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她慌了 作者:宇宙第一红 文案 我叫昭和,是秦国三公主,我现在很慌。 因为叛军打过来了。 我上城墙上一看,更慌了。 叛军是我前未婚夫。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爱情战争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昭和,江刃 ┃ 配角:已完结:《今天我积德》 ┃ 其它:下一本:《凛冬晨曦》 一句话简介:公主她凭一己之力祸害了两个国 立意:教大家好好恋爱的正能量书籍 ==================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彼时正是八月炎炎,若是搁在往常的时候,我应该跟一帮姐妹们窝在寝宫里喝梅子汤。 但今年喝不上了,以后都喝不上了。 因为敌国来犯,大秦国破,据说敌军将领正在十里开外冲进来,随时都能冲破脆弱的国门。 大秦要亡了。 我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早就跑了,带着他的金银珠宝、他的兵一起,找个地方另作国都,我这个不受宠的公主带上也没什么用,只会添麻烦,就都被扔下等死了。 八月的泾河,烽火引着狼烟。 泾河是大秦的国都,以往是最热闹的地方,现在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铁骑踩着禁军的尸首而来,鲜血汇聚成一小股河流,尖叫和哭泣声划破天穹,宫里宫外人仰马翻。 “公主!”弯月提着包裹,从殿外冲进来,尖叫着喊:“公主,我们快跑,敌军来了!” 我坐在古琴后面,心说你现在才想着跑,果然不愧是我的侍女,这脑袋转的比我还慢。 “跑不了了。”我是被大秦遗弃的公主,谁都能跑,唯有我不能跑,我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大秦灭了,我当殉国。 我说:“你藏在床底下吧,我好歹也是个公主,他们会给我留点余地,不会烧我的寝宫,你藏个几天说不定还能活。” 弯月是我最忠心的侍女,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我,我也真希望她能活下来。 “公主,您不奴婢也不走,奴婢跟您一起去。”弯月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抱着我的腿,一副要哭抽过去的样子,鼻涕都抹了我一裙子。 这是我最漂亮的孔雀裙。 我叹息一声,罢了,不跟她计较了,死都要死了,还差这一条裙子么。 正当弯月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估摸着是叛军来了,摸了摸衣袖里的小匕首,从容的站起来了,准备说一套词儿,然后直接自裁了,免得受人侮辱。 结果进来的却是禁军首领。 这人我认识,姓方,是大太监刘囍的干儿子,也是个无恶不做的卑鄙小人,全靠着他干爹的权势,飞扬跋扈狗仗人势,不过他怎么没走呢? 我暗想,估计也跟我一样,是被人丢下的弃子吧。 “方统领——”我蹙眉走出来几步,迎面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 “昭和公主。”方统领进来,草草的向我行了个礼:“非常时期,得罪了。” 我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方统领拧着胳膊拖出去了,弯月尖叫着扑上来,被禁军一脚踢开了,方统领拎着我,一路把我拖到了城墙上。 三丈城墙下站着黑压压的敌军,蓄势待发,那闪着冷光、沾着鲜血的兵器看得我浑身发麻,只一眼我就赶忙收回视线来,不敢再看。 但方统领牢牢地摁着我的肩膀,让我正脸面向敌军。 我心说方统领难道是要杀了我,然后带着我的头颅向敌军投诚吗?那这也太晚了,人家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还差我这一个人头吗?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方统领突然一嗓子嚎出来:“江家小儿,你瞧清楚了,这可是昭和公主,你胆敢进城一步,我就一刀砍了她的脑袋!” 我原本跳到喉咙眼的心猛地向下一坠,狠狠地砸到了肚子里,砸的我浑身肝胆俱裂,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江家小儿。 我僵硬的抬起头来,向下看。 三丈高墙之下,我看到了敌军首领的脸。 江刃。 那是江刃,我曾经的未婚夫,我年少时粘着的江哥哥,我幼时崇拜的江少爷。 那张脸不管多少年再看我都能认出来。 三年时光并没有改变他什么,还是那张脸,那双眼,在看向我的时候依旧冰冷,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我心头一疼,赶忙别过眼去不敢再看,要是再看一眼,方统领没杀死我,我自己先疼死了。 “江家小儿!”方统领还在喊:“现在退兵三十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心说方统领这眼睛也不知道咋长的,敢跟江刃提这条件? 江刃是何许人也?就算现在被钳制的是他亲爹,他都能面不改色的一刀劈下来。 果然,江刃亲手拉了一把弓,那箭尖直直的指向了我,他那俩手指头只要一松,就能把我射个对穿。 方统领慌了,大声吼:“江家小儿,看清楚了,这可是昭和公主!” 我心说,我就是天王老子都没用,江刃该杀都一样杀,这帮人为什么一直觉得江刃会对我另眼相待呢? 就凭我是他未婚妻? 我暗叹一声,那可真是太牵强了,世人皆言我与江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我知道,江刃自小就讨厌我,他巴不得我死呢。 “昭和,公主!”方统领急急地押着我喊:“还不快求求他,否则你我今日都得死!” 我被方统领摁着脖颈,再一次避无可避的看向了江刃。 江刃的箭快放出来了,看这角度是正对着我心口的,我叹了口气,说:“方统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他要真在意我,能拿着箭对着我吗?再说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恨不得一箭杀了我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刃一箭就射过来了。 方统领一声惊呼退后半步,我也跟着退后半步,那箭从我的肩膀处划过去,将我的胳膊划破了,鲜血顿时涌出来,疼的我一个哆嗦,眼泪都给我疼下来了。 “妈的!”方统领似乎是看我没什么用了,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转头抽刀,怒吼道:“来人,弓箭手,准备放箭!” 刹那间杀声震天,战鼓骤响,无数弓箭手冲到城墙上,往下射箭,城下的敌军也往上射箭,还有人搭了□□往上冲,战争一触即发,不知道谁的血呲了我一脸。 “公主,公主!”弯月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了,冲到我身边,哭嚎着拖着我跑。 我费力的站起来,跟着她往城墙下挪,心说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儿,我乃是大秦的公主,死也得死的漂亮点。 弯月一路拖着我,把我拖到了后花园的一个湖边上,这湖是我最喜欢的湖,里面长着一种并蒂莲,以往弯月经常下湖里给我捞并蒂莲。 我盯着湖面琢磨,死在湖里,飘在并蒂莲里,应该也挺漂亮。 “公主!”弯月“噗通”一下跪下了,兴许是刚才哭够了,现在虽然还红着眼,但却没什么眼泪了,她抬着头,直挺挺的看着我:“奴婢以往在湖里捞莲的时候,曾发现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城外的一条大河,奴婢水性好,能带着公主逃出去,公主,别殉国了,随奴婢逃吧。” 我当即拒绝,这怎么行?我可是大秦的公主。 弯月一咬牙,道:“公主,您不随我走,可就要落到江刃手里了,外头的城墙挡不了多久,江刃片刻后就该找到您了,江刃多厌恶您您是知道的,万一他折磨您可怎么办?他当初可是给那些乱臣贼子上过刑的,您忘了?那些贼人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我听得心里一阵哆嗦。 天大地大,我连父皇都不怕,就怕江刃。 一想到江刃要给我上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跟着抽抽的疼,疼得我当即决定跟弯月一起逃命。 至于殉不殉国改日再谈吧,这跟信佛是一个道理的,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俺也一样! 然后我利索的跟弯月跳湖了, 我是不通水性的,下了湖跟块死木头似得,动都不会动一下,弯月一个弱女子,费尽力气带着我往下潜,几次失败,又几次努力,最后我俩平躺在湖面上,藏在并蒂莲中间,彼此埋怨对方太胖了。 彼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兴许是因为躺在水里的缘故,外头的喧嚣我们俩都听不太见了,四周的并蒂莲的清香掩盖住了血腥味儿,我抬头就能看见嫩粉色的花瓣儿,碧绿色的茎叶和淡蓝色的天。 我一下子想到了我十二岁那年的游湖。 那年我也是这样,躺在小船上,游在百花深处,看着满天星辰,不过那时陪在我身边的不是弯月,而是江刃。 我十二岁那年刚认识江刃,那时我二皇兄是个吃喝玩乐的浪荡子,经常跑出宫,跑到一些妓院、赌场去玩,那时候我死缠着我二皇兄,叫二皇兄带着我去了。 但我二皇兄不靠谱,带我去游湖玩,玩着玩着就把我给弄丢了,我坐着船,一个人飘在湖心上哭,后来是江刃从湖那边踩着湖中并蒂莲飞过来,落到船头,将船又渡到了岸边。 那时我便对江刃一见倾心了,羞答答的问了他的名号之后,回宫第一件事儿就是跪在我父皇面前,求我父皇赐婚。 我我母妃当时尚未病逝,我还挺得宠,父皇明面上也想拉拢江家,就干脆同意了,我领了旨,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江刃。 不过江刃不喜欢我,他没想到自己随手救下的小姑娘会是公主,也没想到会招惹来一个姻缘,最开始他还挺有礼貌的,被我缠烦了,就开始对我横眉冷对。 到最后,厌恶都写在脸上了,但我当时才十二岁,被他的美貌蒙蔽了双眼,根本不管他讨不讨厌我,死活非缠着他,说长大了要嫁给他。 那时的江刃十六岁,还是大名鼎鼎的江家之后,他家六代为将,家中长辈常年驻守边关,江刃更是被誉为江家之刃,有人曾言,江刃将是大秦的刀锋,假以时日,必将为大秦打出一片江山。 可谁能想到,刀锋回转,竟斩了大秦的脊梁。 “公主。”躺在我旁边的弯月累坏了,飘在水里竟然都要睡着了,细声细气的问我:“您说,江刃为大燕国为将,若是叫江家祖先知道了,会不会骂他啊?” 我听得一阵心酸,又一阵心冷:“江家的人若是还活着,估计该鼓掌叫好,顺便放上一挂鞭炮。”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盛夏蝉鸣》娇娇软软小网红×黑心大律师 《凛冬霜寒》《深秋野鹿》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但公主也没什么卵用,不过浊世一尘埃罢了。 我依稀记得那是三年前,盛夏的某一天,也就是我求了父皇旨意没多少天之后,江家就被灭门了。 江家满门忠烈,全叫我父皇给斩了,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证据。 其实就是功高震主了,谁让江家锋芒太胜了呢? 我父皇抄了江家人的时候我还陪着我皇祖母在寺庙祭祖呢,听了风声祖也不祭了,祖母也不要了,一路狂奔回泾,我到泾河的时候,江家已经被抄了,满门落狱。 我跪倒在父皇的御书房前,被盛怒的父皇泼了一脸的热茶,烫得我直哭,我哭着去找我母妃,我母妃心疼我,想尽办法给我通融了一下,让我进牢里去看了江刃。 当时才十六的江刃被打的遍体鳞伤,我一时心软,当场跟江刃换了衣服,让江刃穿我的衣服跑了。 后来事发之后,父皇勃然大怒,把我丢回宫里禁足半年,禁足期过后再也没召见过我,那时候皇后见机会来了,疯狂作妖陷害我母亲,连带着皇上也不疼我母亲了。 我母亲本来就身娇体弱,皇后又故意让我母亲在坤宁宫门口跪了一晚上,说是要让我母亲知道赎罪,经过那次之后,我母亲更是大病一场,在我母亲病重的第七天,江家人全斩了,就剩下一个江刃逃了,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现在这么一看,估摸着是逃到大燕去了。 大燕国力强盛,和我大秦巅峰时相比不相上下,只不过大燕国的人都是文弱书生,很少有将领之才,所以才会被大秦压着打这么多年,现在江刃去了大燕,大燕人估计得举双手欢迎,顺便谢谢我父皇花式作死。 越想那些事儿我就越糟心,恨来恨去,最后恨上了我今天因为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拼命吃下的那三碗饭,我要是不吃那三碗饭,我至于潜不下去吗!我不早都逃出去了吗,哪儿还能在这儿伤春悲秋!! “公主!”突然间,躺在我旁边的弯月突然轻吸了一口气:“江刃来了。” 我本来躺在水上就很难了,动都动不了一下,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差点直接掀水底下去,我粗粗的喘了一口气,抬头正透过并蒂莲看见江刃。 江刃站在花前,满身血腥杀气。 他身上穿着银色铠甲,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他枪尖上挑着的脑袋,是方统领的。 我和弯月对视一眼,同时狠吸了一口气,一起下潜。 然后又一起飘上来了。 我都快急冒火了,弯月也急的直掉眼泪,最后我灌了一肚子水,眼见着实在是下不去了,我俩只能游到了湖对岸,跑上了岸边,我现在都不想什么“活不活命了”,我只想赶紧离江刃远点,找个地方快点自裁,痛快点死了得了。 弯月带我一路逃到了冷宫里。 冷宫这地方常年凄清寒骨,又偏又小,那群敌将还没摸到这头来呢,弯月带我溜到了一个最深的小院子前,然后带我钻到了一个假山里。 “公主。”弯月脸色惨白:“您在这儿躲着,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追过来。” 然后弯月就跑出去了,她才一跑出去没几步路,就尖叫着喊起来了:“江刃啊啊啊啊啊公主快跑啊!” 然后我就听到“噗通”一声。 我吓了一跳,心说弯月是被江刃杀了吗?连忙探头一看,正看到弯月倒在地上翻白眼的样子,好家伙,自己吓晕了,我再抬头这么一看,江刃就在五米开外面无表情的盯着我呢! 完他娘的蛋了! 我在当即跪下磕头求饶和宁死不屈一刀自裁中摇摆了三秒,然后拿起了我的小匕首,横在了我的脖颈上。 “别过来!”我大声喊:“江刃,你再过来我就自裁!” 这台词好像有点不对,江刃好像也不怕我自裁,但我也顾不得太多了,向前两步狂踢弯月。 弯月活生生被我踢醒了,尖叫着爬起来,挡在我身前喊:“乱臣贼子,休想碰公主一下!” 江刃还站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那双眼冷冷的看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弯月刚才也就生猛了那么一下,她一冷静下来比我都怂,往地上一跪,“砰砰”冲着江刃磕头,嚎啕大哭:“江小将军,不,江少爷,您放了我们公主吧,我们公主从未有过对不起您啊!皇上跑了,太子跑了,您去杀他们啊!屠您满门的不是公主,是皇上,皇上啊!” 瞅瞅给弯月吓得,这大不敬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比着脖颈,一时间都顾不上给弯月一脚了,反正国都亡了,也没什么可“不敬”的了,一时间又悲又愤,恨不得一刀砍我自己脖子上。 “昭和。”突然间,我听到了一道沙哑的声音,我有点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我眼含着泪,看到江刃冷漠的眼,他的枪尖指着弯月,眉头不耐的挑起,他这三年瘦多了,也高多了,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眉宇间凝着阴戾,见我看过去,他开口,说:“过来。” 我听得耳朵都跟着嗡嗡的响。 以往他从不叫我的名字,兴许是因为厌恶我当初请我父皇赐婚的事儿,他每次见我都要冷冷的喊一声“公主殿下”,疏离淡漠,然后直接找个借口开溜,他轻功极好,踩着草尖儿就能飞,我也撵不上,只能干巴巴的瞅着。 现在他一叫我,我就情不自禁的往他的方向走过去,我想,左右也是要死的,死在他手上,总比死在我自己手上要好,等我下了地狱,我还能跟母后说,我是保家卫国宁死不屈才被江刃杀了的,这多好听啊。 “公主,快跑啊公主!”弯月还在后头喊,我颤着腿,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迎着他手里的枪尖走过去。 父债子偿,我终于知道父皇为什么把所有孩子都带走了,只把我留下来了,父皇定是早就知道,来人是江刃了。 我看到江刃冲我抬手,看到那枪尖在半空中动了一下,我心一横,闭着眼睛冲了过去。 就让我这么死了吧。 但我最终也没死成。 说来惭愧,我当时冲过去的时候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但是再坚定的决心也抵不住我害怕啊!我跑了才两步道,脚下一软,眼前一黑,我活生生给吓晕过去了。 我晕过去之前,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了。 谁知道我不仅醒过来了,我还是躺在坤宁宫里醒过来的。 坤宁宫的碧水沉香是独一份的,是皇后最喜欢的,那香料在坤宁宫熏了几十年了,这里的木料都入了味儿了,皇后以往对我格外苛刻,我连带着这个味道都很不喜欢,一睁眼,我就被那股淡淡的香味儿熏得一阵起腻,这么左右一看,我就看到了正红色的帘子。 还是新帘子呢,上面绣着金色的花,哎呦呵,还有个“囍”字儿。 感情皇后要梅开二度啊? 我都看笑了,一笑出生来,床旁边突然传来了弯月惊喜的声音:“公主,您昏迷了两天了,终于醒了!”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梅开二度个屁啊! “我怎么在这儿?”我惊恐的从床上翻起来,探出帷帐往外看:“江...他呢?” 弯月看着我,欲言又止。 “说啊!”我急坏了:“他怎么没杀我,把我关在这里要干嘛?” 弯月止言又欲。 房间窗户没关,我顺着窗户往外一看,顿时一股火儿冒上了胸口。 好家伙!外头张灯结彩上了! 亡国之君就不是君了吗?满地冤魂头七还没过,江刃就迫不及待要坐上我爹的王位了!当我是死的吗? 之前还满地人头血流千里呢,现在都他娘的挂上红灯笼了,江刃个小犊子欺人太甚,本宫非跟他拼了不可! “公主!”见我要火,弯月一把抱住了我的腿,颤巍巍地说:“江刃要称帝了,他带的兵已经冲进了城里,所有的皇亲国戚都在外头站着呢,等着江刃发落呢。” 我气坏了:“发落就发落,本宫怕死不成!” “江刃还说了。”弯月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说:“您要是嫁给他,他就绕这些人一命。” “嫁就嫁,我怕他...什么?”我一个不小心,脚踩着自个儿的裙摆,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马趴,我都顾不上疼,震惊的回头看弯月:“本宫聋了还是你疯了?他要娶本宫?”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但我马上就是个皇后了。 别误会,没乱/伦,就是都疯了。 但是不管江刃疯成什么样了,我都得跟他一起疯,能用我一人救下我家族上百人,简直是一笔太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江刃要是个生意人,准赔的底裤都扔了。 举国大丧,老皇帝跑了,新皇帝上任,第一件事儿不是治国强兵,不是屠杀百官,不是推翻苛政,而是定下迎娶皇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江刃这狗东西有多急色了。 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我一向不懂治国这些事,我只知道江刃上任才坐上我父皇的位置的第一天,不知道使了什么妖魔邪法,就把那摇摇欲坠的朝纲给稳住了。 我听弯月说的时候,愁得满嘴起泡。 我要是真嫁了江刃,那就相当于把我父皇扒光了钉在城墙头上挂着了。 江刃踏破了秦国,屠杀秦国百姓,到头来还要娶我这个秦国公主,搁谁谁受得了啊! “公主,奴婢瞧着您就从了吧。”昨儿弯月还对江刃破口大骂呢,今儿就换了一张脸了,苦口婆心的劝我:“且不说您能救下那些个人呢,光说您若是成了皇后,从您肚子里出来的不也是秦家的血脉吗?到时候坐上皇位的,不还是您秦家的子嗣吗?” 我听得一阵落泪。 瞧瞧,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好奴婢——果然跟我一个想法!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擦了一把眼泪,决定先去跟江刃打个照面,我得看看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结果我才刚爬起来,就听外面人通传:“皇上——驾到!” 这太监以前就是我父皇的通报太监,声音拖得贼长,又细又尖,乍一听我还以为是我父皇来了呢。 反倒是旁边的弯月打了个哆嗦,扯着我裙子的手微微一缩:“公主,江刃来了。” 江刃!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才几天功夫啊,这都改朝换代了! “弯月!”我气势汹汹的从地上站起来,把弯月吓坏了:“奴婢在!” “别说我醒了!”我又气势汹汹的跑回了床上躺着,顺便拿被子盖住了脸。 弯月什么反应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一动都不敢动了,刚才升腾起来的那点小勇气现在都灭了,我躺在被子里,指甲都快把掌心抓破了。 我听见弯月哆哆嗦嗦的行礼问好,然后又慢慢退下的脚步声,但是从始至终,我都没听见有别人的声音。 外头安安静静的,我的脑袋闷在被子里,闷得鼻尖上都带着汗,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探出脑袋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拉开了我的被子! 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我咬着牙不敢动,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胳膊,那手粗糙的很,茧子隔着罗裳都能感觉到,摩擦到我伤口附近的时候让我一阵疼。 这手不摸我都忘了,我胳膊之前被伤到了,后来又泡了水,总之受了大罪了,但也是因为这两天事儿多,我都顾不上疼了。 但不知怎么的,现在被这么一摸,我突然觉得疼的受不了了,浑身都跟着难受,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出来,我忍啊忍,实在没忍住,眼眶到底还是湿了。 那手在我胳膊上顿了一下,又收回去了。 我心说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就听到江刃的声音落下,他声音还是沙哑的,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似得,慢腾腾的落下:“三日后你我大婚,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看样子是知道我装睡了,我老脸一红,有点不太敢睁眼。 “只要你想的。”江刃又补了一句。 我听得心思都活起来了,也顾不上装睡了,一个个念头往脑袋上窜,又怕太过分,干脆低咳了一声,装作没有装睡这回事儿似得,硬着头皮坐起来,从最小的条件开始提:“我要十里红妆。” “国库都是你的。” “我要穿并蒂莲裙。” “现在就让绣娘做。” “外头那帮人都放吗?” “放。” “只娶我一个?” “嗯。” “我只能生出女儿怎么办?” “那就让她做女帝。” “大秦的国号改吗?” “你喜欢就不改。” 我越说越高兴,忍不住把这辈子想做但没做成的事儿全给拎出来说了一通,说到兴头上,也忘了害怕了,忍不住跪坐起来在床上弹了两下,笑嘻嘻的问江刃:“都是真的啊?没骗我吧?” 彼时江刃正坐在我的床侧,他现在换下了铠甲,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长袍边缘处绣着黑色的五爪金龙,头上带着一块黑玉,正垂着眼帘听我说话。 他年少时长得跟画里的人儿似得,好看的不行,就是太冷了些,看人的时候总让人打哆嗦,现在兴许是张开了,眉眼没有原先那般精致了,反倒添了几分悍戾来,眼窝微微凹陷着,眉头蹙着,见我发问,抬眸看了我一眼。 兴许是见我一脸期待,他竟然也跟着提了一下嘴角,这一笑不得了,满脸的煞气都跟着淡了几分,恍惚间竟然有一种冰雪消融的感觉,也不回答,只是冲我点头。 我脑子一抽,突然问他:“你为什么要娶我?” 难道是为了报当年的恩吗? 江刃一顿。 他知道我问的这个问题后面的意思是什么。 我叫秦昭和,我是他灭门仇人的女儿,我是大秦的公主。 他打下了秦家的江山,理应灭了秦国的所有人。 国恨家仇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江家那近百口的性命也不是能放下的,我这人实心眼,实在是想不通,想不懂,现在不问,以后也是要问的。 江刃定定的看着我。 他的视线锋利如刀,看得我头皮发麻,我有些抵挡不住,想要垂下头,又咬着牙,忍住了,硬生生的和他对视。 “我...”江刃一开口,似乎是想和我说什么,但是那话到了喉咙,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又吞回去了。 他的脸上隐约浮现了几分烦躁,似乎不知道该与我怎么说,我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坏了,他每每出现这种表情时都会抬脚走人,然后躲我好一阵子。 果不其然,他现在立马就起身要走了! 我心头一气,咬着牙从床上站起来,借着床的高度低头看他,为显得有些气势还凭空拔高了音量:“你是不是因为本宫当初救你一命,所以你才要娶本宫?” “江刃我告诉你,你可别把本宫当年那点蠢事儿记挂在心里,本宫现在想起来都直犯膈应,要不是本宫当初蠢,怎么会连累得现在国破家亡?本宫现在恨不得你死了——” 我本来是想了一肚子更恶毒的话想说,但一对上江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江刃这些年大概没少吃苦,他的脸是干瘦的,身体是千疮百孔的,看向我的眼神麻木而冷漠,似乎在等着我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我又没出息的憋回去了,有点不敢说,也有点心疼。 每一次我和江刃的斗争都以我示弱而结束,江刃也不知是懒得和我计较还是怎么的,丢下一句“三天”后就走了。 我强撑着姿态,等他前脚一走,后脚我“噗通”一下就坐床上了。 三天。 得,起码三天时间,江刃是怎么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见江刃高兴,跟他说话又生气。 我又想,他要是想报当年的恩,真没必要娶我,放我一马就是了,何必非要娶我呢? 外头的弯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直接从门外冲进来,见我没事,她才放心下来,细细和我念叨。 弯月心思少,且一心只向着我,以前还会犯愁一些国恨家仇的大事儿,生怕国破了家亡了我死了,现在倒好,江刃一来,弯月就觉得我死不成了,每天笑呵呵的,哪儿像是亡了国啊,简直像是嫁了闺女,变着法儿似得在我耳边夸江刃。 我听得烦了,找个借口把她支出去了,说我自己要出门去看并蒂莲。 以往我看并蒂莲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去看的,弯月不疑有他,直接支开了门外守着的侍卫,亲自走在前头带我去。 我们一边走着,弯月一边跟我念叨。 大意就是,江刃从城门外一路杀到宫墙里,愣是没动一个平民,杀的都是禁军,连宫里的太监奴婢都没动。 说完这个还不算,弯月还开始夸江刃,说江刃要改苛政,改科举,说来说去都是好的。 偶尔路边有巡回的新禁军路过,瞧见我俩,立刻低头行礼,我还没说话,弯月已经让他们让开,不要打扰我游湖了。 我看弯月这姿态,瞧出门道来了。 到底不愧是我的侍女,我昏迷才短短两天时间,她却已经俨然把自己当成大宫女看了,还是江刃的大宫女,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是夸弯月会见风使舵,还是夸江刃御人有道。 “行了,你就守在外头吧。”到了湖边,我冲弯月吩咐了一声,然后自己进了湖心的亭。 弯月知道我的习惯,就没有跟我进去,只是在外头守着我。 我在湖心坐了一会儿,自己还没把自己心里面到底怎么想的掰扯明白呢,弯月先来了。 弯月一脸喜气洋洋,冲到亭里,跟我说:“公主,皇后娘娘派人传消息来,说想见您呢。” 顿了顿,弯月又补了一句:“啊,前皇后了。”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提起来前皇后,我能说上一箩筐。 前皇后她家是文官,她爹是当朝宰相,小老头六七十岁了还不咽气,一天天参这个参那个,看谁不爽就去来一下,活的跟个标枪似得——得谁刺谁。 但当时我父皇就喜欢这一口的文官,觉得他刚正不阿,所以十分宠信,我父皇骨子里其实有些重文轻武,所以后来才会酿成江家的惨案。 说来说去,这前皇后命还真硬,怎么还不死! “她不是跑了么?”我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怎么还在宫里。” 当时我父皇跑路的时候把我丢下来的主意就是前皇后出的,前皇后说这宫里总不能一个血脉都不留下,百姓都跑不了,咱们都跑了算怎么回事儿啊,显得咱们老秦家怕死,到时候百姓该辱骂耻笑咱们了,我看昭和这姑娘堪当大任,就把她留下送死吧,面子上也好看点。 我那混帐父皇一听觉的甚是有理,就把我这个废公主给扔下了。 好家伙,我留下送死,你们一群人倒是跑了。 “前皇后在跑掉的时候和...废帝走散了,被圣上抓了。”弯月憋了一会儿,努力憋出来了一句:“公主,是该叫废帝吧?” 我琢磨着你这时候叫他驴粪蛋子都没人管你,但面儿上还是要附和一下的:“虽是亡国之君,但也另立国都了,叫他废帝也不妥,就喊他名讳吧,建文帝。” 弯月赶忙说:“然后圣上就把前皇后扔到后宫的冷宫里了,还有一些娘娘丫鬟,都在里头呢,前皇后听说圣上要娶您,说是要让您去见见她,说她好歹也算您名义上的母亲,您要是嫁人,也得看她三分颜面。” 我坐在石凳上,心想,这前皇后脸也忒大,我跟她之间就差不死不休了,她来找我,不怕我把她淹粪坑里溺死? 当初我娘病逝的那笔帐,我可一直算在先皇后脑袋上呢。 “见个屁见。”我捏着身上的裙子,恨不得把裙摆当成先皇后的脸,给她捏成麻花。 见我一口回绝了,弯月也高兴,她拍了拍手,十分解气的说:“不见最好,她原先就克扣咱们宫里的吃穿用度,公主您原先吃的都不如个妃子,现在终于轮到她了,奴婢方才路过冷宫里,瞧见她和淑妃争吵呢。” 弯月说到淑妃,可让我精神了不少。 原先我们后宫被那些丫鬟太监们称为“三足鼎立”,这三足,就是皇后,淑妃,和我娘德妃,我娘去了之后,就是皇后和淑妃各占半壁江山,这两个女人谁都不让着谁,常年聚在一起给对方添堵。 “淑妃也是半道走散的吗?”我跟淑妃没什么仇,看她常给皇后添堵,我心里头还对她有几分好感。 “不是,我听说淑妃是被皇后半道扔下来的。”弯月抿嘴一笑,十分喜闻乐见:“我经过的时候,他们正吵架呢,说是皇后嫌淑妃的东西太多,就把淑妃扔下来了,但是淑妃的东西还都被皇后给带走了,淑妃被抓了之后本以为要死了,结果又碰上了皇后,现在什么也不管了,带着一帮丫鬟要掐死皇后,然后再上吊自杀。” “走!”我一听有热闹看,立马兴奋起来了:“咱们去见个屁。” 弯月向来以我为主,我高兴她就高兴,看我要看热闹,她还张罗着要去搞个步撵,恨不得鸣锣开道,一路把我捧到冷宫去,叫淑妃和皇后都仰我的鼻息。 我赶忙制止了她,心说我现在也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呢,搞这么大阵仗是嫌还不够惹眼吗? 从我住的坤宁宫往冷宫走,走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都给我走出一身热汗了,我终于到冷宫了。 冷宫门口守着几个侍卫,手里都有明晃晃的刀,他们都不是我们宫里的侍卫,应当是江刃的人。 他们瞧见了弯月,跟弯月行礼,弯月回礼,然后带着我进了门。 进门时,我不由得感叹了几秒钟。 他们见了公主都不认识,反倒认识弯月。 冷宫之所以说是冷宫,其实主要还是地处偏僻的缘故,冬日不烧炭夏日满蚊虫,居住环境不好,才被称为冷宫。 冷宫里也不小,往日里面关押的都是些犯了错的宫女和没脑子的嫔妃,后来我父皇跑的时候,这群人能跑的也都跟着跑了,所以冷宫里也没多少人。 今日,应当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我才走到冷宫外头,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淑妃出身不好,是一个小家族里的庶女,能成功攀上我父皇全靠她那张脸,她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在街头小巷和没事儿就出去微服私访四处搜罗美女的建文帝撞上了,建文帝当场就被淑妃的美貌给惊住了,那叫一个惊为天人,直接就带淑妃回宫了,力排众议,封其为妃。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娘也不过是一个小小才人罢了,倒是前皇后当时十分反对,所以淑妃和前皇后的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 当时这事儿十分轰动,一直流传了很多年,我出生之后都听说过一些,据说泾河那段时间的小话本都卖的极多,都是什么才子佳人的东西,不受宠的庶女,出身贫寒的姑娘出门转一圈,就碰上了霸道皇上爱上我,然后就回宫享受各种荣华富贵。 实不相瞒,打那之后,街头巷尾溜达的姑娘们数量呈直线上升,街头时常发生各种“一见钟情”的事件,连那小巷子地上的青砖都不知道见证过多少对儿了。 只不过,淑妃就只有一个。 淑妃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看着好像没读过书,胸无点墨,大大咧咧的,总是做错事,但是却极会察言观色,比前皇后更讨人喜欢,总是跟建文帝撒娇,比我娘懂情趣,虽然出身低,但是十分会笼络人,太后十分喜欢她,她进宫里的第二年就生了一个皇子,所以地位也算稳。 而且,淑妃娘家人也聪明,她有一个弟弟,借着淑妃的势头青云直上,娶了一个贵女,彻底成了皇亲国戚。 淑妃生的皇子就是我二皇兄,也是当时带我出去玩儿,把我玩儿丢了,扔到湖里不管了的那个,说起来,也正是因为我二皇兄不靠谱,我才能碰上江刃。 我二皇兄长得也好看,光靠脸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建文帝十分宠爱我二皇兄,逃跑的时候,他第一个带着我二皇兄跑了,连太子都被他扔到了第二位。 这也就是江刃打过来了,江刃要是没打过来,太子皇后一党,二皇兄和淑妃一党,再加上我那昏庸父皇总是拉偏架,指不定这江山要闹成什么样儿呢。 想着,我正好走到冷宫门口,一抬眼就看见一帮人撕扯成一团。 昔日里高高在上的前皇后发鬓都乱了,妆容精致的淑妃正压着前皇后打,后面一帮丫鬟婆子你拉我我打你,乱成一锅粥了。 我在门口看了两眼,心说,这等大戏真该让我那父皇好好看看,让他开开眼界,他还以为自己这帮妃子一个个儿都温柔娴淑呢,实际上背过人去,个个儿都是能吃人的老妖婆。 我前脚才刚进来,后脚打成一团的人就看见我了。 也实在是我这个外来者太显眼了点,毕竟现在整个后宫还像个人样儿的就我一个。 先看见我的是个丫鬟,丫鬟尖叫着“昭和公主来了”,撕扯着的前皇后和淑妃就都停下来,侧头看我,具是凄惨悲楚的喊着:“昭和!” 这两声喊一出来,我活生生打了个哆嗦。 前皇后和前淑妃还一起松开了对方,快步向我扑过来,一走近了就开始哭着告状,看样子好似要我给他们俩做主似得。 这...在以往应是我父皇的待遇吧? 我有点别扭的扯了扯我手里的云袖,心说,这二位娘娘还不懂眼下是什么境地吗,国破家亡了都,命都快没了,还在这儿哭哭唧唧什么啊。 弯月见我脸色不太好看,赶忙将二人隔开,高声说:“我们公主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们俩断案,也做不了你们的主。” 弯月这丫鬟直心眼没脑子,几乎把“我们是来看热闹的有事儿别找我们”这几个字顶在了脑门上,听的我太阳穴直跳。 以前弯月也是个蠢丫头,见到皇后屁都不敢放一个,没想到这段时间脑子没涨多少,胆气却起来了,见了皇后都敢大声说话了。 噢,前皇后了。 前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又青又紫,十分不好看,看起来很想说一句“拉出去斩了”,又忍了忍,只是横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前皇后的丫鬟叫黄莺,是个挺漂亮的小丫鬟,忠心耿耿,也很机灵,赶忙接口说道:“昭和公主,皇后一直极惦记您的,打从您留下镇守泾河,我们娘娘就日夜不分的为您祈祷,现如今娘娘可算瞧见您了,心可算能放回肚子里了。” 我听这话听的半响无言。 说实在的,我性子随我娘,不会扯谎,也看不惯别人扯谎,特别是扯到我头上来。 我跟前皇后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了,双方都恨不得对方死在茅坑里遗臭万年,但前皇后就是有这种本事,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坤宁宫里上上下下都是一张巧嘴,说的我耳根子都起腻。 相比之下,不仅我不如前皇后,弯月也不如黄莺,弯月小嘴儿张着,听着他们胡扯,想说点什么反驳,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干巴巴的回过头来看我,等着我发话。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第一句口。 “眼下已是新皇登基了。”我斟酌着,半响才说:“我想个法子,叫他去把你们送到宗人府吧。”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一个没什么才华没什么胆气没什么能耐只知道去宗人府的公主。 宗人府嘛,顾名思义,以前没有战乱的时候,就是给那些犯了错的公主皇子们待得,好歹也是流着皇亲贵胄的血,总不能像是贫民百姓一样赶出家门,死也得死在宗人府里,或者过几年找由头放出来。 等有了战乱了,这宗人府可就成了前朝人的牢了,还是个说的比较好听的牢,有些反上来当皇帝的,为了名声好听,都不会杀前朝的皇亲,而是关到宗人府里,贬为庶人。 