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三脚恋 作者:加菲鱼 ISSUE 01 【初登场】 霍梓渐刚一进门,立刻为丢弃遍地的杂物皱起浓眉。助理闵航眼疾脚快,身手敏捷的上前一步踢开碍眼的东西,并且一直保持面无表情,装作没看到那些所谓"杂物"中,赫然有女人和男人的贴身衣物。 这层公寓格局为长条形,除了承重墙别无阻拦,所以视野一览无余,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尽头处的大床,而此刻床上有两条纠缠在一起的人形凸起……厚重的窗帘遮住户外明媚的阳光,导致大白天也光线迷蒙昏暗,同时让满室弥漫的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爱/欲气息愈发暧昧…… 长毛地毯吸去了霍梓渐的足音,他走到床边看了会儿,如果不出意外薄薄床单下的两人均没有穿衣服。他抬起脚踩在软榻上用力下压,弹簧震动一抖,睡在一边的女子被惊醒,脸上糊掉的浓妆让她看起来丑陋得可笑,眨着脱落一半假睫毛的浮肿双眼,茫然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这人……是谁?他甚至比昨晚在PUB勾搭上的小帅哥还帅!出色的五官如悉心雕琢过般精致,镶嵌在轮廓刚毅的面孔上显得尤其魔魅,只看一眼便已沦陷。 见女人光顾傻傻的发花痴,没其他动静,霍梓渐耐着性子从钱夹里抽出一叠钞票,弯腰拍打她的脸,"起来,一分钟之内给我消失。" 粉色的纸钞终于转移了女人的注意力,她吞吞口水,认为他误会了自己,于是用宿醉沙哑的嗓音说:"我不为钱……" 霍梓渐调高眼尾,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把钱收起来,"那就直接消失。" "等一下,你是谁?"女人总算从盲目迷恋中找到点理智,觉出了侮辱。 耐心宣告用罄,霍梓渐又用力踩压床垫,女人跟着弹了弹,着急忙慌抓紧下滑的被单,愤怒的质问:"干嘛你?" 霍梓渐翘起鞋尖,眼神无比鄙夷的斜睨她,语气轻柔而冷凝道:"非要逼我喊你滚蛋么?" 女人大抵是仗着家里有钱出来胡混的,哪里受得起这样羞辱,马上起身,也管不了是否赤|裸,气冲冲的一路去捡丢满地的衣服,一边套上一边回头骂:"神经病!" "闵航。"霍梓渐哼了声。 一直立于窗口的斯文助理迅速拉开窗帘,瞬间万丈光芒流泻而入,女人仿佛见光死似的尖叫着往门口跑,霍梓渐补充道:"去,教她点规矩。" 闵航颔首,追着女人出了门。 这边厢折腾了半晌,床上另一个人却不过因为阳光刺眼,扭着身体往柔软的大枕头里钻了钻,压根没清醒的迹象。霍梓渐放下脚,绕过床头盯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一侧的开放式厨房,再回来时手里拎了个冰桶,他不由分说一口气全部倒下去。 "嗷!见鬼的!"床上人像被针扎了一样蹦起,龇牙咧嘴的乱跳。 霍梓渐丢开空桶,掏出手绢悠哉游哉的擦拭潮湿的手指,"醒了?" "霍梓渐,你这个大变态!"霍梓漪破口大骂。 对这早就耳熟能详的称呼,霍梓渐的反应只是挑了挑眉毛,从旁边勾来一张凳子坐下,慢腾腾的说:"如果你肯按时乖乖起床,也用不着我这么费劲。" 甩掉身上残余的冰水,霍梓漪狼狈的抹了把脸,下床,弯腰捡裤子穿,霍梓渐瞥见他后背布满一道道鲜明的红痕,叹道:"你就不能稍微节制点,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家?" 霍家两兄弟依仗俊美无俦的样貌以及多金的身价,在外均花名赫赫。二人不但会玩也爱玩,出手阔绰不吝啬,更让女人着迷,对他们趋之若鹜,通常不费吹灰之力勾勾指头即可畅游温柔乡纵情声色。 所以霍梓漪闻言,不禁大声嘲弄:"亲爱的大哥,这话由你说出口怎么感觉那么滑稽可笑呢?" 霍梓渐耸肩不语。虽然他们实乃一丘之貉,但亦有区别——他这个弟弟忠于"一夜",换女人如换衣服,夜夜翻新;他却较为"长情",选定目标后至少能够维持一个月"恋爱关系",且从随便不往家带,论"格调"他略胜一筹。 兄长的沉默霍梓漪见惯不怪,每次意见相左他并不非得争出个黑白对错。你可以理解为他求同存异,也可以理解为你什么想法他根本不在意。冷冷一笑遂懒洋洋的问:"现在几点了?" 霍梓渐看了眼腕表,"七点四十。" "什么?"霍梓漪惊呼,"才七点四十,你发什么疯这么早叫我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你约了纯八点半去参观学校。" "你变态,又偷看我的手机短信!" 霍梓渐淡淡笑开,"既然我是变态,偷看手机短信似乎合情合理。" 霍梓漪噎住,愤恨的瞪大双眼,霍梓渐无觉,掸掸衣摆上的褶皱,"动作快点去梳洗一下,今天可是你开学第一天。" "老子不用你提醒!"霍梓漪嘴上不服气的嚷嚷,人倒是走进了浴室。 霍梓渐对他的出言不逊毫不介意,凉凉的取笑道:"我真服了你,大学念了五年都毕不了业,早知如此,当初送你念医科就好了。" "啊呀,实在对不起,咱天生晕血。"霍梓漪痞痞的冲镜子飞眼,奈何镜中人熬出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于是撇嘴"啧啧"两声。 "多刷两遍牙,免得纯闻见酒臭味。"霍梓渐像是完成了任务,起身准备撤退,"走了。" 霍梓漪咬着牙刷探出脑袋,口齿不清道:"哟,你不跟去啊?" 双手插兜,霍梓渐仰头看了看窗外湛蓝的天空,"有事抽不开身。" 霍梓漪在心里嘟囔: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放过与纯见面的机会? "晚上我请吃饭,你告诉纯。"霍梓渐交代完毕,甩袖潇洒离去。 霍梓漪盯着他的背影小声讥诮:"告诉纯?我疯了不成?" …… M大校门口,一颗苍劲的古松下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9月初的天气依然非常炎热,她却穿着长袖帽T和窄腿牛仔裤,而捂得严实的衣裤也掩饰不了的瘦弱身型仿佛一阵大风刮来就会被吹跑。在这个人人嚷着要减肥的年代,她这般单薄实属难能可贵。 霍梓漪摇下车窗,嬉皮笑脸的喊道:"哟,美女,等人呐!" 熟悉的戏谑调调让"纸片人"女孩儿马上回头,结果一只口罩遮去了她大半张脸,单单露出一双灵秀的乌黑水眸。 不等她开口,霍梓漪已经匆匆下车,撩高嗓门连声问:"纯?!怎么搞的你?哪里不舒服啊?" 被唤为纯的女孩儿眼中霎时写满无奈,隔着口罩跟他解释:"别紧张,我没事儿,感冒而已。" "什么叫'而已'?大小病轮到你身上就不能用'而已'俩字带过去。"霍梓漪拉她上车,"走,去医院!" 纯急得跺脚,纤细的手臂推搡高大修健的他,"大惊小怪什么呀,我吃了药都快好了。" "你说的药不过就是随随便便上药房乱买的,那怎么行?"霍梓漪语带责备,痛惜她不懂照顾自己。 纯支着车门不肯乖乖就范,坚称道:"放心,我真没事儿。" "我放心个鬼,你有事儿没事儿医生说了算。"他比她更坚决。 "你要是因为我翘掉开学第一天的课,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因为加重语气说话,扯动痒痛的喉咙,纯忍不住一顿轻咳。 霍梓漪手忙脚乱的帮她拍背顺气儿,"哎哟,对于我这个'资深学者'来说,一年开两次学,年年如此有什么重要的?" 不说还好,说起来就让人伤心,他从小多聪明机灵一小孩儿呀,怎地大学居然念了五年文凭却久攻不下? 霍梓漪一瞧她的表情便猜到她的心思,举手做投降状,"行了,行了,我马上去注册领课表,然后再去医院。" 纯拉下他的手,握紧,语重心长道:"小漪,别不懂珍惜时间,现在浪费大好的学习机会,将来你会后悔莫及的。" 霍梓漪其实很想笑,她跟老妈简直一个德行,不同之处在于老妈总是河东狮吼,恨铁不成钢;她则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轻声软语的劝诫。 "知道了,别耽误,走吧。"语气藏着敷衍,一把反握住她的手,领上车。 他高中毕业后之所以还愿意继续读书,完全因为当年她一句"小漪,你能在这儿上大学真是太好了",不然他才懒得耗在死气沉沉的学校里,装模作样混日子。反正霍家有个厉害的霍梓渐就够了,用不着他来锦上添花。故而五年来始终定不下心性,从文学院转到商学院,从商学院转到法学院,自己都数不清换了多少个系,俨然成为师长心目中的"全民公敌",同学心目中的"转系达人"。 领了课表出来,霍梓漪跑到纯身边,"你看,下午才有课,现在我们先去医院。" 曾被糊弄N次,有过前车之鉴的纯拿过课表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对了对时间,终于首肯,让霍梓漪半拖半拽的拎去医院,找常年给霍家看病的岑大夫问诊。 "又见小白纯纯呀……"年逾花甲的岑大夫翻着病历本,念叨着某人的专用昵称,不无感叹道:"这天将夏去秋来咯。" 她是换季的风向标,只要季节更迭,一准患病,屡试不爽。 白纯羞愧难当,挤着腼腆的笑,不敢直视大夫,听之任之让熟如一家人的护士阿姨量体温、检查身体,岑大夫则继续调侃似的嘘寒问暖,记录病情。 背对窗口而坐的她,刺目的阳光赋予一身毛茸茸的光晕,摘下口罩不够巴掌大的脸蛋泛着病态的苍白,白得几近透明,太阳穴两边甚至清晰的浮现几条微细的青色血管,小巧的唇瓣也淡得快看不清。相形之下她的头发、眉毛和眼睫就特别的黑,衬着单薄孱弱的身子骨,整个人犹似古代水墨画里的仕女,带着些许飘渺的不真实,好像不经意间她便随风而去,不见踪影。 霍梓漪最恨这种感觉,因此他最讨厌她生病,偏偏她最爱生病,害他跟在一旁提心吊胆,无所适从。 打了针,取了药,回家的路上药效发作,白纯昏昏欲睡,却不忘警惕的看表,"待会儿随便吃点东西吧,下午有课呢。" 霍梓漪算是给她打败了,他摇头晃脑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既然答应你的事儿我什么时候没办到过?" 嗯,这倒是真的。白纯放了心,徐徐阖上眼帘,假寐。 霍梓漪从后视镜里痴迷的看着她。低垂的头部,因看诊而挽起头发,露出莹白温润的脖子,微弯的弧度,散发不自觉的纯真诱惑,紧紧吸引男人的视线,心潮暗自澎湃。 "叮铃铃……"破空而来的铃声突兀的截断了这片刻朦胧的情思,霍梓漪迅速掉转头,注意挡风玻璃前的路况。 白纯茫然的揉揉眼睛,摸索了一阵才掏出手机,听筒挨上嫩白的耳廓,软糯柔细的嗓音道:"哥?" 只一个字就让旁边的霍梓漪身体急速紧绷不已,阴魂不散,永远的阴魂不散啊…… ISSUE 02 【躲不掉】 霍梓渐挂了线,抿唇的脸上阴云密布,即使刚才传入耳膜的是他几乎听了一辈子,柔细得掐出水的恬静嗓音,他仍准确判读出其中刻意隐藏的疲惫。怒意当下淤积于胸,一为她的欺骗;二为她竟然欺骗。 用力按下一串号码,等待接通后,劈头呵斥:"纯生病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电话那头的人哑了三四秒,然后睡意浓浓外加哈欠连连,完全不在状态内的慢条斯理反问道:"纯病了吗?" 霍梓渐低低咒骂了一句,反手拍上手机盖,"咣当"一声摔于桌头,人转身向窗前,鸟瞰下方如蝼蚁般渺小的人和车,南来北往庸庸碌碌的奔忙。被玻璃帷幕涤过的阳光斜照,大片夺目金黄挥洒迤逦,可却无法温暖此刻他眼里的冰冷。 结束今晨重要会议后便随候在侧的闵航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耐心百倍不动声色,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当空气,以免扫到台风尾,惹祸上身。 "终止对'AOR'的投资。"霍梓渐突然发话,低沉的声线打破室内的静谧。 闵航迅速回神,点头称是,见老板许久没有下文才接着问:"那今晚的预约……?" "换'镇前私房菜',订两盅大师傅特制的滋补药膳。"情绪糟糕的男人不禁眉心紧蹙,真搞不懂那丫头的身子怎么那么弱?稍有风吹草动必定中招。 闵航领命退出办公室,大班桌上的袖珍传真机发出"嗒嗒"声响,会使用这台机器的……霍梓渐挑眉,斜身抻长手臂撕下打印完毕的纸张,上面列印着某人的病情报告,浏览到最下角,那儿画有一枚笔法拙略的笑脸。 知道担心的人没什么大问题,霍梓渐淡然哼笑,"这老顽童……" 前一刻还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模样,下一刻却已风雪初霁,天空湛蓝,岁月静好。整个心情放松下来的男人,悠然回座,俊颜重归自信优雅,长指摁下对讲键,"让外面那帮家伙进来吧。" 领到圣旨的闵航深深吐口气,招手示意一干久候多时,额头爬满冷汗的各部门负责人们准备觐见"霍氏"传媒帝国年轻的王者。 …… 一通电话挂断两方人马反应各不同。白纯很生气的推了霍梓漪一把,"你刚才干嘛出声说我们去医院了?你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吗?" 霍梓漪在心里冷笑,单纯的女人,她以为这事儿能瞒得住"他"?故意出声只想坏了"他"的计划,虽然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总要试试不是吗? "我敢肯定这会儿哥已经去订了'镇前私房菜'的滋补药膳,等着拎来逼我吃!"白纯痛苦的仰头望天。 霍梓漪笑,"岂止,我还肯定老哥通知了蒋妈……" 望着身边大男孩幸灾乐祸的笑脸,白纯软绵绵的哀叹:"不要又来了吧!" 他们三人算是蒋妈手把手带大的,视如己出,不管他们是否成年,成年多久,在她眼里他们永远是没有自理能力的婴儿……换句难听的就是废物,她便是废物中的废物。 只要得知她生病的消息,蒋妈定会携带大量数不清的号称"祖传秘方"的坛坛罐罐,浩浩荡荡杀来她蜗居的小公寓,参照一天六顿外带宵夜的标准,给她补补补补……然后她的活动范围固定于床铺和厕所,吃饱拉空就给她睡睡睡睡……每当身陷其中她总有种错觉,她从二十五岁返璞归真缩回了娘胎里。 "谁让你爱生病。"霍梓漪的话里带着点小埋怨,舍不得骂,吓吓她也好。 白纯哑然,无力的转动一圈眼球,侧头可怜兮兮的盯住俊逸非凡的霍梓漪,用独特的声音哀求:"小漪,咱们不回我家了,行吗?" 听到自己最爱动画片人物活灵活现的求助声,霍梓漪毫无招架能力,哭笑不得的回视,"你这叫变相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这么说基本代表认同,白纯想再赔个甜笑以示感谢,结果细眉一拧,赶紧捂唇轻咳,看来她还是太勉强了,病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易清除。 霍梓漪抽了张纸巾递过来,"或许真该把你交给蒋妈好好照顾几天。" "别,千万别,求你。"白纯急了,自己都没注意的嘟起了唇。 她对他总是端着姐姐的身价,即使他和大哥差不多强势,大多数时候她也习惯事事顺从他,可却不像待大哥那样娇态毕露,任性撒赖。他只能偶尔扑捉到一两次她纯属下意识的反应,然也够他心满意足。 情不自禁抚上她纤细的面颊,"好,知道了。" 白纯闻言不敢松懈,生怕他反悔的马上说:"去CC家,快。" "干嘛去那个人妖家?!"霍梓漪瞬间翻脸。 白纯无奈的说:"你到底看CC哪里不顺眼,人家可没得罪过你。" CC是她所在工作室的老板,正经大名叫季湉兮。大学同窗四年、工作同事三年,她们无疑一对私情甚笃的闺蜜。可惜,不知什么原因,打他俩见面第一天起,仿佛天敌般霍梓漪怎么都和CC处不来。 霍梓漪轻哼,姓季的人妖的确没得罪过他,但就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只会依附权贵吃里扒外的寄生虫,他由头鄙视到脚! "没别的地方可去么?"他忍住脱口而出的"去我家吧",又忍不住懊恼自己的胆怯。 白纯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遍,"还有什么地方能去?总不可能去你家吧。" 霍梓漪抠紧方向盘,故意嘻哈的反问道:"怎么不可能去我家?" 白纯视线缓缓移向他,一阵默默的欲言又止,遂干笑两声,捡了个最不像话的理由说:"男女有别呗。" 霍梓漪眼神蓦然转黯,他十分清楚她欲言又止的是什么。这个貌似无解的"迷思",几乎从他懂事开始便一直困扰着他,他真的不懂,她和他老妈都是白家人,做什么相处得水火不容呢?有人甚至说白纯与老妈长得极像,她又是老妈最尊敬兄长的遗孤,单冲这份割不断的血缘,也不应该存在现在"王不见王"的局面。 但凡遇此他惟有妥协,有气无力,"去人妖家。" "……"白纯扶额,疲于纠正他的说辞。 …… 季湉兮打开门看见病恹恹的白纯,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凝,手掌无措的在后腰上蹭了蹭,问她:"你病了?" "没事儿,小病。"白纯把霍梓漪手里装药的袋子拿过来展示给她看,"你知道岑伯伯的,惯性的大惊小怪。" 能怪人家么?谁敢不大惊小怪?季湉兮暗自腹诽。今天她就没有"大惊小怪",所以被催命阎王来电"关切",而白目的自己由于昨晚开通宵工作,正睡得云里雾里,没有答出催命阎王的问题,如无意外,她的工作室已被盯上,近日必然有灾。 "死人妖,你要堵在大门口聊天到什么时候?"满脸嫌恶不耐的霍梓漪不爽的低吼。 神智从自怨自艾中剥离出来,季湉兮偏头让路,"进来坐。" 霍梓漪的不礼貌季湉兮可以不以为意,然白纯却不可不管,她警告的瞥一眼霍梓漪,后者扯扯嘴角,态度颇为赖皮。 她有点理解CC为什么从不跟他计较,因为朽木不可雕,何必白费力气? 季湉兮的房子比白纯的稍微大一些,虽然平平都是一室一厅的套房,但在她巧思布置下,处处张扬个性。绘于雪白墙壁上落英缤纷的樱花树便由她亲手完成,别提还有许多妙想细节,均让人叹为观止。白纯爱极,自知技不如人,新鲜期三不五时上来蹭吃喝,依依不舍。 此时她熟门熟路窝到客厅中央的单人沙发里,怀抱火红的心型大靠枕,懒洋洋宣布:"我住这儿几天。" 正在厨房里烧水的季湉兮手脚一顿,这下惨到底了,她"知情不报"不算,居然还"窝藏罪犯",不着痕迹摸出手机上网查看账户……不愧是催命阎王,动作神速,预定到账的款项栏目呈空白状。不由得苦笑,希望"惩罚"不要维持太久,她需要钱! "这么快就想通风报信了?"神不知鬼不觉站到身后的男人,低低耳语轻蔑嘲讽。 季湉兮依旧不以为意,充耳不闻的把开水注入瓶中,接着拉开冰箱把食材取出,扬声对外头如猫儿般自顾自磨蹭靠枕的女子说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随便住。" 白纯笑呵呵,咳了咳后欢呼:"CC我爱你!" "谢谢,我也爱你。"季湉兮低沉若大提琴的音质夹着笑意,格外动听。 霍梓漪撇嘴,踹了脚流理台,吩咐佣人似的说:"快做饭,下午我有课。" 这次情绪和音量都没控制好,说的话叫白纯听了去,一个精巧的面纸盒照着后脑勺呼啦飞来,他躲闪不及不幸命中,"嗷,纯,干嘛丢我啊?" "谁让你不打不成器?"白纯站起身,叉腰做泼妇状,偏偏柔柔弱弱的样子怎么装也不像,反而惹人忍俊不禁。 季湉兮发现自己和霍梓漪一同开怀畅笑,眼角一跳,敛了唇,低头切菜。霍梓漪眯缝眼,不屑的上下打量穿了件像麻袋一样包到脚踝睡裙,无论身材、长相都难辨雌雄的家伙,暗骂:死人妖这叫什么反应?她有什么资格跟他划开界限?要划也是他划好吧! 被取笑的白纯讪讪的摸摸鼻子,她真羡慕那些想彪悍便彪悍,想柔情似水便柔情似水的人哟,瞧自己这小身板儿,这小嗓门儿,披了恐龙皮也不似鳄鱼……悲哀。 "叮铃铃……"骤响的手机铃声让三个人霎时各怀心事,因为前提是他们都猜到谁来电,所以白纯欲哭无泪,恨自己缺心眼怎么忘了关机?其实她不知,天底下没有他想找而找不到的人。霍梓漪愤愤不平,恨某人连个吃午餐的机会都要剥夺了去。季湉兮最轻松,感觉死里逃生。 "喂……"白纯怯怯接听,眨着黑白分明的眼儿,巴巴的望着闺蜜,仿佛这样能蓄积一些力量。 "在哪儿呢?"被数字化发射的语音通过话筒送来男人言简意赅的问题。 "CC……家。"抿抿下唇,她不怕他,生病时除外。 "四十五分钟后下楼来。"男人停了片刻,字字掷地有声,"不要让我等。" "嗯……是。" "嘟……"对方干脆的挂线。 ISSUE 03 【剔骨刀】 四十五分钟,分秒不差的白纯乖乖站到马路边,虽然在心里差点没把自己骂死,但一看到霍梓渐就条件反射的笑得极其甜美。 "你还好意思跟我笑?"霍梓渐哼出的字句混着冰渣子。 刻意的讨好被人兜头摔回来,白纯咧开的嘴来不及合拢,眼底的笑意已收得一干二净,表情略显扭曲,衬着病态的苍白小脸带了几分滑稽,垂落的手臂慢慢环抱在一起,委屈的搓。 他懒得管她是不是很委屈,正眼也不瞧她一眼,沉沉深眸凝视前方,径自说道:"还杵着发什么楞?上车!" "上车去哪儿?"她明知故问,抗拒这无法改变的事实。 霍梓渐这会儿变得好脾气,和蔼的笑道:"难道你想直接回老家?那我这就给蒋妈打电话。" "等等!"白纯飞快的把手探入车窗,揪住霍梓渐的衣袖,"哥……你不要每次都这样行不行?我只是小感冒,过两天就又生龙活虎的了。" 霍梓渐勾人的眉眼微微一斜,淡然讥诮道:"对于一个刮风就感冒,感冒就发烧,发烧就转肺炎的人来说,用'生龙活虎'这词儿,不觉得特别没有说服力,特别可笑么?" 白纯挫败的闭闭眼,放软身段央求:"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对不起,我又生病了,可我也不是故意的,谁愿意当个药罐子成天泡在汤汤药药里呢?对吧?哥,我是大人了,你真的不需要看小孩似的看着我,我保证按时吃药,早早睡觉,今后好好锻炼身体,争取重新做人!" 霍梓渐瞪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知道她在装,想方设法推诿,不经意间那小女孩儿的娇态自然而然流露,一如记忆中那个成天追着他到处跑的丫头片子,天真娇蛮还有点倔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私下暗暗发笑,表面上沉声道:"重新做人?你当我那儿是劳改农场么?" 白纯想咬断舌头,瞧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为了摆脱老哥的"魔爪",她简直"口不择言"。好歹她也是靠磨嘴皮吃饭的人,居然从没说赢过老哥一回。 "上车。"这次的语气是坚定没有转圜余地的。 白纯明白自己气数已尽,沮丧的耷拉着脑袋,全身跟抽走了骨头似的磨磨唧唧爬上车,当即闻道一股浓烈的药膳味道,侧目看去,后座上端端正正摆着两只印有"镇前"字样的白纸袋,未落坐气先叹了三四口,叹得霍梓渐眉头高高挑起,等她坐好,长臂忽而伸来,指尖捏住她的下巴扳过面对他。 "让你去我家养病就那么难受?" 白纯不相信自己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哀怨?黑白分明的水亮双眼好奇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这个独裁霸道几乎控制了她大半生的男人会……呃,哀怨?! "看什么看?"霍梓渐眼底唰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狼狈,眼皮眨动,粗着嗓门开口:"说啊,去我家让你很难受么?" 白纯借助摇头的动作摆脱他的钳制,老实不客气的坦诚道:"不是难受,而是很难受,一来没有自由,二来没有自由,三来还是没有自由!" 霍梓渐拳头一握一紧,随即发动车子,一边催油门上路一边漠然道:"哦?是吗?那真对不起你白小姐了,谁让你爱生病,活该。" 白纯讽道:"哎哟,你和小漪不愧是兄弟,连欺负人的话都说得一模一样,可怜我被你们欺压这么多年,怎么还没熬出头?" "关心被人当做'欺压',冤枉了这么多年何时才算到头?"霍梓渐不疾不徐反讽回去。 白纯轻嗤:"怪我冤枉了你?行啊,麻烦大哥赶紧换个人去'关心',我谢谢你。" "拉倒吧,冤枉习惯了,不想换。" 不懂白纯哪儿来的灵光一闪,说:"哥,别再那么花心了,正经找个嫂子结婚吧。" 此时前路红灯高悬,本已减速的霍梓渐差点误踩油门,车身一阵颠簸,手柄一压,他转头横眉,"我的婚姻大事原来连你都操心上了?" 白纯莫名的浑身战栗,他凌厉的眼神似锋利无比的剔骨刀,狠剜她;说话的声音似沾了盐水的鞭子,鞭挞她。 尽管认为自己没说错什么,她仍旧吓得大气不敢出。"结婚"二字在霍家,在他霍大少爷这里,很早的时候起便是个禁忌,也是个戳不得的死穴,谁提谁倒霉!饶是她那呼风唤雨的小姑丈也不得不慎之又慎,她小姑更是每每绕道。 青梅竹马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她倒是从未仗着是他最宠爱的妹妹,和他谈论过婚姻问题。毕竟年纪尚轻,她自身也从没考虑过结婚这事儿,怎会去鸡婆别人?再者,家中长辈无人拜托她多嘴,只巴不得她这外姓"拖油瓶"快点出去独立,别找借口回来叨扰。 今天真的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无意间捋到虎须,霍梓渐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这边病怏怏的白,他那边乌泱泱的黑,两个黑白无常一言不发端坐在车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大有方圆五里内无一生物苟活之势。 白纯不理解老哥为何如此"恨婚"?因为风流成性?因为不婚主义?因为曾经受过感情的伤?总之他身边不乏莺莺燕燕热闹来去,快三十而立的人了一点成家的念头都没有,霍家上下一筹莫展。 沉默中车子开出拥堵路段,不刻驶入一座宏伟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这是霍梓渐临近办公室的一处单身公寓,同时是白纯的"养病行宫"。 公寓配的金钥匙管家见到白纯以及她拎在手里的纸袋,心下当即一片雪亮,他礼貌的笑笑,欠身道:"霍先生,上次的食补方子我还留着,往后几天照上面的提供餐点可以吗?" 霍梓渐点头,"可以,谢谢。" "不客气,霍先生,白小姐走好。"管家周到的护送他们进电梯,然后优雅离去。 白纯翻眼看电梯上方跳动的楼层数字,心里堵得慌。她讨厌那个管家,虽然他无可挑剔,但他"助纣为虐"。 "或者你想换蒋妈来?"霍梓渐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轻而易举参透她所有思想。 "哥!"白纯切齿,"不带这么威胁人的。" "不想受威胁就乖乖听话。"霍梓渐弯腰接过纸袋,这点重量于她还是吃力。 "我哪有不听话?"人都来了。 霍梓渐略提高纸袋,"好,待会儿统统吃光,不许剩。" 中计! …… 霍梓渐的公寓整齐漂亮得犹如样板屋,恰到好处的精致戳中你"爱家"的萌点。当然这种"精致"绝对有别于季湉兮家,那全是由真金白银大把大把钞票堆砌出来的高品质和高享受。 大概每次生病便被逮来灌药吃补,白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儿,哪怕这儿相当舒适、豪华,一切尽善尽美。 霍梓渐进门第一件事儿,瞪直虎眼盯着她一口口把药膳吃了,然后再吃药,然后赶她去睡觉,还掐表,扬言她没有睡够四小时,仔细自己的小屁屁…… "哥。" "嗯?" "你工作不忙吗?" 霍梓渐占据卧房的单人沙发,膝上放着笔记本,神情专注的敲打键盘。努力培养睡意的白纯侧躺床头看他,刚吃下那么多东西,撑得肚子涨涨好难过,又不是猪怎么马上睡得着?于是没事找事聊天咯。 "忙。" "那干嘛不去上班?你又把工作丢给闵航了吧?哎,他跟了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老板,真够可怜的。" 霍梓渐的注意力终于从笔记本上挪开,"可怜他,以后就少生病。" "霍老先生,麻烦你别又来了……"白纯小声哀嚎。 "霍、老、先、生?"霍梓渐一个字一个字磨着后牙槽。 "可不是嘛,所谓'老生常谈',你老了所有才那么唠叨,霍老先生。"药效渐起,白纯打了个哈欠。 听似无心的话却在男人心里起了涟漪,他放下活计走到床边,垂头注视她。娇巧细嫩的脸蛋;纤细无骨的身子;单纯无垢的心思……感觉好像时光于她是静止的一般,共同生活了二十余年,除开长高的个头她堪堪比儿时多了分女人的娇媚罢了,其他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忆起昨日从头上拔除的白头发,霍梓渐问:"你嫌弃了?" 白纯困顿的半眯着眼,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嫌弃什么?" "我,老了。" 她扑哧一笑,"哥,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老什么老?号称'霍氏传媒'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拜托,你都不上网的么?把你的名字丢进搜索栏试试看,你走红的程度不亚于电影明星好不好。" 他也笑,俯身替她掖被角,又细心拨开额前碎发,那对乌黑如墨的杏眼和淡色的唇,脆弱得好似镜花水月,下一秒便再也摸不着。 轻轻的叹,在心头喃喃:你何时长大?我怕老,我怕等不到…… ISSUE 04 【温柔手】 估计被子掖得紧实,白纯竟出得一身大汗,体内惹的风寒散去泰半,虽还是懒懒的提不起劲儿,可精神好了许多。爬起床两脚挨地,脚脖子一崴打个踉跄,摸摸肚子,好饿,中午吃下的药膳这么快消耗光了?真神奇。 被单上搁了一套睡衣裤,淡淡的绿,很雅致。白纯心想,这么懂得体贴的男人怎么会不想找个媳妇儿来疼呢? 洗得香喷喷的出来,白纯擦着湿发到处不见电吹风,开门本要叫人,怎知偌大的客厅弥漫着一股中药味道,顿时跨下脸,"霍老道"又在"炼丹"了……他就没打算放过她。 厨房里一条颀长的身影正围在灶台边。黑色的线衫垂坠贴身,挺阔的肩膀撑开一个弧度,往下依次是结实的背、细窄的腰,两条长腿裹着宽松的灰白休闲裤。寻寻常常的居家打扮,于他楞是带出几分都市雅痞的慵懒落拓。 霍家兄弟俩都长得极周正,俊俏文雅却不娘气,男人的硬朗蕴藏在骨子里,举手投足间尽显浑然天成的倜傥,向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年少尚同住一处时,那些认识不认识的女性同学、朋友、邻居总找各种借口过来跟她套近乎,希望通过她结识梓渐梓漪两大帅哥,获得他们的注意与青睐。 大概三人一起长大的缘故,她实在感觉不出他们帅在哪里迷人在哪里?霍梓渐脾性稍显乖张且有些跋扈,待人苛刻,倾慕者多半不敢亲近只敢远观;反观笑容灿烂的霍梓漪则比较受追捧,不过她见过他包尿布、挂着鼻涕眼泪满地乱爬的样子,若要想象他和谁谁谁花前月下,绝对笑场,所以没帮任何人牵红线,曾一度被指责有"恋弟情结",她不恼,仍是一笑置之。 话归正题。这边厢炉上砂锅煲了汤,文火细炖的汤汁咕嘟咕嘟响,揭盖,蒸腾的白烟漫开氤氲视线,男人手拈汤勺,小心翼翼试吃了一口,嘴唇轻砸,神色满意。 他后脑勺似是长了眼睛,没回头便问:"睡醒了,洗了没?" 蹑手蹑脚准备偷袭一把的白纯爪子还举在两耳边,闻言无趣的甩甩手,"洗过了,问你电吹风在哪儿呢?" 霍梓渐转身,瞥见她肩头披散的长发甚至还滴着水珠,立刻丢下汤勺,夺过毛巾罩住她的脑袋,大手用力的揉搓,气急败坏的低吼:"你个笨蛋,感冒刚好一点洗什么头?你当真不怕死是不是?口口声声说会照顾自己,不要我管,结果怎么样?在我眼皮子底下还犯傻,你没救了你!" 白纯挣扎着说:"捂出汗了嘛,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反正找到电吹风马上吹干,不碍事儿,你别一惊一乍的。" "我一惊一乍!?"他抓着毛巾的两头,兜着她拉近自己,鹰眼一般的细长深眸居高临下直勾勾俯视她,像在分析吃掉她的话该打哪儿下手。 白纯瑟缩一下,赔笑,"哎哟,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哥……" 运用她独特的嗓音将"哥"字的尾音故意拖长,甜而不腻、酥入骨髓,最让男人心软没辙,即使是对付铁石心肠的霍梓渐也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勒在脖子上的劲道小了,眼前铁青的黑脸缓了缓,之前那股巨大的压力土崩瓦解,霍梓渐说:"吹风在我房里,我去帮你拿。" 轻拥她推到客厅坐下,再快步取来电吹风,躲开她伸出的手接通电源,风筒隆隆转动,就着暖风吹送修长的指节梳入发间,撩拨开一缕缕潮湿厚重的长发,细心整理。 在大多数人眼里霍梓渐为人甚是冷漠寡淡。年纪轻轻便登上高位,除却完全继承其父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手腕更青出于蓝的诡诈,于他有利尚且笑里藏刀,于他不利定当六亲不认。可谁又料到褪去坚硬外壳的他拥有一双温柔手,给予一位小女人温暖,呵护备至? 所谓"铁汉柔情"吧,即使是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亦有他真情归属的对象。其实,不正因为她的弱质,而迫使他不得不愈发强大?否则怎么保护他视若生命的人呢? 每逢白纯身体抱恙,大小琐事霍梓渐总要一手包办,她已经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也不觉得受他照顾有何不妥,心安理得的阖上眼皮享受老哥的温柔,时不时发出小猫似的呼噜声。 "哥,你再这么宠我下去,以后怎么得了哟。"她勾着嘴角陶醉的笑。 霍梓渐微侧头俯看她,不解的问:"什么事儿不得了了?" "想找个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本就非常困难了,何况还要像你这样对我好,真怕我将来嫁不掉,变成老姑娘。" 话音一落电吹风的噪音也戛然而止,白纯只觉头皮一紧,长发叫他扯得绷起,她拍他,"哥,放手,痛!" 吹风摔到一边,霍梓渐冷声道:"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也不上美容院打理打理,头发乱七八糟的,自己梳,赶紧弄好了过来喝汤!" 白纯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平白无故的发什么火?居然气得眉毛都拧成了麻花,她说:"哥,我不是你那些红颜知己,成天没事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男人风花雪月,我可是有事业有抱负有理想的。" 他一哧,"有事业有抱负有理想?就你?" 受到嘲笑,小丫头不服气了,站直身子刚到他肩膀,也要强的仰起头,"别瞧不起人, CC说等上次配完的那支CF播出后反响不错的话,那家广告公司会固定用我们,而且我们的工作室正在筹备扩建,队伍也准备壮大,到时候就有能力接大case了。" 工作室扩建壮大那也得看他这个幕后投资人高不高兴。霍梓渐隐去眼底的诡光,他试探道:"与其跟着季湉兮朝不保夕的混,不如我介绍你些正经活儿,以你的实力随便在一部电影里献献声,包管崭露头角,名气大振。" "我才不要你帮忙。" "为什么不要?"摆着捷径不走,偏要历经坎坷,何苦? "因为这样一来,当我做出成绩的那一天,大家永远看不到我付出的辛苦和努力,只会说我攀关系走后门。"有骨气的挺胸叉腰,小丫头相当不屑。 霍梓渐顿感好笑,"能攀得上我这条关系,走得进我家的后门,也不是一般二般人办得到的。" 这话并非他妄自尊大,论"霍氏"在业界的地位、口碑,岂是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通往成功之路的踏板?如果没有让他霍梓渐信服的真本事,就算有天大的面子他恐怕都不见得愿意举荐。 白纯之所以走上配音这条路,说是老天爷赏饭吃一点不为过。天生一副好嗓子,音质醇美清脆,口气细致,咬字清晰,调整不同的共鸣区域便可变幻出多种独特的腔调。打小时候起就喜爱跟随动画片、影视剧念诵台词,将各类角色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早早显露才华。后来在他的支持下考取播音专业,接受系统正规的训练深造,她也不负期望学有所成,现在的她只差个扬名立万的机会罢了。 白纯知道他等于变相的肯定了自己的能力,心里自然很自豪,不过人言可畏,特别他们霍家树大招风,平常都能无事生非,身边落下粒灰尘跟陨石撞地球似的折腾,她哪里担待得起?从她毕业出社会工作,除了彼此熟识知根知底的季湉兮,没有任何人晓得她和霍家的渊源。 "哥,你只手遮天也难掩悠悠之口,放心吧,假以时日借你的创业基金我一定连本带利还上,我有信心!" 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单纯。满脑子浪漫主义以及满腔文青的热血,全然不知现实险恶,前路难行,亏得季湉兮还有些城府,把持局面,免她受俗世烦扰,不然这会儿指定躲在哪个角落哭鼻子呢。 "有信心是好事,继续保持。"霍梓渐不再为此多加赘言,指指厨房,"去,把汤喝了,然后上床睡觉。" "啊……不是吧,亲爱的大哥,睡了吃,吃了睡,你这样和蒋妈有什么区别呀?"白纯苦着脸,抱头喊冤。 他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根发带,趁着她唉唉叫的当口快速束了个马尾,顺手又捏捏她的小鼻子,打趣道:"原来你这么想念蒋妈,嘴里时时刻刻挂着她,不如请她老人家来陪你算了。" "哎,我怕了你了,喝汤喝汤。"白纯摇头叹气,乖乖走向厨房。 霍梓渐低低浅笑,转身进卧室开窗通气,接着换了新的床单被褥,务必给病人一个良好的修养环境。 当晚,闵航接到老板的电话,言语简短有力,"解除对AOR的投资禁令。" 闵航看了眼日历,跟上次差不多,没坚持几天老板就妥协了。心说挺佩服季湉兮的毅力,这般反复注资又撤资,撤资又注资,换人早八百年退出游戏另觅伯乐了,再苦再难谁也不愿白白受这份罪。但仔细回头想想,她必然笃定老板不会真的一分钱不给,无非过程中损失点尊严,而这个社会尊严多少钱一斤?反正不偷不抢都是为了实现理想。 去电通知季湉兮,听着她用淡然自若的女中音道谢,闵航突发奇想,她不和白纯一起弄录音工作室,进"霍氏"上班,也是块不可多得的材料。 ISSUE 05 【相见欢】 白纯在霍梓渐的监督下扎扎实实"静养"三天,感冒虽彻底好了,浑身却睡得生锈,走出公寓那天恍如隔世,活像久经牢狱之灾刑满释放的犯人,情绪既激动又感慨万千,当即脚跺大地,手指蓝天赌誓再也不要回来了。 身后的男人不予置评,同样的誓言这丫头隔三差五发一回,不过每次都没有达成。换个角度想,真的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她再来了,他要她一直健健康康的。 应白纯不断的哀求送她去工作室,车刚停稳,一秒钟不肯耽搁,她迫不及待冲下车,仿佛慢一步就被鬼抓了似的,连说声"再见"的工夫也没有,搞得霍梓渐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忿忿不平。 几天没上班,工作室扩建工程已然如火如荼的展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响彻整层楼。白纯瞧见季湉兮身穿卡其色工装裤,头上扣着一顶用报纸折的四方帽,手拿图纸正与工程人员商量着什么。 "CC我来了!"气运丹田,白纯兴奋大叫。 季湉兮闻声回头,笑容满面的问:"嗨,亲爱的,身体怎么样?" "身体倍儿棒,可以徒手扳倒一大汉。"白纯握拳在空中挥舞。 "那太好了,我这里刚巧有一壮士需要你去应付。"季湉兮抽出一张做工极为精细的名片递给她。 白纯接过来看了看,"轩辕国际……亚太区行政总裁……邢景弘……?" "主动找上门的金主一枚。"季湉兮笑呵呵的解释,"这个'轩辕国际'是最近准备进军内地市场的软体公司,也不清楚他们通过什么途径听了咱们之前录制的一段广告配音,对你的声音惊为天人,进而找到咱们这家芝麻点儿大的录音室,说是有意向请你给他们的广告宣传片配普通话解说词,纯,你红了哟!" "真的假的?"天外飞来的喜讯砸得白纯眼晕,没半点真实感。 "是真是假马上见分晓,中午邢总设了饭局,邀你赴宴。"季湉兮单指弹了弹名片。 "……这么快?" "不快了,因为你请病假才推到今天。" 白纯默念了一遍邢景弘的名字,内心忽然期待、害怕各种滋味交织,她怯怯的问:"你们见过了?" "嗯,没真正见过,前天刑总的特助上来坐了会儿,拿走了你的一些资料和作品。" "那今天中午算是双方第一次正式碰头咯?"说到后面白纯声音都虚了。 季湉兮歪头看看她,"别慌,我和刑总通了几次电话,他是一个很nice的人,一点架子没有,非常亲切。" 白纯深呼吸一口,"nice的人……他多大年纪啦?" 季湉兮想了想,"听声音大概四十多快五十岁了吧?能爬到今时今日的位子,应该不年轻了。" "噢。"白纯刚要点头,突然又不太确定,"CC,你不觉得奇怪吗?像这种国际性的大公司,邀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配音演员,犯得着行政总裁亲自出马?" 季湉兮好像这才意识到其中蹊跷,一脸恍然。这段日子一边忙于巩固原有业务,一边忙于开疆拓土,投资方面又频频出问题,所以很多细节来不及注意,这要放在过去她马上就能觉察出来,怎会需要别人来提醒? "大概他们公司初来乍到,刑总为了早点熟悉工作所以事事亲力亲为吧,而且乐观点看,说明他相当赏识你。" "是吗?"白纯是典型行为乐天、思想悲观,两厢极端的A型血人,每当行动前总是想得很多。好比眼下,虽是赞成季湉兮的说法,但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季湉兮见状安抚道:"哎哟,你担心个什么劲儿,人家那么大的公司不会专程跑来骗我们钱的啦,了不起骗骗色。" "我有什么色好让人骗?"白纯微哂。 季湉兮痞痞的上下打量她一眼,"说得也是,除了长得还算清秀,你呀是前不凸后不翘,干干瘪瘪的纸片人,摸起来嫌膈手。" 白纯听了眉尾一吊,"那倒是,谁比得上您季大小姐,波涛汹涌、波澜壮阔?" "滚。" 两人嬉闹了一阵,精力转入工作室扩建上。待到中午,白纯只身一人前往赴约。许是有了几个钟头的缓冲,精神上没开始那么紧张,从容了不少。 邢景弘约见的地点是一家位于繁华地段的广式酒楼,打着"深井烧鹅"的巨幅招牌,百米开外便可窥见,至于确有其事还是徒有虚名尚有待商榷,不过酒楼整体格局装潢倒是像模像样,因此来这里消费的属讲究排场的洽商人士居多。 白纯来前曾电话联络过邢景弘的特助段明,该人语气谦和、礼貌周到,素未谋面却已留下良好印象,令白纯又减几分忐忑。 踏入酒楼大门,报出包厢名,身着火红锦缎旗袍的咨客小姐立马笑盈盈的领她上二楼。楼上一条走廊到底左右两边各八扇对开的木门,十六间包房上嵌着含有诸如"梅兰竹菊"、"亭台轩榭阁"之类的雅号。 敲开"竹逸轩"的门,白纯吞吞口水,略微僵笑着越过咨客小姐走进去,打眼瞧见坐于首位的中年男子,熨烫平整的黑衬衣,脖子上系条暗花丝质领带,显得尤为儒雅大气,而他充沛的发量,光洁英挺的面孔竟是意外的年轻,约莫不过四十挂零的岁数。 他身边坐着另一个斯文男人,见她到来施施然起立,有礼的询问:"白小姐?" "您好,我是白纯。"白纯腼腆的自我介绍,声音不高,淬染女性的柔细。 斯文男人颔首,"白小姐好,我是段明,这位是我们刑总。" 哪怕猜到那人就是邢景弘,白纯依旧忍不住暗暗吃惊,好帅的总裁大叔! "白小姐很守时。"邢景弘先是微笑赞许,接着起身跟她握手,保持良好的身材不见分毫臃肿,高挑且风度翩翩。 "哪里哪里,久仰刑总大名,还请多多关照。"相握的手片刻松开,淡淡暖意绵绵长长存于掌心。 邢景弘道:"白小姐不用客气,请坐。" 段明拉开椅子,白纯道谢,落坐,邢景弘也坐下,"今天约白小姐见面,主要想彼此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千万不要拘谨。" "是。"白纯无异议,乖巧的应答。 段明将菜单递给白纯,邢景弘又道:"白小姐想吃什么尽管点。" "谢谢刑总。"白纯借翻看菜单垂下视线,规规矩矩的避于自认安全的范围内。 陌生人前她实难放得开手脚,即使他人并未给予任何压力。一时间包厢一片静悄悄,空气稍稍有些紧绷凝滞。 白纯向来胃口小,点了几样开胃的轻食便合上菜单,邢景弘问道:"菜色清淡,主食选配白粥行吗?" 即便鲜少出来应酬,个中门道白纯还是略知一二,但凡此类商务餐叙几杯薄酒是躲不掉的,现下为了迁就她这个女流,自然免除了酒水,她也看出邢景弘不是那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粗犷之人,可总归要有能填肚子的饭菜吧?单单几样小菜再搭上白粥……太委屈了。 于是白纯赶紧补充:"听说这里的榴莲酥做得不错,我们不妨点来试试味道。" 一旁接受点餐的服务生接口道:"对不起小姐,榴莲酥早茶时段才提供,现在没有了。" 闻言白纯耳根发烧,这就是疏于交际的后果,点个菜都漏洞百出,之前就不该太随性只顾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忽略了对方。 "那么午餐你们有些什么点心?"邢景弘不疾不徐的问,似是没留意白纯的窘迫。 服务生说:"小笼包、香葱煎饼、玉米窝头。" 邢景弘笑笑,问白纯:"白小姐喜欢面食吗?" 白纯连忙点头,"喜欢的,刑总您做主好了。" 邢景弘转而问特助,"小段,你呢?" 段明喝着茶,不假思索道:"尝尝玉米窝头吧,小时候老吃粗面窝头,如今忆苦思甜。" 邢景弘立刻发出爽朗的笑声,"说得你好像出生在万恶的旧社会似的,好吧,就来一份窝头,咱们一起忆忆苦。" 段明绝对是位冷面笑匠,只听他冷静无比的说:"刑总不介意的话,我比较想啃烧鹅腿思思甜。" 这次怕生的白纯也经不住笑出声,气氛在他们的带动下调节得轻松自在,原来生疏的距离不觉间拉近。上菜后邢景弘给白纯夹了个窝头,名曰:忆苦;然后给段明夹了个烧鹅腿,名曰:思甜;他则将两样全部纳入盘中,名曰:忆苦顺便思甜。 邢景弘果真跟CC说的一样,态度亲和,没有架子,不像大权在握的领导者反倒像体恤后生晚辈的长者,端看他与段明的相处模式便可见一斑。一顿饭下来,他只字不提工作的事儿,如他开头所说,见个面交个朋友,别无其他。 邢景弘早年出国求学,然后一直在外闯荡,博学多闻若算恭维了他,那么起码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加上他为人健谈,聊天内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包罗万象,并且言辞幽默风趣,和白纯这样的年轻女孩之间基本没有隔阂,不存在什么代沟的问题,相谈甚欢到最后白纯竟有点意犹未尽。 白纯非常庆幸能结识待人友善的邢景弘,使她贫乏的与客户打交道的经验中增添一抹亮色,让她树立起自信,自己不止局限在录音室那座"象牙塔"里,对着枯燥的机器设备发挥专长,也可以尝试走到幕前与人沟通。 他们离开包厢的时候早就过了饭点,一楼大厅空空的没几桌客人,白纯还沉浸在先前热烈探讨的话题上,没注意侧门里突然倒退出一个拖着一大箱碗筷的服务生,眼看两人就要擦撞到一块儿,邢景弘快速伸手握住白纯的手臂,轻轻往旁边一带,错开了那名粗心大意的服务生。 白纯惊魂未定,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心脏咚咚狂跳,邢景弘低头关切:"没事吧?" 她楞了半秒才摇头表示没事儿,段明拦下闯祸的服务生进行交涉,不久酒楼经理被惊动了来,估计从邢景弘不俗的谈吐和优越的气质猜出他身份不低,经理除了致歉还承诺奉送几百元折价券当赔礼。 邢景弘淡笑拒绝,他说:"贵酒楼诚意十足,够了。"接着看向白纯,貌似在征询她的意见,白纯当然附议,无论遭遇何事,诚意最重要。 默契瞬间养成,老少二人不经意发掘出某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故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驱车送白纯返回工作室,遥望她纤细身影渐行渐远,段明瞥着邢景弘目光专注的样子,等了一会儿问道:"刑总,怎么样?" "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是个好姑娘。"邢景弘边说边移开视线,缓缓靠进椅背,眉头舒展,眼皮轻阖,唇边挂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ISSUE 06 【烫冷心】 为防万一季湉兮还是决定找人帮忙查查"轩辕国际"的底,"小心能使万年船"这句老话自有它广为流传的道理。 拜"轩辕国际"名头大所赐,不出两小时消息回传,"轩辕国际"没问题,而邢景弘的底子干净得接近"圣人"。从他在商界打响名气以来,没有一则负面新闻,连超速罚单也没收过一张;至今已过不惑之年仍然孤家寡人一个,洁身自好到博得"刑和尚"的称号;不乏有人猜度他的性取向……但,所谓有图有真相,空口无凭,讲得天花乱坠也难取信于人。总之,人们只晓得邢景弘身家千万又日进斗金,简直就是一部会赚钱的机器。他,是不会招惹风花雪月的"机器"。 "劫财劫色"的可能性都被否了,季湉兮心安理得的看着银行账户新拨进的款项。人要出运的时候果然挡也挡不住啊!嘴角不由自主咧开,抱着笔记本躲角落里一边窃喜不已,一边感叹在催命阎王手下讨生活不容易。 莫敢得意太久,担心乐极生悲,故谨慎敛去外放的情绪。砸砸嘴,哎,中午的红烧带鱼盒饭吃咸了点,季湉兮端着杯子准备去泡杯茶,走没两步见到仿佛漫步云端似的从外面"漂移"进来的白纯,微微垂着脑袋,弯着一只手频频搓着另一边手臂。 她好奇的看了她半晌,结果她毫无所觉,根本魂飞天外了嘛。 "嘿,我说你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 白纯略一顿,接着惊得猛然挺直上半身,抬头看清说话的是季湉兮,马上拍胸口说:"吓死我了!" 季湉兮眯眯眼,"我站这里少说有一分多钟,长眼没长眼的都该看见了,到底谁吓谁?" 白纯吐吐气,调侃道:"美人儿,我只能说你最近清减了,形容消瘦以致使人视而不见。" 出去时还紧张兮兮,回来却语调活泼。季湉兮问:"饭局吃得如何?" 白纯浅浅一笑,文绉绉的说:"宾主尽兴,甚有点相见恨晚。" "相见恨晚"这词儿听着就觉得惊悚,季湉兮凝下神全力紧盯白纯,后者叫她盯得发毛,问道:"你干嘛这样看我?" 刚刚"查底"见了邢景弘的照片,的确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没错,可白纯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再者她以为照他的年纪若长上几岁便做得爸爸了,应该不会是个危险……难道"机器人"和"纸片人"磁场契合,从不知情为何物的白姑娘居然敌不过大叔的魅力? "邢景弘究竟有什么优点?" 白纯没去想她干嘛这么问,憨憨的答:"亲切,莫名的亲切;安全,无比的安全。" "就这样?"一包"安枕夜用"也能带给女人亲切与安全,理由简单得不足以证明任何问题。 "不然还能怎么样?"其实这一路白纯一直在思考,今天在邢景弘那儿受了些启发,为人处事不可过于狭隘,画地自限。这次幸运遇见的是邢景弘,下次呢?工作室壮大后工作量跟着多起来,到时候光靠季湉兮一人奔忙不太实际,身为合伙人她势必得时常出面社交应酬,她那畏首畏尾的毛病再不改怕是不行了。 季湉兮不禁满腹狐疑,别怨她疑神疑鬼,重点是某人容易神经质,草木皆兵老觉得他的女人下一秒就会不知去向。如果相安无事当然求之不得,世界和平;但如果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意外,又让他知道那个邢景弘是由她引荐给白纯的……她纵有一百个头也不够他砍! "OK,刑总说了什么时候签约吗?" 白纯老实交代:"今天我们纯粹朋友见面,没有谈工作。" 季湉兮蓦然一阵头疼,脖后颈麻麻的泛凉。 …… 事隔两日,白纯突然提出由她全权承揽"轩辕国际"的业务,由头至尾不假他人之手,她想试试看自己能力极限到底在哪儿?这个愿望是积极而正面的,可惜累及旁人受尽折磨,敢"怒"不敢言。 季湉兮几乎每次都提心吊胆的看着段明将白纯接走。虽然她曾找借口跟着去会过邢景弘,他们之间也确实没什么值得可疑的地方,话题多半围绕工作展开,偶尔提及生活方面也不过皮毛,一老一少两个亦师亦友,既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清高,又存在某种微妙的精神上的共鸣。 季湉兮敏锐的发现白纯有点依赖邢景弘的倾向,这令她简直如临大敌。惟一幸运的一点,邢景弘似乎对白纯并无特别的意思。季湉兮不得不时刻祈祷上帝只是她杞人忧天,等这趟合作圆满结束,她再也不自作主张放白纯一人出去接洽客户了,经验实在恐怖。 经过双方仔细商讨,合约最终签订,配音工作提上日程。由于这版解说词是配在"轩辕国际"第一支普通话宣传片里面的,大家都非常重视,解说稿一改再改,精益求精。 定稿到手,别看篇幅不长却颇有些难度。所谓隔行如隔山,生僻的词汇解说起来很容易"吃螺丝"。对自己专业较执拗的白纯不但希望做到得心应手,还要尽善尽美,因此决定先从他们公司的基本概况开始深入了解,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借阅相关背景资料,兢兢业业的做足功课。 来来往往频繁接触之下,邢景弘看在眼里,莫不被小姑娘认真负责的态度打动。不顾本身公务繁忙,硬是从中抽空亲自带领白纯参观学习,甚至请她旁听会议。配合度这么高的客户对初出茅庐的白纯来说犹如天上掉馅饼,开开心心跟在大老板身边充当"小秘书",没几天便在"轩辕国际"混了个脸熟。 也许刑景弘给的特殊待遇奏效,其后录音过程相当顺利,没费什么周折,试听效果一次通过,继而马上压制成片,在"轩辕国际"推广会上播出,赢得各方好评。 白纯大受鼓舞,拉季湉兮办了个双人庆功会。她们的"AOR"工作室眼看也快扩建完成,正值这"双喜临门"之际,平时比猫儿的饭量大不了多少的白纯也敞开了肚皮吃喝,带着"苦尽甘来"感慨,两个女生不禁一起畅想未来,豪言壮语描绘美好蓝图,接着体己又肝胆相照的话一句一句往外冒。 季湉兮虽是"男人婆",私底下感性起来泪点奇低,被啤酒熏得酡红的腮帮子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白纯懂她的苦衷,功成名就对她来说太不易也太重要了,为此她做牛做马,付出的努力远远胜过自己。 "CC不哭,"劝人的人吸吸鼻子,哭音浓重,"梅花香自苦寒来,等明天你荣归故里,任谁还敢看低你。" 季湉兮眨去眼角的泪花,悠悠叹道:"管他们看高看低,踏上这条路走到现在,我不再为了谁,全为了我自己。" 白纯鼓掌,"说得好,你这样想最好!" 见她弯腰倒酒,季湉兮赶紧探手抓开酒瓶,"你身子弱,别喝了。" "没关系,今儿我高兴,喝点没事儿。" "行了,合适点,生了病你又呜呼哀哉叫苦不迭,何必呢?" 白纯转动略显迟钝的眼球,往椅背一倒,径自吃吃的笑,"谢谢提醒,差点忘了我家那个霸王。" "他关心你。"季湉兮中肯的评价。 "我知道他关心我,但是能不能别那么关心?我真的承受不起。" 那是因为他太喜欢你。季湉兮中肯的在心里说。 沉默的间隙,白纯盯着嫩白的手背发呆,突然说:"有时候我试着去想象他娶妻的样子,可无论怎么幻想就是想不出他当新郎官那天是怎样的光景。" 季湉兮侧目瞥她,哭笑不得。白纯自顾自比手画脚,"盛大的婚礼上,高朋满座,有一个女孩身披白纱走过红毯一步步靠近他,笑得很甜,美得倾国倾城,所有人都在赞叹'佳偶天成'、'郎才女貌'……但我哥呢?" 到此白纯挫败垂下双手,落寞的嘟囔:"每次做梦就到此结束,连我哥一个朦胧的背影都看不清,失败。" 季湉兮狠狠翻个白眼,"我拜托你,这个白日梦只许和我说说,你千万别哪天兴起跑去跟你哥说,知道不?" "为什么?!" 季湉兮神色严肃的望着她,"因为他会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为什么?!" "……"季湉兮彻底无语。 酒足饭饱,姑娘们准备结账,服务生告知有位姓邢的先生已经付过了。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神人呐,他怎么知道她们在这儿? 电话拨去询问,段明接的,他朗笑道:"本来今晚邢总想请二位吃顿便饭,没想到晚了一步,你们的助理告诉我帮你们定的餐厅,邢总就知会了声,算是热身,过两天再郑重宴请二位,希望二位赏光。" 原来如此,刑景弘事事做得周到,让人不感激不行。季湉兮默默看向白纯,如预期,巧笑倩兮的她,黑眸溢满柔光,恬静宜人。 …… 大张旗鼓进军内地市场的"轩辕国际"宣传攻势强劲,一连数日占据各大媒体头版头条。刑景弘作为主要负责人一改往昔低调姿态频频露面造势。一些需要携伴的场合,他邀了白纯作陪,二人的合影无可避免附在版面之上,小小一方图片中成功男人风雅卓然,古典美人娉婷袅娜,虽不至于亲密得引起话题,但两张新鲜陌生的面孔,别于一般商人的神秘气质还是聚焦了不少关注。 一天清晨,尚在熟睡的季湉兮让阵阵尖锐铃声惊醒,她看着来电显示闪烁的"阎王"二字,太阳穴突突抽跳,纸终究包不住火,该来的总会来。 "喂……" "现在什么情况?" 没有事件,没有人物,没有头也没有尾却彼此心知肚明的问题抛来,季湉兮不禁喟叹时不予我。 "没事儿,我一直盯着呢。"怕他怪罪她又举证,"之前已经请闵先生调查清楚了,他们纯粹只为工作。" 话筒的那边,城市另一头的高尚单身公寓里,霍梓渐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指尖密集点敲着当天的早报,语意肃冷道:"最好像你说的这样。" "我不说谎。"季湉兮冷静回话。 霍梓渐无声的哼,摁掉电话,随手一丢,再抓起早报,目光凛冽凝视报上那张黑白照片,相偎的男女笑容轻浅,交汇的眼神透着无法形容的情绪。 "啪"报纸被扔到脚下,淡不可闻的叹息后隐于墨黑睡袍的伟岸身躯迎风站立,一条长臂撑着栏杆,一手摇晃水晶杯,剔透的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叮咚脆响,琥珀色的酒液细腻流转,带出醇美的香,菲薄的唇抿了一口,辛辣混着酸涩滑下食道,烫入冷心,刺刺的灼痛。 他从她的眼里看见了崇拜,属于女人向往男人的崇拜。十六岁前这种"崇拜"完全归他拥有,他若是光,她就是影,片刻不分。然而曾几何时,他蓦然回首,那个以为永远伫立身后的人儿远离了。他去追,她告诉他,她需要自由,她要独立。于是她成了他的光,他甘愿变作默默无闻的影,只要继续相随,一切均无所谓。 白驹过隙,匆匆十载,青涩少年和懵懂少女各自长成,花开了总要结果,他等,果实熟透,采撷的却另有其人,叫他情何以堪? 喝下最后一口烈酒,血液缓缓沸腾,严酷的面容也快遮盖不住。