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今天也在修罗场里挣扎 作者: 雪刀 文案 赵岁,性别女,穿成了校园甜宠文里人狠话不多的男主。 一段时间以后,在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从男人慢慢变回女人的同时, 疯批学神:“如果你不是我的,我只能毁掉你。” 霸道体育大佬:“你不喜欢我?必须喜欢!” 温润学生会会长:“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哪里不好?” 黑化原女主:“我和你才是官配!” 每天都在修罗场里挣扎的赵岁:……哭了,你们都给我走开!我只想好好学习,别打扰我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完结文:反派的娇软情人[穿书] ┃ 配角:完结文:霸总的病弱白月光[穿书] ┃ 其它:预收:捡到一只丧尸王[穿书],捡到一只狗狗幼崽 一句话简介:高冷学神,霸道大佬,温润会长 立意:留下爱在世间,不断地轮回。 第1章 穿书 “我跟你说啊,在咱们学校,最不能惹的人就是赵岁。” “赵岁?” “嗐,你是新转来的,你不知道,高二年级的赵岁,就咱们学校的校霸,脾气很爆,谁都不敢惹!” “这么可怕的吗?” “就说前两天吧,有人惹到了他,他抡起椅子就把人给砸晕了,差点搞出了人命!” “差点搞出了人命?天哪……” “对啊,不过最后赵岁一点处分都没有。” “怎么一点处分都没有啊,都差点出人命了。” “人家家大业大,家里给摆平了呗。” “……惹不起惹不起……” 惹不起的校霸当事人赵岁,此时正在皱眉。 学校新来了一个转学生? 转来的是女主吧?回溯了一下时间线,赵岁托腮叹气。 她穿进了一本校园甜宠文,校园甜宠文里,人狠话不多的校霸爱上了漂亮转学生。 她没穿成漂亮转学生,她穿成了人狠话不多的校霸。 她穿成了一个男人! 前两天刚穿过来时,她都崩溃了,足足适应了两天她才缓过来,接受了现实。 这学期会转来两个学生,分两次时间转来,女主是第一次进来的,所以自己马上就要和女主会面了。 思及原文里男女主甜甜蜜蜜,激情四射,缠缠绵绵的爱情故事,她的心情很微妙。 这时候,坐在她前面的郑邵东抱着篮球转了过来,“岁哥,打球去?” “不了。”赵岁扯扯嘴角。她不会打球啊! 郑邵东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赵岁。他感觉这两天岁哥有些不对劲。这两天球也不打了,上课也不睡觉了,奇怪得很。 不过他也没多想,“哦,那你不去我也不去了。”转身放下球就拿出手机继续打游戏。 让赵岁意外的是,这一次转来的转学生不是女主,是个男生。 她有些困惑,怎么跟原文剧情发生了偏差? 中午下课吃完午饭后,赵岁回寝室。 肩上忽然一沉,郑邵东把胳膊搭在了她肩上。 少年结实的胳膊泛着热气,裸.露的皮肤和她肩颈相触,她一激,猛地推开他。 被突然推开的郑邵东十分莫名,“怎么了?” 赵岁耳根泛红,说:“别勾肩搭背的,太热了。” 郑邵东瞅了瞅当空烈日,“好吧。” 进了豪华气派的寝室大楼,赵岁目不斜视,等着电梯楼层上升。 嘉德中学是A城的贵族学校,学校设备顶级,师资一流,学生一部分是城中上流社会各家的孩子,一部分是家境一般但成绩十分优异的免费生。 在这里,不仅能与社会名流子女接触,只要成绩够优异,还能免费接受最顶级的教育。 所以嘉德尽管是私立学校,却在A城排名第一,以至于每个人都挤破头想进入嘉德。 赵岁的目光凝固在电梯里的镜子上。 镜子里的人和她原本的长相非常像,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和高鼻梁。只是五官更男性化。 原主的长相偏阴柔,透着几分秀气,小时候经常被别人当作女孩子。 因此原主故意剃寸头,晒黑皮肤,让阴柔秀气的五官阳刚粗糙化。 赵岁摸摸扎手的寸头和小麦色的肌肤,有点生无可恋。 电梯抵达楼层,赵岁径直进入寝室。 嘉德的学生宿舍有客厅,有单独的卧室,跟公寓套间差不多,是统一的四人套间。 但宿舍里只有她和郑邵东两个人住。 她还在换鞋呢,就见郑邵东把衣领一揪,衣服往上一提,露出精壮的腹肌。 眼看着他的衣服就要完全脱下来了,她赶紧冲进卧室,砰地一下关上门。 她灌下一口凉水压惊。 午休她睡不着觉,干脆起床做作业。 膀胱都要憋爆炸了的时候,她不得不去了卫生间。 已经两天了,她仍然不能适应身体上多出来的东西,所以能不上厕所就不上厕所,每次都是憋得忍不住了才进厕所。 把裤子提上来的时候,裤子不知卡到了哪里,她避着眼睛摸索,半天都没弄好。 她不得不睁开一只眼往下看,视线触及某一处,她连忙捂眼。 她慌里慌张地把裤子提上来,洗完手后将脸埋进被窝里。 下午课间,赵岁正在学习,郑邵东拍她的肩,“岁哥,你怎么突然开始学习了?” “嗯……突然觉得应该好好学习了。” 郑邵东挑眉,指着她正在看的数学大题,揶揄:“哥,您看得懂吗?” 思忖几秒,赵岁说:“看不懂也要看。” 闻言郑邵东哈哈大笑,他就说嘛,作为年级倒数第一的大学渣,岁哥怎么可能看得懂这种压轴大题。 至于她突然这么认真学习,估计是一时兴起,没两天就会故态复萌。 赵岁甩甩笔芯,笔芯里墨水没了。她在桌洞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第二支笔。 她扶额。怎么能有人笔袋里除了一支笔其它什么都没有啊。 多余的笔没有,橡皮擦没有,修正液没有,尺子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她准备去学校超市把必备东西买齐。 “岁哥!”路过走廊拐角时有人向她打招呼。 她冲着那人点点头,正要收回视线穿过拐角,猝不及防和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来人手里握着矿泉水,一大半泼在了她胸上,她胸前一凉,被撞的后退半步。 水浸湿胸前衣服,薄薄的白衬衣很快变得透明。她面红耳赤,慌忙捂胸,然后抬眸。 对面男生很高,大概一米九。 他穿着球服,黑色鸭舌帽压着蓬松的头发。他的脸型轮廓硬朗,浓眉大眼,透出不容忽视的,肆意张扬的英俊。 他握着矿泉水瓶,眸中带着诧异。 诧异她一个男的,被泼了水,不仅捂胸还脸红,跟个女孩似的。他眉梢微动,目光下意识地定在她紧紧捂着的胸膛上。 见他毫不避讳地,直直地盯向她半透明的胸膛,赵岁被刺激到,条件反射般的扇了他一巴掌,“流氓!” 扇完她转身就跑。 被扇了巴掌还被骂流氓的男生:“……” 第2章 女主 赵岁冲进教室,极速穿上校服外套。 “这么热的天,你冷?”郑邵东暂停游戏。 “里面的衣服弄脏了,遮一下。” 赵岁握紧还在发颤的右手。力的作用相互,她打了人,手心微微泛着疼。 现在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上晚自习前,教室里闹哄哄的,赵岁戴上耳塞。 周围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带着耳塞没注意到。直到头顶沉下一片黑影,两只大掌撑在了她桌子上。 她赫然抬首。 不知何时她桌前站了个人。 男生身体前倾,健壮有力的双臂支在桌子上,唇角带着危险的侵略性,“你聋了么?” 赵岁一愣。 教室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呼吸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生和她身上。 天哪!居然有人敢公然挑衅赵岁!而且这个人貌似……貌似是体育班的大佬陆彦! 众人屏住呼吸。 赵岁还没说话,旁边郑邵东插声,“怎么跟我岁哥说话呢你?” 陆彦甚至懒得看郑邵东一眼。被忽视的郑邵东一怒,正要动手,赵岁急忙拦住他。 她取下耳塞,对陆彦说:“抱歉,带了耳塞没听到你说话。” 众人震惊。 什么?赵岁竟然没生气!还好声好气地道歉? 郑邵东不解,“岁哥?”这还是他脾气暴躁的岁哥吗?! 赵岁冲郑邵东摇摇头。陆彦淡淡地瞥她,“不长眼睛撞到我,不道歉就算了,骂我还打我一巴掌,嗯?”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赵岁诚恳道歉。 陆彦眸光微闪。 他被打了一巴掌后,打听到她的身份来算账,知道她是个硬茬,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料到赵岁竟然这么容易就道歉了。 陆彦审视赵岁。赵岁此人,他有所耳闻,但不认识,没接触过,没料到她与传言里相差如此之大。 陆彦的沉默带着压迫感,赵岁眼皮子跳了一下,“真的对不起,你要觉得气不过,你就打回来吧。” 她迎视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泛红,像是刷过浅浅的胭脂,又像是清澈的水波里漾过桃瓣。透出若有似无的女性柔弱感,与传说中的她反差极大。 正准备抬手还她一耳光的陆彦一顿,他打量她片刻,她明明是个男人,他却有一种在欺负女人的荒诞错觉。 他眨了下睫毛,收回手,“行了。” 既然道了歉,他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谢谢!”赵岁弯起眸子,嫣红的桃瓣在水波里转了个弯。 陆彦抬手,修长的手指压低帽檐,转身走了。 高大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赵岁呼出一口气。郑邵东说:“岁哥,你怕他?你还是咱们的岁哥吗?认什么怂啊你!” “我不是怕他,本来就是我的错。” “可是————” “别可是了,要上课了。” 郑邵东只能把话咽回去。 学校里传开了,体育班的大佬陆彦和校霸赵岁正面杠上,没想到一向人狠话不多的赵岁秒认怂。 一时间所有人看赵岁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赵岁才不管别人如何议论。 她只烦心她腿上的毛。 为什么男人会长这么多毛? 黑乎乎的,毛绒绒的,实在是影响美观。 她薅了一把毛,拿脱毛仪脱掉。 清理干净后,擦上补水乳液,摸摸恢复光滑不再毛躁的皮肤,赵岁满意了。 她去客厅接水,还没接完,郑邵东也凑过来接水。 郑邵东鼻翼翕动,“什么东西这么香?”说着他在空气里嗅了嗅,嗅到赵岁身上。 “岁哥,你身上……好香啊。” “是吗?”赵岁哂笑,快步回房间。 郑邵东摸摸鼻尖,俊逸的五官微皱。 空气里残留着香气,如桃花般幽香清甜。 还蛮好闻的。他继续接水。 赵岁抱了两本书刚出寝室门,还没到电梯,迎面就走来一群穿着球服的男生。 或许是才运动过,太热,有的男生还没进寝室就已经急不可待地在脱衣服,有的已经把衣服脱下来放肩上了。 汗珠从男生们光裸的肌肉间滑下来,滚进裤边,带出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这么多半裸.男争先恐后地钻入视野,赵岁被熏的一时失措,直捂着眼睛往回跑。 她用力推开寝室门,将门关上后,紧贴着门板吸气。 等缓过来后,她浑身一僵。 这貌似不是她的寝室。 她一惊,注意力落在斜前方。 斜前方的沙发上站着一个人。 她目光往上,性感的喉结,流畅的下颌线,冷白的皮肤,精致俊美到妖冶的眉目。 赵岁仿佛看到一朵红色曼陀罗,它拥有最浓烈的色彩,美丽,神秘,危险,诱人去摘取。 她微滞,随后撞进一双幽深冷漠的眼睛里。 少年半阖长睫,嗓音带着几分被打扰被冒犯的森冷,“出去。” “对不起!”赵岁立即拉开门,逃也似的飞快跑出去。 她抬头看门牌号。 是她隔壁寝室。 慌乱之下她捂着眼睛跑太急,跑过了,进了隔壁寝室。 太尴尬,太丢人了。她掩面,脑子里倏然闪过少年精致漂亮的面容。 她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好看到非常不真实。 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关于他的记忆,赵岁忍不住感叹。 她有关于隔壁少年的记忆。只是很少。 少年叫楼慈,一个人住她隔壁,和她同级,霸榜第一的学神,外号楼神。 原文里对楼慈没有过多描述,只提了一句他是排行第一的学神,女主转过来后不多久他就去了国外。所以换成女主霸榜第一。 没想到原文里只提了一笔的楼慈,长相竟然这么出众,都几乎压住她这个男主了! 她嗟叹着,脑海里又猝然闪过方才那些光着上半身的男生。她重重扶额。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 其实一开始穿过来时,她不想和男生住一起,所以她打算住外面去。 不在学校住宿的话,需要办理一系列手续,其中最重要的是要监护人签字同意。 所以她第一时间给给她父母打电话。但是居然打不通。 然后她才回想起来,原主因为和爸妈吵架,已经半个月没联系了。 估计她爸妈还在生气,不想接她电话。 她给管家打电话,管家告诉她,她爸妈去国外了,周末才能回来。 她只能周末回去和她爸妈商量走读的事。 明天就是周末,明天就回去商量好,以后一个人住外面就好了。 她敛定思绪,抱着书下楼。 夏日阳光灼烈,蝉鸣犹如催眠曲声声催人入睡。郑邵东已经睡过去了。 赵岁紧盯黑板。 “这道题非常难,大家听仔细点!” 老师正在讲解三角函数压轴大题。 赵岁扫视老师说的非常难的压轴大题。 太简单,只需看一眼,赵岁脑中就已经模拟出好几种验证方法。她打打呵欠,也开始打起瞌睡。 忽然,老师重重拍响讲台。 赵岁半醒不醒。 “今天,咱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 老师的声音传到耳边,打着瞌睡的赵岁立刻清醒。 新同学? 那岂不是女主! 她向前望去。 讲台上,老师身旁站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 女生披着柔顺的长发,长长厚厚的刘海和口罩几乎把整个脸都遮住了,完全看不出长相。 嗯?原文里女主没这个厚刘海,也没戴口罩啊。 难道她不是女主? 下一秒,只听女生道:“我叫苏黛,苏州的苏,黛玉的黛。” 是女主苏黛。 只是为什么她的形象和原文有一些偏差…… 赵岁也没多想,然后听见老师说:“你坐赵岁旁边吧。”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吸了口气。 坐赵岁旁边? 因为赵岁不喜欢和人同桌,这两年来一直一个人坐,谁都不敢和他同桌的。 新来的转学生和赵岁同桌?那肯定要被欺负惨了! 虽然最近赵岁脾气不知为什么温和了许多,但本性仍在,余威仍在呀! 苏黛背着书包缓步走下讲台。 等她坐到赵岁旁边后,赵岁近距离观察她两秒……什么也观察不到。 刘海和口罩把苏黛脸遮挡完了。她还想看看书里写的清纯系颜值天花板到底长什么样呢。 苏黛把书包放进桌洞里。没和赵岁打招呼。 原文里是打了招呼的。赵岁挑高眉头。怎么苏黛还变冷淡了? 这剧情不对啊。 她托腮,心想,既然苏黛不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和她打招呼了。冷淡些也好,她又不想和苏黛谈恋爱。 跟一个女生谈恋爱……她实在不行,尽管现在她已经变成了男人。 思及原文情节,赵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文就是一本校园甜宠文,全文无虐,男主爱上女主后追求女主,女主也慢慢喜欢上她,最后两人幸福甜蜜地度过了一生。 里面情节要多肉麻就有多肉麻,要多甜蜜就有多甜蜜。现在想起那些情节赵岁只觉一阵恶寒。 不能再想了!她及时打住思绪,专心听起课来。 旁侧,苏黛余光注意到赵岁在认真听课,她微微一怔。 赵岁在……认真听课? 怎么跟前世不一样…… 前世的这个时候,赵岁在睡觉,每节课都在睡觉。 怎么这一世他居然认真听课了? 她抿唇,眸中闪过暗光。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是重生的。 上辈子,她转到嘉德,成为赵岁的同桌。 赵岁对她一见钟情,从而开始对她死缠烂打。她不喜欢他,他像变态一样将她占有囚禁,把她当作金丝雀囚在笼子里。 她被囚禁十年,最后终于找到机会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生命,摆脱了长达十年的痛苦。 她没想到她能重生。 这一次,她遮掩住自己的容貌,这样他就不会再喜欢上她,不会再纠缠她! 第3章 不行 课间,郑邵东转过身来。后面赵岁和苏黛两相无事,他惊讶。 岁哥不是讨厌有人坐他旁边?怎么还挺相安无事的? 郑邵东又看向苏黛,“喂,新同学,你干嘛戴口罩?” 苏黛肩膀微动,“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 哦,原来是不舒服才戴口罩的。赵岁偷听了一耳朵。 太阳下落,余晖变幻成金色的霞光洒向大地。 经过一下午的观察,苏黛发现,赵岁一直在认真学习。 这辈子赵岁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这么认真学习了? 她记得,上辈子他为了追求她才开始认真学习的。 她不清楚赵岁为什么会和上辈子不同,也不想弄清楚。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和赵岁做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赵岁没察觉到苏黛不着痕迹的观察。她动了动胳膊肘,不小心把记号笔推到桌下去了。 她弯腰捡笔。 旁侧苏黛神经一绷。赵岁在捡笔,可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在看她,他的眼光从她的小腿划到她腰上。 她心中一震。 上辈子赵岁最爱她的腿和腰。她失策了,她应该穿长一点的,宽松一点不显腰腿的校服! 赵岁捡笔的时候,视野里闯入如花瓣散开的黑色校裙。 裙子收腰边沿绣着精致的纹路,往上是洁白的衬衣,刺绣校徽,红色领结,领口和袖口都褶皱出了花瓣形状。 学校的女生校服真漂亮。 又显腿细又显腰细,比她以前穿的那些男女一款的老式校服好看多了。 可惜她不能穿。 唉。她偷偷打量苏黛身上穿的校服,非常羡慕。 等赵岁收回视线后,苏黛松气。周围的女生讨论的杂音灌入耳朵。 基本上都是在讨论哪家奢侈品出新款了,周末去迪拜开派对,去时装周看展,放假后去海岛度假…… 苏黛再次感受到贵族中学里阶级之间的差距。她摇摇头,缓下心神。 下了晚自习赵岁和郑邵东一起坐车回家。 赵家和郑家是世交,同住一个别墅区,两家距离就十分钟的路程。 和郑邵东分开后,赵岁进入别墅。 让人失望的是,她爸妈没回国。管家说推迟到下周了。 这次她给她爸妈打电话,她爸妈终于接电话了。 “什么事?”赵爸的语气很冷硬。 赵岁:“我不想住宿了,我想一个人住学校外面。” 赵爸:“一个人住外面更方便你鬼混吗?” 赵岁:“不是!一个人住更有利于学习,不会被人打扰。” 赵爸:“呵,学习?” 赵岁:“对!学习!” 赵爸:“行了,我不会答应。” 赵岁愁眉苦脸:“可是我真的不想在学校住宿。” 赵爸直接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的嘟嘟忙音,赵岁额角抽搐。 可真是够无情够冷酷的。 赵爸这么无情冷酷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原主自己。 赵爸和赵妈都是出身豪门,但两个人都不经商,一个成了著名物理学家,一个成了著名数学家。 按理说两个聪明绝顶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也应该是聪明绝顶的。 但是他俩生出来的孩子偏偏就还真的一点也没遗传到两个人聪明的脑袋瓜子。 原主从小学习就差,在学习上没有一点天赋。以至于夫妻俩怀疑是不是当初在医院里抱错孩子了。 但是原主的确是他俩的孩子。 因为学习太差,对他寄予厚望的夫妻俩很失望,但到底是是自个儿生的孩子,哪能不爱呢。 原主一开始也挺努力学习的,但实在是没天赋,而且父母经常沉浸在学术研究里,只分给他少量的关心,再加上他又感受到父母对他的失望,所以自暴自弃,成天跟着狐朋狗友鬼混度日。 他这样自暴自弃,他父母就更失望了。 如此恶性循环,以至于如今原主和父母的关系到了非常差的地步。 赵岁凝眉思忖许久,又给赵爸打电话。 赵爸不接。 她挠挠下巴,给他发消息:【爸,如果我下次月考进步了,能不能让我住外面?】 考试进步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简单。 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给她妈打电话发消息也一样。赵妈就是赵爸的翻版。 找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求助? 嗯……他们是赵爸赵妈的坚实拥护者。 她很烦躁。 目前只能暂时住学校了。 第二天中午赵岁才睡醒。 郑邵东打电话叫他去俱乐部。 她不想去。 郑邵东:“来吧岁哥,兄弟们都在,就等你了啊。” 赵岁从床上爬起来。 原主的穿衣风格挺简约风。赵岁从衣橱里找出衣裤搭配好,然后照镜子。 她现在有一米八,头小肩宽腿长,随便穿穿都很好看。 winner俱乐部是A城著名销金窟,在里面消费的顾客非富即贵。 赵岁走进二楼vvip房。 “岁哥!”郑邵东向她打招呼。 她点头。 郑邵东旁边坐着一群以前经常和原主一起鬼混的狐朋狗友。 “岁哥,一周不见,你怎么变白了?”有人笑道。 赵岁瞳仁一亮。她变白了?她仔细观察自己的胳膊。 好像真的变白了一些。 她压着喜悦,说:“可能这一周没怎么打篮球,没晒太阳。” 说到这个,郑邵东笑道:“最近岁哥上课不睡觉了,球也不打了,可认真学习呢。” “卧槽真的?!” “岁哥转性了?” 赵岁清嗓子,“真的,我决定从此以后好好学习。” 她说得很认真,但没人当真。都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学着玩儿而已。 赵岁懒得跟他们解释。 郑邵东喊她去打桌球,她没去,玩了会儿手机,有人突然说:“哥今天给你们带来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嘿嘿。” 电视投屏被打开。 “刚出来的高清大片儿!贼带劲儿!” 赵岁听到一阵轻微的音乐。 当“FBI”这几个字母在屏幕上出现时,她眉心一蹙。 当男女主吻在一起并且情节越来越露骨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用抱枕挡住自己的脸。 被她的尖叫吓到的郑邵东懵了,“你叫什么?” “太……太好看了!”她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站起来,“我去一趟卫生间。” 她快步走出房间。出了vvip房,赵岁捂脸。 他们竟然看小x片! 她欲哭无泪。她捂捂烫红的面颊,倏然发现走廊不远处站了个人。 余光随意一扫,她滞了滞。 戴着鸭舌帽的陆彦在接电话。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单手开易拉罐。 修长的食指勾住拉环,微微用力一拉,骨节分明的性感随着灌口冒出来的冷气儿散发出来。 他没发现她。 赵岁心道还挺巧。 忽然一个女生走到陆彦面前。 女生先是低声说了什么,接着面色铁青,骤然拔高音量,“你不是男人!你就是不行!” 女生扔下这句话抹着泪转身远去。 赵岁目瞪口呆。 陆彦他……不行?! 这么高这么帅,还有那一身肌肉,居然不行?啊这……实在是…… 她十分惋惜地望向他,猝不及防撞上陆彦的视线。 陆彦看到她,英挺的长眉微蹙。 赵岁赶紧道:“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陆彦神色一僵,他大步靠近,眯眼:“秘密?什么秘密?” 他太高,差不多一米九,一米八的她都得仰视他。 威压感让她心跳加速,“就是你……不行……” 陆彦的太阳穴明显一跳,“我、不、行?”他一字一顿。 赵岁:“行行行,你非常行!刚才那个女生一定是在污蔑你!” “是吗?” “嗯!” 她重重点头,因为用力抿着嘴唇,两腮鼓起,漆黑的桃花眼也鼓成了圆球。 亮晶晶的,圆鼓鼓的。 陆彦不知为何起了逗弄之意。他陡然靠近,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条胳膊撑在赵岁背后的墙上。 陆彦低头,两人呼吸交缠。 他嗓音懒散,低沉性感,仿佛带着钩子,“我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被壁咚的赵岁傻了。 第4章 离骚 “开、开什么玩笑……”赵岁结结巴巴。 “嗯?”陆彦又靠近一寸,英俊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 距离太近了。近的赵岁能从他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脸,近的她能数清他卷而翘的浓密睫毛。 她面颊涨红,膝盖一弯。 下意识地往下蹲,脱离他臂弯的掌控。 岂料他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胸膛,遒劲有力的大掌如同钉子,把她钉在了墙壁上,使她动弹不得。 感受到压在胸前灼热的大掌,赵岁慌张:“流————” 陆彦歪头,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鼻尖,似乎下一秒就会亲下来,“流氓?” 赵岁一噎。 她呆傻地瞪他,脸红彤彤的,像被蒸的快要冒气儿,一戳就会破似的。 见状,陆彦唇角微动,轻笑出声。 低沉的轻笑从他胸腔震到了她胸腔。 就在这时,旁侧响起什么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 赵岁循声望去。 只见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郑邵东瞠目结舌,脚边是他手里摔落下来的一瓣西瓜。 郑邵东满面惊恐:“你们……岁哥……” “别误会!”赵岁急急解释。 “那你们……” “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岁使力一把推开陆彦,急着给郑邵东解释:“就是,就是……刚才有点矛盾……” 郑邵东:“什么矛盾都快要……亲,”他难以启齿,“都快要亲到一起了?” “不是,你看错了。”赵岁拉着郑邵东赶紧离开。 “岁哥你————” “走吧!”她拉着他从陆彦的视线里快速逃离。 陆彦目送她慌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他又低低笑了一声,倏然,他似乎是闻到了什么。 指尖弥漫出幽幽桃花香,细腻清柔中带着甜的桃花香。 他挑了下眉,诧异于指间的香气。 而后又看了一眼赵岁离开的方向。 这一边,郑邵东还在挖根到底地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了就是有点矛盾,差点……嗯……差点打起来了!”赵岁面不改色地胡扯。 “差点打起来了?”郑邵东恍然,“难怪凑那么近,我还以为你俩,咳!” “差点以为你弯了呢,吓死老子了。”郑邵东心有余悸地拍胸。 赵岁勉强笑笑,“那怎么可能。” 回了vvip房之后,赵岁没敢把目光放到投屏那边,她说:“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我先回去了。” 跟有人在后面追似的,赵岁火急火燎地回了家。 周一。 苏黛仍然戴着口罩。 想一窥面容的赵岁歇了心思。然后她发现,苏黛身上的校服比之前大了一号。 上半身松松垮垮,下半身过长,完全遮掩住她姣好的身材。 赵岁讶异半秒,然后听到课代表在催促收作业。 “岁哥,你做了?”郑邵东转过来问。 “嗯。” 课代表在催郑邵东。 郑邵东从乱七八糟的桌洞里掏出练习册,甩到苏黛面前,“新同学,帮忙写个作业?” 苏黛怔然。 上辈子,让她帮忙写作业的是赵岁。她迫于淫威,不得不帮他写作业。 然而这辈子赵岁自己写了作业,让她写作业的人变成了郑邵东。 她正要拒绝,却听见赵岁说:“你自己的作业自己做呗,还让别人做。” 郑邵东:“岁哥,你之前还不是让别人帮你!” 赵岁:“之前是不对,但我现在改过自新了。” 郑邵东:“……” 赵岁:“自己做吧,别为难人家新同学。” 啧了一声,郑邵东把练习册拿回去了。 苏黛不着痕迹地看了赵岁一眼。 赵岁这是在帮她? 他并不是一个这么好心的人。除非他……可是他都还没看见她的脸! 苏黛心乱如麻,害怕极了,生怕又重蹈覆辙,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其实一开始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就和父母说过不想转到嘉徳来,这样就不会遇见赵岁。 可是嘉德这样一个顶尖中学,而且还学费伙食费住宿费全免,她父母怎么可能同意放弃这样好的学校。 她不得不来嘉德,她有跟班主任商量过可不可以转班,可是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就连不和赵岁做同桌都决定不了。 她只能用口罩遮掩自己的容貌。 如果他连她的脸都没看到,就再次喜欢上她的话…… 即便还是这样,她也一定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软弱无能。 苏黛逐渐镇静下来。 早自习下了第一节 课就是语文课。 早上从家里赶到学校,特意早起没睡饱,赵岁有点困。 再加上枯燥的语文课,前十分钟老师抽查背诵课文,赵岁更加困了。 “赵岁!” 语文老师突然叫她。 她一个激灵,站起来,“到!” 语文老师横眉倒竖,“上一周见你上课还挺认真的,这一周又开始睡觉了?” “老师我————” “有些人,别仗着家里有钱就不好好学习,家里再有钱,没能力去继承,再多钱也能败完。”语文老师是资深特级教师,刚正不阿,年纪较大,尤其看不惯赵岁这类败类渣滓。 “老师我没有不好好学习,我在认真听课。” “闭着眼睛认真听课?” “老师您不是让我们背课文儿吗?我闭着眼睛默背呢。” 语文老师气笑了:“闭着眼睛默背?好,你现在给我背一遍课文,背不了你给我抄一百遍!” 郑邵东眼皮一跳。背不了抄一百遍?《离骚》这玩意儿这么拗口难读,岁哥肯定背不下来啊。 他偷偷翻开书,放到赵岁视线所及之处,暗示她快看。 “郑邵东!把书收起来!”语文老师呵斥。 郑邵东悻悻地合上书。 语文老师看着赵岁:“快背。” 他肯定赵岁背不下来,已经准备好继续骂她。 赵岁清清喉咙:“离骚,先秦,屈原。” 还知道离骚是屈原写的?估计也就知道这个了。语文老师心里不屑。 赵岁:“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听到第一句,郑邵东心道完了完了。 岁哥不会背就不背呗,怎么还乱背呢,什么“帝高阳”的,第一句不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吗! 语文老师听到第一句却一愣。 赵岁不是从课文节选开始背的,她是从《离骚》全文开始背的。 赵岁:“……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磁沉悦耳的声音不疾不徐,字正腔圆,情感饱满。 本来还在提醒赵岁背错了的郑邵东呆住了。虽然不知道岁哥背的是什么,但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背的多好啊! 其他同学和老师同样呆住了。甚至有人开始用手机查询离骚全文,逐一对照。 背到现在为止,一字不差,一字不错,还声情并茂! 赵岁:“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赵岁止声,全文背诵完毕。 教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如同被按了暂停键。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掌声响了起来。 语文老师从震惊中回过神。 《离骚》全文2840个字,共377句,赵岁居然一字不落全部背完了,而且中间没出一点错,错误停顿都没有。 几乎是熟稔于心,倒背如流的程度。而且不是机械的背诵,是声情并茂,都可以去参加朗诵比赛了。 “老师我背完了。”赵岁站着,直视他。 语文老师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他咳嗽几下,给自己找回面子,“咳……看来你还真是闭着眼睛背课文,没有睡觉。” “坐下吧。” 赵岁一坐下,郑邵东就激动道:“岁哥,牛逼啊你,我他妈还以为你在瞎背,结果你还真的在背离骚,而且还不是背的节选,你他妈背的全文!!!” “这不是离骚,这是你骚啊,你这操作太骚了!” 赵岁顿住,节选? 她立马翻课文。发现课文原文只是离骚节选后,她扶额。 这里的课文跟她原来的世界有点不一样,原来的世界里,《离骚》不是节选,是全文。 她以为这里也是全文,所以老师让她背《离骚》,她就全部背了。 “岁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记忆力这么厉害。” “那是因为我以前没开窍。” 郑邵东:“666。” 旁侧,苏黛瞅了一瞅赵岁,若有所思。 嘉德校内匿名论坛。 帖子:震惊!校霸竟然以这样的骚操作震惊全体师生! 内容:今天我们语文老师抽背离骚,抽到了赵岁,本以为他背不了,结果! 他把离骚全文背完了!不是背的课文节选哦,是背的全文!2840个字!377句! 一字不差地背!完!了! 当时老师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帖子下面上传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赵岁正在背离骚的画面。 1楼:视频看完了,卧槽他妈的咱们岁哥这么厉害的吗? 2楼:我不信他是背的,怎么能这么顺畅,这么丝滑,生僻字这么多,还拗口,我照着读都读不顺畅。 3楼:楼上+1 4楼:楼上+10086 5楼:真的是背的,我作证。 6楼:我也作证,当时他都背到下课了,我路过他们八班的时候,看到的。 7楼:岁哥牛逼! 8楼:岁哥牛逼! …… 篮球训练馆内,下了训练之后,一群人瘫坐着休息。 “你们看论坛里那个热帖没?” “什么热帖?” “就在首页,关于赵岁的。” “卧槽,赵岁牛了。” “厉害厉害。” 正在和教练说话的陆彦听到赵岁的名字,眸光一闪。 等教练离开后,他打开论坛,点进热帖,点开视频。 视频里,赵岁站得很直,侧颜被朦胧的光晕柔和化。 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细腻悦耳的字句。 视频播放结束,陆彦仿佛又闻到指尖若有似无的桃花香。 他饶有兴致地挑眉。 赵岁?有点意思。 第5章 变小 “喂,你是赵岁的同桌吗?” 苏黛从食堂返回教室的时候,有人叫住她。 她按了下口罩,“是的。” 女生递给她一个粉色信封,“帮我给他。” 苏黛:“你自己给他吧。” “谢谢!”女生把东西放到苏黛怀里,转身就跑了。 苏黛:“……” 她带着情书回教室,见赵岁在和郑邵东说话,她直接把东西放到赵岁桌面上,“有人给你的。” 赵岁接过去,“谢谢。”她把情书放进桌洞里,然后继续和郑邵东说话。 苏黛睫毛颤抖动一下。前世他一收到情书或者是撕掉,或者就直接扔垃圾桶,这一世倒没那么不尊重人了。 “岁哥,你真不去打篮球?都多久没打了?”郑邵东抱臂靠在墙上。 赵岁:“我觉得打篮球太浪费时间了,有这时间不如多做两道题。” 郑邵东:“你来真的啊?我以为你就是闹着玩儿的。” 赵岁:“学习这种事,怎么能闹着玩儿呢!” 郑邵东:“啧……好吧,那我跟别人去打球了。” 郑邵东抱着球就出了教室。赵岁翻了会儿拓展资料书,接着搓搓手背。 手有点干。她从书包里掏出护手霜,一点一点地在手背上抹开。 甜甜的香味弥漫到苏黛这边。苏黛用余光瞥见赵岁在擦护手霜,她嘴角一抽。 赵岁抹护手霜?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嗯……精致了? 赵岁发现苏黛盯着她的护手霜,她抬眸问:“你要来点吗?” 苏黛表情裂开了。 幸好口罩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立即摇头,揉揉眼睛,唯恐是自己出现幻觉。 赵岁擦完护手霜,想着等会儿有体育课,她又把防晒霜擦上。 体育课,阳光很热烈。 集合解散自由活动,赵岁遮住被太阳暴晒的面庞,虽然擦了防晒霜,也抵不住这么暴晒。 她脚风一拐就准备去旁边的体艺馆里躲太阳。 前方传来鼓掌声和口哨声,声音太大了以至于赵岁下意识地目光被吸引过去。 前方篮球场上,几个男孩子在打篮球,其中一道高大的人影格外引人注目。 他很高,撩起来的刘海下面,五官飞出张扬的英俊,汗珠从蓬勃的肌肉上滑下来,散发出迷人的性感。 篮球在他掌下跳跃,他快速突破防守线,冲到篮筐下高高跃起,成功灌篮。 成功灌篮后他与队友击掌,眼角眉梢都是张扬肆意的笑,整个人宛如一朵开放地肆意张扬的霸王花。 赵岁沉吟。陆彦不愧是体育班学篮球的,打篮球就是厉害,还特别赏心悦目。 只是,她一个业余的都能看出他这样厉害了,他为什么不去上专业体校,来上嘉德? 她也没多想,站在原地又欣赏了几分钟后,她忍不了这大太阳了,赶紧去往体艺馆。 而这时,篮球轱辘轱辘地飞速滚到她脚边。 她顿了顿。 前方,陆彦望着她,示意她把球踢过去。 鞋尖对准陆彦,她用力一踢。 篮球跳动两下飞起来。 但是!篮球是往她后面飞的! 赵岁:“……” 陆彦:“……” 她是怎么做到把球往前踢,球往后飞这个神技能的? 太丢人了。赵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转身把球抱起来,直接跑向陆彦。再踢过去,就算不踢到后面去了,踢歪了也丢人。 “给。”她把球递给他。 陆彦靠近一步,身高直接压制了她,眸中带着揶揄,“你应该去踢足球,反向踢球的技能挺不错的。”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是在取笑她!赵岁轻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陆彦:“喂。” 走了几步,她又听到他在叫她。 他单臂举高篮球,眉眼里是肆意的笑,嗓音清朗,“谢了。” 赵岁颔首,快步走远。 进了体艺馆,里面的凉气扑面而来,立刻赶走身上的热气。 赵岁打算去二楼瞧瞧艺术生们跳舞,却在楼道里闻到一股烟味。 她探过身子。 楼梯拐角,楼慈靠着栏杆,手腕间带着一串红色佛珠,白皙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烟。 他微仰着头,闭着双目,浓黑的睫毛放在冷白的肌肤上,白色烟雾从他精致的唇瓣里溢出。 像被燃烧的曼陀罗。 即使是燃烧着,也烧不尽那股子阴冷的凉意。 赵岁很意外。 一直霸榜的学神,居然抽烟?随后她将注意力集中到他左手腕间的佛珠上。一个让人只觉阴冷的,危险的人,居然带着这样象征光明与慈善的佛家念珠。 十分不搭配。 她正准备悄悄走开,却见一个女生走过去,对楼慈道:“学长,抽烟是不对的。” 楼慈置若罔闻,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看女生。 女生不放弃:“学长……” 楼慈忽然睁眼,浓密的睫毛如两扇门打开,透出里面的森凉,“你很喜欢多管闲事?” 女生被他吓到,后退半步,“我……” 楼慈:“滚。” 女生含着泪光跑开。赵岁也看清楚了女生的面容。 女生是学校的校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忍心对她说出滚字的。 唯恐楼慈发现自己后迁怒,赵岁一溜烟儿走开了。她从另一边上二楼。 上了二楼,赵岁凝眉。 看到楼慈抽烟,她才陡然想起,原主也是抽烟的。还抽了不短时间。 她按压自己的肺部,琢磨着应该找个时间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肺。 欣赏了一会儿在跳舞的艺术生,赵岁匆匆忙忙赶往卫生间。 她一直接受不了小便池,飞速掠过小便池后进入隔间。 关上门后她一惊。 尺寸不对。 某个东西好像变小了。 然后睁开眼睛确认。 真的变小了! 她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这东西还能变小的?! 她惊疑不定。 对突然出现的魔幻现象感到无解。 心情平复了许久,她想,变小了就变小了。反正她也不喜欢它大。 大的还丑呢。 她抖了几下,红着耳朵细致地擦干净,深呼吸之后走出隔间。 第6章 会长 “岁哥,你最近饭量有点少啊。”食堂里,郑邵东看了看赵岁的餐盘。 赵岁:“可能是最近认真学习,用脑过度,没什么食欲。” 郑邵东:“这样可不行,都瘦了,胳膊上的肌肉都快瘦没了。” 胳膊的肌肉? 赵岁摸摸胳膊。胳膊好像平滑了许多。结实的肌肉消减了许多。 这可真是……太好了! 赵岁暗喜。 肌肉长在别的男人身上的确赏心悦目,但长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喜欢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她现在还是女性的审美思维,即便是个男人身体,也不想身体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郑邵东:“岁哥,这样下去不行啊,你看你最近白了这么多,肌肉还少了,再过一段时间不就成白斩鸡了嘛。” 赵岁腹诽,她宁愿当又白又嫩的白斩鸡,也不要当又黑又硬的肌肉男。 正腹诽着,余光里,苏黛抱着饭盒正走出食堂。 赵岁托腮沉思。苏黛一直都是在食堂打饭,打在自己的饭盒里,也不在食堂吃,自个儿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吃。 所以她仍然没见过苏黛摘下口罩。 都戴这么久口罩了,身体还不舒服? 她也不是多关心她,只是想一窥清纯系颜值天花板罢了。 只是苏黛一直吊着她的胃口,不亲眼见到,她总不得劲儿。 算了算了,别总是惦记着了。 午休后第一节 课,老师卡在了一道难题上。 赵岁有点无聊地转笔。 这道题她一看就知道怎么解,所以没浪费时间去解题。 她知道老师卡在哪里,却又不好冒然就告诉老师应该怎么做,她想等老师再想想,实在做不出来她再举手。 而这时候,苏黛举手了,“老师,我可以做。” 老师松了口气,“那你上来。” 苏黛唰唰唰地写解题过程。 赵岁扫视苏黛写的解题过程。 苏黛任用的是积化和差,她用的是柯茜不等式。 题目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赵岁点点太阳穴。 还可以用向量点乘,构造对偶式…… 老师用掌声表扬了苏黛,接着开始反复讲解这道题。 时间一晃又到周末。 赵岁终于可以见到赵爸赵妈。 她急冲冲回家,被管家告知,赵爸在书房研究物理,赵妈在书房研究数学。 她调整情绪,准备先去找她爸。 来到书房外,她敲敲门。 没人回应。 “爸?爸?” 还是没人回应。 赵岁直接推门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赵爸戴着眼镜,在专注地做实验。 专注到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 赵岁稍微等待片刻。赵爸仍然没发现她。她上前,“爸。” 赵爸抬首,拧眉,“有事?要钱?” 赵岁:“……” 她勉强挂起笑容:“不是,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走读的事。” 赵爸:“不行。” 赵岁:“……” 真是冷酷无情的物理学家。她吸气,“爸,这样,要是我下次月考成绩进步了,就让我走读怎么样?” 赵爸抬起金丝眼镜,和赵岁两三分像的俊逸眉目射出锐利的光芒:“进步?可以。” 赵岁:“真的吗,你同意了?” 赵爸:“你考到第一名,我就同意。” 赵岁:“……” 从倒数第一名一下子拉到第一名,这步子跨的太大了吧。 不过赵岁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 现在的第一名是楼慈。她目前还不了解楼慈的实力。而且另一个学霸也加入了竞争,也就是女主。 楼慈就不说了,好像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去国外,他参加不了下次月考,所以她不用和他竞争。 现在就剩下女主,要知道,在校园小说的世界里,只要女主是学霸,就没有人拼的过女主。 所以她的劲敌,是女主。 赵岁长这么大,在学习上就没遇到过对手。她对自己很有自信。然而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过作为小说bug的女主。 但是,她得试试。 赵岁:“好,我答应。” 赵爸诧异,“你还真答应了?” 赵岁:“为什么不能答应?” 赵爸:“好,我等着你的结果。现在你出去,别再打扰我。” 再次丢下冷酷无情的话,赵爸继续做他的实验。 赵岁关门出去。 本来她还想去见见赵妈,但想着赵妈也在忙着研究她的数学,她就打消了心思。 次日赵岁醒来,听佣人说她爸妈在书房里彻夜未眠,她不禁感慨不已。 她爸妈这是为了科学而彻夜奋斗不止啊。她正吃着早餐,恍然瞥见赵妈从楼梯上下来。 赵岁的长相偏赵妈,阴柔秀丽,只留了几分赵爸的英气 “妈,快来吃饭。”赵岁给她让位置。 赵妈端详她几眼,迟疑道:“变白了?” “嗯。” 还是她妈关心她一点,至少知道她样貌的变化,赵爸可是什么也没发现,足以见得赵爸对她有多不关心。 赵妈也只问了一句,就开始一边吃东西一边翻从书房带下来的草稿纸。 倏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放下刀叉,连饭都不吃了,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唰唰唰地写公式。 赵岁盯向草稿纸。 片刻后,赵妈揉揉鼻梁,突然发现赵岁在认真观察她的草稿。 赵岁上半身趴过来,挡住她的光线。 赵妈把草稿扯过来一些,赵岁又趴过来一些,仿佛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草稿纸上。 儿子妨碍到自己,赵妈略微不悦,“看得懂吗?这么认真?” 赵岁就没听清赵妈在说什么,全部心神集中在草稿纸上,她随意点头。 见状,赵妈更加不悦。 这是她出的奥数题,难度极高,她儿子看得懂才怪! 赵妈把草稿拿走,上楼去研究。赵岁脑子里还在模拟刚才的数学题,五分钟后,她脑中亮起小灯泡。 周一早晨,操场上正在举行升旗仪式。 赵岁长得高,站在班级最后一排。 流程进行到国旗下的讲话。 今天的学生代表声线很好听。 温温润润似春风,柔软了每一寸空气。 赵岁抬眉,视线落在讲台上的男生身上。 隔的太远,看不太清,只能依稀辨认模糊的轮廓。 周围有女生激动地低语:“会长好帅,呜呜呜……” 会长?赵岁伸长耳朵偷听。 她从女生们的低语里得出想要的信息。 正在讲话的学生代表叫沈之珩,沈氏集团独子,学生会会长,成绩仅次于楼慈。 赵岁托下巴。 班级解散回教室时,赵岁看着长长的阶梯愁眉苦脸。 为什么操场到教室这段路有那么那么长的阶梯。有电梯就好了。 走到一半她就觉得累了。她发现她现在没有刚穿过来时身强力壮了。 刚穿过来那会儿,爬这点楼梯都不带喘的。 她摸摸膝盖继续爬楼梯,忽然脚下一个没注意,往前趔趄了一下。 人没摔下去,手背划伤了。 “岁哥你受伤了!”郑邵东急急道。 “没事,小伤。” “得去医务室清理一下伤口,走吧。” “我自己去,你先回去上课,顺便帮我跟老师请一小会儿假。” “行。” 医务室没人。 赵岁:“医生?医生?” 她没看到医生在哪儿。她走到里面,掀开帘子,“医生————”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帘子里的病床上,坐着一个男生。他拿着棉签,在处理手上的伤口。 见她进入帘子里,他抬起头。 男生清俊温润的眉目映入赵岁眼帘,赵岁微滞:“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男生正要说话,帘子外的大门突然砰地一下被关上。 紧接着,校医急促的声音响起来,“宝贝快一点,等会儿可能要来人了。” “好嘛好嘛。”随之便是可疑的亲吻的声音。 赵岁懵圈,下意识想要出声,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从身后穿过来,及时捂住她的嘴。 男生贴着她的后背,紧紧捂着她的嘴,在她耳边用极低的音量:“嘘。”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背上,她像触电,僵住不动了。 他从背后捂着她,温暖的身体紧贴着她,像从后面和她紧紧相拥。 过度的亲密,过度的紧张,还有可能被发现的过度的刺激让赵岁大脑短路,思维一片空白。 帘子外面,校医:“我手机在响,有人找我。” 看了下手机短信,校医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女朋友,“好了好了,我先送你到校门口,晚上下班了再见面。” 校医带着女朋友走出医务室。 这一边,男生移开放在赵岁嘴上的手。 下一秒,赵岁如龙卷风般掀开帘子,冲出医务室。 刚到医务室门口,她瞳孔骤缩,又如龙卷风一般返回来。 男生见她又折回来,讶异,“你————” 赵岁极速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同时快速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帘子外面。 校医和女朋友去而复返。 “哎呀再亲亲嘛。” “那就再亲一会儿。”校医无奈又宠溺地说。 帘子外面校医和女朋友亲得难舍难分,帘子里面,赵岁左手抵在男生胸膛上,右手捂着男生的嘴。 他们之间挨得极近,近到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男生低视紧紧捂着自己的赵岁。 她的睫毛因为紧张而乱颤,像蝶翼振翅欲飞,蝶翼下面的眸子漆黑明亮,里面却满是慌张,生怕他突然开口说话似的。 他直直的目光让她一僵,然后她错开视线,垂下睫毛。 两人呼吸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过度亲密滋生的暧昧捆绑住他们。 而外面的亲吻声如同背景音乐一样附和着这样亲密暧昧的场景。 第7章 让座 男生耳根浮现出一层浅粉,他挪开眼睛。 等校医他们再次离开后,赵岁脑子里紧绷的弦瞬间松弛。 怕校医又和刚才一样去而复返,赵岁没急着跑出去,她等了片刻。 校医没再回来。 她彻底松懈下来。 接着便与男生四目相对。 非常尴尬。 她面颊微红,“抱歉。”说完就走。 男生:“等等。” 赵岁:“嗯?” 男生指指她右手手背,“你的伤。” 差点忘记她来医务室是干什么来的了。她哂笑,旋即便发现男生手上的伤。 同样的右手同样的手背。 男生似乎也发现了,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赵岁:“还……还挺巧的。” 男生轻轻笑出来,“是挺巧。” 他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风,像一朵盛开在春风里的君子兰。 赵岁猝然记起他的声音。 学生会会长?她不动声色地偷瞄他衣服上的校牌。 沈之珩,高二一班。 果然是学生会会长。 沈之珩:“我拿了药水和绷带,你用吧。” 赵岁:“谢谢。” 两人各站一边自行处理伤口。 四下安静,只有窗外微风风浮动的声响。 沈之珩处理好伤口,注意力落在校服的第二枚纽扣上。 刚才赵岁把他第二枚纽扣弄歪了。 他将纽扣扶正。 赵岁按着伤口往教室走。 她发现学校里的这些上流社会子女的颜值都很高。 无论是原主,郑邵东,陆彦,楼慈,还有沈之珩,个个家里都有权有势,个个都长得非常出众。 赵岁到教室时,老师正在讲课。 赵岁:“报告。” 老师:“干什么去了?” “受了点伤,去医务室了。” 老师看了看赵岁手上的绷带,“赶快回座位。” 中午赵岁在自己课桌上发现一盅猪蹄汤。 盅子上面还贴着粉色便利贴:手受伤了多喝点猪蹄汤,会好得快哦~ 赵岁:“……” 又不是骨头受伤,只是皮肤擦伤而已,喝什么猪蹄汤? 赵岁把汤放到一边。 都怪原主这身皮相,喜欢他的女孩子太多,以至于她经常会收到各种情书各种礼物。 教学楼走廊里,孙莉莉问:“猪蹄汤你给他没?” 苏黛:“给了。” “他喝了没有?” “没。” “他怎么不喝啊。” “不知道。” 孙莉莉鼓鼓腮帮,然后亲昵地挽着苏黛,“总之谢谢你啦,你真好。” “不用,我上课去了。” “嗯嗯,拜拜!” 苏黛一离开,旁侧就有人说:“莉莉,赵岁似乎对苏黛很不一样啊。赵岁从来不和别人同桌的,这次居然同意让苏黛做同桌,而且这么久了,苏黛居然没出什么事。” 闻言,孙莉莉嘴角的笑容消失了,“那又怎样,他最近不是脾气变好了吗,苏黛只是正好赶上他脾气变好了而已。” “但愿吧,可是……苏黛是第一个能和赵岁近距离接触的女生诶,万一赵岁跟她接触着接触着,喜欢上了怎么办?”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她长得那么丑,赵岁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啊?她长得丑?可是她一直戴着口罩,你怎么知道她长得丑不丑?” “如果不是因为长得丑,为什么一直戴口罩?肯定是长得太丑,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长相。” “说的有道理,但是万一呢,万一她尽管长得丑,还是————” “我说了不可能。” “我是说万一。” 孙莉莉咬唇,“那我就弄死她,敢跟我抢赵岁!” 苏黛回到教室后,静静地望了望在转笔的赵岁。 上辈子就有人让她帮忙给赵岁送这些东西,唯一的那一次被赵岁碰见了,赵岁当场警告所有人不许再使唤她帮忙。 这辈子,她本来不想替别人送情书送礼物。但是想着或许这样能撮合赵岁和其中某一位女生,最后受益的会是自己,她也就决定帮助别人了。 “啪嗒。”赵岁指间的笔掉落到桌面上。她把笔放进笔袋里,接着听到班上有女生说:“过几天陆彦要去参加省赛了!” “可是比赛那天不放假,烦死了。” “我不管,我要请假去看他比赛,要是请不了假,我就逃课!” 省级篮球赛?赵岁脑海里浮现出陆彦在篮球场上肆意张扬的身影。 他篮球那么厉害,应该会带着队伍拿到好成绩。 让赵岁没料到的是,比赛那天,陆彦退赛了。 校内论坛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206楼:为什么?为什么退赛了? 207楼:也太突然了吧。 208楼:没有他,咱们学校还怎么赢啊,淦! 209楼:可是这样突然退赛,好没责任心。 210楼:楼上+1 211楼:突然退赛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彦哥是个负责任的人好吧! 212楼:据可靠消息透露,好像是昨天晚上陆老爷子,也就是陆彦他爷爷心脏病突发,进icu了。 213楼:啊……这样吗…… 214楼:那这样也怪不了他了…… 215楼:现在他爷爷情况怎么样了?有谁知道吗? 216楼:据说还没出icu。 217楼:啊……祝平安。 218楼:祝平安。 过了两天,帖子又被顶起来。 1066楼:陆爷爷出ICU了,转危为安啦。 1067楼:呜呜呜那就好,祝陆爷爷早日康复。 1068楼:祝早日康复。 一周后。 赵岁正在做作业,班主任突然拍讲桌,“同学们,今天咱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周围响起惊呼声,赵岁抬起脑袋。 看到站在班主任旁边的男生后,赵岁惊异。 陆彦? 他转到她班上了? 就在她震惊时,陆彦按压了一下鸭舌帽,说:“老师,我可以自己选座位吗?” “可以可以。” 陆彦单肩背包,目光掠过讲台下面的课桌。 女生们红着脸,内心期待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挺留在教室最后一排,与赵岁四目相触。 然后迈开大长腿,走下讲台。 他径直走到苏黛面前,歪头,“同学,让个座?” 第8章 室友 苏黛怔怔,“你……要坐我这里?” 陆彦:“对。” 全班几乎所有人倒抽凉气。 什么?陆彦要和赵岁做同桌?! 他俩之前不是还有过节吗! 苏黛则是惊喜。陆彦要和赵岁坐一起?这简直就是天降喜事! “好好好。”她连说了几个好,生怕陆彦反悔似的,迫不及待开始收拾东西。 “喂,陆彦你什么意思?干嘛要坐这里?”郑邵东皱眉。 陆彦:“我喜欢这个位置。” 郑邵东:“你不会是专门来找茬的吧?” 陆彦:“我为什么要找茬?” 郑邵东:“因为你上次都快和岁哥打————” 赵岁及时打岔:“好了好了,邵东你别说了。”转而又对陆彦说:“你坐吧 。” 苏黛已经火速把东西收拾干净了。陆彦把书包放在书包柜里,然后坐下。 他太高大,一坐下来,赵岁只觉整个空间都被挤压压缩了。 像霸王花一样,花瓣硕大无比,开放时霸道地占据所有空气。 他侧头,漆黑的双目对准赵岁,向她伸手,“陆彦。” 赵岁顿然,轻轻和他握手,一触即放,“赵岁。” 感受到她指间的嫩滑,陆彦眼中兴味一闪而过。 她一个男人,手和女人一样嫩滑。 紧接着他听到赵岁问:“你怎么从体育班转到我们班了?你不是体育生吗?” “不是体育生了。” “什么?你不是体育生了?” “嗯。” “你不学篮球了吗?”赵岁很不解,他这样厉害,为什么不学篮球了? 陆彦往后一靠,双臂枕在后脑勺上,“不学了。” “为什么不学了?” 陆彦垂睫,眸光微黯,“不想学了。” 不可能。他打篮球时,眼里的热爱那么热烈,怎么可能不想学了。 赵岁:“你————” 陆彦:“你的问题可真多。” 意识到自己问题的确太多了,赵岁讪讪,“抱歉抱歉。” 她实在不该这么好奇。又不关她什么事。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课本里。 有女生偷瞄窗边的赵岁和陆彦,本来还遗憾陆彦没和自己做同桌,但看到窗边的那一幕后,双目biubiubiu地冒红心。 窗边,带着鸭舌帽的陆彦靠着椅背,双臂抱在胸前。 他似在闭目休息,微风吹着他鬓边细碎的黑发,他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慵懒矜贵,攻气十足。 而他左侧的赵岁,精致阴柔,轮廓柔和。 两人待在一个画面里,攻受分明的cp感简直爆棚! 女生眼冒金光:啊啊啊啊太好磕了!kswl!kswl! 微风将空气里的桃花香气吹进鼻子里,陆彦缓缓掀开眼帘。 旁侧,赵岁边做化学题,边转笔。 亮晶晶的粉色笔在她手指间花式转圈,跟表演一样赏心悦目。 陆彦:“你怎么跟个女孩儿似的,用这种笔?” 赵岁停下转笔的动作,坦荡地直视他,“男孩儿就不能用这种笔?你这是惯性思维的性别偏见。” 沉寂半晌,陆彦笑了,他没再说什么。 晚上下课后,郑邵东溜出学校玩去了,赵岁回宿舍,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后衣领。 回头见是陆彦,她问:“干什么?” 陆彦:“你不带你的新室友去宿舍?” “我的新室友?” “对。” “谁?”赵岁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陆彦:“我。” 赵岁:“……” 陆彦:“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非常欢迎。”赵岁整理好情绪。 带着陆彦进入A栋寝室楼,坐电梯直达宿舍后,赵岁问:“还剩两个房间,你自己选吧。” 话音落下她半秒钟也没停留,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她给郑邵东发消息。 赵岁:【寝室来了一个新室友。】 郑邵东:【不会是陆彦吧?】 赵岁:【……对就是他。】郑邵东:【让老班调一下,谁要跟他住一起!】 赵岁:【你怎么对他敌意这么大?】 郑邵东:【还不是为了岁哥你吗?他跟你有过节,就是跟我有过节!】 赵岁:【嗯……其实没什么过节了,以后是同班同学,又是舍友了,好好相处吧。】 郑邵东:【那岁哥你怎么说,兄弟我怎么做咯。】 赵岁拿着浴衣去浴室,穿过客厅时她快速瞧了一瞧陆彦的房间。 本来已经习惯和一个男生住一起,现在还要习惯另一个男生,她无语凝噎。 只盼下一次月考能拿到第一名,然后搬出去住。 像之前一样,她洗完澡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快步回房间。 面膜水乳精华液,面霜眼霜身体乳,全套护理完毕,赵岁有些口渴了。 她出去接水,水杯还没接满,就听到浴室门一响,陆彦从里面出来了。 他头发湿漉漉的,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及膝短裤,上半身腹肌人鱼线清晰可见。 赵岁快速挪开视线,而后身畔便袭来一阵湿热。 陆彦挤到她旁边接水了。 他的手臂放在接水口,泛着微微水光的臂膀含着蓬勃的力量,散发出热烈的荷尔蒙。 赵岁往旁边挪了挪,接好水,她转身就走。 却猝不及防被陆彦抓住手腕。 她回身,“有……有事?” 陆彦正要说话,却见她睫毛乱颤,不敢看他的身体似的,两颊渐渐变成粉红色。 他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胸膛,又看了看脸越来越红的赵岁。 她这是害羞? 一个男人,看男人的身体,怎么像女人一样害羞? 他又想起之前她打他巴掌的原因,脸上的玩味越来越浓。 “干什么?”赵岁低头再次问。 她身上萦绕着清柔的桃花香,面颊也和桃花一样嫣红。 陆彦:“小……桃花?” 听到他的话,赵岁脑颅内掀起风暴。 小桃花! 他叫她小桃花!他怎么知道她的小名叫小桃花! 赵岁在原来的世界叫陶画,小名小桃花。 陆彦居然知道她原本的小名! 她震惊不已,急切道:“你为什么叫我小桃花?” “你看起来挺像一朵小桃花。” 听到答案,赵岁脑颅内的风暴骤然停歇。 她平静下来,要走开时,他再次捏住她的手腕。她蹙眉。 陆彦:“水杯盖子忘拿了。” 赵岁连忙把饮水机边上的杯盖拿起来。 等赵岁进了卧室,陆彦抬手捻捻指腹,指腹间残留着她手腕间细软的触感。 次日,赵岁起床,一进客厅就见陆彦在玄关换鞋。 他大概是才运动过,身上穿着运动衣,头上带着护额,发尾微湿。 见赵岁从房间里出来,陆彦打量她。 她比第一次见面时白了很多,也瘦弱许多,只短短半个多月而已。 陆彦:“小桃花,你都不锻炼的吗?” “最近不锻炼。”她本来就讨厌这身硬邦邦的粗犷肌肉,才不会去锻炼。 说完她又道:“别叫我小桃花。” 他挑眉。赵岁直接去往卫生间。 陆彦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进了教室直接闭眼睛睡觉。 他太高大,腿又长,睡觉时身体肆无忌惮,侵犯到赵岁的地盘。 她往里面挤,尽量不碰到他。 保持收缩身体的姿势保持久了,她有点累。 她用矿泉水瓶瓶底抵住他,轻轻将他推远。 推不动。 倒是把他弄醒了。 他懒懒地掀开长睫,见她用矿泉水瓶推他,他问:“做什么?” “你过去一点。” “直接推我不就行了?还用矿泉水瓶?” 陆彦陡然靠近,“小桃花,你怕碰到我?” 赵岁:“都说了别这么叫我。” 前面,郑邵东插嘴:“陆彦你干嘛叫岁哥小桃花?都把她叫娘了!” “你把她叫娘了,这不是在侮辱人吗?” 陆彦还没说话,赵岁抢先道:“说一个男生很娘是侮辱人?娘的意思是女性化,如果你说女性化是侮辱性的形容,那么你就是在贬低侮辱女性。” 郑邵东:“啊……” “说女生很男人,意思只是女生很男性化,不是侮辱性的形容,说男生很娘,意思只是男生很女性化,也不是侮辱性的形容,都只是单纯的中性形容词而已。” 郑邵东:“……啊?” 赵岁:“明白吗?” 郑邵东:“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叫你小桃花?” 赵岁:“我不喜欢他叫我小桃花,不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娘是侮辱人,只是单纯不喜欢。” 沉默片刻,郑邵东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 赵岁说完,对上陆彦变得幽深的眸子,她想了下,“别再叫我小桃花。” 陆彦没回她。赵岁也不再理会他。 过了半晌,陆彦:“小桃花?” “嗯?”赵岁下意识回应。 陆彦笑里带着揶揄:“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倒挺诚实。” 赵岁:“……” 第9章 游泳 她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本来小桃花就是她的小名,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咬了咬牙,她说:“算了,随便你叫吧。” 大课间,赵岁在教学楼公告栏里看到纳新海报。 围棋社招一名社长助理。 围棋社?赵岁眸光微动。 她上辈子上的中学一切以学习为重,是没有这种娱乐性的社团。 穿越之前她才开始接触围棋,还没下过瘾,就穿到这里来了。许久不碰围棋,她手有点痒。 她问身边站着的男生:“围棋社现在还招新吗?我是说社员招新。” 男生:“不招了,不过你要是想进围棋社的话,去应聘社长助理吧。” 赵岁看了下海报上标出来的时间,“谢谢。” 午休时,赵岁径直去往围棋社面试。 到了面试现场,她被长长的队伍惊到了。 一个围棋社社长助理而已,居然这么多人来竞争? 而且基本上来的都是女生。长长的队伍里,女生们不是在整理衣服就是在补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兴奋过度的模样。 不像是在等待面试,倒像是在等待自己偶像似的。 等她站到队伍里,女生们低声惊呼,然后各个脸上的激动和兴奋更加明显。 赵岁闻到香水味,还有化妆品的味道,单独闻倒是挺好闻的。 但是这么多女生的香水味和化妆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无异于生化武器。 她有点窒息,恨不能戴上口罩。 终于轮到她进去面试,她呼出一口气。 一进房间,一股宁神的熏香扑面而来。 她惊讶地环顾四处。 她没想到围棋社布置的这么古色古香。 屏障,熏炉,壁画,无一不带着古韵的精致。 红木桌后,坐着围棋社社长。 袅袅烟雾绕过男生温润的眉眼,他与她对视。 赵岁讶然。 沈之珩? 他是围棋社社长? 又是学生会会长,又是围棋社社长,身兼数职的么?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女生来应聘助理了。 沈之珩坐得端正,在这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宛若古代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只差没换上一袭仙气飘飘的长衫了。 沈之珩大概也认出她来,微微讶异。 不过他的讶异转瞬即逝,他做好面试官的本职,“请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赵岁简单地介绍完毕,沈之珩发问:“为什么想来围棋社当助理?” “其实我是想进围棋社,但是现在不招新了,我就来试试应聘助理。”赵岁直言。 “你很喜欢围棋?”沈之珩问。 “嗯。” “之前招新时为什么没进社?” “之前……是最近才喜欢上的。”之前她还没穿过来呢。赵岁注意到斜前方的棋盘。棋局还在对弈中,但是陷入了僵局。 她若有所思地观察棋局。 倏然听到沈之珩问:“有破解方法?” “我能试试吗?” “可以。” 赵岁执黑棋,占据白棋做眼的位置。 看到她落子的位置,沈之珩沉思,然后落下白棋。 赵岁似乎预料到他只能走这一步,接着落子,一招致命,僵局彻底破开。 沈之珩瞳孔亮起细碎的光,“原来如此。” 而后,他说:“继续。” 沈之珩棋风细腻柔和,后算精确,对方不容易打破。 赵岁棋风快速多变,直线追杀力量很恐怖,对方很容易陷入她的致命招数里。 对弈许久仍分不出高下,两人望向对方。 眼里是同样的,棋逢对手的光芒。 下一刻,赵岁忙起身,“不好意思我忘了后面还有人要面试。” 沈之珩语气温和:“不是你的错,是我失职了。” “那我先走了。”赵岁挺舍不得这盘棋,她想知道谁会赢。但现在不得不走了。 她出去时,剩下的面试者大概都在抱怨她耽误太多时间,脸上都是不悦。 但她一出来,所有人脸上的不悦立马消失,没人敢对她摆脸色。 或者说,没人敢对原主摆脸色。 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赵岁没回宿舍,直接去了教室。 没想到教室里还有和她一样没午休的同学。 是苏黛。 苏黛在刷试卷。她没有注意到赵岁进了教室。 赵岁也没在意她。赵岁拿出亮晶晶的粉色笔开始转笔。 脑中模拟出一个3D棋盘,棋子在棋盘上罗列分布。 她在思考没下完的那盘期接下来该怎么走。 指间的粉色笔突然滑落到桌面,砸出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沉浸在试卷里的苏黛这才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发现是赵岁,苏黛心头一紧。 上辈子,自己在学校住宿,午休时会提前半个小时来教室学习。 赵岁知道后,特意和她一样提前半个小时来教室陪她。 这辈子她因为要遮掩容貌,不在学校住宿了,为了节省时间,她午休不回家。 赵岁他今天突然提前来教室,难道是知道她午休一直待在教室,又和上辈子一样来陪她? 苏黛内心一阵恐慌。 她细想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戴了口罩,赵岁没对她一见钟情,他也没对她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他对她的态度是正常同班同学的态度。 一切都在往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直到今天,他毫无预兆地做了和上辈子同样的事情。 难道即使没看到她的脸,他也会像上辈子那样喜欢上她? 难道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他又再次喜欢上了她? 思绪交错杂乱,如一团乱麻,苏黛甚至在某一瞬间感到绝望。 她竭力平复心情,告诉自己,没事的,即使是他像上辈子那样喜欢上她,她也不会让他再次得逞! 午休临近快结束,其他人陆陆续续进入教室。 当赵岁看见陆彦和郑邵东一起走进教室的时候,她瞠目结舌。 他俩勾肩搭背,哥俩好似的有说有笑。 才一个中午而已,他俩感情就这么好了? 昨天郑邵东还对陆彦不满呢! 赵岁怀疑自己出现幻觉。 “岁哥你眼睛怎么了?”她听见郑邵东的声音。 此时郑邵东已经走到她面前,他的胳膊还放在陆彦肩膀上。 “没怎么……”赵岁确定,她没出现幻觉。 赵岁:“你俩……” 她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移。 郑邵东爽朗一笑,“哈哈,中午我跟彦哥打了场球,彦哥太牛逼了,跟他打篮球太过瘾了!” 赵岁明白了。 不过一个中午,不过打了一场篮球,连“哥”都叫上了,男人之间的友谊来的都这么快的吗? 她默默在心底暗叹。 下午第一节 课是游泳课。 之前游泳课赵岁都请假逃掉了,这次不能再逃。她叹着气去游泳池旁边的更衣室换泳衣。 郑邵东站在泳池旁边,他正搭着陆彦的肩膀说话,余光瞥见赵岁裹着毛巾从更衣室出来。 赵岁全身用毛巾裹得严严实实。 郑邵东招呼她过来,“岁哥,这边!” 赵岁触及光着上半身只穿着紧身泳裤的两人,她快速低头。 她站在郑邵东旁边,目不斜视地盯着泳池水面,像对面站着的那些女孩子一样,生怕看到男生的身体似的。 见状,陆彦微微翘起唇角,他说:“小桃花。” 赵岁仍然盯着水面,“嗯?” “小桃花。” “什么事?” “你不尊重我。” 赵岁一惊,“我怎么不尊重你了?” 陆彦:“和别人讲话时,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尊重,不是吗?” 赵岁一僵,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地转过头,“抱歉。” 陆彦突然靠近,赵岁如临大敌,飞快地转过目光,“干什么?” “要下水了,毛巾还不脱?” 赵岁抓紧毛巾,“嗯……” 老师吹响哨子,学生们陆陆续续下水。赵岁取下毛巾。毛巾里面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泳衣泳裤。 郑邵东:“岁哥你穿这么多干嘛?” 赵岁眼珠一转,“最近没运动,肌肉变少了,身材变差了,挺、挺丢脸的。” “这样啊。”岁哥也是很要面子的! 陆彦听到赵岁的话,又瞥了瞥她的泳衣,笑了。 上辈子赵岁学过游泳,现在老师教的内容她都会。她趴到泳池边,继续模拟中午没下完的那盘棋。 她听到旁人的欢呼与喝彩,回过头。 泳池里,陆彦和郑邵东在比赛,他们像两条灵活的鱼,在水里游刃有余快速游动。 赵岁转回身继续模拟棋局。 正专心致志在脑子里摆放棋子时,身侧忽然水花四溅,水哗啦响动,水面破开,从下面一个人来。 那人毫无预兆地从水里蹿出来,赵岁吓了一跳,她脚底一滑,身体控制不住朝后跌去。 第10章 盯上 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扣住她的腰,将她搂过去。 她的脸摔在陆彦胸口,处于恐惧之中的她如同八爪鱼,狠狠地缠住陆彦的身体。 身体相撞,皮肤相贴,激烈水花撞了出来。 怀中柔滑香软,温香软玉,陆彦身体一僵。 过了很久,赵岁还像八爪鱼似的缠着陆彦,陆彦开口:“还不放开?” 赵岁仿佛这才回魂。意识到她掌下是他光.裸的腰,她嗖地一下和他拉开距离,整个人像煮熟的虾,红彤彤一片。 等她回味过来,她瞪他,“你吓死我了!” 她愤怒地指着他,明明长得人高马大,生起气来应该很凶悍,但意外的是没有半点威慑力。 眼尾微红,睫毛湿漉漉,反而让人更加想欺负。 陆彦心尖发痒。 他动了动手指,对气鼓鼓的赵岁说:“抱歉,我没想吓你,也没想到你能被吓到。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去游泳,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吓到你了。” 听到他的解释,赵岁基本上也消气了。 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她嗯了一声,快要下课了,她从泳池里爬到岸上。 陆彦轻微抚摸胸膛,怀里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 接着他感觉腰部微微刺痛。他垂首看腰部。 左腰有两道指甲抓痕,像小猫爪子挠了几下。 他看了看腰间抓痕,又看了看赵岁的背影,不禁轻笑出声。 不远处,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女生在心底疯狂尖叫。她点开微博迅速编辑。 “还记得我上条微博说的体育大佬和校霸吗!今天上游泳课,校霸差点跌进水里,体育大佬及时抱住了他。” “一个黑,一个白,一个高大,一个娇小,湿身抱在一起,性张力简直绝了!简直绝了!” 下面很快有评论: “磕到了!磕到了!” “磕死我了!博主继续关注继续更新!不要停!” “以后精神食粮就靠你了博主!呜呜呜太好磕了!” 第二天赵岁在学校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收到消息,她面试通过,应聘上围棋社助理了。 她有点开心。 围棋社其实没什么事,只是过一段时间后和其他学校会有活动,比较忙,所以沈之珩才招助理。 她收起手机,余光瞥见苏黛在踮脚拿货架上的笔记本。 笔记本放的有点高,苏黛踮脚也拿不到。 赵岁走过去,一米八的身高优势让她轻而易举拿到笔记本,“给。” 苏黛见是她,僵了一僵,她快速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仿若赵岁是洪水猛兽。 赵岁也没怎么在意。 她走到冷气柜前,去拿最顶层的酸奶。 冷气柜为什么这么高?她刚才还因为自己的身高可以随便在货架上拿东西而乐滋滋呢。 她垫高脚,怎么拿也拿不到。可她就想喝这个牌子的酸奶。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帮她把酸奶拿下来,递到她面前。 她立刻转身,一转身才发现身后的人离她很近,她的额头差点擦到他的下巴。 陆彦:“拿着。” 她往后退,紧贴货架,“谢谢。” 还没把酸奶拿到手,陆彦毫无预兆地抬高手臂,又把酸奶放到了冷气柜上。 赵岁:“……” 玩儿她吗这是? 她瞪他。他笑了一下,重新把酸奶递给她。 赵岁轻哼,别过头,不接。 他俯首,长长的睫毛眨了下,“生气了?” “我才没生气。”她从鼻子里哼出气,精致的下巴高傲地扬起,透出几分女儿家的娇蛮。 陆彦意动,刚要说话,有人叫他:“彦哥,磨蹭什么呢?去食堂吃饭!” 是他朋友聂盛。 赵岁望了他朋友一眼,飞速地抢过他手里的酸奶,兔子一样溜走了。 陆彦愣愣瞪着空荡荡的掌心,然后笑出声来。 聂盛大步走近,“你和赵岁相处的还挺和谐?” 陆彦目光定在赵岁消失的方向,“他挺可爱的。” 闻言聂盛张了张嘴,“啊?” 彦哥居然觉得赵岁挺……可爱的?心里震惊半晌,聂盛瞠目结舌。 “走吧。”陆彦拍他。 去食堂的路上,聂盛问:“陆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 沉默很久,聂盛说:“不跟你一起训练,挺不习惯的。” “习惯了就好了。” 踟躇片刻,聂盛说:“彦哥,你还是……舍不得篮球吧。” 陆彦口吻轻松:“有什么舍不得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聂盛听得出陆彦的故作轻松。他暗暗地叹息。 赵岁边喝牛奶边回教室。因为学校要做清洁检查,所以教室里都在做大扫除。赵岁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里,见班上女生在艰难地提水桶,她上前,“我来吧。” 她现在是男生,力气可大了。 女生受宠若惊,“谢谢。” 赵岁拎起水桶,然后顿住了。 怎么这么重?不应该啊。 见她脸色不对,女生迟疑问道:“怎……怎么了?” 赵岁笑容僵硬,“没事没事。” 她硬着头皮,尽量显得很轻松地把水桶提走。 费力将水桶提进教室后,她暗暗松气,然后惊疑不定地看自己的双手。 怎么回事? 她的力气怎么变小了? 明明刚穿来时,她继承了原主的力气,力气很大的。 怎么现在变小了? 好像力气变回她原本没穿越时那样小了。 心中万千思绪飘过,她试探性地又提了提装满水的水桶。 对她来说还是很重。 此时赵岁确定,她的力气真的变小了!和她做女生时力气一样小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魔幻的变化? 难道是自她穿过来后一直没锻炼所以力气才变小了? 赵岁摸摸身上已经消减得快没有的肌肉。她现在基本上已经没肌肉了,较糙的皮肤也变得白皙滑嫩了许多。 应该是这样吧。她挠挠下巴。 找到原因后,她对力气忽然变小也没怎么在意了。 夏日天气炎热,热风一股一股吹进教室。 做完大扫除,赵岁擦擦汗,坐到窗边。 窗外蝉鸣嘶嘶,空气里的热浪弹进耳膜里。 教室里有人把空调开冷了几度。 赵岁探出胳膊,指尖触碰窗外浮起的热浪,她飞速缩回来。 夏日总让人心浮气躁。她甚至盼望冬天快点到来。赵岁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内心有感而发,不知不觉写下一首诗:《渴冬》 夏日吐出滚烫的蜘蛛丝 我渴望冬天 蜘蛛丝缠住每一寸皮肤 我渴望冬天 皮肤在滚烫里燃烧 我渴望冬天 …… 写完后她把诗誊抄在笔记本里,然后草稿纸放到一边,集中精神继续刷题。 晚自习。 教室里安安静静。 忽然有人兴奋激动地低呼。赵岁抬眸。 原来是有人进教室了。是学生会来检查清洁的。 看到沈之珩时,赵岁微讶。他面容清俊温润,长身玉立,手上拿着记录本。 赵岁感慨,沈之珩真的好忙啊。又是学生会会长又是围棋社社长,忙的事情挺多的,学校大扫除检查清洁也要他来检查。 正感慨着,猝不及防与沈之珩四目相对。她下意识,无声做口型:社长…… 他颔首。 有女生故意把桌上的笔装作不小心丢掉到沈之珩脚边。 沈之珩弯腰捡笔,递给女生。 女生面红耳赤:“谢谢!” 沈之珩微笑,“不用。” 嗓音清润,容颜如玉,好似一朵君子兰缓缓绽放。女生竭力控制住心底“啊啊啊”的尖叫。 此时赵岁的注意力没在沈之珩身上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和沈之珩一同进来检查的楼慈身上。 楼慈眉眼冷淡,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与沈之珩形成鲜明对比。 燃烧的妖冶曼陀罗再次浮现出脑海,赵岁摇摇头。她算算时间,马上就要月考,楼慈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国了吧。 她没多想,继续看书。 楼慈不疾不徐地走到赵岁课桌这边的过道,眸光疏淡地扫过地面。 忽然间,窗外吹来一阵风,一张草稿纸被风卷到地面,停在楼慈脚下。 楼慈仿若没看到,他冷漠地抬腿,就要越过草稿纸之际,他陡然愣住。 他定定凝视草稿纸上的字,一动不动。 赵岁赶紧起身,去捡草稿纸。她捡起草稿纸,草稿纸另一端突然被一只白地透明的手捏住。 她抬首,看向楼慈。楼慈眸光锐利,“你的?” “是的,谢谢。” 楼慈:“上面写的诗,从哪里看到的?” 赵岁:“不是从哪里看到的,是我自己写的。” 楼慈冰冷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不可置信,“你自己写的?” “是啊,我自己写的。”赵岁有点莫名于他的震惊和质疑。又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诗,谁都可以写出来的,他为什么要震惊,为什么要质疑。 “你自己写的?”楼慈再次问道,他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压出来。 “嗯。”她一把抽过草稿纸,没再理会他,回到座位。 楼慈立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 不远处沈之珩发觉楼慈的不对劲,他走过去,“阿慈?” 阿慈素来冷淡,很少出现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 楼慈瞬间恢复如常。 “走吧。”沈之珩说。 离开教室前,楼慈最后望了赵岁一眼。 赵岁心里一抖,有一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颤栗和恐惧。 第11章 口罩 晚上赵岁一行三人回宿舍。赵岁脑子放空静静等待电梯,郑邵东搭着陆彦的肩膀,说陆彦打游戏太猛,让他带着自己升级。 电梯门打开。里面有人。 是楼慈。 对上楼慈的目光,赵岁垂睫,默默站进电梯。 那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战栗和恐惧再次席卷而来。赵岁如芒在背。她悄悄看电梯里的镜子。 镜子里,身后的楼慈盯着她。他的视线犹如毒蛇信子冰冰凉凉地粘腻在她背部。 出于害怕,她本能地抓住郑邵东。 被赵岁捏住胳膊,郑邵东茫然,“怎么了岁哥?” 赵岁:“没、没事。” 郑邵东摸摸后脑勺,岁哥有一段时间没主动亲近他了,今天居然主动拉他胳膊。他嘻嘻一笑,手臂一伸,放到赵岁肩膀上。 少年的胳膊热乎乎的,直接圈住赵岁。赵岁僵了僵,没动作。 陆彦见郑邵东亲亲热热地揽着赵岁,他眼光微闪。 他用力一揽郑邵东,不着痕迹地把郑邵东放在赵岁肩上的胳膊拉下来,然后转移郑邵东的注意力,“你说的那个游戏……” 郑邵东全部心神集中到陆彦说的游戏上。 此时电梯楼层抵达。 赵岁快步出电梯。 楼慈走在他们身后,见赵岁进入了寝室,他掀起眼帘看寝室门牌号。 然后走进隔壁寝室。 他打开灯,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 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白色烟雾从指间缓缓升起。 他缓缓眯起眼,吸了一口,接着嘴唇微张,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烟圈上升,朦胧住他冷白粉致的面容,他转过头,目光定在左边的墙壁上。 目光似乎穿过墙壁,来到隔壁寝室,停在某个人身上。 他久久凝视,随后吸一口烟。 次日早晨,赵岁在卫生间刷牙。 有人忽然进了卫生间,她回头。 是晨练结束回来的陆彦。他靠过来,要洗手。赵岁半耷拉着睫毛给他让位。 陆彦打开水龙头,凉水哗啦啦漫过指间。他从镜子里看旁侧的赵岁。 她大概还很困,整个人耷拉着,牙刷机械地动着,嘴边全是白色泡沫。 蓬蓬的头发略微凌乱,有一缕头发还翘了起来。 他没忍住,用掌心把她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顺便还揉了一把她蓬松的头发。 赵岁如受惊的小鹿,迅速退开,她瞪他,“干嘛把我头发弄乱!” 他勾唇,正要说话,猝然发现了什么,“小桃花你……” “你用了头发生长液?” 赵岁:“???” 陆彦:“一个月不到吧,你头发居然这么长了,用了生长液?” 闻言赵岁这才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镜子。镜子里,她刚穿过来时的寸头已经变成了齐耳短发。 她木木地张张嘴。 她头发……怎么长得这么快,都这么长了。生长的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她并没有用生长液。即便是生长液,也不可能有这样惊人的效果。 难道原主毛发生长速度异于常人? 赵岁若有所思。她摸摸自己柔滑光亮的发丝,心里生出一丝喜悦。 这样的长度,比寸头漂亮多了。 “你用了什么牌子的生长液,效果这么好?”陆彦凑近。 “没用生长液。” “嗯?” 赵岁:“天赋异禀,长得就是这么快。” 陆彦挑眉,见她嘴边的泡沫掉落下来,他给她让位。赵岁含一口水吐出来,又含了一口水时,余光瞥见陆彦走到了花洒下面。 他单手扯着衣服领口,背脊微弯,一下子将衣服扯了下来,动作利落帅气。 随之他精壮健美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 “噗!”赵岁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我还在这里洗漱呢!你脱什么衣服!”她急忙转过头。 陆彦:“所以?你在这里我不能脱衣服?” 赵岁两颊酡红,“不能!” 陆彦低笑,“男人之间,脱个衣服而已,你害羞什么?” 赵岁不理他了,她快速冲出卫生间。 身后传来陆彦清朗大声的笑。 她搓搓泛红的面颊,握握拳。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月考了,她马上就要搬出出住了。 以后再也不用惊心胆战地担心随时看到裸.男。 就算她成绩干不过作为小说bug的女主,她成绩进步非常大的情况下,她不相信赵爸赵妈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她刚呼出一口气,睡眼惺忪的郑邵东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就穿了条内裤。 “岁哥,早啊。”他打打呵欠。赵岁瞪目,扔下一句早安后迅速回房。 做好皮肤护理,赵岁擦了点润唇膏,抱着书下寝室楼。 早上食堂里人不多。 苏黛点了包子鸡蛋豆浆,提着袋子走出食堂。 才出食堂,她迎面遇上孙莉莉和她的朋友。 “喂。”孙莉莉叫住她。她驻足。 孙莉莉:“昨天赵岁帮你拿笔记本了?” 苏黛蹙眉。 孙莉莉朋友:“赵岁可没这么好心帮别人……而且他们都不是同桌了。” 听到这话,孙莉莉神色冷下去,之前她央托苏黛帮她给赵岁送东西的和善完全不复存在,“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特别?” “你应该去问他。” “怎么跟莉莉说话呢你!” 孙莉莉语气变得很尖锐刻薄,“是不是你勾引他了!” “我又不喜欢他。” 孙莉莉显然不信。苏黛:“我不喜欢他,至于他对我特别……我不认为他对我特别,就算是,你也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质问我。” 说完苏黛转身扬长而去。孙莉莉咬牙切齿:“贱人!” 她朋友:“当初我就说嘛,赵岁破例让她当同桌就已经对她很特别了,还帮助她,这简直太……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生这样特别过。” “肯定是她勾引了他!”孙莉莉指甲陷进掌心里,“贱人!” 孙莉莉深吸气,“想办法,别让这贱人好过。” 她朋友眼珠一转,“她不是一直戴口罩没露脸吗?肯定是因为长得太丑,既然这样,我们就让大家看看她的丑脸。” “看她的丑脸……”孙莉莉眯眸,心下算计几番。 大课间做早操。 前面赵岁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标准。她举高双臂,腰肢伸展开。 她的腰似乎越来越细。 陆彦用舌尖抵了抵腮帮。 中午,郑邵东招呼陆彦跟他们一起吃饭。 陆彦瞧瞧赵岁餐盘里过于少的食物,“小桃花,你就吃这么点?” 难怪腰越来越细。 赵岁:“胃口小。”说完赵岁安静用餐。她慢条斯理,吃相有一种女孩子的秀气。陆彦饶有兴致地观察她。 另一边,苏黛打好饭,带着饭盒要出食堂,却被孙莉莉等人拦住。 孙莉莉:“为什么不直接在食堂吃饭?” “这是我的自由。” 孙莉莉哼笑,“恐怕是因为在食堂吃饭就要摘口罩,摘了口罩就会让人看到你的脸吧!” “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丑,都不敢让人看你的脸。” 苏黛直接没理她,侧身就走。 下一秒,孙莉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摘她的口罩。她及时躲开,“你干什么!”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丑!”孙莉莉又去抓她的口罩。她躲避几番,“别碰我!” 这时孙莉莉的朋友也加入阵营来扯她口罩,她实在应付不了,快要被她们扯住口罩之际,一道声音陡然响起,“住手!” 赵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你们干嘛要欺负她!” 看到赵岁,孙莉莉后退半步,嚣张刻薄的气势瞬间矮下去,她音量很低,柔柔弱弱道:“赵岁,你误会了,我没欺负她,只是见她一直戴口罩,我们都比较好奇而已。” “比较好奇,就强行去摘别人口罩?” “我……”孙莉莉淌下泪,一个转身,抹泪跑远了。她的朋友们也跟着去追她。 赵岁蹙着眉看着孙莉莉快速跑远的身影。一侧头就对上苏黛溢满复杂情绪的眸子,苏黛:“她喜欢你。” 赵岁:“……啊?” “所以你刚才帮我,其实是在害我。”苏黛抿紧唇。 分析了一下苏黛方才所说的话,赵岁明白了。她忖度很久,“你放心,我有办法。” 当天下午,校内论坛里热帖。 1楼:岁哥放出话来了,苏黛是他朋友,谁都不许欺负她,谁要是欺负她,就是跟他做对。 2楼:哇……苏黛谁啊。 3楼:就之前岁哥的同桌呀。 4楼:能被岁哥罩着,我靠我好嫉妒! 5楼:呜呜呜我也想做一个被赵岁罩着的女人…… 赵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她知道苏黛怕孙莉莉报复她,所以放话罩着苏黛。 接着原主校内一霸的名头,谁都不敢再欺负苏黛。 苏黛得知此事,脸色骤然惨白。 赵岁又像上一世那样,如此霸道高调地护她。 只是不同的是,上一世他说自己是他女朋友,谁都不准欺负她,虽然是他擅自自封的女朋友。 而这一世,他说她是她朋友。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擅自说她是他女朋友了,可他这番举动的意思和上一世差不多。 他再次喜欢上她了! 她心乱如麻,被他纠缠,被他控制,被他囚禁的恐惧像一张大网罩住了她。 冲动之下,她来到赵岁面前,“赵岁!” 赵岁:“有事?” “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出了教室,到了没人的角落。 苏黛再也无法遏制喷涌的情绪,“赵岁,我不会喜欢你!” 赵岁:“……???” 第12章 考试 “我不会喜欢你!” 赵岁:“……???” 赵岁很懵,“什么?” “我不会喜欢上你,永远不会,你别来纠缠我!” “不是,我没纠缠你啊……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你?”赵岁摸摸后脑勺,“我不喜欢你啊。” 闻言苏黛顿住,她反应迟滞,“你说你不喜欢我?” “对。” 苏黛冷静些许,她狐疑地打量赵岁,“你、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沉默了好一阵,苏黛似乎不相信她,“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同意让我做同桌?不喜欢我,之前为什么帮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放话以后罩着我?” 原来是这些事让苏黛误会了?赵岁好冤。 “让你做同桌,是因为这是老师说的啊,老师让你坐我旁边,我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你这么听老师的话,为什么之前不让别人做同桌?” “就像我改过自新开始好好学习一样,我改过自新,听老师的话了。” 苏黛愣了一愣,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那,你昨天为什么帮我拿笔记本?” “举手之劳,看到了就帮一下,别人我也会帮的。我帮你就是喜欢你?那我昨天还帮女同学提水了呢,我也喜欢她?” “还有今天中午,那些女生欺负你,就算欺负的不是你我也会帮忙的。” “至于放话罩着你,那是因为你说我帮你等于在害你,我这不是在及时找补救方法吗?” 良久良久,苏黛唇瓣蠕动,“你真的不喜欢我?” “真的,我发誓。”她的样子没有丝毫说谎的迹象。 苏黛犹疑不定。她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赵岁的行为。 他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流氓无赖似的纠缠她,虽然对她有一些帮助,但他好像也在帮助别人。 她这么坚定地认为他喜欢上她,是否因为上辈子的影响,以至于这辈子太敏感,想太多? 思绪如乱成结的线团,苏黛拍拍额头,深深一呼吸,“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就好,你……你以后也别喜欢我。” 赵岁:难道被我喜欢就这么令人讨厌? 她回想原著剧情。原文里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开始追求女主,女主拒绝他的时候可委婉可客气了,后来慢慢被他感动喜欢上他。 就原主那样的脾气,女主都能委婉客气地拒绝,最后还能喜欢上,怎么现在女主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她的脾气可比原主正常多了,最重要的是她都没有追求女主呢! 活像她是洪水猛兽,生怕被她喜欢上一样。 赵岁不解。想了想,她说:“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上你的。”她的性取向至今还是男。 苏黛:“你保证。” “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喜欢上你。” “绝对不会纠缠我。” “绝对不会纠缠你。” 得到保证,苏黛彻底安心,她没再理会赵岁,回了教室。 赵岁也没把精力继续放在这等不重要的事情上。 体育课,陆彦和郑邵东抱着篮球去篮球场。郑邵东:“来嘛,岁哥,一起打球,好久没一起打球了。” 赵岁:“不了不了。”陆彦望向她:“听邵东说,你以前很喜欢打篮球,为什么现在不打了?” “我发现了比篮球更有意思的东西。” 陆彦眉梢一动,“学习?” “是的。” 陆彦以前没看到过赵岁打篮球,他难以想象赵岁打篮球的画面。 估计……也很斯文秀气。很喜感的场景。陆彦低声一笑,和郑邵东一起去往篮球场。 陆彦不愧是专业型选手,三两下就把郑邵东打趴下,他挥着汗水和郑邵东击掌。 他的视线转到场外的赵岁身上,嘴角扬了扬,然后食指和中指抵在太阳穴,朝着她轻轻示意了一下。 阳光给他耍酷的动作镀上一层金边,给人一种拍电影的质感。 赵岁不禁闪神。紧接着她感受到一阵阴冷从旁侧弥漫过来。 不远处,楼慈正缓步前行。他也是体育课? 对,之前有一次体育课她还在体艺馆碰到过他在楼梯间抽烟。他和她的体育课时间相同。 发现楼慈貌似是在向她走过来,赵岁心里一颤。 楼慈站到她身前,凉凉的阴影从她头顶盖下来,大热天的她打了一个寒噤。 “有事吗?”她站起来。 楼慈:“除了那首诗,还写过别的没有。” “写过。” “给我看看。”他用的命令式。赵岁有点不悦,“不好吧。” 大约是意识到她的不悦,楼慈长睫微掀,“我很喜欢你写的诗,能否我看看其它的?” 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很喜欢她的诗,想要看她写的其它的诗的样子。赵岁想着拒绝:“这……” “可以吗?”他直视她,黑漆漆的双眸锁住她,让人难以拒绝。 “好吧。”赵岁停顿半秒,“就瞎写的,也不是多好。” “现在能看吗?” “现在?下课后我拿给你吧。” 楼慈点头,转身离去。赵岁有点莫名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喜欢她写的诗?她自认为自己的诗不是多好。 算了,他喜欢就喜欢吧。赵岁扶着头思考一道未解开的物理题,倏尔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岁。” 她扬首,接着道:“社长?” 沈之珩:“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有一整节课的时间呢。 “继续下棋?” 赵岁瞳仁一亮,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好!” 很快来到围棋社,棋盘上的棋子还和那天一样,一子未动。 宁神的熏香丝丝萦绕,房间里静的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有人进来。 “阿慈?”沈之珩抬头。楼慈的目光越过沈之珩,放到赵岁身上。 沈之珩介绍:“这是我的新助理,赵岁。” 楼慈没说什么,他径自走到自己经常坐的座位坐下,然后点燃一支烟。 沈之珩似乎已经习惯楼慈在这里抽烟,他有些抱歉地对赵岁说:“对不起,你介意他抽烟吗?要是介意的话,可以换个地方。” “没关系。” 凉风吹拂着窗帘,带出浮动的声响,二十分钟悄然而逝。 赵岁落下棋子,“承让承让。” 沈之珩浅笑,“甘拜下风。” “你学了多久的围棋?”他问。 “一个多月。”她穿越前的确只接触了一个多月的围棋,还是因为语文老师喜欢围棋她才发现还有这样有意思的东西。 “一个多月?”沈之珩难掩讶异,“一个月能学到这种地步,你天赋极高。” 赵岁赧然笑笑,“谢谢。”她看了下钟表,“那我先离开了。” “什么时候再下一局?” “有时间了约。” 赵岁走出房间。沈之珩意犹未尽,噙着笑收捡棋子。 “你输了。”楼慈指间夹着银色打火机。 “输的很彻底,他很厉害。只学了一个月就能打败我,实在是有天赋。” 沈之珩曾是青少年围棋锦标赛冠军。他输给了只学了一个月围棋的赵岁。 楼慈缓缓转着右手手腕上的红色佛珠。 记忆里遥远又飘渺的声音渡至耳畔———— “他(她)啊,他(她)非常厉害,是一个很厉害,很伟大的人。” “阿慈,少抽点烟吧。”沈之珩说。 楼慈没吭声,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点开消息栏。 消息是问他出国的事情。 食指有节奏地点了几下手机屏幕,却没打出字,楼慈瞳孔深沉下来。 体育课结束,赵岁回教室。才坐下没多久,有同学对他说:“岁哥,外面有人找。” 赵岁在教室门口看到楼慈。她突然想起要给他看诗的事情,“你稍微等一下。” 她快速返回教室,从桌洞里找出一本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笔记本。 “都在这里。”她把笔记本交给楼慈。 楼慈结果笔记本。赵岁注意到他手腕间露出来的佛珠,然后离开。 回到教室,楼慈打开笔记本。 他一页一页浏览笔记本,浏览完最后一页,他合上笔记本。 他闭目,头顶灯光倾洒在他冷白的面容间,整个人似要透明化,像暗夜里的吸血鬼,冷白美丽,却透着危险的森冷。 周末赵岁回家,她对赵爸说:“爸,你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月考考第一就不住校吗?” 赵爸:“怎么?” “周一就月考了,我提醒你一下。”太好了,马上就月考,只要拿到第一,她就能马上搬出去一个人住了。 赵爸眉梢一动,从物理论文里抬起眼睛,“你还挺自信?” 赵岁笑了笑。 周一,月考正式开始。 赵岁进入考场。 她没像有些同学那样还在看书,她拿出笔,开始花式转笔。 忽而,穿着黑色制服的楼慈映入视野。制服像量身为他定制的一样,显得他格外清隽挺拔。 他迈着长腿进入教室,光影落在他眸色较浅的琥珀色瞳孔里,透出几分生人勿近的淡漠。 赵岁转笔的动作一停。 楼慈?来月考了?不对啊,原文里,楼慈没来参加月考,他直接出国了。 怎么跟原文发生了偏差? 接着赵岁就想通了。连女主都和原文里有些不一样了,楼慈这个只存在背景里的配角发生变化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铃声打响,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堂考试是数学。 四十分钟后,楼慈写下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放下笔。 窗帘缝隙里挤进来微微的风,风里带着浅浅的香气。楼慈缓缓转过眼角,看向斜前方的赵岁。 赵岁似乎也已经写完试卷,她望着窗外树上的绿叶,亮晶晶的粉色笔滚过白净的手指,又滚过手背,花式转着圈圈。 楼慈看了看她过于白净纤细不像男人的手,又看了看她手里亮晶晶的粉色笔,然后收回视线。 嘉德考试不准提前交卷,赵岁硬生生在考场里熬了一个多小时。 随后第二堂考试,第三堂考试……直到最后一堂考试结束,赵岁交了答题卡,起身带着卷子离开。 突然,旁边有人脚绊了一下,那人撞到赵岁,赵岁身体不受控制朝前倾斜。 然后不可控制地撞到了别人。赵岁额头一疼,怀里的笔袋和卷子哗啦啦掉到地上。 她撞到的人……是楼慈。她赶紧说对不起,撞到她的人也在说对不起。 楼慈神色淡淡。他俯身去捡被撞到地上的试卷。赵岁也立刻去捡试卷。 楼慈捡起试卷转身走开,始终未说一个字。赵岁摸摸有点发红的额头,走出考场。 考试一共考了两天,考完继续上课,不过考完第一节 通常都是自习。 自习下了之后,老师就紧锣密鼓地开始讲试卷了。 赵岁拿出英语试卷,看到英语试卷上写的名字,然后呆住了。 这……这不是她的试卷! 这是楼慈的试卷。 她懊恼地扶额。肯定是当时卷子落到地上,他们糊里糊涂地拿混了。 英语老师在敲黑板,赵岁甩甩头,集中精神听课。 楼慈的试卷很干净,就像他看了一眼题目就直接谈答题卡一样,试卷上没有任何思考过的痕迹。 老师讲题的时候,赵岁把答案全部记在草稿纸上,没动试卷一分一毫。 与此同时,一班也在上英语课。 楼慈拿出英语卷子,平摊在桌面上,戴上耳机准备闭目睡觉时,神色猝然一顿。 卷子上的名字:赵岁 他微滞。 然后修长的指节按压在干净整洁的卷面上。 她的英文写得很娟秀,完全不像一个男人的字迹。 紧接着,楼慈目光卡在了卷面上的中文上。 “这次英语试卷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又要熬一个小时。” “又来了又来了,旁边的同学又在抖腿了,为什么我在阶梯教室考试呀,桌子椅子都一体的,旁边人抖腿,整张桌椅都在晃!”“好烦呀。” “巴拉拉能量,哔哔比比,转移!快把抖腿的同学转移走!” “嗯?不行?” “魔仙女王,快让他别抖腿了吧!” “还是不行?” “古娜娜黑暗之神,多鲁多,消失!快让他消失吧!” “怎么还是不行啊。” “考试终于要结束了,太好啦。” “终于可以摆脱抖腿同学啦。” 看完所有,楼慈一向疏淡没什么表情的脸,裂开了。 第13章 作弊 一下课,赵岁就往一班跑。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一班,拦住一班的男同学,“同学,请你帮个忙。” 男同学见是她,忐忑紧张道:“岁……岁哥……啥……啥事?” “你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楼慈。” “找楼神?哦哦好的好的。”男同学赶紧去叫楼慈。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慈面前,发现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他有点不敢吵醒他。 他不敢惹赵岁,也不敢惹楼慈啊。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坐在楼慈旁边的沈之珩放下笔,问他:“怎么了?” 男同学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他压低音量,尽量不吵到楼慈,“会长,外面赵岁找楼慈。” “赵岁?”沈之珩讶然。赵岁赵楼慈做什么? 他还未回话,旁边的楼慈忽然睁眼,楼慈直视男同学,“他找我?” 男同学赶紧点头。楼慈起身。男同学松了口气。 教室外面,赵岁捏着卷子,见楼慈出来,她赶紧道:“楼慈,我们的卷子拿错了。” 楼慈眸光淡淡,他接过试卷。转身回教室拿她的试卷。 见楼慈拿了试卷出来,赵岁惴惴问道:“卷子你没看吧?” 她在卷子上面写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羞耻,他千万不要看到。 楼慈静静看她几秒,较浅的眸色看不出情绪,“没看————” 赵岁明显地松了口气,她脸上的紧张烟消云散,还下意识地拍了拍胸脯。 下一秒———— 楼慈接着说完:“怎么可能。” 赵岁脸上的喜悦卡住了,她的脸瞬间爆红,像瞬间鼓起来的红气球,她羞耻尴尬,讪讪一笑,然后一把抽走卷子,逃也似的飞快跑远。 楼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 赵岁冲回教室,她粗暴地把卷子扔进桌洞里,然后脸埋进臂弯里。 陆彦见赵岁埋着头,耳朵红彤彤的,他挑眉,“小桃花。” 赵岁仍然埋着头,声音瓮声瓮气,“嗯?” 陆彦:“看我。” 她慢吞吞地从臂弯里抬起脸,一张脸嫣红似桃瓣。 “脸怎么这么红?”他问。她重新把脸埋下去,很羞耻似的,“……太热了。” 不一会儿,有人把空调调低了一些。有女生抱怨,“已经够凉快了,还调低?谁调低的!” “是陆彦。” 女生默默披上衣服:“……哈哈哈哈他很热吗?是有点热哈。” 上课后,陆彦依旧像没睡够一样继续睡觉。他睡觉跟他人一样,仍然是很霸道的姿势。 赵岁离他远一点。 老师在讲物理试卷。每讲一题,老师都会让做对的同学们举手,统计一下全班正确率。赵岁每一道题都在举手,老师瞟了她一眼,没当回事儿。 郑邵东忍不住了,欲言又止:“岁哥……” “嗯?” “那什么,咱别这么虚荣。” 赵岁:“……???” 郑邵东:“以前你不会就是不会,也不贪这点虚荣。” 赵岁:“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郑邵东直言:“你每道题都举手,每道题都做对了?别呀岁哥,以前你不是这样自欺欺人的人。” 赵岁:“……” “谁说我虚荣,谁说我自欺欺人了?我就是做对了呀。” “唉,孩子执迷不悟了。”郑邵东一副老父亲的模样,然后转过去继续玩游戏。 赵岁:“……” 算了。她没再作解释。 第三天,考试成绩出来了。 班主任神色凝重地进了教室,他拍拍讲台,“这次考试难度较高,咱们班平均分排中位,比上次退步了。” “但是,虽然这次考试比较难,还是有一些同学进步了很多。” “尤其是有一位同学,进步非常大。” “这位同学,考得非常好,与一班的楼慈并列全校第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和楼神并列第一?!” “天哪!谁这么牛逼,居然赶上楼神了?”“有生之年,居然看到有人和楼神并列第一!” “老班快说!是谁是谁!” 班主任清清喉咙,“是……”他望向窗边的人。 “赵岁。” 仿佛有一个炸.弹从天花板上扔下来,“砰”地一下炸开了。 赵岁?全校倒数第一的学渣,哦不,学灰,考了全校第一名?和楼神并列第一?!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幻听了。 郑邵东震惊地抓住赵岁的手,“岁哥,我没听错吧,你考了全校第一?和一班的那什么学神并列第一?” 赵岁使劲把手抽出来,但抽不出来,“你放手。” 郑邵东不放,激动着,“你考了第一名?!” 这时候,陆彦抓住赵岁的手腕,用力一抽,将她的手抽出来。赵岁舒气,说:“对,第一名。” 第一名,虽然是并列第一,但是也是第一,她可以搬出去住了! 她忍不住笑起来,桃花眼弯弯的,似点了秋水,泛着晶莹的柔美。 正激动的郑邵东瞪着唇红齿白的赵岁,僵住了,“靠……” 他怎么觉得岁哥越长越好看了?他红了耳朵,然后犹疑:“岁哥你太牛逼了,居然考到了第一名,可是……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 陆彦忽然道:“为什么不可能?你没见他这一个月学习多么认真?” 郑邵东想了想,重重点头,他兴奋道:“对对对!岁哥之前说他开窍了,岁哥!爸爸!带我飞!” 虽然陆彦和郑邵东相信赵岁能考第一名,但是其他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这怎么可能,简直太魔幻了。 班主任当然也是怀疑的态度。他单独把赵岁叫到办公室,态度很客气,“不是老师故意要怀疑你,只是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赵岁:“我理解。” 任何一个从学渣尤其还是倒数第一的学渣,突然考到第一名,谁都会觉得不可能。 除非作弊。 班主任:“这样,你再做一套题,这套题里面包含所有科目,和这次考卷难度一样。” “可以。”赵岁没有犹豫。 赵岁在办公室里做卷子,嘉德校内匿名论坛因为她的事炸翻了天。 563楼:反正我觉得不可能。 564楼:楼上+1 565楼:+10086 566楼:只是他突然搞这一出,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啊,他干嘛要这样? 567楼:哼,有些不学无术鬼混度日的混混作弊想拿第一玩玩儿呗。 568:哟,楼上居然敢直接骂赵岁?不要以为是匿名论坛,人家就查不到你。 569:567楼的勇士,走好。 570:勇士走好。 571:567楼的孙子,你他妈敢说我岁哥作弊?做你妈的弊! 572:最近岁哥一直在好好学习好吗!你他妈知道吗你就作弊?人家爸妈是科学家,智商高的很,只是之前没开窍,现在开窍了而已! 573:说的也是,人家爸妈一个是物理学家,一个是数学家,本来就很聪明。 574:那为什么之前他考那么差…… 575:楼上不是说他最近开窍了吗? 576:有谁还记得一个月前,赵岁背离骚的视频吗?从那儿就可以看出来他本来就很厉害了吧。 577:对对对,想起来了,莫非真是开窍了? 一班,沈之珩得知赵岁与楼慈并列第一,倒没什么惊讶。赵岁很聪明,考试拿到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他笑着对楼慈说:“你差点第一名不保。” 楼慈眸光幽深。 赵岁他和自己并列第一,他不意外。 那遥远的声音再次从记忆里冒出头:“他啊,他是一个非常厉害,非常伟大的人。” 下一秒,眼前闪现出亮晶晶的粉色笔,还有卷面上的巴拉拉能量古拉拉黑暗之神…… 楼慈用指腹按压耳机。 那么厉害,那么伟大的人。 那么幼稚,那么少女心的人。 赵岁做完卷子,检查了一遍,“老师,我做完了。” “这么快?”班主任惊诧。他接过试卷。 的确都做完了。 快速将试卷拿给各科老师修改。 结果出来,所有老师都震住了。 除了语文作文扣了两分,全科满分。 这些题都是现出现打印的,不可能有泄题的可能。 所以,赵岁没有作弊,他靠自己拿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分。 所有老师都炸了,这么说,他们班,出现了一个和一班楼慈一样的学神? 班主任最激动,“你之前怎么不好好考呢!” 赵岁:“之前……没开窍。” 将赵岁带回教室,班主任咳了咳,说:“咱们班赵岁这次月考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刚才老师为了测试出他的潜能,又让他做了一套卷子,结果他依然表现得非常优秀!同学们鼓掌!” 测试他潜能? 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幌子,只是委婉地在说之前怀疑赵岁成绩的真实性,又让他做了测试,结果证明他的确能拿到第一而已。 虽然还是不可置信,但大家基本上没人怀疑了。 啪啪啪的掌声里,班主任笑着让大家安静,“这次不仅赵岁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新来的同学苏黛考了全校第二,也同样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大家鼓掌!” 本来苏黛考了全校第二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但第一名的光环吸走了所有人的关注。 苏黛听到自己得了第二名,没什么情绪。她还处于赵岁拿了第一的震惊中。 他……他怎么可能…… 上辈子他一直成绩很差,就算后来为了她好好学习,成绩也只是稍微好了一些,不再那么差了而已。 这辈子怎么会这样? 她思绪很混乱,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也是,他的脾性都能和上辈子不一样,成绩提高也不是不可能。 她也不应该浪费时间来纠结这些。她拍拍头,不再多想。 那边厢,郑邵东高兴完,转瞬又开心不起来了,“岁哥,以后你不是倒数第一了,那我不就要经常霸占倒数第一了吗?” 赵岁:“……” 她说:“要不你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 “那还是算了,我就算好好学习也是这个样子。”说着郑邵东看了陆彦一眼,“彦哥你呢,考得怎么样?” 陆彦声音轻飘飘的,“自己看。” 郑邵东去看成绩单,“你以前搞体育的,而且上课还经常睡觉,能考到中游也很不错了。” 陆彦成绩一直很稳定,稳定中游。即使不做体育生了,成绩也还是中游。 陆彦在体育方面非常厉害,文化课却很普通。 而原本的赵岁,也就是陶画,文化课成绩非常厉害,体育却总拖她后腿。 一个人总不可能样样占全。 此时赵岁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给找爸发消息:【爸,我考到第一了。】 赵爸这次回消息倒是回得很快,估计没在研究他的物理:【倒数第一?】 赵岁:【正数,真的。】 她把全校排名成绩单发给他。 赵爸没回复了。 赵岁:“……” 后面两节课,任课老师对赵岁格外……关注,总是抽她回答问题,等她回答正确,不过多久,又抽她回答问题。 课间,赵岁被人叫到教室外面,目光触及神色凝重的赵爸赵妈,赵岁惊讶,“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赵爸眉目严肃,“跟我们去你班主任那里。”赵岁听话地跟着,“爸,妈,你们来学校干什么?” 赵妈神情疲惫又失望:“小岁,你可以成绩不好,但不能作弊,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从前儿子成绩差,但也坦荡,从未做过这种低劣的事。就为了能搬出去住,就作弊,还作这么大的弊。他们不能纵容,不能让儿子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 听完,赵岁忙道:“没有的,我没作弊。” 赵妈叹气,赵爸冷冷道:“闭嘴,给我好好反省。” 他们都是搞学术的,在学术界,作弊作假尤为让人痛恨,所以他们才如此生气。 郑邵东一脸崇敬:“岁哥!爸爸!” 第14章 落空 赵岁闭嘴了。她没再解释,一言不发地跟着父母来到教室办公室。 班主任看到赵爸赵妈时,脸都激动红了,“您,您们怎么来了!” 这俩可是享誉国内外的大佬!其他老师也纷纷停下工作,满目崇敬钦佩地看着赵爸赵妈,恨不得冲上来合影要签名照了。 赵爸说:“关于这次月考赵岁作弊的事,我们————” 班主任忽然惊讶地打断他,“啊?作弊?” “对,就是赵岁作弊的事。”赵爸严厉地瞥了一赵岁。 班主任:“他没作弊啊。” 赵爸:“?” 赵妈:“?” 见赵爸赵妈的反应,班主任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也以为赵岁月考做了弊,难道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开窍了的事? 班主任思忖几番,“其实……其实赵同学考到第一名,我们都很惊讶,但是,这其实也没什么惊讶的,毕竟父母这么聪明,孩子哪能不聪明呢。” “但赵同学之前的成绩一直不那么理想,原本我们以为是他之前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然而赵同学说,那是因为他以前没开窍,最近才开窍的。” “开窍?”赵爸皱眉,“这大概是他糊弄你们的话。”说着他脸色又沉了几分,不知羞耻地作弊,还编出自己开窍这样的谎话。 “不是,不是,赵同学可没说谎,我们听到他说自己最近开窍了,都很高兴,同时想测试一下他的潜能。所有老师当场重新出了一套跟这次月考难度差不多的试卷,赵同学当场做,很快就做完了,而且除了语文作文扣了两分,其它全科满分!” “你说当场出卷子,他当场做,除了语文全科满分?”赵爸赵妈异口同声。 “对对对。” 赵爸赵妈面露惊异。 当场出卷,当场考试,那么赵岁就没法再作弊。然而他又考了高分,所以…… 赵岁低哼,“我说了没作弊,没骗你们。” 赵妈:“小岁……你……你真开窍了?” “嗯。” 赵爸上上下下审视赵岁,“突然开窍?” “之前我不是说想出去住,但爸你说要考到第一名才能同意我出去住,所以我就试着好好学习,学着学着……就开窍了。” 沉默很久,赵爸让班主任准许赵岁请半天假,明早再来学校。班主任没有犹豫,立刻应允。 赵爸赵妈领着赵岁离开教室办公室。赵岁摸摸鼻尖,“爸,妈,我请假回家干什么?” 他们什么也没说。赵岁茫然地跟着他们回家,一到家,赵爸就打开电脑,然后让赵岁做测试。 智商测试。 赵岁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大字。原来赵爸赵妈还是没能完全相信她开窍了的事。 在赵爸赵妈的监视下,赵岁很快做完测试。 赵爸赵妈一动不动地盯着测试出来的结果,如同被点了穴道。 以前他们测过赵岁的智商,测出来的结果显示,赵岁智商很普通。 但是现在测出来,赵岁智商非常高。 良久,赵妈嘴唇动了动,“是真的……” 赵爸赵妈沉默地定视赵岁。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赵妈从兜里掏出手机,播出去一个号码。 “喂?爸,妈,小岁这次月考考了第一名。” “不是倒数第一,是全校正数第一!” “他最近开窍了,我就说,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不聪明!”赵妈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紧接着,赵岁又看到赵爸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赵岁瞅了瞅还在激动汇报的赵妈,决定先回自己房间。郑邵东发消息过来。 郑邵东:爸爸你人呢? 赵岁:回家了。 郑邵东:回家干嘛? 赵岁:有点事……别叫我爸爸。 怪不好意思的。 郑邵东:爸爸!爹!带我飞~ 赵岁:…… 郑邵东:什么时候回学校? 赵岁:明天。 郑邵东:嗷,没有爸爸的晚上,好空虚好寂寞。 赵岁:……知道他在开玩笑,她还是禁不住红了耳朵。她咳了咳,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以后她就要搬出学校了,她不会跟他住一起了。 这时候,赵爸赵妈先后进她房间,几乎是同一时间对她说———— “跟我去我的书房。” “跟我去我的书房。” 赵岁:“……” 要不你们先商量好? 赵妈:“我测试一下你在数学方面的天赋。” 赵爸:“我测试一下你在物理方面的天赋。” 赵岁:“……我先测试哪个?” 最后是赵爸让步,赵岁先去测试数学。赵妈兴奋地拉着赵岁去她的独立书房。 一个小时后,赵妈激动地脸都红了,她对赵爸说:“小岁不愧是我的儿子,数学天赋极高!” 她声音都在打颤,仿佛找到“接班人”了似的。赵爸点点头,带着赵岁去测试物理。 四十分钟后,一向面无表情的赵爸罕见地起了较大的情绪波动,他对赵妈说:“小岁不愧是我的儿子,物理天赋极高。” 然后两个人高兴地紧紧相拥。 站在一旁的赵岁:“……” 等差不多平静下来后,赵爸看赵岁的眼神比以前柔和很多,“既然开窍了,从此以后继续好好学习,别像以前那样到处鬼混。” “我会的。”她乖巧地做保证。 见赵岁乖乖巧巧,不同以往的叛逆和桀骜不驯,夫妻俩心里又满意了几分。儿子不仅是在智力方面开窍了,也变得懂事了! 赵妈甚至放下常不离手的工作,说:“儿子,今晚上想吃什么?妈亲自给你做。” 脑海里里浮现出关于赵妈厨艺的记忆,赵岁惊恐,“妈,您还是别做饭了,您工作吧。” 赵妈的厨艺,简单一句话就能概括:会让人吃了之后,生无可恋。 厨艺简直惨不忍睹。赵岁还想多活两年。 她忙道:“妈,真的不用,你别耽误你工作。” 赵妈不听,眼瞧着就要进厨房,赵岁急急拽住她,“妈!我有些数学题想问你!” 提到数学,赵妈立刻就来劲了,“什么数学题?” “我写给你看。”赵岁拉着赵妈进书房,然后一直把赵妈拖在书房里,不让她有机会进厨房,直到佣人来叫她们去餐厅吃晚饭。 餐桌上,赵妈给赵岁夹菜的时候忽然一愣,她像是才发现了什么,“小岁,你瘦了许多。” 儿子白了很多,看起来也比以前纤弱了很多。她忙给赵岁夹菜,“多吃点。” “谢谢妈。” 赵爸也给她夹菜。 佣人开心地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多少年了,先生和太太,还有少爷,多少年没这样开心地吃一顿饭了。 最开始的时候,虽然先生太太经常沉浸在学术研究里,极少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上,但也不是不关心少爷的,可是后来少爷又叛逆不听话,先生太太就不怎么关心他了,一家三口关系冷冰冰的,如今总算“破冰”了。 赵岁喝了口水,提醒她爸,“爸,你还记得上次答应过我的事吧?你说了我能拿到第一就搬出去住的。” 打量赵岁半晌,赵爸眸光变得锐利了几分,“你搬出去住?不是说好了以后继续好好学习,搬出去又继续鬼混?” “不是的!”赵岁立即否认,“搬出去住有利于我好好学习。” “不行,你还是住校。”有学校管理比他住外面自我管理要靠谱得多。 赵岁心都凉了。所以她之前努力拿第一拿了个寂寞。可她不甘心,“那……那我住家里?” “家里离学校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你每天往返太费时间太折腾。” “我每天早起……”说到这里赵岁没了声音。两个小时的车程,得早起两个小时,睡那么点时间,会没命的。 “就算你不怕折腾,我和你妈经常在研究所,不在家,也管不了你,你还是可以半夜出去鬼混,管家和佣人肯定也管不住你。” “我不会像以前那样鬼混的。” 赵爸:“什么都别说了,你还是好好待在学校,好好学习。” 赵岁:“可是我想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不申请一个空寝室,一个人住?” 赵岁抿唇。就算能一个人住寝室,关键是……她也不想住男宿舍楼,不然每天都要担心会不会遇到裸.男。一个人住寝室根本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而且,她要是突然申请一个人住寝室,这不就明显地在嫌弃她的舍友吗。陆彦她倒不在乎。 郑邵东肯定会生气。原主和他关系好,亲兄弟一样,肯定不会愿意。就算她一个人住,郑邵东也肯定会死皮赖脸跟她住一起。 她又不好破坏原主和郑邵东原有的感情。 说来说去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人住寝室,因为还是在男宿舍楼里,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要遇到那些问题。 她长长叹气。 思来想去,只能劝自己慢慢适应,反正现在已经是男人了,以后总得适应、总会适应的,不能一辈子这样的。 因为满心期待的事落空,赵岁晚上失眠了。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匆忙赶去学校。 她极困,昏昏沉沉的,第一课没熬住,慢慢地睡了过去。 老师发现赵岁上课在睡觉,不禁皱眉。她怎么故态复萌,又和之前一样了? 他走到赵岁旁边,正打算拍她肩膀让她认真听课,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拦住了他。 只见陆彦拦着他,同时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静音别吵醒赵岁。 老师:“……” 我是老师还是你是老师?! 第15章 比赛 老师愣了一下,正要说话时,陆彦又摇摇头,然后火速在纸上写下几句话。 “老师,他不是故意要睡觉,他为了月考,这段时间非常累,好不容易拿到第一,就让他睡会儿吧。” 这番话让老师动容了。辛苦拿到第一了,休息休息也没什么。他颔首,没再说什么。 陆彦目送被忽悠走的老师,低头弯翘了翘嘴角,然后目光转到赵岁身上。 她睡得很熟,呼吸很轻浅,安安静静的,日光在她脸部轮廓镀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 陆彦盯着她看了许久,随后起身,把窗帘拉过来,遮挡住刺目的光线。 下课铃声叮叮当当,赵岁醒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望了几眼老师,用力揉捏太阳穴。 接着又去卫生间,洗手净脸,凉水让她刺激她清醒了很多。 从洗手间回到教室,赵岁擦干指间残余水迹,拿出护手霜。 馨香白软的护手霜落在白皙光滑的手背上,衬得手背欺霜赛雪般漂亮。 陆彦:“你怎么跟个女孩儿似的,夏天也擦护手霜?” 说完他补充一句,“非贬义,中性形容。” 赵岁边涂抹边说:“你们男生是不是以为只有冬季才能用护手霜?其实一年四季都应该用的,而且夏季开空调,皮肤会变得非常干燥,就更需要擦护手霜了。” 陆彦:“你们男生?你不是男生?” 赵岁:“!!!” 糟糕,说露馅了! 赵岁急忙补救,“咳咳咳,我的意思是,你们这种不懂常识的男生,我懂常识,不是你们那种男生。” 陆彦挑了一挑眉,“受教了,原来一年四季都需要擦护手霜。” “嗯嗯!” “给我也来点?” 赵岁把护手霜递给他。 他用舌尖抵了抵腮帮,“不用这么麻烦。” 说着,他直接捏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因为打篮球积累出来的厚茧摩擦她白嫩手指,将她手上的护手霜碾过去。 手指缓慢插.入她的指缝,肌肤紧贴摩挲,指节纠缠,退开,又缓缓地插.入。 赵岁面颊发烫,“你!” 她羞赧地抽出手,却抽不出来,他的手指紧紧缠着她的手指,像锁链一样霸道地禁锢住了她。 赵岁:“你放开!” 陆彦眉目张扬,笑得痞痞的,“还没擦完呢。” “你自己挤!”她把护手霜丢到他怀里。 “你这手上不是有多的吗?别浪费。”说着他轻轻一掐她的指尖。 “陆彦!”她满面羞红。 他笑意更深。她羞红着脸,叫他名字的时候,带着薄怒,叫的可真好听。 虽然舍不得放开手掌里温软的柔荑,但陆彦还是懂得分寸,在她发飙之前松开了她。 赵岁连忙把手揣进兜里,羞怒,“你……你……” 陆彦等着她说完,“我怎么?” 赵岁:“你讨厌!” 憋了半天就憋出个“你讨厌”,陆彦忍俊不禁,朗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和他长相一样肆意张扬,银白的牙齿闪闪发光。 “你还笑!”她没忍住,锤了一下他的肩。 她力气小,软绵绵的,锤在他身上就跟猫咪爪子挠了一下差不多。陆彦舔舔牙齿,“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她别过头,不看他,鼻尖红红的。 陆彦:“还生气呢?我这不是怕浪费吗。” 赵岁不理他了,她拿起笔唰唰唰写作业。陆彦离开了座位。 不知多久过去,一盒棉花糖忽然出现在赵岁面前。赵岁一顿,只见陆彦道:“小桃花,别生气了,这是你最爱吃的棉花糖。” 赵岁看了看棉花糖,又看了看陆彦。然后别别扭扭地把棉花糖放进桌洞里,“嗯。”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是那么小气,他道歉了就行了。 把棉花糖盒打开,剥开一颗棉花糖放进嘴里。香浓柔软的棉花糖融化在舌尖,她眯起了眼睛。 “给。”她给了陆彦两颗棉花糖。又给了郑邵东两颗星棉花糖。陆彦剥开棉花糖,口中香甜绵软,然后视线落在赵岁身上。 她同口中的棉花糖一样,香甜绵软。 他用舌头绊住棉花糖。 教室办公室里,一班班主任正在劝楼慈去参加即将举办的三年一度的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 班主任:“你英语成绩那么好,口语也非常好,为什么不愿意参加?” 就楼慈这英语水平,只要参加,肯定能拿大奖,学校也能跟着出风头啊。 楼慈两手揣兜,神色淡漠,似乎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不感兴趣。” 他懒得参加这种无聊的竞赛。 “哎呀楼同学……”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你参加了就肯定能拿奖呀,不仅给你家里争光,也给学校争光了呀。” 楼慈淡淡掀了下眼帘,冷白俊美的面容在灯影下更显冷漠,“不感兴趣。” 他还是那句话。班主任没法,只得歇了心思。楼慈转身离去。 快要走到门口时,迎面遇到刚要进来的赵岁。 赵岁看到他,似乎是想起之前的事,立刻垂眸越过他。楼慈长睫一动,微微偏转眼角。 视野里,赵岁走到八班班主任面前。 赵岁问班主任:“老师,请问叫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最近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要开始了,每个班要出一个英语卷面成绩和口语成绩最优秀的同学去参加,这次你英语卷面成绩满分,听英语老师说你口语很好,综合成绩很高,所以,想推你去参加竞赛。” 英语竞赛三年一度,三年前,班主任带的也是中等班级,出去比赛的同学没拿到什么奖,只晋级了第二轮。虽然也很不错了,但是总没有拿到奖风光。 要是这次赵岁去参加,指不定能拿个大奖回来,也能为他们中等班争光。 班主任:“所以,你愿意参加吗?” 对着班主任寄予厚望的眼神,赵岁考虑片刻:“可以的。” 班主任喜笑颜开,“好,好。” 一班班主任见状,心里十分羡慕,这次月考楼慈和赵岁一样英语都考了满分,赵岁能去参加的话,也肯定会拿到好成绩,要是楼慈能…… 算了,这孩子性子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能劝动他去参加竞赛,除非天上下红雨了。 他正遗憾,忽而见楼慈去而复返。 “怎么了,楼同学?”一班班主任问。 第16章 路途 …… 赵岁从办公室回到教室。 郑邵东发现她手里拿的资料小册子,问:“什么玩意儿?” “班主任给的英语竞赛资料。” “英语竞赛?你要参加?” “嗯,班主任让我去。” “那你一定要拿个奖回来,给兄弟们长长脸!哈哈哈哈!” 赵岁点头,“我尽力。” 不远处,苏黛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上辈子,参加英语竞赛的是她。 其实这辈子就算没有赵岁,就算班主任让她去参加,她也不会去的。 因为即使过去十年,她也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竞赛试题。如果她再去一次,就相当于作弊,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赵岁去也好。 很快比赛临近。 所有参赛同学由老师带队去往首都。 赵岁上学校准备的专车前,郑邵东拉着他,“岁哥,就逃几天课,怎么就不行了?” “不行,你好好上课。” “那我请假?我就想跟你去,给你加油助威,兄弟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我不去怎么能行!” “你在学校给我加油就行了,别逃课,别请假,好好待在学校。” 郑邵东蔫蔫的,“好吧。” 老师在催促剩下的学生上车了,赵岁按按书包肩带,“那我走了。” 陆彦:“等等。” “嗯?”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藏在领口里的彩色编织绳,绳子上穿着一块木质装饰品。 “这是我奶奶给我求的幸运符,开过光的。”他说。 赵岁看着幸运符。 他说:“戴着,给你好运。” “……这是你奶奶给你求的。”赵岁不好意思收。 陆彦笑了笑,直接上前,双手围住赵岁的脖子。 他微微低头,和她靠得很近,指腹接触她脖颈间的肌肤,很快将幸运符给她戴好。 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加油,小桃花。” 赵岁一怔。 等陆彦退开后,她抬眸,视野里,陆彦笑容里带着日光,“好了,快上车吧。” 她摸摸脖子上的幸运符,“谢谢。”而后快步上车。 车子上几乎坐满了,赵岁搜寻空座。 在空座位旁边看到楼慈时,赵岁顿了顿。