当然了,江刃不在这范围内。 他江家上下那么多口,忠心耿耿守着边疆,但却都被我父皇给杀了,这血仇阻不断。 他就算屠了所有皇亲国戚也是理所当然,本来就是翻身上来的,也不怕背骂名,反正到时候史书一写,后世几百年还是个开国好皇帝。 所以,眼下去宗人府反而是个好选择。 因为去过宗人府的都不会死,顶多是被贬成庶人,而且皇后淑妃她们也是女流,他们男人在外面作孽,怎么说也怪不到女人头上,皇子们又都跑到我父皇那头了,我们这边反倒安全下来了。 我心里头盘算着,江刃不杀前皇后和前淑妃,估计也有钳制我父皇的意思,那我可以顺水推舟把她们给保下来,免得到时候连累他们。 我本以为这是一条好去处,毕竟能保命,我一说出口,她们俩就该迫不及待的点头——毕竟我也知道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她们俩在我父皇面前都是一副“柔弱女子不能自理见不到皇上好怕怕”的样子,但实际上背地里都是心狠手辣自有一番算盘的人物,她们俩的凶狠之处不曾体现在刀枪棍棒上,也不曾体现在滚滚硝烟中,而是体现在杀人不见血的争斗上,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是淬了毒的美人心计。 要说她们俩会寻死,我是不信的。 但我没想到,我才说完这句话,她们俩却都面带防备似得微微后仰了些——她们原本是前倾着身子听我说话的。 这个态度是我没想到的,我停下来,狐疑的看着这俩人。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精,我一看她俩这样就知道她俩没憋好屁。 “昭和。”先开口的是淑妃:“你眼下都要嫁给那个乱——那个,江家小儿了,我们这一走,后宫里连个能给你做主的人都没有,叫我们如何放心的下啊?” 淑妃说这个都给我说愣了,我看向前皇后,就见前皇后也跟着点头:“我们好歹也是长辈,若是江家小儿亏待你,我们也该替你做主。” 我满脸震惊。 她们俩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做我的主啊! 她们以为江刃还是几年前的江家小子吗?以为江家还是大秦的臣民吗?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皇妃吗? 方统领的头现在还在城墙上挂着呢,江刃那脾气又是个死倔的,皇上他都杀,更别提别人了。 你招惹他一次,他忍,不开口,你招惹他第二次,他直接给你斩了,连拉扯的话都不会说,都到了这等地步,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缩脖子呢? 兴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震惊,前皇后和淑妃也有点尴尬,她们俩低咳了一声,又开始和我打感情牌。 一来二去,我明白她俩什么意思了。 她俩不想走!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落魄皇妃,那也是顶着一个“皇”字的,她们在宫里,总好过在外面的宗人府。 去了宗人府,那可就是真正的平民了,没有了皇权加身,避免了掉脑袋,但也没了荣华富贵,在这等乱世,她们会活的很难。 还不如在宫里熬着,万一熬出来了呢? 而且,我给了她们信心。 没错,就是我。 她们跟方统领一样,觉得江刃对我余情未了,哪怕江刃杀了我爹杀了我哥杀了皇室所有人,也会对我温柔倦怠,把我封为皇后。 我想了想那个画面,秦氏皇朝所有人的脑袋都在旗杆上挂着,然后我盛装嫁给江刃为帝后,想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纵然我与秦氏皇朝的大部分人都不亲近,但我骨头里也是秦家人,也是想要维护皇室人的颜面的,若不是为了保下我皇朝内的皇亲国戚,我也不会嫁给江刃。 前皇后和前淑妃想要拿这件事儿做文章,实在是叫我难受。 “昭和,当年可是你扮作江刃,放了江刃走的。”前皇后还在说:“你俩是有情谊的,这回你嫁给他,也算是一饮一啄,皆为天意,我是你的皇额娘,江刃也算我半个女婿,我们没必要回宗人府,不管江刃与建文帝到底斗成如何,我们这些女儿家,总是左右不了什么,在后面瞧着就是了。” 前皇后这话说的四平八稳,乍一听好像听不懂她到底说了啥,但仔细一想,我恍然大明白了。 她就是看我被江刃善待,觉得我是根乱世大腿,想当我亲娘,继续过她的好日子,不想去宗人府。 我觉得她俩是嫌命长了。 实不相瞒,我现在要是有能出宫的法子,我立马扭头就跑,绝不管什么荣华富贵。 什么东西能比命重要啊!保护他们?我现在自己都是尊泥菩萨! “说到底,你我三位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那江家小儿手里,今儿吃的是山珍海味,明儿说不准就得吃宗人府的牢饭,大家各凭本事罢了,不过幸好时至今日我吃的还都是山珍海味。” 说这话时,我不由得抬高了下巴。 看到前皇后和淑妃那两张蓝绿参半的苦瓜脸,我原本晦暗的心情倒是突然晴朗不少,我相信话里话外我已经把该说的和该撇清的都表达的差不离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顿悟了。 “就不多叨扰二位娘娘的雅兴了,江家小儿!还约了我喝茶……我得回宫稍微修饰一番。” 我转头离去,动作潇洒帅气! 临了,还不忘送他们一个得宠的微笑。 别怪我拿江刃的名字去羞辱他们,想想我以前作为一个公主,并无实权,还得忍受他们各种羞辱那时,我觉得我现在我行为都可以刻在功德柱上了! 何况我现在是一个自身难保的前朝废公主,下顿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更不知道有没有下顿的这种时候,还是能爽则爽吧。 弯月跟着我一起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冷宫,独留前皇后和淑妃对眼发蒙,而她则跟在我身后,笑的如沐春风。 如果哪天江刃一个不高兴把我们都拖出去斩了,弯月,但愿那时候你能笑的依旧。 此日正是槐夏之际,桃花开的正盛的时候,我从冷宫出来之后,正好走到了桃林里,桃花香隔得老远就已经传了过来,芳香四溢。 “公主,国破那天桃花还开的没这么大呢,才几天的功夫,想不到就已经开的这般漂亮了。” “这桃花也见证了朝代的更迭。” 是啊,才几天的功夫,我昭和公主的名号面前,就得加上前朝两个字了,真是桃花无情啊... 我闲着没事四下看了看,这桃花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起了围墙,一条羊肠小道歪歪曲曲的直通桃林深处,倒是让人看了就有种想进去走走的冲动。 我父皇以前是没这种风雅爱好的,所以对于这片桃林,以前都是我母亲在管,但自从我母亲病逝之后,这片桃林就荒废了,虽然每年都会开,但是也给桃树剪枝的人已经不在了,但这里仍然是我在这皇宫里的唯一净土。 说起来,我以前还带江刃那个家伙来过这片桃林,不过那时候的我一见他就羞答答的说不出话,他一见我就腻烦烦的不想说话,我俩一个红着脸,一个红着眼,现在会想起起来...我还真是不会看脸色,不过当时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 造孽啊。 “公主,我们进去看看吧!” 弯月这个家伙很有我年轻时候的冲劲儿,具体表现在....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冲进去了。 不愧是你! 这里有三百余株桃树,我母妃每修剪一次都要耗上大半月的功夫,我因为怠惰,所以几乎没有给母亲帮上什么忙。 我悠哉的跟在弯月后面,这个小丫头在桃林里窜,不一会儿就没了人,我便更没了去追她的力气和兴趣,就按着记忆中的路去找那个桃林亭了。 桃林亭是母亲命人修的,算是专门为了我修的,她为了能够和我一起在桃林里休憩玩闹,便专门命人修了,每到桃花盛放的时节,母亲都会酿很多的桃花酒,那是我最爱喝的,所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桃林亭旁边还埋着很多母亲酿的酒。 “恩……是时候拿出来在品一品了。” 我加快了脚步,离老远就看到了桃花枝杈间的亭子,三两并着跑过去,在还差十步的时候,看到了桃林亭里坐着个人。 “江家小.....江刃?” 突然改口的主要原因还是被他看到了。 “昭和,过来。” 他忽然抬手招呼我过去,搞得我心里一得瑟,心里轻蔑的一笑,但是脚还是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我怂个蛋啊!? “江大将军......皇上好。” 改朝换代了,改朝换代了...... 兴许江刃会因为我态度好而放我离开呢?这都是不保准的事。 我上下观察他,眉眼舒展,神色淡然,看上去应该心情不错的样子。 “昭和。”他唇角一抬,语调松缓,还略带一丝询问:“爱喝品茶吗?今天新送来的上好的茶叶,不如坐下来随我一起品用?” 啊...这? 我这张嘴是开了光吗?我才刚对淑妃和前皇后说江刃要请我喝茶,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实现了!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是一个明明爱喝酒不爱喝茶,但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光的公主。 而且我有一件很想吐槽的事。 这种雅兴不是一般五十以上的人才会有的吗?看不出你心理年龄这么大吗? 你当上皇帝才几天!就已经开始享受生活的品茶赏花了?还邀请我一起!我看上去是那种心比脸大的人吗!? “好啊,我最爱喝茶了。” 命比脸重要。 江刃让我坐在他迎面的位子上,桃林亭中心的桃木桌子上摆着茶件,放着一小盘子的茶叶,我寻思着看过去,那干茶条索紧结,卷曲成螺,色泽翠碧诱人,就算我不是个爱品茶的人,但我也看得出来,这个是有佛动心美称的碧螺春。 但这碧螺春一般都在苏州地界,真的运过来也得数月有余,离江刃杀进皇城也就几日,难道他的兵马是带着这茶来的? 好家伙,真有自信一定能打下来啊,连茶叶都带好了,这是打仗来了还是养老来了。 “昭和,伸手。” “啊?” 我一抬眼,江刃手里端着已经泡好的碧螺春,茶条还旋在其中,茶香伴着桃花香,倒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个香味更甚一些。 “这是今年的新茶,昨儿夜里才到的。” 新茶。 父皇爱喝西湖的茶,母亲爱和自己种的桃花酿的酒,我自幼随母亲长大,自然也没什么品茶的天赋。 不过茶已经快递到嘴边了,我必须要赶紧想一下赞美的词汇了,这是保命的重要机会。 我端着我昭和公主该有的架子和尊严,接过茶杯,告诉自己这是江家小儿在侍奉我喝茶。 抿了一口,我眼前一亮:“好香啊!” 滋味甘醇,入口清幽,喝到茶叶的时候,那泡开了的茶叶还很嫩! “我昨夜才炒的,你喜欢就好。” 他亲自炒的? 我盯的那茶出神,江刃一句话把我想的美词全给搞没了,大概是新皇的关系吧,他相比起我父皇来说,还真是一点君主的架子都没有,不像是我父皇那家伙,起个夜都恨不得让他的贴身小太监背着他去。 丢人。 但是谁知道江刃这盘棋下的是哪一步啊,突然间让她喝茶,难道是鸿门宴?现在的鸿门宴这么简陋了吗? “江.....皇上,茶是好茶,您......” “我来和你商讨十里红妆和婚娶之事。” 我就说,他果然没有这么大方!!!奸商就是奸商!他果然不会赔底裤! “说十里就十里,少一里都不行。” 虽然是前朝的,但起码我也是个实心的公主,不掺一点水分的,公主该有的优待当然一点都不能缺,如果真到了不得已要下嫁的地步,那我也得嫁的风风光光才行! “风光当然要风光,十里红妆只多不少,不会亏待你半分。” 江刃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拽到了他身前:“到了那日,你若是想让你父皇和他的嫔妃来参加也可。” 他若是没说那后半句我可能还会相信他有一分真心,但后面那句,分明是想用我与他的婚礼去羞辱我父皇,司马昭之心,天地可鉴! 说到底我还是他用来稳固江山的工具。 “你我的婚事要选个良辰吉日,我看三日后就是个不错的日子,花轿会从我的寝殿出发去接你,轿子会巡遍皇城,你的父皇和他的妃子都会随行,我也会一同前往,你要的十里红妆,一里都不会少。” 废话,你结婚你能不去吗! 作为一个刚登基的新皇,居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娶前朝公主,我怎么也想不到江刃到底是怎么想的,虽有报恩的嫌疑,但是如此行事也确实是没有必要啊,难道他还在讨厌我?娶我就是为了羞辱我? 我不由得啧啧两声,恍然大悟! 他是为了羞辱父皇和那群混账妃子!我们一同作为前朝余孽,我是所有余孽中最为风光的,而父皇,他是余孽中最主要的人物,这场婚事,说是为了给我铺十里红妆,其实就是变相的把我们游街示众啊!尤其是我父皇那个驴粪蛋子,靠着自己女儿才保住一条命这种事要是流传在百姓之中,他那张三尺厚的老脸可真是没出搁了。 这一招真是.....妙啊! 江刃这个文武双全的小儿,要是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当真可以既是个明君又是个如意郎君啊。 只可惜,好蛋烂心,他外面再好没有,里面臭了啊。 “如果夫人没有意见,那便定下来了。” “我没意见,你尽管……恩?夫人???” 我眨了眨我美丽动人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是在嘲讽我,但怎么听着...还有些心动呢? 江刃眸子里闪烁着光,似是真诚的样子,唇角一抬,说:“三日之后便是婚期,我提前称你为妻,有何不可?” “额...理论上是没有,但......”但你多少有些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这么明晃晃暗戳戳的挖苦我! “夫人没意见就好了。”江刃握着我的手起身坐在了我的旁边,眼神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温声说:“夫人还想喝茶的话,我再给夫人温个热的。” 我还在咬后牙齿,没注意他在说什么,便脱口而出:“不用了,我不爱喝茶,爱喝酒。” “夫人还有如此能耐?” 江刃的语调明显抬高了,话里话外透着对我所说之话的不可思议,我恍然清醒,当即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可是公主啊!我的仪态!我的素养! 造孽啊。 既然如此.... “是的,我平日里喜欢小酌一杯,小酌怡情。” “即是如此,夫人平日爱酌什么酒?” 我说:“心情不错时爱饮桃花酿,若是心情不好的话,我就爱醉在女儿红里。” 女儿红辛辣爽烈,像我这种破酒量,基本上三杯就可以不省人事了,五杯那就了不得了,基本上就直接错过人生了。 “女儿红爽烈不如栏杆意,择日我将我中意的酒给你送来,你且尝尝。” 完了,这刚完品茶,又要开始请酒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他回礼才算完? ‘‘昭和,你可是个公主!他这叫伺候你! “好。”我起身盘起袖子,庄重沉稳的说:“好,那我等着你的栏杆意。” 说着,我转身朝着桃林外走,路上还顺便把正在嬉戏,完全不知所云的弯月给薅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刚才根本就没敢看江刃是什么脸色,怎么说呢,我感觉江刃的套路越来越深了,我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在还没有摸透之前,我觉得我还是对他敬而远之的为好。 闲来坐在别院里,我翘着二郎腿晒着正午的第好几缕阳光,弯月坐在旁边神色费解的看着我问:“公主,您一直说江刃对您是绝非真心,一定是另有所图,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对您痴心一片啊。” “弯月,你瞎的厉害啊。” 江刃野心勃勃,能为了复仇在燕国忍辱负重,如今一朝断了我大秦的命脉,却对我父皇不仅未伤分毫,还不打不骂的,父皇那几个妃子还都安然无恙,现在更说要娶我,谁能相信一个从前受尽欺凌的人,现在会这么甘心乐意的放他的仇人逍遥快活,他一定是内心在谋划着什么。 “公主,黄莺来了。” 黄莺?那不是前皇后的丫鬟吗 我猛然被叫醒,抬起头正对黄莺谄媚的笑脸,手里端着一个透亮的夜明珠,碧玉的身子黄金的托,我看着那夜明珠出神,忽然想起了这颗夜明珠的来历。 大概一年之前,友国前来进献贵宝时,一个模样俊朗的王子将这块夜明珠在国会之上送给了我的父皇,父皇欣然收下,但对方的条件却是将我嫁去,以稳固两国邦交,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父皇却因为前皇后爱这块夜明珠愣是应下了这门婚事,而如今能平安无事,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全靠当初一哭二闹三上吊,装傻装楞装神经,但凡是正常人干不出来的事,我都干过一遍了,最后终于把友国王子给吓跑了,夜明珠自然也是不要了。 我还记得,我把友国王子吓跑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刃炫耀。 想来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所以现在前皇后又拿着这块夜明珠过来,是觉得我已经忘了那件事,然后过来提醒我吗? 她脑子是不是有一些实质性的毛病? “公主,皇后娘娘特地叫我过来,让我把这块夜明珠送与你,当初公主喜欢这块珠子,皇后娘娘一直想送给您,却一直没抽出空来,这不,让黄莺特地给您送来,您收下这珠子,就当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以及对您和江刃的祝福。” 话说的比放的都好听。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这块破弹球啊,我喜欢它什么?我喜欢我起夜的时候它能给我照个回寝宫的路吗? 不过前皇后可真是阿谀奉承这方面的能手,那天一番话,怕是被她会错了意,还以为我是要她什么东西呢。 她那点珍宝,我可是一丁点都提不起兴趣,这种时候它....哎?说不准有点用处呢! 万一江刃放了我,或者我真的跑出了皇宫,将来也能指着它生活不是? 我轻轻咳嗽一声,抬手收下了夜明珠,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皇后的心意我收下了,望她再接再厉。”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是个干啥啥不行,要钱第一名的公主。 前皇后的夜明珠此时此刻正在我怀里闪闪发亮,忽略黄莺一瞬间鄙夷的脸色的话,我们之间的沟通应该还算是愉快,一个愿送一个愿收,整个过程无比顺利,并且我一使眼色,弯月就起身露出大公主的丫鬟的气场,把黄莺给送了出去。 一气呵成,完美。 临了我还不忘跟黄莺喊一句:“提醒一下淑妃娘娘,她得礼物我也随时等着!” 发家致富就靠你俩了! “公主公主!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弯月送走了黄莺之后兴高采烈的就跑回来了,从我手里拿走夜明珠,自己闷头跑到房檐下面黑的地方仔细的端详,没过一会儿就突然激动地大喊:“公主公主!!!这个真的会发光啊!好亮啊!” 哎,弯月就这点不像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一个破夜明珠吗? 也就值......好几万两银子而已。 我要是在努力努力,前皇后和淑妃这两年的储备估摸着能全捞过来,一个夜明珠能解决我日后的温饱问题,估计再多来几次,我以后的荣华富贵都不成问题了。 “弯月。”我转过身对着弯月说:“三日后大婚,我是不是该提起筹划筹划逃跑的问题了?” 我总不能真的把自己就这么留给江刃那个小驴粪蛋子吧,万一他来真的,我再来个怀孕逃跑,将来婚娶嫁人都成问题了。 啊,这么一想,这件事还真是有些棘手啊。 甭管我是不是想多了,但我不能一点都不想啊。 弯月听到我的话,弯弯的小背脊忽然间挺直了,转过头看着我神色不解的问:“公主还是觉得江刃另有居心吗?” “他到底是否另有居心的事咱们暂且不谈,总归我是不想与他完婚的,逃跑总归要逃跑,不过我们的另寻出路。” 我看了一眼弯月手中的夜明珠,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弯月,我觉得这个夜明珠可能留不得了。” 这哪里是夜明珠,这根本是我的通关秘籍啊! 彼时我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逃生计划! 但是这个计划迫使我不得不在大婚之前多对江刃殷勤一些,所以,趁着阳光正足,我做了一个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做过的事,这件事关系到我的生存,关系到我的生命,这件事就是...... 给江刃做点糕点吃。 虽然听上去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来说,这个决定已经等同于相当大的牺牲了! 千万别不要小看我的厨艺。 “公主,你在想什么呢?” 弯月发愁的从怀中拿出绣帕,小心的帮我把嘴角的口水给擦掉了。 “咳!”我拽过弯月的胳膊,沉声说道:“前皇后的礼物既然送过来了,估摸着再不出两个时辰,淑妃的礼物也能送过来了,等他的礼物过来,我们就去找江刃。” 江刃没事都要未雨绸缪的,何况这场婚事,他大概早就已经惊喜策划好了。 那么,就是时候套出点什么来了。 弯月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又模棱两可,迷迷糊糊的看着我;“公主,我怎么越来越不懂你了?” “……” 我称叹一口气,忍不住感叹:“弯月,我一会儿去找江刃的时候,替你朝他要点核桃吧,然后回来的时候再去御膳房要点猪脑子,然后你回来吃点,补补你的猪脑子!” 弯月耷拉着脸,我从他手里拿回夜明珠,一回身,淑妃的丫鬟已经站在了门口。 我并不意外,但是很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从那两个侍卫眼皮底下离开的?难道冷宫现在已经变成景点了?可以随意进出了? 淑妃的丫鬟手里捧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的紫檀木盒子,她小臂微微发颤,看上去盒子里的东西应该是不轻的样子,淑妃很受我父皇宠爱,所以这么多年,父皇的好东西基本上也被她给捞了个遍,这么说,随便那个东西出来,也够现在的普通人家好几辈子的吃喝嫁去衣食住行了,看她拿着的这么大的玩意,估摸着也是下血本了。 我身边的弯月彼时眼睛都亮了,但还是故作矜贵的替我喊了声:“何人在此,还不报上名来。” 我忍不住想呵呵,这院子就这么大,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来的人是谁,弯月,你这时候摆什么谱? 不过算了,毕竟我现在在前皇后和淑妃面前还在硬凹富贵人设,弯月得势一些也是正常的。 我看到淑妃的那个丫鬟可怜兮兮的抱着大盒子,颤颤巍巍的一路走过来,把盒子放下,身子卷曲着,想起国破之前,淑妃还受宠之时,这丫鬟可是无比的嚣张啊,除了对待皇上和遇到朝中位高权重的臣子之外,她可都来都是拿下巴看人的,如今一朝落魄,也终于是学会谦卑了。 或许也还没学会。 “昭和公主,淑妃娘娘命我把这雕龙送来,当时为公主新婚做的贺礼。” 雕龙?我朝弯月使了个眼色,弯月当即上前将那已经落了地的紫檀木盒子打开,一只纯金的青龙赫然显于眼前,雕工造诣,栩栩如生,龙鳞片片分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都是用琼玉做的,甭说是整个青龙之身,光是那一对琼玉眼就已经不得了了! 我暗下长吸口气,也是怔楞许久,弯月更是直接傻了,我忙咳一声,弯月一挺身回了神,也跟着咳嗽两声说:“把这破龙放在这,你就可以回去了。” 破龙!? 我抬起杯子的手差点一抖,这么大的一块纯金雕的青龙,你在周边其他大国中怕是也极难找了,弯月可真是没见过世面就楞吹啊。 那丫鬟听了弯月的一句话也是下意识的一声嗤笑,但随即反应过来,吓得脸色发青,赶紧补偿道:“公主莫怪,小鸾没别的意思,只是那冷宫清寒,最近身子有些不适而已,这雕龙既已送来,淑妃娘娘让我带句话给公主。” 小鸾整了整衣襟,温声说道:“淑妃娘娘说,龙乃是九五之尊,便预示公主将来必定飞运腾达,也望公主莫记前事,不管什么时候,都请念着点娘娘的好。” 念她的好?但凡是她做过一件像人的事,我怕是都能念着点她的好。 “好,放心吧。”我故意摆弄着茶杯,也没正眼看她一眼,轻飘飘的说:“东西的分量越重我记得越清楚,你放心回去吧。” 小鸾一听这话两眼放光,恭恭敬敬的做了个临别问安,便拎着罗裳转身走了,弯月这时忽然蹲在那紫檀木盒子前,抱着那金龙一边哭一边说:“ 公主啊,我跟着你这么多年,就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啊,公主,你终于翻身了!” 我之前一直趴着呢是吗?弯月,你是真不会说话啊,你到底是随谁了。 不知道光有雕龙和夜明珠到底够不够,必须得去江刃那打探一下。 我长吸一口气,起身对弯月说:“走吧,摆驾!” 弯月驾着我一个胳膊活像驾着前皇后似的,虽然没有好几排兵将跟着,但是弯月一个人的气势就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只有我,像是要去偷东西一样走的心虚。 “弯月,不用走那么快,起码给我点心理建设的时间。” 越要到江刃的寝宫,我的腿越是发软,总觉得我不是要去商量婚事,我是要去上刑去了,可能在外人眼里,我像是去上坟。 也可以这么说,就当是祭奠我失去的驴粪蛋子,我的父皇大人。 走到江刃的寝宫门口,弯月昂首挺胸,颐指气使的喊着:“准皇后来了,还不快去通报!” 啊!咳咳咳! 我腿登时一软,差点给面前的两个侍卫跪下! 好家伙,弯月,你比小鸾还要嚣张几分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你这两句话,直接把我扔出去了啊! 侍卫相视对望一眼,其中一位赶紧回身去通报,我不仅感叹真的好使的时候,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不用通报了,我来就是了。” 几天不见,江刃看上去居然有种慈眉善目的感觉,穿着平日里见不着的里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只有一个发带将碍事的头发系在后面,他迎面望着我,笑着对侍卫说:“你们先退下吧。” 呦呵.....今天的江刃是才睡醒吗? 弯月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笑眯眯的说:“公主,今天的皇上看上去尤为温柔呢,看来我是时候先行一步了!” 我眉头紧皱着看着弯月,尤为温柔这个词怎么听着这么讨厌呢,弯月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还有前几天不是还叫他江家小儿吗!你怎么叛变的这么快!你是变色龙吗? 我的脑内活动还没结束,眼前一大只的弯月突然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桃林的方向飞奔而去,我瞳孔瞬间放大,眼看着那么大只的弯月在我眼前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弯月,本宫对你非常失望!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是个拥有一个愚蠢的像一只土拨鼠一样的丫鬟的公主。 “皇上~”我一转头,笑的比黄莺小鸾弯月更加谄媚,赶紧对着江刃行了个大礼,恭敬说着:“不知皇上最近龙体如何,我特地过来问安,正好与皇上共讨婚事。” 江刃看上去有些出神,朝着我走了一步,我下意识的想要退后,却被他一下子拥住,呼吸相贴,面颊相对,近的我一下子连喘气都忘了,谁知眼前的人还不知耻的说:“我以为昭和是来提前与我圆房的。” 圆你个驴粪蛋子!你去燕国是进修脸皮了吧!许久不见还多了一层呢! 我尴尬的笑笑,直接掰开腰上江刃的爪子,退后一步说:“皇上想多了,我是过来帮皇上分忧的,不是越矩的。” 江刃忽而挑了挑眉,询问似的说道:“昭和的意思是,我的行为有些越矩?” 越矩不越矩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好意思恬不知耻的问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虽然回绝,但也无话可说,只好侧着身,讪笑着一边朝他寝殿里挪,一边说:“我们进去详谈,详谈.....” 江刃哼笑一声跟了进来,我端坐在正殿中心的椅子上,也不想和他多墨迹,便直言不讳道:“大婚那日,皇上打算安排多少随行啊,护身侍卫选定的是谁啊?” 我相信我直接一些更不能引起他的怀疑,对待江刃这种人,大大方方的反而会让对方放松警惕,何况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能他怎么样? 江刃明显也是没有怀疑的样子,简单的系了一下身上的里衣,坐在我旁边说道:“我的随身护卫会随时在你身边,如遇紧急状况,他们都会帮助你的。” “哦~这样啊~”我想了一下,愣是没想起来他的护卫叫什么,过一会儿我才明白,我好想根本没见过他的护卫。 我抿了抿嘴,转头多问了一句:“届时保护我的护卫...姓甚名谁啊?到时我如果有事叫他们,也好有个称呼。” “姓甚名谁?”江刃眼睛转了转,忽然附身凑近我,说:“你只需称呼他们护卫便可,他们的身份,不配被你记住名字。” 不配!? 你不按套路出牌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怎么套路出那两个侍卫的信息啊,不套出信息我怎么贿赂人家啊! 思来想去,我干笑一声说道:“也万不可这么说,佛曰众生平等,虽然你贵为天子,但也不好有等级尊卑之分。” 逼得我把佛祖都搬出来说的人,江刃,你是第一个! 我目光想江刃游离过去,他觉得有趣的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我的想法,便说道:“夫人此话有理,我也是个凡是喜欢亲力亲为的人,不如夫人随我去见见我那两个亲信,我们顺便备点薄礼” 那倒是大可不必吧!哪有天子大婚去拜访侍卫的!还带礼物?你脑子怎么还不如弯月那头驴啊!知道知道名字不就可以了,还要亲自去拜访,你那两个亲信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当场切腹! 我一转头,江刃笑的“慈眉善目”的看着我,我顿时明白了,他这是在跟我打趣吗! “我觉得皇上说的甚是有理,不如我们便随意备些礼品去吧。” 你会开玩笑,你以为我不会顺杆爬吗!?你要是不嫌麻烦,我时间可是多得很! 我内心暗讽一声,天子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反正那个是你的侍卫,丢人也是丢的你的人! 我回了一个同样慈眉善目的表情,江刃神色一瞬吃惊,随后低头轻笑,起身说道:“夫人既然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这么办吧,即刻启程,去将军府!” 啊啊啊啊?将军府?不是亲信吗??????? 反正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前往将军府的轿子里。 呜呜......弯月你在哪儿!不要丢下你的公主一个人啊!!!!!! 江刃就坐在我旁边,一身白衣,头发披散着,不像去拜访,到想去吊丧。 轿子从闹市中穿行而过,扬起一阵灰尘,我刚一掀开轿帘子就被呛的坐了回来,与江刃肩贴肩腿贴腿的坐着,他抬手擦去了我脸上的灰尘,笑道:“夫人很少坐轿子吗?” “当然不是!”我是根本没坐过轿子。 虽然听上去很扯,但是确实如此,虽然贵为公主,但是仍然是一介女流,虽然公主听上去应该很自由,但是那说的只是受宠的公主,而我,只是一个会在国破的时候被父皇丢下的,小驴粪蛋子。 我突然觉得,此时此刻,我应该郑重的吹嘘自己一番。 “咳!”我要开始吹了。 “试问我大秦土地,哪一寸是我没有踏足的!”我若有其事一样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觉得不过瘾,便又补了一句:“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我没去过的!” “那我心里,夫人可有去过?” 我微微怔住,万万没想到江刃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他在我心里一直是冷峻孤高,像是一块永远化不开的冰,像是天上永远够不到的云,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囚犯。 但突然间他变成了这样,一个开口就会说笑打趣,莫名其妙的情话往外蹦,还突然用心的要娶我的人,这种事要是轮到之前的我身上,我怕是会愉悦到蹦起来,只可惜如今的我是国破山河在的亡国公主,沦为人仆,有今朝没明日的,哪还有心思去管他说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啊。 “天下之大,连容下一个公主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禁感叹,没兜住这张嘴,还是给冒了出来,但我一张嘴就后悔了,赶紧看向江刃,他目光深邃冷清,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冷汗直冒,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大概还是猜得到的。 他一定在想:很快,地狱,就会是你的容身之处了! 没错……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皇……皇上……”我咽了咽口水,抬手戳了戳江刃,笑的极为难听的说了句:“大人有大量的江刃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他眸光动了动,忽然回神一般,笑了。 完了,江刃一笑,生死难料…… 娘……我真的有可能提前去见您了,不过我会成为一个宁折不屈的成熟公主,为了捍卫大秦最后的尊严,与背叛者勇敢厮杀,最后英勇就义的传奇佳话! “我在想,夫人如此多娇,我是不是该提早实行与夫人洞房的权利。”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我惊楞的看过去,江刃笑的游刃有余,深不可测,我不禁背脊一凉。 “我觉得……大可不必。”我背过身子,心里默念祈祷,千万千万,平平安安! 轿子如期到了将军府,落地的那一刻我心里也安心不少,走出轿子长吸一口气,将军府门前的空气真是清新啊……… 我抬脚就要走,身后江刃忽然拦下我,温声提示:“夫人莫动,按规矩,你当随行于我身后。” 你可真是异想天开,指望我一个前朝余孽讲规矩,你还不如指望被你关起来的我那个父皇,你那个驴粪蛋子,指望他呼吁群臣为你尽忠呢,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可是公主!公主!!! “好嘞,您走前面~” 我乖巧的退到身后,宛如弯月一般的懂事,走在江刃的身后左侧,却被他一把拉到旁边,挎着他的胳膊,我一脸费解,江刃却说。 “按规矩夫人当行于身后,但按我心来说,夫人当如此。” 嘶……有一说一,好看的人说情话就是容易让人动心啊…… 我大概是脸红了。 跨过将军府的门栏,早已预备好迎接的江刃的两名亲信已经在门口等候了,江刃看向我,开口介绍道:“他二位,左边名为江宁,右边名为江宇,宁宇二位将军,是起从燕国便开始追随我的,也是这次负责在大婚当日佑你随行的。” “公主!”二人齐刷刷的一声巨吼,双双跪在地上请安! 我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撞进江刃怀里,感叹二位将军这爆发力也属实没谁了,冷不防的冒出这么一句,非把我心脏病吓出来不可。 江刃揽着我的腰,抬眼示意宁宇将军起身,待他们起身之后,我才拍掉江刃不安分的爪子,朝他二位行了礼,说道:“在下昭和。” 我抬眼观察,实在没想到,这二位将军居然是一卵双生,这无论是从身形还是气质上来说,都是别无二致,我这能分的出来谁是谁都实属不易,这可怎么办…… 而且,我本以为随行护卫应该是在宫中,可这一杆子支到了宫外,我连出宫都是个问题,难不成贿赂随行护卫一事,只能现在做了? 万一他俩是个不受贿的主怎么办? 我思来想去,没注意到已经被江刃带进了将军府的正殿,转头间江刃便不知去哪儿了,只剩下宁宇二位将军正招待我喝茶。 我心说此时正是提起这事的好机会,但也要先行刺探一下他二人的品行如何。 我话音还没起来,刚转过头想开口,一双手便从桌子前上到了我的腰上,我微微一惊,寻着望过去,就看见了江宁突然变了的脸色,从原本的中规中矩一本正经,忽然开始大胆猖狂起来。 我心下暗叫有戏,身子暗暗往后退了半步,挣脱了江宁的手,温声说道:“二位将军看着雄姿英发,想必也都是精锐,这自古英雄配美人,美人配奇珍,二位将军如此得重用,美人与奇珍想必是都不会少的吧。” 我这话稍显猥琐了一些,江宁江宇听罢,嘘声说道:“刚打下的江山,自有诸多地方要动用国库,哪里还有我们哥俩的好处可拿,莫说是好处,我们连俸禄也没有。” 话里话外都有些叹气的意思,江刃这自己一人赚的盆满钵满,用着身边的人,连俸禄都不给,表面君子背后小人,看来此人也是个背信弃义之徒。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啧。”我故作遗憾,沉声说道:“哎,我那里正好有些个小玩意,倒是也值个万八,那也正好借此机会,赠与二位如何?” 江宇一听这话,当即起身说:“公主所言非虚?” 他话问完,我没等回话,江宁便眉头紧蹙的问:“公主既然这么说,想必这钱也不是白拿的吧。” 我啧啧两声,一边感叹这俩人丝毫不上道,一边说道:“只是若我平白无故赏赐二位,江……皇上也会起疑心,我只是看二位劳苦功高,这日子总不能过得太紧巴了,但也总归得有个由头给你们,不然皇上论责下来,你我谁也不好担待不是?” 我说完,心里总归是个不是滋味,我这话听着怎么和淑妃还有前皇后那么像呢,这总有种话里有刺的感觉,我突然意识到,淑妃和前皇后的品行大概就是这么一点点败光的,如今我为了生存,也不自觉的走了他们的路。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我安慰完自己,江宁江宇两个人似乎也劝说动了自己,江宁说:“那公主送的礼物……” 果然这个江宁也没有那么清廉,说了半天还不是被财所惑,这年头,连天子都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清正廉洁,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亲信。 出于对于手里头东西的自信,我不自觉的昂起头说:“你们可知当年邦国进贡,轰动满朝文武的那颗夜明珠?” “夜明珠!”江宇忽而按住江宁的肩头起身,神色激动万分的模样:“当真是那块夜明珠!” “就是那块。” 