，半小时前就走了。”舅妈道。 “舅舅真辛苦啊。”万雁阳感慨道。 “位置越高，责任越重。”姥爷道。 “今天小区里要搞一个品茶活动，我想去看看，你们要一起吗？”姥姥问。 “品茶可以，要是品酒就不行了。”万雁阳说，“我陪姥姥去看看。” 舅妈也说自己要去，姥爷说他要去遛鸟，既然有人陪姥姥，他就不去了。 姥姥嗔怪地说了姥爷几句，“就知道你那几只鸟，魔怔了都。” 姥爷嘿嘿笑，也不反驳。 品茶活动十点才开始。新年第一天阳光很好，万雁阳陪着姥姥和舅妈在花园里赏了会儿花才步行去了别墅区的中心会所。 会所占地面积很大，据说是个综合型的娱乐休闲中心，内设健身房、棋牌室、恒温泳池、宴会厅等设施。 “这种活动其实更像一个小型的社交场合。”舅妈告诉万雁阳，“但你姥姥就是来单纯品茶的，如果一会儿有人来找你搭讪，你随便应付一下就好。” “好的舅妈。” 这跟万雁阳猜测的差不多，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借着这种小范围的活动搭上对自己有利的人脉，何乐而不为呢。 万雁阳她们到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 管理中心手握业主信息，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很有眼色。见有黄家人来，一个有几分帅气的男工作人员立马迎了上来，把她们引到了景致极好的一个位置。 “三位稍坐，我们的活动马上就开始了。” “好。”姥姥道。 原木桌上放着造型精致的水果盘和坚果盘，每个位置上都放着一个小巧精美的茶杯，杯底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 “宋女士，这边请。” 柏松志的客户里有宋氏制药，听到宋字，万雁阳不自觉就朝声源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得了，她瞧见了一个熟人。 柏松志似有所感地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是说不出的惊讶，对视片刻后，默契地点了点头。 万雁阳看着柏松志跟在宋女士身后，随她一起坐在了她们桌隔壁。 从两人相似的外貌判断，是母子无疑了。 姓宋，住在这里，宋氏制药…… 万雁阳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怪每次谈到宋氏制药难搞，柏松志都一副不置可否云淡风轻的样子……合着不是不在乎，而是胸有成竹！ 正想发消息跟柏松志确认，万雁阳收到了柏松志的消息，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按柏松志的认知，万家跟万雁阳没关系了，她就没了倚杖，自然没机会来参加这种内部活动。 万雁阳原封不动地把这话送给了柏松志。 【柏松志：因为我是业主。】 【万雁阳：你跟宋氏制药什么关系？】 主持人宣布活动开始，介绍了今天要品鉴的十种茶，都是市面上贵得咋舌的。 柏松志没有回她，万雁阳便小声问姥姥，“前面桌那对母子，您认识吗？” 姥姥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没见过，不认识，不过那小伙子长得挺周正。” 舅妈打趣道：“雁阳可以去认识一下嘛，年轻人多交点朋友挺好的。” 姥姥：“得先了解一下对方的家风，哪怕住在这里的，也有些人品不好的。” 姥姥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万雁阳心道。 第一杯茶是顶级的绿茶，据说采自无污染的深山，产量极低。 清亮的茶汤注入茶杯，杯底的金鱼仿佛活过来一般。 宋女士小声对儿子道：“隔壁就是黄副市长的家人，老太太是他妈，跟我一般大的是他妻子，做投资的。那个年轻女孩儿我倒是不知道了，没听说他有女儿啊。” 柏松志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万雁阳，发现那人正开心地看着茶杯。有什么好看的？ “她是万氏集团老板的女儿。”柏松志道。 “万氏？”宋女士有些疑惑，她对京市的情况不熟悉，“他们跟黄家什么关系？” “这个我也不清楚。” 柏松志低头给万雁阳发了条信息。 【柏松志：你是黄家什么人？】 【万雁阳：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一杯茶饮尽，万雁阳见柏松志起身离席，出了宴会厅。 与此同时，她收到了柏松志的信息：出来说。 万雁阳收起手机，“姥姥，舅妈，我出去一下。” “好。”两人异口同声。 柏松志单手插兜站在门口不远处，见万雁阳出来了，抬腿就往会所大门口的方向走。 万雁阳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她没有把外套带出来，“我可不出会所啊，赶紧说事儿。” 柏松志顿住脚步，拐了个弯在一颗半人高的盆景树处站定。 四下无人，他道：“我跟宋氏制药的关系，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宋氏制药的掌权人是我妈，你呢？” 果然！难怪在京市的时候也能住别墅，还能搞到继承人的资格。就算没有柏家，人家也是妥妥的富二代。 万雁阳心里有点不爽，若不是今天的偶遇，她岂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替人想办法…… “我投奔亲戚来的。”万雁阳说话语气有点冲，“没别的事我先进去了。” “她们是你什么亲戚？”柏松志问。 “您查户口呢？”万雁阳没好气道。 “信息交换而已。”柏松志不明白万雁阳生的是哪门子气，“对了，叫你出来主要是想跟你说，咱俩在工作上的合作暂时不要告诉长辈们，可以吗？” 黄修明管药物监管那一块，万雁阳猜测宋女士的位置安排绝非巧合。她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 “可以。” 黄家人有修养，即便不满万雁阳在柏氏上班，也是憋在心里，不会强硬地要求她离开。若是知道万雁阳还打算在柏氏长待，怕是要气死。 万雁阳先进了宴会厅，进去时第二杯茶已经结束，宋女士已经坐到了舅妈旁边，两人相谈甚欢。 “这位就是您的外甥女吧，”宋女士看着万雁阳，眼里满是赞许，“样貌气质都是顶尖的呢。” “你家公子也不错呢，一表人才。”舅妈道。 柏松志此时已经站到了万雁阳身后，闻言笑着道：“多谢夸奖。” “要不你们两个去旁边坐着？”姥姥建议道。 在这儿坐着也尴尬，万雁阳顺从地点了点头，拿上自己的杯子坐在了柏松志对面。 她环视了一圈，座位早已打乱，看来社交已经开始了。 “原来黄副市长是你的舅舅。”柏松志斯文地饮了一小口茶，笑着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找一份别的工作。”轻松一点，不像销售这么累的。 “怎么？看不起我现在做的工作？”万雁阳轻嗤，“还是说你现在又觉得我进柏氏别有用心了？” 后面这句，万雁阳故意放低了声音。 “我没有这个意思。”柏松志大概也觉得会越描越黑，干脆放弃了解释，“靠自己挺好的，做销售也挺锻炼人的，你喜欢就好。” “我舅舅是什么人不会影响我的职业选择，他发达也好，落魄也罢，都是我的亲人。别拿你们这些人利益至上那一套来看我。” 柏松志无奈一笑，“我们这些人？搞了半天，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万雁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女士的背影，“你是什么人我管不着，别打我舅舅主意就行。” “你想多了。” 柏松志心里莫名不爽，为万雁阳说的话，也为她的态度。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6 22:08:08~2021-10-08 12:2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这个社会的成年人，为了这样那样的目的，完全不社交的少之又少。销售工作尤其需要搞关系，万雁阳最清楚不过。某种程度上说，宋女士也是销售，她的所作所为再正常不过。 可人有时候就是不讲理地双标。宋女士跟别人搞关系她无所谓，但对象换成她舅舅，总有种别人要利用她舅舅干坏事的感觉。 跟黄家恢复往来后，她旁敲侧击了几次，大致知道了黄家在京市失势的缘由。传闻有人举报黄老爷子徇私，徇的就是万家的私。在万雁阳还很小的时候，万家遭遇了一次危机，万里行求黄筠，黄筠求了黄老爷子。黄老爷子心疼女儿，确实动用了职权帮了万家，在当年看来不算什么大事，他的同僚们做过的事过分多了，但到底是个小小的污点。 黄家父子严于律己，可以说是官员中的一股清流。想搞他们的人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这桩陈年旧事，拿出来大做文章。黄老爷子自知更进一步无望，干脆直接退休，让儿子以退为进来了云市。 不管是作为普通老百姓还是黄修明的外甥女，万雁阳都希望舅舅一直清清白白做个好官，不为利益所诱，不要走上不归路。 所以，她不希望宋女士这样的有钱人去打扰她舅舅。 她承认自己这想法幼稚且不切实际，以她舅舅如今的官位，宋女士只是众多想攀关系的人之一罢了。她没见到也就算了，见到了闹点情绪也很正常吧。 反正，她现在就是任性地迁怒柏松志，暂时不想跟他说话了。 二十年前的宋氏制药是一家受政府扶持的创新型企业，规模不大却因其在研的几个创新药而备受资本亲睐。 宋氏制药从成立之初就遵守全世界最严格的GMP法规从事药物研发和生产，稳扎稳打发展至今，拿到了多个创新药批文，出口和内销都做得不错。 现今已成为云市龙头药企的宋氏制药，行得正坐得端，飞行检查从未出过纰漏，委实没有必要贿赂监管官员。 宋漫星借着品茶会跟黄家人拉近关系，意图不在于政府监管时对宋氏制药网开一面，而是熟悉了之后可以提前获知一些消息，好提前布局或是防范风险。等官方公告发布时，大家就都知道了，先机也就没了。 这些年宋氏的发展策略和风险规避为业内人称道，跟宋漫星的有效社交是分不开的。 柏松志了解自家企业，知道自己母亲的良苦用心，却也不能阻止别人妄加揣测。他向来不在乎外人的偏见，而这个揣测的人换成万雁阳，柏松志觉得格外郁结。他以为他们相处了这几个月，好歹算是对彼此有些了解的朋友了。 是他想多了。 他只是万雁阳的投资对象。换作任何一个柏家的继承候选人，万雁阳都会这么做。 这么一想，郁结又加深了几分。有种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工具人的苍凉悲怆之感。 长辈们相谈甚欢，话题围绕着品茶展开。万雁阳和柏松志却双双闭了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刷着手机，谁也不想搭理谁。厅内的热闹欢愉与他们无关，他俩的周遭仿佛罩了一层真空。 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万雁阳觉得她跟柏松志的合作或许要泡汤了。不过她现在觉得无所谓了，大不了短暂地失业，她现在有姥姥一家可以依靠，反正饿不着。 就是这么有恃无恐！ 这些天她闲下来时也思考过几分钟人生。她对销售这工作没偏见，要说有多爱也不至于。上辈子做销售是为了多挣钱让自己过更好的物质生活。她父母在一次旅行途中遭遇了意外，那时她才刚上大学，忽然成了孤儿，一切都得靠自己。 她似乎天生就是做销售的料，加上学历好专业对口，做得风生水起。钱挣到了，职业成就感也有。 如果不是出了车祸来到这个世界，她的终极职业目标是做职业经理人。为此，她还申请了全国最好的商学院，只待考试通过就入学读MBA。 来到这个世界成了“万人嫌”，没有经济来源的她不得不靠上辈子的工作技能谋生。机缘巧合跟原主姥姥一家恢复了友好往来，她无意做啃老族，想要亲人们以她为傲。 这具身体还年轻，就算现在去读个博士也正当年。有黄家做倚仗，她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在没有经济压力的情况下，去做真正感兴趣的事，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重走上辈子的路。 这么一想，万雁阳彻底释然了。 不管是原主还是她，跟柏家人似乎都八字不合，她想。 品茶会总算在半小时后结束了。主持人宣布结束的那一刻，万雁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噌一下就起身回了姥姥那桌。 舅妈和宋女士正在互换联系方式。 “珠宝拍卖会的时间定了我通知你啊。”宋女士说。 “好啊，你感兴趣的温泉地产项目，有空我带你去看看。”舅妈道。 “好啊，随时微信联系。” 是我不懂的贵妇话题了，万雁阳自觉去了姥姥身边。 “姥姥，咱们现在直接回家？”万雁阳问。 “主持人说可以买茶，我想买点儿。”姥姥道。 柏松志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在长辈面前乖巧可爱的万雁阳，在心里轻哼了一声，面孔真多。不过，有一说一，这模样的万雁阳让人看着舒服多了，比冷言冷语的她好一万倍。 品茶的最后是购物。姥姥喜欢第一杯茶，买了一小罐茶叶，价格接近五位数。跟姥姥一样采购的还不少，几乎家家都买了，还兴高采烈得跟捡到了宝一样。 啧啧，这销售活动办得够成功的，万雁阳心道。 万雁阳挽着姥姥的手，一路穿过宴会厅，收获了不少陌生阿姨奶奶们的问候。 “这就是你外孙女吧？生得真水灵啊。” “这姑娘真是天生丽质，有对象了吗？” “我侄子还是单身，名校海归博士，可以约出来见一面啊。” “我外甥是年轻企业家，钻石王老五！” “你外甥不是离异吗？！” “离异怎么了，会体贴人。” 万雁阳：“……” 无意相亲，谢谢。 还好姥姥一一婉拒了，“我家雁阳还小，还不急。再说了，年轻人不都讲究自由恋爱么，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穿过人群，万雁阳和姥姥在会所大门口跟舅妈汇合，宋女士和柏松志也在。 两家寒暄了几句才告别，各回各家。 路上，舅妈问万雁阳，“你觉得宋女士的儿子怎么样啊？” 万雁阳：“您知道她儿子叫什么吗？” 舅妈：“好像是宋志？” 看来她们还没有聊得很深入。 “他全名叫柏松志。”万雁阳见舅妈和姥姥神色一变，便直接揭了柏松志的底，“没错，他跟你们想的柏家有关，是柏家现任掌权人的私生子。” “这……”姥姥不可置信，“小宋多成功一企业家，怎么会这样呢。” 舅妈想得多一点，“或许他们母子也是受害者吧。这柏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万雁阳赞同地点了点头。 后来，姥姥和舅妈再没提过柏松志，可见十分介意他的身份。 品茶会上的不愉快并没影响万雁阳的元旦假期，总的来说，这个假期她过得很快乐。节前发了12月的工资，万雁阳大方地请亲人们在山顶餐厅吃了一顿。第三天她亲手做了几样点心，都夸她做的好吃。 经过这个假期的相处，万雁阳感觉自己已经彻底融入黄家了，成了他们中的一分子。 新年第一个工作日，王艳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在系统里替万雁阳进了云市第一化工厂的单，入单成功后，李文康和万雁阳都收到了系统自动发的提醒邮件。 李文康看到邮件着实惊讶了一会儿，万雁阳不声不响地做了个几百万的单子，还是从老销售曲松手里抢的，整个过程都没跟他申请资源。 得知曲松去了s公司，李文康对云市第一化工厂的单子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所以他并没有给万雁阳这个新人压力，只当她是陪跑的。 谁知陪跑的竟成了最后赢家！ 开年就有单子，李文康惊讶之后就是大喜，谭双的事搞得他焦头烂额，总算有个好消息调剂一下，是个好兆头。 作为领导，大部分时候李文康是赏罚分明的。他打电话把万雁阳叫到了办公室。 “做得不错，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拿下这单子的。” 万雁阳挑挑拣拣把整个过程说了，略去了跟张工有关的学位一事，重点强调是技术支持部的李工给张工留下了深刻印象，两人在技术方面的交流很愉快。又把s公司的工程师添油加醋地贬低了一番来增加可信度。 “三家报价这事儿多亏了电话销售们的帮忙，本来想着如果不成就来找您帮忙的。” 万雁阳说得有理有据，李文康信了。他已经好多年没亲自做客户了，客户们的负责人时常更换，有些他也不认识，自然就不了解其底细。云市第一化工厂的张工他就不认识。 “充分利用了公司的技术资源，把握住了客户的痛点和需求，你这个case处理得很好，再接再厉。”李文康说，“如果你今年能完成销售任务，年底就给你涨工资。” “好啊，谢谢经理，我会努力的。”万雁阳笑着道，“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你去忙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8 12:22:22~2021-10-10 10:2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万雁阳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隔壁空荡荡，柏松志没有来办公室。 对彼此的家世背景有了更多的了解，元旦假期又闹了点不愉快，万雁阳不想在办公室看到柏松志，省得尴尬别扭。可这人真没来吧，她又有点小小的不得劲。 听王艳闲聊时说起，助理小新最近进步挺大，能替柏松志做的事情多了起来。 万雁阳脚跟点地，臀部一个用力，办公椅往后推了半米。她伸长脖子看向小新所在的位置，小姑娘比刚入职时穿得时髦了一点，办公桌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放了不少小女生的摆件，鲜花啦，小玩偶啦，卡哇伊的笔筒啦…… 再看看自己的桌子，除了文件资料、电脑和必要的文具，没了。 正发着呆，小新桌面的座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万雁阳注意到小新笑了，开心地拿起了话筒。 听她的对话内容，是柏松志打给她的，让她做一份报价。 万雁阳双手搁在座椅扶手上，滑动椅子回到了适合敲键盘的位置。 边敲键盘边想，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行了。 以前不知道柏松志的生母是谁，以为在京市被人嘲笑的柏松志跟原主一样是个小可怜，入职第一天见面时，还有点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之感。万雁阳是真心想助他的，狂妄自大地认为她给柏松志做助理助他拿单是柏松志改变命运的机遇。 现在想想，真就挺可笑的。以宋氏如今的财力，只要柏松志的客户里有宋氏制药，哪怕其他客户一分钱的单都不进，宋氏也可以以一己之力助他完成销售任务。她的出谋划策显得那么地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柏松志选择业绩最差的云市，不是因为在其他分公司待不下去，而是因为他是云市的“地头蛇”，其他候选人们谁都不会傻到来跟他抢。 柏松志是个聪明人，学习能力极强。这一点，万雁阳不得不承认。刚开始跟柏松志接触的时候，他活脱脱就跟一刚毕业的应届生进公司一样，对基层销售工作完全不懂。 万雁阳就像上辈子带手下的新人一样细致耐心地领他进门。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柏松志的修行速度不是一般地快，现在的他，按照万雁阳的标准，已经是个合格的基层销售。他现在已经出师了，就算没有万雁阳的指点，他靠着自己摸索也不会做得太差。 也好，以后每周不用给他review了，万雁阳心道。这时间省出来发呆也好，睡觉也好，总之是花在自己身上了，挺好的。 就是吧，赚不到做投标材料的钱了，有点可惜。 这个星期六就是柏氏的年会。年会举办地在云市隔壁的凤城，凤城是著名的旅游城市，风光秀丽，气候宜人，好几家大房地产商都在那儿建了大型度假村。云市人常常戏称凤城是云市的后花园。 办公室里早就传开了，开年会的综合度假村是董事长夫人娘家的产业。当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呢。有好事者扒出来，柏氏旗下的酒店业其实是当年董事长夫人的陪嫁。 难怪宋女士上不了位。以当年的情形来看，宋女士的确略逊一筹。 柏泽母家有实力，还占了原配长子的名分。柏松志个人能力强，宋家今非昔比，也相当有实力，还是柏氏的大客户。这俩人还真是不相上下呢，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万雁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重回电脑屏幕。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关你屁事。 年会周六一大早就开始，所有员工周五要到酒店入住，云市分公司的行政部安排了大巴车，员工们周五上午十点在公司楼下集合出发，所以这周只上三天班。 万雁阳只约了一个客户去处理紧急售后问题，其他时间都在办公室。 在办公室的时候柏松志都不在，俩人也没有任何通信往来，微信消息停留在元旦那天的“新年快乐”。 万雁阳的灵魂是个三十岁的成熟女人，当然不会认为柏松志是在故意躲她，猜测他可能在为年会忙碌，毕竟这是一场九大候选人齐聚一堂的盛宴，可不能出差错。 她猜得还真是没错，柏松志的确在为年会前一天的会议作准备。 候选人在基层待了四个月了，评审团决定趁着年会来一次面对面的考核，考核题目是：如何提升柏氏业绩。 这题目很大很宽泛，却又是继承人们必须要去思考的实际问题。 既然是实际问题，提出的举措就得具有可行性。如何判断是否有可行性呢，这几个月深入基层的经历就很重要。 细究一番，这题目出得很妙。 拿到题目的继承候选人们，有人嗤之以鼻，这什么破题目，老生常谈，一点新意都没有，把在顶尖商学院学的那一套往柏氏一套不就得了。有人凝眉沉思，如何能把这老题答出新意，评审团想看的是什么。 柏松志是后者。柏氏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管理层可不是草包。出这种题目，必有其深意。 题目是元旦假期最后一天晚上发出来的。时间紧迫，柏松志干脆待在家里全心全意地做ppt，只处理紧急的客户case，能让助理做的都让助理做了。 快下班的时候，年会组委会把酒店房间的分配名单发出来了。为了节省成本，普通员工两两一组住双人间，经理级别住单人间。 万雁阳搜索了自己的名字，跟她预料的差不多，果然跟谭双分到了一个房间，毕竟云市分公司的直销就她和谭双是女的。 冉晓虹和董瑶瑶住一间，她俩老搭档了，年年如此。 王艳和小新住一间。 冉晓虹和董瑶瑶在八卦群里表达了对万雁阳的同情，然后开始安慰她。 【冉晓虹：只要你睡得够沉，谭小姐就打扰不到你！】 【董瑶瑶：对对对！要是不够沉，可以带些助眠的东西。】 【万雁阳：没这么夸张吧？】 【冉晓虹：去年跟她住的人一直顶着黑眼圈，精神萎靡。】 【董瑶瑶：据说她事儿贼多。晚上睡前洗澡至少洗一个小时，洗完还要做一个小时的护肤，早上起来又要洗一个小时的澡，然后开始化妆，至少一个小时吧，一直霸着卫生间……】 【万雁阳：她有洁癖？】 大冬天的一天洗两次澡，还每次都一小时！这是要洗掉一层皮的节奏？ 【冉晓虹：不像，平时可看不出来。你没看她工位挺乱的吗，洁癖能那样？！】 【董瑶瑶：估计就是年会洁癖。】 【万雁阳：没事，实在不行我可以去你们房间借用卫生间。】 就一起住两晚而已，凑合住住得了，见招拆招呗。万雁阳心很宽，跟小姑娘计较啥。 【董瑶瑶：也行，我们俩动作都挺快的。】 【王艳：到时候可以去你们房间打牌，记得带上扑克牌啊。】 【冉晓虹：竖大拇指.jpg，这个可以有！】 万雁阳好奇搜了一下柏松志，竟然不是住单间！而是跟罗益分在了一个房间。 这，柏氏把基层历练贯彻得是不是过于彻底了…… 万雁阳又搜了一下柏泽，也是跟人住双人房，合住的竟然是柏渔！ 他不是在做医生吗，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说起来，她让护士转交给柏渔的一百块钱，也不知道他收到没。 继承候选人们也跟人合住这事儿，不止万雁阳一个人发现了，很快，八卦群里就说起了这茬儿。 【冉晓虹：跟大少爷合住的人据说是他亲弟弟，也是个帅哥，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准医生呢～】 【万雁阳：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万雁阳有时候真是挺佩服冉晓虹的，人在云市，人脉遍布大江南北，就没她打听不到的八卦。 【冉晓虹：那是！这次年会，我还能打听更多，你们有啥想知道的可以列出来。】 【董瑶瑶：夏大明星的签名搞得到不？】 【冉晓虹：悄悄跟你们说哦，这次年会抽奖礼品就有大明星的签名周边～】 【万雁阳：如果我抽到了，送给你们。】 夏沫的签名，万雁阳一点不稀罕，对方倒贴钱给她，她可以考虑勉为其难地收下。 八月在机场见面那次，她对夏沫印象极差，不愧是跟柏泽一对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董瑶瑶：我先预约了哈～】 【冉晓虹：我抽到了也可以送你，我还是更喜欢帅哥，嘿嘿～】 【董瑶瑶：好的呢，我的中奖率一下就是别人的三倍了呢，开心.jpg。】 很快到了周五。无车一族和不想开车的员工们带着行李到了公司楼下的小广场坐大巴。万雁阳是唯一一个坐大巴的直销，其他人都是自己开车去的凤城。 冉晓虹和董瑶瑶家里是有车的，但懒得开，而且公司不报销油费和高速费，就也坐了免费的大巴。三人坐在一排，中间隔着过道。相熟的同事们互相问好，车子启动之后就安静了下来，有人闭目养神，有人挨着车窗看窗外萧瑟的冬景。 周六开年会，周日就是自由活动，公司提供免费的度假村门票，大家都挺开心的，就跟公费度假似的。 基层员工开年会不用上台演讲，就坐在台下听领导讲话就行，坐后排的还能打瞌睡玩儿手机，听完领导讲话还有美味的茶歇和自助餐，比上班轻松多了。 苦不堪言的是经理们，周五要被高层拉着开小会，周日还要开小会。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0 10:22:05~2021-10-12 13:3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夏日悠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日悠扬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在大巴车上玩手机容易晕车，万雁阳便戴上耳机听手机里的歌，歌单跟她上辈子的一样，是高中和大学时候喜欢听的流行歌曲，她对这些老歌情有独钟。 听着熟悉的旋律，思绪轻易就回到了那些年的青葱岁月，有拼搏，有理想，有哭有笑，还有懵懵懂懂的暧昧。 那些年收过不少情书，听过不少表白，却没能谈一场恋爱。遗憾吗？或许有一点点。朋友们都说她眼光太高了，是不是只有豪门高富帅才肯嫁。这样的揶揄，万雁阳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要跟什么样的人过一生，她到现在也不清楚。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有没有那个对的人出现，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大巴拐上高速，车速加快，车子行驶更平稳了。歌声悠扬，万雁阳缓缓闭上了双眼。 两个半小时后，大巴抵达酒店停车场。 万雁阳是被冉晓虹叫醒的。 “亲，下车啦～”冉晓虹拿右手食指戳了戳万雁阳的脸。 睁眼时有些迷蒙，眼前像是起了一层雾，万雁阳抬手揉了一下眼睛，视野才变得清晰起来。 “啊，这么快就到啦。” “是你睡得太沉了，开了得有两个多小时吧。”董瑶瑶一边取行李架上的包一边说道，“我就眯了一会儿，醒来见你俩都在睡。” 度假村很大，从停车场到酒店大堂，要坐接驳电瓶车。 三人不慌不忙地取了各自的箱子，上了最后一辆电瓶车。 这会儿已经中午，销售群里消息不断，都在问谁谁谁到了没，中午去哪儿吃饭。 李文康说自己要开一天的会，午饭和晚饭让大家自己安排，公司给报销。他还特意@了王艳，说如果大家想要一起聚餐，让她帮忙安排一下。 谭双立马跳出来，说不跟大家一起吃饭了，她约了小伙伴。柏松志也回复了一句，说今天有事，抱歉不能跟大家一起聚餐。 其实他就算不回，也没人把他算在内。少爷来基层体验生活，谁还能真把他当普通销售呢，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吗。 “瞧瞧，咱销售部的交际花儿。”冉晓虹撇了撇嘴，随后问万雁阳和董瑶瑶，“咱中午吃啥？要跟他们一起吗？” 罗益以前来这边的度假村玩儿过几次，在群里发了几家餐厅信息，说亲身体验过，都还可以。 “来凤城肯定要吃海鲜啦。”董瑶瑶说，“人多可以多点几个菜，我在群里问问有没有人跟咱一起，你们没意见吧？” 万雁阳和冉晓虹摇了摇头，都表示没意见，人多热闹。 董瑶瑶在群里一号召，除了谭双，都说一起，约定办完入住后在大堂集合出发。 海鲜餐厅离度假村就两三公里，酒店提供有偿接送服务。一行人都有些饿了，懒得等出租车，就直接坐酒店的车过去了，这笔费用也可以报销，让服务生直接挂房帐就行。 菜上齐之后，冉晓虹赶紧起身拿着手机拍照，“都先别动筷子啊，让我的手机吃饱先。” 罗益拿筷子敲着自己的碗碟，“你搞快点儿，饿死了。” 冉晓虹对照片质量要求高，换了好几个角度找最好的光线，“等一分钟又饿不死你。” 等她拍完，众人齐齐开动，大快朵颐。 这家海鲜餐厅收费偏贵，但食材确实够新鲜，大家伙儿吃得都挺满意。最后是渠道销售赵小元主动刷公司卡买了单。 众人起哄，“谢谢赵老板请客。” 赵小元摆手，“谢谢柏氏请客。” 餐厅离海边不远，今儿天气不错，蓝天白云的。冉晓虹提议，“要不咱沿着海边走回去吧，反正下午没什么事儿。” 因为出来开会，每个人都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给客户看的公告。 【公司开年会，抱歉不能及时回复。】 潜台词就是，不急勿扰。 “行啊。”万雁阳说，“吃撑了，走走挺好。” 男士们没这个闲情逸致，他们四人正好够打一辆车，说要回去干活。 一直沉默寡言的小新跟着万雁阳她们一路走回了酒店。 冉晓虹试图从小新嘴里探听一点柏松志的动向，一无所获。 “柏少爷这两天的安排没有告诉我，他只有让我做事的时候才会找我，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新说。 自从知道自己的职位是专为柏松志而设之后，小新就总把自己当临时工，不愿也不想融入同事的圈子，反正很快就要离开，何必费事呢。 她跟谁都不熟，跟王艳也只限于工作上的交流。平时在公司也是自己一个人在茶水间吃自家带的饭菜，跟冉晓虹她们只有见面问好的交情。 “这样啊。”冉晓虹便没什么可跟小新聊的了，开始边走边修图。 修好之后，她把图片发到了八卦群里。 【冉晓虹：美图共享～】 被她这么一修，大排档的海鲜餐一下就有逼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五星酒店的出品。 万雁阳存了图，顺便转发了一张到“开心一家人”群。 【万雁阳：这周末公司在凤城的一个度假村开年会，我就不回家啦。】 【姥姥：柏家人会去吗？】 万雁阳知道姥姥在担心啥，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了。 【万雁阳：会，柏家的继承候选人们也都会来。】 就差没直接说柏泽要来了。 对于万雁阳被退婚这事儿，黄家人一直耿耿于怀。柏家什么玩意儿，要退也是女方主动提才行，当年是姥姥姥爷厚着脸皮让人订婚的，被退婚可不就是打他们脸吗。 “商人就是势利眼。”姥姥说，“要不是我们来了云市，他们柏家可不敢这么做，不喜欢也得给我在心里憋着。” 万雁阳为此安慰了老人家好久。 这条发出去之后，群里就没动静了。一直到回到酒店，群里都还是静悄悄的，万雁阳一时有些拿不准亲人们是个什么想法。 冉晓虹和董瑶瑶的房间就在万雁阳房间的隔壁。 “要来我们房间玩儿吗？”冉晓虹说，“三个人可以玩斗地主，我带扑克了。” 万雁阳没心思玩儿，“我有点累，先回去睡会儿。” “行吧，想玩儿随时过来。”冉晓虹道。 董瑶瑶刷卡开了房门，万雁阳跟她们互道了再见。 回到自己房间，屋里果然没人，但卫生间有人用过了，洗漱台上摆满了谭双的私人物品，琳琅满目的化妆用品闪瞎了万雁阳的眼。 “这是大明星的做派吗？！”万雁阳咋舌，洗漱台已经没有空间摆她的洗漱用品了，这是当只有她一人住吗？！ 万雁阳现在切身体会到了谭小姐的厉害之处，难怪没人愿意跟她住一起。 这行为是挺不讨喜的。 万雁阳打开自己的箱子开始收拾，晚宴裙子得取出来晾在衣柜，免得皱了。 拉开衣柜门，里面挂了三条不同风格的裙子。 万雁阳：“……” 早中晚各一条，刚刚好。谭小姐可真是个讲究人儿。 万雁阳把自己的裙子挂上，关好衣柜门，感叹同为女人，差距甚大。 东西收拾完，万雁阳洗了脚就躺床上睡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家人群里好多条消息。 万雁阳一条条看完，原来是姥姥他们四个人决定来凤城过周末，问她住在哪个度假村。 见她没回复，还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万雁阳赶紧给姥姥打了个电话。 “姥姥，你们怎么突然想来这边过周末了啊？”万雁阳严重怀疑他们是来给自己撑场子的，或是阻止她干傻事。 “我们看你发的海鲜不错，周末刚好大家都有空，一家人就去度个假啰，反正也不远。”姥姥说得可自然。 “就没别的事儿？”万雁阳问。 “我就是去玩儿的，你舅妈有没有别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姥姥问，“你住在哪个度假村？” 万雁阳：“闵家的度假村。这家肯定满房了，你们得订别家，等晚宴结束我去找你们玩儿。” 跟姥姥讲完电话，万雁阳又给舅妈打了个电话，问她来这边是不是有公事什么的。 舅妈：“公事没有，你不是有晚宴吗，我在凤城给你找了一家做造型的工作室，明天带你去。” 这波操作万雁阳实在是没想到，当惯了穷人的她到底还是没有富人的思维，“……舅妈，我们就一公司晚宴，我自己化妆就好了，不用找工作室的，同事们都是自己化妆的。” 舅妈大概是生活一直很顺遂，时常表现出跟实际年龄不符的少女心。 “你跟她们能一样吗。那个柏家的儿子，叫柏什么来着，得让他在见到你的那一刹那后悔跟你退婚，狠狠打他的脸！” “……”万雁阳靠在床头笑了起来，心里满满的幸福感，“舅妈，你好好玩儿啊，不过真没必要哈，咱何必浪费这个钱呢，我得感谢他跟我退婚了，不然也不会来云市跟你们相聚。” 这要说起来，要不是柏泽退婚引发了后面的惨剧，万雁阳的灵魂还不定被分到哪儿去了呢。 “咱有钱，该花就花，死了又带不走。”舅妈说，“反正我已经约好了，明天我们去接你。你不计较是一回事，借这个机会找回场子打他脸是另一回事。” 万雁阳知道自己说不服舅妈了，只得同意，还得谢谢她的好意，毕竟她这么做的初衷都是为了她。而且，显然这不是舅妈一个人的主意，应该是他们几个商量出来的对策。 这么一看，黄家人好像还挺记仇。 第48章 凤城的度假村在年中年底会承接很多公司活动，动辄上百上千人的集体活动或是会议，这是度假村的大头收入来源。为了更好地服务公司客户，像闵家这种大型度假村会单独建一栋楼作为会议中心。 基层员工们在度假村内三五成群地游玩拍照，继承候选人们在会议中心顶层的豪华会议室接受考核。 九位继承候选人上次齐聚还是在柏氏集团的五十周年庆典上。 四个月的基层历练下来，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变化。曾经嚣张跋扈的，养尊处优的，目中无人的，通通都有所收敛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其他人对柏松志依旧不理不睬，眼里的轻蔑之意不加掩饰。 私生子的身份，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是抬不起头的。要不是看在他母亲家境尚可，哪有他坐在这里的资格。 柏泽就不同了，身为董事长的长子，至少表面上，其他候选人都热络地跟他打招呼或是攀谈。 柏松志对此见怪不怪，坐在会议室最后面的位置一言不发，脸上也无甚表情。 评审团成员依次入座，柏文霁坐在最前面的主位，右手边是他的心腹柏康。柏康是今日考核的主持人。 一屋子人几乎都是姓柏的，论起来都是叔叔伯伯之类的，家族企业特色。 但这不是家族聚会，所以爸爸不能叫爸爸，叔叔不能叫叔叔，得叫他们在公司的title。譬如，柏泽得叫柏文霁董事长。 评审团成员坐定后，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气氛逐渐严肃起来。 柏康按部就班地主持，没想着让继承候选人们放松神经，全程不苟言笑，评审团成员们也一样。 候选人们顿觉压力倍增！尤其是个别没把这当一回事的人。 汇报顺序是随机产生的，每人二十分钟。 “不可超时，我手里有计时器，到了二十分钟必须停，不管讲没讲完。”柏康说。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只能说明你准备得不够充分。 越是位高权重，越要有时间观念和紧迫感，随意散漫是大忌。 柏康宣布了第一个汇报的人，是在海城历练的候选人之一，柏文霁大哥的儿子。 作为第一个上台汇报的，说完全不紧张是假的。西装革履的大个子往台上一站，看似镇定，开口说第一句话就结巴了。好在只结巴了几句，后面就顺了。 每个评审团成员面前都有一张表格，用来给各个候选人打分。 第一个讲完，评审团没有任何点评，听完后只低头刷刷地打分。见分打得差不多了，柏康宣布第二个。 第五个人讲完之后，柏康宣布休息十分钟。 这五人都没得到任何点评，休息的时候自觉聚到了一起讨论，心里都很没底。 “堂哥，我觉得你的提升业绩方案很好啊，评审团怎么想的啊？” “我觉得你的方案也不错啊，挺接地气的，有些我都没想到。” 一人小声道：“我觉得他们就是故作高深，故意压着我们，后浪推前浪嘛。堂哥的那套理论可是世界五百强公司通用的，听着就特别高大上。” “是啊是啊，不明觉厉，我就是来陪跑搞笑的，嘿嘿。” 说这话的是一个旁系，自知没机会成为继承人，到处吹捧有戏的候选人。 柏松志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正好下半场开始。 他是下半场的第一个。 柏泽注意到，柏松志讲的时候，所有评审团成员都把目光放到了柏松志身上，听得很专注。 尽管对柏松志心怀怨恨，柏泽也不得不承认，柏松志的二十分钟汇报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条分缕析，有理有据，既有宏观大方向的分析和策略，也有具体到各个层面和部门的具体举措。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分析兼顾了柏氏所有的客户。而其他人，包括他自己，在选客户的时候都是特意挑了热门行业或是当地的优势行业。 柏松志讲完后，正准备跟其他人一样离开讲台，柏文霁开口了。 “客户购买行为变化的分析，原始资料哪里来的？” 所有候选人都诧异了。原来不是不问问题，而是自己的汇报不配。他们第一次见识了私生子的本事，心里虽然不服气，却也在重新评估他成为最终继承人的概率。 毕竟是董事长的私生子啊！ 都是男人，野花比家花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套用一下，野儿子比家儿子香也是有可能的。 瞧柏文霁现在的脸色，虽然依旧没有笑容，却明显让人感觉没那么有压迫感了。 “并没有原始资料，是基于这几个月拜访客户的发现以及跟同事们的交流。”柏松志答道。 高层做决策的时候，真实的第一线资料永远是最重要的参考。如果脱离基层，再高大上的理论都没用，对业绩的影响可能适得其反。 这也是为什么柏氏的创始人坚持要让后辈们深入基层，做最累的销售工作。而从刚才的汇报来看，有些人显然没有领会到这深意。要么眼高手低，要么真把自己当成了销售，只能看到一些琐碎，无法凝练升华。 四个月的时间，高下已经有了端倪。 柏文霁问完，分管销售流程和法务的vp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样一来，还没有汇报的三人压力更大了。 柏松志后面的两个汇报结束后，没人问问题。 最后一个是柏泽，候选人们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看戏。 都是自己的儿子，柏文霁是偏袒呢还是一视同仁呢？ 柏泽的汇报也不差，但有了柏松志的对比，他的内容显得单薄了一些，行业广度不够。 柏文霁没有问问题，但另一个评审团成员问了柏泽一个医药行业方面的问题。 这一轮比拼下来，虽然没有看到评审团的打分表，但众人心里都有了一杆秤。不出意外的话，私生子全场最佳，柏泽屈居第二。 柏康宣布考核结束，“大家都回去休整一下，这几个月历练辛苦了，晚上的聚餐六点半准时开始。” 晚上的聚餐参与人数不少，除了继承候选人们，柏氏集团的所有经理们都会参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为了自己的利益，候选继承人和经理们拉帮结派在所难免。能笼络人心，让别人帮你上位，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举办这聚餐，明面儿上是为了让柏氏的后辈们跟管理层多交流沟通学习，实际上也有观察派系的意思。谁和谁多说了几句话，谁和谁敬了酒，谁没搭理谁……就算有刻意伪装的，到底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柏康说完后，候选人们坐着没动，等评审团的最后一位离开会议室了才纷纷起身离开。 柏泽面色不虞，跟汇报前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先前围在他身边拍马屁的几个人不敢跟他说话了，只路过时打了招呼就匆匆离去了。 柏泽慢吞吞地收拾电脑，柏松志路过他身后时，听他冷冷地说了句，“时间还长，别高兴得太早。” 柏松志脚步一顿，露出讥讽一笑，“你说得对。”说完便抬脚离去，留给柏泽一个桀骜的背影。 柏泽更气了。此时会议室里就他一人，他狠狠地捶了下桌子，像是还不解气，又踢了一脚椅子。气没消，倒是把自己的脚尖给踢痛了。 如果把柏松志换成柏渔，他最多有点酸，绝对不会这般生气。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私生子上位的可能性，虽然他爸对他赞赏有加，他始终觉得自己更胜一筹。可现在，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或许事情会脱离掌控。 柏文霁今天的表现，让柏泽意识到，在他爸眼里，只要是他的种，谁生的都一样。这不公平！可事实如此。 柏渔值了几天夜班才换到了两天半的连休。刚到酒店房间，他哥就一脸不爽地回来了。 “哥！”柏渔坐在沙发上开心地跟柏泽打招呼，“下午考核怎么样？” 柏泽挤了个浅笑，把电脑包搁在书桌上，“还行。” “你肯定是最棒的啦。”柏渔说，“这标间真小啊，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小的酒店房间，真没套房了？” 养尊处优的少爷环顾四周，他眼里的小房间已经快是普通酒店标间面积的两倍了，连床都是一米五的。 “真没了，不然舅舅会让你受这个苦？”柏泽轻叹，“套房是公司高管们的，很不幸，你哥我现在是个小销售，只配住这种房间。如果你不来，跟我一起住的就是别的男销售。” 柏渔也是没想到这历练这么较真，“跟陌生男人一起share房间？！爸还真是够狠心的。” 柏泽意有所指，“是挺狠心的。” “真没劲！还好我退出了。”柏渔问他，“晚上有什么安排？” “晚上还有一个跟管理层的聚餐，你自己去玩儿吧，这里的spa不错。”柏泽说罢就开始脱衣服，“我先去洗个澡。” “好吧。” 柏渔最近挺忙，难得出来放松，做个spa似乎也不错。 冉晓虹去年写了一篇度假村的推文，反响很不错，度假村给她送了几张套票，套票包含全身SPA，自助餐以及游乐园门票。她一直没机会用，正好这次年会派上用场了。 八卦群成员齐聚冉晓虹的房间，她把套票分了，“咱今晚去做SPA吧？这里的技师很不错的～” 万雁阳：“好～” 董瑶瑶：“太棒了！正好肩膀有点痛。” 王艳：“早就想做了，一直没空，谢谢亲～”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3 22:30:12~2021-10-15 21:2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柏氏发给员工的年会礼包里有两张酒店的自助餐券，一张是今晚的，一张是明天中午的。员工可以自由选择去吃自助餐或是去别的餐厅吃，餐券过期无效。 冉晓虹挺会精打细算的。 “今晚咱用公司发的券去吃自助餐，套票上含的自助餐没有日期限制，可以后天中午去吃。明天会议就结束了，后天不算出差，餐饮费用公司不报销，这样就能省一笔钱啦。” “真是个小机灵鬼。”万雁阳给她竖起大拇指点赞。 “这就叫工薪阶层的生活智慧，哈哈。”冉晓虹自嘲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 “这也是薅羊毛的快乐。”