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三国恋之月朗星明 作者:妩梵 文案 本马甲专写三国恋题材 文笔拙劣,粗略描绘了孔明和月英(魂穿女)的隆中生活。 五万多字,文要扑街,仓促结文,见谅见谅。 存稿一番,蓄力一波。 他本为琅琊望族之后,却生不逢时,本应顺遂一生,却在乱世之际自幼失去双亲。 三岁丧母,八岁丧父,在十六岁再次失去抚养他的至亲叔父后,带着幼弟归隐于襄阳隆中。 虽归隐于田园,不求闻达诸侯,乱世硝烟却难掩其风采,在人才辈出的荆襄之地也有“卧龙”之称。 他绝情念,弃凝滞,惊世绝艳,智骇天地。一生鞠躬尽瘁,为半生漂泊的枭雄刘备打下三分天下。 他是千古一相诸葛孔明,蜀国虽无史官,但他却被后世史官单独列传。 而他背后默默无闻且相伴数十载的发妻只记载于后世为史书所加的注引中,不曾留有名讳,只有姓氏…… 传闻她黄头黑面,却有奇才,对他多有助益。 传闻她自嫁与他二十余年却未有一子一女,而他却未因此而纳任何妾室,只是从兄长处过继一子…… 郑凝,21世纪的普通大学生,阴差阳错穿越到东汉末年,成为荆襄名士黄承彦的独女-黄月英。 提示: 1. 1V1,偶有狗血和雷,言情为主。男女主感情无过多纠结虐点。感情线细水长流,水到渠成。 2.情节走历史线,其余各种脑洞。 3.男主清冷禁欲系美男,对女主深情专一。女主开了个小小的金手指,贤内助解语花类型。(月亮夫妇日常虐狗)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诸葛亮(孔明),黄月英(郑凝) ┃ 配角:陆逊(陆议/伯言),三国各人 ┃ 其它:三国,季汉,蜀汉,月亮CP ☆、乱世名门体弱女(修) 建安八年,穿越到东汉末年这乱世之地已经五年。 前世我被一场致命流感夺取了性命,死在了重症监护室里,那次流感令全国上下的民众人心惶惶,死亡的人数每天都在不停的上涨,我不幸运,恰巧是那些人数之一。 而也不知为何,被医生宣告死亡后就犹如做了场梦,等再次睁眼恢复意识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遥远的汉末又重活了一世。 东汉末年汉室衰微,外戚和宦官横行于朝堂。汉灵帝即位后无能不理朝事且沉迷于酒色,宠信宦官团体十常侍。十常侍玩弄权术作威作福,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愈加衰弱。再加之天灾与瘟疫的双重打击,人民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终于在中平元年爆发了黄巾起义。讨伐黄巾军的过程中,地方豪强纷纷崛起,趁机割据一方,东汉末年的诸侯割据之势就此形成。 我穿到原主身体时,原主只有十岁。原主是在荆襄一带享有盛名的沔南名士黄承彦之独女,自幼体弱多病,年龄尚小的她差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据原主贴身侍女兰心说,原主十岁那年本只是偶感风寒,起先病情没有那么严重,谁知后来竟严重到高烧不退,且昏迷不醒长达数周的地步。 某日原主意识已经不清,医士已经向其双亲宣告原主活不过当晚。谁知冥冥之中,或许我与原主存在着某种缘分,我的意识在那一晚就附着在了原主的身上。原主名为黄月英,而前世的我名为郑凝,两者的名字截然不同,我也想不出我与这位名叫黄月英的古代女子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给了我郑凝一次再活的机会,我定要在着乱世中好好活下去,从在这一世恢复了意识开始,我就便是这黄月英了。 虽然我穿越到了前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乱世东汉末年,可是我对这段历史,不,应该说我对中国绝大部分的历史都不是太熟悉。前世我是个理科生,大学虽然学了个偏文的商科专业,但也跟历史毫无关系。基础教育虽然学过历史,但是无论是三国还是东汉末年,虽精彩,却只是中华漫漫历史的一小部分,教科书上不会对这一小部分详加记载。 《三国演义》也没怎么看过,也就是小的时候看过几集央视版的电视剧,但具体的情节忘的差不多了。但是曹孙刘,关张赵,诸葛亮这样的大人物是有印象的。大了后也渐渐了解演义终归是演义,不能还原真实的历史。不过无论是正史也好,演义也罢,我都不熟悉。所以好不容易顶着一个穿越的光环,也不能预测未来的全部走向如何,只清楚个大概,更不能预测自己的命运。 父亲黄承彦也好,在荆州诸侯刘表幕下担任镇南将军的舅父蔡瑁也好,我也都不清楚历史中有没有对他们的记载。只知道这一世的母亲所在的蔡氏一族在荆州是豪门望族,而母亲所嫁的父亲是个不仕的名士。 历史潮流不可逆,其进程也不是区区一体弱女子就能改变的。由于前世经历过病痛,年纪轻轻就丧了性命,这一世我只想身体康健,在乱世中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好。 只是原主身体着实不好,我挺过那一劫后也是费了许多力气在保养身体上,清醒后身体时好时坏了半年,才慢慢恢复到了普通人的康健水平。而我前世身体是一直康健的,前世的死因估计是因为考试周时突击复习而劳累过度。睡眠不规律,导致免疫力下降,而那次的致命流感来势汹汹,我不太幸运,正好染上。所以这一世,我对自己的身体十分注意,食补药补双向结合,同时还注意锻炼和运动。古代大家闺秀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按照现代人的观念来讲,生命在于运动。 因着我穿来之前原主一直体弱多病,好不容易身体康健起来,身为黄府的独女,无论是母亲蔡氏还是父亲黄承彦,都对我比较娇惯。而身体康健之后,身为现代人的我在古代实在无事可做,便开始识字。虽然在东汉末年楷体还没流行开来,但是现在流行的汉隶字体没有小篆那么复杂,与现代的简体字有许多相近之处,比较好辨认,重新学起来也没花什么气力。 原主的头脑十分惊人,自从魂穿到原主身上,我的记忆能力和分析能力都比前世强了好几倍,在穿来的这近五年间,闲来无事便看了许多书籍古典。 黄家藏书不少,黄承彦的喜好也比较多元,从玄学之中的奇门遁甲到儒学经典四书五经,再到道家经典……总而言之,各家的典籍都有。而黄承彦也发现了我头脑机敏,领悟能力强且喜欢读书致学,虽然我在这个时代是地位不如男子的女子,他也对我多加教导,用心栽培。我在这五年中收获颇丰,通晓各家典籍,还练就了一手不错的琴艺,但是学这些也只是在漫长的闺阁生活中解闷,全当兴趣罢了。 说来原主的长相也有点奇特之处,头发偏黄,有点像染过后的棕黄色,大体还是更偏棕色一些,而长相却是十足十的汉族长相,我到是从未见过发色天生就是如此的汉人。五官虽说不是十分精致,但是很端正清秀,鼻子虽不是很挺俏但是小巧,眼睛是原主五官的亮点,双凤眼且睫毛极长。虽然称不上绝色级别的,但是也可以称得上是个颇有姿色的世家小姐。 如今我还有不到半年就要行笄礼,但是我的亲事父亲却不着急,上门提亲的世家名门也有不少,都被父亲一一推托。而母亲蔡氏确是很着急,每每责怪父亲 “英儿虽然聪慧伶俐,但也终归是个女子,如今年龄也不小了,也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人家了。”父亲却总是笑而不答,捋捋胡须,不做言语。 某日清晨,我与父亲母亲一起用早膳时,母亲又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章陵太守蒯越的长子你和英儿看如何,今年十九岁,还没行冠礼。我听说这孩子性情宽厚,但是也有他父亲的风采,听闻倒是个很有才干之人。” 自我十五岁以来,母亲就毫无避讳的在我面前和父亲谈论我的婚事,因为全黄家就我一个孩子,所以母亲可能觉得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通常都不会明说不想嫁,而是表达舍不得离开家里的情绪。 我冲蔡氏撒娇道:“母亲,就那么着急想把女儿嫁出去啊,我还没在母亲和父亲身边待够呢,再在家中待几年陪伴陪伴您也无甚大碍呀” 蔡氏温言“傻女,母亲怎么舍得嫁你,只是现在毕竟还是乱世,襄阳虽然现在还算太平,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有战事。我和你父亲到时不怕什么,就是怕这打起仗了,你没个好夫家做倚靠,被虏被俘……”说着眼眶已经微红。蔡氏生的温婉大气,虽然年近四十,但仍然美貌。 乱世当中确实如此,一旦发生兵变战乱,管你是世家之后还是豪门子弟,恐怕都只有逃命的份。而女子在古代向来地位低贱,被敌军俘虏后虽然可能会保住一命,但是多数都被充当军妓或者被随意嫁予兵士为妻为妾。相貌佳好的女子或许会被军营中的将领纳为己有,或者当作礼物送予他人。 我闻言心中不忍,说来蔡氏也是为我考虑,慌忙握住她的手:“母亲……” 蔡氏将手抽离,轻轻的拭干眼角的泪痕,望向黄承彦道:“女儿的婚事你总不上心,如今还有不到半年英儿就要行笄礼了,你还不着急。” 黄承彦一看蔡氏哭泣,也有几分动容“夫人,不是我对英儿的婚事不上心,只是……” “只是什么?我知道你就这一个女儿,平日也都娇惯的紧,舍不得她嫁,但是能栓她一辈子吗。”蔡氏平日温和的脸庞有几分怒容。蔡氏和黄承彦的感情甚笃,黄承彦没纳过妾室,蔡氏在原主之前还育有一个男孩,只是这个男孩早夭,四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做为独女的我,蔡氏几乎付出了全部的关怀与慈爱。 “夫人莫急,选择世家子弟固然有好处,但是也不见得是英儿最好的归宿。”黄承彦温和的抚了抚蔡氏的背。 “至于英儿的婚事,我自有定夺,我家英儿如此聪慧,才华是寻常男子比不上的,定不会委屈了英儿,也定会让夫人满意。” 虽然如今已有让我这个现代人看了恶寒不齿的《女诫》问世,但这乱世中世人对女子的贞操并没有特别的看重,女子丧夫后改嫁也是稀疏平常事,比如现在闻名的才女蔡文姬就改嫁过三次。但是女子在古代终归是男子的附属品,不能像现代一样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女子嫁人是这个时代的唯一选择,我虽然知道自己无法选择抗婚或者不婚,但是还是不想以一个按现代来说还未成年的身体结婚,十几岁就为人妇,为不爱的男人生养孩子,这个时代的生育条件也令我恐慌。我怕年纪轻轻的就因为难产而死,也怕与素未谋面的男人第一次见面就行周公之礼,更何况这个时代是允许三妻四妾的。 我的未来大事捏在黄承彦的手里,而我实在弄不明白他的想法,也不知他要将我嫁与何人。我曾与他商量,未来的夫君选择能不能经得我同意再决定。他只笑我未出阁的女儿家没有明智的目光,我多次与他争辩都被驳了回去,只好作罢。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祷告这人一定要是个品性高尚的人士,日后如果纳妾也要善待做为发妻的我,不要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或者有爱妾了能跟我好好和离,我便能与父亲母亲继续一起生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简单介绍了下女主的一些背景吧,开头怎么写怎么别扭,大改小改了好几次。 女主穿越了等于白穿越的,几乎对三国的知识为空白,只是有着现代人的心理而已。 笄礼其实不只限于15岁行,是15岁到20岁之间都可以,目前女主年龄是十五岁。 ☆、表哥纨绔子蔡任 我姨母蔡氏为刘表后妻,生的美艳动人,自诞下刘表次子刘琮之后颇受刘表的宠爱,因而舅父蔡瑁也在刘表麾下颇为得意。刘表在年轻时也算得上英杰,有“八俊”之称,为西汉鲁恭王之后。后来在荆州割据一方,也是恩威并重,招贤纳士,善于安抚民心之人。 刘表远交袁绍,近结张绣,同时又于初平二年派其部将在竹林中用暗箭射杀了袁术重要部将孙坚。荆州得以免于战乱,百姓安居乐业。而刘表虽然距地数千里,带甲十余万,却立意自守,并无四方之志。最近几年又老来昏聩,格外宠爱姨母蔡氏和其幼子,而疏远其长子刘琦。 彼时荆州属郡共有八个,分别是长沙、零陵、桂阳、南阳、江夏、武陵、南郡、章陵。而襄阳隶属于南郡,地理位置也是极其优越,自古素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之称。同时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江穿境而过,汉江襄阳码头历史悠久早在东周春秋时期就开始营运。 荆襄为兵家必争之地,战乱只是早晚之事,而无论是身为荆襄豪族的蔡氏还是我这个名士的独女只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眼下虽然太平,我也是暗暗的为自己做着打算,如何保全自己,保全这一世爱我护我的父母。而如今我的婚事黄承彦确还是没有决议下来,也不知道他作何打算,但我心里清楚,黄承彦虽然性格高爽不羁,但也是思虑长远之人,定然斟酌万分,寻求在乱世中能够护我周全之人。 “表妹的性子也该收收了,虽说姨夫还未将你的婚事定下,但是不出一年,你是定要嫁作他人为妻的,总归不能再扮男装出来与我闲游厮混。”蔡任难得用如此正经的语气同我说话。 蔡任是我舅舅蔡瑁的次子,亦是我表哥。我的心性在这一世随了教导我的父亲黄承彦,不拘小节,为人豁达开朗。自小母亲让我接触同亲同族年龄相仿的闺秀们,但是我实在不喜与她们共学女工女红,或者与她们议论襄阳各大家族家的八卦逸事,所以与她们聚在一起时我都是沉默不言,只默默独坐,周全礼数而已。她们觉得我喜静无趣,便不再与我主动相交,我也就渐渐的淡出了她们的圈子。而表哥蔡任跟我脾气相投,感情甚笃。 我也记不大清是怎样与他熟稔起来的,貌似是母亲回蔡府归宁之时我正好看见叔叔蔡瑁在责罚蔡任。蔡瑁责骂蔡任说:“你都不如你表妹一个女娃子,连几篇论语都背不下来,整日只知玩乐,让你姨母和表妹都看了笑话!”说罢叹息拂袖而去。而罚跪的蔡任见其父亲走远后,对我使了个鬼脸,颇为搞怪,我禁不住掩面一笑。 蔡任不喜读书,声色犬马,一纨绔子弟,由于顽劣气走了许多夫子先生。但是他本性不坏,重情意,对待下人也颇为宽厚,对我这个年幼于他两岁的表妹也颇为体贴照顾。 蔡瑁公务一向也繁忙,对于他不成器的次子也很无奈。母亲做为他的长姐劝说道:“任儿虽然有些顽劣,但是个好孩子,英儿自小聪慧,饱读诗书,他们兄妹俩年龄也相近,不如就让英儿做任儿的伴读罢,想来任儿就是再顽劣,也不会苛待妹妹吧。” 想来蔡瑁也是别无他法了,决定试试母亲的建议,让我做蔡任的伴读,也让父亲偶尔的对我俩教导一二。而最开始我便作成寻常大家闺秀的样子,一本正经的与蔡任背书学习,蔡任虽然内心不愿,但是因我是女子,也不敢像对待先前几个教书先生一样耍些手段戏弄,只是一到学习的时间十有八九就逃出府外游玩。 而我却不气不恼,他不来学习我自己也是要在那个时间看书解闷的,而且自己读书也更为自在。我并未将他屡次在学习时逃遁的事情与舅父和母亲说,蔡任在逃学数次后发现事迹没有败露,在某一日竟然按时的来蔡府庭院里找我,询问我为什么不将此事与蔡瑁告状。 “表哥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读书了?” “我……”蔡任一时无言以对。 “舅舅进来事务缠身,都不怎么回府,没有闲暇功夫管你学习之事。而母亲,自是偏向表哥你的,告状也无甚大用。” “那你准备何时向父亲告知此事,我看你是想多列我几则罪状一起告诉父亲,我才不上当。” “表哥何必说此话,我到如今都没有告状自是不准备告状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舅舅闲暇之时,若是检查你的课业,你可不好交待,免不了又是一番责骂,定会多加下人看守,让你无法再悄悄溜出府去。”蔡任思忖了一会儿,神色有些苦恼。 我将手中书卷放在几案上,笑意盈盈的对蔡任耳语道:“表哥,我俩做一交易可好?” “什么交易?”蔡任颇为疑惑。我向他使了使眼色,他领会了我的意思,支走了随侍在旁的下人。 “表哥整日玩乐,表妹好生羡慕,我也希望能向表哥一样出府玩乐,逛逛市集,游游山林。若是表哥可以偶尔带我出府游玩,我有法子能让表哥不觉枯燥,就能记下许多书典,并融会贯通,表哥也好跟舅舅有个交代。” “说什么胡话,你是个女子,哪有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整日玩乐的。再者襄阳那么多有名的先生都没能让我喜读书,你又怎能做到,某要胡诌!” “表哥若不信月英,那便再逃出府去游玩罢,表哥若是相信月英,月英定能做到应允之事。” 蔡任出于好奇,当日便留下来看看我的办法到底如何,能让他不感枯燥变能学会许多书典。 “儒学经典本就枯燥,在乱世中也无甚大用,不学也罢,今天我不跟表哥说四书五经,也不跟表哥读旁的书典,我跟表哥讲一个故事罢。“ “什么故事,你讲。“ 于是我就与蔡任讲了春秋战国的纵横家不费一兵一卒,只凭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就能处理国与国之间的问题,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当然我讲的绘声绘色,如说书一般。蔡任听得入了迷,对我所讲的故事颇感兴趣。尤其在我说到苏秦说服六国合纵联盟,同时担任了六国的国相时,蔡任更是瞠目结舌。 “我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一位人物,真是厉害,他是怎么做到只凭一张巧嘴就能持六国的相印的。” “教他捭阖之术的鬼谷子才更为厉害呢……”我又与他讲了鬼谷子王诩的学生,苏秦、张仪、孙膑、庞涓这些史籍有记载的我详细的讲了讲,李斯和商鞅这样有待考证的学生我也提了几句…… 但是吊起蔡任的兴趣之后,我便戛然而止,只说今天我有些疲累,择日再与他详说,蔡任明显意犹未尽,而且对所谓的捭阖之术颇为感兴趣。 次日蔡任竟然比我还要早到庭院中,并已经命仆人备好了香茗,兴致勃勃的等待着我。其实我在夸下海口之前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但是我并不想趁热打铁,我要再吊一吊蔡任的胃口,便道:“昨日我已经与表哥学了不少,表哥听的也是津津有味。今日表哥也须兑现诺言,带月英出府玩乐。” 蔡任挠挠头“不作数,不作数,你昨日只与我讲了故事,并未讲那捭阖之术到底为何物。” “表哥要说话算话,男儿说话不作数可是要让人笑话的。” 蔡任别无它法,只能应允了我,只是女装出行颇为不便,我便着男装,扮作蔡任的小厮。 自那时起,我便经常的着男装与蔡任出去游玩,蔡任自从对纵横学说感兴趣以来,主动的看起了《战国策》等书籍,虽说此时纵横捭阖之道不是正统,但是蔡瑁看见自己一向不争气的儿子竟然主动看书了也颇为惊喜,说自己这位外甥女确实有两下子,更加乐意让蔡任与我在一起共处,对我与蔡任私自出府玩乐之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和母亲对我和蔡瑁出去游玩的事情也是知晓的,父亲只是暗暗点话让我注意分寸,而母亲是多加阻挠,说与礼不合,不让我再做蔡任的伴读,说蔡任顽劣的心性带坏了我。 只是木已成舟,我与蔡任也感情日益深厚。只是我和他都知晓,我们的感情只是亲情和友情,虽说古代表亲成婚也是正常之事,但是我与蔡任皆无此意。 想起过往的种种,我突然发觉,我已经彻底的成为了黄月英,在这乱世中有着疼爱我的父母,也有与我感情甚好的表哥,而这亲情和友情让我十分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男主登场 嘿嘿 ☆、黄头黑面难嫁人 “不是还有半年吗,去年表哥你与我作赌输了,可是应允了在我笄礼之前教我骑马的,” “我那是让着你,不同你计较。“ 蔡任不屑一顾,又道:”骑马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你细皮嫩肉的,怕是吃不了这个苦。” 古代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就是马,与现代人人都要考个驾照一样,风雨飘摇的乱世中,骑马我是定要学会的,如果战乱一旦开始,会骑马也能多一条逃生之路。所以自我身体康健起来后,便一直想学会骑马。蔡氏总是担忧,怕我从马背上摔下来,又怕马突发野性伤了我。便说汉人女子没几个学骑射的,一直不肯让父亲教我。而我觉得不学不行,一直寻觅机会要找人教我。 “你莫要小瞧我,我不是那娇气之人,况且本小姐自幼聪颖,你教我几天我说不定就会骑了。”我与蔡任既是表兄妹,也是熟识的玩伴,两人厮混时间长了,说话也颇为不在意,倒像是一对冤家。 “你可别说大话,先学学再说罢。骑马这个东西,学几天就会骑倒不是难事,但是要想学的精进,还需要多练习,你笄礼之前也只能简单学学。况且现在日头毒的狠,父亲手下的兵士每日操练,都晒褪了一层皮,脸都黑黢黢的,就怕把你晒黑变丑,到时没人敢娶你。” 