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热恋》作者：酥皮泡芙 文案： 裴奚之有个新的电影项目，想拉个投资，于是绞尽脑汁花样百出，在盛安集团总裁顾安那儿周旋了半个月。 某次晚宴散场后她又跟了上去，结果被顾安扫了一眼，轻蔑地笑：“就这么想嫁入豪门？” 裴奚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了一脸车尾气—— QAQ什么？这个男人是觉得她穷所以妄图高攀吗？？ 几年后，一部由盛安的竞争对手投资的新电影上映，票房大卖风评一路飙升。 而总导演制片人的那一栏赫然写着一个被盛安集团总裁亲自拒绝过的名字：【裴奚之】 后来想谈合作，助理回来说：“裴小姐说，她就是把剧本直接撕烂给吃了！也不会给盛安拍！” “不过她说她这种贫穷家庭，家里住在山村揭不开锅，为了家乡建设，要是您愿意出对家三倍价格再帮她们山里修条路，以前的恩怨，可以考虑算了。” 顾安：…… - 裴奚之自己事业上刚稳定，回家就被催婚，跟相亲对象见面那天。 两个人对上眼神。 裴奚之：？…贫穷人设崩塌，抬价被抓现行？ 顾安：？裴氏集团唯一千金，家住山里揭不开锅？ 家人在前，两人互飙演技，装作无事发生。 后来家庭聚会，家里人明里暗里撮合：“哎，这牛郎织女的爱情真是令人动容。” 裴奚之对家人应着：“是啊！” 顾安看了她一眼，正欲笑，下一秒听到她小声只对他说—— “一年只能见一次面！！羡慕死我了呜呜呜！丧偶式婚姻，还有这么爽的事？” 【小剧场】 朋友聚会，有人随口问顾安：“二少，听说你最近在追裴家大小姐啊？” 顾安抬眸，吊儿郎当的：“没兴趣。” “真的？你没兴趣就行，我一朋友想追，不枉费我帮忙写了那么久的约会计划书。” 两小时后，棋牌室一阵哀嚎：“顾安你有病吧！！你怎么就吃我的牌？？” “计划书给我看看。” ——【如果早知道下一秒会与你陷入热恋。】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安，裴奚之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搓衣板什么时候跪？ 立意：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第1章 . 1. 这是在找冤大头啊！ 《下一秒热恋》 酥皮泡芙/文 ——【如果早知道下一秒会与你陷入热恋。】 ——【早该在这一刻就爱你。】 女人总是在两个时候打扮得最为漂亮，一个是见爱人之时，另一个是见仇人。 裴奚之看着镜子，在口红涂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利落地收了手，人设需要，她刻意给自己挑了一支看起来比较温柔小白花的颜色。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赶紧收拾文件出门，一边等车一边给郝夏打语音电话。 “你放心，我今天绝对帮你把这事儿办妥，相信我的伪装能力。”裴奚之笑着说，“一定…” 给那人把事情给搅黄。 郝夏是她的朋友，这姑娘出身普通也没什么背景，心思倒是真的很纯，不过也是因为太纯了，被人算计得也不少。 其中还是要数郝夏的大学同学蒋长杰最狠。 那会儿刚毕业做第一个电影企划项目，蒋长杰给郝夏画饼画得很好，把小姑娘骗得团团转的，郝夏也是真的笨，别人说什么信什么，整个鞠躬尽瘁，天天就给蒋长杰打工。 结果倒好，电影项目完成以后，蒋长杰还凭这个拿了点小奖。 只是对郝夏的付出和参与只字未提。 至于钱，真就打发乞丐。 郝夏没背景没证据，还没人撑腰，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去哪儿伸冤。 “呜呜呜爱你！！我的奚之宝贝！！”郝夏在电话那边给她加油，“让那个狗比男的见识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 不过是加倍奉还。 裴奚之眸子一抬，看到自己打的车到了，她伸手开门，继续对郝夏说：“你当年那个鞠躬尽瘁的架势，革命表彰碑上没你名字我直接离开。” 郝夏：…… 谢谢你。 “还有啊，你说你给蒋长杰打工那会儿，你就算是去非洲□□/工都比这赚得多吧？” 郝夏：…… 别杀了！！ “那电影项目夏天做的吧？你大夏天出去帮他跑投资还做监制，这么活菩萨，你被供在哪个庙呢。” 郝夏沉默了几秒。 “奚之，一个黑历史你能杀我这么多次！！我不活了！！我直接换个星球生活！！” 裴奚之：“移居费用很高的，你少被坑两次在安城都能有房了。” “……之之宝贝，你这嘴真的很毒。”郝夏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每次都要感叹一下。 “我这是多提醒你，让你以后远离傻逼。” “知道啦！！” 所以裴奚之今天既不是去见爱人也不是去见仇人，她是去见蒋长杰新项目的投资方。 是金主爸爸！ 四舍五入，她就是见仇人的爱人。 裴奚之也是在蒋长杰面前装了很久，博取信任，用他对郝夏那套来对他，这会儿蒋长杰就放心把跟投资方谈合作的事交给她了。 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 她就是来搅黄这个合作的。 - “您好，这是我们这次的预算报告，都在里面了。” “还有项目的一些其他的内容在这里。” 头顶上方的灯光晃了晃。 意外的，这包厢之间不怎么隔音，正巧这会儿他们安静，隔壁聊天的内容就更清晰了。 顾安随手拿起面前的杯子，唇刚碰到杯壁，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凑过来。 “二少，隔壁好像是你同行啊？听了点他们聊的内容，跟电影投资有关的。” 男人眸子敛了一下，仰头喝了口水，随后往后一靠。 整个人一副慵懒味儿。 “跟我有关系？” 陈现大概也是猜到顾安会是这反应，继续压着声音跟他调侃。 “听听呗，正巧你们不是打算投资个新电影，最近远山那边动作大呢，明显是想在新项目上压你一头。” 顾安听着，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陈现说着，声音不自觉就大了点：“远山那小子就铆足了劲儿跟你争呢，上次高新区的新项目开发被你拿到，我估计啊，这次电影项目上，他肯定不想再输。” 他这么一说，在场其他人也零碎听着了点，一人一句开始议论上了。 “哈哈哈他们盛安跟远山不是老不对付了吗？” “是啊，远山集团也是前几年把一些事情交到他们家公子哥手上，我记得那时候顾二也刚接手盛安这边。” “对，所以说从一开始大家就喜欢拿他们俩作比较，但基本上都是二少胜出居多的哦。” 他们正聊着，忽然听到隔壁的女声，听着情绪有些激动，带着几分微怒。 ——“何总，你这怎么跟之前我们谈好的不一样呢？” 随后中年男声回答：“裴小姐，我们之前谈的金额也是合理范围里的考虑。” “我现在给您这个也是正常的，跟之前说好的是一样的没什么问题，怎么现在就成不合理范围了？” 顾安眉梢微微一挑，嗤声道：“生怕隔壁听不见？” 隔墙有耳这个道理都能不懂的，也是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两个负责人。 不过中年男子声音稍微小一些，有时候听得模糊，更多的时候都是女声在蛮不讲理。 ——“怎么不合理呢，所有的在场务工人员都要最高标准的待遇一视同仁，这是合理诉求。” ——“跑龙套也是演员啊，那工资给太少了人家也不乐意。” ——“都是打工人凭什么配角和群演待遇就那么差呢？” ——“这样算下来也没多少钱。” 陈现直接听乐了，挪了下椅子凑过去跟顾安吐槽：“你说她怎么想的。” “这么好奇？”顾安给他示意了一下门口，“出门，左转。” 陈现：………… 不过陈现这人是真的死猪不怕烫，他只花了两秒调整自己的心态。 随后继续说：“说真的，这姑娘有点问题吧？虽说想法是好的，想给所有人一样地福利待遇，但是这确实也太大爱无疆了点。” 顾安没理他。 陈现倒是一直很来劲，还在不断输出。 “要是她自己是投资方，自己有钱乐意这么干倒没什么可说的，问题是她也没钱啊，钱都是出品方给投资，她怎么敢开口的？拿别人的钱做慈善？” “这小姑娘哪儿是找投资方，她这是在找冤大头啊！欸，二少，以后你绝对不能吃这种亏啊。” 顾安听到这句，嘁了一声：“这种事就不需要你提醒了，倒是先管好你自己，不是又给你不知道哪儿来的妹妹花了钱，结果对方人就消失了？” 陈现直接假装没听见，继续数落刚才的。 “没多少钱？？这算下来可不是小几百万能解决的事儿啊。” “再说了，资本家有钱是有钱，但是抠也是真的抠啊，别说小几百万了，有时候几十万都不愿意多给。”陈现说着，十分有求生欲，“当然，我们二少除外。” 顾安掀了掀眼皮：“哦？” 看到陈现一脸写满“全世界最帅最善良大方顾家二少爷绝对不会几十万都不给”的表情。 顾安：“你上次看上那车。” “欸！”陈现应着。 就差那么点儿，但是家里下死命令说不给加了。 “放心——”顾安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语气悠悠的，尾音拖得很长。 在陈现十分渴望的眼神下。 “我不会出。” 陈现：……全他妈白夸了。 -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对方甚至没吃完东西就直接离席。 裴奚之背对着门，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响起，脸上没有半分沮丧，反而是嘴角一扬。 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只是刚才太努力给自己营造一种不讲理的小白花人设，提高声贝表示情绪激动，嗓子都吼疼了。 她端起水杯猛喝了一杯柠檬水，搞得跟干了一杯酒似的，很有在庆祝的架势。 也不枉费她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在蒋长杰面前伪装，让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负责，她就等着这一波把他事给搅黄呢。 那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裴奚之拿起手机，给郝夏发信息：【宝贝，一会儿老地方见。】 一家她们常去的酒吧，熟人开的，比较放心。 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叫了服务员来买单，果然，对方是没买单就走的。 一般这种场合，投资方都会主动买单。 估计是刚才被气得不轻，直接摆明了要让他们自己解决，所以连个饭钱都不出了。 裴奚之也没多想，反正她的目的达到，服务员叫核对菜品目录她也只是目光随便一扫，随后直接付了钱。 出门的时候，迎面一阵风。 十一月的晚上，还是挺凉的，但裴奚之倒也没觉得冷。 就只是觉得。 把一个傻逼男人的项目给搅黄了，她现在走路都带风。 裴奚之先到酒吧门口，她站在路边等郝夏来，毕竟郝夏今天没打算出门的，接到裴奚之电话才马上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化妆。 等了好一会儿，郝夏终于到了，她一路小跑过来，很急。 裴奚之抱着手臂，睨着她：“倒也不用这么急吧，反正等你这么久了也不差这最后三十秒。” “不不不…不是！！”郝夏说话都还在喘气，“我刚，下车…碰到那个那个…” “谁？” “就是那个…”郝夏一下子大脑宕机，反应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数秒过去，裴奚之抬眸，视线越过了郝夏的肩膀，看到不远处来了几个人，男生们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其中有一个看着格外眼熟。 裴奚之正在想是谁，郝夏突然想起来，说：“对！就是盛安集团的那个！顾安！” “他跟他朋友好像也是过来喝酒，应该也马上到门口了…”郝夏说，“我就是跑快点让你不要错过看帅哥的机会呜呜呜呜！！” 裴奚之目光没收回来：“我看到了。” 郝夏压着一声惊呼，回身瞄了一眼又转回来拽裴奚之的袖子：“我靠，真的名不虚传，大帅哥！！我刚惊鸿一瞥直接心跳加速到起飞！！” “这种极品帅哥虽然得不到！！但是看一眼也此生无憾啊！”郝夏还在激动。 “盛安集团，顾安。”裴奚之低念了一下。 “对！！就是顾家三兄弟里那个老二！！工作能力又强人又长得帅，不知道…”郝夏差点危险发言。 但突然被裴奚之给打断了。 裴奚之整个人瞳孔地震，仿佛遇到什么很震撼的事情，她直接没忍住：“完蛋——” 郝夏：？？？ “怎么了？？” “我今天出门没带名片！”裴奚之看着郝夏，满脸可惜但又倔强不愿意就此放过的样子。 “啊？”郝夏直接懵了。 “我自己那个项目，电影的投资，本来就是打算找盛安合作的。” 只是之前还没找到机会接触他们那边的人，然而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没带名片！ 郝夏：………… 这个时候脑子里还只有工作，不愧是你。 她们俩还在说着，他们几个人就已经走过来了。 郝夏都不知道裴奚之是什么时候点开的手机，她明明上一秒还在跟自己感叹和表达可惜之意。 事实证明，裴奚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机会。 在他们一行人快要跟她俩擦肩而过的时候，裴奚之一个箭步直接冲了过去，停在顾安面前。 她余光瞄到男人皱了下眉，眼眸敛着，顾安的神色不明。 裴奚之脑子一热，直接把手机递过去。 “顾总！加个微信？” 第2章 . 2. 您，还挺幽默。 酒吧门口的人来来往往。 顾安被人拦下来，他本人还没什么反应，倒是身后的几个狐朋狗友吹起口哨开始调侃。 “不愧是顾二啊，这酒吧门还没进就被姑娘拦下来了？” “这妹妹胆子真大，竟然直接给二维码。” “不是胆子大，这是自信吧？不然二维码都给出来了被拒绝了多尴尬。” “我要是长成这样我也自信。” “懂了，你其实想当个美女。” 裴奚之没太注意听他们后面几个人在说什么，只是余光扫了一眼，根本没留神去看。 她只需要盯住自己的目标。 顾安没反应，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想理她。 裴奚之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也是，一天到晚那么多人都想勾搭上这顾家二少爷，大批人排队着往上挤呢。 见怪不怪。 裴奚之笑了笑，轻咳了一声，打算解释下自己的来意并不是为了跟他有什么火花。 “顾总，其实我是……” 她话还没说完，顾安忽然开口了，他语气十分自然，竟听不出一丝端倪。 “你认错人了。”他说。 裴奚之：？ “我姓陈。”顾安面不改色地侧身，把位置让出来，给她示意了一下后面的一个人，“这才是顾总。” 裴奚之：…… 你觉得你说这种话我会信吗？ 这么低级的撒谎，你也是说得出口啊！！ 顾安虽说不喜欢抛头露面，为人确实是挺低调的，比他那个张扬的三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过倒也没有到那种大家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地步吧？ 而且她自己本来就打算跟盛安谈合作，怎么可能对顾安这个人没点了解…… 明摆着就是故意糊弄她呢。 糊弄就算了，糊弄也有点诚意好不好，怎么有人这么随便糊弄一下的？ 裴奚之感觉自己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 差点原形毕露直接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逼？ 但是理智让她不能这么做。 毕竟眼前的可是—— 一号备选！ “啊…”裴奚之应了一声，假装愣神，随后头一偏，逼着自己从嘴里挤出了一句夸奖：“顾总您，还挺幽默。” 结果她低估了顾安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顾安直接人往旁边退了两步，眼神示意站在后面的陈现，唇边还噙着笑：“顾总，有人夸你呢。” “哎，真是不好意思啊。”陈现拍了拍手，“我这儿还没说话呢，就知道我幽默了？” 裴奚之：…… 怎么有傻逼，怎么有两个傻逼？ 男人的浪漫是吧？ “加微信吗？可以啊。”陈现看着裴奚之，“我扫你。” 啧。 这么漂亮顾二都要推给他解决啊？ 真不知道要什么水平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陈现拿出手机低头加她好友。 裴奚之直接整个人傻掉，没想到他们真就还做戏做全套。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也没见过有人是这样的拒绝方式，直接在场假装不是本人？ 她发愣那两秒，眼前这人倒是动作挺快，两秒内扫了她的二维码。 手机滴滴一声，来了好友申请。 “记得通过一下。”面前的人扬了扬手机。 裴奚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莫名其妙被另外一个人加了微信。 而顾安本人侧身，长腿一迈。 一副“跟我没任何关系”的样子从她身边经过。 然而擦肩而过的时候，裴奚之还听到一声低笑。 是顾安的声音。 什么意思？ 他这还笑上了？ 有什么！好笑的！ 人都走了，裴奚之还在原地站了会儿，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过去问在旁边的郝夏：“不是，你说我这到底算是，被拒绝了还是没被拒绝？” 这令人晕眩的程度不亚于她在游戏里被人踢来踢去，最后甚至都搞不懂自己在哪儿。 郝夏比裴奚之反应还慢，她讷讷地：“啊？什么？” “我说。”裴奚之点开微信好友申请列表，“你觉得这算什么。” 郝夏：……… 她也是一阵沉默，最后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说：“接受了…一半？就是那种，不拒绝不接受，很像那种，给你机会了又从来没给你机会的——” 郝夏一阵停顿，最后俩字没说。 裴奚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接上：“渣男？” 郝夏认真点头。 她们也没在深究细说，先进门去了。 位置是裴奚之提前给朋友打了个电话预留的，选在一个正对着舞台偏远的位置，这是这家酒吧最核心的一圈。 其他边角太偏，只有正对着舞台才是绝佳，但前面那几桌距离又太近，吵得不行。 裴奚之领着郝夏过去。 场子没完全热起来，今晚的驻唱歌手都还没到，就一些背景音乐的鼓点声。 郝夏贴在裴奚之耳边说话：“奚之，你这人脉真的不错啊，这个位置都能被你拿下来？” “今天这种好日子，当然得下血本啊。”裴奚之笑道。 “你说你连这酒吧老板都认识，还愁什么投资呀。”郝夏说，“我感觉你谁谁谁都认识，干嘛一定要找盛安合作？” 裴奚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吧老板跟盛安集团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都不是一个水平的，开个酒吧而已……” ——开个酒吧而已要多少钱，这不是随便投一个就行？ 她差点脱口而出。 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对外人设。 一个普通的电影工作者。 有些事，她现在也不方便直接跟郝夏说，干脆藏着了。 于是说到一半止住换了个口风：“跟盛安的财力还是没得比的。” 一部电影需要投入很多资金，如果是找其他资本，裴奚之觉得一时半会儿应该谈不完，联合出品方不知道要加多长的名单。 做电影这行，导演跟制片人的职责有时候分得不是那么清楚。 导演负责电影拍摄相关的事情，制片人负责整个项目，包括但不限于一些财务核算还有拉投资之类的事都是制片人做的。 现在这情况，她是做导演又要担着点制片人做的事，分工没那么明确，还是得自己跑一下投资。 本来精力分散就累，自然是想能直接一步到位，找盛安来做出品方的话，至少资金这方面就不用再多操心了。 说到这里，裴奚之下意识地转头，在自己周围搜索了一下，想看看顾安他们的位置。 按理来说以顾安那个水准，应该也是舞台中心景观位才是。 但裴奚之把周围几桌看了个遍都没找到。 他们一群人倒是出众，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郝夏这会儿应着，问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刚才加那人到底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裴奚之想不到，就干脆说了句：“顾安的小跟班儿吧。” 郝夏点了点头：“好吧，那其实也行，近水楼台先得月，加了小跟班等于加了半个顾安。” 一个智商高达两百的科学算法。 裴奚之先通过了好友申请，想了想，最后还是发了一句话过去。 【hello~你们在哪桌呀？】 - 二楼角落，离舞台最远的位置，显得跟下面的热闹有几分格格不入，但也是难得能清净点。 虽然没有门，但都是墙隔开成一个个小间。 顾安左手枕在沙发靠背上，斜瞥了一眼一楼远处的舞台，驻唱歌手正在下面热场子，他没太去多留神。 旁边还有人在侃大山。 陈现刚看完消息，一阵连连感叹后放下手机，开始跟在场其他人讲八卦。 “现在事情也传太快了。”陈现说，“以前有什么消息还得等个几天，至少过个夜，现在他妈的夜都不过了，就我们刚吃饭不小心听到那茬，这就传过来了。” “什么啊？” “说来听听？” 顾安没插话，垂了下眸，就扫到陈现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而陈现还在跟他们说着：“今晚隔壁啊，谈崩的就是那个蒋长杰的项目，这人你们还记得吗？” “有一点记忆……” “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这人？” “对！”陈现说完，侧过去看了一眼在旁边十分悠闲的顾安，“你总该有印象吧？？” 顾安晃了晃手上的杯子，掀起眼皮：“谁。” 陈现嘁道，“当初这个蒋长杰想找盛安投资新电影，还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出来，闹挺大的，我都知道，你还能给忘了？” 顾安一声轻笑，带着点嘲讽：“哦，还有什么事儿能是你不知道的？” 陈现这人圈内百事通。 人脉广，交友关系杂，微信里什么人都有。 听到八卦比谁都跑得快。 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顾安话音刚落，对面那几个兄弟就开始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现吃瓜第一梯队，我女朋友都没你这么八卦。” “算了，也挺有意思的，这多少事我们忘了，都得靠陈现啊！” 陈现一口气噎住：“老子他妈——” 话没说完。 顾安下巴微抬，眼神给他示意了一下亮着的手机屏幕：“有人找你。” 陈现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刚才在门口加的那姑娘，看着，他嘴里还不忘反击顾安：“你这是属于贵人多忘事，什么人什么事能被我们二少放在心上记得那才不得了。” 语气刻意搞得酸不拉几的，但又是实话。 顾安没应他，陈现看到消息，对方发来：【我叫人给你们送点东西。】 他小声说了句：“这姑娘还挺热情啊，她绝对知道我不是顾安，被我们这么搞心态还要送东西？” 顾安睨了他一眼，顺手端起面前的一小杯shot，他喝完，放下酒杯。 “这么倔强坚持，势必把二少给搞到手…？”陈现碎碎念。 杯底碰到大理石桌面发出清脆响声，顾安往后一靠，挺随意地开口：“她就是隔壁那个。” 陈现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安挑了挑眉，一副“你智商也就这样了”的神情。 他语气淡淡的，跟陈现说。 “声音一样。” 第3章 . 3. 下饺子都比那水花大。 陈现也不是那种完全没脑子的，不然也不能混成现在这样。 被顾安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懂了，只是有点震惊，差点一口酒呛到。 坐在对面的兄弟笑他：“怎么回事啊，当年一人喝翻一桌人，现在一口果酒都要呛到？” 陈现没空搭理，接了一句：“去你的，别吵！” 他转头看向顾安。 顾安的表情还是老样子，懒散地抬了下眸，眉梢一扬，问陈现：“怎么？” 陈现往他那边挪了点。 “我分析一下啊。”陈现开口，“今晚那姑娘是蒋长杰那边的人，把事情谈崩了以后又直接上来要你微信，所以是想弥补今晚犯下的过错，赶紧找你？” 陈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不过她既然是蒋长杰那边的人，不应该不知道你们盛安跟那人什么情况吧？” 蒋长杰这人奇怪得很，没拿到盛安的投资就各种想办法搞事情，小动作接连不断，总觉得自己能威胁到顾安似的。 顾安本来完全不想搭理这个人，从助理那边听了几次也没在意。 最后一次蒋长杰继续蹦跶的时候，顾安跟助理说了句：“把他处理了。” 刚开始就是没在意，蒋长杰还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可以在盛安集团面前掀起些水花，其实吧—— 下饺子都比那水花大。 顾安一句话就能把他给摁死。 “我还以为她想找你当下一个冤大头呢！”陈现说，“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就现在盛安跟蒋长杰那边的关系吧，他们那里根本不可能再碰盛安的啊？” 除非想死。 陈现分析得挺来劲儿的，自己碎碎念了一大段。 顾安目光落在下面远处的舞台上，一边听着陈现在自己耳边胡乱分析了一通。 过了很久，耳边终于清净了点。 顾安动了动唇：“你分析完了？” “啊。” “结论？”顾安微微侧目，扫了他一眼。 陈现顿住，十分认真：“分析结果就是，她肯定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 “哦？”顾安的尾音勾了一下。 陈现说得口干舌燥的，赶紧干了杯酒，手一摆，很自信：“你之后看她会不会搞蒋长杰心态就知道了。” 追人这门学问。 投其所好。 虽然顾安本人并不在乎，但在别人看来搞蒋长杰心态这事儿一定是投顾安所好。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她完全就是你喜欢的类型。”陈现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挤眉弄眼的，很八卦。 顾安：？ “以前玩游戏啊，要捏脸那个。”陈现说，“让你照着你喜欢的样子给我捏个女性角色来着。” “所以？”顾安的指尖在杯壁上轻点了两下。 “毕竟大家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喜欢长什么样的啊，所以我反复看了很多次，给深刻地记在了脑子里。” 陈现又回忆了一下，吸了一口气：“难怪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面熟，但明明不认识。” 他说完，凑近。 “我现在一想！她不就跟你当时建模捏那张脸八成像！” -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天的温柔/地的温柔/像你抱着我。” 舞台上的歌手清唱出调。 贝斯手和鼓手随后才跟上节奏，慢悠悠的。 郝夏听到前奏就开始：“啊啊啊！！是五月天的温柔！！我最喜欢这首了！” 她激动完，发现自己旁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裴奚之根本没在注意听。 裴奚之还盯着手机。 对方没回，就一直没回。 郝夏转过来看她又在盯手机，说：“好啦，别老想着工作，今天庆祝就庆祝嘛，而且看他们应该也在喝酒，肯定没时间回。” 裴奚之叹了口气，把手机屏幕给摁熄，喝了一杯shot后感叹：“上一个敢不回我消息的男的，已经躺在我微信黑名单了。” “那哪儿是别人不回你消息？”郝夏说，“那是因为人家打了一把LOL，正在打团操作的时候没及时回你，你看了个报表以后发现还没回你就直接把人拉黑了。” “规定时间内我没看到就是没回。”裴奚之很坚决，“追人的时候不秒回消息还留着干什么？” “你真的太狠了…这说明人家游戏打得好啊！都没怎么死，而且做事情专注！我记得那小男孩儿人还挺好的呢，可惜。” 裴奚之挑眉，又下意识扫了一下手机屏幕，挑眉：“你喜欢这种类型？我下次去影视学院选角的时候帮你留意一下。” “年少不知大学生香，现在觉得真治病还得看男大学生。”郝夏感叹，又问她：“你呢，没打算谈恋爱啊？” 追裴奚之的人一直都很多。 从郝夏认识她开始，记忆中裴奚之身边最不缺追求者，典型的走在大街上会被要微信的美女。 偶尔看到有觉得顺眼的，裴奚之也会尝试着跟人接触一下，但到目前也没什么真的能过得了关的，就连郝夏都觉得她眼光确实高了点。 裴奚之用指甲敲了一下手机屏幕。 “你见过哪个专注搞事业的女强人有空谈恋爱的？”裴奚之说，“我现在先搞定这个姓顾的比较重要。” 郝夏点了点头，给她加油：“早日拿下！拿出那种追不到手不罢休的气势！” 裴奚之本来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随后感觉不对：“什么追不到手不罢休？” 她又不是要追顾安。 “哎呀，比喻比喻！意思就是让你不要轻易放弃！”郝夏摆了摆手。 第一次见裴奚之主动要人微信，还没加到本人，这么一看，还是顾安这咖位大啊。 美女加他微信都不让加的。 啧啧。 裴奚之笑了一声，往后仰了一下头：“这我也舍不得放弃啊。” “不过哦，话说回来，你喜不喜欢顾安那类型？”郝夏问，“就喜欢到那种，你真的会追他的程度。” 裴奚之毫不犹豫：“完全不。” “虽说是现在盛安的一把手，年纪轻轻就管了公司，但身上那股懒惰公子哥的味儿还是很浓，吊儿郎当的，不喜欢。”裴奚之说。 “但是脸好看啊！”郝夏说，“别的不说，顾二光是那张脸都得有多少人馋啊？” 裴奚之哦了一声，说：“我看到的顾安，只有几个大字。” “什么？” 裴奚之：“有钱的，投资方。” 郝夏：…… 裴奚之最后又瞄了一眼手机，发现对方还是没有任何打算回复的样子，她索性也没再管了，还耽误了自己跟小姐妹庆祝好事。 她们在庆祝，当然就有人不得安生了。 两小时后，裴奚之跟郝夏从酒吧出去，刚一只脚迈出门，裴奚之这边就来了电话。 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没很快接，继续往前走，垂眸看着来电显示。 郝夏见她一直不接电话，问：“怎么不接呀？也没挂断。” “蒋长杰打的。”裴奚之语气确定，继续往前走，“我换个地方接。” “他打的！？那别接了，挂了挂了！” “怕什么。”裴奚之轻笑，“隔着电话还能把我打一顿不成？” “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他是不能打你但是肯定会骂你！他说话可难听了！” 裴奚之淡淡抬眸：“我说话更难听。” 随后她往外走，找了个清净点好接电话的位置。 酒吧门口不断有人出来，她余光扫了一眼，似乎看到谁有点面熟。 好像刚才是跟顾安他们一起来的？ 没过多在意，她得先把这蒋长杰给处理了。 电话一接起来，裴奚之就先把音量调低，果然就听到那边一声怒吼：“裴！奚！之！” 提前做好准备但还是觉得吵。 一个男的怎么可以声音这么刻薄啊，吵死了。 搞得跟在菜市口听大爷吵架一样。 她下意识皱眉：“小声点。” “我小声点？？”蒋长杰人快气炸了，明显火气冲到天灵盖，“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这么重要的投资方你在这个时候谈崩？钱不想要了？” 最后一句是明显的威胁。 耳机里还在传来蒋长杰的声音：“我看是之前我们说好的条件你都不想要了是吧？你既然敢这么搞，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到最后，蒋长杰还给她放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裴奚之：…… 她一阵失语，随后淡淡开口：“说完了？” 对方还没回答，明显是打算继续说话的样子，但被裴奚之无情打断了。 而且是一点空隙都没给他留的打断方式。 “你这个威胁语录可以直接让我梦回二十年前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怎么，你难道觉得给我等着这句话很帅吗，等什么，等你手上的项目全部翻车，身边的人全部跑路，让我看你痛哭流涕在门口乞讨？” “我看你脑子的确是停在二十年前，做些项目土成什么样子先不说，二十年前就不流行那玩意儿了，给人发工资的时候也是按照二十年前的标准来发的。” “实在不行你多看点现代小说现代电影，别还搞二十年前那套威胁法，把你的智商稍微提高一点，你还真以为自己那套能威胁到人了？” “你这么厉害呀，怎么会自己谈个投资不会谈，最后给栽我手里了呢。” “别问我那么多，问了你那智商也想不通。” “我的钱想不想要了我先不说，反正你的钱是很想要的吧？” 裴奚之一口气说到这，终于顿了顿，但蒋长杰也没插上话。 她抬手，触碰着耳机。 “可以。” “我天地银行给你。” 说完，无情挂断，顺手把这个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一气呵成。 郝夏站在旁边，人傻了。 “我感觉你好像什么都没骂但是又感觉好像什么都骂了…”郝夏咽了咽口水，“直接拉黑了？” 裴奚之嗯了一声，偏着头去取耳环，应着：“不拉黑等着他打过来继续？我说完了，那就直接宣布游戏结束。” 蒋长杰怎么样她不关心。 郝夏：“懂了，骂完就跑，这很爽。” 裴奚之用耳环一头戳开手机卡槽，把里面的一张卡取出来，顺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搞定。”她说。 郝夏：？？？ “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手？”郝夏有点惊讶，“不愧是我的奚之宝贝，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在跟蒋长杰那边的人接触的时候，她大多数东西都是用的假的。 微信和手机号是买的新号码。 裴奚之刚扔完手机卡，转身过来对郝夏说：“好了，走吧，我还得回……” 回家加个班。 话还没说完，目光忽然跟那边的人对上了。 距离不远。 只是因为她刚才注意力放在骂蒋长杰上，外面灯光不亮，也没看到他们。 一阵缭缭烟雾。 顾安跟另外一人站在那边，手上的烟头还在闪着猩红。 也不知道这两人在这儿站了多久，是不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内容，裴奚之只是觉得他们俩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是错觉？ 裴奚之注意到他俩的时候，郝夏也注意到了，两人一起迈步往前走了两步，顾安他们也是。 本来也只是要擦肩而过。 顾安身边的那个人吹了个口哨，调侃：“好巧啊。” 裴奚之压根没看这人，就盯着顾安。 虽然是偶遇，但这会儿应着是偶遇总觉得有点没诚意。 于是，裴奚之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微微笑了一下，抬头看向顾安：“也不是很巧，毕竟我是一直在门口等顾总的。” 这不感动？ 酒吧门口人来人往都要等到。 嗯，这样就很有诚意。 “看在等了这么久，今天还这么有缘碰到的份上，顾总可不可以……” 话又没说完，本来想说：可不可以加个工作微信，实在不行加助理的也可以，就谈个合作！ 顾安根本没给她机会，甚至这次都不推给旁边的人了。 他伸手把烟摁熄，长腿一迈，直接从她身边略过。 “不可以。” 第4章 . 4. 一天内被拒绝了两次！ 一阵风轻吹过，小外套上的毛呢在脖颈上带过，挠得有点痒。 裴奚之后知后觉。 ………… 这男的能不能让她把话说完？能不能拒绝的之前听点人话？ 在心里骂了一万遍这人好像有病。 最后还是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劝自己说：“没关系，想开点，这可是一号备选投资方，毕竟是盛安集团，毕竟是顾安，难一点正常的。” 倒是郝夏，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没忍住爆了粗口：“我草，他怎么这么拽？刚才那是你话都没说完他直接无视了，然后走了？就这么走了？” 裴奚之也没缓过来。 郝夏还在拼命输出：“虽然每天赶着往他身上贴的女人很多，误会也是常事，但是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裴奚之轻轻拍了一下郝夏的后背，没想到自己还得哄她：“为了钱，还不是得忍，以大局为重。” “这还能继续忍？” “有什么不能忍的，做电影这行不是常事？”裴奚之笑了笑，“最早上大学那会儿，去剧组实习，比这委屈的事更多呢。”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导演、制片人，当然跟以前不一样，现在还要继续受这样的委屈，那以前经历的那些不都没用了？” “没什么委屈的。”裴奚之滑开手机，“只是觉得他有点傻逼，要不是这投资真的很急，我也不想放过这机会，谁搭理他。” “不能换一个？” “换谁？”裴奚之掀了掀眼皮，“要跟盛安财力差不多的。” 郝夏想了想，一开始的确是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她说：“远山。” … 喝了酒，裴奚之叫了个代驾，把郝夏送回家以后她才回去。 再怎么说也是在外面忙了一天，她回家飞速卸了个妆就躺倒在床上，趴了没两分钟就感觉自己快睡着了，在快进入梦乡的一瞬间惊醒。 ——靠。 ——有个文件没看完。 裴奚之瞬间清醒，赶紧爬起来开电脑看报告，睡意全无。 是关于她这个新电影的。 其实郝夏说的，她不是没考虑过，但是远山那边因为跟盛安的竞争，他们最新的电影投资项目早就定下来了。 估计是想快人一步。 毕竟一部电影的制作流程需要很久，从前期项目成立到后期一部成片正式搬上大荧幕，是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心血、资金还有时间的。 所以远山那边最近不可能会接新的电影项目投资。 毕竟两边的竞争关系依旧存在，既然远山那边都定了，那盛安肯定也得提上日程。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只有裴奚之一个人知道，现在盛安确实是个抢手的香饽饽，现在就这一个名额，谁都想抢。 如果缓慢走流程，让底下的人先接触，一层层审批。 这样不知道要卡多久。 特别是盛安这样的大公司，流程更是复杂。 她之前花费了不少时间在蒋长杰那边，确实把她自己的进度拉下了点，但给小姐妹报仇这事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现在时间不多，又要跟那么多人抢这个盛安的投资。 所有项目，到最后还是得顾安亲自点头。 虽然有点不讲道理，也很困难，但现在最为有效的办法的确是直接搞定顾安。 效率不高，裴奚之这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从窗帘缝隙透进来一些天光，她眯了眯眼，起身伸了个懒腰，把电脑合上放在一边就扑床上去了。 还好今天没什么别的安排，可以在家补个觉。 看完文件终于安心睡觉，她这么想着，很快就陷入睡眠，只可惜—— 没睡上太久。 裴奚之是被一阵来电提醒吵醒的。 她伸手去抓手机，拿过来看的时候视线都还是模糊的，只恍惚看到上面写了一个字：【妈】 接起来。 “喂？”裴奚之困得不行，说话声音都是哑着的，“这么早怎么了…” “这都几点了，还早呢？”纪从容倒也不恼，就是无奈，“赶紧起床了，刚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这会儿才接，你是睡得多沉？” 裴奚之：…… 她翻了个身，“妈…我刚睡一会儿，昨晚加班了。” “怎么又加班？上周不是给你打电话提前说过，今天得回你爷爷那边吗？我还特地跟你说这一天早点睡。” “啊？”裴奚之应着，“是今天……？” “当然是今天。”纪从容叹了口气，“那你再眯一会儿吧，中午到你爷爷那里吃饭，我跟他们说你稍微晚一点点，我先过去了。” 裴奚之嗯了一声，随后把电话挂了，换了个姿势又眯了会儿。 只是心里一直有事，做些断断续续的梦，梦里都是自己迟到了没去爷爷家，最后她强迫着自己醒来，还是起床了。 老爷子那边的事情一向耽误不得。 作为安城名门之首，裴家能发展成现在这样，百分之八十的功劳还是得算以前裴老爷子打下的基础。 他们家也没什么太多规矩，相对来说是自由的，比如现在裴奚之一点都不想接受自家集团下的工作，反而是跑去自己搞电影，家里人也不说什么。 还挺支持。 但有一个规矩是一定要存在的。 每个月都有一天，一大家人都要回老宅那边陪老爷子吃顿饭，兄弟姐妹也趁机聚一聚。 对于这种事情裴奚之还是积极参与的，她跟老爷子关系好，每次回去都能聊一些工作或者生活上的事。 … 裴奚之到老宅那边的时候，大家都在院子里的花架下聊天。 十一月，真是三角梅开的时候。 她把车停在车库，人刚下车就被热情招呼。 “奚之来了啊？”开口的是裴奚之的姑姑，“昨晚又熬夜了？” 裴奚之感觉自己就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回答着：“嗯，工作不做完老觉得心里有事堵着。” “哈哈哈哈跟你姐一模一样。”姑姑笑道。 “娆娆呢，最近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裴奚之问。 “池娆忙学习呢，我跟她爸也是好久没收到什么消息，姑娘大了出去就不亲人了。” “也正常，上大学是想要点自由的空间。” “是，所以我们也没怎么管，就觉得她上大学以后感觉有点小叛逆，你回头跟她聊聊。” 裴奚之应了一声：“行。” 紧接着又跟其他人寒暄了几句，裴奚之转头看向自己爸妈，说：“我先去楼上跟爷爷聊会儿~” “去吧。”纪从容挑眉，又继续跟大家聊天，“奚之就是黏她爷爷得很。” “比跟她老爸关系还好。”旁边有人酸酸的。 纪从容看了自家老公一眼，笑：“还不是因为奚之小时候，你工作忙，她就跟着爸在大院里长大的啊。” 她跟老爷子关系好，也是正常的。 裴奚之刚上楼就碰到刚好出来的裴老爷子，裴东照看到她就赶紧挥手：“正好有事找你呢，快来。” 裴奚之赶紧跟过去，“好，爷爷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呀？” “哪儿哪儿都好，你什么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就更好。” “知道啦，这几个月忙，老忘记。”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吧，我去书房拿个东西。”裴东照说。 裴奚之点了下头，在二楼外面的沙发上坐下等，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结果点开第一条就是昨晚加的那个。 顾安的小跟班。 他微信名叫：【现在】 发了一条：【果然只有钱能留得住人，看透了，没有人爱我有钱下的有趣。】 裴奚之：…… 干什么想不通要跟钱比？ 脑子坏了？ 不过裴奚之马上切了出去，打算给这人发条消息，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好几下。 虽然昨晚被顾安给拒绝了，但她也不能放弃，还得再努力。 想了好一会儿。 她开始编辑文字—— 【halo，我是裴奚之，昨晚在酒吧那个，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对顾总本人并没有什么兴趣，我这边是有一个项目想跟他谈个合作，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跟他说一下？不用加私人号，加个工作微信就行。】 虽然在心里吐槽了一百遍。 ——什么傻逼男的怎么就觉得别人图你这个人。 ——要不是因为为了钱，谁要理你啊！ 但她还是反复看了很多遍，确定自己的表达简单明了，没有什么漏洞，也挺有礼貌的。 正巧裴东照拿完东西出来：“奚之，过来吧。” 裴奚之应了一声，顺手点了个发送，随后起身往老爷子那边走，看到他手上拿了个信封，还用精致的火漆印章封了口。 “这是一个酒会晚宴的邀请函，时间呢，是半个月后，你应该有空的吧？”裴东照说。 “嗯？这么突然，之前也没跟我提过呀，最近有点忙，也不确定那时候能不能有空…” “忙什么呢最近，也没见你跟爷爷说。” “忙…”裴奚之想了想，用了个简洁明了的概括，“忙着搞定一个男人。” “哦？”老爷子一下来了兴趣。 裴奚之耸了耸肩，把信封收进自己包里，说：“哎，一天内被他拒绝两次了，很难搞啊。” 裴东照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什么人？敢这么拒绝我们裴家的小公主？”他手往栏杆上拍了下，“以后就别想站着走进我们裴家大门！这种孙女婿要不得！” 裴奚之笑出声，扶着老爷子下楼：“不是啦，我只是找他谈个投资合作，哪儿能看得上他。” 毕竟是裴老爷子宠着长大的，家里就这一个小公主，什么都得按照最好的来。 现在她自己在外面拼事业，老爷子放心不下还要偶尔搭把手，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依照她的想法放任自由的。 所以老爷子一听有人拒绝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就来气，管他是什么理由。 能让裴奚之有合作找他谈的，怎么说应该也是这安城有头有脸家族和企业了。 要让老爷子知道了这人是谁。 估计…… 直接当场裴氏黑名单见。 第5章 . 5. 男人，都是臭的！ 总有人睡到日上三竿。 陈现醒来的时候微信收到很多信息，他按顺序回复了一下，回了大概五个妹妹就不来劲了。 现在的小姑娘都觉得早点发信息会占据有利地位。 实际上在陈现这里，哪个在他醒来的时间发来消息哪个就是最有利的，毕竟靠上面。 正打算关掉微信的时候，忽然扫到了一条消息。 ——【halo，我是我是裴奚之…………】 陈现看完，切出去给顾安发语音。 “昨天那个想要你微信的妹妹，刚又给我发信息了啊，你别说，她还挺坚持的，我估计后面一段时间都会出现在你面前。” “二少，你这人设立得不好啊，按理来说现在很多人都不敢找你要微信才对啊，之前那个冷酷总裁人设没用了？” “要不你考虑一下呗，看起来还不错，比之前的质量都高啊。” 顾安没回，都是过了很久，陈现都快忘了这茬了，突然收到那边的回复。 【不考虑。】 【你加的微信，自己看着办。】 陈现：？？？ 这就完全甩给他了是吗？？ 那他跟这姑娘加上微信还不是因为帮顾安挡桃花？不然能加上？ 这人真是… 自己的桃花能不能自己管一下啊！ - 近日，天气渐渐冷下来了。 家庭聚会寒暄的时候，提得最多的就是让注意保暖，别感冒了，被说的最多的就是裴奚之。 顺便关心了一下她工作上的事。 被问到的时候，裴奚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也没收到那边的回复。 她第六感是觉得对方看了，只是没回。 聊着，姑姑突然说：“搞这么麻烦，不如直接让家里……” 随便搭把手，就解决的事情。 裴奚之也没等姑姑说完，赶紧拒绝：“不用，这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还是不要家里帮忙比较好。” 要是家里插手，她哪儿会现在头疼这些。 但这样就太没意思了。 大多数人喜欢一帆风顺的感觉，但裴奚之反而喜欢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所以她除了在家里，对外的人设其实一直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电影工作者，跟其他人一样，都需要自己慢慢去摸索。 “之之自己心里有数就让她自己办吧。”老爷子缓缓开口，“要是真的有什么苦难，她也会主动跟大家提的。” 倒也没有生分到一家人做两家事的程度。 “也行。”姑姑点了点头，“你们现在的小孩儿就是喜欢这样，娆娆现在也是的，什么事情都不跟家里说。” 裴奚之笑了笑，随便应了两句就过去了。 这一辈，似乎跟上一辈的，总觉得有些隔阂，总有些话不愿意说。 就算家里没有一点矛盾。 也总有点自己要藏着掖着的事情。 裴奚之在老宅这边吃了个晚饭，下午还陪老爷子下了会儿象棋，练了会儿字，最后老爷子还说等到以后裴奚之结婚，要手写题字给她。 上年纪的长辈总是喜欢催着说些跟结婚有关的事。 不过裴奚之真是真的一点风声都见不到，老爷子不死心，她走之前，一起下去的时候还在她耳边叨念了两句。 “虽然现在是忙工作，偶尔要是觉得能接触还是接触下，现在各家都急得很。” 裴奚之笑出声：“怎么回事啊，现在谈个恋爱还跟选秀一样？先到先得？” “哎哟，现在找对象也难啊。”老爷子故意跟她说，“你发小，以前一个大院的，小时候还跟你打架那姓方的小子还记得吧？” “记得呢，小时候跟我打架打不过，自己摔门口花坛里牙磕掉了，然后痛哭流涕回家跟家里人告状，是这位吧？” 老爷子哈哈一笑：“之之记性好啊，这孩子不也是前阵子刚从欧洲回国，就被他家那老头介绍去相亲了。” 走到车库，裴奚之开着车门，她眉眼一弯：“他都去相亲啊？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 “是。” “哦，那也可以理解，不过我可听说他在国外那几年浪得很，这会儿回来人家姑娘能接受吗？”裴奚之挑眉，“不得闹么？” 老爷子没说什么，叹了口气。 裴奚之也懂。 他们这个圈子，有时候是这样的，这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联姻这事儿，都是双方愿意。 也指不定就是当个塑料夫妻，双方各自拿到自己想要的好处就成。 说着，裴奚之就启动着车，刚好来了个电话，她戴上蓝牙耳机，侧头跟老爷子道别：“那我走啦爷爷，下次有空了回来看您，有什么事儿您就打电话给我。” “好。”他一边应着，又想起什么，继续说，“对了，你放心，爷爷这边这边是很严格的，像方家那种小子肯定是不行的，爷爷要是给你介绍对象，那肯定是最好的！” 裴奚之这边电话顺手接起来了，压着声音：“喂？稍等一下。” 她另外一边跟老爷子道别，“好的，我知道啦，您快上楼去吧。” 上年纪了，就是爱唠叨，就连裴东照这种年轻的时候在商场上叱咤的人也一样，想那会儿，他也是很多人眼里的冷漠大魔王。 裴奚之倒车出去，嘴里说着：“行了，什么事，你可以先说，我听着的。” “是这样的，远山那边我拖人打听了，他们最近的确是没有投资新电影的想法，不过也可以接触试试看。” “可以。”裴奚之应着，“要是他们那边能行，我也不用跟这边耗着。” 这个顾安是真的有点不好搞。 “好，那我继续联系，之后有进度随时跟你说，对了，盛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顾安那儿有点进展了没？” “有什么进展啊。”裴奚之叹气，“这人，还有他朋友都一个样。” 都跟死人似的。 她上午给那个【现在】发的微信，到现在都没回呢。 倒是挺大牌的。 裴奚之一边说着，一边往后倒车，车刚好开出去，老爷子又想到什么事，想跟她说。 她在忙这边，下意识地没太注意听老爷子说了什么。 就恍惚听到零零散散半句。 “对了，等你忙完，我跟你约个跟……家那小孩儿的见面吧，正巧上次他家里提了一句。” “哦对，就是那个盛……” 裴奚之随口应了几句，最后说：“好~下次再详细说吧。” 实际上她根本没怎么听进去，跟人通完电话，她挂断以后才想了想。 哪家的小孩儿？ 盛什么？ 安城姓盛的… 谁啊？ 裴奚之回到家里，把包一扔就去洗澡了，她洗完澡出来想起背包里还有爷爷给的什么酒会邀请函。 那会儿没详细说，老爷子只是说了句：“你拿着这个邀请函去，到时候会有很多资本方到场，对你来说也是有用的。” 别人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她是爷爷给邀请函，能不能成靠个人。 不算直接帮忙，就是给她个渠道。 当时没注意看，她现在才从包里摸出来，打算认真看一下，嘴里低念着：“哪家的酒会啊…？” 她一边念叨着，忽然扫到右下角的图标。 小小的躺在角落。 ——【盛安集团】 裴奚之：………… 好啊，这不是巧了吗？ 正愁没地方找他们。 既然是盛安集团的酒会，那顾安肯定会去。 她咬了一下嘴唇，火速去打开电脑，点开了自己最熟悉的一个网页。 一个品牌高定的界面。 顾安要去，而且在酒会上，本质就是谈生意谈合作，这次机会肯定得！牢牢抓住！ 刚看了没两张，郝夏突然一个电话过来。 裴奚之一边往下继续翻，一边应着：“怎么了？突然什么事，我这会儿在忙，有重要的事情就说，没有重要的事情就挂。” 郝夏：…… “你好凶哦，好无情，忙工作的时候果然是个无情的杀手，以后你对象怎么受得了？”郝夏一阵委屈，随后不装了话锋一转：“好了，忙什么呢？” “选衣服。”裴奚之说着，吸了口气，“要不我链接发给你，你帮我一起挑一下吧。” 她执行力超强，还没等到郝夏应声，微信那边就给她发了网页链接过去。 “哇？？D家的高定啊，裴奚之，这么贵，你下血本？？？什么活动啊？”郝夏连连感叹。 “嗯，一个搞定顾安概率最高的活动。”裴奚之回答，“我收到一个邀请函，是半个月后盛安集团内部的酒会，顾安肯定会到场，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郝夏说，“你就要趁此机会搞定顾安！一举把他拿下！” 裴奚之：…… 怎么每次从郝夏嘴里说出来，就搞得好像她对顾安有那种想法一样？ 算了。 裴奚之应了一声：“差不多吧。” “OK，你的目标既然是顾安，那我们就完全对着顾安的取向来选就行了！”郝夏分析得头头是道。 裴奚之一边看，一边听郝夏在那边碎碎念。 “正好，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说顾安的事情，哼，这个男人，昨晚那么拽哈，我就想了解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都打听好了！” “据说呢，反正顾安跟他身边那几个狐朋狗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昨晚在他旁边那个，就加你微信那人，叫陈现。” “也算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哦，据说天天在朋友圈发一些青春伤痛文学，说自己没人爱，实际上聊天列表一堆妹妹，都不带回消息的。” 裴奚之：。 他的确不回。 看来郝夏这道听途说，还是有点参考性的。 “至于顾安嘛…”郝夏继续说，“还不是就那样，男人，都是臭的！还能变出花样的？？” “虽说是，现在盛安的一把手，顾家二少爷，但还是爱玩啊，你看他成天泡酒吧，他能是什么好东西？男人吧，本质上就是地痞流氓色批……” 裴奚之听着，看中了一条，问她：“行，你觉得白色，胸口有小花边那条怎么样，我觉得蛮不错的。” “我看看。”郝夏那边点了两下，“不行啊宝贝，这条，太保守了！” 裴奚之：？ “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你知道不？特别是对顾安那种男的，纯情小白花那套他肯定不吃，不然你这张脸，他那天在酒吧能完全不理你啊？我跟你说，你就是风格没选对！” 裴奚之：？ “你挑一条，性感御姐风的，你看他看不看！”郝夏说着，忽然惊喜地欸了一声，“这条！黑色的这个！我截图发你！就这条！保证顾安一整个挪不开眼！让你全场瞩目！” 裴奚之往下一拉，点开看。 一条黑色的缎面大露背吊带裙。 的确很性感。 除了非常挑身材挑人以外，没什么毛病。 “不过奚之啊，你穿这条，好像得挤挤胸才更好看。” 裴奚之：？？ “什么？”她说。 “哦，我不是说你胸小的意思！再怎么说，你也是接近C的人，但是这个还是…还得再那个点。”郝夏说。 裴奚之没应，点开详情图多看了几眼这条裙子。 耳机里传来郝夏的声音。 郝夏：“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会有的！” ……还挺慷慨激昂，不去念红军长征的宣言都可惜了。 裴奚之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更绝的，接下来就听郝夏十分坚定的语气，开口道—— “酒会当天我来你家亲自给你操作。” “你这个胸！我挤定了！” 第6章 . 6. 直接冲着顾安去。 半个月内，安城的气温忽然骤降。 刚刚十二月初，已经冷得感觉出门就能冻成冰雕。 一股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空气南下，忽然就落到了安城，裴奚之甚至觉得可能快下雪了。 会议室里开着暖气，又有点闷。 他们这会儿在进行着《潮起》这个项目的本周第不知道多少次会议。 “好了，编剧这边你们下来再沟通一下剧本，我们下次开会的时候再来看？”裴奚之看了一眼时间，“我今晚有一个重要的酒会要参加，今天就只能先到这里了。” 主编剧皱了下眉，在本子上点了两下，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OK，没问题的！我们肯定还是要一起努力把这部电影做好！”她给自己打了个气，“你这次是过去谈资方的事情？” “对。”裴奚之开始收拾东西，“我先去接触，等其他的一起确定下来，我们就可以准备上交项目。” 做一部电影的流程。 一开始是需要制片、导演和编剧一起商讨来确定一个各方都满意和认可的剧本，之后制片确定一下项目预算，再做好项目报告和预算给出品方。 也就是，让出钱的过目一下愿不愿意出这个钱。 最后再给广电总局备个案，备案通过，拿到拍摄许可证以后就可以开工了。 … 半个月过去，裴奚之也尝试了一下从别的渠道去联系顾安，她确实有点心急，想要到顾安的微信直接跟他谈。 但是这半个月过去，也确实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毕竟他们俩也没什么机会可以碰上，她自己工作也忙，项目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的，总不能一天到晚就只琢磨这一件事。 裴奚之也找了一些机会，只是都没什么用。 最后还是选择等待这次酒会。 她开车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了郝夏的电话，真的就是整个人火急火燎的。 郝夏这人就跟她名字一样，夏天，炙热。 说话做事风格都是自己带着一团火的感觉。 “姐妹，到了吗到了吗？什么时候回家？”郝夏在电话那头催，“我现在在地铁上，大概半小时后到你家哈！” “你这么激动的样子，别人听了可能会觉得你是去参加我的婚礼。” “我现在比你结婚还激动！！”郝夏说，“这可是一个！搞定顾安的计划！而且你这次搞定以后，项目这边就轻松很多啦！” 裴奚之笑了一声：“哦。” 她应着，正想跟郝夏说挂了，认真开车。 随后听到郝夏声音压低了一些，听着有点低落：“其实我知道…你是因为蒋长杰那个事才耽误了很多时间，拖拉了你这边的进度。” 裴奚之下意识地否认：“没有，不是。” “我知道的啦，所以我也有点责任，因为自己以前年轻不懂事被骗了，还要你现在回头来给我报仇…” 裴奚之都几乎是气音：“多大事儿。” 顿了顿，她又说：“女孩子嘛，就是要互相帮助。” 电话那头的郝夏沉默了很久。 现在女生混电影这行还是挺不容易的，很多固有观念觉得她们基本只能做编剧或者监制这一类的，就算做导演和制片，好像也不会对她们抱有太大的期待。 就觉得，女人来做这个肯定没有男人做得好。 郝夏一会儿没回答，但是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裴奚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就觉得她这人，虽然每次打击她的时候也不嘴软的，很毒舌。 但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郝夏十分感动，于是对裴奚之说：“我一会儿一定会特别努力帮你！” 然而裴奚之在那边眼皮一跳，冷漠地回答：“不用了。” 裴奚之前脚刚到家，郝夏后脚就到了。 她顺手把文件扔书桌上，对郝夏说：“水杯还是老位置，你自己先休息会儿吧，我去洗个澡。” “好。”郝夏点头，“对了！一会儿记得用那个，你那个超级香的身体乳！” 裴奚之每次用了那个身体乳，郝夏都要上来猛吸，第一次还追着问裴奚之用的什么香水。 身体乳散发出来的香味很淡，跟香水散发出来的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 香水再淡，都是香水。 但是身体乳好闻，就像是自然散发出来的味道。 裴奚之嘁了一声，阴阳怪气她：“哎呀，我家造型师这么挑啊？” “那是！肯定得面面俱到！”郝夏倒是直接承认。 裴奚之没再说，直接进去洗澡了，洗完出来发现郝夏已经准备好她的作案工具在门口一阵诡异的笑。 裴奚之：………… 她第一次穿个衣服这么麻烦，而且还是，原本很方便穿的吊带裙。 以前觉得吊带连衣裙穿起来最方便，直接往身上一套就行了，今天被郝夏这么一折腾，她都觉得累。 折腾了半天，终于达到郝夏满意的效果。 她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很不错，我对今天的奚之宝贝很满意！”郝夏拍了拍手，“就这样，直接冲着顾安去！” 裴奚之就觉得。 勒得慌。 她往镜子那边走了两步，一边看着，一边说：“你注意用词。” “什么？”郝夏问。 “每次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都不太对劲。” 郝夏：“哎呀，你懂我的意思就行！而且现在不会还有脑残一遇到这种情况就觉得是对他本人有所图谋吧？？我们只是合理利用美貌资源啊。”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 有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实力很重要，不能当一个只有美貌的花瓶，但是长得漂亮一定可以第一眼就引起人的注意。 裴奚之看了一眼时间：“我先出门了。” “好！！今晚一定成功呀！！” … 酒会是晚上八点半开始，她提前了一些到。 裴奚之熟练地给了邀请函进去，这种商业性的酒会她以前没怎么参与过，以前参加的多数都是朋友的派对。 其实以前也有很多机会，老爷子是想带她去的，但裴奚之又不想出去抛头露面让太多人认识。 十四五岁的时候，裴奚之就觉得自己一定要藏好自己的身份，不然以后长大了想做一些自己的事情，还要拘泥于这个身份。 毕竟惹人注目，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挺麻烦的。 只要一开始藏好，后面就会少很多麻烦。 不过该怎么做，她还是很清楚的。 其他人都是结伴一起来的，盛安集团内部的酒会自然是盛安来的人比较多，其他受邀的基本都是合作方，这种酒会的商业性质很明显。 盛安集团旗下涉猎的范围有点广。 裴奚之暂时没有精力跟其他的一些人交流，她找了个边缘一点的地方等着正式开始，一会儿顾安肯定还得发个言。 也没等太久。 盛安这边的人倒是时间观念很强，墙上的摆钟刚刚指到八点，主持人人就上台控场了。 “欢迎大家来到这次由盛安集团主办的酒会，希望大家……” 裴奚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往外面挪了两步，她站的久了累，靠在一根柱子上，双腿交错着。 听着台上的主持人发言。 也就简单说了两句，很快主持人就说：“那么现在，就有请我们盛安的总裁，顾安先生来发个言。” 裴奚之抬眸，看到男人从楼梯拐角缓步走下。 他今天穿了套裁剪很合身的深色西装，多了几分清冷的劲儿。 裴奚之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感觉自己眼皮跳了一下。 穿上西装倒是人模人样的，没那么像浪荡的公子哥了，连他那懒洋洋的气质都盖住了许多。 他凑近话筒。 “大家好，我是顾安，首先，感谢大家抽空来到此次的酒会。” …… 一些意料之中的发言。 但等到顾安说完，裴奚之还是很有礼貌地抬手准备鼓掌。 她一直看着他，最后，顾安的那声“谢谢”落下，裴奚之的手刚抬起来，双手还没碰到一起。 眼神忽然跟人撞上了。 顾安只是随意一扫，就这么扫到了在下面，靠在一边的她。 目光对上了两秒。 顾安竟然微顿了一会儿，没马上离开。 他们俩就这样对视。 顾安大概是有点惊讶和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是怎么收到的邀请函。 裴奚之：…… 这是在做什么？ 不如主动一点出击？ 既然眼神都对上了就做点什么。 于是，裴奚之眉眼一弯，对着顾安，很甜地笑了一下。 第7章 . 7. 就这么想嫁入豪门？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裴奚之觉得自己脸上的虚假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整个面部肌肉都接近僵住。 ……傻逼男的。 能不能给点反应？基本礼貌懂不懂？ 总不能说，他，没看见吧。 但裴奚之确实没见顾安有什么反应，他站在上面，垂眸看着她，这样好一会儿。 就连其他人都注意到顾安的目光落在下面某处，有人回头看向裴奚之，一些人甚至交头接耳起来。 真不知道传出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随后顾安终于收回眼神，淡淡一瞥，抬起眸就直接迈步往楼上走了，没在回头看她。 不过转身走的时候，裴奚之觉得他在顾安脸上看到了一丝—— 嘲讽的神情。 什么意思？ 她刚才笑得还不够甜吗，抬手给他鼓掌了还不够礼貌？ 顾安转头走了，裴奚之也没久留，转身往甜品台那边走，打算先吃点东西。 服务员给了她一杯酒。 那是个年轻小姑娘。 她见到裴奚之过来，抬眸看她，随后又匆忙低下头，给她递了一杯酒：“要不要喝点这个？挺好喝的，是场上度数最低的鸡尾酒。” “谢谢你。”裴奚之接过来，轻笑，随后晃了一下酒杯。 也没跟这小姑娘说说其实她酒量很好。 毕竟人家也是素未相识就担心她在这种地方喝太多，女生自己在外面还是得少碰这些东西。 “嗯…”小姑娘有点欲言又止。 裴奚之就觉得她好像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直直地看着她：“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没有。”她赶紧摇头，“我就是个服务生，能有什么事情找你呀。” “也不一定是谈生意上的事嘛。”裴奚之靠过去一些，“我觉得你有话要说，没事儿，你说吧，我听着的。” “没…没，真的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太漂亮了…”她说，“我第一次来这种酒会做服务生，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姐姐，有点不习惯…” 裴奚之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 “那继续去弄东西了，一会儿你需要什么可以叫我给你拿！”她说。 裴奚之：“好。” 她应答了一声，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下，期间有许多人来搭讪，裴奚之都礼貌回答。 但没有挪开自己的注意力。 她依旧在场上找顾安。 不论怎么样，还是得先去顾安面前说上话，只要她把话说完，之前的那些误会应该都迎刃而解了。 顾安基本没往她这边靠。 就跟故意避开似的。 眼看着时间流逝，都快要接近尾声，裴奚之有些坐不住了，终于抓到一个顾安没有跟别人在谈论的时候，她赶紧起身。 裴奚之觉得自己像一个，便衣警察，而顾安就是犯罪嫌疑人。 她就盯着，看什么时候能出击。 本来以为能一开始找到机会过去，没想到顾安一边还逼着她，不是很愿意接触的样子。 ……回去得找郝夏好好说说。 美人计对顾安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倒是让她多了好几个不想去应付但是又要礼貌回复的人。 太困难了。 现在第一步就这么难，不知道以后想跟顾安谈合作会不会更难。 不过他做工作应该不会这样。 眼看着都快要散场了，甚至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在往外面走，裴奚之找寻着顾安的方向直奔过去。 她刚起身，走过走廊拐角，打算上楼梯的时候，刚才在碰到的那个服务生小姑娘注意到她。 “欸？是要去那边拿酒吗？我给你拿！”小姑娘对她真的很热情，“我来吧！” 裴奚之没有什么时间和注意力去回答她，只能说：“嗯，没事，我过去有点事。” 但是裴奚之还是低估了小姑娘的热情度。 她好像就是觉得裴奚之自己去拿东西不方便，硬要帮她去拿，也素未相识就这么热情，有些过度。 裴奚之刚快步上楼，朝着往顾安那边走，小姑娘忽然端着盘子急匆匆地跟上来。 她们俩人都是着急忙慌的。 一个不小心，没站稳，服务生妹妹往前跌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没端稳，盘子上酒杯里的酒液洒出来，直接倒在了裴奚之白色的毛绒外套上。 两个人都一阵尴尬沉默。 天气冷，也不能只穿一条吊带就出门，裴奚之出门之前在衣柜里精挑细选，挑了一件短款小外套。 这件买了很久都没穿。 今天还是第一次拆吊牌。 果然，“一穿白色不耐脏就一定会脏”这个定律还是存在。 “啊啊啊不好意思…”小姑娘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 她整个人有点乱了手脚。 也知道裴奚之这件衣服一定价值不菲，不是她能配得起的价格。 裴奚之没停留多久，她很快反应过来，随后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 她把脏掉的部分盖在下面，看起来一切正常。 “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好心给我拿酒。”裴奚之对她笑了笑，“有心了，不过我还有点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可能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 热情是好事。 积极地热烈地想去表达自己的好感也是好事。 但这种时候过了度，其实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本来她就是计划好的，等着顾安那边空下来就马上过去，结果被这小姑娘一阻拦，还不小心闹了这一出。 但裴奚之想了想。 人家只是热情，也没什么坏心思，别吓着小姑娘了。 第一次来这种酒会当服务生就捅出这种事情，现在估计也是人都傻了。 裴奚之还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温声开口。 “下次注意把握尺度哦。” “嗯…”小姑娘应着，一直低着头。 “那我先去忙了，你收拾一下吧。” 裴奚之跟她说完，赶紧再次转身，意料之中，顾安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往附近看了看，也没见着顾安人。 ……今天真是出师不利啊。 平时几乎碰不到这种事情，怎么一打算逮顾安就什么事都来了？ 命中注定没办法跟盛安合作吗？ 她叹了口气，转身，余光却忽然瞄到一道身影。 在门口那边。 他正打算出去。 大概是因为里面有些闷，男人正伸手扯了扯领带，看起来像是打算解开衬衫扣子透点风。 裴奚之看到顾安，马上转身追下去。 这一次她又加快了步伐，感觉这次不追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穿着高跟鞋下楼跑起来略微吃力。 而且这条裙子。 过于修身，她有些迈不开腿。 往下跑的时候裴奚之感觉自己都有点急了，恨不得是穿的休闲运动裤。 想当年她在大学的时候也是全校女子组八百米冠军。 穿休闲裤她就是赛场猛将，可以出征奥运，但是现在穿着这条裙子… 她只觉得自己像十二点逃跑的辛德瑞拉。 哦不对，还有点不一样。 灰姑娘是，她逃他追。 而她现在的情况是，他逃她追。 还差点追不上！ 裴奚之一路追到门口，终于追上顾安，他走到门外，打算跟身旁的人说话。 “顾总！稍等一下！”裴奚之喘着气，没注意到自己裙子吊带都往下滑了一截，满脑子都是工作上的事。 顾安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回头。 他领口开着，锁骨露在外面，手还搭在衣领上。 顾安看过来，几分轻佻地挑了下眉。 裴奚之甚至懒得去分析顾安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快步走过去，说：“是这样的，我来找您是有一些关于项目合作上的事情……” 不知道顾安听进去没。 但她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自己的理由了。 “刚好收到这次酒会的邀请，所以我想借此机会就跟您当面谈一下，也好省得下一些繁琐的流程。” “这会儿可能没什么时间，我们可以先加个微信之后再详细聊，或者我在微信上跟你约个时间，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裴奚之就怕顾安那个又打断的毛病，赶紧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全部说完了。 她都这样说了，意思很明显了吧？ 不会再误会了吧？ 刚才跑下来有些累，裴奚之还有些微喘着气，室内热，这会儿耳根都还有点隐约泛红。 搭在手边的外套没穿，露出一大截白皙的皮肤。 只是在外面这样灯光下，看着又平添了几分暧昧缱绻。 顾安看了她几秒，抬手示意身边的人先往旁边去了一下，旁人识趣离开没有做什么停留。 他看着裴奚之，半晌后，嗓间溢出一丝略微有些轻浮的笑声。 顾安半眯着眼，眼尾似乎勾出一条线，看着又变成那份浪荡慵懒的样子。 开口的话也是。 浪荡又懒散。 “妹妹——”他尾音拖着，“你的确是有些资本的。” 裴奚之：？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的手段，在我这儿还是太稚嫩了点。”他摸出一支烟，齿关轻咬。 “？” 顾安又扫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你，就这么想嫁入豪门？” 这一句，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第8章 . 8. 我觉得您很会骂。 裴奚之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真的从来没这样过。 顾安给她嘲弄轻浮地丢下这么一句话，烟也没点，他只是咬了一会儿，随后就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支烟点都不点一下。 一般谈话的时候，有一个默契叫做“给对方一支烟的时间”，但是顾安是真的多点一支烟的时间都没给她。 裴奚之被他这句话世界说愣住了。 然后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顾安就直接往前走上了车，给裴奚之留下了一排车尾气。 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站在门口吹了好一会儿冷风，因为外套脏了没穿，搭在手上，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玩意儿啊？？ 她裴奚之竟然有一天会被人觉得太穷了所以妄想高攀假如豪门？？ 顾安这是在觉得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饶是裴奚之知道这些事情很常见，顾安肯定也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无法理解。 怎么，是她表现得不够明显？说得不够清楚？ 裴奚之一阵火气上来，差点没直接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过去告状，都拨号出去了，响了一声以后，裴奚之忽然又不想说了，把电话挂断。 算了，这事儿还是暂时不要跟爷爷说。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她跟盛安集团那边基本不可能有交集，顾家是这几年才回国来发展的，跟安城很多名门都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不像裴家，家里世世代代，在安城发展了很多年。 都能追溯到民国的时候了。 他们那会儿可就是安城能数得上的名门，后来有几年平平，直到裴老爷子那一辈才终于又辉煌起来。 无论怎么说。 裴家的底蕴和财力以及社会地位，没哪一点比顾家差。 裴奚之深呼吸了两口气，劝自己：“别生气，裴奚之，这种傻逼男人以后反正也见不到了，大不了不跟盛安集团合作，小事小事。” 不过外面确实有点冷。 她接连着打了几个寒颤，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晚了，裴奚之打算直接回家。 打了个车，在门口等的时候，刚才不小心犯错的服务生小姑娘再一次追出来找到她道歉。 小姑娘估计心里还是过不去。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她低着头，“我知道我又好心帮倒忙了，谢谢你不生气，不知道我能不能做点什么补偿…” 那件衣服是不可能洗了。 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买件新的。 