王艳补充道。 董瑶瑶：“对呀，这种占到便宜的感觉可太快乐了。” 八卦小分队收拾一番，换上公司发的抓绒外套，就结伴去自助餐厅吃饭了。 餐厅人很多，几乎都是柏氏员工，因为都穿了带有公司logo的外套，男士黑色女士红色，时不时就有人来跟冉晓虹或是董瑶瑶打招呼。万雁阳是新人，跟其他分公司和总部的人都不认识，倒是清净。 个别热情的，或许是见万雁阳相貌不凡，会主动问她是谁，冉晓虹便会互相介绍。 酒店的自助餐还挺不错，但人多嘈杂，还有人在外面等位，几人吃完就匆匆离开去做SPA了。 SPA馆在海边，窗边的位置可以看海景。不过大晚上的也看不出个什么，只能看到窗外挂了彩灯的棕榈树。彩灯一闪一闪地变换着颜色，照明范围有限，海的位置一片漆黑。 万雁阳上辈子就喜欢做SPA，不管去哪儿旅游，只要有SPA服务都会去体验一番。做销售心理压力很大，碰上经济不景气的年份，时常焦虑得睡不好觉，睡眠不好身体就会出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做SPA就是万雁阳的减压方式，每每做完，都能睡个好觉。 她至今记忆犹新的一次是跟好友在一个热带小岛豪华度假酒店的海滩做全身按摩。躺在按摩床上，面朝大海，听海浪拍打沙滩，海风吹动亭子帷幕，音乐舒缓，技师按得浑身舒坦，不知不觉就进入深眠。睡醒后神清气爽，仿佛新生，压力去无踪。 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做SPA，万雁阳挺期待的。 冉晓虹跟接待员交涉，“小姐姐，我们四个人是一起的，就不能把四个靠窗位置都给我们吗？” 接待员微笑道：“抱歉冉小姐，窗边的位置有限，今天客人比较多，现在只剩下两个位置了，其他客人预约得早，我们也没办法。” 她们确实没有预约，本就是先到先得，冉晓虹也不好再说什么。 “没事，我去别的位置。”万雁阳说。 王艳顺着万雁阳的话头，“我跟雁阳一起，你俩去窗边吧。” 四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有亲疏远近的。冉晓虹和董瑶瑶同是电话销售，认识时间最长，工作上经常互帮互助，关系是最亲近的。 “也只能这样了。”冉晓虹道。 这时，一个穿着浴袍的中年男人经过她们身边往按摩室去了。 “这不分男女的吗？”万雁阳惊讶地问道。 接待员道：“是的。不过您不用担心隐私问题，我们每个床位都有屏风和帘子隔开，帘子放下就是完全独立的空间，其他人看不到的。” 万雁阳这才放下心来。她以前去的酒店或是SPA馆都是女性，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因为客人大部分是女性而已，确实没有专门注明男女分开。 服务员给她们分发了按摩专用衣物和储物柜钥匙，带她们去了浴室。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服务员又给她们端了姜茶来喝。 “各位稍等，我们的技师正在准备，很快就好。” 万雁阳端着姜茶，问：“你们这里的技师是男是女啊？” 服务员笑道：“男女都有。” “可以自己选吗？我想要女技师。”万雁阳从来都只用女技师，陌生男人给自己按摩她接受无能，但上辈子经常跟她一起做按摩的女销售就专点男技师，说是手劲更舒服。 “可以的。”服务员问其他人，“您三位对技师性别有要求吗？” 冉晓虹狡黠地笑道：“我要你们这里最帅的男技师。” 服务员说：“我们这里的男技师都挺帅的。” 董瑶瑶想了想，“我还是点女的吧。” 王艳也点了女的。 冉晓虹扶额，“喂喂喂，你们这样子让我很不好意思哎，显得我像个lsp似的。” 董瑶瑶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不好意思，你不是像，你就是。大家都这么熟了，不必约束自己的本性哈。” “喜欢帅哥有什么错。”冉晓虹说，“你们一个个都虚伪得很，我就要帅帅的男技师。” 几人正嘻嘻哈哈聊得开心，忽听一道女声传来，“柏少爷，您这边请。” 谈话声戛然而止，四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声源处。实在是“柏”这个字太敏感了，会是哪位少爷呢？ 只见披着白色浴袍的男人神色慵懒，五官俊美，身材颀长，不折不扣的帅哥一枚。 冉晓虹顿时两眼发光，一手抓万雁阳，一手抓董瑶瑶，同时摇了几下，激动地小声道：“这男的好帅啊！是我喜欢的款！我现在宣布，我的帅哥排行榜上，他排第一了！” 万雁阳看清这人样貌后，发现竟然是柏渔，跟他穿白大褂时气质不一样，依旧是帅的。不过，她觉得柏松志更符合她的审美。说到柏松志，也不知道这人现在在干嘛。 害，管他干什么。 或许是冉晓虹和董瑶瑶的耳语引起了柏渔的注意，又或许是冉晓虹的目光太过直白，他忽的看了过来，看到万雁阳时眯了眯眼，明显有点愣神。 万雁阳觉得自己跟他顶多算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虽然感觉到柏渔在看自己，还是淡定地收回了目光，转回了头，然后默默地把姜茶一饮而尽。她一点不担心柏渔会突然上前跟她打招呼，毕竟原主是个万人嫌人设，哪怕柏渔曾经对她伸出过援手。 柏渔应该是个很有医德的人，万雁阳由此得出结论。 “柏少爷？”服务员也看了过来，“那边是普通客人的按摩室，您去的是专属单间，请随我来。” 柏渔站着没动，万雁阳这是装作不认识自己？呵，他抬手摩挲下巴，问道：“那边的床位卫生条件跟单间有区别吗？” “没有，都是一样的消毒措施，只是单间私密性更好，不会有人打扰到您。有些客人，喜欢聊天。”服务员恭敬地答道。 “我改变主意了，”柏渔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要去普通的，把我安排在那个女孩儿隔壁，就是那边坐着的四个里最漂亮那个。” 服务员心领神会，原来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好的，柏少爷。” “啊啊啊，帅哥坐在那边的沙发上了，好想在他旁边啊。”冉晓虹说，“你们说，我现在让服务员给我换床位可行不？” 万雁阳：“醒醒，人家姓柏，肯定有专属单间，哪能跟我们平民一起。” 冉晓虹蔫了，“雁阳说得对哦，不知道是哪位候选人哎。” 万雁阳没打算告诉她们柏渔的身份，装作不知，免得说不清楚。 王艳突然想起来李文康今晚的行程，“可是，候选人们今晚有晚宴啊，跟公司的经理们一起。要不是这个晚宴，我今晚还没空出来跟你们一起来放松呢。” 王艳作为销售部的助理，跟李文康一起出差时会充当他的个人助理，帮忙安排琐事。像年会这种公司大型集会，她们助理还得协助组委会。白天忙完了组委会交代的活儿，晚上因为李文康有晚宴，她才得了空。 董瑶瑶：“这么说来，他不是候选人啰？” 冉晓虹灵光一现，“那就是传说中董事长的小儿子，跟柏泽大少爷一起住的柏医生！” 万雁阳配合道：“应该是的吧。” 冉晓虹：“她们没骗我，果然是个大帅哥，这次年会赚翻了啊啊！！” 喝完了姜茶，四个人的床位也安排好了。 柏渔见万雁阳一行人进了按摩室，问服务员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您现在就可以进去了，我带您进去。” 服务员引着柏渔到了万雁阳的隔壁床位，然后退了出去。 冉晓虹的男技师还没到，她坐在床上等，一直看向门的方向，没想到，先看到的竟然是柏渔款款走了进来。 冉晓虹：“！！！” 冉晓虹立马站起身，见柏渔掀开帘子去了万雁阳隔壁的床位，她坐不住了，跑出去问服务员可不可以换床位，服务员抱歉地说不可以，因为她们之前已经提过要求了，临时变卦对其他客人不好。 “主要是今天人多，现在换不了了，要是人少，您倒是可以随便选位置。”服务员说。 冉晓虹注意到屏风是不透明的，完全阻隔了视线，即便在柏渔隔壁也是看不到他人的，是自己太激动了。 “哦，没关系，我就问问。”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万雁阳躺在按摩床上，双手放松地垂在身体两侧，手机搁在床边的小凳上，闻着熏香听着音乐闭上了眼睛。女技师走近，放下了帘子，这里便成了一方小小的私密空间。这时，手机震动了，万雁阳重新睁眼看手机屏幕，是八卦群里的消息。 【冉晓虹：柏医生来我们这个房间了！就在雁阳隔壁床位！】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5 21:27:44~2021-10-16 22:0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人小群沸腾了！讶异震惊的程度，就好像谪仙下了凡尘。 【董瑶瑶：不会吧！柏医生居然不去专属包房，这么亲民的么？！】 【王艳：我们是想去去不了哎。@万雁阳，采访一下，你现在什么心情？有没有想一脚踢开屏风的冲动？】 【冉晓虹：雁阳亲亲，咱俩换个位，可否？】 【董瑶瑶：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冉晓虹】 万雁阳侧头往隔壁看，还好，什么都看不到。应该是巧合吧？这里不提供VIP服务吗？明明刚才服务员引导柏渔去的是另一个方向啊？ 【万雁阳：……为了本群内部团结，还是不跟你换了，猫咪微笑.jpg】 【冉晓虹：切～明明自己也被帅哥迷倒了，还不承认捏～】 【董瑶瑶：雁阳好样的！】 柏渔耳朵很灵，屏风没什么隔音效果，他听到了隔壁的手机震动声，一直震个不停。 先前见到万雁阳，他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其实非常震惊。现在的万雁阳看着很陌生，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跟曾经独来独往的假小子大不同。比以前漂亮了许多，一头长直的黑发很有女人味，而且，看着就像个正常人，身边竟然有朋友了！ 来柏氏工作能让人改变这么大的么！？还是说这人找到了吸引他哥的正确方式？就她现在这模样，确实是他哥会喜欢的类型。 面对这样的万雁阳，他一时兴起，就想再探究一番，这个人实在是有些谜。 手机震动声不停地传来，说明她手机在正常使用。柏渔拨通了一个号码，无线蓝牙耳机里传来的依旧是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隔壁的手机毫无动静。 看来确实是换了手机号码了。难怪几个月过去，圈子里再没人讲万雁阳的笑话，合着笑话本话早已切断了跟京市的一切联系。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柏氏上班？ 柏渔从联系人里把刚才拨打的号码给删了，特想扒开屏风当面问万雁阳。没别的意思，纯粹好奇。 年轻的女技师做好了准备，对万雁阳道：“小姐您好，我们现在就要开始了，力道如果不合适，您就告诉我。” “好的，谢谢。”万雁阳说。 柏渔听到万雁阳的声音，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张脸，第一次发现万雁阳的声音好像还挺好听？ 这么想着，他点的男技师也来了，说了句跟女技师差不多的话。 房间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个人，估计都顾忌着是同事，担心隔墙有耳，都没人说话，只偶尔有人说句“轻点儿”“重点儿”“嗯，就这样”之类的。 随着按摩的开始，四人小群渐渐安静了，都在享受专业技师的按摩。万雁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一望无垠的大海，蓝天没有一片白云，沙滩上有一颗椰子树，树下的躺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背影莫名有些熟悉。她跟好友躺在沙滩亭子里的按摩床上，好友问她喜欢柏家哪个继承候选人。 这个问题太邪乎，万雁阳登时就吓醒了。 “小姐，麻烦转个身，现在给您按摩背部。”女技师见她睁了眼，如是说道。 万雁阳还在回味刚才的梦，闻言默默地转身趴在了床上。 我的梦里竟然出现了柏家……什么跟什么嘛，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可没想过要去喜欢柏家的人啊，夭寿啦。 万雁阳转了下脖子看向柏渔那边，静悄悄的。她蓦地想起了柏渔借给他的那一百块钱，然后转回了头，看向床下摆放的一朵莲花。 柏渔一开始还在琢磨要不要主动跟万雁阳说话，还没琢磨出个结论就也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连着三天没好好睡觉，按摩室这氛围很是催眠。 他是被技师叫醒的。 “就结束了？”好快啊。 “结束了，先生。”技师礼貌地笑道，给了他一杯温热的姜茶。 柏渔接过，下意识地看向隔壁，只看到了屏风上雕的花鸟。 按摩室很安静，技师拉开了帘子，柏渔起身走了出去，发现隔壁的帘子也是拉开的。他余光一瞥，空的。 好了，不用纠结了，人已经走了。 不知怎的，柏渔心中有点隐隐的遗憾，遗憾过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属实好笑。所以，好好的VIP包房不用，跑到公共房间来连话都没说一句是要干嘛？ 这要是被他哥知道了，怕是要一直被嘲笑到老。 今晚的管理层宴会由柏文霁亲自主持。有了继承候选人的参与，底层经理们说话行事比往年更加谨慎。万一巴结错了对象，上位者不给小鞋穿才怪了。 除了前排中间的主桌，其他位置都没有放上名字牌，也就是随意入座。 柏氏集团大大小小的经理有200来个，加上候选人们，总共摆了25桌，每桌十个座位，位置是有富余的。 柏泽选的是柏文霁旁边的桌子，前排靠右。两个在京市总部历练的旁系候选人一左一右坐在了他两旁的位置。 海城的五位候选人也坐在了柏文霁旁边的桌子，前排靠左。 经理们看在眼里，这俨然是两大阵营啊！咦？好像少了一个。 人精们四处打量，终于在最后一排最右边的桌子上看到了柏松志。 哦，这就是第三阵营了。 底层经理们很快就按地域凑了桌，生怕被同伴抛下跟一群不熟的人阿谀奉承。有追求的中高层的经理们则跟有业务往来的其他部门经理或是总部领导东拉西扯，扯完就只剩前排位置了，然后就以一副无奈的不好意思的面容坐到离柏文霁近的桌子或是加入继承候选人们的阵营。 待所有人都入座后，柏松志那一桌虽然在角落，却格外显眼。别桌都是满满当当的十人，他那桌稀稀拉拉五个人。 五人里除了柏松志，其余四个都是云市分公司各部门的经理，其中一个就是李文康。 各部门最高级别的管理者都在海城或是京市，柏松志这桌的经理级别算是中下层，只分管云市及周边城市。所以，不管是从数量上，还是管理权限上，他这桌都是最寒碜的。 这就是私生子的待遇。考核上表现好又如何，没人拥戴屁用没有，其余八个候选人们在心里暗自高兴，深觉出了一口恶气。 柏文霁注意到了柏松志这边的情况，心中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李文康乐呵呵，没话找话，“都是熟人，大家就都随意些。” “是啊。”众人附和。 云市分公司销售业绩差，连带着也影响了其他部门的kpi，久而久之，各部门经理都变得佛系了。反正也升不上去，干一天是一天，所以对上级经理的溜须拍马远不及其他分公司，表面过得去就行了。 这几个月下来，他们跟柏松志多少都有些接触，对他印象挺好的，是个好合作的。私生子不私生子的，关他们屁事，不给他们添乱就行。 至于哪个候选人上位，他们也不很关心，如果连底层经理跟柏松志坐一起吃饭的旧账都要翻，这公司不待也罢。 抱着这样的心态，几人吃饭时吃得挺开心。 “哎妈呀，这鱼翅很贵的呀，咱可以一人分两碗。”人事行政部的女经理笑着道。 众人又是一阵笑，还真就每人拿了两碗搁自己面前。 其他桌的人都拘着，各怀心思，就他们这桌是真吃饭。 吃饭吃到一半，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串桌敬酒了。 柏文霁那桌成了香饽饽，人一拨接一拨，就没断过。 李文康观察了一下形势，提议道：“咱这桌代表云市分公司，一起去敬董事长一杯？” 众人无异议，再怎么佛系这点基本操作还是得有。 “董事长隔壁那两桌也敬一个？”人事行政部经理问。 毕竟那两桌经理的咖位也不小，还可能会诞生继承人。 李文康看了眼柏松志，征求他的意见。 柏松志大方道：“没问题，应该的。” 柏文霁喝了几杯就没再喝了，柏康自觉替他喝，“董事长明早还要讲话，不能再喝了，我来替他，感谢大家一年的辛苦工作，大家随意。” 轮到柏松志这桌的时候，差不多是最后一拨了。 柏康正准备说重复了n遍的场面话接着喝，柏文霁却把自己的酒杯端了起来，跟柏松志的酒杯碰了一下，说：“继续努力。” 柏文霁带了头，同桌的高管都一一跟柏松志碰了杯，说了些鼓励的话。 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经理们，开始在心里盘算了，董事长似乎还挺重视这私生子？ 本想跟两桌候选人也敬个酒，却发现这两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各自散开在宴会厅，跟人交际去了。明明刚来到柏文霁这桌时，隔壁两桌人都在啊。 这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敬完董事长，算是完成了今晚最重要的任务。李文康带着几人离开，发现除了柏文霁这桌，其他桌几乎都没人坐下了，都在站着交谈，或是四处走动敬酒，趁机联络感情或是谈明年的合作。 李文康对柏松志道：“我去跟我经理打个招呼。” 柏松志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这方角落很清静。 几个云市分公司的经理都去给自己直属经理敬酒了，柏松志依旧坐着冷板凳，无聊地玩起了手机。他打开微信，发现底部通讯录有个红1。点开一看，有人申请添加他为好友，这人在备注栏里写的是“柏渔”。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6 22:05:50~2021-10-19 21: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这还是除柏文霁外，第一个主动添加柏松志微信的柏家人。换作别的柏家人，柏松志会直接忽略，但主动退出继承人竞选的柏渔，柏松志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 柏渔的微信昵称是“渔夫”，头像是一个垂钓的蓑笠翁，图片是黑白的。 柏松志看着这头像，脑海里想到一句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柏渔这人挺有意思，真是富二代里的一股清流，柏松志这样想着。 刚添加好友没一会儿，柏渔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渔夫：万雁阳是你助理？】 考虑到万雁阳以前跟柏泽的关系，作为柏泽的亲弟弟，柏渔有此一问倒是没什么，柏松志没多想。 【柏松志：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渔夫：黑人问号.jpg】 【柏松志：她现在是销售。】 回了这一句，柏渔便没再发消息过来了。 宴会厅里其他人忙着推杯换盏，柏松志一个人老神在在地坐在角落，盯着微信界面思考要不要告诉万雁阳柏渔在打听她。 要么还是算了，柏渔看起来不像个小人，免得徒增万雁阳的烦恼。 考虑到明天还有一整天的会议和晚宴，一轮敬酒结束后，柏文霁就宣布宴会结束，众人举杯饮尽了杯中酒。出宴会厅时，他特意绕路去了柏松志那桌，在柏松志身边做了短暂的停留。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董事长拍了拍柏松志的肩，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柏松志点了点头。 继承候选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心里各有算计。 柏泽面上不显，心里恨得牙痒痒，有几分醉意的他有种掀翻桌子的冲动，一晚上被人花式奉承的好心情在这一瞬间给整没了。 经理们的示好固然重要，但比不上他爸的肯定。 这私生子的存在，真他妈碍眼！ 柏泽扯了扯领带，又松开了一颗衬衣扣子，才感觉气顺了些。 前脚柏文霁一行人离开宴会厅，柏松志后脚就跟桌上的人说了再见，然后起身离开了。 他没有回罗益所在的房间，他甚至都没有办理入住，压根儿不知道也不关心罗益住在哪间客房。 宋家的司机早已等在度假村的停车场，柏松志出了会议楼就招手叫了一辆电瓶车直奔停车场。 柏松志入住的是闵家度假村隔壁的度假村，一个人要了一间套房，有客厅带厨房的那种。 他没喝多少酒，却也沾了不少酒气，一进房间就直奔卫生间往浴缸里放热水。 泡澡的时候，罗益给他发了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了句：有事不回了。 看了回复的罗益撇了撇嘴，嘀咕道：“挺好，我一个人住着还宽敞呢。”要是明晚也不来住就更好了，还能约几个熟人来房间打牌或是打游戏。 罗益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了，得到的答复是明晚也不回来住，这下罗益乐了，火速约了个牌局。 跟柏松志一样自己花钱单独住的候选继承人大有人在。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如果不是熟人，哪里能忍受跟别人合住，还是同一间屋的合住。 如果不是柏渔跟着一起来凑热闹，柏泽也是打算自己出钱单独住的。 柏泽一进房间，柏渔就捏了捏鼻子，“你身上的酒味儿好重，臭死了。” 今晚宴会上主动找柏泽敬酒的经理很多，他喝了不少。宴会结束后，又跟市场总监和销售总监在酒店的咖啡厅喝了一会儿，回房间的路上脚步都有些飘了。 “还嫌弃上你亲哥了？”柏泽脱下西服外套，扯下领带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这房间真小。” “给，漱口了再跟我说话。”柏渔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哥，然后重新坐回了床上。 柏泽拧开瓶子，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压根儿没把柏渔的话放在心上，蹬掉皮鞋躺在了沙发上。 “这沙发真小。”他含糊地抱怨了句。 “万雁阳现在不是柏松志的助理了，你知道吗？”柏渔看向柏泽，见他闭上了双眼，便下床走到了沙发边。 “什，什么？”柏泽被柏渔给摇醒了，双眼迷离一脸懵。 柏渔看他这样子怕是已经醉得不轻了，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把人捞起来往卫生间带，“洗了澡再睡。” 年会9点正式开始。万雁阳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是八点二十分，谭双彻夜未归，没给她发信息她便也没问，约了冉晓虹她们一起吃早饭。 “早啊雁阳，”冉晓虹偏头往万雁阳身后看了眼，问，“谭双呢？” 虽然她们跟谭双没什么交情，但一般来说，住在一间屋的会默认一起吃早饭，落单不太好。 整层楼住的都是柏氏员工，这个时间点儿，时不时就有人经过她们身旁。 万雁阳小声道：“她昨晚没回来住，不知道去哪儿了，不会是不想跟我住一起吧？” 冉晓虹：“应该跟你没关系，可能有约吧，回头会场上见了问问她。” 董瑶瑶：“难怪没见你有黑眼圈。” “那必须没有，昨晚做了按摩睡得可香。”万雁阳说。 说曹操曹操到。 万雁阳刚说完这句，谭双就风风火火朝她们走过来了。她穿的是昨天朋友圈发的照片上的衣服。 待走近后，谭双冲她们say了个hi。 “一起吃早饭吗？”万雁阳礼貌地问她。 谭双摆了摆手，“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三人便朝早餐厅走，一路都在猜测谭双昨晚在哪儿住的。万雁阳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想到今天可能会见到柏泽，她多少有点担心。柏泽曾经为了夏沫差点把原身弄死，这次夏沫也来，枕边风一吹，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呢。 她现在的处境比刚穿来的时候好多了，她倒不怕柏泽搞事，就是很烦。俗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眼下只想好好打份工，不想节外生枝。 “综上，我觉得谭小姐昨晚出去跟男人鬼混的概率挺大的。”冉晓虹神秘兮兮地说道，“这种事儿她做得出来，而且发生在她身上一点不奇怪。” “可她前段时间不是在追柏少爷吗？”董瑶瑶恍然大悟，“不会是跟柏少爷吧！？” 冉晓虹立马划开手机屏幕，“我问下罗益。” “靠！”冉晓虹突然大声，周围的目光霎时都扫向了她。 她尴尬一笑，压低声音激动道，“昨晚柏少爷没跟罗益一起住，你们自己品吧。” 万雁阳喝粥的手一顿，这八卦总算引起了她的注意，“他有说住哪儿了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问题挺傻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啊。柏松志想做什么，犯不着跟罗益汇报。 “没，只说有事。”冉晓虹说，“这就很微妙。” 万雁阳没再说什么，只是突然就没了吃饭的心情，只想这年会赶紧结束回家去。 柏泽和柏渔是在房间吃的特供早餐。 睡了一觉，柏泽终于精神了。 柏渔便把万雁阳现在是柏氏销售的事告诉了他，顺便问了一句，“她跟你联系过吗？” 柏泽听完相当惊讶，“她凭什么去做销售？！云市分公司的销售经理脑子进水了吧。” 他握着勺子在粥碗里转了一圈，“这肯定是私生子的阴谋，万雁阳的职位变动肯定是他安排的。” 在柏泽眼里，万雁阳双商都低，根本无法胜任销售工作，只能是有幕后推手，而这个推手是谁，显而易见。 私生子这是在防着自己。 柏渔最烦这些勾心斗角弯弯绕绕，做人就不能简单点儿吗。 “你直接打电话去问万雁阳不就知道了，自己猜的也未必全对。” 依着万雁阳以前对柏泽的死缠烂打，如果来云市分公司是为了柏泽，肯定早就跟他邀功了。柏泽终于隐约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今天肯定会主动凑到我面前来，到时再问也不迟。”柏泽说得很自信。 柏渔却不怎么乐观，因为昨晚自己被无视了。以前万雁阳的眼里虽然只有他哥，但因为他是柏泽亲弟弟，万雁阳见到他时总会打招呼的，虽然并不热络但好歹有几分诚意。 真丢面子的事，柏渔自然不会跟柏泽讲，只是悠悠地来了句，“祝你好运。” 柏泽莫名其妙地看着柏渔，这说的什么话。 “你今天去开会吗？” 柏渔原本是打算绕着海边开车兜风的，一想到万雁阳昨晚对他视而不见就改变了主意，“我跟你一起去会场，有些亲戚好久没见了。” “行，你听听也好，对自家公司多点了解。”柏泽说，“你就坐我旁边。” “你是坐第一排吗？”柏渔问。 “那当然。” “那我不跟你一起，我自个儿找个位置。”柏渔说，“万一听烦了方便开溜。” 柏泽笑了笑，“随你吧。” 九位继承候选人的位置都在第一排。第一排的座次由柏康亲自安排，其余座位员工自由选择。 柏文霁在正中间，左手边是柏泽，右手边是柏松志。其他候选人则跟高管们穿插着坐。 结合昨天的考核和晚宴，高管们心里都有数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的继承人将在这两位之中诞生。偏偏这两人的身份又敏感，还不能同时站两个阵营，只能选一个。 李文康坐在了第三排，他早就站了柏松志，看着第一排的座次安排暗自窃喜，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呢，不错了。 罗益在销售群里说给大家占了座，最后两排随便坐。 李文康在群里骂他们不知进取，让往前坐。 第52章 老板发话了，群里瞬间变得安静。 罗益默默地拉了一个纯销售群，没有老板也没有助理，群名叫“吐槽群”。 万雁阳觉得坐最后一排挺显眼的，便提议坐倒数第二排。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会议厅差不多都坐满了。占了将近一面墙的高清液晶显示屏在播放柏氏最新的宣传片，看起来挺高大上的，充满了科技感。 罗益在群里疯狂@谭双，问她怎么还不来，自己给她占了位置。 谭双一直没回，就在主持人上台的时候，谭双踩着高跟鞋跑进来了，坐在了罗益身旁的空位。 万雁阳余光瞥了眼气喘吁吁的谭双，化了精致的妆，穿的是衣柜里的一条黑色长裙。 九点整，柏渔穿一身休闲装施施然从会议厅后门走了进来。依着万雁阳的社恐表现，他觉得她坐后排的可能性很大。 扫了眼最后一排，没见到人。柏渔把目光挪到了倒数第二排，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可惜她左右两边都有人了。 开场音乐震撼人心，会场里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会议厅前面的讲台。 柏渔坐在了最后一排，挑选的位置就在万雁阳的身后。最后一排没有坐满，刚好那里有个空位。 柏文霁鲜少出现在基层，大部分基层员工只有在年会时能一睹真容。董事长刚站上讲台，会场就出现了骚动。 冉晓虹伸长了脖子，“董事长还挺帅的，老男人的魅力啊！难怪他的儿子们那么帅，都是遗传啊。” 柏文霁年过五十，身材却保持得极好，可以想象年轻时绝对是个大帅哥，不然也不会吸引到宋女士。 柏文霁这一脉的颜值是真不错，万雁阳心下感慨。若是柏泽是个丑逼，原身铁定不会恋爱脑了。 董事长的演讲主题概括起来就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柏氏集团在过去一年的业绩增长百分之二十一，较往年的增幅有小幅度的下调。从数据来看，主要是海城分公司下半年的业绩不达预期。至于原因，董事长没有说。 “昨天跟海城的同事聊，听说他们不少订单被s公司给抢了。”冉晓虹说，“你们还记得因为月饼事件被开除的销售和销售经理吗？” 万雁阳和董瑶瑶点了点头。 冉晓虹继续道：“他俩离开柏氏后合伙开了公司，代理s公司的产品，专门抢柏氏的单子。他们做了那么多年销售，客户关系好啊，新人怎么抢得过。” “那确实抢不过。柏氏的销售按行业分客户，这样有利有弊，一旦离职去了竞争对手公司或是自己开公司，等于是带走了客户资源，的确有这样的问题。”万雁阳道。 柏渔听见万雁阳说这番话，震惊程度不亚于昨晚看到她有朋友。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见识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 “我猜公司针对这种情况会有所动作。”万雁阳说，“毕竟目前我们的产品在市面上不是独一无二的，客户不是非我们不可，销售们或许要重新分配客户。” 柏渔突然就觉得万雁阳能做销售也很正常了。或许她早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某个瞬间脱胎换骨了。人是会变的，他不应该一直带着从前的偏见来看现在的她。 “我们电话销售是按地域分客户的，应该不会受影响，主要是我们负责的客户都是小客户，不影响大局。”冉晓虹说。 回顾完业绩，柏文霁讲了下公司今年的整体策略，预告了一下销售团队将会发生的变化，果然涉及到客户的重新划分，还要修改目前的销售流程。 销售们开始交头接耳了。 “雁阳你说对了。”冉晓虹说。 万雁阳笑了笑没说话。对她来说，重新分客户挺好的，石化行业本就不是她的强项，人脉又少，做起来很是吃力，她可不想天天加班。多几个行业也能多增长些见识，以后跳槽的话，可选择范围也多一点儿。 但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 罗益咕哝道：“好烦啊，好不容易跟现在这些客户混熟了，重新分配岂不是要重新开始？！还要学习别的行业知识，烦死了。” 谭双也不满意，“我本来就是学药的，让我去做别的行业，我也不懂啊。” “现在的销售流程不是挺好的吗，为啥要改，肯定是越改越麻烦。”罗益继续抱怨。 为了合规，越改越麻烦是肯定的。万雁阳对这些门道再清楚不过。她上辈子的公司就是这样，把销售们折磨得没脾气了都。好处就是，在这种流程下做的单子都很安全。 最后，柏文霁给大家画了个饼，承诺今年业绩要是增长得好，所有员工至少涨薪百分之十。这张饼赢得了全场喝彩，会场掌声有雷霆之势。 柏渔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眼睛看的却是万雁阳的后脑勺。她头发真黑，他想。 柏文霁讲完，接下来就是销售总监，市场总监，研发总监，人力资源总监轮番上阵讲今年的计划。 一开始大家听得都挺认真，后面就开始玩手机了。这种时候，吐槽群里很是热闹。万雁阳只围观不发话，时刻不忘自己现在是职场新人的人设。 柏渔这会儿也无聊得很，他很想去戳万雁阳，又怕万雁阳当着周围这些人的面拒绝跟他说话，那样岂不是丢脸丢到天边了吗！ 想想就窒息。 他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啊？！都怪万雁阳，他就是纯好奇她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柏氏上班才来的。 柏渔想来想去，最终不情不愿地给柏松志发了微信。 【渔夫：把万雁阳微信推给我，或者手机号给我也行。】 柏松志收到这条消息并没有立即回复柏渔。这条消息传达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大。柏渔竟然没有万雁阳的联系方式，这说明要么以前柏渔就没把万雁阳这个前准嫂子放在眼里，要么是万雁阳被退婚后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如果是前者，柏渔现在来要联系方式意欲何为？羞辱她还是威胁她？如果是后者，说明万雁阳不想跟他有联系，自己不该擅自透露她的联系方式。 柏松志打开万雁阳的聊天框，把柏渔要她联系方式的事儿告诉了她，问她要不要给。 万雁阳收到柏松志的信息有点诧异，俩人已经好多天没联系了，没想到一联系竟然是因为柏渔。 她昨晚才见过柏渔，这人没有亲自找她问联系方式，却迂回地找到柏松志，多半是知道了她曾经是柏松志助理一事。 她暂时想不到柏渔要她联系方式干嘛，总不至于是为了那一百块钱吧？！ 不管了，该来的总要来，她只要还在柏氏上班，跟柏家人就会有一场交锋。 万雁阳回复柏松志：给他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柏松志只好把她的名片推送给了柏渔。 柏渔火速加了万雁阳好友，而万雁阳也很快通过了。 柏渔心里泛起一阵喜悦，飞快地打字。早知如此，昨晚就该问柏松志要联系方式的。 【渔夫：我就坐在你后面。】 万雁阳看到这条消息吓得不清，那感觉就像被鬼盯上了一样。 【万雁阳：别跟我说你是故意的。】 【渔夫：我就是故意的。】 【万雁阳：……请问柏小少爷有何指教？】 万雁阳微微侧了侧头向后看，果然是柏渔。 柏渔本想说要跟她谈谈，可一想到两人现在的身份，若是单独面对面坐在一起说话，似乎很尴尬，八成也谈不了几句就得冷场。 还是在微信上聊吧。 【渔夫：你为什么来柏氏上班？为了我哥？】 【万雁阳：为了生活。】 【渔夫：万家还能让你饿死街头不成？】 【万雁阳：能。】 【渔夫：那你为什么不做柏松志助理了？】 【万雁阳：销售工资高。】 【渔夫：你还喜欢我哥吗？】 【万雁阳：请你们一家人放一万个心，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柏泽！！！】 柏渔看着这满屏的感叹号，竟然真的放了心，不喜欢我哥就好，喜欢他没结果。 【渔夫：看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截图为证。】 神经病吧！万雁阳无语，摁灭了屏幕决定不再理会他，想着过段时间把他给删了。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中午依旧是自助餐。柏渔跟万雁阳聊完后就悄悄离开了，去了VIP小餐厅点好了菜，等他哥一起来吃饭。 等啊等，没想到等来的是三个人。除了他哥，还有他爸和柏松志。 “爸，您怎么来了？”柏渔问。 “怎么，不欢迎我们？”柏文霁示意柏松志坐下，叫来服务员，“再加四个招牌菜。” 柏渔心说，的确不怎么欢迎，“没有。” 柏松志冲柏渔笑了笑，柏泽心里是最不爽的。他邀请他爸一起吃饭，他爸竟然把柏松志一起叫上，说是他们兄弟几个要多聚聚联络感情。 谁想跟私生子联络感情！联络个屁！ 但他现在还不能忤逆他爸，要在他面前做一个懂事识大体的长子。只能委屈自己跟私生子同桌而食了。 吃饭时一度很沉默，三兄弟谁都不愿说话。 柏文霁只好开口找话题，“海城分公司一直是你们大伯二伯的地盘，你们的堂哥堂弟们在海城很团结，你们兄弟俩可别让人给比了下去。爸爸现在虽然是董事长，你大伯二伯实力也不差，我力挺你们，你们也要好好表现才行。当然了，目前你俩的表现我还是很满意的。” 第53章 除了柏文霁，在座的三人谁都没心思吃这顿饭。同父不同母，怎么都算不上亲兄弟。偏偏柏文霁还把私生子跟婚生子放在同样的地位，柏泽柏渔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柏泽。 柏文霁起了话头，依旧没有把气氛带起来。 这顿饭结束得很快，柏泽和柏松志借口下午有培训离开了，柏渔借口要跟学院老师开会溜了。 “一群兔崽子。”柏文霁无奈道。 下午的议程是给销售们做培训，管理层有别的会，就不再参加了。培训从一点半开始，三点结束。晚宴六点开始，组委会特意给大家留了三个小时梳妆打扮。 听培训的时候，万雁阳的家人群消息不断。她舅妈约的造型工作室已经到了他们入住的度假村，就在闵家度假村的隔壁，让她结束培训后就给家里司机打电话接她过去。 吐槽群也很热闹，有人发了夏沫入住度假村的照片，都在为即将见到大明星真人而雀跃不已。 可怜技术专家在台上讲得绘声绘色，台下的销售们都没在认真听的。 姥姥一家的好意盛情难却，万雁阳自己其实想低调行事，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怎么说呢，如果风风光光打一次柏泽的脸，也算给原主出了一口气？ 只不过，气出完了，她可能也要被开除了。在招聘网上更新简历后，并没有猎头来找她，单纯看简历，她的工作时间太短，经验不足，在就业市场的确不吃香。 工作这几个月，并没有攒下多少钱，只能说保住了老本。要是失业，住在姥姥家撑个一年半载倒是不成问题。 另一边，夏沫跟她的团队入住了度假村的套房。 经纪人梁秋这次也来了，因为担心柏泽跟夏沫的事曝光了，夏沫现在对外一直是单身，也多次在媒体面前表示现在要以事业为重，几年内都不打算谈恋爱。若是恋情曝光，可不就是故意欺骗粉丝么。虽说互联网没啥记忆，对夏沫人气的影响肯定是有的。 人气这玩意儿，经营起来不容易，要毁可太容易了。 夏沫是梁秋一手带起来的，她有资源也有潜力，梁秋希望跟她一起走得更高。 “这套房是专门给你留的，柏少爷自己住的都是普通标间，把唯一剩下的这套给了你。”梁秋说，“他对你挺好的，你就别跟他吵架了，互相体谅一下。” “这不是应该的么，我百忙之中抽空来给他撑面子，就柏氏给的那点出场费，能请到我登台表演？”夏沫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边说边给柏泽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来看自己。 柏泽很快回复她，说三点结束培训后就来，让她好好休息会儿。 “行了，就别秀恩爱了，你俩好好的别搞事就行。”梁秋在跟造型团队沟通，“凤城最好的那家造型工作室，就是我们以前来拍戏合作过的那家，被人预定了，所以只能找了第二好的来给你做造型。” 夏沫：“连我的生意都不做，想必预定的人大有来头，是哪位大腕儿来凤城了啊？” “不知道啊，问了没说，说是要保护客人的隐私。”梁秋想了想，“最近也没听说有大腕儿要来凤城啊。不管了，你底子好，约哪个工作室都一样。今晚只是个企业年会而已，又不是走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不用太苛责。” “那倒是，所以我并没有生气啊。”夏沫不太在意，继续跟柏泽聊天。 “我让他们三点过来。”梁秋说。 “可以。” 三点整，培训准时结束。 万雁阳跟冉晓虹她们说自己有事儿先走了，然后匆匆去了停车场，黄家的司机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到姥姥一家，万雁阳还是挺高兴的。 “您们为我费心了，我挺过意不去的。”万雁阳说道。 一向寡言的黄修明道：“雁阳，我们商量了一下，今晚过后，你最好从柏氏辞职，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 万雁阳有点懵，没想到舅舅他们想得这么多。 舅妈接着道：“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你的学习能力和沟通能力都很强，舅妈希望你能到我的公司帮我的忙。当然，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想做别的工作也可以。” 姥姥也开口了，“你以前在柏氏上班是生活所迫不得已，现在你有我们给你做后盾，你还年轻，未来也很多可能，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以后的出路，不一定非得去上班，也可以读书深造学点自己感兴趣的。” 姥姥这话说到万雁阳心坎里去了，“谢谢你们，我会好好考虑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够了。舅妈带着万雁阳去了造型团队所在的套房，开始跟造型师沟通万雁阳今晚的造型。 万雁阳两辈子加起来也就会化职业淡妆，更复杂的就不会了。听舅妈跟造型团队沟通，听得不明觉厉，原来这里头有这许多的门道。 舅妈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给万雁阳准备的晚礼服，华贵不张扬，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一看就是人民币堆出来的。 美好的事物谁能拒绝呢。万雁阳喜欢得不得了，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你穿上一定很美。”舅妈说。 造型师看了也大为惊叹，“这不是著名法国独立设计师的限量作品吗！据说全世界只有一千条，刚推出就售罄，没想到我还能有幸见到真品。我一看到万小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件晚礼服，跟万小姐的高贵优雅气质很配。” 万雁阳尴尬一笑，这马屁有点过了，我就一普普通通打工人，哪来的高贵气质…… “是呢，我们家雁阳值得最好的东西。”舅妈笑盈盈地，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 万雁阳心想，舅妈一定很想要一个女儿，可以变着花样把她打扮得美美的。舅舅舅妈虽说是晚婚，但那时人工助孕技术已经很成熟，舅妈看起来不像是不喜欢孩子，没要孩子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自己的出现，可能激发了舅妈的母性。 万雁阳坐在椅子上任凭造型师摆弄，把决策权全权交给了舅妈，舅妈更高兴了。 冉晓虹在群里问万雁阳什么时候回来，万雁阳回她说六点在宴会厅见。 柏氏的员工们还挺期待晚宴的，尤其是有9位继承候选人参加的晚宴。晚宴上，大家都会盛装出席，会见到跟平时很不一样的同事，无论是精气神还是外表。很多人会让人眼前一亮，“啊，原来你这么美/帅！” 组委会请了凤城当地的专业摄影师团队，晚会的舞台布景和表演节目也有专业团队导演策划，在公司年会里算是逼格相当高了，花费不菲。 宴会厅入场的门口铺了一条红地毯，门边立了大大的签名背景板，员工们入场前需在签名版上写下自己的大名留作纪念，签名的时候摄影师会给每个人拍照，晚宴结束时就可以拿到冲洗好的照片。 万雁阳第一次参加柏氏年会，组委会说六点开始，以为六点就是正式开始吃饭。当她六点出现在宴会厅外时，才发现有这样的入场仪式。 她一出现，刹那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感觉闹哄哄的入场口突然静了一瞬，随即又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讨论她，摄影师也把镜头对准了她。 “她是谁啊？好美啊我的天！” “是今晚来参加演出的明星吗？” “不是，但是我觉得她比那个明星更美，气质很高贵啊！” “美得不像会出现在我身边的人。” 换上晚礼服做完造型后，万雁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她。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但做了漂亮的发型化了精致的妆容后，把她五官的优点放大了不止一点半点。整个人的形象气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她忍不住惊叹，镜子里的是下凡的天仙吧。 所以，现场众人有这样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冉晓虹和董瑶瑶冲了上来，她俩也比平时美了不少，但站在此时的万雁阳身边，就像陪衬的丑小鸭。 “我的妈妈呀，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万雁阳吗？！！”冉晓虹惊呼，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细打量，“这裙子太仙了。” 董瑶瑶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你平时果然还是太低调了！” 三个人站在一起，摄影师给她们拍了合照。拍完后，又有几位男士主动要求一同合影留恋，万雁阳不好意思拒绝同事，便应了。 这个头一开，想跟万雁阳合影的男同事排起了队。 万雁阳头疼不已，同样头疼的还有组委会的工作人员。 万雁阳的照片很快出现在了各个工作微信群里，原本已经入场落座的人又跑出来看热闹了。入场处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万雁阳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 原本打算六点半再来宴会厅的柏松志和柏泽也看到了万雁阳的照片。 “哥，你怎么走了？不是说好六点半再去的吗？”柏渔看着柏泽拿上西装外套就往房间外走，下意识地也拿起外套跟了出去。 “六点就开始了。”柏泽丢下这么一句话，步履匆匆。 柏渔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现在六点零五分了，“那你不早说。” 柏泽赶到会场入口处时，人群已经散开，恢复了秩序，他四下扫了眼，没有万雁阳的身影。 此时的万雁阳已经被更早到来的柏松志带到了后台休息室。 第54章 休息室里，万雁阳端坐在沙发上，柏松志则站在她对面，两人直线距离一米左右，他的目光上下左右瞎张望就是不敢直视美艳动人的万雁阳。 这休息室的空调也太足了些，柏松志轻扯了下领带，觉得浑身都有些燥热，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了些。 两人的手机响个不停，不过谁都没去看手机，应该是工作群里的消息。 静默半晌后，万雁阳渐渐恢复了平常心，刚才那混乱的状况着实把她吓到了，让她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这感觉真不怎么样。 她笑着对柏松志道：“谢谢你替我解围。” “不客气，希望我没给你惹麻烦。”柏松志说这话时依旧没看向万雁阳，语气有些不自在，跟平时两人面对面讲话的状态很不一样，说不出的别扭。 明明面对的是同一个人，心境却如此不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萌芽了。 他冲到宴会厅入场处时，看到的万雁阳陌生又熟悉，心跳漏了一拍，短暂的晃神后就把人拉走了，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有人吹口哨，有人打听他俩的关系。 他依稀听到有人问：“那是她男朋友吗？看起来挺般配的啊。” “怎么会呢，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六点大家都已经在会场坐着了。”万雁阳轻叹了口气，哪里会料到素未谋面的同事们竟有这等热情。 柏松志：“等人都入座之后，我再带你从侧门进去。” 万雁阳：“座位是提前安排好的吗？” 柏松志这才打开手机去看群里的消息，群里好多张万雁阳的照片，好不容易才在一番吹捧之中找到了有效信息。 “是，我们云市分公司的在一桌，在宴会厅中间的位置。” 离六点半还有二十分钟，干坐着也挺无聊的，万雁阳打开舅妈送的价格不菲的手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一条条看消息。 除了群消息，柏渔竟然也给她发消息了。 【渔夫：你在哪儿？】 不只发消息了，还给她打了几通语音电话。 万雁阳没有回他，总觉得柏渔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她跟柏家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人跟原身又没有私交，没有联系的必要。 舅妈在群里问她现场情况如何。万雁阳只说了同事们都夸她的礼服好看，没有把入场处的混乱情况如实汇报。 八卦群里的几人也都在@她，问她在哪儿，跟柏少爷怎么回事。 【万雁阳：他就是路见不平帮了个忙，在休息室里，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们。】 【冉晓虹：谭双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在销售群里一句话没说，被你气得，哈哈。】 【董瑶瑶：她今晚盛装出席，没想到你抢了她的风头，瞬间就泯然众人了。】 【冉晓虹：所以你下午说有事就是去做造型了哇？这你都瞒着我们，左哼哼.jpg】 【万雁阳：不好意思啊，有亲戚在这边，下午去见他们，听说我要参加晚宴就帮我顺便弄了一下。】 【冉晓虹：那你亲戚好厉害，是专门做造型的吗？】 【万雁阳：不是。】 跟冉晓虹和董瑶瑶相处这几个月，万雁阳看得出她们是职场上那种心思比较单纯的人，所以心里一直把她们当朋友看待。但到底还是认识时间短，不可能把所有真相和盘托出，便半真半假地跟她们聊着。 【冉晓虹：老实说，你今晚比夏沫都美，这是要把大明星的风头都要抢了啊。】 【董瑶瑶：我现在已经不稀罕夏沫的签名了，雁阳你给我签吧～】 正聊着天，柏渔的语音通话又来了。 万雁阳毫不客气地点了拒绝接听。 “是柏渔吗？”柏松志问。 万雁阳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站着，“嗯，是他，你不坐会儿吗？” 柏松志没有坐下，而是问：“他找你干嘛？” “不知道，但肯定没好事。”万雁阳突然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他该不会以为我今晚要勾引柏泽，所以现在打语音过来警告我吧？神经病！” 不光他这么以为，我也这么以为，柏松志心说。 “你现在的样子，的确，会让人误会。”柏松志说完就低头看起了手机，丝毫没意识到这话冒犯到了人。 “呵呵，照你这意思，还是我的错了？”万雁阳还真想跟柏松志说道说道，可这人立马就道歉了。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很好，你想怎样都是你的自由，别人无权评判。” 好吧，看在他诚恳道歉的份儿上，万雁阳大度地不跟小年轻计较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砰砰砰”地一声比一声急，还传来了柏渔急切的声音，“开门！” 柏松志以眼神询问万雁阳，要开门吗？ 万雁阳没给回应，而是自己从容起身去开了门，她倒要看看柏渔究竟想干嘛。 门打开的瞬间，柏渔傻眼了，目光黏在万雁阳身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分明是同一个人，却又天差地别。 柏渔脑海里闪现一个念头，如果以前的万雁阳也是这副打扮，他哥肯定不会退婚了。 万雁阳也有些傻眼，因为柏泽也来了，两兄弟并排站着，都穿着高定修身西服，人模狗样的。这还是她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见男主真人，比原主记忆里的样子还要帅一点。 柏泽见到许久未见的万雁阳真人，震撼程度比看到照片时更甚，一时哑口无言，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风风火火赶来是为了什么。 或许就是为了来一睹芳颜？确认别人口中的美女是被他退婚的女人？ 他不信照片，如果是这样的万雁阳，就算她在万家没地位，在找到更让他心动的联姻对象前，他绝不会退婚。哪怕是个虚有其表的花瓶呢，放在身边也是养眼的。 下午的培训结束后，柏泽就径自去了夏沫的套房，待了两个小时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精心打扮后的夏沫是漂亮的，可跟眼前的万雁阳比起来，却差了一点韵味，又或者说是少了一些新鲜感。再美的人，天天看也会有看腻的一天。 在他的记忆里，万雁阳就是个阴郁的假小子，对他死缠烂打阴魂不散，缠着他时却又说不出什么漂亮话，跟她同处一个空间都会觉得憋闷。所有形容女孩子的美好词汇都跟她无关。 万雁阳好整以暇地看着两兄弟变幻莫测的神色，大致能猜到此刻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知道舅妈的打脸计划成功了。呵，男人果然是视觉动物，可笑又可悲。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柏松志见状走了过来，语气淡淡道：“你们有事吗？”没事就走人，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 柏泽睨了他一眼，立马换了一副嫌弃的表情，不悦道：“你在这儿干嘛？”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阴魂不散。 今晚目的已达成，万雁阳可不想掺合柏家三兄弟的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6:23，她可以去宴会厅了。 “麻烦让让。”万雁阳对柏泽柏渔道。 两兄弟默契地站着没动，没打算让路。 听不懂人话的神经病x2。不愧是亲兄弟！ 万雁阳气笑了，“请问两位柏少爷，堵在门口是几个意思？！” 柏泽定定地看着她，“我有话跟你说。” 万雁阳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6:24，“我还有六分钟，你说吧，就在这里说，我听着。” 正好有柏渔和柏松志两人作证，她可不想继续背着恋爱脑的名声，也不想做万人嫌。 柏泽眉心微蹙，万雁阳现在的言行举止跟从前也大不一样了，若是从前，柏泽主动跟她说话，她定然是百依百顺的。可眼前的万雁阳跟他说话如此不客气，他却讨厌不起来。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柏泽说完，以眼神示意弟弟赶紧滚蛋。 柏渔还没忘记万雁阳是他哥的前未婚妻，乖乖地转身离开了，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了几次万雁阳。 远看近看都挺美的，他想。 柏松志却恍若未闻，仍旧站在万雁阳身侧，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的女朋友夏沫此刻也在酒店吧，你说，她要是知道你跟我这前未婚妻单独谈谈，会怎样呢？” 万雁阳一提夏沫，柏泽的脸色又变了变，看得出来内心在挣扎。 “你不会还想为之前的事再教训我一次吧？”万雁阳没有明说之前的哪件事，因为她也不确定夏沫有没有把她俩在机场偶遇的事告诉柏泽。 柏松志神情一动，柏泽教训过万雁阳？怎么教训的？都说好男不跟女斗，太跌份儿了。 柏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 万雁阳平静道：“你说得对，你我之间的纠葛，从我离开云市那天起就都成了过去式。我来云市后做的一切都跟你无关，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谁都别惹谁，否则，我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 撂狠话唬人谁不会啊，小case。 这番话说出来，见柏泽一脸吃瘪的样子，万雁阳心里爽歪了，顿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柏渔离开了，人墙有了空隙。万雁阳趁着柏泽怔愣的片刻擦着门框离开了休息室，大步朝宴会厅走去，背影潇洒又优雅。 柏松志也跟着离开了，看都没看柏泽一眼，嘴角带着浅笑，步伐轻松。这才是她熟悉的万雁阳，恩怨分明，敢做敢当。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6 22:34:21~2021-10-27 17:3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日悠扬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今天的晚宴是员工们的狂欢，有一年一次的大抽奖，据说奖品比往年更加丰厚，中奖率更高，还有明星亲临表演。 对继承候选人们来说，昨晚的晚宴才是重要的，基层的螺丝钉们不是他们需要拉拢的对象，不参加今晚的也没事。但为了在评审团面前表现得合群亲民，所有人都盛装出席。 柏泽看着万雁阳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般离开，心中窜起一股小火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了下去。他一脸郁郁地去了宴会厅，生气的同时心里无端地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万雁阳的惊艳亮相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利用她对自己的痴心来监视柏松志的想法看起来要泡汤了。无用的棋子，是弃了呢还是放任不管？ 女人真是善变，契而不舍地纠缠他那么多年，说放下就放下了！？她的喜欢还真是廉价呢。 柏泽越想越气，脸色十分难看，桌上的同事们都默默喝茶，不敢主动跟他搭话。 柏康安排编外人员柏渔坐在了柏文霁的旁边，其余继承候选人则安插在各自所在分公司的员工中间。 柏渔跟桌上的叔伯们打完招呼就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看到万雁阳进来后就给他哥发了信息，问他怎么样了。不过，柏泽一直没回他。 “找谁呢？”柏文霁注意到儿子的举动，问他。 “公司现在都这么多员工了啊。”柏渔随口胡诌。 “你以前从不凑这种热闹，这次到底干嘛来的？”柏文霁工作繁忙，又正值继承人选拔，这段日子对小儿子有所忽略，这会儿才想起来关心一下柏渔。 “假装跟你和我哥出来度假了。”柏渔这两天过得确实悠闲，难得的假期。 他这么说，柏文霁内心升起一股愧疚感。他们一家人确实很久没有一起度过假了。 “我跟你哥一直开会也没时间陪你。去美国的事情定下来了吗？” 柏渔的本硕博连读是跟国外名校联合培养，按照培养计划，下半年该去国外的学校读书了。 “差不多了，八月份就过去。” 那个时间，继承人选拔的结果也差不多出来了。柏文霁想了想，“到时候我们一起送你过去。” 柏渔像听到了笑话一样，不可思议道：“不用了，又不是上幼儿园还要家长送的，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爸。”他小声嘟囔，“我小时候第一次踏进校门也没见你送我啊。”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身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开场音乐响起，后面这句话柏文霁没有听到。 柏松志拉走万雁阳的一幕也被好事者拍了照片，云市分公司销售群里有人转发，销售们自觉留了两个相邻的位置给他们俩。可以说非常贴心了。 他俩一前一后进宴会厅时受了不少注目礼。有了先前在入场口的经历，这一次万雁阳淡定了许多，至少不会有人往她身边凑。 目光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爱看看吧。 当事人不知道的是，吃瓜群众大都在感叹：好一对金童玉女，自愧弗如。 冉晓虹远远地冲万雁阳招手，动作幅度之大，一眼就能看到。万雁阳很快锁定目标，笑着冲她点头，提着裙摆快速走了过去。 万雁阳和柏松志先后入座后，周围几桌的同事们纷纷侧目，还在窃窃私语。或许是因为李文康在，同桌的人反倒安静了，尽量保持着跟平时聚餐一样的氛围，没人调侃他俩。有些话，在微信群里说是一回事，面对面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还记着柏松志的身份。 谭双的目光在万雁阳和柏松志身上转了一圈，随后低头玩起了手机。 柏文霁说了几句开场白，无非是感谢大家过去一年对柏氏的贡献，今晚吃好喝好玩好之类的。他讲完之后，主持人宣布了今晚的抽奖规则，大屏幕开始显示随机抽奖的画面，第一波抽的是三等奖，这一波中奖人数最多，抽完后就开始表演节目了。 中奖人会收到短信通知。会场时不时传来“我中了”的呼声。 万雁阳他们这桌的手机安静如鸡。 “六百个人中奖，咱桌一个都没有？”李文康笑呵呵，“没事，还有二等奖和一等奖等着你们。” 罗益立马接话，“对，我们桌是要中大奖的！一千块的购物卡而已，没中就没中吧。” 众人纷纷应是，只有谭双兴致缺缺。冉晓虹在群里发了个锦鲤，“我要锦鲤附身～” 开宴半小时后，菜都尝了一遍，吃了个七八分饱，节目表演过半，主持人宣布第二轮抽奖开始了。 台下一片喝彩，这一轮抽的是二等奖，奖品是三千元的购物卡，中奖人数两百名。 万雁阳这桌依旧没人中奖，柏氏集团的年会参会人员主要是各业务相关部门，与会总人数近千，这中奖率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冉晓虹有一丢丢沮丧，“咱桌大概是唯一一桌没中奖的了吧？当之无愧的非酋桌。” “哈哈，那就去给那些中奖的灌酒，刚才我听到好几个技术部门的中奖了。”李文康道。 抽完这轮奖，接下来就是社交时间了。 李文康跟谭双小声交代了几句，两人就拿着酒杯去找研发部的人了。老板都行动了，其余人也纷纷去找跟自己有业务往来的同事敬酒了。 罗益拿着手机走到万雁阳身边，笑道：“雁阳，能有幸跟你合照一张吗？你今晚太美了！” 柏松志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罗益，心里无端对他起了反感的情绪，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得猥琐。 “可以啊。”万雁阳大方道，说完站起了身。 桌上其他人都去别桌敬酒了，就柏松志还在。 罗益拍了下他的肩膀，“松志，帮我们拍张照呗，谢啦。” 柏松志不情不愿地接过了他的手机，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等两人并排站好后就按下了快门。 “好了。”他把手机递给罗益，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罗益接过手机，“我还没做好表情呢。” 他看了眼照片，“也行吧，把雁阳拍得挺好看的。” 柏松志原本有些担心入场口的情形会再次发生，一直守着万雁阳。估计是碍于会场内老板们都在场，员工们收敛了许多，没有一哄而上来跟万雁阳求合影，但有意无意路过看几眼的挺多的。 罗益拍完后就端着酒杯走了，桌上此时就剩下万雁阳和柏松志。 宴会厅很热闹，热闹得有些嘈杂，台上有同事在边弹吉他边唱网□□曲，台下觥筹交错。 这种场合，万雁阳上辈子经历过很多次，那时的她就像现在的李文康一样，端着酒杯游走于各部门的经理和骨干之间，感谢他们过去一年对销售们的支持，期待来年更好的合作。每每结束时，总是喝得醉醺醺，最后被下属扛回房间。 她突然就有些厌倦这样的应酬了，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爱咋咋吧，说不定明天就收到被开除的通知了呢。 柏松志也没有要动的意思，万雁阳差点就多事提醒他跟别的支持部门趁今晚联络一下感情混个脸熟，转念一想，人家豪门出身衣食无忧的，犯不着这么放低姿态。 倘若做了继承人，这些人便是他下属，以后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就算不做继承人，八成要继承宋氏，摇身一变成了柏氏难搞的客户，他就是这些人的甲方爸爸。 怎么看都是大赢家，只有自己是个小可怜。小可怜还替大赢家操心，笑死个人。 这么想着，万雁阳径自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小口红酒。 柏松志侧头看向她，目光顺着红色的液体从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移到了细腻白皙的脖颈，只见他喉结微动，欲言又止。 此刻的气氛，似乎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万雁阳把杯子放回桌面，柏松志随之收回了目光，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耳尖微微发热。 沉默半晌，来了个不速之客。 柏渔端着酒杯来了。他不是继承候选人，但因为长得好看气质矜贵，一路走来也吸引了不少目光，成了新的话题和焦点。 一美女，两帅哥，这养眼的组合很快吸引了不少人驻足附近。看似在应酬，实则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脑补出了一场狗血大戏。 柏松志微仰起头，警惕地看着他，“有何贵干？” 在今天之前，他对柏渔从没有过这样的警惕心，甚至想过跟他好好相处，说不定真能做兄弟。 柏渔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没理柏松志，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万雁阳，“碰到旧识，过来打个招呼不行吗？” 万雁阳坐着没动，轻笑了声，看着他道：“柏小少爷晚上好。招呼打完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无论是原主还是她自己，跟柏渔的交情就只值这样的一句问候语。柏渔没有欺负过原主，但打心底里看不起原主，从没主动跟她说过话。至于医院那次帮忙，万雁阳觉得更多的是出于他作为医者的悲悯之心。从这点来说，柏渔以后会是个好医生。 柏渔拉开万雁阳身旁的椅子径自坐下，“要是我不走呢。”语气轻佻又无赖。 “随便你。”万雁阳看起来毫不在乎，却端起了酒杯，然后起身离开了。 “你去哪儿？”柏渔和柏松志异口同声道。 “当然是去做符合我现在身份的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柏松志的目光跟着万雁阳的身影在人群中移动，只见她去的是云市技术支持部门那桌，笑意盈盈地给那桌的工程师们敬酒。 柏渔也在看她，随口问柏松志，“你现在不也是销售吗，怎么不去敬酒？” 柏松志不想跟他聊这些，而是问他：“你三番四次地凑到她面前，到底想干什么？她现在跟你们柏家已经没关系了。” “哟呵，怎么就是你们柏家了，你不也顶着柏家的姓氏吗。”柏渔对柏松志不像他哥那么抵触，虽然心里膈应，但理智地看，他也是无辜的，这是上一辈造的孽。所以，他对柏松志恨不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柏松志语气有些冷。 “你很在意？”柏渔戏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该不会是对她动心了吧？” 柏松志有些恼，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被戳破般那种恼，他想否定，却说不出口。动心了吗？他问自己。 可能，或许，应该，是有那么一瞬间动过心的。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对什么人动过心，在这方面委实没什么经验。他对万雁阳一开始是嫌弃的，也因为她跟柏泽的事对她有所戒备，后来被她的工作能力折服，开始逐渐信任她，甚至欣赏她的为人处事和性格人品。 他早就对她有好感，但那种好感跟今晚动心的感觉不一样，有本质的区别。以前的那种好感，他可以对很多人有，但今晚的动心，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独占欲，这是对喜欢的人特有的。 正是因为独占欲作祟，他对柏渔的态度没有以前好，还想把万雁阳带离这会场，不想这么多人用猥琐的目光看她。 为什么是今晚？就因为她比平时更漂亮了吗？！柏松志唾弃自己也是个庸俗的视觉动物，跟那些扑上去跟万雁阳合照的男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没比他厌恶的父亲高贵到哪里去。 那就等她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再看看吧，他想。 见他迟迟不说话，柏渔继续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7 17:31:44~2021-10-28 20:0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日悠扬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依我看，是有人觊觎自己哥哥的前未婚妻了吧！” 柏松志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用肯定的语气对柏渔道。同为男人，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出柏渔出现在万雁阳面前的其他原因。 “你！”柏渔一噎，莫名有点心虚，但气势不能输，“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最好没有，奉劝你们兄弟俩别再打她主意。”柏松志淡淡道。 “呵，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话的？脸可真大。”柏渔不甘示弱。 “就凭我随时可以约她一起吃饭，有她所有的联系方式，知道她住哪儿，还见过她最亲的亲人。”柏松志一口气说完这些，有几分得意，他现在比那两兄弟有资本多了。 柏渔败下阵来，他跟万雁阳，大概就是给她借过100块钱的交情？不过，打嘴炮他可不肯认输，“她以前有多喜欢我哥，你也是知道的吧，那么深的感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你别得意得太早，咱们走着瞧。” 说完，柏渔端着酒杯离开了，重新回到了他自己那桌，跟柏文霁碰了个杯。 “见到万家那姑娘了？”柏文霁笑着对柏渔道。 柏渔“嗯”了声，“您早就知道她来公司上班了吧。” “知道。”柏文霁说，“这姑娘变化挺大，以前倒是小瞧了她。不过，你们三兄弟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柏文霁的眼睛或是耳目。 柏渔不置可否，“就她？您想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 夏沫的表演是今晚的压轴戏。当主持人宣布夏沫即将为大家献唱时，现场沸腾了，所有社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追星般的欢呼和雷鸣般的掌声。 万雁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其他人也都快速地落座了。 夏沫被粉丝称为全能才女，能唱能跳还会演戏，出过一张专辑。 她今晚表演的曲目就是专辑里的主打歌。前奏响起，舞台灯光聚焦在她身上，一袭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数不清的手机举起来，闪光灯亮个不停。不管平日里追星的还是不追星的，都在拍照录视频。对普通人来说，这么近距离接触大明星的机会可不多。不管是不是自己粉的爱豆，拿出去跟人聊天都是很好的谈资了。 冉晓虹边拍边说：“真人也还是挺漂亮的。” “是啊是啊！”董瑶瑶激动道，“我想去靠近舞台的地方拍，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会！前面一排都是公司高层，没见大家都在自己座位上吗。”冉晓虹道。 柏松志看了眼台上的夏沫，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旁的万雁阳。 还是万雁阳好看，他想。 于是，他和万雁阳成了全桌唯二从头到尾都没拍夏沫的人。 另一边，柏泽和柏渔默默地看着夏沫表演，也没有拍她。 柏渔对娱乐圈向来没有好感，以前万雁阳是他哥未婚妻他瞧不上，后来得知他哥女朋友是夏沫，依旧瞧不上。正巧今晚俩人都在，柏渔觉得如果非要在两人里选一个当她嫂子，他还是一个都不想要，但原因跟之前不同了。 柏泽目不转睛地看自己女朋友表演，回忆起两人在一起的点滴。最初的悸动就始于一场校园晚会，夏沫以甜美的嗓音和姣好的面容征服了他。现在，夏沫的歌声依旧甜美，演唱技巧更为纯熟，可他却听得心如止水，再没有当年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感觉。 激情终将消逝，或因为误会，或因为争吵，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时间太无情而人又有喜新厌旧的劣根性。 眼里看到的是夏沫，柏泽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万雁阳今晚的模样。无用的棋子，他突然不想弃了。 一曲终了，宴会厅内掌声爆发，久久不停。 主持人邀请夏大明星和董事长一起抽出今晚的一等奖和特别奖。 “一等奖的奖品是价值一万元的购物卡，中奖人数50人。”主持人神采飞扬，“我们还为大家准备了一百份特别奖，大家猜猜是什么呢？” “签名照！”台下一片欢腾。 “啊，看来已经剧透了。”主持人说，“对，就是夏沫女士为大家准备的亲笔签名照，接下来就有请董事长为我们抽出今晚的一等奖，夏沫女士为我们抽出特别奖。” 柏文霁和夏沫亲切地握了手，摄影师为他们拍了照。 拍完照后，俩人移步抽奖台，先后按下抽奖按钮，今晚的宴会就差不多到尾声了。 “啊！！！”冉晓虹一声尖叫，“我中一等奖了！！！” “一万块啊！！”冉晓虹转身就给了董瑶瑶一个熊抱，“我来柏氏这么多年第一次中了个大奖！” 同桌的同事们纷纷恭喜她，嚷嚷着要她在群里发红包。 “没问题～”冉晓虹豪气道，转手就在群里发了个最大金额的红包。 这时，万雁阳的手机也“叮”了一声。 她划开一看，中了夏沫的特别奖。 她顺手就把中奖信息转发给了董瑶瑶，“瑶瑶，去领奖吧。” 这下轮到董瑶瑶激动了，“谢谢亲～”说完就乐颠颠去了入场口签到台那里排队领奖了。 夏沫下台后，在助理小梅和经纪人梁秋的陪同下直接回到了酒店套房，生怕有人缠着她签名合照啥的。回到套房后才开始慢慢卸妆换衣服。 明星走了，主持人宣布宴会结束，大家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 李文康道：“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想回房休息的就休息，想喝酒的继续喝。” 自然没有人想喝酒，都说要回房休息。一桌人最后碰了一次杯就散了。 柏松志见万雁阳要走，问道：“有空吗？” “有事？”万雁阳问。 “想跟你聊聊工作上的事。”柏松志临时想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万雁阳摁亮手机屏幕，把手机举到柏松志面前，“柏少爷，你自己看看，拜托，今天是周六哎，咱能周一再谈工作上的事吗？” 柏松志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嗯，你说得对。我们好歹也是合作伙伴，要不拍张合照纪念一下？” 终于把想了一晚上的事给说出来了。柏松志忐忑地望着万雁阳，生怕被拒绝。 万雁阳爽快地答应，“好啊。” 正好摄影师在他们附近，柏松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摄影师，请他帮忙拍照，“麻烦从不同角度多拍几张。” 摄影师点了点头，认真地给他们拍了许多张。 到底是专业人士，事后柏松志对每一张都挺满意，他挑了一张最满意的发给了柏渔。柏渔回了他一长串省略号，紧接着又回复了一句“幼稚”。 万雁阳离开宴会厅后没有回酒店房间，而是再次坐上黄家的车去了姥姥他们所在的度假村酒店。她想回去陪陪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挺好。 谭双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研发部柏晖的房间。 柏晖是柏泽大伯的小儿子，比柏泽还要大三岁多。他原本也是继承候选人，因为月饼券事件被刷下去了。 柏晖自知竞争不过自己哥哥和柏泽，被刷下去乐得轻松，他才不想在基层做销售受气呢。他想做的是技术研发，目标是成为柏氏的研发总监。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在柏氏研发部做的，毕业后一开始也是在柏氏研发部就职，被刷了之后又回到了研发部继续任职。 柏晖这人喜欢钻研技术也喜欢美人儿，但不想在美人身上浪费时间耽误工作，所以向来是有需求的时候勾搭一个，各取所需，完事后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谭双了解到这情况后，托人拿到了柏晖的联系方式，俩人在年会前便勾搭上了。周五那天她早早地开车到了凤城，办了入住放好行李后，便去了柏晖订的酒店。 柏晖见到她本人后，对她的长相还算满意，两人在酒店度过了愉快的一晚。谭双提出要给她的客户试用新产品的核心部件，柏晖看在她伺候得不错的份儿上，答应了。反正新产品再过半年就会推向市场，提供一个部件给终端用户不至于泄露技术机密。 不过，这到底不算小事。柏晖让谭双宴会结束后再来一次。 “柏少爷，记得您答应我的事啊。”浑身无力的谭双睡前还不忘提醒柏晖。 柏晖亲了下她的脸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下星期就给你办妥。” “好～”谭双放心地睡了。 翌日醒来后，两人又来了一次。虽说是一场交易，但柏晖技术挺好，比谭双以前的男朋友们都好，她自己也挺乐在其中的。要不是两人一个在海城，一个在云市，她不介意跟他做炮友。 柏泽抛下自己的弟弟在夏沫房间里过了夜，第二天醒来就收到了弟弟已经离开凤城的消息。 柏渔一下飞机就看到了他哥给他发的消息。 【柏泽：万雁阳的微信发我一下。】 【渔夫：你都不关心我有没有安全抵达……】 【柏泽：你的紧急联系人是我，不安全早就有人打我电话了。快推给我。】 【渔夫：你要干嘛？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昨晚不还跟人一起过夜了吗！】 【柏泽：少废话，发给我。】 柏渔退出跟他哥的聊天框，找到联系人里的万雁阳，正打算推送名片，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删了。 柏渔在寒风中凌乱：“………” 就，我有这么讨厌？？！从小到大被无数女生塞了若干情书和礼物的柏渔，生平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个人魅力。 第57章 万雁阳回去公司安排的客房收拾行李时，谭双也在，少见的素面朝天，穿一身休闲运动装。 “早上好啊。”万雁阳进门后主动跟谭双打了招呼，往里走了几步才注意到两张床都整整齐齐，一看就没人睡过。 “早。”谭双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对话就此终止，两人自顾自收拾行李。万雁阳东西少，很快就收拾好了，离开时跟谭双说了句，“我先去退房了，拜拜。” 谭双在卫生间“嗯”了一声，涂粉底的动作一丝停顿也无。 万雁阳是坐的公司大巴返回云市，黄家的私家车坐不下五个人。 她答应了舅舅他们要仔细考虑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事实上，就算他们不说，她自己也是打算经济宽裕一些后做点不一样的事。 回到出租屋后，万雁阳躺在沙发上开始思考，想曾经的初心，想上辈子的遗憾。闭目想了许久，再次睁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 她终于想清楚了这辈子要过怎样的人生。 想事情的时候手机被她静音了。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显示有许多的微信消息。 消息列表最顶部的是冉晓虹，连着发了好几条。 【冉晓虹：有人造谣你昨晚跟柏松志睡了！！！！】 【冉晓虹：是造谣吧？】 【冉晓虹：是真的也没事儿，但好像现在公司里都传开了，有些人说话挺难听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万雁阳气笑了，稍微一想就大概猜到谣言是谁传的了。 知道她昨晚不在酒店住的就三个人，董瑶瑶和冉晓虹知道她去陪亲戚了，另一个知情人就是今天上午打照面的谭双了。而罗益知道柏松志没住在闵家的度假村，谭双从罗益口中打探这个消息很容易。好巧不巧，昨晚又有柏松志替她解围的一幕。 都不用添油加醋，只需要把这几个信息丢出去，自会有好事者自行脑补出子虚乌有的剧情散播。如果男主角是个普通基层员工，自然没什么人对这谣言感兴趣，偏偏柏松志身份特殊，既是继承候选人，又是董事长的私生子，长得还英俊潇洒，这谣言就很有传播的价值了。 而且，搞不好就会被有心人利用，肯定会越传越离谱。 大概是因为已经想好了以后的努力方向，万雁阳只气了一会儿就淡定了，这种无聊的小把戏，怪没劲的。爱闹闹吧，最好是能有人扒出她的身份，搅得柏家不得安宁，到那时自然会有人出来收拾局面。 万雁阳回复冉晓虹：清者自清。 冉晓虹立马回复：肯定是谭双传出去的，她昨晚看你就很不爽了，知道你不在房间的除了我跟瑶瑶就只有她了，她跟海城分公司的销售又很熟。我知道这谣言就是因为海城的同期来问我你跟柏少爷是不是真的。 这谣言从侧面证明了前天晚上谭双和柏松志没在一起。一想到这点，万雁阳竟然有几分高兴了，还好柏松志没让她失望。 【万雁阳：没事儿，话说她自己可是连着两晚上都没回酒店住呢。】 【冉晓虹：肯定有问题！不知道是跟哪个男人鬼混去了，不过肯定不是柏少爷。】 退出跟冉晓虹的对话框，万雁阳接着看其他消息。 家人群里问她到了没有，她赶紧给家人们报了平安。 柏松志也给她发消息了，时间是她上大巴车以后。 【柏松志：要一起回云市吗？我车上还有空位。】 考虑到两人目前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万雁阳回了句：我已经到家了，谢谢。 柏松志秒回：到了就好，明天见。 再看微信底部的通讯录，有个红色数字19。 万雁阳起初以为是自己昨晚成了“红人”，同事们慕名来加好友，没想到全是一个人发送的好友申请信息。 微信名为“渔夫”的柏渔。 万雁阳：“……” 点开看了他的验证信息后，万雁阳决定无视他。 渔夫：为什么要删我？ 渔夫：放心，我不喜欢你。 渔夫：赶紧加上！ 渔夫：我哥要你微信。 渔夫：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我哥了吗？ 渔夫：我是他弟，你不应该讨好我吗？ 渔夫：人呢？！！！ 渔夫：你加不加？ 渔夫：我生气了。 渔夫：算了，好男不生女气，加吧，有重要的事。 渔夫：你会后悔的！ …… 万雁阳就搞不明白了，名校高材生柏渔同学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可是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从来不主动搭理人。 她有个大胆猜想，该不会柏渔也被昨晚的自己给迷倒了吧？ 靠！要真是这样，她可就看不起他了。肤浅，太肤浅了！ 周一，万雁阳一踏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了一些与往日不同的目光。不用想，这就是谣言的力量，看了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她故作不知，跟同事们照常打招呼，去到工位就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事。 没多会儿，柏松志就来了。 “早。”他对万雁阳道。 “早。”万雁阳回他，没停下手头的工作，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 柏松志欲言又止，扫了眼偷偷打量他们的同事，眼神忽的变得冷厉起来，吓得那些人赶紧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你现在有空吗？”柏松志问，谣言的事他是今早得知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事儿对万雁阳的伤害，他有义务替她澄清。 万雁阳这才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侧头看向他，“怎么了？” “关于我们俩的谣言，我想你应该听说了吧。”柏松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是不是要商量一下应对措施？” 万雁阳耸了耸肩，看起来很轻松，“你都说了是谣言了，管他干嘛。” “你不在意？”柏松志有些看不懂万雁阳了，即便是开放的现代，一般的女孩子也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吧，未婚女性在公司被人造这种谣，怎么都不该是这种云淡风轻的表现。 “我为什么要在意？在意它对我有什么好处？制造谣言的人想搞我心态，我偏不随他的意愿，气死他。”万雁阳说这话时往谭双工位的方向瞟了一眼，她没来。 “倒是我想多了，还担心你想不开。”柏松志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管了。” “要是传到你爸的耳朵里，你爸会不会开除我？”万雁阳问，她还想多干几个月攒点钱呢。 “柏氏要是开除你，我雇你当我的私人顾问，可以吗？”柏松志期待地看着万雁阳，今天的万雁阳穿回了普通ol风格的毛衣搭配半身裙，头发自然地垂着，脸上是淡得无比自然的妆容，跟前天晚上的她判若两人。 可面对这样的万雁阳，柏松志还是觉得她很美，比昨晚那种美更让他安心。刚才跟她说话时他的心跳还算平稳，可冷不丁对上万雁阳清亮的眸子时，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些。 他想，或许他真的动心了。 柏松志说得很认真，看自己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专注，万雁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忽然生出了一股紧张的情绪。 我这是怎么了？！都怪那该死的谣言…… 元旦假期发生的不愉快似乎在晚宴那晚消弭不见了，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真的是因为谣言吗？ “那你打算给我开多少工资？”万雁阳故作轻松道。 “不会比你现在少，一直做到你不愿意做为止。” “那你还真是个好雇主。” “因为你是个好员工。” 万雁阳把手放在电脑键盘上，“好员工现在要干活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好。”柏松志说完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刚给客户发了一份技术文件，万雁阳的座机就响了。她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起来，“您好，哪位？” 对面安静了两秒，万雁阳这才去看了来电显示，显示“柏泽”。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听筒，打工魂让她很忐忑，宴会上怼了董事长的长子，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是我，柏泽。”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分不清喜怒。 横竖一个死，万雁阳心一横，不卑不亢道：“有事吗？” “雁阳，我后悔跟你退婚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啪”地一声响，座机听筒掉在了办公桌上。万雁阳被雷得外焦里嫩，此刻只想仰天长笑，这特么的什么神反转！？ 我以为你要怒而开除我，你却跟我忏悔？！ 我可去你的吧。 万雁阳一手捂着嘴笑，一手把听筒放回了座机，通话中断了。 柏松志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万雁阳笑完了才把刚才这通电话的内容当笑话一样讲给了柏松志听。本以为他也会跟着乐，却见他眉头紧蹙，“你怎么想的？会给他机会吗？” 试想一下，一直求而不得的人突然跟你忏悔示好，很难不吃回头草吧。 万雁阳：“我又不是脑残，好马不吃回头草。