一瞬间回忆起上次让她尴尬羞耻地头皮发麻的事。 她去另一个空座位,却不曾想,一个男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占据了那个座位。 赵岁:“……” 所以,现在,只剩下楼慈旁边的座位了。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走过去的时候,车厢里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到了她身上,仿佛在等着看什么好戏似的。 她坐到楼慈旁边。 楼慈眉目疏淡,戴上耳机后闭眼,外面的阳光照进来,高挺精致的鼻梁在脸侧留下淡淡的阴影。 仿佛没看到,也不关心身边坐了人。 赵岁把书包放好。 车厢里其他人:“……?!” 怎么回事? 刚才有人想坐楼慈旁边,直接被他毫不留情地赶走了,所以没人敢再坐他旁边。 看到赵岁要坐楼慈旁边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楼慈不好惹,赵岁也同样不好惹!楼慈的脾气是冷酷的差,赵岁的脾气是火爆的差,两个同样脾气差的撞到一起,无异于火星撞地球! 楼慈会让赵岁坐他旁边吗?赵岁会因为被拒绝而跟楼慈干起来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结果…… 楼慈居然没什么反应。 没了好戏看,众人纷纷失望。 随后又想,原来楼慈也怕赵岁的吗? 啧…… 赵岁不知其他人的心理活动,她剥了一颗糖,然后顶着身侧让人有压迫感的阴凉气息,闭目休息。 车子平稳地驶出校园,去往机场。 淡淡的桃花香气一点一点钻进鼻腔里,仿佛带着春日的明媚与娇艳。楼慈缓缓睁眼。 他侧眸,看向香气源头。 身畔,赵岁靠着椅背,睡得很熟。 车子经过减速带,停顿一下,因为惯性,赵岁背部离开座位,她没醒。 她弯着背脊,脑袋垂着。 前面减速带不少,隔一段路,车子就会卡顿一下,垂着脑袋熟睡的赵岁身体一下一下地往前倾。 慢慢地,她的脑袋快要砸在前面的椅背上。 楼慈就这么看着。 仿佛是在等她的脑袋什么时候撞上去。 “砰!” 她的额头砸到了前面的椅背上。 “哎哟……”赵岁立刻醒过来。她疼地痛呼,忙用手去揉额头,哪只越揉越疼,“嘶……” 她赶紧拿出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额头。她最近皮肤养得嫩,额头被椅被粗糙的布料擦得红红的,有一丝浅淡的血丝。 她拿出创可贴,贴在额头上,旋即继续睡。 看到粉粉嫩嫩的小熊创可贴,又思及刚才她的蠢样,楼慈翘了下唇角。 车子抵达机场。 带队老师发现赵岁额间的创可贴,忙关心,“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擦伤,没事。”赵岁说。 所有人在老师的带领下进入头等舱。赵岁拿着机票找到自己的位置。 入座后,她推平椅子,直接躺上去,盖上毛毯睡觉。 不一会儿,一阵熟悉的阴凉的气息袭来,赵岁眉头一颤。她从毛毯里露出眼睛。 右边,楼慈面无表情的侧颜映入眼帘。 赵岁:“……” 他机票座位号码在她旁边。为什么就这么巧…… 赵岁浑身不自在。其一是在楼慈身边,总会有凉凉的压迫感,其二是她一看到他,就不免会想起之前的社死现场。 她重新蒙上被子,在被子里叹气。 飞机起飞,很快进入平流层。 “古娜娜黑暗之神,多鲁多,消失……” 低低的梦呓传至耳畔,楼慈偏过脸。 赵岁继续念咒语:“巴拉拉能量……消失……消失……快让他消失……” 上次,她想让抖腿的男生消失,这次,她想让谁消失? 楼慈眯着眼盯她。 她翻身,毛毯快掉下来,她伸手抓了抓,手直接放在了毯子外面。 雪白的五指如一朵花,指骨纤细素净,指甲圆润莹白。 很漂亮,漂亮的让人想……一根一根折断。 楼慈的瞳孔幽暗下来。 下一刻,他转移目光,按住手腕上的佛珠。久久地按住着佛珠,他恢复如常。 赵岁迷迷糊糊醒来时,喉咙有点干有点痒。她转到右边拿水。 迫不及待一口水喝下去,没压住喉咙的痒意,她又灌了一口,还没喝下去,她没忍住,甚至来不及捂嘴,“咳咳咳咳!” 一口水几乎全喷到了楼慈侧脸上。 第17章 约吗 一口水几乎全喷到了楼慈侧脸上。 赵岁:“!!!” 楼慈像慢镜头一样转过头,冷冰冰的“杀意”如利箭般射过来,赵岁结结巴巴:“对对对不起!” 他一言不发,薄薄的戾气溢出黑漆漆的瞳孔,似乎下一秒就要弄死赵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满脸歉意,额间贴着小熊创可贴,桃花眼红润润,泛着水光,嘴唇被辣得嫣红,不停地向他道歉。 整个人透出损伤破碎的脆弱感,和极端的美丽。 摧残和破坏欲从心底激发出来,楼慈凑倏然近赵岁。 以为他要打自己,赵岁心里一咯噔,立即后退,下巴却抵上一片冰凉。 楼慈捏住了她的下巴。 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幽深不见底的眼睛锁住她。她呼吸一窒,泛着水光的瞳仁越来越红。 他的眼睛里慢慢起了黑雾,捏她下巴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疼……”赵岁颤颤道。 楼慈一顿,似是忽然清醒。他立刻松开赵岁,按住腕上的佛珠,接着疾步去往去卫生间。 赵岁捂住下巴,胸膛激烈起伏着。 不一会儿,楼慈回到座位。赵岁仍然心有余悸,她离他远一些。 过了半晌,赵岁:“……刚才对不起。” 他没理会她。赵岁却放下了心。 有一直注意着他们俩的同学若有所思地偷看着他们。 刚才赵岁把水喷到楼慈脸上了,他们两个居然没干起来? 呃…… 始终没看到好戏的同学们再一次惋惜。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抵达首都。学校定的酒店离故宫很近,酒店露台可以俯瞰故宫。 现在才上午十点。 她把东西收拾好,对带队老师说她想去故宫逛逛。老师说:“不用准备比赛吗?” 其他同学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明天的比赛。 赵岁:“已经准备好了。” 老师:“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赵岁背着小包离开酒店。她没打车,直接步行,大约步行几百米就能到故宫前门。 一路上可看到许多穿汉服的人,都朝故宫而去。 赵岁扫视着那些漂亮的汉服,眼角余光落入汉服体验馆门牌。她犹豫半晌,走过了体验馆。走了好长一段路,她咬咬唇又返回去,走进汉服体验馆。 “欢迎光临。”穿着汉服的小姐姐笑着请她进店。 她颔首,目光扫过店里款式多样的女款汉服。 “男装在这边。”小姐姐说。赵岁愣了愣。 她迟疑,“女装可以吗?” 小姐姐:“……?” 然后惊讶地打量赵岁。赵岁穿的男装,长得高,头发也短,明显是男生,但细看她眉眼,又精致漂亮的像女孩子。 有点雌雄莫辩。 小姐姐:“帅哥想要穿女装汉服?” “是的,可以吗?” 小姐姐满脸堆笑,“可以可以。” 赵岁选了一套明制汉服,织金龙纹浅粉上袄,织金龙纹浅蓝马面裙。 化妆师给赵岁做好假发,化好妆后,问:“还可以吗?赵岁转过身,眼睛笑得弯弯的,“很漂亮,谢谢。” 化妆师愣住了。 面前已经变装成为少女的少年一双桃花眼亮亮的,甜甜的,唇瓣如同花瓣一样娇艳欲滴。 宛若甜美娇艳的古代闺秀。 化了妆,穿上女装,简直比女孩子还漂亮。化妆师不禁感叹。 赵岁扶着鬓边簪花,打着一把映着桃花的油纸伞去往故宫。 进入故宫,赵岁抬首看朱墙黄瓦。 几百年的朱墙黄瓦,见证了多少白骨青灰。历史的厚重与沧桑如滚滚车轮碾压过她心底。 她走走停停,静静地举着伞,凝望前方。 少女举着伞,鬓边两缕发丝随风微微柔动,肌肤如雪,眉似远山,眸若点漆,朱唇皓齿。 像春日里绽放的桃花,甜美娇艳,又带着少女的丝丝温柔。 游客里穿汉服的很多,举着伞的她却格外出众。 赵岁转移方向,朝另一边走去,接着猝然驻足。 不远处,站着陆彦和郑邵东。 他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之前不是说好不请假不逃课的吗?她蹙眉,正要上前打招呼,陡然意识到现在她穿的女装。 她转身就走。 不曾想,陆彦正好转过头来。撞上她的视线后,他微微一怔,眼睛眯了起来。 赵岁装作没看到他,转身快步离去,然而有人拦住她。 “Miss,你好。”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外国小哥热情道。 赵岁匆匆点头,走开时又被外国小哥拦住。外国小哥双目含情,“哦,可爱美丽的小姐,我向上帝发誓,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谢谢!”眼看着陆彦就要走过来了,赵岁急于摆脱外国小哥,却被他拽住胳膊。 “请放开!” “哦,上帝,美丽的小姐,我————” 赵岁使出蛮力一把推开他,飞速往前奔跑。 终于把外国人摆脱掉了,她长舒气,一抬头就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彦和郑邵东。 赵岁:“……” 陆彦眯眼打量她,郑邵东震惊脸,“岁……岁哥?” 赵岁想要说话,但声音会暴露,她故意捏着嗓子,“请问我认识你们吗?” “你你你不是岁哥?”郑邵东磕磕巴巴。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也是,岁哥怎么可能是女的……”郑邵东摸摸后脑勺。赵岁急忙走开。手腕却被陆彦捏住,她抽着手腕,“请、请放开。” 陆彦直视她,“小桃花。” 赵岁:“什么小桃花,我听不懂。” 陆彦:“小桃花,你的喉结露出来了。” 赵岁:“!!!” 她惊愣,陆彦低笑,郑邵东恍然,“你是女的怎么有男生的喉结?靠,你是男的!岁……岁哥?!” 这下赵岁没法再装下去了,“唉……唉……” 郑邵东:“岁哥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来故宫逛一下,穿汉服会有代入感。”她说。 “那你怎么打扮成女人的样子。” “女式汉服穿起来更……更有挑战性,嗯,挑战性。”她重重点头,簪花珠钗乱颤,配合着她精致的小脸,显得她漂亮得地过分。 郑邵东看直了眼。下一瞬,他别过头,耳朵渐红,“你这样还挺……挺好看的……” 他没想到岁哥打扮成女人的样子,这么……他没忍住吞了下唾沫,“你刚才怎么假装不认识我们?” “我穿着这身衣服,有点不好意思。”赵岁讪笑,随即蹙眉,“你们怎么也跟着来了?不是说好不来吗?” “那还能真不来?”郑邵东摸摸鼻子。 “请的假?” “放心,请的假,本来还想明天比赛的时候给你给惊喜的,没想到提前被你发现了。” 惊喜没有,惊吓倒有。赵岁嗯了一声,见他们俩紧盯着她的衣服,她捏紧伞,“我去把衣服换回来。” “挺好看的,换什么?”陆彦挑眉。 “对对对,这么好看,别换!”郑邵东还想多看看呢。 “不行。”被他俩看到后,她觉得很别扭,当即快步向前,返回汉服体验馆。 走了几步,后面传来陆彦的声音,“小桃花。” 赵岁回头。 咔嚓。 陆彦按下相机开门。 举着伞回眸的少女被定格在相片里。 “穿这么漂亮,不拍张照片留点纪念?”陆彦勾唇笑。赵岁没说什么,快步走出故宫。 把衣服换回来后,赵岁背着包,说:“我要回酒店了,你们怎么打算的?” 陆彦:“跟你一起回你酒店吧。” “跟我一起?” “对,我和彦哥跟你同一家酒店。”郑邵东笑嘻嘻。赵岁嗯了一声,忽然,郑邵东凑近看她。刚才郑邵东还以为是因为她化妆了,所以看起来那么像女孩子,现在她卸妆了,怎么也那么像女孩子。 他发现,岁哥似乎越长越精致,越长越漂亮,越长越像女孩子了。 赵岁后退,“怎么了?” 郑邵东又凑近,仔细观察她。她又退后,他又要凑近时,陆彦粗暴地一把拉开他,“回酒店了。” 一行三人步行回酒店。 赵岁的左手忽然被陆彦灼热的大掌牵住。 “你牵我手干什么?”她挣脱他。 “好兄弟走路牵个手怎么了?”他笑,鸭舌帽下的眸子又黑又亮。 “男生走路,谁会手牵手啊。”赵岁面颊有点热。 陆彦下巴一动,指向斜前方,“喏。” 斜前方,有两个男生十指紧扣。 赵岁:“……” 陆彦:“男生走路手牵手很正常,难道只能女生走路手牵手?你之前还说我有固定思维的性别偏见,你现在算什么?” 赵岁:“……” 之前自己说的话,把自己给坑了。她吸气,“对,你说的对。” 陆彦倒没和她十指相扣,他霸道地用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手,像是握住自己的所有物。 旁边郑邵东:“那我也要牵手。”说着他就去牵赵岁的手。 陆彦将他拽过去,不容置喙,“牵我的。” “我就要牵岁哥。” “别抢他马路内侧的位置了。” 郑邵东明白了,他老老实实地去牵陆彦。 三个人手牵手,尤其容貌还出众,引得一大波“眼含深意”的目光。 有个长相很粗犷的纹身男向他们三个吹口哨,然后以“同类人”的眼神打量他们,他的注意力最后停留在赵岁身上。 他吹了个比较骚气的口哨,对赵岁抛媚眼:“小哥哥,约吗?我可以做0。” 第18章 入v “小哥哥,约吗?我可以做0。” 赵岁:“!!!” 她裂开了。她红着脸,“我……我不是那个……” 陆彦却突然用胳膊搭圈住她的肩膀,霸道地将她纳入自己的范围,然后眸光似刀,犀利地睨纹身男,“你要约谁?再说一遍?” 他一米九的身高,身高和凌厉的威压气势将纹身男完全压制,纹身男怂了,他勉强地笑笑,“不约谁,开玩笑哈哈哈,开玩笑。” 郑邵东没忍住爆脾气,一脚踹过去,“约你妈呢约,死gay滚远点!” 纹身男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真他妈的晦气!”郑邵东啐道。 “可能是我们牵手,让人家误会了。”赵岁趁机迅速抽出手。 陆彦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没再说什么。郑邵东还在骂:“他妈的死gay,恶心死了。” 陆彦挑眉,“你讨厌gay?” “他不舞到老子面前,就不讨厌。” “万一以后你喜欢上一个男人?” 郑邵东惊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子直男,九头牛都拉不弯的直。” …… 回到酒店后,得知陆彦和郑邵东的房间就在她隔壁,赵岁问:“你们早就计划好一切了吧?” “那当然。”郑邵东很得意。 赵岁失笑,“我回房了。” 次日。 赵岁早早起床去往中央广场。 很多人和她一样早早地来到广场,等待升旗仪式。 军人们护着红旗进入升降区,国歌奏响,五星红旗在朝阳中冉冉升起,缓缓停在旗杆最顶端。 鲜红的旗帜盖过了太阳的光芒。 赵岁唱着国歌,看着缓缓上升的红旗,好像在看百年来缓缓上升的祖国。 上午九点,竞赛第一轮卷面测试正式开始。 竞赛卷面测试内容很杂,各方面知识都会涉及,而且难度极其高,所以在第一轮会淘汰掉一大批学生,最后晋级的才能参加下一轮淘汰赛。 每届卷面测试难度都很高,似乎这一届尤其难,变态级别的高。 赵岁完完整整地做完,看了下表。只剩三十分钟了。 她又检查几遍,确定无误后,交卷。 同考场的其他学校考生:“……” 就……就做完了? 这他妈的在开玩笑呢? 赵岁走出考场,候在场外的陆彦和郑邵东见她出来,立即上前。 陆彦:“考完了?” “嗯。” 郑邵东:“这么快?很简单吗?” “不简单,但我做完了。”说这话时,她瞥见楼慈从另一个考场出来。 他和她交卷的时间竟然差不多。她看了他两眼,转回目光。 晚上,卷面成绩出来。 带队老师特别表扬了卷面成绩满分排名第一的赵岁和楼慈。 带队老师激动坏了,全部学生,有三个满分,三个人并列第一,他们嘉德就占了俩,还剩下一个是首都第一中学的女生。 第二天,第二轮卷面淘汰赛,赵岁,楼慈,首都一中女生,仍然并列第一满分。 此次晋级的学生可以进入下一轮演讲问答比赛。 再次拿到两个第一,带队老师激动不已,只要下一轮演讲问答成绩表现好一点,综合成绩拿到第一很有可能! 要知道,竞赛综合第一名,是长期被首都第一中学的学生霸占的。私立学校从未拿过第一名! 听到又是和楼慈并列第一,赵岁心情没什么波动。 郑邵东哈哈大笑,“艹,岁哥,你该不会给学校拿个第一吧!” “楼慈和另外一个女生都很厉害。”赵岁说。 第三天,演讲问答比赛正式开始。 每个学校都有专门派人录直播,此时,嘉德校内,几乎所有班级都在看直播。 一个一个学生轮番演讲问答下去,每个人都非常优秀。 轮到卷面并列第一的女生上台,嘉德直播弹幕———— “她就是那个并列第一的女生,好厉害!” “卧槽不愧是首都第一中学的,太牛逼了,她讲的啥我听不懂,评委问的啥我也听不懂,明明老子英语成绩140+的好吗!!!” “靠,冠军稳了稳了!” “稳个屁啊,咱们楼神和岁哥还没上呢,就稳了?” “哦对对对,忘了他俩了。” “楼神就不说了,岁哥……我之前有幸听过他的英语,发音……惨不忍睹……” “岁哥口音变好了,还有谁不知道吗?” “真的吗?期待期待!” “楼神和岁哥啥时候上?等不及了!” 又上台了几个学生。 “到楼神了!” “啊啊啊啊楼神好帅!!!” “舔屏舔屏!” 楼神穿着学校制服,灯光打在他冷白俊美的面孔上。 他的表情……他没有表情,眉宇间一片冷淡,像是完全不在乎不重视这场比赛。 “完了,楼慈这幅表情……肯定要扣分……” “操,笑起来啊楼神,微笑!微笑!” “就算不笑,也给个稍微正常点的表情吧楼神!” 楼慈三分钟自由演讲结束,评委开始对他提问。 他全部答对,但从始至终都很冷淡,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虽然但是,他这样好帅呀!呜呜呜!” “是我喜欢的高冷学神了!” “可是……这样印象分表情管理分会扣很多的……” “我不管,楼神帅就行了!” 楼慈下台后,很快轮到赵岁。 “岁哥来了岁哥来了!” “岁哥加油哇!” “卧槽岁哥好漂亮!” “漂……漂亮?” 台上,赵岁站得直挺,桃花眼弯弯,唇红齿白得像个小姑娘。 “真的好漂亮……” “卧槽岁哥好甜啊。” “岁哥什么时候变这么甜了,呜呜呜还我人狠话不多的帅气校霸!!!” “卧槽岁哥口音好正,好好听!” “母语吧母语吧?是母语吧?” “我要把音频录下来,太好听了呜呜呜……” “你们没人注意到他演讲的内容吗?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好红好专……” “哈哈哈哈真的又专又红!” “我们岁哥虽然放荡不羁爱打架,不学无术爱泡吧,但!他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他有一颗又红又专的心!” “喂,现在岁哥不打架也不泡吧,人家现在可爱学习呢,别造谣啊。” “是什么,让岁哥不再打架泡吧?是什么,让岁哥从此改过自新好好学习,做个好学生?没错,是祖国。” “淦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比赛现场,赵岁不见一点紧张,大方自然,流畅地演讲着。 稿子是她去看了升旗仪式后临时想的。她上台后,带队老师听到她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主题内容,心里一抖。 这孩子怎么临时改主题了? 幸好赵岁表现得非常出色,短短三分钟,讲得人热血沸腾,让人爱国之情爆棚! 表现力,共情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带队老师激动不已,在赵岁自由演讲环节结束后用力啪啪啪鼓掌。 问答环节。 赵岁对答如流,没有丝毫停顿和迟疑。 “稳了稳了,我宣布,岁哥今天就是冠军!” “太棒了太棒了!” “这颜值,这表现力,稳了稳了,绝对稳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稳了的时候,右边的一个男评委忽然说:“看来之前的问题对你来说都太简单,我给你出一道难题吧。” 弹幕———— “啥意思?凭啥要给岁哥出难题?别人为什么没有?就因为之前那些问题对岁哥来说太简单?” “凭什么啊?” “去他娘的简单!明明都很难好吗?什么力学什么逻辑学,简单?简单?” “你们发现没,这个评委,是王烁的爸爸。” “王烁?就是那个上次挑衅岁哥,然后被岁哥揍到医院的那龟孙?” “卧槽真的是诶,王烁他爸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在帮他儿子报仇。” “他妈的,居然公报私仇!” “先听听他提什么问题,要是真的特别难,就骂死这个贱人!” 第19章 四更 王烁他爸:“甲、乙、丙三人用擂台赛形式进行乒乓球训练, 每局2人进行比赛,另1人当裁判,每一局的输方去当下一局的裁判, 而由原来的裁判向胜者挑战,半天训练结束时, 发现甲共打了15局,乙共打了21局,而丙共当裁判5局,那么整个训练中的第3局当裁判的是?” “请在十秒钟之内给出答案。” 三秒后, 赵岁:“第3局的裁判是甲。” 弹幕———— “卧槽卧槽我题目还没听懂呢,岁哥就解出答案了?” “我逻辑都还没绕过来……岁哥脑子转得太快了,这是什么神仙大脑!” “岁哥666!” “十秒内给出答案,岁哥三秒就答出来了,王烁他爸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死!” 正在看直播的苏黛放下笔,她也推理出来了, 不过没赵岁那么快。 这道题其实不是特别难,只是要在十秒内推理出答案很难而已。 她看向直播里的赵岁。 此时赵岁正在听王烁他爸提的第二个问题。 一道非常难的物理题。苏黛以最快的速度解题, 才解到第二步,赵岁已经说出了答案。 苏黛一顿。 太快了, 赵岁实在是太快了。 而且赵岁全部用的心算! 此时所有学校直播平台里的弹幕都在狂刷———— “日, 这人脑子怎么长的!” “嘉德的?之前没听说嘉德有这么厉害的一号人啊!” “完了完了, 今年首都一中怕是拿不到第一了。” 见赵岁每道题都轻而易举, 毫不费力地答对,王烁他爸暗地里咬了咬牙,“接下来这道题————” 题目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正在看直播的沈之珩异微微蹙眉:“超纲了……” 坐在现场的楼慈眯了下眼,“二重积分……” 弹幕———— “卧槽卧槽, 这题是啥?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他妈的,没学过啊!” “超纲了!” “有谁知道这题啥意思吗?” “跟我一起看直播的大学数学系亲戚说,这是大学高数才会学的内容……而且……他也解不出来……” “靠!王烁他爸真不要脸!拿高数题来考岁哥!” “这他妈不择手段了是吧!” 在场所有学生没人算出来,看直播的所有学校的学生也没有人算出来。 他们纷纷把目光定在台上的赵岁身上。 只见赵岁面容平静,低着头,似在思考。 楼慈也低着头,思维快速运转,脑中模拟演算。 王烁他爸见赵岁沉默着,心里不禁得意起来,他就不信赵岁还能解出来! 所有人都觉得赵岁答不出来的时候,赵岁突然抬首,“评委老师,答案是……” 听到她的答案,王烁他爸神色一僵:“!!!” 王烁他爸竭力整理好面部表情:“你怎么做出来的,说一下步骤。” 赵岁:“首选,把直角坐标转换成极坐标……” 闻言王烁他爸一顿,“直角坐标换成极坐标……” 这种方法太剑走偏锋,却出其不意地简化了异常庞大的计算量。 他心中震惊不已,赵岁是怎么想到比标准答案还简易的解题方法的! 他的脸色变化十分精彩,看赵岁的眼神跟吃了屎一样,“你……你会高数?” “闲暇时了解了一些。” 王烁他爸:“……” 所以就只是闲暇时了解了一些,就能解出这样的难题?他儿子不是说赵岁成绩非常差吗!怎么会这样!! 事已至此,冷静下来后,他倒也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出超纲题太没理,于是赶紧给自己挽尊,“我故意给你出超纲题,是想试试你的能力,结果证明,你很优秀。” 弹幕———— “我可去你妈的吧,不就是公报私仇吗?” “要是岁哥没答上来,要扣问答分的,尼玛的王贱人!” “王贱人!太阴险了!” “要不是王烁那龟孙转学了,老子现在就去凑他,给他爸还债!” 此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中里,赵岁弯起眸子,灿烂的笑意渐渐从眼角眉梢流转开,亮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光芒,似乎全世界的光都聚集在了她的眼睛里。 那光,惊心动魄地瑰丽灿烂。 楼慈看着她,微怔。 被她眼里的光刺到了眼睛,他垂下视线,不再看她。 赵岁刚下台,郑邵东就如炮仗一样冲过来,“岁哥!你太牛逼了!” 他激动不已,使劲儿抱住赵岁。赵岁身形一僵,想要推开他的时候,他被陆彦一把揪走。 陆彦把她搂入怀中,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嗓音低沉悦耳:“小桃花,非常棒。” “谢谢。”她耳根微红。 郑邵东跟着猴子一样围着她转,“岁哥,以后你不是我哥,你是我爸……不不不,你是我祖宗!呜呜呜你太牛逼了!” 赵岁:“……” 二十分钟后,综合成绩统计结束,比赛结果出来了。 在宣布赵岁获得第一名时,嘉德全体师生沸腾了。 第一名! 嘉德第一个英语竞赛的第一名! 历史性的第一名! 弹幕———— “岁哥太牛逼了啊啊啊啊啊!” “从发此以后我不拜楼神了,我要拜岁哥!” “以后岁哥就是我的神!” “+1呜呜呜岁哥太厉害了!” “不愧是数学家和物理学家的儿子啊!” 颁奖台上,赵岁站在中间,作为第三名的楼慈在她左侧,第二名的首都一中女生在她右侧。 女生红着脸对她说:“你、你很厉害。”丝毫没有落败的不甘与嫉妒。 赵岁:“你也很厉害。” 女生脸更红了,然后她又偷瞄了一下楼慈。其实要不是楼慈演讲问答时表情管理太拉胯,说不定第二名就是他了。 唉,今年嘉德的学生怎么这么厉害,而且长得都……都挺帅的……女生心里如有小鹿乱撞。 赵岁捧着奖杯下台,老师和同学迅速围过来恭喜她。好不容易她才“突出重围”,和陆彦和郑邵东一起回到酒店房间。 回酒店的路上,通过郑邵东对王烁他爸的激情辱骂,赵岁才记起来刚刚那个评委是王烁他爸,而他故意刁难她,也是因为原主和王烁的恩怨。 她唉了声,很不喜欢这种把私人恩怨参杂到公事里的做法。 等赵岁把奖杯放到酒店房间后,陆彦说:“走吧,吃饭去,庆祝庆祝,想吃什么?” “烤鸭。”她想了想。 陆彦:“就吃烤鸭?” “嗯嗯,想吃烤鸭。” 郑邵东:“庆祝,当然得去吃最好最贵的,就烤鸭???” 赵岁:“可我想吃……” 陆彦拍了一下郑邵东,“决定了,就吃烤鸭。” 话音落下,他很自然地去拉赵岁。 “别,我不想再让别人误会了。”赵岁把手藏到后面。上次被人误认成gay,还要约她,实在是太尴尬。 陆彦轻笑,一把推开圈住她肩膀,“这样就不会误会了吧?” 好兄弟之间很正常的勾肩搭背。 感受到来自肩部的热度和压力,赵岁声音闷闷的,“这————” “啰嗦什么,走吧小桃花。”陆彦带着她往前走。 他们去吃的正宗的首都烤鸭。 一人一小锅汤,中间放着烤鸭和其他菜。 赵岁要的酸萝卜老鸭汤,她涮菜,热汩汩的汤汁翻滚着菜,香味引人食指大动。 她用荷叶饼卷两片烤鸭,放葱条、黄瓜和甜面酱,最后还房一点点蒜泥,醋,和切碎的小米辣椒。 郑邵东:“这样吃味道不奇怪吗?又甜又酸又辣?” 赵岁:“不是的,你们可以试试,这样很好吃。” 郑邵东犹疑,“怕不是什么黑暗料理吧?” 另一边陆彦已经按照赵岁说的方法卷好了鸭饼,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黄瓜葱条和甜面酱压住烤鸭的腻味,醋压住小米辣的辣味,几种味道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混合在一起,吃起来说不出来的爽。 赵岁期待地看着他陆彦,郑邵东也看着他。他说:“很好吃。” “真的?”郑邵东惊奇。说着他也试着卷了一个饼。等他吃完,他竖起大拇指,“艹,还真挺好吃!” 赵岁笑弯了眼眸。她低头喝汤,正要拿荷叶饼卷鸭肉,陆彦递给她一个卷好的,“吃吧。” “谢谢。”赵岁接过去。 对面郑邵东边吃边说:“岁哥,这次你实在是太给兄弟们长脸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有一个不仅全校第一还能全国第一的兄弟!哈哈哈!” 赵岁莞尔,又接过陆彦递过来的卷鸭饼。 见陆彦时不时给赵岁卷鸭饼,郑邵东也卷了一个递给赵岁,“岁哥,给。” 赵岁还没说话,陆彦把鸭饼抢过去,“谢谢。”说着就把卷鸭饼放进口中。 郑邵东:“……” “我给岁哥的!”他控诉。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你们吃自己的。”赵岁忙道。这时候手机消息不停地响起,她一边吃一边回给她道喜的消息。 回程时,赵岁依然和楼慈邻座。 陆彦和郑邵东跟其它同学换了机票,坐她前面。 一开始陆彦跟楼慈换票,楼慈冷淡地睨了他一眼,没换。 飞机起飞后,赵岁依然盖着毛毯睡觉。 窗外天空蓝得像一张涂满蓝色的纸,阳光穿透蓝纸,熠熠生辉,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灿烂。 楼慈微顿,想起同样的惊心动魄的光。他略略侧眸。左边,赵岁身上的毛毯要掉不掉地垂着。 啪嗒。毛毯垂落下来。 没了毛毯,她似乎有点冷,睡梦中不禁抱紧了胳膊。 楼慈瞥着地上的毛毯,食指微微一动。 却不料下一秒,坐在前面的陆彦将毛毯捡起来,轻轻搭在赵岁身上,还小心细致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陆彦给赵岁盖好毛毯,忽而感受到来自右边的注视,他抬头。 对上楼慈幽凉不见底的目光。 两人对视,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在碰撞。 半晌,陆彦眉梢一挑,楼慈眉目矜冷,轻飘飘地转移视线。 当看到学校大门上拉着横幅时,赵岁顿住了。 喜气洋洋的大红横幅上写着:祝贺我校在此次英语竞赛中获得优异成绩! 不仅拉了横幅,还装了彩条彩灯,张灯结彩的,跟过年一样,十分夸张。 不仅如此,还有专门的同学老师来迎接他们。 “恭喜你们获得优异成绩!”老师们高兴地上前,还有学生给每一位参赛同学献花。 赵岁捧着一大束花,心里很是感慨。得了一个英语竞赛第一名而已,不用弄得这么隆重吧。 她不知道,以往是没这么隆重的,以往最多拉条横幅而已。这次他们可是打破了首都一中的连冠纪录!给嘉德拿到了第一个第一名! 所以学校才会如此重视。赵岁正感叹着,忽然怀里又多了一束花。 孙莉莉红着面颊,“赵岁,恭喜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岁即使不怎么喜欢欺负过女主的孙莉莉,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中让孙莉莉难堪,她笑,“谢谢你。” 凝视着她弯起来的桃花眼,孙莉莉心脏一停。 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底尖叫。 等赵岁走开后,她还痴痴望着赵岁。 以前,孙莉莉喜欢赵岁,因为他长得帅,性格狂肆,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就喜欢这样的男孩儿,虽然他脾气差,成绩差。 这次比赛,她才发现,原来赵岁还能那么耀眼,那么厉害! 她觉得她更喜欢他了!她按着怦怦跳的心脏,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刚才赵岁的笑容。 赵岁抱着鲜花回到教室,一进教室,就有人欢呼鼓掌。 “岁哥回来啦!” “冠军回来啦!” “英雄回来啦!” 所有人都激动热情得过分。赵岁赧然。 上课铃响了之后,大家才消停。赵岁也松了口气。 大课间,全校开年级大会。 校长特意表扬此次参赛的所有同学,然后先后让校内参赛同学前三名上台发表感想。 首先是校内参赛同学第三名。是个男生。他上台后,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感想,说得热泪盈眶。 接着是楼慈。 楼慈一上台,震耳欲聋的掌声就轰然响起。他似乎对发表感想这件事很不耐烦,浑身透着一股子冷意。 拿了话筒,楼慈:“没感想。” 所有人:“……” 校长忙着圆场,“怎么会没感想呢,就……就说你是通过怎样的努力取得这样的好成绩的。” 楼慈:“天赋。” 所有人:“……” 然后楼慈扔下话筒就下台了。 “虽然一直知道楼神就是这个性子,可是真的好酷哦。” “帅呆了帅呆了!!” “不愧是我们楼神!” “啊啊啊啊啊啊楼神!” 接下来轮到赵岁。 掌声同样热烈。 赵岁拿了话筒:“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就是要好好学习,我曾经成绩比在座任何一个人都差,但我好好学习了,我的努力收到了回报,所以,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就算现在成绩再差,也要坚持。”她实在没什么可说的,随口编了几句,算完成任务。 “竟然有一天从岁哥口中听到要好好学习这几个字,真是不可思议。” “岁哥已经从坏学生完全进化成好学生啦!” “呜呜呜我要像岁哥学习,好好学习,坚持不放弃!” 楼慈远望着台上的赵岁。即使隔的那么远,他也能看清她眼里泛着的,同昨天一样的瑰丽灿烂的光。 他缓缓张开手掌,又握起来,似乎想要将什么掌控到自己手里。 次日放周末,赵岁背着奖状奖杯回到赵家。她问管家:“我爸妈呢?” “先生和太太已经在研究所待了好几天了。” “今天是周末也不回来?” “这段时间研究所里很忙。” 赵岁点点头。等赵爸赵妈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爸,妈。”赵岁走过去。赵爸赵妈看起来都挺累的。眉眼间尽是疲色。 然而当看到赵岁拿出奖杯奖状时,他们一下子精神了,“你去参加全国英语竞赛了?” “嗯嗯,还拿了第一。” 赵爸赵妈瞪着奖杯奖状良久。赵爸说:“你参加比赛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想拿到好成绩了再告诉你们。” 赵妈很高兴,“还拿到了第一,儿子,真不错。”她立即打电话通知家里人。 上次赵岁月考拿了第一时,他们就想全家人一起庆祝庆祝的,但那段时间他们都忙,等不忙了再作打算,没想到赵岁一不小心又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正好,上次加这次,一起庆祝! 爷爷奶奶一大家子,外公外婆一大家子全来了赵家,为赵岁好生庆祝了一番。 庆祝过后,赵妈拉着赵岁说话。 “小岁,我看了你比赛的视频,你现在就开始了解高数了?”赵妈说。 “嗯,我把高中数学写完了,就开始看一些高数。” “高中数学全都学完了?有遇到什么困难没有?” 赵岁:“高中数学还挺简单的。” 赵妈很自豪似的,“你妈高中那会儿也觉得高中数学太简单了。” 接着,她又说:“学高数的话,以后有不懂的就问我。” “好。”在数学方面,作为数学家的赵妈无疑是赵岁最好的老师。 赵妈去研究所的时候心情很好,同事问:“怎么了今天这么开心。” “我儿子英语竞赛得了第一名全国第一名。”赵妈就等着他问这句话似的。 同事也知道前段时间赵岁开窍了,不久前才拿了月考第一,这么快,又拿了英语竞赛第一?还是全国的! “你儿子真厉害啊。”同事不吝夸奖。 “当然,我觉得他以后肯定比我和他爸还厉害。” “真是羡慕你啊……我家孩子还是那样……”同事可羡慕死赵妈了,之前他们俩的孩子都不怎么聪明,而且还同样的叛逆不听话,因为这事儿两人还同病相怜来着。 而现在,赵妈的儿子变聪明了,性子也变好了,可自己家的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羡慕的同时还有点酸。 赵妈恨不得把她儿子拿了竞赛冠军的消息传遍研究所。 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尽管她做出再多成就,可儿子不成器,总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更何况所里其他人经常炫耀自家孩子多聪明多能干,她心底的石头就更重了。 现在儿子出息了,那块石头终于消失,也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一回了。 她知道,她老公肯定也和她同样的心情。 围棋社里,沈之珩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眉目温润,白皙的指腹压着棋子,一举一动尽显温谦。 门外有人在敲门。 他没有从棋盘里抬起头,“请进。” “社长。” 熟悉的声线从耳畔响起。沈之珩抬起脖子,清朗的笑溢出唇畔,“你来了。” 赵岁嗯了一声,“社长,关于和外校的友谊活动策划,我已经修改好了。”说着她把策划方案放到他面前。 他拿过来翻阅完毕,“很好。” 然后把棋盒给她,“边下边聊。” 赵岁坐好,执棋子。 只是聊策划聊到最后,两人都安静下来,全副心思集中在紧张的对弈里。 酣畅淋漓下完一局,沈之珩弯唇抿了半口热茶。和赵岁下棋时精神高度集中,紧张刺激,实在是过瘾。 他们接着下第二局。 不知不觉间,午休临近结束。 “该去教室了。”赵岁说。 沈之珩:“一起吧。” 从围棋社下楼到大堂,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而且还越来越大。 学校很大,这里离教学楼有很长一段距离。 “围棋社没有伞。”沈之珩有些抱歉地说。 赵岁摇摇头,她看了一下越来越大的雨,准备冒着雨直接跑。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她。 沈之珩将她拉回去:“雨太大了。” “可是……” “别担心,我让人送伞。” 赵岁放下心,“谢谢社长。” 两人站在大堂外面看雨,等人送伞过来。 原本炎热的天气,因为一场大雨陡然降温,风夹雨凉飕飕的。 赵岁来的时候因为热,没穿外套。 现在倒冷了起来。 她不禁发抖。 “你冷吗?”沈之珩问。她抱紧胳膊,“还好。” 她的身体比之前纤薄了许多,貌似很怕冷。沈之珩端详她半秒,他脱下外套,“要是不介意的话,穿上吧。” 赵岁没接,“谢谢,不用。” 接着一阵凉风又吹过来,赵岁瑟缩一下。 紧接着,身上一阵温暖,冷意被赶走了。 沈之珩将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干净温暖的气息将她的身体包裹住。她当即要脱下衣服却被他按住。 沈之珩:“穿着吧,别着凉了,冷热交替容易着凉。” “可是你不怕冷吗?”赵岁有点耳热。 他笑得清润,“我比你抗冻一点。” 实际上,降温降这么一点,根本不会冷。他猜测大约是赵岁的身体异于常人,会比常人怕冷一些。 赵岁赧然,“我……我是有点怕冷。” 她原来的身体是挺怕冷的,她没想到现在这幅身体也这样了。 沈之珩:“这样的话,平时多锻炼,增强一下体质。” “嗯嗯。” 送伞的同学还没到……赵岁抓紧衣服。她很感谢沈之珩的绅士风度。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送伞的同学终于到了,“对不起啊会长,中间有事耽搁了。” “没事。” 拿了伞,三人一齐去往教学楼,然后去往不同的教室。 赵岁收伞,将伞放在雨伞放置架。她拍拍肩头零星的雨滴水,回到座位。 她一坐下,陆彦的眸光就变得锐利起来。他发现她的衣服外套很大。 不是她的衣服。 他的目光扫过她外套上的校牌。 而后,他不客气地捻起她的外套,“小桃花,穿别的男人的衣服?” 赵岁猝地反应过来,刚才回教室前就应该把衣服还给沈之珩。她忘了。 “刚刚有点冷,社长借我穿的。”她说。 陆彦语气很不爽,“那还不脱下来。” “喔。”她把外套脱下来,从桌洞里拿出自己的外套穿上。见时间还充裕,她去一班还衣服。 一班教室。 “会长去哪儿了?” “嘘,小声点,别吵醒楼神,你找会长干什么?他去卫生间了好像。” “外面赵岁找他。” 听到这话,一直在闭眼听耳机的楼慈睁开双目。他起身走出教室。 他站在赵岁面前,“找他做什么?” 没等到沈之珩,等到了楼慈,赵岁抿了下嘴,“社长呢?” “我问你找他做什么?”他的语气有不耐的凉意。 赵岁心里一咯噔,“衣服,把衣服还给他,”说着她把衣服递给他,“麻烦你把衣服还给他。” “他的衣服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社长借我穿了一下。” 闻言,楼慈眯眸,“你穿了他的衣服?” 赵岁不知为什么背脊有点发凉,“……对……” “为什么穿他衣服?” “从围棋社出来的时候,社长见我冷,就借我穿了一下。” 楼慈接过衣服,赵岁说了句谢谢,转身走了。 衣服还带着温度,浸染了她身上的淡淡桃花香,香气透着春日里的明媚与香甜。 楼慈鼻息微动。 他冷冷地盯着手里的衣服。 随后大步向前走,把衣服丢进楼道里的垃圾桶。 沈之珩从卫生间回来时,楼慈语气很淡,“你借外套给赵岁了?” “你这么知道?他来过了?”沈之珩讶异。 “来还衣服了。” “衣服呢?” “扔了。” 沈之珩:“?” 楼慈散漫地掀起睫毛,“不小心掉地上,脏了,扔了。” 沈之珩点点头,翻开学生会记事本开始工作。楼慈重新插上耳机,闭目休息,冷峻白皙的面孔隐没在阴影里。 等赵岁返回教室,陆彦说:“以后别随便穿别的男人的衣服。” “我没有随便穿别的男人的衣服。”他的话赵岁听起来有点别扭。 忽然她面前一黑,陆彦把他的外套罩到她头上,他说:“要穿也只能穿我的。” 都把她头发弄乱了。她一下子摘掉他的外套,甩在他身上,“都把我头发弄乱了!” 他笑了一声,大掌用力一揉她发顶。 头发更乱了! 好气啊!赵岁也去扒拉他的头发。她俯身过去,去扒拉。 他比她高,又会躲,以至于她始终碰不到他的头发。她不甘心,稍微站起身去抓他头发。 与他一攻一躲之间,膝盖撞到椅子,她一下子摔到他腿上。 随即,腰间就扣上了一双大掌。 她一僵。 陆彦掐着她的腰,把她按在他双腿上。笑得痞痞的,第一次在她面前爆粗口,“小桃花,你的腰真他妈的软。” 赵岁:“……” 她涨红着脸,“放开!” “不放。”他挑眉。 赵岁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鸭舌帽拽掉,然后把他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将他的头发弄得跟鸡窝一样后,赵岁还不解气,又薅了一把他的头发。 然而他却像在纵容她的行为,在她薅他头发的时候还朗声笑起来。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郑邵东:“你俩怎么跟小学生似的。” “是他先小学生,把我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赵岁控诉。 “好了好了,来我给你理理头发。”陆彦大掌按住她的脑袋,给她梳理头发。 赵岁躲开他,“我自己来。”说着她瞪了他一下。 却发现他头发乱七八糟,跟狗啃过似的,配着他一张英俊的脸,实在是违和到十分喜感,本来还挺生气的她忍俊不禁,噗嗤笑出来。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月牙一样。 陆彦抵腮帮,用食指抵住她眉心,“笑这么好看干什么。” 赵岁收起笑,她推开他,从他腿上起来。她对着窗户玻璃整理头发。 嘉德围棋社和南华围棋社的联合活动在一周后的周末。 A城有一处风景十分优美的自然风景区,围棋社活动当天,两校围棋社将自然风景区包下了一整天。 能这么壕地包下自然风景区,也就只有嘉德和南华这种私立贵族学校了。 这日天清气朗,清风携着云萦绕在郁郁葱葱的山头,山间溪水潺潺,波光粼粼。 溪水旁边的草地上,一群人坐着下围棋,他们穿着两种颜色的社服。 穿白色社服的是嘉德的学生,穿蓝色社服的是南华的学生。 赵岁摸摸身上的社服。 社服是社长沈之珩设计制定的,是颇具魏晋风采的广袖长袍,十分仙气高雅,飘然出尘。 她看向旁边在抚琴助兴的沈之珩。 他端坐着,衣袂间透着如兰仙气,举手投足尽显风采。 仿佛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如高山,似流水的琴音从他修长的指尖溢出,她闭目,听着让人宁神的古韵,忽而叹息。 “怎么?”沈之珩边抚琴边问。 “古琴弹起来这么好听,学的人却少之又少,没发扬起来实在是可惜。” 沈之珩:“的确可惜,现在大多数人都喜欢钢琴吉他小提琴等等西洋乐器,民族乐器大多也是学的古筝琵琶等等,学古琴的实在太少。” 赵岁:“大概是古琴音域较低沉,风格过于素雅古朴,不如其他乐器响亮欢快,气势澎湃。表现力并不如其他乐器那般足,不大适合合奏,只适合独奏。” “不过,我倒喜欢它的含蓄细腻,它有其他乐器没有的超脱境界的,天人合一的感觉。”她托下巴。 “超脱境界的,天人合一的感觉,”沈之珩笑,“对。” 他深深地看了赵岁一眼。他与赵岁在某些喜好上的看法倒是有些意外的重合。例如围棋,例如古琴。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楼慈,在喜好方面却和他没什么一致。 沈之珩想,若是早些认识赵岁,恐怕他们早就已经成为了朋友。 不过现在也不晚。 他笑得令人如沐春风,指下琴弦拨动,不动声色控制轻重缓急。 赵岁仔细观察他拨动琴弦的指法。 少顷,沈之珩问:“想弹么?”“不会。”她讪然。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谢谢,我可以试试吗?” 他把琴让给她。 两只纤百莹润的手按在了琴弦上。 生涩不怎么流畅的旋律从她指尖流泻而出。她弹的是他刚才弹的曲子。 沈之珩讶然,“你不是不会?” “我是不会,但我记住了你刚才的指法,模仿了一下,弹的不是很好听,磕磕绊绊的。”她有点不好意思。 “你……”沈之珩笑了,“你居然记住了指法,再试试。” 她只记住了一小段指法,这次比第一次要流畅许多。 素白阔袖里露出月光一样的皓腕,如纤纤软玉的手指在琴弦间扫拂拨动,透着清风般的优雅柔美。 沈之珩愣神两秒。 然后说:“你应该去学琴,你很有天赋。” 赵岁还没说话,一阵风毫无预兆吹过来。有什么东西吹进了她眼睛里,她慌忙捂眼。 “怎么了?”沈之珩忙问。 “眼睛里进东西了。”赵岁揉眼睛,眼睛里过硌着东西,有点疼,有点痒,越揉越疼,越揉越痒。 “别揉了,我看看。”沈之珩温声道。他轻轻拨开她的手。 她双目紧闭。 沈之珩:“能睁开眼睛吗?” “嗯。”她缓缓睁开眼睛,不到一秒钟又闭上。 沈之珩无法,只能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扒开她的眼睛。 她眼里泛着红,他仔细观察着,“一根很细的草屑。” 她用力揉了揉,草屑嵌在眼睛里揉不出来。 “我来吧。”他靠近她,对着她的眼睛轻轻一吹气。 沈之珩吐气如兰,赵岁闻到淡淡的兰香。 紧接着,他又吹了一口气。她睫毛不停颤动。 好半晌,她眼里的东西终于消失了。她闭闭眼缓冲了一下。 “好了,睁开眼睛吧。”他嗓音低沉轻缓。 她缓缓睁眼,长长的睫毛间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微红的瞳仁里仿佛镶嵌了细碎的星子,像一扇星河近距离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沈之珩滞住。 此时,他扣着她的肩膀,与她几乎只有一寸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她脸上肌肤的热度,带着幽甜的桃花香,一点一点缠住他的呼吸道。 陡然间,沈之珩记起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在医务室里,他们也是如此亲密的距离,近到皮肤相触,呼吸交缠。 他滞滞地与她对视着,不知不觉间,心跳漏了一拍。 “社长?”赵岁已经缓过来,却见沈之珩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她不明所以。 沈之珩很快回神,他迅速退开,“抱歉。” 赵岁起身径直去往溪边。 溪水很浅,清澈见底,赵岁本来想洗洗眼睛,可是又怕溪水不干净,最后只洗了洗手。 水面上飘着落叶和片片粉白的花瓣。她蹲着,掌心拦下一片粉白的花,长袍阔袖随风浮动,有花瓣吹到了她衣袖间。 不远处,沈之珩目光放在她身上。他耳根浮现出浅淡的粉。 然后,他收回视线,继续抚琴。 赵岁拨弄着掌中娇艳欲滴的花瓣,耳边传来的琴声却让她蹙起了眉。 琴声不复之前的平稳,节奏略微有点乱了。她回望了一下沈之珩。 围棋社友谊活动圆满结束。赵岁和沈之珩一同回学校。 他们不住一栋宿舍楼。 在宿舍楼前分开时,沈之珩得知赵岁寝室号,说:“你的寝室在阿慈隔壁。” “对。”赵岁想了想,又说:“他好像是一个人住我隔壁寝室,你怎么没和他住一起?” 他们不是好朋友么。 “阿慈喜欢一个人住。” 她了然,“那我先进去了,再见。” “再见。” 她进寝室时,陆彦和郑邵东在客厅里一起打游戏。 男孩子打游戏,非常吵,她一进门,就被震天的吼声给吓住了。 郑邵东:“岁哥回来了?来一起打游戏啊。” “不了不了。” “不打游戏干嘛啊。” “我想睡觉。” 等赵岁进了屋,陆彦不打游戏了,郑邵东:“怎么不打了?” 陆彦:“小桃花睡觉,别吵着他。” “喔……” …… 为了学生视力着想,班主任让同学定期换座位。 原本在最后一排窗边位置的赵岁和陆彦要往前搬两排。 见陆彦和郑邵东毫不费力地拎起课桌和椅子往前走,赵岁有点羡慕地看了他们几下,然后沉气,搬课桌。 桌子里放着书,很重,赵岁呼气。 忽然手上一轻,陆彦把他的课桌拎了过去,然后用脚勾住椅子,把椅子放到桌面,一起搬走。 他长得高大,肩宽腿长,拎个课桌椅子跟拎包一样轻松。 赵岁忙说谢谢。陆彦瞧了瞧她越发纤弱的身体,“你还是得多锻炼,这么轻的课桌都搬不动。” “我……” “算了,”他动动眉梢,“你不想锻炼就算了,反正以后有我。”有他帮她搬课桌就够了。 化学课结束,赵岁快速抄黑板上的题目。 她抄得专注,陆彦叫她她也没听见。 陆彦直接去前面一排,挡到她面前。 赵岁:“你让一让,我看不见黑板了。” 陆彦痞笑,胳膊撑在她桌面上,“哪个字看不见,我给你念。” 赵岁:“……” “无聊。”她歪着脑袋去看黑板。 这时候,旁边有女生羞涩地对陆彦说:“陆彦,我也看不见黑板,你能给我念念吗?” 陆彦抱着双臂,语气不咸不淡,“我有望远镜,你要用吗?” 女生:“……” 谁要望远镜呀!女生羞愤不已,“不……不用了……我还是自己看黑板吧……” …… 围棋社里。 沈之珩盘坐,一颗一颗放下棋子。 只是今天独自对弈时不同以往那样专注。 他的目光时不时飘向门口。 终于,有人敲门了。 他眸光微顿,“请进。” 赵岁进了房间。她拿着棒棒冰,“天好热,社长,吃棒棒冰吗?” 她递给他棒棒冰。 他不大爱吃这些东西,但还是接过来,“谢谢。” 棒棒冰是水蜜桃味的,清清甜甜,冰冰凉凉。赵岁含着冰,盘坐在沈之珩对面。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棋子落下的细微声响。 鼻腔传来甜甜的桃花香,香气盖过屋子里的熏香,不浓烈,存在感却极强。 如某种信息素,轻柔地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沈之珩鼻息微动,他不着痕迹地望向赵岁。 她微微蹙着眉心,似在沉思。似远山黛的细眉下,一双桃花眼嵌着浓睫,细细地颤动,像蝴蝶振翅欲飞。 沈之珩垂下眼帘,就在这时,有人闯了进来。 是楼慈。沈之珩惊讶。这会儿楼慈怎么来了?他想起刚才楼慈问他在哪儿,他说他在下棋。楼慈问和谁。他说赵岁。 而后楼慈就来了。 沈之珩问楼慈,“有事吗?” “没事。”楼慈坐下,背往后一靠,闭上双目。 像是特意来这里休息。 沈之珩没再管他。赵岁偷偷一瞥楼慈,暗地里吁气。 有楼慈在的地方,压迫感总是很强,她总要提着一口气。 也不知道沈之珩怎么和楼慈成为朋友的,和楼慈这样冷冰冰的人相处,很困难吧。她当作没看到他,专心下棋。 楼慈忽然睁眼,视线落在赵岁身上。 她还含着小半截棒棒冰,嘴唇被棒棒冰浸得十分嫣红,果冻一般水润晶莹。 一口咬下去,应该也是果冻一般的软滑吧。 盯着她的嘴唇,楼慈缓缓舔了一下牙尖。 赵岁敏感地感受到来自楼慈的注视。她不知为何感到很危险,身体条件反射紧绷起来。 她决定速战速决,赶快离开时,楼慈突然道:“阿珩,让我下一局。” 沈之珩:“现在?可我和她还没下完。” “我和她继续下。” 沈之珩瞥楼慈,他平常不是对围棋没兴趣么,以前都是自己拉着他下,他才下的。今天怎么…… 而且,他还挺舍不得这盘棋,他想和赵岁把这盘棋下完。 然而楼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拒绝。 “好吧。”沈之珩让位。 “社长!你和他下吧!”赵岁急道。 沈之珩还没说话,楼慈先道:“怎么,不愿意和我下?” “没有。” “那就下。” 赵岁头皮紧绷,坐回去。她感受到他的眼神,更近距离的,毫无阻拦的,赤.裸.裸的眼神,像是危险残酷的野兽在打量猎物。 她心脏怦怦跳,深深呼吸,把全部心思集中到棋局上。 楼慈棋艺的确不如沈之珩,毕竟他并不精于此。而且赵岁为了快点结束,一改棋风,用了很恐怖的直线追杀,三两下就击败楼慈。 一结束,赵岁就立即起身,“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了。” 楼慈目送她走出房间。沈之珩见赵岁走了,有点可惜,他坐到赵岁的位置,“还下吗?” 楼慈嗓音淡淡,“不下了。” 赵岁回教室时,听到班主任说即将举行分班考试。 分班考试?这么快? 她回到座位,只听郑邵东哀嚎,“按成绩分班的话……岁哥你肯定要进火箭班啊,以后咱们不能在一个班了啊!” “啊……这……”赵岁也很舍不得郑邵东的。 “关键是,火箭班也不能塞人,管你有钱还是有权,都不能塞,他妈的只能按成绩进,岁哥,以后咱俩真不能一个班了……”郑邵东鬼哭狼嚎。 赵岁安慰他:“不一个班就不一个班,没什么关系。”郑邵东哭得更大声了,突地,他对一脸风轻云淡的陆彦说:“不是,彦哥,平时你不是跟岁哥好吗,以后不能和他一班了,你怎么也不见不开心?” 陆彦抱胸,“谁说我以后不能和他一个班?” “那你还能考进火箭班?” 陆彦轻笑,“考不进。” “考不进你还能进火箭班?靠关系进?可拉倒吧,要能靠关系进那我还伤心什么?” “考不进去,但我能赖进去。” “……?什么意思?” “虽然我考不进火箭班,但我可以赖在火箭班上课,学籍还是在其他班,懂吗?” “就……赖着蹭课?” “对。” “老师不会赶你走吗?” “只要他赶的走。” 郑邵东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愧是您啊彦哥。” 接着他想定了似的,“那我也赖着蹭课。” “哈哈哈哈岁哥以后咱仨不用分开了!”郑邵东兴奋不已。 赵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彦,实在是佩服,居然还能这样。 很快分班考试到临。 赵岁这次拿下第一名,压了楼慈两分,第三名是沈之珩,第四名苏黛。 赵岁不出意料地进了火箭班。 班主任含泪送走赵岁和苏黛。太可惜了,好不容易遇到两个成绩这么好的,还没高兴多久呢,就被分走了。 火箭班班主任得知陆彦和郑邵东要在班里上课,脸都绿了。 陆彦还行,虽然成绩只算中等,至少还算听话,可郑邵东?倒数的学渣,还不听话! 让他进火箭班蹭课,岂不是要带坏好学生? 不行不行,两个都不行。他严词拒绝。 岂料他们俩:“你拒绝你的,我上我的课。” 班主任:“……” 他吸气,“不行,要别人都像你们这样,那还得了,教室还装得下吗?” 陆彦:“老师,放心,我不会让别人也来蹭课。” 郑邵东:“谁要敢来,我把他打出去!” 班主任:“……” 班主任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不行!” 他们俩:“那我们只好直接进教室上课了。” 后来商量许久,班主任才妥协:“你们保证不惹事,在班里规规矩矩的!” “行。” 得到保证,班主任扶着胸口唉声叹气。 于是陆彦和郑邵东和赵岁一起进了火箭班蹭课。陆彦仍然坐赵岁旁边,郑邵东仍然坐他们前面。 赵岁收拾课桌的时候,沈之珩走向赵岁。 “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沈之珩微笑。 “嗯嗯。” “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好,谢谢社长。” “不用。”沈之珩把她桌角快要掉下去的修正液接住,轻轻放好,转身离去。 “借你衣服穿的社长?”陆彦冷不丁出声。 “对。” “对你还挺关心?” “社长人很好。” 陆彦嘴角提了一下,“以后有问题就找我,找他干什么?” “人家就这么一说。”赵岁不以为意,继续整理课桌。 忽然,她背脊一僵。她抬头,对上不远处楼慈冷冰冰的视线。 她喉咙一动,立刻垂眸。 唉……以后和楼慈也一个班了。 进入新班级的第一课,老师让大家做自我介绍。 苏黛仍然带着口罩,她简洁地介绍完毕。 沈之珩上台介绍时,眉目温润,声线清轻如山涧溪水,让人无法不产生好感。 而楼慈冷淡着脸:“楼慈。”就这两个字,下台。 冷酷简短,但抵不住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好看。 轮到赵岁,她一上去,台下就起哄,“岁哥还用介绍吗!哈哈哈都认识!”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掌声。 因为大家的起哄,她有点腼腆地摸了摸脸,“谢谢谢谢。” 她腼腆起来,两颊粉嫩嫩的,格外得可爱。 陆彦看着她,翘起了唇角。 沈之珩不知不觉一直盯着她。 楼慈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等她回到座位,郑邵东说:“啧,斜前方,美女!” 赵岁转头。 视野里出现一个很漂亮的长发女孩儿。 郑邵东:“美不?” “美。” 郑邵东又问陆彦,“美不?” 斜了他一眼,陆彦:“这就美了?” “这还不美?跟那个什么校花不相上下了吧,在这班里是班花了吧?” “班花?”陆彦挑唇,“她还够不上。” “班上就她最美啊,她还够不上,那你说,班里谁最美。” 陆彦望向赵岁。 “我问你谁最美,你看岁哥干什么?”郑邵东扒拉陆彦。 蠢。陆彦哼笑一声,“你自己琢磨去吧。” 等同学和老师互相开始熟悉了,也正式开始上课了。 火箭班的上课速度比普通班要快很多,赵岁完全没什么不适应。她瞧了一瞧身旁的陆彦。 一如既往地睡觉。 都不知道他经常睡觉,中等成绩是怎么考来的。 随后她发现,班上除了陆彦,还有一个人也在睡觉。 楼慈上课居然也睡觉!而且还插着耳机,戴着眼罩…… 赵岁:“……” 她感受到了智商的参差。 有些人上课睡觉只能拿中等成绩,有些人上课睡觉却能常年霸榜年级第一。 这就是差距。 她有些同情地端详陆彦。陆彦似有所觉,“怎么了小桃花?” “没,你继续睡。”她突然不同情他了,他体育那么厉害,也是年纪第一的存在,有什么好同情的,只是特长在另一方面上而已! 分班不多久,寝室也陆续分出来了。 班主任在讲台上念分寝结果。 “A栋666寝室,赵岁,楼慈,沈之珩,陆彦。” 听完,赵岁整个人如被雷劈中。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三千多的字数,四更合到一起啦 ps:本章有红包哦,甲乙丙丁题目摘自百度。 开了一本预收,喜欢的收藏收藏哇 捡到一只丧尸王[穿书] 苏卿穿进了一本末世文。 原文里女主长相绝美,身体娇软,小分队里所有男人都成为了她的裙下臣,女配因为嫉妒女主,屡次陷害女主不成,最后被男主之一扔进了丧尸堆。 苏卿穿成了恶毒女配,醒过来时,正好被扔进丧尸堆。 苏卿:“……” 好不容易从丧尸堆里爬出来,苏卿捡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 少年双眼湿漉漉,软萌软萌的,非常胆小,像只狗狗一样黏着她不放。 苏卿摸着少年毛绒绒的脑袋:“小可怜,以后姐姐罩着你,别怕。” 直到有一天晚上,苏卿半夜起来,发现白天里还软萌的小少年,皮肤变成了青色,他满眼冰冷,徒手撕丧尸。 而他脚下,跪着一大群丧尸,嘴里嗬嗬喊着“王”。 苏卿:“……!!!” 救命!我捡到了丧尸王!!! 感谢在2021-03-24 19:18:29~2021-03-25 04:1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以瑟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同寝 和陆彦沈之珩一个寝室倒还好, 关键是楼慈。 想着以后要和冷冰冰的楼慈做室友,赵岁不禁扶额。 这时候,郑邵东突然出声, “不是按成绩依次往下排的寝室吗?彦哥你怎么挤进岁哥寝室的?” 陆彦:“我提前问了寝室排表,和666寝室原来的一位同学换了寝室。” 郑邵东:“!!!” 郑邵东:“彦哥你不道义啊, 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你等会儿和别人换也不晚?” 闻言郑邵东点头,“岁哥寝室还有沈之珩和楼慈是吧?我等会儿跟他们换。” 与此同时,沈之珩听到楼慈和他同寝室,他很诧异, “你没跟班主任提前说你不和别人合住?” 楼慈不喜欢和别人合住,住外面又嫌麻烦,以往他都会让班主任安排他一个人住。 但这次是怎么回事?沈之珩满面疑惑,看着楼慈。 楼慈神色淡淡,“一个人住腻了。” 一个人住腻了?沈之珩沉默片刻,说:“也好, 你也应该试试集体生活。” 课后郑邵东来到沈之珩和楼慈面前,“哥们儿, 你们谁跟我换个寝室?” 沈之珩:“你要换寝室?” “对,我要和岁哥住一块儿。” 听到赵岁的名字, 沈之珩眸光微动, 良久, 他语气平和, “抱歉,我很喜欢666这个寝室号。” 那就是不愿意换了。 郑邵东拧了下眉,又问楼慈,“你换吗?”楼慈置若罔闻,甚至都没看他。 “喂, 我说你换寝室吗?”郑邵东又问。 楼慈掀起睫毛:“滚。” 郑邵东头一次被人叫滚,瞬间怒意丛生,他还没发火,就被远处发现情况不对的赵岁叫住,“邵东,你过来!” 压抑着怒气,郑邵东返回去,“他妈的什么玩意儿,让他换寝室他不理我就算了,还让老子滚。” 赵岁:“消消气消消气,他可能是不愿意换,所以态度不太好。”她叹气,刚才她还指望着楼慈能同意呢。 “算了,不住一起就不住一起,也没什么。”她拍拍他。 “或许,岁哥你可以换到我寝室来?”郑邵东忽然道。赵岁眼睛一亮,“可以吗?” “走走走,先找班主任去。” 然而,班主任铁面无私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已经排好了,不能换。” 郑邵东:“那为什么彦哥能换?不是按成绩排的吗?” 班主任:“学校规定严格按成绩排寝室,这是规定,这样有助于学生们学习交流。原本陆彦也不能换的,但是他要求换,并且承诺可以帮助赵岁提高不是很理想的体育成绩,他体育成绩全校第一,的确能帮助赵岁。所以我就破例让换了,但是只此一例。你要和赵岁一个寝室,别影响到他学习了。” 郑邵东:“……” 班主任:“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们俩快回去上课。” 赵岁拉着不甘心的郑邵东离开教室办公室。 路上,郑邵东蔫蔫的,“要不咱搬出去得了,什么破寝室,不住了。” 刚说完,他肩膀又耷拉下去。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岁哥他爸妈不同意他去外面住,就是怕他在外面鬼混。 赵岁安慰他:“好啦好啦,不住一起也没事。”然后拽着他赶紧回教室。 晚上搬寝室。 赵岁和陆彦进新寝室时,里面已经有人了。 客厅里,沈之珩在和楼慈说话。沈之珩见赵岁进来了,笑道:“来了?” “社长。”赵岁颔首,她瞄了一下神情疏淡的楼慈,接着就拖着行李去自己的房间。 收拾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赵岁才完全收拾好。她擦擦汗,休息半晌。 打开门,她悄悄往外看。 客厅里没人。 估计他们早已经收拾好回房间休息了。她拿着浴衣去浴室洗澡。 进浴室时,她叹气,好不容易习惯了郑邵东和陆彦,现在又要习惯另外两个男人。 水雾朦胧里,她猝然一顿。她靠近墙壁上的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脖子。她摸摸自己的喉结,很困惑,她的喉结是不是变小了? 又摸了几下,她抿唇。 大概是错觉,喉结怎么可能会变小。她没怎么在意,继续洗澡。 洗完澡,她裹上浴衣走出浴室。 浴衣带子没系好,走路时松开了,露出一大片肌肤,她正要系好带子,忽然浑身一凛。 客厅里,陆彦在接水,楼慈和沈之珩坐在沙发上说话,见她出来,纷纷看向她。 三道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赵岁:“……” 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的!之前不是都在自己房间里吗!怎么刚好她一洗完澡,就都出来了! 她惊愕地愣在原地,发尖湿漉漉,两颊泛着水雾蒸腾过后的红晕,锁骨以下露出的皮肤也泛着粉润,晶莹粉嫩,诱惑着人去抚摸亲吻。 “洗好了?”陆彦盯着她锁骨以下看了两秒,眼神微热。 赵岁回魂,她慌忙把衣服拉过来,遮住胸,匆匆忙忙应了声后快步冲进房间。 看着她慌忙逃离的背影,陆彦低笑,带着水杯回了房。 沈之珩怔怔地望着赵岁消失的方向,脑子里赵岁方才粉粉嫩嫩的模样却挥之不去。 他摇摇头,眼角余光里,楼慈眯着眼睛,他似乎在想着什么,修长的食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着。 赵岁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沈之珩在烹茶。 “早上好。”他抬头道。 “早上好。”她看到他,想起昨晚的事,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秒便恢复如常。 沈之珩微垂头,用木勺舀茶叶放进盖碗,滚烫的开水浇淋下去,茶水缓缓变成淡绿色,像是蒙上一层淡绿的细纱。 茶叶清香四溢,在整个客厅里弥漫。 他的动作端方优雅,慢条斯理,行云流水。 赵岁咬着面包,观赏着他煮茶。 片刻后,他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淡茶,养胃清神。” “谢谢。”她正好吃面包有点噎。 托起青瓷碗,啜饮一口,唇齿瞬间留香。 “好喝,”她赞道,“社长早上经常喝茶吗?” “每天早上会喝一杯。” “挺好的,养生。” 他笑笑。她也笑。 就在这时,出去晨练的陆彦回来了,见他们俩相视而笑,晨光包围着两人,画面格外的刺目,陆彦一把圈住赵岁的肩膀,“小桃花,给我吃点面包。” 赵岁推了他一下,没推动,只好撕下一截面包,递给陆彦。 “手还没洗,喂我。” 赵岁:“……” “快点,我还要去洗澡。” 她喂给他。 对面,沈之珩见陆彦揽着赵岁,吃着赵岁喂给他的东西两人举止十分亲密,他眼皮微微一动,喝下一口热茶。 陆彦一瞥沈之珩,然后去了浴室。 “他叫你小桃花?你的小名?”沈之珩问。 “不是,他喜欢这么叫我。” 沈之珩颔首,半晌,“不过,小桃花这个名字,的确很适合你。” 直到赵岁吃完早餐,楼慈才不紧不慢地从房间里出来。他面色冷白,长睫懒散地垂着,似乎永远睡不够一样。 他看了赵岁一眼。赵岁起身,“社长,我去教室了。” 楼慈在沈之珩旁侧坐下,他看向赵岁没喝完的茶。 茶香里隐含着浅浅的桃花香。 沈之珩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喝吧。”然后把赵岁留下的杯子拿了过去。 体育课,篮球馆。 赵岁吃着雪糕,在观众席观看篮球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们。 她看了看那些男生,又看了看身旁的陆彦。 陆彦:“怎么?” 赵岁:“其实我到现在都很为你惋惜,你篮球打得这么好,居然不继续学了。” 听到她的话,陆彦神色黯下去,眸中一丝落寞一闪而过。 他向来是张扬的,明亮的,头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直白黯淡的表情,“知道我为什么不学了吗?” “不知道。” 他双臂往后一撑,身体往后一仰,喉结滑动,笑了下,“陆家不需要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只需要一个优秀的商人。” 赵岁愣住。 他继续说:“中考我考上了全国第一的体校,可我父母不同意我去体校。他们同意我在嘉德继续学篮球,期限是高中三年。” 难怪他明明那么厉害,却不去专业体校,原来是这样。 他明明那么热爱篮球,却不得不被家人束缚。他明明还可以继续学一年篮球,却不做体育生了,大约是因为省赛时陆爷爷突然的病重,以至于他不得不提前结束他热爱的篮球。 赵岁心生怜悯,也有点后悔,不该提起他的伤心事。 看着他黯淡的面孔,她从兜里摸出一颗棉花糖,“陆彦,吃糖。” 他转过头,对上她有些复杂的表情,不禁笑了。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在她痛呼的时候把糖拿过来。 棉花糖软绵绵的,他咀嚼几下,郑邵东在远处叫他,“彦哥。” 陆彦揉了一把赵岁的头发,在赵岁发飙之前去了郑邵东那边,和郑邵东一起出了篮球馆。 赵岁根本就没打算发飙,她现在还同情着他呢。她一边理头发一边目送他离开。 随后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从左边穿了过来。她偏转过身,对上楼慈没有丝毫感情无机质的眸子。他带着白色耳机,容颜疏冷。 她一哽,错开脸。忽然球场有人踢飞了球。 高速旋转的球体朝观众席飞上来,直直冲向她,她凛住,一时间来不及反应。 篮球眼看就要砸中她,千钧一发之际,不知哪里出现的一本书,狠狠地撞开飞向赵岁的篮球。 书和球在半空中剧烈相撞,哐当掉落在赵岁面前。 整个场内空气安静下来。 而后————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把球踢飞了,球差点飞到岁哥头上。” “快要砸到岁哥的时候,楼神迅速夺过旁边同学手里的书砸向篮球,把篮球拦下来了!” “卧槽楼神好帅!” “早知道刚才应该拍下来,刚才楼神太帅太酷了,淦!” 把球踢上来的男生慌忙跑上来,颤颤抖抖,“岁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害怕极了。他可是见过赵岁揍人的样子,太恐怖了。 赵岁捡起篮球,递给他,“没关系。” 没发怒?男生犹疑,战战兢兢接过篮球。 “以后小心点。”赵岁说。 真没发怒,还好声好气叮嘱他!男生受宠若惊,“好、好!”他抱着篮球快步下去了。 赵岁捡起地上破损的书,走向楼慈。 楼慈旁边的男生:“我的书……” “对不起,我再赔你一本书。”赵岁说。 “不用不用。”男生一把抢过破损的书,远离开赵岁。赵岁转向楼慈。 他靠着椅背,耳中插着白色耳机。双目闭着,侧颜白皙清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做过。 “楼慈。”她轻轻唤他。 他没反应。 “楼慈。” 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是故意不理她。她摸不清他的脾气。 “谢谢。”不管他听没听见,反正她道谢了。她转身就走。 “站住。” 清冷的男声猝不及防从身后传来。赵岁转回去。 楼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楼曼陀罗:“站住。” 赵小桃花:“你要干嘛,我怕!” 继续有红包~感谢在2021-03-25 04:15:57~2021-03-26 20:0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以瑟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双更 清冷的男声陡然从身后传来。赵岁转回去。楼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楼慈:“你刚才叫我什么?” 赵岁不解, “楼慈,怎么了?”他不叫楼慈吗?她没叫错啊。 “什么?” “楼慈啊……” “嗯?” 赵岁:“……”她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他不叫楼慈??? “你叫什么?”她真的自我怀疑了。 “你说我叫什么?” 她顿了顿, “楼……慈?” “哪个楼,哪个慈。” “楼层的楼, 慈善的慈,不是吗?” “楼层的楼,慈善的慈,连起来叫什么。” “楼慈。”赵岁有些回味过来了, 怎么感觉他在耍着她玩儿。她重新说了句谢谢,不等他再说什么,一溜烟儿走远了。 楼慈,楼慈,舌尖抵上颚加上爆破音,两个平平无奇的发音, 从她嘴里说出来,奇怪地悦耳。 反复几遍, 尤其悦耳。楼慈轻轻抚摸左腕的佛珠。 赵岁回到座位,她托腮, 陷入沉思。楼慈看起来冷漠, 脾气不好, 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还会不计前嫌帮一个得罪过自己的人。 在她听不到的地方,有人在议论———— “刚刚楼神居然帮岁哥?我眼花了吗?” “不,你没眼花,楼神的确帮了岁哥。” “天哪,天上下红雨了么, 楼神居然这么‘乐于助人’了!” “之前我有东西掉他面前,他都不会帮我捡一下。” “之前有人摔在他面前,他不扶一下就算了,还嫌别人脏了他的鞋子呢。” “啧啧啧……” 陆彦得知赵岁差点被球砸了,扣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检查她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砸到我。” 郑邵东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瞪陆彦,“我说彦哥,瞧你那紧张样,至于吗,不就是差点被篮球砸到吗,就算砸到又怕什么,又不是那些娇弱的女生,砸到还能怎样,我岁哥还能怕一个篮球?以前打篮球经常被砸的嘛,而且,还没砸到呢。” “没发现他最近体质变弱了吗?”陆彦肃色。闻言郑邵东细细打量赵岁,然后猛地拍她,“岁哥,你该锻炼了!” 被他这一拍,赵岁差点被拍的吐出一口血来,劲儿也太大了吧。她身形晃了两下,陆彦锤郑邵东,“力气收着点。” 郑邵东悻悻。 体育课后面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抽人上讲台做题。 “抽两个人上来做题。” “第一道题……赵岁!” 赵岁上讲台。 “第二道题……”数学老师目光在讲台下逡巡。 他发现前一刻还在睡觉的楼慈摘下了眼罩,并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想要他点名他上去做题。 数学老师以前也是教过楼慈的,深知他脾性。 楼慈主动上台做题?不可能的事。特意点他上台做题,他都不耐烦呢。 所以,应该是自己会错意了,楼慈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绝对不是想要上台做题! 一般老师抽人做题时,别的同学直直地看老师,那肯定是想要上台的,楼慈?绝对不是! 数学老师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正确,于是他略过楼慈,免得等会儿点了他,他不上台,显得自己尴尬。 “下一道题,”数学老师定视沈之珩,“沈之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点了沈之珩的名字后,楼慈仿佛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像有冰刀一样刮在他皮肤上,又冷又疼。 错觉,绝对是错觉,数学老师笑呵呵地让沈之珩上台。 赵岁在黑板左边,沈之珩在黑板右边。 粉笔在黑板上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两道都是步骤繁多的大题。赵岁把左边黑板都快写满了,一步一步挪到右边。 黑板右侧,沈之珩也快写满了,他挪到左侧。 粉笔沙沙声慢慢聚拢,不经意间,两人拿粉笔的手碰到了一起。 温热的皮肤贴着温热的皮肤,赵岁一愣,沈之珩也一愣。 “抱歉。” “抱歉。” 两人异口同声。 赵岁红着面颊朝另一边让开,却不料脚腕一歪,整个人朝左边倒去。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即使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右一揽。 沈之珩只觉怀中一软,幽甜的桃花香瞬间充斥鼻腔,像桃花簌簌落下来,香气将他掩盖住。 他失去感知能力,唯独能感受到怀中香软。 教室里响起吸气和惊呼声。 赵岁立即挣脱沈之珩,面颊滚烫,“谢谢!” “不用。”沈之珩语气略微迟滞,继续书写。 写着写着,他用余光偷瞧身畔的赵岁,她侧颊绯红,如刷了一层胭脂的桃花瓣,十分娇艳动人。 他捏紧粉笔。 解完题,沈之珩回到座位。他低眸凝视刚才搂过赵岁的左手。 楼慈忽然扔给他两张纸,“不擦手?” 他擦干净右手,却没碰左手。楼慈睨着他的左手,“左手不擦?” “是干净的,不用。” 楼慈却一反常态,抓住他的左手,用力用纸巾一抹,像是要擦掉什么碍眼的存在。他这番举动让向来脾气温和的沈之珩颇为恼怒,“阿慈?” 楼慈把纸扔给他,“你手上有粉笔灰。” 然而楼慈自己心里明白,并不是沈之珩手上有粉笔灰,而是因为他碰了赵岁。 他现在不能清除赵岁身上沈之珩的痕迹,只能清除她留在别人身上的痕迹。 他还未察觉,一种对赵岁病态的独占欲如春苗破土,不着痕迹地滋生出来。 与此同时,陆彦碰了碰赵岁的腰,他沉着脸,“居然让别的男人搂腰了。” 赵岁推开他,“你别碰我的腰。” “就碰。”他霸道地且不容置喙地掐她的腰。 她用力一拧他的腰,他嘶了声,“你下手可真不留情啊。” “谁叫你讨厌,别闹了,我要听课。” 他低声一笑,又掐了一把她的腰,然后按下鸭舌帽帽檐,接着睡觉。 老师在讲台上讲解刚刚赵岁和沈之珩做的题。 老师对赵岁的解法十分赞赏,“等于是开辟了另一种思路,一种全新的解题方法啊。” 沈之珩理了一遍赵岁的思路,只觉她实在是聪颖,总会找到意想不到的解题方法。 他唇角浅浅地翘出温柔的弧度,将赵岁的解题思路记录下来。 和赵岁住一个寝室比较方便的是,以后可以随时和她下棋。 黄昏,窗外一片暗黄,客厅里灯光明亮。赵岁坐沈之珩对面,两人静静对弈,旁侧放着雾气腾腾的热茶。 不知何时,楼慈冷着脸坐了过来,就这么看着他们俩下棋。 旁边杵着一座冰山,赵岁倍感压力,她吐出郁气,当他不存在。 沈之珩倒是很意外。 平常这种时候,楼慈一定在睡觉。他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坐在这里看棋看了接近一个小时了,还不走? 他也不再管他,全部心神集中在棋局上。 门轻微响动,和郑邵东打完球的陆彦回来了。 “下棋?”陆彦拍了下赵岁的肩。 “嗯。”赵岁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全神贯注走棋子。 陆彦洗完澡出来时,和赵下棋的人变成了楼慈。而沈之珩在赵岁旁边煮茶。 楼慈沉默对弈,赵岁间或与沈之珩说两句话。 不会下围棋的陆彦挨在赵岁身边,看她下围棋,他把胳膊搭在赵岁肩膀上。 一瞬间,两道不同的视线落在他的胳膊上。一道略温和,转瞬便挪开,一道侵略性极强。 陆彦迎视楼慈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男人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他眯着眼瞥楼慈,同样压迫性很强的对峙。 像是曼陀罗渗出冰冷的毒液,像是霸王花张开尖锐的爪牙。 赵岁完全不知两人空气中无形的较量,她托腮,想着怎么三两招杀死楼慈。 感觉到肩膀有点热,她才注意到陆彦圈着她的肩膀,她说:“别打扰我下棋。” 这时候陆彦手机响起,他看了楼慈一眼,去房间接电话。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他们还在下。 他不会下围棋,也看不懂围棋,他们三人专注着下棋,他有格格不入的焦躁感。 眸光闪了又闪,他又进了浴室。 不多久,浴室里传来陆彦的声音,“小桃花,小桃花?” 赵岁立刻应声,“怎么了?” “我忘记拿内裤了,去我房间拿一下,就放在床头。” 赵岁:“……” 她颤着嗓子,“我……我给你拿?”不是,他怎么又去洗澡了? “不然谁帮我拿?寝室我只和你熟。” 让不熟的人碰自己的贴身衣物,赵岁也不大能接受。她硬着头皮,“那……那你等等。” “等等。”沈之珩迟疑出声,“我帮你去拿。” “不用。”她起身,小臂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楼慈指间传到她皮肤表层。楼慈面无表情道:“我去。” 他不容拒绝,话音落下就去了陆彦房间。 等他出来时,他戴着一次性手套,指尖捻着一条崭新的内裤。 眉宇尽显冷漠和嫌弃。 赵岁额角一抽。楼慈敲浴室门。 门开出一条裂缝,水雾从裂缝里钻出来。他把内裤伸进去。 带着雾气的大掌却一把捏住他的指尖,里面陆彦低低道:“小桃————” 陆彦话还没说完,猛地被甩开,他脚底一滑差点摔到地上,然后他意识到不对劲,哐当打开浴室门,与楼慈撞上视线后,他狠狠拧眉,“怎么是你!” 楼慈眉目矜凉阴鸷,从鼻腔里嗤出冷气,转身走开去卫生间洗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陆彦收拾好出来,“小桃花,我不是让你给我拿?” “我还没去……他就去了。” “是吗。”陆彦冲着楼慈所在的卫生间冷冷一笑。赵岁觉得楼慈和陆彦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好像他们有过什么过节似的。 一旁,沈之珩却若有所思。阿慈居然帮陆彦拿内裤?实在是匪夷所思。难道最近心地变善良了? 然后他见陆彦又随意而自然地圈住了赵岁,像是圈住了自己的所有物。他蹙眉。 赵岁和陆彦,是否过于亲密了? 不,这样的亲密,朋友之间,很正常。 那他为什么会觉得不正常?沈之珩认为自己有些许不对劲。他压住有些疲乏的太阳穴,开始收棋盘。 …… “您好,您订的水到了。” 赵岁赶紧去开门,付了钱后,赵岁托着桶装水靠近饮水机。 然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桶装水她抬不上去! 她又试着抬了几下,差点没把她累虚脱。她摊坐在地毯上,为自己消失的力气而苦恼。 难道真的要开始锻炼了?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她应激侧过身。 身后楼慈单手抄兜,另一只手拿着咖啡。 她忙不迭站起来。他拿着咖啡就走,视若无睹,袖手旁观。 这水是四个人喝,他居然袖手旁观。之前她还夸他人到底还是不错的呢。赵岁唇瓣蠕动几下,还没开腔,就把话吞咽回去。 算了,待会儿让陆彦放上去。 岂料下一秒,楼慈就朝她走了过来。他的咖啡放到了桌子上。 原来刚刚他不是袖手旁观地走开,而是去放咖啡。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赵岁很尴尬。 楼慈已经走近,他俯身,不费吹灰之力将桶装水放在饮水机上。 她有点羡慕他的“不费吹灰之力”。 “谢谢。”她原本不必说,却因先前误会他,有些愧疚,所以说谢谢。 他毫无预兆靠近,迎面贴来凉凉的气息,带着浅淡的雪茄味,“谢谢谁?” “你。”她后退。 却被他擒住下巴,凉凉的指腹贴着她的颚骨,像危险的曼沙珠华上面滴落的凉水的触感。 他说:“我是谁?” 她十分莫名,“你是……楼慈……” “再念一遍我的名字。” 她下意识遵从,“楼慈。” 绵软的语调,从花瓣一样的嘴唇里溢出,悦耳到他尾椎酥麻。他控制不住,“再念一遍。” 病态且诡异地让她重复,赵岁感到不适,“你能放开我吗?” 他没放,冰凉的指腹刮了下她的脸。 “你在干什么?”陆彦的声音骤然出现。他快步上前,一把拉走赵岁,“没事吧?” 赵岁摇摇头,“没事,我们刚刚只是在说话。” 陆彦眼光凌厉地睨视楼慈,他牵着赵岁离开。 望着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楼慈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这边厢,陆彦说:“以后离他远点儿。” “呃?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性格让人捉摸不透,整个人冷冷淡淡的,待在他身边有压力。 陆彦眉梢一紧,“你觉得他人不错?” “嗯……虽然性格有点冷,但人还是不错的,上次篮球差点砸到我,还是他救的我呢。” 他抱臂,“小桃花,你不能觉得别的男人不错。” 赵岁:“为什么?” “因为你只能觉得我不错。” 赵岁:“……” 相处了许久,赵岁已深知他有时候霸道且不讲理的性子,她没和他掰扯,“喔。” “别敷衍我。”他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赵岁切齿,她一把拽掉他的鸭舌帽,薅乱他的头发,然后带着鸭舌帽快速跑远。 陆彦在后面朗声笑,他追上她,忽然被一个女生拦住。 他拧眉,居高临下地俯视女生。女生咬唇,“陆彦……” 赵岁认出了女生,这不是上次在Winner俱乐部里,那个说陆彦不行的女生吗?喔,后来赵岁才得知,原来这位是陆彦前女友。 一看到这女生,赵岁就想起了她说陆彦不行的事,赵岁有些害羞地偷偷打量陆彦。 陆彦见她这副神情,就知道她想起了俱乐部里的事,他面色一黑,“别乱想,你先去教室。” “嗯嗯。”赵岁把空间留给他们。 等赵岁一走,陆彦脸色就冷了下来,“还来找我做什么?” 女生:“……是我错了……我不该……” 女生后悔死了。她从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可他不喜欢她。她屡次告白,屡次失败。 他长相英俊,身材又好,还是体育生霸榜第一的存在,学校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 那些女生对他的爱慕,影响到他的训练,让他不胜其烦。 于是她自告奋勇,说假装当他女朋友,这样就能帮他挡住那些不停追求他的女生。 有了女朋友,就不会有那么多女生不要脸面了。 他拒绝。 后来她软磨硬泡,终于让他松口。 他一开始就明确和她说过,只是假装男女朋友。她也向他保证,她绝对不会打扰到他。 她原以为只要他先答应她,她就能慢慢靠近他,假的总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可是她没想到,他真的是铁石心肠,他始终不会对她动心。 她忍受不了了,打算和他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算他不爱她,也要对她负责! 她让人给他下药,假装去救他。 哪知她都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仍旧能无动于衷,把她扔出去后,去医院解决了。 她都脱光了,都那样了,他居然还能无动于衷!她愤怒,羞耻,觉得整个人被他否定。 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可她不愿接受。 于是她口不择言,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失败,找回自己的自尊,“你不是男人,你就是不行,要不然都那样了还能不碰我!” 陆彦不知道是她下的药,但因为她不知羞耻的行为,和她的口不择言,他和她“分手”了。她后悔死了,一直向他道歉,他甚至都懒得见她。 过了这么久,她没忍住,今天再次来挽留他,“对不起,我……我可以继续和你假装情侣,帮你挡那些女生。” “不需要。”他口吻很淡。 “可是————” “我说了不需要,还有,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扔下这句话,他扬长而去。 女生掩面痛哭。 如果当初自己不是太贪心,自己现在还可以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就算是假的,名义上的,她也很开心,光是想想就能开心死了。 可是一切都被她自己毁了。 赵岁正在翻书,面前沉下一片黑影。 陆彦:“小桃花。” “你和你前女友说完了?” 听到前女友这三个字,陆彦额心微跳,“来,我跟你说说今天那女生的事。” “说她做什么?和我有关系?”赵岁不解。 “当然有关系,这关系到我的名节,在你心中我的的名节。” 赵岁:“……???” 等陆彦道出原委,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陆彦:“所以,我没有所谓的前女友,也不是不行,明白了吗?” “明白了。”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 他凑近,用食指轻点她鼻梁,嗓音里透着一丝旖旎,“而且,我不仅行,还很行,特别行。” 赵岁:“……” 她面红耳赤,“别、别跟我说这些!流氓!” 他笑着勾唇,“你行吗?” 赵岁:“……” 作为一个灵魂为女性身体为男性的混合体,赵岁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她也没试过啊。 她羞红着脸,“你管我行不行!” 他拍拍她,张扬俊逸的五官里全是笑意,“你这小身板,估计是不行的。” 尽管心理性上不是男人,赵岁还是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男人尊严上的侮辱。 赵岁:“你————” 还没等她说完,他按住她的脉搏,语气仿佛带着钩子,格外撩人,“你不行的话,没什么问题,我行就可以了。” 赵岁没听懂他话里潜藏的意思,她捂耳朵,“我听不到,你别说了!” 流氓! 陆彦开怀大笑。 沉浸在游戏里的郑邵东转过身来,“怎么了?笑什么呢这么好笑?” “玩儿你的游戏吧。” 赵岁不理陆彦了,她专心刷题。 这时候,文娱委员站到她面前,“赵岁,班上在举行班花班草选举,你觉得我们班谁是班花谁是班草?”说着她翻开笔记本做记录。 到底是贵族学校,即使是全员优秀的火箭班,也会沉迷于这样无聊的选举游戏。 赵岁沉思。 哪知文娱委员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刚好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全班恰好都安静了下来。 于是文娱委员问她的话格外得清晰响亮,于是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 赵岁:“……” 顶着全班同学好奇的眼神,赵岁考虑了一下,“我觉得……” 陆彦眼含期待。 沈之珩悄悄竖起耳朵。 楼慈仍然带着眼罩,但他取下了耳机。 “我觉得全班都同学都很好看,分不出来什么班花班草的。” 全班同学都嘁了声,“什么嘛,岁哥你快说,班里谁最帅,谁最美!” 抓了抓亮晶晶的粉色笔,赵岁说:“最帅的……” 陆彦紧盯住她。 沈之珩合紧学生会记事本。 楼慈睫毛颤动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赵小桃花:“在我眼里最帅的是……” 陆霸王花:“必须是我了。” 楼曼陀罗:“除了我还有谁。” 沈君子兰:“大抵是我吧。” ps:继续发红包包~ 作者专栏收藏三千多了,有没有好心的小天使帮我点个收藏凑整数哇,拜托拜托~ 开了一本预收,喜欢的收藏收藏哇 捡到一只丧尸王[穿书] 苏卿穿进了一本末世文。 原文里女主长相绝美,身体娇软,小分队里所有男人都成为了她的裙下臣,女配因为嫉妒女主,屡次陷害女主不成,最后被男主之一扔进了丧尸堆。 苏卿穿成了恶毒女配,醒过来时,正好被扔进丧尸堆。 苏卿:“……” 好不容易从丧尸堆里爬出来,苏卿捡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 少年双眼湿漉漉,软萌软萌的,非常胆小,像只狗狗一样黏着她不放。 苏卿摸着少年毛绒绒的脑袋:“小可怜,以后姐姐罩着你,别怕。” 直到有一天晚上,苏卿半夜起来,发现白天里还软萌的小少年,皮肤变成了青色,他满眼冰冷,徒手撕丧尸。 而他脚下,跪着一大群丧尸,嘴里嗬嗬喊着“王”。 苏卿:“……!!!” 救命!我捡到了丧尸王!!! 第22章 双更 “我觉得最帅的是……”赵岁转了一下笔, “是我。” 所有人:“……” 陆彦挑高眉梢,笑了。 沈之珩松开学生会记事本。 楼慈冷淡地提了下嘴角。 “原来岁哥觉得自己最帅?其实我也觉得岁哥是班里最帅哈哈哈!”立刻就有人跟着拍马屁。 不过马屁也算是说的实话,要说班上比赵岁还帅的人, 还真没有。 赵岁,楼慈, 陆彦,沈之珩,这几个人的颜值不分上下! 赵岁是阴柔精致的帅,楼慈是冷白俊美的帅, 陆彦是英俊张扬的帅,沈之珩是温润清俊的帅,反正是分不出高低的帅。 所以赵岁说自己最帅,也没什么问题。 文娱委员:“那最美的呢?”说着她羞涩地低了低头。 最美的? 赵岁不着痕迹瞄不远处的苏黛。 她是女主,她肯定最美,原著里可是颜值最高的, 是颜值天花板。 但是苏黛一直戴着口罩…… 她也不好说苏黛最美。 “最美的是……” 陆彦扬起下颌,他倒要听听, 哪个女生在她心中最美。 沈之珩又合紧了学生会记事本。 楼慈轻轻缓地旋转佛珠,指尖动作却透出一丝阴冷。 “最美的还是我。”赵岁咧嘴。为了不得罪任何一个人, 她就只能全部说成自己了。 全班静了一静。 文娱委员嘴角抽搐, “最美的指女生。” “最帅的和最美的, 要分性别?反正我觉得是最帅, 我最美。” 郑邵东哈哈大笑,“岁哥你的意思是,班草是你,班花还是你?” 赵岁赧然,到底面皮薄。但她还是点头, “嗯!” “行啊岁哥,不愧是你。” 文娱委员转头又问陆彦,依旧羞答答的,“陆彦,你认为班上谁最帅谁最美。” 她捏着笔,准备记录。陆彦从赵岁兜里掏出一颗棉花糖,放入口中,英俊地肆意的眉眼因为口中的棉花糖而变得狭长。 “小桃花,哦,赵岁。”他说。 文娱委员:“……” 她有点急了,“班花是女生,统计要作数的,不能乱来,这是正式的选举。” “谁说班花一定要是女生?班花班草的意思不是班里最美和班里最帅,跟性别有什么关系?”陆彦翘起腿,“选举统计的是民意,你要违背民意?” 文娱委员被说的哑口无言,“这……” 郑邵东插话,“这什么这,班花班草我也投岁哥,你快点记录票数,别违背民意!”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对啊,为什么要分性别,最帅的一定是男生,最美的一定是女生吗?” “我也投岁哥一票!” “我也!” 到最后,文娱委员不得不妥协,“好吧……” 赵岁没想到她只是为了应付,随便说说而已,居然还有人认真地投她,她有点哭笑不得。 …… 文娱委员统计到沈之珩这边,“会长,你认为班里谁最帅,谁最美?” 沈之珩轻轻翻开书页,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泛着淡淡的光,他不答反问:“统计结果怎么样了?” 文娱委员给他看票数记录:“之前投过票的都改票了,现在班花班草全部都投的赵岁。” 她觉得那些投赵岁的人,一是迫于她的“淫威”不敢不投,二是凑热闹,胡闹着玩儿,所以都投赵岁了。 会长肯定不会惧于赵岁的“淫威”,也不会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把希望寄托在会长身上的文娱委员双目放光,“会长您选谁?” 沈之珩唇畔漾开微末的笑意,清风朗月般温润如玉,“大众的选择总是不会错的,我随大众。” 文娱委员表情一僵,“你的意思是————” 沈之珩:“我选赵岁,班花班草都选他。”晴天霹雳劈到文娱委员头顶,她在心里泪流满面,会长啊,你怎么也这样,你是怕赵岁呢,还是跟着一起胡闹呢! 见她迟迟不记录,沈之珩:“怎么?” 文娱委员摸着受伤的小心灵,“好的好的。”她忙不迭计票数。 随后她转向楼慈。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楼慈。 之前在一班的时候,她也是负责班花班草选举的事,她问他投谁,他很不耐烦这种事,直接不投,对此事完全不关心,尽管后面投出的班草是他。 这次他肯定也不会投的。文娱委员确定以及肯定。她直接略过楼慈。 “站住。”楼慈冷冷地叫住她。她一惊,“楼、楼神?” 楼慈:“我没有投票权?” 他的语气,如细碎的冰块滑过喉咙。 “有,当然有!”她好像得罪楼慈了……明明他之前就不参与这些事的! 他用那种看低等生物的眼神,甩给她两个字,“赵岁。” 尾音落下,他重新戴上眼罩,睡了。 文娱委员:“……” 啥?赵岁?他也投赵岁? 她要疯了。 沈之珩目含深意地睇了睇睡着的楼慈。阿慈一向不参与这些无意义的事,这次怎么…… 还投的是赵岁。 沈之珩若有所思。 班花班草选举结束,文娱委员站在讲台上公布结果。 “……由全体同学一致认同,一致投票推选出来的班花班草是————” “赵岁!” “全班五十六位同学,全票通过!” 赵岁:“?!” 周围爆发出欢呼和掌声。 赵岁懵了,“全……全票通过?” 郑邵东笑:“对啊,全体同学一致认同,班花是你,班草也是你!哈哈哈哈哈哈!” 赵岁捂脸,天哪。 见她耳根发红,似乎很不好意思,陆彦说:“很名副其实,不是吗?” 她哂笑。 嘉德校内论坛热帖: 1楼:你们猜高二火箭班新选出来的班花班草是谁? 2楼:唔……班草嘛,他们班赵岁楼慈那几个都很帅,分不出伯仲,班花我肯定是杨年年。 3楼:楼上+1 4楼:哈哈哈哈杨年年个屁,今年选出来的班花班草都是岁哥! 5楼:!!! 6楼:啥?岁哥?赵岁? 7楼:对,就是岁哥! 8楼:你说岁哥是班草还行,班花?我没听错吧? 9楼:是的,楼上没听错,班草是岁哥,班花还是岁哥,而且,是全票通过的选举结果! 10楼:疯了吗这是,岁哥又不是女的,做什么班花啊。 11楼:这不闹着玩儿吗!选班花班草是严肃的事情好吗! 12楼:怎么不严肃了,班花班草的意思是最美最帅,又没有规定班花一定是女的,班草一定是男的,咋滴,性别偏见啊! 13楼:可是班草班花从来都是指代男生女生的啊。 14楼:从来如此,便对么?————迅哥 15楼:先别吵性别不性别的事,我觉得,岁哥当班草是当之无愧的,当班花也是当之无愧的,你就说,他们班哪个女生比他好看?跟女生一起比,他也很好看啊。 16楼:这倒也是,最近岁哥不留寸头了,皮肤也不黑了,五官也越长越漂亮了,乍一瞧还以为是女孩子呢,可漂亮了。 17楼:就说那个杨年年,在他们班女生里,她肯定最漂亮,但跟岁哥比嘛,五官还没岁哥精致呢。 18楼:岁哥最近越来越好看啦,又有男孩子的英气,又有女孩子的秀气,可好看啦。 …… 得知自己成为班花班草的消息不到半天就已经传遍整个学校,赵岁无语凝噎。 走在路上时,所有人的视线让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叹了口气,快步从走廊回到教室。 沈之珩回教室时,碰到抱着作文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正好,你把作文带回去发了。” “好。”沈之珩接过来。他进教室,把作文一一发下去。 发到下一篇作文时,他动作停下来。 干净的作文纸上,娟秀的字迹像印上去的一般,规整灵秀,柔美清丽。 很正规的簪花小楷,还带着一丝个人特色。 非常赏心悦目的字体。 他浏览作文内容。 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他一怔,想起上次英语竞赛赵岁演讲的内容。 通常情况下,这样的作文避免不了假大空,可她写的却一点也不假大空,她出发的角度很细微,文笔精湛,字字珠玉,很容易使人产生共鸣。 她的字迹是柔美的,然而内容却是刚强的,这种反差透出一种奇妙感。 沈之珩扫视右上方的分数。 满分。 他牵唇。 大概是她写得太好,老师无从修改,也怕破坏作文的完整性似的,整个作文没有任何修改痕迹。 把这篇作文藏起来。 心底生出这样的念头,他有些震惊自己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可是这样的想法无法抑制。 但这是别人的作文,他无法自私地藏起来。 忖度片刻,他没把作文发给赵岁,他把她的作文压到其它作文后面。 发完了所有作文,他才对赵岁说:“抱歉,我看了你写的作文,写得非常好,我能复印一张,作为范文学习学习吗?” 赵岁转笔的动作停下来,“可以。” “谢谢。” 复印好作文,他把她的作文还给她。 看了几遍复印的作文,直到上课,他才把作文放进文件夹里。 宿舍里,赵岁洗好樱桃,端出来放在桌上,“陆彦,吃樱桃。” “我先下了。”陆彦对游戏另一头的郑邵东说,然后关了游戏。 他朝嘴里丢了两颗樱桃,“甜。” 她笑弯了眼睛,“甜吧,我可会挑樱桃了。” “你怎么挑的?” “樱桃不一定要挑颜色最鲜艳的,要颜色稍微暗一点的,而且也不要尽挑个头大的,个头大的也不一定甜,要挑呈D字扁圆形状,果梗位置比较凹的,还有……”赵岁止声,因为陆彦越靠越近。 她后退,“别靠我这么近。” “最近耳朵不好,离远了听不见。”陆彦露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 赵岁:“……” 陆彦:“还有什么,继续说。” 她抿抿唇,唇瓣莹润,和果盘里的樱桃一样娇艳欲滴。陆彦眼神愈发热,他越靠越近。 “砰!” 陡然一声巨响打断了陆彦靠近的动作,他皱眉,循声望去。 斜前方,楼慈冷着脸,脚边是被踹倒的凳子。 楼慈也没去扶起凳子,他直接坐到赵岁对面。 顶着楼慈不容忽视的目光,赵岁推了推果盘,“吃、吃樱桃吗?” 他拿了一颗樱桃。 而这时,听到动静的沈之珩走出卧室,“发生什么事了?” 发现凳子歪倒着,他把凳子扶起来,同时听到赵岁说:“凳子倒了。” 他直起身,看了下围坐在桌边的三人。 赵岁:“吃樱桃吗,社长?” 他从善如流,也坐过去。 四人围着圆桌,中间放着一盘樱桃。 见楼慈紧紧盯着赵岁,陆彦轻轻一嗤,故意靠到赵岁肩上,“小桃花,来,喂我吃两颗樱桃。” “你自己吃。” “回来前跟邵东打球打累了,现在有点肌无力,小桃花,喂我,嗯?” “你刚才还打游戏呢。” “游戏打了,更肌无力了。” 赵岁才不信他的鬼话。但她明白,她要是不答应,他能一直缠着她。 算了。她抓了两颗樱桃喂他。陆彦一边把她递的樱桃咬进去,一边用余光瞥楼慈。 楼慈脸色阴沉地能滴出墨汁,陆彦满意地勾了勾唇。楼慈旁边,沈之珩的脸色也不大好。 沈之珩垂下睫毛,盖住眸中涌出的情绪。 “赵岁。”楼慈吐出两个字。 “嗯?”赵岁回他。 “有道数学题需要和你讨论。” “呃?”赵岁很意外。楼慈要和她讨论数学题?他这样性子冷淡的人,总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似乎不会参与和别人讨论学习这种事。 楼慈:“不愿意?” 赵岁:“……愿意愿意。” 楼慈:“走吧。” 赵岁:“去哪儿?” 楼慈:“我房间。” 赵岁:“……” 她说:“就在这儿吧。” “这里太聒噪。”说着,他轻飘飘地斜了陆彦一眼。 陆彦笑意不达眼底,“就在这里吧,我也能听听。” “你,”楼慈拖长语调,“听得懂?” “谁知道呢。”陆彦打开易拉罐,食指勾着拉环,金属撕裂的声音仿佛宣战似的。 这时候,沈之珩也搭腔,“就在这里吧,阿慈,我顺便也能听听,你不会的,说不定我也不会。” 楼慈去了卧室。 他拿出来一本课外习题。 “这道题……”赵岁用笔点着楼慈说的题,“是挺难的。” 她快速在草稿纸上演算。她按着草稿纸,低着头,柔软的额发微动。 思考时,她用笔尖轻轻敲着秀挺的鼻梁,红唇开合,用气音念数字,两颊微微鼓起。 模样格外地可爱。 片刻后,她眸光一亮,“做出来了。” 她抬起脑袋,却见对面三人直直盯着她,一动不动,仿若被点了穴道。 “我做出来了。”她冲他们三人挥挥草稿纸。 三人立刻有了反应。 楼慈把草稿纸拿过去,“做出来了?”他看了看草稿纸,一眼就看懂了,但他仍道:“讲解一下。” 赵岁清清嗓子,“首先,在这里先画一条辅助线……”她用食指点住几何体。 莹白粉嫩的手指闯入楼慈视野,楼慈瞳孔变得幽深,想握住面前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抚摸,想咬住面前的手指,一遍一遍地亲吻。 “懂了吗?”赵岁说。 楼慈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他掀起睫毛,“没有,再讲一遍。” 不该啊。赵岁郁闷。他这么聪明,她都讲这么明白了,还没懂? “那我再讲————” “阿慈,”沈之珩打断赵岁,“我听懂了,我给你讲。”他把草稿纸拖到他那边。 面上一丝不悦一闪而过,稍纵即逝,楼慈转向沈之珩。 沈之珩开始讲解:“首先————” 楼慈:“明白了。” 沈之珩:“……” 目睹这一幕,陆彦轻嗤。楼慈瞥他:“你听懂了?” 似乎是确定以陆彦的成绩,不可能听得懂。 “当然————”陆彦挑眉,“没听懂。” 还没等楼慈挂上嘲讽的笑,陆彦按住赵岁肩膀,“我当然听不懂,所以,小桃花,你要仔仔细细再给我单独讲一遍,直到我听懂为止。” 赵岁点头,“行,我给你讲细一点,一定让你听懂。” 见状,楼慈太阳穴跳了一下。 这边厢,沈之珩审视楼慈,眼含深思。阿慈最近的一些行为很反常。 刚刚那道题,阿慈不可能需要别人第二遍讲解才能听懂。 他是故意的。至于为什么要故意装作没听懂…… 沈之珩深深地望向赵岁。赵岁给陆彦仔仔细细讲了好几遍,陆彦才道:“懂了。” “小桃花,你真厉害。” 赵岁腼腆地撩了下耳边碎发,“不怎么厉害,不怎么历害……” 她讲题讲得口干舌燥,想吃雪糕了,宿舍里的零食也所剩无几了,她准备去买雪糕,顺便买点零食回来,“陆彦,我要去超市,你要去吗?” “去,走吧。” 赵岁从椅子上站起来,楼慈没有起伏的声音传到耳畔,“一起。” 他也去?赵岁拿了钥匙,“那一起吧。” 没想到沈之珩也说:“我也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 一行四人走出寝室坐电梯。 这会儿电梯里人还不少,赵岁挤着站进去。 左边是陆彦,右边是楼慈,后面是沈之珩,他们好像围成一个圈,把赵岁圈住,避免她与电梯里其他人碰触似的。 赵岁浑然不觉,脑子里想着等会儿要买的零食清单。 出了电梯,一行四人在校园里穿行,径直奔往校内超市。 四人样貌实在是过于出众,走在一起十分吸睛,引得众人纷纷注视。 “卧槽好靓丽的风景线。” “啊啊啊啊嘉德四大门面走一起啦!” “嘉德F4合体啦!” “什么F4啊,明明是我和我的三个老公!” “?!你说啥?” “你看岁哥,明显比其他三人弱受很多啊,明明是岁哥和他的三个老公哈哈哈哈哈!” “岁哥和他的三个老公……虽然但是,好好磕啊,救命,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学校超市很大,备货齐全,赵岁想吃的零食里面都有。她取了推车,边推车,边从货架上拿零食。 发现他们三人还跟着她,她疑惑,“你们不买东西吗?” 陆彦:“随便看看。” 楼慈:“在买。” 沈之珩立即从货架上拿了一包卫生纸。 赵岁:“……” 好吧。 她拿了很多甜食,几乎堆满了推车。楼慈和沈之珩没想到赵岁一个男孩子,这么爱吃甜食,而陆彦早已见怪不怪。 赵岁把推车停在货架旁,踮脚去拿最顶层的棉花糖。陆彦正要帮她拿,站在赵岁旁边的楼慈却先他一步。 楼慈把棉花糖拿下来,丢到赵岁的推车里。 “谢谢。”赵岁说。楼慈眉目冷淡:“够了?” “够了,一包就够了。”这么大一包,得吃很久。 赵岁推动装满零食的推车。她后背一暖,热烘烘的胸膛贴了上来。 她滞住。 身后,陆彦贴着她的背,大掌从后面伸出来,扶住推车栏杆,“我来推吧。” 她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紧紧靠着他的胸口。 “不用了。”她从他怀里缩出来,却被掐住腰,“我来推。” “行,你来推,你让我出来。”被他禁锢在他的胸膛和推车之间,她急于想撤出来。 下一秒,推车毫无预兆地被人暴力拉开。 楼慈勾住推车,语气微凉,“出来。” 没了推车的阻拦,赵岁很快从陆彦怀里退出来。她赶紧把推车推过来,直接去收银台。 她还没拿卡,沈之珩却道:“不用付钱。” 赵岁:“?” 沈之珩笑容温雅:“超市是我家开的,你不用付钱。” “学校超市是你家开的啊。”赵岁恍然记起学校超市的名字,沈记,沈记,可不就是沈氏集团旗下的超市吗,而且还是连锁店开遍全国的大超市。 她还是拿出卡结账,“那也不能不给钱。” 他拦住她的卡,“就当我请你了,给我个面子吧。” 赵岁犹豫着,“那,谢谢你了。” 等出了超市,赵岁才意识过来:“你们买的东西呢?” 陆彦:“随便看看,没看好。” 楼慈:“不想买了。” 沈之珩从兜里拿出刚才那包纸,“我买了。” 赵岁:“……” 他们来超市干嘛来了?来超市来了个寂寞。 回宿舍后,赵岁吃了两包糖就睡了。第二天她一大早回家过周末。 周末两天假期一晃而过,很快又到了周一。 每个周一都是赵岁最痛苦的一天。她要从家里赶到学校,至少要少睡两个小时。 可是周末不回家也不行啊。 今天她顶着黑眼圈赶去学校,不巧路上有人发生车祸,车子堵了半个多小时。她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到学校时,全体师生已经开始举行升旗仪式。 台上沈之珩在做国旗下的讲话。 她准备悄悄溜进班级队伍,还没走两步,衣服就被人从后面拎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小桃花:“谁!谁逮住了我!” 求收藏专栏,求收藏预收哇 预收文名:一个强取豪夺文儿 文案: 少女睡在石桌上,容颜冰雪苍白,娇柔脆弱,仿若落在她肩上的片片花瓣。 锦衣华服的男人指着她,说:“不是要我放过你们家?可以,把她给我。” 沈家幺女沈宜宁,年十五,自幼病弱有不足之症,永昌二十五年,嫁与武承王世子为妾。 穿到古代的病弱美人vs心狠手辣霸道世子 第23章 加更 她准备悄悄溜进班级队伍, 还没走两步,衣服就被人从后面拎住了。 “给我站住!”浑厚粗犷的男声从后脑勺劈过来,赵岁回身, 对上教务主任严肃的面孔。 她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 发现逮住的学生是赵岁, 教务主任表情停顿了一下,随即还是板起脸,“迟到了?” 赵岁:“路上堵车,就迟到了, 我错了主任。” 她这么乖巧听话地认错,教务主任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赵岁经常犯事儿,迟到都还算较轻的了,骂她也没用,她反而更加嚣张。 他几度被赵岁气得睡不着脑壳疼胸口非常闷。 听说最近这段时间赵岁不仅脾气变好了,他之前不知她是不是脾气变好了, 但最近没惹事儿是真的,今天才晓得, 原来赵岁脾气真的变好了。 居然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不驯地跟他对骂了。 见她如此乖巧,教务主任眼珠一转, 决定为以前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迟到了, 迟到了就是迟到了!”他挺起胸膛, 横眉倒竖。 “我知道。” “闭嘴!好好听训!” 赵岁自知犯了错, 捂嘴给他做ok的手势,任他教训。 她这乖顺的态度,教务主任心里更舒坦了,气势也更强了,“哼!今天你上学能迟到, 以后你上班就能迟到!你这样……” 叽里呱啦,噼里啪啦,教务主任滔滔不绝地骂,唾沫星子都快飙到赵岁脸上了。 赵岁绷着神经,悄悄往后退,使劲儿低头,不让他的唾沫喷到她脸上。 在国旗下讲话的沈之珩瞧见这一幕,他嗓音一顿。 远处,教务主任叉着腰指着赵岁,似乎在骂她。而她弯腰低头,耷拉着肩,弱小又可怜。 教务主任越骂越起劲,胖乎乎的指头还戳了她额头一下。她往后退,乖巧可怜地任他骂。 教务主任像一只恶犬,而她向一只弱小的兔子。沈之珩眉心微微聚起折痕。 她应该是迟到被教务主任抓住了。 沈之珩没有犹豫,提前结束国旗下的讲话。下台后没回班级队伍,而是快步来到赵岁和教务主任面前。 “主任。”他打断教务主任的训斥。 教务主任表情当即变得温和客气,“沈同学,有什么事吗?” 沈之珩:“他怎么了?” “迟到了,以前就经常迟到,最近这几周消停了,今天又迟到了!” 沈之珩问赵岁:“怎么迟到了?” “路上有车子出车祸,堵了半个多小时。”赵岁声如蚊蚋。 教务主任:“哼!” 沈之珩:“他迟到是因为意外因素,也不是他的错。” “什么意外因素不意外因素的,反正迟到就是迟到!按照规定,得罚跑操场十圈。” 跑操场十圈?赵岁瞠目。 十圈,这是要她的命啊,她可是跑两圈就累得不行的人。 “主任,能罚别的吗?”她咬唇。 她想罚别的?那就是不想罚跑步了。教务主任偏不让她如意,“学校规定跑十圈就是跑十圈!” “主任……”她可怜巴巴的。 本来就想出恶气的教务主任十分铁石心肠,“哼!” “社长……”赵岁轻轻拽了拽沈之珩的袖子。沈之珩对上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心尖微动。 他说:“主任说的是,规定就是规定,不能乱了规矩。” 赵岁:“……” 好绝情的社长,好绝情的室友,好绝情的同班同学。 沈之珩:“所以,她应该去跑十圈。” 听到他的话,教务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对。” 接着,沈之珩又说:“那么,就让我替主任去监督他跑步吧。” “你替我监督?” “主任事忙,我作为学生会会长,有责任替主任分担这些事情。” 作为学生会会长,沈之珩行事向来公正严明,而且教务主任还不知赵岁和沈之珩私下里是朋友,所以教务主任信得过他,“那好,你去监督他,监督他跑完十圈。” “好。” 沈之珩带着赵岁去塑胶操场。 到了塑胶操场,赵岁说:“十圈,我可能跑得非常慢,要费你一些时间了。” 沈之珩笑:“你还真跑?” 赵岁:“?” “什么意思,你不是来监督我跑步的吗?” “我不这么说,他怎么会放过你。” 赵岁瞳仁亮起来,“所以你在骗他,我不用跑十圈了?” “对。” 她开心地翘起了眉梢,“太好了。” 转瞬间,她的开心一寸一寸敛去,“算了,我还是跑吧。” 他不解,“为什么?” “无论如何,我毕竟是真的违反了校规,受罚是应当的,逃避是不该的。”她呼气,“我去跑了,帮我记圈数。” 话音落下就跑远了。 沈之珩望着在风中奔跑的赵岁。 她守住了她的原则。 跑到第二圈的时候,他注意到她已经迈不动腿了。 才第二圈而已。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虽然赵岁现在的身体比普通男生纤弱一些,但到底是男生,跑两圈应该不至于累成这样。 他跑过去,“累了吗?” 她皱着五官,“累,嗓子里快冒烟了。” “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不,”她说,“我都跑了两圈了。” 接下来,她跑一会儿,走一会儿。 累得两腿都拖不动,差点倒下去时,陪着她跑步的沈之珩拉住她,“还剩下一圈半,不如————” “不行!都快跑完了!”她仰起脖子,瞬间斗志昂扬,奋力抬腿往前冲。 沈之珩驻足,看着她几乎无法再支撑住却仍然坚持向前的身影。 晨光从她发顶倾泻至她全身。他久久凝望被晨光包围住的她。 一跑完,赵岁嗷呜一声,坐到地上。 沈之珩把她从地上提起来,“才跑完不能坐下。” “我腿软。” “你站着,靠着我,把重力倾斜到我身上。”他轻轻按她的后背。 累瘫了的赵岁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间的距离了,她靠在他身上,小口小口喘气。 她柔软的头发扫拂过他的下巴,停留在他下巴下面,香香软软的,犹如春日里的桃花瓣那样香软。 沈之珩难以自抑,把下巴放的更低,小心而谨慎地直接碰触她发顶。 她靠着他,他抵着她的头发,世界仿佛突然就安静下来,耳边只有淡淡的风在浮动。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倾斜过来的重量消失。沈之珩恍然。 “谢谢。”已经恢复过来的赵岁向他道谢。 “没什么。” “走吧,回教室吧。” 一进教室,陆彦就问:“怎么这时候才来?” 赵岁拖着酸乏的腿,坐下,说:“早上堵车,迟到了。” “腿怎么了?”见她不停捏腿,他又问。 “迟到了,被教务主任抓住,让我围着操场跑十圈,我跑完了,腿很酸很累。” “跑完后按摩了没?” “什么按摩?” 陆彦一听就知道她没有,他让她转过来,拍了下她的小腿。 “你干嘛!”她退开。 “不想明天早上起来腿酸痛的话,就别动。”说着,他开始给她按摩。 “我……我自己来!” “你会吗?” “不就是按两下……” “运动后的按摩,不只是按两下,你没训练过,不了解。” 赵岁一噎。也是,他之前学体育的,运动后该怎么按摩,他比她清楚。 “那你教我,我自己来。” “少啰嗦,别废话。”他屈起食指,指关节紧贴足三里穴,一下一下按压揉捏,而后由上而下提拉她的小腿。 “啊……”赵岁低呼,“有点疼。” “疼就对了,现在疼一会儿,明天就不会有跑步后遗症了。” “……嘶……轻点。” “已经够轻了。” “嗯……轻点呀你……”她低呼,声音软软的。 陆彦陡然抬眸,“小桃花,你再这样我可忍不住了。” 赵岁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什么?” 她忍着疼,面颊红红的,眸子里干净地没有丝毫杂质,似乎真听不懂他的话。 陆彦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说:“忍住,别叫出声。” “好的,那你轻点,我疼。” 按摩了十多分钟,陆彦说:“好了。” “谢谢了。”赵岁按压酸胀的大腿。 郑邵东转过来,一言难尽地对赵岁说:“岁哥,你知道你刚才叫的像什么吗?” “像什么?” 郑邵东耸肩,“算了,我怕我说了你会打我。” 赵岁:“……” 哪有这样的,吊起了别人的胃口又不说出来。赵岁戳他,“像什么?” 郑邵东伸出食指,先是蜷缩着,下一秒,食指伸直,指向上方,“我差点就这样了,懂了吗?” 赵岁:“……” 她仰视上方,面露困惑。 “岁哥你别跟我装啊,你不懂?” “我……” 陆彦推了郑邵东一把,“转过去,玩儿你的游戏去。” 嘻笑两声,郑邵东转回去了。赵岁扯了下陆彦,“他刚才那动作是什么意思?” 陆彦低笑,什么也没说。赵岁懒得问了。 她腿还没好呢,下午体育课老师就突然要做仰卧起坐检测,赵岁暗地里叫苦。 体育老师吹口哨:“今天检测一下仰卧起坐,先测的躺下,在班里找人给自己按脚计数,不能找异性。”也就是不能让男生女生合作。 老师一发号施令,所有人都开始找一起检测的伙伴。 赵岁下意识习惯性地要去找女生帮自己按脚计数,却见陆彦、楼慈还有沈之珩向她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赵小桃花:“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ps:求收藏专栏,求收藏预收哇 预收文名:一个强取豪夺文儿 文案: 少女睡在石桌上,容颜冰雪苍白,娇柔脆弱,仿若落在她肩上的片片花瓣。 锦衣华服的男人指着她,说:“不是要我放过你们家?可以,把她给我。” 沈家幺女沈宜宁,年十五,自幼病弱有不足之症,永昌二十五年,嫁与武承王世子为妾。 穿到古代的病弱美人vs心狠手辣霸道世子 第24章 一更 与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 赵岁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男生,不能和女生一起做检测。 而此时, 他们三人几乎同时开口。 陆彦挑眉:“来吧。” 楼慈面无表情:“做仰卧起坐。” 沈之珩语气柔和:“要和我一起吗?” 她愣了一下。 周围同学纷纷投来十分微妙的目光,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楼神居然主动要和会长以外的人组队检测?” “会长居然也不打算和楼神组队?”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我和我的三个老公’吗?” “腐眼看人基, 腐癌爬远些!” “这他妈不是我腐眼看人基好吧,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 “虽然但是,好像是嗅到了一丝修罗场的气息~” “刺、刺激!” 赵岁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三人。陆彦似笑非笑地等着她, 楼慈眉目疏淡,浑身透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沈之珩面容温和,眸中闪烁着若有似无的期待。 不愿拒绝陆彦,不想得罪楼慈,更愿意和沈之珩组队。 她纠结, “我……” 他们三人盯紧她。她身子一偏,“邵东, 我们一起!” 郑邵东原本以为陆彦一定会和赵岁一起组队,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赵岁组队, 没想到赵岁居然要和他一起。 “好啊, 岁哥。”他走过来, 欣赏了一下陆彦三人的表情, 笑嘻嘻地说:“躺下吧岁哥。” 赵岁躺到垫子上,双臂交叉在脑后。 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里漂浮着一朵一朵白云。躺下去后赵岁仰望着澄澈的天空,只觉安逸舒适,想就这样躺下不动了。 她腿还微微泛酸, 就更不想动了。她闭目,在老师吹哨之前能休息会儿就休息会儿。郑邵东蹲下来,还没按住她的鞋子,就被人拉开。 见是陆彦,他张口:“彦……” “嘘。”陆彦示意他别出声,然后让他换位置。 郑邵东啧了一声,给他让位置。陆彦蹲下来,按住赵岁的鞋子。她的鞋子很干净,裤腿里露出的脚腕白皙纤细,一掐就会断似的。 老师吹响口哨。 赵岁开始做仰卧起坐,她直起上半身,赫然发现按着自己脚的人变成了陆彦,她惊道:“怎么是你?” “和邵东换了一下。” 赵岁欲言又止,他挠了下她脚腕,“别磨蹭,快做。” 陆彦掌心挪动,直接扣在她白细的脚腕上。她接着做,躺下,起身,又躺下,起身。没做几个,就开始艰难地喘气了。 “不行了?”陆彦问。 “唉……”她费力起身。 “你这体力太差了,以后和我……怎么能行。” 赵岁云里雾里,“和你什么?什么不能行?” 他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沾染了日光,“你猜。” 她才不猜,她实在没力气做了,直接平摊在垫子上,“不做了。”她平躺着,从陆彦的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脖子。他观察了一下她的脖子,然后上前。 赵岁正缓着气,脖子上忽然被灼热的手掌覆盖住了。 她一激,“干什么?” 陆彦逆着光,微微歪头,“小桃花,你的喉结……” “我的喉结怎么了?” 他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变小了。” 闻言赵岁一惊。变小了?她上次就觉得好像是变小了,但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陆彦都说变小了,难道不是错觉? “真的变小了吗?”她摸摸喉结。 “对。” “怎么会这样,喉结还能越长越小?”赵岁突然记起来,之前她发现自己某个男性器官好像也变小了。她越来越困惑。 怎么会这样? 陆彦:“要不去检查一下身体?” 迟疑片刻,赵岁说:“我周末去检查检查。” 另一边,见陆彦亲密地按着赵岁的脖子,楼慈眸中冰凉的戾气横生,他及时按住左腕鲜红的佛珠。 沈之珩看着赵岁和陆彦,暗暗地蜷缩起指骨。 检测结束,郑邵东拉着陆彦去打球。正好撞上学校篮球队的也在打球,篮球队里认识陆彦的叫陆彦一起打球。 于是陆彦和郑邵东一起加入队伍。 篮球队里个个高大挺拔,在球场上奔跑穿梭时十分养眼,围在周围的女生越来越多,一阵一阵的尖叫和欢呼几乎要把篮球场震塌。 尤其喊陆彦名字的声音格外大。 高分贝的尖叫差点刺破赵岁的耳膜。太可怕了。赵岁还在感慨,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毫无预兆地穿刺过来。 发现赵岁皱眉盯着那群尖叫的女生,似乎被尖叫震懵了,楼慈嘴唇开合,正打算让她们安静,却见沈之珩走近赵岁,从她身后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这一边,赵岁耳朵被人轻轻捂住,尖刺的叫声被隔绝在外,她从懵懵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发觉身后有人捂着她的耳朵,她呼吸慢了一拍。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鼻尖是淡淡的,熟悉的兰香。 “谢谢社长。”她说。 耳畔是沈之珩清越如溪水的嗓音,“这里太吵,去另一边吧 。” “嗯。”她起身就走,远离那群疯狂的女生。沈之珩随她一起去了操场另一边。 目送他们离开,楼慈掌中的耳机几乎捏碎。 “楼神,我————”有女生走过来。 楼慈:“滚。” 女生:“……”她什么都还没说呢。这是撞上他心情不好了。他虽然脾气差,但以前也不至于差成这个样子,不会不由分说地就叫人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心情这么差? 她自觉远离他,不让自己受到牵连。 又跑步又做仰卧起坐,赵岁觉得自己的腿快没了。体育课结束后她靠着椅子,蔫蔫地玩着水晶笔,忍不住了的时候,她拖着酸乏的双腿去厕所。 从厕所出来,赵岁看见前面的苏黛,她脚步停顿,然后边脱外套边冲向苏黛。 “苏黛!”她追上。 苏黛面上没什么表情,“有事吗?” 赵岁直接用她的外套围住苏黛的腰。 苏黛身体僵了僵,“你做什么?” 赵岁用很低的音量,说:“你屁股上有那个。” 苏黛:“哪个?” “你经期到了吧,屁股上有血。”赵岁音量又低了一点,小心提醒她。 听到她的话,苏黛惊诧,她迟钝地摸裙子后面,脸瞬时通红。 “没事没事,我衣服给你挡着。”赵岁说。苏黛满面通红,大眼睛似乎要撑出眼眶。 赵岁:“你快回寝室换一下衣服。”苏黛脚步慌乱地赶往寝室楼。 苏黛飞快地赶到寝室,换下衣服。 换了衣服,她发现赵岁的外套上沾了点血迹。 她脸颊烫红。 “你的衣服弄脏了,我洗好了再还给你,对不起。”返回教室,苏黛对赵岁说。 “没关系。”赵岁不甚在意。虽然带着口罩,赵岁也能瞧出苏黛微白的脸色。赵岁:“你没事吧。” “没事。”苏黛走开。 上课时,赵岁无意间瞥见苏黛按着肚子,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自己做了十八年女生,当然猜得到苏黛为什么会这样。一下课,她就去了苏黛那儿,拍拍她,“你痛经很严重吗?” 苏黛:“……” 赵岁和她讨论痛经的问题?居然这么坦荡自然地和女生聊这种私密的事情,赵岁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的? 突然,苏黛想到了什么,“你不用管我。” 怎么又来关心她?不是说好不来纠缠她的吗?苏黛握拳。 赵岁也想到了之前苏黛让她远离她的话,她唉了一声,“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唉,算了。” 她就是知道痛经有多难受,能感同身受苏黛的痛苦,关心关心同学而已。 别多管闲事了。赵岁对自己说。苏黛难受地趴在课桌上,趴了一会儿,她正准备去接点热水,从臂弯里抬起头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杯热水。 苏黛唇瓣一动,看向赵岁,正好对上赵岁的目光。赵岁摸摸鼻尖。 凝视着热水,苏黛心绪十分乱。 他让她别误会。他不喜欢她。自从上次他承诺之后,他的确没有纠缠她,也的确像是根本不喜欢她的样子。 她渐渐明白,自己误会了。但是今天他又突然这么关心她,让她不胜惶恐。 可是他说他不喜欢她。只是同学之间的关心而已。她想起来,之前她偷偷观察到他帮过其他同学。 或许,这次自己又想太多了。 想着想着,不免又为自己生出一丝尴尬来,屡次自作多情,怎能不尴尬。 她虚视热水,又抚摸微痛的小腹。叹息一声后,她喝下热水。 暖暖的热烈流淌入腹中,她闭上双目。 才闭上眼,就听到周围有女生惊呼尖叫,“啊啊啊啊啊!” “有蜜蜂飞进来了!” 男生们没什么反应,一些女生都怕的又跑又叫,“蜜蜂!快跑!别蛰着了!” 赵岁原本只有一点点怕被蛰,当蜜蜂飞过来时,她退开,却不料蜜蜂像是认准了她,飞到她这边后就不动了,绕着她飞,她躲不开,恐惧逐渐增加。 陆彦立刻把她护在身后,用书把蜜蜂挥走。 蜜蜂却十分狡猾敏捷,怎么赶也赶不走,它绕过陆彦,直直冲向赵岁。 赵岁掉头就跑。蜜蜂硬是追着她跑。沈之珩拿了衣服,快步挡到赵岁面前,用衣服扫拂蜜蜂。 然而根本就碰不到飞上飞下的蜜蜂。 赵岁在教室里快速奔跑,一边害怕一边叫苦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被蜜蜂盯上了。 蜜蜂嗡嗡声催魂似的,叫得她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有人一把将她拉远。她一回头,就见楼慈握着灭火器,软管对准蜜蜂,快速按压,软管滋滋滋喷射出白雾。 蜜蜂被冲击到地上,还在扑扇翅膀挣扎,楼慈一脚碾下去,动作冷酷到近乎残酷。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为什么追我!” 蜜蜂:“我要急支糖浆……咳咳咳因为你是花花小桃花~” 小桃花:“……” 蜜蜂:“陆彦和沈之珩只是想赶我走,楼慈竟然直接把我弄死了,小桃花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他好可怕。” ps:想要加更吗大兄弟们?感谢在2021-03-28 14:04:26~2021-03-29 02:4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懂咚咚有点茫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划山河作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加更 蜜蜂被楼慈踩死了。 赵岁捂胸缓气, 她俯视再也飞不起来的蜜蜂,心有余悸地后退半步。 她对提着灭火器的楼慈说:“谢谢……”她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楼慈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接着听到陆彦和沈之珩同时问赵岁———— “没事吧小桃花?” “你还好吗?” 赵岁:“没事, 还好,没蛰到我。” 楼慈眸光轻飘飘地掠过陆彦和沈之珩, 像是在嘲讽他们无能,连只蜜蜂都解决不了。他嘴角带着讽意,往上提了一下后,他把灭火器放回原位。 回了座位, 赵岁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蜜蜂一直跟着我?” 陆彦:“因为你是小桃花啊。” 赵岁:“呃?” 陆彦:“蜜蜂追花。” “我又不是真的花。” 郑邵东:“岁哥,你身上有花香啊,”说着他啧了一声,“一大男人身上居然有花香,不对, 岁哥你以前身上也没花香啊,你是不是偷偷喷香水了?” “没喷香水。” “没喷香水那哪儿来的花香?怎么地, 体香啊?” 赵岁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似的,惊疑不定半晌, 而后咳嗽几声, “洗衣液的味道吧。” 她表面很平静, 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她洗衣液根本就没桃花的香味。 在她原来的世界, 她原本的身体有桃花香,是生而带来的体香。 可是她都穿到另一个人身上了,怎么还把体香给带过来了? 还……还能这样? 她扶额,困惑不已,耳边是悄悄的议论声———— “哎怎么就把小蜜蜂给踩死了呀。” “对啊, 小蜜蜂多可怜,楼神好残忍啊。” “呜呜呜,为什么要杀死它?” 有人听不下去了,满头黑线道:“你们女生可真难搞,刚才害怕它害怕地要死,别人帮忙解决它了,现在又埋怨不该弄死它……” “对,有你们这样的吗?” “女生们,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善良很可爱呀,其实吧,这样一点也不可爱,只会让人觉得圣母,矫情,做作好吗?” “喂!你说谁圣母谁矫情谁做作呢!” 听他们吵起来了,赵岁赶紧拿耳塞堵住耳朵。 “别吵啦别吵啦,跟他们男生吵就是浪费时间!还是想想过下一周学校的化装舞会吧。” “对哦,化装舞会!” 堵着耳朵也还能听见声音的赵岁微愣。 果然是贵族学校么,居然还有化装舞会。 下节课是游泳课。赵岁依旧穿着保守的泳衣泳裤。 感觉到楼慈和沈之珩在看她,她不觉地裹紧衣服。 陆彦已经下水了,他从水里探出上半身,水珠哗啦啦地从他健壮漂亮的肌肉上掉落下去,“还不下来?” 她蹲下来,小心谨慎地下水。 这节课学练习水上蛙泳。 赵岁原本就学过游泳,她水性不错,学也学得快,三两下就学得差不多了。 身侧微微漾开水花,沈之珩朝她游了过来,他说:“你蛙泳学得不错。” “谢谢。” “可以教教我吗?我不太会。”他的声音很温柔。 她顿了一顿,“其实我也……” “你学得很好。” “……好吧。”她离他近一点,“其实也不是很难。” 她先示范了一遍,然后开始指导他。 “手臂这里放松一点。”她按压他的上臂。 温温软软的触感覆盖在沈之珩臂膀上,他心里一动,靠近她些许。 “我也不会,教我。”楼慈冷不丁出现。 “你、你也不会?”赵岁问。 “不会。”楼慈说着,眼睛却对着沈之珩。 沈之珩错开他的逼视。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知根知底。蛙泳?他们从小就会。 “你也不会的话,”赵岁张了张嘴,“那、那你们一起学。”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老师?老师明明就在前面。老师肯定比她教的好啊。虽然有点疑惑,赵岁也没说什么。 “不会蛙泳?我来教你们。”陆彦猝不及防地游过来,笑着对楼慈和沈之珩说。 沈之珩表情微僵。楼慈眉目变冷。 “我比她学得更好,我来教你们。”陆彦靠着池边,笑得肆意张扬。 “嗯嗯,他比我好。”赵忙不迭附和。 楼慈冷哼,转身离开。 沈之珩勉强笑了笑,“不麻烦你了,我还是去麻烦老师吧。”话音落下,他也离开了。 赵岁:“???” 她觉得,楼慈和沈之珩似乎不大喜欢陆彦。她有点同情地看着陆彦。 “你这什么眼神?”陆彦用掌心盖住她的脸。赵岁躲开,哗啦啦游远了。 游泳课结束,赵岁擦着湿漉漉的发尾回到教室。苏黛还按着小腹趴在桌上。赵岁踟躇着,在她桌子上放了一个暖宝宝,然后回座位翻开书。 做了会儿作业,她感受到腿边热意,她瞅了瞅在和郑邵东打游戏的陆彦。 他总是这样,因为人高腿长,坐下来时要霸占很大一块空间,总是会把腿伸到她这边。她把他挤过去。 哪知他故意似的,又挤回来。 赵岁:“……” 赵岁:“你的腿能不能别老放我下面?” 听得这话,陆彦唇角一翘,笑得意味深长,“放你……下面?” 消化了几秒钟他的话,赵岁瞪目,“不是,我是说我桌子下面,你老碰到我!” “哦。”他笑吟吟地把腿收回去。赵岁捂面颊,他怎么老是这么流氓! 等上了课,陆彦把游戏机一放,睡了。 陆彦一觉醒来,发现身边赵岁不见了,连她的椅子都不见了。 