我看向江宁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霎时间明白了,江宁这个人是比江宇为人正直很多的,自想出淤泥不染,但乱世之中身不由己,起从我提送礼的时候开始他就显得很为难的模样,反倒是江宇显得特别殷勤,兄弟两人同脸不同心,若是用人的话,江宁可用,江宇不行啊…… 真是不知道江刃是怎么看人的……哎?江刃?…江宁……江宇……都姓江? 不会沾亲带故吧? 江宇看向江宁的眼神都变了,我眉头紧皱的看戏,江宁咬紧牙关,手微微发抖,江宇似乎是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我知道了,兄长。”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啥了,知道夜明珠在晚上起夜的时候有多重要了? 江宇转头看向我,开口便说:“夜明珠我哥俩收了!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 呵呵,江宁,我以为有多正直呢,说到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江宁此时已经坐不住了,拍下江宇的手便问我:“你的要求是什么。” 这是还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吗?不就是收了我的好处帮我个忙吗,我又没有我要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帮助我逃跑反而是在救人水火好吧,需要这种表情吗?弄得我多么罪大恶极一样。 “要求很简单。”我没管江宁到底心里怎么想,直接开口说:“我与江刃大婚之日,花轿出城之时,我希望你二人能放我一马,助我逃出皇宫,在城外帮我备一匹车马,夜明珠我已经带来了,只要你二人应下此事,夜明珠即刻奉上。” 我自认为这个破珠子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起码在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兄弟俩面前是这样的,我的要求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有些过分,但他们是江刃的亲信,我觉得以他们的谋略,怎么说这点事应该也不成问题。 如果这都成问题的话,那我不得不怀疑江刃那个小王八羔子能攻下大秦真的是运气! 江宁脸色极差,可以说是铁青,也可以说是墨绿,但总而言之,不是好色儿,但江宇却不绝如此似的跟他说:“哥!这事简单啊!咱这这么多打仗剩下的军火,到那时就把军火埋在城门地下,一炸起来城门大开,咱再趁乱把她弄走,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说的轻巧!”江宁忽而起身,对着江宇抬手便是一巴掌:“欺君犯上,不顾仁义道德,这就是江家的家训吗!江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你就以这种方式报答他!” 你们江家怎么事这么多!我一个公主都没你们这么多规矩!有钱不拿是傻子!姓江的都是傻子! 我暗自偷笑,却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江宁眉宇一皱,看向我.... “公主为何发笑?” 啊...我不是故意笑出声的啊!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解释啊!我总不能说我觉得你是个傻子所以我特别开心吧! 没办法,我只好硬凹。 我说:“江宁将军既然能说出这话,证明你着实是个仁义之人,可你自己也说,人不可不顾仁义道德,既然将军如此在意仁义道德,那么您更应该帮助我了。” 江宁冷笑一声,说道:“我倒是好奇公主所处何言,又为何这样说。” 别问我,问就是编的,你要问理由,我也不知道,等我现在给你编一个! 我轻咳一声,想起了好多好多个自己看过的言情话本,一时间主角上身,当机立断的挤出两滴眼泪! 我说:“将军有所不知,我自幼之时,母亲德妃便染上恶疾弃我而去,父皇不宠爱我,宫中的皇妃们又见我年幼对我百般欺凌,国破之时,那淑妃更是怂恿我父皇将我一人留在这宫里,拖住江刃的兵马,可怜我一介女流之辈,犹如被推上断崖,性命堪忧,自古王朝更迭有如天意,其实我等女儿家能决定的了的,何况就算大秦的朝法有错,那也与我等后宫之人无关啊,女儿家不可干涉政事,最终只能是朝代灭亡下的一具冤魂,又会有谁在意呢,我只不过是想存留性命而已,又何罪之有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无辜的人最终命丧,才是你们要的仁义道德吗!” 江宇被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转头对江宁说:“哥!我觉得公主说的没错,他们不能成为朝代更迭下无辜的冤魂啊!” 我抹了把鳄鱼的眼泪,看着江宇不禁想竖起大拇指,这演技真是绝了,眼泪说来就来,几乎快要比上我了! 可江宁似乎并不上道,继续盯着我问:“江大哥虽然攻城,却未伤过大秦一个无辜之人,更是对你百般呵护,你所说之言,根本不合实际!” 我和江宇对着翻了个白眼,我估摸着他也在感叹他亲哥为什么这么死心眼,我也在想,为什么别人贿赂别人就这么容易,到了我这非得使出浑身解数都憾动不了人家一点点呢。 难道是江宁真的太正直了? 不应该,我一定还有更好的理由! 有了~ 我又一次自信的扬起了我的小头颅,语气中透着三分悲凉和七分颤抖说:“江刃再好,那不也是大秦的敌人吗?你们将士最明白保家卫国的心,难道我们女儿家就一点也没有吗?大秦是我的家,我也曾想过捍卫自己的家园啊!我也想过与大秦共存亡啊!可是....我也更希望能够为大秦留下哪怕一丝的血脉,但这个血脉,又怎么能出自大秦的仇人呢!” 我觉得我的理由瞬间升华了,已经上升到国仇家恨了。 江宁的眉头果然舒缓了好多,面对我的理由,他已经被我真诚而伟大的心感动了。 他说:“国仇家恨是天地难隔之事,你与江大哥毕竟有此层关系,确实也不可勉强,你一介妇孺,离开了也做不了什么,那....” 江宁话音未落,江宇迫不及待的打断他说:“那我们就应下来了!夜明珠即可给我,一会儿江大哥就来了!” 江宇确实提醒我了,我差点忘了我是和江刃一起来的了! 掏出怀中的夜明珠,我将他递给江宇,江宇眼睛都直了,还不忘叮嘱我:“我兄弟二人做事你且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绝对不会有差错!你与江大哥大婚之日就是你自由之时!” 江宇此时此刻突然形象都高大了!他盯着夜明珠眼睛泛光,我盯着他眼睛泛光,就在这种一盯一的情况之下,江刃的脚步忽然间走进来了。 江宇用肉眼都看不见的速度把夜明珠揣在了怀里,我惊呼内行人的同时,腰上已经横上了一只手了,在他兄弟面前我没有折他面子,毕竟此时此刻作为一个好媳妇儿,我还得在内心暗戳戳的坑他。 他与江宁江宇兄弟二人并未多说什么,江刃来了我也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听着他们叙旧,说着他们是怎么一步一步攻破城池直逼皇宫,最后把我的老父皇变成阶下之囚的,说实在的,以我过人的心理素质,我岂会听到这些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吗!我是那种压不住心性的人吗! 是。 听着确实很生气,气的想找把剪子把江刃剃成光头,然后把他埋在城门口,就露脑袋,旁边放一盏烛火,让他的脑袋反射烛火的光,照亮深夜游子归乡的路! 他活该被这么对待! 返程时我本以为会直接回去,没想到江刃朝着反方向一路下去了,我顿时额头渗汗,手心发湿,看着日头已然西落,天色愈发的昏暗,我已经脑海里想到了自己各种各样的下场。 杀人抛尸……先…后杀! 不对…一个皇帝杀我还需要这么费劲的后段吗?还把我引出城来,再杀掉抛尸,直接按个莫须有的罪名他既不用费力,甚至都可以给自己立一个清正廉明的人物形象,他这样图什么?难道另有计谋? 我端着下巴望着江刃深思起来,他注意到我的视线,饶有兴趣的回望过来,然后问我:“不知夫人为何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不。”我当机立断的扯出一个礼貌的围笑:“我在端赏自家夫君英俊帅气的脸,威武雄壮的身姿,以及那过人的机勇和无所不能的身份!” 说完,江刃发出一声嘲笑。 “!?” 狗笑了,而且是笑我。 笑话我过人的机勇和过人的才华和过人的美貌和过人的脸皮。 你等着,我迟早有一天让你拜倒在……拉倒吧。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叹了口气,回过头,把拥有着惊人的美貌的脑袋靠在这个雍容华贵的马车上,听着外面尘土飞扬的声音,不禁想着,这里是我的国,但很快就会成为故国。 山川依旧,故国不再,斯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 我早就做好了和大秦共存亡的准备了,但命运弄人我没死成,马上就快成为大秦最后一个余孽,奔走四方,流落街头,人都说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又说,落了地的凤凰……不如鸡。 那我算什么,凤凰公主变成鸡公主? 真难听。 “夫人,兰关到了。” 江刃忽然开口,我才发觉到车帘上已经映衬出了星星点点的烛光,布帘一掀开,鼎沸的闹市声瞬间充盈了耳朵,眼前一片盛景,花灯,烛火,花窗纸,沿街的美食,摩肩接踵,层出不穷! 红彤彤的糖葫芦在我眼前晃荡,我一个没忍住伸手拿走了一个,江刃随即起身,从兜里不知拿出了什么,朝着窗外一个甩手,我定睛一看,两枚铜币破空而去,直直的插在了刚才我拔走的糖葫芦的眼上,铜币没入一半,看着很深…… 江刃转头看向我,笑说:“吃人家东西要给钱的知不知道。” 我双腿一软,这家伙要是打在我身上小命当场可就不保了! 我看江刃还在笑,可我是一点都笑不起来,江刃反应这么快,完全是在给我下马威啊!!!他肯定是在警告我,如果我不能老实一些,我的脑袋就和这个糖葫芦一样! 这个江刃,他在挑衅我! 我可是大秦第一公主昭和! 岂能受这般威胁警告! 能。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能屈能伸也是我大秦儿女的必要素质嘛! 我顺了顺自己的气儿,朝着江刃笑了笑说:“我记住了,下次一定给钱~” “夫人可莫要忘记。”江刃朝着我挪了一小步,语重心长的说:“虽然你我是天子与皇妃,但也要深知黎民百姓的苦,不可忘本。” 说的比放的都好听! 谁不懂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说是深谙百姓疾苦,无非就是想在三年之内巩固民心罢了,民心稳定等于皇位稳定,老皇帝刚下去,你要是敢肆意妄为,我们大秦的黎民百姓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你! “说的是呢,黎民百姓最需要你这样的天子了呢。” 我虚伪的笑了笑,见马车停在了路边,我赶紧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溜了下去,满街的酒香瞬间盈满了我的鼻子,我伸了伸懒腰,舒爽的长叹了口气。 “以前和父皇出来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每次微服私访基本上都是带些皇子,想我们这种后宫之人对他们来说带出来就是累赘,还不如放在宫里,什么游山玩水基本上和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有这个几乎出来,说起来还真是拖了你的福。” 我说着,江刃从我身边走过去,看着我沉声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经常带你出来,四时美景,你想看什么都行。” “好啊” 反正这种哄骗小孩子的话也没人会当真,你想怎么就怎么说呗,等我逃出去了,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还用的着你带我去? 兰关是宫城外的第一个镇子,城关美境,无论从风土人情还是衣食住行,真的是无可挑剔,人们常说这里比拟皇宫,恩...我觉得是时候让我鉴定一下了。 兰关最出名的应该是他的酿皮了,我也算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了,但酿皮这东西要是从这么远的地方运到皇宫,肯定就不新鲜不好吃了,今儿有幸来一趟,真是美得很了。 “皇上,既然来了兰关,我想尝尝酿皮。” 我嘿嘿两声,静静地等着江刃给个反应,江刃听了,回头看着我笑了笑,“我也很想吃兰关的酿皮,听说辛辣爽口,不知是否有传闻的那般美味。” 江刃在附和我,我清楚的感觉的到,只是我不太懂,他附和我的意义在哪儿?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做的,还是说我身上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吗? 想不明白,我决定回去在想,不管咋说,总得先把酿皮吃了再说。 江刃不准随行的侍卫跟着,他一个人带着我去找酿皮,我心说他也是心真大,不怕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偷偷把他杀了吗? 不过我转念一想,想多了的可能是我自己,自己什么斤两不知道吗,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最近还是太过自信了,得收着点,不然很危险啊! 江刃牵着我,活像牵着狗,关键我后面还真的跟着一条狗,它摇着尾巴跟着我,似乎是看上了我手里的糖葫芦。 我一边被江刃扯着往前走,一边回头喂狗,我走一步,狗吃一口,我坐下了,狗也坐下了。 :“你要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已经叫了两碗酿皮,现在去给你买桃花酿,听说兰关的桃花酿也不错。”江刃蹲在我面前,递给我一个哨子,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说:“要是有危险,就吹哨子叫我,我会第一时间回来救你,侍卫也会过来的。” 说着,江刃回头看向那条小土狗,说:“你要是有心,也帮我看着我夫人吧。” 我上一秒还沉浸在江刃为我奔波买酒,顾虑我生命安危的感动当中,结果下一秒他就和狗说上话了,我满脸问号的看向那条摇着尾巴嗷嗷叫的狗,心里苦笑两声,现在我的安全都得指望一条狗了吗? 江刃,你还真是托付了个好人啊。 我一回神,江刃已经走了,我这才发现我坐在一个路边面馆的木桌前,桌子上了一股破抹布味,周围全都是高大魁梧的兰关大汉,我和一条狗坐在中间,瑟瑟发抖! 那么多干净的店面,你找了个这,还真是挑了个不错的地方啊!你到底是顾虑我的安全还是不顾虑啊! 我欲哭无泪,看着迎面走来的面馆小厮,肩上搭着毛巾,端着一眼凉酿皮走了过来,我目光全都被酿皮吸引,直到那个小厮把酿皮放下之后坐在了我面前,我才反应过来。 “大兄弟,你们店是有吃面送店员服务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吃不下想陪我一起?我是正经人家的公主,可不要陪吃服务的。” 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那小厮脸色阴沉,明眸间还似有一种随意,唇角一勾,自信昭昭的问:“公主可还记得老臣是谁?” 我冷笑一声,虽然我不记得了,但你这一句话,是不是暴露的太明显一些了。 我呵呵一声,说:“想必你就是我父皇最疼爱的臣子吧!” “公主英明!”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怪不得我大秦会亡,臣子都蠢的跟头猪似的,这脑子真是随了我那个驴粪蛋子的父皇! “公主,在下孟太傅,您应该见过我才对。” “实不相瞒,本公主记性不好。” “公主还记得那年……” “忘了忘了!”我赶紧抬手按住了孟太傅回忆的小手,说:“太傅有什么正事赶紧说吧,一会儿皇上回来了你就说不成了!” 何况这还有一条狗看着呢。 太傅双手搭在桌子上,义正言辞的递给我一串钥匙说:“这是关押皇上的牢门的所有钥匙,皇上具体关押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但公主在皇宫得江狗宠爱,定能接进圣上,请务必将牢门钥匙交给圣上,找机会离开皇宫!”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那金灿灿的钥匙一方面彰显了我大秦皇帝的奢靡废度,一方面也暗示了我愈发坎坷的命运。 这种时候,自保已经显得非常困难,要是再加上拯救我那老父皇的事,我还能不能出去,就真的是个大问题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进那个驴粪蛋子。 似乎是看出我的犹豫,孟太傅继续说道:“公主,您是圣上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了,若是您不管他,我大秦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希望?你跟我谈没希望!”我感觉我的怒火突如其来,不敢大声,我只能低声说:“国破的时候把我丢下一个人面对敌军的人是他!没跑出去,自己有危险了,这时候想起我是他生的了!在他丢下我自己离开的时候,我和他的父女身份就已经断了!” “公主不能无情无义之事啊!” “我就做了怎么样!”我猜眼泪已经气的跑出来了,但我还是忍不下这口气的继续说:“说我无情无义,你们满口仁义道德,还不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也是,你追随的那个狗皇帝也一样!” 我气得手都发抖,拿起江刃给我的哨子放在嘴里猛吹,孟太傅一边喊着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边拽着自己肩上的毛巾跑了回去,哨子一响,连那条狗都开始嗷嗷叫唤。 江刃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紧张兮兮的抱着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我气得浑身颤抖,江刃以为我是被吓到了,便摸着我的后背说:“怪我,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还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酿皮我给你带到那车上吃,酒我已经买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哈……”我气得直喘大气,江刃拉着我直往马车那走,我脑子嗡嗡的被他带进车里,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盛放的桃花枝,摘下其中一朵戴在我耳朵上,他见了我这模样直笑着说:“夫人真好看,不比那兰关才女杜文悦差。” 杜文悦是什么人? 我反应了一下,确定以及那家雀大的脑仁里没有对这个人的知识储备之后,便问:“杜文悦是何人,为何要拿我与他比?” 江刃见我一脸疑惑,问我是不是没听过民间的传闻,我赶紧摇头,江刃便坐在我旁边给我讲了一下兰关才女杜文悦的故事。 那是一个富商的女儿,但那个富商却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母亲,据说那一年被一个迅游而来的人,路过一个绸缎庄,见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就许诺她要娶她,可谁知那人转头就给忘了,那女子怀胎等了数月,最后到孩子出生,也没等到他,这女子到头来被人落了话柄不说,还成了个没人要的弃妻,最后只能一个人继承家业,成为绸缎庄第一代女主人,而那个女儿,就是拥有倾国之姿的杜文悦。 嗯,这个故事真是又心酸又励志。 “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疑惑的看向江刃,江刃也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江刃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就是你的父皇。”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嘶……… 我父皇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这种丧心病狂的缺德事都干得出来,我都猜得出来,他许诺那个女人的时候,根本没过脑子,因为他没有脑子,他要是有脑子还能干的出把我丢在皇宫替他顶的事吗? 我不禁暗自嘲讽的笑了,“我猜这个女人应该在家偷着乐呢,如今大秦一朝成了亡国,他若是当真被我父皇带回皇宫,怕是现在都成游魂野鬼了,哪儿还会有兰关才女杜文悦啊。” 皇宫是那么好待的地方吗?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也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富商的女儿,偶尔倾国倾城,常年富甲一方。 手上突然间传来一个热乎乎的温度,我低头看过去,江刃“不会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放了他们。” 这算什么,新皇的许诺? 你们皇帝怎么都这么爱说大话。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种时候要是听信他这种哄骗人的鬼话,那我可能就没法活着离开大秦了。 我说:“我知道,这种事总得让我想一想。” 江刃没说什么,我心里也不再想这件事,不过听了个故事心情好多了,我起身下了马车,江刃跟着我下来,在我旁边问我要不要去河边放灯,说是可以祭奠亡灵,也可以求神祈福。 我想着,是时候让神明保佑我能够顺利逃出皇宫了。 我说:“好啊,我从来没有求神祈福过,放灯这种事也是没有机会,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放一放。” 江刃抬手揉了揉我的头,温声说了句好,随后跟侍卫说让跟在一百米后,说要与我一起过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个鬼啊!谁要和你二人世界!你的二人世界简直是地狱好不好! 我手里拿着那根还没来得及吃的糖葫芦,江刃搂着我的腰,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走,江刃的手掌很大,隔着薄薄的衣料我都能感觉到他手掌上常年握剑产生的茧。 我从小便能从我父皇的手中感觉到,男人的身体是很热的,比女人的身体要热很多,每次父皇抱着我的时候,都是又温暖又舒服,但是从我母亲离开之后,他便再也没抱过我了。 江刃的手也是温热温热的,覆盖在我身体的部分热的发烫一般,热度一点点爬上脸颊,周围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突然宁静了,我的视线定定的望着那里。 江刃的手……真是宽阔。 “夫人不喜欢我搂着夫人?” 江刃突然开口,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附和了一句喜欢,但这句话更加羞耻的让我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堂堂一个大秦昭和公主,怎么能说出这种献殷勤的话! 算了,说都说了,不千层肉。 只是有时候会感叹,毕竟我曾经深深刻刻的喜欢过江刃,只不过我们身份与地位都相差悬殊,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当年如果能有这般主动,我们怕是连孩子都有了。 要是真有了孩子……要叫什么呢? 江……应该取他的字和我的字并在一起,江和?可江和怎么听都像是江宇的兄弟,不好不好,那……江发财? 妙哉! 我傻兮兮的一乐,江刃问我怎么了,我下意识的回复道:“我刚才在想我们俩的孩子叫啥,我想到一个特别……” ! 我怔愣的眨巴眨巴眼睛,江刃突然站在了我面前,半蹲下身笑着看我,我脸刷的红透,烫的厉害,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但江刃却已经开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了! “夫人可真是不知羞,只是搂着夫人而已,夫人就已经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说着,还不忘继续问道:“不知夫人想的名字叫什么啊?” 被戳穿了心事,我抿着嘴退了一句,咳嗽两声喊道:“谁……谁要有和你的孩子啊,我只是随便乱想,你不要乱想!” 真是的,我只是爱胡思乱想而已,这可不能证明我喜欢你,男人真是……一个德行! 我越过江刃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出过的丑,心一阵狂跳,刚才江刃的笑脸莫名其妙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他讨厌归讨厌,还……还真挺好看的。 我咽了咽口水,突然被人狠狠的撞倒在地,脑袋狠狠的磕在了旁边摊位的木头上,一阵晕眩传来,撞了我的人赶紧在我手里放了什么,然后着急忙慌的起身就跑! 我低头一看,是刚才孟太傅要交给我的钥匙! “昭和!” 江刃急切的声音传来,他跑过来就要抱起我,我慌忙把钥匙藏在了里衣里面,他脸上的急切都要溢出来了,被保护之后,我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急得说要让侍卫抓住那个人,我吓得一把抓住他的衣裳,赶紧说不用不用,江刃看我坚持,这才罢手。 “昭和。”他眉头皱的死死的,腾出手摸了摸我脑后,我感觉得到那里鼓了一个包,他眼底有些湿润,语气也乱了套:“我不该让你离开我半步的。” 我叹了口气,说:“这种事谁能预料得到呢,何况我虽然是个公主,但也不是瓷娃娃,没那么容易碎,太过担心也会让我觉得,是我太娇气了。” 毕竟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一个小小的磕碰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反而这个被关心的过程还怪羞耻的。 “你把我放下,大街上,成何体统!”我推搡着江刃,江刃却抱的越来越紧,死活也不肯放手,还说着:“是我的错,让夫人受了两次惊吓,现在若是再放开夫人,会让我觉得夫人立马就会被我弄丢,我是片刻也不肯放手了,夫人不必多言,我抱着夫人去放河灯。” 你能抱着我去,但你总不能抱着我放吧,我总归是要落地的! “好。” 谁愿意很一头牛讲道理,你愿意吗? 我放松身体,反正你不嫌丢人,我也没有你丢人,总而言之,谁不愿意被抱着走,还省劲儿。 我抱着江刃的脖子,任由他抱着我往河边走,江刃的脖子比手还热乎,而且怀抱也很温暖,他走的很慢,我能听见他身后车马慢慢跟着的声音。 最近一阵子,是我一生中动脑最多的几天了,那点蚂蚁大的脑容量非得想大象的事,虽然费劲吧啦的想出了对策,但是因为过度动脑也让我最近疲惫的要命,江刃的怀抱又那么温暖,我困意席卷,没过多久就睡了个踏实。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了,好到我觉得我睡了几天几夜,醒过来的时候是旁边不知道谁家老奶奶河灯炸了,把我炸醒了。 作为一个公主,一个顶天立地的公主,我人生第一次被河灯炸醒! 我捋胳膊甩袖子就要冲上去,江刃一把拽住我,笑眯眯的说:“你的河灯做好了,在上面写上你的愿望吧。” 气瞬间消了,我拿起竹炭就开始琢磨要写啥,是写海晏河清,还是写一生平安呢~ 我回过头,看着江刃满眼期待的看着我,我突然间明白我该写什么了……… 我拿着竹炭,默默地写下了一行字:一生一世。 于是,江刃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我又挪到他旁边,想看他到底写了什么,谁知道他一把抱住河灯,死活也不给我看,我瞪大眼睛质问他:“凭什么你能看我的我不能看你的!你是不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夫人不知道愿望被人看到就不准了吗?” “那你还看我的!” 他到底是个什么宇宙级别的大宝贝啊,怎么会这么欠揍呢! 我别过身子不想再看他,他蹑手蹑脚的跪在我旁边,竟莫名的乖巧,说:“夫人这是生气了?” 我看着他怔了一下,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天子,竟说跪下就给我跪下了? 不过我现在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那么多,说:“生气,怎么不生气,你明知道愿望看了会不灵,为何还要看我的!” 我气得没边,江刃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夫人特别特别想与我一生一世,就生怕无法一生一世,才会如此生气呢?” 我脸色一沉,又红了,他还不依不饶的继续说:“回想一下,刚才夫人还傻笑,想着与我的孩子起什么名字,这么看来,夫人当真是爱我爱到骨子里了。” “你放!”最后一个字让我憋回去了,作为一个公主的涵养不允许我说出这么粗鲁的词,一个在逃公主的理智又告诉我,这种增加信任的关键时刻,我不能急于怼回去,得顺着,顺着…… 我缓了口气,说:“女人家的心思,你怎么能这样就给说出来了呢!” 我回过头假装羞涩,暗戳戳的啐了他一口,江刃微傾身子抱住我,温声说:“有些话我从来没和你说过,往后我也不想主动说出口,因为说出来的话总是不可信的,但我希望你能用心去体会我,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想的什么人,我想你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了?我自认为我对你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吧,夺人的国,多人的家,你希望我能对你有什么评价,我可是一个女人,女人评价别人从来不用脑子的好吗! 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回抱住江刃,说了声好,江刃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我胡噜胡噜他的脑袋,努力把他想成那个小土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江刃开始一动不动,我立马戳了戳江刃的胳膊,他猛的惊起,才说了句:“夫人,我不小心睡着了。” 煽情煽到一半你也能睡着!演技太烂了吧兄弟!我都不想为你转身! 我嘿嘿两声笑,立马回了句没事,以此来突出我善解人意的□□形象,谁会拒绝一个貌美如花的好夫人呢,相信就算是江刃这种人也拒绝不了,换做我,怕是也不行! 江刃起身说要举河灯,然后解着东风给他放走,我和江刃一起合力把河灯撑起来,透过河灯的纸,我终于看见了江刃在河灯背面写的字。 「天佑我妻,一世安康。」 他……写的居然是我吗?不应该是保佑他江山稳固国土昌隆吗,不应该写他长命百岁长生不老吗?这不应该是每一个君王的共同愿望吗? 我恍然大悟,江刃明知道他能看见这个纸,想必是故意这么写的,就为了做戏给我看,能夺的下大秦江山的人,心机一定深的很。 河灯在我们手里脱开,我看着它一点点的飞向空中,足有我半身那么大的河灯一点点变小,最后在空中只剩下一个小点,淹没在星星点点中。 我突然有种释怀的感觉,这世间生灵,哪个不是飘零一生,我觉他好,他觉我好,每个人都在羡慕别人的人生,但如果能把握好,每一段人生都是绚烂恣丽的。 最后我和江刃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呢旅程,热闹过后,回皇宫得路就显得寂寞冷清许多,我耳边仍然环绕着烟火的声音,目光里仍是满天花灯的样子,而我眼里的江刃…… 还是那么贱。 但实话实说,今天的江刃还是让我另眼相看了,我陷入危险时他着急的眼神不像是假的,似乎是真的在为了我担忧,但我又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没办法相信或者承认他可能真的喜欢我。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他的原因吗? 我楞的出神,一滴糖浆滴在手背之上,我低头看过去,是那个糖葫芦化掉了,我赶紧把化的最厉害的第一颗给吃了,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糖葫芦太大,我嘴又比较小,这下子可全堆在左脸那下不去了…… “夫人属实笨了些。”江刃无奈的笑,戳了戳我被鼓鼓的腮帮子,说:“这么大颗山楂愣是被夫人一口吞下去,夫人是想噎死自己,独留我一人吗?” “呜啊你唔住啊口!”我含糊不清的说着,张着大嘴想把山楂挪到舌头上,可废了半天里,下巴都酸了也没成功。 这下好了,鸡公主彻底没形象了,我已经把脸丢到敌国身上了,被江刃看到这么丢人的一幕,将来要是我因为犯了什么错,这个鸡头被挂在城墙上,底下还得挂个牌子。 「差点被山楂噎死的公主。」 呜!!! 我张着嘴,眼泪汪汪的往下流,江刃笑的停不下来,抬手作手刀状,对准我腮帮子上的山楂狠狠一砍! 那一刻,我又看到了满天河灯……还和星星一起,春风习习的季节,我感受到了什么叫秋风萧瑟。 我痛的眼泪更止不住,江刃一边笑的停不下来一边抱着我说:“夫人的脑子与我甚是相配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损我,那你是真看不起我!笑这么大声,路边的耗子都听到本公主的糗事了! 算了,一个落魄的公主有什么形象可言。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马车停在宫门口,江刃憋着笑,扶着一个腮帮子红红的我回了宫,弯月见了我瞬间哭了,冲过来就把江刃推开,把我拉过去指着江刃破口大骂:“江家小子!我就知道我看错你了!你居然把我家公主带出宫去如此凌虐!果然江家的人都……” “住嘴!”我一把捂住弯月的嘴巴,这个小姑娘再说下去就要真的说出什么大逆不道走位天理的话了,这我可承受不起,要是惹怒了江刃我的计划就彻底完了! 我干笑着看着弯月,说:“他对我很好,弯月你给我闭嘴!” 弯月委屈巴巴的看着我问:“那公主这脸……” 你非得这个时候揭我的短!!!! “我这个脸……”我尴尬的看了一眼仍在憋笑的江刃,偷偷对着弯月小声说:“脸是我吃糖葫芦的时候不小心卡住搞得!” 弯月眼睛瞬间瞪大,我还没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弯月就已经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莫怪!是弯月不识好歹了!” 弯月,你是真狗啊。 江刃没有要和她计较的意思,便走到我面前问我今夜要不要去他的寝宫休息,我如临大敌一般的拉着弯月向后一退,笑嘻嘻的说:“想住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何况后天就是成婚之日了,我还得提前准备准备,免得那天来了我又手足无措的。” 江刃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满面愁容的说:“可我思念夫人的心甚切,夫人若是不陪同,我怕是一夜难眠。” 呵,那就难着吧,我太奶奶辈儿就已经不吃这套了,这都大秦国都灭了,你还给我唠这古猿人时期的嗑,真是不嫌臊得慌。 “您要是实在不抱点啥就睡不着的话……”我及时的把弯月推了出去,说:“那不如你把弯月拿去抱吧,我不介意的。” 弯月表情瞬间去晴天霹雳一般,看着我一脸你在说什么,你快收回这句话的表情,我完全无视他,然后不顾弯月的生气,谁让他关键时候抛下我呢。 弯月,公主的性命和前途就交给你了! 但我话一出,江刃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反而低头笑了一下,说:“夫人当真不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我甩甩手笑的尴尬,顺手把弯月一推,小声对弯月说了句:公主一辈子的自由就交给你了,用尽一切手段,拖住他! 弯月哭都没地儿哭,“拖住……怎么可能拖得住啊!公主你这是坑我啊!” 江刃似乎有点来者不拒的意思,竟然当真抓起弯月的胳膊便将她揽了过去,我心脏突然咯噔一下,或许是自以为江刃根本不会看得上弯月才会这么做,但江刃真的把弯月拉走,这心里当真还有点吃味的意思…… 江刃看也没看我一眼,拉着弯月的手腕便带着她走,一边走还不忘说着:“今晚就由你来侍寝吧。” 我看着弯月这一脸又羞又怒的模样,走起路来都有点挺胸抬头了,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真被人宠幸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娘娘了! 我别过头不再看他们,自是懂得什么叫眼不见心为静,江刃的随行侍卫与我擦身而过,我一下子脑子都乱的跟猪窝一样。 这个江家小儿在我面前一直凹深情人设,害得我差点还真的以为他真的有多深情了,结果没想到,还没坚持到两天,这就原形毕露了!什么帝王深情只为一人,都是放屁!还没有那只土狗来的专一!伴君如伴虎,是时候让弯月去感受一下了! 我回身看去,江刃和弯月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我心底莫名的一阵失落,看着周围空荡荡的,面前是一眼难望到头的城门,城门口只有两个侍卫在把手。 城门大开着,外面就是依山傍水的兰关,过了兰关,我就自由了。 站在这个城门下面,我才真的有了种自己是囚鸟的感觉,笼中鸟,我的父皇,他的皇妃,我死去的母亲,还有江刃,每一个人都是我笼子上的铁栏杆,困的我插翅难飞。 我定了定神,是时候该回归一下自己的状态,好好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我的脚步逐渐向城门口的侍卫靠过去,他们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行进方向,余光一直往我这瞄,我勾起嘴角,走到了他们俩面前。 “公主!”齐刷刷的跪下。 “起身吧。” 幸好幸好,虽然我已经是亡国公主,但是有江刃夫人的名号在,我的地位暂时还是稳的,有了这个名号,使唤这两个侍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我感觉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亮光,第一次觉得江刃对我来说这么有用!江家小儿,这可能是你能被利用的最大价值了! 我面向其中一位看上去比较像头儿的,便直接尝试命令:“听好了,后天就是我与圣上大婚之日,届时花轿会从此门经过,当门与花轿正对之时,会放爆竹上天,那是你们便将大门打开,这是圣上的命令。” 侍卫听了相视一眼,眼底似乎有着什么疑惑,但一听是圣上的命令,便也没有多说什么,齐齐的跪下接旨了。 “好了,话已经送到了,不要走差错。” 