真是笑死我了，他这种人跟我示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柏松志松了一口气，拧着的眉头终于渐渐抚平，万雁阳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恋爱脑了，这很好。 如果她还跟当年一样，自己刚动的心立马能回归平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也这么觉得，他这人做事功利得很。”柏松志恢复了往常的睿智，“我猜，他是在见到你的变化后调查了你，顺藤摸瓜查到你舅舅现在高升了，觉得你又有了利用价值。” 第58章 柏松志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可柏泽这厮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针对的又是会让他心跳加速的万雁阳，他不介意客观地评价一下他。 万雁阳也想到了这一层。柏泽会因为她变美而有所触动不奇怪，但让他跟一个自己曾经嫌弃的女人求复合，说求联姻更准确一点儿，定然不会单纯是因为美貌。 有一说一，夏沫已经够美了。花瓶已经有一个，没必要郑重其事地再找一个。 “他都已经有新欢了，还想脚踏两只船，未免太不道德了。”柏松志接着道，他得让万雁阳彻底看清柏泽渣男的本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万雁阳这会儿非常好奇原书的剧情，柏泽身为男主怎么可以这么渣呢？！夏沫要是知道了，他俩还能HE吗？莫非这是本豪门狗血BE文？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男人。 “啧啧，都有点同情夏沫了。”她道。 柏松志不置可否，“反正你别理他就好，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万雁阳莫名有一点点感动，“那我谢谢你了啊。” “不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柏松志说。 万雁阳：“……” 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柏泽和夏沫的地下恋情，实际上不少圈内人都是知道的，连柏松志这样的京市二代圈子边缘人士都知道。 闵月竹其实也知道，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作不知。男人嘛，年轻时总是会有玩心，玩够了还不是该干嘛干嘛。自己儿子自己清楚，柏泽不是那种花心纨绔，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引火上身。 可夏沫居然去了柏氏年会表演，这事儿她事先竟然不知情，还是事后从朋友圈得知的，这行为就有些过线了。闵月竹并不觉得一个戏子在公司年会上唱首歌能对她儿子的事业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还没得到她这个柏家女主人的认可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往柏氏集团插一脚，闵月竹很不满，就差直接让柏泽跟夏沫分手了。 儿大不由母的道理她懂，所以对于这件事，最终她忍着什么都没说，只是紧锣密鼓地给柏泽安排了一堆相亲，相亲对象都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家的女儿或是亲戚，任何一个都比夏沫更有资格做柏家的媳妇。 柏泽也是个聪明人，母亲此举的意图他岂能不知。与其跟一些陌生的女人相亲浪费时间，不如把机会给万雁阳。他不得不承认，宴会上的万雁阳惊艳了他，以至于那晚他跟夏沫同床而眠都没有发生点什么。 短短几个月时间，万雁阳由内而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晚宴上的她，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为她倾倒。恢复理智后，柏泽立刻找人调查了她，才知道黄家在云市发展得很好，按照她舅舅这升迁速度，重回京市政界指日可待。 他把调查结果告诉了闵月竹，还把万雁阳在晚宴上的照片给她看了。 “万雁阳现在虽然跟万家没什么往来，但跟黄家人处得很好，她这造型就是黄家人请工作室给做的，身上这件礼服还是当季限量款。”柏泽说。 “这孩子我小时候就喜欢她，长得不是一般的水灵，偏偏长大后你不喜欢，其实要是仔细看她的五官轮廓，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头发留长，这么一打扮，不比那谁好看啊。” 闵月竹对照片上的万雁阳很满意，对她现在跟黄家的亲密关系更是满意，“那她跟那私生子关系如何？她对你可还有怨言？” 柏泽没好意思把自己打电话求复合却被万雁阳挂断电话的糗事告诉他妈，“就正常的同事关系，她早就不是他助理了，现在是销售，据说做得还挺好。” “哎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做销售干什么。”闵月竹有些不满意，“你赶紧让她把工作给辞了，万家再重男轻女也不可能跟她断绝关系，黄家也养得起她，实在不行我柏家养着她也行，只要她跟黄家人搞好关系就好了。” 柏泽没说话，万雁阳现在对他似乎毫无眷念，打座机不接，从HR那里拿到了她的手机号打给她被拉黑。 闵月竹以为他在为难，“你俩刚联系上可能不好开口，没事，我跟你爸说一声，让他辞退她就好了。” 柏泽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现在万雁阳跟柏松志待在一个分公司，据说连办公桌都是相邻的，他可不能让私生子近水楼台，尤其是听到公司里的人在传他们年会时一起睡过了之后。 他当然知道这是谣言，因为他调查过了，万雁阳那晚跟黄家人住在一起。但也不得不防，从柏松志宴会那晚的表现来看，那小子明显也动了心思。 当晚，闵月竹便跟柏文霁提了辞退万雁阳的事。 “胡闹！”柏文霁脸一沉，“她做得好好的，毫无理由地辞退一个员工，你是想柏氏上社会新闻吗？！” “哪有这么严重，她又不是普通员工。”闵月竹没想到柏文霁会发火，气势一下就弱了。 “你也知道她不是普通员工，”柏文霁说，“她可是被你儿子退过婚的人，要是存心报复，你这馊主意不是上赶着给人送借口吗！” 闵月竹没想这么多，她对万雁阳的印象还停留在爱柏泽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现在小泽重新选择了她，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报复呢。” “是吗？”柏文霁讥讽道，“我看未必吧。” 宴会那晚，他其实注意到万雁阳了，因为他在关注着自己的小儿子柏松志。而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则是柏康告诉他的。 他还特意打电话问了柏松志是不是真的，柏松志否定了，还让他不要牵连无辜。 柏康是个做事周密的，把黄家在云市的情形如实告诉了柏文霁。企业家少不了跟政府打交道，时刻关注政界风向和人员变动也是他们的日常之一。因着柏氏总部在京市，对云市的官场跟进才迟钝了些。 他跟政界的朋友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黄老爷子的威望还在，黄修明只要在云市做出点政绩，很快就能调回京市升官了。 “这事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柏文霁一锤定音，了解他的闵月竹知道这事没有商量余地了，只能暗自生闷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柏文霁就再没听过她的建议了。现在连这种小事都不肯听她的，闵月竹心中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按理说，黄家人应该很介意万雁阳在柏氏上班才是，但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干涉万雁阳的择业。柏文霁心说，黄家人都不在乎，只要万雁阳不搞事，他何必多此一举得罪人。 提心吊胆了一个星期，万雁阳没收到辞退通知，有些纳闷儿。去姥姥家过周末时，闲聊时便说起了这事儿。 黄修明道：“柏文霁不是个昏聩之辈，你没犯错，他没有理由辞退你。现在还不是他儿子当家作主为所欲为的时候。” 说到这儿，黄修明顺便问万雁阳的职业规划考虑得怎么样了。 全家都屏息凝神，格外认真地听她说，生怕她犯傻为了柏泽继续留在柏氏。 “我想好了，打算在柏氏工作到年中，然后申请去国外读书。其实我一直对生物药的研究很感兴趣，但阴差阳错读了个文科专业，我想去国外读相关专业的博士。” 上辈子万雁阳是药学硕士，工作后跟很多生物制药的客户打交道，那是一群有梦想的人，在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领域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她曾想过如果有来生，她也会去做这样有意义的事，研发新药，为人类的健康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黄家人都很意外，没有想到曾经浑浑噩噩的万雁阳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这想法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万雁阳看起来很有热情，他们不忍打击她。而且，再怎么不切实际，也比继续留在柏氏强。 “你确定了？”黄修明问。 “嗯，我很确定。”万雁阳说，“我想你们一定有顾虑，因为我大学读的专业跟生物制药这块八杆子打不着，而且咱家也没有药学渊源。” 为了更好地说服黄家人，万雁阳只好利用一下原主的母亲了。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萌生这个想法了，我那时就想，如果有更好的药物，或许我妈就能活下来。我大学的时候本专业学得一般，因为我经常去旁听药学院的课。其实我脑袋瓜还可以，虽然没有证书，但我可以非常自信地说，我至少有本科药学专业学生的实力。” 原主才没有去旁听过药学相关课程，万雁阳瞎掰的，反正黄家人又不可能去调查。编这些是想说明自己有这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也不是毫无根基。 从大家骤然放松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信了她这番说辞，特别是说到原主过世的妈妈时，黄家人都很动容。 “只是，我现在的硬件条件想申请到国外的好大学挺难的，所以我报名了云市大学药学院的兼职研究生，通过了入学考试就开始上课，到时候边读书边申请。” 黄家人对万雁阳的行动力很是赞赏，纷纷表示支持她。 周日晚上离开黄家时，姥姥硬塞给了她一张卡，“你现在又要复习又要上班，身上不能没有钱，这张卡你拿着，卡里的钱随便花，密码是你的生日。” 万雁阳推辞，“姥姥，我现在上班有工资，暂时不需要钱。” 姥姥一家对她够好了，她每周末过来蹭吃蹭喝，房租到期后还会来蹭住，她一个有手有脚智力正常的成年人，哪好意思拿老人的钱呢。 姥姥见她拒绝的态度坚决，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我们家人丁单薄，我跟你姥爷已经老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舅舅舅妈年纪也不小了，你是我们黄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们还指望你以后替我们几个料理后事呢。以前你不懂事，我们心寒，都想着以后把财产给捐了。现在你懂事又孝顺，还有自己的追求，我们都很高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一家人本就不分彼此。” 姥姥说得直白，万雁阳听完后反倒不好拒绝了。就当是跟他们借的吧，以后读完书了再慢慢报答他们。 万雁阳收下了卡，“谢谢姥姥，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你们失望。”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30 10:23:02~2021-10-31 19:4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日悠扬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在第100次申请添加万雁阳为好友被拒之后，柏渔终于放弃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对女孩子这么有耐性，奈何对方不领情。 从凤城回到京市后，柏渔加入了导师的新课题组，很快就忙碌了起来，对万雁阳的不满和遗憾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得不足为道。 唯有科研不负我，柏渔感叹。 万雁阳不理柏泽，柏文霁又不开除她，柏泽思来想去，决定给渐渐失去热度的谣言加一把火。 临近过年，不少客户都把今年的采购计划放在了年后，年前这段时间柏氏的销售们主要是跟客户们联络感情打探情况，所以应酬挺多。 万雁阳还在石化区见客户呢，兜里的手机就一直不停地震动。不是连续地震动，八成是微信消息。 跟客户约好了一起吃晚餐，万雁阳才离开。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八卦群里的消息99+。 她爬了好一会儿楼，才知道为啥群里那么激动。有人说她是柏泽的前未婚妻，为了报复柏泽，被退婚后想方设法爬柏松志的床。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这八卦可太劲爆了。 群里的几个人义愤填膺，说这谣言实在太离谱，建议她去找人事部投诉，彻查传谣的人。 万雁阳看完也不怎么生气，毕竟前半句是事实。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万雁阳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准，认识原主又知道她在柏氏上班的人都有可能。 正准备在群里承认自己的身份，柏松志的电话打过来了。 万雁阳接通，“找我是因为新的谣言吗？” 俩人因为谣言，联系反倒比之前更加频繁了。柏松志时不时就给她发微信，嘘寒问暖。 “嗯。”柏松志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见面聊聊。” “好，我现在石化区，就去离这里最近的商场吧。”万雁阳下午还约了一个客户，也是在石化区，不想跑远了。 “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开车去接你，我离石化区不远。”柏松志说。 今天怪冷的，万雁阳想起上一次在云市第一化工厂门口等柏松志来接，他也说在附近，结果等了半小时才到。 她来回踱步，试图让身体暖和一点。 “不用了，这里刚好有个公交车站，我坐公交过去，咱们在商场见吧，中午吃火锅怎么样？” 天冷就格外想吃热气腾腾麻辣鲜香的火锅。 “好，我请客。”柏松志道。 挂断电话后，正好有一辆公交车进站，万雁阳刷卡上了车。车上有空调，比户外暖和多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约莫20分钟后到了商场正门口附近。 万雁阳在美食app上找了家评价不错的火锅发给了柏松志。这家店在商场六楼，等她坐扶梯去到六楼找到火锅店时，柏松志竟然已经等在餐厅门口了。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在附近，万雁阳心道。 工作日的中午，来商场吃饭的人并不多。他们选了一处角落的独立空间，方便谈事儿。 柏松志扫码下单后，便对万雁阳说了自己对谣言的猜测。 “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柏泽干的，你不搭理她，他就想用这种方式来搞坏你的名声，让你在柏氏待不下去。” 万雁阳笑了笑，觉得柏松志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明明是关于他们俩的谣言，每次提起来都只说对她的伤害，丝毫不提及自己。 “如果是他做的，倒是一石二鸟，除了坏我的名声，也能坏你的名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是他最强大的竞争对手了吧？” 谁能想到一个在柏氏毫无根基的私生子会得到评审团的青睐呢。 刚说完，万雁阳的手机就响了。是冉晓虹的来电。 她刚接通，冉晓虹就用很小的音量急道：“雁阳，你这星期没急事最好别回办公室，那群闲人现在在茶水间乱嚼舌根子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万雁阳说，“我这周都在外面拜访客户呢，没空回办公室。我现在有事儿，就先不跟你说了啊，拜拜。” 冉晓虹的善意提醒，万雁阳觉得很窝心。挂断电话后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个“猫咪抱抱”的表情包。 万雁阳这会儿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开玩笑，这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估计今天就能把辞呈给递上去了。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识趣点主动离职呢？” 柏松志面色沉静，“就算要离职，也不能让柏泽好过。” 柏松志瞧着万雁阳比一个星期前清瘦了些，肯定是因为工作太累的缘故，这工作不要也罢，做他的私人顾问只负责九个客户轻松多了。 万雁阳自从报名在职硕士后，每天晚上都看书到深夜，白天工作又繁重，现在还被人阴了一把，此刻也觉得有些身心俱疲。 或许是姥姥那张卡给了她勇气，这会儿她当真想辞职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要不干脆找个轻松的助理工作好好复习得了。 “你想怎么做？”万雁阳好奇柏松志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柏泽。 柏松志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他揭你的底，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万雁阳捧着热饮杯子转了转，“你要帮他公开恋情？” 柏松志点了点头，“在柏氏集团传谣言算什么本事，我要免费送他们一条热搜。” 万雁阳放下杯子给他鼓了鼓掌，“不愧是柏少爷，大手笔，我喜欢。” 柏松志感觉自己耳根有点热，虽然明知道万雁阳说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 原主之前想曝光柏泽和夏沫，奈何财力不够，偷鸡不成蚀把米。换成豪门公子柏松志来做这事儿可就不一样了，万雁阳暗戳戳地等着一场大戏。 “我可是跟柏泽说过让他不要招惹我的。”万雁阳想了想又说，“咱会不会误伤了啊？万一是别的柏家人想整你呢？” “没有哪个柏家人会傻到同时牵连现任董事长的两个儿子，柏文霁要是想查，肯定能查出谣言的源头。柏老爷子退位之后，现在的柏氏集团实际上就是柏文霁的一言堂，其他柏家人小打小闹为自己争取点利益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要是涉及到我和柏泽，他一定会狠狠地教训。” 柏松志直呼他爸的大名，万雁阳一点不奇怪。说白了，对柏松志和他妈来说，柏文霁就是个骗子大渣男，根本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有道理。”万雁阳说，“那你说，董事长要是知道了热搜事件，会为难你吗？” “随便他，我不在乎。”柏松志说。 一顿火锅吃完，两人商量好了报复柏泽的各种细节，革命友谊似乎又升华了呢。 周五下午，万雁阳见完本周安排的最后一个客户后回了办公室，飞快地写了一份言辞恳切的辞职信发给了李文康，一并cc给了人事部的李丽。 她在辞职信里说，不堪流言侵扰，整夜失眠无法正常工作，她无力追究造谣人，也不要公司的赔偿，只求能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这卑微的措辞，让人看了唏嘘不已，万分同情。 李文康也知道流言的内容，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经理，他没资格找柏松志谈话，还想着找万雁阳谈话来着。当然，怎么谈，谈什么，取决于上头的态度。可等了好几天，上头也没个态度，以致于他迟迟没找万雁阳谈。 万雁阳主动发这封辞职信，李文康看了后松了口气。就万雁阳在宴会上那模样，当真是红颜祸水。 他假模假式地把万雁阳叫到了办公室，还把李丽也叫了过来。当着李丽的面，李文康先是把万雁阳夸了一通，说她年纪轻轻销售风格成熟老练，业绩也完成得好，以后肯定大有前途云云。 万雁阳一脸愁苦，她昨晚特意多看了一小时书，见完客户后把妆卸了才回的公司。眼下的乌青，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唇色，无神的双眼，让人一看就想到了辞职信里说的“整夜失眠”。 夸完后，李文康又说对她遭遇的情况表示理解，问她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离职了。 万雁阳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也不想因为我影响云市分公司的工作氛围，我现在压力很大，再这么下去我怕我精神会崩溃。” 说得楚楚可怜，李丽怕她真出了事儿找公司麻烦，说：“如果你想好了，公司方面肯定会尊重你的选择。” 李文康又跟万雁阳确定了last working day，这场关于辞职的谈话就算结束了。 周五晚上，下班高峰期，低头族们都在刷着手机，一条关于夏沫地下恋情被曝光的热搜很快就爆了。此时正值她主演的新剧热播，网上众多磕男女主的cp粉，这条曝光出现的时机就很妙。 曝光的账号并没有指名道姓夏沫的男朋友是谁，只说是某大集团掌权人的公子，为了夏沫跟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退了婚，文末放了一张两人从酒店出来的亲密照片。照片是晚上拍的，加上拍照人手抖，画面有点糊。如果不是很熟的人，不太能认出那是柏泽。 为了蹭热度，营销号纷纷下场爆料，真真假假，吃瓜群众四处乱串。一边心疼被退婚的未婚妻，一边骂夏沫操人设骗粉丝，更有甚者骂夏沫是小三上位。 这照片是柏松志提供的，他找人在年会时拍的。万雁阳真是没想到他有如此心机，他解释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机会难得，想留个把柄以防万一。 第60章 热搜爆的时候，万雁阳正坐在柏松志的豪车里，柏松志亲自开车，往别墅区疾驰而去。万雁阳今晚住姥姥家，刚好柏松志在公司，就蹭了他的顺风车。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柏松志从后视镜看向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万雁阳，问道。 “先复习，考完之后再找工作。”万雁阳头也没抬地答道，看到网上有人骂柏泽，她就高兴。 “复习？”柏松志疑惑道，“你要考试？” 要不是因为柏泽下场造谣，万雁阳是打算一直在柏氏上班的，上到拿到国外学校的offer为止，毕竟工资不错。为了不让老板觉得她读书耽误工作，她报名了在职研究生的事没对任何同事说，包括柏松志。今天已经谈好辞职事宜，就不用瞒着了。 万雁阳：“我要报考云市大学药学院的在职研究生，月底就考试了，时间紧迫。” 柏松志：“！！？？？” 柏松志非常震惊，这个走向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万雁阳大学读的专业跟药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自己倒是毕业于世界知名大学的药学院，家里又是做药的。 该不会是为了跟我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吧？！柏松志心想。 不怪他多想，专业千千万，偏偏要读药学院，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不过，柏松志很严谨，有了猜测就要去确证。 “为什么要选择药学院？” 万雁阳把对黄家人说的理由删删减减对柏松志说了一遍。说完才反应过来，“你好像就是药学毕业的哈？对了，云市大学药学院的宋院长是不是你亲戚？” VIP答谢会时，万雁阳还不知道柏松志的家底，现在想来，能请来宋院长给柏氏站台，绝对不是因为谭双的关系。 “他是我舅舅。”听完万雁阳的解释，柏松志有一丢丢失望，原来不是因为自己啊…… “原来如此——”万雁阳说，“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去VIP答谢会的吧。” “嗯。”柏松志想了想，“要不要我去跟他打个招呼，让你顺利入学？” 万雁阳抬起头来，毫不犹豫拒绝了，“我要凭实力读书。” “行吧，你还挺有原则的啊。”柏松志嘴上这样答应着，心里却还是想着最近去看看舅舅跟他打个招呼，他不觉得万雁阳有那个实力。 知道夏沫的热搜时，梁秋正在开会。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立马结束会议打给了此时正在京市郊区拍广告的夏沫。 “工作结束了吗？”梁秋问。 “刚结束，正在卸妆呢。”夏沫语气慵懒，看起来还不知道热搜的事。 “赶紧看下热搜，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梁秋在电话里对夏沫懊恼道，“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去参加柏氏的年会，这下好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曝光了。” 夏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微博被攻陷，网上的谩骂难听至极，气不打一处来，化妆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助理小梅早就看到了，只是不敢说。现在夏沫知道了，她不着痕迹地离她远了点儿，免得大小姐发起脾气来殃及她这个池鱼。 夏沫对着电话那头的梁秋不耐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梁秋愣住，欲言又止。平时夏沫还算好相处，她都差点忘了她是夏氏娱乐大小姐的身份了。 “我去找公关团队商量对策，你给柏泽打电话问问情况，看他那边能不能帮忙把热搜撤了。”梁秋交代完后挂断了电话，又火速打给公关部。 夏氏娱乐的老板，也就是夏沫的爸爸，是暴发户起家，在京市豪门圈子里不怎么排得上号，所以夏氏娱乐的规模一直徘徊在中等。夏沫是夏氏花了大量资源捧出来的，指望她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夏沫十八岁出道，这些年虽然偶有小风波，但总的来说顺风顺水，发展势头很好。她没什么黑料，以往出现在热搜都是正面形象，这是唯一一次翻船。 夏氏娱乐公关部立即着手启动危机公关预案，奈何事态有些不受控，网上骂夏沫的越来越多了，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跟他们作对。 梁秋一边关注着微博动向，一边等夏沫的回复，焦急如焚。 要是夏沫因为这事毁了星途，她也不用在夏氏混了。 夏沫挥退了工作人员，打给柏泽哭诉，“这事儿肯定是万雁阳干的，她一直嫉妒好，这是存心报复我呢，这都第二次了，呜呜呜。” 柏泽盯着那张照片若有所思，如果真是万雁阳干的，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还有自己？想要用这种方式逼他跟夏沫分手？ “你赶紧把这热搜给撤了，网上那些人骂我你不心疼吗。”夏沫还故意抽了两下鼻子，眼里半滴泪水也无。 以柏家的实力，柏泽想要撤个热搜不难，虽说这一次的热搜看起来棘手一些，但只要钱给到位了还是可以撤的。 万雁阳去年被退婚时请营销号爆料是带了柏泽大名的，所以他火速地处理了，在话题成为热搜前就处理得干干净净。 这次的情形明显不一样，首先，这个话题爆得很突然，可见背后的推手远非去年的万雁阳所能及，柏泽就算第一时间发现也阻止不了话题上热搜。其次，没有带他的名字，照片也很模糊，他只要极力否认，可以说这次热搜事件对他毫无影响。 柏家几代经商，柏家人从不做亏本生意。 “现在上头严禁个人干涉网络舆论自由，这个热搜我没法撤。如果你要发声明，我这边可以配合，分手也行。”柏泽考虑之后如是说道。 夏沫闭了闭眼，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无情的狗男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柏泽恐怕早就动了分手的心思。他从来没提过带她去见家长，最近对她的身体都失去了兴趣。她不是没有预感，只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有点心痛。当然，她也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爱柏泽，比起心痛，更多的是气愤。 她挂断了电话，整理了一下心情后才打给梁秋。 “趁这个热度发声明和律师函吧，我跟柏泽已经分手了，怎么写对我们有利就怎么来，不用顾及他。” 不等梁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夏沫已经挂断了电话。 名利圈哪有真感情，梁秋再次感叹。 分了挺好，这下公关部也好应对了。 一个小时后，梁秋和公关部同事一起写好了声明，还让法务部拟了一份造谣追究法律责任的律师函。 夏沫看了声明后没有意见，让他们直接发。 八卦群里讨论夏沫微博的声明时，万雁阳正坐在床上看专业书。 因为今天热搜的出现，柏氏员工们的八卦热情迅速转移到了明星夏沫和柏泽的身上。 冉晓虹她们还不知道万雁阳已经提了离职，都在为她高兴，终于摆脱了谣言。 【冉晓虹：从夏沫的声明看，算是彻底否认了跟柏少爷的关系，你们说他俩是真分还是假分做戏啊？】 董瑶瑶深感房子塌得太快，手里的签名照都不香了。 【董瑶瑶：我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些了，终究是错付了，当小三不能忍。】 【万雁阳：亲们，我要辞职了，做到这个月月底就走人。】 群里的三人起初很震惊，稍微一想就能理解了，她们已经猜到万雁阳就是那个被退婚的人，只是当着她的面假装不知道。 这事儿现在闹大了，她不可能再留在柏氏工作了。 【冉晓虹：苟富贵勿相忘啊。】 【董瑶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万雁阳：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她们几个都交情说浅不浅，说深吧，也算不上。万雁阳一离职，跟她们没了共同语言，渐渐地可能就没了联系。 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万雁阳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规划和盘托出。 夏沫的声明刚发出来，又上了一次热搜。 也不知道是水军的作用，还是律师函的作用，这次的评论里骂她的人少了。 柏松志关注着网上的动向，看到声明后给一个陌生号码发了消息：可以停了，尾款已付。 消息一发出，热搜没多久就下去了。 他之前跟万雁阳达成了一致，整这一出只是为了给柏泽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他俩可不是软柿子。 吃瓜吃完了，万雁阳伸了个懒腰打算睡觉。就在这时，手机屏幕显示有陌生号码的来电，是一个座机，区号显示是京市的。 哟，伤了他的心肝宝贝，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万雁阳接通了电话，故意道：“哪位？” “是我。”柏泽说，“我跟夏沫分手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么现在可以跟我复合了吗？” 靠，好大的脸！！ 万雁阳惊掉了下巴，莫非柏泽的人设是沙雕自恋富二代！？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味儿。 万雁阳忍住笑，“我说柏大少爷，咱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过？哪里来的复合一说？” 有婚约不等于谈过恋爱，柏泽以前怎么对原主的，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万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视你，你可以回到京市继续做你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柏氏做个底层销售看人脸色。”柏泽说道，自以为给出了很有诱惑力的条件，而且他都为了她跟夏沫分手了。 要是原主，柏泽都不用说这些，早在第一次给万雁阳打电话的时候就能把人给弄到身边了。只可惜，此万雁阳非彼万雁阳，她对柏泽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没兴趣。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2 10:36:34~2021-11-02 22:0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日悠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滴如故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万雁阳没怎么看过小说，闲时无聊倒是追过言情剧，不管古装剧还是现代剧，剧里的男主角无一例外都是万千女性的梦中情人。剧中男主对女主必定是用情至深且专一，人品堪称时代楷模，多金又帅气。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啥柏泽这样的人会是书中男主，他顶多算得上多金帅气，一点都不伟光正好吗，怎么看都像个讨人嫌的男配。 刚穿来的时候，万雁阳以为夏沫是柏泽的真爱，对她百般呵护疼爱，为了她踹掉联姻对象。现在看来，他只爱自己，交往多年的女朋友照样说分就分。 天地良心，这出热搜大戏，万雁阳可不是为了让他俩分手。相反，她以为俩人会因为这次风波官宣，或是感情得到进一步升华。 人心果然复杂。 论起做男主的资格，她觉得柏松志比他更合适，至少没有玩弄女人。万雁阳后来知道了，年会的时候，柏松志跟谭双一点关系都没有。 “过去的不重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柏泽说。 “有句话说得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万雁阳语气坚决，“柏泽，我郑重地告诉你，不管你现在出于什么目的非要跟我在一起，我们之间都没可能！你要是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可就要报警了，让警察好好查一查当初我是被谁扔进河里差点淹死的。” 万雁阳扔出了最大的底牌，手机那头一片死寂。 “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通话，记住我今晚说的话，好自为之。”万雁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呈大字仰躺在柔软的棉被里。 畅快！ 总算是跟柏泽和夏沫彻底撇清了关系，生活又美好了一分呢。万雁阳美美地睡了一觉，连个梦都没做。 周末两天，万雁阳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待在书房认真复习。黄家人见她如此认真，越发信了她之前说的话，还提议给她请个老师来补习。 万雁阳自然是拒绝了，没这个必要。她上辈子可是专业排名前几的好学生，基础打得非常好，工作后又常跟制药行业的客户们打交道，行业知识十分丰富。根据过往几年的真题判断，云市大学的在职研究生入学考试并不难，虽然复习时间短，她还是很有把握低空飞过的。 从提出辞职到最后一个工作日，万雁阳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做工作交接。这么短的时间，李文康肯定不可能招到人来接替她的工作，只好临时让谭双暂时接手万雁阳手里的客户。 谭双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抛出的似是而非的消息能造成这样轰动的后果。万雁阳的隐藏身份让她羡慕嫉妒，因为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现在面对她反而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被她抢风头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谁让自己投胎不如人家好呢。 “要带你去见客户吗？”把客户的联系方式全部发给谭双后，万雁阳问道。 虽说时间有点短，能见一个是一个，总比不见要强。 谭双兴致缺缺，这些客户等新人招到了就要转走，何必费心给别人做嫁衣呢，她又不傻。 “不用了，你把每个客户的情况跟我说说就行。”啥都不做显得她不上心，还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吧。 谭双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万雁阳干脆成人之美，“客户的情况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要不这样吧，我做一份ppt，把详细的客户情况写好后发给你，你觉得如何？” 不用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谭双求之不得，有那么一秒钟觉得万雁阳这人真是善解人意。 “好啊，那麻烦你了。”说完就抬步要离开。 “应该的。”万雁阳心说，这辞职交接做得可真容易，她平时就有及时整理客户情况的好习惯，ppt都是现成的。 只是，柏氏今年在云市石化行业的市场份额怕是要下降。 不过，这些都跟她无关了。 最后一个工作日，万雁阳在交还公司电脑前，给云市分公司的所有同事发了一封farewell。这些人里，有不少人在谣言四起的时候背地里对她恶语相向，收到她的farewell时想的是：走得好，不要脸的女人。 李文康做事面上向来周全，号召销售部的同事们中午一起吃饭，为万雁阳送别。吃饭的餐厅就是她入职那天聚餐的那家，还真是有头有尾，故事在哪儿开始就在哪儿结束。 一顿饭吃得不欢不喜，李文康带头说了几句祝福的场面话。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电脑已交回，自然不用干活了。万雁阳开始收拾自己工位上的个人物品，才在柏氏做了五个月而已，私人物品很少，一个不大的环保袋就装完了。 跟几个熟人打完招呼后，她就把工牌交给前台离开了。 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份打工生涯就此结束。 辞职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是在职研究生入学考试，姥姥专门让家里的司机接送万雁阳到考场。黄家人对她考试的重视，跟别人家娃高考似的。 试题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考上完全没问题。 离租房到期没几天了，农历除夕将近，万雁阳干脆跟房东商量提前退租，只把押金还给她就行。房东自然是乐意的，她早就找好了租客，早点让她入住还能多收几天房租。 考完第二天，万雁阳就自己在网上找了搬家的，收拾好行李到了姥姥家，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舅舅舅妈在上班，家里只有姥姥和姥爷在。 见到她大包小包上门时，一下没反应过来，“哎你这孩子，怎么也不事先跟我们说一声啊。” “我东西不多，主要是想给您们一个惊喜。”万雁阳笑着道，放松又愉悦。 上辈子她的双亲早逝，这辈子有真心待她的姥姥一家，她很满足也很珍惜。 姥姥赶紧叫了家里的佣人帮她搬东西，“来了就好，就在这儿安心住着，晚上姥姥亲自下厨。” 姥爷插话道：“你亲自下厨可不容易，我问问修明他们要不要过来。” 黄修明一听万雁阳搬到父母家了，很是欣慰，当即表示晚上会带老婆一起过去吃住。俩老人有年轻小辈陪着，他也能放心些。 柏松志开车路过黄家时，瞧见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车身贴着某搬家公司的广告。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给万雁阳发了条语音消息。 【柏松志：你搬到你姥姥家了？】 万雁阳的手机随手放在了茶几上，一边跟姥姥姥爷聊天一边收拾东西。看到柏松志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万雁阳：是啊。】 想起他们曾经的合作意向，她又补了一句：销售方面你要是有任何问题，还是可以找我的。 柏松志秒回：谢谢。今天有空吗？ 万雁阳：……这么不客气的吗？ 试考完了，暂时又没班上，说没空那肯定是假的。 【万雁阳：有空。】 【柏松志：中午一起吃饭？】 姥姥已经吩咐佣人中午做三个人的饭了，都是她喜欢的菜。 【万雁阳：中午不行，非要今天见面的话，下午茶可以有。】 【柏松志：好。】 很快，柏松志就发了一个地址给万雁阳，是云市的一家网红下午茶店。这家店冉晓虹在她的公众号上推过，所以万雁阳有印象。她记得当时冉晓虹的点评是，装修非常小资，糕点味道鲜美，适合情侣约会。 【柏松志：我三点在你家门前接你，下午见。】 万雁阳回复了他一个“OK”的猫咪表情包。 第62章 想到下午还有一顿下午茶，吃午饭的时候万雁阳就稍微控制了下，忍住诱惑只吃了八分饱。 “多吃点儿，这段时间你熬夜复习都瘦了。”姥姥见她要放筷子了，就劝了一嘴。 有一种瘦叫长辈觉得你瘦。 “我吃饱了，”万雁阳笑道，“我昨晚才称过体重，一点都没轻呢。” 姥爷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注重保持身材，以瘦为美，跟我们那会儿可不一样。” “瘦不瘦的，健康最重要。”姥姥说。 “姥姥说得对。”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万雁阳喜欢顺着二老说话，时常把他们哄得开开心心。 忙碌惯了的人突然闲下来，会有些不适应。姥姥姥爷午睡后，万雁阳独自在院子里散步，走了一圈又一圈，整个人都暖和了。 离职当晚，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离开柏氏的公告。这两天手机消息明显减少了，只有个别不看朋友圈的客户还在微信上问她问题。即便她能解答，她也客气地把他们打发到了谭双那里。 开玩笑，柏氏都不给她发工资了她还干活？打工人可不打白工。 八卦群也变得静悄悄。不知道是这两天没八卦呢，还是她们仨已经另建了群聊。 还是得赶紧找个工作干着，不然太空虚了。 刚这么想着，万玉麟给她发消息了。 【玉麟：你终于从柏氏辞职了，现在在哪儿？】 万雁阳跟万玉麟并不常联系，上一次联系还是元旦的节日问候。她对原主这弟弟印象不错，但毕竟没怎么在一起相处过，要说有多深的感情肯定谈不上。 【万雁阳：还在云市呢，你放寒假了吧？】 【玉麟：嗯，你要回来吗？】 【万雁阳：不了。】 【玉麟：那你还有钱吗？】 万玉麟今天放假回家，路过万雁阳房间时想起了她，便特意翻看了她的朋友圈，想看看她最近过得如何。万雁阳的朋友圈设置三天可见，他只看到了一条动态，就是她的辞职公告。看到这条，他倍感欣慰，总算不傻了，跟柏氏划清界限多好。 【万雁阳：有的，你缺钱？】 