这是好几年前，裴奚之买的某个春季限定款，现在买也买不到。 就算能买到，也不是她一个服务生可以赔得起的价格。 裴奚之看了一眼手机，她的车还要稍微等一下，可以跟小姑娘稍微聊上两句。 “没关系。”裴奚之说着，又想起刚才顾安那欠揍的嘴脸和语气，“你这一泼吧，倒是让我有了不少收获。” “啊？”小姑娘愣了下。 “嗯，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裴奚之说。 至少，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跟盛安谈合作，就这个态度，白让她坚持了这么半个月到处想办法。 一点用没有还自取其辱。 这个项目大不了再拖一下，时间往后一点，不过就是要苦了主创团队得再多做点功夫，而且这一期的竞争应该是赶不上了。 她这么急，一方面是考虑到一部电影的制作本来就很长，如果这一次的热潮跟不上了，她们需要去等待更多的机会，需要花多少时间也不能确定。 时间和精力在他们这一行是很宝贵的。 所以要尽量抓住每一次机会。 但是没关系，做电影嘛，错过了就等待。 大家都习惯了等待。 裴奚之这么想着，忽然注意到这个小姑娘耳后脖颈侧边，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 甚至有点触目惊心。 “这…”裴奚之下意识地抬手，差点想碰一下。 她随后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有可能是别人很在意的疤痕。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捂住，但她抬眸对裴奚之说：“啊？你是想问这个疤吗…？” 裴奚之没说话。 她自己主动说：“是小时候被骗了，被一个漂亮姐姐骗到另外一个村，我自己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后来回家就补了几针。” 说得极为轻巧。 可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这个小妹妹…以前，可能被拐卖过。 “我家在山里，每个村子之间隔得可远了，所以我最后逃回家去跑了很远才回去，哎，要是近一点应该就不会划伤啦，是不是不太好看？”她问。 裴奚之猛地眨了几下眼：“没。”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会儿，这边裴奚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醒她打的车到指定位置停好了。 裴奚之看了几眼，小姑娘也察觉到，随后问她：“姐姐，你的车来啦？” “嗯。”裴奚之应了一声，“你加我个微信吧，我改天有空了约你出来。” “好！要是需要我赔偿什么，您给我发信息就好了！” 裴奚之笑笑：“改天请你吃饭。” “啊？”小姑娘人傻了。 不过裴奚之没什么时间再跟她解释，车在那边等着，耽误太久了影响后面的车走。 匆匆忙忙地扫了个二维码就上车了。 这小姑娘的微信头像是一朵向日葵，裴奚之看了都笑，觉得挺可爱的。 很适合她。 刚才听到她说那么几句话的时候，裴奚之忽然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还需要跟其他人再商量一下。 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决定的。 加了好友以后，裴奚之发过去一句：【你好，我是裴奚之，想先问一下，或许你对表演感兴趣吗？】 对方一直没回，估计是返回去收拾大家留下的残局，在继续今天的工作。 忙不过来。 裴奚之让司机把车停到小区门外的药房，她得买点感冒药回家备着，至少今晚想喝个感冒灵。 没穿外套是真的冷。 这会儿也不好穿，黏糊糊的，刚才洒上去的量不少，她穿不了，就只能穿着这条大露背的吊带裙在外面吹冷风。 十一月的天，在这儿吹冷风。 而且都他妈是因为顾安那个傻逼，她觉得更冷了—— 她一只脚刚迈进药房，郝夏就打电话过来了，问裴奚之一些关于今晚的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郝夏问，“展开说说呢？” “我不想展开，我只想骂人。”裴奚之往放感冒药的架子那边走，“顾安就他妈是个傻逼，我真服了。” 郝夏：？？？ “什么？” 很少听到裴奚之直接这样爆粗口骂人，可以说一年难得能听到一遍。 郝夏一问，裴奚之就在这边输出。 “他那个脑子是怎么当上现在盛安集团的总裁的，我听说顾家不是三兄弟吗？老大我有所耳闻，据说现在在当大学教授，最小那个没什么印象，但怎么想，顾家没人了？” “怎么就是选了个顾安？” “这种人能安稳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到底是我们的过错还是什么。” “没觉得他人多厉害，倒是架子端得挺大的，是不是死了以后骨灰化了就那么点还要给他安一个一千平大骨灰盒？” 真他妈能装。 郝夏：…… 不敢说话。 但是听裴奚之这样说，就知道今晚不仅是不顺利，而且顾安是直接把裴奚之给惹毛了。 郝夏只得先说：“没事儿宝贝，大不了我们找别人呗，谁稀罕他一个盛安！你先回来，我给你做一个SPA按摩放松一下。” “行，我在外面买药。” “什么药？”郝夏问。 裴奚之从货架上拿下一盒感冒灵冲剂，一声冷笑：“可能是让顾安直接入土的鹤顶红吧。” 她拿下来，嘴里还没说完，转过去，忽然看到那边站了个人。 姿势有点奇怪，仿佛是故意站在这里听她说话。 裴奚之：？ 她抬眸看了那人一眼，没在意，想直接侧身走过去，刚要擦肩而过的时候。 那人忽然缓缓出了声：“你好。” 裴奚之脚步停顿一下，侧头：“你在叫我？”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请问一下，你是在骂盛安集团的顾总吗？” 裴奚之轻嘁了一声，先把这边的电话挂断了，她下巴微微抬了一下，有些傲。 她笑笑，唇勾起来：“是啊，怎么了？” 难道是顾安的朋友，想告状？ 他这种人，的确应该认识不少人，她这么骂他，被人听到倒是挺正常的。 毕竟裴奚之住这个小区，大部分业主都还是挺有头有脸的。 真是…… 到处都是顾某人的眼线啊。 裴奚之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那人咽了咽口水。 他说—— “我觉得您很会骂。” “骂得很好，每一句都骂到了点子上，听着很舒心。” “所以，可不可以再多骂他两句？” 裴奚之：“…………？” 更奇怪了。 第9章 . 9. 还有这种好事？ 人活着，有时候就会收到一些奇怪的要求。 以前裴奚之看到网上有那种ATM奴还十分震惊，觉得怎么什么人都有，此时此刻，她觉得… 可能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她手上拿着一盒感冒灵冲剂，看着那个人，唇微张合：“什么？” 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啊？ 男人对着她温和一笑：“就是，觉得您骂得挺好听的，想再多听两句。” 裴奚之一口气噎住。 再这样骂两句？ 她真不知道是她自己有病还是这个人有病了。 还没回答，那人扫了一眼裴奚之手上的药，说：“我帮你付钱吧。” 裴奚之：？ 花钱听她骂人？ 她缓了缓，侧身打算往前走，说：“抱歉啊，你这个要求我的确做不到，而且——” 裴奚之抬眸，看了那人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 “骂盛安集团总裁这件事风险这么大，我又不知道你是谁，到时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想不想在安城混了？” 男人有点惊讶，跟着过来。 跟着她一起往收银台走，一边走一边跟她说话：“都这样在公共场合骂他了，以后还想要和平相处吗？” “没啊。”裴奚之淡淡地说，“当然没有这么想法。” “那怕什么，只要不跟他们合作和接触，怎么可能在安城混不下去，安城也不是盛安一家独大，他们能做什么？” “嗯？”裴奚之把药递过去，转过来抱着手臂，“所以呢？” 裴奚之买的东西少，收银员刷完以后，男人直接伸手把自己的手机付款码递过去。 帮她把钱结了。 裴奚之轻笑了一声，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口袋，她拿着，脚步稍微停了停，在门口等了那人一下。 他只是买了一瓶眼药水，买完就跟着出来了。 裴奚之都还没说谢谢，提起手上的袋子：“一盒感冒药，收买我骂盛安的总裁。” 她顿了顿，看向那人，挑眉。 “远山集团的江总就支付这么点费用啊？” 男人走出来。 “你认识我？”他把手机放进衣兜里，“刚才还想给你一张名片呢，你认识就好。” 两个人都挺淡定。 裴奚之刚才就在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要么这人跟顾安关系很好，要么跟顾安关系很不好。 她反应快。 用排除法稍微剔除了几个人选。 最后确定是远山集团的江扬。 裴奚之对这个人还有有点了解的，只是之前江扬一直不是她的目标，没有太过于留意，她更多时候都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顾安那边。 再加上，远山这位真的是极为低调，很少抛头露面。 比顾安出现的场合还要少。 神秘得很。 有时候出席什么活动甚至喜欢穿个有帽子的卫衣，出门就戴帽子，看着挺中二少年的。 据她所知。 很多媒体很多人还因为这一点很不喜欢江扬，觉得他人有点过于大牌了，又不是什么顶流，还不让拍。 但也就是这样，江扬也不是完全不被大家知道。 只是给裴奚之增加了一些认人的苦难，她刚才听到回答之前，其实都还没有那么确定，虽说语气是随意，但其实心里是没底的。 好在他应了。 两个人走出去以后，外面还是有点冷的，江扬看了她两眼。 “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呆着容易感冒，还是先回去吧，你家在附近？”江扬问。 “对，就对面那小区。” “你也住那儿？”江扬有点惊讶，“以前从来没碰到过。” “以前又不认识，见到了也当做不认识呗。”裴奚之笑笑，他们俩一起过马路，随后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说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 没想到还能这样聊起来。 江扬接了以后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让她稍微等一下，在路边停了下来，就着路边那昏昏暗暗的灯光努力看她的名片。 裴奚之感觉自己心上忽然被重击。 就… 今晚在顾安那里，裴奚之感觉自己基本没受到什么尊重，被他以固有的一些思维认为了。 虽然，她承认自己的某些行为或者巧合，刚好让她看起来像是这个目的。 但是顾安那么一句话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太伤人。 但是江扬的态度跟顾安完全是极端。 他会在收到名片的第一时间就去了解，就算只有路边这样昏暗的光，他也要驻足下来看。 “裴奚之。”江扬念了一下，“你这个名字倒是挺耳熟的，导演、制片人？” 裴奚之嗯了一声，稍微搓了一下手臂。 有点冷。 “做电影的。”江扬吸了口气，“那，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合作啊。” 裴奚之听到后半句愣了下。 ……这叫什么？天上掉馅饼？ 还有这种好事？ “好了，先进去，这天冷的我也冻得不行！”江扬往前走了两步，“你微信跟手机号一样吧？我回头加你。” “啊。”裴奚之顿了一下，“那行，您随时联系我。” “OK~先回家吧。” 他们俩简单说了两句，进小区门以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刚好两个方向就分开了。 裴奚之一路小跑着回家。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地暖，然后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 手机放在旁边。 她还没洗完澡就收到了江扬的好友申请，顺便还发来一句。 【今天先不聊了，早点休息，改日空了详谈。】 还挺体贴。 裴奚之觉得自己都要感动落泪了。 这段时间跟在顾安屁股后面转悠什么啊！找什么盛安啊！她一开始就找远山这边不就行了吗？ 虽然远山这边的合作也不一定可以达成，毕竟他们之前就定了一个新项目，但不管怎么说，跟江扬接触，肯定不会是在顾安那边受到的态度。 就不会受委屈了。 裴奚之是真的觉得自己今晚被羞辱了，但江扬这一茬，她感觉好像又好起来了许多。 懒得跟顾安多计较了。 只是。 傻逼男的，以后别让他求着她做什么。 她做很多事情都没那么执着，但是在记仇这件事上。 格外执着。 … 今年安城的初雪格外早。 才十二月。 高楼上看得更为清晰。 盛安总部，总裁办公室。 “顾总，之前那个电影的项目，下面按照要求做了很多轮的筛选，目前是这些，您有空看一下。”助理站在桌前汇报，“您最近的工作安排早上已经报告了，那这周五应该可以开一个关于这个项目的总会议，需要您亲自主理。” 顾安抬了下眸，“好，你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就看。” “好的。” 助理向前一步，把手上的文件放在他手边，随后转身离开。 刚走出去两步，忽然想到什么。 他一回头，看到顾安正拿过那一沓文件，准备翻阅。 助理猛地回头，快步走上来，抬手：“稍等一下。” “怎么？”顾安见他在里面翻找，随后抽出了其中一本。 “哦，是这样，之前这个我们是觉得很不错的，所以很早就定下来了，只是没有上交到你手上，打算跟这些一起。”助理说。 “嗯。” “但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临时联系我们，说他们不做了。” “不做了？”顾安眉头微微一皱。 他手下的人办事还是很有力的，既然他们觉得都可以，那应该真的不错。 “是。”助理点头，顺手拿了出来，“因为…” 顾安：“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好像跟远山谈了，所以我们这边只能撤了。” 顾安的手稍微停了一下，随后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去做别的吧，这些我等下看。” “好。” 助理再一次转身离开，顾安掀了掀眼皮，余光扫到了文件封面。 恍惚在封面右下角的位置扫到几个字。 模模糊糊的。 制片人。 裴xx… 第10章 . 10. 中国有你了不起。 顾安没有看清名字。 恍惚扫到一个裴字，眉头稍微一皱，但也没有过多留意。 助理把那一份报告书拿走以后，顾安也再也没见过这个项目的报告书，就连一点零星半点都没从助理和身边的人嘴里听说过。 就像是一闪而过的烟花，在窗外炸开了一下，甚至还是他坐在飞驰而过的车上见着的这一朵。 连看都没看清。 最后就连火/药的残渣都落进土里。 全部消失。 裴奚之这个名字，再也没有在盛安集团出现过。 偶然出现过一次。 还是某次陈现突然提起来，说自己要收心了，把微信里的妹妹该删的都删一些，翻好友列表忽然看到了“裴奚之”这三个字。 陈现一边点开，下意识地想点进朋友圈。 发现什么都看不到。 “欸，这个妹妹你还有印象吗？”陈现给他递了一下手机，“裴奚之。” 顾安稍微一顿：“有一些。” 但也绝对算不上印象深刻。 这些年来，想环绕在顾安身边女人太多，大家都见怪不怪，只是没有什么人能在他这里留下印象。 裴奚之有些许不一样，所以落了点印象。 “她最近也没找我说什么了，看来被你怼回去了。”陈现竟然觉得有点可惜。 毕竟这脸可是顾安的审美狙击。 没想到一点水花都没掀起来。 “不过你也太狠了，不怕伤了人小姑娘的自尊心啊？”陈现眨了眨眼，“不如我帮你道个歉，挽救一点？让我这个绝世大暖男来治愈一下她！” 顾安轻嗤了一声。 没理他。 随后陈现还真给裴奚之发了一条消息，编辑了一段文字。 发出去。 收到的是一枚红色的感叹号。 陈现反应了两秒，转过去对顾安说：“完了，她把我拉黑了。” “怎么，你还想联系？”顾安一个眼神过去。 陈现自讨没趣，从此以后也没再在意。 裴奚之这个名字，就再也没有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过。 盛安集团旗下的产业种类多，现在大多数都是顾安在忙，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基本还是工作，偶尔会有几个想贴上来的人，都被他冷淡略过。 第二年开春。 顾家老三顾相回国，把南城分部那边交给顾相，一部分分给了顾相来做。 顾安才终于得以有几分喘息的空间，才终于能分更多的精力在某一领域，只是等到顾安抽出空来的时候。 远山那边的电影项目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了。 … 冬天天冷，天寒地冻的，人也疲惫，但裴奚之没有丝毫松懈。 赶忙着转手赶紧把自己的项目报备给了远山。 偶然的契机认识了江扬以后，两个人真就是一拍即合，刚开始见面甚至会一起怼一下顾安。 裴奚之把她想拉盛安投资的事情跟江扬一说，江扬在那儿笑得不行。 他说。 “如果我遇到这么多巧合，或许也会想顾安那样想，我们每天都要面对很多人很多事情，还有很大的工作量。” “在工作上思考过多，脑容量是有限的，所以在遇到你这种情况的时候，会直接放弃用脑子思考。” “一律按照基本情况处理。” 裴奚之听完，说了句：“理解但不代表我接受。” 她理解，也知道情况，就能原谅了吗？ 不能。 毕竟那句话就是顾安说出来的，毕竟她就是这样被侮辱的一方。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也是，你也不必理解他，我就喜欢听你骂人。”江扬说。 裴奚之：？ “你抖M是吧？” 江扬：“骂的又不是我，骂的是我对家。” “…………” 裴奚之每次听到这样的要求都很无语，就算是江扬提出来的，她还是觉得无语。 堂堂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 怎么就喜欢听别人骂人啊？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后来裴奚之才知道为什么。 原来是因为江扬这人每次嘴巴功夫不行，说人说不过，每次被顾安气到的时候又骂不出口，于是就觉得自己好委屈。 怎么这嘴巴就不会骂人呢。 虽然都说耍嘴皮子要不得，但有时候想骂但是骂不爽的时候，心里还是怪难受的。 江扬这是不知道心里堵了多久，结果那天下楼去买眼药水，恰好碰到裴奚之在这边对着顾安一顿输出，他当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种爽。 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爽！ 裴奚之知道原因以后，后来看到江扬那委屈巴拉嘴巴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就打心底生出一股怜爱。 就跟看到自家弟弟被欺负了一样。 哎，有的人，人前冷漠总裁，人后是个委屈巴拉小朋友。 而媒体对江扬端架子的认知也只是因为。 这人是个社恐。 一两个人还好，单独交流就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暴露本性。 但是一旦有很多人，遇到很多人的场合，他就有点不行了，见人太多就慌，所以干脆经常是连帽衫出门，把自己藏起来，典型的掩耳盗铃。 虽然江扬年纪比她大，但是裴奚之还是觉得他就是个弟弟。 第一次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弟弟的时候，江扬整个人呆滞，说她：“我比你大，怎么都不能叫我弟弟吧？” 裴奚之淡淡抬眸：“你这个属性只能当弟弟。” 江扬：？？？ “嘴巴说不过人，还社恐，人多了遇到事儿还磕巴害羞，一些别的什么还得我给你担着，年龄是一回事，但你是不是得尊重我叫我一声姐？” 江扬：“…………” 好烦。 还真说不过。 只能被迫接受这个设定。 私下相处愉快，工作上就更不用说了，本来远山这边的选题是已经定了，但裴奚之给江扬交这个项目又太合他心意。 给她开了个后门走流程的时候抄近路，短短一个月内的时间把事情给她敲定完了。 裴奚之收到合同的时候，给江扬发了几条信息。 ——【中国有你了不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速度吗？我看发射火箭都没你工作效率快。】 江扬回复：【。。。】 【虽然知道你在夸我，但是总觉得阴阳怪气的。】 裴奚之：？ 看来是平时阴阳怪气他的时候太多了。 他们这个项目进行得很顺利，远山那边是一直尽量满足裴奚之的要求，但其实裴奚之也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开始远山这边有些人还挺不满意的。 觉得裴奚之这是走后门，本来都已经定了项目，她借着跟江总交情好就空降项目组。 结果接触下来。 没人说一句裴奚之的不好，没过多久，全公司上下都是夸她的。 做事情干净利落又认真，还很有耐心很能吃苦，关键是… 长得还特别漂亮。 整个冬天都因为这样热火朝天的筹备而变得似乎不那么冷了。 这个冬天过得特别快，就连着的春夏秋也是。 一年转瞬之间就到了头，第二年冬至的时候裴奚之约着江扬去喝了一次酒，还是那个酒吧，顺便给江扬复盘了一下当年在这边儿门口被顾安拒绝的情景。 被他们俩戏称为—— 安城知名景点。 但盛安也没受到什么影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听说他们企划新的电影项目大半年了，都没落实下来一个让顾安觉得满意的。 远山和盛安各自有一些进度被人传出去。 电影圈这一年多里最爱调侃，说之前盛安做什么都要压远山一头，最近看着远山似乎要起势，不知道是不是能掰回一城。 虽然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聊，但大家都期待着这一次两家之间的竞争，到底是谁输谁赢。 时间弹指一瞬。 花又开了两次，落叶又落了两次。 又是两年结束后。 七夕节，各家都在做情侣宣发，电影和电视剧宣传也是以甜甜的恋爱为主题。 远山影业发了一条微博。 ——【由远山影业制造出品，裴奚之执导、制片的电影《潮起》即将定档，敬请期待。】 第11章 . 11. 起码得让顾安亲自求我吧？ 夜幕像电影幕布一般被放下来时候，一些余晖顺着窗帘缝隙往里面钻了下，落在裴奚之脚边。 她低头扫了眼，自己瞳孔一震。 怎么晒黑这么多？？ 裴奚之对自己的要求还是挺严格的，之前再怎么忙还是要对自己进行一些身材和颜值管理。 之前在忙电影的事情。 这两年一直东奔西跑，之前拍摄那半年更是，因为他们电影的选景地很多经常在什么大漠戈壁，要么就是在废墟危楼。 她作为导演，比任何一个演员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时间都要多。 拍完以后给电影做后期和特效，她工作忙也没注意去做SPA或者医美修复之类的，今天空下来。 才发现原来已经黑了一大圈了。 裴奚之还没来得及深入细想，身后的音响传来一阵电影开头的巨响，吵得她感觉自己耳膜都快穿了。 ……谁把她家音响声音开这么大的？ 在家蹦迪？ 裴奚之眼皮一跳，马上转身过去把音量调低，深呼吸了两口气，拿出手机给某个姓江的打了个电话。 那边一接起来就是：“怎么了裴姐？是今晚的宣传文案不行吗？” 裴奚之：…… “哦，你这个说法，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俩官宣了呢。”裴奚之往前走了两步，往沙发上一靠，“文案没问题，别的有点问题。” “什么？” “你上次来我家，声音开那么大干什么？你七老八十了耳背是吧？”裴奚之数落他，“实在不行，我出钱给您买个助听器。” 裴奚之经常在外地拍戏，家里阳台养了些花花草草，她没时间照顾。 以前叫家里人或者朋友来一趟。 后来裴奚之索性就让江扬来了，偶尔还会要求江扬在她家看会儿电视或者玩会儿游戏。 家里长时间不住人，没生气，每次回家都觉得阴嗖嗖的。 江工具人扬：…… 他，堂堂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 明明他是出品方，是金主爸爸，但是为什么每次都要被裴奚之给欺负？ 裴奚之见他没回答，继续：“要不是你社恐，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邀请别人来我家开Party了。” 江扬：“不是，就是看了个动漫。” 裴奚之：…… 不想说了。 跟江扬接触下来，裴奚之发现江扬这人不仅是个社恐，隐藏属性还是个老二次元，深宅。 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就在家窝着不出门。 天天看动漫玩游戏。 花钱最多的地方是在各种手游里氪金。 “什么动漫你得开那么大声？”裴奚之说。 “我一朋友跟我说要开大声点听细节，我就拉满了，走的时候有点急忘记给你调回去了，我的我的，对不起裴姐！！” 这边的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裴奚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次先算了，我看电影了。” “你七夕节就一个人在家看电影啊？”江扬趁机一顿打压。 “哦？”裴奚之轻蔑地笑了笑，“那你不也是一个人在家玩游戏，怎么，跟你的虚拟女友过啊？” 江扬：“。。。” 裴奚之：“不好意思啊，我这是因为追我的人太多了，实在是挑不出来要选哪个出去赴约。” “挂了，拜拜。” 对方无情挂断，裴奚之笑笑，又把手机收了起来，顺手开了一瓶气泡水。 面前放了一堆小零食。 七夕节这种热闹她最不爱凑了，还是让那些小情侣去过这样的节日，她在家自己清闲，也不跟人出去挤。 以往郝夏没脱单的时候，裴奚之还要男友力max一下，约郝夏一起出去吃个饭。 小姑娘没人疼就她来。 好在现在郝夏也谈恋爱了，裴奚之连这种事都不用去做，她自己在家享受自己的快乐。 不过这快乐没享受多久。 远山影业那边做了宣发以后，裴奚之这边信息和电话不断，都是来关心她的，当然，也有一部分稍微有点不怀好心。 比如以前在学校的一个男同学。 他给裴奚之发信息过来嘘寒问暖一圈，问完以后话题还是不离出品方的事情，在那边道德绑架。 【哎，奚之，你说咱俩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关系还可以吧？那会儿我觉得你一个女生做电影也太苦了，帮你干了不少重活呢。】 【所以你看看……】 裴奚之在这边看到信息，翻了个白眼，都没想理他。 直接没回。 这个男生，当年在学校帮她干重活这件事，是因为那会儿他想追她，裴奚之拒绝了很多次，说不用帮忙。 她又不是做不了这事。 而且现在什么都让别人干了，以后自己出了大学，要自己做电影的时候还能找别人帮着干吗？ 她就当个花瓶挂名导演？ 后来没追到人，背身去造谣说了她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这事儿裴奚之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倒好，自己找上来了。 这语气，搞得好像裴奚之不给他牵线搭桥跟远山合作，就是一点做人的情分都不讲的。 好歹同学一场，甚至以前还在学校实习做过同一个项目，有些人的确会念在旧情心软，或者觉得做人圆滑一点好。 做这一行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说不清楚以后。 积攒人脉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今天我帮你一点，明天我还你一点。 “圆滑？”裴奚之一声轻笑，点开好友列表，顺手把那人给加入了黑名单，“我偏不。” 这人也配得上让她圆滑处世？ 她偏要一直尖锐。 把人拉黑了以后裴奚之就觉得舒服了许多，感觉整个人就是很畅快。 人生就是得减少一些垃圾在身边。 扔掉一个就轻松一分。 - 高楼鳞次栉比，有些地方的灯光还亮着。 顾安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报告书，手上握着笔，转了几下手腕，灯光将影子都拉长。 “顾总，这是最近的报告，您过目一下，还有就是远山那边的动态，他们今晚宣了《潮起》，裴奚之导演的。” 顾安嗯了一声，放下笔往后面靠了下：“知道了，你早点下班。” 他抬眸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 外面天完全黑了。 “没关系，七夕节。”助理推了推眼镜，“我单身，所以可以加班，倒是顾总您…” 顾安：“我也单身。” 助理一愣：“哦哦，抱歉。” “那你先说，九点下班。”顾安给他定了个时间。 助理倒是非常不愿意下班的样子。 毕竟… 七夕节这样的节日，在盛安加班那可是五倍的加班工资啊！！比法律规定的三倍还要多得多！！ 别的单身狗最害怕每年七夕一个人过，他最害怕七夕的时候有人过。 每年最期待七夕节在公司加班。 恨不得直接通宵！ “没关系，我可以多加一会儿班。”助理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跟顾安报告，“《潮起》的题材，出乎意料的，竟然是轻科幻。” “嗯，我知道。” 盛安跟远山作为竞争对手，对手做了什么样的项目，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现在这部电影在等着定档就可以正式上映，所以有一些详细情况我还要跟您说明一下。” 顾安对这一部的了解，的确也就知道有所耳闻，深入的一些了解和情况，还不太清楚。 毕竟远山一年做那么多部电影项目，这只是其中一个。 现在快上映了，盛安这边自然也会多留意。 助理：“导演和制片人都是新人，而且是个女导演，叫裴奚之。” “裴奚之？”顾安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脑海中一晃而过的微妙，“女导演，做轻科幻？那倒是挺出乎意料。” 国内女导演偏爱做情感片。 不限于爱情，更多的喜欢去讲一些亲情或者友情。 女性的确天生对细腻感情比较敏感，她们可以捕捉到很多让观众会觉得共鸣的地方，在选情感剧本的时候就比男导演眼光好。 拍摄的时候也更清楚哪些细节和运镜会戳中人心。 大家都各自去发扬自己的长处，所以女导演也愿意去做这个，她们大多做这种类型会做得更好。 轻科幻，就显得有点硬核了。 顾安挑了下眉，尾音有些微微勾起：“还有呢？” 助理还稍微愣了一下，也没想到顾安会是这反应，在他身边跟了这么久，也算是对自己的老板有点了解。 现在顾安这语气和表情，就明摆着写着：【很感兴趣】 “别的一些…还要等他们放出正式的宣传片才能深挖，不过还有另外一个点我觉得可以跟你汇报一下。” “什么？”顾安往前倾身，低头翻了一下刚才他递来的报告。 “这个裴奚之，裴导，其实之前是准备找我们合作的。” 顾安听闻，掀了掀眼皮：“哦？” ——那最后怎么给落到远山手里了。 “不知道顾总你还记不记得，大概是接近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我拿了一摞项目企划书进来，抽走了一本，那本就是裴导的《潮起》。” 顾安的手顿了顿。 助理继续说：“所以我觉得，裴导既然以前曾经想跟我们合作，那以后说不定也还有机会，我们可以早点抓住。” “先等电影上映。”顾安还是不急躁。 现在《潮起》的势头是挺好的，业界内传闻也说这一定会是一部很精彩的电影，但没有实际上映，谁都不能保证最后的效果。 说再多都是没用的，最后还是得让市场和观众来评判。 助理反而有点急了：“顾总，是这样，裴导那边现在其实挺抢手的，她手上只要有一个新项目，各大出品方都是赶着投资。” “我知道您的考虑，但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们不在这个时候抓紧沟通…” “到电影真的上映以后，我们可能就会晚了。” “我做了市场调查，建议是先跟她沟通一下比较好。” 顾安听完，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终于点头：“行，那你联系。” 助理应了一声，随后出去打电话。 应该是在联系这个裴奚之。 人带了门出去以后，顾安感觉文件不是很能看得进去，总觉得… 裴奚之这个名字略微有些耳熟。 十分钟后，助理敲了敲门。 顾安：“进。” “顾总，裴导希望您亲自接一下电话。”助理压低了声音。 顾安没拒绝：“可以。” 电话还没递过来，顾安就已经听到电话那边的女声，轻蔑又有点高傲。 ——“啧，这么重要的事，起码得让顾安亲自求我吧，没点诚意？” 他眉心一跳，随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喂？”顾安声音沉着，“你好，我是盛安集团的…” 他话还没说完，被对方无情打断。 没几个人敢打断顾安说话。 “哟，顾总呀。” “七夕快乐。” 最后那四个字，似乎是被她放在舌尖上反复品味，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夜色，好像更沉了。 第12章 . 12. 裴姐NB。 电影正进行到精彩的部分。 最中间的高/潮剧情刚过，裴奚之这边忽然来了个电话，她本来是想直接挂断的，但那人打的是工作号。 她私人手机号和工作号是分开的。 这种时候私人号来电话，她可能都会直接挂断，但工作上的事情怠慢不得。 还好。 这一个最重要的剧情结束了，不然她估计一会儿接电话的时候没什么好语气。 好不容易休个假电话来个不停。 裴奚之按了暂停，接起电话，听到那边一道温和但略显公式化的男声。 “裴导您好，我是盛安集团总裁办的。” 她本来准备伸手去端水杯，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手上的动作停住了，饶有兴趣地啊了一声。 随后裴奚之问：“您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觉得裴导您制片和导演的项目都很好，所以想跟您谈谈，看方不方便以后合作。” 裴奚之忽然笑了一声，脑子里闪过三年前顾安看自己那个眼神。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你在想什么我心里很清楚”的眼神。 她喝了口水，顿了顿，问：“顾安自己知道这事儿吗？” “顾总知道。” 裴奚之：“哦？” “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需要顾总亲自点头的。”那边的人继续说着。 裴奚之听他讲话，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不愧是顾安身边的人，说话都跟个程序似的。 她人躺在沙发上，稍微起了一些身子，单手撑着下颚。 其实对方态度是不错的。 这种时候叫总裁助理打电话过来已经是很重视。 奈何对方是盛安集团，那她的要求肯定不一样，裴奚之眸子一敛，语气还有点轻飘飘的。 她说。 “那这么重要的事情，顾总不知道亲自给我打电话？” … 裴奚之本来以为顾安不会接。 或者，他这个助理根本不会把电话交接给顾安。 让身边这个助理亲自打电话来已经算得上是有诚意，她不但要要求顾安接电话，还是那种拽得二五八万的语气。 态度不端正还想要顾安亲自接电话？ 这句话她自己说：“你在做梦？” 所以裴奚之本来是打算直接挂电话的，真打算挂的时候，自己嘴里叨叨了两句，也没想过那边可能会听到。 更没想到，她听到顾安喂了一声。 时隔三年，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顾安的声音，意料之外，裴奚之还感觉到自己呼吸稍微收紧了一下。 不过也仅仅是因为，她没想到顾安会接。 稍微反应了一下，裴奚之故意给他说了一句七夕快乐，对方没回答。 顾安那边很安静。 安静到裴奚之从电话这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很轻，难以听清。 随后，裴奚之轻哼了一声，尾音还是勾着，声音很轻：“所以现在顾总您在想什么呢？” 她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就没打算给顾安留下任何回答的机会。 “是不是在想怎么有人接起电话就是对你说七夕快乐啊？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图谋？” “还是说，因为我现在是制片人，就不会那样想了？” 顾安明显没反应过来，完全没应答，但是裴奚之听到他呛到的声音。 裴奚之掐着嗓子，还有几分娇滴滴的：“怎么回事呀，都快三年了，顾总您还单身啊？” 七夕节还在这里加班，还有空让助理给她打电话。 “三年了，您选妃还没选到哪一位可以嫁入顾家豪门呢？” “有时候吧，稍微放低一些要求是好的，别要求那么高，免得以后大家都结婚了，您还在挑。” “有这时间给我打电话，不如多琢磨琢磨什么人能嫁入你家啦！” 裴奚之一口气说完，没有给顾安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不知道有没有把顾安得罪死了。 但是她爽了。 估计从这次以后，她再也不会收到任何盛安集团的合作邀请。 这可是尊严之战。 裴奚之挂断电话，十分满意地看着刚才的通话记录，因为实在太过于苏爽，她给江扬发了个信息说这事。 本来是想给郝夏说的，想着人家在过七夕节就算了。 江扬看裴奚之说完，给她发了一个巨长的赞，延长过的那种大拇指。 【江扬】：裴姐NB。 【江扬】：我遇到顾安都得让他三分。 【裴奚之】：也算是给你出气了？ 【江扬】：……顾安这人报复心很重的，我感觉回头下一次就是盛安跟我抢竞标了，姐，轻点骂。 【裴奚之】：怕，什，么。 【裴奚之】：我们一加一大于二，大不了你找我爷爷告状：D 【江扬】：…………嗯。 以前裴奚之没太搞明白远山和盛安那边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后来跟江扬熟悉了以后打听了一些。 倒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差，只是他们两遍确实一直都是在竞争和拿出来比较。 江扬私下跟顾安还是有点交情的，不过也真的只是有点，因为江扬这人不喜欢跟顾安交流，他说每次跟顾安说话就觉得压抑地很。 说顾安嘴巴跟抹了“见血封喉”的毒。 只用语言攻击都能让江扬遍体鳞伤，干脆就不跟顾安接触了，所以外界的传言就会说他们俩的关系特别特别差。 裴奚之第一次听到江扬这个形容的时候笑了好一会儿，最后说：“嘴巴抹了毒是吧？那他自己怎么没被自己的嘴上的毒给毒死啊？” 她说顾安这人迟早被自己的嘴巴给毒死。 不然就是被反噬。 再不然，她嘴巴也毒，就看看谁更厉害咯。 江扬对裴奚之还是挺有信心的，说要是是裴奚之的话，怼顾安说不定能赢。 跟江扬说完以后，裴奚之心情愉快地把电影剩下的部分看完了，最后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了一些才睡。 酒精有几分小上头。 晚上做梦竟然梦到顾安，梦到自己在家里看电影，还是熟悉的幕布，熟悉的沙发质感，但是电影画面是她跟顾安。 是她被小姑娘泼了酒，脏了外套脱下来以后追出去。 在寒风萧瑟的冬天，顾安那轻飘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最后就是那句冷冰冰、嘲讽的话。 本来这事过去三年，有时候想起来都没那么生气了，但应该是今晚通话听到顾安的声音，她一整个情景再现。 ——草！ ——顾安傻逼男人！！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 接下来的两周，裴奚之都在跟远山那边的负责人一起忙定档时间的事，他们运气好，像是被幸运女神眷顾。 时间就这么定了下来。 定档在九月八号。 “《潮起》真是这么多年来我见过一路最顺利的电影了，从开拍备案通过，到中间拍摄、后期，现在定档也这么顺利。”负责人笑着说，“裴导就是我们的幸运符啊。” 这话本来就是大家说说，哪儿能想到就传了出去。 也就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整个电影圈都在传，谁跟裴奚之合作谁运气好，她就是大家的幸运星。 什么烧香拜佛念经就不需要了。 得裴奚之者得好运！！ 这话传出去本来是挺离谱的，但奇怪的是，远山集团最近的股价往上涨了不少，然而他们的竞争对手盛安，那几百年不掉的股价竟然掉了。 远山最近也是做什么都顺利。 盛安这边做什么都不顺利，甚至有人说，整个盛安集团的大厦好像都是被乌云笼罩的。 一坨乌漆嘛黑的黑云。 此时的盛安集团大厦，总裁办公室。 顾安看着手边堆成山的文件，眼皮猛地跳了两下，他有些烦躁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钢笔。 助理站在那边看着顾安，低气压压着，也没敢说话。 随后听到顾安说了句：“冷萃。” 他赶紧过去安排。 十分钟后，有人给顾安送咖啡上来，谁能想到，人倒霉起来真的很倒霉。 这杯准备好的冷萃直接洒在了顾安面前的文件上。 肉眼可见的，顾安整个人脸直接黑了，比外面的天还黑，比家里用了几年结了几层灰的锅底还黑。 不过他没发火，只是声音冷了好几度。 “收拾一下。”顾安直接起身，准备出去抽支烟缓缓。 助理赶紧让人收拾干净，没敢跟顾安说什么，前些日子下面的人议论说顾总最近运气不太好，被顾安听到了。 本来也没在意。 但谁能想到顾安最近的运气是真的不好。 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他还小心翼翼地跟顾安提了一句：“顾总，虽然我说这话不太合适，但有时候我们得相信玄学啊…” 是不是，请裴奚之小姐来喝个茶呢？ 虽然那天顾安接了电话以后整个人表情就不好看，马上让自己给他看看裴奚之的照片。 照片一传过去。 顾总的脸色就更奇怪了。 但他又什么都不敢问，要不是最近真的是倒霉透顶，他也不敢在顾安面前再提起这个名字。 不合理啊… 按理来说，应该是那天裴导惹怒了顾安，怎么报应全反到顾安头上来了？ 他在办公室里叫人收拾，又去隔壁重新打印整理文件，侧目看到顾安站在门外，第一次见他这么烦躁的表情。 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门外。 顾安靠着栏杆，给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对象拨了个电话。 刚一接通。 那边挺冷淡的，轻声：“顾总。” “江扬。”顾安倒是直呼大名。 “…你说。”江扬顿了顿，“什么事？” 顾安把烟给灭了，摁熄在垃圾桶，心情不好，语气没忍住有点凶。 他问江扬。 “你跟裴奚之关系很好？” 第13章 . 13. 你到底还是忘不了她！…… 江扬其实还是有几分害怕接到顾安的电话的。 有点紧张。 只能冷漠回答来掩盖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敬（恐）畏（惧）之心。 “还行。”江扬说，“没想到这竟然都能让二少亲自给我打电话。” 顾安一口京腔，听着总是吊儿郎当的，他说：“嗯，有点事儿。” “您说，什么事。”江扬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特别尊重。 但在别人那里听着就怪阴阳怪气的。 顾安听到那边江扬一口一个顾总、二少、您。 太阳穴跟着突突直跳了好几下。 这小子，怎么感觉跟裴奚之混在一起现在嘴巴都变油了？ 顾安稍微顿了顿，说：“有点事想找她谈谈，什么时候方便约出来吃个饭？你安排时间就行，我随时都有空。” 江扬：“请谁吃饭？” “裴奚之。” “是我知道的那个裴奚之？”江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顾总，您没认错人吧。” “没有。” “那，你给我发个照片我们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裴奚之。” 顾安：“？” 他太阳穴又跳了一下。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人？ 但最后顾安还是应了：“行。” 回到办公室，那一片狼藉已经收拾好了，助理正在重新整理文件，见顾安进来，还又提了一句。 “要不，我再给裴导打个电话…？”助理小心地看着他，声音尽量放得很低，“我联系她就好，就不劳防您接电话了。” 顾安坐下，拿起刚才准备签字盖章的文件，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也没抬头。 “不用了。”他说。 助理刚打算刚开，结果就听到顾安又说了一句。 “我已经自己约她了。” 助理：……？ 这么，自觉的吗？ 顾总不会真的招惹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最近这么不对劲？ 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顾安对他说：“你把她的照片再发我两张。” “啊？谁的？”人傻了一下，讷讷的。 顾安掀了掀眼皮，手指在桌上轻点了两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回答：“裴奚之。” “好的。”助理马上回过神来，进入工作状态，“是要现在发吗？” “嗯。” 助理赶紧转身，去自己的秘书室里找照片给顾安，毕竟是老板亲自要的，他还斟酌了一下。 选了几张，特别漂亮的。 有一张应该是之前项目开机的时候的照片，裴奚之混在一群演员里丝毫不输，她皮肤白，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对自己的审美很满意，挑了最好看的照片发给顾安。 这边顾安收到的时候，手稍微顿了一下，下意识，点开照片看了两眼以后才关掉。 助理还给他发了一段话：【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 顾安：…… 他还皱了下眉。 这张脸…… 三年前一扫而过，也只觉得是挺不错，这三年间他们并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不是上一次电话里她劈头盖脸给自己一顿骂，回头去看了照片，他认出她的一瞬间就知道了理由。 小姑娘记仇。 奇怪的是，现在看到裴奚之的照片，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异样的情绪。 很难捕捉是什么。 算了。 顾安顺手直接在微信上转发给江扬，没想到正在他选择转发对象的时候，陈现的信息忽然弹了出来，在转发的一瞬间，消息发给了陈现。 他又重新转了一次给江扬。 陈现这边还没来得及撤回，果不其然，这人就随时看着手机消息，等顾安再点开他的对话框的时候。 全是陈现发来的消息。 【卧槽卧槽！！？二少给我发妹妹的照片了？？老和尚破戒？】 【真的假的？我没看错吧。】 【不错，这个妹很漂亮啊，我同意这门亲事！娱乐圈的？大明星？】 【等等…】 【我他妈服了！】 【我是说第一眼看着怎么就这么眼熟，感觉就是顾某人的天菜，我又多看了几眼，这他妈不是那个——】 【裴奚之？】 【你看你当年为什么不听我的，跟你说了这个妹妹绝对是你的天菜，可以发展一下，你知道吧，我当时一看她就知道她是你的取向狙击。】 【现在三年了，黄花菜都凉了，按照剧本里写，人家孩子都该有了。】 顾安看到这里：？ 然而陈现还在拼命输出，打字速度比他在游戏里喷傻逼队友还快。 【顾安，你到底还是忘不了她！】 …… 【顾安】：？ 【顾安】：我帮你联系器官捐献组织，你来签字就行。 嘴巴和打字的手要是不想要了，可以捐献。 - 《潮起》电影宣传接近尾声，宣传片一放出去，网上就很多自来水网友。 自发地就开始宣传。 【宣传片我爱了啊啊啊！好帅啊！这种轻科幻！！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国产这个水准的轻科幻！】 【姐妹们！而且导演特别漂亮，我摊牌了，我其实是个颜狗，就冲着导演这张脸我也要买票去看！】 【？？楼上人间真实。】 【美女出品必属精品，我先冲了！】 【不过话说回来，看预告片真的很精彩啊，之前看了裴奚之的采访，感觉是一个特别飒的小姐姐，好帅好喜欢！】 【对，大家要团结起来支持呀！有些傻逼男导演（此处不解码不引战，不说是谁）拍些什么烂剧本卖情怀呀，天天炒回锅饭，一顿就行了，翻来覆去炒自己也不嫌馊的哈。】 【……一直很想吐槽，还有今年上的几部宣称大投资大制作的电影，剧情稀碎、特效稀碎，一看什么大制作，钱花哪儿了？哦，请演戏稀碎的流量明星了。】 【麻烦现在的导演和制片想清楚，做电影的核心是做电影，不是卖流量，一个流量更新换代多快？难道只赚粉丝的钱吗？只有好的作品才是做电影的意义啊。】 【所以话又说回来了，这次《潮起》用的完全是新人演员呀！！电影投资的所有钱人家都是认真花在电影上了，妹妹给我红！！】 裴奚之趴着做SPA，手机放在下面，随便滑了两下，就看到这些评论。 这次的女主角。 是三年前在盛安的酒会碰到的那个服务员小妹妹，叫陈新月。 新月，新生的月亮。 当时裴奚之就觉得她的气质很符合这个剧本，于是大胆尝试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妹妹还有点表演天赋。 是个小新人，但裴奚之按照该给的片酬给了，也没亏待她。 不过就算是她跟江扬关系好，远山那边也不可能说给一个新人多高的片酬，但裴奚之不服气，人家妹妹虽然没什么知名度，但该做的都做了。 所以有一部分片酬，是裴奚之自己走的自己私人账户，当时给了不少钱，现在裴奚之自己也在等电影上映。 然后她继续做点新工作。 得存钱呀。 效果好的话，以后她自己身价翻倍，赚钱也容易许多。 做完SPA，裴奚之刚穿好衣服，准备从店里出去的时候忽然接到江扬的电话，他急匆匆的。 “裴…裴姐！！”江扬现在叫她姐倒是很顺口，一点都不扭捏，“有个大事！” “什么事？”裴奚之感觉自己在江扬面前更像个总裁。 这小孩儿怎么还是遇到什么事都一惊一乍的啊。 裴奚之刷完卡，转身出去，刚推开门就听到江扬说：“刚才顾安给我打电话了，说要约你吃个饭，让我看个时间。” 裴奚之：？ 那，的确是江扬要一惊一乍的事情。 可以理解。 “你又被顾安欺负了？”裴奚之笑了一声。 “……”江扬一阵沉默，“给我点面子，不是欺负。” “哦。” “你跟顾安那情况，他还要约你吃饭？是不是想报复你？顾二这人，你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其实是个切开黑，腹黑又闷骚！”江扬继续说。 “嗯，然后呢？” “所以他约你吃饭肯定没什么好心，你要是不想去，我直接推了。” 裴奚之的脚步顿了一下，外面的太阳刚落山，还有几分余温，她眯了眯眼。 “推了？”裴奚之一声笑，“干嘛要推，显得我怕他似的。” 江扬：“……” 您的确天不怕地不怕。 “正好，我刚做了个SPA，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裴奚之想起来正好有个店想去吃，“要是顾总今晚不行，那就别行了。” “今晚？这么急？” 裴奚之一点让步的态度都没有，她说：“对，就今晚。” 她知道，像顾安这样的人真是日理万机，工作安排早就是安排好的，稍微动一个安排，其他的都得重新排。 但她就是不改。 现在是需要顾安给出态度，不是她看他的脸色。 江扬说他去联系顾安，随后挂了电话，裴奚之都没等答复，直接去了店里，把地址定位发给了江扬。 ——【这个地方，你发给他。】 … 其实裴奚之是不确定顾安会不会来的，毕竟他那么傲的一个人，不过他不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她一个电话，叫别人来吃就行。 些许意料之外。 顾安竟然没有任何反驳，直接答应了。 不过他那边稍微远一点，来店里时间就会晚，最后是江扬先到，两人一起选了选菜，又聊了些琐碎的日常。 顾安到的时候，裴奚之正在听江扬说他最近玩的新游戏。 真是，在外面捡了个闹腾弟弟的感觉。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服务生领着人进来：“就是这里，祝您和朋友用餐愉快。” 裴奚之听到这句，嘴角弯了一下。 朋友？ 那也太抬举顾安了吧。 她淡淡地抬起眸，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怎么说呢，三年没见，当然，她也没想着要见，但顾安这几年，似乎是比以前沉稳了一些。 通俗地说，就是散发着更多成熟男人的荷尔蒙。 他来赴约，特地换了一身休闲点的穿着。 顾安径直走过来，站在桌对面，微微颔首弯腰，伸出手跟她打招呼。 他唤了一声：“裴导，荣幸。” 裴奚之看了他两秒。 她面不改色地侧身：“我姓江。” 随后，裴奚之眉梢一扬，眼神望向旁边的江扬，语气自然。 ——“这位才是裴导。” 第14章 . 14. 那我就多骗他点钱咯。 包厢内足足安静了有半分钟。 一个人都没说话。 江扬是直接一整个人傻掉，仿佛在看什么十年前睁眼说瞎话的傻逼电视剧。 那种女扮男装格外明显还没有一个人发现的剧情。 这他妈是什么走向啊！ 裴奚之挑着眉，嘴角还噙着笑，侧目过去斜着眼看着顾安，见他没反应，随后手撑着下颚。 对江扬调笑道：“裴导，有人找你。” 江扬满脸写着：我好想死，没事不要cue我！！你们俩斗嘴不要带上无辜群众。 但裴奚之那个眼神下，江扬只能强装镇定：“嗯。” 在桌下，裴奚之轻轻拍了一下江扬，给了他一个“做得好”的眼神。 江扬：……我想逃。 顾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收回手，抽开凳子坐下，他下意识地抬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裴奚之甚至能猜到他有几分烦躁。 但顾及现在的场面和情况，倒也不可能发火。 她转过来，偏了下头看着顾安，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反馈。 顾安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随后才抬眸看向她，手指在杯壁上慢悠悠地摩挲。 随后轻嘁出声，有些浪荡的味儿。 顾安倒是毫不客气，眉梢微扬，长吐了一口气，尾音勾着。 他缓缓开口。 ——“玩我呢？” 裴奚之唇边的笑意没忍住扩大了点。 哎，果然，顾安这个人就不可能受着，本以为现在位置对调，这个情况下顾安肯定得卑微点，怎么都得顺着她的话说。 实际上，顾安这人根本不可能。 他自然也是个硬骨头，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低声下气的，再怎么说也是盛安集团的总裁。 以顾安的为人来说他肯定不会。 只是，裴奚之没想到战火来得这么快，刚一开场就开始了。 裴奚之用小勺子戳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慕斯蛋糕，啊了一声，说：“对啊，就是玩你呢。” 顾安也是一声低笑：“裴小姐，真是幽默。” 裴奚之笑：“是吗？那，顾总您真是自恋啊。” 他们俩，一个在戳面前的小蛋糕，一个在杯壁上摩挲，动作都很缓慢，却像是在磨练什么武器。 一些小动作。 这时候，顾安手上的动作稍微顿了顿，裴奚之看着他，也稍微停了一下。 这事儿都要追溯到三年前了。 顾安这会儿，终于认真看了裴奚之一下，之前都是一扫而过，总觉得她这张脸看起来，心里觉得怪怪的。 但是也说不上到底哪儿不对劲。 看着她，裴奚之一脸调笑，唇边的弧度就没压下去过。 顾安皱了下眉。 刚才他自己都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件事，没想到裴奚之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来了就给他一个下马威。 明摆着脸上就差写下一句。 ——我很记仇。 ——记仇到每一个细节都是清晰的哦。 对于裴奚之这个人，顾安也是最近经常听闻她的事情，加上最近的确需要跟她有些沟通交流才特地留意了一下。 不然，谁能去记得三年前那一晃而过的事情。 他就连这个人都是最近才对上号想起来，以前那些事情或者细节，早就跟散架的拼图一样，扔在一边找不到了。 顾安还没接话，江扬在旁边看两个人的明争暗斗。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这里。 真的好想逃啊—— 不过好在这一段说完，裴奚之跟顾安之间的火药味稍微下去了一点。 裴奚之主动开口：“不是很清楚顾总的口味，你要吃什么自己选一下。” 顾安往后挪了些身位，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笑：“还以为裴导会直接赶我走。” 用咄咄逼人这个词来形容裴奚之完全不过分。 上次能直接挂电话顺手拉黑，这次要是直接给他一顿炮轰让他走也不奇怪。 裴奚之终于吃了一口蛋糕。 味道不错。 心情也不错。 “我倒也不至于直接赶你走吧。”裴奚之说，“再说了，我赶你走你就会走？我还有这个本事？” 江扬：…… 你直接把顾安死皮赖脸不要脸这句话说出来得了。 “顾总不是一向坚持自我吗？您既然都来了，我当然赶不走啦。”裴奚之继续，“其实挺好的，对自己的想法有非常坚定的立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动摇。” 就像当时，她无论怎么解释。 无论怎么想跟顾安说明这只是个误会，顾安也没听，到最后都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两人又对视了几眼。 顾安叫了服务员过来点单，他随便点了一些菜，合上菜单的时候，才缓缓开口，跟裴奚之说了一句。 “谢谢夸奖。” 江扬：？ 这他妈可不是夸奖啊。 这种等级地阴阳怪气，他在旁边听着都是满身鸡皮疙瘩，顾安无动于衷就算了，竟然还表示赞同。 没过多久，服务员上了菜。 这顿饭，江扬不知道他们俩吃得怎么样，反正他是真的如坐针毡，感觉比自己面前站了十个记者还要恐怖。 吃饭的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俩人说完那些，后面也没再提那桩旧事，仿佛礼尚往来一下就算了。 江扬觉得不对劲。 毕竟裴奚之不是那种说算了就算了的人，她记仇的本事可以记到别人入土，要是真恨上了估计能给人家坟头给挖了的程度。 他们聊了一些关于电影的事。 裴奚之完全不避讳，当着顾安的面跟江扬说起《潮起》，还有后续的一些什么事情。 “嗯，首映礼和点映我们可以多跑几个地方，顺便带新月多去一些地方啦。”裴奚之说着，“现在还没正式上映，但根据市场分析和现在宣传出去的反馈，我们的电影肯定是没问题的。” 江扬：“确实，我也挺有信心的，可以直接等着票房爆了。” “差不多吧。” “没想到还能在药店捡个财神。”江扬随口一说，“要不是你当时在药店骂顾——” 他一口噎住。 妈的，怎么忘了顾安还在对面坐着啊？？ 主要跟裴奚之聊得太自然了，完全没觉得对面还有个人。 差点就说出来了。 没说完名字，但是那个顾字一出来，有人明显就感觉到了。 顾安竟然笑了：“顾什么？” 江扬：…… “嗯？”倒是裴奚之应了，她也笑出声，挑眉，“还能顾什么，不说这安城了吧，这全中国也没别的姓顾的跟我有仇吧？” 顾安：“嗯。” 欸，就是骂你，你能把我怎么的？ 江扬本以为顾安要还嘴，甚至他已经在思考一会儿要是两个人打起来了往哪边躲活下来的几率比较高。 结果顾安不仅没还嘴，还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 “建议下次直接当着我的面骂。”顾安嘴角一弯，“就不用叨扰别人了。” 裴奚之&江扬：…… 毛病。 吃完饭，本来裴奚之打算付钱的，虽说是顾安说着要约她吃饭，但今晚是她自己想来这家店，就算不请他们俩吃，也要请别人吃。 但顾安走得很快，三两步上去把钱付了。 “顾总给钱的时候倒是走得挺快。”裴奚之靠在一边说。 顾安垂眸，语气淡淡的：“我一向走得挺快的。” “确实。”裴奚之点了点头，想起之前自己每次追上去顾安人就不见了。 付完钱他们一起出去，大家都各自开了车，走出去的时候，顾安忽然叫住她。 “裴小姐。” 裴奚之转头：“你说。” 他手上的车钥匙咣当碰撞，响了一下，“之前的事，的确是我误会你了，跟你说声抱歉。” 裴奚之还愣了半秒。 还以为这人嘴巴里说不出这几个字了呢。 她笑了笑，“所以刚才那顿饭你请了，也算是赔礼道歉是吧？” 顾安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行。”裴奚之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先走了。” 没继续再说，各自去停车场开了自己的车，顾安跟他们不是一个方向，刚过了两个路口就分道扬镳。 江扬趁机把车开过来跟裴奚之并排，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把车窗摇下来。 “欸，裴姐！”江扬跟她隔空喊话，“你跟顾安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啊？” “算了？”裴奚之一只手肘撑着车窗，“就这么算了，你觉得解气吗？” 江扬摇头。 “这不就对了，你都觉得不解气，我会就这样算了就算了啊？”裴奚之笑道。 “那你刚才说行，就这样吧？” “笨死了，你这么笨家里人都能安心把这么大一集团交给你？” “……”有话好好说，骂顾安呢，跟我江扬有什么关系！ “叫他出来吃饭又不是为了和解，不过是一些场面话，我就是试探一下，顺便了解一下这人到底什么情况。” 毕竟以前也不熟，裴奚之对顾安的了解还是跟一开始一样。 她只是把顾安当做小金库。 “喔——”江扬也不至于那么笨，“了解以后对症下药，才能对顾安打击报复更狠是吧？” 裴奚之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今晚有什么收获吗？我刚太紧张了，一直怕你们俩打起来，没仔细听。” 裴奚之想了想，说：“就，这人真的好不要脸。” 正常人会说出那种，你骂我你下次当着我的面骂这种话吗？ “还有呢？”江扬继续问。 眼前的红灯正在倒计时，裴奚之手收回来，挂了D档，顺便思考了一下江扬这个问题。 在启动车的瞬间，她想到答案。 像风呼啸而过，裴奚之就在风中留下了一句话。 “顾安这个人既然喜欢花钱消灾，喜欢用钱解决问题，那我就多骗他点钱咯。” 第15章 . 15. 胆子够大的。 《潮起》后续的宣传和上映都很顺利，在正式上映之前，主创团队会进行一些路演来宣传电影。 主创团队很多人员现在都是在安城。 一开始大家都说要不要第一场路演就定在安城，也方便，而且安城作为一个大都市，目前文娱产业的发展也是国内顶端的，如果一开始就从安城开始，说不定能开个好头。 但是裴奚之觉得不太行，她不太想从安城开始，感觉路演的第一座城市还是从他们拍摄取景地最多的那里开始。 不过那个城市就是有点，偏远、荒凉。 因为拍这种轻科幻，安城对于很多景色的需求都不太满足，他们都是到了后期才回到安城取了一些景。 最后开了个会，把地点定在了漠南市。 又要回到最开始拍摄的地方，裴奚之竟然还有点想念。 虽然城市发展比较落后，但人都挺热情的，还有一些很偏远的店，挺好吃的。 这次去路演，没什么事儿做，干脆录个vlog发在社交平台上，顺便安利一下自己在这边拍电影的时候吃到的好店。 第一场路演是九月一号。 《潮起》的部分主创人员跟着裴奚之一起回了漠南市，这次跟着裴奚之去的是几个主演还有自己的副导演。 编剧小姐姐最近在家里写新剧本，没时间出来。 本来轻科幻这种，多少有些表达上会有点意识流，编剧本人到场会更好地跟观众交流一些电影里没表达清楚的意思。 电影跟文学作品一样，一万个人心中会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每个人看完以后想法都不一样，他们到现场跟观众的交流也很重要，所以一般来说，这种时候编剧都是需要到场的。 给观众答疑解惑、跟观众交流剧本的中心表达…… 这次编剧没来，这项工作就由裴奚之来代劳了。 刚开始有些观众发现编剧没来还有点不开心，来的人里不仅仅是观众，还有很多当地的媒体或者电影行业的从事着。 毕竟有很多问题都是想直接问编剧的。 “没关系，大家可以直接把我当做编剧。”裴奚之拿起话筒，“有任何想问到编剧的问题，也是可以问我的，我相信我的回答不会比她本人来差~” 人和人的脑子怎么可能会互通呢。 只有编剧自己写的剧本，她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啊，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个细节的表达。 大家刚开始都不信，但还是按照裴奚之说得做了。 把她当做编剧问了一堆问题。 ——“那么我们想问一下裴奚之导演，在电影大概二十八分钟的时候，那里女主回答的一句好，是指的哪一个……” ——“还有过半之时……” 一个个刁钻的问题就这么给裴奚之落了下来。 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利落干净地回答了这些问题，就跟她承诺的一样。 可以直接把她当做编剧。 - 另一边，采访的直播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顾安的微信号上。 这会儿在开会，手机是静音状态。只是顾安垂下眸子，偶尔一眼扫过去，会看到微信弹出来的提示。 今天开会顾安多看了几眼手机这件事。 开完会大家就开始悄悄议论了，助理跟顾安走得近，倒是个不怕事的。 一般来说是不怕的，老板人很好，并不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完全没有下面的人和外界传言里的那么冷。 说顾安是个冷漠年轻总裁的。 一定是没见过顾安一点脸都不要的样子，一定没见过顾安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不过也是这种满不在乎，偶尔会让人觉得有点极端。 所以顾安有时候脸黑，他还是还谨慎的。 这会儿倒是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赶紧跟了上去，问了一句：“顾总，您不会七夕一过就脱单了吧？” 顾安睨了他一眼，反问：“那我为什么不在七夕之前？” 助理：…… 沉默片刻，他想了想，说：“可能是为了，省下七夕礼物钱…？” 顾安：？ “哦？”顾安点开手机，转过去看着他，“那你的加班工资也可以省了。” 助理：？ ？？？ “对不起，顾总，您放我一马。”助理赶紧狗腿地跟上去，“不过说真的，我这说法都算好的，下面那些说法更夸张。” “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安随口一答，不跟他继续扯这件事，“一会儿你去收集一下现在出来的媒体对《潮起》这部电影的反馈，整理成文件一起发给我。” “好的。”一说起工作，助理还是认真回答，忽然想起什么，“所以刚才顾总您是不是就在看《潮起》有关的？” 顾安嗯了一声，继续往办公室走，步子迈得很快，回去以后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 等到助理跟上来开门的时候，发现顾安已经在看视频了。 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她尾音勾着，极为自信。 似乎是在回答观众提出的问题。 ……也是。 顾总怎么可能因为想看女人的消息而在开会的时候分心呢！顾总肯定心里只有工作啊！ 还是他们的想法太浅薄了。 怎么可以这么肤浅！怎么可以脑子里只有女人！只有恋爱！ 他们顾总！脑子里可是！事业！ 是怎么把盛安集团做得更大！ 助理对自己一阵深深的反思，随后赶紧溜进自己的小办公区，去给顾安整理相关的资料。 只是他没多留那么半分钟，就没看到也永远猜不到。 顾安在看着那一些直播录屏的时候，看到最后，嘴角忽然微微勾起，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了好几秒。 “裙子不错。” 还挺好看的。 顾安多看了几眼，手停在画面上，没有退出去，明明已经看完，耳边却好像还是萦绕着一道轻柔的女声。 这妹妹。 说话声音会这么温柔的？ 他单手撑着下巴，嘴角边上还噙着意义不明的笑意，眼尾往下微微压着。 哪儿还有严肃工作的样子。 一直等到助理把资料打包成文件给他发过来，顾安终于从沙发上起身了，他刚在电脑面前坐下。助理从小房间里探出个头。 “怎么样，我这个工作效率可以加奖金吗？” 顾安点了点鼠标，淡淡一句：“没有。” “可恶的资本家。”助理咬了咬牙，“那什么事情才能加钱？我写进我的备忘录里。” 顾安：“不想扣钱就去工作。” 助理有些讪讪地拐回去了。 外面，顾安认真看着媒体的采访和反馈，都是一些不太大的媒体，因为大媒体都是在安城这边，媒体人跟他们电影人之间说白了也是一种合作关系。 没有谁得哄着谁的道理。 所以他们也不会自降身位，为了这个路演跟着裴奚之的团队跟到漠南去，肯定要等到她回安城才会去。 裴奚之这个人，做很多事情都有些在他的意料之外。 包括这次路演，她竟然打算最后一场临近正式上映才回安城进行路演宣传。 把最好的宣发媒体放在最后。 胆子够大的。 顾安翻看了几眼，评论几乎是在他意料之内的内容，千篇一律，媒体也写不出什么新意，所以媒体也很重要。 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几乎每一家媒体都在最后放了一张裴奚之的照片。 评价她为：【一个比女演员还漂亮的导演】 最后一个媒体，顾安走马观花了文字以后，直接一步拉到了最下面，落在最后果然还是一张裴奚之的照片。 不同的是，这张照片她恰巧看了镜头，微微偏了些脑袋，正对着镜头笑。 顾安的手下意识地顿了顿。 他竟然恍惚觉得。 这个笑容十分熟悉。 第16章 . 16. 不是情书是什么！ 夏季的余温还残留在九月初，偶尔有时候下一场雨，潮湿闷热。 终于把其他几座城市的路演做完回到安城。 还有两天电影就要正式上映了，他们这个时候才回到安城，不过好消息就是，安城这边的路演，这次编剧会来。 她给裴奚之说这件事的时候，裴奚之还笑她：“我们的编剧大人终于肯露面了？您真的太难请啦。” 编剧笑笑：“裴导别洗涮我了，我这不是在做新剧本嘛，嘻嘻，下次才有更好的作品给你呀。” 几句调侃，这事也没有谁放在心上。 倒是编剧看了之前的采访，又狠狠地夸了一下自家导演：“奚之你真的是几乎复制粘贴了我的脑子吧？？这些媒体和观众的问答仿佛是我本人到场了！” 说法有点夸张，但还是因为裴奚之认真钻研了这个剧本。 是真的被她给吃透了。 编剧刚开始被裴奚之折磨得很惨，每天就被裴奚之抓去单独开小会，琢磨剧本，每一个细节。 自己写剧本的时候都没那么痛苦过。 不过好在现在的结果都是很好的。 安城的路演筹备中，江扬给裴奚之打了个电话，问她：“安城这边的路演肯定规模要办得大一点，有没有什么圈内好友，你要邀请的，也可以跟我们这边提要求。” 裴奚之当时正在敷面膜，含糊不清地回答：“嗯，我在圈内…你别说，我还真没几个别的导演朋友。” 江扬：？ 你怎么还有点骄傲？ “主要是现在女导演太少了，我又不喜欢跟那些傻逼男的打交道啦。”裴奚之说，“一个二个的什么货色，也配跟我站在一起？” 江扬：…… 这个原因听着正常了。 “没有什么要邀请的人，其他的你们安排吧，我最近到处跑感觉累死了，每天都在飞机上，这会儿刚从机场回家呢。” 天旋地转的。 感觉最近坐飞机坐得她都快要犯飞机病了。 “行，那就这样定下来了。”江扬谈工作的时候，就像是第二个人格。 所以裴奚之也是跟这人相处了很久才发现他的隐藏属性的，不过也是，要是江扬没这层皮，远山集团怎么会交给他？ 江扬刚应答完准备挂电话，裴奚之突然提高了点声贝。 “欸！你等一下！！” 直接把江扬那个隐藏人格给吓出来了，他磕巴了一下：“啊…啊？什么事…” “有一个人，一定要请他来。”裴奚之直接把面膜拿下来。 不好说话，糊嘴。 江扬：“谁啊？” 能让裴奚之这么激动，肯定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人。 “顾安。”裴奚之说，“你给顾安发一个邀请函，写得隆重点。” 江扬愣了：“什么，给顾安发邀请函？” 电影上映邀请对手公司的总裁来现场看电影？ 虽然作为竞争对手，这部电影顾安是会看的，但绝对不是在远山这边做电影路演宣传的时候来看。 “对呀。”裴奚之轻声说，开始跟江扬分析，“首先，顾安来了，那这个话题度不必我们请个别的导演好啊？而且比你本人到场都要有效果。” 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恨不得远山跟盛安两边打起来。 “其次，如果以后顾安想找我合作，他这次来看了电影，了解到我这边的团队水平，以后更会求着我跟他合作。” 比起顾安自己发现。 裴奚之更喜欢这种自己亲手奉上，这种，让对方明知道是圈套，但是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方式。 江扬最后还是点了头。 裴奚之再三叮嘱，要隆重点，要让顾安一眼发现，一眼记住，拆开以后必来。 但也是因为她这个叮嘱，江扬安排下去以后，下面的人做了一套粉色的请柬给送到了盛安集团总裁办。 八卦消息传起来甚至不需要过夜的。 一开始是盛安这边有人发现，总裁助理从邮箱里取出了一个粉色的信封，下面马上就传开了。 ——有人！给顾总！送情书！ ——粉色的信封不是情书是什么！ ——但是竟然还有本事送到总裁办，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是说，这就是传闻中，前几天顾安好像谈了个女朋友，对象寄的？ ——只能说顾总跟女朋友好情趣，寄情书寄到总裁办？？ ——看不出来顾总谈恋爱这么骚？？有没有新的八卦分享呀！！ 都是在公司混的，想方设法多方打探，最终终于在下班之前，传来了消息。 ——【这份信是！！裴奚之！裴导送的！！！】 各种小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我靠不是吧，裴奚之？就是《潮起》的导演？我就记得她很漂亮了！！ ——她那个电影的预告片我也很喜欢啊啊！！救命，为什么这个电影投资是远山，气死我了！恨铁不成钢！ ——就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当时没拿到这个项目啊？ ——不过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裴导是不是跟我们顾总有点那个那个，以后肯定会合作的吧？ 等到这话传到裴奚之自己这儿的时候。 她正在剪自己的volg视频，刚到尾声做最后的检查就可以发了。 手机上弹出转发的一堆聊天记录，最后传话的人还给裴奚之留言：【宝贝，你什么时候跟盛安集团的顾安关系这么好了啊？我怎么记得你蛮讨厌他的。】 裴奚之：…… 【你没记错。】 【那这个消息怎么传出来的，据说你给顾安送信，大家都看到了，就是粉色满满少女心的信封。】 裴奚之：【首先，我没那么少女哈，其次，我跟谁传绯闻不好，怎么跟顾安传？说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嘛？】 朋友给裴奚之打了一大段问号。 【？？姐姐？？跟顾安传绯闻面子还不大啊？？那可是，顾安！！你知道多夸张吗，甚至有人在平台写跟顾安有关的梦女文，而且阅读量点击量都特别高！！】 裴奚之：？ 【什么东西？】 【就是，做白日梦文学，梦想顾安是男主角的小说~！之前我们公司不是打算做个乙女游戏吗？征集男主的时候，市场调查竟然一堆人让我们照着顾安当原型做，他们要跟制片人顾安谈恋爱！】 裴奚之：【、、、、、、、】 裴奚之：【也行，市场需求不错的话，是可以考虑的。】 虽然她无法想象。 朋友给裴奚之回了个可怜巴巴躺平的表情，继续：【不是我不想做，是我怕顾安告我，让我赔钱。】 裴奚之想了想，最后回了一句。 【我帮你骗回来？】 … 九月六日。 《潮起》在安城的路演顺利开始，第一场是媒体和嘉宾专场，后面才是对一些报名的观众开放的。 裴奚之在门口亲自接待了一下媒体，名单上的人都到齐了，工作人员过来跟她说：“裴导，人都到齐了，您也可以进去了。” “嗯。”她应着，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我再等一下，你可以先收拾。” 工作人员知道裴奚之大概要等人，心中有些好奇和疑虑，毕竟… 还是听到了点传言的。 难道真的在等盛安集团的顾总？ 她今天仔细看了好几次名单，确认顾安并不在受邀嘉宾的行列中，还有点小失望呢。 不过她也不敢问，默默地去旁边收拾东西了。 裴奚之站在一旁，脚尖点了几下，就像是在倒计时，她往电梯那边看了一眼，没见着人。 她并不知道顾安今天来不来。 毕竟，只是让江扬送了个邀请函过去，顾安完全又不来的权利。 距离电影开场只有最后的两分钟。 “裴导，电影马上开始啦，要不您先进去，如果一会儿有人来我再叫您。”工作人员提醒道。 虽然不知道是在等谁，但明显是在等人，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裴奚之点了点头，转身往厅里走，她刚刚开门迈步进去。 身后的工作人员忽然一声惊呼。 裴奚之人刚走到去往电影厅座位的长通道，传来的人声就像是在空旷山谷里会有回响，她转头，余光扫到一件休闲衬衫的边角。 很清爽的浅蓝色，男士衬衫。 她还没完全回头，就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回荡。 他叫了她一声。 ——“裴小姐。” 第17章 . 17. “这次，是我求你的。”【三合…… 声音是熟悉的。 但是这个称呼是很陌生的。 三年前的一开始, 顾安轻浮、随意地叫她“妹妹”。 三年后的开端，顾安严肃、认真地叫她“裴导。” “裴小姐”这个称呼，倒也不是没听过, 也算是常见，但裴奚之是没想到这会从顾安的嘴里说出来。 被顾安叫出来。 挺奇怪的。 平添了几分不必要的暧昧和轻飘。 电影厅里都开始播放最后的观影提醒，灯光暗下来, 距离正式开始不过是一分多钟的时间。 