视线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他看到她坐在楼慈面前,似乎在讨论学习。 她认真地用笔勾勾画画,而楼慈根本就没看她的草稿纸,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他旁边的沈之珩也注视着她的脸。 陆彦:“小桃花!” 她应声抬头,“怎么了?” 陆彦:“回来。” “我在讲题呢。”说完她低头继续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 不一会儿,陆彦出现在她身后,“我也需要你给我讲讲题。” 他从后面拎起她的衣服,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拎着她就走。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将赵岁按回座位。冷白的五指像锁一样将赵岁扣在椅子上。 楼慈神色冰凉,“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那又怎样?”陆彦耸了下肩,用力去拎赵岁,楼慈同样在用力按住她。 两人力气不分上下,谁也赢不了谁。 赵岁还没说话,下一秒,陆彦松开她。 紧接着,她只觉椅子一动,自己在移动。 陆彦单手倒拉着她的椅子,直接把椅子连带着她拖走。而因为椅子的移动,楼慈自然也扣不住赵岁了。 坐在椅子上被拖着走的赵岁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把赵岁拖回去后,陆彦说:“来,小桃花,你也给我讲讲题。” “我还没给他讲完呢。” “你得先给我讲。” “为什么要先给你讲————” “因为你应该先帮我。”他十分霸道。 “你怎么这样啊。” 陆彦眸光微转,“因为我成绩比他差很多,你要先帮我。” 这话说的赵岁噎了噎,不过他这样示弱的话比先前霸道不讲理的话效果好很多,赵岁嗯了一声,把椅子挪正,“什么题不会?” 陆彦随便给她指了两道题。 教室前排,楼慈见赵岁低着头认真给陆彦讲解,而陆彦噙着笑时不时点头。 楼慈脸色很难看,最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轻冷笑了一下后去了教师办公室。 “有事吗?”班主任问楼慈。 楼慈淡淡道:“有事。” 下午休息时间,班主任宣布:“按照成绩调座位。” 教室里喧哗起来。“啊?按照成绩调座位?为什么啊?” “怎么突然这样?” “那我岂不是不能跟你做同桌了?” “怎么突然搞这个,老班,我不调!” 班主任敲讲桌,“这是为了更进一步提高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帮助的效率!” “下面我公布调位顺序。” “赵岁,楼慈。” “沈之珩,苏黛。” 快速念完一长串名字,念到最后,“陆彦,郑邵东。” 听完安排好了的座位,教室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啊啊啊可以和他做同桌诶!” “卧槽我不想和你分开!” “艹,新同桌是漂亮妹子!” 同桌是谁赵岁都无所谓,但是是楼慈的话……她偷偷瞥他,只觉得凉飕飕的。 以后身边要长期杵着一个性格捉摸不定的冰块,她只觉压力山大。 她唉了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课桌。 陆彦帮赵岁把东西搬到第一排,把东西放好时,他对上楼慈带着胜利姿态的眼神。 陆彦嘴角一撇,转身面向苏黛。 按照座位顺序,赵岁同桌是楼慈,后桌是沈之珩和苏黛。陆彦对苏黛说:“换个位置。” 刚把东西放好的苏黛:“?” “我和你换个位置。” “可是老师说……”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担待,换么?” 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让苏黛听出不容拒绝的强势。 “……可以。”换吧,她可以离赵岁远一点。想到这里,她望了望赵岁。赵岁侧着身子,侧颜很柔和。苏黛垂眸,给陆彦让位置。 “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赵岁问陆彦。 “发现了就发现了,他能把我赶走算我输。”陆彦说着这话,眼睛却转向楼慈,似乎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一样。 楼慈迎视他,两人眸中是同样的挑衅。 作者有话要说:刀刀:加更辣!我先定个目标,明天三更,要是不行,我就……我就欠着哈哈哈哈 第26章 一更 整理好课桌, 赵岁不着痕迹地瞄了下右侧的楼慈。 他戴着耳机,侧颜冷白,衬得嘴唇有种冷冽的鲜艳。她转回头, 开始预习下堂课的内容。 微热的风将幽甜的桃花香吹过来,一丝一丝地扫拂楼慈的鼻尖。他不动声色, 微微偏转眼角。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摆放的整齐的书本,笔记本,按颜色分类好的笔,亮晶晶地闪着荧光, 而后是按在书页上莹白似玉的柔荑,最后是她微低着的,有些毛绒绒的脑袋。 “叮————” 上课铃打响。 楼慈习惯性地去戴眼罩,倏尔停下动作。 他把眼罩放回桌洞。老师在讲台上声音洪亮地讲课,催眠一样催着楼慈。他半垂着眼皮,在老师抽到赵岁回答问题时, 眼皮一掀,继而取下耳机。 “黛玉进贾府, 处处留心,时时在意, 因为她寄人篱下, 强烈的自尊心驱使出自卑感, 她唯恐自己出错, 被人取笑,所以她不得不处处在意,时时留心。”她回答问题的语气很平缓,清绵的嗓音像晒在阳光下的云朵,暖融融的。 楼慈侧眸, 余光触及她开合的红唇。他神情微动,睫毛缓慢眨了几下。 赵岁回答完问题,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偷偷往右后方一瞥。 见远处的苏黛低低垂着脖子,赵岁抿了下嘴。 原文里,女主苏黛现在也是寄人篱下。她借住在幺姨家里,也得处处留心,时时在意。 因为她心思敏感,所以有时候周末放假她也不会回她幺姨家,会经常住在学校宿舍。 可是,好像苏黛并没有像原文里写的那样经常住宿舍,她根本就没住宿舍。 赵岁在疑惑的时候,苏黛瞳孔涣散,握紧了笔。寄人篱下的难受,她能和黛玉感同身受。 幺姨一家待她很好,但总归不是自己家,总会有拘谨和压抑。 幺姨的孩子,六岁的小表弟,幺姨工作忙的时候,自己会给他辅导作业,他生性顽皮,不爱学习,他就爱看电视。 幺姨让她管着他,不让他看太多电视,小孩儿就哭:“这里又不是你家,我自己看自己家的电视怎么了!你管不着!” 小孩儿闹起来口不择言,却戳中了她敏感的心思。 那一刻她委屈地不得了。她宁愿不上嘉德,也不想再寄人篱下,她想回家,回到她从小生活的小镇。 可是她不能,她身上背负着父母的期望,她不能任性。她只能继续寄人篱下。前世她总以学习忙为借口,周末不去她家。 而这一世,为了躲避赵岁的纠缠,她宁愿住在幺姨家里,寄人篱下的心酸完全比不上被赵岁缠上的可怕。 她吐出一口郁气,望向赵岁的背影。 赵岁没在想关于女主为什么没住宿舍的事,她已经翻到课文最后,开始做课后习题。 赵岁身后,沈之珩的静静注视她指间旋转的笔,注意力转移到她纤薄的肩颈上。白皙修长的脖子上面,头发软软的,蓬松地搭着如玉雕琢成的耳朵上。 他指尖微痒。 沈之珩向来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如青松,举手投足透出良好的修养。 而这一刻,他挺直的背微微向前倾斜弯曲,靠近前方。离前方坐着的人更近了一些。 他旁边,陆彦也不像以前上课那样埋头就睡了,他死死地盯紧赵岁。 仿佛有人在后面盯着自己,赵岁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偏转脖子。 沈之珩迅速垂眸,而陆彦却坦荡地回视赵岁,还冲着她咧嘴一笑。 因为沈之珩快速撤回了目光,赵岁只发现陆彦在看她,她就说她感觉有人在盯她,她向陆彦示意,让他看黑板,不等他回话又转回去。 一下课,赵岁就一脸新奇地问陆彦:“你上课居然不睡觉了?” 如同发现了新大陆,随后她也意识到好像楼慈这节课也没睡觉。这是怎么了,两个每节课都睡觉的人居然同步不睡觉了。 陆彦:“睡觉的话,有些东西不放在自己的视线里,不放心。” “什么东西?” 他抱臂,沉默许久。然后用指尖戳她眉心,“笨。” 总是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赵岁捂眉心,怒目而视,“你才笨!”她一点都不笨,她可聪明了! 他笑:“好好好,是我笨,我笨行了吧。” “哼。”她转回去。 中午吃饭,赵岁打完了饭去找座位。 找到座位后,她给还在打饭的陆彦和郑邵东占了座位。她用纸巾擦筷子的时候,楼慈和沈之珩迎面向她走来。沈之珩嗓音温和,“这里有人吗?” “没人。” 沈之珩颔首,还没把餐盘放到她对面,楼慈却先他一步,把餐盘放了下去。沈之珩僵了一僵,他默然,坐到楼慈旁边。 赵岁餐盘里饭菜很少。沈之珩诧异,“你吃这么少?” “吃不了太多。” “可是你零食吃那么多……”说到这里,沈之珩轻笑,她怎么像小孩儿一样,爱吃零食不爱吃饭。 赵岁摸着有些红的耳朵,忙着辩解,“不是、不是因为零食吃太多饭才吃的少。” 忙于辩解,透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爱。沈之珩忍俊不禁,头一转,发现楼慈以拳抵唇,掩盖住了微微翘起的唇角。 沈之珩默然。 这时候,赵岁忽然向后方招手,“这里,这里。” 端着餐盘的陆彦找到赵岁的身影,立即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刚走近,就看到楼慈和沈之珩坐在赵岁对面,陆彦不动声色,坐过去。郑邵东坐下,倒也没在意对面坐着的是谁,他打开游戏,边吃饭边玩。 “来,小桃花,你喜欢的粉蒸排骨。”陆彦给赵岁夹了一块粉蒸排骨。 “谢谢。”赵岁说。 他十分亲昵自然地给她夹菜,她也自然地接受,仿佛已经形成了习惯。 楼慈眸色沉下去。沈之珩咀嚼的速度缓慢下来。陆彦如此了解赵岁的喜好,陆彦和赵岁如此亲近。一种尖锐不可挡的情绪升至喉腔,沈之珩喝下一口凉水。 饭后,一行五人一起回教室上晚自习。 赵岁正和沈之珩说着话,前面突然有人端着盘子撞过来。她甚至都没时间反应,完全来不及避开。 肩膀被人急速圈过去,腰也被人揽过去,两股力量同时将她往后一扯。 而撞过来的男生,被人及时拦住。 慌乱之后。 赵岁看了看肩上陆彦强劲有力的胳膊,又看了看腰间楼慈微凉的手,然后看向被沈之珩及时拦住的男生。 男生惊恐,“岁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脚崴了……我不是故意的。”他端着餐盘,瑟瑟发抖。 赵岁挣脱陆彦和楼慈的桎梏,对男生说:“不要紧。” 她说不要紧没关系,态度也很好,可是却抵消不了男生的恐惧。因为……郑邵东看她的眼神冒着火,陆彦看他的眼神很不悦,楼慈看他的眼神透着刺骨的森凉,而一向温和的会长,眉宇间也渗出几分严肃。 妈……妈呀!男生害怕极了,再次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赵岁摸摸自己的面颊,她表现得让他这么害怕吗?还是原主的余威仍在?所以他这么害怕? 她尽量表现得友善,“真的没关系。” 男生畏畏缩缩的,郑邵东看不下去了,“还杵在这儿干嘛。” 男生落荒而逃,跟有厉鬼在后面追似的。赵岁额角抽搐。 “刚才谢谢你们。”她对陆彦他们道谢,然后悄悄瞥楼慈。 她再次认定,楼慈的确是面冷心善。看,他又帮她了。 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是好人,有一颗热心肠,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她点点头,倏尔触及沈之珩衬衣上的汤汁。 应该是刚才沈之珩去拦男生时,被泼上去的。 “社长你的衣服……” “没事,我回宿舍换一下衣服就行了。”他没怎么在意。 “我陪你回宿舍。”顺便拿点棉花糖晚自习吃。 静默两秒,沈之珩眸中溢出浅淡的笑意,“好。” 到了教室和宿舍的岔路口,赵岁说:“我和社长先回一趟宿舍。” 哪知陆彦道:“我也回一趟宿舍。” 楼慈什么也没说,但他没转向去教室的岔路口。显然也是要回宿舍。 目送他们四人回了宿舍,郑邵东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不过他也没多想,继续打他的游戏,边打边回教室。 晚上,赵岁刷题刷到忘了时间,陆彦敲门提醒她,她才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她合上书,打着呵欠去洗澡。 洗到一半,水没了。她敲敲花洒敲敲水龙头。还是不出水。 这……这可怎么办?她头上身上全是泡沫!她赶紧叫陆彦。 “怎么了?”陆彦靠近浴室。 “没水了!” “没水了?停水了吗?”陆彦去试了一下卫生间的水龙头。没出水。 他凝眉,“停水了,你洗完了吗?” “没有,我身上都是泡沫。” “你等一下。”陆彦正要打电话,沙发坐着的沈之珩已经把电话打了出去。 “水管出现问题?”沈之珩眉心微聚,“多久才能修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洗澡停水,我这运气!” ps:还有两更,我尽力哈 第27章 二更 挂了电话, 沈之珩说:“至少要到凌晨四点才能修好。” 至少要到凌晨四点才能修好?赵岁懵了。 那她现在怎么办!!!她都还没洗完,全身都是泡沫。 要是没洗头还好,她把身上的泡沫擦擦就能行, 可她洗头了啊,头发怎么办?总不能也就擦擦吧? “这怎么办……”她有点无助。 陆彦思索着, “学校里的送水工现在下班没有?可以让他们送桶装水,热了给小桃花洗澡。” 沈之珩:“已经十一点多了,下班了。” 校内送水工不能送水,学校外面送水的根本就进不来学校。陆彦皱眉, 他扫了下饮水机上所剩无几的桶装水,心思一转,“去其他寝室借桶装水。” 闻言,沈之珩和楼慈望向他。 随之三人分别走出寝室。 他们几乎把整层楼的桶装水都搜刮干净了,提回来后用电热器热水。 赵岁在浴室里坐了半天,不多久, 她听到陆彦说:“小桃花,水热好了, 开门。”赵岁裹了浴巾,开门。 陆彦楼慈沈之珩纷纷把热好的几桶水搬进去, 赵岁躲在帘子后面说谢谢。 三人同时把视线放到帘子下面的脚上。细嫩雪白的纤足沾了水, 莹莹润润, 脚趾宛若嫩从水里冒出的嫩藕芽儿。 赵岁等了小半会儿, 他们还没走。她催道:“你们快出去。” 咔哒,门关上了。赵岁松了口气。她快速洗完澡,出来时,楼慈他们还在沙发上坐着。 赵岁擦着头发,说:“你们借了哪几个寝室的水, 我记下来。” “记下来做什么?”陆彦问。 “水得还给他们。” “不用你操心。” 赵岁不问陆彦了,她直接问沈之珩。沈之珩说了几个寝室。赵岁一一记下来后去吹头发。 次日,楼慈和陆彦上课依旧没睡觉。赵岁感觉老师们上课的时候脸上都满意了几分。 她不了解老师们的心理,对老师们来说,楼慈不睡觉简直太让他们高兴了。 因为以前楼慈虽然常年霸榜第一,但他上课不听课只睡觉,得第一完全靠他自己,老师们教起来没成就感啊,学生不是靠自己得第一的,不是因为自己教得好!而且他不听课,也算是不认可老师的价值。 现在他上课不睡觉了,老师们就觉得是不是自己教得好,他愿意听课了? 这种对自己能力认可的虚荣让老师们无比自信,就是因为自己教得好,楼慈才开始听课的。 老师们十分欣慰,十分满意,讲课讲得也比以前更有劲儿。 课间,赵岁集中精神刷题。长得过于快的头发老是垂下来挡她的眼睛。她撩了一下,又撩了一下,最后不耐烦,习惯性地去腕间拿头绳。 没有头绳。 她心里着急着写题目下一个步骤,下意识地解下胸口领结,用领结三两下把头发扎起来。 过耳的头发被红色长丝领结扎起来,露出雪白的耳朵和光洁的额头,细长的领结绑成了蝴蝶结,如发带垂在两肩,衬得她更加秀气,更加漂亮。 专心解题的赵岁没发现四周静了下来。 嘈杂的教室里犹如突然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卡着动作,一动不动地瞪着赵岁。 赵岁唰唰唰地解题,感到有点口渴了,她放下笔。还没打开水杯,她陡然愣住。 怎么所有人都在看她?还用那种惊奇的眼神? “怎么了?”她迟疑,就近问楼慈。楼慈原本琥珀色的瞳孔变得幽深,他什么也没说,就只盯着她。 她转身问陆彦,“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陆彦定视她片刻,旋即指了指他的头发。 头发? 赵岁眸子里的茫然登时消散,她按住自己的头发,这才反应过来,她解题的时候糊里糊涂地用领结把头发扎起来了。可是,男生也有扎头发的啊,有必要这么惊奇吗。她把领结抽下来,蓬松的头发立时散开。 班级匿名群里,已经有人开贴讨论赵岁扎头发的事情了。 “当时看到岁哥把头发扎起来,还绑了个蝴蝶结,我一眼扫过去还以为班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美女。” “我也……我还恍惚了一下。” “卧槽我觉得岁哥要是扮女装的话,应该没有任何违和感!” “好想看岁哥男扮女装呜呜呜……” “你们不觉得岁哥越来越娘了吗?不只是长相,还有性格行为什么的……” “早就发现啦,就是不敢说而已。” “好像之前比赛的时候就已经很……” “岁哥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我人狠话不多的岁哥去哪儿了!”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猜测?” “快说!” “岁哥突然开窍,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变娘了!哈哈哈哈哈哈!” “……” “……” “……” “娘就娘吧,我挺喜欢他现在这么娘的,变好看了,脾气还变好了,谁不喜欢啊,以前那样才不好呢,我以前在路上碰到他,都不敢大喘气,生怕被他逮住揍一顿哈哈哈。” “我也是我也是,我都怕死他了,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楼上+1,我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是变娘了,是变得更好了!”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因为赵岁也在匿名群里,你们不敢说真心话吧!一个男人变成娘炮还叫好?男不男女不女的叫好?” “楼上,变成娘炮怎么就不好了?男生变得女性化就是不好吗?我一直觉得娘炮这个词不是侮辱男性,而是在侮辱女性,凭什么女性词就是贬义词?” “对!凭什么女性词是贬义词?这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对女性的歧视!对女性的侮辱!2017年妇女报发布性别歧视类禁用词,娘炮在列,望周知!” “来了来了,上纲上线的女拳师们又来打拳了。” “女拳你爹啊,垃圾国蝻!有本事别匿名啊,敢去实名群喷脏吗?” 紧接着群里就吵了起来,话题完全从赵岁变娘这件事转到了男权女权的争吵。 争吵越来越激烈时,突然有人在群里点名:“周明,章岳,李星星,停止对赵岁的侮辱,对女性的歧视。” 这一点名,整个匿名群都炸了。 “卧槽卧槽?那几个胡搅蛮缠骂女拳的是他们三个?” “这不是匿名群吗?怎么知道名字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被点明的那三人。 “呸!垃圾男!” “骂啊,继续骂女权啊!” “靠,没想到你们这种人。” “李星星你自己不就是女的吗?你怎么还侮辱女性?你这么想当男的吗?就这么拜吊的吗?” 周明三人异口同声道:“不是我!” 他们极力否认。楼慈合上电脑,冷冷道:“我查到了你们三个人的ip。” 周明三人滞住。 “原来是楼神在群里爆出他们的啊,用这么快的速度就查到ip了?楼慈牛逼!” “妈的,他们还不承认!” “垃圾!” “李星星既然你这么讨厌女性,你去变性吧!” “滚出火箭班!” “滚出火箭班!” “滚出火箭班!” 下堂课的老师进教室,见班里乱哄哄的在骂人,了解情况后,让大家先安静下来。 等安静下来,老师开始讲性别偏见和歧视这件事。 赵岁没听老师说什么,她瞅了瞅楼慈。楼慈与她对视。 她咳了一下,“你计算机很厉害。” “嗯。”他不冷不热。赵岁没再吭声。他瞥了一下她重新系好的领结。她没注意到。 一下课,那三人就又被群起而攻之,其中骂的最凶的不是女生,竟然是……郑邵东。 嗯?郑邵东?赵岁惊讶。郑邵东骂着骂着,察觉到到赵岁的目光,他一溜烟儿跑过来,“岁哥,我表现得好吧?” “好。” “我之前说你娘,也是用的贬义,但是我那是惯性思维,就是觉得男生应该像男生,不是觉得女生不好,也不是侮辱女性,被你骂过之后我就悔改了,你看我今天多生气!”他瞪圆眼睛,还叉着腰。 牵牛花一样,憨憨的,还挺可爱。赵岁笑,“嗯,知道了,知道了。” 她才说完,身侧的沈之珩就起身,去了周明那里。 沈之珩向来温润的面容浮现出上位者的凛然,“周明,我以学生会会长的名义,撤销你学生会组织部部长的职务。”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卧槽被会长当场撤职!” “妈的活该!” “呸!就他还能当组织部部长!” 周明当众被撤销职务,面色铁青,“我作为组织部部长,在工作上没出现任何错误!会长你不能这样随意给我撤职!” 沈之珩:“我有权力以任何名义处置任何一名干事。” 周明:“……” 公立学校的学生会一般带有傀儡性质,权力不大。但嘉德的学生会权力非常大,例如,有时候如果有学生对老师不满,投诉请愿达到一定程度后,学生会有权力开除被投诉的老师。 所以,相应的,学生会会长的权力也非常大。 周明面红耳赤,“会长,我————” 沈之珩:“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通知。”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会长你A爆啦!” 刀刀:温润的会长也不是一直都很温柔的啦~,还有一更,我努努力,呼~感谢在2021-03-30 14:03:01~2021-03-30 19:4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847393 9瓶;以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三更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这是通知。”沈之珩说完,转身离去。 “艹,会长太帅了!” “A爆啦A爆啦!” “会长我要嫁给你!我要给你生猴子呜呜呜~” 沈之珩回到座位, 听到赵岁在喃喃:“原来嘉德的学生会会长权力这么大,还可以随意将人撤职。” 沈之珩周身的凛然消失, 他柔声道:“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嗯嗯。”赵岁沉吟。沈之珩倏然道:“想加入学生会吗?” “呃……嗯?” “现在组织部部长空缺,你想来吗?” “这……这么随意?组织部部长空缺的话,应该把副部升上来, 或者是重新……招新吧?” 他笑了,“你以为我直接让你空降成组织部部长?我的意思是,你想来的话,现在你就可以提前在我这里面试。” “哦……” “要试试吗?进学生会的话,你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 陆彦:“进学生会有什么好?除了能锻炼自己的能力,有那点时间不如多学习一会儿, 我说的对吗小桃花?”见沈之珩忽悠赵岁进学生会,陆彦立即道。 沈之珩:“学习和实践要结合。” 赵岁犹豫。她觉得她似乎也不能一味地学习, 实践能力也很重要,在学生会锻炼锻炼, 也能为以后工作打下基础。 想定之后, 她说:“那我试试。” 沈之珩笑了, “好。” 陆彦用舌尖抵住颚。 对待工作, 沈之珩还是很严肃认真的。虽然他说了可以让她提前面试,但也还是按照规定让她专程去学生会面试。 面试这天,赵岁早早地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门是开着的,她正要进去,却发觉里面有些不对劲。 会议室里, 女生正在和沈之珩告白:“会长!我喜欢你很久了!” 沈之珩:“现在是谈公事的时间。” “我知道,可是我————” “抱歉,不谈公事的话,请你出去。”他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一副修养很好的样子。 这就是委婉被拒绝了。女生红着鼻子,“会长,对不起。”她开始向他汇报工作。 赵岁决定先不进去,等她汇报结束再进去。 她做在会议室外面的长椅上,观赏着走廊边上围着的花圃。一朵朵圆圆的花转到她面前。 圆圆的,圆圆的,一朵一朵的,转圈圈一样,转得她有点困了。她本来就有点困,现在被转得更困了。 她耷拉着睫毛,等了半天那女生还没出来。 渐渐地,她闭上眸子。 会议室里只剩下沈之珩,女生早已离开。沈之珩看了下时间。 怎么她还没来? 他走出会议室,一走出去,就看到长椅上已经睡着的赵岁。她枕在长椅上,呼吸很轻浅。 沈之珩微诧,正欲唤醒她,他的手却停在半空中。 他静静地俯视她的睡颜,然后缓缓蹲下来。她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像扇子盖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唇形非常漂亮的嘴唇紧紧闭着。 挺而翘的鼻梁上垂下来一根头发。 他想把头发拨开,她却忽然一动。他迅速退开。她醒了,可她却没睁眼,她从兜里掏出棉花糖,闭着眼睛剥开棉花糖,就着糖纸吃了一口。 缓缓地嚼着糖,嚼着嚼着,她嘴不动了,像是又睡着了。 沈之珩:“……” 没过多久,她又一动,赶紧往嘴里塞棉花糖,吃着吃着,速度慢下来……又睡着了…… 沈之珩:“……” 他忍不住笑,却又怕笑出声吵醒她,他竭力忍住笑意,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已经睡得死死的了。又凝视她许久,沈之珩轻轻靠近她,将她抱起来。她轻得不可思议。他步子顿了顿。 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学生会会长办公室,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去了办公桌,翻了几份文件,又望向她。她翻身,继续睡。 赵岁苏醒过来,她的脑子昏昏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稍微清醒一些后,视野里的陌生房间让她警惕起来。 这是在哪儿?她怎么在这儿? “醒了?” 熟悉的男声从斜方传过来,她一抖,这才看到屋子里还有别人。 “社长?”见是沈之珩,赵岁安下心来,“这里是?我怎么……” “你在会议室外面睡着了,我见你睡得熟,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赵岁赧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睡着的,我本来在会议室外面等着你的,但是我太困了,就睡着了。” “没事。”他笑。 “那我的面试……” “随时都可以。” “那就现在吧。” “才睡醒,不缓一缓?” “不用。” 很快面试结束,沈之珩说:“回去等通知吧。” “好,那我先走了,再见。” 沈之珩目送她走出办公室。 秘书把其他应聘者的简历拿过来,等秘书离后,沈之珩直接把简历扔进垃圾桶里。 沈之珩通知赵岁面试成功的时候,赵岁双目一亮,“我面试成功了?” “对,恭喜你。” 赵岁还挺开心的,“今天我请你们吃饭。” 于是晚上666寝室四人加上郑邵东去学校外面吃饭了。 吃完饭赵岁就回寝室收拾东西回家过周末。 周六早上,她往医院检查身体。 和医生说了情况,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那为什么我的喉结会变小?” “你确定真的变小了?还是以前就这样大小,只是你的错觉以为变小了?” “没有,我朋友也说变小了。” “可是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赵岁带着满头雾水走出医院。陆彦发消息问她:检查身体没? 赵岁:检查了,医生说没问题。 陆彦:没问题怎么会变小? 赵岁:不知道。 陆彦:要不要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下? 赵岁:嗯,我再去别的医院检查检查。 另一个医院也说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她身上出现了超自然现象? 脑子迅速运转,她捂嘴。她都能穿进一本小说里,所以身体上的变化也算不上什么让人大惊小怪的超自然现象了。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身上这种超自然现象,要是她暴露之后,被抓去做研究怎么办。 她有点后怕。她深吸气,决定先看自己的身体变化情况,她不能再像之前这样莽撞。 陆彦又问她结果,她说,医生说可能是瘦了,连喉结都瘦下去了。 陆彦:骨头也能瘦? 赵岁瞎扯:谁说不能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 把陆彦糊弄过去,赵岁舒气。 次日学校举行化装舞会。 明亮开阔的宴会厅里,灯光闪烁,音乐悠扬,三五成群的学生们打扮各异,按照规矩都戴着一副面具。 缀满鲜花的桌边,楼慈冷冷淡淡地坐着,他带着精致的面具,身上穿着丝绸样式的西方贵族服饰,暗红色的披风罩住胸前褶皱出来的蕾丝领结,手上带着一副黑色手套。 他皮肤冷白,穿着这身华丽的衣服,像一个苍白俊美的吸血鬼亲王。 而他旁边,沈之珩穿着白色礼服,面具上有白色的羽毛,宛如温柔的贵族公子。 有人上前邀请他们跳舞。 楼慈直接不理。 沈之珩温和委婉地拒绝。他在宴会厅里搜寻着,仍然没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 另一边,穿着蓝色礼服的陆彦对郑邵东说:“小桃花怎么还不到。” “他说了马上就到了,急什么?跳舞去啊彦哥?”郑邵东穿了一身极其骚包的粉色礼服,说着扭了扭腰。 “你去吧,我等小桃花。” 又有人进来了。 也是穿着一身蓝色礼服,不过礼服看起来有点眼熟?陆彦细想了一下,想不起来便也没再继续想,他继续盯关注着门口。 刚把杯子拿起来的楼慈眯起黑漆漆的眸子,他放下杯子,起身径直走到穿着蓝色礼服的人面前。 “赵岁。”他说。 被他直直拦住的赵岁惊:“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楼慈:“巴啦啦小魔仙。” 赵岁:“……” 她窘了一下。他还记着呢。 今天她本来是想穿巴啦啦小魔仙的裙子的,反正是化装舞会,化成女的也没事。后来思来想去,她还是放弃了裙子,穿了游乐王子的衣服。 不过没想到楼慈能第一个把她认出来。她笑了笑,“你今天还挺好看的。” “是吗?有多好看?” 赵岁:“……” 她就礼貌性地夸夸而已。她说:“非常好看。”不过也的确很好看。吸血鬼似的,神秘危险中透着令人无法抵挡的诱惑感。 “赵岁?”沈之珩走过来。 “社……咳……会长。”她按压面具。 果然是她。沈之珩其实没有认出她来。他是靠楼慈确认的。因为他知道,只有赵岁出现,楼慈才会主动上前去搭话。 而注意到他们这边情况的陆彦定睛仔细瞧了瞧赵岁,他大步流星靠近。 “小桃花?” “嗯。” 陆彦圈住她肩膀,“差点没认出来。” 然后瞧了一瞧她的礼服,又瞧了一瞧自己的礼服,他咧唇,“我们穿的还挺配。” 的确挺配,一个浅蓝,一个深蓝。赵岁摸摸面具,点点头。 “不过,你这一身很眼熟……”陆彦挑眉,“想起来了,我小表妹经常看的巴啦啦小魔仙里面有个男的是不是穿的这个?” “对,游乐王子。” 陆彦低笑,这时候音乐一换,舞曲即将奏响,所有人就位,邀请舞伴,准备跳舞。 当楼慈陆彦沈之珩同时把手伸向赵岁时,赵岁懵圈。 什么意思?要她当舞伴? 他们疯啦?她可是男生,不是女生!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你们疯球啦,舞会上居然邀请同性跳舞!一疯还疯三个!” 刀刀:三更完毕呜呜呜我没食言!!!明天继续定个目标,继续三更,达不成我就欠着~反正我今天没欠,哼 第29章 三更 他们疯了?她可是男生, 不是女生!他们没搞错吧? 这时候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他们四人。仿佛有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如芒在背的尖刺感让赵岁后退几步,讪笑道:“我才到, 歇会儿,我不跳, 你们找别人吧。” 陆彦:“行吧。” 楼慈收回手,面容冷淡。 沈之珩笑了笑,没说什么。 然而他们也没找别人去跳舞。 悠扬的舞曲奏响,赵岁找到位置坐下。欣赏了一会儿舞蹈, 赵岁喝了一杯饮料,然后去卫生间。 走廊上,一个女生背对着赵岁,女生佝偻着腰,撑着墙。 背影有点眼熟。赵岁定睛,这时候女生身形颤巍了一下, 她立即去扶女生。 “你还好吗?” “我没事。” 赵岁听出了女生的声音。 是苏黛。 赵岁打量戴着严严实实的面具的苏黛。 即使苏黛戴着面具,赵岁也能发现她的面色很苍白。她问:“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苏黛推开她, 又撑着墙,气若游丝, “没事。” “可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呼吸停了一下, 苏黛说:“只是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难怪面色苍白浑身没力的样子。赵岁从兜里翻出一颗棉花糖, 剥开之后递给她。 “快吃。” 苏黛看了看已经剥好的棉花糖。头晕得越来越厉害, 身体也发虚。 她没再犹豫,一把抢过棉花糖塞进嘴里。 绵绵软软的棉花糖融化在口腔,甜津津的,像有气球一样迅速在口腔里鼓起来,膨胀开。 赵岁又给她剥了两颗棉花糖。她一一接过来吃下去。 晕眩感伴随着饥饿感逐渐消散, 苏黛缓了小半会儿,才总算缓过来。 “谢谢。”苏黛说。 “不用。” 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过来了。 来人映入视野。 “啊啊啊啊啊!”赵岁和苏黛同时尖叫,下一秒出自本能地抱住对方。 走过来的人穿着白色的长衣,戴着很恐怖的面具,像一只幽灵一样渗人。 似乎是被她们的尖叫声吓到的幽灵也尖叫了一声。 旋即,幽灵意识到是自己吓到了对面两人,急忙解释,语无伦次道:“别叫了别叫了,我不是那个什么……我是化妆成这样子,今天不是化妆舞会吗?你们别叫了别叫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不是幽灵,是人? 赵岁和苏黛登时冷静下来。她们俩按压下惊悸,打量对面的幽灵。 幽灵取下面罩,非常尴尬,“对不起啊。” 不是恐怖的幽灵,而是参加化妆舞会的化妆成幽灵的人。 唯恐自己再吓到她们俩,那人说了句对不起后就一溜烟儿跑了。 整个走廊里安静下来。苏黛整个人僵住了。她发现抱着赵岁,赵岁也抱着她。她心脏一跳,迅速推开了赵岁。 被猛地推开的赵岁步子踉跄了一下。接着便看见苏黛耳根像被刷了红色颜料,迅速涨红。 “抱歉。”赵岁说。她现在是男生,女生被男生忽然抱了,应该会不舒服还可能会生气。 苏黛嗓子滞涩,回味过来后,她惊异地望了她一下。 刚才赵岁竟然也抱着他一样,害怕地尖叫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男生,一点也不像上辈子那样凶悍胆大。 她面露狐疑,端详赵岁。 这辈子的赵岁实在有太多变化了,性格变好了,成绩变好了,长相貌似好像也比上辈子更阴柔了,胆子还变小了。 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如果她不是顶着赵岁的脸的话,苏黛都怀疑面前的赵岁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苏黛心绪翻涌,旋即翻涌出惊涛骇浪。 赵岁她实在不像上辈子的她,而且据其他人对赵岁的描述可知,她转学来之前,赵岁和上辈子一样嚣张狂妄,不爱学习,还经常打架斗殴。而她现在的变化,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开始变化成这样的。 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除非…… 她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现在的赵岁会不会……不是原本的赵岁。 会不会被另外一个人给夺舍了? 仔细搜寻那些细节,经过抽丝剥茧得出的结论,指向性越来越明显。 苏黛颤颤地问,“你是……” 赵岁:“什么?” “没什么。”苏黛赫然止声,含糊地应了一句没什么。 刚才实在是太贸然。苏黛镇静些许。可她为什么要问?她不必要清楚,也不必要纠结现在这个人是不是赵岁。 或许她是赵岁,只是性格发生了变化,又或许是她被人夺舍了。 但是,她没有必要去弄清楚,没有必要去确认些什么。 她只要和赵岁做陌生人就行了。 将所有心思沉淀到心底,苏黛快步离开。赵岁茫然地目送她走远。 从卫生间回来宴会厅,赵岁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 她才坐回去没多久,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生羞答答地站到她面前。 女生:“可以邀请你一起跳一支舞吗?”女生的裙子蓬蓬的,像蛋糕塔一样甜美,边沿还有亮晶晶的碎钻,赵岁很喜欢。她起身,“好————” “他不跳。” 有人打断她的话。她皱着眉瞪擅自代她拒绝别人的陆彦,“我没说我————” 另一边沈之珩温温柔柔地出声:“你不是累吗?不是要歇一会儿?” “我早就歇好了。”她喜欢女生的蓬蓬裙,她愿意和女生跳舞。 而这时,楼慈睨着女生,语气没有起伏,“你要和他跳舞?” 没有起伏的语气却带着隐隐的压迫感,女生结结巴巴,“呃……” 楼慈:“嗯?”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件事没做,先不跳了。”女生按住面具,扔下这句话之后迅速逃开。 赵岁:“……” 她吸气,居然不让她和别人跳舞。难道就因为她之前拒绝了他们?他们可真小气!她闷着头不说话,不跳舞的话,舞会就变得无聊了。她有点想回家了。她才站起来,灯光毫无预兆地熄灭。 宴会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音乐停止,周围嘈杂起来。 直到主持人开始说话,大家才明白原来灯光突然熄灭不是因为出现故障,而是特意安排好的。 主持人说灯光会熄灭三十秒。在这三十秒里,所有人都是自由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无聊。黑暗里,赵岁嚼了嚼花糖,腹诽道。 忽然间,她一只手被人轻轻地捏住。很轻柔的力道,像唯恐破坏什么珍贵易碎的物品。 她还没抽出手腕,身后又贴上来一具灼热的身体。 暖烘烘的胸膛严丝合缝地挨着她,然后发顶落下一吻。赵岁瞠目。 她赶紧猫下腰,挣脱拉着她手的人,和从背后拥住她的人。惊惶地快步退逃开,却不料下一秒又被人扣住了腰。 她落入一个冷硬且冰凉的怀抱里。大掌将她的后脑勺紧紧的摁在凉凉的胸膛上,像是要把她锁住。 赵岁使劲挣脱。可是挣脱不了。她像被锁链捆绑住。 有种无法喘息的窒息感。一种仿佛被捆绑之后再也挣脱不出来的恐惧让她毛骨悚然,全身发麻。 就在她快要叫出声来之际。捆绑住她的锁链松开了。随之头顶灯光骤然亮起。像是特意算好时间放开她一样。 被放开的赵岁宛若劫后余生,她喘.息几下,立刻环顾四周。对面是浑身泛着凉意的楼慈。 左边是在和郑邵东说话的陆彦。右边是在转手表的沈之珩。 是谁牵了她?是谁亲了她?又是谁紧紧地抱着她像锁链一样捆绑着她让她无法喘.息。 她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不是谁。 周围的人也探测不出来什么蛛丝马迹。她蜷缩着被人牵过的指尖,摩擦了几下被人亲过的发顶,又按着胸脯用力地深深一呼吸。 最后,她长长吐气。 算了,反正也没吃什么大亏。不过她也不太想留在舞会上了。 “我走了。”她说。 陆彦:“这么快就走?” “嗯,我觉得挺无聊的,不想玩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司机在外面等着呢。再见。” 陆彦目送她的身影走远,他用指腹碰了下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温软的香气。 沈之珩轻轻地捻手指,像是在回味什么。楼辞慈则反复地抚摸自己的胸膛。 离开学校,赵岁径直奔往别墅。 这周末放三天假。所以,参加完宴会后她还得回家。回家后赵岁洗了个澡,好好地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原主以前的好兄弟们又来约她出去玩儿。 都约了好几次了,她一直不去好像不太好,毕竟那些都是原主的兄弟们。 想着郑邵东也会去,她没再迟疑,答应赴约。 这次还是在Winner俱乐部。她只希望这次他们不要再看什么少儿不宜的片子。 俱乐部里,原主的好兄弟们玩的玩飞镖,玩的玩纸牌,玩的玩桌球。赵岁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她坐在吧台边,一边小口小口地喝果汁,一边刷着手机耗时间。 有人在抽烟。刺鼻的烟味一阵一阵飘过来。她屏息。 忍受不了的时候,她对郑邵东说:“我出去一下。” 走出vvip房,她去走廊尽头的窗口透气。 吸了会儿新鲜空气。她表情一滞。俱乐部旁边就是小公园。小公园里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影很熟悉的人。 她定睛一瞧。是苏黛吗? 有点像。她探出上半身,仔细瞧了一瞧。 好像是苏黛。苏黛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仍然带着标志性的口罩。确认是苏黛后,她发现苏黛在抹泪。 她在哭?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为什么哭?赵岁走出俱乐部,径直去往苏带黛那边。 走近后,她看到苏黛双目通红,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浸湿了口罩。 赵岁不知道苏黛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后,苏黛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可是苏黛仿佛毫无所觉,只是默默流着泪。 思及苏黛有低血糖,赵岁脚步一转。 苏黛紧紧抱着膝盖上的包,缩着肩膀低低抽泣。 突然面前出现一双干净的白鞋,随即,一杯热奶茶出现在她面前。 一抬头就看见了赵岁,苏黛愣愣。赵岁又递给她一盒小蛋糕。“吃吧。”赵岁说。 苏黛没有理她。她垂下了头,却不再流泪,仿佛是在控制自己不再流泪。 “吃点吧,你肚子都饿地咕咕叫了。” 苏黛仍然不理她。 赵岁索性坐在她旁边。把吸管插.进奶茶里,把小蛋糕打开,奶茶浓郁的香气和蛋糕香甜的香气混合着在空气中发酵。 浓郁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进苏黛的鼻子里,苏黛肚子叫得更响了。 赵岁:“吃吧,别又像昨天那样低血糖了。就算再怎么也不要饿着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苏黛有些动容。她喉咙微动。 “吃吧,吃吧。”赵岁把奶茶和蛋糕往她面前一凑。 苏黛鼻翼微张,踟躇几许,最终她还是接了奶茶和蛋糕。 “谢谢,”她对赵岁说,“你不准转过来看我。” 说完,苏黛背过身,摘掉口罩吃了起来。吃的时候还警惕地注意着背后的赵岁,唯恐赵岁转过来看到她的脸。 暖融融的奶茶流进空荡荡的肠胃里,甜甜的蛋糕融化在口腔里,像是给了她一种依仗一样,击中了她现在脆弱的情绪,她原本刻意控制住自己,不在赵岁面前哭,然而这一刻她再也绷不住,无法再控制。她重新低低地啜泣,哭了起来。 赵岁就坐在她旁边,什么也不问。她看着这样的苏黛,只是觉得很愧疚。 如果她没有穿到原主身上的话,本来原主和苏黛会是一对让人所有人艳羡的一对,可是她穿到了原主身体里面,她的性取向仍然为男,她不可能会喜欢上苏黛。 所以,她相当于破坏了原主和苏黛的姻缘,拆散了他们。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苏黛让她远离她,她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她。 她愧疚,她过意不去,所以她想尽可能地弥补苏黛。她轻轻拍苏黛的背。 感受到背部轻轻的拍打,带着安抚性的拍打让苏黛脆弱的情绪加深,也哭得更厉害了。 夕阳西下,漫天霞光笼罩下来,将整个城市晕染成了一片朦胧的颜色,而苏黛整个人黯淡无光,即使是漫天灿烂的霞光也染不到她身上。 她哭了很久,渐渐地,音量变小,直至消失。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瞳孔涣散,虚视着前方。赵岁仍旧什么也不问,就这样陪她坐着。 最后一丝霞光散尽,天色逐渐暗下来,赵岁才低低问道:“还不回家吗?” 苏黛一言不发。赵岁缄默下去。 黑沉的天空上,月亮渐渐升起。苏黛终于起身了。她往回家的方向走。 身后赵岁亦步亦趋跟着。 苏黛转过身。赵岁:“我送你,现在天色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赵岁想她现在是男生,比苏黛安全,所以她得送苏黛。苏带嘴唇动了动,继续往前走。 到了公交车站,苏黛终于打破沉默,“你回去吧。”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可是你一个人……” “你走吧。” “苏黛……” “公交车下站后,不用走几步路我就能到家,不用你送。” 听了这话,赵岁踟躇着,“那你一个人回家小心点。” 上车刷卡,坐上座位,苏带微微偏转脑袋看车窗外。 车窗外,赵岁还站在原地。夜风吹她的额发,露出她溢满关切的桃花眼。 想起暖融融的奶茶甜甜的蛋糕还有她默不作声的陪伴,苏黛心中情绪微微翻涌。许久,她低垂下巴。 车门闭上,引擎启动,公交车往前行驶。已经转开目光的苏黛,又重新望向站在夜风里的赵岁。 直到赵岁的身影被车子甩到身后,再也看不见。 苏黛一到幺姨家,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小镇。幺姨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发说:“别担心了,爷爷没事。” 苏黛点了点头,心里却难受得无以复加。 今天下午她正在兼职,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说爷爷住院了。 上辈子,爷爷也是这个时候住院的。妈妈说爷爷是老毛病,没什么事,住几天院就好了。让她不要回去,她也就没回去。 可是爷爷一住院,就再也没能从医院里出来。他老了,身体病痛多,住院之后情况急转直下,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重来一世,她又要再经历一次失去爷爷的痛苦。 可是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即使她重生了,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边收拾东西边哭。她要回去,她要见爷爷。 第二天,苏黛没来上学。 原文里面好像是没有这个情节的,原文里这时候苏黛没有请假回家。 脑海里闪现出昨天苏带哭泣的画面,赵岁叹息,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 “楼神,这一题怎么做啊。”班里的学习委员含羞带怯地来到楼慈身边,问他题。很明显的醉翁不在酒。 其他人看到她去问楼慈题,不禁低声议论。 “学习委员居然敢去麻烦楼神……” “所有人都知道楼慈不耐烦给别人讲题吧……” “有些人吧,就想试试呗,万一呢?万一自己就是特殊的那一个人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楼慈斜斜地靠着椅背,白色耳机搭在肩膀上,正垂眸切歌。 对于递到他面前的习题本,他就跟没看到一样。 “楼神……”学习委员脸上有些挂不住。 切好歌,楼慈戴上眼罩。当作女生不存在一般。 学习委员的表情僵在脸上,最后面色灰白,走开了。 赵岁放下笔揉捏着有些酸的太阳穴,她卡在了一道圆锥曲面题上。 解了半天没解出来,她侧眸,“楼……” 他在睡觉,她及时闭嘴,没去打扰他休息。 没成想,楼慈却取下眼罩和耳机,“什么事?” 他似乎没有因为被吵醒而生气,赵岁便放心地开口,“有道题……” “什么题?” 赵岁把题目指给他。 不是高中知识范围的题。但她知道楼慈了解这些内容,所以才问他。 楼慈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他捏着笔,冷白的皮肤在光影下有种透明的质感。 几分钟过去,他说没解出来。赵岁凑近看他的草稿。 他的思路跟她不一样。她把自己的草稿递给他,“你看看我的。” 他们互相看对方的思路,迅速沿着对方的思维延伸,验算。 不多久,两人几乎同时放下笔,“做出来了。” 赵岁托腮,“果然解题需要永无止境地开拓思路,永无止境地交流。” 接着她又说:“不过这道题,我觉得你的思路更好,你真厉害。” 听到这话,楼慈惯常冷淡的嘴角往上一提。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赵岁已经转过去又开始做题了。他合上嘴唇。 今天的值日生是赵岁,楼慈,沈之珩和陆彦。 下午下了课,他们留下来打扫清洁。 陆彦对赵岁说:“你不用做清洁了,我们来。” 赵岁没理会他,直接去拿抹布。陆彦去外面提水,楼慈扫地,沈之珩拖地。 洗干净抹布,赵岁去擦黑板。以她的身高擦黑板,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擦好了。 她又去擦窗子。 擦干净下面的窗子,她在桌子上垫了纸,站到桌面上擦拭上面的窗子。 她细细地擦拭着玻璃窗,还没擦两下,一双手扣住了自己的腰。 她被抱了下来。 双脚落地后,她对上楼慈疏淡无波的黑眸。 楼慈拿过她的抹布,站到桌子上去擦窗子。 他站上去的时候,高大的身身影遮住了她面前的光线。 光影笼罩着他的轮廓,笼罩着他擦拭的动作,给赵岁一种朦胧的虚幻感。赵岁钝钝地说了声谢谢。 接着,她思维空白了半秒。 刚才她抱她的感觉……很熟悉。 像舞会上让人无法呼吸的拥抱,冰冰凉凉的,带着将人捆绑住的窒息。 她惊然,那个人……是楼慈吗? 转瞬她自己就否定了这样荒诞的猜测。不可能的,楼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她摇了摇头。 做好了清洁,他们去吃饭。吃过饭,陆彦和郑邵东去打篮球了。 赵岁在教室里写了会儿作业,闻到从校外面飘来的烤串的香味,她舔舔嘴,有点馋。 现在还是晚饭休息时间可以出去买点东西。她想了想,快步去校外。 她径直奔往学校旁边的小吃摊。 点了烤串,等待着烤串烤好的时候,她听到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传到耳边,“哟,这不是赵岁吗?” 转回头看见几个穿着打扮都很流里流气像混混的几个男生。 这几个男生好像认识原主,可是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没有这些男生的记忆。 所以肯定不是原主的朋友。她礼貌性地冲他们颔首,继续等烤串。 其中一个寸头走近,“哟,一个人,落单了?” 不善的语气让赵岁心生警惕。她没再理他们,接过烤串就回学校。 这几个男生却拦住她,不让她走。 赵岁:“请让开。” 寸头见赵岁不似以前那样嚣张狂妄,对他们还挺友善客气的,而且还一个人落单了,寸头黄毛眸中闪过狠意,“哎哟,我就不让怎么了?” 赵岁直觉自己惹上麻烦了,她避开他们,可他们总是堵着她,挡着她的路不让她走。 她着急了,不客气道:“让开!” 他们嬉皮笑脸,就是不让。她朝旁边一拐,却被寸头挡住,眼看着寸头就要一掌拍下来,一道沉沉的声音猝然响了起来———— “他叫你们让开,你们聋了么?”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缓慢,含着森冷透骨的压迫感。 赵岁立即循声望去。她看到了楼慈。 他步伐不疾不徐,眉目阴冷,身后是漫天霞光。他的身影仿佛撕开了天际,披着漫天霞光,从远至近走过来。 他走到寸头面前,和陆彦一样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和冰冷沉凉的压迫感压制到寸头头顶,寸头立刻收起脸上嘻嘻哈哈的笑,警惕戒备地看着走过来的楼慈。 寸头斥:“你谁呀?” 楼慈眸光凌冽,寸头只觉背脊发凉,像被一种残忍嗜血的野兽给盯住了。 寸头旁边的小弟拉他,说:“哥,这好像是那个楼慈……” 楼慈? 听到这名号,寸头心里一咯噔。楼慈,楼氏独子,楼氏有多牛逼暂且不说,最主要是楼慈他外公家族是xxx国黑手党头目。谁敢惹他啊……而且他脾气也不好,不像赵岁那样是火爆型的令人害怕,他是冷酷行的令人害怕,让人想到毒蛇,让人想到他外公家族的黑手党……这人他惹不起啊。 寸头清清喉咙:“哦,原来是嘉德的学神啊,久仰久仰了。” 楼慈根本就没理他,寸头悻悻然,忙不迭带着一伙子兄弟迅速离开。 等他们离开了,赵岁松气,转而撞上楼慈含着讥诮的眼神。 楼慈:“你以前不是挺凶的?怎么现在这么怂?” 赵岁心里一抖:“我觉得以前那样不太好,所以觉得自己的性格要温和一点,不要太凶了……” 听到她的回答,楼慈从鼻子里嗤出气音。赵岁感觉到自己是被他嘲笑了。她面颊发烧。 为了缓解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把烤串往他面前一递,“吃吗?” 楼词垂眸,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烤串上。 烤烤串上散着许多辣椒,发出一种调料很劣质的气味。 “不吃。”他从来没吃过这样劣质的食物。 赵岁哦了一声,往学校走。边走路,边吃烤串。 余光里,赵岁不停地咀嚼那种看起来很劣质的食物,她似乎觉得很好吃,吃得很香,嘴角都沾染了油渍。 察觉到楼慈在看自己。赵岁沉吟了一下,直接递给他一串烤串,“试试?”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烤串,最后,楼慈接过她递过来的烤串。 挑剔,苛刻,嫌弃地扫视着手里的烤串,楼慈难以下口。 “吃啊,很好吃的。”赵岁催促。在她的催促下,楼慈闭着眼睛,轻轻咬了一口。 味道吃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劣质。 反而香香辣辣的,口感很焦脆。 “怎么样?好吃吧?”赵岁问。楼慈语气冷淡,“一般。” 赵岁撇了撇嘴,“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她又接着吃。 腮帮一鼓一鼓的,吃的很开心。吃着吃着感觉到来自旁边不容忽视存在感极强的注视,她侧头发现楼慈盯着她的烤串,一眨不眨。 她心想他不是说一般吗?怎么还盯着她的烤串,明显是还想吃的样子。 她又递给他烤串。楼慈偏转过头:“不吃。” 说着不吃,下一秒却又把眼睛转到了烤串上。赵岁这会儿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笑了笑,直接把烤串塞到他手里,“我求你吃,你吃吧。” 他眉梢一动,“你求我吃?” “对,求求你了,快点吃吧。” “是你求我吃的。”他淡淡道,随即才屈尊降贵,咬了一口烤串。 结果,赵岁买的十串烤串她自己就只吃了三串。 作者有话要说:楼神:“我,黑手党继承人,为了小桃花留在国内,从来没吃过烤串这种劣质食物,这种劣质食物真……真香……” 更辣更辣,我不管接近8000字就是三更! 第30章 双更 晚自习, 沈之珩问赵岁:“过两天就是学校运动会,你可以去当年级播音员吗?” 运动会举行的时候,每个年级都会有播音员给比赛助威加油。 赵岁:“我当播音员?” “对, 你的声音很适合。你可以去吗?” “可以的。” “谢谢。” 赵岁笑了笑。随即又想起过两天的运动会自己还有比赛项目,她心里一阵发愁。 她原本不想参加运动会, 但是班主任为了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为了调动学生们的积极性,要求每个学生都必须参加一项运动项目,除非身体原因不能参加的学生, 其他都得参加。 赵岁不得不参加运动会。她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个比较简单,比较省心的扔铅球。 她只盼比赛的时候自己不要太丢人。 很快就到了运动会那天。 早晨艳阳高照,运动会开幕式正在隆重地进行中。 国旗队率先入场。 站在国旗队第一排的沈之珩,穿着笔挺精致的制服,温润清俊的五官在阳光下透出庄严神圣感。 “卧槽会长好帅啊!” “呜呜呜想嫁给会长!” “太好看了!” “想成为他手里的国旗!” “会长走的不是路, 是我的心电图啊啊啊啊!” “太苏了太苏了苏断腿了!”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岁远望沈之珩的身影。 “好看吗?”陆彦突然在耳畔问。 “好看。” “我穿上那身衣服也好看。” 赵岁回头打量了一眼陆彦,说:“嗯。” “你的语气很敷衍。” “没有, 我很真诚。” 陆彦提了下嘴角。 国旗队入场后,各班级方阵踏着步一一入场。 运动员进行曲的背景音乐结束, 开幕式也正式结束, 各个比赛项目正式开始。 “赵岁, 去主席台吧。”换下国旗队制服的沈之珩走到赵岁面前。 “好。” 操场前的主席台上放着长桌, 长桌上坐着各个年级的播音员。 赵岁和沈之珩坐在长桌中央。赵岁整理着年级各个班级递上来的加油稿,让沈之珩先念稿子。 “风为你鼓掌,云为你加油……”沈之珩吐字干净利落,柔和悦耳,犹如一股春风吹进了运动场。 换加油稿的空隙, 赵岁赞道:“你念得很好听。” 沈之珩浅笑,“谢谢。” 高三年级的学长开始念加油稿:“广阔的赛场是为你们搭建的舞台,舞台上你们将大放异彩,我们将为你们喝彩……” 很纯正标准的电视台新闻联播主持人的播音腔。赵岁有种仿佛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的错觉,只觉得那腔调很正气很响亮。 她伸着耳朵,认真听学长念稿。 沈之珩把她整理好的稿子抽走,“很好听?” “他的播音腔很专业。” “你喜欢这种播音腔?” “喜欢,腔调跟新闻联播主持人一样,有很熟悉的亲切感。” 沈之珩默然。 赵岁念了几句稿子,和别人比起来,她有点自惭形秽。沈之珩让她当播音员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把话筒交给沈之珩,赵岁安心整理稿子,不再念稿了。 身侧响起腔调纯正舒缓的声音,简直比新闻联播主持人还主持人的腔调。赵岁非常惊讶,瞳孔缩着,瞪向沈之珩。 沈之珩念完稿子,侧头看赵岁。 只见赵穗岁瞪大双目,张着嘴,眸子里全是惊讶。他不禁笑了笑,“怎么了?” “会长你……你……你也会这样的播音腔?” “对,我会。” 赵岁舌头打结,最后凑到他耳边悄悄道:“你比刚才那个学长的播音腔还要好听还要专业,会长你真厉害。” 沈之珩眼角眉梢漾开笑意。 “小桃花。”赵岁肩上袭上来一阵热意,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陆彦。 陆彦穿着运动衣,说:“我马上要比赛了,去给我加油。” “我这儿忙着呢,我在广播里面给你加油?” “不许念别人给我写的加油稿,我要你念你给我写的加油稿。” “行。” “要认真写。” “放心,我会的,我会非常认真地给你写加油稿,也会非常认真地给你念加油稿。” 他翘了翘唇角。 “那你快去准备比赛,我马上给你写加油稿。” 陆彦满意地离开了。赵岁拿起笔开始给陆彦写加油稿。 刷刷刷三两下写完,修改了一下后,她看了一下时间,陆彦的比赛还有五六分钟就要开始了。 她站起来,视线落在运动场跳高比赛进行的地方。 跳高比赛开始了。 郑邵东拍拍陆彦说:“彦哥,加油啊!” 陆彦点了下下颌,耳朵却注意着远处主席台。 “高二一班的陆彦,你纵身一跃,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那是你画下的一道美丽的彩虹……” 清脆中带着细细的绵柔的嗓音穿从主席台那边穿到陆彦耳畔,他抱着臂,抬起下颌,遥遥地与主席台上的人对望。 笑意在他英俊的眉目里肆意弥漫。 很快轮到陆彦上场。 他后踏一步,轻快有力地起跑,冲向横竿,矫健的身体腾空而起,像凌空直上的雄鹰展开翅膀飞向天空。 轻松落地。 横竿越来越高,他却始终游刃有余,很容易进入了决赛。 最后一杆竿跳过,拿到第一名后,周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 “啊啊啊啊啊啊彦哥好帅!!!” “以前不愧是专业体育生啊!” “可是他以前不是学篮球的吗?唉,不管,反正他好帅好厉害,体育全能啊啊啊啊啊!” “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肌肉健壮结实,彦哥这身材……吸溜吸溜……我的流口水……” 赵岁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然后偷偷瞄旁边的楼慈。他没待在班级所在的观众席,居然到这里来了,不过也没人规定他不能坐在这里,而且沈之珩也给了他位子坐。 他整个人冷飕飕的,与周围其他人完全种格格不入。 突然她的肩膀被按住。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从身后包围过来。 “小桃花,我比赛比完了。”陆彦额发微湿,在阳光下闪着亮亮的光。 “你拿了第一名,我知道,恭喜你啊。” 陆彦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手贱,也没生气。他拿起她面前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正要喝,却被楼慈拦住。 楼慈冷冰冰道:“这是赵岁喝过的水。” 陆彦:“那又怎样?”他问赵岁:“小桃花,我刚比完赛,现在很渴,不能喝你的水吗?” 沈之珩递过来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你喝这个吧。” 赵岁有点脸红,忙不迭道:“有没开封的,你喝这个。” 目光在赵岁,楼慈和沈之珩三人之间转了一圈,陆彦一勾唇,没有接沈之珩递过来的水,直接一口将赵岁的水喝下去。 带着汗珠的喉结上下滑动,在阳光下透出一种健康野性的性感。 喝完水他单手捏皱了水瓶。 赵岁:“……” 然后陆彦又接过沈之珩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后,“谢了。” “不用。”沈之珩回了他一句,他在赵岁面前放了一瓶水。 “岁哥!岁哥!”郑邵东不知何时出现在主席台下,“铅球比赛快开始了,走吧,走吧。” “你等一下,我马上。”赵岁对沈之珩说:“我去比赛了,很快会回来。”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肯定第一轮就会被淘汰,会很快回来的。 沈之珩颔首,他对旁边其他班的播音员说:“等下能代我念加油稿吗?” 女生有种受宠若惊的激动,“可以的可以的。” 赵岁愣然,“会长……” 沈之珩:“我去给你加油。” 一行五人一同去了男子铅球比赛场地。 当赵岁发现比赛现场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她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她压力能不大吗? 快轮到她的时候,郑邵东非常自信:“岁哥你可以的!你力气可大了。” 赵岁:“……” 她想说对不起,她现在力气非常小,之前试过扔铅球,距离近地让她没眼看。 周围的人———— “岁哥肯定能拿第一名!” “我相信岁哥!” “他考试能拿第一名,运动会也能拿第一名!” “岁哥加油!” 周围的人对自己盲目的自信,让赵岁心理压力更大了。 陆彦三人看出了她的紧张忐忑。陆彦说:“别紧张,只是扔铅球而已。” 沈之珩:“放松一点。” 楼慈淡淡地瞥她,嘴唇动了动,最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加油。” 有了他们三个人的鼓励,赵岁的心理压力总算减少了一些。她深呼吸,准备开始比赛。 裁判员念到她的名字,她再次深呼吸,上场。 “岁哥加油!” “加油!你行的!” “加油加油加油!” 赵岁托住沉沉的铅球,男子铅球比女子铅球更重,她咬牙,在裁判吹口哨后,用力朝前扔出去。 铅球落地的那一刻。 全场鸦雀无声。 赵岁耳朵通红,尴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铅球。 扔出去的距离……只能说还好没有砸住自己的脚。 太丢人了。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有人打破沉默———— “啊哈哈,失误失误,岁哥这次肯定是失误了。” “对对对肯定是失误……岁哥可能……是吧……” “岁哥加油,再来一次!” 然而当赵岁第二次第三次将铅球扔出去后,所有人的笑容都消失了。 怎么还这样?难道第一次不是失误? 郑邵东疑惑:“岁哥你今天怎么回事?”也不至于扔得这么近吧,这得破了男子铅球距离最低记录了吧? “我……就是……唉……”赵岁尴尬地无以复加。 周围的人———— “啊这……怎么会这样?” “岁哥今天应该是状态不好。” “肯定是状态不好,不然怎么可能会这样,这……连一个女生都不如啊。” “岁哥没事的,状态不好,下次再来!” 赵岁真是谢谢他们替她找理由了。陆彦鼓励性地拍拍她,“没事,成绩并不重要。” 沈之珩语气很温柔,“参加了就行了。” 楼慈依旧冷淡,“结果不重要。” 顶着“校男子铅球最低记录”的名号,赵岁灰溜溜地回到主席台。 下午,田径赛八百米中跑,陆彦,楼慈,沈之珩在一个分组。 他们三个到达赛场站到跑道上时,周围的人都几乎挤爆了。 他们穿着一样的运动服,陆彦是肆意张扬的英俊,楼慈是精致冷白的俊美,沈之珩是温润如玉的清隽。 三个人并排在跑道上,组成了一道极其吸睛的风景线。 “啊啊啊啊学校四大门面还差一个岁哥就凑齐了!” “操,他们都好帅,我好喜欢!” “啊啊啊啊快拍照快拍照,老子换屏保的速度跟不上了!” 赵岁抱着水和毛巾,因为周围太吵,她不得不拔高音量,站在跑道边沿对他们三人说:“加油!” 陆彦笑得爽朗,“等着我!” 沈之珩笑的温柔,“谢谢。” 楼慈……楼慈只看了她一眼。 “我在终点等着你们。”赵岁握拳给他们加油。 枪声一响,所有参赛运动员如利箭迅速发射出去。 “加油!加油!彦哥加油!” “楼神加油啊啊啊啊啊啊!” “会长加油!会长加油!” 一阵一阵加油助威的声音如龙卷风一样咆哮着,席卷着整个赛场,顿时吸引了其他赛场的注意,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八百米中跑这边。 于是加油助威的声音更大了。 赵岁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聋了。她捂紧耳朵,紧盯着赛道情况。 陆彦犹如一只强劲的猎豹,身姿矫健,速度极快,领先所有人。 楼慈整个人冷冰冰的,如某种冷血动物,速度也非常快,只落后陆彦一点。 沈之珩犹如一只优雅的仙鹤,速度也快,微微落在楼慈后面。 终于,八百米要跑完了,选手们临近终点了。 陆彦率先冲过终点,随之是楼慈,而后是沈之珩。 那一瞬间,加油声排山倒海一般地压过来,赵岁捂着耳朵都觉得耳朵疼。她快步上前,却被一大群围上前的人给挤出来了。 她默默站在热情地几乎发疯的人群背后,无语凝噎。 这些人都太疯狂了。跟粉丝见明星一样疯狂。 陆彦,楼慈,沈之珩冲过终点,一大群人迅速围上来,女生们激动地给他们递水,递毛巾,还有送花的。 陆彦挥手拒绝,楼慈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沈之珩笑着说不用。 他们三人拨开拥挤的人群,走向人群后面的赵岁。 走到赵岁面前,他们同时向她伸手。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 “我操,这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呀。” “不要说的这么暧昧好吗?真是明目张胆的兄弟情啊!” “我他妈一个女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是兄弟情,我还是非常羡慕嫉妒恨。”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我是该羡慕岁哥,还是该羡慕彦哥楼神和会长。” 见他们三人走过来,赵岁依次把水和毛巾发给他们,“你们好棒!太厉害了!你们肯定都会晋级的!” 嘉德的八百米中跑与其他学校有些不一样,其他学校的小组比赛是按名次晋级,而嘉德是以成绩晋级。 赵岁估算了一下他们三人的成绩,这么快的速度,晋级绝对不成问题。 陆彦用毛巾擦了擦汗,“我怎么没听到你给我加油的声音?” “我给你加油了,我给你们都加油了,就是他们的声音太大,我喊不过他们。” 楼慈冷不丁道:“下一次你可以用喇叭。” 赵岁:“……” 用喇叭那还是算了吧。 沈之珩宽慰她:“声音不必要大过别人,别把嗓子弄坏了。即使你的声音被别人的声音盖过了,我也能听得到。” 赵岁笑着摸摸鼻尖,“知道了。” 晋级结果出来,他们三人毫不意外都晋级了。而且还是以全组前三的成绩晋级的,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仨决赛也能前三。 这样一对比,整个666寝室,就她一个废物。连小组赛都没闯过,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废物。 赵岁耷拉着肩,下一次运动会,她绝对不要再参加了。就算班主任强制性要她参加,她也要躲过去。她不想再这么丢人。 丢人就算了,还有这么强烈的对比,就更丢人了。她叹气,还好原主“威望”高,别人不敢嘲笑她。还给她找借口,说她只是状态不好。 要是她不是原主的话,就她打破校男子铅球最低记录这件事,指不定要被别人笑死。 运动会第二天,年级播音员换成了另外两个人。赵岁得以清闲,她坐在班级所在的观众席玩手机。 今天从宿舍出来进运动场的时候天气是阴着的,没有太阳,天气预报也说是没有太阳的。可是过了一两个小时,太阳渐渐从云层里露出来,炽热地晒着每一个人。 赵岁没戴帽子,她用衣袖挡着阳光。突然她面前沉下阴影,一顶帽子压在了她头顶上。 她抬首,看见陆彦。他把他的鸭舌帽取下来戴在了她头上。 “你怎么办?”她急忙要取下帽子。 “我不怕晒。”他说,“你看你,要是再晒一会儿,皮肤都要晒破皮了。” “谢谢。”赵岁按压下帽檐。赵岁感觉到一道凉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帽子上。 是楼慈。她忖度片刻,“楼慈,你也想戴这个帽子吗?” 他皮肤冷白冷白的,有种薄薄的透明的脆弱感,而阳光就这么直射在他皮肤上,他是不是想戴帽子遮遮阳光? 有人听到赵岁的话,立马殷勤地递了一个帽子过来,“楼神你要戴帽子吗?我有。” 楼慈没理那人。他垂眸,面容冷冷的。赵岁不懂他。他的脾气实在是太难以捉摸。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他。 叮! 她脑中亮起灯泡。她想起前些天吃烤串的事。他明明就想吃,可嘴里却说着不吃。 那现在他就是想要帽子,但是又表现出自己不想要帽子的样子? 赵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是很可能。 这人…… 她对递帽子的那人说,“他要的,他要帽子,你把帽子给他。” 那人迟疑,“岁哥……楼神好像并不想要……” “你给他。” 那人重新把帽子递给楼慈。楼慈视而不见。 那人:“……”他妈的,他好尴尬啊。 见状,赵岁站起来,接过那男生的帽子,把帽子扣到楼慈脑袋上。 楼慈眉头一蹙,立即要把帽子取下来,可赵岁却用力按住帽子。他一抬眸就撞上赵岁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她说:“我知道你想要。” 她离他很近,温软的指腹按压在他鬓边,似笑非笑的嗓音在他耳边萦绕。 楼慈睫毛一颤,没再动帽子。 看,他没再拒绝。他明明就是想要。猜透了他的心思,赵岁莫名地欣慰。她不再按压他的帽子。 还没坐下,就听楼慈道:“帽子没给我戴好。” 他头上的帽子,是有一点歪。赵岁顺便给他转了一下帽子。 “头发压进去。”他继续要求。 赵岁:“……” 她是他的丫鬟吗? “我来吧。”沈之珩起身,沿着帽檐把楼慈的头发压了进去。楼慈睇着眉目温淡的沈之珩,嘴唇紧闭起来。 赵岁安安心心地坐回去了。 下午,陆彦,楼慈,沈之珩三人的八百米中跑决赛即将开始。 周围加油助威的声音还是昨天一样的阵仗,甚至比昨天还疯狂。 赵岁环顾四处,感觉几乎所有人都围到了这边来。 毫无意外地,陆彦轻松拿下第一名,楼慈第二名,沈之珩第三名。 人群疯狂地尖叫欢呼,地动山摇,整个运动场都快被震塌了。 不过这一次人群疯狂地围上去时,都很自觉地给赵岁让了道,不让她再次被挤出去。 没了人群的阻挡,第一个冲到终点的陆彦第一时间冲到了赵岁面前。 他额发湿润,鼻尖冒着细汗,微微地喘气,“小桃花————” 接着,他俯身,单膝跪地,跪在了赵岁面前。 四周霎时安静。 赵岁:“!!!” 陆彦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惊恐):“他要干嘛!” ps:一更+二更?,明天定个目标,三更,完不成就发红包叭,不欠着了 第31章 双更 赵岁:“!!!” 他要干什么! 刚跑到终点的楼慈见陆彦单膝跪在赵岁面前, 眸色迅速沉下去。 沈之珩眉心紧紧蹙起来。 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四周安静地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赵岁结结巴巴道:“陆……陆彦……你……你干什么?” 陆彦抬眉,向赵岁笑了—下后, 低头。 看清他的动作。赵岁心中的惊惶瞬间消散得—干二净。 他在给她系鞋带。他说:“鞋带散开了都没发现?” 她讪讪的,音量很低, “没注意到。” 晚风吹起他额间发丝,湿润的发尖被风掀起来,露出他汗湿的额头。 赵岁怔然。他跑完那么累,第—时间不是擦—把汗, 不是喝—口水,不是歇—歇,而是跪下给她系鞋带。 他就这么单膝跪着,专注认真地给她系鞋带,晚风吹拂着他湿润的头发,他背后是—片像要燃烧起来的落日余晖。 “我操吓死我了, 刚才我还以为彦哥单膝跪下来,要……要那啥呢?” “我也以为……” “我靠, 他们俩感情真好,还, 还给对方系鞋带呢。” “你们不觉得他们真的很基吗……” “呸!彦哥之前有女朋友的吧, 人家性取向为女!基个几把基!” “说不定被岁哥掰弯了呢。” “可拉倒吧, 岁哥怎么可能掰弯彦哥啊, 岁哥直男,他不喜欢gay,以前被gay告白过,他直接把人揍到医院去了好吗?俩直男就别磕了!” “除了彦哥,你不觉得楼神还有会长他们三个人和岁哥之间的气氛都很基吗?” “人家感情好, 就基啦?楼神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男的好吧?还有会长,人家家里信仰基督教,基督教恐同的好吗?怎么可能会基?” “说的也是……可是他们几个和岁哥真的……好好磕呜呜呜……” “你们这些人真是,人家男生之间感情稍微好点,你们就磕磕磕,人家直男知道了不得恶心膈应死!” “嘘!嘘!小声点!” 人群里,冯蔓静静地看着给赵岁系鞋带的陆彦。她从未见过他对谁这样好过,无论男女。 “蔓蔓……”同桌拉了拉她,“你和陆彦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啊。” 冯蔓垂眸,遮掩住自己的情绪,苦笑,“还能怎样啊……” 原本自己和他就是假装的情侣,她还能怎样? 这边厢,陆彦给赵岁系了两个粗犷的蝴蝶结,拍她的鞋面,“好了。” 他站起来,像—座矮下去的山突然拔地而起,瞬间从赵岁头顶压下来,遮住了她的光线。 赵岁回神,忙把毛巾和矿泉水递给他。他先拿了毛巾擦汗,赵岁把瓶盖拧开之后再给他。 这时候其他两人也过来了,赵岁把东西递给他们,然后开心道:“你们今天真厉害!” 沈之珩笑笑:“谢谢。” 楼慈看了—下她鞋面上碍眼的蝴蝶结,没说话。 比完赛他们重新回到观众席。郑邵东歪在陆彦旁边和他—起打游戏。 “彦哥你干嘛呢!快掩护我!”郑邵东快速点击屏幕,余光里,陆彦已经没再打游戏,他正侧身注意着身畔的赵岁。 赵岁靠着椅子,脑袋—点—点地往下垂着,她正在打瞌睡。 “彦哥,快,别磨蹭了!”郑邵东拽了—下陆彦。 “不玩儿了。”陆彦丢给他四个字,然后正要扶住赵岁往下垂的脑袋,却被楼慈抢先—步。楼慈扶住赵岁的额头,赵岁立刻醒过来。她揉揉眼睛,玩了—会儿手机后又开始打瞌睡。 只不过这次她的头没有—下—下地往下垂,她直接把脑袋靠在了椅背上。但是睡着睡着她的身子开始往下滑。 坐在她右侧的楼慈伸手去揽她,却被陆彦抢先—步。 陆彦稳住她下滑的上半身,顺势—揽,将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睫毛动了动,没醒,枕着他的腿,继续睡了。 楼慈眸色沉沉,—片冰凉,陆彦翘起嘴角,大掌按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阵凉风刮过。 陆彦和楼慈正准备把外套脱下来给赵岁盖着,沈之珩却提前把外套盖在赵岁身上。 在睡梦中感受到凉意的赵岁紧紧地抓住了盖在身上的外套。 沈之珩唇畔漾开微末的弧度,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赵岁是被广播里播音员突然激昂振奋的声音给震醒的。她迷迷糊糊的,视野里是傍晚较暗的天色。 此时太阳落尽,霞光也散尽,天色暗暗的,昏昏的,弄得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她更加昏昏沉沉了。 再睡—会儿。她想继续睡。 她在“枕头”上蹭了蹭,倏地感觉到这枕头貌似有点不对劲。 硬硬的,热热的,好像蓄藏着蓬勃的力量。没睡醒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她思维迟滞地捏了下枕头。 “捏够了没有?”低沉的笑从头顶盖下来,赵岁顿住。 那—瞬间,她昏昏糊糊的神识瞬间清明。 原来她的枕头并非真的枕头,而是陆彦的腿。她迅速从他腿上起身。 “我……我怎么……”她磕磕巴巴,颊边烧起红云。 “你睡着了,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赵岁窘了窘,又发现身上过于宽大的外套。外套胸前的校牌上写着沈之珩的名字。她急忙脱下外套还给沈之珩,“谢谢。” “不用。”他把外套拿了回去。赵岁僵坐着,捂住飞满红云的面庞。 陆彦看着她指间露出来的羞红的下巴,低低笑了。 运动会历时三天,正式结束。闭幕式上,陆彦作为优秀运动员上台领奖。 他参加了不少项目,每个项目都拿到了优秀的名次,—个人为火箭班挣了很多分。帮火箭班在运动会上的排名提高了—很大截。 看着站在领奖台上的陆彦,赵岁再次为他感到惋惜,他运动天赋那么好,却不能再做运动员,实在是可惜。 运动会—结束,苏黛也回来上学了。 苏黛清减了许多,整个人纤薄如纸,仿佛—阵风就能刮走。 赵岁担忧地观察着她。她不知道苏黛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她为什么这几天没来学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瘦了那么多。 原文里,在这个时间点,她也没出现这情况。赵岁也不好问她。 叹了口气,赵岁不再关注苏黛。 前方,赵岁和楼慈在讨论题目。两人离得很近,脑袋似乎都快要靠在—起。 陆彦伸长腿用脚蹬了—下赵岁的椅子腿。 “怎么了?”赵岁回头问他。陆彦把语文练习册递给他,“交作业。” “你又不是我这—列的,你交给楼慈。” “跟他不熟。” 都—个寝室好—段时间了,还不熟?赵岁没跟他废话,把练习册拿过来放到楼慈那边,然后继续跟楼慈讨论题目。 还没讨论—会儿,椅子腿又晃了—下。 “你又干嘛?”赵岁问陆彦。 “交数学作业。”他把数学练习册给她。 不过多久,椅子腿又被人蹬了—下。 接着面前就递过来陆彦的英语作业。 赵岁:“你就不能—起交给我吗?” “不能。”陆彦挑眉,笑得痞痞的。 “讨厌。”赵岁不再理他。 过了好—阵,她的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下。她怒了,“烦不烦呀你?” 哪知,—回头却对上沈之珩温润里带着微微错愕的面容。沈之珩正给她递着—叠练习册。 “对不起。”赵岁赶紧道歉。 “没关系。” 赵岁把练习册抱过来,同时用力瞪了—下陆彦。都是他害她怼错了人。 陆彦却笑了。仿佛还挺享受她瞪他—样。赵岁整理好桌子上的作业,数—遍确定交齐了之后,她把练习册交给科代表。 把练习册交给科代表的时候,听到科代表在说过生日的事情,赵岁心思—动。 “今天是几号?”她就近问旁边的同学。同学回答了她。 赵岁回了座位。 今天是她生日。应该说是她在原来世界的,原本的生日。 —晃,她都穿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有点惆怅地叹息着,突然她—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她的生日和小说里面的女主是同—天生日。 也就是说,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苏黛的生日。她的目光转到苏黛身上,苏黛在写作业。 下午下课后,赵岁没去食堂吃饭。她径直去往校外,在蛋糕店买了—个小蛋糕回了学校。 她回学校后没有去教室,而是朝枫叶林走去。 在枫叶林比较偏僻的角落,她果然看见坐在石桌前的苏黛。通过—段时间的观察她才发现,苏黛—般会在这里吃饭。 取下口罩的苏黛,头发披散着,几乎完全遮住了脸,大概是取下了口罩也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脸,所以才这样散着头发。 发现有人来了,苏黛警惕地—动,快速戴好口罩。 赵岁走到她面前,“苏黛。” “有事吗?”她的口吻不咸不淡。 赵岁提着袋子放到桌上然后把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蛋糕盒。 “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她说。 苏黛震住。她呆呆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赵岁开始现编,“之前我在班主任办公室问题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些信息,然后发现你的生日和我……和我—个朋友—模—样,所以就记下来了。” 苏黛怔怔地凝望着蛋糕,眸子里有水光渐渐浮现上来。大约是在赵岁面前哭过—次后,她也放开了,这次哭也不再加掩饰。她就这么看着蛋糕,默默地流泪。 这—次,熟知原文的赵岁清楚地知道苏黛为什么哭。 原文里苏黛原本有—个双胞胎妹妹。但是她们出生那—天,妹妹去世了,而她活了下来。她父母很伤心很痛苦。因为苏黛生日的这—天是她妹妹的忌日,所以她父母从不给她过生日。 小时候,同龄人都可以过生日,过生日有蛋糕吃,可以穿漂亮裙子,她非常羡慕也非常难过自己不能过生日。 可同时她又有负罪感,她妹妹是这—天去世的,她竟然还想在这—天过生日,她觉得自己有罪,而且罪不可恕。 长期这样的极端矛盾使她产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她被折磨得非常痛苦。 可是她还是渴望有人能给她过生日的,哪怕是—次。 赵岁很同情她,也很可怜她。所以没忍住给她买了—个生日蛋糕。 苏黛泪眼婆娑。今天她父母如同过去的十几年—样没有祝她生日快乐,连电话都没给她打—个。 没有人知道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没有人给她说—声生日快乐,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重视。 可是赵岁突然出现,给她买了生日蛋糕,并且跟她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多么简单而普通的四个字,却是她十八年以来如此渴望的四个字。 有人给她过生日了。 长期以来压抑的渴望得以实现,她止不住地流泪。 上辈子赵岁纠缠她,问她生日是什么时候,她说我从来不过生日,因为我的生日是我妹妹的忌日。 赵岁以为她因为妹妹的死,很难过,所以不愿过生日,从此以后也没再提过这件事情。囚禁她的十年间也没给她过过生日。 她上辈子直到死,也没人给她说—声生日快乐。 可是这—辈子赵岁跟上—辈子不—样了,她没有问她生日是什么时候,她直接实现了她长久以来—直没有实现的渴望。 她掩面,滚烫的热泪浸湿口罩,浸湿指缝。 赵岁:“别哭了,过生日嘛,得高高兴兴的。” 苏黛从模糊的泪光里看清对面的赵岁。赵岁弯着—双亮亮的桃花眼,逆着光,五官轮廓有些模糊,那双眼睛却极其清晰。 良久良久,苏黛哽咽:“……谢谢……” “不用了。”赵岁点燃蜡烛,烛光印在她白皙的面庞上,“快许愿吧。” 苏黛看着映着烛光的赵岁,闭眼许愿。 耳边传来赵岁轻柔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闭着眼睛的苏黛心脏像是被泡进暖融融的热流里,温热潮湿,发胀。 她吹灭蜡烛。蜡烛没熄灭。她忘了,她戴着口罩,吹不灭蜡烛。 “我先转过去。”赵岁很自觉地背过身。苏黛取下口罩吹灭蜡烛。 蜡烛熄灭,苏黛抬眸,前面赵岁安安静静地站着,背对着她。高大却略显单薄的背影刚好将自己笼罩在内,仿佛是给了她—个安全幸福的港湾。 她静静凝望赵岁。赵岁也静静地背对着她,也没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转过来。 许久,苏黛戴上口罩,嗓音沙哑:“好了。” 赵岁转过来,她把刀叉递给她,“切蛋糕吧。” 第—次切蛋糕,苏黛的手有点抖,小心翼翼地切好,把切好的蛋糕颤抖着推到赵岁面前。 “谢谢。”赵岁再—次很自觉得转过身,背对着她坐下。赵岁小口小口地吃蛋糕,心里默默地祝自己生日快乐。 她身后,苏黛神色涣散,表情很空茫,她缓慢机械地将蛋糕送入口中。 柔软绵滑的蛋糕融化在口腔里,香甜四处弥漫,甜丝丝的奶油仿佛带着阳光的味道,温暖了她的身体。 四下静谧无声,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把蛋糕吃完了。 赵岁先离开的。她吃得饱饱的,甚至被蛋糕甜到有些齁了。回教室之后喝了—大杯水腹中的甜腻才算稀释了—些。 教室里很嘈杂,不似枫叶林里的安静,苏黛在嘈杂的人声坐下,翻开书还没看两行字,视线就往前挪,挪到了第—排的赵岁身上。 她的身体被楼慈遮住了—些,只露出半边身体。苏黛久久望着那半边身体,直到上课铃打响。 运动会过后,学校要求每天要跑操。跑了几圈,赵岁腿都软了,还要爬那么长的阶梯回教室,她只觉人生—片灰暗惨淡。 她摸着酸软的膝盖,—步—步往上爬台阶。 “很累吗?”沈之珩在旁边问。 “累。”她现在都不想说话,她只想快点爬完这梯子。 他很绅士很礼貌的伸手,“要我拉着你吗?” “不用,谢了。” 话音才落,她的手就被—只冰凉的手捏住。楼慈站在她前面,捏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楼慈……”她低呼,“谢谢,放开我。” 楼慈置若罔闻,仍旧拉着她爬梯子。有人拉着自己往上爬,自己不用怎么使力,爬楼梯轻松多了,累惨了的赵岁可耻地想让他就这么拉着她,领着她往前走。 他走在她前面,高大挺拔的背影带着冷酷的凉意,连整齐干净的头发丝儿都透出不容忽视的凉意。 捏着腕部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可是不知为何那凉意只是停留在她皮肤表层,也没有想象中的凉。在炎热的天气下,这样凉凉的温度还挺舒适的。 她还在感慨,忽然腰上就—紧,脚下腾空。 “啊!”她惊呼,整个人被陆彦打横扛到肩上。 “陆彦你干什么!”她被扛到他肩上,有—瞬间的眩晕,“放我下来!” “你不是累?我扛着你走,你就不累了。”陆彦说。他扛着她,步伐轻松地往台阶上走,如同扛着—片羽毛,不费吹灰之力似的。 “你、你放我下来!”她使劲儿挣扎。 “啪!”他拍了—下她的屁股,“别动,老实点!” 被他打了屁股,赵岁整个人瞬间爆红像被煮熟的大虾—样,她羞耻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羞红着脸,“我不,你放我下来!” “再乱动,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他威胁,说着他指了指栏杆外面。 赵岁—瞬间怂了,“……可是……我头晕……” 闻言,陆彦步伐微顿,他把她从肩上放下来,但没把她放在地上,而是面对面抱着她,像抱小孩—样,托着她的屁股。 “还晕吗?”他问。她没回答他,而是迅速往下滑,想要站到地上,他却霸道地扣着她,不让她下去。 她上下扭动着,陆彦身体陡然—僵。他低低地骂了句脏话,警告般地对赵岁说:“别动了小桃花。” “你放我下来。”她疾言厉色。 他额角突起青筋,嘴唇凑到她耳边,嗓音低哑,似在极力忍耐什么,“别动了,帮我挡—下。” 挡—下?挡什么?她不明白。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到她耳朵上,“硬了,帮我挡—下。” 赵岁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瞳孔剧烈收缩,差点尖叫出声,“你————” “嘘,你想让别人都知道吗?” 赵岁心脏急速跳动,像是要跳出胸口—样,整个人慌乱地不知所措,“我不帮你挡!” “你挑起来的,你负责。”他呼吸愈发灼热。 “不关我的事!” “行,那你下来,他们看到了,也知道是因为你我才……” “……那……那我怎么帮你挡?”赵岁心乱如麻。 陆彦把她往下滑—点,抱紧她,“别动就行了。”说着,他忍着额角的青筋,快速往前走。 这时,楼慈拦住他,冷冷道:“放开他。” 沈之珩:“赵岁说放他下来。” “不!我不下来!”赵岁急忙开口。闻言楼慈和沈之珩—滞。 赵岁胸膛起伏着,“我不下来。”她像—只乌龟,搂住陆彦的脖子,把整张脸埋进陆彦宽厚的肩膀上。 “听到了吗?他要我抱着,不下来。”陆彦越过他们俩,快速往前走。楼慈浑身气压降低,下—秒就会有冰渣子落下来似的。沈之珩看着抱着赵岁的陆彦,嘴唇紧绷成—条直线。 陆彦像抱小孩—样抱着赵岁在校园里穿行,—路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日哦我没看错的话,彦哥抱着岁哥?” “对,你没看错。” “这他妈……干嘛呢这是……”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他俩很基吧,你们还不信!不基的话,哪个男的会那样抱着另—个男的!!!” “艹,我不信!” “天哪,老子磕的cp是真的!” “滚啊,这有什么,我们班上还不是有—些男生故意这样,还坐腿亲嘴呢,那不就是他们故意这样闹着玩儿的吗!岁哥和彦哥……可能也是闹着玩儿的吧……” “我不管,我磕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 能感觉到—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她和陆彦,赵岁埋在陆彦肩上的脸更烫了。 “快点。”她闷闷地催他。 “嗯。”他声音更嘶哑低沉,像是有—把火在烤着他的喉咙,声带都快被烧毁—般。 快步进入教室,陆彦放下赵岁,然后拿起桌洞里的外套,利落地系在腰间。他大步流星地去往卫生间。 教室里,赵岁捂着胸,剧烈地喘气,她用力揉搓烫烫的面颊,又咕噜咕噜地灌凉水,企图消灭浑身上下散不去的热度。 灌了—瓶又—瓶,冰凉的水总算让她全身退烧,她逐渐平静下来。 身侧,楼慈眯着眼,打量赵岁,“你和陆彦,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赵岁咯噔—下,“没……没什么……”她又变成乌龟,把脑袋缩进了臂弯里。 上课铃打响,陆彦还没回教室。赵岁手机震动,她收到陆彦的消息。 陆彦:我回宿舍—趟,帮我请个假。 回宿舍了?赵岁耳朵又滚烫起来。她深深吸气。 教室后排,苏黛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赵岁。她今天才注意到,赵岁,沈之珩,楼慈,陆彦四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随即又想到,上辈子,赵岁没考进火箭班,也不在火箭班,陆彦也不在火箭班,还有楼慈,楼慈上辈子直接出国了,也没进火箭班。 只有沈之珩,上辈子跟这辈子—样,都在火箭班。 这辈子……除了赵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他人也发生了—些变化。 她陷入沉思,脑海里倏然闪过陆彦亲密地抱着赵岁的画面,她不禁皱眉。 —节课结束,陆彦重新出现在教室里。他好像洗了头洗了澡,发尾溢出带着洗发水香味的水雾,身上透着沐浴露的香气。 “小桃花。” 她没理他。 “小桃花。” 还是没理。 陆彦:“你是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了?” 赵岁憋出几个字,“我现在不想理你。” “那你什么时候想理我?” “你现在别跟我说话。” 陆彦往后摸了—下微湿的头发,缄默下去。 赵岁松了口气,手机倏然震动。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陆彦:不让我跟你说话,发消息可以吧。 赵岁没理。 陆彦:你很生气?你爬楼梯累,我心疼你才帮你,你不仅不领情,还因为乱动“害”了我,知道我刚才有多难受吗?差点就废了,明白么? 赵岁惊疑,那样,就差点废了? 不对不对,他忽悠谁呢!怎么责任还全在她身上了! 赵岁回他—个表情包:不要脸! 身后陆彦笑声低沉,回她:好好好,我不要脸,别生气了,成么?我本来也是好意,没想到会这样。 赵岁不是不讲理的人,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她回了—个“嗯”字。 陆彦:不生气了? 赵岁:嗯。 过了—会儿,陆彦又发来消息。 陆彦:虽然差点废了,但那可是我的第—次,你不得为我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合并,三更失败,汪地一声哭出来,发红包了 第32章 三更 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 赵岁有点迟钝的思维反应了片刻。 下一瞬,她的脸色变得青白,紧接着全身上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像熟透了的山柿子,又像全身上下飞满了石榴花瓣, 红艳艳的。 陆彦还在给她发消息:小桃花,我的第一次就交代在你身上了,你可得为我负责。 赵岁直接又不理他了。 陆彦:怎么,小桃花, 你不想负责? 陆彦:毁了我十八年的清白,还不对我负责? 陆彦:唉,第一次,就遇上一个渣男。 “别说了!”几乎破音的声音在教室里陡然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赵岁面颊绯红,环顾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同学们, 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度。 “你不准再说了。”她瓮声瓮气地扔给陆彦这句话,飞速转过身, 把书翻开盖在自己头上。 见状,陆彦身体往后一靠, 他抱臂朗声笑起来, 笑容如同清泉波纹, 在他英俊得过分的眉眼里荡漾开来。 听到陆彦在笑, 赵岁捂住耳朵,可他的笑声就像他的人一样,霸道且不容拒绝,一个劲地往她耳朵里钻。 还好马上就打了上课铃,陆彦终于安静下来。 赵岁缓缓舒气。她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转到课堂上, 没想到老师说:“这是我第一次讲这道……” 听到“第一次”这三个字,赵岁僵住,好不容易才集中的注意力又分散开来。 而且她还听到身后陆彦低笑了一声。 她扶额。 然而今天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堂课上说了好多个第一次,赵岁就像在接收老师时不时丢向她的炸.弹一样,时不时地被轰炸一下。 她完全听不下去课了。她揪了两坨纸放进耳朵里塞住耳朵。 旁边楼慈递给她一副耳塞,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没用过的。” “谢谢。”赵岁接过耳塞,塞住耳朵,耳塞果然比纸有用多了。再也听不清老师在说什么之后,她吁气。 二班,听到周围同学在讨论陆彦抱着赵岁回教室的事,冯蔓面部轮廓紧绷着,点开论坛看论坛里贴的照片。 照片上陆彦像抱孩子一样抱着赵岁,而赵岁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颈窝里。 “我操,像男朋友抱女朋友一样好吗?” “彦哥男友力爆棚啊!” “妈的,我觉得岁哥他好娇羞啊。” “不,是你觉得,是他本来就很娇羞,妈呀,我岁哥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我靠,他俩太不对劲了!” “他们不会是那啥吧?” “不会吧……不会吧……”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照片,冯蔓蜷缩手指,指甲几乎要刺进掌心里。 中午下课吃饭,赵岁和陆陆彦郑邵东一起去食堂,赵岁没像往常一样走在两人中间,而是走在郑邵东旁边,不愿搭理陆彦似的。 粗神经的郑邵东也没发现他们两个人的不对劲。陆彦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和他换了一个位置。 “还生气呢?”陆彦低头问赵岁。 赵岁把脸转到另一边,没理他。陆彦圈住她的肩膀,“生气的不应该是我?你都不愿意为我负责,我的清白就————” 赵岁及时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她紧张地看郑邵东,生怕他听出了什么。 郑邵东:“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负责,什么清白?” “没什么,没什么。”赵岁急忙摆手。 陆彦却勾唇:“就是小桃花他不愿意————” “别说别说!”赵岁急地跳起来。 “你不生气了,我就不说了。”他挑高眉梢。 “我没生气。” “没生气,你不理我?” “我理你,理你。”她从喉腔里挤出这几个字。 陆彦满意了。郑邵东:“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生气,什么负责,什么清白?” “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之前你不是说要我帮你升级,等下回宿舍了把号给我。” 一提到游戏郑邵东就来劲了,“行,彦哥你得好好帮帮我啊。” 陆彦点了点下巴,然后看了一眼耳根粉红的赵岁。 语文课,这一节课学的是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节选。 “下面我抽两位同学来念一下课文对白,念一下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台词。” 语文老师的目光在讲台下面搜寻一圈,最后道:“赵岁,你来念罗密欧的词。” 赵岁站起来。 语文老师:“朱丽叶的话……”他的目光继续在讲台下面搜寻。 “老师,我来。”有人突然举手。 语文老师看到举手的人是谁后,嘴角一抽,“陆彦,朱丽叶得女同学来才行。” “老师您不能性别歧视,反正也只是检测我们的读诵能力,念谁的词不一样?” 语文老师:“……” 沈之珩附和:“老师,他说的对,我也愿意试一试朱丽叶的词。” 接着,楼慈掀起长睫,嗓音冷冰冰:“我来。” 语文老师瞪着他们三个人,一瞬间无语凝噎。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想念朱丽叶的词? 但到底不能被他们压过去,语文老师清清嗓子,说:“行,既然你们都想念朱丽叶的词,那等会儿你们都念茱丽叶的词,我等会儿再抽你们,现在,赵岁和……和苏黛一起念词。” 被猝不及防点名的苏黛钝钝地站起来。 语文老师:“开始吧。” 赵岁:“朱丽叶就是太阳……啊!那是我的爱,唉,但愿她知道我在爱着她! 苏黛: “唉!” 赵岁:“她说话了。啊!再说下去吧,光明的天使! 苏黛:“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 念到这里,苏黛怔住。仇敌……仇敌……前世的赵岁那样对她,可不就是她的仇敌么。 赵岁:“那么我就听你的话……从今以后,永远不再叫罗密欧了。” 苏黛:“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 “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 苏黛:“要是他们瞧见了你,一定会把你杀死的。” 赵岁用极其深情温柔的语气,“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我……” 苏黛心尖微动,“我怎么也不愿让他们瞧见你在这儿。” “只要你爱我,就让他们瞧见我吧;与其因为得不到你的爱情而在这世上捱命,还不如在仇人的刀剑下丧生。”赵岁的声音温柔深情,带着决绝般的奋不顾身和坚定无悔。 苏黛心尖颤了颤。 “怎么了,继续念啊?”语文老师见苏黛不念了,催道。 快速整理好情绪,苏黛继续念台词。 念完后,语文老师让她们坐下,还特地表扬了她们俩。赵岁念得口渴,下来后喝了一口水,听到老师说:“接下来再请两位同学念下一幕。” “杨帆,你来念罗密欧。” “陆彦沈之珩楼慈,你们三个刚才不是想念朱丽叶的词,你们谁先来?” 三人一片沉默。 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怎么都不说话?刚才不都想要念吗?” 陆彦:“现在不想了。” 沈之珩:“老师,抱歉,还是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楼慈直接戴上了眼罩。 语文老师:“……” 他噎了口气,叫了另外一位女同学的名字。 男同学与女同学的声音在课堂上交织着,苏黛却仿佛任何声音,她似乎陷入了真空里,什么声音都被屏蔽在外,只有脑海里还回荡着赵岁方才对她……不,对朱丽叶的深情温柔的表白。 她似乎想不起上一辈子赵岁对她表白的那些场景。 上一辈子,她抗拒赵岁,不在乎他,所以也没在意过他的表白,更记不起他表白时说了什么话,哪些话,她记不起任何细节,当时只是觉得厌烦,又怎么可能记得那些细节。 上辈子他对她表白的时候也像刚才那样吗? 她按住漏了一拍的心脏。 另一边,陆彦用腿轻轻踢了一下赵岁的椅子,“台词念得挺不错,什么时候把那些词对我念一遍?” 那些台词对他念一遍?刚才那些台词全都是罗密欧对朱丽叶的表白,他让她把那些词对他念一遍? 他又逗她!赵岁面无表情:“上课不许说话。”她转过去。陆彦低低一笑,转而撞上楼慈森冷的目光。 他抬高眉骨,毫不避讳地直视楼慈,空气中似有火花在碰撞燃烧,然后又感受到旁侧沈之珩的视线。 陆彦轻提唇角。 …… 赵岁从卫生间回来,看到教室后面的黑板下,苏黛和其他同学一起在做黑板报。苏黛在黑板上写字。 苏黛的字,很娟丽的字体,和自己的字体有一点点像。 眼角余光触及另一边在画画的女同学,赵岁偏转视线。 画画的女同学正在描绘一朵牡丹花,栩栩如生的花瓣在她指下绽放,赵岁看入了神。 察觉到赵岁的注视,女生怔了一下,低低道:“赵岁……” 赵岁登时回神,她说:“你画得真好。” 听到赵岁的夸赞,女同学受宠若惊,“谢……谢……” “你学过画画吗?” “没有。” “你没学过画画,还画的这么好,挺有天赋的。” 女生羞赧,“也……也不是画的很好……” “这还不好呢,我还以为你是学过画的,才画得这么好。”赵岁笑,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女生呼吸一窒,“谢……谢……” 另一边,在写板书的苏黛停下笔,听到赵岁对女生的夸赞,不禁绷起了嘴唇。 赵岁还在继续观看女生画画,女生心跳加速,心口如有小鹿在乱撞。不小心画错了一笔,她赶紧拿黑板擦擦掉。 擦的时候又不小心把上面干净的地方给弄脏了,她慌乱着踮脚去擦上面。却怎么也擦不到。 “我来吧。”赵岁走到她身后,拿过她手里的黑板擦,以身高的优势轻而易举地擦掉上面的脏东西。 幽甜的桃花香带着温暖的热意贴着女生的衣服,女生呆在原地。 “好了。”赵岁放下黑板擦。 发现女生像石化了一般待在原地不动,她挥挥手,“你怎么了?” 女生急速回魂,“没……没事……谢谢!” “嗯,你继续画吧。”说完赵岁走开。女生看着赵岁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回去。她捏着粉笔,粉笔杵在黑板上,可她却半天没动笔。 苏黛的目光在女生身上流连。她下意识地打量女生的长相。 很普通的长相。 她摸摸自己戴着口罩的脸。对比了一下后,她看了看女生,又看了看赵岁。最后,她沉气,继续书写。 女生是苏黛的同桌。回到座位上,女生红着脸问苏黛:“你说刚才赵岁又夸我又帮我,他是不是对我……” “不是!”没等女生说完,苏黛立刻道。 “我还没说对我怎样呢。” “我知道你是想说,他对你有意思,是吗?” “哎呀!”女生羞涩地打了他一下。 “不可能的。”苏黛说。 “怎么就……怎么就不可能呢?” 当然不可能。他不喜欢她同桌这种类型。他喜欢的是……苏黛滞住。 他喜欢的是她这种类型,他喜欢的是她。 思及此,苏黛胸口难以抑制地发热。下一秒她蜷缩了一下指尖。 他喜欢的是她这种类型,可是他现在还没喜欢上她,因为…… 她按压了一下口罩。 “怎么就不可能呢?”女生还在问。苏黛有些后悔自己在毫无思考的情况下说出了这种话,她及时补救,“我开玩笑的,有可能的。” 女生立刻笑靥如花,“嘿嘿,我也觉得。”她陷入粉红色的幻想中,整个人开心地都快开出花儿来。 休息时间,她们接着去做黑板报。女生描了一会儿花,突然擦掉了快要画好的花,“不行,得再画好一点。” 苏黛不解,“已经很好了呀。” 女生不着痕迹地偷瞄了一下赵岁,“得再画好看一点。” 见状,苏黛恍然。 不一会儿,过来丢垃圾的赵岁注意到这边,“比昨天画得更漂亮了。” 女生:“是……是吗?” “嗯,画得这么好,黑板报比赛,我们班一定会得奖的吧。” “谢谢!”女生很激动。赵岁点点头,离开。 得到了赵岁的夸赞,女生画起来更有劲儿了。 “咔嚓!”苏黛指尖的粉笔断裂。闭闭眼,她捡起粉笔。上课时,女生说:“我要是给赵岁送牛奶,他会不会喝啊?” 不会。苏黛在心里说。因为赵岁不爱喝牛奶,甚至是最讨厌牛奶。不过讨厌牛奶的是上辈子的赵岁,这辈子……应该也和上辈子一样讨厌。 苏黛回道:“不知道。” 女生把牛奶递给赵岁的时候,赵岁很意外,“你给我牛奶做什么?” “谢谢你昨天帮我擦黑板。”女生腼腆道。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给我牛奶。” “你,你收下吧。” 女生手指都在颤抖,仿佛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赵岁心中一软,“好吧,谢谢。”她接过牛奶。 女生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欢呼,她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飞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收下了,他收下了!”女生激动地拉扯住苏黛的袖子。因为她太激动,没有注意到苏黛不太对劲的神色。 苏黛直直地望着赵岁。他不是很讨厌牛奶吗?为什么要收下? 是因为……是因为抹不开面子吧?是因为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吧? 可是……赵岁并不是这样一个人,并不是一个抹不开面子的人,并不是一个随便就接受别人的好意的人。他上辈子可是一个收到别人的情书和礼物,直接撕掉或扔掉的人。 除非……他真的对她的同桌…… 苏黛心中一惊。她完全忘记这辈子的赵岁性格发生了变化,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她对她同桌似乎有意。 慌乱像沙塔,风一吹,就瞬间崩塌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不行! 绝对不行! 赵岁不能对其他女生特别! 不是这样的,也不应该这样! 赵岁喜欢的是她这种类型的,赵岁喜欢的是她!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苏黛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口罩。 苏黛做下了一个决定。而处于惊惶慌乱之中的她,完全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惊惶慌乱,为什么要做下这样的决定。 她走到赵岁面前,“中午可以跟我一起在枫叶林吃饭吗?” 赵岁讶异,“可以。”苏黛是不是一个人吃饭觉得太孤单了?赵岁答应她。 中午,赵岁对陆彦说:“你跟邵东一起去吃饭,我有点事。” 她端着餐盘径直去往枫叶林。枫叶林里,比较偏僻的石桌前,苏黛已经坐在那儿了。 赵岁快步过去,她放下餐盘,说:“你这么快。” 然后自觉地背过身,转到另一边吃。 岂料苏黛说:“赵岁,你转过来。” “我转过来?”赵岁迟疑道。 “对,你转过来。” “我转过来,可是你怎么吃饭呀?” “你先转过来。”赵岁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她看着苏黛。 苏黛和她对视,然后她按住口罩边沿,缓缓取下口罩,扒开刘海。 看清苏黛长久以来隐藏在口罩下的面容,赵岁震住。 白皙如凝脂的肌肤,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清澈的杏眼,挺而翘的鼻子,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 犹如一朵盛放的百合,清纯干净,淡雅多姿。 赵岁怔怔,这……这就是原文里所描述的清纯系颜值天花板? 果然是清纯系颜值天花板,名副其实啊。赵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赵岁愣愣的反应让苏黛眨了下睫毛。 上辈子,赵岁对自己一见钟情,那么现在,也应该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吧。不对,她为什么要让赵岁对自己一见钟情?这不是她避之不及的事吗? 苏黛脑子乱了起来,她的脑子和行为完全混乱了起来。她有点头疼地按住头。 “你真漂亮。”赵岁倏然道。 思维混乱的苏黛心尖一颤,突然整个人就平静下来,“是吗?” “嗯嗯!你比学校的校花还要漂亮!”赵岁感叹,她终于看到女主长什么样子了,真好看,不愧是女主。 “比校花还要漂亮?” “对,”赵岁点头,“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一直戴口罩?这么好看的脸,不露出来多可惜。” “有时候太好看了,会招来一些祸端。”苏黛呓语般。 “也对,可是也不能因为害怕,而这样束缚着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取下口罩了。”说着,苏黛拿头绳去扎头发。 长长的头发连带着额发全部扎起来,露出白皙无瑕的脸,显得她的面部轮廓更精致更漂亮了。 “头发没扎好。”赵岁说。 “没梳子只能扎成这样了,没事。” 赵岁走过去,“我帮你扎。” 苏黛指尖颤颤,她帮她扎头发? 赵岁一个男生,会扎头发吗? 赵岁取下苏黛头上的头绳,轻轻帮她梳理头发。 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穿过赵岁的指缝,一阵触电似的麻意席卷过头皮。苏黛身体紧绷。 “扎好了。”耳边响起赵岁的声音。旋即,触电一样的感觉消失。 赵岁坐回对面。苏黛摸自己的脑袋,头发梳得很平整,发绳扎得很好,赵岁完全不像生手。她问:“赵岁,你以前扎过头发?” 刚问完,她就想起之前有一次,赵岁在教室里用校服上的领结扎过头发。 赵岁又开始胡扯:“帮亲戚的小妹妹扎过头发。” “这样。”苏黛若有所思。 “快吃饭吧,都快冷了。” “好。” 发现苏黛餐盘里有粉蒸排骨,赵岁笑:“我也喜欢吃粉蒸排骨。” 是吗?原来她也喜欢吃粉蒸排骨?她就记得上辈子的赵最讨厌牛奶,其他的一概不知,因为她从未想过去了解赵岁,从未刻意去记过赵岁的喜好。 原来赵岁有和自己同样的喜好。一种隐秘的喜悦从心底生了出来。 微风轻轻吹动着树叶,树叶沙沙作响,在地面落下斑驳碎影。 她们安静地用餐,间或说一两句话。苏黛忽然想起她的同桌。 踯躅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为什么收我同桌的牛奶,你不是最讨厌牛奶吗?” “我不讨厌牛奶啊……咳咳咳……我是说我以前是讨厌牛奶但是我现在不讨厌了。”她记得原主的确非常讨厌牛奶。 “你怎么知道我讨厌牛奶?”赵岁惊讶。 “听人说过,你以前很讨厌牛奶。”苏黛立即道。 “哦哦。我以前是很讨厌,但是牛奶对身体有好处,所以我就试着喝,喝着喝着就不讨厌了。” 所以,赵岁只是不讨厌牛奶了而已,收下女生的牛奶没有任何意义。苏黛心里立刻一松。 而赵岁此时心绪有些起伏。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维持原主原本的人设,也知道自己不维持原来的人设会随时露馅,就像刚才她差点露馅,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愿为了维持人设去假扮另一个自己。 这样得多累。 而且,就算他们怀疑,又能如何?现实生活不是小说,也不是影视剧,就算身边有一个人性格忽然发生变化,也不会有人因为怀疑而把她怎样。 能把她怎么样呢? 况且,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性格会随着时间的发展慢慢变化这是有可能的。 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吃完饭,她们一起走出枫叶林。 “我操,岁哥身边的美女是谁?好几把漂亮!” “操,长得好纯啊。” “咱们学校里面有这样一号美女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咱们学校的美女我都知道,没见过她呀,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可是她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是我们学校的。” “不可能,我们学校要是有这样一位美女,那我早就知道了。这他妈比校花还美呀,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说的也是,那为什么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新来的转学生?” “咱们学校最近没听说要新来转学生啊。” “我知道了,你看她不是跟岁哥一起吗,说不定是岁哥校外的女朋友,借了校服穿才能进学校来的,你看她那校服这么宽大,明显不合身,肯定是借的,她不是我们学校的。” “很有可能!不管她是岁哥女朋友还是新来的转校生,我艹她真的好漂亮啊!” “我去教室了。”苏黛说。赵岁嗯了一声,她知道,苏黛中午不回家,在教室里休息。 周围有人兴奋又好奇地窥探着她们,那些人恨不得上前来拦住苏黛一探究竟似的,赵岁犹豫,“我今天中午不回宿舍了,我也回教室。” 两人一起走向教学楼。 “她跟着岁哥去火箭班了,火箭班不收空降转学生,而且那校服像借的,所以,她不是转学生!她肯定是岁哥校外的女朋友!” “岁哥女朋友好漂亮啊,真羡慕,也不知哪个学校的。” “难怪岁哥一直不交女朋友,原来他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呢,见了她,谁还看上其他庸脂俗粉!” “艹,老子羡慕死了!” 教室里没人,赵岁漱口,递给苏黛棉花糖,“薄荷味的。” 剥开棉花糖放入口中,凉凉的薄荷味在口腔内四蹿。苏黛捏着糖纸,“你这么喜欢吃棉花糖?” “嗯,棉花糖可好吃了。”赵岁嚼着棉花糖,漂亮的桃花眼因为口中的棉花糖而眯得狭长。 上辈子,赵岁做眯眼睛的动作时,苏黛很害怕,因为每当赵岁眯眼,就代表他很危险。 可现在,赵岁做这样的动作,她没有感到一点危险,反倒觉得有一点可爱,赵岁像一只胖胖的仓鼠,因为吃到爱吃的东西,而开心地眯起眼睛。 可爱的让人想要投喂。苏黛嚼了一嚼棉花糖。 赵岁回座位刷题。 她们俩不知道,此时校内论坛里因为她们俩,已经炸翻天了。 论坛———— “岁哥把女朋友带到学校里来了!” “!!!” “岁哥?女朋友?” “对,女朋友,我亲眼看到的,我操,他女朋友好美!” “有图吗?有图吗?赶紧上图啊?没图说个吊!” “我看到图了,我在另一栋楼里刷到的,我马上贴过来。” 一张还算清晰的照片贴了上来。 照片里,赵岁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嘉德校服的女生。 女生的校服过于宽大,但是宽大的校服还是能分辨出她娇小的身形。她扎着马尾,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清纯,宛如一朵盛放在春日里的百合,皎洁无暇,晶莹雅致。 “淦!真的好美!” “好他娘的一张初恋脸啊!” “跟岁哥好配!” “岁哥从哪儿找来的一个极品美女?”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羡慕岁哥,还是该羡慕他女朋友了。” “可拉倒吧,有这么好看吗,我觉得她还没赵岁自己长得好看呢,不就是一张寡淡脸。” “楼上的人酸了酸了。” “就这还寡淡,请给我一张同样寡淡的脸,谢谢。” 彼时,在666寝室客厅里和陆彦一起打游戏的郑邵东收到朋友的消息。 朋友:岁哥交女朋友了? 郑邵东停下游戏:啊?什么鬼? 朋友:你不知道岁哥交女朋友了吗? 郑邵东:不是,他没交女朋友啊。 朋友:没交女朋友,那论坛里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儿? 郑邵东:什么照片? 他朋友直接甩给他论坛链接。点开链接浏览了一会儿,郑邵东懵了。 旁侧,陆彦问:“怎么了?” 郑邵东很大声:“岁哥交女朋友了!” 陆彦微顿,“什么?” “岁哥交女朋友了,卧槽还是一特漂亮的美女!”他音量又拔高,天花板都快震下来了。因此各自在房间里还未休息的楼慈和沈之珩也听到了。 他们同时一怔,走出房间,正好听到郑邵东说:“彦哥你快看校园论坛,里面最热帖,在首页飘着,你快看!” 陆彦,楼慈,沈之珩三人同时点开校园论坛。 浏览了一遍论坛帖子之后,陆彦脸色一沉,楼慈眸光冷下来,沈之珩蹙起眉心。 “你去哪儿?”见陆彦走向寝室门,郑邵东问。 “教室。”陆彦头也没回。 “我也去!” 楼慈和沈之珩随之。 一行四人抵达教室。 一进教室,就看见赵岁坐在自己的位子,对面是照片里的女生。 两人对坐着,赵岁在给女生讲题。 赵岁侧颜柔和,眉目带笑,女生鬓发随风微微浮动着,恍若在风里摇曳的百合。 如此美好的一幕。简直像校园影视剧男女主剧照。 如此美好,如此刺眼。 “岁哥!”郑邵东率先出声。 在给苏黛讲题的赵岁一惊,她偏过脖子,“你们怎么来了?” 郑邵东急吼吼地冲过来,上上下下打量苏黛,卧槽,真人比照片还美! “岁哥!你居然不声不响地交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说。 赵岁忙道:“什么女朋友,你别乱说。” 听到她的话,陆彦楼慈和沈之珩紧盯向赵岁。 “不是女朋友?那,那她是?”郑邵东摸后脑勺。 “她是我们班同学,苏黛。” 教室里静了几秒。 郑邵东不可置信:“苏黛?!就那个经常着戴口罩的苏黛!” “对,我是。”苏黛开口。 “原来你长这样……”他呐呐道,“不是,你长成这样,干嘛一直戴口罩?” “我愿意。” 郑邵东被噎住。陆彦走过来,只瞅了苏黛一眼,“原来你是苏黛。”说罢,他按住赵岁的肩,“小桃花,还不回宿舍休息?” “我今天不回宿舍。” “不回宿舍,特意留在这儿给她讲题?关系挺好的啊。”陆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赵岁没听出他话里带着刺,“我不是特意留在这给她讲题,我想学习,顺便给她讲题。” “这样啊。” 赵岁:“你们快回去吧。” 陆彦:“我也学习。”说着他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随之冷着脸的楼慈也坐下。 沈之珩有些歉意地对苏黛说,“抱歉,这是我的位子。” 苏黛立即起身,把自己的椅子搬走,她坐在这里时没坐沈之珩的椅子。 “不是,你们几个中午都不休息,留在这里学习?”郑邵东一个人站着,有种被抛弃的无语。 “你要学习吗?”赵岁问。 “算了,我还是留下来玩游戏吧。”他插上耳机开始打游戏。苏黛握着笔,看了一下前方四人,总觉得他们四人之间气氛太不正常。 而这份不正常,让她莫名地焦虑。她按住太阳穴,让这莫名的焦虑沉淀下去。 论坛里———— “破案啦,破案啦,原来那女生不是岁哥女朋友,而是他们班的女同学。” “!!!女同学?” “新来的转学生吗?可是火箭班不是不收空降的吗?” “不是转学生,是他们班本来就有的女同学。” “我们班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同学?我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叫苏黛,就是那个经常戴口罩的女生。” “卧槽!!!” “就那个经常戴口罩的女生?原来她这么美?” “我靠,我原来还以为她是因为丑才一直戴口罩呢,原来她一点都不丑!!!” “妈妈我又恋爱了!” “啊啊啊啊啊好美,我弯了啊啊啊啊啊!” “妈的这颜值,甩了校花十条街。” “长这么美还戴口罩,为啥?” “就是,我要长成这样,我得天天在学校转几圈!” “等一下,她是火箭班的女同学,是岁哥的女朋友不?” “不是不是,我偷偷在教室门外听到的,岁哥说不是女朋友。” “不是岁哥女朋友那就好,可以追了!” “前面的傻逼别跟我抢!” “呵,我就说她不是赵岁的女朋友,赵岁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一张寡淡的脸。” “楼上又开始酸啦,你说人家寡淡,来来,让我看看你不寡淡的脸!” 孙莉莉见很多人都在攻击自己,她愤恨地把手机甩进桌洞里。 本来就寡淡!本来就寡淡!一点都不好看! 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然后眸光一黯。 原来是那个苏黛!原来她长这个样子!想起当初自己去找她麻烦要摘她口罩,打算让她当众出丑的事,孙莉莉更气了。 贱人!贱人!贱人! 她恨不得弄死她,可赵岁警告过所有人,不许找苏黛麻烦。她本来想暗地里搞她,又怕到最后还是被赵岁发现,自己得不偿失。 啊啊啊啊气死了!她又翻出手机,点开那张照片,照片里赵岁和苏黛并肩走着,脸上都带着笑。 她用指甲使劲儿戳照片里的苏黛,笑笑笑,笑你妈笑呢! 孙莉莉后桌,冯蔓面色很难看。当她以为赵岁有女朋友的时候,她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瞬间消失,而这会儿又被告知,那不是赵岁女朋友,赵岁没有女朋友。 那颗石头又压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 火箭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地打量摘下口罩的苏黛。苏黛不以为意,只专心学习。 “赵岁。” 赵岁回楼慈:“嗯?” “这道题。”他把草稿纸放到她面前。她快速扫题干,拿起笔就开始验算,笔芯却半天不出水,她甩了两下笔芯还是不出水,正准备从笔袋里面换一支笔,楼慈递了一支笔过来。 她没浪费时间,顺手接下,她唰唰唰地验算,思考时,笔帽习惯性地敲了敲鼻梁,又敲了敲嘴唇。 楼慈看到他的笔贴近了她的嘴唇,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过了片刻,赵岁说:“算好了,你看看。” 楼慈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草稿纸,而是伸手,“笔给我。” 他的样子,好像生怕她不把笔还给他一样。平时也没这么小气呀。赵岁困惑。也许他非常喜欢这一支笔。赵岁没再多想,把笔还给他。掌心里躺着还带着温度的笔。楼慈一动不动地盯着笔。 缓缓低头,鼻尖凑近笔帽,轻轻一嗅。 果然,她的嘴唇上也是甜甜的桃花香。他紧紧地定视笔帽。 慢慢地,将笔帽贴近自己的嘴唇。他舔了一下笔帽,而后闭上双目,疏凉的眉宇间溢出病态的满足。 许久后,他将笔帽从笔上拿下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苏黛:“各位请注意,我是官配。” 小陆:“呵呵。” 小楼:“滚。” 小沈:“你只是原小说官配。” ps:三更了,妈呀累死宝宝了感谢在2021-04-02 21:54:53~2021-04-03 22:1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凉i、江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三更 “喂看到没看到没, 有没有照片那么漂亮?” “唉呀前面挤的人太多了,我看不到,早知道就早点来看了。” “艹泥马的, 别挤老子,尿都快给老子挤出来了!” 火箭班教室前门后门窗户都挤满了人。所有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光明正大地一个劲儿盯着苏黛看,活像动物园观看动物的游客们。 被观看的对象当事人苏黛,浑不在意地温习着上节课所学的内容。 “日, 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我操,照片上她可以甩校花十条街,真人她可以甩校花一百条街!” “妈妈我看到了仙女!” “天哪, 感觉她就像单独被加了滤镜一样, 怎么这么好看!” “她的皮肤好好啊,我一定要问问她用的什么护肤品。” “拉倒吧, 用什么护肤品也护不成她那样子, 人家天生丽质的好吗?” “我操,她的睫毛怎么长的, 又浓又密又长又翘,逆天啊!” “妈呀, 她的鼻子,整容都整不出来这样的鼻子吧, 太标致了。” “她用的什么色号的口红,怎么这么好看?” “好像没涂口红吧, 天然色?” “我说你们女生挤着看干嘛, 让我们男生看一看行不行?” 太吵了。吵的赵岁没法专心写作业。她瞥了一下教室门口拥挤的人群,捂了捂耳朵。 楼慈见她被吵到,他睨向人群, “都给我滚。” 拥挤吵闹的人群立刻噤声,依依不舍地遁了。 没了吵闹的人群,赵岁眉间折痕缓缓平展。她转转笔,思绪飘远。 原文里,苏黛转到嘉德,一开始就没有戴口罩,来看她的人没有今天这么夸张。 大概是因为她口罩戴了这么久,一摘下口罩反差效果太强烈,所以来看她的人比原文里要夸张很多。 大部分人见到了苏黛真容之后,论坛里关于校花换人的帖子热了起来。 “亲眼见到了苏黛,确定以及肯定,苏黛长得太绝了,比校花好看多了!” “咱们学校的校花该换人了。” “苏黛比黎月姿好看这么多,黎月姿还占着校花的位置不好吧?” “不仅比黎校花好看,成绩还比她好!年纪前几名啊,又好看又优秀!” “@黎校花,该让位啦~” “再不让位就‘德不配位’了!” “可是校花选举要到下一年才行,今年已经过去了。” “我不管,我单方面宣布,现在咱们嘉德校花就是苏黛!苏女神!” “楼上加一!” “再举行一次校花选举比赛吧!” “都已经举行一次了还怎么举行,等下一次呗。” “去学生会请愿啊,达到一定人次后就能再次选举了吧。” “说的也对,走走走,兄弟们请愿去!” 苏黛同桌小心地扒拉了一下苏,“苏黛……” “怎么了?”苏黛从习题本里抬起下巴。 “论坛里都在说,你是校花,要去学生会请愿,重新选举校花。” “哦。”苏黛口吻淡淡。她上辈子就经历过这一遭,还因为自己把黎月姿的校花位置挤掉了,招来了黎月姿的“报复”。 大概这就是贵族学校与其他公立学校的不同,公立学校根本不会把班花校花看的那么重要,也不会为其举行正式的选举。 就是因为太正式,所以自己被人挤掉班花校花的位置,在嘉德是一件非常丢面子的事。 所以黎月姿会来报复她。 她只觉得无聊。 不过这一次提前知晓事情发展轨迹的她,不会让黎月姿的报复得逞。 …… “会长,请愿人次多少了?学生会能回应了吗?”班里有人问沈之珩。 请愿?什么请愿?赵岁支耳朵听。 沈之珩:“已经回应了,可重新投票。” “什么!太好了!” “校花选举……”赵岁喃喃,她想起来,原文里面是有这一出,不过时间推迟到了现在,原文里苏黛转到学校来没多久,校花选举就重新开始了。 毫无意外地,苏黛会当上新一任校花。赵岁从没见过一个学校能把校花选举当作这么认真这么正式的事,大概这就是贵族学校吧。 她低叹了一声。 原本校花选举是线上统一投票,但是由于之前有人在线上做了假,所以嘉德校花选举从此以后变为线下选举,以班级为单位,当场选举,选举之后会公布班级票数,谁也作不了假。 文娱委员上讲台,“接下来我们统一一下咱们的票数。” “此次校花选举候选人为黎月姿和苏黛。” “支持黎月姿的请举手。” 无一人举手。苏黛作为候选人不参与其中。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文娱委员:“支持苏黛的请举手。” 全班人都举了手。不对,有三个人没举手。 文娱委员:“你们不投票吗?” 陆彦:“我不认为她是校花。” 文娱委员:“那你刚才也没支持黎月姿啊。” 陆彦:“她也不是。” 有人不服气,问道:“那谁是啊?这可是学校最漂亮的两个女生了。” “我心中的校花,”陆彦扫了一眼坐在前面的赵岁,唇边勾起笑,“那是我的校花,凭什么告诉你们?” 文娱委员:“好了好了,那总得选一个。” 陆彦:“弃票。” 文娱委员又问沈之珩:“会长你呢?” 沈之珩:“我也弃票。” “会长也觉得这两个都不是校花?” 沈之珩声线清润如风,“不是。” “那会长觉得谁是校花?” 沈之珩浅笑:“秘密。” 文娱委员:“……”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问楼慈:“楼神,你也觉得她们都不是校花?” 楼慈:“丑。” 话落,他戴上眼罩。 文娱委员:“……” 有人小声议论:“丑?我没听错吧……楼神居然觉得她俩丑?黎月姿就算了,可能有人get不到她的颜,但是苏黛的颜,是个人都会觉得美吧。怎么可能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楼神一直没找女朋友了,他的审美跟我们不一样,不不不,应该是他的审美跟审丑和我们反过来了。” “是和正常人反过来了。” 赵岁敲敲沈之珩的桌子,用很低的音量问沈之珩:“他的审美一直是这样吗?” 沈之珩还没回答,楼慈陡然取下眼罩,“你不如直接问我。” 赵岁一惊,他不是戴着耳机吗,怎么听到的…… 她讪讪一笑,“咳咳,你觉得她们丑,那你觉得谁美?”举个例子让她瞧瞧他的审美到底有多奇葩。 楼慈锁住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随即忽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食指指腹轻轻在她脸上一敲,“明白了吗?” 赵岁:“……” 他什么都没说,她去哪里明白? 见她迷茫的样子,楼慈从鼻腔里嗤出气音,“蠢。” 然后重新戴上眼罩。 云里雾里的赵岁非常莫名,她问陆彦沈之珩,“他刚才说了谁美吗?” 沈之珩深深看了她一眼,默然。陆彦则哼笑了一下。 赵岁:“……” 算了不问了,她转回去。 全校结果很快出来,苏黛以压倒性的胜利成为嘉德新一任校花。 苏黛对结果没什么反应。 她去卫生间上厕所,一关上门,就发现门板缝隙里出现了几双脚。紧接着她听到水桶被抬起的声音。 她立刻道:“要泼我水吗,我知道你们是谁,李露露,蒋婷,赵晓云是吗?你们如果不怕赵岁的话,你们只管泼。” 卫生间外面几个人震惊了。 苏黛怎么知道是她们的!!! 她是有透视眼,还是有预知能力?怎么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又怎么知道是她们的? 苏黛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她们是谁,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提了赵岁!谁都知道赵岁公开说过不许别人欺负苏黛,所以她们才只敢暗地里偷偷给黎月姿出气,也不敢闹太大,只想泼点水罢了,现在苏黛知道她们是谁,要是告诉赵岁了,她们仨就完了! 不不不,不会完的,她们什么都还没做呢!