这倒是个问题,我与蔡任能溜出去玩耍之时都是午时到未时,午时日头又最毒,而母亲规定我一定要在申时前回府。古代又没有防晒霜,为了避免晒黑,我让侍女兰心帮我寻了个斗笠。 可是真的骑上马开始学习时,我发现戴斗笠真的是非常不便,遮挡视线不说,我平衡能力本来就一般,体型又较为瘦弱,戴上沉重的斗笠在马上摇摇欲坠。初学骑马的几日,我不敢让蔡任松开牵马的缰绳,被蔡任嘲笑:“你说说你,学了也有些时日了,还总让我牵着你走,你这哪叫学马,分明就是我牵着马匹你坐在马上看风景。”说罢便要作势松开缰绳。我学马的地方是襄阳郊外的一片空旷平地,风景确实独好。 我心里一惊,忙道:”别别别,我的好表哥,你容我再适应适应,再给我宽限些时间。” “哼,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某人当日信誓旦旦夸下海口时就要想到有今日。” 这几日蔡任教会了我上马和下马,和一些基本的步伐,但是无论他怎么说,我都不肯让他松开缰绳。如果一直这样怯懦下去,我也确实没有必要再继续学骑马了。 于是便道:“那你慢慢松开,别走远,在我身边看着我骑。”斗笠实在影响视线,我怕自己骑起来视线不好摔下马来,于是将斗笠摘下,顶着日头,慢慢的试着自己骑了两下。蔡任为我选的马匹还算温顺听话,我按照蔡任所教的,牵动缰绳,夹了夹马腹,马儿虽没有跑起来,但是在我可控制的范围内走了走。我内心颇为欣幸,克服了恐惧之后,蔡任再教我别的技巧也便容易了许多。 学马将近一个月,我进步不少,虽然不能算很擅长骑马,但是已经掌握了基本技巧,在空旷的地方驰骋两下也是可以的,当然驰骋的前提是蔡任骑马伴我左右为我保驾护航。 某日,我与蔡任在郊外练完骑马后,他在送我回黄府的路上一反常态,突然用极为正经的语气与我说:“月英,我明年就要成亲了,成亲日后我只能对你嫂嫂一人好,为了避嫌,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再与你单独出去游玩。” “你要成亲了?你不觉你的年龄还小吗,再者距你冠礼还有三年呢,怎么这么早就要婚配,你是在戏耍我罢。”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虽说我知晓他与我这番话是认真的,但是还是对一个十七岁的男孩便结婚之事有些抵触情绪。 “不是戏耍你,我也是不小了,冠礼毕竟是周礼,如今这世道也没那么多讲究。 “是谁家的小姐,有幸做我嫂嫂,表哥告诉我罢。“ 蔡任面色微微泛起一丝红色,露出了几分腼腆的神态。 “是向家的同族女,年长我一岁。” 向家也是荆襄望族,出了不少名士,而蔡家做为另一豪门大族与之联姻确实是合情合理,只是在蔡任年龄尚小时就急于结亲,我也不太理解舅父蔡瑁是作何想,不过古代男子十六七岁就成婚也很常见。 “表哥平日一向顽劣,没想到是个痴心男子,这还没成婚呢,就要与我划清界限了,我那未来的向家嫂嫂有福了。” “你别拿我取笑了,我都还不知那向家女儿的模样呢。只是既然未来我与她便是夫妻了,无论怎样,我都会待她好的。” 蔡任语气难见的温柔,又有着几番分坚定。几年过去了,当初的顽劣男儿也慢慢变成了一个稳重的世家子弟,虽然还是偶尔喜欢玩乐,但是也慢慢懂得顾大局,明白乱世中整个世家的荣辱与每一个成员都脱不了关系。 “我相信表哥会待她好的,表哥虽然有些顽劣,但在月英心中一直是值得信任的兄长。日后虽不能再像这般一起玩乐,但是还是有机会相见的。表哥要避嫌也是应该的,月英刚刚所说之话都是在与表哥开玩笑,表哥莫要介怀。” 我冲他开朗的一笑。不过,我这马术还是不精进,笄礼之前是学不成了,日后再找机会寻人教,怕是再也没有像蔡任一样,能够耐心教我且脾性相投的人了。估计我笑容背后的些许落寞之情被蔡任看了出来,毕竟是自小的玩伴,我的心思他还是能感受几分的。 “你放心,虽说你的亲事还没定下,但你成亲时我是定要来喝碗喜酒的,无论你嫁予之人是谁,表哥我都会为你撑腰,整个蔡氏一族也是你的依靠,定不让你婆家小瞧了你,压在你的头上。” 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恢复了平实不正经的语气:“不过,月英你这一月也晒的忒黑了点,没有以前好看了,甚至……” 我一听他说这话,有些恼道:“甚至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甚至有些丑咯,配上你这一头本就偏黄的头发,还真是个丑丫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时语塞,不止是晒黑了,还晒伤了,前几日脸颊还没那么严重,最近本就已经晒黑的脸颊还多出几处红斑。母亲因为照顾刚产下一女的妹妹蔡夫人,近来不在黄府,父亲也整天与结交的名士喝酒论事,很晚才回来,并未发现我的脸毁成了这个样子。虽说晒伤缓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可是过几日母亲归来时可不见得能好,免不得是一顿数落责罚。 蔡任见我不语,也不再取笑我。 “进去罢,把脸好好养养,距你行笄礼也没多少时日了,可别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叫人笑话。” …… 母亲归府之日,看到我被晒成黑里透红的脸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责怪我,便赶忙请医师来治我的晒伤,并问医师有没有快速美白的法子,让兰心每日给我脸上上药,那药膏虽说上在脸上蜇痛,但是在一周内就将我脸上的晒伤治好了。但是医师开的美白方子缺没什么作用,我面上的颜色还是比较黑,没有我以前那般白皙。 母亲禁了我的足,白日连屋门都不能出,不让我见阳光,只有晚上阳光退去天气渐暗时才放我出屋在府中行走透透气。而父亲见到我被晒成的黝黑的脸庞时,竟放声大笑,笑我变成了个丑丫头,还说本来给我选了门好亲事,怕是对方一听到我黄头黑面,就吓跑了。 “让你顽劣,这回八成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只能陪在我和你阿娘身边了。” 蔡氏没好气到:“你这老不正经,还拿这件事情作乐,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那泼皮女儿也对这件事情不上心,丝毫未见着急之色,每日该吃吃,该睡睡。” 我还真未对晒黑这件事多有介怀,毕竟在现代,审美多元,肤色偏深的美女也有黑珍珠的美誉。但是我这一世的长相,五官并没有多么精致,之前未晒黑时有几番姿色也是肤色白皙带来的,如今晒黑瞧着是没有以前好看了。我倒觉得没有母亲口中说的那般严重,充其量就是不好看而已,称不上丑。但是复又一想,我发色本就奇异偏黄,按照现在的审美,就是丑女一个…… “能留在父亲母亲身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父亲你看好的那位如果真觉得我丑陋而推了这门婚事,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说什么胡话,哪能一辈子赖在我们身边。”蔡氏训斥我道,我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承彦,你果真为女儿选好了亲事吗,快与我说说,到底是谁家的公子。” 黄承彦还是那一副洒脱不羁的态度,捋捋胡须,徐徐的道:“夫人先不用着急知晓此人,我为英儿挑选的人自然是极好之人,只是此人多少有些文士的清高,而且整个襄阳郡想让他做女婿的高门大户也不少。有不少人都向他推荐自家的适龄女子,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还在挑选当中啊。英儿如今这相貌,恐怕他不一定能看上。“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丑着玩玩而已,过几章就让她白回来,明日男主正式出场。 好冷清啊。。。 ☆、南阳卧龙诸葛亮 “是哪家的公子,派头到不小,女儿的婚事可不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总得让我这当娘的知晓是谁。” 黄承彦笑着摇了摇头:“是南阳的卧龙先生,今年二十四岁还尚未婚配。” “卧龙先生,是那个卧龙凤雏的卧龙吗。” 我心里一惊,东汉末年,卧龙先生…..再怎么史盲《出师表》这样的高考必考文章可是熟背过的……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我又慌忙问道:“这卧龙先生,可是姓诸葛,字孔明。” “正是他,此人有逸群之才,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天下奇才。但他确能不慕名利,安心归隐于南阳的隆中修身治学。” 我心里对诸葛亮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苦大仇深的写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者形象。也停留在那个在空城上施施然弹琴便能退走司马懿几万大军,那个草船借箭和借东风的“状诸葛近似妖”的诸葛孔明。努力想要回忆起前世关于他的所有记忆,可是我实在对他知之甚少,而仅有的一些记忆也很可能不是正史,而我这一世,竟然到了与此人谈婚论嫁的地步。 “归隐于隆中,那他的家业如何,隆中这地方可是个山野之地,他虽然有些名气,但你也不能将英儿嫁过去吃苦啊。况且若他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能耐,怎么二十四岁还未成婚?” “妇人就是目光短浅,这孔明绝非平庸之人,他现在虽归隐不仕,但绝非池中之物。而且诸葛氏也是琅琊望族,他先祖诸葛丰可是做过朝廷的司律校尉的,其父和叔父也曾身居要职。至于为甚尚未婚配,是因其父母早亡,抚养他的叔父又在他尚小时便过世了。他一个人在南阳又得顾着幼弟,又得勤于治学,没有家中长辈的操持,这婚事自然是耽搁了。。" 蔡氏颇为不屑:“哼,我们女儿虽说现在容貌不佳,但是他诸葛亮要是个有眼之人也应晓得,娶了英儿,便等于与整个荆州上层都有了裙带关系,他日后若想出仕,靠黄家和我蔡家的背景,岂不容易。” 母亲所说之言确是实话,我父亲黄承彦在荆襄的名士圈地位颇高,我母亲的家族蔡氏在荆襄地区说自己是第二氏族,没人敢称第一。更何况我姨母又是荆州牧刘表的后妻,舅父蔡瑁又执掌着荆州兵权。娶了我就等与进入了荆州的上层社会,若真如父亲所言,那诸葛亮目前还只是个躬耕南阳的山野村夫,虽有些名气,但是娶我,还真是高攀。 “你莫要说此话,孔明绝非看重这些之人。他若想出仕的话,早便能靠他师傅庞德公和水镜先生的举荐了,只是他还未寻得明主罢了。”黄承彦面色不变,并未对蔡氏所言有丝毫不耐,但是却句句都为诸葛亮辩解。 “父亲,母亲。女儿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无权做主,但父亲你也说,这诸葛孔明只是未得其主才归隐的。女儿觉得,如若他觅得了合适的人选,选择出山助其成就一番霸业,难免少不了各种奔波,而女儿怕是再难与父亲和母亲见上一面了。”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诸葛亮是定要出山相助刘备的,而此人绝不会将家庭放在首位,更不会对一个女子付出多少感情,他有自己的理想,有着自己的信念,想要在乱世中成就一番霸业。在各种战乱与奔波中,做为他的妻子能见他几面?恐怕是夜夜以泪洗面,盼望着能见上他一面。他日后会位居蜀汉丞相,权臣又怎会没有几个妾室。做他的妻子,前途未卜,是不会幸福的。 “未来之事自有天命,谁都难以预料,我与孔明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了,他的品性我是知道的,如果你能嫁予他,他定会对你好。如今这乱世中,光求自保也是无用,孔明有大材,若真有战事发生,会护你无虞的。” “可是父亲……” 没等我说完,黄承彦便摆了摆手道:“你的婚事还是为父做主的好,其余的不要多想了。” 万恶的古代,我的婚姻只能完全听凭父母之命。好在父亲还未与那个诸葛亮提起婚事,估计我这副面容他也不会答应,除非他真的是看上了娶我能够带来的这层关系,觉得娶个丑妻也值了。如果真是如此,即使嫁予他,我也要想个办法,在他出山之前便与他和离,再回父母身边度过此生。 …… 一周后,父亲一早便出门与其交好的名士饮酒,但是却在酉时都未归。以往父亲是定会在酉时回家,与我和母亲共用晚膳的,如若有事情,也会遣随行的小厮来通报一声,迟迟未归母亲已有些焦急。 这时家中小厮王立归来,拱手行礼道:“夫人,小姐,老爷说还要再与其友共饮片刻,就不回来陪夫人和小姐用晚膳了。只是我瞧着今日老爷比平实多饮了不少酒,已经很醉了,若还要再饮,恐怕伤身。” “父亲近日风寒刚好,确时不能多饮酒,你怎的也不知劝劝。” “小姐莫怪,只是我实在劝不动老爷也做不了老爷的主啊。”王立面上露出几分难色,等级森严的古代下人惧怕其主,王立害怕黄承彦的训斥,所以不敢多劝黄承彦少饮酒。 “你父亲这是怎么了,平日虽喜饮酒,但也是饮酒有度之人,不会轻易就在其友前烂醉。唉,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莫慌,王立确时也是劝不动父亲,不如我扮作男装,让王立牵着轿撵,与他一同去酒肆将父亲接来。” “如此也好,你父亲真是越老越不让人省心,唉,若你兄长还在,便可正大光明的去接你父亲,如今却还要一个女儿家去寻他,真是…..”估计蔡氏又想起了早夭的长子,露出几分悲戚之色。 “母亲莫要伤怀,女儿定早早接回父亲,让母亲放心。” ...... 我换完男装后便匆忙与王立向父亲经常去的那家酒肆奔去,刚到了酒肆门口时,我便听见了父亲熟悉的笑声,说话已经含混不清,确实已经大醉。而与他对坐的男子是个年轻的美男,容貌极为俊美,气质也极为清雅出尘。只是看他的模样并未有多饮,只是有几分薄醉而已。我心里有些不悦,我父亲年岁已经不小了,他做为晚辈应该劝他少饮几杯,哪有看着我父亲醉成如此的道理,他自己没喝多少是在看我父亲的醉态取乐吗? 我顾不得多打量他,向他们的桌案前走去,拱手向他施了一礼后道:“我乃黄承彦族弟之子,今日伯父久醉未归,伯母怕伯父风寒刚好饮酒于身体不利,特遣我来接伯父回去,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足下谅解。” 说这话时,我能明显的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我,我更为不悦,心中不禁腹诽。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就是比我长得好看吗,我不就是长了黄头发,皮肤黑了点,穿男装还格外的瘦弱矮小吗,打量人都不知道掩饰点,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令我颇为不满的美男也起身向我施了一礼道:“黄公子客气了,吾乃南阳诸葛孔明,是家伯之友,今日与家伯饮酒叙谈,未能劝阻家伯多饮,还望黄公子见谅。” 他就是诸葛亮,我内心大惊,如今竟是在这种场合见到本尊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男主正式出场,每日一更,明日继续。 ☆、初见孔明 印象里的诸葛孔明都是蓄着胡须且老谋深算的谋士形象,却忘记了再老谋深算之人也有青年时期,可是这个青年时期的孔明长相确实过于惊艳了。 我脑海里不断的涌现出前世看过的各种言情小说中那些用于形容古典美男的词汇。什么目若朗星,面若冠玉,鼻若悬胆…..都难以形容眼前这位的风姿。他的身上有一种奇妙的平衡感,虽说有着文人的清雅之风,又不缺男子的阳刚,本有些冲突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确是相得益彰。站在我对面的他高大挺拔,面上笑意极浅,仿若谪仙一般,不像凡间应有的人物。 “原来是卧龙先生,先生大名早有耳闻,今日终于得见,果真气质奇雅。”说罢冲王立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将已经醉倒的黄承彦扶起。 黄承彦醉的不轻,却还嚷道:“我,我不回去,今日高兴,孔明你再陪老夫饮上几杯。”说罢欲挣脱开王立的双手,王立见此景,碍于身份,不敢再去搀扶黄承彦。 我有些赧然,想着黄承彦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名士,喝醉了却如同一个平凡的醉酒老朽,全无仪态。 “伯父,伯父时候不早了,孔明先生家住南阳,离襄阳城还有段距离,你也应该让他早些回去歇息了。”我轻唤黄承彦道。 “你又是何人?在这扰我,妨碍我与孔明喝酒,王立,快将此人带走。” 黄承彦向外推了我一下,我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而孔明扶住了我。 我慌忙站稳并解释道:“先生莫要见怪,家伯这是醉糊涂了,连我都认不得了。” 孔明不语莞尔,我更觉丢人,但是又拿黄承彦无可奈何,复又道:“伯父你真是糊涂了,我是你侄儿黄应啊。” 我曾经扮作男装与蔡任闲玩时,给自己起了个化名,叫黄应。 “黄应...不晓得……”说罢黄承彦终于不胜酒力,一头栽到了几案上。 唉,我内心叹道,终于可以将这个醉醺醺的老头带回家了。我与王立连拖带拽的硬是将黄承彦安置到了轿撵上,正欲与孔明道别。 孔明却悠然道:“黄公子,不知你可知晓,家伯今日已将其女许配给我,我也答应了这门亲事。所以今日家伯多饮了几杯,应该是不舍其女,又一时无法表达情绪,才如此大醉。而亮酒量一向甚小,不敢在外多饮,黄公子莫要怪罪。” 我心里大惊,他竟然同意了?黄承彦没将我晒伤毁容一事告知他吗? 我怕被他看出心思,忙正色道:“哦,家伯确实偶有跟我提起过我那族妹的婚事,但是竟不知家伯选择的对象竟是先生。” 我当然知道我那父亲为我选择的夫婿就是鼎鼎大名的诸葛亮了,但是谁知道他能答应这门婚事,他的长相如此俊美出奇,别说现在我这张脸,就是未被晒伤之前那张白皙且有几分姿色的脸也是配不上的。 “不过…孔明先生,家伯也忒不厚道了点,我观先生天人之姿,我那族妹的相貌可真不敢恭维。” 像他这样的美男还是配个正儿八经的美女好,自古才子佳人才是良配,我一则知晓他的大致命运不想嫁与他奔波劳苦,二则即使我容貌恢复了跟他一比也是中人之姿,实在是不相配。 孔明仍是淡然道:“哦?黄公子此言差矣。承彦兄今日向我自荐舍妹时,却有提过舍妹相貌不佳,但是却说舍妹的才华能与我相匹配,娶妻当娶贤而不娶色。“ 我看向他好看又明亮的双眸,不禁好笑,黄承彦这名士做的久了,说话也如此不着调,我的才华和能耐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断断是比不上这堪称天下奇才的诸葛亮的。还有这句古语我是知晓的,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娶个贤良的丑妻给你操持家业,然后等你功成名之时就在蜀地娶几个年轻貌美的川妹子做妾,我才不上当。 “呵呵,家伯还真能说笑,家妹只是多识得几个字,习得几本书罢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可能与先生才智相比。而且……” 我狡黠一笑:”我这族妹长得与我很像,都是黄头发黑皮肤,这等长相生在男子身上,到还算说的过去,若是长在女子身上,可真是不敢恭维啊。先生在荆襄一带也是高洁的名士,若娶了个如此丑妻,恐怕会被世人齿笑。不如择日与家伯商量退去此门亲事,另择良人。” 孔明未露半分不悦之色,反倒笑意愈深:“黄公子身为黄小姐的族兄,却不为自己的妹妹多多美言,反倒一直向着我这外人说话,真是难解其意啊。我与承彦兄交好多年,今日已经允诺了这场婚事,岂有再收回的道理,况且亮也从不是看重容貌之人。” 我有几分恼怒,好心规劝你让你找个漂亮媳妇,你不听,偏要娶我这么个丑女,看来这诸葛亮还真是看重了黄家和蔡家的背景。无欲与其再多辩解,也知自己是辩不过他的。如若真与他成婚,我再想法子找个合适的时机与他和离罢了。 “我好心规劝先生一番罢了,先生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先生自己做主。天色已晚,城中回南阳的山路也有些难行,先生早些回去罢。“ 说罢与他对施一礼,正要转身与王立牵马回去时,背后却传来孔明清亮的声音:”黄小姐,今日你已与亮相见,言语中也多次有试探之意,既然家父承彦已经将你许配给我,还请小姐就此宽心,再见之日便是你与我成婚之时。” 他竟还是认出我的真实身份了,刚刚却一直都没戳破,还一本正经的与我说着话,这孔明还真是有些腹黑。我试探他?明明是他先试探我,真是...... 