裴奚之忽然回头，看到顾安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倒是不慌不忙的，电影都要开始了才来，而且现在也没有办法急切赶着进场的样子。 裴奚之眉梢微微一挑, 回头脚步定住。 “盛安集团真是不负盛名。”裴奚之嘴角一弯，“来得可真准时。” 谁都能听懂是有几分嘲讽的。 真是准时到一点空隙的时间都没有啦！太厉害啦！ “谢谢夸奖。”顾安一如既往地厚脸皮，嗤了一声，随后又问她, “那现在直接进去就行？” 裴奚之没有回答, 倒是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赶紧：“顾…顾总。” “嗯？”顾安回答。 “您邀请函给我看一下吧，我给您看一下位置。”工作人员这个时候还是很严谨的, “电影马上开始了。” 顾安睨了裴奚之一眼，“裴导亲自邀请的人, 也需要邀请函吗？” 裴奚之：……………… 本来哈，她今天是想表现地得体一点, 但是每次听到顾安说话, 她真的就是很想怼。 太他妈的无语了。 这不怼，给他留什么面子？ 反正以前，他不也没给她留面子。 什么叫！她亲自邀请的人！也需要邀请函吗？ 这是什么狗屎问题。 “给你寄邀请函你是摆着看的？这东西不拿出来给人看拿来用搁那儿当摆设是吧？”裴奚之嘲讽地轻笑，“顾总, 你别是来给今天的电影增加搞笑氛围的。” 顾安看了一眼裴奚之：“真要给？” 裴奚之：“不然呢？”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打算往里面走，再跟顾安扯两句，她自己都要错过电影开头了。 虽然看了无数遍。 每个镜头都是自己受着剪出来的，但是还是要有仪式感，不能错过开头。 随后，顾安点了点头：“行。” 他伸手去拿邀请函，裴奚之感觉自己刚才话没说完，有点不甘心，最后还留了一句话才走。 “顾总，有些东西，有，就得用，别带了不用。” ——脑子也是。 ——希望您既然带自己出门了就用上。 不用说明白，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工作人员在后面还愣了一下，手放在下面偷偷竖起一个大拇指。 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裴奚之先进去了。 ……？ 欸？？ 还以为她肯定是要等顾总一起进去，结果就这么进去了？ 裴奚之刚进去，顾安顺手把邀请函拿了出来递给她，工作人员一眼看到顾安递过来的信封。 哑住了。 这就是传闻中那个粉色信封的情书吗？这可真是粉粉嫩嫩的… 情书风格信封啊。 愣怔了好一会儿，大脑里飘过一万条自己听到的那些七七八八的传闻，最后还是顾安再次开口，她才回过神来。 “邀请函。”顾安沉声道。 “哦哦哦好的，不好意思。”她赶紧道歉，接过来打开查看，“您稍等，我看一下座位安排。” 打开一看，顾安的邀请函上根本没有写座位号，她又转过去看名单。 ……嗯，也没有。 奇了怪了。 她看了一圈座位安排表，发现只有裴奚之旁边的那个位置是没有安排人的。 她悟了！！这个位置肯定就是留给顾总的啊！ 明显就是暧昧男女打情骂俏，怎么这点都没看出来呢？只能说传闻里的都是真的。 现场见到以后就更真了。 “顾总，您直接去第一排中间那个位置就好了，就在裴导旁边，那个位置应该是留给您的。” 顾安点了点头，说：“好。” 随后，男人长腿一迈就跟着进去了，工作人员在后面看了一会儿，贴心地把门带过去关上。 迫不及待地就去今天看爆料的帖子下面留言。 ——【家人们！！我来了！！我们搞到真的了！！】 … 电影刚刚开始，裴奚之挪了挪身子，给自己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开始看电影。 这些剧情，是她自己闭着眼都能倒背如流的。 甚至就算是倒放，她都能把所有的剧情全部串联起来，没一个细节都不会忘记。 刚开始第一个画面不久，她忽然感觉到鼻息之间钻入一股淡淡的香气，随后就感觉到自己旁边有人坐下了。 她微微侧目，没有完全转头。 ……是顾安。 这个厅已经没有位置了吗？怎么把顾安给她安排到旁边？ 但毕竟电影正在进行着，裴奚之无暇分心去想这些事情，她认真看着，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脸上扫了一下。 没转身，能感觉到是因为有人往她这边凑了一下。 “裴导，有些情节或许需要你解答一下。”顾安在她旁边，一个转头凑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只是在跟她私语，有些许呼吸吐出来，就撩动着她的发丝。 裴奚之：…… “你有没有礼貌？” 顾安：？ 裴奚之：“顾总，看电影的时候就安静一点，不要交头接耳的，还有，以您的脑子，不至于连这个剧情都看不懂吧？” 看不懂你就是个大傻逼！ “哦？”顾安尾音勾了一些，“看来裴导的意思是，您的剧情很简单单薄，没有什么需要深挖的。” 裴奚之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想直接抬脚给他一下。 还是算了。 她得保持优雅。 “哈哈哈。”裴奚之虚伪地假笑了一下，终于舍得侧头，她也压着声音，在顾安耳边说话。 没继续这个话题，她直接换了个理由拒绝。 “顾总，别的不说，还是请您跟我保持一点安全距离，有什么事情下来再说，不需要看电影的时候我给您解释。” 裴奚之顿了顿，继续说：“我不希望看完电影回家就看到别人在传我们俩的绯闻，有点影响我钓别的小帅哥。” 顾安没有回答，但裴奚之似乎听到他笑了一声。 就这么终止了这场无聊的对话。 一直到电影结束，顾安都没有再往她这边侧一下，裴奚之十分舒心地看完了这场电影。 等到灯亮起，到了媒体采访的环节。 周围的人才注意到裴奚之旁边的位置还坐了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光是背影就看着… 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还没见到正脸的时候后面的人纷纷猜测，还有些人小声议论起来。 “在裴导旁边那个男人是谁？见过吗？” “没，但是这个背影总觉得有点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了。” “一会儿去前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不过还是挺好奇的，他们的主创团队里可是没有什么核心人物是男的，之前不是还有人开玩笑说裴奚之是不是有厌男症？” “对对对，前排不都坐的是主创吗？所以我们才好奇啊。” “所以，是远山集团的江总吗？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也是，不过看来远山真的很重视这个项目啊，竟然总裁亲自来？” 说着话的时候，大家都期待这个人能回一下头，但男人完全没回头，他似乎是微微抬着头，应该是在看站在前面的人。 裴奚之正握着话筒在说一些感谢的话。 终于等到媒体上前，大家都十分默契地直接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位置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电影结束，他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原处，没有离开，但也没有要接受采访的样子。 都以为是远山集团的江扬，只是每个人那个一回头都会瞳孔地震。 后面的人：？什么事情这么震惊？还能是谁啊？天神下凡吗？ 直到他们走上前去，回头那惊鸿一瞥。 完全意料之外，谁都想不到坐在那儿的人，不仅不是远山的江扬，甚至—— 那个人是远山集团的竞争对手，盛安集团的顾安！ 可是这部电影的出品方明明是远山！ 男人坐在位置上，穿了套日常休闲的衣服，跟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大相径庭。 气质也就多了些随意的散漫。 就连眉眼神情，都温和了许多，不像是大家平时熟悉的那个顾安。 第一眼都不敢认！！ ——草草草草草！！竟然是顾安？？ ——竟然是！盛安集团的总裁！顾安！盛安跟远山不是死对头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人解释一下！！为什么顾安在这里啊！！ 一种见过大风大浪的媒体人这个时候都不淡定了，但是他们还是十分有职业操守地冷静提完问，只不过对顾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挺好奇的。 最后有一个胆子大的斗胆问了。 他似乎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直接问裴奚之：“裴导，我们也看到今天顾总竟然来了现场，所以之前听说的，您跟盛安的顾总私下交情不错，都是真的？” 裴奚之瞄了一眼顾安。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传这儿来了？ “不熟，工作交情。”裴奚之笑笑，“不是我邀请的。” 媒体还想继续问点什么，但被裴奚之接连几句“不熟”给堵回去了。 他们也不好直接去问顾安。 大家也只能讪讪而归。 裴奚之脸上一直挂着职业假笑，等到都散场以后才收起笑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整个脸都笑僵了。 她们要收拾一下残局，又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会儿，最后有个人进来小声跟裴奚之说：“裴导，顾总还在外面没走，有可能在等您，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裴奚之：…… “好。”她应了一声，转头跟其他人说，“你们收拾整理一下，我出去有点事。” 裴奚之刚出去就看到顾安，他站的位置也显眼，就在宣传海报前面，微微眯着眼，在认真看的样子。 她走过去。 顾安明显注意到她过来了，但没有回头，继续看着海报。 裴奚之往他旁边一站，笑：“好看吗？” 男人声音淡淡的，他稍微侧了一些头，开口：“问的什么？” 电影还是海报，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裴奚之怀疑他装傻，懒得回答，时间宝贵，她挑重点说。 “顾总。”裴奚之对着他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邀请你看这部电影吗？” 顾安像是记仇，眼尾微微一压，他说：“哦？裴小姐不是说，不是你邀请的我？”。 这个模糊暧昧的称呼再次出现。 裴奚之沉默了半秒。 她合理怀疑这个人会自恋地认为，她还是对他有点别的意思。 ——真他妈的有病啊！ 一阵无语，裴奚之觉得自己还是得先压一压他这个想法。 于是她低了一下头，笑出声。 “顾总，我觉得我有必要跟您强调一下。”裴奚之说，“我们俩这个关系，我不可能给你送粉色信封。” 顾安目光微微一凝。 的确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看着这妹妹现在还挺恨他的，收到邀请函的时候他也有些吃惊。 “要是让我来选，一定是选黑色的，白底黑字。”裴奚之说，“毕竟在我心中，您差不多已经埋葬了。” 对过世的人表示啅念，大多就是白底黑色。 傻逼男的，给我死。 人是活着，但是在我心中已经跟个死人没有区别了。 一般当着本人的面说这种话，都难免闹一场，不过顾安没什么反应，只是稍微顿了一下。 “记仇？”他看着裴奚之，点了点头，“行。” 裴奚之：？ 行？行你个大头鬼啊—— 只能说，他们这种当集团总裁的真是都心理承受力十分强大。 顾安甚至还问她：“所以，是为什么？” 请他来看这场电影。 裴奚之往后退了一步，抬手，给他指了指海报和旁边的其他宣传栏，她嘴角一勾，笑得肆意。 “就是让你看看这些。” 顾安：“？” 紧接着，裴奚之又偏了一下头，轻声开口。 “顾总。”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来到这个，你曾经所误解的我所精心构建的世界。 *** 裴奚之这句话说完，她嘴角勾起，眉眼也是温和的弯着。 顾安垂着眼看她。 沉默的几秒钟里，也没从裴奚之脸上看到有任何挑衅的表情。 嘶—— 獠牙收起来了。 这个时候看着倒是挺乖的，但顾安没敢轻易下定论。 他对裴奚之的印象不多，三年前的事情都像一场场随意的闹剧，最近才恍惚想起来一些，但也记得不清晰。 更多的都是最近，还是因为以后想跟裴奚之合作，对她的了解都是来源于一些官方的采访或是资料。 要说私下的联系。 目前也只有上次匆匆忙忙地一起吃了个饭，他对以前的事情说了个抱歉，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是接受了还是没有接受。 收到电影邀请函的时候以为她接受了道歉，冰释前嫌。 这是一种保持利益的做法。 不过看她今天说话这硬要怼两句的态度。 可不像接受了。 奇怪的小姑娘。 这会儿倒是又温和起来了。 顾安随后轻笑了一声，眉梢一扬，冲她示意那张海报，他人往旁边斜倚了一下，靠在栏杆上。 语气随意，尾音带着几分笑：“这个世界？” 这个虚假的科幻世界？ 裴奚之往前迈了一步，站在他旁边，说：“是啊。” “裴小姐的意思是，要给我进行一下深刻的电影解析？” 裴奚之想了想，摇头，随后又说：“顾总不会真的没看懂吧？” “那倒是不至于。”顾安语气轻松，“挺好懂的。” “哦，那就行，我还以为顾总这脑子真的做什么事儿都这样呢。” 顾安：…… “做人吧，有时候一方面笨一点，另外一方面总要机灵点吧？”裴奚之看似在沉思，“人心看不懂，总不能电影也看不懂。” 顾安：…… 裴奚之说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顾总，你在外面等了这么久，难道只是自己在外面看海报消遣？” 她就差直接说。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大家都宝贵的时间。 顾安也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嗯了一声，直接切入主题。 “电影上映之前，我的助理曾经联系过你。”他说。 “有点印象。”裴奚之点头。 实际上，她岂止是有点印象！她那可是刻进DNA里了！ 那天可是她吹响反攻号角的时刻。 顾安一句话没说上来就被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吃瘪程度，应该跟当年她在他那里碰壁差不多。 “所以我的来意也很明显。”顾安挑眉，“希望裴导下一个项目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盛安。” 裴奚之哦了一声，轻描淡写一句：“下辈子吧。” “？” “我最近太累了，做完这部电影打算休息一辈子，有机会的话下辈子能跟你们合作。”裴奚之转过去对着他虚伪地笑。 她之前其实跟江扬说过差不多的话。 江扬直接整个人呆滞，问她：“真的吗？姐，你努力这么久，这辈子就只做这一部电影了？” 裴奚之当时差点没直接伸手一个棒槌给江扬敲过去。 然而这一套对顾安是没用的。 他不仅不会生气，甚至还能接得下去话。 顾安：“也行。” 裴奚之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顾安说了一句。 “没想到裴小姐这么有心，到了下辈子都还想记得我们盛安，下辈子还能跟我们合作。” 裴奚之：…… 那还是这辈子的恩怨这辈子了结吧。 两人来回拉扯了几句，顾安那边来了个电话打破了目前这个局面。 他挪了两步过去接电话。 裴奚之模模糊糊听到几句顾安的应答。 “嗯，就在楼下吧。” “看完了，跟裴导有点事儿要谈。” 裴奚之：…… 跟别人就是裴导称呼，怎么跟她说话就自来熟叫上了裴小姐？ 她发现顾安这个人也是对外一套人设对内一套人设。 恍惚记得以前江扬跟她吐槽过，说顾安是个外黑内黑的，外冷内骚的典范。 目前看来，还真有点。 顾安接完电话，又转身走过来，长腿一迈，三两步就停在她面前。 语气轻飘飘的，落了一句。 “抱歉啊——” 裴奚之：？ 啊？ “公司有点事，我得回去开个会。”顾安说着，顺手拿了手机。 裴奚之愣了一下，感觉这个对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但还没有来得及细想。 顾安主动点开微信二维码递给她。 他说，“加个微信，回头聊。” 于是她满脑子都是：顾安要加我微信，而且是他主动给的。 ？？？ 就这么轻松？ 她三年前那可是在顾安身后苦苦追了小半个月都没追上，天天什么办法套路都用尽了，甚至那天出门之前还听郝夏的话。 认真涂了身体乳。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想使用美人计的。 裴奚之没应，她抬眸，视线跟顾安对上的时候看到他再次扬了扬眉，示意她看这边。 她倒不是没反应过来，就是感觉，就他妈有点…… 玄幻。 而且有点不真实。 或者说这件事有点过于真实了。 以前她寂寂无名，还是个小导演，在圈子里没什么作品出来，顾安那会儿不认识她，对她的态度和评判对比现在，可真是天差地别。 这种天差地别过于明显，又太真实。 所以在显得这一切都十分魔幻。 换做是三年前的裴奚之，肯定毫不犹豫就加了，还会马上就给顾安发微信信息，巴不得马上搞好关系。 可现在不了。 她愣怔的时候，忽然感觉一股气息逼近，跟刚才在看电影的时候一样。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脸上了。 裴奚之抬眸，发现顾安特地弯了些腰，跟她平视。 顾安就跟在哄小朋友似的。 “还因为之前的事情记仇呢——”他嘴角噙着笑，眼尾压着。 散漫的浪子气息，但又有点轻柔。 顾安似乎急着走，楼下不好停车，裴奚之猜到是助理打电话来催他要去什么地方。 他声音压低了些。 ——“加个好友。” ——“这次，是我求你的。” - 裴奚之只听说过顾安这人，毒舌、心高气傲、有点骚，办公事干净利落。 但没听说过这人还他妈有点！像！会魅惑术的狐狸精！ 她的大脑一整个被顾安那句话给冲击了，还好没有完全被人冲昏头脑，她还切了工作号微信。 加完微信好友，顾安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裴奚之也没停留，直接转身回到电影厅帮忙。 裴奚之刚回去就有人悄悄靠过来。 “裴导，你跟顾总……” 裴奚之还没等她问完，看到她那个八卦的眼神就懂了，直接回答：“真不熟。” “真的？我们可都是家人，你也没必要瞒着我们呀~” 主创团队都是一起奋斗的，她们这个团队关系都特别好，基本都是女孩子，之前拍电影的时候谁遇到点什么感情问题还要互相分享。 真的跟家人一样。 裴奚之笑笑：“真的不熟，这次邀请函也是江总那边安排人发的，我之前也不是很清楚他来不来。” “哎，可惜。” 裴奚之：“可惜什么？” “没什么。” 裴奚之：？ 她没追问，继续收拾东西，忙完了以后，裴奚之刚打算回家，人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忽然接到了郝夏打来的电话。 “恭喜我们奚之宝贝的电影马上就要正式上映啦！！！”郝夏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今天安城的路演结束了就是彻底解放了吧？” 裴奚之嗯了一声，说：“感觉你像是等孩子高考结束的老母亲。” 郝夏：…… “差不多吧，你这个是真的十年寒窗苦读。”郝夏说，“我们都多久没约会啦？每次约你你都忙，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裴奚之：“这事你男朋友知道吗？” “我们姐妹情谊跟他这个臭男人有什么关系？” “也是。” “你看你之前一直忙电影，这两三年就没见你怎么休息过，今天不得大解放一下啊？快出来玩，我位置都订好了！” 裴奚之：“你现在也学会先斩后奏了是吧？” “嘻嘻，你不在的时候那我也得成长了许多啊！” 裴奚之一声轻笑，说她：“是啊，你是成长了许多，都背着我谈了好久恋爱最后才跟我说。” 郝夏：…… 再一次被鞭尸。 “我那不是因为…”郝夏解释，“我怕你不喜欢他嘛。” 郝夏跟裴奚之认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见到她的追求者排了一大截，但是裴奚之一个都不选。 一个都不谈。 别人怎么撩都无动于衷。 再加上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郝夏真的也有点怀疑裴奚之是不是有厌男症。 她谈的那个对象，怎么说呢，算不上很好。 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小孩子脾气。 以前裴奚之可是叮嘱过她，说郝夏这个笨蛋以后一定得找个跟她一样成熟稳重的人谈恋爱，不然就是被骗的下场。 要是找个幼稚鬼，以后两个人有够折腾的。 郝夏知道裴奚之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所以刚谈恋爱的时候很怕裴奚之跟她不开心，所以一直藏着掖着的。 就没敢说。 裴奚之笑了一声，问她：“哦，我有这么凶？” “你那是！超级凶！”郝夏最近胆子大了，知道反正跟裴奚之实话实说，她也不会真的生气。 “啧，地址发我，我这会儿过来。” “好~老地方见呀！爱你！” 裴奚之：“留着爱你的乖乖男朋友去。” 郝夏：…… “呜呜呜与姐妹情已不复在，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 “什么？”裴奚之一边点火，一边问。 “你也找个对象。” 裴奚之一阵沉默，最后吐出一个字：“滚。” … 地方的确是老地方，之前她们俩经常约到这里，也是一家常来的酒吧。 不过不是那个顾安知名景点。 以前裴奚之是喜欢去那里的，但是后来总觉得晦气得很，走到那家酒吧门口就会想起之前的事情。 除了带江扬去参观了一次。 她后来就再也没去过。 连那家酒吧的老板都给裴奚之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她怎么现在都不去他那儿了，是不是哪里觉得不满意，给他提一下。 裴奚之说哪里都好，就是在那里有一段难忘的往事。 到了约定的地方，裴奚之刚下车就看到郝夏直接冲了过来，给她来了个熊抱。 裴奚之一脸嫌弃：“干嘛。” “好久没见了不抱一下吗？”郝夏眨了眨眼，“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裴奚之翻了个白眼，扯了一下她，说：“你谈了个恋爱怎么这么腻歪。” 整个人，谈完恋爱对朋友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哎，等你谈恋爱就懂了。”郝夏还挺语重心长，“谈恋爱就是会随时想跟对象黏在一起，搂搂抱抱的，所以我现在对小姐妹也是感觉随时想抱抱。” 裴奚之：…… “那我受不了。”她说，“你离我远点。” 郝夏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哎，裴奚之。 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刀子嘴豆腐心。 “好了，走吧，我已经提前点了你喜欢喝的酒，一会儿进去我们就直接开干！” 裴奚之：“你也算是做了点人事。” 两个人好不容易见面，郝夏第一个关心的就是裴奚之电影的最新进展，说着说着，话题又绕到顾安身上。 地球是圆的，话题也是圆的。 兜兜转转都还得回去。 “你说，你这个电影现在这么成功，顾安会后悔吗？”郝夏突然问。 裴奚之愣了一下，想起今天顾安要加自己微信的时候那说话的语气。 ……怎么说呢，虽说话是那么说的，可她也没觉得顾安有多求着她的样子。 她想了想，回答：“或许吧。” “如果是我我肯定得后悔，毕竟这个项目可是他自己亲手埋藏的，现在回头来求着你，可能都做不了了。”郝夏说。 本来这个话题就到这里，郝夏也没打算深挖，但她突然听到裴奚之说—— “应该是后悔的，不然今天也不会主动加我微信。” 郝夏：“？？？？” 一口酒差点呛到。 “什么，你加了顾安微信？？什么情况？？怎么我就一会儿没问你情况，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裴奚之语气淡淡的：“也没哪样啊。” 她给郝夏简略解释了一下这件事，随后又说：“他后悔是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郝夏有点不明白了，“什么计划？给顾安劈头盖脸一顿怼？见到他就骂？让顾安知道一下受委屈和被随便误解的滋味？” 裴奚之摇了摇头，往后面靠了一下，仰着头，脖子垫在后面。 闭眼沉思了一会儿。 过了两分钟才重新支起身子来。 其实本来她也是想过，自己再跟顾安这个人接触的时候，是不是要把以前受过的委屈全部还给他。 就一直想办法怼他，让一直顾安吃瘪，每一次让顾安心里不舒服。 曾经，她是这么想过的。 但是裴奚之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这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裴奚之看着很淡然，但郝夏就不这么淡定了，她都没等到裴奚之说什么就直接开始输出。 作为一个全部过程都了解的旁观者，郝夏有时候说起来比裴奚之还要激动。 郝夏：“宝贝，我跟你说啊，顾安这种男人就是平时追她的女人太多了，我承认他条件是挺不错的，肯定很多人前仆后继想跟他发生点什么，但这也不是他那样做事的理由！！” 且不说最后那一次。 从一开始，顾安的行事风格上就没有给到裴奚之什么尊重。 “所以我们一定要让这个男人知道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以前他爱理不理现在他高攀不起！” “给我往死里怼，拿出我们的绝杀，就你那跟豌豆射手一样的嘴，我就不信顾安能受得了！” “哼，等着哭吧！” 裴奚之听到她在那边义愤填膺，裴奚之抿了口酒，对郝夏说了一句：“我，没这个打算。” 郝夏直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什么叫没这个打算，还真就是以前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给顾安点教训的？ 裴奚之说：“就是你说的这个方式，我不打算做。” 郝夏：……？ 裴奚之的确老是做一些她觉得很困惑的事情，每次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面都会被裴奚之说服。 这就是她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她不会按照别人以为的，常人觉得理所当然的思路去做事情，裴奚之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自己想法的。 郝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成为这种人了，但是身边有一个朋友这么厉害还是挺开心的。 “简单来说，有些以牙还牙是报仇，但是有的以牙还牙就是…”裴奚之说着，顿了顿，“把自己变成跟他一样的人。” 她俯身，握着一杯酒，轻轻晃了几下。 随后才慢悠悠地轻声开口。 “我讨厌顾安之前那种随便定义的态度，但我总不能因为想要给他点教训就把自己变成跟他一样的那种人。” “对顾安这种人来说，我一味地用这种方式其实是没用的，他不会在意。” 郝夏讷讷地：“啊…那要怎么…？” “我偶尔怼他一下，是觉得他就该受着，但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裴奚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只有他真正意识到这种态度的错误，才会有真正的改变和后悔。” 手上的鸡尾酒在酒吧灯光下显得格外绚烂。 裴奚之转过去看着郝夏。 她嘴角微微一扬，轻嗤了一声，随后认真地说。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加强偏见，而是为了破除偏见。” 第18章 . 18. 他好像有点后悔。【二合一】…… 裴奚之跟郝夏在外面喝了酒, 回家卸完妆倒床就睡。 睡了个好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完全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些地方都闹翻天了。 某知名八卦软件某组。 ——【家人们！！我们搞到真的了！！】 【顾安你们知道的吧，他这个人也是知名冷血无情, 生意场上大家公认的杀手，之前组里做文字游戏不是说顾安这人人设肯定是重金悬赏的类型吗？】 【所以！大家都知道！顾安怎么可能会去竞争公司投资的电影现场啊？】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对了, 再给大家说一个小细节。】 【电影结束以后，顾总一直在外面等裴导出去，他竟然一直在外面等！就跟等女朋友似的！】 【我后面收拾东西从他们俩旁边过了一下，就听到顾安特别特别宠地跟裴导说“抱歉啊, 公司有点事。”】 【谁懂了？我懂了！我在现场已经嗑疯了！】 帖子一发出去，网友直接不淡定了。 最近正巧《潮起》上映，大家之前就因为导演长得漂亮来了兴趣，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所以关于裴奚之的一切信息, 都爆炸。 【啊啊啊啊啊最后这个不就是！哄女朋友吗！我住下了, 官宣的时候踢我一脚！】 【这不是在谈？】 【靠，我就觉得裴奚之为什么资源这么好, 所以他们俩是早就有一腿了吧？】 【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这部电影不找盛安投资啊, 为什么要找远山啊？】 【就是呀，明明盛安跟远山关系那么差。】 【啊？？是远山影视出品的？？……完蛋, 这几天吃瓜吃太多了, 感觉脑子全部接受盛安的信息了，全他妈完了！】 … 网络上讨论得如火如荼的，裴奚之毫无察觉，也没去关心这些在自己身上的娱乐八卦。 倒是不知道怎么的, 有人把这些事儿都传到裴家去了。 裴奚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看到有关自己的八卦帖子，是在裴氏家族大群里看到的。 这跟社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正在家里看东西，在想后面正式上映了需要做一些什么，微信突然弹出来一条分享。 ——【吃瓜，热议，最近新晋导演裴奚之跟盛安集团的顾安到底是什么神秘关系！】 裴奚之点开微信，发现竟然是来自于家族群。 人傻了。 家里人直接开始审批了，吃瓜的风格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盛安集团？也不错，感觉跟我们家还是挺配的。】 【嗯，挺好。】 【发展的行业虽然有点不一样，但可以百花齐放，也不错。】 【顾家那三个儿子，老大好像是不管家里，自己出去当了大学教授，现在都结婚了，娶了个家世普通的小姑娘。】 【老三好像刚回国，顾相嘛，有点印象，不是知名的他们家最不听话的一个？】 【顾安这个老二，是很不错，能这么年轻挑起大梁，可塑之才。】 【是啊，顾家这三兄弟里，我最看好的就是顾安。】 裴奚之：…… 搁这儿审女婿呢？ 不对，什么女婿啊啊啊！！什么玩意儿！！ 裴奚之感觉自己太阳穴跳了几下，在群里发了一句：【都是些别人的胡乱猜想，我跟顾安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也别道听途说呀。】 她叹了口气，点进去那个帖子看了几眼。 ……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本来裴奚之是不想管这种事的，这些都是大家闲余饭后的小八卦，他们俩最近有点接触，偶尔聊起来倒是正常。 但是现在的走向被他们搞得跟真的一样。 她在群里简单解释了两句，跟顾安撇清关系，家里人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是谣言什么是真的。 只是，好几个人连连表示有点可惜。 解释完，裴奚之第一件事就是给江扬打电话，他没接，回了一条微信：【在开会，等等。】 江扬忙工作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 裴奚之没打扰他，知道他开完会就会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又去网上逛了一圈。 还真闹得挺大，微博热搜上都有她的名字了。 而且热度有渐渐上升的趋势。 头疼。 导演也算是幕后人员，虽然比其他的一些职务抛头露面的机会要多，但本质上还是做幕后的，她也不是那么喜欢高调的一个人。 要是喜欢高调的行事态度，她刚开始就不会对自己的身份藏着掖着的。 到现在，就连郝夏都还不知道她其实是裴家的大小姐。 没找到机会。 真怕哪天突然告诉她的时候，这姑娘把自己给宰了。 裴奚之一边觉得头疼，一边在划拉这些内容，她看了会儿，切出去回了一条微信，再次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找不到了？ 微博热搜榜上撤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随后她又马上切过去，看最开始的那个爆料贴，点进去也是显示：【很抱歉，您询问的相关内容已被删除。】 裴奚之：？ 为了确认自己不是网络问题或者其他的问题，裴奚之在无线网和数据流量里切换几次，又尝试了一下别的方法，换浏览器等等… 还是没见到这些帖子和热搜的踪影。 明显是资本下场撤了。 她长吐了一口气，往后一仰，如释重负。 刚刚安心下来一些，江扬的电话马上接打进来了，裴奚之接通。 “喂？裴姐，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啊？”江扬知道裴奚之这人平时没事不会打电话。 大家都是工作很忙碌的人，可以用文字快速简单说明就用文字，裴奚之也不喜欢别人什么事情动不动就打电话给她。 所以她自己也是这样的。 基本上，江扬很少突然接到裴奚之的电话，如果她打电话过来说明就是很紧急的事情。 裴奚之笑了一声，阖了下眼，她说：“你可以啊。” 江扬：“啊？” “现在都不需要我亲自提醒了，这是知道我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了？不错不错，小江同志也是变聪明了很多。” 江扬整个人木讷，“你怎么突然夸我？” 挺他妈不习惯的。 虽然他这人是有点社恐，但说到底还是个总裁，对很多人来说是有威慑力的，只是他在裴奚之这里永远都是个弟弟。 每次都是被裴奚之压迫。 突然被夸，有点奇怪。 “热搜不是你撤的？帖子不是你删的？”裴奚之问他。 “什么热搜什么帖子？”江扬懵逼，“我完全不知道情况啊。” 裴奚之：…… “那没事了。”裴奚之说，“我还心想说，江扬怎么突然这么聪明啊，也是，你反应好像没这么快。” 江扬在这方面的公关反应速度是真的慢。 以前裴奚之还说过他，在这方面如果他能跟顾安学一学，有些事情的反应和处理速度上稍微提升一点，倒也不至于做什么都被顾安压一头。 “？？？”江扬这下更懵了，“什么情况？” “算了，可能就是议论这些不符合规定吧。”裴奚之也没深入跟他说，简单解释了一下。 说是她跟顾安的有些八卦传起来了。 江扬听完以后，说：“所以刚才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吧。” “是。” “嗯我知道了，现在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会让公关部那边盯紧一点的。” “你最好是。”裴奚之笑笑，“别天天回去就拼你的高达！” “那不行，高达是我的命啊，我这么拼命干活工作，继承家业，还不是因为想玩高达！” 说起这个，江扬回国来继承家业的理由其实挺好笑的。 别人羡慕富二代，家里有产业有集团有公司的，觉得这些人长大了什么都不愁，直接回家继承就行，但实际上现在很多公子哥其实都不愿意接手家里的产业。 他们从小就是接受独立的教育，很多人家里因为父母忙没时间陪伴小孩儿，成长过程都挺寂寞的。 跟家里关系都不是那么亲近。 裴奚之这种是例外。 所以这种家庭，一般都会想办法让自家孩子回归自家企业。 别人都是什么，要么就是把卡给断了，不让花家里一分钱，不然就是让他们自己出去闯荡，碰了壁就知道回家好。 结果江扬是因为什么？ 因为—— 他家里说，只要他回家来，就不阻止他搞二次元，买手办玩高达，给他新家做个房间专门摆这些。 江扬当时连夜买机票回国。 他们俩聊完，最后江扬问她：“对了，你觉得热搜是谁撤的啊？这么快准狠，肯定得是什么大资本，又不是我做的，难道是……” 是顾安啊？ 江扬还没说完，裴奚之就回答了：“有可能是我爷爷。” 其实裴老爷子也是很不喜欢这些的，他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对待这些消息就是手很快，不过那时候没有网络。 但既然她在群里否认了，裴老爷子让人去撤热搜是正常的事。 是谁做的现在也不重要了，大家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 - 事情终于平静下来，所有的讨论度都回到电影本身上。 九月八日，《潮起》正式上映。 盛安影业这边内部的小群都炸开了锅，原因是昨晚下班的时候，大家都被负责人留了下来。 说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般下班的时候宣布重要的事情都是，最近有项目很急，大家准备一下加班或者加快一些进度，反正基本没好事。 结果。 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张电影票。 是第二天《潮起》的正式公映，这票可不好买，电影院那边以前说很多场次已经给不出来了。 “好了，大家明天都可以按照这个时间去看电影，看完电影记得回来上班。”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会是一个主管或者总经理就可以决策的事。 他们都一直从昨晚聊到了第二天去看电影。 【我要冲了兄弟们！没想到自己抢不到票还有公司发福利！这个我一会儿PO到朋友圈羡慕死我朋友圈没买到票的人哈哈哈！】 【太狠了，真的，以前我们不是只看自家公司投资出品的片子吗？？】 【啊啊我都以为这次铁凉凉了，看到出品方是远山影业的时候，我感觉这部电影基本与我们无缘了，甚至…】 【甚至还觉得得偷偷去看是吧？】 【对对对！】 【嘘，我有个朋友不是跟总裁特助关系不错吗？我打听了一下，我们的电影票果然是顾总…亲自让助理发通知给我们的。】 【？？？】 【顾总包了好几个场次，就，我们自家影院今天上线那些，全部包了。】 【顾总请我们全部人去看电影啊？太他妈夸张了！】 【我也服了、、虽然前几天帖子删得很快，但是我还是觉得有问题，这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更正：（这个“我”特指裴奚之）】 【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裴导接受采访回答一下，跟霸总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是我们的想象力不够了…】 【好了好了，看电影，别太大声说这些，你看前几天热搜撤那么快，据说是我们这儿上面撤的。】 【顾安撤的啊？】 【嗯哼。】 【……NB！】 最近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完全被两个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糊了心。 就觉得现在给出的所有痕迹，明明就是！有问题！ 这场电影，顾安不仅请了盛安影业下面的员工去看，顺便还扔了几张票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们。 陈现直接话都说不清楚了，发的语音过来都断断续续的。 “我他妈，怎么回事啊，你不会真的跟那个，那个，裴，裴，奚之搞上了吧？”陈现直接呆滞，“真他妈有你的，之前你们自家电影这么上的时候没见到你请我看。” 顾安只是淡淡地回答：“这部不错，正好…” 他顿了顿，卡在这里。 陈现：“正好什么啊？” 顾安随后又发了一条：“正好，有些剧情需要动脑子想，你那个需要练练。” 陈现：？？？ “看的时候别问我。”顾安说，“我不会给你解释。” 陈现：“你他妈——” 陈现：“老子杀了你！！” 顾安没回语音，回了一个字：【来。】 陈现：【我也没那么弱智ok？这电影还需要你一边看一边给我解释？】 这句话发完，顾安没回他。 但是陈现好像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在那边疯狂输入，又问顾安：【等下，你的意思是，你也要来看？？】 顾安：【？】 这需要问？ 陈现：【你不是看过了吗？之前你跟裴奚之的八卦满天飞，你还叫人把消息全部给撤了，花了不少钱。】 陈现：【今天又来？】 顾安没马上回他，把助理叫进来交代了一下事情。 “你拟一下合同，提前做好准备，回头再跟裴导通个话问问她最近的态度，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助理：“好的。” “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事情，今天下午的会议内容我跟你说过，也就是那几个小细节，我就不亲自去了。” “好的。” 这的确不是什么需要顾安亲自到场的小会议，但是以前顾安从来都不会缺席。 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让顾安主动缺席。 助理回答完，就回去整理文件准备下面的事情了。 顾安起身出去，顺手给陈现回了一条。 ——【不能看第二次？】 - 顾安到的时候，电影刚刚要开始，他又是踩点到。 陈现他们几个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这个场次也是他们包下来的，顾安顺便叫了好几个人，他们几个都是挤热闹，挨在一起。 顾安一进去，打了个招呼，找了个远离他们几个的位置去后面安静欣赏电影。 果然，看到中间的时候前排就有些小声的议论声。 就属陈现的声音最为明显。 “这个女主还挺漂亮的，不同于现在很多女明星那种气质，很适合这个电影嘛。” “没想到，裴奚之这么会挑人？眼光很毒啊。” “哎卧槽，我就走了一下神，这儿什么意思？顾安在吗？问问他呢？？” 这时候有个人直接怼了上去。 “你他妈安静点，别哔哔哔了，难怪二少进来就离我们那么远。” 顾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认真看着电影，看第二遍的时候感觉会很不一样。 所有东西都是。 每一个事物都具有多面性。 他重新看又注意到很多之前自己没看到的小细节，嘴边噙着笑，自己都没发现地轻嗤了一声。 随后，竟然低语出声：“是挺厉害的。” 顾安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给震醒的，皱了皱眉，没有深入思考，就继续往下看了。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来。 陈现第一件事就是转过来，声音挺大的：“我靠！二少——” 顾安垂眸，声音平静冷淡：“什么事。” “你别说，这电影真好看啊，特效也做得很精彩，剧情线也很丰满，最重要的是她的世界观设定，在这两个多小时里完全连起来了。”陈现有点激动。 就是一副，看到了好电影以后很兴奋的样子。 顾安收回看陈现的目光，看向大屏幕的时候，注意到滚动的字幕。 ——导演、制片人：【裴奚之】 ——出品方：【远山影业】 他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 就听到他们几个讨论得热火朝天的。 “之前我听我对象说了这个电影，她都说很想来看，今天她没时间就没来，下次我再带她一起吧，我顺便二刷一下贡献票房。” “哈哈哈哈真的不错，谢谢二少请客！不过这个质量，我还是愿意自己再支持一下的。” “我也，感觉可以二刷三刷啊。” “国内好久没有这么好看的电影了。” 顾安听着，也没参与他们几个的聊天，倒是这个时候摸出了手机，顺手点开微信。 又看了一眼前几天看到的视频。 准确一点来说，是vlog。 裴奚之发到朋友圈的，她自己剪个这个视频并不难，对她来说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当时他恰好看到就点进去了。 这一次，顾安再一次打开这条视频，没开声音，就看着画面。 他还记得裴奚之说了些什么。 她说。 “又回到漠南了，我真的还挺喜欢这里的，如果有机会以后的电影还要来这里取景，给大家介绍几家好吃的街边小店吧。” “欸，不过大家在漠南旅游要注意安全，我之前来这边拍电影的时候还摔了几次，身上一堆伤。” “总之呢，现在《潮起》要上映了，这是一部我自己很喜欢的电影，在收到剧本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不管吃多少苦，我们都要把这部电影做好。” “所以说到最后，还是要特别鸣谢一下我们的金主！投资出品方！远山集团！” “做这种题材的电影是需要冒很大的险的，一开始项目成本就很高，很难找到这么有钱的投资方，所以还是感谢江老板的大力支持！” “如果不是当时偶然跟江总认识，我们一起看了剧本，跟他聊了很多关于这部电影的事情，估计远山的投资也很难拿下来。” 裴奚之说这些的时候，一边走还一边跟人介绍漠南的一些景点。 她可是真的把这个地方都钻研得很透彻。 顾安又随意拉了一遍以后，点了暂停，摁熄手机屏幕往后靠了一下，竟然叹了口气。 前面几个刚好讨论完。 有个人转过来，看着顾安，说：“二少，我们都觉得这个电影肯定票房大卖，这么好的机会，你说当时她怎么不找你们盛安啊？” 要说财力，虽然远山和盛安都不错，但盛安明显是更好的选择啊。 陈现本来也在参与讨论，忽然哑了火。 他记性好。 恍惚好像记得… 以前裴奚之是找过他们的。 顾安收起手机，起身，往下迈步，声音很低，回答了一句：“找过。” “找过？那怎么……” 怎么会落到远山那边啊，不应该啊，如果是盛安愿意接的，不应该抢不过远山。 顾安走下去，脚步在他们旁边停住。 他掀了掀眼皮，表情看不出什么，说：“我亲自拒绝的。” 因为误解，随便拒绝了。 其他人一阵沉默。 顾安再次转头过去看着大屏幕，电影已经完全结束，连最后的名单都播放完了，只剩下一片黑。 他看了好一会儿，没继续说这个话题，反而是淡淡地留了句：“走了，公司还有点事，得开个会。” 顾安从电影厅里出去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 就很突然，眼前闪过裴奚之笑着对他说“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 一瞬间感觉。 他好像有点后悔。 第19章 . 19. 我没你那么没脑子。 顾安以前几乎不会有后悔这种情绪出现的。 倒也不至于二十几年了, 都还不知道后悔这俩字是怎么写的那么夸张，只是他性格，就很难接收到这样的情绪。 作为顾家的老二, 他的性子也是介于哥哥和弟弟之间。 哥哥性格温温柔柔，弟弟比较嚣张跋扈的。 就算是老大顾景辞，他做事情也偶尔会后悔, 但他性格平和许多，也很快接受自己后悔的事情，老三顾相性子倔一点，做错了事也很难后悔。 至于顾安。 他很少后悔, 不是因为性格倔，而是因为… 基本没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能这么年轻就继承家业的当然不是泛泛之辈。 所以意识到自己竟然有点后悔的时候，顾安还轻笑了一声，也说不上到底是真的觉得好笑还是嘲讽的意思更多。 电影结束以后, 他直接回了家。 助理发来消息说今天的会议很顺利, 已经把他安排下来的内容全部交代下去了, 大家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顾安回到家里就去洗了个澡，出来以后, 他径直进了书房。 家里电脑的桌面上还保留着裴奚之的资料。 之前大概扫了一眼没有太认真看，这是顾安第一次如此认真点开了这个文件查看, 里面还有一些裴奚之之前做的《潮起》的项目企划书留下的内容。 上次这个资料发过来的时候，助理站在他桌前垂着眼。 “顾总, 这是裴小姐之前给我们的资料, 虽然现在是已经晚了，毕竟电影已经由远山那边出品并且即将上市，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看一下。” 当时他没看。 手上的工作有点多。 裴奚之这件事，他之前也没有这么在意, 毕竟公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上次并没有太认真看。 这会儿开始看的时候，才发现… 她真的做得很认真。 书房只开了一盏略显昏暗的落地灯，男人坐在书桌前，完全没注意时间，一直往下划拉着文件。 这份企划书做得很详细很认真。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她精心构建的世界。 顾安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完，他看完以后，伸手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扔在一旁，往后仰头，阖上眼。 这种后悔的感觉。 会令人产生一种很陌生的无力感。 三年前，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真的只是想找他谈谈电影相关的事情，而他却因为自己的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凑上来有偏见，直接否认了她的努力。 以及，人格。 她的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做好一部电影。 仅此而已。 顾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随后又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 也是没想到。 这辈子还能因为看了一份企划书而感到疲惫。 这种疲惫不是来自于工作量，而是完全来自于他的心境。 额前的一些碎发因为沾了水还有些湿润，在额头上扫着，多了几分黏糊糊的感觉。 顾安关了文件，回到房间打算看点别的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手机拿出来就看到陈现他们几个在小群里聊天。 消息已经99+了。 聊天内容是他们今天下午看完电影以后，现在都还有点回味，一整个上头，晚上躺在床上都还要想剧情。 但是话题说着说着，就从电影说到裴奚之身上了。 甚至还把顾安扯了出来。 当然还是数他们这群里的消息王陈现最为活跃。 陈现：【但是有个事情我很好奇啊，之前裴奚之为什么要邀请顾安去看电影？】 陈现：【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裴奚之是不是对顾二有点意思啊，如果有就最好了，这两人真不错啊，我很看好。】 陈现：【兄弟们，你们听我说，根据我的分析，她是不是想在顾二面前表现一下？】 陈现：【不然不可能请看电影的啊，我不理解，这是不可能的！】 陈现：【或者说…当导演太累了？】 顾安看到这一句，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很少生气。 但这会儿竟然有点生气。 顾安发了一句：【我没你那么没脑子。】 陈现：【？？】 顾安：【一次就算了。】 再多，就不能怪他不给陈现留面子了。 其他人赶紧在群里打圆场。 【好了好了，陈现你也是，少拿你那套来说，对人家姑娘也挺不尊重的。】 他们的确是见到过很多心怀不轨，花样百出的小姑娘，一见到这种类型总会下意识代入。 陈现更是。 这么多年，稍微有些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做法。 误会也会发生，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准确的。 所以他们一向这样。 至于顾安，他是没心情没精力去评判这些对错是非，不会去认真评判每一个人的好坏，偶尔也是，陈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懒得理。 不过这是第一次。 顾安跟他们这么认真。 - 时间一晃而过，《潮起》上映了大半个月。 电影票房一路飙高，甚至超出了预期。 迎来国庆黄金周，很多其他电影也等着上映，大家都想抢这么一个好的时机，但因《潮起》的票房和上座率以及风评都很好，各大院线又给《潮起》排了很多新的场次。 甚至压过了很多国庆要上的新电影。 裴奚之这段时间也忙，各种大小采访不断，甚至还有一些品牌商邀请她去做产品代言或者什么宣传大使。 连杂志拍摄邀约都收到不少。 她都觉得头疼。 虽说是事业心很重，她拍电影的时候一定是百分百努力的，一点都不懈怠，但是这会儿正在休假，想着要去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她头都大了。 只想在家当一只美丽的。 美人鱼。 最近阴雨连绵不断，更不想出门，裴奚之甚至是约了美容师上门来给她做面部护理。 她在家收到不少邮件和电话，根本处理不过来。 裴奚之觉得自己很需要一个助理，这件事她只能拜托郝夏去问，找个助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主要是裴奚之这个人要求又挺高挺变态的。 她虽然对下属很好，但工作上很多奇怪的小癖好，还很严格，真正的公私分明。 以前郝夏就提前说过她，得找个助理帮她弄些东西，裴奚之都拒绝了，倒不是因为她自己是个工作狂，原因就是觉得找个助理老是不满意别人的能力。 还能难的。 不知道人才都被哪些人给挖走了。 跟郝夏通完电话，裴奚之反手又给江扬发了信息，可以说是直接威胁。 裴奚之：【江总，分个可靠的小助理给我呗。】 江扬：【？？？】 江扬：【你看我可靠吗？】 裴奚之：【？】 裴奚之：【可以。】 江扬：【…………】 江扬：【我配吗，我配钥匙，我配几把！】 裴奚之：【小孩儿别说脏话。】 江扬：【别说，之前其实有个人挺不错的，想挖但是没挖过来，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儿做事情很干净利落，跟你差不多。】 裴奚之眉梢一扬。 江扬都说跟她差不多，那应该是真的不错。 裴奚之：【嗯，人呢？重金挖一下。】 钱，真的可以办很多事。 如果挖不到，那就是钱给得不够。 江扬：【。】 江扬：【在顾安手下。】 裴奚之：…… 那的确挖不到。 现阶段实在无法处理这个问题，裴奚之只得自己拟了一条通知。 【承蒙大家的厚爱，现阶段在努力筹备新的内容，未来也是会专注在电影本身上，感谢大家的支持，可以多多支持我们的电影，有其他的一些合作，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家电影的主演~】 离大谱。 怎么有电影上映爆红这么久，最红的竟然是导演？ 甚至现在都有叫裴奚之粉丝后援会的账号了，她上次看到，想了想，还是没阻止。 小朋友们喜欢，表达爱意，也不能去把人家给强制拆掉。 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是接代言都能接到手软。 【另外，这边招聘一位合适的助理~最近工作量有点大，需要一个小可爱来帮忙处理一些事情，大家有意向可以投简历给远山的HR。】 她现在在江扬那边抓了一个HR，帮自己看人。 抓不到助理，抓个人打临时工总是可以的。 裴奚之这条微博一发出去，品牌活动邀请的确是少了很多，但是她工作号微信就来了很多其他信息。 ——【听说裴导最近已经开始筹备新的计划了？有没有兴趣合作一下？】 ——【裴导真是业界楷模！你好，我是诚然影业的总裁助理，您的下一部作品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这边是很愿意跟您达成合作的。】 裴奚之大概翻了几眼，大家的话术都差不多。 礼貌地回复完以后，列表终于干净了许多，她正打算关掉微信，忽然又弹出来一条。 还没看清人名，裴奚之叹了口气。 谁啊，要不不回了吧，装死一会儿？ 但还是用余光扫了一眼。 随后裴奚之的目光定住，轻笑了一声。 欸，这辈子还能收到这高贵的顾总亲自给自己发的微信消息？ 再认真一看内容。 顾安：【裴小姐，需要助理？】 裴奚之：！！！ 来得正好，就是想说这事呢。 裴奚之：【是的。】 顾安：【我这儿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裴奚之看到这句，人都愣了一下。 就，这么简单的吗？又是天上掉馅饼？ 就跟当初突然认识江扬，突然就有了投资，突然一切顺利一样？ 她不相信顾安是这种白给的人！ 江扬是单纯善良小可爱，但是顾安那是老奸巨猾老狗逼啊！ 对话框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顾安发来的消息。 【裴小姐要是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改天出来见个面吧。】 【我请你吃饭。】 第20章 . 20. 等你骂到开心了为止。 裴奚之最后还是赴了约。 顾安说请客, 她带着一种不嫖白不嫖的心态去的。 因为是对方请客，地点也是让顾安选的，他倒是没有硬要裴奚之定地方, 直接就把定位发给了她。 看起来很熟练。 应该是没少请人吃饭。 裴奚之想起之前郝夏说他们那圈子人物以类聚，就觉得顾安肯定是带了很多小妹妹来这边儿，这家店裴奚之是知道的。 也算是半个网红店。 之所以是半个, 是因为这家店老板其实本来没有任何想要打造成网红店的意图，人家就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和喜好开了个店。 但是这家店很漂亮。 老板更像是在打造一个旅游景点。 所以慢慢地就成了很多小姑娘想去打卡的圣地，说是如果在这里谈恋爱或者结婚之类的，会很浪漫。 赴约当晚, 裴奚之从衣柜里随便找了一条长裙。 最近天气有点变化，时冷时热的，长裙搭配个小外套刚刚好。 她刚出门就接到裴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喂？爷爷，怎么啦。” “奚之, 爷爷看了你的新电影, 做得真不错啊, 虽然我上年纪了，有点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东西, 但听着身边的人都夸呢。” 裴奚之笑笑，也不掩盖自己的开心：“是啊, 是挺不错的，口碑什么的目前也很好哦。” “我孙女的口碑当然得好好的！”老爷子一声轻哼, “对了, 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爷爷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啊？”裴奚之愣了一下，“不会是叫我回去相亲吧。” 老爷子提这事儿真的是见缝插针，有机会就逮着裴奚之说。 他这个年纪了, 再怎么开明，再怎么给裴奚之放任自由，但还是有点逃不出想让小辈能赶紧定下终身大事的圈。 “哈哈，你这小机灵鬼，这就猜到了？” “需要猜吗？”裴奚之说，“爷爷你这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的？从三年前催到三年后了。” 《潮起》开拍之前，其实裴老爷子就是想让她跟某个人见面的，裴奚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老爷子当时说的那个盛什么是谁。 印象中，感觉没有什么人是姓盛的。 难道是以前老爷子的战友，一直在国外或者没联系？这几年才联系上的？ 只有这个可能了。 其实嘛… 军人的话，应该是挺好的。 裴奚之笑了两声，说：“爷爷，我开车呢，你说这事儿我知道考虑的，但是我最近工作忙，等我这边事业稳定下来再说吧~” “行行行，你好好开车。”老爷子顿了顿，转口又问她，“这个时候去哪儿呢？” “有个…”裴奚之话没说话，顿了一下。 她差点退口而出“有个朋友”，但想了想，感觉跟顾安也不是朋友的关系。 她更像是个来复仇的。 “有个合作方约我吃饭，我出去跟他谈点事情，顺便吃个饭啦。”裴奚之说。 “行，爷爷也不催你，等你忙完了，再跟爷爷说，我跟那边说一下就行。” “好的~爱你呀！” 通话结束以后，裴奚之笑了一声。 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啊，这么急？ - 裴奚之到的时候，顾安已经到了，一下车拿出手机就看到顾安给她发的消息。 【五号包间。】 她进去直接在门口让服务员带着过去，五号包间是靠外面的玻璃房，靠走廊这一侧是封好的，另外一边面对着外面。 正对着这家店店主自己设计的花园。 就是那个花园给了这个餐厅很多点缀，就是小姑娘们梦寐以求的婚礼地点。 反正，裴奚之看着是挺不错的。 服务员带她进去。 包厢里的男人听到开门声就抬了头，他抬起头来跟裴奚之对视了两秒，随后点了一下头。 还挺礼貌的。 她过去，把包挂在旁边，整理了一下衣角，坐下敛着眸就说：“顾总今天意外地不太准时呢。” 顾安之前的准时。 就是踩着时间到的意思。 她再一次抬起眸来，看到他手指在杯壁上轻点了两下，随后说：“总不能我请裴小姐吃饭，都要裴小姐等我。” 裴奚之：…… 你还知道之前是我们在等你啊。 “帮你点了些东西，你看看有没有需要加的。”顾安把点单的平板给她递过来。 裴奚之接过手，随便拉了一下，看顾安点了些什么东西。 意料之外的是，她竟然没有任何需要加的东西，顾安点的都是她自己会点的。 看了一圈以后，她说：“没有。” “那看来我记性不错。”顾安笑了一声。 裴奚之：“？”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这么精准点单？ 他们俩又不熟。 所以是上次吃饭的时候，顾安已经把她喜欢吃的东西记下来了。 她不仅不觉得感动！！甚至还觉得—— 妈妈，有变态啊啊啊！！ 裴奚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裴小姐之前说想要个助理。”顾安看着她，就这么开始了话题，“我这边恰好有个人选，你考虑吗？” 裴奚之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顾安：“是个女生，业务能力挺强的，之前一直跟着我一个朋友，做事情干净利落，而且眼光很好。” 裴奚之喝了一口水，接话：“顾总说这些，的确都是我想要的人选条件，不过，顾总怎么舍得把这个人让给我呀？” 天上哪儿会真的有随便掉的馅饼。 她当时捡到江扬，还不是因为江扬是个笨蛋！ 不，其实也不是。 说到底，她跟江扬认识只是达成合作的契机，远山需要这部电影，他们谈拢以后就直接合作了。 都是利益捆绑。 但是顾安这么做，就真的是有图谋了。 裴奚之能想到的，就是顾安找她谈合作，但是最近，她手上其实也没什么好的项目啊。 一部电影要做多久，哪儿有那么快的事情。 裴奚之问了以后，顾安竟然笑出了声，他往前靠了些。 吊儿郎当的。 都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谈公事了。 他说，“这还不明显？” 呼吸就像是落在脸上，她看到男人嘴角弯了一下，随后缓缓开口，叫了她一声：“裴奚之。” 一下子称呼直接换成了名字。 裴奚之还稍微愣了一下。 顾安低声叹了口气，还有点无奈的意思，尾音勾起几分。 他说，“我在讨好你。” 裴奚之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某个追求者跟她表白的时候说的。 她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但是，顾安追她？ 不可能的事。 不得不承认，顾安的确就是个冷血的资本家，他的讨好也仅仅是因为利益。 手上的杯子放下，裴奚之抿了抿唇，淡笑：“这算是道歉流程？” “还得赔礼。”顾安自己倒是真的想得听明白的。 “行。”裴奚之应了一声，“我正巧最近手上工作太多忙不过来，如果你介绍过来那个人不错倒是真的挺能帮忙的。” 顾安认错态度良好：“嗯，我让助理通知她。” “你叫她直接到我工作室，地址我微信发你。”裴奚之动作很快。 这白捡的便宜当然得捡。 她也是个不肯放过好处的人。 交换完这些以后，服务员刚好过来上菜，裴奚之手机刚放下，顾安又开了口。 “《潮起》真的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顾安说，“上周又看了一次，做得不错。” 裴奚之点头，说：“要不是您当年眼高，你也知道，本来是打算找你们的。” 顾安：…… 这么明显的事情，但是裴奚之这人就是很喜欢一遍遍鞭尸。 其实倒也不用说的。 “盛安集团的财力，也不是别的企业和影业团队可以比的。”顾安这时候还不忘带着自家企业出来炫一下，“所以——” “啊？”裴奚之装傻。 “下部电影可以找我们，你可以尽管开口。” “哦，那我要是乱开口，你们也答应啊？”裴奚之语气调侃，像是玩笑话。 但，到底是不是玩笑话就不好说了。 “只要不过分，都行。” 裴奚之轻嗤了一声。 哎，可是她就是想要很过分欸。 出于做事的考虑，她的确不会像顾安那样，什么都不了解就直接下定论，不把自己变成跟顾安一样的人。 但不代表她不记仇啊！ 这是两码子事！ 裴奚之没说话，低头吃饭，懒得跟顾安说话，哪儿能想到这个男的一天到晚跟查自己户口似的。 “对了。”顾安又叫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裴奚之：…… 关你屁事。 她本来以为今天的饭局会跟前面一样，大家冷冷淡淡地说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就完了，哪儿能想到顾安会问她别的。 搞得好像，他们俩是朋友一样。 裴奚之想了想，最后回答：“有啊。” 她抬起头来，看了顾安一样，看到他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 裴奚之：“我特别喜欢给过世的人送花烧纸钱，怎么，你还对这个有兴趣？” “……”顾安沉默了几秒，嘁了一声。 “还特别喜欢扮演一些恶毒角色，帮人家解决渣男之类的。”裴奚之笑，“主要是我这人一天不打人就手痒，一天不骂渣男嘴巴痒。” “……” 本来以为就到这儿了，顾安这人倒也不至于直接往枪口上撞吧？ 结果他还真的挺喜欢往枪口上撞的。 “你兴趣挺特别的。”顾安端起水杯，“有机会一起。” 裴奚之：…… 她顿了顿，也端起水杯，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那对象是你，这也一起啊？” 我杀我自己？ 虽然他们俩这个关系情况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裴奚之实在有些过于咄咄逼人。 顾安也没跟她继续周旋，这次反而是往后靠了一下：“裴奚之，你对我的敌意有点过于明显了。” “我不对你有敌意我还对江扬有敌意啊？”裴奚之说，“你说这话也挺搞笑的，你自己还能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表面和平了许久，终于在今天拔刀相见。 裴奚之能想到，顾安的耐心肯定是有限的，她天天在顾安的雷区蹦迪，这谁能一次次忍下去？ “之前的事的确是我草率了。”顾安说，“能不能稍微消点气？” “我不太能。”裴奚之想着还是挺生气的。 他都直接叫自己名字了，裴奚之也不客气：“顾安。” 顾安倒是认真，看着她。 “你现在对我道歉是因为当时自己做错，自己误会所以对我说了那样的话，也是因为我现在成功站在这里。”裴奚之说，“所以你才会道歉。” 顾安竟然被她堵得哑了一下，没反驳什么。 他敛了下眸，继续听裴奚之往下说。 “但是要是我没有这样回来呢？我没有机缘巧合之下跟远山合作，一切顺利把《潮起》做到现在这一步。” “那你永远也不知道，也看不到。” “那我这辈子也收不到道歉。” “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随口的一句话，对一个女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裴奚之用力戳了一下碗里的肉，就跟在往顾安身上捅刀子似的，她继续说。 “我愿意跟你接触是因为，我觉得我总不能自己也变成你那种人。” “而不是代表着对你的原谅。” “所以，我对你有点敌意怎么了，那不然呢？我难道还要喜欢你啊？” 裴奚之说完，感觉有点解气，抬头看着顾安，下巴微微扬了些。 按照顾安的脾气，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她不知道。 坐在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坐直身子，他竟然嗯了一声。 “我接受。”顾安说。 裴奚之：……。 抗压能力，还挺强。 她一阵失语，又听到顾安补了后面半句。 “那等你骂到开心了为止。” 第21章 . 21. 原来是个保安。 晚饭过后。 顾安去付了钱, 裴奚之还是礼貌地等他出来，才准备说再见离开。 讨厌是讨厌，礼貌是礼貌。 她觉得自己比顾安会做人多了。 夸奖一下自己。 她在门口等着, 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裴奚之。” 裴奚之正打算转头，皱了下眉，怎么感觉这个声音有点… 不太对劲？ 不像是顾安的声音。 但是又很熟悉, 裴奚之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站在原地想了会儿，那人就走过来确认了。 那张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裴奚之还有点震惊。 竟然是蒋长杰。 “哟, 真是你啊。”蒋长杰看着她，已经打算伸手抓她了，“没想到这儿还能遇到你呢，怎么, 现在飞黄腾达了, 谁都不认识了, 是不是啊裴导？” 裴奚之：…… 本来就跟他这个傻逼不熟。 侧身躲过去，裴奚之往后退了一步, 眉头轻蹙，吐出一句：“你还没死啊。” “活得好好的呢。”蒋长杰虚伪地笑着, 给裴奚之恶心地不行，“您也是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 看你这全身上下的名牌, 挺贵的吧？” 裴奚之点了点头，收起手机：“比你的棺材贵点。” “你！”蒋长杰都不跟她周旋了，直接冲过来要动手。 他刚刚一抬手，再一次被裴奚之侧身躲过, 抓住了蒋长杰的手腕，裴奚之也很用力，没让他的巴掌挥下来。 “我劝你想清楚。”裴奚之看着他，目光很冷，“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打得过我？” 她可是练过的。 从小老爷子就跟她说，女孩子活着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所以很小的时候裴奚之就学了武术、柔道、跆拳道。 她什么都学。 小时候也是打架第一名。 “还有啊，你上次在我身上吃的亏，过了三年是这样就忘了？”她笑，“三年了，是不是想再试试？” 蒋长杰没想到裴奚之会直接抓住他，力气还很大。 准确一点说，她的方法很巧妙，让他根本使不上力，只要裴奚之轻轻一拧… “放手！”蒋长杰气势上不肯让，“裴奚之！我劝你不要太狂！” 裴奚之忽然笑出声，“狂？这就叫狂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 “小心点，你真想让我把你这只手给卸了？” 蒋长杰一阵气堵，“你最好是搞清楚现在的局势！” 局势？到底是谁搞不懂？ 裴奚之敛了下眸，就注意到蒋长杰在招呼后面的人，他在搬救兵。 这就是他所说的局势？ 感觉到身后有其他人逼近，裴奚之目光一凝，准备直接动手先把蒋长杰解决了再解决后面来的。 虽然她这个身份在这样的店门口跟人打架有点影响自己的形象，但她是正当防卫。 这边，裴奚之刚刚一用力，听到蒋长杰的惊叫声，刚一转头，却对上了顾安的目光。 他站在她身后，神色很淡，还是那副样子。 裴奚之：？ 兄弟，你在这儿看戏呢？ 也不知道顾安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就在那儿站着，表情都没变。 男人果然靠不住啊—— 她刚想完，眼神从顾安身上挪开，余光扫到顾安身后还蜷缩了几个人，似乎是吃痛，直接蹲在地上。 裴奚之：…… 顾安挑了下眉，说：“还有人敢欺负你啊？” 裴奚之：…… 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阴阳怪气她。 蒋长杰还没从刚才的疼痛中缓过来，刚才裴奚之那一下挺疼的，他没有那么快能站起来。 “后面的那几个，你动的手？”裴奚之问他。 顾安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像不是他干的一样。 “堂堂盛安集团的总裁，在店门口跟人打架不好吧？”裴奚之忽然想笑。 就觉得这个画面挺搞笑的。 顾安：“你不也是？” 裴奚之又扫了一样蹲在地上那几个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说：“我本来就是个恶人。” 顾安更是洒脱，接了句：“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 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啊。 只能说顾安这一出手，的确帮她解决了不少麻烦事，不然自己清理这些垃圾，还要费点神。 蒋长杰更是，抬头看到顾安，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直接咬咬牙装死。 “走吧。”顾安眼神都不想给他们一个，“我送你。” 裴奚之：“我开车了。” 顾安转过来，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瞬笑意，说：“我知道。” “……”知道你还送，什么人啊，是不是有病啊。 裴奚之也懒得理他，特别是蒋长杰这么突然杀出来，让她觉得挺晦气的。 其实电影圈子说大不大，安城也是。 裴奚之之前一直以为蒋长杰是不会继续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他坑一次郝夏，裴奚之去帮忙报一次仇就完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来。 胆子挺大的。 以后又要多一个麻烦人要解决。 裴奚之转身就打算走，走之前路过蒋长杰身边，她突然蹲下来，一声轻蔑的笑。 她说，“聪明人就别招惹我，知道吗？” 蒋长杰气得牙痒痒，但又拿她没什么办法，没回答，倒是裴奚之起身的时候，听到顾安叹了口气。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好像听到顾安小声说了一句“的确”。 没有久留，他们都去停车场开车，裴奚之才发现顾安的车就停在自己对面，她启动车，开了灯，却没感觉到对面那车点火。 什么意思，不走啊？ 管她屁事。 裴奚之一声轻哼，启动了车往外面走，都已经转弯开出去，才注意到自己身后有车。 晚上看不见后面的车牌，但是她感觉应该是顾安跟了上来。 他们俩本来就是一起离开的，跟着走一段路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 怎么他一直跟着啊！！！ 拐了好几个弯以后，顾安都还跟在她后面。 虽然看不见车牌，但还是能隐约看到车型和车标，她知道是顾安。 这人要跟到什么时候？ 距离裴奚之到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的时候，她停在路口等红绿灯，实在是受不了了，拿出手机给顾安发信息。 裴奚之：【？？你跟着我干什么？】 跟个跟踪狂似的。 顾安：【送你。】 裴奚之：…………………… 草啊。 他说的，我送你，是这个意思啊？ 是跟一路的意思？ 裴奚之：【？】 顾安：【路上不安全。】 她更无语了，直接没回复他，绿灯亮起一路畅行回家，刚到小区门口，裴奚之打算直接拐弯进停车场，后面的车按了两下喇叭。 似乎是让她停一下车的意思。 裴奚之踩了一下刹车，停住，垂眸一看手机，果然收到顾安的消息。 顾安：【下来一下？】 这个问号就用得很精髓，在问她的意思。 要是裴奚之拒绝，就算了。 但裴奚之也挺想搞明白顾安到底几个意思，于是熄了火下车，她刚下来，发现顾安已经靠着他自己的车门在等了。 “什么事？”裴奚之没走过去。 顾安伸手摸了支烟，点燃，抬头看着她：“刚才那人怎么回事？” “我跟他有仇呗。” 她没走过去，倒是顾安三两步迈了过来，说：“什么仇，还要动手？” “我记仇。” 裴奚之刚说完这句，还没解释后面的什么，她本来没打算详细说，但又觉得可以说点什么。 正好，被盛安避雷一下也不错。 她还没说完，顾安倒是接了一句：“我知道。” “……”感同身受是吧。 裴奚之一口气没缓上来，她深呼吸了下，继续说：“简单一点说，他做了点事惹到我了，所以我搅黄了他一个很重要的电影项目。” “那是挺记仇。”顾安点了点头，“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什么？”裴奚之顿了顿，“情报五百一条，你看着问。” 顾安嘁了一声，随后问：“这人是谁？” “做电影的，同行，叫蒋长杰。”