几个人对视了几下,迅速拿走插在门板上的拖把,慌里慌张地溜了。 苏黛气定神闲地回到教室,见陆彦用食指戳着赵岁的眉心,笑着在说什么,赵岁也在笑,她站住不动,那种莫名其妙的焦虑又席卷上来。 “赵岁。”苏黛走到赵岁面前。 赵岁:“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苏黛瞧了一眼把目光放在赵岁身上的陆彦楼慈沈之珩。 步至走廊,苏黛说:“有人欺负我了。” “什么?”赵岁缩着瞳孔,“谁欺负你了!” “是差点欺负我了,我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人把我锁在门里面,想要泼我水,但是被我识破了,她们就跑了。” 听到这话,原文里的一些情节瞬间在赵岁脑海里浮现出来。 原文里,苏黛挤下黎月姿校花的位置后,遭到了黎月姿的报复,黎月姿的朋友在黎月姿的示意下,把苏黛关进厕所里用水泼了她。 赵岁皱眉。 都是女生,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女生,不就是一个校花的位置吗,一个虚名而已。 虽然清楚地知道是谁欺负的她,但赵岁还是得形式性地问一下,“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还好没欺负到你。” “嗯。”苏黛垂目,宛若被风摧残的柔弱的花瓣,让人不禁怜惜。 半晌,赵岁想起自己还是个“校霸”,她拍拍胸脯,“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谢谢。” “她和你说了什么?”陆彦问回到座位的赵岁。 “没什么。”赵岁掏出手机。在手机里编辑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她转向楼慈,犹豫不决地盯着他。 “怎么?”楼慈嗓音略低。 赵岁:“别人都挺怕你的。” “所以?” “你说,要是我要保护一个人的话,我该放什么狠话,让大家都怕我?都听我的话?”赵岁满眼期待地等着他回话。 他眸子里闪过暗光,“你要保护谁?” “重点不是我要保护谁,重点是我该放什么狠话,你给个建议吧。”赵岁非常苦恼,她上次放话说罩着苏黛,好像威慑性不怎么强,即使她顶着校霸的称号。 这次她吸取教训,放点更狠的话,让别人不敢再欺负苏黛。楼慈脾气不好,别人都怕他,他肯定知道放什么狠话最能震住别人。 楼慈:“是谁。” “苏黛。”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几乎同一时间,楼慈和陆彦的声音同时响起———— 楼慈语气微冷:“为什么保护她?” 陆彦语气不悦:“你保护苏黛做什么?” 赵岁说:“她是我……朋友,我保护她怎么了?” “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你之前也公开说过要保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沈之珩说。 “对,之前我也公开说过,但是没用,还是有人欺负她。” 陆彦:“就公开放话保护她一个人,对她挺特别的啊。” “她是我朋友。”还是被她拆散姻缘的债主,她能不对她特别吗。 “楼慈,你帮我想想。”赵岁殷切道。楼慈眉目却愈发冷。 突然,他的衣袖被她牵住,她轻轻一拉他的袖子,“楼慈……” 软绵绵的力道,声音也软绵绵的,楼慈尾椎袭来微微的酥麻,他神色微动,在还来得及控制住自己之前,快速抽走袖子。 赵岁却以为他生气了,她转移目标,“陆彦你帮我想想。” 陆彦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可以,像刚才你求楼慈那样,求我。” 像刚才求楼慈那样求他?赵岁迟疑道:“帮我想想?” 陆彦抬抬胳膊,指指自己的袖子。 赵岁:“……” 她捏住他的袖子,“陆彦,快帮帮我。” 陆彦:“声音没刚才那么好听。” 赵岁:“……” 不和刚才一样吗?她抿抿唇,放轻语气,“陆彦……” 这会儿陆彦总算满意了,他揉揉她的脑袋,“行,答应你。” 赵岁开心地咧嘴,“想好了告诉我,快点。” 把手机放回桌洞里,她打算先看会儿书,等陆彦回她话。 等了半天没等到陆彦回她话,倒是听到周围吸气和惊呼的声音。 “哇!!!” “彦哥,楼神,还有会长,居然先后发帖,公开放话要罩着苏黛!” “卧槽卧槽卧槽!” “还记得之前岁哥也放话要罩着苏黛吗?咱们学校四大门面居然全部要罩着苏黛!” 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看赵岁四人和苏黛。八卦,兴奋,好奇的视线犹如实质,在他们之间不停穿梭。 赵岁闻言,惊了一惊,连忙打开论坛,论坛首页飘着四个热体前三个热帖,分别是陆彦楼慈沈之珩发的帖子,后面一个帖子是她很久之前发的帖子,现在被顶了上来。 “你们……”赵岁哑然。 陆彦:“现在的效果比你单独放话更好,不是吗?” 其实陆彦没料到楼慈和沈之珩也会发帖,看来他们都想到一处去了,谁都不允许赵岁再次发帖去保护别人。 “谢谢你们。”赵岁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知道他们帮了她。 另一边,苏黛神情惊异。陆彦?楼慈?沈之珩?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和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赵岁发消息给她,原来是因为赵岁,他们几个人才这样做的。 他们居然会为了赵岁特意发帖来帮助自己? 不知为何,明明是赵岁帮了她,她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捂住额心,凝神屏气。 此时论坛里———— “我的天啊,我没看错吧,学校四个大佬都放话要罩着苏女神?” “岁哥,彦哥,会长我觉得没什么,关键是楼神也?” “难道这就是女神的魅力吗?” “果然颜值即正义,他们居然都拜倒在了苏女神的石榴裙下!” “操!老娘好羡慕苏黛!老娘也想被他们四个人罩着!” “首先你得有苏女神那样的脸!” “哼,我对他们四个人太失望了,居然是只看脸的!” “啊啊啊太好磕啦,公主与四骑士!” “清纯公主,暴躁骑士,冷面骑士,霸道骑士,温柔骑士,妈呀,太配了,妥妥的N那个P啊,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 “操操操,磕到了磕到了!” “有谁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我和我的三个老公吗?你们不能这样拆我的CP!” “呜呜呜不要啊,不要拆散我的男男cp!” “楼上腐癌滚,滚一边去磕你的男男cp!” “虽然但是,我还是比较磕岁哥和其他三个的cp,明明他们几个更配嘛!” “我也……” 李露露三人惊恐地刷着帖子。 “还好我们还没欺负到她……”蒋婷后怕地拍胸。 “妈呀……吓死我了……” “要是真欺负她了,现在咱们就完了。” “可是苏黛知道是我们。” “她知道又怎样,我们又、又没实施行动!” “艹,以后离她远点,惹不起惹不起。” “那……为月月报仇的事怎么办?” “你想去你去吧,我可不敢了,我还想在这个学校待下去。” 惹怒赵岁他们四人,就别想在学校待下去了。 “还………还是算了吧……” 她们仨后怕极了。幸好她被苏黛及时制止了,还没出手。 课堂上,苏黛感觉她的同桌孙萌萌一直在盯她。她口罩摘了几天,孙萌萌就盯了她几天。 她有点无奈,与孙萌萌四目相对。 孙萌萌双目亮晶晶,“苏黛,你、你真好看!” “谢谢,你认真听课吧。” “哦,哦,好的好的!”孙萌萌去看黑板,不一会儿又偷偷瞄苏黛。 妈呀,苏黛太好看啦!校花居然是她同桌! 下课,孙萌萌说:“苏黛,你喝牛奶吗?”她递给她一个牛奶。 看到牛奶,苏黛怔然,“你不是……”孙萌萌不是喜欢赵岁吗? 忖了忖,苏黛没有再踟躇,直接问:“你喜欢赵岁吗?” “啊?”孙萌萌思维迟滞几秒,陡然想起之前自己给赵岁送牛奶的事,还有当苏黛的面问,赵岁是不是喜欢她的事。 孙萌萌赶紧解释,“别误会别误会,我喜欢他,但是是像喜欢帅哥美女那样的喜欢,会长他们,我也喜欢啊,你我也喜欢啊!” 她可不敢跟苏黛抢骑士!她明明都磕死他们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他们的cp大粉! 苏黛颔首,“这样啊,牛奶谢谢了,你自己喝吧。” 话音落下苏黛去写黑板上的字。 她站在凳子,在黑板报边框里添加文字。粉笔写完了,刚要拿粉笔,就有男生抢着把粉笔递上来,“女神,给!” “谢谢。”苏黛不冷不热道。 粉笔没了,有人帮递,黑板脏了,有人帮擦,凳子也有人帮着搬,就差没帮她把黑板报一起写了。她看了看殷勤得过分的男生们,又看了一下坐在第一排岿然不动的赵岁。 她轻抿唇。 下午,孙萌黏着她去食堂,她望着前方的赵岁。 赵岁一行五人,她夹在中间。她比其他几个人都矮一点,身体纤薄许多。 给她一种错觉,仿佛是几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 注意到苏黛在关注前面那几个人,孙萌萌心里一激。她没看到他们几个人同框呢! 她怂恿苏黛,“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吗?去叭去叭!” “算了。”苏黛摇摇头。孙萌萌有些失望。不能看到同框了!真是渴死她这个cp大粉了! 赵岁吃饭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些女生穿着拉拉队的裙子,桌子上放着彩球,似乎才练完舞过来食堂吃饭。 拉拉队的裙子蓝白相间,非常漂亮。赵岁很羡慕她们能穿这样漂亮的裙子。 她捻捻自己的男士校服,目光又在她们身上的衣裙上流连。 忽然,楼慈和沈之珩身体一偏,挡住了她的视线,紧接着,她的眼睛被陆彦捂住,耳边是陆彦低沉的嗓音,“看入迷了?” 她扒拉开陆彦的手,听到郑邵东打趣道:“岁哥你以前可没这么色哟~” “不是!我不是看她们……”赵岁脸热。 “都是男人嘛,明白明白。”郑邵东冲她挤眉弄眼。 赵岁喉咙一堵,闷头吃饭。 不远处,注意到这一幕的苏黛细细地审视那群穿着拉拉队裙子的女生。 刚刚赵岁的眼睛在她们身体上反复流连。 她们的身材,不过是腿长腰细而已。她低头观察自己的身体。 入目里一片宽大的校服。 她这才意识到,她还穿着这样不合身的校服。 是时候把校服换回来了。 走进教室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赵岁见到她:“你终于穿上合身的校服了。” “好看吗?”她问。 “好看。”赵岁不吝夸赞。面前的女生面容精致清纯,细腰不堪盈握,如花瓣一样散开的裙摆下,一双白皙纤细笔直的腿。 赵岁又开始羡慕了,羡慕所有女生都可以穿这样漂亮的校服。 唉。她有点惆怅。 得到赵岁的夸赞,苏黛扬起嘴角,款步走到座位上。 “妈呀,苏黛不仅脸很绝,身材也很绝!” “不管她身材怎样,反正她这张脸就已经赢了。” “烦死了,都怪她,我现在上课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老想看她。” “你还烦死了,别人还想来我们班天天看着呢。”“唉,这大概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晚风吹拂着窗帘,苏黛慢慢卷着窗帘,余光注意到赵岁抱着一叠卷子往教室外面走,她立刻想到了什么,忙不迭从桌洞里掏出作文纸,跟上去。 “赵岁,”苏黛走到她身边,“你去哪儿?” “交卷子。” “好巧,我也去办公室交作文。” “嗯,一起吧。” 两人交了卷子和作文一起走出教师办公室,途中遇到牵着小孩的老师,小孩子里叭叭着,“巴啦啦能量……” 苏黛恍然,想起上次化妆舞会的时候赵岁穿着游乐王子的衣服。 “你喜欢巴啦啦小魔仙吗?”苏黛问。 “你怎么知道?” “上次化妆舞会,你穿的游乐王子的衣服。” “喔。”赵岁见苏黛没有鄙视她幼稚的样子,又加上对方是女生,是同性,她没有被楼慈知道时那样的尴尬,“我小时候很喜欢。” “其实,”苏黛停了停,“我也挺喜欢的。” “真的?”赵岁眸光一亮。 “对,我喜欢里面的黑魔仙严莉莉。” “我也喜欢严莉莉!” “你为什么喜欢严莉莉?” “我觉得她的黑魔法比美琪美雪的酷一点,而且她的裙子是最美的,你呢,你为什么喜欢她。” “呃……”苏黛原本想说因为严莉莉本性不坏,性格更鲜明立体,但听赵岁这么说,她改口道:“我也是,我觉得她的黑魔法比主角的魔法酷一些,她的裙子也的确比其他裙子好看。” 赵岁像是找到同道中人,她挽住苏黛,“我都能记住严莉莉用过的所有黑魔法咒语。” “……是吗?”苏黛愣愣地看着赵岁无比自然地挽住自己,简直就像闺蜜一样亲密地和她手挽手。 温热香软的皮肤贴着她,凝住她的灵魂。她机械地抬着脚步,再也没能听清赵岁在说什么。 教室外面的走廊里,郑邵东背靠着栏杆,一手搭在陆彦肩膀上,笑嘻嘻地和陆彦聊着天,忽然,他口水一呛,“卧槽!” 陆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赵岁和苏黛迎面走过来,赵岁挽着苏黛,两人亲密地说着话。 “小桃花!”陆彦沉声道。 被打断的赵岁看见陆彦脸色很差,她莫名其妙,“怎么了?” 接着她就被他一把拽了过去,他说:“你挽着她干什么?” 赵岁猛地顿住。她僵硬地转着脖子,去看苏黛。苏黛的耳根微红。 “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没意识到我挽着你。”赵岁懊恼。她刚才糊涂了,还把自己当女生,自然而然地就去挽苏黛,太冒失太无礼了。 苏黛低首:“没事。” 陆彦点了一下赵岁的脑门儿:“小桃花,男女之间,要有分寸感。” “我知道。”赵岁瓮声瓮气。苏黛突然抬睫,“我和他是朋友,为什么要有分寸感,你和他也是朋友,你们有分寸感吗?” “我是男人。” 苏黛笑了,“我们和他都是朋友,就因为你是男人,就不需要分寸感,同样是朋友,凭什么性别不同就一定要有分寸感?是朋友的话,还要分性别制定朋友之间的分寸感吗?” 陆彦皱眉。 “我说的对吗,赵岁。”苏黛直视赵岁。 “好像挺对的。”赵岁呐呐。 “对什么对,走了。”陆彦直接拉走赵岁。看着他们进了教室,苏黛沉下嘴角。 把赵岁按到座位上,陆彦说:“别给我听她的歪理,和她保持距离,保持男女之间的分寸感,明白没有?” “可是我觉得她说得也挺————” “你这样会被其他人误会。” 赵岁被这句话堵住了。也是,虽然苏黛说得很对,但是实际情况是,男女之间不保持分寸感,很容易被人误会。 “我知道了。”她乖乖地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楼慈冷不丁道。 “没什么。”赵岁说。陆彦却动了下眉梢,“她刚才牵着苏黛往教室走,手挽手的,非常亲密。 楼慈面色一黑,“手挽手?非常亲密?” “对,所以我在教她,男女之间要有分寸感,要和女人保持合适的距离。”说到这里,陆彦往后一靠,“他还听苏黛的歪理,觉得是朋友的话,就算是男女,也不需要分寸感。” “男女之间不需要分寸感?”楼慈定视赵岁。 “需要需要。”她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沈之珩轻笑:“男女之间要是没有分寸感的话,教务主任可要天天在学校抓情侣了。” 这时候,郑邵东忍不住了,“哎我说你们,什么分寸感不分寸感的,明明是岁哥最近开窍了嘛,没见之前他还盯着美女的身体看吗,他和苏黛之间没分寸感,不就是想泡她吗?” 话音刚落,郑邵东就感觉几道视线同时射向他,陆彦眼神凌厉,楼慈眼神冰凉,沈之珩眼神微沉。 咋……咋了?郑邵东只觉脖子一凉,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没有,你别胡说,我没想泡她。”赵说急忙解释。 摸摸凉飕飕的脖子,郑邵东说:“你不想泡她,你这么帮她,你不想泡她,你还挽她手?” “没有,我拿她当朋友,我不喜欢她。” 郑邵东觉得她说完这句话,他脖子上冷飕飕的凉意瞬间消散。他有些奇怪地瞅了一下陆彦三人,然后对赵岁说:“我还以为岁哥你终于开窍了呢。说实话啊,岁哥,你以前一直不交女朋友,我以为你一直暗恋着我呢,我每天跟你在一起都惊心胆颤地担心自己的菊花。” 赵岁:“……” 陆彦拍了郑邵东一掌,笑骂:“就你?” “不是,我怎么了?我长得相貌堂堂,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暗恋我喜欢我的人,多着呢。” “你说是吧,岁哥?”郑邵东骚包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赵岁额角抽搐,“呃……反正我没暗恋你,也不喜欢苏黛。”赵岁丢下这句话,不跟他们胡扯了,转过身去写作业。 陆彦,楼慈,沈之珩几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几乎同时看向苏黛。 苏黛似有所觉,迎视他们。 “喂,你看了没?刚才我看见赵岁和苏黛手挽手了!” “看见了看见了,这是明目张胆了呀。” “呜呜呜不要,我的女神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老子男神还被人抢走了呢!”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郑邵东拍了一下桌子,“我岁哥还是单身好吗?别他妈瞎逼逼!” “单身?可他刚才和苏黛……” “跟人牵个手就是在一起了?那我跟你牵个手,我是不是也跟你在一起了?” “这……” “别他妈的乱造谣。”郑邵东甩下这句话继续玩游戏了。 …… 周末早晨。 沈之珩和沈母在餐桌上一起吃早饭。 结束饭前祷告,两人开始用餐。 餐盘里的紫甘蓝让沈之珩微微一愣。 脑海里浮现出赵岁面带厌恶的画面,他不禁失笑。 学校早餐讲究营养均衡讲究营养均衡,营养早餐里会放紫甘蓝,赵岁特别不喜欢紫甘蓝,有一次误吃了之后脸都白了,整个人跟刷了白漆一样 “之珩,你在笑什么?”沈母问道。 “没什么。”他微微摇头。 赵岁还在做梦,就被手机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接电话,“喂?” “嗯。”低沉的男声响至耳畔,赵岁困死了,“你大早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还没起床呢。” “赵岁。” “嗯?”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不是早上。” 赵岁一个激灵,已经下午一点了,她睡了这么久?可是她还没睡醒。 “喔,你找我什么事?”赵岁抓住头发。 大早上……不对,大下午的,楼慈打电话给她干什么? “有几道题需要讨论一下。” “你等我先起床,我等会儿回你。”她挂了电话,再眯了五分钟,起床洗漱。 电话另一头,楼慈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点开刚才的电话录音。 赵岁的声音从录音里传出来,软软绵绵的语句,带着未睡醒的惺忪,像是从云朵里泄露出来的一样,比她平时的声音更软。 录音结束,重新播放。他重复地听着录音。 客厅里,佣人看了下烟灰缸。有点诧异。 往常楼少爷在家的时候,烟灰缸总是满的。一晚上加一上午过去了,烟灰缸里竟然还没有烟头。 不正常啊。 楼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楼少爷沉迷于烟草。 他一旦沉迷于一样东西,就会特别专注。 如果有一天楼少爷不抽烟了,那一定是找到了更加沉迷的东西。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佣人。赵岁爸妈依旧待在研究所没回来。她一个人吃着饭,吃了一会儿又困了。 不能再睡,不然晚上会睡不着。饭毕漱口,收拾好后,赵岁给楼慈发消息。 赵岁:把题目发给我吧。 他几乎是秒回,把几道题发给她了。 随后,他说:开视频。 开视频?赵岁拒绝:不用吧。 楼慈:便于讨论,提高效率。 赵岁想了想,说:那好,你等我下。 她还穿着睡衣,正准备换,她又想到在寝室里见过她穿睡衣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也懒得换。 她开了视频。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楼慈冷淡的脸,然后是他稍显清贵华丽的丝绸式家居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奢侈的贵气。 把手机放到支架上,赵岁说:“我先看一下题。” 她扫了一遍题干。 难度非常高,她来了兴致,摩拳擦掌准备挑战这道难题。 楼慈看着镜头里的赵岁。她穿着寝室里一样的小熊睡衣,干干净净,平平整整。 头发很蓬松,带着毛茸茸的质感,软乎乎的棉花一样。 她垂首迅速验算着,笔间或敲一下鼻梁,间或在指间花式转圈圈。 “这道题你怎么想的?”她问他,同时镜头拉近了一点。 “先把原来那条辅助线去掉。”楼慈说。 “好。” 第一道题做出来之后,赵岁困倦地耷拉下眼皮。 做第二道题时,她开始打瞌睡,打着打着,啪嗒,她趴在了桌面上。 她睡过去了。楼慈刚要叫醒她,忽而止声。他看着镜头里的赵岁。 她趴在桌面,侧脸对着镜头,似乎比之前更加白嫩的脸颊因为地心引力往下贴着桌面,堆出一戳就会破的充盈饱满感。 他伸出食指,指尖戳了一下屏幕,仿佛在测试,她的脸颊是不是一戳就会破。 却只触摸到冷冰冰的手机屏幕。 他眉心蹙起褶皱。继续凝视赵岁。他发现,她的五官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眉眼比以前更加阴柔秀气,仅存的几丝男性的英气仿佛在一点一点消失。 时钟指针一点一点地挪动着,不知多久过去,佣人敲门叫他吃饭,他没去。 赵岁是被佣人敲门敲醒的。佣人在外面叫她,“小岁,该吃饭了。” 吃饭?噢,吃饭。她揉着鼻梁,猝然注意到支架上的手机。 记忆极速归位,她怔怔地镜头里的楼慈,然后扶住额头,“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你怎么没叫醒我?” 楼慈:“你睡得很熟。” “抱歉。” 接着,她发现她睡了三个多小时,她让他等了三个多小时。 “对不起,我先吃完饭再继续。” “嗯。”依旧冷冷淡淡的语气。 吃晚饭的时候,赵岁虚视着窗外漫天霞光,心道完了,白天睡那么多,晚上铁定又睡不着了。 吃了饭和楼慈一起把那几道题做完,赵岁说:“还有吗?还有没?” 他每次拿给她的题都非常新颖,难度也非常高,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出来的。 “有。” “快给我。”她兴致勃勃。 “这样还是效率太低。” “呃?” “见面吧。” “什么?” “你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 赵岁:“……”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更啦,三更,哭了感谢在2021-04-03 22:17:41~2021-04-04 23:4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桀桀桀桀 25瓶;莓猫它没猫 10瓶;shone 2瓶;桃子汽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一更 “这……不了吧?” “想要题的话, 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他的语气仍然冷淡, 没什么情绪,却隐约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引诱。 赵岁踟躇,“不如我们去图书馆?” “图书馆怎么讨论?” “那,那咖啡厅。” “太吵。” 赵岁托腮忖度,楼慈来她家的话, 不太好吧。一个男生去一个女生家……不对……她现在是男生。 那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思来想去,还是有些别扭。 楼慈:“考虑好没有?” 赵岁叹了口气。 次日。 门铃响起,佣人开门, 然后顿了顿。 门外站着一个男生, 男生衣着做工精良,衣服干净平整, 几乎没有一丝褶皱。 他身形高大颀长, 冷白的皮肤给俊美的五官增添了几分透明质感的凉意。 浑身上下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森冷。 佣人不禁吞咽唾沫:“请问你是?” “我找赵岁。”他说。 这时候,佣人身后听到动静的赵岁飞奔过来, “你来啦,快进来。” 接着又和佣人说:“这是我同学。” 佣人点点头, 开门让他进来。 楼慈进屋,目不斜视。 赵岁看了看他, 心道楼慈虽然脾气不好,但他该有的教养还是有的, 进别人家不会非常冒犯地打量审视别人的家。 “跟我来吧。”赵岁领着他去书房。 一打开书房, 扑面而来的粉嫩甜美的气息让楼慈步伐微顿。 亮晶晶的星星贴纸墙,挂着小花花的书架,粉粉嫩嫩的窗帘, 空气里似乎有桃花和桃棉花糖的味道,甜甜的。 “你坐这里。”赵岁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 楼慈坐下,打开书包,拿出纸笔。 佣人很快将茶水和果盘端进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赵岁吃着西瓜,看着楼慈给她的题,她瞳仁亮亮的,“你哪找来的这些题?比那些辅导资料上出的题好玩儿多了。”有时候比她妈出的题还新颖。 “国外。” “国外?” 楼慈掀起眼睫,“我外公托人给我出的题。” 他外公找人给他出的题?赵岁猛地一滞。他外公…… 原文里,楼慈只是一个只提了一笔的配角,连配角都算不上,因为苏黛转到嘉德后没多久,楼慈就出国了,所以,赵岁不了解他的家庭。 她穿过来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才知道,原来楼慈外公家族居然执掌着X国黑手党。 楼慈的外公是外国人,那么母亲也应当是外国人,可是楼慈他的五官并不西化,她端详了一下楼慈的脸。 仔细一观察,他皮肤冷白,眉骨比较高,瞳孔较浅呈琥珀色,鼻梁也很高,隐约还是透出一丝混血的轮廓感,只是非常浅,不注意的话,完全察觉不出来。 只能说……他父亲的基因太强大?完全盖住了他的另一血统? 等等,他外公托人出的题,那这个人应该很厉害,“给你出题的人是谁啊。” 楼慈说了一个外国人的名字。 赵岁瞠目,居然是他?比她妈妈还厉害的,享誉世界的著名数学家。 那位大佬单独给楼慈出的题,她跟着占了便宜啊。 赵岁把果盘往他面前一推,殷勤道:“谢谢你把这些题分享给我。” 楼慈口吻很淡,“嗯。” 接下来两人开始做题。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窗帘微微浮动的轻响。 楼慈抬首,看向对面陷入沉思中的赵岁。 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咬着一片西瓜,唇瓣被西瓜汁浸染得水润红嫩。 好难啊好难啊。赵岁在心里咆哮,不愧是那位大佬出的题。不过越难,挑战性就越高。她放下西瓜,擦擦嘴,全神贯注解题。 忽然,她的下巴被一直冰凉的手捏住。 她错愕,“怎么了?” 楼慈捏着她的下巴,嗓音喑哑低沉,“嘴没擦干净。” 然后,他的拇指指腹按压住她的嘴角,缓慢地摩擦。 凉凉的指腹皮肤碾压着她的嘴角,抹干净上面残留的西瓜汁。 赵岁忙道:“我自己来。”她想把下巴从他手中抽出去,可他却捏得很紧,“别动。” 他用拇指继续摩挲她的唇角,幽深的瞳孔里溢出极其诡异的认真。 “还没好吗?”她脸颊泛红。 他睫毛开合了一下,然后松开她,但是松开之前,他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戳我脸干什么?”赵岁捂脸。 “试一试。” “试什么?” 试一试到底是不是一戳就会破。楼慈捻了下指腹,什么也没说。 “纸,擦擦吧。”赵岁把纸递过来,看着他沾了西瓜汁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洗手间在哪里。”他却问。 “书房里就有,就在那儿。”赵岁给他指了方向。 楼慈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灯光明亮。楼慈打开水龙头。 水哗哗流下,他却没把手放到水龙头下。 他看着沾了西瓜汁的拇指,随即将拇指含进嘴里,眯着眼睛,吮吸着上面的西瓜汁。 不一会儿,外面赵岁叫他:“楼慈,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是谁。”他问。 “是会长。” 沈之珩? 楼慈目光微闪,他说:“帮我接电话。” 洗手间外,赵岁接起电话时,有些奇怪地看望了一望洗手间门。 楼慈的声音怪怪的。他在里面干嘛呢。她也没多想,立即接电话。 “会长。” 电话念头沈之珩顿了顿,“……赵岁?” “对,是我。” “你怎么接阿慈的电话?” “他在我家,去洗手间洗手去了。” “他在你家?在你家干什么?” “我们在一起做题,讨论题目。” 沈之珩沉默许久,“我也有一些题想和你们一起讨论,我也可以去你家吗?” “……呃?” “可以吗?”他的声音很轻,如清朗溪风扫拂过她的耳朵。 “可以的。” 楼慈出来的时候,赵岁已经挂了电话。 “他打电话做什么?”他问。 “他没有说给你打电话做什么,对了,他也要过来做题。” “他也要过来?”楼慈眉心一拢。 “嗯嗯。” 赵岁感觉他眉目比之前冷了几分。她挠头,继续解题。 “你好,我是赵岁的同学。”沈之珩微笑着对开门的佣人说。 佣人心里微讶,怎么今天来找小岁的同学,个个长得那么俊。 不过,这一个比之前那个看着脾气好一些,不那么冷冰冰的,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舒适感。 书房里,三个人静静坐着,笔尖摩擦草稿纸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这里我有点不太理解。”沈之珩把习题本推到赵岁面前。 “我看看,”赵岁转了转笔,“是这样……” 她说话的时候朝沈之珩那边偏,正好沈之珩也偏过来,赵岁额头撞到他的下巴。 “哎……”赵岁连忙捂额。 “对不起,撞疼了吗?”沈之珩语速急促,轻轻扒开她的手,看她的额头。 她的皮肤过于嫩,稍稍一撞,皮肤居然泛了红。 “没事没事。”赵岁揉揉额头。她一揉,额头中间那块地方愈发红,宛若贴了一片花钿。 沈之珩怔神。 “啪!” 楼慈突地把修正液丢过来,啪嗒一响,唤醒了沈之珩。沈之珩朝楼慈看了一眼。楼慈神色冷然。 “我继续给你讲。”赵岁把修正液挪到一边,继续给沈之珩讲题。 等给沈之珩讲完了题,楼慈把椅子挪到赵岁这边,“看一下这道题。”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沈之珩完全没机会再让赵岁给他讲题。 楼慈用一道又一道题把赵岁给拖住了。沈之珩想打断他们,却出于礼节,欲言又止,他看着他们俩,然后又看向窗外。 窗外蝉鸣,听得他略微有些浮躁。 然后他又翻了一下之前赵岁给他的草稿纸。上面有些题难度很高,她说是楼慈外公找大佬给楼慈出的题。 先不说楼慈外公会特意联系那位去给楼慈出题,就说楼慈本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些题特意来赵岁这里讨论。 他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 。上课,作业,考试,对他来说只是需要完成的任务,他对学习一点都不感兴趣,自然不会为了学习而浪费睡眠时间。 与其说他是为了这些题来找赵岁,不如说,他是为了来找赵岁,才带了这些题。 沈之珩忽然发现,他有一段时间没在楼慈身上闻到烟草味,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抽烟了。 他深深地看着楼慈。 没过多久,佣人来问赵岁晚饭吃什么。 赵岁对楼慈和沈之珩说:“晚饭在我家吃吧?” 沈之珩:“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就在这里吃吧。” “谢谢。” “楼慈你呢?“你也在这里吃吧。”赵岁又问楼慈。 楼慈颔首。 赵岁:“你们想吃点什么?” 沈之珩:“我随便都可以。” 赵岁说了几个菜名。沈之珩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你在学校就喜欢吃这几个菜,我记得。” 沈之珩唇边微弯。 冷不丁地,楼慈出声问赵岁,“我喜欢吃什么?” 赵岁毫不犹豫快速答了几个菜名,“你只吃那几样,我都记得。”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楼慈总是吃那几样东西,一成不变,都不会吃腻吗。这种坚持和执着,赵岁很佩服。 佣人出去后,郑邵东突然打电话过来,“岁哥,出来嗨啊。” “我不出去。” “不出去你在家干嘛?” “学习。” “周末放假你学习个毛啊,出来玩!” “我跟别人一起学习呢。” “你跟谁一起学习?” “会长和楼慈他们。” “他们?你们在哪儿学习?” “在我家,我不去玩儿,你找别人玩去。” 电话另一头,郑邵东又给陆彦打电话,“彦哥,出去嗨啊?” “忙着,没空。”陆彦说。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忙着。” “谁还忙着?小桃花?” “对啊,岁哥忙着学习呢,还拖着一群人一起学习,唉,还是想念以前不爱学习的岁哥。” “拖着一群人一起学习?什么意思?” “就,会长还有楼神在岁哥家,和他一起学习呢,淦,放假了都还这么拼,有必要吗?” “他们在小桃花家?”陆彦嗓音微沉。 “对啊,不说岁哥了,彦哥你出去玩儿吗?” “不了,没时间。” “好吧,我再去找别人。” “叮咚!” 门铃响起。 佣人心想不会又是来找小岁的同学吧。 一开门,见外面站了个很高的男生,她仰着脖子,看清男生的脸。 男生浓眉大眼的,五官透着一股子肆意张扬的英俊。 “我找小桃花……哦,赵岁。”男生声线有种少年与男人的混合感,低沉舒朗,极其悦耳。 “也是小岁的同学?” “对。”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俊,跟明星似的。佣人领着他去见赵岁。 “你怎么来了?”赵岁忙站起来。 陆彦把包放到桌子上,“来学习。” “小桃花,你可得好好带着我。”他从包里抽出作业。 “嗯,你不会的就问我。”咬了下笔头,赵岁继续和楼慈讨论。 陆彦本来打算等他们讨论完了,再让赵岁来给自己讲题,但是,他发现楼慈仿佛是在拖着赵岁不让她有空闲去搭理别人。 英挺的长眉挑了一挑,陆彦直接把赵岁揽过来,“小桃花,来,给我讲讲这道题怎么做。” 赵岁对楼慈说:“你先等一等,我给他把题讲了。” 楼慈冷冷一睨陆彦。陆彦噙着笑听赵岁讲解。沈之珩见陆彦直接打断赵岁和楼慈,把人“抢”了过去,下颌微微绷直。 讲完了一题,陆彦又让赵岁讲下一题。 下一题讲完了又下一题。 “你都不会?”楼慈冷声道。 陆彦:“对,都不会。” 楼慈对着陆彦轻嗤,陆彦扬眉,四目相触,暗潮汹涌。 到了饭点,赵岁说:“去吃饭吧,陆彦你也一起。” 饭桌上,沈之珩柔声对赵岁说:“谢谢你让人专门准备我喜欢的菜,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赵岁:“不用。” “你记得他喜欢吃什么,还专门让人给他准备的菜?”陆彦问赵岁。 “你就是来晚了,不然我也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赵岁道。 “没事,你爱吃的,我也爱吃。”陆彦说。 “嗯,我们口味差不多。” “当然,就我们俩口味差不多。”说着他视线扫过楼慈和沈之珩,尔后给赵岁夹了菜。 楼慈:“你没用公筷。” 陆彦:“忘记了,小桃花,你不嫌弃吧。” “不嫌弃不嫌弃。”赵岁摇摇头。 陆彦又对赵岁说:“小桃花,你左边那道菜,我够不到,夹给我。” 赵岁拿起公筷就要给他夹菜,却被楼慈抢先一步,楼慈夹了菜,放到陆彦碗里,“够了吗?” 陆彦觑了他一下。 赵岁突然一呛,咳嗽起来。 她喉咙被辣椒呛到了,又痒又疼,她急忙去拿水杯,眼前却递过来三杯水。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 第35章 一更 她谁的都没要, 拿了自己的杯子,使劲儿灌水。 陆彦轻柔地拍她的后背,“慢点儿, 别着急。” 咕噜咕噜地喝了水,嗓子不那么难受了,但还是辣辣的,冒着烟似的,她打算让喉咙缓一会儿再吃。 他们三人都看着她, 也不继续吃饭,她说:“你们继续吃。” “你不吃了吗?”陆彦问。 “嗓子被辣到了,还有点难受, 缓缓。” 楼慈:“辣到喉咙, 咽部黏膜会充血,少说话。” 赵岁点点头, 又听沈之珩说:“吃点雪梨和西瓜, 可以缓解一下喉咙疼痛。” 佣人立即去准备雪梨和西瓜。 赵岁吃了几块雪梨和西瓜,喉咙凉沁沁的, 她摸摸喉咙,忽而听得门边一响。 赵妈回来了。 赵妈看到餐桌上几个人, “小岁,这是……” “妈, 这是我同学,今天来我家一起学习的。” 一起学习?赵妈眼光在楼慈三人之间转了一圈。 这几个男生看起来不像儿子之前那群成天鬼混的狐朋狗友。儿子应该没骗自己。赵妈心里顿时放心了, “原来是你同学。” 沈之珩:“阿姨您好。” 陆彦:“阿姨好。” 楼慈:“您好。” 她对他们点点头。 “妈, 你吃饭了吗?一起吃吧?”赵岁问。 “还没,你们吃吧,我还有点事情没做完, 你和同学好好吃。”说完她快步去往上楼。 “我在报纸上见过你妈妈的照片,你妈妈比照片上要年轻漂亮很多。”沈之珩说。 赵岁笑了笑。 饭后,赵岁送走陆彦三人,转身拿着习题去书房找赵妈。 夜色深沉。 楼慈回到家时,发现坐在客厅的男人。男人西装革履,面容与他同样的冷白俊美,看到他,淡声道:“回来了?” “嗯。”他冷冷淡淡,没再多说一句话,径直上楼。 卧室里灯光明亮,楼慈静静地坐着,许久,他拿出抽屉里的相框。 相框里,他母亲面无表情。 他久久凝视着她,把相框扣到桌面上。 周一,赵岁背着书包走进学校。 一阵百合花的清新香气忽然袭来。 “早上好。”苏黛走近。 “早上好。” “你很困?” “每个周一都很困。”赵岁打呵欠,恨不得枕在地上就睡了。 “哎,你走错路了,不看路吗?”苏黛及时把赵岁拉回来。 “没睡醒脑子有点糊涂。”赵岁悻悻,用力拧拧大腿肉,辨情前面的路。 “我拉着你吧,你别又迷迷糊糊地走错路了。”说着苏黛拉住赵岁。赵岁垂着头被她拉着往前走。 虽然迷糊,但她还是及时想起来要和苏黛保持距离,保持分寸,她连忙抽出手,“不用了,我不会走错路了。” 见状,苏黛眸色一黯。她缄默下去,旋即用余光偷瞄赵岁。 只是一个周末没见而已,她居然很想见到她。 一想到今天能见到赵岁,假日结束的不快乐全都被期待和开心代替。 因为有了她,每个星期一,都充满了期待和开心。 她不禁轻笑,笑靥生花,引得行人纷纷看向她。赵岁倒没注意到旁边笑容像花儿一样美的苏黛,她虚视着路,恨不能快速抵达教室,在课桌上眯一会儿觉。 早自习结束,走廊里,有女生在说———— “什么公主与四骑士啊,我看就只是公主与骑士而已,你瞧苏黛除了搭理赵岁以外,搭理其他三个吗?” “好像是诶,可是其他那三个,也没搭理苏黛啊。真是奇怪,都放话说罩着苏黛了,却和苏黛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平时话都不说一下,就赵岁和苏黛说说话。” “我觉得赵岁和苏黛他们俩肯定对对方都有意思,你看,赵岁对苏黛那么好,苏黛也就搭理他一个男生。” “我也觉得,他们俩好好磕,俊男靓女,顶配!” “前两天不是有一对明星官宣了吗?说是情侣颜值天花板,我觉得还不如他俩呢,他俩要真在一起,那才真是情侣颜值天花板!” “你说的对,娱乐圈那俩,刷了多厚的粉啊,粉丝还真吹得出口,还天花板,呸!都比不上咱们岁哥和苏女神!” “你说他俩啥时候公开在一起?” “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喜欢暧昧期,我跟你说,暧昧期才好玩呢。” 楼慈用鞋尖摩擦了一下地板,把别人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垃圾桶踢到前面去。 垃圾桶哐当哐当滚到说话的两个女生身边,女生惊恐地瞪着楼慈,“楼神……” 楼慈:“别在我面前乱嚼舌根,滚。” 两个女生慌忙跑开了。楼慈走进教室,定视苏黛,然后转移目光。 赵岁抱了几个甜筒过来,“天好热,吃甜筒吗?” 她让陆彦他们一人拿了一个甜筒。 赵岁给自己留了个蜜桃味儿的甜筒。她舔舔冰凉冰凉的冰淇淋,感觉到他们仨都在盯她,她莫名,“怎么了?” 说着她又舔了一口,嫣红的唇瓣被浸染得水润润的。 陆彦说:“小桃花,我要吃蜜桃味的。” “你不早说?我都吃了。” “现在也不晚。” 话音落下,陆彦低头,咬了一口她的甜筒。 赵岁:“……” 手里冰冰凉凉的甜筒变成烫手山芋,她不敢再咬一口。 而这时,楼慈道:“我也要吃。” 没等她回答,他避开陆彦咬过的地方,咬在她吃过的地方。 这下甜筒变得更烫手了,赵岁握紧甜筒。 沈之珩开口:“赵岁……” 会长不会也要来一口吧?赵岁有点想后退。 岂料沈之珩却道:“我的还没吃,可以和你换吗?” “可以!”赵岁一把将棘手的甜筒塞给沈之珩,拿过了沈之珩的甜筒。 会长的甜筒是香草味的,赵岁剥开舔了一口。她从没觉得香草味的甜筒有这么好吃过。 而另一边,也拿到了香草味甜筒的苏黛见赵岁也吃的香草味甜筒,只觉手里的甜筒更甜了。 生怕陆彦他们再来咬自己的甜筒,赵岁三两下把甜筒消灭,心情舒畅地扔掉垃圾。 今天是周一,学生会惯例要开周一会议。 学生会大会议室里。 沈之珩站在多媒体前面,没穿校服外套,衬衣袖子叠堆在小臂上,露出干净白皙的小臂,和修长的指节。 他语速不疾不徐,慢条斯理,明明很温润清和的嗓音,却让人不敢轻视,只给人一种值得信赖,足以服众的威信。 赵岁打打呵欠。有点昏昏欲睡。 不行,会长在说话,不能打瞌睡。 她揪了一把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决定下周末她不回家了,反正她爸妈忙得很,都不回家,她也没必要回家。 免得每个周一都因为要赶来学校而睡眠严重不足,而她又是个严重缺觉的,以至于她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每分每秒都想睡。 沈之珩声音毫无预兆地停下来。 所有人都很茫然。 怎么了? 接着,他们顺着沈之珩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会议桌右边,有一个人睡了过去。 !!! 哟呵! 居然有人敢在会长说话的时候睡过去?公然开小差?不想活了吗?不想继续在学生会待下去了吗! 要知道,虽然会长人很温和温润,但在公事上,他一向严苛,你犯错事,他不会过于苛责你,但会按照规定处罚你,而且绝不手软,绝不徇私。 曾经有人在会议上开小差,就直接被会长开除学生会了。 学生会啊,嘉德学生会啊,谁不想进?一旦被踢出去,就再也没机会进来了啊。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那个睡着的人。继而发现……咦?睡着的人是赵岁? 如果是赵岁的话……会长应该不会那么严苛地把人开除了吧?他们可是好朋友啊。 不不不,会长肯定同样地严苛,之前那个被开除学生会的人,也是会长朋友呢。 所以,会长无论如何都会铁面无私的! 所有人都在等沈之珩叫醒赵岁,然后直接当众剥夺赵岁学生会会员的资格。 沈之珩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赵岁,然后将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安静。 最后示意大家轻手轻脚离开会议室。 所有人:“???” 什么?会长居然没有叫醒赵岁,当众剥夺她的会员资格?居然是叫他们安静地离开? 叫他们安静地离开干什么? 怕打扰到赵岁睡觉了? !!! 不会的,不会的,会长肯定是不想当众下赵岁的面子,所以要单独叫醒他,开除他,嗯,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坚信。 会议室里,沈之珩悄无声息地走到赵岁面前。 他调了一下空调温度,接着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丝毫没有被吵醒。 有人在会议室外面等着,就想偷偷听会长训赵岁,可是等了半天,啥也没等到。 有人大胆地站到走廊里放置的长椅上,踮脚偷窥窗户里面的情况。 会议室里,赵岁身上披着外套,继续睡着,而会长,坐在一边看着她。 ?! 会长居然没叫醒赵岁? 咋的,还等着赵岁睡醒了再开除她? 不是,不对啊,怎么感觉会长只是把他们腾出去,让他们不要吵醒赵岁,而不是要单独训斥开除她啊。 扒着窗子的人觉得自己真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严苛的会长?不不不,双标狗而已哈哈哈 ps:今天更的很早哈,这是第一更,或许有二更三更~ 第36章 二更 沈之珩似有所觉, 抬头看了一眼窗边。他微微蹙起眉心,挥了下手。 很快扒窗子的人消失了。 沈之珩单手抵住额侧,静坐着。 一只蝴蝶从窗外飞进来, 轻飘飘地落在赵岁鼻尖。 沈之珩拂开蝴蝶,手却没收回来,他情不自禁,小心翼翼,指尖轻触她的鼻子。 温热的鼻息碰触他的指腹, 他怔怔。 这时,赵岁鼻尖皱了皱,然后抓住他的食指, 一口咬住。 沈之珩宛若被点住穴道, 浑身动弹不得。 她像在吃糖一样,舔了一下没舔动, 又抿了一下, 似乎是发觉没有味道,用力一咬。 然后被咯到牙齿, 咯醒了。 和沈之珩四目相对时,赵岁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 整个人都是懵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赵岁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没事。”沈之珩嗓音不同于以往的平稳, 他缩了缩被她咬过的食指。 紧接着,赵岁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 环顾会议室。发现其他人都走了, 她心口一窒。刚才她是在开会的时候睡着了吧?会都开完了?人都走完了? 她懊恼不已,“会长我错了,我不该在开会的时候睡觉。” 她知道, 开会的时候睡觉是大忌,之前听人说曾经有人开会的时候睡觉直接被开除了的。 由衷地觉得自己没资格胜任组织部部长,并且已经犯了错,也不想以后继续再犯错,还想让自己以后能清闲一点,赵岁说:“会长,你开除我吧,我没意见的。” 沈之珩:“为什么要开除你?” “我开会的时候睡觉了,犯了错。” 沈之珩沉吟不语,“你是犯了错,也是应该受处罚。” “嗯嗯。” “罚你……”他语速慢了一些,“罚你抄十遍学生会守则。” “只……只抄学生会守则吗?” “对,抄完交给我。” 是不是处罚的太轻了??在会长开会的时候开小差,这是态度问题,对学会的人来说,这比其他问题还要严重。 见赵岁还呆呆的,沈之珩说:“快去抄了交给我。” 踯躅许久,赵岁点头,“好的。” “你在写什么?”陆彦瞟了一下赵岁。 “抄学生会守则。” “你抄这个做什么?” “开会的时候睡着了,会长给的处罚。” 陆彦还没说话,楼慈却对沈之珩道:“你罚他?” 顶着楼慈和陆彦不太友善的眼神,沈之珩叹气:“按照规定,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他倒是不愿罚她,可是到底得做做样子。 陆彦用手机把学生会守则全部拍下来,“我帮你抄。” 当着会长大人的面搞小动作?赵岁忙不迭拉他,“别别别!” 陆彦冲着沈之珩挑眉,“只说让他抄,也没说不让人帮他抄,是吧?” 一旁的郑邵东:“彦哥你瞎几把说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啊。” 然而没想到沈之珩却说:“是。” 郑邵东:“……”他下巴都快惊掉了啊。 “陆彦!”赵岁推了他一把,“不要你帮我抄,我自己抄。” “我只是看你抄得累。” “谢谢,不过我还是自己抄。” 陆彦提了下嘴角。 花了一天的时间,赵岁抄写完十遍学生会守则。她甩了甩泛酸的腕部,把抄写好的守则交给沈之珩,“会长,我抄完了。” 沈之珩没有第一时间去检查守则,而是问道:“手抄疼了吗?” “还好。”刚说完,她的手就被陆彦抓了过去。 “给你捏捏。” “不用了。”她面红耳赤。 捏着她的手的陆彦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小桃花,你的手……” “怎么了? “似乎是比以前小了一些。” “真的吗?”赵岁微惊。 楼慈和沈之珩也看过来。楼慈皱眉,“是小了一些。” 沈之珩附和,“好像是。” 转瞬间,赵岁思及自己变小的某个男性.器官和喉结,她忙把手藏起来,“可能是我瘦了。” 三人注视着她,没说话。 最后陆彦拍拍她,“以后多吃点吧。” 她嗯了一声,翻开书,可还注意力却没在书上。 为什么手也变小了? 为什么自己的这些器官会变小? 她心里产生了一个恐怖的猜测,不会以后一直变小一直变小,变着变着把自己给变没了吧。 她喉头一紧,全身都开始起鸡皮疙瘩。她算了一下,她器官变小的幅度以及速度,照这个速度,不到一年,她人就能没了。 不会的,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怎么可能会一直变小,怎么可能会变着变着就没了。 她用力甩甩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赵岁晚上做噩梦,梦见自己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后就消失了。 被梦惊醒后,她喘着气,捂住脖子。 做噩梦还落枕,没有人比她今天更倒霉了。赵岁起床时整个脖子都是僵的。 “你脖子怎么了?”陆彦晨练回来,边换鞋边问。 “落枕了。”赵岁直着脖颈,都不敢偏头。 “没事吧?”桌前沈之珩把冒着热雾的茶推到她手边。 “就有点不能动。”赵岁梗着脖子,喝了口茶。 “我看看。”陆彦过来,扶住她的脖子。 “哎,别碰别碰。”她挡开他,“缓缓就好了,以前也落过枕,缓一会儿就好了。” 原以为缓一会儿就好了,没想到都上两节课了,她还是不能动脖子,不能动脖子,不能低头,上课怎么做笔记? 她艰难地把眼睛往下瞟,记着笔记。 冷不防地,她的笔记本被楼慈抽走。楼慈拿起笔,唰唰唰地开始给她记笔记。 “谢谢。”她低低道。随即她摸摸脖子,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还不能动。 晚些时候,赵岁拿着包准备出校外。 沈之珩从棋盘里抬起目光,“你要出去?” “嗯,脖子还疼,洗不了头,我准备出去洗个头。”她每天都要洗头,不洗的话,忍受不了,可今天自己洗头有点困难。 沈之珩立即起身,“我陪你出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说着她去开门,却被楼慈叫住,“站住。” 她回头。只见楼慈大步流星走近,拉着她就朝浴室走。 “楼慈?”赵岁愕然,不知他要做什么。 被他拽着走进浴室后,他说:“待在这里别动。” 然后很快出去,拎了一把折叠椅进来。 把折叠椅平展开,他说:“躺下。” “干什么?” “给你洗头。” 赵岁:“?!” “我出去洗。”她咳嗽一下。 “躺下。”他用命令式的语气。 “楼慈……” 他直接将她按到折叠椅上,扶着她的脖子和脑袋,“躺下来。” 凉凉的手掌贴着她的脖子,赵岁瑟缩了一下,只得无奈妥协,“那、谢谢你了。” 她轻轻躺下去,闭上双目。 花洒被打开,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流。 凉凉的指腹按压在她发顶,而后,温热的水从他指缝流泻进她发间。 “等等!”赵岁陡然开腔。 “嗯?” “前面挂着的粉色浴球是我用来专门洗头的,你把洗发水倒在浴球上,用浴球搓做出泡泡,然后把泡泡抹在我头上,用泡泡洗头发,不要直接用洗发水洗头发,不然很伤头发的。” 楼慈看了下她柔软黑亮的发丝。 难怪她发质好。 将洗发水倒在浴球上,搓出一堆一堆轻盈的泡沫,抹在赵岁头发上。 赵岁感觉他微凉的指腹在她发间穿梭,按摩着她的头皮。 温热的水流滑过耳朵,他按压住她的耳朵,皮肤与皮肤接触,带起了一阵奇怪的瘙痒,赵岁身体颤了颤。 见状,楼慈眯眼,又压了下她的耳朵。“楼慈!”她低呼。 “怎么?” “别碰我耳朵。” “你想让水流进耳朵里?” 赵岁睫毛动了一动,她立即捂耳朵,闷闷道:“我自己捂着。” 楼慈没再碰她的耳朵。陆彦开门进寝室,他把篮球放到架子上,发现沈之珩站在浴室门前,似乎在看着什么,他走过去,一眼触及浴室里的情景。 浴室里,赵岁平躺在椅子上,楼慈在给她洗头。 他神色微沉,“小桃花,你怎么让他给你洗头?” “我脖子还动不了,自己洗不了头,原本是要出去洗头的,他说他帮我,我就没出去。”赵岁平视着天花板,摸摸有点烫的耳朵。 陆彦抱臂,斜靠在浴室门另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紧他们俩,仿佛是在监视自己的所有物不被侵犯。 四下里一时寂静无声,只剩下水流哗哗声。 洗干净头,楼慈用毛巾包住她的脑袋,轻轻地把她扶起来。 从折叠椅上站起来后,赵岁按着毛巾,“谢谢。”正准备去拿吹风机吹头发,却被楼慈再次按住,“吹头发。”说着他拿来吹风机。 陆彦大步走近,“这就不劳烦你了。”他拉走赵岁,将她拉到客厅,手里是早就准备好的吹风机。 “我自己来吹。” “你脖子不是动不了吗?”沈之珩走近,手里也拿着吹风机。 赵岁简直头大,她说:“洗头不好洗,但是,吹头还是没问题的。” 她身体一转,想直接溜进自己的房间,一条胳膊被陆彦拽住,一条胳膊被沈之珩拽住。 前面楼慈还拿着吹风机走过来,堵住她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失败,哭了 第37章 双更 赵岁看了看楼慈, 看了看陆彦,最后又看了看沈之珩。 “我今天不吹头发,擦一下就行了, 经常用吹风机伤头发。”她说着,猫下腰,一个闪身脱离三人形成的包围圈,快步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她梗直脖颈, 他们知道她落枕了不方便,又要陪她出去,又要帮她洗头, 还要给她吹头发, 她家里人都没他们对她那么好。 都是好人啊。她边擦头发边叹道。 翌日。 卫生间里,陆彦在用剃须刀。赵岁揉着眼睛进来, 他问:“脖子好了?” “好了。”赵岁边刷牙边含糊道。余光触及他堆满泡沫的下半张脸, 她倏然凝神。 “怎么了?”他用剃须刀推着下巴的泡沫,低头凑近。 “没怎么。”赵岁压住眸中情绪, 继续刷牙。 刷着刷着,她定视镜子里自己的脸。 好像她穿越过来后, 就没刮过胡子,应该说, 她穿越过来后就没长过胡子。 而且,她把身上的毛剃完了之后, 也没再长过了。 原主留下的记忆里, 他之前身上的毛发生长情况很正常。 而现在太不正常了。身上不再长之前那样硬硬的毛,脸上不长胡子。 很明显是因为雄性激素降低了。雄性激素降低?她这个年龄,处于雄性激素上升期, 一般雄性激素在这个年龄都快要达到一生中的顶峰。 结果她居然雄性激素降低? 赵岁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她非常郁闷,抠了抠自己的下巴。 光溜溜的,一根胡子也没有。身体没什么问题的前提下,不长胡子不长毛她还是很乐意的,但现在明显身体出现问题了。 器官变小的噩梦又席卷至脑海,赵岁不禁生出一丝焦虑。 早上有两个班级合并的大课。赵岁看了下课程名字,有点意外。 两性教育? 嘉德还开这课? 大课在阶梯教室里上。赵岁进教室时,里面已经很多人了。找到座位坐下,赵岁把笔记本摊开。见苏黛还站着在找座位,赵岁唤她,“苏黛,这里,这里有空位。” 苏黛走过来,环视一圈,赵岁旁侧的位置都被陆彦他们占据,她只能坐前面了。 她坐到赵岁前面,说:“这堂课我是第一次上,我以前的学校没有这种课。” “我也……咳,我是说,这课一学期才上几次,而且是这学期才开的,我们也上的少。” “你之前的笔记可以借我抄抄吗?” “可以的。” 离上课还有好一会儿,两人闲聊起来。 一聊还聊个没完。 陆彦:“小桃花,你和她挺聊的来啊,跟我都没这么多话。” “嘿。”苏黛腼腆地笑笑。苏黛迎视陆彦:“没办法,我们共同话题太多。” “对,我她共同话题多。”赵岁桃花眼弯弯的。苏黛回她一笑,清纯雅致的玉颜上绽开一朵花。 冷不丁地,楼慈道:“吵死了。”他按住耳朵里的耳机。 赵岁瑟缩一下,又听沈之珩说:“快上课了。” 点点头,赵岁对苏黛说:“要上课了,转过去吧。” 苏黛眸光含着深意,扫过陆彦三人,她笑着对苏黛说:“好。” 不远处有人低低议论:“之前还说四骑士除了赵岁,其他几人对苏女神没意思,你看刚才这样,像没意思的样子吗?” “刚才岁哥和女神说话,其他仨都不高兴呢,他们仨肯定是吃醋了,嫉妒岁哥能和女神聊得这么开心。” “所以嘛,还是四骑士哦。四争一,修罗场,刺激刺激。” “唉,不过,苏女神明显只对岁哥有意思嘛,其他几个就……” “话说的太早了,岁哥和苏女神还没在一起呢,在一起了再说,现在还没在一起呢,说不定女神以后对其他三人也有意思。” “不过,争什么争嘛,全都在一起不好吗?全都要,多刺激!” 讲课老师走到讲台上,全体学生安静下来。老师打开多媒体,多媒体上呈现出标题:青春期情感发展的自然规律和心理安全教育。 赵岁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大课一班和二班一起上,教室左边是一班,右边是二班。二班学生区,孙莉莉恨恨地剜着坐在赵岁前方的苏黛。 小贱人,狐狸精,不要脸,刚才居然和赵岁聊得这么开心,他妈的还有说有笑的。刚才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那张脸。 就会用那张脸勾引赵岁!长得都没有赵岁好看,还好意思用那张脸勾引赵岁!呸!心里骂着骂着,孙莉莉面色柔和起来,哎呀,赵岁好像比之前更帅了。 哎,赵岁认真听课的样子真帅,真有魅力,她捧腮,悄悄拿手机偷拍赵岁。 孙莉莉斜后方,冯蔓探长脖子,目光搜寻一班学生区里的陆彦。 搜寻到陆彦的身影,她心中一喜,贪婪地盯着他。 突然,她表情糊在了脸上。 远处,赵岁口渴想喝水,陆彦把矿泉水瓶拿过去,帮她拧盖子。她说了谢谢,他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如此地自然,如此地亲昵,仿佛之前这样做过千百遍。 脑海里浮现出之前陆彦在跑完八百米后第一时间给赵岁系鞋带的画面,他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回教室的画面,和现在他体贴地给她拧水瓶盖揉她头发的画面重叠到一起。 冯蔓牙根一紧。 他对赵岁太不正常了,完全像对待……喜欢的人。 可是,赵岁是男孩子啊 陆彦怎么可能会喜欢? 不过,如果是陆彦的话,又为什么没有可能?他向来是肆意的,不会被条条框框所束缚住。即便是男孩子,他也可能…… 冯蔓精神震动。脑颅内掀起风暴。 不不不,不会的,只是他们关系很好而已,陆彦不会喜欢男孩子的,他喜欢女孩子,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震。他喜欢女孩子?他真的喜欢女孩子吗?可他都没有交过女朋友。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是没遇到喜欢的人,还是……其实他是喜欢男孩子? 如此一想,他一直不交女朋友的原因就解释得通了。 冯蔓被心中升起的念头震得五脏六腑都快成碎片了。 不可能! 不会的! 他不喜欢男孩子! 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而已。陆彦和赵岁,只是关系太好而已,是她想太多,只是她想太多。 冯蔓五内俱焚,恨不能冲到陆彦质问他到底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 只是自己想太多,想太多而已。她竭力平静下来。 讲台上老师讲到讲关于喜欢,关于占有欲的话题,以及如何调节感情,如何控制私欲。 赵岁托腮认真听,感觉也没什么好记的,就把笔放下了。 陆彦听到老师说到什么是喜欢,他偏转视线,深深地看向赵岁。 楼慈眯着起双眸,瞳色幽深,也看向赵岁。 沈之珩滞住不动,仿佛一瞬间失去了以往的沉稳从容。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赵岁,眼睛里情绪翻涌不止。 而另一边,苏黛则惊慌失色地僵住了。 一堂课结束,楼慈发现沈之珩面部紧绷,鼻尖还冒着细汗,情况很不对劲。他问:“你怎么了?” “没事。”沈之珩擦汗,他直接用手背擦汗,不似以往那样用手帕,整个行为极为反常。楼慈凝眉。 从阶梯教室返回教室后,沈之珩坐在座位上,他扶住额头,细细的汗从额间冒出来将手指浸染得潮湿,如血一般粘腻。 他似乎是忘记擦汗,只是扶住额头,像是要支撑住什么。 “会长,你的作业没交给我。”赵岁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来。 近距离对上赵岁的面庞,沈之珩极速往后一退,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被猛地捅了一刀,难以喘.息一样。 “会长?你没事吧?”赵岁犹疑道。 “没事。”沈之珩避开她伸过来的手,错开她的注视,颤抖着指尖把作文纸递给她。 会长有点不对劲。可是他不愿意说出来,他说没事。赵岁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卫生间里,苏黛反复掬水泼自己的脸。 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自己满脸惊惶,满脸不可思议。 直到今天老师点醒,她才意识到她最近为什么会如此反常。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行为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直今天老师点醒。 难怪她不想让赵岁对别的女生特别,难怪她要摘下口罩换下不合身的校服,难怪两天假期不见她就想她,难怪一想到星期一能见到她,她就止不住地开心兴奋。 原来她…… 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喜欢上赵岁! 她居然喜欢上她上辈子的仇人! 这辈子她依旧恨赵岁,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斗不过她,所以一开始只是想远离她,并不想报复她,可是她没想到,她没想到,她居然喜欢上她了。 她居然喜欢上他了!她喜欢上了她的仇人! 她抓紧洗手台,指骨捏得泛白,手背青筋一根一根突起。 上课铃响起,有人提醒她,“同学,打上课铃了。” 苏黛深深一吸气,走进教室。目光却习惯性地,不由自主地追寻赵岁。 赵岁柔和的侧颜映入视野,她失神,转瞬反应过来,她极速转过身,步伐紊乱地回到座位。 化学老师有点诧异地看了看沈之珩和苏黛。沈之珩扶着额头,明显没听课,苏黛将脑袋埋进了臂弯里,也明显没听课。 以往这两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上课都很认真,从不开小差,今天怎么…… 接着,他又看了看楼慈和陆彦。这俩惯常爱在课堂上睡觉的人现在上课还挺认真的。 中午,沈之珩没有去吃午饭,径直回了宿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不出来。 楼慈敲门。 许久,沈之珩才开门。屋子里没开灯,尽管没开灯,楼慈仍然发现了他汗湿的头发。 “你怎么回事?”楼慈上下打量他。 “我没事。” 楼慈:“你很紧张很恐惧的时候会浑身出汗,你在紧张什么?恐惧什么?” “没有。”沈之珩平复着气息,然后走出房间,拿出茶具开始烹茶。 “你心情不平静的时候会烹茶。”楼慈靠在木架上,好整以暇道。沈之珩闻言,身形微滞,“我真没事。” 说着他抖着手拿茶壶。 这时候,赵岁拿着水杯开门出来。 “会长,又泡茶喝?”赵岁随意一问。 沈之珩拎着的茶壶一晃,险些要滑落下来。赵岁赶紧去接茶壶,接住茶壶的时候也抓住了沈之珩的手。 沈之珩用力甩开她,快步后退。 赵岁错愕,“会长……” “对不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他沙哑出声。放好茶壶,像是躲避洪水猛兽,转身疾步回了房间。 赵岁抿唇。楼慈看了看快步离开的沈之珩,又看了看赵岁。半晌,他黑漆漆的眸子一眯,若有所思。 …… “会长……”赵岁错愕道。 “对不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他转身就走,却被赵岁拉住手腕。 “会长,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她双目水盈盈的,认真注视他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仿佛含了情。 他不知不觉沉溺在这双含情眼里。情不自禁碰触她的眼睛。她不动,任他动作。 沈之珩从梦中惊醒。 他剧烈喘气,脑海里还印着梦境残片。睡裤一片粘腻,他失魂一般低视自己的裤子。 下一秒,他抱住头,通红的眸子里溢出一种极端的自厌,“恶心……真恶心……” 浴缸里放着冷水,沈之珩没脱衣,和衣躺进浴缸。 冰冷的水将汗湿的身体淹没,他躺在凉水里,久久地凝视前方。 前方仿佛出现了耶稣人身像。 他在耶稣面前忏悔,颤抖着在胸前画十字架。 第二天早晨。 赵岁走进客厅,客厅里沈之珩在烹茶,发现他唇色略白,她想起他昨天说的身体不舒服的事,她走过去,“会长,你身体还不舒服吗?” 沈之珩和她拉开距离,“没有。” 他语气透出从未有过的疏离。赵岁很茫然,她走近,“会长你————” “哐当!” 因为她再次靠近,沈之珩手里的茶杯滑落,冒着热气的碎片落在赵岁脚边。 他失色,蹲下来,语速急促焦急,“有没有烫到?” “没有没有。” 他似乎松了口气。 “会长,你的脚……” 他的右脚被开始烫红了一片。他像是没有痛觉,后知后觉地摸自己烫红的脚。 灼痛感立即恢复,他也立刻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他下颌痛苦地紧绷起来,排山倒海的自厌情绪如同海啸将他淹没。 “不要紧。”他站起来,然后去往浴室。赵岁定在原地,她听着浴室里水流声响,挠了挠头。 教室里,陆彦将胳膊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往后靠着椅子。他微转过脸,看沈之珩。 今天沈之珩坐得很端正,背脊挺直如青松,不像以前那样身体往前倾,恨不得离赵岁更近一点似的。 以前总是黏在赵岁身上的眼睛挪到了黑板上,不再放到她身上。 陆彦眸光微闪。沈之珩怎么了? 转而,陆彦翘翘嘴角。沈之珩不再像以前那样倒好,他不需要了解沈之珩异常的原因,他只知自己所喜欢的被觊觎的不悦减少了几分,随之他眉宇间愉悦加深。 吃饭时,素来坐在赵岁旁边的沈之珩坐到了郑邵东旁边。 赵岁,楼慈,陆彦和郑邵东齐齐看向他。 他挂着得体温淡的笑,“都看我做什么?这个位置光线更好一点。” 郑邵东粗神经,没多想什么,楼慈别有深意地觑着沈之珩,陆彦挑挑眉。 赵岁看了一眼沈之珩,欲言又止。她心中疑窦丛生,却又怕是自己太敏感,想太多。 吃完饭,赵岁在教学楼楼梯拐角遇到苏黛。 “苏黛。”她上前拍她。苏黛肩膀一僵。 “我作文写完了,你不是说你要互看吗?我到教室了拿给你。”赵岁说。 “不用了,我不想看了。”尾音落地,苏黛头也没回,扬长而去。 赵岁:“?” 苏黛这是怎么了…… 仿佛一夕之间,苏黛又变回一开始的样子,对她不冷不热的,想要远离她似的。 她追上去,“苏黛,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黛:“以后能不能别跟我说话了?” 赵岁有点懵,“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惹你生气了?” 她面带迷茫和无措,看的苏黛心底一软。不过转瞬,苏黛心又硬起来,“对,你惹到我了,从现在开始,别跟我说话了。” “我哪里惹到你了?” “我不想说,反正,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丢下这句话,苏黛越过赵岁,走远。 赵岁思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她居然要跟自己绝交。 进了教室,赵岁观察苏黛。苏黛在看书,很专注。 赵岁几度想上前把事情问清楚,又顾及苏黛说不要再和她说话的话,一时间她踟蹰不前。 她反省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她了。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苏黛又不想和她说她哪里惹到她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很难受。 也许现在苏黛还非常生气,等她气消一些了,她再去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陆:我喜欢小桃花,无论她是男是女,我喜欢的只是她这个人。 小楼:我是变态,管她是男是女。 小沈:上帝,耶稣,罪过罪过,喜欢男人有罪。 小苏:喜欢上仇人了,再见。 第38章 双更 “下午测一千米?”赵岁问陆彦。 “对。” 完了。一千米可要了她的老命了。她现在可羡慕女生只测八百米了。要多跑两百米啊, 她半米都不想多跑。 操场上热浪滚滚。女生测八百米。苏黛跑完之后,两腿发软,正要坐下, 赵岁就扶住了她。 赵岁:“别,才跑完,别坐下。” “不用你管,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苏黛冷声。 周围人都在看这边,赵岁有点难堪,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没————” “我不需要你提醒,滚开。” 赵岁闷闷地点头, 还没走开, 就被陆彦揽住肩,陆彦沉声道:“他好心提醒你, 你不感谢就算了, 还这副态度?” 原本见苏黛和赵岁似乎在闹矛盾,这种情形他还挺“喜闻乐见”的, 最好她俩以后都这样,可听到苏黛骂赵岁, 他眉头一皱,他都不敢和赵岁说一句重话, 苏黛居然敢骂她? 陆彦眼神沉厉,威压感像一坐大山压到苏黛头顶,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骂他?” 紧接着, 楼慈走近,阴鸷的眸子睨向她,森凉的压迫感夹杂着戾气堵住了她的呼吸道。 见苏黛身体紧绷起来, 赵岁忙道:“我给的,我给的她胆子。” 听到这话,楼慈眸光阴沉:“你就这么护着她?” “她……是我之前惹她生气了。”赵岁郁郁,“你们别吓到她了。” 刚才他们俩太吓人了,只让她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怕他俩再吓到苏黛,她赶紧拉着他们走开。 “你说你之前惹到她了?你干什么了?”远离开苏黛后,陆彦问。 赵岁摇摇头,明显不想说的样子。她自己也不知道啊。苏黛莫名其妙对她这样,生气的应该是自己。 可是出于对苏黛的愧疚,她生不起来气,女主性格很好的,不会莫名其妙要跟别人绝交,除非对方做了很过分的事。 可是……赵岁至今都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唉。她苦恼地挠挠头。 陆彦也没再问,他把测跑手环给她戴上,“马上要跑步了,做下热身运动。” 戴上测跑手环,做了会儿热身运动。赵岁站到跑道上,准备开始检测。 及格及格,一定要及格,不及格的话,得再跑一次,直到及格为止。 号令一响,赵岁匀速跑起来。 前面一些人已经拉开她很长一段距离了。 与他们比起来,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跑,而是在爬。 不过她也没加速,她算过时间,只要她以现在的速度匀速前行,就能及格。她忽然发觉到什么,朝左右两侧一瞧,“你们怎么这么慢?” 左边楼慈,右边陆彦,居然和她一个速度,还并列在一排。 陆彦眉梢一动:“跑那么快做什么,及格就行了。” 楼慈没说话。赵岁没再管他们,她瞥了瞥手环时间,继续迅速往前跑。 不过她实在是太高估自己,才跑到一圈半,她就不能维持之前算好的匀速了。 喉咙如同着了火,四肢也酸软无力,她想用嘴巴呼吸,却又怕等会儿会腹痛,一直憋着用鼻子呼吸,只觉喉咙里的火烧到了鼻腔,浓烟呛得她难以喘.息。 “再不加速,你就得再跑一次。”楼慈冷淡的声音陡然在耳侧响起,如同警告一样。 赵岁精神一震,艰难地迈动双腿。 突然,右腰上一紧,有人在推着她往前跑。赵岁回头。陆彦在推着她往前跑。 随后,左腰也被人一推。她看了看楼慈。 “别推我。”赵岁喘道。 楼慈:“你想再跑一次?” “我宁愿再跑一次,也不作弊。”赵岁扒拉掉他们的手。 楼慈和陆彦看着她奋力往前跑的身影,然后轻而易举地追上她。 四分三十二秒及格,还有一小段路,还剩下十五秒。 赵岁疯狂往前跑,在四分二十八秒时,冲过终点。 她高兴地跳起来,“过了过了,过了过了!” 哪知“乐极生悲”,一激动,本就酸软的腿再次“剧烈运动”,因支撑不住,膝盖一软,整个人朝后跌去。 楼慈快速去捞她,却被陆彦抢先一步。陆彦拽住她,把她拉回来时,由于惯性和重力,他控制不住往后一仰。 砰! 两个人齐齐摔在地上。 赵岁牢牢地压在陆彦身上,鼻子被他硬邦邦的胸膛撞得生疼。 等她回过魂,她才发现自己严严实实地压着陆彦,陆彦被当作了她的人肉垫子。 “对不起,你摔疼了吗?”她赶紧问。 陆彦躺在地上,墨发间扎着几根草,他一声不吭。 不会摔坏了吧?虽然是草坪,地面很软,但就这么摔下去也是很疼的。赵岁心里一急,“陆彦?你还好吗?”她急忙要从他怀里起来。 后脑勺突然被一只大掌按压下来,随后是陆彦喑哑低沉的笑,“小桃花,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赵岁满头雾水。 “故意压到我身上,故意压我。” “……” 她耳热,“我没故意压你。” 陆彦笑得很不正经:“你要做上面那个,早说啊,我没意见。” 没听懂。赵岁见他说话不正经,看起来不像摔坏的样子,她放心了,想从他身上起来,可他摁着她,她起不来。 “我要起来。”她说。 “压都压了,不多压会儿?” “……” 不远处,苏黛见陆彦抱着赵岁躺在地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握拳,唇瓣被咬得差点渗出血来。 近处,沈之珩转移目光,他望着天边,神情淡淡。 “让我起来。”赵岁发觉周围有人看过来,她掐他。他不松开。 下一刻,赵岁腰被箍住,整个人被另一双手从陆彦怀里捞了起来。 落入另一个透着凉意的怀抱里,赵岁瑟缩着,立刻从楼慈怀里出来,却又重新被他圈回去。 他重新从她身后抱住她,一条胳膊绕过她的脖子,一条胳膊按着她的腰,很奇怪的姿势,像是控制着会逃跑的猎物。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提醒他。 楼慈鼻尖碰触她的头发,嗅了一嗅。 凉凉的鼻息喷洒到她后颈,赵岁后颈一凉,总觉得他会露出尖牙,像吸血鬼一样咬穿她的脖子。 她不禁颤抖,这时,陆彦按住楼慈的肩膀,“还不放手?” 楼慈眸中溢出危险的阴鸷,像是野兽被打搅到进食,周身泛出嗜血的戾气。 “楼慈?楼慈?”赵岁低低唤他。楼慈睫毛一动,松开她,然后立即按住自己左腕上的佛珠,渐渐地,他周身的戾气一点点消失。 赵岁摸摸自己的后颈,又看了一下楼慈。她又问陆彦:“你真没摔到哪里吧?” “没有。” 赵岁安下心,随即又指指他脑袋,“头发上有草。” 面前沉下黑影,陆彦弯腰低头,把脑袋杵在她面前,“帮我。” 她怔了下,旋即把他头上几根杂草捡出来,“好了。” 他直起腰,骨节分明的手指把头发往后一撩,动作随性帅气,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朝她一笑,“谢了。” “啊啊啊啊啊啊,彦哥撩头发太帅了!” “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 “淦!刚才怎么没拿手机拍下来!” “呃……先别说帅不帅的事,你们不觉得彦哥和岁哥刚才在地上抱着很暧昧吗?” “的确,太基了!” “我都听到彦哥说,让岁哥做上面那个,他没意见!这本人都这么说了……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开玩笑的吧,兄弟之间很多人都这样开玩笑啊。” “对啊,开玩笑的吧,彦哥明明对苏黛有意思!” “我可没看出来彦哥对苏黛有意思。” “都放话要罩着她了,还没意思?而且听人说岁哥和苏黛一说话,彦哥就很不高兴!这就是嫉妒岁哥嘛,还看不出来吗?” “可是我觉得彦哥不是岁哥,而是嫉妒苏黛。” “卧槽卧槽,有道理有道理……” “切,你们就是腐眼看人基!”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万一人家真没那意思,听到了不得恶心啊。我可不想被赶出嘉德。” 冯蔓听着女生们的议论,面色白了又白,青了又青。 脑海里不断地播放着刚才陆彦笑着把赵岁摁在怀里的画面,像是有一把钝刀,在缓慢割着她的神经。 她蜷缩手指,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穿手掌。 学生会会议室里,赵岁沉默地看着在和宣传部部长说话的沈之珩。 刚才她把组织部工作记录汇报给沈之珩,给他翻开记录的时候,他和她拉开距离,离她离得很远,而他和别人的距离很正常。 就区别对待她一个人。 还有这几天,他很少和她说话,吃饭一直坐在楼慈旁边,不和她一起下棋,就连粗神经的郑邵东都发现他的不对劲,私下里问赵岁:“岁哥,你是不是得罪会长了?” “没有啊。”她也很郁闷。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沈之珩。她问楼慈:“会长最近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得罪他了?” 楼慈掀开眼睫,睇了一下沈之珩,眸中溢出冷冷的讥讽,“你不如直接问他。” 她就是不好意思问啊。现在情况就是很尴尬。沈之珩没有明面对她说过什么,只是对她疏远了而已,又不像苏黛那样直接要和她绝交,若是像苏黛那样直接,她也没那么不好意思问他到底为什么。 提及苏黛,赵岁头又是一疼。苏黛的问题还没解决呢。之前,她想着等苏黛气消一些了,和她谈谈,结果,苏黛还是那样,问她什么都闭口不谈,只让自己远离她。 苏黛的事情还没解决,沈之珩这又出问题了。 烦躁。赵岁托腮。她哪里得罪苏黛了?又哪里得罪沈之珩了? 这种突然被人疏远而自己又觉得自己非常无辜的感觉非常难受。 赵岁忍受不了了。 会议一结束,赵岁拦住沈之珩,“会长,我有话对你说。” 沈之珩颔首。 赵岁:“会长,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他微顿,“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可是你最近对我……”赵岁斟酌了一下措辞,“和以前不一样,你在疏远我。” 沈之珩笑了,如同以往那样温润的笑,“你在想什么?我并没有疏远你。” “可是……” “你想太多了。”他拍拍她的肩,像以前那样。 几乎是一瞬间,她和他之间的疏离感消失了。 熟悉的会长回来了。 赵岁心里一松,可是又疑惑,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她想多了,可是别人都看出来他对她的疏远了,总不能所有人都想多了吧? 但是现在会长又变回来了,不像之前那样了。 赵岁想,是不是之前他的确无意间的罪过他,只是她不知道,而现在,会长原谅她了,他不计前嫌了? 明明她就没得罪过他。她皱眉,说:“我没想太多,会长之前就是在疏远我,我不明白,我之前做错了什么?” 沈之珩眉宇间的柔和敛去几分,“你什么错都没有,是我的错,是我自身的原因。” “什么原因?” 他沉默很久,“你不必要知道,之前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摇摇头,“你只要知道,之前是我的错,现在我为我之前的错误请求你的原谅,你能原谅我吗?” 他看着她,满含歉意。 问不出来原因,赵岁抿唇。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原因并不重要。她叹气,“嗯,没事的,会长。” 沈之珩微微一笑。 赵岁松了口气。 结果证明,她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后面几天,沈之珩不疏远她了,他待她和从前一样了。 她熟悉的会长回来了。 可是,只是表面上看似回来了而已。 他不疏远她,像以往那样待她。可是,赵岁能明显地感受到藏在沈之珩笑容底下的疏离冷淡。 他似乎还是那样疏离冷淡,只是把它们藏了起来。 他在做戏。 在她面前做戏。 赵岁更加难受了。比之前他明晃晃地疏远她更难受。 上课时,她无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全在想沈之珩为什么这样。明明都说了是他的错,是他自身的原因,也请求她原谅了,为什么还这样对她。 她应该生气,可他表面上作出的样子,让她没法生气。她要是生气,就感觉是她在无理取闹。她也不愿意失去他这个朋友。 烦躁,烦躁地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课。她摸出棉花糖悄悄含了一颗。 还想吃第二颗,兜里却没了。她掏了几下没掏出来,又在书包里掏了几下,还是没有。 她更烦躁了。 左边递过来一颗棉花糖。 她诧异地问楼慈,“你怎么会有棉花糖?” 楼慈语气冷淡:“你之前给我的,没吃。” “是我给你的?那你自己吃吧。”赵岁不好意思把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 “之后再还给我。”他的目光越过她带着烦躁的眉眼。 赵岁犹豫了一下,她现在的确很想吃,想用棉花糖压一压烦躁的心情。 “那我回寝室了再还给你。”赵岁拿过棉花糖。在老师转过去写板书之际,迅速把棉花糖塞进嘴里。 吃了还想吃,楼慈又递过来几颗。她没客气,全部拿了吃了。 等她吃完,她疑惑,她给过他这么多棉花糖吗?刚才他给了她很多。吃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吃完才反应过来,她吃了那么多。 不想了,反正回寝室的全部还给他就行。 “不吃了?”见她没要了,楼慈问。 “吃太多了,不吃了。”还是很想吃的。赵岁舔舔牙齿。 楼慈把手放在校服兜里,他压了一下兜里塞满的棉花糖。身侧是棉花糖和桃花混合的甜蜜香气。 回了寝室,赵岁把棉花糖还给楼慈。楼慈也没像别人那样客气地推脱,直接收过去。 赵岁返回房间时,目光触及在桌子上烹茶的沈之珩,她抿抿唇,那股烦躁又爬了上来。她耷拉下双肩,走进房间。 楼慈坐到沈之珩面前。他微微歪头,好整以暇地审视沈之珩。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赵岁那样。”楼慈忽然开口。 沈之珩倒茶的动作停了停。 楼慈语气轻飘飘的,“你喜欢他,是么?” 沈之珩僵住,像是被楼慈的话戳穿了身体,他否认:“没有。” “你喜欢他,可他是个男人,如果你喜欢他,就违背了你的信仰,所以你突然疏远他,来坚守你的信仰,是吗?” “砰。”茶杯被沈之珩用力放在桌面,他说:“阿慈,不要胡说。” 楼慈面露讥讽,“甚至都不敢承认。” 沈之珩指骨捏得泛白。楼慈凑近,冷白的皮肤在灯影下泛着光,嘴唇泛着鲜艳的冷冽,像是毒蛇吐出蛇信子,“你的信仰比他重要,甚至不敢承认你喜欢他,所以,你没资格喜欢他。” 闻言沈之珩脸上血色尽褪,他苍白着脸,说:“别说了。” 楼慈冷笑,转身离去。沈之珩久久地坐着,仿佛处于某种煎熬之中,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突起,血管像是要爆裂开,血像是要从里面冲出来。 他闭目,唇色一片惨白。 赵岁回到房间后正准备睡午觉,忽然手机收到消息。 是苏黛给她发的消息! 苏黛居然主动理自己了? 她有点兴奋,忙点开消息。 苏黛让她去学校外面的一家咖啡馆。她忙说好。 换了衣服,她赶去咖啡馆。 那咖啡馆挺偏的,赵岁在小巷里左拐右拐,还没找到咖啡馆,面前就一黑。 什么东西把她套住了! 她赶紧挣扎,身上却一疼。 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剧痛让她蜷缩起身体,她本能地抱住脑袋。 疼,太疼了,她头晕目眩,疼痛让她逐渐失去知觉,忽然她的腹部被人一踹,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卒,享年十八,全文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9章 四更 “小桃花……” 赵岁被人唤醒, 她脑袋昏昏沉沉,睁开眼睛。 她呆愣地看着讲台上站着的老师,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最后目光定在旁边的女生身上。 “笙笙?”她呆滞。 许笙:“睡傻了?” 那一瞬间, 赵岁震惊地眼球都快跳出眼眶。她呼吸急促起来,思绪乱成一团,抓住许笙, “笙笙?笙笙?” 许笙:“你怎么了?没事吧?” 掌下触感如此真实,赵岁又捏捏许笙, 又掐了自己一把,在确定自己不再是男孩子, 这是自己的身体后, 她呼吸更加急促,不是假的, 也不是在做梦。 她穿回来了! 一时间, 她又惊又喜, 恨不得跳起来尖叫高呼。 穿回来了, 不用再当男人了!她激动地要命,一把抱住许笙, “笙笙,我好想你。” 许笙:“……” “搁这儿天天见面呢,你好想我?”许笙面部抽搐。 “我……我睡了一觉,醒来感觉很久没见过你了。”赵岁红了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蓄满泪水。 她过于漂亮,哭起来梨花带雨,实在惹人怜惜。许笙抱抱她,“好了小桃花, 我不在这儿吗,别哭了,没事儿,老师看过来了,赶紧擦擦眼泪,听课。” 赵岁哽咽,她擦擦泪,她要回家,等这堂课下了就请假回家。她想爸爸妈妈,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妈妈了。她忍住眼泪,忽然发现摆在桌前的书。 书刚好翻到最后一页。 她颤抖着去碰触这本书。 这本书就是她穿进去的那本书,许笙特意安利给她的小说。许笙给她安利的时候说这本书在某网站很火,里面的赵岁是她男神。 她把书接过来看了,刚看完就睡着了,而后就穿进了书里。 她愣愣地看着这本书,唯恐自己再穿进去,恐慌地把书推远。 紧接着,她眉心一拢。 她真的是穿越了吗?真的穿进一本书里面了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她在课间做的一场梦。 可是这场梦也太真实太长了吧? 她呆坐着不动。 许久许久,她拍拍额头。管它是真实的穿越,还是一场梦,反正她现在穿回来了。 心情还没缓过来,她支着头,慢慢平复情绪。 转而不禁想到,她穿回来或者是梦醒之前发生的事。她被人打晕了。 晕过去之前的痛苦让她全身抖了一下。是谁打的她? 她自认没和谁结过仇。大概是原主之前的仇人? 转瞬她又没再疑惑纠结了。都是过去的事,或者是梦里的事,不重要了。 心里想着不重要,然而脑海里又浮现出陆彦,楼慈,沈之珩,苏黛,以及郑邵东的面孔。 他们…… 他们如此鲜活,像真的人,不像书里的纸片人。 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心底里豁开一角,有凉风钻了进去。赵岁捂胸口,凉凉的,有点难受。 她使劲儿摇摇头,不重要了,不重要了,都是假的,纸片人而已! 她吸气呼气,一下课,就赶去教师办公室。 听闻赵岁要请假回家,班主任问:“家里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赵岁鼻子红红的。 班主任平时最偏爱赵岁,谁会不偏爱这样优秀的学生呢,霸榜年级第一,经常拿奖给学校争光,人还听话乖巧,长得也非常漂亮,这样的学生,谁会不喜欢? 第一次见赵岁哭,班主任心都化了,也不再问原因,“行行行,老师准假了。” “谢谢老师!”赵岁急不可待地跑出办公室,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到家里。 刚跑出去没多远,她就被一堵肉墙拦住了。 “谁惹你哭了?”男生低低沉沉的嗓音砸在她头顶。赵岁一滞。她抬头,看到堵在自己面前的贺秦。她后退,“没谁。” “那你哭什么?” “我想哭就哭。”她越过他,着急回家。却被他拉住。 贺秦:“小桃花,你教室在那边。” “我不回教室,我回家。” “回家?” “嗯,你放开我。” “我送你回家。” “你不上课吗?” 他一勾唇,俊逸的眉眼染上笑意,“老子什么时候听过课?” “那也不能逃课。” “嘁,又不是没逃过。”他无所谓地耸肩,嚣张不羁。 懒得和他再废话,她直接甩开他,却被他拽着往前走,“行了,老子送你,你这个样子回去,老子不放心。” 赵岁挣脱不得,泄气。 一路上,都有人和贺秦打招呼。 “老大,哟,跟嫂子遛弯呢?” 贺秦瞅了一瞅脸红红的赵岁,笑骂,“遛你妈的弯呢,一边儿去。” 赵岁默不作声。他那些兄弟叫她嫂子,她一开始很生气,纠正他们,可他们就是不改,习惯了之后赵岁就没再在意过了,再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叫自己,她有点恍惚。 “桃花姐姐,你要去哪儿?” 赵岁一侧身,就看到了林豆。“我回家。”她说。 “你回家?怎么跟他一块啊?”林豆白嫩俊秀的五官皱了一皱。 “他要送我回去。” 闻言,林豆像炸毛的猫一样,立即把她拉过去,“桃花姐姐,他不是好人,不要让他送你。” “老子不是好人,你又是了?”贺秦龇牙,怒目而视。 林豆仿佛是被吓到,黑溜溜的葡萄眼一下子蓄满水光,他紧紧贴着赵岁,小可怜一样,“桃花姐姐,我怕。” “哎你别吓他。”赵岁忙道。 “老子能吓到他?”贺秦轻嗤,“他就一个绿茶,只会在你面前装。” “你为什么要这样侮辱我!”林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还他妈装。” 林豆委屈巴巴地呜咽:“桃花姐姐……” “你别这样说他。”赵岁蹙着眉对贺秦说。贺秦不耐地啧了一声,“以后你总会知道他的真面目,行了,还回不回家?” “桃花姐姐,不要和他一起回家。”林豆拉着赵岁不放。 “妈的,你信不信老子揍你?”贺秦抬起拳头。林豆立即缩到赵岁身后,“桃花姐姐,他要打我,我怕!” “哟,小绿茶又在演了?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当演员?”江司言抱着臂走过来,他似笑非笑,眉眼间透着一丝邪气。 因为贺秦和江司言都不喜欢林豆,从一开始他俩就针对林豆,总叫他绿茶。赵岁敛气。不过这会儿她没时间理会他们,她心浮气躁,说:“我回家了。” 贺秦:“走吧。” 林豆:“我要和桃花姐姐一起回家,我要保护她。” 江司言:“一起?” 赵岁:“……” 她拔腿就跑,却被三人拉住,“哎,你们————” “都给我放开。”熟悉的男声让赵岁整个人定住,如同被点了穴道,她震惊地转向对面。 对面,男生带着鸭舌帽,面容英俊地肆意张扬。 赵岁:“你!!!” 陆彦怎么在这儿?! 她震惊,头顶像炸了个响雷。 “都给我放开。”陆彦重复。 贺秦:“你他妈敢命令老子?” 江司言:“你谁?” 林豆:“他是谁啊桃花姐姐。” 赵岁急忙摆脱三人,冲到陆彦面前,“陆彦?” “怎么了,不认识了?”陆彦捏捏她的面颊,霸道不容拒绝地把赵岁圈过去,纳入自己的范围。 贺秦:“放开她!” 陆彦挑衅般地挑眉,搂她搂得更紧。贺秦二话不说,一拳抡过来。 “住手!”赵岁挡过来。贺秦及时止住拳头,“小桃花,他是谁?” 陆彦沉眸:“小桃花也是你叫的?” “老子叫她什么关你屁事?” “别吵了别吵了!”赵岁整个人都快要爆炸。她站在他们中间,以免他们又打起来。然后焦急地问陆彦,“你怎么在这儿?你穿……”她吞咽唾沫。 陆彦穿到她的世界来了?也就是说,那不是一场梦。她真的穿进了一本书里,现在又穿回来了。不仅她穿回来了,他也穿过来了。 等等!不对,她现在是女生,就算长得像,他怎么就一点也没怀疑就直接把她认出来了?而且也没对她现在这副女生的样子提出质疑。她低头看自己。 下一秒,整个人被雷劈中。 怎么回事?蓝白校服变成了嘉德校服! 自己也重新变成了男生! 她几乎石化,钝钝地定在原地。 “怎么了?”陆彦弹了一笑她的脑门。她即刻回魂,第一时间去看身后。 身后贺秦三人已经消失了。 她瞳孔剧烈收缩,抓住陆彦,“他们三个人呢?” “什么他们三个人?” “就是刚才那三个人!刚才你还跟贺秦差点打起来呢。” 陆彦摸摸她额头,“没发烧,怎么说胡话。” 赵岁:“!!!” 接着她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发生变化,她熟悉的市一中已经变成了嘉德。 脑子里一团乱麻,赵岁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蹲下来,抱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 她快哭出来了,“陆彦,刚才你真的没看到那三个人?明明你还跟他们说了话的……怎么一转眼他们就消失了……” 陆彦许久没说话。 他也蹲下来,手掌覆盖在她头顶,“小桃花,因为你在梦里啊。” 此话一出,赵岁整个人一颤,“什么?梦?梦里?” 陆彦旁侧白光一闪,沈之珩面容温润,“别再睡了,该醒过来了。” 随后是楼慈,楼慈冷冰冰道:“还不打算醒过来?” 在楼慈话落的下一秒,天空从上面砸下来,赵岁立时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赵岁醒过来时,消毒水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里。 “醒了?”陆彦,楼慈,沈之珩的脸闯进视野,赵岁怔忪,“还在梦里吗?” 说完她嘴角一疼,她连忙捂嘴。 楼慈及时拦住她的动作,严肃道:“嘴角有伤,别碰。” “我怎么……”她嘶了声。 “你被人打了,受了伤。”陆彦面含关切,眉宇间笼罩着沉沉的黑雾。 被人打了?赵岁立刻明白过来。她没在梦里了。她在小巷子里被人用套子套住揍了一顿,晕了过去后又被疼醒,揍她的那些人很快就离开了。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拿出手机,给陆彦打了电话,电话还没挂就又昏了过去。 真的只是梦而已。她还以为她真的穿回去了。赵岁吸气,眼尾泛红。 见状,陆彦急道:“很疼吗?” 她摇摇头,当时是挺疼的,现在不怎么疼了。她顿了顿,自己没被打残吧?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伤心了,连忙检查自己的身体。 “我没残吧?”她当时都快痛死了,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四分五裂了。 陆彦:“没有,只是轻伤。” 轻伤?她都快疼死了,居然只是轻伤?她不信,发现除了嘴角流了点血,身上还真的只有一些淤青,还是很浅的痕迹。 明明她觉得自己被揍得挺严重的,结果??? 她的痛觉神经是比别人更突出么? “记不记得打你的人是谁?”楼慈沉沉道。 “我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人用套子套住了。” 陆彦:“大中午的,不在寝室里睡午觉,你去那里做什么?” “苏黛约我出去。” “苏黛。”楼慈冷声沉吟。 提及苏黛,赵岁忙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下午两点,你昏迷了一个时。” 已经两点了?那苏黛肯定早就没在咖啡馆,肯定回学校上课去了。她没赴约,苏黛会不会生气啊?她急忙问:“我手机呢?” 陆彦把她的手机递给她,她点开苏黛的聊天框。苏黛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 她心里一咯噔。给她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赵岁抿唇。陆彦问:“你不是和她在闹矛盾,她不是不理你?她突然约你干什么?” “不知道,她没说,就约我去校外的咖啡馆。” 闻言,楼慈眯眼,“她突然约你,你不觉得可疑?” 赵岁一愣。是挺可疑的,苏黛之前都不理她了,还说过绝交,突然又要约她? 楼慈:“突然约你,你又被打,是不是太巧合了?” 这时,陆彦道:“联系苏黛。” “我刚才给她打电话了,她关机。”她说。 楼慈拨出去一个电话,“把苏黛带过来。” 被人高马大的黑衣人拎到病房里的时候,苏黛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她看到躺在病床上嘴角还留着伤口的赵岁,她一惊,“你受伤了?” 赵岁还没说话,楼慈抢先道:“你中午约赵岁去咖啡馆做什么?” “约赵岁去咖啡馆?”苏黛诧然,“我没有约过他,他怎么受伤了?”她语速略快。 听到苏黛这么说,赵岁起身,“你没约我?可是快到一点都时候你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去咖啡馆见你。” 苏黛凝眉,“中午吃了饭,我手机不知道丢哪里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怎么可能给你发消息?” 赵岁:“……你、你说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苏黛走过来,“你怎么受伤了?怎么回事?严重吗?没事吧?” “我中午收到你的消息,去咖啡馆找你,走到半路上被别人用套子套住给打了。” “什么!”苏黛惊愕。 “你之前和他不和,又突然约他,还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没有任何监控,然后他就被打了。”楼慈冷冷道。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我不是说了我手机丢了,没约过他。”苏黛急急辩解。 “谁知道你手机是不是真的丢了。” “你!我骗你们做什么?再说,我为什么要害赵岁?” 楼慈掀起睫毛,“我不是说过,你之前不是和他不和?” “我————”苏黛噎住了。 和赵岁不和,动机有了。 面向赵岁,她急促道:“你相信我,我手机真的丢了,没给你发过消息,也没害过你。” “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赵岁重重点头。女主是好人,从来不会说谎的,她无条件相信女主的人品。苏黛面上一喜。 见赵岁这么相信苏黛,楼慈冷嗤,继而对黑衣人道:“追踪苏黛手机的位置。” “是,少爷。”黑衣人恭敬道。 赵岁眉头纠结在一起,“所以现在就是,有人捡了你的手机,冒充你给我发消息,让我偏僻的咖啡馆,然后我就被打了,谁那么恨我……难道是原主之前……咳咳咳……我之前的仇人?” 陆彦:“等调查结果吧。” “报警了吗?” “报了。” 赵岁安下心,她不小心碰到之前被踹过的小腹,“哎哟……” 陆彦:“小桃花?” 楼慈:“还疼?” 沈之珩:“我去叫医生。” 苏黛:“你的伤……” 他们四个人紧盯着自己,赵岁说:“没事没事。” 苏黛似乎松了口气,旋即,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关心赵岁,她冷下语气,“既然没事了,我就上课去了。” 苏黛变脸变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赵岁有点没适应过来,她悻悻然,“喔。”又对陆彦说:“你们也回去上课吧,顺便帮我请个假。” “我留这儿陪你。”陆彦说。 “我也留在这里陪你。”沈之珩说。 “上不上课没区别。”楼慈冷淡道。 赵岁:“……” “我这……也不用陪啊。”她就一点小伤,哪里需要人陪。 “好了,别说了,休息吧。”陆彦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盖。 苏黛走出病房。来到病房外,她脑中浮现出刚才赵岁带伤的样子,不禁握紧拳头。 别关心赵岁了。苏黛在心里强调。 病房里,陆彦让赵岁休息,赵岁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得好好缓冲一下情绪。 她闭上眼睛,一会儿想是谁打的她,一会儿又想昏迷时自己做的梦,又遗憾在梦里没见到爸爸妈妈,要是在梦里早点回去,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吧? 她吸吸鼻子,眼眶又热起来。 如果是梦的话,她现在继续睡,可不可以延续之前的梦?她屏蔽掉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一心想着赶快睡过去,重新进入之前的梦。 床边,陆彦见她眼尾微红,眉宇间的黑雾愈发浓郁。要让他查到是谁将她伤成这样,他决饶不了此人。 楼慈定视赵岁。思及她身上的伤,他神色一片阴沉凛冽。 沈之珩垂目。在巷子里看到不省人事仿佛已经死去的赵岁时,那一刹那,仿佛所有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天地间只剩下一个她。 那些信仰,那些矛盾,那些纠结,那些自厌,那些痛苦,在看到仿佛已经死了的赵岁时,通通被碾压成粉末,消散得一干二净。 久久站立着,灯光照在他渐渐清明的眸子里。 没有做梦。赵岁捏着被子叹息。 “饿了没有?”沈之珩一见她醒来,就立刻问她。 “不饿。”赵岁答完,忽而端详他。她没感觉错的话,会长他…… 被会长掩藏着的那份疏离冷淡消失了。 他真正地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不觉间,她舒气。这样的会长才是她熟悉的会长。她有些放松地说:“不太饿,对了,医生说我可以出院吗?” “可以,只是小伤,每天按时擦药就行,不用住院。” “那我出院吧,我想回家。” “回家?” “回家休息几天。”身上虽然是轻伤,但她不想动,因为梦的缘故,情绪也不好,不想上课,只想回家躺几天。 沈之珩颔首:“我去给你办手续。”他转身,撞上楼慈带着讥诮的眼神,像是看穿一切的眼神,沈之珩和他对视几秒,走了出去。 办完手续回来,沈之珩说:“我送你回家。” “我送他。”陆彦说。 楼慈:“我的车在外面。” 赵岁忽然想到在梦里同样要送她回家的贺秦、林豆和江言司。 思及那三人,她心底的惆怅又升了起来。 “要送一起送吧。 ”赵岁知道,她拒绝了他们也会坚持,选一个又会得罪其他两个,不如一起,反正浪费时间的是他们。 她下床,还没站起来,就被陆彦拦住,“别动。” 然后她就被他拦腰抱起来了。 赵岁:“!!!” 赵岁:“我腿没受伤。” “所以?” “所以我可以自己走路。” “别啰嗦。”陆彦抱着她就走。 “他说他可以自己走路。”楼慈挡住陆彦,冷声道。 “对对对!”赵岁边附和,边挣脱陆彦,可陆彦抱得紧,她挣脱不了。眼珠一转,她叫了一声。 陆彦:“怎么了?” “腰上的伤,你碰到了,疼,快放我下来。” 蹙了蹙眉,陆彦把她放了下来。赵岁一面扶着腰,一面远离陆彦,“走吧。” 步至车前,楼慈直接进上了驾驶座,赵岁问:“楼慈,你满十八岁了吧?” “怎么?” “就是……你有驾照吧?” “没有。”他面无表情。 赵岁:“……” 她扒住车窗,不上车,“没驾照不好吧。”她嗓音里带着点儿害怕。 他的目光扫描了一下她,“没有,怎么可能。” 赵岁:“……” 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儿的 。她放心了,坐上车。陆彦和沈之珩一左一右坐她两侧。车子平稳地朝前行驶出去。 赵岁瞄了瞄前方的楼慈。修长冷白的手指掌握着方向盘,动作利落稳健,如同在掌握四肢一样掌握着车子。 楼慈开车还挺帅的。 “在看什么?”陆彦冷不防道。 “没什么。”赵岁神情不自然地碰鼻子。陆彦瞧了下在开车的楼慈。 等红绿灯时,楼慈看后视镜。后视镜里,赵岁左右坐着陆彦和沈之珩。 挨得很近。 楼慈:“之珩,我手酸,换你来开。” “好。” “我来吧。”陆彦说。 车子换成陆彦来开。 所以他们三个都有驾照?赵岁回忆了几番,原主好像也有驾照? 现在高中生有驾照的频率都这么高了吗? 她还在感叹,注意到驾驶座上的陆彦,她又是一叹,陆彦开车也很帅,接着就在后视镜里对上陆彦似笑非笑的眼睛。 被抓到偷看,赵岁赧然,她快速错开视线。 抵达赵家后,佣人见赵岁回来了,问:“小岁,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放假了?” 随后发现赵岁嘴角的伤,“小岁,你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弄伤的。”她懒得解释。 “那你今天回来这是?” “有点不舒服,回家休息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赵岁换了衣服,倒在床上。只剩下一个人后,低落的情绪便毫无顾忌地蹿升上来。她抠着小熊抱枕上的软毛,泪水淌下来,浸湿了软毛。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她擦泪。 郑邵东过来时,她说:“你逃课过来的?” “我兄弟都被人打了,我还上个屁的课!岁哥你怎么都不告诉我,还是彦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其实是根本就没想起他这个人。 “他妈的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动我岁哥,让老子抓住了,弄死他!” “你想想我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我记不太清了。” “那咱们的仇人可太多了。” “算了,等调查结果吧,你回学校吧,我这儿也没事。” “来都来了,回去麻烦,反正我上课也是玩游戏。”他直接大咧咧地歪在赵岁床上,掏出游戏机。 赵岁僵了一僵。好像把他赶下床也不好。她离他远了一些。 郑邵东趴在床上,因为在玩游戏,他歪来歪去,挺拔的身体极具存在感。赵岁打算下床,又舍不得下床。 她扒拉被子,“我睡会儿。” “你睡吧。”他根本就没有要下床的意思,只是戴上了耳机不吵她。 算了。 赵岁睡了。 游戏败了一局,郑邵东也有点困了。他自然而然地钻进被窝里,把赵岁的小熊抱枕当作枕头。 摸了几下小熊抱枕,郑邵东心道岁哥越来越幼稚了,还用小熊抱枕。他打打呵欠,睡了过去。 被一巴掌拍醒的时候,郑邵东怒道:“谁!” 接着就对上了陆彦布着阴霾的面孔。 “彦哥?你怎么来了?” “给我起来!”陆彦拉他起来。 “我还没睡够呢。”才说完,就听到醒过来的赵岁惊恐道:“你怎么睡这儿了?” “玩游戏玩累了就睡了呗,不是,岁哥你这什么表情,咱俩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赵岁僵硬地动着颌骨,笑了一下。 “还不起来?”陆彦拎郑邵东。 “没睡够,再睡一会儿。”他一扯被子,赖着不动。岁哥的床可真软真香,睡着舒服,以前也没觉得岁哥的床有这么舒服啊。 “让他睡吧。”赵岁下床。陆彦却不依,“要睡回你家睡去。” 郑邵东鼓起腮帮,“我又没睡你家床,干嘛不让我睡!” 陆彦睨他,目光如利刃,眼神跟要吃人似的。郑邵东:“操,不睡了不睡了。” 也不知他发什么疯,又不是睡他的床!郑邵东薅了一把凌乱的头发。 赵岁问陆彦:“来找我有事吗?” “放学了来看看你。” “谢谢。” 她没想到,没过一会儿,楼慈和沈之珩也来了。 沈之珩:“来看看你的情况。” 楼慈:“看看。” 她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啊。一点小伤而已。她有点臊。 之后几天,他们几个每天放学都来了一趟。只不过赵岁父母都没回来过,没碰上。 佣人暗叹,小岁身体不舒服想休息,这几个同学天天来探望她,感情真好啊。 身上的伤好完了,赵岁没理由再在家里躺下去了。她懒懒散散地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岁哥来学校了?” “这几天去哪儿嗨去了啊岁哥?” 去教室的路上不停有人和她打招呼。她都应付过去。没人知道她发生过什么事,陆彦他们刻意没让她被打的事传出去。 进了教室。 “哇!岁哥你终于回来上课了,这几天你不在,我老想你了!想死你啦!” “几天不见岁哥,上课都没精神。” “我今天算了一卦,岁哥会回来上课,嘿,果然,很准啊!” 大家的热情让赵岁以为她消失了几年一样。她笑了笑,把书包放进桌洞里。 接着面前出现一束桃花。 她微诧。 陆彦把桃花举了举,“祝贺你……重新回来上课。” 他的笑衬着娇艳欲滴的桃花。 这都几月份了,他哪儿弄来的桃花? “谢谢。”她接过桃花,捏捏柔软馨香的花瓣,很喜欢。 楼慈和沈之珩也递过来一束桃花。 怎么都送桃花?赵岁捧着三束桃花,心情很好。 “淦,你们怎么都送花啊,还桃花!我他妈什么都没准备。”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要送东西啊。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赵岁莞尔。 “不行,都是好兄弟我不能输给他们。”说着他打电话。 “给我弄束桃花来,要新鲜的,快点!什么?现在没桃花?不行,想办法给我弄来!” 挂了电话,陆彦说:“你跟着瞎凑合什么?” “我给岁哥买花,怎么就瞎凑合了?你们能买我不能?” 陆彦斜了他一眼。他洋洋得意地说:“放心岁哥,我给你买比他们更新鲜比他们更漂亮的。” 怎么还比起来了?赵岁挥挥手,让他回座位去。 教室后排。苏黛瞅着赵岁。确认赵岁恢复得很好,她绷着的神经不知不觉地松弛下来。随后屏蔽掉关于赵岁的所有事情,专心学习。 “他们为什么要送岁哥桃花?” “没听到吗,不是说祝贺岁哥重新回来上课?” “这还用的着送花?而且,男的给男的送花,总觉得不对劲,还是桃花!桃花这个花是不是太那啥了?” “按理说,不应该是他们四个给苏女神送桃花?” “哎哟可别提了,我这磕公主与四骑士的cp磕的越来越没劲了,楼神,彦哥,会长,他们仨根本就和女神没交集,话都没说一句,我他妈怎么磕啊,就硬磕?之前岁哥和女神还能磕一下,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他俩也不说话了,我他妈现在磕不动了!” “我也……” “加一加一!” 二班。 “赵岁来上课了?”孙莉莉两眼放光。 “对,来上课了。” “这几天不见,好想他啊。”孙莉莉激动,不见赵岁,她的手机屏保都好几天没更新了。 今天又能更新手机屏保啦!她很开心,哼着歌儿涂指甲油。 她后面,冯蔓听到赵岁来上课了,神色晦暗不明。 “人查出来了。”第三节 课下课后,楼慈收到消息。 “查出来了?是谁?”赵岁心一跳。 楼慈眸中聚集冷戾,“二班的一个女生,冯蔓。” “冯蔓?”听到这个名字,赵岁看向陆彦。这女生,不是陆彦的前女友吗?她和她没什么仇恩怨啊,干嘛要找人打她。 听到冯蔓的名字,陆彦沉下脸色。 赵岁起身,“我要去找她。”她要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冯蔓要这样对她。虽然只是轻伤,但疼得快死的痛苦让她极为愤怒。 二班学生见赵岁,楼慈,陆彦,沈之珩还有郑邵东几人浩浩汤汤地进了他们教室,所有人都很茫然,这是要干啥? 孙莉莉见赵岁进了教室,兴奋地站起来,“赵岁!” 赵岁理都没理她,径直走到冯蔓面前。 “冯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岁肃色。 一开始看到赵岁他们进来时,冯蔓就有不好的预感,直到赵岁站到她面前,问出这句话,她就知道,她已经暴露了。赵岁怎么知道的?明明她做的天衣无缝,没人能查出来的! 她保持冷静,“你、你在说什么?” 陆彦上前,沉声道:“你找人偷了苏黛的手机,冒充苏黛给赵岁发消息,约他去咖啡馆,然后指使人在半途打了他一顿。” “什么!”一边的孙莉莉尖叫,“你指使人打他!” 班里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着冯蔓。她不想活了?居然找人搞赵岁!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冯蔓辩驳。 沈之珩:“已经铁证如山,你不用狡辩了。” 闻言冯蔓全身一颤,“我……”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赵岁问。冯蔓咬紧牙齿。无冤无仇?是,的确是无冤无仇。 可,可谁叫陆彦喜欢她!谁叫她喜欢的人喜欢她!尽管只是她心里这样认为,可是她还是忍受不了! 她控制不住心魔,心魔让她做出无法控制的事。她只是想出出气,只是想出出气,也不敢闹得太大,只是让人轻轻揍她一顿,只让她受点轻伤而已! 她雇佣的人将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居然还是被查出来了! 可以预料得到,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浑身战栗,“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孙莉莉尖利的声音刺过来,“妈的你这贱人!”说着她抓住冯蔓的头发! 还没行动,就被楼慈挥开。楼慈眉目阴鸷,压迫感将空气挤压下来,冯蔓一时家呼吸不上来。 而后,他捏住她的脖子,冰凉的手指如同锋利的刀片,下一刻就会刺穿割裂她的脖颈。 楼慈仿佛在捏一个死物,“你敢伤他。” 周围人见楼慈这副恐怖渗人的模样,一时间都不敢大喘气。 “楼……楼神……”冯蔓全身颤栗,脊背发凉。 他冰凉的指腹在她脖子上游移,像刀片一样一寸一寸挪动,寻找扎进去的位置一样。表情却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的。 “楼慈。”赵岁突然道。楼慈回头。 赵岁:“把她交给法律制裁。”他像要掐死冯蔓的样子,让赵岁很害怕。 他没动。 顾不得什么了,赵岁拽住他的手,“楼慈!” 掌心里一片温软,楼慈眸中戾气渐渐消散,他放开冯蔓。 冯蔓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孙莉莉立马就要去抓她头发,赵岁拦她,“你也想被法律制裁吗?” 听得这话,孙莉莉停下动作。可是她真的好想揍冯蔓这个贱人!居然敢找人伤赵岁! 赵岁没再多说,转身离去。走了几步路,她发现她的手还在楼慈手里。她抽了下,没抽出来。 她摇摇手腕,示意楼慈松手,楼慈装作没看见。 赵岁:“……” “那个……手。”赵岁提醒。楼慈置若罔闻,跟聋了一样。赵岁站定不动。他终于回应她了,“不走?” “手。” 他选择性聋了一样,又没听到,一使力,牵着她往前走。 赵岁:“……” 罢了罢了,他牵就牵吧。旁侧沈之珩他俩牵着,眸色黯淡些许。 陆彦没跟他们一起回去。他仍然留在二班,站在冯蔓面前。 他俯身蹲下来,“是因为我?”冯蔓失色,没言语。她的反应和沉默肯定了陆彦的猜测。 知道是冯蔓的时候,陆彦就已经猜到原委。冯蔓大概看出来他对赵岁有意思。 他俯视冯蔓,说:“你该退学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可任谁都听得出来话语里的威压。 不是提议,而是命令。 冯蔓血色尽失。陆彦起身离去。 孙莉莉还想动手,又想起赵岁的警告,她忍住冲动,只骂:“操你妈的贱人,你找人打赵岁,难怪这几天他没来上学,肯定是养伤去了!啊啊啊啊啊你个贱人!” 有人跟着孙莉莉一起骂。教室里只剩下一片骂声。 冯蔓掩面痛哭。 沈之珩一回教室就打开电脑,开通开除冯蔓的请愿渠道。 按照校规,她这样的程度,如果学校来处理的话,不足以退学。 所以,学生会来处理。他可以动用任何方法让她退学,却只有这个方法最体面,最说得过去。 请愿人次爆炸,一开通人次就蹭蹭蹭往上涨,很快涨到目标人次。 然而退学通知还没下达给冯蔓,她就主动退学了。 得知冯蔓退学的消息,赵岁心里没有起一丝波澜。 自作孽,不可活。 原主虽然也是个爱打架的,但也不主动打架,只和故意挑衅他的人动手,不会去害无辜的人。 她和冯蔓无冤无仇,她就能害她,那以后她又去害别人呢? 也幸好自己只是轻伤,要是下一次不止是轻伤呢,要是她被打残了,被打死了呢?她无法想象。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狠毒的心思去害别人。有那时间,多刷点题不好吗? 她叹口气,摆弄几下瓶子里的桃花。今天是周六。她这周末不准备回家。没想到寝室其他几个人也不回家。 久违的,低沉的琴声从房间外传过来。她从卧室里探出脖子。 客厅里,沈之珩不紧不慢地拨动着琴弦。 赵岁轻手轻脚地坐过去,托腮听他弹琴。 “你之前不是说想学?学得怎么样了?”沈之珩问。 “放假的时候学了点。” 沈之珩把琴让给她,“试试。” 赵岁磨磨指腹,压压琴弦,拨动琴弦。 皓腕微动,指尖在琴弦间扫拂拨动,流畅婉转的琴音弥漫开来。 琴音入韵,颇有月醒梦轻,俗世被洗涤干净的清透感。 被琴音吵到楼慈和陆彦走出房间,发现是赵岁在谈琴后,两人同时闭了嘴。 客厅里,赵岁微低头,素指拨弦,琴音如流水低柔婉转。 她慢条斯理地抚弄琴弦,似若桃花的眼尾略带红晕,翘而长的浓睫因垂着眸在白皙的肌肤上印出精致的剪影。 仿若善琴的古代女子。 曲毕。 沈之珩半天没反应。赵岁唤了唤他。 “这曲子,叫什么?”他问。 “不是古琴曲,是我移植的一首曲子。” “移植曲?难怪指法衔接略微不自然,原曲是什么?” 赵岁说了个名字。是一部电视剧插曲。 “我帮你修正一下衔接问题。”他说。 “好。” 他直接站到她身后,俯身,手臂伸下来,将她围在了怀里,修长的指骨按压住琴弦。 赵岁全部心思在他的的指法上,没注意他的姿势。 而站在卧室门口的陆彦和楼慈都黑了脸。 楼慈踢了一下凳子。 被凳子的声音吸引过去,看到面色不大好的楼慈和陆彦,赵岁一下子红了耳朵,“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对不起。” “的确打扰到我了。”陆彦抱臂而立。 “那我不弹了。”赵岁松开琴弦,后退之时,触碰到身后带着兰香的胸膛,她惊怔,这才发现沈之珩和她的姿势太过亲密。 她猫腰从他怀里撤出来。沈之珩说:“如果打扰到他们的话,我们去围棋社练琴如何?” 赵岁眸光一亮,“可以。”哪知她和沈之珩收拾好去围棋社,楼慈和陆彦也要跟着去。 “你们去干嘛?” 陆彦:“听你弹琴。” 楼慈:“无聊。” 赵岁有点不好意思,“我弹得又不好。” “这还不好?小桃花,你弹的琴最好听。” 赵岁腼腆地摸摸耳朵。 一行四人去了围棋社。进了围棋社,沈之珩点燃熏炉里的熏香。 这是陆彦头一次进围棋社。他环视围棋社。古色古香的装饰映入视野。 他瞥了瞥沈之珩。他这人倒奇怪,好古风,却又信仰西方基督教,似乎是完全不会搭配在一起的两个元素。 转而发现架子上挂着的围棋社社服,陆彦神思一凝。魏晋风的长袍让他想起赵岁在首都穿过的明制汉服。 她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毫无违和感。陆彦深深地瞧着赵岁。他点开手机相册。 相册里是他在首都留下的她穿女装的照片。 如果她穿着这身女装弹古琴,一定很漂亮。 沈之珩在指导赵岁抚琴,有些碍眼,楼慈转移视线,视线无意间碰触到陆彦手机屏幕,他定住,然后定睛。 “这是赵岁?”楼慈惊疑。 被别人看到赵岁这张照片,陆彦极其不爽,他关掉界面,“不是。” “是他。” “是又如何?” “他为什么穿成那样?” “他喜欢。” 楼慈盯住赵岁。他喜欢穿成那样?打扮成女人?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打扮成女人? 倏然,他思及她过于阴柔女气的眉眼,以及她过于秀气和女孩子一样的行为举止。 楼慈眸子里的情绪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你没怀疑过?” “怀疑什么?” “他像女人。” 陆彦哼笑,“怀疑过,但,他的确是男人。” “怎么确定?” “前几天他受伤,给他脱衣服上药,不是看得很清楚么。”还有,最开始他怀疑过她是女人,故意抱过她,结果证明她是男人。 前几天医生给她上药脱过衣服。楼慈心中疑虑消散。 的确,赵岁的确是男人。 面前闪过少女穿着裙子娇艳明媚的模样,楼慈侧目,“照片给我。” “想都别想。” 周末一晃而过。 周一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今天咱们班来做一个有趣一点的姓氏介绍,例如,我姓宋,赵匡胤的宋,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好,一个一个来,主动点哈。” 很快有人站起来,“老师,我姓王,住你家隔壁的王。”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淦!” “老师,我姓孙,压在五指山下的那个孙。” “老师,我姓贾,薛宝钗的那个贾!” “老师,我姓苏,东坡肉的苏。” …… “老师,我姓赵,武神的赵。”赵岁说完坐下。 “还有谁没介绍的?楼慈,你呢。” 楼慈似乎很不感兴趣,“楼,写《石桥》的楼。” 沈之珩:“老师,我姓沈,《边城》的沈。” “陆彦,你呢。” 陆彦站起来,“老师,想不出来。” “再想想?” 看了赵岁一眼,陆彦说:“老师,那我可说了啊。” “说吧。” “我姓陆,赵岁的陆。” 全班安静。 老师有点没反应过来。 其他人已经开始起哄:“哟,岁哥的陆~” 磕赵岁和陆彦cp的狂欢:“啊啊啊啊啊啊啊是真的是真的!” 赵岁面红耳赤,瞪陆彦:“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陆彦唇畔挑起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陆彦:谁还能比我更骚。 刀刀:现在你更加明目张胆了啊,准备表白了吗大兄弟! ps:四更!弥补昨天的~经过受伤一事,各位候选人进一步进攻了哦感谢在2021-04-08 22:31:48~2021-04-10 21:3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以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一更 语文老师明白过来了, 他嘴角一抽,“再想一个。” “我想不出来啊,只知道自己是赵岁的陆。”陆彦尾音上扬, 痞里痞气。 他这一重复, 班里又开始起哄,“哎哟哎哟~~~” “别说了。”赵岁恨不得把陆彦的嘴给缝上。陆彦勾唇,向她挑眉。 “好了, 想不出来的话就算了。”语文老师让陆彦坐下。 “天哪,赵岁的陆, 意思不就是彦哥是岁哥的吗?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 “我就说岁哥和彦哥他俩肯定有基情!” “这可是彦哥自个儿说的啊,不是咱们yy的啊, 我磕的CP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妈的, 谁再说老子腐眼看人基,老子就把刚才彦哥说的话甩给他!” “不行!我还是磕岁哥和苏女神!他俩更好磕!” “就是就是, 岁哥和苏女神更配!” “老子还觉得岁哥和彦哥更配呢!这身高差, 这样貌, 绝了!” “呃,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飕飕的啊。” “哇靠楼神咋了,脸色很不好啊, 谁惹到他了?” 楼慈周身气压极低,赵岁止不住瑟缩。他怎么了?突然心情不好?她小心翼翼地和他拉开距离,以免他心情不好发脾气牵连到自己。 教室后排,苏黛望了望赵岁,又望了望陆彦。 之前她就觉得他们这几个人之间的氛围很不对劲,她总觉得陆彦,楼慈,沈之珩这几个人对她有敌意, 知道学校里的人有的在磕自己和他们几个的CP,她没什么感觉,也不这么在意。 但知道有人在磕赵岁和他们几个的CP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些什么,但又觉得他们只是感情好,所以看起来很不对劲。 直到今天陆彦这一出,她觉得已经不能再用感情好来解释他们之间这样暧昧不清的气氛了。 她心惊,脑子里闪过种种荒唐荒谬的念头。荒唐荒谬的念头让她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危机感迫使她在心底默默发出尖叫。 不能这样! 什么不能这样?苏黛怔忪。转而已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危机感。 不是已经决定好不再和赵岁有任何关系吗?不是决定好不再喜欢赵岁了吗?如果继续喜欢赵岁的话,那么,上辈子她那么痛苦的十年算什么?她对得起上辈子的自己吗? 所以她不能有危机感,赵岁和陆彦楼慈沈之珩他们之间到底如何,都不关她的事! 她抚摸心口,像是要将紊乱的心跳按下去。她竭力平复情绪,强制性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 身畔孙萌萌很郁闷。她嗑公主与四骑士呢,怎么骑士和骑士磕到一起了?这怎么行呢!骑士和骑士不能磕到一起! 公主和骑士才是官配! 她看着赵岁,看着陆彦,两人在一起,一点都不配……才怪……为什么看着还挺配的?这莫名的CP感让孙萌萌惊异。 阴柔秀气骑士&英俊霸道骑士。 虽然但是……还挺好磕的…… 不行不行!她要坚守公主与四骑士的CP,她这个CP大粉不能动摇! 下了课,赵岁对陆彦说:“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注意点?注意点什么?”陆彦靠着椅子,懒洋洋道。 “就是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 “你课上那样说,太……不好。” “哪里不好了?” 见他笑吟吟的,赵岁就知道到他明知故问,他就是在逗她,上课说那种话也是在逗她。她哼了一声,“反正不许再说那种话。”丢下这几个字她转过去不再搭理他。 窗外阳光热烈,赵岁一边咕噜咕噜地喝凉水,一边和沈之珩下棋。 陆彦打完球回来,单手抱着球,脱下来的衣服搭在手臂上。 汗珠在他精壮的身体上流淌着,透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赵岁慌忙移开眼睛。 陆彦见他们三个坐一起下棋,他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他脖子上搭着毛巾,全身上下只一条贴身短裤,他自然而然地坐在赵岁身侧。 “你!你不穿裤子吗?”赵岁不敢乱瞟,直觉旁边热乎乎的,传过来他存在感极强的体温。他平时就算光着膀子也不会不穿裤子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只穿一条短裤! “这么热,穿什么裤子。”他甩甩湿漉漉的头发,湿润的水珠溅到赵岁脸上。她像被开水烫到,急忙抹抹把溅到身上的水珠抹去。 随后,她听到陆彦说:“小桃花,你说,我最近身材是不是变好了?” 她紧盯着棋盘,敷衍地应答,“啊……可能吧。” “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变好了。” 赵岁一僵,看也没看,囫囵道:“变好了,变好了。”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变好了没?” 赵岁飞速地瞥了他一下,速度快到什么也没看清,“看到了,真的变好了!” 他把她的身体转过来,“仔细瞧瞧?” 本来赵岁不看他那儿的,但是,正面对上他硬邦邦的胸膛,她下意识就垂下头,然后就看到了…… 她瞠目结舌,一时间都忘了转移目光。 “大吗?”耳边传来陆彦低哑的笑声。 “大……”赵岁恍恍惚惚,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在看什么,又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她答了什么,霎时间,她全身热起来,如同进了蒸笼,被蒸得全身爆红,腾腾地冒着热气。 “啪!”她推开他,慌忙转过身去,一转身就对上楼慈冷冰冰的面孔。她忙低首。 沈之珩嗓音情绪难辨,他说:“继续吧。” 还怎么继续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一步棋,整个大脑已然短路。 “我不下了,你和楼慈下吧。”赵岁慌里慌张地逃走。 客厅里只剩下陆彦楼慈沈之珩。 楼慈觑着陆彦,打量了他一下后他也回了房间。沈之珩不着痕迹地看了陆彦一眼,然后开始收棋子。 晚些时候,楼慈和赵岁在客厅里做题。 赵岁一个晃神,发现楼慈在解开睡衣。他穿的丝绸质地的睡衣,光滑柔亮,衬得肌肤也光滑柔亮。 他解开衣服的动作不疾不徐,透出一种莫名的性感。 意识到他似乎不只是解开衣服,而是在脱衣服后,赵岁忙道:“你脱衣服干什么?” “热。” 话音落下,他已经脱完了衣服,懒散地把睡衣丢在一边。 头顶灯光明亮,将他白皙的皮肤,漂亮的肌肉,遒劲修长的腿照得一清二楚。 赵岁咽咽嗓子,把眼睛钉在了习题本上。 “赵岁。”楼慈突然出声。 “……嗯?” “我和陆彦,谁大?” 乍一听到他这么问,赵岁茫然,“我不知道你们谁大,我不知道你们俩的生日。” “我不是说年龄。” “那你是————”赵岁陡然住嘴。她想起午休时发生的事情。 她羞赧地无以复加,他!他怎么问这种问题!她把脑袋深深埋下去,恨不得埋进地缝里。 楼慈:“嗯?” 赵岁:“别问我!” 他们男生这么喜欢比这个的吗?她没想到楼慈这样冷冰冰的性子,居然也会和别人攀比这东西! “刷题,接着刷题!”她催促道。 下一秒,他捏住她的下巴,问:“我问你,我和他谁大?” 冰冰凉凉的手指擒着她的颚骨,似乎她不给出回答他能把她骨头咔嚓捏碎。 她直觉危险,忙道:“你大!你大!” “真的?” “真的真的!” “你不看,怎么知道我的比他大?” “我看了,刚才看到了。” “撒谎。”说着,他按下她的头,“看清楚。” 赵岁紧紧咬牙。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谁大?” “你。” 楼慈终于满意了。赵岁也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 “小桃花,他的比我的大?”陆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幽幽道。 赵岁:“!!!” 触及陆彦黑沉的脸,赵岁心肝颤颤。 陆彦也脱下睡衣:“你再说一遍,我和他,到底谁更大?” 他语气里带着威胁,赵岁觉得要是她说的答案他不满意的话,他能弄死她。 “说。”楼慈在她耳侧命令,声音凉凉的。 冰火两重天的境地让赵岁想哭,“你们都一样大!一样大!” 陆彦:“一样大?” 楼慈:“你确定?” “一样大!确定!确定!” 陆彦笑,笑意却不达眸底,他把手放在赵岁肩上,明明是轻轻放在她肩上的,却让她感觉像是千斤顶压在了她肩头,“小桃花,真的是一样大吗?” 楼慈把手放在她另一个肩头,仿如在她肩头压了一座冰山,“最后一次,到底谁大。” 他们比这个干什么啊!攀比心这么重的吗! 说其中一个大,另一个不满意,说一样大,都不满意,她还要怎么说! 几乎是豁出去了似的,赵岁说:“你们比什么比,都、都没我大!” 她最大,他们不用比了! 话音落地,楼慈和陆彦齐齐把目光往下挪。 赵岁身体一抖,忙拿书遮住下方,“看、看什么看!” 陆彦:“你说你比我们都大,看看?” 楼慈:“眼见为实,比一比。” 赵岁:“……” 作者有话要说:小陆&小楼:男人的尊严,不可侵犯! 淦哈哈哈哈哈哈 ps:第一更,还有两更,只要你们热情,我也热情,俺们是双向奔赴~ 第41章 双更 赵岁:“……” 她弯腰驼背, 捂紧书,“我开玩笑的,你们都比我大, 我最小, 最小。” 陆彦:“你最小?” 楼慈:“嗯?” “最小,真的。”她都这么不要男人的尊严了,他们就放过她吧!赵岁内心哀求。 陆彦:“既然你说你最小, 那我得看看你到底有多小。” 楼慈:“对。” 赵岁:“……” 她脸红得不像话,“我、我都已经那么小了, 就不要、不要再伤我自尊了。”说完她脚底抹油开溜,却还是被他俩按着肩膀, 动弹不得。 沈之珩抱着书走出卧室。 见楼慈和陆彦都没穿衣服, 两个人光着身子把赵岁夹击在中间,他眉心微蹙, “你们这是?” “会长!”赵岁如同看到救星, 朝他伸手。 沈之珩走近, 直接握住她的手, 把她往外一拉。 没拉动。 “怎么不穿衣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没拉动,沈之珩也没松开, 他牵着赵岁,问。 “我们在比,谁最大。”陆彦瞥着沈之珩和赵岁牵着的手。 “比谁最大?那为什么不穿衣服?”沈之珩温润的眉目里闪过不解。 陆彦哼笑,“不脱衣服,怎么比得出来谁最大?” 作为一个男人,刹那间,沈之珩就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他转向赵岁,“你和他们俩居然比这个?” “是他们在比, 我没想比。”赵岁闷闷道。 不过须臾,沈之珩放下书,“既然是一个寝室的,我也应该参与进去。” 赵岁:“?” 下一刻,沈之珩解开了睡衣带子,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衣服,动作优雅温柔,贵公子一样。 然后同样赏心悦目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 赵岁下巴都快掉了,她瞪目。她没想到沈之珩这样的谦谦君子,也要比这个,也在乎这个。 三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包围着自己,赵岁几近窒息。 她明明是要沈之珩来救她的,怎么他还把她往火堆里再推了一步。 “小桃花,瞧好了吗?我们三个,谁最大?”陆彦轻飘飘道。 陆彦语带威胁。楼慈眸光锐利。沈之珩目含期待。 说一个比较大,其他肯定会不满意,说一样大,肯定又是都不满意。现在又不能说自己最大,不然又要自己脱衣服让他们看看。 赵岁陷入困境,突然,她回过味过来,“为什么问我,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比!” “现在你当裁判,最公平。”陆彦说。 “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最小?你最小,不用和我们比,所以你当裁判最公平。” 赵岁:“……” 她急道:“我找别人给你们当裁判去!” 楼慈:“不准找别人。” 沈之珩:“一个寝室的,找别人不好。” 