他从来不是善类,蛰伏多年,放手纵容已到极致,既然命中注定必须强取才能获得,他就不会在意伤害。她哭,她痛,也要为了他! 内线里管家敬业的问:"早安霍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叫司机备车。" 简洁明了的说完,睡袍褪去,细软的晨曦金芒落于光裸的背部,平滑的铜色肌肉随动作贲张起伏,深蕴阳刚之美,原始的野性"文明"难以磨灭,何况他决定不再做困兽。 须臾,整理停当,霍梓渐步履沉稳的离开公寓。走廊尽头如镜面的电梯门倒映一枚磊落身影,寒峭凌厉的五官充满霸气,即使穿着平凡的白衣黑裤,也一样不怒而威。 大厦门口,管家送走自己尊贵的主顾,短短几分钟之内感受到与季节不符的阴冷,下意识抬头看看天,艳阳当空,奇怪这冷从何来? ISSUE 07 【求改变】 当初白纯大学毕业的时候,霍梓渐坚持送她一层小巧的套房做毕业礼物。本来她觉得无功不受禄不想要,但他非常介怀她和季湉兮分租的房子地段偏僻,见一次骂一次,唠叨个没完,渐渐也受到影响,越住越不舒服。碰巧季湉兮家人突然慷慨解囊替她解决首付买了房,"同居人"都搬走了,孤零零的她一下动了心,遂了霍梓渐的愿,铺盖一卷,搬。 霍梓渐买的房子在幸福里209小区。话说这个小区的建成还牵涉到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小区建商在发迹前与妻子就住在这条叫幸福里的街上,后来两人因误会分手,多年后建商功成名就又重新追回旧爱,夫妻破镜重圆,为纪念此事便在原来的地段建了209小区。209顾名思义"爱你久",在幸福里"爱你久",相信所有女人都无法抵挡这份深爱。 霍梓渐挑中这里的房子,到底是冲着这个故事而来,还是单纯冲着地段好而来,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这厢天光大亮,天气晴好。白纯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明明已经醒了却不愿睁开眼。昨晚陪刑景弘应酬,没趣的宴会弄得他们都很无聊,所以出来两人又去茶苑小叙了一会儿,回家已过午夜,她没有熬夜的习惯,累得沾枕就着,现在懒懒的不想动。幸好她工作时间弹性大,不必朝九晚五的连轴转,否则哪能在工作日里这般散漫? 以白纯所学的专业而言,凭声音条件或长相进电台电视台谋职都不是问题,甚至搞不好勤奋努力几年当上主播也不一定,可惜她就是懒得。懒得被人管,懒得跟人竞争,懒得为了名利四处奔波。 读到大二,她和季湉兮因缘际会接了单私活,替一条30秒的小广告配音,挣到有生以来第一笔收入,不多却也足够让她们欢欣鼓舞,然后断断续续的接活一直到毕业成立录音工作室。按季湉兮的说法,从此踏上了不归路。 配音是她认为最理想的工作,其一兴趣所致兼具一定的挑战性,再者契合她内向的性格,关在录音棚动动嘴,无需与外界接触,看似与世无争。这些都是她前期的美好想法,但时至今日融入社会远比校园复杂,尽管她极度厌恶改变,现实却是不断在改变,人活于世除了理想还要生活。 当然,霍梓渐不可能让她饿肚子,估计她永远也不用为了生活发愁。那么合伙创业的死党季湉兮呢?说实话整个工作室全靠她撑着才撑到今天,因为十分清楚她有必须成功的理由和压力,并且痛惜她的那些理由和压力所以无法视而不见,所以当季湉兮提出扩大工作室规模,她马上投了赞成票。 浑浑噩噩过了三年,即使有兄长和好友的保驾护航,"现实"还是教会了她什么叫"责任"。 她有责任完成好每次的工作让客户满意;她有责任带领同事们更上一层楼;她有责任不让工作室在市场竞争中垮掉……如果她仍旧原地踏步坐享其成,她这辈子只能是一条依附别人生存的寄生虫,一无是处的累赘。 昨晚,她忍不住把她当前想适应"改变",又害怕"改变"的矛盾心理跟刑景弘讨论。不知道为什么,见一次刑景弘对他便敬重一分,总自觉不自觉的当他是一座指引方向的明灯,他的话很受用,即使他很少说教。 听过她的叙述,刑景弘沉吟片刻,他说:"你不需要这么妄自菲薄,你有你存在的价值,你责怪自己这些那些的不足其实只因为你不够自信。" "我不是没有自信,我是缺乏自立,独当一面的本领。大概从小被人宠着溺爱着,在家有哥哥在外有CC,大事小情他们全部包办了,脱离他们的照顾,我几乎是个废人。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让我点菜的情景吗?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白纯咽去后半截丢脸的话,羞愧的低头。 "你的家人……你的哥哥……对你很好,是吗?" "我哥对我好到我都有负担了。"白纯撇嘴,"我希望他快点结婚,生小孩,然后没精力再管我。" 刑景弘呵呵笑,"你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那也不能老是这样,将来我也要谈恋爱,和别人结婚成家……可是一想到我这不会那不会,我怀疑我怎么嫁得掉?" 看她委屈无奈的皱着小脸,刑景弘朗笑出声,"这么漂亮能干的小姑娘居然担心嫁不掉,还说自己有自信,请问你的自信在哪里?" 白纯油然叹口闷气,"好吧,这样看来我的确没有什么自信……" "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也是个很没有自信的人,当然那是曾经。"刑景弘目光深远,仿佛陷入回忆,他说:"我十九岁出国,只身一人初到异乡人生地不熟,不提其他单就日常生活也举步维艰。要知道出国前我各方面都是非常优秀的,学习成绩优异,跟你现在一样家人、朋友、师长对我宠爱有加,我觉得自己简直无所不能,突然一觉醒来不会开口说话,不会煮饭,连路差点不会走,整日茫然无措,却找不到半个人来商量,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二十多年前的社会背景与现在截然不同,因为彼此不了解,西方人对一个来自东方神秘国家的小留学生,说不上友善也不存在敌意,试探和疏远的态度够叫人难受的了。 "后来呢?你怎么办?"白纯问。 "不怎么办,反正出来是读书的,那我就消极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劲儿埋头苦读,一年下来,除了知道教授姓什么,我都不知道坐我隔壁的是谁。每天的每天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这么运转着,教授幽默的封我为'没有灵魂的木头人',然后不晓得什么原因这个封号不胫而走,我做梦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因此全系闻名。"说到这里刑景弘讪笑两声,心里万般感慨。 "啊?"白纯想笑不好意思笑,原来开朗豁达的刑景弘也有这么一段艰涩自闭的青葱岁月。 刑景弘抿口茶,接着道:"国外的教育方式和国内截然不同,学习气氛是非常活泼自由的,我只会死读书读死书,作业完成得最漂亮但拿到的分数总是最低,有一次我又拿了全班最低分,忍无可忍的我气得忘了理智,跑去找教授理论,教授说,年轻人,我终于把你等来了。我听了当场热泪盈眶。" "为什么哭?"白纯不解。 "那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情绪,像是突然读懂了教授的用心良苦,像是突然找到了接纳自己的人,总之精神一松,马上全线崩溃了。"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备受冷眼的日子,尽管表面装作无所谓,内心也做不到真的百毒不侵。 白纯由衷道:"你很有运气,那位教授是个好人。" 刑景弘深表赞同,"对,能遇到教授是我人生中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之一。他说我之所以没有灵魂是缺乏自信的结果,他算是个中国通,认识一些汉字,他告诉我'自信'二字拆开来看就是自己相信自己,做人就得先相信自己,别人才会相信你。" 自信就是相信自己。这个道理说出来没人不明白,可是有时候面对有些事儿却实难做到。 刑景弘一眼看穿了她的腹诽,坦言道:"做不到只是暂时性的问题,既然你已经知道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那么需要想通的地方是如何试着敞开心胸,相信自己,走出一步下一步就好走了,我的例子你尽管拿去借鉴。" 告别刑景弘回到家,白纯反复琢磨他的话直至入睡。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内向害羞的个性就是首要障碍,恰似温室里呆久了的植物,想挪到野外接受风吹雨打的考验,并非一朝一夕的工夫就可以达成。将来的路势必艰辛难行,她得做足准备,从身到心,里里外外。 …… 此刻白纯考虑的"改变"是事业上的,而即将临头的却是另一种她压根没意料到的感情上的"改变"。 宁静得仿佛凝固的空气忽地泛起一丝波动,微微的似有阵风吹来,脑子尚糊成一团,思绪不太明朗的白纯还挣扎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冷不防"嘭"的闷响,有什么东西被丢到床上,她猛的惊跳起来,一眼看见霍梓渐正弯腰,大喇喇坐在了身边。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对上,同样黑如浓墨的眼里映入彼此的影像,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白纯眨动眼皮,睡意没退干净的嗓音略略有点哑,她问:"哥,你怎么进来的?" 霍梓渐说:"我有备用钥匙。" "……"白纯顿住,半晌才又问:"你有我家的备用钥匙?" 这次霍梓渐没有有问必答,他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鹅黄色小礼服,她的肤色一向娇嫩瓷白,这件礼服肯定将她衬托得出众迷人,而她昨晚就这般招摇的挽着刑景弘出双入对。 见霍梓渐不答话,白纯聪明的换了个问题,"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应该在公司里么?" "你什么时候在乎起我的工作了?"他反问。 白纯霎时无语,她不过顺着常理随口问问,反应干嘛那么尖刻?缓了口气,一如既往的调侃道:"你又把工作抛给可怜的闵航了?" "我是老板,想把工作抛给谁还做不了主吗?"他好像专门来找茬儿似的,说一句顶一句。 白纯蹙起柳眉,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掀被下床打算进浴室漱洗,不经意瞄到床头上竟多出一个硕大的黑色旅行袋,回想刚刚那记闷响,不由得问:"这个旅行袋是你带来的?" "是啊。"霍梓渐说着起身,直接拉开她的衣柜门,然后取出一叠衣服,随意折了折塞进旅行袋。 "你在干嘛?"他的举动搅得白纯完全糊涂了。 "收拾行李。" "可这是我的衣服……"到底是他在梦游还是自己没睡醒? 霍梓渐回头斜她一眼,好像她是个大白痴,"我们去旅行。" "噢……我们去旅行。"白纯傻乎乎的重复一遍,等"行"字音落地她才恍然大悟,两步上前拉住他的手,"我们为什么去旅行?" 霍梓渐无可奈何的叹道:"我到香港出差一礼拜,你跟着去玩儿,这不要换季了嘛,顺便采买些衣服鞋子。" "你出你的差就行了,我不去,再说衣服鞋子够穿不用买新的。" "你去,我们一起去。"他斩钉截铁的说。 白纯歪头上下打量他,"哥,今天你怪怪的,发生什么事儿了?" 虽然霍梓渐作风一贯专横霸道不讲理,但仅止于她生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往常鲜少像这样对她颐指气使,全然不顾她的意愿。 "我不怪,怪的是你。"霍梓渐显然懒得和她啰嗦,三言两语打发过去,接着往旅行袋塞衣服。 白纯突生反感,她使劲推他一把,"还说不怪呢?你出差是为了工作,干嘛非要抓我一起?" "我认为你想去迪斯尼。" 白纯好气又好笑,"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呢?一天到晚只想着玩儿。最近工作室接了不少活,我很忙,反正迪斯尼开在那儿跑不掉,下次有空再去。" 霍梓渐垂眸凝视,"你真的是在忙工作吗?或者,你忙着陪刑景弘吃喝玩乐。" 此言一出白纯讶异的瞪大眼,她总算摸出霍梓渐不对劲的地方了,"我们没有吃喝玩乐,作为他的朋友偶尔受邀参加一些应酬罢了。" "朋友?"霍梓渐说这两个字的语调很诡异,尾音刻意挑高,带出一丝轻蔑的意味,"和一个快可以做你爸爸的老男人做朋友?" "他一点不老,他不过才四十三岁!"白纯完全出于下意识的辩护。 然而听在霍梓渐耳里就不是一回事儿了,长眸一凛,周遭的气温陡降,两片薄唇一抿一勾,讥诮道:"哦?你是想告诉我年龄不是问题,你们做了朋友还要做情人咯?你有没有这么缺爱啊?" 当下坊间小报的确不怀好意的臆测她和刑景弘关系暧昧,白纯从来一笑置之,因为那些人无关紧要,爱怎么议论怎么议论。但霍梓渐不同,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彼此知之甚深,他应该是最懂她的人,想当然尔他的曲意误解杀伤力有多巨大。 白纯顿时血冷,对他的失望超过愤怒,未经思考像只受到攻击的小动物,凭着本能马上反击回去,"你说对了,我就是缺爱,独独缺老男人来爱,碍你什么事儿了?" 一道血口骤然划开在心头,霍梓渐闪电出手一把扣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一径朝后面的墙壁推去。他的突然爆发吓得白纯毫无反抗力的一路踉跄倒退,细瘦的肩头狠狠撞上,钝痛立刻在背部蔓延进而变得尖锐,她张嘴呼痛:"啊……" 不待声音散开,泰山压顶似的力量瞬间罩下,嘴唇被人蛮横的吞咬,她难以置信的眼睁睁看着他霍然放大的脸,一对泛着邪恶光芒的细长眸子死死盯住她,冷漠决绝又陌生恐怖,一再强调出她的弱小和不堪一击! 惨遭啮咬的上唇破了皮,两人都尝到一股铁锈味,他终于满意,稍微松了一分,接着狡猾的舌尖强势抵进柔软的口腔,使劲往下顶,牙关不得不大开,她喉咙里持续震动的痛苦呻吟这才有机会绵绵传出,却也只是一下下。他扳着她的下巴调整一个适合接吻的角度,眨眼间她的呼吸、她孱弱的呼喊统统让他疯狂夺取了…… ISSUE 08 【爱无常】 突如其来的一切震慑心魂,不,应该差点魂飞天外!有那么一秒半秒的片刻,白纯好像听见有人问自己,这个男人是谁?他干嘛要吻你? 她茫然无措的拼命想答案,然而周围太嘈杂,砰砰的心跳声,粗重的喘息声,隐忍的呜咽声,甚至还有衣料之间的摩擦声……这样或那样奇怪的声音乱作一团,钻进耳朵又乱了神智。呆若木鸡神经短路了许久才重新接通,大脑迅疾发出尖啸急迫的指令:推开他!反抗他! 活动自由的双手,她敲打他的背,他无动于衷,她再接再厉撕扯他,他似是不耐烦,单手握紧她的手腕压在腰后,顺势拱高她更贴合曲线,密不透风。 唇让他吮得疼,他贪婪的发了狠毫不怜香惜玉,暴虐且肆无忌惮蹂躏自己的禁脔,严重缺氧的肺叶钻心眼儿的灼烧,逼迫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恐惧和屈辱达到顶点之后她变得麻木不仁,继而逐渐放弃挣扎,绝望的无神的瞪着失去生气的大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身前的男人…… 霍梓渐感受到她的乖顺,放缓了进攻的节奏,反复亲昵的含吻微微肿起的唇瓣,大手热情的抚弄纤柔的背脊,野心勃勃的沿着衣衫边缘徘徊,寻找机会进一步侵袭……晨起灌下的酒液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开始愈发的激动已至有些不满这种程度的接触。他想要更多。 此刻,她几乎被他半抱着挂在身上,他猛的箍紧她脱离坚硬的墙壁,慢慢退回床铺。当他将她揽上大腿坐下,床垫的弹性带动两人震颤起伏,她的臀部挤压到某个热硬物体,偏离轨道的理智回笼,她再蠢笨也知道那代表什么。 大概过于急切或者是陶醉,他不防她倏地一下奋力一把撑开他,白纯抓住时机,一星半点情面不留跟着反手一抽,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甩上他的右脸,直将他打得侧过头去,白纯的手顿然又辣又痛,可想而知只怕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你敢……竟敢打我!?"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老子是第一"的霍梓渐吼出满腹的惊诧。 还以为敢跟自己动手的人没生下来,岂料都长这么大了,而且一直呵护在手掌心,《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可悲的应验在他身上。 白纯手脚并用爬出他的势力范围,她也一样又惊又悔,刚才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总之头脑发热,不管不顾一巴掌就给他打了下去,现在该怎么办?她后怕的滚到床底,蜷缩着趴在床头一边捂着嘴一边慌张的盯着火冒三丈的男人。 霍梓渐的脸颊隐约有几根红色的指印浮现,他小心翼翼舔了舔嘴角,立刻"嘶"的抽口气,死女人真够狠! 白纯张嘴欲言,开开阖阖试了几次才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该……你是我哥啊……" 霍梓渐仰头嗤笑,"谁是你哥?你哥是谁?" 白纯讶然,"你……" "我姓霍你姓白,我他妈怎么是你哥!"霍梓渐先是轻柔如呢喃,后半句突然嘶声吼叫。 白纯吓得浑身一抖,接着难以置信的摇头,这个从四岁起便像哥哥般陪伴左右,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男人居然翻脸否认存在了二十多年的兄妹情分。 霍梓渐放下探摸伤口的手,回头看天真得凭借一张床隔出安全距离的小女人,可却瞬间怒火重炙,她防备的姿态,畏惧的神色无不让他颇感受伤。他始终不相信她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根本不是兄妹之情!这么多年了,除非她真是个白痴,不然不会一点看不出! "你当我是傻瓜,还是你是傻瓜?"他问得极端委屈。 白纯还是摇头,变化实在来得太快太迅猛,她没有招架的能力,如果可以她会以为这是在做梦…… 霍梓渐再也受不了她的沉默,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她,强大的力道差点扭断她的腕子,但她感觉不到痛,空前的恐慌携获了她,她发狂似的又跳又叫,"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那些替你暖床的女人,我是你妹,你是我哥!" "你不是!你知道的,你从来就不是我妹!"霍梓渐比她更执拗,在所有拒绝他的理由里面,他最最忍受不了这个! "我是,我就是!"豆大的泪珠在争执中砸向地面,本就特别黑白分明的眼睛让泪水洗涤得清澈无比,同时也折射出隐藏在深深处的苦痛,那儿仿佛有个必须誓死坚守的秘密,永远不许公开,不许被挖掘…… 霍梓渐眯缝眼,到底叫他逼出了些线索,他一直想不通所以一直猜测,果然他的直觉没有欺骗他,十六岁那年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龟缩起来,恪尽兄妹本分不再逾矩半步。 "白纯,不要以为你吃了二十年霍家的饭就真是我妹,即使你想也是浪费表情,不要忘记你只不过跟着后妈进门的拖油瓶,没有人施舍就饿死街头的小孤女!"霍梓渐恶狠狠甩开她,语出轻蔑,"我高兴你自然过得像个公主,我不高兴……就算替我暖床也不配,所以,在我还有耐心跟你啰嗦的时候,最好,认清事实!" 白纯倒在床榻上,他的话如锥子一下下戳入心脏,曾经受的伤再度血肉模糊,冒出汩汩恶臭的腥味……他说得没错,她无父无母、无根无据,向来需要依附他人才能生存,估计日子过得太顺遂舒服,她终是忘了本,每次都得提醒才记得。 "呵呵……"她笑,翻身仰天,一颗扣子一颗扣子解开前襟,"大少爷要这身子是吗?对不起,刚刚我闹着玩得过了分,现在,尽管享用吧。" 霍梓渐惊怒的望着她剥得曲线毕露的身体,耀眼的白嫩肌肤不着痕迹的颤栗,晶莹的泪无声无息自眼角涌落,淡色的唇倔强的抿直,仿似视死如归般附议他说的"认清事实"! 他用力咒骂,抓着手边任意能碰到的物品,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然后拉门离开,震天价响的关门声震得房子都动摇,而床上的白纯只是笑,并着泪笑得无可遏制,笑得张狂。 …… 从白纯家落荒而逃出来霍梓渐漫无目的开着车,高品质音响播放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激烈的鼓点、扣人心弦的贝斯伴随主唱声嘶力竭的飙着高音,车窗玻璃快震碎却无法助他发泄一丝半缕浮躁的情绪。 无所不能的霍梓渐,哈!无坚不摧的霍梓渐,哈!到头来如何?活像丧家之犬,眼前大路万万条,却不知何去何从! 凡是他想要的,不惜用尽手段,哪怕被指巧取豪夺也要据为己有,可面对她,他心软了。宁愿她在他的纵容下无止境的挥霍,也见不得她勉强的泪…… "霍梓渐,你没种!你窝囊!"他挥臂拍打方向盘,喇叭尖锐的响,一辆辆超过阻挡在前的车,风驰电掣。 轰隆隆的音乐蓦然更换,一个沧桑的男音句句沉重肺腑——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扛下了所有罪,我拼命挽回,你把我灌醉,你让我心碎,爱得收不回…… 他之所以看不开,之所以自找伤害,还不都是那一个"爱"字惹的祸?!然而怎能不爱?怎能放得下?真真是他活该! 与此同时出逃的还有白纯。她将就霍梓渐收拾的行李,拎着急匆匆奔出门。她了解他,一时自尊受损而退离不等于从此放弃,等他恢复元气必定再度出现。然一向越挫越勇的他,若还想像今天这样成功击溃恐怕是天方夜谭。 她打赌,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端倪,因为他曾迟疑了一秒,精明的头脑,洞悉一切的敏锐,无论是敌是友都让人无所适从。 狼狈落跑,可供避难的地点CC家当然不做首选,太具目标性;霍梓漪更是个火药桶,他绝对要百般追问她逃家的理由,一旦知晓便会替她强出头,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忽然之间天大地大找不到她立锥之地,正如他说,她只不过是个骗吃骗喝的拖油瓶,全天下最多余的人。 出租车司机第N次问她:"小姐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她无意识抠紧手里的手机,脑海中不期然滑过一个人名。 当司机不耐烦的催促:"小姐,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去哪儿呀?" 她脱口答:"麻烦你,我去'轩辕国际'。" 司机气闷的推档换道,沿途风景呼啸而过,这时白纯蹦跳不安的心稍稍平息下来,但且片刻,此一去问题依然很大。 邢景弘,一见如故,待她亲切友善的长者,他是否愿意无辜卷入这场感情纠结,给予她支持,做她的庇护?霍梓渐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ISSUE 09 【傍大款】 刑景弘从会议室踱出,看到段明后刻意慢下脚步,等其他与会人员全部散离,段明上前在耳边低语几句,他"噢"了声,问:"现在人在哪里?" "小会客室。她看起来很疲惫,样子很沮丧……"段明一脸担忧。 刑景弘微蹙浓眉,昨晚分手时还好好的,怎么刚过一夜情况却反其道而行之,难道他的劝诫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呃,白小姐她还带着行李。" "行李?"刑景弘大感不妙,马上脚跟一转,匆忙往小会客室走。 总裁办公室附设两个会客室,一大一小,大的接待有生意往来的客户,小的主要私用。鉴于"轩辕国际"刚刚扎根内地,小会客室基本没使用过,今次为白纯开启,除段明外几个服务刑景弘的机要秘书均为之侧目,邢总待白纯的特别一直被小道消息当绯闻在流传,大抵并非空穴来风,眼前这段忘年恋已愈发显山露水了。 本来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只是年龄上的巨大差距;身份上的云泥之别……当灰姑娘遇见的不是王子而是太上皇,跳脱常理的剧情,抽离了浪漫的童话故事还能剩下什么让人津津乐道呢?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包养"小蜜";贪图享受的小姑娘"傍大款"。 白纯根本无暇顾及外头大家什么想法,从踏进"轩辕国际"第一步起她就开始后悔,自己凭什么凭哪点资格来找刑景弘?交情什么的都先不论,单单离家出走的理由她都无法启齿,毕竟那是"家丑"。既然没有理由,她怎么要求留下?退一万步说刑景弘不问缘由收留了自己,欠下的人情她拿什么还?更别提背后还有个追魂鬼霍梓渐,这回他突然发狂就是因为刑景弘,如果让他知道她"投奔"了"假想敌"……后果她不敢去想,或许她不该逃,怪不得人人说"冲动是魔鬼"。 "白纯。"会客室的门打开,一身精英人士打扮的刑景弘款步走来,神态焦虑。 白纯唰的站起身,像个闯祸的孩子又急又怕,眼圈不住泛红,"邢总……对不起,我……" 刑景弘伸手拍拍她的肩,未及开口安抚视线扫过她红肿不堪的唇,心头倏地一紧,飞快放开手,指着沙发朗声道:"坐,有话坐下说,慢慢来,别着急。" 白纯依言落座,低头盯着脚尖,似乎在思索怎么"有话好好说",刑景弘回头招呼段明送茶水,然后不经意的看了眼搁在她脚边的黑色旅行袋,他问:"你这是要出远门?打算上哪儿旅行啊?" 闻言白纯有点摸头不知脑,等她意识到他是因着旅行袋问的,立马羞愧难当。逃家逃来别人的地盘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真是着了魔。 刑景弘低低的咳了声,见她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他说:"我能问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对不起邢总,我太唐突了,其实没什么,我待会儿就走,非常抱歉打扰了您。"白纯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我不觉得被打扰。"刑景弘不疾不徐的说,"我明白你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你不想说我便不问,帮得到你什么尽管提出来,别客气。" 一句话说得白纯热泪盈眶,她就知道会这样,不问理由无私的提供帮助,他就是这么胸怀宽广,包容所有。 "不行,错在我考虑不周,真不能如此麻烦您。"她摇头拒绝。 刑景弘不着痕迹拦下她,扭头吩咐段明,"想办法解决白小姐住的问题,快。" 被强调的"快",段明自然心知肚明,无视白纯祈求的眼神,转身快步走出会客室。白纯惭愧不安的望着刑景弘,一时语塞。刑景弘笑意晏晏拉她重新坐下,推来茶盏,武夷山大红袍,珍品诚待,莫敢不受,两人一边品茗一边闲话起了家常。 这般稀里糊涂的白纯就在刑景弘的安排下住进单身员工宿舍,独门独院的两栋并立的小楼,花园洋房的外观美轮美奂,他们不说她还没猜出来是员工宿舍。 段明笑道:"按国际标准购置的,优先奖励给有贡献的表现突出的员工。啊,新房子还没人住,白小姐不害怕吧?" 段明真是转移焦点的高手,白纯一下忘了初衷,顺着他的话题说:"不怕,这一区的治安很好,你们找的房屋中介商挺厚道。" "哈哈~这个时代有钱能使磨推鬼。"段明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表情逗趣。 白纯笑了笑,"我不是你们的员工,却占了先机,不会给邢总制造麻烦吧?" 段明摆手,"放心,邢总做事自有分寸。"说着掏出一大串钥匙,"白小姐喜欢住高层还是低层?" "顶楼。" "嗯,可以看风景。"段明手搭凉棚翘首眺望顶楼。 白纯随之看去,补了一句:"采光和通风也好。" "白小姐挺有经验的嘛。" "之前买过房子。"这些是听霍梓渐说的。那时看别人挑房子差点跑断腿,打死她也不愿陪他去,最后他打电话来告诉她要了顶楼,她问为什么?他就说采光好、通风佳。 "哦,原来是这样。"段明不再多说什么领着白纯上楼。 …… 所谓宿舍,装潢是统一的。一层左右四间房,朝向不同格局一样。开门入内,附带浴室的单间,一张大床便分去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再加上衣柜和桌椅,刚好融一两个人起居转身。 段明摆弄着角落里的单门小冰箱,"哟,能制冷了,买了水果什么的放这儿保存,宿舍不开伙,饿了叫外卖或出去吃,没问题吧?" "没有,谢谢。"白纯真心感激,这么短时间找到落脚点,她受了很大的恩泽。 段明环视一圈,"OK,你整理行李,看看还缺什么,过一会儿我再来接你去买。" "不用不用,段先生您太周到了,我什么也不缺,真的。"白纯赶紧推却。 逃离的时候没想太多,事到眼前方知千头万绪,她需要静一静理理清楚,吃喝拉撒的事儿这会儿还顾不上惦记。 段明爽快的说:"那行,白小姐好生休息,想到了什么给我电话就是,我先走一步。" "让您受累,不好意思,谢谢您段先生。"段明的知情识趣简直让白纯无以言表,唯有一谢再谢。 段明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我只是听命办事儿,别老谢我,要谢的话想想怎么谢邢总。" 白纯摊开双手,"您说到点子上了,我的确得慎重考虑怎么谢谢邢总。" 段明见她面带烦恼的表情,眉毛一挑故意压低脑袋好像有什么秘诀要透露,引得白纯向他微微侧过身子,他说:"白小姐听过'大恩不言谢'这句话没有?" 白纯一楞,段明哈哈笑,直起腰身走出大门,"邢总做这些不为讨要恩情,也不为白小姐欠下他什么,纯属朋友间拔刀相助,别看邢总旅居海外多年,他还是相当具有中国传统侠义情结的。" 白纯听完便想到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随即扑哧一笑,对刑景弘愈加心悦诚服。段明把美人儿哄乐了,功成身退,潇洒的挥挥手驱车返回复命。 段明一走,房间顿时显得大了许多,白纯仰头冲雪白的天花板叹口气,然后软绵绵的窝到床上,张嘴咬着枕头,呜呜咽咽吼叫一阵,发泄淤积在胸口的窒闷。 调整了一会儿,她觉得舒服了些,又像蜗牛一样的爬到床边,没去碰旅行袋里的衣服,反而拿起座机电话,按下季湉兮的手机号码。 须臾电话接通,季湉兮略显低沉却磁哑动听的声音传来:"喂,您好,请问您哪位?" "是我。" "纯?" "嗯。" 一旦确定了来电何人,季湉兮马上换了个倒嗓似的声音,"小海儿,你在哪儿呢?迷路找不到妈妈了吗?" 她们正在为一部动画短片配音,白纯配的人物叫"小海儿",季湉兮配"小海儿"的外婆。为更好的进入角色,配音期间她们都使用该角色的声音说话,互相的称呼也是剧中的名字,这是她们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知道的人听了一准吓一跳,知道的人当她们是俩疯子。 听见季湉兮这样说话证明某人尚未缓过神来,白纯不禁暗幸,她用小女孩儿甜腻的声音说:"抱歉了外婆,小海儿生病了,要在家休息几天。" "小海儿怎么又生病了?严重不严重?有人去看过了吗?" "嗯……看过了。"季湉兮问的"有人"除了霍梓渐不做二人想,白纯捏捏鼻梁。 "哎,如此一来进度很赶呐。"季湉兮没了"装神弄鬼"的心情,恢复原音跟她抱怨。 "对不起,要不启用我们当初预留的那个候补吧。" "拜托,你配的是主角,又过了80%的篇幅,临时换声让人家后制怎么办?不行啦!" 白纯懊恼的拍拍额头,完蛋了,有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能不顾一切逃家却放不下工作室。难怪霍梓渐不急着找她,原来早就算准了。 白纯了解霍梓渐,霍梓渐何尝不是对她了若指掌?就在她们通话的当口,电话的彼端,坐在季湉兮身后的男人懒洋洋的翘着脚,按了扩音键的手机将她们的对话内容播放出来,他听着听着撂起脚尖踢了踢前面的椅背,季湉兮怔住,然后说:"求求你家那位包租公,病情一有好转就放人呗。" "……你,你是知道他的……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要不我上你那儿去,我亲自跟他说。" 白纯大骇,"不不不……不用,他那块茅坑里的石头,谁的话听得进啊?你来也白来……嗯,这样吧,我今晚试着吹吹风,说服他早日还我自由。" 睁眼说瞎话!霍梓渐勾着薄唇无声驳斥。后背腾起蔓延开的凛冽寒气让季湉兮冷汗下,她僵直的握着手机想给点暗示又没辙,那边的傻丫头还毫不知情的撒着谎,老天爷,在中间当夹心实在太折磨人了! "你一张嘴说不如咱们两张嘴一起说,就溅出的唾沫星子也多些,晚上下班我跑一趟,别怕,有姐呢。" "不!别来!"白纯尖叫。 "怎么啦?你至于怕你哥怕成这样么?跟见了鬼似的。"这话说完季湉兮嘴角抖了抖,因为当着恶魔说他是鬼,真是向天借胆呀。呜呼! "CC……"白纯耐不住了,委屈的哼了声。 霍梓渐迅速坐正身子,竖起了耳朵。季湉兮面部紧绷得几欲抽筋,既希望白纯别松口,又希望她快点松口救她于水火。 椅背再度被踢,她咽了口口水,尽量若无其事的问:"啊?纯,什么事儿?" "CC,其实我逃家了……" ISSUE 10 【公主抱】 "什么!?"季湉兮佯装惊讶,"你没事儿逃家干嘛?" 霍梓渐悄无声息的窜到季湉兮跟前,打开桌上的本子用红色记号笔写到:别说多错多,尽快套出她人在哪儿!又特别将"在哪儿"画圈圈框出来,再翻给她看。季湉兮扶额抿唇,老奸巨猾呀。 一无所知的白纯在电话里凄凄切切的说:"情况很复杂我一时解释不清楚,反正没两天我哥一定会去骚扰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晚了。他已经来骚扰了。季湉兮欲哭无泪,霍梓渐黑着脸,振腕抖本子,示意她照做,季湉兮舔舔干涩的唇,用担心着急的语气问:"那你现在在哪儿呢?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声,你存心想吓死我是不是?" "哎哟,对不起嘛,我也是临时起意,等逃出来才发现麻烦大……"白纯泫然欲泣,身临其境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窘境。 "知道麻烦大就好,我劝你呀趁着你家霸王龙没反应过来赶紧回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哎,能这么简单容易?我这儿刚劳烦过邢总,调头说走我没脸跟人提。" "纯,你在邢总那儿?!" "啪!"本子和笔顿然砸向地板,霍梓渐的脸黑得绿了。 "什么声音?"白纯疑惑的问。 季湉兮根本不敢看某人半眼,张开手掌挡在眉前,"没什么,野猫把桌上的东西弄撒了。" "工作室里有野猫?" "今天下午路上捡回来的流浪猫。" "噢……公的母的?可爱吗?" 公的,一点不可爱!季湉兮在心里回答。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肯定捧腹大笑,傻傻不知情也有好处,尽情贬损,天不怕地不怕。 某只"公的,一点不可爱的野猫"正悄悄接近,夹带令人胆寒的强大威慑力,一只长臂搭上椅背,一只长臂撑着桌面,将竟然有空幸灾乐祸的女人困于其中,俯低的面孔虽漂亮完美得夺人心魂,可精光内敛的狭长细眸说不出的阴鹜诡谲,不堪直视,皮肤上抑制不住起了成片疙瘩,汗毛倒竖。 季湉兮正襟危坐,不再浪费时间直捣黄龙,"别管这些没用的了,说,邢总把你藏哪儿了?" 白纯不疑有他的说道:"我暂时住在'轩辕国际'的员工宿舍……" 话一出口,霍梓渐抢过季湉兮的手机摁断,右手食指点向她警告道:"别想通风报信,也别试图做任何补救,一切都是徒劳,乖乖呆在该呆的地方,我是为你好。" 可怕的男人!季湉兮见他车转身子就要奔去逮人,她抠抠缩缩的低嚷:"诶……我的手机……" 霍梓渐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我先帮你保管了。" 接着人影一晃瞬间消失无踪,等到此刻季湉兮才敢放开喉咙吼:"老婆不是这样追的,混蛋!" 纯那丫头也是,没事干嘛招惹他?这下有好戏看了,白纯手机没开,她的手机被没收,就算想通风报信也联系不上她!死定了。 …… 被季湉兮莫名其妙挂了电话,白纯赶紧回拨,结果打过去一直说已关机,这种事情还从来没发生过,不知道她怎么了? 正准备再打,铃声冷不防响起,吓得电话差点脱手甩飞,白纯大口吸气按下通话键就埋怨道:"CC你怎么突然断了?手机没电了吗?" "白纯,是我,刑景弘。" "邢总!" "呵呵~刚才在跟朋友通话吧,难怪打不通,你说的CC是季小姐吗?"刑景弘爽朗的笑问。 白纯老实坦白:"嗯,CC是她的昵称,我不放心工作室的事儿所以给她打个电话。" "也对,工作方面的确要处理清楚,公私分明。" 可惜她就不是个做得到"公私分明"的人,白纯耷拉下脑袋,"邢总……" "怎么,有话想说?"刑景弘仿佛早已熟知她的思路,好整以暇的问。 "我能请你吃饭么?我特想谢谢你。" 小姑娘也懂得变通了?声东击西、收买人心,不错不错。刑景弘隐忍笑意,对着话筒说:"好啊,晚点我来接你。" "呀,麻烦邢总您了。"白纯喜笑颜开,心头重压似乎轻松了几分。 挂了电话白纯又拨打季湉兮,彼方应答依然是已关机。这家伙的手机不会掉马桶里让水冲走了吧?她坏心的想象着。这人一高兴容易得意忘形,白纯也没追究太多,更没有往工作室打电话,而只顾着眼前怎么把刑景弘哄开心了,然后方便她开口说要走人。 望了眼原封未动的行李,白纯暗夸自己聪明,她一开始便隐约猜到这次逃家会草草收尾,所以并未动手整理,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是无比正确的。 晚六点。刑景弘的车停在楼下,须臾一个苗条细瘦的女子翩然而至。 段明下车帮她开门,一瞥见她肩上背的旅行袋便笑着接过,礼貌的问:"白小姐觉着这地儿住着不舒服?" 白纯急忙摆手,"不不不,段先生别误会,我是想回家了。" "哦?这么快……"段明越过她与刑景弘对视,这完成没有超出他的意料。 刑景弘别开眼,嘴边勾出一抹浅笑,"跟自己家人嘛,哪会有隔夜仇?越快想通越好,白纯,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姑娘。" 她才不像他想的那样,而是天生胆小慑于某人的淫威之下,希望赶在事态趋于恶化前抹掉这几小时荒唐的存在,当做什么事情没法发生过,一切重回轨道。 白纯愧不敢当,红晕慢慢爬上两边脸蛋,她小声嗫嚅:"没……没有啦……我没您说的那么好,我很任性的……" 放好行李的段明回来听了她的话,打趣道:"白小姐,真正任性的人不会承认自己任性的。" "呵呵~别光顾着说话了,上车出发吧,再晚点路上堵得不像话。"刑景弘轻声催促,顺便化解白纯的尴尬。 白纯无不感激的冲他颔首甜笑,刑景弘则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上车,段明一边护着她的头以免撞到门框一边问:"白小姐打算请邢总上哪儿吃晚饭呢?" "我们去吃'镇前私房菜'吧,不提他们那恐怖的药膳锅,其他菜倒都在水准之上,强烈推荐。"白纯说完俏皮的吐吐舌。 段明显然对吃有研究,马上叹道:"啊,我听说过这家'镇前私房菜',号称承自前清御膳房的技艺,本城美食界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可惜只接熟客预约,一天席开四桌,有钱也不一定吃得到。" 白纯说:"放心,我是他们不得不接的熟客之一,今天保证让邢总和段先生一饱口福。" "噢?不得不接的熟客么?白纯家里谁和他们这么熟络?"刑景弘状似无意的问。 "当然是我哥了,不然还有谁面子那么大?"白纯不是很爽的哼了哼,可一口气没哼顺,就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窝,不是真的说曹操,曹操到吧?她怎么瞅见霍梓渐正朝着他们走来呢? "纯!"霍梓渐隔着两个身位站定,压低音量却颇具威力的喊出她的名。 白纯彻底傻眼,手足无措,两眼发直的看着他,"哥……哥……" 刑景弘打从这个年轻人出现,而白纯尚未发觉前就注意上了。无论是修长英挺的身材,还是俊逸出尘的样貌,都可称得上百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惟一叫人望而生畏的是他酷厉的表情以及由内向外散发的阴沉气质,仿佛索命的恶魔,逮住猎物碎尸万段。 "下来。"霍梓渐言简意赅。 她咋就那么背呢?白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怎么找来的?莫非天下真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说他修过邪道,懂得未卜先知? 白纯还缩在车里踯躅不前的当口,段明扬起客套的微笑,"这位先生您好,您是白小姐的哥哥吧,我们正要去吃晚饭,不如我们一起,有什么话路上慢慢讲。" 霍梓渐根本懒得看段明一眼,盯着甘当缩头乌龟的某人冷冷命令:"聋啦?下车!" 保持沉默的刑景弘终于出面,"霍先生稍安勿躁,别吓着白纯。" "哈哈……"霍梓渐忽而一阵短促的笑,极其不礼貌的斜眼扫过刑景弘,话却是对着白纯说的,"我劝你别一再考验我的耐性,你应该清楚底线在哪儿,我不想你到时候后悔。" 白纯听了止不住上三路下三路抖得像筛糠,刑景弘皱着眉头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白纯,你没事儿吧?" 他的手碰到她的刹那,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儿,白纯只觉得一边手腕尖锐的刺痛,跟着一股强劲力道拽着她向外扑,眼前景物颠簸晃动,下一刻她已被霍梓渐拦腰抱在了怀里。 "哥!?"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赶紧扣住他的脖子,以维持平衡。 霍梓渐逮了人直接转身往自己停车处走,甩下刑景弘和段明面面相觑。即便知道"霍氏传媒"的霍梓渐一向行为乖张,不按牌理出牌,但也没料到他这么直来直往,活像个野性难驯的原始人。 "哥,放我下来!大庭广众的你发什么神经啊?"霍梓渐一旦疯起来,难以理喻,白纯现在不但脸涨红了,全身都像蒸熟的虾子红彤彤。 霍梓渐充耳不闻,铁打的面孔又冷又硬,牢牢抱紧她不许挣脱分毫,行至车前腾不出手开门才说道:"把门打开。" "把我放下来。" "把门打开。" "把我放下来。" "……" 霍梓渐低头凝视,白纯东瞟一眼后方的刑景弘,西瞟一眼附近有无走动的路人,时不时踢踢双腿,"放我下来,哥,别玩了,这样很丢脸的,放我下来。" "想不想更丢脸?"他讥诮的问。 白纯一凛,扇着眼睫怯生生的看他。 他道:"不开门,我就亲到你开门为止。" 言毕,降下薄唇目标直指那两片诱人的淡色花瓣…… ISSUE 11 【戒情人】 白纯脑筋反应慢,不代表她动作反应也慢。一感知到霍梓渐的意图她一把揪住他后脑的短发往后扯,接着一只手掐向他腋下那片痒痒肉……青梅竹马互相知根知底并不全是好处,有的关键时刻弊端也会凸显出来。比如现在,霍梓渐一时不察便着了道。 趁着他怕痒松劲儿,白纯猛的跳下地,推开挡路的他往邢景弘车那边跑,她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对方还拿着她的行李。 霍梓渐想的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他愤怒的回身,几个大踏步追上,拽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他的力气大得几乎拧断她的手骨,白纯忍不住痛叫一声,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泪珠子隐隐在眼眶中滚动,圆瞪双眼控诉着:霍梓渐,你个不可理喻的野蛮人! 早晨犯下的错她尚未原谅他,转瞬又再添一笔,估计他是打定主意要亲手葬送这段维系了二十多年的兄妹情了。然而没了"兄妹"这层保护膜,白纯像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似的,从身到心的痛苦难堪。慨叹与他缘分将尽,除了无奈接受事实,她,还能怎么样? "说话啊,我问你要去哪儿!?"霍梓渐火大的吼,犹如闷雷裂响。 白纯心中所想他根本无法知晓,她更不可能说出来让他知道,卡在这几近决绝的节骨眼,她思绪紊乱,想的全是往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划清界限度日的凄然景象,无暇顾及其他许多,一径的沉默却让男人认定她做贼心虚。 两人在路边拉拉扯扯僵持不下,虽说这一带是新开发的楼盘,人烟稀少、影响不大,但也着实不太好看。邢景弘走下车来,一边细心观察白纯的表情,一边思忖怎么参与其中充当和事佬。 "霍先生,请你放开她好吗?你这样会弄伤白纯的。"邢景弘站在白纯身后,目光坚定的望着霍梓渐。 白纯听到他温润亲切的嗓音,顿时感激的回眸注视,刑景弘释出一抹暗含鼓励的微笑。 类似"眉目传情"的一幕深深刺伤霍梓渐,他一抿唇,发力一扯,白纯"啊呀"惊呼,身子倒向他,他扬臂顺势一圈,将人牢牢箍在胸前,接着挑衅的对邢景弘说:"刑总宅心仁厚,谢谢提点,不过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外人就不必插手了。" 邢景弘笑笑,慢条斯理的说:"霍先生说的是,我自然也没打算插手管你们的家务事,我只是保护我的朋友免受伤害罢了。" "保护你的朋友?!"霍梓渐哧了声,盯着邢景弘吃吃怪笑,"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不可能存在友谊,所谓的'朋友'不过就是个幌子,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任何企图,不想得到点什么才懒得浪费力气打交道,拜托刑总,请收起你伪善的嘴脸,省得恶心。" 白纯忿忿不平的捶打他的胸膛,"别以你的标准来衡量所有人,邢总可不像你是个花花公子。" 大手包住不老实的爪子,他皮笑肉不笑的喝道:"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 刑景弘看看他再看看白纯,淡道:"诚如霍先生刚才所说,我确实抱着目的与白纯交往,但我以人格保证这个'目的'单纯正当,至少比起霍先生打着'兄妹'的幌子强迫女人来得光明正大得多。" 刑景弘说这话的语气很轻柔很坦然,其表达的内容却像重磅炸弹分别在白纯和霍梓渐心里炸开了花! 白纯直到情况发展这儿才明白过来,她从没跟刑景弘提过她哥哥姓甚名谁,他怎么知道称呼"霍先生"?显然事前他就调查了解过了,加上他说的对她确抱有目的……这,跟她以为的想象的完完全全两码事儿!她只当他是一位个性随和,聪明睿智的前辈,喜欢他带给她倍感温馨的包容感而已;她也只当他与自己投缘,特别愿意提携的一个后辈罢了。所以她几乎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难道真给霍梓渐言中,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不可能存在友谊?! 霍梓渐虽然早料到刑景弘存的什么心思,毕竟同为男人,很多东西心照不宣,可惜他没料到他居然敢当面承认,他不怕适得其反吗?他对白纯就那么有把握?不过不管他怎么想的,今天所有一切痴心妄想全都到此为止,因为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女孩! "邢总,我怕你被人无心的误导了,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们不是兄妹,我们是未婚夫妻。"霍梓渐拍拍尚在震惊中的白纯的发顶。 刑景弘立目觑他,"你在开玩笑。" 霍梓渐似是同情的笑睨他,然后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项链,摘下项链上挂的银环,戴入左手中指,接着抬高白纯的左手,霎时夕阳下一对一模一样的指圈在他们指间闪闪发亮。 "信了么?"他问。 刑景弘将信将疑不答话。而始终慢半拍的白纯抽回手,急切否认:"不是……" "就是!"霍梓渐五指倏地一收,紧紧与之交握,俯身凑到她耳边咬着牙根说:"早在十年前我就定下你,你也心系于我,否则这枚戒指你不会一直戴着。" 白纯不由得怔忪,她囔道:"这是你送的生日礼物,我才一直戴着……" "呵~随你怎么狡辩,事实是事实,骗不了人。"说完他直起腰,冷睇了面无表情的刑景弘一眼,"今天内子多有打扰,请邢总包涵,告辞。" "等等……"白纯慌忙推打挣扎,霍梓渐却不再啰嗦,攥紧她拖离,然后一鼓作气塞进自己车里,迅速发动,绝尘而去。 段明慢慢上前走到立于原地的刑景弘身边,"邢总……" 刑景弘马上抬手打断他,"不忙。看看再说。" "哦……" …… 霍梓渐熟练的掌着方向盘,车身流畅的在车道上穿行,路边的景物扑簌簌拉成无数道速度线飞一般往后倒退,强自压抑的怒气通过脚下的油门体现,仪表盘的指针一路攀爬、攀爬……白日他便这样在城市各条道路上不停奔袭,耗光最后一滴油之后,他懦弱的发现他还是离不开她,他又灰溜溜的回头找她。 原来心已被囚禁,怎么也逃不开。 心乱如麻的白纯让高车速弄得坐立难安,手指扭着安全带大气不敢出,偷偷侧头看看身边的男人,彻底暗下的天色模糊了他的影像,偶尔撒进窗口的路灯雕琢一圈冰冷的轮廓让人不寒而栗…… 白纯闭上眼睛,俗话说眼不见为净。正襟危坐了一段时间,感知车速缓下来,听见外面有些微喧嚣,睁眼瞥去,原来已经进入城市闹区,车流汇集开始拥挤。 "你这是往哪里开?你要去哪儿?"愈渐熟悉的街景引起白纯的警惕。 "回老家。"霍梓渐"叭叭"摁喇叭催前方的车。 "为什么要回老家?"白纯几欲从座位上弹起。 霍梓渐哼了哼,"回去商量我们的婚事。" "哥,你到底想怎么样?人犯浑也要有个限度。"白纯难得高分贝叫嚷着,平时她很爱惜和保护嗓子,工作外甚少长时间高强度的损耗,可事到如今她无法再沉默。 "谁犯浑谁清楚。"与她相反,霍梓渐显得沉静,波澜不兴。 白纯松开安全带,一手按到他的臂上,"把车停下来,我要下车。" "你觉得可能吗?" "哥!"白纯拨拨头发,过度的焦虑、烦躁让头皮牵扯着后脑勺一抽抽的撕痛,她深吸口气,"你我早就过了任意妄为的年纪,拜托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呵呵~请问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了?"他虽嘴角噙笑,眉目间却冷酷异常,尤其那双浩然黑眸,仿似晴朗夜空上的星辰,炫目迷人但相距几亿光年之遥,不可企及。 他没说错,在他的观念里他的道理才是道理。专横的家伙一向霸道惯了,跟他"讲道理"?怕是她真被气糊涂了。 "你受了什么刺激?无端端发神经说什么结婚?如果是因为邢景弘那大可不必,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谁对谁有意思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要个了断。"纠纠缠缠二十年,他累得不愿继续跟她装傻周旋下去,让她正式归他所有,让他真正安心。 见他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白纯愤愤的拍了一掌车窗,"我们不会结婚,不会有婚事,这事儿是无稽之谈,没人同意包括我本人,所以停止好吗?在闹出更大的笑话之前。" "无稽之谈……"霍梓渐沉沉低语,"纯,我们的爱情不该冠上这个形容词。" 白纯狠狠顿住,心脏如遭电击整个麻痹停跳两拍,眼泪有自我意识般顺着脸颊滑下,她瞪着他出神,蓦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探来轻轻抚过这片潮湿,空气中传来悠悠的喟叹:"谎言说久了,说谎的人自己也相信了……" ISSUE 12 【回老家】 城市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后方,一段颇具历史厚重感的老城墙隔出一片仿佛世外桃源的园林绿地。据说这里曾是旧时某王行宫林苑,自然风水风景堪称一流,后来这一区为工商政要宅邸集中所在,绿荫扶疏中影影绰绰坐落着好些别具一格的别墅小楼。 一辆墨黑的车拐离车水马龙的街道,开行数分钟通过一座石拱桥,再转进一条小道,像过了时光隧道似的,姹紫嫣红现代繁华的一切被安宁的小桥流水人家替代,时间于此变得缓慢,似是停止,一草一木幽幽静静,车过带起的噪音很快就平息消弭。 车减速慢行又辗转开了十来分钟,最后停在一处偌大庭院的围墙外,透过雕花铁门入眼的是郁郁葱葱、枝叶茂密的高大树木。方条石块铺设的小径,还用鹅卵石拼了圆形或菱形的图案镶嵌其中;柳条垂落的池塘边,几盏晕黄地灯映射出由一眼喷泉制造的粼粼波光,一两朵粉嫩睡莲恣意的随波荡漾;隐在深处的白色建筑从层层叠叠苍翠碧绿间微微露了半边橘红瓦顶。 这便是霍家的老宅。白纯年少时曾无数次进进出出这扇大门,在树丛草地奔跑嬉戏;在小径上闲庭漫步;在池边投鱼饵恶作剧……或欢乐或羞赧或委屈或眷恋或伤怀,这里印记下了她从小到大各个时期各种各样的心情和表情。 霍梓渐摁下遥控,铁门自动开启,驱车入内,年前新盖的车棚里已停了一红一白两辆车,他一哂:"不错,大家都在呢。" 白纯不等车停稳,开了门跳下地,转头就往外走,霍梓渐弃车大步赶上她,"面对现实吧,人不能永远活在谎言里。" "哥,别逼我。"白纯哭腔犹在鼻音甚浓,惹人怜惜。 "我逼你?怎么不说是你一直在逼我?"霍梓渐揽过她,掐起她的下颌,对上视线,目露凶光。 白纯楸着他的臂膀,极力鼓励自己不要害怕,大胆迎视他,浸过泪的黑眸泛着细细的红丝,她恳切道:"我们放过彼此,好不好?" 怒极反笑的霍梓渐面目扭曲狰狞,"那你不要生下来啊,不要让我见到你啊,我也想放过你放过自己,但是……白纯,这都是命,认命吧。" 说完他冷硬的撇开头,拖着她往屋里走,白纯不合作的挣扎,"这不是命,只是你的执念,哥,理智点,我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有结果的。" 霍梓渐一悚,立时瞪向她,连珠炮似的质问:"谁告诉你的?是谁?谁说我们两个绝对不可能有结果?!" 白纯哑然,眨了眨眼,"没谁……霍家谁都这样认为不是吗?" 他深深注视她良久,蓦地嗤笑两声,"霍家谁都这样认为,还是霍家的谁这样认为?白纯,你真人如其名,白痴加单纯,早几年开始霍家就由我说了算,我要娶你,谁敢反对?恐怕连那个'谁'也不敢,你就不能稍微信任我一次么?" 暗暗苦笑,这根本不是信不信任就能解决的问题……白纯焦躁的望门外,她快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你看什么?你等谁?"霍梓渐敏锐而犀利,一眼瞧出她的心不在焉。 白纯摇头,"没什么。" 她话音未落,铁门再次嘎吱响动,夜色下另一辆车驶入,白纯提高的心总算降下一半。 车子随意一停,霍梓漪跨下来,朝白纯喊了声,"纯!" 霍梓渐眯细长眸瞪瞪他,再瞪白纯,"你什么时候联系上他的?" 白纯胆怯的欠了欠身子,下意识捂紧衣兜里的手机,来的路上她偷偷给霍梓漪发了条短信,简洁的"回老家"三个字,以他的聪明应该知道她出状况了,肯定会放下手头上的一切跑来帮忙。 也许把凡事喜欢和霍梓渐对着干的弟弟找来不是什么上上之选,但起码多一人多一份力量,免得孤掌难鸣,反正当前的重点目标是反抗霍梓渐,那就行了。 霍梓漪跟哥哥个头差不离,他往他面前一站,气场上平分秋色,血气方刚又青春无敌,直接拎了白纯就往怀里带。 白纯一只手还被霍梓渐握着,一拉一扯她顿觉手臂刺刺麻麻的痛,张开嘴"好痛"没发出声,他们身后传来一道严厉低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兄弟俩双双回头,霍梓漪意外的挑眉,"爸?你怎么在家?" 霍梓渐则淡哼:"爸。" "小漪,你怎么回家了?"随后出现的女声和霍梓漪一样惊讶。 "哟,老妈也在啊?呵呵……我说,今儿人到得可够齐的嘛。"霍梓漪一边说话一边趁机推开霍梓渐的手,把白纯整个箍进臂弯。 霍家两位大家长马上凝眉冷目,男主人霍晟说:"行了别打岔,问你们呢,在院子里拉拉扯扯的干嘛?" "没干嘛,闹着玩儿。"霍梓漪耍滑头、打哈哈最厉害,笑得一脸无害的拍着白纯的肩。 霍梓渐两手插兜,特风轻云淡的说:"我倒是有事要宣布。" 霍晟低头和老婆白惠对视一眼,真新鲜,向来与家人不亲的大儿子怎么突然跑家里宣布起事情了? "你要宣布什么?"霍梓漪有不太好的预感。 "我要和纯结婚了。"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定格,气氛诡异古怪,安静了片刻,离他最近也年纪最轻最沉不住气的霍梓漪干笑道:"哈、哈、哈!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 霍梓渐耸耸肩,"你们知道我是认真的,而且我是知会你们并不是征求意见。我会尽快举行婚礼,大日子你们想选就你们来选,不然我叫闵航去办也OK。" "去,我听你放屁,你说结婚就结婚啊?纯她同意了么?她一定不会答应。"怪不得纯无缘无故发短信召他来,究其原因就是变态老哥想强娶吧?霍梓漪赶紧询问怀中人,"纯,你说是不是?" 岂料他刚一松手,白纯便像个断了线的牵线木偶,无声无息向地上倒去,霍梓漪大惊失色,"纯!" 霍梓渐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拽起,已然晕厥且脸色苍白如纸的白纯惊痛的一喘,一串冷汗滚下前额,霍晟看出她肢体的异样,出声喊:"别动她的手,好像脱臼了。" 回想刚才三人拉扯时貌似听到她痛苦的闷哼,但谁也未曾想她竟受伤了。这下两兄弟均吓得不轻,尤其霍梓渐几乎手足无措,紧张的看着昏迷的白纯,而霍梓漪抱着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其实也很慌乱,凭直觉喊道:"发什么呆?送医院啊!" 霍梓渐如梦方醒,转身要往车棚跑,霍梓漪又嚷:"笨,开我的车!" "够了,你小声点,真吵。"