裴奚之说，“记得五百转我微信，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安没继续问，但微微皱了下眉。 “蒋长杰？”他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挺耳熟的。” “不重要。”裴奚之说，“总之你们盛安也可以避着点这个人就行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 “好了，再加五百提醒费。”裴奚之拍了拍手，“既然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这次顾安没留她，不过手上那支烟没抽完，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看到裴奚之上车开了车进去。 半分钟后，他灭了手上的烟扔进垃圾桶才转身回去。 自己走了两步忽然轻笑出声。 虽说看起来不是什么不好处理的人，但这小姑娘做事情的确太敢了，也没想过… 他既然能跟在后面看着她回去。 别人也行？ 是挺厉害的，但防备心还少了点。 不过，那一抬手，竟然还挺帅的。 … 裴奚之刚到家落脚，马上就接到江扬的电话。 “裴姐？你谈恋爱了？”江扬有点激动，一副，老父亲盼着女儿嫁出去的感觉。 “你哪儿听说的八卦？让我也听听。” “刚回来，门口保安跟我说的。” 裴奚之：…… 江扬：“说有个超级大帅比送你回家，开豪车，你们俩还在门口专门下车卿卿我我了一会儿？” 裴奚之：…… 真是服了。 裴奚之甚至懒得跟江扬说那个人是顾安，说了以后还得跟他一系列事情，累都累死了。 于是她索性说了句：“最近不太安全，叫了个人护送我回家，下车确认了一下工作内容。” 江扬语气一下就弱下去了，他还觉得怪可惜的。 他说—— “原来是个保安。” 第22章 . 22. 单纯的脑子有问题。 裴奚之刚跟江扬说完, 她也懒得去跟江扬解释这件事。 只是听到江扬说那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就, 顾安只是个保安？ 那她排面还挺大的，让盛安集团的顾总给她当保安。 通话结束以后，裴奚之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澡休息, 而是进了书房准备再查一些关于蒋长杰的资料，她这些年忙于自己的事情，自然是没时间去在意这个人的。 而且蒋长杰这人嘛。 也不红。 他差点就能红的那个项目当时被她搅黄了，后来裴奚之偶尔听到过一些风声, 本来电影圈有力的出品方就那么些，大家多多少少都通了气。 做电影是需要一定的时效性的。 毕竟还要跟着市场和当下的潮流来走，现在互联网时代，别说几年了, 几个月都有可能风向大变。 蒋长杰这人最喜欢去抓市场, 所以他的电影就格外急。 但那次被裴奚之搅黄以后, 圈子里好多人都知道他们这个项目组的德行了，大多数都直接避开不合作。 这电影一拖再拖, 就没了。 那是蒋长杰这么多年来最有利的一个项目，而且还是因为裴奚之在里面出谋划策了不少, 蒋长杰当年之所以那么信任裴奚之。 当然是因为—— 她真的很认真出了力。 算计这件事，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能算计成功,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什么都不让，什么风险都不承担，就让别人落入陷阱了。 真就在那儿守株待兔？ 不过这次蒋长杰出现，按照裴奚之对他的了解, 总觉得这人之后会搞点什么小动作。 她得查一下，顺便看看蒋长杰这人是笔试最近又骗别的单纯小姑娘了。 狗改不了吃屎，他这人以前能骗郝夏，现在也能骗别人，就跟有的无良企业天天割年轻人韭菜一样，这一批没了就换下一批。 去调查他需要花一些功夫。 裴奚之又不想把这事拜托给江扬那边去做。 她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毕竟自己现在其他事情也多，不能再像三年前一样在蒋长杰身上浪费时间了。 沉默片刻，她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显示出来一条消息。 顾安：[转账] 她挑了下眉，滑开手机一看，微信转账，请收款1000.00 裴奚之：…… 情报费五百一条？提醒费加五百？ 她随口说一下，又不缺这一千块钱，而且本来就是张口就来，她跟江扬说话也爱这样。 江扬倒是皮得很，每次都是当面给她发转账的表情包。 怎么真的有人会转钱过来？ 顾安又不是傻子，他这明显纯属自己愿意上钩。 这么好利用的吗？ 裴奚之想了想，忽然脑子里就弹出来顾安晚上吃饭时对她说的那句“我在讨好你”。 ……他的讨好手段还真是简单粗暴。 有钱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果然是直接花钱。 她也不客气，顺手就点了收款，入账一千人民币，裴奚之马上转手发在群里，给大家当做奖励红包发了。 群里：【？？？好突然，谢谢老板！】 【老板最近有什么好事吗？最近好像心情不错啊！】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散喜气的红包。】 【谢谢奚之大美女！！越来越美！！年年发财！步步高升！事业顺利！嫁个帅哥！】 裴奚之：【最后一句可以酌情删减。】 她目前没有任何恋爱的想法，特别是现在年纪大了，看男人更不顺眼。 以前念书的时候还好点，果然还是小男孩儿好，心思单纯得多，也知道怎么哄女孩子。 现在她这个年纪了，看男人都一个样。 男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只会越来越不靠谱。 反正她的婚姻，肯定是得为家里考虑的，又不能随便选个人就谈恋爱，这么耗费精力的事情不能乱做。 既然是这样，她干脆直接躺平，等到家里安排联姻的时候，随便跟个人搭伙当塑料夫妻算了。 在群里随便聊了两句，裴奚之切出来才发现顾安还给她发了消息。 顾安：【你明天有空的话可以直接过来。】 顾安：【我早上十点的会，一个小时左右，其他时间都可以。】 明天刚好是周一。 裴奚之差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这明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今晚赴约就是为了去跟顾安要人。 虽然，其实吃饭的途中并不是很和谐。 裴奚之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回复他：【行，明天下午，我白天有点事，你几点下班？】 顾安：【明天四点。】 裴奚之：…… 这是她见过下班最早的总裁。 裴奚之当然很清楚像他们这样的大型企业有多忙，从小看自家爸妈还有亲戚。 老板看起来不用遵守员工的上下班时间，但其实比员工忙得多。 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顾安倒是挺会给自己放假的。 裴奚之：【行。】 裴奚之：【那我三点半左右过来。】 就安排个工作交接，应该可以很快完成，她自己也没那么多时间提前去。 安排好时间以后，她去洗了个澡，回头又抱着电脑上床看了一下邮箱里没有处理的众多内容。 真是… 她的确在这个时候很需要一个得力助手。 - 第二天，裴奚之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开了个车去盛安，她确实没想到自己会来盛安的大厦。 停车的时候，安保都多看了她两眼。 裴奚之停好车，先去了一楼大厅，她本来是想直接上去的，但是这个时间点大厦的普通电梯竟然要排队，等好几分钟都等不到。 于是她直接去了前台。 “你好，我找顾总有点事情，可以麻烦你帮我刷一下VIP电梯的卡吗？”裴奚之语气很自然。 “小姐您好，我们这边VIP电梯是需要总裁办通知才能上的，请问您这边有预约或者联系吗？” 裴奚之顿了顿，笑笑：“跟顾安约了时间，没有联系总裁办，这算预约吗？” 前台直接愣了一下。 造访的人里，很少会有人直接叫顾安的名字，倒是刚才来了一个，不过那个人她们都知道是谁的。 顾安的哥哥顾景辞，刚才来的时候也是直接叫的名字。 “不好意思，我打电话给总裁办询问一下。”前台十分礼貌，但低头的时候，她多看了两眼面前的女人。 面前的穿了一条斜开叉的灰色紧身内搭褶皱连衣裙，上身一件深灰色条纹西装小外套，黑色的小挎包。 ——看起来就穿得很有钱的样子。 但又不像个大小姐或者名媛，看着就是像个风情万种的漂亮女老板。 她想着，电话里接通。 “喂，您好，这里是前台。”她赶紧收回思绪，“楼下有一位女士说要乘VIP电梯，说是跟顾总约好的，我来确认一下。” 裴奚之等的时候顺手点开微博刷了一下。 刷到一条她关注的宠物博主的视频。 她就多看了两眼。 天天在网上云养各种小动物，所以裴奚之这种时候都会点进去看。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前台接着话：“啊，好的好的。” 过了会儿，她挂断电话，抬头对裴奚之说：“不好意思女士。” 裴奚之一愣，挑眉。 不好意思？ 这个开头，难不成顾安还不答应啊？ 啧啧，这人真是…… 裴奚之正在想着，忽然听到前台十分认真，压低了声音跟她说。 “顾总说他下来接您。” 裴奚之：…… - 没等上两分钟，裴奚之就看到顾安从那边过来，她翻了个白眼。 “走吧。”顾安走过来，还特地侧身让她。 前台给顾安打了个招呼以后，眼神时不时往裴奚之身上悄悄放一下，不过他们俩没有在这里停留，顾安直接领着裴奚之过去了。 刚上电梯。 裴奚之深呼吸了一口气：“倒是也没必要自己下来。” 在电梯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说个话都感觉瓮声瓮气的。 顾安轻笑了一声，说：“你亲自过来，我不亲自接？” 裴奚之：…… “所以这是什么，你讨好我的方式技巧之一？”裴奚之抱着手臂，转过去看着他。 顾安没回答，眉梢微微扬了一下。 像是默认，像是跟她说：那不然呢？ 裴奚之更无语了，嘁声道：“顾安，在我这儿就收起你对小妹妹那套，我反正是不吃的。” “什么。”顾安声音淡淡的，还带了几分不解。 “别的小姑娘可能会觉得，啊，盛安集团的总裁还亲自下来接我，这多感动。”裴奚之话里带着嘲讽，“但是在我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她说完，还补了一句：“什么毛病。” 直接跟前台说可以，刷个卡她就上去了。 还需要等顾安下来再一起上去？这不是有毛病吗？ 这回顾安沉默了两秒，到达楼层，电梯门开了，他示意裴奚之先出去，随后迈步跟上。 “你想多了。”顾安走在她身侧，“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裴奚之皱眉，“我哪儿想的复杂了？” 顾安垂着眸看了她一眼，他竟然在笑。 “单纯就是想接一下。”他说。 裴奚之：…… “哦，那就是单纯的脑子有问题。” 顾安：“也行。” 裴奚之：？ 到了办公室，顾安推开门，裴奚之刚转过去，吓了一跳。 沙发上还坐了个人。 跟顾安长得有几分像，但气质是温润如玉，他正低着头在发信息，听到他们俩进来的声音也抬头看了眼。 “你好。”男人轻声打招呼，“裴奚之？” 裴奚之还有点惊讶这个人认识自己，点了点头，随后应着：“你好。” 不过他直呼她的名字，感觉就比顾安说话舒服多了。 “久仰大名。”他轻笑，“我妻子很喜欢你的电影。” 裴奚之忽然反应过来是谁。 这人是顾安的哥哥，也就是顾家的老大，顾景辞，刚结婚。 她知道这事还是因为之前有个朋友暗恋顾景辞许久，听到他结婚的消息心都碎了。 “那替我谢谢她啦。”裴奚之说。 “你也休息会儿，人还有几分钟就上来。”顾安说着，从玻璃柜里给裴奚之拿了个水杯，“喝点什么？” 裴奚之点头：“行，随便吧。” 她应着声的时候，也在沙发上坐下，余光扫到顾景辞跟顾安两人似乎眼神交流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俩兄弟在干什么。 反正跟她也没关系。 裴奚之刚坐下一会儿，忽然感觉自己脚边痒痒的，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从自己脚边路过。 她猛地一低头，大脑下意识地：“啊——” 裴奚之这一声，惹得顾安和顾景辞都回头，这会儿裴奚之才注意到，原来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笼子。 门是打开的。 顾安无奈地看着顾景辞：“……你的仓鼠跑出来了。” 顾景辞赶紧起身：“抱歉，它把笼子打开了，没吓到你吧？” 裴奚之没说话，人一动不动，顾安和顾景辞都以为她吓到不敢动。 “哥。”顾安唤了一声。 “没事，它不会伤人的，我关进去。”顾景辞伸手逮捕了逃狱的小仓鼠。 只有裴奚之自己知道，她感觉自己快融化了—— 啊啊啊啊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她裴奚之竟然见到了活的！可爱的！毛绒绒！！ 完蛋了。 如果被顾安知道她这一面，之前的威严不是直接崩塌？ 但是裴奚之实在是忍不住，特别是刚才被小仓鼠蹭的那一下，一整个感觉自己都要被萌化了。 于是，就在顾景辞准备把它再一次关进笼子里的时候，裴奚之忽然出声。 “等等。” 她咽了咽口水，极力保持自己的形象，没有太崩人设。 “可以给我摸一下吗？” 第23章 . 23. 带回家驯乖一点。 裴奚之从顾景辞手上接过小仓鼠的那一刻。 她感觉自己心脏都猛地颤了一下。 还小小的, 看起来就是刚带回来的样子，她认得这个品种，是布丁仓鼠, 米黄色的。 很乖很温顺。 裴奚之让它蹲在自己的右手上，伸出左手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它的背。 撸小仓鼠毛绒绒的感觉很微妙，因为很小一只, 只能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明明就是很小的生物，但好像心会被填满。 “果然，女生都会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顾景辞笑了一声, “这只是今天才去买的，名字还没取呢。” 是给家里小姑娘买的，今晚带回去才能取名。 裴奚之垂着眸，声音很轻, 像是怕吓到它了一样：“挺可爱的, 这个品种性格温顺, 不会咬人，小姑娘养刚刚好。” “看来裴小姐还挺了解的。”顾景辞说。 裴奚之嗯了一声, 一边被萌得不行还一边要假装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就融化的人。 她堂堂一个新锐导演，刚上了个票房巨头电影, 怎么可以因为摸到了一只小仓鼠就人设崩了？ 这只布丁很乖，明明是刚买的一点都不认生, 被裴奚之摸了一小会儿就能躺在手上玩, 她拿在手上撸了好一会儿。 真是爱不释手。 但毕竟是别人家的小仓鼠，还是买来送给妻子的，裴奚之感觉自己再继续下午人设真崩了。 她清了清嗓：“这只挺听话的，应该不会咬人, 可以放心送给小姑娘。” “那挺好的。”顾景辞微笑着，从裴奚之手上把小仓鼠接了过去。 小可怜又回到了笼子里。 “好了，你们有事的话我先去隔壁等。”顾景辞起身，冲着顾安挑了下眉。 “行。”顾安应着，随后目光又落回裴奚之身上。 她的目光老是似有若无地飘向那边的小笼子，顾安多注意了她一会儿，嘴边噙着笑。 “或者你今天早点回去，一会儿我忙完直接回去，你这小仓鼠不赶紧带回家？”顾安说，“难不成先带去聚会？” 顾景辞思考了片刻，“也行，那我先带回去再过来。” 此时恰巧他们约的人上来了，顾景辞刚打开门打算离开，外面一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啊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点！” 裴奚之侧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顾安就先开口了：“滕宁。” 滕宁倒也是个不怕顾安的。 “顾总，你这突然叫我干嘛？吓我一跳！”滕宁侧身进来，顺便给顾景辞打了个招呼。 顾安淡淡的：“不用介绍？” 滕宁：“那我自己知道介绍啊，也不劳烦您了，而且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裴奚之，裴大导演的小助理了，我自己知道跟她自我介绍！” 裴奚之对滕宁的了解只是在江扬的夸奖还有一些顾安发过来的资料里。 资料是生硬的，写得再华丽，本人做事情不行就是不行，所以裴奚之还是很期待这次见面的。 虽然裴奚之还一句话没跟这姑娘说上，但目前滕宁跟顾安说的两句话，她都非常满意。 滕宁说完，马上转头过来，对裴奚之伸手：“裴导您好，我是滕宁。” “你好。”裴奚之起身，“裴奚之。” “你之后的工作跟你说过了，就归裴奚之管。”顾安走到办公桌那边，抽出一沓文件。 大概是合同。 “以后就跟着大美女工作了！”滕宁很快乐，“那我们赶紧把流程走了吧。” 顾安本来就在拿合同，这会儿手顿了顿：“很急？” 裴奚之扫了顾安一眼，嘁声道：“可以摆脱你，来到我这边，这事儿能不急？” 顾安：“……” 合同是顾安之前就让助理拟定好的，他递给裴奚之，说：“看看，有什么问题就提。” 这个合同要看好一会儿。 裴奚之认真地把每一个条款都看了一遍，只能说顾安手下的人做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里面包含的保密协议都很具体。 要求滕宁以后，除非裴奚之要求，不得跟盛安集团有别的接触。 特别是私下接触。 要求都写得很严格。 连裴奚之自己都觉得会有点严格的程度。 其实他们倒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工作冲突，应该更多的都是合作，但是盛安这边为了确保裴奚之的利益，还是写得很严。 裴奚之看完以后，说：“没什么问题。” “那签字。”顾安把笔给她。 裴奚之潇洒地签完名字，马上转过去跟滕宁说话，工具人顾安的作用好像到签完名字就没用了。 “滕宁，我这边工作量可能会有点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加薪的要求可以告诉我，或者处理不了都能跟我协商。” 滕宁点头：“好的没问题！裴导放心，我对自己做事情的能力还是挺有信心的！” “还有，我要求也很严格，所以你先跟着我，一个月试用期，可以吗？”裴奚之尽量放轻了声音。 她对女孩子就是要温柔一些。 “没问题！”滕宁也爽快。 裴奚之就是喜欢这种人爽快的，其实也能看得出来，滕宁在做工作这件事上一定是过得了关的。 “行，那你加我微信，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也准备一下，大概明天把一些具体的要求发给你。”裴奚之说，“对了，我们不一定每天都需要到工作室报道，有时候你可以在家办公。” “那太好啦！！”滕宁一边应着，一边加了她好友，还夸了一句，“裴导你微信头像好可爱！” 裴奚之：“谢谢。” 她们俩聊着的时候，顾安也把合同签完，顺便给助理说了一声，录入一个电子版留存。 他恰好听到这一句。 头像可爱？ 可爱？ 顾安皱了一下眉，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大脑，他点开微信看了一眼。 裴奚之的微信账号头像分明是一张黑色的底图，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出来可爱的。 一切都搞定以后，滕宁先乖乖听话回家休息了。 其实是整理一下，好去裴奚之那边干活。 这会儿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裴奚之想起顾安说他四点下班的事情，她睨了顾安一眼，顺口问了他一下。 “你不是四点下班？” “嗯。”顾安也看了一眼时间，“加会儿班。” 裴奚之：………… 加完班四点半！您可真是！有点厉害啊！ “那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啦！”裴奚之冲着他职业假笑了一下，“我也先走了。” 毕竟，还是从盛安这里白嫖了一个优质小助手回去，总不能这会儿还给顾安摆脸色。 裴奚之刚想挪步子离开，忽然听到顾安叫住她：“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顾安：“你直接回家？” “当然，不然我难道还要跟你再一起加会儿班？” 她刚说完，顾安忽然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低头：“我也是个商人。” 裴奚之：？ “可以要点报酬？”男人尾音微微勾起，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不得不说，裴奚之现在脑海中飘过一万个之前看过的狗血言情剧情节，但她很快收回来。 要是顾安真那么油腻，她觉得自己会当场让这个男的断子绝孙。 裴奚之抬眸，看着他：“多少钱？” 顾安忽然笑了，跟她说：“也不缺那点钱。” 裴奚之：…… 搞得好像她在用金钱侮辱他。 “顾总的确，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嘛。”裴奚之弯着眉眼笑，“但是我很缺，如果你不需要那些钱，可以送给我，我也不会介意钱多的。” 顾安没应声，转身往旁边走了一下，忽然弯腰。 裴奚之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刚想开口骂他两句，她觉得顾安真的！有毛病！ 她刚打算开口，唇微微动了一下，一个音节都还没发出来，忽然停住。 因为—— 顾安弯腰拿了个小笼子出来。 里面一只灰色的三线小仓鼠还在滚轮里跑圈圈。 裴奚之：？？？ 傻了。 顾安拎着这个笼子，回到她面前，在她面前举着，叹了口气。 语气无奈，声音听着都沉下去了几分，就像在求她帮忙。 “照顾一下？”顾安说，“我看刚才我哥那只你玩挺开心的，还知道品种，应该挺了解怎么养仓鼠。” 裴奚之：…… “今天家里有聚会，所以才得早点下班，我等下赶回去，已经晚了点。” 裴奚之：…… 这个没必要解释！下一个！谁关心你为什么早点下班啊！ “下午陪我哥去买的，他说要给家里小姑娘买只小宠物。”顾安眉眼往下压了些，“我也买了只。” “所以什么意思？”裴奚之目不转睛，“让我帮你养着，还是送我了？” 送她就不行了。 如果她自己有时间照顾小动物，早就自己养了，哪儿还需要天天云吸。 她工作忙，经常出差，连家里的花花草草都得让江扬或者郝夏去看看，更别说这种小动物了。 “聚完餐回家很晚了，而且得放车上。”顾安说，“你先带回去帮我照顾一下，我今晚或者明天来接。” 裴奚之：“我看起来是那种很会照顾宠物的人？你让我帮你养仓鼠啊？” 表面上这么说，其实内心已经又在想：怎么又有这种好事？带回家rua小仓鼠？ 再装一会儿。 反正现在是顾安求她帮忙，不是她主动要求带回家的。 “嗯，应该比我会。” 裴奚之内心狂喜，完全没注意到这会儿顾安的语气里都带着笑。 “行吧。”裴奚之假装勉强地接受，接过顾安递过来的笼子，“不过，顾总真是看不出来啊，你竟然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玩意儿？” 顾安伸手，戳了它一下：“本来也不想买的。” 很凶，直接对着他想咬下去。 跟刚才那只十分温顺的布丁完全不一样。 “那怎么买了？”裴奚之随口问，“你又不想买，又要买，难道以后就不管了？”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会对小动物不负责的。 渣男就是这样。 不喜欢小动物的，不喜欢可爱生物的，做人一定也有问题！ 顾安收回手，轻声念了一句：“这么凶，还咬人。” 三线仓鼠的性格其实也挺好的，只是的确会比布丁凶一点，一般也不咬人，不知道是不是顾安这只性格的问题。 “所以你买它干嘛？”裴奚之又问了一次。 她的确是想不通，顾安看起来就不可能养仓鼠。 顾安沉默了几秒，随后，裴奚之听到他有些无语的语气—— “陪我哥去买。” “这一只在我手上拉屎，就买了。” 裴奚之：？？？ 顾安嘴边噙着笑，意味不明。 “带回家驯乖一点。” 第24章 . 24. 女朋友查岗？【修结尾】 顾安其实什么都准备了, 有点在裴奚之的意料之外。 她“勉强”答应顾安，帮他照顾一下这只可怜的小三线，顾安让她一起去车上拿个东西, 都是他买的仓鼠吃的用的。 连大房子都给人家买好了。 只是他今晚要去参加聚会，的确是没有时间来照顾，而且去聚会, 总不能带着去吃饭，也不能放在车上闷着了。 顾安把所有东西都挪到裴奚之车上，还十分关心地强调了一下。 “如果今天太晚了，就明天来接。”顾安说, “你照顾应该没问题？” “再怎么说，我做事肯定比你靠谱。”裴奚之不忘呛他一句，“这小家伙要是让你养，我们还要单行它会不会没多久就被你养得病恹恹了。” 顾安睨着她, 说：“那以后有什么问题就让你看看。” 裴奚之：？ “我就收这点报酬。”他说。 裴奚之无语, 说：“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拜托, 明明就是因为他有事情要求她，所以才做这些事情, 怎么现在就成礼尚往来了找她要报酬了？ 还好… 代养一段时间小仓鼠这件事，对她来说是福报。 也不能耽误太久, 顾安要赶时间，裴奚之也要尽早回去, 把这只小三线给安顿好。 以前一到家裴奚之直接人就马上瘫上, 就算要工作也要躺一会儿再起来加班，要是回家不能瘫着休息那回家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今天回去注定要忙东忙西的。 不过，顾安给它买的东西是真的多，她上上下下去了车库好几次才把东西全部搬完拿回家。 一进门就开始给它搬新家, 换新的仓鼠砂，把木屑厚厚地铺了一层，还把顾安买的那个小别墅里的通道和滚轮安装好。 虽然感觉没多少事。 裴奚之全部搞懂以后抬头一看时间才发现她已经在这边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一直没看手机，裴奚之去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去顾安那边的时候，进门顺手按了静音。 她想着要谈公事，就把手机改成了震动模式，刚才回来也一直在忙活就没注意。 电话都是妈妈打来的。 好几个未接。 裴奚之揉了揉手，回拨了电话过去。 对方接电话倒是很快的，跟裴奚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喂？妈。”她蹲下来，伸手戳了一下在笼子里的小家伙，“我刚在才忙，没注意电话。” 以前裴奚之没少因为不接电话挨骂，这几年工作忙，家里也知道她经常会联系不上，现在渐渐都习惯了。 “又加班呢？”纪从容下意识认为，“还是要注意休息的哈，晚饭吃了吗？” “还没呢，刚打算吃。” “那你要不要过来，我跟你爸在外面碰到朋友，他们一家人今天刚好在外面吃饭，你要是来，我们就顺便介绍介绍。” 裴奚之这几年不在安城，她自己有自己的交友圈，偶尔会听爸妈说哪个朋友，她基本都没什么太多印象，多少现在有点脱轨。 所以纪从容他们也希望裴奚之这边忙完了，还是跟家里熟悉的人稍微接触一下。 裴奚之也知道，大概以后自己的结婚对象会从这里面选一个。 “人家家里聚会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吧。”裴奚之顺口说，“你跟爸爸也是，干嘛去打扰别人。” 关系再好，人家家庭聚会去掺一脚也是奇奇怪怪的。 “没呢，我们就是恰好碰到了，我跟你爸在另外一桌，就去打了个招呼，想着你要是没吃饭就过来，顺便打个招呼。” 裴奚之刚从外面回来，又在家折腾了那么久，她不是很想出门。 “改天吧，我今天刚回来有点累，想在家休息会儿。” 纪从容也没强求，只是说：“行，那下次有机会了再说吧。” “嗯。”裴奚之应着。 刚打算挂电话，纪从容忽然想起什么，叫住她：“对了奚之…” “怎么啦？” 纪从容压低了声音，有点神秘：“他们家有个小孩儿挺帅的，我感觉你肯定喜欢。” 裴奚之：？ “我又不是那种看脸的。”裴奚之小声说，“那也太肤浅了。” 纪从容：“多少还是看点，毕竟现在很多长得不好看的小孩儿还很自信，人品也不好呢。” 裴奚之笑了两声，跟她说好，随后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裴奚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很自信…？”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顾安那又拽又自信的样子，虽然长得也还行吧，但顾安也是真的自信啊。 裴奚之笑了笑，蹲在旁边看在通道里钻来钻去的小仓鼠。 这几天工作这么忙，她还回家就给这小东西搞了一阵子，哎，还真是—— 为母则刚？ 裴奚之刚想夸自己一番，站起身来的时候，因为她刚才蹲下有些太久，起来晕眩了一阵子，视线黑了一下。 都忘了自己不能蹲太久。 她身体倒是挺好的，别的小姑娘痛经或者经常肠胃不舒服这些毛病，她都没有，唯一的就是有点低血糖。 蹲久了起来就晕。 裴奚之伸手撑了一下旁边。 于是脑子里都是起身前最后一个想法，大脑中循环播放了为母则刚这个成语，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裴奚之狠狠地拍了自己一下。 “靠，有病啊。”裴奚之低声道，“这小家伙的爹可是顾安。” 她为个屁的母啊！！！ 等以后她长时间留在这边了，再自己养几只崽崽，这才是自己的。 现在她最多算个托管的。 裴奚之点了个外卖就去洗澡了，躺在浴缸里玩手机的时候竟然下意识地点开了淘宝，竟然就开始看小仓鼠的玩具和零食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宠物生活过得太滋润了。 越看越想买。 但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顾安的，她也不是来做慈善的。 于是裴奚之干脆直接把所有链接全部复制粘贴发给了顾安，并留言：【这些全买。】 顾安肯定在吃饭，没回。 裴奚之知道，也没求着顾安马上回，她一边看淘宝一边发链接给他。 等到她洗完澡出去的时候，顺手拉了一条聊天记录看了一眼。 嗯…也就发了那么二三十几条吧。 裴奚之也没管，给顾安消息轰炸完以后就出去拿外卖吃饭了，根本没有在意顾安有没有回，直接把账号切回自己日常用的微信账号。 吃完饭还快乐地看了个电影。 而另一边，顾安注意到裴奚之发来的信息的时候，他们刚吃完饭。 家里聚餐的时候一般不会碰手机，这一点还挺严格的，倒不是父母要求，这一般都是作哥哥的会让他们老实点。 不管怎么说，老大还是老大。 最近顾相刚回国，结果一回国状态就奇奇怪怪的，顾景辞发现以后跟顾安聊过两次。 顾安对顾相现在的情况不是那么了解。 顾相在管南城分部那边的事情，他以前高中也是在南城念的，应该有很多老朋友才是，顾景辞其实也是，之前一直在南城，都是现在才搬会安城。 这次主要是把顾相叫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家里孩子多，说事情也是要麻烦一些，五个人吃饭总是要多聊一会儿，所以顾安摸到手机看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一刷下来几十条消息。 除了链接以外，还有些裴奚之的留言。 【这些这些全部都买，都是需要的。】 【顾安，你还是得好好感谢我哈，要买什么东西都帮你看好了！你直接下单！】 【质量没问题，我都认真看了评论。】 本来要直接去开车回家，顾安没上车，靠在车旁看裴奚之发来的信息。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喜欢大量信息一下子灌入的感觉。 平时做什么事情都是让别人挑重点说，这种内容显得有些琐碎，而且有点难以抓到重点。 按理来说，他应该不屑一顾直接关掉。 但此时此刻却在认真浏览，把裴奚之发来的每一条消息都认真看了一遍，一直拉到了底，最后一条消息是—— 【对了，你这只小三线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有点苦恼，不知道要是叫的话，应该叫什么。 顾安看到这句话，脑海中竟然就构建出来，裴奚之蹲在仓鼠房前面，打开顶盖伸手戳小家伙，很苦恼地思考。 到底要叫什么？ 他抬手，正打算回复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他。 “顾安。”是顾景辞的声音，“你不是早就下来了？怎么还没走。” 顾景辞作为老大，最后一个才离开，没想到下来以后顾安还在这里。 他走过来，站在顾安旁边，余光扫到了手机屏幕。 “女朋友查岗？”顾景辞笑了一声，“这么多消息没回，回去得好好哄。” 他家小姑娘有时候也闹脾气，说他不回消息。 顾安手机挪过去一些，“你再看看名字。” “裴奚之？”顾景辞顿了顿，“怎么了。” “我们俩关系可不好。”顾安笑了一声，收起手机，尾音忽然一勾，“女朋友？” 顾景辞沉默半秒，随后也笑了笑。 “我看你不像正常的样子。”顾景辞作为过来人，还是挺能看懂的，“你可能需要自己想想，换个事件的切入点了解一下自己的情况。” 顾景辞还没说完，就点了两句，他家小姑娘的电话忽然来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虽然没跟自家弟弟说完话，但这会儿直接走了。 就给顾安说了一句：“下次聊。” 顾安在原地站了会儿，再一次滑了一下裴奚之发来的信息，把那些东西加入自己购物车一键下单以后。 他倏地轻笑了一声。 只能说，小姑娘现在还不待见他呢，还得努努力。 第25章 . 25. 直接把电话给他挂了。 裴奚之睡前看了一眼工作微信, 顾安回了她信息。 很简单。 就只有三个字：【都买了。】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有些许上扬，低声说了句：“挺听话的嘛。” 裴奚之也没回他，他们俩毕竟没有任何需要聊天的内容, 而且她也没有任何想跟顾安交流的想法。 不然也不会只是跟顾安加了个工作微信。 其实裴奚之自己本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她以前是不分号的，就算只是工作上的合作, 基本也是加私人号。 微信朋友圈的隐私性还是不错的，她只需要屏蔽不开放就可以了。 切号还要略显麻烦一些。 后来是因为帮郝夏收拾蒋长杰，她才开始对有的人会用工作号加，不过这种情况都很少。 以前加江扬还有这次加滕宁好友, 她都是用的自己私人账号。 她工作微信里其实根本就没有几个好友。 甚至有时候都懒得上。 偶尔想起来了才点开一下，今天一直切都是因为想起来要看顾安有没有回复。 而且—— 她还不是为了这只小仓鼠。 时刻督促顾安有没有好好地照顾它，有没有给它买东西。 她确认完以后才安心去睡觉，想着大概明天顾安就要来接这个小家伙, 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以后工作不忙了, 肯定要自己买宠物养。 别人的帮忙照顾, 再可爱都不是自己的，心里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 第二天, 裴奚之醒得很早，她总觉得睡不好, 不会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是想着今天顾安可能要来接。 心里有什么事情想着地时候总是难以睡好觉。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小家伙加粮换砂，又是一顿折腾, 最后才去给自己冲咖啡。 接近中午了, 顾安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来。 滕宁都早早地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去工作室报道，裴奚之跟她说这两天可以让她在收拾整理一下别的事宜。 也可以顺便休假几天。 离职换新工作，虽然工作内容是差不多的, 但裴奚之还是觉得她可以休息一下。 不过滕宁这小姑娘真的像是自己闲不下来，她小心翼翼地跟裴奚之说：“裴姐，我可以马上去上班的，你要是忙的话直接安排给我！不用跟我说怎么做！我都会做的！” 裴奚之回了她一句：“你是不是之前被顾安压榨得太狠了？” 滕宁：“没有呀，顾总其实…” 其实人还挺好的。 裴奚之没有听到她后续的说法，大概是觉得跟了新的老板就没有必要提以前的事情了，马上住了口。 她确实很聪明，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应该做什么。 “工作狂培养出来的人果然也是工作狂。”裴奚之笑了一声，“行，你先自己找点事做吧。” 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小姑娘。 跟滕宁简单聊了两句，也没说太多，裴奚之感觉自己心不在焉的，她也是给自己放了个假。 她最近说忙也忙，说不忙也没有那么忙，忙的主要是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 所以今天索性没去工作室那边。 最近还好手上没有什么项目，毕竟《潮起》都还在持续上映，现在是接近尾声，因为票房好，确实是比别人多上映了很长一段时间。 裴奚之还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 有人嫉妒，说她这第一部 电影上来就这个待遇，什么自来水都是假的，就是利用群众这种心理去做营销而已。 这些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反正最后还是数据说话。 午饭之后，裴奚之觉得自己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最后直接给顾安打了个电话。 他接电话倒是接得挺快的。 “嗯？怎么了？”顾安那边似乎有些翻动文件的声音，“滕宁的事？” 裴奚之：…… “挺好的。”裴奚之冷声嗤笑，嘲讽顾安，“就是像之前被你欺负久了，还来求着我给她多安排点工作。” 嘲讽他压榨员工，给小姑娘都折腾成这样了。 顾安太明白裴奚之话里的意思了，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我可没欺负她。” “哦。”裴奚之冷淡回答，“你说话我全当放屁。” “？” “你昨天跟我说昨晚或者今天来接，现在都下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什么意思？” “我正打算…”顾安开口解释。 话还没说完，裴奚之直接一顿输出—— “你打算什么打算，你这嘴巴和手长了跟没长似的，到底是你的崽还是我的？” “昨晚也没说要来就算了，搞得我今天都没睡好，结果你一个信息不发一个电话不打，要是实在不想要了可以送给我。” “自己要养的小动物还不打算负责了？” “你们这种渣男就都是这种德性，一时兴起完了以后也不想管，反正也对自己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我看我要是不主动联系你，你这崽子是不是打算不接了？” 裴奚之一边骂他，一边觉得这只小仓鼠可怜地很，又过去看了两眼，它这会儿把自己埋在木屑里睡觉，只露出来一小截。 听到有人过去的动静，脚和小耳朵一起动了动。 最近天气慢慢冷了，毕竟已经十月，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入冬，这些小动物也准备开始冬眠了。 她说完，歇了一口气。 最后又问顾安：“你到底接不接？”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问她：“骂完了？” 裴奚之：“我骂你了？” “……”顾安顿了顿，“会接的。” “那什么时候来接？”裴奚之就跟在催命一样。 顾安问她：“你很不喜欢小动物？” “什么？” “没什么，听你很嫌弃的样子，昨天交给你的时候也有点不情愿，现在也是一直催着我接走。” “……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裴奚之无语。 只是，它毕竟是顾安的，她急是因为怕他弃养。 “所以是喜欢？”顾安就跟在套她话一样。 “还…还可以吧。”裴奚之说，“至少不会像你这样不负责哈，我该尽的责任都尽。” 顾安嗯了一声以后，几秒里都没有后文了。 裴奚之深呼吸了一口气：“顾安。” “你说。” “我也很忙，有很多工作，不管帮你照顾它是情分还是报酬，你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吧？能不能上点心？” “我知道。”顾安声音沉了一些，也认真起来，“没联系是是因为突然很忙，本来想上午处理完事情再打给你。” “什么事这么忙，连个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裴奚之小声嘀咕。 “抱歉，这次也是我的问题，因为这件事跟你也有点关系，所以想处理完了以后一起说，你自己事情也多，没处理好一直打给你说这事儿，不是也叨扰你？” “……”什么？怎么还有事情跟她扯上关系了。 裴奚之愣了会儿，顾安那边响起一阵敲门声，他没挂电话，她在这边听得挺清楚的。 “顾总。”是他助理的声音，裴奚之认得。 “帖子已经全部删了，也调查出来后面是谁在推波助澜，其实这个人名您应该是熟悉的。” “蒋长杰，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裴奚之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别说顾安熟不熟悉了，反正她是很熟悉的。 顾安回答：“有点印象，跟裴导一起的时候碰到过。” 裴奚之在这边听，心想，没想到顾安还记得这个插曲，还以为他这种贵人多忘事的，也不会太清晰记得这人的名字。 她也是随口一说，也没认真，虽然抱着给盛安集团排雷的心态，但的确没想到顾安记下来了。 挺意外的。 “跟裴导一起？”助理有点疑惑，“没想到还有这个插曲，看来这人的确是计划了很久。” 他继续给顾安报告。 “这次裴导的风波事件，背后最核心的黑手就是蒋长杰，不过，他跟裴导有什么恩怨我们不了解，我们跟他也是有恩怨的。” 顾安：“哦？” “几年前，这个人跟我们产生过投资的纠纷，当时也是闹腾了很久，我报告给您以后，当时您下令把这人清理一下。” 顾安默了半秒，说：“有点印象了，原来是他。” “是。”助理回答，“总之这次这些对裴奚之导演的这些恶意引导，这边已经处理好了，您看需要加大一些力度吗？” 裴奚之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听到一些信息点，她还没消化过来。 所以，以前蒋长杰就招惹过盛安？ 他也是个胆子大的。 主要还是没脑子。 要是真惹了盛安，他真的觉得自己能在圈内好好过么，虽然没有什么一家独大的事情，但要是真给盛安惹恼了。 以后在圈内可不好混。 说到底，大家还是还一个圈子，很有可能以后会有合作，各家都是谨慎的，就连远山和盛安，也不一定是永远的敌人。 她虽然因为顾安，对盛安意见很大，但也没有把自己的路堵死。 裴奚之正想着，而后听到顾安轻飘飘地说了句：“嗯，我们这边封杀吧。”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啧，路走窄了。 助理应了两句，就带着门出去了，随后，电话里再次传来顾安的声音。 “还在？” 裴奚之：“你又没挂。” 顾安笑了一声，没说话，裴奚之才缓缓开口问他：“所以你要处理的事情，就是蒋长杰？” 他会做些什么事情裴奚之很清楚，这事还没发酵到让她自己知道，竟然就被顾安知道了。 还是狠啊。 “他找了很多营销号和水军带节奏，对你的名声和口碑不好。”顾安说。 裴奚之慢悠悠的起身，去接水喝，她说：“我都不得不说一句不愧是你，处理事情真是有够快的，担心影响之后，万一我们合作了，这传出去对盛安也不好？” 顾安对自己的利益保护肯定是很快的。 她刚才也想了一下，顾安为什么要做这件事，这么半天就飞快处理完，需要耗费不少资金和精力。 最近顾安的意图很明显。 接近她，想办法讨好她，等着下一次的机会来合作。 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当然要第一时间掐死在摇篮里，根本不给别人任何一点机会。 就算裴奚之不喜欢顾安这人，都不得不佩服他这敏锐的嗅觉和有点硬的处理方式。 她轻叹了口气，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感慨，接完水往沙发那边走。 走了两步，忽然听到顾安一声低笑。 语气竟然吊儿郎当的。 他说，“那万一我就是单纯地帮你呢？” 裴奚之在走路，手抖了一下。 草。 什么玩意儿，吓得她水都洒了。 下一秒，裴奚之拿下手机，伸手按了下。 ——直接把电话给他挂了。 第26章 . 26. 那就，趁火打劫。 裴奚之挂了电话以后, 过了好一会儿顾安才重新发信息过来。 【最近有点别的事情需要处理，你方便的话可以再多照顾一段时间吗？】 【没空的话我今晚来接，暂时送到朋友家寄养。】 裴奚之看到这两天消息, 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事这么忙，果然就是不想带回去养。” 不过看在顾安的语气还挺好的样子，裴奚之想了想, 她还是十分情愿再照顾这个小家伙一段时间的。 主人行为不能上升到无辜的小动物。 反正都是要送到朋友家寄养，裴奚之虽然不知道顾安身边的朋友圈到底是什么样的，反正在她的了解情况里，像陈现这种人啊… 别说给照顾好了。 没给人家玩得病恹恹的就算是万事大吉。 为了保障这小可怜的安全和健康, 裴奚之觉得还是她来亲自照顾比较好。 反正… 她自己也喜欢。 于是，裴奚之十分大发慈悲地答应了顾安，回复他说：【行，我再照顾一段时间, 时间长的话, 你买的东西先改我家地址, 对了，要接之前提前两三天跟我说, 不然当做不接处理。】 准备顺手发地址的时候，裴奚之的手忽然顿了顿。 倒也不用发给他。 反正顾安也知道她住在哪个小区。 ……不过这么一想, 顾安知道的关于她的信息是不是稍微也有点多？？ 感觉跟这人不是很熟的样子，但好像又有点熟的样子。 手机放下, 她终于安心去收拾了一下别的东西还是今天的工作, 顺便整理一下滕宁需要做什么事情，回头给她安排上。 她看了一下最近收到的编剧剧本。 《潮起》这边收尾的工作结束以后，她应该要迎着这阵风再做一个新的作品，可能风格跟《潮起》不太一样, 这件事她之前就跟江扬说过。 江扬说她《潮起》效果好的话，其实后面的作品出一个类似于续作的作品来奠定她的基础盘是最好的。 这样是聪明的做法。 她第一部 既然能做好，那就说明有这部分的实力，很适合她，之后做这个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错，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现在获得的观众也可以延续。 但裴奚之不愿意做这个选择。 说出去好多人都不信，她下一部电影其实是想做个简简单单的青春爱情电影，跟《潮起》的风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换人了似的。 但她本来就喜欢尝试许多不同的风格，而且做完《潮起》以后，她感觉自己在做轻科幻这一件事上，暂时没有特别能突破或者进步的灵感，如果在一个题材上没有更好的突破。 那她觉得其实是没必要做的。 其实…这个电影要是给远山做，还真不一定会被通过，关系好是一回事，但是工作上是另外一回事。 裴奚之偶尔还是会觉得头疼，虽然她现在的确是一部成名，他们整个家族的人好像经常都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步就到达很高的位置，只是后面再往上爬就很难。 甚至会往下掉。 这些都是别人不知道的，他们会担心和顾虑的东西。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后面的路会不会好走。 … 顾安给小仓鼠买的东西两天后就到了，裴奚之手机短信都快炸了，一会儿来一个，过一会儿又来一个。 垃圾短信都没这么多的。 收到快递站发的所有信息，裴奚之清点了一下数量，大概也就那么十几二十样吧。 裴奚之：…… “怎么能买这么多？”她嘀咕道，随后又想到。 这些好像都是她安排顾安买的。 她自己很难去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回去，最后给江扬打了个电话叫他来一起搬货，江扬十分不情愿。 因为他又在家拼高达。 而且这会儿他最近追的新番更新了，在家过自己的二次元日子，好不容易休息休息，就被裴奚之拖出去干活。 “你想清楚。”裴奚之淡淡开口道，“看动画和拼高达比来给你姐帮忙还重要？” 明明是裴奚之找他帮忙，却像是他找裴奚之帮忙。 江扬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他妈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比你小。” 江扬其实还是比裴奚之大那么两岁的，结果天天被她压制，完全就是一点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反正，天天都是叫裴奚之裴姐。 他们俩相处完全是姐弟。 最后江扬还是屈服了，去楼下快递站帮裴奚之拿东西，因为实在太多，他们在物业租了个小推车弄上去。 “你平时也不这么买东西，怎么一次买这么多？”江扬有点好奇。 裴奚之下意识回答：“都是顾安买的。” 江扬：？？？ 他脚步直接定住，都没往前走了。 “怎么不走了？”裴奚之回头看他。 江扬一脸震惊的样子看着裴奚之，又确认了一遍：“顾安买的？我知道的那个顾安？” “啊。” “我靠。”江扬震撼，“我就最近没怎么关心情况，怎么你就跟顾安好上了？” “什么好上了？”这回换裴奚之觉得莫名其妙了，“你别张口就来。” “顾安给你买这么东西，还不是啊？这不是人证物证什么都在！我刚才还跟你确认了一遍！” 裴奚之：？ 江扬：“怎么回事，顾安在追你？” 裴奚之：？ 这是什么思路？ “你最近追的新番是不是都是无脑恋爱小甜剧？”裴奚之恨不得锤他一下，“别东想西想的，我就是帮他照顾一下宠物，那我帮忙照顾总不是还要我买吧？” 江扬更懵了。 裴奚之继续说：“他给他自己儿子买的，不是我的哈，跟我没任何关系。” “……哦，那还稍微可以理解一点。”江扬说，“不过顾安身边没人了？怎么怎么就让你帮忙？” 同为男人，江扬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这种嗅觉的。 男人毕竟最懂男人。 “刚好而已。”裴奚之没觉得哪里不对。 也有可能，是她的大脑抗拒这个说法，所以直接过滤了，一旦有任何人提起，裴奚之的大脑都会自动给自己洗脑。 总之，她说不会就不会。 管他顾安会不会，她说不行就是不行。 江扬自然是不知道裴奚之这些想法的，他就是觉得裴奚之没开窍，完全没考虑过人家是—— 就算知道也要装死。 所以江扬现在还在说：“虽然我本人是没怎么谈恋爱，更不怎么主动追求女生，但我保证顾安这人绝对绝对有问题，他肯定想追你。” 裴奚之感觉自己脑袋上面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但是这个问号不是对江扬现在的说法。 她完全没回答，就让江扬自己在那儿絮絮叨叨分析了半天，就给他分析顾安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这些裴奚之自己早就知道。 顾安如果单纯的只是想跟她做电影合作，的确很多事情都没必要。 甚至，裴奚之感觉顾安都是故意把这小仓鼠留在自己这边，让她跟小家伙一起生出感情了，之后再来接。 这样好骗她：D 男人的这些套路，她早就吃得透透的。 一直等到到家，裴奚之把快递全部拆了收拾好，让江扬下去还推车顺便把垃圾扔了。 江扬：“我发现了，我就是个工具人，打工的。” 裴奚之笑了一声，没反驳，说：“你这个工具人待遇算很好啦！知足吧！” “还有纯纯完全工具人？”江扬说，“不会是顾安吧？” 裴奚之点了点头，“我还是在思考怎么合理利用顾安这个工具人，把利益最大化。” “哈哈哈，想不到，顾安还有今天！”江扬说，“我以前可被他压得很惨啊，以后就靠你给我报仇了。” “放心，交给我。” “果然还得是你啊。”江扬感叹，“不过，你说要是你新项目定了个雏形，盛安真要找你合作你合不合作啊？” 裴奚之问他：“天上掉钱你不捡？” 江扬愣了一下，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裴奚之道了个别，走之前想起好久之前裴奚之说的。 如果顾安喜欢用钱解决问题，就多骗他点钱。 其实他之前都觉得裴奚之跟顾安关系是不是没那么差了，毕竟当年只是因为很多机缘巧合的事情，产生了个误会，顾安也道歉了很多次。 现在还这样哄着她。 要是别的姑娘，别说生气了，估计这会儿早就觉得顾安是个好人了。 他跟顾安虽然是对手，虽然有时候觉得顾安嘴巴太毒了，有些相处不来，但是在这些事情的处理和解决上，江扬觉得顾安还是做得不错的。 但是看裴奚之现在这个反应，好像完全没有要放过顾安的意思啊。 连他都要给顾安发个蜡烛了。 江扬走了以后，裴奚之又整理了一下东西，最后回到书房，看了一眼新项目的报告。 她终于主动给滕宁打了个电话。 “小滕，我们最近开始准备筹备新的电影吧。”裴奚之说，“我把工作要求发给你。” “好勒！！”滕宁很激动，但还是有点困惑，“裴姐，《潮起》这边还没完全收尾，怎么就开始做新项目了呀？能忙过来么？” “其他的不急。”裴奚之说，“先把投资定了吧。” “可是我们项目方案和预算之类的还没出的话，这会儿就去定投资的出品方会不会有点吃力？” “照理来说是的。”裴奚之忽然笑了一声，“但是耐不住也有人会上钩。” 这种事情，也有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滕宁说：“那也是，那我马上开始！让我们看看谁先按捺不住呀！” 简短说了两句，电话挂断，裴奚之又出去给小仓鼠换了个水。 她小声说：“照顾你这么久，钓一下你亲爹的钱不过分吧？” 小仓鼠抱着瓜子啃，就跟在点头一样。 其实裴奚之本来想再拖着点，这事儿倒也不是那么急，但是江扬今天在那儿说啊说啊—— 她忽然就想。 有人，可能喜欢她是吧？ 那就，趁火打劫。 第27章 . 27. 就是把剧本直接撕烂给吃了！…… 天气渐渐转凉。 连小动物都准备开始冬眠。 裴奚之做完决定以后马上投入工作, 一旦开始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顾安这次出差竟然出去了小半个月，十天以后才给她发信息说再过两天可以来接，裴奚之当时翻着手上的文件, 嗯了一声。 顺便嘲讽了顾安一句：“刚开始养就在我家寄养了半个月，这就是顾安，你负责的态度吗？” “就是因为得负责才托给你的。”顾安轻叹, “别人呢，我也不放心。” 裴奚之：…… “哦，那你这还是在夸我。”裴奚之一声轻笑，“你家这只脾气也不错, 基本都在睡觉，除了大半夜喜欢啃东西发出声音以外，没有任何别的坏习惯。” 总之，在她这里的时候, 完全没有咬人或者怎么样。 裴奚之开始怀疑, 顾安当时说买它回来那个理由是不是随口编的, 明明就很乖。 “那是被你驯得挺乖的。”顾安说着，忽然问, “对了，滕宁那边, 工作没问题吧。” 裴奚之对滕宁很满意，只是没想到顾安这个前老板还要来多次询问情况。 “怎么, 不行还能退货？”裴奚之说, “既然人家已经不归你们管了，就少问两句。” 人都走了，关你屁事啊！ 裴奚之这么一说，顾安似乎也知道她的意思, 是不错的。 “行，我后天晚上过来接。” 裴奚之敲着键盘，在给滕宁说工作的事，顺口回答了一句：“具体时间确认一下，希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准时，不要耽误我约会。”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 “晚上七点。”顾安说，“这个时间可以？” 裴奚之嗯了一声以后就挂了，她把文件传给滕宁以后，转手又给陈新月打了个电话。 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就没事，有事情做的时候就什么事情都往身上堆。 陈新月那边最近有点小问题。 她以前出自山村，后来因为《潮起》一部电影红了，但现在也没接新的电影或者电视，甚至她连代言都不接。 本来之前有品牌找上来的时候，裴奚之问她要不要接。 她说自己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赏识，现在都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她还是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就算现在裴奚之给她提供了表演这条路。 陈新月依旧觉得自己的作品是不够的。 她们俩就这个事情谈了好几次，最后裴奚之建议她在去专业的电影学院进修一些日子，她是有天赋的，而且热爱表演。 不应该被埋没。 最近就是陈新月在学校学习，她那些在山里的村民亲戚知道了她现在是个红人，都闹腾闹到她家学校去了。 说陈新月家里人很早就去世了，都是村里好多人一起把这孩子拉扯长大的。 现在陈新月红了，自然是要回报。 他们就是看上了陈新月现在的身价和钱。 裴奚之知道，要说什么拉扯长大，其实是没有的，他们只是在有剩菜剩饭的时候怜悯她那么一秒，或者让她自己自生自灭。 所以小姑娘才会被骗，才会被拐到别的村去。 以前没对她做什么好事，现在倒是想吃陈新月的人血馒头，这件事裴奚之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新月。”裴奚之缓声开口，“最近那些人来了吗？” “倒是没有。”陈新月也有点无奈，“上次你联系到学校那边以后就加强了安保，最近其他人没办法随便进来的。” “那就好，你自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别的交给我处理。” “谢谢姐姐。” “说什么谢谢，不过你真的是应该多长点心眼，别自己老被欺负了，这次要不是我给你盯着，是不是就把钱给他们了？” 陈新月有点不好意思，她说：“其实我拿着那些钱也没什么用啦…要是可以做点有用的事情当然是更好的，毕竟那里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呀。” 第一次见陈新月的时候，裴奚之看到她的疤痕，她轻松地说是小时候被拐卖到隔壁村，后来回来受了伤。 一般人小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警惕，不知道应该说陈新月是太傻了还是太善良了，她依旧还是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大的热情。 依旧是，把一切都当做是美好的。 裴奚之第一次知道她被拐卖的细节的时候，是有一次陪陈新月一起回了一趟老家。 当然那里不是什么人都很坏，只是很多人都淡漠，很多白眼狼。 他们村支书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爷爷，人不错，裴奚之去问他关于陈新月的事情，村支书才想起来。 啊，这个小姑娘就是那个之前被拐卖的，竟然安全回来了，还已经做出了自己的一些事业。 从他的口中，裴奚之才知道陈新月的事情。 就觉得这姑娘真是傻得不行，怎么被害得那么惨现在还是觉得每个人都很好，裴奚之知道这事以后经常数落教育她，叫她以后长点心。 陈新月又跟她说什么，“要是长点心，稍微谨慎和防备一点，当时也不会在那个酒会上认识姐姐你啦。” 一下子给裴奚之搞得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所以现在遇到跟陈新月有关的事情，她总要多去在意一些，毕竟也算是自己带出来的小姑娘，陪着她走过了第一步。 裴奚之想到这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但是就算你想做什么好事，钱也要用在刀刃上知道吗？” “嗯？怎么用到刀刃上，那不然我把钱都转给你，姐姐你来分配它们吧！”陈新月说。 裴奚之：…… 她还真是钱乃身外之物啊。 “这事我有计划的，你别瞎搞事情就行，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裴奚之继续说她，“总之，你想做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 “嗯嗯。” “我上次不是跟你一起回去了一下么，你觉得我真就是什么都不做，陪着你走一趟就算了？” 看到陈新月的时候，裴奚之当时就在想，应该还有很多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或许被困在那些地方，或者跟新月遇到了差不多的事情。 或者说… 她们根本没有机会被拯救。 裴奚之跟她提醒完，知道陈新月这姑娘虽然笨笨的，但好在是听话，只要她说了，陈新月基本都会照做。 这边解决完以后，就应该放长线钓大鱼了。 裴奚之先去泡了个澡，甚至泡完澡出来还认真地涂了个身体乳，就差化妆出门了。 她完全没有打算出门的。 现在就只是需要再打两个电话，但仪式感是需要拉满的，她去阳台上的摇椅上躺着，给滕宁说事情。 “之前准备好的消息可以放出去了，你跟盛安那边的人还有联系吗？”裴奚之问她。 滕宁的回答十分严谨：“按照我们的保密协议来说，我现在跟盛安的人没有任何工作上的联系。” 意思是，要是裴奚之需要的话，她是可以有的，但是也没有违约，跟他们没有太多联系。 “嗯，那你想办法传给顾安的助理吧。” “好的裴姐。” 这不算是一个很大的项目，跟《潮起》的风格也差了很多，之前想跟裴奚之这边合作的很多出品方都还在观望。 毕竟不是一个量级的，虽然钱不多，但肯定要合作就合作精品啊。 这事自然是很快传到盛安集团，第二天早会刚开完，助理就在顾安的办公室打报告。 “顾总，裴导那边目前有一个新项目，我们现在要直接询问合作吗？”助理说，“但是这部电影跟《潮起》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或许需要谨慎。” 顾安的表情不意外，他几乎没想：“可以，你直接联系她那边。” “不需要考虑吗？”连助理都觉得这事不需要定下来那么快。 “没什么好考虑的，裴奚之不会随便去砸自己的招牌。”顾安翻了一下文件，“就算跟《潮起》不一样，她既然敢做的项目和尝试，肯定是有把握能做好的，目前别家都在顾虑这些。” 助理点头，看到顾安掀了掀眼皮，他的神色有点懒洋洋的，嘴角一弯。 “如果我们跟别家一样，就很难在这场比赛中竞争过了。”顾安说，“所以，在别人都还没下手之前就先去确定。”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裴奚之就像一只野性难驯的小动物，哄再多次，她还是会对以前的事情记恨在心。 所以，如果不是特别突出，裴奚之绝对不会考虑他们。 “好的。”助理应着，退了出去，马上去联系。 意料之外的是，裴奚之那边的回复很快，虽然是滕宁代回复的，但是她们好像的确早就准备好了。 就知道盛安会打电话过来。 滕宁也没给他留面子，直接说：“裴导说，如果是别的出品方，我们是可以考虑谈一谈的，但是如果是盛安。” 电话那边的滕宁顿了半秒，随后学着裴奚之的语气。 ——“我就是把剧本撕烂给吃了！也不会给盛安拍！” 助理：…… 不得不说，的确是裴导的语气。 滕宁就跟个传话工具人似的，随后继续说：“你就按照刚才我的说法，原话说给你们顾总听就行了。” 助理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 再次敲门进去的时候，顾安的表情依旧是正常的，跟刚才无异，但不知道他听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还会不会如此淡定。 毕竟，他跟着顾安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谁敢在顾安这儿这样说话的。 顾安见他进来，手上的笔放下，抬眸沉声问道：“她怎么说？” 助理清了清嗓。 这不是他说的，他只是原话复述而已，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找裴小姐就可以了。 他只是一个传话筒。 不过，为什么这两个不能直接联系！不是认识吗！之前感觉关系还不错啊！ 为什么偏要让他们打工的来传个话。 助理在内心感叹完，还是十分敬业地原话复述了刚才听到内容。 “裴小姐说——”他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稍稍停顿。 “嗯？”顾安竟然挑了下眉。 好像很期待接下来的话。 助理：……其实我建议您是不要期待的。 “她就是把剧本直接撕烂给吃了！也不会给盛安拍！” 果然，他话音刚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了好一会儿的沉默，顾安看了他几秒。 随后，顾安说了句：“你先出去。” “好的，您有需要随时叫我。”这个时候很难不黑脸，助理十分识趣地溜了。 然而他猜不到，他以为自己上司会发飙，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实际上却是—— 顾安细细回味了一下刚才那句话，虽然不是裴奚之说的，但的确是她的语气，他点开某个对话框，给她输入了信息。 【今晚七点。】 约好的今天去接小仓鼠的日子。 裴奚之回得也快：【ok，准时来。】 完全没有任何，刚才才让人跟他说了这种话的样子，顾安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忽然笑了一声。 啧，怎么这么凶。 不知道那只小仓鼠是不是也被她教得像她一样… 会，咬，人。 第28章 . 28. 那可能是欠她的吧。 裴奚之今晚的确是有个约会。 不过她跟人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不算很急。 既然是约会，那肯定要好好打扮一下，她下午从工作室那边回来以后就开始整理收拾。 这人是她爸妈介绍过来的, 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长大以后自然而然没有联系，都是很正藏的, 又是熟悉的，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剧本。 裴奚之对这个人有一点印象。 人是挺不错的。 就是小时候对她还不错的一个朋友，被妈妈提起的时候，裴奚之恍惚记得一些。 纪从容说, 对方小时候喜欢吃的某种巧克力，从小就护着，但是人家就是愿意分给裴奚之，所以这次两家人说起来的时候, 觉得印象不错。 这才答应让俩家孩子再见个面。 裴奚之也没拒绝, 她有点印象, 甚至印象还不错，吃个饭再熟悉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安果不其然一向准时。 六点五十八, 裴奚之刚喷完香水去拿手机，画面比响铃来得快, 她看到顾安的电话打进来。 “到了？”裴奚之往外走，看了一眼在阳台上摆着的东西, “你等我拿下去。” “我上来。” 裴奚之没应, 说：“你要是知道我家具体门号了还得了？？” “……”顾安顿了顿，“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好像是反问她，但裴奚之十分不相信顾安这个人，老奸巨猾。 但是裴奚之过去数了一下东西。 的确不是她可以随便拿下去的情况, 而且一会儿还要出门约会… 顾安真的买得有点多，之前放不下那些东西，裴奚之还专门买了个透明的柜子在阳台上放它的小零食和一些别的用品。 江扬上次来，还说她。 只是帮个忙，怎么自己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会儿她在给小家伙分下午茶，手稍微顿了顿，问江扬是什么意思。 江扬躺在摇椅上，懒洋洋地：“你帮顾安养个小仓鼠，都能帮到你自己买柜子。” “有什么问题？”裴奚之觉得江扬这个脑回路很奇怪，“我自己觉得不好整理，是买在自己家的，又不是送给他了。” “但如果没有顾安，没有他让你帮忙，这柜子不是也不会买么？” 裴奚之：…… 谁来管管这人！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和说法，还说得挺合理的。 她有时候也只能承认，江扬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 裴奚之当时懒得理他，但是江扬觉得自己作为裴奚之的战友，还是可以多嘴两句，走之前特地补了一句。 “前有照顾仓鼠搭柜子。” “小心别什么时候照顾本人，你也把自己搭进去了。” 裴奚之当时觉得自己脑袋上方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现在看着这些东西，裴奚之觉得要是自己真的跟顾安说了自己家户号，那可是真的快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个时候，裴奚之只能求助自己身边最好用的一块砖—— 江扬。 一块好砖，真正的哪里需要哪里搬。 裴奚之跟顾安说：“我自己知道怎么拿给你，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她挂断电话，火速联系江扬过来打工，随后就自己带上包包出门约会了。 - 十五分钟后。 江扬带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小区门口，用小推车给顾安全部推过去。 他靠在推车一边，看到顾安甚至还很悠闲地在路边抽了支烟，一瞬间起了杀心，但最后还是算了。 其实这次要杀也不是杀顾安。 毕竟顾安也只是个听安排的，所有的一切还是得问裴奚之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总不能冲过去把裴奚之给宰了。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很多人下班回家或者刚吃完饭出门散步，门口人来人往。 他推了个小推车带着一堆仓鼠用品和一只小仓鼠出去，还是很吸引人的注意力的，而且顾安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往那儿站了一会儿，总有人要回头。 江扬感觉自己的人多社恐毛病都要犯了。 他赶紧顺手把帽子扣在脑袋上，想着赶紧完成裴奚之交的任务回家了。 于是—— 顾安这边手头的烟刚刚灭掉，转头忽然瞄到一个人穿着连帽卫衣，帽子几乎快要盖住眼睛，推着个推车快步朝自己走来。 用词准确一点。 他是直接冲了过来。 顾安还稍微愣了一下，看到那人过来，对方的声音压得很低。 “都是你的东西，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裴奚之，但不建议现在联系她，如果你影响了她跟小帅哥约会，可能今晚你就死了。” 他一口气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顾安余光扫到在小房子里躲角落观察的小仓鼠，忽然笑了，对着那边唤了声：“江扬。” 江扬：…… 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我不是江扬我不是江扬。 他试图给自己洗脑。 成功。 本来打算直接往回走，结果被顾安三两步追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么急着走？”顾安语气悠悠的。 江扬：…… 被人群围观会社恐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急！我不急谁急啊！ 江扬整个在自己脑海中拼命吐槽，但现在被认出来了，又不可能直接开溜。 “顾总，外面风挺大的。”江扬转过来，当做无事发生，“我帮奚之给你一下，她有事出去了。” 顾安眯了一下眼，神色不太明。 “嗯，知道。”顾安说，“她今天有个约会。” “是的，所以顾总还有什么事吗？”江扬现在不想跟顾安套近乎。 “你有个习惯，大概自己没发现。”顾安睨了他一眼。 江扬：“？” “你状态正常的时候会直接叫我顾安，但是如果有点紧张，你就会叫顾总。” 江扬笑了笑，强忍着，把帽子给拉下来。 他说，“还有一种情况是——” 顾安：“嗯？” “我是故意的。”江扬说道，“要不是你叫奚之帮你养仓鼠，还用我今天下来帮她送东西？” 他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听起来总有些让人容易误会，他们俩是不是住在一起。 就算不住在一起，这个时候裴奚之让江扬帮她送东西下来，关系的确是非同一般，至少，江扬肯定是在她家随便出入。 顾安神色有些微小的变化，但他嘴角依旧噙着笑。 这个时候还不忘说江扬：“没想到远山的江总，竟然也有一天给别人打工？” 江扬：。。。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目光一直落在他们俩身上，大概也有人认了出来，毕竟这里的住户都是有点东西的。 他人多就容易社恐这件事，只有裴奚之知道。 直接说出去对他和公司都不太好，所以这件事一直是个秘密。 裴奚之是自己发现的。 一般人对这种心理上的小问题不是很了解，但裴奚之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清楚，所以裴奚之很快就发现了他这个问题。 江扬在跟顾安斗嘴这件事上几乎没赢过。 其实一直都是顾安对他单方面的屠杀，大多数时候顾安都是没有恶意的，跟裴奚之一样，两个人嘴巴都跟摸了毒似的。 在他们俩身边生活和工作，真的需要很强大的内心。 或者—— 直接把自己当成一个聋子。 听不见，不知道，就不会受伤！ 但江扬这次忽然开口，他叹了口气，有些调侃的眼神看着顾安：“是啊，的确挺惨的，毕竟大家都是上市公司总裁。” 顾安听他这说话语气。 很不像江扬，反而像是裴奚之本人。 ……跟裴奚之一起久了，学“坏”了。 江扬继续说：“我现在也就是偶尔帮忙打打工，但地位还是可以的，顾安啊，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顾安皱了下眉。 “我看你以后地位应该还不如我，如果我是给裴奚之当打工的，那你应该是打/黑/工，还是自己求着要去的那种。” 顾安第一次被江扬说得没话说。 他的确。 是自己赶着求上去被裴奚之怼，被裴奚之坑，被裴奚之骗。 “我还有别的事，很忙的，顾总慢走~我就不送了！”江扬给他挥了挥手，笑着赶客。 顾安没说什么，点头，也跟他说：“行，下次见。” 江扬内心狂吐槽：谁要跟你下次见！真是，又不熟！搞清楚点，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啊！ 等江扬走远。 顾安把东西搬到车上，顺便把推车还到了门口的安保室，今天值班的保安似乎认识他，多看了几眼，吸了口气。 保安忽然回忆起来，开口：“欸，你是不是上次那个，跟裴小姐一起的…” 的？ 顾安的脚步顿了顿，转头过去，忽然听到那人惊地开口—— “保安！！？” 顾安：？ ？？ 保安：“就上次你护送裴小姐一起回来，我还以为你是她对象勒，结果一打听，没想到咱俩是同行啊！” “？”顾安看着他那衣服上印的Security，感觉自己眼皮一跳。 “不过老哥，你这也太帅了点。”他继续说，“这么帅干啥不好啊，来当保安。” 也不用仔细想，顾安都能猜到这个内容是谁嘴里说出来的。 除了裴奚之本人开口，也没会把他当保安。 顾安忽然低声一笑：“哦，那可能是欠她的吧。” “如果这都不算爱！什么才算！”保安忽然懂了八卦的样子，“不过，裴小姐今天好像出去相亲了。” 顾安：“……” “老哥，我是看好你的，你要不要……”他话还没说完。 顾安忽然垂眸，打了个电话出去，对方是秒接的。 “顾总。”助理轻声道。 顾安睨了一眼还欲言又止的保安。 ——“帮我买套江苑名城的公寓。” 第29章 . 29. 怎么是这个晦气玩意儿？…… 秋末冬初的晚风吹着让人觉得脑袋有些疼。 裴奚之怎么都没想明白今天的约会对象怎么会吃完饭以后邀请她一起散会儿步, 而且还是沿着河岸走。 这个天气。 他觉得很浪漫吗！ 裴奚之强忍着没说什么，一路走下去，拉了些家常, 大概说了些工作相关的事情。 小时候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儿，现在倒是挺健谈的，他现在是在做生物制药研究方面的工作, 裴奚之听了还觉得挺厉害的。 是她自己不会去选择的领域，但这种跟科研差不多的工作，她都觉得牛逼。 聊着天也会觉得稍微没那么在意冷风。 两人转了一圈，最后准备道别的时候, 裴奚之点了下主题。 她说，“今天爸妈叫我们俩出来见面的意图其实很明显，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这人说话做事都挺直接的。” 对方有点愣神。 一般女孩子不会直接这样提起。 裴奚之说：“今天接触下来, 其实我觉得你各方面都挺好的, 跟我家的情况也很合适, 合理分析，如果我们俩结婚也还不错。” 她直接一通话, 给人都整懵了。 “所以你是直接冲着结婚来的吗？”他问。 裴奚之十分自然地点了头：“当然，不然你觉得我们俩干嘛见面约会？” “哈哈哈没想到这么狠, 我想着也就是普通的介绍再熟悉一下，以后也好再联络来培养感情。” 想法倒是好的, 一步步正常走下来。 先有感情再说要不要结婚的事情, 虽然这样介绍也是看家里人的意思，但总不能不培养感情。 裴奚之觉得他是这么想的。 “按照结婚对象来说的话，你是不错的选择，我们俩工作都忙, 自己忙自己的事情也挺好的。”裴奚之说，“抱歉啊，我实在没时间去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多累，还得经常见面。 他们俩一个搞研究一个做电影，一年能见三次面？这要培养感情得培养到十年后吧？ “真是跟你好多年没见，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洒脱随意啊。”