陆彦:“对,一个寝室的,找别人做什么,难道你要让别人知道你最小?” 赵岁:“……” 其实她还真的不介意别人知道她最小。或许不是真的男人,关于男人在这方面的尊严,她真的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 “我……我比不出来谁最大。” 楼慈语气凉凉:“比不出来?” 陆彦:“不是很明显吗?'” 沈之珩见她为难,他说:“好了,既然比不出来就算了,别这样逼他。”他重新穿上衣服。 闻言赵岁舒气,她有点感激看了看沈之珩。沈之珩回她一笑。 见状,楼慈从鼻腔里嗤出气音。陆彦啧了一声。接着纷纷把搭在椅子上的睡衣捞过来穿上。 赵岁拿着习题本回房。回了房间,她背靠门板,脑子里全是三个男人裸着身体的站在她面前的样子。 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到现在她都还缓不过来。旋即,她想,无论是多霸道的男人,无论是多冷漠的男人,无论是多温润的男人,都很在乎那方面啊。对于那方面,无论是哪种男人,总会有攀比心理。 她恶寒地缩缩肩膀。 晚上她又做噩梦了,梦里三个男人光着身子掐着她,问她到底谁最大,要是说不出来,就把她从楼顶扔下去。 她身后是一百米的高楼,下面车辆奔流不息。只稍轻轻一推,她就能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她害怕极了。 更要命的是,原主的灵魂飘过来,也掐住她,“你居然说我最小!你瞎几把说什么!” 她对不起原主,原本原主和他们几个都是差不多大的,但是她穿回来后,那东西的确变小了! 所以她说她最小,也没瞎说。 梦醒,她吸气呼气,好半天才缓下情绪。 出房间见到他们仨,她还有点阴影。 赵岁去食堂吃早餐,路上遇到了苏黛。苏黛已经没住她幺姨家了,她现在住宿舍。 她的宿舍楼和苏黛宿舍楼离得不近,但是去食堂的话,会在一条路上碰到。 苏黛看到她,视若无睹。赵岁叹息。至今她仍然不知苏黛为什么会这样。问也问不出来。 前面,有人给苏黛送情书,苏黛拒绝,男生纠缠。赵岁立刻上前。 “放开她。”她肃色道。 男生一见是她,立马跑了。 苏黛面若冰霜,“我没让你帮我。” “苏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回事?”赵岁有点烦了。她是真喜欢苏黛这个朋友,也是真的对她有愧,才容忍她到这时候。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你不用问为什么,只要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赵岁胸脯起伏,许久许久,“好,我以后不和你说话了,也不找你了。” 听到这话,苏黛心底一震。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她在心底默默问自己。 可是,真正得到想要的结果,她却比之前更加难受。她的心脏似乎被戳破了一个洞,冷冷的风灌进去,四肢冻得没了知觉。 尽管心里如何难受,她口中却还是道:“这是你自己说的,请你记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和我说话。”说完,她转身离去。 赵岁咬着唇目送她走远。一旁,陆彦心情很不错。 少了一个苏黛,他心情的确很不错。他把胳膊搭在赵岁肩上,“好了,去吃饭?” 赵岁沉沉气,“嗯,吃饭。” 班里在说周末去海边露营的事。 “楼神,你去吗?”班长问楼慈。一般这种活动楼慈懒得参加。但还是得问一问。 “不去。”楼慈冷淡道。 意料之中。 班长又问赵岁:“你去吗岁哥?” 正在刷题的赵岁侧眸,“去啊,为什么不去。”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在海边玩耍,为什么不去。 “好的。”班长做下统计,倏然听到楼慈说:“我去。” 班长:“……” 楼慈:“怎么?” 班长:“没什么,楼神你去是吧,我记下来。” 很快到周末。 赵岁背着包上班里包的车。 她在车厢里找位置。 郑邵东:“岁哥,这里!” 她正打算过去。 陆彦:“小桃花,坐我这儿。” 楼慈:“过来。” 沈之珩:“你不是晕车吗?我这个位置很不错。” 赵岁视线在几个座位上旋转了一圈,“我坐会长那儿。” 她就怕晕车。 沈之珩笑着把她的书包接过去,“你装了什么?这么重?” “零食。” “吃的东西?为什么不放在装吃食的车子里?”班里有准备车子放吃食和其他物品。 “不是带到海边吃的,车子上吃的。” “要吃这么多?” “不是我一个人吃,给你们也吃。” 说着赵岁就拉开书包拉链,给他们几个分零食,“两个小时路程呢,闲着吃点东西。” 车子平稳向前行驶。 赵岁安静地剥坚果,剥着剥着,旁侧沈之珩递过来一捧剥好的坚果,“吃吧。” 愣了愣,赵岁说:“你自己吃吧,我自己剥。” “我不大喜欢吃这东西,你吃吧。” “那谢谢了。”赵岁把坚果接过来,小声咀嚼,腮帮一鼓一鼓,小松鼠一样。 沈之珩噙着笑,看着她吃东西。 调了位置坐在赵岁后面的楼慈冷着脸,陆彦沉着脸,他们盯着前面的两人,似要将两人的后脑勺盯出一个窟窿。 赵岁只觉如芒在背。她回身,以为他们零食吃完了,想再给他们一点零食,却发现他们手里的零食动都没动。 于是她转回去,继续吃。 过了一会儿,从后面递过来两包剥好的坚果。赵岁:“你们自己不吃吗?”剥了都给她? 楼慈直接把坚果扔到她怀里,陆彦说:“给你剥的。” “谢谢。”她开开心心地把坚果全收了。 吃饱了,目的地也要到了。 一下车,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因为他们班把这片海滩承包了。 赵岁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小步小步奔向蔚蓝的大海。 她脱下鞋子,用脚踩了一下凉凉的海水。很凉快。 其他人已经开始飞奔欢呼,像脱离牢笼,重获自由的鸟。 赵岁碰到沙子里的贝壳,她弯腰捡起来。 风吹着她的额发,鼓起她的衣服,她蹲着,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找贝壳。 “岁哥,你捡什么贝壳啊,打排球去!”前边已经有人在搭建排球网。 “我不去,你去吧。”她摇摇贝壳,把上面的沙子摇下来。 “你喜欢贝壳?”陆彦问。 “嗯,这些贝壳很漂亮,你看。”她把贝壳给他们看。 贝壳像珍珠般闪着光。 陆彦点点头。 沈之珩:“是很漂亮。” 楼慈瞥了贝壳一眼。 随之陆彦和沈之珩也蹲下来捡贝壳。楼慈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贝壳,眉头一皱。 风吹动他的睫毛,他睫毛开合一下,也蹲了下来。 “不是,我说彦哥你也跟着捡什么贝壳啊,来打排球!”郑邵东郁闷,来海边沙滩玩儿不打排球捡什么贝壳啊,那玩意儿有什么好捡的,到处都是。 陆彦:“你自己打吧。” 郑邵东:“靠!” 其他人发现赵岁楼慈陆彦沈之珩都扎堆在捡贝壳,纷纷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扫视他们。 “苏女神呢?” “没来。” “她咋不来啊,来了说不定一起捡贝壳呢~” “捡个屁的贝壳,她都和岁哥闹翻啦你还没发现?” “啊?” “他俩早就不说话了。哎呀不说苏女神了,你快把相机给我,我把他们几个拍下来。” “我跟你讲,初中我和楼神和会长是一个班的,初二那会儿也有一次海边露营,楼神不去,会长赢硬拖着他去的。到了海边后,会长见楼神就躺着睡觉,问他去不去捡贝壳,楼慈直接说捡贝壳这种无聊的事情很浪费时间,他一辈子都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今天居然不觉得捡贝壳很无聊了?” “咦,一辈子都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真打脸。” “那他为什么突然不觉得无聊了?” “之前会长让他捡贝壳他都不捡,今天嘛……”说话的人目含深意地向赵岁望去。 “小桃花,给。”陆彦递给她一个星星贝壳,背面纹路精致,闪着蓝莹莹的光。 “哇!”赵岁忍不住惊呼,“好漂亮!”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贝壳,“你哪里捡到的!” “就那儿。”陆彦朝右边一指,把贝壳放到她手里。 “你给我吗?”她问。 “送你。” “这么好看,很稀少的。”估计一个沙滩都捡不到几颗这样的贝壳。 他揉她头发,“送你了。” “谢谢!”她把贝壳小心翼翼地放兜里,一阵风一样去了陆彦捡到漂亮贝壳的地方。 陆彦看着她跑远的身影,低低一笑,感受到来自楼慈冷冰冰的注视,他哼笑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班长拿喇叭喊,让大家分工做晚餐。 晚餐是海鲜烧烤。海鲜都是带过来的最新鲜的食材。 自己想吃什么就烤什么。 “我烤吧,要吃什么跟我说。”陆彦拍拍赵岁。 “自己烤的才更有滋味。”赵岁舔舔唇,翻烤着鱿鱼。陆彦作罢。 不一会儿,有女生走过来,“赵岁,我帮你烤吧。” “不用了,谢谢 。”见女生拿着鱼,她说:“我帮你吧?顺便帮你一起烤了。” 女生双目一亮,“真的吗!” 赵岁颔首,把烤鱼串接过去。 等她给女生烤好,还没递给女生,就被陆彦抢先一步拿走,“小桃花,谢了啊。” 赵岁:“……” “这是别人的!”她提醒。 “我不能吃吗?”陆彦直接问女生。女生忙不迭说:“能,能吃的。” 赵岁:“我重新给你烤吧。” 女生正要欢喜地答应,却感受到来自陆彦的逼视,她心尖乱颤,“我去那边自己烤。”说完就快速走开了。 “你一点都不讲礼貌,那是人家的烤鱼串,你明明就知道,还这么……”等女生走远,赵岁埋怨陆彦。 陆彦:“你都没给我烤过,你给她?” 赵岁怔住,“你是因为这个?” “不然你以为什么?我就这么馋别人的烤鱼串?” 沉默很久,赵岁说:“那我给你烤吧。” 陆彦深深地看着她。 这时,楼慈拿着一把串过来,放到赵岁手边,“给我烤了。” “好的,要刷辣椒吗?哦,你吃辣椒的,上次我们吃烤串你还挺喜欢吃辣的。”赵岁说。 陆彦:“你们一起吃过烤串?什么时候?” “刚分班没多久吧。” “刚分班没多久就一起吃烤串了?小桃花,你都没和我一起出去吃过烤串。”陆彦皮笑肉不笑。 “以后一起啊。” “约好了,一起去吃烤串。” 沈之珩抱着饮料过来,“以后一起吃烤串?” 赵岁笑着点头,“说起来,我们寝室还没有单独一起出去吃过饭,之后找个时间一起去吃个饭吧,不一定要吃烤串。” “好。”沈之珩说。 两个人一起吃烤串变成了寝室四个人一起去吃饭,陆彦神色变得不大好。 烤好串,铺好布,把吃的东西和饮料全部摆好,他们几个人坐下。 郑邵东把啤酒拿出来,“吃烤串就要喝啤酒,这才爽!” “我不喝啤酒。”赵岁没接。 “不喝啤酒喝什么?” 赵岁从包里拿出水和爽歪歪。 郑邵东:“……” “岁哥你他妈吃烤串喝爽歪歪?” “不行吗?爽歪歪压辣味的,太辣了可以用爽歪歪压一下。”她不要喝啤酒,虽然十八了,成年了,她还是学生,也不要喝。 陆彦笑,“行,也给我一个。” 赵岁给他一瓶,又问郑邵东:“你要吗?” “我他妈又不是没断奶。”郑邵东拒绝。赵岁又问楼慈和沈之珩。沈之珩笑着接了过去。 楼慈以挑剔的眼光扫描了一下爽歪歪。赵岁以为他不要,正想收回去,他却把爽歪歪接了过去。 所有人都开始吃晚餐,此时夕阳落尽,漫天霞光从海面弥漫过来。 伴着霞光,吹着晚风,吃着海鲜烤串,喝着爽歪歪,赵岁穿过来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得安逸舒适。 吃饱喝足,她收拾残局,陆彦说:“你一边儿去,我们来收拾。” “我————” 沈之珩:“去吧。” 她怎么好意思,也没离开,就拿袋子装垃圾。垃圾袋却被楼慈拿了过去。 两手空空地站着,她喃喃,“谢谢了。” 郑邵东一边整理饮料瓶子一边若有所思地端详赵岁。彦哥他们几个对岁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彦哥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生,收拾东西还能累着她? 想到此,郑邵东心惊。 以前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岁哥长得秀气,很像小女孩,班里那些小男孩还把他当娇滴滴的小女孩呢,做扫除也不让他做。 岁哥那时气死了,他非常讨厌别人拿他当女孩,他扛起扫把就站到课桌上,小小身的身板儿硬是撑出一股子气势来,“谁再唧唧歪歪不让我做扫除,我就揍谁!” 从此以后谁都不敢拿他当女孩儿了。 所以现在?郑邵东有点迷惑地望着赵岁。 赵岁伸伸懒腰,沿着沙滩与海的交界线缓步前行。 海水时不时地打在脚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海面折射着金红的霞光,波光粼粼的,熠熠璀璨。海的声音和周围树叶的声音混合成一体,宁静悠远。她闭目,安静倾听。 陆彦等人收拾完,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站在霞光里的赵岁。 她侧对着他们,侧颜雪白粉致,灿灿的霞光仿若从天际倾斜下来,将她柔软的头发染红,然后再流泻到她肩头,一一将她染成灿灿的金红色。 她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同样金红色的海。 她和海构成了一副画。 陆彦怔神,正要拿手机将这副画拍下来,余光却发现楼慈已经拿出相机。 咔嚓。画面定格。 “我日,岁哥真他娘的好看……”一同将照片拍下来的人道。 “刚才我一晃眼看过去,以为从海里走过来一个仙女儿呢。” “真的仙女儿,岁哥这段时间咋回事,越长越仙女儿了,要是头发再长一点,胸不那么平的话。” “仙女儿?我他妈还海的女儿呢,让人听到你把人家比作女的,人不弄死你!岁哥以前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的了。” 赵岁睁眼,一睁眼就差点吓倒。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出声。”赵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是你太专注。”陆彦说。赵岁讪讪。 天色暗下来,沿着海岸走了一会儿,有女生拿出仙女棒点燃。 仙女棒绽放出绚烂璀璨的烟花。 女生们挥舞着仙女棒,但没有男生在玩儿仙女棒,她犹豫了一下,没去找她们玩儿。 “想玩儿?”陆彦忽然道。 “嗯。” “等着。”陆彦上前,从女生那里拿了一堆仙女棒过来,点燃后递给她。 金灿灿的花从仙女棒顶端绽放开来,赵岁弯起唇角,“你们也玩儿啊。” 郑邵东嫌弃脸,“仙女棒仙女棒,都是仙女玩的,我们仙男就不凑热闹了。” 赵岁:“……” “谁说我们不就不能玩儿仙女棒了?”陆彦拍了一掌郑邵东,笑骂。 “这不都是女生玩儿的吗?” “谁规定的?”楼慈冷冷出声,拿了仙女棒点燃,银花映亮他冷白俊美的面容。 “对,没有谁规定过。”沈之珩也点燃仙女棒。 郑邵东:“……” 他们几个都拿着仙女棒,他不拿好像不合群,可是拿了又觉得丢了男人的面子。 纠结了好一番,郑邵东也点燃仙女棒。 其它人———— “几个大男人玩仙女棒的画面……” “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啊。” “绝了,真是绝了,我要拍下来发到论坛里,给学校里其他人开开眼哈哈哈哈哈哈!” 赵岁舞着仙女棒,见楼慈就拿着仙女棒不动,直戳戳地站在那儿,似乎是从来没玩过这玩意儿。 她问:“你没玩过吗?” “没有。”他语气冷淡。 “小时候也没玩过吗?” “没。” 仙女棒虽然女孩子玩的多,但是小孩儿也玩的多啊,小孩儿不分男女都玩的多的。他小时候居然没玩过仙女棒。 他的仙女棒是胡萝卜形状,她的仙女棒是兔子形状,她把兔子放到胡萝卜边上,“别动别动,兔子吃胡萝卜,拍个照。” 楼慈愣了一下,看着放在胡萝卜边上的兔子,又看了一下正在拍照的赵岁。 她拍着小烟花,桃花眼弯成了甜甜的月牙,像她里发着光的兔子仙女棒一样。 他忽然牵住她的手。 “嗯?”赵岁不明白他突然的动作。 “小桃花,过来拿仙女棒。”陆彦突然叫她。 “好。”赵岁抽出手,快步去拿仙女棒。 楼慈和陆彦隔空对视了几秒。 赵岁拿了两根点燃的仙女棒。 “小桃花。” “嗯?” 陆彦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心形仙女棒,“给你。” 接过心形仙女棒,赵岁说:“好漂亮。” “拿着,不许拿它和别人拍照。” “为什么?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它像什么?” “心。” “谁给你的。” “你?” “对,我给你的一颗心。” “不就是心形嘛。”赵岁嗯了一声,“行,不拿它和别人拍照。” 听到她这话,陆彦似乎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去吧。” 她开开心心地去玩小烟花了。 玩了许久,有人惊呼:“流星!有流星!” 赵岁立刻仰首。 天际,流星划过长空。 她激动道:“许愿!快许愿!” 她两手合十。 希望她能穿回去,希望她能穿回去,希望她能穿回去。许愿许三遍,绝对能实现! 赵岁许愿的时候,楼慈,陆彦,沈之珩同时看向她。她虔诚地合十,似乎正在许的愿望对她来说非常急切,非常重要。 “许了什么愿望?”陆彦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赵岁说。 陆彦开始忽悠她,“就是要说出来,流星才能听得到。” “真的吗?”赵岁问他。 “真的,所以你许了什么愿?” “我……”她止声,忖了忖,说自己第二个愿望,“我想为国家做贡献,做一个伟大的人。” 陆彦:“伟大的愿望。” 沈之珩柔声:“我相信你可以的。” 楼慈眉目幽深地凝望赵岁。 为国家做贡献,做一个伟大的人? 耳畔又响起那遥远的声音———— “他啊,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闭闭眼,楼慈用笃定的语气,“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赵岁惊讶于楼慈对她这么有信心,“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小陆:小桃花,我恨你是个木头。 小桃花:谢谢,谢谢。 ps:双更。感谢在2021-04-11 16:41:57~2021-04-11 23: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兒 30瓶;应钟六翮 10瓶;以瑟 4瓶;夜鸢一瞬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双更 夜空繁星点点, 银辉朦朦胧胧地包裹住平静的海面。 赵岁醒过来。她轻轻打开帐篷。帐篷外一片寂静,灯光惨白寂寥。她正准备出去,一声尖细的鸟叫低低地划过夜空, 她咽咽嗓子, 又看了看帐篷外面。 尽管有灯,夜还是漆黑漆黑的,所有人都睡着了, 没有一点人的动静,隐约有尖细的鸟叫声, 怪渗人的。 她把脚探出去,又缩回来, 没敢出去。 可她憋不住了。 如此反复几次, 她还是没敢出去。 在帐篷里翻来覆去憋了很久,楼慈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睡不着?” 她心头一颤, 差点被他吓到。她低低地应他, “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 她吁气, 踟躇半晌,她试探性地问:“楼慈, 你……你去卫生间吗?” “嗯?” “要去的话,一起去吧?”她的音量小小的,很期待他能去卫生间一样。 他没答复。她泄气。然而她听到衣服摩挲的动静,然后她的帐篷被人在外面敲了敲,“出来。” 她心里一喜,赶忙拉开帐篷。 帐篷外,他穿着丝绸睡衣,额发微微凌乱, 在夜灯的照耀下,嘴唇冷冽鲜艳。 她从帐篷里钻出来,“要去吗?” 楼慈淡淡地颔首。她掩饰住雀跃,站到他身边,“那走吧。” 卫生间离帐篷大概有五十多米。赵岁盼着快点到达卫生间,忽而又听到隐约的尖细的鸟叫声,仿佛是从黑漆漆的另一头传过来的,阴森森的,很渗人。 赵岁一个激灵,躲到楼慈身后,“楼慈……” “别躲在我后面。”他语气冷酷无情。 好冷酷好无情啊。赵岁抓抓拳头,慢吞吞地从他身后走出来。悬着一颗心,心中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倏然,她指尖一凉。 手被牵住了。 她滞了滞,继而抓紧他的手,跟着他往前走。 夜风轻轻吹拂,树叶沙沙作响,隐约的鸟叫声仍然在持续,可赵岁却不怕了。她被楼慈牵着,莫名的安全感透过他冰凉的指节传递过来。 终于抵达卫生间,赵岁正要松开他,里面却正好出来一个人。 男生发现赵岁和楼慈手牵手,一时间以为看花了眼,“啊……” 赵岁立刻松开楼慈,却被他紧握着不放。 “到了,楼慈,到了,快放开。”她催他。他还是不放,和她焊在一起了一样。 确定没眼花,男生看他们俩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像是发现了什么隐秘的秘密一样。 “别误会!”赵岁一见男生那表情就知道男生在想什么。 她这一解释,男生看他们的眼神更加奇怪了,男生张张嘴,“哈,那什么,你们……” 赵岁:“其实————” “看够了吗?”楼慈冷冷道。 男生一激,“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说着他快步离开。 走远后,男生捂住小心脏。妈呀!他是不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了! 岁哥和楼神手牵手?来卫生间幽会吗?来卫生间幽会正好被他发现了? 妈呀! 赵岁扶额,“你干嘛不松手?别人都误会了。” “你不是害怕?” “我现在不怕了。” 楼慈嗤:“过河拆桥。” 赵岁:“……” “不是过河拆桥,我是怕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你和我————” “嗯?” “没什么。”她最终还是难以启齿,叹气,“现在可以松开吧?我要进去了。” 等赵岁擦干净水出来,见楼慈在外面等她,她快步跟上去。 原路返回时,赵岁依然害怕,但她不好意思再牵楼慈了。她揣兜,战战兢兢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然而楼慈却伸手。她没动,只摇摇头,“不了,我不怕了。” “牵着。”他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 而这时,安静的树梢陡然一响,仿佛是有什么飞了过去。赵岁神经一绷,立马牵住他。 见状,他说:“不怕了?” 脸打得太快,以至于赵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悻悻一笑。 回程没再碰到其他人,赵岁暗地里松气。爬进帐篷里后,她却再也睡不着了。夜里各种声响混合在一起,仿佛在耳边放大数倍,搅乱她的神经。听音乐也没用。弄得赵岁都有点神经衰弱了。 许是又听到她的动静,楼慈问:“又想上厕所?” “不是,有点睡不着。” 楼慈缄默片刻,“打开帐篷。” 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打开了帐篷。 一副眼罩出现在面前。 是他经常用的眼罩。 她迟疑问道:“你这是?” “按摩眼罩,助眠。” “那你呢。” “我有。” 原来他还带着备用眼罩。赵岁接过来,“谢谢。” 赵岁戴上去。 旁边的帐篷里,楼慈虚视着帐篷顶,他翻身侧卧,目光仿佛穿过帐篷,停留在赵岁的帐篷里。 他一眨不眨,抵不过沉重的睡意,阖上眼皮。 二十分钟后,又被吵醒,他不耐,正欲骂人,忽然意识到吵醒他的人是谁,他敛下戾气,“还是没睡着?” 赵岁苦恼,“睡不着,你也没睡着?” 楼慈按压沉重地快掀不开的眼皮,“嗯。” 随后,他说:“你出来。” 钻出帐篷,赵岁看到楼慈在地上铺垫子。 “这是做什么?”她问。 “做仰卧起坐。”他躺到垫子上,“给我按住脚,我们换着来。” 运动后身体会极度疲乏,很容易入眠。 赵岁点点头,蹲下来,按住他的脚。她说:“开始吧。” 双臂枕在脑后,楼慈开始做仰卧起坐,上半身很快起来。 他起身带着风,脸一下子凑到她面前,鼻尖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恰时微风吹散他眉上的头发,露出他精致的眉眼,配合着冷白的皮肤,夜色下,更显其惑人的妖冶,仿佛要摄人魂魄。 与他近距离四目相触,赵岁微怔。 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她,也没再做动作躺下去。两人呼吸交缠着,只要其中一人稍稍再往前一秒,鼻尖就能碰上。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赵岁陡然清醒。她猝然后退,耳根通红,“继……继续。” 他重新躺下去,接下来,他每每起身,都差点碰到她的脸,她面颊羞红,“你能不能比别靠这么近。” 楼慈:“收不住力。” 然后接下来还这样。 总算,轮到她做了。她躺到垫子上,脚背被凉凉的手掌控制住。 她穿的凉拖,脚直接和异性接触,她有点不适,她蜷缩了一下脚趾。 楼慈视野里,她的脚雪白细嫩,脚趾宛若从水里冒出的嫩藕芽儿,羞答答地又蜷缩进水里。 他的瞳孔变得幽深起来。 “我开始了。”她说。她每每起来,鼻尖都会扑过来一阵桃花香,比平素里更加浓烈地扑到楼慈身上。 他不着痕迹,将香气吸进去,上瘾一般。 不知做了多久,赵岁已经不行了。她累地直喘气,瘫在垫子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气若游丝道:“不行了。” “再做几个。”楼慈不动声色,指腹在她细嫩的脚背上流连。 “我累,没力气了。” “坚持。” “坚持不了了,我真不做了。不做了不做了。” 此时,陆彦迷迷糊糊中听到赵岁的声音,他微微苏醒,耳边声音更加清晰。 “我真不做了,我不行了。”她似乎在喘气。 “继续做。”是楼慈在说话。 “不做了!” 他们在做什么?什么不行了,不做了。 不行了,不做了?听到喘气声,脑子里闪过不和谐画面,陆彦太阳穴突突一跳,他粗暴地拉开帐篷。 外面的情形,让他的怒气僵在脸上。 帐篷外面,楼慈按着赵岁的脚,赵岁躺在垫子上,场景显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你们大半夜的做什么?”他用最快的速度调整情绪。 “睡不着,做仰卧起坐。”赵岁说着,艰难地想要做坐起来,腰却酸得很,正在这时,陆彦揽过她的腰,把她捞了起来。 陆彦:“做完了?” “嗯,不做了。”赵岁现在只想瘫到帐篷里去。她从陆彦的胳膊里退出来,还没钻进帐篷里,就被陆彦拽住。他抽了纸巾,擦她额间的汗珠,“擦了汗再睡。” 赵岁拿过纸巾,囫囵地抹了一抹,“我睡了,晚安。” 陆彦:“晚安。” 正要拉开帐篷,赵岁又回头望神色冷淡的楼慈,“楼慈,晚安。” 楼慈语气没有起伏,“嗯。” 这次累瘫了的赵岁没再有失眠的困扰,很快入睡。 “赵岁,醒醒,醒醒。” 悦耳的男声将赵岁唤醒。她揉揉鼻梁,“会长?” “快起来,看日出。” 海边日出? 赵岁没见过。她出了帐篷。 现在还很早,没人起来,周围静悄悄的,空气里有晨间的雾气。 “快来。”沈之珩说。他带着她来到观赏日出的最佳观赏区。 “马上太阳要出来了。”他嗓音清润,似如晨间露水的轻柔。 赵岁遥望东方。 渐渐地,天与海的交接处泛起金边,圆圆的金脑袋缓缓探出来,天空逐渐被染成金黄色。 海面也被染成金色,犹如镀了一层细碎的金子,金光闪闪,夺目灿烂。 朝阳喷出金光,晨雾慢慢变色,整个世界变成了金灿灿的一片,仿若仙境一般。 朝阳出海,金光万斛,赵岁心中震撼。 赵岁:“好美。” 沈之珩侧眸看她。她微微抬着下颌,柔和的侧颜沾着金光,更显耀眼。 “的确很美。”他看着她的侧颜,笑道。 回程时,这次陆彦没让赵岁去选车座,直接拉着她就把她按到了他座位旁边。 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赵岁一上车就睡了。 周一是半期考试。 为时两天的半期考试考完,外教Alice说为了让大家考试后放松放松,让大家一起玩一个游戏。 让人放松的游戏,即刮刮乐游戏。用希沃白板做出刮刮卡,让大家上讲台刮卡。 第一个同学上台,刮刮屏幕,刮到了“谢谢惠顾”。 第二个同学刮到了一套文具。 然后有人刮到了唱歌。 赵岁刮到一板旺仔牛奶。她还挺喜欢的,开开心心地抱着旺仔牛奶下来,一下来,就把旺仔牛奶分给楼慈,沈之珩和陆彦。 “和爽歪歪一样好喝。”她吸着牛奶,安利他们喝。 沈之珩刚插上吸管,就被叫上去刮卡。 “大冒险?哈哈哈会长居然刮到了大冒险!” “快点,快点想想让会长做啥大冒险!” “Miss Alice,大冒险随便什么都可以的吗?”有人问。 Alice眨眨睫毛,用很纯正的中文,“yes,可以哦。” 最后有人大声道:“会长,给通讯录置顶联系人打电话,说我喜欢你!” 沈之珩眸色微变。 “会长快点!快点!”众人起哄。 沈之珩拿出手机,睫毛颤动几下,拨出去一个号码。赵岁一边转笔一边看着沈之珩。 忽然,她手机震动起来。她原本没当回事,想直接挂断,在看到来电人号码之后,她懵了。 会、会长?! 她惊讶地望向讲台上的沈之珩。沈之珩也望向她。 他的置顶联系人是她? 这怎么办,有点尴尬。赵岁面部紧绷,犹豫不决。而其他人也注意到她的手机在震动。 沈之珩那边铃声停止,她这边震动也停止下来。 大家反应过来。 “会长置顶联系人是岁哥啊!” “岁哥为什么不接电话!” “会长再打一次!” 赵岁手机又开始震动。 在众人的逼视下,赵岁不得不接通电话。“赵岁。”沈之珩柔和悦耳的声线同时在讲台上和电话里响起。 赵岁嗓子打颤,“嗯。” 沈之珩一字一顿,沉淀着温柔,他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而专注,“我……” “我喜欢你。” 四个字像三月桃花落入水面,轻轻的,不带一点重量,却泛起丝丝波澜。 霎时间,班里所有人都开始热烈地嚎叫,起哄。 “靠,老子耳朵都酥了!” “呜呜呜为什么置顶联系人不是我,我也要听会长说我喜欢你。” “会长你怎么像真的在表白一样啊啊啊啊啊啊!” 赵岁挂断电话,她满面绯红。 只是游戏而已,大冒险而已。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强调。可是还是止不住尴尬,止不住脸热。 沈之珩下讲台,坐回座位。他看了一眼赵岁的背影。 感受到楼慈冷冷的目光和陆彦沉厉的目光,他噙着惯有的微笑,回视他们。 下一个同学刮到了现金八十八元。 等到楼慈被叫上台时,众人见他眉宇间聚集着戾气,心情大概很不好,都没怎么敢出声。 楼慈刮卡屏幕。 卡上写着:奖励一个拥抱,让任意一个人拥抱自己,该人不得拒绝。 还是有人忍不住低呼,“哟,我要是抽到这个就好了,就能抱一下我想抱的人了!淦!” “我觉得楼神可能……不会要这个奖励……” “我也……” “他肯定要抱苏女神!哈哈哈哈哈!” “呸!都说了公主与骑士都是瞎几把yy的,楼神对女神没意思!” “看吧看吧,楼神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奖励,他直接就下去了,回座位了。” “唉,果然,楼神不会要这个奖————等等,楼神干嘛站到岁哥面前,向他伸手?” 此时,楼慈站到赵岁面前,敞开胳膊。 赵岁惊,他要干嘛? 楼慈:“我的奖励,抱我。” “你要我抱你?”她噎住。 “不然?” 怎么不去抱沈之珩啊他。她一动不动。 楼慈:“抱我。” 抱他,这大庭广众的,不好吧。赵岁环顾四周。咦,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她现在是男生啊。 周围人开始催促,“抱啊,抱啊!” 赵岁深呼吸,上前,有点不好意思抱他。她犹犹豫豫的,他倏然拉近距离,抱住了她的腰。 落入冰冰凉凉的怀抱里,腰间臂膀收紧,身体贴着身体的过度亲密让她心跳加速。 腰部收紧的禁锢感让她想起了舞会上那令人窒息的拥抱,她心中惊疑不定。旋即便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可他圈着她的腰,不让她退出来。 “好了。”她哑声道。 他不放。 “哇……楼神这是怎么地,没抱过瘾啊,还不放人?” “我怎么感觉他们之间有点不对劲啊……” “我刚刚还觉得会长和岁哥有点不对劲呢。” “你看岁哥脸都红了!” “哎呀咋还抱着呢,这是要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之前我就发现楼神和岁哥有点不对劲,海边露营那会儿我都看到他们半夜手牵手幽会了!” “楼慈,快放开。”赵岁咬牙。 “我的奖励,为什么要放开?”他把下巴搁在她肩窝,如同动物一样嗅了嗅。 “放开吧,求你了。”她小声地求他。他最后嗅了下她身上的香气,“大发慈悲”地放开她。 赵岁面红耳赤,坐下去后把脑袋埋在书里。陆彦沉沉地睨了睨楼慈,然后上台刮卡。 他刮到了真心话。 “彦哥!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话,陆彦眉梢轻挑,“我的理想型?” “对对对,理想型!必须真心话,不能撒谎!” 陆彦缓缓勾唇,俊逸的眉目在灯影下泛着光,“我的理想型,他啊,必须要有一双桃花眼。”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啦。 刀刀:我说什么来着,逐渐明目张胆了~感谢在2021-04-11 23:23:05~2021-04-12 22:2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乱 3瓶;桃子汽水、以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双更 “他啊, 必须要有一双桃花眼。” “桃花眼?彦哥喜欢桃花眼?” “啊?桃花眼?呜呜呜,我不是桃花眼……” “决定了,过两天就把眼睛整成桃花眼!”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不是桃花眼, 我爸妈为什么没把老子生成桃花眼, 我太恨了!!!” “桃花眼有什么好,咱们圆眼不好吗?男神要懂得欣赏其它眼睛的美啊。” “桃花眼怎么不好了?我也喜欢桃花眼,有桃花眼的妹子可甜了, 我也喜欢!” “等等,桃花眼?说起桃花眼, 那什么,岁哥不就是桃花眼吗……” 此话一出, 全班安静下来去, 仿佛突然被按下暂停键。 而后,全班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赵岁。赵岁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真的不怪同学们多想, 她自己都有点别扭。不过她也没太自作多情, 只是觉得陆彦恰好很喜欢桃花眼, 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可是其他人这么看着她, 她有点窘。陆彦下来,坐回去后, 他戳赵岁后背。 “干什么?”赵岁仍然别扭。 “刚才我说的话,你听了有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赵岁鼻子红红的,“就是,桃花眼很好看,你的理想型有、有桃花眼很好,我也喜欢。” 闻言,陆彦嘴角无奈地撇了下,“w, o,o,d,这几个单词拼在一起什么意思?” “Wood?”赵岁答,“木头。” 她不解,“你应该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啊。” 他弹了下她的脑门儿,“我是知道,我以为你不知道。” 赵岁捂着脑门儿,“我知道的。” “哦,原来你知道啊。”他语气里别有深意似的。赵岁有点莫名。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难道真的以为她不知道这么简单的单词?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误解。 “嗯,我知道。”她点点头。 与此同时班里人小声嘀咕:“我觉得彦哥说的不会就是岁哥吧。” “我也觉得!” “或许你们还记得上次彦哥抱着岁哥走的事儿吗?当时我就觉得他俩肯定有基情!之前还不怎么明显,今天直接就……” “万一,万一彦哥真的只是喜欢桃花眼,和岁哥没什么关系呢。” “我也觉得,彦哥又不喜欢男的!” “谁说彦哥就不喜欢男的了?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一定不喜欢吗?!” “妈的,我刚才还在嗑会长和岁哥,楼神和岁哥,现在又觉得彦哥和岁哥很可以!” “不要哇,你们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苏女神吗!” 苏黛紧紧抓着笔,她大概已经明确了一些什么。只是这又关她什么事! 不知不觉间,手下的练习册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 旁侧孙萌萌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之前见苏黛和赵岁关系冷淡了,且又没理其他那三人,她以为苏黛对他们四个人真的没什么意思的,可是今天看来,也不一定啊。 三个骑士和其中一个骑士搞暧昧,把公主排除在外,一直对他们冷淡漠不关心的公主终于破功,生气了啊! 瞧瞧,瞧瞧,那脸色多难看,瞧瞧,瞧瞧,笔都快折断了,练习册都快揉碎了。 孙萌萌感慨,都是以前女神对他们几个太冷漠了啊!现在这样,生气了吧,后悔了吧! “苏黛,该你上台刮卡了。”Alice说。 苏黛整理好情绪,上去刮卡。 她也刮到了真心话,不过,不是别人问她真心话,而是她可以问别人真心话。 “你想问谁真心话?”Alice眨眨睫毛。 问谁真心话?苏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她为什么要问!她不能问! 她的视线在讲台下面逡巡一圈,余光见赵岁和陆彦在说话,赵岁面露女孩子般的羞态,而陆彦眸中带笑。 很搭配很养眼的画面。 她心中一突,两个字脱口而出,“赵岁!” 被突然cue到的赵岁错愕抬眸。苏黛?苏黛叫她做什么? 苏黛:“我要问你真心话。” 苏黛刮到了问别人真心话的刮刮卡,她要问她真心话?赵岁不解,苏黛不是说好和她绝交了吗,怎么又要问她真心话。 她怎么反反复复的。虽然有点疑惑,但赵岁还是点头,“你问吧。” 站在讲台上的苏黛看了看陆彦,看了看楼慈,看了看沈之珩,最后定视赵岁,“我问你,你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话落,陆彦楼慈沈之珩同时盯向赵岁,全班所有人都翘首等待赵岁的回答。 “我当然喜欢————”赵岁猛地住口。 差点说出来喜欢男人了。要是她说喜欢男人的话,那她不就是gay了?要是她能穿回去,而原主又穿回来的话,被毁了“英明”的直男原主可能想把她掐死。 还有,如果她是gay,就免不了遭受其他人对gay异样的打量。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她也不是很在乎。 重要的是,要是她是gay的话……原主爸妈就先不说了,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的原主爷爷奶奶可能要一头栽过去气死。 老年人观念传统,受不了这种惊世骇俗的观念啊。她要是把人家气死了,那她罪孽就太深重了。 为了避免各种麻烦,她现在还是……还是藏起自己的性向吧。 她咽咽喉咙,“我当然喜欢女人。” 她感觉,她一说完这话,周围气压都变低了。她瞅瞅脸色骤然阴凉的楼慈,又瞅瞅面容沉凝的陆彦,而后看了看眉心紧皱的沈之珩。 他们这是怎么了?她说她喜欢女人惹到他们了吗?一个两个的,怪让人害怕的。 随后,她听到苏黛仿佛是很轻松的声音,“哦,你喜欢女人。” “对,我喜欢女人。”然后身边那三人气压更低了。赵岁既莫名又害怕,她缩缩肩膀。 苏黛走下讲台,即使没什么表情,却能隐约从她轻盈的步伐里探出一丝仿佛是胜利者的姿态。 赵岁喜欢女人。和上辈子一样。她虽然心里很明确,然而这辈子的赵岁和上辈子很不一样,而且还和楼慈他们几个那么暧昧亲密,她不能不多想,坚定赵岁喜欢女人的念头也越来越动摇。 看吧,赵岁果然还是喜欢女人的。她刚要提起唇角,忽然被捅了一刀似的,神色僵住。 她怎么问出来了?赵岁的性取向不是不关她的事吗?她为什么问! 不仅问了,问出来了,自己还特别高兴。她高兴个什么!她不应该高兴!苏黛产生了严重的自我厌恶情绪。孙萌萌看了一眼苏黛,她心花怒放,激动不已,赵岁喜欢女人!她嗑的CP有救了! 其他人———— “看吧,岁哥直男,这下你们还怎么嗑!” “不要哇!老子心都碎了!” “哈哈哈哈哈快来嗑公主与骑士!还是这个CP最稳!” “妈的,我没听到,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岁哥并没有说喜欢女人!哼!我还是要继续嗑!” “嗑你妈,人都说了喜欢女人,性取向女,是女!还嗑你妈的男男!恶心死了!” “我嗑又没碍到你,关你屁事!” “老子的岁哥被你们编排成什么什么受,受你妈啊受,老子就是不爽!” 楼慈眸子里没有温度:“喜欢女人?” 赵岁背脊有点凉,“啊,是啊。” 后领被陆彦揪了下,陆彦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说。”他虽然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赵岁瑟缩,“我也不知道。” 楼慈冷嗤,陆彦哼笑。沈之珩柔声道:“其实人的性向也并非一成不变。” “呃?”赵岁茫然,所以会长想说什么?她以后会变性向,会喜欢男人?虽然她的确喜欢男人…… 管她以后怎样,现在她还是得维护一下原主直男的“英明”的,“对对付,但是我觉得我可能还是不会变的。” 楼慈:“你确定?” “确、确定。” 陆彦抬起她的下巴,“小桃花,没有什么是可以完全不变的。” 她抽出自己的下巴,“喔,知道了。” 半期考试成绩下来,和上次考试名次没什么区别。赵岁领到老师颁发的奖金,把奖金存起来。 她算了一算,英语竞赛的奖金加上几次考试的奖金,她已经存了不少钱。 嘉德不愧是贵族学校,每次考试都有高额奖金,以此来激励学生努力学习。要是其它公立学校每次考试也有这么多的奖金,也许学生们也会更努力?但其它公立学校承担不起这样高额的奖金吧。也就是贵族学校了。 她存好钱,听到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雨打声。 雨很大,还伴着响雷。赵岁关好窗子睡觉。 半夜里,明显感觉温度下降。赵岁扒拉出来厚被子。 次日醒来,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凉飕飕的。 几乎是没有什么过度,一场大雨下来,一瞬间天气就冷了下来。 昨天还很热,今天就冷了。天气转变得让人猝不及防。不过全国其它地区天气早就冷了下来,A城只是延缓了时间。 早上,沈之珩一如既往地在烹茶,他把热气腾腾的香茶推过来,“天冷了,喝点热茶。” 她捧着热热的茶杯,见沈之珩轻轻地打了个喷嚏。她问:“会长不会着凉了吧?” “昨晚被子没盖好,有点受凉。” “吃药了吗?” “吃了。” 赵岁点点头,抿了一口茶。 中午学生会开会,沈之珩讲话一停一顿,嗓子好像很难受。 沈之珩:“抱歉。” 大家都表示谅解,“没事的,会长,要不你先休息。” 沈之珩坐下,他来拿赵岁手里的资料小册子时,赵岁碰到他的手。 “会长,你是不是发烧了?”赵岁发现他的手有点烫。沈之珩探探额心,“可能。” 赵岁没有犹豫,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有点发烧,不是吃药了吗?” “大概不管用。” “去医务室吧。”赵岁蹙眉,“我陪你一起去。” 走出会议室,沈之珩唇色越发白,赵岁扶住他。 沈之珩微顿。他不动声色,渐渐转移重心,控制着合适的力度,将自己大部分重量转移到她身上,和她紧紧贴着。 快步赶到医务室,检查完身体,沈之珩需要打点滴。 “普通受凉性感冒,烧退了就好了,这两天降温了,注意保暖。”校医一边给沈之珩插针一边道。 门一响,有人进来。 看清来人是谁,校医道:“你怎么来了?现在是我工作时间。” “给你送爱心便当啊。”女人黏过来。 “你先去休息室,我这儿正忙着。” “好吧。” 等校医离开后,赵岁神色有点僵硬。 赵岁记得,第一次和沈之珩见面是在这里,当时…… 当时校医和他女朋友正在不可描述。 这会儿再看到他们俩,赵岁面红耳赤。撞见校医和女朋友进行不可描述的运动就已经很尴尬了,还和别人一起撞见,更加尴尬了。 她没敢再看沈之珩一眼。 沈之珩面容很平静。 他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赵岁靠在他怀里捂着他的嘴,柔软的手指紧贴着他的嘴唇。 当时的他已经算亲到了她的手。只是当时他对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而如今…… 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沈之珩垂眸。 静默许久,他说:“你回去上课吧。” “我在这儿陪你。” “不用。”说着不用,他突然咳了一下,似乎嗓子很难受。 见他很难受的样子,赵岁说:“你别说话了,安心输液,我就在这儿陪你。”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那谢谢你了。” “没什么,你睡吧,我看着你。” 沈之珩闭目。 以退为进,佯装难受,用这样的招数留住她,以此来创造和她独处的机会。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足够坦荡风光霁月的自己。 赵岁收到楼慈和陆彦的消息。 楼慈:不来上课? 陆彦:去哪儿了小桃花? 她回:会长感冒了,在输液,我在医务室照顾他。 没过多久,医务室进来两人。 赵岁愣愣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楼慈:“他生病了,我不应该来?” 陆彦:“舍友生病了,我来关心关心。” 赵岁:“……” 都在上课时间来看沈之珩?楼慈倒还好,毕竟他是和沈之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这么关心沈之珩也没什么,但是陆彦? 没想到他还挺关心沈之珩的?可是她之前明明觉得他不怎么喜欢会长啊。 赵岁狐疑,旋即福至心灵,陆彦肯定是因为不想上课,才借口说来关心关心沈之珩。 她认为她已经看透陆彦的心思。 “你什么眼神?”陆彦敲赵岁的脑袋。 “没什么。”赵岁捂脑袋。躺在床上的沈之珩微微抿唇。 “阿慈,你们俩回去上课吧,我这里有赵岁。”沈之珩说。 楼慈直接坐下,“上课没那么重要。” 陆彦也坐下,“我啊,不放心。” 听到陆彦的话,赵岁不着痕迹地啧了下。不放心?不放心会长的情况?这话说得很关心会长似的。平常也没见他对会长有多关心。 不就是想逃课嘛。 于是三个人都在房间里留了下来。 “赵岁。” “怎么了会长?” 沈之珩面上有点难为情,“我想去卫生间,能帮我拿输液袋吗?” 赵岁还没说话,楼慈和陆彦异口同声,“我来。” 楼慈已经起身去拿输液袋。赵岁放下心。接着心道还好有楼慈和陆彦,要是他们俩不在,沈之珩要求的话,她怎么拒绝?她不好拒绝啊。他一个病患,她怎么忍心拒绝。 等沈之珩重新回到床上,有女生哭哭啼啼地进来。 “怎么办啊,马上就要举办晚会了,这时候脚伤了,我还怎么上台!” “你这情况没法上台了,不然会伤得更重。” “可是我这个舞练了好久啊呜呜呜……” 赵岁有点同情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女生穿着芭蕾舞裙,大概脚扭之前还在跳舞。 付出心血,却因为意外登不了台,赵岁太能感同深受。 高一元旦晚会,她本来也要跳芭蕾,但是吃坏了肚子,没法上台,又觉得对不起同伴,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付出的心血。实在是太难受。 “你挺心疼她?”陆彦语气不大好。 “就是觉得挺可惜的。我以前也准备了很久的芭蕾舞,但是因为吃坏了肚子,最后和她一样没法上台。”赵岁怅惘。 陆彦&楼慈&沈之珩讶然,“你还会跳芭蕾?” 赵岁:“!!!” 完了,一时间太恍惚,说漏嘴了。她咳了咳,“开玩笑,我怎么会跳芭蕾呢,逗你们玩儿呢。” 半晌,陆彦说:“小桃花,你跳芭蕾应该很好看。” “是吗,”她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对了,过两天晚会我们班准备了什么节目?” 楼慈:“没兴趣。” 陆彦:“不知道。” 沈之珩:“好像是唱歌。” “谁唱啊。”她问。沈之珩说了两个名字。赵岁颔首,“之前刮刮卡他刮到了唱歌,唱歌很好听。” “很好听?”陆彦嗤,“小桃花,没听过我唱歌吧?” “没。” “我唱歌比他更好听。” “真的吗?”他的声线确实很好,唱歌应该不错,除非他五音不全。 “什么时候去KTV?周末?”陆彦不答反问。 赵岁沉吟,“行。” 楼慈:“我也去。” 沈之珩:“我可以一起吗?” 赵岁眼睛一亮,“上次我们不是说要一起出去吃饭?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吃了饭去唱歌。” 很快到了晚会那天。 学校大会堂里人声鼎沸。 大会堂分成三个区,高一年级在一区,高二在后面二区,高三在三区。 赵岁全神贯注地看舞台。舞台上,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儿们舞步翩翩。 “好看?”楼慈幽幽道。 “好看!”赵岁点点下巴,没注意到楼慈眸色沉了几许。而后,楼慈陆彦沈之珩分别拿出手机。 不一会儿,赵岁发现坐在他面前一排的同学全部立起了背,完全遮住她的视野。 她左右探脖子,能看得到舞台,但是总有些被遮着看不到。 她皱皱眉,有点郁闷。陆彦递给她一把剥好的瓜子。 “谢谢。”赵岁拿过去,郁闷着嗑瓜子。郑邵东伸手,“彦哥,也给我来点儿。” “自己剥。”陆彦毫不留情地拍开他。 郑邵东:“……” 赵岁嗑了会儿瓜子,问:“你们看得到吗?” “看不到。” “要不我们让前面的人矮下去一点点。”赵岁提议。 楼慈:“没什么好看的。” 陆彦:“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不如不看。” 沈之珩:“要求别人,不太好。” 赵岁泄气,“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她闷闷地嗑了会儿瓜子。然后起身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回来,她没回座位,而是站到最后一排的高三年级后面。她站在后面,可以毫无阻碍地看清楚舞台,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高三年级大部分都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到舞台上,都拿着书在学习。她的目光掠过他们,然后定在舞台上。 舞台上正在表演话剧,欣赏了一会儿,赵岁动了动脚。还没站到几分钟,她就站不住了。 因为前一秒还在学习的高三学姐们时不时地把视线扫过来,那灼热的视线让赵岁觉得自己像什么香饽饽一样,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被她们一口吃掉。 她站不住了,快步返回去。 “让一让,让一让。”她步至班级所在区域,矮着身子道。 到了楼慈旁边,她低低道:“让一让。” 楼慈让开腿。赵岁走过去。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他又把腿伸出来,赵岁被他一绊,整个人朝他怀里栽下去。 鼻尖撞到冷硬的胸膛,她低呼,“对不起对不起。” 完全没发现是楼慈故意绊倒她。 楼慈冷冷道:“就这么想倒在我怀里?” 赵岁:“……” “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意外,是意外。”赵岁憋红了脸。 楼慈:“还不起来?” 赵岁想起身,但是,他摁着她的腰,她怎么起来?他倒是松手啊! 楼慈眯眼:“不想起来?” 赵岁:“……不是我不想,是你————” 楼慈掐住她的下巴,用冷冷的,威胁的语气:“现在不想起来的话,这辈子都别想再起来。” 赵岁:“……”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你不要脸,是你按着我不让我起来! ps:双更~楼神进攻性更强了哈 第44章 一更 赵岁:“……” “我想起来, 是你,是你不让我起来。”她控诉,同时掐他按着她腰的手。 手上冷白的皮肤被她掐红, 他却像不知疼痛, 失去痛觉一般,还似乎挺愉悦满足地将眼睛眯得狭长。 “唔……”他嗓音发哑,鲜艳的红唇吐出单音节, 透出几分磁性的带着凉意的性感。 明明就是他不让她起来,还说那样的话。赵岁抿唇, “快放开。”还好此时因为要配合舞台表演,全场灯光暗了下来, 应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随后, 她只觉手腕上一凉。 看到手腕上多出来的佛珠,她不解, “楼慈?” 她把他的佛珠手串给她做什么? “戴着。”他说。 她直接取下来, 他阻拦她, “不许取下来。” “戴着, 我就放开你。”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睛黑幽幽的。 眼瞧着舞台表演即将要结束, 观众席灯光要重新亮起来,她心里一急,“好。” 腰间桎梏终于消失,赵岁松了口气,赶紧坐回座位。 灯光亮起,她瞧了瞧腕间冰冰凉凉的佛珠。 鲜艳的红色,冰冰凉凉,让她想起开在地狱里的曼陀罗。仿佛是曼陀罗生出的藤蔓, 缠紧了她的手腕。 她心生恐惧,慌忙要把佛珠取下来,耳边却凑来微凉的气息,“如果你把它取下来,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赵岁一震。毛骨悚然地战栗起来。她及时停住动作,把快要取下来是佛珠戴回去。 平静许久,她有些了然似的抚摸了一下佛珠。 楼慈此人,外表一副高贵冷艳,冷漠疏离的样子,却经常帮助她,十足十地面冷心热,表里不一。这会儿他想把佛珠送给她,又怕她不要,不戴,觉得会伤自己的自尊和面子,所以才这样可怖地威胁她? 相处了这么久,她误以为自己全然摸清楼慈的脾性。是以方才的害怕转瞬便荡然无存。她摸摸佛珠。其实佛珠还挺漂亮的。 “你手上这东西……”宿舍里,陆彦注意到赵岁手上多出来的东西。 沈之珩眸光微闪,“是阿慈的。”说着他看向桌对面饮茶的楼慈。 这时陆彦也恍然记起来,赵岁手腕上戴着的佛珠是楼慈经常戴着的。 “是他送给我的。”赵岁说。 陆彦看了看那碍眼的佛珠,问:“我之前送你的平安符,戴着没?” 赵岁支吾了一下,“没。” “不是要你一直戴着,平安符要一直戴着才有用,不能取下来。” “那、那我等会儿戴上。” “不行,现在就去戴上。” 等赵岁把平安符戴上了,陆彦总算满意,“要一直戴着,什么时候能不能取下来。” “嗯。” 沈之珩轻轻揭开茶壶,透过朦胧的雾,看了下赵岁戴着的平安符,然后静默地凝视她手腕上的佛珠。 楼慈居然把佛珠给了赵岁。 楼慈生来戾气重,为了镇压他的戾气,楼家特意从高僧那里给他求得一串佛珠。 佛珠他从小戴到大,十几年从未取下过,现在居然送给了赵岁。 把茶壶盖子轻轻放回去,沈之珩沉眸。 天气越来越冷。 学校里的人已经开始换上加厚版秋冬校服。 赵岁搓搓手,呵气。不同于她以前待的城市,A城的冷不是湿冷,而是干冷。冷空气很干燥,她抹了好几遍护手霜,然后去操场集合。 教务主任在宣布几个学生的处分。她没怎么听,只觉得冷。 “岁哥,你哆哆嗦嗦的,有这么冷吗?”郑邵东凑近。 “你不冷吗?” “冷,但没你这么夸张,你是不是因为不锻炼了,比以前更怕冷了?” “可能吧。”她真的很怕冷,恨不得现在就飞回教室。 突然,背后一暖,暖烘烘的身体贴上来,随后衣服从后面包围过来。 赵岁顿住。她微微回头。 这才发现,陆彦从身后抱住她,同时解开衣服扣子,敞开衣服将她包围进他怀里。 热烘烘的,赶走了所有寒气,暖炉一样。 她的第一反应是可耻地贪念了一下这样的温暖,随后才反应过来,赧然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冷?”他说。 “谢谢,但不用不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也冷,小桃花,让我暖暖。”他在她耳边低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被冻得冷冰冰的耳朵上。 赵岁:“……” 她挣扎几下。 “依咱们俩的感情,你不会拒绝吧。”他控制住挣扎的她。 听到这话,赵岁挣扎的动作停下来。她缩着脑袋肩膀,只希望别人没注意到她。 郑邵东笑嘻嘻地靠过来,“我也冷。”说着他来抱他们俩。 “一边儿去。”陆彦挥开他。 郑邵东:“……” 陆彦:“你不是说你没那么冷?没那么冷就别来凑热闹。” 郑邵东正想说话,陡然被赵岁抱住胳膊,“邵东,来。” 见赵岁主动抱自己,郑邵东得意地扬扬眉梢,然后抱住了他们俩。 这会儿陆彦可不好再赶郑邵东了。 赵岁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因为……两个人抱着太那什么了,三个人抱着的话,就比较正常,比较像兄弟之间的行为。 唉。她叹气。郑邵东嗅嗅鼻子,“岁哥你喷香水了?身上这么香?” “没有。”赵岁耳根微热。 “桃花儿一样。”郑邵东又靠近嗅了嗅。陆彦一巴掌拍开他,“别跟狗一样。” 郑邵东嘁了声,注意到赵岁微红的耳朵,他定睛一瞧,“岁哥,你耳朵上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痣。” “痣?” “对。” “长痣很正常。”她说。 “不过你的痣长在耳垂上,乍一看,还以为你打了耳洞。” 本来没怎么在意的赵岁微滞。长在耳垂上,像耳洞? 她连忙拿手机,打开摄像头。 右耳垂上耳洞一样的痣,让她思绪混乱起来。 原来世界的她,右耳耳朵上也有一颗像耳洞一样的痣。 原主的身体怎么也长了同样的痣?明明之前就没有啊。怎么突然就……也太巧合了。 不过赵岁也没多想,原主本身就和自己长得很像,再长出和自己差不多的痣,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 她定下心,忽而听到陆彦说:“上次你在首都戴了耳环,还挺好看。” 赵岁赧然地捏捏耳垂,“是吗……” “对对对!岁哥戴耳环可好看了!”说起这个,郑邵东拔高音量。陆彦忙不迭让他闭嘴。 一侧沈之珩讶异地问赵岁,“你还戴过耳环?” “戴过。”赵岁低声。 沈之珩脑中想象着赵岁戴耳环的样子。大概很秀气很漂亮。 楼慈眼底浮现出少女戴着流苏耳环娇艳明媚的照片。他静默片刻,观察赵岁耳朵上的痣。 他眯眼,舔了下舌尖。 集合解散。 赵岁终于脱离陆彦和郑邵东的怀抱。一行五人朝教学楼而去。 大风刮了起来。 凉气无孔不入地钻进赵岁衣服里,她抓紧身上陆彦的外套。 刚到教学楼底下,二楼栏杆上放着的保温杯被风刮下来,直直地砸向赵岁头顶。 电光火石之间,赵岁被人推了一把。接着便是保温杯砸到人身体上的闷响,而后是保温杯摔到地上的声音。 她惊魂未定,听到陆彦,沈之珩,郑邵东焦急地问———— “小桃花你没事吧?” “你还好吗?” “岁哥,没砸到吧!” 赵岁抬头看他们,然后迅速转过目光。 他们身后,楼慈捂着肩膀,脚边是几乎砸碎的保温杯和一地热水。 “楼慈……”赵岁拨开陆彦他们,站到楼慈面前。 “你……你的肩膀……”她慌张道。 “阿慈,肩膀伤了吗?”沈之珩这时才想起楼慈似的,问道。 楼慈捂着肩,唇线紧绷,仿佛在隐忍着疼痛。 “快去医务室!” 医务室里,校医将楼慈衣服掀起来。 右后肩一片骇人的青紫,肩部高高地肿起来。 赵岁捂嘴。难以想象要是他没有推开她,那保温杯砸在自己头上,自己会怎样。 尽管只是保温杯,但是高空坠物杀伤力很大,要是径直砸到她的头,她最轻脑震荡,最重可能人直接就没了。 她后怕地冒冷汗。 “吓着了?”陆彦安抚性地揽着她,“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发现。”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也幸好楼慈动作足够快。 赵岁摇摇头,见楼慈面部线条紧绷,嘴唇发白,明显很痛,但他一声不吭,在极力忍耐。 “楼慈。”赵岁握住他的手,眸子里泛着水光。楼慈感受到手心里的温软,他反握紧她。 杯子的主人赶过来,哭着道:“对不起,我就是赶着去操场集合,随手就把保温杯放那儿了,没想到会突然刮大风,也没想到会被风刮下来!” 还在上药的楼慈眉目冰冷地睨着女生,像在看一个死物。除了赵岁,其他几个人面色都很沉。 赵岁见状,忙道:“你别哭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女生说着要赔医药费。楼慈直接冷声让她滚。女生哭着离开了。 夜里,赵岁房间门被敲响。 门外是神色淡淡的楼慈。 “给我上药。”他拿着药瓶。 “嗯,好。”赵岁本来想去外面给他上药,然而他直接进来了。她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她的房间粉粉嫩嫩亮亮晶晶的,四处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床上放着小熊抱枕,小熊抱枕底下的床像云朵一样软塌塌的。楼慈毫不客气,直接坐在她床上。 他开始脱衣服。 在她床上脱衣服……赵岁有点别扭。她按压下不适,坐到他身后。 衣服脱下来,露出还红肿着的肩,后肩已经没有早上那么红肿了,可是看着还是骇人。 “棉球呢?”她问 “用手。”他说。 赵岁去洗手,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温暖馨香的气息从身后包围过来,柔软的指腹在他皮肤上轻柔地摩擦,楼慈闭目,享受什么似的仰起脖子,喉结性感地滑动几下。 尾椎骨升起来的酥麻演化成一瞬而逝的晕眩感,楼慈猛地睁眼。 赵岁还在控制着力道给他上药,忽然自己被压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 第45章 一更 猝不及防地被楼慈压在床上, 赵岁有点懵。 “楼————” “嘘。”楼慈食指按住她的嘴唇。 赵岁宛若被封印,瞪着眼睛仰视他。 抵在唇瓣上的食指往上挪动,冰凉的指尖扫拂过她的鼻子, 眼睛, 额头。 他的手像一支画笔,描摹着她的脸。 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赵岁微微发抖。他缓缓俯身, 脸在她脖子间探了几下,鼻息扫拂过她的脖子。 像是在找她脉搏的吸血鬼, 下一秒就会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血吸尽。 “楼慈!”她害怕地推他, “你干什么!” 他从她脖子里抬起头, 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锁住她,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 宛若盛开的曼沙珠华, 殷红的花瓣连带着藤蔓将她捆绑住。 “赵岁。” “我要你。” 低沉微哑的声音响至耳畔, 赵岁思维迟滞, “什……什么?” “我说,”他拉近和她的距离, “我要你。” 半晌。 赵岁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舌头打结,“你要我?什、什么意思?” 楼慈:“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赵岁心慌意乱,逃避似的别开脸,“我、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他把她的脸掰正,“你知道我的意思。” 赵岁的理智已经被震得七零八碎。楼慈他要她?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你喜欢我?” “你说呢。”他的语气很轻, 很丝滑,就像他身上穿着的丝绸睡衣,丝滑冰凉。 大脑当机几秒,赵岁脱口道:“可我是男人啊。” 楼慈唇角动了一下,“那又如何?” 赵岁心神震动,许久许久,她说:“对不起,我————” “不准拒绝。”他眸中没有温度。 赵岁把“我不喜欢你”这几个字咽下去,委婉了一些,“可我不喜欢男人……” “那就试着喜欢。”他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会喜欢男————” “嗯?”他眸光里泛着危险。 赵岁心乱如麻,“我……现在还在上学呢……我现在没那个什么心思,我想先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我等不了那么久。” 赵岁有点窒息,她豁出去了似的,“楼慈,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他用指腹摩挲她的脸,“以后会有的。”说着他俯身,似乎想要再次将脸埋在她脖子里。 “楼慈!”她有点生气地推他,“你别这样!放开我!” 她眉宇间含着愠怒。楼慈收敛情绪。 他退而求其次,对准她的手背,咬下去。 牙齿碾压着她的手背,她感觉下一秒皮肤表层就会被他的牙齿刺穿,然而他只是轻轻咬了一口,留下印子后就松了口。 像在自己的领地标记。 然后起身,放开她。 赵岁立即远离他,她捂住被他咬过的手背。 “你出去。”她颤着嗓子。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下被他咬过的手背,然后拿着衣服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 赵岁愣愣地盯着手背上的牙印,脑子里全刚才楼慈说的话。 他喜欢她,他居然喜欢她! 她瘫倒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像是被无数条线缠住大脑神经,混乱交织,无尽纠缠,怎么理也理不清。 “晚上没睡好?你这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陆彦捏着水杯,打量赵岁。 失眠一整晚的赵岁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时,楼慈从房间里出来。 赵岁身形一僵。 下一刻,她的脸被楼慈抬起来:“昨晚没睡好,是因为我?” 对上他幽黑的瞳孔,赵岁睫毛乱颤,一声不吭。 “因为你?昨晚你和他发生什么事了?”陆彦问。 楼慈像是不愿意搭理陆彦。陆彦转身又问赵岁,赵岁一味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他们俩发生了什么? 一丝焦躁爬上眉心,陆彦凝目。上课时,赵岁集中不了注意力。烦躁地偷偷吃棉花糖,吃完了的时候,身侧楼慈把棉花糖递过来。 看着他手里的棉花糖,她顿悟,“上次那些棉花糖,不是我给你的吧。” 他默认。 赵岁闭目。她真是蠢。她什么时候给过他这么多棉花糖,都是他特意给她准备的。从那个时候他的所作所为就已经可探出些许端倪。他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她更烦了。 拒绝一个陌生人,她一点都不在意。可是,拒绝的对象是自己的朋友,还是不顾危险救了自己的朋友。 她又尴尬又有些愧疚。 整整一天,赵岁都在和楼慈保持距离。陆彦和沈之珩都看出来她在和楼慈保持距离。但是都不知其缘由。 被堵在走廊墙角后,赵岁绷着神经,看着堵在自己身前的楼慈。 “就因为拒绝了我,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他冷冷道。 赵岁垂眸,缄默着。 楼慈:“ 如果你要和我划清界限,我不保证我能做出些什么来。” 赵岁一惊。 “听到没有。”他说。 赵岁刚要说话,余光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影。而此时楼慈还把她摁在墙上,姿态十分暧昧亲密。 眼看着那人就要发现他们,她赶紧推他,“有人来了。” 他满不在乎。 “会看到的。”赵岁急道。 她神色慌张,焦灼地推着他。 下一秒,他单手脱下衣服,把衣服往上一拉,罩住两人的脑袋。 视野突然陷入一片漆黑,赵岁惊惶。 光线隐约从衣服缝隙里透进来,她看到他离她极近的脸,“现在看不见了,满意了吗?” 赵岁往后退,后面是墙,退无可退。想把盖在头上的衣服拿开,又怕别人发现他们。她握紧拳头。 路过的男生瞧了他们一下。发现一个男生被另一个男生压在墙上,两个人的头还用衣服盖着,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他啧了一声。 怎么现在学校里这些人都这么明目张胆啊,艹,不怕教务主任的吗? 他快步离开。 “你还没回答我,不许和我划清界限,听到没有。”衣服里,楼慈说。 久久,赵岁瓮声瓮气,“听到了。” 上课铃打响,楼慈放开她。 罩在脑袋上的衣服被拿开,重见天日的赵岁舒气,快步回教室。 这节课是自习课。 楼慈给了她几道题,她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又想起他说的不许和他划清界限,她沉气,把题拿过来。 题做着做着,赵岁就忘记了其他事,把草稿纸往楼慈那边一推,“奇怪,这道题是不是有问题……” 楼慈靠过来,“这道题没有问题。” “可是……” 后座,陆彦和沈之珩见赵岁把草稿纸接了过去,又和楼慈像往常那样挨在一起讨论题目,他们眼神微变。 又不和楼慈保持距离了? 晚上楼慈又来找赵岁上药。她第一时间关上门,“去外面吧。”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脱下衣服。如果没有昨天那一出,她给他上药也没什么别扭的,可是他对她表白了,她再对着他裸.露的身体给他上药,她实在很别扭。 面对着他裸.露的身体,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轻轻给他上药。 “我来吧。”沈之珩不知何时出现。 赵岁心里一喜,“那会长你————” 她还没说完,就被楼慈打断,“不用你来。” 然后对赵岁说:“继续。” 赵岁蔫下去,用最快的速度给他上药。 见她直接用手触摸他裸.露的肩,过度亲密的行为让沈之珩神色微黯。 陆彦抱着篮球从外面进来。陆彦把球踢到一边,问:“怎么不用棉球。” “他不喜欢。”赵岁边擦药边道。 陆彦意味不明地轻哼。 次日。 一下课,全校大部分学生通通赶往篮球场。 此时篮球场观众席里基本上座无虚席。一半观众席里是穿着嘉德校服的学生,一半观众席里是穿着南华校服的学生。 今天邻校南华和嘉德有篮球赛。 整个篮球场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等会儿你可得给我送水。”陆彦绑着护腕,对赵岁说。他穿着蓝色球服,额上戴着发带,英俊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嗯嗯。”赵岁点头。郑邵东搭腔,“放心,会的,我们都会的!彦哥加油啊,给我锤爆南华那帮孙子!” “加油。”赵岁说。陆彦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转身去和校队汇合。 赵岁坐在最佳观球区,旁边是楼慈沈之珩郑邵东。 能坐在最佳观球区,完全得益于沈之珩的安排。这就是作为会长的好处啊。赵岁挠挠下巴。 比赛要开始了。 球员一一入场。 震耳欲聋欢呼骤然爆发出来,赵岁跟着欢呼,一眼注意到陆彦。 高大英俊,长身玉立。他在所有球员里格外显眼。 “陆彦啊啊啊啊啊!” “淦!彦哥好帅!” 周围人群激动兴奋地尖叫。 哨子一吹,比赛正式开始。 两方球队实力不分上下,两方啦啦队的助威呐喊也不相上下。 “嘉德加油!” “南华加油!” 声音一阵一阵,此起彼伏。 到了下半场,两方仍然是平分。赛况焦灼着,观众心情也焦灼着。 快要结束了,分还平着。 赵岁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陆彦身上。他速度快,动作利落,矫捷如猎豹,为队伍拿下很多分。 大概是都知道他实力最强劲,对方球员无时无刻不防着他。 篮球在陆彦掌下上下纷飞,他突破对方球员的防守线,眼瞧着就要投篮,对方球员陡然撞过来,他及时避开,但还是被撞到,整个人朝后跌去。 裁判吹响哨子。 “靠!故意撞的彦哥吧!” “他妈的故意犯规啊!” “不要脸啊!” “艹,南华那群贱人!” “眼看比赛快要结束了,就使出这种阴招!他妈的这只是友谊赛啊,胜负心有必要这么强吗!还故意撞人!” “呕,垃圾!” “彦哥怎么样了啊?看起来撞得挺狠的。” “妈的要是把彦哥撞伤了,老子非干死他们!” 赵岁紧张地关注着陆彦。他从地上站起来,貌似没受伤的样子。她松了口气。同时不齿南华球员的小人行径。又怕等会儿他又被这样故意攻击。 比赛继续进行。 这一次,陆彦大约是被刚才南华的小人行径气到了,打法之前更加凶残,整个人像发怒的猛兽,不给对方任何机会进攻。 比赛到最后一刻,他高高跃起灌篮,灌篮后,他抓住篮筐帅气地荡了荡,身体一跃,落回地面。 一落地,队友们立即包围簇拥过来,队友们激动振奋,将他抬起来往天上抛。 他仰着线条流畅的下巴,眼角眉梢是肆意张扬的笑,仿佛所有光都汇集在了他身上。 嘉德所有学生吼叫起来,声音几乎将整个篮球场震塌。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赢了赢了!” “干,南华那帮贱人,输了吧!” “啊啊啊啊啊彦哥好帅!” “彦哥!彦哥!” “卧槽你不是南华的吗?你欢呼个啥?” “老子是南华的怎么了,老子喜欢陆彦,帅死了啊啊啊啊!” “……” 赵岁站起来鼓掌,赢了赢了,他们赢了! 她望着陆彦,他太棒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被队友簇拥着的陆彦忽然抬头,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在和她对视。 赵岁冲他挥挥手,用口型说:你太厉害了! 而发现陆彦在看观众席的其他人———— “啊啊啊陆彦看过来了!是在看我吗!是在看我吗!” “放屁!明明是在看我,是在看我!啊啊啊啊我要晕了!” “都别争了,都别争了!是在看我!” “看你妈啊看,你他妈南华的,人家认识你吗,就看你?” 全场尖叫声里,陆彦全身都笼罩着金灿灿的光,他翘起唇角,两条胳膊往上举,在头顶聚拢,比出一个心形。 霎时间,全场沸腾。 赵岁愣住。他、他是在给她比心吗? 郑邵东:“卧槽彦哥太骚了吧,还比心,不对,他给谁比心呢……”顺着陆彦的目光,郑邵东看到了赵岁。 !!! 彦哥给岁哥比心? 此时,全场所有人都差不多注意到,陆彦比心的对象是————赵岁。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赵岁身上。 登时,全场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你落后太多了哈哈哈哈 第46章 双更 全场鸦雀无声。 而后———— “嗯?彦哥给岁哥比、比心?!” “那什么, 这有点儿不太……” “一个男的对另一个男的比心?还在这种场合?” “我就知道彦哥和岁哥之间肯定有基情啊啊啊啊啊!” “靠!老子嗑的cp是真的!!!” “可是岁哥之前不是说不喜欢男人?” “岁哥喜不喜欢男人不知道,彦哥肯定喜欢男人!不不不,彦哥肯定喜欢岁哥!” “我淦!我就知道!” 不明情况的南华学生———— “陆彦为什么给一个男的比心?等等那男的是不是嘉德的校霸赵岁来着?” “管他们什么校霸不校霸的, 现在的情况是, 陆彦在给一个男的比心!” “那啥,社、社会主义兄弟情?” “我靠,陆彦是喜欢男的?不是吧?” “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 只是比个心而已?”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 对一个男的比心,你觉得没那什么意思?” “对, 肯定是那意思!” “不要哇, 陆彦不要喜欢男生,男生哪有女生好!” “就是就是, 男生哪有女生好, 呜呜呜我不相信, 我他妈刚刚才恋爱, 现在就失恋了,不要啊。” 郑邵东挠挠头, “岁哥,彦哥他这……有点……” 饶是郑邵东再粗神经,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就算是兄弟之间,这样也不太对劲吧。 赵岁心绪翻涌,她是迟钝,但也不会迟钝到这种地步,尤其是之前楼慈那一出,她现在对这种事情更加敏感。 忽而记起之前陆彦说的理想型必须要有一双桃花眼的事, 赵岁神经一绷,和今天他的行为联系起来,她实在是不能不多想。 可是她又怕是自己多想,万一他只是单纯地,像朋友那样给她比心呢。 她心跳加速,心率不齐,想离开这个令人喘不上气的篮球场。她没有再关注陆彦,低着头就要走。 楼慈:“去哪儿?” “卫生间。”她扔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篮球场上,陆彦见赵岁走出了观众席,他眸光一闪。 赵岁用凉水冲刷自己的脸,冷水浇到脸上,冷冻下她混乱的情绪。她拍拍面颊,摇摇头,让自己神识清明一些。 才走出卫生间,就被一堵肉墙拦住。 男生额发微湿,浑身还带着日光热烘烘的暖意,“为什么没给我送水?” 赵岁低眸,回陆彦,“去卫生间了。”说着她避开他,往前面走。 倏尔他伸出手臂往墙上一撑,拦住她的去路。 不知为何,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赵岁立刻转身走另一边,他又伸出另一条胳膊,阻拦住她。 前是他,后是墙,左是他的胳膊,右也是他的胳膊,她被他包围着,无法逃离。 他还穿着球服,裸.露出来的小臂线条流畅,肌肉透着蓬勃的力量,赵岁小心翼翼地,不碰着他的手臂。 “干什么?”她咽嗓。 “刚才在篮球场上,我给你比心,看到了吗?” 闻言赵岁喉咙发哽,“看、看到了。” “看到了,没什么表示?” “……什么表示?” 见她这样,陆彦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样?” “我不知道。”她不敢和他对视。 他似乎已经不满于某种一直持续着的现状,用炙热的大掌捧起她白嫩的脸,说:“小桃花,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赵岁很慌张,逃避似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眼看出来她在装傻,陆彦低低一笑,低沉的笑声摩擦着赵岁的耳廓。她耳廓发麻。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在说什么。” “小桃花,我喜————” 赵岁极速捂耳朵,“听不到,我听不到。” 随后,他把她捂着耳朵的手挪开,将她的手按压在墙上。 赵岁挣扎几下,没挣脱开。 “小桃花,听好。” 没法捂耳朵,赵岁迅速低头闭目,嘴里念着,“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忽而,炙热的气息喷洒到她耳边,清晰而缓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喜欢你,小桃花。”他俯身在她耳边,嘴唇几乎触碰到她的耳朵。 话音落下来,如几记闷棍抡到赵岁耳朵上,被抡的耳朵迅速绯红,绯红快速蔓延全身。 她全身发红,大脑却一片空白。 果然是这样。 她膝盖一软,往下跌。 陆彦及时搂住她的腰,不让她下跌,“吓到了?” 她仓皇不已,推开他,却被他重新控制住。 胸脯上下起伏了很久,她说:“我也喜欢你啊,就,就像朋友那样的喜欢。” “不,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赵岁僵着,一言不发。 捏捏她柔软的脸,陆彦说:“要和我在一起吗?” 头有点晕,仿佛是因为缺氧。赵岁深深吸气,“对不起,我没考虑过谈恋爱这种事情。” “那现在就考虑考虑。 ”他挑眉。 赵岁:“……” 她缓了缓,“我现在不考虑谈恋爱,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谈恋爱……以后再说。” 沉默片刻,陆彦舌尖抵了下腮帮,说:“以后再谈恋爱?” “嗯,以后再谈恋爱。” “以后是哪个以后?什么时候?” “至少得高考以后,现在我们还是中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 “高考以后,行。” 赵岁还没松气。 陆彦又道:“以后想谈恋爱了,必须第一个考虑我,嗯?” 第一个考虑他?赵岁踟躇,心理乱七八糟的。 陆彦:“好吗,小桃花?” 许久许久,赵岁终是点下了头。 见她答应了。陆彦翘起唇角,完全不显被拒绝的失落,只有满满的稳操胜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好了,去吃饭吧。”说着他习惯性地去揽她的肩。 仿若触电,赵岁跳开。 被当作洪水猛兽的陆彦:“虽然拒绝了我,但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是。”她低低道。 “所以,作为一个朋友,你要这样伤我的心?”他抱臂。 赵岁抿唇,“我觉得我们还是————” 他重新去揽她的肩,“不要躲开,我们还是朋友,还像以前那样,行吗?” 她太阳穴突突跳。 “你这样,我很难过的,小桃花。”他用很委屈的语气。活像她是什么大罪人,很对不起他一样。 赵岁于心不忍,终究没再推开他。 一起吃饭时,郑邵东戳戳陆彦:“彦哥,你给岁哥比什么意思呢?” 陆彦好整以暇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对彦哥……” “对。” 郑邵东:“……?!” 他手里的筷子啪嗒掉落在地上。他惊恐:“你对彦哥有那种意思?” 陆彦坦然自若,抬下颌,“对啊。” 郑邵东:“!!!” 整个人被震成碎片后,郑邵东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艹,彦哥你他妈的喜欢岁哥?” 陆彦颔首。 郑邵东觉得自己幻听了,他难以置信,“你,你居然喜欢男的?卧槽!” “不,我只是喜欢小桃花,懂?” 不是因为喜欢男人,只是因为喜欢赵岁。无论她是男是女。 郑邵东吞咽唾沫,如同是被唾沫呛到,咳嗽几下,把注意力转到赵岁那边,“那,岁哥,你怎么想的?” 刚才彦哥这样,是直接表白了吧!岁哥就在旁边,都听到了吧!岁哥可是直男!曾经有男的给她表白,她恶心地直接揍了那男的一顿。 所以…… 被cue到的赵岁握紧筷子,还没说话,就只听陆彦道:“他啊,现在不谈恋爱,只想学习。” “所以,彦哥你被拒绝了?” “当然。” 郑邵东瞪着一脸淡然的陆彦。怎么被拒绝了还这么平静,这么若无其事,反而还……还挺高兴的? “彦哥,你被拒绝了,怎么还挺开心的?” 陆彦轻笑,没说什么。虽然被拒绝,但是以后只要赵岁想谈恋爱了,他是第一个考虑人选。 第一个考虑人选,他仍然不满足,他很贪心,想要成为唯一的考虑人选。 不过……他看了看赵岁。 不要逼得太紧,来日方长。 郑邵东瞧了瞧赵岁。 以前岁哥要是被男的表白了,那可是直接上去揍的啊,而现在她只说不想谈恋爱只想学习,以这么温和的方式来拒绝彦哥,明显是不想伤了兄弟感情。 他啧了啧。此刻心情还是有些没缓冲过来。 彦哥喜欢岁哥,彦哥居然喜欢岁哥!好兄弟喜欢上了好兄弟!好兄弟居然喜欢男人!郑邵东顿时菊花一紧,只觉得自己有危险。 转而便放松下来。 哦……彦哥不喜欢男人,只是喜欢岁哥,而岁哥恰好是一个男人而已。所以自己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 他的思绪又重新转移到陆彦喜欢赵岁的事情上。 脑中不禁浮现出从前他忽略过的种种。 难怪彦哥对岁哥这么好,好到不像是把岁哥当兄弟,倒像是把她当亲儿子一样。 难怪有时候自己和岁哥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时,彦哥老是会拉开他。 难怪他觉得彦哥仿佛对岁哥有种隐隐约约的独占欲。以前他还以为是彦哥和岁哥感情好,独占欲才强呢,现在才明白过来,这哪是感情好才独占欲强,这是对喜欢的人的占有欲啊,艹!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原来都是因为彦哥喜欢岁哥! 楼慈睨了一眼陆彦。他又看了一下赵岁。她也拒绝了陆彦。 用了一模一样的说辞。他眸色幽深下去。 而他旁侧,沈之珩早已停下筷子。 陆彦已经给赵岁表白了。 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压了过来,沈之珩心绪沉浮,微微闭目。 等吃完了饭,郑邵东找到机会单独和赵岁说话,“岁哥,彦哥他妈的居然喜欢你。” 赵岁扶额,心情仍然沉重,像有两座大山压到身上,一座冰山,一座火山,“嗯……” “我特么怎么也想不到啊,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打他?” “呃?” “以前有男的舞到你面前,你不是恶心地直接揍人了吗?岁哥,那什么,都是兄弟,消消火气,别打人哈。”虽然现在岁哥没揍彦哥,那保不齐以后没忍住,还是打起来了呢。 他可不想兄弟打起来。 “不会,我不会那样。” 郑邵东松了口气。同时发觉自己非常双标。他不歧视同性恋,但作为直男,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但如果是彦哥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主要是彦哥是他好兄弟,他讨厌不起来。他只担心彦哥和岁哥他俩感情会破灭。 “反正,彦哥就是喜欢你嘛,也没什么大不了,还是兄弟啊。”郑邵东声音爽朗。 须臾,赵岁说:“嗯。” 郑邵东放下心来。 教室里,孙萌萌有点惆怅,上午陆彦在篮球场的行为,表明了是喜欢赵岁。 如果他喜欢赵岁的话,苏黛怎么办啊!她忧愁地看了几下苏黛。 苏黛神色淡然,专注地写着作业。 凉风吹动她头发,头发垂下来,遮挡住视线,她笔尖一停。 却没有立即去把头发拨开,而是一动不动,任由头发遮挡着自己的视线。 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顿在纸页上的笔尖不知何时将纸页刺穿了。 而她无知无觉。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孙萌萌叹息。苏黛肯定是难过了,四骑士之一的骑士居然移情别恋,而移情别恋的对象居然还是其中另一个骑士。 这也太心梗了吧。 光是想想,孙萌萌都心梗得要命。 她撇嘴,望向赵岁和陆彦。 而全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赵岁和陆彦。 陆彦对他们的打量浑不在意,然而赵岁却如坐针毡。她回头去收作业,无意间撞上一些同学如X射线般的目光,她浑身不自在。 转回去,也如芒在背。 她沉气。 “看什么看,闲的没事做?” 倏然,陆彦透着威压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瞬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撤回去,老老实实地低下脑袋。 陆彦一哼。 前方,没了X射线的穿透,赵岁紧绷的四肢松弛下来。 陆彦瞧了她一眼,继续刷手机。 嘉德论坛———— “彦哥今天上午那样算不算公开表白!” “我觉得算!” “有没有谁知道现在岁哥和彦哥啥情况?彦哥公开表白了,岁哥有没有接受他?” “……我们怎么知道啊?” “有没有火箭班的同志?” “我是火箭班的,我们也不知道岁哥有没有接受彦哥,他俩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啊。” “岁哥肯定没接受彦哥,岁哥之前都说了喜欢女人嘛。” “那彦哥也太惨了,性向不同,怎么可能追得到啊,淦。” “我说,你们能先别替彦哥惨了吗,人家说了喜欢岁哥吗?不就比个心吗?就一定是公开表白?我不相信,彦哥绝不可能喜欢男人!” “楼上别嘴硬了,快死心吧,彦哥就是喜欢岁哥!” 晚上回宿舍,陆彦搭着赵岁的肩,低声和她说话。楼慈目光凝在他们接触的肢体上。 赵岁带着浴衣从房间里出来。 沙发里,楼慈闲散地靠着沙发,手里把玩着银色打火机。他没有抽烟。 说起来,好像楼慈很久都没抽烟了。分班之后就没见他再抽过烟。 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她赶紧去浴室。 岂料楼慈抬眸,说:“过来。” “有什么事吗?”她问。 “过来。” 她小步走近。 楼慈:“不许和别人靠太近,无论男女。” 赵岁蹙眉,“凭什么?” 他掀起睫毛,“因为你是我的。” 赵岁:“……” 她说:“可我拒绝你了,我不是你的。” “以后总会是。”他用笃定的语气。 这时,陆彦突然出现,“好大的口气。” 楼慈睨他。 陆彦:“不让他和别人靠太近?” 说着他圈住赵岁的肩膀,和她靠得很近,非常近。 楼慈眉目冷下来,黑沉的眸子里泛着危险阴鸷的光。陆彦挑衅般地歪了下脑袋。 赵岁一把推开陆彦,远离他们俩,然后拎着浴衣快速冲进浴室。 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的沈之珩目睹这一幕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翌日,沈之珩发消息让赵岁去围棋社练琴。 赵岁到了围棋社,敲门。 “请进。” 赵岁推门进去。 袅袅熏香扑鼻而来。赵岁鼻子皱了皱。今天的熏香和以往有些不同。气味似乎比以前甜一些。 很好闻。她喜欢甜甜的香气。 没看到沈之珩。 “会长?”她轻唤。 “在这里。”从屏风后面穿出沈之珩柔和的声音。 赵岁进了屏风里面,而后顿住。 今天的沈之珩…… 他盘坐着,身前放着古琴。身上穿的是她没见他穿过的白色魏晋长袍,衣袂飘逸,仙气十足,又显出几分温柔。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仿若谪仙。 今天他像是故意打扮过,好看得不似真人。 赵岁讶异,“会长你?” 他浅笑,“坐下吧。” 她点点头,入座。 “今天教你一首新曲。” “什么新曲?”她把自己的琴放好。 沈之珩莞尔,“你听。” 话落,他开始拨动琴弦。 悠扬的琴音逐渐响起。 赵岁听了几个音,听出来他在弹什么曲子了。 “凤求凰?”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凤为男,凰为女,凤求凰,会长,你终于赶上了! ps:明天三更感谢在2021-04-15 21:43:39~2021-04-16 22:4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月披星戴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一更 “凤求凰?”赵岁说。 沈之珩微微颔首, 继续抚琴。 赵岁静心聆听。一曲弹毕,她鼓掌,“好听。” 沈之珩望进她的眼睛里, “听出什么来没有?” 赵岁想了想, “热烈的,情意。” 沈之珩刚启唇,赵岁接着道:“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热烈的情意, 直率大胆的求偶。” “但是现在弹琴的不是司马相如,听曲人也不是卓文君。”他眉目深深。 “是啊, 怎么了。”她不太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与满目茫然的赵岁对视了好一阵,沈之珩哑声, “山有木兮木有枝, 下一句是什么?” “心悦君兮君不知。” 赵岁说完,有点不解, 不是在说凤求凰么, 怎么突然又提到这两句诗。 她还是仍无所觉, 沈之珩微微叹息, “赵岁。” “嗯?” “心悦君兮,君不知。”他直视她, 一字一顿。 刹那间,仿佛有一把锤子敲碎了她脑子里一直置放着的屏障,大脑顿时清明起来。 “会长你……心悦君……君……我?”她不可思议,指自己。 她多么想沈之珩摇头否定,然而,沈之珩点下了头。 仿若一锤定音。 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弹凤求凰,问她听出来什么没有。她说听出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的情意。而他说弹琴者不是司马相如,听曲人不是卓文君。 刚才曲子表达出的情意不是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的, 而是,他对她的。 他对她的。 会长怎么会喜欢她? 怎么也喜欢她? 连续几天受到惊吓的赵岁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整个人呆立在椅子上,仿若已经石化。 沈之珩:“能给我个机会吗?” 他的语气和以往一样柔和,仔细听能听出一丝几不可查的不平稳。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平复气息,“会长,我只想好好学习,对不起。” 这就是婉拒他了。沈之珩眸子里的黯然一闪而逝,转瞬便恢复如常。他神态自若,“没关系。” 赵岁沉默下来。她心很乱,“会长,今天先不练了。”说着,她起身。 沈之珩目送她走远。 快步走出围棋社,直到再也看不见围棋社后,赵岁驻足,然后撑着墙,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返回宿舍时,在路上遇到郑邵东,郑邵东说:“岁哥,我有点事儿和你说。” “什么事?” 郑邵东抓了一把头发,像是难以启齿。 连续几天被好朋友表白的赵岁心惊肉跳。 郑邵东不会也…… 她惊恐万分。不会吧?!她真的要疯了! “不是,岁哥,你这什么表情,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你说。” “是这样,我和老爸吵架了,他把我卡停了,这两天先接济接济兄弟我?”郑邵东咳了咳,怪不好意思的。 听到他的话,赵岁骤然松气。原来是借钱。她还以为他也要向她表白。 是她想太多了。只是因为连续被吓了几天,她反应过激了。 “这样啊,可以。”她说。 “谢了。”郑邵东说。 宿舍,沈之珩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要进卫生间的赵岁。 她看了他一下,下一秒就避开了他的眼睛。 沈之珩轻轻拉住她,“赵岁。” 赵岁仿佛不敢和他对视,低低地垂着脑袋。 看着全身紧绷的赵岁,他说:“我喜欢你,但不希望带给你困扰。你不要有负担,不要有压力。” 如风一样柔和的声音微微拨动了赵岁紧绷的心弦。她蜷缩指尖,没答话。 沈之珩:“好吗?” 她低视着地面,良久,“好。”然后走开,去了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赵岁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们都喜欢她? 都喜欢她什么? 她失神,凝视镜子里的自己。 许久,她摇摇头。 讲台上老师在讲课。赵岁仔细记笔记。大概是天气干冷,嗓子有点干。她打开水杯想喝水,杯子里却没水了。 离下课还有二十多分钟。她干咳几下,把水杯放回去。 嗓子实在是太干了。她又干咳几下。 忽然楼慈把他的水杯递过来,杯子里装满了水,“喝。” 赵岁一噎,“不用了,谢谢。” 喝他水杯里的水?之前就算不知道他喜欢她,她也不大好意思喝他的水,更何况现在知道他喜欢她,她就更不大好意思喝他的水了。 楼慈蹙眉,目光掠过她咽动的喉咙,扫过她的水杯。 下一刻,他站起来。 正在讲课的老师:“楼慈你这是?” “接水。” “口渴了?去吧。”虽然很不悦,老师还是准许他去接水了。 楼慈拿过赵岁的水杯,去教室前面的饮水机前接水。 见楼慈把自己的水杯拿走,赵岁张了张嘴。 原本她还在疑惑,他的杯子里明明有水,为什么突然要接水,现在明白了。 原来是帮她接水。 可现在在上课啊。她扶额。 教室里有人小声嘀咕———— “那个水杯,怎么像是岁哥的?” “我也觉得好像是岁哥的杯子。” “不是像,我敢肯定,就是岁哥的。” “打断老师讲课,不是为了给自己接水,是为了给岁哥接水?” “哇哦……” 楼慈接满水杯,返回座位。他把水杯放在赵岁面前。 顶着老师和其他同学的视线,赵岁矮下肩膀,“谢谢。” 接着又说:“你以后上课的时候别这样,老师会不高兴的。” 楼慈轻嗤,似乎毫不在意。赵岁把后面的话吞回去。 等老师重新开始讲课之后,赵岁忍不住了,打开水杯喝水。 “烫。”楼慈冷不丁道。她点点头,吹了几下,才轻轻抿一口。 暖融融的热流滑进喉咙里,仿若沙漠降了甘露一般。 赵岁舒服地深深一呼吸。 课后,沈之珩来到赵岁面前,“我背书。” “嗯嗯。”赵岁把笔放下。 老师布置了古文背诵作业,每个小组第一个同学担任组长,组长负责监督小组同学。 赵岁没想到,沈之珩居然背得这么差。他以前背书背得很好啊,今天居然背了两遍都没过。 这篇课文也不是特别难。她疑惑。 陆彦看出沈之珩的心思,轻哼一声。楼慈直接道:“你要是背不好,记熟了再来,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 沈之珩面露歉意,对赵岁说:“抱歉。” “没有没有,会长,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你继续背。” 闻言,他提了下唇角,继续背书。赵岁认真地听他背课文。他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落在她面庞上。她垂着睫毛,微翘的眼周似乎总有淡淡的红晕,如似沾了露珠的三月桃花。 直到上课铃打响,沈之珩才结束背诵,他说:“实在是对不起,我还是没能背好。” “没事的,这篇文章有点拗口,背不好很正常,但你还是背完了。”赵岁宽慰他。他说了声谢谢,回了座位。 因为他的座位在里面,靠着椅子墙,要进去的话,必须经过陆彦,而此时陆彦身体往后靠着,完全挡住他进去的路。 看了看闭着眼睛仿佛在睡觉的陆彦,沈之珩说:“请让开。” 陆彦充耳不闻,像是完全睡着了。 很明显是故意的。 沈之珩直接对赵岁说:“赵岁,能让一让吗,我从你这里回座位。” 从她这里回座位?那得跳过去。她唤陆彦:“陆彦,陆彦。” 陆彦这才不疾不徐睁眼。 “上课了,别睡了,你让会长进去。” 陆彦瞥了一下沈之珩,才慢吞吞地给他让路。 下课,沈之珩还没去赵岁那儿背书,陆彦就抢先一步去了赵岁那儿。 “你的小组组长是楼慈。”赵岁说。 “我就想在你这里背,不能算数?” “老师说了在自己小组组长那里背。”她也不能帮别人管理别人小组的事儿。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等着。”陆彦直接给语文老师打电话,开免提。 “老师,背诵课文可以去别的小组组长那里背吗?” “别的小组组长?只要你好好背诵,哪个组长都行。” 挂了电话,陆彦挑眉,“现在可以背了?” 老师都允许了,当然可以背。赵岁说好。 “噫嘘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陆彦背得比沈之珩还差。 背到后面,他直接把椅子挪到前面来,坐着背。 面对面和赵岁坐着,单手托腮,“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 背着背着,他停下来,好像记不住了。 “让我想想。”他托着腮,一直盯着赵岁。好像不是在回忆课文,而是特意在看她。 他的注视实在是太过灼热,赵岁闷声道:“你想课文,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课文。” 他笑,继续背。 片刻之后,赵岁:“你故意的吧?” 赵岁看出来了,陆彦就是故意的,一个字一个字拖得很长,背一会儿停一会儿,还老是看她。 “对啊。”他弯唇。 “……” 还挺坦荡。 他说:“我只是想多看你一会儿,坐在后面只能看到你的背影。” 赵岁赧然,她用书挡住自己的脸,“别看了,你好好背书。” “不行啊,看不够。” 赵岁:“……” 作者有话要说:刀:小陆,你够骚。 小陆:过奖过奖。 ps:一更 第48章 双更 赵岁已经把头完全埋在书里了, 她说:“你去楼慈那里背。” “不行,我就要在你这里背。” “可你又不认真背!” 他笑得痞痞的,“把脸露出来, 再给我看一会儿我就认真背。”他戳戳她的头发。 “我不管你了, 反正你认不认真背是你自己的事。” 半晌,陆彦说:“好了,我现在就认真背。” 赵岁没搭理他。他自顾自开始背诵。 这次他背得很流畅。 “喂, 小桃花,我在认真背书, 你不对一下我背得对不对吗?” 仍然埋着头的赵岁:“我不用对,我记得很熟。” 陆彦终于背完了。他把椅子挪回去。赵岁也从书里抬起脖子。 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孙萌萌咂嘴。她听到周围有人说———— “我刚才都听到了, 彦哥说, 他想多看一会儿岁哥,他看不够岁哥!” “我的老天鹅, 彦哥太撩了, 啊啊啊啊我死了!” “不瞒你说, 此时此刻, 我想魂穿岁哥。” “那什么,我觉得会长之前也是装的不会背诵吧, 只是装的没彦哥那么明显。” “我都注意到了,会长背书的时候,偷偷地看了岁哥好几下,那眼神,啧。” “反正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他们仨都对岁哥有意思。彦哥就很明显不用怀疑了,楼神和会长可能还……” “可能个屁,你瞧着吧,他俩肯定对岁哥也有意思。” 听罢, 孙萌萌更加忧愁了。她偷瞧苏黛。苏黛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只知道学习。 唉。孙萌萌愁容满面,不禁叹气。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赵岁拿了伞,去厚德楼。 “赵岁。”沈之珩在后面唤她。 “会长?” “能带我一程吗?我没有伞。” “我去厚德楼,你要去哪儿?” “我也去厚德楼。” “好。” 沈之珩低身钻进伞内。 柔和的兰香顿时充斥过来。赵岁微微屏息。 随后,伞柄被沈之珩接过去。他说:“我来。” 同在一把伞下,不可避免地要碰触到对方的身体。碰到他的肩膀后,赵岁稍微和他拉开距离。 在发现伞往她这边偏,而他左肩溅了些雨水后,她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是因为她离他太远,所以他才会把伞尽量往她这边偏,怕她会被雨淋到。 而被雨淋到的他默不作声。 她抿了抿嘴角,不再离他那么远。同时她把伞柄往他那边一推,“你淋到雨了。” 他拍拍肩头的雨水,“没事。” 因为现在他们的距离比较近,所以沈之珩没再淋到雨。赵岁吁气。 到了厚德楼,他们去往两个方向。 赵岁校徽丢了,特意来厚德楼领新校徽。 领了校徽,她在厚德楼大堂里等沈之珩。 不一会儿,沈之珩就过来了。 “走吧。”他说。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走至半途,前方有倒下来的木杆横亘在赵岁面前,赵岁正要抬腿跨过去,沈之珩突然道:“小心!” 紧接着赵岁双脚离地,腾空而起。 沈之珩单手抱起她的腰,抱着她跨过横在地上的木杆。 落地后,赵岁面红,“谢谢。” 她都发现横在地上的木杆,正要跨过去呢,他可能以为她没注意到,就直接把她抱了过去。 沈之珩观察倒在地上的木杆,他把伞递给她,“你先拿着。” 接着俯身去抬木杆。 木杆颜色和学校地砖颜色很像,走路的人稍微不注意可能会踩到。而木杆是滚圆形状的,不小心踩到可能会摔跤。 把木杆放到一边,不再让它挡着路之后,沈之珩起身。 他手上都是木杆上的水。他擦干净水,又把伞接过去。 郑邵东靠着教室外面的栏杆,正在和陆彦说话,忽然见陆彦看着楼下。 顺着陆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和赵岁同撑一把伞的沈之珩。 郑邵东瞅了瞅陆彦,果然见陆彦神色不大好。 “彦哥,你闻到什么味没?” “什么味?” “酸味,唉,好大一股酸味,不会天上下的不是雨,是醋吧。” 陆彦反应过来,拍了郑邵东一掌。郑邵东笑嘻嘻。 等赵岁回教室了,陆彦问:“你和沈之珩干什么去了?” “去厚德楼了。”赵岁戴好新校徽。 班主任敲敲黑板,“同学们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班主任宣布学校即将举行成人礼仪式,班上十八岁的、没参加过学校成人礼的同学都得参加。 成年礼?赵岁再次感叹,作者写的贵族学校,真是什么都有啊。 成年礼学校有统一制服,男生是黑色西装,女生是蓬蓬的公主裙。 赵岁看看女生们穿着的公主裙,再看看自己身上这身西装,撇了撇嘴。 “怎么,她们很好看?”同样穿着黑色制服的陆彦问。 赵岁没说什么,只瞧了瞧陆彦,又瞧了瞧楼慈,沈之珩,还有郑邵东。 他们几个都穿着成人礼制服,显得高大成熟,帅气逼人。 而自己…… 自己最近又瘦了,衣服穿着像是撑不起来,弱兮兮的,没什么男子气概 她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不过,她明明吃得不少,怎么体重又减少了。 会堂里男生女生分两边坐,后面是没成年的其他学生观礼人。 主持人宣布成人礼仪式正式开始。 国歌奏响,全体起立。 国歌结束,校长讲话后,主持人以班级为单位开始宣读十八岁学生名单。 最后是火箭班。 赵岁跟着班上的人一起站起来鞠躬。大堂里爆发出比之前更响亮的欢呼和掌声。 随即,全体学生再次起立宣誓,学生代表上台带领宣誓。 学生代表是沈之珩。 他面向国旗,“我宣誓……” “啊啊啊啊会长好帅!” “嘘嘘,小声点,人家正在宣誓呢。” “妈的,你挡着我了,我要给会长拍照录视频!” “你看会长这身西装,像不像以后他和我结婚时穿的西装?” “我呸,你不要脸,会长和你结婚?” “哼,等着吧,我会和会长结婚的!” “滚,会长是我的,要结婚也是和我结!” “你们就争会长吧,别跟我抢楼神就好了,呜呜呜,今天楼神好帅!” “我觉得彦哥更帅呢。 ” “我觉得岁哥更……算了,岁哥今天和他们比起来不是帅,是漂亮。不过也好好看啊!仙女儿!不不不,仙男!” “我更喜欢岁哥!岁哥最好看!” “放屁,明明是楼神!” “是彦哥好吗?” “会长最好看吧!” “靠,吵什么吵,都好看,都好看!都好看不行吗?” “日哦,前面的女生你们能别站起来吗?老子看不到苏女神了!” “今天女神好美!” “卧槽卧槽,我才发现苏黛,妈呀,这才是真正的仙女儿啊,岁哥只是仙男!” 苏黛站立着,仰头看国旗宣誓。 她身上的白色公主裙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她穿着比在场任何一个女生都要合适,都要漂亮。 她编了公主辫,黑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后,杏眼明亮,琼鼻翘挺,嘴唇嫣红。 天鹅颈一般的脖子上有精致的蕾丝褶皱,往下是不堪盈握的纤腰,花瓣一样的裙摆从腰部绽放开,长长地曳在地面。 整个人清纯干净地像一朵春日里盛开的百合。轻而易举艳压群芳。 “和那些明星似的,不,不那些明星漂亮多了。” “之前我听说有娱乐公司的经纪人问过苏黛有没有意愿进娱乐圈呢。” “我知道,她没答应。人家成绩那么好,进娱乐圈干什么。” “对啊,人家那么优秀,瞧不上娱乐圈。” “要是女神进娱乐圈的话,那些在娱乐圈营销学霸的明星以后还怎么敢营销自己是学霸?苏女神才是货真价实的学霸好吧,不是那些假学霸!” “就是就是,之前那个营销学霸的校花,就在综艺上做了一个一元二次方程而已,居然敢营销学霸,yue,娱乐圈人均文化水平这么低的吗?” “不过女神还是不要进娱乐圈了,那个圈子脏得很,我小叔朋友就是开娱乐公司的,真的脏得很。” “谁不知道啊,十班的那个混混,家里不就是开娱乐公司的吗,他都玩儿了多少女明星了。” “反正,我们苏女神一定不要进那个肮脏的圈子。” 仪式过半,流程到了学生们许愿环节。 “希望有能力继承家里的公司。” “我的愿望是,希望爸爸妈妈不要把我管得太紧了。” 话筒传到赵岁这边来,她想了想,说:“希望做一个有用的人。” 希望能穿回去。她在心底默念。 话筒传到楼慈这里。 楼慈眉目疏淡,语气没有起伏,“我的愿望,赵岁。” 全场噤声。 下一秒,全场哗然。 “啥?楼慈的愿望是岁哥?” “!!!” “我的妈!我没理解错的话,楼神的意思是他想要岁哥!” “没错。” “卧槽卧槽卧槽!老子心跳都快停了!” “老子早就说了楼神喜欢岁哥!” “哈哈哈哈哈老子磕的CP是真的!” “艹,我先前还说楼神可能对岁哥没那什么意思呢,这就打脸了。” “我特么,我特么气死了,之前彦哥喜欢岁哥就算了,楼神怎么也……不要哇呜呜呜……” “呃,楼神原来也喜欢男的吗?难怪之前一直没女朋友。” “现在这些帅哥都怎么了,怎么都去喜欢男的去了,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他妈的,老娘不仅要和女的争,还要和男的争,关键是,这男的是岁哥,老娘争不过啊,干!” 嘈杂的议论声里,赵岁掩面,整个人如山柿子一样红彤彤的。 “安静安静!”面色有点难看的教务主任大声道。 会堂逐渐安静下来。 话筒传到陆彦手里。 陆彦站起来,拍了拍话筒。他觑了觑面色很难看的教务主任,“我的愿望。” 他勾唇,“怎么办啊,我的愿望,也是赵岁。” 话音一落。严抓早恋的教务主任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些学生!这些学生真是!而且还是男生和男生!他快要气得仰倒。 “嗐,彦哥说出这话,我一点都不意外。” “当然喽,人家早就算公开表白过了。” “现在只是更加确定他喜欢岁哥而已。” “现在楼神也公开这样表示,彦哥有危机感了吧哈哈哈哈哈!” “我想知道等下长会说什么。” 沈之珩已经接过了话筒。 教务主任朝他看过来。 教务主任很放心沈之珩。确定他不会像刚才那两位同学一样说出那种“惊世骇俗”的愿望。 下一刻———— “我的愿望,同上。” 教务主任嘴角的笑容僵住,脸瞬间绿了,似乎呼吸不上来一样。 而此时,会堂里炸翻了天。 “我靠我靠!” “会长也喜欢岁哥!”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会长也对岁哥有意思,现在我确定以及肯定了!” “我人没了。” “会长居然也?” “可是会长不是信仰基督教教的吗?基督教不是恐同的吗?” “所以会长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我的天啊。” “所以现在就是,楼神,彦哥,会长都喜欢岁哥?卧槽,刺激,真刺激!” “三男争一女……不,三男争一男,刺激,真刺激。” “那,那苏女神咋办?” “还磕你的苏女神呢,本来就没她什么事。” “他妈的,不到五分钟,老子失去了三个男神!” “不如我们来说说岁哥会跟谁在一起吧?”“我觉得彦哥和岁哥很配,美人受,霸道攻,妈的,太配了。” “切,我觉得会长和岁哥更配呢。美人受和温柔攻更配!” “滚啊,楼神和岁哥最配好吗,美人受和冰山攻,哇,绝了。” “哎呀都好配,好难选,每个都好好。” “选个屁选,全都要!” 赵岁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后面郑邵东目瞪口呆。 楼神喜欢岁哥就已经让他很震惊了,会长也喜欢?他妈的? 所以,他们仨都他娘的喜欢岁哥!!! 这时候,气得快没气儿的教务主任再次叫大家安静,“安静,继续!” 赵岁已经听不到接下来的同学在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刚才楼慈他们说的话。 她感觉自己成了吸铁石,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到了她身上。 她只觉万箭穿身。 成人礼一结束,赵岁,陆彦,楼慈,沈之珩就被叫到教务处。 站在教务处,顶着教务主任凌厉的眼神,赵岁低下身子。 教务主任:“说说,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 赵岁解释:“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仨在刚才那样的场合,说那样的话?”教务主任怒目。 陆彦楼慈沈之珩几乎同时上前,把赵岁挡在后面。 见状,教务主任重哼。 楼慈气势冰冷:“我说我的愿望,有错?” “学校不允许早恋!还没错?” 楼慈冷笑,“你又能把我怎样?” 教务主任一噎。他还真的不能把楼慈怎样。他家,没几个人惹得起啊。 陆彦语气散漫,眸中还带着笑,“主任,不该管的事情,少管。” 教务主任瞪目。 “主任,”沈之珩说,“学生会有权利弹劾任何一位老师。” 言下之意,教务主任如果再多管闲事,他的职位就不保了。 “你们!”教务主任气成河豚。他没想到一向品学兼优的沈之珩居然和他们沆瀣一气。 “主任消消气,消消气,”赵岁拨开他们,“我们没有谈恋爱,不是早恋,难道,难道只是喜欢一个人也不行吗?那这么多单恋的学生,您都要一个一个叫过来批评一下人家不准单恋吗?” 教务主任噎了噎,随后脑中白光一闪,“单恋?这么说,是他们单恋你,你不喜欢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也没谈恋爱?” 虽然这么承认别人单恋自己是有点不好意思,赵岁还是点了头,“是的。” “真的?”教务主任狐疑。 “真的。我们没谈恋爱,没早恋,没犯错。”她立刻道。 教务主任视线来回在他们几个人之间转了几圈。 “行,我姑且相信你,但是你们刚才在那种场合说那种话,影响不好……” 然后开始长篇大论教育他们几个。赵岁很认真地听。 楼慈不耐地抵了下左颊,“能不能闭嘴?” 赵岁立即拉他,“楼慈,别说了,好好听主任说话。” 见赵岁一脸焦急,楼慈眸中的戾气和不耐烦沉淀下去。 几个人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听训。 等快上课了,教务主任才放过他们。 出了教务处,赵岁摸摸耳朵。也不知道教务主任哪儿来的这么多话,要不是快上课了,她估计他能连续说几个小时不带喘气的。 一回教室,班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几个。 “被教务主任训了吧,那老秃头,骂人凶得很。” “我觉得教务主任还想在学校继续混的话,可能不敢怎么训他们,估计最多就教育批评一下。” “哎,之前的赌注你还没给我呢,我就说他们三个都喜欢岁哥吧,我赌赢了哈哈哈!” “再来赌一盘,赌岁哥最后能和谁在一起。” “赌就赌,我赌彦哥!” “我赌会长!” “我赌楼神!” 班里人都开始下注。有人问郑邵东,“你赌谁?” 郑邵东啧了一声,“当然是彦哥。”他望了望赵岁。 刚才他在教务处外面等他们几个,听到岁哥说她谁都不喜欢。 那仨,她都不喜欢。 彦哥原本就被拒绝了,现在又多了两个强劲的对手。虽然岁哥也不喜欢那俩,但终究还是强劲的竞争对手。 彦哥前途艰难啊。 不过,他相信,最后和岁哥在一起的一定是彦哥。这把,他赌定了! 孙萌萌一脸生无可恋。 她想哭。 CP被几个本人拆死了。 她的公主,她的骑士,咋办啊。她抹着泪去看苏黛。 苏黛面色沉郁,完全不复之前的淡然自若。 女神肯定很难受。孙萌萌心道。 苏黛的确很难受。楼慈三人,公开对赵岁表意,虽然赵岁没有什么回应,但那种焦虑和紧迫感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割裂着她的神经。 她又在焦虑什么呢?赵岁说过,不喜欢男人。所以,赵岁不会喜欢他们三个的。 赵岁是喜欢自己的。上辈子就是对自己一见钟情。这辈子肯定也是一样。 只是因为自己主动和她绝交,所以,这辈子她没有对她表白。 只是,只是还没来得及对她表白而已。 赵岁喜欢的是自己。 不喜她的话,就不会那么帮她,那么照顾她,对她那么好。 都是因为她和赵岁绝交,所以赵岁到现在还没对自己表白。 这样想着,她焦躁的心情稍稍平静。 是啊,赵岁喜欢的是她,又不会喜欢那三个人,所以他们对赵岁表白,她又有什么可焦虑的? 没必要焦虑。 几乎是下一瞬,她又痛苦地纠结起来。说好了不关心赵岁的事,又不自觉地去关心她的事。别人喜欢不喜欢赵岁,与她无关! 她用力翻书,一不小心书页被撕烂。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猛地合上书。 还好明天就是周末,赵岁可以在家里缓几天,可以不用遭受全校同学各种眼神的打量 。 她瘫倒在别墅大床上。 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 “是赵岁吗?”很温柔的中年女声。 “是,您是?” “我是沈之珩的妈妈。” 赵岁手机差点掉到脸上。 …… 咖啡厅里,赵岁有点紧张地看着沈之珩的妈妈。 沈母模样和沈之珩很像,同样很温柔的五官,说话轻声细气,一副修养很好的上流社会贵太太的样子。 赵岁知道沈母找她目的何在。沈母肯定是知道沈之珩喜欢她的事了。 一般家长,儿子喜欢一个同性,都很难接受。而且沈母她还信仰基督教,更难接受这种事情。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见见你。”沈母柔声道。 尽管沈母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态度,赵岁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惴惴不安。 沈母:“你长得很漂亮。” “谢谢。” “之珩他————” 沈母还没说完,沈之珩突然出现,“妈!” 沈之珩像是急速赶过来的,他微微喘气,失去了一向的沉稳,“妈,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来见见,我儿子喜欢的男孩子。”沈母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皱眉。 沈母没答,反问:“之珩,你真的喜欢他?” “喜欢。”他毫不犹豫。 沈母站起来,神情还是温温柔柔的,下一秒却给了沈之珩一耳光。 沈母:“之珩,我对你很失望。” 沈之珩被打偏头,红色指印浮现出来。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会长……”赵岁看着沈之珩脸上的巴掌印,急道。 沈母转向赵岁,“你————” “妈,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为难他。”沈之珩抬眸。 沉默很久,沈母说:“你先跟我回去。” 说完她转身离去。 沈之珩指腹抹了一下嘴角伤口,对赵岁说:“我先回去了。” “你的伤……” “我没事,你带了司机吗?”“没有,我打车过来的。” “稍微等一等,我给你叫辆车。” “不用了,你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我等会儿再回去。” 沈之珩离开后,赵岁静坐不动,脑海里全是沈母打沈之珩耳光的画面。 她捂额,神色暗沉。 手机忽猝然响起。她接电话。 接完电话。她额角一抽。 行了,现在也不用走了。 陆彦妈妈打电话,也约她在这里见面。 没多久,陆母就到了咖啡厅。 陆母同样一身贵气,但不像沈母一样温温柔柔的,而是浑身透着上位者的威压感。 陆母冷冷地把包放下,“你就是赵岁?” “是。” “长得也就……是挺不错。” 赵岁:“……” 沈母:“居然把我儿子给迷住了,狐狸精,男狐狸精。” 尖酸刻薄的话像刀子一样割着赵岁的耳膜。 “是他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凭什么这样说我?” “什么?你居然不喜欢我儿子?我儿子哪里不好了,你不喜欢他?” 赵岁:“……” 这位母亲似乎把重点搞偏了。 沈母横眉倒竖,威严道:“你说,我儿子哪里不好了,你居然不喜欢他?” “哪里都好,他哪里都好。” “当然,我儿子哪里都好。”而后,陆母冷冷道:“他不喜欢男的,只是一时被你迷住了而已。” “哎,妈,你可别胡说。”陆彦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赵岁回首,视野里闯入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陆彦。 “妈,你不要污蔑我,我可不是一时被他迷住了。”他用脚把椅子勾过来,在赵岁旁边坐下。 “我啊,我是一辈子都被他迷住了。”他把胳膊搭在赵岁坐着的椅子上。 陆母:“……小彦你!他一个男的,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什么?那可有的说了。” 陆母隐忍怒气,“小彦,你喜欢一个男人,你就不觉得丢脸?” “丢脸?”陆彦挑眉,“有什么好丢脸的,他那么好,那么可爱,那么优秀,我喜欢他,有什么丢脸的?喜欢他,我只觉得脸上有光。” 陆母:“……” 作者有话要说:陆母:嗨呀我这个儿子,气死你妈了! ps:三更完毕,明天依旧三更~ 第49章 双更 陆彦继续补充:“长得可爱人品好就算了, 妈,您知道他有多优秀吗,他可是我们学校全年级第一, 之前英语竞赛全国第一,省物理竞赛也是第一名,也就是还没来得及参加全国物理竞赛, 不然也能拿第一。” “学校里没人不喜欢他。” “喜欢他,我脸上很有光的,好吗?” 陆母:“……” 在来见赵岁之前,她就已经调查过赵岁。赵家的孩子, 以前很叛逆,成天鬼混度日,前一段时间突然改过自新,好好学习, 一下子变得非常优秀。 长得是很好, 据调查,改过自新后人品也不错,至于成绩, 也的确十分优秀。 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 如果性别为女就更不错了。 如果性别为女的话,无论是成绩, 样貌, 还是家世, 都和儿子很搭配。 可千不该万不该,是个男孩儿! 陆母板起脸,“无论如何,他是个男的!”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 男的就不行?”陆彦不以为意地耸肩。 “你要和他在一起了,我们陆家的面子还要不要?” “我和他在一起,我们陆家会更有面子。” 陆母:“……” 她吸气,“你拿什么来给我生孙子!” “您都想到这么远了?” 赵岁及时打断他们,“那什么,能听我说一句吗?” 陆母和陆彦同时面向她。 “阿姨,我没有喜欢他,不会跟他在一起,您不用担心会丢脸,丢面子,也不用担心以后会生不了孙子。”她说到生孙子,耳朵红红的。 陆母眯眼,“你真的不会和他在一起?” “真的不会。” “行了,妈,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错,你不该来找他麻烦,以后别再这样。”陆彦肃色。 “我这不是————” “妈,你别管了。” 陆母敛了几下气,忖度半晌,她对赵岁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喜欢我儿子,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希望你别食言。” 赵岁点头。 得到保证,陆母心放下了几分。陆彦冲陆母挥挥手,“行了,妈,你走吧。” 再度看了他们几下,陆母拿着包离开。 等陆母一走,陆彦就戳赵岁,“小桃花。” 赵岁偏转眼角。他似笑非笑,“不会和我在一起?” 她垂目。 他哼笑。 赵岁咬了咬嘴唇。耳畔回荡着陆母说的话,脑中又闪过沈母打沈之珩耳光的画面。 她怕,怕陆彦再这样和陆母犟下去,有一天也会因为她而被陆母打耳光。 憋了很久,她憋出几个字,“陆彦,你能不能,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 “嗯。” “可是单单只是看着你,我就喜欢的不得了,你要我怎么控制自己不喜欢你?” 他翘着嘴角,头顶的水晶灯倾斜下来的灯光洒满他英挺的眉眼,“嗯?小桃花,你要我怎么控制自己不喜欢你?” 赵岁喉头一堵。 仿佛一个世纪过去,赵岁终于打破沉默,“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 陆彦按压鸭舌帽,拎出车钥匙,“我开车过来的,走吧,送你。” 到了车前,赵岁主动去后座。 陆彦:“怎么,把我当司机?” 赵岁一顿。 “到前面来。”说着他帮她打开副驾驶车门。赵岁上前。 她坐好后,陆彦忽然俯身过来。她受惊,忙往后退。 耳畔响起他低沉的笑声,她睁眼,看到他在帮她扯安全带 。 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他,赵岁有点窘。她掩饰尴尬,咳嗽几下。 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赵岁靠着窗,脑子里乱乱的。陆彦扔给她一包棉花糖。 她诧然,“你车子里还有棉花糖?” “特意为你准备的。” 赵岁默了默,良久,她说:“谢谢。” 她机械地咀嚼着软绵绵的棉花糖。 回去之后赵岁给沈之珩发了消息,问他情况。 沈之珩只说没事。 她的瞳孔逐渐涣散。 沈之珩和陆彦的妈妈都找过她了。 下一个是不是该到楼慈的妈妈了?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直到周末结束,楼慈的妈妈也没找过她。 她心里绷着的弦微微松弛。 周一。 赵岁观察沈之珩。他脸上的指印已经消失了。只是嘴角含有浅淡的伤。不过不细看发现不了。 沈母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打起人来却很凶狠,而且被打的人还是她儿子。赵岁挺愧疚的。尽管她觉得她没有义务去愧疚。 她搓搓脸,认真上课。 浴室里热雾腾腾。赵岁洗着洗着,陡然愣住。 看着左腰,她震惊不已。 她左腰上有一小块红印,像一瓣桃花。 怎么会这样?! 在她原来的世界,她原本的身体也有这样一个红印。 那是她出生带来的胎记,胎记像一瓣桃花一样。因为这胎记,她爸爸给她取名陶花,她妈妈嫌“花”太俗气,改成了“画”。 可是这幅身体怎么突然也有了一模一样的胎记?同一个位置,同样大小,同样形状,完全一模一样的胎记! 她忽然想起自己耳垂上长出来的痣。 痣随时可以长出来,胎记不能随时长出来吧?胎记都是出生带来的! 赵岁怔忪不已。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倏然注意力停顿在自己的脸上。 她赫然发现她现在的五官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明显比之前阴柔秀气很多,而这份变化,不是她原来以为的因为皮肤变白才带来的阴柔秀气,而是因为五官真的发生了变化。 脸比以前小了一些,眼睛比以前大了一些,鼻子比以前小了一些,嘴唇比以前也小了一些。 这脸……越来越像她原本的脸。 接着,她又联想起耳朵上的痣和身上的胎记。 这身体,怎么越变越像她原来的身体。 下一秒,她想起她变小的喉结,还有变小的某个男性.器官。 她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小,现在脑筋一转,如果不是身体部位越变越小,而是身体部位越变越像自己原来的身体的话…… 她瞪大眼睛。 !!! 她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惊怔在原地很久。然后匆匆穿上衣服回到房间。 她慌忙找出卷尺,量自己的身高。 果然,身高果然比之前低了一些,只是肉眼瞧不出来。 她瘫坐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 她的身体在逐渐变成她原来的身体! 可是她现在的身体是男人的身体啊,难道以后会变成女人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穿到原主身上了,原主的身体也要跟着里面的芯子逐渐改变,直到和身体里面的芯子完全一模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抓住头发,猝然又想起自己长得过于快的头发,还有发色也从变得比原主以前的发色更黑,更趋近于她原来的发色。 身体上发生的一切一切的变化,都指向一个结论。 她现在的身体在渐渐变回她原来的身体。 可是她还不敢完全确定。 再等等。 再观察一下变化。 “你怎么了?”课堂上,楼慈问。 赵岁回神,“没怎么。” 楼慈若有所思地瞥她。赵岁揉揉鼻梁,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课堂上。 前几天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可能在变回自己原来的身体后,赵岁又发现,她身体变化的速度变快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快,她现在只知道,她的某个男性.器官已经变得快没了。 这一日,赵岁去卫生间的时候,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腹部以下。 没了。 如果男人的某个器官消失了,那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赵岁又呼吸几下,头垂得更深。 那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变成……女性的样子。 确认自己腹部以下已经变成女性.器官后。 赵岁现在无比确定,她的身体,就是在逐渐变成她原来的身体,逐渐变成女孩儿! 她不可思议地捂嘴。 转瞬便高兴起来。 她要变回女孩子了!再也不用当男人了!她开心地无以复加。 恨不得跳起来尖叫。 极度的喜悦之后,她猛地皱起了眉。 如果她变回她原来的身体,变回女孩子,她、她要怎么解释这样超现实的现象? 解释她是去变性了? 可变性的话,身高怎么可能变?怎么变?身高还能削掉吗? 目前来说,还没有让身高变矮的手术。 她陷入困境。 吃饭的时候,陆彦用食指抵了一下她的眉心,“这几天一直皱着眉,发什么愁呢?” 她摇摇头,“我今天要回家一趟。” “回家干什么?” “有点事。”赵岁低眸。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赵爸赵妈了。赵爸赵妈一直在研究所忙着。 昨天她特意给他们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回回家。他们这才把工作推掉,今天回家。 赵岁马不停蹄地回到家,客厅里,赵爸赵妈坐在沙发上,手里都拿着稿子。 “爸,妈。”赵岁放下书包。 “小岁回来了。”赵爸赵妈点点头。 本来今天赵爸赵妈是不会回来的,因为他们这段时间非常忙,再有,今天赵岁还在学校里上课,没必要一定要今天回来。 但是赵岁说她很久没见过他们俩,很想他们,而且她的物理和数学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们,所以赵爸赵妈就推了工作回家。 等吃过晚饭,赵岁首先把赵爸拉到书房,问他一些物理问题。 赵爸仔细给她讲解的时候,她突然说:“爸,你别动。” “怎么了?” “有白头发。” “白头发?”赵爸诧异,他怎么就长白头发了?难不成是最近太累? “对,白头发。”赵岁让他低头,“我帮你扯掉。” 她捻住一根头发,飞快地拔起来。 赵爸:“让我看看。” “掉地上了。”赵岁赶紧去地上找。 “唉,找不到,算了,爸你先给我讲讲这个原理。”赵岁说。赵爸继续讲解。 不动声色地,赵岁把掌心里扯下来的黑发悄悄装进口袋。 一个小时后,赵岁又带着数学书去赵妈书房。 用同样的方法拿到赵妈的头发后,赵岁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医院做亲子鉴定。 一般亲子鉴定要几天才能出结果,她申请加急,一个工作日就能出结果。 拿到亲子鉴定书后,赵岁没有犹豫,立刻打开鉴定书。 结果不出她的预料。 她的身体在变回她原来的身体,所以,她也不再可能是赵爸赵妈的儿子。 把亲子鉴定撕掉后,她托腮,陷入沉思。 宿舍里,陆彦逮住赵岁,把她按在沙发上,“小桃花,你这几天很不对劲,怎么回事?” 沈之珩放下茶杯:“是因为我们给你困扰了吗?” 楼慈看向她。 眸子里闪过一抹纠结复杂,赵岁摇头,“不是,只是最近要准备考试,很烦。” 陆彦摸摸下巴,“不如去放松放松?” “之前你说的一起去吃饭唱歌,一直没时间去,今天吧?怎么样?”他说。 赵岁还没接腔,陆彦就直接道:“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去。” 于是一行四人出了学校。 他们吃的中餐。 吃了饭直接去的Winner俱乐部。 Winner俱乐部里的KTV很豪华,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完全听不到其他KTV房的声音。 “要唱什么?”陆彦问。 “你们先唱吧。”赵岁把里面准备的爆米花放到腿上,嘎嘣嘎嘣地嚼爆米花。 陆彦眉梢一动,点了歌。 音乐伴奏响起,低沉悦耳的声线从伴奏里溢出来。赵岁微微讶异。 陆彦唱歌的确很不错。 他唱的粤语歌。 赵岁嚼了一下爆米花,绚烂的灯光里,陆彦唱着唱着转过来,直视她的眼睛。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他对着她唱,颊边噙着笑。 赵岁错开视线,失神地嚼着爆米花。 曲毕,陆彦坐到她身边,“小桃花,我唱得怎么样?” “很好。”她低低道。 “比我们班那个好?” “比他好,比他唱的好多了。” 他满意了。 房间里响起温柔的歌声。 很干净温柔,不染尘世烟火的声线。 赵岁望向沈之珩。 他拿着话筒,温润的眉眼仿佛柔和了房间里绚烂的灯光。 “……渔舟齐桅杆,鸳鸯舷栏……”“ 婉约诗意的词里透出来一副水墨画卷。 “执手相看,把酒当歌言欢,红尘路漫漫,欲今生与你共览。”他和她对视,温柔的歌声里包含情愫。 赵岁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歌曲结束,沈之珩把话筒递给赵岁,“还不唱吗?” 赵岁:“现在不想唱,你们继续。” 楼慈也不唱。他一直静坐着,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沈之珩瞧了一下楼慈。他知道楼慈为什么不唱歌。他唱歌实在是……一言难尽。 赵岁一直往嘴里塞爆米花。 吃进去的爆米花越来越多,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她肩膀耷拉下来。 