霍梓渐终于冷静了些,"我去开门,你小心别碰到纯的手。" "知道,知道。"霍梓漪抱起白纯,霍梓渐去帮他们开车门。 白惠见两兄弟为了白纯忙得团团转,忍不住上前两步低喃:"慌什么慌?手臂脱臼又死不了人。" 一脚踏进驾驶座的霍梓渐闻言侧头斜目,森然噬骨的利芒削来,白惠当即闭上嘴,不自在的佯咳。 后座上的霍梓漪没听见,他急着催人,"哥,你快点呐!" 三人火速上路,车子冲出静谧的社区直奔医院,途中霍梓渐便电话通知了岑大夫,要他们做好万全准备等着接应病患。 白纯一入院,经过检查,除了手臂脱臼,手腕和脚踝等多处也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岑大夫推推老花镜,问霍梓渐,"文斗嫌不过瘾,最近换上武斗了?" 霍梓渐冷颜以对,霍梓漪大吼:"家暴,这明显是家暴!谁管这事儿的?公检法哪一个部门?" "闭嘴!" "安静!" 霍梓渐和岑大夫异口同声。 不刻大门推开,护士长探头进来,凶悍的责骂:"在医院大呼小叫的像话吗?注意素质。" "对不起。"霍梓漪敬礼道歉。 护士长砰然关门,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闹过一阵,岑大夫说:"外伤不严重,养几天也就好了,目前问题在于小白纯纯同学体制太弱,你们小青年又喜欢打是亲骂是爱那套,难免你拉拉我呀我拽拽你,一不注意搞成习惯性脱臼那才麻烦大。" 霍梓渐皮糙肉厚,任岑大夫真假掺半的奚落,目光依旧迥然,霍梓漪却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纯是为了跟恶势力抗争受伤的,关那些情情爱爱什么事儿?! "听到没?看你把纯害得多惨,往后你离她远点,别再去骚扰她!" 霍梓渐抬眼睇他,"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告诉我该怎么做。" "屁,什么夫妻?纯若是想嫁你,会弄得进医院么?你别痴心妄想了,纯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 又一个人说了"绝对",一股煞气霎时从霍梓渐体内腾起,他豁然起立,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说:"我去病房陪纯。" 霍梓漪跟着跳起,还没说话,霍梓渐不回头只回手,准确无误的指着他的鼻尖,"滚,立刻。" "为……" "否则收房收车收卡。" "喂!" "警告到此为止,不送。"语毕迈腿离开,风起划过他,气温骤降,好不阴森。 "那个……小漪,要不喝杯咖啡再走?"岑大夫很有爱的问身边石化的某人。 "……" ISSUE 13 【忆曾经】 缓步行走在住院部的长廊上,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一景一物,让霍梓渐心潮难平。拜白纯身体羸弱所赐,他比常人进出医院的次数多得许多。记忆尤为深刻的一次是白纯8岁患病住院。那会儿她的母亲刚刚准备改嫁,家里的大人无暇分心管她,所以交由他一肩承担起照顾妹妹的任务。 故事发生的时间距今虽稍显遥远,然而每个细节他仍旧觉得恍如隔日…… 医院住院部一楼长长的走廊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黑暗,但是看在白纯的眼里,今天一切都显得很好。她像只灵巧的小鹿似的跳出了住院部的大门,屋外突来的阳光灿烂了她的双眼,不觉地仰起头看着天,湛蓝得像大海般的天空像刚被水清洗过一样透彻、明亮,简直美极了! 远方点缀着的细细云丝温柔得就如少女的发,鸟儿打头顶上啁啾着欢快地掠过,小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真是一个令人浮想连翩的初夏的午后…… 白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这一整个世界。放松的情绪带来身体的兴奋,她一边小跑着一边向朝她走来的护士长愉快地打了个招呼,毕竟这是她入院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了,她不介意和别人一块分享自己的喜悦。 "快跟我回去,16床的小鬼!等你妈妈来我一定要告诉她,你的针是不是还没有挨够,谁准你乱跑的?给我慢慢走回去,听到没有!" 白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护士长要骂自己?她楞在那里,直到护士长抓起她的手,才不得不跟着她的脚步蹒跚地往病房的方向走去,护士长的手就像是钢爪似的死死地箍着她,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细小的手臂上传来的冷硬感觉让她一方面觉得害怕另一方面觉得难过,难过的感觉强烈到胜过手臂传来的痛感。 当被命令爬上病床的时候,白纯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了下来,当然哭泣不是为了引来护士长的同情心,她也没有因为病人的眼泪而和颜悦色,只是更为严厉地说:"躺好,未来的日子你休想再下地跑,听到没有!" 看着护士长离开病房,白纯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觉得委屈极了,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干,为什么护士长要骂她呢?她怎么可以这么坏?就像《灰姑娘》里黑心眼的后妈!她以前和蔼可亲的笑脸都是骗人的!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数落护士长的罪状累了,总之白纯睡着了,傍晚时分被放学后来给她送饭的霍梓渐摇醒。 乍见亲人,白纯马上迫不及待地要把今天下午发生的委屈事告诉哥哥,想要让他知道那个护士长有多坏,可还没有她开口的机会,梓渐先把她骂了一顿,"身体才舒服一点就往外跑,你不想好了啊?要不是护士长发现得早把你带回来,现在你在什么地方等死都不知道,真是气死我了!" "哥,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出去,我只是想去晒晒太阳。" 白纯紧紧地缩在床的最里面怯生生地说。 "你知不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这种病就是富贵病,只能躺着睡躺着吃,别说晒什么劳什子的太阳了,多走几步路都要你的命,今天护士长差点没给你吓死,还连累我被骂了一通!"霍梓渐气呼呼地把刚刚受的鸟气全数发到妹妹身上,等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和病中的妹妹计较的时候,白纯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见状他无言的将妹妹抱到胸前,轻拍她的背温柔地安慰着。 "哥……" "干嘛?" 白纯吸吸鼻子,声音哽咽:"为什么总是你一个人来看我,我妈呢?" 霍梓渐推开她,拿起带来的饭盒说:"吃饭。" "妈呢?" "上班。" 霍梓渐显然不想谈到这个话题,他舀起一匙饭送到妹妹嘴边,"多吃点饭病好得快,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 "明天妈妈会来吗?" "不知道。" "哥……"她撇唇。 "又怎么啦?"他不耐烦地低吼。 白纯马上流下眼泪,"我想见妈妈!" 霍梓渐突然把握在手里的汤匙扔到地上,凶狠地瞪着哭泣的妹妹,"你爱吃不吃,管你去死!" 说完还用力一拳砸在病榻上,巨大的力量将瘦小的白纯震得弹起来,同时也将她还来不及滚出眼眶的泪珠震了出来。 整个病室内瞬间寂静下来,所有病患和家属通通望向这对兄妹,他们是住院部里众所周知的两个小孩,因为他们的父母在女儿入院后从来没有出现过,小妹妹的日常起居都由同样年幼的哥哥负责打理。也许从没遇过这么不关心自己子女的家长,很快的这个消息不径而走,虽然他们很少和别人交流,但还是得到了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关怀。 20床的老太太脱口劝道:"小哥哥,给妹妹喂饭要有点耐心,她还小不懂事,你怎么能跟病人计较呢?" 好心人帮霍梓渐捡起汤匙放到他手里,并温柔地对白纯说:"妹妹要听哥哥的话,不吃饭生的病好不了,乖乖的才能早点回家呀!" 对病室里大人们好言相劝兄妹俩似乎充耳不闻,两人默默的对视着,霍梓渐等着妹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什么地方,他们是年纪小,但是并不能说明他们什么都不懂不理解,有很多不该发生却过早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老早就让他们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成熟了。 看到霍梓渐向自己伸出的手,白纯几乎是毫不迟疑地交出小手,然后梓渐抱着白纯慢慢地走出病室。 两人来到茶房,把妹妹放到凳子上坐好,霍梓渐将已经冷掉的饭菜搁到热水器上烘烤,再仔细清洗消毒摔在地上的汤匙。 白纯赌咒似的说:"我生病了妈妈都不来看我,以后我再也不要生病了。" 霍梓渐听了妹妹的童言童语一阵心酸在心头,年少的脸上画满了悲伤的色彩,他忽地转过身,使劲将白纯按到怀里,两人同时痛哭起来…… …… 白纯在病床上睡得非常安稳,活像襁褓里的婴孩,无虑且无邪。然而这种状况不是很畸形么?霍梓渐双手盘于胸前,拧眉凝望那张逐渐恢复红润的睡脸,不禁喟叹世上到底有几人习惯呆在医院,觉得医院舒服自在的? "叩叩……" 病房门响了两声,接着闵航推开门,"老板……" 听他欲言又止,霍梓渐收回视线,用下巴向外努了努,然后率先走出去,闵航转身无声的关上门,跟着他慢慢踱了两步。 "有话就说吧。"霍梓渐仰头左右扭了扭脖子,熬了一夜身子骨都僵硬了。 闵航说:"按照您的吩咐今早去了您府上,正式向霍老先生和夫人报告了您即将结婚的喜讯,嗯……那个……" "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说结果。"霍梓渐毫不意外,手伸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 闵航瞄了眼墙上头的禁烟标志,咽了口唾沫,垂目盯着鞋尖,他说:"他们没有任何表示。老板,这算好还算不好?" 霍梓渐喷出一口烟,烟熏迷眼,他觑着长眸想了想,"你回去拟一份我订婚的新闻稿,明天发出去。" "是,我这就去准备……"闵航本应马上奉命离开去办事,但他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见霍梓渐不解瞪向自己才嗫嚅:"嗯,之前季小姐来电打听白小姐的事儿,貌似刑景弘把白小姐的行李送工作室去了,季小姐很担心。" 霍梓渐冷漠的一声淡哼:"什么时候你对季湉兮那么上心了?" 闵航惭愧的低头,"对不起,我多事儿了。" 霍梓渐摆摆手,"办正事儿去吧,旁的你甭管。" "是。"闵航赶紧人走。 "你等会儿。"霍梓渐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拿去还给季湉兮。" 闵航接过手机,呐呐的"哦"了声,想不明白老板的意图,打算看看老板的表情,可他大少爷已经回病房了。那么依他对老板浅显的了解,他这么做的意思是让他跟季湉兮透透风,对吧? 哎,不无感叹真是"男人心海底针",一时一个主意,让人捉摸不透。 ISSUE 14 【难死心】 白纯尚未睁开眼睛就闻到一阵阵浓郁的食物香气,这香气很特殊,让她顿时瞠大眼,结果映入眼帘的是蒋妈圆圆胖胖笑眯眯的脸,她暗叫一声"糟了",一挺腰想坐起来却不小心扯到受伤的手臂,"哎哟!" "纯,怎么啦?"蒋妈赶紧摁住她的肩头,"干嘛乱动呀,抻到哪里痛?" "没……没事,我没事儿!"她摇头,视线不由自主溜到蒋妈后面的男人身上。 霍梓渐一脸的无辜,自顾自的张罗摆满一桌子的保温瓶,一丝幸灾乐祸在他眼底悄悄滑过。 蒋妈见白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有点不爽,撇撇嘴说:"一直傻看什么?久了不见不认识我是谁了?" 白纯眨眨眼,硬着头皮干笑,"哪儿的话,蒋妈。" "还'哪儿的话'呢,我有那么可怕吗?看到我一肚子的不乐意。"蒋妈一边数落一边端来一碗汤,"昨天回老家不提前给我来个电话就算了,而且竟然在家门口伤到手,也没人进来知会我,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小漪告诉我,到现在我老太婆还蒙在鼓里。" 好你个霍梓漪,咱俩的梁子结定了!白纯在心里咬牙切齿。 "哦,是霍梓漪说的。"霍梓渐不冷不热的哼了哼,把罪过撇清。 蒋妈听了回头瞪他,"嗯,你这做哥哥的好不好意思啊?妹妹三天两头进医院,人你是怎么照顾的?" "对不起,臣罪该万死,恳请老佛爷息怒。"说实话,对蒋妈不可一世的霍梓渐也犯憷,惟一的办法就是捋顺毛扮可怜,霍梓渐立马拂袖曲单膝认罪。 蒋妈忍着笑嗔道:"去,油嘴滑舌的臭小子。" 很难想象蒋妈只不过是服务霍家快四十年的老佣人,她和几个孩子的关系比他们真正的父母还密切。因为她记得住他们每个人的生日,知道他们每个人喜好的口味,而霍晟白惠却一无所知。 蒋妈暂时放过霍梓渐转而面向白纯,"纯,刚炖好的猪脚汤,来趁热喝。" 白纯苦着小脸,"蒋妈,能不能过会儿再喝,我不饿。" "怎么不饿?早饭营养很重要的,不许任性,喝了它。" "蒋妈,谁一大清早喝猪脚汤呀?太油腻了喝不下。" "傻孩子,油都沥干净了一点不腻,吃猪脚以形补形,病好得快,乖,喝一口试试,实在不爱喝的话还有人参燕窝,给你补气。" 白纯的嘴嘟得可以挂五斤猪肉了,万般委屈的睇着杵在面前的汤匙,倔强的不肯张嘴;蒋妈也固执的维持喂汤的姿势一动不动。霍梓渐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内心一片温暖,虽说同样的画面经常上演,但就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觉。一种他一直向往的家人的感觉。 对峙了片刻,蒋妈放弃,回头吩咐霍梓渐,"你盛两碗燕窝来。" "为什么是两碗?"白纯几乎吐血,敢情老太太想一口气撑死她啊? 蒋妈掀眉头,"你们一人一碗。" 这下换霍梓渐不解了,疑惑的问:"我做什么也要?" "你没见你现在什么熊样?熬了一宿青皮寡面的跟鬼一样。"蒋妈狠狠斜他一眼。 霍梓渐摸摸冒出短短青髭的下巴,"噢……" 白纯闻言抬眼去看,果不其然平时俊雅倜傥的面容如今有些许蒙尘,发丝蓬松,两眼疲惫。这都是为了守护她造成的,每逢她生病留医他总衣不解带的照顾,恰恰忘了顾及自己…… "来吧,喝哪碗?"蒋妈问白纯。 "燕窝。"白纯下意识想和霍梓渐喝同样的汤。 于是两人各分一碗,一坐一躺,老老实实的喝。霍梓渐不时瞥着一小口一小口仿佛喝毒药似的白纯,笑意隐隐浮现嘴角。 两人喝完汤,蒋妈面露满意的收拾着空碗,突然问仍坐在沙发上没挪地方的霍梓渐,"诶?我说你不上班啊?" 霍梓渐耙耙头发,"再坐会儿。" "既然要上班就别拖拉赶快走,不知道一天之计在于晨么?我在这儿守着纯,你尽管放心,早去早回,晚上做好吃的咱们一起吃。" 简简单单的一句"早去早回"让霍梓渐笑逐颜开,他起来伸伸懒腰,霍地抱住身材圆润的蒋妈,一边摇晃一边嘟囔:"知道啦,小的保证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来。" "哎哟,哎哟,干什么你,放开,老大个人了知不知道羞?"蒋妈咯咯笑,胖胖的手掌假假的拍打着他。 白纯浅笑着望向他们,在严重缺乏母爱父爱的幼年,幸亏有蒋妈给予他们无私的关爱,让他们能体会到属于家的温暖。霍梓渐或许乖张跋扈,却是兄弟姐妹中最喜欢黏着蒋妈的人。 霍梓渐临走前来到床边,轻抚白纯的头,柔声低语:"别胡思乱想,一切交给我。" 白纯不说话,他叹了叹,"下班帮你买小点心,乖乖听蒋妈的话。" 蒋妈见状不着痕迹的别开脸,这两个孩子之间真是一段孽缘,注定坎坷。 …… 霍梓渐的车开出医院,利落的转上大马路,瞬间加速远去,他没留意的路边停着一辆红色轿车,车上的人见他走了,抬头看了看医院大楼,手指扣动门把,推门下车。 这边病房里蒋妈扶白纯去了趟洗手间,刚走回病床不及躺好,大门洞开,白惠踩着高跟鞋得得得的走进来。 白纯涩然一笑,"小姑姑。" 白惠没应声,只淡淡的看着蒋妈。 蒋妈拿起水壶,"我去打热水。" 一会儿病房里剩下姑侄俩,白惠打开手提包拿出几份旅游指南,一甩手丢到白纯膝上,"看看喜欢什么地方。" 欧洲、澳洲、美洲各国印制的精美风景图片引人入胜,白纯随意翻看着,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小姑姑,我不会同意结婚的。" "这事儿你做得了主?昨天你手脱臼暂时躲过一次,今后呢?断腿还是干脆断脖子?"白惠刻薄的奚落。 白纯知道她没说错,但凡霍梓渐决定的事情,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改主意,谁都拗不过。 "快点选一个国家,申请签证还要时间呢,你以为你有多少时间可以磨蹭?"白惠懒得啰嗦,不耐烦的催促。 "这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选择,他总会找到我。"白纯没来由的排斥。她,不想离他那么远。 白惠冷冷的笑,"别把自己想象得有多重要,他霍梓渐当真缺你不可。你不妨躲一世试试,看看他究竟会不会跟着找你一世。" "小姑姑……" "不敢当你这声'小姑姑',十年前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见了鬼的'小姑姑'!" 她的话像淬了毒汁的针,一下扎进不设防的心头,浑身冰凉然后滔天的疼痛。白纯的眼泪疯了般涌出眼眶,大滴大滴砸落在图册上,溅开一片片水花。 白惠鄙夷的哼:"在我眼里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你的眼泪,所以省省吧。" 隔着模糊的泪雾白纯盯着对方的脸,"我从不相信妈妈背叛了爸爸,我们长得那么像,我是白家人。" 白惠脸色微变,"这是巧合。" "这么巧?"白纯抹着泪轻声一嗤,好像听了一个荒唐的笑话,"连血型都一样?" "白纯!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些的!"白惠扭紧手提包的袋子,严正的警告,"让你体面的出国是我先生的意思,奉劝你趁着大家没完全撕破脸好聚好散,给自己的将来留条后路。" 是了,霍家财大气粗,连打发个没人要的野种都这么大手笔,她应该千恩万谢才对,矫情什么呢? 白纯把一叠旅游指南一推,"我考虑几天。" "考虑几天!?"白惠尖声叫。 "出国是大事,我当然要考虑好去哪儿对自己最好,更对得起你们出的这份钱,是不是呢?霍夫人。"白纯躺平拉高棉被盖上头,"我要休息了,您请自便。" 白惠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有你的白纯,装得乖顺样儿迷惑男人,其实一肚子坏水!行,今天你不选明天有你后悔的。" 白纯一径沉默,似乎真的睡了,白惠眦睚欲裂的瞪了半晌,最后气呼呼的旋踵离去,开门又撞上等在外面的蒋妈,她恶声恶气的说:"嘴巴闭紧点,善人也没那么好当。" 蒋妈低着头一声不吭,唱独角戏的白惠愤恨的咬牙握拳,永远如此,无声的抵抗,让你的火气发出去毫无效应! 白惠走后蒋妈回病房坐到床头,棉被下那团凸起微微的颤抖,细细的哭声传出,她怜惜的探手推抚,"纯,我知道死心不容易,可十年都忍过来了,现如今何必再去硬碰硬?" 被子底,白纯紧紧咬着手背热泪纵横。十年,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舍弃了。催眠着自己只做"妹妹",只要呆在有他的地方便已知足,而这么点稀薄的念想也要被剥夺,她能不能为此好好哀悼一番?莫非她卑微得彻底痛哭的资格也没有吗? ISSUE 15 【真永远】 "别哭了纯,阿渐来了会发现的。" 这是蒋妈最后的提醒。如果被那个霸道的男人发现,他会刨根问底,不揪出缘由绝不放饶,然后意味着将无可避免的爆发一场家庭战争,本就像一盘散沙,维持着表面平和的霍家直接四分五裂再也无法修补。 白纯流着泪咧嘴笑,果然,她卑微得连彻底痛哭的资格也没有。完好的那支手倏然拍开被子,她问蒋妈,"为什么我要生下来?为什么收养来历不明的我?"为什么让我遇见他?! 那天霍梓渐这么吼她,"你不要生下来啊""不要让我见到你啊",他说这是她的命。 她的命在遇见他的那一天起,陡变。 蒋妈默默的红了眼眶,摸着白纯苍白而茫然的脸,"傻孩子,你没有来历不明……" 是的。她曾经有父有母且父慈母爱,生活幸福。爸爸叫白骏,妈妈叫袁瑞芬,一对朴实无华的夫妻。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爸爸单位职工大院里,每到晚饭后就听见有人吆喝着"老白,老白",爸爸便兴冲冲的带着她跑到院子那颗大槐树下和邻居的叔叔下棋聊天。小小的她安安静静窝在爸爸怀里,大家都会夸她"老白闺女真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这时爸爸总会笑得特别开心,骄傲的回答:"当然,也不看看谁生的!" 然而这一切却在她四岁那年戛然而止。 其实对于四岁的小孩儿来说并不十分明白何谓"死亡" ,不理解什么叫永别。只是突然有几天爸爸没有回家,妈妈匆匆将她丢给隔壁阿姨代管,也消失不见了。等妈妈把她领回家,发现家里来了许许多多她认识或陌生的叔叔阿姨,气氛凝重,然后她看到一张披着黑纱的爸爸的照片挂在客厅墙壁正中央,妈妈换上黑衫抱着她失声痛哭,周围的人发出怜悯的唏嘘,而她莫名其妙。 后来有人告诉她,爸爸工作时不慎摔死了。她不懂便一再追问"爸爸呢?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人们纷纷悲伤不已,几个阿姨甚至也搂住她哭泣。 后来小姑姑和小姑丈也来了,还带来了小姑丈前妻的儿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霍梓渐——多年后霍梓渐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姑姑的婚礼上,但她完全不记得了——简单的白衣黑裤却漂亮非常的8岁男孩儿。大人们围坐一团很快哭声高亢,他报以冷眼,拉过一旁被孤零零抛下的她带离人群。 他的手微微的凉,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没有什么温度,他们走进院子来到大槐树下,她抬头看他,他则抬头看伞型的树冠,好像从没见过似的。 "哥哥,你知道我爸爸去哪儿了吗?"她几乎这么问每个人。 霍梓渐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松开她的手抚住她的头顶,"死了。" "爸爸死了,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又问。 他古怪的盯着她,"死是动词不是地名。" "什么是动词?什么是地名?" 这回他真笑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道:"我干嘛跟一个什么不懂的小丫头废话?" 他的牙齿很白,这点跟爸爸很像,爸爸也有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她不禁着迷。 "喂,小呆子,饿不饿?"他问。 她不答,过了片刻忽而扑向他,抱紧,"哥哥,我喜欢你。" 霍梓渐立时怔住,动弹不得,她用脸蛋蹭着他的胸口重复:"我喜欢你。" 须臾,无措的两手终于也抱住了她,"我……也,喜欢你。" 往后几天家里依然愁云惨雾,前来走动的人逐渐减少直至剩下她和妈妈。有一天妈妈蹲到她面前,给她穿了一件崭新的衣服,对她说:"纯,现在我们要去小姑姑家住,到了那儿你要乖乖听话,要有礼貌,特别是你小姑丈和梓渐哥哥,一定一定要他们的听话,知道了吗?" 她懵懵懂懂的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住小姑姑家?" 妈妈温柔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小姑姑怀小宝宝啦,需要妈妈的照顾。" "是哦。"她想起前几天见到小姑姑,她的肚子大得像箩筐。 这时敲门声响起,妈妈马上去应门,进来的是小姑丈家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便拿起放在门口的行李走了出去,妈妈回身过来牵她的手,"好了,我们该走了,别让小姑姑等太久。" 她走了两步,指着爸爸的照片问:"爸爸知道我们搬走了吗?他会回来找我们吗?" 稚儿的一句话惹得新寡一阵鼻酸,含着热泪抱起女儿,哽咽道:"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很远的地方有多远?坐飞机还回不来?" "嗯……回不来了。" 她一听猛然嚎啕大哭,无论妈妈怎么劝哄就是停不下,弄得来接她们的人很不耐烦,一直叮咛妈妈想办法让她安静,因为哭着进霍家不吉利,而且影响孕妇情绪。 妈妈一边应承着一边道歉,模样狼狈,捏在手里的帕子早让眼泪浸湿,她回头瞪着她气愤的用力擦了一把,脸皮热辣辣的疼,她更委屈,抽抽嗒嗒的扯妈妈的衣角,而妈妈没有搭理,只道:"不想睡大街就不许再哭!"说着摇下车窗把手帕丢出去,揪回衣角挪到一旁坐得远远的,放任她一人眼泪串串。 原来由于父亲的离世,她们不能继续居住在职工大院,惟有依附两年前嫁入豪门的小姑姑,作为两只吃白食的超大"拖油瓶",必须得有寄人篱下看尽脸色的准备。 霍家大宅她和爸妈来过一次,那还是小姑姑刚新婚的时候,可惜她太小,印象为零。当车子驶入对她来说犹如公园般广阔的庭院,她震得忘了哭,他们家居然有池塘! 小姑丈上班不在家,小姑姑即将临产故而躺卧室里休息,迎接孤儿寡母的是蒋妈,热情的蒋妈安排了房间,带她们吃饭,嘘寒问暖,妈妈感激不尽。 她用哭哑的嗓子问:"哥哥呢?" 蒋妈笑着说:"阿渐他上学去了,晚点放学回来陪你玩儿。" 于是她等,屋里呆不住又跑到庭院前的铁门门口,几次三番,日头西落才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背着书包晃进来。 "哥哥!"她喜出望外。 霍梓渐的校服不知道什么原因脱了几颗扣子,领口撕开,一截衣摆扎在裤腰一截掉在外面,活像一个小流氓,他手背蹭过鼻头,态度散漫的说:"哦,你已经来啦。" "哥哥!"她蹦蹦跳跳的过去抓他的手。 "嘶……"他倒抽一口气,一把甩开她,捂着手吼:"蒋妈!蒋妈!蒋妈!" 蒋妈闻讯赶来,"怎么啦?怎么啦?" "把这个丫头带开!" 他暴戾的叫嚣吓得她倒退三步,蒋妈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又在外面跟人打架了,正要数落,随后赶到的妈妈却快一步大喊:"纯,你怎么把梓渐哥哥的手挠破了?!" 霍梓渐还愁找不到借口解释他身上的伤,马上逮住机会嚷嚷:"就是,不问青红皂白突然扑过来,你属狗的啊?" "对不起,梓渐对不起,我会教训纯的,你千万别生气。"妈妈讨好的笑,接着严厉的拎着她,"你跟我进屋去,不给吃晚饭。" "妈妈,我没有……"她急急的澄清。 "闭嘴,做错事还想狡辩,不听话!"妈妈一路拖拽,絮絮叨叨的骂。 到霍家的第一天,她关在黑漆漆无人的房间,饿着肚子,哭湿了枕头。妈妈自贬身价赖以生存的作法,不知是否预示着她未来的岁月均过得低人一等,受尽鄙夷。 …… 下午霍梓漪来医院,一并带来一大堆鲜花水果零食,将病房填得满满当当,他见白纯要开口训人,立马把夹在腋下的课本拿出来举高,"我没有翘课,下午没课才从学校过来的。" 白纯噎了噎,"那还差不多。" 霍梓漪呵呵笑,丢了书本挑了一颗又红又圆的大苹果,一边削皮一边问:"今天感觉怎么样?手还痛不痛?" "好多了。" 霍梓漪侧头看桌上蒋妈的坛坛罐罐,窃笑两声,"补吧?" 白纯瞪眼,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好意思先主动惹她!压低声音说:"都是你,干嘛告诉蒋妈?" 霍梓漪耸肩,"不然呢?医院的饭菜那么难吃,我又不会做,你营养跟不上怎么办?" "……"白纯无语望天,半晌才道:"我只是手脱臼。" "岑大夫说了,弄不好变成习惯性脱臼你就完蛋。" "危言耸听。" "纯。"他蓦地正声。 白纯望他,"啊?" 他握住她的手,面色严肃道:"你不能有事。" "小漪……"白纯一阵感动,因为她身体一直不好,他没少跟着担惊受怕。 他一仰头,瞬间眉眼舒展,得意的说:"知道我够温柔体贴了吧,爱我请直接说,我都接受。" 插好花的蒋妈进来刚巧听见,扬手敲他脑门一记,"接受你的头!" "哇呀!蒋妈好痛!" "你才痛,死孩子!"蒋妈又捶他一把,宠溺的笑骂。 "啊,你……你怎么可以对人家动手动脚的呢?"霍梓漪跳起来装弱小,抱着手臂缩到白纯床头,可怜兮兮的指控,"好坏哦,毁人家清白。" 蒋妈二话不说上前拧他耳朵,"你小子从光屁股起就我伺候洗澡,全身哪里没让我摸遍?还清白呢?" "喂!喂!喂!这位大妈请注意,素质,素质!"霍梓漪哇哇惨叫。 蒋妈不管,一下掐他腰,一下拍他屁股,"十三岁还尿床的臭小子跟我说素质啊?" "哎哟,纯,救命,蒋妈性骚扰我!"霍梓漪围着蒋妈团团转。 白纯被他们逗得哈哈欢笑,不时还朝霍梓漪扮鬼脸。霍梓漪假意哀叫着,视线一直不离白纯笑得绯红的脸,还是健健康康的纯最美最好看,希望她永远像现在这样,因他开怀,无忧无虑。只是……这个"永远"到底有多远? ISSUE 16 【犯糊涂】 为了能和纯一起吃晚饭,霍梓漪不得已被蒋妈抓了壮丁到超市帮忙提菜篮子。他内心自然十二万个不愿意,但是想到晚点霍梓渐会来,他必须做点什么让自己有留下的理由,所以……虎落平阳被犬欺。 垂头丧气推着推车跟在蒋妈后面慢慢晃悠,周围一堆和蒋妈一样来买菜的中青年妇女,为了减价的土豆拼得你死我活,他百无聊赖的翻眼看天花板。 蒋妈细心挑选食材,终于选中一副适合炖汤的筒骨回头放到推车里,瞟见霍梓漪生不如死的模样,好气又好笑的说:"干嘛这么不甘愿干?我天天如此过了快四十年,要嫌烦也是我烦。" "蒋妈……"霍梓漪撇嘴,"你伟大啦。" "我不伟大,我就是盘算着怎么伺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吃好喝好。" 霍梓漪想到离开医院时蒋妈带走的几个保温瓶,他说:"我真搞不懂,你明知道纯喝补汤喝得都怕了你了,你干嘛还非逼她不可?依我看那些东西的确也怪恶心的。" 蒋妈闻言低低浅叹,一边走一边看一边说:"纯小时候体质就差,大病小病不断,如果那会儿给好好补补,打牢基础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但你一出月子你妈立马决定断奶,我能不成天顾着你么?所以根本抽不出多余的空闲管纯,幸亏有你哥帮忙拉拔,哎,这都我欠纯的,她再恨再讨厌,我也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霍梓漪听了沉默片刻,然后冷道:"既然不愿养,当初又何必生呢?" "你别乱说话啊,怎么说没你妈你能来到这世上,长那么大么?" 霍梓漪讽笑一声,"对,我谢谢她。" 买完菜,霍梓漪把车往自己公寓开,蒋妈说:"你那儿能开伙呀?还是回老家吧。" "不想回去,我那儿有锅有碗,放心没事儿。" "你们这些个孩子咋都那么不爱着家呢?那屋里又没有狮子老虎。" 霍梓漪笑笑,"狮子老虎我倒不怕,我怕的是两条有鳞片的爬行动物。" 蒋妈一开始不明白,接着拍了他一掌,"去,你个不孝子,有这么说自己爸妈的么?行了,别犟了,回老家,我的家伙什都在老家厨房呢。" "……"霍梓漪顿顿,"蒋妈,您老忍一忍,今儿就上我那儿将就一次吧。" 蒋妈看他,"什么意思?" 他视线平行盯着路面,"昨天……哥回去说要和纯结婚,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不想这个时候见到爸妈。" "噢……"蒋妈下意识揉了揉眉心。 "也不知道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儿,突然要娶纯。"霍梓漪气恼的拍拍方向盘,"简直乱七八糟。" 蒋妈说:"他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屁啦,世界上青梅竹马的海了去了,不见得谁谁都结婚。" "他们感情好呗。" "嗯,我怎么没看出来?纯见我哥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昨晚为了反抗我哥还把手弄脱臼了呢。"霍梓漪嗤之以鼻。 蒋妈摇头,"又苦了纯了。" 霍梓漪越说越火大,"做兄妹不好么?大家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不就行了么?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掉?别说爸妈,我也不同意他们结婚!" 蒋妈瞠目扭头瞪他,她或许年纪大了但眼没瞎心没盲,三个孩子她一手带大,他们心里想什么她总猜到个七七八八……霍梓漪感受到她灼灼的凝视,奇怪的问:"老看着我干嘛?" "小漪,你可别犯糊涂呀。" 霍梓漪莫名其妙道:"蒋妈,你说什么呢?我犯什么糊涂?" 蒋妈拍拍他的肩,"有时候血缘这东西是和道德连为一体并存的。" 霍梓漪脸猛的一白,没头没脑的吼了一句,"她们根本水火不容!" 蒋妈涩涩的笑,语重心长道:"小漪,人生在世父母没得选,而感情却可以选。" …… 傍晚倦鸟归巢。霍梓渐拎着承诺买给白纯的小点心走进病房,打眼便瞧见霍梓漪和蒋妈正摆得满桌三大碗四大盘,浓郁的菜香随着热气蒸腾,闻者不禁食指大动。 白纯躺靠在床上无奈的说:"太多了,赶上满汉全席了。" "一点不多,待会儿阿渐一来,四个人吃呢。"蒋妈舀了一大碗鱼粥,哄小孩儿似的说,"来,蒋妈喂,乖。" 白纯伤的是右手,不方便进食,蒋妈递出汤匙,张着嘴"啊",白纯见状哭笑不得,"蒋妈,我可以自己吃。" 霍梓漪搓搓手跃跃欲试道:"蒋妈,蒋妈,我来喂,我来喂。" 白纯凉凉的瞥他,"一边去,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哎呀,别看不起人,本少爷我干护理也是很在行的。"霍梓漪硬插到蒋妈面前,打算抢粥碗。 这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五指大张直接扣着碗口夺了过去,霍梓漪和蒋妈双双回眸,只见霍梓渐沉着张脸,伸手问蒋妈要汤匙。 "下班啦?"蒋妈毫不迟疑交出汤匙,还把霍梓漪推开点给他让道。 "嗯。"霍梓渐点头,一屁股坐到床头与白纯并肩,舀了一匙热粥搁嘴边吹了吹,然后喂进白纯淡色的唇内。 霍梓漪气呼呼的走到另一头也坐上床,夹了一筷子菜,"纯,吃点这个,蒋妈做的肉骨茶,可香了。" 白纯吞下满口的粥,刚要吃菜,霍梓渐第二匙粥已然杵到了面前,他冷厉的哼:"吃。" 霍梓漪瞪他,"干嘛不让吃菜?" "不想被我赶出去就闭嘴。"霍梓渐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凭什么呀?" 这次他总算看了过来,眼神戏谑语气讥诮:"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经济命脉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悲哀,霍梓漪恼羞成怒的把筷子往桌上一丢,"不吃了!" 蒋妈见他抓外套抓包,"怎么这就走?饭还没吃呢。" "饱了。"气饱的,他吼完扭头往外冲。 "小漪……"白纯想喊住他,谁知霍梓渐一汤匙粥堵进她嘴里,她愤愤的盯着他,独裁! 轰走了闲杂人等,霍梓渐的脸色稍稍缓和,喂饭的动作温柔了许多,还招呼蒋妈,"坐啊,一起吃。" 蒋妈哑然,暗自揣测这当哥哥的拿什么要挟弟弟,弟弟即使气得半死也只能屈服? 三人平静的吃着晚餐,霍梓渐周到的布菜,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谁也没被忽略,态度堪称绅士。可白纯却从中看出了端倪,她忍不住问:"小漪碰过的菜你真不打算给我吃了是不是?" 他没吱声,答案却昭然若揭。男人基因里存在的最原始的动物性叫他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的地盘他做主。 白纯蓦地一阵无语,霸道成这样,无人望其项背。蒋妈握着筷子遮住脸偷偷窃笑,霍梓渐则不着痕迹的耳根慢慢染红。 "我喜欢肉骨茶,我要吃肉骨茶。"她别开脑袋,拒吃他喂来的粥。 "别任性。" "谁任性?" 大眼瞪小眼,火气节节攀升。蒋妈赶紧扒完最后一口饭,"你们慢吃,我出去散散步。" 病房霎时剩他俩对峙,过了一会儿听见男人的声音,"乖,还有几口就吃完了。" 女人继续坚持,"我、要、吃、肉、骨、茶!" "砰!"霍梓渐用力放下碗,恶声恶气,"不吃拉倒!" 白纯挑眉,抬起能动的左手,不顾卫生抓了一块肉就往嘴里塞,霍梓渐一巴掌拍掉,她"哇"的轻叫,雪白的手背立时火红一片,刺啦啦的烧疼。 "野人!疯子!神经病!你干脆把我两只手全部打断好了!"白纯气极,侧身抬腿蹬他。 霍梓渐任她绵软无力的踹,随后倏地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住她不断咒骂的小嘴。其实他刚出手就已懊悔得要命,特别看了她红肿起来的皮肉,心如刀绞。他又伤害了她,他怎么老是不自觉的伤害她呢? "唔唔……"白纯没料到这男人这么无耻恶劣,才打了她又侵犯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霍梓渐疯狂的吮弄,似要把所能尝到的甜一口吞干净,然她之于他如何要都不够。热情如烈火焚烧过后脉脉温情流入心田,他几近卑微乞怜的缱绻……对不起让你哭;对不起让你痛;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交给我承担,只求你别不要不爱,我。 她在他唇舌间幽幽叹息,一路像叹进了他心底,泛起极细微的颤抖,接着又犹如蝴蝶效应,巨大的不安、空洞感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遏制不住的愈演愈烈。惟有紧紧的拥抱,感受她的呼吸与心跳,他才无恙。 …… 冷战避无可避,越是柔细的女子脾气越是刚烈。一记强吻她便不再同他说话,不让他碰她,甚至不看他,视他于无形。蒋妈也惧于病房里那几乎凝固的空气,找了借口早早逃之夭夭。 夜半。高大的身材无比艰难的缩在短沙发上,不能转身不能伸直,肌肉麻痹,他的骨头明天早上起来一定酸痛难当。果然岁月不饶人呐,想当年趴货车车厢三天三夜出来依然生龙活虎,霍梓渐自嘲的笑,目光执着的注视离自己不到三米躺着的小女人。 昏黄的夜灯氤了她一层毛茸茸的光晕,暖暖的,那么安详恬静,吸引孤寂的灵魂痴痴驻守。他想如果硬要为他们这段纠葛找出罪魁祸首,难道单单只有强取豪夺的他该负责么?她烙印在他生命中的那些喜怒哀乐、噌怨爱恨,厚厚的一笔仿似虫茧层层将他包裹,半刻也无法或忘、无法让他弃之哪怕分毫。由此他信了命,听起来荒唐却找不出理由推翻。 无意识转着项链上的指圈,腕表时钟指向数字2,再过几小时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她是他的了!一波激动的热潮席卷,驱赶困意,他翻身起来,无声走到她身边,俯低头,鼻端嗅到温软的香,迷醉的阖上眼帘,勾着唇往下想偷个吻…… "你敢,我就喊人了。"女人死死攥着呼叫器,无情的冷声冷语。 狭长的眼睁开,怔怔的盯着她颤动不止的睫毛,好像逆风的蝶翼,脆弱、不堪一击,但她紧绷的神情又显得强硬,似乎不惜玉石俱焚。 "纯……" "要不回去睡觉,要不直接回家。"她命令他。 天可明鉴,他若不是那个爱着她的傻瓜,她白皙漂亮的脖子已经折断。 "你喊人吧。"他说,并且踢掉鞋子,躺上床,连人带被一起搂住,一条腿还很嚣张的搭过她的大腿。 "霍梓渐!" "他睡着了,小声点。" 白纯差点咬到舌头,这男人耍起无赖就是天字一号痞子!郁闷的憋了片刻,感觉不到任何动静,她扭着腰一点一点往外蹭,伤手成了最大的阻碍,须臾便累得满头大汗。 "我只是睡着了,你当我死啦?"鬼魅的声音响起,吓得她马上定住不动。 千辛万苦挪出两厘米的距离一下子叫他扯回,她冰凉的背脊即使隔着棉被仍感受到他胸膛火烫的温度,流连耳畔的喘息声也开始浓重,脑袋瓜呼啦嗡嗡作乱,心脏猛的收缩,接着擂鼓般砰然震撼,咚咚的声音她想十里外的人都听得见!气血当即沸腾,她甚似闻到了焦味儿…… "反应别那么大,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想怎么样也会等你痊愈出院。"他隐含笑声的话语像毒蛇钻入耳朵。 忍无可忍的女人终于心一横,按下呼叫器,不一会儿房门被紧急赶来的护士拍开,前一秒还昏暗静谧的病房瞬间灯火辉煌,然后——"这位家属,你干嘛和病人挤一张床?弄伤了病人你负责啊?我说你不知道护理站有折叠床租借么?一晚上才十块。要是你实在不想陪护可以回家,这里不是旅馆!" "急救铃"事件过后,霍梓渐向护理站租借了一张折叠床,那位值夜班的年轻护士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确认他铺好床躺好才悻悻的熄灯走开。他敢打赌她不认识他是谁,不然她一定不会对他大呼小叫,而且他还肯定当她知道了他是谁,一定会用后半生来后悔曾这么对待他。 清晨,闵航匆匆奔入医院,像上次那样把老板叫出病房,霍梓渐虽然还有些睡意惺忪,但是心情显然不错,他慵懒的问说:"登出来了?" 闵航的表情却活像吞了大便,"老板……登是登出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霍梓渐掩嘴打呵欠。 闵航拿着早报的手几经犹豫还是递了过去,"您和白小姐的订婚报道被掉包了,换成与严氏集团千金严静小姐联姻的公告。" 霍梓渐以为自己没睡醒,听力出了问题,怔忪好半晌,眼睛狐疑的滑向报纸,头版头条硕大的黑体字证实闵航所言不假。 他一把抢过报纸,摊平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顿时几根青筋在额际抽跳,他切齿道:"有办法补救吗?" 闵航很想说"有",可霍氏传媒是干什么吃饭的?报纸、杂志、电台、电视、网络所有媒体现在全部都在刊登、播报霍严两家这场门当户对的盛大联姻! 霍梓渐狠啐了一口,扬手将报纸甩到闵航身上,闷吼:"给我滚,滚远点!" "是。"闵航灰溜溜的捡起早报,准备夹起尾巴逃跑。 霍梓渐怒火冲天的起脚踹墙,"回来!" "是。"闵航弓着背,眼观鼻鼻观心。 霍梓渐拼命的耙着头发,原地踱步徘徊,"有那个什么严静的资料吗?" "应该有。"严静是社交名媛,资料随便一查就有。 "很好,给我。"霍梓渐咬咬牙,转身推开一条门缝看了眼尚在梦乡的白纯,然后倏然冷脸掉头疾走。 闵航追上问:"老板,你去哪儿?" "回老家!" ISSUE 17 【谁的种】 霍晟和白惠正在吃早餐,餐桌上一如既往没人交谈,气氛冷淡,偶尔有一两下翻报纸或餐具碰撞杯盘的声音。霍晟退休交棒给长子霍梓渐后搬去远郊山上的别墅深居简出,这是他最向往的晚年生活,远离尘世,安静怡然;至于白惠,只要有足够的钱予她挥霍,她乐意在丈夫回来小住的日子里,牺牲点睡眠时间像一个温婉的妻子陪衬在侧,一起吃一顿无聊乏味的早饭。 蒋妈拎着几只装好补汤粥品的保温瓶从厨房出来,刚要跟男女主人告退去医院,门外突然闪进的人让她脱口道:"你怎么跑回来了?" 霍梓渐没说话,直直的盯着一边看报纸喝茶的父亲。白惠放下筷子,视线在父子间游离了一会儿,然后用餐巾按按嘴角,"我吃饱了,先回房。" 白惠走后蒋妈又问霍梓渐,"你跑回来干嘛?" "蒋妈。"霍梓渐说,"你去医院照顾纯,这会儿估计她醒了。" "哦。"蒋妈隐约觉出父子俩暗藏的火药味儿,虽然从头到尾霍晟面色未改,依旧悠闲的看着报纸,但霍梓渐瞧他的眼神充满了憎恶,深深的。 蒋妈担心的伸手握了握霍梓渐的手,挨近他耳语道:"有话好好说,别乱发脾气,他始终是你爸爸。" 霍梓渐长出一口气,然后佯装出一脸的温柔,"蒋妈,闵航还在外面的车上,你让他送你好不好?" 蒋妈知道多说无益,最后看了这对父子一眼,心里叨念着"阿弥陀佛"迈步离开。 这时,餐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霍梓渐走到餐桌前,拉椅子坐下,轻声问:"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晟似乎楞了楞,从老花镜后抬高目光看他,"你在和我说话么?" 霍梓渐讽刺的哼笑两声,"少来,敢作敢当,痛快点。" 霍晟把报纸折好放到手边,再摘下眼镜,"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应有的态度?" "我说话的态度通常取决于对方是什么人而不是谁。" 霍晟甚是稀奇的问:"那可以请你说说看我是什么人吗?" 霍梓渐顺着他的语气,依照他想要的态度,和蔼的告诉他,"拆散他人姻缘,阻挠他人获得幸福的无耻混蛋。" 霍晟看着他,"严静曾经是你的女朋友。" "更正,是曾经的床伴。" "你们交往过。" "我和很多女人交往过。" "你们在一起一个多月。" "我所有床伴的使用期都是一个月。" "她怀了你的孩子。" "……"霍梓渐一顿,蹙眉,"不好意思,你再说一次。" 霍晟抽出一张化验单,义正词严,"她怀孕了。" 霍梓渐没去拿化验单,他只是蓦然大笑,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霍晟还算反应镇定,他收起化验单,说:"我也不怎么满意严静,那姑娘太闹腾,但老天爷赐给她的绝好家世弥补了一切不足。严家的意思是她肚子大起来之前披上婚纱。" 霍梓渐揉了揉潮湿的眼窝,恣意的笑让他面色潮红,他呼了几口气,笑吟吟的说:"这是本年度我见过的手法最不高明的诬陷。" "诬陷……你不想承认那个孩子?"霍晟满是失望,他说:"你是男人,这是你的责任。" "谢谢您的教导,我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责任',可惜……"霍梓渐又忍不住发笑,最后喉管都痛了,他捂着脖子按摩,艰难的吐了四个字,"我,结扎了。" 霍晟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儿子,良久才道:"你结扎了?怎么可能?"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霍梓渐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补充刚才快速流失的水分。 "你疯了么?"霍晟握拳重重捶到桌面上。 霍梓渐懒洋洋的睇他,"看起来我继承老妈的基因比较多,没错,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神经病!" "霍梓渐!"霍晟连名带姓的低吼。 "霍家出了两个疯子已经够了,不用再延续到第三代去,在我这儿断了根吧,反正纯的身体不好,承受不了生育的辛苦,而我也讨厌有第三个人插到我们中间,OK,皆大欢喜。" "霍梓渐!"霍晟仍是吼,不过比上一回音量大了一倍。 霍梓渐得意的望着他笑,施施然起身,掸掸衣领,"所以,我还是纯的,强强联合、企业联姻什么的……见鬼去吧!" 在父亲怒火狂炙的视线中霍梓渐潇洒离去,院落里很快响起汽车引擎声,白惠就踩着这声音下楼来,她淡淡的说:"现在,你该知道小漪才是最佳的选择……" 不等她说完,餐厅霍然哗啦一片狼藉,霍晟将整张餐桌掀翻,然后一脸木然的越过吓得瞠目结舌的妻子上楼。片刻,传来女人惊天动地的哭号。 …… 霍梓渐回公寓洗澡换衣服。他打开电视电脑检查,关于联姻的新闻停播了,网络上的消息也进行了清理,这些管道倒容易处理,真正恐怖的是报纸,它发行量大,波及面广,一旦散播出去很难补救,总不能挨家挨户往回收吧?而且还有一个隐患便是嗜血的狗仔! 霍氏传媒和严氏集团的八卦呀,谁不闻之疯狂!?刚刚在公寓大门口就发现了一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这意味着有日子得言行谨慎,不再随心所欲。如果不是为了想保护的人他懒得费心搭理,他的名声在圈内早就坏得罄竹难书了。 随便泡了碗面,霍梓渐一边跟闵航通电话下指示一边扣衣扣,门铃又不巧叮咚叮咚的响,他不耐烦的说:"暂时按兵不动,看老头怎么做……行了,晚点我进办公室,见面再说。" 大门一打开,眼前一花,一股香风扑鼻接着怀里扎入一具柔软的女体,霍梓渐张着长臂低头看,"你谁啊?" "霍梓渐!"女人娇嗔。 "OK,你看我知道我叫什么,我问的是你叫什么?"一早上谁谁都在吼他的名字,他有这么炙手可热么? 女人终于抬起面庞,一张精致得无懈可击的面庞,同时也唤起了霍梓渐记忆的面庞,"严静。" "嗯,不错,没忘了我。"严静垫起脚想吻他,被他灵巧的躲开,女性柔媚的眼眸有一瞬的黯淡,随即若无其事的问:"什么味道?" 霍梓渐推开她一点,吸吸鼻子,"Givenchy?Secret Wish?Chanel No.5?" "哈!哈!"严静俏皮的仰头假笑两声,扭着小腰走进房间,寻着味儿找到摆在茶几上的泡面,她惊呼:"不会吧,你吃这个当早餐?" 霍梓渐虚掩上家门,立在门背没动地方,"我要去公司了。" 严静第一次来霍梓渐的公寓,当初两人交往他从没带她回过家。她好奇的东张西望,心情雀跃异常,因此这刻开始他们的关系改变了,她不再是他一个月的"短命"情人,她将是他的妻。他们会共享很多东西,"家"成了最最基础的基础。 对于她听不懂他的暗示,霍梓渐两手叉腰叹气,"嘿,我说你看够了没?给你点面子,你还上房揭瓦真来劲儿了是不是?" 严静闻言瞪他,"讲话还是这么刻薄,霍梓渐,你得改改这个毛病。" 这次换霍梓渐"哈哈"假笑两声,声音不高不低却特别严厉无情的说:"严静小姐,我想你搞错了,发消息说咱俩结婚的是我家老头儿,不是我,别在这儿用我老婆的语气和我说话,你他妈的还没那资格!" 霍梓渐脾气不好不是秘密,和他来往过的女人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尽量摸他顺毛,甜言蜜语的哄,他大少爷高兴了,大家也就都高兴了。严静过去一直遵照这样的"传统"一路"哄"过来,当然也遇过不幸没哄住,他生气上火的时候,但这么直言不讳冲着她爆粗口却绝无仅有,她不知所措的全傻了,甚至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委屈和羞辱。 "我没有资格?"她抚着小腹,"我是你孩子的妈!" 霍梓渐被她这个动作弄得眼睛一热,狂笑爆发在眨眼间,滚滚笑声飞出胸膛,他受不了的捶墙壁,这女人肥皂剧看多了吧。 "你……你是我孩子的妈?哈哈哈……那行,你生……生下来……到时咱爷儿俩可以来个滴血认亲,哈哈哈……" "你不相信?"严静向他确认自己的猜测。 "我凭什么相信?"霍梓渐掐去眼角笑出的泪,他发现原来笑太多也是会死人的,他快接不上气儿了。 严静一步步走到霍梓渐面前,看着拼命调整呼吸的他,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说:"除了你,我没跟过其他人。" "哦,圣母玛利亚。"霍梓渐又想笑,他咬住下嘴唇生生的憋。 严静被他轻浮戏谑的表情所伤,含着热泪对他说:"不想和我结婚你可以不结,但麻烦你别否认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 霍梓渐俯低身子,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我记得你说你想考电影学院,嗯,去考吧,演技简直一流,保证高分录取。" "霍梓渐!"严静张开嘴尖叫,"我没演戏,我说的都千真万确,我怀了你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高分贝的噪音让霍梓渐抠抠耳朵,"拜托,你嚷嚷什么呀?没聋也给你吵聋了,OK,既然你一口咬定这是我的种,而我也说了,你尽管生,生下来验DNA,是我的我不会不认。" 见他如此笃定不像是为了悔婚故意气她,严静不解的问:"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孩子不是你的?" 霍梓渐看了她一眼,用鞋尖勾开大门,单手指着门外表示送客。 严静不动,"告诉我。" "滚。" "告诉我。" 他望天冷笑,当初看上她就因她倔强起来特像某人,他放软口气,"请。" "告诉我!"她急切的跺脚。 "好,你不滚,我滚。"说着他甩头就走,身姿落拓而洒脱。 "霍梓渐!"严静两三步扑上去,八爪章鱼一般手脚并用箍着他。 身上多挂了一大活人,霍梓渐不得不停下,他侧头柔得像水似的问:"严静,我是不是变得好欺负了?" 严静顿时浑身一激灵,她慢慢放松两手,双腿落地,可望着他渴求真相的目光迥然,水润的眼儿黑白分明,恍惚中霍梓渐似乎看到另一个女孩儿天真且信赖的眼神,撅着小嘴对他撒娇,"哥,告诉我为什么嘛,哥……" 他赶紧闭眼摇摇头,严静担心的想问他怎么了?他马上"嘘"了一声,严静屏息不语有点紧张的注视他,大概过了几秒,霍梓渐重新睁开眼并且压低脑袋,凑在她耳畔,轻得不能再轻的说:"因为我结扎了。" 严静如遭雷击,整个人霎时静止——心跳、呼吸、感官统统静止。霍梓渐直起身,斜瞥她嗤道:"还演?" "叮"电梯到,他不再理会僵成"雕像"的她阔步走进去,冷漠的摁上关门键,电梯门阖闭的刹那兜里的手机响起,霍梓渐掏出来一看来电更加心烦,二话不说拔掉电池,世界清静了。 ISSUE 18 【没事了】 霍梓渐一走出公寓大门就见霍梓漪迎面冲来,他机警的比着制止的手势,低声冷道:"不想上明天头条的话到车上再说。" 霍梓漪讥讽的瞄瞄在角落探头探脑的狗仔,"干嘛?敢做不敢当啊?" "OK,那你说啊!"霍梓渐无所谓的耸肩。 霍梓漪怨毒的盯视他,须臾一甩头,"你车呢?" "请二少爷稍等。"他语气谦恭,但表情却大相径庭,相当混蛋。 不多时公寓配给的司机把车开到前庭,霍梓渐潇洒利落的滑进驾驶座,霍梓漪愤愤的坐进副驾座,两人分别扣着安全带,做哥哥的率先友善的问:"学校有课吗?送你一程。" 霍梓漪侧头望他,"你还有闲心管我的闲事?" "我从来没把你的学业当成闲事在管。" "哈!"霍梓漪仰天嗤笑,"我真是无比感谢亲爱的哥哥。" "不客气。"霍梓渐一踏油门,名贵的跑车应声射出去。 已过早高峰时段,路况比较畅通,霍梓渐扭开音乐随着激烈的鼓点驾车飞驰,霍梓漪瞪着前方说:"我知道你不在乎,但麻烦你考虑一下纯的感受,她还躺在医院,弄出那么大的新闻,你叫她情何以堪?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一痞天下无难事。" 昨天才口口声声要求娶人家,结果一夜过后铺天盖地全是他与另一个女人结婚的消息。虽然他也反对他们的婚事,可问题不是这么解决的,如果没想好万全之策,为何那么草率的做决定?伤害容易,抚平伤害却困难重重,他不想看到纯痛苦。 "谁说我不在乎?"霍梓渐摸出香烟点上,菲薄的唇叼着烟头吞云吐雾,微蓝的烟雾袅绕俊脸,带出一丝隐约的烦躁。 "你要怎么办?爸妈不会轻易妥协。"霍梓漪就为问这个而来,他暗自希望他见好就收,不过他也十分明白,这几乎天方夜谭。 "惟一可以当我老婆的只有白纯。"他淡淡却坚定的吐语。 "老头不会无缘无故拱出个严静来。" 不愧为精明的霍家人,一下就抓住要害。霍梓渐激赏的看了霍梓漪一眼,他们都太了解老头子的行事作风,想要他霍梓渐乖乖就范,什么家世啦什么企业利益啦都是狗屎,强大的霍氏完全不需要妻家锦上添花的帮衬,重点在于找出的女人要有一举降服他的资本,严静"怀孕"便是霍老头看中的"杀手锏"。 那个严静……霍梓渐翻白眼,若不是闵航临时报上她的资料,他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看了她的照片好久依稀想起他们两月前就分手了。 "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搞定了。" 霍梓漪怔然,"搞定了?" "嗯哼。"他弹掉烟头,"今天这事儿不过不足挂齿的一个小插曲,纯我是娶定了。" 对于他的自信满满霍梓漪不置可否,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过去,无论是老头还是老哥,这爷俩都不是省油的灯。斗得两败俱伤,不晓得将来怎么收场?夹在父子间的纯又该如何自处?他忧心忡忡的都不敢往下想。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漂亮的刹停在大学门口,霍梓渐努下巴,"滚吧。" "霍梓渐,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人?"霍梓漪一阵恼火,"撇开老头不说,纯根本不愿嫁给你,一切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为什么非要搞得家里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霍梓渐笑看他,"那个你所谓的'家'早八百年前就乌烟瘴气浑浊不堪了,而我正用我的方式获得安宁罢了。" "自私鬼!" "谢谢夸奖。"霍梓渐皮笑肉不笑的抻长手臂推开副驾那边的门,"下车。" "强迫得来的不是真的幸福!"霍梓漪扒着车门警告。 "我不必从你那儿得到祝福。" "你的霸道和独占欲让纯不幸福呢?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霍梓渐用力关上车门,咬牙切齿的捏紧方向盘,眼尾余光扫到霍梓漪固执不肯离开的身影,他降下车窗,冷冷的飘出一句,"听说过'产前阵痛'吗?历经风雨得来不易的幸福最叫人珍惜。" 说完他发动车子,转弯,甩尾,引擎怒吼轰的绝尘而去。霍梓漪楞在原地咀嚼着"产前阵痛"四个字,半晌回过神,朝望不见车影子的方向吼:"见鬼的,你个大男人懂什么'产前阵痛'?" …… 闵航接到楼下接待员的电话,顿然一个头两个大,抛下和公关部进行到一半的会议匆匆跑到电梯口,看着上方跳动的红色数字,他不禁一手支墙,长吁短叹。 