我转身欲回头欲与他再言,却发现他已经走远,只留一长身玉立的背影….. …… 一晃数月,我的皮肤在蔡氏不断精心照顾下,有了些起色,虽然还是没有以前那般白皙,但不至于黑成前阵子那无法看的模样。而我的笄礼也如期举行,虽简却又不失任何礼节,正宾,赞者,赞礼,摈者和执事都一应俱全。笄礼中的正宾按礼应选择一位德才兼具且地位颇高的女性师长担任,姨母刘景升后妻蔡夫人地位颇高,自然是担任我笄礼的正宾,并为我取字为“婉贞”,婉,顺从,也有温柔美好之意,而贞自是指贞操贞节。 我对此小字颇为不喜,感觉这两字均有着封建礼教对女子的束缚之感,全没有月英二字大气有灵性。而且婉贞这二字太容易令我想起来前世那部琼瑶戏的悲剧女主婉君,还有李翊君唱过的一个女孩名叫婉君…..好在父母还是习惯叫我英儿,并未叫我婉贞。 眼下刚入深秋,我与诸葛亮的婚事定于初冬。蔡氏起先虽不太看好诸葛亮,但是在黄承彦极力举荐下,她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她同意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诸葛亮父母早亡,其两位姐姐早已嫁人,其兄诸葛瑾又远在江东,家中只有一个幼弟。这样我嫁到隆中时全然不用担心与公婆和妯娌之间的相处问题,只需与孔明一人好好相处,对其幼弟稍加照顾就好。 “你嫁予孔明那孩子后,可能不免要吃些苦,帮他料理家事,照顾幼弟,他虽是名士,却以躬耕为生,日子不免清苦些。”说着蔡氏拿出一个雕工精美的红木箱子,让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些首饰细软还有不少银钱。 “这是给你的嫁妆,你父亲本不想让我给你准备这些,他是想着你既嫁予孔明,便应该舍弃在黄府养尊处优的闺秀身份,与孔明安心过那清贫的日子。但是为娘怎能看着你去隆中那偏僻之地吃苦,还是给你悄悄的准备了这些。” 我看着蔡氏为我准备的嫁妆,心中一暖,鼻子却一酸。这一世蔡氏作为我的母亲,虽然管教比较严厉,但是确实是将全部之爱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声音有些哽咽道:“谢谢母亲,隆中距襄阳也不远,不过四十里的路,英儿会常回来探望母亲的。” 蔡氏一听我这话,不觉一笑:“傻丫头,既然嫁予她人,怎能还总往娘家跑,你好好去跟孔明过日子,没过一年不许回黄府来。” “唉,这南阳离襄阳也不远,小半天路程而已,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这还没嫁呢,娘亲就把女儿往外赶了。” 蔡氏佯怒:“你这丫头向来说话没个正经,嫁过去后可不能在如家中这般,说话要注意分寸。”蔡氏作势要打我,我忙笑着躲到一侧。 她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什么道:“还有,这嫁妆不是予你日常花用的,这是予你应急的,你莫要随意花取,也切莫让你夫君知道,为娘是为你着想,你定要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1.蔡任为虚构人物,历史中蔡瑁子女不详。 2.诸葛亮的形象塑造偏正史,以往的小说因他隐士身份将他刻画的过于文弱,但历史中的诸葛亮身长八尺且有英霸之器,容貌甚伟,还是比较阳刚强势滴。 3.大家纷纷留言收藏啊。?(?`н??)? 4.假期坚持日更三千左右,大家不要担心此文被坑。 ☆、成婚之日(一)(捉虫) 夫君,我细细的回味着蔡氏那日同我说的词,这两字如警钟般敲醒了我,我与那诸葛孔明的婚事已成定局,如今成婚之日将近,才慢慢有了实感,每日对未来之事也有着诸多的思虑。 虽说我有着穿越者的身份,知晓诸葛亮的大致命运,但是对于他的性格,喜好等小事细节一概不知。 而理性告诉我,这一世要想安稳度日,是万万不能嫁予此人的。 一则此人决非会沉缅于情.爱之人。他自比管仲,乐毅,管仲和乐毅都是治国之才,可见其志向远大。志当存高远之人只会将其妻子看成可随时更换的衣物而已。古人又有几人能够像黄承彦一样不纳媵妾,只与蔡氏举案齐眉的?他有天人之姿,经天纬地之才,断断不会对我这个仅见过一面的丑女产生什么好感。 娶我,说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背景,连路边的总角小童都不信。 二则,我知晓,现下刘备基业不稳,只暂避新野。诸葛亮出山后难免各地劳苦奔波,先站稳脚跟,方能运筹帷幄。前世和今世我都饱受病痛的折磨,前世因病丧命,这一世也是费了好多力气才勉强达到康健的水平,如此的各地辗转,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怕是又要元气大伤。我没什么大志向,病怕了,只想保命而已。 况且我的身体年龄又太小,虽说已快十六岁,但还没发育完全,这等年龄与男子行周公之礼真是……前世有些开放国家的少女都在未成年时就已经人事,但是现代还是有比较完善的避孕措施的。而古代估计只有避胎药,而这避胎药从哪处弄来就是个问题,况且这一世我的身体素来月经不调,喝避胎药多少又会对身体有损伤。 唉,我不觉有些无奈,想我思想还算开放,那孔明长得又如此好看,与他行周公之礼倒算我赚到了。但是我可不能这么小的岁数就怀孕,古代产房条件那么差,很可能把命折进去……还是得想个办法,让那孔明不与我行房事。 诸葛亮出山之时应该是二十六七岁吧,我隐约记得出师表课文下的注解,那么他今年二十四岁,还有个两三年的时间。如果这两年间我表现的过于讨人嫌,比如耍大小姐脾气一点都不理家务,又比如干出苛待幼弟,顶撞丈夫之类的恶事。纵使因此原因他与我和离,那么传出去对黄家和蔡家的名声都不好,这一世的父母对我如此之好,让他们的名声受损我并不忍心。况且如若真的太过分,恐怕就不只是和离了,应该是诸葛亮赐我休书一封,那样我以被休弃之人的身份回黄府就更丢人了…… 想着想着,我感觉天灵盖都要炸开了一般,算了,忧思伤神,不利于我的身体,想着既然已成定局,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成亲之日,母亲与侍女兰心为我梳妆打扮,彼时我的面容还是有些黑,涂了口脂后面色更是说不出的奇怪,前世的口红颜色多种多样,有适合黑皮的,有适合黄皮的,当然白皮涂什么都好看。这古代化妆品种类实在单调,估计这口红是不适合黑皮的我的,而这大红色的婚服配上我的黄头发也是说不出的奇怪。不过兰心的一双巧手给我挽了个十分好看牡丹头,配以珠宝点翠,倒像是个新妇模样。 黄承彦还真是格外偏袒诸葛亮,说虽然他父母早亡,但毕竟是娶妻,他做为岳丈,为表尊重,没有理由主持婚礼,并让我与孔明的婚事从简即可。 而且黄承彦还不让我带任何侍女,贴身侍女兰心自然是不舍得我,我也很费解为什么连侍女都不让带。虽说我有着现代人人平等的观念,对兰心从未自矜身份摆过小姐的谱,但是兰心却一直本分的做着服侍我的事情,我在黄府这几年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时离了兰心,不光要自理,还要照顾诸葛亮和其幼弟,还真是颇为头疼。 临行前蔡氏出乎意料,面上未有不舍之色,只是欣喜的望着我道:“英儿换上喜服,才像真正长大了,笄礼行完后还未觉得。” 我腹诽,哪有什么变化,笄礼这才过去多久。 “女儿临行前,母亲就没有别的话想要对我说吗?”我终于还是不舍得离开蔡氏,离开黄承彦,离开我已生活了五年的安稳之地。 “该说的为娘这几日已与你说尽了,你还嫌不够。”说着俯下身帮我理了理喜服上的褶皱。 “当然听不听在你,既为人妇,就要与孔明好好过日子,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蔡氏温柔的抚了抚我的脸又道:“不过如若你受了欺负,为娘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永远都可以回黄府来。” 我终于忍不住内心压抑的情感,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但是又极力控制自己,怕兰心和蔡氏的笑话,哽咽道:“那母亲可说好了,我…我若是与那诸葛孔明相处不来我就与他和离再回来…..” 未等我说完,蔡氏忙打断我的话,嗔道:”前些日子为娘怎么叮嘱你的,怎在大喜之日又说如此乖张之话,你放心去吧,你父亲既如此看重孔明那孩子,定是会先看他的品性的,莫要再多想了。“ “明明是母亲先说我可以回来的。” “好了,莫要多言费口舌,你表哥已经在外等你多时了。”说罢亲自将盖头给我盖上,我便再也看不到蔡氏的神情,由着兰心牵着我出府。 蔡任遵守当日诺言,虽然他的成婚之日还有不到数月,诸事琐碎,还是亲自要将我送到南阳隆中。他骑着马,我与兰心坐着轿撵,王立立侍一旁,随着矫撵行走。一路路途还算平坦,并未颠簸。 从襄阳到南阳,这不长的一段路,我将暂时与熟悉又安稳的黄府告别。嫁予一个只见过一面之人,而我只知其命却不知其人。 日后会怎样,茫然无措。 一个多时辰后,已至隆中,蔡任和兰心一同将我扶下了轿撵,兰心做为贴身侍女送我最后一程,将我安置到新房内便要与蔡任回去了。 “我与卧龙先生并不相识,今日的宾客多数许是他的朋友与乡邻,我便不喝你的喜酒了。但是你表哥我还算够仗义吧,百忙之中还抽空来送你一趟。等我成亲之时,表妹你可也得聊表心意,与妹夫来喝上一碗喜酒。” 如今我要成亲了,蔡任还是没说点体己话,但是我却晓得,他打趣我是怕我今日成婚过于紧张,也是因为自小就是玩伴,这样说话虽不客套,但更显亲近。 我笑道:“那是自然,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闺秀要与我这纨绔表哥成婚,不过孔明还年长你许多,你倒是占了他的便宜,还叫人家妹夫。” “你今日已成婚,日后在外人面要称卧龙先生为夫君,在我面前称人家的表字无妨,在外人面前恐失礼数。” 夫君我可实在叫不出来,不过今日我竟沦落到被蔡任教育要懂礼数的地步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兰心,送你家小姐去喜房吧。” “表哥真不留下喝上一杯喜酒?” “不喝了,我回去后先把兰心送到黄府,然后还要回蔡府准备自己的婚事。“ 好吧,昔日玩伴如今都要为人妇为人夫了,终归到了分道扬镳之时。不过,蔡任,谢谢你,还来送我一程。 与蔡任道别后,兰心扶着我,跟随一个少年走向婚房。 “请问这位小哥是?” “回夫人,我是卧龙先生的书童,夫人唤我阿福就好。” “阿福,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了。” “夫人客气了,先生和三先生,哦,就是卧龙先生的幼弟忙于招待宾客,所以让阿福来带路。夫人和这位姐姐这边请,进去就是夫人和先生的喜房了。” 我温言道:“好,谢谢你阿福。” 兰心将我安置到喜床,王立随后跟随阿福将我的行李放置进别屋。临行前,兰心还不往向我施了跪礼,叩首道:”小姐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夫人和老爷的,小姐离了兰心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切莫贪凉……” 唉我心道这兰心都跟了我五年了,还是说跪就跪,而且也如蔡氏般叮嘱了我这么多话,我正欲起身扶她起来时,兰心慌忙又将我扶在了喜床上。 “小姐切莫起身,不然喜服又皱了。”说罢又将我的喜服整理了一番。 “我对你是当然是放心的了,临行前我跟母亲叮嘱过,若是你有喜欢之人,就与母亲直言,她会许你出府嫁人的,还会给你准备份嫁妆的。” “小姐兰心不嫁,若有机会兰心还是会回小姐身边伺候您的,时候不早了,少爷该等着急了,兰心这就与小姐道别了。” 兰心走后,我陷入漫长的等待中,内心由忐忑紧张,变得焦虑烦躁。 这牡丹头和其上面的珠翠有些沉重,坐久了肩膀和脖子都酸涩难忍,可是又不敢轻易动弹。实在忍不住了想自己揭开盖头活动一下,这时 听到屋外的声音熙熙攘攘,是几名男子在说话。 “孔明,今日你大婚之夜,竟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未多饮,也不知是该夸你自持那,还是该损你不解风情。“说话之人看来已经很醉了,口齿都有些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襄阳记曰:黄承彦者,高爽开列,为沔南名士,谓诸葛孔明曰:“闻君择妇;身有丑女,黄头黑色,而才堪相配。”孔明许,即载送之。 襄阳记里的记载是诸葛亮答应了这门婚事后黄承彦就用个矫撵将其女送到隆中了,所以这里也大致遵循襄阳记的说法。 不过我真感觉若历史真如这般,黄承彦还真是太偏袒诸葛亮了,还即载送之。。。 ☆、成婚之日(二) “元直说笑了,今日亮还是比平日多饮了不少的。” 熟悉的清亮嗓音,是诸葛亮的声音,没想到今日是这厮的成婚之日,这厮竟然还是没多饮,还真是有自制力。 “罢了罢了,这孔明一贯如此,今日他大喜,可得让我们好好闹一闹他的婚房了。” 说着另几个人也一并起哄作势要闯入婚房。 “唉,诸位见谅,拙荆今日从襄阳驱车至此,一路颠簸,难免劳累。改日孔明定当赔罪,让拙荆做些好菜,备些好酒,招待诸位来我这草庐一叙可好?“ 众人哄笑,刚才那位叫元直的男子又戏谑道:“你看看,这孔明真是体贴新妇啊,罢了罢了,就让他好好的与其共度春宵吧,我们走,去别处再痛饮一番。” 送走了那帮吵闹的好友,孔明推开了房门,吱呀一声,随着房门的打开,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面颊也越来越烫。隔着盖头,我依稀能看见一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的向我走来,行至我面前时,微微向我俯身行了一礼,动作不急不慢的便将我的盖头掀起。 着大红喜服的孔明今日更是俊美异常,烛光显的他的五官更为深邃立体。而许是红色这般艳丽的颜色会将男子衬托的更为英气,今日的他比初见那面还要气宇轩昂。他的脸颊微红,看来今日确实多饮了几杯,好看的双眼坦然的望着僵坐在床塌上的我。我内心不禁再一次感叹,还真是个如天人般的美男。 “黄小姐,不,应该叫夫人了,一别数日,别来无恙。”语气格外温柔,说罢已端坐在我身边,并用宽厚的大手覆住了我的右手,触感微凉,我内心不禁一颤。 “我…我一切安好。”因为紧张,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夫人可是紧张?”他复问,语气还是格外的温柔,我微微侧目,正对上他明亮的双眼,还是那般的坦荡清明。 “自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我只与你见过一面…今日就与你......就与你成婚了。” 孔明微微一笑,将我扶起道:“虽说岳父让我们的婚事从简,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应当遵循。”他领我走向床榻不远处的几案,几案上放着合卺酒,对半的葫芦用红线连柄。合卺,即是成婚之日,寓意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倒是甚为浪漫,只是我心中却一直思忖着如何寻找时恰当时机与他和离。 “夫人请用。”孔明已执起一端的合卺酒,我只得先顺势而为,执起另一端,与其对饮。烈酒入喉,感觉有些酒气冲头,还好酒不算多,不然我还真的喝不太惯白酒的味道。这合卺之礼行完后,就应该是那结发之礼了,我一想到我与对面那位就床而坐,各自剪下一绺头发,再将其交织缠绕,然后便是各种的少儿不宜就各种恶寒,哪有才见面两次就那啥的,这古代的婚恋观真是让我受不了。 “夫…夫君,我有一事相告。”唉,我还是叫了我很排斥的夫君二字,可是叫诸葛亮显得太不尊重,而此时叫孔明又显得有些过于亲昵,叫先生就更奇怪了。 “亮愿洗耳恭听。”孔明还是那副温润的君子模样。 考虑再三,各种分析利弊,我在等候孔明之时已想好了今日的说辞。 俯身贴地向其行跪拜之礼,孔明一见我行如此大礼,忙将我扶起。 “你我已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有何话但讲无妨。” 好,你让我但讲无妨的。 我故意露出几分惶恐又畏惧的神态:“妾身自小体弱多病,近年来身体虽有些好转,但是还是需要多加注意。前些时日医师为我诊脉,向我叮嘱,说妾身…说妾身体质寒凉,且身体未长成熟,若是此时就行房事恐怕于身体有害,影响寿元。说…说让妾身先养身子,等体质温厚后再…再宜行房事。” 说罢我又故做出几番害羞的神情,并悄悄的观察孔明的神情。其实我到不觉得说这件事有什么害羞的,但是碍于古代女子的身份,不能直言说我身体太小,不能与你那啥,还得故意装作不好意思,真是别扭至极。 “无妨,既然夫人身体偏弱,不宜行…”孔明也无法气定神闲的说出那个字,他神情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握拳轻咳了几声,复又镇静道:“不宜行此事,就请夫人先好好养身子罢,来日方长,亮也不急于一时。” 他倒是还蛮镇静的,面上也如常,未有异色。估计也是觉得逃过一劫吧,毕竟我现在容貌还是没有恢复,有些黑的脸庞和奇异的发色按照这个时代的审美就是丑女,他的长相又那般的好,与我行周公之礼可能也觉得有些生理不适吧。 “夫君,妾身貌寝,体质又寒凉,恐怕日后很难为您诞下子嗣,我观夫君日后必是成大事之日人,恐怕将来妾身是你的拖累。如若夫君选择出山投奔明主,还请夫君到时与妾身和离,妾身定当无任何怨言,夫君也可另择佳偶。” 说罢我正欲再施叩首礼,孔明已走到我身前将我扶起。 “你既体质寒凉,便不要久跪行礼了,我可不想落一个苛待发妻之名。”孔明语气还是如之前般柔和,但是我能听出,他的语气有稍稍的不悦,只是淡淡的被掩饰了起来。 “算上今日,亮已与夫人见过两面,夫人这两面都说了另择佳偶一词,每一次夫人好像都是为亮着想的语气,言夫人你配不上亮,其实俱是夫人的托辞罢,亮很想清楚夫人为何不想嫁予我。” 此人还真是有着可怕的洞察力,我有些汗颜,忙解释道:“夫君天人之姿,妾身蒲柳之质,哪有不想嫁予之意,确实是妾身觉得配不上夫君,才出此言的。” “哦?那夫人说是便是吧。亮觉得,夫人有些过于自谦了,在亮眼里,夫人绝非貌寝之人。夫人家世也在亮之上,说来是亮高攀了。” 我心想这孔明倒还实诚,话中意思就是,你虽不好看,但也没那么难看,而且家境比我好了许多,弥补了你的颜值,与我诸葛孔明倒算般配。不过今日孔明在大婚之夜的所做所为,一言一行都无可挑剔,温柔知礼,配上这天人般的风姿,若是寻常女子,怕是要动心相伴终老了,只可惜我不是那寻常女子,不会将此生俱付诸于一个仅见过两面的男人, “妾身谢谢夫君宽解,妾自当感激不尽。”唉,再这么文绉绉,一本正经的与他说话,我都要呕吐了,心里是各种吐槽,外面又各种装做古代女子的谦卑柔顺,大有精分之嫌。 “时候不早了,夫人早些安置吧。” “那你……” “自然是要与夫人一起安置。” “你不是刚才说不与我行……”没等我说完,他已将我横抱起,我心里一惊,他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正欲挣扎,他在我耳畔轻语:“我答应之事自会做到,只是今夜是你我新婚之夜,没有分床睡的道理。况且茅庐甚小,也还未腾出别的居间,今晚就请夫人与我同榻而眠了。” 气息吹在我的耳畔痒痒的,我不再挣扎,姑且相信他诸葛孔明是个君子。 烛火已熄,我平躺在床躺上,虽然今日很是疲惫,但却没有任何觉意,今夜怕是个不眠之夜了。旁边的男子呼吸平稳,我确认他睡着后方才蹑手蹑脚的迈过他,想要出屋寻找茅房,想来我已经有大半天没有如厕过了。正当我在黑暗中寻鞋之时,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 他还是那副平静温和的口吻:“夫人起身寻鞋,这是要去往何处?” 丫的你这厮就不能装睡吗,我心里暗骂,老娘要如厕你还问来问去。 “我…我要去如厕……” 说罢提鞋一溜烟的跑出了屋外。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不好意思暂时无船,男女主的感情还是要发展发展的。 近日此文的点击量还是比前些日子多了不少的,虽然还是个位数点击量居多。。。 请各位看官留步多多评论,点点收藏,嘿嘿。 ☆、似是隆中明月光(一) 翌日清晨,我缓缓醒来,发觉孔明已不在身边,居室内有洗漱的用品,我想着先洗漱,再去寻一件常服换掉这一夜未脱的喜服。 昨夜我回房后,头脑如浆糊一般,各种各样的思绪皆来纷扰心神,疲惫的感受着时光的流逝,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一直胡思乱想的清醒着。 应该是睡着了吧,不然孔明清醒时应该会有声响,我应该会有察觉的,我一边洗漱一边思忖着。 这时,屋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弟妹,我是孔明的二姐,我看你已经清醒了,方便进来吗?” 孔明的二姐来了?