要是一万以内，借他倒也没啥，多了可没有。 【玉麟：我不缺钱，你要是缺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点。】 万雁阳嘴角微翘，心说这小孩心地可真善良，也不知道遗传了谁，大概是基因突变了吧。 【万雁阳：谢啦，我也不缺钱，我现在过得很好。】 也不知道万玉麟信没信，反正这句发出去之后他就没再回了。 万雁阳捧着手机回到了自己房间，窝在沙发上眯了半小时就开始看招聘信息。在柏松志来接她之前，投了简历给三家公司。 今天是周一，柏松志竟然翘班跟她一起去喝下午茶。 万雁阳打趣他：“你这样算旷工吗？” “我给自己招聘员工，怎么能算旷工呢。”柏松志笑道，看起来很是轻松惬意。 “什么意思？你真的要雇我当顾问？”万雁阳惊道。她以为柏松志之前那么说只是开玩笑的。 “是啊，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现在提。”他伸手从副驾驶座椅上拿了一个文件袋递给后座的万雁阳，“看看吧，这是初步拟的劳动合同。” “这……”万雁阳拆开文件袋，拿出a4纸打印的合同，“惊喜来得怪突然的。” 给柏松志打工万雁阳是乐意的，从这几个月的相处来看，他这人通情达理而且给钱大方，是个不错的老板。 劳动合同蛮正规的，内容跟柏氏的合同差不多。柏松志果然说话算话，薪资跟在柏氏一样，还给交五险一金，因公出行打车报销。 合同的甲方是一家公司，万雁阳没听过这家公司。 “迪恩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万雁阳问。 “是我去年回国后注册的公司，现在规模还很小。把你挂在公司名下，方便给你交保险。”柏松志说，“你要是想跟我个人签协议也行。” “这样子啊。”万雁阳把合同重新放回了文件袋，解锁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开始查找柏松志的公司，“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签这合同？” “签合同只是一部分。”柏松志说，“也有工作上的事跟你商量。” “哦——”万雁阳从官方网站找到了柏松志公司的注册信息，看起来是正规的。 她收起手机，道：“没问题，老板。” 这合同，她决定签了。过了这个村儿，上哪儿找这么称心的工作去。 车子停在咖啡厅专属的停车场时，万雁阳跟柏松志要了一支笔，刷刷几下把合同给签了。一份自己留着，一份递给了柏松志，“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啰～” 柏松志主动伸出右手呈握手的姿态，“合作愉快。” 万雁阳伸手跟他握了握，只觉他的手掌温度很高，在这冬天显得格外暖和，一时竟有些不舍得放手。 咖啡厅开在江心小岛上，位于一座西式洋楼的二层。 不愧是网红店，工作日的下午人也不少，几乎满座。 柏松志提前预定了靠窗的位置，从窗户望出去可以欣赏江景。今日天气晴朗，江面波光粼粼，风一吹像有亮闪闪的金子在晃动。 桌上放置一只复古花瓶，瓶里插着一小束香槟色玫瑰花。万雁阳数了数，一共六朵，很吉利的数字。 这年头扫码点餐大行其道，这家咖啡厅仍是提供传统的纸质菜单，拿在手里像一本精美的书。 万雁阳和柏松志一人拿了一本菜单。跟柏松志一起吃饭的次数似乎已经数不清了，万雁阳现在可是完全不见外，特别她已经认了他这个老板，员工宰老板一顿算什么。 她完全不看价格，只挑喜欢的点，仿佛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 柏松志只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万雁阳点了三份糕点和一杯茉莉花茶。 “你是不是不爱吃甜点？”万雁阳听他跟服务员点单后问道。 “嗯。”柏松志说，“听说女孩子们都喜欢。” “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我就没那么喜欢，偶尔吃一次还可以。”万雁阳说。 “这样啊。”柏松志默默地记下了，下次就不能再来这里了，虽说这里被评为约会圣地。 “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吗？”万雁阳问。周围都是一对对情侣，干坐着不说话总觉得有些尴尬。 “我没打算让宋氏购买柏氏的的产品。” 柏松志说完这句，万雁阳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有志气。” “所以，我只能靠9个客户来完成业绩。”柏松志说，“那也就意味着这9个客户的每一单我都不能输，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就把这9个客户放心交给我吧，保证给你完成任务。”万雁阳非常自信。 “我当然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不过，尽力而为就好。”柏松志想了想，干脆跟她交了底，“其实我无意做柏氏的继承人，但我要拿到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为了我妈也为了我自己。” “？？？”万雁阳一双大眼睛满是疑惑，“既然不想继承柏氏，何必来受这份罪浪费时间？你自己开公司也挺忙的吧。” 万雁阳一介平民，说真的，不怎么理解豪门恩怨以及有钱人的做事思路。 柏松志显然也没想跟她解释，“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已然这样了，就做好它吧，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我看你岂止不喜欢半途而废，还喜欢事事完美，万雁阳心说。 换个角度想，要不是柏松志这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她也没机会挣他的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4 12:02:33~2021-11-04 22:2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努力学习了吗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糕点上桌后，万雁阳象征性地问了句，“要尝尝吗？” 柏松志没动作，而是问：“你不拍照吗？” 他刚才留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女孩子在开吃之前都会先拍照。虽然他不理解这种行为，但如果对象换成了万雁阳，他觉得还是可以接受。 “拍照干嘛？”万雁阳说完就明白过来了，自顾自拿起小叉子开始吃，“咱俩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吃东西，你哪次见我拍过照了。” 也是。 “网上说这里经常有网红来打卡，适合拍照，以为你也会拍。”柏松志说。 “比起拍照，我更在意食物本身的味道好不好。”万雁阳上辈子去过不少地方，比这更文艺的咖啡厅也见过，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新鲜感。 “这个拿破仑很好吃哎。”万雁阳再次发出邀请，“你真的不尝尝吗？” “好吧。”柏松志拿小叉子叉了拿破仑顶层表面的一颗蓝莓，吃完后评价道，“挺新鲜。” 糕点吃到一半时，万雁阳问：“我的工资从今天开始算还是明天？” “当然是今天。”柏松志说，“合同上签的日期是今天呢。” 万雁阳“哦”了一声，“不白拿你工资，现在就开始干活吧。” “倒也不必这么敬业。”柏松志道，“今天就当是老板发福利，许你带薪休假一天。” “行叭～” 慵懒的午后阳光洒进窗户，人也跟着变得懒散。美食在前，美男在对面，这生活相当惬意了。 万雁阳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清香扑鼻，舒服地眯了眯眼。 “晚上一起吃饭？”柏松志直勾勾地盯着万雁阳，穿卫衣的她也挺好看的，身上一股学生的朝气。 “晚上我姥姥亲自下厨，舅舅他们也要过来，我得回去捧场。”万雁阳说。 老板必须没有家人重要啊。 “你搬过来住倒是方便了不少，以后你在家办公就好，需要带你见客户时可以坐我的车。”柏松志补了一句，“反正顺路。” “不得不说，你是我所有老板里最好的一个。”万雁阳夸道。 万雁阳到家的时候差不多五点了，刚进客厅就闻到了菜香。她换好鞋迫不及待往厨房走去，平时负责做饭的阿姨在帮姥姥打下手，姥爷站在一旁点评。 很有烟火气很温馨的画面。 “我回来啦～”万雁阳冲厨房里的人说道。 “快来尝尝我炖的汤，你姥爷非说淡了。”姥姥拿汤勺给万雁阳盛了一小碗。 万雁阳接过碗，拿汤匙搅了几下，然后才尝了一口，“这个咸淡我觉得很合适啊。” 姥爷无奈摆手，“你俩一伙儿的，我出去了。” 说着就离开厨房去院子里看他的鸟了。 万雁阳留在厨房学艺，姥姥耐心地教她，告诉她每道菜的要领。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你在菜谱上可看不到。”姥姥说，“就算是女强人也得吃饭不是，咱把饭菜做好不是为了留住男人的胃，首先是为了自己吃好，你说是吧。” 万雁阳使劲儿点头，“您说的可太对了！” 黄修明跟妻子到家时，看到的就是一老一小其乐融融谈人生的和谐画面。他欣慰地笑了，留在客厅没去打扰祖孙二人的谈话。 舅妈不会做饭，去厨房打了个招呼吹了一通彩虹屁就也回客厅了。 “雁阳去你们公司上班合适吗？”黄修明看了眼厨房，问妻子。 “我想把这孩子放在我身边做我助理，跟着学习如何做投资，我觉得她很有潜力。”舅妈说，“不过，她好像不愿意去。” “等吃完饭我再问问她。”黄修明道。 “你别拿你长辈的气势压她，工作还是得自己喜欢才好，强扭的瓜不甜。”舅妈嘱咐道。 “我是那种人吗？！”黄修明觉得自己可冤枉，他对万雁阳已经很纵容了，之前都任由她在柏氏上班了，还想怎样？ “你不是，”舅妈说，“就是人孩子挺怕你的。” “是吗？”黄修明一点没觉出来，“那也没见她听我的话啊。”可有自己的主意了。 两夫妻说着说着就笑了，打开电视看起了时事新闻。 六点半左右，五菜一汤就上桌了。一家五口围着餐桌开始吃饭，姥姥收获了四个人的花式彩虹屁，笑得合不拢嘴。 饭后，阿姨收拾桌子去洗碗，几人移步到了客厅。 电视里在播放新闻联播，这是姥爷每天必看的。 黄修明问万雁阳有没有找到工作，习惯性地为后面的话题做铺垫。 “找到了，下午刚签了合同，明天就正式上班了。”万雁阳高兴道，兴奋的小眼神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舅舅&舅妈：…… 黄修明顿时就不想说话了，认真看电视的他心里想的是：这外甥女太独立了好像也不好。 舅妈笑着问道：“什么工作啊？” “一家初创生物科技公司，想着跟我以后的专业方向相关，去那儿工作有利于我以后申请国外的学校。”万雁阳这么说道。 “这个领域现在是资本的宠儿，这两年云市冒出了不少这种初创公司，大都是名校海归创立的。”舅妈说，“你喜欢就好。要是做得不开心，可以来我公司试试，说不定会喜欢呢。” “谢谢舅妈。”万雁阳说，“我先做着，看看有没有收获。” 舅妈：“别客气。” 工作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柏松志有助理小新，万雁阳的工作主要是跟他一起跑客户，然后根据客户情况给他出谋划策。 上任第一天，柏松志带万雁阳去见的是徐婉静。 有段时间不见了，徐婉静见到万雁阳时很热情，亲自给他俩煮了咖啡。 “我上周看你朋友圈不是离职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万雁阳在路上跟柏松志就对好了口供，俩人一致觉得不应该对徐婉静撒谎，她是信得过的人。 万雁阳：“我的确是从柏氏离职了，现在是柏经理的助理，会跟他一起见他的客户们。” “那感情好，我觉着你比松志更适合做销售。”徐婉静煮完咖啡坐在了万雁阳对面，“有你帮忙，如虎添翼啊。” 万雁阳：“过奖了。” 徐婉静：“哪有，我实话实说罢了。” 柏松志接话，笑着道：“她是很厉害，我的荣幸。” 就凭万雁阳作为一个新人，能在一个月时间里拿下云市第一化工厂的单子，就能评为top sales了。 万雁阳喝了一口徐婉静煮的咖啡，味道跟上辈子一样，“很好喝。” “以后可以常来。”徐婉静笑道，“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商量赞助的事情。” 三月份云市要召开两年一度的消费品质量安全论坛。徐婉静是化妆品分会的委员，她懒得去找做报告的嘉宾，组委会有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就给她分了个拉赞助的活儿。 早些年信息没那么发达的时候，这种会议是很好的宣传机会，赞助商很多，受限于会议场地，报名了还未必能选上。可现在不一样了，会议有网络直播，非本地的普通听众完全可以在家里选择感兴趣的报告听。参会人数大不如前，主动报名的赞助商就少了。 “柏氏一直是我们这个会议的白金赞助商，但是今年却主动要求降到金牌赞助商，赞助费直接砍半。”徐婉静叹气，“往年大家都争着当白金，现在都纷纷要求降到金牌，还有要求降到银牌的。这样一来，参会人员在酒店的自助餐都没了，这怎么行呢，我们的会议指南上可是写了包含餐饮的。 “所以，柏经理能不能看在我们跟柏氏多年合作的份儿上，去说服你们市场部再增加一点赞助费？不用太多，把两天会议与会人员的自助午餐包了就行。一般来说，第二天参会的人比第一天少很多，所以，钱应该不会太多吧。” 万雁阳非常理解市场部的这个决定，换她也会这么做。这些年消费品市场不景气，客户购买力下降，柏氏在消费品行业的订单平均每年下滑百分之十左右。收入在降低，高层肯定会酌情降低在这个行业的投入，减少市场部活动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这事儿万雁阳做不了主，决定当个安静的倾听者。 柏松志看起来有些为难，“这种赞助不是针对单个客户，而是针对整个行业，坦白讲，我只能跟市场部提建议，尽我所能向他们说明这次会议对柏氏的重要性，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市场部的经理，我没法跟你保证一定能成。” “你一定可以的。”徐婉静做了个拱手的手势，“拜托拜托，我跟你们竞争对手又不熟，拉不下脸去找他们。” 柏松志思考了一会儿，“要不你给我一点筹码？比如说，保证接下来三年的订单都跟柏氏下。这样一来，市场部就会去衡量这个利润值不值得他们加大投入。” “你还真是精明！”徐婉静侧头对万雁阳道，“小心你老板，太精了这人！” 柏松志掩唇轻笑，“这对你又没什么损失，反正你对柏氏的产品和售后服务都挺满意的，做出这个承诺不难吧。” 徐婉静大概也不想在这事儿上花费太多时间，摆摆手道：“行吧，服了你了。” 柏松志反手就把公文包打开，拿出了一份采购框架协议递给徐婉静，“既然你同意了，就把这协议签一下？” “你！”徐婉静觉得自己被套路了，这合同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我说的话你还不信么？！” 第64章 “市场部的人都精着呢，我一个小小的销售，想要从他们手里要一分钱可不容易，白纸黑字的文件最能打动他们。只要徐经理签了这份协议，要是没要到赞助我直接撕了它，这份协议作废。” 柏松志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只银色的黑色签字笔递给了徐婉静。 徐婉静伸手接过笔，无奈地摇了摇头，边签字边说，“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呢。” “这是双赢的事，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柏松志把签好的协议放回公文包，问道。 “行吧。”徐婉静说，“看在雁阳的面子上。” 万雁阳微笑着看向徐婉静，“太好了。” 三个人在一家园林餐厅吃了午饭，为赞助一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吃完饭同徐婉静告别后，两人又去了恒氏玩具。 恒氏玩具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玩具厂，产品以出口为主，质量很好，价格不便宜。受国外经济下滑的影响，出口销量下滑，从去年开始转内销，销量还不错。 “昨晚你跟我说要去恒氏，我就查了下他家去年的财报，收入和利润率在同行业排第一，比前年略有增长，研发投入跟前年持平。”万雁阳把自己昨晚收集的信息讲给柏松志听。 “你功课做得还挺足。”柏松志觉得认真工作的万雁阳也很吸引人。 “还有，恒氏前不久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玩具厂，被收购的那家一直用的t公司产品，恒氏或许会花钱升级他们的设备，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万雁阳现在没有柏氏公司的办公电脑，自然是没有权限查看客户订单信息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用的t公司产品？”柏松志问。 说到这个，万雁阳十分乐于分享，“有很多方式可以了解到这些信息。比如，跟关系不错的同行打听，这里的同行包括竞争对手公司的销售，代理商，经销商等等；还可以跟比较熟的客户打听，特别是监管类型的客户，因为他们会去现场检查，对他们用的设备很清楚；有时候从他们官网的宣传新闻也能了解到。” “厉害。那这家，你是通过哪个渠道了解到的呢？”柏松志继续发问。 万雁阳：“首先，我在他们官网看到了一张宣传照片，t公司的设备出镜了。然后找了一家合作过的经销商打听，证实他们家确实只有t公司的设备。” 柏松志：“那我们一会儿就提一下这事儿。” 万雁阳：“嗯，提的时候要不断强调恒氏是一家注重高品质的企业，t公司的产品定位配不上恒氏的品质要求，我们要引导客户对新收购的这家小厂做设备升级。” “好，所以你这就叫没销售机会也要创造销售机会吗？”柏松志感觉自己今天又学到了一点销售技能，万雁阳脑子里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点子呢。 “算是吧，抓住一切机会埋下种子，然后就时不时浇浇水施施肥，总有开花结果的一天。结果的时候就要特别注意了，因为总有人想要不劳而获，觊觎别人的果实。”万雁阳说。 “我怎么觉得我不像你老板，倒像是你的后辈呢。”柏松志笑道。 “呃——”万雁阳摸了摸下巴，心说你在我这儿可不就是个后辈么。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万雁阳道：“做老板最重要的是要识人用人，事事亲力亲为未必是好老板。就冲你招我做你的助理，你就是个很有眼光的老板了。” “嗯，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两人竟一路聊到了目的地，恒氏玩具的采购经理接待了他们，说其他人今天没空。 柏松志和万雁阳互相看了一眼，在车上的策略行不通了，因为关键人物不在，跟采购经理说那些也是白搭。 在半闲聊的过程中，采购经理跟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 “前段时间我们的设备坏了一个配件，比价的时候发现一家北方的供应商价格很优惠，比你们报给我的便宜十个点呢。我担心是假货，他们就出具了柏氏授权的代理证书，正好你们来了，你们帮我看看这家是不是你们的正规代理商？” 不过一个月没来拜访，采购渠道就差点丢了。 柏松志心里一阵烦躁，面上却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请问是哪一家呢？” 采购把授权证书扫描件展示给柏松志和万雁阳看。 这家代理商不是云市的，万雁阳不知真伪，便没说话。 柏松志故作沉思状，“这家我不太有印象，我回去查一下。” 其实这家确实是柏氏的正规代理商，而且是一家口碑不太好的代理商，经常串别人客户的货。 恒氏玩具跟柏氏的合作关系不错，采购也没藏着掖着，“现在老板们都在喊控制成本，如果这家的货是真的，我在考虑以后从他家买，毕竟能节省百分之十的开支呢。货既然是从柏氏出的，还是算你的业绩吧？” 也不知道这采购经理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肯定不算柏松志的个人业绩啊。柏氏的销售体系分三个渠道，每个渠道严格划分了客户，不允许串货，不然就全乱套了。 “不算，除非他是从我这里拿的货。”柏松志索性今天把这事儿说清楚了，“如果这家是柏氏的正规代理商，它就没资格做你们单位的生意，它有它自己的客户。如果它不是柏氏的正规代理商，就涉嫌伪造证书和欺诈，而且供应的产品也极有可能是假货。” 采购经理面露遗憾，“这样啊……可是我已经跟领导报备了，要是还是按照以前的折扣跟你这边下单的话，我很难交代啊。” 柏松志从包里拿出一份调价函递给采购经理，“听起来是挺难办的。由于原材料成本上升，我们的产品从1月20日开始对价格进行微调，上涨幅度在2%-5%，不同系列的产品有差异。” 采购经理扫了眼调价函，“这不是雪上加霜吗，我这工作没法做了。” 恒氏玩具的采购经理看着挺年轻，据说不到三十岁，却是出了名的精明，供应商们跟他谈折扣都很费劲。 据万雁阳了解，罗益以前做这个客户的时候，都是靠跟老板申请特殊折扣拿下单子的。之所以说这个客户算好做，是因为恒氏现金流充足，不排斥柏氏这种比较贵的品牌，账期也很不错，从不欠款。 在消费品行业，能做到这点已经不错了。好多其他客户经常拖欠一年都付不出款，怎么催款都没用，拿不出钱就是拿不出。 “要不这样，下次约上您的老板，我们一起聊聊。”柏松志提议道。 自从柏松志接手恒氏玩具以来，这个采购经理就有意无意地在为难他，可能是看他年轻糊弄，却没想到也是个有脑筋的，而且很冷静。几番交锋，竟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嗯，我会考虑的。”采购经理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一会儿有个电话会议，就不送你们了。” 柏松志站起身，“好的，再见。” 万雁阳：“再见。” 回到车上，柏松志问：“你怎么看？” “他故意的，我刚在一个招聘社交平台上搜到了他的主页，这位采购经理大学毕业就从事采购工作，两年前升为经理，总共有六年的从业经验。这样的人，手上应该有很多厂商和代理商资源，不可能不知道他说的那家代理商是真是假。他的目的很简单，故意让你知道，想逼你降折扣。”万雁阳说，“至于那家代理商到底有没有违规向他提供低报价，就需要你自己去确认了。” “咱俩想到一处了。”柏松志道，“昨天公司发布了新的销售流程，再次重申严禁串货，如果被抓到，视订单金额给予相应的惩罚，情节严重的，可以取消代理商的代理权，员工可以开除。”柏松志说。 串货这个问题，向来只有代理商串直销和电话销售的，柏氏自己的销售人员不会去串货。他们有业内最高的基本工资保底，明知公司有明文规定还去违背的是傻叉。 管理代理商的渠道销售们日常最头疼的就是处理串货投诉。 “这规定出来，代理商应该能消停点儿，至少不敢去销售关系好的客户那里试探了。”关系好的，也就意味着容易被发现，就比如恒氏玩具这样的客户。 “嗯，串货这个隐患倒是好解决，代理商不敢低价供货客户就只能来找我谈折扣，加上产品调价了，一点不降是不可能了。”柏松志最怕的就是跟客户谈折扣，双方为了一两个点的折扣来回拉扯，很烦。 “的确是这样。所以，谈折扣的时候得拉上恒氏的高层，你这边叫上李文康，最好再叫上李文康的老板和技术部的经理，来一场高层间的对话，而不是抠折扣，要从更高的层面去谈柏氏能给恒氏带来什么，如何助力他们的业务发展。” 万雁阳不确定柏松志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委婉地问了句，“你觉得呢？” 柏松志听懂了，“我觉得很好，你说的这是高级忽悠。” 万雁阳噗嗤一声笑了，“这么说好像也没错。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实操的时候挺难的，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末了，柏松志发出邀请，“今天辛苦了，晚上请你吃饭吧？” 万雁阳一愣，不是中午才一起吃过吗，“这算工作福利吗？” 柏松志：“你就说去不去吧？” 第65章 “我答应姥姥回家一起吃晚饭的，今晚就不去了，给你省点钱。”万雁阳笑着拒绝了。 “好吧。”柏松志的语气似乎有点失望，“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接下来这几天就不出去见客户了，你做个年后的计划给我就行。” 这不就是半放假的状态了吗。给柏松志打工真是太幸福了！不得不说，这份工作的性价比不是一般的高，比她上辈子累死累活做销售经理舒服多了。 “没问题～”万雁阳高兴地比了个耶，笑得那叫一个甜。 柏松志看着她的笑脸，没能约到饭的失望瞬间消失了，反正来日方长。 回家后，万雁阳发现姥姥姥爷买了一堆过年用品，灯笼对联鞭炮之类的，红通通的一堆，喜庆得很。 “咱这儿可以放鞭炮？”城里禁放烟花爆竹，万雁阳以为郊区也一样。 “我们这儿住户少，房屋密度低，又在郊区，放点鞭炮物业是允许的。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物业还会放烟花。”姥爷说起过年的事儿就笑容满面，像个小孩子一样期待。 万雁阳上辈子只在小时候见过放鞭炮，那时候乡下随便放，他们一家去爷爷奶奶家过年就会放很多鞭炮，很有过年的气氛。后来住在城里，过年没有鞭炮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还给你买了仙女棒。”姥爷扒拉出一个盒子递给万雁阳。 万雁阳开心地接过，被当成小孩子宠的感觉可真幸福啊。 “谢谢姥爷姥姥，我喜欢。”万雁阳说，“我这几天没什么工作了，可以在家帮忙准备过年的东西。” “是吗，那挺好，你这公司虽然规模不大倒是挺人性化的哈。你舅舅舅妈得上班到过年前一天，你舅舅说不定春节期间还有工作。”姥姥说。 姥姥这么说，万雁阳就知道他们查过柏松志的公司了，就是不知道查到了什么程度，知不知道创始人是柏松志。如果知道，会不会对他私生子的身份有所改观呢。 不过，他们不主动说，万雁阳也没打算问。 接下来的几天，万雁阳先是做好了计划发给柏松志，柏松志没什么意见，又关心了一下徐婉静的赞助问题和恒氏玩具的问题。 “你还记得市场部总监段浩吗？”柏松志问。 “我记得他，看着是个超级人精。”万雁阳对他挺有印象的，见他第一眼脑袋里就冒出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几个大字。 “他是柏泽阵营的人，我拿着娜美三年的独家采购协议跟市场部申请追加赞助，被驳回了，负责活动的市场专员说是总监没批。”柏松志对这样的结果并不如何意外。 万雁阳有些生气，“姓段的是白痴吗，这样做明摆着是针对你！” “所以我直接找了柏文霁，跟他说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不到十分钟，市场部二话没说就增加了赞助金额，不仅包了与会人员的两顿自助午餐，还赞助了获奖青年学者的奖品，徐婉静挺高兴的。”柏松志说。 万雁阳气顺了，“得亏你爸处事还算公正，不然你只能当冤大头。” 柏松志“嗯”了一声，“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柏氏集团，任何有利于集团的事他都会支持，可惜有些人在他手下做了那么多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有时候自以为是会蒙蔽双眼，让人认不清局势。”万雁阳感慨道。 “恒氏玩具的事，我让渠道销售去查了，他们果然违规去报价了，正好赶上新规，会有一定的惩罚，代理商承诺不会再给恒氏供货。” “恒氏的采购经理找你了吗？”万雁阳问。 “暂时还没有。我们见他时他说的那几个配件，早就已经跟代理商下单了，他现在不急着买东西，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找我。”柏松志说。 “嗯，等过完年后，可以借三月份的消费品论坛跟恒氏玩具的高层聊聊。”万雁阳提议道。 “嗯，参会名单可以提前跟徐婉静拿。”柏松志说，“我们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俩人又就着万雁阳的计划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过年前的工作算是画上了句号。 与此同时，柏氏集团京市总部董事长办公室内。 段浩低眉顺眼，双手交叠于身前，站在柏文霁办公桌前听训。 柏文霁阴沉着脸，“说说吧，为什么不批复柏松志的申请？” 段浩没想到私生子竟然直接把这事儿捅到了董事长那里，更没想到董事长竟然站在私生子那边，自己这次真是走了眼了。他的确是存心卡着柏松志的，因为他选了柏泽。 段浩看了眼柏文霁又迅速低下了头，“这次是我决策失误了，我先前只考虑到消费品市场不景气不值得加大市场经费投入，忽略了娜美化妆品在国内与日俱增的影响力。作为市场总监，没能及时关注每个细分领域的变化，是我的失职，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这种错误。” 先认错总归是没错的。 “幸亏您及时提点，才不至于影响柏氏跟娜美的良好合作关系，董事长英明。” 再拍领导马屁，让领导心情好点儿，自己少挨点骂。至于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哼！”柏文霁正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要是还有下次，”柏文霁顿了一会儿，“别忘了柏氏现在还是我做主。” 段浩心里冷汗直冒，他在董事长面前还是太嫩了，柏文霁这是在警告他，现在就站队为时过早。且不说继承人不一定是柏泽，就算是他，等他全面接手柏氏也是很久以后的事。 “谢谢董事长您的宽宏大量！相信市场部在您的英明领导下一定会为销售团队更好地服务。” “还有，市场部近几个月的经费倾斜太明显了，你自己看着办。” 段浩脊背发凉，他为柏泽办的市场活动的确不少，以前办的时候董事长都没说什么，他就当默许了，这是要秋后算账？！ “好的，我会妥善处理。” “第二季度结束前，我要看到效果。”柏文霁道。 “好。” “滚吧。”柏文霁低头开始签手头的文件，不愿再多看段浩一眼。 “董事长再见。”段浩逃也似的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他此刻就十分后悔，后悔拿了柏泽的好处。 他的职位是柏文霁给的，柏文霁才是他唯一的老板，他得时刻记住这点。 * 姥姥的过年采购清单很长，万雁阳都看呆了。要是网购倒也方便，可是姥姥不喜欢网购，总觉得网上卖的东西质量没法保证，一定要在线下买。 一家人的新衣服是裁缝上门量身定制的，万雁阳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服务，总算有了点富家千金的待遇。原主以前的衣服都是在街边小店或是快时尚品牌店里买的。 她陪着姥姥姥爷逛遍了云市的各大市场和商场，还有过年时特有的花市，幸亏家里有司机开车和帮忙拎东西。 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万雁阳抢着刷卡付了几单，用的自己的工资卡。姥姥姥爷很欣慰，心说外孙女有这份心意就很好了，钱多钱少的不重要，反正他们给的卡里钱够多。 说起来，万雁阳至今还没去查姥姥给的那张黑卡里到底有多少钱。 过年前一天，研究生入学考试出成绩了。万雁阳悄无声息地查到成绩后就把截图发到了家人群里，她顺利通过了考试，黄家人都大为震撼。 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黄家人知道万雁阳是个聪明的，但着实没想到会聪明到这个程度。要是这孩子以前能好好培养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在世界顶尖名校攻读博士学位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么折腾。 哎，也是个命苦的孩子。黄家人不约而同这么在心里想着。 几乎在同一时间，柏松志给宋院长打了电话。 “舅舅，麻烦您帮我查一个人的在职研究生入学考试成绩，她叫万雁阳。”柏松志说。 宋院长“哼”了一声，“这种小事你也好意思拿来浪费我的时间。”说是这么说，宋院长还是让秘书去查了。 “她要是没通过，您能不能通融一下特招了？”柏松志问道。 “这种小儿科的考试都通不过，有什么脸让我特招！？亏你想得出来。”宋院长对自己喜欢的外甥说话向来不咋客气，“你跟她什么关系？竟然为了这种事来找我。” 柏松志就料到舅舅会这样说，“你要是见了她，肯定会喜欢的，她很聪明。” “不用见了，她通过了。”宋院长说，“明晚见，挂了。” 通话就这么结束了，柏松志愣住，过了？？万雁阳竟然通过了跨专业的入学考试？！ 当真是小看了她……她不会作弊了吧？！ 万雁阳正高兴呢，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我？ 柏松志震惊过后又感觉很开心，还有那么点儿与有荣焉。他给万雁阳发了一条消息：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万雁阳喜滋滋地回复：通过啦～～ 随后又发了个猫咪转圈圈的表情包。 开心都要溢出屏幕了。 【柏松志：恭喜！】 万雁阳收到了柏松志发来的红包，犹豫了一番终究没有点开。他俩这关系似乎有点奇怪啊，不像老板和下属，也不像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哪里会因为她通过考试而发红包呢。 要说柏松志在追她，万雁阳觉得也不像。每次一起吃饭都是有公事，柏松志也没送过她礼物，言语间更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犹豫的功夫，柏松志又发消息来了。 【柏松志：红包怎么不收？】 【万雁阳：谢啦，心意收到就好。工作还没出成果，不好意思收老板的红包。】 【柏松志：这是庆祝你通过考试的红包。】 万雁阳心说这孩子真实诚，我能不知道这是考试红包？！姐就是不想收才给彼此找了个台阶下。 啊！！心累！ 【万雁阳：我现在有事要忙，回聊。微笑.jpg】 柏松志看着红包纳闷儿了，她不是挺喜欢钱的吗，怎么不收了？！他们一起在网红咖啡厅喝下午茶的时候，有个男人买了一大束花送给自己的女朋友，当时万雁阳的评价是：华而不实，还不如发个200块的红包实在。 百无聊赖的柏少爷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打开某乎app，输入问题：女人为什么不收男人发出的红包？ 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回答最多的是：她不喜欢你。 第66章 这就扎心了…… 柏松志顿生一股挫败感，人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竖起手机屏幕，拿它当镜子用，这不还是那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朝气蓬勃的大好青年吗，怎么就不得万雁阳的喜欢了？！ 他重新打开微信，红包依旧没领，看样子是真不会领了。 几天不见，他都有点想万雁阳了，但又实在没理由去找她，虽然他们此刻的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 要不再去跑一次步？可从跑道只能看到黄家的大铁门和伸出围栏的树枝。接下来还有一个漫长的春节假期，要不撺掇老妈去黄家拜年？或是给物业提议搞个年轻人的新春联谊会？ 万雁阳绝对想不到此刻柏松志的心理活动，回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到茶几上不管了，去帮姥姥姥爷贴对联挂灯笼了。别墅和院子很大，姥姥要求到处都要贴，要有过年的氛围，今年难得一家人团团圆圆。 家里的阿姨和司机是一对夫妻，老家父母早已过世，孩子也在云市上班，便坚持工作到过年前一天。姥姥过年会给他们放一个星期假，还给他们包了大红包，夫妻俩很感激，硬是要干完活再回自己家。 舅妈今天也休息了，提前一天给全公司放了假，只有舅舅还在勤勤恳恳上班。 舅妈吃过早饭就开车来了姥姥这里，一来就撸起袖子干活。 几人一直忙到中午才把过年用的装饰物搞定，院子里变得红彤彤。树上挂了红色的小灯笼，还披上了彩灯。别墅每个房间的门上窗户上都贴了对联或是窗花。对联是买了对联纸，由姥姥姥爷亲笔写的。姥爷的字遒劲有力气势磅礴，姥姥的字清新飘逸风姿翩翩，两人的墨宝都是极好的。 万雁阳不会写毛笔字，真心觉得姥姥姥爷可有文化可厉害了，那彩虹屁简直了。 她贴对联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毁了姥姥姥爷的佳作。 一切搞定之后，万雁阳让舅妈帮自己拍照。 “舅妈，一定要把对联拍进去哈。”万雁阳冲舅妈道。 姥爷洗完手路过正门，“这有什么好拍的。”说是这么说，嘴角的笑意却是很张扬。 “很有纪念意义啊。”万雁阳说，“第一次跟你们一起过节，我高兴。” 舅妈找了个光线好的角度，连着拍了好几张，感慨道：“我们雁阳真是漂亮，穿居家服也这么上镜。” “嘿嘿～”万雁阳从舅妈手里接过手机查看照片，是挺漂亮的，年轻真好，满满的胶原蛋白。 午饭后，阿姨收拾好了厨房，又把准备的食材一一交代好才离开。 通过了考试心情好，万雁阳自告奋勇，“今晚的晚饭我来做，你们就等着吃就行了。” 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之前就有在姥姥家厨房露过几手，味道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上辈子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万雁阳有两个主要的减压方式，一个是约朋友一起去做按摩，另一个就是在自己家里做吃的，有时候是做菜，有时候是做烘焙。 久而久之，就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好啊。”姥姥笑得很幸福，“享清福挺好的。” 姥姥到底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有心无力。就拿做饭这事儿来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喜欢做饭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她做的饭菜，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之一。可现在年纪大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体力不允许她一日三餐为家人做饭，偶尔一次还可以。 舅妈不会做饭，也不喜欢做饭。见阿姨走了，就计划着晚上从酒店叫外卖。 “你一个人做我们五个人的饭菜，会不会太累啊？”这种事，舅妈想都不敢想，让她做饭她宁愿加班。 “要不我叫酒店送些菜过来？”舅妈说。 万雁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现在休假，时间很充足，不会累的。” 别说五个人的饭菜，就算是十个人，她一个人也能搞定。 她上辈子还考虑过，要是职业生涯到了天花板，开家餐厅做副业也不错。 舅妈把万雁阳做饭这事儿告诉了黄修明，黄修明当即让秘书推掉了晚上跟市里领导们的应酬。 万雁阳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在厨房准备，舅妈和姥姥想去帮忙都被她拒绝了。 舅妈便和姥姥姥爷在客厅商量备拜年礼的事儿。他们这种家庭，春节的迎来送往很多也很讲究。哪家该哪天去，哪家该主动去，哪家只等人上门然后回礼，都得考虑周到。 黄修明是以身体突发不适为由推掉的应酬，市长大度地让他早点回家休息，黄修明没推辞，到家时才四点。 他去厨房溜达了一圈，万雁阳系着围裙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单看背影，让他想起了自己那苦命早逝的妹妹。 她要是泉下有知，看到自己女儿现在这么懂事又能干，肯定能安心了。 万雁阳做了五菜一汤，汤是虫草花玉米排骨汤，慢火隔水炖了三小时，五个菜有清淡的，也有麻辣重口味的，荤素搭配，咸淡适宜。 在黄家也住了一段日子了，每次吃饭万雁阳都有细心观察每个人的喜好。这是她做销售多年的习惯，跟客户和老板吃饭时观察其喜好以便下一次能点到他们心仪的菜。 所以，今晚的五道菜都是大家爱吃的。 开吃前，每个人都抢着拍了照片。连姥爷都举着手机拍照，万雁阳受宠若惊。要知道，姥姥那天亲自下厨姥爷都没拍呢。 “我得发到我的牌友群里去，说这是我外孙女做的，让他们羡慕去。”姥姥戴上老花镜，拿着手机不停地戳戳戳。 “那我发到遛鸟群里，嘿嘿。”姥爷说完也开始戳戳戳。 这二老太可爱了，万雁阳心里美滋滋，“都是些家常菜啦，等我以后再多学些大菜，发出去更有面子不是。” 这种时候，要是谦虚不让老人发，就很毁气氛。 姥姥姥爷就很喜欢万雁阳说话，总能说到他们心坎里，还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故意讨好，特别真情实感。 相比之下，舅妈舅舅就比较低调了。他俩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马上就要过年了，短暂地放下工作跟家人好好团聚吧。 这一番动作，开吃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才吃了一口，黄家人就开始夸夸夸了。 除夕前的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快吃完的时候，万雁阳忽然起身，“我还准备了饭后甜点，现在就去端过来。” 一分钟后，万雁阳端着大碗出来了。 “这是枸杞南瓜糖水，只放了一点点冰糖。”万雁阳边说边给家人们盛糖水。 金黄的南瓜炖得酥烂，红色枸杞点缀其中，红配黄，喜洋洋。 万雁阳把第一碗递给了姥姥，舅妈拿了一碗给姥爷，舅舅替自己端了一碗。 “好喝，少糖的我喜欢，健康。”姥姥笑眯眯地说。 “没想到南瓜还能这样做，我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糖水呢。”舅妈说。 万雁阳做这个一是图方便，二是采购的食材里没什么可做甜点的。 “喜欢就好。”万雁阳自己也喝了一碗。 一人盛了一碗后，大碗里还剩了一碗的量。两位老人家实在吃不下了，刚想说浪费可惜了，就见黄修明自顾自把剩下的全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然后一口一口地给喝光了。 糖水喝完，这顿饭就算正式吃完了。 黄修明主动承担了洗碗任务，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舅妈不可置信，“你今晚没喝酒啊。”这是发的什么酒疯…… 万雁阳自然不会让她亲爱的舅舅去洗碗，“我说过今晚全部的活儿都我干，不兴跟我抢哈。” 家里有洗碗机，洗碗挺轻松的。 黄修明看了看满桌的盘子和碗，这活儿好像不好干啊。他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后天给外甥女包个大红包就好。 舅妈发的朋友圈被宋女士看到了，她点了赞还留了言。 宋漫星：这菜看起来好好吃【好吃】 舅妈很快回复了她：我家阿姨回去过年了，这是我家外甥女做的【微笑】 宋漫星立马回复：哇，好厉害【竖大拇指】 回复完评论，宋漫星对只会泡方便面的儿子道：“喏，给你看看这个，黄家那外孙女做的。那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挺贤惠，就是可惜学历不怎么好。不过，有黄家做倚仗，倒是可以弥补学历的不足。” 柏松志一听跟万雁阳有关，立马就凑了过去，看完后说道：“听您这口气，是想让她当您儿媳？”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7 21:19:35~2021-11-08 23:0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日悠扬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过完这个年你就25了，是可以考虑个人问题了。”宋女士上下打量自己儿子，遗传了她的好相貌，一表人才，配万家那姑娘还挺登对的。 她反问道：“你喜欢她吗？” “不讨厌。”柏松志别扭地答道，跟自己老妈谈喜欢的女孩子就很尴尬，总不能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承认喜欢她吧。 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的魅力没有迷倒万雁阳……明明都迷倒了公司里好些个女孩子，怎么万雁阳就无动于衷呢？！ “你害羞了。”宋女士肯定地说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出现这种情窦初开的纯情男模样，自顾自哈哈笑了起来。 柏松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天儿没法聊了，他唰地站起身，说：“我要上楼去收拾东西了，你就尽情笑吧。” 宋女士看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更欢了，冲他喊道：“要不要我上门给你提亲啊？” 柏松志脚步一顿，心说也不是不可以。 “随便你。”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脸上火辣辣的。 除夕一大早，宋家的司机就送宋漫星和柏松志去了云市北部乡下的一个庄园。这座庄园名为宋宅，是宋漫星的父亲宋老爷子退位后住的地方，也是宋家的祖宅。逢年过节，宋家儿女就会回祖宅团聚。 宋家的庄园就像个小型农场，祖宅是唯一可以住人的建筑，被大片的田地包围。宋老爷子雇了村里的人打理庄园的田地，一年到头庄园里产出的食材不仅可以实现自给自足，多余的还能高价卖给云市的高端私房餐厅挣点小钱。 庄园里有池塘有水田还有地。池塘里养鱼养鸭种莲藕，水田专门用来种稻谷。地分了四个片区，分别是果园、菜园、花园和药园。果园里的有各种果树，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吃。菜园种的都是时令蔬菜，没有大棚蔬菜。花园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药园里种的是药食同源的中药材。 庄园里修了一条能容一辆车通过的水泥公路，从入口一直通到祖宅门口，约两公里长。柏松志他们的车路过池塘时，就见宋老爷子正站在池塘边上指挥工人们捞鱼和挖莲藕。 看这架势，今年年夜饭的食材也都是来自庄园了。 宋女士让司机停下，摇下车窗大喊，“爸！我们来了～” 宋老爷子虽已年过七旬，身子骨却很硬朗，耳聪目明，背都还是挺直的。他朝宋女士挥了挥手，声如洪钟，“知道了，累的话你们就在家里歇着。” 宋女士也挥了挥手，“好～” 汽车重新启动，穿过花园和菜园，就到了祖宅门口。 祖宅从外观看是古色古香的老式建筑，据说有上百年历史了，二十年前全面修缮后，内里已经相当现代化了，跟住在城里没什么两样。 十年前宋老爷子决定把宋氏制药全权交给宋女士时，就决定回祖宅来养老，因为宋女士的母亲就葬在祖宅后面的山上。 祖宅附近的田地荒废多年，是宋老爷子回来后才开始慢慢地找人耕种，如今经营得有模有样，成了县里学校学生们认识农作物的基地。每逢假期都有学生过来参观学习，给宋宅增添了许多热闹。也正因如此，宋老爷子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觉得寂寞。 司机帮忙把行李搬到了屋内，然后驱车离开了。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宋女士有点累，坐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 “你自己去玩儿吧，不用管我。” 见状，家里的菲佣收拾好俩人的行李后就去给宋女士捏肩。 “好。”柏松志把手揣在裤兜里，乡下气温似乎比城里低了几度，“我去果园看看。” 柏松志今天出门时特意穿的运动套装，因为下午杀鸡宰鸭的活儿是他的。这活儿自从他上大学后就归他了，宋女士说做过动物实验的人处理这些不在话下。 柏松志确实没有辜负宋女士的期望，杀鸡快狠准，一刀毙命。以至于他去果园里转悠的时候，走地鸡们见到他都绕道走。 冬季的果园里有脐橙和柚子，柏松志独自一人慢悠悠地在果园里转，转了会儿拿出手机拍了个果园的视频，然后把视频发到了朋友圈，没有配文字，设置成只有万雁阳可见。 他随手摘了个大脐橙，摘完不停地刷手机，发出去的动态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 柏松志小声嘀咕，“这家伙在忙什么呢？不会又在准备做饭吧？要是做饭的话，的确是没空刷手机。” 这么一想，柏松志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 天公作美，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后，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庄园的空气里混着草木香，偶尔一阵不走寻常路的风会刮来屎臭味儿，因为庄园的下风向有一个猪圈，里面养着一只小猪。原本还有一只大猪，昨天被毫不留情地宰杀了，今天就要成为盘中餐。 柏松志拿着一个脐橙溜达到了池塘边，鱼已经捞了一大竹篓，又大又肥，还在竹篓里拼命蹦跶，想跳回池塘里。 这些鱼宋家人过年这天肯定吃不完，宋老爷子自有安排。 “松志来了。”宋老爷子指了指竹篓，“自己挑，看上的都让人拿去处理干净，回城的时候带回去吃。” 柏松志当真凑过去仔细看，指着蹦得最卖力的三条，“我就要它们了。” 一个戴着手套的工人当即就把那三条不安分的大鱼捞进了一个塑料水桶里，提着水桶去到了池塘的另一头，那里有人专门处理。 “你往年都是选两条，怎么，今年要送人？”姥爷面朝他时迎着阳光，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嗯，送一个朋友。”柏松志说。 万雁阳爱吃酸菜鱼，沸腾鱼和烤鱼，红包不收，鱼总会收了吧，柏松志这样想着。 “你跟你朋友讲哦，我这里的鱼可是百分百纯天然的，没有喂饲料也没有加乱七八糟的药，很健康的。”宋老爷子说起自家庄园的出品，那是相当骄傲，“别人的鱼卖十五一斤，我这池塘里的鱼可以卖三十一斤。” 柏松志给姥爷竖了个大拇指，“姥爷厉害了！” 姥爷双手交叠背在身后，“还行吧，我这园子每年的纯收入不多，也就跟云市高级白领的年薪差不多。” 柏松志笑道：“那比我一年的工资可高多了，我现在就是云市的一个低级白领。” “那你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哈哈——”宋老爷子毫不客气地嘲讽自己的亲外孙，“不知道你妈怎么想的，非得让你去柏氏浪费时间。” “还好，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做业务总是有相通的地方。”柏松志说。 “行了，今天过节就要开开心心的，咱不说这些了。”宋老爷子希望她女儿能彻底放下过去，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 打渔结束，宋老爷子让人给每个工人分了两条鱼和十斤莲藕，还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做完这些就打发他们回家了。这里的工人都是附近村里的，农闲时来这里打工，工资跟在城里打工差不多，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少出去外面打工。 宋老爷子这庄园也算是为当地的就业做了贡献。 “今年的莲藕不错，你要不要也带点回去？”宋老爷子问柏松志。 莲藕作为配菜加到鱼里似乎也不错，柏松志欣然点头，“好，谢谢姥爷。” 提着处理好的鱼回到祖宅放进冰柜后，柏松志的手机响了好几下。他打开一看，全是来自各种工作群的，有自己公司的工作群，也有柏氏的工作群。 柏松志有些失望，他的朋友圈好像发了个寂寞…… 第68章 黄家多了万雁阳这个做饭小能手，除夕三餐都决定自己做，不点外卖。 万雁阳是家里最年轻的，厨艺又好，自然而然担当了年夜饭的主力。可年夜饭毕竟不像昨晚的家常晚餐，菜式更多更复杂，姥姥和舅舅都一起在厨房帮忙。 舅妈和姥爷则随时侯着打下手，比如找个东西洗个菜之类的。 简单吃完早餐之后，万雁阳就开始忙碌，根本没空看手机。中午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才有空看手机上的消息。 有一个来自京市的未接来电，手机号码看着有点眼熟。只打了一次，估计是兢兢业业的骗子，除夕还在搞业务。 切到微信，安静多日的八卦群显示有好几条消息。 万雁阳点进去，是大家在互发过年祝福。王艳跟家人一起在国外度假，发了一段视频在群里，是她在海边拍的新春祝福小视频。 冉晓虹和董瑶瑶都留在云市跟父母过年，约万雁阳春节假期去看贺岁档电影。 万雁阳先是发了个除夕快乐的表情包，然后侧头问姥姥：“姥姥，接下来几天需要我干什么吗？比如在家做饭招待访客什么的。” 在原主记忆里，黄家在云市貌似没什么亲戚，所以用了访客这个词。当然，这记忆未必准确，毕竟原主以前对黄家也不上心。 姥姥：“不用，你趁着假期出去玩儿吧，要是不想出去玩儿，就在家跟我们一起招待客人。” “好哒～”万雁阳边说边在手机上打字，“那我过两天跟朋友一起出去看电影了哈。” “好，多交朋友是好事。”姥姥不怕万雁阳朋友多，就怕她没朋友。 几人在群里约定了初二下午去看电影。 除了八卦群，还有几个之前加的客户和柏氏前同事给万雁阳群发了祝福，她也都一一回复了。 回完消息，朋友圈显示有新动态。万雁阳顺手点了进去，大片大片的花式新春祝福，正准备退出来，手一滑看到了祝福里的一股清流。 是柏松志发的，没有文字，只有视频。 万雁阳点开，蓝天白云下的果园，黄澄澄的脐橙看着格外诱人。 她点了个赞，然后又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继续去厨房忙了。 柏松志手机不离手，时不时就点一下。宋女士都看不下去了，催他去杀鸡，“赶紧的，等着炖鸡汤呢。” 柏松志嘴上答应着，又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 突然出现了新提示，他就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定是万雁阳！万雁阳终于理他了。 他迫不及待地点进去，万雁阳点了个赞，没评论…… 总比什么都没的好。 柏松志的心瞬间就安定了，开开心心地系上菲佣拿过来的围裙，接过菜刀，往鸡笼走去。 夜幕低垂，年夜饭差不多做好的时候，宋院长带着儿子宋天维到了祖宅。 宋天维比柏松志小三岁，初中起就在国外读书，每年都会请假回来过春节。宋院长就是为了给儿子接机才会晚到。 柏松志给了宋天维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宋天维小时候就喜欢跟在柏松志屁股后面玩儿，后来柏松志去京市念高中，他也跟着母亲去了国外念初中。虽然相隔了一个太平洋，两兄弟平时没少联络，感情一直挺好。 柏松志察觉自己情窦初开对万雁阳有特殊感觉的时候就想跟表弟倾诉，总算等到他回来了。 “我想死你了表哥！”宋天维表达感情的方式热烈奔放，言语上相当直白。 柏松志“嗯”了一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比去年更帅了。” “那是。”宋天维跟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就推着柏松志去了餐厅等着吃饭，“我特别想念爷爷家的美食，在外面可吃不到。” 宋天维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那你这几天在家多吃点儿。”柏松志说。 菜一道道上桌，很快就摆满了整张桌子。 黄家人围坐一桌，客厅的电视早已打开，电视里电视外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吃完饭还要守岁，黄修明和姥爷在一楼的影音娱乐室泡茶调试设备准备零食，万雁阳在收拾厨房，姥姥和舅妈在餐厅包饺子。 一家人各司其职，其乐融融。 宋家没有守岁的习惯，吃完年夜饭就各自娱乐了。宋老爷子跟自己儿女在客厅聊天嗑瓜子，柏松志和宋天维去了他俩的固定房间。 当年宋老爷子回祖宅时，宋天维缠着爷爷要了祖宅二楼最大的一间房，还要求在里面放两张床，他跟他表哥要住一起。 俩人在房间里喝红酒聊各自的境况，中途宋天维接了个视频电话，是一个漂亮的洋妞儿打给他的。 听俩人腻歪的语气和亲昵的内容，柏松志心里泛起了一点酸。表弟都恋爱了，表哥还是单身狗…… 俩人卿卿我我半小时才挂断了视频。 柏松志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明知故问道：“谈恋爱了？” “不算吧，我们只是在一起各取所需而已。”宋天维这话说得轻佻。 柏松志拍了他脑袋一下，“我没看着你你就变坏了？不兴这样玩儿的。” 宋天维扭头，“别人都这么玩儿，就你是个老古板，你可别再教训我了，我自有分寸。” “你最好是有分寸，”柏松志像以前一样恐吓他，“要是惹出事了我照样揍你。”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等遇到我的真命天女，我会很专一的。”宋天维跟他碰杯，“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我看你好几次欲言又止的。” 柏松志喝了小口红酒，抿了抿唇，突然又不想跟这小屁孩分享心事了，他合理怀疑这家伙会笑话他。 “没有啊。”柏松志漫不经心道。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宋天维问。 这小子似乎从小就心思敏锐，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总能轻易讨女孩子欢心吧。 “怎么这么说？”柏松志觉得自己并未露出马脚。 “很明显啊，你老在看手机。”宋天维盯着他的手机，“你是不是又要看了？” “现代人手机不离手，有什么好奇怪的。”柏松志说，欲盖弥彰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难不成我要一直盯着你看啊。” “别人看手机要么聊天回消息，要么玩游戏看视频看小说，总之是有事要做的。”宋天维说，“可你看手机，打开看一眼又放下，一会儿又看一眼又放下，这明显就是在等消息啊。这大过年的，总不能是等老板同事客户的消息吧。” 柏松志挑眉，没说话。 “哎呀，你都这么大了，早就该找女朋友了。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让你这铁树开了花？”宋天维十分好奇，他这表哥条件顶好眼光也高。 “你不认识。”柏松志道。 宋天维：“不认识的才好呢，认识的我觉得她们都配不上你。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柏松志从手机的特别相册里翻出两人的合照，“怎么样，是不是很般配？” 宋天维连连点头，“啧啧，郎才女貌。” “今天过年，怎么也没见你俩打个电话视个频什么的，需要我回避吗？”宋天维嘿嘿笑。 “她在忙。”柏松志这话说得相当心虚。 宋天维这次倒是没察觉到异常，撺掇道：“马上新年了，你赶紧在嫂子面前表现一下，至少要发个5201314的红包吧。” 200块都不收，还5201314，这要发出去，说不定立马能收到个辞职的回复。 柏松志心里苦，但是他不说，不能刚在表弟面前炫耀了又丢了面子。 “这还用你说吗。”柏松志放下红酒杯，“不喝了，准备睡觉吧。” “懂懂懂，不打扰你的二人世界。”宋天维一溜烟儿冲到了卫生间。 新年的钟声快要敲响时，万雁阳主动去厨房煮饺子，“你们接着玩儿，一会儿把饺子给你们端过来哈。” 麻将声哗哗响，几人正在兴头上，都不愿下桌，异口同声道：“好～” 说来惭愧，姥姥他们都会打麻将，万雁阳却不会。姥姥说要教她，万雁阳婉拒了，她对打麻将没什么兴趣，说自己更想看春晚。 所以，在守岁的这几个小时里，黄家人打麻将，万雁阳坐在舒服的沙发里看超高清电视里的春晚。看一会儿就去给打麻将的几人端茶倒水，或是添零食水果。 万雁阳前脚刚离开，黄家人就停了麻将，各自回房去拿红包了。 饺子刚下锅，小区里的新年钟声就响了起来。别墅区的钟楼，一年就响这一次。 “新年快乐！”万雁阳对自己说。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又响了一声。 万雁阳点开微信，有两个人给她发了新年祝福。 卡着零点发的是柏松志，一句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另外一个是万玉麟，给她发了一个红包，红包封面写了新年快乐几个字。 万雁阳点开，是200。 想到他还是个在上学的学生，万雁阳给他转了666，又给他发了个新年快乐的表情包。 对话框顶部显示正在输入，就是没有点收款。万雁阳没催他，反正心意到了，收不收在他。 她一手拿铲子搅了搅锅里的饺子，另一手拿着手机给柏松志发消息：老板新年快乐～ 柏松志想往红包里塞8888块，发现超过了最大限额，只好改成88.88发了出去。 饺子浮到了水面，在滚水里翻腾，万雁阳关了火，随手点开了柏松志发的红包，过年红包还是可以收的。 第69章 自从有了微信红包，作为老板，过年一般都会给下属发个红包意思意思。她以前当经理的时候，过年就会在自己team的群里发一个最大金额的红包给大家抢。 看到红包金额，万雁阳挺满意，很合适又很吉利的数字。她回了柏松志一个过年专用的“谢谢老板”表情包。 这边刚回完柏松志，万玉麟的消息又来了。 他没有收钱，而是问万雁阳：为什么不接爸爸的电话？ 万雁阳看完没有立即回复，因为要捞饺子了。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捞饺子时才想起白天有一通未接电话，难怪有点眼熟，原来是原主爹打的啊。 她不禁猜测，这次打来是想干嘛？羞辱她还是？ 捞完饺子，听到餐厅有动静，万雁阳转头从厨房玻璃门朝餐厅看，原来是姥姥她们从娱乐室出来了。 万雁阳把蘸料和饺子碗放在托盘里，小心地端了出去。 “吃饺子啰～”万雁阳把托盘放在餐桌上，满脸笑意，“春节快乐～新的一年祝姥姥姥爷舅舅舅妈身体健康～” 姥姥姥爷连连点头，从怀里拿出红包递给她，“春节快乐，新的一年学业有成快快乐乐。” 万雁阳瞥了眼红包，又大又厚实，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她已经很多年没在过年时收到过来自家人的红包了。 眼里泛起湿意，万雁阳竭力忍着，来到这个世界，黄家人给了她太多的温暖。 她收了红包，张开双臂抱住了姥姥和姥爷，“谢谢。” 舅舅舅妈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红包递给她，依旧是又大又厚实，万雁阳也收了。 吃完饺子后，姥爷和舅舅去院子里放了鞭炮，守岁就算结束了。万雁阳简单收拾了碗筷就关灯回房休息了。 今天做饭还挺累的，加上又熬了夜，万雁阳瘫在床上不想动，只把长辈们给的红包清点了，每人一万块，当真是巨额红包了。 万雁阳把红包放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滑进被窝没洗澡就直接睡过去了，睡着时脸上还带着餍足的笑意。 一直没收到回复的万玉麟时不时就看下手机，大半夜的毫无睡意。他爸白天给万雁阳打电话是想叫她回京市的，因为大年初一是所有万家人回祖宅团聚的日子。万雁阳虽然在万家不受重视，但在万家的话题度可不低，她要是缺席，肯定有很多人问。 他爸大概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才会打那个电话的吧。 万雁阳竟然不接也不回电，就挺刚的，万玉麟都不敢这么违逆他爸，心中对万雁阳隐隐有了一丝佩服。 柏松志在自己的公司群里连发了几个最大金额的红包给员工们抢，收获了很多万雁阳发的同款“谢谢老板”表情包。 原来在你眼里，我真的只是单纯的老板，睡着前柏松志这样想着。 初一一大早，姥爷又放了一次鞭炮。万雁阳听到声响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完蛋，昨晚忘记设闹钟了。” 她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八点了。她火速冲进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后匆匆下了楼。 姥姥姥爷生活规律，平时七点半就开始吃早餐了。家里做饭的阿姨休假了，他们吃啥…… “雁阳起来啦。”姥姥最先看到了她，停下喝粥的动作，“是鞭炮声把你吵醒的吧？” 姥姥侧头看向姥爷，责怪道：“都说了晚点再放，你非要这个点儿放。” 姥爷表示很无辜，“往年我都是六点起来放鞭炮的，为了照顾雁阳的睡眠，我已经推迟两个小时了，这是极限，再推就误了吉时了。” 万雁阳快步走到餐厅，“没有的事儿，我睡够了的。” 餐桌上有小米粥，汤圆，饺子，还有几个昨天没吃完的小菜。 汤圆和饺子都是冰箱里现成的，煮一下就好，小菜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就粥需要熬一下，总之，这顿早餐虽然还算丰富但并不难做。 “雁阳快来吃早饭。”舅妈招呼她坐下。 “一起来就有早饭吃，辛苦你们了。”万雁阳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圆。 “不辛苦，”舅妈说，“这些都是你昨天做好的，我就把菜放到了微波炉加热而已。” 黄家富有，生活却并不奢侈，吃不完的菜只要能放到第二顿接着吃的就不会扔掉。姥姥年轻时去农村做过调研，那段时间里深刻地理解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句诗。 反观万家，简直就是铺张浪费的典型。孙海蓝以营养均衡和健康为由，每顿都要扔掉很多饭菜，绝不会留到第二顿，按她的说法，剩饭剩菜是打发叫花子的，歪理一大堆。 汤圆是黑芝麻花生馅儿的，一口咬下去，黑色的馅儿溢出，又香又甜。 一小碗汤圆很快就吃完了，万雁阳抽了张直接擦嘴角沾上的芝麻馅儿，边擦边问：“今天你们要出门吗？” 黄修明已经吃饱了，他放下筷子，答道：“我晚点要出门，你舅妈跟我一起。” 姥姥道：“我们年纪大了，出去应酬的事就都交给你舅舅了，这些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招待客人就好。” “哦，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万雁阳问。 来黄家拜年的，想必也不是普通人，万雁阳虽然自认手艺不错，但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万一客人不喜欢，岂不是害姥姥姥爷丢面儿？以前没有她的时候，黄家也有客人，想必自有招待的方式。 “不用，你随意就好，昨天做饭辛苦了，接下来这几天有客人的话就别做了，我们以往都是带客人去小区里面的中餐厅吃饭。”姥姥道。 果然！ 万雁阳乐得轻松，做一家人的饭，偶尔做做挺快乐的，要是天天做，说实话，她也有点受不了，光是想每一顿做什么菜都够头大的。 “好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叫我哈。”吃完汤圆后，万雁阳又喝了碗小米粥。 姥姥：“嗯，这是你的假期，你就安心跟朋友出去玩儿吧，别老顾着家里。诶对了，你想出去旅游吗？” “我就不出去旅游了，我看了新闻报道，景点现在人山人海，我最怕人多了。”万雁阳说，“正月十五过后就要开学了，我正好趁假期准备一下。” “嗯，你自己安排好就成。”姥姥道。 大年初一是宋家祭祖扫墓的日子，吃完早饭后，一家老小就带着祭祀用品从家里出发，徒步到后山山腰的墓地。 山腰处有一大片平地，宋家的祖辈请风水先生看过了，葬在这块地可以保佑宋家财源滚滚子嗣绵延，便买下了这座山。 所以，这块墓地葬了不少宋家先人，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宋老爷子的曾祖父。 往年来祭祀扫墓时，柏松志从未向先人们讨要过什么，除了小时候刚知道别人有爸爸而他没有的时候。 那一年他三岁，在此之前他以为别人家也跟他一样只有妈妈和其他亲人，直到在幼儿园见到了其他小朋友的爸爸。那一年祭祀的时候，他向先人们请求给他一个爸爸。当然了，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于是，幼小的柏松志便知道先人们并不能满足他的愿望，跟他们说是没用的。 明知道没用，今年的柏松志在奶奶坟前跪下磕头时却悄悄许了个愿。 祭祀扫墓结束后，柏松志带着宋天维在宋老爷子的庄园里玩了大半天，摘了不少水果和蔬菜，准备带回城里。 宋女士和宋院长初二开始就有客人要上门拜访，所以初一晚上就让司机来接他们回了城，后备箱里塞满了两兄弟的战利品。 柏松志想了想还是不能让自己母亲上门去提亲，还是自由恋爱两情相悦的好，所以送鱼和莲藕这事儿得自己来。 总算有了由头可以名正言顺地找万雁阳了。 上车前，他给万雁阳发了条语音：在家吗？我从乡下带了有机绿色食材，一会儿经过你家时分你一些，就当是我这个做老板的给员工发的年终福利。 柏松志好好反思了一下，谈恋爱这事儿不能急，得循序渐进。万雁阳现在只把他当老板也没事，就先以老板的身份在她面前刷足好感吧。 要是他给点信号万雁阳就上赶着，柏松志觉得自己大概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万雁阳这次倒是回得很快：谢谢，你大概什么时候到啊？我在门口候着你。 汽车缓缓驶出庄园，柏松志看了眼中控台的导航信息，打字回复她：两个小时后，到小区门口时我给你打电话。 【万雁阳：OK～】 万雁阳转头就把这事儿跟姥姥说了，“您想怎么吃这鱼，清蒸？红烧？炖汤？还是其他的？” “他那鱼大吗？”姥姥问。 万雁阳猜测姥姥和舅妈已经打探到了宋女士和柏文霁当年那点事儿，最近偶尔提到他们都不带偏见了。 这样挺好的。 “不知道哎，”万雁阳说，“一会儿拿到了就知道了。” “要是大的话，我们可以一鱼几吃啊。”姥姥喜欢吃鱼，说到这个神采奕奕，“鱼头炖汤，鱼肉可以做你爱吃的酸菜鱼，你舅舅爱吃的水煮鱼，你姥爷和舅妈爱吃的清蒸鱼。” “好啊，这样大家都有得吃了。”有上好的食材，万雁阳又手痒了。 两个小时后，万雁阳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柏松志打来的。 他俩似乎好几天没通过话了。 万雁阳接电话的瞬间没来由地有一丝丝紧张感，刚想开口，就听到柏松志在手机那头说：“出来吧，我到了。” 第70章 万雁阳说完“好”字就奔了出去，跑到柏松志面前时竟有些微微喘气。 柏松志是一个人来的，万雁阳没有看到汽车，看样子是回家后专程给她送过来的。 柏松志把手里的两个透明塑料袋递给万雁阳，“给你的，有点重。” 一个袋子里是处理过的鱼，另一个是洗干净的莲藕。 万雁阳笑着接过，一手一个袋子，差不多一样重，估摸着有六七斤的样子。 “谢啦，老板你太好了，对员工真是关怀备至。” 今天是大年初一，住的是姥姥家，万雁阳没打算请柏松志进屋坐坐。如果是换个平常的普通日子，出于礼节，她应该会客气地邀请一下。 “不客气，喜欢吃的话以后可以去我姥爷庄园捞。”柏松志发出了邀请。 万雁阳自然不会当真，打了个哈哈。 一时无言，气氛有点怪。 柏松志杵在那儿没有离开的意思，正琢磨着怎么跟对方告别，万雁阳忽听他背后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声音不大，实在是这会儿太安静了，路边连辆路过的车都没有，一点声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万雁阳微微侧头，想要借着路灯的灯光看看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柏松志也扭头看了一眼，见一团影子飞快地移到了暗处。他赶忙回头对万雁阳道：“你赶紧进去吧，夜里挺冷的，再见。” “再见。”万雁阳得了解脱，加上手里东西重，顾不得去探究声响的来源，转身就进了院门。 见她走远，柏松志无奈道：“出来吧，别躲了。” 宋天维蹭的一下从灌木丛里站起身，“嘿嘿。” 柏松志大步往回走，瞥了眼自己这幼稚的表弟，“你无不无聊，还玩儿跟踪。” 宋天维家就在柏松志家隔壁，当年买房的时候宋家姐弟特意买的相邻的别墅，互相好照应。宋天维从自家车上下来就往柏松志家走，他今晚还想继续跟表哥一起住。没想到他刚出自家院门，就看到他表哥一手拎一个袋子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 该不会是送给他未来嫂子的吧？宋天维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昨晚问他哥嫂子的家世，他哥竟然瞒着他，只说是工作上认识的，不肯透露太多信息。这下机会来了，他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啰。 于是，他就偷偷摸摸地跟了上来。 俩人见面并没有情侣那般亲密，保持着安全距离，还听他未来嫂子叫他哥“老板”。 原来是上司下属的办公室恋情啊！ 本以为两人会多聊几句，没想到你一句我一句就没了。宋天维扭头看到了自己在马路上的影子，以为他俩发现他了，着急忙慌地迅速移动，一动就不小心碰到了灌木丛树枝。 “我这不是好奇嘛。”宋天维快步跟上柏松志，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问出了心中疑惑，“我怎么看你俩这状态不像恋人啊？” 柏松志脚步一顿，给自己找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恋人了？” 宋天维一愣，他哥的确是没有明确说过，不敢置信道：“天啦噜，竟然有哥你追不到的女孩儿？！” “谁说我追不到了。”柏松志说，“我还没追呢。” 他只是前不久才发现自己对她有特别的好感而已，还没有正儿八经展开追求呢。 想到柏松志以老板的名义给自己喜欢的人送菜，宋天维哈哈笑了起来，“哥，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发现自己在一件事上比你优秀了。” “我比你会追女孩儿！哈哈哈——” 柏松志掀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那不叫追女孩儿。”那叫玩情感游戏。 宋天维才不在乎，问：“要我教你吗？” “不用。”柏松志干脆利落地答道。 一直到了初六那天，黄家才没有人上门拜年了。万雁阳这些天除了初二下午跟冉晓虹她们一起去看了贺岁剧，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跟姥姥姥爷一起把小区中餐厅的菜都快吃完一遍了。 没有客人了，万雁阳决定把柏松志送的鱼和莲藕吃了。 鱼很大，万雁阳做了豆腐鱼头汤，清蒸鱼，酸菜鱼，还炖了莲藕排骨汤。难得地，她在大家开动前拍了照片发给柏松志。 【柏松志：都是你做的？】 【万雁阳：嗯啊。】 【柏松志：厉害！】 【万雁阳：一般一般～】 柏松志把照片保存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万雁阳亲手做的菜，应该很好吃吧，就算不好吃，这卖相也是极好的。 初七正式上班，柏松志带着万雁阳去了安康乐药业，一家在云市小有名气的中药企业。 安康乐今年的发展策略忽然做了重大调整，不再只做传统的中药饮片，计划上马中药配方颗粒项目，同时做经典名方的研究。 “他们选的方向的确是行业热点，但前期研究投入挺大的。”万雁阳依旧坐在后排车座，她边翻看招标信息边说，“一次性采购这么大量的设备，估计是拿了一笔大投资。” 安康乐的招标公告挂得匆忙，是大年初二挂在网上的。柏氏跟安康乐关系还可以，采购挂网后还发短信通知了柏松志，不然柏松志都不知道。 原本做计划的时候，万雁阳预估安康乐今年9月前最多能有一百万的订单，现在突然挂出来的公告里大约有一千万的采购金额。 要是能拿下这一单，不仅能填补宋氏制药的空白，还能早早地超额完成任务。 “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老板的确拉了一笔大投资，有一个亿吧。”柏松志收到安康乐采购的信息后，就开始认真研究怎么拿下这个单子。他不想打扰万雁阳休假，昨晚才告诉她的。 “这个单子我们一定要拿下，这绝对是云市分公司今年最大的单子。”万雁阳有些兴奋，就好似利刃终于能出窍大干一票。 “嗯，现在其他竞争对手应该也得到消息了，这次的竞争想必十分激烈。”柏松志说。 “肯定的，这种单子都去拼尽全力争绝对不是好销售。”万雁阳说，“要拿下这种单子，多部门合作是少不了的，研发部，技术支持部，市场部，高级别的销售经理都得出动。” “嗯，我出门前把这事儿跟李文康说了，他全力支持。”柏松志说，“我们今天先去打头阵。” 柏松志刚把车停好，就看到t公司和s公司销售的车一前一后开了进来。 采购经理在一楼大厅等他们，见到人都来齐了，笑道：“是这样的，你们三家公司都跟我约见面，我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干脆就都约在了今天上午，咱们去会议室里谈吧。” 几人面面相觑，大概是都没料到这种情况。几家一起谈，约等于啥都没谈。 不过，既然是客户的要求，大家都很配合，满面笑容地应着，跟在采购经理后面进了会议室。 采购经理看着四十来岁，一脸精明相，身材微微发福。刚才在大厅时，他第一眼看的就是万雁阳，往她身上瞄了好几眼，跟她对上眼的时候猥琐地笑了一下。 万雁阳当时就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坦坦荡荡地接了他的目光也回了个浅笑。 刚进会议室，万雁阳正打算往后坐，采购经理忽然道：“这位美女往前坐呗。” t公司和s公司的销售都是男性，在座的就只有万雁阳一个女孩子。 妈的！lsp！ 万雁阳想起了海牌石化的前采购经理，这年头lsp真特么多。 柏松志皱了皱眉，拦住了正欲起身的万雁阳，他转身对采购经理道：“邱经理，她只是我的助理，我才是柏氏负责贵单位的销售，我往前坐吧。” 柏松志说完就径自上前坐到了邱经理的旁边。 这邱经理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在人前还是要面子的，而且这次采购很重要，还是得以正事为先。 “柏氏的销售待遇不错啊，还有美女做助理，我都没助理呢，羡慕羡慕。”邱经理盯着万雁阳看了会儿，万雁阳假装低头在看材料没搭理他。 t公司和s公司的销售目睹这情形，已经想好攻略这个采购经理的方法了。 柏松志没说话，勉强维持了脸上的一点浅笑。等他拿下这个单子，他真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找个麻袋套住面前这人给他一顿痛揍。 竟然对他喜欢的女人起色心，真是找揍！ 邱经理今天主要是跟三家公司沟通招标公告上的内容，他先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问大家有什么问题。 招标公告上得急，问题肯定是有的。但各家关心的问题不同。 招标公告上写的设备参数基本上是按照安康乐现有的设备写的，而安康乐现有的设备是柏氏的。 t公司的销售率先道：“邱经理，我就想问问，咱这个参数还能微调吗？现在的参数指向性太明显了点儿。”他说完瞥了眼不动声色的柏松志。 邱经理：“这只是个初步参数而已，实在是项目急，春节期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只好拿我们几年前招标文件上的参数先凑数。” 甭管他心里真是想法是什么，至少面儿上的意思是三家都有机会。 t公司的销售闻言笑得挺开心，“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我们公司没机会了呢。” s公司的销售刚才也想问这个问题，既然t公司的先问了，他就换了个问题，问的是投标流程方面的。 有竞争对手在场，销售们都放不开手脚，想说的没法儿说，得再跟邱经理单独约才行。 第71章 都是人精，邱经理此举绝壁是故意的，他的意图销售们都能明白。无非是让三家明白安康乐现在不倾向任何一家，谁都有机会，就让你们去打价格战吧。 这第一次的交流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 快要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邱经理叫住了万雁阳。 “万小姐，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 走在前面的柏松志问声停下了脚步，他正想开口说有他的就行，万雁阳就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了邱经理。 邱经理笑眯眯地看着她，给她回拨了，看到万雁阳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才挂断，“这是我的号码，万小姐存一下，以后多交流。” 万雁阳礼貌地点了点头，“好，邱经理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好好，慢走。”邱经理目送她离开，咂摸着嘴自言自语，“这妞儿比以前那谭双还漂亮呢。” 回到车上，万雁阳感觉柏松志周遭气压有点低。 这种心情她理解，出师不利是常事，但柏少爷显然是受的打击不够多，才会因为这点不利而生气郁闷。 她没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t公司和s公司的销售都相继开车离开了，柏松志还没启动车子。 半晌后，柏松志开口了，“这个单子我不想做了。” “哦。”万雁阳表示理解，遇到挫折说点丧气话很正常，等丧完了理智地权衡利弊，该干嘛还得干。 柏松志扭头看向后座一脸无所谓的万雁阳，“你不问为什么吗？” 万雁阳粲然一笑，道：“你是我老板，你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很多时候，问“为什么”没有意义。问了能改变结果吗？不能。那还问什么。 柏松志回了她一个苦笑，“我以为以你以往的作风，会劝我不要放弃呢。” “我不劝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放弃的。”万雁阳说。 柏松志看着她，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真的不想做这单了，我不想跟讨厌的人做生意。” 万雁阳心说，也就职场新人会说出这种话。时间长了，就会发现，跟你做生意的人大部分你都会讨厌。 “因为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万雁阳说。 柏松志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客户以后就不带你来见了。” “就因为他好色吗？”万雁阳虽然很讨厌这种猥琐男，但在她的销售生涯中，因为自身外在条件不错，遇到的这种人不在少数，有些是采购经理，有些是公司高层，还有一些是政府官员。只要别太过分，她都能应付。提出过分条件的，她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放弃订单，但她会暗地里给他们制造一点小麻烦。 柏松志听着万雁阳那不以为意的口气，心里很不舒服，“这个理由还不够吗，老板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员工。” 安康乐在万雁阳以前的世界也有，那时也是她的客户，她当时为了把这个客户拿下做了很多调查工作，现在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当然，柏松志这么说，她还是挺感动的。真是个好老板！她上辈子的老板只会把貌美女下属往火坑里推，就差明着说为了订单跟客户上床也可以，可去他的吧。 “谢谢，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这个邱经理贪财又好色，但他的色心远大于色胆，不敢跟官二代老婆闹掰，所以不敢用强。只要我不愿意，他最多在嘴上占点儿便宜，不能把我怎么着，所以你尽管放心。”万雁阳说。 柏松志拧着眉，“嘴上占便宜也不可以。总之，这个客户你以后别见了，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就想揍他。” 万雁阳刚才说那么多本意是想打消柏松志的疑虑，没想到柏松志还是这么顽固。 于是，她换了一个思路。 “你觉得谭双业务能力怎么样？”万雁阳问。 柏松志愣了一下，怎么讨论起别人来了，“不怎么样。”一个从没完成过销售任务的销售谈什么业务能力。 万雁阳循循善诱，“一个业务能力不怎么样的销售觉得这个客户好做，你觉得是为什么？” 柏松志不说话了。 “他们的招标公告参数写得那么随意，事先没跟任何一个厂家沟通，还能随意更改，可见产品参数和技术方案对他们来说没那么重要。今天来的这三家里，任何一家的产品都能满足他们的生产需求。” 万雁阳停顿了一秒接着道：“邱经理是安康乐药业老板的亲弟弟，深得老板信任，不管多大金额的采购，他都能一个人拍板决定。你知道为什么老板这么放心他吗？因为他收的回扣总是会分给老板一半，哪怕一块钱也要分给老板五毛。” 这些隐秘柏松志是完全不知道的，此刻惊讶多过郁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万雁阳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重点好吗，我说这么多的重点是：你要拿单就要搞定这个邱经理！否则别无他法。”像安康乐这种采购经理一言堂的客户是很少的，做法自然跟常规客户不同。 至于怎么搞定，当然是投其所好。 所以，谭双别的客户做得不咋滴，但这个客户做得非常好，从没丢过单。毕竟t公司和s公司的销售是男的，而邱经理显然不好南风。 柏松志不置可否，转回头启动车辆，车子驶出停车位时来了句，“反正以后不带你来见这个客户了。” 老板的好意万雁阳心领了，但看着千万订单飞走她可不甘心。毕竟拿下这单，就可以不用去跑剩下那几个抠门又难缠的客户，她的半工半读就没那么累。 万雁阳：“……那你带谁来见，谭双？” 柏松志：“……” 当天晚上，t公司的销售就带着邱经理去云市著名的会所做了大保健，相谈甚欢。 几天后，s公司的销售又带着邱经理去了另一家新开的会所做了大保健，做完后就哥俩好了。 唯独柏氏毫无动静。 邱经理对柏松志很不满，本来看他长得帅就不怎么顺眼，还这么没眼力见儿。 他按照手机号搜索，找到了万雁阳的微信，申请添加她为好友。 万雁阳看到好友申请的时候，刚做完投标材料里的技术资料。柏松志这些天让她在家办公，工作内容就是按照安康乐招标公告里的要求准备投标材料。 万雁阳通过了邱经理的好友申请。 刚通过，邱经理就给她发消息了。 【邱经理：美女，t公司和s公司给我提供了新的技术参数，我准备改了。】 万雁阳把这条消息转发给了柏松志，问他怎么回事。 结果柏松志立马打电话过来了，问：“他怎么又去骚扰你了？！” 听上去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万雁阳一阵无语，“虽说这姓邱的好色，但有一说一，这句话是在说公事，t公司和s公司的人已经行动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用理他，我来处理。”柏松志道。 这怎么行！ “人家这算是变相透露消息给我们，说明他还是希望柏氏去参与竞争的，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机会。于公，我怎么都该回一句的。”万雁阳苦口婆心，舍不得丢掉这千万大单，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柏松志：“那你就回他知道了。” 万雁阳没听柏松志的。 她先回了一句“谢谢”，又把柏氏的技术参数发了一份给邱经理，推销了一番柏氏的产品。 邱经理脸色稍霁，跟美女打交道就是比较舒心。外面那些出来卖的，跟万雁阳没得比。所以去了两次之后，t公司的销售再约他就给拒绝了。 邱经理并没有看万雁阳发给他的文件，而是约她面谈。 万雁阳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给了柏松志，毕竟柏松志现在是他老板。 柏松志看了之后兀自生闷气，因为作为员工，万雁阳这样做一点没错，反而是他这个老板表现得太消极了。 李文康很重视这个单子，刚还找柏松志问进度，还说要跟他一起去拜访客户。 “我先约一下客户。”柏松志是这么回答李文康的。 这两天他去见了他的三个政府单位客户，得知了一个噩耗，今年政府财政吃紧，去年申请购买设备的经费暂时冻结了，估计明年才有经费采购设备，今年只有几十万经费购买现有设备用到的耗材。 原本在柏松志和万雁阳的计划里，这三家政府单位的forecast在五百万左右，现在这五百万没了，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别的销售的政府单位客户也有类似情况。整个销售部愁云笼罩，焦头烂额。这也是为什么李文康格外重视安康乐这个单子。这一单要是丢了，柏松志继承人的位置肯定没戏了，他自己也得麻溜儿滚蛋。 市场瞬息万变，时常打得人措手不及。 第一次见完邱经理以后，柏松志当时的确铁了心不要那1000万，想着从别的客户那里争取。知道这个噩耗后，柏松志不得不改变主意，让万雁阳准备安康乐的投标材料，但不会再让她跟姓邱的接触。 柏松志思考了一会儿，回复万雁阳：我来跟他约时间。 邱经理接到柏松志电话后，对于单独跟柏氏面谈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带上万雁阳，否则就没有见面的必要，直接投标会上见吧。 