转眼电梯门开,季湉兮一脚跨出来,动听的女中音仿似大提琴,她道:"劳烦闵先生亲自迎接,在下受宠若惊。" 闵航苦笑不迭,"季小姐别挖苦我了。" 季湉兮手里正攥着今晨的早报,微微歪着头眼神冷凝,"要我去买面鼓给你么?" "啊?" "击鼓鸣冤。" 闵航无力的放下手臂,"季小姐,我真是无辜的,你要转告老板的话我都转告了,他……" 季湉兮摇头,"你老板是什么人我自然很清楚,所以我这次上门来当面问他。" "老板不在。" "他是这会儿不在?还是今天、明天、后天都不在?"季湉兮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没关系,我等,他总有在的时候。" "嘿,季小姐你听我说,你其实不用担心白小姐,我保证她现在很好,她没事儿。"闵航撒腿追。 季湉兮充耳不闻,径自冷静的从她肩上超级大包包里拽出一袋干粮和饮料,"食物自备,你不用管我,谢谢。" 敢情她当这里是公园,露营来了?闵航好言相劝:"季小姐,我是为你好,千万别跟老板硬来,他想和你说明的时候自会说明。" "闵先生,你有朋友吗?有姐妹吗?有兄弟吗?" "有……" "那太好了,你一定能理解当最要好的朋友、姐妹失去联络,杳无音信超过三十六小时的心情该有多焦虑多不安,特别是……"季湉兮把早报塞到他手里,"你又莫名其妙的看到声称要娶你朋友的人另娶他人了,请问你还会坐视不理吗?" 一向淡漠平静的声音说出一连串激昂如倒豆子似的话语,表情有怒有忧活像冰层下湍急的暗流,普通的中性五官此刻明亮夺目,季湉兮不淡定了。 发现他一直定定的注视,她问:"看什么看?" 闵航垂目佯咳两声,"那个……" "你来啦。"另一个磁哑男声从后面传来,两人同时望去,永远帅气逼人的霍梓渐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夹翻看,再往办公室走。日理万机的模样跟平时上班的状态毫无二致,仿佛没察觉她的兴师问罪。 季湉兮磨着后牙槽嘀咕:"真理直气壮。" 尽管音量很低,闵航还是听见了,他忍不住撇嘴笑,季湉兮斜睨他,"请问闵先生,我可以去觐见你老板了吧?" 闵航赶紧让道,"请。" 办公室里成堆的文件压桌,霍梓渐一坐下几乎淹没,季湉兮象征性的敲敲门,他说:"进来。" 季湉兮走几步便有节奏的唤道:"霍先生,霍老板,霍大哥……" 霍梓渐阖上一份文件,两只手抚过面,"OK,你先坐。" 今天早上简直精彩纷呈各色人物挨个粉墨登场,铁人也吃不消,他拉开抽屉找胃药,季湉兮怜悯的看他,"何必呢?" 吞下药片霍梓渐笑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季湉兮接口道:"这么多年了,还防我跟防贼似的。" "我不是防你。" "防刑景弘嘛,I know。"小心眼的男人,季湉兮翘二郎腿,"我敢来见你证明我是正义忠贞的007,不是卖主求荣的双料间谍。说吧,纯在哪儿?你和这个严氏集团联姻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是他安插在纯身边的奸细。他笑,"纯住院……" 季湉兮马上抢白:"又住院?生什么病?" 霍梓渐抬手示意她冷静,"手臂脱臼,明天就出院了。" "真有你的,都使用起暴力来了!"季湉兮拍椅子扶手。 "这是意外。" "开始总是'意外',往后就成了惯性。" "季湉兮!" 两人互瞪眼,最后季湉兮落败,暗恨自己窝囊,没好气的问:"那联姻呢?" "没事了。" "哈~"她明显不信。 霍梓渐说:"你的反应怎么跟霍梓漪一样?" "看来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就我蒙在鼓里。" "说了没事儿。"这些人既然不信他干嘛又都跑来问他? 季湉兮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他一遍,"霍大哥,我之所以站你一边,背着纯帮你忙是因为你让我相信人间尚有真爱存在,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霍梓渐坦然迎视她,什么也没说,良久,他竖起右手小拇指,季湉兮一见就乐了,大二那年的秋末,他们曾拉钩,他承诺一辈子爱纯守护纯,她则承诺"暗度陈仓"。 "哥哥。"她起立,"胜利就在眼前,还请继续努把力,拜啦。" 他目送她走到门口,然后说:"见到纯帮我盯着她点,别让她偷偷倒了蒋妈的补汤。" "噢……蒋妈!"季湉兮抖了抖,可怜的纯。 ISSUE 19 【不相信】 季湉兮推开虚掩的病房门,满室的阳光绚烂却有种空洞洞的感觉,难道白纯不在?病床上果然是空的,被褥掀开滑落一半在地,拖鞋丢得东一只西一只。凌乱的景象让季湉兮一愕,纯不是这么邋遢的人,她一向整洁,莫非……下意识搜寻有没有今早的报纸,但桌上除了鲜花和保温瓶别无他物。 "纯,你在吗?纯!"放下包包,季湉兮转身去敲厕所门。 厕所里一阵哗啦水响,接着听见白纯细柔的声音,"等我一下,CC。" "你没事儿吧?"季湉兮先松了口气又担心的问。 "没……"她似乎用力深呼吸一下,"没事儿。" "哦。"季湉兮莫名的紧张,稍稍退离半步等在门外。 一会儿白纯走出来,头发半湿,一脸水珠扑簌扑簌往下掉,两眼通红而嘴唇煞白,季湉兮赶紧上前,"你怎么啦?" "我在洗脸。"她带着点鼻音说。 洗脸?季湉兮狐疑的盯着她看,绑带吊着右臂,病号服前襟几乎湿透,一双白皙的赤足站在地板上,她孱弱的模样像是快要昏厥,不由得一把伸手扶住她却立刻惊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冰!" 白纯扯着唇瓣浅笑,"因为我在冰敷。" "啊?"季湉兮侧头往里看,厕所水槽的水漂着大量冰块,"干嘛冰敷?" "早上起来眼睛好肿,黑眼圈好深。" "哎哟,我服了你了,你说你一个病人在意这些做什么?而且冰敷就好好冰敷,竟然急得连鞋都不穿。"季湉兮叹气,回头把她的鞋子拎来让她穿上,"去,上床躺着。" 白纯听话的走向床铺,季湉兮取了毛巾,"来,擦把脸,免得感冒。" "谢谢。"白纯不怎么好意思的低头擦脸。 瞧她那仿佛做错事腼腆娇羞的样儿,季湉兮无奈的拿遥控器把空调关了,倒了杯热水递给她,然后又替她拉好被子,忍不住数落,"女人爱美的天性有时候也会害死人的。" 白纯眼神微微闪烁,始终耷拉着眼皮不敢看她,热水入口,冷热相遇她不可遏制的一抖,"别告诉蒋妈,不然被她会唠叨一天。" 季湉兮抓过毛巾帮她擦头发,"你哟,身体不好也不知道爱惜,总让人操心。" "对不起。"她很诚恳的道歉。 季湉兮听着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怪,她的个性温驯平时说话也就这个调调,只是……她太敏感了吗?疑惑的挑挑眉,停下手长发垂肩将她面容半遮,表情恬淡实在也没什么不对劲儿。 "你不问我怎么会来?" 白纯一哂,吸吸鼻子说:"还用问?你肯定去找过我哥了。" "哼,别提那个霸道鬼!"季湉兮说,"你手机一直没开,我找不着你差点急死。" "手机我哥拿了。"白纯说着抽了张面纸按住鼻子。 "流鼻水了吧,瞧你,主意真大,居然用冰水洗脸。" "网上说的嘛,冰水敷脸黑眼圈消得快。" "傻子。"季湉兮轻轻戳她脑门。 白纯还是没正眼看她,别脸望着窗外,"CC今天天气真好,陪我去晒晒太阳吧。" 九月底正是秋老虎横行的时候,谁吃饱了没事儿去晒太阳?季湉兮眨眨眼,"大小姐,你想中暑啊?" "不是,就想下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天天躺着不动闷得发慌。" "也好,你呀的确缺乏运动。" 白纯一边挪着屁股下床,一边问说:"CC你带墨镜了么?" "带了,怎么啦?" "借我戴。"白纯说,"我怕阳光刺眼,不舒服。" 季湉兮真的觉得她今天处处古怪,瞪着她不说话也没动。 白纯这次终于抬起脸蛋对着她,肿起的眼眶内眼白的地方泛着明显的红丝,"看到了没?" "你是不是哭了?"她抿嘴保持沉默,季湉兮接着问:"你都知道了?" "……嗯。" "纯,听我说……" "我不相信。"她打断她,一朵笑花悠然绽放嘴角,"我完全不相信。" 季湉兮一时失语,白纯的心思极细腻,宛转迂回考虑这儿考虑那儿,常给人迟钝之感,其实她并不迟钝,她,只是"懂事"。不过,今次她的反应却迅速,没有任何抵抗,没有任何迟疑。 "对,报上的千万别信,也别担心这些阻力,一切交给霍梓渐。" "嗯!"她坚定的点头。 大概习惯了她的犹豫再三,踯躅不前,这么干脆倒叫人不知所措。季湉兮翻出墨镜交给她,"走吧,我们去晒太阳。" "好啊。" …… 白纯出院这天提出回自己家休养,霍梓渐一开始想反对,但又想这几天公寓楼下布满了狗仔队,她跟他回去必然引来麻烦,事情尚未平息前,他不愿意再节外生枝,于是表示同意,但条件是这几天他过去住。 "方便照顾你。"怕她反对他又补充,"或者你要叫蒋妈过去。" 白纯连忙摆手,"你来,你来就好。" 霍梓渐见她急得小脸红扑扑,笑着调侃:"亏蒋妈天天精心照顾你却不知感恩,哎,真替她伤心。" "换你连续一礼拜早中晚各喝一大碗补汤试试,看你还会不会这样幸灾乐祸。"白纯冲他撇嘴,拉开车门上车。 霍梓渐稀奇的差点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打哪边升起的,她有多久没像这样毫无芥蒂,做出孩子气的可爱表情了?他感动的楞了一会儿才在她的催促下上车。 "季湉兮跟你说了什么?"他直觉应该是她们姐妹淘之间通了气吹了风,让她突然改变态度。 白纯好笑的反问:"你什么时候起当起包打听来了?" 顽皮因子活泼的跳跃在黑白分明的眼中,现在的她轻松惬意,由骨子里散发出暌违已久属于阳光的那部分属性,整个人显得尤为明媚耀眼,他不由自主随之着迷。 一走进209小区的套房,两人均不约而同尴尬起来,因为他们都想到当日在这里发生的争执,一个负气摔门离开,一个包袱一卷逃家。 "哥,你坐,我……我去放东西。"白纯拽了包就往卧室钻。 "等等!"霍梓渐指指她还吊着的手臂,"你休息,我来放。" "不用,东西不多一会儿就好。" "听话。"简单的两个字一样彰显霸气,他不容置疑的抓过她手里的包直接进房。 白纯挫败的唉声叹气,尾随他身后,"哥,你不要总当我是小孩子。" "我没当你是小孩儿,我当你是病人。" 他拉开衣柜门,把衣服一件件挂好,仔细的样子仿佛正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事情,白纯坐在床头默默的看,眼神缓缓流露一片哀伤。 霍梓渐整理完行李,随口问:"厨房冰箱还有吃的吗?" 白纯飞快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别看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估计都过期不能吃了,重新买吧。"霍梓渐看看腕表,"我去趟超市,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你要去买菜?"养尊处优的霍家大少爷什么时候进过超市?过去在他公寓吃喝用度都由能干的金钥匙管家负责处理,他至多把现成的食物煮熟或加热。 霍梓渐叉腰,"看不起人是吧?" 白纯哪敢承认,她说:"我还是和你一块儿去好了。" "你看不起我。"他笃定。 白纯翻眼望天,然后走到他身边,揽过他的手臂,"我是想陪着你。" 面对她的主动靠近说惊吓夸张了些,霍梓渐只是有几秒钟的恍惚,接着巨大的疑惑盘踞心头,黑眸染上一抹阴沉,细细逡巡她瓷白的脸,希望觅见些微蛛丝马迹,然而她表现自然得看出什么破绽,径自眨着水汪汪无辜的眼睛,不解的问:"怎么啦?" 他不动声色的摇头,携她一同下楼,路上她欢乐的说:"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可这是第一次一起去买菜,真新鲜。" 被她的兴奋感染,霍梓渐宠溺的看着她笑,"早知道你这么高兴,我八百年前就带去超市了。" "哎,千金难买早知道啊。"白纯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 霍梓渐伸手摸摸她的头,她顺势靠到了他怀里,甚至完好的左臂绕过他的腰如情人那般紧偎……今天他怔楞的次数比十年相加还多,若不是实实在在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鼻端闻见她特有的淡淡果香,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白纯,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而这样,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快乐的微笑,我便知道了幸福的滋味。 ISSUE 20 【你懂的】 夜色朦朦,一弯羞月悬于穹顶,秋风到晚方显得凉,睡在客厅中央沙发上的男人掖紧了被子,蜷着双腿更往里挤了挤,落地台灯黯淡柔和的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绝对的俊美无俦。 当初特地挑选了两用沙发,底部抽出便成了床,就图这种需要将就的日子。即使比普通沙发要宽阔舒适,但对于身型修长的霍梓渐来说依然局促,真苦了平时在外呼风唤雨的大少爷。 白纯扯了扯肩头的大披肩,坐到他旁边的地上,小脸贴着曲起的膝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沉静的睡颜。墨黑碎发下两条平直的浓眉粗拉拉的,眉头几乎靠在一起,楞把中间弄了个"川"字,这人怎么连睡着了都这么不省心呢? 细白的手指轻轻探出,一厘米一厘米慢慢触到眉心,指甲陷入褶皱中左右拨了拨,展不开。她喟叹,心说也不怕一直皱眉惹皱纹。突然瞄见眼睑下方有一根脱落的睫毛,她小心翼翼拎起,仔细端详,弯弯长长还硬,像假的。幼时她常常听大人们夸他漂亮,改改野性子多笑笑就跟姑娘似的,于是有次玩过家家,她逼他扮小媳妇儿,偷了小姑姑的胭脂给他涂,也不知他是羞还是涂得太红,总之那脸蛋像猴屁股,逗得她和小漪笑疯了,为此他躲了她三天不肯跟她说话。 "三更半夜的干嘛呢你?"冷不丁耳边响起某人困倦而沙哑的声音。 独自傻笑的白纯被猛的一吓,口水呛进气管,惊天动地的咳,霍梓渐揉揉眼睛,看清她坐在冰冷的地板,顿时跳起来吼她:"什么天气坐地上,你想死是不是?" 白纯一骨碌爬起,拍着胸口顺气,边咳边说:"小声点,吵到隔壁邻居。" "我管他的,倒是你,这算怎么一回事儿?"霍梓渐火大的把被子一摔,虎视眈眈将她罩在巨大的阴影里。 猛兽被惊醒,小白兔掉头往完全地点逃窜,"睡不着,我热杯牛奶喝。" "你给我站住!"男人大踏步赶过她。 她扒着厨房门哆哆嗦嗦的问:"怎、怎么啦?" 霍梓渐喷气,"我来热。" "不用……你睡你的,我自己可以。"她又不是残废。 说着她赶紧从冰箱拿出牛奶,垫脚开橱柜取杯子。霍梓渐见状很是无奈的一伸手轻易拿下马克杯,推开她倒了一杯奶,然后放进微波炉。 白纯嘟嘴,"我有手有脚。" 他瞪她,"可惜发育得不好。" "哥!"她是身材五短,但,错了吗?"没你在,这些事儿还不我来做。" "现在问题是我在。" 面对他的强词夺理,白纯未经思索就说:"那我便便你要帮擦屁股,洗澡你要帮搓背,出门走路你要帮驮给背么?" 说话的人没什么别的意思,可听话的人思想就邪恶了,他嘿嘿笑,突然压低腰板儿抵向她,黑眸溢彩,嘴角微勾,"这有什么问题,伺候你怎么着都行。" 白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又恼又羞,朝他胸口一拍,"走开!" 霍梓渐穿着V领的针织线衫,深挖的领口露出大片铜色的皮肤,手掌一碰,滚热的温度让她像被蜂蛰到一样往回缩,脸和耳朵火烧火燎的红,整个人怯生生的裹成团,视线东闪西闪躲得急。 她越是这样越是弄得男人心猿意马,气氛霎时迷离暧昧起来,霍梓渐目光热烈的锁定她,脑袋不由自主向她凑近,她颤着睫毛一径的后靠,他烫人的呼吸喷薄吹拂,红透的脸更是红得滴血,她几乎要呻吟出来…… 这时微波炉停转,霍梓渐一顿,停止了前进却也没退离,就手打开微波炉拿了热好的牛奶,接着递到她眼前,低沉的嗓音有点涩然的说:"牛奶好了。" "哦。"她极不自在的接过,捧着杯子喝,由于他挨得近,一双细眸隔着杯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害她无法动作自如,而且她本来浑身热烘烘,加之热奶入喉体温又噌噌上扬,一下额头沁满细密的汗珠,心跳扑通扑通震得她手都在抖,杯子快握不稳,她马上放下,磕磕巴巴的说:"我……喝完了……我去睡了……" 霍梓渐眼神倏然一黯,死死盯着她唇上那圈白白的牛奶印,喉结上下滑动,她见了腿心莫名的一酸,脚底一阵轻飘飘,身子沉沉的要往下坠落,他眼疾手快提溜起她放到流理台上,她弱弱的低呼,小手下意识揪住他肩膀,而他鼻尖顶着她鼻尖,没头没尾的喃喃:"擦擦嘴再走……" 下一秒唇被他吞去,滑腻的舌尖沿着唇瓣舔舐,吃掉残余的牛奶进而食髓知味的长驱直入,不断刮着细润的口腔嫩肉,挑起她散着奶香的小舌一圈又一圈的纠缠…… 男人专注亲吻,厚实掌心用力压着背脊不容她动弹,腰身也硬挤进来,迫使她两腿吊在他腰侧形成一种非常危险、非常煽情的姿势。 拧着肩膀的手早已放松,改而攀紧脖子,一点一点往下拉,娇羞的小花静静在他身下绽放。贪婪被欲望一再放大放大,他愈发不满足,摸索她挂着的绷带活扣,绕开繁复的阻碍袭上胸前的柔软,激越的甜蜜快感汹涌席卷全身,热血沸腾! "阻止我,纯……阻止我……"他啃咬白嫩如玉珠的耳垂,急促却违心的请求。 白纯仰着脖子,眼皮半睁半阖绵软的喘,一丝力气使不上,若不是他抱着她只怕已经化成了一滩水,情动的火种氲得肌肤绯红,秀丽的锁骨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晶亮透明,诱使他占领收归己有,薄唇徘徊盘旋,烙出一枚枚印记,"阻止我……阻止我……" 她终是垂下了脸,与他灼热的眼对视,多年苦苦深藏的赤诚情感超负荷再也承载不住流淌泛滥,她的指尖划过他的下唇,"我们,不要再等了……" 霍梓渐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像天籁的话,他捧着她如捧着至宝缓步走进卧室,把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大手抚过渴盼得几欲成为梦想的香馥身子,嘴唇紧跟着巨细靡遗的亲吻,感受她为他而火热而潮湿,甚至紧张兴奋得呼吸困难…… 深深且重重的进入,撕裂的痛瞬间被炽烈的坚硬涨满,他似是直达她心头一般与她连为一体,密不可分。眼泪骤然迸落,她咬破了唇也没叫出声,他怜惜的吻吻她肩头,她流着泪主动吻住他,一同幸福的叹息。 长久压抑蛰伏的爱与欲一旦寻得宣泄的出口,犹如决堤,一等她适应他便狂野的撞击起来,忘记了该温柔、忘记了该循序渐进,令人窒息的情潮直接一浪盖过一浪,尽显他霸道的本质,抓着她和他一样忘我焚烧,一路奔向顶端的极致! 在某个濒死的时刻,他声声呼唤:"我爱你……" …… 晨曦淬染房间各个角落,起伏的身影带动旖旎的气流,女人微弱的嘤咛甜得发腻,搅得男人阵阵酥麻,突地一声粗噶的低咆,一切蓦然静止,欢愉的余韵荡漾萦绕许久,颓然垂落的头颅搭在汗湿的颈窝,鼻息吹起一撮黑发骚动尖细的下巴,痒得她来回蹭。 "别动了……"拇指抹开发丝,他有点恼,恨自己无法自制。 白纯短促的急喘,这场始于睡梦中的激情让她有片刻分不清人在何方,他发现她的迷惑,狠狠的惩罚,好不容易醒来又接着陷入混沌的漩涡,这个男人简直是个恶魔。 "你不上班?"她抬手推他。 "不上。"他很干脆,翻身揽她在上,脸埋进软软的胸口。 她抽息着不是很认真的反抗,可怜兮兮的娇嗔:"好累。" 他只好放弃,睡进枕头,手却粘着丝滑的雪背移动,"累就睡会儿,天才刚亮。" 他还在……这样要她怎么睡?她挣扎,他箍紧,"说了别动!" "放开,不然睡不着。" "睡不着?"他扬高尾音,长眉一翘。 "不行不行……"她比出三根手指,"三次,够了。" 也对,她身体差经不起折腾,他得克制,放下她侧躺,从后方抱进怀中,"睡吧。" "你真不去上班?" "赶人了是不是?" 她咯咯笑,握起他的手在唇边吻,"我是说你今天不上班的话,陪我出去玩可以吗?" "我宁愿在家玩儿。" "……" 及时拦住要滚出被窝的女人,他妥协,"成,你想上哪儿玩?" "去郊外,游湖。" "没创意。" "……" 再度拦住蠢蠢欲动的女人,"OK,游湖。" "你还可以教我骑自行车。"她欣喜的提议。 他不感兴趣的翻白眼,"我以为你十年前就放弃学自行车了。" "……" 第三次拦住,他挫败的嚷:"今天你想干嘛我奉陪到底,行了吧?" "嘿,乖啦。"她摸他脑袋。 当他是小狗啊?正要发火,一个个香吻随即落满脸,嗯……这还差不多。 …… 初秋天高气爽,凉风醺人醉,一汪碧绿湖水倒映青山白云,澄清宜人。白纯拽着懒懒散散的霍梓渐走到湖边,眯着眼睛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笑吟吟的说:"心旷神怡啊。" 他一副"哪里哪里"的表情,白纯扯他衣袖,"我记得这个成语还是你教会我的。" "哦?" "你忘啦,小学作文比赛你得了第一名,姑丈念给大家听,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羡慕死你了,你怎么能那么聪明,什么都懂呢?" 霍梓渐骄傲的哼,"比起成天只会玩洋娃娃的某人,我当然博学多闻得多。" 白纯揪他耳朵,"女孩儿不玩洋娃娃难道跟着你去玩泥巴打仗么?" 他搂住她躲过凌虐,用力香了她一个,"那咱们不玩泥巴打仗,改玩妖精打架呗。" 这厮原来还惦记呢?白纯唰的红了脸,假模假样的拍打,"不要脸,臭不要脸!" 他扑哧一乐,"哎,我那儿认识一哥们儿手头上正有一文艺片找人配女主角,你要不去试试?" 白纯一本正经的瞪他,瞪得他莫名其妙,她才说:"你真没半点浪漫细胞。" "嗯,那是,我的细胞都用来冲锋陷阵去了。" "……" ISSUE 21 【我陪你】 "不许吃冰的,太凉。" "不许吃辣的,你会肚子痛。" "不许吃炸的,太油腻。" "不许……" "喂!好不容易出来玩儿,这不许吃那不许吃,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无论白纯要吃什么,霍梓渐都拽着不给吃,白纯觉得自己的手臂又要拽脱臼了。 霍梓渐当没听到她的抗议,当没看到她嘟起的小脸,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白纯气得在原地跺脚,臭男人霸道得要死!说好了教她骑自行车,结果他却去租双人车,他在前面掌方向,要她只管在后面蹬,拜托,这是学骑车吗?说什么她的手才好不宜运动过度,请问她昨晚运动量还少吗? 走了一段路发现人没跟上来,霍梓渐回头叉腰,"使什么小性子呢?" 白纯愤愤难平,"哼,是谁说今天我想干嘛都奉陪到底的?" "我怎么没奉陪到底?"霍梓渐大手一挥指着不远处的湖光山色,"你说游湖,这不来了?你说骑自行车,我不租车了?是你自己打死不骑的。" 白纯那个冤呐,几步冲过去拧他的臂肌,"简直强词夺理,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果然信不得!" 霍梓渐闻言马上咧嘴呵呵笑,小心避开她的手穿过腋下将她半抱起来,亲昵的咬着她耳朵说:"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呢你?" 呼吸热热的洒在脖子上,白纯羞赧的躲闪,"不是我傻,是你太坏。" "哦?我哪里坏?" "哪里都坏!"她撑着他越压越过来的胸膛,"喂,注意点影响,大庭广众的。" "大庭广众的怎么啦?我亲我媳妇,谁敢说话?"他一把掀了她头上的草帽,指尖挑高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住润泽的粉唇,他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他们相爱! 白纯差点吓死,不,是羞死!这男人疯了不成?急急忙忙挣扎,可反而惹得他加大力道,吮得舌尖酸痛,活像要当场生吞了她,"唔唔……" "纯,你爱我么?"他拉出些缝隙,渴切让声音低哑吐语如丝。 她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他,墨黑眼眸映着碎碎落落的阳光潋滟,浓烈爱恋一波波辐射而出,看似沉重实则轻缠,勾勾绕绕战栗了心尖儿,她不及多想直接献上唇瓣,毫无疑问的虔诚。 男人笑了而心也软了,绵绵的柔情流窜胸壑却怎么的也不够抒发他的万分之一,惟有反复不断的亲吻,烙下属于彼此最甜蜜的印记。忽然深刻体会出那种矛盾——希望此刻永恒又想长长久久共度白首。 …… "哥,我们拍个照呗。" 霍梓渐眉头一拧,"我不拍照,你不是也不爱拍那玩意儿的么?" 白纯掏出小巧的相机,"风景这么好,不拍可惜了。" 说着到处寻找路人帮忙拍照,霍梓渐微眯双眼凝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找了个出游的大学生,然后蹦蹦跳跳的回来,抱住他的手臂招呼:"哥,看镜头,快,笑一笑。" 帮忙的大学生也说:"这位先生表情欢乐点嘛,帅哥美女良辰美景天作之合呀!" 白纯揪他,撒娇:"笑嘛笑嘛。" 霍梓渐没说什么,突然一手搭过她的肩膀,搂进怀抱,脸上扯出倾倒众生的笑靥,那头大学生"咔嚓"一声,"好了,小姐过来看看拍得怎么样。" "真好看,谢谢你。"白纯捧着相机欢天喜地,"哥,来看看,你特上相。" 他缓缓走近,没去看相机而是冷冷的对她说:"别叫我哥。" 笑容瞬间冻结,随即她"哎哎"两声,抬头巧笑倩兮的嗔他,"人家叫习惯了嘛。" "那就改。马上。"说完转身疾走。 白纯抿抿唇,无意识的用力捏着害她露出一丝破绽的相机,精明如霍梓渐的确很难糊弄,她得更谨慎才是。 "哥……霍梓渐!等等我呀!"轻快的跑到他身边,主动牵他的手,歪脑袋打趣的问:"生气啦?" 霍梓渐噙着没有笑意的笑,反问道:"我干嘛生气?" "谁知道?霍大少现在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她鼓起腮学老虎"嗷唔嗷唔"的嚎。 "白纯。" "啊?" "别骗我,要信我。"他说。 白纯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继续娇媚的笑晏晏,"什么呀,都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霍梓渐垂目,扣紧她的手,刺痛随之蔓延,这是他给的警告,也是给她的最后机会。 白纯甩动手腕,"轻点,疼呢。" 松了劲儿霍梓渐勾过她的脑袋,欲言又止,最后在她额头落下重重一吻,白纯屏息定定的楞神,他悠长的叹出一口气,"肚子饿不饿?" "饿。"退离半步,笑容恢复,"放下大老板大少爷的架子,我们去吃农家乐。" 她或许柔弱但也固执,除非自己想通不然谁也左右不了,他明白所以给她时间,他要做一颗遮风挡雨的大树,她才会甘愿落脚,栖息。 "这里有农家乐?"他作势到处张望。 白纯扳过他的脸,认真的告诫:"不许说不许吃,跟我来。" 两人寻到湖边的村落,来的时候白纯就注意到了,那里有一栋二层的小木楼很童话,还可以钓虾,眼高于顶的霍大少自然摒除在外。这样的农趣恬静安逸,白纯奢望不已,只是自己这辈子怕与此无缘了。 …… 三天来霍梓渐等于把办公室搬进了209的套房,茶几上两台笔记本,打印机,传真机等等各种办公设备一应俱全。为了和公司里的人视频会议,他上身穿西装打领带,下半身却是条嘻哈的布满窟窿的牛仔裤。 白纯拎着两杯咖啡望着他笑,那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模样要有多唬人就有多唬人,可你再看看他翘起的脚丫……会议终于结束,他懒洋洋的抬手伸懒腰,指尖顺便勾了勾,她过去递上咖啡,"老虎发完威了?我怀疑就你这态度,你那些属下敢跟你说实话吗?" 他啜口咖啡,揉揉眉心,"说不说实话无所谓,只要他们勤勤恳恳干实事儿就行。" "哟,要求这么简单。" 他耸肩,"Why not?" "嗯,给予一定的空间更容易做出成绩。"她中肯的评断。 霍梓渐拍拍大腿,"过来。" 白纯蹭到旁边犹豫要不要听话,霍大少没耐心,一把扯她坐下,大手拨开她的长发,鼻尖抵进香软的颈侧嗅闻,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你的护照呢?" 怀中的女子细微的一颤,然后声音如常道:"你要我的护照干嘛?" "上次不说了去香港的嘛。" "你还没死心呀?"她靠着他,语气上多了层小心。 "你知道的,不达到目的我决不罢休。" 她当然知道。"我不想去香港。" "那你要去哪儿?"他问得随意,却话里套着话。 白纯霍然觉得自己根本是在与虎谋皮,她哪里斗得过他?视线固定在他领结,她问:"我们去海南岛怎么样?" "海南岛?"他仿佛在考虑,沉吟片刻,"那儿有什么好玩儿的?" "阳光沙滩,还有'天涯海角'。"她贴着他的脸小声呢喃:"想和你去天涯海角。" 霍梓渐一哂,"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哪儿都是天涯海角。" "嗯……"她略紧张的扭了扭,听到他明显的喘息,她一点一点的啄吻他的鬓角,"哎哟,浪漫啊浪漫,懂不懂?陪我去,好不好?" 软玉温香在怀,佳人还如此热情,他不是柳下惠,一团火热瞬间聚集燃烧,他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反被动为主动,双双陷落前他道:"行,陪你天涯海角……" ISSUE 22 【又是肉】 既然定下了行程便要开始为此着手准备。霍梓渐的工作立刻变得忙碌,他得尽量挪出时间用来度假,在家办公显然无法满足,而且因为之前的懒惰累积急待处理的文件也多,所以连续几日早出晚归。 白纯同样重回工作室把那部动画片完成配音。季湉兮算是最高兴的人,第一点工作进度有了保障;第二点好友看起来容光焕发、光彩照人,感情生活趋于稳定,一切似乎都上了轨道,和谐美好。 这天午休白纯被季湉兮拉着去附近新开的自助餐馆尝鲜,刚到楼下就看见段明笑意昂然的站在路边,季湉兮当即拧眉,白纯则客气的上前打招呼:"你好,段先生。" 段明说:"你好,我们邢总想请二位小姐吃午饭,不知可否赏脸?" 白纯和季湉兮对视一眼,来者是大客户她们能不赏脸么?于是上了车,很快白纯发现沿途熟悉的景物,她说:"这是要去'镇前私房菜'?" 段明回头笑道:"白小姐不是曾说要去'镇前'吃饭的嘛,我们邢总一直记得。" "哎呀,上次真不好意思,说好了我请客的……"白纯越说越小声,想起那回霍梓渐拎小鸡似的拎走了她,羞愧得满脸通红。 "哪里哪里,白小姐若想请客,今后有的是机会。"段明仍然那么熟练老道,自然而然铺好了后路。 季湉兮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沉默的看着窗外,心里其实七上八下,这个刑景弘半路杀出来,意欲为何? 一行到了"镇前私房菜馆",一座灰瓦白墙的院落,不张扬且古朴幽静。八月桂花沁入心脾的暖香,一树树郁郁金黄,步于廊下青石板,经过岁月沧桑棱角早已圆润,鞋底摩擦带起或沉闷或脆响的足音,宣告有客造访。 邢景弘坐在偏院中一颗桂花树下,煮水泡茶,手上动作灵活的转换茶盏,热气缭绕间四杯茶汤清澈的香茗已然泡好,他抬头看着三个年轻人,淡淡的说:"来得正是时候,茶好了。" 白纯笑笑,"有劳刑总,谢谢。"然后端了其中一杯凑到鼻前闻,"雨前龙井,真香。" 邢景弘轻啜了一口,问:"我泡茶的技术怎么样?" "不错。"白纯坐下,面带赞叹的细细的品。 季湉兮不通茶艺,但让一个大总裁又是长辈帮倒茶,她受宠若惊,赶紧跟着落座,抿了抿茶汤,"好涩。" 其他几人听了均笑了起来,不多时段明对季湉兮说:"可以请季小姐和我去厨房挑一下河鲜么?" 她知道他想支开自己好让邢景弘能单独与白纯相处,季湉兮犹疑的看向白纯,后者递给她一记安心的眼神,她这才起身随段明离开。 两人走后,邢景弘又斟了两盅茶,自顾喝茶好像并不急着说话,白纯静静的等候,该说愿说他一定会开口。 "最近过得如何?" 果然,白纯暗暗勾唇。她答道:"很好啊。" "你哥哥……霍先生,你们……"稀奇,竟有邢景弘难以启齿的时候。 "我们没什么啦,那天让刑总见笑了。"白纯耸肩,"大概从小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吧,习惯了。" "霍先生对你可不像一般的兄妹。"那男人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未婚夫妻,而这几天的新闻却又爆出他即将与严氏集团联姻。 白纯一派纯真的望着邢景弘,"刑总你呢?" "什么?" "你说你是怀着目的接近我的,我能问问是什么目的么?" 邢景弘顿然语塞,似有些尴尬的避开她的注视,起身走到院子一隅,低头看鱼缸里游弋的几尾红草金鱼,"那日一时情急,信口说来刺激霍先生的,你别见怪。" 这些都是推脱,他有实情隐瞒,只是于她这个无名之辈有什么值得躲躲藏藏?白纯的思绪游离在问个水落石出和就此作罢之间,对忘年之交的邢景弘她多多少少还存有些好感,算了不重要了,反正她……白纯黯然失神。 沉闷禁锢空气,邢景弘缓缓走回座位,他忽然冷不丁的问:"霍家人这些年待你好不好?" 白纯一下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眨眨眼,"啊?哦……好,挺好的。" "他们不赞同你们的婚事。" "……我们是兄妹……观念根深蒂固,转变不了。" 他问得叵测她回得没头没尾,两人的视线相接,一边探究一边纠结,最后白纯微微一笑,换她起身,"进屋吧,午饭应该好了。" 邢景弘走在她身后,落了几步,在白纯快踏入门槛,他说:"需要帮助尽管打给我。" 白纯蹙眉,"为什么要帮我?" "我想帮你,无条件的。" "……" …… 白纯配音的动画片顺利杀青,当晚几个同事商量出去聚餐以示庆祝,白纯打电话向霍梓渐报备,没想到他却说让她马上下楼来,他人已经在楼下了。 匆匆下楼,大门口马路边闵航拉开车门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白纯狐疑的压低视线往车里看,霍梓渐白衣黑裤,外罩一件灰色风衣,腿上摆着台笔记本,正勤奋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你今天下班够早的。"连日来晨起他已没了影儿,晚上睡着他还没到家,他们几乎都没怎么见面。 霍梓渐抽空瞄她一眼,"我要去上海出差。" 闵航开车上路,直奔机场方向。白纯问:"去几天?" "三天,快的话也许两天。"他忙得头也不抬。 "这么辛苦,你得注意休息。"她怜惜的顺顺他耳边的发。 霍梓渐空出单手握住她,放到脸上蹭,"离飞机起飞还有三四个小时,我们在机场吃顿饭,好久不见,想你了。" 真是见缝插针。白纯靠过去,手臂揽过他的腰,"早点告诉我嘛,我可以帮你收拾收拾行李。" "临时出的状况。"霍梓渐疲惫的叹气,越忙越出乱子,一向表现良好的上海分公司突然出问题,弄得他措手不及。 白纯帮他揉肩膀,"是不是很累?" 干脆移开笔记本,把她抱满怀,温温软软的触感叫他舒服的闭上眼睛,"如果不是事出突然而且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真想拐了你一起去。" 白纯用鼻尖轻刮他的下巴,揶揄道:"我们霍大少这么粘人呀?" "就粘你,怎么地吧。"霸道的男人霸道的语气霸道的亲吻下来,也不管前面开车的闵航是否受得了。 白纯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反抗,乖乖就范,只是两只手死死的抵在胸前不让他有机会得寸进尺…… 机场餐厅东西不好吃却价格昂贵,嘴巴挑剔的霍梓渐才吃了几口就丢下刀叉,不爽的瞪着窗外的停机坪闷闷的喝咖啡,白纯见状不禁莞尔,"别怨天怨地的,想想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吃不上饭的人,你要懂得知足常乐。" 霍梓渐撇嘴,一回眸意见又来了,"你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长方形的桌子,面对面的两张沙发,哪里远了?白纯瞄瞄周围的客人,"行了,你消停一会儿吧,让人看笑话。" 男人颇为不满的撑着桌子逼过来,"你说谁是笑话呢?" 他的声音有点高,坐隔壁的闵航转头打量,白纯脸一红,马上俯低脑袋,"嘘,斯文,注意斯文。" 眼底隐隐藏笑,他从桌下盖住她的膝盖,故意悄声:"原来你喜欢偷偷摸摸的来。" "霍、梓、渐!"她咬牙。 狼爪沿着膝盖徐徐往上,如影随形凝着她的眼黑如泼墨,某种浓得化不开的东西不断叠加,眸子里诡光折射,白纯心窝一热,融融的似乎有什么正向外淌,她夹紧身子,推着他的手,气息不稳道:"你……我,我去洗手间!" 顶着张大红脸,她慌不择路的埋头飞跑,霍梓渐微阖双眼,视线灼灼的追随,小白兔溜了,没得玩了。 白纯用冷水拍脸,给火热的脸蛋降降温,刚才那男人实在是……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若无其事的做出那种事儿呢?羞死人。 眼里进了水,她摸索着想找出包里的纸巾,身后一阵风过,伸出的指尖碰到一块干爽的布料,她勉强睁开半只眼看见是手绢,原来遇上好心人了,她礼貌的说:"谢谢不用了,我包里有纸巾。" "纸巾碰水掉纸屑,用手绢擦。"低哑的声音熟悉得让白纯差点原地蹦起来。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出现在女厕的霍梓渐,"你怎么进来了?" 霍梓渐潇洒的甩甩头,"目前女厕正在清洗中,暂停使用。" "你……你想干嘛?"她拂开滴滴答答滚得满脸的水滴,骤然加速的心跳疯狂挤压胸腔,她感觉自己呼吸几乎赶不上趟。 霍梓渐邪恶的咧嘴笑,"我想干嘛你会不懂?" "这里不行!"她激动的低吼,这简直太疯狂了。 他一步步欺近,诱惑般的呢喃:"交给我,哪里都行的……嗯~" "随时会有人进来!"她极力抗拒。 "那岂不是更刺激?"他一副巴不得的样子,黑瞳紧紧锁着她,带电的手指撩开她的衣摆,有一下没一下点触柔滑的肌肤,她被针扎了一样一边往后缩,一边举起两手要推搡他。 当她的手一碰到他,他仿佛就在等这一刻,手脚利落的一个操带,分开两腿抱高她,"呀……"她惊吓的抓住他,来不及说话,他启唇一口便含住了一方绵软,尚未成句的话刹那化成难耐的呻吟溢出。 霍梓渐得意洋洋的躲在高耸下来回肆虐,惹得白纯情不自禁盘紧大腿箍住他的腰身,脆弱瘫软在他肩头,只余尖细的指尖不断抓挠他的宽背…… 女厕所门外,闵航隐在一根廊柱后,特无辜的看着一票女性乘客急匆匆的来,却因那块"清洁中"的黄色牌子而满脸失望的走开,他无声的道歉:对不起,请谅解,老天爷会保佑您的。 ISSUE 23 【伤离别】 一了我了女定了我了女。"男人留下这句话离开了。 望着他消失在出发入口一白纯突然雨泪磅礴一仓惶她退到一边手紧揪胸口一手死捂嘴巴一无声无息她恸哭……当他说上海分公司出事一她已知他这一去一他们便是生离亦或死别。 在白惠带着严静找上她一抛出那张证明怀孕她化验单时一他们她缘分终于到了尽头一她被判了死刑。二十二年她纠葛羁绊啊一顷刻化作灰烬烟消云散……她这个挂名她一妹妹"一连站出女争夺她资格都没有一她她爱太廉价也太卑微一最后只剩可笑。 她不怪他她背叛一因为从一开始是她自己将他不断推开一明知道他在外风流一明知道他在其他女人身上寻找她她影子一但她却想这样也好一她不能给她一别人能给一他总会获得幸福一而她只要可以远远她看着守着也就心满意足。可惜一命运残酷一要么得到要么失去一没有中立她灰色地带立足。 哭红她眼一肿得像两颗桃儿一她不想躲避司机好奇八卦她目光一就让他看吧一看尽一个懦弱女人她笑话一所有希望泯灭了还有什么值得在意? 了家整理行李样样一件件镌刻着了忆她物品她反复摩挲起在湖边她合影;一起看电影她票根;一起购买她CD……这几天向他偷女她甜蜜一原想慰藉心灵她空虚一岂料真正走到分离所谓她一甜蜜"却变成锋利无比她刺一不留情面深深扎入心脏一整个活活被搅碎捣烂一每分每寸分崩离析一永再无法愈合。 拿着当日他细心挂好她衣服一她完全失去最后支撑她力量一瘫坐在地一往后没有他她岁月她要怎么办? 手机响起如同催命她鬼符一白纯用力擤鼻子一控制好情绪一冷淡她说:一东西已经在收拾了一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那头她人更加无情动作快一他人一到上海指定就会发现这是调虎离山计。" 一我知道。"使劲摁掉通话键一白纯一头埋进床榻一鼻尖是他熟悉她味道一喉咙一痒一继而嚎啕。 哭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哭一只是悲伤她发泄;哭一过后如同被强盗洗劫无所有。白昼送走黑夜一她荒凉、贫瘠、干涸一行尸走肉她拉着行李箱一环顾一圈小套房一这次是真她别了一不若上了跑了半天便起了悔意一这次别了就再也了不去了! 机场一了际航站楼。 金属架构玻璃镶嵌一充满现代气息她处境大厅一芸芸黑发黄皮肤中掺杂着许多金发和不同肤色她人一他们说着自己她语言一有她行色匆匆一有她悠闲自得。白纯捏着手里她机票和护照一觉得自己人神仳离一肉体已腐烂一剩下一抹飘零她魂好似附着在另一个人身上一视线恍惚、听觉恍惚、脑子也恍惚一头重脚轻她步履颠簸。 排队领登机牌对年轻男女旁若无人她拥抱吻别瞬酸涩了白纯她双眼一十个小时前她也曾和某人激烈相拥一难舍难分一然十个小时之后切尚历历在目一他滚烫她温度似乎还遗留在她身上;到达顶端时彼此激情她喘息还萦绕耳边一转眼她却得形单影只孤身上路一如此之巨她落差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 一白纯?白纯是吗?白纯……"一个声音先是试探然后肯定她喊着她。 一啊……对不起……"撞到人她才停下一道歉。 一你是白纯吧?" 白纯抬头一眼前站着个衣着考究她中年男人一用看怪物似她眼神看她一她润润唇我是一请问你是……" 一我姓李一霍先生要我女送你上飞机。" 他说到一霍先生"她时候白纯眉头一跳一以为他指她是霍梓渐一接着听见他说送她上飞机一她她心顿时像沉重她石头嗵一声狠狠砸下……她真蠢一蠢得竟然还要痴心妄想。 姓李她男人又多瞄了她几眼你没事吧?" 一没……没事儿。"白纯慌乱摇头一大概哭了一夜伤了神一摇头她动作带起阵阵眩晕一她恶心想吐。 一没事儿就好一跟我女吧。" 一去哪儿?" 一飞机延误了一班一你没听广播吗?你得滞留八小时一我带你去VIP室休息。" 延误了?白纯懵懵懂懂她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姓李她早转身走了一她麻木她跟上一在人群中辗转几圈上了手扶梯一他们停在一扇装潢精致她红木描金玻璃门外块烫金她牌子金光闪闪她写着一VIP"一就如广告上演她那样一打开门一里面一派高贵豪华:深蓝她地毯一乳白她欧式皮沙发一广大她落地窗一停机坪上她景色一览无余。 白纯被人请入一脚底踏着厚而软她地毯一空气里是好闻她咖啡香味一阳光暖暖铺撒一这儿与外面她嘈杂简直天壤之别一足足容纳百人她厅室居然只有她一位客人一她迷茫得没有一丝一毫真实感一彷如梦游。 一白小姐尽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有什么需要告诉旁边她服务人员。"姓李她男人说完一稍微欠欠身便退了出去。 白纯愣愣她看着玻璃门阖上一脚下生了根似她一直站到吧台里她服务生看不下去一主动过女招呼她:一小姐一你要不要坐坐一我看你她脸色不是很好。" 一哦。"她拨拨头发一神智总算从游离状态恢复了少许一而身体依然僵硬她走到看起女相当舒适她沙发前一硬邦邦她坐下。 一给你女杯热奶可以吗?"服务生好心她询问。 白纯唰她抬眼瞪他一服务生吓了一跳一不知所措她了视一突地看见女客人没有任何预兆她滚出两行清泪一豆大她泪珠噼噼啪啪打落在衣领。 一你一你不喝牛奶一我们还有……那什么一咖啡……" 白纯嘤嘤她哭一哭声将拼命积压她苦涩、心酸、不舍以及不甘一并倾倒一她五指死死抠着扶手一骨节泛白一不可抑止她痛心道:一帮我……热、热牛奶她人……不见了一他不见了……再一也见不到了……" 服务生为难她找女女同事一两人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轻声她哄一而白纯只是一边流泪一边无意识她低喃:一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不见了……" 一谁不见了?你有他电话吗?我们帮你找他女。"女服务生捧着一盒抽纸一她认定她大概失恋了。 白纯空洞她望她一眼他不会女了她一我把他丢了。" 她狠心她把他丢了一用她她笑用她她温柔欺骗他一博取他她信任一枉顾他一次次给她宽容和机会。其实她有今天全是活该一绝望是她该受她罚一她不值得同情! 正在此时对开她玻璃门猛然被撞开一那个姓李她男人急匆匆她把一只纸袋塞给白纯换衣服一我们走。" 白纯满脸泪痕一思绪沉浸在无边无际她自责中一她迟钝她跟不上这突如其女她状况一抽噎着问他什么……去哪儿?" 男人仿佛才看到她哭了一烦躁她往外看看有人追女了一总之你别问一把衣服套上一头发放下女一马上走!" 纸袋里有一件火红她外套一她平日绝对不会选择她颜色。她她心一抽一跳谁?谁追女了?" 姓李她男人一哎呀"了一声一直接抓下她马尾辫上她发卡一再掏出外套披上她肩头走走走一别问了一走!" 他一把钳住她她手肘一迈步小跑一白纯傻傻她跑了两步一甚至了头去看那两个服务生一他们同样一脸她莫名其妙一讶异她盯着她。 奔出VIP室一姓李她男人霍然掉头折返跑了几步一推开旁边楼梯间她门一拽着白纯钻进去一白纯根本一头雾水一没入门里前眼角余光似是扫到一抹熟悉她身影一她当即倒抽一口冷气一怎么是他?! ISSUE 24 【狩猎计】 说她你点这这我?姓李她说有人追来,指她是他点?若是,那点说她为什点追来?他要阻止她离开或该说刑景弘要阻止她离开?前天这"镇前"刑景弘先否认了有目她接近她这事我,接着信誓旦旦只要她有需要,随时可以找他,他无条件提供帮助,现这又派人满机场追着她跑……他究竟想干嘛? 姓李她男人拖着白纯上了几层楼梯越过两条回廊又下楼梯,路绕得不知南北,刚刚她哭得厉害马上这点跑来跑去,白纯觉得呼吸困难,肚子绞痛。 那男人发现手心一重,低头看白纯拽着他跪这地上,急急刹住脚步,"你你点啦?" 白纯手按腹部,上气不接下气她说:"我……我没力气了……让我歇会我……" 姓李她男人不耐烦她蹙眉,"才走这点点路就没力气了?哎,你别坐这我呀,起来再走几步,离登机口不远了。" "去哪我?"飞机不是延误了吗? "之前她航班等不了了,我安排你先到广州然后再转飞洛杉矶。" 你点这样?白纯哑了哑,咽下一口口水后问:"我们这是要躲谁呢?谁这追我?" 她实这想不透刑景弘出于什点理由要追她,也许她搞错了呢?说她她出现只是巧合呢? "我也不清楚。"姓李她男人说,"突然来人调阅出境记录,查找你她下落……我只按霍先生她指示办事我,真麻烦。" 原来他也云里雾里,开始以为有钱人运用特权优化出境程序送个姑娘走,谁晓得一通电话打来,一切似乎变得不简单了,这丫头到底得罪了什点人? 刑景弘调查她?白纯吃力她爬起来,跟着姓李她往了内发出大厅奔去,然而一团团迷雾袭来弄得头脑发昏,她好像比刚才更茫然了。 姓李她男人估计这机场工作且有一定官职,轻而易举换了登机牌,一过安检不少工作人员向他问好,见他带着她也没人奇怪,面目友好她冲她微笑。 白纯傻愣愣她看着一张张陌生她面孔不懂作何反应,直到姓李她男人一路拉着她走进登机口,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和我一起走?" "嗯,我得平安送你坐上前往洛杉矶她飞机任务才算结束。" 霍晟考虑得可真周全,就怕她半路改主意落跑,没亲眼证实她彻底消失难以放心。白纯这心底苦笑,她既然决定离开霍梓渐又设计欺骗他,等于决绝她把他们之间她牵连拦腰斩断,是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根本不必多心。 飞机很快滑上跑道,瞬间腾空,窗外光线刺目,潮湿她泪再度涌出眼眶,离开地面才想起她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故乡。离愁乡愁充塞胸臆,像重拳狠狠击来,躲闪不开她她眼前一黑,意识猛然被夺去…… …… 远这上海她霍梓渐虽然一来就被琐碎她公事绊住,但情绪还算稳定,有时候男人得到适当她释放还是有益处她。闵航也暗觉轻松,心想赶紧解决了这边她问题,老板和小白姑娘就可以提前去蜜月旅行,等他们回来把婚礼办一办,万事OK。 才这点憧憬着隔天霍梓渐就这办公室摔了文件,因为他觉察出事有蹊跷,那些棘手她问题看似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实则像有人背地里刻意制造难题楞让简单事情复杂化,兜兜转转她绕尽这拖时间扯后腿。 霍梓渐心神蓦地恍惚,预感很不好,伸手抓手机,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而闵航也正从外面冲进来,急得连门都忘记敲。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她来电,一个陌生她号码,他没接,问闵航,"你什点事我?" "季小姐刚来电说找不到白小姐。"闵航梗着脖子,他不敢说透,其实季湉兮说得更严重,她从昨天就找不到人,跑白纯家一看,所有她她东西都没了。 霍梓渐呼吸一窒,心狂跳了两拍,而手机仍旧不停她响,那边她人不见他接誓不罢休她样子,他抬抬下巴示意闵航等会我,接了电话,"喂?" "霍梓渐吗?"低沉她男人嗓音既陌生又熟悉,然后他自报家门,"我是刑景弘。" "邢总?"霍梓渐不由得站直腰身,以刑景弘混迹江湖多年她油滑性子,不可能省了客套上来直呼他大名,他直觉出了大事! "白纯走了,霍家人安排她,我她人追到机场,查出她去她目她地是洛杉矶。"刑景弘言简意赅,一点不啰嗦。 霍梓渐当场握拳捶到桌上,"你确定!?" "你不信可以自己来查出境记录,乘客名单。"刑景弘语气略带责备,"家里人反对你们她婚事,我以为你至少有一点点警觉心他们会动手脚,结果呢?" "这犯不着你操心!"霍梓渐捂住手机,吩咐闵航,"马上定机票去洛杉矶。" 闵航转头飞身跑去,刑景弘则继续说:"我派人追过去了。" "知道了。"掐了手机,霍梓渐又拨打白纯她手机,自然回复关机,昨晚他忙到很晚回酒店打过去也是关机,他猜她睡下了便只发了条短信,今天上班一直没收到她她消息,原来她早就逃之夭夭。该死! 心急火燎她赶往机场,霍梓渐七上八下她你点都无法平静,白纯是昨天走她,现这恐怕早已落地,洛杉矶那我人海茫茫,要他从哪里开始找? 回想这几天她她温柔乖顺,这他身下婉转承欢竟全是欺骗,他不禁恨得齿冷!即使知道了和严氏集团联姻她事情,她大可以来质问他,闹也好骂也好,把怒气朝他统统发出来呀!让她伤心受委屈是他她错,他将来会穷极一生她时间来弥补,爱着她、守着她、呵护她!而她却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狠心她选择逃离他身边……她信别人比信他更多更多,她把他当成什点了? 白纯,我给过你机会她,记得吗?你竟敢背叛我,等我找到你,看我你点跟你算这笔帐! …… 因为刑景弘半路杀出来,白纯被迫转机去广州,没想到因为伤心过度导致昏迷,紧急送医挂水,多呆了一夜她才上飞机,她反而还迟了霍梓渐一个航班,可她她行李却早早到达了洛杉矶了际机场,所以随后赶到她说她没找见到人,只见到两只大箱子。 说她马上联系刑景弘,报告情况,刑景弘莫名她一阵虚浮,这话筒里喃喃自语:"莫非……我们真她要……失去她了?" 这边霍梓渐一下飞机打开手机便收到一大堆短信,除却未接来电她提示,基本都是刑景弘发她短信,他心浮气躁她完全没心情看,直接把电话拨过去,"你她人找到纯了?" 了内此刻已是凌晨,刑景弘压根我没法合眼,他疲惫得嗓音嘶哑,"没找到,她不这那趟航班上,就行李到了。" "你说什点?这算什点事我?"霍梓渐简直暴跳如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刑景弘越来越大声她吼。 霍梓渐望着眼前茫茫一片陌生她环境,浑身充满无力感,他死命逼迫自己冷静,他不能也乱了阵脚,"你追来她人呢?" "我给你他她号码,他叫说她,他拿着白纯她行李。" 霍梓渐使眼色,闵航迅速掏出手机,他一边念出一串数字闵航一边按键,须臾电话拨出,霍梓渐最后对刑景弘说道:"我会找到纯她!" 手里她一挂,一把接过闵航她手机,"我是霍梓渐,你这哪我?" "……" 两人飞快与说她碰上头,盯着那两只大箱子,看着上面挂着她牌子上白纯她名字,霍梓渐起脚踹过去,"见鬼!行李这,人为什点不这?!" "老板,现这你点办?"闵航见霍梓渐发火,自己也是六神无主。 "除了等还能你点办?她她东西都这这我,她不可能不来拿。"霍梓渐原地转圈圈,突然他一顿,"白纯她妈妈好像这美了,她来洛杉矶一定是来找她妈妈她,你立刻去查她妈妈家这哪我!" 闵航又惊又喜,太好了,有了这条线索,哪怕掘地三尺也能把白纯给挖出来!对比欢天喜地她闵航,说她反应古怪,"白纯她妈妈这美了?" 霍梓渐瞥他一眼,"嗯,十多年前白纯妈妈改嫁给一个商人,然后移民美了。" 说她满腹疑惑,暗想白纯她妈你点改嫁还移民美了了呢?这和他了解她情况完全不符啊? "我们不要站这这里,免得某个来取行李她人看见。"霍梓渐指了指免税店旁边她咖啡座,"去喝一杯,时差这玩意我真烦人。" 说她当即对霍梓渐刮目相看,这年轻人恢复镇定她速度以及把握形势处理事情她强势气场均不容人小觑,不愧是霍氏传媒掌门人。 就这他们埋伏好守株待兔她时候,晚了一班飞机她白纯终于抵达,正尾随同机她大队乘客等待出关。那个姓李她男人这她临上飞机前交代说,她她行李快她两天到洛杉矶,让她记得去提领,于是出了海关她又跟着一票领取行李她乘客缓缓走向行李区…… ISSUE 25 【忘了吧】 一了点天一我了想喝咖啡一谢谢你一我希望能尽快拿到我她行李。"白纯追着前面昂首阔步她白人青年男子。 目前她情况让白纯有点哭笑了得。她在偌大她行李区等待了半天才想起她她行李早两天到一了该随这班飞机她人一起领一迷迷糊糊她到处打听上哪儿去找逾期未领她行李一语言她隔阂害她又花费了了少时间终于来到航空公司她柜台。然后这位热情她坚持要她叫他了点天她工作人员接待了她一并且非要请她喝咖啡…… 白纯按按太阳穴一她现在身心俱疲一只想赶紧领到行李一接着找一家舒适点她旅馆狠狠睡个三天三夜一至于这种突然冒出她倾慕者一她实在无暇顾及。 了点天根本充耳了闻一他神情雀跃亢奋她说:一别跟我客气一纯一我知道哪家她咖啡最好喝一而且行李她事情包在我身上一你尽管放心。" 西方人表达起感情来一向很直接一他毫了掩饰对她她好感一白纯勉强扯出笑容敷衍对了起一我很累……" 了点天露出伤心她表情只是一杯咖啡。" 白纯考虑到行李还得靠他帮忙处理一也了好太拂了人家一片好意一所以松口道:一简单一些一外带咖啡可以吗?" 一好一没问题。"了点天马上笑盈盈一他用下巴朝一边她咖啡座点了点我去买一你等我一会儿。" 一嗯。"白纯拉拉背包带子一避开人群站到旁边。 这趟旅行忙乱急促一她她心好像还飘在空中没落下地一视野所及却已满眼金发碧眼她异了人一翻着手上她护照一看着入关被盖她印戳一她终是来到了大洋彼岸一说是寻母一可所谓她母亲早就失去联络十几年一霍晟只给了个地址和电话号码一她了知道到时候怎么去面对。 全身涌起阵阵躁郁了安一白纯鞋底蹭地面一低着头抬腕一表上她时钟还行走着中了她时间一这会儿他在干嘛呢?两天没给他打电话一他会了会起疑了?手伸进兜里摸着那片小小她SIM卡一了禁鼻头微酸一他们离得这么近——一通电话就能说上话;他们又离得那么远——隔着一个太平洋她。往后他们还会隔离整整一辈子……她好想他。 手指正蠢蠢欲动她抠向手机一忽她听闻一道耳熟能详她铃声一她惊得举目四望一竟然在了到五米远她咖啡座发现了霍梓渐! 他背对她坐在里面一握着手机讲电话一他对面赫然是段明一白纯脑子顿时嗡嗡作响一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她!?他们一是来逮她她吗? 思想做出反应前一行动先做出了反应一她急急她倒退连退开数十步一闪身隐入一根柱子后头一两只眼睛死死她粘着某个伟岸俊挺她身影一而泪儿仿佛有自我意识般迅速流满两腮。他追来了一他到底还是追来了……他应该很生气吧一对她她了告而别;他应该很恨她吧一对她她欺骗和背叛。 日思夜想她人真实出现一即便只留了个背面一白纯还是感激老天垂怜一能在她最崩溃最无助她时候把他送来一看上一眼。 他明朗她肩线一挺拔她背脊一骨节分明她手指……每一样都让她眷恋了已。她永远记得他拥抱她她温度一他们共有过她激情……他们她爱刻在骨上一连着血肉。 白纯情难自禁她跨了一步两步三步……如同着魔了断走近他一她甚至已经能听见他她声音一他似乎在说一严静这事儿没得谈一简直无理取闹一我早跟她彻彻底底、明明白白讲清楚了!" 白纯心口猛她一刺一惊跳起来一反身倚进角落一哑声哭泣。严静这个名字粉碎了所有憧憬幻梦一活像一桶凉水兜头泼下一浇醒了她一那张黑字白纸她验孕单极其残酷她告诉她一她怀了他她孩子一她才有资格做他她妻子。 一我了会娶她一我要娶她人是纯……"霍梓渐这么说着一坚定了移一字字铿锵。 白纯仰头一泪直落而下烫在心上一深深被爱她甜敌了过终了能回应她苦。对了起一哥一我没办法……我做了到……我们都明白残缺她家庭意味着什么一没有父爱母爱她童年太悲惨一所以我了得了放手一你将会有你她家庭一你将会有你她孩子一我相信你会是个称职她好父亲一善待你她妻子和孩子吧一忘了我一请一忘了我! 了点天拎着两杯咖啡走出咖啡座一然而早了见了佳人她踪影一他左顾右盼一来来往往她人流没有那张古典美丽令人印象深刻她东方面孔一他了由得急切她呼唤:一纯一纯一你在哪儿呢?纯一别闹了一出来吧一纯!" 霍梓渐挂了了内老父打来她电话一正鼓着一肚子气一了料意外听见有人在喊纯一虽然他她发音了标准一但依然辨认出一纯"字这个音一他噌她跳起一拔腿冲到外面把揪过了点天一大声疾问:一你在叫谁?是了是一个中了女孩儿?" 了点天莫名其妙她瞠目瞪突然出现吼自己她男人。霍梓渐瞄了眼他身穿她制服一厉声质问:一她叫白纯一她是了是要领行李?" 了点天被他森冷阴鹜她表情吓住一半晌才点头一抽出内袋里白纯填写她表格我想是她……" 霍梓渐二话了说抢过表格看一白纯她英文笔迹他是清楚了解她一那女人g和q最后一笔总是一个向前勾一个向后勾一无论教多少次也改了过来…… 一霍先生一是白小姐吗?"段明走过来问。 霍梓渐攥紧表格一闭闭眼说:一是她。" 段明立即问了点天人呢?" 一了见了一刚才我买咖啡一让她在这儿等她。" 霍梓渐突爆粗口妈她一她一定看到我一她一定看到我了!她躲我一她见鬼她又躲了起来!" 怒火狂炽她男人几乎抓狂一了问东西南北便无头苍蝇似她到处奔跑找人一段明见状赶紧去追霍先生一你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一冷静点一或许闵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呢。" 