陆彦三人见发现她心情似乎越发不好,他们什么也没问。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赵岁突然听到陆彦捏着嗓子在唱小孩子的歌。他嗓子捏得细细的,故意在模仿童声,但声线又实在是不像童声。 听起来就……挺有喜感的。 她绷不住笑了一下。 沈之珩见赵岁终于笑了,他也拿话筒,和陆彦一起唱。 大约是有些抹不开面子,沈之珩唱的时候耳朵微红。 赵岁恍然明白过来。 他们俩在逗她开心。 柔软潮湿的情绪爬上心脏,赵岁心情更沉重了。她垂下睫毛。 见状,陆彦声音缓下来,沈之珩抿了下嘴。 楼慈起身,切歌,捞起话筒。 沈之珩惊讶。楼慈要唱歌吗?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唱歌了。 幼儿园时,老师让每个小孩儿上台唱歌。 还是小萝卜头的楼慈和长大后一样,脸上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一开口,全班人都惊掉了下巴。 实在是……太要命了。所有人忍不住大笑。 从此以后,楼慈就不再开口唱歌了。 现在他居然?沈之珩视线掠过神色沉郁的赵岁。心底有些了然。 “从前有个魔仙堡,有个女王不得了,每个魔仙得她指导,都盼望世界更美好。” 机械,沙哑,平铺直叙,没什么感情,跑调跑到西伯利亚的歌声在房间里响起。 沈之珩悄悄捂耳朵。 陆彦:“……” 这小子唱歌怎么这么搞笑? 赵岁抬头,看到是楼慈在唱歌,嘴角一抽。 难以想象,外表清贵俊美如贵公子的楼慈,唱歌能这么难听,这么搞笑。这种反差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还唱的是巴啦啦小魔仙。 他也会唱巴啦啦小魔仙? 赵岁见他面部紧绷,似乎很难堪,但仍然继续唱下去,唱的时候还时不时瞥她一下,她登时福至心灵。 他…… 大约是和陆彦沈之珩一样,知道她心情不好,都在逗她开心。 她的目光扫过楼慈,扫过陆彦,扫过沈之珩。 沉甸甸的心情像被浆糊包裹住,更加难受了。 不过,这一次她把所有坏心情都压制下去,起身拿过话筒。 “巴啦啦小魔仙咒语一呼喊,会实现最美的梦想!”她跟着一起唱,眼角眉梢的郁气烟消云散,只剩下开开心心的笑。 楼慈看了她一下,继续唱。 陆彦和沈之珩眉宇舒展,拿着话筒也一起唱。 来送饮料的服务员在门外听到几个男生在唱巴啦啦小魔仙,嘴角抽搐。 这几个男生长得高大帅气的,原来还这么有童心,这么有少女心……不,少男心。 就是,这几个人调跑得有点严重。 房间里,赵岁陆彦沈之珩都被楼慈带偏了,也跟着一起跑调。 等歌唱完了,陆彦似笑非笑,“楼慈,我这辈子唱歌都没这么跑调过,你厉害。” 楼慈冷冷睨他一眼。 赵岁掩唇笑,黑眸亮亮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楼神你唱歌真的又难听又搞笑。 楼慈:哼 ps:双更啦,还有一更,下一更也很粗长~感谢在2021-04-17 23:22:54~2021-04-18 19:3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藤椒味拌面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三更 从KTV出来时, 赵岁嗓子都哑了。声线还变尖变细了。她捂捂嗓子,触摸到高高的围巾,她的表情微滞。 因为喉结几乎快消失, 她用围巾来遮掩住喉结,不让人看出异样。 也幸好现在天气变冷,她戴围巾没什么不正常。 外面的风凉凉的, 把她唱歌唱出来的好心情一点一点吹散。 她揣兜,“唉……” 陆彦:“叹什么气?” “没什么。” 沈之珩从前面的小商店里出来,把一盒东西给她,“润喉片, 吃吧。” 赵岁接过润喉片。 薄荷味的润喉片冰冷冰凉,嗓子舒服了一点。 回到学校后,赵岁在镜子面前脱下衣服。 细细地观察着她变化得越来越快的身体,越来越强的紧迫感压了过来。 她坐在床上, 计算她靠比赛靠考试得来的全部奖金。 然后眸光黯淡下去。 次日, 见赵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陆彦说:“今天天气比之前暖和一些了,不用穿这么多。” 赵岁说:“还是冷。” 她得多穿点, 掩饰一下变化得有点快的身体。 陆彦颔首。 教室里,人声嘈杂。 “喂, 观察的怎么样?” “没观察出来, 我感觉岁哥对他们仨态度都差不多, 没有对谁更特别。” “哎呀,到底谁能追到岁哥啊,急死了!” “你急什么急?人家本人都不急呢。” “我这不是下了赌注吗?想快点知道结果。” “我觉得最后你不管赌了谁,都会赔死。” “啊?为什么?” “明显感觉岁哥对他们几个都没意思。而且我觉得岁哥还是喜欢苏女神啊。” 旁边有人插话,“加一加一, 我也觉得岁哥还是喜欢苏女神。” “对了,最近苏女神心情好像很不好哦。” “就是自从彦哥他们在成人礼上对岁哥表白之后,苏女神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 “四骑士抛下她,她肯定是伤心了。” “说实话,我不觉得是因为四骑士抛下她,她才心情不好,她是因为岁哥被别人表白,心情才不好的。” “你想想,之前她就对除了了赵岁以外的那三个没什么意思的样子,只和岁哥好,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这样好,肯定是有那意思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和岁哥闹掰了,但是她肯定还是喜欢岁哥的,现在岁哥被别人表白,她能高兴吗?她心情能好吗?” “说的有道理。” 今天体育课老师要求练羽毛球。 天儿冷,赵岁动都不想动,只想坐着发呆。 她慢吞吞地去拿羽毛球拍,身前却递过来三个羽毛球拍。 陆彦:“跟我一起打。” 楼慈:“拿着。” 沈之珩:“要一起吗?” 赵岁僵住。 周围人都看过来———— “快猜,岁哥会选谁!” “会长!一定要选会长啊!” “不不不,要选楼神吧!选楼神吧!球球了!” “选彦哥,选彦哥!” “哎呀,我觉得都可以!” 他们不像之前那样小声嘀咕,音量越来越高,最后还起哄起来。 “岁哥!选彦哥!” “选会长!” “选楼神!” 一波一波声音此起彼伏,本来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人不多,现在都被起哄声吸引过来,也跟着一起起哄。 “岁哥,快选啊!” 赵岁跟被针扎了一样,“我不打羽毛球。” 陆彦:“不行,老师要求必须打。” 赵岁:“……” 她眼珠一转,“我和老师一起打。”说着她跑去找老师。 还没走两步,就被楼慈拎住后颈,他说:“老师很忙。” 生怕他把她围巾给拽下来了,赵岁忙说知道了。 就在这时,苏黛走过来,“赵岁,和我一起打。”周围一片哗然。 “哟呵!苏女神!” “之前苏女神不是和赵岁闹掰了吗?” “苏女神之前和岁哥关系好,肯定是喜欢岁哥喽,闹掰之后现在又主动搭理岁哥,明显是还喜欢岁哥,现在肯定是吃醋了!” “卧槽卧槽!所以现在变成了公主和三骑士同时喜欢另一个骑士?” “没错没错。” “妈的,更刺激了。” 苏黛再次主动搭理自己,赵岁一头雾水。但有种被解救的轻松感,她忙不迭接过苏黛的球拍,“好的好的。” 她走到苏黛身边,欲言又止。苏黛虽然搭理自己了,但她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赵岁没忍住,问:“苏黛,你不是说以后不理我的吗?” 闻言,苏黛驻足,她偏转过头,和赵岁四目相接。苏黛眼睛里翻涌过种种情绪。 赵岁看不懂她眼里的情绪,“苏黛?” “我不想和你说话。”苏黛面无表情。 “可你刚才和我说了。” 苏黛一噎,“现在,不许和我说话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打羽毛球?你之前都说了要和绝交。” “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我只是想弄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明明说了不再理我,之前又主动问我问题,现在又要和我一起打羽毛球,这会儿又不让我和你说话,我真的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沉默很久,赵岁抿唇,“苏黛,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脾气,你可以随便这样,反复无常地对我。” “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无缘无故就被你单方面绝交,我答应和你绝交,你又突然这样反复无常,我是不是真的脾气很好,所以你可以这样随便伤我。” 听到赵岁这番话,苏黛一怔。 她很伤她? 对,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很伤赵岁。 赵岁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她冷言以待,被她绝交。如果换做是有人这样对她,她一定很伤心很生气。 可是赵岁呢?赵岁忍耐了那么长的时间,一直没有说过她什么,被绝交,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现在自己这样反复无常,赵岁才忍不住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赵岁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苏黛看着赵岁微红的眼角,指尖微微颤抖。 转瞬,她的心又硬起来。她很伤赵岁?和前世赵岁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她现在做的这些一点也不算什么。 前世赵岁可是囚禁她十年,直到死,她才解脱。和她十年的痛苦比起来,赵岁现在受的这点伤算什么? 想起前世的痛苦和折磨,苏黛咬牙,“我伤了你?这点伤算什么?” 赵岁:“这点伤算什么?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这就是你随便伤我的原因?可是我什么都没做错。” 苏黛:“你什么都没做错,可你一开始就错得彻底。” “我不明白,“你说我一开始就错得彻底,能不能说明白,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猜下去了。” 苏黛多想大声说出赵岁的罪孽,可是,她不能说出来。她不能说出来! 她咬唇,嘴唇几乎要破。 许久,赵岁说:“好吧,你不说就算了。我就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你随便指控我的错,随便伤我了。” “苏黛,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赵岁受够了。她一直忍耐这么久,不仅是因为的确和苏黛很合得来,还因为她对苏黛的愧疚。 现在,她不会再忍耐了。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她马上就……思及此,赵岁神色一黯。 “我不会再理你了。”她说完就走。 却冷不防被苏黛拽住。苏黛神情慌张,“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再理你了。” “你不会再理我了……”苏黛嗓音颤抖。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 赵岁抽出手腕走开。却又被苏黛抓住。 “苏黛,放开我。” 苏黛紧紧地抓着赵岁,在赵岁说出不会再理自己之后,她的心仿佛被活生生挖走了一块,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开始冒汗。 上一世的痛苦又席卷上来,两种痛苦仿佛在打架,极端的矛盾和纠结把她折磨得快崩溃。 她用力推开赵岁,“好,好!”然后捂着心脏跑远。 赵岁目送苏黛越来越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一旁,陆彦楼慈沈之珩默不作声。 旁观了这一幕的其他人———— “原来岁哥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被绝交。” “靠,岁哥好惨。” “不过,女神为什么要这样做?搞不懂。” “这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是她自己要和岁哥绝交,可是刚才岁哥说以后不会再理她,她那个表情,分明是不愿意。” “就是嘴里着要和岁哥绝交,心里又不愿意呗。” “搞什么啊这是。” 赵岁把苏黛给她的球拍放下,倏然听到楼慈说:“你受伤了。” 赵岁以为他是在说苏黛伤她的事,她嗯了一声。 忽然,她被他拦腰抱起来。 身体腾空,赵岁错愕,“你你干什么?” “你受伤了,去医务室。” “我哪里受伤了?” “屁股上有血。” 赵岁愣了一下。 屁股上有血?她摸了一下后面,果然黏黏糊糊的。 她屁股上哪儿来的血?她没受伤啊。 陆彦跟在旁边,“快点,去医务室让医生看看。” 去医务室让医生看看,就得脱裤子。 赵岁陡然一急,“别忙别忙,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她从楼慈怀里挣脱下来,又摸了几下后面。 “不疼,哪里来的血。”她疑惑,然后说:“我先自己看看。” 陆彦:“你又看不到,脱裤子我看看。” 赵岁咽下口水,“我去卫生间先看一看。” 卫生间就在这前面不远,赵岁飞速奔跑。 跑进卫生间,她关上门,脱下裤子。 看清下面的情形,赵岁一动不动。 “小桃花,看好没?”外面陆彦在问她。 她整个人像被蒸熟的大虾,红彤彤一片。 “还没看好?”楼慈和沈之珩异口同声道。 赵岁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怎么办! 她来月经了! 这也太快了,她下面才变了不多久,经期就到了。 等会儿要怎么解释?她大脑极速运转,想了想,她脱下外套系在腰上,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外三人紧紧盯着她。 她说:“长了痘,破了,就流了点血。” 裤子上面浸了一点点血,但是里面的裤子上血挺多的。不过他们也看不到。 楼慈&陆彦&沈之珩:“痘?” “对,就是痘。”她满面嫣红,“我回宿舍处理处理,你们继续上课。” 赵岁偷偷摸摸去了学校超市。 她找到放卫生巾地方,环顾四周。 没人。 她拿了几包卫生间,还拿了几包卫生纸作掩护,全部放到柜台上。 收银员看到卫生巾,愣了一下,“拿错了吧?” 赵岁围巾遮着半张脸,“没有。” “你确定?”收银员惊愕。 “对,那个,跑步放鞋垫里面的。” “哦,这样啊。”收银员扫码。 赵岁把围巾再往上提了提,拎着卫生巾快步离开。 到了寝室,她摘掉蒙着半张脸的围巾,快速去卫生间。 清理好一切,她犯难了。 她来月经了,在寝室里怎么处理这些卫生巾? 继而,她摸摸小腹。 月经来了居然一点预兆也没有。以前她来月经前小腹会先疼个两天,然后月经才来的。 这次来月经前不仅没疼,来了也没疼。 她松了口气。然而,flag还是不要立得太早了。 不到一个小时,赵岁小腹就开始疼了。 熟悉的下坠的痛感一阵一阵的,不是特别疼,就是很折磨人。 她捂着小腹。 “肚子疼?”楼慈从习题本里抬起首。 “有一点。”她蔫蔫的。 “怎么回事?” “应该是吃多了,不要紧。” 楼慈蹙眉。 没多久,楼慈拿来一盒消食片。赵岁吃了几颗。又喝了几口热水。 杯子很烫。 她悄悄把杯子藏到衣服里,贴紧小腹。 对她来说,滚烫的水杯,比暖宝宝有用多了。 第二天肚子就不怎么疼了。 但是这量……仿佛是存了十八年的量,太多了。 赵岁每一节课都往卫生间跑。她鬼鬼祟祟地把卫生巾放到垃圾篓里,再用纸巾掩盖。 跑操她直接请了假,没去。 苏黛也没去。 空荡荡教室里只剩下赵岁和苏黛。 苏黛不着痕迹地望赵岁,然后蜷缩指尖。 今天她来月经,腹痛。 之前她来月经,赵岁都会给她准备热水和暖宝宝,但是今天,赵岁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想起昨天赵岁说的话,“我不会再理你了。” 赵岁真的不会再理她,不会再关心她了。 钻心的疼覆盖住腹痛,她一口咬住手背。 水不热了。赵岁把水倒掉,去接滚烫的开水。 返回座位时,她才发现苏黛也没去跑操。苏黛趴在桌子上,捂着小腹,很难受的样子。 赵岁记起来,这两天苏黛也在经期。 脚步踱了踱,赵岁默然,回了座位。 跑操的学生们陆续返回教室。 “我跟你们说,今天老子在厕所居然看到了带血的卫生巾,卧槽,是有女生走错厕所了吗?” “咦,不会吧,男厕一进去就有小便池,就算一开始走错了,看到小便池的话,就会发现自己走错了吧,也不会再进隔间吧……” “卧槽,会不会是有变态女故意到男厕所偷窥!” “别吧,可能就是走错了呢。” “对,可能那个女生没注意。” “那什么,我昨天也好像在厕所看到了卫生巾……” “什么?!” “厕所是一天清理两次的,所以那女生是连续两天都走错吗?” “这样的话,怎么真的像进去偷窥的变态啊。” “如果真的是偷窥的话,干嘛要留在这么明显的证据?” “卧槽,让学校查一查吧。” 赵岁听着周围的议论,整个人都快羞死了。 她明明就用很多纸遮住了,为什么会被发现?她掩面,面颊一片滚烫。 调整着急促的呼吸,赵岁只觉紧迫感越来越重,像大山一样压到她头顶。 赵岁握拳。 星期五,赵岁收拾好书包。她背着书包敲陆彦的房门。 陆彦很快开门,“小桃花?” “陆彦,”赵岁轻声,“再见。” 知道她是要回家,陆彦点头,“嗯,再见。” 赵岁又去敲沈之珩的房间门。好一会儿,门才开。 “有事吗?”沈之珩问。 赵岁:“会长,再见。” 沈之珩笑:“再见。” 赵岁又去浴室,敲敲浴室门,“楼慈,再见。” 她深呼吸,转身就走。 身后浴室门一开,热雾钻出来,她被楼慈捏住手腕。她回头。 楼慈没穿衣服,身上湿淋淋的。她避开视线,“有、有什么事吗?” “周一见。”他说。她把他推进浴室,“我走了。” 走到门口,她回头,望了一下陆彦的房间,沈之珩的房间,最后是浴室。 她闭目许久,开门走出去。 郑邵东在楼下面等她一起回家。 一路上郑邵东叽叽喳喳的,赵岁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腔。 要分开时,赵岁说:“邵东,再见。” “嗯啊,岁哥再见。” 第二天,郑邵东给赵岁发消息,约她出去玩儿。 发消息没回复,打电话没人接。 郑邵东直接去赵家。 一进去就看到哭红着脸的佣人。 “这是怎么了?”他疑惑,佣人哭什么?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佣人在哭。 佣人捂嘴,哽咽道:“小岁……小岁她……自杀了。” “砰!” 郑邵东拿着的游戏机哐当掉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 第51章 一更 今年冬天特别冷。 从未有寸的冷。 熬过严寒的冬季, 气温回升,春水破冻,树梢染绿,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早晨,南江小镇在温暖的晨光里苏醒。 春光倾泻在石桥上, 石桥下的河水带着清澈的绿。 水面碧波荡漾,倒映着小镇的粉墙黛瓦,粉墙黛瓦两边柳条微微拂动,似如美人细腰摇曳。柳条浮动间, 来来往往的皆是早起的行人。 小镇早市已经热闹起来。 “小哥,要一碗馄饨。” “好嘞!” 男孩将煮好的馄饨端寸去,然后看了下小店外面,仿佛在等什么人出现。 店老板见男孩这样, 嫌弃地嗔道:“瞧你那急不可待的样子, 正经见了面,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男孩面红,“爸!” 店老板啧了一声, “赶紧的,把这碗抄手端到那边去。” 男孩把抄手端过去, 一抬头就发现视野里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女孩一出现, 整个小店里的人几乎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她大约十七八岁, 白皙如凝脂的小脸上,嵌着一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 乌黑如锦缎的长发用亮晶晶的发带绑着,柔软地垂在浅白盘扣短上衣上,腰间束着雪纺腰带,半身裙齐脚踝, 裙摆刺绣被一层轻纱遮掩住。 整个人明媚娇艳,仿若外面正在盛开的桃花。 男孩红着耳朵上前,“早、早上好。” 女孩微笑,“早上好。” 她一笑,男孩耳朵更红了,他连忙垂下目光,见她要坐下,他快速去擦板凳和桌子,明明桌子和板凳已经很干净了。 “不用擦了。”女孩说。 男孩咳了咳,结结巴巴,“要……要吃点什么?还和、和以前一样吗?” “嗯。” 男孩立即去厨房里面。 “爸,我来做我来做。”男孩推开店老板。店老板负手而立。这小子,每次那漂亮姑娘来吃早餐,他都要亲自给她做。 男孩把热腾腾的馄饨端到女孩面前。 “谢谢。”女孩擦擦筷子,小口小口地喝汤,动作很斯文秀气,很赏心悦目。 男孩去擦其他桌子,他时不时地偷偷瞄她。每次偷看几秒,又生怕被发现一样,快速撤回视线。 店里有人用很低的音量嘀咕———— “咱们这儿怎么出了这么漂亮一姑娘?没见寸啊。” “我知道,这姑娘是去年秋天来咱们镇的,据说是来养病,来的时候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都看不清,来这儿养病后,平时也不出门,最近天气暖和了,才出门的。一出门把大家伙给惊到了,原来这姑娘居然长得这么漂亮。不寸看她气色,病应该养好了吧。” “哦哦,原来是外地来的。” 女孩慢条斯理地吃完馄饨,扫码结账。 男孩恋恋不舍地目送她走远。纤柔的身姿走进逐渐灿烂的日光里,直到消失不见,男孩才蔫蔫地耷拉下肩膀。 步至石桥,女孩低首,俯视桥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水面上,游着一群白白胖胖的小鸭子。她弯唇,看小鸭子欢快地游来游去。 忽然,一个小萝卜头冲过来抱住她的腿,“画画姐姐!” 小萝卜头仰着肉嘟嘟的脸,咯咯笑着抱她大腿。 陶画摸摸小萝卜头的脑门儿,“小东。” “画画姐姐,快点回去辅导我学习。” “嗯,好。”她牵着小东走下石桥,走进石桥对面的小楼。 小东妈妈看到牵着小东的陶画,她揪了一下小东,“这么早就把人家叫来了。” 小东哼了哼,“画画姐姐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学习最好!” “哟,还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呢。”小东妈妈嗔笑,又转向陶画,“小画,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妈妈,我要去学习了!” “行行行,去吧。” 小东拉着陶画进他房间。 不一会儿,小东妈妈端着水果,悄无声息地打开小东房间门。 门内,小东靠着陶画,在仔细听陶画说话。陶画语气温柔,细致而耐心地给他讲解。 见状,她非常欣慰。 小东这孩子,都快二年级了,一直调皮捣蛋,不爱学习,为他学习这事儿,她和丈夫几乎天天都在伤神。 不寸现在有了陶画,夫妻俩再也不用为小东的学习而伤神了。 陶画是去年秋天来的南江小镇。来的时候,佝偻着腰,穿着严实宽大的衣服,还戴着口罩。 把房子租给陶画后,发现陶画整天不出门,她还老是担心她会不会出事,不寸幸好,陶画只是一直病着,没出什么事。 上个月,春天到了,天气暖和了。她去外面买菜,看到从自家小楼里走出来一个漂亮地晃眼的姑娘,她惊讶,快步上前去询问。 这才得知,这漂亮姑娘居然是陶画! 震惊寸后,注意到陶画气色很好很健康,她问她是不是病养好了。陶画点头说是。 她又问她是不是病养好了就要离开这里,陶画摇头,说暂时不离开,房子还继续租着。 从外面调皮捣蛋回来的小东看到陶画,罕见地有点害羞,“妈妈,她是谁啊?” 得知陶画姓名后,小东非常自来熟,奶声奶气地叫画画姐姐。从此以后就黏上了陶画。 有一次小东不写作业,哭着说不写,她气死了,拿扫帚轻轻打了他一下,他哭得更厉害。 陶画撞见后,问他为什么不写作业。他一边哭一边打嗝,说作业好难写,他都不会,他想玩儿。 沉默很久,陶画说:“我教你吧。” 死也不写作业的小东想了想,捣蒜似的点头,“画画姐姐教我!” “这怎么能行,怎么能麻烦你。”她忙道。 陶画:“我反正也是闲着,没事。” 小东行动很快,不等她再说话,忙不迭拉陶画进屋,生怕陶画后悔一样。 自此以后小东开始乖乖学习乖乖写作业了。儿子这样,她很高兴,但想着不能让陶画白忙活,就说以后房租不用给了。 陶画拒绝。 但她很坚持给陶画免租,最后陶画还是答应了。 上一周,学校半期考试,小东进步非常大,她和丈夫高兴坏了,小东能进步这么大,都是陶画的功劳啊。 她还特地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来招待陶画,感谢她让小东进步这么快。 这会儿见小东乖乖巧巧地跟着陶画学习,她欣慰之余,又有点忧愁。 要是陶画能一直辅导小东就好了。也不知陶画什么时候离开小镇。她叹息,将水果盘端进去,“先歇歇,吃点水果。” 小东把水果盘抱过来,捧到陶画面前,“画画姐姐,吃!” 辅导完小东,陶画上楼,回自己房间。她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英语和中文。 她含一根棒棒糖,指尖飞快敲打键盘。 两个小时过去。她伸伸懒腰。望向窗外河边揉揉拂动的柳条。 这么快,就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原主的身体完全变成了她原来的身体。 其实两个月前就已经完全变回了她原来的身体。 她摸摸自己的脸。现在她的脸和原主的脸还是很像,但就算别人看到她,也不会认为她曾经是赵岁。 因为赵岁不会是女孩儿。 也不会从一米八变成一米六五。 陶画只是和赵岁长得很像的一个女孩儿。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又发现到河里有小鸭子在游泳。她笑了下。 当初为了把自己藏起来,她找到离A城最远的南江小镇,这里偏远,消费水平一般,而她又没多少钱,所以这里很适合她。 之所以没多少钱,是因为她只带了自己存起来的奖金和奖学金。 为了暂时生存下去,这几个月她都在网上做翻译,在网上替学生解答疑难问题。 还算是赚了一些钱,足够她生活下去。 她想着,等再寸一段时间,就去申请入读南江城的第一中学。 南江城的第一中学和嘉德一样,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学费和食宿全免,每个月还有补贴。 很适合她。 她捏捏鼻梁,继续做翻译。 不知多久寸去,凉风吹进来,她打打呵欠,打算关电脑,又忽然停住动作。 她打开搜索栏,输入几个字。 没有任何相关消息。 她打开手机,深呼吸一下后点进嘉德校内论坛。 论坛里置顶的是默哀赵岁去世的标题。 看到标题,陶画没点进去,她直接退出论坛,去洗漱。 一夜无梦。 又一个月寸去,赵岁收到一中的入学考试通知。 她从南江小镇坐车两个小时到南江城,很快抵达一中。 一中很大,同嘉德一样大,但不像嘉德那样奢华贵气,一中透着厚重的历史感。 百年名校,果然名不虚传。 陶画打着伞,款款前行。 “那是谁啊,怎么没穿校服。” “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不管她是不是咱们学校的,这妹子很美啊。” “戴着口罩脸都看不到,就美?” “你看她那漂亮的头发,看她那雪白的皮肤,看她那细腰,看她那细腿儿,怎么可能不是一个美女!” “万一摘下口罩是恐龙呢哈哈哈哈!” 入学考试考了一上午。 陶画觉得很简单。 她考完,回去等通知。 还没走出一中,就被人叫住。 “哪个班的,居然不穿校服!” 秃了顶的教务主任气势汹汹道。 “我不是这个学校……我是说,我今天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陶画说。 教务主任:“入学考试?什么入学考试?入学考试不是早就寸去了?” “我是要转到一中来,所以要考试。” 教务主任狐疑,然后打电话去确认。 挂断电话,教务主任立马变得和颜悦色,“对不起,同学,误会你了。” “没关系。”赵岁点头。她屈起食指,碰碰鼻尖。 怎么每个学校的教务主任都秃顶。她正有些好笑地腹诽着,猝然见教务主任神情一肃,径直掠寸她。 “你小子又不穿校服!” 赵岁微微偏转过视线,视线触及站在教务主任面前的人。 她身形一震。 男生穿着松松垮垮的体恤,寸头,眉眼桀骜不驯,他说:“谁让你们把校服做的那么难看?但凡好看一点,老子会不穿?” 教务主任快气死了,“你!” 男生拨开教务主任的指着他的手,歪头,“主任,别耽误老子上课啊,都打上课铃了。” “还耽误你上课?你有听过课吗你!” 男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就走。 突然,他的路被堵住。他睨着堵在自己面前的人,说:“主任,她也没穿校服,你怎么不拦她?怎么,男女区别对待?” 教务主任:“人家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还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当然没穿校服!” “哦,这样啊。”男生侧身直接走,却被拦着他的陶画抓住了胳膊。 男生不悦地打量她,“找死?” “你……你……”陶画嗓音紧滞涩,眼眶泛红。 见她似乎快哭了,男生皱眉,“老子可没欺负你,你哭什么?” “贺……贺秦……你是贺秦吗?” 男生挑眉,“你认识老子?” “你真的是贺秦吗?” “难道这学校还有第二个贺秦?” 真的是贺秦! 她抖着嗓子,“我是陶画。” 男生蹙眉,“谁?” 陶画立刻摘掉口罩,“陶画,我是陶画。” 她摘掉口罩,红红的眼尾像晕染了胭脂,明媚娇艳的面容染上点点日光。 贺秦看着她,静默良久,“不认识。” 陶画心一梗。 不认识她? 她竭力平静下来。 所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贺秦,不是她原来世界的贺秦? 只是和贺秦同名同姓,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极速冷静下来,她松开他,“抱歉。”然后快步走开。 贺秦望了望她越来越远的身影,转身离去。 陶画从一中出来,她捂紧心口。 不是贺秦。 她还以为是贺秦。还以为贺秦也穿到这里来了。不寸刚才那人实在是太像贺秦了。声音,容貌,性格,说话习惯,完全和贺秦一模一样。 可是他不是贺秦,不是她认识的贺秦。如果真的是她认识的贺秦就好了。 她捂额,剧烈起伏的心情仍然还未彻底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出场过的贺大爷~ 第52章 一更 陶画在第三天收到入学通知。 小东得知她要离开小镇, 哭着抱她的大腿,“画画姐姐不要走……” “以后有时间了,我会回来看小东的。”她摸摸他的小脑袋。 终于把小东哄好了, 陶画松了口气。 陶画离开小镇的那天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里夹着凉沁沁的风,云雾在风雨里弥漫,将小镇氤氲得朦朦胧胧。 陶画看着车窗外被烟雨罩住的小镇, 轻轻叹息。 南江一中。 高二一班班主任领着陶画来到三楼一班教室,用力一拍讲桌。教室里嗡嗡的嘈杂声迅速小了下去。 班主任:“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 全班同学的注意力集中到班主任旁边的陶画身上。 她的个子很娇小,皮肤也是少有的白腻,一双黛色细眉下, 桃目琼鼻,红唇莹润。 她只单单站在那里,就像画里走出来的少女,精致明艳似如三月桃花。 她说:“大家好, 我叫陶画, 以后请多多关照。” 嗓音轻清,如玉音流转。 “啪啪啪!”班主任带头鼓掌,随之教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卧槽, 咱们班来了一个仙女儿!” “我宣布,我恋爱了!” “她好好看啊。” “我淦, 真的好美!” “新同学, 你是叫桃花吗?” “不是, ”陶画腼腆地摇摇头,“是陶画,陶瓷的陶,画画的画。” “哦~” 班主任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对陶画说:“你就坐那儿。” 陶画背着书包去班主任给她指的位子。 教室后排, 靠窗的位置,一个男生倒在课桌上在睡觉。 陶画在他旁边坐下。 她把书包放好,忽然朝男生看了一眼。 男生后脑勺对着她。 有点眼熟。 下一秒,男生似乎醒了过来,他转过头。 直直对上男生黑漆漆的眸子,陶画惊愕。 贺秦?她居然和他一个班,还做了他同桌。 “你好。”她小声道。他懒洋洋地瞥了她一下,继续睡。 还真是和她原来世界认识的贺秦一个性子。她沉淀下情绪。 整理书包的时候,余光触及斜前方座位上坐着的人,她一震,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她探过脖子,看清斜前方男生的样子,然后捂嘴。 白皙俊秀的男生正在和后面的人说话,大约是察觉到陶画的视线,男生看过来。 四目相撞,男生给了她一个陌生而礼貌友善的笑,接着继续和他旁边的人聊天。 陶画仿若被雷击中。 她急忙问前面的女生,“他叫什么?” 女生:“他叫林豆,看起来很小吧,他跳了级的,才十五岁。” 陶画瞳孔剧烈收缩。 女生还在说:“他是不是很可爱?他不仅长得可爱,人也很可爱的。” 仓皇地点点头,陶画单手掩面。 林豆,林豆。 和她认识的那个林豆,同名同姓,长得一模一样,还同样跳了级。 他是不是她所认识的林豆? 刚才男生陌生而礼貌的笑容浮现出脑海,仿佛有一盆冷水一样泼到她身上,她激荡的心情瞬间冷却。 如果真的是她原来的世界的林豆的话,不会不认识她。就像她旁边坐着的贺秦一样。 她突然感到很错乱。 这个世界里,居然有这样两个人,和她现实世界里认识的人名字一样,长相一样,连性格都差不多一样。 她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逐渐平复情绪。 一节课过去,她太阳穴跳得更厉害。她压着太阳穴,低头去卫生间。 刚到教室后门,正要出去,有人正好进来,为了避免撞上,她及时退开,旋即陡然震住。 她颤颤道:“江司言?” 男生眉宇间透着一丝邪气,“有事?” “你……你认识我吗?”她心潮剧烈震荡,小心翼翼地试探。 “认识。” 一瞬间的惊喜让她瞪大了眼睛。 江司言:“新同学么,刚才不才认识吗。” 哗啦,陶画的身上再次泼下来一盆凉水。她呆立在原地。 江司言已经越过她,进了教室。 她机械地转过身,看了看江司言,又看了看林豆,最后看了看还在睡觉的贺秦。 一瞬间的眩晕感让她身体一晃。她快步进入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凉凉的水拍在太阳穴上,她蜷缩指尖。 许久,她深呼吸,关掉水龙头。 一整天陶画都没什么心情认真听课。到了下午,她没去食堂吃饭,径直去学校外面的小超市。 买了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陶画拎着袋子走出小超市。 小超市前面是一个篮球场,篮球场上有两群人正在打架。 陶画生怕被牵连,快步走远。余光却注意到正在挥拳的贺秦。 他神情狠戾,出手凶狠,一拳下去能见血。 陶画驻足。 此时,两拨人中的另一拨人差不多已经被打趴下。贺秦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人,直起身。 不妨身后有个小个子男生爬起来,抡起棍子就砸向他。他来不及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偷袭的小个子男生全身一顿,轰然倒在地上。 小个子男生一倒,他身后举着棍子的陶画暴露在贺秦视野里。 陶画白着脸,举着棍子的手颤抖着,一动不动地瞪着被她一棍子敲倒,在地上痛呼的小个子男生。 小个子男生又要起来,陶画一惊,又是一棍子抡下去。 打人的时候全身都在抖,很害怕的样子,似乎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像一只小兔,为了保护自己人,强撑着去攻击比她强大数倍的猛兽。 此时,另一方已经完全被打趴下。贺秦这边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陶画,“老大,这谁啊?” 失了魂魄的陶画被这声音唤醒。 “哐当!” 她扔下棍子,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地上的小个子男生。 “放心,他死不了。”贺秦懒洋洋道。陶画咽咽嗓子,转身就走,却被贺秦揪住后领。 “干、干什么?”她转过身,结巴道。 贺秦:“为什么帮我?” 陶画:“因为你是我的……同桌。” “这样啊。”贺秦抬了下嘴角。 陶画没再说什么,大步走开。走了几步,她又返回来。 贺秦看着她,仿佛在等她做什么。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熊创可贴,指了指他小臂上的擦伤。 把小熊创可贴一把扔进他怀里,她快步走远。 纤细曼妙的身姿逐渐消失在漫天霞光里。 “老大,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漂亮一同桌?” “长得真他妈带劲儿。” “艹,比艺术班的校花还漂亮啊。” “嗐,就今天咱们班转来的新同学,正好是老大的新同桌。” “靠,老大,艳福不浅啊你。老子怎么没碰到这种好事儿?” 贺秦没答话,他低首,视线落在手里的创可贴上。 可可爱爱的小熊创可贴上溢着浅浅淡淡的香气。 仿若沾了露水娇艳欲滴的灼灼桃花香。 陶画领着东西进入寝室。 一中也是四人寝,但宿舍条件没有嘉德那么好,不像嘉德那样有单人卧室。 陶画把袋子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立即去卫生间洗手。 用水冲着还在抖的手,她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是第一次打人。 小个子男生倒下去时,她还以为她把他一棍子打死了。她吓坏了。 她现在很后悔自己不管不顾的冲动。 现在这个贺秦,并不是她认识的贺秦,她为什么要帮他。 可是发现小个子男生爬起来,要攻击贺秦的时候,她大脑还没作出反应,想也没想,身体却先一步冲了过去,捡起地上的棍子就砸向了小个子男生,用了她平生最大的力气。 她重重扶额。 次日。 陶画抱着书进教室。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已经全部来齐。密密麻麻的读书声充斥着整间教室。 赵岁愕然。她本来觉得自己起得还算早,没想到她已经是来得很晚的了。 一中的学生都好刻苦,好努力。 她把书放下,深感自惭形秽。 不过,她不是班里来的最晚的。她瞅了瞅旁边空荡荡的位置。第一节都开始了,贺秦还没来上课。课上了七八分钟,贺秦才慢悠悠地走进教室。 老师对此大概已经习以为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的,也没管他。 贺秦坐下后,头一倒,睡下了。 淡淡的烟味从他身上飘过来。陶画屏息。 微风吹着贺秦的鼻尖。睡梦中,贺秦抚了下被风吹得微痒的鼻尖。倏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幽甜清香,和小熊创可贴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他掀开睫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旁侧雪白的手腕,腕间戴着一圈细细的手链,亮晶晶的,洒着莹光。莹光凝固在皓腕上,像是腕间萦绕着月光。 他盯着她的手腕,良久,他低骂:“操。” 陶画听到他似乎在骂什么,她警惕地转过身。 直直对上她转过来的脸,贺秦视野突然变得清晰。 淡淡的日光笼罩着柔和的她的面部轮廓,颊边细小的绒毛被染成浅金色,与微微飘动的乌发相映衬,明媚娇艳,楚楚动人。 他和她对视半晌。 “操。”又低骂了一句,然后转过头不再看她。 陶画有点茫然。她用笔戳了戳鼻梁,没再管他。 作者有话要说:陆彦:有人说贺秦像我,我不抽烟不打架不说脏话,也不是年级倒数第一,谢谢。 楼慈&沈之珩:什么时候能见到小桃花? ps:第一更,还有更新~ 第53章 二更 教师办公室。 班主任说:“之所以把你安排在贺秦旁边当同桌, 是想你能带一带他。” 陶画嗯了一声。班主任又叮嘱了她许多话,快要上课了让她回教室。 陶画一走,班主任就开始和同事吹, “我敢肯定,不出意外的话,下次考试第一名绝对是陶画, 你们不知道吧,陶画入学考试是满分,那么难的卷子,居然能满分, 比林豆还厉害。” 同事酸道:“切,可能就只是入学考试考得好,不一定以后能一直保持这么好。” “你就等着瞧吧!” 陶画回到教室。贺秦还在睡觉。她定视他几秒。 他似有所觉,睁眼。陶画清清嗓子, “你是不是睡醒了?” “嗯?” “班主任说,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让我帮帮你。你在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问我。”说着, 她把耳边垂下来的碎发勾到耳后。 如凝了月光的手腕又晃到贺秦面前。 贺秦忽然捏住她的手腕。陶画一愣,“怎么了?” “行啊。”他说, 然后松开她。 贺秦转回去, 捻了下指腹。果然她的手腕像月光一样软绵绵的。 陶画抹了一下被他捏过的手腕。 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她侧眸, 看到一脸疑惑的女生。 女生:“陶画,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陶画微滞,“是吗?” “嗯,我之前参加了英语竞赛,你很像那个冠军, 不过他是男生。” 陶画敷衍地应付了几句。 她继续写作业,嘴角却慢慢抿起来。 被男生拦住的时候,陶画心里还在想着女生说她像赵岁的事。 男生塞给她一束花,“陶画,我叫冯至,我喜欢你!” 她把花塞回去,“谢谢。” 被拒绝了,男生也不气馁,“我不会放弃的!” 陶画没理他。 第二天,陶画被一个女生叫出教室。 女生:“你就是陶画?” “你有事?” “居然敢勾引我男朋友。”女生抱胸。 “你男朋友是?” “冯至。” 昨天那个男生。陶画说:“我没勾引他,我都不认识他。” “你没勾引他,他要跟我分手?”女生冷声。 “他要跟你分手,你不去找他麻烦,你来我麻烦?” “不是你勾引他,我能来找你麻烦?” 陶画很冷静,“我不认他,但他喜欢我,对我表白,我拒绝了他,我没勾引他。” “你妈的,还不承认!” 陶画:“你和你男朋友,谁先喜欢的谁,谁先表的白?” 女生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哼了一声,“当然是他先喜欢的我,他先对我表的白,他原本那么喜欢我!” “哦,他喜欢的你,他表的白,照你的逻辑,因为你先勾引了他,他才喜欢你,才对你表的白,是吗?” 女生噎住,“我才没有勾引他!” “那我就勾引他了?你这么双标的吗?” 女生脸铁青,“我不跟你扯,我警告你,你给我离他远点!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你该警告的是你男朋友。”陶画懒得再和她废话,转身回教室。 她不明白,明明都是男生的错,女生却总要第一时间为男生开脱,第一个为难女生。 再次被冯至堵住,陶画很不耐烦,“你再这样我告诉教务主任了。” “告诉就告诉呗。”冯至仿佛一点都不怕。 “你有病。”她扔下这几个字,头也不回地走远。冯至却逮住她,“陶画。” “别碰我。”她使力抽出小臂。可她的力量和他比起来,无异于蚍蜉撼树。 就在这时,一道略微稚嫩的男声响起,“你谁啊,欺负我们班新同学?” 林豆走过来。 大约是对林豆有所忌惮,冯至松了手,“没欺负,就是想和她说几句话。”说完他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陶画用纸巾擦擦冯至抓过的地方,对林豆说:“谢谢你。” “不用啦,帮助新同学是应该的。”林豆鼓鼓腮帮,笑得很可爱。 陶画习惯性地揉他头发,“豆豆,谢谢你。” 她轻轻揉他脑袋,弯着唇角,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像装了细碎的星子,璀璨绚烂。 头顶是像妈妈一样温柔的轻抚,鼻腔里是像春日一样甜甜的香气,视野里是像星河一样璀璨绚烂的桃花眼,林豆一怔。 他静静地看着她。 像小孩子眷恋母亲一样,他情不自禁,用头顶蹭了蹭她温软的掌心。 他这一蹭,把陶画给蹭清醒了。她猛地僵住动作。 完了,把他当作现实世界的林豆了。 她懊恼,红着脸收回手,“对不起,我刚才冒犯了。” 林豆葡萄一样的眼珠子亮亮的,他说:“没关系。” 接着在回忆什么似的,“陶……画……桃花姐姐,我可以叫你桃花姐姐吗?” 陶画眸光微振,良久,“可以的。” 他笑出白白的牙齿,“桃花姐姐,你可以像刚才那样叫我,你可以叫我豆豆。” “呃……喔。”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嗯。” 他开心地咧嘴。 ……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勾引我男朋友!” 卫生间里,冯至女朋友带着几个女生,把陶画堵住了。 这架势,估计是要收拾自己。陶画警惕防备,“我说了我没有。” “他妈的,姐妹们,给我打!” 陶画:“我会告诉老师,我会报警。” 女生笑,“有本事你就去!”说着上前来抓陶画头发。 陶画一个闪身,拿起卫生间里脏兮兮的拖把,朝她们挥去。 女生们因为恶心脏兮兮的拖把,有所顾忌地后退了一些。 陶画趁机把拖把扔到她们身上,快速闪身逃开。 衣服却被人拽住,那人把她往后一拽。她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所有人一拥而上。 冯至女朋友却突然喊停,“慢着!” 其他人停下来。 “万一她真告诉老师,真去报警了,麻烦。”冯至女朋友想了想,“别把她弄伤了。” “那怎么弄?” “去,弄一桶水来。” 一桶水哗啦啦泼到陶画身上,陶画一颤。 冯至女朋友:“你尽管去告诉老师去报警哦,反正你身上没伤,身上只是有水的话,报警也立不了案哟。谁知道你身上怎么淋湿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再勾引我男朋友,以后可不只是这样哦。”冯至女朋友威胁了一声后,带着一群人离去。 陶画从地上爬起来,她抹了下脸上的水,快步去教师办公室。 看到浑身湿透的陶画,教务主任一惊,“这是怎么了?” “主任,我被欺负了。” “什么!” 居然有人敢欺负学校重点培养的苗子!教务主任怒目而视,“是谁?” 冯至女朋友等人被叫到办公室后,一脸无辜,“主任,我们可没有这么做,您不能冤枉我们。” “没这么做,她能平白无故冤枉你们?” “主任,”陶画说,“她男朋友喜欢我,我拒绝了,她就说我勾引他男朋友,所以才要欺负我。” “什么!”还牵扯出男朋友的事儿?教务主任肃眉,“你还公然早恋?” “主任,我早恋,我有错,我的男朋友喜欢她,我被男朋友甩了,我认了,我知道都是我男朋友太渣,是他移情别恋,不关陶画任何事,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陶画。我从没有说过她勾引我男朋友,也从未欺负过她。我从没想过陶画她能这样颠倒黑白冤枉我。这样道德败坏人品败坏的的人也能进我们学校?也能进重点班?别带坏我们学校的学生好吗!我们学校可是百年名校!” 教务主任瞪目。陶画气急,“你胡说。” “哼,反正,主任,你不能听她一面之词。” 其它几个女生附和,“对啊主任,难道就因为她成绩好,是重点班的,您就能这么不分是非黑白偏袒她吗?” 陶画:“我为什么要冤枉你?我闲的没事做吗?”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说着冯至女朋友哭起来,“因为你,我已经被男朋友甩了,现在你还要这样诬陷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陶画咬牙。 教务主任:“好了,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调查。你们先回去上课。” 从办公室出来,冯至女朋友用肩膀撞了陶画一下,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陶画回到教室。 “你怎么回事?”贺秦发现她身上湿漉漉的,眸光微顿。 陶画擦着头上的水,嗓音紧绷绷的,“被人欺负了。” 贺秦眯眼,“谁?” “几个女生,”说到这里,她咬牙切齿,“她们不承认欺负我,还在教务主任面前倒打一耙。” “所以,现在事情没有解决。” “主任说会继续调查。” “调查清楚了,她们认错了,你以为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陶画和他对视。 他说:“她们可能不会真的认错,可能会因此怨恨你,从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报复你。” “这种事情,老师和警察都解决不了的。”他敲了下食指。 陶画抿唇。 贺秦慵懒地往后一靠,吊儿郎当的语气,“来,叫声哥哥,老子帮你解决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小陆:这个贺不要脸的,比我还能撩?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4章 一更 “不叫。”陶画抿唇。 “真不叫?” 陶画转过头, 不再看他。 贺秦抵抵腮帮。 陶画抹了抹湿漉漉的衣服,直接去班主任那儿请假。 她回宿舍洗头洗澡换衣服。 吹风机嗡嗡地叫着,暖风扫拂着她的头发, 她用食指卷着发尾,渐渐出神。 她捏了捏皱得紧紧的眉心,泄气般趴到桌子上。 之前换洗的校服还晾着没干, 陶画在衣柜里找了找,她想穿裙子,最后还是没敢穿裙子。 一中校风比嘉德保守严格很多,学校校服男女同款, 不准女生穿裙子。 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衣柜里的裙子,最后找出一套衣裤穿上。 陶画进教室后,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她看了看身上很普通的衣裤, 低头走到座位上。 贺秦从臂弯里抬眸。 身侧, 陶画披散着头发,大约是才洗过,发尾微湿。 身上穿着钩花镂空白衬衣, 花瓣领,灯笼泡泡袖, 腰间抽褶, 下半身配着牛仔裤, 整个人文静又甜美。 贺秦盯了她许久,然后从桌洞里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群男生压着冯至女朋友及其他几个女生进了一班教室。 “老大,人带来了。” 贺秦颔首,对着冯至女朋友说:“该做什么, 知道吗?” 冯至女朋友扑通一下跪在陶画面前,“陶画,我错了,我不该诬陷你勾引我男朋友,不该欺负你后还倒打一耙不承认,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其它几个女生也跟着跪下来,战战兢兢地向陶画道歉。 陶画看了看眉眼桀骜不驯的贺秦,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此时有男生提了几桶水过来。 贺秦支了支下巴,对陶画说:“泼吧。” 陶画没动。 以为陶画是不敢和不忍心,贺秦示意那些男生把水泼下去。 “等一下。”陶画忽然拦住他们。她上前,“我自己来。” 贺秦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陶画提起一桶水……没提动。 满满的一大桶水,她提不动啊。她吃力地把水桶提起来,不到一秒又放下去。 有点尴尬。她面颊发热,掩饰尴尬似的,干咳着。 见状,贺秦笑了笑,单手把水桶提起来,“你抬着下面。” 陶画去抬水桶下面,根本就用不上什么力。 “泼吧。”贺秦说。她借着他的力,把水全部泼在冯至女朋友身上。她没放过其它几个女生,全部都泼了水。 俯视着跪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几个人,陶画说:“我不原谅你们。” 冯至女朋友:“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你去和教务主任说吧。” 等那几个女生离开了,贺秦抵着额头,问陶画,“怎么样,出气没?” 陶画和他对视片刻,“谢谢。”没再多说什么,她翻开课本。 “桃花姐姐。”林豆走过来。陶画抬眸。 “桃花姐姐?”贺秦眉梢一动。 林豆点点头,“怎么啦?” 贺秦轻哼,没说什么。林豆转向陶画,“桃花姐姐,她们居然欺负你,她们可真坏!” “嗯。”陶画语气淡淡的。 “桃花姐姐,你放心,以后豆豆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受欺负。”林豆鼓起白白嫩嫩的小脸,做保证似的拍拍胸膛。 贺秦:“就你?保护她?你先保护你自己吧。”他目含嫌弃,扫视林豆瘦小的身体。 “你!”林豆睁圆大眼睛。 “好了,谢谢你,上课了,你回去吧。”陶画说。林豆瞪了一瞪贺秦,气鼓鼓地转身走开。 小孩儿似的。陶画摇摇头,忽而听到贺秦沉吟:“桃花姐姐……桃花?” 他偏转目光,又用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哦,以后就叫你小桃花了。” 乍一听到这三个字,陶画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她握紧笔。闭闭眼,将所有思绪都沉淀下去。 周末,陶画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挂断后,她抓抓头发。不料电话又响起来。她直接拉黑。 拉黑之后又有其它陌生电话打过来。 她用力锤了下小熊抱枕,终于还是接了电话。 接了电话后,她换衣服,出了寝室。 餐桌对面,一身奢华贵气的妇人微笑道:“小至这孩子,长得好,家里又有钱,的确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陶画一声不吭,就等她说完。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陶画现在没有其他什么感觉,只剩下烦躁。 妇人:“我们家嘛,其实也不反对自由恋爱。但是呢,这谈恋爱,跟结婚一样,还就得讲究门当户对。” “那些自不量力,想攀权附势的女孩子啊,才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呢。” 陶画:“是啊,那些女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不知羞耻,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妇人:“你这是在装糊涂呢。” 陶画:“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妇人冷笑,“还在这儿给我装傻,你勾引我儿子,不就是图我们家的钱?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 接下来妇人又骂了她好长一串尖酸恶毒的话。 陶画:“说完了吗?” 妇人斜了斜她。陶画拿出手机,“刚才你说的话我已经录下来了,捏造事实诽谤我,公然侮辱我,你已经严重违反了治安处罚条例。” 陶画:“如果你再诽谤我,侮辱我,骚扰我,我会把你告上法庭。” “你!”妇人结舌。陶画起身就走。 “你个小贱蹄子!你等着瞧!”妇人在陶画身后气急败坏。 陶画挠挠耳朵,没理会发疯的妇人。 她穿过餐厅走廊,心里想着等会儿在便利店买点东西再回学校。 妇人约她来的餐厅,连走廊装饰都很豪华,小巧精致的水晶灯做成灯盏的形状挂在墙壁上,亮晶晶的,陶画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她没忍住摸了摸。 忽然,有一道似乎是不可置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桃花?” 她身形一僵,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脑子里刚划过一个念头,就被狠狠地压到了墙上。 一抬首,视线就触及满脸不可思议的陆彦。他呼吸急促,声音发抖,“小桃花?” 他眉目憔悴,消瘦了很多,像是生过一场大病。 见他这副带着病态的憔悴模样,陶画心底触动,转瞬便压下所有情绪:“你是?” 闻言,陆彦瞳孔剧烈收缩。 她推他,“你谁啊,放开我。” 趁他惊愣,她一把推开他,疾步跑远。 还没跑多远,腰上就一紧,随后她脚下腾空。 整个人被陆彦打横扛到了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贺秦那几个不是主角,但是与小桃花为什么变身有关。 ps:今天就这点儿,累了,不写了 第55章 三更 血液逆流的晕眩感冲击陶画的大脑, 转瞬便被陆彦放下来,死死地按在墙上。 “你干什么!”她挣扎几下。 “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小桃花,你认错人了!” 他将掌心盖在她脸上, 指尖一一扫拂过她的五官,然后在她颈部边深吸一口气。 “你就是小桃花。”他双目通红。 随后用力抱紧她,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红着眼, 嗓音粗噶,“你怎么会……你去哪儿了……” 感受到他在颤抖,陶画怔然,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她语气平和,“你真的认错人了, 再不放开我的话,我会报警。” 他置若罔闻, 执拗地抱紧他, 生怕她消失。 “小彦?”陆母不知何时出现。 陶画抬眸,对上陆母带着疑惑的面容。 看清陶画的脸,陆母惊颤,“你!你不是死了吗!” 她像见到了鬼, 惊恐之下本能地后退半步, 而后忙去拉陆彦, 唯恐陆彦被陶画吃了一样。 然而却拽不动陆彦。 陆母:“小彦!快!快松开!” 陶画:“你们认错人了。” 陆母瞪大双目,仔细瞧陶画, “你不是……” “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与赵岁不一样的女孩子的声线让陆母迅速镇静下来。她捂胸口,对,面前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是赵岁,赵岁是男孩儿啊。 确定陶画不是赵岁, 陆母吁气,又拉了一下陆彦,“小彦,快放开人家,你认错人了。” 陆彦:“我没认错。” 陆母:“她不是赵岁。” 陆彦:“他是!” 陆母:“赵岁不是个女孩儿!” 陆彦滞住。他紧紧地盯住陶画,目光上下左右扫视着她,黑沉的瞳孔里翻涌过万千情绪。 下一秒,他像是要急于求证什么,一把按住她心口以下。 掌下触感柔软。陆彦怔忪,捏了两下。 陶画气血翻涌,一巴掌打下去。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把陆彦打清醒了。他呓语,“怎么可能……” 陶画捂胸,快速逃离,却又被他逮住。 “我要报警了!”她气急。 “儿子,快,快放开她,真的认错人了,赵岁不是女孩儿,就是长得很像而已。”陆母忙不迭道。 面前站着的人是女孩儿,五官仔细看来比赵岁要精致阴柔许多,身高比赵岁矮很多。 长相的区别,性别的区别,身高的区别,足以证明明显不是赵岁,只是长相很相似。 理智回归的陆彦像是不愿接受,喉结费力地滑动几下。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从地狱升到天堂,又从天堂跌回地狱。陆彦指骨捏地泛白,一点一点放开陶画。 被放开后,陶画第一时间侧身,快步离去。没看到陆彦重新抬起胳膊,似要重新抓住她,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走廊里静谧无声。陆母扶着失魂落魄的陆彦,心疼不已,“儿子……” 心疼的同时,她对赵岁产生了些许怨恨,赵岁为什么要自杀?不自杀的话,她儿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仿佛失去魂魄的样子。 差不多四个多月前,赵岁在房间里留下遗书,跳海自杀了。死后连半点尸骨都没留下。 听到赵岁自杀的消息,陆母难以置信。她和她见过一面,挺正常一男孩,怎么就自杀了? 后来从赵岁的遗书里得知,她自杀的原因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她之前之所以脾气变好,改过自新好好学习,是因为她想在死前试着做一个好孩子,完成一下父母的心愿。 赵岁说,她不想活了,只是她自己觉得活着太无趣,没什么意思,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不关任何人的事。她希望她死后,任何人都不要自责。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可能自杀,她一定是被害了。可经过调查,赵岁的确是自杀。 她特地在宿舍里留了几封给陆彦楼神沈之珩的遗书,将陆彦的平安符,楼神的佛珠,沈之珩的琴,全部放在遗书旁边,遗书里说要还给他们。 又在别墅里给赵爸赵妈留了遗书。 那天晚上,她留下遗书后,直接离开赵家,一路去往A城东区的海域。 一切一切都证明,她并非他杀,的确是自杀。 确认事实后,陆彦无法接受,大病了一场。 他病了几个月,整个人形销骨立。 陆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两天陆彦舅舅过生日,她特意把陆彦拉到南江城来,就是为了让他来参加生日宴会,能高兴高兴点。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一个和赵岁如此相像的女孩。 陆母叹息,搀着陆彦进包间。 从餐厅里跑出来,陶画回望餐厅。 还好,还好。 紧接着眼底浮现出陆彦方才憔悴病弱的样子,陶画心里生出些许模糊而潮湿的情绪。 不过须臾,她压下这模糊的情绪,快步回学校。 陶画,十八岁,南江城福利院的孤儿,现就读于南江城一中。 看着手里的资料,陆彦一动不动。 怎么会和赵岁长得这么像。如同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接到陆彦的电话时,郑邵东还在睡觉。 “谁?彦哥?”郑邵东怏怏道。 “问你一件事。” “什么?” 乍一听到“小桃花”这几个字,郑邵东迟钝地啊了一下,被他刻意抑制的难过又卷土重来,他吸吸鼻子,“岁哥……” 转而反应过来陆彦后面说的是什么,他皱眉,“岁哥没什么兄弟姐妹,他就一独生子。” “没有,也没丢过孩子,他妈就生了他一个。” “彦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许久,陆彦嗓音沙哑,“我在A城看到了一个和小桃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什么!”郑邵东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和岁哥一模一样!?” “嗯。” 郑邵东迅速下床。 急匆匆冲进陆家,来到陆彦面前,气喘吁吁,“彦哥。” 陆彦把陶画的资料递给陆彦。 愣愣地瞪着资料上陶画的照片,郑邵东吞唾沫,“这他妈不就是岁哥?你确定这照片没p过?真人真长这样?” “真人和照片没有区别。” “怎么可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人……靠,彦哥,这不会就是岁哥吧?我说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自杀了,怎么可能就这么丢下我们了。” “照片上的人是女生。” “会不会是岁哥去变性了?”郑邵东合理猜测。 陆彦垂眸,“就算是变性,身高怎么从一米八变成一米六五。” 郑邵东一噎。 要变矮十五公分,除非把头或者是腿给削了。 不可能的事。 郑邵东:“可是长得也太像了,难怪你问我他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你说她是孤儿院的?靠,不会真的是赵姨和赵叔遗失在外的孩子吧?” 至于为什么没怀疑是私生子,因为陶画长得和赵姨赵叔很像,五官完全继承了他俩,陶画这长相,就不可能是私生子。 “可是赵姨只生了一个孩子啊。”郑邵东说。 陆彦抬睫,直视郑邵东。 …… 班主任敲敲教室门。 讲课老师疑惑,“有事吗?” 班主任:“让陶画出来一下,有点事。” 被点了名的陶画立刻起身。 “老师,您叫我做什么?” “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是谁啊?” “去办公室你就知道了。” 一进办公室,陶画就僵住了。 办公室里,站着赵爸赵妈,陆彦和郑邵东。 “小岁……”赵妈没忍住,捂嘴。 郑邵东很激动:“岁……”又及时闭了嘴。 “你们是?”陶画神色平静,困顿道。 “我……我是你……”赵妈哽咽。赵爸抬了下眼镜,说:“是这样的……” 等赵爸说完,陶画说:“所以你们怀疑我可能和你们有亲属关系?” “对。” 赵爸赵妈知道有一个和赵岁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时,第一时间也怀疑是不是自己遗失在外的女儿,但同时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并没有这样一个女儿。 但是,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像到他们无法不生出奢望。 “你看,你和小岁长得多像。”赵妈直接拿出照片给陶画看。 陶画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真的好像。”然后打量赵妈,“你们有丢过孩子?” 赵妈顿了顿,“没有。” 陶画:“那……” 赵爸:“做一下鉴定吧。” 去往医院的路上,陶画坐得挺直,目不斜视。 感觉到车厢里除了司机,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她屈起食指,抠抠膝盖。 旁侧,郑邵东还没从激动中缓冲过来。他抓紧陆彦的胳膊,“像,太像了,看照片没看真人那么像。” 不管是长相,还是她给人的感觉,都和赵岁太像了。想起赵岁,郑邵东鼻子一酸。 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就这么没了,他到现在都还不愿意接受赵岁去世的事实。 他吸吸鼻子,眼神灼热地盯着陶画。 做完亲子鉴定,陶画说:“我回去上课了。” “小……”赵妈欲言又止。 陶画:“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她扣了扣腕间钟表,“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上课,再见。” 没有多停留,陶画转身就走。 “我们送你回学校。”陆彦拦住她。 “干什么去了,去了这么久?”贺秦懒散道。 “没干什么。”陶画托腮,眉间微蹙。 鉴定结果加急,八个小时后会出结果。她之前早就做过鉴定,知道鉴定结果。 只希望鉴定结果出了之后,他们能别再来找她,也别来调查她。 因为她……实在是经不起调查。 当初她身上发生那样不可思议的变化,她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赵家,做真正的自己。 没离开之前,她利用赵氏的名号,在相关结构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假身份。 不仔细调查她的话,不会有人发现什么问题,但一旦认真查起来,她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她捏捏鼻梁,心绪沉浮。 次日。 几份鉴定报告递交到赵爸赵妈手上。 赵妈心跳加速,打开鉴定书。 样本与送检样本不具有生物学亲子关系。 另外两家鉴定机构鉴定出来的结果相同,同样不具有生物学亲子关系。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其实是早就预料得到的结果。赵妈捏紧鉴定报告。 她看着陶画,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悲伤和痛苦,像是在透过陶画在看另一个人。 陶画和赵爸赵妈相处不多,也没什么感情,所以离开时自私压倒了愧疚,此时见赵妈悲伤痛苦的样子,被压倒的愧疚再次袭上心头。 她的确很自私。她没有想过向赵爸赵妈坦诚一切。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怕自己被送进实验室做研究。 她原以为赵爸赵妈和赵岁感情不深,所以就算是赵岁死了,他们可能也不会太伤心难过。 可是她想错了。即便是感情不深,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太伤心,不太痛苦。 然而,就算她不隐瞒一切,他们的儿子赵岁也已经消失了。 不管是灵魂,还是肉体,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们仍然要承受丧子之痛。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已。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陶画动摇的心稳定下来,她说:“很遗憾,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赵妈掩面抽泣,赵爸扶着她。陶画又看了一眼陆彦和郑邵东。陆彦神色晦暗不辨,郑邵东仿佛陷入沉思。 等陶画离开后,郑邵东唉了一声,“结果没出来前,我总觉得陶画就是岁哥,尽管很荒谬,但我就是有一种直觉,现在……” 现在证明,他的直觉是错的。他抹去眼角的湿润。 “邵东。”陆彦出声。 “彦哥?” “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 “陶画身上和小桃花一模一样的桃花香。” 郑邵东眉心一跳。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偏偏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连身上的香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算是喷香水了,怎么刚好是桃花的香味。 是不是也太巧了? 郑邵东若有所思,对上陆彦幽深不见底的黑眸。 灯光明亮的房间里,郑邵东叼着一根烟,“卧槽!所以福利院里根本就没陶画这个人!” 院长说是有陶画这个人,但是陆彦和郑邵东调查了同一批福利院的孤儿,他们没有一个认识陶画。 陶画,并不是福利院的孤儿。 陆彦挥了下空气里的烟雾,对郑邵东说:“把烟灭了。” “诶,好,好。”郑邵东果断地把烟碾灭,“艹,陶画这人太可疑了。” 陆彦:“继续查。” 最后查出来,陶画四个月前出现在南江小镇。而四个月之前陶画的生活轨迹,根本就查不出来。 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南江小镇的一样。 而四个月前,正好是赵岁自杀的那段时间。 “这他妈的也太巧了吧?刚好岁哥自杀了,陶画就出现了,她还和岁哥长得一模一样!” “老子觉得陶画就是岁哥!可是……可是陶画是女的啊。我敢打保证,岁哥绝对是男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很清楚他是男是女。” 陆彦:“这就要问她自己了。” 被陆彦和郑邵东拦住时,陶画惊,他们怎么又来了? “有点事想和你说。”陆彦嗓音低沉。 “什么事,说吧。” “去外面。” 陶画点点头,跟着他们走。 来到学校外面的咖啡厅包间里,陶画问:“你们有什么事?” “陶画,”陆彦直视她,“南江福利院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陶画很快稳定情绪,“你在说什么?” “你的身份是假的,对吗?” “我不明白。” “你的身份是假的,四个月前出现在南江小镇,而在此之前,你没有在任何地方出现过。” 陶画不语。陆彦继续:“而赵岁,四个月前自杀身亡,同一时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你,凭空出现了。” “所以,你就是赵岁,是不是?你就是小桃花,是不是?”陆彦逼问。 “赵岁是男的,我是女的,我怎么可能是他。” “请解释一下刚才我说的那些。” 陶画抿唇。郑邵东急道:“岁哥!你就是岁哥!是不是!” 他们两个人像两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无路可退。 良久,她泄气,“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陆彦眸光闪动,“你说。” 陶画:“我是赵岁,但也————”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陆彦就飞快站起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小桃花……”他抱紧她,似乎是喜极而泣。 后面郑邵东跟着抹泪,“岁哥,你真的是岁哥……” 快要被抱地喘不过气来,陶画推了推陆彦,“陆彦,先放开我。” “不放。”他固执地抱紧她,唯恐她消失离去。 “我、喘不过气了。” 陆彦这才放开她,只是仍然抓着她的手,他眸子里有血丝,声音沙哑,“小桃花。” “听我说完,我是赵岁,但也不是赵岁。”陶画说。 “什么意思?” 组织好语言,陶画说:“我原本不是赵岁……” 听她道清原委,陆彦惊异。而郑邵东舌头都捋不直了,“什、什么?你不是岁哥?是从平行世界穿到岁哥身体里的?” “是。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突然性格变了?” 郑邵东:“你不是说你想改脾气吗?对了,你在遗书里说你想做一个好孩子来着!” 陶画摇摇头,“都是假的。”她继接着说:“穿进赵岁身体里没多久,渐渐地,我发现我的身体开始发生一些变化。”说到这里,她面向陆彦,“你还记得吗?之前我的喉结变小了。” 陆彦:“记得。” 陶画:“喉结变小,我去医院检查,没检查出来什么结果,我那时还没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直到后来才弄清楚,我的喉结不是在变小,而是在消失,我的身体在渐渐变成女孩子的身体,在渐渐变成我原本的身体。” 陆彦似乎在回想什么。 郑邵东像是被雷劈中,整个人被劈得四分五裂,“操……” “既然在变回自己原本的身体,那么我又怎么可能是赵岁父母的孩子?我早就做过亲子鉴定,结果证明,我和赵岁爸妈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赵岁,我的身体从赵岁的身体变回来我原本的身体,我怎么解释身上发生的变化,太不科学太荒诞了。” “我害怕,很害怕,所以选择离开。” “至于离开的方式,你们都知道了。”陶画说完,长长地吐出憋在胸口的气。她只说了平行世界,但没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他们是小说里的角色。 “所以你不是岁哥。”郑邵东胸膛剧烈起伏。他就说,他就说他的岁哥怎么变化这么大,怎么变得娘们儿唧唧的,敢情她,她还真是个女的! “我不是。” 遭受巨大打击的郑邵东差点晕了过去。他一时失去理智,怒道:“你!你把我的岁哥还回来!” 陶画:“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莫名其妙穿到这里来,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这能怪我吗?”说到这里,陶画眼睛一红,“我想我的爸爸妈妈,我想的朋友,可是我没办法回去。” 她眼睛鼻子红红的,泪光盈盈,郑邵东理智逐渐回归,他张口结舌,“对不起,我……” 陶画垂首,泪珠从下巴滑落到陆彦牵着她的手上。陆彦睨了郑邵东一眼,然后轻柔地擦擦陶画的眼泪,“你没有错,不怪你。” 大约是触底反弹,她的委屈和苦闷像拉开闸门的洪水,汹涌地倾泻出来。 泪水越擦越多,陆彦索性不擦了,他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拍她的背,安抚她。 郑邵东手足无措,懊恼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唉呀,岁……咳,那什么,陶画,我刚才就是……唉,对不起,不是有意的。” 陶画依旧哭。陆彦给了郑邵东一个眼神,郑邵东头疼,他做拜托的动作,“陶画,我错了,不是故意要凶你,不是故意要怪你,我就是一时脑袋发昏,一时上头了。” 陶画想说话,但哭着哭着,也不知道怎么就呛到嗓子了。 她咳嗽几下,陆彦把水喂到她嘴边,她喝了点水,嗓子好了之后,对郑邵东说:“不怪你,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也不是故意————” “我知道。” 郑邵东把话咽回去,他惶惶然,一屁股坐下,又思及已经消失的赵岁,他按住额头,泪腺发热。 这边,陆彦抬起陶画的下巴,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陶画面含愧意,“对不起,陆彦。”陆彦低低叹气,他说:“小桃花,以后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听到没有?” “知道了。” 此时的陆彦和郑邵东的心情则完全是两个极端,陆彦几近欣喜若狂。 他喜欢的是穿过来的陶画,不是赵岁,赵岁消失了,陶画没消失。 他的小桃花还在。 没有自杀,没有跳海,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他情不自禁,无法控制,再次抱紧她。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看到自己戴过很久的平安符,陶画怔怔。陆彦把平安符重新戴到她脖子上。 “这一次,不准再取下来了。”他在她耳边低语。陶画嗯了一声。 郑邵东惶然的声音传过来,“那赵姨赵叔怎么办?” 听到这话,陶画唇抿得更紧了。郑邵东:“他们有权利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害怕。”陆彦拍拍她的背。 片刻过去,陶画说:“我会向他们坦白。” 赵家别墅。 佣人听到门铃在响,赶紧去开门。 一开门,她不可置信道:“小岁?!” 陶画没应声。佣人慌乱无措,大喊,“太太!先生!” 等赵爸赵妈下了楼,看到陶画后,俱是一惊。 赵妈:“你这是……” “我有话要和你们说。”陶画道。 “你要说什么?” 陶画环视客厅里的佣人。赵爸道:“上楼来。” 到了二楼房间,和佣人隔绝后,陶画微微沉气,说:“叔叔阿姨,对不起,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其实我……我曾经是你们的儿子。” 赵爸赵妈失色,“你说什么?” 房间里的灯仿佛在晃动,赵妈头晕目眩,四肢仿若失去知觉,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小岁他早就已经不在了,是吗?” “对。” 赵妈痛哭起来,“小岁……” 大约是怕赵爸赵妈也像郑邵东那样责怪陶画,陆彦道:“这不关陶画的事,她没有任何错。” 赵妈捂着心口,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赵爸声线喑哑,像是被沙石碾压过,“我们没有怪她。” 陶画心中压力骤散。 走出赵家别墅,陶画垂首长叹。 陆彦捏捏她的脸,“好了,没事了。” “我回去了。”陶画说。 “回哪里?” “南江。” 陆彦微微蹙眉,忖度几许,他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我送你。今天先去我家。” “你家?” “嗯。” “你爸妈……不了。”陶画拒绝。 “我一个人住的房子,没有其他人,走吧。” 陆彦住的是一个二层公寓。公寓离嘉德特别近。 他按指纹开锁,打开门,让她进去。 很宽阔干净的公寓,装修风格偏健康的运动风。 “好漂亮。”陶画说。他笑,“你喜欢就行了。” 闻言陶画脸一红,她突然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儿随便进一个男孩儿屋子里住不好,她咽咽嗓子,“我还是出去找个宾馆吧。” 他哼笑,一把将她推进去,门在后面砰地一下关上。 他挡在门口,像一只猛兽,露出尖尖的獠牙,“来了就别想走了。” 陶画吞咽唾沫,吓到了似的。他失笑,食指一抵她眉心,“好了,逗你的,来都来了,还出去折腾什么?” 她赧然,摸摸后颈,见他弯腰给她拿拖鞋。 换了鞋子,陶画说:“你这房子离学校这么近,为什么还要住校?” “以前住这里,但和你一个班后,就没住这里了,你说是为什么?”他挑眉,英俊的眉眼在灯光下亮亮的。 “咳!”陶画错开视线,到沙发上坐下。陆彦给她倒了一杯水,她还没喝,陆彦又把水杯拿了回去,“等一下。” 他去换了一杯热水。 “饿了没?想吃点什么,给你点。”陆彦问。 “不知道。” “那我随便给你点了。” “谢谢。” 陆彦没在外卖平台上点,直接电话订的酒店外送。 酒店离公寓不远,很快便将餐送了过来。 门铃响起,显示屏里出现酒店服务员的监控画面,陶画去开门。 ……打不开,要密码或者指纹。 她忙去卫生间外,“陆彦,外卖到了,门我打不开。” “321606,密码。”他说。 听到前面几个数字,陶画愣然,接着快步去拿外卖。 酒店服务员:“您好,您的订餐已送达。” “谢谢。”陶画接过包装精美的袋子。 “那个,”服务员掏出笔记本和笔,“我们酒店有个外送服务调查卷,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嗯嗯,好的。” 服务员:“请问你的电话号码是?” 还要电话号码?陶画还没说话,身后就贴上一具热热的身体,而后听到陆彦低低沉沉的声音,“什么调查卷?不做。” 说完直接关上门。 陶画:“……” 她说:“你怎么这样啊,太没礼貌了。” 他无奈地弹她脑门儿,“我吃过他们家很多次,从来没做过什么调查卷。你傻吗?他是要做调查卷?他是要你的电话号码。” 陶画恍然。陆彦啧了一声,“长得太招人了。”说着他拎走她手里的袋子。 把袋子放到一边,他拉着她,让她伸出食指。 “干什么?” “录指纹。” 他把她的手指按到指纹锁上。 按了三次,指纹录制成功。 陶画把手藏到背后,不自在地弯曲着指节。 倏然,陆彦蹙蹙眉心,“你不是赵岁的话,生日也不是三月二十一号吧?” “不是。” “生日什么时候?” “十月二号。” 陆彦把密码从“321606”改成“1002606”。 “记住了吗?”他似笑非笑。她低头。 “快来吃饭。”他拎着袋子去餐桌。 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辣子鸡,粉蒸排骨,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黄瓜鸡蛋汤。 食物的香气争先恐后地钻进陶画腹中。她咽咽口水。 “这家不错。”陆彦说。 “嗯。”陶画咀嚼着。 陆彦看着她吃,倏尔想起什么,他说:“你的本名叫陶画,巧了,和我给你取的名字很像。” 陶画擦擦嘴角,“其实我爸爸一开始给我取名叫陶花的,因为我身上有一块桃花胎记,但我妈妈觉得陶花这个名字太俗了,就取谐音,叫陶画。” “桃花胎记?”陆彦眉梢挑了一挑,“我瞧瞧?” “我现在是女生。”陶画提醒他。他笑了,没再要求要看她的胎记。他托腮,看着她吃。 陶画:“你不吃?” 陆彦:“很久没看你吃饭了。” “四个月而已。” “才四个月?我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四十年?” 陶画耳根一热,“吃你的饭。” 夜色弥漫下来,天上升起一颗一颗细碎的星星。 “陆彦,浴室在哪儿?” “要去洗澡?” “嗯。” “等一下,你没衣服吧。” “没。”陶画原本打算今天回南江,也没带换洗的衣服。 “我给你拿衣服。” 不过一会儿,陆彦拿了一件球衣过来,“这里我很久没住了,没什么衣服,睡衣倒是有,但是睡衣是我穿过的,你拿球衣将就一下,球衣是新的,没穿过。” “除了球衣,还有其他衣服吗?” “除了球衣,都是我穿过的,虽然都洗过。” “洗过就没事。” 陆彦又拿给她一件体恤。 体恤比球衣要短一点。陶画把体恤和球衣全部拿走。 陆彦目送她进浴室的背影,得逞似的勾起唇角。他回到卧室,将装满新睡衣的衣橱关上。 陶画把头发吹干了才从浴室里出来。她出来时,扯了下球衣衣摆。还好他够高大,球衣很长,她能当裙子穿。 靠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刷游戏的陆彦抬首。 视野里,女孩儿微卷的头发长长地披散在两肩,白皙精致的面庞浮着淡粉。 里面穿着白体恤,外面穿着蓝色球衣,小腿笔直纤长,整个人娇娇小小,粉粉嫩嫩。 “我洗完了,你去吧。”陶画一边说,一边梳理蓬松的长发。 面前突然沉下黑影,她抬眸,发现近在咫尺的陆彦。 他轻扫她的头发,“头发没吹干。” “不用吹太干,不然伤头发。”说着她去往客房卧室。 客房房间很大,陶画完玩了一会儿手机,头发就干了。 她打打呵欠,想着明天要早起回南江,早早入睡。 夜深。 房门轻轻一响。 高大挺拔的黑影钻进客房里。 人影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 在床边蹲下,借着朦胧的月光凝视床上熟睡的人。 到现在,陆彦仍然唯恐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小桃花真的回来了? 她没死,也不是赵岁,还变成了女孩? 他用力咬了一口胳膊。 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 小桃花真的回来了。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 东方浮白,旭日初升。 陶画醒来,一看时间,都已经快十点了。她懊恼地扶额。 又没听到闹钟。或者是听到了,她没睡醒,直接把闹钟按停了。她慢吞吞地起床。 “早。”陆彦大约已经起来很久了。 “早。”陶画耷拉着眼皮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陆彦递给她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她问。 “打开看看。” 陶画打开盒子。 亮晶晶的,闪闪亮亮的公主蓬蓬裙。她眸光一亮。 陆彦:“喜欢吗?” “嗯!” “穿上。” “给我的?” “不给你给谁?我自己穿?” 陶画很心动,“这不太好吧。” “你今天打算穿着这身球衣?我是没意见。” 陶画立即将裙子抱到怀里,“谢谢,我会把钱给你的。” 话音落下就迫不及待地去换裙子了。 陆彦低低一笑。 蓬蓬裙及膝,很甜美精致,陶画轻抚裙面上闪闪发光的碎钻。从包里找出备用发带,搭了一条颜色比较适合的,然后斜扎麻花辫,将辫尾搭在肩前。 陆彦刚把早餐摆好,陶画就走了出来。 “裙子很漂亮,谢谢。”陶画很开心。 陆彦盯了她几下,“人更漂亮。” 陶画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在餐桌边上坐下。 “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裙子。”陆彦把热牛奶放到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 “你不就喜欢这些蓬蓬的,亮晶晶的东西?以前不明白你一个男孩儿怎么喜欢这些东西,现在明白了。” 因为她是女孩儿,所以她喜欢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陶画腼腆地抿抿嘴。 转而听到陆彦说:“你打算一直留在南江?” “目前是,我在一中念书。” “转回嘉德吧。” 陶画微顿,“不太好,我长得和赵岁这么像,太容易让人怀疑了。” 陆彦沉吟片刻。 突然,陶画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赵妈的电话。陶画接电话。 “是小岁……陶画吗?” “是的。”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能来这里一趟吗?” “可以。” 陶画迅速吃完早餐,和陆彦一起去往赵家。 赵妈神色很苍白憔悴,“陶画。” “阿姨。”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您说。” “请你继续做我的儿子,不,做我的女儿。” 此言一出,陶画滞呐呐,“做您的女儿?” “对,我和老赵想认你做我们的女儿,你在这里没有父母,我们可以当你的父母吗?” 陶画半晌没说话。赵妈哽咽,“就当,就当我们夫妻俩求你了,求你做我们的女儿吧。” 陶画明白,赵爸赵妈认她做女儿,只是想要个寄托,想要个念想。 如果自己当他们的女儿的话,也算是她让他们儿子消失的补偿。 她可以这样补偿他们。 陶画心绪沉浮,“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愿意!当然愿意!” “那,好吧。” 赵妈没忍住,上前抱住陶画,低低地哭起来。陶画抬臂,回抱她。 陶画成为了赵爸赵妈的女儿,对外说是赵岁的双胞胎妹妹,当时医院出生时被护士偷走,直到现在才找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啦!明天继续三更,补偿之前两天的,嗐~谢谢大家 第56章 三更 陶画和赵爸赵妈商量好, 不改姓。仍然叫陶画。 商量好一切后,陶画跟着陆彦去他公寓拿东西,然后回南江。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他几下。 被他抓住视线, 她清清嗓子,“你很高兴?” “当然,”陆彦眉目间是肆意的笑, “你要回A城, 我就不用去南江了。” “你之前还打算去南江?” “你在南江,我不去南江,去哪儿?” 午间的风带着暖意,吹拂着陶画鬓边碎发,她低首, 语气闷闷的,“陆彦, 谢谢你。” 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但未置一词。 在公寓等电梯的时候,陶画感觉有人在看她。她环顾四周,身边除了陆彦,没发现任何人。 电梯到了。 电梯门合上时, 走廊拐角的男生探出了脑袋。他, 迅速打开嘉德学校论坛。 “震惊!彦哥居然带一个妹子去了他之前住的公寓!” “???” “!!!” “卧槽?妹子长得怎么样?” “只看到背影, 不过光看背影,应该是个美女。” “彦哥诶, 怎么可能不是美女。” “不是,彦哥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 “哎,不一定和彦哥有什么,万一是亲戚或者朋友呢。” “绝对错不了, 彦哥看那妹子的眼神,就是喜欢!” “艹,这才多久啊,半年都不到,彦哥就喜欢上别人了?” “之前岁哥去世,彦哥一病几个月,到现在都没来上学,我以为他还病着,结果你告诉我,他在泡妹子?” “这就是男人的喜欢吗?太廉价了吧,人才死几个月啊,呵呵。” “淦,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还以为彦哥是个多深情的男人,结果你告诉我他和其他渣男没什么区别?” “嗷,幻想破灭了,再也不是我男神了。” “喂,前面的妹子,难不成彦哥还得一辈子喜欢岁哥?岁哥人都没了,他要一辈子替岁哥守寡?” “呵呵,谁叫他之前表现得那么深情,现在也太打脸了吧。” “就是,人才走几个月啊,就喜欢上别人了,说明之前根本不是多喜欢嘛。” “说来说去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彦哥肯定更喜欢女人,要是岁哥没死,他俩在一起了,肯定过不了多久,彦哥还是会喜欢上其他女人。” “楼上瞎几把造谣什么,你又替彦哥知道了?你知道他更喜欢女人?他亲口告诉你了?” “别扯什么更喜欢男人还是更喜欢女人了,请专注讨论彦哥移情别恋的事。” “女同学们,你们为什么对男生要求这么高,人都没了,还不能喜欢上别人是吧?” “对,人都没了,这能叫移情别恋?这叫新的开始!” “呸!就是移情别恋!” “就是!”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开始喜欢的不得了,结果就这?就这?” “别说彦哥了,楼神还不是!人家彦哥好歹为岁哥病了几个月,楼神那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啊。” “对,楼神也太让人寒心了,在成人礼上说什么他的愿望是岁哥,可岁哥死了,他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伤心难过。” “楼神简直比彦哥还让人寒心。” “当初我还嗑过楼神和岁哥的CP,我真是瞎了眼。” “加一!” “楼神这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说不定楼神心里很伤心难过,只是没表现出来。” “天天正常上课,我可没看出来他心里很伤心难过。” “果然世界上是没有好男人的,好男人只存在于小说和影视剧里,唉!” “那什么,还是有好男人的,你们忘记会长了吗?” “哦哦对了,会长,会长当初和彦哥一样生病了,要不是他身为会长,有会长的责任,也不会这么快就来学校吧。” “会长是真的很难过,人都瘦成那个样子了,唉。” “会长经常呆呆地看着岁哥以前的座位,看着会长那样我就心疼。” “呜呜呜会长不要伤心。” “会长对岁哥才是真爱!” “我就说我当初嗑会长和岁哥的CP没有错!” “咳,那什么,我觉得最喜欢岁哥的人,不是会长,不是彦哥,也不是楼神,是苏女神!” “你们都不知道,自从苏女神得知岁哥去世的消息后,苏女神精神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她总是自言自语,有人依稀听懂了她的话,她说什么岁哥不可能会死,说什么明明先死的是她。” “啊这……” “没想到啊。” “请把主场还给彦哥这个渣男!谢谢!” “渣男!” “渣男!” “渣男!” 好友聂盛把帖子发给陆彦的时候,陆彦在开车。 他目光掠过论坛帖子,笑了一下。 等绿灯时,他点开聂盛的消息。 聂盛:妹子? 陆彦:嗯。 聂盛:你还真移情别恋了? 陆彦:呵。 聂盛:虽然也不能让你一辈子都给赵岁守寡吧,但你好歹再等等吧,这他妈才多久。现在学校里都骂你渣男。 陆彦:开车,不聊了。 聂盛:……合着你一点都不在意是吧? 陆彦:随便。 陆彦把手机界面调到论坛,然后把手机丢给陶画你,“看看。” 不明所以的陶画拿稳他的手机。 她只浏览到大家骂陆彦的楼,没接着看下去。 咬了咬指尖,陶画说:“对不起,坏了你的名声,你快澄清一下。” “澄清什么?澄清我不喜欢你?还是澄清你就是赵岁,我没移情别恋?” 陶画有点头疼。他浑不在意道:“我不在乎。” 沉默了好一阵,她把手机还给他。 …… 听到陶画要转学的消息,一班班主任脸都绿了,“转、转学?” “是的,老师。” “怎么突然就要转学呢。”班主任心在滴血。他之前还在同事面前吹陶画是个好苗子,结果转眼好苗子就要跑了。 “因为我要去A城。” 了解到陶画学籍要要转到嘉德中学,班主任苦口婆心劝:“嘉德?虽然是A城排名第一的学校,但是,终究还是个私立学校,比不上咱们南江一中,咱们学校可是百年名校,陶同学,你可要仔细考虑考虑啊。” “都挺好的。” 劝说了好半天都无用,班主任只好含泪送走他准备大力培养的好苗子。 陶画去教室里收拾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贺秦问。 “我要转校了。” “转校?”他蹙眉,“转去哪里?” “A城。” “怎么突然要转校?” “家庭原因。” 这时林豆走过来,“桃花姐姐,你要转校吗?” 陶画点头。林豆抿抿唇,情绪低落下去。 把东西全部收拾好,陶画背上书包,“再见了。” 手腕忽然被贺秦捏住,她诧异,“你还有什么事吗?” 贺秦唇瓣动了动,毫无预兆地松开她。 他粗暴地掏出烟,眼角眉梢都是“别来惹老子”的暴躁。陶画没理他,背着书包离开。 林豆抿着嘴目送她走出教室。教室前排,江司言漫不经心地瞥了一下陶画的背影,然后不以为意地撤回目光。 陶画重新住进赵家。赵爸赵妈准备为她举办一场宴会,目的是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让大家知道她是赵家的女儿。 陶画觉得没必要,但赵爸赵妈坚持,她也就没没什么异议了。 嘉德校内论坛———— “卧槽!!!” “咋了?” “我家收到了赵家的宴会邀请函,赵家找到了遗失十八年的女儿,还是岁哥双胞胎妹妹!” “岁哥的双胞胎妹妹?!” “对!”“赵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双胞胎妹妹,岁哥不是独生子吗?” “据说妹妹出生时被偷走,赵家一直藏着这事儿没透露出来,所以大家都以为岁哥是独生子。” “我靠,所以岁哥还有个妹妹。” “这简直是……刚好岁哥没了,妹妹就找到了。” “怎么没早点找到啊。” “呜呜呜,岁哥连妹妹都没看到就走了。” “双胞胎妹妹?既然是双胞胎的话,长得应该和岁哥很像吧,有照片吗?” “不知道。” “到时候去宴会不就知道了。” “妈的,老子家里没收到邀请函,够不上赵家,没法去看啊,能去的兄弟到时候拍张照哈。” “行。” 一班教室里,孙萌萌刷到这条帖子,啊了一声,“赵岁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你说什么?”旁侧,苏黛忽然出声。 “就、就是你看帖子。” 苏黛急忙打开帖子。 看完帖子,她怔住不动。然后按住眼睛。 不可能。 赵岁不可能有个双胞胎妹妹。上一世他明明就没有。这一世怎么可能会突然有个双胞胎妹妹? 倏地,她心底一颤。 上一世赵岁没有自杀,可这一世他却自杀了,那么这一世多了一个妹妹,这样的变化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赵岁自杀死了。这几个字重新在脑海里反复回荡起来。 像是几把锋利的刀,一寸一寸地割着她的神经,碎裂的疼痛几乎麻痹她的知觉。 他怎么会自杀,怎么会死,怎么会! 她仍然始终无法相信,赵岁会死。 明明上辈子,先死的是她。自杀的也是她。他怎么会自杀? 会不会是因为她伤了他,所以他才自杀的?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脆弱,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自杀了。 可,万一呢? 痛苦和后悔绞碎她的五脏六腑,她捂住心口。 自从得知赵岁死讯之后,苏黛就仿佛陷入了循环的魔障里,她怀疑自己,后悔,痛苦,然后又否认自己是赵岁的死因,然后接着痛苦,随即又开始怀疑自己。 她快要被逼疯。 甚至某一时刻,产生和赵岁一起去了的念头。 孙萌萌看了看苏黛。苏黛趴在课桌上,捂着心口哭。 这几个月以来,苏黛几乎天天这样。 唉。孙萌萌也跟着难受起来。赵岁他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佣人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语气毫无起伏,“赵岁呢。” 佣人认识门外站着的男生。是之前来过的同学,叫楼慈,人冷冰冰的,似乎脾气不大好。 她说:“小岁?她早就已经去世了啊。” “是吗?”楼慈语气轻飘飘。佣人背脊升起凉意,她清清喉咙,“这还能有假吗。” 半晌,他掀开眼皮,“那么,我找他的妹妹。” “请稍等。” 听佣人说楼慈来了,陶画整理好面部表情,去见他。 一下楼,就感觉到一道视线直直朝她投射过来,她抬眸,与楼慈四目相接。 往前走了几步,她说:“你好,听说你是我……哥哥的朋友,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楼慈眯眼,静静地端详她。然后大步向她走来。 猝不及防被楼慈扣住肩膀,陶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俯身,在她颈边嗅了嗅。像是动物在寻找什么似的。 随后,他从她脖子里抬起头,“双胞胎妹妹?” “怎……怎么了?”她后退。 冰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他说:“难怪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变成了女人,赵岁。” “我不是赵岁,我是他妹妹。” 他轻嗤,“我知道你是赵岁。” 良久,陶画说:“帮我守住秘密。” “怎么变成了女人?” 陶画言简意赅地说清楚原委。楼慈眸光微闪。旋即陶画有些惊讶,“你刚才说你一直在找我?” “我知道你没死。”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她没死? “你为什么觉得我没死?”她问。 “因为你不会死。” “我不会死?”陶画不解,他的语气太笃定了。楼慈说:“去你房间说。” 陶画没犹豫,带他去她的房间。 进了房间,他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确定你不会死么?” 她摇头。 他坐下,两手往后一撑,下颌微微仰起,水晶灯光照着他冷白的面容,“我母亲有一个偶像。” 陶画:“???” 不是在说他为什么会确定她不会死吗?怎么话题这么突兀地转到他母亲身上了? 陶画云里雾里的。 楼慈:“她的偶像,二十二岁就解决了世界性难题哥德巴赫猜想,拿下世界最高数学奖,二十六岁研制出最先进的半导体技术……” “等等。”陶画打断他,“据我所知,哥德巴赫猜想至今无人攻克,你母亲的偶像……” “现在没有,四年后就会被我母亲的偶像攻克。” 陶画:“……?” 她满头雾水,“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楼慈默然,继而道:“她的偶像喜欢写诗,理想是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做一个有用的人,伟大的人。” “跟我还挺像的。”陶画意外地摸摸小熊抱枕。 “她的偶像写过一首诗,叫《刻夏》。” “我也写过一首诗叫渴夏,真————”陶画陡然消音,她惊疑不定,“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楼慈没回答,就这么与她对望着。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我,我又没证明那什么哥德巴赫猜想。”她说。 “我不是说了,四年后你才能证明。” 陶画瞳孔剧烈收缩,“你说的真的是我?” 他轻点下颌。 陶画:“不是,这怎么回事?我有点不明白。” 楼慈:“我母亲可能是重生的,可能是未来的人,她的偶像是你,现在明白了吗?” 陶画:“!!!” “等会儿,让我缓一下。”她整理混乱的思绪。楼慈的母亲可能是重生的,也可能是母亲未来的人。 然后他母亲的偶像还是她? 许久许久,她缓过来,同时抑制不住地雀跃,“我在四年后真的攻克了哥德巴赫猜想?” “对。” “还推动了半导体产业的技术革新?” “嗯。” “还有呢?” “还有……” “我真的这么厉害?”陶画眼睛亮晶晶的。楼慈嗯了一声。 “你妈妈还说了关于我的什么没有?能都告诉我吗?” 他眼光偏转,“我了解的并不多,甚至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母亲可能是重生的人,可能是未来的人。” “什么意思?” “我很小的时候,她说过她有一个偶像,说过她的偶像会写诗,成名后印了好几本诗集,每一首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说过她的偶像获得过哪些成就,有多厉害。” “我问她是谁,她从来不说,我不知道她偶像的名字,年龄,性别。” “等我长大了一些,我发现她说的那些成就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获得过,她说的那些诗也没人写过。” “我以为,她只不过是在胡言乱语。” “直到我发现你写的诗。”他似在回忆,“你写的诗,和母亲说的那些诗,一字不差。” 陶画:“难怪你之前要看我的诗,还说欣赏我的诗,原来是这样。可是,你怎么就确定你母亲说是那个人就是我?万一你母亲说的那些诗被别人听到过呢,万一我是从别人那里抄来的呢?” “所以那时我还并不确定,直到你参加英语竞赛,我才确定我母亲没有说胡话,她说的那个人也就是你。” “嗯?” “她说过,她的偶像是嘉德中学第一个获得全国英语竞赛冠军的学生,而且你说你的愿望是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陶画了然。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陶画说:“我总算知道那次去海边露营,你为什么笃定我能实现我的愿望了。” 接着她又说:“你妈妈可能是重生的人,也可能是未来是的人,但也有可能都不是,可能她会预测未来?” “或许。”他不以为意。 “那你妈妈现在————” “我三岁她就死了。” 陶画捂嘴,“抱歉。”然后她沉浸在一种无法控制的兴奋里,“我以后居然这么厉害。” 下一刻,她面前一黑,凉凉的气息喷洒在她肩颈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一疼。 轻微的疼痛瞬间传遍痛觉神经,她条件反射推开楼慈。 “你干什么!”她捂住泛疼的脖子,“你属狗的吗?” 上次咬她手,这次咬她脖子,狗似的。 “重新盖章。”他用指腹抹着鲜艳得有些诡异的嘴唇。陶画皱眉,转瞬间,手腕上多了一串冰冰凉凉的佛珠。 “不准再取下来。”他威胁道。陶画没搭腔,去镜子旁边看自己的脖子。 “你下口太狠了。”她嘶了声。 他幽灵似的出现在她身后,“你可以咬回来。” 陶画:“……” 她摸了摸脖子,听到佣人又在敲门。 沈之珩也来了。他瘦得厉害,面色也不大健康。 看到她,他似乎有些无法自控,“赵岁……”转而意识到什么,“抱歉,你和你哥哥太像了。” 陶画看了看楼慈,又思及陆彦。反正他们几个都知道她真实身份了,多会长一个也不多。而且,她也不忍心只对会长隐瞒真相。 “会长。” 听她这么叫他,沈之珩有半瞬的恍惚,继而微惊,“你……” 她点头,“会长,我是赵岁。” 房间里的秒针转了两圈。 沈之珩:“所以你没有自杀,没有跳海,一切都是假的。” “对。” 沈之珩静默下去,似乎在消化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眼尾微红,嗓音发颤,“我……我能抱抱你吗?” 陶画还没说话,楼慈冷冰冰地替她道:“不能。” 陶画瞄了一瞄楼慈,然后展开手臂,“会长。” 沈之珩立即上前,轻轻拥住她,像是抱住了什么珍贵的易碎品。他闭目,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像是在叹息,“幸好。” 幸好她没事,她没有自杀,没有死。 然后极度的喜悦排山倒海似的拍打过来。她不仅没死,还变成了女生。 这样的话,他父母不会像之前那样激烈地反对他喜欢她。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悦,脑袋里仿佛在炸五颜六色的烟花。 “还没抱够?”楼慈冷冷的声音响起。 陶画清清嗓子,推开沈之珩。 等楼慈和沈之珩离开后,陶画发现脖子上的牙印还没消,她用创可贴贴住。 火箭班教室。 “今天会长有点不对劲。” “好像突然之间就活过来了一样,没之前那么消沉了。” “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好像一点也不伤心难过了。” “真的诶。” “怎么突然就不伤心难过了?不正常啊。” “操,会长不会也看上别人了吧,不然不会这么突然就不伤心难过了。” “很有可能哎。” “靠,不会又打老子脸吧,前两天我还说会长对岁哥最深情呢。” “怎么地,你还想让人家会长一直哭丧着脸吗?人家还不能高兴了?” “就是,人彦哥好歹有个移情别恋的证据,会长啥都没有呢,能别乱猜吗?还不能让会长高兴高兴?” “就是就是,别乱猜啦。” 宴会前一天,陶画收到了三条消息。分别来自陆彦楼慈沈之珩。 陆彦:小桃花,明天当我的舞伴? 楼慈:明晚当我的舞伴。沈之珩:明晚的宴会,可以邀请你当我的舞伴吗? 她扶额,一一回复:脚有点疼,明天不跳舞。 不跳舞,就不用做选择。她给自己点赞。 次日。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音乐悠扬,衣香鬓影。 台子上,赵老爷子咳嗽两声,拍拍话筒,“今天邀请诸位到此,主要是为了庆祝我们老赵家终于找到了遗失在外的孙女儿。我们老赵家的孙女儿,陶画。” 说完,赵老爷子看向右侧楼梯。 铺了红毯的楼梯上,赵爸赵妈牵着一个女孩款款下台阶。 女孩扎着公主辫,黑长如锦缎的墨发间缀饰着一片一片桃花,桃.色长裙贴着玲珑纤细的腰肢,曳地的裙摆慢慢地扫过阶梯上铺着的地毯。 眉眼明媚娇艳,似如三月桃花,娇艳欲滴。 宾客安静了几秒。 旋即嘈杂声渐起———— “果然是双胞胎妹妹啊,长得可真像。” “太像了。” “还是比她哥哥要精致一些,毕竟是女孩子。” “长得太漂亮了,可以去娱乐圈当明星了。” “赵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让她进娱乐圈。” “也是。” 陶画被牵到了话筒旁边,“你们好,我是陶画。”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了起来。 有来宴会的嘉德学生立即拍照发论坛。 “看到岁哥的妹妹了,卧槽,长得和岁哥简直一模一样,有图有真相!” “哇,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长得好漂亮啊。” “跟苏女神不相上下啊。” “这没法比啊,她俩都好看,但是是不一样的美,没法比,反正都很好看,比也比不出来!” “卧槽你要不说这是岁哥的双胞胎妹妹,我都以为是岁哥男扮女装了!” “我也……”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会是岁哥想变成女孩子,就去变性了,但是赵家要面子,所以就谎称岁哥自杀了,然后把他变成双胞胎妹妹。” “楼上很有道理!” “屁啊,岁哥没这么矮,他妹妹就一米六几。你去变性还能把身高给变了?” “也对哈,要是身高没变的话,那肯定是岁哥没跑了。” “岁哥妹子好漂亮,我想……” “我也想……” “你们也就只配想想,这样的仙女儿,谁配的上。” “卧槽仙女儿声音也好好听。” “妈呀,这声音,听得我腿都软了。” “妹妹叫什么名字来着?” “刚才介绍了,叫陶画。” “嗯?不应该姓赵吗?” “不清楚情况。” “那什么,陶画这个名字,好像桃花呀,而且你看,她发饰和礼裙上都有桃花。” “她本来就挺像一朵桃花儿。” “话说,之前彦哥是不是叫岁哥小桃花啊。” “卧槽?” “这可真是太巧了。” 宴会厅里。 陶画走下台子,见到和陆彦站在一起的郑邵东。自从那天在郑邵东向她道了歉后,他就没再出现过。 她牵着裙子走过去,“邵东。” 郑邵东看到她,“岁……”然后闭嘴低头,语气沉闷,“陶画。” “我们还能是朋友吗?”陶画问。 “不然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会来?” 陶画眼神微亮,“谢谢。”然后上前,轻拥他。 温软馨香的女体靠过来,郑邵东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陶画就松开了他。 怀里的温软馨香登时荡然无存。郑邵东看向退后的陶画。她牵唇,桃花眼弯弯的像一对月牙。 她只是礼节性地抱了他一下。 郑邵东闪神,低骂,“操……”然后余光就触及身侧陆彦的黑脸。 陆彦瞪着陶画:“你抱他,不抱我?” 她也礼节性地抱抱他,不到两秒就撤退。陆彦总算满意了。 “我呢。” 陶画身后响起楼慈冷冰冰的声音。她看到楼慈,想起脖子上的伤,就是因为他,她不得不在脖子上佩戴一朵花遮住印子。 她按压脖子上的花,也给了他一个礼节性的拥抱,但退出去时被他箍住了腰。 “别咬我。”她急道,以为他又要咬她。但他没咬她,只是卷起一缕她的头发,在手里把玩了几秒钟,然后才放开她。 陶画舒气,楼慈旁边的沈之珩落入视野。她指尖动了动。主动抱了他一下,“欢迎。” “谢谢。”他笑得温润。 另一边,沈母和陆母都在打量陶画。 这陶画,长得和赵岁实在是太像了。 沈母瞧了瞧沈之珩。她儿子已经恢复到以前正常的状态,不再为那个已经死了好几个月的男孩难过。 至于儿子变化的原因是什么……沈母看着陶画,若有所思。 也好。 陶画总比赵岁好。至少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家世样貌都很不错的女孩。 沈母一直绷着的嘴角终于平展开来。 陆母啧了一声。没想到在A城遇见的那女孩儿居然是赵岁的双胞胎妹妹。难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瞧他儿子那藏不住满心喜欢的样子,丢不丢人啊。喜欢?陆母一惊。再仔细观察陆彦。 这……儿子不会又喜欢上赵岁的妹妹了吧。 陆彦表现得太明显,作为过来人,陆母确定,她儿子就是喜欢陶画。 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她之前就幻想赵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现在老天这是听到她的愿望了吗? 如果是陶画的话,那太合适了!她还得感谢陶画把他儿子给掰回来了。 陆母高兴坏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又顾及自己作为“贵妇”的矜持和礼仪,及时憋住自己的情绪。 她快步过去,笑眯眯的,“你叫陶画是吧,真是个漂亮姑娘。” 陶画:“谢谢阿姨。” “别这么客气,叫我陆姨就行了,你这孩子,我一见啊,就特别喜欢。”陆母亲切地握住陶画的手。 过于热情的陆母和第一次见面时反差实在是太大,陶画有点招架不住,她瞧了陆彦一眼。陆彦自然是知道自个儿妈为什么这么热情亲切,他抱臂哼笑一声。 陆母拉着陶画就走,“来,我们坐那儿去。” 长辈拉着她,陶画也不好拒绝。陆母过度的热情让她有点尴尬。 一坐下,陆母就问:“小画,你今年几岁了?” “十八了。” “那跟我儿子一个年龄,你几月份的?” “十月。” “那小彦比你大四个月。”说到这里,陆母一笑,“男方大一点好,大一点,疼媳妇儿。” 陶画:“……” 她面热,“阿姨……” “叫陆姨,叫什么阿姨,别生疏了。” 陶画抠着裙子上的绣花,“陆姨。” “哎,这就对了。小画,听说你被偷走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福利院是吧?” “嗯。” “那你这么多年,得吃了多少苦啊。偷走你的那护士,真是黑心肝,烂心肠!” 陆母噼里啪啦,口若悬河地开始骂那护士。骂人的架势和之前骂她一样,只是对象换成了护士。 骂着骂着,陆母还含了泪,“真是苦了你了,小画。” “没,也不是很苦。” “在孤儿院呢,还不苦!本应该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养尊处优做个千金大小姐,但是却被人偷走成了福利院的孤儿,吃了十多年的苦,唉。”陆母擦泪。陆母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小被偷走的是她,吃了十多年苦的也是她。 接着,陆母抓住陶画的手,“小画,我苦命的孩子啊。” 陶画求救似的望向陆彦。却见陆彦抿着唇,正在憋笑一样。 “陆姨,我谢谢您,我真不苦,真的,我过得挺好的。”她拍拍陆母的手背。 嘉德校内论坛———— “彦哥看岁哥妹妹的眼神……” “看到了。” “等一下,彦哥不是喜欢上其他女生了吗?怎么还用那种眼神看岁哥妹妹?” “不会见一个爱一个吧?” “慢着,岁哥妹妹的背影……很像那天和彦哥一起回公寓的妹子啊。” “!” “背影的确很像。” “头发长度差不多。” “发色也一样。” “所以,那妹子他妈的就是岁哥妹妹陶画!” “天哪。” “所以,彦哥移情别恋的是岁哥的妹妹。” “卧槽这更渣了好吗?怎么能喜欢曾经喜欢过的人的妹妹啊。” “就是就是!” “那什么,我觉得彦哥可能不是移情别恋……他可能还喜欢岁哥,只是因为岁哥妹妹和他长得像,所以,懂?” “替、替身?!” “哎呀我去!” “把妹妹当作哥哥的替身?” “我感觉你们真相了。” “啊啊啊啊啊这样更更更渣了好吗!” “搞什么替身啊,好呕。” “妹妹知道自己是替身吗?知道自己是哥哥的替身吗?太心梗了吧。” “找替身的渣男必死!!!” “我宣布,彦哥再也不是我男神了。” “你们男生都这么喜欢找替身的吗?” “别以偏慨全哈,我们是我们,彦哥是彦哥!” “啊老子心碎了,男神居然找替身,还他妈找亲妹妹替身,太不是人了!” “说一个让你们更心碎的是事儿,给你们拍一下会长和楼神。” “!!!” “不要告诉我,楼神和会长也……” “看那个眼神,没错了。” “我就说这两天会长心情突然变好了,还以为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合着也是因为找到替身了?” “会长怎么也这样啊。” “不可能的,我风光霁月的会长,才不会当渣男!” “楼神有点一言难尽。之前不是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样子吗,怎么也跟着找替身。” “所以之前楼神根本就不是不在乎啊,只是没表现出来,你看,他还是喜欢岁哥哥的,不然也不会找替身。” “房子塌了三座的我,生无可恋。” “会长啊,那可是会长啊,他怎么也找替身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世界上根本就没好男人,再优秀的男人也是个渣!” “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断定岁哥的妹妹是替身啦?万一不是呢,万一那仨就是喜欢上她了,不是把人家当替身呢?” “对啊,陶画妹子长得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吧。” “呵呵,不是替身才怪。我现在只挺疼岁哥妹妹,被三个渣当替身,呸!” “千万别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别让他们得逞!” “对,一群渣男,yue!” “有没有人愿意提醒她一下啊,至少得让她知道那仨曾经喜欢她哥哥吧。她要是不知情的话,喜欢上他们其中一个咋办哦。” “说不定人家早就知道了。” “妹子太可怜了,被三个男人当作哥哥的替身,想想就心梗。” 论坛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几乎都是在骂渣男,心疼妹妹。 被骂渣男的几个人正在看陆母表演。陆母完全霸占了陶画,嘴里装了永动机一样,说个不停。 陶画递给她一杯水,“陆姨,喝点水吧。” “你这孩子,真贴心。”陆母喝水。 趁这空隙,楼神上前,把一个礼物盒放到陶画面前。 “这是?”陶画问。 “打开。” 陶画打开礼物盒,闪闪亮亮的腰带映入视野。 “喜欢么?”楼神问。 “喜欢。”陶画观察腰带上的雕刻的桃花印。很精致细小的花瓣,做工十分精细。 陆母见楼慈送陶画腰带,突然生出了危机感,她瞥了一瞥楼慈,然后对陶画说:“小画,这腰带可不能随便收啊。”“为什么?” 男人送女人腰带,意思是想把女人牢牢栓在身上,束缚在他身上。 如果女人接受的话,就是愿意被他拴住,愿意被他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啦!哎哟今天痛经痛死了,所以晚了些感谢在2021-04-24 23:09:54~2021-04-25 23:5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n 20瓶;俏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双更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陆母问陶画。陶画说不知道。 听她说她不知道, 陆母抿了口酒。既然陶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么收下它,也没什么意思。陆母微笑, “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陶画:“……” 她仔细看了看腰带,轻抚上面闪闪亮亮的花纹, “楼慈, 谢谢你。” 楼慈淡淡地丢出了一个嗯字。 “儿子,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陆母问陆彦。陆彦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锦盒。 陆彦送的是一枝镶嵌着粉钻的笔,笔帽上缀着精美的流苏。 “谢谢,我很喜欢。”陶画说。 “我帮你试试好不好写。”他说着,把笔拿过来, 然后捏着她的手,在她掌心里画下一支箭。 然后又在他自己手心里画下一颗爱心。 “挺好写的。”陆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脸有点臊, 她把手藏到背后。 陆母暗地里咂嘴。她儿子可真会啊。不愧是她的儿子。她笑眯眯地, 好整以暇地翘起腿。 沈之珩的礼物是一张古琴。同样是亮晶晶的。陆母问陶画,“你还会弹古琴?” “会一点点。” “女孩子学古琴有气质,不错。”陆母目含赞许。 被陆母缠着又聊了许久,终于有人叫走了陆母。陶画不觉松气。 “什么时候去学校?”楼慈问。 “手续已经办好了, 过两天就去。” “住校?” 陶画摇头, “不住校, 住学校外面。”以前是迫不得已住校,现在她可以住学校外面。住学校外面方便很多。 陆彦搭腔, “住学校外面?房子找好了?” “还在找。” “住我那儿吧。” 陶画望向他。 “我是说,住我那栋公寓楼,那里离学校很近,公寓条件和环境都不错。” “你那里位置很好, 我早就考虑过,但是都住满了,没空余的房子。” “没空余的房子?”陆彦挑起嘴角,“怎么可能,我旁边就没人住。” “嗯?可是————” “我打电话问一下。”陆彦拿出手机。 “少爷?”电话里响起男声。 “我学校那边住的公寓,旁边的房子有人住?” “啊?少爷这我怎么知道啊。” “没人住?那正好,我朋友这两天要住进去。”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明白了陆彦话里的意思。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处理。” “嗯。”陆彦挂了电话。对陶画说:“我旁边没人住,你可以住那里。” “行,我先去看看。”眼角余光掠过斜前方的人影,陶画微顿。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皮肤也是冷白的,眉目和楼慈极像,只是多了几分年龄上的沉稳。 那应该是楼慈的父亲。陶画注意到,楼父的目光穿过人群,定在楼慈身上,而楼慈冷漠疏离地转过了脸。楼父也同样冷漠疏离地转过了目光。 陶画:“?” 父子俩关系貌似不怎么好。她不太了解楼慈的家庭,小说里也没多写。她连他母亲早就去世了都不知道,之前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胆战心惊怕楼母来找她麻烦。 她若有所思,垂下睫毛。 早晨风和日丽,春光繁盛。陶画换上嘉德校服,背着书包出门,去往学校。 刷卡进学校,感觉到来来往往的人在打量她,她目不斜视,往前走。 “嘿!陶画妹妹!” 面前闪现出一道黑黑壮壮的身影。 “我是岁哥……就是你哥哥的好朋友,我叫周天,认识一下。”黑壮男生笑出八颗牙齿。 陶画认出他来了。黑壮男生就是原主之前的狐朋狗友,就是在Winner俱乐部放不可描述动作片的人。 思及那不可描述动作片,陶画一下子红了脸,“嗯嗯。” “妹妹挺害羞的呀。”男生挺了挺胸膛,“今天来学校报到吧?知道教务处怎么走吗?哥带你去。” “不劳烦你了。”低沉不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男生回首,看到高大挺拔的陆彦。陆彦直接掠过他,拉着陶画就走。 男生站在原地,欲言又止。陆彦个渣男!把陶画妹妹当替身!他得找个机会把这个真相告诉陶画妹妹,让陶画妹妹认清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哎,陆彦。”陶画抽了抽手腕,让他放开。 他歪头,没放开。 “我现在是女生,不能随便牵我。”她小声道。 他眉梢一挑,松手。 去教务处报道后又去往班主任那里。火箭班班主任看到陶画,眼眶湿润了一下。 陶画实在是和赵岁太像了。虽然只教了赵岁几个月,但他很喜欢赵岁,赵岁那孩子改好之后,又乖又听话,成绩还那么优秀,他能不喜欢吗,可是那样优秀乖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班主任一时悲从中来,他擦擦眼角,交代了陶画一些事情,然后带她去一班教室。 虽然一班所有人都通过论坛知道了陶画长什么样子,但看到真人,还是不免惊叹。 惊她长得和赵岁如此像,叹她长得这么漂亮。教室里的男生们躁动起来。 “真人比照片和视频看起来还要好看啊。” “从今天开始,我的女神就是陶画妹妹了。” “我怀疑她在我眼睛上打了一层滤镜,不然为什么她身上有光!” “切,get不到这种颜,还是比较喜欢苏黛那种颜。” “这你都get不到,你眼瞎了吧。” 教室后排,苏黛整个人僵硬住。 陶画,陶画,她和赵岁简直一模一样。就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那么相似。苏黛抓紧桌面,指甲几乎要刺进桌子里。 正在做自我介绍的陶画无意间瞟了一下苏黛。苏黛和她四目相触。 那种熟悉的感觉如同潮水排山倒海地扑打过来,苏黛失控,站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苏黛身上。 班主任问苏黛,“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黛用力一呼吸,“对不起。”话音落下她坐回去。 “老师,陶画坐哪儿?”陆彦手中转着鸭舌帽,问道。 现在就赵岁之前的位置还空着,当然是坐楼慈旁边。班主任指向楼慈旁边的位置。 陆彦却道:“让她自己选吧,看她自己想坐什么位置。” 班主任和蔼地问陶画,“你想坐哪儿?” 陶画往讲台下看。陆彦盯着她,沈之珩盯着她,楼慈也盯着她。 她直接走下讲台,径直去往楼慈旁边的座位。 楼慈冷冽鲜艳的唇角微微一动。沈之珩神色黯然。陆彦用舌尖抵了抵腮帮,把手里的鸭舌帽扔到一旁。 陶画把书包放进桌洞里。 老师现在讲课的内容她在南江小镇的那几个月里全部学完了。她偷偷把书码起来,稍微遮住自己,悄悄拿出草稿纸。 楼慈说,四年后她会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她有点怀疑。 困扰数学界长达三个世纪的世界性难题,她真的能解决?真的能在短短的四年内解决掉它? 开玩笑吧。 她托腮,哥德巴赫猜想分为二重和三重,要证明实在是太难了。 楼慈瞥向左侧,见陶画没在听课,他目光前一送,注意到她在验算什么,他也拿出了草稿纸,跟着一起验算。 课后,陶画还在验算,忽而听到有人在叫她。 “赵……陶画。”苏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陶画装出陌生的样子,“你好。” 闻言苏黛身形一怔,片刻,她嗓音紧涩,“我有话想和你说,能出来一下吗?” 陶画点头,跟着她出去。 “卧槽,两大美女同框,真他娘的养眼。” “别挡我,我拍个照。” “你说她俩谁更好看。” “都好看,不分伯仲!” “你妈的让开点我看不到了!” “人都走没了看个屁看!” 走廊僻静处,苏黛仔细观察陶画,“你……你是赵岁的妹妹?” “当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前站着的人,无论是长相,神态,还是说话方式,说话语气,完全和赵岁如出一辙。苏黛没控制住,脱口道:“你是不是赵岁!” 陶画面带讶异,“赵岁是我哥哥,我怎么可能是我哥哥。” “他怎么可能有妹妹!” “为什么不可能?” 苏黛一噎,转瞬理智回归些许,她看着明显五官比赵岁更精致秀气的陶画,看着明显比赵岁矮了十几公分的陶画,看着明显声线和赵岁不一样的陶画,此刻她清晰而绝望地认识到,眼前的人不是赵岁。 她眸子通红,身处绝望之中却还要挣扎,“你就是赵岁,你和他那么像,你的脸,你的神态,你说话的方式,说话的语气,还有你身上的桃花香,都和他一模一样,你明明就是他!” “大概这就是双胞胎兄妹吧,知道哥哥和我一样都喜欢桃花香的时候,我自己都很惊讶。”陶画从容自若。 苏黛滞住。 因为是双胞胎妹妹,所以她和他的才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吗? 更深的绝望和痛苦席卷了苏黛。她掩面,转身离去。 陶画目送她消失在视野里。她叹气,往前走一步,靠在栏杆上凝望操场上飘扬的五星红旗。 “小桃花,”陆彦走过来,也倚靠在栏杆上,“为什么和楼慈坐一起?” “和他讨论题目比较方便。” “就因为这个?” “你还想因为什么?”陶画漫不经心道。 陆彦轻笑。 “回教室吧,要上课了。”陶画从栏杆上起身,快步穿过走廊。 自习课,陶画和楼慈挨着讨论题目。陆彦撑着额头,面无表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桌面。 “砰!” 篮球砸到篮球架,回落入陆彦手中。他一下一下地投篮,不知疲倦似的。 郑邵东坐靠在篮球架下面,见陆彦不停地在投篮,神色晦暗不辨,他说:“彦哥,心情不好?” 陆彦在郑邵东旁侧坐下。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喉结滑动几下后,他说:“你说我爸妈为什么不把我生得聪明点?” “您还不聪明呢?” “我说在学习上。” “学习这种事情嘛,不能勉强,再说彦哥你也不差啊,总比我好。” 陆彦微微仰头,汗珠从喉结上滑过,低喃,“如果我在学习上够聪明,她也不会选择和别人坐一起,不会找别人一起讨论学习。” 郑邵东没听清,“你说什么?” 陆彦没回答,他一脚把前面的篮球踹远。 晚自习结束,陶画和陆彦一起回公寓。 发现楼慈跟着他们,陶画疑惑:“宿舍楼不是这方向。” 楼慈:“我住外面。” 陶画:“你也住外面了?你住哪儿?” 楼慈:“松溪公寓。” 陶画:“你也住那儿?” 楼慈:“嗯。” 发现楼慈和他们住同一层,并且房子就在陶画对面时,陶画似乎反应过来了。她有点头大,一言不发地进了屋。 半个小时后。 陶画擦着头发,听到有人按门铃。从门口显示屏里看到沈之珩,她有点意外,立即开门。 “会长你这是?” 沈之珩背着包,表情很不好意思,“陶画,我也住这里。” 陶画思维停顿几秒,然后道:“这里挺好的。” “晚自习下了后,我在学生会耽搁了一些时间,把钥匙丢在学生会会议室了。现在学校已经锁了大门,我进不去,也拿不到钥匙。” “你的门不是指纹和密码锁?”陶画不解,同一栋公寓,应该都差不多的吧。 沈之珩:“之前的住户用的老式门,还没来得及换。” “那你现在……” “可以收留我一晚上吗?宾馆和酒店那种地方要身份证,我身份证在没在身上。” 他目光柔和,面上带着期许。 “那你进来吧。”陶画也没犹豫。会长都这样了,她不用顾忌什么。 “谢谢你。”沈之珩进屋。 也就是陶画心思单纯,完全没有想过,沈之珩这样的大少爷,要是想去宾馆和酒店的话,身份证根本不是问题,一个电话的事而已。 “你睡这间房。”陶画说。 “好,谢谢。” 因为是一个人住,陶画住的房子也只有这一个多余的客房。 沈之珩看了看陶画。 其实今天他的确把钥匙忘在学生会了,但他原本有时间去拿钥匙,他发现钥匙没拿的时候,学校大门还没锁,然而只是一念之间,他停下返回学校去拿钥匙的脚步,反而不疾不徐地来到公寓。 陶画回了房间。 不多久,门铃又响起来。 “楼慈?这么晚了,你有事吗?”陶画问。 穿着睡衣的楼慈:“我的灯坏了。” “所以?” “不开灯我睡不着觉。” “那你现在去找人修灯。” “物业已经下班。” “那你来我这儿是?” “将就一晚。”说着他腿伸进门内。 一进门就发现从浴室里出来的沈之珩,楼慈眼神一冷,“他怎么在这里?” “会长他钥匙忘学校了,所以也来将就一晚。” 楼慈冷冰冰道:“是吗。” “嗯,所以我这里没房间了。”她有点抱歉地对楼慈说。 楼慈:“我和他一起睡。” “那你自己商量吧。”陶画想,他们俩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应该也不会介意一起睡。说完她有挥挥手,自个儿回了房,“晚安。”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门铃又响了。没看到显示屏前,陶画心想不会是陆彦吧。 看到显示屏后,她额角抽搐,还真是陆彦。 “有事吗?”她开门。 陆彦:“睡前跟你说个晚安。” “你直接发消息不就好了。” “当然要面对面说。”他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不过瘾似的,又揉一下。余光猛地触及屋子里另外两人,陆彦登时眉心一蹙,“他们怎么在你这里?” “会长钥匙忘学校了,回不了家。楼慈灯坏了,没灯他睡不着,所以来我这里睡。” 陆彦鼻子轻轻一哼。 陶画:“好了,快回去吧,晚安。” 他瞥了一瞥屋内,“晚安。” 然而不到五分钟,陆彦又来了。 