我的样子一定蠢极了,像一头愚蠢的毛驴。 事情顺利的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顺手摸了摸怀中沉甸甸的牢门钥匙,虽然我说过孟太傅的那些话已经很绝了,但心里还是会有些顾忌,毕竟我不是父皇,做不出那么心狠手辣的事,钥匙已经在怀里了,如果我真的不管父皇的死活,将来真的逃出去了,我会不会后悔呢? 因为自己可以做到没有做的事,每天沉浸在懊悔之中,这种感觉又何其难受,我不想这样,但真的做了又可能会影响我自己的生路。 最终我下了一个最重要的决定,到底要不要救父皇,我决定交给上苍。 我掉头返回侍卫那里,心理盘算着要是那个侍卫回答他肯定的答案,他就不去救,如果侍卫给的是否定的答案,那就去救! 我直冲冲的走到侍卫面前,脑子里一片混沌,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吃晚饭了吗?” 侍卫大概也蒙了一下,楞呆呆的回了我一句:“呃……回公主的话,没吃呢。” 嘶……天意啊。 我哦了一声,闷头朝着反方向回去…… 天意难违,我父皇那个老驴粪蛋子怎么就有这么个幸运呢?国破了他人都没事,还有上天帮着他逃跑,说到底我生成了个公主,却没有公主的命,不是在送死就是在送死的路上,到底什么时候我也能坐在那等着别人救我…… 我寝殿的桃花明明是正盛的季节,但突然间败了,败的只剩下枯枝烂叶了,满地落的几乎铺成了毯子,我大喊一声弯月,结果响声之外院子里惊走一只鸟,其他什么风浪也没卷起来。 我才又想起来弯月已经去给江刃侍寝了,这会儿已经一个时辰了,江刃……弯月……听上去倒真像是一对,将来弯月要是成了江刃的王妃,我是不是就得…… 我想那么多干嘛! 江刃怎么可能看得上弯月! 弯月她! “弯月!” 弯月突然间扶着腰朝着我走了过来,我莫名其妙的心咯噔一下,她伸着手朝着我走来,一边喊着:“公主!” 我下意识的抬手迎了上去,大老远跑过去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软榻上休息,弯月脸上红透的模样,完全是一副被滋润了的样子,我咽了下存在舌头下的口水,问她怎么了,弯月脸色更加羞红,什么也没说! 我大概猜得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江刃真的做了,我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或许半路上就把弯月丢下来了,但眼看着弯月如今这副模样,接下来怕是就要上位妃了。 弯月看着我,说:“公主,我并不喜欢江家小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不要我啊。” “我不可能不要你的。”我抬手摸摸她的头,说:“没事,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想好,我不想替你做任何决定,虽然我是你的主子,但该考虑的还是得由你自己来考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以后要怎么办。” 弯月神色中似带惊愕,随后便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我起身退了一步,说:“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出去赏月,你不用跟着,。” “公主!可是......” “不用可是了。”弯月你怎么这么墨迹,到底是跟谁学的,我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给你空间是为了让你自己好好想想的,我也真的想去桃花林看看。” “好吧...”弯月低着头神色委屈,说::“公主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没再搭腔,直接出了寝殿,弯月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原来皇帝纳妾可以这么简单,真是明白了什么叫拍拍屁股走人,要是弯月没有被晋升为妃子,明天我看我就真得去江刃哪里找找公道了! 但有些事我还是觉得很难受,江刃才带着我去了兰关,又是关心又是带喝茶,,而今怎么回了宫就变了个样,看来有些事我猜的是真的,江刃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他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想要从我这里获取什么,不然怎么会一会儿一个样子呢?得到了皇位说白了还是想要三妻四妾三宫六院,不然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说白了,男人的心思还是在皇权和美人身上。 不知不觉走到了桃花林,这里的桃花开始还是那么旺,和我寝殿院子里的桃花真是相差甚远,一个已近黄昏,一个正值盛年。 我忽然想起了母亲藏在这里的桃花酿,如今夜深人静,愁绪上心头,难道不是正适合饮一杯的时候吗? 我撸起袖子,提起裙子,两步道跑到记忆力亭子旁边的树下,看了看周围,随手拿下一个桃枝开始对着那块地挖,沁人心脾的桃花香和土地中隐隐透上来的酒香让我口水直流,但是树枝实在不是适合挖土的东西,我活活挖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任何的果效。 突然后悔没有让弯月跟过来了,弯月自小跟着我,体格上也比我壮上一些,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的活她没少干,怎么说也能比我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更善于干这种事,不过弯月可能马上就要一跃成为贵妃了,以后我要是顺利逃走的话,我和弯月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说不准以后就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我是一个乡野丫头,这么一想起来,还好我以前对待弯月还不错。 不过我也很担心,要是弯月真的成了皇贵妃,皇宫之中勾心斗角的,他那个实在的心眼要是被人家投个毒毒死了怎么办啊? 我猛地挺起身,肩膀上被人突然被人搭了一双手,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我惊叫一声,突然大喊了一嗓子,拿着树枝一个回身抽了过去! “啊!!!!!!!!!!!” 树枝打到了一个肉呼呼的东西,我心跳快的不行的抬起眼睛看过去,面前站着江刃,江刃脸上赫然躺着一个血道子。 啊......看来是我的杰作了,呜呜呜…… “啊..皇上......”我极其尴尬的伸出手,摸了摸江刃脸上的血道,尴尬的笑笑说:“大半夜的,谁知道后面会突然出来一只手啊,皇上,你应该能理解我,我一个女儿家....” 江刃突然摇摇头,说了句:“我不理解。“ 你不能不理解啊!一定要理解啊! 我欲哭无泪,江刃看了一眼我,又瞄了一眼地上的坑,说道:“不知道夫人大半夜的在这干什么呢?夫人可不要说是在偷酒喝。” ....... “你为什么知道我这里有酒?” 江刃笑着耸耸肩,指着自己的脸说:“夫人,这里痛痛,要夫人亲亲。” 阿西!你居然讹我!我居然在这么黑的地方看透了你!江刃你个无耻小人!刚刚才对我家弯月做这种事,现在就跑来撩骚我!这种有为天理的是你居然干得出来! 我脸色一沉,一偏头,说:“谁要亲你,你个卑鄙无耻的浪荡小人!” “我小人?”江刃笑容狡黠,说:“若是你不想,那后天的婚事我便往后推吧。”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往后推!!??”我如临大敌的看着他,立马摇头说:“不行不行!说后天就后天你可不能随便反悔!” 我啥都定下来了,你这会反悔我逃不出去怎么办啊! 江刃神色立马雀跃起来,指着自己的脸说:“那夫人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吧。” 男人心海底针,真是不好伺候! 我鼓足勇气,对着江刃那张脸直接亲了下去,嘴唇碰到脸,冰冰凉凉的,作为一个高贵矜持的公主,我是从来都不可能对一个男人做这种事的,完了,我的贞洁,我的名誉,全都毁了! 但是江刃小儿却一脸得逞了一样,抿着嘴笑着说:“夫人的嘴唇真是软,既然夫人如此诚心的想与我成亲那我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等成婚之时,我送夫人霓裳羽衣,你穿着霓裳羽衣,与我成亲。” 霓裳羽衣!?那不是皇后的华服吗!他居然要送给我?当真还是假意? 我一下子不敢想起来,脸上烫的比刚才亲了他一口还厉害,我是大秦儿女,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霓裳羽衣的意义,若是没有命定一生唯她一人的决心,那霓裳羽衣便可一辈子不拿出来,但是若是拿出来了送人了,那人便是皇后,并且,一生不可纳妃的,若是违反,便要废天子! 但这是我大秦的规矩,却不是他的规矩,他一边占着弯月,一边还许诺我霓裳羽衣,他把霓裳羽衣当什么了,当什么了。 我横起手,朝着江刃,我刚吻过的脸,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我看着他红的不正常的脸,一字一顿的说:“江刃,我可以允许你三妻四妾,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不在乎,但是你拿我大秦的霓裳羽衣当什么?那是我大秦至忠至洁的象征!我绝对不允许,不允许你侮辱它!” 我转身离开,半刻不想再停歇。 从小,从小我便听着霓裳羽衣的传闻,自我大秦建朝以来,只有一位皇帝真正有勇气拿出霓裳羽衣来成亲,也只有他做到了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自那之后,霓裳羽衣封于霓裳阁再未出世,如今我大秦国破,他拿我从小便梦寐以求的霓裳羽衣来羞辱我! 我捂着嘴,眼泪从指缝里往外流,我娘对我说过,这辈子不要嫁给像我父皇那样的人,宁可嫁给一个百姓,但是他若一生专一那也足够,但天子注定要一辈子许诺千千万万人,嫁给了这种人,也许你一辈子只能在成亲那日见他一面,有些妃子,甚至连成亲的日子也没能见到天子一面,这一辈子,就在这凄冷的皇宫里,病死,老死。 娘,我不想成为这种人,我不想成为江刃后宫中的一棵破败的草。 我可是大秦的后嗣,我可是公主!我可是昭和! 谁想要这种霓裳羽衣! “昭和,昭和!” 江刃的声音传过来,我被他强行拉了回来,我看着他,读不懂他眼睛里的情感,只是听着他说:“我从来没有一刻慢待过你,霓裳羽衣的意思自然是懂,我说让你穿着它就是让你穿着它,一生一世就是一生一世,没有别人就是没有别人,霓裳羽衣就是霓裳羽衣,你要是还看不出来你就是瞎子!” “看出来?看出来什么!”我甩开他的手,冷视着他:“我不想再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耍弄我能让你找到优越感是不是,我够了!你知道一生一世是什么意思吗?我娶了我然后永不纳妾,但是却可以肆意妄为的和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发生什么对吗?弯月就是这样,你根本没有打算给他任何一个名分对不对!” 我彻底甩开了他,走出桃林,没喝成桃花酿,也许这辈子都喝不成了。 现在我突然觉得,就算是和大秦同归于尽,也好过和这个家伙在一起一辈子! 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凭什么在我面前提爱? 我最后还是回了寝殿,明天是最后一天,过了明天和江刃成亲之时,城门的侍卫会把城门打开,江宁江宇会来接我离开皇城,然后过兰关。 弯月看着我红红的眼睛,问我:“公主,你真的打算离开了吗?我觉得江刃他是真的......” “他是不是真的我不在乎。”我看着弯月,弯月眼神中仿佛带着对皇都的留恋,这也是她长大的地方,我明白他的心情,谁又不是呢? “弯月,如果你期待那家伙能在乎你给你一个名份,那这辈子你都等不到了.” 我这一夜都没睡着,一晚上都想着该怎么今早逃离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我生长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了一座牢狱,我更想做的就是真正的成为自由之身! 江刃带我去兰关,某种程度上来说打开了我对这个世界的幻想,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奇幻,而这个皇宫只是一个华贵的坟墓。 兰关过后是凉城,是我想生活的地方,兰关里皇宫太近,凉城那里是弯月的故乡,我经常听他说,他从没去过凉城,但他会经常打听,听别人说,凉城是一个极美的地方。 如果弯月能跟着我一起走,我想带她回凉城看看,如果可以,我们两个一起生活。 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我的逃跑计划中,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弯月算在其中…… 弯月! 我猛的一起身,从床榻上跑下来,跌跌撞撞的一开门,江刃站在门口,眼底微红,双手微抬,两个胳膊上躺着那个霓裳羽衣。 我怔怔的退了一步,他神色低落的看着我说:“昭和,这是霓裳羽衣,明日一早,轿子会来接你,我也会来。”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江刃眉头紧蹙,跑两步走上前去,把霓裳羽衣放在我手上,固执的说:“昭和,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我一定要娶穿着霓裳羽衣的你,至于弯月……” 江刃忽然沉默下来,他低下头,静静地说:“明日让他与你一起,坐同一个花轿。” 我瞳仁骤然一缩,怒火从肝胆里升上来,抬手把霓裳羽衣甩回江刃的脸上,说:“同坐一个花轿,你还真敢说!江刃,你要是觉得我这么随便,你就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甩手把门狠狠关上,靠着门喘着气,同坐一个花轿,若是不想一生一世,那为什么还要让我穿霓裳羽衣!穿着霓裳却还要让我与别人同坐一个轿子,他是觉得我当真这么好欺负吗!就算已经亡国,但我仍是公主! 我靠着门滑落下来,我必须要逃跑,还要带着弯月一起,我不能让弯月在这种是非之地待着,不光要带着弯月,我要让我的父皇也一并逃离! 江刃,我不会给你留下任何一个人! 我看着桌子上的钥匙,一串钥匙,所有的牢门都有,要挨个试一遍也要很久,莫不说现在还要去找到他们。 我起身打开房门,江刃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有门口留下一个看上去清秀娟丽的男孩子,手里捧着刚才那个霓裳羽衣,对我说:“公……公主,圣上他让我将这个……” “给我吧。”我抬手把霓裳羽衣拿了回来,那男孩子一见我拿走了便如释重负的转头跑掉了,我不想为难一个小孩子,但我也觉得我不该这么执拗,既然已经打算离开,为什么还要在意江刃他是不是一心一意呢,他是不是一心一意,以后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这么纠结,根本就是在为难自己。 霓裳羽衣被我随手放在了屋子里,我跑去了弯月的房间里,弯月见我来了起身迎接,但我却看见他脸红红的,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滚烫滚烫的。 “你发烧了!”我赶紧去准备冰袋,让他躺在床榻上,然后通知侍卫去给他找了太医,弯月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脸烫的可以煎鸡蛋,我发愁的看着他,她却还勉强自己说:“公主,弯月从来没有动摇过要一生追随公主的心,就算公主不在了,这条命也要追随公主!” 弯月自小跟着我,小时候就总是笨笨的,虽然是我的贴身丫鬟,但我总是照顾她多一些,很多人都说让我换一个丫鬟,但我知道,若是离开了我,弯月就不知道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做奴隶了,虽然他总是有些笨笨的,但终归还是我的人,我也不希望他最后落的惨死的下场。 “弯月。”我握着他的手,沉声说:“明天大婚之日,江刃让你与我一同坐轿,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接应的人,你明日便可随我离开。” 弯月听罢神色一怔,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说:“公主,你当真想好了要离开江刃吗?我觉得他对你真的挺不错的,离了皇宫,你怎么生活呢?离了皇宫就不是公主了!” 弯月神色急切慌张,我皱着眉头问他:“弯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不会真的想留在他身边吧?”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弯月突然更加紧张起来,慌忙起身对我说:“公主,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对江刃万万不可能有非分之想,都是我出于真心,当真觉得他对公主不错,认为他是公主最好的归宿,母仪天下成为一代皇后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拒绝他的真心?” “你怎么看出他有真心的!”我的语气肯定有些不好,弯月被我吓得退了一下,我缓了缓,说:“弯月,真的像跟我走的话,就别再提他了,但是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和我说。” 弯月眼神微颤,欲言又止的样子,缓缓低下了头:“我……我没有什么想法。” 他分明是有一大堆想法,但我也做不到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但是如果他真的想留在这…… 我也不知道,但人各有命,我觉得我不会强迫他,因为就算是真的把他带走了,他也会怨我一辈子。 我心里空荡荡的,国尚未破时,我也不曾有这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虽然弯月未曾帮助我什么,但是我潜意识的还是依赖他的存在,也是如今我唯一可以依靠相信的人,但一夜之间,我与弯月突然有了隔阂。 我离开了弯月的房间,让他在走之前好好想一下,明日一早,迎娶之时给我答复。 我一个人去了天牢,在临走之前,我想最后把钥匙给他,算是不给自己留什么遗憾,不管明天到底能不能成功,该做的我也做了。 有时候,我还是很恨自己,为什么生在了帝王家,国破家破,我连一个完整的家也没有,这时间没有几个真心待我之人,我只是幸好没有遇到被强行和亲的时候,不知道会嫁给谁,过怎样的一生,和谁相遇,我当初也曾......也曾那么喜欢过江刃,觉得江刃就是我想相守一生的人,但是如今看来,我不仅眼盲,还心盲,看中这样一个人,连一个看上去信得过的许诺都给不出。 他如果能用心骗我,我说不准真的会相信,可是他的欺骗那么假,他的感情也那么廉价,我只不过是他满足虚荣心的工具. “公主,天牢重地,不可进入。” “重地......”我笑了笑:“我都已经是公主了,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可...可就算您是公主我恶魔女也不能擅自让您进来啊。” “那如果我是未来的皇后呢。” “这.....” 我抬手推开两个天牢的侍卫,直接走了进去,他们不敢拦着我,只能由着我进去,我一路上看到侍卫把守着各个牢门,牢狱之中的人,好多都是熟人,父皇当初看中的,重用的人,现在都在牢里,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从前对我恭恭敬敬的人,现在视我如异类。 父皇被关在了最角落的牢里,和其他的牢都相隔甚远,只有一个侍卫把守着,那个侍卫看见我突然间眼神中放出异样的光,登时跪在我面前,双手抱拳,神色激动的说:“公主!卑职终于等到公主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侍卫见我想见了亲娘一样,泪眼婆娑的说:“公主,我大秦的皇帝不能就此陨落啊!” 我叹了口气,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这种担子交给我一个女儿家?这算是什么?曲线救国? “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再跟他们拐弯抹角的,有什么就来什么,我现在的时间很少,一分钟都不想再无用的事情上耽搁。 “公主,我是和孟太傅接应的人,我知道你已经拿到了钥匙,请公主把钥匙给我,我可以接替皇上,救皇上出去!” 我突然很讨厌他们的愚忠,这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做法真的是愚蠢透了,我父皇根本不是那种明君,他只是一个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庸才而已,但却有这么多的人会为了他而甘心放弃生命,难道不觉得自己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吗? 何况大秦不是已经注定回不来了吗?他们到底还在挣扎什么?大难临头各自保命才是你们皇帝的准则吧,这种庸君根本不值得拥护! 我抬头看了一眼躲在角落处的父皇,他眼睛盯着我,似乎是透着哀求. 我还是把钥匙给了那个侍卫,但我已经想把该说的说清楚:“父皇,从你不认我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今天是我最后的仁慈,能不能逃出去是你的造化,这辈子别再来找我。” 我回身之后听见一声重重的响头,我不想妄加猜测是谁的,只是对于我来说,皇宫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在这个时候赶紧离开。 我离开了天牢,侍卫看见我一脸为难,说既然今天已经放我进来了,请以后千万不要说我来过这里,我明面上点点头,但不自觉的还是会同情这两个人,如果父皇真的顺利逃出去了,大概这两个人也会被拉去砍头吧,江刃那人伪善的很,什么事做不出来。 天色已经接进傍晚了,我收到了江宁江宇的飞鸽传书,说明日会准时在城门口接应,只要我出来,立马就接我离开兰关,但要求就是,我永远不能回来。 永远……我正有此意呢! 我自认为我的计划虽然不能说天衣无缝,而且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但是我仍然觉得,起码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逃出去也是我的造化,逃不出去的话……就当在国破的时候我已经跟着大秦一起死了。 我背着月光躺在寝殿外的摇椅上,寝殿里的床上躺着那个精致的华服,是我大秦的至宝,晚风微凉,风瑟瑟的拂过耳边,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就这样睡过去的想法。 我大秦命脉已断,再无生存的可能,我对自己未来会怎样也全然不知,我曾在众多公主之中也是最带的出手的那个,父皇也曾经在巡游之时带我出去,在他的王土上把我展示给他的百姓,我也曾被整个大秦记住过,我怕只怕,待我落魄流入民间之时,被人认出,他们会如何待我? 倒不如……青山有幸埋忠骨。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服侍的太监把我叫醒的,说已经快要天亮了,轿子马上就要迎门,我必须得换上霓裳羽衣了。 我心里不由得狂跳,看了一眼马上要出山的太阳,跟小太监应了一声便起身看向寝殿内,弯月在那站着,眼神红红的看着我。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样,想好了吗?” 弯月看了一眼旁边等着给他们梳妆的宫女,都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他沉着头,随即说了一句:“公主……我还是……还是想留在这。” 我心刷的凉了下来,作为一个骄傲的公主,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拒绝抛弃的感觉,父皇丢下我的时候这种感觉都没有这么强烈,大概是因为我和弯月朝夕相处的原因吧。 但我能说什么,谁也没法说谁的选择是对是错,或许选择逃跑的我会惨死,而弯月却能成为母仪天下,受宠的皇后,又或许我会顺利逃跑,而弯月也可能一辈子待在冷宫,这两种极端的结果都让人很不舒服,但我最怕的,还是我没有逃出去,弯月也不曾受宠。 但既然我们已经各自做出了选择,就没必要再纠结下去了,一切都有命运的必然。 我回过头,对着宫女说:“你们几个过来,给弯月梳妆。” 他们应了声诺,便把弯月带去梳妆了,我坐在弯月旁边的镜子前,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的服侍我,胭脂在脸上横飞,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了那一颗因我而来的夜明珠。 或许我人生最好的结果是应该在那个王子要求娶我的时候欣然答应,虽然我不爱他,但这样的话,起码我有一个家,我大秦也曾强盛到万民来朝,但如今一朝落魄,我连个家都保不住。 不知,江山父老能否容我。 我注意到弯月一直想要看我,抽抽搭搭的一直在哭,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我的,我也不想怪她什么,我也没办法怪她什么。 我趁着空挡,对他说:“弯月,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愿意接受,如果你有一天想要来找我,就给我飞鸽传书,只要我还活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带走。” “公主!” 弯月涕泪横流,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所有的话但最后就变成了一句:“公主,我永远不会背叛离开你的!” 这句话有什么意义? 天快亮了,宫女伺候我梳妆完毕后,抬脚便催着我赶紧去把霓裳羽衣换了,我有点抗拒,但事情到这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因为自己一点小执念就把一切都毁了,我看着弯月已经换好了红色华裳,扮起来的弯月看上去很美,我突然觉得江刃看上他倒是也很理所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弯月是那种很精致的小丫头,大概看上去就想让人保护吧。 我也去换了霓裳羽衣,出来的时候弯月眼睛看直了,连连笑着说:“公主天姿国色,弯月真是比不了。” 我低头笑笑没说什么,窗外天已经透亮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弥漫着,院落内的桃花莫名其妙的又开了,这种情况我真是往年都没见过,大概是桃花也想再开一次送我吧。 “公主,这是圣上亲自备的酒,说是临行酒。” 临行酒?倒是应景,我确实要走了,一杯临行之酒,就算是送别了。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娘酿的桃花酿! 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江刃把我母亲的酒从地里挖了出来,他大概是那天闻到酒香了,我以为我再也喝不到母亲酿的酒了,醇香浓烈....世界上最甘甜的酒。 母亲,若是我今日有幸离开,我便为你繁花开满处立一座碑,若是我因而丧命,我便到下面去孝顺您。 这一辈子,我都没做过一件让你开心的事..... 鼓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弯月走到我旁边,低声道了句:“公主,花轿来了。” “是啊。”我的心终于平稳下来,真的要来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就没有那么的害怕了,这世间之事,皆是小事,连生死都是小事。 殿门突然开了,火红的花轿盈门而来,点燃了我眼中的一把火,江刃穿着一身同样婚服来了,他笑着,眼神中都是温柔,朝着我走来。 宫女为我和弯月提着裙摆,我走的昂首挺胸,我知道,我是昭和公主,我要抬头挺胸的,就算是赴死,也不能折了我大秦的风骨! 我的手搭上江刃的手的那一刻,一股暖意从他掌心传来,他握着我的手,便转了身,并没有理会我身后的弯月,反而是让一个太监接着弯月走的,我屈身被他送进花轿,他看着我,眼中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感情,好像是不舍,又好像是无可奈何,他看了许久,知道旁边的太监说不要误了良辰吉时,他才对我说了一句我没法理解的话。 “昭和,这世间除了你,便再没了我想要厮守一生之人。” 他把话说到了最温柔的境地,温柔到比这世间所有诗人的诗更温柔,像是夏至的最后一场春雨,每一个雨丝都透着温暖,打在我心上,让我突然有了一种,他很可怜的感觉,我突然间开始看不透他。 轿帘慢慢放下,坐在我旁边的弯月忽然间开口说:“公主,我觉得他是真的爱你。” 或许是吧,但是我想要的更多是....自由。 江刃,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那为什么不在当年就喜欢,一定要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的时候,倾付你的感情,我的心没有地方再去接纳了,我自认,我已经对你没有一丁点感情了。 轿子抬起来了,弯月在我旁边安静如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但是他却始终都在踌躇不定,我不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他到底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弯月,你是怕我走的时候,你会被连累吗?” “公主!”弯月忽然间起身跪在轿子里,泪眼朦胧的哭着说:“公主莫要这么说,弯月万万不敢啊!”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弯月眼神一震,肩微微抽动,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弯月.....弯月舍不得公主!” 我与弯月情同姐妹,如今分道扬镳,他思念我也是一定的,我也很舍不得他,但是我开不了口说出留下他的话,因为他自己选择了要留下来,这是最可能安全的办法,我开口,无疑是让他跟着我一起去送死,我对我自己的生死都没有信心。 就算是江刃真的喜欢我,但是谁又能保证在我背叛他弃他而去的时候,他不会下令杀了我呢? “弯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你真的想我,就在这个皇宫里好好的活下去,我会给你飞鸽传书,你也要多和我联系,这一别之后,恐怕就此生难相见了。” “公主!” 弯月抱着我哭的泪流满面,我回抱着他,听着外面的欢呼声和拥护声,大秦的百姓们,在拥护这个新帝,年轻有为,救他们逃离昏君的皇帝,对于百姓来说,换了皇帝就是换了压榨奴役他们的人,可是对我来说,换了皇帝,就等于失去了一个家。 这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不曾在我的位子上,我也不曾在他们的位子上,谁也无法理解谁。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走在轿子最前面的江刃,他回头看着我,我们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了他眼中抑制不住的难过和悲哀。 他在悲伤什么?马上要迎娶我了,不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我不想再多想,透过他的肩膀看向前面,我们距离宫门口只剩下不到几步的距离了,我知道我要放信号了。 就在快要到宫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城门打开的声音,我惊讶于他们还没有听到我的信号就打开了城门,然后我只能手忙脚乱的起身打开轿帘,刚想跳下轿子逃跑,却看到轿子已经朝着城门外走过去了。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江刃从来没对我说过要带出城的,他难道要带着我去兰关吗?我看着门口江宇江宁准备接应的马车,顿时心里觉得不妙起来。 被江刃看到,这不就是被发现了吗? 我愣了一下,心一直在狂跳,我看着江宁江宇从他们准备的接应的轿子上跳下来,直直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突然恍然大悟,我不该相信这两个人的!他们是江刃的人,他们骗了我! 轿子出了城之后,城门就关了,我周围一片寂静,一个人都没有,我从轿子上跳下来,江刃也下了马,朝着我走过来,我朝着他跑过去,跑到他面前,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抬手便打了他一巴掌! “江刃,你早知道了对不对!”我气的眼泪突然间就冒出来了,江刃低着头,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收下了我这一巴掌,我的手微微发颤,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他们俩告诉你的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知道我是个想要逃跑的前朝公主,然后把我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口示众吗!?” 江刃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地面,在我说完的那一刻,忽然退了一步,转身看向江宁江宇,说:“让他们出来吧。”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愣愣的看着江宁江宇从他们的轿子里,把我的父皇带了下来。 我瞳仁骤然一缩,当即明白了:“原来你想当着我的面,把我的父皇杀了......” 我冷笑着,看着他说:“你以为我在乎吗?江刃,你攻破了城门的时候,这个老东西就已经带着他的财宝和美人弃我而去了!你以为现在那他来威胁我我就会在乎吗!你就算是让我亲自拿刀杀了他我都下得去手!” 我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弯月从背后抓住我的手,眼神急切的喊着:“公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公主,你不要激动,你听他把话说完啊!” “滚!”我一把狠狠的推开弯月,弯月被我推出去,被江宇接住,我指着她说:“弯月,你真的被他掳掠了,你的人,你的心,都开始倾向他了!他都已经骗我骗到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说的出这种话!你要是想和他在一起就去!别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装!有多远滚多远!给我滚!” 我就像机关枪一样的狂轰烂炸,江刃突然跑到我面前抱着我,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我的挣扎在他面前就像是遇到了棉花,一点作用也不起,我最终放弃,搭在他身上哭的稀里哗啦。 江刃抱着我,声音也带着丝丝颤抖的说:“昭和,我知道我之前错的很离谱,我向你道歉,我一开始就知道了,江宁和江宇我提前就和他们打过招呼,我让他们要接受你的贿赂,同意接你出城,守门侍卫我也和他们说过,让他们同意为你开城门,天牢的侍卫我也和他们说过,进去给你的父皇送钥匙,那把钥匙,包括孟太傅,都是我安排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有过一丁点想要强迫你的意思,如果你想走,我可以为你铺好所有的路,如果你今天想离开我,我愿意笑着送你。” 我感受到了丝丝的凉意,但是被一股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温暖给包围了,我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是江刃还在抱着我,继续说:“我从来没有对弯月做过任何事,我只是告诉了他我想做的事,他愿意为了你帮我,我本来想让他在我说出我的计划的情况下,劝你留下的。” 我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弯月会每天吞吞吐吐,一直让我留下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还有那杯临行酒,昭和,我已经做好了要和你分开的准备,我夺走了你的一切,现在还妄图想要夺走你,我求你原谅我的不好,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想要拥抱你,我说了,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想要厮守一生的人,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们之间身份差距太大,我不敢答应你,所以我才会那么冷漠,我早就决定了要复仇,复仇之后,把你理所当然我夺回来,但是攻下城池的那一刻,我突然后悔了,因为我发现你在逃跑,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毁了你的家,毁了你的一切,还妄图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所以我才不敢动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只是把他们关了起来,我早就说过,只要你的一句话,我就会放了他们,因为我爱你,不是说说而已,也因为,君无戏言。” 当所有的真相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我坚固的心就被冲垮了,我以为会恨江刃,但是当他拿着一颗血淋淋的真心给我的时候,我又不自觉得想要捧起来,我还记得兰关时他关切的差点哭出来的眼神,那真的是骗不了人的,只是我一直在选择视而不见。 