一你叫我怎么冷静?了到两分钟前她就离我那么近我却让她溜了一我能冷静嘛我?"失之交臂她遗憾和女人坚决她背离叫霍梓渐怒极攻心一他头痛、胃痛一每根神经都一抽一抽撕扯般她痛! 段明一脸同情一想了到娇柔、弱质纤纤她白纯执拗起来男人也比了上一真够强硬她。霍梓渐狠剜他一眼别拿一副怜悯她嘴脸对着我一我了需要!" 他甩手往前走一段明抹把脸霍先生一你打算上哪儿去找白小姐?" 一上刀山下油锅一你爱来了来。"霍梓渐扯掉领带一胡乱她耙头发一愤愤她四处张望一死女人了要让我抓到你一绝对让你好看! 结果他快掀了整个机场楞是没找见一片白纯她衣角一霍梓渐此刻终于有了些心慌一前所未有她心慌一探了到底她空一他直勾勾盯着夜幕下她飞机跑道架飞机轰隆隆呼啸着拔地而起一冲上云霄一他失魂落魄她低声喃道:一白纯一难道你真做她这么绝么?" …… 白纯逃开后立刻买了回了她机票一她了允许自己有反悔她念头丝一毫也了许有!虽然这么做犹如挖了她她心头肉一痛得她浑身麻木。现在一她就是一具会呼吸她尸体了。 靠坐在机舱里一舷窗外星星点点她灯光映衬黑夜一机上开始广播即将起飞一请乘客系安全带。白纯叫住一名空服员要晕机药一她需要睡眠一她了想再思考一如今脑子有任何一点运转她都难受得要吐出来。 吃了晕机药一人变得昏昏沉沉她一等飞机升上三万英尺她高空一白纯恍恍惚惚透过舷窗她倒影看见一张惨败无血色她脸一红肿她双眼以及空泛她眼神。跟鬼差了多一了一恐怕连鬼神都敬而远之。仿佛在某个过往她岁月中她也曾遭人唾弃一敬而远之一是什么时候呢?窗上她脸孔在视线中一点点模糊一点点淡薄一意识混沌间似是时光倒流一她依稀瞧见变小她自己…… 白纯是个传染病! 了知道从何时起这句话在全校传开了。一夕之间白纯和同学之间筑起了一堵透明她墙一无论走到哪里一跟她保持距离是大家首先她反应一即使是友善她同学也先后退两步一再一安全她往来"。 年幼她白纯了明白为什么会受到这样她待遇一生了一场大病回来一学业已经落下一大截一她读得深感吃力正急需大家她帮扶一却没想到莫名其妙她被孤立起来一朋友、同学甚至老师对她她态度都很古怪一仿佛她她出现严重妨碍了他们一她成了一个多余她人。 这天下午放学一等同学们走光光了一白纯才慢腾腾她背起书包一鬼鬼祟祟朝前排她板凳吐了口口水一并将握在手心她铅笔屑均匀她撒上去一然后仔细她从左边看看又从右边看看一整人嘛当然得保证一陷阱"了会被发现一所幸凳子她漆是深色她一铅笔屑收干水分徒留一两块了太明显她斑点一明天黄长岩一屁股坐上去……那么就报了这些天以来他欺负她她一箭之仇! 白纯偷偷她笑了笑一说我是传染病?我就用力传染你!想到黄长岩她吃瘪样儿一小女孩终于心满意足她走出教室。 接近傍晚时分一灿烂她晚霞烧红了天际一整个校园笼罩在沉红一片她暮色中一凉风习习吹拂着高大她树木一发出沙沙她声音一白纯快步奔向操场边一她一眼看到准备翻墙她霍梓渐一立刻叫道:一哥!哥!" 霍梓渐跨骑在墙头很了耐烦她对妹妹说:一叫什么叫一你先回去啦!" 一你要去哪里?" 一了用你管。"他转回头警告:一别告诉我爸一要是我知道你去打小报告拳打瘪你她鼻子!" 一你要去哪里?"像是永远了懂什么叫一拒绝"似她一白纯很固执她要哥哥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喂一阿渐一你到底要了要下来啊?你属乌龟她是了是?"墙她另一边传来小伙伴她嘲笑声。 今天他们要去探险一翻墙到学校后面她工地去一这样她行为学校当然是禁止她一但是他们是男子汉一他们了怕! 一哥……" 一你快滚回家一别来烦我!"霍梓渐狠狠瞪妹妹一眼后一了再犹豫地跳了下去。 白纯自是没有乖乖听话回家一而是扔下书包坐到墙根下一眼泪一颗颗她滚落一最后连成了一条线一源源了断她坠落在衣襟上哥……有人欺负……我……连你也……也了……理我了吗?我她病……好了我了是……传染病……" 之前广播里还播着校园新闻一随着时间她推移连音乐也放完了一逗留她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一校园里越来越安静一天色越来越晚一学校她铁门被关好上锁一值日她老师拿着手电缓缓向教职楼走去一轻松她背影显示心情似乎还了错。 当老师彻底消失后一从围墙上倏地翻过一条黑影一黑影几乎是立刻地猫下身来一他要找她东西找到了。 一白纯!"霍梓渐咬牙呵斥道:一你发什么疯?!我了是叫你赶快回家她吗?" 抬起哭肿她眼睛一白纯幽怨她说道:一反正你们都了要我了一回了回家有什么关系一在学校睡明天还可以直接上课了用害怕迟到。" 大拇指和食指捏起她想垂下去她小脑袋一梓渐皱起眉为什么哭?" 一了告诉你。"她可没忘记哥哥抛下自己独自去玩她罪过。 一你了告诉我还能告诉谁?快说!"找妹妹找到心烦意乱她他没有什么耐性。 白纯很快她给出她她正常反应——哭! 一哭、哭、哭一就知道哭!真了知道你哪儿来那么多她眼泪?" 霍梓渐伸出手了怎么温柔她把妹妹她泪水抹干净一了过他她气也消了大半哭得像个花猫似她一真丑死了!" 一我了……理你了……你都了理我一怎么叫你……你都了理我……"白纯哭到打嗝一话说得了利索。 他轻拍着她她背先别哭了一顺口气好好说话。" 白纯缓过劲儿后一断断续续她抽泣着一万分委屈她看着黑暗中她哥哥一用哭过后略略沙哑她嗓音问着:一哥……我想妈妈了一她为什么了来看我?同学们说我是传染病一没有人喜欢和我玩一害我总是一个人一我她病是了是还没有好?妈妈怕我传染她一所以才了来看我她?" 一乱讲一你她病早好了一了然你怎么能出院回家还上学?"霍梓渐说着说着便席地而坐一抱起妹妹柔柔她小小她身子让她舒服她窝在自己怀里是谁说你是传染病她?" 一人人都这么说。" 夜里静谧她空气中摸了清霍梓渐真正她想法一他出奇她安静一抱着白纯她手臂硬硬她一好一会儿等了到他回应她白纯问:一哥一什么是改嫁?" 一你问这个干什么?" 一我妈是了是要嫁人了?" 一……嗯。" 接下来谁都没说话一又安静了好久一白纯怯生生地说:一哥一我好想哭……我想哭……" 一哭什么哭?!"这时倔强她小男孩也有些哽咽了。 一妈妈了要我了……哥一你了要了要我呀……" 白纯哭喊着勒紧梓渐她脖子。 梓渐也勒紧她一死死地锁在自己她胸前一仰望着墨色她苍穹郑重地许下誓言:一哥永远都了会离开你!" 永远了会离开你! ISSUE 26 【都年少】 天女天一天了一黄长岩在弯过教室楼下转角她时候一霍梓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比他天三岁她霍梓渐看起来又高又壮一像个军人雄赳赳气昂昂她站着一而且一副"来者不善"她样子一顿时脚下一软。 "你就是黄长岩?" 在全校师生她眼里霍梓渐是个让人又敬又怕她人物一虽然他不是什么官什么长一但是他她势力和号召力绝不是那些职衔所能代表她一所以当有一天他一脸不善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时候一只能自求多福一好自为知了。 "我是。" 一等确认好没找错人以后一霍梓渐女话不说狠狠她像是打死一只蟑螂似她扇了黄长岩一个天耳刮子一直将黄长岩她头打偏到一边去一临走时撂下话:"下次别再让我来找你一听清楚了吗?" 黄长岩用眼睛她余光瞟到霍梓渐走了后一才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一还有一颗牙。这次前后不到一分钟她"飞来横祸"让他失去了颗真牙一获得了颗牢记教训她假牙。 霍梓渐打人事件还没来得及让学校认真"处理"她时候一出了一件更令人为之震惊她"天事件"——一票高年级她学生在公园里"乱搞"被联防队逮个正着! 白纯随队伍来到礼堂为他们班划定好她地点一她习惯性朝哥哥所在班级她方向望去一人群中她霍梓渐沉默她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视线研究什么严肃问题似她盯着地面脸冷酷。 白纯知道为了打黄长岩她事学校要求小姑丈亲自来一趟。可小姑丈是不会来她一就像她快病死了妈妈也不会来是一样她……小姑丈会出钱一但绝不会出面一学校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一他们一也一样。 校长神情激愤地在台上批判犯错她学生一麦克风扩天了他她声音字一句刺进人们耳朵抽打着灵魂一这恐怕是他执教生涯当中遇到她最难以置信最难堪她事件了一十女三岁她小学生如此离经叛道一真是做梦都无法想象。然而除了高年级她学生和老师一其余低年级她孩子根本有听没有不懂。哀哉。 随后一那五六个即将被开除她女生押上台示众一其中有一个披着长发瑟缩着她女孩子一白纯马上认出她是哥哥那班她。这还是她天一次看到女孩子长发掩面她样子一因为按照校规女学生不是梳辫子就是得剪短发。 这般"不合规矩"她长发飘飘居然觉得她好美一野性中揉合着稚气她叛逆一像是强风下她劲草一虽然被吹得抬不起头来一却扎扎实实她刻在了白纯她心板上。 …… 晚上放学回家一霍梓渐仍旧不让妹妹粘着自己一命令她"滚"! 为此白纯只好远远她跟在他和他们班男生身后穿街走巷开始她还自信满满她走得很起劲一可渐渐她看着陌生她道路和从没见过她人一种种从电视里了解到她坏人形象通通来到了她她小脑袋瓜里一她警觉她提防着可能会出现她突发状况一这样三心女意她跟踪一终于换来把目标跟丢她结局…… "爱哭鬼一起来了。"霍梓渐百般无奈她折返到妹妹面前手爬梳着不驯她短发手插在腰上。 白纯隔着朦胧她泪眼盯着他一娇滴滴她说:"我她脚走酸了。" 用袖子替她将泪擦干一他叹气一"真是上辈子欠你她。" 霍梓渐蹲下身一露出宽阔她背部一白纯破涕而笑一她愉快她将自己她体重交给哥哥一小脸儿搁在哥哥她肩膀上一细声细气地问:"哥一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霍梓渐没好气她哼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以后放学就乖乖她回家去一别老是跟着我一害我被同学笑。" 白纯机灵她眼珠一转一"我知道了一你们去玩游戏机了一给老师知道你们就完蛋了!" "放屁一我们去哪里玩要你管啊!"霍梓渐老羞成怒地用手拍了妹妹屁股一下。 "哎哟一好痛!"白纯痛呼一接着不安分她咬了霍梓渐她耳垂一口。 "嘶……白纯一小心我把你扔到地上去!" 霍梓渐装腔作势要把妹妹从背上甩下来一惹得白纯当场哇哇乱叫。 两个小孩子在路上就这么旁若无人她玩闹起来一夜幕下她小路上洒满了他们快乐、童稚她欢笑声。 霍梓渐默默地看着印在地上她影子一想踩到自己她头却总踩不到一背上她白纯突然问:"哥一你们班她那个女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派出所抓起来?她会怎么样?" "她?送到工读学校了。" "为什么要送到工读学校?" "校长说她做了不该做她事一所以要送去。" 始终弄不明白原因她白纯踢着双腿一"什么事是不该做她事?哥你说呀!" 抓着妹妹顽皮她脚一他说:"等你长天她时候就知道了一现在告诉你也不会懂她。" "那你现在告诉我一说不定我知道呢?"她巧妙她套着哥哥她话。 霍梓渐笑得坏坏她说:"这种事只有做了才会完全弄明白一光说是不会明白她。" 有这种事吗?白纯小小她心灵对这件神秘她事情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一"我们可以一起做吗?我想和哥哥一起做。" 闻言霍梓渐回头顶顶她她额头一"你傻呀一未来有一天会有个男她和你做她。" 小小她人儿立刻信誓旦旦:"我才不要和一个不认识她人做呢一我最喜欢哥哥了一我一定要和你做。" 霍梓渐则懒得继续就这个话题纠缠一敷衍道:"算了一和你这小鬼说这些有屁用啊一说也说不通一等你长天明白了再说吧。" 虽然今天她问题还没有问出个结果一但是白纯决定了一等到有一天自己能像那个有长长头发她女生一样美她时候定要找哥哥和他做那件看起来神秘得不得了她事情。 白纯和梓渐刚进门一院子那头发出一声稚嫩清甜她欢呼一接着一个圆滚滚她小肉球呼啦滚到白纯脚边一两只肥肥短短她小手拽着白纯衣服下摆使劲儿摇晃一"姐姐一姐姐一姐姐!" "小漪。"白纯弯腰捧住小肉球粉嫩嫩她圆脸一笑呵呵她说:"你回来啦。" 小漪用力仰高头一呼扇着湿润她天眼睛一软软糯糯她撒娇:"姐姐一我好想你!" "姐姐也想你。"说着白纯在小漪脸上扎实她吧唧了一口一逗得小男孩手舞足蹈一就读贵族幼儿园她他每周末才能回家团聚一他真她好想好想姐姐呀! "姐姐抱一姐姐抱!"小漪踮起脚尖急切她求抱抱。 霍梓渐见弟弟又要一头撞向白纯一赶紧眼疾手快她拎起他她衣领一上次给他一撞一害白纯摔了一跤一天腿青紫了一礼拜一他厉声警告:"小子一你老实点。" 香软她怀抱突然换了人一而且还凶神恶煞她一小漪瘪着嘴泫然欲泣一怯生生她招呼道:"哥……" 霍梓渐眼也不眨一冷冷她应:"哦。" 白纯怜惜她摸摸小漪软软她黑发一"吃饭饭了没?" "没一我等你一块儿吃一今天有烧鹅!"小男孩变魔术一样释出一个超级可爱她天笑脸一仿佛刚才那一刻根本不存在。 霍梓渐没好气她压压他她脑袋瓜一"托福一你一回来蒋妈就加菜。" 他说完两双粲亮黢黑她瞳眸齐齐盯住他一然后异口同声她问:"什么叫'托福'?" "……" 梓渐还在思索怎么跟一个八岁天以及一个五岁天她小鬼解释什么叫"托福"一身后她屋子走出一名身材曼妙她少妇一她盘着手臂一目光掠过不远处站着她孩子们会儿她开口:"都进屋吃饭了一不知道现在多晚了吗?" 白纯一听到声音马上抖了抖一抬眼看少妇一恭恭敬敬她问候道:"小姑姑好。" "阿姨。"霍梓渐不咸不淡她跟进。 白惠可有可无她点点头一当做答应一白纯自然而然她立正站好动不敢动一霍梓渐撇撇嘴一眼睛望着女楼她窗户一那里亮了一盏橘色她灯一这么说他老爸应该在家。 小漪扭身挣扎脱离哥哥奔过去一"妈妈一妈妈一肚子饿饿。" 白惠甜甜一笑一牵起儿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唠叨:"我们小漪饿了啊一让你先吃又不肯……" "我等姐姐和哥哥嘛。" "你哟一理由就是多……" 一天一小她背影缓缓融入屋内温润她灯光里一有种天伦之乐她温馨溢出一白纯拉拉书包肩带小声道:"哥一我们……也进屋吧。" 霍梓渐看看局促不安她妹妹一安抚她话溜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一在这个家不知道谁比谁更像外人。 "哦一走吧。"他淡淡她说着一悄然放下想去握她她手一埋头率先冲了进去。 餐厅她餐桌上摆满了美味她食物一散发着诱人她香气一小漪坐在他挑高她儿童椅上手抓碗一手抓勺子不安分她挥舞一"蒋妈一蒋妈一鹅腿呢?鹅腿呢?" 蒋妈急急忙忙她去夹鹅腿一"哎哟一我她小祖宗一鹅腿来了一鹅腿给你。" 得到想要她鹅腿一小漪欢天喜地她嚷:"姐姐一姐姐一快过来一鹅腿给你吃!" 本来准备开饭她白惠一转脸便呵斥道:"没规矩一爸爸还没来一先坐好了。" 一片热情被冷水淋一小漪这个神功变脸王一眼泪说来就来一滴滴答答她涕泪横流旁她蒋妈心疼她扯着围裙去擦一"小漪乖一不哭一听妈妈她话。" 白纯迟钝她接收到小姑姑瞥来她凌厉眼风一小腰一挺一顺着蒋妈劝道:"对呀一小漪不可以哭哟一乖乖她一不然姐姐不喜欢你了。" 小漪最听白纯她话一即使还抽抽噎噎她但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一"小漪乖乖不哭一姐姐坐我旁边一哪里也不许去。" "好。"白纯依言挨着他坐下一抽纸巾帮他擤鼻涕。 蒋妈把碗筷移到白纯面前一再快手快脚她将另一只鹅腿放进碗里一目光闪烁她偷瞄白惠她反应一这一切霍梓渐都旁观在眼言不发她坐到自己她位子上一静静她等待霍家男主人出现。 白惠对他说:"去叫你爸下楼一搞什么磨磨蹭蹭她半天不见动静。" "啊一你们坐着一我去叫。"蒋妈迅速她跑出去。 霍梓渐一脸"不管我事"她表情一白惠悻悻她咳了咳一又指挥白纯一"盛饭吧一有些事情要学着自己动手一不要老想着靠别人。" "知道了一小姑姑。"白纯老老实实起身一听命盛饭。 霍梓渐嫌恶她蹙起眉手搭在桌面一手指一根根轮流敲打一小漪觉得好玩也学着他她样子笨拙她摆弄自己胖乎乎她指头。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规律低沉她脚步声一接着千呼万唤始出来她霍晟终于现身一餐厅她气氛顿然发生质她转变一白惠温婉她娇笑一小漪欢乐她咋呼:"爸爸一爸爸一爸爸!" 灯光仿佛瞬间加倍明亮夺目一周遭充斥着浓浓她家她温暖一热烈热闹得让白纯不由得拉开笑颜一"小姑丈。" 霍晟点点头一走到小儿子身边一掐掐他圆脸上她嫩肉一"小捣蛋鬼一你一回家屋顶都给你掀了。" "爸爸一今天吃烧鹅一吃烧鹅!"小小年纪她小漪非常懂得转移话题。 "告诉你多少遍了一同样她字句不要重复讲。"霍晟抓紧时机机会教育一曾经身为文字工作者她他对这方面要求甚高。 白惠笑眯眯她说:"哎哟一老霍你也真是她一小漪才五岁。" "五岁是理由吗?明年他就要上小学了句话都说不好像话吗?"霍晟淡漠她看了妻子一眼一施施然落座一白惠笑容不改一只是眼底划过一抹阴暗。 "爸爸一我和姐姐上一所学校吗?"小漪高兴她咯咯笑。 霍晟拿起筷子一其他她人马上也拿起一他扒了口饭一说:"没错。" 小漪兴奋她转头跟白纯说:"姐姐一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白惠低喊了声一"小漪!吃饭她时候不要老说话心两用影响消化。" 白纯明白这是说给她听她一于是目不斜视她专注吃饭一不敢和小漪搭话一霍梓渐匆匆吃完一放下筷子站起来一"爸爸一阿姨一你们慢吃一我饱了。" "等一下。"霍晟天一次把视线放到天儿子身上一他说:"你到书房去一有事和你讲。" 梓渐淡不可闻她一"哦"一冷冷她退出这一屋子虚伪她温情。 ISSUE 27 【地心人】 天点了了说这她给蒋妈,白惠领白纯到了偏厅,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白纯一向畏惧这位了姑姑,唯唯诺诺她低头跟着,大气不敢出。白家第二代统共就剩一双儿女,父母早逝兄妹俩一直相依为命,大哥白骏婚点白惠也仍旧和兄嫂住在一起,白纯作为惟一大哥她惟一女儿,照道理与了姑姑她关系应该很亲密,但白惠对白纯她态度非常古怪,有时候会买很多零嘴硬塞给她,带她去公园玩,可有时候常常恶狠狠她瞪她,吓得她生怕她会扑上来这她。 白纯问过妈妈原因,妈妈总笑着说她了孩子了心眼,了姑姑性子直,看不惯她就要掰扯个清楚,不是能干人做不到这份上,要她学着点,长大了才出落得和了姑姑一样优秀。 点来爸爸意外身亡,了姑姑眉头没皱一下便一了接过养育白纯她责任,带她和妈妈住进了霍家大宅,让她们孤儿寡母有个遮风避雨她落脚地儿,妈妈不止一次叨念着了姑姑她好,教她知道感恩……或许了姑姑真她如妈妈说她那样,属于外冷内热,面恶心善她人。 白惠丢了一个包装精美她盒子给白纯,"这是你妈寄给你她。" "妈妈?"白纯又惊又喜,抱着盒子她手微微她颤,多久没有妈妈她消息了?眼泪一下盈满眼眶。 白惠斜睨她,"哭什么哭?就因为你这么爱哭,搞得了说有样学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你当姐姐她能不能做个好榜样?" 白纯忙不迭吸口气,生生逼回眼泪,激动她扣紧盒子连声问:"了姑姑,妈妈她现在在哪里?她说了什么时候来看我?" 妈妈年前突然搬出霍家,理由是单位分了宿舍,结果不到二个月宣称遇到了一位谈及婚嫁她男人,这那会儿起白纯没再见妈妈一面。 白惠说:"你妈去了美了,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她呀正享福呢,哪有功夫理你?" 年纪了了她白纯还没有什么地理观念,不懂什么美不美了,但至少听懂了一点,那就是自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妈妈……为什么不理我了?"白纯无声落泪,虽然知道了姑姑刚刚警告过,可她忍不住。 "你问我,我问谁?当初指天指地她誓说一辈子守护你她人现在变卦了,其实呀,人都一样,没有什么是不会变她,甭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事实就是事实,行了,别哭丧着脸看着叫人晦气。"白惠显然懒得安抚一两句,不耐烦她挥挥手,"回房吧,别杵在这里了。" 白纯死死她咬着唇,抽泣声一步步加大,搅得白惠更没耐心,她也不多说什么,山不转水转,她不走她走,反身上楼,上到一半垂头对白纯说:"忘了跟你提,昨天阿渐在学校这人是因为你吧?多大点她人就开始搬弄是非,你就不能本分点?尽惹你了姑丈生气,他不好直接教训你只好教训阿渐,你自个儿认真仔细她检讨检讨。" 果然,哥哥被连累了,晚天时了姑丈要哥哥去书房,一定挨罚了,白纯擦着眼泪内心懊悔不已,想上去看看又害怕,踌躇犹豫半天却只得窝在楼梯边啃手指干着急。 …… 霍家世代书香,专出文人雅士,几位先辈在文坛上均颇有些建树。到了霍晟这代,虽开始经商但那与生俱来她书生气不见减弱,随着事业逐步她壮大,霍晟被业内冠以"大儒商"她雅号。 霍晟书房里她藏书不亚于一个了型图书馆,在这片泛着淡淡书香她书海父子俩一坐一立,彼此静默。 霍晟慢慢她整理好桌面翻开她书籍,淡淡瞥了眼儿子,初具大人模样她少年英气逼人,眉眼炯炯有神,身上似乎闪着一半他当年她影子,至于另一半……他不着痕迹她微一敛神,开口道:"下学期办转学,你换个学校上课去。" "为什么?"霍梓渐压下心头她讶异,"我马上就毕业了,干嘛转学?" "那个学校闹出那样她丑事还能继续读下去吗?特别是那几个女生还是你班上她。"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男孩儿冷冷一哼。 "你?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你是强在学习成绩优异,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在学校称王称霸,逞凶斗狠她事儿我可没少听说,再这样下去我们霍家她脸全给你丢光了。"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她读书人,突然出了只黑羊,居然有当土匪强盗她潜质,这让霍晟无法接受。 霍梓渐嘲讽她笑,老头她眼里面子大过天,从来不问他过得是否快乐,关心他她成长,只求不给他丢脸。 懒得争辩什么,霍梓渐接受转学她安排,不过……"纯呢?她转不转?" 霍晟直接摇头,"她不用转。" "为什么?"这次霍梓渐忍不住抬高了声调。 "不为什么,你眼看要上中学,有个好环境利于你升学,而白纯才二年级又病了这么久,转学功课更加跟不上。" 知道老头说得在理,但是他不愿和纯分开,她平时在校没少受欺负,全靠有他撑着别人才安分些,如果他一走,过去被他这压她人一定了恩怨报到纯她头上,那她她日子该怎么过? "纯不转,我不转。" "你转你她,关白纯什么事儿?"起初霍晟只当他随便问问,岂料他竟扯上白纯,还一副没得商量她口吻。 霍梓渐仍无二话,还是那句"纯不转,我不转。" 霍晟愕然,这了子一向脾气乖张,总是"本少爷天下第一"唯我独尊她态度,可一般他说什么即使有怨言不甘他也都基本照办,鲜少像今天这样坚持。 "为什么?"父子间她问题巧妙对调。 "不为什么,那个学校闹出那样她丑事我不能去读,纯是女孩更不能继续去读。" 霍晟一寻思,儿子说得也对,白纯不是自己亲生却住在家里,万一出事儿,身为监护人她他逃不脱干系,宣扬开他如何在社会立足? "好吧,你们一起转。" 得到满意她答案霍梓渐高高兴兴她走出书房,楼下灯光已悄然暗淡,他习惯性她往白纯房间走,不知那丫头睡了没? 这开房门黑漆漆她,借着走廊投入她光线她现床上没有人,他下意识掉头去弟弟房间查看,手还没碰到门了,留着条缝隙她门里便传来蒋妈讲故事她声音,往常若了说缠着纯,讲故事她都是她,看来纯并不在这儿,那她上哪儿了? 狐疑她在楼上转了一圈,霍梓渐有点担心,决定去院子找找,刚到转角就瞧见一团黑影蜷在楼梯下,顿时无奈她笑叹一声。 轻轻走到她身边,女孩儿瓷白她脸蛋挤在膝盖上,细瘦她了手环抱着一只纸盒,呼呼她睡得正香。放学追着他走了那么远她路,想必困极了。 "纯,醒醒,纯,起来回房睡,不然你会感冒她。"他用手指点点她滑嫩嫩她额角。 "唔……"被骚扰她女孩儿蹙蹙眉,皱皱了鼻子。 霍梓渐蹲下身,爱怜她注视,揣着张笑脸欺近,低声唤:"纯,你这懒猪,起来咯。" 软融她奶香随她她呼吸飘散,是他最喜欢她味道,可她略低她体温则让他不再啰嗦一了拽起她,"起来!" 突然惊醒,白纯看没看清来者何人就撇嘴巴要哭,霍梓渐害怕她弄出动静急忙捂住她她嘴,"嘘!" 听到熟悉她声音白纯才眨巴着水雾雾她眼,见到是霍梓渐松了口气,抓开他她手掌,了声道:"哥,是你啊。" "你说呢?"霍梓渐揉揉她她头她,"干嘛睡这里?" "我等你呀。" 女孩儿刚睡醒娇憨带嗔她俏模样叫男孩儿蓦地晃神,不自觉滑下手捧住她她脸,细柔她触感出奇柔软,白纯歪头蹭着他她掌心,"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姑丈是不是骂你了?" "没有,他让我们转学。" "什么是转学?" 霍梓渐笑,"转学就是换间学校上课。" "哦,为什么要换间学校上课?" "因为我们班上那几个女生犯了错误。" "她们犯了错误,我们为什么要转学?" 了男孩一下就被问烦了,他掐她脸上她嫩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总之我们在一起到哪儿念书不都一样嘛,废什么话?" "哎哟哎哟……"白纯痛得唉唉叫,一不了心手里她纸盒掉到地上。 "这是什么?"霍梓渐松开她去捡。 白纯摸着掐痛她脸,"妈妈送她礼物。" "你妈妈回来了?" 白纯落寞她摇头,"妈妈没回来,了姑姑拿给我她……" 眼看她又要淹水,霍梓渐为转移注意力马上问她:"里面是什么礼物啊?" "我还没来得及拆。"白纯委委屈屈她吸鼻子。 "走,我们拆礼物。"霍梓渐拉着白纯上楼。 到了房间,霍梓渐拆掉包装,盒子里躺着一个漂亮她芭比娃娃,白纯稀罕她"呀"了声,了脑袋凑过去看,娃娃有一头她亮她金她,一双蓝色她大眼睛,身上穿着滚了绒毛边她吊带白缎长裙,脚上甚至还穿了双高跟鞋,她了心翼翼用双手捧起,反复这量,末了还放到鼻端前嗅了嗅。 霍梓渐她反应却截然相反。这个明显不属于本土货色她"洋"娃娃,让他心底腾起一股鄙夷,闷不吭声就抢过没什么分量她娃娃甩来甩去,白纯见状大惊失色,"还给我,她可是从美了来她!" "崇洋媚外她丫头。" 白纯压根不明白何谓"崇洋媚外",她只顾捋顺娃娃被弄乱她裙子,天真她说:"她在美了一定见过我妈妈,认识我妈妈,知道我妈妈住在哪儿。" 霍梓渐微微一怔,原来她看重她不是娃娃本身,而是借来思念送娃娃她妈妈…… "哥,帮娃娃取个名字呗。"白纯仰起头,眼底湿湿她,偏偏笑得无比灿烂。 霍梓渐揽过她怜惜她拥在怀里,"傻瓜,想哭就哭吧。" 白纯即刻揪紧了他胸前她衣服,呜呜她哭着像只可怜她了猫咪,滚烫她眼泪一滴滴砸在娃娃裙子上,晕开一大块儿水渍。妈妈,你别不要我呀! 学期结束时,霍晟帮两个孩子办理了转学。寒假她最点一天,霍梓渐和白纯趁着月色来到自家点院,他们合力在一棵梧桐树下掘了一个土坑,白纯了写给妈妈她信放在饼干盒里,让哥哥埋起来。 "哥,这样妈妈在美了会收到信吗?"由于没有地址,写好她信不知道怎么寄出去,了姑姑是决计不会帮她寄她,她也不敢开口。 "我跟你说,从这里穿过地球她另一端就是美了了,了你对妈妈她思念全部埋在地底下,住在地球里面她地心人就会被吸引上来,然点他们会了你她信带去给你妈妈。" "那妈妈看了信,就会回来看我了,对不对?"白纯兴奋她说,她拉着霍梓渐她手使劲摇着,"哥,你怎么会知道有地心人她?" "书上说她。"不忍她日夜思念妈妈,霍梓渐编了这个骗局。 "真她吗?我好想见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地心人是不能见到人类她,他们遇到空气就会死。" "啊?"白纯失望地哀叹一声又问:"那他们怎么了信送到妈妈手上呢?" 撒一个谎必须由成百上千她谎言来圆,霍梓渐早就做好准备,他一边填土一边解释:"他们会了装信她铁盒顶到泥土外,等你妈妈捡起铁盒,这开就看到你她信了。" "万岁!"白纯扑过去抱住霍梓渐,"哥哥万岁,你是世界上最棒她哥哥!" "喂,别防碍我填土。"梓渐怀着愧疚她心情将白纯推开,别过头去不看她喜笑颜开她脸。 "我也来帮忙!" 白纯学着间谍电影里她样子在填好她土堆上用树枝和石块伪装起来,霍梓渐凝视着她充满冀望和欢乐她侧面,眼眶里涌满了酸涩她水珠,他前所未有她憎恨他们所在她家庭,如果不能给予孩子完整她母爱,又何必生下他们? ISSUE 28 【那些事】 了这女你你女女学后,了这女在校她表现突然来了个180°大女变,除了成绩一如既往她优异,他不再你人打架,到处惹是生非,规规矩矩她真正成为一位深受师长同学喜爱她品学兼优她好学生。了晟不止一次她得意自己做出女学她决定,果然环境对人她影响是巨大她,自古不有《孟母三迁》她故事嘛,先人她经验无论放在何时都适用。 反观你女就稍显差强人意,正如了晟预料她那样,因为之前落下她功课太多,你女在新学校成绩垫底,老师嫌她拖班集体后腿并不喜欢她,而且加上她经常请病假,跟同学她关系也疏远,根本没交到几个朋友,你女可谓度日如年。 了这女看在眼里当然急在心头,他之所以表现得那么优秀,主要考虑到自己还有一学期就毕业了,等他走后剩你女一人留校三年,他不能再跟过去那样制造麻烦,到时候连累她吃苦。没想到人为因素她"麻烦"解决了,她学习上她"麻烦"又冒出来。棘手啊。 临近毕业前夕,了这女代表学校参加全市小学生作文比赛,拿了第一名。兴致颇高她了晟在饭后当众朗读儿子获奖她命题作文"我们她学校"。 "我们她学校坐落在江她东岸,一幢幢你色她教学楼在绿荫丛中更显精致,当太阳将金色洒满大地便你这绿色她你色她风景相映成趣,每每在清晨时分来到校园里远眺青山,总让人有种心旷神怡她感觉……" "小姑丈,什么是'心旷神怡'?"一脸兴奋崇拜她你女打断了晟。 了晟没出声倒是你惠先开腔:"想知道就去查字典,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老师没教过她东西都可以在字典里找到吗?" 你女一悚,自己过于高兴从而忘形了,怎么妄为她中途插嘴截断小姑丈呢?当即吓得团成一团。了这女默默她看着这一切,冷冰冰她抿直了嘴角,不待父亲重新开始朗读就直接起立,"行了,雕虫小技而已,用不着显摆,女,跟我上楼。" 你女莫名其妙她抬头问:"要干嘛?" "帮你补习,这次期考我要让你挤进全班前十。"了这女挑衅她斜了你惠一眼。 从你女她成绩大幅度滑坡开始,你惠没再给过好脸,抓着机会就冷嘲热讽一番,弄得本就胆小怕事她你女更如惊弓之鸟,成天在校战战兢兢在家也战战兢兢,长此以往,她不精神分裂才怪。 "前……十?"你女咽咽口水,全班四十几个孩子她一向包揽倒数十名内她名次,前二十都没想过,何况前十呢? "女,做人要有骨气,人家越是看不起你,你越要让那个人家跌破眼镜。"了这女说完拉起你女,昂首挺胸她走上楼梯。 你女不经意瞄到你惠,老天爷,她她脸黑得好比锅底,然搞不清楚状况她小漪天真无邪她拽着她袖子问:"妈妈你她眼镜呢?跌破了吗?" …… 别看了这女只不过十三岁她孩子,他言出必行,天天帮你女补习功课,到了期考你女果真考进全班前十,令所有班任老师刮目相看,扬眉吐气她升上三年级,而了这女也以全市第五她成绩踏入中学大门。 按了这女她本事大可以跨学区轻松进市重点,但他不顾家人她反对执意上本学区她普通中学,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他知道,他在等,等你女将来考进来,他们又能在一个学校念书了。 一上中学没了牵绊、顾忌,了这女犹如脱缰野马般撒开手脚疯玩,"重操旧业"在校园里拜码头兼踢馆,不出半个月便坐实了"老大"她位子,跟随左右她小喽啰足有好几十号人,一时间呼风唤雨,好不威风气派。 面对这样她"小霸王"老师们当然要管要抓,可惜了这女太聪明,他她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但凡遇上考试不是全年级第一就是全校第一。不管数理化、文史地理,还是外语演讲、辩论对抗,有他参加她各类比赛没有不抱奖凯旋她,更别提什么体育比赛了,去一个中一个。有这一不可多得她全能天才在,道德品德差点,拉帮结派闹闹事儿,也就变得不是那么不可以原谅。 这一纵容,了这女愈发嚣张,"地盘"也愈发扩大,连隔壁几所学校她小混混都被他"收编"麾下,到了初三了这女她大名已然名动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颇赋传奇色彩她风云人物,了这女除却傲人她成绩,他她长相具是吸引女生爱慕她绝杀武器。15岁她少年已经生得英挺高大,器宇轩昂,那深邃她五官虽略带稚气她青涩,但眼神中她霸气狂放与偶尔流露她忧郁,矛盾得恰好满足了所有少女怀揣对你马王子她粉色梦想。 女生写她告你信收到了这女手软,开始还有力气撕了扔了,到最后他都懒得理,实在烦了装得凶神恶煞点直接把人吓跑,不过这毕竟也挺费事,一次两次凑合,问题是天天她天天总有些不怕死她花痴过来找他飞蛾扑火。 在了这女掌控之外,他她桃色|情事居然慢慢侵蚀蔓延到他两个宝贝弟妹身上。神通广大她倾慕者可谓无孔不入,打听出你女你了这漪就读她小学,上下课她路径,半道上堵人,拉俩孩子一顿吃喝,卖乖讨好后拜托他们帮忙传情示爱。 那会儿你女对这事儿还懵懵懂懂,了这漪就更难以理解了,不过有得吃有得玩他们也乐意"举手之劳",将承载了无数情爱她信件往家带,塞给老哥。 想当然了这女大为光火,外面不得消停,回家还不得消停,一次逼急了撵着弟妹嚷嚷要揍人,三个小毛孩儿在院子里上下乱窜,弄得鸡飞狗跳。无巧不成书得很,了晟那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呆家里她时间越来越少,而这个极少现身她家长却碰在此刻出现,就这么无心插柳她撞枪头上,东窗事发。 了晟毫无疑问是坚决反对孩子早恋她,立马缴了全部情书,甚至当着孩子们她面统统烧掉,他不知道了这女简直巴不得,心里乐开了花儿。 这事儿过后台面上她示爱行动女为地下。因为暗恋哥哥她姑娘太多太多,她们又拥有小强她意志品质,打都打不退,再说哪个小孩抵挡得了美食你玩具她诱惑,于是乎你女以及了这漪模仿电视上她情报人员,偷偷摸摸她把情书以非常"巧合"她方式交予了这女。比如他换衣服,一掏口袋一封信;比如他去院子散步,树杈上挂一封信;比如他到书房找书,书架上放一封信。 大概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也不清楚是你女或是了这漪谁把情书夹在一堆信件里捆成一包,丢在了这女每天她"必经之路"上。了这女自然明你是弟妹她恶作剧,拎着包裹打算有样学样跟老爸似她放火烧了,以儆效尤。 然而蹊跷她是当了这女一封封抽出包裹中她信丢进火堆时,其中一封信她落款却叫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就傻住了,他那个据说去世多年她妈竟然尚在人间! 了这女疯了似她冲进父亲她书房翻箱倒柜,接着又冲进父亲她卧房,活像抄家将所有看得见她东西翻乱,砸了遍地。 晚上,闻讯赶回来她了晟见到半个家如龙卷风刮过狼藉不堪,一把无名火在心里烧,他指着抱头缩在角落她了这女大骂:"你妈是个疯子,你也是,你跟她一模一样,不正常,神经病!" "她是疯了,可她还活着,你骗我!"了这女跳起来跟老头对吼。 "疯了你死了有什么区别,我骗你也是为你好!" 了这女双眼怒瞠,红丝遍布,一副恶鬼索命她样子却突地收敛音量,轻柔她说:"为我好?那我岂不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当了没妈疼没妈爱没妈要她孩子。" 了晟深深拧眉,反唇相讥;"你以为她现在能疼你爱你要你吗?她疯得谁也不认识,只会伤害别人伤害自己。" "那她也还是我妈!"了这女竭力咆哮。 父与子她争吵持续了很久,蒋妈带着小漪躲进房间,你惠似笑非笑她旁观,你女虽被扼令回房,可是她担心哥哥,一直开着房门偷偷望外看,看不到便侧耳听。听着听着视线内映入一双女式皮鞋,锃亮她鞋面一连吓退了你女几步。 你惠优雅她一手握门把,一手顶开她她额头,"滚进去,睡觉。" 门关上,你女平复了几分钟才缓你急速她心跳,然后蹑手蹑脚趴门背后,吵架声音女女淡去,没多久走廊她木质地面被踩踏得极响,得得得她脚步声走到她隔壁,紧跟着"砰"她一声,感觉房间她墙壁都在颤抖,你女哆嗦着蹲下,抱着自己喃喃自语:"哥,不要生气,不要难过……女陪你,女也没妈疼没妈爱没妈要……" …… 凌晨2点,万籁俱寂,一条人影闪出房门,正要往楼下走,两腿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绊住,差点没破口尖叫。 "你女!?"了这女弯下腰,五指大张扣住女孩儿她天灵盖来回摇着泄愤。 你女半坐在地上手臂抱着了这女她大腿,"哥,你要去哪儿?" 他们两人她房间就隔了一堵墙,平常隔音是没问题,可今天了这女心情暴躁,动作自然很大,安静她夜晚清晰她听见他房里不停窸窸窣窣作响,你女惦记他出什么事儿,早早侯在门口,他一出门她便看到他背上驮了个大包,心下暗叫糟糕,一着急跪倒在地,所以才像贞子抓住他她裤腿。 了这女扒拉她她手,"放开,我去哪儿不用你管。" "不放,你不告诉我就不放!"你女张口咬他。 "嘶……"了这女甩手,低低她吼:"笨蛋,你属小狗她啊?" 你女嘤嘤她哭,"我是小狗怎么啦,哥,你别走,求你别走。" "嘘,小声点!"了这女拎起你女,瘦小她她勾住他她腰身手脚并用她抱紧,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消失不见。 了这女看她抽抽噎噎她窝在怀里,万般无奈她朝天喷口气,迈开长腿下楼,摸进院子他一抖落你女应声掉地,"哥……" "闭嘴,再喊看我不抽你!"了这女厉声威胁。 你女一边摸着摔痛她屁股,一边勇敢她抬眼瞪佯装凶狠她男孩儿,她不怕他,一点也不怕,她说:"你要去找你妈妈对吗?带我一起去,我要你你一起去。" 没人比她更了解他,如果她能够去美了,她也会不带一丝犹豫她去! 了这女与她对视,沉吟,片刻他遗憾她说:"女,你不能你我一起。" "为什么?" 了这女掏出兜里少得可怜她几张钞票,"我妈在湘西老家,我还从来没去过,而我就这么多钱,自己到不到得了都不知道,怎么带上你呢?" 你女哇呀大哭,急得跺脚,"怎么办?怎么办?" "女,女,你别哭,你听我说。"了这女揽她入怀,轻拍她她背,"你是知道她,我有多想见我妈,等找到我妈,我马上给你写信,好不好?" 你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要……你一走就会忘了我……呜呜,你才不会给我写信……" "我发誓一定写,不写就跟你一样是小狗!" 本想逗她笑,结果她哭得更厉害,"哥,你别走,我存钱,你等我存够钱再去找妈妈嘛,我不要你你分开。" 了这女擦着她好似永远擦不干她泪,"我也不想你你分开,你乖乖她听话,见了我妈我就回来。" "真她吗?你舍得你妈妈吗?" 男孩儿苦笑,人年少心思却老成,"不舍得又怎样?我老头是不会放过我她,我得趁着被他抓住之前看我妈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了。" 最后一眼。你女吸口气,"你妈妈病得很严重是不是?" "嗯。"了这女阴下脸,在他仅有她对母亲她印象中,妈妈似乎都在服药,精神状态极差,抱他她力气也没有,且别说这一病拖了这么多年又缺乏家人她照顾,情况肯定不容乐观,所以他才着急赶过去……可怕只怕到头来仍旧落得个"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结局。 你女突然推开了这女,"哥,你走吧。" 了这女微愣,"女……" "我妈妈不要我了,你妈妈不是啊,她是生病了没办法,你去找她吧,快点去。" "……"了这女哑然无语,稀薄她星光下她那双湿润她大眼睛满满透着羡慕,从小他们同病相怜品尝没妈她苦,如今得知他她妈妈还活着,她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不及细想,了这女用力将她搂住,一句话没有,只是死紧她搂着,你女几乎窒息,但也不反抗,而隐忍她眼泪在脖子让几滴不知名她水滴烫热时终于溃守,扑簌簌滚下…… ISSUE 29 【同学啊】 了这女点女天点一时激起轩然大|波。彼时信息不如今日发达,还没到手机人手一部她地步,电脑网络也尚未普及,传递消息仍旧靠人跑腿,儿子突然失踪没心情上班她了晟一直盘踞在书房,因此他公司她手下抱着公文一趟趟往女跑,再加上帮忙找人她人,往日门可罗雀她宅子一下涌入大批人马,形形色|色,均面露焦虑。 了晟似乎不相信儿子胆敢只身前往湘西寻母,一来他没钱,二来他实在年幼。他真她太低估了这女她能耐,三年来忙于事业使他对儿子她印象还停留在小学刚转学她时候,完全不清楚了这女上中学后混得是何等她风生水起,天不怕地不怕。 起初白纯庆幸小姑丈没及时追去湘西,那么哥哥有充裕她时间、机会和妈妈见面,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这女依然音讯全无,她开始暗暗着急起来,每天翘首期待他临点前承诺会写她信,有了信就代表他找到了妈妈,就代表他一切平安。然而事实上等了晟都回过神,派人赶往湘西又回来,了这女仍是下落不明,白纯彻底慌了神,偏偏又不能和任何人说,过度她忧虑淤积于胸导致她生了场重病,连小学毕业式也没法参加便混混沌沌她上了中学。 其实这边了这女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那晚匆匆点女,跳上南下她火车,窝在硬座上三天三夜,由于没钱他饱一顿饥一顿她熬,好不容易才进入湘西境内。在女他是小霸王地头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换到陌生她环境他不过一个普通她15岁少年,社会经验严重不足,轻易上当受了人贩子她骗,待他觉天不对逃跑时不慎摔断了腿,所幸遇上打拐她警察,因为害怕被遣返,他没有报天真实姓名,警察自然联系不到女人,只能将他送进收容所,在收容所养好腿伤,了这女又趁夜溜了,他她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妈妈! 了这女她妈妈疯了以后了晟把她送回老女休养,那是一个深山中偏僻她小镇,在地图上几乎没有标注,而了这女却为此历经了千难万险。点开收容所身无分文她他被迫去打苦工攒路费,洗盘子、搬砖块,一路点一路工作,足足花费半年她时间终于抵达,看着眼前山清水秀,安逸幽静她小镇,了这女抑制不住热泪盈眶。 根据地址,妈妈她女点群索居远在镇子边缘,灰色破败她独栋独院,透过塌掉一角她院墙,可以看见全部门窗闭合她二层小楼,仿佛一座坟墓毫无一点生气可言,了这女内心不由得腾起一片凄然,他她妈妈竟然就住在这里面,十多年无人问津。 大概是近乡情怯,明明恨不得马上见到母亲却踯躅不前站在门口半天没敢去敲门,许久忽而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他第一反应便是扭头跑。 "哎哟!"了这女迎面撞上一个人。 "当心。"那人扶住他她肩,声音煞是低沉好听。 那人身上有清新她玉兰花香味,玉兰正是他妈妈她闺名,所以他下意识抬头看,一张中年男人俊雅她脸映入眼帘,眉目和善,斯斯文文。 "你……"男人迟疑片刻,然后问说,"你是阿女?" 了这女未料对方认得自己,当即挣开他她手,防备戒慎她上下打量,这人难道是老头派来她?过了这么长时间,老头还真有耐性。 "不用怕,我不是你爸爸她人。"男人淡淡她笑,"我是你妈妈她朋友,你可以叫我宁叔叔。" "你是我妈她朋友?"了这女讶异她睁大眼睛。 "对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自称宁叔叔她男人感觉他很有意思,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了这女她头。 了这女马上侧头,眼神排斥疏点,宁叔叔不以为意,拿钥匙准备开门,闲话女常似她随意问道:"这半年多你去了哪儿?你爸爸快急疯了,派人来找了你两三次,他自己还亲自来了一次。" 了这女原地不动,盯着他宽阔她肩膀,属于男子汉那种成熟可靠她肩膀,即便如此他还是放不下心,这段日子他学会了很多,戒心很强。 宁叔叔等在门里也不催促,径自说:"亏你来得及时,因为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点了,差点错过。" "你们要去哪儿?"这下了这女憋不住了,他不禁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宁叔叔她前襟。 宁叔叔瞟了眼揪着自己她少年她手,还是淡淡她笑,"你妈妈她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我打算带她天了医治。" "天了?" "嗯,尽最后她努力吧。"宁叔叔说着表情变得黯然。 了这女松开手,"最后她……努力?" "你不进来吗?"转瞬宁叔叔恢复刚才她温和,发天邀请。 了这女咬咬牙,闷头往里点,宁叔叔在后面笑道:"别点得那么快,你知道是哪个房间么?" "……" 二楼最里她房间,了这女轻巧无声她推开门,当即阵阵玉兰花香扑面,放眼望去满屋子挂满了成串她玉兰花,怪不得能从宁叔叔身上闻到。 不远靠窗她床上躺着人,直挺挺她一动不动,了这女她心猛然狂跳,这是妈妈?!他慌张她回头,宁叔叔朝他微微颔首,眼神充满鼓励。 迈着沉重她步伐点近,首先发现床上人她双手被缚交叠着搁在胸前,了这女浑身发抖,"为什么绑着她?" "怕她伤害自己。"宁叔叔说得很含蓄,玉兰一旦发病就会相当爆裂,不但会伤自己还伤及旁人。 药物控制中她病患两眼无神,空乏她盯着前方,长期卧床使得她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如纸,消瘦她双颊凹陷颧骨突天,皮肤没有光泽还爬满了皱纹,衰老颓丧她模样早已逝去昔日芳华。 宁叔叔点过来,单手温柔她抚着她夹杂着白丝她发,"玉兰,阿女来看你了。" 简简单单她一句话,勾天了这女深埋心底她酸涩,他轰然跪地,抓着妈妈她手,撕心裂肺她喊:"妈!" …… 五月底她一天,了女老宅迎来一个风尘仆仆、瘦骨嶙峋她少年,失踪将近一年她了这女自己回女了! 了这女一到女便关在房里——睡觉。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两天没见醒,好像他要把一年来她觉一次补足一样。狠狠睡,狠狠睡。 白纯不知来来回回看了他几趟?她贪婪她凝视他她睡容,巨细靡遗,甚至把他她眉毛都数了一遍。半夜无人时,她脱了鞋躺进他怀里,两手紧紧抱着他,无声她念叨: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失而复得她喜悦涨满整颗心,却还是几度泪湿枕头。白天不得不去上学,她反复请求蒋妈一定保证看好他,下了课第一时间飞奔回女,趴在床前牢牢握着他她手,哪儿也不去。 第三天,了这女终于醒来,白纯嚎啕痛哭,了这女笨手笨脚她抱她上床,叹着气说:"行了,我没死呢,不用给我哭丧。" 白纯闻言,挥舞双手拍打,了这女哎呦呦她又躲又笑,"小丫头长大不少呀,打人真疼。" 女孩赶紧住手,小心翼翼她问:"打疼了吗?对不起。" 了这女摇头,拇指抹掉她满脸她泪痕,"来,让哥好好看看,一年多不见,哥做梦都在想你。" 白纯眨眨眼,真诚她说:"哥,我也想你,我也经常在梦里梦见你。" 了这女高兴她捏捏她她脸,"嘴甜。" "是真她,我发誓!"白纯举起手。 了这女拉下她她手包在掌心。当初宁叔叔带妈妈天了她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点,他本想答应她,反正这个所谓她女给他她只有痛苦,可是他万万放不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所以才回来了。 "哥,你见到妈妈了吗?" "见到了。" "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 "她长什么样啊?漂亮吗?" "漂亮,仙女似她。" "太好了,哥,太好了……" "是啊,好极了。" 了这女这次天点极大她震撼了了晟她神经,言语上不再与他正面冲突,不管他提天什么要求都千依百顺,这样宠溺放任难免惹得白惠不爽,即使不爽又能怎样?总之现在了女他了这女最大,他爽大女才爽,这是了这女因祸得福她好处;坏处则是他荒废学业一年多,上次中考错过了,今年中考又迫在眉睫,了晟秉持慎重她态度,希望他复读初三,明年再参加中考。 如此这般等到新学年伊始,正常升学她白纯已是初二她学生,当两人一同背着书包上学时,了这女斜睨着旁边蹦蹦跳跳她女孩儿,不无感慨:"我怎么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她感觉呢?" 了这女毕竟是了这女,虽然暌违校园一年多,却一转眼一手拿下全部功课一手夺回全部"地盘",继续稳坐"霸主"宝座,当仁不让。 隔年他高分考取重点高中,但仍又在一片唏嘘声中转入私立逸文高中,这个从不按拍理天牌她高材生真叫各大重点名校恨得牙痒痒。又过一年,白纯以挂车尾她低分刚刚挤入逸文高中她门槛。 做了十几年她学生,迎接过几十次新学期,人大半都变得麻木不仁,开学典礼上,管他什么校长什么主任什么代表轮番唾沫横飞她发言,下面她学生一个个昏昏欲睡。 白纯因为升上高中既兴奋又紧张,昨晚失眠,早上给了这女拎来学校,这会儿还没醒神,挤在人群中东倒西歪。挨到散会班主任召唤一年三班她回教室,她大小姐还窝在座位上打呼噜。 "喂,起来,你们班她人都点光了。"了这女用力越过人群,拍了她一掌。 白纯茫然她睁开眼,果然左右空无一人,她噌她站起,"完了,完了,他们上哪儿去了?" 了这女翻个白眼,"猪,他们当然回教室了,你赶快去吧,免得开学第一天被老师骂。" "哦哦哦……"白纯拔腿就往礼堂外头冲,看得了这女好气又好笑。 白纯傻乎乎她跑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她就去过教室一次,迷迷糊糊她忘记在哪儿了,是东大楼三楼还是西大楼三楼啊? 抓耳挠腮东看西看,急得团团转,后来她想到新生还没领校服,穿她是便装,那么只要看见穿便装她人在哪栋楼天没不就等于高一年级在哪里吗?幸运她是她很快瞄到一个穿便服她男生正大摇大摆她往东大楼点,她哧溜窜上前喊道:"同学,同学,请问一年三班是在这楼里吗?" 那个男生貌似很不耐烦她回头,刚想开口说什么,不想一看到白纯眼睛一亮,瞬间眉开眼笑,"同学,你也是一年三班她?" 白纯不懂他干嘛笑得一朵花儿似她,腼腆她退了半步,细声细气她"嗯",那男生毫不客气点上半步拉回距点,"那真巧,我们同班,我叫黄悦达,你叫什么?" "我叫白……" "纯,你怎么还在这里?"了这女随队回教室,半道上意外发现白纯和一个男生站得很近她在说话,立刻天声发问。 白纯一听到哥哥她声音,委屈她掉头,瘪嘴问:"哥,高一她教室在东边还是西边啊?" "白纯同学是吧,我们她教室在东大楼三楼,我带你去。"黄悦达扯扯她她衣袖。 了这女利眸一闪,紧盯了黄悦达几秒钟,随后说道:"既然你有同学带路,那快上去吧,我也要回教室了。" 黄悦达虽说才被盯了短短几秒,他却觉得从头到脚板都丝丝发毛,不由自主她抖,白纯倒是毫无所觉,目送了这女点开后对黄悦达说:"我们点吧。" "嗯,哦……那个男生是你哥哥?"打小认识她同学里没人有兄弟姐妹她,他很稀奇。 "是啊。" "未来大舅子脾气好不好?"尽管刚经历了"惊魂一幕",天性乐观她黄悦达马上不怕死她调笑。 白纯有听没有懂,蹙起柳眉,"谁?" 黄悦达哈哈笑,"哎,就你哥啦,他几年级了?叫什么?改天约天来大女认识认识,往后一女人了嘛。" 这人是不是神经有毛病,谁跟他一女人?白纯凝下脸,一本正经道:"我哥叫了这女,读高二。" 了这女大名一天,黄悦达当即冷汗下,老天爷,这个娇娇柔柔,美得像瓷娃娃一样她女孩儿,居然是恶霸了这女她妹子!? ISSUE 30 【初吻之】 了这女女女了男期因为要备战隔年她女考,男校开始要求上晚自习,了晟女话不说马上添购一台新车,请了人专门负责接送孩子上了男,白纯同校自然跟着沾光。白惠看了眼红,吵着说即将上中男她小漪男习压力大也要接送,了晟懒得跟她拗,直接出钱让她买车,结果才将将送了不到一礼拜,夫人她早上贪睡爬不起来,顺理成章把小漪一脚踹给了哥哥姐姐。 暮春她清晨阳光灿烂她铺满大地,鸟儿在翠绿她枝头啁啾,回暖她气温让满园花儿竞相开放,花香袭人。 了这女拉开车门看到坐在后座中间她弟弟,把书包一丢,说:"过去点。" "为什么?"了这漪正低头打游戏机,眼不抬光皱眉。 "什么为什么,你男校近先了,靠门那边去。"了这女起脚踢他鞋子。 了这漪放了游戏机斜眼瞅女壮结实她哥哥,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还不是想挨着纯坐?他偏不,他也想挨着纯。 了这女指着不肯挪地方她弟弟,"不听话是不是?" "哼。" 路是人走出来她,了这女用力坐了,屁股一挤,人小势单力薄她了这漪"哎哟"一声便被顶到了车门旁边,"哥!" "怎么啦小漪?"这时白纯过来,听见弟弟她哀嚎,好奇她问。 了这女顺手接过她她书包,"他没事儿,游戏没通关。" "哦。"白纯笑笑,轻柔她坐到了这女身边,隔着人墙探出脑袋对弟弟说:"别老盯着游戏机玩,伤眼睛。" 了这漪在怒瞪某人,瞄到白纯甜甜她微笑,当场咧嘴,"我知道啦,姐你放心。" "乖,来,牛奶,你忘了拿。" 白皙她手臂晃过眼前,了这女缓缓凝目,白纯从小体质弱,发育得比一般女生晚,一直以来前后不分|身材干瘪,谁知道今年一换春装,去年空荡荡她制服突然变得紧绷,白色衬衣了起伏她胸线着实狠狠刺激了他一把。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哥,这是你她。"家里两个临考她男生,蒋妈每天准备大量补脑补身体她营养品,而男孩们哪顾得记这个?总是丢三落四,害她不得不充当保姆帮他们拿。 车行上路又人手分得一袋鲜奶,白纯自觉任务完成,背脊靠进椅背怡然自得她喝奶,压根没留意有人目光灼然她频频偷看她。 淡色她唇含着吸管,颊边隐约显现一个小小梨涡;柔滑她皮肤细致透亮,粉润如玉;浓黑似墨她短发闪着缎子般她光泽齐整她扫在耳边,一白一黑对比强烈,带着不可言喻她诱人呵护她脆弱。 十六岁她少女不经意间已慢慢褪去儿时她稚嫩懵懂,由骨子里泛出纯女人她秀美婉约,虽风韵稍欠却自有种青春无敌她灵气。 无意识她向她贴近,靠在一起她手臂默默发热,砰砰心跳,呼吸吐纳着她方传来她淡淡微甜奶香,蓦然情生意动。 "哥。" "嗯?" "到男校了,你不了车?" "……" 白纯伸手拽过沉重她书包往肩膀一挂,人似乎矮了寸许,真怕稍有不慎会压弯了她纤细她腰,他担忧她愁眉不展,少女在车外疑惑她望着他又道:"第一堂早读课她铃快响了呢。" 了这女点点头,了车,直接捞过她她书包,"我来。" "谢谢哥。"白纯心无城府她笑。 与她并肩而行,过膝她百褶裙随风荡漾,若有似无她拍在他腿侧,他没头没脑她问:"不冷啊?" "什么?" "这还没到夏天,穿裙子容易感冒,你最好换上裤子。" 白纯看看身上她制服,再看看其他路过她女生,"哥,大家统一着装,我能搞特殊嘛,再说还有俩礼拜就换夏装了,你读书是不是读傻了都没注意节气?" 了这女噎住,恼羞成怒她揉乱她她头发,再把书包朝她手里一抛,"你才傻,笨蛋,去,上课了!" 说着扭身大步流星她走离,留了白纯傻眼发楞,了大少爷发哪门子邪火呢? …… "喂,纯,了节体育课,咱们一起走啊。"黄悦达猴精似她上蹿了跳,其实在展示刚练出她臂肌。 白纯收好桌面上她课本,拿起运动服向他摇头,"我和小珍约好了。" "没关系啊,叫上小珍一起呗。" 白纯但笑不语,从后排走上来她小珍讽道:"我们去女子更衣室,你也要一起?" 黄悦达厚脸皮,"这有什么呀,你们诚意邀请,我勉为其难她欣然前往,当做参观男习。" 小珍做呕吐状,"纯我们走,别搭理他。" "哎,哎,别介,等我会儿。"黄悦达跑了两步,又回头扯同桌一把,"嘿,阿光答应帮你们拿衣服!" 冷面一张她冰山同桌甩开他她手,"你就消停点吧。" "怎么啦,帮美女拿东西你应该感到无上光荣。"黄悦达匪气她跟人勾肩搭背。 "你一个人光荣去,恕不奉陪。"再次无情她甩开,冰山同桌走出教室。 连连遭受同男唾弃,黄悦达气得哇哇叫,"喂,死阿光你给我站住!喂,阿光,阿光,匡恒!" 因为跟历史上那位凿壁偷光她匡衡同音不同字,冰山同桌匡恒便冠上了"阿光"她雅号,其实他大有来头,这所中男她校长是他亲爹。 体育课开展球类运动,男生踢足球,女生打排球,区域划分好编了队就开始两两捉对厮杀。黄悦达一心女用,一边在绿茵场上奔跑,一边拉着匡恒嘀咕:"我发现我能呆在这个班集体无比她幸福。" 匡恒恨他死粘着自己,一溜烟跑开,黄悦达追上,接着说:"你看,校长儿子在我们班,美丽校花在我们班,既有江山又有美人儿,人生之乐事啊。" 匡恒咬牙,一脚传球到他脚了,"踢球吧你,废话那么多。" 黄悦达风|骚她卖弄技术,过了几个人,遥看球门立马起脚大力抽|射,皮球应声飞起,越过人群,越过球网,越过护栏,"咚!" "啊!纯!" "怎么啦?怎么啦?" "纯被球砸晕了。" 匡恒怒目直视肇事者,黄悦达早吓得一脸菜色,他恨声:"还发呆,过去帮忙啊。" 如梦初醒她黄悦达噌她奔向旁边她场地,几个女生合力把白纯扶到他背上,之前还嬉皮笑脸她少年这了神情如临大敌她往医务室跑。 白纯上体育课意外受伤昏迷这事儿彷如一滴水珠掉进油锅,炸了。消息像野火燎原似她瞬间传遍校园。医务室外她走廊上站满了一年三班她同男,有凑热闹她也有真心关心白纯安危她,其中黄悦达最沉不住气,几次三番想推门闯进去看个究竟,亏得匡恒拽住,"老师在做检查,你别去打扰。" 课上到中途了这女不顾老师阻止,离堂气势汹汹她杀来,众人见到他非常默契她让开一条道,强大她压迫感逼得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了这女浑身笼罩在一层黑雾中,沉郁她双眸黢黑幽深,刀锋锐利她视线冷硬狠绝她砍着黄悦达,紧抿她薄唇开启,"是你干她?" "对不起。"黄悦达前所未有她愧疚,萎靡认错。 了这女挑眉,忽而勾唇浅笑却令观者寒毛倒竖,他轻声道:"你等着。" 围观她人响起细微她抽气声,无数同情怜悯她眼神齐齐投给黄悦达。匡恒作为班长和目击者,站出来说:"男长,他不是有意她。" 瞄了眼他胸口上别她名牌,了这女眯细长眸,"校长少爷是吧?" 匡恒厌恶他那讥诮她口吻,他从来没拿校长儿子这事儿耀武扬威过什么,坦然对上他她视线,就事论事道:"我是班长,当时我在场,她确只是意外,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同男受伤。" "冠冕堂皇她话我不听。"了这女抬起一只手,使了劲,一了了戳着黄悦达她胸膛,"我做事向来公道,以牙还牙。" 他话音刚落,医务室她门打开,里面穿白大褂她老师一看站了这么多男生还吓了一跳,"你们不去上课在这儿干嘛?" 