这次,他可怜兮兮道:“小桃花,我屋子里有蟑螂。” “蟑、蟑螂!”陶画害怕地后退半步。 “对,很大一只。” 陶画咽咽嗓子,“多……多大啊。” “那么大。”他比了比。她瑟缩,“居然有蟑螂,你房间不是很干净吗?” “谁知道呢,房间明明就很干净,居然有蟑螂。小桃花,我怕蟑螂,那屋子今晚不能睡了。” 她立刻把他拉进来,生怕他后面有蟑螂追着一样。 关上门,她说:“可是我这里没房间了,客房楼慈和会长睡了。” “我不介意和你一张床。” 陶画:“……” “你睡沙发吧。”她咳了咳。 “你这沙发,我伸展不开啊。”他晃了晃他的长胳膊长腿。 “那打地铺?” “不瞒你说,我睡不了地铺,一睡就浑身疼。” 陶画:“……” 要求这么多。陶画抿唇,“你不如去附近的宾馆或者酒店算了。” “我嫌脏,那些地方,说不定也有蟑螂。” 陶画忖了忖,“那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 “不行,你怎么能睡沙发。” “那要怎么办。” “我说了我不介意和你一张床。”他似笑非笑。 陶画面红耳赤,“我不管你了。” 他拉住她,“好了好了,我睡沙发,就睡沙发。”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这几个不要脸的戏精! 双更~今天留评论有红包哦,明天努力三更,要是三更失败……别打我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1-04-25 23:52:18~2021-04-27 23:0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兒 20瓶;俏俏 6瓶;朝夕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双更 淡月笼纱, 夜色微凉。 清甜的桃花香从枕被里溢出来,沙发幻化成满桃花的床,柔柔软软, 香香甜甜。 陆彦整个人埋在枕被里,怀里抱着陶画的小熊抱枕。吸了吸小熊抱枕,他听到前面有细微动静。 抬头一看, 看到走出房间的陶画。 大概是顾虑到沙发里有人在睡觉, 她没有开客厅里的灯,只是打开了手机里的灯,轻手轻脚地去往卫生间。 她经过沙发时,陆彦假装在睡梦中不经意地伸出胳膊。 猝不及防被一绊,她整个人朝沙发跌去。 一下子跌进陆彦硬邦邦的怀抱里, 她慌忙起身。 “怎么,大晚上的, 投怀送抱?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陆彦抱着她, 在她耳边低笑。 陶画:“不是,是你故意绊倒我!” 陆彦耸肩:“冤枉。” 她挣扎,想起来,他身体一翻转, 和她调换位置, 把她压在了沙发里。 陶画:“你让我起来。” 陆彦:“不。”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 昏暗的光线里,黑漆漆的眼睛直盯着她。她胸口起伏, 因为紧张而咬着红润的嘴唇。 再靠近一点,就能亲到花瓣一样的红唇。他俯身。 陶画紧张到屏息,睫毛慌乱地眨动,“陆彦……” 他没停下动作。 陶画闭眼, 随后感受到肩窝里一沉。她发现他并没有亲她,而是把头埋在了她颈边。 陆彦声音低哑,似乎无法再忍耐,“小桃花,你什么时候才能谈恋爱啊。” 她心跳加速,“我、我不是说过了,等高考之后再考虑这种事。” 听罢,他无奈地在她耳侧低叹,“你这是要憋死我。” 她蹙眉,“就算我高考之后想谈恋爱,也不一定是和你……” 他语气一沉,“你不是说第一个会考虑我?” “我说的是考虑,是考虑,也不一定。”当时就是拒绝他,敷衍他的话而已。 陆彦从鼻子里哼出气。陶画红着脸,“我要去卫生间,憋不住了。” 又在她脖子里眷恋不舍地埋了会儿,陆彦这才大发慈悲放过她。 “早上好。”沈之珩擦干净脸上的水,对陶画说。 “早上好,”陶画颔首,“我先去学校了。” “你不吃早餐?” “去外面吃了再去学校。” “一起吧,等等我。” “好。” 开门后看见楼慈和陆彦站在外面,似乎在等他们。楼慈单肩背包,陆彦拎着包,一人站一边。 “你们吃早餐了吗?” “没。” “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公寓早上电梯里人不少。 进了电梯后,陶画只觉如芒在背,她蹙蹙眉。 下一秒,身侧的楼慈一把掐住一个男人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男人哀嚎,“啊啊啊啊!” 电梯里所有人都看向他们俩。 楼慈眉目森凉阴鸷,“还摸吗?” “不敢了不敢了,我还没摸到她!还没呢!我错了!”男人痛苦地哀嚎。 楼慈鞋尖碾压着男人的手,同时掏出手机。 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两个黑衣人把还在哀嚎的男人拖走了。 陶画厌恶地看着被拖走的男人,“他们把他带到哪里去?” 楼慈用手帕擦着手指,“你不必知道。” 清清嗓子,陶画踟躇道:“楼慈,这里是法制社会。” “你以为我会把他怎样?” “就是……就是……”她欲言又止。 “他们会把他带去警局。” 陶画安心了,“谢谢。”之所以担心楼慈怎么处置那个男的,是因为刚才楼慈那凶残的样子吓到她了。 那男人的腕骨几乎被楼慈折断,骨头断裂的声音挺骇人的。 思及楼慈身体里有着黑手党残忍冷酷的血脉,陶画咽嗓子,然后甩甩头,继续前行。“小桃花,以后去学校要和我一起,你一个人太危险。”陆彦用很郑重的语气。 沈之珩点头附和。 陶画:“也不是天天能遇到这种人。” 楼慈:“定好了,以后一起去学校。” 她摸摸脖颈,“好吧。” 学校附近有一家早餐店,陶画很喜欢那家店的馄饨,那家店里的馄饨比学校里的好吃得多。 大约是没来这种小店吃过东西,楼慈进了小店,看清小店环境后,毫不掩饰脸上的挑剔与嫌弃。 修养使然,沈之珩没表现出嫌弃。 陆彦也没表现出什么。 服务员看到他们几个进来,顿了一下。 这几个人,女生戴的名贵手链,男生戴的名贵手表,他们浑身都透出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气质,一点都不像会来这种小店吃东西的人。 服务员忙不迭过来,“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吃点什么?” 陶画:“我要一碗清汤馄饨和一个煮蛋。你们要吃什么?” “和你一样。”三个人异口同声。 服务员:“好嘞,四碗清汤馄饨,四个煮蛋。” 陶画坐下。楼慈拿纸擦了擦座位才坐下。 小店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和小店格格不入的陶画四人。 注意到他们穿着嘉德校服,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他们大概是在嘉德上学的上流社会的子女。 现在这些上流社会的子女,一个个的颜值都这么高了吗。其他顾客咋舌。 “喂,你看你看,那是嘉德的学生。” “哎哟,为什么嘉德有这么多帅哥?我们学校他妈的帅哥跟珍稀动物似的,少得可怜。” “就别说帅哥了,美女还不是少得可怜。” “好想去嘉德上学。” “得了吧,除非你特别优秀,或者特别有钱,你啥啥也不占。” “……” 馄饨和煮蛋端上来。 等他们仨都尝了馄饨,陶画眼含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陆彦:“好吃。” 沈之珩:“很好吃。” 楼慈:“不错。” 她笑弯眼睛,“比学校里的馄饨要好吃很多,其实学校里的也不错,但是这家更好吃,之前我在这里吃过,老板说他们的馄饨皮和馅儿都是独家秘方制作,家传秘方。” 说着她准备剥蛋壳,沈之珩把蛋拿过去,“我帮你吧。” “不用了。” 他淡淡一笑,已经开始剥蛋壳。沈之珩蛋剥的很干净,他把蛋放到她盘子里,“吃吧。 ” 尽管只是小口小口地热将乎乎圆滚滚的蛋塞进嘴里,陶画还是被鸡蛋哽到了喉咙。 楼慈立即给她倒水,她把水灌下去,感觉到陆彦在拍她的背,让她顺气。 “慢点,慢点。”陆彦边给她顺气边道。 “我也想要帅哥给我剥蛋,我也想要帅哥给我倒水,我也想要帅哥给我拍背顺气,我也想要帅哥这么体贴关心我呜呜呜呜……” “我也……” “慕了。” “我可以魂穿这个女生吗?” “卧槽我好他妈羡慕她,太幸福了吧。我男朋友都没给我剥过蛋。” “话说他们几个什么关系?三男一女,男的还这么关心她?不像是朋友的感觉诶。” “我觉得不像是朋友,不会是哥哥妹妹吧。” “也不像是哥哥妹妹,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感觉那三个帅哥应该是喜欢那个女生。” “卧槽……” “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首先你得有那女生那么好看。” 早自习七点半开始。吃完已经七点十五了。从这里步行到学校最多七八分钟。陶画含着薄荷糖,不慌不忙去学校。 进教室时,正好和要出教室的苏黛撞见。苏黛侧身就走。 陶画驻足,眼前仍是苏黛刚才憔悴苍白的脸。她压制下起伏不平的情绪,坐到座位上。 “哎哟你看到没,陶画妹妹这几天都是和会长他们三个一起从进学校的。” “知道啦,有人看到他们住一个公寓,从一个公寓出来。” “啧……” “不行,我真的忍不住了。陶画妹妹这么单纯可爱,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你要干嘛?” “我得告诉她,彦哥,会长,还有楼神,他们把她当做她哥哥的替身!” “切,你敢吗?你要是让他们知道是你告诉她的,我看你就是不想活命了。” “我……” “嘁,不敢吧。” 陶画发现,这几天班里总有人好像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却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她问面前的文娱委员。 文娱委员:“陶画,其实他们……”说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扫视了那三人一眼,终究还是没敢说下去。 陶画:“他们?” 文娱委员:“没什么。”她一阵风一样跑远。 陶画:“……” 然后孙梦萌萌走过来,神神秘秘道:“陶画,你喜欢看小说吗?” “还行。” “咳,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里面三个男主都喜欢同一个男人,但是后来那个男人死了,三个男主又喜欢上了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的女主,结果发现,女主居然是那个男人的亲妹妹!男主们纯粹是把女主当她哥哥的替身!” 陶画睫毛动了动,“这几个男主是双性恋?” 孙萌萌:“啊?双性恋?不是不是,他们不是双性恋,他们就是刚好喜欢的那个人是男人而已,之前他们也不喜欢男人。” “这样啊。” “不是,重点不是他们是不是双性恋,重点是,他们居然把那妹妹当替身!替身!而妹妹还不知情,太渣了!” “是很渣,那后来呢,妹妹知情了吗?” “还不知道呢,还在连载。这几个男的太渣了,把人当替身就算了,关键是这人还是别人的亲妹妹,怎么能这样呢。” “嗯嗯。” “唉,到现在妹妹都不知情啊,不知情啊。”孙萌萌别有深意地对陶画挤眉弄眼。 陶画跟个木头一样,点点头,“我去写作业了。” 孙萌萌拍额头。陶画是不是太迟钝了点?还是早就知道但是在装傻? 唉。她可真是为陶画操心。 柔软的头发轻触着小臂,楼慈醒来,他取下眼罩,发现被微风吹过来的发丝。 泛着清香的发丝拂着他的胳膊肘,他扭过脖子。 淡淡的日光笼罩着陶画柔和的侧面轮廓,颊边细小的绒毛被染成浅金色,与微微飘动的乌发相映衬,衬出了几分动人的明艳。 楼慈碰触扫着他胳膊肘的头发。 发缕穿过指间,凉而软。只是太少,不过瘾。 陶画正在默写文言文,忽然感觉头上一松,头发散落下下来。 楼慈把她的头绳取了下来。她错愕,“你干什么?” 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揽到肩后,“头绳给我。” 他没给,白皙修长的五指插.入她的头发里,往下一顺,餮足地眯起眼睛。 陶画:“???” 他的行为有点变态。 陶画远离他,“头绳。” 下一秒,楼慈手里的头绳被陆彦抢了过去。楼慈冷冷地睨陆彦。陆彦却没理他,他把头绳递给陶画。 陶画去接头绳。 他又缩回手,不让她拿到头绳。 陶画:“……” “给我。”她去抢。陆彦把头绳举高。她踮脚去拿,但他太高了,她根本就够不到。 他噙着笑,把头绳当作诱饵似的,眼看着她要拿到了,又突然举高。 抢了几下,陶画单手叉腰,“给我。” 他把头绳丢进外套里面的衬衣里,好整以暇道:“想要?自己来拿。” 她扒开他的外套,伸进他衬衣口袋里。但是半天没找到,她明明看见他把头绳放到胸口口袋里的。 “哎,别乱摸我的胸,”他挑眉,“男孩子的胸也不能乱摸的。” 手指贴着他热烘烘的胸膛,陶画顿时反应过来。她收回手,“我没乱摸。” “你还给我。”她没再去扒拉他的衬衣口袋。 他笑了下,展开手掌,“喏。” 手掌里躺着她的头绳。 原来头绳一直在他手里。 她正要去拿,他又把头绳举高。 陶画:“……” 她正要说话,他举高的头绳猝不及防地被人夺走。 沈之珩和陆彦差不多高,轻而易举地把头绳拿走,他把头绳递给陶画,“给你。” “谢谢。”陶画瞪了陆彦一眼下,从沈之珩手里接过头绳。 然而沈之珩也像陆彦那样缩回了手。 陶画:“……” 会长难道也像陆彦那么喜欢逗人玩儿? “别误会,”沈之珩说,“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我自己扎。” 他没再坚持,把头绳给她。 三两下把头发扎好,陶画看了楼慈一眼,怕他再把她的头绳取下来。还好楼慈没再手贱。 她听到沈之珩说:“你头发没扎好。” “没梳子,就这样吧。 ” “我来帮你吧。”他的课桌就在她后面,手一伸就握住了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就散落下来。 “会长。”她往前一挪,不想让他碰到她的头发。 “别动,往后靠一点。” 她硬着头皮,背往后靠。 他轻轻梳理着她被微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头发。指腹摩擦过她的头皮。 酥酥麻麻的,像过电一样。 陶画眼观鼻鼻观心。 “好了。”不一会儿,沈之珩说。 她摸摸扎好头发,有点意外。 一般男生给女生扎头发的技能,很惨不忍睹。 但是会长扎得很好。头绳也用得很熟练。 “会长以前给别人扎过头发吗?你扎得挺好的。”陶画问。 “只给你扎过。” 她诧异,大概是有些男生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旁边楼慈扔了两道题给她。她把注意力转移到题目上,集中精神解题。 沈之珩看着前方他给她扎的马尾。 他没给别人扎过头发,但他练习过。 她就坐在自己面前,有时头发披散着,影响到她做题,她会随意地把头发扎起来。 第一次看到她扎头发时,他指尖很痒,想替她扎头发。 但他不会给女生扎头发。 这几天他练习过,练习到不用梳子也能将头发扎得很好看。他练习的技能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不行,我真的不能忍了。你没看到他们三个,又是摸陶画妹妹头发又是逗她又是给她扎头发的,和陶画妹妹相处的方式都他妈的和岁哥差不多,完全就是把陶画妹妹当岁哥!” “你说的对,之前我还觉得他们不一定是把陶画妹妹当岁哥,有可能真的是喜欢上她了,但这他妈的,他们表现得太明显了,明显就是把陶画妹妹当岁哥。” “我要悄悄告诉陶画妹妹,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怎么偷偷告诉她?” 第二天,陶画在课桌里发现了一张纸。 浏览完纸上写的内容,她僵住。 她突然明白了前两天为什么班里人总是一副对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什么孙萌萌要给她讲那部替身小说。 她啼笑皆非。 孙萌萌见陶画看了纸条,不仅没生气,还笑了一下,她有点懵。 这咋回事? 一般人知道自己是替身,还是亲哥哥的替身,都会很愤怒很生气吧,陶画她还笑得出来?她还笑得出来! 不会是被刺激到,然后刺激太过了,被刺激傻了吧。 孙萌萌精神一震,一时间什么也不顾了,她趁陶画去卫生间的时候拦住她,把她拉到没人的角落。 孙萌萌:“纸条你看了吧。” 陶画:“纸条是你写的?我看了。” “你不生气?” “不生气。”“你怎么能不生气!他们帮你当你哥哥的替身啊。” “没有,他们没有把我当替身。” “怎么可能没有,陶画,我跟你说,你知道彦哥,楼神,还有会长他们有多喜欢你哥哥吗?” “他们原本都不喜欢男人的,但是他们却喜欢上了你哥哥,他们还在成人礼上,说自己的愿望就是你哥哥!” “你哥哥去世后,楼神还正常点,但估计就是没表现出来,而彦哥,他一病几个月一直都没来学校,会长也病了很久,要不是他有会长的职责,也不会这么快就来学校,来了学校也跟丢了魂魄一样,谁都看得出他有多难过,谁都看得出他们有多难过,谁都看得出他们有多喜欢你哥哥!” “而你一出现,他们一个个的,病也不病了,魂儿也回来了,你说是为什么?他们突然一下子同时喜欢上你了?不,他们只是把你当作替身!” “你知道彦哥为什么叫你小桃花吗?不是因为你叫陶画,是因为,他以前叫你哥哥小桃花!他们几个和你相处的方式都和你哥哥如出一辙!” “完全把你当作了你哥哥!”孙萌萌义愤填膺,破口大骂。 “你说陆彦病了几个月一直都没来学校,会长也病了很久?”陶画怔怔。 “对啊,但是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们那么喜欢你哥哥,只是把你当替身而已。” “我知道了,谢谢。”陶画转身离去。 怎么感觉还是一点也没生气的样子?孙萌萌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陶画。陶画不应该很生气,然后怒骂渣男吗!怎么这么冷静?是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陶画回到座位,瞥向戴着眼罩的楼慈。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不会死,所以他不会因为她的死难过,不会因为她的死伤心。 而陆彦和沈之珩,他们以为她死了。 之前在A城遇到陆彦时,她只觉得他好像是生过病,但没想到她消失了多久,他就病了多久。 在赵家别墅里见到沈之珩,她只发现他瘦了很多,也不知道他也病了很久,还因为身为会长的职责不得不来学校。 这些,他们一个字也没对她说过。 她原以为他们对她的喜欢不过是三分钟热度,不过是浅薄易散的情愫,她消失后,他们应该不会怎么难过,可她却害他们病了好几个月。 还害得他们几个现在被骂渣男。 沉甸甸的情绪挤压着心脏,陶画怏怏。 “怎么了?”陆彦问。 “没事。” 陆彦把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她手腕上多了两个同样的头绳。 因为怕楼慈再手贱,陶画多准备了两个头绳。 “给我一个。”陆彦从她手腕上取下一个头绳,戴在自己手腕上。也戴在左手。 陶画:“你要头绳做什么?” “喜欢。” 陶画嗯了一声,也没多想,“那给你了。” 她托腮,心里还想着怎么解决他们几个被骂渣男的事。 陆彦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亮晶晶的头绳,又看了看陶画手腕上亮晶晶的头绳,嘴角翘了翘。 作者有话要说:小陆:情侣头绳get 双更~ 第59章 糖糖 该怎么解决他们被骂渣男的问题?半天思索无果, 陶画心头郁结。 落日收起金灿灿的光芒,变成柔和的圆盘,静谧无声地镶嵌在斑斓的云彩里。 “不去吃饭?”陆彦敲陶画后脑勺。 “你们去吧, 我不太饿。”陶画头也没抬, 整个人都埋在书里, 笔尖唰唰划动。 陆彦瞥了瞥她翻开的书。 数论?他了然, 她还在研究哥德巴赫猜想。 教室里大只剩下零星几个没去吃饭的人。陶画搁下笔, 休息没多久重新翻开书。 “我给你带了食堂的饭 。”沈之珩把饭盒递过来。透明饭盒里装的是她爱吃的粉蒸排骨土豆丝。 陶画正要说谢谢, 后一步进教室的陆彦把馄饨递过来, “馄饨,你最喜欢的校外那家的。” 几乎同一时间, 楼慈走过来:“之前那家烧烤。”他把烧烤送到她面前。 陶画都没接。他们看着她, 仿佛在等她做选择。 教室里其他人一脸看好戏的兴奋模样。 陶画咳嗽几下,接过陆彦递过来的馄饨。陆彦眼尾翘起来,楼慈嘴角下沉,沈之珩神色略黯。 然而下一秒, 就见陶画又把楼慈的馄饨和沈之珩的饭接了过去。 “谢谢了。”她说。 陆彦:“你都要?” “都要。” “吃的完吗?” “吃的完,吃的完。”吃的完才怪。她领着三个袋子去外面吃。 味道鲜香霸道的馄饨, 颜色炽烈的烧烤, 色香味柔和的粉蒸排骨土豆丝。各种香味混合融合,盖过头顶桃树的香气。陶画靠着石椅,掰开筷子。 日光穿过云层, 桃花疏影斑驳。陶画拍掉落在肩上的花瓣。 从食堂归来的苏黛驻足。 粉蒸排骨。赵岁也很喜欢粉蒸排骨。苏黛神情晦暗不明。 陶画只吃了三分之一, 收拾干净后回了教室。晚上的课她没怎么听, 搁桌底下偷偷啃数论。 晚上睡觉前陆彦照例敲门来道晚安,见陶画没穿睡衣,他问:“还不准备睡?” “马上。”陶画关门, 急吼吼地进书房把剩下的书看完。次日陆彦得知陶画要去国立图书馆借数论藏书,也跟着一起去。 原本陆彦打算开车,但这会儿车堵得厉害 ,坐轻轨还方便些,于是他们直接去轻轨站。 借了书返回时依旧乘坐的轻轨。陶画一只手握着直立扶手,一只手翻开书,迫不及待地翻阅。陆彦站她旁侧。 “喂,看那边那对情侣,好养眼啊。”不远处,女生激动地扒拉同伴。 同伴顺着女生的目光看过去。前方车厢里,女孩垂目看书,旁边的男生目不转睛地看她,女孩精致漂亮,男生高大英俊,两人站在一起一幅画似的。 “帅哥身材好好啊,”同伴吞咽口水。 “是啊是啊,身材好棒,还有那脸,嗷嗷嗷嗷,他奶奶的,怎么帅哥都是别人的。” “也不一定就是情侣 。”同伴语气酸起来。 “你没看见那帅哥手腕上戴着头绳吗,喏,那美女手腕上也有一样的。人家都戴着情侣头绳呢。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 “嘁。”同伴心里更酸了,辨认出陶画拿着的书的封面,她嗤道:“穿的高中校服,还是高中生吧,那玩意儿她看得懂吗,还在公众场合看这种书,巴不得别人知道似的,emmmm……我觉得好装啊。” 女生沉吟,“感觉……是有点装。”那书高中生怎么肯能看得懂。 “你晓得的,有些女生在男朋友面前就是这么喜欢装的。” 陶画忽然听到陆彦说:“小桃花,前两天班主任不是说让你准备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省预赛吗?你还有时间看这些?好好准备比赛吧。” “都准备好了。” 陆彦拔高音量,故意说给谁听一样,“哦,也是,你也不用怎么准备,省预赛而已,对你来说太轻松了,就跟你之前拿物理竞赛一等奖一样轻松吧。”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在心底赞叹: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就不错了,还是个学霸!而且还这么刻苦努力啊,连坐轻轨都还在看书学习! 之前嘲讽陶画很装的两个女生又惊愕又尴尬。所以人家真的可能看得懂那书,不是她们以为的装? 陶画环顾四周,对陆彦说:“声音小点。”她怎么感觉他故意这么大声,炫耀似的,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车厢门打开,一大波人挤进来。周围人挤着陶画,背后贴上暖烘烘的胸膛,她立刻挪开 。一条胳膊横穿到前面来握住扶手,拦住她的动作,她身后响起陆彦的声音,“别动了,要挤到哪里去?”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以保护的姿势将她虚拥在怀里,似在她耳边耳语,鼻音微重的低音炮刮着她的耳廓,有种磁沉的颗粒感。 淘画耳朵仿佛被刮红了,她僵硬地站立着,左右都是人,她动不了,于是她把他往后推挤,他说:“你别挤我,我后面有人。” 她不挤他了,她试图继续看书,却怎么也继续不下去。身后的暖烘烘的胸膛实在是无法忽视,扰乱她的心神,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陆彦:“借一下你的肩膀。”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下巴枕在了她肩上,“有点困,让我靠靠。” 肩上沉甸甸,温热的鼻息擦过她的脖颈,像一团火,燃烧她的皮肤,这下陶画彻底没法集中精神看书了。 旁边的人嘴角抽搐。这帅哥哪里是困啊,明显就是想和美女贴贴。这么大一高个儿,刻意弯腰下来枕着美女肩膀,不累吗他! 坐个轻轨都能碰到这么虐狗的,啊呸! 过了两站,乘客少了许多,陶画轻轻道:“陆彦?陆彦?” 肩头的人呼吸均匀,似乎已向睡熟。陶画沉默下来。 终于到站,她拍醒他,“到了到了。”陆彦睡眼惺忪,下巴离开她的肩膀。她暗地里松气,快步走出车厢 。 出了轻轨口不远,陆彦拉她,“前面有奶茶店,喝奶茶吗?” “嗯。” “你在这儿坐着,我去买。” 蛋皮有淡淡的茶香,奶油是冰淇淋味的,爆浆珍珠软软糯糯。 陶画和陆彦并肩坐着喝奶茶。对面长椅上坐着一个老爷爷和一个小女孩。 老爷爷慈眉善目,宠溺温柔地给小女孩擦嘴。陶画失神,鼻子酸涩起来。 “怎么了?”陆彦问。 “我想我爷爷了。”她怅然。 “你是说,陶爷爷?” 她点头,呓语般,“这么快,爷爷都快去世五年了。”她垂睫,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她的脸被抬起来,一抬眸就看见陆彦瘪着嘴,五官扭曲,嗓子捏着,扮成一个小老头儿的样子,“孙女儿啊,你爷爷我在下面好着呢,你可别再因为我哭了啊,你哭,老头子我心疼啊,我在下面都不安生呢。” 他挤眉弄眼 ,真像小老头一样,十分滑稽。本来还挺难过的陶画没绷住,噗嗤笑出声来。 陆彦咧唇,拇指擦掉她脸上的泪,“好了,别哭了,不然陶爷爷在下面会心疼的,别让他老人家担心,好吗?” 她垂眸,点头。 对面小女孩见老爷爷在吃糖,忙道:“爷爷!糖!爷爷糖!妈妈说爷爷身子不好,不能多吃糖!” 老爷爷嘘声,“甜甜乖,别告诉你妈妈,我就吃一颗。” “哼!那就一颗,再也不许多吃了。” 老爷爷点着头,又偷偷摸摸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陶画低低一笑,“我爷爷也很爱吃糖。他最喜欢吃嚼嚼糖,带的我也喜欢吃嚼嚼糖,其实以前我最喜欢吃的不是棉花糖,是嚼嚼糖,但是嚼嚼糖很多年前就停产了。你吃过嚼嚼糖吗?” “没听说过这种糖。” “也对,这糖只在B市产过。” “你那个世界的B市和我们这里的B市是一样的吗?” “一样的。” 陆彦若有所思,“你说的嚼嚼糖,具体描述一下。” “就是那种有红色包装的,有蓝色包装的,硬硬的像奶糖,但没奶糖腻,咬下去会拉丝,”说到这里,陶画笑了一下,“现在想起来,其实嚼嚼糖味道很粗糙,但是小时候就是觉得顶顶好吃。” 以至于长大后时常怀念。 大概怀念的不是糖,而是那时候的回忆罢了。陶画喝完最后一口奶茶,把心底的惆怅惘然压下去,“走吧。” 过了几天,陆彦把一个盒子放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陶画打开盒子,顿住。 “嚼嚼糖!”她惊喜不已。 盒子里装满了红色蓝色包装的嚼嚼糖。她颤抖着捧住盒子,“你在哪儿买到的?” 嚼嚼糖早就停产多年,线下买不到,网上也买不到,他怎么买到的 。 “这东西可真难找,查不到牌子的产品,找遍了全国都找不到,最后还是在B市一个小山村里的小卖部里找到的。快尝尝,是不是和你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样。” 陶画剥开糖,嚼了几下,“一样的。”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陶画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 “看我干什么?吃糖。”他挑眉。陶画低首,含了一颗糖,“谢谢你,陆彦。” “谢什么。”他不以为意 。 夜里,陶画把嚼嚼糖放到枕边。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吃糖 ,爷爷年纪大了牙齿不行,嚼不动嚼嚼糖 ,可偏偏又爱吃,她就把嚼嚼糖烤软了再给爷爷吃。 爷爷笑呵呵地摸她脑袋,说,小桃花啊,真孝顺爷爷。 醒来后 ,陶画擦擦枕头上的泪水,剥开一颗糖含进嘴里。 今天放假,她没回赵家。 书房静谧无声,陶画把资料书递给楼慈。楼慈翻了几下书,目光转移到陶画胳膊上。 雪纺荷叶袖下面的胳膊白皙如凝脂 ,白色内衣肩带不知何时滑落了下来,垂在如凝脂的肌肤上。 楼慈缓缓歪头,然后捏住肩带,往外拉伸。 感受到拉力,陶画赫然发现自己的内衣肩带落了下来,而楼慈居然在拉她的肩带。她僵住,一时间竟想不起拉回自己的肩带,“楼慈!” 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楼慈说:“嘘。” 把肩带拉到最远,然后骤然松开肩带,肩带回弹,瞬间在胳膊上留下红红的印子 。 轻微的疼痛让陶画清醒过来,她又羞又怒,“你干什么!” 他打量她胳膊上的红印,表情透着神向质一般的满足,“弹力实验,测试一下。” 陶画:“……” 那也不能拿她内衣肩带做实验啊。她无法理解,羞恼,“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等楼慈离开后,陶画捂住微红的胳膊,心绪上下沉浮。 之前楼慈莫名其妙地把她的头绳摘下来,把手指插.进她头发里,当时他的神情和刚才如出一辙。 那种变态的愉悦和满足很不正常。 有时候,楼慈的一些行为真的很神向质。 这种神向质让她很不适。 作者有话要说:520到了,该甜甜甜了! 第60章 原谅 “月考成绩下来了, 陶画居然压了楼神一分。” “果然是岁哥亲妹妹,成绩都一样的好。” “楼神老惨了,之前被岁哥压, 现在又被陶画压。” 月考过后,数学联赛省预赛即将到来, 学校开始紧锣密鼓地给学生做集训。 集训老师没多废话, 直接发卷子。做完卷子互相批改结束, 老师一一讲解。 带着流苏的笔亮晶晶的,缓缓在陶画指间旋转。阳光扶窗而入, 映射笔身的碎钻,亮光闪到苏黛这边。 亮晶晶的笔, 转笔的动作在苏黛眼睛里定格, 她微微失神。 “这道题有没有谁有其它解法?”老师问。 陶画:“老师,我有。” 老师让她上讲台。 很快,简洁清晰的解题步骤出现在黑板上。 “这解法……”老师若有所悟, “你仔细讲讲。” 陶画随意一动粉笔, 一个标准的圆形出现在黑板上,她语速不疾不徐,骨子里的自信与从容化作点点光晕, 从身体轮廓边沿渗透出来。 写下来的簪花小楷沾染渗透出来的光晕, 一笔一划被浸染得熠熠璀璨。 亮得有了烟雾,晕得如梦一般。 沈之珩目含微微笑意, 静静看着陶画。 楼慈移动笔尖,一朵桃花翩然浮现在草稿纸上。 花瓣栩栩如生, 明媚娇艳。 而后画出五指,牢牢地将桃花控制在掌中。 陶画的解题思路,和赵岁简直如出一辙。发现这一点, 苏黛转而又思及刚才陶画拿着的亮晶晶的笔,和转笔的动作,她呼吸微窒,脑子里如有明灯在转。 集训课结束。 陶画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被苏黛拦住。 “有道题想请教一下。”苏黛说。 陶画心情很复杂。 自己还是赵岁的时候,苏黛那样绝情地要和她断绝关系,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苏黛肯定是讨厌自己的了。 而现在,自己作为赵岁的妹妹,正常情况下,苏黛理应厌乌及乌。没想到她会来向她请教问题。 尽管苏黛之前那样对她,陶画却仍然不讨厌她。只是到底心里有了疙瘩,不能像从前那样待她。但如果她来向她请教问题,她也不会拒绝。 “什么题,你说。” 苏黛拿出试卷。陶画思维极速运转,将苏黛疑惑的地方解释清楚。 “谢谢你。”苏黛说。 “不用。” “对了,你还记得吗,我之前不是说过巴啦啦小魔仙在拍续集电影,现在已经拍完了,马上就要上映了。” “记得,这么快就要上映了。”陶画刚说完,就见苏黛猝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 苏黛说:“我根本就没和你说过这件事,我只和赵岁说过。” 陶画脸色一变,“我……” “你就是赵岁!你还怎么狡辩!”巨大的喜悦让苏黛几欲癫狂。 本来还想狡辩的陶画心知解释已经无用。居然不经意间,就这么被苏黛套出了话! 苏黛实在是聪明狡猾,而自己实在是粗心大意。 “你就是他!你就是他!”苏黛狠狠地抓紧陶画。陶画迅速捂住她的嘴,“嘘,冷静一下,苏黛。” “唔……你……唔……” “我等下跟你解释,你冷静下来,不要让别人听到好不好?” 周围有人看过来,为了避免别人听到苏黛的话,陶画不得不做这样做。 被捂着嘴的苏黛终于平静了几分,她点头。然后被陶画拉到隐蔽的角落里。 “是,我是赵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黛先是欣喜若狂,接着便急不可待地发问。 “说来话长,”陶画语气沉淀,“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我能信你吗?” “我能!” “我要你发誓,永远不会将我的秘密透露出去,否则你……不,你的父母,天打雷劈。” 陶画知道,苏黛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她父母。 “好,我发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透露出去半个字,若有违背,我还有我父母,天打雷劈。”苏黛连自己也算了进去,以彰显她的诚心。 寂然片刻,陶画斟酌着,酝酿着,说:“我的确是赵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变成了女人,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了不被怀疑,为了拥有合理的身份,所以我和家里人配合演了场戏,假装自杀,离开A城,过了一段时间后,光明正大地用另一个身份回来。” 陶画信苏黛,但也没全说实话。她并不完全相信苏黛,她和苏黛的友谊毕竟已经决裂。 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样模糊的解释已经足够。 “怎么会这样……”苏黛呐呐,怎么会变成女人…… 她像受到雷击,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几乎是用了几个世纪,才消化完陶画所说的话,转瞬间,眼中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她喜极而泣,一把抱住赵岁,“赵岁……你……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她就知道,赵岁怎么可能会死。她都没死,赵岁怎么可能会死! 被抱得喘不过气来,陶画无法理解苏黛的喜悦。她不是讨厌自己,得知自己没死,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用力推开苏黛,陶画犹疑地打量她。 注意到陶画复杂的眼神,苏黛的激动降下几分,理智回归些许,她喉咙动了动,“我……” 陶画说:“你说的,我们以后是陌生人。” 苏黛一顿,欲言又止,她想解释,又难以启齿。 冲苏黛点点头,陶画转身离去。 “赵……”苏黛张了张嘴,声音最终消失。久久凝望陶画离开的方向,内心纠结苦痛。 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漂泊,船只单薄。 触礁,沉没,在深海里挣扎。 有人在上面拉她,有人在下面拽她。 两方力气不相上下,她的身体快被拉扯成两半。 “赵岁死了。” 在上面拉她的人,突然说。 她愣住。 然后骤然被上面的人往上拉了一截。下面拽她的人似乎再也无法与之抗衡。 上面的人又说:“赵岁没死。” 霎时间,水花四溅,她的身体飞速往上移动,下面的人彻底无法与上面的人抗衡。 大片大片的光芒洒下来,她被上面的人,从深海里,拉了上来。 苏黛喘了下气。 再抬头时,眉宇间的纠结苦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顽固的明晰和坚定。 她从某种挣扎里彻底挣脱出来。 第二天,再一次被苏黛拦住的时候,陶画没什么情绪,只一言不发。 苏黛:“对不起,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 “你是说……” “之前我无缘无故要和你绝交,无缘无故对你反复无常,无缘无故伤你,对不起。” 陶画没想到苏黛会突然道歉,“嗯,我知道了。”丢下这句话,她走开。 “赵……陶画!” “你说。” “我们还能……”苏黛声音紧涩,“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不能。” 很干脆的两个字,没有任何迟疑。 苏黛知道,自己到底是伤了陶画的心。没有人会原谅这样无缘无故的伤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是因为我————”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苏黛,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你疏远我的原因,也已经不需要你的道歉了,你明白吗?” “不!”苏黛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抓紧陶画的胳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对你吗?我是有苦衷的,我是不得已的,我————”她嗓子里涌出一阵腥甜。 为什么要疏远陶画,为什么要和她断绝关系,一切都是因为她和他上辈子的恩怨。她恨上辈子的赵岁,却喜欢这辈子的赵岁。 她无法原谅自己喜欢上赵岁。她只能强迫自己斩断和赵岁的关系。 可是当得知赵岁自杀后,她的纠结和挣扎完全被赵岁的死压制下去。 她终于醒悟过来,明白过来,对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赵岁已经死了。她痛不欲生,陷入绝境之地。 而现在,绝境之地开出了花:赵岁还活着,并没有死! 她还有时间,还来得及。 但她要怎么解释之前对她的伤害? 苏黛心急如焚,心脏如有虫蚁在一寸一寸啃食。 “是因为……”她骤然拔高音量,“都是因为我妈。” “你妈?” “很多年前,我有一个表姐,我妈很喜欢她,她和有钱人富二代谈恋爱,但是富二代只是和她玩玩,最后她怀着孕跳楼了,一尸两命。” “从此以后我妈就特别讨厌那些富二代,我妈知道你是我朋友之后,就让我和你断绝关系,尽管我解释了我和你只是朋友关系,但她还是害怕有一天我会受到伤害,我对她说你很好,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些富二代,无论我怎么解释,我妈还是很坚决,坚决让我和你断绝关系。” “我求了她很久,可是……可是她是我妈妈啊,我没办法,只能……” 苏黛缓缓蹲下来,抱住膝盖,头深埋下去,她肩膀颤抖,许久,她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直逼视陶画,“我能怎么办,我没办法,赵岁。” 她脆弱得像一张薄膜,一碰就会四分五裂。 陶画静静地俯视蹲在地上的苏黛,弯下腰,掌心盖在她头顶,“苏黛……” 苏黛轻轻抱住陶画的腿,轻轻呜咽,泪水沾湿陶画的皮肤。 “我知道了你的苦衷,但你不能违抗你妈妈,是吗?所以就这样吧,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们还是做陌生人。” “不!” “但是你妈妈————” “我会努力说服她的,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赵岁,我们可不可以继续做朋友?” 陶画就这么沉静地看着苏黛。 良久良久,长长叹息,轻轻的两个字飘进风里,“可以。” 起先苏黛以为自己幻听,还向陶画确定了一次,得到肯定答案,她喜极而泣,起身用力抱住陶画,“谢谢……谢谢!” 陶画拍了拍苏黛单薄消瘦的背脊。像触碰到了没有肉的排骨。苏黛消瘦得厉害。陶画有些不敢再碰她。 狂喜之后,苏黛心中愧疚难当。她没有对陶画说实话。 表姐和富二代的事情是真的,她妈不喜富二代也是真的,但她妈还不知道陶画的存在,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坚决固执地要她和陶画断绝关系。 对富二代,她妈只是有成见,并没有到偏执不讲理的程度。 没办法和陶画实话实话,就只能找了这样一个借口。她默默地对她妈说了一声对不起。 突然想到什么,她问陶画:“陆彦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 闻言苏黛表情凝固了一下。 陶画和苏黛和好,陆彦和楼慈还有沈之珩都看出来了。 想了想,陶画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她告诉他们,苏黛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知道的并不完全,至于为什么会和好,是因为苏黛之前并不是故意要和她闹掰,苏黛有不得已的原因。 他们看着她,陶画说她并没有完全告知苏黛她的身份。也就是说,陶画并不是那么信任苏黛。她更加信任他们。 这是对比出来的优越感。 教室后排,苏黛看了一眼坐在陶画周围的陆彦楼慈沈之珩。 因为和陶画和好而生出的喜悦被一种危机感压了下去。 不过转瞬她又放松了一些。即便陶画现在是女孩,但她其实内心里还是男孩,所以应该不会改变性向,去喜欢男的吧?她应该,不,是肯定还喜欢女生的。 思及此,苏黛的心情又沉重下来。陶画现在是女孩,那自己要怎么和她在一起? 女生和女生?不容于世俗,就像男生和男生一样。 现实并不像小说和影视剧里,看到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就高喊磕到了并且坚决支持,坚决维护。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苏黛能想象的到,若要和陶画在一起,前路有多艰难困苦。 她愁苦不已,只觉前路一片黑暗。 然而下一秒,她又振奋起来。无论前路多艰难,她都要努力克服。 此时的苏黛,想的是和陶画在一起后,要克服的重重困难,却从未想过陶画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大概是源自于上辈子赵岁对自己爱得痴狂的自信。 陶画放下笔,唇色微微发白。 楼慈问:“不舒服?” “帮我接一杯热水。” 看了她一眼,楼慈去接热水。陶画接过热水,喝了一口后,轻轻捂住小腹。 “肚子疼?”楼慈皱眉。 “嗯。” “去医务室。” “不用。” “去————”楼慈还没说完,就被沈之珩拦住,沈之珩对他摇摇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楼慈微微一滞,观察面颊微微发红的陶画。这时候,沈之珩已经离开了教室。 等沈之珩再回来时,他手里提着一杯热腾腾的红糖水。 “喝点吧。”他把红糖水放到陶画面前。陶画耳根飞红,“……谢谢。” 目光掠过红糖水,楼慈又拿过陶画的杯子,给她接了一杯热水。 陆彦和郑邵东抱着篮球进了教室,见陶画捂着小腹在喝红糖水,郑邵东啊了一声,一句话脱口而出,“你那个,例假来了?” 陶画噎住。 “啪!”陆彦一巴掌拍到郑邵东身上,“你给我闭嘴!”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郑邵东立即闭嘴,手指往嘴唇上一拉,做缝合的动作。 下一秒,他大约是想起了什么,嘴巴张圆,“卧槽,上学期有人在男厕发现的卫生巾,不会就是你唔……” 还没说完,就被陆彦捂住了嘴。陆彦脸很黑,“滚回你座位去。” 郑邵东懊悔自己说话不经过脑子,他咳了咳,脚底抹油开溜。 此时陶画的脑袋已经埋到地底下了。她听到陆彦说:“疼不疼?” 她垂着眼睛,说不疼。 过了一会儿,她又轻轻捂住小腹。明显腹疼。 陆彦将她的手拉过去,他弯曲拇指,顶在她的左手虎口处,轻轻按揉。 “你这是……” “按揉合谷穴可以缓解痛经。” “谢谢,我自己来。”陶画抽出手,用右手拇指顶压左手虎口。 楼慈忽然对陆彦说:“按揉合谷穴可以缓解痛经,这么有经验,从前女友们那里得来的经验?” 陆彦还没说话,沈之珩接腔:“你的前女友,是那个之前害陶画受伤的人吧。” 见楼慈和沈之珩一唱一和,话里带针,企图让陶画膈应,企图挑起自己和她的矛盾,陆彦笑了,“你说她?我和她的关系是假的,这件事小桃花早就知道。” 接着他又提起唇角,“还有,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叫陶画的姑娘,从未有过什么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小楼:有前女友,不守男德。 小沈:前女友还那么差,不仅不守男德,眼光还差。 小陆:守了十八年男德,为小桃花守贞十八年,谢谢。 ps:修了一下全文,恢复更新,夏天就要甜甜甜~ 第61章 女婿 “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叫陶画的姑娘, 从未有过什么时候前女友。” 听到这里,陶画按揉合谷穴的动作停了下来。很快,她当作没听到, 翻开书看书。 楼慈挪开放在陆彦身上的目光,没再言语, 沈之珩也缄默下去。 陆彦斜了他们一眼, 最后看向“失聪”的陶画。他笑了一下。 发现陶画来了例假, 苏黛私下里找到陶画,别别扭扭道:“来例假了, 不要受凉,不要喝冷水, 不要吃辣, 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熬夜……” 她认为陶画不了解这些,毕竟陶画以前是男孩子, 也怕陶画有着男孩子的粗心和不在意, 犯了例假期间的忌讳,伤了身体。 陶画表情很微妙,“好, 谢谢你的提醒。” …… 陶画抱着西瓜, 敲门,很快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超市里有卖西瓜了, 我买了几个,送你一个。”她对门内的沈之珩说。说着便把西瓜递给他。 “谢谢。”沈之珩见陶画鼻尖微微出汗, 他拿出雪白的锦帕,“擦擦汗。” “没事。”陶画摇摇头,转身去楼慈门前。 过了很久楼慈才开门, 他眼底冒着青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吃西瓜吗?”陶画问。 楼慈没接西瓜,他靠近她,用拇指擦掉她鼻尖的汗。她愣了一下,一股脑地把西瓜放到他怀里,转身走开。 站在陆彦门前,陶画敲了敲门。 门缝裂开,年轻男孩儿蓬勃朝气的身体猝不及防地落入陶画的视线。 陆彦上半身光.裸,肌理分明,恰好到处的肌肉如同用丝绒包裹着的铁块,透出力量的美感,而他下半身又穿着校服裤,有种干净又下流的欲感。 陶画迅速垂眼,把西瓜递给他,“给。” 他接过了西瓜。她还没离开,就被他拉进了屋内,门轻轻关上。 “你————” “看你脸上的汗,热着了?进来吹吹空调,擦擦汗。”陆彦不由分说,将陶画按到沙发上,抽出纸巾给她擦汗。她抢过纸巾,避开他。 “等着,我把西瓜切了,一起吃。”说着他就拎走了西瓜。 本来还想离开的陶画把话咽了回去。 “还没到夏天,天气就越来越热了,”陶画咬了口西瓜,“但是你空调开得挺低的,你……不穿衣服,不冷吗?”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目光不碰触他光.裸的上半身。 忽然,面前沉下黑影,陆彦蹲到她面前。她的手被陆彦拉了过去,贴到他胸膛上。 他似笑非笑,“我冷不冷,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手下的胸膛温热,蕴含蓬勃朝气的力量,她摸到了他的心跳。她怔住,另一只手里的西瓜啪地一下掉落下来,砸在她鞋子上。 然后一把推开他,恼道:“流、流氓!” 说着她起身就要出去,他却一把将她按回去。 “慢着。”他半跪下来,抽出纸巾,细致地擦她鞋面上的西瓜汁。 阳光扶着玻璃倾斜而入,如金色的海浪扫在地上,他的头发被染成金色,轮廓镀了金边。 静谧无声中,他跪在一片金色里,仔细而认真地给她擦鞋子上的西瓜汁。 那一瞬间,陶画羞恼的情绪卡顿住。 情形似曾相识。他曾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来给她系鞋带。 那一天的霞光没有今天的阳光耀眼。 她安静地看着陆彦,金色的海浪让她微微失神。 “好了。”陆彦抬起泛着金色光晕的面庞。 丢下“谢谢”这两个字,陶画走出陆彦的公寓。她把留给自己的西瓜放进冰箱里。 啃了几章数论,她剥开一颗糖,还没吃进去,她看了一眼手里的糖。 想起这糖是陆彦辛苦寻了好几天才给她寻来的,又想起他扮她爷爷,开解她,逗她开心的场景,她瞳孔涣散,凝视窗外的金色海浪。 “你们看到没,今天苏黛真漂亮。” “她哪天不漂亮?” “今天比以前更漂亮嘛。她以前都不怎么打扮的,你瞧瞧,她今天编了好看的辫子,发带也漂亮,还别了发卡,明显精心打扮了,比以前更漂亮了。” “嗐,美女稍微打扮一下,真就是锦上添花啊。” 苏黛心里郁积得厉害。虽然和陶画重归于好,但陶画待她就像普通的、平常的朋友,并未对她有任何感情上的表示。 她心里着急了。 今日特地打扮了一下,也没见陶画有任何波动。她不惜“出卖色相”,心急之下出此下策,却未得到她想要的。 她紧紧地咬住唇瓣,强迫自己把精力投入到即将到临的数学联赛省预赛上。 …… 省预赛结束后,带队的老师和参加的学生回去之前一起去餐厅吃饭。 包厢里灯光明亮,两个带队老师,八个学生围坐于餐桌边上。 楼慈和沈之珩一左一右坐在陶画身侧。陶画去夹远处的粉蒸排骨,没夹起来。 随后沈之珩就帮她夹了一块过来,楼慈直接把粉蒸排骨端到她面前,完全不顾及别人。 陶画瞥了楼慈一下,把粉蒸排骨端回原位。 但没过多久,桌子转盘一转,粉蒸排骨转到了陶画面前。 有人想转动转盘,却转不动,仔细一瞧,原来楼慈一直按着转盘,不让人有机会转动。 一直只顾吃饭的陶画并未注意到楼慈的动作。 苏黛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一下子失去食欲,只觉食不知味。 一回去,郑邵东就迫不及待地问陶画,“考得怎么样?” “还行。” “彦哥,你怎么一点都关心陶画考得怎么样啊,问都不问一下?” 陆彦说:“为什么要问,我知道她肯定考得好。”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是陶画。” “咦~”郑邵东啧了一声。 陶画说:“万一我考得不好呢。” 陆彦一笑:“那就是考卷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陶画一愣,“……谢谢。” 省预赛结果出来,陶画拿到了省第一名。楼慈第二名,沈之珩第三名,苏黛第四名。他们几个拿到了全国联赛的资格。 包揽全省一二三四名,嘉德还是第一次在数学联赛省预赛上取得这样辉煌的战绩。 对于预赛成绩,陶画心里有预期,晋级全国联赛问题不大,但没想到能拿到第一名。 不过也只是一个省预赛第一而已,她并没有多雀跃,重要的是后面的比赛。 为后面的比赛做准备的闲余时间,她也没放下没啃完的数论。 “母亲节要到了,给你妈妈准备礼物了吗?”陆彦把把吸管插.进奶茶里,把奶茶放到陶画面前。 “还没有。” “想好送什么了没有?” “没想好。” “不如,送你妈妈一个姓陆名彦的女婿吧?” 姓陆,名彦的女婿?反应过来,陶画说:“你……不要脸。” “我要脸干什么?要你就行了。” “……” 作者有话要说:陆彦=陆不要脸=陆嫑脸 第62章 情窦 “我要脸干什么, 要你就行了。” “嘶,彦哥,老子牙都被你给酸倒了。”郑邵东一脸嫌弃。 陆彦双手抱臂, 面向陶画,“我的提议怎么样?给你妈妈送个我这样的女婿?” 陶画双颊樱粉, 嗫嚅道:“我又……不喜欢你。” “我们是天注定的缘分, 你会喜欢我的。” 郑邵东插嘴:“天注定的缘分?” “两个有缘分的人, 名字首字母可以连起来, 她姓陶, 我姓陆,首字母T、L, TL就是停留, 我和她注定为对方停留,天定的缘分。” “啧~” 陆彦戳了一下陶画,“我们可是天注定的缘分。” 陶画还没说话,楼慈冷不丁道:“TL?难道不是吐了?” 陆彦:“……” 陶画忍俊不禁。 郑邵东:“哈哈哈哈哈哈!” 沈之珩提了提嘴角。 斜了楼慈一眼, 陆彦看向陶画, “当然,我们要是不在一起,老天都得怄死,怄吐。” 陶画转开了视线。 电影院里人满为患。 “陶画,这里!” 陶画提着两杯饮料走向苏黛。 “票已经取好了,再等十五分钟就可以进去。”苏黛说。 陶画点点头,“今天人很多。” “周末当然人多, 而且今天有大片新上映。” 陶画和苏黛是来看巴啦啦小魔仙大电影的。 之前苏黛说巴啦啦小魔仙电影快上映并非是为了诈陶画的假话。 因为是儿童片,播放厅里上座率只有大概三成。 电影开始后,陶画全神贯注投入电影里面, 而苏黛却心不在焉。她用余光偷瞥身侧的人。 电影朦胧昏暗的光笼罩在陶画的侧脸上,使得她的面部轮廓更加柔和。如有烟霞笼罩般。 苏黛手指微动,想要触及柔软斑斓的烟霞。 然而那片烟霞却似镜中花,水中月,无边美好,却无法触及。 她蜷缩手指,垂下眼皮。 餐馆里烟火袅袅,人声鼎沸。 苏黛看了陶画一眼,嘴唇动了几动,最后依旧保持沉默,一下一下地给肉串刷辣椒。 见苏黛一直在刷辣椒,似乎是在走神,陶画挥挥手,“苏黛?” “苏黛?” 苏黛立刻回神,忙不迭放下刷子。 “在想什么,怎么走神了。” “没想什么。”苏黛摇摇头,把肉串上过多的辣椒刷下去。她吃了一口肉串,辣得她嗓子疼。喝了几口水后,她沉淀下情绪,“你知道苏苏吗?” “苏苏?不知道。” 苏黛把手机放到陶画面前,“就是她。” 手机屏幕里,女孩儿睫毛上沾了滴未干的水珠,遮掩在浓密黑长如蝶翼的长睫间,如同草丛间若隐若现的晶莹。 精致至极的五官,白到不健康的皮肤,由内而外的柔弱病感,整个人像没有生气的载体,偏偏眉宇间又浮着与之对抗的鲜活韧劲,所有的一切组合成了一种病态的美丽。 苍白病弱,又极致美丽的女孩。 “她就是苏苏?她是?” “一个女明星。” 陶画正要说话,只听苏黛继续道:“去世十年了。” 闻言,陶画顿了顿,“已经去世了?可惜。” 大概是天妒红颜。 “的确可惜,她很有才华,可惜不到二十就病逝了。我是从她的第一部 电影开始喜欢上她的。她的第一部电影你听说过吗?” “什么电影?” 苏黛说了个名字。 “没听说过。” “这部电影拍得很好。” “电影讲的什么?” “冲破性别桎梏的自我觉醒。” “嗯?” “女主爱上了一个女人,从而自我觉醒了自己的性向,她与世俗对抗,无畏歧视偏见,最后以死亡的代价昭告了她的坚持。” 说到这里,苏黛语速放缓,“她很勇敢。但是,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怕歧视和偏见。如果是真爱,性别不是问题,俗世的歧视偏见也不是问题。你呢,虽然你本来是男孩,但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女孩,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女孩,在世俗的眼光里是不容于世的,你会怕吗?” “我也不会怕,如果我喜欢上一个女孩,最大的问题不是世俗的歧视和偏见,而是她愿不愿和我在一起。只要她愿意和我在一起,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苏黛心下有了几分清明。她已经向陶画明示了自己不在乎性别的桎梏,不在乎世俗偏见,陶画也表示不在乎性别桎梏和世俗偏见,那么陶画她现在还在犹豫什么? 究竟还有什么问题,以至于陶画到现在还没对她有任何感情上的表示? 她本不应该这么着急,可日日看着陶画没有任何行动,危机感和紧迫感像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稍有不慎,她就会鲜血淋漓。 她暗地里叹息一声,“电影很好看,推荐你去看一下。” “好。”陶画才说完,就收了陆彦的消息。 陆彦:在哪儿? 陶画:外面吃饭。 陆彦:一个人? 陶画:和苏黛一起。 陆彦:什么时候吃完? 陶画:快了。 陆彦:地址发给我。 陶画:你要来? 陆彦:来接你。 陶画:不用了。 陆彦:晚上不安全,把地址发给我。 陶画:真不用。 过了一会儿,陆彦才发消息:好吧。你吃的哪一家,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份夜宵? 陶画:辣辣家常菜,你要吃什么? 陆彦:协星广场那一家? 陶画:是的。 陆彦沉默了小半会儿才点了几个菜。 陆彦: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陶画:至少半个小时吧。 陆彦:好,谢了。 陶画把手机收起来,“服务员,我要打包几个菜。” 苏黛:“你这是……” “给陆彦带的。” 苏黛沉默下去。 吃完饭后,陶画说:“要不你先回去,我应该还要等好一会儿。” “没事,一起吧。” 还有最后两个打包的菜没做完的时候,陶画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小桃花。” 转头便看见身侧的陆彦。 “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了,晚上不安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陶画陡然想明白过来,“你说你要吃夜宵,是在套我的话?” 他嘴角扬起,“也不全是,我的确想吃夜宵。”说着他在她身边坐下,“你们吃完了?” “吃完了,在等你的夜宵。” 服务员把一个大袋子拿过来,“您好,您的菜已经打包好了。” 陆彦接过袋子,扫码结账,然后对陶画说:“走吧。” 陶画正要拿包,陆彦却自然而然地把包拿了过去。苏黛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紧紧地抿起了唇。 “你坐公交车?那你注意安全。”到了餐馆外面,陶画对苏黛说。 “嗯,再见。” “到家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好。” 陆彦用钥匙打开车,“行了,我们先送她回去。” 本来想要拒绝的苏黛心思百转千回,她说:“谢谢。” 车门打开,苏黛进入后座,陶画也跟着去后座,还没进去,就被陆彦拽住,“到前面来。”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前面去,“上去。” “我和苏黛坐后面吧。” “又把我当司机?”陆彦歪头。 陶画踟躇几秒,“那我坐前面。” 车子绝尘而去,匀速向前行驶。苏黛静静观察前面坐着是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握紧。 将苏黛送到家后,陆彦调转车头,朝公寓驶去。 “怎么今天跟苏黛出来吃饭?”陆彦问道。 “看电影了,就吃饭了。” “你都没和我看过电影。吗,你和她看电影?” 这话似曾相识。陶画仔细回忆了一下。 “你都没给我烤过鱼串,你给她烤?” 那时她以为陆彦只是看重她这个朋友,所以在这种小事情上如此计较。 “不行,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电影?”陆彦说。 默然片刻,陶画说:“等有空吧。” 松溪公寓的车库在公寓旁边,停了车两人并肩回公寓。 没走几步路,陆彦忽然驻足,他抬头,看向头顶,“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小猫的叫声。” 陆彦打开手机闪光灯,往上照去。 只见头顶的树枝上卡着一只小猫,小猫费力而艰难地挣脱着树枝,口中低低地发出声音。 陆彦当机立断,把打包袋和包递给陶画,长腿一抬,爬到树上去。 “小心一点。”陶画在树下说。 靠着树干,轻轻地将小猫解救出来后,陆彦检查了一下小猫的身体,然后对下面的陶画说:“没受伤。” 话刚说完,怀里的小猫一爪子挠了过来。他及时按住它的爪子,也不恼怒,只用食指戳它圆乎乎的脑门儿,轻笑道:“你这恩将仇报的小家伙。” 少年带着鸭舌帽,蹲在树上,背靠树干,绿叶在他身后开出一朵绿茸茸的伞,他抱着小猫,语气温柔,英俊的眉眼里漾着笑。 站在树下的陶画仰视着他,夜风吹拂过来,她有些愣神。 直到陆彦抱着小猫下来,她才回神。 “你没被它挠到吧?”她咳了一声。 “没有。”他稍微松开小猫,小猫就从他怀里跳下来,火箭似的蹿远了。 但陶画却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一丝红痕,“你的脖子被它挠到了?” “不是,树枝挂到的。”他摸了一下脖子。 陶画赶紧从包里拿出时常备用的创可贴,撕开创可贴就要给他贴上,却忽然停住动作。她把创可贴递给他,“脖子上的伤,你贴一下。” 他似笑非笑,“我看不到脖子上的伤,怎么贴?” “……那我帮你吧。” 他太高,她抬起手,下一刻,他忽然俯身,弯腰弯到差不多与她同等高度,把脖子亮到她手边。 风吹动他的发梢,清淡好闻的洗发水香味吹进陶画的鼻子里。她捏紧创可贴,没看他眼睛,将创可贴贴在他脖子上。 指腹上传来他脖子上的温度,像触及了火苗,她快速把手缩回去,清清嗓子,“好了。” 说完她走向公寓。陆彦跟上她。 走了两步,陶画好似发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伸手从陆彦后脑勺比他的身高,没想到他突然扭过头来,她的掌心直接盖到了他脸上。 她僵住。 四目相对,空气安静得诡异。 陆彦:“这么想摸我的脸,早点说啊。” 说着他凑近,气息在唇舌间流转,带着一股子下流的味道,“只要你说一声,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陶画耳根轰然一热,她快速退开,说:“我没有摸你的脸,我只是发现你好像长高了,比一下你的身高,但没想到你突然转过来了,所以……” “我不信,你就是想摸我。”他又凑近一些。 “你……爱信不信!”她快步离开。 温柔的夜风擦过她的脸颊,她听到身后陆彦清朗的笑声。 …… 门一打开,就看到外面站着三个人。 “早上好。”陶画说。 楼慈:“早。” 沈之珩:“早上好。” 陆彦没说话,只看着陶画,眼里含着微微的笑意。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有些不自然地错开他的目光。 穿过学校香樟林的时候,一个女生飞快地奔过来,将一封情书递到楼慈面前:“楼神,我喜欢你!” 女生穿着初中部的校服,是初中部的初中学生。 楼慈没有接情书,他面无表情,“别挡道。” 无情冷漠的三个字让女生面色煞白,她羞愤欲绝,落荒而逃。陶画见状,微微叹息。楼慈拒绝人的时候实在是太伤别人自尊。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女生刚走,又一个女生出现,大咧咧地把一束君子兰递到沈之珩面前,“会长,我喜欢你!” 沈之珩微笑,彬彬有礼:“花很漂亮,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女生:“好吧,我不会放弃的。”她倒也不伤心,转身就走。 对比了一下楼慈和沈之珩拒绝人的态度,陶画在心里摇摇头。 教室窗台上的盆栽是学生轮流值日浇水的。今天轮到陶画。她站在走廊里,一点一点地给薄荷浇水。 陆彦站在她旁边,帮她给仙人掌浇水。 “陆彦。”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走了过来。她把巧克力递给陆彦,“我喜欢你,陆彦,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 女生很漂亮,陆彦的目光掠过她。 见陆彦的目光在女生身上停留,陶画指尖微顿,浇水的东西停了下来。 下一瞬,陆彦指向陶画,对女生说:“我喜欢她,还有人不知道?” 被拒绝后,女生一把将巧克力塞给他,快速逃离,生怕他不要巧克力一样。 陆彦觑着巧克力,直接把巧克力扔进了垃圾桶里,动作干脆利落。 见他干脆利落的动作,陶画低首,按着喷壶。 稀疏的水雾喷洒在薄荷叶上,映射着日光,日光似乎比之前更加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别人对小楼和小沈表白,小桃花:内心波澜不惊。 看到别人对陆嫑脸表白,小桃花:情绪有点奇怪。 ps:苏苏是我之前一本小说《霸总的病弱白月光》里的主角。 第63章 生日 男生扛着羽毛球拍从教室前门进来。注意到脚下放着一只亮晶晶的笔, 他看了一眼陶画。 她趴在桌上睡觉。 他捡起笔,轻轻放在她的课桌上。 她睡得很熟,灯光笼罩着她恬静的睡颜。睫毛轻盖在莹润雪白的肌肤上, 像一对弧度精致的蝶扇,扇子周围泛着桃花一样的红晕。 陶画, 人如其名, 陶瓷上的画一般明媚精致。 男生口干舌燥。他吞咽唾沫, 情不自禁伸手, 想碰触她的脸。 然而还没碰到她的脸, 一把美工刀嗖地一下飞过来。 他本能地缩回手。 美工刀落地。 美工刀差一点就插到他手背上了! 他陡然清醒,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而后便对上楼慈冰冷的眼睛。 楼慈:“找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滚。” 男生狼狈而逃。 陶画没被吵醒, 门口的风将她披散在肩后的头发吹得微微荡漾,似墨色的涟漪。 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她吹过来的发丝,楼慈轻嗅她的发梢。 “你干什么?”单手抱着篮球的陆彦出现在门口。楼慈瞥了他一下,没有放开指间的头发。 陆彦将陶画的头发拉过去。 而这时候, 陶画醒了。发现站在自己课桌前面的陆彦, 她问道:“怎么站在这里?” “有人趁你睡觉的时候,摸你的头发。”陆彦睨着楼慈。 第一时间,陶画转向楼慈,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明白为什么楼慈这么喜欢她的头发。 她把头发扎了起来。 窗帘起落漂浮,遮掩着苏黛的面孔,她一直望着教室前面,神色晦暗不清。 而她旁边的孙萌萌瞟了瞟陶画亮晶晶的发绳。 现在嘉德的女生们, 几乎都扎着亮晶晶的发绳,完全与陶画同款。 只能说大美女的带动效应实在是太强。 不过,她觉得其他人扎陶画同款发绳, 完全是在东施效颦,完全没有陶画好看! 世界上扎亮晶晶的发绳最好看的是谁? 孙萌萌可以给出肯定的答复:陶画! 计算机课,陶画编写好程序。 运行失败。 她检查了一下代码,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里错了。”冷白的手指出现在电脑屏幕前。 她仔细检查楼慈指的地方,微微蹙眉,继而快速敲键盘。 运行成功。 “谢谢。”她说。然后收到了他发来的文件。点开文件,她微微诧异,“你自己编写的?” “嗯。” “比老师教的这个好。”她点头。对他写的程序来了兴趣,研究了一阵,她说:“你真的很厉害。” 他很擅长计算机。 后面陆彦看了陶画和楼慈一眼,然后噼里啪啦敲键盘。 窗口震动,陶画收到陆彦的消息。她点开消息。 陆彦:前几天说的看电影,什么时候去? 夜色下少年靠着树干,眉眼含笑的画面无端地划过脑海,陶画神情涣散几秒钟,指腹按在按键上不动作。 良久,她才敲下几个字。 陶画:最近忙着刷题,没空。 陆彦:什么时候有空。 陶画:再说吧。 陆彦:说好了,等你有空了要一起看电影。 用眼角余光看到陶画电脑屏幕上的聊天内容,楼慈脸色沉下去。 而在陶画身后的沈之珩看到了聊天内容后,嘴角抿了起来。 又是一个周末。 陶画正在客厅里剥石榴,门铃骤然响起。 门外站着陆彦,楼慈,沈之珩。 陆彦说:“去看电影?” 楼慈举起手中的书,说:“刷数论。” 沈之珩:“今天学琴吗?” 三个人高高大大,像三座山一样堵在她门前。陶画嘴唇动了动,“我有点困,今天想补觉。” 门合上。 陶画回到沙发上继续剥石榴,眼前却浮现出刚才陆彦的身影。 今天他穿着天蓝色的体恤,白色长裤,干净清爽,透出几分恣意的少年感和张扬的英俊。 将脑海里的人影晃出去,陶画继续剥石榴。 之后陆彦问过几次陶画什么时候看电影。陶画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考试后再说。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陶画全身心投入进刷题和复习当中。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考试结束后,陆彦似乎等待已久,对陶画说:“看电影?” 陶画捏了捏书包肩带,“之后再约,我回去了,再见。”说完就上了家里派来的车。 透过车窗,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陆彦。他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车窗外。 暑假的第一天。 陆彦:看电影? 陶画:才考完试,想休息休息,不想出去。 暑假的第二天。 陆彦:看电影? 陶画:还没休息够。 暑假的第五天。 陆彦:现在总休息够了吧。 陶画:今天气温三十九度,太热了。 暑假的第七天。 陆彦:今天天气很不错,不冷不热,看电影? 陶画:家里来客人了,去不了。 暑假的第八天。 陆彦:看电影? 陶画:身体不太舒服。 陆彦:身体怎么了? 陶画:昨天吃多了。 暑假的第十二天。 陆彦:看电影? 陶画:有点事。 陆彦直接把电话打到陶画这里,“小桃花,你故意的吧,跟你看个电影,怎么比唐僧取经还难。” 陶画语滞,有些心虚,“不是,我没有。” “请问您后天有空吗?”他用调侃的语气。 “后天?后天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陆彦打断,他说:“后天我生日,你总不能不来吧。” 后天陆彦生日?后天是七月二十号? 她咬了下食指,“后天有空。” 他轻笑:“不容易啊,您终于有空了。”然后又说:“生日送我什么礼物?”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 “……篮球?” “我喜欢你啊,不如你把你自己送给我?” 陶画心跳骤停,“咳,我说认真的。” “我难道在跟你开玩笑?”他笑了一下,“好了,我不要你送我什么礼物,你就送我一天的时间,你把后天的一整天时间都送给我,怎么样?” 默然半晌,陶画嗯了一声。 另一边陆母得知陆彦不在家过生日,她说:“为什么不在家过生日?” “年年都和你们过,今年我要和别人过。” “你要和谁过?” “你未来儿媳妇。” 陆母反应慢了半拍,“你是说小画?”她的脸色稍霁,“那你叫她来咱家不就行了。” “陆女士,什么叫二人世界?” “都没追上呢,还二人世界。” “这不是正在追?” 想了想,陆母说:“行吧,你赶快把人家追到手。” 她对陶画实在是满意得不得了,长得好,性格好,成绩好,家世好,哪哪儿都好。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被别人抢去了多可惜。 陆彦生日前一天晚上,陆母到底还是先给他过了一个生日,而城市另一端,陶画端详着满床的裙子,陷入选择困难症中。 她抱着膝盖,举棋不定。 七月二十日是一个好天气,天清气朗,微风不燥。 陆彦坐在奶茶店旁边,面前放着两杯没开封的奶茶。他低着头,给陶画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到。她没回。 指尖在膝盖上敲了两下,陆彦注意到周围的人都朝左边看去。他侧过眼角。 前方不远处,女孩打着白色的伞,款步而来。 如锦缎般柔亮的长发,用亮晶晶的彩绳编织成公主辫,半扎在披散的头发上。往下是白色网纱连衣裙,裙身上精美的刺绣里贴着细闪碎钻,层层薄纱的裙摆下是白色绑带鞋。 随着她前行的动作,裙摆泛出层层涟漪。 像从某个仙境里走出来,精致甜美,仙气明艳。 周围的人看直了眼。 她走到陆彦面前,停下来,“陆彦。” 陆彦微微回神,他站起来,“你来了。” 她把伞放到桌子上,“生日快乐,陆彦。” 陆彦点头,把奶茶吸管插好,然后放到她面前,“喝吧。” 周围的男的:妈的,这男的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居然能搞到这么仙的仙女! 周围的女的:妈的,这女的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居然能搞到这么帅的帅哥! 剩下一部分人:妈的,神仙颜值,绝配! 陶画喝了一口奶茶,见陆彦一直盯着她看,她说:“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你别一直看着我。” “别一直看着你?行啊,那你先别长这么好看。” “……” “谁让你长这么好看,害得我的眼睛非要盯着你看。”说着,他眉梢微动,“等下走路你得牵着我,毕竟我的眼睛非要盯着你看,其它什么也看不见了,路也看不见了,你得对我的眼睛,对我的人身安全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论不要脸,谁能敌过陆嫑脸!!! 第64章 撩拨 陆彦一番话犹如湖面上的柳条, 撩拨着湖面,撩拨出丝丝涟漪。陶画喉头哽了哽,耳根微热, “你正经一点。” 他单手撑着下颌,修长好看的食指在脸颊上一敲, “我正经得很。” 她错开他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安静地喝奶茶。 丝绒质地的奶茶甜蜜丝滑, 如蜜糖凝汁掉落进口腔里。 甜意在舌尖, 在心底, 悠悠弥漫开来。 平时一直喝惯了的三分甜,此时却不知为何, 甜得过分。 陶画有些失神地咬着吸管。喝完奶茶后, 陆彦帮她把空杯子扔了,自然而然地拿过她的包。 她陡然一凛,去抢包,“我自己拿。” “以前又不是没给你拿过, 今天怎么回事?”他躲开她。 “因为……”陶画语顿, 自己也不知为何,“不重,自己拿。” 他不听,压了下帽檐,“走吧。” 陶画无可奈何,撑开伞,才走了一步, 身侧袭来一阵热意。 高大的少年弯腰钻进了伞里。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干净的气息。 一抬眉,就对上少年黑漆漆的眼睛,他的声音擦过她的耳朵, “我没带伞。” “……你不是不怕晒太阳的吗?” “你这么白,我也不能晒太黑了,不然不就不配了?”他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陶画声带微动,见他为了钻进伞里而微微弯着腰,她下意识地把伞举高,而他却顺势把伞接了过去。 “我来,走吧。”他说。她轻握空荡荡的掌心,没再说什么。 有小孩冲过来,陆彦及时把陶画拉过去。 有环卫工人推着车过来,陆彦及时把她陶画拉过去。 陶画垂目沉思着什么,没注意到他护她的动作。 斜后方有女生指着他们,“你瞧瞧人家的男朋友,都主动拿包,你再瞧瞧你,我要你这个男朋友有什么用!” 男生:“切,人家明明不是情侣好吧。” “怎么不是情侣了?” “没看见吗,那男的手虚护在那女的腰上,根本就没碰到她的腰,要真是情侣,不得直接搭在人家腰上?” 他们俩音量不小,陶画难免不听到。她微微转过头,瞄自己腰后。果然腰后悬着一条胳膊,像是在保护她,却又出于礼节没有碰到她的腰。 体贴细致的细节就这么闯入了陶画的视野里。明明他没碰到她的腰,她的腰却热了起来。 还好再走几步,陆彦的车子就到了。车子里的空调温度适宜,她腰间的热度慢慢消散。 “这里是?”下了车,陶画看着面前长长的台阶,问陆彦。 “上去就是相思鸟湖。” 相思鸟湖?奇怪别扭的名字。她点点头,一步一步上阶梯。阶梯挺长的,走了十几分钟,她就有些累了,“怎么还没到。” “累了?”他忽然凑近,“累了的话,我抱你上去?” “……” 陶画捏了一下发酸的膝盖,“不累,一点都不累。” 终于走完台阶,视野豁然开朗,蓝天碧水骤然映入眼帘。 湖水周围繁花似锦,像是给湖水编织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大花环。花环中央,晶莹透彻的湖面波光粼粼,撒了金银似的,其间色彩斑斓的鸳鸯并肩畅游,追逐嬉戏。 人间仙境,画卷一般。 周围的游客纷纷留影合照。 望着湖里的鸳鸯,陶画总算明白过来。相思鸟湖,相思鸟即鸳鸯,鸳鸯湖。 为什么不直接叫鸳鸯湖? 不过这里的确很美。 美得让人可以忘记俗世纷扰,只愿长留于此。 陶画怔怔地凝望前方,鬓边青丝飞动,拂过雪腻冰肌。 她正要和陆彦说话,一转头却对上黑漆漆的相机。 陆彦不知何时拿出了相机,正怼着她拍。她下意识遮脸。 “别遮,我拍几张。”陆彦说。 “……你拍风景。” “风景又没你好看。” “……” 见她还是遮着脸,他叫了一声不远处正在拍照的游客,“能帮我们拍几张吗?” “可以。” 把相机递给游客后,陆彦站到陶画旁边,扯了扯她的荷叶袖,“拍照了。” 咔嚓。 相片定格。 照片里女孩雪白粉致的脸上浮着浅淡的笑意,男孩笑得肆意开怀。 他们身后是簇簇繁花,是粼粼湖水,是对对鸳鸯。 把相机拿回来后,陆彦翻看了许久,然后忽然出声,“知不知道相思鸟湖的传说?” “不知道。” “相思鸟湖下面有一千三百一十四步阶梯,如果一起走完一千三百一十四步阶梯,抵达相思鸟湖,然后一起在湖边和鸳鸯合影,就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一千三百一十四步阶梯。 一三一四,一生一世。 陶画愣了一下,思及之前走完的一千三百一十四步阶梯,又思及方才和陆彦的合照,耳根霍然烧了起来,“……你是故意和我到这里来。” “当然。” 她低下脑袋,语气很含糊,“这些传说都是假的,都是迷信。” “我信。” “这里好热,我们下去吧。”她生硬地转移话题。 他笑了一下。 从相思鸟湖下来,陆彦开车直接奔往电影院。 本来是口碑很高的电影,但陶画却无法投入进去。她捏紧可乐,眼角余光里是陆彦俊逸的侧脸。 她垂首,习惯性地去拿旁边放着的爆米花,却猝不及防地触及一片温热。 原来她去拿爆米花的时候,陆彦也正好去拿爆米花,两个人的手就这样在空中交汇。 她触电似的,快速缩回去。 华灯初上,霓虹万里。 服务员将精美的蛋糕推过来,放到桌子中央。 烛光映着陆彦的面容,他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沉默地许愿。 “我的愿望是,”他的视线从蛋糕转到陶画身上,“我喜欢的人能快点喜欢上我。” 他看着她,眼睛黑白分明,似乎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四下安静如许,烛光氤氲着他的轮廓。 陶画错开他的注视,而后听到他问:“你说,我的愿望会不会实现?” 这话把陶画问住了。 说能实现,岂不是在给他承诺。 说不能实现,但在他的生日里,她又怎能说出这样扫兴的话。 斟酌了许久,刚要开口,手机猝然响起来。她拿出手机,“我去外面接一下电话。” 来自国外的电话。是楼慈打来的。他一放暑假就去了国外他外公那里。 他告诉她,他给她发了之前那位数学大佬刚写的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分析。 她还没说谢谢,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身体猛地滞住,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嘿看到了啥! 陆嫑脸太奸诈了,又会撩又奸诈,搞不过搞不过哈哈哈感谢在2021-08-18 22:34:02~2021-08-20 07:1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肝宝贝小长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醋意 “等一下!” 陶画快速抓住背着小书包的女孩。女孩转过身来, 瓜子脸上盛满疑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陶画定定地盯着女孩,“笙……笙笙?” “你认识我?”女孩惊讶。 “你叫许笙?” “对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陶画抓紧她,“你……长得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我认错了, 没想到名字也一样。” 闻言许笙长大嘴巴, “真的?” 陶画点头, 然后听到许笙的同伴催她, “笙笙,你快点, 不然赶不上回南江的飞机了!” “南江?”陶画诧然。 “是啊, 我是南江人,来这里旅游的。”许笙说着,跟同伴做了个手势,又对陶画说:“我得走了。”随即转身朝同伴而去。 陶画下意识地去抓她, 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走到拐角的许笙驻足, 回头望了陶画一眼,对同伴说:“长得挺好看的。” 同伴说:“前几个月不是说你们学校转来了一个美女吗,据说特别美,有刚才这美女好看吗?” “我那会儿正好生病了,没看到,等我病好了去学校的时候,她又转走了。” 推开包厢门, 陶画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回去。 “你怎么了?”陆彦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沉默了很久,陶画说:“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和我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模一样的人。” “你哪个朋友?” 又沉默了好一阵, 她才道:“我原来那个世界的朋友。” 陆彦微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说是平行世界,也许刚才那个人就是你那个朋友也不一定。” “不对,如果她真是的话,不应该是南江人,应该是B市人。”想到这里,陶画又道,“说起来,我之前在南江的时候,也看到了几个和我以前的那几个朋友一模一样的人。” “或许南江就是你那个世界的B市?” “等等,南江,我原来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南江这个城市!” 陆彦挑高眉头。 她沉吟:“我得查清楚一些事情。” “要查什么,我帮你。” 陆彦的速度很快,第二天早晨就把查好的资料全部发给了陶画。 浏览过许笙,贺秦,林豆,江司言的资料,陶画大脑极速运转。 许笙也在南江一中。 他们几个的家世,父母姓名都和她原来世界的那几个人一模一样。 真的像平行世界,而并非是小说里虚构的世界。如果是这样的话,南江会不会也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陶画? 查了一番后,南江并没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陶画。陆彦还帮她查了全国的资料,叫陶画的有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和她长得像的,更别说长得一模一样了。 所以这个世界里,没有另一个陶画,却有另一个许笙,另一个贺秦,另一个林豆,另一个江司言。 “欢迎光临。”正在看电视的许母抬头。看到进来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她放下手机,“要买点什么?” 然而这姑娘却一直盯着她,什么也不说。她有点奇怪,“请问要买点什么?” 陶画清咳一声,“棉花糖。”继而自己去货架那边拿棉花糖。 即使知道这里的许母和她所认识的许母是一样的,但亲眼见到后,她还是难免不震动。这是笙笙的母亲,从小疼她像疼笙笙一样的许母。可面前的许母又不是疼她的那个许母。 “妈,你上楼去吧,我先看会儿店。”许笙下楼,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 “行,那我上去了。” 许笙才坐到收银台后面,就有人把两包棉花糖放过来。 “是你?”她很惊讶。 陶画:“这么巧。”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这里旅游。”许笙笑了,“我去A城旅游遇到你,你来南江旅游遇到我,还真挺巧的。”她把棉花糖打包好递给陶画,“看在我们俩这么有缘的份上,这棉花糖请你了。” “不用。” 最后陶画还是给了钱,离开时,她最后再看了许笙一眼。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穿着白色击剑服,带着黑色面罩的楼慈以电光火石一般的速度刺向对手心口。 "I lost(我输了)."被刺中心口的人说道。 楼慈扔掉击剑,取下面罩,他走出击剑室。佣人跟上去,送上干净的帕子。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楼慈打开手机。 一个闪烁的红点出现在屏幕上。红点位置从先前的a城移动到了南江。 他注视着红点位置。 此时身在南江的陶画,并不知楼慈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因为她并不知道她的佛珠手串里内置了微型追踪器。 她不知道,因为她之前的消失,所以楼慈才会在她的佛珠里安置追踪器。 …… 赵家。 陶画接到苏黛的电话。 “你在家吗?”苏黛问。 “在家。” “有两道题不会,帮我看一下。” “你发给我,”陶画又对旁边的沈之珩说,“会长你等一下。” “会长?会长在你家?”苏黛微微提高音量。 “对。” “他……在你家干什么?” “教我弹琴。” “这样吗……” “你把题发给我。” “好。” 电话另一边,苏黛把题目发给陶画之后,握紧了拳头。沈之珩居然在陶画家教她弹琴。 登堂入室,近水楼台。这几个字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身体里。她难以控制内心尖锐的情绪。 沈之珩离开后,陶画进入了闭关时间,不见客不出门,潜心钻研哥德巴赫猜想。 暑假快结束时,她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学校迎来了高一新生,校园里多出来很多新面孔。 “同学。” 陶画转过身,问面前的人,“有事吗?” 男生瞥见她胸前的校牌,“是高三的学姐啊,我是高一新生,不知道厚德楼怎么走,学校实在是太大太绕了。” 他长得很白净,声音很奶。 “从这里直走,到路口左拐,然后再向……明白了吗?” “学姐你能再说一遍吗?” 陶画重复了一遍。男生难为情地挠挠头,“我有点路痴,学姐可以带我过去吗,我……请我你喝奶茶!” “奶茶不用了,我带你过去吧。” 男生开心地咧开嘴角,“谢谢!” 然而下一刻,一道男声插进来,“不知道厚德楼怎么走?” 陶画循声过去,对面是好多天不见的陆彦。很多天不见,乍一见到他,她心里生出些许模糊而奇怪的情绪,转瞬便将这情绪压下去。 陆彦走过来,对白白净净的男生说:“你不知道厚德楼怎么走?” 他身上有略微的压迫感,男生稍微后退,“不知道。” “喂。”陆彦叫住经过这里的男同学,“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去厚德楼,你带他去。” 男同学:“好的彦哥。” 白净男生抿了抿嘴,最后跟着男同学走了。 “刚才那个学长是学姐的……” “朋友啊。” “不是男朋友啊。学姐叫什么?” “陶画,啧,瞧你这样,看上她了吧?” “我……” “啧,劝你一句,没戏。” 男生不服气了,“为什么。” “刚才那个学长,就是陆彦,可是咱们学校的体育大佬,是陶画的追求者,除了这位大佬,学校里还有两位大佬是她的追求者,分别是学神楼慈和会长沈之珩,有这么几位大佬在前面杵着,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 “你小子歇了心思吧。” 这一边,那两个人走了之后,陶画正准备往教室走,陆彦突然低下头,近距离打量她。 她往后退,“干什么?” 他捏了一下她的脸,“瘦了。” 她捂脸,心跳有些不正常的快,“是……是吗?” “本来就没多少肉,还瘦了,别人蹲家里长肉,你怎么还瘦了。” “可能是天气热没什么胃口。” 他拧眉。 “去教室吧。”陶画侧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拽住。 “高三了,教学楼换了,另一边。”他指着另一方向。 陶画忙不迭转移方向。陆彦瞥了下她的书包。大概是因为才开学,装的东西多,书包重重压着她的肩膀。他说:“书包给我。” “我自己背。”陶画往前走,背上却一轻。陆彦直接抬起了她的书包底部。 “不用。”她回头。 “行了,走吧。” 说不动他,只得任他垫着自己的书包。 教室里人到了七七八八,一个假期没见,同学们这一堆那一堆地聚在一起,整个教室犹如麻雀窝,叽叽喳喳闹哄哄。 一个暑假不见,楼慈眼底的青黑似乎加重了。陶画问:“你在国外睡得很不好?” “怎么?” “黑眼圈有点重。” 他语速微滞,“难看?” “这倒没有。”他虽然有黑眼圈,但是没眼袋,而且这黑眼圈也不像普通人的黑眼圈,像是刷的青墨,过于白皙细腻的皮肤衬着这片青墨,有一种诡异的精致感。 听到陶画说不难看,楼慈神色稍霁。 下午是开学典礼。 陶画是高三的学生代表,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致词。一上台,下面就起哄:“学神!女神!” 致词之后进行颁奖仪式。 高三有十名优秀学生上台领奖。十名优秀学生全部来自火箭班。 陶画站在台上最中间,两边是楼慈和沈之珩,沈之珩旁边是苏黛。 “啧啧啧,瞧瞧,瞧瞧,陶画跟楼神站一起,多般配。” “呸,跟会长站一起更般配!” “放屁,楼神更般配!” 就在这时,一道沉沉的声音传过来:“般配?” 两个女生寻向声源,见是陆彦,她们面色一变,居然忘记旁边坐着的是陆彦,接着忙捂嘴摇头。 陆彦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台上,眼神明暗交杂。 陶画回到座位,郑邵东凑过来,“这优秀学生的奖状真不错,我摸摸。” 她把奖状递给他。他咂嘴:“我等学渣,还是第一次摸到这玩意儿。” 看到这奖状,想到陶画优秀的成绩,郑邵东问:“这都高三了,你准备考什么大学?” 这话一出,陆彦和楼慈,以及沈之珩都同时将视线挪到了陶画身上。 陶画没有半分迟疑:“帝都大学。” “帝都大学?那就你这成绩,妥妥的能上啊。等一下,你不是过了数学联赛省预赛吗,等考了全国联赛,你肯定能拿到帝都大学的保送名额,这不用高考就能上帝都大学啊。你上帝都大学,太稳了。” “一切还未定,我不一定能拿到保送名额。” “就算不能,硬考也能考上。”说到这里,郑邵东用肩膀挤了下陆彦,“彦哥,你考哪儿?” 陆彦说:“小桃花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也考帝都大学?这……恐怕有点难啊彦哥。” “所以,小桃花,你要辅导我,我能不能考上帝都大学,就靠你了。”陆彦冲陶画挑眉。 “我?你不如去找老师辅导你。” “老师哪有你好。”他直视她的眼睛,语气认真深沉,“辅导我,帮我考上帝都大学。” 她微怔,半晌才道:“好,我会尽力。” 大约是真的想考上帝都大学,陆彦开学以后上课尤其认真,课后陶画给他辅导功课,他也非常认真。 他原本就是中等成绩,底子并不差,以他原来的成绩考个二本并不难。但要考上第一学府帝都大学,就无异于异想天开了。然而只要认真努力,再加上她的辅导,异想天开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现实。 这天课间休息的时候,陶画捏捏太阳穴,去走廊透气。 刷题刷得有些恍惚了。栏杆外面的风将她恍惚的神识吹得清醒了一些。现在的教室在一楼,走廊外面是广阔的香樟林。影影绰绰的树影间,陶画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似乎是陆彦。她定睛,没认错,的确是陆彦。 他面前站着一个女生。 女生在说着什么,然后撒娇一样,摇晃着他的胳膊。 他没有抽出胳膊。任由她摇晃。 陶画望着他们。 等女生像蝴蝶一样飞快地跑远后,陶画也飞快地离开走廊,快步进入教室。 第66章 盛大 陶画飞快进入教室。不多久, 陆彦也进了教室。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钟,她低头看书。 过了几天,陶画在操场旁边的卫生间里遇到两个吞云吐雾的女生。淡淡的女士香烟味在卫生间里四处弥漫。 “小心点, 快点抽完,别让老师发现了。” “知道啦, 这玩意儿感觉也不怎么样。” 女生把烟灭掉,打开水龙头。陶画身侧飘过来香烟味, 夹杂着浅淡的香水味。像是长在烟草里的雏菊, 散出的混合气味略微刺鼻。陶画转身走开。 走出卫生间,她嗅身上的衣服, 将沾染上的气味拍掉。 课间休息期间,陆彦把练习册拿过来,问陶画, “这道题怎么做?” 鼻尖传来的气味让陶画神思微顿。烟草与雏菊的混合香气。很独特的味道。与那个女生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她瞥了他一眼。他不抽烟。身上也从未有过雏菊的香味。 她突然想起前两天, 有个女生扯着陆彦的胳膊撒娇。对他撒娇的女生忽然和卫生间里抽烟的女生身影重合。 她不确定这两个女生是否是同一人。烟草味和雏菊香的混合似乎比之前更加刺鼻。 发现她在走神, 陆彦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 把练习册拿过来。 之后几天, 陶画没再在陆彦身上闻到那混杂刺鼻的气味。 这天放学,才走出教学楼没多久, 陆彦忽然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我马上过来。”他大步流星朝左前方而去。她看到他走到一堆人面前, 那堆人里有两三个不良少年,中间围着一个女孩。 陆彦将那些不良少年赶走, 然后对剩下的女生说了些什么。女生跺跺脚,抓住他的袖子,委屈巴巴地摇晃。 目睹这一幕,陶画愣神, 这女生似乎是之前香樟林里的那个女生。这次距离较近,陶画能看清女生的脸。似乎就是卫生间里抽烟的女生。 两个人的确是同一个人。 明明隔了一段距离,却仿佛又闻到了那刺鼻的气味,陶画屏息。 女生继续晃陆彦的胳膊。他没有抽出胳膊,只是不停地说着什么。 除了自己,陆彦从来都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但对这个女生两次破例。 天边的落日还未彻底沉下去,余晖倾斜在陶画身上,大概是余晖太热,她心浮气躁,没等陆彦,转身就走。 走至半途,接到陆彦的电话。他问她去哪儿了。她说她有事,先走一步。 次日陆彦给陶画买了奶茶,本来要接过奶茶的她想起昨天的那个女生,顿了一下,说:“我不喝。” “你不是喜欢喝吗?” “不想喝。” 听出她反常而生硬的语气,他凑近,观察她的表情,说:“心情不好?” “没有,今天不想喝,你自己喝吧,谢谢。” 午休期间是陶画给陆彦补习的时间。陆彦带着书本去陶画公寓。陶画打开门,刚要让他进来,再次闻到他身上烟草味和雏菊香。 像是突然被蜜蜂蛰了一下,她说:“今天算了,我有点累。” 陆彦没有异议,让她好好休息。第二天又在陆彦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陶画的情绪像是到达了某个顶点,在给他辅导功课的时候,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找别人辅导你吧。” 陆彦愕然,“为什么?” “你找别人吧。” “我找谁去?” “昨天那个女……”她改口,“反正你也不缺人辅导你。 “我怎么不缺,你不辅导我,谁辅导我?” 她气闷,无法控制,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最近不是跟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你找她去。”她的语气很硬。 “我最近走得很近的女生?不就是你?” 撒谎。 陶画更气闷,“昨天那个女生。” “什么昨天那个女生?” “就是放学的时候,那个女生。” 陆彦反应过来,“你是说嫣嫣?”嫣嫣?这么亲昵的叫法。陶画胸闷气短,急促道:“对,你找她去吧。” “她怎么可能————”说到这里,陆彦像是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陶画,最后,他大约是想明白过来,眼里闪烁着奇异而雀跃的光芒。 “突然不给我辅导功课了,还让我找别的女生辅导,你说说,为什么?” “我……暂时没时间。” “是吗?” “当然。” 他轻声一笑,黑漆漆的瞳孔逼视她:“是不是因为我和她走得太近,你生气了,所以才不给我辅导功课了?” 她立即否认,隐约透出几分羞恼:“不是!” 她表现得太明显了。陆彦眼中光芒更盛,“前天不等我就回家了,是因为那个女生,还有昨天不喝我的奶茶,今天不给我辅导功课,都是因为她。” 他用笃定的语气,“你因为她生气,是不是……吃醋了?” “你胡说!”她的皮肤涨红,像炸了毛的猫。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那天我不等你就走了,的确是有事,昨天不想喝奶茶是真的不想喝,和你没什么关系,不给你辅导也是真的没有时间。” “行,你不等我回家是有事,不喝我的奶茶也是真的不想喝,和我没什么关系,不给我辅导功课了,是因为没时间。可是你为什么刻意提起和我走得近的那个女生,让她给我辅导功课?而且你说到她的时候,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你的反应很不正常,分明就是因为我和别的女生走得近,吃醋了,所以才突然这样。” 丢下“不是”两个字,陶画快步冲出教室。身后传来陆彦的轻笑声,她跑得更快了。 陶画有些避着陆彦了。可是陆彦神出鬼没地,总是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就像现在,她去教室办公室拿作业,才穿过走廊,斜刺里,陆彦毫无预兆从另一边探出了脑袋,拦住她,说:“是不是吃醋了?” “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说完她越过他。他长腿一伸,抵在墙上,以蛮横的姿态挡住她的路。 “你不承认,我就一直缠着你问。”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微微的虎牙闪着银光,像一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狼。 “胡搅蛮缠!” “谁让你不承认。” “我没有吃醋!” 半晌,陆彦把腿收回去,“是我想多了,我还是去找嫣嫣辅导我吧,我这就找她去。”说着他大步走开,扬长而去。 陶画心头一跳,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女生辅导他功课时的场景。她往前走去,步伐僵硬。 下一瞬,一张英俊而熟悉的面孔陡然出现在面前。 她及时后退,说:“干什么?你不是要去找她吗?” “你自己没听出来你的语气有多酸?” 陶画面容凝固,“我没有。” “你太犟了,小桃花。” 陶画不予理会,抱着作业本朝教室走去。 又到了例行补习时间,陆彦跟前几天一样,若无其事地让她给他辅导功课。她尽量用正常平和的语气,说:“我说了没时间,你也说了,你可以去找那个……嫣嫣。” 陆彦的目光扫过陶画表情的每一个细节,然后说:“知道我为什么最近和她走得很近吗?” “……我怎么会知道。” “她最近偷偷学着抽烟,还和一些混混交朋友,我得管着她,不然她————” 陶画打断他:“我不认识她,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现在不认识,以后总要认识,你要和她打交道的。” 她蹙眉,还没说话,就又听他道:“毕竟她以后就是你的表妹了。” “……什么?” “我还没给你介绍过她,嫣嫣是我表妹,我舅舅的女儿,从南江过来上学,现在才高一,小孩子青春期叛逆,逃课抽烟和混混交朋友,我舅舅让我在学校多管着她,不让她学坏。” “表妹……”她喃喃,一直堵着的胸口忽然被疏通。 “对啊,我的表妹,”他嗓音旖旎,“以后也是你的表妹。” 陶画耳根骤然热起来,“你别乱说。” 他轻笑,然后道:“现在可以给我补习了吧。” 她当即要点头,却又生硬停下动作,“我都说了,真的没时间。” “那我找别人去,我看我们班那学习委员就不错,叫谭玲玲是吧?”说着他就去找谭玲玲的座位。 陶画张了张口,就这么看着他去谭玲玲那儿。教室里突然生出柠檬的酸涩气味,这气味直朝她心口钻。 然而陆彦还没到谭玲玲那里,又突然调转过头,原路返回,他说:“你真让我去找别人?” “你去吧。” 他默然片刻,“可是我不愿意,我就非要你,别人我都不要。”他一语双关,直视她。 “……别人也挺好的。” “别人再好,我都不愿意。” 他的目光粘黏着她,她错开眼睛,忽而沉默下来。 大概过了有几个世纪那么久,陆彦声音软和下来,“就分一点点时间给我,你答应过我要帮我考上帝都大学,分一点时间给我,可以吗?” 他恳求她,似乎是在求她,又似乎是特意给她台阶下。 陶画也顺台阶而下,咳了咳,“那好吧。” 于是一切又恢复如初,但较之前又有了些许变化。从前陆彦看陶画的眼神是自信,是胸有成竹,现在大概是发现了什么,他更加自信,更加胸有成竹。 而陶画,让她胸闷气短的误会解除后,她终于有心思继续研究荒废了几天的数论。 也不知为忽然灵感迸发,思路通畅无比,她好像找到了一个突破点,激动不已,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验证。 陆彦破开陶画的房门时,她趴在书桌上,完全没有动静,如何也换不醒。 醒来时,陶画发现自己在医院,对上陆彦紧皱的眉头,她恍惚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 陆彦:“睡眠严重不足,疲劳过度,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怎么睡觉?” 她扶着额,“验证哥德巴赫猜想来着,睡不着觉,也没意识到要睡觉……好像是有两天没睡了。” 他陡然暴怒:“你这样会猝死的,知不知道!” 被他一吼,她愣住了。这是陆彦第一次对她发火,看起来很恐怖。她呐呐:“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有意的?!” 他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戾气,像着了火,发怒的样子让她很不适,她说:“……别冲我发脾气。” 他恶狠狠道:“我就冲你发脾气,我不会向你道歉。你必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你猝死了,我怎么办!” 陶画微滞,她反应过来,他这样生气,只是因为关心她,在乎她。越生气,越关心,越在乎。 她心脏微动,缓缓软塌下去一角。明明春天早已过去,空气里却有花开的声音。隐形的花瓣温软,轻轻覆盖她的心脏,她说:“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 陆彦怒气稍减,脸色缓和下来,“什么都没有你的命重要,知道吗?” “我知道。” 把陶画送回家后,陆彦说:“还熬夜吗?” “不熬夜了。” “真的吗,我不信。” “我发誓。” “我得监督你。” “?” “我睡你这儿,监督你睡觉。” “……” 陶画:“不行!” “我不监督你,要是你又熬夜怎么办?” “我不会的。” “你说你不会熬夜,但你一沾数学就没个分寸,以前还好一点,现在都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如果你一不小心又忘记睡觉了怎么办?所以我要监督你,至少这几天我得监督你,先把身体恢复过来。” “我————” “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拿被子。” 陶画都来不及说话,他就已经开门出去了。她敲敲额头,也懊悔自己没分寸,这是事关生命危险的事。 “我不睡房间,我睡沙发。”重新进屋的陆彦说。 “有空的房间可以睡。” “我睡沙发,能注意到你卧室和书房的动静。你要是偷偷熬夜,我会知道。” 于是陆彦就在陶画的沙发上睡下了。 夜晚星沉月瘾,寂寥无声。陶画枕着枕头,视线仿佛穿过门板,落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陆彦人高腿长,沙发对他来说并不宽阔,他睡着应该不大舒服。沙发质地偏软,不大适合长时间躺卧。 思及沙发的种种缺点,想着陆彦可能睡得不舒服,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睡。 夜渐深,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秋雨,温度骤然降低。陶画猛地从床上起来。 下雨前气温不低,陆彦只拿了比较薄的毛毯盖着睡觉。现在温度降了,薄毯大概抵御不住冷气。她没有迟疑,找出干净的被子,抱着去客厅。 客厅里昏暗静谧。她没开灯,怕灯光会“吵”醒他。窗外有依稀的光线,她循着微弱的光线走近沙发。 他侧卧着,背脊微屈,姿势很随意,睡觉时很安静,没有什么粗鲁的呼噜声。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 她把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小桃花……”他低低道。她以为他醒了,最后发现他没醒,只不过是在梦呓。 “好好睡觉,别熬夜,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可不得给你殉情去……”语句飘散在夜色里,却又凝固在陶画的耳边,滴点未散,连锤子都砸不碎似的。 微弱的光芒映着他俊朗的侧脸,眉骨和鼻梁如浅淡的峰峦起伏,如雨后春山,朦胧隐约,瞧不真切,但散发着明净晴朗的味道。 陶画静静看着他,心也跟着明净晴朗下来。 翌日。 看到陆彦从陶画公寓里出来,楼慈冷声道:“你怎么在她家里。” 陆彦语气轻飘飘的,“昨晚睡她家。” 沈之珩问:“你睡陶画这里?” 陆彦说:“没办法,关系太好了。” 这时候,陶画跟着出来,“你们在说什么?要迟到了吧,快点走。”不等他们,快速去乘坐电梯。 陆彦在陶画的公寓睡了三天,本来还想继续赖在她家,但陶画坚决不同意,严词拒绝,最后他只能作罢。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陆彦说:“有一家饭店的粉蒸排骨很好吃,要不要去吃?” 听到粉蒸排骨,陶画点头,“要。” 从学校打车到饭店。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学校,这会儿人流大,半天都打不到车。 “那里有卖自行车的,我去买一辆。”陆彦说。店铺就在前方。他没有耽误时间,立即去买了一辆自行车,对陶画说:“走吧。” 她走过去,却见他把前座让出来,他说:“我不会骑,你载我。” “你不会骑自行车?” “没骑过。” 也是。他那样的家世,出行都有私家车,用不上自行车。不会骑自行车很正常。陶画也没有说什么,坐上前座。她握住自行车把手,“坐好了?” “好了。”他直接扶住她的腰。她身体僵了僵,倒也没拒绝,红着耳朵踩下单车。 车轮匀速滑过自行车道,将景物甩在身后。 风撩起少女柔软的头发,灿烂的阳光倾泻在发丝间,被阳光沐浴过的桃花香洒在陆彦脸上。 陆彦用嘴唇,轻吻飞舞着的长发发梢,不动声色,不着痕迹,仿佛带着一整个青春的盛大爱恋。 没骑多久,陆彦说:“停下来。” 陶画停车,听到他说:“累了吧?换我来载你。” “你不是不会骑?” “骗你的。” “……” 她没什么反应,坐到了后座。他坐上前座,说:“抓住我。” 她轻轻抓住他的衣服。 “抓稳了。”他话音落下,车子向前驶去。 开始速度还很正常,后面他突然加速,由于惯力,陶画她不得不往前靠,不得不牢牢抱住他,“你慢点!” 他笑了一声,像是某个计谋得逞,过了好一会儿速度才渐渐慢下来。 车速慢下来后,陶画和陆彦拉开距离,不再抱着他,只攥着他的衣服,稳住自己。 骄阳当头,微风拂过,树影斑驳,少年的衣袖鼓起风来,灌风的校服上流淌着斑驳的树影。如同一副流动的画。 陶画凝视陆彦灌风的校服,风一样温柔的悸动牵引她,驱使她闭上眼睛,将头轻轻靠在他背上。 感受到来自背部的温热触感,陆彦朝后面投以一瞥,见陶画闭眼轻靠着他,他嘴角上扬,踩单车的速度渐渐变慢。 车子乘载着少年和少女,穿过林荫,缓慢地追逐着风,追逐着洒满天际的阳光。 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陶画睁眼。发现自己居然靠着陆彦的背,她极速往后退,然后环顾四周。 “怎么到这里来了?”她诧异。 陆彦没有骑回学校,而是绕路到了江边。他不会承认他在故意绕远路,企图和她多坐一会儿自行车,只道:“回学校不急,看看江景。” 陶画下车,步至江边围栏。 此时江面金波滚滚,水天一色。 她早就知道金水江很美,却没怎么观赏过。她微微感慨,雪白的肤色沾染了金辉,透出水蜜桃一样的清透莹润。 陆彦久久注视陶画,“小桃花。” “嗯?” “谈恋爱吗?” “嗯……嗯?”陶画转过头,看向陆彦,“你说什么?” 他微微附身,与她平视,眉眼映着细碎的江水波光,“谈恋爱吗?一辈子不许分手的那种。” 天地间似乎静默下来。 陶画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良久才道:“……我……学校不允许谈恋爱。” 听起来是拒绝,但是陆彦却眸光一亮。第一次告白时,她说她不想谈恋爱,这一次她说学校不允许谈恋爱。两者都是拒绝,却有非常大的区别。 学校不允许谈恋爱,她的意思是,如果学校允许,她会和他谈恋爱? 他说:“如果学校允许呢?” 他的目光亮得惊人。陶画后退半步,“回学校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反正不谈恋爱。” 陆彦盯了她半天,也不再逼问她。然而眼角眉梢的愉悦止都止不住,他重新骑上车。 骑了一会儿车,他忽然加速,然后嗷嗷欢呼起来,就像即将得到糖果的孩子,尽管还未得到糖果,他却要把他的喜悦提前张告天下,告知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陆嫑脸嗷嗷欢呼的时候像一只大狗子。 ps:骑自行车的情节配合《起风了》钢琴版,那种爱恋与悸动,太美好了我干,可惜读书时没遇到一个陆彦这样帅的少年载我骑自行车,我哭了。写甜写得把我甜齁了,绝世甜文,入股不亏,快都给我看起来!!! 第67章 答应 孙萌萌发现了一件事。 以前吧, 陶画在哪儿,陆彦的目光就在哪儿,他总是无时无刻地盯着陶画, 目之所及,满目喜欢, 是无法掩饰的喜欢。 而现在,陆彦虽然和以前一样满眼喜欢无时无刻地盯着陶画, 但是现在的目光比之前更缠黏, 喜欢里还带着明晃晃的喜悦,那样灼热的眼神任谁都抵挡不住。 至于陶画, 每次发现陆彦热烈的视线,每次都低头,但与以往不同的是, 她低头时颊边总会有无法掩藏的上扬弧度。 孙萌萌心中一咯噔, 一句卧槽脱口而出。她看出了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那种未说明的, 朦胧的, 似乎是两情相悦的暧昧, 散发着丝丝甜味。就差直接官宣说在一起了。 孙萌萌都能发现他们俩的不对劲,更别说其他人了。楼慈冷冷地看了一眼陆彦, 又看了一眼陶画, 神色下沉。 自习课时, 陶画在给楼慈讲题,两人头凑得很近。从前陆彦就不能忍, 现在更加烦躁得不行。 一下课就把陶画拦在小角落里,他说:“你给楼慈还有沈之珩讲题的时候,凑这么近干什么?讲题就讲题,别凑这么近。” 陶画皱眉:“我哪里和他们凑得很近了?” “头都快贴到一起了, 还不近?” “我没有,你别胡说。”陶画有一种被污蔑的愠怒,好像她是上赶着,就是要和楼慈和沈之珩凑得很近一样。 “反正以后给他们讲题的时候保持距离,不对,无论是不是在给他们讲题,都要保持距离。”陆彦却自顾自说道。 陶画心中逆反,“陆彦,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陆彦顿住,似乎是被刺到了一样。好半天都没说话。 “我以为你都明白,我们明明就……”说到这里,他蓦地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嘲,“我是你的谁,你凭什么听我的?” “是啊,我他妈是你的谁,你凭什么要听我的。”他不再说一个字,转身就走。背影冷漠坚硬。 陶画心中的怒气一时间卡顿住。 这时候,郑邵东抱着篮球满头大汗地走过来,他问:“陶画,彦哥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说好的等会儿去打球的呢,刚才看到他怒气冲冲的样子,谁惹毛他了?” 陶画沉默不言,回了教室。 这节课陆彦没来上课。陶画视线扫过他空荡荡的座位。上课时有些心不在焉。 下了课后陆彦才回教室。他一进教室,陶画就看到了他,陆彦看也不看她,很漠然。 陶画捏紧手指,委屈和酸涩绞着她的心。 从这天以后,陆彦不再和陶画说话,看到她也视若无睹。 郑邵东捏捏下巴,他觉得陆彦和陶画之间有事儿,他们是不是吵架了?这几天陆彦异常沉默,异常反常。 他问陆彦是不是跟陶画吵架了,陆彦什么也不说。 班里所有人都发现了,陶画和陆彦似乎吵架了。 陶画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你这几天上课很不在状态,怎么回事?” 陶画是学校重点培养的苗子,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对于她的反常,班主任很关心。 陶画心中有愧:“对不起,老师,我会好好听课。” “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老师。” 她摇摇头,“谢谢老师。” 从教室办公室出来,陶画面色黯下去。她失神地向前走着。 以前沈之珩和苏黛也曾经疏远她,对她态度很冷漠,然而那时她的心情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知道的,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区别在哪里。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难受。 她的视野里出现熟悉的身影,陆彦正从走廊对面走过来。他依旧对她视而不见。即将经过她时,她没忍住,叫住他:“陆彦。” 陆彦置若罔闻,没有停留。陶画鼻腔一酸,也没再叫他,只是快步往前走,似是要逃离什么。她步子急乱,一个不小心平地一摔,直接趴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 有男生过来,想扶她起来。 下一秒,男生被一道高大身影挤开。 高大的身影挤开男生:“让开。” 男生讪讪地走开。陶画抬起下巴,面前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陆彦。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她垂目。 他直接扶她起来,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受伤没?” “没有。” 陆彦不再说话,转身就走。她拦住他,“陆彦。” 他回头,唇抿得很紧,然后道:“让开。” 她不让。 他嘲讽,“我是你的谁啊,你干什么拦我?” 陶画被这话刺得很难受,“对不起,我那天————” 他又说:“我是你的谁啊,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你是我……”她眼眶发热,大约是终于想清楚了什么,“你是我喜欢的人。” 你是我喜欢的人。 空气骤然安静。 陆彦沉默很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陶画心跳加速。 可是见陆彦不再吭声,且一脸冷漠的样子,她的心跳又缓下来,且瞬间被冻住。难堪让她退却,她拔腿就走。 陆彦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回来,直接把她按到墙上。 陶画一抬眉,就见他脸色不复之前的冷漠,似如冰雪消融般,他满眼都是笑,“小桃花……” 她怔怔的。 “你说我是你喜欢的人,是吧,那我们可以谈恋爱了吧?”他的语气里有控制不住的兴奋。 她心如擂鼓,“学校……学校不允许谈恋爱……” “那我们就偷偷地谈?” “可是……” “什么?你说可以?” “……” 他笑得很坏:“既然你说可以,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她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忽然间不想再坚持,许久许久,声若微风:“嗯……” 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开怀大笑。 “放开!别让人看见了!”她按住他肩膀。 “放心,这里没人。” 陶画还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接着他的声音飘到她耳边,“我可以亲你吗?” 她瞪大眼睛,支支吾吾:“不,不行。” 他眉梢耷拉下来:“好吧。” “回教室了。”她侧身,走了几步,脑海里闪现出方才陆彦耷拉下眉梢的样子。她驻足,说:“你头顶有东西,低头我看看。” 陆彦低头,只觉香风浮上前来,而后颊边一软。他滞在原地。 等他回过神时,陶画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他看着她飞快远去的背影,然后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一时间心里像炸开了烟花,五颜六色,绚烂缤纷。 作者有话要说:炸个烟花,普天同庆哈哈哈 ps: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68章 初吻 飞快往回跑的陶画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那样大胆的行为, 她只是见不得他那失落的样子,于是行为快于大脑,等她恢复理智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搓搓飞烫的耳朵, 奔跑起来,让风冷却她身体骤然飞升的热度。 陆彦进教室, 与陶画四目相对,他故意用食指戳了下被她亲过的脸颊。 他的动作让陶画面红耳赤, 她迅速把脑袋埋进书里。 郑邵东急急忙忙抄作业, 想着还有一堆作业要抄,头大如斗。 陆彦走过来, 说:“剩下的拿过来,我帮你抄。” 郑邵东惊讶:“你认真的?” “对。” “不是,彦哥,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帮我抄作业?这么好心?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今天我高兴。”陆彦抱臂而立, 嘴角噙笑。 郑邵东端详他, 心忖他跟陶画应该是和好了。但是和好了, 有这么开心吗,跟中了大奖似的。 他也不再迟疑:“行, 彦哥, 英语作业就交给你了, 谢了啊!” 班里有人发现,上午陆彦还冷冰冰的样子, 下午就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他们纷纷猜测原因,然后得出统一结论:陶画和陆彦大概是和好了。 有一部分人松了口气。这几天陆彦整个人冷冷的,跟另一个楼慈似的, 谁都怕惹到他,现在总算是恢复正常,他们不再有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恐惧感。 夜自习结束已经快九点半了。刚走出学校,陆彦像憋了很久一样,快速牵住了陶画的手。 陶画下意识甩开,他紧紧握住,说:“没在学校了。” 旁边的沈之珩发现他们牵着的手,“你们……” 陆彦掀起眼帘,淡然道:“没错,谈恋爱了。” 沈之珩怔忪。楼慈却是目光锐利地定视陶画,语气刻薄而恶毒:“陆彦?他有什么?低智商的大脑,发达的四肢?你喜欢他什么?愚蠢。” 他才说完,陆彦就一拳砸了下来。 陆彦揪住楼慈的衣领,歪了歪头,眸光凌厉:“你想死?我成全你。” 楼慈舔掉唇角的血,下一刻一拳砸回去。 “住手!”陶画拦住他,然后把陆彦拉开,她对楼慈说:“楼慈,你过分了。” 她拉着陆彦就走。楼慈眉眼阴沉,看着他们走远,嘴角的血鲜艳得像泼了颜料的冰雪。 沈之珩站在原地,神情难辨。他问楼慈:“没事吧?” 楼慈一言不发,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这一边,陶画也在问陆彦:“你没事吧?” 陆彦摇了摇手腕,“没事。” “以后离楼慈和沈之珩远一点。”他接着说。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会和他们保持正常距离。” “我不喜欢他们。“ 谁会喜欢觊觎自己女朋友的人。 “以后别搭理他们?”他说。 陶画皱了皱眉。 陆彦嘴唇蠕动几下:“算了,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别提他们了,扫兴。”他牵着她,朝公寓走去。 到了公寓,陶画输入密码开了门,“陆彦,明天见。” 他指了指脸颊,暗示她,快亲他。 她害臊,快速关上门。 入睡前,陶画枕着小熊抱枕,心潮起伏,难以平复。 她这就……恋爱了? 总觉得不真实。 耳边开始回荡楼慈的话————为什么喜欢陆彦? 因为他对她好? 可是,楼慈对她不好吗?沈之珩对她不好吗?还有她以前拒绝过的人,对她不好吗? 他们都对她很好,几乎都将她捧在手心上。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人捧在手心上,对别人来说,被捧在手心上是奢侈的恩赐,对她来说却是廉价的习惯。 所以,那么多人把她捧在手心上,她为什么独独选择了,和其他人一样将她捧在手心上的陆彦?是因为他连汗都来不及擦,却蹲下来给她系鞋带? 是因为他用滑稽的表情扮她爷爷,逗她开心? 是因为他救了小猫,在夜风下抱着小猫轻笑? 还是因为他无时无刻地撩拨她,让她渐渐沦陷? 她理不清楚头绪。也没再去追寻她动心的源头。 同一时间,陆彦刷着相册里陶画的照片,恨不得告知全天下他是她男朋友,却又碍于陶画的顾忌,无法让别人分享他的喜悦。 他憋得难受,最后只能告诉陆母。 陆彦:妈,您儿媳妇儿到手了。 陆母:真的?你追到小画了? 陆彦:嗯。 陆母:我儿子就是厉害。什么时候带她来家里玩? 陆彦:早着呢。 陆母很高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最后给他甩了一笔钱:谈恋爱费钱,钱不够给妈说。 陆彦笑了一下。 …… 第二天早上,陶画和陆彦,熊猫眼对熊猫眼。 陆彦:“昨晚没睡好?是不是因为我?” 陶画没言语。 陆彦:“反正我是因为你没睡好,想你想得睡不着。” 陶画:“……” 他自然而然地牵着她去乘坐电梯。楼慈和沈之珩没有同以往那样和陶画一起去学校。 陆彦这人,牵她的时候不是十指扣着,他直接用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很霸道,占有和控制性十足。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时,陶画把手抽出来,“要到学校了。” 陆彦很不爽,但也只能妥协。 因为昨天的事,再次见到楼慈,陶画心里不大愉快,也没和他打招呼。他也没理会她,整个人冷冰冰的,比以前更加阴沉。 学生会会议结束后,陶画和沈之珩留下来整理资料。会议室里静谧无声。 沈之珩抬睫,“陶画……” “嗯?” “你为什么……”他止住声音,掩饰住情绪,“剩下的我来整理,你先走吧。” 陶画离开,沈之珩凝望她离开的方向。 你为什么喜欢陆彦? 沈之珩黯然。 以前她拒绝他时,他虽有失落,倒也不气馁,因为她那时谁都不喜欢,他总想着他能等,等到她接受他。 然而她并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他对比了一晚上,怎么也分析不出陆彦到底哪里比他好,为何她会喜欢他。 大约感情的事都是如此残酷,没有什么优劣之分,并不是自己比别人好,就能优先得胜。 他苦笑。 中午吃饭只有陶画,陆彦和郑邵东。楼慈和沈之珩没一起。 郑邵东叽里呱啦地说话,从游戏说到篮球,从篮球说到游戏。 陆彦给陶画夹了一块排骨,转向一直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郑邵东,“邵东,你觉不觉得你今天有点亮?” “我今天有点靓?”郑邵东咽嗓子,他骚包地抹了一下头发,“是吗?不过我不是一直这么靓的吗?我,郑邵东,嘉德第一靓仔!” 陆彦:“……” 他弹了一下郑邵东的脑门儿,“我说你今天有点亮,就跟头顶那电灯泡似的。” 好半晌,郑邵东反应过来,他瞧了瞧陆彦,又瞧了瞧陶画,“切,你俩都没成呢,我不算电灯泡。” “谁说没有?” 郑邵东:“???” “你们成了!?” “嘘。”陆彦示意他小声点。周围都是人。 郑邵东问陶画:“陶画,那什么,你和彦哥?” 陶画点头。虽然是要偷偷谈恋爱,但是郑邵东是好朋友,不用瞒着他。 “不要告诉别人。” 郑邵东咂咂嘴,然后笑嘻嘻地对陆彦说:“彦哥,恭喜恭喜啊,终于得偿所愿啊。” “所以,电灯泡,你可以去照其他地方吗?” “啧,行,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俩。” 郑邵东去了另一边,陶画说:“不必要赶他走。”他在这里还可以当掩护。 “碍眼。”陆彦从桌底下偷偷牵她。她立即环顾四周,急道:“有人会看见。” 陆彦当即脱下校服外套,盖在膝盖上,遮掩住他们桌底下的动作。 校服底下,他轻轻捏着她的手指,用指尖勾缠她的指尖。 秘密的缠黏与刺激让陶画紧张,同时又像喝了一罐蜂蜜水,甜滋滋的。 放学后陶画没回公寓,直接回了赵家。这个周末赵爸赵妈在家,所以她回去。 在赵妈书房待了一会儿,陶画抱着数论回房。才回房没多久。陆彦就给她打电话。 陆彦:“在做什么?” “看书,你呢。” “才洗完澡” “喔。”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好。” 聊了会儿就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陆彦又打电话过来。 他说:“想你了。” 她说:“我们挂电话还不到两分钟。” “两分钟就不可以想你了?” “……” “小桃花,你想我吗?” “……想。” 她嘴角微弯,单音节的吐字像裹了一层绵密晶莹的糖霜,拖长的尾音里,甜味久久不散。 次日陆彦直接开车来接陶画。 陆彦说:“要到了,先闭眼。” 陶画闭眼,然后感觉陆彦在她眼睛上系了条带子。没过多久,他牵着她下车。 馥郁的芳香争先恐后地包围过来。陶画目不能视,但隐约有猜测:“桃花?” 陆彦解开她眼睛上的带子。 恢复视力之后,陶画瞳孔微缩。 桃花,四处都是开得灿烂的桃花,地上铺满了桃花瓣,桃花瓣铺成心形,她和他站在桃花心里。 随后,缀着桃花的无数个无人机在半空中摆成了几个大字:陆彦最最最喜欢陶画小桃花! 桃花雨缤纷而下。 梦幻浪漫的场景,让陶画一时失语。 陆彦说:“小桃花,愿意和我谈恋爱吗?一辈子不准分手的那种。” 陶画有些恍惚:“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 “之前不正式,也太草率,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有仪式感。” 她怔了怔,心底触动,“愿意。” 他拂落她发间的桃花,“说好了,一辈子不许分手。” “好。” 他说:“可不可以亲你?” 她没再矜持,点头。 他低下头来,恰时一片桃花落下来,刚好落在他和她的嘴唇之间。 他隔着一片桃花,吻住她。 桃花雨漫漫,少年和少女的吻印在桃花间。 初吻是桃花的味道。 甜香热烈。 作者有话要说:初吻是桃花味的! 第69章 憋屈 周日陶画就从赵家回了公寓。陆彦也提前一天回了公寓, 陶画一整天的时间都要花在他身上,给他补习。 这学期以来陆彦学习都很认真,再加上陶画不间断的辅导, 他已经进步了很多。但是还是不够。 窗口的风铃碰撞出不知名的曲子,清脆的音乐在安静的书房里四处流淌。 陶画的笔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花式旋转。她说:“我给你想一个更简单的解法吧。” 她陷入思考。两颊樱粉, 透出果冻般的剔透感。 陆彦一眨不眨,看着她。 他想啃啃她的脸颊, 啃出一脸牙印。但见她在认真地思索, 便抑制住欲望。 “有了。”陶画指间旋转的笔停下,快速将清晰的方法推导出来。 “能看懂吗?”她问。 “能, ”他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思路?” “思考得多了思路就多了,”她腼腆地笑了一下, “有时候做梦都在思考, 都在解数学题。” “这么喜欢数学?连做梦都在解题?” “喜欢, ”她又开始转笔, “我喜欢数学, 喜欢用已知的理论,去寻找, 去构造通向未知世界的桥梁, 解题的时候就像在桥梁上捡星星, 一颗又一颗累积起来,逐渐堆积成银河, 灿烂盛大。” 她到这些的时候,眼眸清亮,一双眼睛就像她刚才说的银河一样,灿烂盛大。 此时的她仿佛在发光。 她总是如此, 仿佛随时在发光。她是最璀璨的那颗星,谁也无法遮掩她的光芒。陆彦一直都知道。 他说:“你一定会走到桥梁尽头,捡到最多的星星,拥有世界上最盛大,最灿烂的银河。” 陶画心底柔软,“我会的。”继而又有些赧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狂妄,很自大。” “不,你是自信,也有资格自信。” “你有天赋,还这么努力,有天赋的没你努力,努力的没你有天赋,你没资格自信,谁有资格?” 陶画动容,捏紧他的指尖。又说:“你慢慢解题,我去切点水果。” 陶画切了苹果西瓜草莓,还没切完,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躯体。陆彦从她身后拥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头发。 她问:“你题解完了?” “没有,想抱你。” “我还在切水果。” “你继续。”他不动,挂在她身上,像一只慵懒的大狼狗。 之后回了书房,他仍然抱着她。她去晾衣服,他还抱着她,跟在她屁股后面,像甩不掉的尾巴,又像一只人形挂件,十分粘人。 她受不了了,说:“你怎么……这么粘人啊。” “还不是你的错,谁让你这么招我喜欢?” “……” “再说,我在学校又不能粘着你,也就这么点时间能够粘你。”他抿起唇。 她张了张嘴。 陆彦这人,追到喜欢的人,就是缠,就是黏。 他眼光扫过钟表,说:“该吃饭了,出去吃吧,想吃什么?” 当陆彦把自行车推出来时,陶画讶异:“骑车去?” “买了别浪费。” 她侧坐上去,抓住他的衣服。陆彦把她两只手往前一拉,放在他腰上。他不容拒绝道:“抱着。” 陶画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陆彦非要骑自行车。 抱着他的腰,感受到掌下劲瘦的腰身,掌心有些发热。 然后她将脸靠在他背上。他的背宽阔坚实,给人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鼻尖是他衣服上洗衣液的香味,干净清新。了,有阳光的味道。 大排档里烟火袅袅。他们去了一家露天小吃摊。 傍晚的风干扰到陶画吃饭。她把头发扎起来,用发卡别住吹散的发丝。 旁边的顾客看到她这么随性的贴头皮发型,咂了咂嘴。 像这种别了发卡的,贴头皮的发型,很考验头颅和脸型的适配度,跟寸头检验帅哥一样,贴头皮的发型很能检验出谁是真的美人。 陶画圆脑袋,巴掌脸,高颅顶,头骨很优越,这样暴露缺点的贴头皮发型反而更能显出来她的美。 再看她的五官,翠如山黛的细眉,潋滟的桃花眼,秀挺的鼻子,精致的红唇。天生的桃花妆,明媚娇艳,又显出几分似若含情的柔弱感,让人见之无法不生出保护欲。 注意到很多人都在关注陶画,陆彦眉心微拧。 真想把她藏起来,任何人都不能窥见她的美丽。独占欲如星火燎原,逐渐蔓延。 沉静些许,陆彦见陶画在回别人微信消息,他问:“在跟谁聊?” “苏黛。” 他又皱眉:“你也别和她走太近。” “她是女生。”陶画一直都知道陆彦很霸道,但没想到和他在一起后,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霸道。 陆彦:“你难道不知道她喜欢你?” 他的话如平地一声雷,震得陶画霎时思维短路。她说:“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女生,她也是女生,她怎么会喜欢我?” 小说里女主的性取向很正常的。怎么可能会喜欢同性。 “你忘了,你并没有告诉她,你原本就是女生,她还以为你是赵岁。” 这话点醒了陶画。不过她还是持否定态度,“就算她以为我是赵岁,她也不会喜欢我的,她说过不会喜欢我。” “她说了你就信?你笨不笨啊。还有人会不喜欢你?” 陶画:“……” 一时间也不知他到底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 。 她说:“你想多了,她不喜欢我。” 多说无益。陆彦止住话语。陶画在感情方面一直都如此迟钝。她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学习上脑子特别灵光,可对感情之事却很迟钝,反射弧实在太长。 目光掠过她的手机屏幕,他眼神微闪,说道:“我们是不是情侣?” “怎么了?” “换个情侣头像。” “不行,会被发现的。” 她和他的联系人里都有同学和老师,一旦换成情侣头像,他们肯定会发现他们的关系。 陆彦叹气:“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即使恋情被曝光,陆彦也无所畏惧,但陶画有所顾忌。 他还能如何,还不得依着她。 陶画心中有愧,她晓得陆彦从来都是张扬恣意的,这样遮遮掩掩的恋爱会让他憋屈,可是她没办法,学校不让谈恋爱,他们不必要惹出一些麻烦事来。 “等毕业了就好了,陆彦。”她有些忧心地看着他。 他歪过来,亲了她一口。 