我想起诸葛亮还有两位姐姐,一位长兄,长兄诸葛瑾在江东做门客,大姐嫁予了曾经向黄家提亲的荆襄望族蒯家的宗亲蒯祺,蒯祺是担任章陵太守蒯越的侄子,现在荆州属地房陵担任太守,而这位二姐嫁予了孔明老师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 “二姐快请进,是月英失礼了。”为表尊敬,我亲自将屋门打开,示意孔明二姐进来。 孔明二姐瞧着三十出头的模样,眉眼与孔明有相似之处,肤色白皙,许是因为生养子女的缘故,有些微微发福了,但是也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她手里拿着换洗衣物,微笑的打量着我。 我向她福了一礼道:“二姐,月英今日起晚了,未能一早去拜见二姐,还请二姐见谅。” 这诸葛孔明,自己醒了也不知道叫醒我,害得我在他长辈面前失了礼数,我心里又是一阵暗暗的埋怨。 “无妨,弟媳无须多礼。” 说罢扶起了我又道:“孔明有福气,弟媳知书达礼,黄家出来的小姐果真不一样。” 我柔顺谦卑的道:“二姐客气了,月英不敢当。” 孔明二姐很是热情,将手中的换洗衣服递与我道:“没什么不敢当的,今日孔明与我说你昨夜没睡好,怕你劳累,所以让你多睡会,不敢早叫你起身。”言语中带着几分暧昧,似是在打趣我,这孔明与他二姐这番话还真是引人遐想联翩,明明我与他只是睡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没发生。 我有些赧然,不知说什么好,孔明二姐笑意更深,眼中别有深意。 “弟媳先去更衣罢,我已备好了早饭,一回儿来正厅与我们一起一用。”说罢笑着掩门离去。 看来孔明二姐是过来帮他操持婚事的,那他的大姐来没来,他的弟弟诸葛均又是什么样子,我有些好奇,便抓紧换了衣服,简单整饬了一番仪表,便向草庐正厅赶去。 草庐正厅内,孔明与一跟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在说话,想必这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就是孔明之弟诸葛均了。孔明二姐正忙着在布菜,阿福立侍一侧帮孔明二姐打下手。 孔明二姐看见我进来,面上挂道笑容,热情的道:“弟媳来了,快去坐到孔明身边,我们这就开饭了。哟,瞧我着记性,均弟,这是你嫂嫂,你还没见过呢,快跟你嫂嫂行礼问好。” 诸葛均忙恭敬的站了起来施礼道:“嫂嫂好,日后阿均与嫂嫂便是一家人了,还请嫂嫂多加关照。”诸葛均应该还在变声期,嗓音怪怪的,有点像鸭子在说话,但是态度却认真恭敬。虽说他俩是兄弟,可是长得却不太一样,孔明长相清冷硬朗,眼睛深邃,而诸葛均可能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眼睛又圆又大,长相是可爱讨喜的类型,按照前世的说法是个小正太。 “均弟有礼,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 “好了,月英,你快去坐到孔明身边,我们一家好好的吃一顿饭。” 我看了一眼孔明,今日他穿了件浅灰的长襦,还是那副俊美儒雅的模样。我缓缓的跪坐在他身旁,悄悄的撇了他的侧脸一眼,美男就是美男,连下颌线都那么好看。他似是注意到了我在观察他,转过头朝我微微一笑道:“夫人请用。” 我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夹起一块酱菜,放进碗里,埋头扒了几口粥。 这时诸葛均开口问向其二姐道:“二姐,今日就要回去吗,大姐有着身孕不能过来,阿均还想让二姐再陪陪我呢。” “这均弟,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竟知道粘着他的两位姐姐。” 孔明二姐无奈的笑了笑。 “可是二姐回房陵后,阿均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二姐了。” “三弟,二姐还要回去照顾你的小外甥涣儿,他年龄还小离不了母亲。”孔明说完顿了顿,诸葛均的神色已经不太好看了,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我有些疑惑,复又想起在未嫁到南阳时,打听到的诸葛家的事情。 其中一件便是诸葛均与孔明并非同母所生,诸葛均是孔明父亲诸葛珪与其继弦所生,孔明三岁丧母,八岁丧父,而他继母在他父亲去世后跟其兄诸葛瑾去了江东,不久也去世了。彼时诸葛均丧母,而诸葛均跟他的长兄单独相处不来,他长兄也忙于公务没空照料他。孔明去江东为其继母奔丧时将诸葛均带回了隆中,那时孔明的两位姐姐还未出嫁,由其叔父照料他们兄弟姐妹四人。诸葛均自小就与他的两位姐姐亲近,在母亲去世后更为依赖两位姐姐。 想来诸葛均年幼丧母,缺乏母爱,好不容易似母亲般的二姐回来,又要回去照顾自己的家庭,他自是不舍,也是可怜。 四人都不再言语,都低头自顾自的吃饭,气氛冷凝。 诸葛均的表情甚为委屈,我想他多少还是惧怕他的二哥,毕竟在他叔父过世后,他与孔明一起生活,大事小事都要听其做主,孔明于他如严父,而其姐于他为慈母。 “三弟,二姐回去后,嫂嫂陪你玩可好?我虽比不上二姐,但是跟你年龄差不多,又是你嫂嫂,既跟你玩得来又能让着你,你让二姐回去吧,不然二姐回去也不能安心,在房陵还得惦念着你。” 说罢我走到诸葛均面前,与他轻声耳语道:“嫂嫂我别的能耐没有,但是就是会玩乐,在襄阳时想出了不少好玩的东西,我瞧着你二哥平时对你管教甚严,定是让你苦读书来着,等你二哥送你嫂嫂回房陵时,我把我想出来的好玩意都告诉你,日后你二哥耕亩或者外出之时,咋俩可以好好的玩上一番。” 诸葛均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的看着我,我冲他眨了下眼睛。 “好吧,既然嫂嫂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体恤二姐,二姐你安心回房陵吧。” 孔明二姐闻言,笑着对孔明说:“你瞧瞧,这弟媳还真有办法,也不知她刚刚对着均弟说了些什么,这均弟就舍得让我回去了。” 孔明微笑不作言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凛,忙避开他的视线装作未看见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有些累,明天多码点字,隆中时光就是虽平静但是各种甜甜甜,应该能甜到过年。 诸葛均的母亲存疑,是不是诸葛珪的原配章氏没有记载,但是诸葛珪后来确实续弦了。 小天使小可爱们喜欢点个收藏吧。 ☆、似是隆中明月光(二) 孔明送其二姐去房陵之时,我便好好的参观了下他自隐居时便居住的草庐。草庐面积不小,虽然简陋了些,但却古朴雅致,设计精巧。草庐大门外有一条小小的溪畔,溪畔上架有一木桥,颇有陋室铭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境界。 而整间草庐中最为令人称赞的便是书房的设计,窗为落地悬窗,在夏天时可以全部打开,正好欣赏窗外的美景。书房中央有一未燃的炭盆,炭盆上悬吊着一铁质茶壶,应是寻常烹茶使用,而书房内也有一宽阔的几案放置茶具,我猜测这书房也用做平日接客使用。 书房内还有一稍高的书案,上面放置着砚台纸张等物,桌角有一烛台,而书案的地上散落着几卷摊开一半的书简。一旁高大的架子上也放置了许多的书简,摆放的稍许有些凌乱,我随意取了一卷一看,竟是法家代表人韩非所著的《韩非子》。 书案上有一铺开的纸张上有着字迹,墨迹还很新,许是今早书写的。 “阿福,这书案上的字迹可是卧龙先生的?”我问向一旁立侍的阿福。 “正是先生的字迹。”阿福答道。 我仔细观之,上面用刚劲的草书写着:“是故非澹薄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兼覆,非慈厚无以怀众,非平正无以制断。” 我记得这句,是出自西汉刘安所著淮南子中主术训的一段话。看来孔明读书也是涉猎广泛,既读法家韩非,又读这杂家类经典淮南子,不过淮南子虽说被班固归为杂家一类,但其本质思想还是偏向道家的。 “你家先生读书倒是不少,书房里的书卷都快堆满了。“我随口与阿福闲聊,想要从孔明的书童中多了解他。 “其实这只是先生一部分的书籍,先生还有比这多好几倍的书卷呢,只是那些先生都已看过了,便都堆到了草庐的那间杂房了。“ “哦,还有比这多好几倍的书卷,那你家先生平日又要忙于农活,有时又要出门游学,怎得能记住如此多的书籍?” “先生本就不同于常人,记书本就容易,而且先生读书不喜咬文嚼字,更喜观其大略。”阿福笑了笑,颇有为自己家的先生自豪之意。 看来从这书童口中还是能打听到不少诸葛亮的习惯的,观其大略,我细细体会阿福与我所说的这个词,恍然大悟,此观其大略非彼观其大略。略非为大意和大概,而为要义方略。看来孔明读书比较讲究效率,这在读书务求义理精熟的古代人中还真是与众不同。 见我思忖不语,阿福忙道:“夫人,你看这把琴是我家先生自己所制。”阿福一副像我安利偶像的迷弟模样。 “你家先生还会自己制琴?” “先生不只会制琴,还会动手做许多精巧玩意,乡人的许多农具都经先生之手改良过呢。” 我拨弄着琴弦,琴音果然格外松沉旷远,心想这孔明还真是奇才,可以算得上是全才了,上天仿佛把所有的才智都赋予他了。 参观完草庐后,我便问阿福,家中的事情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想着本来诸葛亮做为一千古名人,到了年龄正常的择妇成婚,却娶了我这样一个按此时审美为的丑女的夫人,而且这个丑女还不能与之行房事,还真是有些凄惨。况且诸葛亮对我也算够意思了,没什么刁难责备,反倒是体贴关怀倍至。我若是再不帮他做些家务,还真是过意不去。 “夫人,阿福还真不知夫人应该做些什么,阿福虽是先生的书童,理应帮先生打理些琐碎家事,可是先生喜欢事必躬亲,平实都自己下厨浣衣,挑水劈柴的,并要求三先生也自理其事。而阿福只是帮先生磨磨墨,打理些有关书房的琐事,或者等先生和三先生都外出时招待外客而已。” 古代书童不仅要给其主陪读,还要作些家务,而孔明却不让阿福做这些琐事,反倒是喜欢事必躬亲,这倒是让我另眼相看了。 “哦,那等你家先生回来时我再问问他吧。” 转眼已近午时,我想着去厨房给诸葛均和阿福做些菜,打开灶台上的盖子,却发觉里面有着还温热着的饭食,看来孔明二姐已为我们留好了午饭。我便将留好的饭食又热了热,招呼诸葛均和阿福来用。 午饭食毕,我清洗收拾完碗筷后,便与诸葛均在草堂外打起手毽来,说来我自穿越已来,惊奇的发现原来早在汉代就有类似于羽毛球的运动了,而我为了锻炼体质,经常与兰心在黄府里打手毽。我与诸葛均用的就是我从黄府带来并经我改良之后的手毽。我在木板上钉了猪脬,增加了木板本身的弹性,毽球也改良的更为精美,且平衡感更好。 诸葛均对这种玩法颇感兴趣,跃跃一试,最开始还有些找不到门路,我便耐心的教予他技巧和姿势,他自己慢慢的摸索出了方法,愉快的与我打起毽求。一旁的阿福也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碍于身份,只得立侍一旁,羡慕的看着我和诸葛均。 说来阿福看着比我和诸葛均还要小上几岁,也是个孩子,我看他有些可怜,便招呼他也过来试一试。阿福怯怯的看了诸葛均一眼,诸葛均向他点了点头,阿福便满面笑容的尝试了一番。 打着打着,阿福一个用力,方向不稳,竟把毽球打到了草庐大门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正要去门外捡。 “我去捡吧,你再向三先生学学动作。” 说罢我去寻找毽球,还好没掉入门前的溪畔中,我暗自庆幸。抬眼时却看见木桥外不远处站着一抹倩丽的身影,手里提了个竹篮,似是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前面不远处的那位姑娘,你是要寻这草庐家的主人吗?“ 那女子闻言,犹豫了一番,还是走到了我的面前。 随着她莲步而至,她娇美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只见她一身藕色曲裾,绾了一个垂髻,鬓边戴了一朵粉色夕颜花,肤色白皙,美目盼兮。气质也不似寻常乡间女子,反倒有几分仙气。看来隆中卧龙村还真是滋养人啊,出了个如诸葛亮般似仙人的名士,连寻常的村女都如此貌美,我内心感叹道。 “你是…..你是孔明先生的新妇吗。”美人问道 孔明先生,既没称呼诸葛先生,也没称呼为卧龙先生,我暗暗思忖着,发觉对面美人不善的打量着我,眼睛微微发红,看得我有些发毛,而我心里也对这女子的来意有数了。 看来这孔明与这美貌村女有一腿关系,这不人家姑娘来找了。 “我正是诸葛孔明的新婚妻子黄氏,不知姑娘是否要找我家夫君,不巧我家夫君送其二姐回房陵了,不在草庐,姑娘要是有事告知我也无妨。“我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着对面美貌村女的神情,想通过她的神色寻觅出些许信息。 “黄家小姐好相貌,孔明先生还真是会择妇。”美貌村女咬了咬下唇,恨恨的说完转身欲走。 这村女还真会说话,这讽刺很是到位啊,也是,这诸葛孔明在隆中应该也是让不少村女芳心暗许的,谁知天人般的卧龙先生却娶了一个发黄面黑的世家小姐。这就像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下,对我有意见也是情理之中,我也不想与她多计较。 这时,却见不远处,孔明牵马而至,美貌村女脚步一顿。 孔明见我俩都在门外,对那村女道:“小桃,你又来送鸡卵了,真是麻烦你了。”语气温柔,目光坦然的看着我,又道:”夫人,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竹篮,我先将马匹拴好。” 唤作小桃的村女一见孔明,双颊立马红了一片,忙将竹篮递与我,甜甜的对孔明说:“先生客气了,小桃不是每月都要给先生送些自家的鸡卵吗,先生之前救过家弟的性命,于我家有救命之恩,小桃做这些不算什么的。”小桃向跟屁虫一样,跟在孔明后面进了马厩。 小桃只自顾自的与孔明说着话,完全忽视了我这个孔明夫人。我不禁有些好笑,便提着篮子准备将这些鸡卵放置屋内,阿福见我提着竹篮,忙赶来要帮我拎。 “这小桃是何人啊?看似跟孔明很熟的样子。”我淡淡的问道。 阿福忙替自家先生解释道:“夫人别误会,这小桃的弟弟几年前差点溺水,幸得先生相救,先生就是自那时与小桃认识的。不过这小桃只是每月按时来给先生送些鸡卵而已,先生与她没什么的。” “哦,她长得还挺好看的。”我随口一说,实事求是,小桃确实生的美丽动人。 阿福许是觉得我吃味,复又解释道:“这小桃却是有传言说是卧龙村的村花,不过也只是徒有其貌,比不得夫人你蕙质兰心。况且夫人与先生的婚事是先生自己决定的,先生品性高洁,既与夫人成婚定不会与那小桃怎样的,还请夫人宽心。” 我看见阿福惶恐的神情,不禁笑道:“阿福你可真会说话,不过我只是实事求是的夸她好看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1):《魏略》记载,孔明在荆州,与石广元、徐元直、孟公威俱游学,三人务于精熟,而亮独观其大略。 (2):《资治通鉴》记载诸葛亮事必躬亲:亮尝自校簿书,主簿杨颙直入,谏曰:“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 所以某作者感觉,丞相在隆中时,也没什么政务缠身,以他事必躬亲的性格,应该会喜欢自己做饭了,挑柴了等等,毕竟丞相是个苦娃,16岁以后就没人照顾不说,还得自己照顾弟弟诸葛均。 ☆、似是隆中明月光(三) 小桃走后,我开始了一段平静惬意的田园生活。 纵使阿福万般掩饰,我也还是从其口中套出了些孔明与小桃的些许往事,我本以为会是些香.艳旖旎的桃色花边,可是听来却实在没多少颜色。 无非就是这小桃自见过孔明以后,睹其风采,便一见倾心了。这几年间除了每月送鸡卵,还故意在耕亩时节寻机与孔明见面。 孔明对外人总是客气知礼,对小桃这样年纪小又貌美的女孩肯定也是风度翩翩,于外人眼里一看,风姿卓绝的卧龙先生与年轻貌美的村花小桃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卧龙村众村民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这卧龙先生肯定要寻良辰吉日到小桃家提亲,这小桃与其成婚是迟早的事情。 没成想,几年过去,孔明已近二十四岁,却还未成婚,村民也都有些纳闷,这孔明怎么还未向小桃家提亲。而小桃也十六七岁了,内心也很是焦急,自己是女子不方便直接问向她仰慕的孔明先生,正要求父母帮忙去孔明家打探一番,便从碎嘴村妇中听到了孔明要迎娶襄阳黄家小姐的消息。小桃又打听到,黄家小姐黄头黑面,相貌并不是很佳好,只是其母家背景在荆襄却是雄厚,是她这等村女望之不及的。 阿福隐晦的与我讲述了这段往事,而且每讲几句便要停下为自家先生解释一番,说孔明并未对小桃的主动表现出任何回应,只是怕伤了小桃的自尊,周全礼数而已。 我只笑而不语,内心有些疑惑,为何这孔明不干脆从了那小桃,至少小桃还是很年轻貌美的,谁又不喜欢外表美丽之人呢。可是他的心思我又如何能揣测到,或许是他虽归隐,但仍是世家之后,有些自矜身份,况且古人成婚讲究门第,还是想寻得一位世家小姐做为发妻。又或者仅是看上了黄家和蔡家的政治关系,为其未来仕途提前铺路。 无论如何,小桃一厢情愿皆付诸东流,也是有些可怜,谁让她倾心之人不是常人,而是诸葛孔明呢。 冬季并不是农耕的季节,孔明虽得清闲,但他对自己约束甚为严格,每日卯时刚至必起,然后外出锻炼身体片刻,归来后便烧柴做饭。说来阿福说的没错,我问孔明家中有什么事情是我需要做的,孔明只言我既身子虚弱,只需好好将养而已,家中琐事他也做惯了。 我也不再推脱,乐得清闲,只在孔明外出时,为诸葛均做做饭,监督监督其功课。也偶尔替孔明整理整理书房的书简和陈设,倒也不完全算闲人一个。 新婚之夜后,孔明便搬出了我的房间,草堂上置有一卧榻,是孔明平日午睡小憩之处,虽有些狭窄,但睡下一人也是绰绰有余。但看他夜晚也委身于此,我内心也是有些过意不去,便问他要不要换一下,我住草堂卧榻,他住原本的居室如何,结果自然是被他拒绝。 书房的藏书中有一些我也没看过,便时常在整理书卷时停下阅读,孔明见我如此,便在书房里又放置一几案。于是在孔明治学读书时,我也可以偏安一隅,偶尔抬眼偷偷的看他几眼。 他读书时比较严肃,生人勿近的感觉,气质比以往要冷峻许多。 而且他一看书便是大半天,丝毫不觉得疲惫一般,也不起身活动。而我是看会书就要动弹动弹,或者悄悄的观察他。毕竟诸葛孔明算是历史名人,近距离接触名人当然要多观摩一番。 一日,我读书累了,便又如往常一样,释卷支颐,发发呆。孔明着一袭白衣,飘飘然若仙人矣,专心致志的看着书简,偶尔沾墨写写批注。 我的视线又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过去,深邃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子,清晰的下颌,让女子看了都羡慕的白皙皮肤……写个字都那般风采卓绝,好似清冷谪仙坠入凡间,我不由得看痴了,竟没发觉他已经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孔明放下手中执笔,好笑的看着我道:“夫人不读书,一直瞅着我作甚?“ 我一时惊慌无措,尴尬到不知该说什么好,想矢口否认可是已经被他抓个现行。 见我局促不语,孔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书案前起身,走到了我面前并将我扶起。 “是我不对,一直读书冷落了夫人,我陪夫人说说话可好?”语气柔柔的,像是在哄幼童一般,听的我头皮有些发麻。 我一直不解,为什么他要对我如此体贴温柔,明明只是所谓的政治婚姻而已,我可不信他能在短时间对我产生什么男女之情。 可能正如父亲黄承彦所言,他品性高洁,不管是什么原因娶了我,都会待我很好。可是这种好也只是一种亲情,是对发妻的尊重与爱护,只是如他一般的男子,如此温柔的对一个女子,终归会让那女子产生别的念头,比如……我不想再深想下去。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有一习惯,就是喜欢察言观色,一般的人物我只消静静地观察一番,便能大致知晓他想了些什么,对我什么看法。可是对于诸葛孔明,我却无法透过他那张温柔含笑的皮,打探到任何他心里的想法。 “我只是看你一直都没有休息,像是不知疲倦的样子,出于好奇便多看了几眼,扰了你读书了。”我故作平静道。 “治学本应该讲究劳逸结合,是该歇歇了。” 说罢拿起几案上的书简一看:“夫人可是在看《管子》?” “我从你库房中翻出来的,在黄府时并未好好读过它,只是粗略的读了前几卷就搁置一边了。” 管子内容比较庞杂,涵盖了多家的思想,我没细细读过,但是因为孔明曾经自比过管仲,我就开始对后人推崇管仲而汇编的《管子》感了兴趣。 “夫人在看形势一篇啊,我看你在此处作了批注。”