对方忽然笑了，“本来我想着也不急，指不定我们俩见面了不来电呢。” 裴奚之：“……的确。” 她说合适，也仅仅是合适，很明显，他们俩看对方的时候都没有别的情绪在，就是跟朋友一样。 目前她对结婚这件事是有点随便，主要是家里有时候催，她的确忙，也没遇到喜欢的人，就想凑合凑合过了算了。 走个形式而已。 她说合适，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俩之间没有感情，吃了顿饭还散了步，聊了那么久天都没产生任何火花。 说明是真的一点火花都没有。 很多人觉得感情可以培养出来，其实裴奚之一直都是命定论这一派的。 很多人，再怎么好。 不会喜欢就是不会喜欢，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朋友，连心跳都不会加快半分。 那人再次开口，跟裴奚之说：“好啦，那看来我们俩的观点不一样，虽然是家里安排的，但我还是想稍微有点感情。” 裴奚之耸了耸肩，也笑道：“那就只能祝福你早点找到合适的~” “ok。”他应着，又有点兴趣，问她，“那你这种情况，要介绍哪种人给你才是最合适的呢？” “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要求还挺多的。” 嘴上说着随便，其实要求比谁都多，所以这么多年家里安排了再多次，介绍了再多了，裴奚之也没选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还挺难的。 “是啊，你又要心甘情愿被你骗钱的，又要容忍你脾气不好的，还要接受你工作忙，甚至还要理解你不喜欢他。”他笑出声，“大小姐，你这个要求真的有点大小姐。” “那谁叫我是裴家的大小姐呢。”裴奚之十分坦荡荡，“不过也是，正常来说谁受得了，干脆让我爸妈别折腾了，还浪费我宝贵的工作时间。” 她都想随缘了。 于是，裴奚之的不知道第多少次约会又是以失败的情况告终。 别人见面约会回家还要培养感情，她一上来就做结婚条件分析报告，她不失败还能谁失败。 回家路上，裴奚之今天开车开得很慢，路上接到江扬打来的电话。 江扬作为裴奚之的“好弟弟”自然是要多关心几句，问了一下裴奚之今晚什么情况，她全部一五一十给江扬说了一通。 江扬听完笑得不行。 “我真服了，我怀疑过段时间就有传言说裴奚之到处找人结婚，一上来就让人家结婚，明明都不认识或者不熟。” 裴奚之：……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和观念有点问题，但是被江扬说出来怎么更奇怪了。 “不过真的，你这个要求要怎么才能找到结婚对象？人家无条件包容你，然后又要不怎么喜欢你，这怎么看都是两个相反的情况吧。” 因为爱才会包容。 裴奚之被江扬把自己说无语了：“随便吧，反正就感觉挺没意思的，现在花心思在这些地方，我还不如想想怎么骗顾安的钱比较快乐。” 江扬：？ “怎么说？” “盛安那边不是想找我合作吗，我上次拒绝了。”裴奚之说，“我说我把剧本给撕了都不会给盛安拍。” “狠啊。”江扬嘁了一声，“这算是以前的恩怨报复回去了，以前是你找盛安合作他们爱理不理的，现在变成你爱理不理随便拒绝了，不过…” 江扬顿了顿，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对顾安这个人的了解。 他继续说，“裴姐，我之前给你说过，顾安记仇得很，你给他拒绝了，他指不定记好久，下次有项目都不会考虑了。” 虽然知道裴奚之狠，但是江扬的确是没想到裴奚之竟然会拒绝。 她布了那么多局不就是为了让盛安给出品，然后狠狠地从顾安身上捞点钱来解心头之恨吗？ 裴奚之的复仇之路，绝对不会跟事业和钱过不去。 “你放心。”裴奚之的语气笃定，“盛安那边肯定还会求我一次的。” 再拉扯一波，一开始就接受，不是显得她很随便就能被攻略吗，先拒绝，再顺势提高点价格。 欲擒故纵在这里也很适用啊。 … 五天后，刚好又是新的一周，这一周气温骤降，眼看着公历新年要到了，临近元旦节，天冷得不行。 裴奚之去了工作室那边，她正在办公室看这次的报告方案。 滕宁忽然敲门进来。 “裴导。”滕宁乖乖地进来，“有事跟你报告。” 裴奚之眼皮跳了一下，都能猜到几分。 “接到了盛安总裁办助理的电话，说是希望再跟我们谈一谈，态度很诚恳，所以…”滕宁小心地开口。 “所以再考虑一下？”裴奚之挑眉。 滕宁点了点头，观察裴奚之的神色，她把手上的文件夹合上，叹了口气，忽然抬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滕宁说，“我之前在他们那边工作的时候感觉盛安做事情其实挺强势的，顾安的手段也挺利落的。” 这点裴奚之知道。 “所以啊，其实我是真的第一次见顾安这么卑微！竟然为了一部电影！被拒绝了还厚着脸皮贴上来！”滕宁睁大了眼睛。 虽然她当时也很爱呛顾安两句，但其实跟盛安的关系不差，怎么说，顾安算是她的伯乐，让人把她带出来。 她跟顾安的关系，有时候更像是嚣张跋扈的妹妹和看着无所谓的哥哥。 但滕宁知道顾安是个好人，也知道顾安这人做事风格怎么样。 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都是对方主动要求合作，她在盛安那么久，还真的没听说过一个什么项目，盛安出钱，对方不愿意合作的情况。 而且… 顾安被拒绝了！被拒绝了就算了！他竟然！又来了！ 裴奚之听完，竟然笑出声。 ——厚着脸皮这个说法她很喜欢。 滕宁这小姑娘不仅做事情让她很喜欢，说话风格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感到舒适啊。 “考虑考虑。”裴奚之的手在桌面上点了点，“那盛安愿意多出点钱？” “大概…是愿意的。”滕宁说，“既然要合作，那肯定诚意要到位呀，那点钱也不是特别多嘛！” 这次的电影是个小投资，毕竟校园青春电影，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行。”裴奚之点头，“那你给他们那边传个话吧。” 滕宁乖乖听着，准备这次也按照裴奚之的语气一比一复原。 裴奚之清了清嗓，十分情真意切—— “像我这种贫穷家庭，家里住在山村揭不开锅。” “如果顾总愿意出对家三倍价格再帮我们山里修条路，以前的恩怨，可以考虑算了。” 滕宁：？ - 话应该是传到了，但是她还没收到答复，那边说两个工作日内回答。 裴奚之猜顾安不会拒绝。 她晚上洗完澡敷上面膜，忽然想起有个生鲜物流在快递柜里放着，得马上取。 是郝夏给她买的虾。 她懒得换衣服，随便抓了一件薄大衣套在睡裙外面就出门拿快递了。 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一只小野猫跟在她身后喵喵叫，裴奚之垂眸一看，好像是… 怀孕了。 这只小猫一直都在小区里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的孕，之前它在角落还有个大家准备的猫粮碗，看它跟着自己的样子，好像是在寻求帮助。 她没什么办法，手上又抱着泡沫箱，但是它一路尾随，都快跟着她进单元楼道。 应该是虾的味道把它吸引了过来，但这样都还是生的，现在也不好拆，她并不好直接投喂。 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裴奚之正打算刷卡开单元门，脚边还有只小猫咪在蹭。 大冬天的，还是怀孕的母猫，她是真的于心不忍。 要不… 直接带回家好了。 但是手上的东西的确是不太好拿，她也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把这只猫马上抓起来，裴奚之也知道，她如果进去电梯了，这只猫就不会跟了。 其实算是老熟人，大家都知道，它最多跟到单元楼一楼就不会再进去。 ……要不找江扬过来帮下忙？ 手机拿出来给江扬打电话，今天真的很不巧，江扬有点事没在家，这会儿还在外面。 “姐，你也要自己学会成长啊——”江扬感叹了句。 “你不在家那没事了。”裴奚之一边说还一边看着那只怀孕的母猫，“我也不想奴/役你，主要是这小区就你一个……” 就你一个可以随时叫出来帮忙的熟人。 她正在说着，忽然听到那边电梯门嘎吱一声开了，裴奚之下意识地想，要是这人面相和善，说不定能问一下能不能帮忙。 裴奚之回头看过去，视线竟然最先是落在了那人的大衣纽扣上。 黑色的长款大衣，他个子高，肩宽，一眼看过去像是模特走秀。 啧，衣架子。 她没细想，目光往上一抬。 裴奚之：……………… ………………？ 怎么是这个晦气玩意儿？ 第30章 . 30. 确实晦气。 裴奚之手上的东西没放下, 她从泡沫箱旁边睨到顾安，差点没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扔下去。 她没打招呼，因为顾安会主动打招呼。 果然, 下一秒，裴奚之看到男人长腿一迈，他走过来帮她拉着单元楼的门, 让她方便进去。 顾安还一副我帮了你的表情，眉尾有些微微上扬。 “这么晚了还出去拿东西。”顾安开口的语气自然。 听起来就像他们俩经常在这里偶然遇到，已经是当了很久邻居的状态，裴奚之想着, 眼皮一跳。 这种话这种状态也就只有顾安了。 但凡脑回路稍微正常点，都会问“这么巧，你也住这儿？” 在顾安这里好像是一向省略这些步骤的，就跟别人认识、接触确定恋爱关系, 他上来直接问结婚想布置什么现场风格一样。 ……等等。 这他妈并不是她自己做的事吗？ 吐槽重点错了, 怎么把自己都带进去了。 裴奚之一阵大无语, 侧身往里面走了点，刚进去, 忽然感觉手上一轻，随后敛眸, 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泡沫箱箱底，给她拿了起来。 “算了。”他忽然说, “我帮你拿。” 裴奚之：…… “你他妈变态啊！”裴奚之实在是忍不住了, 伸手想去抢，“谁要你帮忙拿！” “看不出来啊，你现在已经有免费劳动力都不用。”顾安点了点头，“裴奚之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性格了？” 裴奚之：…… “如果是江扬, 或者别的熟人，他们给我搬到家里顺便帮我把东西收拾整理好都行呢。”裴奚之笑了笑，“甚至——” 她看着顾安，虽然是在笑的，但话里的意味很明显。 “我还要让他帮我扔垃圾。” 顾安：……？ 裴奚之轻哼了一声，伸手把自己的东西从他手上拿过来，她过去摁了电梯，顾安在原地停了会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顾安，有些时候你还是不要太过分了。” 顾安忽然笑出声，嗤道：“所以，你觉得我是在跟踪你？或者，调查了你？” 裴奚之没说话。 ……那不然呢，她还能怎么想！就很奇怪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总觉得顾安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想在故意想让她上套，只可惜那套对小姑娘用的方式，对她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顾安看着她，挑了下眉，吊儿郎当的：“不好意思啊——” 他说：“我刚搬过来，住这栋。” 裴奚之：？ “没想到这么巧，就跟你在一栋楼。”顾安十分认真，看着就是个巧合，“你这么不待见我，以后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裴奚之：…… 做好出门就会碰到顾安的心理准备？ 她真是太太太太太无语了！ 怎么会这样？ 学生时代的时候，想跟暗恋的男孩子分到一个学习小组，一个班就分十个组，她这都分不到。 现在这上万分之一的概率，她能跟顾安住在一个小区同一栋楼？ 裴奚之无语，伸手把电梯关了，懒得看到他。 她小声嘀咕：“我上辈子杀人放火了？” 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跟顾安当邻居！！！ … 裴奚之回到家以后感觉心情还没缓过来，把郝夏送的虾拆了放冰箱以后，她在客厅转悠了两圈，总觉得有点莫名不爽。 她跟顾安的关系怎么说呢。 要说好也绝对不好，毕竟他们俩完全算不上是朋友，她只是不抗拒跟顾安在工作上或者其他事情上的一些接触。 并且这种接触，她都是为了让自己受益。 总之，住在一个小区是真的有点痛苦面具，毕竟要跟生活上的事情沾边，万一她不修边幅下楼拿快递或者怎么样被顾安看到了，岂不是超级丢人！ 那她的人设和威严还往哪儿搁！ 等等—— 她刚才好像就是直接套了个外套敷着面膜就下去了。 发现跟顾安住在同一个小区的第一天。 败。 - 外面起了风。 顾安从快递柜里拿了文件以后，他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声，转过去一眼，灯光下。 是一只黑色偏多的小三花，母猫，很瘦，但腹部都快落到地上。 他皱了下眉。 这是怀孕了而且快生了。 好像刚才看到这个小家伙跟着裴奚之后面跑了，估计以前被她喂过才会来寻求帮助。 顾安这几天刚搬过来，今天还有些东西没拿完。 第一天出门，就在这里碰到了这只猫，虽然是小区里的人喂着的，但见到生人还是有点警惕，不过现在它好像只能选择求助他。 顾安轻叹了一口气，蹲下来。 他大衣没扣，衣摆散开，直接落在地上，灰尘全部沾起来。 “过来吧。”顾安轻声道，“我救你。” 这只猫很谨慎，小心翼翼往他这边试探了一下，顾安忽然挑眉，笑：“小家伙，你不过来，除了我暂时就没人可以救你了。” “哇——”它叫了声，像是在凶他。 “……”怎么连这猫都这么凶。 家里那只也是，凶得很，裴奚之还跟他说它脾气好，从来不乱咬人。 结果他带回去以后发现可爱咬人了。 “要不要救？不让救我走了。”顾安睨了它一眼，“你在那儿看着我，不就是让我救你的意思吗？” 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对小动物伸出援手的时候还这么拽拽的。 小母猫多看了他几眼，才小心翼翼往他那边挪动了几步，随后试着蹭了一下他的手指。 想要点吃的。 顾安直接找准时机，抓住它的前脚，给抱了起来。 一直在挣扎。 还好冬天的衣服厚，不至于就这么被抓到手，母猫大概也是怕伤到孩子，并不敢直接跳下去。 就这样被顾安抓回家了。 回家第一件事，顾安拿了个稍微大一点的纸箱把她放进去，还扔了个小垫子进去垫着，随后带出去去外面最近的宠物医院了。 需要做个全身检查，再托给医生检查一下，等到小猫生下来了再说。 “我先交一万在卡里。”顾安站在前台，“有什么要用的时候直接在里面扣，如果不够的话再联系我充值。” 他的确是工作忙，也不能经常来看。 甚至过几天又要出差一趟。 前台小姐姐愣了下，“直接充一万吗？” “不够吗？”顾安皱了下眉，“我不太清楚这些需要多少。” 他只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养猫好像挺费钱的，主要就是生病了去宠物医院治疗很贵，生孩子这种大事应该也需要很多吧。 “没…没，您暂时就给这么多就好。”前台把POS机给他拿出来，“您直接刷卡就可以了。” “好的。” 顾安给完钱，忽然还是觉得多少有点放心不下，毕竟是他救的，那肯定需要负责，不然救了做什么。 “我不太懂，所以得麻烦你们照顾好。”他点头示意，“如果需要检查或者用药，直接选最贵的。” “好~我们一定会的。” 顾安安排好，转身准备回去，他迈出去的时候，宠物医院前台几个人小声议论了会儿。 “这只猫真是好运呀，被有钱帅哥捡到了。” “哈哈哈这猫生之前吃的苦现在都好了，跟着这样的主人以后还愁什么！” “……要是这种帅哥捡我回家我也愿意变成流浪猫！！” “？你想什么呢！” “但是他真的好他妈帅！我这辈子竟然见到活的帅哥了！” “哈哈哈哈不过以后肯定经常见哦，他以后不得经常来看？加油值班！” “……要值班啊，那算了，随缘吧。” 此时，另一边。 裴奚之刚在家里煮了几只虾，还有自己买来减肥用鸡胸肉，都切好放在盘子里。 她下楼就在草丛边上小声唤着。 但是没有什么动静。 平时都是躲在草堆堆里，而且它对裴奚之比较熟悉，一般一叫就出来了，但是这会儿她带着吃的竟然都没引出来。 裴奚之在楼下转了差不多有半小时都没找到，最后只能无奈把东西放在角落，之前投喂它的地方。 她忽然在想，能跑到哪儿去？ 脑子里都是些不太好的新闻消息，真怕它出什么事。 要是她早点救它们，应该不至于到今天这样。 最后无果，裴奚之还是只能讪讪回到家里，但是女孩子这个心思是真的容易胡思乱想，裴奚之也逃不过这个魔咒。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再怎么都不应该找不到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是顾安这个晦气玩意儿，就不会影响到她去救这个小家伙了，当时看到顾安人都傻了，一时间竟然把它们给忘在了那里。 全都怪！顾安！ … 裴奚之后来又找了小一周，都没找到，这一周内都没有再出现在小区里，裴奚之彻底有些慌了。 她赶紧在业主群里发消息。 【打扰一下大家了，请问一下最近有看到小区里那只小三花吗？黑色比较多的那只。】 【上次碰到它怀孕了，我上楼煮了个吃的下楼就不见了，已经找了一周，大家有看到的话麻烦告知一下，谢谢！】 裴奚之问完，没有马上收到回复，她去洗了个澡。 出来以后才发现大家已经聊起来了，但画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奇怪。 重点完全偏离。 【啊？这只猫跟大家都很熟的，这样丢了感觉好诡异啊。】 【是啊，之前我家老一辈的还说什么，小区里有野猫其实是一件好事，说明你们小区有猫神在守护之类的。】 裴奚之：？ 【现在丢了那岂不是…啊啊啊，我最近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奚之：…… 【最近是不是搬来了一个新邻居？就是十八栋那边的，前几天听人说起过。】 裴奚之：…… 十八栋，就是她住的这一栋。 一看就知道说的是顾安，但是这些人的消息的确是太过于灵通了一些，怎么人刚搬过来一周就被小区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 有些人也太八卦了。 不过也正常，顾安走到哪儿都要被人多看几眼，的确，那张脸就很难忽视。 好像是因为有四分之一的混血，所以五官也比其他人深邃一些，一眼看过去的确引人注目。 但传得这么快是真的八卦。 裴奚之赶紧回复：【的确是有一个新邻居搬过来，不过目前来看还是先找猫，大家有见到过吗？】 【没有呢，的确好久没见了。】 【是啊，好像就是这个人搬来以后就…】 【要不小姐姐你直接去问一下这个人？他加群了吗？】 【halohalo，新来的业主在群里吗？】 裴奚之又无语又觉得好笑，顺手就发了句：【确实晦气。】 她发完。 下面突然冒出一个：【？】 头像很熟悉。 裴奚之：…… 还没反应过来，没过两秒，她的微信通知栏里忽然来了一条… 好友请求。 第31章 . 31. 猫在我这儿。 裴奚之看着那个好友申请愣了好一会儿, 这个名字和头像她还是可以辨别出来的。 顾安嘛。 其实他的微信很好认。 但是她没点接受。 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哪里不太对劲，顾安加她私人号干什么，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 她裴奚之的原则。 工作上的接触可以, 加工作号可以，加私人号不行。 请某个姓顾的离自己的私生活远一点。 于是，裴奚之直接把这条申请给忽略了, 再一次点进业主群。 顾安：【我就是。】 【是什么？什么什么？】 【咦，这个头像好陌生啊，之前没见过呢。】 裴奚之第一次见顾安发了表情包。 之前跟他聊天说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都是直接文字叙述, 甚至这个人连标点符号都不喜欢打的，之前裴奚之跟他聊天。 怀疑顾安会用自己爸妈都不用的那种系统自带表情。 结果这会儿顾安发了一个，雪王的“把爷逗笑了”，后面接了一句：【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新来的, 有什么事吗？】 其他人：………… 好像有什么事又好像没什么事, 比当面说了人家坏话更尴尬。 有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还有人直接假装不在，甚至还有人想要篡改历史, 刚才说过的话当做完全没说过。 【哈哈哈你好呀新邻居，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哈, 我们小区一直有一只流浪猫，现在找不到了大家都有点急。】 【是的是的, 你要是见到过也可以在群里说一下, 或者平时能不能帮忙多留意留意？】 【所以新邻居是做什么的呀，要不要介绍一下互相认识认识。】 裴奚之一直不出声，就在那边看着。 她还在想，顾安竟然还有这样的表情包？看不出来嘛, 这人还挺潮的，跟自己想象中的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业主群里还在聊天，疯狂掩盖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话题越来越偏，好像大家都忘了一开始是在找那只猫。 过了会儿，看着都要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一条。 顾安：【@裴奚之 通过一下。】 裴奚之：…… 装死。 顾安：【？】 裴奚之：…… 还是装死。 直接当做没看到。 她切出去，跟郝夏聊了几句天，又说了一下这只小猫的事情，找不到，她心里就一直放不下，现在业主群明显也没什么消息。 大家都说上周之后就没见过了。 如果有人有消息肯定会联系她，她现在在群里干着急也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在这边来跟郝夏聊点情况和别的杂七杂八的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裴奚之：【哎，要是真的找不到了，出什么问题，我还挺自责的，当时直接想办法带回去就行了。】 裴奚之：【其实实在不行，当时也可以让顾安帮帮忙的。】 她就是不想跟顾安沾上什么关系，所以直接上楼了，想着一会儿再下来就行，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结果下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郝夏在那边安慰她：【哎呀你别担心太多啦！肯定会有一个好结果的！我们奚之心心念念的事情哪儿有什么事回事坏的！】 【奚之可是我们大家的小福星，你看你做什么不顺利啊，别担心！】 【你自己生活工作上遇到问题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担心过，一遇到这种小动物你就担心得不行。】 裴奚之叹了口气，摁熄了一下手机，没有马上回答她。 从小好像都是这样的… 她的确是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小时候念书学习是这样，生活上别的事情也是这样。 她被所有长辈疼爱，除了爸爸妈妈之外，叔叔婶婶还有爷爷都对自己特别好。 曾经很小的时候，她也是郝夏那么认为的。 直到十四岁那年，她亲眼看到学校那只流浪猫怀着孕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给碾过去，她跑过去抱着那浑身是血的小猫，送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然后给医生说。 “医生姐姐，我有很多钱，你不用担心，多少治疗费我都能给得起，所以请您务必救它们。” “求求你了…” “姐姐，你一定可以的吧…” 那个宠物医生是很厉害的人，学校周围很多小动物都是她妙手回春救回来的。 医生很厉害，她也有很多钱。 但是没能把它们救回来。 几岁的时候遇到的不好的事情或许长大就不记得了，二十几岁遇到的不好的事情，或许在成年人的眼里，也不值一提，他们早就习惯人生中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是十几岁经历的事情，永远是刻骨铭心的。 好的不好的。 特别是不好的。 很长一段时间，裴奚之都觉得那是自己的梦魇，她睡不好觉，后来跟爸妈说起来，他们安慰了她很久。 但是这也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办法把已经死去的复活过来。 后来，只要有宠物店，不管是卖什么的，她都会停下来多看两眼。 喜欢小动物，喜欢一切毛绒绒。 也有这个原因。 或许她在看到它们活蹦乱跳生活得很开心的时候，才能填平自己心中的一些曾经的愧疚和失落感吧。 跟郝夏聊完以后，裴奚之打算去煮个夜宵吃。 吃点东西，来安慰一下自己。 吃饱了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裴奚之起身，又摁开手机，打算给郝夏说一声她去整夜宵了，又看到好友申请那边亮起来。 她看都没看就知道是顾安。 “怎么这个人这么爱死缠烂打啊…”裴奚之无语吐槽，“真是得寸进尺，给点机会就要往里钻，看来就算一点机会不给他也会厚着脸皮来。” 不过这个行为，跟以前她想找盛安投资合作的时候有点像啊？ 当年她也是把自己老脸豁出去了，有点不择手段。 但最后还是受到了侮辱！ 她想到顾安说的那句话，点开好友申请列表的时候，还想学着顾安那语气说一句。 ——这位哥哥，你就这么想高攀我啊。 当然，话暂时没机会说，她在心里过了一遍，点开申请列表看到了顾安的申请留言。 他说。 【猫在我这儿。】 裴奚之：……？ ？？？？ 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裴奚之就没有犹豫，完全忘记了自己可以切换工作号跟顾安交流的，她直接通过了顾安的好友申请，在他发消息来之前输出了很多消息。 【什么意思？】 【什么叫猫在你那儿？】 【你他妈不会绑架它们吧？你是不是人！！那只小母猫都怀孕了！】 裴奚之都没忍住爆粗口。 此时，顾安没有给她机会再质问下去，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过来，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按了接听。 裴奚之语气冷冷的，还带着几分怒气和担心：“喂。” “你别这么生气。”顾安那边很安静，他叹了口气。 些许无奈，就像在哄她。 裴奚之：“……你先说怎么回事。” “我那天路过，顺手救了。”顾安说，“就在附近那家宠物医院，从西南门出，右转往前走大概两百米，再过一下街。” 裴奚之知道那家店。 她对所有的宠物店和宠物医院都很敏感，只要见到过一次就会记得。 裴奚之这会儿听他说完才反应过来。 ……意思是，他救了。 不是绑架。 啊啊啊啊啊！？？她为什么会觉得，是顾安绑架了它们啊… 就下意识的，好像觉得顾安就是这种人，他怎么会善良地去救一只怀孕的母猫呢，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他连有的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当年她那么有礼貌找顾安“求助”。 算得上是求助吧。 他不帮忙就算了，说话还跟一把冷箭一样，直接就往人身上捅。 这样的顾安竟然回去怜悯一只怀孕的，脏兮兮的流浪小野猫，所以她的惯性思维就觉得是… 不可能。 被自己给顾安设置的人设困住了。 裴奚之摇了摇头，这会儿没时间做反思，也没有时间细想。 她说，“哦…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应该快生了。” “不出意外的话，预产期是今晚。”顾安说，“我刚打算过去看看，那边的医生早些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 裴奚之：…… 他还挺上心的。 这么一想，裴奚之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她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好人，但没想到是自己觉得刻薄的坏人救了小猫，还这么用心。 挺唏嘘的。 裴奚之沉默了会儿，听到顾安声音放轻了一点。 他问她。 “你要不要一起去？” 裴奚之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她马上去换了件衣服飞速下楼，本来以为她这么快，顾安肯定还没到。 结果她刚冲出单元门，就看到站在那边路灯下的颀长身影。 影子被拖地很长。 顾安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似乎是扬了一下眉，他抬了一下手，伸手朝她勾了勾，示意她人过来。 这个动作挺暧昧轻佻的，但这会儿被顾安这样做出来，感觉还挺正常。 在昏暗的夜里，影影倬倬的，看不清，只是现在很安静。 裴奚之听到他轻声开口。 “裴奚之。” 好像是入了冬，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在这有些凉的天气里，他穿一身长款的黑色大衣，站在那边，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息萦绕在那边。 裴奚之在原地站了几秒没动。 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她明明现在还挺着急的，跑下来，因为着急，心跳也快。 或许，她现在就是在缓解自己的心跳速度。 顾安见她还没过来。 他忽然颔首低笑，随后再次抬头，眼尾似是有些勾着。 “干嘛呢。” “赶紧过来这儿。” 第32章 . 32. 就凶你，偏要凶你！！ 这家宠物医院不远, 出门步行也才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裴奚之一直走在顾安后面一点的位置，两个人保持着适当的友好距离，本来裴奚之还在想, 要是顾安跟她莫名其妙搭话怎么办，要聊下去吗？ 感觉她跟顾安肯定聊不下去！ 以前不是没接触过，但裴奚之总觉得这次接触有些不一样, 所以内心上拒绝的。 结果还好，顾安并没有停下来或是回头跟她说话，他们直接走到了宠物医院。 刚开门进去，裴奚之正想开口, 唇动了动，还没发出音节，里面忽然有人招呼了顾安一声。 好像是医生。 “欸，你来了？” 她径直走过来, 过了会儿才发现顾安旁边还有个人, 挑了下眉。 这打趣八卦的表情, 眼神里仿佛写着—— 这孩儿它妈？ 裴奚之对这种误会的眼神还是挺了解的。 不过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在她和江扬身上出现，每次出去别人都是直接默认他们俩就是姐弟或者兄妹, 从来没往情侣这一点上靠过。 裴奚之因为这个还笑话过江扬，他这就是完全不行啊, 怎么这都不会被认成情侣啊。 虽然不是什么好误会，但是大家都对这种事情习惯, 偶尔还会拿出来说笑, 有时候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会儿江扬说，那是因为他们俩之间没有任何荷尔蒙，所以别人自然不会误会。 裴奚之总爱呛他两句，说什么, “那还不是你的问题～肯定跟我没关系呀。” 江扬在这件事的反击上特别会戳裴奚之的痛点。 “是是，我们裴姐肯定是要配最牛逼的荷尔蒙爆棚的男人，跟你强强联合，两个人气势相当，谁也不让着谁，还要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巅峰……” 当时她就觉得江扬说这话有点奇怪，果然，后面他就接了一句。 “这可不就是只有顾安配得上我们伟大的裴姐吗！” 裴奚之：………… “滚蛋。” 裴奚之正想着，果然，那边医生声音压低了点。 “女朋友？”她问。 顾安倒是否认地快：“不是。” 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着急着否认的感觉，裴奚之反而松了口气。 谁要跟这个人吧误会啊！！ 她脏了！！拿开拿开！！ 所以还好是顾安否认得快，不然她都想直接逃离现场了。 “竟然不是？第一次见你身边有女性朋友呢。”医生好像都跟顾安混熟了，“你们俩先在休息室等一会儿吧，我们这边随时看着情况的，等下有事就叫你们。” 裴奚之有点急，往前走了两步：“欸，医生你好，它们现在情况稳定吗？有什么别的问题吗？今晚分娩安全吗？” 生孩子这件事，不管对人类还是对动物来说，都是痛苦和危险的。 裴奚之嘴上问着，脑海中却划过了一幕幕。 曾经没有拯救到的生命。 医生看了一眼顾安，“你没跟你朋友说明情况？” 顾安：“她今天刚知道是我带过来的，之前还误会我绑架小猫呢。” 裴奚之从顾安这语气里，竟然听出几分委屈的埋冤，就像是她不讲道理，误解他，明明做了好事，却被误会成相反的情况。 她不想道歉。 心很硬，嘴更硬。 裴奚之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本来自己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安往后一靠，尾音勾起：“你这是对我有成见。” “我没有。”裴奚之说，“你出去说你是个好人谁信啊。” 医生忽然就笑出声。 “你们俩在这儿小学生拌嘴呢？”医生说，“不过你们俩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哦啊，怎么今天才知道？” 裴奚之赶紧说：“一点都不好哈，医生您误会啦。” 医生摇了摇头，说：“你放心，情况是好的，之前做检查，大猫和肚子里的小猫状态都很好，就是之前的确有点营养不良，拖顾安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知道的，这母猫之前找吃的把自己脑袋卡住了，好几天没进食。” 裴奚之：……。 怎么这么笨啊！ 不过为什么顾安知道这么多？ “前一周我们给补充了很多营养，多喂了点吃的，现在情况很稳定。”医生继续说，“现在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野猫有个优点，就是生命力特别顽强，所以送来的时候虽然看着是有一点点虚弱，但多给点吃的就好了。” 裴奚之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总算稍微放心了点。 医生挥了挥手，“放心啦，你们俩先去休息吧，我现在去那边看看情况。” “我能现在去看吗？”裴奚之询问。 “最好不要，现在临近分娩，母猫情绪也不太稳定，等下可以的时候会叫你的。”医生再次回绝。 裴奚之这才无奈放弃，跟顾安一起去了休息室。 刚过去，裴奚之又坐不住，虽然医生是说了没什么问题，但是很多总要自己看过才会安心，现在看不到心里自然会有点慌的。 顾安看了她一会儿。 “还担心？”他挑眉，“不相信医生说的？” “不至于，医生说的我肯定信。”裴奚之回答，看着他，“但是你说的我就不信。” 顾安：…… “就你这张嘴里能说出什么来。”裴奚之翻了个白眼。 最近因为感觉顾安在干扰自己的生活，裴奚之对顾安的意见真的特别大。 “我这嘴怎么了？”顾安哧声道，似是觉得有点好笑，“你自己想想，我什么时候说的话骗你了？” 裴奚之：…… 懒得想。 虽然好像确实没有，因为如果真的又的话，顾安的罪行早就被她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了。 还用等到现在来看？ 裴奚之不想理他，在玻璃窗那边看了会儿，可以看到几个猫咪的托管小房间。 就是看不到熟悉的面孔。 其他猫现在都乖乖地在小房间里睡觉，裴奚之只能猜到它肯定没睡，这只猫是很亲人很机灵的，肯定也知道自己要生宝宝了。 “你白担心也没用。”顾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 裴奚之完全不知道顾安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在她后面站着。 “……管你什么事。”她说。 “我救的。”顾安轻言，“你这么怀疑它的安危，不就是怀疑我？” 那就有关系了。 裴奚之：。 好想把顾安的嘴巴给撕烂。 “算了，至少我还是相信医生说的话。”裴奚之说，“野猫生命力是挺顽强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像是在给自己洗脑，把自己说服了。 裴奚之转身回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顾安问了句：“那品种猫，娇生惯养就比较脆弱？” 她下意识回答：“一般来说是的。” 回答完以后，她才才看到顾安那有几分调侃的眼神，看着她。 “那你也挺顽强的。” ——小野猫似的。 帮她救她还要挠人，生命力也很顽强。 前一半是觉得有点可爱，后半段其实是真心的夸奖。 怎么说呢，一开始以为她是不怎么愿意努力，误解她是那种想用自己的美貌财富来走捷径的人，所以肯定很不能吃苦。 之前看了她自己的视频，又去了解了一些跟她有关事情，才发现原来裴奚之跟他想的完全相反。 小姑娘特别能吃苦，什么危险的拍摄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再脏再累再苦，都要去做。 认真敬业，工作能力也很强。 所以现在裴奚之再怎么怼，还不是得受着，人家确实挺委屈的。 但是裴奚之本人没有从顾安这句话里听出任何好的意思，这不就是说她又是穷苦人家又凶吗？？？ 就凶你，偏要凶你！！ 裴奚之一声冷哼，往沙发那边走，她顺势坐下。 “是吗，我不仅顽强，还会咬人。”她笑道，“我们这种从小穷养的山村孩子，打架都挺厉害的哈，打不过就直接咬人。” 顾安没什么太大反应，眉梢微微一挑。 裴奚之见状，继续尖酸他:“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大少爷最好离我们山村人远一点啦，我怕我发起疯来你告状！” 顾安也坐过来：“所以？” “一会儿忙完了删个微信好友。” 顾安：“？” “是这样的，我们山村里的人都比较迷信，我每次有什么事儿一跟你沾上关系就特别倒霉，我接受不了啊！” 顾安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这话说出来听着挺假的，但是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真。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她这么一说，真是一个让人完全无法反驳的理由。 他没应，两人之间的话题中断。 顾安这边恰好又来了个工作电话，他出去接电话，很长时间没回来，裴奚之感觉自己终于缓了口气。 怎么就觉得，跟顾安相处起来这么僵硬别扭呢？ 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肯定还是因为他太烦了，比之前更烦了！ 裴奚之一个人在休息室里等得昏昏欲睡，本来就不早了，平时这时候她已经睡了。 现在等着，就觉得困。 凌晨了。 裴奚之靠着沙发就睡着了，醒来是因为听到医生开门叫她。 “生了生了，五只小三花！你们中ssr了！！！！” 外面很吵，整个医院值班的人都很激动，裴奚之也惊醒，忽然起身，发现从自己身上掉下来一件大衣。 黑色的，长款大衣。 掀起来的时候隐约还透着一股很淡的木质香。 裴奚之缓过来，目光落过去，看到顾安站在门边，就穿了件内搭的薄款毛衣。 怎么说呢，感觉很微妙。 她没时间想，因为医生在说：“你们什么运气啊，这一窝里有一只公三花！！” 公三花，真正的稀有物， 因为三花这个品种，基因就是只有母猫，几乎不会出现有公三花的情况，出现一次是真的极其难遇。 裴奚之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顾安过来把衣服拎起来拍了拍穿上。 他似是顺口，问了她一句。 “这还倒霉？” 第33章 . 33. 红色感叹号！ 一窝小猫都很健康, 现在因为刚出生太小了，需要放在医院再让医护人员照顾一段时间，小猫是很脆弱的, 裴奚之看到它们都安全健康，终于放下心来，去看了几眼以后就离开了, 时间也不早了，而且现在刚生了崽，大猫护崽有点敏感。 现在人少一点比较好。 只要确定是安全的就好，回家以后, 裴奚之倒头就睡，她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 本来都没想起来的，今天要去工作室那边，起床迷迷糊糊地刷牙, 翻了一下手机。 她的确是很少上那个工作微信, 这会儿也是在刷日常号, 点开朋友圈以后竟然刷到一条顾安的。 他发了个，那只公三花的照片。 估计朋友圈都炸穿了。 裴奚之轻哼了一声, 一个顺手就把顾安微信给删了。 说删就删从来都不含糊的。 有一只公三花的确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按照顾安的话来说就是不倒霉了。 干嘛, 那就不删他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个说法就是她找的一个借口。 是觉得有点什么事情没做, 原来是忘记删这个姓顾的了, 还好他自己发了个朋友圈提醒她。 其实顾安很难得才会发一天动态。 她偶尔上工作号也几乎不会看到顾安发什么东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个人的屏蔽名单里。 在，也是正常的吧。 裴奚之懒得细想，洗漱完简单化了个妆就出门了。 … 下午, 要下班准备走的时候，工作室有人神秘兮兮的在外面议论什么。 其实她完全是可以不用来的，但是最近准备做新项目，所以在跟盛安那边周旋做连交接，她觉得自己还是去一下。 她们这种工作，本来不用固定时间上班，裴奚之比较喜欢严格要求自己。 “你们聊什么呢。”裴奚之顺口问了一句，“感觉挺有意思的？” “一些八卦一些八卦。” 裴奚之看了一眼时间，她今晚要回家吃个饭，不能久留。 “哈哈哈那你们先聊着，我走了。”裴奚之往前走，忽然想起个事，回头问，“滕宁，盛安那边合同什么时候给？” 顾安果然答应了她那个无理的要求。 完全在她的计划安排之内。 “这周内，今天我跟盛安总裁办通了个电话，他们已经在进流程了，只是这次比较麻烦，所以会久一点。” “哦？”裴奚之顿了顿，“电影出品的合同还有流程，他们不是应该熟悉得很？盛安做事这么不靠谱的？” 肯定是做了很多次的事情，怎么会进流程这么慢？ 滕宁赶紧过来，贴着她耳边轻声说：“裴姐，你开那个条件，他们肯定没办法马上走正常流程的呀。” 裴奚之抿了抿唇，就听到她继续说。 “而且你多开的那部分，都是走顾总私人账户的。” 裴奚之：…… “裴姐，你真是给顾安拿捏得明明白白的，这条件都让他松答应了！真是感人！” 裴奚之别的想法没有。 她就是单纯的，想感叹一下—— 顾安的个人小金库是不是太多了点？这是宝藏湾的程度吧？ - 今晚是约在外面吃饭。 爸妈偶尔要关心一下裴奚之的近况，最近刚好还有点别的事，就上次那个相亲对象，情况怎么样，接触下来现在什么情况，肯定得多问她两句。 果然，饭吃到一半就开始聊这件事。 “奚之是对他不满意吗？或者有什么别的问题。”纪从容问她。 裴奚之想了想，说：“好像倒也不是不满意，就是不太合适，我这人直接，想看能不能结婚。” 她这一下给爸妈都搞无语了。 “给你介绍对象，催促你恋爱结婚的意思呢，是希望你早日定下来，你看现在你自己事业上也发展得不错。”纪从容开口。 裴奚之嗯了一声，就听着她妈在那边数落她。 “是因为家里刚好认识人，介绍给你们俩小孩儿认识认识，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是说介绍了就在里面挑结婚对象啊。” “就跟你自己在外面认识人一样的嘛，两个人慢慢认识，熟悉，可以做朋友就做朋友，可以做恋人就做恋人。” “你这丫头，怎么一上来就催人家结婚的？而且我们家奚之又不是嫁不出去，追的人排到哪儿了？” 追她的人的确一直很多，就是看不上眼，或者说懒得看。 家里介绍的呢，的确各方面都比较有保障。 裴奚之这会儿也不想解释自己的看法，乖乖地回答：“知道啦，这个大概就是不来电吧。” “那下次妈妈再看看，聊不来，做朋友都不行就算了。”纪从容说，“哦对了，上次说给你介绍那个…” 人名还没说出来，一个唇形。 纪从容那儿忽然来了个电话，打断了。 “好了，吃饭吧，你妈现在年纪大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催你谈恋爱，嘴上说着不急，还不是天天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她爹趁机吐槽。 等纪从容接完电话，转过来就恶狠狠地瞪了自家老公一眼。 “这是给我们奚之拓宽点人脉也好啊，你懂个什么？什么时候能多关心关心我们奚之！” 裴奚之看这两人都要斗起嘴来了，赶紧说：“好了好了！吃饭了！你们说得都对，妈妈也别急，但是妈妈介绍人来也是没错的。” 她平时在外面怼人一流，回到家结果还得调和爹妈拌嘴。 他们俩一直这样，相处方式就这样。 裴奚之觉得自己现在有时候说话和怼人，都是自己在爸妈身上学的，不知道以后她恋爱结婚，是不是也会找个要跟她势均力敌拌嘴的对象。 挺离谱的。 就她这嘴，还真没几个人受得了。 吃完饭，三个人各自回家，老两口走得慢点，先送裴奚之上了车。 等她离开以后，纪从容突然感叹：“说真的，我觉得奚之这性格，说不定就顾家那小孩儿治得了。” “顾家老二？” “是啊，顾家不就这一个孩子还没结婚吗？哥哥弟弟都差不多定下来了。”纪从容挑了下眉，“之前不是还有娱乐八卦说我家奚之跟顾二……” 这事他们当时还一起聊了，其实裴家所有人对顾安都是挺满意的，包括裴老爷子。 老爷子知道以后还挺高兴的，说上次本来就打算把顾家老二介绍给奚之的，几年前就有这个打算了。 只能说，在这件事上大家莫名其妙的有一些无用的默契。 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让两人见面，上次奚之极力否认，看着跟这顾二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但是家里长辈都想介绍介绍。 现在索性装作他们俩不认识，等下次请顾家人来家里吃饭聚个会，再给两人牵牵线。 - 此时，正在棋牌室的顾安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哟，二少这是感冒了还是怎么的？”有人调侃，“你状态不是挺好的，不像是感冒的样子。” “哈哈哈哈二少今天这么猛，把我们几个人都打烂了，哪儿能状态不好？要是生病了还能这样，我可以跳河自杀了。” 别的人接了句：“那肯定是有人念叨呢，这几个喷嚏，不知道是谁在想你哦。” “啧，什么时候能有人这么想我？顾安你真是好有福气。” 牌桌上哄堂笑了会儿。 顾安沉默。 福气？ 指不定是某人在骂他。 挺突然的，刚才开口那人凑了过来：“二少，问你个事儿。” 顾安看着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声音很沉，眸子敛着：“说。” “你跟那个裴奚之熟吗？” 顾安的手稍微顿了顿，也没回答，这个问题本来无关痛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顾安的脸色，眼看着就越来越黑了。 他最后还是问了：“有什么事？” 这语气就跟正宫查岗一样。 “嗨，能是什么事，就问问，有点小事想找她帮忙。”那人说，“我这边有个短片，一直做不好，想看裴导能不能帮帮忙。” 顾安：“不熟。” 帮忙？那的确是不熟。 “二少，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我记得你们关系还可以？之前不是裴导还邀请你看电影，你不是也给盛安的人包场了？” 之前那些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甚至顾安跟裴奚之之间传出的那些绯闻八卦也是。 而且大家都还知道，盛安这边以后应该会跟裴奚之合作新项目。 顾安缓缓地抬眸，动作慢悠悠，甩了一张牌出去。 神色表情有点难以分辨。 “抱歉啊，真不熟。”顾安回答，“要是熟倒能帮你问问。” 也不是白帮忙，这种肯定是要给报酬的，裴奚之要是愿意说不定真能做，但这事儿，他顾安还真的没有什么话语权。 随后，顾安把手机划开，点到了裴奚之的名片上。 跟滕宁说的一样，头像的确是挺好看的。 加别人，倒是直接用日常号，反正加他呢就是直接用工作号，半天找不到人，除了工作的事情其他的基本不说。 原本想着，再怎么不熟，现在也是有点关系的。 还帮他照顾过小仓鼠呢。 就真没想到裴奚之这人这么狠。 “你自己发消息试试。”顾安把手机推过去，十分坦荡。 那人将信将疑的，觉得有点奇怪，不太明白顾安这是什么意思，嘴上说着不熟没办法帮忙，但是又能直接在微信好友里拿出来让他发消息过去。 但是这消息编辑好，发送以后，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消息发出去以后收到的是—— 红色的感叹号。 裴奚之这是把他给单向删除了。 第34章 . 34. 那我追你呢。 十天后。 临近元旦, 所有的工作都需要加班加点一下。 在公历新年之前把事情全部做完就迎来全新的一年。 签合同那天，裴奚之和滕宁一起去的盛安，前台对裴奚之印象很深刻, 见她来了问都没问直接放她进去。 滕宁更是，老同事一路给她打招呼。 再怎么说，她还是盛安出去的人。 不过滕宁现在跟着裴奚之, 工作做得很好，什么事情都给裴奚之安排得很合理。 之前没有她帮忙的时候，那些赞助商和品牌的要约她都不太会整理出来。 虽然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直接推掉，裴奚之一向是没有兴趣的, 但是还是可以联络一下，看可不可以给自己熟悉的艺人或者朋友牵个线。 滕宁在这个分配上，做得非常合理，裴奚之对她很满意。 刚上电梯, 裴奚之转过去, 忽然开口：“你从盛安这边来跟着我, 这么久了，还满意吗？” 身边的伙伴心态和状态是很重要的。 裴奚之其实没有把她们当做是下属, 更多的是朋友，是同伴。 滕宁愣了下, “挺开心的呀，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奚之笑了笑：“当时顾安把你让给我, 我还担心说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件商品, 就被大家溜来溜去的。” “那倒不会，其实是因为你们都觉得我工作能力强才会选择我嘛。” 滕宁倒是没有那种会觉得不舒服的心态，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这一点裴奚之也很喜欢。 “其实刚开始总裁办联系到我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惊讶,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裴姐你这边会联系我。” 裴奚之笑：“当然，是因为你工作能力特别的出色虽然说跟你没有接触，但我也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你的优秀。” “哈哈哈哈那一定要帮我谢谢这个人啦！”滕宁说，“其实我在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毕竟之前你的电影上映，我也是你的忠实粉丝！” 裴奚之听完，点了点头：“那也算是把你解救苦海。” 滕宁跟她说得太开心了，有点忘乎。 电梯门打开，她跟上去。 很突然，跟裴奚之说：“其实顾总人挺好的，可能裴姐你对他也有点误会。” 裴奚之听了这句，下意识地皱眉，还没什么反应，迎面就跟顾安的助理撞上了。 “裴导这边请。”他走上来带路。 其实裴奚之是知道顾安办公室在哪儿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但是每一次助理还是会来带路。 门刚一开。 顾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有几分冷意：“合同我已经签好了，你这边过来确认一下信息，之前已经对照过电子版了，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快点搞定。” 机械化的说话方式。 他们几个刚进去。 裴奚之就看到顾安抬眸，看着她：“裴导有异议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她自己多想了，再或者说只是突然有点不习惯。 她觉得… 今天的顾安格外冷淡且严肃。 其实本来这样才是正常的，但是之前顾安那厚着脸皮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现在有一点影响她的判断和认知。 裴奚之应了一声，随后回头跟滕宁说：“你去比对一下吧，没有问题的话就直接拿给我签名。” 现在很多都是直接走电子合同，在网上就可以把合同一系列的事情全部搞定，而且电子版比纸质版更容易保存。 不过他们都在安城，而且… 的确也有裴奚之之前提出要三倍金额要求的原因，他们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当面核对一下，而且可能还有一些别的要求和情况需要说明。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面对面来把这个事情搞定。 滕宁和顾安的助理一起再一次审查了合同，十分钟后，滕宁过来。 “裴姐，没有问题，跟我们看到的电子版一字不差。” 裴奚之也不想多说。 “行，拿过来吧，我现在就签。”她接过来，伸手从自己包里拿了笔，直接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 整个签名流程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 裴奚之合上盖子，看向顾安：“希望顾总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顾安声音有些冷，但态度还是坚定的：“我自然不会。” 已经谈好的事情，处理起来是很快的。 裴奚之签完，还没迈步走。 “我之后还有一些其他的工作会议，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先走了。”顾安突然开口。 其实这才是应该本来的情况，签完合同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就离开，裴奚之也是这样打算的。 但是，她这是第一次被顾安亲自赶客。 裴奚之轻笑了一声，态度也不明，潇洒转身。 她说—— “行。” “走了。” - 刚从盛安出去，滕宁吸了口凉气，没忍住跟裴奚之说起来。 “裴姐，你难道没有觉得今天顾总看起来心情不好嘛？” 顾安这人，是挺严格的，工作上也没得说。 但是他其实并不是很多人认为或者说是外界传言的那么脾气不好的人，跟冷漠是不沾边的。 滕宁敢在他面前唐突说话，其实也是顾安默许的行为。 “他心情好不好，关我什么事？”裴奚之瞥了滕宁一眼，“只要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就行。” 重点就是不要影响她赚钱。 别的随便。 裴奚之这么一说，滕宁也自讨没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裴奚之也一路沉默，下车的时候，滕宁听到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顾安是不是有病？他自己心情不好，跟我又没关系，又不是我惹他的，签个合同竟然还给我摆脸色，这次的合作到底是谁求着谁啊？” 滕宁在后面根本不敢说话。 奇了怪了，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心情不好是会传染的吗？ 怎么裴姐现在看起来也不对劲了啊！ 回到工作室，忙了一下午，晚上裴奚之下班回家，她刚进停车场的时候收到了江扬的消息。 他发的语音。 “我艹！真有你的啊，你裴姐还是你裴姐！” “你对顾安真的太狠了。” “虽然我跟他是竞争对手，对他这个人也挺不爽的，但他毕竟也没对我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我听着都觉得要心疼一下顾安了。” 裴奚之一边倒车一边听他的语音条。 心想道，什么事？ 她最近对顾安做了什么要让江扬发出这样的感叹？ 耳机里继续传来江扬的声音。 “你知道吧，这事儿都传到我耳朵里了，他们那个圈子一群人，或者说还有些别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裴奚之停好车，她回复：【都知道什么了，我怎么自己不知道？】 江扬这次发的文字。 【顾家二少爷在线卑微，祈求加裴奚之微信无果，直接在小区业主群里卑微祈求！】 【裴奚之十分感动然后——】 【拒绝了。】 裴奚之：……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些闲聊八卦到底是怎么传的？ 还好，这一次没有之前的那么离谱。 确实是这样。 顾安在业主群逮到她，然后加微信好友，不过不就是在群里提了一句吗？ 怎么这些人什么都知道啊？ 她还没回，上了电梯，进去就没信号了，裴奚之编辑着信息。 ——【所以说我觉得很麻烦，一定不能让这个人跟我的生活沾上什么关系，现在都能传成这样，那以后怎么搞？】 她正在输入，电梯忽然在一楼停了。 门打开。 裴奚之一抬眸，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顾安手上拎着两袋猫砂出现在外面。 他穿着的……大概是……睡衣？ 外面虽然套了一件大衣，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点什么。 这种穿搭怎么说呢。 外严内露。 有点欲拒还迎，让人有点容易挪不开视线，且恨不得让他直接扒了外套的奇妙。 裴奚之不动神色地往里面退了一点，假装跟他不认识不熟。 他进来也按了电梯楼层。 顾安住在顶层。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上去看看？”顾安转过来，“六只都在我家。” 五只小猫和一只大猫。 大概是因为顾安在那个时刻对它们伸出了援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有他在照顾。 现在那只猫只信任顾安了。 从宠物医院出去以后就直接接到了他家，也跟物管和社区管理那边商量过这件事。 最后决定在顾安家里养一段时间，之后稳定下来再来找领养家庭。 裴奚之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一脸我们不熟的样子。 “倒也不用。”裴奚之说，“随便去陌生人家里，挺不安全的。” 顾安的脸色忽然又沉了许多。 “陌生人？”他声音压着。 裴奚之没回答，手上的消息随手给江扬发了过去。 她看着顾安那越来越沉的脸色。 怎么，终于生气了？这回算是真的觉得被戳痛了？ 他会生气不舒服是正常的。 现在的顾安竟然显得有几分可怜和狼狈。 她就突然觉得之前的事情心里放下许多，感觉在看到对方这个反应以后。 自己经历的，还在他身上，平衡舒服了些。 裴奚之忽然歇了口气。 楼层到了，裴奚之迈步出去，却听到身后的电梯门在合上之前再一次打开的声音。 是顾安摁着开门键。 “陌生人是吧？”顾安的嘴里嘲弄地勾起来了一下，“这么久了还是陌生人。” “干嘛？你有意见？”裴奚之抬了抬下巴。 她的事情她说了算，不服就忍着，不然就跟她对着干呗。 裴奚之以为这次顾安是真的炸毛了。 她看着他，想等顾安放出一句狠话，却没等到意料之中的狠话。 他开口说的是—— “那我追你呢，就不算陌生人了。” 第35章 . 35. 还能这样拒绝的？ 裴奚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电梯的门还没有关上。 顾安一直摁着开门的按钮，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抬着眸子看她。 也并不太能分清楚, 他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裴奚之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就是想吓唬自己。 逗她乐呢？ 裴奚之直接没有回答，平时这个时候还要跟他斗两句, 今天转身就走了。 开门回家，嘭地一下关上门。 动作一气呵成。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直接进浴室泡澡。 仿佛刚才遇到的事情是在做梦，她泡在浴缸里，人有点傻。 虽然她不是特别了解顾安, 但是刚才俩的事情本来就是不应该发生的。 顾安不可能会为了恐吓她，只是因为想让她有点惊吓，所以就这样。 大脑得出的结论，明显就是—— 他认真的。 裴奚之脑子里弹出这个念头的时候, 她人往水里滑了滑, 把自己往水里沉。 这个时候巴不得是自己脑子进水了。 或者不是她进水了, 而是顾安进水了，不然这他妈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洗完澡出来, 裴奚之开始给自己洗脑。 虽然其实已经有正确答案了，但是那个答案她如果自己选择不相信的话, 大脑机制还是会帮助她洗脑的。 她很快去睡了一觉。 希望早日忘记这回事。 … 之后好几天，裴奚之都没有, 都没有在小区里再碰到顾安。 前段时间他们俩还时不时都会偶遇, 自从顾安搬过来之后，就成了她最经常碰到的邻居。 有时候想假装不认识，有时候又不得不打招呼。 当然，裴奚之装陌生人的时候是最多的。 这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再碰到, 她甚至都要怀疑，顾安是不是搬走了。 搬走自然是最好的！ 元旦一过，新的一年，那种新生的气氛格外浓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要翻个篇儿。 接下来，就是等待农历新年的到来。 所以在这大概两个月的时间里大家都会很忙，忙着把最近的事情给处理了认真过个好年。 裴奚之这边也加快了一些进度，跟编剧一起在商量电影的选角。 当年陈新月是一个偶然，被裴奚之突然赏识的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新人，刚开始裴奚之说要用陈新月的时候…… 其实那个时候团队里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是不支持的。 毕竟这也算是一个比较大投资大成本的电影，当时来试镜的一些一线演员也很多，这种专业的演员演技都很不错，而且本身也是自带一些粉丝流量的。 那会儿剧本放出去很多人看了都觉得会是一部成功的电影，在选角的时候远山影业是帮了忙。 也有一部分人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来参加的。 对一个新人导演来说，能够得到那个咖位的演员青睐，真的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她选了什么经验和背景都没有的陈新月。 这次的选角就略显麻烦一些，不像上次有偶然遇到的合适人选，而且青春校园短片也不是谁都能演的。 年轻的演员很多演技不太行，气质也有一些不符合，甚至要找出合适的学生形象都很难。 所以最近就是在忙这些。 这种工作就是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太多事情，但是每天都会接收到一些相关的，零碎的，乱七八糟的信息。 终于闲下来的某天，裴奚之跟郝夏约着一起出去喝了点下午茶。 她没有工作时去喝酒的习惯，不然就喝酒了。 回来停车，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了很多天都没见过的顾安。 她就像是已经把前几天的事情给忘了，大脑自动过滤，或者就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两个人同时下的车，刚才在车上的时候灯光还闪着对方一下。 虽然并不是故意的。 裴奚之下车以后本来没想理他的，她直接往电梯间那边走，甚至等电梯来了，以后都不想等直接按关门。 只可惜，顾安自然也不会给他这个顺利关上门的机会。 他在外面摁开电梯门，直接迈步进来。 顾安倒是自然。 “好多天没见了，你最近下班的时间好像有点晚？”他问。 裴奚之靠在一边儿，小声：“你倒是很清楚我平时几点下班？” “掐着你之前下班的时间点，等了你好几天，一天都没等到。”顾安挑了下眉，“你觉得呢？” 裴奚之失语：“我觉得？我觉得你是他妈变态吧——” 怎么就有点跟踪狂的意思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趁着下班坐电梯的时间可以跟你聊几句。”顾安说。 裴奚之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聊。” “我知道。” 裴奚之：…… 你他妈。 知道还找她！什么意思！ “你这种情况我好像可以告你骚扰吧。”裴奚之抄着手，“这是你单方面的情况，跟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裴奚之话说得很绝情。 但是顾安忽然笑了，他说：“找机会跟你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也能算骚扰？” “…………”莫名其妙的，怎么又有一种被人给拿捏了的感觉。 “之前你提的那个要求我个人账目已经转到总裁办了，还是按照合同上所写给你们打款，你那边稍微叫人注意一点。”顾安说道。 这毕竟也不算是个小数目，当然还是需要上点心的。 裴奚之哦了一声，顾安忽然继续说：“还有你说的那个给你们村里修条路这件事……” 一说起这个，她马上就戏精了起来。 进入状态进入角色。 “是啊，我们村里可穷了，哪像你们大城市，这些路挖了修，修了又挖，隔三差五的就在上面又铺一层新的。”裴奚之叹气。 她看着特别可惜的样子。 “我们村里连个好的路都找不出来，特别是要到隔壁那个山村，除了走深山老林里的那些不安全的小路，就没有别的什么出路了。” 顾安看着她。 “那你挺有出路的。”他这一句都分不出来到底是夸奖还是讽刺。 裴奚之感觉自己稍微有点难以区分顾安到底是不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可能也是因为她自己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做贼心虚，毕竟是在撒谎骗钱。 裴奚之还没想明白。 顾安继续说：“之前你跟我说了地址以后，我已经很快安排，我的助理去联系当地的一些负责人。这种情况以我的个人名义捐赠，一般来说，还是需要联系一下一些官方的机构。” 顾安娓娓道来，裴奚之愣了下，问：“已经搞定了，开始在做这个了？” “答应了不做，我是那种人？” 裴奚之差点直接小声说是。 在电梯里的时间不久，也就只能说上这么两句话，又是临走之前。 顾安说，“对了，上次那你说那话，不是开玩笑的。” 裴奚之：！！！！！！！！！ 这么一说更像开玩笑的了！！ 但是不管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已经给自己成功洗脑，还是难免不了这次被冲击。 上一次感觉是自己的世界观和认知经历了地震，她一整个已经被震碎了。 不过还好自我修复的能力比较强。 这一次的话…… 感觉是给他来了个强力余震，现在修复都不知道怎么修了！ 她脑子还停在刚才的人设。 于是，裴奚之对着他虚伪的笑了笑，说：“那我就只能感谢顾总的厚爱了，不过可惜呢——” 她顿了顿，继续说。 “像我们这种贫穷山区人呢，是不配嫁入你们这种豪门家庭的！” 顾安：……………… 还能这样拒绝的？ — 裴奚之一般靠泡澡来冷静自己，她上次就是这么处理的，但今天还没来得及。 人刚刚进门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对了之之，之前不是一直说有个人想介绍给你吗？” 裴奚之应这，听她说。 “这次就算是给你个惊喜，暂时不告诉你是谁，但是可以给你说这个人跟你算是认识！” 裴奚之轻哼了一声：“认识的？不会又是哪个小时候被我欺负的小屁孩吧？” “你小时候真是个恶霸，那会儿也没人敢欺负你吧。”纪从容笑了两声，“放心吧，不是。” 裴奚之：“嗯？” “这一家子，都是你在外地念书的时候才般的安城的，小时候没有跟你一起玩过，但是人你是认识的。” “行吧……”裴奚之说。 “这孩子是真的不错，我们大家都挺满意的，要是你也行，那当然是最好的～！” 裴奚之都没敢说条件可以结婚就行。 不过她有一点没想到，到底是哪户人家在她长大以后才搬过来。 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住校没有跟那些人交往，上大学后独立了就再也没有参与过爸妈的社交圈。 “行，你们觉得不错的话，见见也可以，在哪儿？时间呢。”裴奚之问。 “嗯……下周周末怎么样？就在老宅那边就成～你爷爷也在。” 这排面还真的挺大的。 别的人家里介绍来认识认识，也就是让他们俩个年轻人私下见见面，能聊得来就可以发展一下。 如果聊不来就算了。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竟然要人家里跟大家一起见面的事情。 只能说明这一次的对象可能真的很受重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家里给她挑选的最合适且最满意的对象。 裴奚之没有反驳。 她只是说，“好，我知道了，周末会打扮漂亮一点过去。” 聊完以后，裴奚之往沙发上靠了下。 她忽然在想。 或许这样还可以，顺便挡一挡某些奇怪的不必要的桃花运？ 第36章 . 36. 要不我还是再睡会儿？ 安城入冬以后就气温骤降, 这周周末难得出了一次太阳。 裴奚之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今天天气很好，她给纪从容发了个信息。 【我一会起来洗漱打扮一下就过来，你们约的是几点？】 纪从容回得很快：【本来是想约中午的, 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你今天早点起来收拾好就过来吗？】 裴奚之起床拉开窗帘，阳光直接落了进来。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她眯了眯眼。 或许这就是大家口中适合见面的天气吧。 纪从容继续：【现在你也不用着急, 可以慢慢来，他家孩子好像是工作上突然有点事情要处理，大概是下午一点的时候过来，我们到时候一起吃晚饭就行。】 裴奚之回了句：【好, 那正好我把我这边的一些东西也弄好。】 已经确定好的时间往后推，裴奚之本来又是一个不太喜欢别人打乱她时间安排的人。 纪从容对自家孩子还是挺了解的，其实现在有点担心这件事情会踩在裴奚之的雷点之上。 她又给裴奚之发了句：【宝贝，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觉得不开心呀？】 裴奚之看了, 她直接轻笑出声。 裴奚之：【不会, 这样挺好的。】 她的确是在时间上对自己和别人有比较严格的要求,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一些工作或者比较重要的约定上。 这件事情她不会生气，是因为觉得有些无关紧要, 中午见面还是晚上见面，对她来说是没有区别的。 正好白天空出来的时间, 她还可以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这不是挺好？ 可以看出来今天会见面的对象，在工作上应该挺忙的, 单说这一点裴奚之就很满意。 她觉得美好的婚姻关系, 在目前这种不需要爱情的情况下…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工作都很忙，根本不需要见面。 这样就是最完美的。 目前还没见面，裴奚之对这个神秘对象就挺满意的。 不过她确实有点想不明白这个人会是谁, 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现在要瞒着她。 裴奚之其实没有很好奇，来谁都是一样的，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只看合不合适。 出门之前，裴奚之接到一个滕宁打来报告工作的电话。 滕宁报告说：“已经联系到之前筛选出来的演员，合适的话可以先把我们之前定下来的剧本再发给他们一次。” 剧本一直都在做一些细节上的调整。 虽然差别不是很大，但是裴奚之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觉得剧本到演员手里，一定要是细枝末节都非常完整和确定的版本。 因为每一个细节带来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可以，你安排吧，我这边周末有点事情。”裴奚之说。 滕宁继续：“选角的时候，出品方这边应该也会参与。” 也就是盛安那边的负责人。 裴奚之嗯了一声，没说什么，随后听到滕宁继续说：“这次…盛安那边好像是顾安亲自负责。” 裴奚之：“？” 有点夸张了。 她嘲弄一笑，语气有些飘忽：“顾总每天日理万机这么多事情，怎么还有时间来关心一部小投资的电影啊？” 滕宁：“这个我今天早上接到他们那边电话的时候觉得很奇怪。” 顾安不是那种会在这些事情上耗费尽力的人。 他一天到晚别的事情有够忙了，还能在这儿亲力亲为？ 裴奚之小声嘁了声：“疯了？已经分不清孰轻孰重了吗？” 明显别的事情更重要。 她跟滕宁说完，恰巧要出门，于是就先挂了电话。 关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顾安很久之前说过的一句—— “那万一我就是单纯的帮你呢？” 时隔数月，裴奚之还是低骂了一句：“有病。” 不会来真的吧？ 不会到时候给她来什么，这是追她的手段？ 裴奚之没有时间多想，开着车就回老宅那边了。 今天只有她跟爸妈还有老爷子在家，其他亲戚倒是不会这个时候就来。 裴奚之刚到的时候，老爷子在跟她爹聊什么，她不好去打扰，于是就去外面院子和纪从容闲聊了。 纪从容看她状态挺好，压低声音问她：“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的认真打扮啊？” 裴奚之：“妈，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她就是认真打扮了。 纪从容笑出声：“你不会其实也猜到我们会叫谁来了吧？” 裴奚之摇了摇头。 “没。”裴奚之说，“我真不知道。” 纪从容：“那你今天这么认真，怎么回事呀？” “人嘛，说到底还是颜性生物。”裴奚之摆了摆手，“第一印象留好点。” 本质上—— 裴奚之觉得这算一种勾引战术。 纪从容听了笑得不行，她不知道裴奚之心里的那些小算盘，就是这会儿听着觉得挺好玩。 “你啊，这次倒是真的挺认真的。”纪从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急了？” 以前裴奚之是完全不急，拿自己工作忙当借口，给家里人回推了很多次。 他们虽然是随缘佛系催婚，但怎么说也算是催。 这会儿裴奚之自己这么主动，纪从容还是挺欣慰的。 孩子情愿自然是最好的。 纪从容起身去厨房，说是准备拿点水果过来，裴奚之在客厅转了会儿，发现外面太阳还是很舒服。 冬天的太阳晒着是挺舒服的，这会儿时间晚了，下午更为温和。 “妈，我去院子里躺会儿，等下有事再叫我吧。”裴奚之说。 纪从容低头看了眼时间：“好，你去吧～要是困的话可以稍微小睡一会儿。” “嗯。”裴奚之应着声就往院子里去了。 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有时候就喜欢弄一些花花草草，院子里基本每个时节都有会开的花。 最近梅花开得好，这个香味闻着让人觉得很安心惬意。 裴奚之果然在摇椅上没躺上多久就昏昏欲睡，最近因为忙工作上的事情，其实精神还挺紧绷的。 晚上睡觉有时候就不会睡得特别好。 所以现在很快就困了。 她睡着之前，顺手扯了个包里装的丝巾搭在脸上挡太阳。 太阳是要晒的，但是脸是不能被晒的。 午睡最容易做梦，裴奚之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竟然心平气和地在跟顾安一起吃饭。 梦里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也能感觉到…… 梦里的自己真的没有抗拒？？ 在梦里的世界，现实中的自己和梦里的自己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格。 裴奚之的一号现实人格：你在干什么啊！裴奚之你清醒一点！别睡了！你真是做梦做糊涂了！ 这种事情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出现！ 裴奚之二号梦境人格：我这不是睡得挺好的吗？为什么要醒来，而且这会儿跟他相处也好的，有什么不对吗？ 她真的很想把自己叫醒。 但是醒不来。 ！！！ 太无语了！！顾安能不能从她的世界里滚出去！！ — 临近太阳落山。 顾安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上扫了后面一眼，其实他和爸妈也是很久没见。 工作都忙，虽然家里人口多，但是五个人好像一直都是分开做自己的事情。 几兄弟偶尔见个面，跟父母见面的时间更是少，其实从小都是如此。 “顾安。”