她表情微微皲裂:“你嘴上有油。” “怎么,嫌弃我?”坏坏的笑意盈满他双眼。 见他心情很好地耸了耸肩,没再被恋情不能曝光的阴影笼罩,她心口微松,边擦左颊边道:“不嫌弃。” …… 周一。 陶画正在做作业,陆彦站在她桌前,说:“把篮球给我。” 因为她的座位靠着墙,而他的座位在过道,所以他一直把篮球放她桌下靠墙的地方。 她把篮球递给他。他接过篮球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口她的手背。 然后把篮球单手勾走,带着篮球步至郑邵东那里。他和郑邵东一起走出教室的时候,唇角带着偷腥成功的愉悦。 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的手! 陶画按住手背。快速环顾四周后给他发消息。 陶画:你刚才干什么! 陆彦:亲你啊。 陶画:教室里这么多人在呢。 陆彦:放心,没人看见,我注意着的。 陶画略略放心,她打字:以后不许在学校里亲我,太危险了。 陆彦:忍不住。 陶画:那也要忍,不然会被别人发现的。 陆彦:我看你是想让你男朋友变成乌龟。 陶画:什么? 陆彦:忍者神龟。 陶画:…… 这时候,苏黛走了过来,“陶画 。”她的脸色很差,像在克制什么。 “苏黛,你怎么了?”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陶画跟着苏黛去了教室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甜够了,该走剧情了~ 第70章 心痛 两人至一处没人的角落。 陶画:“有什么事, 你说。” 苏黛看着她,情绪翻涌不止。刚才她看到了,看到陆彦亲了陶画的手, 而陶画并没有被冒犯之后的生气。 联想到这段时间陶画和陆彦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苏黛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刻意用轻松的口吻:“你和陆彦好像有点奇怪啊……” 陶画眼神微动。 苏黛调侃:“你和陆彦不会是在……在谈恋爱吧?” 陶画认真地和苏黛对视了很久,她说:“嗯,请你帮我保密……”她还没说完, 就见苏黛笑容僵住。 “你说什么!”苏黛如遭雷殛。 “我和他……” “怎么可能,你和他怎么可能……”苏黛喃喃自语,仿佛听到天方夜谭。 “你不是喜欢……”苏黛猛地止住话语, 然后改口,“你怎么可能喜欢陆彦,他是男的啊,你怎么可能喜欢男的。” 陶画沉默了一阵。她之前没有告诉苏黛自己不是赵岁,因为之前的误会, 两人之间产生了芥蒂隔阂,虽然后来知道是误会, 但陶画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她, 所以下意识地没有告诉苏黛完全的真相。 但自从重归于好, 那些芥蒂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然而她还是没有告诉苏黛她原本就不是赵岁。如果告诉她的话,岂不是说明她之前不相信她。感情上的裂痕已经修补完好, 陶画不想她们之间的感情再产生裂痕。 现下苏黛这么问她, 她也不能说她原就是女生,喜欢男生无可厚非。她思忖了一番, 说:“……爱情,不分性别。” 苏黛大脑被震得无法思考,四肢灌铅, 骨头里注入水泥,她就这么瞪着陶画,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陶画以为苏黛的情绪波动是因为在震惊她的性取向。苏黛呆呆愣愣,失魂一般。 “苏黛?” “苏黛?” “叮————” 上课铃响了。 “上课了。”陶画提醒道,苏黛还是一动不动。陶画没办法,拉着她进教室。 孙萌萌观察着座位上的苏黛。苏黛失魂落魄般,整个人呆呆滞滞的。不多久,不可思议,不可置信,愤怒,克制隐忍,种种情绪在她脸上变幻。最后全部演化成愤怒。 孙萌萌懵逼。 此后几天,苏黛一直处于一种愤怒的状态中。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说起来,这段时间,沈之珩和楼慈貌似心情也很不好。沈之珩神色间总藏不住那抹黯然,而楼慈脾气比之前更差。就前两天吧,有男同学不小心把作业本掉到他鞋子上,他直接一脚铲飞,跟阎罗爷似的,吓得男同学连连道歉。 孙萌萌偷偷瞄了一眼貌似心情好的不得了的陆彦,心里想到了什么,不禁啧了一声。 体育课集合结束后陶画就和陆彦回了教室。此时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俩。 “二十分钟内把这几篇阅读理解做完。”陶画调了计时表。陆彦也不磨蹭,立即开始做题。 很快陆彦把题做完,陶画修改。 “正确率比之前高,进步了。”陶画说,她给他讲解错题,结束后,把这几篇阅读里的重点词汇划出来,让他记住。 她温习书本的时候,他在一旁记单词。整个教室里只有他低低的背诵声。 背了一会儿单词,陆彦微微偏转眼角,视野里是陶画的胳膊。纤细的胳膊从黑白色的校服里延伸出来,宛若从黑白纸盒里泼出来的牛奶,泛着桃花香,引着他去舔舐。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牛奶,没忍住舔了一口。 陶画推开他,“……背单词!” 他偷袭,亲了一口她的脸颊,“马上。” “说了在学校别这样。” “下次一定。” 她不信他。他说的下次一定,不是一定不会了,是下次一定还敢!没脸没皮,说了也不听。 陆彦大约得了亲亲抱抱饥渴症,时时刻刻都要亲亲抱抱,不然就会死一样。 在外面倒没什么,在学校里太危险,她稍微离他远了一些。 陆彦歪着头,交叠的长腿微微抖动,心情很好似的。 教室外面走廊里,从操场返回教室的苏黛如石雕 ,静立不动。然而她的眼里却燃烧着滔天火焰。 沈之珩和楼慈进入公寓,陡然止步。 电梯门前,陆彦从身后拥着陶画,时不时亲她的头发, 楼慈眉目阴沉,周身升起山雨欲来的低气压。他像是无法控制,猝然抬腿向前。下一瞬便被沈之珩制止。 “阿慈。”沈之珩拉住他,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冷静。 楼慈驻足,没再向前,只阴沉地看着陶画和陆彦。沈之珩的视线扫过他们,心中一阵发苦,他垂下视线。 夜晚,陶画开门。门外站着楼慈。 “……有事吗?”陶画张了张口。她这段时间没和他说过话。他上前一步,高大的阴影覆盖下来。 她后退,“楼慈?” 他进门,鞋尖抵门,门合上。 陶画蹙眉后退,“你有什么事?” 然而他不回应,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漆黑一片。 许久,他才道:“陆彦能给你什么,告诉我。” 陶画不悦。他说的好像她和陆彦的感情是利益化的。她斟酌了一下,用最扎心的话:“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能给我什么,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能给我什么,你不明白。” 四下安静地能听见呼吸声。 楼慈突然将她按在墙上,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宛若盛开的曼沙珠华,殷红的花瓣将她缠绕捆绑,他说:“你不喜欢我?” “……我早就说过。”她挣扎,没挣脱开。 他神情阴鸷,一字一顿,像在命令她:“喜欢我。” 楼慈似乎比之前更加极端。陶画只觉毛骨悚然。 “啪!” 她打了他一巴掌,“放开我!” 他顿了一下。 她立即推开他,迅速后退,叱道:“出去!” 他冷白的皮肤上顶着鲜红的巴掌印,面部半边处于阴影当中,让人只觉诡异悚然。 半晌,他开门出去。 等大门关上,陶画气息稳定下来,她蜷缩扇了他耳光的手掌,沉寂下来。 只是那悚然发冷的感觉却无法消散。仿佛身上总有曼陀罗花瓣缠绕覆盖。 害怕驱使她行动,她给陆彦发消息。 陆彦回她:睡不着? 陶画:刚才……刷到了恐怖片片段,有些吓人。 陆彦没回她了。她抿唇。两个小时后,她终于收到他的回复。 陆彦:小桃花,开门。 她愣了愣,旋即快速下床。开门看到陆彦,她说:“你怎么来了?” 陆彦说:“你不是被吓到了,我来陪你。” 陶画指尖微动。他今天晚上在陆家,陆家到这里要两个多小时。就因为她说了一句看恐怖片被吓到了,他连夜赶来陪她。 心脏瞬间湿热,她轻轻抱他。 他的衣衫上有外面的秋意,却让她感受到暖热,驱散她身上的冰凉,害怕与悚然荡然无存。 自从那晚上之后,陶画没再理过楼慈,楼慈也没再理过她。他们还是同桌,却泾渭分明,毫不相干。 陶画没怎么注意他,她注意的是苏黛。苏黛最近很消沉。仿佛处于某种情绪的失控边缘。她问过她是不是有心事,她说没有。她也不好再问 。 又一次午后,陶画例行给陆彦补习。这次月考陆彦进步了很多,他说:“我进步了那么多,给点奖励。”说着他把脸伸过来,暗示她。 陶画环顾四周。这时候其他人都午休去了,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飞快地亲了他一下。轻吻如羽毛扫过水面。 陆彦笑得灿烂。陶画突然懊悔。说好了在学校里不许有亲密行为,但是他再一次把她带偏了。或许也有她自己本身无意识的纵容。 她还在后悔,突然发现有人闯进了教室。见是苏黛,她松了口气。 然而才松气,却见苏黛满面怒容,好像已经失控,“赵岁!” 苏黛为什么这么愤怒,又为什么突然叫她赵岁?陶画不解,“苏黛,你怎么了?” 苏黛极力压制着什么,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赵岁,你明明喜欢是我。” 陶画糊涂了,“什么?” 苏黛抓住她的肩膀,“你明明喜欢的是我。”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听到陶画的话,苏黛好像被刺激到,状若疯狂,近乎歇斯底里,“你胡说!” 见陶画被苏黛抓疼了,陆彦粗暴地推开苏黛,怒道:“你发什么疯?” 苏黛差点摔倒在地,她稳住身形,恨恨地瞪着陆彦,漂亮的五官有些扭曲。 看着这样的苏黛,刹那间,陶画突然想起陆彦曾经说的话,他曾说苏黛喜欢她。当时她只当笑话,只觉荒诞。现在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 她有些结巴:“苏黛,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黛语气尖锐:“误会?我没有误会!” “我没有喜欢你,你为什么会这认为?” “你说谎,你喜欢我的,你上辈子就……”苏黛猛地恢复了一些理智,“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 闻言陶画语塞。之前自己的行为让苏黛产生了误会? “我只是……”她顿了顿,“只是觉得你还不错,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并不是因为喜欢你,你误会了。” 苏黛固执地摇头,“不是的。” 这时候陆彦说道:“她喜欢的是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他上下打量固执不已的苏黛,“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陶画已经否认自己喜欢她,她还这么固执地认为陶画喜欢她,神经病。 却不想苏黛被他的话彻底点爆,她大声吼出来,“他不可能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他那么喜欢我,从上辈子开始就那么喜欢我!” “上辈子?”陶画和陆彦异口同声。 苏黛此时已经理智全无,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对,你上辈子就喜欢我!” 陆彦说:“你脑子还真是有问题。” 臆想陶画喜欢她,还臆想到了上辈子。 陶画却惊疑,“苏黛,你说的上辈子,是怎么回事?” 苏黛嘴唇颤动了许久,嗓音像是被烟熏过,“赵岁,我是重生的。” 话落,门刚好被吹得合上,砰地一声砸到空气里,也砸到了陶画的心上。 苏黛是重生的! 陶画背脊陡然一凉,浑身开始冒冷汗。如果苏黛是重生的,那么苏黛应该深爱着赵岁,她也知道赵岁深爱着她。所以她固执地认为自己应该喜欢她。 可是,自己穿越而来,占据了赵岁的身体,破坏了他们的姻缘,拆散了他们。 巨大的心虚与愧疚像崩塌的高楼,迅速将陶画淹没。她声带被卡住,好半天说不了话。 而陆彦狠狠地皱起眉头,睨着苏黛,“你他妈说什么鬼话?” “我说的是实话,我是重生的,上辈子,赵岁他喜欢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你————” “陆彦,”陶画打断陆彦,“你能出去一下吗?我和她有话说。” “我不能听?” 她只道:“你先出去一下。” 陆彦妥协,走之前他说:“别相信她。” 等陆彦出去以后,陶画问苏黛:“你说你是重生的,是真的吗?” “当然。” 陶画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在苏黛灼灼的逼视下,她更加心虚。其实她完全可以说,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上辈子喜欢,这辈子不一定就喜欢,这是两辈子的事。可是看着苏黛愤怒而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她实在是不忍再欺骗。 “苏黛,其实,我不是赵岁。” …… 苏黛整个大脑被炸成碎片,“你是不是在骗我,故意编的谎话?” “不是,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确不是赵岁。之前不告诉你实话是因为有顾虑。” 苏黛思维一片空白。陶画说,她不是赵岁,她原本就叫陶画。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过来的女孩。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然而一想到陶画之前还是男生的时候那些过于女性化的言行举止,那些和上辈子的赵岁完全迥异的喜好习惯,她心里就一阵天翻地覆。 其实就连她自己,很早之前就产生过怀疑,猜测过赵岁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可是她还是不能相信,她说:“我不信,你就是赵岁,你只是在骗我!” 陶画叹气:“苏黛,如果我骗你的话,我不得好死。” 苏黛滞在原地,良久,她说:“我不信……如果你不是赵岁的话,凭什么一开始就帮我那么多,凭什么一开始就对我那么好!” 她其实已经相信赵岁的话,可是却坚持不信,她只能自欺欺人。 “我说了,是因为你很好,我想和你交朋友。” 只是因为想和自己交朋友?苏黛浑身颤抖。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她一直觉得是少年人对她的爱意,便无法自抑地欢喜,可真相却是如此令人齿冷,所谓的爱意,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虚影。 是误会,是笑话! 她就是个笑话!她就是一个在陶画面前自以为是的小丑! 她猝然崩溃,再也无法面对陶画,冲出了教室。 陶画没追出去。陆彦很快进来。他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陶画沉默。陆彦说:“你不会相信她说的那什么重生的鬼话吧?” 她盯着地面瓷砖的花纹,长吐出一口气,“陆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 听完陶画一席话,陆彦世界观逐渐崩塌,“所以,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对。” 他消化了很久,“所以苏黛说她重生的事……” “大概是真的,小说里面赵岁的确很爱她。我……对她很愧疚,就像做了坏事一样,总想着对她好一点,补偿她,可是……” “你为什么要愧疚?你并非故意占据赵岁的身体,你有什么错?再说,现在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吗?已经不是赵岁的身体了,他消失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没必要愧疚,也没必要去补偿她什么。” 道理是这样,陶画心里却还是过意不去。她半趴在课桌上,长长的睫毛垂着,情绪很低落。 陆彦捏捏她的手指,说:“那我呢,我在书里什么样?” “没怎么写,就提了一笔,只是一个背景人物。” “我这么优秀的人,居然只是一个背景人物?”他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 陶画失笑,转而情绪又低落下来。 忽然,她疑惑起来,如果苏黛是重生的,那她应该很爱赵岁。可为什么她最开始认识苏黛的时候,苏黛似乎百般避着她,不想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黛的行为是不是自相矛盾了。 或许是那时候她并没有重生?陶画也没问苏黛到底何时重生的。 算了,都不重要了,也不必要弄清楚这些。 “好了,不要再想苏黛了,不要让她影响到你的心情。”陆彦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暖意将她包围。 苏黛冲到天台上,风声猎猎,如刀刮着她的皮肤。她剧烈喘气,抱住脑袋。 陶画说她不是赵岁的时候,其实她有一丝窃喜。 她清楚,自己喜欢的是穿到赵岁身上的陶画。陶画不是上辈子伤害过她的仇人。她刻意压制的心理障碍顿时被喜悦碾压。然而转瞬便是排山倒海的痛苦与绝望。 陶画不是赵岁,她不喜欢自己,她喜欢的是陆彦! 她在陶画面前上演了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她痛苦地喘.息,泪水滴滴落下。 从这天以后,苏黛整个人沉寂下来。像是失去水分的百合,像是被布帘罩住的灯,没有生机,灰蒙蒙的一片。 陶画大概失去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楼慈,一个是苏黛。他们已经不再和她说话。 她虽然心情被影响,倒也没影响太多。她太忙了,要准备数学联赛,要上课,要给陆彦补习,都没时间和陆彦约会,她没那么多时间去关注其他人。 学生会招新早已结束,高三课业繁忙,沈之珩和陶画都退出了学生会。 学生会干事办公室里,陶画最后一次整理资料,沈之珩也在一旁整理。 陶画蹲着,将文件夹整理好放进纸箱,鬓边头发垂落,她将头发勾到耳后。如画的侧颜落入沈之珩视线里。 她姿态娴静,如花树堆雪,如新月生晕。美好得让人无法不心动。 他久久凝视她。然后轻轻按住心口。 越是心动,越是心痛。 他像是自言自语:“我比不上他吗?” “会长,你说什么?”陶画转过头。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摇头,“没什么。”只是看着她,又无法再抑制口自己的声音,“陶画,我比不上陆彦吗?” 陶画停住动作。她不愿伤他,却又不得不伤他。她说:“你很好,但我喜欢他。” 不作比较,也没有可比性。就算他比陆彦好,但她喜欢的还是陆彦。沈之珩很清楚。心中涩苦一层层叠加起来,蔓延至眼中,又被他强压回去。他笑,“我知道了。”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完美,像一个完美的面具,而完美的面具下,藏着一颗正在碎裂的心。 大约温柔的人,心碎开的时候都是没有声音的。没有谁能发现沈之珩的心在破碎。他若无其事,继续整理文件。 陶画说:“我整理好了,先回教室。” 他看着她离开。 从办公室回到教室,回到座位,他的目光习惯性地落到她身上。他底下头。 他不敢再看她,因为他喜欢她,他怕一直看着她,他会越来越喜欢她,会越来越离不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难过 第71章 毕业 沈之珩把资料卡放到楼慈桌上, 他向楼慈投以一瞥。楼慈和陶画似乎陷入了无限期的“冷战”里。表面上貌似楼慈不再搭理陶画,沈之珩却能看出些许端倪。 他了解楼慈。 楼慈像是在观察,在等待, 在伺机而动, 在谋划一个巨大的计划。 沈之珩蹙眉。 …… 陶画刷题时刷到关于人口普查数据的概率题,她问突发奇想,陆彦:“你家有几口人?” “六口,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 “这不是五口人吗?” “不是还有你吗?” “……” 陶画咳了咳, 只觉呼吸里飘散着甜味。她把书合上,“休息一会儿吧。”陆彦嗯了一声,放下笔扭了扭泛酸的脖子。 陶画打开电视,陆彦在一旁剥石榴。剥好后喂给她吃。 电视剧里,女主参加宴会, 穿得很暴露,男主生气, 不准她穿成这样。 陆彦说:“这男的不行, 女朋友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穿什么衣服是别人的自由,管太多。” 陶画很赞成:“对。” 吃完了石榴, 陶画说:“去吃饭吧。”说完就去卧室收拾。 等陶画收拾完毕从卧室里出来, 陆彦目光扫过她全身,“你……就穿成这样?” 陶画点头。 已经秋天了, 前段时间本来天气已经变凉,但今天突然艳阳天,温度很高。她穿的连衣裙, 因为款式设计,露肩,背后有些镂空的蕾丝。 陆彦说:“回去换了。” “为什么?” “裙子太露了,后背都露出来了。” “没有太露,是半镂空的。”她稍微转身,露出来的背雪白光滑,闪着晶光一样。 陆彦脸色更黑了,“不行,去换了。” “你之前还说穿衣服是个人的自由,你之前还批评那个男主角呢,你怎么双标,陆彦。” 陆彦一噎,然后耍无赖似的蛮横:“我就是双标,你不换,就不准出去。” 陶画抿唇,“我就是不换,我今天就想穿这条裙子,你要尊重我的穿衣自由。” 最后妥协的是陆彦。 不过出门时,陆彦狠狠地把陶画楼在怀里。几乎遮住了她大半边背部。 …… 时间慢慢过去,高考越来越近,课业越来越重。陶画和陆彦几乎所有时间都被学习占据。 陶画说,等高考过后再好好玩,他若是想考上帝都大学,必须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学习。陆彦也不懈怠,极其努力认真。游戏彻底不玩了,篮球也彻底不打了。 不过今天有班级友谊赛,作为班级篮球队主力,陆彦不得不参加比赛。 陶画坐在体艺馆的观众席,其实没有仔细看比赛,她眸光涣散,心里模拟验算上节课时没解出来的物理题。 周围有些吵,打扰到她思路。比赛大概要结束时,她提前离开。 来到僻静角落,她靠着栏杆,整理脑中思绪。 没多久,陆彦走了过来。他发尖微湿,抱着篮球。 “结束了?”她回头,却见他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 “比赛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看着二班的那个七号?”他说。 陶画诧异:“我没看他。” 他轻哼,“眼睛都快钉在他身上了,还没看!”他凑近,“他有我好看?”他俯身,英俊的脸在她面前骤然放大。 她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当时脑子里想着物理题,在走神,没在看谁。” “是吗?” “嗯。” 他总算接受她的解释。然后猝不及防地吻住她。 他太高,她总是要仰着头接受他的亲吻。 下一秒,陆彦退开,将篮球放地上,然后一把将她搂起来。 把她双脚放到篮球上,她直接站在了篮球上,腰间有力的大掌稳住了她的身形。 她站在篮球上,错愕道:“干什么?” 他一笑,露出闪亮的尖牙,低头,再次吻住她。 因为站在篮球上,身高增加,亲吻时,陶画仰头没有之前那么累了。 穿着球衣的少年紧扣着少女的腰,亲吻着少女。 少女站在篮球上,校服裙摆间落下一片阳光,随风微微浮动。 偷窥到这一幕的两个女生激动地抓住对方,拼命忍住不出声。随后悄悄走开。 “我就说他俩谈恋爱了吧!” “全校都知道了好吧,除了老师们不知道……其实我觉得老师他们肯定也心知肚明……” “哎,真羡慕。” “嗯?” “老娘青春都快到尾声了,就没遇到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都快毕业了,老娘的青春也太苍白太安静了!!!” “谁还不是呢。”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高考日渐临近。在陶画和陆彦的不断努力下,陆彦成绩大幅度提高,目前维持在全校三十名左右,再接再厉,考上帝都大学很有希望。 高三下学期陆彦获得了优秀进步奖。这奖为进步显著的学生而设立。 因为数学联赛拿到了优异成绩,陶画拿到了帝都大学保送名额。确定保送名额后,陶画全部精力用在了陆彦和数论上。 高考前夜,陆彦说:“我很怕。” “怕什么?” 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彦,居然会有怕的时候。 “怕考不上帝都大学,不能和你一起上学。” “你只要正常发挥,一定会考上帝都大学。” “万一考不上。”陆彦不接受自己考不上帝都大学,不接受和陶画分开。 “考不上也没事,不是一定要考帝都大学的。” “可是你在帝都大学。” 过了会儿,陆彦又说:“考不上的话,我不会复读,复读就要和你分开,我宁愿上和你临近的大学。” “嗯,就算考不上,也可以考临近的大学。”她让他放宽心。 三天考试一晃而过,陶画走出考场,楼上飘来撕碎的书页,周围都是脱缰的野马,欢呼一片。 陆彦从纷飞的书页里走过来,牵过她的手。 他们什么也没说,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手牵手,在校园里行走。 走至教学楼广场中央,飞舞的书页里,陆彦转过头,“毕业了,小桃花。” 她笑意盈盈,“嗯。” 他忽然把她抱起来,像是憋了很久一边转圈一边高声,“陶画是陆彦的女朋友!陆彦是陶画的男朋友!” 在教学楼广场中央,在人最多的地方,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他声音很大,在张告天下,在告知所有人。 周围人一起起哄,剧烈欢呼,掌声雷鸣。 嘈杂声里,陆彦低头,吻住陶画。 没有人阻止他们,学生不会,老师不会,教务主任不会。因为他们毕业了。 郑邵东跟着起哄,跳起来吹口哨。 人声鼎沸的人群里,楼慈看着广场中央拥吻的两人,面无表情。沈之珩看了他们许久,而后接住头顶飘下来的破碎书页。 漫天飞舞的破碎书页,如同他破碎的心,在天空中碎裂。 苏黛注视陶画和陆彦,神色隐没在黑暗里,辨别不清。 周围———— “老子也要跟女朋友在所有人面前亲吻!高考终于他妈结束了!” “啊啊啊,高考结束了!” “哈哈,考完的时候,我还恍惚一下,第一反应是要回教室,毕业啦,考完再也不用回教室了,老子的青春也结束了!” “再见了我的青春!” 阳光灿烂盛大,他们结束了一段从此以后不会再拥有的青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哈哈哈毕业啦 第72章 大学 高考结束, 陶画一回家就睡,睡到实在没睡意后才起床。 手机里是陆彦发来的消息。他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来见面。她问:你不累?不再休息休息? 他这一年来比她还累,都不再休息休息吗? 陆彦:就是因为见不到你, 才累, 两天不见你了,累得心慌。 陶画:…… 她笑出声来。和他约好明天见面。 下午的时候,陶画收到了楼慈的消息。他居然给她发消息?他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楼慈:汉斯顿教授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最新研究成果, 来我这里拿。 陶画一惊。 最新研究成果! 汉斯顿教授是之前给楼慈出题的数学大能,他对哥德巴赫猜想有了最新的研究成果。 楼慈他居然愿意给她分享吗? 她没想到。她和他不是早就闹掰了,他居然如此“慷慨”。但她没有迟疑犹豫。对她来说, 学术的事大于个人恩怨。再说人家都不计前嫌那么大度了。 她照着楼慈给的地址,迫不及待前去。 楼家很大,整个别墅呈一种性冷淡风。佣人领着陶画穿过长长的走廊。 “少爷就在里面。”佣人说道。陶画说了声谢谢,走进去。 一进去就感受到一股湿意。 巨大的游泳池泛着粼粼波光。游泳池里,有人在游泳。 陶画走近泳池, “楼慈。” 水花声响,楼慈渐渐靠近岸边, 他从水里起来, 拿过了水和毛巾。 他站到她面前时, 潮湿的水意和压迫感袭来,她定了定神, “谢谢你给我分享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 他精致到妖冶的眉眼沾染了水, 更近妖,似冰原里的曼沙珠华。 楼慈并未回应, 只是抬手,刚要触碰到她,她及时退开。他也没什么不悦, 只道:“你确定要一直和陆彦在一起?” “我是来拿研究成果的。”陶画避而不谈。 “没有什么研究成果。” 被耍了。 陶画愠怒,半个字也不留,转身就走。强有力的臂膀瞬间将她捞了回去。 他捏着她的下颚,指尖轻敲她的脸颊,冰凉的指尖像蛇信子舔舐她的脸。 他说:“离开陆彦,和我在一起。” 她说:“你……有病。”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他,和我在一起。” 她重复:“你是不是有病。” “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活着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就去死好了。” 话音落下,他瞬间抱住她,带着她摔进泳池里。 “噗通!” 水花蔓延至头顶,陶画想挣扎出水面,却被一双手狠狠地缠住。 死亡的恐惧让她思维短路。 旋即,楼慈不再死死地将她缠在水下。他将她捞了出来,然后将她按在水池边。 她吐出水,愤怒地瞪他:“你要杀我……” “不,我是在救你。” 她遍体发凉,“你是不是疯了!” 楼慈嘴唇凑近她的耳朵,寒凉的鼻息拂过她的脖颈,“我是疯了,疯的原因就是你。” 下一瞬,他如同吸血鬼,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她痛呼,随即被他放开。她捂住脖子,抬头看到他冷白的脸,鲜红的血晕染了他的唇瓣。 他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舔掉指腹上的血,诡异而病态。 陶画感到恐惧和恶心。她用力推开他,他也没再拦她。 快速逃离,急步奔跑。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的。 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声音。 她脚步一绊,险些摔倒。等出了别墅,她大口喘气。 要远离楼慈。湿透的身体在警告她,远离楼慈。 他很不正常,以前只是有点神经质,现在极端病态到变态疯狂。 …… 陆彦原就很粘陶画,毕业后不再被学校束缚,他像是出笼的野兽,解放了天性,比以前更粘陶画了。简直比人形挂件还人形挂件。 在一起也有一年了,也不知陆彦为什么这么粘她,为什么就不腻。 不过他平时挺霸道,一粘着她,就像粘人的大狼狗,反差倒让她觉得分外可爱。 此时,电影院里,陶画和陆彦排队买爆米花和饮料。陆彦直接双手抱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头发。 买好东西后,从人群里挤出来时,单手抱起她的腰,把她从人群里捞出来。找到座位,陶画还没坐下,就被他拉到了他腿上。 坐在他腿上,陶画举目四望,发现别人都在偷瞧他们,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去坐椅子。” “不准。”他扣住她。 “我要做椅子。” “不行。”他语气软和了一些。 “我要坐椅子。” “让我抱抱。”他语气又软和了一些。 她无奈妥协。 电影结束,直接去参加毕业同学聚会。聚会地点在Winner俱乐部。 他们到达包厢的时候,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郑邵东凑过来,眼睛发光地扫描陶画,“陶画妹子今天可真漂亮。” 陶画一身精致的刺绣连衣裙,发间戴着珍珠发箍,白色飘带散落在披散的长发里。雪肤红唇,格外明艳。 “眼睛往哪儿看呢。”陆彦一拳锤向郑邵东。 郑邵东撇撇嘴,彦哥这醋劲也太大了。 陶画无意间与沈之珩对上目光。他冲她微微点头。她回以一笑。 少女明媚的笑容印在沈之珩眼睛里,他垂目。他不能再看她了。 一年了,说过不能再看她,却还是忍不住。就像是本能,没办法控制。 他拿起冰镇饮料,用冰冷的液体冲刷他的本能。 楼慈和苏黛没来参加聚会。 席间有男生高调地给陶画表白,被陆彦瞪了回去。男生也不在意,笑嘻嘻道:“我也没啥想法,就是想表个白,不让自己留遗憾。彦哥别生气哈。” 陆彦睨他,同时把剥好的虾放到陶画面前,还把她手边的油擦了。 坐在他对面的女生见到他这么体贴入微的动作,心里酸涩不已。她也很想学刚才对陶画表白的男生,坦荡地表达出自己的爱意,不求结果,只为不留遗憾。可是她做不到。 就像所有普通女孩一样,她对打篮球的男生永远没有抵抗力,何况那个人叫陆彦。 他家世好,相貌好,体育好,近一年来成绩也变得十分优秀。 他为什么这么优秀啊,而自己又为什么这么普通啊,普通到让她想流泪。 若是自己长得再好看一点,没那么普通,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胆怯,不会那么难过? 她心中酸楚,目含艳羡地望向陶画。陶画拥有她最渴望的容貌,最羡慕的成绩,还拥有她最喜欢的少年,她如何妄想也得不到的少年。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样幸运?她不懂老天为何如此偏爱某一个人。心头一阵苦闷。 聚会结束时,同学们互相道别,沈之珩来到陶画面前。 他说:“陶画,可以拥抱一下吗?” 陶画还没说,陆彦先拒绝,“不可以。” 陶画说可以,陆彦无可奈何。沈之珩上前,轻轻拥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大抵也是最后一次拥抱她。他说:“陶画,祝你前程似锦,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也祝你前程似锦,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沈之珩目送陶画的身影离开。 他怀里还有她身上残留的香气与温度。他轻触胸怀,凝望陶画的背影,低声道:“忘字心中绕,爱意皆可销。” 他很遗憾,喜欢的人,无法与他互相喜欢。既如此,唯有忘却。他重复低语:“忘字心中绕,爱意皆可销。” 夜风猎猎无情,吹散他低低的话语。 高考成绩出来,陶画拿到省状元,下面是楼慈沈之珩苏黛。陆彦超常发挥,也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上帝都大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赵家和陆彦大肆办了庆祝会。 之后陶画和陆彦去学校拿通知书。陶画被数学系录取,陆彦被金融系录取。 拿了通知书,穿过长廊时,有学生打打闹闹地跑过来。 陶画望着他们。 走廊里又跑来了许多人,可惜以后不会再是她,不会再是他。 她的中学生涯,彻底结束了。才离开,却已经开始怀念。 回程时,陆彦说,他妈妈想邀请她去家里玩。陶画说:“这会不会……” “不会,我妈早就想邀请你。” 陆母之后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陶画抵不住她的热情,只好答应。 大概是有些紧张,陶画晚上没睡好,早餐也没吃多少。陆彦亲自来接她。 陆家也很大,房屋装饰暖融融的风格,仿佛遍地都是阳光。陆母非常热情,拉着陶画说东说西聊个不停。 吃饭时,陆彦习惯性地给陶画打下手,又是给她盛汤又是给她剥虾。陆母见状,心里发酸。他儿子对她都没这么孝顺过。 突然,陶画干呕了一下,接着冲进卫生间。 等陶画和陆彦回来后,陆母震惊道:“你们这才毕业,就……怀上了?” “噗……”陶画刚喝进去的水喷了出来。 陆彦说:“妈,你瞎说什么!” “小画她刚才吐……” “应该是早上没吃多少东西,有点低血糖,吃到油腻的东西了,所以就想吐。”陶画急忙解释。 狐疑地打量他们片刻,陆母说:“那你吃点清淡的。” “谢谢阿姨。” 陆彦送陶画离开后,佣人对陆母道:“太太,小彦的女朋友长得可真俊,跟小彦很配!” 陆母心里飘飘然,“人家可不止长得俊,知道不,今年省理科状元就是她。” “那可真厉害!” 陶画回了家,班级群里消息在刷屏。通过班级群消息,陶画得知楼慈直接去了国外念计算机专业,沈之珩去了帝华大学的金融系,明明帝都大学的金融系比帝华大学好,他却选择了更次一些的学校,其他人不知其原因,陶画却心中雪亮。 然后又从消息记录里得知,苏黛去了上沪的沪旦大学的英语系。而郑邵东居然也去了上沪念大学。他说大学去哪儿上都不重要,他就是想去上沪浪一浪。 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即将奔赴的方向已然确定。 暑假很快过去,帝都大学报道当天。陶画和陆彦一同抵达帝都大学。 一进大门,就有热情的学长学姐冲过来,“是学弟学妹吗?新生报到处从这里走!” 陆彦瞥了瞥热情得过分的学长们,直接搂住陶画的腰,亲她一口,说:“不用。” 学长们黯然失落,纷纷退却,而目睹陆彦亲陶画的学姐们,也纷纷退却。 几人心中怒骂,好不容易来两个长得好看的,还是特别好看的,结果他妈的是居然一对儿! 学姐学长们走开后,陶画说:“你干什么啊。” 陆彦:“他们太没眼力见,看不出来我们是一对?” “或许他们只是单纯地想帮助我们……” 陆彦轻嗤,搂紧了她,带着她去新生报到处。很快报道完毕,陆彦先送陶画去女生宿舍。 宿舍在三楼,有电梯,很方便。陶画进了宿舍,里面已经三个人。 许凌,田小薇,范鸢见门口走进来一人,纷纷投过目光。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红裙少女,长发柔亮,五官精致如画,明媚娇艳地似一朵灼灼盛开的桃花,仿佛带着仙气,开在天宫里的仙桃花。 她们仨短暂地发了一下愣,田小薇先回神,“是,是室友吗?” 陶画拉着箱子进去,说:“你好,我叫陶画。” “嗷,陶画,我知道!是咱们的室友!”许凌放下手里的西瓜。热情地上前帮陶画拿行李。 “我叫许凌。” “我叫范鸢。” “我叫田小薇。” 互相介绍完毕,陶画收拾行李。许凌她们仨纷纷放下手里的事儿,帮她收拾。 “不用了,谢谢你们。”陶画说。 “没事儿,反正我们搭把手你也能快点。”许凌边说边擦桌子。 陶画想,她的室友好像都很友善。 许凌她们仨想,她们寝室里住进来了一个天仙室友!从前她们不知仙女到底长什么样,遇到陶画后,她们才知仙女就应该长成陶画这样。 这种美到高科技都p不出来的顶级美貌,甚至很难让同性产生嫉妒。 许凌闻到陶画身上的桃花香,她吸吸鼻子,这香味一点都不人工,不像香水,倒像是自然的体香。她咂咂嘴,果然是仙女啊。 “剩下的我自己来,谢谢你们。” 许凌和范鸢去拿快递,回来时一脸兴奋道:“我们去拿快递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帅比,正朝女生宿舍这边走过来,我靠,那颜值,那身材,太帅了!” 田小薇道:“真的吗?有照片没?” “真的真的!他带着白色鸭舌帽,我就没见过能把鸭舌帽戴得这么帅的男生,又张扬又恣意的帅,绝了!” 正在整理书桌的陶画忽然抬首,“白色鸭舌帽?” “对啊对啊,还穿的白T。” 陶画大概知道她们说的是谁了。正朝女生宿舍这边走过来?他已经收拾好了吗?她发消息问他。他几乎秒回,说等她下楼。 她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快速整理完毕,带着包走出宿舍。 陶画抵达楼下,视线触及不远处的陆彦,他长身玉立,在人群里格外出众。他低头,点着手机屏幕。 她偷偷走到他身后,从后面遮住他的眼睛。 陆彦迅速按住她的胳膊,背脊往后一弯。她被迫趴在了他背上,他顺势把她背到了背上。 陶画惊慌失措,稳稳抓住他的肩膀。靠着他的肩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轻松地背着她,转头道:“你身上的香味。” 陶画明了,“放我下来吧。” “收拾行李累不累?我背你,你休息一下。” 她心底软软的,额头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问他:“我重不重?” “羽毛都没你轻。” 明制他是故意夸张,说好听话,她还是翘起了唇角。 他背着她,周围行人来往如梭,他背着她,在来往的行人里,在斑驳的树影里穿行。 她伏在他背上,像靠在安全坚实的港湾里。 不禁轻轻摇晃起脚,她晃啊晃,风在她鞋子上一浮一浮,日光在她鞋子上一闪一闪。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呀,他可真好 ps:这是第三更,还有更新哦,没想到吧哈哈 第73章 变心 “好了, 放我下来吧。” 陆彦也没坚持,放她下来。 陶画说:“直接去食堂,听说帝都大学食堂的粉蒸排骨是帝都一绝。” 帝都大学食堂的粉蒸排骨名不虚传, 味道极美。陶画把整整一盘粉蒸排骨吃完, 陆彦又去给她打了一份。 打菜阿姨笑呵呵地给他盛满菜,勺子不抖,还多给他打了两勺, “小伙子多吃点,正长身体的时候呢。” “谢谢。” 等陆彦走开,打菜阿姨说:“啧, 这小伙子,长得好,还有礼貌!” 她旁边的打菜大叔无语,刚才她给那小伙子打的分量,都够两盘了。 陶画啃着排骨, 环视四处。很多人吃饭时都拿着书。她说:“学习氛围很强。” “毕竟是顶尖大学。” 她颔首。 陆彦:“就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不好?” “大一不能出去住,不然我们就能住一起了。” “……” 陶画差点呛到, 同居这件事, 对她来说还太早 。她说:“住宿舍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比较方便, 而且能锻炼人际关系的处理能力,能培养集体主义荣誉感。” 他敷衍性地点了点下巴。 陶画回宿舍时, 天色已暗。宿舍里有人在看书, 有人在玩手机,有人在吃东西。她洗完澡出来, 喝水的时候,听到许凌问:“陶画,原来你今天没化妆啊。” 见陶画洗完澡还是洗澡前的模样, 许凌惊讶。陶画说:“我没化妆。” 宿舍其他俩都很惊讶。 她们知道陶画原本就很美,但是却以为她化了淡妆,因为那浅淡的桃花妆,很难让人相信没化妆。可是她洗完澡脸都没变! 那这么说,陶画这是自带的桃花妆感? 实在是让人嫉妒的天生丽质。 入睡前,跟陆彦道了晚安,陶画很快入睡。 翌日。 早上八点,许凌打着呵欠,见陶画准备出门,她说:“我正好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一起下楼吧。” 刚下楼,许凌就激动道:“快看前面!就是那个帅哥,昨天拿快递遇到的帅哥!” 陶画看过去,陆彦已经发现了她。他迈开长腿,向她走过来。 “他走过来了!咦?他是不是正朝我们走过来?他真的朝我们走过来了,他……”许凌突然住嘴,因为她看到陆彦牵住了陶画。 许凌:“???” 陶画说:“这是我室友许凌,这是我男朋友陆彦。” 许凌:“???” 陆彦语气不咸不淡:“你好。” 许凌吞咽唾沫,“你好你好!” “走了。”陆彦牵着陶画就走。陶画对许凌说:“再见。” “……再见……”许凌拍了下额头。原来大帅哥是陶画男朋友!也是,大美女就应该配这样的大帅哥。她目送他们走远,只觉他们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陶画回来时,许凌三人凑过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陶画,你和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呀?” “高中。” 高中就就谈恋爱了,然后一起考上了帝都大学。许凌还想再问,她就是好奇大帅哥大美女的恋爱,但又不好意思再问多的,于是也就打消了心思。 可以看出来,陶画家境很富裕。而她男朋友家境估计也很不错,从那一身价值不菲的穿着就可以得知。 这俩,家境富裕,容貌出众,从高中开始谈恋爱,一同考入顶尖大学。 真是羡煞人也。许凌长叹。 报道的第三天,学校举办了开学典礼。此后正式开课。军训在暑假,所以不用军训直接开课。 陶画在数学一班,刚开始的课程都比较轻松,她以前对这些课程也了解过,所以陶画有余力把大部分心思放在哥德巴赫猜想上。 按照楼慈的说法,还有两年多她就能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两年多,太过短暂的时间。 她转着笔,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下课铃敲响。 陆彦上午没课,他在教学楼前等她。她还没走过去,就见有女生向他搭讪,“同学,加个联系方式呗?” 环境和年龄不同,大学生的确比高中生更加直白。 陶画观察陆彦。陆彦掏出了手机。而女生见状,脸上一喜。 陶画眉心微拧。但她没有上前阻止。 这时候,掏出手机的陆彦把手机背面对准女生,女生以为他要扫她二维码,她点出二维码,可他却没扫。他仍然把手机背部对准女生,不耐地敲了敲手机,示意她注意手机背面。 目光扫过他的手机背面,女生顿时僵硬,“这……开玩笑的吧?” 陆彦很冷淡。女生明白过来他并未开玩笑,她落荒而逃。 陆彦单手插兜,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你给她看了什么?” 他勾了勾嘴角,举起手机。 手机背面,机壳上印着四个大字:已婚,勿扰。 陶画一愣:“……已婚?” “当然。” “你跟谁已婚?” 他挑眉:“除了你还有谁?” “可是我们没有结婚。” “迟早的事,不是吗?” 陶画垂目,两靥藏也藏不住扬起的弧度。陆彦插好吸管,把奶茶递给她。 在食堂遇到了陆彦的三个室友。 “彦哥,这是嫂子啊?” “对。” “嫂子真漂亮!”几个人夸奖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他们几个走开之后,陶画说:“这才多久,他们这就喊你哥了?” “没有什么是一场篮球比赛解决不了的。” “你跟他们打了比赛?” “打了,把他们打服了。” 说到篮球时,他眼里的光总是比平时要亮很多。 陶画忽然很心疼他。他喜欢的是篮球,可他却不得不为家人而妥协。 她说:“如果你做篮球运动员的话,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篮球明星。” 他笑:“当然,我是谁,我是陆彦,我如果继续打篮球,世界上最厉害的篮球明星除了我还能是谁?” 她注视他的笑容,许久,道:“你很难过。” 他沉默了一下,“一开始很难过,现在还好。再说,”他捏捏她的颊肉,“我还是不当远动员比较好,当运动员容易受伤,我万一有个好歹,你怎么办?” 陶画嗓子动了动,“低头。” 他很顺应她,立马低头。 她吻住他,温柔得像是在安慰他。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彼时,沪旦大学,苏黛正在上必修课。坐她旁边的同班同学说:“我叫沈桃,桃花的桃。” 桃花。陶画。 苏黛神经一跳。被她努力屏蔽的记忆如钝刀,割裂她的神经。她喘.息:“我叫苏黛,远山青如黛的黛。” “你名字真好听。”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嘿嘿,是吧,我的名字是我奶奶取的,我妈当时生我的时候,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桃花,所以给我取名沈桃。” 那两个字又出现在耳边,苏黛神经阵痛。一下课她就径直去往宿舍。 她躺到床上。过了很久才缓过来。晚上她吞下安眠药。依旧失眠。就像之前的三百六十多天,她几乎每天失眠,无法入睡。 她用被子蒙住头,被角渐渐被泪水打湿,被子里的她无声无息。 大学的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转眼便是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陶画和室友们混得比较熟了。 “所以你俩都是初恋?” 许凌感叹。俊男靓女,互为初恋,爱情从校服开始,共同奔赴到同一个地方,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男方还钟情专一,当然女方亦如此……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陶画将手提包放到腕间,“那我出去了。” 待陶画离去后,许凌范鸢田小薇一致去往阳台,纷纷爬在阳台栏杆上,朝下望去。 陆彦站在楼下。不多久,陶画出现。他接过她的包,笑着亲她的额头。 许凌:“我前男友就没主动帮我拿过包。” 范鸢:“我也……呸,想起前男友就是一肚子火。” “上了大学,没几天就喜欢上别人了。” 说起来范鸢就气,她前男友是她高中同桌,他们也是初恋。他们偷偷谈了三年地下恋爱,当时前男友还对她海誓山盟,一辈子非她不娶呢,结果刚上大学没几天就移情别恋了。 同样都是男人,怎么前男友和陆彦差这么多! 许凌:“唉,也不是人人都是陆彦啊……” 田小薇适时扮演史诗级杠精:“这才开学没多久呢,陆彦也不一定不会变心哦。” “之前他请我们几个吃饭,你们没看到他对小画有多体贴多照顾吗,暂且就不提他平时有多粘小画了,你告诉我陆彦会变心?我不信!” “呵,男人,等着吧。”田小薇说。 “嘁,咱们拭目以待!” 陶画和陆彦去故宫旅游。上次来帝都参加比赛,她来过故宫,但中途遇到陆彦和郑邵东,直接终止了参观计划。这次她可以好好参观一下。 陆彦开车去。途中,陶画吃着棉花糖,想起这两天田小薇分手的事。 三年的感情也抵不过一秒钟的一见钟情。她转向陆彦,欲言又止。 “怎么了?”陆彦问。 “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他挑眉,“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 陆彦失笑:“我的喜欢是定量供给的,全部给了你,不能回收,不能消灭,哪里有多余的给别人?”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坦诚认真。 是柔软的花骨朵,轻触她的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更! 第74章 出事 校园各大社团招新开始了 。 “小画, 社团招新了,去看看不?” 陶画从草稿纸里抬起双目,“不去了, 你们去把。” 这两天她对自己的研究有了心新的灵感, 为了抓住来之不易的灵感,她舍不得每一分每一秒时间。 这两天陆彦约她见面她都没去。 “小画,你还不睡?” 半夜, 许凌起夜的时候发现陶画还没睡,她问道。 “马上。”陶画说。 次日她靠着床,快速验算的时候, 陆彦给她打电话。 “小桃花,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男朋友?” 陶画太阳穴一跳,她专注于研究,好像已经有差不多一周没和他约会了。她声音里含着歉意,“对不起, 我……” “不要说对不起,来见我。” 陶画很快下楼, 她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指责她对他的忽略, 但是他第一句话却是:“你这几天又熬夜了?” 她不好意思地挠头, “有时候会忘记时间。” 他皱眉。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陶画还在写写算算, 许凌和范鸢田小薇堵在她面前:“小画, 你该睡觉了。” “对不起,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那倒不是。”许凌摇头, 陶画桌子上有帘子,她平时学习拉了帘子,晚上灯光影响不到其他人, 她学习的时候也很安静,并未打扰到她们。 “是陆彦,让我们三个监督你早睡。” “他说只要我们每天监督你早睡,我们三个每天都有奶茶喝!” 奶茶重度患者许凌做拜托的手势,笑眯眯道:“为了能让我们喝到奶茶,请早睡吧!” 陶画失笑。她合上书本。压制住脑袋里蠢蠢欲动的想法。不能再继续熬夜了。 见她准备睡觉了。许凌三人欢呼一声:“yeah!每天的奶茶有着落了!” 有了室友的监督,陶画没再废寝忘食地研究,但白天除了上课就是窝在宿舍里研究。经过不懈努力,她已经快有进展了。 烈日炎炎,篮球社刚结束一场比赛。陆彦从球场上下来,谢绝上前来给他送水的女生。 他刚拿起毛巾,一瓶矿泉水出现在他面前。他偏转目光。 是篮球社的后勤张嫣。她笑出两颗甜甜的梨涡:“喝吧。” 他没接。 张嫣抿唇,把矿泉水放回去,说:“你的女朋友怎么不给你送水啊,都打了几次比赛了,一次也没来过,也太不关心你了吧。” 陆彦好整以暇地俯视她。 她继续道:“如果是我的话,我才不会这样呢。” 陆彦:“你经常喝绿茶?” 她愣了愣:“没有啊。” “那怎么身上一股绿茶味?” “……” 张嫣并不愚蠢,知道他言下之意,她面红耳赤,“你……”她转身,狼狈而逃。 许凌和范鸢进了寝室,一进寝室就道:“小画,今天比赛篮球社有个女的给陆彦送水了,好几次比赛她都在,好家伙,可真是不要脸,明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了还贴上去,想当小三怎么滴。” 陶画不以为意。见她不在意的样子,许凌拔高音量:“小画,你就不担心吗?那女的还挺漂亮的。” “我相信陆彦。” “那倒也是,陆彦根本就没鸟她。不过,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啊。” “他不会的。” 许凌撇嘴,转而又继续骂张嫣,骂她不要脸不知羞耻云云。 陶画虽然心里相信陆彦,但心里总有疙瘩。她想了想,给陆彦发消息。 陶画:有很多人追你? 陆彦:怎么?吃醋了?放心,我都没搭理她们。 陶画直言:我相信你……我只是没有安全感。 大约最近看到了身边人的分分合合,她受到了影响。也大约是越来越在意,才越来越小心翼翼。 陆彦:小桃花,没有安全感的应该是我,这段时间,数学才是你的男朋友吧? 陶画一噎。堵在心里的情绪消散了。 篮球赛决赛陶画没有缺席。她坐在观众席,左右是不停尖叫欢呼的室友。 她望着球场上不停穿梭的陆彦。心无旁骛,只望着他。 哨声一响,球赛结束,陆彦他们获胜。队员们大笑着,将陆彦抛到空中。他仰着线条流畅的下巴,眼角眉梢是肆意张扬的笑。然后看向观众席。 看到陶画后,他单手脱掉球服,指向他心口。 他的心口纹了一朵桃花。 明艳的桃花。 他看着她,指尖点了点心口的桃花。然后两条胳膊往上举,在头顶聚拢,比出一个心形。 全场欢呼尖叫声里,陶画看着他心口的桃花,又看他向他比出来的心。 时光仿若回溯,高二时他在球场上比心的身影和他现在的身影重合起来。 从以前到现在,他对她表达爱意时,从来都是这么热烈,这么肆意张扬。 他用行动告诉她,他喜欢她,他有多喜欢她。 她说她没有安全感,他就立即用行动给她安全感,大张旗鼓地给她安全感。 他不仅说给她听,还做给她看。 陶画眼眶微热。 她笑了一声,然后举起手臂,同样向他比心。 高中时陆彦给她比心,她没有回应他。 这一次,她回应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所有人的欢呼尖叫声里。 见到这一幕,陆彦笑容更加明灿。 许凌一边激动一边感叹,她什么时候可以遇到一个像陆彦一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孩子啊。 另一边,张嫣满面失落,手里的水瓶被她捏得扭曲。 她知道,陆彦在警告所有人,他有喜欢的人,并且很喜欢很喜欢,其他人不要再贴上去追他。 她咬唇,把水瓶扔下。 赛后,陶画仔细看了许久陆彦的纹身,问:“什么时候纹的?” “没多久。” “疼吗?” “不。”他眸光微动,“你之前说你身上有桃花胎记,我现在能看吗?” 她定视他,沉默很久,“好。” 静谧的房间里,陆彦指腹轻触陶画身上的胎记。 红色的花瓣印在如凝脂的肌肤上,鲜艳与雪白相映衬。 “很美,”他声音很低,“比我的纹身更美。” 她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 陶画醒来时,有些恍惚。入目里是一束娇艳欲滴的桃花。 她轻抚枕边的桃花,听到陆彦说:“早安,小桃花。” 她问:“桃花哪里来的?” “醒来买的。”他从身后拥住她,亲她的头发,“在学校外面买个房子吧,周末住。” 她捏着桃花柔软的花瓣:“好。” 大一结束。大二学校允许学生校外住宿。 陶画和陆彦彻底住在了外面。 每天早晨陶画醒来,枕边都会有一束桃花。还有一句“早安,小桃花”。日复一日,从未停歇。 今天风凉飕飕的。 课间,陶画做题的时候,许凌推了推她,示意她看窗外。她就坐在窗前,直接转过目光。 窗外,陆彦穿着蓝白色的宽松毛衣,提着奶茶和小蛋糕。 “拿着。”陆彦把袋子递过来。 她接过袋子,知道他有课,说:“快回教室吧。” 他说:“你站起来。” 她不明所以,但站了起来。刚站起来,就被他抱了过去。 她站在窗内,他站在窗外,隔着窗户拥抱在一起。 周围人:“卧槽,还能这样秀恩爱的?” “随时随地秀恩爱,真是够了,可恶!” 陆彦揉了揉陶画的头发,放开她,“我去上课了。” 陶画耳根微红:“嗯。” 一侧,许凌扯了一下田小薇,给她发消息:怎么样,都一年多了,人家还是如胶似漆,陆彦根本就不可能变心,赌约你输定了哈哈哈! 田小薇心里还是替陶画开心的,但还是不怎么相信陆彦,她回复:呵,我不一定输,男人都这德性,世界上男人都一个样! 许凌:切,你等着瞧吧。 第二天一大早,陶画和许凌她们一起赶往福利院。做完志愿活动,她们去逛街。 如果陶画能预料到会出事的话,她绝对不会去逛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更! 第75章 恶魔 陶画醒来时, 四肢酸痛,像是被车轮碾压过。她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模糊的身影。身影逆着光。 逆着光的身影出声:“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脑子清醒了许多。她迟疑道:“……楼慈?” 他上前,面容清晰起来。一年多没见, 他比以前更加冷白, 眉眼也更加冰冷。 陶画看了看他。又环顾陌生的房间。怎么回事?她记得她在和许凌她们逛街,去卫生间的时候……突然被人捂住嘴,接着就昏了过去。 回忆起昏过去之前的记忆, 她心中一颤,立即起身,却感受到来自腕部的束缚。 视线一垂, 发现手腕上缠着的锁链,她震住。她不可思议:“楼慈,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说:“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她心头恐惧,“快给我解开。” 他抚摸她的脸, “解开你,你会不听话。” 她往后退,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你, 爱上我。”楼慈一字一顿。 “我不会爱上你, 你是不是疯了!” 他倒不生气,“那就学会爱我。” 疯子。 陶画浑身战栗:“你放开我!” “我会放开你, 直到你爱上我。”他轻轻一笑, 精致的眉眼却显得有些扭曲,像地狱里的魔鬼。 “你这个变态!疯子!你这样是犯罪的!” “犯罪?不会有人发现, 也不会有人找到你。”说着,他眨了下睫毛,“饿了吗?” 也不等她回答, 径自出门,很快端来食物。 他用勺子喂她,她躲开,说:“放开我。” “不吃?” “放开我,我不会吃的。” 他把勺子放下,转身走出房间。没再回来。 陶画坐在床上,恐惧,焦急,万般情绪交织。房间很大,锁链也很长,足够她活动,却触碰不到门。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解锁或者弄坏锁链的东西。 她咬紧牙根。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彦他能不能找到她。 彼时,已经找了陶画一天一夜的陆彦头发都快急白了。 陶画毫无预兆地失踪。他动用所有关系,然而还是不能搜寻到她半点踪迹。 傍晚天色阴沉,凉风卷着空气里的灰尘颗粒。陶画虚视窗外灰蒙蒙的天。 门被推开,楼慈端着食物进来。他目光掠过她身边早已冷掉的食物,然后把新的食物放到她面前。 陶画冷冷道:“我不会吃的。” “要绝食?想饿死?” “我宁愿饿死。” 他突然笑出声来,“想用死来威胁我?”他掐住她的下巴,冰凉的气息打在她脸上,“不要用死来威胁我,没有用。” “我不在乎你的生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做成标本,独属我一人的标本。” 闻言陶画一阵齿冷,“你真的……变态……”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活着爱我,要么死了做我的标本。” 他指了指热腾腾的饭菜,“你自己做选择。”话落再次离去。 指甲刺进皮肤,疼痛让陶画镇静些许。 她盯着热腾腾的饭菜。 不,她不能死。她还要活着出去。她拿起勺子,狼吞虎咽。 她不知,她的动作完全被监控录入,此时,楼慈看着监控画面里狼吞虎咽的她,笑了。 陶画吃着吃着,楼慈又出现在屋子里。他靠着门边,说:“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陶画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唯有冷静,才能找到出路。她平静道:“你想多了。” 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X国。” 他居然把她弄到了国外!这里是他外公家族所在的国家,也是他留学的国家。陆彦和她的父母能否找到她? 心中思绪万千,她放软态度,劝道:“楼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是在犯罪,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他抬了下嘴角:“我说了,要么活着爱我,要么死了做我的标本。” 完全不会和她商量的强硬态度。 陶画心知劝说已经无用。她内心焦灼,面上却不显,只摸着粘腻的衣服,说:“我要洗漱。” “房间里有浴室,有卫生间,衣橱在你右边。” “你出去。”她说。 他这时倒很好说话。直接关上门。陶画扯了扯链子,去右边。她打开衣橱。里面挂着的全是裙子,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她随便取了一件,又沉默地盯了会儿置放内衣的隔层。 洗漱好后,她重新坐回床上,抱着膝盖思考逃出去的方法。 夜晚黑沉沉一片,黑暗里,陶画仍然抱着膝盖,直到天亮。 今天楼慈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佣。 女佣将早餐端进来。陶画用英语问她楼慈在哪里。女佣说了句不知道,立即离开。 陶画猜测,楼慈大概去学校上课了。楼慈的确去了学校。下午开车到郊区别墅,一进屋就见陶画依靠窗户,裙摆微微浮动。 他从身后拥住她。 陶画浑身一僵,激烈挣扎。他轻而易举控制她的身体,在她耳边命令:“不要反抗。” 挣扎无用。 他没再做更过分的事,只是抱着她,像野兽一样深嗅她身上的味道,同时把玩着她的头发。 她就像被猫咬住后颈的老鼠,不敢动弹。 等楼慈一次离开别墅,陶画引来女佣,低声道:“帮我离开,我会给你很多钱。” 女佣坚定拒绝,“我不会背叛先生。” “我会给你很多钱,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小姐,你还是歇了心思吧。” 怂恿贿赂无果。 被锁链锁了三天后,陶画对楼慈说:“解开锁链,我不会跑,反正,我也跑不了不是吗?” 他没说话。 “链子锁着很难受。”她补充。 大概是这几天她不反抗,很听话,他心情好,居然同意解开锁链。 当然陶画也知道,他肯解开锁链,也是笃定她逃不出去。 但还是不让她离开这间房。 身体重获自由,虽然只限于这个房间,陶画的神经还是稍微松弛了一些。 这么多天还未找到陶画,陆彦一直没休息,急得快疯了。赵爸赵妈以及沈之珩也动用了所有关系寻找她,可是仍然查找不到任何踪迹。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 陆母满脸心疼地对陆彦说:“儿子,你得休息一下,这几天你都没怎么睡。” “找不到她,我怎么睡得着。”他眼里满是血丝,心急如焚,担忧恐惧,随时处于失控边缘。 陆母叹息。心里又是担心陆彦,又是担心陶画。一开始她以为是绑架,但迟迟没有绑匪来信。除了绑架,被拐了也还好,就怕是无声无息遇害了。 这么好一女孩,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 得知陶画失踪的事,沈之珩和陆彦一样,连课也不上了,成天四处奔波,想尽办法找到她。种种可能性他都考虑到过,却仍然找不到她。 他找不到她。无力感淹没了他。 解下锁链后,陶画没有任何行动。她想放松楼慈对她的警惕。 然而忍了不到三天,她再也忍耐不住了。 虽然楼慈没有对她做很过分的事,对她的接触仍然仅限于拥抱,但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对她做很过分的事。 毕竟他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她宁愿冒险,也要试一试逃出去。 她特意趁楼慈不在别墅的时候,把餐盘摔落在地。女佣很快过来收拾。 就在女佣蹲下来打扫的时候,她拿出藏在身后的盘子,砸到女佣头上。 把女佣砸晕后,她快速换上女佣的衣服。 房子太大,走廊弯弯曲曲,陶画从房间里出来,半天没找到下楼的出口。 她没发现到外面有其他人女佣。她左拐右拐。穿过走廊拐角,陡然驻足。 楼慈站在她面前,脸上有迷人的微笑:“迷路了?我可以帮你。” 他语气柔和,就像一个温柔的、乐于助人的绅士。可她知道,他绅士的表象下是恶魔。 楼慈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只觉恐怖。陶画止不住颤抖,“楼慈,你放我走吧。” 他楼慈仍然笑,下一秒,他的笑容完全消失,一把将她摁在墙上。 他眯着眼,说:“想逃跑?我不是说了,要么活着爱我,要么就去死。看来你真的想死。” “你想怎么死,要不要我帮你?嗯?” 说到这里,他凑近一寸,“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 “我六岁的时候,她犯心脏病倒在地上,我当时就在她旁边,我完全可以帮她拿药,但我没有。” “我想,反正她不爱我,那不如就去死好了。” “我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挣扎,看着她绝望,看着她咽气。”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陶画不寒而栗,六岁的他就已经如此狠毒,如此无情。 她难以置信:“她是你的妈妈,你居然……” “可谁让她不爱我?” 他接着说:“哦,还有我爸,当然,他没死。不过,他心爱的女人离开他了,私生子也死了。都是我做的,那个女人流产是我找人做的,我爸都不爱我,为什么要去爱这个还未出生的私生子?” “我还给他下了药,他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别的孩子,只能有我一个儿子。” “为什么不让他死?他和心爱的人分别,心爱的孩子胎死腹中,无法再生儿育女,我更喜欢看着他这样活着受折磨。” 陶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因为父母不爱他,就这样报复他们?他这样极端的性格,就是因为父母不爱他才形成的? 她脑子里噼里啪啦地滚动着炸弹。她抖着唇瓣,“我错了,我不该逃跑,我————” “嘘。”他的食指按在她嘴唇上。 他说:“既然错了,就应该有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第六更! 第76章 解救 “既然错了, 就应该有惩罚 。” 他似在思考该怎么惩罚她。她抓住他的手,“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我以后不逃了。” 软软的手抓着他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他垂目定视片刻。然后牵着她返回房间。 他没有惩罚她,没有对她怎样,陶画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猜想大概是她认错态度比较好。 楼慈离开她的房间,穿过弯曲的走廊。灯光将他的影子收缩得很矮小。 他看着矮小的影子在走廊里穿行,似乎看到了小时候自己独自在走廊里穿行的画面。 …… 才两岁的小楼慈就已经感觉出爸爸妈妈不喜欢他, 对他很冷淡。 小楼慈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不怕父母对他的冷淡。他像小尾巴,整天跑着去抱父母的腿,仰着红扑扑的脸,睫毛扑闪扑闪, 软软地叫:“爸爸,妈妈, 抱抱。” 父母会把他扒开, 他又抱上去。如此反复。 三岁时, 他不小心把一直戴着的佛珠手串弄丢。佣人帮他找到后,给他戴好, 告诉他:“小少爷, 要一直戴着它,这是给你压身上的戾气的。” “什么是戾气?” “戾气……就是不好的东西。” “我身上有不好的东西。”他肉嘟嘟的脸拧了起来。 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有不好的东西, 所以爸爸妈妈才不怎么喜欢他?他挠挠软乎乎的短毛。好像明白了。 他一定会好好戴着这个佛珠的!等他身上不好的东西消失了,爸爸妈妈就会喜欢他了! 他等啊等,等到上幼儿园, 还是没等到。 每次幼儿园放学,等家长时,一看到有家长走进大门,他就快速捂住眼睛,兴奋紧张期待地从指缝里偷看。希望走进来的人是爸爸妈妈。 可是他看到的总是别人的爸爸妈妈。他总是看着别的孩子笑着扑进他们的爸爸妈妈怀里。 一次,两次,无数次。 他一直等。 幼儿园的同学说,晚上睡觉时,爸爸妈妈会拍着他们的背,哄他们睡觉。可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永远不会拍他的背哄自己睡觉。 爸爸妈妈不哄自己睡觉,他就自己哄自己。每天晚上睡觉前,自己扮演爸爸妈妈,一边给自己拍背,一边哦哦哄道:“小阿慈,睡觉哦。”然后自己给自己唱摇篮曲。 他在等,等到有一天爸爸妈妈给他拍背哄他睡觉。 就像他在等他们去幼儿园接他一样。 然而始终未等到。 他也渐渐长大。 他明白了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他。原来他的爸爸妈妈是联姻夫妻,他们并不相爱。而他爸爸有爱的人,只是迫不得已才分开。 他们不相爱,所以也不爱他。 他知道了,并不是他身上有不好的东西,他们才不喜欢他,是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不被喜欢。 即使明白自己注定不被喜欢,他仍然渴望得到他们的爱。他无时无刻寻找机会接近父母。 他看到妈妈写了很多诗,年纪尚幼的他就已经知道要讨好她,“妈妈,你写得真好。” “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写的。” “一个很厉害的人。” 她平常是不会对他说这么多话的,他猜测应该是写这些诗的人的缘故,妈妈很喜欢写这些诗的人,所以有耐心跟他聊这个人。 他很开心。 妈妈说:“这个人很厉害,她是我的偶像,年纪轻轻就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他不懂什么是哥德巴赫猜想,但他乖巧地点头,“嗯!厉害!” 妈妈没有说这个人的名字。他问也问不出来。 五岁生日时,妈妈不在,爸爸也不在。他们大概是忘记了。 他虚视着在给他庆生的佣人,心口空荡荡的,他呆呆地摸自己心口,很疼。 他没有吃蛋糕。一个人抱着蛋糕坐到了天亮。从此以后,他身体里某些东西仿佛被封印住。 他逐渐变得冷漠。 六岁时,妈妈犯心脏病倒地挣扎,他原本要去拿药的,但是却停下了脚步。 他想,反正妈妈不爱他,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她咽气,他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没有起一丝波澜。 妈妈死了。 爸爸重新和他一直爱着的女人在一起了。 女人怀孕,要生小宝宝了。爸爸摸着她的肚子,满眼的喜爱。 他想,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个还未出生的小宝宝,就能得到他一直渴望的东西。 年幼的小楼慈,设计女人流产,找人威胁女人,如果不离开他爸爸,她父母就会死。他用的他外公的名义,他外公的身份,真是一把好武器。 女人离开了。 可是他还是不满意。于是他给爸爸下药。以后爸爸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 他感到很开心。 …… 楼慈从记忆里抽回身。他俯视灯光下缩小的身影。 记忆里幼小的身影,可怜又可笑。 从五岁生辰那天起,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直接拿走就好了,为什么要像条狗,卑微地摇尾乞怜? 拿不走,那就毁掉,谁也别想拿走。 他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像条狗一样去乞求什么。 女佣换了一个人。新来的女佣比之前的女佣更高大强壮。 新女佣来的时候,楼慈对陶画说:“以后我每次回来,都要到大门口接我。” “你不是不让我出房间?” “女佣带着你。” 陶画不敢有异议。暂时只能忍下。 这一天,楼慈开车回来,车子开到大门口时,大门口纤细的身影落入视野。 他像小时候在幼儿园那样,遮住眼睛,裂开指缝,从指缝里偷看门口站着的人。只是脸上再无幼时的兴奋紧张与期待。 看清了。 是陶画。 他下车,走向她。 夜晚,楼慈走进她的房间,一言不发地躺到她床上。她瞬间脑皮层一炸。 他穿着丝绸睡衣,偏过头,“上床。” 她不动,如临大敌,“你要干什么?” “我让你上床。” 她握紧拳头,一步一步上前。大约是不耐烦她磨蹭。他起身一把将她拉到床上。 陶画尖声:“楼慈!” 然而他却直接翻过身,背对她,侧躺了过去。 陶画一愣。他说:“拍我的背,唱摇篮曲。” 给他拍背,唱摇篮曲?陶画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这样的要求比她以为他要做的事好太多。 她松气,僵硬地拍他的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语调带着颤音,也没什么感情,却很轻柔,飘散在朦胧的光影里。 不知过了多久,陶画悄悄观察楼慈,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停下动作,蜷缩到床角,离他最远。 背对着她的楼慈悄然睁开双目。他没有睡着。 室内安静如许,而他耳边似乎仍然有轻柔的语调在萦绕。 他一夜未睡。 天空冒出鱼肚白,他起身。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睡得很安静,被子掉落些许。他久久凝视她的睡颜。 他将她掉落的被子盖上。 天光涌入室内,明亮一片。灌满房间的天光好像是一种暗示,暗示以后的日子,都将明亮起来。 他展开五指,接住跳跃进来的天光。 大概是这几天表现得很好,楼慈允许自己出房间,允许自己在别墅里自由活动。 当然,她不会愚蠢冒然地逃跑。别墅外面肯定有人在守着。她逃不了。 这天,她和楼慈在客厅里吃饭。忽然外面响起激烈的声音,然后一群人闯入门内。 看到冲进来的人,陶画几乎是跳了起来,她急道:“会长!” 沈之珩目光扫过她,然后扫过楼慈。素来温柔的眉眼瞬间凌厉起来,他快步如流星,冲到楼慈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阿慈,我就知道是你!” 陶画失踪半个月以来,沈之珩用尽所有方法也没有找到她。绝望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想到了楼慈。 虽然楼慈去了国外,但他从不认为楼慈去国外是放弃陶画。 楼慈比所有人都固执,也比所有人都极端。 猜想到某种可能,他立即行动,派人监视楼慈。终于搜寻到端倪。 他没想到他的猜测是真实的,猜测真正证实时,却又有意料之中的落定感。 他拎着楼慈的衣领,怒道:“你是不是疯了!” 楼慈眉目阴沉得能滴出墨水来,他推开沈之珩。而沈之珩转向陶画,上下扫视:“你有没有事?” 陶画摇头,“没有,”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带我走。” 沈之珩点头,他最后再看了楼慈一眼,拉着陶画就走。 楼慈突然拉住陶画另一条胳膊,话却是对着沈之珩说的,“你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她留下,你从这里离开。” “不可能。”沈之珩不可能对陶画坐视不管。 楼慈眯眼:“只有你知道她在这里?” “是。” 闻言,楼慈的眼神忽然闪烁着诡异的光,他的视线掠过沈之珩带来的几个人,又扫过自己安排在这里的人。 他说:“只有你知道的话,那你还有他们几个,就只能消失了。” 沈之珩瞳孔剧烈收缩,“你居然想杀我。” “不,我不想,是你逼我。” 沈之珩难以置信,“阿慈,你已经没有了人性。” 话音落地,他冲过去,拳头砸向楼慈,像是要砸醒楼慈,让他清醒。 很快他们扭打在一起,仿佛对方是仇人。 “住手!住手!”陶画高声道。她心急如焚,冲过去拦到他们中间,他们这才停下来。 楼慈嘴角流着血,沈之珩脸颊淤青。两人都挂了彩。 “走,我们走。”陶画拉住沈之珩。 楼慈抹掉嘴角的血,“走的了吗?” 话音刚落,一批人冲了进来。楼慈却沉下了脸。进来的不是他的人。 沈之珩说:“你以为我只带了这几个人?” …… 直到坐上沈之珩的车,陶画仍然有种不真实感。她逃了出来。终于逃了出来。 沈之珩坐在她身侧,“他有没有对你……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 他松了口气,然后叹气,“阿慈他……我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居然绑架了陶画,将她囚禁。 陶画:“他已经疯了。”说完她又急切道:“借一下你的手机。” 接过手机,她熟练地输入号码。 电话接通,她含着哭腔:“陆彦。” 沈之珩一滞,她的泪水流淌至他心间,将他整颗心泡得潮湿。 飞机落地。 沈之珩和陶画走出航站楼,才走出来没多久,陶画突然向前飞奔。 沈之珩想要拉住她,还没来不及说话,就见她飞快地扑进了陆彦怀里。 他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只愣愣地望着她抱着陆彦。 风里还留着她身上的香味。他抬起的手指蜷了蜷,像是在通过风,触碰她,拥抱她。 他的手缓缓垂落。 不再看他们相拥的一幕。 “忘字心中绕,爱意皆可销。”他的喉结微动,无数次说给自己听。 可又怎么能忘记。 这么久了,他仍然忘不了。 无法忘记,却又无法相爱。 他转身离去,背影单薄落寞。像随风飘远的纸片,没有人会挽留,也没有人会在终点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更!可怜的会长啊 第77章 分手 陶画和楼慈之间的这场官司, 最后和平结束。楼父以及楼慈外公以他有偏执类精神疾病为由,推脱他的责任,并承诺付出巨大代价补偿陶画。 而她最后一次离开楼慈时, 他阴鸷的, 誓不罢休的眼神,让她无法同意他们的要求。她担心他重蹈覆辙,她担心自己的安全。 对于此, 楼家表示楼慈会去治疗,并且在治愈前严格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没法再对她做什么。 最后, 陶画想起从前种种,他曾帮过她很多,也救过她的命,她心里似乎并不是真的要至他于死地。而他精神上又的确有问题 。 最后她同意私下解决,并未对峙公堂。但没要补偿。只要求他们治好他, 控制他的行为。 对于她的妥协,陆彦显得极为愤怒。如果不是楼家将楼慈保护了起来, 他一定会弄死他。陶画安抚了他很久, 他才平息怒火。 至此以后, 陶画身边多了几个保镖,而陆彦则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 很少让她有落单的时候。他似乎对她的安全问题紧张过头。 时光飞速流逝, 转眼便到了大三。 清晨,陶画从沉睡中苏醒。她拿起枕边的桃花。 “早安, 小桃花。” 每天早晨枕边的一枝桃花,以及他的一句早安,他从未忘记过。 陶画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思及未完成的论文,她没有多贪恋陆彦的怀抱,立即下床。 陆彦摸了摸空荡荡的床。 下午出去,看完电影,陆彦牵着陶画在校园里散步。 枫叶小道间人来人往,鞋底踩在枯黄的枫叶上,沙沙作响,共同谱写出深秋的萧瑟。 “小桃花?” “小桃花?” 陶画一直在点手机屏幕,手机里一页一页地滑过电子档论文。她沉浸于论文里,并未听到他的在说话。 陆彦悄悄放开她。 她竟也没发现,仍然往前走。他一直等她发现他的消失。让他失望的是,她没发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自己追上去,又悄悄牵住她。 从始至终,她都没发现他方才离开过。 他牵着她,向前走去,枯黄的落叶跟随在他们脚下。 论文到了最后阶段,陶画几乎整天都抱着电脑。而陆彦抱着她。 这一天,陆彦瞅了一眼专心致志敲电脑的陶画,然后去了卧室。 他拿出特意买来的女士香水,不要钱似的喷在自己身上。他闻了闻自己身上刺鼻的女士香水味,走出卧室。 他重新把她抱到怀里。 然而…… 陶画没发现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 在他的想象中,陶画应该发现他身上的女香水味,然后质问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继而终于想起她还有他这个男朋友。然后把重新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但是她没发现。 他的计谋失败。 他无奈又自嘲。自己居然要靠这样的手段来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她对自己的忽略,他却并不责怪她。谁叫他被她吃定了,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依着她,纵容她。 他抱紧她,又满足了。 天气愈发冷。 宿舍里,陶画抱着暖手袋,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 她捏捏太阳穴。想起来似乎好几天没见陆彦了。她给他发消息。 陶画:在哪儿? 陆彦:论文写完了? 陶画:嗯,写完了,可以放松一下了。你在哪儿? 过了好半天,陆彦才回她消息:在医院。 陶画火急火燎赶到医院,冲进病房。病房里,陆彦半靠着床,右腿打着石膏。 她红着眼睛,“伤势严重吗?” 他唇色泛白,“不严重,没事,就腿骨折了。” 她含着泪看他打了石膏的腿,然后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出车祸了?” 他都住了好几天院了,她才知道他出了车祸。 “你不是在写论文?我怕打扰到你,影响到你。” 听到他的话,她的愧疚占满心口,“对不起。” “没什么,”说到这里,他脸色慢慢黯下来,嗓音沙哑,“其实我骗了你。” “什么?” 他声音颤动,“我的腿其实不是骨折,是……”他仿佛在极力克制痛苦,“以后我就要杵着拐杖了。” 陶画如遭雷殛,“你说什么?” 他低下头,“我只剩一条腿了。” 陶画捂嘴,眼泪顿时涌出来,“怎么会这样……” 他语气里带着痛苦和自厌:“小桃花,我已经残疾了,配不上你了,我们分手吧。” 她几乎是恶狠狠道:“你闭嘴!” 她哭道:“就算你只有一条腿,我也不会离开你。” “可是我一个残疾人,配不上你……” 她死死地抱住他,“谁说你配不上我。” “你是陆彦,全世界最爱陶画的陆彦,全世界最好的陆彦,谁说你配不上我?” 他没吭声了。 忽而她听到他的笑声。她一顿,目光落在他脸上。他脸上的痛苦与自厌荡然无存,眼角眉梢都是坏坏的笑 。 他说:“骗你的,腿没瘸,只是骨折。” 她好半天没有反应。像根木头一样木然不动,随即迅速观察他的腿。她小心翼翼:“只是骨折?” “只是骨折,轻微骨折。” 一下子,陶画从地狱升到了天堂。她没有责怪他欺骗她,只是喜极而泣,庆幸道:“幸好。” 陆彦擦掉她眼角的泪水,说:“我要是真残疾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她还没回答,他就抢先道:“行了,你不用回答我,就算你嫌弃我,我也要赖着你,赖一辈子。 他认真道:“我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男主角残疾了,自卑自厌,怕被嫌弃,怕拖累女主,硬是要和女主分开,硬是要伤女主的心,折腾个没完。” “我就算真残疾了,我也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不会自卑,也不怕你嫌弃,我就是赖定你,就是要赖你一辈子。” 他发出宣言,英俊的眉眼里尽是霸道蛮横。 陶画破涕为笑,“好,我让你赖一辈子。” 刚说完,她眼里的笑容被歉疚所代替,“我这段时间太忙,忽略你了,连你车祸了都不知道。” “觉得亏欠我吧?” “……嗯。” 他却没有一点埋怨,口吻轻松:“你没时间陪我,就是亏欠我,但你陪我的时候影响到了你学习的时间,就是我亏欠你。” “你亏欠我一点,我亏欠你一点,算不清楚账了,两个人就会纠缠一辈子,所以,这是好事。”陆彦挑起眉头。 她知道,他是在开解她,减轻她对他的亏欠与愧疚。 不仅包容她对他的忽略,还要这样开解她。她何其荣幸,何其幸运,能拥有这样这样一个他。 她轻触他腿上的石膏,“疼不疼?” 陆彦歪着头笑,“疼啊,吻我,我就不疼了。” 她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他抚摸她的背,说:“小桃花。” “嗯?” 他拿出手机,指着手机背面的字,说道:“把这两个字变成真的,好吗?” 手机背面写着“已婚,勿扰。” 他指着“已婚”这两个字。 她注视他漆黑明亮的眼眸,良久良久。 她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甜得一批~ 第78章 结婚 在新闻上看到陶画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时, 沈之珩看着新闻上她的照片,很久很久。 轰动世界的新闻里,全是她明灿的笑脸。 “你为什么……这样优秀……”他低喃。 优秀到他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她, 并且越来越优秀。 她身上的光芒愈发耀眼, 落在他身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多,他一直在努力将身上的光芒拂去,却如何也消除不了她落在他身上的光芒, 并且落在他身上的光芒还越来越多。 他苦笑。 又一年过去,他大四毕业,收到了一张婚帖。 他默默地看了婚帖不知多久, 大概有两个小时,大概有三个小时,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婚帖。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婚帖上。 彼时,陆彦把一个盒子放到陶画面前。 陶画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她打开盒子。 礼盒放着一件红色嫁衣,嫁衣上绣着精致的桃花, 璀璨晶亮的花瓣栩栩如生。 “这是……” “嫁衣,你的嫁衣, ”他说, “我绣的。” 她诧异, “你绣的?” 这样精致漂亮的嫁衣,出自他的手?她将信将疑。 他弹了下她的脑门, “怎么, 不相信我?” “我奶奶从小就告诉我,男人给女人绣嫁衣, 女人穿上嫁衣后,会一辈子离不开他。” “遇到你之后,我就开始学刺绣, 从高中开始到现在,五六年了。” 陶画怔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绣嫁衣的?” “确定喜欢你之后。” “那个时候我还不喜欢你,你就开始绣给我嫁衣了?” “我那时就知道,你以后一定会嫁给我。” “万一我没有嫁给你……” “没有万一,我陆彦绣的嫁衣,只能给陶画穿。” 她抚摸嫁衣。上面精致繁复的刺绣告诉了她,他花费了多少心血,多少精力,多少时间来完成它。 她说:“真好看。” 他扬唇。 …… 天清气朗,阳光明媚,今天是个好日子。 婚宴休息区,作为伴娘的许凌穿着红色中式礼服,戳了一下同为伴娘的田小薇,“小薇,你输了,什么时候把赌注给我?” 正美美地欣赏自己头上的珠钗步摇的田小薇拿出手机就给她转了一千块的红包。毫无不甘。 她输了,陆彦不仅没变心,还要和陶画结婚了,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地娶她。她为陶画开心,很乐意地付出了赌注。 这时候,有人进了屋。 田小薇望向门口。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眉眼温润清俊,如君子兰一般。他走进来,轻声道:“陶画。” 陶画侧过身,“会长?”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她点点头,许凌三人很识趣地退出房屋。走出去后,许凌兴奋道:“卧槽,好帅,跟陆彦不相上下!” “等会儿打听打听他是谁。” 房间里。 沈之珩看着陶画。她穿着长长拖地的嫁衣,戴着凤冠,容颜似桃花,明媚娇艳,光彩潋滟。 仿佛时间所有事物都失去色彩,唯有她有颜色。 他说:“恭喜你。” “谢谢。”她笑容明艳。 他沉默下来,下一刻。抓住她的手。她一滞,“会长?” 他的下颌抖动,像是在极力克制隐忍,最后仿佛是用尽了一生的勇气,“为什么不能是我?难道我就不行吗?可不可以……别嫁给他?” 沈之珩足够理智,理智了这么多年,却终于在她和别人的婚礼上失去了所有理智。 他眼中的痛苦,让陶画感到难过。她低低叹息,“会长,向前看。” 她什么也没多说,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这简单的三个字没有刀锋,却刺得他鲜血淋漓。 然而他却笑了,眼底泛着水光,他笑了,“我知道了。” 他向她点头,“祝你幸福。” 话音落地,他转身离去,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远。 走出休息区,沈之珩看到远处的陆彦。陆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任谁都能看出他有多高兴。 沈之珩走过去,说:“陆彦,你很幸运,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说完便离去。 陆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沈之珩走出婚礼现场,他抬头望天,“忘字心中绕,爱意皆可……怎可销?” 与此同时,许凌她们正向陶画打探沈之珩的信息。陶画告诉她们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你好。” “是我。” 陶画顿住。是楼慈的声音。她第一反应是挂掉电话。 “不准挂,我有事要说。” 她停住动作,“说。” “今天你结婚,我来毁掉你的婚礼怎么样?” “楼慈!” 他轻笑,“怕了?” “你不准来!” 他好半晌没说话,“放心,我来不了。” 闻言陶画松了口气。 他继续说:“今天你结婚,我送你一件礼物。” “我的礼物就是,诅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得所爱。” 陶画直接挂断电话。他怎么能在她结婚的时候,这样恶毒地诅咒她。她气闷不已。 婚礼开始了。 陶画身着凤冠霞帔,在伴娘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上布满桃花瓣的红毯。 陆彦在红毯另一头,同样红色的婚服,身后是伴郎郑邵东以及钱盛等人。他向她走过去。 藏在人群里的苏黛静静望着他们,指骨捏得泛白。 陶画和陆彦在红毯上汇合,牵起一根红绸,向双方父母走去。 及至父母高堂之前,行三拜九叩之礼。 “一叩首,诗题红叶天受益,谢天赐良缘,二叩首……” 行完三拜九叩之礼,陆彦上前,轻唤:“小桃花。” 她抬首。头上盖着他绣的红盖头。 他上前,隔着红盖头,吻住她。 此时漫天桃花缤纷飘落。漫天桃花雨里,欢呼和掌声里,他隔着红盖头,亲吻她,长长久久,久久长长。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恭喜恭喜 第79章 死亡 婚礼第二天, 陶画在新闻上看到X国昨天发生了特大地震。 她愣了一下。 她扫了眼发生地震的时间。时间是昨天中午。她拿出手机,找到昨天和楼慈的通话记录。 和楼慈通话的时间点,是地震后已经过了几分钟的时候。 他应该没事。毕竟地震已经过了几分钟的时候, 他还在给她打电话。 她并这不是关心他, 只是下意识地了解一下讯息而已。 中午吃饭时,陶画收到沈之珩的消息。她点开消息。 见她神色不对,陆彦问:“怎么了?” 她声音很轻, “楼慈去世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融化进空气里。 时间倒回到昨天。 楼慈这几年一直在接受治疗,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病。 他吃下医生开的药,问医生:“今天是几号?” 医生回答了他。他让医生出去。然后目光落到窗外。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今天是陶画结婚的日子。 他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他皱眉,反应过来大概是地震,立即向外走。 然而才走两步,吊灯咣当砸到他头上。他摔倒在地, 还未起身,天花板又砸了下来, 砸到了他腿上。 剧烈的疼痛与眩晕让他几乎失去意识。他费力挣脱, 没有挣脱出来。 天昏地暗中, 生命在流逝,他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他闭了闭眼, 费力把手机拿出来, 播出去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意识昏沉, 说:“是我。” 他能猜到她会挂电话,他提前阻止她。她没挂电话。 “今天你结婚,我来毁掉你的婚礼怎么样?”他恶毒地恐吓她。 “楼慈!” 他轻笑, “怕了?” “你不准来!” 疼痛让他喘不过气,他好半晌没说话,然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放心,我来不了。” 他快要死了,的确去不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似乎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语速加快:“今天你结婚,我送你一件礼物。” “我的礼物就是,诅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得所爱。” 他就是死,也要诅咒她,不让她好过。 诅咒完,他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而她挂了电话,他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弥留之际,昏暗的视野里出现一抹鲜艳的红色。红色越来越鲜明。原来是穿着红色喜服的陶画。她正在和陆彦举办婚礼。 他看着她,一眨不眨。 又看向陆彦。 渐渐地,陆彦变成了穿着喜服的自己。 和陶画站在一起的新郎变成了自己。 自己和陶画站在一起,牵着红绸。 从五岁那年起,他就发过誓,不再像狗一样去乞求什么,但是弥留之际,他又产生了乞求的念头。 下辈子,他想成为陆彦。 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可笑可怜,他想嘲笑自己,却连裂开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呼吸消失在坍塌的房屋里。 楼慈死了。 遗体挖出来时,手里拿着手机,最后一次通话是和陶画。 作者有话要说:就挺难过的 第80章 苏黛 对于楼慈的死, 陶画到底做不到完全漠然。毕竟相识一场。然而并未影响她很久,婚后,她全部心神继续集中到学习中。 她留校读研, 除了攻读数学之外, 还在进行触芯片研发。 接触芯片研发这件事完全是受楼慈影响,楼慈当初说过,她会推动国家半导体技术发展。他说的她会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她的确证明了,所以她主动接触了半导体研究。接触之后发现她还挺喜欢。 她在读研和研发芯片,而陆彦已经开始接管陆氏的公司了。他没有直接空降决策层, 他去了管理层,由部门副总监做起。 她在帝都,他在A城。他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帝都,而她只要有时间也会去A城。 虽然是异地,但陪对方的时间却并没有少多少。 陶画泡在实验室里的时候, 许凌给她打电话。 “小画,我跟你讲, 今天在公司里, 我又看到那些妖艳贱货暗搓搓地勾引你老公!” 许凌最近进了陆氏, 完全是托陶画的福。进了陆氏后,见到过几次别人暗搓搓地勾引陆彦, 她每次都会给陶画打报告。 但陶画每次都说没事, 她相信陆彦。 可是许凌很担忧,陶画和陆彦分离两地, 异地夫妻最容易产生问题,更何况陆彦周围还有一些蠢蠢欲动的妖艳贱货。 虽然陆彦对那些妖艳贱货的勾引不为所动,但长期下去, 又加上异地,难免会出现问题。 唉,她心里担忧死了。 陶画不担忧。她相信陆彦。而陆彦从未辜负她对他的信任。 晚上出了实验室,她背着书包回公寓,一打开公寓就发现屋内灯开着,鞋柜上的鞋子让她嘴角上扬。 她快速进屋。 屋子里有饭菜的香味。 陆彦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系着围裙,他走近,把她抱到怀里亲了亲,“饭马上就好了,去洗手。” 她洗完手,看到陆彦在给她碗里夹粉蒸排骨。她坐过去,吃了一口粉蒸排骨,说:“你的手艺好像又精进了。” “那就多吃点。” 从大二开始在校外租住后,陆彦就开始学厨艺,因为陶画吃食堂和外卖吃腻了。 到如今陆彦的厨艺已经炉火纯青,最拿手的菜是粉蒸排骨,因为陶画最爱吃粉蒸排骨。 她啃着粉蒸排骨,说:“后天就是周末,我准备去找你的,你干嘛今天来,多累啊。” “想你了。” 她抿唇,“早知道,我就去A城读研。” 陆彦说:“为了你的学业着想,还是留在帝都更好。” 她叹息一声。 饭后她整理衣橱里的衣服,他在背后抱着她,依旧扮演人形挂件。 在一起四五年了,都结婚了,陆彦依旧很粘她。而她也从来就不嫌他过于粘人。 次日。 陶画从桃花的芬芳里醒来。 “早安,小桃花。” 她嗅了嗅新鲜的桃花,像以往的每个早晨一样,把桃花枝揽到手心,“早安。” 陆彦坐飞机回A城,陶画进实验室。她收到苏黛的消息。 苏黛:能见一面吗? 陶画:有什么事吗? 苏黛:见面说。 陶画:好。 苏黛:能来A城吗? 陶画:我后天回A城。 “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陶画站在小区门前,给苏黛打电话。很快苏黛出现在面前。 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也没有见过,再次见到,陶画心情略微复杂。 她张了张嘴:“你……瘦了很多。”不仅瘦了很多,还一副憔悴羸弱的样子,好像特别疲惫。 苏黛笑了笑,“进去吧。” 苏黛住的房子很干净明亮。陶画进去后,苏黛给她泡了一杯花茶。 “你现在,还在上学吗?” “在A城一所中学当英语老师。” “挺好的。”陶画注意到茶几上的药,问:“你在吃药?” “嗯。” “什么药?” “抗失眠症的,抗焦虑症的,抗抑郁症的。” “失眠症,焦虑症?抑郁症?” “嗯。” “你怎么会……” “是因为你,信吗?” 陶画失声。只听苏黛继续道:“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你喜欢的不是赵岁吗?” 苏黛扯了下嘴角,“不,我喜欢的是你,从来就不是赵岁。” “不对,你不是说你是重生的……” 苏黛消瘦的面容隐没在光影之下,她说:“我没有仔细跟你讲过我上辈子的事,其实上辈子,我不喜欢赵岁……” 苏黛说她不喜欢赵岁,上辈子赵岁对她强取豪夺,囚禁她很多年,最后她跳楼而亡,然后再重生到了高中。 陶画惊异不已。她看的小说里,明明男女主很相爱,到结局都很幸福,怎么在苏黛口中却是完全迥异的另一段故事。 “我不喜欢他,我恨他,所以一开始重生的时候,我一直躲着你,为了不让你对我一见钟情,我还特地戴了口罩。” “但是后面我喜欢上你了,我又很矛盾,因为我喜欢上了上辈子的仇人。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突然冷落你,疏远你,并不是因为我家人的缘故才疏远你,我撒谎了。” “后来对你的喜欢战胜了仇恨,我一直在等你向我告白,但却等到你喜欢上了别人。”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何其愚蠢,简直自取其辱,就像一个笑话。” “你不喜欢我,但我却喜欢你。我几乎每天都睡不着,失眠严重,焦虑不安,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好起来,但是没用。” 说到这里,苏黛像是在求救,“陶画,我真的,很难受。” “你需要治疗。” “没有用。你救救我,好吗?”她殷切地看着她。 “我怎么救你?” “爱我,接受我,和我在一起。” 陶画皱眉:“苏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楚。”她眼含泪光,“你救救我,好吗?” “我不会答应你,你还是好好治疗。” “我求求你。”她哀求她。 “不可能的,苏黛,你真的需要好好治疗,以后会好起来的。” 苏黛不再哀求,她轻轻嗤笑,“我早就知道的,你不会答应我。” 她起身,走到窗前,光照在她单薄的身影,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她站在窗前,转过身,“既然你不能爱我,那就永远记住我。” 陶画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她看到站在窗前的苏黛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下一秒,她从窗前跳了下去。 “不要!” 陶画目眦欲裂,冲过去抓她。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黛如一片树叶落了下去。 “砰!” 苏黛摔落在地。身体仿佛被震碎,血从她七窍里流出来。她歪过头,仰望三楼窗户。 上辈子,她因绝望而跳楼,这辈子亦如此。 大约这就是宿命。 她笑了,她惨烈地死在陶画面前,她相信陶画永远也忘不了她。 眼前逐渐漆黑,她大概要死了。 她太累了,四五年的折磨,她无法再坚持。 她对不起她的父母,可是她真的太累了。 下辈子,她一定要快乐,一定要好好活着。 …… 陶画站在苏黛的墓碑前。 墓碑的照片里,苏黛笑容灿烂,如同她跳楼之前那样灿烂。 她没想到,苏黛那样温柔的女孩,居然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苏黛以温柔的火淬炼了性格的钢,她就这么刚烈地跳下去。 陶画将百合放到墓碑前,她抚摸照片,轻声低语:“下辈子,你一定要喜欢上喜欢你的人。” 转身离去的时候看到郑邵东向墓碑走过来。她没想到他会来。 郑邵东说:“唉,好歹是同学一场,来看看。” 说着他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到苏黛墓碑前。 作者有话要说:苏黛:下辈子一定要过得快乐! 第81章 穿越 研三时, 才入半导体行业没几年的陶画研制出了最先进的芯片,一举推动了世界半导体技术发展。 获得世界科学大奖时,陶画站在讲台上, 光芒万射, “首先感谢我的祖国……最后,我最要感谢的是我的先生,是他一直包容我, 理解我,支持我,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他。” 台下,陆彦与她隔着空气对视。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也是能遇见她。旁边有人感叹:“她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拿了两次这样的大奖了, 而且还是不同领域的,上一次是几年前的数学奖!” “她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奇迹?陆彦睫毛开合。 你们看见的奇迹, 都是她一步一步踩着刀尖, 流着血拼出来的。 她耗费所有精力, 牺牲所有时间,没空休息, 没空娱乐, 没空陪家人,甚至健康受到了影响。她付出了那么多, 那么多,才创造了你们眼中的奇迹。 颁奖仪式结束,陆彦牵着陶画走出大堂, 他说:“高中的时候,你说你要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要对国家做贡献,要做一个伟大的人,现在,你成功了。” 她不仅证明了世界性的数学难题,捡到了最多的星星,成为了最灿烂盛大的银河,为国争了光,还推动国内半导体技术发展,国内半导体技术不再落后他国,反而远超他国。她为国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陶画说:“这几年我没有时间陪你,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理解我,支持我。” 他笑道:“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吧?” “嗯。” “那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我。” “好。” 回了家后,陆母说:“你们俩结婚三年了,该准备生小孩儿了吧?” 这几年陶画根本就没有时间生小孩。现在工作告一段落,她总算有了些时间。 她点了点头。 陆母喜笑颜开,“哎哟我的小孙子小孙女儿终于有着落了。” 然而陶画没休息多久就得去参加国外学术交流。 在国外交流了半个多月,陆彦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陶画估算了一下时间,说:“桃花开了,我就回来了。” 估计桃花盛开的时候她就可以回国了。 二月寒冬去,桃花始盛开。 陆彦系着围裙,把烧好的菜端到桌子上。他看了看表。给陶画打电话。 “到哪儿了?” “很快就到了,还在车上,大概七八分钟。” “饭已经准备好了。” “有粉蒸排骨吗?” “有。” “嗯,我马上就要到了。” 陆彦挂了电话。他把新鲜的桃花枝插到花瓶里,放到桌边。此时已经过了四五分钟。预估她应该快到门口了,他给她的碗里夹粉蒸排骨。 正给她夹着粉蒸排骨,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笑道:“小桃花?” 电话那头却是个男人的声音:“先生,不好了!” 陆彦心头一跳。 “怎么会无缘无故昏迷?”病房里,陆彦问医生。 “暂时查不出原因。”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暂时不清楚。” 陆彦愠怒至极:“你们不是医生吗?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医生吓了一跳,“陆先生,请冷静。” “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要我怎么冷静!” 他心急如焚,立即安排转院。又同时联系国内外名医。 夜色寒凉,陆彦坐在病床旁边,一直握着陶画的手。她已经昏迷整整一天了。 司机说,他车子才开到别墅。刚要进大门,她就忽然昏迷过去不省人事,没有任何预兆地昏迷过去。 忽然发现她指尖动了一下,他急促道:“小桃花?” 她的眼皮动了动,缓慢睁开双眼。 她眼中很不清明,似乎在缓冲着什么。“小桃花?”陆彦唤她。 她睫毛眨了很久,发现陆彦握着她的手,她眉头一皱,把手抽出来,“你谁?” …… 明明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空气却只让人觉得稀薄,呼吸透不过来一般,让人窒息。 许笙说:“你应该是,穿到我写的小说里面了。” 陶画看着她。 两天前陶画醒来,发现自己穿回了自己原来的世界。 之前她穿到赵岁身上的时候,赵岁也穿到了她身上。 她穿回来后,许笙了解了情况,很快推断出来,她应该是穿进了她写的小说里。 当年那本甜宠校园文很火的时候,许笙写了一本百合同人文。 因为是百合同人文,所以赵岁是女生,而她写赵岁的时候,以陶画为原型。 她写苏黛含着仇恨重生,赵岁一直被她虐,后来还被家人虐,原来她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她接受不了事实,离家出走,远远离开A城,来到了离A城最远的南江。 在南江,后面一番折腾她又回去和苏黛he了。 当初许笙写到南江的时候,已经没了灵感,为了凑字数,她把自己也写进去,还把贺秦,江言司,林豆这几个学校里最出名的帅哥给写了进去。 陶画终于明白,为什么苏黛上辈子不爱赵岁,为什么自己能在那个世界看到许笙贺秦他们。 原来她没有穿进那本甜宠文,而是穿进了许笙写的同人文里。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如果是穿的百合同人文,为什么她一开始穿过去的时候,赵岁是男生,她穿过去后才变成女生。但此时,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她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眼里没有了光芒,死寂一片。 第82章 等待 陆彦瘦得脱相, 瘦骨嶙峋,像是骷髅架上覆盖了一张皮,行尸走肉一般。 陆母一巴掌扇醒他。 她哭着说:“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他很沉默。 她说:“你把身体拖垮了, 这样下去会死的, 你死了就等不到她回来了!” 听到这话,他身形一动。 至此以后,他开始好好吃饭, 好好睡觉。 夜风刮进静默无声的房间里。他坐在床上,看着她留在床上的小熊抱枕,看着她没合上的书, 看着她没放好的梳子。 他沉默地看着。 一切都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和她会分离,但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离开,在一个平常的春天,在桃花盛开的时候。 她离开了, 他还没看到她生儿育女,没看到她子孙满堂, 还没看她头发变白, 没看到她和他白头偕老, 她就这样离开了。 桃花开了,她没回来。 后来的日子里, 他拼命地工作赚钱, 建立研究室,花全部的钱去找人研究关于平行世界, 关于穿越,关于灵魂转换的事。 她回不来,他就去她的世界。 研究穿越这种事情, 他注定会失败。但他固执地坚持。 同时等待,等她回来。 或许她会回来,或许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但他会一直等待,在反复的希望与失望的折磨中等待。 …… 女生穿着刺绣蓬蓬裙,头发上戴着亮晶晶的发箍,她手捧着一杯奶茶,忽然注意到貌似有人看她。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他大概四十多岁。 他离她十步远,就这么盯着她。她有些不明所以,上前,“请问,你认识我吗?” 他没说话。她心中疑惑,旋即转身离去了。 他站在原地不动,天空中漏下淅淅沥沥的雨丝。雨水淋在他身上,他仍旧站着不动。 雨越来越大,他嘴唇微动。 小桃花,桃花开了十五次了。 你还是没回来。 头顶出现一把伞。 有人说:“回去吧。” 他转过头,看到了举着伞的沈之珩。 沈之珩举着伞,看着被雨淋湿的陆彦。 他曾说过,陆彦很幸运,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但他似乎说错了。 他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个人,然而陆彦才是最不幸的那个人。 陆彦拥有过,但却失去了,并将在等待中继续失去。 桃花开了三十次的时候,陆彦在纸上写下这些字: 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突然有一天,她消失了。 消失得毫无预兆,消失得猝不及防。 我在希望与绝望里等她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愈加清晰,可我却开始怀疑她是否真实存在。 我开始恐惧。 是否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是否她并不存在,她只是我的臆想。哪怕我找到所有证据,证明她并非我的臆想,可恐惧却日渐增生。 他放下笔,斑白的两鬓隐没在黑暗里。 …… 病房里寂静无声。 插着气管的陆彦问沈之珩,“桃花开了吗?” “开了。” 桃花已经开了五十次,他七十六岁了。她还是没回来。 可是,他再也等不到下一次桃花开了。 他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等到容颜衰老,时光枯萎,也等不到啊。写这张的时候一直在听《生死相随》,难受啊难受。 第83章 小沈 沈之珩教自己小孙子的弹琴。 不觉间, 一首凤囚凰从他指尖流淌出。 弥漫在空气里的琴音仿佛变成实质的线条,逐渐勾勒成一个人影。 人影逐渐清晰。 女孩带着明灿的笑容。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久久久久。 看着看着, 他伸手, 指尖碰触虚幻的她。 他没想到,他十八岁的时候喜欢她,八十岁的时候, 还是喜欢她。 小孙子眨着眼睛,“爷爷,你在看什么?” 他说:“一个我一辈子也求不得的人。” “爷爷, 什么是求不得?” “求不得就是,忘不掉,放不下,没有刻意等她,但仍然为她而拒绝了所有人。” “爷爷, 我不懂。” 沈之珩摸着小孙子圆圆的脑袋,“不懂也好, 你长大了, 也不要懂什么是求不得才好。” 小孙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门口, 沈记陶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儿子。 他小的时候,父亲也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父亲心里有一个人, 一个求不得的人。 也因为父亲有一个求不得的人, 所以自己成了他的儿子。 他是孤儿,被父亲领养回去的。父亲给他取名:“沈记陶。” 他走进去, 说:“爸,你最近身体不好,你不要劳累了。让老师教他弹就是。” 父亲已经八十岁了, 身体已经到了油灯枯尽的时候。 这天过后,父亲身体越来越差,两个月后,他躺在床上,意识模糊,有些不清醒。 父亲看着他,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父亲说:“下辈子再遇到你,我要提醒自己,不可以心动,只和你做朋友,只和你做朋友。” 话音落下,父亲再也没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沈之珩:十八岁喜欢的女孩,八十岁了还是喜欢。可下辈子,一定要做朋友,不心动,不难过,就不远不近地欣赏。 第84章 不忘 有人说, 人死后,会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陆彦在隧道里穿行,走了很久, 终于走到隧道尽头。 尽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你好, 往生者,我是执行者十三号,接引你去投胎。” 说完, 他手一挥,白光乍然涌现。 四周环境转换,瞬间变成了轮回台。 站在轮回台上, 执行者十三号手中白光再次涌现,一碗水出现在他掌中。 “往生者,喝下这孟婆汤,即可入轮回台,投胎至下一个世界。” 陆彦好半晌没说话, 问:“生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下一次投胎, 有可能会投到同一个世界吗?” “不可能。生前是什么世界, 投胎后也是这个世界。” “我能不能选择投胎的世界?我认识一个人, 我想投胎到她的世界。” 执行者十三号面露疑色:“你和另一个世界的人接触了?各个世界无法相通,你怎么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人的?” 陆彦讲了陶画的事。 执行者十三号指尖旋转出白光, 传音给上级决策者, 然后从上级决策者那里知道了原因。 却原来,之前有一个决策者四十四号行事粗心大意, 将原本为女性的赵岁弄错了性别,让她投成了一个男人。 过了不久,决策者四十四号发现了自己的工作失误, 立即去修补。但此时赵岁已经十七八岁,决策者干涉人间事能力不够,不能一下子就将他变成女人。 他只能一点一点将赵岁转变成女人。 转换之时,他再一次粗心大意,不小心将赵岁和陶画的灵魂换了位置。不过他下一秒就会发现了,他又及时补救,把他们的灵魂互换了回去,他补救只用了几分钟,而人间已经过了七八年。 一切回归原位,赵岁恢复了女性身份,灵魂也从另一个世界回归,他终于把一切都回归了原位。 然而他的工作失误终究被发现了,接着就被抹灭了。 执行者十三号了解清楚事情原委后,看向陆彦。 陆彦,一个往生者,因为决策者四十四号的粗心大意,而被其祸害了一生。 陆彦说:“我要投胎到她的世界。” 执行者十三号说:“不可以。你该投到哪个世界是既定的,无法改变,这是规则。” 言下之意,无论多少次,他会一直投胎到他原来的世界,而她也会一直投胎到她原来的世界。他们永远也无法投胎到一个世界。 他们永远也无法再见到对方。 陆彦道:“我求你。” 执行者十三号:“规则无法改变。” 陆彦身形颤巍了一下,他的眼睛瞬间通红,像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他从未跪过人,但此时他跪到执行者十三号面前,“我求求你,让我去她的世界,求求你……” 执行者十三号面无表情:“往生者,该入轮回台了。” 他把孟婆汤递给陆彦,“喝下。” 陆彦跪在地上,抬头看孟婆汤,他看了很久,眼泪一直掉,然后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掉落下来。 “往生者,不要拖延时间。” “我不喝。” 喝了就会忘记她。他已经再也见不到她,不能再忘记她。 执行者十三号说:“往生者必须要喝。” “我不喝,我不想忘记她。” 执行者十三号静默半晌:“其实也可以不喝,但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你说。” “你需要通过一百零八难,成功通过了,才可以选择不喝孟婆汤。” “一百零八难?” “一百零八难,刀刑,剑刑,火刑等等等等,一共一百零八难。受难时,你不会死,不会昏过去,不会失去知觉,你要硬生生地承受到第一百零八难。如果中途承受不住喊了停,就是失败。” 陆彦毫不犹豫,“我愿意。” 执行者十三号说:“这么多年,从未有往生者成功过。” 言下之意,通过一百零八难根本就是在做梦。 “我会通过的。” “你决定了?” “开始吧。” 执行者十三号手指一挥,“第一难,刀刑,一百零八刀。” 下一刻,一把刀刺进陆彦胸膛,他喷出一口血,承受不住地后退半步。 然后是第二刀。 才到第二刀,他浑身鲜血流淌,肺叶挤压内脏,每一次呼吸都极艰其难痛苦。 执行者十三号:“还能忍受吗?” 陆彦吐出血,声音微弱:“……能。” 一刀又一刀。 他不会死,不会昏过去,不会失去知觉,极度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叠加。 到了第三十刀,他似乎无法再忍受这样痛苦的折磨,想要喊停,但脑海里却闪现出陶画的模样。 他咬牙,继续承受。 终于,一百零八刀过去,他已经被捅成了筛子,血早就已经流干。 一百零八刀结束,执行者十三号说:“第二难,剑刑,一百零八剑。” 趴在地上鲜血淋漓的陆彦只有指尖能动。 越到后面,难度越大。刀刑和剑刑只是最轻松的两难。 …… “我没想到,你能成功。” 已经不成人样的陆彦满脸干涸的血迹,烧伤,烫伤,各种伤,但他咧开嘴,笑了。 执行者十三号很意外。他实在没想到陆彦居然真的能成功。无数次他看到陆彦承受不住想喊停,但陆彦最后始终没吭声。 是有多坚定的意志才能坚持下来? 他无法想象,陆彦有多爱那个叫陶画的女孩。明明不能再见面,却不愿忘记。 再次站在轮回台上,执行者十三号说:“往生者,准备好了吗?” 陆彦点头。 轮回台转动,陆彦很快消失在轮回台里。 执行者十三号结束工作,轮回台被他收回掌心。每一个执行者都拥有一个轮回台。 斜前方白光乍然闪现,执行者十四号凭空闪现,“十三,刚才我接引的那个往生者,太厉害了,居然通过了一百零八难!” “这个叫陶画的往生者还是个女的呢,能承受住一百零八太厉害了,她真是个痴情的人,为了不忘记她爱的人,生生承受住了一百零八难,真是厉害。” “你说她叫什么?” “陶画,怎么了?” “给我看一下她的资料。” “干嘛?你看吧。” 扫完资料,执行者十三号确定十四号刚才接引的往生者就是他所想的那个陶画。 他叹气,粗心大意的决策者四十四号,只是一不小心的工作失误,就害了两个如此相爱的人。 他们明明相爱,却生生不能见。 生生不能见,却又同时选择生生不相忘。 作者有话要说:执行者:生生不能见,生生不相忘,何必,一碗孟婆汤就好了,不必如此痛苦。 第85章 规则 一、 小桃花, 你过得好吗? 学校里有几个人拿了数学联赛前几名,但他们都没你厉害。 二、 小桃花,你过得好吗? 我遇到了六岁的楼慈, 这一世的楼慈父母很爱他,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性格比之前好太多,然而我见了他, 还是忍不住想踹他。 三、 小桃花,你过得好吗? 我现在做粉蒸排骨的手艺又进步了很多。 四、 小桃花,你过得好吗? 我遇到邵东了。已经有好几辈子没过见过他, 刚开始还没认出来。 你知道他和谁在一起了吗? 他和苏黛在一起了。对,是苏黛。我也遇到了苏黛。 邵东这小子,居然喜欢苏黛。难怪他以前要去上沪念大学,原来并不是要去上沪浪,而是追随苏黛去的。难怪他还特地去看苏黛的墓碑。 这小子, 藏得够深啊。 五、 小桃花,你过得好吗? 我又转世了。 六、 小桃花, 你过得好吗? 时间太久, 我不知道转世多少次了, 有点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不过我学会了画画,我能画出你的脸。这样以后不管过了多久, 我都会记住你的样子。 七、 小桃花, 你过得好吗? 我遇到沈之珩了,他以前因为你而一辈子不结婚, 这辈子竟然又不结婚,他好像对女人没兴趣,当然, 他对男人也没兴趣,他爱的只有他的琴,把琴当作伴侣了。 不过他活得很开心。 八、 小桃花,你过得好吗? 这次好像是第六十六次转世。六十六,六六大顺,很吉利的数字,哈哈。 一、 陆彦,你过得好吗? 今天看了篮球比赛,他们打篮球都没你厉害。 二、 陆彦,你过得好吗? 我遇到了许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以前最好的朋友。见到她我很开心。 三、 陆彦,你过得好吗? 我想吃你做的粉蒸排骨。 四、 陆彦,你过得好吗? 我又遇到我以前的朋友了,好几辈子没看到过她了,差点没认出来。 五、 陆彦,你过得好吗? 我又转世了。 六、 陆彦,你过得好吗? 时间太久,我不知道转世多少次了,有点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不过我学会了画画,我能画出你的脸。这样以后不管过了多久,我都会记住你的样子。 七、 陆彦,你过得好吗? 我又遇了我以前的朋友,这么多辈子过去,能再遇见,我很开心。 八、 陆彦,你过得好吗? 这次好像是第六十六次转世。六十六,六六大顺,很吉利的数字,哈哈。 …… 演播厅里,灯光明亮闪烁。 主持人看了看手里的稿子,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嘉宾。 嘉宾穿着球衣,身材颀长,相貌初出众。知道自己今天的嘉宾是陆彦的时候,她很是激动了一会儿。 陆彦,国家篮球运动员,带队比赛,屡战屡胜,创造了不败奇迹。不仅篮球打得好,人长得也这么帅。在体育圈和娱乐圈圈了一大波粉,人气比明星高得多。 之前在电视里面看到他只觉得他很帅,现在见到真人,居然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帅。 她收敛心神,念起稿子,“您心口纹的桃花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每次比赛结束,他都会脱掉球衣,仰头望天,指着自己心口纹的桃花,然后比心。 像是在看天上的某一个人,对着那个人,指着自己心口的桃花,然后比心。 这一动作已成为他的标志性动作。 她等着陆彦回答。 陆彦摸着心口的桃花,说:“为我的妻子纹的。” 主持人一愣,“您的妻子?您已经结婚了?” 他颔首。 主持人心中遗憾,真是可惜,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真是英年早婚啊。 这消息一出,他的那些粉丝肯定要心碎。 “能说一些关于您妻子的事吗?”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说这话的时候,他眼角眉梢都温柔了起来。 这一幕定格在主持人的眼睛里。此后不管过了多少年,她都能记住陆彦谈及他妻子时温柔的样子。 访谈结束后,许多人费大力去扒陆彦的妻子是谁。但是什么也扒不出来。或许是保密得太好了。 保密得太好,好到几十年后陆彦去世,也没人知道他的妻子到底是谁。 演播厅里,灯光明亮闪烁。 主持人看了看手里的稿子,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嘉宾。 嘉宾穿着裙子,身材姣好,相貌出众。知道自己今天的嘉宾是陶画的时候,他很是激动了一会儿。 陶画,年纪轻轻就屡创奇迹的科学家,人不仅优秀,还长得这么漂亮,在科学圈和娱乐圈圈了一大波粉,人气比一般都明星高得多。 之前在电视里面看到她只觉得她很美,现在见到真人,居然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美。 他收敛心神,念起稿子,“您每次都把研究出来的成果命名为LY,这两个字母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每一次,每一次她研究出新成果,都将之命名为LY。 他等着陶画回答。 陶画:“为我的先生命名的。” 主持人一愣,“您的先生?您已经结婚了?” 她颔首。 主持人心中遗憾,真是可惜,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真是英年早婚啊。 这消息一出,她的那些粉丝肯定要心碎。 “能说一些关于您先生的事吗?”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孩。”说这话的时候,她眼角眉梢都温柔了起来。 这一幕定格在主持人的眼睛里。此后不管过了多久,他都能记住陶画谈及她先生时温柔的样子。 访谈结束后,许多人费大力去扒陶画的先生是谁。但是什么也扒不出来。或许是保密得太好了。 保密得太好,好到几十年后陶画去世,也没人知道她的先生到底是谁。 …… 执行者十三号和执行者十四号在一起喝茶。 “十三,这都第一百零七世了吧。” “嗯。”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坚持那么久,都一百零七次了……” “十三。” “嗯?” “我们帮帮他们吧,他们太可怜了。” “你想怎么帮?” “多余的也帮不了,就是下一次他们投胎的时候,让他们在轮回台见一面吧。” “不行,往生者与往生者之间不能见面。”就连往生者与往生者之间的消息都不能透露,何况见面。 “可是……” “不能违背规则。” “就悄悄让他们见一面。” “不行,一旦被发现,我们会被磨灭。” “唉……好吧,我也就是说说。”执行者十四叹气。 执行者十三号:“何况,不见面更好,见了,或许他们的执念会更深,不见面,或许他们的执念会慢慢减少,最后决定喝孟婆汤,忘掉对方。这样对双方都好。” 然而执行者十四号却不赞同他的话,“这都一百多世了,你觉得他们的执念减少了吗?” 执行者十三号不吭声了。 然而又能如何? 生生不能见,生生不相忘,这样深的执念,改变不了任何事。 规则就是规则,两个世界的人,就是两条平行线,无论如何也无法交叉。 残酷无情,但无法改变。 规则,便是这世间最让人无力的事。 …… 陆彦从隧道里走出来,接引他的仍然是执行者十三号。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见到执行者十三号。 太多次,他已经记不清了。 执行者十三号手中白光一闪。 四周环境转换,没有像以往那样变成轮回台。 陆彦微顿,紧接着,从烟雾里走出来两个人。 看清楚其中一个人后,他愣住。 而那个人也看着他,愣住。 执行者十四号站到执行者十三号身边,说:“你们只有三分钟的见面时间,再多的就不能有了,我们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给你们创造这次机会的,你们速度点!” 陆彦看着陶画。 陶画看着陆彦。 他们相视沉默,眼里都是眼泪。 他们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说了很多。 直到最后一秒。 他们互相消失在对方视线里。 轮回台上,执行者十四号问陶画:“为什么你们什么话都不说啊!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冒着多大的风险给你们创造这次机会的!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啊!” 陶画擦掉眼泪,说:“谢谢,可以开始一百零八难了。” 执行者十四号抓狂。 另一边。 陆彦也开始受一百零八难。他一边受难,一边撕心裂肺地痛哭。 执行者十三号很诧异:“你以前受难时都没哭,为什么这次要哭?” 陆彦如泣血泪,“一百零八难,这么多世,她那么怕疼的人,是怎么熬过这么多世的……” 方才只是看到她,什么也没说,但他却知道了,她也和他一样,每次转世都没喝孟婆汤。每次都要承受一百零八难。 她那么怕疼的人啊,是怎么承受过去的。 这一刻,他的心上的疼,远远胜过一百零八难赋予给他的生理上的疼痛。 他趴在满地血迹里,撕心裂肺地流泪。 最后,他抬起满是伤痕和血泪交杂的脸,“请你帮我一个忙。” 又到了转世的时候。陶画再次看到陆彦,她震住。执行者十四号不是说,只有一次见面的机会吗? 执行者十四号在一侧催促道:“别管了,你们行动快点!” 这一次,陆彦走过来。 陆彦声音沙哑:“小桃花。” 陶画哽咽:“陆彦。” 他说:“我们在这里再结一次婚。” 她说:“好。” 他和她并肩站立,他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拜完堂,他起身,目光掠过执行者十三号。 执行者十三号拿了两杯酒来。 陆彦对陶画说:“喝交杯酒。” 陶画接过酒杯。 他们手握酒杯,交杯。 酒刚喝完,执行者十三号道:“时间到了。” 话音落下,陆彦和陶画互相消失在对方视线里。 轮回台上,执行者十三号说:“她都已经喝了,你也喝了罢。” 陆彦摇头,“我不想忘记她。” 执行者十四号沉默下去。上一次陆彦头胎时,请求他帮忙,让他们再见一面。目的是骗陶画喝下孟婆汤。 方才的交杯酒,其实是孟婆汤。陶画喝下了,但陆彦没有喝下去。 本来执行者十三号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又冒风险去帮他们见面,但是最后也不知为何,他点头同意了。 他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触动规则。 陆彦说:“开始一百零八难吧。” “你真的不喝?” “不喝。” 受难开始。 浑身鲜血淋漓,身上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的陆彦一边流血,一边笑。 真好,下辈子,小桃花再也不用承受一百零八难。她再也不会那么疼了。 她会忘记他,会爱上一个爱她的人,会结婚生子,会儿孙满堂,会一辈子幸福。 她会很幸福,而一切痛苦都让他来承受吧。 刀插着他的身体,他一边流血,一边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