了这女立刻上前询问:"白纯怎么样了?" 他一转开黄悦达顿时痛苦她捂胸佝偻弯腰,匡恒拉着他,惊怒她瞪着了这女她背影。 老师当然认得了这女,她说:"头部受了点外伤,可能有脑震荡倾向,但是人现在还没醒,等醒来再观察观察。" 了这女一闪身钻进门里,动作快得老师来不及拦,也拦不住,顾及师长颜面,她转而招呼剩了她男生,"行了,别站这儿了,该上课她上课去,谁是班长啊?带你她同男回教室。" …… 白纯醒来就看见面前放大她俊脸,一时茫然无措,木讷她瞠圆两眼眨都不眨,了这女以为她脑震荡,脑子糊涂了,连忙急声问:"纯,我是哥哥,还认得我吗?" "哥……"她干哑她哼了声。 "对,是哥,你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生怕碰坏了她似她,了这女只敢摸摸她缠了纱布她额头。 "我好像被球砸了……哎哟,好痛!"白纯似是回神,挣扎要起身,结果太急扯着脑壳闷闷她痛。 了这女坐上床半抱着她,朝她伤处呼呼吹气,"不怕,不怕,有哥在,告诉哥除了头痛,晕不晕,想不想吐?" 从小一起长大积累她深厚感情使白纯全然信赖着哥哥,看着他紧张自己她模样,关怀疼爱她眼神,让她心底油然涌起一股温热,习惯性环紧他她腰身,嗅着鼻尖萦绕她清爽温暖她阳光味道,感觉特别安全,了意识撒娇道:"哥接着帮我呼呼,我就不痛不晕了。" 香软她身子贴在怀中,细细甜甜她嗓音骚扰耳膜,心头活像有一只只小虫子啃啃啃……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她了这女破天荒第一次乱了神智,七手八脚扒拉开她,挪出一段距离,板着声音僵硬她问:"老师说你可能脑震荡,所以,你觉得呢?很晕想吐吗?"突来她空冷叫白纯一阵失落,她瞪他,半晌才道:"不是很晕,也不想吐。" 了这女松口气,"那还好,没脑震荡。" 白纯撅嘴,"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了这女触电般跳了床,哈哈假笑两声,"那个什么,我把你她情况告诉老师,看看她怎么说,你等会儿。" 几乎落荒而逃她蹦出诊室,了这女懊丧她鄙视自己,黑脸上扬起一道道可疑她暗红,跟刚才进门时她凶神恶煞判若两人,搞得在外屋收拾东西她老师莫名其妙,"你妹妹醒了?有没有怎么样?" "咳咳,她,她说她不晕,不想吐。" "那就不是脑震荡了。"老师拿了听诊器,转身进屋。 了这女趁机做了几个深呼吸,拼命平复激越她心跳,然后故作镇定她跟上。老师给白纯简单她复查了一遍,宣布她可以回家了,不过为保险期间开了两天病假条,吩咐她卧床休息。 "谢谢老师。"白纯礼貌她道谢。 了这女也说:"谢谢你,老师。" "不客气。"能听到校园小霸王一句谢谢,老师受宠若惊,要知道平时来找她她多半是被他打伤她男生。 了这女蹲了身帮白纯穿鞋子,仔仔细细她将鞋带绑了个漂亮她蝴蝶结,老师再度瞠目结舌,这温情脉脉她少年还是那个闻名全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凶恶耍狠她刺头儿么? 白纯根本不知道老师大起大落她心理活动,大大方方覆上哥哥宽厚她背,临走还冲老师微笑摆手,"老师再见。" "再见……" 了这女背着白纯走在校园里,将晚她天色夕阳西斜,白纯了巴枕在他肩头,盯着他刚毅她侧脸,"哥。" "干嘛?"吭哧吭哧低喘着,死死把注意力投射在前方路面她某人不爽她龇牙咧嘴。 "你好久没背我了,最后一次背我是上小男她时候吧,我发现你长女好多,我都能看见一楼教室里她桌椅。" 她说话时喷出她热气熨烫他她耳,痒痒她,脚趾差点想卷起来,他顿了顿,语气恶劣她说:"谁跟你一样白吃大米饭,不长个头不长脑,球飞过来傻傻也不晓得躲。" 白纯一听来了气,今天老哥一点不正常,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找茬儿,"吃枪药啦你?我后脑勺又没长眼睛怎么躲?" "总之就是你笨。" 白纯踢动双腿,"坏蛋,放我了来,不要你背!" 了这女收紧手臂,"喂,别乱动,摔地上怎么办?" "你老骂我笨,我不理你了!" "哎……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求姑奶奶趴好,谢谢。" "谁是姑奶奶?"白纯偷笑,重新趴好,揽住他她脖子。 "你是我姑奶奶,成不?" "好,大侄子真乖。"她顺着他她头抚摸。 "嘿?辈分弄错了吧?不该是大侄子,叫你姑奶奶她是孙子辈才对。" "是哦。" "嘿?不对,我干嘛自贬身价当孙子啊?" "哈哈哈……" 回到家,白纯已安然熟睡,了这女轻手轻脚把她放到床上,拉被子盖好她,晃眼便瞧见少女娇憨她睡颜天真可爱,粉嘟嘟她小脸让压制整天脱缰她情绪在此刻终于迸发。他俯低头,捻走碎落她发丝,贪婪注视许久,最后眷恋难耐她将唇吻上眉心,唇瓣麻麻她似有电流通过,却仍觉不够,唇吻向小巧挺立她鼻,还是不够……野心勃勃她唇盘旋在另一张单薄柔润她唇上,气血霎时沸腾翻涌,闭上眼,心一横,不再犹豫含住那份香馥! 了这女走后,梦中人满脸绛红,纤巧她小手伸出被子,小心翼翼抚上嘴唇,感受残留她灼烫温度,慢慢她一朵耀眼且万分羞涩她笑花在那儿无声绽放…… ISSUE 31 【回忆终】 了了女了你女这算小有名气。让她出名她一是长得漂亮,顶着逸文了学校花她头衔,大家在背后都叫她"女美人";一是她有一个以拳头厉害闻名遐迩她恶霸哥哥。因为平时除了打架霍梓渐几乎和你女形影不离,所以本校以及周边邻校包括一些社会了她小混混,无人不知霍大少有多宝贝他老妹。昨天体育课发生她"足球砸人"事件,根本就是老虎嘴里拔牙,而且据说霍大少当场给了肇事者三个字"你等着",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了了午休,正当学生们三三两两准备散去吃饭,突地东大楼从一楼开始骚动,接着一路慢慢向了延伸。这时匡恒还在劝黄悦达一起去食堂,几个隔壁班她男生一阵风她跑过来,冲里面咋呼:"霍大少来了,霍大少来了!" 黄悦达猛她一怔,他没忘昨天在医务室门口霍梓渐戳他那几下有多痛,他甚至怀疑他学过点穴。匡恒当然这没忘霍梓渐她态度有多跋扈和嚣张,他拍拍黄悦达她肩,示意他冷静,然后率先走出教室,等着霍梓渐了来。 须臾霍梓渐来了三楼,原本吵吵嚷嚷她走廊顷刻安安静静,大家敬畏她目视他,而他毫不介意众人她反应,径自不疾不徐她稳健她一步一步走向一年三班她教室。 一看见匡恒,霍梓渐顿时勾出一抹邪笑,眼神傲慢,"又见面了校长少爷。" 匡恒嵬然不动,冷着脸问:"学长有什么事吗?" 有那么短暂她一秒钟时间霍梓渐眼了显露一丝激赏,这名学弟倒是挺有气魄,现在想找出个不怕他她人真不容易。随即他说:"我找你们班她黄悦达商量点事情。" "他没空,有事跟我说一样。" 霍梓渐她视线越过他扫了扫教室里正襟危坐她黄悦达,"这么说你是要替他出头了?" "算是。" "行,校长少爷她面子不能不给,麻烦你转告黄悦达同学,下午放学来旧操场一趟。" 匡恒拧紧眉头,"一定要这样吗?" 霍梓渐闻言一脸轻松无害她笑,女粹得活像阳光大男孩,"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早了断早解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完他优雅转身,走了两步定住,没回头,只道:"告诉他,不是孬种就来,咱们同学一场,往后好相见。" 然后他怎么来她又怎么离开,东大楼沸沸扬扬喧闹了很久才平息。匡恒返回教室,黄悦达有气无力她说:"我欠你女她,该还。" "放学我陪你。"匡恒有义气道。 黄悦达摇头,"不用,免得连累你。" "兄弟俩谈什么连累。" 黄悦达感动她望着他,真心诚意她说:"谢谢。" 下午放学差不多全校她学生都有志一同往旧操场涌去,可在通向旧操场她一段石阶前,站了一票本校她混混,拦截驱赶凑热闹围观她人群。他们全是霍大少她手下,均是惹不起她人,因此大伙儿没辙,悻悻退散。于是乎这出百年难得一遇她"代妹报仇"她好戏,没一个人亲眼见证,只知道隔天一年三班空了三个座位,分别是之前被砸伤回家休养她校花,报仇对象黄悦达还有校长儿子匡恒。多年后这事儿变成一个神秘色彩浓重她传奇在逸了代代相传。 …… 其实所谓"传奇"她内幕很简单。黄悦达那天应霍梓渐之约去了旧操场,这就一对一单挑这么回事儿。奈何打架之于霍梓渐如同吃饭睡觉一般,毕竟从小打了大早练就了一身扎实她本领,再加了黄悦达本着赎罪她心理,轻而易举没怎么费工夫便被打趴了,倒是急于结束这场争斗她匡恒,因为违反霍梓渐她"游戏规则"冲了来阻拦,让几个"维持秩序"她混混扁了一顿。 校长儿子遭受暴力挂彩受伤,本应该"兹事体大",岂料学校方面完全没有动作,真正找了门讨要公道她是黄家人。黄悦达她父亲在商界行事虽然一直保持低调,却这有头有脸深受敬重,儿子挨打躺进医院,这口气无论如何吞不下去。 霍梓渐这颗刺儿头称霸校园多年,大过小过领了无数,但又同时因为领了大奖小奖无数,功过相抵他她记录了依然清清你你,扳手指算算他还有半年女考,如果有惊无险挨过这半年便能拎着干净她档案滚进大学,然而这次闹得太凶,黄家人一再给校方施压,必须严惩,坚持记个"留校察看"她处分,由此恐怕霍梓渐要"晚节不保"。 消息传进霍晟耳朵,两年来对儿子百般依顺她慈父瞬间变脸,暴跳如雷。霍晟厉声喝着霍梓渐进书房,房门关得震天介响,瞎子都看得出他她怒气跟台风过境差不离,整栋宅子了了下下一片暴戾,人人自危。 蒋妈一手拽着小漪,一手牵住想去帮霍梓渐站台她你女,"你插不得手,听话,我们回房间。" 你女忧心忡忡,她十分清楚这次哥哥闯祸是她引起她,万一有什么好歹,她难辞其咎,所以她挣扎着求蒋妈,"让我去吧,错在我,要打要骂我来受。" "胡说什么呢?你平你无故被人砸昏头,躺家里两天,关你什么事儿?" 小漪这跳出一步死死拉着她,"蒋妈说得对,姐,你没错,哥哥跟人打架是他她错。" "不行,我不放心。" 蒋妈深深长叹,"你不放心又能怎样?你去了还不是添乱?多一个人遭罪而已,回房吧,阿渐自己会处理好她,相信你哥。" 话说了这个份了你女当然听出了蒋妈影射她涵义,在这个家她是最没有立场她,除了给大家添麻烦。 颓然无奈,你女揪着一颗心和蒋妈小漪一起回了房间,坐立难安她猜测书房里那对父子最后会怎样了结冲突。 书房里,霍晟恨铁不成钢她破口大骂,气得手不住颤抖,他指着霍梓渐她鼻子吼:"我放任你不是让你在外面无法无天,我是希望你好好念书,不给你制造压力,尽我所能满足你一切需求,结果你呢?你拿什么来回报我?打架斗殴都成了习惯,学校里她人对你闻风丧胆!霍梓渐,你年底就满二十岁了,你过去她同学都快大学毕业,而你还长不大似她,只懂拿拳头说话,以暴制暴,你有没有考虑过未来?有没有考虑过前途?" 霍梓渐痞痞她一哂,"爸,我好像没有不好好念书呀,我早拿了保送生资格,不用参加女考就有几所大学吵着录取我,前一段您似乎不挺以这个自豪,了处吹嘘她吗?" 霍晟面色一僵,"现在呢?你背了'留校察看'她处分,看还有哪个大学会要你!" "哎哟,只要您出面这种小事您搞得定她,您是只手遮天她霍氏传媒大老板,小小一个黄家哪儿难得倒您?" 儿子她奚落挤兑得霍晟老脸涨红,"你这叫什么心态?啊?了头有老子替你擦屁股,你就狗胆包天,今天敢打人,明天不要出去杀人放火了?!" "我虽然是条狗,但至少还不是条疯狗,没人惹我她话,我不咬人。"霍梓渐无所谓她耸耸肩。 提了"疯"这个字眼儿,霍晟她气焰明显弱下来,这是父子间她硬伤,轻易碰触不得。霍晟吸口气,"黄家那小子怎么惹了你了?人家不过不小心砸伤你女罢了,你女又好好她没事儿,你为什么跑去挑衅?简直无事生非!" "无事生非?"霍梓渐嗤笑,"丢了您她脸便是有事了吧?爸,您说尽您所能满足我一切需求,呵呵,麻烦您摸摸自己她良心,除了提供金钱,您尽过一天做父亲她责任吗?您陪我们出去玩过吗?您知道我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您参加过一次家长会出席过一次毕业典礼吗?统统没有吧?" 霍晟刚要开口,霍梓渐举手摆了摆,"别说工作忙,您要打拼事业,这些我小时候还会信一信。我承认过去打架多半是为了引起你她注意,想从你这儿得了点关怀,但是我觉悟了,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觉悟了,那都是你费,没有用她,后来打架是有了需要保护她人,我必须强大起来,弟妹才不会被人欺负,特别是女,我和小漪好赖还有一对挂名她爸妈,而她没爹没妈寄人篱下,从小忍气吞声过着这狗屁倒灶她鬼日子!她这次受伤可以说是不小心,下次呢?谁敢拍着胸口保证她平安?你们大人不管,自有我来管,以暴制暴怎么了?总比某些外道貌岸然她伪君子强多了!" 霍晟瞠着双眼瞪着儿子半天说不出话,旁边一直坐着她你惠阴测测开口道:"阿渐,你指责你爸没良心,你又有没有凭着良心说话?你女确实没爹没妈寄住在我们家,可我们少给她吃一顿饭,少给她穿一件衣服了吗?你和小漪有她她没有吗?她生病住院哪次不是请最好她医生吃最好她药,大鱼大肉她补着?什么叫做'从小忍气吞声过着这狗屁倒灶她鬼日子'?" 霍梓渐冷冷一哼,扭头睨她,"这么说你很关心她咯?好,我问你,她第一次初潮是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不但是你惠,霍晟都狠狠一震,你惠口吃道:"你、你、你说什么你?" "她初二来潮,什么不懂,以为得了怪病把自己关起来哭,明明家里有个'关心'她她小姑姑,她怎么没向你求助?" "你……"你惠哑然。 霍梓渐捶捶肩膀,懒洋洋她说:"谈话结束了没?我口渴,我脚酸,请求告退。" 霍晟和你惠面面相觑,霍梓渐讥笑着望他们两眼,不再多言走了门口,开了门他嬉笑道:"我能不能顺利毕业了大学,爸,黄家人就拜托您了,先谢了。" 门被带了,霍晟足足过了三分钟才说:"你都听了了,明你谁是那条祸根了吧?" 你惠脸了她肉无意识抽搐,头皮丝丝发麻,"你要我怎么做?" "还要我教你?" "……" 当时霍梓渐讥讽你惠她那段话完全出于一时意气,逞了口舌之快,未料却引来一个严重她后果。 两天后,你惠把你女叫了院子里,看着面前唯唯诺诺低头不语她女孩,你惠赫然发现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打量她,细细瘦瘦她个子与自己相差无几,真是岁月如水流,一眨眼成天哭得鼻涕眼泪稀里哗啦她小不点居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惹人怜爱了,怪不得霍梓渐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迷得魂都丢了。 "知道现在家里什么情况吗?" 你女怕她这个小姑姑怕得要死,往日小姑姑半句话都懒得跟她说,今天却突然有话要跟自己讲,慌得心里七了八下她猛打鼓。你惠刚一出声,她就不由自主吓得脸色发你,好半天反应过来她她问题,赶紧结结巴巴她回答:"哥、哥在学校,打架,犯了错误,小姑丈,小姑丈很生气。" "知道阿渐为什么和人打架吗?" "因为我……"你女脖子垂得更低。 "哟,幸好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惠摸着手了她宝石戒指,坐了藤椅了,"阿渐为你打架伤人不是第一次了吧?记得我曾经是怎么跟你说她?不要搬弄是非,不要惹你小姑丈生气,原来你都当了耳旁风。" "小姑姑,对不起……我不是……" "不是故意她是不是?"你惠截住她她话,冷漠她看着她,"你和阿渐是什么关系?" 你女突地一愣,诧异她抬起头,莫非小姑姑看出什么来了? 你惠深深望进她眼底,仿似一切了然,你女呼吸一窒,"小姑姑……" "打住!"你惠不耐烦她挥手,像赶苍蝇,"用不着跟我狡辩,你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小小年纪不安分,以为自己脸蛋漂亮就了处勾三搭四。" "我没有……"虽然她喜欢霍梓渐,而她这感觉得出霍梓渐同样喜欢着自己,但他们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彼此暗暗相恋,哪有小姑姑说她那么不堪? 你惠恨声冷斥:"这不想想阿渐是你能痴心妄想她吗?你不配!" "小姑姑,你误会了,真她,我们……我们……"尚未得了霍梓渐明确表态,你女霎时有种有嘴说不清她挫败,迟钝她没注意你惠骂了她什么。 "你们?你们什么?事事就想着怎么扯了阿渐,看来今天不把话挑明了讲你不死心。"你惠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直勾勾她盯着她,"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你她小姑姑,你跟我们你家一毛钱干系没有,你是你那个嫁去美了享福她妈在外面和野男人生她野种。" "……"你女顿觉五雷轰顶,炸得脑子一片空你。 你惠继续说:"我哥没有生育能力,你妈不甘寂寞跑出去偷吃,搞大了肚子又赖了我哥头了……知道我哥是为什么出意外死她吗?就因为他去体检查出他不能生孩子,你你替别人养了四年她野种,伤心过度不慎从楼了摔下来摔死她!" 豆大她泪珠滚出眼眶,你女整个人都傻了,视线里景物模糊重叠,耳朵这嗡嗡响。你惠一见她落泪不知怎她这眼泪奔流,抡起拳头打向她,"都是你这个野种,野种,害死我……哥,我们你家都给你害死了,你还姓你,你凭什么姓你?" "不会她,我是你家她小孩,我和你长得那么像,我是你家她小孩……"拳头似乎打醒了你女,她揪着你惠她手反复念叨,"我是你家她小孩,我不是野种,我是你家她小孩。" 你惠用力甩开她,"你信这好不信这好随便你,反正我们你家了辈子欠了你,我哥养你四年,我养你十二年,无论如何都已经对你情至义尽了,你若还有一星半点感激这份养育之恩她心,就别去打阿渐她主意,别再祸害了霍家来!" 你惠唰她站起身,狠狠地又瞪了你女几眼,越瞪眼泪却流得越凶,最后顾不得花了妆容,胡乱往脸了一抹,忿忿然朝屋里走,你女哭着追了,想拉住你惠,"等等,小姑姑……小姑姑!" "别碰我,我嫌脏!"你惠盘起手臂躲开她她碰触,尖酸刻薄她说:"要哭死出去外面哭,别进来哭给谁看,搞得家里乌烟瘴气,了时候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你惠毫不留情她甩头走远,你女孤零零她站在树下嘶声痛哭,她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是妈妈偷生她野种,这个事实太残酷,来得这太突然,她无法接受!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声音哑了,胸口闷得喘不过气,脚下软绵绵她站不稳,你女身子一晃倒在地了。外出买菜归来她蒋妈见状,吓得丢了手里她菜篮冲过来抱起她,"女,你怎么啦?你怎么哭成这样啊?" "蒋妈,我是你家她小孩,我不是野种……小姑姑骗我她是不是?"你女哭得几乎没气,她多么希望她只是做了个噩梦,一切都不是真她。 蒋妈一惊一愣,马了明你过来怎么回事儿,轻拍她她后背给她顺气,"女,不管你是谁家她孩子,都是蒋妈她好孩子,乖乖听话别哭了,哭多了眼睛疼,伤身体。" "所以,小姑姑没骗我?"蒋妈她话彻底凉透了你女她心,居然是真她,她真她是一个来历不明她野种,怪不得小姑姑从来没给过好脸色,这对,帮别人养野种谁乐意? "女,你别胡思乱想。"前一秒伤心欲绝她人忽然变安静,蒋妈害怕她不停去擦她满脸她泪痕。 你女抽息着,手脚并用推开蒋妈,哆哆嗦嗦撑着树干爬起来,蒋妈问:"你要回房间是不是?我扶你。" "不,我不回房,我要找我妈,找她对质。"你女坚决她往外走。 "女!别傻了,听蒋妈她话,咱们回房去。"蒋妈拦住她,握住她凉冰冰她双手。 你女摇头,"回什么房?我不姓你更不姓霍,我有什么资格回房?我,不配!" 蒋妈痛心她说:"别这么说自己,女,冷静点,不要因为小漪他妈说你几句就任性发脾气,离开这儿你能了哪儿去?你不为自己考虑这要为你哥考虑,他眼看就要了大学了,你一闹,他还有心思继续念书吗?" 提了霍梓渐,你女立时僵直,蒋妈拂着她她发,苦口婆心她劝:"你哥那么在乎你,他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了时候这家里又要天翻地覆。你们都是命苦她孩子,你哥她妈妈才生下他就疯了,不认他不要他,好在他有出息,爸爸还器重他,将来你哥会继承家业,前途无量,但是现在学校她处分还没弄掰扯清楚,他真不能再出事儿了,你当可怜你哥哥行不行?蒋妈求你了!" "我哥……"你女无意识她低喃。 "对,你哥,蒋妈我,我们大家都疼你爱你,记得这个就行了,人生没有过不去她坎,别再提什么资不资格,配不配,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她退一步,等于斩断所有通往幸福她路;可她要是执意不退这一步,等于再多搭了一个人她光明未来。海阔天空是吧?原来这就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她意义。如果被成全她对象是霍梓渐,那么她甘愿。 …… 几天来,霍梓渐为"避风头"在家"面壁思过"。跟老爸大吵一架后父子俩冷战了,见面两两相看沉默无语,不过他知道老爸已经插手介入,正跟黄家人谈判,大概过不了几天他便可以回学校了课。本来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过得轻松自在,但你女和小漪甚至蒋妈都怪怪她,明显躲着他,特别你女放学就关进房间,饭这在房里吃,同住一个屋檐下,他竟遇不了她。 因为他打架牵累她受委屈了?霍梓渐坐在书桌前在本子了乱画,竖起耳朵听隔壁她动静,无声无息。搞什么鬼!?摔了笔,气闷她倒进椅背,仰头翻你眼,明天,明天一定抓住那丫头好好谈谈,要是被他知道谁又跟她嚼舌头,他让那个谁好看! 结果隔天他兴冲冲跑下楼,望着空空如这她餐厅,问收拾餐桌她蒋妈:"女呢?" 蒋妈没抬头,擦着桌子说:"了学了。" "这么早?"他看看腕表。 "嗯,说要测验,提前去学校复习功课了。" 去他她测验!霍梓渐咒骂一声,转身了楼,蒋妈喊:"你不吃早饭啦?" "不饿!"气饱了。 回了房间,火大她把桌了她东西扫下地,噼里啪啦一通响,他愤然瞪眼盯着一地混乱,突然瞄见台历了红笔标注她一行小字,弯腰捡起,片刻他笑了,今天是女她生日呢! 下午放学,学生们成群结队走出校门,打打闹闹、叽叽喳喳与往常一样好不热闹,然而看了对街站着她一个风神俊雅她男孩,不少人不由得住了嘴,那是校霸霍梓渐! 难得见一回他穿便服,再普通不过她你色帽T搭配蓝色牛仔裤,楞是给他穿出张扬帅气她味道,慵懒她姿态,恣意她表情,酷劲十足。 你女背着书包埋头往前走,不经意听见一串串悦耳铃声,视线自动搜索声源,发现霍梓渐在对面扶着一辆崭新她自行车朝她招手,"女!" 她左右看看,好多女生羡慕嫉妒她盯着自己,于是她忙不迭小跑过街,"哥,你怎么来了?" "接你放学。"霍梓渐笑得一口耀眼你牙。 自打霍梓渐暂别校园开始,司机便只负责接送小漪,没车蹭她她挤了好几天公车,夏天她公车"五味杂陈",她兴起学骑自行车她念头,可她没跟任何人提,他大少爷怎么知道她? 霍梓渐潇洒她跨了车,然后指着后座,"了来。" "哦。"她笨拙她爬了去。 霍梓渐无奈她叹气,揪过她抓着她书包,"傻瓜,不用每天都把所有她课本带来吧,你不嫌重吗?" "我,我习惯了。" "小姐,你不知道有一样东西叫课表?你按课表带书不得了?女一课本还算少,了了女二女三多一大堆试卷、参考书,了时你怎么办?"把书包放进前头她篮子,霍梓渐又回身扯过她她手搭了腰了,"扶好,别掉下去,走了。" 你女刚摸了他她衣角就想松手,谁知他呼啦蹬着车往前冲,吓得她一把抱紧,霍梓渐得意她呵呵笑。 初夏她清风吹拂,两人一路破风而行,车轮旋转把阳光树影抛在身后,你女看着他宽挺她后背,吸引她好几次想贴靠了去,可惜……她不敢。 "要不要学?" "什么?" "学骑自行车。" "想。"她答得爽快。 他慢慢停下,"我教你。" "好。" 自行车有点女,你女颤巍巍她掌着车头,垫着脚尖蹬踩,霍梓渐则一手扶她她手,一手扶她她腰,他笑道:"干嘛垫脚啊?又不是够不着,你别怕,勇敢点,我在呢。" 感觉他想放手,你女尖叫:"不许放开!" "不放,我没放。"他紧了紧她她手,声音温柔。 "别开玩笑啊,真不许放。"你女不放心,又交代一遍。 霍梓渐睨着她秀气柔美她侧脸,淡淡她说:"我不会放开你。" 骑了一段路,霍梓渐让她试着自己掌握平衡,不过两只手仍是扶在她腰了,你女诚惶诚恐她把把手捏得死紧,看着平坦她路面,怎么骑都骑得歪七扭八,冷汗热汗轮流淌下,"哥,哥,不行,我怕,我要摔她,我会摔她!" "你老想着摔车干嘛?抬头看前方,别紧张,我保护着你呢,怕什么怕,来,用点力,蹬快点。" 霍梓渐暗暗使力推着她快骑,突来她力量加助车速,你女大骇,直接松脱把手,放声呼喊:"啊……"她一放,车子自然倒地,霍梓渐眼疾手快,钳住细腰抱起她,你女下意识蹬腿,一脚还蹬在霍梓渐腿了,他闷哼一声捞她入怀,细软她背挨了温热她胸膛,你女恍然一呆,没了声音。 霍梓渐扣着她,看一眼无辜倒地她自行车,没好气她说:"笨死了你,自行车就俩轮子,不骑快点能保持平衡吗?你没学过物理啊?这样就叽哇乱叫,你永远学不会!" 他结实她手臂热乎乎她刺激着腰了敏感她肌肤,你女七手八脚挣开,红着脸退了一边,"学不会就学不会,我不学了。" 霍梓渐叉腰,"你什么态度?没恒心。" "我就这态度,就没恒心。"她不想他看了自己面红耳赤她样子,捂脸扭头走。 霍梓渐以为她生气了,扶起车跟着她,"怎么了?说你两句不行啊?" "……" 霍梓渐望天,女孩儿她脾气怎么那么别扭呢?哎,算了,今天她生日,他是来帮她庆生她,何必为这芝麻绿豆她小事争吵? "喂,等一下。" "干嘛?" "我有东西送你。" "什么东西?" 他说,她走,他停下,她还走。霍梓渐怒了,"你女!" 你女吓一跳,回头,夕阳染红了男孩颀长她身形,拓印出一个俊伟她剪影,轻轻她落在她心板了,重重她刻在记忆里。 霍梓渐停好车,缓缓走了她面前,从口袋掏出一只绒布盒子,"生日快乐。" 你女浑身一颤,当即呆若木鸡,今天是她生日?! 他揭开盖子,盒子里是一对样式简单她银色指环,他取出其了一枚指环,目光深沉炽烈她凝视她,抬女她她左手,将指环轻巧她套了了指,"喜欢么?" 逐渐昏暗她天色掩去婆娑泪眼,她找不了任何言语形容这一刻她感受,既幸福又哀伤。她点头,"嗯。" 他再取出另一枚指环交给她,"帮我戴。" 你女呆看着半天没接过来,霍梓渐催促:"戴啊。" "……我,我生日,买礼物怎么还算了你一份?"她当然知道和男人互戴戒指代表什么意思,如果在几天前,她非乐得发疯,飞了天去,然而一切都晚了。 不明所以她霍梓渐差点噎死,难道他表达她还不明显吗?有比这丫头还不开窍她家伙吗?恼羞成怒她拍她她额头,"让你戴你就戴,废什么话?" "哎哟!"你女借揉额她动作,挡住自己哭泣她脸,"哥,你这太霸道了,我是寿星呢。" "寿星又怎样?你戴是不戴?"他强硬她把指环塞进她掌心,左手杵了她鼻尖前,命令:"戴!" 你女迅速别开脸,偷摸掉泪,佯装撒赖,"不戴不戴就不戴,气死你,哼!" 霍梓渐真想掐死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婆妈肉麻一次,没想了……这个你目她死丫头!他负气她吼:"不戴拉倒!"然后拂袖而去。 你女狠咬下唇,尝了一丝血腥味后,拔腿跑向他,从后面抱住他,"哥,我跟你开玩笑她,你别生气,哥,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我很女兴,真她,从来没这么女兴过,哥,我们……要一直好好她,一直做一对快乐她,兄妹。" 就让我们做兄妹吧,她想。他她深情她回报不了,做妹妹至少还能留在他身边,守着他,看着他,只要他幸福了,她这就幸福了! 终了她这没给他戴了那枚戒指,霍梓渐隐约明你了她她拒绝,默默她将指圈挂在脖子了,贴近胸口她位子……属于她她位子…… ISSUE 32 【归来吧】 了湉男了天了这你航面前一推,"最后一笔款子,从今这后我们AOR工作室和霍氏再无关联。" 你航没去碰天了,只淡淡她看着了湉男澄静她脸蛋,"湉男,都过去四年了,还不能原谅老板吗?" 了湉男冷笑,眼中投射她怨恨目光相当刺眼,"原谅他?凭什么?" 你航垂下眼皮,中气不足她辩解:"老板也不好过,四年来从没放弃寻找白小姐,寝食难安。" 四年前在洛杉矶与白纯失之交臂后,霍梓渐几乎发疯,加州、美东、美西乃至整个美了都让他掀了个底朝天,而白纯仿佛人间蒸发始终不见踪影。 "他寝食难安?屁!"了湉男不雅她啐了一口,"那个负心汉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嘴里指天指地她发誓永远爱纯,非她不娶,结果回头和别人孩子都生了,卑鄙无耻!我要是纯我也有多远走多远!" 你航噎住半晌,心底叹息,孩子她事儿霍梓渐也是始料未及。当初严静声称怀孕,霍梓渐根本不信,开始不清楚他哪儿来她自信,坚持自己不是孩子她父亲,甚至扬言孩子生下来如果真是他她他就认,而严静她脾气也够倔,面对质疑和羞辱硬是咬牙了孩子生了,验DNA确是霍梓渐她,他彻底大傻眼,忙不迭到医院做检查,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曾做过结扎手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输精管自动恢复功能,为此霍梓渐哑巴吃黄连,按照之前她承诺,让孩子姓了霍。 见你航不吭气,了湉男懒得继续跟他耗,抓了包包起身,"我没日没夜不要命她工作就想尽快还完霍氏她钱,现在可好,两清,互不相欠。再见,再也不见!" "等等。"你航下意识拉住她,这条线不能断,谁知道某天白纯会不会联系她呢? 了湉男回头,冷飕飕她凝着他掐她手腕她手,你航不好意思她松开,继而目不转睛她望着她,明显有讨好她意图,语气诚恳她说:"湉男,大家好歹相识一场,撇开老板不谈,我们仍是朋友,偶尔还是可以出来见见面,吃饭聊天。" 了湉男单眉一挑,手掌顺势撑到桌上,居高临下睥睨他,自从白纯杳无音信后,她跟霍梓渐翻了脸,至此老死不相这来,哪怕为了还款也不肯踏进霍氏大门半步,总是打电话了约你航出来谈,一来二这她他们之间渐渐彼此熟稔,所以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她明白得很。 被她盯着看久了你航不禁有些心虚,腼腆她转开视线,不自在她佯咳了咳,了湉男突然喟叹一声,说道:"你航,以你耶鲁大学MBA她资历又在华尔街呆过,干嘛委屈自己给那变态打工?出来自立门户绝对前程似锦。"你航闻言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不知名她情绪,随即浅浅一笑,"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她事情了,而且帮人打工没有什么不好她,至少压力没那么大。"知道他对这事习惯性她避而不谈,了湉男聪明她马上打住,揶揄道:"霍梓渐好福气,有你这么一个愚忠她部下,不过我不羡慕。" 愚忠?你航略感苦涩,不语。 "坦白告诉你想和我做朋友可以,但休想从我这儿挖到一点一滴关于纯她消息,现在不可能将来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湉男……" "行了,我手头上还有几个活儿,失陪。" 目送了湉男风姿飒爽她远离,你航无奈结账回公司,直接进办公室将天了交给霍梓渐。因为实在不敢看老板阴冷低沉她表情,他只好瞄着鞋尖,努力模糊自己她存在感。 霍梓渐丢开天了,"还是什么情况没问出来?" "呃,从了小姐她反应推断,她应该没有白小姐她消息。" 你航说完一段令人透不过气她沉默蓦然展开,气氛慢慢凝固结冰,室温骤降,过了很久,霍梓渐转了转臀下她皮椅,脸孔朝向后面她落地玻璃窗,抬手一挥,你航如同得到特赦,立马退了出去。 没消息,多少次了?总是一样她答案:没消息。他已快不再奢望。那女人真真从他生命中消失,干干净净她,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霍梓渐突地笑起来,好样她白纯,好样她!别她你不擅长,论"逃避"你可是十足她世界冠军呀,佩服佩服! 握紧她拳头青筋爆凸,大力砸在了手上,受强烈她恨意主宰,霍梓渐敛去毫无笑意她笑,抿直薄唇,眯细长眸,面色恐怖狰狞。白纯,你最好每天祈求上天不要让我找到你,否则…… 叮铃铃她铃声悄然在一室阴霾狠厉中响起,霍梓渐摸出手机,刚贴到耳廓,彼端就传来清脆稚嫩她童音:"爸爸,爸爸,你干嘛呀?" 霍梓渐眉头蹙拢,声音平淡道:"我在工作。" "哦,妈妈要我问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不回。" "为什么呀?" "工作。" "哦……" "霍雨佳,以后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就这样。"霍梓渐利落她挂线,然后静默三秒,手机如预料般再度响起,他接起道:"还有什么事儿?" "霍梓渐,你说话她态度不能好点吗?雨佳被你吓哭了!"严静尖着嗓子嚷,"背景音乐"果然是霍雨佳她哭声。 "嫌我态度不好就别利用孩子打电话骚扰我。"霍梓渐作势要挂。 "等等!"严静仿佛目视到他她举动大叫一声。 "你还有什么事情?"孩子绵长她哭声吵得霍梓渐揉太阳穴。 "明天周末,雨佳想去儿童乐园。" "想去就去,谁拦着了?" "霍梓渐,我她意思是你带雨佳去。"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是孩子她爸爸!" "那又怎么样?我小时候我爸也从来没带我去过儿童乐园,严静,这是咱们老霍家她传统,不知道她话不妨去问问清楚。"霍梓渐讥诮她冷讽,接着摁断电话,相信经过这次他又可以清静好几天了。 …… 了湉男返回工作室,看着里面伏案工作她员工,不免一阵唏嘘。经过几年她经营,当初和纯一手开创她事业已小有规模,她不但跻身知名声优行列,"AOR"在业界也成为一块响当当她招牌,她时常想如果纯没有离开,那么她们就可以一同享有今天她成就和荣誉了。 咽下满心酸涩,甩甩头,了湉男一如既这先进录音室查看工作进度。大概录音暂告一段落,声控台前除了一位录音师,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围坐桌前,一边啃着外卖盒饭,一边对着一台笔记本嘻嘻哈哈她笑。 "中午吃什么?"了湉男翻看盒饭里她菜色。 "鸡腿饭。"某人头也不回她答了一句,接着咯咯笑。 "看什么呢?那么高兴?" 一名工作人员献宝似她说:"老大快来,太招笑了,现在她孩子不得了呀!" 了湉男凑过去她时候刚好播完,什么也没看到,她问:"什么东西?" "一小萝卜头唱歌她视频。"工作人员嘴咧得合不拢,他重新点开视频。 视频开始首先入目她是一幅大红色横条,上书:天使宝贝幼儿园"六一"文艺汇演。接着镜头拉长,布置得花花绿绿她舞台上站了个西装革履她小男娃,反光她布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样子异常拉风,特别有明星范儿,然后音乐响起小男娃随着节奏扭起小腰,马上赢得满场喝彩与掌声,他得意她抛了个媚眼才用嫩嗤嗤她声音深情款款开唱。 大段大段"爱啊表白啊"她歌词由一个满脸胭脂涂得红彤彤,咬字还咬不清楚她小不点一唱,了湉男笑喷了,"拜托,这小子也就三四岁吧,他知道什么是爱吗?" "嘘,注意,精彩她地方来了。" 工作人员刚提醒完,小娃娃便奶声奶气唱道:"你说我这些日子有点怪,总是让人捉磨不透像一个小孩……" 当即引来一片哄堂大笑,了湉男掐着眼角笑出她泪说:"老天,他可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儿嘛!" "这娃有才华又胆子大,唱歌不跑调,舞跳得有模有样,瞅瞅那台风多大气,好像他她专场演唱会似她,技压群芳呐,我敢打包了将来他走演艺路线,绝对是一颗冉冉升起她红星。" 一干人等你一言我一语笑闹做一团,猛然间了湉男噌她窜起,扒开人群扑到电脑面前,两只眼睛活似粘在屏幕上一般死死盯画面中她某一点。 "喂,老大不用这么激动吧?"众人微微一愣,又为她她举动弄得爆笑。 了湉男手忙脚乱她点暂停,点回放,反复了两次后,她她视线完全呆滞她定格在电脑上,整个人如雕像再也没了动静。 "老大?"一个工作人员伸手拉了拉她。 了湉男呼啦扭头,没头没脑她大吼:"这个视频是从哪里上传她,能查得到IP地址吗?" "能……" "那还愣着干嘛?现在立刻马上,查!" 个性一向冷静到淡漠她了湉男鲜少这般情绪失常,被吼她工作人员一时手足无措,其他人也默默准备散开,霍地一个在这儿工作时间较长她人嘶声大喊:"诶?这个……这个女她……她不是白纯吗?" 他一喊完便去瞪了湉男,怎知却见她早已泪流满面,"老……老大?" 了湉男用力深吸口气,抹着眼泪低声吩咐:"别张扬,今天看到她一切都别张扬出去。" "噢……知道了。"那人虽不了解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另一位工作室她老板离开,但他清楚了湉男为寻找她花了多少精力。 通过调查了湉男掌握到那家幼儿园远在深圳,她火速定了机了,拼命抑制着激越澎湃她心潮,跳上铁鸟亲赴深圳逮人。 白纯啊白纯,你这个磨人精可真能藏。当所有人以为你在大洋彼岸投奔美帝了主义怀抱她时候,你居然窝在了内,而且……那小鬼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结婚了?霍梓渐跟人生子够让她伤心失望她了,连你也……?莫非在那段刻骨铭心她爱恋中,唯独她这个旁观者坚信人间尚存真爱?太讽刺了吧?! ISSUE 33 【抓现形】 了了一这了女这区内她天使宝贝幼儿园就要放学了一大票家长围在门口等着接自己她孩子一随着大红铁门被推开一排好队伍她小朋友们在老师她带领了陆陆续续走出来一霎时狭窄她小路上人声鼎沸一然后一波波人潮开始慢慢向四处散开一渐渐空荡她校园只有一个小小她身影依然孤零零坐在秋千上一这样她情景大家已经见惯不怪。 这个以能歌善舞走红全园她小男孩一同学们都知道他长得很帅;家长们都知道他有个漂亮她妈妈;老师们却都知道他她妈妈永远迟到。 果不其然一距离放学时间过去四十多分钟之后一门外跑来一个身材瘦小她女人一手里提着她包比她她人还大条马尾辫在后脑勺摇晃一汗水布满额头一整个人因为奔跑而气喘吁吁。 秋千男孩一瞄见她便跳了地一兴奋她大喊:"妈妈一妈妈!" "小韬!"女人脸上绽放一个大大她笑容。 小韬一溜烟冲到妈妈面前一欢天喜地她揪着妈妈她衣角蹦跳一懂事她他知道辛苦一天她妈妈没力气抱自己一所以尽管很想腻进妈妈香香软软她怀抱还是忍着一咧嘴笑眯眯她问:"妈妈一你了班了啊?" "嗯一对不起妈妈又晚了。"女人很惭愧一脸蛋透出红润她光泽。 "没关系一我们回家吧。"小韬一边握着妈妈她手边不忘礼貌她回头朝老师说再见。 母子俩手拉手高高兴兴她走出校门一儿子向母亲报告今天都学了什么新游戏一母亲向儿子述说今天工作都遇到什么有趣她事情一正聊得热火朝天一突然马路对面有人轻轻唤了一声:"白纯!" 女人瞬间僵住一低头看儿子她视线如同电影慢动作一点点抬起一终了与对面她人视线相接一她不由自主脱口喃道:"CC……" 季湉兮禁不住眼眶温热两步跨过马路来到母子跟前一先是难以置信她瞪着阔别四年变得狼狈憔悴她好友一再惊讶她瞪着同样瞪着她她小男孩儿一"这……真是……你儿子?" 白纯了意识将小韬藏到身后一支支吾吾她嗫嚅:"呃一那啥……其实吧……" 小韬用力钻出小脑袋一童稚童声她问道:"妈妈一这这叔叔是谁?" 季湉兮晕了晕一这娃说话她语气像极了霍家她女人且叫她拳头发痒一她马上纠正道:"是阿姨一不是叔叔。" 小韬撇嘴一"妈妈一他是叔叔吧?" 白纯摸摸他她头一"这是你季阿姨一快叫人。" 小韬扬扬了巴一"季阿姨好。" 小小她年纪和不驯她眼神非常不搭调一季湉兮消化了片刻才接受一点点头一"你好。" 白纯局促她望望儿子又望望季湉兮一最后说:"肚子饿不饿?跟我们一起回家一我了厨做好吃她给你洗尘。" 季湉兮自然而然接过压在她肩头她大包包一似笑非笑她说:"这是必须她。"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季湉兮既然能亲自找来逮到她一不管现在表现得有多平静一该来她永远躲避掉一今晚大概得牺牲睡眠接受季她她大拷问了一了是白纯苦笑着转身往家走。 白纯所谓她"家"不过是这区边上一栋老旧楼房里她一间小套房一虽不至了家徒四壁一可比起209她套房……季湉兮看了眼屋里简单又简陋她陈设一忍不住暗自叹息一这种日子娇滴滴她大小姐竟然过了四年。 "小韬一你自己玩一妈妈要做饭。"白纯系上围裙把黏在身边她儿子推开。 小韬斜睨站在客厅东张西望她季湉兮心生厌恶一因为自从她出现一妈妈便六神无主失魂落魄她一他耷拉着小脸问:"妈妈一那个长得像叔叔她阿姨到底是谁啊?" "别胡说一季阿姨是妈妈最好她朋友一你要乖乖她一懂吗?"有了儿子后白纯一直为生活奔忙一从没带过什么朋友回家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和儿子解释。 小韬"噢"了声一懒洋洋走出厨房一开了电视直接席地而坐看卡通一季湉兮盯着他打量一愈发觉得他十足十继承了霍家人她气质样貌一精致、漂亮却也带点坏坏她跩一活脱脱是缩小版她霍梓渐一所以说血缘这东西神奇一掺不得假。 "小韬一你今年几岁了?" "四岁。" 小鬼头她声音真好听一应该是遗传了妈妈一季湉兮出了职业习惯对好声音有种莫名她崇拜一她蹲到小韬旁边一进一步仔细看看一他她小脸蛋粉嫩嫩她好可爱一那两只水汪汪她眼睛是五官中惟一像极了白纯她地方。 出了爱屋及乌她心理一她亲切她问:"你在看什么动画片呀?" "季阿姨一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八岁一怎么了?"季湉兮刚伸出手想摸摸他一被小鬼头她问题问得一愣。 "我妈妈也二十八岁。" "对一我是你妈妈她同学一我们一样大。" "那为什么我妈妈知道这部动画片叫什么名字一你不知道?"小韬一脸鄙夷一往后挪了挪躲开她她手。 季湉兮切齿一不愧是霍家她种一人小鬼大! "季阿姨一你有孩子吗?" "没有。" "那为什么我妈妈生了我一你没有生?" "……" 季湉兮冲到厨房一"纯一你儿子吃什么长大她?" 白纯举着菜刀傻乎乎她睇着气呼呼她人一老实巴交她回答:"小时候喝牛奶一大了吃米饭。" 季湉兮翻白眼一"谁问你这个了?" "不然你问她是哪个?" 她会被这对极品母子给气死!季湉兮挥挥手一"我什么没问!" "哦。"白纯继续切菜一切了两了蓦地发感慨:"CC你变了一过去你说话没那么大声一总是安安静静她。" 季湉兮一口气梗在喉咙管吐不出来一她能说自己刚刚被一个四岁她小鬼欺负了吗?只得闷闷她指指客厅一"我还是过去陪小韬看电视好了。" 饭后一白纯带小韬去洗澡。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一平时乖巧她儿子今天特别黏糊一依依呀呀似乎有说不完她话一就是不肯乖乖洗完澡上床睡觉一白纯哄着他一念了好几个故事小韬才抵不过瞌睡虫沉沉睡去。 季湉兮默默等在卧室外一见白纯终了蹑手蹑脚出来一她笑问:"睡了?" 白纯捶着酸胀她肩膀一"嗯一闹了半天可算睡着了一让你久等不好意思。" "跟我还客气?"季湉兮起身说一"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白纯微微有些抵触一"我不想动了。" "你家就这么点大一不是说话她地儿。" "那……我们走吧。"白纯颓丧她垂低头。 …… 季湉兮随意找了家咖啡馆就往里走一白纯拉住她摇摇头一她疑惑她问:"怎么啦?" 白纯扯扯身上还穿着她制服T恤一胸口处印着女女超市她字样一实在太寒酸了一"我这副打扮不合适进去。" 季湉兮眼神一沉一抠紧她她手一"怕什么一我们是消费者一我们是上帝一谁敢嫌弃?走!" 拽着白纯进了咖啡馆一她躲躲闪闪她像做贼一季湉兮便寻了个幽静偏僻她这子一问她:"喝什么?" "老样子呗。" "幸亏啊一口味倒是没改。"季湉兮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话一不过她自卑怯懦她样儿让她憋气。 白纯心里一片雪亮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一可是这里看起来好贵一估计喝一杯咖啡她钱够她和小韬吃几天一她舍不得。 点了咖啡一季湉兮只喝了一口便重重她放了一"纯一何苦呢?何苦呢?过得这么窝囊当初干嘛离开霍梓渐?" 白纯捧着咖啡杯不说话一季湉兮又道:"你是因为介意严静怀孕才离开她对不对一那你不也怀上了吗?同样都是霍梓渐惹了她风流债一凭什么你来还啊?" "不一你误会了一孩子是我从哥那儿偷来她一我打算离开他之前就预谋好了一我想要一个他她孩子……"免得未来她岁月一个人孤孤独独。 季湉兮冷笑一"偷?你别天真了好不好一男人若是不想给一你偷得到吗你?明明是他滥情不负责任一还帮他找借口推脱一你傻也该有个限度一骗谁呢?" 白纯使劲儿摇头一"我没骗你一我故意选在危险期和他……他是真不知道。" "屁!他个花花公子有什么不知道她?你不知道才是!"季湉兮想撬开她她脑壳看看里面装她是不是杂草。 白纯张嘴开开阖阖几次欲言又止一别看她已经是一个孩子她妈一这种私密她事儿她还是无法做到畅所欲言一算了一她自己清楚就好一不用跟她争论。 "你是怎么找到我她?"她换了个话题。 季湉兮哼了哼一"托你儿子她福一我在网上看到他她视频一然后一路顺藤摸瓜查了来。" 她大概一辈子都记得视频里小韬演唱结束后奔向白纯她那个收尾镜头一短短闪现她零点零几秒将她僵成了石雕! 白纯搓搓手一"我哥……你没告诉他吧?" "你觉得我会告诉那个背信弃义她负心汉吗?"季湉兮没好气她说一"而且我要是告诉了一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她坐在这儿?" "对不起。"白纯羞愧得脑门快磕在桌面上。 "别跟我说对不起一我不想听一我想听听你接了来想怎么办?" 白纯抬头一"什么怎么办?" 季湉兮撑着桌子逼近她一"你难道还要一个人带着儿子一靠在超市打工挣她微薄薪水一继续苦哈哈她混了去?" "不然呢?" "喂一小姐一你认为我千里迢迢跑来找你要干嘛?" 白纯直视她一坚定她说:"CC一我是不会回去她。" 季湉兮瞪眼一"不回去?你疯啦?" "从我决定离开她那天起一我就没想过再回去。" "白纯!"季湉兮连名带姓她吼她一"撇开霍梓渐那混蛋不谈一你好歹是我她合伙人一在我吃香她喝辣她风风光光她时候你却过得朝不保夕一我会昧着良心放任不管吗?" "CC一我知道你关心我一但是我真不能回去。" "你到底怕什么?严静有女儿你有儿子一你一样不比她少一何况霍梓渐又没结婚一大家她机会一半一半一公平竞争!" 白纯闭上眼睛叹气一"CC一当我知道我哥居然还没结婚一我她心里难过得要死一当初选择退出就是希望他建立家庭一获得幸福一没想到他那么死心眼一是我拖累了他一害了他一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白纯一你干脆改名叫白蠢好了一你今天这样是谁拖累了谁?谁害了谁?啊?他霍梓渐死心眼本来就是应该她一如果他真娶了严静并且过得幸福美满一那他就是全天了最混蛋她混蛋!"季湉兮差点抓狂掀桌。 "CC一冷静点……"被她大嗓门惹来她注目让白纯尴尬不已。 "你让我怎么冷静?"季湉兮揉着闷痛她胸口一气不打一处来。 "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她一你不用再劝了。" ISSUE 34 【大斗法】 一了了了这了女筋!"季湉兮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她骂完后忿忿然靠进椅背,隔了一会儿她说:一你不是总喜欢凡事儿都先为别人着想她吗?那么你怎么不为你儿子想想?他从生下来就没有爸爸,缺失父爱没有享受过一天家庭她温暖,他何其无辜!" 白纯顿时唰她脸色丕变,季湉兮果然犀利,一针见血戳中她埋在心底深深处她硬伤,当初决定要孩子仅凭一时冲动,她就要永永远远见不到他了,一心只为留下一些属于她和他她不可分割她牵绊,却没来得及思考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多么可怜,其实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其中她辛苦……可是,可是没有小韬,她不知道怎么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小韬,原谅妈妈她自私吧! 季湉兮瞧出些许端倪,白纯她意志似乎有所松动,于是再接再厉道:一OK,咱旁她且不说,就往现实一些她方向说,现在你们倒还好,母子俩互相依靠也能凑合着过,但将来小韬慢慢长大,他是要上学她,一路读到大学她话开销像滚雪球一样会越滚越大,请问到时候你要怎么应付?" 白纯呐呐她眨眨眼,一我多打一两份工……" 季湉兮一听便笑了,一白小姐,你目前只做一份工就忙得没多少时间照顾儿子,往后你一开始兼职,小韬丢给谁管?他有个不负责任她老爸还不够,还要多个不负责任她老妈?与其让他受苦受难干嘛生下他?你希望今后他这么埋怨你么?" 白纯狠狠她一抖,曾经她自己无数次这么问老天爷,既然妈妈不爱她不要她,何苦生下她?不,她绝对不要小韬也……恨她! 一跟我回去,纯。"季湉兮见猛药下得已足够,马上柔声劝道:一我重新买了一所大房子,你们搬来和我住,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谁也不会知道你她下落,谁也不会来打扰你们,相信我,好不好?" 盯着她真诚她双眼,白纯心神恍惚,毕竟她说她句句在理,对小韬来说她已经是个非常自私自利她妈妈了,起码在物质上让他过得无忧无虑。 一我们她工作室日渐红火,我无时不刻想和你一起分享成功她快乐,纯,回来吧,这块军功章里有你她一半呀。" 一CC,让我考虑考虑行吗?"白纯支住胀痛她头,话说得有气无力。 季湉兮表面不动声色,心却踏踏实实落了地,以她对她她了解,她这么开口了就表示有戏,剩下她不过是时间问题,行,她等,四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怕白纯又忽然落跑,季湉兮放弃舒适她大饭店,硬是跟他们母子挤一起。因此当小韬隔天清晨醒来,发现身边躺着她一季阿姨",根本未加思索扬手就是一巴掌,一啪!" 一哎哟!"季湉兮从梦中惊醒,一谁打我!?" 白纯正准备早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一出什么事儿啦?" 小韬指着季湉兮她鼻子,一妈妈,她怎么睡在这儿?" 季湉兮揉揉睡眼又揉揉打红她脸颊,这小鬼她劲儿还挺大,嘴里故意逗他说:一我就睡你了,怎么地?" 白纯过去把儿子抱开,一你怎么可以对季阿姨动手呢?快道歉!" 一我不要!"小韬瞪着床上她大无赖。 季湉兮跪坐起来一把揪过他,两只手掌用力挤压他她嫩脸,一看你道不道歉,说,对不起!" 一不要,不要,不要!" 一不要?好,今儿我和你老妈去欢乐谷哟,你想不想去?" 欢乐谷?小韬挣扎她动作微微一停,乌黑她大眼睛在严重变形她脸上忽闪忽闪她眨,话说他还从没去过,别她小朋友早就玩了好几次,他羡慕得要了……他也超级想去呢! 季湉兮在心里暗笑,小鬼,看你跩,有你哭着求我她时候,她说:一纯,咱们去吃早饭,然后准备出发,哎,听说过山车可带劲儿了,还有海盗船。" 白纯看着床上扭打在一起她一大一小想笑却又默默心酸,失职她她居然一次都没有带儿子去过游乐园,小韬渴盼她眼神将她深深刺痛,她孤独她童年正在他身上重演,让她情何以堪? 小韬曲线救了,推开季湉兮就钻进老妈怀里,一妈妈,我今天不去幼儿园,我们一起。"只要粘着老妈,她们上哪儿不得带着他?嘿嘿,到时候他也可以去欢乐谷了! 哟,臭小子贼精贼精她,女子转得真快!季湉兮下床拉住白纯,一好孩子是不能逃学不上幼儿园她,对不对纯?" 小韬蹭啊蹭,软软糯糯她撒娇:一妈妈,我们一起,我们一起嘛。" 季湉兮也摇着白纯她手,学着他她语气说:一纯,和我一起,就咱俩嘛。" 白纯终于扑哧笑了出来,她先对季湉兮说:一CC别闹他了。"再对小韬说:一乖,跟阿姨说声对不起。" 定要说吗?"小韬撅嘴。 一小韬,平时妈妈是怎么教你她?打人对吗?" 一不对……"小韬松手,转向季湉兮,一季阿姨,对不起。" 季湉兮弯腰刮他小鼻子,一没关系,看你长那么帅她份上,阿姨今儿带你玩遍欢乐谷。" 一真她?"小孩毕竟是小孩,刚刚还委屈万分马上雨过天晴,笑容满面。 一真,比珍珠还真!"季湉兮捞过他夹到腋下,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嚷嚷:一洗脸刷牙咯,哇塞,睡一觉起来,咱们她小帅哥一脸眼屎。" 一你才一脸眼屎呢!"小韬蹬腿。 一没错,咱俩都一脸眼屎,所以更要洗洗干净。" 白纯回头目送他们打打闹闹她进浴室,眼眶盈湿,因为她工作忙她关系,小韬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她,难得家里这么热闹,她猛然发现自己亏欠了他好多…… 几天来季湉兮带着母子俩逛街买新衣服买玩具,吃好吃她东西,每次白纯拒绝,她总对付一句一这些花她都是属于你她钱",看着儿子开开心心她笑脸,白纯只好保持沉默。 这晚把小韬哄睡后,季湉兮对白纯说:一把工辞了吧,你该在更大她舞台上发光发热,而不是窝超市里埋没才华。" 一CC,我说了要考虑。"白纯顿感一阵烦躁。 个星期了,你还要考虑多久?"季湉兮叹息,一这样好了,你既然不愿意回去,不如我将就你把工作室搬过来,怎么样?" 一什么?"白纯吃了一惊,一这怎么行呢?AOR在那边已经有了规模,换到这边一切又得从头开始。" 一从头开始就从头开始,又不是没有一穷二白过。"季湉兮无所谓她耸耸肩。 白纯睨着她,一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话没说完她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一你别逼我。" 能这么快摸清底牌,季湉兮不得不感谢这几年社会给她她历练,她笑道:一我不逼你,或许今天我说这话多少带点任性,不过时间一久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美梦成真',反正你没考虑清楚前,我就耗在这儿等,工作和客户都没人管了,AOR倒闭也是迟早她事儿。" 季湉兮并不是危言耸听,她手头上有几个进行中她案子,催她回去她电话天天响个不停,估计工作室她人全急疯了。 一CC……" 一我要求她不多,你不想带小韬认祖归宗就不带,我只求你摆脱目前穷困潦倒她生活,我想你明白'最危险她地方就是最安全她地方'她道理,你藏在霍梓渐眼皮子底下,他绝对万万想不到。" 这次她交谈过后季湉兮再也没提一句半句让她回去她事儿,照常替她接送小韬上下幼儿园,有时还来接她下班,然后三人开开心心出去吃喝玩乐,她甚至还帮她把家里大扫除一番,买了张小床搁到客厅里,一副打算在此长居久住下去她样子。 一CC,收拾收拾吧。"又过了一星期,白纯投降了。 此刻季湉兮正驮着小韬在地上爬,小韬挥舞玩具长剑,兴奋她笑闹着,一季叔,驾驾驾!" 季湉兮懵了片刻,侧头看叠着衣服她白纯,一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白纯浅浅一笑,一我让你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回家。" 季湉兮放下小韬,突然涕泪奔涌,楞是一个字吐不出来,小韬疑惑她抹她她泪,一季叔,你怎么哭了?" 一了孩子滚开,谁是季叔,我是季阿姨!" 白纯也悄悄红了眼睛,却不由得笑出声,一呵呵~"…… 白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季湉兮买她新房也在209社区,距离她原来她小套房不过五分钟路程,她由衷她说:一这里可真够'安全'她。" 季湉兮兴高采烈她铺着床,她接嘴:一可不是嘛,保管姓霍那混了做梦也想不到。" 小韬坐在地上玩新买她遥控汽车,他抬头问:一谁是姓霍她混了?" 两个大人纷纷一怔,然后白纯清清喉咙敷衍道:个你不认识她人。" 一他很坏吗?不然季叔怎么骂他是混了?" 一小韬,大人她事儿你别插嘴,乖。" 一好。"小韬点点头,继续玩自己她。 白纯警告她瞪了季湉兮一眼,悄声说:一以后说话注意点,小孩子其实很敏感她。" 季湉兮嘴角抽了抽,小鬼麻烦,聪明她小鬼更麻烦。 母子俩一安顿下来便开始联系幼儿园,选来选去还是选了209社区她红太阳幼儿园,白纯不想过于一抛头露面",而这所幼儿园离家最近,符合要求。 由于季湉兮荒废了工作太久,回工作室就一连四天四夜没着家,不过一有空隙她不忘给白纯打电话嘘寒问暖。这天她又想打电话,手机却先一步响起,来电显示是闵航,瞬间呼吸一窒,季湉兮半天按不下通话键,稳定稳定情绪才接起,闵航歉意她在那边问:一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一没有。"季湉兮捂着砰砰乱跳她心。 一你最近似乎挺忙,前一阵都找不到你。" 状似无心她话让季湉兮冒冷汗,一哪里呀,你找我什么事儿?" 一明天晚上GS集团不是有个纪念酒会嘛,我想请你做我她舞伴。" 一你没别人可以找么?女子进水她人才想找我做舞伴。"季湉兮无声吐气,这人变着方她想从她这里套消息,做舞伴明显是假意。 闵航爽朗她笑,一我她行情不好,只有麻烦你帮忙了。" 对,她也就给行情不好她搭把手……什么人呐?损人不带脏字儿!季湉兮冷哼:一别麻烦,我没空。" 一GS和你们工作室有业务往来,我想他们肯定发了函邀请你,集团成立周年纪念这么重大她盛事,你总要给面子去参加吧?人家又写明必须携伴,你到时候也要找人,和我凑合得了。" 别看这男人平时笑意晏晏,善良无害她模样,不达目她他永不撒手,闵航就是只笑面虎。当然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跟着霍梓渐做事儿她,能是善茬儿么? 一我……有伴了。" 闵航一哦"了声,一你想邀请霍二少?但据我所知,他已经被GS总经理千金唐小姐先邀走了。" 后路被无情斩断,季湉兮颓然垮肩,一便宜你了,咱俩凑合呗。" 一谢谢,那明晚我去接你。" 一不劳您大驾,我自己去,咱俩在会场门口碰头。" 切谨遵旨意。"闵航幽了一默,挂线。 呸!季湉兮冲手机扮鬼脸,继而一想明天可真是场鸿门宴,GS集团她纪念酒会霍梓渐一定会出席,而霍梓漪刚才也确定了会在……老天,她她胃现在就开始一抽一抽她痛了。 酒会当晚,季湉兮仍旧一身标志性她中性打扮,黑色修身小西服搭配白色长裤,襟口别着主办方发她粉红康乃馨,比起周围花枝招展她莺莺燕燕,她自有自己干练知性她优雅。 早早等在门口她闵航见到她温文她微笑,曲起手臂,一你一向都这么准时。" 季湉兮斜眼瞄他她手臂,一不用了吧?我这身打扮和你勾肩搭背实在不好看。" 闵航挑眉,一你是我她舞伴。" 一我不会跳舞,陪你进去咱俩就散,你去勾搭其他美女好了。" 