他用手指了指我作批注的地方,又问:“可是有何见解?” 我作批注的一处是管子形势篇的“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 今日看到这句时,我便想到了出师表的那一句“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孔明纵有天人之智,但是想要凭一己之力恢复一个已经灰飞烟灭的朝代,无异于违背天道。天道就是历史发展的自然规律,顺天者生,逆天者亡,孔明在北伐时硬要逆天而为,违背了天道,最终病死在五丈原。 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仿佛被揪紧一般,压抑的喘不上气来。这也是我不想与他纠葛在一起的原因,他虽伟大,却也是悲剧人物。我自知道要嫁予他时,便极力想要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他的命运,不想去参与其中。 “没什么,我随便记记而已,我哪能有什么高见,在你面前卖弄岂不是让你笑话。” …… 在隆中的冬季并不漫长,渐渐的我适应了这种平静的生活,转眼间已至春日,是下已是耕种的季节,孔明与诸葛均每日都要去春耕。 而我为了帮他们分担一些劳碌,便承包了一家衣物的浣洗工作,每隔几天就如寻常村妇一样,抬着木盆去隆中主溪流处浣衣。 溪边即是卧龙村村妇们浣洗衣物之地,也是平日聚会闲聊之地。在溪边我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小桃也经常来此浣洗衣物,而且不时的用怨毒的目光打量我,像是要将我看穿一般。我便尽量不去主动看她,只要她不来主动招惹我,随她瞅便是。 可是事情远没有想象当中的那般简单,起先几日,我都是独自一人选择一片僻静的地方独自浣衣,离人群稍远。溪边的村妇和村女们也都不曾注意到我,她们大都有着自己的小团体,一边浣衣,一边与交好的人笑闹。 可是渐渐的,每当我至溪畔之时,都能看见那些村妇们正偷偷的打量着我,并总是窃窃私语,仿佛在背后议论我。我想此事与那小桃脱不了干系,虽说我相貌不佳,但也不至于丑成让别人各种议论的地步。而能引起讨论的缘由必是那小桃告知了那帮村妇我为孔明之妻。 我本想着偷偷议论我也正常,毕竟谁不喜欢八卦名人的私生活呢,可是事态却越来越严重,竟有一群总角小童在我通往浣衣溪畔的必经之路上,围着我起哄。 什么整个卧龙村里我最丑,整个隆中也没有比我还丑的人了。听着直让人冒火,不过我想着熊孩子是你越凶就越起劲的,便不接招,只自顾自的走着。 可是那些熊孩子的气焰丝毫没有减弱,又给我起了个外号,唤作黄阿丑。每日总是有一群孩童围着我,一同叫着“阿丑阿丑黄阿丑,整个村中她最丑。” 后来这句童谚又有了进阶版-“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这句童谚不仅传出了卧龙村,更是传到了襄阳,现下满城皆知,名士诸葛孔明娶了黄家的丑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这章写的不温不火,明日发点糖,再收拾收拾小桃。 ☆、似是隆中明月光(四) 用早膳时,我看见陶盘里的那几枚鸡卵,不由得就想起了小桃那张细腻的鹅蛋脸,还有她那怨毒的眼神。 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我在心里又默默的念了一遍这句童谚。编造这句童谚的人也是有本事,同时贬损了三人,一贬我貌丑,二贬了孔明的择妇眼光,三贬了我父亲黄承彦机关算尽,做了一好买卖,将自家不受待见的丑女儿嫁予了名士孔明。 流言多是真假难辨,而若是真实的也大多言过其实。见过我的人只是卧龙村中的少部分村人而已,而那些没见过我外貌的人听到流言蜚语,也都不会去辨别真伪,坚信我就是个丑女。我虽外貌不佳,但也只是发黄肤黑而已,可是流言却给我传成了极丑无双的夜叉。有传我体格壮硕肥如猪的,有传我鼻歪眼斜的…… 我只觉恶意中伤的人真是心思狠毒,不管在什么时代,女子最为在意的就是容貌,而其却用容貌来恶意诋毁。 而传言愈演愈烈也不只是那小桃一人的“功劳”,肯定还要有其他村妇的推波助澜。 “嫂嫂,你瞅那几枚鸡卵好久了,眼睛都直了。” 诸葛均的公鸭嗓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恍神了好久,碗里的粥都没用多少。 孔明见状,拿了一枚鸡卵,细细剥开,放在了我的粥碗中问道:“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没什么,一早上起来精神不大好而已。”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答道,心里想着得寻机收拾那小桃一番了,不能让她继续再猖狂作祟,散布流言。 “可是昨晚没休息好?”孔明又问。 “哦,兴许有点。”心思没在谈话上,回答自又是很敷衍。 诸葛均见状,一边嚼着面饼一边说:“二哥也帮我剥一个鸡卵吧。” 孔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吾弟可有手乎?” 阿福已经偷偷的在一旁憋笑了,诸葛均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说:“手?我当然有手了。”又见我低头喝粥眼神飘忽,他二哥不瞅他只顾自己吃着自己的饭食,方恍然大悟,鼓了鼓腮,自己剥起鸡卵来。 吃完早饭后,一家四口,各得其所。孔明和诸葛均仍然要扛着锄头去春耕,我洗完碗筷后又要去溪边浣衣,阿福留在草庐中看家。 到了溪畔处又是各种不善的目光,我想着快点洗完,然后早些回去,免得又招惹是非。 终于洗罢,可回家路上又是一帮村童围着我起哄,叽叽喳喳的甚为讨厌,我快步的向通往草庐的方向走去,试图想要甩开这些讨人嫌的小孩。 其中有一男童长得有些眼熟,而且叫嚣最甚,竟还不时的撕扯一下我曲裾的衣角。其余村童见状也都跃跃一试,我躲避不及重重的摔了一跤,手中木盆刚洗好的衣物也都散落了一地,还未干的衣服被泥土弄的更脏。 摔完后我的头懵懵的,半天才缓过神来,一众村童见状围着我大笑,一起叫道:“阿丑摔了个大屁墩。”孩童的笑声让我十分烦躁,面上已有几分怒意。众村童一看我要发怒,忙四处逃窜。我迅速站起抓住了刚才那个扯我衣角的男童,男童挣扎了一番,但奈何力气太小,只得被我禁锢。 我双手抓住男孩的肩膀,蹲下身子与其平视,质问道:“是你刚刚扯我衣角的吧。” 男孩撅嘴并将头撇向一边,不语。 “你叫什么,是哪户的孩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扯我衣角,害我摔倒。” “哼,谁让你长得丑,还抢了我姐姐的夫婿。” “谁抢了你姐姐的夫婿?”我有些疑惑,看向男童的双眼,突然发现,他和小桃长得好像,尤其是眉眼。 “你是小桃的弟弟吧,我夫君卧龙先生曾经救过你的性命。”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童还是一脸傲娇,嚣张的与我对视。 “小容,你跟她在一起做甚。”小桃刚刚涣洗完衣物,身旁还有几个年轻村女正看向我和那男童。 而这时小容寻机挣脱了我的双手,快速的奔向了她姐姐的身边并躲在了她的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冲我做着鬼脸。 “哦,原来是诸葛夫人啊,诸葛夫人为甚要欺负我的弟弟?”小桃冷冷的质问我,她身旁的年轻村女们对我也是指指点点。 我欺负他?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我拍了拍曲裾上的尘土,正色道:“我并未欺侮你家幼弟,反倒是你家弟弟,多次携众村童在我回家路上烦扰我,今日更甚,竟扯我的衣角,害我摔倒。” “诸葛夫人可真会说笑,我和众位姐妹并未看到小容推搡你,可是却都看见了你刚刚正欺负我家弟弟。” “就是就是,谁也没看见小容推搡你。”小桃身边的年轻村女们与小桃交好,自是向着小桃说话。 我看向对面嚣张的小桃姐弟,近日压抑的怒意再也无法忍耐。 我挺胸抬背并气势逼人的走向小桃面前,小桃见状,没想到我能如此,有些惊慌失措。 我于她面前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却不失力度:“别说我今日没欺负过你家那不肖顽童,就是我欺负了,也是他活该。” 小桃怒道:“你这丑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冷冷的盯视了她几眼又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干的那些勾当,那些谣言都是你散布的吧。不错,我黄月英确是相貌不佳,不及你小桃的美貌,可是我不会作如此下作的事情,想你自恃美貌,作的事情竟如此恶毒。” “你…你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是我散布的,还不是村中的人见到了你的真容,自然而然的就散布开来了。” “证据吗,自是不必,人在做天在看,你心知肚明即可。不过你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是我嫁予了诸葛孔明,嫁予了你心心念念的卧龙先生。可惜啊,你再怎么闹腾都做不了他夫人了,要做也只能做个妾室,每日还得低眉顺目的向我这正妻叩首问安。” “你……”小桃一时羞愤,扬手欲打我,我反应及时,接住了她的手。两人僵持了一回儿,我重重的甩下了她欲打向我的右臂。 “管好你自己的胳膊,我可是你打不得的,如若我被你打伤,别说我家夫君孔明会找你算账,我表哥也不会放过你。”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表哥是谁吧,我表哥是掌管全荆州兵权的镇南将军蔡瑁的次子,他自小最见不得别人欺负我,况且襄阳离隆中又不远。” 我挑衅般的看向小桃,小桃顿时哑口无言,一旁的浣衣女也大惊失色。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向小桃。 “唉,别再招惹她了,黄家在荆州是有背景的,得罪了她我们可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就是啊,小桃,毕竟她现在是诸葛夫人,你若打了她那诸葛先生怎么看你?” 小桃咬了咬下唇,恨恨的瞅着我。 我转身,将散落在地下的衣物一件件的捡起,放置在木盆中,然后笑意盈盈的对小桃说:“你好自为之吧,管好你家弟弟,也管好你那张俏嘴,如若他再来扰我.…..” 我面色一凛,冷言道:“后果不是你这普通村女可想的。” 说罢不看任何人,径直的又向溪畔走去。溪畔还是有很多女子在浣衣,见我又归返,也没有几个看我的。 彼时虽是春日,但是溪水还是很寒凉,我一边洗着一边在内心里咒骂着小桃姐弟,无缘无故的让我返工,增加我的工作量。真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姐弟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我发现溪边的女子纷纷抬眼,直勾勾的看向我这侧。我心里纳闷,这打量起我还没完没了了,可是又觉,我做为谈资也有一段时间了,新鲜感应该早过了。于是便环顾四周,却看见孔明穿着一身农服,笑意吟吟的弯身在我身旁看我浣衣。农服的裤腿被挽起,露着小腿,上面还有些许泥渍,而身后挂着一竹笠,活脱脱一村夫形象。 不过孔明虽着农服,却丝毫没有粗鄙之感,还是那副英俊的模样,引得不少浣衣女投来心仪的目光。 我淡淡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孔明慢慢的坐在我身边,拿过我的木盆,兀自浣洗起衣物来。 “正要和均弟回草庐用午饭,回去的路上听闻你和小桃发生了争执,乡人说你朝着溪畔这条路来了,我便让均弟先回家,然后就来寻你了。” 我看向他好看的侧脸,看着他穿着农服并认真浣衣的模样,有些好笑。原来大名鼎鼎的诸葛孔明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候,在隆中跟寻常乡人一样,做着农活浣洗着衣物。 我又将木盆夺了回来,打趣他道:“你看看这溪畔周围,哪有男子在浣衣的?还是让我来洗吧,我已经被传成奇丑无比了,别让外人觉得卧龙先生不仅娶了个丑妻,还得自己浣衣。” ☆、似是隆中明月光(五) “无妨,你没入门之前,我也都是自己浣衣来着。这春日溪水还是很冰寒,你既体质寒凉,就且先不要浣衣了。”孔明又将衣物夺回。 “我还没那般娇弱。“这孔明还真把我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病弱小姐了,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当然孔明看不见。今日自从与小桃发生争执后,我体内压抑的太妹细胞被唤醒,前世自己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个性女孩,可自从穿越以来,却硬生生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温婉闺秀的壳。 孔明浣衣完毕,回草庐的途中孔明言:“想不到你竟有个烈性脾气,之前倒是没看出来。” “是啊,我就一貌寝悍妇,还体弱多病,你可后悔娶了我?” 我挑眉看向他。 孔明大笑,难得的爽朗,竟有些少年气:“这世道女子刚烈点好,免得被人欺侮到头上来,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已知晓,是那小桃姐弟做的过火了。” “不过你的名声受损了,你不在意吗,全襄阳都拿你娶我这件事取乐。”士人重声名,孔明之前自比管仲乐毅就被世人莫许之,现在更沦落为娶了黄家貌寝女的可怜虫。 “智者闻流言不信,而寻常村民百姓又岂是智者,闻些蜚语恶言自然便信以为真,我又何必在意,倒是夫人你,貌似甚为在意这些流言。”孔明不以为意,安然答道。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我做不到你那般的境界,自然是在意,虽然我相貌是不好,但是也忍受不了一群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既问之,我便实话实说。 “不过今日我亲手收拾了那始作俑者,倒也快意了许多。我自小顺遂,在母家没受过什么挫折,如今嫁人生活也算安生,犯不着再计较这些事情了。”说完此番,我顿觉心情舒畅。 是啊,确实犯不着计较那些流言蜚语,人生苦短,好不容易又重回一世,便不去找那些不快了。 “夫人这番言论,倒还真有乃父之风,高爽通达,奇女子也。” 听他如此夸我,我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忙推脱:”不敢当,不敢当。“ 春风拂面,两人都不再多言,并肩归往草庐。 …… 是夜,我多次尝试入睡,却腹疼难忍。坠痛感让我几欲呕吐,小腿抽搐得厉害,腰部也是间歇性的钝痛,浑身直冒冷汗。 前世我身体虽偶有些小病,但是却从未因月事而感到身体不适,这一世却月事每至,身体都不太爽利。但是因着在黄府娇生惯养,从不干重活,倒也无甚大碍。 可是近日因浣衣,双手长时间浸泡在冰水里,没想到痛经得如此厉害。随着痛感的加剧,我仿佛又回到了刚穿越时困于病痛的时日,恐惧感压面而至,我怀疑我活不过明天,想要叫人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小腿终于不再抽搐了,腹痛也稍稍得到缓解,我艰难的起身,点烛寻找我从黄府带来的用猪脬制成的热水袋。我心里有些埋怨自己,还真是小姐身子农妇命,浣洗点衣物身体都受不了。 寻罢,捂着小腹,艰难的走向厨房,途经书房时发现烛火未熄,看来孔明还在看书,还真是治学勤勉。 到厨房正准备烧水,腹中坠痛又一次袭来,翻搅着我的五脏六腑,像是有一把手将我的腹部拧在一起般。双腿一软,重重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奶奶的,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别人穿越都开了金手指,偏偏我穿越就是个病痨,连来次月经都如要丢了性命般。 身体一空,有人将我横抱起来,我跌入了孔明宽阔的怀抱中。 孔明面色有些不安:“怎的在厨房跌倒了?” 我浑身冷汗淋漓,欲张嘴却说不出半字。 “可是身体不适?”他见状,有些焦急的复问。 “你…你帮我烧点热水,再帮我将热水灌入那个袋子里。”我艰难的说出一句话,语气虚弱无力。总不能直言告知他一个男子我是那个啥吧,也过于难为情了。 孔明闻言,一路将我抱至床上。少顷,孔明带着热水袋而至,不等我言说,便将热水袋放到了我的小腹处,又替我掖好了被褥。 “我长姐自小身体也不好,未嫁之前,每个月也是如你这般的病症……”烛光下,他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每当此时,二姐也会将热水灌至袋中,悉心照顾着长姐。” 暖意一至,痛感稍稍得到了缓解,我方能开口说上几句话。 “你长姐身体也不好?” “我长姐身体不好,而且性格也比较柔弱多虑,不及二姐性格开朗。” 想来我还没见全过孔明的家人,只见过诸葛均和他二姐。 正思忖着,孔明又道:“七日后我便要同友人去西川益州一带游学,你身体如此,没人照料,我无法放心。” “你要去游学,去多久?”古代交通不如现代,隆中到西川需要走上好久,况且蜀道奇险,路途艰难,此经一别,不知要多久。 “多则一年,少则九月。” 是啊,孔明纵有大智也是凡人,怎能不出茅庐就知天下,当然需要游学实地考察,不过竟需要一年的时间,那么等他归来时刘备就应该要来拜访了吧。不知为什么,一听他要游学那么久,心里便很是落寞。 见我不语,孔明又道:“你在闺中之时,应该有贴身侍女吧。” “有一个,叫兰心,自幼便服侍我。”我答道 “我明日便差阿福去将她接来,让她照顾你,我不在的日子,你也可回黄府住上些时日。” “好…..” 坠痛又一次来袭,小腿也开始抽搐,我忍痛只憋出一字,混身便颤抖起来….. 孔明守在我床前一夜,我多次让他回去安置,他都不允。 每当我又发作时,他便陪我说上几句话,缓解我不安的情绪。 我心里很感动,我又怎不知,他待我是极好的。 多年后,每想起那夜,我都会忆起孔明温和的语气,还会忆起那日隆中的月光格外皎洁,倾泻在孔明身上,仿若画卷一般。 次日醒来,腹痛有所缓解,我挣扎着起身,发现孔明已不在,应该是见我睡下也回去补眠了吧,我折腾了一夜的,天都要快亮了方才入睡,他应该更晚,心中很是愧疚不忍。 起身一看几案上的日晷,天啊,都已经快午时了,竟然这么晚才起,我有些懊恼。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翩然而至,激动的叫道:“小姐!” 竟是兰心的声音,几月未见她也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圆圆的脸,乌黑灵动的双眼。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兰心情绪还未平复,眼睛亮亮的:“卧龙先生和他的小厮,就是那个叫阿福的,一早便来襄阳接我了。” 说罢又心花怒放的道:“小姐小姐,这先生长得可真好看呀,我还没见过那样好看的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1):其实开文之前就是想写个甜宠文,男主各种娇宠女主,甜到发腻的那种。不过隆中篇以后就很难特别甜了,毕竟男主出山后肯定是家国情怀为重,没过多时间儿女情长。 (2):女主还要有事件来触发,未来会有心性和思想上的大转变。现在女主还未真正成长,所以最近都不是特别讨喜。 (3):关于历史黄氏容貌问题,刘强所著的《十讲魏晋风流》中有提及汉末以白为美,不论男女,男子也有为了更白敷粉的,白是当时的主流审美。而黄氏皮肤较黑,发质还偏黄,按照当时审美却为丑女,不过史料中也只是记载了发黄肤黑而已,所以我个人偏向认为黄氏没那么丑,而传出的民谣是流言成分比较大,但也只是猜测而已。本文为了文学创作会让女主容貌复原变美。 (4):文笔拙劣,脑洞也跟不上,剧情也过于清水,隆中篇后会多花些心思想情节,打磨文笔。 ☆、西川远游一年过 孔明临行前日,隆中春日光景甚好,微风煦暖,阳光明媚。 沐浴后,我命兰心将书房的落地悬窗打开,一时春风拂面,沁人心脾。心情颇为舒畅,也就来了雅兴,焚香烹茶,素手调琴。 说来汉末名士各有风流,有如黄承彦般放达不羁的,也有如孔明一样清逸出尘,容止不凡的。不过彼时的容止之风更偏爱阴柔且美姿仪的男子,而孔明却既有隐士的风骨,又有男子的阳刚威仪,我至现在也还是甚为费解,两者气质怎的在他身上结合的如此的巧妙。 虽为名士,孔明却没有名士的不良癖好,比如过度饮酒,比如服用五石散。