母亲缓声开口，“今天要见面的是裴氏的大小姐。” 顾安稍微一愣，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有时候觉得会很微妙。 姓裴的大小姐，总是让他心中有几分别扭。 “知道。”顾安轻声回答，“不过也就吃个饭，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但这次不行。” 顾安其实一直都是听话的，家里三兄弟，要说听话的话，其实他是让家里最省心的一个孩子。 顾景辞看着温和，但他是老大，也最为独立，自己的想法很多，所以其实也不太听家里安排，虽然温和却很坚定。 顾相就不说了，叛逆小孩儿，现在成熟了许多，但终究是老幺。 顾安一直最为听从家里安排，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司也是这样交给他的。 之前其实多多少少也有提过相亲联姻的事情，但顾安以前从来没有反驳过。 他一向都行。 唯一一次，顾安竟然说了不行。 “怎么，还没见面就已经先拒绝了？”顾父再后座缓缓开口，“既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答应跟别人见面。” 顾安笑了：“这不是你们帮我答应的？” 他挑了挑眉。 后座两人都沉默了会儿，随后顾父说：“随便你吧，但你至少今晚也不能在桌上表现得不满，就当是寻常朋友吃个饭。” “行。”顾安答应了。 “老二最近这么不对劲。”顾母也说，“已经有对象了？” 顾安沉默了没回答。 的确是心中有个喜欢的对象，但是又不能给确定的回答。 如果回答了，他们一定追问。 但这事儿顾安也给不了什么肯定的回答，毕竟不知道人姑娘到底让不让追，到底追不追得上。 挺麻烦的。 顾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稍微冷静沉稳一些。 真是心里稳不下来，甚至想直接问裴奚之在干什么，吃饭了没。 止不住的关心念头。 晚饭时间点，他们准时到了裴家大院，父母在客厅打了个招呼。 裴母看向他，说：“她在院子里晒太阳呢，要不你顺便去帮我们叫一下她起来吃饭了。” 刚来还没介绍就让他去叫人，顾安猜测这人应该是睡着了。 初见面就叫人别睡了。 不知道这大小姐有没有起床气，一般来说会有的。 不过也行，他一叫醒，第一印象就不好了。 顾安应答：“好。” 他回答完，按照指引准备过去，顾母过来压着声音跟他说：“这可是安城裴氏，你应该清楚是什么背景，就算不愿意也要注意一点。” 顾安嗯了一声。 顾母继续说：“这位可是裴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听闻一直很低调，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裴老爷子为了保护她不受打扰，也一直隐瞒不公开。” “知道了。”顾安说，“我自己有数。” “行，那你过去吧。” 顾安点了点头，往那边去了。 简单来说，就是个神秘的受尽宠爱的大小姐。 他刚走到院子，一眼看到那边有个人躺在摇椅上，脸上还搭着个丝巾。 她腿搭在一边，还挺悠闲的感觉，似乎是快醒了，长腿晃了两下。 身影竟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顾安皱了皱眉，没什么耐心，走近了几步，没过去。 “裴，大，小，姐。”顾安开口叫她，挺大声的。 那人动了动。 “叫你起床吃饭了。”顾安站在那儿，“可以醒了。” 空气仿佛沉默了几秒。 随后，那人终于动了动，又像是猛地惊醒，她伸手扯下脸上的丝巾。 她如梦初醒，嘴里还喃喃了一句：“终于醒了，不用在梦里看到那个顾……” 她话还没说完。 抬头，跟面前的人对上了眼神。 裴奚之：…… 要不我还是再睡会儿？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醒？？ 第37章 . 37. 小情侣打情骂俏。 裴奚之是真的直接傻在了原地。 这种谎言被识破甚至被人现场抓到证据的感觉真的有点令她破防。 ……刚才很希望赶紧醒了, 现在觉得还不如继续做梦。 顾安显然也是在看到她以后愣了神，瞳孔微颤了一下。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都在沉默。 裴奚之从来没感觉自己脑子转得这么快过, 她现在原处没有动，却在这短短数秒内闪过无数想法。 第一反应不是在想，这相亲对象是顾安应该怎么处理, 而是在想… 完蛋，她给自己立的人设全崩了。 ——家住山村真的很穷，穷得揭不开锅，所以需要他多付点。 其他的都是可以想办法处理的, 这故意抬价骗钱被发现了就不好说了啊。 数秒后。 竟然是顾安先笑了。 裴奚之：………… 你这笑得让我很没面子。 不远处，顾安站在那儿，眉眼弯起来一些，看着竟然还有几分温柔。 他忽地轻笑出声, 继续看着她, 眉毛微微一抬, 过了会儿，他开口说── “豪门遗落千金？” 裴奚之：…… 我真是谢谢你, 帮我把剧本都写好了。 顾安肯定是看穿她的小诡计，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现在竟然还！开始！逗！她！玩！ 按照顾安给她写的剧本。 那就是曾经流落在外，从小以为自己是穷鬼的她, 某天突然被豪门找到, 说是家里失散多年的千金。 裴奚之笑了笑，不否认也不确认，含糊回答：“或许是吧？” 顾安朝她那边迈了两步。 本来是隔得有些距离叫的她，裴奚之醒来看到他的时候, 顾安离自己还有一点距离，不算近。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后，那会儿看着还有几分不真切，完全就像是梦里的场景，但是裴奚之太清楚那不是梦境了。 真是离谱，现实像梦里，梦里倒是更像现实。 刚才隔得远，现在距离突然拉近，甚至，裴奚之看到他直接停在了离自己只需要一个伸手的位置。 男人压低了声音，微微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语。 “裴大小姐真是敬业啊。”他还特别把前四个字念得格外顿挫。 裴奚之：。 狗男人，怎么心眼儿这么黑的？ 她没回答，随后听到顾安继续说：“不愧是裴导，这么热爱工作。” 裴奚之咬了咬牙：“你再阴阳怪气一句试试？” “嗯？”他尾音勾着，随后又笑了。 这事儿看来是真的让顾安觉得很有趣且好笑。 裴奚之都懒得跟他装了。 本来以前她一直挺喜欢阴阳怪气的，顾安之前被她怼得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是直接顺着她的话厚脸皮。 学得倒是挺快的！现在都开始会阴阳她了！ “你不如直接说我真的很爱装。”裴奚之脸上笑嘻嘻，内心其实已经想动手了。 不愿再装！ 她真的不想装了！ 阴阳怪气对顾安这种厚脸皮没用，给自己装了个人设还被发现了。 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 顾安没有马上回答，裴奚之脸上还一直挂着笑，顾安低着头跟她说话，“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 她的余光扫到那边。 客厅的大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院子这边，有人路过，看了他们俩一眼。 裴奚之不得不让自己脸上的笑更扩大了点。 虚伪的职业假笑她还是可以的。 没等到顾安的回答，等到的是他的笑，顾安接连着笑了好一会儿，拉开一些距离垂眸看着她。 “我没这个意思。”顾安说。 裴奚之：“？” 什么意思？ “你随便想做什么都行。”顾安轻声说着，好像的确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早就能猜到你肯定是骗我的。” 裴奚之：……？ 更迷惑了。 顾安说，“做电影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是你说的那样的家庭背景，几乎是不可能来做电影的。” “为什么不可能？” “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和前期的资金，这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事业，要是没点底气，也不敢这样搏。” “……” “虽然学电影前期可以去做点别的事情，但是要自己成为一名独立导演，是很需要花时间的。” “……” “而且。”顾安顿了顿，看着她。 “而且什么？”裴奚之下意识接，没指望顾安说出什么好话。 不知道怎么的，虽然很不爽，但是现在顾安说得的确在理，只是她觉得他怎么有点像家长在说教？ 好烦哦这个男的。 顾安轻叹了一口气，说：“而且以你的性格，如果真是家里穷苦到揭不开锅，一定是会想办法用最有效的办法赚最多的钱来帮助家里，而不是选择那个最冒险的方式。” 裴奚之：“？” 她抬头看了顾安一眼，他的位置依旧背对着阳光，这会儿只是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是零星的闪光。 一点点的光亮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却难以忽视。 或许是因为天气好，她第一次觉得，顾安这人骨子里，大概还是有点温和的。 他的神色温柔，嘴角微微弯起。 跟她说。 ——“其实，你本来也不是那种任性的大小姐。” 所以，裴奚之一定不会随便胡乱任性。 如果是裴奚之，一定不会只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或者目标去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 这是裴奚之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 本来就是个很简单的评价。 但是身边的所有人，了解她的、不了解她的，大家都觉得她本质上是个任性的大小姐。 这个任性并不是贬义。 有时候是夸她有这个背景和能力，她分明就是可以随便任性的人。 就连跟顾安的事情也是，也有人说她，在处理这件事上，很有自己的风格，就像是个必须被大家保护着的大小姐。 但这一切也只有裴奚之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在任性，她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和情况下做了一些觉得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都是有把握和回旋的余地的。 她什么都能想到，唯独没想到，这个被她骗的顾安，会是目前唯一一个跟她说这句话的人。 稍微愣了一会儿。 但裴奚之不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她还是牢记自己的使命。 ——不能就这么原谅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怎么就！觉得！他好像… 还行？ 客厅那边的门忽然打开，纪从容在那边唤了一句：“奚之，你们可以过来吃饭了。” 裴奚之回答：“好，马上来~” “你们来聊得怎么样？”纪从容朝她挑了下眉，“看着你们俩还聊挺开心的。” 裴奚之没回答，往前走，低声：“走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不忘再威胁了顾安一句：“你自己知道哪些事情可以说哪些事情不能说吧？” “当然。”顾安应着。 “你要是敢乱说话。”裴奚之一声冷笑，“我就不多说了。” 顾安这会儿倒是乖巧，嗯了一声，跟在她后面，声音很低，也就裴奚之自己能听到。 他说，“一个误会能记恨我那么久，道歉赔钱都没用，我还敢乱说话？” 裴奚之：…… 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差不多得了！搞得她好像是个恶霸！ 她轻哼了一声，领着顾安过去饭厅。 到拐角之前，裴奚之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不然一会儿假笑都笑不出来。 - 今晚阿姨做了很丰盛的饭菜。 很久没在家里聚会吃得这么丰盛了，还没上桌，家里人就赶紧招呼着顾安。 爸妈肯定是很满意顾安这一点不用说，裴奚之是没想到连老爷子都这么喜欢顾安，刚过去就跟顾安聊上了。 “真是好久没见了。”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他很久，“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让你跟我们奚之见面认识，这事儿拖了好几年，现在也算是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哈哈。” 裴奚之：？？ 好几年是什么意思？ “奚之还记得吗？”老爷子主动提到，“几年前的事情了。” 裴奚之笑着回答：“什么事呀？” “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咯，那会儿不是给了你一张盛安的酒会邀请函吗？”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但是记性好，“其实那次就打算让你们俩认识认识，这不正好？他们也做电影。” 裴奚之：…………………… 沉默了。 老爷子继续说：“虽然更多的是放手让你自己去争取机会，给你个路子，但是我这个老头子还是有私心的啊！” “……”裴奚之继续沉迷，脸上还挂着职业笑容。 本来面对爷爷是不需要用这种虚伪笑容的，但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笑不出来，那次酒会的回忆可以说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所以呢，我是想你们俩孩子能在这种场合上见见面，先看看事业上能不能互帮互助再说，我那天不是还说了，把盛安集团的顾家老二介绍给你认识？” “抱歉呀爷爷，我那天好像没听清。”裴奚之给他夹了个菜，“你吃个这个，算我没听到的赔礼。” 几年前没听清楚的名字竟然在几年后听清了。 原来是顾安！ 她当时还在想，安城哪儿有姓盛的大户人家，原来根本就不是姓盛… 这种听话听到一半的乌龙真是让她自己都无从吐槽。 “哈哈，不过之后你就跟江家那小子合作了，而且你那时候工作忙，这事爷爷也就搁置了，现在这过了几年可算是找到了机会。” 阴差阳错的。 但凡那天有一个细节没出错，都不至于她被顾安甩了一脸车尾气。 提到江扬，老爷子忽地问了句：“江扬最近怎么样？也没听到他什么近况。” “最近在忙别的筹备，没怎么联系，要是爷爷想的话，回头我们约他吃饭。”裴奚之说。 “也好。”老爷子点点头，“你最近在忙什么新的事情吗？” 裴奚之还没回答，碗里忽然多了个东西。 是顾安夹过来的。 裴奚之：？ 做戏做全套吗？还照顾上她了？ “别只顾着聊天，先吃点东西。”顾安随意地开口，“这个我记得你挺爱吃。” 话说得有点暧昧。 果然，他话音落下，裴奚之就扫到大家的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还带着一丝欣慰，好像是很满意，他们俩关系看起来真不错的样子。 这样家长就省心了。 他们就一起吃过两次饭，她的确是每次都会点这个菜，是喜欢的。 不过，他记得这么清楚干嘛！？ 裴奚之下意识地转过去想瞪他一眼，刚看了一眼，忽然来了个表情大转弯，收了回去。 忍住！忍住！ 不能暴露！ 但裴奚之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微妙的小表情变化，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其实更像—— 小情侣打情骂俏。 第38章 . 38. 就喜欢有獠牙的。 顾安这么一打岔, 话题就从江扬身上挪开了，裴奚之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干脆直接在脑门上贴一个“你们都只能看着我”的纸条。 她没出声，在内心疯狂吐槽。 ——不就是稍微提了两句江扬的事情吗, 怎么这么小气，还不许人说了？ 不过的确很有用，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回到他们俩身上。 “你们俩, 应该也很熟悉了吧？”老爷子说，“奚之的新项目是不是托给盛安了？” 裴奚之点了点头：“嗯…” 回答得挺不情愿的，不过这是事实，但是呢, 她还是坑了顾安一手，故意多要了点价这事儿也洗不干净了。 裴奚之回答了，还给了顾安一个眼神。 他就跟没看到似的，基本就没有看她这边, 只是眼睛垂下来睨了她一眼。 裴奚之：……干嘛呀。 顾安总不会直接把她做的那些事情抖出来吧？ 她心跳有点快, 竟然有点慌张。 果然, 人还是不能撒谎的，说谎被戳穿的时候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尴尬。 顾安也应了一声, 说：“是的，刚定下来不久, 最近正在忙这件事。” 顾父对自家儿子还是了解的。 他听顾安这个说法，问了句：“你打算自己亲自负责？” “是。”顾安随口回答。 裴奚之的手顿了顿, 虽然她今天接到了滕宁的电话, 说顾安要自己管这件事，但是现在从顾安这边听到他亲口的肯定回答。 感觉完全不一样，有点微妙。 她又有点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 “那这事儿你还挺伤心的。”顾父轻飘飘地落了句，“公司其他事情忙的话, 就把事情分给顾相做吧。” 裴奚之：？？？ 不应该是公司很忙，顾安作为集团的主力军，作为现在盛安集团的支柱，不应该把精力放在更需要他的地方吗！ 顾叔叔这是在助纣为虐啊QAQ “好的。”顾安的尾音微微扬着。 裴奚之从桌下踹了顾安一脚，恶狠狠地看着他，眼神里写着：你什么意思？ 顾安不慌不忙的：没什么。 裴奚之：…… 没关系，我还能再演一演，演戏这件事她就是最在行的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导演，这一项必须也做得完美。 “也是很难得见顾安这么上心嘛。”裴奚之笑着说，“他对这部电影是挺重视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很认真的。” “应该的。”顾安说。 “辛苦了，你多吃点呢。”裴奚之虚伪地给他夹菜。 ——多吃点，把你这嘴给我闭上。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顾安挺不害臊的，“谢了。” “那当然。”裴奚之假装惊讶，“你要是生病了或者不舒服，我们的进度就慢下来了，你身体健康也很重要的。” 顾安看了她几秒，眉眼微微一挑：“你也是。” 裴奚之：。 真是头皮发麻。 但是她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就这么跟顾安来来回回两个人互相“关心”了一阵，大人们竟然有点插不上话，干脆就不参与跟他们俩有关的话题了。 聊着聊着，突然就认真说到了工作。 “选角那边，最近滕宁在安排？”顾安忽然问，“你要亲自选吗？” 一聊到工作，裴奚之的回答也变得自然：“嗯，我肯定是要自己亲自选的，选角这方面我很严格的。” “你的确眼光很不一般，像陈新月这样的演员，也很难被发现吧。”顾安说。 “陈新月毕竟是我偶然之间认识的，这小姑娘挺不错。”裴奚之说着，“可能有一部分也是命定和缘分，如果当时不是为了跟你们…” 裴奚之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感觉有点不对。 真是，她这个人本质上好像是个工作狂，聊到工作的时候就会自然放松下来，都忘了有的话不想跟他说。 如果当时不是为了跟你们盛安合作，也不会去那个酒会，也不会认识陈新月。 “什么？”顾安没听清。 “算了没事。”裴奚之说，“安静吃饭吧，吃个饭就我们俩嘴不停叭叭叭的。” 其实她家吃饭是不怎么允许讲话的，这样习惯不好，小时候管得很严。 后来裴奚之上大学的时候一边在跑剧组，因为时间紧迫，那个时候基本上还是必须在吃饭的时候聊一些事情，不然根本没时间。 所以现在她偶尔会在吃饭的时候讲话。 “嗯。”顾安应答了一声，没有再讲话。 饭桌上一直安静到吃完饭，双方父母直接给裴奚之还有顾安留出了单独相处的时间，只是走之前，老爷子把裴奚之单独叫到一边去了一下。 老爷子是很关心这个孙女的。 “之之，我看你今天跟顾二相处得还不错，我这个老头子看了也挺开心的。”老爷子笑了笑，“不过啊，要是你真的不喜欢记得跟我们说。” 裴奚之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没…没有啦。” 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要求分析。 顾安合适吗？ 合适的。 顾安就是一个，很符合她那些变态非人类要求的对象，她不喜欢顾安完完全全就是因为以前那件事。 怎么说呢，现在有点像一个习惯了。 以前的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该发的火都发了，就是… 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要说顾安其实是个好人吗？好像的确是个好人。 他会认真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虽然看起来没那么温柔，但是还是会去救路边的小野猫，他说要追她。 裴奚之以为自己一定会被顾安缠上，结果顾安从来都没有打扰过她。 跟之前那些喜欢死缠烂打的追求者都不一样。 明明微信都被她给删了。 工作号就是工作号，顾安绝对不会给她乱发消息，他也依旧在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么分析的话，其实顾安好像的确没什么别的问题了。 她突然发呆，老爷子注意到，说：“总之，我们肯定是希望你开心的，顾二这孩子，我跟你爸妈都挺喜欢的。” 裴奚之点了点头：“我知道啦，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们也不用急。” “行了，去吧。” 裴奚之应答完以后，回头看了一眼在那边聊天的父母，他们都聊得挺开心的，再一转头，顾安在外面等她。 这会儿在跟人通电话。 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跟着也出去了，听到顾安在小声讲话。 “嗯，选角的事情我没有打算插手，出品方就做好出品方应该做的事情，不要管别人的事，导演当然是最清楚这部电影要呈现什么的人。” 她走出去，站在后面没靠近。 都过了会儿，顾安挂断电话以后转过来看到她，问她：“怎么了，还在想跟我怎么装下去比较好？” 刚才家人在前，她演得还挺自然的。 演技直接拉满。 现在只有他们俩了，也不用继续装什么。 裴奚之懒洋洋地摆了下手，说：“我还需要装？倒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最近他做的事情都奇奇怪怪的。 就…反正每一件，裴奚之都想问问到底是为了什么。 裴奚之往前迈了两步，她抱着手臂，抬头看他。 “有什么不明白的。”顾安声音很轻，“哪一件？” “每一件。” 意料之外的，顾安竟然很有耐心。 “电梯间说的，我想追你这事儿，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实际行动，但的确是真的。”顾安往旁边靠了下，“就只是没想好怎么追，不太熟悉这种事。” “……”裴奚之差点笑出声。 就怎么感觉有点好笑？？ “你可能会有点奇怪，为什么我们俩每次见面，有什么事情都跟打仗似的，我竟然会喜欢你？” 按照裴奚之的思路，的确是这样的。 毕竟，她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顾安的。 所以她同样不能理解顾安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一开始的确是有些误会，把你当做了那种人。”顾安垂了下眸，“其实那会儿，第一次见面，陈现就说过你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 “可能的确有的人就是逃不过，喜欢的类型。”他竟然笑了，“而且三年后，我也发现你完全不是我想的那种人，真正的你，我就是——” 他顿了一下，尾音拖得很长，裴奚之看到他喉结微微滚动。 “就是，会喜欢你。” 没有什么花言巧语的表白，挺坦诚的。 本来就是他的天菜，拒绝是因为自己的误解，后来发现真正的裴奚之，完完全全的就是他喜欢的类型，接触下来… 更喜欢了。 那种内心的，无法止住的心动，大概就是如此。 裴奚之猛地眨了好几下眼，没有因为这个表白太大反应的样子，毕竟，她也是个从小被人表白到大的人，不至于这一点就动摇了。 裴奚之问他：“你是不是抖M？” 她天天怼他，然后接触下来顾安发现她是喜欢的性格？？ “大概？”顾安自己承认了。 裴奚之：……？ 更无语了。 “太温顺的我一向不喜欢。”顾安掀了掀眼皮，笑，“你看我带回家那只小仓鼠，还不明白？” 裴奚之：。 的确，别人是看着可爱才会带回家，顾安这是因为它在他手上拉屎犯冲才带回家的。 是喜欢一些，有挑战性的，不乖的东西。 “就喜欢有獠牙的，会咬人的。”顾安说。 裴奚之本来认真听着，这会儿突然差点跳起来：“你什么意思？？说我坏话？？” 这不就是变相说她咬人吗？ 顾安没说话，轻笑一声看她。 裴奚之：……好吧，好像的确是她在凶人。 这会儿她不占理，就不想继续撒泼了，随口换了个话题，问：“哦，对了，那只小东西到底叫什么，帮你养了那么久都不知道。” 老是忘记问。 她甚至在家有时候会称呼那只小仓鼠为：欸，那个顾二的崽崽。 外面微风阵阵，有些凉，但梅花香味是挺沁人的。 顾安忽然低头，凑近了点。 看着她。 他的眼睛的确是很好看，毕竟有些混血的，眉眼比其他人都要深邃许多，这会儿院子里昏暗的灯光落下来，照着，更是明显。 顾安眸子的颜色很浅，像是星星点点在闪烁，别有一番味道。 突然凑近，裴奚之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顾安又往前走了一步。 此时此刻，竟然有几分紧迫的感觉。 她差点想撇开自己的眼神，但是没有，毕竟裴奚之是不会认输的！ 顾安像是在跟她说悄悄话，声音压得很低。 “它啊——” 裴奚之听到他尾音饶有兴趣地勾起来。 “叫，吱吱。” 第39章 . 39. “这次，我一定给你撑腰。”…… 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时刻, 会有很多情绪。 但是裴奚之长这么大第一次心情如此复杂，还夹杂着一丝慌乱和窘迫，慌乱是没由来的, 找不到根源。 只是顾安的呼吸落过来的时候。 就像唤醒梅花绽放的那一道风，忽然就吹散了所有的香气。 一阵慌乱带来的面红耳赤，完完全全的生理反应。 她自己马上意识到以后就感觉到几分窘迫了。 草。 被这个人给撩到一下。 虽然就只有一瞬间, 但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和反应是不可置否的，她往后退了两步，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 只咬了一点。 她保持着自己脸上正常的神情，这会儿只能感叹还好是晚上, 看不清，还能很快调整回来。 不能被顾安给发现了，不然按照他那个得寸进尺死不要脸的样子，肯定是嘚瑟死了, 这不是给他机会吗！ 控制好距离以后, 裴奚之冷哼了一声：“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顾安应了一声, 似乎也是在思考。 这个时候一般来说，都是狡辩, 毕竟谁心里有鬼谁就会那样认为。 结果随后，顾安侧了一下头, 说：“你可以认为我就是故意的。” 裴奚之：…… 可以认为，他就是故意的？ 这个说法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回答啊！ “你觉得是就是, 你觉得不是就不是。”顾安补充说明了一下，“你怎么觉得就怎么样。” 裴奚之感觉自己一股气堵住，没忍住。 ——“我觉得你是个傻逼。” - 果然。 裴奚之发现直接骂顾安是最爽的。 最简单最直接的骂顾安，可以说是最极致的享受了。 在家里人的目光注视下, 裴奚之度过了十分勉强的两个小时，最后看到时间不早了，准备离开。 还是纪从容下来叫的他们。 “奚之，顾安，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纪从容十分满意，脸上简直就是写满了欣慰和开心。 完全不需要他们大人操心，两人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很不错，就这样就很好。 但是纪从容不知道的是，裴奚之觉得自己干脆直接在风中风化算了，虽然今天不算很冷，但是站在外面吹风还是挺难受的。 唯一稍微好点的是。 她跟顾安“聊天”还有来有回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相对无言和尴尬，虽然大多数时候说到最后她都想骂顾安两句，但至少还是聊下去了。 终于可以走的时候，裴奚之上楼去跟老爷子道了个别。 她很少见到老爷子夸人，但是他对顾安也是真的很满意，裴奚之站在一边看着他，听他说。 “顾二这孩子真的不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有点纨绔公子哥的样子，但做事情是让我很放心的，为人处世的风格我也喜欢。” 裴奚之听着，小声问了句：“爷爷，你觉得他是什么为人处世的风格啊？” 裴老爷子顿了顿，忽然给了一个奇怪的词汇：“表里不一。” 裴奚之：？？？ 爷爷，这可是个贬义词！ “我知道是贬义。”老爷子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在我这儿是褒义。” “……。” “做我们这行的，很多时候都要带着面具去面对外面的人，他本人表露出来的，和实际上的为人其实差挺多的。” 裴奚之沉默了会儿。 “所以啊，奚之，有时候你也不要困于表面。”老爷子说，“好了，不早了，早点回去，到家了给我们打电话。” “好。”裴奚之乖乖应着。 随后，她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门轻轻关上的时候，裴奚之还在回味老爷子刚才说的那句话。 不能困于表面。 是她困于表面了吗？觉得顾安还是自己的刻板印象中那个轻浮又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哥。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裴奚之的人，有时候不是她自己，有时候其实是老爷子，老爷子能一个人把整个裴家撑起来，可以把裴氏发展到这一步。 到现在，裴家依旧是安城第一名门。 他见过很多人情世故，是真的让裴奚之会感叹，有些事情，是真的上了年纪才能看透的。 她下楼去开车。 裴奚之甚至感觉，老爷子可能都看出来她是在大家面前装的了，就算别人看不出来，老爷子肯定是看得出来的。 她以前信誓旦旦还很骄傲地跟郝夏说，她不是为了加强偏见，是为了破除偏见。 只能说自己身在局中的时候，很难意识到自己也是这样。 被老爷子这么一句话提起来，裴奚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其实也是一直带着某种有色眼镜在看着顾安。 算了，暂时先这样吧。 目前她没办法理清楚这些东西。 裴奚之刚准备启动车，脚都快踩在油门上了，忽然被人敲响了车窗。 她放下车窗。 顾安站在外面，弯着腰跟她说：“顺路？” “不顺。”裴奚之回答。 沉默半秒，顾安忽然一笑：“我们住一个小区，同一栋楼。” 裴奚之：…… “所以？”她挑了下眉，“你强调这个干什么？” 顾安倒是自然：“我想搭个车。” “？” “晚上没开车，跟爸妈一起来的。”顾安说，“既然我们顺路，就一起吧。” 裴奚之：…… 别人都是男生顺路送了，不顺路也得送，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她顺路得搭顾安回去？？ 裴奚之刚想拒绝。 爸妈过来了。 她余光扫到的一瞬间，马上换上的虚伪笑容。 “好呢，那你上车，坐副驾吗？”裴奚之笑着说，“正好，我有点事还要在路上跟你说呢。” 这通发言十分虚伪。 只有顾安会心安理得接受这份虚伪，他嗯了一声，随后开车门，直接钻了进来，系上安全带，一套动作倒是挺流畅的。 “那我们先走啦。”裴奚之往那边探了一下，“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 “到家给妈妈发个消息啊。”纪从容叮嘱道，“路上小心。” “嗯。”裴奚之一边回答，一边顺手把车窗关了上去，刚刚关上，她咬牙切齿，“你把我当免费司机是吧？” “要给钱也可以。”顾安说。 “……” “反正——”他尾音勾了勾，“你不最喜欢让我给钱了吗。” “……” 裴奚之懒得跟他废话，一脚油门踩下去，跟开赛车似的，突然起步的推背感把人往后压了一下。 车内的空间比较小，两人独处的感觉更为明显。 裴奚之专注开车，也没怎么跟顾安搭话，他也是自己在旁边回复信息，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快到家，驶入熟悉的街道。 顾安忽然开口，“对了，最近你们选角进度怎么样，需要我们这边帮忙吗？” “帮忙？”裴奚之皱了下眉。 这个话术，在她们这儿其实有时候是黑话，如果是出品方说“帮忙”，有些是时候意思是，他们那边有人选要直接进组。 导演大部分时候其实没有太多话语权。 特别是在选角这件事情上，出品方说要用哪个人的话，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听着。 说到底还是出钱的是老大。 裴奚之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这个意思，问：“你打算塞谁进组？” 如果太不能接受，她甚至有点想违约解除合作，这件事虽然是行业内大家默认的，但是在裴奚之这里是很不能接受的雷区。 她的作品她一定是要跟自己的团队，跟编剧一起选角。 裴奚之这么一问，反而把顾安搞得愣了会儿，他嘁了一声，笑道：“我只是非常单纯地问问，因为你们选角一直定不下来。” 裴奚之：…… “怎么，你们盛安那边很急？”裴奚之说，“虽然这部电影制作周期会快点，但也不至于这么急吧。” “我们不急。”顾安回答，“盛安的项目和工作量那么多，我也没必要急这一个电影项目。” “那你……”裴奚之继续。 她还没说完，话被顾安给打断了。 “问问你近况，毕竟这部电影你也很想认真做好，卡在选角的话，有需要可以直接提。”他说。 裴奚之沉默了下。 他们最近确实在这个地方有点卡住了进度，没选到合适的人… 估计只能放出去消息，公开试镜来看看。 这样比较麻烦，而且会有点造势。 毕竟，她现在在电影圈也算是个有点名头的新人导演，一部爆火这种事情会让她有点容易招人恨，很多人会觉得她只有一部作品，没有更多的东西来支撑她的名气。 裴奚之知道，现在外面不服气的人多的是了。 她做什么都会被人关注，新电影也是，每一步都被人步步紧盯，除了粉丝，还有一部分是希望她出现漏洞的人。 所以本来想尽可能低调，这次的合作都没宣传出去。 裴奚之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她皱了皱眉，心里怪不舒服的。 名利一定是把双刃剑，这是每个人都无法去避免的事情。 也是挺突然的，顾安在她身侧缓缓开口：“你生我气这事儿，我没什么意见，我之前也想过，当年的误会我真的只是言语伤害到了你吗？” 裴奚之顿了顿。 “道过谦，你也没说接受。”顾安说，“这么久了还是天天怼我。” “干嘛，我小气不行？”裴奚之翻了个白眼。 顾安往后靠了下，声音轻轻的：“不是。” 裴奚之：？ 她自己都承认了，还能帮她否认？ “我自己找到了原因。”顾安轻叹了声，“其实并不是因为你的个人情绪，更多的大概是——” 他默了半拍。 “本质上其实是，对一部你心血作品的不尊重，让那部电影差点陷入困境。” 还好有远山。 如果不是远山的话，现在《潮起》不知道还在哪里。 就像裴奚之自己说的，如果是一个运气不好的人，她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怎么办，如果没有遇到远山怎么办。 是不是就葬送了？ 他对不起的不是裴奚之，而是这部电影，这个作品。 顾安继续说，“所以现在你们做的新电影，我也没打算赚这个钱，虽然我的确是有部分私心，想亲力亲为就可以多跟你见点面。” 裴奚之：……！ 这个虽然可以不用说！不用强调！ “但是更多的是想把这部电影做好，所以我推了一些别的工作来盯这个项目。” 晚上没解释完的事情，顾安一下子给她全部解释完了。 “我能猜到你的顾虑是什么，不过有些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们盛安自然会处理。” 盛安做事情的确没得说。 那个以前闹腾的蒋长杰现在也毫无音讯，被盛安处理得干干净净。 裴奚之听到他轻声笑，语气依旧吊儿郎当，但听着还怪认真的。 顾安说—— “这次，我一定给你撑腰。” 第40章 . 40. 我们吱吱明明很乖的。 裴奚之有点怀疑。 这个狗男人是不是想说点什么试图让她感动！让她松懈！ 可恶！ 但是她不是那么好钓的人。 最应该谨防的就是男人的花言巧语, 准确一点来说，是所有美丽生物的花言巧语。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女人的嘴也是, 她自己的嘴就信不得。 当然，别人说的更信不得了。 她直接懒得理顾安，油门又往里面踩了点, 一路开回家。 … 电梯间里，裴奚之迟迟没有按楼层。 顾安住得比较高，到他家要稍微久一点，不过在电梯里也就是几秒的时间。 “今天上去吗？”顾安忽然问她, “它们最近状态都挺好的，可以去看看，回头就找领养家庭带走了。” “什么？”裴奚之愣住，“你要送走吗？全部？” “猫妈妈留在我这儿, 小猫已经联系社区了, 我也不能一直照顾它们, 之后的工作，有可能会经常不在家。” “哦。”裴奚之没说什么, “那你记得选好人家。” “当然。” 她自己也是因为工作原因养不了宠物，其实仓鼠都稍微好点, 几天不在，它会自己乖乖囤货吃饭, 但是猫咪不行。 照顾猫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照顾不了也是正常的, 能把它们几只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你想养吗，托给你的话我肯定放心。”顾安挑了下眉。 裴奚之欲言又止。 她想是想，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她没回答，眼看着自己的楼层快到了都没按。 “那我上去看看吧。”裴奚之主动说, “我去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虐待它们。” 顾安：？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电梯门就开了，顾安先迈步出去，裴奚之跟过去，身后的电梯门刚关上，顾安突然回头。 裴奚之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靠了一下，她背贴着墙，脑袋都差点直接撞上去了。 “你…” 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走路走着走着回头！顾安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裴奚之后面的话全部都没说出来，被顾安的笑声给打断，他低声笑，接连着就这么笑了好一会儿。 裴奚之：…… 有神经病。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顾安垂着眸看她，睫毛跟着颤了两下。 灯光从头顶上落下来，照着他的五官更为深沉，眼眸看起来也是，竟然有些迷离的勾人味道。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裴奚之丝毫不让步，“你往前好好走路都不会的吗？” “你就直接说你想看看它们就行，有必要说我虐待吗？”他眉梢微微一扬，有点兴师问罪的样子。 “干嘛，不让说？”裴奚之嘴硬。 她的确是自己想看。 毕竟，这会儿进顾安家里，她觉得挺不安全的，但是扛不住的确是想去。 裴奚之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去在意顾安。 自然更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像极了一只有些气鼓鼓的小河豚，顾安垂着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本来都不打算逗她了。 但是突然就感觉自己也不受控制。 电梯间外，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距离隔得很近，男人忽然伸手，朝着小姑娘的脸，一把捏了上去。 裴奚之直接人傻了。 其实顾安也有点愣怔。 ……怎么没忍住就捏了一下？ 但捏都捏了吧。 顾安轻咳了一声，随后缓声开口：“那么凶干什么——” 裴奚之：？？？ “这几只还是我救回来的呢。”他说。 裴奚之：？？？ 不是。 哥？？大哥？？ 你有话好好说，没事儿不要动手啊，干嘛捏她的脸！她裴奚之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捏脸！这合理吗？ 后面顾安说了什么裴奚之也没听进去，感觉大脑差不多已经在宕机状态。 一直在消化过滤自己被顾安捏了脸这件事。 简直是，人生的耻辱！ 一整套动作做完，顾安都已经撒手了，裴奚之还没反应过来，她站在原地，过了会儿，顾安过去开门。 他们都是一梯一户，可以直接连到家门。 顾安刚开门，就有几只猫冲了过来，全部围在他脚边，有两只就像在碰瓷，明明是自己过去黏着他的，忽然就躺下了。 裴奚之听到猫叫声才回过神来。 她抬手，想揉揉自己刚才被捏的地方，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觉得温度有点不正常。 “有熟人来了。”顾安蹲下来，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不过来吗？” 大猫没有过来。 “小花吗？”裴奚之小心往那边走了点。 因为是一只三花，所以被大家直接称为小花，这个十分简单上口和重复率很高的名字。 “嗯。”顾安应着，“大概是最近养在我家，跟你们有点不太熟了。” “我记得她不怕生的。”裴奚之说，“怎么被你养了一段时间性格都变了。” “宠坏了。” “？”还能自己这么说的？ “毕竟也是个小姑娘，多宠宠，性子还是骄纵的。” “？”裴奚之感觉又被内涵到了，但是她这次是真的没有证据！比吱吱还没有证据！ 她只能嘁一声，故意怼他，说：“养叼了以后怎么办，你又不能带着它一辈子，现在被你宠坏了以后日子怎么过？” 他们俩说着花，小花就慢慢走过来了。 它试探地嗅了一下裴奚之的味道，在她旁边绕了两圈，随后在她脚边躺下了。 还认识她。 虽然之前刚生了小猫比较敏感，有点应激反应，但是还是认识裴奚之的，知道她以前经常喂自己好吃的。 就在小花靠过来的这么一瞬间。 裴奚之心就变得软乎乎的了。 她顺势蹲下来，揉了揉它，低声说：“看来最近真的被照顾得很好嘛。” 长胖了不少，现在一整个就是油光水滑的，连毛发都变漂亮了。 “宠坏就宠坏。”顾安的声音忽然传来，他在回答上面的问题。 依旧是熟悉的懒洋洋的语气，他总是这样，说话吊儿郎当的让人有点容易不知道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花言巧语。 顾安说。 ——“我当然会照顾一辈子。” … 裴奚之在顾安家里把几只小猫全部撸了个遍，顺便还去摸了一下吱吱。 吱吱刚回家是她帮忙带了小半个月，它当然还记得裴奚之，乖得很，只要裴奚之一让它在手上就会乖乖躺手，完全不反抗。 “听说，谁养的宠物就像谁。”顾安站在旁边看她，“吱吱呢。” 裴奚之真的是需要缓好一会儿才能分清，他到底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它，还好大脑是清醒的。 知道顾安不会叫她“之之”。 “嗯哼。”裴奚之轻嘁了一声，“刚到家是我帮忙带的，那多少还是有点像我吧。” “它咬我的时候比较像。” “？” “明明是给它拿吃的，小家伙还咬我。” “？” 你可以说得再明显一点吗？ 此时此刻，裴奚之在脑子里过了无数次“顾安，你死了。” 裴奚之伸手，给他看了一眼在手上躺着的吱吱，完全没有乱动。 她为了反驳顾安，脱口而出：“谁说的？我们吱吱明明很乖的好不好？？” …… 空气沉默，时间静止。 不是，这是顾安的小仓鼠，怎么就成我们吱吱了？那她…… 靠。 裴奚之赶紧补救，说：“我算半个奶娘。” 顾安就跟没听到后面这句一样，站在旁边点了点头，“认真”地重复了一下刚才裴奚之的说法。 “啊——”他顿了顿，尾音拖得很长，“我们zhizhi很乖的。” 裴奚之：。 有点不对劲。 是她不对劲还是顾安不对劲？还是现在他们都不对劲？或者说… 是现在的氛围不对劲。 干脆反客为主。 裴奚之清了清嗓，说：“嗯，随我。” 空气再一次禁止了，在顾安笑出声之前，裴奚之把吱吱放进了笼子里锁上门，随后拎起自己的包。 “不早了，我先回去加班了！” 裴奚之说完，赶紧溜了。 她回家火速换衣服去洗澡，冷静一下，水声哗啦啦的，裴奚之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进水了。 ……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十分有把持力的成年人，作为一个半小时前还在说狗男人的一些垃圾手段休想套路到她的成年人。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差点没崩住？ 她发着呆，洗完澡出来，行尸走肉般的护完肤，拿起手机看到郝夏给自己发了信息。 【宝，距离今年的情人节只有一个月了，倒计时三十天了，你还在等什么！】 裴奚之：？ 怎么郝夏也开始催了？ 【希望今年我们之之宝贝可以收到漂亮的玫瑰花！！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嘛，我最近玩剧本杀密室，认识了很多人哦，什么类型都有。】 裴奚之累得很，给她发语音。 “要工作能力强的，事业上绝对不能拖我后腿，做事情干净利落不要拖泥带水，可以的话最好跟我行业有点关系，这样我们俩还能互相扶持一下。” 她脑子都快空白了，是真的很累，今天跟顾安演戏耗尽了精力。 郝夏见她发语音，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懒得点语音条了。 “好了好了，你继续说你的要求，我在记笔记了！”郝夏是认真的。 “家世不能差，长得也得跟我般配，是个善良的人，会照顾小动物、会救助小动物，也会跟无关紧要的人划清界限，自己很有分寸感。” “还有啊，他还必须得心甘情愿为我做一切事情，就算我是错的，那也得自己受着。” 裴奚之昏昏沉沉地说完，听到郝夏吐槽了句：“大小姐你要求是真多啊！” 给郝夏说自己的情况是几个月前告诉她的，还是因为家里介绍相亲，裴奚之顺水推舟就把自己的所有“秘密”和情况全部告诉了她。 裴奚之以为郝夏怎么也会有点不开心，但是她完全没有。 郝夏说，她本来就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些是裴奚之自己的选择和私事，其实是没必要去过问的。 只要裴奚之不说，她就不问，什么时候裴奚之愿意说了，她也愿意接受。 “算了，毕竟是我们裴家的千金嘛，要求多点也是正常的！”郝夏说。 裴奚之轻笑了一声，没回答，就听到郝夏那边窸窸窣窣的一些声音，她好像在记笔记。 偶尔还呢喃默念裴奚之说的这些话。 大概半分钟后，郝夏忽然吸了一口凉气，试探着开口：“等下…奚之啊…” “怎么了。”裴奚之应着，还打了个哈欠，想着聊完这段就睡觉好了。 “你这个要求，我对了一下情况…”郝夏深呼吸了一口气，“你直接报顾安的身份证号码得了？？” 裴奚之：？ ？？ 聊你妈，聊不下去了，挂了！ 第41章 . 41. 【存活确认。】 年前, 手上的工作终于慢慢清掉。 选角这件事一定要在年前给定下来，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新年。 工作拖到年后就麻烦了。 二月已经很冷了，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就会下雪, 持续到过完年，会经常有雪。 “裴姐，电影节那边发邮件邀请你参加, 去不去呀？”滕宁进来报告。 “小的先推掉，如果有重要的可以接，不过年前的应该都不行了，下周要公开试镜选角, 到年前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定下来。” 滕宁点了点头，“行，盛安那边还是我帮你联系吗？” 之前的工作，这种合作和联系都是滕宁在负责, 跟盛安的接洽一向是滕宁联系顾安的助理。 现在这件事顾安自己负责… “算了。”裴奚之说, “我这边直接跟顾安联系就行。” “好的, 那我就不管啦。”滕宁也歇了口气，“但是别的事情你放心！还是包在我身上！” “你做事情我一向放心。”裴奚之笑笑, “好啦，没别的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了, 就是跟你说一下，按照裴姐你的要求, 我们只接年后那个电影盛典。”滕宁说, “这个是必须要去的，主办方已经给我们寄邀请函了，你这次去肯定会拿奖的！” “年后？大概什么时候？”裴奚之皱眉。 “正月□□年已经过啦，姐你可以过完大年再准备。” 滕宁以为裴奚之这是想多放会儿假, 法定节假日这种时刻，裴奚之是从来都不含糊的，她每次放假都会给自己狠狠放假。 基本上可以到联系不上人的程度。 当然，她给手下的人放假也放，比外面很多可恶的资本主义好多了。 像她们这种地工作本来就不用早九晚五，工作时间比较弹性，虽然有时候也会加班，但还是很舒服的，至少放假的时候不调休。 滕宁特地给裴奚之解释了，不会占她的休息时间的。 结果过了会儿，裴奚之忽然叹了口气。 “今年天冷，这雪都得下到年后去了，参加活动还得穿礼服。”裴奚之顿了顿，“女人真难，这么冷还要去受冻。” 滕宁：？ “要不我穿羽绒服去？” 滕宁：？ “这…这不好吧？？”滕宁都傻了，“毕竟这种活动，女明星出席都是穿漂亮的礼服，大家简直就跟在争奇斗艳似的。” “我不想争，我是女导演又不是女明星。”裴奚之说，“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并不想跟大家去凑这个热闹。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规矩，天气再冷女人参加活动还得穿露背高开叉的礼裙，冻得回家直接变成冰雕的程度。 那些狗男的怎么就穿得严严实实的，还能看美女，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都不配看美女挨冻出席活动。 所以裴奚之很不喜欢这种风气。 还是自己保暖比较重要，她又不去红毯展示美貌，穿热乎一点，凑合着过了吧。 - 一场雪说来就来。 公开选角的消息放出去以后，来报名的人很多，最近两三天滕宁电话都快接炸线了。 周末，裴奚之在家里休息，给顾安说了一下。 【已经在准备试镜了，大概下周三开始，为期一周，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过来。】 顾安回复她：【嗯，这两天有事需要外出，我尽量赶回来。】 裴奚之：【哦没事，周末我本来也休息不工作的。】 还是为了告知他，特地上的工作微信。 建议顾安带着感动的心来谢谢她，这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啊！ 山无陵天地合，裴奚之周末工作！ 顾安：【？】 顾安：【所以周末一般工作微信不上？】 裴奚之感觉他好像窥探自己的内心了。 裴奚之：【当然。】 工作微信和日常微信分开，就是为了防止一些傻逼工作打扰自己的美好周末。 顾安：【那你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移出来一下，就不麻烦你切号了。】 裴奚之：【？】 顾安：【虽然没有什么额外的事情，但有时候必要的情况周末也需要联系。】 裴奚之：？ 必要的情况？ 顾安：【我们合作，至少你要让我保持能联系得上人吧？】 虽然顾安就简单说了两句，但是裴奚之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之前把顾安扔进自己的黑名单打进冷宫许久。 最近其实他表现还不错，放出来一阵子吧。 裴奚之：【行。】 裴奚之：【但是你不准发微信骚扰我，不然你就——】 死了。 这辈子都别想从黑名单里出来了。 她威胁完以后，收到一条顾安的回复：【嗯，要是让家里人发现我给你发信息是红色感叹号，也挺不知道怎么解释的。】 裴奚之：…… 到底是谁在威胁谁啊！真是失算，竟然被顾安抓到了弱点。 谁能想到家里安排的合适的相亲对象竟然是顾安？？ 不过好在顾安其实是听话的，真的没有发消息来骚扰她，从黑名单出来以后就发了个表情给她，随后说。 【存活确认。】 裴奚之看到这四个字直接笑出了声，有时候顾安真的会说些奇怪的话，让人觉得好笑又有点… 可爱？ 两天后，距离正式选角只有一天，裴奚之在工作室做最后的准备，滕宁忽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进来，甚至忘了敲门。 她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姑娘，这种事情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裴奚之一皱眉：“怎么了？” “裴…裴姐。”滕宁喘着气，“有点事，现在还闹得挺大的。” “你缓缓慢点说。” “就是…有人带节奏，说你靠着男人上位，现在娱乐小组和微博那边都炸了，还有问答平台还有人写小作文，明显是蓄谋已久的。” 滕宁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她在盛安的时候接受过训练，公关一向快准狠。 以前在顾安手下做事，倒也不可能这点事就这么惊慌。 只是，她看了那些生气，所以这次有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反应。 “哦。”裴奚之很冷静，“大概猜到一点，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应该是很多人，现在什么情况？” “距离明天选角还有刚好二十四小时，我们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紧急公关，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裴奚之说，“事情很大的话，你一个人处理不了，详细说说吧。” 滕宁点了点头，抱着平板一边滑一边给她报告。 “娱乐小组那边现在很多帖子，刚开始是有几个带节奏的发了出来，然后大家挖坟，发现之前就有人提过这件事但是没有被重视，所以现在又挖起来了，首页基本全部在讨论这些事情。” “娱乐小组帖子搬运到微博，现在几个流量大的营销号都在发，这些明显是被买的。” “微博热搜现在买到了第五，还在持续上升中，路人也很关注这件事情，所以买上来以后热度肯定是很难下去的。” 这事儿就像是有人踩出一条路，后面的人就跟了上去。 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现在这个新媒体时代，变成了世上本没有误解，议论的人多了，便成了真相。 遇到这种事情是很难免的，只是比较麻烦的是，一定会影响裴奚之的口碑。 就算后面他们公关澄清了，也有人觉得自己清醒，认为裴奚之就是那传言中的样子。 “然后问答平台，像是雇了专业的写手，条理很清晰，要不是我在你身边工作，也会觉得是真的。” 裴奚之叹了口气。 “没事儿，你先回去自己那边，我这边想想再叫你。”她挥了挥手，示意滕宁先走。 裴奚之大概看了一眼舆论内容，内容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的水平。 滕宁乖乖离开，关门以后，裴奚之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她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解释是行不通的，最好是直接用一些比较硬核的东西堵住他们的嘴，她想了想，最后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爷爷。”裴奚之缓声开口，“这次，我可能需要公开一下身份。” “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老爷子问。 裴奚之的身份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过，从出生以后就没有公开，一直都是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因为父母那一辈已经在这种关注下吃过亏了。 于是到了裴奚之这一辈，家里就干脆不公开了。 一直在保护之下。 裴奚之大学的时候自己跑剧组打工，是真的风吹日晒，什么苦都吃，什么活都干，那会儿她都没有要挑明自己的身份。 “嗯。”裴奚之应着，“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尽快吧，我马上安排下去，明天一大早就召开一个公开的发布会。” 那些人是故意的，知道他们是明天选角，所以在这个时候爆料。 他们很笃定，裴奚之没有办法在二十四小时内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好，不可能就这样把舆论风波压下去，就算她公关处理，也没那么快。 她不能在选角之前解决好，就一定会影响这次选角，很多大公司会有风险评估，在这种时候可能就会直接放弃。 “你自己做决定就好。”老爷子说，“只要你需要，直接跟爷爷说一声。” “嗯，我心里有数。” “爷爷知道，你一直都自己会把握。”老爷子说，“所以这件事你不需要问我们，直接去做你想做的。” “谢谢爷爷。” 老爷子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说：“对了，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找顾家那小孩儿帮忙。” “啊？顾安吗…” “当然。” “找他帮忙没什么用，我不需要。”裴奚之自己说着，抬了一下下巴，“他在这件事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爷子竟然轻笑了两声，说：“好好好，不过啊，人生在世，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你自己一个人扛着的。” 裴奚之总觉得老爷子话里有话，但是现在没什么深入问的精力，跟老爷子大概聊了几句，她挂断电话。 随后又用工作室内线给滕宁打了电话。 “你直接准备一下场地，我们的选角是下午三点，我直接开一个公开的发布会，定在早上十点，时间场地确定好，你直接发公告。” 滕宁应着：“好的裴姐，我一定安排好。” “好。” “那需要告知盛安那边吗？我刚才联系了顾安的助理，电话接不通。” 裴奚之：“哦？” “看了下朋友圈，好像跟顾总进什么山里去了。”滕宁说，“关键时候联系不上…” “习惯就好，男人在关键时候就是挺废物的。”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的，微微眯眼像是慵懒的猫咪在酝酿杀意。 裴奚之说。 “就等着明天，看我怎么撕烂那些人的嘴吧。” 第42章 . 42. 好不容易求来的。 晚上回家以后, 裴奚之躺在床上敷面膜，想起一些事情，顺手给滕宁发了个语音。 “对了, 你把那些网上的舆论发言整理一下，我明天要用。” 滕宁回复：“好，我马上弄好。” “加班时间还是按五倍的加班费给你算, 不用着急，明天发布会之前给我就可以。” “好的。”滕宁语气听着还是气呼呼的，“气死了，看到这些舆论就来气。” “好啦别生气了, 早点休息，我已经开始养精蓄锐了。” 裴奚之大概扫了一眼某些发言，一些小人得志的话她看了都觉得可笑。 说什么。 ——裴奚之跟团队现在肯定都已经急死了，不知道裴奚之今晚睡不睡得着, 能不能睡个好觉, 裴导明天选角的时候不会直接睡着吧？ ——哈哈哈哈我是裴奚之我肯定睡不着, 急死了急死了！ 裴奚之笑了一声，下床把面膜摘掉又涂了精华。 怎么说呢, 这些人就挺会想的。 所以他们着急呢，因为他们不是裴奚之, 不知道裴奚之现在其实还悠闲地在家里贴面膜。 她收拾完以后，今天选择早睡。 毕竟明天还有一场十分费神的战斗。 … 第二天裴奚之起了个大早, 起床认真化了个妆, 还挑了衣服搭配，一直没怎么看手机，直到出门。 她往停车场走，准备看一下滕宁发来的定位和具体地址。 结果看到的第一条消息不是别人发来的, 而是顾安的，他只发了简短的三个字：【在哪儿？】 裴奚之：……？ 他是在问什么，问她还是问别的，是想问今天下午的试镜地点在哪里吗？ 但是那个地址，他们是早就确定下来的，所以裴奚之早早地就给顾安发过，这会儿不可能再给他讲第二次。 男人，在关键的时候联系不上，什么用没有。 虽然这件事她的确没打算找顾安帮忙，但是这么突然玩消失联系不上，裴奚之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爽。 她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但是顾安在不在是另外一回事。 上车输入了地址以后，裴奚之拉了一下安全带，嘴里还在嘀咕：“还天天说喜欢我，平时不给我发信息就算了，竟然出了事情连人都联系不上。” “现在这又是什么态度，还好意思问我在哪儿？？” 她自己说着，感觉一阵小女生的火气都上来了。 “男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还是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是骗我呢？” 自己叨叨叨了许久，裴奚之一路上，车上明明没人，她时不时出声两句。 要是后面有人，可能都会觉得她是不是疯了。 所以裴奚之还没有回复顾安消息，直接过去了，场地是昨天滕宁临时联系好的，不过设备都很齐全。 昨晚赶工搞定的。 发布会在早上十点准时开始，现场记者不需要预约，登记就能进来，官方工作室也有各平台的直播。 滕宁一开始有点担心，但是看到裴奚之一脸放松的样子就知道她很有把握。 完全不用担心。 滕宁愿意在裴奚之身边工作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裴奚之做事情也是不需要人去多操心的，她能做好就能做好。 十点整，裴奚之手机的闹铃响起。 “好，十点了。”裴奚之摁了闹铃，凑近话筒，“首先，大家百忙之中还有空来关心我，真的非常感谢，在其中我自然是知道某些人是想来看我出糗的，也只能说，确实是辛苦你们了。” 她接过滕宁递来的资料。 “对于昨晚突然爆出来的舆论，我并没有打算用删帖撤热搜之类的方式来公关，这所谓的爆料人应该也还在看吧？” “我花钱公关，你花钱给我买上去，来来回回的让钱进了别人的口袋。” “其实我建议你这边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助理，把钱转到我们的账户上，可以省去中间商赚差价。” 明明是一个严肃的发布会，来处理她这些突然像山洪爆发的负面舆论。 别人开这种发布会神色都是很沉的，只有裴奚之是一股欢乐喜剧人说相声的气质。 虽然是有点搞笑。 但裴奚之又明里暗里在怼人。 “只要钱给得够，我可以站在你面前让你骂个爽，这总比买通稿还请一堆水军，都是一样的说法来得舒服吧？” 有本事正面对线，请水军你很牛逼吗。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是不是要换成有钱能让人骂裴奚之？” 都是些什么阴兵啊？ “好了，接下来呢，我来回答大家的疑问。”裴奚之笑了笑，眉眼弯着。 她本身就是个明艳美女，这会儿一颦一笑的。 下面都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别的不说，裴奚之是真的漂亮。 裴奚之清了清嗓，开始念滕宁收集起来的资料。 就跟在公开处刑自己一样。 但也就是像，真正在处刑谁，不用多说了。 “裴奚之这人第一部 电影拿远山的投资，第二部拿盛安的投资，没人觉得哪里奇怪吗？一个新人导演这种待遇，真的没问题吗？” 裴奚之扫了一眼台下，继续。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怎么有人是废物有人一举成名？没人觉得奇怪吗？”裴奚之佯装惊讶，“正常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有人做不到，这么猪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台下有人没憋住笑了，但裴奚之没在意，还在输出。 “她长成这张脸，不就是用来勾引男人的吗？”裴奚之顿了顿，“这让我怎么说呢？有的人长成某些样子，不去挑粪都可惜了。” 再一次，下面更多人没憋住。 裴奚之一条条念，一条条怼。 “裴奚之第一部 电影做轻科幻，感觉完全不像是女导演出道的作品。” ——“有些人做事，我感觉完全不像是有家里人教的。” “对呀，她第一部 电影做轻科幻爆了，现在就转来做青春电影？这个差别稍微有点大吧？很难不怀疑她第一部是不是只是个挂名导演。” ——“我平时□□致料理，今天心血来潮在便利店买个两块钱的饭团，前几天吃了很多肉，回头吃点素菜也不行？” “是啊，不是我看不起女导演，但是轻科幻的确有点难度，一般女人都做不出来的。” ——“说这话的一看就是男的，一般男的都这样有点没脑子。” “其实都能串起来的，她新电影跟盛安合作之前，不是传过跟盛安集团总裁顾安的绯闻嘛？” ——“抱歉啊，都怪我长得太漂亮才传的。” “我以前就知道她，大学的时候不是在很多剧组打工吗？就是仗着自己漂亮，到处勾三搭四的。” ——“你怎么知道？我勾搭你了？报个名字。” “对呀，裴奚之自己也没什么背景的，好笑，不然怎么现在资源能这么好？” 说到这里，到了重头戏。 裴奚之轻叹了一口气，还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看起来十分无奈的样子，她就差把这些东西都是脑残发的写在脸上了。 台下的有些记者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都开始认真听裴奚之单口相声骂人了。 “其实吧，我有个事儿瞒着各位观众朋友和吃瓜群众很久了。”裴奚之摸出手机，给了滕宁一个眼神。 她手机微信连接了电脑以后，投在身后的大屏幕上。 大家都看到裴奚之拨了个视频给“爷爷”。 几秒以后，那边接通，裴东照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怎么了我们家奚之？”老爷子看着镜头，“今晚要回来吃晚饭吗？爷爷让人做你喜欢吃的。” 裴奚之温和地开口：“没事啦爷爷，我就是打个电话给别人炫耀一下。” “炫耀什么？” “炫耀——”裴奚之笑，“我就是安城这个裴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呀。” 她话音一落，台下直接炸了。 喧闹中，快门的声音不断响起，也有人在录视频，裴奚之被闪光灯晃得眼睛疼。 她挂了电话以后，叹了口气，又是那种看笨蛋的语气：“拜托，在不确定情况的时候，可以多念几次我的名字。” “裴奚之，”她自己念了一遍，轻笑，“搞清楚一点，我，姓裴。” 这一阵骚乱还没结束，裴奚之本来想等安静一点再继续的，结果她并没有等到场面慢慢安静，等到的是视线尽头的门忽然开了。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 男人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肩头的颜色看着更深一些，像是沾了水。 他步子有些重。 本来很自然流畅很有把握的裴奚之都愣神，这是她意料之外的情况。 顾安怎么来了？？ 她自己准备得好好的，绝对没问题，顾安这不是！来搅局吗！ 众人注意到他，突然之间鸦雀无声，竟只能听到顾安的脚步声，他竟然穿了一双长靴，像电影里战胜归来的军人。 脚下有泥泞，却不会让人觉得这是污秽。 顾安一步步走过来，倒是不客气，直接上了台。 裴奚之声音压着：“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直接来了？” “来不及打招呼了。”顾安凑近了些，声音中带着些疲惫。“刚赶回来。” “？”什么玩意儿。 此时此刻，裴奚之十分想给顾安一脚，直接把他踹下去，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只能虚伪地假笑。 随后，顾安弯了弯腰，他开口的声音轻，一如既往几分慵懒味儿。 他抬眸随便看了个镜头，是说给现在某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听的， “我好不容易在裴导这儿求来的合作。” “怎么能被你们给搅黄了？” 第43章 . 43. 还不准人后悔的？ 顾安来了以后, 这里好像就变成了他的主场，明明是裴奚之的事情，但是顾安人往那儿一站。 所有的镜头和目光都锁在他身上了。 不得不承认, 有些人好像生来就应该站在大众面前，有的人拥有绝对的吸引力，适合在舞台上发光, 有的人站在那儿就会让人觉得，他是绝对的主导者。 仿佛这个世界都是在他的手里。 从他的掌心之中开出来的世界，所以所有人都会臣服。 裴奚之脸上笑嘻嘻，暗自发短信。 裴奚之：【？？？你这个时候来捣什么乱？】 本来差不多一会儿就结束了, 她流程早就在脑子里过好了，佛来挡佛神来弑神，没有人可以打断。 但顾安真不是人。 明明昨晚还联系不上人，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突然就出现在这里, 还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挺奇怪的。 这种直播的发布会, 顾安现在出现就是给她增加麻烦的。 她自己能搞定，今天直接华丽退场, 但是顾安这边，别说跟他商量对策, 怎么解决，她甚至完全跟顾安都没说过一句关于这件事的话。 顾安迈步上来, 直接抽来凳子坐在了裴奚之旁边。 他敛了一下眸子, 看到裴奚之给自己发的信息，手放在下面，快速回了几个字。 顾安：【难道我不来？】 裴奚之：…… 你的确是不应该来的。 她绝对一会儿结束了再找顾安算账，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总不能一直偷偷摸摸发信息，有一条就已经极限了。 裴奚之觉得顾安肯定知道她想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可就算她真的这么说了，顾安也不一定会听。 主场忽然换了人。 顾安往那儿一坐，场面气氛都跟刚才裴奚之说话的时候不一样了， 男人掀了掀眼皮，看着台下，瞬间就安静。 结果，顾安轻笑了一声，还有点无奈的阻止意味：“首先得强调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他顿了顿。 随后继续说：“跟裴导的合作，一向是我求着她合作的，有的人这么一搅合…” 顾安往前倾身。 “那我只能以牙还牙了。” 意思就是，以后你也别想在圈里混了，以前你怎么搅合盛安的事情的，以后盛安就怎么搅合你的事情。 手段甚至会更狠。 这一点圈内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盛安跟远山两个影业，两边都很难高攀，要求都挺高的。 但是远山稍微要圆滑一些，做什么事情能算了就算了，并不会把很多事情做得很死，毕竟做人留一线这种老道理还是懂的，但是盛安就是完全不留，之前有人嘲讽，说盛安头这么铁。 以后要是出事了，有的他们好受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盛安出过事，只能看到顾安在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越来越决断，越来越不留机会。 这要是放在玄幻小说里，顾安就是杀人都不眨眼的大魔王。 裴奚之听他这么说，小声嘀咕：“倒是挺记仇。” 顾安听到了。 也不管台下是不是有很多人在看，也不管是不是还在直播，他直接伸手，把话筒给捂住了。 紧接着，顾安往后面挪了些身位，凑近裴奚之这边，声音压低。 “彼此彼此？”顾安轻笑，“还是说，你比较记仇？” 裴奚之：？ 她没说话，没回答，十分自然地直接抬了脚，在桌下别人都不到的位置，踹了他一脚。 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窃窃私语。 滕宁站在后面人都傻眼了。 这两个人…？？ 她觉得自己对顾安和裴奚之都算是了解，毕竟两个人，一个是她前老板，一个是她现老板。 看到自己的前老板和现老板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这合理吗？合理吗？ 要不是脑子还是清醒的，滕宁觉得自己可能要怀疑是不是误入了什么订婚宴的招待会，怎么在这么严肃的时候他们俩看起来，这么腻歪啊！！ 滕宁根本不敢出声，乖乖站在后面。 再一看台下的记者团，好多人表情基本跟她都差不多了。 ——你们俩不是来解释没有什么关系的吗？ ——怎么感觉一会儿要越描越黑了！ 顾安跟裴奚之说了两句，也有分寸，没继续跟她纠缠，回来继续。 “最近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在安城，没想到就几天没盯着就闹得这么大，放消息的人明显是早有预谋，不过…” “你有个事情做得不太对。” 顾安皱了下眉，看着是真的要认真给他提意见的样子。 台下的人没敢出声，都在猜，但大多数人都觉得顾安大概是要说，这个所谓的爆料人不应该招惹裴奚之不应该招惹盛安？ 要狙击也不是找他们这种难啃下来的骨头吧。 “选择舆论的方向出了点问题。”顾安说。 其他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教学现场？ “再怎么胡乱造谣，也不应该说是裴导想求我们合作，路走远了。” 所以一直都是顾安求着人家合作，跟裴奚之没什么关系。 这时候，台下忽然有人站了起来。 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明显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 “顾总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很难不怀疑这只是你们的公关手段，据我所知，好像大概三年多以前，裴导是想求一个盛安的合作，所以在你那边晃悠了许久吧？” 裴奚之和顾安几乎是同时挑了一下眉。 甚至顾安的反应比裴奚之还要大。 裴奚之基本没什么感觉，这件事的确是真实存在过的，但是完全伤害不了她，她只是为了自己的电影，并没有做出什么别的出格事情。 而且，那部电影没有盛安，她最后也做得很好。 但对于顾安，对于盛安集团来说，这就是被他们亲手丢掉的机会。 到底是谁在那件事里吃了亏，还说不准呢。 裴奚之懒得管了。 她睨了顾安一眼，示意他：“到你了，你倒是解释啊。” 顾安听了这个以后，脸色竟然变了变。 毕竟，这是罪恶的根源，要是没这事儿—— 他至于现在才加上裴奚之微信吗？还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她大发慈悲。 顾安知道，裴奚之其实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但是她记仇的人除外，想到这些，他抬手轻揉了一下自己的鼻梁。 试图掩饰自己的无奈。 这一系列动作和表情被人看了去。 刚才提问的那人更加咄咄逼人了，继续逼问：“所以这件事是真的，顾总你自己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你跟裴奚之的结识，的确是这样的开始。” “所以你们的说法是怎么成立的？可以麻烦解释一下吗？” “说到底，不过是裴奚之利用自己的姿色在你们几个人中间周旋，就算她是裴家的大小姐又怎么样，她还不是需要男人的帮助？” “这些电影难道是裴氏自己投资的吗？还不是远山和盛安…” 那人继续拱火，想加强他们这个观点。 裴奚之听笑了。 搁这儿辩论赛？ 但是真的很多人不带脑子，被人一带节奏就有点信了，下面闹哄哄的。 顾安一个眼神扫过来，跟裴奚之对视了一眼，但是裴奚之完全没有任何要帮他的意思。 自己要来这趟浑水里，那就自己走完再说吧。 过了会儿，台下已经好几个人逼问了，他们开始等待顾安的回答。 只看到，顾安叹了口气。 随后，他又往前面靠了些，仿佛错觉，在顾安脸上看到了点可怜巴巴委屈的小表情。 “还不准人后悔的？”顾安嗤了一声。 裴奚之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随后听到顾安语气缓缓，在继续解释。 