我抬起手回抱着江刃,所有的防备都卸下来,真的完全接纳对方的时候,我突然开始什么都不顾的哭起来,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 我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最后哭的没有力气,最近几天的压力都释放在了那一刻,放松下来之后突然间开始疲惫了,我睡得很好,好到我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江刃躺在我旁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好像在看珍宝一样。 我脸色一红,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当即背过身去了。 江刃强行把我转了过来,问我:“夫人怎么还不好意思见我呢?”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我抿起嘴,一抬头,他居然低头吻了过来,凉飕飕的吻,突然有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外面的桃花可能又开了吧,还是我心里的桃花开了? 我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等他尽兴了,然后埋头在他胸口,闷声问一句:“所以,之前你在花灯上写的,希望我一世安康都是认真的?” “当然,此心,日月可鉴,天地昭昭。” 我长吸一口气,脸一下子臊的跟桃子似的,江刃抱住我的腰,在我耳边小声说:“夫人回来之后睡得太沉了,根本不管我,害的我连一直期待的洞房都没能成,夫人难道不应该给我补一个?” “补个什么补!我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呢!” “那天夫人抱着我放声大哭,江宁江宇弯月可都看见了,连你父皇都答应我,要把你许配给我,你还不答应吗?” “我父皇?他在哪儿?”我忽然想起还有这一茬,立马说道:“你把那个驴粪蛋子给弄哪儿去了?” 江刃听我一开口,当即楞了一下,随记仰头笑道:“你可真是可以,居然管你的父皇叫驴粪蛋子!” “他!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明君,百姓还不是都这么叫他,而且他对我也不好,我凭什么不能跟着他的子民这么叫,不是都说爱民如子吗,我是他亲自生下来的子,我怎么不能这么叫他了。”我给自己找了个根本不信服得理由,还故作骄傲的说:“我可是大秦最拿得出手的公主,礼节是我从小受过的第一个教育,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听到了,免得落下把柄。” 我骄傲的扬起我高贵的头颅,笑着说:“所以你把那个老驴粪蛋子放哪儿了?” 江刃低头笑了一声,“还说以后再也不说了,不仅说了,还加了个老字,更不尊重人了。” 我挑挑眉,说:“你不要绕开话题,赶紧告诉我,你到底把他弄哪儿去了!” 江刃也跟着我,挑挑眉,说:“我把他和他的妃子们送到了兰关,为他们买了一个宅邸,还送了他们一个布商和一些黄金,够他们活完这辈子了,而且......他大概能看到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了。” “啊!?”我腾的站起身,说:“真是冤冤相报,他在外面四处留情,过后把人家放在外面不管,这回好了,自己被送出去找人家了,这下子他可要过上正常的普通人的生活了,做个平民老百姓,也挺好的,至少一辈子无忧无虑,相安无事,和他的众多妃子,三妻四妾,这回那俩娘娘可有的受了。” 我肆无忌惮的嘲笑这他们,一想起来还怪美滋滋的,说:“我以后想去嘲笑他们可以去找他们吗?” 江刃点点头:“当然,如果你需要,甚至可以带上我和弯月,在找宫里能言善道的,一起去嘲笑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顿时一阵痛快:“要么说人各有命,看来我是天生的富贵命,虽然之前都是爹不疼娘不在的,但是现在我也一招翻身成了谁也不敢忽视,高攀不起的了,但是......” 我突然郑重的低下头,对江刃说:“虽然我如此的高贵,但是也请皇上大人及时的提醒我,要做一个懂规矩,懂礼貌,为人亲和的好皇后,并且,我要掌管后宫,以后杜绝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当皇后?掌管后宫?”江刃起身,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谁说我要让你当皇后的,你哪儿来的自信可以掌管后宫,还能让一群女人在的地方没有钩心斗角?” 我看得出来江刃在耍我,哼笑一声,不为所动道:“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 “什么办法,何不说出来与夫君分享?”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低头指着脸蛋,说道:“呐,亲一个,亲一个就告诉你。” 江刃倒吸一口凉气:“夫人真是这种事学的飞快啊!” 他一边笑着,一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我才美滋滋的说:“这么跟你说吧,我要是当了皇后,我就坚决不让你纳妾,没有后宫,是不是就没有争斗了?” “哦!”江刃笑着,啧啧的摇摇头,说:“夫人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种小黄都想不出的办法,夫人居然能想出来。” “凭什么我就不能想出一个好办法啊!”我撅起嘴,然后又反映了一下,转头问他:“小黄是谁?” 江刃笑笑:“是那天保护你的小土狗啊,我把他带到皇宫里了。” “啊!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江刃背过身去,开始低头闷笑,我一脚踹在他的腰上,问他在笑什么,江刃只是回头对我说:“夫人甚是可爱,我有些把持不住。” “不怪你,很多人见了我都把持不住。”我突然说的开心了,把他拽过来一顿吹:“你是不知道,江宁江宇见了我,不是也没把持住吗?” “哦?”江刃一脸疑惑,但还是笑着的,说:“据我所知,他们俩见了你,把持的很好呢。” “放!………”我及时止住了不该说的话,然后再一次扬起我骄傲的头颅,说:“那是他们在你面前不敢说而已,我对我的美貌可是相当有自信的,将来我的孩子也定然是丰神俊朗美貌无双的。” “丰神俊朗?”江刃挑挑眉:“你怎么就断定你将来会给我生个男孩儿?” “你怎么就断定我生不出男孩儿呢!” “那夫人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江刃突然靠近,说道:“生不出男孩,夫人就一直生,直到生出男孩为止。” 我一下戳过去,“你当我老母鸡下蛋啊!一天好几窝!” “我希望是。”江刃开口,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夫人还是以身体为重,毕竟生下太子的重任都在夫人身上了,夫人可得好好努力才可以,我会给夫人多备一些补汤的。” “生太子!”我一激动,起身问他:“你是已经决定了就只娶我一个吗!” 江刃渐渐露出了笑意,“不过夫人要是想让我把弯月也娶了的话,我并不介意呦~” “你敢!”我一把掐住江刃的脖子把他按在榻上,警告道:“刚才都答应我只娶我一个了,这一辈子就要遵守诺言,你之前一定要让我穿霓裳羽衣,难道不是为了承诺我一生一世不娶别人吗!霓裳羽衣不是能让你戏弄玩耍的东西!我也不是!” 江刃脑袋死死的贴在床上,大概是见我有些生气了,连忙说:“夫人莫动气,我这说笑的,霓裳羽衣我早就与你说过我明白他的含义,洞房之夜的就我都备的是你娘亲自酿的,我处处为夫人着想,夫人可不能误会我啊。” “……哼。” 我也躺到一边,抱着江刃的胳膊低声呢喃:“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一生流浪的准备,没想到突然间就成了你的夫人,以前觉得你冷若寒霜,我一颗真心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捂热,没想到这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你文武双全,博览群书,如果不是曾经发生过那些事,你会是我父皇重用的人才,或许那时我们便可以成亲了,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我还是和你成亲了,或许是三生缘定,命运使然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突然可以理解江刃会攻城,于情理,他与我父亲大仇已结,于公理,昏君当道,百姓水深火热,所以,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推翻了昏君的明治之才,可对于我来说,对于我父皇来说,他也许就是一个有着夺家之恨的人,但他却没有杀了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江刃躺在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应该是守着我守了好久了,一直为了我担惊受怕,生怕我会真的离开,应该也很累了,我时常会忘记,他也并没有比我大多少,轮年纪他也是应该肆意洒脱的孩子,但是父母早亡,他能行事如此已然不易,我实在不该对他太过苛刻。 江刃没有穿龙袍,或许是为了顾忌我的感受,他仍是一身素衣,头发披散着躺在我旁边,差点把自己缩成一团,睡着的时候也是紧皱着眉头,不肯展开。 我偷偷的从床上下来,走出寝殿伸了个懒腰,现在正好是中午,天气好的很,我看着院子里谢了一半的桃花,走过去摘了一朵。 这桃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真是为了配合我波折的命运吗? “公主!” 弯月突然冲过来抱住我,激动的朝着我喊:“公主你可算是醒了!!!我等的花都谢了!!!” 是啊,可不谢了,都谢了一半了,原来这一半桃花是为了你谢的。 我推开弯月,说:“你的热情我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弯月,几天不见,你又重了。” 弯月一挑眉,说:“我现在是所有宫女的总管,每天除了吃吃饭就是吩咐一下他们做什么,生活可是自由惬意得很。” “呦,这么快就升官了!”我啧啧两声,说:“有一件事我还要找你算账呢!” 弯月忽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说:“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件事……但是我也没办法,弯月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啊,谁让公主就是不开窍,脑子里天天想的就是怎么离开皇上,我也着急,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可是心里清楚得很,公主对皇上分明是余情未了,还总是不自知,皇上都已经那么明显了,你还是只想着自由,我没办法,皇上想的是不为难公主你,任你自由选择,要是我的话,可能就把公主绑了,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你你你你!”我直点弯月的额头,说:“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知道心疼我,还一口一个皇上的叫的亲切,人家给你升了官你就成人家的人了!真是白养你了!” “公主,你得面对现实!”弯月绕到我旁边,说:“论上下,人家现在是皇上,要是论感情,人家可是咱的姐夫,都是一家人,当然不说两家话了。” “好一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我摇摇头无奈道:“现在的弯月已经比不上之前了,成了总管了,不是我的丫头了。” “是是是,弯月永远是公主的丫头。”弯月抱着我的胳膊朝着我撒娇,笑的喜笑颜开,对我说:“公主,您能不能帮弯月一个忙啊~” “帮忙?”我点点头,“你说吧,什么忙?” 弯月有点羞涩,还带着点不扭捏的说:“公主能不能跟皇上说一说,给我开个出城的通行证,我想出城~” 我奇怪了一下,弯月一直随我在宫中待着,以前也没有出过城,为何现在要出城? 我看向他,问:“你出城你干什么?幽会啊?” 弯月脸一下子羞红了,说:“不要说出来嘛!” “你居然要幽会!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敢想象,我一直觉得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的弯月居然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他最近也没有出过城啊?难不成? 弯月背着身扭捏道:“那个人是阿宇。” 果然,江宇。 姓江的不仅拐走了我,还拐走了我的丫头,这下好了,弯月喜欢上了江宇,那个冷着脸就知道国仇家恨的家伙,弯月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人呢?看中他什么了?看中他脸不会动还是不会说话? 我实在看不透像弯月这种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弯月,你喜欢他什么?” 弯月继续扭捏:“我喜欢他英雄气概,男儿本色!” 这些你都是怎么看出来的?连夜打着灯笼加急看的吗,那也应该不至于短期内沦陷的这么快啊。 “弯月,他是不是对你使了什么阴险的手段?” “没错。”弯月向前走两步,也折下一个桃枝,眉眼含羞的说:“他对我使了……美男计!” …… 瞎的厉害啊! 不行,那个姓江的小子到底喜不喜欢弯月我还不知道呢,万一他并不是真心,只是想收弯月做小妾,那岂不是亏了,还不如在宫里做总管来的好呢。 我一把揽住弯月的胳膊,打算去城门口那,然后对一脸迷茫的弯月说:“弯月,这样吧,我陪你去一趟,我有这张脸用不着通行证。” 弯月觉得有点突然,迷茫的被我拽出了寝殿,随后问我:“公主,你要出城确定不和皇上说一声吗?” “我跟他都谁和谁了,还用得着吗?” 弯月还是有些为难:“可是公主,您毕竟才刚和皇上成亲,还不是皇后,您确定守门侍卫会听您的?你确定他们不会认为您是要带着我逃跑?” 我看着弯月,语气非常笃定的说:“相信我,我的地位,和我的话语权,是除了江刃之外最高的,一个区区的侍卫,怎么可能不听我的话!” 要知道,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立旗帜又不断打脸的。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公主,恕在下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出城一事关系重大,上一次是因为皇上提前打了招呼,这一次没有皇上的允许,在下绝对不能让您出皇城半步!” ……该死的,杀千刀的,你妹妹的,还真是没有话语权的地位! 我回头尴尬的看着弯月,弯月无奈的回看着我,说:“公主,您刚才说出去的大话我可都听的清清楚楚记得一字不差呢!” 我没办法,干笑两声,说:“谁知道他们规矩这么严,我们还是回去要通行吧。” 天知道我回去一趟还要多久,真是不方便。 我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江刃从寝殿出来,伸了个懒腰,他看到我问:“夫人这是干嘛去了?怎么……一脸沧桑?” 我冷笑一声,说:“我去城门口溜了一圈。” 江刃不解:“夫人去那干什么?” “吃饱了撑的,可以吗?” “……”江刃笑着说:“夫人开心就好。” “并不开心。”我拉着弯月走到江刃面前,伸出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我要出城,我要通行证。” 我想我现在一定很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要奶喝的样子,江刃脸色一沉,问:“夫人还是要走吗?” 我当即笑出声来:“想什么呢你,我是想去江宁江宇家一趟!” 江刃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嘴角也露出了笑意,拉着我转头就要去给我写通行证,一边走一边说:“夫人,去归去,但是答应我,轻点打可以吗?” “轻点打?”我挑眉一怔,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江刃这是以为我心里记恨他们兄弟俩,所以特地要出城去打他们吗? 我在他心里难道这么不够温婉大方吗?我就这么小肚鸡肠吗? 江刃,我生气了! 我甩开江刃的手,故作愤怒的背过身,江刃大概是被我突然的举动给搞蒙了,转头来走到我面前问:“怎么了夫人?” 我撅起嘴,哼了一声,然后他想了想,说:“要不……可以稍微下点重手?” 我一听,更生气了! 哼!╯^╰! 江刃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又说道:“不然这样吧,夫人,你带两个太医过去,想打便撒开了打吧。” 我愣了一下,心里突然间莫名的甜滋滋…… 江刃见我有了笑意,过来摸着我的手说:“夫人,江家两兄弟是与我一同征战沙场的手足,但是夫人更是我一生厮守的挚爱,若是夫人还不过瘾,我便随夫人一道去,与夫人一起教训那两个小混球。”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对江刃说:“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暴力吗?” “自然不是。”江刃当即说道:“夫人在我心里,古灵精怪。” “好吧!既然你这么夸我,那我告诉你。”我把他拽到桌案前面,让他坐下,给他毛笔,说:“给我写个通行证,最近弯月和你的江宇勾搭到一起了,我放心不下,当然要去考察一下!” “考察?”江刃笑了笑:“你若说是江宁那个家伙我尚且还觉得有理,但是江宇行事稳重妥当,为人也是刚正不阿,不可能对弯月不好,而且……他与弯月倒是绝配,我觉得很好。” “你说好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我推搡了一下他的毛笔,说:“你了解他,我可不了解他,口说无凭,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何况我也算是弯月的娘家,你一个婆家的自然觉得放心,我得去看看,不考察我不放心。” “好。”江刃抬手划了一下我的鼻子,宠溺的笑了笑,低头写了个通行证,盖了个玉玺,递给我说:“若是夫人觉得他二人婚事可行,我便下一道圣旨赐婚他们,天子下令,终生不得违抗,夫人也会放心弯月不会受欺辱了吧。” “那太好了!”我拿过通行证,一把抱住江刃说:“而且你要加上,江宇一生不可娶除了弯月以外的其他姑娘!” 江刃拍拍我的背道了声好,问我需不需要让他陪同,我断然拒绝了他要陪同的请求,说:“有你在弯月和江宇都会不自在,我想要看到最真实的他们,你就等我好消息就好了。” 江刃笑着点了点头,说要送我到城门口,我一听,便说:“你送我的话,那还写通行证做什么?” 江刃笑道:“确实如此,但是我还是多想和夫人待在一起。” “不不不!”我推开他,说:“要是你去,这通行证就失了意义,刚才那个守门侍卫死活不让我出城,说一定要你的通行证,这回我一定要带着通行证去狠狠地打他的脸!让他不放我!” 要让他明白,我从前是公主,如今也是要成为皇后的人了! 我想起来这事,转头对江刃说:“请夫君下次见到守门侍卫的时候告诉他,我是以后皇后,请他看到我这张脸之后,就给我乖乖开门!” 江刃赶紧点头,说:“夫人教训的是。” 我又一次昂起了我骄傲的头颅。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我带着弯月昂首挺胸的走向那两个不知好歹没有眼见的侍卫,我特地把通行证收了起来,他们见我两手空空,便直接将我拦下,说:“公主,没有通行令是真的不能让您过去,就算您再来一次也......” 我点着头,指着这两个侍卫说:“有你们的啊,一个两个的,明知道我是公主还不放行!” 弯月也因为有了通行证而挺直了腰板,对着两个侍卫说:“你们最好还是赶紧给我家公主道歉,不然的话,一会儿有你们好果子吃!”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的说:“就算说破天,不能过还是不能过!” 我不禁点点头,这不畏强权的精神,倒是真有点江刃的手下的意思,如果我大秦中哪怕只是两个守门将士都有这般风骨的话,怕是也不会到最后什么都落不下的下场了。 不过也没关系,我还是想让你们打一下脸。 “咳咳!”我咳嗽两声,从怀中掏出江刃给的通行令,义正言辞的说:“得见玉玺盖印如见君临!你们还不跪下!” “参见圣上!”两个侍卫齐刷刷的跪下了。 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要知道,我从前做公主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这种待遇的,想让我父皇给我盖印犹如登天,更别提这种被人家跪下喊参见圣上的感觉了,真是不错! 弯月在我身后已经是眼冒金星了,一直推搡着我说:“公主公主!原来做皇上是这种感觉啊!好棒啊!” 我立马拱了他一下,不让他过于沉迷,被人家听了去还落了个话柄。 我收起通行令,侍卫帮我打开城门,我带着弯月意气风发的走出了皇城。 过了护城河,不远处就是兰关了。 自从上次之后,我是真的很喜欢兰关,那里山水都美,就是不知道人美不美,想到以后都可以随时出皇城我就开心的不行,毕竟之前从来没这么自由过。 之前就觉得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但我现在已经拿到这把牢笼的钥匙了,我可以有更广阔的天空,自我的翱翔。 我们找了一辆马车,过护城河,从护城河一路去了江家,快到江家的府邸的时候,我远远的就看见江宇江宁两个人站在门口,江宁侧着身似乎并不愿意的样子,江宇则是探头张望,见我们的轿子来了,又故作无事的整理了一下衣襟。 看不出来,原来江宇这么闷骚。 我砸吧砸吧嘴,弯月第一个从轿子里出来,江宇便两步走过去将他拦腰抱住,说:“你是怎么拿到通行令的?” 江宇不知道我来了,以为弯月是自己来的,这便肆无忌惮起来,弯月有些害羞的想要把江宇推开但却被江宇拉入怀里紧紧抱住,说:“阿月,我想向皇上提亲。” 我愣了一下,这倒是和江刃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原来江宇竟也有这种打算吗?那这么说来,江宇带弯月也当真有几份真心了? 我当即在轿内咳嗽两声,两人闻声分开,弯月扶我下了轿子,我对她挑了挑眉,她的脸当即更红了,我看向江宇,他与江宁对我行了个礼,江宁见到我行完了礼直接背过了身,我一脸懵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敌意,江宇见状对我说:“公主莫怪,令弟为人耿直,今早与我闹了些脾气,现在还在生气。” 江宇,就算你要帮他圆也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啊,你看看江宁那张脸,都快要拉到姥姥家了,明显对我敌意很深的样子,你的话根本不可信啊! 真是兄弟情深,这种事都要拦到自己身上。 我不想和一个粗鄙人计较这些礼节,毕竟没有意义,但我看弯月还是对江宇眉目传情,江宇也是暗自低下头,神色有些羞怯。 真是看不出来啊,要不是出来这一趟见识到了,谁这辈子对我说江宇是这种人我恐怕都不会信,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画面就这么摆在眼前了,连江宇都开始谈恋爱学会害羞了,上哪儿说理去。 我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暗送秋波,说:“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请我进去尝尝你们的茶吧,上次夫君给我喝的碧螺春就是你们连夜带来的吧。” “公主明见。”江宇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说:“请公主进正殿歇息,我与令弟这就去泡茶。” 他的令弟似乎并不乐意,满脸写着不开心的模样就被江宇给拉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说凭什么要给我奉茶。 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鄙视我?不喜欢大秦?因为我是大秦余孽?还是他觉得我上次的手段卑鄙无耻? 很有可能。 弯月抬着我的胳膊把我送进去,我突然有一种母仪天下的感觉了,坐在正殿最中心的位子,这个位子是主人的座位,但是如果家里来了比主人尊贵并且位高权重的人才可以坐的,在将军府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怕是只有我和江刃了,就算以前作为公主,我也不能坐在这个位子上,成了江刃的妻子,未来的准皇后,这待遇还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啊。 我砸吧砸吧嘴笑了一下,弯月在旁边一边给我吹风一边问:“公主,你傻不拉几的笑什么呢?” “你才傻不拉几!”我勾着嘴角,咂咂嘴说:“弯月,你说我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人家公主都生在朝中盛世,而我却生在了国破之时,但若说我是幸运呢,我送走了一个不幸的家,迎来了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弯月看着我眉头舒展,笑意盈盈的样子,说:“公主,你要知道,从亘古以来,也没有,一个能够在国破之时存活的公主,甚至是众多皇亲国戚,也都无一幸免,但公主是史无前例,唯一一个在国破之后成了皇后的人呢。” “说的是呢!”我郑重的点点头,确实如此,咋说我也成了个史无前例了,亘古以来第一人,棒。 以后能不能名垂青史,成为一代公主的杰出代表,就看我能不能帮助江刃辅佐江山社稷了,可不能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这样的话就成遗臭万年了! 嗯! 我抬眼看过去,江宁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是香飘四溢的碧螺春,他端到我面前,一下子放在桌子上,没好气儿的说:“公主,茶来了!” “呃……”茶洒了一半。 我神色复杂的看向吁叹口气的江宇,问:“江宇,令弟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偏见?” 江宇长舒一口气,拽着江宁去旁边坐下,随后来到我面前说:“不瞒公主,我与江宁从小失去双亲,流浪长大,被欺凌惯了,本就是嫉恶如仇,大抵是上次假意贿赂一事让他心里惦记,觉得公主……” “我明白了,后面的词不用说了。”叹口气,我也想叹气,这嫉恶如仇是好事,可是我也并不是他想的那种贪污受贿的人啊,生死面前逼不得已我才会想出这种办法保命啊,不然怎么样?为了风骨,为了高风亮节,所以宁死不屈? 那不是有风骨,那多少有点死心眼了…… 我抬手招呼江宁过来,江宁冷哼一声,背过了身,我又继续招呼他,江宇见状把他拽了过来,我笑了笑,起身说:“是这样的,江宁啊,关于上次用夜明珠贿赂你们这件事啊,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一句。” “有什么可说的!”江宁退后一步当时拒绝道:“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我不想听!” 我上前一步,说:“我建议你还是听一下!” 江宇给他试了个眼色,说:“阿宁,快听着!” “这!”江宁吸了一口气,又哼一声,说:“好!你说吧!” 看着江宁终于静下心的肯听我说,我满意的点点头,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沉声说了一句…… “我就是这种人,你咬我啊!” 江宁眼神骤然变冷,当时便抽出腰间的刀,哇呀呀的就要朝我冲过来,我赶紧退后躲到弯月后面,江宇也赶紧冲过来挡在弯月面前,三个人叠在一块对着江宁,江宁气的脸一半青一半红,用刀柄指着我对江宇说:“哥哥!你别拦着我!我要教训这个丫头!” “教训我!你算老几!管谁叫丫头呢!” 我躲在后面大喊一声,江宇无奈的回头看我说:“公主,这个时候就少说两句吧!” 我撅起嘴又躲了起来,江宁作势要冲过来,说:“哥!这个丫头欺人太甚!反正是一个大秦人,杀了他也无所谓!我咽不下这口气!” 江宇突然抬手朝着江宁狠狠的打开一巴掌! 江宁怔愣的偏着头,看着江宇,江宇失神的盯着自己刚刚打出去的手掌,怔愣的说:“阿宁……从小到大都是我在照顾你,你也一直很听我的,怎么这点事都咽不下去了!” “哥!”江宁收起刀,对江宇说:“在外人眼里或许是不值一提,但这一切对我们来说的意义有多大你也知道!我在这杀了他!为民除害!” 我看向江宇,他眼底通红,似乎有些说不完的想说的话,我不懂这点事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他们的爹娘是被贪官害死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就能理解了,就算是我与父皇没有感情,国被灭了我都尚且愤怒至极,何况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屈辱。 有点内疚。 我从弯月身后出来,但还是站在远处对江宁说:“江宁,我大概明白你的心情了,但贪污受贿这种事,我也是同样无法接受的,但是当时的情况来说,我只想活下来,所以才迫不得已做出这种事,我并不在乎金钱,而且我做那些事,也是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做的,若是当真伤天害理,我定然不会做那种事的!如果你还觉得不舒服,我向你道歉,并当着你的面把夜明珠摔了。” 江宁退了一步,别过身去,沉声说“谁稀罕你的道歉!那颗夜明珠早就已经被我摔了,你以为我会留着那种脏物吗!” 江宁说完抬脚就走了,我看得出来江宁应该已经释怀了,我自认为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江宇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对我说:“阿宁大概已经没什么事了,他心眼不坏,就是为人太直,望公主不要介怀。” 我也放松下来,摇摇头说:“未经历过平安顺遂,势必嫉恶如仇,我能明白,但如果不是也经历过这种事,我也不会这么理解他,只是我比他更幸运,我遇到了江刃。” 江宇低笑一声,说:“我也觉得,幸运的是,遇到了阿月。” “阿宇!”弯月从我背后跑过去,一把握住江宇的手,泪眼朦胧的说:“阿宇,挡在我身前的你简直太英勇了!你是我的勇士!” 江宇也握紧弯月的手,情深义重的说了句:“阿月!” 我一阵恶寒,随后背过身去,要知道我把江刃带过来,也虐虐他们了,真是的,谁没有夫君似的! 而且,刚才明明是我把江宁劝退的!为什么功劳全变成了他的?弯月,你只强调他挡在你身前这件事,这样会显得我非常的胆小怕事好吗!毕竟刚才我是躲在后面的! 烦死了!哼! “弯月!”我不干好事的把弯月拽了回来,轻咳两声说:“虽然你与江宇已经私定终身,但是在没有成亲之前,请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弯月是女儿家,这种事传出去了对弯月影响不好,我看天色还早,我允许你们腻歪一会儿,傍晚的时候我要带弯月回去了!” 江宇神色中似乎有些不舍,一脸为难,我态度坚决的说:“一定要这样,你给圣上呈个文书,说你想娶弯月为妻,等圣旨下来了,你们即刻便可完婚,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叫昭和,是个公主 江宇眉头一皱,说:“公主有何条件,若是伤天害理谋财害命,恕江某不能答应!” 我哭笑不得的低下头,说:“怎么可能是这种要求,不然我就是刚才我鄙视的那种人了吗?看来你也是很不信任我。” 江宇没说话,我只得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答应我,娶了弯月一个人,便不要再娶,她人软性子弱,你娶了十几个几十个的,他可争不过别人,若是这点做不到,你便省了娶她的心思吧。” 我话音未落,江宇便当即跪下,一声公主叫的是铿锵有力:“江某一生不敢许诺,就是怕不能兑现,但这个诺江某敢用性命许下!一生不负阿月!” 一生这个词说的太重了,我不太懂他们一面之缘为何敢许这么大的承诺,虽然江宇神色认真,但是我也不明白,他是否有他说的那么爱弯月,若是他朝二人结合,能否忍得过那七年之痒,我忽然有些稳不下心。 我皱着眉,转头对江宇说:“一生太久,谁也没法盯着你去实现,我希望我能与你定一个七年之约。” “七年之约?”江宇神色不解,看着我问:“何为七年之约?” 我说:“七年之后我再来,你若能护的她如今日这般,我便敬你,若是七年之后,你负了心背了誓,我便将她许配别人,你,提头来见。” 江宇眸光一敛,暗自咬着后牙,沉声说道:“若是我连七年都没法保证,我便以死谢罪!” “阿宇!”弯月忽然跑过来跪在他旁边,眼底盈满了泪水,“阿宇,我相信你,不需要你来许这个诺,我相信你会陪我爱我一辈子!” “阿月。”江宇回头看着弯月,笑着摇摇头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君子敢做,小人善言。”我看向江宇,一字一顿的说:“就看你是敢作敢当的君子,只会说空话的小人了。” 江宇眼神沉稳,说:“让时间证明。” 我点点头,心也算是落了个地,江宇忠信可嘉,大概不是会是那种做出不忠不义之事的人,弯月跟着他倒是让人有几分放心,但人心最为难测,还是得多加留意。 我想起什么,转头对弯月说:“等你嫁来的时候,我让几个丫鬟太监跟着你,来将军府侍候你,你以后自己在外也要多长个心眼,出了门多跟着江宇,别被坏人拐跑了,我还得为了你动用禁卫军。” “放心吧公主!” 弯月泪眼婆娑,看样子是对江宇倾下了许多的心,满眼都是江宇,我看天色还早,想着还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一玩,多给小两口一些时间吧。 我回头看向江宇,说了句:“注意分寸,莫做出格之事。” 江宇点了点头,我便自己一个人出去了,一边觉得自己甚是伟大,一边又想着这兰关还有什么自己没去过的地方。 要不……去找父皇? 恩,是时候去看看那个老驴粪蛋子到底过得好不好了,要是过得好我就损他两句,要是过得不好我就在他家门口放两挂鞭炮! 不过江刃还没告诉我父皇的布庄在哪儿,兰关这么大,我上哪里去找才行啊? 得问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开的布庄,估摸着这个兰关应该没有那么多开布庄的,最近新开业的布庄应该也就寥寥几个,问清楚了跑一跑也就找到了。 我逮住一个过路的就问:“大哥,你知道最近哪里有新的布庄开业吗?” 大哥被我突如其来逮住的问题给问懵了,转头想了想,说:“有倒是有,不过距这里约有三公里,挺远的,你要是去的话,天黑能到吧。” “啊?”这么远,我还应了弯月晚上要带他会皇城呢?这一晚上赶不回来的话,万一江宇对他做了什么,那我可得不偿失了。 算了算了。 “谢谢大哥啊!大哥慢走!小心石头!” 我目送大哥一路西行,身后背着一个担子,穿着一件红衣的衣裳,牵着一匹白马,背影萧条,可谓是颇为心酸啊。 看样子应该是赶路人…… “赶路人?”那他怎么知道这里有没有布庄的?他不会骗我吧? 我又抓了一个看上去想本地人的,问:“大哥,最近有没有新开的布庄啊?” “有啊!” “是离这里三公里吗?” “不是!” 太好了!刚才那家伙果然在骗我! “那在哪儿啊!” “离这里五公里外,你去的话可能得半夜了!” ……… 还不如刚才呢。 算了,我还是就近玩一玩算了,去看什么父皇,那个老驴粪蛋子没什么可看的!不就开了个布庄吗!一大堆布有什么可看的!我去了他还能给我做一身衣裳还是怎么着!现在他不是皇上了,肯定都得扣死,不仅不给我做衣裳,估摸着还得把我赶出去! 哎……不对。 现在他的月供开销都是江刃在给啊,那不就意味着,我是养他的人!他肯定得讨好我啊!以前都是被他们压一头,这回是他们全部都要讨好我啊!这种盛大恢宏的名场面!我怎么能够错过呢! 但是,太远了啊!!!! 算了,我自暴自弃的随手摘了一根路过的糖葫芦大哥的糖葫芦,刚塞进嘴里就想起来,江刃跟我说过,吃人家的东西是要给钱的。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我出门根本没带银两,来时候坐马车都是弯月给的钱…… 于是,我咬掉了最上面的一颗糖葫芦,就想把那一整串又给人插回去,只要他不回头,我就不会被发现,这样的话,我就仍然是一个好人! 我可真是厉害死了。 我偷偷摸摸的靠近那个糖葫芦的棍子,刚抬手想插回去,谁知道糖葫芦老爷爷突然间扛起他的棍子就跑! 老爷爷你是仍铅球的吗!?这么大的东西也能扛起来跑啊?你头发都花白小心闪到腰啊!我好怕你跑着跑着就给他扔出去了啊! 忽然,我周围的人都在往那边跑,几个人甚至撞着我就过去了,我迷茫了一下,往前一看,这才注意到了前面有一群人在抛绣球。 作为一个被困了这么多年的公主,我哪里见过这个场面,爱凑热闹可是女人的强项,更是后宫女人的专属强项! 我赶紧跟着人流跑了过去,密密麻麻的人摩肩接踵的朝着那跑过去了,我顺着人群跑过去,很快就凑到了最前排,那是一个红顶阁楼,二层站着一个看上去像是家丁一样的人,旁边是穿着一身红衣的人,背对着楼下,看上去应该就是这个地儿的主人了,应该也是绣球招亲的人。 应该是个无比貌美的姑娘吧? 我好奇的盯着那个人,只听得那个家丁在二层说:“今儿是我们家定下来的绣球招亲的日子,愿意的,就在底下接着,不愿意的,就请离远一些,那些成了家的也请站到最后去,一会儿绣球丢下去,若是丢到了这两种情况,我们会重新丢,请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看了一眼人,大家都在往后面挤,看样子很多都只是来看个热闹,因为没有动弹,我是个女子,怎么着他们也不可能往我这丢。 想着,那个招亲的女子已经转过了身,一张英气俊美的脸让我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呃……男的啊!!!!! 周围的人群突然间慌乱起来,大家吹口哨的吹口哨,起哄的起哄,似乎都是一副看笑话的心态。 我惊恐的看了一眼周围,这一群人里也只有寥寥几个女人,他这要是丢错人了可怎么办,总不能丢给一个男人就嫁了吧? 我一下子忘记了自己也是女人的事,光顾着杞人忧天的想着这事了,我抬头看着那个公子,他一双凤眸倒是显得颇有风情,手里捧着绣球在楼下四处望着,我随着他的目光四处看去,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说都是内定了的,这公子神色淡然,人群中想必有他中意的姑娘,但家里不同意,他便想出这种荒唐的办法来成全自己和姑娘的婚事,说起来,虽然有点丢人,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令人感动的。 