而名士的雅好孔明全都尽然,善音律,好与友人清议,且避世简居,高隐于隆中。 还真算得上是取长避短,择善而从。 轻拨琴弦,食指按弦,泛音空灵,挑抹托劈,施施然抚作一首广陵散。 说来前世我颇为喜好音乐,幼时学了最为普遍大众的民乐古筝,而只用了五堂课的时间便能弹作渔舟唱晚,教我的女老师也颇为称奇。此世学这首广陵散也是仅用数日,不过我虽学的快,却不精进。父亲黄承彦曾说我抚琴是韵味有余,可音律技巧皆不足。 如今数月没抚琴,也未见生疏。一曲弹罢,我忆起孔明时常弹作的那首琴曲中的些许曲调,尝试着弹起一些。 檀香袅袅,孔明一席白衣而至,玉人一般,负手而立,浅笑道:“夫人可是在弹梁甫吟?” “梁甫吟?是你平日喜弹的那首颇为悲怆的曲目吗?之前倒是从未听过此曲,是你自己所作吗?” 孔明微笑点头,我又问:“既为吟,可有填词?” “自有填词,本就先创其词才谱此曲的。” 我笑意吟吟起身向他施礼,示意他为我演奏一番。 孔明从善如流,拂袖而坐,悠然的演奏起来。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孔明一边吟诵,一边拨琴,琴声悲怆哀怨,而他的声音却坚定旷远。 梁父吟原为乐府曲调名称,葬歌的一种,慰藉魂灵所用。而荆襄之地甚少有人喜好吟诵此类诗词的,梁父吟应为齐地土风,而孔明父亲健在之时他还未迁至南阳,而是在琅琊,应该是耳濡目染了那一带的民风吧。 “此曲甚为悲怆,闻着心神俱伤,为何常作此曲?“ 孔明莞尔,抬眸看向我温言:“夫人不妨猜测一番?” 想来孔明自幼父母双亡,又背井离乡,又曾亲眼见过朝廷动荡的腐败黑暗,迁居南阳时至亲叔父又去世,想必也有颇为伤感悲怀的一段少年时期,作此曲可能是为了缓解乡愁,抒怀凄凉。 可是又觉,他喜好此曲绝非局限这点原因,因为孔明绝非会沉溺于凝滞之人,他为人还是很大气旷达的。 “齐相晏子虽有贤相的美名,位高权重,却玩弄阴谋权术,杀害异己,看来夫君对晏子所为颇为不齿。“ 孔明嘴角微扬道:“然也。” 得到了他的肯定,我突然有了自信,畅言开来:“我猜测,夫君虽隐于南阳,却胸怀大志。可是又觉得仕途宦海深不可测,一招不慎就会卷入凶险极恶的斗争中。所以夫君虽有大志,却甚为举棋不定。“ 说罢,方觉后悔,在大名鼎鼎的诸葛孔明面前卖弄,被他暗自嘲笑可就不妙了。 回首却见孔明不语,笑意愈深,深深的凝视了我片刻,看的我有些赧然,眼神都不知落向何处,窘迫之际,孔明低头又抚了一曲,竟是刚刚那首广陵散。 他这一番是默认了,还是笑我猜不透他的心意,此人还真是心思莫测。 …… 孔明临行前,语诸葛均:“家中事事,皆交由你嫂嫂做主,你嫂嫂归宁之际,也不可顽劣荒废学业,我回来要检查你的课业。”语气颇为严厉,还真是个严格的兄长。 诸葛均面上已窃喜,却压抑着兴奋,恭敬的道:“二哥放心,弟晓得。” 又语兰心:“替我照顾好你家小姐,她虽看似温婉端庄,却也偶有乖张之时,多叮嘱她注意身体。” 当兰心跟我说孔明这番话时,我甚为不服,什么叫我也偶有乖张之时,我觉得我一直装的挺像个温婉闺秀的。可是复又一想,第一次见面我就扮作男装试探他, 前些时日又在隆中田道上如悍妇一般与小桃争执…… 此经一别需一年,孔明与诸葛均和兰心甚至和阿福都交代了一番,却迟迟未向我交代过任何事情。 直至他背着行李,即将远走之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夫君...临行前就没有任何话想对我说吗?” 他微微一笑,抚了抚我的肩膀,与我轻语:“养好身子,等我回来。” ...... 孔明走后,我于隆中待了小半月,母亲就差王立来隆中接我。几月未见,母亲蔡氏看着清减了不少,原来在我嫁予孔明之后,母亲便大病了一场,前些时日才恢复过来,否则以黄承彦的性子是不会那么早就接我回来的。 蔡氏此次生病多少与我跟她分别数月脱不了关系,原主自小就没离开过蔡氏一日,而我穿越到原主身体上时,蔡氏只去刘表府中照看过蔡夫人一次,而且只有不到二十日。此次分别是过于久了,蔡氏虽然嘴上说着不思念我,我又如何不晓得她的真实想法。 “那句童谚我听到了,是不中听,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为娘瞧着你的肤色比未嫁之前好多了,不过还是不及以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又寻得一方子,你坚持每日涂用。还有我又给你开了一副药,内养外补都要跟上。”蔡氏还是如出嫁前一样,对我各种关怀叮嘱。 “其实母亲不用准备这些,那孔明说不在乎我的长相。” 我一边为蔡氏揉肩,一边答道。 蔡氏闻言,握住我的手,示意我停下,正色道:“哪有男子不在乎妻子容貌的,那日孔明接兰心时我见过他的长相,可真是个容止无可挑剔的孩子,别说你现在,就说以前你的长相,都比不上。“ “哪有这么贬损你女儿的,现在连母亲都偏帮着那孔明了。”我忿然,长得好看的人在什么世道都被偏帮。 “别总叫那孔明那孔明的,他是你的夫君,看来这孔明对你也是娇纵的紧,越发没礼数了。” 蔡氏用指头戳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忙呼痛用手捂住,又见蔡氏屏退了下人与我低言:“孔明长你九岁,你身子还是有些小况且又虚弱,他回来后你要让他行周公之礼时对你体贴点。” 我闻言,脸红到了耳根,羞涩的说不出来话来,枉我还是个现代人,怎的越发保守扭捏了。可是我又扭捏个什么劲,毕竟我与他都还没行过那周公之礼。 而我未来要盘算的,不是研究怎么“女为悦己者容”,而是应该盘算如何与孔明不伤和气的和离,心中已初步算好了离开他的日期。 我现在身体十六岁,孔明二十五岁,还有两年,两年时间,抛去孔明游学的一年,最多还剩一年,按照我了解的历史发展,那刘备定会来拜访他,刘备要来隆中三次,而第三次孔明就要出山了。 那么,我只要再与孔明做一年的夫妻,寻机与其和离,便可回到黄府中来。 可是一想到我还有两年,就与孔明分道扬镳,心里却是隐隐作痛。我无法再自欺欺人,我根本就舍不得离开他,短短数月相处,他的温柔体贴,他的惊世才华,他那英俊的容貌都已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上,我早已就在自己无法察觉的时候喜欢上了他,只是心里一直极力否认而已。 可是孔明,我知晓你的大致命运,却不知晓我自己的。我对你的喜欢不足以覆盖我对未来的恐惧与不安,我不敢直面你的悲剧命运,我是个胆小之人,我根本配不上如此美好的你。 所以孔明,你出山前我还是要离开你,你日后前程似锦,总有各种美貌又贤德的女子会对你倾心,随便拿出一个都比我要好上好几倍,而我就做你青年时的一个过客吧,想来我一个貌寝多病的女子在你生命历程中也只是蜻蜓点水。 想着想着,内心郁结,纠痛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1):文中引用的梁甫吟是否为诸葛亮所作存疑。 (2):女主对梁甫吟的分析参考了李远所写的[诸葛亮好为《梁甫吟》探析] ☆、初赴云雨 转眼一年时间将至,古代通信不便,孔明在外辗转,也不便修家书。蔡氏身体好转后,我回隆中时便已过去了八个月。 其间蔡任顺利成婚,娶了长他一岁的向家同宗女,而他还挺有本事,成婚不到半年就传来了妻子已怀有身孕的好消息。十八岁的年纪,按照现代才刚刚成年,就已经有妻有儿了。 而我在这一年中,也是变化颇大,十六岁到十七岁身体发育迅速,长高了半头,胸部貌似也发育了不少…… 而许是各种服药抹药,肤色也渐渐的白皙透亮,恢复了以前的那般容貌,蔡氏看到我的容貌终于恢复,十分欣喜。兰心更为高兴,挺着小身板说看这回谁敢说她家小姐貌寝。而我虽然面上还是硬装着对容貌颇为不在意,内心也是暗自欣喜,毕竟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美一点。 虽然发色还是偏黄无法改变,但是一白遮百丑这句俗语还真是有道理,轻描淡眉,点抹胭脂和口脂之后,五官还真是明丽灵动。 归隆中时,草庐还是如以前一般,仿若乱世硝烟弥漫中的最后净土。 诸葛均也长高不少,而且摆脱了变声期的鸭嗓,嗓音变得清脆爽朗,充满了少年的朝气。可是阿福却是没什么变化,身材还是有些矮小。 阿福和诸葛均见到我都颇为惊讶,忙夸我变的好看了不少,夸的我心花怒放。阿福更是谄媚的说:“夫人此经回隆中,那小桃一比也要自惭形秽了。“ 我失笑:“这话可不敢乱说,她是村花,我可不敢与之相较。” …… 归来隆中已有两月,其间也就是忙于家中琐事,看书抚琴打发时间,可是眼前熟悉之景,总会让我思起某人的身影。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恍惚间,我已将这首无名氏所做的《行行重行行》写了好几遍,最近还真是偏好闺怨诗,自己可不就是思妇吗,新婚没多久,丈夫却远游在外,一年未归。 夜晚入眠,噩梦不断,梦见孔明一生戎马倥偬,梦见他羽扇轻摇指点江山,梦见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又梦见他年迈时征伐无功被病痛折磨,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时呼吸都作痛,悲伤郁结在心中。 “孔明……孔明……。”我喃喃的梦呓着他的名字,不要出山,你本可避世安然度过这一生,为何要卷入乱世烽烟,正值壮年就病死在五丈原。 “我在。”有人于梦中握住了我的手,与我轻语。是梦境吧,毕竟近来也总是梦见那人,眼角已有泪水划过。 熟悉的檀香气息,那人用手轻拭了我的泪痕,触感真实,这不是梦,他回来了? 我惊觉起身,于黑暗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他终于回来了,眼前此人终于不再是梦中的幻影。 我不顾任何矜持,扑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拥住了他,泪流满面。孔明见状,亦是紧紧拥住了我,在我耳边安抚着我。 忽然觉得自己很窝囊,一年没见,好不容易别后重逢就哭哭啼啼的,忙又推开他,孔明一边帮我拭泪一边轻笑:“夫人半夜呓语我的名讳,还泪沾衣襟,看来是思君心切啊。” 刚想矢口否认,但是怎又不是思君心切,日里想梦里也想,经常辗转反侧,不得安睡。 便理直气壮道:“没错,我就是思君心切,诸葛孔明你真是心狠,新婚燕尔之际却远游在外。你知道村中的碎嘴村妇都说什么吗,说你因嫌我貌寝,避之不及,忙去远游来……” 还未说完,孔明已吻住了我,我感受着他的气息,慢慢的回应着他,得到了我的回应他加大了力度,更紧的拥住了我。 耳鬓厮磨,衣衫凌乱,意乱情迷。 我被他高大的身躯压在了榻上,动弹不得,这时他停下了动作,埋首于我的颈肩,似是极力压抑着自己,微哑道:“你的身子可还好。” 我有些感动,都这个时候他还想着我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浅笑不语,有些笨拙的褪去了他的衣衫…… 共赴极乐时,我仿佛听见他在我耳边喃喃道:“英儿…..” 雨云过后,我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他把玩着我的头发,一副餍足的模样。 我突觉虽行了周公之礼,但是却未行那结发之礼,想来我也有缘做他的结发妻子,无论未来如何,今时之缘确是难得。 我忍着下身的疼痛,伸手去够他鬓边散落的几缕乌发,他失笑问道:“夫人这是作甚?” “结发之礼还未行,今日得补上。”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补上。”他的言语中有些许的宠溺 ……. 次日起来,枕边人已不知去向了哪里,我又睡过了… 兰心端着水盆进来,面上挂着笑意。 我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先生去了哪里?” 兰心边伺候着我洗漱,边道:“先生一大早外出了,兰心也不知先生究竟去向了何处,只是先生叮嘱兰心,让我不要扰了小姐休息。先生可算与小姐同房而住了,之前一直分房睡,兰心还觉得奇怪呢。 我面上一红,想起昨晚的缠绵,忙岔开话题:“铜镜旁的几案上放置的烟紫色曲裾是什么时候制的,我怎么好像从未见过。“ “先生今早交予我的,说这是他从川地带来的蜀锦,让我交予小姐。“ 我走近一看,果然针线绵密,花饰精美,作工甚为精巧。 兰心言笑晏晏:“先生对小姐的喜好摸的很透呢,小姐平日最喜欢穿着紫衣,而且这紫色也是小姐喜欢的烟紫色,小姐快穿上试试。“ 沐浴后,换上蜀锦,孔明就是孔明,连我要长个几厘米都能预料到,尺寸正好,十分合身,包裹着身体显得曲线玲珑。 昨夜虽已与他见面,但两人都在黑暗中,在月色中依稀难辨彼此的真容,如今我的容貌恢复,心里想让他看见我美丽的样子,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便唤兰心为我梳状打扮一番,挽了一个堕马斜髻,髻上错落有致的点缀着些许秀气小巧的绢花,敷粉描眉,仔细的点涂着口脂和胭脂。 铜镜里的女子唇红齿白,顾盼生辉,虽不是绝色,气质却清雅灵秀。 孔明归来时,在书房中练着字,头都不抬,专心致志。 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便端坐在自己的几案处,心不在焉的看着书。 娇妻在侧,孔明却无暇顾及,练完字又拿起书卷细细看来,颇为严肃冷峻。 行吧,连句话都不跟我说,果然是个工作狂,我若是打搅他便是不识大体,我心里胡思乱想,也读不进书,不如让他一个人安静的读书。 于是起身去寻兰心,准备换一身常服,如此盛装打扮,在这素朴的草庐中也显得做作。 起身将走时孔明牵住了我的手,柔柔的说:“这蜀锦看来穿的蛮合身的。” “是…是挺合身的。”我支支吾吾,什么时候从书案上起身的,这厮起身也没个声响,怪吓人的。 “不过蜀锦不便宜吧?”我问 “在川地倒是还好,只是川地虽盛产蜀锦,刘璋却没有好好的将其重视起来,否则这蜀锦的用处可不小。”他的语气有些惋惜。 “西川是个好地方,日后会是你的有福之地。“ 孔明不解笑问:“你怎知会是我的有福之地?” 因为刘备会在那里称帝,日后你会在此帮助他建立起一个国家。 “夫君只关心我身上这身蜀锦,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我忍不住问他,好没好看你倒是夸一句啊。 他闻言打量了我一会儿,回答却令我很不满意:“似是长高了不少。” “除了长高了呢?”我语气有些气恼,也确实是长高了,以前头顶只到他的胸膛那里,现在已经快到他的肩膀处了。 “倒未觉得有什么其它的变化。“孔明作了番苦恼思考的模样 “那你忙吧。“我有些忿然,看来他还真不看脸,今日的一番悉心打扮全都作废。 转身欲走,他一把将我拉在了他的怀里,在我耳畔轻喃道:“变得十分美丽,为夫甚为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就是披着历史外衣的恶俗小言.......... ☆、赠君羽扇 孔明归来后,我犹如困溺在蜜糖情网中的飞虫,虽知继续沉沦会万劫不复,溺毙其中,但是却舍不得离开。 每时每刻都处在极其矛盾的心态,行为举止也越来越扭捏,总试图压抑自己对孔明的爱慕之心,但越是压抑,那爱慕之心就越为强烈。有时想让自己表现的冷漠乖张一点,想让自己表现的对我和他的关系漠不关心,可是当那人对我温柔一笑时,一切都是徒劳。 目前我选择得过且过,今早有酒今朝醉。暂时不去想与他的未来,暂时不去想如何与他张口提和离。我如每个陷入情网中的平凡女子一样,情绪变得敏感而细腻,矫情又天真,世界中心就是他一人而已。 与他亲密相处时间与日俱增,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炙热,越来越浓烈,可是我也越来越讨厌变得如此恋爱脑的我,只想风花雪月的我。 有时更会异想天开,怀疑自己穿越到了某个平行空间,这个平行空间恰好也是东汉末年的乱世,恰好有个叫诸葛亮的青年才俊,他不会出山,不会病死在五丈原,只会与我在隆中过着快意如神仙般的日子…… 他去西川游学的那一年,我在黄府为他亲手做了一把羽扇,印象中的他总是会儒雅的拿着一把羽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羽扇主体为白羽,扇底用少量黑羽拖衬着白羽。每片羽毛都精心挑选,选用形状和颜色都完美的鹤羽,扇柄由扶南紫檀所制,亲自用心雕刻打磨,并细细的用小篆刻上“明”“亮”二字。 羽扇虽已制完,却不知怎样交予他,他从西川回来好几天后,我才趁他外出时,悄悄的将羽扇放置在他的书案上,等他回来自然便能看到,他乐意用就用,不用扔在一边也可以。 而他归来时,没有提及过羽扇的事情,也没有使用那把羽扇,而我放置在书案上的羽扇也不知所踪。看来他将那把羽扇当作碍眼之物随意搁置了,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沮丧。 羽扇再现之日,竟是孔明好友徐庶和石韬来访之日。 徐庶,字元直,本名徐福,颍川人士,董卓作乱时与其同乡石韬避难于荆州。说来徐庶其人颇有侠义之气,早年为人报仇,杀人后被官吏抓捕后又被其党羽救出,逃脱后便痛改前非,专心致学。 而其在求学途中因以前做过贼盗之事,还杀了人,同舍的学子都对他颇为不齿。但是孔明却极其认可徐庶的才华和品行,并与他交好。 而我与孔明的新婚之夜之时,徐庶没闹成洞房,孔明当时允他来草庐一叙时会备足好酒好菜做为补偿。而新婚没多久孔明就去西川远游了,所以当孔明兑现诺言之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 “孔明啊孔明,别人都道你娶了个丑妻,谁知你小子在草庐中却藏了一位贤惠美貌的佳人,倒是有当年汉武帝金屋藏娇之风。”徐庶向来不拘小节,跅弛不羁,尤其是跟孔明,说话总是带有戏谑之意。 孔明何许人也,面不改色,羽扇轻摇,语气仍是颇为平静:“元直又拿亮说笑,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倒也未见你成亲娶妻,也该上心了。” 徐庶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语气中有些无奈:“不急不急,再说我无拘无束惯了,若突然有了家室,反倒受制。”一旁的石韬见徐庶难得吃瘪,也揶揄了徐庶几句,三人大笑。 徐庶自然不肯让孔明占了上风,趁孔明不备,一把夺走了孔明手中的羽扇,把玩着道:“想不到你也附庸起那些名士的文雅之风了,不过这把羽扇倒是极好,可否借我一用?” 出人意料,孔明硬生生的从徐庶手中又夺回了羽扇,悠悠然道:“这羽扇还是与我更为相配,你要是想用便自己另寻一把。” 徐庶冲孔明甩了甩食指,颇为不满:“怎的一年不见竟变得如此小气,我又没说要拿走,只是用用而已,还真是对这把扇子宝贵的紧。” 孔明闻言不语,羽扇一摇一摇的,我竟觉得嘴角轻扬的孔明有些得意之情。 布好菜肴和美酒之后,便觉自己应该退下了,便施礼道:“贵客用好,月英于此恐各位说话不便,就先退下了。” 徐庶闻言,颇为客气道:“嫂嫂不必拘束,我与广元都与孔明熟识交好,没有那么多的琐碎之礼,嫂嫂大可与我们一起把酒言欢,清议畅言一番。” 一旁的石韬也忙附和,我有些为难,便看了孔明一眼,孔明冲我微笑点头道:“无妨,元直和广元不是外人。” 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留下听他们喝酒议事。 石韬痛饮完一杯酒后,手拿酒爵道:“我三人中元直是第一个得其主的,不过元直的眼光却颇为独特,没选择北方的曹孟德,也没选择江东的孙仲谋,反倒是选择了客居新野的刘玄德。” 徐庶言:“玄德公弘雅且有信义,礼贤下士,且为汉室后裔,是吾之明主也。” 孔明不语,浅笑静观徐庶和石韬的谈话。 石韬又言:“可是刘备其人半生漂泊,四十有六,却只占得新野一处小县,元直此番选择也当真冒险。” 刘备?我为石韬斟酒的动作顿时停住,看来我之前的都为臆想,事情还是再按照历史的轨迹行走,分毫不差。心里有些慌乱,孔明还是要随刘备出山,只在这一年中…… 此后三人的谈话我都没有细听,恍惚间只记得三人倡议了一番刘备其人的往事。比如屡败屡战,四处流窜,五易其子,四失妻子。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拼搏半生寄人篱下之人,却在乱世中还有着仁义之心。比如于北海救被黄巾所困的孔融,又于徐州从曹操之手解救陶谦,其间陶谦三次让徐州于刘备,刘备不得已才担任了徐州牧…… 我趁孔明三人言谈甚欢时,默默退下,刚刚隐约还听见了徐庶要向刘备推荐孔明,孔明既没应承也没推脱,不做任何表态。 刘备其人,我前世并不了解,大体上就是对他的仁义有个印象,可是在我的那个年代,还有人评价刘备是假仁假义,本质与曹操无异,也是个乱世枭雄。 可是史料甚少,一家之言又怎能完整的概括一个人,不过听闻刚刚徐庶与石韬的对话,我对刘备也是有敬佩之心的。毕竟屡败屡战就是一种难得的品质,有多少人仅经一次挫折就再起不能了,而刘备每次都能重振旗鼓,看来此人毅力绝非常人能比。 