这是她第一次，从顾安嘴里听到对那件事，除了道歉以外别的内容，完全可以说是顾安的个人检讨和反省，而且… 还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一开始，我的确也有过这样的误会，不过目前我正在为自己当年的傲慢买单。” “虽然我今天看起来没怎么发火。”顾安眯了眯眼，“其实应该发火的。” “如果有的人想搞坏盛安的某个项目没关系，我有的是东西陪你们玩儿，这我倒是无所谓，我顾安，毕竟也不是玩不起。” 裴奚之：。 哥，你好拽哦。 有钱人说话底气就是足啊。 “生气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也是个很浅显的道理，所以我在这里，要质问一下参与在其中的推手。” 顾安的声音，渐渐地冷了。 跟一开始完全就是两个声调，连裴奚之都开始注意起来。 他说，“如果每一个女性的成功，都要用这样的目光和出发点去评判，这到底是自己的无能懦弱，还是对女性的歧视？” “是不是每一个女生在职场、在工作中都面临这样的语言骚扰和恶意揣测。” “如果是这样…” 顾安挑了下眉：“有的人可能没搞明白，如果她们真的用了这样的手段，很多红利就真的跟男人无关了。” 这个世界，就会落在她们的手中。 女孩子只是不愿意去做，不愿意去抢，用干净的手段去赢，却要被有色眼镜打上标签。 裴奚之是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会从顾安这里听到这样的话。 “我必须得承认曾经我也有过一些这样的误解和傲慢。”顾安说，“其实以她的条件背景和实力，完全用不上。” 顾安自己笑自己：“是我过于自信了。” 裴奚之眨了几下眼。 本来还在想，顾安竟然会这样说自己，真是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结果，没想到他只是来一手先抑后扬，压一下自己，再给敌人狠狠一击。 顾安说完，往后面靠了一下，下巴微抬，几分傲慢的蔑视。 “就连我，都是误会。”顾安顿了顿，继续说，“所以你们有的人这么普通，是怎么觉得自己掌握着真理的？靠给自己洗脑吗。” 顾安的傲慢和自信都有迹可循，他的条件，他的经历，的确会遇到这样的事。 可那些再普通不过的人呢—— 这不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吗？ 贬低女性来抬高自己的位置，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裴奚之其实就猜到了，幕后推手一定是某个极为自信，觉得她配不上现在成绩的废物男人。 她本来就很要强，更看不惯那些傻逼男的。 本来想亲手来宰了这些普信男，没想到最后没等到自己出手，在自己前面一步出手的竟然是顾安。 竟然是那个，她曾经一直觉得同样傲慢无礼的顾安。 那现在… 莫名其妙的，他们俩好像站在了同一战线？ 第44章 . 44. 我是你的电子宠物，小安。…… 十二点整, 裴奚之的手机闹钟再一次响起来了，她看了一眼。 “那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我还有一些别的工作需要完成, 接下来有什么问题建议不要联系我们。”裴奚之突然开口打断所有的提问。 她最后还是给媒体留了很多提问时间的。 该回答的全部都回答了。 包括她为什么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小时候家里人是为了保护她，但是这么多年来, 现在还是没有任何透露。 有人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裴奚之刚刚凑近话筒，但是那会儿被顾安抢先了。 “人姑娘想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说，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事儿都得问？”顾安语气不好。 但裴奚之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她只是没想到，顾安竟然一直护着她。 这种有些敏感的私人问题，换作是以前的话, 她也是不会回答的, 虽然今天裴奚之怼人怼得很爽, 也觉得自己在理，但是她还是需要去多做一些其他的解释。 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这会儿该有的解释必须有, 态度得端正。 所以每一个她都回答了。 不过就是有时候问到一些也很容易令人不爽的问题的时候，顾安会怼人一句, 最后裴奚之又好好解释。 两个人说戏似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不过十二点一到，裴奚之说停, 她的解释和回答就到这里。 态度也很明确。 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就不要来叨扰她了, 她还有别的工作和事情要做，今天要说的全部说了，如果以后再有… 可能就不是她自己开个发布会还来好好解释这么简单了。 有可能使用用点狠厉的手段。 发布会戛然而止，都有些人没反应过来, 只是看见台上的裴奚之和顾安十分有默契的，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转身，直接往后面走。 后面，裴奚之的助理把外套递给她，她穿上以后，走在旁边的男人还顺手帮她理了一下衣领。 动作简单，略显几分暧昧。 但没人敢再问了。 裴奚之当然也感觉到了，她瞥了顾安一眼，没多大反应。 “你干嘛，手痒的？”但是嘴上还是要说他两句。 “反咬一口？”顾安问。 裴奚之：…… “差不多行了。”她小声说，继续往前走。 走到后面休息间，顾安跟着进来了，他往椅子旁边一靠。 “查出来是谁了吗？”顾安问她，“那个在背后搞事情的。” “不是很清楚。”裴奚之说，“你觉得我能有时间查吗？其实是谁，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我只知道肯定是个男的。” 顾安挑了挑眉：“这个信息点就够了？” “够了啊。”裴奚之说，“我的团队里都是女生，基本上我在圈内也不会跟男人合作，同行的男人我都会合理规避多长个心眼。” 她一向如此。 裴奚之上大学那会儿，还有刚刚开始实习的时候，接触到的大部分接触这个行业的男人。 多少有点问题。 他们好像总觉得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主场，女导演女制片人只能做点傻白甜小制作的网剧或者电影，绝对做不出什么经典名作。 一直以来，这种偏见都存在。 她这人有时候挺简单的，她觉得既然那些人带着这样的偏见对女导演，那她也不给好脸色就对了。 顾安沉默了几秒，随后说：“嗯，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用查？” 他又问了一次，裴奚之直接说：“你要是想知道是谁就去，不用问我的意见，我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件事对你来说也没什么难度的。” 顾安随便洒洒水，都能给这种人淹死。 不得不说，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如果选择相信顾安，把事情托给他来做的话，会很省心，也会很有安全感。 顾安没说话，倒是笑了两声。 滕宁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叫她：“裴姐，我们可以去试镜那边啦，不远。” “好。”裴奚之简单补了个妆。 “对啦，到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任何一个工作室打来电话说今天试镜不来的。”滕宁挺开心，“还有几个之前邀请了没来的演员，刚才打电话问我们，说临时空了出来，能不能加入。” “可以。”裴奚之说，“你一会儿过去安排一下就行，我们加点班。” “好勒~！” 滕宁说完，过来帮裴奚之拿东西，才注意到顾安还在旁边。 她也是真的第一次见到顾安这么风尘仆仆的样子，要是换了别人，都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但滕宁很想说。 虽然是前老板吧，但是今天还挺他妈帅的。 他的衣角都沾了些泥泞，大衣上是很容易黏各种东西的，衣领和别的一些地方，还落了些琐碎的小渣子。 看起来像是针叶树的叶子。 滕宁想了想，还是问了他：“顾总一会儿要跟我们一起去试镜嘛？” “去。”顾安应着，“我出的钱怎么不去？” 这句给裴奚之听笑了，嘀咕了句：“行行行，出钱的是金主爸爸，是大哥，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安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也没听过话啊。” 裴奚之：？ “因为我是大哥的大哥。” 滕宁下意识地接了那么一句：“什么？大哥大？” 裴奚之&顾安：……？ 脑子里有画面了，裴奚之仿佛回到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手机还像个板砖的年代。 她就是那个板砖。 那的确… 也能说得通吧？ 她有时候的确像个可以用来砸核桃的大板砖。 铁石心肠。 - 下午的试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今天来的人数很多，意外的多了几个人，每个人都需要花很长时间，而且裴奚之跟顾安有时候有点意见上的分歧，就需要别人加点临时戏份。 等到收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本来冬天天黑就是早的。 今天的收获其实还不错，但今天必须得休息了，她现在脑子都快炸了。 稍微有些超负荷运转。 所以站在外面的时候，裴奚之甚至在发呆，看着外面的一轮月，讷讷的。 “今天月亮还挺好看的嘛。”她说。 每次看到漂亮月亮的时候，难免会想起那个老梗，隐晦的表白—— 今晚的月色真美。 她脑子刚闪过这句话的时候，旁边有一道声音。 “建议我在旁边的时候，不要感叹。” “？”裴奚之看过去，“你有病？还不准我夸月亮了？” “我会以为你夸我。”顾安有点不要脸了，“毕竟…难免误会。” 裴奚之：“关我屁事！你自己把耳朵堵住得了！” 他们俩还真是，说着说着就难免斗嘴，虽然一直是裴奚之在单方面屠杀。 “我今天来救场，总要稍微给我点面子吧。”顾安挑了下眉。 裴奚之憋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好呢。” 一开始她觉得顾安是来搅局的，但实际上他今天却是帮上了些忙，裴奚之是个讲理的人，这会儿真的给顾安留面子了。 时间不早了，裴奚之帮滕宁打了个车，让她先回去。 后续的工作明天睡醒了再说，再厉害也不能高强度拼命工作，她也是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把滕宁送上车离开以后，裴奚之吸了口气。 “我们怎么回去？”裴奚之问顾安，“你好像也没开车来？” 她现在都不问顾安怎么回去了，两个人住一栋楼，肯定是一起回去，没什么好说的。 “没开，之前让助理送的。” 裴奚之哦了一声，刚打算打车，手机屏幕上一双手飘过来，挡了一下。 “我已经叫车了。”顾安说，“马上到了。” “什么时候叫的？？”裴奚之完全没注意。 “你专注盯着滕宁上车的时候。” “……哦。” 她的注意力，从来都不会放在他身上。 刚说完，那边车就来了。 上车没一会儿，裴奚之就靠在后面睡着了，实在是太困，就算司机开车有些不平稳，她还是没忍住。 顾安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到她睡着了。 他小声说，“师傅，麻烦你开稳一点，慢点都没关系。” 司机懂了，笑着回答：“哈哈，好的，小伙子你还真是体贴女朋友啊。” 顾安解释道：“不是女朋友，在追。” “应该也快追到咯，提前说说一样的。” 顾安却摇了头：“还没追到就算了，得等她松口答应才能说。” 就算裴奚之不知道，就算别人是开玩笑，这点便宜也是不能占的。 司机也是没继续说，只是跟顾安小声说：“能在后座这么安心睡着，大概也是很放心你了。” 顾安听闻，稍微一愣，随后嘴角弯起，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的确是，睡得挺熟的。 … 短短的二十分钟车程，裴奚之感觉自己好像还做了梦，到门口，是顾安拍了她两下才醒来的。 迷迷糊糊下了车，跟在他后面走到单元楼才回过神。 电梯自动停在了中间，等电梯的时候，顾安忽然开口。 “回家早点休息。”他说，“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裴奚之打了个哈欠。 她侧目，看到顾安从大衣兜里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就很小巧。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不是小学的时候风靡全国的拓麻歌子吗！ 一款电子宠物游戏机。 “礼物。”顾安说着，递给她。 “我还没答应要收。” 收顾安的礼物，稍微有些微妙，她什么都不接受的话，就是一直拒绝。 顾安好像早就猜到了。 “裴奚之。”他敛了敛眸，“这么久了，总得给我点入门的机会吧？” 裴奚之：……。 “给个机会。”顾安低声说，他其实也是疲惫的。 裴奚之没回答这个，反而问他：“你之前去哪儿了？听你说是赶回来的？” “去给你贫穷的山村老家看怎么修路了。”顾安回答，“去了几天，前几天大雪，路不好走。” 裴奚之愣了愣。 他在做什么？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随口说的吗？不是早就知道她其实是… 裴家的千金吗？ 前几天大雪，进山很危险，他今天赶回来的话… 冒着雪走的？ 裴奚之有些怀疑，但又不能怀疑，这种事情她还要怀疑的话，有些太没良心了。 “还好今天雪稍微小一些。”顾安还挺感叹，“不然回不来了。” “……你自己去干什么。”裴奚之气势都下去了点，“那么危险，还要赶路，要是出事了我还负责不起。” 顾安忽然笑出声：“也没让你负责啊。” “我有这么恶毒吗！” “没。”顾安又伸了下手，“那就收了吧，特地给你做的。” 裴奚之：…… “不是喜欢养宠物吗？真正的宠物养不了，养个电子宠物总是可以的吧。” 裴奚之：…… 怎么办，说得有点道理。 她小时候是喜欢玩这个的，那会儿买了好多个，斥巨资买的彩色版，每天养得可上头了。 没想到二十几岁了，还能见到这个玩意儿。 不知道顾安是从哪里搞来的。 有一说一，她有点感兴趣。 沉默了半拍，电梯到一楼，他们俩一起迈进去，也没继续说话。 眼看着，电梯就要到裴奚之家的楼层，她思想挣扎了好几秒，在短短的几秒里脑子高速运转。 ——顾安人还是不错的。 ——顾安也没骚扰我。 ——要不，给个小小的机会吧？ ——他还挺真诚努力的。 电梯叮了一声，门开了，她往前迈了一步，听到身后顾安的声音。 就两个字：“要吗。” 不知道怎么，裴奚之听出几分可怜，有时候就是这样瞬间心软的。 于是，出电梯之前，她飞快转身，从顾安手上把东西拿了过来，只给他留了一句。 “好吧，那这个我收下看看。”裴奚之一声轻哼，“但是你可不要太得意！” 这只是个！入门！只是给他开了一个门！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 她收下，马上出去，电梯门很快合上了。 收了顾安的礼物意味着，她开始接受顾安追她这件事，答应他，可以追。 裴奚之回到家里，把包扔在沙发上，她人也往沙发上一躺，拿起刚才顾安给自己的电子宠物，想打开看一眼。 本来是挺困的，但是在车上睡那么一会儿就好很多。 一开机，熟悉的开机音乐就响起。 DNA动了！ 不过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不太记得流程了，现在还得慢慢玩。 裴奚之等待着界面加载，想着一会儿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好难哦。 她看着那个屏幕，正在思考的时候，看到画面上弹出一行字，跟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上面弹了一句。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你的电子宠物，小安。】 第45章 . 45. 我一朋友想追。 游戏让人上瘾。 就算只是个幼稚的电子宠物养成游戏。 裴奚之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熬夜竟然是因为在玩电子宠物游戏机。 小小的一个捏在手里, 躺在床上玩到感觉天都快亮了，里面很多功能都还没有试过，但必须要睡觉了。 睡前还心心念念。 每天得再努力点养崽崽啊—— 裴奚之本来以为顾安送自己的跟小时候玩的一样, 是有点不太记得怎么玩了，但是毕竟小时候是玩过的，大体怎么搞还是知道的。 但是顾安送给她这个, 完全不一样。 以前玩的就是喂食、陪玩和铲屎为主，比较简单。 就跟真的在养宠物一样。 现在这个更像个完整的养成游戏，比较偏向于模拟人生。 唯一让裴奚之有些不满的是这个宠物的名字竟然不能改！只能叫小安！ 她一开始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不知道怎么吐槽。 ——【以后你就是小安的主人啦，一定要好好呵护我哦，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裴奚之：。 怎么这电子宠物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都跟顾安一模一样啊？ ——【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按照你的喜好进行调整，唯一不能更改的就是小安的名字哦。】 裴奚之：。 真的很想改, 这个名字不难受吗！ 感觉好像在帮顾安养儿子一样！！是她肯定会取名叫—— 叫什么？ 难道叫吱吱吗？ ——【所以, 小安会乖乖听话的, 全都听你的。】 ——【有困难的时候，也可以找小安帮忙哦。】 别的不说, 这个游戏是真的很上头，裴奚之逼着自己把游戏机放下, 点了晚安就会自动关机。 ——【你终于要睡觉啦！期待跟你说晚安很久了！憋死小安了！】 裴奚之：？？？ 怎么可以关机都这么话唠，完全不能想象这个竟然是顾安给自己的电子宠物, 这么多废话？ 跟顾安的作风有点不一样。 本来以为他送的电子宠物会跟他很像呢。 一夜过去, 第二天裴奚之一大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它。 ——【早上好，对了，还没有问主人叫什么名字呢, 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吗。】 接下来系统提示输入名字。 裴奚之想不到什么ID，就输入了自己的真名。 ——【好的，奚之。】 裴奚之：？你还挺自来熟的。 也还行吧，比叫主人要舒服一点，不然总会觉得自己像个什么变态。 她起床清了个日常小任务，洗漱出门去工作室。路上还在继续解锁新的功能，她到工作室的时候，滕宁已经在干活了。 裴奚之刚进去，路过滕宁的桌子，看到她已经在看昨天试镜的资料。 “你太敬业了。”裴奚之感叹，“有时候还是稍微休息一下，这周都早点下班吧。” 滕宁有点受宠若惊：“啊，好的！” “你们盛安出来的人都很奇怪，跟顾安学的？都工作狂？” 裴奚之讲究劳逸结合，虽然她工作的时候也是要命，但是休息的时候还是会好好休息。 滕宁虽然跟盛安那边没什么关系，但是还是会保持着一些在那边的特点。 比如，很爱加班。 “只能说万恶的资本家。”裴奚之说，“都给你们压榨成什么样子了。” 滕宁赶紧说：“不是不是！这一点我要解释一下！当年在盛安我也是自愿加班的！” “？” “没办法，盛安给得实在是太多了。”滕宁直接眼神发光，“以前在盛安加班是五倍的加班工资！！” “？” 裴奚之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评价，她顿了顿，进去自己办公室之前跟滕宁说了一句。 “三倍工资带薪休息。”她说，“这你总能好好休息了吧？” 滕宁：？？？ 这谁不愿意？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还有这么好的？？ 作为一个见钱眼开的打工人，滕宁咽了咽口水：“我能现在直接滚回家吗？” 裴奚之眯了眯眼：“现在还是搞定东西发我吧。” “嘻嘻，好。”滕宁人直接乐得合不拢嘴。 裴奚之转身进去了，滕宁在后面感动得快落泪了。 卷起来，希望大家都卷起来！ 她很喜欢这种裴奚之跟顾安互卷的局面！ … 裴奚之在工作的时候自制力还是很强的，她几乎就没把那个游戏机摸出来过，直到下班才再一次拿出来玩。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会卖惨。 ——【呜呜呜呜奚之已经一整天没来看我了，这么快就腻了吗？】 裴奚之：。。。 怎么能这么智能的？ 下面几个选项，裴奚之选了：【工作忙碌，抱歉。】 因为这个电子宠物过于智能，好多次裴奚之都想直接打字，但是她还是只有选项，而且这些选项话都比较少。 看起来感觉很冷漠，搞得她好像个渣女。 刚到停车场，她准备开车回家，突然收到了顾安发来的信息。 顾安：【玩得怎么样？】 裴奚之：【不错。】 顾安：【嗯，功能比较多，可能需要玩一段时间才能全部搞定。】 裴奚之：【看出来了。】 顾安：【我找朋友写的程序，有什么想加的可以告诉我，回头让他给你加进去。】 裴奚之：【？】 难怪这么不一样，原来是顾安找人写的？这就是盛安集团总裁的实力吗？ 顾安：【慢慢玩，也有可能还有一些小BUG。】 裴奚之回了个ok的表情，没有再搭理顾安，认真开车去了。 今天她要回一趟老宅，去见爷爷。 有些事情就算不找爷爷帮忙，也是要去给老爷子报告一下的，顺便让他不要过于担心。 所以今天裴奚之早早地就按了关机准备提前跟它说晚安。 果然早的时候，那边弹出来的文字就不一样。 ——【今天奚之休息得好早呀，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哦。】 ——【说晚安之前，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裴奚之挑了下眉，继续往下看。 小小的屏幕上，飘过一行字。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小安，也只有一个奚之，我在这个世界上，只属于你。】 - 另一边。 顾安看到裴奚之的回复以后，抬了抬手，一时间不知道发些什么。 她回消息一向是这样。 对别人他不很清楚，至少对他是这样的，很简短，经常让人不知道怎么接话。 “二少，怎么呢。”对面的人忽然出声，“给女朋友发信息呢？到你出牌了。” 顾安敛了下眸，轻声：“有点工作。” “哎，看看人家二少。”有人开始感叹，“今晚出来聚会都不忘工作的，所以二少跟我们年纪差不多就已经在盛安集团独当一面了，我们还在当废物。” 这么一说，有的人就开始闹腾了。 “喂——” “夸二少就夸，怎么还带拉踩我们无辜兄弟的？” “哈哈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人家二少平时做事情多努力，再看看你们一天到晚在做什么。” 他们这个年纪，的确是顾安工作最为认真，没有人能比得上。 “所以要约二少出来玩一次还真的挺不容易的。” 陈现窝在沙发角落，听到他们在聊天，本来在跟手机上的人聊天，忽然收起手机。 “今天还是因为我出狱顾二才来的，不然你觉得你们能把顾二约出来？” 顾安是很难约的，但是大家都挺喜欢叫顾安出来玩，打点小牌什么的，其实有个原因是… 顾安人很聪明很精，但是是个打牌黑洞选手。 有时候他们玩得疯，赌注多，玩着玩着能从顾二身上挖到点什么，陈现最为黑心，在顾二这儿不知道刮了多少东西。 不过，还是会有报应的。 报应就是，前段时间顾安在牌桌上输了陈现好几样东西，回头陈现不知道跟顾安说了点什么，回头第二天，大家就听说，陈现被他老爹送到寺庙里去斋戒清心寡欲了。 现在大家都不知道陈现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陈现今天才从寺庙里出来，他说自己真的跟坐牢一样，不过真的“出狱”以后就变老实了。 今天牌桌都懒得上。 他们今天的聚会都是因为陈现约的。 “二少最近忙得飞起，比之前还忙，什么事儿呢？” “忙着跟裴导合作新电影？” “哈哈哈不过真没想到啊，裴导这来历我当时都吓了一跳，以前怎么完全没听说过？他们裴家藏得未必也太深了。” “现在是裴大小姐咯。” 说起这个，忽然有人吸了口凉气，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二少，听说你最近在追裴家大小姐啊？” 顾安没什么反应，倒是陈现，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了。 “哪儿听说的歪门八卦？”陈现说，“他们俩除了工作就没什么关系。” 顾安抬眸，吊儿郎当的：“没兴趣。” 他在追裴奚之这件事，没打算闹大，说出去免得又被这些人传来传去的。 结果那人忽然松了口气。 “真的？你没兴趣就行，其实吧，我有一朋友想追她很久了，最近感觉有机会呢。”那人说，“不枉费我帮忙写了那么久的约会计划书。” 顾安：？ 约会，计划书？ 这就已经快进到可以去约会了？ 顾安没说话，直接没有回应他，陈现挤眉弄眼好一会儿都没人看到，他直接摆烂放弃，往沙发上再一次一躺。 ——这位哥们儿自求多福吧。 ——他尽力了。 十分钟后，那人连起手三张杠牌，接连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紧张地摸了一张牌，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顾安瞄了他一眼，语气轻飘飘的：“随便打，那几张我都胡。” 其他人：？？？ 你不是牌桌黑洞吗？？ 怎么！会！算！牌了！ 第46章 . 46. 得了相思病。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 棋牌室里一阵一阵的惊呼。 “卧槽，真的假的？二少这牌也太好了点？？” “不是，庄连你怎么回事, 怎么今天一直被顾二吃牌啊？哈哈哈哈哈，所以牌桌上还是风水轮流转？” 要说牌技的话，他们几个经常混在一起偶尔聚会一起打牌的, 公认顾安最烂，庄连最好。 他们俩也是两个极端。 顾安跟他们打牌，十赌九输，唯一一次赢那算是偶尔的咸鱼翻身, 不过咸鱼翻身本质上也还是咸鱼，只能说稍微好一点。 赢不多的。 庄连那可是基本上战无败绩，运气好不好对他来说就像是无关痛痒，简直就是他们几个里的赌神。 今天最厉害的被最烂的给打麻了？ 这是什么此生绝无可见的场景？不是在做梦吗？ 来来回回拉扯了两个小时, 庄连都已经被顾安打破防了, 其实一直输倒没什么, 但每一局他的处境几乎都是。 被顾安抢杠截胡，被顾安碰走胡牌剩下一张单调没得胡的机会。 不然就是打什么顾安吃什么, 接连着胡了他好几个大牌，截胡都算是小的, 自从那个三连杠给顾安送了个杠上炮以后，就收不到手了。 庄连没忍住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感觉脑门都在发烫了。 当然, 最重要的是—— 庄连实在是憋不住, 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顾安，他很悠闲，轻轻挑了一下眉。 这是挑衅！这一定是挑衅！ 牌桌上大战一触即发，其他吃瓜群众看着他们俩的表情, 过了会儿。 庄连打了一张必丢下来的牌。 这张他不打的话，做新的牌型要走很多弯路，而且还做不到那么大，现在快要收尾，下面也没什么牌了。 那张牌刚落桌，庄连都还没喊牌。 顾安语气悠悠的：“我胡了，就这张。” “……”庄连沉默了一小下，终于还是爆发了，“我靠，顾安你他妈有病吧！！” 顾安：“怎么了？” “你怎么就吃我一个人的牌！！！” 庄连太清楚了，他自己本来玩得好，对手什么水平也是能品出来的，这顾安摆明了就是一直在故意卡他。 不是偶然。 就是故意的，而且把他手上的牌算得明明白白，就等着他打。 顾安嘁了一声，还没回答，其他几个人开始接话。 “哈哈哈庄连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战无败绩竟然是因为二少跌落神坛的？” “咋了这是，说什么话让顾二不开心了？” 庄连：“所以顾二以前打牌输给我们是故意的，我看他是什么都玩得很好啊。” 顾安没说话，默默地喝了口水。 “行了行了，其实输点钱倒是没什么。”庄连说，“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要一直针对我啊，挺他妈恐怖的。” 沉默了一会儿，陈现在旁边叹了口气。 陈现提醒他：“你再仔细想想，自己复盘一下呢？” “我哪儿能知道！我感觉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庄连觉得自己很委屈，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踩到顾安雷点的。 陈现啧了一声：“真是给你笨的，这么久了还没反应过来？” 拜托！！你回忆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顾安吃牌的，不就知道了吗！ 庄连和陈现在那边聊了几句，也没找到答案。 顾安忽然笑了一声，抬手，朝他勾了勾手，说：“计划书给我看看。” 庄连：？ 计划书？什么计划书？ 不会他妈的，是说的朋友要追裴奚之，帮忙写的那个计划书吧？？ 庄连终于反应过来以后，没忍住提高了声贝。 “你他妈——” “不是说不喜欢没兴趣吗？？这就是你的没兴趣？？” 顾安没回答，像是在默认，眼皮往下耷了一下。 简直就是在脸上写着。 什么，有情敌？ 那我不爽了。 庄连整个人大无语，最后憋了半天，又炸出一句。 “你妈的，男人嘴里说的话果然信不得！！！！！” - 一周后。 街上已经有十分浓烈的春节氛围，农历腊月二十六这天，裴奚之让全部人都可以放假收拾回家过年了。 有的人回老家，路程比较远，路上可能还要稍微耽搁两天，早点回家好点。 总不能卡到大年三十才让人家到家。 她自己也是，彻底放假以后就在家里躺着，不过这两天不清净。 在回老宅过年之前，身边的朋友们要聚一下会。 江扬和郝夏一前一后给她打了电话。 江扬说，“裴姐，今年在哪儿聚啊？谁家？” 他们过年之前会挑一个地方聚会，自己做饭喝点小酒，基本都是在某个人家里，懒得出去了。 出去招惹是非得很。 全世界都在放假，只有一些狗仔八卦队不放假，天天高强度在线。 自从第一年被拍了，江扬还找人去把事情处理掉以后，他们再也不想在外面进行这种聚会。 “嗯，去年是在夏夏家里。”裴奚之一边说，还一边在玩自己的电子宠物，“今年要不我家？” “我直接支持！”江扬说，“郝夏家太远了，你家多近啊，最多五百米。” 一个小区，过来一趟还是很方便的。 “可以，一会儿我跟夏夏说一声，其他人你去通知。”裴奚之说。 江扬：？ “我只是一个通讯工具人？”江扬一阵失语，“虽然最近没怎么联系，但是裴姐还是裴姐啊！” 还是只要联系就使唤他。 最近两三个月，因为没有工作上的接触，两个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上次联系还是裴奚之被爆料，江扬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怎么处理。 结果裴奚之早就想好对策了。 唯独当时顾安的出现是在裴奚之的计划之外，其他的都很顺利。 后续的事情，他们三个一人处理了一部分，各司其职，现在那件事算是很快风平浪静，只有顾安还在深挖，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 裴奚之和江扬都觉得无所谓，所以没管。 之前江扬还说，没想到有一天经常会跟顾安“合作”，这他妈就像网友开玩笑说的那句—— 中日和平靠韩国。 “虽然最近没空管你，但是你还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哦。”裴奚之毫不留情，“对了，我们这边演员差不多定了，年后可能要准备开机拍摄。” “这么快？”江扬震惊。 “顾安做事情的确挺快的。”裴奚之一开始也没想到。 毕竟电影筹备是很麻烦的，没想到顾安的工作效率有些过于惊人了。 裴奚之继续说：“而且，运气好嘛，正巧最近在推这个题材，我们备案的时候过的很快，青春电影前期准备稍微轻松一些，所以这次应该会早点开拍。” “行。”江扬顿了顿，“所以您有什么吩咐？” “当然是我出去拍摄的时候，你就来帮我看看家呀。”裴奚之笑笑。 “……”虽然是早就猜到了。 但是裴奚之这个理所当然又让人没有办法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拒绝啊。 “要不你谈个恋爱吧，找个人给你守家。”江扬说，“找个近点的，最好就住你家楼上，真正的保安房。” 裴奚之在玩电子宠物，顺口接话：“哦，意思是近一点更好守家？你说得对。” 她顺口接完。 最近小安真的太让她操心了，这崽崽没有想象中听话，最近给他喂最喜欢吃的也不吃，出去玩也不去。 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一个电子宠物这么难应付！！跟顾安一样难应付！！ 她沉迷于养宠物，也没用脑子想江扬说的话，结果… 江扬说了句：“顾安就住你家楼上。” 裴奚之：………… “江扬，你是不是想死？” - 聚会就在第二天，告知大家以后，大家就开始安排筹备谁去买酒谁去买菜了。 裴奚之安排完，回头继续去搞定小安。 洗完澡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搞不定，着急忙慌的，实在没办法，她给顾安发信息。 裴奚之：【为什么小安直接跟我闹绝食啊，我不懂，你这个电子宠物怎么这么难懂！！】 顾安没有很快回，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但是裴奚之急，又接连打了个电话给他，顾安也没接。 她又自己研究了会儿，发现还是搞不定。 游戏画面里，小安已经开始生病了，裴奚之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又解决不了。 火烧眉头。 顾安终于在半小时后回了她消息：【怎么了？很麻烦的情况？】 裴奚之：【……完全搞不明白。】 顾安：【我刚洗完澡，你上来吧。】 裴奚之：【？】 顾安：【当面给你解决一下问题。】 裴奚之：【？】 是她不对劲吗？ ——我刚洗完澡，你上来吧。 这句话怎么看着有点那个？ 顾安：【不解决，你能睡得着吗？】 裴奚之：。 的确睡不着，她生怕明天起来，小安直接没了。 裴奚之：【来了。】 她随手套了个外套，穿着拖鞋就坐电梯上楼了，他们小区电梯入户，顾安恰好又跟她是一个方向的房型。 所以她只需要走出玄关，进电梯，按到他的楼层直接进去。 …就跟在自家别墅里穿梭一样。 上去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 顾安早就开了门，靠在旁边等她，电梯门一打开，他就看着她。 “出什么问题了。”顾安朝她这边走了点，低头，“你还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 两款不同的沐浴露的味道在空气中交叠了一下。 裴奚之递给他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看看。” 她是真的有点慌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本来是信心满满的能养好，觉得不过是个电子宠物。 但这个程序设定真的很复杂。 玩了这么一段时间以后，裴奚之也发现这是真的在养崽崽，完全拟真。 她现在焦急，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感觉小安就像真实存在在自己身边，一直陪伴的，不只是一个程序。 顾安帮她看了一阵子。 “之前一周多，你是不是没怎么玩。”顾安忽然问她。 “前段时间不是忙工作吗！选角的事情又要在年前定下来，哪儿能像一开始一样随时抱着玩。” “嗯…你这个问题。”顾安忽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裴奚之没忍住，伸手捏了他一下，挺狠的，“赶紧告诉我啊！急死了！” 说话的间隙，裴奚之的余光扫了一眼顾安家里。 突然，她感觉顾安家里冷冷清清的。 虽然有很多宠物，但少了点人味儿。 顾安把游戏机还给她，眼皮往下一耷，声音低低的。 “他这是得了相思病。” 第47章 . 47. 你怎么那么冷漠？ 裴奚之被顾安这个答案给逗笑了, 一阵失语以后又觉得好笑。 “什么相思病？你跟我胡扯呢？”裴奚之点了点屏幕，“什么玩意儿，还能相思病？” 她合理怀疑顾安是不是自己在卖惨, 甚至掌握了证据。 没想到顾安竟然还说得头头是道。 “嗯，程序设定是有这一项的。”顾安说，“因为一开始你一直玩, 所以小安会很喜欢你，很黏你。” 裴奚之回忆了一下，她刚开始玩的时候的确算得上是茶不思饭不想，每天除了必要的工作时间, 其他时候全部都是抱着这个游戏机在玩。 第一天晚上差点玩了个通宵这件事她还没忘记呢。 “所以它一开始过滤到的信息就是，你会一直陪着它，虽然小安时常觉得你应该早点睡觉，但想到是因为你舍不得它, 想跟它玩才这样, 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 裴奚之愣了一下, 感觉顾安说得有头有眼的。 怎么感觉，还真的有点那么像回事呢？ “你最近工作忙, 不怎么搭理它，所以小安自然就有小情绪了。” 裴奚之讷讷地问他：“所以它不吃饭, 不乖乖听话，是因为觉得我最近没怎么上线, 不陪他玩所以赌气了？” “嗯, 是这样。”顾安说。 裴奚之小声嘀咕：“那你们这个程序设置得还挺复杂的呢。” “当然。”顾安轻笑了一声，“我盯着他做的。” 裴奚之看了一眼小安的情况，小声吐槽他：“照着你的性格做的吧？” 时刻觉得是顾安本人，这很难不怀疑。 “哦, 我是这种性格？”顾安反问她。 “就是你！”裴奚之也不让着他，“一不开心就闹小情绪，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有时候你那个小表情啊。” 顾安：。 怎么，原来一开始就被她看透了？ “就是懒得理你而已。”裴奚之说，“所以现在小安要怎么办？” “多陪陪他。”顾安说着，忽然伸手，“给我吧，帮你调整一个设置。” “？” “这种时候，人家已经开始闹小脾气了，要让你有机会哄的话，设置必须要改，切换一下模式。” “？？？”裴奚之傻了，“你这个小游戏还能切换模式的？” “嗯。” “…………”好家伙，还整得挺复杂的。 也不知道顾安到底按了些什么，最后他的手顿了顿，吸了口气，忽然说：“不过在切换模式之前，你得答应我个小要求。” 裴奚之：？？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也觉得没有免费可以玩的游戏。 “…那你说吧，我考虑一下。” 为了玩游戏，这个要求不过分的话，她可以酌情看看，能不能答应。 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她都答应让顾安追她了！都给顾安这个机会了！ 他总不能就靠这一个游戏，就说要她答应他吧？应该不至于… 她说完，感觉顾安朝自己这边靠了一步。 裴奚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结果就靠着墙了，她也不慌。 “怎么？”她抬眸看着顾安，“这都给我逼到墙角了，想做什么？” 顾安很有自觉：“我要真做什么，不想活了？” “你知道就好。” “嗯，其实呢，也没什么，但是追你这件事不还得打申请报告么？”顾安微微低头，呼吸都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所以？” “所以，什么时候赏脸一起看个电影，吃个饭？” 这的确是，追求过程中必要的约会和相处，顾安其实一直很“听话”，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行为，也真的没有骚扰她。 “好吧。”裴奚之应了，“但是年前最近有很多聚会，年后再说？”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 “年前不行？”顾安默了半秒，“已经好久了。” 裴奚之：……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真是有小安必有顾安，真的很像，比如现在顾安在可怜巴巴的时候。 裴奚之其实本来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对方如果跟她硬碰硬，她也硬，就是怎么都说不好，但是要是对方好好说话，裴奚之是很容易心软的。 她觉得自己最近，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对顾安心软了。 低着头沉默了会儿，呼吸之间传来一些很淡的沐浴露味香气，在思考的时候，忽然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一丝。 对方的呼吸起伏，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她只是套了个外套，还有一大截肌肤裸露在外面，顾安只要凑近一点，就感觉到一些热乎乎的气息传过来了。 莫名的，心跳竟然快了。 “但是我最近有朋友聚会。”裴奚之好声好气跟他解释，“可能真的不行。” 换作以前，她自觉拒绝三连完事儿了，怎么可能还跟顾安解释。 “我不算朋友吗？”顾安问她。 裴奚之：……？ 你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朋友聚会不能带上我吗？” 裴奚之没忍住，脱口而出：“你干嘛这么可怜！搞得好像你没人约！没朋友跟你一起聚会一样！” “没有。”顾安回答很爽快，“我一个人过。” “……？” “他们都自己有安排，要么跟对象过节，要么早点回家陪家人了。” “……？” 不过也是，顾安身边那群朋友，看起来大家都不像单身的样子。 多少有时候觉得有点狐朋狗友了，很多都是点头交情，玩得最好的不过也就是陈现。 “陈现也不跟你一起？”裴奚之说。 “嗯，陈现也有约，我毕竟只是个孤寡老人。” 裴奚之想起陈现，说他：“你看看你都交些什么朋友，出馊主意搅混水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又不见人。” “是。” “所以以前，是不是也是陈现在你耳边吹了耳旁风？”裴奚之突然开始跟顾安翻旧账。 顾安沉默了会儿。 “是我自己误会的。”顾安说，“虽然陈现比我误会更深，不过当时的确是我自己没过脑子。” 裴奚之听到他这回答还愣了一下。 就… 他还挺有担当的啊。 毕竟现在他们俩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当年那场误会，都是因为顾安说那些话，所以才会现在还在卑微地弥补。 一定要等到她慢慢松口。 虽然裴奚之自己都能感觉到，她还真的不知不觉，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的内心在慢慢淡化那件事，甚至感觉顾安的确很不错，甚至… 有时候他做些什么事情，会让她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她喜欢怼人这事呢，就是个人习惯。 跟江扬关系那么好，她还不是天天怼江扬怼着玩。 本来以为，说起那件事，能把锅甩给身旁那个不靠谱的兄弟就甩了，结果顾安倒是很坦诚地担着自己犯下的错。 所以，裴奚之有时候会觉得顾安这人还乖乖的。 “不过陈现这小子——”顾安嘁了一声，“后来又说了点，被我直接让人丢寺庙里去了。” 裴奚之：？？？ “脑子里想法不干净，去寺庙里斋戒洗洗脑。” “现在呢？”裴奚之震撼。 “老实了。” “……”只能说真有你的。 说到最后，顾安又问她：“那能带上我吗？” 裴奚之感觉自己慢慢被顾安磨平了棱角，她顺口接话：“行，带带带！带你行了吧！” 她没抬头，也没注意到，顾安嘴角往上弯了一下。 “什么时候，在哪儿？”顾安说。 “明晚，我家聚会。”裴奚之回答，“白天跟我一起去海鲜市场买东西。” “嗯。” “顾二少不会做不来这事吧？”裴奚之抱着手臂打趣他。 “那倒不会。”顾安回答得很轻松，“以前在英国的时候，经常去买这些。” “你还在英国生活过？” “小时候。”顾安随意回答，“很久以前，那会儿我们年级都还很小，不过…” “不过什么？”裴奚之嘁了一声，总觉得顾安要凡尔赛点什么。 顾安往后退了一步，他靠在一旁的柜子上，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 “那会儿我们住在英国贫民区，日子过得也不好，一年里只有新年去一次。” “……？” “小时候最期待新年，可惜的是，我在家排老二。” “？”老二怎么了。 “上面有个哥哥，哥哥在家的地位肯定是最高的。”顾安语气轻飘飘的，“又有个不省心的弟弟。” 裴奚之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一点。 顾安继续说，“所以什么都得让着他俩，毕竟尊长爱幼，小时候也没在新年捞到什么好的。” 他说得很自然，不是在故意卖惨，裴奚之知道他在陈述事实。 却突然从心里冒起来一些奇怪的感觉。 怎么有点心疼这人了？ 疯了？ 原来现在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样子的顾安，从小也只是一个在家庭关系里，好像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吗。 她从小活在所有人的宠爱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好像… 他们俩还挺极端的。 “所以我说，如果我们俩结婚了，是我高攀你呢。”顾安挑了下眉。 裴奚之：“滚吧。” 怎么怎么就说到结婚了！！这事情还一点都没确定好吗！ 上一秒还心疼他呢。 顾安把气氛带回来以后，低头把小安的设置改好。 “好了。”顾安说，“现在这个模式下，你的角色话会多点。” “我之前就想吐槽了，怎么我那么冷漠。”她每次想跟小安多说点话，都发现自己只有几个简短的字。 结果她这么一问，得到的回应是顾安的笑声，他笑了一会儿。 反而是问她。 “我也想问你，你怎么那么冷漠？” 第48章 . 48. 心动的甜味。 游戏设定, 好像一切都是跟着现实走的。 裴奚之忽然想起，一开始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答应顾安追她, 算是他们之间迈出的第一步。 ……说到底，合着这个游戏机。 表面上是她养电子宠物，实际上其实是顾安的攻略游戏。 搞定这边以后, 裴奚之回家休息，外套脱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在里面的吊带睡裙，肩带都落到了手肘处。 半边肩膀都在外面了。 她伸手拉了一下肩带，整理的时候恰好路过了门口的穿衣镜, 目光落在镜子上。 只开了走廊的那盏灯，一些隐约的光线。 什么都没有，她一个人在家，但竟然被这光衬出了几分暧昧的感觉, 肩带滑落拉起来的时候, 像是经历了些什么才回来。 裴奚之稍微走近了一些,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根后面。 竟然有几分温度升高，还能感觉到有脉搏跳动。 成年人的暧昧总是这么微妙。 她只能用暧昧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跟顾安之间的关系,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过，甚至他们俩连意外的肢体接触都没有。 但就是暧昧拉扯。 她这个年纪, 已经过了那种幼稚小孩儿的套路能够让她心动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觉得就那样。 追人的时候难免花点技巧。 裴奚之自然是把所有技巧和套路都吃透了, 她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出一本书给年轻的小姑娘, 可以跟她们讲，哪些是男生喜欢用的套路，千万不要上当哦。 顾安追她，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技巧。 这个攻略游戏, 裴奚之马上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要解锁新的状态，要进行到下一步，就要跟他有新的进展才可以，她看明白了，但目前就是。 她自愿在这个攻略游戏里当被攻略对象。 裴奚之在镜子前站了会儿，感觉自己状态稍微平静了一点以后，回头又去洗了个脸，上床准备睡觉了。 顺便在群里给大家发了个消息。 【明天的聚会，有个新朋友加入，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一般来说，大家是不抗拒有人加入的，因为这场聚会其实就是裴奚之组织的，她是主导者，当然有权利想让谁来让谁来。 郝夏：【谁呀谁呀，美女吗？】 裴奚之：？ 如果给顾安说，只有美女可以入场，他会不会穿个女装也要来？ 不敢想不敢想。 其他人也接连着发言。 【不会是带男朋友吧？？这么神秘的样子！】 “……”不能说是带男朋友。 她嘴上说着还在拒绝，但还是得说，有可能是以后的男朋友？ 所以现在这个说法，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 郝夏：【哦了，我好像猜到是谁了，你不用再说了。】 郝夏：【就是那个那个，狗B男的。】 江扬这个时候跳出来：【哈哈哈。】 郝夏：【@江扬你知道是谁吧？】 江扬：【当然。】 裴奚之：【你们俩在这儿对什么接头暗号？】 郝夏：【要是他来，也行吧，】 江扬：【我也行。】 只要他们俩没什么意见，其实别人也几乎没什么意见。 江扬：【我只有一个要求！】 裴奚之：【？】 江扬：【裴姐把他喝翻！我要揍他！！】 裴奚之在他们这群人里，算得上是巨能喝，一个更比三个能喝，打败天下无敌手。 以前大学的时候有时候谈事情，必须要喝酒，这个文化真的不好，但有时候推不掉，裴奚之一个人把一桌人干翻，然后成功拿下。 蒋长杰当时会用裴奚之，也有这个原因。 信任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利用，毕竟这么好用的人不用上，可能就没有机会找到更好的了。 裴奚之：【ok，那明天我跟顾安一起去买海鲜，菜单有需要加的吗？】 郝夏：【你不如直接问顾二少爷要吃什么。】 江扬：【哎，已经开始提前戒备，裴姐，要是你以后真跟他谈恋爱了，也别忘了我啊！不要什么电影全给盛安做了！】 裴奚之：【知道。】 现在这部拿给盛安做，是因为盛安的确更合适，而且也趁机在顾安手上捞一笔。 事情确定好以后，裴奚之安心地准备入睡。 手机刚切出去，看到了一条顾安发来的消息。 【晚安，明天见。】 简简单单的，别的什么都不说。 裴奚之正准备切出去，手顿了顿，又拉了回来，犹豫片刻后，回了他两个字。 【晚安。】 - 这一夜睡得很踏实，裴奚之醒来一看时间，竟然还很早。 高质量的睡眠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就可以精力充沛，她醒来第一件事，依旧是从枕头底下摸出电子宠物。 上线跟小安打招呼。 昨天被顾安调整了模式以后，她这个角色的话果然变多了，会跟小安有更多的交流，还多了会哄生闷气小朋友的发言。 看到它的心情值慢慢上升，她安心了许多。 时间还很早，裴奚之起床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问候，说到一半，家里门铃就响了。 ……这么早来敲门？ 她一边跟老爷子闲聊，一边过去开门，刚一打开门。 还没见到人，倒是男人的声音先传过来了。 “吃早饭吗？”他问。 “可以吃，不过我很挑。”裴奚之顺口问答了一下，随后跟顾安对上眼神。 来这么早干嘛！这么积极的吗！ 老爷子也听到动静，而且还辨别出了是谁，他笑了一声：“哈哈哈，这小子这么早就来了，也不怕打扰到你休息？” 平时裴奚之睡懒觉，今天起得早，刚才还被老爷子夸了。 说她生活很健康。 “就是。”裴奚之应了一声，“哪儿有人这么一大早来的。” “看到你朋友圈动态知道你起床了才来的。”还没问，顾安就开口解释了。 他做事情确实毫无破绽，连在这种事情上也是，让人抓不到什么毛病。 知道她醒了才来，还礼貌关心要不要吃早饭。 裴奚之没说话，瘪了瘪嘴，侧了一下身，“那你先进来吧。” “刚才还想问你有没有吃早饭。”老爷子说，“好了，现在有人替我管着你咯。” 裴奚之从小就听老爷子的话，但也不是随时都在管辖范围内，经常还是熬夜、不吃早饭，这种坏习惯老爷子一向不喜欢。 所以就唠叨她，但是唠叨没用，小丫头管不住。 “你们聊着吧，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这儿快新年了，我还是得叫季言吃个饭。”他说。 “好。”裴奚之应着，“代我问个好。” “哈哈好。” 裴季言。 是老爷子以前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秘密照顾了很多年，也是近几年他们家里人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 裴奚之跟他见过几次面，但不多。 他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老爷子年轻时候那味儿，从小跟着老爷子长大的，算是他一手栽培，还好裴季言也很懂事很争气。 一笔生意谈成，老爷子直接给了他一个分公司去做。 现在也做得挺好的。 虽然在外面养了个孤儿这种事说着有些玄幻，但家里人其实都没什么意见，毕竟裴家是真的需要一些有能力的人来注入新鲜血液。 能给她选到顾安作为相亲对象，也有一些这样的原因。 裴奚之对家里的事情不怎么上心，裴家孙辈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是池娆，一个亲孙女，一个外孙女。 两个女孩儿，倒也不是能力过不去。 但就是对继承家里毫无兴趣。 跟老爷子通完电话，顾安人已经在饭厅开始摆东西了。 “你第一次来怎么这么轻车熟路？”裴奚之靠在一边，打量了顾安好几眼。 “大概是做过很多次演习。” “？” “我能猜到你家的布局，毕竟我们是一个户型。” “你还骄傲上了。”裴奚之说，“多少有点变态了吧？” 顾安的手稍微停了停。 “裴小姐。”他认真道，“我光明正大追求你，并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情，今天来也是敲了门有你的同意才进来的。” “……哦。” “所以这不算变态行为。”顾安在为自己证明。 的确，他做的一切事情，如果不是裴奚之答应，都不会做。 她也不反驳了，走过去看顾安带了什么。 南瓜粥和一些小菜，摆盘还特别精致，虽然不算丰盛，但作为早饭，该有的都有，最重要的是—— 闻着味道就很香。 他们小区外面最近的一家早餐店是卖油条的，裴奚之从来不吃，早上吃这些她觉得油腻。 咖啡面包这种也不吃，觉得入口不舒服。 从小其实最爱吃的就是甜甜的南瓜粥，一口下去感觉整个人就回血了。 “你还挺会买。”裴奚之说，“哪家店？包装也挺好的。” 指不定能治好她不爱吃早饭的毛病。 不爱吃，很大的原因是，不知道是什么，不爱吃，所以不想吃。 要是可以的话，谁不想健□□活啊。 顾安伸手推了一下，到她面前。 “喜欢？”他问。 “嗯，不错。” 挺突然的，裴奚之竟然听到顾安松了口气，像是放下担心。 “我刚才做的。”顾安说着，尾音一勾，“再多考虑我一下，跟我谈恋爱以后每天做饭给你吃。” 裴奚之：%SDHJSBS（*（） 内心一阵乱码。 靠。 顾安会做饭，还做这么好？？ “你竟然…？？”裴奚之整个呆住。 “我做饭很好吃。”顾安挑了下眉，“不过是女朋友特权。” “那我今天是不是别吃了？”吃了不就他妈成他女朋友了！ 一顿早饭就贿赂了实在是有点过分。 “可以吃。”他笑了一声，“虽然还不是，但我希望是。” “……”狗男的，还挺会的。 裴奚之没说什么，哦了一声，坐下准备开始，勺子在碗里搅了两下。 “你刚才在紧张什么？”她话锋一转，把话落在他身上。 “给喜欢的女生送早餐，你还说自己很挑，那我也得担心你喜不喜欢。” “……你还有这种担心？” “不然呢？”顾安懒洋洋的，“我追了你这么久没追到，现在稍微有点进展，总不能搞砸了。” “……” “我也是会担心追不到的。”顾安说，“这事儿我没什么把握。” 明明挺认真的，但裴奚之听着就听笑了，没忍住嘁了一声。 “行行行。”她语气有些无奈，“先吃饭。” 说完，裴奚之尝了一口，果然是很理想的味道，跟闻起来一样，甜甜糯糯的。 温度也是刚刚好。 小火熬粥，需要耐心，出锅入口的时候才会觉得甜滋滋。 裴奚之感觉，顾安这一套追人方法。 也跟熬粥一样。 温吞吞的小火，什么别的调料都不加，不做多余的事情，过程不繁琐，但是需要耐心。 一点点细致的进行，他也不急，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 然后等着验收成品。 但每一步都被他做得很好，需要很认真很真诚。 裴奚之很久没有这样专注地吃过早饭了，今天外面天气好，太阳照着人也有些懒散。 慢慢地吃掉这顿早饭。 肚子填饱以后才有精力认真想事情。 不过她在吃饭的时候就在思考，如果，她说如果，被顾安追到的话，会是因为什么？ 明明一开始那么讨厌他，觉得他自大狂妄还很没有礼貌。 现在甚至有点说不上来，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放松了戒备，甚至今天都直接让顾安一个人就来她家了。 可能真的像在熬粥，再硬的米，小火慢炖精心熬制这么久。 也该变得软乎乎了。 不得不承认。 她就是心软，甚至感觉到心动的甜味了。 跟这碗粥一样。 第49章 . 49. “就给小姑娘买糖吃。”…… 吃过早饭果然精神百倍, 去海鲜市场买了点东西，他们俩购物都挺干净利落的。 其实菜品清单是早就写好的。 裴奚之也就是问了一下他有没有需要加的，顾安似乎没什么太多要求, 就说每一样买的时候稍微多买一些就行。 基本每年都是裴奚之来这边买东西。 第一年跟郝夏一起来了一次，裴奚之嫌弃郝夏做事情拖拉，拖她后腿了, 所以裴奚之干脆不让郝夏跟着一起来了。 把郝夏和江扬安排超市买东西。 超市都是明码标价，直接去拿就行了，但是市场不一样，逛市场不跟老板讲讲价, 不看一下品质，都算不上是真的逛市场。 刚进去裴奚之就跟顾安说，有几家她比较熟悉，价格是最合理的, 而且东西也最新鲜。 顾安睨了她一眼, “你还挺懂的。” “我为什么不懂？”裴奚之还嘴, “以前在剧组跑腿的时候，我还真什么都做过。” “所以你的人设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奚之顿了顿，“好了, 赶紧一起去选。” 裴奚之往前走了一步，但是顾安比她步子迈得稍微快一些, 直接抢在她前面过去了, 停在她前面一点的位置。 海鲜水产市场，难免有些漏水，有时候会有积水的水坑，伴着很多泥泞和污渍。 顾安直接跨了过去。 这个距离是需要裴奚之往那边稍微跳一些的状况, 她看了一眼，真打算越过去。 顾安忽然伸了手。 他挑了下眉，也不说话，就示意她过去。 他先过去，就是为了在那边接着她。 还是挺容易踩滑的。 特别是裴奚之今天还穿的是一双亮面的靴子，鞋底也不太防滑，她过去的确很有可能不小心滑一下。 稍微犹豫了片刻。 “你挡着我了。”裴奚之说。 顾安：“我故意的。” “？” 他继续：“抢先你一步，就是为了等你过来。” “？”裴奚之唇动了动，“你是狗吧？” “我就拉一下，不行吗？”顾安倒是理直气壮。 男人嘛，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机会就觉得自己可以得寸进尺了。 裴奚之轻哼了一声，没理他，直接越过去。 她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踩滑，结果还是踩滑了，下意识地抓了一下旁边的人，把顾安的外套都往下拉了一点。 “你看，直接伸手就不用拽了。”顾安趁机讲起理来了，“现在还得拽一下。” “……就你话多。”裴奚之不解气，又狠狠使劲故意拉了他一下。 牵着衣袖，像是小姑娘求助的动作。 她也借机闹腾了一下。 一边走，一边拽着顾安的衣袖，时不时拉他下。 ——“干嘛走那么快，女士优先不懂？” ——“哦，顾总这么高贵，就不劳烦您亲自进去啦。” ——“干什么干什么呢，能不能搞清楚你目前的处境和地位？” 说到这一句，顾安脚步停了一下：“什么地位啊。” 裴奚之没应声，直接迈步进店里开始跟老板聊天了。 这家她经常来，老板跟她也熟悉。 裴奚之进去，顾安跟在后面，自己絮絮叨叨的：“我也就是这海鲜市场里的一只螃蟹，只能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愿意把我挑走，你让我竖着走我还真不敢横着走。” 裴奚之：？ “你今晚别想吃一只螃蟹。”裴奚之说，“除非你找一只真的能竖着走的！” 跟她挑刺是吧？ “老板，你就照着这上面给我拿就可以了。”裴奚之递过去。 顾安凑过来，指了一下：“这个多少钱一斤？” “今天刚到的，很新鲜，四十五一斤。”老板回答。 裴奚之不知道顾安打算做什么，所以没管他，没想到… 顾安这一开口。 他过去看了一眼以后，就站在那边开始跟老板杀价。 裴奚之也算是常客，她知道老板给自己的价格不会太高，但老板知道她每次都要杀价，所以刚开始报的时候会给自己留点余地。 以前裴奚之觉得自己杀价已经很狠了。 但是她今天看到了顾安跟老板周旋，最后他们俩拎着一堆东西去结账的时候。 老板小声跟裴奚之说。 “妹妹，你男朋友怎么砍价比你还狠啊？” 裴奚之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有点狠啊。 万恶的资本主义！怎么回事！让不让老板做生意了！ 穿得这么贵，接过来海鲜市场狠狠地杀老板！？ 在海鲜市场其实是很容易被老板宰的，裴奚之年轻的时候也没少被坑，后来也是学会了，现在才算是老手。 不过跟顾安一起来买东西还是很爽的。 从市场出去以后，顾安问她：“刚才老板说什么了？有开心的事情不跟我分享？” “老板说——”裴奚之尾音拉长。 说我男朋友砍价很狠。 她换了个说法：“说你看着这么有钱，怎么这么抠门，砍下来才多少钱？小几十块都要跟她据理力争的样子也太小气了。” 顾安：“？” “哦，那你认同了？”他说。 “算是吧。”裴奚之点了点头，“的确有点可恶啊，人家老板做点生意容易吗？你这样给别人讲价，我都做不出来这种事儿！” 顾安倒是一点没觉得不对。 他说：“我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 “我的钱也是很难赚的。”顾安说得十分情真意切，“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怎么我就要让着他？” “你还是稍微，容易点吧？”裴奚之说。 “我更辛苦。” “……” “而且之前不小心被一个小骗子骗走了一些积蓄，现在必须勤俭持家。” “……？” 裴奚之一口气噎住，“你是不是…” 内涵我？ 明涵我？ 她还没说完，倒是顾安继续在那儿说。 “而且还得想办法给自己攒点老婆本。”顾安顿了顿，“你要多少？” 裴奚之刚才没说完的话都突然哑住了。 过了会儿。 她实在是没忍住，炸出一句：“妈的…” 怎么他说什么都这么自然啊！！就好像… 好像所有的一些，本来就是真的在他的考虑范畴里的，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对他来说，不是开玩笑。 - 到家以后时间其实还早，本来裴奚之想把顾安直接发配回家的。 结果他站在门口说：“之前不是说一起看个电影？” “啊，那就之后再说，最近哪儿有时间。” “一会儿就有时间。”顾安说，“吃个午饭，在家看也算看。” 裴奚之：？ 倒是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顾安点了点头。 裴奚之：………… 怎么办呢，她能怎么办呢！他说得好有道理！ 于是，简单地吃了个午饭以后，裴奚之在自己的电影库存里找了一些出来。 “你想看什么？”裴奚之问他。 “嗯，都行，你挑你喜欢的。” 裴奚之想了想，最后挑了一部有些冗长甚至有点低气压的文艺片，这部电影的后期配色比较昏暗，其实比较适合阴天窝在家里看。 这部是她大学的时候看过的，也很经典。 唯一的缺点就是—— 看了很容易打瞌睡。 文艺片本来因为没什么剧情就容易犯困，这部电影的色调更是让人觉得困倦。 就这部，让顾安开场二十分钟内睡着，就不要打扰她了！很完美！ 结果电影开始以后。 十分钟，顾安十分精神，甚至开始跟她讨论。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那现在筹备的电影后期打算做成类似风格吗？” 裴奚之：“当然不啊，青春校园电影怎么可能搞得这么暗沉，你在想什么呢。” “随便问问。”顾安笑了声，“找点话说。” “……” 二十分钟后，顾安还是特别精神，又问她。 “今晚谁做饭，需要我加入帮忙吗？” 裴奚之：“你要下厨？” “嗯，要是你想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破个例。” “……哦。”裴奚之应了一声，“那你做吧。” “这部看完你去休息会儿，我可以提前去准备。” “嗯。” 他们说完，继续看电影，偶尔交流一些工作上的事，裴奚之忽然想到，就问他。 “你之前说去给山里修路了，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之前答应你的条件，所以得完成。”顾安说，“你应该也知道，这不是一个随便可以完成的要求。” 修路不是随便修就能修，他就算想要捐赠，也需要走很多流程。 很麻烦。 毕竟这是国家管的，不是有钱就能搞定。 “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来做我不放心，我如果不亲自过的话，很难办。”顾安说，“不过你挑的那个地方，条件真的挺艰苦的。” “你这么忙还有时间去搞这些？” “是很忙，不也得把时间腾出来。”顾安叹了口气，“都答应你了，总不能不做。” “那你还挺讲信用的哦。”裴奚之轻嗤，“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夸奖可以省了，在你心里给我加点分吧，让我再少辛苦点？”都已经辛苦了这么多事了。 他做的很多事情，一开始都很难被发现，他本来是想做完以后把结果摆在她面前。 不管她到底怎么想。 至少答应好的事情要全部做完。 裴奚之嘴上说着“那我考虑一下”，其实已经在心里给他加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一个会认真兑现所有承诺的人。 就算结果可能不会好，他答应好的事情，也一定会去完成。 无论如何。 电影不知不觉都过半了，顾安似乎完全没觉得困，倒是裴奚之都有些犯困了。 她往前面的小桌子上趴了一下， “我想睡会儿。”裴奚之说。 一起看电影，而且是她选的，她说要睡了，好像有点过分，但憋不住的犯困。 果然健康的生活，还是需要午觉的！ “好。”顾安竟然应了，“但你下次还得再赔我一场别的电影。” “知道了…” 裴奚之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做了个小小的梦。 其实以前经常梦到这样的场景，四年前，经常梦到自己被顾安冷冰冰嘲讽拒绝的时候，他那个语气。 过了四年，她自己都改变成长了许多，更别说顾安了。 像他这样的人，成长只会更快。 但这次，她梦里的场景，还是那次酒会，她还是站在了顾安面前，还是说了同样的话。 其实如果是重新选一次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是会重蹈覆辙，毕竟那是当时她唯一的捷径和办法，是殊死一搏，是赌博。 所以，会这样选。 现在想想的话，其实顾安有那样的误会再正常不过了，她用这样的方式去博弈，就应该承担会被这样误会的后果。 不过午睡浅眠时间实在是太短。 没等到梦里的人回答，她忽然迷迷糊糊地醒了，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到好像是因为被太阳照到了。 家里这个朝向，就是下午四点多开始，太阳准备开始落山了，余晖会落进来。 裴奚之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电影已经结束了，厨房那边有些窸窣的水声，明显是有人在弄东西。 不用想也知道是顾安。 裴奚之起身，发现顾安甚至把投影都关掉了，她过去，靠在门边。 声音很轻，顾安没发现她来了。 她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顾安在厨房弄东西的样子看着很熟练，明显就是做过很多次。 想到他上次说自己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顽皮的弟弟。 他作为卡在中间的那个人，什么事情都是他。 所以以前他就经常做这些事情？ 安静了会儿，在顾安快要转身的时候，裴奚之突然出声，她问：“顾安，如果回到四年前，同样的事情，你打算怎么重新回答？” 突然出声，顾安也稍微愣了下。 “醒了？”他回头，反应过来还不忘回答她，“你说的是哪一次？” “就最后那次吧。”裴奚之说，“前面的可以忽略不计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顾安轻笑，“你不像是会问这种问题的。” “刚好想到了。”她敛了下眸，“我想了想，感觉如果回到四年前，我还是会跟之前一样。” “嗯，那我肯定得不一样。” 裴奚之挑了下眉，“你之前说一开始陈现就说我是你天菜，所以重新选一次，你是不是开口直接让我随便提要求啊？” “又想敲诈我？”顾安放下手中的东西，洗了个手，擦干以后朝着她走过来。 “随便问问。” “倒也不会直接让你提要求，我也没恋爱脑到这种的地步吧。”顾安嘁了一声，“只是，肯定会按照正常流程，加个联系方式，再认真听你的企划报告，认真合作。” “就这样？” “嗯，就这样。” 裴奚之瘪了瘪嘴，这个答案，也的确是顾安的作风。 顾安侧身，朝外面走了几步，还说着：“天菜是天菜，但你看我以前那个回答当回事儿了吗？所以，我喜欢你，追你，肯定是因为被你的为人所吸引。” “那倒也是。”裴奚之点了点头，对这个隐晦的夸奖很认可。 夸奖不收着的就是傻子！ 如果顾安是那种很容易坠入爱河的人，当时第一面就不可能那样跟她说话。 怎么说，也得加个微信吧！ 结果她连微信都没加上。 就沉思了两秒，裴奚之忽然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转头过去，发现顾安递了个糖给她。 “…干嘛？”裴奚之疑惑。 “今天买海鲜杀价省下来的钱。”顾安挑眉，又往她那儿递了一下。 “？” “勤俭持家，攒下来多的钱。” 顾安顿了顿，在笑。 “就给小姑娘买糖吃。” 第50章 . 50. 新的一年，你继续加油。【二更…… 最后今晚的一桌菜, 大部分都是顾安做的。 平时江扬会被安排去打下手，今天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但正合他意！ 等开饭的时间里, 江扬直接开始在裴奚之家里开始玩游戏，有些游戏卡带是他早就买好放在裴奚之家的。 为什么不带回去玩？ 因为一个人在家反正也不敢玩。 作为一个人前社恐代表，江扬人设从来没崩过, 所以基本上也是没几个朋友的，除了裴奚之叫他，其他时候很少出门。 更别说让朋友去自己家玩了。 顾安在厨房倒腾，他们几个就在外面投影出来玩路易吉鬼屋, 裴奚之偶尔过去看一眼，顺便开个嘲讽。 “就这个卡通儿童游戏你都怕？不敢自己一个人玩？” “江扬，你这胆子是不是自己一个人都不敢走夜路？？” 江扬假装不在，听不见, 回应：“啊？什么？游戏声音太大了, 你说什么呢？” 裴奚之：…… 装还得是你江扬会装。 身边有其他朋友在, 江扬终于敢玩游戏了，他作为一个资深宅男, 玩游戏其实是挺厉害的，没什么问题。 上手很快, 过关一直很顺利。 恰好打到一个boss，顾安过来说可以开饭了。 江扬一心玩游戏, 脱口而出：“啊, 你别吵啊，打Boss看不见吗！” 顾安：？ “先把炸弹扔进钢琴里炸穿再打…”江扬自己一边玩还一边给自己解说。 裴奚之看了他一眼。 “不去当游戏UP主真是可惜了。”她说。 顾安接道：“万一观众多了就不会玩了。” 裴奚之：“有道理。” 虽然江扬很专注，但别人也能听见顾安和裴奚之在那儿议论，郝夏第一个开口。 “干嘛呢, 你们俩现在就开始一起洗刷江扬啦？”郝夏说，“奚之，你怎么回事，怎么投靠敌军了！宝贝快回来！我们才是你的队友！！” 虽然但是，骂顾安是个狗男人，她还是得继续的。 就算顾安再好，奚之以后要是答应了，就算以后他们俩结婚了，郝夏觉得自己也绝对会在婚礼现场怒骂顾安三百遍。 傻逼男的！ 裴奚之稍微沉默了会儿，忽然解释：“我这叫变敌为友。” 主次关系不一样，一个是她主动投降，一个是对方来归顺他们。 她想了想，自己欺负江扬可以，这是打是亲骂是爱，这是革命姐弟情，但是顾安不行。 于是，裴奚之十分严肃地对顾安发出了警告。 “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不准欺负江扬，不准拿你在工作上那套压江扬，不准毒舌江扬！” 顾安：………… “行。”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又不得不服从。 莫名的，有一种驯服叛逆小孩儿的成就感，也不算是驯服，他还是会有敌意，其实还是有攻击性，但就是无可奈何一点办法没有。 更爽了。 郝夏十分满意裴奚之的处理方式，但也不忘在饭桌上有时候要怼顾安两句，只是吃着饭，旁边忽然有人出声。 “小夏，别骂了，再骂以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怎么办！” 以前其实是郝夏掌厨，她多少有点赶鸭子上架，做饭无功无过，算不上特别好吃，也就是凑合能过。 每年聚会一次，这是大家这么几年来吃过最好吃的菜。 “别骂了别骂了，把我们的厨子保住啊！！”下一位也继续发言。 郝夏：…… 我他妈忍了！ 吃饭难免喝点小酒，裴奚之依旧是传闻中的千杯不醉，别人都已经开始上头有点说胡话了，裴奚之还清醒得很，就像只是喝了几杯白开水。 快吃晚饭的时候有人注意到顾安面前，别说螃蟹壳了，连个螃蟹腿都没个影的。 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毕竟顾总这身份摆在这儿，就算是裴奚之叫来的人，大家也不敢轻易造次。 甚至有时候话都不敢跟他多说。 这会儿喝了酒不一样了，什么话都敢说。 “欸，二少不喜欢吃螃蟹？还是吃不了？” 顾安抬眸：“没有，怎么了？” “看你完全没吃，还以为你吃不了，怎么不吃？自己做的还能不和胃口啊？” 顾安稍微沉默了半拍，裴奚之也接连着手顿了顿。 她正在慢悠悠地啃最后一只螃蟹。 而且这最后一只，还是刚才顾安伸手夹给她的。 今晚顾安坐她旁边，也不是第一次给她夹菜了，夹到她碗里，裴奚之就吃掉。 结果这会儿，忽然僵了一下。 顾安沉默后，缓缓抬眸，语气是平静坦诚的。 “实在是没找出竖着走的螃蟹。”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裴奚之：？ ——你今晚别想吃一只螃蟹。 ——除非你找一只真的能竖着走的！ “哈哈哈哈你这是不是也喝多了，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螃蟹怎么可能竖着走，想什么呢！” 顾安没解释，也就是笑了笑。 ……好了。 大家误会更深了。 - 晚饭之后，没做饭的都被安排去收拾残渣和碗筷，裴奚之跟顾安得以休息。 去阳台站着吹了会儿风。 顺便闲聊了几句。 期间陈新月还给裴奚之的打了个电话，跟她说顾安的事情，陈新月最近回了老家，大概是听说了一些。 她说真的很感谢顾安。 虽然不知道裴奚之跟顾安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样的矛盾，但是她觉得，顾安是个好人。 这小姑娘，从裴奚之认识她开始，就觉得她说话一向是很真挚的。 虽然有时候觉得是个笨蛋美人，什么人都轻易相信，一直对这个世界报以善良的回赠和无边的期望，但陈新月很少这样说谁是个好人。 上一次，大概是陈新月夸她，说，裴姐是个好人，超级好。 她总是这样，用最简单的词汇来夸奖，就是她最认真的，发自心底的看法了。 这边电话挂了以后。 裴奚之转过去看了顾安一眼，跟他转达陈新月说的那些话。 “新月说你是个好人，让我感谢你。”裴奚之挑了挑眉，“当时我是有些随口一说，但还是抱有一点希望，毕竟你们应该可以做到。” 因为如果是盛安来捐赠，成功的几率会比较大，这本来就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不过呢，跟顾安谈这个条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没想到顾安真的答应了，还真的去做了。 就，挺好的。 男人背靠着栏杆，仰了仰头。 “不仅仅是你想做。”他说，“如果我完全没有一点想法，也不至于这样。” 裴奚之轻哼了一声。 所以有时候很难去否认，顾安真的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表现得很随意，有些纨绔公子的感觉，但其实不是。 沉默了会儿，外面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 按照惯例，喝完酒都不回家，女生住在裴奚之这边，男生住在江扬那边。 