我好奇的想着这周围几个姑娘里,到底哪个是和他心意互通的人,直到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秀美的女子,目光痴痴的望着二楼的那个红衣公子,我才明白,这估摸着就是这个人了。 我挪了挪凑了过去,想着近距离的观察到姑娘接到绣球的那一刻,究竟会有多么的兴奋喜悦,能够这样近的感受到一个代嫁的女子的幸福,其实是一种很美好的感情,谁不愿意看到周围人的笑脸呢。 我听着那个家丁数着三二一,周围的人开始起哄的更厉害,我赶紧贴着姑娘看他的表情,他满心期待,阁楼上的公子也是紧张的攥着手里的绣球,一字落下,那绣球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半圆,眼看着过来了这里,周围的人开始哄的往这边挤! 我差点被挤倒,但是还是本能的想替姑娘拿住,就在我抬手的时候,身后一个比我高大许多的公子突然间拿到了这个绣球,我楞楞的看了他一眼,那颗火红的绣球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我连忙看向那个姑娘,那姑娘仍然是一副期待的样子看着阁楼。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抬手在姑娘面前晃了晃,才发现他眼神根本不闪,是个瞎的! …… 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但那个红衣公子既然丢到这来,说明这附近就有他心意的姑娘,我在周围望了望,只有一个勉强可以成为姑娘的人……看上去六十有余了…… 这…… 我再次看向红衣公子,我见他一脸娇羞,再看那接到绣球的公子,一脸坦然,脸蛋上透着微红,我突然间又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 我还是站对位置了。 这世间有无数种感情,没有一种感情是不应该被尊重的,而且,爱这种事,来的汹涌,不受控制,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对任何一个人不会产生感情,有时候觉得自己喜欢的是这种人,却突然间在漫漫的人生轨迹中遇到了一个和自己标准截然相反的人,虽然完全不一样,但那个人就是勾出了自己汹涌澎湃无法克制的爱意。 当这一切都摆在面前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和江刃虽然牵扯着很多的国仇家恨,但无可奈何的是我们确实对对方产生了无法克制的依恋和爱,恨是挑起一切争端的源头,但唯有爱,却能遮掩一切的过错。 我和江刃的感情既然产生了,就该策马奔腾,国仇家恨不是我一个女儿家该想的事,我唯一该想的,就是如何做好我爱的人的妻子,该怎么让自己接下来的生命更加灿烂辉煌。 绣球招亲的事已经尘埃落定,这个人没有半点不符合要求的地方,谁也无法反对这门婚事,何况半个兰关都在看着,所以那个接到了绣球的高大公子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人群渐渐跑去,但我还是想看到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二楼的公子从阁楼下来,穿着一身红衣朝着他奔来,他张开双臂迎接他,最终将他抱了个满怀。 呜,我也想抱江刃!!! 一股子酸味突然间蔓延开,我灰溜溜的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看天色确实也晚了,我回去了将军府,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了正在练功的江宁。 江宁刚才对我生气,不知道现在消气了没有。 我走到江宁旁边,看着他耍那个九节鞭耍的倒是颇为有劲儿,我靠过去本想学一学,但是鞭子无眼,朝着我猛然飞过来! “喂!” 江宁脸色一白,大喊一声!可发出去的鞭子很难再收回来了,我吓得身子都动不了,愣是闭着眼睛站在原地等死! 下一瞬,一只手搂在我腰上把我直接拽走了,我抬眼一看,江刃把我紧紧的护在怀里,脸色吓得都白了,我想起刚才那个抛绣球的红衣公子,眼睛忽然湿了一下,转身紧紧抱住江刃,呜咽的哭着说:“啊!!!我想你了!” 江刃摸了摸我的脑袋,低声安慰道:“我这不来了吗?我想着天色晚了,你们自己回来我不放心,待在将军府我更不放心,既然都不放心,那我就过来把你们接回家吧。” 我哭的稀里哗啦,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公子的事会这么触动我,大概是因为从未体会过这种极致的爱一个人爱到时时刻刻想陪在他身边的感受吧。 我对江刃现在更多的是依恋,若是说爱我觉得还为时尚早,但我很想要想那个公子公子一样,能够对江刃爱到骨子里,因为我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江刃再合适我的人了,高大俊郎,才粗气广,而且还识得众多古书文卷,也精通各种刀枪剑戟,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居然还是皇上,而且,他还有皇后,还只有皇后,而且还是我! 想想突然觉得,嘻嘻嘻~ 我一转头,看着那九节鞭最后落在地上,生生的打碎了一块砖,不敢想象这要是落在我身上,我得死的有多惨。 “皇上!”江宁突然间跪在江刃面前,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铿锵有力的说:“皇上,实在是不知道公主会突然出现,鞭子没有收住,差点误伤了公主,望皇上责罚!” 江刃脸色不好,他低头问我,怪不怪江宁,我摇了摇头,说:“是我突然过来想要学一手,这才闯进了他的攻击范围内,应该是我的不对,我也并没有什么受伤,一件小事,没必要责罚,就算是怪罪,也应该是我跟他说一句对不起才行。” 江刃眸光一闪,突然露了笑意,说:“夫人明事理,实在是我的福气。” 江刃说的我心花怒放,当即挺直了腰板,说:“那是肯定的,我大秦所有的优异可全都集中在我一人身上了,更何况……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夫人,若无撑船之腹,如何做的了江刃的妻呢!” “昭和……”江刃低头吻了我一下,吻的我脸色一红,赶紧低声说这还有人,谁知道他却一点也不在乎的又亲了一下,我直接羞愤的冲进了屋子里。 弯月和江宇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弯月看到我脸红的要滴血的模样,我看着他脸红的要滴血的模样,突然间我们俩的脸更红了,同时羞愤的背过了身。 江宇无奈的看着我们,说:“女儿家的脸皮都这么薄吗?” 最终还是弯月先回了头,问我怎么了,然后我问他怎么了,随后我们两人同时说了句没事,这是就算是过去了。 但彼此还是心知肚明的。 我们一行人聚在了院子里,我回到江刃身边,看着弯月对江宇恋恋不舍的模样,我转头对江刃说:“要不我们在将军府下榻一夜,也留他们多腻歪一会儿?” 江刃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弯月名义上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可以在这里过夜,若是想多待一会儿,我们晚些时候回去便好,何况我明日还有早朝,政事不可耽搁。” 我无奈的说了声好吧,弯月似乎也有些低落的样子,我耸了耸肩,最后我们只能同情的看一眼眼泪哗哗流的弯月。 随后,我突然想起什么,便赶紧对江宇说:“江宇,既然皇上已经在这了,你不如就地……” 江宇恍然大悟,当即走到江刃面前,双膝跪地的对江刃说:“皇上,我已阿月已经心意互通,约定了要一生相守的,我也与公主定下了七年之约,发誓要对阿月一生一世的好,请皇上能够赐婚我与阿月!” “好。”江刃一口答应,说:“弯月是昭和的贴身丫鬟,也是个极为优秀的女子,你与他成婚天造地设,我便下口谕赐你二人即刻完婚。” “谢皇上!” 江宇神色激动万分,转头便和弯月抱在一起,我是第一次看见弯月激动到哭,也是第一次看见江宇露出除了无奈和冷漠之外的表情。 总而言之,这俩人还算是命运的一对了。 弯月起身扭扭捏捏的走到我面前,眼睛红彤彤的,说:“公主,我实在是舍不得你,所以,我能不能………” 我点点头:“你以后想来看我随时可以,我让皇上给你通行令。” 弯月听罢,赶紧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 弯月嘟囔着,转头把江宇也拽了过来,看向我和江刃说:“我与阿宇已经商量好了,想请求皇上公主能够准许我们去皇宫生活,我不想和公主分开,阿宇也能够做皇上的贴身侍卫!” 江刃看了一眼江宇,江宇点点头,示意这也是他的意思,随后江刃便说:“也好,改朝换代之时正是朝中动荡不安的时候,江将军过去,我也有个好参谋的人,今晚弯月便就在这里,我叫人备出一个别院,明日你八抬大轿将弯月抬到皇宫内,从此便在皇宫吧。” “谢皇上!” 二人齐齐的发声,我心里也舒坦不少,不是被人伺候惯了,而是弯月在我旁边我已经习惯了,从前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是弯月陪我过来的,相比起我的父皇,弯月更像是我的家人一般,相信弯月也是这么认为,才会不舍的提出这个要求,弯月以后能够继续伴我左右,我当然是最开心的。 日头彻底下山之后,我便和江刃坐马车回去了,临行前我看着江宁江宇和弯月挥手送我们,心里暖洋洋的,以前对江宁江宇不熟悉,但是熟悉了以后又觉得这是一群真性情的人,有自己的执念和感情,或许是以前随了父皇的习惯,除了弯月之外的人我从没有去尝试了解过,我不曾知道我身边的任何之人他们的经历,也不知道他们受过的苦难和经历过的开心,如果我能心交心的对身边的所有人,是不是我会有更多的知己呢? 也许这样,我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孤独了。 都说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是真的,当阶层把我和身边的所有人都拉开的时候,我再想亲近他们,就成了一种奢望。 江刃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除了弯月之外,我好像都没什么朋友,从前我会和一群小姐妹一起喝茶闲聊,但是国破之时他们一个个弃我而去,真的愿意帮我或陪我的人竟寥寥无几,甚至那几个唯一愿意来看我的人,也只是偷偷的望一眼,然后转身逃跑,做了这么多年的公主,到头来我竟然连一个愿意拽着我逃跑的人都没有,想起这些,我有些心凉。” 江刃抱住我的肩膀,低声安慰我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人之常情,他们愿意来看你一眼,说明尚有留恋,只是没有勇气面对死亡,如果你真的因此而失去生命的话,他们或许也会一辈子活在自责当中,每个人都是软弱的,却也都是刚强的,其实换个角度,我们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为了友人连生命都不顾,但我们唯一能为身边人做的,就是保重自己。” “是啊。”我转身抱住江刃,笑着说:“我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军师,不是谋士,不懂政事,也不能言善辩,也许朝中之事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帮你忙,以后还要多多受你的照顾,你愿意吗江刃?” 江刃听了我的话,似乎是觉得好笑,低头抱着我一边笑一边回我:“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你为何会这么问?我娶你是为了让你替我分担政事的吗?是因为我当真爱你啊。” “我知道。”我忽然低落下来,想起刚才的想法,我有些落寞的对江刃说:“夫君,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江刃一怔,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反应过来,脸刷的红透,一把推开他,赶紧转移话题说:“你!你干嘛非听这个!我有话说你没听到吗!” “没听到。”江刃拉住我的手,说:“我就听到了你管我叫夫君,我现在就想在这,把夫妻的名分坐实了。” “啊!”我赶紧退后,抱紧衣裳,说“你你你你!你先别过来!这种事你得提前三天向我申请!我得有个心理准备才可以!这么突然怎么能行!” 我羞的恨不得跳车,江刃却笑笑说:“好,那我现在跟你申请,三天后我们洞房,怎么样?” “…………好吧。”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吗,不然我还说出去了要给他生太子这种话呢。 我抿抿嘴点头,然后抬起头说:“刚才想说的话我还没说呢!” 江刃突然乖巧的坐好,说:“夫人说吧,我洗耳恭听。” “这还差不多!”我又坐了回来,看着江刃眼神中满怀期待的样子,突然有些不知道从哪儿开口,但还是觉得,有些话想说就一定要说。 “夫君。”我也拉过他的手,静静地说:“虽然我答应了嫁给你,也答应了要给你生太子,也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很深,但是我还是想说,我爱你可能没有你爱我那么浓烈,因为国仇家恨,也因为之前的种种,我还没能完全释然,完全的将自己放松下来,但是我也想要那么那么的爱你,我会努力的,也请你和我一起努力。” 我看得出江刃听到这些话并不惊讶,而且眼神中还有一点欣慰,他缓缓摇摇头,低声对我说:“我不想你强迫自己,我希望我们的感情能来的顺其自然,如果你不愿意,三天后的洞房也可以取消,等到你说你爱我,喜欢我,想和我做所有夫妻间的事情的时候。” “我现在就想!”我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脸红红的说:“你忘记了我是曾经喜欢过你的,现在也一样,只是可能没有之前那么喜欢,但是我还是想要和你做很多没有尝试过的事,包括和你成为夫妻,成为一家人。” 江刃眼神落在我脸上,最后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我的手上,问:“夫人,你的糖葫芦……给钱了吗?” “啊……”我低头看着我的手,那个糖葫芦正一下一下的滴在江刃的衣裳上。 “呃……”我突然有些不知道还说什么,给钱这种事……我还在努力把他变成习惯…… 江刃看我没说话,也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他笑了笑,问:“还是上次那个买糖葫芦的人吗?” 我嘿嘿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夫人还真是可一个人坑啊。”江刃笑笑,挥手说:“没事,等下次带夫人来的时候,咱们多买点他家的糖葫芦,补上。” “好!” 一听这话我心里舒畅不少,本来还有有点亏心的,但是这样就好了,以后也可以多照顾照顾那个老爷爷的生意。 轿子停在了城门口,江刃扶着我下去,一路上揽着我走进了城门,走过那两个侍卫的时候,江刃还不忘对他们说一声:“以后我夫人要出城不许拦着。” 侍卫双双跪在地上,大声应了句是。 我心里暗爽,有人撑腰就是爽,这下子我可以来去自由了,不自觉的连腰背都挺直了不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江刃都想嘲笑我。 后来我回寝殿的时候,江刃说想和我亲亲,被我断然拒绝了,刚成亲就想亲亲,那成亲十年他岂不是要同房!那还得了!我可是个非常传统的人! 所以我亲了他一下之后走了。 该亲还是要亲,谁让夫君是自己选的。 我回了自己的寝殿,这里第一次没有弯月,冷冷清清的,这时候才真的有了失去弯月的感觉,就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得水一样,人在的时候没感觉怎么样,突然间一个人守着空落落的寝殿,这才发觉,原来弯月从前一直陪着我,突然没了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心里就空落落的。 处处无他处处有他啊,我躺在塌上,听着隔壁一直在噼里啪啦的声音,因为江刃为了让我和弯月能够住的近一些,所以把他们洞房的寝殿放在了我的隔壁,但我突然有点担心,收拾屋子的声音都这么大,他们洞房那天晚上声音会不会更大啊……… 啧。 我的天,我突然后悔了。 我只能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月亮,因为隔壁打扫的声音太大了,一响起来我就脑袋疼,没办法,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御书房和江刃嘀咕嘀咕这个事,俗话说:吹吹枕边风~ 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枕边人啊。 晚风微凉,我最近因为劳顿也瘦了不少,风一吹,颇有一种要御风而行的感觉。 皇宫里只剩下了几个值夜的太监,我双手背后,得得嗖嗖的在整个皇宫肆意行走,往常像我们这种后宫之人,基本上到了日落就不可以出寝殿了,只有那些真的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没人敢管,像我这种小小公主,是会被限制行动的,所以,在我将近二十年的公主生涯中,这是我第一次大晚上走的这么肆意! 我嘻滋滋的溜达到御膳房,看着宫女们做着夜宵,基本上都是给皇帝和皇后备的,以前是这样,但现在…… "你们在做什么? "我从他们背后突然冒出来,许是把他们吓到了,一个个噼里啪啦的跪了一地,这一跪给我也吓了一跳,我赶紧要扶他们起来,说: "你们几个不需要这么拘谨,我已经比之前平易近人多了。 " 几个宫女丫鬟赶紧起来,扑扑楞楞的拍拍身上的土,问公主为何前来,我琢磨了一下,看了一眼他们做的一屋子的糕点和粥,琢磨来琢磨去,问: "你们这是要做给谁的? " 几个宫女相视一眼,似乎是有些为难的样子,估摸着是怕我想要,便说: "回公主的话,这些都是给皇上准备的晚斋。 " "给皇上准备的? "我一眼扫过去,这足足得有三个桌子那么多,一个晚斋需要这么多吗? "整整三大桌子菜,你们在喂猪吗? " 话音未落,又扑扑楞楞跪了一地。 "公主莫怪!这是先皇留下的规矩! "为首的宫女说: "先皇平日里爱吃的菜都要做上一点,今儿个爱吃这个,明儿个爱吃那个,这会儿吃这个,那会儿一下子又要吃那个,我们都是做好了一桌子,等着先皇要吃哪个就赶紧端上去,迟了……冷了……都是要挨板子掉脑袋的! " 太残暴了。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我叹了口气,说: "以后你们做什么就让他吃什么就好,可以每天不重样,但是这样的做法太浪费了。 " 说着,我随便拿了两个糕点,在糕点里藏了一堆辣椒粉就直奔御书房,深更半夜最适合杀人放火……不是,最适合调戏皇上了。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御书房,透过纸窗看见江刃在里面正在批改奏折,我嘿嘿一笑,整理了一下衣摆,大跨步的推开门朝着江刃走去。 江刃看着我进来了,眼中一瞬欣喜,却在看着我狡黠的笑容时变成了轻嘲。 我感觉不太对劲,他似乎看出来点什么,但是不重要,像我这么聪明的人,相信他看不出来的。 我把桂花糕放在江刃面前,勾起嘴角说: "我今儿闲来无事,特地去御膳房跟宫女们学着做了桂花糕,给你带来尝尝,不知道我的手艺你爱不爱,不爱的话,我的一片心意可就……… " 我故作遗憾,开口就把话堵死了,江刃也算是宠我,估摸着不会不吃吧? 江刃看着桂花糕一脸愁容,我一抬头看他他就笑了,伸手拿出一块来,看着我放进了嘴里,我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没过多一会儿,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我笑的更加狡黠,问: "怎么样?我特地研制的辛辣桂花酥,怎么样? " 我眼看着江刃的脖子瞬间红的可怕,然后这种可怕的红还在朝着脸上蔓延…… 我笑的越来越开心,江刃嘴憋的很仓鼠一样,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竟然对着我直接喷了出来! 满脸的辣椒……活脱脱的报应啊……… "江刃!!!!!!! " 我眼睛辣的通红通红的,脸上全都是江刃喷出来的辣椒粉和桂花酥粉,一边拍一边对着江刃破口大骂: "你们姓江的果然都是阴险毒辣的小人!你居然一点征兆都没有的暗算我!好辣啊!!! " 江刃反而笑的开心,走到我旁边说: "我暗算你?难道不是你先放辣椒粉在先吗?我只是对你施以一个小小的惩戒而已,让你再暗算我。 " "你果然是故意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闭着眼睛辣的不要不要的, "你身为一国之君!度量这么小干嘛!我不就来了个玩笑嘛…… " "那我也开个玩笑不行吗? "江刃拽着我把我拉过去,我一下坐在他腿上,他搂着我说: "你就是辣到眼睛边了而已,没什么大事,来,闭上眼睛,我给你吹一吹。 " 我愤懑的闭着眼睛噘着嘴,把脸凑过去,随即便小风呼呼的朝着我的眼睛吹了过来,凉凉的,舒服的很。 正当我享受的时候,嘴唇上突然沾上了一个软绵绵还湿乎乎的东西,直觉告诉我,是江刃的嘴唇。 我觉得全身的血突然间开始往嘴唇涌,我整张脸都热的要死,一瞬间,我竟然连睁眼都不敢了! 妈呀……羞死了……… 江刃用衣襟轻轻擦了擦我的眼睛,似乎就感觉没有那么辣了,我脸红的抬眼看向他,他双目出神的回看着我,我们肌肤相触的地方都烧的滚烫…… "昭和。 "江刃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有些暧昧的氛围,他抓着我的手,低声对我说: "你……还会介意从前那些事吗? " "从前那些事?你是指破国吗? "我看着江刃询问,见他点了点头,我才想起我以前并没有真正的与他谈过这些,我一直觉得自己想通了就没什么了,但是却忘记了给江刃吃一颗定心丸。 原来他一直在担心着,担心我会因为这些事而离开? "江刃。 "我第一次这般坚定的念着他的名字,他握着我的手都紧了两分,我也同样握紧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 "我已经不介意了,王朝更迭,兴盛衰败,这些都是没办法改变的,何况父皇那般行事,怕是国破也是命定的事,只怕若是换了别人,我早已经成了剑下孤魂,哪还能有现在这般逍遥快活,我不幸在于经历了王朝更迭,但幸运的是破我山河之人是你。 " 我的眼神更加坚定, "你未伤我大秦任何一人,我的父皇,你只是将他打发到了别处做个商人,哪怕是他的那些妃子你也都饶了他们一命,仁义之处我是看得到的,能成为你的妻,是我的幸事。 " 江刃眼里满是动容,他沉下头,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水,长舒一口气,静静地说: "幸好……幸好…… " 我屈身抱住他,这一刻我竟能体会他的心境,他怕是吓坏了,从打算起兵出征的那一刻便在担心吧。 "昭和……打从起兵出征的那一刻,我便日日心绞,我提起刀枪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护你的人,血溅在我的脸上,我甚至会恍惚我做的是对是错,我身后的将士,他们杀红了眼,想的尽是杀进皇城取项上首级,破了大秦便占山为王,只有我,只有我日日夜夜想着你,我怕我的兵马会伤了你,我怕见到你时你会以死殉国,我知道你的贞烈,我也知道我所破的不是大秦,是你的家,直到娶你那日之前,我都担心坏了,我好怕…… " 此刻,江刃在我眼里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坚韧不屈的人,他把心里全部的柔软和心思都展现在我面前,他的不安和惶恐,我甚至脑海里还记得在兰关时他见我受伤的那种急切,娶我时他回身一望,那眼底的伤。 我从小便生在这凉薄的皇宫,从没想过这世间会有一个人愿意为了我昼夜颠倒,他的心切在此刻让我又温暖又心疼,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给他一个安全感,我该怎么让他知道,我从前对他的喜欢中意,从未在任何一刻有一丁点浅淡。 我是公主,是从不需要对任何人展露好感的,面对江刃,我一时间也有些拙口笨舌。 想了想,我开口说: "江刃,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以后都可以称呼你为……夫君。 " "当真! "江刃微微起身看我,眼神瞬间发亮: "我本已经做好了倾尽半生才能听到这两个字的准备了。 " "哪儿需要这么久! "我忍不住低头笑着,说: "现在就可以听到,夫君~夫君~夫君~~~ " "夫人! "江刃又猛的抱住我,力道极其的重,我差点就觉得自己要被砸死了,但江刃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嘴里一直念叨着夫人夫人,温暖的怀抱让我渐渐放松下来,我把下巴放在他肩上,他叫一声夫人我便回一句夫君,就这样,好久好久…… 第二天清晨,我伸了个懒腰,一睁眼便看见江刃撑着下巴深情的看着我,目不转睛,投入至极。 我上下扫量他两眼,说: "你看那么认真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 "夫人脸上什么都没有。 "江刃摇摇头,说: "夫人的脸上只有美貌。 " 啧啧,听听,听听这话,一个貌似潘安的男人在你面前说这种话,谁能把持得住啊,谁能! 以前我一定会自信昭昭的说我能,但是,今非昔比了,打从昨天江刃在我面前柔软了之后,我就怎么看他都觉得可爱的紧,明明都喜欢我喜欢的不行,却还要勉强自己让我主动选择,相比起我那个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要一个的性格,江刃简直就是明君,相公中的楷模。 虽然我是尊贵无比的公主,但是此时此刻,我也竟然有种是自己高攀了他的感觉。 我捧起江刃的脸,笑嘻嘻的说: "夫君还是莫要再花痴了,今日便是江宇入赘的日子,我还期待着和弯月重聚呢,你我该收拾装扮一下前去迎接了。 " "迎接?你可真敢说。 "江刃划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 "就算你我与他二人私下并无高低之分,但这种事也是整个皇城的人都看着的,我身为皇帝,你身为我的准皇后,自然应该是在堂内等他二人前来跪拜的,若是亲自迎接,你让你的百姓们怎么想? " "说的也是…… "虽然私下没有高低,但面子上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 "那好吧。 "我有些遗憾,毕竟弯月与我从小长大亲如姐妹,我真的很想看着弯月入皇城,但是既然如此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江刃备了两个宫女给我梳洗打扮,他自己则让小太监服饰更衣,我看着他自从与我成亲以来连宫女都不用了就着实好笑,虽然我会吃醋,但是也不至于连服侍宫女的醋都吃啊,太监了没有宫女细心,这傻蛋。 我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宫女给我梳洗的时候我都在笑,梳洗完了宫女问我一直在笑什么,我说: "我在笑一个痴情的傻驴。 " 宫女会意,也跟着笑了。 一切完毕,江刃带着我去了他们的婚堂,吉时快到了,我与江刃坐在他们婚房正殿的一左一右,听着侍卫通报的声音,我竟然刚与江刃成婚就有了一种嫁女儿的感觉。 说起来,弯月也算是我的掌上明珠了,就像是之前承诺过的,江宇若是敢对弯月不好,我可就要让江刃把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了! 喜亲的轿子一颠一颠的朝着正殿而来,落在院内,轿帘子一掀开,身着凤冠霞帔的弯月便起身下来,这阵仗和妆面,可真是不比江刃娶我时差啊,我不禁感叹,弯月可真是沾了我的光,自古以来将军娶亲也没有过这么大的阵仗啊,这算是史无前例了吧。 我琢磨的时候,江宇扶着弯月的一个胳膊,在通报太监的喊声下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过来。 我眼泪忽然间有点模糊,虽然现在还不能看到弯月的脸,但是从他激动的有些微颤的手上我能看得出,他是当真喜欢江宇的。 他二人走到我和江刃面前,通报太监高喊一声一拜天地,他二人便转身对着堂外跪拜一下,又一声二拜高堂,他们又回身对着我与江刃跪拜,我鼻子一阵酸涩,江刃握住了我的手,随着最后一声夫妻对拜,我从红盖头的缝隙之中,看到了弯月羞红的脸。 我的弯月真的嫁人了。 以前我也想过终有一天她会离开我,但是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却让我措手不及,从前弯月是我在这皇宫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但幸运的是,弯月虽然嫁了人,但是我也有了新的,说得上话的人。 "送入洞房!!! " 一声高喊,我心头一震,宫女听了便把弯月带走了,最后就是酒席了,我不胜酒力,便没有参加,只是心里还想着弯月,很想去洞房看看他。 江刃看出了我的心思,我被得到了允许入看望弯月,便颠儿颠儿颠儿的跑到了内殿,敲了敲门,我直接一步迈了进去,弯月可能是以为我是江宇,突然羞的佝偻了一下身子,我觉得好笑,便悄无声息的走过去,趁着他没注意坐在了她旁边。 我伸出手握住了弯月的手,弯月身子一震,缓缓的用另一只手盖住了我的手,我憋着想笑,她又害羞的等我掀开盖头,我却拉着他直接躺在了床上,他一把抱住我,我笑着说: "弯月,今日的你真是主动啊。 " 弯月一把扯开盖头,一见是我,脸当即红成了桃子,一边拿盖头打我一边说: "公主你简直太坏了!害我还以为是相公呢。 " "呦呦呦,刚过了门的小娘子就开始叫相公了,我这过门三天了才敢叫的可真是比不上。 "我侧到弯月身边,啧啧两声说: "怎么样,还是你厉害啊。 " 弯月红着脸闷头在我肩膀上锤了我两下,我心里琢磨着问: "弯月,你真的喜欢江宇吗? " 弯月听我语气认真,他也跟着神色认真起来,看着我坚定不移的说: "真的!我真的喜欢他! " "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也必须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 "可以才见过他几面而已,不像我和江刃,已经认识了很久,怎么能轻易就说喜欢这种话呢?你若是对他只是一面之缘的好感,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 "公主! "弯月一拍我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说: "公主怎么就是不信弯月呢!公主没听说过何为一见倾心吗? " "一见倾心?我看是见色起意吧! " "当然不是见色起意! "弯月躺在我旁边,一脸心慕的说: "我与他相见第一眼便看中了对方,那种感觉就像海棠花开,我仿佛能嗅到空气中甜蜜的花香味儿,他英俊潇洒,温文尔雅,扶着我时也没有触碰过我的身体,公主都不知道他是何等的儒雅!昨夜我与他同寝他也未曾碰我分毫,还说已经答应了公主,便不会做食言之人!公主,你用心评评理,想他这么好的相公,我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 倒是不用打着灯笼…… 我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的不安心起来,弯月性格纯良,根本对人心不懂,虽然我也不好说我自己就很明白,但是对于江宇,我总是抱着一种保留的心态。 但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公主,你赶紧回去吧,吉时快到了,一会儿阿宇来了还要喝交杯酒呢! "弯月害羞的推搡着我,我被弯月从床上推起来,一路从床边推起来,推到门旁边,最后他赶紧盖上盖头把我给送出了门。 随着大门一声关上,我怔愣的看着禁闭的房门,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我暗自落寞的回了酒席之上,江刃坐在原位上,因为有他在,所以群臣都显得异常拘谨,那个鲁莽的江宁也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给自己斟上一杯酒和江宁碰了一下,说: "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哥哥娶亲啊? " 江宁听我言罢,当即怔住,随即厉声呵斥: "你个女儿家说什么呢!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被这种儿女情长牵绊!荒唐! " "哪里荒唐? " 我笑着看他,突然觉得这个江宁也挺可爱的,明明心里是千千万万个不舍的在这里喝闷酒,还非要嘴硬说自己没有。 江宁别过头去,却目光正对上正在敬酒的江宇,当即又转了回来,我看他好笑,便说: "你与江宇若当真从小一起长大,江宇突然成家给你造成一定打击是难免的,你没必要觉得丢脸吧。 " "谁说我是舍不得大哥! "江宁一口酒闷下去,立刻上了脸,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 "大哥明明都应过我,我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结果他却娶了亲,这下好了,他以后眼里只有那小妮子了! " "叫谁小妮子呢!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结实的肉块打的我生疼,但我还是愤愤不平的说: "弯月能嫁给你哥那是你哥的福气!她自幼跟着我,面子里子哪个没有,那世面可比你们见得多了,你应该感觉幸运,结果还在这抱怨,真是不知好歹……… " 我也跟着生气,随后嘟囔: "光你生气吗,你以为我不生气吗!我和弯月也是从小长起来的,她嫁了人难道我不会恍惚吗?我也舍不得我家弯月啊,嫁了人以后就不能常和我一起了,眼里也不是只有我了…… " 我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异常心酸,抬起酒杯一口闷下去,看向江宁说: "今儿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我们不如痛饮一场,祭奠我们逝去的亲情! " "喝! "江宁爽快的和我碰了杯,我们一杯接一杯的豪饮,可以说是抱头痛哭。 "公主!我跟你说,我哥当初信誓旦旦的答应我!说我二人相依为命!没有任何人能插足!结果呢!结果我哥自己娶亲去了!丢下我……丢下我……… " 我醉呼呼的看着他活像个小怨妇,指着他的脸说: "答应过得事是可以违背的你不知道吗? " 我与江宁相视一眼,当即抱头哭泣: "太命苦了!!! " 周围一群宫女太监劝我们别喝了,我们俩撅的跟两头蠢驴一样的对着酒壶喝。 江刃走过来,让宫女太监都离开了这,他坐在我旁边,并没有劝我不要再喝了,反而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昭和,我陪你。 " 他每次说话,总像清风拂过湖面一样,我鼻子一酸,委屈的看向他,他笑着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这大概就是我爱惨了江刃的原因,他不会强硬的禁止我做什么,反而会陪着我一起承受痛苦,陪伴的过程中,我的难过仿佛就被他夺走了一半,一杯一杯的酒下了肚,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大概……这就是爱情吧。 只不过,豪饮忽然爽烈,但终归是有代价的。 我被江刃扶着回房间,一路上吐的几乎绵软,最后连站都站不稳,被江刃给扶回了寝殿,我迷迷糊糊的看着江刃帮我把吐了一身的衣裳给脱了,只剩下里衣的我直接缠在了江刃身上,借着酒劲儿,我好像胆子也变大了。 外面的风刮了一夜,我第二天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腰有点疼,旁边的江刃春光拂面的看着我,说: "昭和,我们的太子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 我……我想我明白啥意思了,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睡得太死了?还是江刃其实在框我?可我的腰是真真切切的疼了啊…… "啧啧。 "我看向江刃,说: "你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 江刃一怔,笑说: "我小人?也不知道昨晚谁先动的手,扒着我死活不下来,还非要亲亲抱抱,最后事办完了睡得跟死猪一样。 " "你! "我自知理亏,砸吧砸吧嘴,看了一眼穿着衣裳的身子,努力回味了一下,怎么回味也回味不起来,最后只能放弃。 我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自己要散架的身子骨,他在无时无刻的告诉我,我昨晚有多放肆。 完了,我身为公主的高贵和清冷已经荡然无存了,从此以后就是一个妇女了,这下子江刃必须得宠我了,我可是以后要给他生太子的人! 我鸡贼的看向江刃,笑眯眯的问: "夫君想要个男太子还是女太子啊? " "怎么……夫人还有本事生女太子? " 江刃看向我,我当即摇头笑道: "男孩可以,女孩也可以,男太子更可以,只是女太子可能费劲…… " "我看也是。 "江刃扶着我起身,给我拿过来我的外衣,沉声说: "原本今日我要上朝,但看在夫人今日凤体欠安的份儿上就不去了,何况昨夜夫人为之买醉的那个人今日也要朝拜,夫人可否随我前去? " "要去见弯月! " 我当即起身,眼神兴奋,江刃脸色一沉说: "看来在夫人心里,我倒不如那个丫头来的重要。 " "弯月的醋你也吃,你有没有人性! " "我就是有人性才会吃弯月的醋。 "江刃贴过来,说道: "只恨自己没有从小随在夫人身边,那样的话夫人的儿时也是我的。 " "夫君,这种话我已经不吃了。 "我挑挑眉,说: "一次两次可以,多了我可不吃这套了,你最好赶紧侍候我更衣,我还能勉为其难的原谅你昨晚对我这样那样的事。 " "好,夫人说什么是什么,毕竟夫君宠夫人,就像父亲宠溺女儿。 " 我一怔,这比喻莫名其妙,我看向他,说: "我们才刚成亲不久,你就已经准备好了要做我父亲了? " "当然不是,我说的父亲宠溺女儿指的是,理所当然。 " "………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揍他。 "下次不要这么比喻,还好你是我夫君,要不然此时此刻我的拳头可能已经硬了。 " "好,夫人教训的是。 " 江刃带我又回了昨晚他们成亲的寝殿,坐在正殿里,我看着江宇扶着弯月满面红光的出来了,那架势,一个含羞一个带怯,真是一副好春光,再想想我和江刃,刚醒来就在拌嘴,哪儿还有新婚的样子,简直就是老夫老妻了。 弯月与江宇一同跪在我和江刃面前,我才缓过来,我这顶算是弯月的娘家了,新婚过后是要跪娘家的! 这么一想我还真有点欣慰,最起码我还是弯月最坚强的后盾。 说实在的,其实当初一开始想让弯月进宫也是因为,万一江宇对弯月不好,我可以随时保护他,但江宇为什么愿意和弯月一同进宫我确实想不通,除非他是真的在迁就弯月,不然我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来。 