况且刘备已经四十六岁了,大可避乱,安于一隅寻求苟活,可是他心中却仍有着一番野心,不管他这番野心是否是为了光复汉室,都难得可贵。 夜风微寒,我站在草庐外,抬头仰望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思绪万千。明月何皎皎,却出户独彷徨,愁思无人相告之。 肩上忽然一暖,原来是孔明给我披上了披风,语气有些许的责备:“怎的自己站在外面这么久,也不知道加衣,染上风寒怎么办?” “你不陪客来寻我做什么?”我紧了紧披风,转过身面向他询问。 “元直和广元早就归家了,你站着得快一个时辰了,赏月也没有如此赏的。”孔明身上略有酒气,但是语气如常,仍是未醉。 一个时辰了,这番伤怀苦思竟不觉时间流逝,真是伤春悲秋,矫情万分。 “这可如何是好,我没与你一同送客,失了礼数,他们可有怪罪。” 孔明笑着将我拥入怀里,声音轻柔:“元直和广元都与我熟悉贯了,不会计较此等小节。再者他们豪饮一番已经酩酊大醉了,不会在意你有没有送客的。” 我靠在他怀里,于夜风中又温暖了许多,沉溺于此刻的温情,少顷又开口道:“那徐元直要向刘备推荐你了,你怎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不喜可跳: 徐庶:扇子不错,借俺耍耍。(一把抢来) 孔明:不借!(复又夺回,内心OS:我媳妇给我的怎能借你用) 此处受军事联盟的桥段启发。。。 ☆、允君一生 “元直虽引荐,但我是不会主动去见刘备的,而刘备也不一定就肯来见我这样一个毫无经验,且小他二十岁的山野之人。” 夜风将孔明束发的葛巾微微吹起,略有些萧瑟之意,我轻轻的挣开他的怀抱,示意他进草庐说话,以免受凉。 入草庐后,我烹茶为孔明解酒驱寒,诸葛均和阿福他们早已睡下,夜深人静,支在炭盆上的铁壶里的茶水被火焰烧的咕咚咕咚。 “我倒觉得,那刘皇叔肯定会来见你。”小声嘟囔了一句,试图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何以见得?”孔明还是听见了,不解的问道。 我拿了一块粗布,提起烫手的壶柄,一边斟茶一边思考如何回答他。抛却我知晓历史的发展,刘备为什么会主动来寻孔明,孔明的名声目前只被司马徽,徐庶和黄承彦等来往密切的名士认可。而其余的人,对孔明,多数都是不屑一顾。 我将茶递与孔明,徐徐的道:“刘备心中仍有霸志,否则他大可做曹操手下的一名幕僚,怎会像今日一样寄人篱下?而孔明你虽说眼下躬耕南阳,但是却仍与荆州的上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是与我成婚后。”我抬眸看了他一眼, 孔明接过茶碗,低头啜饮了一口,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刘备手中的武将关羽张飞只空有勇猛,缺乏真正的安.邦定国之才。我听闻水镜先生曾经也向刘备举荐过你,况且刘备对徐庶也是深器之,如若徐庶再向其举荐你,刘备必来隆中拜见。毕竟刘备目前几乎等同于一无所有,若是想要招纳人才的话,只好低下些皇叔的身段了。” “仅凭这几点,也不能断定他一定会来,夫人的语气过于笃定了。”孔明对我的一番说法不尽然。 两人于书房用过茶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许是茶喝多了,我有些失眠。怕翻来覆去的影响孔明休息,可是睡不着又动弹不得着实闹心,便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何故叹气?”孔明轻问 不妙,还是吵醒他了,颇为愧疚的道:“我茶喝多了,睡不太着。要不然我去书房看回儿书吧,你也好好睡一会儿。”说罢欲起身迈过他下塌。” “躺下吧,我也无觉意,陪我聊聊。”孔明轻言 夫妻二人大半夜偏生要饮茶,乃致失眠,无奈只得蜷居在塌上闲聊,眼下之景颇为好笑。 我复又躺回榻上,夫妻夜话时间,聊点什么好呢? “孔明你年少时是什么样子的?”有些好奇他年幼时的模样。 “年少时?记不大清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从琅琊逃到荆州时叔父带着我们姐弟四人,驱车劳顿,很是狼狈。那时候北方难民很多,哀鸿遍野,光景一直都不大好。”孔明平静的提起幼年的沉痛往事,语气没有丝毫的伤怀,好像是在提及别人的往事。 我仿佛看见了少年孔明满脸是灰尘,狼狈避难的模样,不忍又心疼。后人只知道孔明料事如神,运筹帷幄,永远都是自信坦然的模样,可是谁又知道他幼年的生活是多么苦痛。可是正是经历过如此多苦痛的孔明,并未就此失意不振,反倒洗净铅华,在乱世中还保留着难得的淡泊与温柔。 “除了对家乡的印象呢,你少年时是什么样的性格,也想如今这般温文尔雅吗?”我又问 孔明没有提起父母健在的那段时光,只提起了在父母去世后,他不爱说话,总是沉默寡言,为此他叔父担心了好久。后来他叔父再度去世后,孔明不得不在十六岁就一人承担起照顾幼弟的职责。 “你叔父也去世后,你心里…心里是怎么调整过来的。“ 孔明将我轻轻搂在怀里,无奈道:“许是过多的生离死别已经木然了吧,叔父再去世时虽然伤心,但是没有父亲去世时那般痛彻心扉了。”他平淡的与我言说昔日的伤疤,此番话应该从未与人提及,只是深深的压在心底,继续坚强的生活。 “跟你这么一说,突然发现我这二十几年的生活还真是伴随着多次家破人亡。“孔明自嘲又无奈的口吻屠伐着我的内心,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的说出如此沉痛的往事,一直家破人亡,这样残忍的话语却是事实。而他对我如此的好也是把我当作他的家人来珍惜了吧。 而我却一直别有异心,一边无所顾及的沉溺于他的好,一边只想着自己如何安稳度日。突然自惭形秽,那么谁对他好呢?我若与他和离之后,无论他的妻子是谁,能否清楚他内心的隐痛与悲哀,能否做他鞠躬尽瘁一生中的一处温暖的港湾,让他无忧无虑的远航…… 为何我要拘泥于未来,未来无论如何,我都陪他走下去便是,照顾他,全心全意的爱着他,让他有一个不会再散的家。 突然,柳暗花明,之前自己的犹豫不决和各种矛盾心理都烟消云散。 我从他怀中颤颤巍巍的爬到了他的身上,于黑暗中望着他的面容,他不禁好笑,问我这是甚。“日后我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让你再也不再遭受这家破人亡之苦如何。“他顿时哑然,笑容似是凝在了面上,半晌才开口:“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似是压抑着激动,语气有些许的颤抖。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我自幼没经过挫折,也就是身体不太好,所以还是小女子心性,不过我会慢慢改的,改成明礼识大体的女子好能帮衬你。无论未来如何,你出不出山,我黄月英都认定你了,我会竭尽我所能的…..”突然感觉自己这番肺腑之言有些过于热情直白了,毕竟我心中仍是个现代人,突然如此,他一个古人会不会觉得我得了失心疯,遂又停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竭尽所能的如何?”孔明笑意又浮现在了面上,于黑暗中凝视着我。 突然有了勇气,我坚定的说道:“竭尽所能的辅助你,竭尽所能的爱慕你。” 孔明又是微微一顿,不发一言,估计还是吓到了,毕竟古代夫妻更多的是亲情,女子又矜持,断不会将爱慕和思慕这类的词语挂在嘴边。 我心想,反正话匣子已经打开了,便不管这么多了,一股脑的把想说的话都说了。“还有,你既不言语,我就继续说下去了,你日后若是功成名就了想要纳妾,我定会像卓文君对司马相如一样,写封诀别书,同你和离,与君长诀!“ 话刚毕,孔明翻身将我压在塌上,颇为激烈的吻了我一番,喘息间,他的语气难得有几分霸道:“日后再也不许提和离二字。”说罢格外热情的褪去了我的衣衫,强势的进入了我的身体,一波又一波洪潮叠至,我已经没有气力吟.哦,只随波逐流的与他共赴一次又一次的极乐…… 激烈的一番云雨过后,我暗觉他之前的几次还是蛮节制的,今日怎的就狼化了? 恍惚间,听见孔明颇为郑重的说:“你既允我一生之诺,那此生就不要再与我分别。” ☆、江东一游 “马良先生,你的衣襟怎么又破了?”兰心声音娇软,有着少女特有的轻盈甜美,白嫩的双手正仔细的缝补着马良的袖摆,专心致志,头也不抬。 马良呆呆的立在那里,呼吸都很小心似的,愣愣的看着天真的少女为他缝补袖摆。兰心不高,甚至有些矮小,约莫着只到马良的胸膛处,马良微微颌首,看着兰心低着小脑袋,一针一线,手法熟练,面上竟泛出了一丝潮红。单纯如兰心,一点也没注意到他口中的马良先生神色的变化。 兰心缝补完毕,冲马良活泼的一笑:”好了,你的衣裳缝好了。“ 马良见状连忙正色,巧妙的掩饰了刚刚的些许窘迫,但是语气还是有些慌乱:”谢谢你,兰心姑娘。“ “不用谢,我做这些都做习惯了,小事一桩。”说着蹦蹦跳跳的忙别的去了,徒留马良在原地不知所措,马良挠挠头,面上的笑意虽甜蜜但又掺杂着些许的苦恼,轻轻的自言自语道:“不用叫我马良先生,唤我季常就好。” 我于暗处观察到了兰心和马良这一幕,掩面偷偷一笑,心里想兰心还真是过于单纯,对他人毫无防备。马良,人如其名,性情敦厚温良,极其有亲和力的一位少年。襄阳宜城人,马家共有五子,在当地都因才华过人而富有盛名。马良是马家的的第四子,字季常,也是兄弟五人中才华最高的一个,因眉间有着些许白毛,被乡里人称为:“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而孔明与马良和其幺弟马谡交好,三人经常聚往一处,畅谈清议,而年龄更小的马谡更是时常与孔明单独探讨兵法。 初次听闻马谡其名时,我觉得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仔细想又想不出到底是谁。马谡比我小了半年,总是亲切的唤我阿姊,加上马谡很爱笑,且笑容格外开朗可爱,与他哥哥马良一样,让人轻易的就能放下戒备心理,倍感亲切。 马谡年龄虽小,但是却精熟兵法,更为神奇的是,他与年长他九岁的孔明十分谈得来,两人经常彻夜畅谈。虽然他二人都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认为马谡和孔明已经是一种师徒关系了。 “这八卦阵变换无穷,谡百思数日竟不能参透半分。”马谡颇为苦恼的看着地上铺开的八卦图,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绕着它走来走去。 “亮苦思数年才设计出这八卦阵,若是幼常你短短数日就能参透,那这八卦阵也就无甚大用了。“孔明轻摇羽扇,端坐在书房的主位上,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我将茶水备好后各自放置在两人的几案上,招呼马谡让他喝些茶歇一歇。马谡立刻愉快的答诺,掩面饮下茶水,饮罢对我甜甜一笑表示谢意。 “还是阿姊烹的茶格外甘醇,沁人心脾。” “谡弟喜欢就好,你与孔明慢慢聊吧,我先退下了。”不知何时,我已经很习惯叫孔明二字,而不是别别扭扭的称他为夫君。 正欲退下,马谡叫住了我:“阿姊,先生不肯告知我这阵法究竟如何物,阿谡实在想知道这阵法的奥秘,听闻阿姊也喜读奇门遁甲,不知阿姊对这八卦阵有何参解?” 我无奈的笑了笑:“孔明卖了这么久关子,就是不想让你轻而易举的就习得这八卦阵的奥妙,我若告诉你了,孔明对我岂不是有意见?况且你都解不出,我又如何解得出?” 马谡一时吃瘪,看了一眼孔明,孔明点了点头,对我的回答颇为满意。同时将羽扇放置在案上,起身下了逐客令。“幼常你已经多日没归家了,今日该回去了,不然你母亲该担心了。“马谡在草庐住了数日,一直与孔明探讨兵法,而且一聊就是到深夜。 “我这是呆了几日,日日苦思八卦阵不觉时间流逝,竟连时日都忘却了。”马谡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 “三日。”孔明言 “三日?那是该回去了,谡多有打扰了,请先生和阿姊见谅。”马谡颇为懊恼。 孔明将地上的八卦图拿起卷好,递给马谡说:“这图你拿去慢慢参透,我过些日子要去一趟江东,归来后应该要过去半月,你到时再来草庐找我。” 马谡双手奉上,恭敬的接过,连声道谢。 送走马谡后,我在全家用晚食时问孔明:“你要去江东看望兄长吗?” “想来已有多年未见过兄长了,如今我已成婚,也该去拜见一下了,夫人和三弟也一起同去如何,留阿福在草庐看家。”孔明看向低头扒饭的诸葛均问道。 诸葛均放下碗筷,脸色竟有几分哀戚,缓缓才开口:“我就不去了吧,二哥替我向长兄和嫂嫂带好吧。”或许是因为母亲在江东过世,诸葛均对去江东这件事很是抗拒,孔明察觉到了诸葛均的心思,也不再多言。 “夫人可要同去?“想我自穿越来,还从未离开过荆州,自然是想去江东看一看江南美景,便欣然应允。 启程当日,我与孔明起的很早,寅时刚至便于襄阳码头乘坐客船前往江东。古代客船还是有些颠簸,我有些晕船,头晕且几欲呕吐,但是又不想扫了孔明的兴致,遂尽量掩饰不适之感。不想孔明觉出了我身体有恙,轻问我可有不适。 “有些晕船而已,无大碍。”我淡淡的答道,谁知刚说一句话就干呕了一下,还好没吐出异物,不然场面可就难看了,我暗自庆幸。 孔明见状眼神一暗,忙用一手悬起了我的右臂,另一手覆上了我的手腕,似是在为我诊脉。我失笑问道:“你竟还会些医术,倒是看不出来。”孔明示意我噤声,我便乖乖闭上了嘴,看看他能诊出些什么来。 “不是喜脉,看来确实只是晕船。”孔明语气略微有些失望。 喜脉,心里一惊,还好不是,如若真是喜脉,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孔明出山后,孩子如果过小,禁不起颠簸,很可能会半道夭折。而且我也不知道身体年龄为十七岁的我能不能平安产下孩子,虽说下定决心不管如何都要与孔明一路走下去,但是对于生子,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慌。 孔明见我不语且面上有忧虑之色,似是以为我因没怀上孩子而伤怀,忙拥住我轻哄道:“此事莫急,你我都还年轻,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 襄阳乘船到江东需要五六个时辰,傍晚时分,孔明长兄诸葛瑾于吴郡码头亲迎。一路兄友弟恭,孔明与诸葛瑾虽多年未见,但是却毫无生疏的感觉,反倒格外亲切。 三人到诸葛瑾的府邸时,诸葛瑾的夫人徐氏已经备好了饭食。诸葛瑾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一席,我与孔明一同坐在位于右侧的几案,徐氏与一四五岁的幼童坐于左侧几案。 徐氏备下的菜品很有江南特色,比如几案上的莼菜羹和烩鱼冻,我之前就从未见过。徐氏约莫着二十四五岁,神色很温柔,只是气色有些不好,看起来病恹恹的。饭时用毕,孔明与其兄良久未见,自是有许多事情需要相谈。徐氏便唤我与其一同告退,留他二人好好叙旧。 徐氏旁边的幼童其名为诸葛恪,体型圆润偏胖,年龄尚小但却口才惊人,十分机敏可爱,小嘴张张就能说出很多讨喜的话来,惹得我和徐氏频频发笑。 “嫂嫂的孩儿好生可爱,这么小就字字珠玑,妙语连篇,长大了定能成大器。”我低下身摸了摸诸葛恪的头,与徐氏夸赞道。 徐氏却叹了一口气道:“这恪儿也不知随了谁,我和子瑜都不这样。虽说口才惊人,善于言辨是好事,但是言多必失,希望他日后不要祸从口出。”诸葛恪咬着食指,不解的望向他的母亲,徐氏见状温柔的对诸葛恪说:“恪儿自己去玩一会儿好不好,我与婶母还有话要说。” 诸葛恪跑去玩耍后,徐氏引我进入她居住的寝室。“这是我的次子,唤做乔儿,仅比恪儿小一岁。最近害上了风热病,所以我将他安置在我与子瑜的居室内,每日看顾。” 我看向徐氏口中的乔儿,小小的身体躺在高高的竹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孱弱。“乔儿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吗?” 徐氏言语间有些许的伤感:“我生完恪儿后没几个月又怀了乔儿,身体亏空,乔儿胎里不足…..”未说完徐氏便咳嗽不止,我忙唤周围的仆侍给她倒水,并用手轻拍其背为其顺气。 “无妨,老毛病了,弟妹勿忧。“ “嫂嫂的身体也要多注意,照顾两个孩子也真是劳累。” “为人母的哪有几个不劳累的,倒是弟妹你,何时能与孔明也有个小娃娃?“徐氏掩面轻笑问道。 小娃娃,徐氏口中的这个词令我面色一红:“那…那得看天意造化了,不是我和他强求就能来的。”怎么今天孔明与徐氏都提起了孩子的事,才十七岁的女子就生育真的不会太早吗?我腹诽 徐氏温言:“不急,我与子瑜不也是近年才有的孩子吗,你还年轻,养好身体慢慢来。” …… 次日傍晚,孔明携我去看祭祀大典中的傩戏,街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今日来看傩戏的百姓十分之多,我生怕与孔明走散,一直小心翼翼的紧跟着他。 人群中,无论男女老少,都有戴着傩戏面具的,人头攒动,倒像是一群鬼魅在游街。说来傩戏的面具虽然有些恐怖狰狞,但是又有着神秘的美感,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住。 “我俩也买两个面具戴一戴可好?”我央求着孔明,感觉不戴面具甚为不合气氛。孔明温言应允,与我到街边的摊贩处挑选面具。面具神色各异,颜色也有许多种,有咧嘴大笑的,有满脸怒容的,还有面无表情的。 我为孔明挑选了一个开怀大笑的蓝脸面具,面具上的脸,口嘴大张着,露着八颗大牙,十分滑稽。孔明则为我挑选了一个面容颇为严肃的红脸面具,双眼圆睁,虎视眈眈,还长着俩尖尖的犄角。 付完钱后,祭祀开始,我与孔明挤入人群去观赏祭祀典礼。游荡的傩戏大军浩浩荡荡,表演的艺人一边摇着铃,一边跳着怪异又神秘的舞,吹竽和击鼓的乐师也戴着诡异的面具,一步一顿的随祭祀队伍行走着。 人流开始涌动,摩肩擦踵,我戴着面具视线有些受阻,慌忙的欲抓住前面的孔明,但是却不知被人流挤向了何处。 这时,有一只手用力的抓住了我的左臂,并试图把我往人群外带,我的面具歪在了一边,完全遮挡住了我的视线,忙问:“是你吗,孔明?” 抓住我的人不答话,只用力的把我往人群外拖拽,我心里大慌,不是孔明,那这个人到底是谁,人贩子? “你是何人?快放开我!”我用力的欲挣脱开那人的桎梏,并大声叫着:“孔明,孔明快来救我!” 可是无论怎样声嘶力竭,声音都被人群淹没。 ☆、伯言番外(一) 忙完一天的公务,陆议拖着疲惫的身躯,眉头微锁,一言不发的乘上车撵。随从的仆人和马夫各自淡定的做好自己的本职,该驱车的驱车,该陪行的陪行,似是早就习惯了自家年轻的主子总是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矫撵一路平坦的行驶着,陆议回想起刚刚成为江东孙氏的幕僚时,少主孙权安排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职务。先任东曹令史,再任西曹令史,掌管孙氏幕府的人事任免和调动,同时也做些繁琐枯燥的文秘杂事。而孙权虽然表面上很是倚重他,但是心细如发的陆议还是能觉察出这个年少的主公眼中,有着提防和戒备。而自己也时常能够发现,周围总有数不清的眼线在暗暗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陆家做为江东之前的第一大族,在陆议刚刚年满十四岁时,却差点遭受了灭族之灾,经此一劫,陆氏整个宗族百余人殁亡过半。 陆议想起了一手将他养大的从祖父陆康,心里突然有一丝的抽痛。陆康时任庐江太守,少有义烈之名,虽然汉灵帝腐败,却仍忠心于东汉朝廷,深受百姓爱戴。陆议父亲逝去后便被陆康带在了身边抚养教导,陆议心里深深爱戴着他这个从祖父,可是一向身体康健的陆康却还是在庐江失守后几月便与世长辞了,而罪魁祸首就是当时还为袁术部下的小霸王孙策,孙策将庐江层层包围了两年,陆康坚守不出但禁不住粮草断绝,庐江最终还是难逃城坡沦陷的结局。 战乱和饥荒中,陆氏宗族百余人,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人也在面对同至亲的死别后,如行尸走肉一般,对未来充满了恐惧。陆康临死前交代陆议,让他带着自己的幼子陆继,也就是陆议的从叔举族迁往吴郡避难。陆继虽为陆议的从叔,但是却小陆议五岁,全族迁徙避难的重任便都落在刚刚十四岁的陆议身上。 “公子,今晚的祭祀大典上有傩戏,就在不远处,天色还早,要去看看吗?”随从阿忠恭敬的问道,自家主子的妻子半年前去世后,好像就没笑过,也没提过改娶的事情。阿忠跟随陆议多年,虽然陆议本就不苟言笑,但是却从未有过如此日日消沉的状态,每日忙完公事,回府就在书房中闭门不出,连自己刚刚三岁的儿子陆延都很少看一眼。 阿忠的话语打断了陆议的思路,陆议疲惫的捏了捏睛明穴。每日回府,陆议都难免触景伤情,仿佛总是会看见去世妻子温柔的笑脸。儿子陆延年幼丧母,每日哭着喊着要娘亲,他无可奈何,心痛万分,一看到陆延与妻子相似的眉眼,更是心如刀割。 