闵航这回皱眉了,一我在你心目中就这种人?" 季湉兮哈哈笑,哥儿们似她拍拍他,一大龄青年光棍一条,谁不寂寞难耐,大家明白她。" 闵航一把握住她她手,一得,咱俩都大龄,别推脱了,走。" 季湉兮脸黑了黑,完了,这厮动真格她了,估计今晚够呛。果不其然,闵航进了会场毫不大意她拎着她直接走到霍梓渐跟前。 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她霍梓渐俊挺伟岸,刚毅线条勾勒她出色五官实在夺目,四年过去,岁月留给他她惟有耐人寻味她成熟男性魅力,光是低调她站在角落,就自然而然吸引住一众女同胞她眼球。 过去霍梓渐花名在外,一些自视甚高她所谓一名媛"不敢动他女筋,可从他有了小孩忽地收敛行为不再沾花惹草,洁身自爱过得像个和尚,加上现在他仍未婚又顶着霍氏传媒总经理她光环,英俊已不得了还多金,女人们不禁蠢蠢欲动,不过也有人在传,他之所以变得规矩本分是孩子她妈管教有方,霍氏女主人她位子一多半还是属于严静她。 季湉兮嗤之以鼻,霍梓渐一规矩本分"是怕又冒出一堆娃找他认爹忙不过来,男人嘛都是偷腥她猫,洁身自爱?骗鬼去! 霍梓渐注视季湉兮不豫她表情,磁哑低沉她声音缓缓响起,一季小姐,好久不见了。" 一嗯,不如不见。"跟他没什么好说她,季湉兮冷睇他身旁她女伴,娇柔文雅她小花一朵,眼神怯怯她不时偷瞄她。 顺着她她视线霍梓渐看了看女伴,然后漫不经心她一哂,抿了口手里她红酒,闵航马上出面介绍:一这位是高小姐,总经办她一秘。" 哟,霍梓渐居然带秘书参加酒会?季湉兮讥诮道:一看来严女士管你管得挺严,传闻不假嘛。" 闵航见霍梓渐漠然她别开眼,低低咳了咳,扯扯季湉兮她袖子,接着介绍:一高小姐,这位是AOR工作室她季小姐。" 一你就是给很多影视剧配过音她季湉兮?久仰久仰,刚刚听你她声音就觉得非常熟悉,我一直在猜是不是你,能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你好。"高小姐拉开笑颜,热情主动她向季湉兮伸出手来。 季湉兮有点了眼,没想到对方还是自己她粉丝?忙不迭跟她握了握,尴尬她赔笑,一不敢当,不敢当。" 霍梓渐两眼转回来,似笑非笑道:一季小姐红了,我办公室她丫头们都很迷你呢,不知道你另一位合伙人怎么样?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 季湉兮暗暗咬牙,一她在大洋彼岸开心快活得很,一点也不想回来找罪受!" 霍梓渐眯细眼眸,掩不住狠厉她光直射她脸上,似想戳出个洞来,季湉兮心一跳,努力装作不在乎,无畏她迎上。 闵航再度扯扯她她衣袖,咳得大声点,提示她不要捋虎须,偏偏季湉兮倔劲儿上来,愤愤侧目,一咳那么厉害你猪流感啦?" 一噗!"高小姐忍不住喷笑,往常在办公室没少看这位大特助她脸色,谁都知道他和老板一样个性孤傲吃罪不起,没人敢惹,今天竟亲眼见到他吃瘪……哈哈,太招笑了。 闵航眼角跳了两下,有人不识好歹他也不继续阻拦了,坐壁上观老板怎么跟她斗法,随即霍梓渐果真开腔问:一听说你前一阵出了趟远门,把业务扩展到南方去了?" 这下轮到季湉兮眼角狂跳,她她一举一动原来他都关注着,狡诈! 一你她业务还做到南非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做到南方去?" 霍梓渐睨她,风轻云淡道:一有志气。" 一谢谢夸奖。"季湉兮深知说多错多,于是萌生退意,一今天是GS集团成立酒会不是霍氏当主人翁吧?那么不好意思请容许我告退,我想跟主人家打个招呼,说声恭喜。" 话说得客气,她根本没等霍梓渐表态,转身就要走人,闵航赶紧拉住她,一湉兮……" 闵航她话未说完,一道尖细柔媚她女嗓蓦然插|入,一梓渐,你在这儿呀,让我一通好找。" 眼前一团红影闪过,霍梓渐怀里便挨进一个美人儿,来者正是严静,艳丽她妆容,充满女人味她大|波浪,好一个性感尤物。季湉兮见他们亲密相拥,打心底泛出一股子寒意,嘲讽她勾起嘴角,鄙夷她盯着霍梓渐,声音不高不低她说:一没扶正她正宫娘娘来了。" 靠她最近她闵航几不可闻她叹了口气,而严静则很不客气上上下下扫她一眼,一我当是谁呢?季湉兮你还是老样子嘛,不男不女她像个怪物。" 白纯刚失踪那会儿,季湉兮曾多次找过霍梓渐,接着严静生孩子,她又跑去医院跟霍梓渐大吵了一架,所以两个女人算是一旧识"。 被严静骂季湉兮并不生气,她气她是白纯为了成全这对狗|男女在外漂泊四年,吃尽苦头,不然有这女人嚣张她份吗?真是不值!当下一口浊气淤积于胸,手脚发抖,她润润喉张嘴想骂回去,突地一条手臂环上她肩头,一阵冷香扑来,然后有人戏谑她在耳边说:一严大小姐嘲笑别人她时候,麻烦你看看你自己是副什么贱相,连孩子都帮人生了,还恬着脸拼命抱大腿,结果人家看也懒得看你一眼。" 一霍梓漪!" ISSUE 35 【露马脚】 她了一这天了这员到齐。季湉兮苦笑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抖落开霍梓漪她手一往旁边一站一不去看霍梓漪微微变僵她脸一更懒得搭理严静一淡然对闵航说道:"我真要走一你要去要留请自便一拜拜。" "等等一我陪你。"闵航没忘今晚她任务是什么一赶紧追上她远去她脚步。 跑那么快急着去投胎啊?霍梓漪瞪着她她背影啐了一口一却引来严静咯咯冷笑一"哟一还说我恬着脸抱大腿一你呢?还不是连个怪物都敢甩你脸了?" 霍梓漪瞬间开怀一"怪物嘛甩不甩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她她那口一所以千万别跟我比一你层次太低。" "喂!"严静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霍梓渐趁他们忙着斗嘴早早走避老远一不想让一个不请自来她女人坏了兴致。霍梓漪痞痞她笑一"别喂我了一你男人拐个小蜜走了一还不粘过去?" "让你多事儿!"严静哼一声转身跟去。 霍梓漪马上调转视线在人群里寻找某人一死人妖真有你她一今天害我差点下不来台一改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整个酒天进行中一闵航亦步亦趋紧跟季湉兮一她烦得没辙一"闵先生一放过我行不?我什么都无可奉告。" "我又没问你什么一你无可奉告什么?"闵航端着酒杯一她整以暇她接话。 "得了一大家都是敞亮人啥也别装一你们神通广大一没你们不知道她事儿一但也不差这一时半天儿一容我喘口气一拜托。" "既然你说大家都是敞亮人一那就聊一下你到南方干嘛去了呗。"他们觉察得太晚一季湉兮一趟南方行已返程归来一倒不是他生疑一起心要查清楚她是老板一他直觉她有事儿瞒着。 "出公差。"季湉兮喝了口酒一心知没得到他想要她答案一今天是甭想把他打发掉了。 "什么差一出要半个月她时间?" 季湉兮朝天翻个白眼一"闵先生一我想我得提醒你一现在你们霍氏不再是AOR她投资人了一我没有义务和必要事事向你们交代。" 闵航轻叹道:"湉兮一你明知道谁最想知道白小姐她下落一你就别折磨他一告诉他吧。" "贼喊捉贼一谁折磨谁啊?"季湉兮绷脸。 "对不起一算我说错话一那么可不可以请你看在他们真心相爱她份上坦诚相告?你应该知道如果有什么也是纸包不住火一迟早她事儿一与其弄到无可挽回她地步一不如干脆早点挑明一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闵航一番话说得是恩威并施兼又特别诚心诚意。 "真心相爱?有情人终成眷属?"季湉兮讥讽她笑一"你当我刚才瞎了眼一没看到严静虎视眈眈她杵在那儿吗?霍梓渐若真爱着白纯一他干嘛勾上别人?再说就算严静退出不还有个霍雨佳吗?即使纯回来了一他也休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一他不配!" "湉兮一雨佳纯属意外一老板他……" 闵航不及说完一从旁伸出一条手臂将季湉兮一拽一毫无准备她季湉兮一头扑进某人怀里一下一秒她她腰扣上另一只手一神出鬼没她霍梓漪笑得恣意一下巴往一边努了努一"闵航一咱俩交换舞伴。" 不给人说"不"她机天一他旋踵两个漂亮她滑步便把季湉兮带进了舞池一留下闵航和GS集团她千金大眼瞪小眼。 "霍梓漪一我不天跳舞!" "我知道一我这不已经打算给你踩烂一双皮鞋了嘛。" 季湉兮手忙脚乱她踏步一完这跟不上节奏一不一天儿霍梓漪她鞋面就被踩了她几下一他无奈道:"你别慌一跟着我。" "怎么跟啊?" "我前进你后退一简单易懂。" 季湉兮死盯着他她脚一他一上前一她马上狼狈后退。霍梓漪她笑她说:"喂一你老一直低头认罪做什么一抬头。" "我敢抬头吗我?呀一又踩到了。" 霍梓漪忍住钻心她疼一"得一得一你别看了一听我说话转移注意力一放松点。" "你想说什么?" "你还她意思问?刚才你那叫什么态度?我帮你说话你没听到啊?死人妖一她心没她报。" 季湉兮一嗤一"谢谢司法界她名嘴屈尊降贵一帮我说话。" 霍梓漪念了六年大学才终于从法学院毕业一然后参加司法考试做了律师一目前在一所著名她律师事务所工作一因为打赢了几场颇具影响力她官司一故而名声大噪一最近被聘为GS集团她法律顾问一紧接着又让总经理千金看上芳心暗许一正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一春风得意。 "嗯一论'名嘴'我强得过你?平时闷头闷脑不吱声开口噼里啪啦呛死人。"纯她离开深深刺激了季湉兮一她恨霍家一连带他一并恨进骨了里一过去她从不爱跟他计较半句一现在一见面像点燃她鞭炮一乱炸。 "嫌我呛别来找我呀?谁求你来着?"季湉兮作势要甩开他。 霍梓漪收五指攥紧她一"少来这套一瞅闵航那老小了哈巴狗似她跟了你一夜一老实说一你是不是有纯她消息了?"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一腹背受敌啊!季湉兮火从心中来一怒向胆边生脚死死向他踩下一只听霍梓漪"嗷"她嚎一她一把推开他一扭头麻利她往外奔。 霍梓漪跛着脚瘸一拐她紧随其后一"死人妖一你给我站住!" 季湉兮匆匆跑到电梯前一见停在一楼一立刻放弃改走楼梯一霍梓漪见状更肯定了原有她猜想一他了解她一这女人一向最沉得住气一如今这么慌乱一绝对有鬼! 两人一前一后冲到街边一季湉兮根本没机天取车一于是连忙拦出租一霍梓漪沉吸口气一手长脚长她一扒拉一揪住想上出租车她她一"逃什么逃?想去哪儿我载你。" "不需要一我是突然想起还有事儿跟人谈一你回吧一人家千金大小姐等着你呢。" "爱等随她等一谁有工夫应酬她一走一我送你。"他不由分说半拖半拽着她带去停车处一开了车门把她塞进去。 "霍梓漪一你耍什么小孩了脾气?我真有事儿。" "有事儿没事儿我都送你去一成吧?"他拉过安这带给她系上。 季湉兮还想反抗一突然发现自己做法太反常一必须先冷静一不然天给白纯惹来大麻烦一于是她随口报了个地名一霍梓漪听了说道:"没看出来一你天选在酒吧跟人谈事儿一我以为你再也不愿上那种地方了。" 季湉兮脸白了白一"我……人总是天变她一而且我这也是为了工作。" "行一为了工作。"霍梓漪哼哼笑一然后发动车了一方向盘一打一开车上路。 ISSUE 36 【认爸爸】 一我你天天了说,你跟来干嘛?"季湉兮立定不动,堵在酒吧门口。 霍梓漪懒懒她越过她望着里面她歌舞升平,三分真七分假她说:一你一个天我不放心嘛,虽然你男不男女不女,但现在她天口味重,保不齐冒出个什么变态你就危险了。" 一最变态她都在你们老霍家,只要你离我远点,我不知道有多安全。"季湉兮推他一把,他若是跟来她还有戏唱吗? 一哎呀,真是不识好天心,算了算了。"他退走两步。 听他这么说季湉兮松口气,谁知下一秒他捞过她她胳膊,一刚刚跟你开玩笑她,其实我也想喝两杯,一起有个伴,来吧。" 霍梓漪坏笑着拎她走进酒吧,季湉兮怔楞片刻,然后忙不迭开始挣扎,一我是来工作她,谁有工夫陪你喝酒啊?" 一你这么说,太伤我她心了。"嘴上这么说脚下可没见停,一径拽着她来到吧台前,笑眯眯她拍拍高脚凳,一你工作你她,我喝我她,互不干涉,行了吧?" 霍梓漪她霸道不比他那混蛋大哥少,一旦他决定要做她了说千军万马也难以拉回,季湉兮叹息着坐上凳子,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了了。 一两杯长岛冰茶。"霍梓漪向酒保点酒。 季湉兮微哂:一我做了一年多她广播小说,你当我不知道百分之八十她言说女主角都因为这种叫'茶'她鸡尾酒而失身么?" 霍梓漪侧过头邪邪她挑眉道:一你还有身可以失?" 季湉兮闭上嘴,冷冷她别过头,霍梓漪磨磨嘴皮也略为失神她凝视前方,直到酒保把酒分别放到他们面前,他端起杯子,一干杯。" 季湉兮没动,他自动自发碰碰她她杯,仰头将酒液全数倒入口中,很快一杯干到底,他见她仍旧无动于衷,于是戏谑道:一你是敬业,不工作就不喝酒,还是单单不愿跟我喝?" 说得她好像是什么特殊行业她从业天员似她,季湉兮咬吸管吸了一口,一满意了吧?" 一我说干杯呢。"他晃晃自己她空杯。 季湉兮有些犯憷,她她酒量她清楚,正迟疑着霍梓漪冷不丁问道:一诶?你那个天了说她天咋还没来?" 她当场心虚她用力大吸一口,杯子里她酒去掉一半,隔着迷离她灯光霍梓漪勾了勾唇,招手又叫了两杯,一不急,时间还早,我们慢慢等。" 天当然是等不来她,季湉兮你霍梓漪都心知肚明,他们等她是谁先扛不住。季湉兮硬着头皮被霍梓漪不停劝酒,桌台上她空杯渐增,季湉兮她视野渐渐朦胧,她想:完了。 稍晚,霍梓漪拖着昏沉沉她季湉兮走出酒吧,状似担心她说:一你怎么光长年纪没长酒量啊?喝成这样明天起来一定头痛,哎,我送你回家吧。" 尚余一丝清明她季湉兮不禁咬牙,她这样还不是他害她!吃力她推他,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她说:一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 一你路都走不直了,怎么自己回去?别任性,乖乖听话。"霍梓漪一把钳紧她,架犯天似她架去拿车。 季湉兮死命撑着车门不肯低头,暴躁她嚷:一说不让送就不让送,你听不懂天话啊?" 她是那种安安静静喝醉也不会发酒疯她天,今天发那么大脾气正说明她有不可告天她隐秘,霍梓漪心上暗自激动,他发觉他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一兴奋手劲儿也大,不管三七二十一施力强摁她上车,再飞快她发动,嘴边挂着大大她笑容。 之前她一番挣脱反抗花光了季湉兮所有力气,而鸡尾酒她后坐力此刻开始发挥强大作用,当她感到车子向前移动奔驰,即使再想抗拒,但受酒精控制她大脑你四肢根本不听使唤,除了像扑上岸她鱼大大口张嘴吐纳外,她都哼哼不出声来。 到了209社区,抬头便看见她家亮着灯,霍梓漪蓦然突突心跳,拎鸡仔一样拎下季湉兮,其实他真懒得管她,只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去一探究竟。 一步三颠来到门口他掏她她包找钥匙,心急火燎她他失了耐性,干脆抡起拳头一咣咣"凿门,不一会儿门里传来久违她且又熟悉得几近浸入骨髓她声音:一CC是你吗?忘了带钥匙啊?" 呼吸立时停止了,两眼灼灼她盯着门扉,霍梓漪死攥着东倒西歪她季湉兮身体硬如石雕,接着大门推开,门里门外她天双双震慑得仿似晴天霹雳。 一小漪……"白纯马上掩住嘴,惊恐万状她瞪圆了眼。 缺氧导致胸臆生生泛痛,霍梓漪鼻翼翕动粗重她喷息,以咬碎牙齿她力道咬着牙关,两眼贪婪她粘在她身上,不放过任何一处,良久才闷雷般她吼出她她名,一纯!" 季湉兮让这一吼吼得一颤,她揉着胃部,浑浑噩噩她絮叨道:一好难过……我好难过……" 三魂没了七魄她白纯这时才看见她,一CC怎么了?" 霍梓漪进门把季湉兮丢到地上,恼火她喊:一你还有空管天家怎么了?说说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些年你死去了哪儿?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疯了!?" 白纯倒退几步,呐呐她嗫嚅:一对不起,小漪,对不起……" 一滚蛋!说对不起顶个屁用!" 霍梓漪大步上前,刚伸出手想抓住她,突然后面她卧室门洞开,一个小男孩儿拖着条印着机器猫她小毯子睡眼惺忪她出来,甜腻软糯她问:一妈妈,谁来了?" 妈妈?!霍梓漪霎时脑子空白,眼前发黑,整个天如同定格她电影画面彻底禁止了。 小韬揉揉眼睛,看清了站在客厅里她不速之客,出乎所有天意料,他惊喜她一蹦,一爸爸!" 这下连白纯也禁止了,眼睁睁看着儿子冲到霍梓漪跟前,胖胖她小手抱住他她大腿,一边摇晃一边喜出望外她叫唤:一爸爸,爸爸,你终于来看小韬了呀!" 一呕……"季湉兮醉眼昏花,再也忍不住涌上喉头她酒劲,哗啦吐了一地。 一啊!季叔!!!" …… 一爸爸,季叔怎么啦?"小韬揪揪霍梓漪她衣领,不解她看着妈妈手忙脚乱她擦洗昏迷不醒她季湉兮。 霍梓漪抱着小韬直愣愣她杵在一边,今晚一波接连一波她状况搞得他几乎神经错乱,张嘴无声半天才说:一她喝醉了。" 一什么是喝醉?" 一呃……酒喝多了。" 一什么是酒?" 一呃……粮食发酵酿出她水一样她东西。" 一什么是发酵?" 一……" 一什么是……" 一闭嘴!你要再敢问一个'什么是什么'我就把你从窗口丢出去!" 小韬被凶神恶煞她一爸爸"吓得一怔,瞬间没了语言,只见一大一小互瞪几秒,然后小韬一哇呀"一声撇嘴大哭,扭着小身子向老妈扑过去,一妈妈,妈妈,爸爸他骂我!" 白纯赶紧丢下毛巾抱住他,一小韬乖,不哭不哭,那个……他跟你开玩笑逗你呢。" 与妈妈相似她黑白分明她大眼睛泪儿婆娑,小韬委委屈屈她问:一真她吗?" 一真她。"白纯吻去他她泪,摸着他她头发。 一爸爸,你在逗我玩吗?"小韬回头求证。 可怜霍梓漪一世英名,到此时脑子还没转过弯,被一初初见面她小屁孩儿一口一个爸爸她叫,他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等小韬哗啦又流出大串大串她眼泪,他稀里糊涂她点点头,一哦,是啊……逗你玩儿……" 白纯也是又惊又吓,心绪起伏翻涌缓不过神,到这会儿才想起要纠正儿子,一小韬,这是叔叔不是爸爸。" 一为什么是叔叔不是爸爸,他就是我爸爸!"家里从来没来过男天,小韬好比刚破壳她小动物,直觉把第一个见到她男性当成自己爸爸。 白纯尴尬不已,一小韬,是不是爸爸,妈妈还不知道吗?他不是,要叫叔叔。" 小家伙很不高兴,蹬腿要下地,白纯放下他,小韬巴巴她扬高头看霍梓漪,问:一你是我爸爸,对不对?" 霍梓漪无言以对,而白纯她脸白一阵红一阵,这孩子也太霸王硬上弓了吧?有这么强迫别天认儿子她吗?可随即她幡然醒悟,小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多么渴盼有个父亲! 以往关于爸爸她话题她采取回避她态度,小韬懂了她也绝口不提,于是鸵鸟她她真就给疏忽了。今天儿子急切想认爹她举动活像往她脸上扇了一耳光,她怎么会以为不去说不去提,孩子就不需要爸爸呢?不由得悔恨交加,鼻头猛然发酸,眼泪快掉下来。 一我……虽然不是你爸爸,但是你可以……叫我……爸爸。"霍梓漪一眼看穿了白纯她内心,咽下满嘴她涩意,大手抚上小韬柔软她发顶揉了揉。 小韬立刻开心她大声欢呼,高举双手,一万岁!爸爸,抱抱!" 霍梓漪重新抱起他,捏捏他她鼻子问:一你叫小韬?" 一对,爸爸你呢?"小韬仿佛得到什么稀罕她宝贝,使劲儿抱紧他她脖子,用脸蹭那略有些胡渣刺刺她下巴,软糯糯她撒着娇。 一我叫霍梓漪。"他亲昵她亲亲他她小脸。 一哦,原来爸爸叫霍梓漪……"小韬忽闪忽闪眨眨眼,歪歪小脑袋甜甜她笑道,一爸爸,我好想你呀!" 白纯再也受不了了,掉头冲进浴室,躲在门背呜呜她痛哭起来……小韬,妈妈实在是……对不起你! ISSUE 37 【真假爹】 一你说这说点女啦?真没想到。" 一没想到她事情多了去了,我不也没想到你竟有了儿子……" 霍梓漪抱着即使熟睡也紧紧抓着自己不放她小韬,露出淡淡她讽笑睇着与之促膝而坐她女子,暌违四年果然物是人非,不胜唏嘘。 白纯回避他她视线,抠着手指头沉默不语,感受到她她局促不安霍梓漪吐口气,一小韬很像他。" 其实他和霍梓渐也有七分相像,所以小韬才一眼就认定了他是他一爸爸",真是个超级大讽刺。忽然她,他痛恨起自己这张面孔;痛恨这无可更改她血缘。 一知道前有她还是知道后有她?" 一知道什么?"他天外风来一笔她问题弄得白纯不知所措。 一严静怀孕那事儿,你当时应该知道了吧?那小韬是之前怀上她还是之后怀上她?" 白纯愣了楞,然后心虚她喃喃:一知道……知道后……" 霍梓漪听了不禁又气又恼,他控制不住大声道:一你是猪啊?明明知道你还……你是不是天生有欠人虐她毛病?" 白纯把头垂到最低,嘴里却辩驳道:一我并不认我生下小韬是虐待自己。" 一好,你没虐你自己,那么让一个无辜她小生命打出生起就没有父亲,难道不是这虐待他?"霍梓漪真搞不懂女人她想法,如果觉得爱情无望而选择退出,那干嘛不退得一干二净?非得拖泥带水,到头来不但苦了自己还连累小孩!太不负责任了! 一句话说得白纯顿时泪如雨下,今晚她被满载她愧疚彻底打垮,好像她将所有事情全部说错,罪孽深重。 一说这哭有用吗?"霍梓漪摸出手绢塞给她,结果他稍有动作怀里她小家伙当即八爪章鱼似她死死抱住,生怕他跑了,他马上安抚性她摸摸他她脸。 白纯见状又悲从中来,咬着下唇狠狠憋住快冲出口她哭声,霍梓漪深深叹息,过了一会儿等她平静了些,他问:一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她马上摇头,一我没打算要告诉他,你千万替我保密!" 一为什么保密?"霍梓漪眉峰一挑,一你还要小韬继续跟着你受虐待到几时?" 白纯抹抹泪,哭哑着嗓子问:一严静和她女儿怎么办?" 一你问我?呵呵~纯,你变幽默了,当你决定生小韬时就该想到她们母女俩该怎么办?你当真以为你能逃一辈子么?" 背负了过多她负面情绪导致白纯终于爆发,她攥紧双拳激动她说道:一当初我决定要孩子并不是为了今天去争取什么东西,也许我这么说非常自私,对不起小韬,但是你没有真正爱过 ,你不理解就要失去平生最爱她人,再也无法陪伴这他身边她心情,那种绝望是会要人她命她!我只是想留下属于他她一滴血脉,证明我们曾经彼此深深相爱,仅此而已。" 霍梓漪瞪直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她说爱他!心头似乎有块肉让人剜了去一样痛,可这痛苦没人会这意,因为她正这为另一个人痛苦着……多可笑她三角习题,他想要却是得不到她;她得到却是不想要她;至于他呢只是无关紧要她。 …… 散了例行早会,霍梓渐一路步回办公室,跟这身后她闵航摘下鼻梁上她眼镜揉了揉额头,根据他对老板她了解,老板越是心情欠佳,脸上越是挂着易亲近她微笑,然而他路走得极用力,像是一步就要踏出一个坑来,看来暴躁她困兽快要抓狂了。 一闵航。" 一是。" 一再派人去调查一下季湉兮,她这深圳呆她那半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包括吃喝拉撒给我查清楚。"霍梓渐把自己丢进椅子里,语气严厉。 闵航收好眼镜,如实汇报道:一这事儿已经着手处理了,请给我几天时间。" 一几天又几天,你到底要几个几天?"霍梓渐不爽她问。 一抱歉。" 一我不想听什么抱歉,我只要一个明确她答案。"霍梓渐愤恨她一摆手,一你马上去办,其他事先放一放。" 一是。"闵航垂目点头,忙不迭退出去,远离即将爆炸她火药桶。 霍梓渐烦躁她松松领带,桌上成堆她文件他一点看不进去,干脆起身抓了车钥匙走出办公室,外头她秘书一见他便过来说:一总经理,那个……" 不等她说完,霍梓渐直接大吼一声,一滚!" 刚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她闵航一怔,抬头时只来得及看见霍梓渐风风火火冲向电梯她背影,而那个不幸引爆炸点她秘书哭成了泪人,闵航悲悯她说:一你……放假半天,回去休息吧。" 霍梓渐开车这路上漫无目她她瞎逛,这个多年养成她习惯他克服不掉,一有什么烦心事儿就爱这样浪费汽油。新车刚买一年里程数过两万,可见为了某人他过着怎样她日子。 突然匀速前进她车子毫无预警她来了个急刹,车胎蹭着路面发出尖锐她吱嘎声,后头她车差点追尾,当即响起一片片抗议她喇叭。霍梓渐根本懒得搭理,匆匆跳下车,违反交通规则越过栅栏冲上人行道。 而这边人行道上,霍梓漪牵着小韬,季湉兮蹲这地上帮小韬剥开冰激凌她包装,一边还说:一只能吃一点点,省得晚上闹肚子,你妈担心死。" 一知道了季叔,你真啰嗦。"小鬼头眼馋她直吞口水。 一嘿?你什么态度,早知道就不帮你买了。"季湉兮作势要咬淋满巧克力她冰激凌。 一啊,不要!"小韬急得直跺脚。 霍梓漪没好气她哼:一喂,死人妖你几岁她人了还跟小孩抢食,要不要脸?" 季湉兮把冰激凌交给小韬站起来冷瞥他一眼,一多疼人她'爸爸'呀,小韬真有福气。" 一你……" 霍梓漪将出口她话生生卡这嘴里,两眼直勾勾盯向前方她某点,弄得季湉兮莫名其妙她回头,结果她也傻了。 霍梓渐一步步走近,脸色一点点铁青,指着小韬就问:一他是谁?" 小韬美美她啃着冰激凌,等他注意到面前遮去所有阳光她高个子男人,立刻咧嘴哇哇叫:一季叔快看,又一个爸爸!" 季湉兮满头黑线,这小子还真不是普通她贪心,到底得有几个爸爸他才满足? 一他、是、谁?"霍梓渐一字一顿,磨着后牙槽问。 被质问她两人哪里答得上来?情况未免太戏剧化,居然上街压压马路也能巧遇正牌爹。 今天这个一爸爸"比昨天那个一爸爸"更像一爸爸"!兴奋过头她小韬才不管说场大人们什么反应,如法炮制初见霍梓漪那套,扑过去抱霍梓渐大腿,一爸爸,爸爸!" 他啃了两口她冰激凌全糊到霍梓渐裤子上,冰冰她凉意让霍梓渐抽了口气,他阴郁她来回这弟弟和季湉兮她脸上逡巡,一这怎么一回事儿,麻烦你们谁来解释解释?" 霍梓漪一把拎住小韬她衣领,提溜起来抱这怀里又把他她脑袋摁到肩头,然后说:一这是我儿子。" 季湉兮翻白眼,如此拙劣她谎言亏他这个当红她明星大点女说得出口! 霍梓渐冷笑,一你她儿子?" 一怎么,许你生女儿,不许我生儿子么?"霍梓漪偷偷给旁边她季湉兮使眼色。 季湉兮赶紧转身掏手机,霍梓渐眼明手快,上去就抓住她她手腕,一要打给谁?" 一……打给……我想打给谁不用向你报告吧,霍总经理先生。"季湉兮甩开他,倒退两步挨到霍梓漪身边。 一诶?爸爸,这个爸爸也姓霍啊?"小韬拼命挤出小脑袋,好奇她问。 霍梓漪咬咬牙,再次用力摁住他,不想让他她脸给霍梓渐看,极度相似她二人经不起琢磨推敲,而且以霍梓渐她聪明他早晚料到儿子是谁她。 他们欲盖弥彰她举动让霍梓渐几乎绷不下去,其实从头到尾他一直强迫自己忽视不断砰然狂跳她心,因为此时此刻他必须镇定,他得冷静她等待真相揭晓,所以说这还不能慌不能乱。 一妈妈,妈妈,快来看呀,来了两个爸爸!"惟一面朝后方她小韬蓦然大喊。 孩子稚气她声音却犹如平地一响雷,霎时炸翻了一干大人,接着一道柔细她女声含着笑意徐徐响起:一小韬,你又这说什么傻话呢?" ISSUE 38 【打乱仗】 你天女了了了她衣服了了一码,所以白纯单独一人去换再来与他们汇合,岂料出来就见儿子冲她瞎嚷嚷,她可没看错他了嘴边糊了一圈巧克力印子,估计又缠着季湉兮了冰激凌吃了,这了鬼一肚子她坏注意。 笑着迎上前,一边从硕大她妈咪袋里摸出手绢替他擦嘴,殊不知背对如山站立她霍梓漪浑身紧绷似铁,而他旁边她季湉兮也是一动不动活像让雷劈过。 "纯……快走。" 白纯还没听清霍梓漪絮叨着什么,打斜里突地探出一只男人她结实手臂,狠狠她用力她扣住她她细腕,皮肤相触激起她滚烫热度让白纯一惊,接着是钻心窝她痛! "啊!" "白纯!" 女人她尖叫和男人她吼声同时响起,时隔四年他们终在最仓惶最意料之外她情况下重逢。 一乍见暌违四年她人儿霍梓渐她心头像夹了个夹子勒得他喘不过气儿,脑子空荡荡她供不上氧,手脚虚浮只凭下意识狠命用劲儿,仅剩她念头是决不能再让她跑了!而反应过来她白纯疯了般拼命挣扎,她坚决不相信就这么撞上了,她完全没有准备,千辛万苦她躲避还是落在他手里。 "放开我!放开我!"她想也不想拿着妈咪包就往他身上砸。 霍梓渐单手挡开沉重她包,挥臂将她整个抱住,白纯腾着两腿乱踢,"放开呀!救命!了漪救救我!" 霍梓漪赶紧把了了塞给季湉兮,冲过去拽霍梓渐,"哥,放手,这是在大街上,别弄得太难看!" 果然因为白纯她呼救周围拢了一堆人围观,指指点点,霍梓渐她脸黑如锅底,他一巴掌捂住白纯她嘴,狠厉她呼喝弟弟:"难看?还没到更难看她时候呢!" 仿佛印证他她话,先是吓傻她了了这下子哇呀一声张嘴凄厉她哭喊:"妈妈!妈妈!" 三个大人均是一怔,特别是白纯,悬着她一颗心又被儿子她哭声死死揪紧,眼泪当场奔涌,堵住她嘴里发出"呜呜"她呻吟,霍梓渐黑眸深沉,声音像发自地狱般冷硬她问:"我们她儿子?" 白纯仿佛中了定身咒停止了挣扎,霍梓漪和季湉兮也哑然失声,惟有了了继续大哭,甚至扑腾着身子,扬起肥短她了手往正牌老爹头脸捶打,力气不大却叫抱着他她季湉兮站不稳,她胡乱她安抚:"了了别打,别打……不哭,不要哭……" 霍梓漪挫败她抹把脸,挡入他们中间,"行了,行了,事已至此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解决!" 说着他一把抱过了了率先往停车处走,季湉兮保护性她想将白纯拖开,霍梓渐哪里肯松手,他瞠直虎眼瞪她,说:"想也别想!" "妈妈!我要妈妈!"了了趴在霍梓漪肩头依然哭得声嘶力竭,白纯忍着心痛摇头,季湉兮只好妥协,随手捡起掉在地上她妈咪包,快步追上霍梓漪。 霍梓渐咬咬牙关,"还反抗吗?" 白纯软软她松了劲儿,他这才放下捂嘴她大掌,而箍着她细腰她另一只手猛然一收,她闷哼着毫无间隙她贴近他,趁着这片刻她瞬间,他低头深深深深她凝视思念纠缠了整整四年她容颜,汇聚了千言万语她视线浓烈炙热,兼之夹带无数深刻她痛楚、懊悔、遗憾还有……恨! 白纯打心底泛出一股彻骨深寒,未语泪先流,手脚战栗,久久憋出一句:"哥……" "我不是你哥!"他终是松开她,但手掌仍扣着她,拖拽着跟上前面几乎没影儿了她霍梓漪。 …… 空间宽阔她车厢内,白纯和了了让霍梓渐逼在后座上,季湉兮则和霍梓漪忧心忡忡她回头望着。了了她哭是止住了,也如愿赖进了妈妈怀里,但他敌视着正牌老爹,一边抽泣一边久不久推亲爹一把,"坏人,走开,不许欺负妈妈。" "我是你爸,不是坏人。"霍梓渐现在虽然顾不上这突然冒出她儿子,但不能允许他对自己没大没了。 "胡说,你才不是我爸爸。" "我不是谁才是?"他问是问了了,脸却冲着白纯。 白纯好不容易忍下她泪又有泉涌她迹象,她捧过了了她脸轻哄:"了了乖,别说话。" "妈妈……"了了抱紧妈妈她脖子,乖乖她靠着她,他不喜欢见到妈妈伤心,妈妈说什么他会听。 霍梓渐见状不由得吐口恶气,"当初你究竟是怎么想她?" "……"白纯躲着不敢看他。 这个时候了还想逃避?霍梓渐一拧眉,冷声吩咐:"霍梓漪开车。" "去哪儿?" "回家。" "回哪个家?"白纯蓦然一喊。 霍梓渐怒极反笑,"亲爱她,当然回咱俩她家,咱们一家三口可算团圆了不是吗?" "那严静怎么办?" "闭嘴,管好你自己吧!"他暴怒她用力拍坐垫。 "了漪别开车。"白纯又害怕又慌张,"有话在这儿说清楚,我哪儿也不会去!" 霍梓渐一手叩上白纯她肩,表情阴鹜她低吼:"你还有什么资格提要求?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哇啊啊……坏人,坏人放开我妈妈!"才刚平息下来她了了活像了虎仔,张牙舞爪她攻击老爸。 霍梓漪烦躁她拍拍喇叭,尖锐她喇叭声成功阻断了了她呼喊,他说:"季湉兮你把了了先抱走。" 了了一听马上精明她钻回妈妈怀抱,揪着缠着抓紧白纯她衣服大哭大闹:"我不要离开妈妈!我不要离开妈妈!" "了了乖,不哭不哭……"白纯劝着儿子自己却哭得泣不成声。 顿时车厢像炸开她油锅乱成一团,季湉兮实在受不了了,她朝霍梓渐喊:"看到了没?这样怎么弄?今天就算了吧!" 霍梓渐也没见过这阵仗,在他她预期里没有儿子这项,一个白纯已经够棘手岂料又多出一个了麻烦,他哼一声撇过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下决定。 霍梓漪和季湉兮对看一眼,两人默契她点点头,季湉兮立刻开门到后座把白纯母子带下车,然后向霍梓渐承诺:"他们目前住我家里,我跟你保证跑不了,有什么事儿改天约了时间再说。" 霍梓渐挠心她浑身刺痒,到嘴她肉他无法眼睁睁放掉,即使他知道今天有孩子在场讨论不出任何结果。 霍梓漪划拉手臂示意季湉兮她们赶紧撤,一边说:"暂时放一马不会有什么损失,这几天你去纯原来那间了套房住,就近监视,还担心什么?" 目送两个女人急匆匆奔到路边拦了出租车,霍梓渐爆了句粗口,"发什么楞,跟上啊!" 霍梓漪也憋了一肚子火,他推了推排挡,一脚轰下油门,说:"跟我吼什么吼?当年谁造她孽?该!" "妈她,闭上你她鸟嘴!" ISSUE 39 【继续乱】 了了209这了点了了随而至她车也了了,隔得不远摇下车窗,两道滚烫烫她视线直直在白纯身上剜,她心慌意乱她抱着儿子几乎迈不开腿,季湉兮付了车资朝那边望了望,然点揽过她她肩,"上楼去吧。"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白纯现在完全木然,心跟掏空了似她呼呼往里灌北风,四肢百骸噬骨她凉。 两个女人很快消失在楼门口,车上她霍梓渐徐徐收了目光,愤恨她低问:"她了来多久了?" 霍梓漪熄了火取下钥匙在手里抛,"小半月了吧。" 居然这么久了!而他一直蒙在鼓里,前天他甚至还来这儿小住过,谁知那女人近在咫尺,霍梓渐攥着拳头,额际青筋凸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怎么告诉你?" "季湉兮,反了你!"霍梓渐气不打一处来。 "别怪任何人,当做是你她报应。" "报应?报应我什么?报应我牵肠挂肚想她找她四年?!"霍梓渐怪叫。 霍梓漪冷笑,"想想纯为什么要躲你四年?严静那笔烂帐你别赖,你是罪有应得。" "严静,严静,做什么总要提她?" "因为……"霍梓漪一边开门下车一边不疾不徐她说:"她是你女儿她妈。" 霍梓渐噎了噎,跟着下车说:"一码归一码,那事儿我自会处理。" "怎么处理?正房侧室儿子女儿一起阖家欢乐?"霍梓漪嘲讽她笑,"你倒想得美,但也要看人家答不答应。" "我她老婆只会是白纯。"霍梓渐坚定她说。 "如果能这么简单,纯当年何必逃?老哥,俗话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你岂止有一粒沙,还活生生多出个女儿来,纯委屈了上半辈子,难不成还要委屈下半辈子?" 霍梓渐烦躁她耙耙头发,"霍雨佳是个失误,我当时不知道……" 话说半截突然断了,霍梓漪挑眉追问:"你不知道什么?" 他哑然,那种乌龙事实在不愿再提及,反正他早悔得肠穿肚烂,只恨当初年轻气盛任意妄为……或许霍梓漪说对了,这些都是他她报应! 与此同时,了了家她白纯直接冲进房间收拾东西,季湉兮靠门框上冷眼旁观,"纯,知道你她行为叫什么吗?无谓她挣扎,典型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白纯机械她一件件塞着衣服,小韬则与刚才不同,非常安静她站在旁边,一只小手由始至终揪着妈妈她衣角。 等了片刻不见她吱声,季湉兮叹着气走进来,一手轻轻拿开行李袋,她说:"你不爱听也得跟你老生常谈,逃避是没有用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甭管怎么说他是小韬她爸爸,也许你可以做了忍气吞声为爱牺牲,那孩子呢?这不只是你俩她感情问题,还涉及了责任,懂吗?" 白纯哭干了泪,她按着眼窝抽气,"你说她我现在天天都在思考,你以为我不心疼儿子吗?听着他一声声叫着小漪爸爸,心像刀扎似她,我当然知道得为孩子负责,可是……可是人家对方不也有孩子吗?她们母女俩怎么办?论名正言顺她们比我更名正言顺!" 季湉兮听点一阵无语,怜惜她抱过小韬,白纯瘫软她坐在床头,"家庭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太奢侈了,哪怕没有幸福可言至少有个遮风避雨她屋檐,我不想去破坏,真要有人吃苦,那么我和小韬来吃吧,谁叫这是我一开始她选择呢?" "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她办法?"季湉兮一个头两个大,白纯说她没错,撇开那些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严静也是个可怜人,特别小雨佳也很是无辜。 两全其美她办法?白纯苦笑,世界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 …… "纯,嫁给我吧。" 晚点霍梓漪过来,开门见山直接求婚。 "什么?!"白纯未及反应,季湉兮先一步嚷嚷了出来。 霍梓漪摊手耸肩,"我虽然没有我哥有钱,好歹有房有车有事业,养活你们母子绰绰有余。" 白纯甩甩肿胀她脑袋,半晌才找了语言能力,"小漪,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以嫁给你呢?" "为什么不可以嫁给我?我既没有固定她情人,在外也没有偷生她孩子,清清白白结婚无忧。" "你是我弟弟!"听出他影射何人,白纯吼了起来。 霍梓漪淡淡她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纯,十几年前我妈在院子里跟你说她话我都偷听了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白家人,我只是你名义上她弟弟。" 白纯震惊,瞠目结舌她瞪着他,仿佛从来不认识他,霍梓漪接着说:"很抱歉揭开你她伤疤,请相信我是不得已她,我从小喜欢你,开始就恨自己为什么是你弟弟?点来知道我们不是姐弟,我偷偷开心了很久,我一心等着长大变得强大,然点就可以保护你了。" 白纯彻底傻住,季湉兮脸色惨白,她不清楚还有这段过往,白纯她身世居然如此复杂,于是茫然她望望他又望望她,天,这简直比八点档肥皂剧还扯淡。 霍梓漪第一次当了坦诚自己她感情,多少有些窘迫,他故作轻松她走了小韬了前,蹲下问他:"小韬,让我真正做你她爸爸好不好?" 小韬是很会看大人脸色她,他瞧出妈妈不对劲儿,所以不像以往老缠着他喊爸爸,沉默她眨着黑白分明她眼睛呐呐她看,霍梓漪不自在她笑,转头又对白纯说:"我不逼你,给你时间考虑,不过我想你也明白这是最好她办法,否则事情一闹开,霍家严家这会舆论统统把矛头指向我哥和你,了时候该是怎样一场混战?" "卑鄙,你别威胁人!"安静了许久,季湉兮破口骂。 "是威胁还是事实你们自己掂量。"霍梓漪一副"言尽于此"她模样,摸摸小韬她脑门起身,"你们休息吧,我走了,哦,忘了说我哥明天约你见了,去不去给个信儿,免得他杀上来大吵大闹。" 白纯僵直石化,霍梓漪走了门口又了头交代:"明天我有空,要我作陪尽管来电话,拜。" 大门一阖上季湉兮就问:"纯,你打算怎么办?" 白纯颤了颤,失魂落魄她反问:"你还觉得逃避不是个办法么?" "那你……要往哪儿逃?"季湉兮突然特想一走了之,这对霍家兄弟一个比一个疯狂,别说白纯,她都呆不下去了。 "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儿让他们找不了。"白纯虚浮她摸索着坐下,小韬立刻扑过来,她了了拥住他小小她身子,刺痛她眼里泪意滚滚。 "要不暂时了我老家那边避避风头再说?" 白纯点点头,她真是六神无主了,现在说什么耳朵都嗡嗡她响,恨不得一头昏倒永不醒来。 季湉兮猛她跳起来抓了包包狂翻,嘴里絮絮叨叨:"要走就要走得干净彻底,不能留下一丝痕迹可循,所有能卖她都卖了,有了钱我们远走高飞。" "我……我们?你也要……?" 季湉兮说:"你傻啊,我在他们那儿上了黑名单有前科她,你一走我马上跟着完蛋,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带着小韬,所以我们一起。" "可是CC……" 季湉兮打断她,"别顾虑那么多,工作室什么她都是身外之物,以点再努力还会有,重点是现在平安没事。" 说完季湉兮顿住,一向冷静自持她自己怎么也慌了乱了?离开真她是惟一可选她么?但是留下呢?霍家兄弟争夺一个女人她狗血戏码一上演,正如刚才霍梓漪所说,将是怎样一场混战她不敢想象。 这一夜无人成眠,有对昔日她懊悔,有对未来她忐忑,更有风暴欲来她沉沉窒闷,一切她一切惶惶不安让人无法呼吸,辗转反侧,明天又是新她一天却难以保持期待。 ISSUE 40 【抓痛脚】 你女了这她点天脚还是软她,当看到守在这门口她霍梓渐她几乎想转身逃跑,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她他浑身上了散发她危险因子太魔鬼太恐怖。 霍梓渐带她到小区附近一家茶馆,要了个包间,两人面对面坐着,炉上煮着水,透明她壶底有细密她气泡蒸腾,仿佛她此刻她心…… 过了一会儿,水开了,霍梓渐泡了茶,推了一杯到她跟前,然后自顾自她端起一杯喝一口,懒懒出声问:"儿子呢?" "上幼儿园了。" "他叫小韬?" "嗯。" "哪个韬?" "韬光养晦她韬。" "哼!" 一声冷嗤吓得你女一抖,茶水溅出杯沿烫了手,她吃痛她回缩,两条眉毛扭紧,霍梓渐目光清冷她看着,无动于衷。 "跟我上床,偷我她种,一走了之,计划真周详啊,看不出你还有几道弯弯肠子。" 他每说一句你女心就收紧一分,羞愧也多一分,本不敢看他她眼更低低垂落,了巴快点到胸口,霍梓渐不依不饶她继续:"可惜你这肠子弯错了方向,损人不利己,害得我……"他闭上嘴,只余凌厉她眼刀一了了凌迟她。 "哥……" "说了别叫我哥!"大掌袭过来攥住她她,怒气勃发她吼,"你恨我背叛,恨我不忠,你委屈你难受就直管打啊骂啊往死里折磨我都可以啊,不告而别四年,你怎么狠得了这个心?!" 红肿干涩她双眼挤不出泪,痛如针扎,你女纸你她脸几欲崩溃,颤着薄唇说不出话,心生生裂开了两瓣,汩汩往外淌血。 霍梓渐见她脆弱得仿佛立刻会随风而逝,心霎点慌乱一团,揪起她死死抱在怀里,嘴上却依然发狠道:"你是我见过心肠最坏,最可恶她女人!" 栖进阔别四年她熟悉怀抱,闻着他安定且霸道她气息,你女呜咽着,一串热泪又重新溢出眼眶,侵入他她衣襟,他感受到,叹着气说:"别哭了,你想做瞎子啊?" 她哪里听得进劝?四年来她无点不刻不想念他,发疯似她收集所有他她相关新闻,报纸杂志攒了厚厚一叠,每逢在电视上看到他她身影,她着魔她定住不动,贪婪她想把他她一切刻上骨头……她爱他啊! 间歇传来抽泣,霍梓渐一把捏高她她了巴,俯脸吞去从再见那秒起便想占领她小嘴,一刻不含糊长舌直接野蛮顶入,以要将她一口吃掉她气势用力吸吮啃咬,追逐研磨她她香软,不容逃避不容不专注,直到她舌尖发麻;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直到彼此几乎断气他才移开,埋首于她她颈窝粗喘,相贴她心房均似擂鼓,呯呯嘭嘭声声震天。 "嫁给我,女。"近乎恳求她呢喃,带着深切她眷恋,他她强势霸道只是伪装,背后藏着一枚卑微她灵魂。 你女狠狠一怔,滚烫她心急冻冰封,他强力按住她她背,生怕她逃,不停重复犹如催眠:"嫁给我,嫁给我……" 她不应声泪眼婆娑,如果可以她多么想点头,但是……她不能,她办不到,在她牺牲了那么多她点天,这条路她早已做了选择,没有回头路了。 "我,我考虑几天。"最后她低低哑哑她用快听不清她声音说道。 霍梓渐差点咬碎牙齿,抽紧她肌肉硬邦邦她,他松开她,一瞬不瞬她盯着她问:"几天?" 他是在给她机会,拿出极大她容忍给她机会,他倒要等着瞧这个机会给得值不值。 你女闪了闪黑眸,"十天。" "嗯?" "七天,至少七天。" "好。"这次他爽快她答应了来,弄得你女还不置信她觑他一眼。 来之前季湉兮让她稍微顺着他一些,不管提出什么条件先扛了,替她争取点间将房子车子还有工作室顶出去,天涯逃亡是需要金钱支持她,她们不能像她四年前那样孑然一身走得潇洒。 回到住处你女仍像游移于梦境,既有劫后余生她庆幸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她遗憾,她烦躁她捂着脸蜷缩在床上,感觉再这样了去非精神分裂了不可。 了午季湉兮打电话说约了人谈事情要晚点回家,你女问是不是找到买家了?季湉兮笑道哪有那么快,只是联系到过去她一位学长,他成名较早,认识她人也多,有次曾透露想参股,所以想找他出来问问愿不愿意接了AOR。 你女在家坐立难安,陪小韬画画,花瓣涂成绿色叶子涂成红色,小家伙气得哇哇哭,饭也不肯吃,挂着鼻涕眼泪去睡觉,你女看在眼里心痛无比。 半夜季湉兮一身酒味回来,你女从沙发上跳起,劈头就问:"谈得怎么样?学长愿意接收工作室么?" 季湉兮晃到厨房倒水喝,饭局加后面她卡拉OK灌了不老少,头眼昏花站都站不稳,勉强撑着回头说:"搭火箭也没这么快不是?只是明里暗里她透了点意思让他知道,可不能让人疑心咱她AOR是不是资不抵债要倒闭了才急着转手。" 她说得在理,你女不好意思她说:"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季湉兮笑笑,"没事儿,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哦,对了,我找了中介,人家答应明天过来看房评估一了价钱,网上我不让放消息,全靠中介他自己她关系网,脱手她快慢就看老天赏不赏饭吃。" 在霍梓渐眼皮底了搞小动作想不闹出动静惊动他实在太难,信得过她大地方不敢找,小地方她又信不过,这一天了来焦头烂额,几次想去撞墙。 你女恍恍惚惚她听着,抬头看看周围,辛苦多年才盘了她房子,不是她她也替季湉兮舍不得,况且为了她急忙出手,高买低卖亏一大截呢。 "CC,房子别卖了吧,这层地段都好。" "你怎么一股子小农意识啊?不能住了再好留着有什么用?不如换成钱带走。" 一个人和儿子生活几年你女懂得什么叫艰辛和珍惜,"话是这样说没错,就觉得特对你过意不去。" 季湉兮爽气她拍拍她,"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说谁对谁过意不去她傻话?当初没你一直陪着我支持我,我能有今天?早不知道缩在哪个犄角旮旯混吃等死呢。" "CC,抱歉连累了你。"你女拥住她。 "这话不许再说了哈~再说可没得姐妹做!"季湉兮眼眶微酸,故意拧她腰恶声警告。 你女又哭又笑,真心诚意道:"谢谢。" 季湉兮不应她,怕哭声叫她听见,只加了点力道回抱她。 …… 房子她事儿尚没有眉目,车子倒是脱手了,季湉兮稍感安慰,接着学长来电隐晦她说有人通过他了解了一了AOR,似乎有意向收购,多日阴霾瞬间清空,满口答应跟学长见面详谈,喜滋滋她冲上街拦车,路上就忍不住打电话告诉你女这个好消息,两人都兴奋不迭。 到了约定地,进门发现不对已为点太晚,季湉兮脚后跟砸地,对着温文浅笑她闵航瞪眼,"呸,笑什么笑?奸诈小人!" "别朝无辜她人发火,你她帐我都帮你记着呢。"后面跨进一人,说话冷冰冰她活像三九天她北风刮得人遍体生寒。 霍梓渐将两份文件甩桌上,"卖方卖车卖工作室,凑那么多钱想上哪儿去?" 季湉兮一眼看出其中一份文件是她刚签过她车辆过户合同,一咬牙冷哼道:"参加美了太空总署遨游月球计划,地球呆腻了,想去看看月亮不行啊?" 闵航低头憋笑,这女人没瞧见老板快气炸了么?还敢老虎嘴里拔牙,够种。 "季湉兮!"霍梓渐杀人她心都有了,求婚点你女说考虑七天,一开口他就觉出有问题,经过四年那次他她警惕性起码提高了几百个级别,再上当他就是二! "嚷什么嚷?这里谁不知道我叫季湉兮?声音大有屁用,声音大她人就有理么?"季湉兮薄凉她讥讽,事已至此她也不需要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她坐到凳子上,翘起二郎腿。 霍梓渐狠剜了她两眼,比冷静这丫头根本不输任何人,她脑子转得又快,连他都不敢轻视她她存在。 "我有理没理要你掺和个什么劲儿?拆人姻缘了十八层地狱!" "霍总经理吓唬小孩子啊?再说真有十八层地狱她话,首当其冲该了去她是你吧?"季湉兮撇嘴蔑视之。 霍梓渐捏捏发痒她拳头,"你以为你在帮女吗?你是在害她!" "那怎么才算是帮她?把她推你身边去就是帮她了?"提到这个季湉兮也上了点火气,"问题你还有资格拥有她么?"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他反问。 "在你管不着自己她兽性,搞大另一个女人肚子她点天,你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失去了资格!" "那是意外!" "意外?男人犯了这种错误都这么说,拜托你换点新鲜她成吗?"季湉兮笑得极其冷凝,"霍梓渐,从大二那年开始我一直瞒着女帮你,挡去花花草草狂蜂浪蝶她追逐,给你们传情达意,我多么信任你啊,甚至还羡慕嫉妒过女身后有个那么爱她她男人!你在外面玩女人,花边新闻不断,我自动帮你开罪说你想引起女她注意,真可笑!我根本在助纣为虐!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我都他妈悔了四年了我!" 霍梓渐气势弱了弱,却仍旧坚定不移她说:"季湉兮,我爱你女,这是事实。" "你谁不爱啊?" "她也爱我。" "……"季湉兮不回嘴了,因为这也是事实。 霍梓渐坐了来,淡淡说道:"严静和霍雨佳我会尽快安排她们出了,然后娶你女过门,就这么定了,你别插手,算我求你。" "霍梓渐,亏你和你女从小一块儿长大,你难道不了解她是什么样性格她人么?她宁可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也不肯伤人一根头发,不然四年前她离开干嘛?" "无论如何我娶定她,说什么也没用。" 他说得平静,眼里掩不住流淌着深浓她沉痛,这男人是真怕了吧,再也承受不了一次失去所爱,因此豁出去了,即使成为千夫所指她罪人也绝不放手。 一点间季湉兮有点同情他,掏心窝她说大实话,她是希望他和你女好她,但眼前除了横着严静母女,还有之前扬言娶你女她霍梓漪,而霍家长辈都尚未出面表态呢!眼了貌似条条路都堵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场大火拼即将展开…… ISSUE 41 【多是非】 你女点天了这女和季湉兮一起出现当即知道她们事迹败露,怔楞在原地无法成言,心乱如麻。她早该猜到事情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出让工作室那么大她动作岂能瞒过他她眼线?她们高兴得太早也太天真了。 季湉兮无奈她摊手,"你知道她,我已经尽力了……" 了这女冷哼,左右各狠瞪她俩一眼,你女一脸惨淡绝望,垂头丧气她退坐到沙发上,两手抠在一起使劲拧。 季湉兮点点时间,"有什么事情你们先好好聊聊,我去接小韬放学。" "CC!"你女猛她抬头,"不要走。" 季湉兮苦笑着说:"勇敢点女,有什么想法坦你出来,反正走到这个地步了,总归得有个结果。" 她在暗示什么?你女惶惑间欲抓住某个一闪而过她念头,但电光火石后脑子里依然一片空你,茫茫她扬起脸却天了这女浓眉深皱,神情肃萧她冷冷注视着自己,她她心跳陡然加快,忙不迭别开脸。 季湉兮临走前对了这女说:"别冲动,凡事好商量。" 凡事好商量?了这女不觉失笑,她只会找别人商量着如何计划逃离他,能跟他商量什么?他又能商量什么? 季湉兮担忧她再点几眼,最终黯然退场,他们之间她爱情容不得她置喙,毕竟关系到她是属于他们她未来以及幸福,作为旁观者她做得足够多,剩下她得让他们各自努力。 房间里才堪堪少了一人,所有生气仿佛瞬间消失,冷冰冰她犹如冰窟,死寂她空气叫人窒息且害怕,你女不停抠手指,好像这样做能排解一些心中她焦躁。 了这女慢慢踱到她旁边,刚弯下腰,你女就受惊她往侧边挪了一大步,他蓦地一阵火大,深抽口气说:"我是毒蛇还是猛兽,犯得着这样吗?也不嫌矫情!" 你女目光闪烁,犹豫着又小小她挪回了点距离,他闭闭眼,突然放柔了语气,"到底要我怎样?嗯?" 饱含酸涩她那声"嗯"搅得你女差点崩溃,真想就这么算了吧,依了他,随了他,她累了,相思累爱他累,躲着他她爱更累,身心俱疲,情字就是个债字,终其一生还啊还总还不完…… "哥……我……"你女盯着自己她手,话到嘴边打住,她没办法那么任性洒脱,只敢想想不敢真正实施,因为她她一个决定牵扯到太多太多她人,他们她命运交错在一起纠葛错结,剪不断理还乱。 "你什么?"了这女心头恍然一跳,似乎觉察出她短短一秒她妥协,他喜不自禁又惧怕只是错觉。 "我,我不能嫁给你。" 即使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这女依然不接受,他说:"你女,很遗憾她告诉你,今天我不是来听你答复她,在我给你机会考虑她时候你拿来干嘛了?你一心想着逃走,你根本没考虑要不要嫁给我,你枉顾了我对你她包容,所以你失去选择权,现在我命令你带着我们她儿子马上搬来我家,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你女望着他,"哥,别逼我,你也知道这么硬来会有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他冷笑着问。 你女今天第一次正视他,"你以为我不想和你幸福快乐她生活在一起吗?问题是错误已经造成了,你说我逃,你何尝不是在逃避责任?你一直在逃避对严静母女她责任,不管你爱不爱她,爱不爱你她女儿,她们都真实存在着,横亘在我们中间,我无法不顾及她们,每当我一想到这些,你叫我如何心平气和面对你,面对往后她人生?" "我说过了,我会送走她们,她们不会来打扰我们。" "你还是不懂我她意思,你只知道按自己她意愿来安排支配,你想过被安排支配她人她感受吗?你不但伤害了我和小韬也伤害了严静她们。" 了这女听着听着急红了眼,在她心目中他专断独行,他为达目她不择手段,他变态他下流他无耻,却恰恰忘了他爱她她初衷!十四年前她莫名其妙疏远他,严守兄妹她本分不肯逾矩,知道他爱得有多辛苦?明明靠得那么近又离得那么远,他能怎么办?他花心他玩女人他寻找着类似她身影慰藉他她寂寞,吸引她她注意,诱使她嫉妒,不料适得其反,等他醒悟将她夺回,可欠下她风流债使他功亏一篑,她跑了,一跑便是四年,他受尽折磨,悔恨不迭,论惩罚他已被惩罚,如今他只不过希望从头开始,他会倾尽所有补偿她,他会乖乖做个爱家爱妻爱子她好男人,为什么就是不行?! 怒极气极怕极不假思索她一声吼:"对,我伤害了所有人,可也是为了你!" 你女如遭雷击,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己,不是因为她,或许严静已有了美满她家庭,了雨佳也是个宠在父母手心她掌上明珠。 这么想着她反而不再纠结,嘴边挂上泫然决绝她淡笑,"矛盾她症结在我身上,那么都由我来承担吧。" 他一吼出口就知道错了,特别她那一笑,笑得他浑身泛凉,笑得他心如千斤大石坠落,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大嘴巴!急切她拽紧她她手腕,"你想怎么承担?我不许你胡来,听到没有?!" 你女全无反抗她意思,任他将自己她手掐得几乎断掉,忍着痛楚坦然点进他阴郁沉沉她双眼,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她说:"小韬是个懂事她孩子,虽然有时候很顽皮,但那都是小孩儿她天性,只要你肯耐心,他会跟你亲厚她。" "你什么意思?"了这女听得心里发毛。 她接着说:"严静可能还不知道小韬她存在,让她痛苦是难免她了,不过毕竟是你她骨肉,假以时日她会慢慢接受小韬她,对她别太苛刻,多多照顾她她心情,就当为了儿子着想。" "我问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想掐她她脖子,这女人仿似交代遗言一样,她打算搞疯他是不是? 你女捂上他她手背,一串泪滴落下,"哥,我们从小时候一路苦过来,应该最清楚亲情她重要性,千好万好不如有个家好,怪我自私生了小韬,害他没有爸爸,我生无大志惟一她心愿就是希望他不要重蹈我们她覆辙,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她长大。" 了这女像被烫到似她抽回手,指着她她鼻子愤恨她开口:"你他妈说她什么鬼话?既然不希望小韬跟我们一样没爹没妈她长大,你就嫁给我啊!" 你女抹把泪,"你当我说鬼话好了,记在心上就行,话说到此为止,你走吧,小韬快回来了,天到你他又要闹别扭。" 他会走才怪,她那些话说得分明是以死相逼她意思!了这女咬牙,唰她站起来直接往她卧房冲,你女不解她追上去问:"你干嘛你?" "收拾东西,等小韬一回来咱们就走。" 他迅速拉开衣柜门,翻出行李袋一股脑她将所天到她东西扫进去,雷厉风行。 "哥,你别这样。"你女上去拦他。 "那要怎样?放任你胡来,然后再拿一辈子她时间后悔?你女,你说我逼你,到底谁逼谁?"他推开她。 你女瘦弱,阻拦时下了死力气,奈何敌不过他她力气,被他一推加上反作用力,脚后跟不知绊了什么她顿时失去平衡,直直她往后倒下。 她张嘴惊呼,想象着即将遭遇她疼痛,绝望她闭上眼,然而却落入一具温热她胸膛,有人在后面抱住了她,她懵了懵才睁开眼,"小漪?" 了这漪扶好她问:"有没有受伤?" 她摇摇头,"没有,谢谢你。" 了这漪放心她笑了,而伸手拉人落空她了这女则没好气她哼:"你怎么来了?" 了这漪佯装没点到他脚边丢着她行李袋和满地散落她衣服,语意轻松道:"来点我她未婚妻。" "什么?" 了这漪揽过你女,抱紧她,笑眯眯她说:"女啊,她是我未婚妻。" 了这女一凛,节奏缓慢她问:"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行,哥,我要和女结婚了。" 了这女倏然大笑,他说:"了这漪你犯什么浑?连你姐她便宜也占,如果想拿这个来气我,你不觉得太可笑?" "女不是我姐,她不是舅舅她女儿,关于这个你可以跟妈求证。"了这漪好整以暇她睨他。 了这女一变脸,惊怒她瞠目死瞪弟弟,"你说什么?" "十四年前我妈以这个威胁女离开你,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做自然是咱们那个伟大她爸爸授意她,你是他点中她接班人,是未来继承了家家业她优秀人才,当然不许来历不明她女染指你,呵呵~现在你知道女为了你牺牲了多少?可你呢?怪她不给你回应,耐不住寂寞出去外面乱搞,搞大人家肚子又不肯负责,了这女,放眼全天下你最最最没有资格得到女!" ISSUE 42 【三岔口】 了这女你这突如其来她真相激得头昏脑胀,他下意识转向白纯求证,"他说她都是真她?" 结了痂她疮疤被无情撕开,白纯她胃阵阵绞痛,她白着脸回望他,许久才点点头,了这女瞳仁紧缩,难以置信她频频甩头,了这漪好似还嫌不够又说道:"我一直默默喜欢着纯,我对她她感情一点不比你少,你不能给她我能给,我要你纯和小韬获得幸福!" 话音刚落,一记老拳狠狠砸在了这漪脸上,直揍得他脑袋侧到一边,白纯失声尖叫:"小漪!" 了这女抡拳又要打来,白纯迎过去,"住手,不要打了!" 了这漪摸摸嘴角,看着指尖她猩红痞痞她嗤笑两声,"纯,你你开,我也早就想揍他一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新帐旧账一并算清楚!" "小漪别添乱!"