该有的礼节已经在我昏昏欲睡之际全部结束了,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正经,尤其是在我熟悉喜欢的人面前正经,所以我也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听上去就跟荒唐的理由,其实我就是昨晚累着了,单纯的困而已。 醒来的时候弯月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笑的如沐春风,见我睁眼,第一句就对我说: "公主,我已经是将军夫人了,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啊。 我侧着身抱住弯月,长叹一声说: "是就好,我也希望你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 弯月沉浸在江宇浓烈的爱中,在此时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我的丫鬟了,明明没有离别,但是一股悲伤却莫名其妙的浓郁起来。 "夫人,吃午膳了。 " "好嘞。 " 悲伤这种事,在吃饭面前就显得过于没有必要了。 我立刻振作起来,拽着弯月的手腕就朝着御膳房走,彼时,我左手勾着夫君,右手拉着闺蜜,如皇后一般的人生赢家的感觉从我心里炸起,我突然觉得,大好时光,为何要用来悲伤? 御膳房今日的膳食可以说是相当丰盛,我没法对比是否有我大婚那天丰盛,因为那天我光顾着难过了,悲喜交加之下,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江刃微微低下头,在我耳边说:"夫人,你我成婚那日,我摆宴整座皇宫,让整座皇宫吃你我的喜酒,只是那日你不在而已。" 啧……错过一顿饭仿佛错过了一段美好的人生。 弯月眼睛已经直了,看着我使劲使眼色,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多半已经开始磨牙,准备好先对哪道菜下筷子了,我点了点头,她又看了一眼江刃,江刃也点了点头,最后她又看了一眼江宇,江宇笑着摸摸他的头,说:"我与月儿一起。" 啧,月儿。 我都没这么叫过她。 我看了一眼闻着味儿赶来的大黄,不禁感叹,除了我以外,他们还真的虐了狗。 大黄摇摇尾巴,转头又走了,我内心对着大黄喊:走啊!不吃点午饭吗! 我看向江刃,问:"夫君,现在是谁在喂大黄?" 江刃回看着我,说:"一个小太监,怎么了?" "一会儿用膳完毕,我们去看看大黄的吃食吧。我挺好奇的。" 江刃点头应了,我们落座主位,弯月依旧吃的狼吞虎咽,江宇看着他眉眼带笑,我感叹的时候一偏头,还能看见江刃静静地看着我的样子。 我现在是亲人尚在,爱人不缺,就差一个乖巧可爱的太子,我的生活就当真美满了。 我不自觉的摸摸肚子,心说:你可要争口气,不能白白的让江刃散后宫,这要是生不出个一儿半女,我这可怎么办。 饭吃的说完就完,我带着江刃没一会儿就离开了,我心里惦记着大黄的伙食,满脑子都是剩菜剩饭混在一起的汤汤水水,这小太监会不会亏待大黄啊?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我和江刃来到后花园的时候,大黄正在和一个小太监嬉戏玩耍,见我们来了,小太监当即吓得跪在了一颗尖锐的石头上,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都疼。 我赶紧挥挥手,说:"快起来吧,回去用药敷一敷!" 小太监赶紧屈身离开了,我蹲下身朝着正在玩耍的大黄一伸手,大黄当即摇着尾巴朝着我跑过来,嘴里嗷嗷叫唤,猛扑在我身上,又是舔又是亲。 我心里得劲儿的很,问那个小太监:"我们大黄平时都吃什么啊?" 小太监听到有问话,立马小步小步颠儿颠儿的走过来,伸出一双手开始盘算:"鱼……肉……虾……蟹……" "可以了可以了!"我赶紧把大黄放下,转头窝进了江刃的怀里,嘀咕道:"夫君,我最近的伙食都没有大黄好……" 怪不得大黄现在都这么胖了。 突然明白什么叫猪狗不如了。 江刃笑着揽住我的腰,把脑袋枕在我的头顶,说:"它是因为能吃,但你不一样,你最近得吃点偏清淡的食物,不然会受不了的。"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想喝酒了。"我抬起头看向江刃,努力让直接的眼神看上去湿漉漉且楚楚可怜,江刃见我这般模样,怕是也心软了,叹口气说:"你娘酿的酒幸好我没有全拿出来,一会儿我们便去桃花林,你若是还想喝,我们还可以酿一些。" "酿酒!"我霎时间兴奋起来,扯着江刃的手便琢磨桃林的方向,一边想一边问:"不知道狗能不能喝酒。" 我分明感觉到握着他的手一抖,我回头看着他,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大黄,问我:"夫人,我们还是万不可如此对待一条无辜的狗吧。" "夫君。"我回身郑重其事的紧紧握住江刃的手,义正言辞,自信昭昭的对江刃说:"俗话说,小酌怡情啊! " 江刃更加为难,说:"可……可俗话说的是怡人的情,不是狗的啊。" "管他那么多呢,我必须将这份快乐毫无保留的分享给大黄。 "我挣开江刃的手,低头握住大黄的脚,说: "大黄,今天你就能感受到狗生从未体验的快乐了。 " 于是,我真的给大黄喂了酒,没有很多,它只是舔了一口而已,但是,他真的醉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大黄从前坚定活泼的脚步此刻变得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在走出去百米开外的时候,吧唧一声倒下了。 "夫君……大黄它………… " "它……可能死了。 " "夫君,大黄是不能饮酒的对吧。 " "……我早说了它不能。 " "那我们…… " "救狗吧。 " 从这件事上,我总结出了一个结论,一切的报应都是自己活该的,江刃说传太医,我觉得来不及,抱起大黄就往桃林外冲,我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如此的英勇无畏,但就在我还没冲出桃林的时候,江刃便飞到我面前说: "夫人,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太医医的是人,又不是狗,你就算把太医背过来也无济于事啊。 " 我看着喘气儿的大黄,心里突然着急后悔起来,我干嘛和一只狗较劲呢。明知道狗不能喝酒还给她喝,这下子好了大黄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了。 江刃朝着那个小太监试了个眼色,说: "他就是给大黄治病的。 " "啊! "我看向那个小太监,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指着大黄说: "公主……它…它只是睡着了。 " "……… " 我当即松了手,大黄在空中醒来,一个转体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当时就醒了。 孽畜,浪费我感情! 天色已晚,我和江刃蹲在桃林亭旁边那块松软的土地上,因为没带什么工具,我们便用手开始挖土,大黄良心发现,还替我们挖,还不过刨了我一身的土。 江刃看着对我说:“好人家酿的酒也好,若是心性品行都差的人,他酿的酒味道也是苦涩的。” “哦?”我倒是有点好奇,问:“那你品品我娘的酒,觉得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刃勾起嘴角,将挖出来的酒斟上一杯品了品,沉声说道: "酒香醇厚浓郁,入口绵软香甜,想必人也是如此,是个要细品的女人。 " 我点点头,突然回想起我娘的风情,忍不住应了应: "确实如此,当初父皇看中我娘也是想细细品味她的好,只是还没来得及品出来,他就又看上了别的女人,我娘就像是这桃花酿一样,放得越久越加醇厚浓郁,只是我父皇没有那个幸运能够把握,我娘的美好,他始终是没有赶上,直到我娘去世的一年之后,偶然之间我才听父皇与我谈起我娘,说他一生对不起的人很多,但最让他觉得愧疚难忍的便是我娘,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隐约觉得,我父皇应该做了很多伤我娘心的时候,所以我娘临死之前才会劝诫我,一生都不要嫁进帝王家。 " 我看向江刃,江刃眉头紧敛,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嘀咕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了,虽然我娘这话也不是太明白,但是我也能隐约理解,对于我娘来说,我父皇并不是天子,而是一个他本寄予期望的男人,当期望和现实碰在一起,我娘会难过也是正常的,她孤苦一生最后郁郁而终便觉得帝王皆不可靠,但我相信我的眼光,就算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我选的也是那唯一的例外。 " 我笑着抬头看江刃,江刃的眉头渐渐舒展,搂着我的动作也悄悄收紧,他长舒一口气,沉声说: "为了爱你,我甚至都觉一生太短,又怎会轻易辜负。 " "是啊。 " 我知道理想和现实并不能相提并论,当初父皇是不是也曾对我娘说过这般深情的话,也曾许诺过我娘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步田地,说实话我也有过这种担心,我也怕江刃会在他的位子上变得越来越像我父亲,我也想知道我最后的结局会不会像我娘一样。 想到这里我难免有些心里堵,江刃的怀抱固然温暖,但也解不了我心里的疑惑,他像一根刺,突然扎进了我的心里,有点疼,但没那么疼,只是膈应着我有些难受。 今晚我没有和江刃一起睡,而是自己回了寝殿,回去的时候天也差不多要大亮了 ,我看见弯月从他的寝殿走了出来,我喊了一句他去干嘛,他告诉我是江宇想吃她做的饭,她要去给江宇做早饭。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她一溜烟就跑了。 弯月很愿意为了别人付出,他和江宇的相处,一定是她付出的多的那一个,我看着弯月已经跑没了的身影,不自觉的沉了口气。 我看向旁边他们的寝殿,江宇正了正衣冠便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本想叫住他,却发现他行色匆匆的模样,我有些奇怪,便想也没想的跟了过去。 江宇从寝殿出来就坐上马车往城门外走,我不得已也找了个人上了马车跟着他,但因为马车的声音太大,我不敢跟的太紧,所以一直跟在相对比较远的地方,我见江宇出了城,心里好奇,江刃是什么时候给他通行证的? 江刃只给了我一个人通行证而已,但江宇却可以自由出入皇城,难道说这是江刃的某种特旨?凡事跟他一起攻下皇城的人都可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 我心里带着疑问跟了出去,我以为江宇会回自己家,但没想到他竟然路过家门而不入,朝着兰关一个幽癖的地方过去了。 我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看着都是些已经轰塌的宅邸和院落,不时的有一些乞丐在这里乞讨安家,虽然这里衔接兰关,但却一片荒芜,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房子了,只有一些小土房还坚持屹立,生存的只有乞丐。 我问行车的太监: "这里是哪里? " 行车的太监微微偏头回复我说: "回公主的话,这里是兰关边境的幽兰镇,从前也是一个兴盛的大镇,但前些时日因为皇上的军队在这里和先皇的兵马缠斗,导致幽兰镇的房屋尽毁,所有的商铺商贩几乎死了个遍,这些剩下来的孤儿寡母,既没了家又没了亲人,一些在兰关有亲人的就逃去了兰关,没有亲人的就在这里安家乞讨,但幽兰镇毁的太过厉害,能动的基本都去了兰关,只剩下一些行动不便的人,以乞讨路过的行人为生。 " 我看向路边一个个乞讨的人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被他残缺的母亲抱着,手里拿着一个破碗和一个拐杖,小女孩埋在母亲的怀里,有些瑟瑟发抖的看着路边,我让小太监停了下来,周围一群乞丐立马蜂拥而至,瞬间围住我的马车,幸亏小太监帮我开出了一条路,我才艰难的从马车上下来了。 四围都是哀求乞讨的声音,叫嚷的我心里仿佛针扎一般,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无能为力,只有一个玉佩,把它扯下来,看向了那对母女。 女人似乎不能说话,他呜咽呜咽的朝着我挪动,小女孩从她怀里出来,拿走她的碗走向我,我明明看她是胆怯的,但她却依然瑟瑟发抖的朝我走来,伸出那落了灰的破碗,挤在人群里,众多乞丐的声音几乎把她埋住,但我还是听到了她微弱的声音。 "行行好,我娘…我娘她病了……没吃饭…… " 她触动了我的心,我拨开人群把她拽过来,她有些害怕,一瞬间想逃,但我把她拽住,上下打量她。 她穿的虽然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也能看出来身上的布料是上等的,看上去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一下子落魄了,竟沦落到要街头乞讨的地步。 我大概能明白这种感觉,若是我一生下来便贫困落魄,那也就如此了,但若是让我体会到了富有却又拿走我的一切,那落差感是无法言喻的。 我看她发抖,便叫她别怕,问她: "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 她回头看了一眼母亲,见母亲点点头,才摆正了身体,对我行了个礼,用稚嫩的声音说: "小女名唤江樱,今年已有七岁。 " 七岁…… 一下子有点鼻酸,我深知战乱的苦,因为我也是从皇宫的熊熊大火中逃出来的,但我却比这些人都幸运的多。 ☆、我叫昭和,是个皇后 我将那块玉佩放在了小姑娘的碗里,玉碰到碗发出丁玲桄榔的声音,她目光怔怔的看向碗底,反应过来,立马把碗递到我面前说: "娘说了,江如今已为国姓,既然姓江便不可做出越矩之行,乞讨便是讨要,向人讨要已是不对,但迫于生计无奈,只得如此,若是我收了姐姐如此贵重的东西,这人情我们还不起,只向姑娘讨要一顿吃食便够,不可多得。 " 小女孩这一番话下来说的有规有矩,若非名门之后,也得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风范。 我笑着看着她,低声说道: "你娘虽然身体残缺不会说话,但想必定有一个本事吧? " 说到这,小姑娘突然间目光得意起来,挺直胸膛说: "我娘乃是这幽兰镇出了名的巧手!我身上的凤还巢便是我娘的作品,虽然衣裳烂了………… " 她神色暗淡下来,我看向她身上的衣裳,那刺绣虽然已经不完整了,但就冲着那凤头,就能看得出他这个手艺确实很顶尖。 我笑了笑,对小姑娘说: "这个玉佩并不是白给你的,用这个玉佩买个宅子,再租下一间商铺,日后若是家业发达了,我要随时来你这里进货的。 " 小姑娘眼光瞬间清明,转头朝着他母亲跑过去,母亲的手颤颤巍巍的拿起那块玉佩,怼着我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我回了轿子里,小太监再走的时候已经追不上江宇了,我让他返程,我们最后无功而返的回了皇城,我对江宇仍然怀着一颗戒备的心,我总觉得他是个拥有一身秘密的人。 我回到寝殿的时候,弯月的早饭已经凉透了,她噘着嘴看着我,说江刃不知道去哪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思来想去,总不能说他已经出了皇城了,便什么也没说. 弯月只当是不知道江宇去哪儿了,心里百般滋味,对我说: "我总觉得我出身卑微,是配不上他的,但是他待我又是千般万般的好,我心里有愧,便总想着能为他多付出一点就好了,可这样下去,心里总是没什么安全感,他这一离开,我便觉得是他后悔了,不想要我了,说不准是偷偷离开去找皇上了,但也说不定是我想太多了,可总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也会很累的。 " 我能明白弯月心里的感觉,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江刃是一个无论从学识还是胆识都异于常人的人,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天纵奇才,我曾经贵为公主,但现在我除了他之外可以说是无依无靠,学识和胆识我固然是有的,但是如今身份上也是和他相差甚远,有的时候看他心里也会缺失安全感,怕他有朝一日也会宠冠后宫,也会三妻四妾,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母后,会成为最终郁郁而终的人。 这件事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弯月,因为我连自己也没有想通。 没过多一会儿,我和弯月同时听到了门口传来一声响,我们看过去,江宇竟然灰头土脸的从院落中跑了过来,我愣了一下,弯月随机起身朝着他跑了过去,两人相拥,江宇眉头紧蹙的抱着弯月说:“我竟不知你还有这种想法,是我的错,月儿。” 弯月抱着江刃心里委屈,嘀嘀咕咕的说:“是我心里抛不开仆人的地位,是我还没有从下人的身份中转换出来,我还总是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丫鬟,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月儿我不想让你再这么想了。”江宇揉着弯月的脑袋,沉声说;“我在没有跟随皇上征战之前也曾只是一个织锦庒的孩子,虽然家里并没有那么穷苦,但是也算不上是名门将相,所以我心里从来没有所谓的阶层地位,对于我来说,你,皇上,公主,都是同等的,我并不认为你比谁要低一等,相反的,因为我中意你,我反而觉得,你比任何人都要可爱。” 我觉得酸溜溜的,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他一身的土,问:“这之后就不要煽情了,倒是你,这一大清早的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你去挖矿了?” 江宇笑了笑,把弯月抱得更紧了:“我本想这件事隐瞒一下的,但是月儿既然会担心,那我还是不隐瞒了。” 江宇揉着弯月的脑袋,眼底里都是爱意:“我在幽兰镇外面找了一块地,也想为弯月种下属于他的十里桃林。” 十里桃林,还真是敢想,就那点桃林我娘还种了大半辈子,他这个工程量,真不知道是想种多久,虽然这个心是好的,但是为什么不在皇城内选个地方呢? 我有些好奇,便问了,江宇说: "因为之前没料到自己会来皇宫,所以在幽兰镇外已经做过一些了,再换地方势必会有些麻烦,所以就没有挪。 " 行吧,这也算是一个理由,但我心里总觉得这件事并不算这么结束,我看向弯月,弯月眼底全是感动,对江宇说: "相公太过操劳,我……… " 弯月……别这样……多少有点恶心了………… 得不出结论我就不再逗留了,我看已经正中午了,便想着要么去找江刃去,他这时候早朝应该也退了,带着一股爱咋咋地跟我没关系的心情,我就朝着江刃那走过去了。 彼时,江刃已经换下了朝服,叫我来了脸上也露出了笑,说: "夫人,我今日上朝时,一个大臣建议我多招秀女进宫,选妃,不知夫人怎么看? " 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秀女来了帮你一个一个的看? 哪个大臣这么不会审时度势,我和江刃才刚刚完婚,就算是冷淡也不可能这么快,这会儿让恩爱的我们接受小三,他脑子里是进了菠萝吗!???? 我看向江刃,沉默不语,脸色拉得老长。 他居然问了我该怎么想?难道他动心了?觉得我不香了?难道说尝到一次甜头就觉得可以丢弃了?我在他眼里已经成了糟糠之妻了? 好啊,江刃,我们的路算是走到头了!!! 我退后一步,对着江刃脸色阴沉的说: "你把我休了吧,我要离开皇宫,寻找属于我嗯自由。 " 江刃一怔,他赶紧抓着我不让我走,把我拉进怀里,不顾我的挣扎连忙解释: "夫人怎么突然间要离开,我只是想看夫人为了我吃醋的模样而已,夫人若是动不动就提离开这种话,我怕是以后日复一日的都要小心翼翼了! " "怕我离开,那你还这么认真的问我! "我脸色稍有缓和,渐渐勾起嘴角,故意的说: "反正我心意已决,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要离开得了,以后我们,你有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生不逢时,我们有缘无分! " 我甩开江刃的胳膊,怕自己笑出来,连忙背过身去朝着门外大跨步的走,江刃这回该吓坏了,但没想到的是,我都走出去了,他竟然还没追上来! 我悄悄躲在门后面,朝着里面看过去。 我看见江刃低着头,竟然啪嗒啪嗒的在掉眼泪,他的眼神中竟然是深不见底的失落,他脚步轻飘的转身走回檀木椅前坐着,呢喃细语的说: "夫人,我从来不愿意勉强你,如果你真的和我在一起是为难的话,那我可以放手,你若是心有所属,我也可以替你提亲,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哪怕你想一辈子不见我……… " 江刃的手都在抖,我突然发现,最没有安全感的人其实并不是我,因为随时都怕失去我,所以他每时每刻都在压抑着自己哄我开心,相比起我的没有安全感,他似乎比我更加………… 我扶着门跑了过去,不由自主的抱住江刃,自责的说: "夫君!我不该跟你开玩笑。其实我并没有想要离开,我知道你经常哄我开心,我也知道你为了我提心吊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是除了我娘之外最爱我的人,我不和你开玩笑了,你不要当真,也不要难过,不要伤心,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 我埋头在江刃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体一抖一抖的,我心里想着,他一定是在抽噎,但………但知道我听见他憋不住笑出了声……… "嗯? " 我埋头在江刃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体一抖一抖的,我心里想着,他一定是在抽噎,但………但知道我听见他憋不住笑出了声……… "嗯? "我抬头看向江刃,他竟然捂着嘴在笑,我一下子松开他,说: "喂,你不会刚才那些都是假的吧? " 江刃还是憋着笑,说: "夫人真是又好骗又好笑,若是我对夫人连一点最起码得决心都没有的话,当初是断然不会娶夫人的,所以刚才见夫人那般模样,一想就是在戏耍于我,所以……… " "所以你也用这种方式给我反馈了? "我起身指着他,说: "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真的真的生气了!!! " 我一转头,腰上拦过一只手,顺着我转身的方向一下子把我揽了回来,我一个没站稳,直接朝着墙上摔,他在我身下一垫,我摔进他怀里,他笑着抱着我说: "夫人真轻。 " 夸我瘦也没有用! "比我轻的秀女多的是,要不要我亲自帮你选一选! "我瞥了他一眼,有些吃味的继续说: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我都帮你选一堆,到时候你亲自来挑,看看我选的你是满意不满意! " "夫人现在是在吃醋吗? " "不是! "不是吃醋我难道是爱好选秀女吗!明知故问! 我瞥头不看他,他一懒腰把我横抱起来,我身体一腾空,吓得刷一下搂住了他的脖子,下一瞬,我就被丢到了床榻上。 他欺身压下,按着我的肩膀死死的困着我,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说: "喂,这时候趁人之危不合适吧? " "你我即是夫妻,又有夫妻之实,就不算是趁人之危。 "江刃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着,说: "夫人生气的样子也格外的好看,有的时候我觉得夫人更像是……一只小鹿。 " "小鹿? "我有些疑惑,问: "为何? " "鹿既有纯净无暇之意,又是古书中精灵的象征,夫人古灵精怪,两颗眼睛浑圆硕大,动起来又显得可爱至极,和那林中的小鹿就差两个鹿角了。 " "你是在夸我? " "怎么……夫人觉得不明显吗? " "明显,简直太明显了。 " "那我这么夸夫人,夫人为何不夸夸我? " "直接要夸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 "可我都夸夫人了。 " "那是你主动的,我强迫你了吗?还是我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夸我了? " "夫人真是无情。 "低落………… "……… "我看着江刃故作委屈的模样,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便无奈的说道: "好吧好吧!听着。 " 江刃侧躺在一边,脑袋与我平齐,静静地等着我说。 "我觉得呢,我心里的江刃啊,以前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我自认为我是一个火炉,只要我足够努力,就可以融化这座冰山,所以我每天每天的跑到江刃前面去刷存在,今天折桃枝送美人,明天做糕点送美人,后天又带他去后花园赏湖,但这个家伙总是阴着一张脸,像是他背负的所有的债都是我欠的一样,那时候我虽然还在讨好,但是心里真的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 江刃一听,笑问: "虽然我觉得我那时候是没摆什么好表情,但也没有你说的臭脸过吧,而且还说的我那么欠揍? " "你是没看到你自己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笑着锤了他一下,说: "但是那时候我因为特别喜欢你,却觉得这些都不是阻碍,只要我足够努力,冰洞也能春暖花开,所以我就想好了一系列的追求攻略!只不过这些都还没来得及用上,你就入狱了。 " 我语气一下子沉下来,江刃听着也更认真了,我说: "那时候我真的心凉了一下,但出于我自己个人的自私想法,在皇命面前,我还是选择了你,所以我就偷偷的把你放了。 " 江刃握紧了我的手,问: "夫人,那时候的你,害怕吗? " "怕……… "我抿着嘴,想了想,说: "虽然我是公主,但我也只是一个女儿家,我怕父皇责罚我,我怕我会因此被派到别的地方和亲,我也怕我放了你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你了,但是这一切都被只要能让你活着就都无所谓的想法给压下去了,我想,不管你在哪儿,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姑娘,只要你活着,就都还有希望,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个举动,居然让我不小心……毁了大秦。 " 大秦就这么没了,因为我放走了我喜欢的人,所以没了。 "夫人。 "江刃看着我,语气轻缓却认真: "若是你愿意,为了你,国号不变我都愿意。 " 我连忙摇头,说: "已经不在的就让他不在吧,国号这种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从来都是人,而我觉得重要的人不是都在吗? " "可是我不希望灭国一事成为夫人心里永远的结。 " "爱,是可以遮掩一切的过错的。 "我抓住江刃的手,说: "让我把想说的话说完吧。 " 江刃点点头,我继续说道: "当我知道国破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瞬间震荡了,但最让我惊讶的是,灭国之人竟然是你,说实话,我确实有一瞬间后悔救你,但当我知道我的父皇为了保命把我一个人留在皇宫的时候,我就知道,大秦的覆灭只是多一天和少一天而已,没有任何区别,他只是刚好折在了我最花季的时候,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我看到了弯月一直陪着我,那时候的感动就好像,我没有白来这个世界一次,起码我在我人生的最后,有了一个真心待我的人,而弯月的留下,也让我彻底看清了我那个伪善的父皇。 " "在他眼里,重要的只有皇子,公主是除了和亲便没有任何用处的,国都破了,还怎么会有和亲的事,所以我这个公主自然就成了一个废物,带着也只是累赘,没了我反倒跑的快一些,他带的,只有他最爱的儿子,和最宠的妃子,以及那些金银珠宝,所以当我听见他也没有跑掉,反而被你关了起来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 " 江刃轻笑一声,我看向他,问: "我这么想,你是不是就觉得我不是一个单纯的小鹿了? " 江刃摇摇头,说: "怎么会,我想的是,虽然你曾经被他们的伤害,但后来你还是愿意帮助你父皇逃离皇宫,没有在那种情况下弃他不顾,血浓于水是一方面,但你的仁至义尽也让我很佩服。 " "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 "我当时是觉得,他们理所当然的应该有一些报应,但毕竟他们将我养大,若是抛下他们,我怕是往后余生都要生活在罪恶里,我不愿意因为他们让我过得沉重不幸福,所以某种程度上,我还是为了我自己。 " "你当时想要带走弯月,但是弯月却怎么也不肯跟你走,当时应该也是这个心情吧? " "是啊! "说起这件事我还有点生气,说: "我当时可是难过坏了,我不知道弯月为什么要坚持留下,我以为他当真是喜欢上你了,而你也并不是我真心待她,所以我就觉得他留下最后一定会孤苦无依的了了一生。 " "所以你就想把他带走?那你为什么不强迫他和你离开呢? " "强迫?我为什么要强迫? "我撇撇嘴,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并不敢保证弯月想的就是错的,也不敢保证自己想的就是对的,说不上来,也许你真的会善待他也不一定,但更多的是,我觉得如果我把他带走,一方面我也没办法保证他就可以过得他选择的要好,而另一方面,我怕他一辈子都会埋怨我,埋怨我为什么把他带离皇宫,一辈子受苦,他过得幸福最好,要过得不幸福,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像是我打算离开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过得很好,但我知道,既然选择了一条路,就不要想着我如果选择另一条路会不会不一样,因为我永远没办法选择另一条路了,我能做的,只有坚定不移的把这条路走到底。 " 江刃看着我,目光里全都是柔情蜜意,他猛然抱住我,说: "夫人为了我选择了留下来,我便不会让夫人觉得是选错了路,这条路上有我陪着夫人一起走,夫人若有一天后悔,我就算是开山凿石,也要为夫人开出一条夫人愿意选择的路。 " 我神色中微微震惊,点点头,抱紧了他,说: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吃不吃弯月的醋吗? " 江刃突然起身,看着我问: "这也是我一直想问夫人的问题,我们当初深夜从兰关回来,后来说要娶弯月,难道夫人就没有一丁点吃醋的意味? "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还真是有点的,不过当时满脑子都是该不该帮助父皇离开,该不该带着弯月离开,吃醋的心还真淡了很多,现在想想,如果你真的要娶弯月的话,那我可能会连夜取你的首级。 " "我说要娶弯月,不也是为了夫人你吗?我心里盘算着,夫人既然这般重视弯月,不知会不会为了弯月留下来,就铤而走险,搞了这么一出。 " "你就不怕我一个吃味就直接不辞而别吗? " "怕,无时无刻都在怕。 "江刃看着我,感觉心肝肝都在颤,说: "不过幸好,你最终留下了。 " 是啊,我也觉得挺幸好的。 我和江刃翻了一大堆 "旧账 "之后,不知不觉的,情到浓处,就叽里咕噜的滚到了一块,毕竟是青年男女,一堆柴一把火的,没一会儿就烧到了第二天,第二天天一亮,我就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江刃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看他睡得认真的模样,我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他睫毛忽闪忽闪的,明明是个征战沙场的男人,那小模样却比女人还精致许多。 我看的认真,没一会儿他竟醒了,我与他目光交汇,他往前挪动身子,吧唧一口亲在了我的嘴上。 "一大清早就吃到夫人,看来我的好心情能维持一整天了。 "他眉眼弯弯的笑着,弄得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说: "今天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 "去哪儿? " "出城。 " "出城? " 他有所疑惑,但见我眼神坚定,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下来,我想着如果不出意外,昨天见到的那群乞丐应该还会在那,我让江刃带上足够多的银两,兴许能多帮帮他们。 江刃按着我的说法带了不少银两,我们坐上了马车一路出了城,侍卫见了我们自然是不敢拦着的,但我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侍卫看见我们的时候,脸上有一刻的慌张。 我猜不透这种慌张意味着什么,也可能是因为突然见到皇上呢慌乱,我一会儿就忘了这件事,和江刃一起路过兰关,一路到了城外,到了幽兰镇,江刃的脸色明显变了。 那是一种阴冷,冷到至极的可怕,可怕的我甚至不敢靠近他。 幽兰镇仍旧是如那天一般的废旧,我看着江刃小心翼翼的问: "夫君……你……你怎么了? " 江刃的脸色瞬间变了回来,握住我的手低声说: "没什么,只是这里让我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 我思来想去,问: "你说的不好的回忆,是说攻城时的战争吗? " 江刃目光定了定,随即点了点头,说: "幽兰镇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古镇,当初攻城的时候,我就很怕战事会停留在这,但没想到天公不作美,我的兵马和你父皇的兵马好好在这里相交,最终兵刃相见,幽兰镇半城的人几乎都死了,这里面包含了我认识的很多很多人……… " 我突然明白了,这里曾经是他最熟悉最亲近的地方,但因为这场战争,不仅让我失去了很多,也让他失去了很多,这里成了他不敢触碰的地方。 "我很早失去双亲,在这里我也碰到了同样失去双亲的江宁江宇。 " "他们是幽兰镇的人! " 我高呼一声,江刃随即点点头,说: "我的兵马停在了兰关前的幽兰镇,你父皇的兵马买镇内大肆砍杀,毁了几乎所有的房屋土地,废墟和鲜血在幽兰镇蔓延,我的兵马没办法绕过去,只能杀了你父皇所有的兵马才能通过,我本不想伤害大秦的一草一木,但又深知这根本不可能,所以幽兰镇便成了我的梦魇,而江宁江宇,也是让我最为愧疚的人。 " 我没有打断他,他继续说道: "江宁江宇是这里一家织锦庄的长子和二子,你父皇的兵马冲进他们家的时候,杀光了他们家所有的人,老老小小几乎死了个遍,只剩下他俩因为身强体壮武功高强,幸免于难,只不过,他们也没能救下他们的亲族,我遇见他们时,是在江宅的群尸中,他们绝望的看着被鲜血染红了的家,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我把他们带走,带到了我的兵马中,他们才跟着我一起杀进来皇城。 " "我不知道江家的两个兄弟居然背负了这么多……… " 江刃看向我,说: "你知道幽兰镇的另一个名字吗? " "不知…… " "桃花巷。 " 我突然吸了口气,瞬间明白了为何江宇会选择在幽兰镇种桃花,这大概也是他的某种执念吧,幽兰镇因为战乱而毁,如今成了一片废墟,他也只是希望能够让幽兰镇回到曾经的样子,也希望能够让弯月看到他故乡的美。 我突然有点心疼这两个兄弟,他失去的……真的不止双亲而已。 江刃的眼神带着无止境的悲伤,我们在兰关外的幽兰镇已经停留了一刻钟了,我掀开轿帘子看向外面,江刃随着缝隙看去,只见那群乞丐有乌央乌央的涌上来,我赶紧关上帘子,江刃眼神更加沉重,低声说: "对幽兰镇的百姓,我心存愧疚。 " "我们一起来弥补这个愧疚吧。 "我握着江刃的手,说: "我今天来,让你带足够的银两,就是为了帮助幽兰镇的百姓的,一些有能力的人都已经逃到了兰关,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我想着今日先给他们分一些钱,让他们有自己能力的人可以去做生意,那些没有能力的可以打下手,也不想给他们的钱让他们肆意挥霍,能让他们为兰关,为了这个国家做一分贡献,也是好的。 " "夫人…… "江刃眼神中私有惊讶, "夫人总能让我刮目相看,恒古至今也没有人想过让乞丐成为有用之人,夫人这番话倒是点醒了我。 " 我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 "有什么刮目相看的,只不过是幽兰镇从前是大镇子,在没有废弃之前,这里的有钱人和手艺人多的很,我昨儿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一对母女他们的针线活和织锦很厉害,我给他们一对玉佩,让他们去兰关开了自己的织锦庄。 " "夫人真是体贴。 "江刃扶着我下了帘子,护着我不让我被乞丐误伤,随行的太监帮我们隔断了人群,我们从包裹里拿出一整个包裹的银两,便听到人群中传来了齐声的高呼,乞丐瞬间炸开了锅。 我和江刃拿出银两分给他们,但在分之前也问清了每一个人拥有的技能,最后分出了两个等次,江刃雇了很多马车,把他们都带到了兰关,在兰关帮他们租了足够的房子和商铺最终定下了他们的住处。 我们折腾了一天,最后都聚在了江刃租下的商铺的院落里。 一个年长的老婆婆在临走前拽住了江刃,对他说: "老身无以为报,其实这条命本来就已经交给阎王半条了,但是幸得皇上帮助,我才能多活两年。 " 我愣了一下,看向江刃,江刃也簇起了眉头,说: "您……看出来了。 "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老婆婆笑了,看了一眼身后熙熙攘攘的幽兰镇百姓,说: "大家都看出来了,皇上的心事,皇上的顾虑,我们虽然只是一介平民,心胸和气魄都比不上皇上您,但有些事我们也能理解,我们并不怪您,您大可放心的去做您的事,以后幽兰镇就姓江了,我们都会拥护您的。 " 江刃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拽了拽他,说: "夫君,天色不早了。 " 江刃点点头,回身的瞬间,一声吾皇万岁突然响彻在院落内,江刃瞳仁骤然一缩,瞬间回头,他看到所有的幽兰镇百姓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朝他磕了个响头。 那一瞬间,我看到江刃的眼睛湿了。 他终于和幽兰镇和解了,幽兰镇也不怪他了,他坐上轿子之后,脸上是停不住的笑容。 "夫君,这下开心了吧? " 江刃轻笑一声,说: "夫人有心了,为夫确实开心不少,这下咱们是不是该回宫了? " 我摇摇头,眼睛转了转,说: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望一下父皇吧。 " "你父皇? "江刃笑了笑,问: "怎么突然间想来看他们了? " "上次我就想去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了! "我扯着江刃的胳膊说: "结果因为你之前没告诉我我父皇住在哪儿,搞得我根本不知道在哪儿,这回好不容易和你一起出来,我还不得逮着你让你跟我一起去啊! " "好吧,夫人如此关心自己的父皇也确实应该,那我便和夫人一同走一遭吧。 " "这次差不多。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江刃说: "夫君,不如你来驾马车,我坐在你旁边怎么样? " "夫人如果想的话,可以啊。 " 于是乎,我们把跟来的小太监打发进了车里,小太监瑟瑟发抖的坐在马车里,我能明白他此刻是什么心情,皇上和皇后亲自驾着马车拉着他,这说出去,可以吹上好几辈子了。 我坐在江刃旁边,脑袋靠着江刃的肩膀,江刃的肩膀宽厚得很,高度也刚刚好,靠着舒服的很,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得意洋洋的出现在我的父皇面前,然后让他看到我现在荣华富贵的生活,好好气一气他。 马车停了,想着这也没走多远啊,我还记得之前问的时候,说又是几公里十几公里的,怎么这一溜烟的功夫就到了,我颇为遗憾的感叹,这肩膀才刚靠了没一会儿……… "这就到了…… "我遗憾的看向江刃,问: "哪个是啊? " 江刃神色凝重,看向我身后的方向,语气颇为沉重的说: "就在你身后…… " 江刃的脸色很不对劲,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缓缓回过头,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三层高的青楼……… "嘶………… "我回身看向江刃,咬着后槽牙问: "你给他钱……让他去开青楼? " 江刃抬起两只手,摇着头说: "我发誓,夫人,我真的……让他开了绸缎庄的,但……但他可能给改成青楼了。 " 我长叹了一口气,我这个父皇真是……一只老驴了,不惦记拉磨,居然还惦记开后宫,这后宫都来到宫门外去了,不做皇帝,做起青楼老板了! 我和江刃下了马车,我看着眼前硕大的青楼,和青楼门口站着的老鸨,浑身难受了一下,抱着江刃说: "女子进青楼,我这名声都得被这个驴粪蛋子给毁了! " 江刃着实觉得好笑,不禁赞同道: "确实,带着夫人进青楼,我可能也是恒古以来第一个这么做的皇帝了。 " "莫说是皇帝,平常人家也没有这么干的,要是被人认出来,我可真是颜面扫地了。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热情的眼看就要冲过来的老鸨,赶紧捏着江刃说: "这个驴粪蛋子真是的!他真是不嫌弃丢人!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他是先皇,他不怕被笑话吗! " 江刃笑的实在是忍不住了,把我护在身后小声对我说: "你父皇都不嫌弃丢人,你作为他的女儿应该脸皮厚一点,去看望他的时候大声一点,这样的话相信他会更开心的。 " "我可不要! " 我全身都写满了拒绝,然而那个老鸨直直的朝着我们过来,走到江刃面前,说: "呦,这位公子,来青楼还自己带姑娘呢~ " 江刃拽着我退了三分,说: "这是令妻,可不能和你们这的姑娘并一句话提。 " 前四个字着实令人心动啊,我憧憬的看向江刃,别说,江刃是当真的清秀俊雅,护着我的模样……尤其的帅呢~ 老鸨上下打量了江刃两眼,笑说: "公子谈吐不凡,气质出众,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了,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我们青楼吧,第一次来就带着家妻,不知是何意呢? " 江刃朝老鸨点了点头,说: "是这样,在下与家妻来这里找人,烦请您给个方便。 " "公子这话倒是有趣。 "老鸨一开扇子,扇面上的春图当时露了出来,江刃别过头去未看,我连忙把头埋住,便听到老鸨说: "这来醉红楼的哪个公子不是来找人的,这位公子看上去不像是来找人的,莫非……公子是来找茬的? " "烦请您合上扇面。 " 江刃语气沉了沉,那老鸨听罢便收了扇子,江刃抬眼看她,沉声说道: "我今日前来,确是找人,只不过我找的不是姑娘,而是男人。 " "公子好口味! "老鸨当即大笑,拿扇子指着江刃调理的说着: "公子原来不好女色啊!男人我们这也有,但像公子这般直接的,咱还是第一次见呢! " 说实在的,我也有点想笑,虽然我听的出来这老鸨实在故意戏弄江刃,但就是觉得,看着江刃在别人那吃瘪的样子,实在是可爱至极。 我看向江刃的表情,江刃脸色阴沉下来,但还是克制着自己并不跟老鸨发怒,只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老鸨面前,说: "我要见你们醉红楼的老板。 " 老鸨见了银子,当时便揣进怀里,一边转身一边说: "我们老板,只要给了钱都能见。 " 这话听的我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我父皇现在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了吗?他是以前功名利禄的被人宠惯了,突然间变成了平民百姓,所以拼了命的攒银子吧。 我跟在江刃后面,听着前面的老鸨说, "刚才有个公子,也来说见我们老板,这回你们估摸着能碰到面,若是来得及,您就在门口稍微等一会儿,他们估摸着也不会太久。 " 说着,老鸨把我们带到了二层隔间里,指着最里面的屋子说: "最里边就是了,你们过去吧。 " 她说完便揣着那一锭银子走了,江刃拽着我朝里边走去,没见到刚到门口,我们边听见一声惨叫,江刃瞬间将我护在身后,抬脚便把门踹开! 我吓得心魂未定,朝着里边看去,只见江宇拿着一把匕首抵在我父皇的脖子上,我吸了一口气,楞楞的看着那个方向,江宇看到我们,脸色也瞬间惊住,但手上的刀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江刃!昭和! " 我父皇吓得喊着我们的名字,江刃看向江宇,沉声问他: "江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江宇眼中一瞬间闪过落寞,拽着我父皇不断的后退,说: "大哥,我江家惨遭灭门之时,我与阿宁投靠你,你还记得你对我们说过什么吗? " 我看向江刃,江刃脸色铁青,转头看向我,说: "夫人,你去避一避吧,莫要伤到你。 " 我看到江刃眼中的慌乱了,他一定有事瞒着我,当初江宇没有那么容易就投靠他,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我不断的摇头,死死的抓着江刃的手: "我不避,是生是死我可以陪着你意思,既然是江宇出了事,这件事就事关弯月,我绝不能就这么离开! " 江刃眼神落寞下来,他知道我倔强的性子,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说: "夫人,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保全你和你的父皇。 " 我不知道江刃到底答应了江宇什么,但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件事情很复杂。 江刃眼神落寞下来,他知道我倔强的性子,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说: "夫人,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保全你和你的父皇。 " 我不知道江刃到底答应了江宇什么,但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件事情很复杂。 江刃极力想要保全我父皇的命,他对江宇大喊: "阿宇!在动手之前,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 "没什么好说清楚得了! "江宇劫持我父皇不断的后退,我看着父皇吓得颤抖的双腿紧张不已,江宇看着江刃说: "我把所有报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你身上,但是你攻下皇城就忘了答应我的所有事!你满脑子只有和公主恩爱!你只想着该怎么得到她!该怎么去包庇他这个残忍的爹!你已经把答应我的事抛的一干二净了! " 我怔愣的看向江刃,江刃低下头,眼神黯淡的看向我,我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当初江刃答应了江宇要为他亲人报仇,但是江刃却没有杀了我父皇。 我大概猜得到这其中的原因,可能一切都是为了我吧,因为我没有答应江宇的承诺,因为那是我的父皇,所以才一味的包容,江刃不知不觉间为了我承受了这么多。 "江大哥…… "江宇拿着刀的手微微发颤,他看向江刃沉声说: "你如果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我报仇,那便不要一开始就答应我!答应了还做不到,那还不如让我们一开始就死在江家的宅院里! " "阿宇。 "江刃开口,语气沉重的对江宇说: "我爱惜你和江宁都是练武的奇才,当初在江家宅院遇到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要举刀自尽,若是你们就这么死了,整个江家便是后继无人了!我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因此无辜丧命,才被迫应下誓言…… " "你当初应誓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江宇拿着刀指向江刃,一字一顿的说: "一五一十的,一字一句说清楚! " 江刃目光坚毅,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面对江宇的逼问,不卑不亢的说: "你们跟随我,我来替你们报仇,若是一朝背誓,我……以命相抵! " 我心脏突然咯噔一下,最后四个字犹如一根刺一样的扎进我心里,江刃的眼神竟然没有一丁点犹豫的意思,我不断的摇着头,转而看向江宇,说: "江宇,他是救了你的人!你不能这样恩将仇报! " "我恩将仇报……是他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的希望破灭! "江宇眼底通红的看向我,浑身都在颤抖的说: "你知道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是什么感觉吗!?江家血流成河的样子每天都会在我的脑海里重现!我想拜托这一切可是就是摆脱不了!我不像江大哥一样,可以轻易放下仇恨……… " 我甚至不能想象,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会怎么做,弯月是我的人,我是父皇的女儿,怪不得江宇要娶弯月的时候,江宁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借口而已,真正让他们放不下的,不是国仇,是家恨。 我看着江宇泪流满面到跪地的样子,最近的疑惑突然间解开了,我总是觉得江宇有问题,正是因为江宇内心的仇恨让他显得那么不自然,他所做所想,都是满心怨怼,所流露出的自然也是满眼的不自然,才会让我觉得他那么刻意,又可疑。 江宇的刀子已经抵在了父皇的脖子上,我心里很紧张,我竟觉得父皇是一切罪恶的元凶,他的□□和欺凌百姓,终究会在某一天全部找上他。 我心里在不断的衡量,父皇的命,江刃的命,还有江宇的命,究竟哪一个比较重要? 我紧紧的攥着江刃的手,目光盯着父皇,突然间有了答案,如果非要选择留下一个,那我为什么要坚持护着一个曾经放弃了我的父皇。 但是在这之前,我也有些话想问江宇。 "江宇。 "我目光直接对上江宇,沉声问: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娶弯月,究竟为了什么? " 这是我根本想不通的事,从江宁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仇视的事整个前皇族,因为是前皇族的命令导致幽兰镇被屠,导致他江家满门被灭,如果江宇是为了报仇才娶的弯月,那他走这一步,究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江宇神色一震,他缓缓低下头,沉声说: "为了什么……还能为了什么………为了报仇?呵呵……… " 他冷笑一声,看着我说: "你始终不相信我和月儿的感情,因为在你眼里,我和她只不过一面之缘,不该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才对吧。 " "没错。 "不可置否,事情确实是这样。 江宇拉着我父皇朝着我们走进,我下意识的拉着江刃往后退了两步,江宇语气平淡,但却字字坚定的说: "在你眼里我们是初遇,但在我眼里,我却等了她多年。 " "多年?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问了一遍。 "没错,多年。 "江宇眼神带着柔意,沉声呢喃: "我十几岁的时候,遇上一场花灯庙会,那年你带着她偷跑出来,庙会人多,她和你走散,却误打误撞的撞进了我的视线里,我看他眼生,便知道她并不是幽兰镇的人,我们一起放河灯,聊了很久很久,后来他走了,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但她也没告诉我她到底是哪里的人。 " 我想了很久,似乎对这件事有点印象,那年是我自己偷跑出来了,弯月也跟着我一起,我们确实走散了,我找了弯月很久很久,弯月之后也和我提过他和一个男孩子在河边聊天放灯,却没想到,竟然是江宇。 我看向江宇,说出了我的推测: "所以你找了她很久? " "是! "江宇大声说: "我每年都会去那个庙会,都会去放河灯,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一过……过了十年,我江家满门被灭的那天,是我为他放的最后一盏河灯。 " 我不禁有些动容,一直以为江宇可能对弯月只是一时的热情,但没想到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弯月这么多年。 "你刚见到他的那天,就已经认出他来了吗? " "一眼就认出了。 "说到这,江宇露出了笑意,说: "还好她的眉眼一点都没变,只是那天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和她相认,后来我想了整整一夜,我想向她提亲,一时冲动下,我没有忍住,向她提了亲,但成亲的当晚,我就后悔了。 " "为什么? " "因为我身负血海深仇。 "江宇神色凝重,说: "如果我报仇成功,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被你们判杀头之罪,若是真的因此丧命,我虽不后悔,但却为月儿感到不值,嫁了我,我却没能守住她的一生,但如今江家已为国姓,我便不可做忘恩负义之徒!江家满门被灭之仇,我不可不报! " 江家……已为国姓。 好熟的一句话。 我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明白了,江家是做织锦的,江宇也曾说过自己是做织锦的世家,在幽兰镇所遇的那一双母女也是做织锦的! 我瞬间看向江宇,紧张的问: "江宇,幽兰镇你最熟,整个幽兰镇,做织锦的有几家! " "什么? "江宇神色不解,但见我眼神笃定,便说: "我江家是整个幽兰镇唯一一家织锦庄,莫说是幽兰镇,就是整个兰关,除我江家以外也不曾有第二家! " "那就对了! "我欣喜若狂,一时间控制不住竟朝着江宇冲了过去,江宇身手敏捷,下意识的防备,便用刀直接刺了过来! 我愣了一下,刀子冲过来的时候,脑子瞬间懵了,根本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到江刃在我身后大喊我的名字,下一瞬,他便出现在了我的身上,刀子刺穿皮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怔愣的看着江刃缓缓的回过身,那血红的刀子插在他的腹部上,献血潺潺流出,他就那么看着我,看到我没事,长舒了一口气。 "夫君……… "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江刃看着我苍白的笑着,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开始有些冰凉的指尖从我的脸上划过,下一瞬,他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我看着江宇脸色苍白无措的看着这一切,对着我不断地摇头……… "大夫……大夫!!!!! " 我瞬间崩溃的嘶喊出来,江宇瞬间松开我父皇,把江刃抱起便朝着外面冲,我跌跌撞撞的跟着,一边哽咽一边跑,江宇抱着江刃赶到最近的大夫那,我眼看着大夫把江刃带进去,我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脑袋仍是乱的,乱到一团糟!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希望一些诺言轻易的就兑现了,江刃说要护着我,就真的做到了,我曾经那么那么的怀疑,怀疑时间久了他会不会后宫三千,妻妾成群,我没和他说过我的顾虑,但他仍旧以这种方式打消了我的顾虑,从江刃被江宇的刀刺中的那一刻,我再也不敢怀疑这个男人了。 但我也真的不想他兑现承诺,如果他今天死了,我都不知道以后得路我该怎么办,他才刚坐上这个位置不久,满朝文武,大秦的百姓,都在等着他能带着这个国家走向兴盛,我也盼望着和他白首暮年的日子,但这一切可能都会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江宇走到我面前,他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薄唇轻启,颤抖的说: "公主……对不起…… " "对不起……… " 我怔怔的退后两步,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话!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你想用这三个字打发我吗? "我一把揪住江宇的衣领,一字一顿的说: "这三个字有什么用!你能用这三个字让江刃回来吗! " 我蹲在地上,紧紧的圈住自己的脑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事到如今能怪谁呢,如果不是我冲动跑上去,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发脾气,我埋怨,都只是在逃避,逃避我酿成的后果……… 我坐在门口整整待了半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眼泪在脸上不断的干涸再湿润,听着江宇一遍遍的对我忏悔,看着随行的太监回宫把弯月和太医叫了过来。 太医从我身边擦过去,我怔怔的看着弯月来到我面前问我: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我楞楞的没有反应,江宇起身拉住弯月,低声说: "是……是我用刀刺伤了皇上。 " 那一瞬间,我看到弯月的脸瞬间僵住,他猛的跌下去,被江宇紧抱在怀里,才没有摔在地上。 弯月扑在江宇怀里,泪眼朦胧的说: "如果你真的犯了死罪,我也陪你一起! " 我看着他们什么话也说不出,我看着太医从里面跑出来,走到我身边语气沉重的说: "公主,你随我来! " 我心咯噔一下,痛的厉害,坐在台阶上,我竟一点都挪不动步子,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刃,也不知道江刃会怎么样,太医扶着我进去,弯月突然冲过来跑到我面前! "公主! " 弯月眼睛通红,我鼻子酸酸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我,沉声对我说: "我……我可以陪你一起进去吗? " 我木讷的看向他,甩开了她的手,我看到了她眼里波澜的触动,但我却丝毫没有反应,让太医扶着我进去了。 屋子里,江刃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腹部的伤已经被缝合完毕,血似乎也不流了,只是人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太医走到我旁边,语气凝重: "公主,皇上他……… " 太医没说出那两个字,但是结果我已经知道了,我耳朵一阵嗡鸣,脑袋一沉差点背过去,一步一步的走到江刃面前,他的手冰凉,我摸着心如刀绞一般,抬手,我散去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夫君……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点什么了,我觉得很幸运的是,在你还在的时候我对你没有隐瞒,想说的话,想回忆的事,都已经回忆了,只是让我觉得难过和心酸的是……我还某很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还没来得及。 " "我说过,我以前想了很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我想和你看一次日出日落,一起到兰关外的地方转一转,一起在深冬时看雪,一起看庙会,放河灯祈福,虽然我们已经放过天灯了,但我们还没来得及一起放河灯呢,我想把你带到很多很多地方,虽然你贵为天子,但我仍然想用自己的方式将你昭告天下,你答应过我要让我做你的皇后的,你说过要遣散后宫,说过要和我一起生太子,还说要喝我酿的酒……… " "夫君……江刃! "我突然间蹦不住了,不断的推着他的身体大喊: "你答应过我的事!为什么要做到!我恨你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我宁可你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在生死面前,你为什么不肯爱惜自己!我可是公主……我可是昭和公主!我说过的话都会实现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自己一个人离开!!! " 我哭的没力气了,却怎么也推不醒江刃,最后我只能无奈的接受这所有的现实,我缓缓起身,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弯月,江宇,所有人都看着我,我脸色苍白的朝他们摇摇头,弯月便突然朝身后倒了过去……… "夫君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种决定,我也希望……大家能接受。 "我看向江宇,问他: "事到如今,你大仇得报了吗? " 江宇瞳仁骤然一缩,缓缓低下头,说: "他已经做到了答应我的事……我不会再报仇了。 " 我微微扬起头,眼泪忍不住的想往外蹦,强行咽下之后,我才对太医说: "给弯月看一下,天气寒凉,别伤了身子。 " 太医应了声喏,我见他把弯月带进去治疗,转而对江宇说: "虽然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但是,有些事我还是得让你知道。 " 江宇看着我,我说: "这里便是兰关,我带你去一处织锦庄。 " "织锦? " 江宇眼神一震,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把马车卸了,直接骑在马上让他跟我来,我带着他找遍了整个兰关,才找到了那个母女新开的织锦铺。 江宇怔愣的站在门口,小女孩从店铺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正好撞在了江宇身上,江宇蹲下身,小女孩低头行礼道了歉,江宇却忍不住问他: "小不点,你不认得我了? " 小女孩恍然间一抬头,看到江宇的瞬间突然哭了,一下子扑进江宇怀里,哭着喊大哥,我退了两步,这种亲人重逢的感人时刻却偏偏发生在了江刃离开的时候。 江宇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他的妹妹,引来了屋子里的女人,她住着拐杖呜咽着朝着江宇冲过来,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动容了,她虽然身体已经不行了,但他却仍然拥有最亲最爱的人,久别重逢的时候,他应该在无比的感谢上苍把他的孩子留给了他,一儿一女尚在,他便不是这世间最可怜的人。 说到底,失去一切的人终究还是我,只留下了一个不爱我的父皇,还有他那些可悲的妃子,到头来我竟然要落得这个下场。 那女人转身越过江宇来到我面前,她泪眼婆娑的伏在我身上哭,我虽然听不到他再说什么,但这短短的几声呜咽,也成了世间最动听的语言。 江宇回过身来站起,面对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沉了口气,低声问: "这一切……都是江大哥做的吗? " 我看得出他心底的愧疚,但这种为时已晚的愧疚,我能原谅,毕竟他自己也接受了国仇家恨,也原谅了我的父皇,虽然并不是原谅他本身。 "是他做的,但是不止。 " "不止……… " 江宇眉头紧促,我又带他去了和江刃一起租下的院落,江宇到那里的时候,幽兰镇的百姓一片祥和,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我现在红木门下,看着他们一片祥和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江刃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江刃却救了幽兰镇的百姓,或许对于他来说,可能是赎罪。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院落中,江宇站在我旁边,被幽兰镇的百姓拥过来,他们抱着江宇开心的问着…… 「阿宇去哪儿了……大家都担心你!」 「家里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人还是得向前看不是吗!」 「阿宇,以后就和我们一块住吧,我女儿一直惦记着嫁给你呢!」 「阿宇,你是怎么回来的啊?是不是多亏了皇上啊!」 我看着江宇,他咬着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多亏了…多亏了皇上。 " 这一刻,江宇大概才突然反应过来,江刃真的走了。 江宇离开镇民,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公主……对不起……… " 又是这句,对不起…… "你不该对我说这句话。 "我低头看着他,说: "这件事,没有对错可言,你想为亲人报仇的心不是错的,江刃想保护我的心也不是错的,说到底,这一切都错在我身上,是我……不该让他来找我父皇。 " 一切一切的阴差阳错导致了今天这个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注定要成就的罪孽。 "说到底……我最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对他说上一句……我爱他。 " "那夫人为何不亲口对我说? "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如雷贯耳,震的我浑身发麻! 我瞬间回过头,江刃正站在我的身后,脸色虽然苍白,却笑的如沐春风。 夕阳正好落在江刃脸上,他上前一步抱住我的腰,熟悉的触感,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拥抱……… "夫……夫君…… " "哎,夫人。 " 他的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咬了一口我的脖颈,痒痒的。 "夫人半天没说话,是对我无话可说吗? " 我仍然反应不过来,怔愣的被他抱着。 "看来我和夫人的感情还是不够深厚,以至于我死而复生都不能让夫人感到开心。 " 他笑的狡黠,低头亲了我一口,温热的触感碰到的瞬间,我猛的反应过来,这不是鬼魂,是人,是我的夫君……… "夫君。 "我瞬间嘟起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他赶紧揉揉我的脑袋,对我说: "我的计划没有及时告诉夫人,也是怕夫人装的不够像,到时候漏了馅……你夫君我就白忙活了。 " "所以你刚才一直都是在演戏? " "没错。 " "你! " 我狠狠锤在江刃的胸口,江刃痛的当时便屈身闷哼! "夫人怎么如此大的力道! "江刃眉头紧促,揉着心口对我说: "我虽然临时起意演一场戏,但受伤之事却也是真啊!夫人不心疼我也就算了,如今这一锤下来,真是雪上加霜。 " "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我心里横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怒意,恨不得将江刃千刀万剐了才算是完! "你说演戏就演戏,一点都不给我透露!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 江刃双手合十求饶,笑着拥着我说: "一来呢……我很想看看夫人吃醋的样子……… " "你个该死的驴粪蛋子! "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拽着江刃的脑袋就往他的天灵盖锤,一边锤一边愤恨的说: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死了的消息时心脏都在抽痛!那一刻我简直就不想活了!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结果你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听着!难道我说的那些你就一丁点都不动容吗? " "动容!当然动容! "江刃说到这眼神也亮了几分,说: "我真不知道夫人对我原来如此用情至深,民间传说,人一辈子都看不到自己死时,只有死了之后仍然会为了你哭的人才是真的对你好的人,我今天听到了夫人为我哭的撕心裂肺的声音,那时候我真的很想立马起来抱住夫人,说我没事,但是大局当前,我不能轻举妄动。 " 我心里仍旧委屈,但我也明白江刃他有自己的苦衷,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说了其一,其二是什么? " 江刃正视我,说: "这其二就是……… " 江刃看向我身后的江宇,把江宇招呼过来,说: "阿宇,你过来,我一并和你说。 " 我回头看向江宇,他眼神呆滞始终缓不过来,我突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江刃没死而继续复仇,但当我看到江宇眼中隐隐可见的泪水时,我觉得我想多了。 江宇走过来,江刃对江宇说: "其二就是,江宇,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 我大概明白江刃的意思,我看向江宇,本以为江宇会反驳,但没想到江宇神色淡然,他似乎也明白江刃所说之话的意思了。。 "江宇,我曾经也是被仇恨所蒙蔽的人,正是仇恨让我拿起了刀剑朝着皇城冲过来,但是仇恨不可能作为永远的力量主导我的内心,当我的剑刃第一次刺进一个无辜人的心脏时,我才突然想通,已经死去的人,远没有活人重要,你若是不在了,你有想过弯月怎么办吗?还有你娘,和你的妹妹,以及……江宁。 " 江宁……… 江宇神色突然变了,他抿着嘴,郑重其事的跪在江刃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皇上,我愿终其一生为您效力。 " 头磕在地上,所有的事就算是过去了,幽兰镇的百姓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在这一刻全都开始欢呼雀跃,江宇一抬头,他看见弯月和江宁站在门口,扶着他娘和妹妹。 我回过头去看到这个场景,突然心里涌上来一阵暖意,弯月终于嫁给了她爱的人,我也终于能放下心了。 江刃搂着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头上,在人声最鼎沸的时候问我: "夫人,回去之后,要不要为我生下一个太子? " 我看向他,笑的无奈,说: "我们才刚完房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太子,何况万一是个大公主你怎么办? " "大公主我也喜欢,只要是夫人生的。 " "那如果我只给你生一个大公主呢? " "未来的掌权人是女子也无所谓啊。 " “真的?”我坏笑着看着江刃,上下打量着,说道:“你当真能对男女一视同仁?自古以来了都还没有女儿掌天下的道理。” “那我可以成为第一个。”江刃模样自信昭昭,说:“我为了夫人连生命都可以放弃,立女子为太子又有何难,只要夫人愿意,选谁做太子我都可以听夫人的。” “那可算了吧!”我连忙摇头,说:“我可不想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国家兴亡最后还要归在我头上,我可没有这么傻。” “可以你是我的夫人,国家兴亡你都逃不开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江刃微微屈身,笑眯眯的说:“我可是要只娶夫人一个的,将来国家兴旺与否,可都要跟夫人有关系了,若是兴旺,后世便会说我有一个能辅佐我朝政的夫人,夫人你就可以成为被人们口口相传的第一皇后,但如果不兴旺的话………” 我突然有些瑟瑟发抖,问:“那不兴旺会怎么样………” “不兴旺的话……”江刃满脸遗憾,说:“那样的话,后世可能会把夫人的石像放在城门口,然后还在石像的身上放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祸国妖后之像,人们一走一过都会往夫人的石像上面丢菜叶子和烂鸡蛋,你会成为后世皇后的耻辱典范,人们都会口口相传你是如何为了复兴大秦然后诱惑我坐上皇后之位,还鼓励我酒池肉林的奢靡,最后导致国家毁于我手,你被人们一代一代骂下去。” 我越听越害怕,赶紧抓着江刃的胳膊问:“那怎么办!我虽然贵为公主,但我也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啊!我可不想成为这样一个坏女人的角色!” “不想吗?”江刃看着我坏笑。 “不想!当然不想!”我皱着眉头委屈,随你:“如果真的会变成这样,那我们还不如把这个江山爱给谁给谁!这个皇上皇后爱是谁是谁!你我游山玩水肆意江湖,岂不快活!” “夫人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啊………” “那必须的。!”我拍拍胸脯,突然得意起来,说:“荣华富贵我可从不贪图,对于我来说,能和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就是最大的人生心愿!” 江刃一听倒是笑了,说:“那夫人的意思是连弯月都不想要了?还有宫里的大黄?以及你娘为你酿的桃花酿?都不要了?” “不要了?什么不要了?”弯月突然跑过来,拽着我的手就问我:“公主,我刚才听你说,你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叫什么都不要了,就为了皇上,连弯月也不要了吗?” 我啧啧两声,赶紧说:“怎么可……” “他就是不要了。”江刃突然抢了我的话,说:“你家公主刚才还在说,弯月也不要了,大黄也不要了,酒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江山不要了,百姓也不要了,只要我一个人,和他风餐露宿。” 弯月一怔,转头看向我,说:“公主……你是疯了吧?” 我长叹一口气,推开江刃,对弯月说:“要!怎么会不要!你我也要,酒我也要,大黄我也要,家我也要,江山社稷百姓我都要!最重要的是…………” 我看向江刃,笑的一脸羞涩的说:“江刃……我的夫君……我也要。” 弯月才明白过来是小情侣打闹,立马翻着白眼去找他家江宇了。 江刃把我拽了回来,与我相拥,看着我,说:“这回夫人……是不打算要自由了?” “自由固然重要!”我理直气壮的看着他,说:“但除了自由之外,若是要我失去所爱,我还不如成为笼中之鸟!相比起虚无缥缈的自由,我更在乎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看向江刃,坚定的说:“你是皇上我就可以是皇后,你若是平民百姓,我也跟着你做普通人家的夫人,你如果做绸缎我就学刺绣,你如果做饭庄我便学做菜,你如果下田种地我也愿意为了你学会挑水!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任何的疑问和想法了,我现在唯一所思,唯一所想,就是能够成为江刃合格的妻子,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夫人这番话……让我甚是感动。” 江刃眸中似有动容,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毫不犹豫的把我带上了马,我坐在马背上,他坐在我身后,揽着我的腰,缰绳一甩,马儿快速的朝着远方飞奔! 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在我耳边轻声的呢喃。 “我爱昭和,从风起,到风止,这人世间的风若一天不止,我对昭和的爱便一天不会停息。” 我摸了摸眼角,不知道是风吹出的眼泪,还是被他的话感动出的眼泪,我覆上他的手,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是昭和,是个公主,是个没什么才能还偏偏幸运的什么都得到了的公主,也是个到现在为止靠着一身舍不掉的运气走到今天愣是一根头发也没掉的公主,也是一个月后赐封大典上成为皇后的公主, 从那往后,我就不是公主了,是江刃的…妻子,是这个国家的皇后,也是后宫里除了那些宫女……可能还包括那些太监,之外唯一的女人,索性江山是我夫君的,我得浪且浪。 总结我这一生,我哀生不逢时,也幸生不逢时,得一好夫君,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是作者在晋江第一本完结古言,不敢说自己写得好,但很感谢大家一路陪我到这里。 祝所有朋友一生顺遂,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