这相当于变相告诉柏松志，不带万雁阳来，柏氏就出局了。 出局就出局吧，大不了继承人的位置不要了。正准备拒绝，屏幕出现了万雁阳发过来的消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2 23:21:32~2021-11-13 22:4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日悠扬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万雁阳：我从舅舅那里得知，今年财政收紧，你那几个政府单位怕是没戏了，如果这一单不好好做，我可以原地失业了5555】 没单可做，他的确没理由再雇万雁阳，他们目前仅有的上司下属关系就没了，他还没追到人呢…… 柏松志回归冷静理智，刚才差点意气用事。他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做了很多努力，来参加这个角逐是他和他母亲的执念，半途而废实在是不该。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沉吟半晌后，柏松志对邱经理道：“我先问下雁阳，稍后再给您答复。” 邱经理：“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柏松志从公司开车到了黄家别墅外，以商量安康乐的事情为由约万雁阳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后，柏松志把邱经理的诉求跟万雁阳说了。 万雁阳听完后一点不意外，这很符合性邱的作风。 “肯定要去啊，你当时就该直接答应，我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啊。” “你……”柏松志欲言又止，想了想道，“你就一点不在乎他对你的态度吗？” 也不能说完全不在乎，被猥琐男目光和言语调戏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但既然不会有实质伤害，为了千万订单就还是值得的。这个世界的坏人本就很多，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万雁阳没法理直气壮地啃黄家人的老，至今为止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姥姥给的黑卡和过年时收的压岁钱她都好好存了起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用的。所以，眼前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就很重要。就算是换别的工作，也不能保证就不会遇到这样的烂人。 “我跟你说过了，他不敢硬来，只要我不主动，他不会真把我怎么样，我们联手忽悠他把单子给我们就好了。” 柏松志心里五味杂陈，一想到现在自己可能要靠自己喜欢的女人出卖色相才能拿单，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拳。他想了其他的办法，如果奏效，绝对不会委屈万雁阳。 万雁阳看柏松志脸色很不好，就继续劝他：“邱经理这种人在生意场上不算最坏的，我以前遇到的多了去了，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现在给你当下属比我自己以前做销售轻松很多。” 万雁阳这么说，柏松志心里更难过了。 半晌后，他才道：“做完这单，以后不要做销售了好不好？” 他知道这样干涉对方的择业不好，他没有立场，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万雁阳一愣，此刻的柏松志像只摇尾乞怜的帅狗狗，她笑道：“我正想和你说呢，做了这单你的业绩就超额完成了，我也不打算做了，准备专注学业申请出国读博士，以后想做研究工作。” 柏松志顿时变得又惊又喜，松了一口气，“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啊，那就好。” 他说：“我可以帮你。” “谢谢。”万雁阳莞尔一笑，“那么，柏少爷，咱们可以聊正事了吗？” “好。”柏松志现在心里轻松了许多，“我想骗姓邱的说你是我女朋友。” 万雁阳停下夹菜的手，瞪大了眼睛看他，“什么？！” 柏松志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这样占了人家便宜呢，不过这占便宜的感觉还挺好。 “如果他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对你的那些心思就该会收敛一些。” “他这人确实更喜欢单身的，但是，他要是对我没兴趣了我们还怎么投其所好呢，你给他大金额的回扣？”万雁阳说得有点急，“你能提供回扣另外两家也可以，他凭什么选你？而且，可能会因为我是你女朋友而迁怒于你，更不会选你了。” 什么脑子啊…… 万雁阳有些恨铁不成钢，柏松志这人平时挺聪明的啊，怎么在安康乐这事儿上这么糊涂呢。 这些柏松志其实也考虑到了。 他不急不缓地说道：“让你假扮我女友还有一个目的是来一场夫人外交。” 万雁阳很快就理解了，“你是想从他老婆下手？” 柏松志点了点头，“姓邱的好色，这一点我们三家都知道了，我相信另外两家已经有了动作，我们得另辟蹊径。” “你说得也有道理。”万雁阳以前没有从他老婆入手，一来是因为没有人脉结识他老婆，二来她是单身，陪姓邱的喝了几次酒把他喝高兴了就搞定了。但喝那几次酒确实很伤人，最狠的一次直接喝到医院去了。 现在她是柏松志的助理，如果想讨好姓邱的，喝酒肯定也免不了。不过，有柏松志在场，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但，柏松志的办法也的确值得一试。 单子金额太大，竞争对手也会比她前世的更下功夫，难保他们不会找第二个万雁阳来诱惑姓邱的。 柏松志发了一份资料给万雁阳，“这是我找人查到的他老婆的资料。” 万雁阳边吃边看，“原来他岳父曾经是我姥爷的下属啊，这就好办了。” 资料上有几张照片，万雁阳仔细看了看，眼睛霎时变得晶亮，“这个人我认识哎，初三来姥姥家拜年了，我们一起去餐厅吃了饭，没想到他就是姓邱的岳父。” “嗯，所以要拜托你了，这单成了给你发奖金。”对柏松志来说，让万雁阳跟姓邱的老婆接触是安全的，特别是有了黄老爷子这层关系。 比起跟lsp周旋，她更愿意跟她老婆接触。 如果要黄修明牵线搭桥，万雁阳宁愿自己去跟姓邱的品酒，哪怕喝到医院也无所谓。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舅舅的仕途，原主妈妈犯过的错她不能犯。 但姥爷就不一样了，他已经退休多年，姓邱的岳父也退休了，他们之间现在更像是鸟友和牌友，找姥爷牵线搭桥的性质就类似朋友间互相介绍生意。 “也不用说我是你女朋友吧，”万雁阳有些尴尬，她还没给人做过女朋友呢，“这要是传到我姥爷耳朵里就麻烦了。” 黄家人开明包容，万雁阳今年寒露就24岁了，他们肯定不会阻止她谈恋爱，但如果恋爱对象是柏松志，万雁阳直觉会在家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关键还是假扮的……假的就有戳破那一天，怕不是又有一场轰动…… 柏松志心道，最好是你们全家都知道，到时候假戏真做就好了。 “这样对你来说可能很唐突，在这里我先跟你说声抱歉。”柏松志说得十分诚恳，“如果你不是我女朋友，你现在名义上是迪恩生物的员工，跟柏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你让你姥爷牵线搭桥他肯定会觉得奇怪，他不一定会去做是其一，他就算做了，姓邱的老婆不会真心帮你是其二，毕竟我跟你们黄家没任何关系，她肯定会敷衍过去。” 万雁阳想了想，“好像也是。” 如果是帮黄老爷子的准外孙女婿，那姓邱的岳父肯定会上心，但如果只是帮一个黄老爷子外孙女认识的前同事，姓邱的岳父八成就是糊弄一下。 人情来往就是很复杂。 “行吧。”为了千万订单和少跟姓邱的打交道，万雁阳妥协了。 俩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把计划做得更完善了才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柏松志，万雁阳和李文康同时出现在了邱经理的办公室。 李文康在停车场见到万雁阳非常惊讶，柏松志跟他说：“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同时也是我助理，会跟我一起跟进安康乐的单子。” 李文康下巴都惊掉了，所以之前的流言其实是真的吧？！算了，豪门儿女的事情他不懂，也不想懂，只要单子拿下来就好。 到了他这个年纪，离开柏氏后想再找类似职位和薪水的工作挺难的，竞争对手暂时都不缺人，找合适的工作比没经验的应届毕业生还难。职场中年危机真令人发愁，愁得白头发都多了。别看现在年薪大几十万，一朝失业，啥都没了。 “挺好的，你俩强强联手我就放心了。”李文康笑道，邱经理的癖好他也清楚，他甚至想过暗地里找谭双帮忙，现在看来不用了。 当柏松志跟邱经理重新介绍万雁阳的新身份时，邱经理脸上略猥琐的笑容僵住了，在心里骂了句娘。 有李文康在，此行倒是也有收获，邱经理承诺会把参数改成三家都满足的数值，接下来就看投标会上谁的综合评分高了。 虽然有很多未知变数，但柏氏总算是顺利拿到了入场券。 会谈结束，李文康邀请邱经理一起吃晚饭，吃完去唱歌。 或许是被万雁阳不再单身这个消息给打击到了，邱经理难得地拒绝了，说要回家带孩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呢。 李文康没有坚持，拒绝的原因几人都心知肚明。 离开邱经理办公室到了停车场后，李文康对柏松志道：“谭双跟邱经理挺熟的，我让她从中帮帮忙，这么大的单子，团队协作也很正常哈。” 他说这话没避着万雁阳。 在柏氏的时候，万雁阳对谭双不喜欢也不讨厌，但初二跟冉晓虹她们一起看电影时听说了谭双是造谣自己的始作俑者，万雁阳对这个人就很讨厌了。当她准备删除谭双时，发现自己早就被她删了。 柏松志还没来得及拒绝，万雁阳就开口了，她正色道：“李经理，不用麻烦谭双，我自有办法搞定这个客户。” 柏松志立马补充，“是的，我们俩可以搞定。” 第73章 万雁阳陪姥爷遛鸟的时候委婉地提了想结识邱经理的老婆。 黄老爷子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谈判高手，几番盘问就逼出了万雁阳是柏松志女朋友的事儿。万雁阳本来是想暂时瞒着假男女朋友这层关系的，先结识了邱太太再说，没想到姜是老的辣，她的小心机在黄老爷子面前就是个渣渣。 万雁阳心虚得很，左顾右盼不敢直视姥爷。 黄老爷子哈哈大笑，以为她是在害羞，“那小伙子我看着不错，长得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自己开公司了。” 果然，他们详细调查了迪恩生物，早就知道了老板是柏松志。 虽不至于社死，尴尬是真的尴尬。 “我就帮他这个忙，他要是以后继承了柏氏也挺好，正好打柏泽的脸。”黄老爷子很讨厌柏泽，谁叫他欺负自己乖孙女呢。 “姥爷你最好了，谢谢姥爷。”万雁阳帮他提了一个鸟笼，笼子里的鸟叽叽喳喳叫得十分欢快。 不到一天时间，黄家人就都知道万雁阳和柏松志恋爱了。不但没有反对的声音，姥姥和舅妈还热情地让万雁阳邀请柏松志来家里做客，说感谢他上次送的鱼和莲藕。 万雁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好找了个借口暂时拖住他们。 估计是舅妈跟宋女士互通了消息。很快，万雁阳收到了柏松志的消息。 【柏松志：我妈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说要请你来家里做客。】 【万雁阳：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就把真相告诉她！】 柏松志没回她，万雁阳隐隐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受控了…… 安康乐更新招标公告那天正好是元宵节，技术参数的确如邱经理所说，每家都能达到要求，不再有任何倾向性。 投标时间是三月底，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 与此同时，徐婉静在小群里告知他们消费品质量安全论坛的时间定了，在三月上旬。 也就是说，在三月底之前，柏松志和万雁阳要同时搞定恒氏玩具和安康乐药业。搞定了这俩，万雁阳就可以拿着高额奖金功成身退安心学习了，而柏松志凭借其一直以来的优异表现和柏文霁的认可也基本能锁住继承人的位置。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他俩会非常忙。忙碌是个好借口，他们这对假男女朋友就不用互见家长了。 他俩虽然不见家长，但家长们似乎已经悄悄建立起了良好互动。 开学两个星期后，宋院长主动找了万雁阳，说是要做她的导师，让她参与一个跟某国外知名大学一起合作的课题。 “如果能做出一点成果，对你申请他们学校的博士有好处。”宋院长说。 这等好事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万雁阳可不觉得是自己天赋异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柏松志帮他忙了。 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万雁阳不喜欢欠人人情，但是这机会实在难得，让她放弃是不可能的，只能加倍努力工作回报老板吧。 在姥爷的帮助下，万雁阳成功结识了邱太太。邱太太是个强势的女人，当年借着家里的资源自己也开着一家公司，公司规模不算大，但盈利还不错。看在黄家的面子上，邱太太对万雁阳倒是客气，态度很好，说会帮忙去说服她老公。 万雁阳没有听到肯定的承诺，心里始终不太放心。以防万一，她约了邱太太几次，每次都投其所好送了昂贵的礼品，哄得邱太太很开心，最后终于给了万雁阳想要的承诺。当然，买礼品的钱柏松志给报销。 搞定了邱太太，差不多就到了三月下旬了。 消费品质量安全论坛万雁阳没有去，柏松志带着京市总部的市场总监、销售总监以及李文康见了来参加论坛的恒氏玩具高层领导。双方在一个环境雅致清幽的茶馆面谈，谈了整个下午终于谈好了今年的采购协议。 最终结果是，柏氏在购买频率高的重要产品线上降了两个点的折扣，购买频率低的维持现有折扣。高层领导都同意了，采购经理无异议，柏氏此举让他免了一顿领导责骂，也省了他到处找低价供应商的麻烦，他心里其实挺乐意。 万雁阳逐渐适应了工作日晚上上课白天上班的节奏，但确实很累，得亏是现在这具身体还年轻，精力充沛经得起折腾。 柏松志倒是没再带她出去见客户了，但经常送她去上课，说顺路。 万雁阳不疑有他，毕竟柏松志现在不仅是柏氏销售，还有自己的公司，应酬肯定少不了，老往市里跑倒是合情合理。 三月底很快就到了，安康乐的投标会终于来了。 因为搞定了邱太太，邱经理在投标材料递交截止日期的前一天跟柏松志泄漏了t公司和s公司的底价。 所以，这场原本没什么胜算的投标会因为俩人的各方努力变得十拿九稳了。 最终，不出意外地，柏氏集团在技术、价格和售后服务方面的综合得分最高，拿下了安康乐的千万订单。t公司和s公司的销售很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在宣布结果的那一刹那，万雁阳竟然出奇地平静。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了结果，又或许是她对销售这份工作终于失去了热情。 上辈子她也做过这样大的单子，那时候哪怕是提前预知了结果，正式宣布的时候她依然会很亢奋。 柏松志当天组织了一场庆功宴，有柏氏的人也有安康乐的人，万雁阳以上课为由没有去。柏松志也不想她去，俩人现在做事很有默契。 单子都拿下了，谁还愿意多给lsp一个眼神呢。 不过，万雁阳倒是给邱太太打电话道了谢，还叫了跑腿服务送了她一个限量款包包。这个包包是柏文霁送宋女士的，宋女士扔在仓库一次没用过，柏松志抱着能省则省的心态给拿了。 四月一日，愚人节。 这天是周六，柏松志休息，万雁阳上课。 下午的课上完后，万雁阳像往常一样走到停车场，却没有看见家里司机的车。 “雁阳，这里。”柏松志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头处冲她招手。 万雁阳走了过去，笑道：“我昨天是最后一个工作日了哦，前老板。” 柏松志倚靠在车头，云市的春天很暖和，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搭配米色休闲裤，站在这校园里，说他是这里的学生都有人信。 “我知道，我是专门来接你的，你家的司机不会来了。”柏松志说。 万雁阳挑眉，“找我什么事？” 柏松志：“找你单独吃一顿庆功宴，可以吗？” “有人请客，没什么不可以的。”万雁阳轻车熟路地走到后排，正要伸手去拉车门，柏松志阻止了她。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万雁阳从他眼里读出了含情脉脉，她有些不自在，紧张感油然而生。在感情方面，她不是个敏锐的人，但也绝对算不上迟钝。上辈子追过她的人其实不少，她见过这种眼神。语言可以言不由衷，但眼神很难掩饰。 柏松志喜欢她，万雁阳在跟他对视的时候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柏松志：“从现在起，邀请你坐我的副驾，可以吗？” 坐副驾？似乎有这么一个说法，副驾驶的位置是留给自己的另一半坐的。 万雁阳的心蓦地加速了。他是什么意思？要捅破窗户纸吗？ 不管是什么意思，她暂时还不想有所改变。未来太多变数，她不想有太多的牵挂。她的灵魂很成熟，轰轰烈烈的恋爱不适合她。 如果在她24岁的时候，遇到了柏松志这样的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听他的话，激动万分地坐上他的副驾，期待着跟他来一场浪漫的初恋。 “我懂了，今天是愚人节。”万雁阳像是恍然大悟般，手依旧放在后排车门的门把手上，“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位置，我这个人怕死，喜欢坐更安全的后排，哈哈。” 柏松志心一沉，眼神黯了一下，万雁阳不失礼貌地拒绝了自己。 但他没再阻止了，主动替她拉开了车门，等她坐好后重新关上了车门。 似乎不该选今天这个日子。一会儿无论说什么，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把他的话当玩笑话。 是自己太急了，急于把假女友变成真女友，失策了…… 他们今天去的是一家很有逼格的西餐厅，环境自不必说，花钱还可以请人来你桌边拉小提琴，客人里面情侣居多。 在冉晓虹的推文里，这家是约会和求婚胜地。 万雁阳继续装傻，东拉西扯地问了柏松志工作上的事，又讲了自己学校里的事，俨然一个话痨附体。 她心里打鼓，生怕一停下来柏松志就说一些让她两难的话。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万雁阳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柏松志是有好感的。但她不是原主，不是恋爱脑，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在科研领域有一番建树。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不可能跟柏松志谈恋爱，异国恋有几个人能坚持呢，谈几个月就分手有什么意思呢，徒增烦恼。 菜一份份上桌，柏松志点了拉小提琴的服务，曲子是《爱的礼赞》，还有服务员捧了一大束红色玫瑰花要给万雁阳。 万雁阳惊恐万分，心道完了，这妥妥的告白现场啊。 悠扬的小提琴曲萦绕耳边，她脑子一片空白，心怦怦跳，愣愣地看着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那么杵着。她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傻。 第74章 在假扮男女朋友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们并没有做什么情侣之间会做的事，只是在一起并肩作战。很多时候，万雁阳都会忘记自己有个假女友的身份，因为这身份只有在跟邱太太社交的时候会用到。 柏松志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跟万雁阳待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很享受。随着安康乐订单的尘埃落定，他们的临时关系就要走到终点了，他非常不想结束。所以草草地做了一个告白计划，他觉得以万雁阳的性格，只要她对自己有意思，形式并不重要，只要由他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好。 不是没想过万雁阳会拒绝，只是这段日子两人相处过于默契，给了柏松志一个错觉，万雁阳大概率不会拒绝自己。 他向来是个很自信的人，尽管他从小没有父亲。 万雁阳迟迟不接玫瑰花，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和为难，没有惊喜和激动。柏松志的心跳渐渐回归平静，心里堵得慌。但他是个绅士，绅士就不应该让淑女为难。 最后是柏松志从服务员那里接过了花，他努力挤了一个笑容，嘴角翘起，眼眸平静，“这是餐厅送给幸运客人的节日礼物，看来你很幸运，被选中了。” 他环视了一圈，继续道：“你看，其他客人都没有呢，你的心愿一定能达成。”因为我会帮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万雁阳听到小提琴手拉错了一个音。她小时候也学过小提琴，老师夸过她很有乐感，可惜没有坚持下来。 万雁阳似是松了一口气，柏松志善解人意的谎言让她心情复杂。 “自从来到云市后，我的运气就变得很好。”万雁阳状似轻松地说，“认识了你，跟姥姥他们恢复了关系，还念了我喜欢的专业，还有机会去国外读博士，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我就在大洋彼岸了，起码也得五年后才会回国。” 她在用这番话跟柏松志解释，为什么她不接受。如果完全不在意，她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看的是盘子里的牛排，牛排七分熟，看起来很美味，可她却忽然没什么胃口了。 柏松志捧着花，强颜欢笑也难掩眼里的失落，“我也很幸运有机会重新认识你，来云市后的你让我刮目相看，你帮了我很多，也教会我很多，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现在不是你老板了，也不是你假男友了，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做朋友至少可以常联系。 “当然。”万雁阳莞尔，一抬头就对上了柏松志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那眼里似乎盛了千言无语，却没什么光彩，“干杯吧，朋友，祝贺你达成所愿。” “干杯。” 柏松志终是放下了花，他不想让她为难。他原本想在万雁阳接下花的时候，对她说：“我们可以假戏真做吗？” 俩人碰了杯，均是一饮而尽。明明是知名产地年份久远的名贵红酒，饮下时却满是苦涩。 柏松志的识趣和风度，万雁阳很欣赏，欣赏之余却又有点心痛的感觉，好像从此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但现在，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是对的。 等她变得更好，能跟他一起并肩时，如果那时他未娶，她未嫁，换成她主动也未尝不可。 从前菜到甜品，万雁阳吃光了属于她的所有食物。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吃得格外多，吃完后又会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要放肆地哭一场。 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笑着拒绝原来是这样的难过。 那天回去的路上，万雁阳依旧坐在后排，两人一路无话。只是在到黄家别墅门口的时候，互道了再见。那束玫瑰花，最终留在了餐厅，下场大概是被丢进了垃圾桶。 那天晚上，万雁阳罕见地失眠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睛有点肿。 自那天以后，柏松志就再没顺路送万雁阳去上过课了，两人的联系因为工作的结束也变得少了。 一个星期后，万雁阳的工资卡上收到了一笔巨款，是柏松志承诺给她的奖金，50万。 50万其实有点多，万雁阳当时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柏松志真就给她了。 万雁阳打开置顶联系人的聊天框，给柏松志发了一条文字消息，说他给的太多了。 柏松志很快回复她：这是你应得的。 万雁阳沉吟片刻，回了一句“谢谢”。 姥姥多次提出让柏松志到家里做客，万雁阳以自己周末上课柏松志工作日上班为由拒绝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五一假期这天学校不上课。 姥姥说：“这下你俩都有空了吧。” 万雁阳想着老是这么瞒着老人也不好，只好一五一十把两人假扮男女朋友的前因后果跟姥姥交代了。 “姥姥对不起。”万雁阳是有些愧疚的，因为姥姥好像有点失望，他们似乎挺满意柏松志的。 姥姥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我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了，那你喜欢他吗？他喜欢你吗？” 是喜欢的，万雁阳在心里说。 “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好好做课题，我不想这辈子一事无成，所以，现在不想谈恋爱。” 姥姥摸了摸万雁阳的头，“你有事业心是好的，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嗯，我知道的。”姥姥尊重她，万雁阳心里很感激。 柏松志拿下千万订单的事惊动了评审团。今年经济不景气，各行业的订单都在下滑，放眼全国市场，至少半年内都只有这一个千万级别的订单。 柏文霁很高兴，让柏康发了一封内部邮件，在整个集团内广而告之。 柏泽看到邮件的时候，气得把鼠标都扔了。他目前拿下的最大单笔订单是五百万，距离完成业绩只差一百万了。本以为自己会是最早完成业绩指标的继承候选人，没想到被私生子抢了先。 六月，云市的夏天来了，万雁阳的考试周也来了。 她考完第一科的时候，许久没动静的八卦群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柏泽宣布跟一位富二代订婚了，这个富二代正是他之前相过亲的客户的女儿。 【冉晓虹：听说这个客户的女儿长得很一般哎，不过人家有钱啊，订婚后直接跟柏氏下了大几百万的单子。】 【董瑶瑶：现在有人在私下下注，堵柏少爷和柏泽谁能最后胜出，目前这俩人都超额完成了业绩。】 万雁阳现在不是柏氏员工，在群里说话就很随意了。 【万雁阳：啧啧，柏家的人惯用这一套，一个个都得靠女人来争继承人位置……】 柏文霁是这样，柏泽又是这样，真是有传承呢。 【冉晓虹：我等吃瓜群众看戏就好，哈哈】 柏泽出了这一招，万雁阳不禁有些担心柏松志。他们似乎有段时间没联系了，虽说住在同一个别墅区，不特意约人还真不容易偶遇。 她又想多管闲事了。 就当是为了心安理得地拿那50万奖金吧。 接到万雁阳的主动来电，柏松志心里很开心。愚人节那天被委婉地拒绝，柏松志很是消沉了几天，后来他想通了，万雁阳并不是因为喜欢别的男人而拒绝他，说明他还有机会，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你最近怎么样？”万雁阳问。 “还行，你呢？”柏松志此刻坐在自己公司的独立办公室里，落地玻璃窗外是一个人工湖泊，湖里的荷花不知不觉已经有了花骨朵。 “我也还行。听说柏泽也超额完成了业绩，你打算怎么应对？”万雁阳切入了正题。 柏松志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11点零五分，“有空一起吃午饭吗？我们边吃边聊？” 下一场考试是在后天，还有足够的时间复习，万雁阳答应了。 柏松志：“你在学校？我来接你。” 不管是迪恩还是柏氏，离云市大学都不近。 万雁阳：“不用了，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柏松志只好答应，作为朋友，这样做很合理。 俩人约在云市大学附近的一个农庄见面。 农庄环境一般，但是味道不错，柏松志以前跟宋院长一起来吃过。 时隔两个多月再见，万雁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现在的生活跟以前做销售时天差地别，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再看作为普通朋友相交的柏松志，自然跟从前的感觉不同。 只是，都一样的帅。 不管怎么说，看帅哥心情还是相当好的。 柏松志乍一看到万雁阳，也有类似的感慨，她现在真的很学生，休闲T恤牛仔裤运动鞋，长发高高挽起扎成马尾，半点销售的强势都无。 这样的万雁阳，柏松志也很喜欢。 其实他时常跟他舅舅打听万雁阳在学校的情况，出乎意料地，又似乎在情理之中，舅舅现在很喜欢万雁阳这个学生。勤奋刻苦，知识面意外地广，也有自己的一套研究思路，一点就通。 俩人坐下聊了几句就不尴尬了，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一起聊工作的日子。 评审团果然又布置了许多作业给继承候选人们，写方案作汇报，柏松志除了维护客户关系就是在做应付这些。 万雁阳给柏松志出了些主意，从研发到市场到销售到后勤，方方面面都把自己上辈子的经验倾囊相授，但愿能帮到柏松志。 “我感觉又在你这儿上了一课。”柏松志感慨道，“为什么你现在学制药还能懂这么多？” 类似的问题柏松志问过很多次了，以前万雁阳会笑着说是自己的秘密，这一次，她说的是，“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第75章 万氏食品算柏氏集团的大客户，所以柏泽的订婚宴也邀请了万家。 万里行虽说当万雁阳已经死在了外头，但外人知道他家女儿被柏家退婚了，怎么说也是有点丢面子的事，他可不打算去参加柏泽的订婚宴。孙海蓝吹了吹枕边风，说动万里行允许她去参加。 柏泽订婚这事儿孙海蓝可是高兴得很，这样一来，万雁阳哪怕在柏氏上班也没机会嫁进柏家了，那她就彻底回不了万家了。 自打去年八月份万雁阳离开后，孙海蓝的日子别提多舒服了。但每次万里行提到她或是联系她的时候，孙海蓝都会紧张，生怕父女血缘作祟，哪一天万里行就把女儿又给弄回来了。 现在可好，万里行收到请帖后就让人把家里大门的密码给改了。这是不打算让万雁阳进家门了。对万里行来说，万雁阳一点价值都没了。 啧啧，男人狠起来真是没女人什么事。相比之下，孙海蓝觉得自己都算善良了。 柏泽订婚宴上也有柏氏的员工参加，孙海蓝这人很小家子气，旁敲侧击跟柏氏员工打探万雁阳的现状，似乎知道她越惨自己就越开心。 万雁阳在柏氏年会的惊艳亮相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后面的传言更是加深了印象，连很多高层都知道此人。 所以，孙海蓝随便跟一个柏氏员工聊天就打听出来了。 “万雁阳啊，公司里传她是被柏大少爷退婚的，还跟柏家的私生子搞在一起，早就辞职了。” 孙海蓝大为惊讶，“什么时候辞职的？” “过年前吧，好久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啊？”孙海蓝随口一问，肯定不是关心她，就想知道她现在混得多惨。 “这我就不知道了。” 孙海蓝这会儿又不踏实了，万一她混不下去回京市了怎么办？ 万里行是个极好面子的，虽说换了家里大门的密码，要是万雁阳在门外闹被人看了笑话，万里行肯定会妥协的。 这么一想，孙海蓝匆匆离开了宴会，联系了以前合作过的私家侦探，让他调查万雁阳。 一星期后，孙海蓝就收到了私家侦探的调查报告。 她看完后倒是放了心，放心的同时又很是嫉妒。 恰好两个儿子放暑假了，孙海蓝想着带他们出国玩散散心。谁知万玉麟说他要去云市，是学校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去调查那边的碳排放。 “这种无关紧要的活动有什么好去的，推掉推掉。”孙海蓝一听云市就来气。 “不行，我都答应老师了，我是团队的技术骨干，缺了我不行。”万玉麟说，“而且这个活动我觉得很有意义。” 万玉麟一般很少反对他妈，一旦反对就特别坚持己见。孙海蓝劝说未果，气急败坏地出门逛街去了。 万玉麒一进大学就谈了恋爱，其实也不想跟老妈一起出去玩，想跟自己女朋友出去玩。 他拍了拍万玉麟的肩膀，“好兄弟，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万玉麟：“你想多了。” 定下了去云市的行程，万玉麟就给万雁阳发了信息，问她有没有空见面。 万雁阳还念着他对自己的善意，爽快地答应了，还说要请他吃饭。 实践活动行程安排挺满的，万玉麟是实践结束以后才去见的万雁阳。 万雁阳差点儿没认出来，站在他面前的万玉麟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她记得去年看到他的时候明明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来着。 “你上大学后变化还挺大哈。”万雁阳带他去的是云市当地一家有名的地方特色菜餐厅，落座后如是说道。 可能因为万玉麟跟她年龄差较大，万雁阳跟他见面倒是很轻松，就跟带孩子似的。 “你变化也挺大的。”万玉麟说。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见到万雁阳时也差点没认出来，跟她在京市时差别太大了。他从来不知道万雁阳留了长发穿上长裙是这样的，比他们学校的校花还要美。 俩人边吃边聊，避开了万家的家事，只说各自的学业近况。 “你居然在读硕士？！”万玉麟惊呆了，外貌变化大也就算了，这么上进的万雁阳真是不敢想呢。 “嗯啊。”万雁阳说，“我还打算出国读博士呢，你有什么打算呢？毕业后继承家业？” 万玉麟摇了摇头，“我不想继承家业，我想自己创业。” “厉害厉害。”万雁阳没想到这孩子挺有想法，鼓励他，“你没有后顾之忧，趁年轻做自己想做的挺好的。” 姐弟俩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万雁阳买单时发现万玉麟趁着上厕所偷偷买了。 万雁阳没说啥，离开餐厅后在商场里逛了一圈，给万玉麟买了一份礼物。 临分别时，万雁阳对他说：“回去跟你妈说，让她放一百个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万家的大门一步。” 万玉麟抿唇不语，半晌才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万雁阳觉得这孩子怪可爱的，抬手揉了把他的头发，“嗯，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你当我是姐，我就当你是我弟。” 网约车到了，万玉麟上了车，万雁阳挥手跟他再见，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万玉麟叫了她一声“姐”，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这么叫她。 暑假没课，万雁阳整日泡在实验室里，宋院长对这样勤奋的学生很满意。 八月底，柏氏集团所有的继承候选人齐聚京市总部，参加评审团的最后一次考核。 参加考核的是柏松志，万雁阳却比当事人还要紧张。柏松志的ppt给她看过，她看了后改动了几处，改完之后堪称完美。即便这样，万雁阳还是紧张，没到最后一刻，世事难料。 柏松志做完汇报第一时间给万雁阳发了消息。 【柏松志：终于结束了，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谢谢你。】 【万雁阳：会有好结果的，你是最优秀的。】 得到万雁阳的肯定，柏松志脸上露出会心的笑。 考核结束的当天晚上，柏文霁带着柏松志和柏泽到了柏老爷子的宅邸。 柏渔也在，他是来跟柏老爷子告别的，他明天就要飞往大洋彼岸求学。 “结果出来了？”柏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茶。 柏文霁恭敬道：“是，这俩孩子表现都很好。” 柏泽心中不忿，最后的综合打分，他比柏松志低了1分，两人遥遥领先其他候选人。 柏老爷子点了点头，“都很好也有个高低吧，柏氏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不必我说了吧。” 其实谁高谁低，评审团早就有人给老爷子通风报信了。 柏文霁之所以把俩人都带过来，是因为柏松志愿意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柏泽，但他要柏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柏氏发展至今，家族庞大，百分之十的股份不是小数目，柏文霁一时为难，所以带着两人来找柏老爷子决断。 柏泽很想要继承人的位置，哪怕是柏松志的施舍，他也没骨气说一句“我不要”。 柏老爷子听完缘由，严肃地看向柏松志，“你想好了？” 柏松志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想好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换继承人的位置，我只要我应得的，多了也不要。” 柏老爷子退位后，把手里40%的股权转给了柏文霁，自己留了10%。 同理，等以后柏文霁退位时，他也只会拥有10%的股权，把自己的40%转给下一任继承人。 这也是为什么柏泽哪怕觉得自己受辱了也想接住柏松志的嗟来之食。 柏松志要的百分之十的股权从哪里出是个问题。柏文霁肯定不想从自己手上出，如果掌权者只有30%的股权，做决策时就更容易受阻，哪个儿子都不能影响他自己的利益。 所以，当柏松志提出这个要求时，他是很生气的。 好说歹说，柏松志就是铁了心不改变主意了。 柏文霁甚至给宋女士打了电话，谁知宋女士说：“这本就是我的主意。我让儿子参加选拔，只是向你们证明我独自抚养的孩子不比别人差，同时也拿回你欠我们母子的东西。” 柏文霁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后悔让柏松志成为继承候选人。 他现在来找柏老爷子，就是希望柏老爷子能主动让出手里的百分之十给柏松志。 “你倒是有骨气，也很聪明。”柏老爷子哼了一声，拿起身旁的手杖指了指柏文霁，“都是你当年惹的祸，现在倒是算计起你老子来了。” 柏文霁有点心虚，面上却很镇定，“我只是想让您劝劝松志。” “他这样子是个能听劝的吗！？”柏老爷子怒道，“别以为我老了就想糊弄我。你们自己解决，别来烦我。” 柏渔适时地接过了柏老爷子手里的茶杯，生怕他怒而砸人。 就听柏老爷子道：“我那百分之十是留给小渔的，你们谁都别想打主意。” 柏渔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从没想过要柏氏的股份，只想钻研医学。但看现在的氛围，他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 柏文霁显然也没料到柏老爷子有这样的打算，只得带着俩儿子离开了。 刚出了老宅大门，柏文霁就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兄弟俩自己商量吧，一个星期后给我结果。” 柏文霁这态度很明确，他手里的股份是不可能给出去的。柏泽如果愿意拿股份换一个可能处处掣肘的继承人位置，那也是他的选择。 第76章 9月开学那天，万雁阳在学院门口见到了从京市归来的柏松志。 他站在树荫下，长身玉立，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他身上，只剩下几个光斑点缀。 路过的女生几乎都在看他，恨不得眼睛给粘上去。 万雁阳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吃醋，可是她没有立场。 柏松志一眼就看到了她，冲她挥手，万雁阳便也挥了挥手，快步朝他走去，她想知道结果。 “怎么样了？”她迫不及待地问。 “谈妥了。”柏松志说得云淡风轻，其实跟柏泽的谈判过程并不顺利，但柏泽最后还是妥协了。 “恭喜！”万雁阳说，“现在有什么打算？” 开学人多，柏松志提议，“我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聊？” 万雁阳也正有此意，柏松志这样的帅哥在校园里太受欢迎了。 “好。” 俩人又去了学校附近的农庄。 “这里变化挺大啊。”柏松志下车后感慨道。 “是啊，暑假的时候老板重新装修了，现在环境好了很多。”万雁阳走在前面，跟服务员要了室外凉亭里的位置。 进入九月，暑气没那么重，在凉亭里风吹着倒也不热。 一个凉亭里只设一桌，很安静。 “接下来我全部的精力就放在自己公司了。有了柏氏股份的分红，我打算明年收购一家国外的小公司。”柏松志笑着说，“说不定我们明年可以在国外相遇呢。” “真的吗？”万雁阳肉眼可见地很高兴，“那太好了。这就叫他乡遇故知。” 俩人谈起来那家小公司的产品，又聊了柏松志公司的愿景和接下来几年的发展方向。他们的共同话题似乎挺多，一顿饭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最后，柏松志邀请万雁阳去参观他的公司。 正好下午没事，万雁阳就去了。 迪恩生物在高新产业园，跟宋氏制药离得挺远。园区有不少像迪恩这样的初创医药类公司，大多是海归创建的，也有部分是医药企业高管离职后带着团队单干的。 “迪恩现在规模还很小，目前只占了这栋楼的一层，我计划每年让它扩张一层。”柏松志带着万雁阳进了公司大门，边走边说。 “那你得把楼买了先占着。”万雁阳说。 柏松点了点头，“嗯，所以我买了。” 万雁阳瞠目结舌，她只是开玩笑而已，好的，是我见识短浅了。 “这边是员工的办公区，开放式的办公环境利于大家思维碰撞，产生好的idea。”柏松志带着万雁阳穿过办公区，员工们见到他纷纷打招呼。 “老板好～” “环境不错，感觉在这里工作比在柏氏舒服。”万雁阳说道。 穿过员工去，转了一个弯，又沿着走廊走了一段，柏松志用卡刷开一道门，“这里是实验室，各种设备基本都齐全。” 万雁阳跟着走进去，见到了在操作仪器的几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 “他们都是名校博士。”柏松志给万雁阳一一介绍了他的几个技术骨干。 从实验室出来，柏松志把万雁阳带到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洁，视野好光线好。放眼往外望去，大半个园区尽收眼底，今天空气好能见度高，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 CEO的待遇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挺好的，你的公司充满了活力，员工和老板都很厉害。”万雁阳真心称赞。 柏松志：“虽然现在还是烧钱的阶段，但离出成果不远了。” “介意等我一会儿吗？我处理一点事情然后送你回家。”柏松志问万雁阳。 万雁阳摆了摆手，“不介意，你慢慢处理，我就坐在这儿看论文就好。” 办公室很快安静下来，两人各忙各的，时不时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竟是意外地和谐。柏松志偶尔从屏幕后方侧目瞧一眼万雁阳，她认真看论文的样子真迷人。 这天过后，两人的联系又渐渐多了起来，至少每周都会见一次面，有时是一起吃饭，有时是一起运动，俨然从普通朋友变成了好朋友。 万雁阳从十月份开始向国外院校递交申请资料，因为有宋院长的推荐信，还有一篇即将发表的sci论文，她拿到AD的机会还是挺大的，但全奖offer就不太容易了，毕竟万雁阳的本科学校和专业是硬伤。 寒露节气，是她的生日，黄家人给她大办了一场。 万雁阳收到了柏松志送她的礼物，是一封信。 不会是情书吧？！万雁阳拿在手里感觉格外烫手。 柏松志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是情书，你拆开看看。” 