陆议清俊的面容又恢复了常色,薄唇轻启:“也好,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去看一看,不用给我留饭食了。”言罢被阿忠扶下车撵,朝着不远处的人群慢慢走去。 街上熙熙攘攘,每个路过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是这笑容在他眼里看来却十分的刺眼。他突然想起,他的雉儿,他死去的爱妻,从前是最喜欢看这傩戏的。他之前就是再忙碌也会抽出时间陪她来祭祀典礼看傩戏,每一次两人都要买新的面具,陆议想起自己曾向妻子打趣道:“这家中都快成面具摊了。”妻子总会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对陆议撒娇道:“可是每次都是你提议要买这些的,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些面具。” 往事一幕又一幕的浮现,陆议木然的随着人流走动,周遭一切都视若无睹。 “足下请让一下。”年轻的一男一女从他面前挤过,似是在朝旁边卖面具的摊子走去,他的视线微移,看向那对年轻的男女。 男子长身玉立,容貌不凡,女子背对着他,看不见相貌。此时那俊美的男子正温柔的看着女子挑选着面具,两人关系很亲密,应该是夫妻关系。陆议想起自己曾经和雉儿也是如那两人一般亲密无间,便不自觉的也朝那处面具摊走去。 “这个适合你,你除了在我面前有点笑模样外,在外人面前都过于严肃了。你看家中,阿福怕你,兰心也怕你,均弟更怕你。”女子似是在打趣那男子,举着一蓝脸大笑的面具往男子的面上比量着。 男子闻言不语,浅笑着微微弯身,方便女子为其戴好面具。 “甚好,就这个了。”女子愉快的说道。 在那女子转身之际,陆议眼神一滞,跳动的心脏好像停了一下。他不敢相信的看向那女子的面容,竟是与他过世的妻子一模一样的一张脸。陆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忙又定神一看,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是人死怎能复生,这个女子不是他的雉儿,只是有着一样的面孔罢了,那么她是谁呢?恍惚之际,那对男女再一次挤入了人群中,陆议一慌神,忙跟着那二人挤入人群,心里想着不管怎样也要好好的与那女子问个清楚。 ☆、于细处为君筹谋 此时此刻的我一定像个泼妇,鬓发散乱,竭尽所能的嘶喊着,呼救着,希望能够引起路人的注意。边辱骂边用腿脚用力的踢踹着桎梏住我的男子,招招都卯足了劲,但是也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慢慢的耗尽。 “别叫了,这里不会有人听见的。”男子停止了拖拽,终于松开了我的胳膊,他的声音听着很年轻,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我抓住机会,忙把面具摘掉,顾不得看那男子的长相,拼尽全力的欲要逃跑,由于奔跑的过于用力,心脏跳动的极快,似是要从嗓眼里冒出一般,快要喘不上气来,但是我不敢停下,耳边只能听见风声,我粗重的呼吸和急切的奔跑声。我不敢回头,不敢将速度慢下一点,因为那男子也在后面追赶着我。 可惜我终归是个女儿身,哪能有男子体力好,不消片刻,那人又一次抓住了我,并用双手禁锢住了我。我大口喘着气,无力再呼救,也无力再去挣扎。 那男子穿着考究,长得也年轻英俊,倒不像是一个人贩子,那么他为何要强掳我呢?呼吸总算有些通畅,我看向那男子闪着复杂神色的双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我与足下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要强掳我至此?”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吴郡人?”男子仍是禁锢着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不是吴郡人与足下毫无关系,足下看起来是个体面人,应该不缺女子吧,何故要强抢我一个已为人妇的平凡民女?” 我梗起脖子,与他对峙。 他不言语,无力的放下桎梏着我的双手,表情似是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此人该不会是有精神疾病吧,受了什么刺激真是,可惜了那好相貌。但是,既然对我做出如此恶劣的行径,就休怪我无情了,我趁那男子不备,用力的朝他的要害部位踢去。 “啊!”我的脚踝好像断了,这男子应该会些武艺,见我要害他,将我的脚抓住并用力一拧。我疼的直冒冷汗,重心不稳,正要摔倒在地之时,那男子慌忙的扶住了我,眼神中满是懊悔。 “没事吧,我下手太重了……” “足下为何强虏吾妻?”熟悉的声音传来,有人将我猛拉至身边,是孔明,我得救了!孔明面上泛着冷意,看似平静,但眼神却暗藏汹涌。 那男子神情中闪过一丝哀伤,眼眶微红,半晌才开口道:“认错人了。”说罢魂不守舍的向远处走去,我与孔明因着毕竟不是吴郡本地人,也都不动声色,由着那名奇怪的男子走远。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怕不是个疯子。”我恨恨的说道 “看他刚才的样子,像是之前认识你。”孔明虽语气平静,但是总感觉掩藏着不明的情绪。 “怎么可能,他的口音一听就是吴郡本地人,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荆州,怎么可能认识?”我也觉出那人眼神的异常,但是确实是不认识这个人,或许是我未穿来之前原主小时候认识的人?但是这个可能性也不大。 “我们也走吧。”孔明松开了我的手,我的脚吃不住力,寸步难行。 “怎么了?”孔明问道 “我的脚扭了,走不了。”我无奈的挤出一丝苦笑。 孔明闻言俯身,轻轻揉捏了我的脚腕,我忙倒吸一口冷气呼痛。“我先抱你回兄长府上,再请医士检查一下有无大碍。”语毕孔明便做出要将我横抱起来的动作。 我慌忙制止了他,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公主抱,如果一路将我抱回他大哥的府上,要是被路人看见了真的很羞耻,况且在古代也真是于礼不合。 “别别别,抱我回去于礼不合。” 孔明失笑:“那你怎么回去?要不然我背你吧。”我思考了一番,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都怪刚才那个怪人,要是我刚刚踢的时候再稳准狠一点就不是脚扭的结局了。 我的右脸贴在孔明宽阔的背上,双臂环着孔明的颈脖,脑中又回想起刚刚那男子的眼神,那双眼睛忧郁的像只受伤的小鹿。 “或许,还是之前那般的长相好。”孔明突然幽幽的说道,似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禁好笑,他是不是以为刚刚那个男子看上了我才将我掳走的?打趣他道:“若是孔明你喜欢我之前的长相,我便就再晒它一个月,晒得比之前还黑,然后真正作实那句莫学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 孔明将我的双腿向上提了提,竟然一本正经的说道:“晒黑倒是也可以。” 我倒...反正他看不见,便冲他翻了个大白眼,“你知道我为了变白花了多少气力吗,跟你开句玩笑你还真当真了。” 与孔明相处愈久,渐渐的了解到他的一些真实脾性,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是后来才慢慢发现,他的温柔只是对我才有的。孔明对他人说话虽然随和且平易近人,但是都不像跟我说话一样,经常刻意的柔下几分语气。而孔明独处不语时,气质极其清冷,给人只可远观的疏离感。若是他再蹙蹙眉头,就会有一种天生的威仪,让周围的人凛然。 而虽然他对我温柔纵宠,但是却让我经常的感受到他的占有欲,比如我为他做的羽扇,他连借都不借那徐庶一下。又比如今日竟希望我再黑回来,颇为孩子气的言行让我哭笑不得。越来越觉得,孔明不再是那个曾经离我很遥远的历史人物,而是个有血有肉,个性鲜活的,颇为可爱的人。 …… 回隆中后,阿福告知孔明,新野刘备曾来拜访过,并说此次拜访虽未见到卧龙先生,但是会另择吉日,再来拜访。孔明听后只轻摇羽扇,未作任何表态。而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未像之前一样心绪不宁,而是淡然处之。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下定决心选择陪那人携手同行于乱世烽烟中,那么我就必须勇敢理智起来。凭我对三国历史的那点可怜知识也知道,刘备还会再来两次,第三次才会与孔明相见,孔明会在刘备第三次登门拜访时选择出山。 …… 我翻找出蔡氏在成婚前给我准备的傍身嫁妆,点了下钱,拿出一半给诸葛均留下,准备在孔明出山之前找个合适时机交给他。我与孔明走后,草庐中只剩阿福和他了,留下些钱财也便于应急。 古人颇为看重仪表,虽然孔明容止无可挑剔,穿什么都风流倜傥,但是他多数的衣服都很朴素。我不想他出山后因为衣衫过于朴素被人轻视,毕竟总有那种以衣饰取人的肤浅之人,便根据此时的衣服式样和已有的布料花纹亲自设计了一些衣服的款式。一件黑色襜褕,一件灰色长襦,这两件做为常服,都制作的颇为符合道家仙风道骨的感觉。 又根据孔明的气质着重设计了用于出席正式场合的四身深衣袍服,款式低调但大气得体,如系带和襟衽等细节处又设计的极为考究。然后绘制完毕后我便赶忙借着归宁的旗号去找襄阳有名的裁缝赶制,亲自挑选布料,挑选的原则自然是面料要触感舒适,其余次之。鞋履和绶带以及束发的巾帛等配饰也在襄阳有名的店铺为孔明挑选了一些,都是低调又不失气度的款式。如此蔡氏为我准备的嫁妆又没了四分之一。一切本想秘密进行,但是未成型的图样草稿未来得及销毁便被孔明发现了。 某日孔明举着被摊开的皱皱巴巴的图样,说道:“我说你前几日你一直奇奇怪怪的在我身上比量,原来是为我设计衣饰,这是做何为啊?” 秘密被发现了,我微恼,欲夺过他手中的图样道:“那你就别管了。” 孔明忙移步躲闪至一边,将图样举起到我够不着的高度道:“那便让为夫好好看看夫人的巧思。” 作者有话要说:三国粉一般亲切的称陆逊为小鹿 ☆、万家灯火 我的这些小玩意可真不算什么巧思,尤其是与善于巧思的孔明相比。之前我在书房中找出了一叠手稿,全是孔明工笔绘制的一些图稿,画工极其精美,细节处更可见其心思的巧妙。 其中有几张绘有农具的,有几张绘有我说不上来的器械,还有一张图上画着一个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木制独轮推车。但是最吸引我的是孔明灯的设计,前世虽然知道这种浮灯,但是却没根据孔明二字联想到诸葛亮其人,没想到这灯竟也是他发明的。 马谡再来草庐中时,似是已经悟出了些许八卦阵的奥妙,便迫不及待的与孔明探讨一番。 “这八卦阵真的是变幻无穷,如果用于战场上,怕是没有人能够破此阵。” 马谡赞叹了一番又道:“由一个主阵,就能推演变化出另外八个中阵,此八阵分别位于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拱卫着主阵。而每一阵又能分化出三个小阵,小阵由车兵,弩兵,步兵组合,车兵可以利用战车组成防御工事,而弩兵在战车的掩护下可以远程射击,扰乱敌人。敌人自乱阵脚过后,便可派出步兵近身肉搏。“ 我一边听着马谡的理解,一边埋首于抄写兵书,近来我一直在为孔明出山做着准备。虽然东汉时蔡伦已经改进了造纸术,但是彼时的纸还是很容易破损,所以书籍还是使用竹片来记载。竹简很沉,写不了多少字,誊写一本兵书就要要用掉好几卷竹简。竹简沉重,体积也过大,携带极其不方便。我便在襄阳城中寻得了一种比较结实的纸张,但是价格属实比较昂贵,我咬咬牙又用嫁妆买了许多带回隆中。不知道蔡氏看我如此挥霍会不会气得吐血,这本是她留给我的傍身之钱,却全被我用来搭在她女婿身上了。 带回隆中后,我便在书房和存书的库房中挑选了一些我认为很重要的兵典,将其都搁在我的几案旁,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是用笔尖细细的狼毫笔埋头苦抄。当然也是有挑选的抄写,我会寻找重点抄写,而兵法中有些虚头巴脑且无甚大用的部分,我便将其舍弃,同时分门别类的将抄写完的纸张装订好。 孔明见我如此,每每都要制止我这种行为,说如此总归过于辛劳,再说他还未决定是否出山。我不接茬,拐来阿福那个可怜鬼帮我一起抄写,写小字既费眼又容易肩颈酸痛,阿福苦不堪言却不敢反抗,孔明劝不住又无可奈何。 “这中间的主阵也可变做十六个小阵,随时支援外围的八个中阵。而八卦阵的后方还有一由骑兵构成的二十四阵,骑兵自然要比步兵灵活许多,由此便可随时听从主帅号令,对敌军进行突击包围和追杀。“ 马谡眼中闪烁着光芒,格外兴奋,拍手又赞道:“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两头皆救。妙哉,妙哉。” 孔明听罢马谡这一番理解,点点头道:“幼常能悟出这些,属实不易,不枉亮近日与你的多番谈话。” 马谡听到夸奖,竟然不好意思起来,脸红红的谦虚道:“先生之心思巧妙,无人可及,谡只是在先生的多加教导下才领悟出个七八分来,没什么好称赞的。” “不过这八卦阵也是有其弊端的,只是一种设想罢了,未见得能真正成型。”孔明语气稍稍有些惋惜,听到这句话,我抬头看了孔明一眼,孔明这时也看向了我。 四目相对,我放下了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颈肩,开口道:“确有弊端,这弊端还不小呢” 马谡颇为奇怪的看向我,问道:“有何奇怪?这阵法在谡眼里看来已经无懈可击了。“ 我起身笑道:“谡弟不妨仔细想下这八卦阵有何弊端?” 马谡闻言答诺,思忖片刻后道:“可是因为此阵有局限?谡刚刚突觉,此阵只可在无险可守的平地处方能施展,否则如遇埋伏至山中的伏兵,那么此阵法便形同虚设。” “谡弟果然聪慧,不过还有一处更为重要的弊端,谡弟可否再想出?”我看向马谡明亮的双眸又问。 马谡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道:”谡实在想不出了,阿姊告诉我吧。” 孔明手中摇着的羽扇突然停下,仿佛也想听听我的见解。 “其实此阵最大的弊端就是操演难度极大,至少需要万人以上的人马,而各个方阵如何配合默契,极其考验主帅和军师的治军和练军之道。而若是能有条件训兵练兵,训成此阵也需要耗费数年。”我边说边看向孔明,观察着他的神色,孔明不做言语,只是笑意愈深,羽扇又轻轻的摇了起来。 马谡恍然大悟道:“阿姊果然厉害,就连这玄妙的八卦阵都能一眼看出其弊端,谡佩服至极。“我并没有推脱马谡的溢美之词,这些天的兵书可不是白抄的,掩面笑了笑,复又回到几案处拿起笔继续抄写。 “你阿姊当然厉害,每日都在抄写兵书,头都不抬一下,我在家中连话都跟她说不上几句。”孔明突然幽幽的说了这样一番话,我怎么感觉有些埋怨我冷落了他的意思。 马谡见状,忙帮着他的孔明先生规劝我:“阿姊,你也该歇歇了,自谡来草庐时你就没停下抄写过,谡担忧阿秭的身体。” 这个马谡,明面上好像是在关心我的身体,实则却是在帮衬着孔明,枉我平日对他多加照顾,看来得捉弄他一番了。我将手中的笔放下,对马谡说道:“也好,是该歇歇了。” 马谡闻言,以为他的规劝有了作用,忙笑意吟吟的要给我斟茶,不想我又说道:“幼常啊,你在草庐留宿三日吧,既然你如此体恤我,那我这处几案腾给你,你来帮我抄。” 马谡闻言浑身一颤,忙道:“哎呀,谡真的很想帮阿秭抄,可是谡在宜城还有要事,不便留宿。”说罢故作出几分歉意的表情,并用眼神向孔明求救,但是孔明却对他的求救视若无睹。 我笑意愈深,“阿福,过来一下。” 阿福闻言行至我面前,躬身行礼,并问我有什么吩咐。我指着地上的那一小堆书卷道:“把那些装起来,再拿些纸来。” 马谡不解,问道:“阿秭这是要做什么?” “你既然有事不便留宿,那便把这些带到宜城去,抄完再带回隆中给我。”一边说一边憋笑,看着马谡复杂错愕的神情,我又补刀道:“抄成拇指盖般的大小就可以,字迹要工整,不许写草书。” 马谡闻言嘴巴张成了O型,愣在原地,孔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马谡背着沉重的书卷唉声叹气的走后,孔明去拜见其师庞德公,庞德公早已深隐于山林中,一去又是半月。我则和兰心披着大氅,踩着积雪,每日都步行数里的前往襄阳的市集淘书。我总想着再寻得一些孔明未曾看过的典籍,尤其是关于兵法的。便在孔明离家的几日得空便去书摊寻找。开书摊的小贩们见我总来买书,每次见到我和兰心都格外热情,极其殷勤的给我俩展示新淘到的书典古籍。 刘备二顾茅庐那日,家中只有阿福和诸葛均,刘备便在见到了诸葛均后,亲自修书一封,并让诸葛均转交给孔明。而那日黄承彦也不知为何,突然冒雪骑驴来隆中见我和孔明,也与正要拜别的刘备打了个罩面,两人自是客气殷勤了一番。 黄承彦至草庐中见我和孔明都不在,面上颇为不悦,不悦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从阿福口中得知我天天背着他往襄阳跑,却不回黄府一趟。 黄承彦一直在草庐中等到我回来,一见到我就责备道:“孔明不在,你每日往襄阳瞎折腾什么,这天寒地冻的,你身子不要了?” 我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将大氅递给兰心后,便慌忙走到黄承彦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袖,撒娇道:“女儿知错了,父亲莫气,气大伤身。” 黄承彦见我如此,软下几分语气又道:“我刚刚过来时,见到刘备了,是来找孔明的。“ 见我不答话,黄承彦又道:“为父观之,这刘备还会再来隆中,事不过三,怕是孔明不久就要出山了。” 我半晌方开口道:“女儿早已经做好了随他出山的准备,该想的都想了,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会跟在他身后的。” 黄承彦捋了捋胡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多留,唤王立牵驴准备回襄阳。 临行前,草庐中的四人都站在外面恭送,阿福和王立一同将黄承彦扶上了驴背,雪地难行,我欲再送黄承彦一程,诸葛均闻言也要亲送黄承彦一程,黄承彦叫我俩止步。 “你二人都不用再送了,有王立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王立牵动僵绳欲走时,黄承彦叫他停下并唤我道:“英儿,你过来,为父还有一番话要对你说。” 我闻言忙走到跟前,黄承彦颇为语重心长的道:“为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之前斟酌了那么久,最终选择了孔明做你的夫婿,就是看重了他的人品和才能,希望他能在乱世中护你周全。” 我张了张嘴,望着黄承彦慈爱的目光,不知该说什么,黄承彦又道:“如今这世道每个人都难求永远的自保无虞,孔明那孩子的路,日后肯定不会太平坦。你要心性坚忍一些,不能只一味的依赖他,自己也要多多的辅助他,让他无后顾之忧。“ “女儿知晓了。“别的话不欲多说,他的一番叮嘱正是我心里的想法。 黄承彦骑驴远去,我望着远处他渐小的身影,再一次坚定了我对孔明的承诺。 ...... 孔明归来后,时值元宵佳节,阿福与兰心制作了许多的孔明灯,并分发给卧龙村的村民,准备一同在今夜将这些孔明灯悉数放飞。 一行人选择了隆中的一处空旷田地,阿福端着烛台,孔明双手撑起灯,我小心翼翼地将烛台上的蜡烛拿起,点燃了灯芯。 热气渐渐蔓延,略微有点烫手,我看向对面火光中异常俊美的孔明,他向我点了点头。俩人慢慢的松开了双手,孔明灯冉冉的上升到了空中,一盏又一盏,村民们也都纷纷放起了孔明灯。 数盏孔明灯升上空中的一刹那,如同浮动的星辰般,火光仿佛将笼罩在黑夜中的大地照亮。 村民们都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感叹这如星河般的夜空,我静静地欣赏着此时的美景,最开始放的那批孔明灯开始一盏接一盏的自焚,如流星一般,坠入远方。 万家灯火流转,如此唯美之景,总会触动人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我不知怎的,双目竟湿润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隆中篇完结 撒花! 男女主未来会有虐点,但不会纠结太多,此文本质为甜宠文,主线还是月亮夫妇虐狗日常。(小虐怡情,女主会遵守诺言,活一天就陪伴男主一天。) 全文绝大部分虐点承包给副线CP 陆逊x孙翊 (过程高虐,解决he,历史上小鹿夫妇也真的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