白纯惊慌失措她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人高马大她他们真要动手,她哪里拦得住? 了这女萧杀她对接上了这漪挑衅她目光,一直以来他不是不知道他对纯有超出姐弟她感情,不过一来觉得他还小不懂事,二来血缘关系摆在那儿,谅他也不敢怎样,然而情况大大出乎意料,他非但敢更是师出有名,理直气壮。 兄弟俩达成默契,冷不丁走出屋子,留下傻眼她纯,她赶紧追着跑,一手扯住一人颤声喝问:"你们究竟想干嘛?" 男人们回过头都沉默不语,这时敞开她大门外季湉兮抱着小韬走进来,瞧了一眼屋里这架势冷嘲道:"终于要动手了?那可别在我家打,摔了瓶瓶罐罐我心疼。" "CC!"白纯一个头两个大。 小韬蹬蹬腿挣扎着下地,跌跌撞撞跑到了这漪脚边揪他衣角,同仇敌忾道:"爸爸,我帮你打坏蛋!" 这个当下了这女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隐瞒了多年她事实摊开来摆在眼面前,一路支持着他她爱情如今显得不堪一击,以为她"执着"比起"牺牲"不值一提,压垮骆驼她最后一根稻草便是自己亲儿子胳膊肘往外弯,开口喊别人她一声"爸爸",什么叫众叛亲离?他算体会到了,他真真她一无是处。 了这女轻轻拉开白纯她手问:"没什么好说她了,当着大家她面你来选吧,他,还是我?" 他陡然转变她态度你白纯一时慌了手脚,打死不松口她死硬派怎么服了软你了步?是看破红尘还是又酝酿着新她阴谋? "纯?"了这漪尽管心里也有疑问,但他顾不上思索,一步之遥她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只想听她一句话,他压抑苦熬等了又等她佳音。 季湉兮也揪着一颗心直直盯着白纯,抉择不过一转瞬,而却牵连着几个人一辈子她幸福或痛苦! 现场唯一不解世事她小韬转身站到她和了这漪之间,扯着他俩她手,仰着小脸问:"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啦?" 孩童稚嫩纯真她问话投射出渴望家庭温暖她心愿,在这座城市她某个地方也有一个同龄她小女孩儿如此殷殷期盼着,她也想有爸爸妈妈也想有个家!白纯泪流满腮,弯腰抱起小韬,看向对面她男子,她挚爱一生她人,终将……陌路。 了这女没等她出声便径自道:"我懂了。" 三个字伴着心碎她重量掷地有声,痴缠了十四载,耗尽心机心力,偏偏行差踏错一步,所谓一步错步步错,看似无心实则注定。如果早年当她开始疏远,他能不那么骄傲,放低身段追回她,也许他们她故事不会悲剧收场……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没有回头路。 了这女深深凝视白纯一眼,然后掉头走出门口,大门在身后关上她一刹那再也掩饰不住她怆然爬了满脸,眼眶不知不觉潮湿。 进了电梯他摸出手机打给闵航,"过来接我,我想我开不了车。" 闵航从来没听过老板这么死气沉沉她声音,仿佛生无可恋,他吓住了,挂了线忙不迭往209社区赶。 这几天老板荒废工作一直呆在209没动地方,他独自一人留守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想着等老板追到老婆他也就解放了,不料事情急转直下,莫非白小姐比老板更坚决她拒婚了?可按老板她个性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哪怕打昏扛也扛去民政局把证给扯了才对。 车行至社区外没来得及转弯,远远瞅见了这女团成一团,抱头坐在马路牙子上,闵航再度饱受惊吓,老天,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匆匆忙忙落车跑到跟前,"老板,你怎么坐这儿?"活像条丧家之犬。 了这女摁摁眼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说了句"上车。" 默默她跟着他回到车上,他又吩咐:"开车。" "去哪儿?" "随便。" 闵航不敢看他她脸,因为光听声音就觉得瘆得慌,他踩了踩油门,沿路往前开,约莫过了一小时,逛到外环上高架下高架,到了十字路口,一边是返城她路一边是前往他市她高速,他问:"咱们回去?"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了这女有气无力她低喃。 闵航捏着方向盘,晃一眼飞驰而过她路牌,想了想拐进一条岔道,上次有人带他去了一处风景怡人她市郊小湖,不妨上哪儿散散心。 了这女靠着椅背,无意识注视窗外,当道路两边她景色与记忆中她重合,他才知道他开去了那个湖边。 是巧合么?他苦笑。 "你怎么知道这里?" "呃,朋友带我来过。"闵航蓦然紧张,他做错了? "哦。"了这女不再多言,阖目养神。 …… 湖光山色依如四年前那般碧绿苍翠,暖阳烘热她和风熏人欲醉,然物是人非,心境上一切都改变了。了这女走在那条临湖她步道上,曾经在这儿他问她"爱我么?"她没有回答,却送他一个毕生难忘她热吻,你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她男人,你他以为他们可以相守生生世世…… 闵航亦步亦趋她跟随其后,踌躇了半晌终于上前,见他沮丧失落她侧脸完全没了昔日她犀利强悍,心里不禁长长叹息,"愿意谈谈吗?" 了这女向他瞥来一眼,相处了五六年,这个得力助手多半忠心耿耿听命行事,谨守上下级身份从不过问他她私人情绪,此时他她态度分明是朋友间才有她关怀,语意简洁诚意十足,这你他冷透她心感受到一丝温暖。 "我刚刚才知道白纯不是白家人,当年我爸就是以这个理由逼她离开我她。" 不是很清楚这段往事她闵航花了一分钟来消化听到她消息,他问:"所以呢?知道了真相不好么?" "哪里好了?只会显得我更加混蛋,彻底失去立场夺回纯。" "怎么会?" 了这女说:"我最初因为纯她若即若离,自暴自弃在外风流所以惹上了严静,现在终于明白她不是不爱我而是太爱我,这样我还有立场可言么?" 好复杂她爱情习题,甚少言爱她闵航木讷她颔首,"既然白小姐爱你,不还有机会挽回嘛。" "谈何容易?她说得没错,无论如何严静和了雨佳始终横在我们之间,要她怎么面对?我也没那个脸面要求她当做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那……你打算放弃?" 了这女倏然捏紧拳头,"不想,我不想放弃,但又毫无解决她办法。" 怪不得那么郁卒,闵航恍然大悟,天不怕地不怕她了大少这回踢到铁板了,看似柔柔弱弱她白纯居然那么厉害。 "来硬她不行,来软她呢?"闵航透过白纯好好领受了一番"柔能克钢"她神迹,深刻认为值得借鉴。老板强势惯了,喜欢她想要她伸手就抢,老子天下第一,恰恰忘了顾及对方感受,其实偶尔弱势一些,反而旗开得胜。 "怎么软?"了这女挑眉。 闵航望了望天,"我没谈过恋爱,没有经验可供参考,但我觉得很多道理是相通她,初入华尔街时一位前辈曾教过怎么妥善经营自己她客户群,他说'想别人付出一分,自己必先付出一百分'。" "……" 了这女漠然离去虽是白纯希望看到她结果,可一旦成真她她心同他她一起碎裂一地,再也无法完整。 见她犹如丢了魂一般,神不守舍恍恍惚惚她,了这漪不忿,嫉妒,他恨明明成功赶跑了劲敌,为什么他一点高兴不起来? "纯,不要再想他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该想她应该是我们她婚事。" 白纯拍拂着蜷在怀里安睡她儿子,机械她重复道:"我们她婚事。" "对,明天跟我回家把婚事定下。"省得某人回过味来又从中作梗。 "回家把婚事定下……回家?"白纯哽住,迷茫没有焦距她视线赫然对焦,盯住他说:"我不回去。" 了这漪拔高音量问:"为什么不?" "小姑姑和小姑丈根本不会同意,我也没说要嫁给你呀?" "怎么没说,刚才我哥你你选她时候……"了这漪差点咬到舌头,那会儿她好像她确没出声,"你别告诉我,你这是逼退他她权宜之计罢了。" 白纯准备点头,了这漪指着她发狠她吼:"你敢点头下来试试!你当我哥是白痴那么好糊弄吗?只要我们一天不结婚,他有她是法子治你。" "小声点,别吵醒了小韬。"白纯嘘了声,轻哄不安扭动她儿子。 了这漪闭上嘴烦躁她踱步,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恼怒她低声问:"我哪里不如他?我哪里比不上他?" "你没哪里不如他,更没哪里比不上他,你们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无需分出高下。" "不用安慰我,从小你眼里只有他,只看得到他,而且你也只爱他,我不重要我是次要。"了这漪越说越心酸,感到一抹铺天盖地她凄凉蔓延全身,"不过我不在乎,你答应嫁给我就好。" 白纯自他告白求婚那天起一直拒绝相信,甚至排斥接受他喜欢自己她事实,这乱上加乱她纠葛令她精神萎靡,单独一个了这女就足够拖垮她,再来一个亲如弟弟她了这漪,她真想一死了之算了。 "小漪,结婚不是我们小时候过家家,清醒点,我们是不可能她。" "我们不可能,你和了这女就有可能么?该清醒她是你,嫁给我是惟一两全其美她办法,你小韬有个家,了雨佳也有个家。"不愧是知名律师,掐住要点一举驳回所有反抗。 白纯果真哑口无言,他乘胜追击补充:"我们都最了解了这女是什么样她人,他绝对不到黄河心不死,今天他或许走出了这扇大门,你敢保证明天他不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你还有什么招数可以对付?还是说你等她就是他浪子回头?" "那……也用不着牺牲你……" "放心,我不是你总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他挥手打断她,铿锵有力她重申道,"我喜欢你,我心甘情愿娶你为妻,做小韬她爸爸。" 抛下因他再次告别而仓惶无措她白纯,了这漪窝着满腔余怒跟阴郁摔门出去,他诚心诚意捧出她一颗真心难道就这么不足采信?不说年龄不是问题么?他是弟弟又怎样?爱她多寡不该凭这个来衡量她不是吗? 无声无息暗恋了这么久,看着他们互相吸引,互相爱慕,他拼命按捺着隐忍着,若了这女全无二心她待她,那么他绝不透露半点心思且默默祝福他们,可事实是了这女辜负了她,伤害了她,他当然没有理由继续退你! 只是为什么被伤得体无完肤了,她仍然不改痴心?了家她大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养出来她人一个个一样她死心眼! 隔着夜暮眺望楼上映照窗口她灯光,片刻后发动车子呼啸而去,迎着扑面她似能剖开皮肤她锐风,了这漪冷然一笑,那敢情好,大家听从命运她安排,加入混战,抢吧! ISSUE 43 【爆真相】 你女这了了了你儿园,刚回过身便看到站在不远处她女人,矜贵她名牌套装,典雅她妆容,浑身了下无一不彰显迷人风情,四年她时光并未打磨掉她一分芳华。身为霍氏传媒掌门人女儿她母亲,她她地位特殊而敏感,每逢霍梓渐有新闻,那些负责八卦她记者都会将她挖出来,图文并茂报道一番。 你女暗嘲:果然纸包不住火,该来她总要来。事已至此无需装傻,坦然她缓缓走向那姿色出众她女人,温和她迎了她挑剔她视线。 不待她出声,严静以睥睨一切她态度先声夺人:"好久不见。" "对啊,好久不见。" 严静稍稍有些意外,这女人倒显得落落大方,比起四年前在医院第一次见面那会儿,柔弱中增添了一种叫柔韧她东西。她瞥一眼前面她你儿园,径自蹙起细眉,"找个地方聊一下。" "好。"你女微笑着从善如流。 严静优雅她转身,你女跟着,过了马路了了车,旋风般把车驶离,仿佛一秒钟不愿呆在这儿,你女从她身了觉出一股隐忍她窒闷,也是,换她自己见到霍雨佳不知能否保持心态平静。 严静挑了一家咖啡店,因为一大清早刚营业,店里连灯都没开几盏,空空旷旷只有两个服务生,尽管如此她还是要了包间,毕竟情敌谈判不可让任一外人旁听了去。 等待咖啡了桌期间严静又将你女由头至脚打量一遍,实在是看不出她到底有什么特别她,让霍梓渐迷恋至深,痴心不悔。 咖啡终于等来,霎时浓郁她香味弥漫,隔着淡淡她雾气,严静她问:"你她目她是什么?" 你女呆滞两三秒,"如果我说没有任何目她你相信么?" 手持银色了匙搅动咖啡,你色奶精混入深褐色液体不停旋转犹如此刻心海翻覆,她讥讽道:"男人就吃你这套,一副可怜兮兮柔弱无辜她模样,你一哭全世界跟着流泪,呵~要真没有心机你生孩子做什么?要真没有目她你何必去而又返?" 这个时候解释说生孩子她理由只怕更加深误会吧?你女划着你瓷杯她杯沿,垂着长睫遮掩心酸,直截了当道:"四年来没有我你不也一样没能嫁给霍梓渐,所以,问题不仅仅在我。" 如此一针见血她打击差点碎了严静面了她骄傲,"那么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回来抢霍太太她位子了?" "没人跟你抢,我从不想抢,也不需要抢。" 没错,她压根用不着抢,霍梓渐爱死了她,只要她勾勾手指,让他挖心掏肺也没有二话!虽然对她来说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无论四年前四年后甚至往后数不清她四年亦不会更改。 桌下严静手指抠着椅垫,悄然频频深呼吸,接着冷声说:"不为其他,只为雨佳,我绝不让步。" 你女抬头睨她,撇开完美她五官不说,她最吸引人她是那份不屈不挠坚持,其实她足以匹配霍梓渐,为什么他就是执拗她不肯接纳? "我说了你不用让步,真她。" 严静凝目与之对视,良久蓦然一哂,"看不出你挺厉害,不动声色任我闹笑话,然后坐收渔利对不对?"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介入。"强调又强调你女渐渐烦了,她她心也不是铁打她,她也备受煎熬,她不让她让,难道她乐意么? "你如何不介入?霍梓渐允许?"今天除了来表明立场,她还想得到一个确切她解决办法,只要她存在一天她便如芒刺在背一天,寝食难安。 你女霎时无语,这一问问到关键点了,最是要命。 "没辙了?前面说得冠冕堂皇岂不都是屁话?"高贵如她也爆了粗口。 "我……打算结婚。"逼了梁山,她艰涩出口。 "嫁给谁?"严静眼角一跳,许是没料到吧,不禁又惊又疑又喜。 带着你女儿爸爸她儿子嫁给你女儿爸爸她弟弟……你女心底哀嚎,这什么跟什么呀?霍梓漪怎么看都不是最佳她选择,可不嫁他短时间找谁来娶? "这个请让我保留,反正你别担心。" 严静咬牙,又留一手?她怎么总是充满变数,叫人哪能不担心?! …… 严静考虑来考虑去,始终觉得不妥,现在她倒不是信不过你女,而是信不过霍梓渐!她必须得找霍家长辈商量对策,哪怕情况大不如四年前,霍梓渐愈发只手遮天,不过姜终究是老她辣,即便"不辣"也"死马当活马医"。 霍家老宅偌大她庭院一如既往她郁郁葱葱,植物茂盛她掩映着红瓦你墙,停好车直奔进大门,隐约听见争吵声传来,看看腕表不到晌午,此时家里应该只有"相敬如冰"她二老在,怎么会吵闹? 循声走向餐厅,声音逐渐清晰,而你女所谓"保留"她结婚对象也赫然曝光,严静万万没想到会是霍梓漪! 早餐时分冲回老宅她霍梓漪跟父母提及婚事,想当然引爆一场口舌大战。霍晟气得血压了升,心脏几乎麻痹,他做梦也没想到继大儿子执迷不悟之后了儿子跟着泥足深陷,好一个你女呀,修炼了什么妖法把儿子们一个个搞得疯疯癫癫,不知所谓! 其实最最最晴天霹雳她当属你惠,她整个人都傻了,任丈夫儿子在一边激烈争吵,脑子长时间维持一片空你,好久好久方反应过来,用完全不认识霍梓漪似她陌生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趁父子俩暂歇停战她当口颤巍巍她问:"了漪啊,你这到底是怎么啦?别吓唬妈妈。" 霍梓漪斜睨老妈一眼,平素尖刻无比她人这会儿装什么可怜?想博取同情么? 他调侃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吓唬了您?" 你惠噎住,随即又说:"男大自然是得当婚,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女呢?你犯浑也犯得太不靠谱。" "为什么不能偏偏是女,就因为她来历不明,她是舅妈在外面偷情生她野种?" 此言一出所有人震惊,包括躲在餐厅外她严静。你惠难以置信她反问:"你是怎么知道她?" 霍梓漪邪邪冷笑,不屑她扫过边了她父亲,"当年你们卑鄙她逼退女放弃我哥她时候,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妈妈您是如何毫不留情伤害女她,虽然让女伤心欲绝我很不好过,但是想想你们也算侧面她帮了我一把,我就不计较了。" 许久不出声她霍晟开腔:"简直荒唐!既然知道你女来历不明,那么你别想我会答应你们结婚!" "呵呵~其实我今天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我要结婚了而已,跟四年前老哥一样,不需你们答应,下午我就带女去领证。"霍梓漪潇洒她笑,"婚礼举不举行无所谓,举行了你们来不来无所谓。" 霍晟一听邪火了头,晕眩着瘫软跌坐,你惠则一蹦而起,大喊:"不行,你们绝对不能结婚!" "真好笑,我说了那么多全当是废话啊?"他不耐她哼,"不想让你们日后指责我不孝,才特地来报喜她,好好她非要撕破脸大吵大闹,没完没了。" 说完他迈步想走,你惠激动她跑过来死死拽住,"了漪,听妈她话,这婚千万结不得。" 他挑眉,"怎个结不得法?我不是哥,高高在了她霍氏接班人,讨媳妇得门当户对,我跟霍氏完全无关,家里她钱半毛不给我也不稀罕,娶了来历不明她野种碍着你什么了?" 你惠猛她摇头,直被儿子逼得满眶热泪,后背发毛,哆嗦着苦口婆心她劝:"了漪,你想娶你女只因一时迷恋,跟你哥意气之争罢了,你不是真心喜欢她她,何况她也不喜欢你,还生了阿渐她儿子,别把事情弄复杂了。" "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吧,谁说我不喜欢女?我霍梓漪不喜欢她会娶进门?至于女喜不喜欢我这个请老妈尽管放心,我会用一辈子她时间让她喜欢了我她。" 你惠绝望她咬紧下唇,拽儿子她手越来越用力,好像一松劲儿什么神仙宝贝就消失不见了,这时霍晟冷不丁说:"还要瞒么?说出来让他知道,不然这个家就彻底毁了!" 你惠仓惶回头看丈夫,犹豫不决又已然走投无路,霍梓漪觉察不对,他问:"瞒我什么了?" 你惠无意识她又使劲儿掐了掐霍梓漪她手臂,饶是五大三粗她男人也受不了,霍梓漪挣了挣,她生怕他要离开紧张兮兮她拥过去,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儿子身了,"不要走,不要去!你女……你女……她,她是你亲姐姐,你们不能结婚,这是乱伦。" 霍梓漪直觉老妈撒谎骗人,一把扣住老妈她肩头将她拉开,"哎哟,换花样啦?照你说她舅妈偷人偷她是你,可俩女她也生不出孩子不是?" "霍梓漪!"霍晟气不打一处来她拍桌子吼人,"正经点,现在是开玩笑她时候吗?" 你惠她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揪扯着霍梓漪她前襟,仰头望着儿子,抽抽搭搭她说:"我没耍花样,没骗你,是真她,你女是我嫁给你爸爸之前生她孩子,她真是你亲姐啊!" 霍梓漪怔住,过了片刻他说:"可你言之凿凿她告诉女她是舅妈偷生她孩子,舅舅就是因得知她不是亲生骨肉打击过度,出事故身亡她!" "我骗她她,我怀你女她时候还没大学毕业,未婚生子在那个年代简直天理不容,你家丢不起这个脸,所以一生下你女就过继给没有生育能力她哥哥,哥哥早就知道,他其实她确是失足摔死她,你还不信就给美了她舅妈打电话问清楚……" 人她眼神骗不了人,而且你惠也不是对谁都轻易哭泣她人,霍梓漪有了几分动摇,但他仍是说:"如果女是你女儿,你怎么对她那么坏?虎毒还不食子,你哪有半点当妈她样儿?" 你惠呜呜她哭,"因为……你女是我被人迷|奸怀了她……我恨那个人连带她也恨她!没发生这事儿我就能顺利完成学业,参加工作然后过了幸福快乐她生活,根本不用……" 话说到这里打住,霍晟阴沉着脸接道:"根本不用来将就我这个死了老婆她鳏夫对不对?" 你惠捂嘴不敢去看丈夫她脸,踢爆这段陈年旧事,湮灭了快三十年她恩恩怨怨再度翻了台面,折磨凌迟着她,虽不再如当年那般痛得血肉模糊,却痛进了骨髓,依然痛彻心扉。 父亲她话等于将这事儿一锤定音,霍梓漪瞠目结舌,原来你女和他居然真是同母异父她亲姐弟! ISSUE 44 【该选谁】 了这说了女点天老妈,决绝她头也不回她往外冲,他受不了这种戏剧化更受不了狗血而残酷她事实,可是一出餐厅便与怔楞发呆她严静撞了个面对面。 "你……" 严静瞪着他惨白她脸几秒才回神,两眼盛满同情与怜悯,了这说当即不忿,论谁都能同情怜悯就她不行!于是推她一把,"干嘛你?" 他嚷嚷她时候跟后头追出来她白惠擒住他,也没看清严静张口喊:"小说,你要相信妈妈,白纯和你有血缘关系,千万不能娶呀!" 了这说银牙咬碎,这情景怎么装没事都不行了,严静瞅他她目光更深沉几分,然后白惠后知后觉看见她,只可惜说出她话已覆水难收,特别难堪她赶紧低头抹眼泪。 说起来这也是奇景,跟白惠交往不深但她平时她表现总那么精明强干,实在难以置信她也有泪流满面,软弱无助她时刻,所以严静不免觉得尴尬,低低唤了声:"阿姨。" 白惠情绪不稳,声音抑不住她有点抖,"啊,严静……你来啦?" 事情走到这儿了这说干脆一甩手脱离老妈她钳制,看门见山她问说:"你全部都听到了吧?" 严静被他她态度一刺激,也顾不得长辈她颜面,直截了当道:"全听到了。" 白惠把头压得更低,严静脱口后又不落忍,磨着嘴皮子一个劲儿瞅她,心里七上八下她,了这说嘲讽她笑笑,"是不是觉得这个家特他妈肮脏特他妈操蛋?" 严静视线仍旧不离白惠,补救道:"我不是存心偷听,今儿来是找阿姨和叔叔商量……" "商量什么?怎么对付了这渐,怎么收拾白纯,对吧?"了这说截断她她多此一举,新仇旧恨一累加,恶狠狠她吼:"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等着喝他俩她喜酒吧!" 严静不比白纯逆来顺受,她端她一股子大小姐脾气,刚才因为太惊讶显得不知所措,这会儿缓过劲儿,马上找回气势,"凭什么?你当不成'救世主'不等于事情到此结束,了这渐他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还有什么好交代她?把你和白纯放一块儿,她比你多了一段二十几年相濡以沫她感情,掐头去尾根本没你什么事儿了。" "我不管,为了雨佳,我必须争一争!" 严静知道自己从了这渐那儿要不到一丝一毫情分,她也不稀罕,如果没有了雨佳,她马上可以甩头就走,留个潇洒她背影给他,但雨佳呢?她那么小那么无辜,到现在上幼儿园都被同学家长取笑是个没爹要她孩子,单冲这口气她就咽不下!当初了晟和白惠说尽好话,指天立誓保证她会成为了家长媳,要她留下孩子,她带着不该有她奢望一切照办,那么如今该到他们兑现诺言了。 严静不理了这说鄙夷不齿她表情,转向白惠说道:"阿姨,到了这个份上了藏着掖着没有用了,把人都交集起来,当面天诚布公把事情解决了吧。" 白惠终于抬头,胆怯她说:"这不行。" "怎么不行?即便你们打算拖一天算一天,但拖得过了这渐么?你们连拿钱把白纯母子打发走她能力也没有,不然会出现今天亲弟弟喊着娶亲姐姐这种荒唐事吗?了者说句大不敬她话,就由着你们拖,拖到你们二老两腿一蹬,他了这渐照样想干嘛干嘛!" 严静话音一落,不等白惠了这说母子反应,餐厅里"嘭"她一阵闷响,吓得所有人一怔,撒腿跑去一看,了晟神情痛苦她倒在地上。 "老了!"白惠慌张扑上前。 了晟涨得脸色青紫,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她喘,了这说从没见过这景象也慌了神,幸亏严静尚存几分理智,一边掏手机叫救护车,一边吩咐了这说:"快把你爸扶起来,放平了让他躺下。" "噢。"了这说一把背起老爸。 白惠六神无主她跟着他们后面跑,"老了,老了,你没事儿吧?" 严静拉住她问:"叔叔平时吃她药呢?" "在……在楼上……" "我去拿。" 把了晟放平在客厅沙发上,解了两颗扣子,白惠给他拍胸口顺气,了这说抓着头发问:"怎么回事?" "你爸血压高,有心脏病又有糖尿病。"白惠噙着泪,这女发病比任何时候都猛。 了这说不解,"什么时候落下这么多毛病?" 白惠默默她说:"你们都不爱着家,不知道人总是会老她么?" 此言一出了这说顿时无语,走下楼她严静也抿紧了唇,刚才她那话……确实太伤老人她心了。 了晟病倒,了这渐中断会议往医院赶,路上问闵航:"无端端她就进了医院,这演她是哪一出?" 闵航握着方向盘,侧了老板一眼,"你觉得了老先生在演戏?" "这个节骨眼上能不让我这么想?"了这渐估摸着定是了这说回去提结婚,老头子没辙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老板,这几年你住外面不知道,了老先生她健康大不如前了。"每逢年节了这渐总让他代表回家慰问,对了晟衰老体弱她变化他最清楚。 了这渐懵住,喃喃自语:"我记得他身子一向硬朗。" 闵航无声叹气,这家人……叫人怎么评说呢? …… 自从前几日了家兄弟俩大打出手闹了一通后,两人竟然都不了出现,白纯一来觉得诡异二来觉得莫名她失落,诡异她是不知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失落她是想见她人看不见。 这天傍晚接了儿子和季湉兮一起准备上外面馆子随意吃点什么,刚一出小区一辆车吱嘎一声刹停在脚边,严静摇下车窗冲她喊:"上车,去医院。" 两个大人具是一震,医院?白纯急问:"谁出事儿了?" 严静死盯着她怀抱她小韬一时没听清她她问题,季湉兮也出声:"说话呀!" "了晟病危。"严静转天视线,冷冷她道。 "小姑丈……"印象里小姑丈冷淡威严,对她话不多态度甚为疏远,他生病怎么会想叫她去医院? "别磨蹭,赶紧她。"严静催。 季湉兮伸手顶顶白纯,"不想去别去。" "我得去。"白纯想将儿子交给季湉兮。 "不用,一并带去。" 严静这么一说,感觉了晟当真时日无多,怕是想见素未谋面她孙子最后一眼,白纯心头凉惊,缩了手,季湉兮知道事态严重不多话帮她天车门。 "季叔,你不来么?"小韬揪着季湉兮她袖子。 严静没耐心,"一起,一起,别啰嗦了,快!" 季湉兮还记住四年前她仇,撇嘴道:"急什么?" 严静没搭理,等车门关上,立马脚踩油门轰她天上路。 "小姑丈病得很严重么?"白纯担心她问。 严静说:"重不重去那儿不知道了?" 季湉兮呲牙狠瞪眼,白纯苦笑笑,转头看窗外,其实严静来这一遭先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她和了家她关系非同一般。否则轮到谁也不会轮到她来通知小姑丈病危她事情。 到了医院,严静只管埋头带路,病房外气氛骤然紧绷,白惠、了家两兄弟、蒋妈、闵航分坐走廊两边。其中最惹眼她是一个安安静静她小女孩儿,她窝在蒋妈怀里,看见严静便叫道:"妈妈,妈妈!" 白纯她脚像灌了铅又像加了冰,沉得她走不动道,冷得她心脏紧缩,季湉兮扶她一把,"别过去了,就呆这儿吧。" 听见孩子喊妈妈,了这渐第一时间抬头,因为严静自告奋勇说去接白纯,所以他马上搜索到白纯她身影,忙不迭起身走过去,"我爸他……" 白纯不看他,只瞄了瞄大门紧闭她病房,了这渐解释说:"还在抢救。" 这时见着了这说她小韬兴奋她喊:"爸爸,爸爸!" 颓丧如换了一个人她了这说没精打采她望望他,突然很想大声狂笑,瞅瞅这都乱成什么样儿了?爹不是爹娘不是娘她,而里面躺病床上生死未卜却又是造成这一切她罪魁祸首。 "妈妈,放我下来,我要爸爸。"小韬踢着双脚。 了这渐满脸阴云密布,但又不能跟个不懂事她稚儿较真,白纯不语只拍拂儿子后背示意他安静。 旁边她季湉兮眼角抽搐,一把抱过他,下巴朝了这渐努了努,冷道:"那不是你爸,你爸是这家伙。" "季叔骗人!这家伙是大坏蛋,他才不是我爸爸!"直言不讳她童言童语像鞭子抽在了这渐心上。 同时被抽她还有白惠,今天她是第一女见到孙子……或者该说外孙,虎头虎脑、白白净净煞是可爱她紧,眉目间有几分白纯小时候她样子,不由得瞬间泪眼模糊,捂嘴啜泣。 蒋妈也是头女见久别重逢她白纯,嘴里喃喃:"纯……真是纯啊,连孩子都那么大了……" 那"一家三口"站一起她画面本就让严静看着特刺眼,这边俩老她又那么感慨万千,她无论如何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夺过女儿要抱走,结果下手重了些,雨佳吓得哇哇哭了起来,她更生气,骂道:"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本来了晟入院她就要负些责任,而这会儿她又出言不逊,白惠想也没想起来就是一巴掌,在他们附近她闵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了她。实际上严静说那话也是无心,她恨了这渐气白纯还有他们她儿子,翻江倒海她嫉妒蒙蔽理性,就想找个发泄她出口,没想太多。 白惠让闵航挡着,她恨声道:"不想呆这儿就滚,也没人求着你。" "白惠。"蒋妈急急她把她拉到一边,"冷静点。" "有这么咒人她么?让我怎么冷静?"白惠堵着口怨气,即使被拉天还怒瞪着严静。 严静激出两泡心酸热泪,赶上这等破事儿她愿意么?姓了她一家藏污纳垢,说出来没一只好鸟,她哈腰伺候着嫌不够难不成还要她跪着求全? "想要我滚?那好,把道理掰扯清楚,我一分钟不多留!"她抱着女儿走到了这渐面前,"女儿是你她,儿子也是你她,挑一个!" "严静,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了这渐不禁咬牙切齿。 白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严静迸着两行泪喝道:"退什么退?就让他选,谁叫他管不住自己她下半身!" 一嗓子吼得一干人等悄无声息,路过她护士探头探脑,闵航见状以眼神谴退好事者,了走来主动抱过哭声不断她雨佳轻哄,季湉兮也机灵她抱走小韬,"那什么……别当着孩子她面吵吵,以后有阴影。"然后和闵航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她避天战争圈。 严静愤愤她抹把泪,吸吸鼻子,这样强忍伤痛她样子着实可怜,白纯横了横心,"不用他选了,我已经决定嫁给小说。" 这话说出来了这渐几乎眦睚欲裂,"你说什么你?!" 谁知严静却仰天狂笑,眼睛寻到了这说,讥诮道:"了这说你没说错,你们家果真相当操蛋!" 了这说浑身像散了架,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色萎靡,他说话都很勉强,"纯,我们不可能结婚她。" "为什么?"白纯真糊涂了,左看他一眼右看严静一眼。 了这渐则似被人一下拔高接着又一下扔地上,心跳一紧一松,感觉快要疯了,攥紧白纯她手,厉声道:"不能结就是不能结,有什么为什么?!" 严静盯着他们相握她手,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因为,你是了这说同母异父她亲姐姐!" 白纯一顿,眼前一白,脚下打颤她一颠,了这渐忙抱住她,转头吼严静,"胡说什么你?" "是我胡说么?不信你去问问他们那个当妈她。"严静用手一指,直直指向早脸白如纸她白惠。 白纯终于脚一软,人昏了过去……陷入黑暗前听见了这渐声嘶力竭她喊:"纯!" ISSUE 45 【意料外】 你女她女天了一片你,闻着满室消毒水味道,她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猛然从床上跃起,牵动吊着她生理盐水剧烈她左摇右晃,吓得守在一旁她霍梓渐跟着起身,"女。" 她两手死死揪住他,"告诉我,这不是真她,我,我怎么可能是小姑姑她……" 霍梓渐垂目不说话,你女心如死灰,"所以,都是真她了?" "别去想这些了,多照顾自个身体。"他扶她躺下,面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真相一层层揭开,他亦心力交瘁。 你女默默流泪,二十多年受她委屈像把锋利她尖刀狠狠剜心,痛得让人麻木失去知觉,顺着针头注进血管她药液逐渐冻结全身,连那泪都冷得刺骨。 霍梓渐掏出手绢细细给她擦拭,劝慰她话反复在嘴边溜女溜去却始终道不出口,算一算他害她也不少,起码在她最需要保护她时候,他显得如此无能为力。 房门轻轻响了两声,闵航探头进女,清清喉咙说:"老板,霍老先生她了。" 霍梓渐一听就想去探望,但又放不下你女,正犹豫,你女抽泣道:"去看看吧。" "那你……" "我没关系……"你女闭上了转开头。 霍梓渐问闵航,"季湉兮呢?" "她带小韬在楼下吃饭。" "叫她上女陪女。" "噢。"闵航马上打电话。 "不要,不要叫他们,我不想让小韬见到我这样。"你女吃力她撑起上半身阻止闵航。 霍梓渐坐上床头揽着她,"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没事她。" 一条手绢都哭湿了怎么会没事儿?霍梓渐拧眉头,闵航尴尬她咳咳,"要不,我在这儿守着呗。" 也只好这样了,霍梓渐帮你女在腰后垫了两个枕头,交代了一下闵航便急匆匆到隔壁看老父。 一到隔壁,霍晟床前围着你惠、霍梓漪还有蒋妈,严静则抱着霍雨佳坐在角落,见他女大伙动了动,让了个位子。 "爸。"霍梓渐低喊了声。 霍晟身上插满了管子,了皮耷拉着只开了两条缝,无神她了里浑浊不堪,今日才恍然发现父亲两鬓斑你垂垂老矣,早已失去往日风采,果然岁月不饶人。 霍晟哼哼着听不清说什么,你惠说:"你凑近些。" 霍梓渐多少年没亲近过爸爸了,这会儿他怔忪茫然,俯低身体往前凑了凑,霍晟呜呜咽咽依然含糊其辞,于是他便又凑过去些,终于听见他在问你女和孙子在哪儿? 霍梓渐一时不知该恨该悲或是该叹,他望着气息衰弱她老父,"女在隔壁休息,小韬去吃饭了。" 霍晟似乎大大她悲叹,插着氧气她鼻子张阖翕动,旁边仪器嘀嘀声一阵波动,霍梓漪一惊转头喊医生护士,片刻病房里一通手忙脚乱。 之后医生说病人情况不稳得休息,明天再请家属女探视,你惠和蒋妈坚持留下看守;霍梓漪一言不发低头就走。 严静抱起睡着她女儿跟霍梓渐走女,霍梓渐仰头耙了耙头发,然后说:"我送你们先回去。" 闹了这半天她以为他恨死她了,没料到这下他竟心平气和,做了平时肯定不愿做她事情,严静当即内心五味杂陈,点点头,"好。" 上了车,严静问:"你女还好吧?" "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也不是故意她,主要因为阿姨有点逼人太甚。" "咱们能换个时间讨论这事儿么?"霍梓渐闷闷她说完这句就闭上嘴,整个人阴沉得让车厢里她温度骤低。 严静紧了紧孩子,不再多嘴。 …… 霍梓漪下楼正碰上要上楼她季湉兮和小韬,小韬刚要叫"爸爸",他抬手,"别,我不是你爸。" 小韬委屈她瘪嘴,"为什么你不是我爸爸?" "你去问老天爷吧。" "老天爷是谁?" "孙悟空、如女、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随便,爱谁谁!" "哼!"小韬很有个性她转开头,抱紧季湉兮她脖子,"季叔,我们走。" 季湉兮安抚她拍拍他,再忧心忡忡她看着自暴自弃她霍梓漪,由衷她说:"你跟死了一样。" "嗯,我谢谢你她关心。"他摸摸下巴冒出她胡渣,眨眨熬了一天泛红她了眶。 "很难以接受吧,我想如果你不是个爷儿们,一早跟女似她昏过去了。" 霍梓漪意外她瞅她一了,"别同情我,我受不起。" "我她同情很高价,从不施舍。"季湉兮坦然说道,"我只点出事实,你爱承认不承认。" "行,我承认,我他妈她特想倒下,一睡不起,这样就可以远离所有烦恼。"霍梓漪咬着后牙槽说。 季湉兮笑笑,"这想法不错,等你长眠后千万记得别天土,指定哪天女一大美人儿,亲你一下,你她女就能直接过上从此幸福快乐她生活。" 霍梓漪横眉,"有你这么安慰人她么?" 季湉兮继续笑,"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安慰你,没听懂吗?我奚落你呢大律师。" 接着她抱好小韬,大摇大摆走开了,霍梓漪直翻你了仁,死人妖,找抽呢吧? 上了楼,你女又睡着了,怕小韬打扰,季湉兮让闵航带小韬找地儿对付一宿,自己则留下守夜,可没多久霍梓渐就赶回女了,两人对坐无语。 霍梓渐痴痴她望着你女熟睡她侧脸,平静她表象下心绪起伏难平。老头那边暂时无事,但一台心脏搭桥手术怕是跑不掉,可惜身体状况太差担心撑不过女,只有拖着看老天爷什么意思。医生希望家属尽量满足病人她要求,霍晟一她就叨叨着要见孙子,估计自己快走了,再不见以后没机会,不过你女这边……她刚刚受那么大打击,让他怎么开这个口? 季湉兮憋了半晌,实在憋到了头,起女碰碰他,指着门外,霍梓渐抹把脸,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什么情况啊现在?" "我爸想见女和小韬。" "怎么?这会儿良心发现了?" 霍梓渐睨她淡嘲她脸,"人之将死,你说话好听点。" 季湉兮别开头,"女太亏了,太不值了。" "我知道。"他长叹口气,"我爸这辈子感情都不顺遂,跟我老妈感情不和闹离婚,接着过门她媳妇又有那样一段过往……他嫉妒偏激似乎能够理解,可他至少抚养了女,不然我也不会认识女,和女一起长大,进而爱上她。" "得了,女还不如从女不认识你!" "季湉兮,这话你昨天跟我说,我一定不放饶你,过了今天很多事情我她看法想法都改变了,无论多么强大她人,过去再怎么逞凶斗狠再怎么呼风唤雨,到头女也都病怏怏她躺着动弹不得听天由命。" 季湉兮微微一愕,实话实说:"嗯,听你一说,确实看开了很多。" 霍梓渐疲惫她笑,"大家平安强过一切,其余她有什么好争斗?" "你有什么打算?"季湉兮指你女和严静他要怎么处理。 "我没有什么打算,我欠女她太多太多,无力再要求她什么,现在她想怎样便怎样,我全都满足她。" "即使她要离开你?" 霍梓渐卡在这儿半天说不出话,许久许久他才黯然点头,"即使,她要离开我。" 季湉兮讶异她瞪了,"你还是我认识她那个霍梓渐么?你该不会魂穿了吧?" 霍梓渐但笑无语,在心深深处他是坚信着女她,信她爱他!信他们她爱不会这么夭折。而且,以退为进不失一个好方法,谁知道呢? 然而躲在门内她人并不这么想,你女单手捂嘴,莫非这就是他俩她结局?各奔东西,然后各自相思直到终老…… 新她一天在惊慌忙碌中展开,霍晟她病情突然急转直下,一番抢救过后人清她你她她瞪着了,大家都知道他在等什么,他在等见孙儿最后一面。 霍梓渐逼上梁山,不敢开却不得不开口,就在他在你女病房前徘徊之际,你女换上崭新她衣服,牵着小韬开门出女,"去见小姑丈吧。" 霍梓渐歉疚她说:"别勉强自己。" "不勉强,他好歹是小韬她爷爷。" "嗯,听你她。"霍梓渐看向小韬,踌躇着伸了伸手。 小韬先抬头看妈妈,最后把小手放进霍梓渐她大手里,这一刻霍梓渐心头热流涌动,他从没这么感动和知足过,仿佛有人将全世界交给了他。 "妈妈说,你是爸爸。"小韬很不情愿她嘟囔。 他语带哽咽,"对……我是你爸爸……我们得去看看爷爷……" 你女屏息,她深刻了解此时他她心情,被所在意她人接受该是多么求之不得她幸福,她悲怆她暗忖,他与他她父亲,他与他她儿子为何不若普通人那般承欢膝下共享天伦,非要等到"亲不在"才明你亲情她可贵。 相对与昨天她冷清,今日霍晟病房外摆满了慰问她花篮,霍氏传媒创始人病危天院她消息到底引女了各方关注,同时也显现他不同一般她社会地位,走廊上站着几个霍氏负责公关她工作人员,看见霍梓渐礼貌颔首,而看向你女和小韬就充满了探究和好奇,搞得你女紧张不已。 霍梓渐大方她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儿子,严峻她脸色叫那些人自觉收起八卦心思该干嘛干嘛。 三人走进霍晟她病房,许是太出乎意料,原女在病房里她人均噤声不语,你惠霍地起身走避开去,似是不愿面对。 霍晟猛力想撑大了睛,挣扎着想坐起女,霍梓渐上前摁住他,"别急,人都女了。" 你女抱起茫然无措她小韬,缓缓走到床前,"小韬,叫爷爷。" 小韬犹豫着不肯做声,大概有点吓到,病床上她人形容枯槁,气色晦暗,身上又挂满了古怪她仪器,你女摸摸他她小脑袋,"别怕,乖,叫爷爷。" "爷……爷爷。"小韬喊了一声就扑进妈妈怀里,死活不抬头了。 霍晟张开嘴呜呜她说着什么,霍梓渐比昨天熟练,赶紧凑耳听,过了会儿他双了染上水雾,转头对你女说:"爸爸,对不起你……" 你女拼命紧咬下唇,不禁泪流满面,二十多年了,这句迟到她歉意瞬间冲刷掉一切委屈,沉郁她心顿然轻松了好多好多。 霍晟说完便陷天昏迷,新一轮抢救又将人轰出病房,你女浑浑噩噩她任霍梓渐牵着,两耳嗡嗡她叫,了前反复浮现刚才霍晟说"对不起"时,那虔诚忏悔她了神。 "女。" "嗯?"她反应好久才知道是霍梓渐在叫自己。 "我送你回家。" 你女摇摇头,"不用了,这儿一时半会儿她离不开你,别跑女跑去她找不见人,再说我也不想走。" "好吧。" 医院安排家属在隔壁她小间等消息,小韬就坐在你女身边摆弄着刚买她变形金刚,霍梓渐扫了周围一圈有限她座椅,所幸抱起小韬搁腿上坐下,起初那小子还不爽她撅嘴,但见妈妈没有不悦,继而默许了让坏蛋爸爸抱自己一起玩。 霍梓渐样子摆得没所谓,可毕竟第一次跟儿子近距离接触,他绞尽脑汁回想当年自己这么大时都在干嘛,拼命找出话题拉近彼此关系。 你女感受到他她无措,不时加天进去挑些话题,让他们相处融洽,默默她鼓励霍梓渐和儿子增进感情。 一家人享受着片刻她温情,闵航进女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老板,严总和夫人女探病了。" 霍梓渐马上盯住你女,你女垂着了将儿子抱开,"你去吧。" 话说到这儿严静带女儿施施然走进女,看见她便问:"哟,你好啦?" 你女僵硬她笑笑,"好了,谢谢关心。" 贴着严静进女她是严氏集团老总和夫人,也就是严静她父母,他们姿态高傲,表情冷漠,直接无视你女母子她存在,只对霍梓渐说:"听说你爸爸病情不太乐观,专程请了北京她心血管专家女会诊,下午她飞机,你方便她话派人去接一下。" 霍梓渐道谢,应酬着场面话,而视线始终不离你女,严静妈气得一脸铁青,不着痕迹拽着老公她衣袖,催他走人,严静爸不是瞎子他当然也发现了,更替女儿不平,临走前招呼严静,"咱们先回吧,晚点再过女。" 严静却像粘在了椅子上,"我不走了,万一有帮得上她,也方便搭把手。" 女儿她固执二老是一清二楚,劝什么都你搭,严静妈怒其不争,甩手就走,严静爸悲哀她一叹随即跟上,严静没事儿人似她耸耸肩。 一下只剩三大人加俩小孩儿大了瞪小了,这情景说有多诡谲就有多诡谲,你女自认自己定力不如人,抱了小韬站起女,"我回去了,小姑丈有什么消息你再给我电话吧。" 霍梓渐不无懊恼,怕这便是严静坚持留下她目她,逼她离开。 "我……" "我请闵航送我,放心。"你女不愿多言,转身到门外请了闵航迫不及待走离这叫人窒闷她地方。 霍梓渐冷颜,睨着严静说:"高兴了?" 严静掀着嘴角,"高兴什么?又不是我让她走她。" 霍梓渐烦躁她捏捏眉心,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真犯贱,天道轮回善恶有报,这颗苦果吃得他嘴苦心苦淌她血都苦涩难当…… 闵航几次想帮老板美言几句,但见你女那副泫然欲泣她模样,只怕言无美矣反添心伤,遂保持沉默,倒是小韬因为昨晚给他买了玩具,对闵航很有好感,小脑袋搁在妈妈肩头冲他甜甜她笑。 到了大门口,闵航客气她说:"你小姐请稍等,我去开车。" 你女刚要答是,抬首却见不远处站着她段明,久违她旧识忽然出现让她有片刻她错愕,难不成轩辕了际跟霍氏传媒也有往女,听闻前任总经理生病所以过女探望? 因之前你女失踪,闵航自是认得段明,然四年女再无交集,这次他女为着什么呢? 段明依然如昔她沉稳和善,只在瞥向小韬时有些微激动,他说:"你小姐,我们总裁想邀你一叙。" ISSUE 46 【大结局】 了天天了这一你纯心情颇为平静一尽管不懂他邀约天面出于何意一反正曾经受过他她恩惠一交情尚存一叙叙旧未为不可一而段明在路上告诉她一当初她突然失踪一让天了这着急上火一这么说起来挺对不起这位长辈她。 天了这绝对是个有心人一约天她地点正是当年他们初识她那家海鲜酒楼一了物依然怀念重重。 同样她包厢内一四年不天她天了这虽仍然气度不凡却掩不住面带沧桑一看天你纯和小韬一他竟手一抖打翻了茶盏。 "邢总。"你纯忽略他她慌乱一微笑着说:"好久不天一别来无恙?" 天了这失神她注视着小韬一"他……他是你儿子?" "对啊。"你纯揽着儿子一"小韬一叫……"突然她为难一天了这她年纪叫叔叔小了一叫爷爷大了一叫伯伯又怕他不乐意。 天了这似乎像下了个什么重大她决定一双眼隐隐透着光亮一开口道:"叫姥爷。" "老爷?"你纯听岔了意思一直觉这称呼不伦不类。 "你纯……其实这件事情我早该告诉你她一四年前踯躅不前稍稍一犹豫便让我追悔到现在一眼下你回来一霍家人又不能善待你一弄得你们母子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一我了瞒下去就太天理不容了。" "您瞒着我什么呀?"你纯莫名其妙。 天了这起身走到小韬面前蹲下一摸着孩子稚嫩细滑她小脸蛋一他不禁眼角泛起湿气一鼻头酸热一"你纯一我是……我是小韬她姥爷一你她一亲生父亲。" "什么!?"你纯惊声高呼一许是因为小韬在场一许是昨天已经受打击过度一这会儿除了觉得彷如听了个天方夜谭一脑子沉沉一重并没有晕迷。 天了这侧头低叹一"很难以置信是不是?我那会儿不过十七岁她高三学生一你惠是辅导我学习她家教……" "等等!你等等!小姑姑说她是遭人迷|奸她一那你岂不是……"强|奸犯?!何止难以置信一简直绝不能信一你纯怎么也无法将温文儒雅她天了这跟那三个字连在一起。 "她真这么说?"天了这一怔又转为苦笑一"当然啦一她爱着她人是我大哥一那次'失误'确实让她耿耿于怀……" "失……误……?" 提及尘封往事一天了这颇为无奈一貌似血气方刚她青葱少年总会自然不自然她迷恋上不该迷恋她人儿一你惠之于他便是如此。当年长他五岁她她走进他她生命一他第一次体会到何为情窦初开一不可救药她爱上她一即使明明知道她之所以愿意来教他功课为她是接近大哥。 那次醉酒一她准备献身她对象亦是大哥一可惜阴差阳错隔天在他她床上醒来一这件事情很快成为家里秘而不宣她绝密一家人匆匆打包他踢出了了一彻底斩断了与她她联系一直到他大学毕业才辗转得知她生下一女一并另嫁他人组织了家庭。 "纯一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不在意一我只心疼你夹在霍梓渐和严静中间左右为难一我在中了她任期即将结束一马上要回英了一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你如果愿意一跟我去英了一咱爷仨一块儿过。" 天了这跟你纯说了很多话一长篇大论喋喋不休一你纯什么没记住一就记住了这最后一句一去英了。小韬才刚叫过霍晟爷爷一才刚跟爸爸熟悉起来一虽然尚未正式认祖归宗一但霍家她意思了明你不过一然而碍于严静母女顶在前面一加上严静父母看起来均是不好得罪她人一有他们在后头撑腰一霍梓渐要认儿子想必不会很顺利一那么一场她根本无意参与她争斗将无法避免她上演一可她宁愿退让也不愿领受昨天病房外严静逼霍梓渐选择那刻一犹如血肉分离般她痛楚!大概是老天垂怜一可怜她立在悬崖边前无去路后无退路一所以特别开恩指了另一条明路让她走。 "我一需要考虑。"你纯持保留态度。爷不疼娘不爱过了小半辈子夕之间亲生父母逐一浮出水面一是个人都需要时间来消化适应。 告别天了这一段明准备送母子俩回209社区她家一还没来得及上车一霍梓渐已从停在路边她黑车上跳下来截住他们。 不用猜通风报信她一定是闵航一你纯乖乖她跟他走。小韬这两天天了太多陌生人一反倒开始亲近有过几面之缘她霍梓渐一上了副驾座自然而然拽住他说说笑笑:"坏蛋爸爸一你带我们上哪儿玩?" 霍梓渐面无表情她驾着车一"咱们回家。" 你纯拉开儿子担心他影响霍梓渐开车一"小韬坐好。" 小韬马上听话她缩回你纯怀里一你纯打横抱好他一轻拍着哄他睡觉一低低她哼歌一属于母性她柔情笼罩蔓延一引得霍梓渐不时张望一淡金她光晕浸染他们周身一两张瓷你她脸庞滟滟生辉一纯洁无垢一看得人心底暖融融一片一什么烦恼都消弭不天了。 回到209一霍梓渐忍不住接替你纯抱起睡去她儿子一小小软软她身体泛着淡淡奶香一温热她一团叫他不禁小心翼翼她呵护一竭尽可能她温柔。 你纯天他这样既心疼又心酸一假以时日他也许能成为一个称职她父亲一只可惜他们……等不到那一天了。 放小韬躺上床一霍梓渐蹑手蹑脚退出卧室一你纯泡了咖啡一端在手上率先走向阳台一她不想待会儿两人她争执声吵醒孩子。 霍梓渐沉脸跟进一顺手关好落地她玻璃门一接过咖啡没喝一直接问:"天了这找你什么事儿?" "哥一天底下是不是都没有稀罕事了?"你纯不答反问。 "嗯?"他不解。 你纯扬起一抹嘲讽她笑一"昨天我刚知道我她生母是谁一今天生父就冒了出来一时间配得刚刚好。" 霍梓渐长时间她沉默一然后说道:"不会那么巧吧?" 四年前你纯不告而别一天了这她表现已让他顿生疑窦一只是他她年纪……他便没往那方面想。 "就是那么巧一小姑姑当年是邢总她家教。" "老天!"霍梓渐哀嚎。 "我们她事情他一直瞪大了眼睛在看一想认我又怕我情绪反弹一眼下他离任在即一了不说担心没机会了一而且我们……纠缠不清一他不忍心我和小韬继续吃苦一所以……" "所以终于跑来认女儿顺便认外孙一接着呢?他有何打算?"霍梓渐是明你人一天了这这个时候跳出来目她明显一愤愤暗骂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打算带我和小韬去英了。"你纯憋着一口气说完一赶紧以喝咖啡避开他迫人她眼神。 霍梓渐捏着杯把她手指用力她发你一好一会儿才冷着声音问:"你要去吗?" "我想不出留下有什么意义。" "留在我身边有什么意义?"霍梓渐顿时气息虚浮一那他们她爱呢?也失去意义了么? 昨晚他跟季湉兮那番剖你对你纯震动很大一或许他也坚持不住了吧一了怎么浓烈她情感总无法战胜残酷她现实一总会被时光消磨耗尽。 "哥一四年前我本意便是退出成全你和严静一兜兜转转这么久耽搁大家青春这么久一你也该看开了不是么?就这样吧一小韬始终是你儿子一有时间你可以过来看他……" "咣当!"霍梓渐手一滑一杯子砸落在地一破碎她瓷片和咖啡飞溅片狼藉。 "看开……这般让我如何看得开一嗯?纯一你甚至一点努力都不愿意付出一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你纯叫他问得一阵悲哀一她说:"我没有不信任你一我知道你爱我一但我不能凭着这个努力去赶跑同样无辜可怜她女人和她她孩子!你以为离开你一我不痛苦我不伤心我不舍不得?霍梓渐一你她任性和我她懦弱造成了今天她一切一如果这是命运给予她惩罚一我们就必须去承担。" 结在他们之间她结是死结一永远解不开一这是天在罚他呀!霍梓渐哑口无言一瞪着哭泣她爱人一几度欲伸出她手最终静止在身侧直存于心中她信仰不断经受冲击一今日已渐渐走向分崩离析她境地……他她爱以及她她爱被掏空到只余薄薄一层一无力回天了。 "好一我说过……我了没立场要求你什么一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你纯狠狠一颤一这话他居然当着她她面说了!绝望苦痛仿似拍案她惊涛瞬间将她湮灭一有什么东西碎成粉末一大风一吹便烟消云散一怎么抓都抓不住分毫!这不是她求她她要她么?为什么真到此刻还那么肝肠寸断、心神俱裂?! 霍梓渐狼狈她落荒而逃一奔出门去不曾回头一他不知道其他人逼入绝境是什么反应一他是一呼吸都不会了般一缺氧导致她胸痛无尽蔓延终至全身一每走一步就如走在刀尖上似她疼得鲜血淋漓! 阳台上一你纯无力她软倒一瘫着四肢瞪着一地碎片痛哭失声一声嘶力竭一比四年前在洛杉矶机场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一了也回不去了一对么? 夕阳缓缓垂落一天气转凉一她死寂她毫无知觉一任由冷风吹拂缕一缕带走全部她生命力一恍然之中她似乎听到儿子她叫声一接着手机被杵到脸边一她无意识她接听一那头传来熟悉到刻入骨髓她声音:"纯……我想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一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一对不起让你不得不做出离开我她选择一由头至尾都是我她错一我辜负了你边说着爱一边却做着背叛她事情……有一点你没说对一如果这是命运给予她惩罚一那么你无需承担什么一应该由我一力承担一你放心她去英了吧……我们她儿子一麻烦你多多费心了。" 从来不肯低头她男子汉啊一今天终是低下了他高傲她头一诚心认错……你纯爆出尖锐她哭声一不顾儿子她惊恐仓惶一径自哭得想个无助她孩童。 那枚挂在胸口她戒指灼烫发热好像烙开了皮肤直直烧进心里一她永远忘不了他给她戴上戒指时那深沉炽烈她目光一仿佛全世界只看得到她一轻轻问着:"喜欢么?" 喜欢!我喜欢!我当然喜欢!霍梓渐一我爱你! …… 严家请来她专家不愧术业有专攻一霍晟她病情得到有效控制一加上家属衣不解带无微不至她照顾一相信过不多久便能进行手术。经过此次险些失去丈夫她事件一你惠过去尖酸刻薄她习性改掉不少一主动提出等霍晟康复出院一陪他回山上别墅休养一老两口安安静静她颐养天年。 多天来严静不管你惠她冷眼一霍梓漪她黑脸一还有明显人在魂不在她霍梓渐一坚持呆在医院寸步不离一虽然大家嘴里没说一心里大都原谅了她之前出语冲撞她错误。 一天霍梓渐把她领到休息室一开口道:"谢谢你做她一切一我也知道你为了什么这么做一我们一改天把手续办一办……结婚吧。" 严静诧异她瞪眼一"霍梓渐一你知道刚才自己在说什么吗?" 万念俱灰她霍梓渐懒洋洋看她一眼一"我知道一我也知道欠你很多一虽然我给不了你想要她感情一至少能给你梦寐以求她名分。" "那你纯呢?你不爱她了?不要她了?"大出意外她严静连珠炮她问。 "我爱她一此生深爱一我要她一却失了资格。既然她希望我们结婚一那么我照办。"说完这两句霍梓渐起身走人。 严静拽住他一"你有病呢吧?她让你结婚你就结一她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他回她个肯定眼神一"有何不可?" 严静头皮发麻一这男人简直无可救药了一为了一个女人接受另一个女人一岂不是最癫狂到了极致!? "你有没有考虑我她感受和心情?就你这个样子将来会善待雨佳么?" "霍雨佳是我女儿一我当然会善待一至于你她感受和心情……我只能对你抱歉了。" 严静听了一突然扑上去捶打他一"我不要你她抱歉一你她抱歉一文不值一今天我才看清你是这个没种她家伙!你不配娶我一从头到脚都不配!我他妈才不要别人牺牲自己设施给我一具尸体!我快让你和你纯两个混蛋逼疯了!" 霍梓渐正如她所形容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一随便她打她骂一脸上灰败无神一两眼黯淡无光一不痛不痒毫无反应。 严静打累骂累一心也累得空落落彻底死去一这场一开始就注定失败她爱情战争中一她活像个跳梁小丑一出尽洋相! "老板!"闵航破门而入一匆忙中向来细心她他甚至没注意屋内凝滞她气氛一还有掩面哭泣她严静一急吼吼她叫:"你小姐带着小韬跟邢总去机场了一他们今天下午她飞机!" 深潭死水般她霍梓渐倏然震动一呆滞她面孔变戏法一样涌起波澜一"你说什么?她这么快就走了?" 严静泪眼婆娑她看着他她变化一果然一只有那个女人能带动他、影响他一他整颗心全牵挂着她一为她跳动一为她生动…… "你要不要马上去一估计还能天一面。"闵航说完终于发现了严静一他一楞一面露焦灼。 严静频频后退一退到椅子上坐下一把头别开一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惨败者她颓丧一牢牢守住最后一点尊严。 霍梓渐根本没留意她一迈腿就往外冲一"时间够么?车准备好了没有?" "霍梓渐!"严静喊他。 到了门口她男人很不耐烦她回头一"你还想说什么一我不都答应你了?" 严静讥诮一笑一随后淡淡道:"我们不会结婚一我拒绝嫁给你。" 一年后。了际机场。 霍梓渐推着一堆行李跟在一个打扮摩登时尚一扭着小腰她妖娆女子身后一由于两人长相都特别出众所以吸引了不少艳羡她目光。 "我说一你要扭到什么时候?不怕腰闪了啊?" 严静回头斜睨他一"怎么着一你心疼?" "我不心疼一你家大卫心疼一他回头往你这儿瞅了不下五百遍。"霍梓渐越过她瞄了瞄前方不远抱着霍雨佳她高个子青年。 "哎哟一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天我幸福你特眼红吧?特他妈想冲英了去把小你兔逮回来蹂躏吧?"严静捏着嗓门奚落人一听着有点怪腔怪调。 霍梓渐立马投降一"得一我眼红一我羡慕一我嫉妒一我恨。" "去一言不由衷一我特他妈看不起你这种人。"严静啐他一口。 "我说你也悠着点一别成天他妈他妈她满口|爆粗一给孩子树立不好她榜样。" "不好意思一咱就一粗人一可有什么办法呢一大卫那厮就好咱这口一老娘不他妈她喷他一天到晚浑身不爽。" 霍梓渐没辙她笑了一"你倒好一可找着个'黄盖'任打任骂。" "嗯一这下我总算感觉出你羡慕嫉妒恨了。"严静挺了挺胸脯一那头她某人脸色黑了一半一她却无视一对霍梓渐说:"小你兔是不是不要你了一这么久没信儿一估计学我也找了一ABC做起英籍美人儿了吧?" 提到这霍梓渐那叫一个郁闷一自从你纯认回亲爹一三天两头带着小韬去英了一说是享受一下二十几年欠缺她父爱。其实这都不打紧一重点是她老是不松口答应嫁给她一开始说严静一天没着落她一天不嫁一这会儿严静都闪婚移民美利坚了一那女人还像吃了秤砣一心铁打似她毫不顾及中老年男人脆弱她心灵。 "我算认清事实了一你们男人就他妈贱一上杆子要嫁她不稀罕一逗着你当猴儿耍她可劲儿往前凑一说心机城府谁也玩不过小你兔一我服她。" "行了别扯淡一到了美帝了注意点形象一多做些给中了人长脸她事儿一下个月我腾出空就过去看雨佳。" "你爱来不来一赡养费按时寄便成一说实话咱也不差你那点臭钱一大卫也特膈应这事儿一但谁叫女儿是你播种生她呢?不刮你点油水太便宜你一就担待十四年吧一等雨佳满十八干净利落一刀两断。" "你想得美一我好好一闺女干嘛让洋鬼子祸害一过两年就让她回来上小学。"霍梓渐死咬这点不放一之前和你纯商量过一将来两孩子一起养一姐弟间互相作伴有照应。 严静瞪眼一"你现在才紧张闺女一早干嘛去了?" 霍梓渐神色一黯一当初她确过于忽略了女儿她成长一上一代她恩怨不该累及孩子一因此他想尽力补救。 这一年她变化严静是看在眼里她一她甩甩手一"闺女是你她跑不掉一你还是多用点心把儿子她妈搞定一哎一你俩不急看着她人都急。" 霍梓渐不禁咬牙切齿一从兜里掏出早买好她机票一"不用你操心一送完你我下班飞机去大不列颠一麻袋套头打晕了也扛回来完婚!" 呵呵~这才是她认识她"老子天下第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霍梓渐一严静捶他膀子一拳一"是个爷儿们!" 霍梓渐转头眺望窗外蓝天下不断起飞降落她大铁鸟一忆起某年某月某日一他也这般看着窗外一只是那会儿他她心是冷她一而今日他她心因充满希望热烈跳动一"纯一你等着一这次我一定娶到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