万雁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拆开，拿出信纸，信纸上有学校logo，是她想去的学校之一。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不会是offer吧？” 可offer不会让柏松志来转交啊…… 她借着路灯灯光读了起来，不是offer，是一位知名教授的邀请信，邀请她去读她的博士。而这位教授的研究方向，正好是她感兴趣的生物制药。 她看完才想起来，这学校是柏松志的母校。 “我把你的情况跟Link教授说了，她对你很感兴趣，只要你的申请资料满足学校的基本要求，你就可以读他的博士生。”柏松志注视着她，“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万雁阳有股张开双臂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当然她还是忍住了，“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柏松志补充道，“如果你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也可以拒绝Link教授，他是个很好的人，不会在意的。” 想当他学生的人多的是，柏松志肯定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拿到了这封邀请信，万雁阳不去他当然不会介意，反正选择很多。 “这就是我最好的选择。”万雁阳现在很是激动，“我一会儿就去寄材料，拿到offer后请你吃饭哈。” * 一年后，美国S大。 “雁阳，帅哥找。”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冲实验室衣帽间的方向喊道。 万雁阳刚做完实验，正准备脱下白大褂，好奇是哪个帅哥来找她。 “知道了，谢谢。” 多亏了柏松志给她的邀请信，她现在是Link教授的博士生。 换好衣服出了实验室，万雁阳就见到了课题组同学口中的帅哥，宋天维。 宋天维是柏松志介绍给她认识的，她初来美国人生地不熟，宋天维帮了她很多。 “天维？”万雁阳问，“找我有事吗？” “雁阳姐，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宋天维笑道，“不过，今天还真有事儿，我哥要来了。我想着，如果我带着你去给他接机的话，他肯定很高兴。” 万雁阳闻言很欣喜，“他几点的飞机？” “六点，我们现在过去正好来得及。”宋天维答道。 “他要来美国居然没跟我说。”上了宋天维的车后，万雁阳小小地埋怨了一下。 “我猜他是想给你个惊喜吧。”宋天维日常搞不懂这俩人，明明在他看来两人是互相喜欢的，偏偏还只是朋友关系。 “雁阳姐，问你个问题哦。” 万雁阳的一颗心都在机场了，才两个月不见，她其实还挺想念柏松志的。 “你问。” “你怎么看待异地恋啊？”宋天维从后视镜里看她。 万雁阳愣了一秒，随即道：“嗯，我觉得挺不靠谱的。”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现在通信技术这么发达，地球都是村的概念了，异地算什么，只要两个人相爱，距离就不是问题。”宋天维说。 不经世事的小孩才会这么想，万雁阳笑笑没说话。 宋天维心知这次游说失败了。他就纳闷儿了，万雁阳就比自己大两岁而已，怎么思想跟个老古董一样，一点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肆意。 不过，这么说起来，跟他的老古董表哥倒是般配。 他们在国际到达口等了半小时，终于看到柏松志推着行李箱出来了。 看见她的那一刹那，万雁阳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呆站在原地，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 宋天维激动地挥手喊他，“哥，这儿！” 柏松志冲他点了下头，自然注意到了他身旁的万雁阳，加快了步伐。 “雁阳，好久不见。”柏松志停在他们面前，看着的却是仿佛几年不见的万雁阳，明明两个月前他才把她送到机场。 “好久不见。”万雁阳笑着看他。 宋天维觉得自己是机场最亮的灯泡，他还从未见过他表哥如此深情的眼神，啧啧，没眼看。 你俩都这样了，还不拥抱一下吗！？宋天维腹诽。 三个人去了宋天维家里，他妈已经再嫁，这房子就他自己一个人住，偶尔会带女友回来过夜。 万雁阳说：“为了欢迎松志的到来，今晚我亲自下厨。” 宋天维欢呼：“好耶，菜我都给你买好了～” 刚来美国宿舍还没安排好的时候，万雁阳在宋天维家住了两天，她吃不惯面包汉堡，就自己做饭，宋天维直呼好吃。只要周末有空，看在宋天维帮过她的份儿上，万雁阳都会来给他做顿饭吃。 就为这，柏松志还吃了一段时间的醋，他都没吃过万雁阳做的饭呢。 今天总算是吃到了。 三个人吃得很开心，吃完宋天维自觉去洗了碗，把客厅留给了柏松志和万雁阳。 柏松志：“去外面走走吗？” 万雁阳：“你要倒时差吗？” 两人异口同声。 柏松志笑了笑，“我在飞机上睡过了，我送你回学校？”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6 17:00:08~2021-11-17 20:1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滴如故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宋天维家离S大只有几公里，走路太远开车太近。 要是再远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多独处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说，有对方的气息就足够。万雁阳这么想着。 “好啊，谢谢你。”万雁阳说完就穿上自己的外套，抓起背包准备离开。 宋天维把餐具扔洗碗机就没啥事儿干了，一边玩手机一边留意客厅的动静，见他俩要走，急忙出来say了个goodbye。 柏松志提醒宋天维，“别锁门，我一会儿还要回来。” “啊，”宋天维冲他努了努嘴，那意思是说，你俩不去酒店开房吗？！ 柏松志真想拿沙发上的抱枕扔他一脸，年纪轻轻的，脑子里净是有颜色的废料。 柏松志开的宋天维的车，他习惯性地去拉后排车门，万雁阳却径自走到了副驾驶位，默默深吸一口气道：“我坐这个位置可以吗？” 坐柏松志开的车，在国内时很容易，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这种机会少之又少。那么，就任性随心一次吧。 柏松志惊讶了一瞬，随即笑道：“当然可以。”荣幸之至。 万雁阳坐上副驾之后又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大概刚才是抽风了。 坐副驾跟坐后排不同，柏松志离他很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即便目视前方余光也能看到他如刀刻般的俊美侧脸和修长的手指，让人遐想联翩。 她坐得很不自然，比听课时还端正，整个身体都很紧绷，局促得很。 好在距离不长，很快就能到学校了。 但柏松志似乎开得很慢，比平时宋天维送她回学校时慢了不少。 “在学校还习惯吗？”柏松志主动打破了沉默。 “刚开始挺不习惯的，全英文的环境，现在好多了。”万雁阳语言天赋不错，又敢跟外国同学们积极对话，丢掉的英语很快就拣了起来，现在无论是日常口语还是专业英语，都相当流利了。 “嗯，会越来越好的，你是不是经常熬夜做实验？” 万雁阳侧头看向柏松志，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柏松志也微微侧头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万雁阳赶紧转回了头看向前面的车尾灯。 “我看你瘦了，还有一点淡淡的黑眼圈。” 万雁阳的确很拼，实验室的同学很不解，五年博士生涯才刚刚开始，那么着急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博士最后一年了。 她只是想提前毕业而已。再者，忙碌起来就没那么思念国内的人。 S大博士毕业要求很严，能五年顺利毕业就很不错了，提前毕业的不是没有，但真的不多。 万雁阳：“是不是变丑了？” 柏松志：“没有，很好看。”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你这次来准备待多久？”万雁阳问。 “不确定，要看收购谈判是否顺利。”柏松志这次是带着团队来谈收购的，收购一家做核酸药物的小公司。 “哦——” 谈话暂时结束。 明明他们以前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不过才分开两个多月，好像就没什么话说了。万雁阳心里忽的涌起一阵凉意，异地恋是真的不靠谱，幸亏当时拒绝了。 快到宿舍楼下时，柏松志再次开启了对话。 “我把你当很好的朋友，”他说，“所以，你走了以后，我，还挺不习惯的。” 万雁阳想说我也是，但出口的却是，“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你会有新的朋友，说不定再过几年你都不记得我了。” 柏松志脱口而出，“不会的，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没人能取代。” 顿了一会儿，他说：“时间会证明给你看。” 万雁阳苦笑，“嗯，时间会证明一切。” 车停了，万雁阳看了眼宿舍楼大门，终于还是到了啊。 她解开安全带，看向柏松志，“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回去开车小心，晚安。” 柏松志“嗯”了一声，“我有空的时候就来找你吃饭。” “嗯，”万雁阳想了一下，“这边的餐厅我觉得一般，你可以想想有什么想吃的，我下次做给你吃。” “那太好了，我很喜欢你做的饭菜。”柏松志笑了，跟万雁阳挥手再见，一直目送她进了电梯才离开。 相见是欢喜的，欢喜过后又有点淡淡的忧伤，因为很快就会分别，而且分别的日子比相见的日子多得多。 柏松志庆幸万雁阳当时拒绝了他，因为不是男女朋友，他的相思才不会那么疯魔，他们之间才会保持一种健康的距离。不会互相埋怨，不会吵架，不会放慢实现理想的脚步。终有一天，他们会相向而来，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汇合，开启人生的下一个篇章。 柏松志的收购谈判有些胶着，突如其来的大资本横插一脚，原定的收购价格人家不接受了。如果借助宋氏制药的力量，柏松志可以一争高下，但他不想给宋氏增加丝毫压力。 柏松志拜访了Link教授，想听听他的意见。 “松志，虽然这家公司看起来有前景，但是据我所知，他们内部管理团队和研发团队出现了一些分歧，项目管理比较混乱，最近的研发都没什么进展。你出的价是比较合理的，再增加我个人觉得需要仔细考虑。其实有这笔钱的话，你自己完全可以组建一个研发核酸药物的团队了。” Link教授很喜欢柏松志，他有一门课是给本科生上的，柏松志对他的课很有兴趣，经常找他问问题，后来做毕业论文也是跟着他。Link教授希望他能继续深造，但柏松志却表示要回国创业。 Link教授深表遗憾，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感觉，一直保持联系。柏松志有时候遇到问题了，还会打电话请教他。 “谢谢您的建议，我再考虑一下。” 柏松志又问了一下万雁阳的情况。 Link教授对万雁阳很满意，“她很聪明，也很勤奋，最重要的是她喜欢钻研，我要谢谢你向我推荐了这么好的学生。” 柏松志闻言很高兴，万雁阳做事向来是让人满意的，只要跟她共事过的人，没人不喜欢她。 “其实我很好奇，雁阳这么优秀，为什么她的大学我从来没有听说过。”Link教授当时差点因为万雁阳的不知名本科大学而拒绝柏松志，看了宋院长的推荐信和她写的论文才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S大是顶尖名校，招收的是来自世界各地名校的学生，万雁阳的学校Link教授自然不可能听过。 其实柏松志也很好奇，以万雁阳在工作和学业上表现出来的聪明程度，怎么也不至于考那么个学校。 “她考试时出了意外，所以，”柏松志摊了摊手，“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我们中国有句古话，英雄不问出处。” “你说得对。”Link教授哈哈大笑，“今天又学会了一句古话，有意思。” 晚上，柏松志请Link教授吃饭，万雁阳也一起。 他们去的是一家吃牛排的西餐厅。多了一个爱聊天的人，柏松志和万雁阳都很放松，三个人倒是聊了很多，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多才离开餐厅各回各家。 柏松志送万雁阳回宿舍，万雁阳在后座和副驾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副驾驶。 上车后，万雁阳说：“你英语说得很好，很纯正的口音。”很好听。 柏松志讲英语跟讲中文的感觉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受餐厅环境的影响，万雁阳无端觉得他讲英文时很性感。 “你也说得很好啊。”柏松志看起来似乎很开心，或许是时差倒过来了，精神状态也比刚来那晚要好。 “我有口音。”万雁阳说，“不过这不重要，别人能听懂就行。” “对，语言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用来交流，听懂是最重要的。”柏松志很欣赏万雁阳的自信，可是很奇怪，他在京市上高中时，见到的万雁阳给人的感觉是自卑。 这一次，在回宿舍的路上，两人一直在聊天，自然而然的那种，不是刻意找话题，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的相处状态。 柏松志最终决定放弃收购，他让团队先回国了，自己则多留了一个周末。 这个周末，他除了睡觉都是跟万雁阳待在一起。周六陪她待了一天图书馆，吃了学院一楼cafe的汉堡，味道比某家全球连锁餐厅好不少。 偶遇了学院里的同学，他们笑着问是不是男朋友来看她了。 “不是，是好朋友。”万雁阳这样回答他们。 周日，万雁阳答应给柏松志做他爱吃的菜。柏松志接她去超市，俩人在超市里挑菜，就像超市里其他的夫妇或是男女朋友一般。 宋天维虽然很想吃万雁阳做的饭，但前一天晚上在表哥的威逼利诱之下，周日一大早麻溜儿滚蛋了，把房子留给了亲亲表哥和未来的表嫂。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又太短暂。 周一柏松志就要回国了，万雁阳提出去送他。 柏松志拒绝了，“我怕你去送我，我就舍不得走了。” 万雁阳眼里一丝慌乱闪过，柏松志赶紧解释，“开玩笑的，我不想耽误你上课。” “你明天几点出发？”万雁阳问。 “8点左右吧。” 万雁阳若有所思，“那，祝你一路平安。” 柏松志：“谢谢。” 宋天维开车送柏松志去机场，刚上高速，他瞅了好几眼后视镜，对他哥说：“哥，你有没有发现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啊？” “你想多了。”柏松志说，“好好开车。” 说是这么说，柏松志却一直盯着后视镜看。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出发前他就看到宋天维家附近的街边停了一辆红色小轿车，后来这辆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万雁阳说过，她喜欢红色的车。如果自己买车，就一定会买红色的。 他看不清开车的人，直觉告诉他，是她。 她没说，他不问，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到了机场国际出发层，柏松志把宋天维打发走了，自己推着箱子进了机场，时不时前后左右扫描人群，慢吞吞地往值机台走去。 办理完值机，他站在人少的地方四处搜寻，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人。 万雁阳此时正坐在一间咖啡厅，选了个能看清国际出发安检口的位置。拿在手里的咖啡一口没喝，戴着墨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往安检口去的人群。 她第一次逃课，为了偷偷地给柏松志送机。 终于，熟悉的人影进入眼帘，她看着他四处张望，慢吞吞地进了安检口。似是不甘心一般，安检完之后还呆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发现自己了？或许吧。 第78章 冬去春来，四季流转，转眼就度过了博士第一年的生涯。 这一年，Link教授课题组跟世界顶级医药公司合作的一款双抗药物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即将进行一期临床试验。 万雁阳只参与了这款双抗药物研发的部分实验，她自己的课题更偏重生物药制剂的研究，Link教授看重她，也带她去参加了跟医学院的临床试验讨论会。 Link教授：“你以后会经常跟医学院的人打交道，这次一起过去认识一下。” 医学院会议室，Link教授团队早早地到了。 万雁阳这次主要是来学习的，自觉坐到了角落位置。离会议开始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医学院的人陆陆续续开始进来，一水儿的白大褂，肤色各异。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华人面孔，万雁阳便多看了两眼。 那人似有所觉，突然看向了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两人都瞪大了眼。 草！要不要这么巧！这世界很大，但有时候也未免太小了点儿…… 那人竟是柏渔！ 他不是在京市读书吗！？怎么也在这儿！？ 柏渔短暂的震惊过后，就抬步想往万雁阳的方向走，没想到被一个金发胖妞儿拉到了自己身旁的座位。 胖妞儿说：“渔，这是专门留给你的位置。” 导师已经坐定，会议即将开始，柏渔只好坐下。 两位教授经常合作，彼此非常熟悉，但由于有新进组的成员，大家在会前还是例行做了自我介绍。 做完介绍，柏渔才知道万雁阳一年前就到s大药学院来读博士了，师从鼎鼎大名的Link教授。 这特么的，柏渔怎么也想不通，学渣万雁阳，一个文科生，能进柏氏做销售就已经够叫人震惊的了，怎么还能从柏氏的销售摇身一变成了名校的博士在读生呢，这跨专业得跨了个马里亚纳海沟吧。 万雁阳也恍然大悟，原来柏渔是两所学校联合培养，他现在是克利夫教授的博士生，同时在s大附属医院实习。 整整两个小时的会议，柏渔都听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往万雁阳身上瞅，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 万雁阳恰恰相反，她听得很认真，还做了很多笔记，受益匪浅。 当两位教授宣布结束会议一起吃午饭时，柏渔终于解脱了，噌一下起身就窜到了万雁阳面前。 他这动作吸引了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有个黑人学生还吹了声口哨，说：“渔，加油！” 万雁阳：“……” 金发胖妞儿拿手里的资料往黑人学生身上拍了一下，又看了眼柏松志和万雁阳，悻悻地跟着大部队出了会议室。 “好久不见。”柏渔面无表情地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中文怪亲切的，万雁阳决定忽视以前柏渔的那些骚操作，谁年轻还没个犯蠢的时候呢。 “好久不见。”她微微一笑，把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单肩包里，作势要走。 柏渔有很多问题想问她，这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吸引着他去探索，这种探索欲比两年前还要旺盛。 “加个微信？”柏渔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他们现在算是有合作了，万雁阳觉得柏渔这个人在工作上还是很靠谱的，从他刚才提出的问题就能看出来，严谨负责。 所以说，人都是有多面性的。 “现在很少用微信了，大家都用WhatsApp，”万雁阳报了自己现在用的手机号，“这是我的账号，你可以加我。” 万雁阳打开手机，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正是今天参加会议的群，她点开成员，一眼就看到了柏渔，因为他的头像太特别了。即便删了他微信很久，看到这个头像就能想起来。 “我看到你在群里了，”万雁阳说，“我直接从群里加你吧。” 刚说完，就看到来了通知，有人添加好友。 两人总算是又重新建立了联系。 中午吃的是自助餐，披萨，沙拉，汉堡，烤鸡翅之类的。 同门一边啃鸡翅一边问万雁阳：“开完会找你的那个华人帅哥是你什么人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像在燃烧一样。” 万雁阳无语，“你太夸张了吧。是在国内认识的人，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就挺巧的。” 同门是个墨西哥人，恍然大悟，“哦，这就是你们古话说的，叫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 万雁阳跟她耐心解释，“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啦。” “所以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同门看上去挺高兴，“那我就可以去追他了，我觉得他好帅啊，是我喜欢的那款。” “你加油。”万雁阳说。 刚说完，转头就见柏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正慢条斯理地吃水果。 万雁阳一点不尴尬，“要给你们介绍一下吗？” 事实上，她低估了同门的自来熟，人家已经凑上去主动自我介绍了。 柏渔笑着来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同门失望地离开了。 柏渔逮着万雁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微凉的秋风拂面，水果甘甜，万雁阳今天心情不错，简单向柏渔说了自己这两年的经历。 “原来如此。”柏渔说，“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厉害。” 柏渔心说，我哥真是眼瞎，现在的万雁阳比他的订婚对象好了百倍不止。 万雁阳耸了耸肩，“还凑合。” 自从重遇万雁阳，柏渔忽然觉得忙碌的学习工作注入了新鲜元素，只要有空就往药学院跑。 万雁阳被烦得不行，交代实验室的同门们，如果柏渔找她，就说她不在。 中秋节那天，宋天维奉他哥的命，接万雁阳去家里过节，发现一辆大奔跟到了他家家门口，还理直气壮地停在那儿。 宋天维正准备敲车窗看是何方神圣，柏渔主动打车车门下了车。 万雁阳翻了个白眼，“你这又是在干嘛？” “我看你跟陌生男性走了，怕你有事。”柏渔说得理直气壮。 宋天维顿时心生警惕，脱口而出，“你丫有病吧，你才是陌生男性呢，赶紧滚蛋，这是我家！” 被人骂了一通，柏渔气极，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还挽了挽袖子，那样子像是要揍人。 万雁阳赶紧上前拦在中间，“停！都是我认识的。” 她转头冲柏渔说，“有事说事，他是我朋友，我们很熟，没事你就离开吧。” 一说是朋友，不是男朋友，柏渔又恢复了贵公子的模样，笑道：“看来是误会，我也是雁阳的朋友，我叫柏渔。” “姓柏？”宋天维脑袋瓜快速一转，“你认识柏松志不？” 万雁阳：“……” 柏渔微眯眼仔细打量宋天维，“你跟他什么关系？” 宋天维明了，这就是认识了，还真是那个柏家人。 “我这儿不欢迎你，赶紧滚，再不走我报警了。”宋天维非常不客气，拽着万雁阳就要进院门了。 确认了万雁阳是安全的，柏渔开车走了。 回到自己住处后，他拨通了柏松志的微信语音。 国内此时是半夜，正是睡得香的时候。自从万雁阳出国后，柏松志就把手机24小时设置成了铃声。 微信语音铃声响起的时候，柏松志一下就惊醒了，猛地抓过床头的手机。 一看是几年不联系的柏渔，柏松志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紧接着是被吵醒的愤怒。 但他没有挂断，他倒是要看看这人大半夜扰人清梦是想干嘛。 刚一接通，柏渔就劈头盖脸问了好几个问题。 “你现在跟万雁阳什么关系？她身边那个认识你的男人是谁？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柏松志瞬间清醒，这人突然提到万雁阳，“你见到她了？” “嗯，我们现在合作一个项目，天天见面。”柏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随口就撒了后半句这个谎。 柏松志感觉到了危机，干脆利落地中断了通话。 跟情敌废话的是傻叉。 他赶紧打给了宋天维，宋天维本来也准备跟他汇报的，只是考虑到他此时在睡觉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雁阳姐在厨房做饭呢。”宋天维说，“柏渔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啊，哎我去，有一说一，长得人模狗样的，也就比你差了一点点吧。” “雁阳对他什么态度？”柏松志心里有点着急。 “就那样吧，可能比普通朋友还要差一点吧。”宋天维贱兮兮道，“哥，你的情敌出现了，就他看雁阳姐那眼神儿，明显就是喜欢她，想追她呢，他现在近水楼台，比你有优势啊。” “好了，我知道了。”柏松志挂断了，把手机扔一边，现在完全没睡意了。 柏家的人真是不省心，净给他添乱。 估摸着万雁阳他们吃过了饭，柏松志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他们时不时就会打一通视频电话，时间不一定很长，也不一定说很多话，就看看彼此就好。 这次的视频通话，照例互相问好之后，柏松志提到了柏渔。万雁阳便一五一十把他们重遇的经过说了。 “我们之间只有一点合作关系，以后毕业了应该连这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万雁阳这么说，柏松志就放心了。 但有句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所以，柏松志决定提前接管宋氏制药在美国的分公司。 宋女士自然是高兴的，“早就想让你接手了，我现在年纪大了，美国那边有些应付不过来，你愿意回来帮我再好不过。” 知子莫若母。 宋女士说：“你突然做这个决定，该不会是为了雁阳吧？” 第79章 现在的万雁阳，满足了宋女士对儿媳的所有期望。当年听柏松志说万雁阳只是为了帮他拿下订单假扮他女友时，她还惋惜了好一阵子。 柏松志也不瞒着他妈，“有一部分原因吧，主要是我自己的公司现在管理团队稳定，我离开一阵子也能正常运作。宋氏美国分公司那边的业务水平急需提升，我越早过去越好。” 宋女士叹了口气，“你既然要去美国了，喜欢人家想追人家就摆在明面儿上好好追，别尽在暗地里使劲儿，那谁能瞧得见啊。” 柏松志这次过去算是解决了万雁阳担心的异地问题，没了这个隐患，他自然会明着追。 “我有分寸，您别操心这些，反正这个儿媳妇儿跑不掉。”柏松志笑道，颇为自信。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宋女士很欣慰自己的儿子没有遗传他亲生父亲的渣男基因，对待感情这事很认真。 柏松志这一年成立了核酸药物研发部门，投入很大，单独划了一层楼，准备大干一场。团队刚刚建立，一切都还在起步阶段，这个时候离开其实并不合适。 综合评估后，他打算先试行一个月在美国管理宋氏一个月在国内管自己公司这种办公模式。 他不是个为了女人抛弃事业的人，也不想为了事业放弃喜欢的人，得在这两者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 在这方面，他觉得万雁阳跟他是一类人。 一个月后，柏松志到了宋氏制药美国分公司正式任职。 他第一时间约见了万雁阳，跟她说了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计划。 “这么说可能你会有压力，但我也想自私一回，其实我来这里工作有一半原因是你。”柏松志下定了决心要明着追人，就直接挑明了。 这一次，万雁阳看着倒是镇定，脸上还带着笑意，其实她的心跳早就不受控制了。 在听到他工作计划后，万雁阳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试着主动去深入了解柏松志，必要的时候表白也未尝不可。 “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了。”柏松志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灼灼地盯着万雁阳看。 反正已经挑明了，他就不用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觉了。 这种可以放肆表达爱意的感觉真好。 万雁阳竟然挑了一下眉，大方道：“好啊。” 一年一半时间的异地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小别胜新婚，或许比天天黏在一起感情更好。 万雁阳这么轻易就应承下来，柏松志还是有一点意外的。这也再次从侧面证明，万雁阳对他是有感觉的。 四舍五入就是两情相悦了。 这么一说开，俩人之间的氛围就多了一些旖旎暧昧，说话也不再瞻前顾后。 万雁阳：“我先说好啊，追我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柏松志洗耳恭听，“什么条件？” 万雁阳说：“第一，不准往学院送花；第二，不准铺张浪费；第三，想到再说。” 柏松志轻笑出声，“别的女孩儿都希望追求者给自己多花钱，花得越多越开心，你怎么反倒替我省钱了？” 真是与众不同。 难怪对她念念不忘，宁愿自己奔波劳累也要来守着她不让她被人抢走。 他笑起来真好看，万雁阳晃了下神，喝了口果汁掩饰自己刚才那一秒的花痴，“不好吗？” 柏松志挑眉，道：“好，很好，娶妻娶贤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万雁阳耳根热了。 柏松志跟宋天维住一起，宋女士在美国买的房子离s大很远，在海边，算是宋家度假专用。 万雁阳住的是学校最便宜的二人套房，有一个马来西亚女室友，不方便带外人回屋。她跟柏松志见面的地点不是在学院就是在宋天维家里。 两个人其实都非常忙，柏松志除了管宋氏美国的分公司，还要处理自己国内公司的事情，因为时差的关系，熬夜和周末加班都是家常便饭。 万雁阳则是想早点毕业，柏松志现在这样两头飞太辛苦了，她于心不忍。 别人约会是风花雪月，他们约会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各自带着电脑忙自己的，有时会一起讨论问题。忙碌间隙说几句话，或是互送几个暧昧眼波。 总之，非常省钱了。 宋天维时常觉得这俩是神人，不愧是一对儿！ 万雁阳说了不准铺张浪费，柏松志送礼物就限制颇多。宋天维送女友的奢侈品包包衣服珠宝之类，万雁阳明令禁止不要学，因为她现阶段真用不上，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柏松志的辛苦她比谁都清楚。 柏松志只好偷偷在工作之余做起了手工，又不贵又显得很有诚意。 他花了几个晚上折了一百颗五颜六色的星星，每颗星星里都写了他想对万雁阳说的话，装在透明玻璃瓶里送给万雁阳。 送的时候他还挺忐忑的，毕竟万雁阳似乎不是一般女孩子，是那种说送花不如发200块红包的人，这种小浪漫她会喜欢吗？ 会不会嫌弃不实用？虽然确实是很不实用…… 万雁阳接过礼物，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梦回小学，小学的时候大家就喜欢互送这种彩纸折的星星。但一想到是柏松志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折的，万雁阳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肯定折得特别不容易。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万雁阳冲着他笑，笑得有几分天真。 “真的吗？”柏松志不是很自信地问道。 “比真金还真，你有心了。”万雁阳说，“不过，以后就别折了哈，你工作太辛苦了，折这个很费眼睛。”这样的礼物收一次就够了。比起给我折星星，我更希望你能用这个时间来休息。 万雁阳刚说完这句，就见柏渔向他们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他先是不耐地瞥了眼柏松志，然后看到了万雁阳手里拿的瓶子，发出了一声傲慢的“切”。 这是什么小学鸡礼物……土里吧唧。 万雁阳：“……”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两人这会儿身上怕是已经有无数窟窿了。 柏渔以前对柏松志只是不喜，现在他大概能理解他哥以前跟柏松志竞争的心情了。这人抢了他哥的继承人位置，现在又抢了他喜欢的人，对柏松志的不喜直接上升到了恨。 可又无可奈何，都是文明人，总不能当众强抢人。抢了也没用，万雁阳不喜欢他，他知道。 现在的万雁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吸引柏渔，他喜欢看她做实验的样子，喜欢她在会上发言的严谨逻辑，喜欢她的自信。只可惜，缘分这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柏松志当着他的面拉了万雁阳的胳膊，旁若无人道：“我们去吃晚饭吧。”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身体接触，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万雁阳还是感受到了柏松志掌心的温度，她没挣扎，还顺从地往他身边移了一步。 柏渔双手插在风衣口兜里，不屑道：“你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原来你喜欢的是他啊。” 万雁阳受不了柏渔没事总来药学院找她，大概也知道他什么心思，就骗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其实也不能说骗，她早就喜欢上柏松志了。 万雁阳看向柏渔，目光坚定，“是，就是他。” 柏松志追求她，她全盘接受乐在其中，就差一个时机他们就能在一起了，早一点对柏渔说清楚也挺好，省得柏松志回国期间担心。 柏渔看向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目光黯了黯，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那背影，有些落寞。 等他走远，柏松志才微微低头问万雁阳：“你刚才是说喜欢我吗？” 万雁阳羞赧地低下头，脚趾抠地，小声道：“明知故问。” 柏松志突然松开了她的胳膊，转而飞快地握住了她的掌心，皮肤相触的瞬间，一阵酥麻顺着手臂传遍全身，再次开口说话时都有些颤抖，“你终于肯承认了。” “那么，可以做我女朋友了吗？”柏松志等不及慢慢来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 万雁阳抬头对上柏松志温柔深情的双眸，终是“嗯”了一声。 时间重新流动了。 下一秒，万雁阳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暗了，随即一片温热覆在了自己唇上。 她脑袋嗡地一声，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屏蔽，所有的知觉都给了陌生的触感，只有胸膛的心跳声一下强过一下。 柏松志并没有停留太久，重新站直身体时，两人脸上皆是一片红晕。 太阳早已消失在地平线，天边还留有一点残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不远处路过，没人注意他们刚才的动作。 那天晚上，万雁阳回到宿舍后在手机记事本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26（34）岁这年，万雁阳第一次脱单了。 * 万雁阳提前了一年拿到博士学位，一时成为了s大药学院的佳话。 Link教授希望她能继续留在课题组做博后，“以你的资质，博后出站以后应该可以留校任教。” 万雁阳谢过他的好意，客气地拒绝了。 “国内有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得回去。”她说。 Link教授本人也是个家庭观念重的，点头表示理解她的决定，“那就，祝你回国后一切顺利，你是我从教生涯以来最优秀的学生之一，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做出很棒的成就。” 万雁阳给了他一个拥抱，除了感谢不知道说些什么。 为了参加万雁阳的毕业典礼，姥姥姥爷舅舅舅妈提前几个月就开始规划时间，主要是黄修明的时间很难协调。 好在最后总算挤出了几天时间，赶上了毕业典礼，一家人还趁机游玩了几天。 柏松志自然也参加了毕业典礼，他俩的关系早就在家长们面前过了明路。平时柏松志有空还会去黄家陪二老，深得二老欢心，早把他当孙女婿看了。 云市原市长调到了京市，黄修明现在是云市市长，暂时不会外调。这对黄家人来说是好消息，一家人在一个城市最好不过了。 黄家和柏松志都在云市，万雁阳便找了云市的工作，她是云市高端人才引进计划的受益者，接受了云市大学药学院的工作offer，鉴于她在博士期间的优秀表现，直接给了她副教授的职称，还有一笔不菲的安家费。 姥姥跟牌友打牌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炫耀，“哎呀，我家外孙女一天忙得哟，这云市大学最年轻的教授真不好当啊。” 姥姥当年给她的黑卡，万雁阳一直放在钱包的最里层，从来没用过。读书这几年，她用的是奖学金和给柏松志打工所得的钱。 有一天，她好奇地问道：“姥姥，这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啊？” 姥姥一听，很是诧异，“你没用过？” 万雁阳摇头，“我不缺钱，就没用过。” 姥姥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没多少，就一百万吧，你没用的话，应该多了些利息。” 万雁阳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叫没多少？！比她的安家费还多！ “你现在工作也定了，松志的公司都在筹备上市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姥姥笑眯眯地问。 来了，催婚什么的，虽迟但到。 万雁阳爱柏松志，柏松志也爱她，只要她点头，他俩随时都可以去领证结婚。但她在等一个时间，她要在那天跟柏松志坦白一件事。 她不想带着秘密跟他过一辈子。 “等他先忙过这阵子再说哈。”万雁阳找了个托词。 回国一个月后，万雁阳让柏松志把8月10号那天空出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柏松志没多问，“好。” 万雁阳买了两张一大早从云市出发飞往京市的机票，一路上柏松志都没问去京市干嘛，他看得出来万雁阳有心事，直觉告诉他，是大事。 他猜测可能跟万家有关。 没想到，下了飞机以后，万雁阳打车带他去了一个很偏的地方，郊区的一条河边，没什么人烟，只不远处有一处废弃厂房。 万雁阳循着记忆走到了六年前自己被打捞起来的河段，这里发生了一些变化，河道做了些修葺，树木植被也多了。 正午的阳光很烈，吹的风都带着热气，河边的树不大，枝叶不够繁盛挡不住烈日，柏松志替万雁阳撑了一把遮阳伞，还用手给她扇风。 万雁阳放眼望去，上下游都没有看见任何船只，河面看起来很干净，或许是天太热，大叔已经捞完垃圾驾船回家休息了。 “你以前不是总问我为什么懂那么多吗？”万雁阳转头面向柏松志，“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柏松志瞳孔放大，握伞的手一僵，背后升起一股凉意。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科幻片情节，这对话像极了外星人女主要离开男主回到自己的星球或是平行空间。 她要离开我了？！柏松志用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了万雁阳的手，生怕一松开人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万雁阳用手抚摸了一下他的手背，用这个动作安慰他，“六年前的今天，这个世界的万雁阳，也就是你在京市的时候认识的万雁阳被柏泽扔到这条河里淹死了……” 万雁阳把自己两辈子的经历娓娓道来，“这就是全部的我。” 柏松志的世界观都碎了，听的过程心情跌宕起伏，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万雁阳的经历挺离奇的。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只要万雁阳不离开他就好。他喜欢的本就是在云市认识的万雁阳，也就是说，他一直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万雁阳。 原本他还因为在京市时对万雁阳的轻蔑鄙视心存愧疚，如果这是真相，他的爱反而变得更纯粹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柏松志说，“我会把它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我爱的一直就是你，以后我只会更加爱你。” 勇敢地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秘密，足以证明万雁阳对他爱之深，世上最动听的情话莫过于此。 柏松志突然把伞放到地上，单膝跪地，“原本是打算在你生日那天跟你求婚的，但现在，我觉得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更合适。” 万雁阳有一瞬的错愕和恍惚，随即眸子里泛起湿意，柏松志的面容变得模糊但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里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我愿把自己交给你。宝宝，你愿意嫁给我吗？” 湿意凝成泪珠从脸颊滑落，随着万雁阳弯腰的动作滴落到地上。她拉起柏松志，紧紧地抱住了他，哽咽道：“我愿意。” 柏松志轻轻地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吻了上去，直到泪水全部消失才停止。 唇分时，万雁阳大口喘气，面色绯红。 待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她道：“我可以指定聘礼吗？” “当然。”柏松志宠溺地说，“我的就是你的。” “给我的救命恩人买一条船吧，你我各出一半的钱，”万雁阳说，“不用很大，方便在这条河上打捞垃圾就成。当年我说过要给他买一条船的，做人要言而有信。” “好。”柏松志说，“他救了我的宝贝老婆，也是我的恩人，你放心交给我，我会安排好。” 万雁阳依偎在柏松志怀里，热风带起她的发丝，“你知道吗，我俩的缘分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注定了。” 柏松志：“嗯？” 万雁阳：“我是寒露出生的，唐代诗人元稹为寒露这个节气写了一首诗，我们的名字藏在同一首诗里，这不就是咱俩的缘分吗。” “我的是’万里雁随阳’，你的是’因知松柏志’。”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一路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有缘下本见啦～ ps：专栏有预收和完结文哈，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呗，喜欢的话别忘了点个收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