不过收拾完时间不早，大家也准备回去休息了。 他们俩没继续聊，等到其他几个人都走完以后，顾安最后一个走，他给的理由是—— 他家近，只用上个楼。 裴奚之站在门口送了他一小段路，说：“好了，你这个要聚会带你的要求也算是圆满完成。” 虽然他们其实是狠狠地蹭了一下顾安的厨艺。 顾安一声笑：“好。” 他转身走了两步，脚步忽然一顿，又倒回来，裴奚之都打算关门了，门掩了一半，被顾安伸手卡住。 “忘了说。”顾安开口道。 裴奚之一愣神，“什么？” “今天真的挺开心的。”他说，“多谢款待，以及——” “嗯。”裴奚之等着。 “新年快乐。” 其实离新年还有一些时间，但大家已经在年前的聚会就开始互相送祝福。 “你这个新年快乐也是挺早的。”她说。 “有新的开始，那就是新年快乐，不是吗？”顾安的眉梢稍微一扬，随后垂眸看她。 新的开始。 大概是，他们俩之间这些新的变化吧。 裴奚之能够轻松地读懂他说的这些话，想了想，她还是给顾安鼓励一下吧？ 虽然她是在不停地动摇，但是一段恋爱的开始，对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年少的冲动，可以随便开始一段恋爱。 特别是她跟顾安这个情况，哪儿能随便开始。 心动是一回事，但是能感觉到一瞬间的安定是另外一回事。 她很需要那种忽然一下，像烟花一样炸开的感觉。 是那种，在面前绽开，无论如何都想伸手抓住，不然就会从自己身边溜走的绚烂。 裴奚之深呼吸了一口气，跟他说—— “那，新的一年，你继续加油。” 加油看看，到底能不能成。 第51章 . 51. 啊，她真是个善良的人：D…… 新年来临, 家里团圆，走亲访友，几天里裴奚之也一直在拜访亲戚。 与往年有些许不同。 微信上老是来信息, 在跟家里人聊着天的时候，她时不时开小差回个信息。 基本都是顾安在跟她聊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内容，偶尔也会有一些有营养的内容。 大年初三, 他们在池娆家里聚会，刚跟妹妹聊了两句。 问她以后打算做什么。 池娆成绩一直很好，很乖，完全不叛逆, 以前裴奚之还想过，自家妹妹这个脸蛋，不去演电影有些可惜。 结果这儿池娆就悄悄跟她说。 “打算接一部电影，我直接签在苏野的公司。”她说, “大概会接李导的新电影。” “什么？海边小城？”裴奚之有所耳闻。 李导也是在圈里比较知名的老导演了, 他其实挺挑剔的, 不过也是一个喜欢用新人演员的。 “可以呀，苏野那儿也挺好的。”裴奚之应着,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池娆说，“我自己来就行。” “好。” 裴奚之也不追问, 他们家的人做事情一向这样，明明是亲戚却在圈内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其实裴奚之做的电影跟池娆的路线也不太相符。 妹妹既然有自己的想法, 就让她自己去。 跟池娆说完以后, 她一低头，看到顾安发的消息。 顾安：【几只小猫已经领养出去了，我今天带他们去打了疫苗，等过完年应该就接走了, 你要再来看看吗？】 裴奚之：【那只弟弟呢？】 顾安：【弟弟我留下了，太粘人，本来前些日子就接走了，在新家应激反应太严重，送回来了。】 裴奚之：【赖你家不走了。】 顾安：【嗯。】 裴奚之：【等过完年，忙完了我回来的时候看看他们吧。】 顾安：【好，我刚把它们带回家，奖励点小零食。】 裴奚之：【你不回家过年？】 顾安：【我家一向分散，没有太多聚会的习惯，我哥去他妻子那边过新年了，今年爸妈去了南城，可能要陪一下顾相。】 毕竟顾相刚回国。 顾相高中的时候是在国内的，大学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他为了惩罚自己，说不再回来了。 结果现在想通了，回国了。 但也是这么多年没见，爸妈还是要过去陪他一下。 裴奚之看到顾安说的话，忽然想起一句俗语：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顾安的确哪一个都没占。 想到他一个人在家过年，虽然有几只猫陪伴，但应该还是挺冷清的，没人一起的话… 是有点惨。 那她多陪顾安聊聊天？ 免得他这个新年过得太过于悲惨。 啊，她真是个善良的人：D - 裴奚之跟顾安聊了好几天，基本就是睁开眼下意识回消息，睡前下意识说晚安。 没什么别的可以聊，大多数时候都在说些废话。 走亲访友结束，第二天打算回自己家去呆着，裴奚之躺在沙发上跟顾安闲聊，纪从容端来一碗洗好的葡萄。 “明天就回去啦？也不说趁着这个机会多陪你爸妈几天。”纪从容数落她。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嘛。”裴奚之伸手拿了一颗，“我们那么近，随时周末也能回家呀。” “你嘴上这么说，其实有几个时候回来？跟你见个面还得是每个月去老爷子家吃饭才能见你呢。” 裴父在旁边笑了一声，接话道：“我们家大导演毕竟工作繁忙。” “她忙个什么，只要没在拍新作品，一到周末就在家躺着。”纪从容一声轻哼，“我还能不知道她？” “人家年轻人不乐意跟你玩。”裴父说。 裴奚之本来在逛淘宝，准备回购一下身体乳，之前的已经用完了，需要回购一些新的。 她刚下单，微信弹出来消息。 顾安：【那明晚一起吃饭？】 她刚才跟他说她中午吃过饭以后回去，这就是人刚要回去就忍不住约出去。 “好啦好啦。”裴奚之还顺口在跟爸妈聊天，她跟纪从容说，“管管你老公，怎么回事，你老公还帮我说话。” 裴父：？ “就是，你自己反思去吧。”纪从容说着，顺手剥了一颗葡萄塞进裴奚之嘴里，“在家里还有我帮你洗好葡萄，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哪儿能有这么公主的待遇。” 裴奚之慢悠悠地咽下去。 她嘴角一弯，打字发出去：【我想吃葡萄。】 顾安：【ok。】 裴奚之：【我在家我妈都给我洗好的。】 顾安：【？】 裴奚之：【？】 顾安：【你明天回来，我剥了喂你都行。】 裴奚之：……。 搞什么！ 她以为顾安最多乖乖应答一下，说他一定把葡萄都洗好给她吃，没想到—— 怎么怎么就要喂进嘴里了啊！ “所以啊，还是得在你妈这儿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哈！”纪从容继续说。 裴奚之随口，声音有些低：“别人也知道给我洗呢。” 在这种时候，家长的耳朵巨灵敏。 纪从容直接警觉：“谁？顾安啊？” 裴奚之讷讷的，啊了一声，算是承认。 反正他们都知道最近她经常抱着手机，就是在跟顾安聊天。 “怎么样？你们俩最近感觉有进展啊——”纪从容打算继续问。 “就那样，观察期。” “行吧行吧，那你再观察一下，我跟你爸先休息去了，你一会儿吃完记得把碗拿去冲一下。” “知道啦。” 他们俩说完，就回楼上去睡觉了，裴奚之又在客厅坐了会儿。 顾安：【新年购物买什么了吗？】 裴奚之：【问这个好像你帮我付钱一样。】 顾安：【？】 顾安：【也不是不行。】 顾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骗了。】 裴奚之：【我这叫骗？】 裴奚之：【我这叫光明正大的，敲诈。】 顾安：【嗯。】 裴奚之：【也没买什么，就入了点日常的生活用品，身体乳之类的。】 顾安：【账单发我。】 裴奚之：？ 等一下，这就是，跟霸道总裁（？）搞暧昧吗？ 裴奚之也不客气，直接把今天的购物清单截图发过去了。 裴奚之：【打钱。】 过了会儿，微信提示。 ——【转账】请收款 她一看，顾安还帮她狠狠地四舍五入了一下，多转了些。 裴奚之：【？】 裴奚之：【勤俭持家？】 顾安：【多的都给你。】 裴奚之：…… 行吧。 闲聊了一会儿，裴奚之吃完葡萄，也打算去休息了，明天要早点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道了个晚安，她直接躺下入睡。 - 第二天，裴奚之起床就把东西收拾好了，打算吃完午饭就走，吃饭的时候，纪从容还叹了口气。 一副女大不中留的语气：“你这简直就是归心似箭。” 懒得解释的时候，裴奚之直接：“嗯嗯。” 你们说的都是对的！ 吃过午饭以后，他们也不留着裴奚之，只是走之前，纪从容趴在她车窗口，小声说。 “要是你答应了顾安，觉得不错的话，记得跟我们说，我们这边也好…” 裴奚之抢答：“想安排结婚了？” 她倒是那么急。 裴奚之继续说：“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不用多问啦。”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嗯。” 安城还是很大的，回她住处那边，开车都要近一个小时，到家以后，裴奚之先大概收拾整理了一下。 也就是短短的小一周没回来，感觉家里都冷冷清清的。 看来还得叫阿姨来打扫一下卫生。 她刚到家没休息多久，顾安就跟在追踪她一样，就打电话过来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过年在家吃得好，感觉已经胖了几斤，稍微不要太重油吧。”她说。 “嗯，那我定之前的那家餐厅，去过的。” 他们俩一起在外面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裴奚之大概知道他说的是哪家。 “可以。”她应了，“对了，你现在在家吗？” “没有。”顾安说，“出去给你买新鲜葡萄了。” “……”裴奚之顿了顿，“那你一会儿回家的时候，顺便帮我把楼下快递柜里的东西取一下吧？刚到。” 快递总是这么神奇，刚到家坐下，信息就来了。 “好。” “你一会儿直接放我家门口就行了，入门玄关那里。”裴奚之说，“我睡个午觉，醒了来拿。” “嗯。”顾安应着，完成自己的工具人任务。 交代完以后，裴奚之挂了电话，伸了伸懒腰，回房间躺在床上玩手机，顺便就睡了个午觉。 她定了闹钟，起床洗澡化妆收拾一下。 不过去之前，她要先去拿一下刚到的快递，刚到的身体乳，今天就可以拆新的用了。 ——有工具人真好。 ——快递送上楼。 裴奚之刚过去开门，一眼没扫到快递盒子，两秒后，电梯叮地一声。 门开了。 她抬眸看过去，就看到顾安左手拎着一大袋刚买的葡萄，右手抱着她的快递。 “送货来了。”顾安先开口。 裴奚之走过去接过来，“刚刚好，我正打算一会儿用…” 顾安三两步往里面迈了一点，倒是挺熟练自然的。 “昨天说的身体乳？”他问。 “嗯。”裴奚之从他手上接过，忽然想起以前好笑的事，“这款很好用的，郝夏说我每次用这个，她就想往我怀里钻。” “哦？”男人的尾音勾了起来。 裴奚之：？感觉不太对劲。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果然，顾安挑了下眉：“那我可能也想。” 裴奚之：？ “不行，你自己想点办法。”裴奚之一阵无语。 顾安也挺无奈的，跟她摊牌。 “我有什么办法？” “又忍不住。” 第52章 . 52. 什么时候答应做我女朋友？”…… 裴奚之本来是想少吃一点, 毕竟新年地时候确实吃得有点太多了。 结果一过去店里，顾安按照他记忆离裴奚之喜欢吃的东西点了一大堆，美食在前完全没办法拒绝。 要是平时的话, 有可能还能拒绝一下。 但是顾安直接跟她说：“反正新年已经吃了那么多天了，今天再多吃一顿也没关系。” 一顿又一顿，一顿复一顿。 人就是这么长胖的！就是这样摆烂的！ 裴奚之在内心疯狂吐槽, 但还是没有能抵抗住面前美食的诱惑力。 主要是，全是她喜欢吃的。 只能说顾安的确把她的喜好全部琢磨地透透的，合理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开挂。 吃饱喝足以后，因为实在是吃得太撑, 顾安提出散会步再回去。 裴奚之想了想，还是应了。 刚走出去没两步，她忽然顿了一下，说：“上次饭后散步还是在上次……” 话没说完, 被面对面冲过来的一个熊孩子给撞了一下。 “对不起姐姐！”小孩儿道歉还是挺快的, 裴奚之自然也没打算追究。 小孩儿道完歉就赶紧开溜, 裴奚之刚打算继续说的时候，发现顾安竟然笑出声了。 “哦, 上次见面还是在上次。”顾安说，“上次吃饭还是在上次。” 裴奚之：？ 她不是在说废话文学啊啊啊啊！！ 不知道怎么, 这就戳到了顾安的笑点，裴奚之感觉顾安肯定这会儿觉得她很蠢。 人设崩了。 她赶紧补上：“我还没说完！我是想说, 还是上次相亲！” 身旁的男人本来在笑, 忽然停住，甚至，顾安的脚步都稍微放缓了一些，他收起了笑意。 裴奚之：？ 怎么反应这么大？没见过别人相亲？ 那他们俩还是相亲对象呢… 顾安就真的沉默了好几秒没说话, 过了会儿，忽然问她：“上次相亲对象怎么样？” “……你在攀比吗？”这回换裴奚之笑了，“你怎么回事啊？” 一看就是吃醋了心里不舒服，不然不可能问这样的问题。 男人嘛，在这种也一样的。 只要是人，陷入感情的时候难免会吃醋，裴奚之觉得自己表示理解，这毕竟是对方在意你的一种表现。 好笑，且有些暗爽。 没想到，顾安竟然在嘴硬：“没有，我问问。” “哦。”裴奚之假装不知道，“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啊，反正就是不错的，人很绅士呢，吃完饭一起散了几个小时步。” 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故意夸大了一点措辞。 裴奚之用余光扫了顾安一眼，看到他眉头轻皱，出声道：“几个小时？” “啊，不是很正常吗？那相亲肯定要多聊天多了解，多一点时间怎么了？”裴奚之反问他。 她在思考，顾安会说什么。 嚯，吃醋了不愿意承认，嘴硬是吧？ 她治嘴硬最行了！ 本来都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了，然而顾安叹了口气，语气还有点心疼的样子，跟她说。 “那我肯定舍不得你走几个小时路。” 裴奚之：…… 嗯。 差点直接小鹿乱撞预警了。 安静了一会儿，没继续说，这个话题本来是裴奚之说起来的，但是顾安看着不开心，还以为他不会继续问。 他竟然问了：“所以怎么觉得他不行的？我给自己避雷一下，免得踩到你的雷区了。” 如果那个人真的很好很合适的话，现在站在她身边一起散步的就不是他了。 裴奚之回忆了一下，“你很好奇哦？” “那当然是好奇的，不愿意说吗？” “说说也行。” 她想了想，就重复了一下当时说的话：“不要打扰对方的生活，先专注自己的事业和成长发展比较重要，所以最好是两个人工作都忙。” 顾安：？ “行。” 这条他好像是符合的。 他跟裴奚之的忙碌程度，只能说是大巫见小巫，最近也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 追个姑娘挺不容易的，随时出差飞外地，随时在公司加班，随时处理集团里的突发时间。 他之前连自己家都不怎么回。 办公室有个小隔间，有时候忙不过来都直接住那边了。 “第二点，双方的家庭条件肯定是需要符合的，如果自己出去找个对象，还要回来应付家里人，很麻烦。”裴奚之摇了摇头。 其实她身边还是有这种例子的，谈了很多年恋爱，回家见家长的时候过不了父母那关。 倒不是有钱人家里嫌贫爱富，只是有些成长环境的确是没办法改变的。 双方的差距过于明显，结婚都是一些很琐碎的柴米油盐，那些细微的差距只会变得更为明显，可能去超市买个水果看价格都能被放大成很严重的矛盾。 这就是婚姻的负面。 所以老一辈人说婚姻是一件需要深思熟虑的大事，也不仅仅说的是两个相爱的人相遇就很难。 是，相爱以后，生活很难。 顾安听了这条，点头：“嗯。” 那他也是符合的。 “第三，我脾气不好，容易发火，而且嘴巴很毒，说起人来的时候不一定能接受。” 顾安笑了一声：“我被你骂的时候还少了啊？” 都被小姑娘骂了半年，也就是最近才好起来的，之前裴奚之明着怼，暗着阴阳怪气，什么他都受着。 甚至现在觉得还能再受受。 如果，她以后还是冲自己发火，那也不错。 至少，是他的小姑娘闹脾气而已。 裴奚之瘪了瘪嘴，小声说：“你还挺骄傲的。” “还行。”顾安说，“一般人也受不了这。” 裴奚之：。 的确。 被她骂了那么久还黏着她，顾安真不是人啊！ 只能说这个承受力，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不愧是盛安集团的总裁。 “第四。”裴奚之继续说，“这个都不想跟你说了，免得你翘尾巴。” 顾安：“？” “要心甘情愿给我花钱，被我骗钱，被我欺负。”裴奚之说，“行了行了，知道这条你也可以了！” 顾安笑出声，过了会儿，说：“还有别的吗？” 感觉马上满分通过了，他是有点骄傲。 “还有。”裴奚之说这个的时候有点犹豫，因为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想法了，“就是我可能不会喜欢你，我只是需要一场婚姻。” 这个要求说出来以后，顾安也稍微愣了一下。 “什么？”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你也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裴奚之睨了他一眼。 说着话，他们俩的脚步都稍微放慢了一些。 本来这家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远，走不了多远就可以到家，但是现在脚步放慢了以后，他们就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到家。 也可以，说更多的话。 “倒也不是觉得奇怪。”顾安忽然一声低嗤，“你提的这些要求的确是，只是想要一场很适合维持的婚姻关系。” 她提出的前几个条件，其实隐约都能看出来一些。 最后这条的确稍微有些出乎意外，但其实，与其说是意料之外，不如说是太过于直接了。 裴奚之就是这样的性格，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是直接了当地去说。 “我之前的确就是这么想的。”裴奚之自己无奈地耸了耸肩。 “但你提的这个要求的确是很难权衡，基本是不可能的，毕竟其中有些条件相撞了。”顾安说，“要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又最好不喜欢你。” “啊。”裴奚之应了一声。 “如果愿意接受前面那些条件跟你结婚，如果不是因为爱，那是因为什么？有这种爱好和倾向的心理疾病？” “……”裴奚之小声嘀咕，“就随便结个婚，不喜欢我很难吗？” 他们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恰好停在一盏路灯后一些的位置，路灯照过来，把两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斜长。 本来他们俩还隔着一些距离，但是影子早就已经纠缠到了一起。 顾安忽然嗯了一声，笑着：“啊，的确很难。” 不喜欢你，真的很难。 至少，在他这里是这样的。 “好吧。”裴奚之应着，“但是我现在想法不一样了，所以可以稍微放宽一些条件。” “嗯？” “结婚大概率是一辈子的事情，好像的确应该给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说这句话，意味稍微显得有些深长。 “所以呢。”裴奚之继续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 “是什么？”他有些期待答案。 “就是说，我的确是有可能会爱上你。”她没有说会喜欢。 因为其实严格来说，她现在大概已经在喜欢顾安了，喜欢这种情绪其实算不上太难，片刻的心动，可能只是个crush，也是喜欢。 爱不一样。 她最近自己也一直在想，到底怎么样才答应跟顾安谈恋爱。 毕竟他们俩这个恋爱一谈，多半是得结婚的。 或许，她就是在等一个能十分确定的瞬间，现在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在期待什么。 但是是在期待。 但也就只是这一句话，顾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随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也掩不住笑。 “吓我一跳。” 裴奚之：“干嘛？” 她刚才说得不够认真吗？哪里奇怪？？ “还以为你要给我来一段深情告白。”顾安叹了口气。 “……你想得挺美的哈。”裴奚之偷摸着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你的任务吗？” “那我再问一次？”他顿了顿，转过来看她。 挺突然的。 虽然是知道，虽然也算是表过白，但… 这次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第一次顾安说要追她的时候，她心跳都没加快一下。 “所以，裴奚之小姐。” “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做我女朋友？” 第53章 . 53. “就现在。” 这一次, 就像是浪潮掀起拍上岸。 裴奚之都稍微愣了一下，缓了缓突然飙升上来的心跳，在谈恋爱这件事情上, 她果然还是少了点直接答应的冲动。 就像有些歌词里写的“如果不失去理智，爱情要从何开始。” 虽然这一瞬间已是心潮澎湃，已是一些压不住的感觉在往上窜, 但依旧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只是那么一点点。 满杯水已经过了大半，她在等这水会溢出的时候。 就答应。 或者，她主动提也不是不行。 裴奚之没有马上回答, 其实就等于有了回答，顾安轻笑了一声，倒也是轻松。 “没事儿，我再等等。”他说, “走吧。” 快到家了。 有些熟悉的路段, 裴奚之恍惚看到前面有个影子飞了过去, 她没太看清，问了顾安一句：“跑过去一只猫？” “好像是。”顾安应了一声, “怎么了？” “这个点还在外面飞跑…”裴奚之皱了下眉，“流浪猫吧。” “是。” “要不抓一下？”裴奚之转头问他, “送到医院去，找个领养吧。” 顾安本来以为裴奚之只是随口问问, 没想到她接下来会说这个, 他愣了下，想了想刚才那飞过去的速度。 “可能，需要花点功夫。”他说，“应该是只成年猫, 不过既然在这边出现，应该也算是比较亲人。” 他们住处附近，这边也算是有些热闹，至少这个时间点外面还有很多人在走动。 这个时间点敢窜出来的，应该也是见惯了热闹的人群。 这是个好消息。 “看来你还挺有研究的。”裴奚之笑了一声，“那我们一起去搞定它。” “可以。”顾安往旁边看了一眼，“先去店里买个罐头和猫条，食物诱惑一下。” “……你很爱用这招哦。” 顾安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弯：“你也被诱惑了？” 裴奚之瘪了瘪嘴，没说话。 她的确是被顾安的厨艺害得不轻，的确是差那么一点就想直接把顾安绑在自己家厨房不让走了。 这人做饭真的怪好吃的。 而且，每次在一些小细节上很符合她的口味，不知道是特地研究过还是巧合。 最近在家吃早饭，阿姨虽然做饭技术也不错，但是家里吃的跟她的口味也不算完全符合，她也要少数服从多数。 虽然是家里的小公主，但还是要照顾一下爸妈的口味嘛。 这样说起来，还是上次顾安带来的早饭最合她的心意。 他们去宠物店里买了些罐头，为了防止一会儿不好带过来，还顺便在那边买了个外带的猫包。 刚才那只猫跑过去的位置是在他们右手边。 “我好像之前看到过。”顾安说，“没错的话，它很喜欢在那边的角落里呆着。” 顾安给她指了个方向示意。 裴奚之往那边走了两步，果然是听到有些窸窣的动静。 “好像在！”裴奚之声音压得很低，“我听到声音了！” 顾安弯着腰过来，脚步很轻。 这边是草丛，但又有落叶落在里面，踩在上面一些细碎的响声，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最后站在她身边，低头，呼吸顺着空气的流下来。 落在耳后，有些痒痒的。 “嗯，我看到了。”顾安说，“这样，把罐头打开放包里，我们从侧边开一个口，钻进去了马上关上。” “不会也被它跑了吗？” “还好，这样其实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顾安说，“徒手抓不可能，拿在手上逗过来也有点难度，虽然不是很怕人，但肯定还是会谨慎的。” 裴奚之点了点头，小声跟顾安说话。 “那听你的。” “你这时候倒是挺听我话的。”顾安笑了声，“那你别乱动，我靠过去点。” 裴奚之没拒绝，就看到顾安看了罐头，他连开罐头的声音都很轻，手指在拉环上一勾，轻轻往下压。 开个罐头竟然会让人觉得有点温柔？ 不过顾安说的没错，她也就是这个时候很听话，主要是在抓野猫这件事上，裴奚之没有什么经验，她虽然不知道顾安有没有经验。 裴奚之是按照自己的了解做的判断。 他当时都能把小花带到医院去，说明在抓小野猫这件事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板，在对付这些小野猫这件事上，的确不是她擅长的。 不过这件事很需要耐心，蹲了一会儿，裴奚之起身的时候腿都麻了，旁边除了顾安，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支撑的东西。 “……给我扶一下。”她抬起手，搭在顾安肩膀上，整个身子也往他那边靠。 半个人的重量都压他身上了。 过了几秒，顾安忽然说：“我也还没同意。” “？” “那你这算不算骚扰？” “？” 裴奚之瞥过去一眼，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他，完全没松手，甚至还多搭了点过去，整个手肘放他肩上。 “干嘛？你很高贵啊，不让搭是吧？” 顾安眉梢一扬，“倒也不是不让搭，成年人不是不做免费的买卖吗？” 谁都不是在做慈善。 成年人的功利心太重了！ 果然还是年轻小孩儿好骗：D 心甘情愿的。 裴奚之轻哼了一声，顾安又说：“礼尚往来，你欠我一次。” “欠什么？”她问。 “就这种面积的接触。”顾安一本正经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他可是真的，完全没有越过界，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过，甚至没有偷偷地去牵一下手。 暧昧期的牵手和拥抱其实都是正常的。 但是顾安什么都没有做过。 裴奚之：………… “赶紧先处理这边吧。”她转移话题，“需要多久呀？” “不确定，不试试的话就没办法确定。”顾安说，“需要耐心。” “那你还挺有耐心的哈。” 顾安目光斜过来，看着她：“我追你这件事，还不够有耐心吗？” “……行。” - 等到外面行人都少了，感觉气温都在变低，裴奚之小心地打了个哈欠，也没敢惊动那边的猫。 它一直是在的，但就在那边观察他们俩，也不过来。 等待的时候，顾安问她：“怎么突然想把它带回去找领养？” “大概是因为小花。”裴奚之敛了下眸，“我以前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做什么，但现在才发现，如果我不去做，可能就没有人去做了。” 顾安：“小花我带走了。” “那万一你没有呢。”裴奚之说，“而且，谁能想到是刚搬来的你救的。” 当时裴奚之是真的完全没想到，竟然是顾安，当时就觉得很自责，明明以前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明明她以前就觉得自己要保护好它们。 可那么多年过去了，十几年过去了。 她所谓的保护不过只是提供了一些帮助，并没有给这些流浪的小动物一个家。 上次差点跟小花再一次错过的时候，裴奚之深深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她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一些，就是一直没有付出行动。 “所以现在能救，就救了。”裴奚之敛了下眸，往那边看，这才发现那只猫已经往他们俩这边靠了。 她的注意力落在它身上，耳边听顾安的话也没那么认真了。 隐约，听到他说：“想法是好的，但不要道德绑架自己，力所能及，做你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就行了。” 裴奚之嗯了一声，看到它靠近。 她说：“好像过来了！！是不是往猫包里试探了！” 顾安看了一眼：“是，不过有防备心的话，这次进去不会太久。” “至少是迈出了第一步。”裴奚之说，“再等等应该就好了！” “你也挺有耐心的。”顾安轻笑，“你往后退一点，一会儿误伤你了。” “好。”裴奚之应着。 她往后面退了一点点，顾安在她前面挡着了点，裴奚之看不见，又很着急，前面有些低矮的灌木丛，简直就是在给她增加难度。 这个高度，站着不好看，蹲着又腿麻。 裴奚之心一横，直接往草地上跪了下，这样的姿势会稍微舒服一点，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脸上写着两个字：摆烂。 反正拍电影的时候什么情况都遇到过，这样也不是第一次。 没过一会儿，顾安转过来想跟她说情况，忽然扫到裴奚之竟然是跪在那儿的，他眉头皱了一下。 顾安微微起身，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巾，随后把外套脱下来。 “起来一下。”他说。 裴奚之愣了一下，“怎么…” “草地里脏，又凉。”顾安抬眸，示意她快些，“女孩子也不知道爱护自己点，膝盖那么容易受凉。” 她啊了一声，下意识的起了一些身。 大冬天的，她穿个短裙，虽然是穿了打底袜，但也没那么耐得住草地的湿气。 刚刚站起来，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踝，像是在固定她的动作和位置，不让她动。 “实在累了坐这儿。”顾安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外套给她丢草地上。 “那有什么，我们拍戏的时候冰块都跪。”裴奚之语气里没当回事，“真以为我是那种娇弱的小姑娘啊，我可是…” 她可是导演，制片人。 在更恶劣的环境和天气里都工作过。 她反驳完，顾安根本不理她，手更收紧了些，叫她：“别动了。” “干嘛啊。”裴奚之问。 话音落下，忽然看到面前的男人单膝跪在那儿，手上抽出一小张纸巾，动作轻轻的，帮她把刚才沾在膝盖上草屑擦掉。 因为位置太高，他只能跪着帮她擦掉。 “好了。”顾安捏好那张纸，也没随手扔，“地上凉，别乱折腾。” “我也没折腾…”裴奚之说，“就是累了，换个姿势好看点。” “那你坐那儿，等我搞定。” “……。” 裴奚之沉默，抬眸的时候看到顾安眼帘垂着，极其认真。 不知道是回答她哪句。 “在我这儿，你就是。” 裴奚之：“什么？” “就是小姑娘。”顾安轻叹一口气，用掌心捂了一下她的膝盖，“这个算你礼尚往来，还我债。” 忽然之间的冷热交替，被冬季冰凉草地沾染了冷意，又被他温热的掌心给焐热了。 就咕噜咕噜的，像气泡水一样往外冒。 她等的一瞬间，好像就是这一瞬间，她之前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样的，但现在忽然确定了。 是她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无论自己多独立多厉害，无论是不是经历过更累、更残酷的情况，在对方那里。 她就是要被保护的小公主。 顾安帮她擦干净以后，转身过去，小心翼翼凑近，发现那只猫已经进去，而且没有任何要出来的意思。 刚才戒备心那么强，隔了大老远不过来，那么多方法引诱都没不过来，还以为它肯定不会放心进来，结果只是观察期有点长。 进了猫包以后就再也没打算出去了。 顾安过去的时候，甚至不需要手快关上猫包，他垂眸一看，小家伙直接在里面悠闲地躺着了。 看到顾安过去，也不躲，甚至还撒娇似的。 喵了一声。 顾安轻嘁：“真是意料之外。” 在最后这个环节，突然听话，突然自投罗网，真是搞不懂这些小猫咪在想什么。 他伸手进去摸了一下它的下巴，给挠得呼噜噜的，随后才拉上拉链拿起来。 “嗯，搞定了。”顾安转身，“比预计的顺利一些，直接送到医院去做体检和驱虫？” 问了裴奚之以后，她没什么反应，没打算回答他的样子。 裴奚之伸了伸手，一副要顾安拉她起来的表情。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走过去了，刚打算伸手拉她，裴奚之忽然往回收了一下手，她眨了几下眼。 “今晚你问我那个，再问我一次。”裴奚之说。 “哪个？” “今晚那个。” 顾安跟她对上了一下眼神，忽然明白了她在要求什么，男人嘴角微弯，重新来了一次。 一次不差。 “所以，裴奚之小姐。” “你什么时候答应做我女朋友？” 晚风有一些凉意，却又感受到一些外套上残留的温度。 她抬头，对他笑了。 “就现在。” 第54章 . 54. 我只属于你。 顺理成章的牵了个手一起回去。 他们俩先把今天能逮到的这只猫送到了宠物医院, 是一直小黑猫，公猫。 倒是挺可爱的。 到医院也是一点都不怕生，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后, 自己跑到台子上开始顺毛。 已经是一副吃饱喝足要躺下休息的样子了。 值班的医生恰好在忙一场手术没下来，等到她忙完过来的时候，小黑猫已经趴在台子上不动了。 “怎么了？”医生过来, 打算伸手拎起来，“这看着没什么精神。” 顾安笑了声：“困的。” “……”医生一阵失语，“今天第一天来就能在这儿睡着，也是没一点戒备心。” 裴奚之：“要是有的话也不会被我们俩抓过来了。” “你们抓的？”医生这时候才注意到, 它看着的确有些不干净。 身上都还沾着一些草屑。 平时一样就能看出来是流浪猫，今天是真的那场手术做得有些头昏眼花了。 “流浪猫？”医生在凳子上坐下，“刚才刚给一只做了手术，它这边有什么情况吗？” 再来个什么要折腾的, 人都要疯了。 “没有, 只需要做一□□检, 驱虫，之后再补一下疫苗。”顾安说, “看起来都是健康的。” “那就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有点晚了, 检测报告也要等待，要不我们做了, 你们明天过来拿吧？ 今天值班的医生是新来的, 不是之前照顾小花的那个了。 她问着，护士去外面取了东西进来，听到他们在说话，这会儿才解释：“陈医生, 你直接检查就好啦，他们就住在对面那个小区，很近的。” 护士说完，转头看向顾安，问他：“今天还是暂时寄养在医院吗？” “嗯。”顾安应着，“从之前卡里扣就行。” “好~你们明天白天抽空过来就好，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刚才大概看了一下，没事的。” 裴奚之偏了下头，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小黑猫。 它真的是把医院当成自己家了。 “那我们先回去啦。”裴奚之说，“明天见。” “明天见！”护士回答道。 一边回答，还一边看了一眼他俩很自然握在一起的手，裴奚之勾着他的手，没事还在他手心挠挠。 小情侣谈恋爱，是这样的。 … 从医院出去，他们俩还牵着手，甚至现在不用拎着一只猫，更是空出来。 顾安右手搭着外套，左手牵着她。 “外套怎么办？”裴奚之侧过去看了一眼，“明天送去干洗店洗了吧。” “立大功，洗了以后裱起来。” 裴奚之：？ “你脑子有问题？”裴奚之笑出声，“这是在干什么？” 顾安没回答，跟着她笑。 两个人像是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回家的路没多远，倒是一路笑着回去的。 坐电梯的时候，顾安没按自己的楼层。 “你干嘛不按？”裴奚之说，“想去我家啊？” “嗯。”顾安应着，“先送女朋友回家啊，要送就送到家。” 裴奚之：……瞧给你嘚瑟的。 她翻了个白眼表示无语，但嘴角却是微微弯着的。 先到她家。 顾安也没打算进去，站在门口，看裴奚之换好鞋，回过头发现顾安还站在门口看她。 跟个雕塑似的，也不舍得走，但是又不进门。 “所以，你打算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裴奚之往旁边靠了一下，悠悠地看着他，“不回家了？” “再多看会儿。”顾安挑眉，挺认真的。 “干嘛，还能怕我跑了？”裴奚之说，“我连夜搬家。” 顾安低头笑了一声，随后抬眸轻声道：“早点睡，晚安。” 裴奚之嗯了一声，往门口那边走了几步，顾安转身过去按了电梯，本来电梯就还没走，一摁，门就开了。 他迈步进去。 跟她最后说，“明天一起去一趟公司，有时间吧？” “有。” “好，那我明天叫你一起，顺便给你带早饭下来。”顾安说。 裴奚之一听到顾安要给自己带早饭就来劲了，赶紧应着：“好啊，还是要上次那些。” 她的口味，顾安是清楚的，肯定不会带错。 裴奚之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开始期待明天的早饭了，一想到第二天早上要吃好吃的，前一天晚上睡觉之前的心情都要好一些。 顾安上了楼。 也就是半分钟的时间，顾安到家，还给她发了个消息。 【到家了。】 裴奚之：【。】 裴奚之：【要是这么近你也能走丢的话，只能说是个天才。】 顾安：【？】 顾安：【我给对象报告一下行程。】 裴奚之：【收到了，歇着吧~】 她回完，往房间里走，顺手摁着语音条给顾安发消息：“对了啊，有个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刚才没注意，这恋爱关系才确定下来，的确也没那么快马上就能确定一些想法。 裴奚之继续说：“就是，我们俩在谈恋爱这件事，暂时不要跟家里人说。” “身边朋友倒是无所谓。”她说着，倒了杯水喝，打算去泡澡，“但是要是家里知道了，肯定要催着结婚，太麻烦了。” 她目前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虽然刚才决定答应顾安的那一瞬间，恋爱的情绪上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以后这一生都要跟顾安一起过怎么样。 目前，到目前的了解程度来说。 她觉得很不错。 的确是各方面都很合适，顾安也没有什么让她挑剔的地方，以后有什么矛盾或者不合适的，会在恋爱中慢慢暴露出问题的。 不能指望一场恋爱一开始就是结局，不能指望一场恋爱就能谈到底。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开始。 至少现在的顾安，对她来说是很满意也很值得托付的男朋友了。 顾安回了她一个字：【好。】 裴奚之：【这么冷漠？你没有什么要对你女朋友说的吗？】 男人，得到手了就开始了是吧？ 哼。 顾安：【我在想，怎么有人谈恋爱以后突然像洪水开闸。】 裴奚之：【？？？】 嫌弃她话多了？？ 顾安：【以前完全不理我。】 裴奚之：【我以前理你干嘛？】 顾安：【嗯，现在这样挺好的，你打算洗澡了吗？】 裴奚之：【是的哦。】 顾安：【要用新买的身体乳吗？】 裴奚之：【？】 明明是个正常问题，怎么感觉有点气氛微妙，被顾安这么一问出来，总觉得有点不对。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对。 裴奚之的手顿了顿，回他：【不！用！】 结果顾安回了两个字：【可惜。】 裴奚之：…… 在可惜什么？ 她觉得不是自己多想，顾安这个老老老老狗比，肯定有问题，虽然现在已经是她男朋友了，但是还是丝毫不影响裴奚之骂他是狗。 她把手机放在旁边，决定这五分钟暂时不理顾安一下，去做点别的事情。 顺便让顾安自己反思一下刚才说了什么。 本来没什么的，但是他们刚聊过关于这个身体乳的事情，他这个问题，明显就是在！搞！黄色！ 从柜子里把电子宠物拿出来，因为上次那件事，她现在也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小安。 生怕又出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每天上先看下它闹脾气没。 还好最近没什么问题，裴奚之上线把日常都搞定以后，终于放下心，回头才去拿手机。 顾安果然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顾安：【什么时候用了，我下来？】 顾安：【洗澡去了？】 顾安：【小姑娘怎么不理人。】 裴奚之嘁了一声。 “我想理你就理你，不想理你就不理你。”她发语音，“怎么啦，你有意见呀？” 顾安：【。】 他哪儿能敢有意见。 真是什么什么都被她掌控在手里。 懒得打字，发语音也麻烦，要一条条听，明明刚刚分开，马上又通了个电话。 裴奚之正在拿浴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对了，所以你说说看，小安的设定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真有你的啊，靠电子宠物来追人。”她终于想起来，开始质问。 “嗯？”顾安稍微顿了顿，“其实不是。” 裴奚之有些意料之外，轻哼了一声。 “起这个名字的确有点在你面前刷存在感的意思，不过小安是小安，我是我，不一样。”顾安解释，“小安的确只是我拖人写的一个程序，跟别的电子宠物不太一样，但它也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而已。” 裴奚之点了点头，“那好吧。” “不过呢，有些是一样的。” “？”果然有问题。 “比如，他会陪着你，喜欢你，偶尔也会不开心。”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轻声，缓缓的，“还有，它应该说过一句话，那句话可以算是我说的。” “哪句？”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属于你。” 沉默了会儿，裴奚之忽然笑了一声。 听喜欢的人讲这种庸俗的情话真还是挺开心的。 本来马上就要去洗澡休息，他们俩这个电话接通，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裴奚之甚至觉得没说上什么，低头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 不能再磨磨蹭蹭了，明天还要早点起床。 “我现在去洗澡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可以再跟你女朋友说一句话，有没有什么今天的总结，特别想说的那种？”裴奚之问他。 她一只脚都迈进浴缸了，暖呼呼的。 水溢出来一些。 裴奚之听到顾安叹了口气，真的是在总结。 他说：“裴奚之小姐，你有点难追。” 裴奚之听闻。 她甩了甩手，伸手把通话给掐断了，一个顺手点开名片。 把刚谈了几个小时恋爱的男朋友丢进了微信黑名单。 有点难追？ 看来我得再给你提高点难度。 第55章 . 55. 嫌弃我们俩的CP糖是吧？ 裴奚之洗完澡出来, 还慢悠悠地贴了面膜，最后才去书房里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她往客厅那边走, 还没到玄关，就听到有摁门铃的声音。 刚才在浴室里听不到，不知道顾安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时候来按门铃，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这么急着来认错的？ 你作为！盛安集团的总裁的！威严呢！ 怎么谈上恋爱就是个—— 怀疑是个软体动物，直接摆烂，软乎乎的, 一点都硬气不起来。 裴奚之笑了一声，站在玄关那边，她贴着门，说：“干嘛？再摁门铃我告你扰民哦。” 顾安似乎是轻嗤了声。 “那不好意思。”顾安说, “有些问题要请教一下, 实在是没办法了, 只能在线求助。” 裴奚之被他逗了了，清了清嗓, 说：“小裴情感课堂开课了，你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 时间太晚了，小裴老师已经是破例帮忙解答了。” “谢谢小裴老师。”顾安也回答得挺正经的, “是这样, 我女朋友今晚忽然不理我了，但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哦。”裴奚之应着，“多长时间了？” “嗯…快一小时吧。” 裴奚之在里面，点头, 轻笑，装作一本正经：“事发之前有什么提前的预警吗？” “还在通话。”顾安叹了口气，“突然生气了。” “嗯，看起来你不知道女朋友为什么生气啊，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得罪加一等。”裴奚之说，“不过小裴老师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还是给你点小提示。” “什么提示？” 裴奚之正了正身子，把门开了个小缝隙，把自己手上提前准备好的纸条给顾安从缝隙里递了出去。 她就知道顾安肯定是会来的。 毕竟聊着聊着，女朋友突然不回消息了，突然进女朋友黑名单了。 而且还是今天刚谈的。 很难不怀疑这是在刷新什么恋爱时间记录吗。 裴奚之递过去以后，悄悄咪咪从门缝那儿看了顾安一眼，他穿着居家服，这会儿大概也是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 但是没穿外套，踩着一双拖鞋就这么下来了。 裴奚之睨了他一眼，压着声音小声说：“快回去睡觉。” 顾安还在看她递过来的纸条，忽然笑了。 “好。”他拿好手上裴奚之给的东西，转身又去摁电梯。 确定人走了以后，裴奚之才慢慢和上门，自己的目光都多在那边停留了一会儿。 真是想多看两眼啊。 奇怪，谈恋爱真的不会觉得这种行为很腻吗！ 她自己指责自己，跟个情窦初开的青葱少女一样，深呼吸了一口气往房间里走，拿起手机，也没把顾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直接睡了。 虽然，也不算睡得特别安心，确定恋爱关系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暧昧期也就是沉溺于那种若有若无的触碰。 但是一旦确定关系，就想时刻跟对方黏在一起，的确有点巴不得缠在一起睡觉。 不过现在刚开始。 有点突然。 这样显得她很不正经。 … 第二天早上刚醒来，裴奚之看了一眼时间，马上起床洗漱，然后站在门口。 昨天给顾安的纸条上写了。 ——【要哄好生气的女朋友，明天早上九点半准时带着赔礼来敲门。】 顾安一向准时，很踩点。 不会早也不会晚。 裴奚之提前站在玄关门口，等顾安敲门，果然，就跟上了闹钟一样，九点半一到，家里门铃就响了。 她伸手开门。 还没有完全打开门，都已经闻到了一丝丝甜味，等到门打开，顾安站在外面，手上还拎着袋子。 装早饭的。 裴奚之忽然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像自己生病了顾安来探访她。 “带东西来赔礼了。”顾安偏了下头，“请问小裴老师，你男朋友能进屋吗？” “小黑屋？”裴奚之掀了掀眼皮，挑眉继续调侃，“你不是已经在里面了，怎么，还想给自己加时长啊？” “不了。”顾安果断拒绝。 裴奚之轻嗤了一声，侧身让他进来，往前面走的时候还不忘说：“让我看看带了什么好吃的？” 顾安走在后面：“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贪吃。” 裴奚之吸了口气，转过去，脚步顿住：“你懂什么，不贪吃都是因为没吃到好吃的，不谈恋爱也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 那现在是因为。 好吃又合适。 等到顾安把东西摆上桌的时候，裴奚之还是假装很正经，喝了一口粥。 “好吧，还是不错的。”裴奚之点评道，“可以将功补过了。” 顾安给她夹了个小菜，“那现在我能出来了？” “可以。”裴奚之点头，当着他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趁机去申请个世界纪录。”顾安笑，“我一定是被女朋友拉黑最快的人。” “干嘛，你还想？” 顾安抬眸看着她，这会儿语气倒是挺肯定的，他说：“你不会。” 裴奚之瘪了瘪嘴，没说话。 承认了。 偶尔闹腾是小情侣趣味，一直反复就没意思了。 直到吃完早饭，顾安才问她：“所以其实我还是想问，昨天到底是哪儿没做好？” 他的语气不是责备，就是想问出问题，好提前解决，不然以后万一又这样，他还是不知道哪里让女朋友不开心了。 裴奚之嗯了一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闹着玩儿的。” “但一定有个点。”顾安说，“不然你连闹着玩的机会都没有。” 裴奚之：…… 她这是谈了个什么解决问题精准的对象啊，连这种打打闹闹里都能真的找到问题。 “好吧。”裴奚之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万一以后我闹小脾气呢，提前跟你说好。” 顾安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裴奚之：“换个主语。” “嗯？” “你昨天说，我很难追，要是我真的追究起来，就会说你怎么把问题丢给我呀。”裴奚之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完美答案当然是你自己不够努力啦。” 意思是一个意思。 但是换个主语和说法。 顾安马上理解，笑：“懂了，谢谢小裴老师。” 现在开玩笑其实无所谓的，但是万一什么时候女孩子脾气上来了。 嗯，得注意。 裴奚之是没想到顾安学得那么快的，是真的活学活用，虽然学了以后是用在了一些别的方面上。 刚准备去公司，停车场。 也就是系了个安全带的功夫，裴奚之抬头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呼吸落在自己脸上，痒酥酥的。 冬日里，显得格外热腾。 男人的喉结微微一滚，轻声：“小裴老师太可爱了，能亲一下吗？” 裴奚之：……？？ 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顾安已经往前一压，一只手压在她身侧，吻了上来。 呼吸瞬间交织。 一阵柔软的触感覆在唇上，最过分的是这人舔了她一下还不够，最后还轻轻地咬了她一口。 短暂的，像打个招呼的吻。 顾安到这里就满足了，他回身过去坐好，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准备出发。 裴奚之翻了个白眼：“无语，狗变的。” “下次让你咬回来就是了。” “懒得。”裴奚之轻哼，“不跟你计较。” 一起去一趟盛安这件事是顾安昨天才提的，裴奚之知道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让她去，才说一起去，当时也没问是因为什么。 现在都要过去了，她终于问了。 “所以我们今天过去干什么？开机的事情要提前还是推后？”裴奚之猜是这个，随口说了下，“不过，以后要是有这种工作层面上的事情，你还是联系我的团队比较好。” 她们自己有一套十分缜密细化的分工，裴奚之只做自己做的事情，有的事情不归她管。 “嗯，知道。”顾安说，“不是这个事，所以带你过去。” “行。” “不问了？”顾安余光扫到裴奚之，人已经懒洋洋地合着眼开始晒太阳。 “嗯，不问了。”裴奚之说，“既然你一开始没说，肯定打算到了再说，我现在问也没什么意思。” 稍微沉默了两秒，顾安忽然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相信我了。” 裴奚之缓缓睁开眼，眼前被太阳光晃得有些花。 “我也不知道。”裴奚之轻声说，“不是因为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才相信你，而是因为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在哪一天被你磨平了棱角。” 是因为相信，才变成她男朋友的。 这个先后顺序不一样。 裴奚之承认自己是尖锐的，在很多方面，她有时候甚至有点极端，做些事情也是有点爱剑走偏锋。 但是那些尖尖角角，好像被顾安耐心打磨给磨没了。 “那就相信我。”顾安接话道。 在盛安的停车场停了车，裴奚之跟顾安是分开上的楼，虽然说是朋友之间随便，但现在这么光明正大进去，她真怕回头又来点娱乐八卦。 这些事情，在她家还是传得挺快的：D 顾安先上去，裴奚之稍微晚了几分钟，顾安的助理自然是识相的，直接领着她过去了。 刚开门，裴奚之就听到他在说。 “嗯，全部删掉，处理一下，我哥不喜欢太高调。” 裴奚之进去，发现顾安已经帮自己泡好咖啡了，就放在那里，她悄声在那边坐下，喝了一口咖啡，听他打完电话。 “干嘛，我们顾总又在做一些霸总行为？”裴奚之见他转身，挑眉道，“叫人删帖子？” “我哥那边的。”顾安说，“嫂子读研，学校论坛有些不好的帖子，让删了。” “哦。”裴奚之慢悠悠地抿了口咖啡，语气悠悠，“那以前那些嗑我们俩糖的帖子，也是你要求删的？” “是我。”顾安正欲继续说，“难道…” 难道不删？ 不过裴奚之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摇了摇头。 “你干嘛，嫌弃我们俩的CP糖是吧？” 顾安：？ 《女朋友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我该怎么办》 第56章 . 56. 君子色而不淫。 顾安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高强度哄人, 被裴奚之这句话怼出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不得不说就还真是… 一点办法没有。 裴奚之挑了下眉，不跟他继续闹腾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了。 “所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奚之问他, “还要亲自让我来一趟。” 必须她本人在场的，没有必要的话，顾安一定不会让她来。 “是之前那件事。”顾安说, “造谣你那个。” “啊，怎么了。”裴奚之的语气淡淡的。 虽然当时是闹得很大，很多营销号爆炸输出，还因为这事儿搞了个发布会, 但是现在过去了那么久，她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遇到这种事情太正常了，只能说上次刚好闹大了而已。 她做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事情。 没有精力和闲暇去在意这些事情，十几岁的时候遇到这种觉得有些委屈的事情, 一定要据理力争, 一定要想办法有个结果。 一定要让自己赢。 但是, 她这个年纪了，早就觉得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结果的。 小时候什么事情都要结果, 长大了什么都不需要结果。 成年人的奔波带来的就是这样的改变。 顾安抬眸看着她，说：“人一会儿就到。” 裴奚之：“？” “找到了主推手。”顾安的语气平淡, 但其实再说一件大事，“今天过来给你道歉。” 裴奚之直接傻在那儿。 顾安：“这人是挺难找到的, 所以稍微多花了点时间, 不过赶在你那边开机之前。” 他顿了顿，夸了自己一下：“还不错。” 裴奚之放下手中的水杯，往前倾身了些：“这也能找出来？” “当然。”顾安微微一扬眉，“我要求他过来当面亲口跟你道歉, 还要写道歉信和承诺书。” 裴奚之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 她叹了口气：“我本来没想要个结果的，就这么算了。” “算了？”顾安看着她，“我答应过你的，这次一定给你撑腰。” 不解决这件事，哪儿能算给小姑娘撑腰。 受半点委屈都不行。 裴奚之嗤了一声，“那辛苦你了啊，这人我记得还是有点手段的，我这边澄清以后，风向舆论好像直接飘到别的女导演身上了吧。” “嗯。”顾安应着。 这件事，后续裴奚之没怎么太多的关注，但还是多少知道点，偶尔会听到滕宁或者别人提起。 毕竟还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她多少知道点。 顾安说：“当时澄清后，没几天有舆论带过去，说是某个跟你新电影撞型的女导演主推的。” 裴奚之直接不屑：“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一出事还是往女人身上推？” 同行竞争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事情都往“女人之间撕逼”上面推，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反正一定是女人之间撕逼。 “我认识的所有女导演，人都很好。”裴奚之说，“现在做电影的，获得成就和赞誉的，还是那些男人巨多，但是幕后其实很多女性工作者，大家都很努力，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幼稚无聊的事情。” 顾安嗯了一声，说：“所以当时我也觉得不可能就这么表面，深挖了一下。” “所以是谁？” “赵辛。”顾安说出这个名字，“年纪不小了，早年做过一两部小有名气的电影，后来就越来越不行了。” “哦，那个喜欢卖情怀炒冷饭，把自己以前的作品拿出来反复做续集的是吧？” 裴奚之知道这个人，她毕竟是这一行的，自然有了解。 赵辛当年也算是处女座一部成名的导演，所谓出道即巅峰，他也算是，而且的确是后面再也没有任何一部作品比得过自己的处女作。 后来过了很多年，做了那么多年以后再也红不起来，慢慢把自己口碑全拍砸了以后。 赵辛尝试过转型，做流量电影，放手一搏，全请大流量明星，等着流量的粉丝买单，结果扑得妈都不认。 那次以后，开始直接炒冷饭。 把第一部 巅峰之作还有第二部还行的两个作品，拿出来一直做续集，234出了一套，本来很多人念在以前的情怀上来支持。 看完第二部 直接垮掉。 第三部 出的时候想着再坚持一下，但是继续垃圾，后来就没人买单了。 这几年赵辛时不时会有些不好的负面新闻出来，但也没什么很大的爆点，连黑料都上不去热度的情况。 只能说是，太糊了。 就算塌了，也是无人伤亡。 顾安继续跟她说：“赵辛觉得你处女作爆红不正常，现在第二部 还是跟我们合作的。” 裴奚之随口一问：“他找你合作，你没答应？” 顾安看着她，说：“我看都没看。” 裴奚之：…… NB。 好歹看看啊，怎么说，毕竟是红过的呢，万一有好项目呢，只能说不愧是顾安，他干脆直接不看。 “他能做出什么好东西？”顾安轻嗤。 “虽然是他的话我不是很意外，但竟然还想栽赃给别人，真是有够恶心的。”裴奚之说，“我知道的情况里，很多女导演都在帮我说话。” 之前她澄清后，还有几个女导演写了联合声明。 在这件事里，也帮了她不少忙。 联合声明里说，裴奚之是很有才华的导演，她们作为同样容易被误解的女导演，希望这个世界上早一些这样偏见的声音。 不仅仅是裴奚之，其他人也是。 女孩子之间，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多竞争，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不好的情况出现，但不能代表所有人。 女生太容易被上升成整个群体的攻击了。 “所以我是打算这部电影拍完，暂时不拍新电影的。”裴奚之叹气道，“打算做点纪录片。” “嗯？” “这个世界上，对女人的偏见少一点就好了。”她说，“拍点大家努力工作的记录片，或许能有点用。” 顾安笑了，说：“好啊，那一定要找我合作。” 裴奚之睨了他一眼：“再说吧，不一定看得上你。” “走个后门？”顾安挑眉。 裴奚之飞快拒绝：“不行。” 就算是恋爱关系，工作还是工作，这是完全不能放水的事情。 俩人吐槽了一会儿，裴奚之最后说：“所以这件事，顾总你有什么想发言的？” 顾安一阵沉默。 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一副很正经的样子：“男人，真的不行。” 裴奚之直接笑出声，本来打算接个话，但这个时候顾安的助理来敲门，压低了声音。 “顾总，会议室。”他说。 顾安嗯了一声，转头跟裴奚之说：“人到了，走吧。” 裴奚之点了点头，跟顾安一起起身去会议室那边。 刚到，余光就扫到在会议室里的男人，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年纪，却还是在做这些幼稚、恶心的事情。 裴奚之知道不止是他一个人。 只能说垃圾男人的确很爱抱团，为了搞定她一个人，集合了不少垃圾力量。 但她其实挺想说… 别人是团结就是力量，人多力量大，他们垃圾团结也就是堆积垃圾山，人多更臭罢了。 不知道顾安是怎么“威胁”了这人。 裴奚之刚进去，他就点头哈腰地给她道歉，语气似乎是很诚恳。 “真的很抱歉，裴导。”赵辛弯着腰，“这件事起因的确是因为我，见您年轻有为一时冲动无乱猜测。” 裴奚之挑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坐下。 跟这种人靠近了，呼吸同一片空气，她都觉得脏。 “一时冲动？”裴奚之笑笑，悠闲地撑着下颚，“赵导一时冲动竟能干出这么劲爆的头条，也不愧是当年的金牌导演，还是有些会红的实力在的。” 她这话一说，赵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许多，虽然在强行崩住，但内心受创没办法。 他这么多年，做电影没红过，倒是在这种时候红呢。 “我真诚地向您道歉。”赵辛这会儿再不爽，也只能乖乖道歉，“会在这里现场给您手写道歉信和承诺书。”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这儿对着二十多岁的她道歉。 画面多少有点滑稽了。 裴奚之嗯了一声，“你写吧。” 她懒得听赵辛继续多说，走个流程，留下证据就行了。 与此同时，顾安还在桌底下挠了挠她手心。 顾安的助理站在赵辛后面，盯着他写，要求签字加盖手印，赵辛全部乖乖照做。 流程走完。 赵辛才颤巍巍开口：“顾总，您的要求我都做了，您看…” “不会公开。”顾安说，“我们盛安，自然不会直接公开说这件事是你做的。” 赵辛还是怕的，怕盛安直接发通稿。 毕竟这件事影响的不仅仅是裴奚之，还有她的合作方，盛安集团。 盛安的影响力，一旦放出来，他的事业可以说是完全报废，以后做点别的，估计也会有点吃力。 裴奚之猜到了情况，笑：“怎么，赵导不是堪称阎王老爷来了都不怕的？” 赵辛只得尴尬笑笑，说：“我怎么敢…当时的确是一时上头，心生杂念，还请裴导不要再挂在心上…” “嗯。”裴奚之应了，“我也不会说。” 赵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连眼神都亮了一下，正要说：“感谢…” 话没说完。 裴奚之抬头：“黑红也是红呀，赵导，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都是在圈子里混的，哪儿能不知道。 “你放心。”裴奚之拍了拍手，“我的热度，你一点都别想蹭。” 就凭你，也配，蹭我的热度？ … 给赵辛打发走以后，他们回办公室，裴奚之跟顾安说：“人死了三天脸色都不会那么难看。” “他既然会做这件事，就不会真心道歉。”顾安说。 裴奚之轻哼了一声：“那你还叫我亲自过来啊，明知道这人不真心道歉的，还要让来？” 顾安微微颔首。 “那一定是要来的。”他说，“如果是情愿的道歉，反而没什么意思。” 真诚的道歉是真的会打动人的。 顾安：“所以叫他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他心不甘情不愿，但不得不向你低头，再怎么生气嫉妒，也不得不求你。” 裴奚之直接笑出声了。 “你心眼好坏啊。”她说，“真是黑心。” 嘴上是坏话，其实是夸奖。 很不错，她很喜欢这种坏心眼。 裴奚之悠悠的，“不得不说，有点爽到。” 起得早，今天也没什么事，打算干脆在顾安这儿眯一会儿，她合上眼，沉浸于一种苏爽的感觉中。 耳畔忽然传来顾安的声音，他语气有些刻意，说：“那好，你记得礼尚往来。” 裴奚之：？ 往来什么？ 她还反应了半秒，内心奔腾过一句—— 大概这就叫，君子色而不淫吧。 第57章 . 57. 不如，我住你这儿？ 这件事裴奚之本来没想解决, 没想有个什么结果，但是现在把人解决了，感觉有些东西变得轻松了起来。 虽然不能保证以后是不是就相安无事, 但至少这一刻她是胜利者。 距离开始上班还有两三天的时间，裴奚之跟顾安两个人在家呆着过了几天的小情侣时间，偶尔出去看个电影逛会儿街。 跟别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 当天从盛安回去, 去宠物医院看了一下救下来的那只小猫，虽然表面上是没什么问题，一查数值，还是有一些小毛病。 流浪猫也没大家想的那么健康或者坚强。 还是很多小毛病的。 医生给开了很多药, 他们按照惯例暂时寄养在了医院，虽然逮捕的过程还算是比较顺利，但是野猫性子怎么还是有点凶的。 在医院照顾，比较让人放心。 几乎每天他们俩都回去医院看一下这只小黑猫, 如果在外面约会, 就回家的时候顺便, 如果在家，也要吃了晚饭专门去一趟。 见着它一天天更健康的样子。 裴奚之觉得, 果然当时选择把它带走是最好的选择。 几天后，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工作, 工作室那边所有人明天都会回来，电影就在年后要准备开机的, 现在就是最忙的时候。 盛安那边也是, 其实早就已经开工了，顾安给自己休了个假陪裴奚之。 关于休假这件事，顾安的助理十分震惊，就是在顾安身边工作这么多年, 也没见他一口气休好几天过。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顾安直接在家办公。 总之，女朋友快要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俩是必须得抓紧这点时间来谈恋爱的。 “啊，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欸。”裴奚之蜷着腿，抱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 看顾安做饭。 “顾总，你的休假是不是也到期了？”她问。 “差不多。”顾安应着，“你开始忙了我也开始忙。” “那以后家里谁做饭啊。”裴奚之这几天，感觉胃都被他给喂挑了，不愿意出门吃饭，更想在家里等顾安做好。 有点梦回小时候，她妈喜欢说她。 ——哎哟，小公主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啊。 小时候觉得自己独立坚强，可厉害了，从小就是模范，结果怎么现在还真应了那句话。 等顾安做好饭，裴奚之马上踩着拖鞋过去。 现在一整个就是干饭人干饭魂，她看了下那一桌菜，感叹：“这一定是我最后的堕落，等开机了，天天吃草。” “那我想点办法。”顾安说。 “？” “做好了给你带便当过去。” “？” 裴奚之放了一下筷子，“你这属于存心害我是不是？” 顾安轻笑：“怎么呢，你不是很爱吃吗？” 最近可是真的没少吃啊。 她这个日子，本来以为从家里离开，到这边就能开始减肥了，结果… 是真的吃得太好了，比之前还吃得好。 “顾总这么忙，就不劳烦您亲自送了！”裴奚之笑，“回头忙完了偶尔放假回来吃。” “预计拍摄时间是三个月？”顾安问她。 “嗯。” 当时《潮起》光是拍摄就花了大半年，而且还是一直在赶进度，紧锣密鼓的，整个剧组基本都没休息，戏份本来大多数都是陈新月的戏。 她没什么别的事情，作为一个新人，听话，又没有别的通告。 有些艺人行程繁忙，难免有不能避免的活动或者别的拍摄，剧组也只能合理安排时间，但还是会耽误进度。 就是这样，忙着拍，都拍了大半年。 不过这一步稍微轻松一些，拍摄时间也短。 “那岂不是三个月都在组里。”顾安皱了皱眉，“你是导演，一定得每天都在。” “是啊。”裴奚之说，“不都是这样的吗，有什么奇怪的？” “三个月不回家？” “要是有在安城的拍摄，近的话可以回来睡个觉。”裴奚之说，“但是别的活动就算了。” 顾安听完，继续叹息：“谈了个比我工作还忙的女朋友。” “？”裴奚之睨了他一眼，“怎么，有意见了？” “我哪儿敢。”顾安十分卑微。 裴奚之轻轻敲了下桌子：“我一开始就说啦，我找对象肯定要两个人都忙的，各自忙自己的事业，这样不好吗？” 顾安：“很好。” 他很支持。 说着，顾安忽然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女朋友工作忙，不能见面，不能呆在一起，那肯定会不乐意。”顾安说。 裴奚之嗯了一声，本来想说点自己的看法。 其实，有时候一想到刚谈恋爱一会儿，就要跟对象分开各自忙碌这件事，她有时候也会想，还是想呆在一起啊。 就算什么都不做。 下班回家看到他就挺开心的。 热恋期巴不得天天黏在一起，还要分开。 但是没办法嘛，在她的认知里，最重要的还是…… 裴奚之还在组织自己的语言，结果被抢先了一步，顾安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他说，“但是事业为大，特别是女孩子，有自己的一份独立的事业很重要，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附谁，家里人也好，我也罢。” 裴奚之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内心戏被别人读出来了。 这种突然共鸣的感觉还挺神奇的。 就像是，突然一个灵魂融入了自己。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俩没有走到最后，那个时候我就不是你的支撑了。” “人活着，最能相信的，只能相信的，其实只有你自己。” “虽然是有点可惜，想再多一起呆会儿，但是你自己的发展是最重要的，现在也是你最重要的时期，所以好好的加油吧。” 他轻松说完，语气自然，就是跟她说些平常的话。 裴奚之的筷子都顿了顿，顾安还问她：“怎么不吃了？” “我噎着了。”裴奚之随口找了个理由，随后喝了口水。 好奇怪哦，就是这么平常的普通交流，她忽然觉得有点感动，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正懂自己在想什么。 以前，她觉得恋爱是累赘就是因为，她知道，人在陷入爱情的时候一定会有点糊涂。 没有人可以从爱情这个魔咒里逃离出来。 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有经济、事业上的独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自己清醒，就怕谈了个对象拖后腿。 但是顾安比她还清醒。 而且他的清醒，永远是站在她的角度，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去想的，他不会因为在恋爱，就说些什么，有我在你还愁什么这种话。 他连这种暗处的无形的压力都不会给到她半分。 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习惯做事情，什么都不用考虑，跟他谈恋爱，一定不会被拖住步伐。 … 吃完饭以后，顾安惯例在她家陪她看了个电影。 看到一半的时候，裴奚之前后脚接到家里和江扬的电话。 刚开始是纪从容打的。 她说，“奚之，你之后新电影是不是要开机了，那你进组以后很长时间不能回来，我跟你爸还有你爷爷商量，觉得，要不你在去之前，我们再约顾二吃个饭？” 裴奚之往顾安那边靠了一下，用肩膀碰了碰他的手臂，轻咳了声。 “嗯，跟顾安吃饭啊？”她用余光扫了顾安一眼，“你们问他那边了吗？” “还没呢，这不是因为你忙，我们先确定一下你的时间，决定好了再联系。” “也行吧。”裴奚之说，“我都行，你们安排。” “好。” 说完以后，裴奚之挂了电话，深呼吸了一口气：“一会儿可能你家里会给你打电话，有个家庭聚会。” 顾安点了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你又知道了。” “知道要表现得我们俩不熟，不认识，最好是你还在骂我。”顾安十分上道，“我都懂。” 裴奚之：……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这边还没说完，江扬的电话也马上来了，看了一眼来电提示。 裴奚之还没接起来，顾安的声音传来：“给他挂了。” 裴奚之：“？” “干嘛啊。”裴奚之说，“干嘛欺负我们可怜的小江扬。” 顾安大言不惭：“就欺负。” “啧，你还不如直接说你吃醋了，不开心了。”裴奚之笑了一声。 裴奚之接起江扬的电话。 果然，江扬开口也是说她要忙新电影的事。 “裴姐，你电影什么时候开机，你什么时候进组？我什么时候过来给你家那些花花草草浇水啊，你到时候给我个安排。” 裴奚之笑出声：“干嘛啊，你这是之前被我奴役多了，现在直接肌肉记忆了？” 江扬：……？ 妈的，好像真是，不知不觉。 怎么有人主动打电话问要不要“打工”啊。 裴奚之笑了他一会儿，忽然顿住，侧头看着顾安，还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声音压低。 声音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愉悦，尾音勾起。 她说，“不用啦，这些事情，我现在有固定的专属工具人了。” 虽然说工具人这个称呼听着有点凄惨，但裴奚之是在告诉江扬。 是的，我已经在他恋爱了。 等到电影看完，裴奚之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跟顾安说：“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工作了。” 结果，顾安坐在那儿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他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我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顾安说，“最近不知道小花怎么回事，一到晚上就闹腾，睡不好。” 裴奚之：“……？” 顾安随后抬眸，看着她，一副很顺利成章的语气。 “不如，我住你这儿？” 第58章 . 58. 小裴老师该给我发点工资了。…… 虽然顾安说的话一听就是谎言, 但是裴奚之还是接受了他这个谎言。 她敛眸看着顾安，笑出声了。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可真是多。”裴奚之挥了挥手，“跟个小孩儿似的。” 他要是直接说不走了, 就硬要住在这里，裴奚之也一句多的话都不会说，反正就是跟顾安恋爱之后, 发现这人的厚脸皮程度稍微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 就是，经常用一些拙劣的一样能看穿的谎言。 就是那些十几岁的小朋友喜欢用的理由，裴奚之此前觉得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了，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直接表达。 怎么会还有人还在用十几岁小朋友谈恋爱的那种套路！ 无语！ 甚至, 顾安完全不慌，继续用自己的理由：“正好，我也有新环境应激期，得趁着你还在赶紧适应。” 小动物对新环境会有应激反应, 需要有熟悉的、信任的人陪着。 “？”裴奚之愣了下, “你适应什么？” “帮你看家。”顾安十分自然地开口, “反正以后，不都得搬到你这儿？” 裴奚之：…… 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的确是时间点的问题, 或早或晚，他提前适应的确是没毛病。 懒得跟顾安说了, 她打了个哈欠：“家里密码还是那个，没改, 其他的跟楼上你那儿一样, 没什么需要给你介绍的了。” 他第一次来都能轻车熟路找到她家饭厅。 现在都来了那么多次了，倒也不至于不知道情况，哪儿哪儿哪儿都应该是熟的。 “我上去拿点东西。”顾安起身。 “嗯。”裴奚之应了声，“我去洗澡了, 今天早点开始养精蓄锐。” 已经准备好明天的工作模式启动了，休息了这么久，今天一定要早点睡觉，明天才能有个好的状态。 裴奚之直接去洗澡，顾安上楼拿一些自己常用的东西。 顾安下来的时候，裴奚之刚好洗完澡出来，她手上正拿着一大罐身体乳，正在拧盖子，有人忽然进来了。 一下子有点不习惯。 虽然是说好的，他今晚开始就住她这儿，但是洗了个澡就跟把记忆洗掉了一样，顾安开门，裴奚之吓了一跳。 本来手上的水珠就没有擦干，拧盖子的手微微一打滑，给一整罐就掉地上了。 裴奚之：…… 直接滚到顾安的脚边，他低头看了眼，随后蹲下捡起来，嘴里还说着：“怎么，什么事情让小裴老师不开心了吗？” “可能是吧。”裴奚之应着，“连罐身体乳都跟我作对。” 刚才就半天拧不开，奇了怪了，明明之前就是很好开的，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用拧太紧了。 顾安轻笑了一声，捡起来以后朝她走来，问：“就是之前你说过的那个？” 郝夏赞不绝口，说是用了以后恨不得往她怀里钻。 “嗯。”她应了一声。 顾安轻松给她拧开，但是不递给她，眼神微微抬起，睨了她一眼。 “我帮你？”他挑了下眉。 还没等她回答，顾安拧开以后摸了一小块往她肩膀上点了一下，有些冰冰凉凉的触感。 裴奚之看了他一眼。 ……哎，男人，果然还是胆子大。 裴奚之随即笑了一声，懒洋洋的，往床边一坐，点了点头：“行吧，正好我自己懒得动了。” 肩膀上偶尔搭上来的触感有些微妙。 身体乳是凉凉的感觉，但是他的指尖是有热度的，一瞬间就是两种感觉融合和交织，裴奚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有点痒。 而且，顾安只要低头，呼吸就会落在她肩颈后侧，耳后有些碎发被吹起来，让人感觉更为痒。 她人是有些犯困的。 可能因为最近每天都是高强度约会恋爱，其实还是挺费神的，毕竟自己一个人在家休息的时候，有时候有点困了就直接入睡。 谈恋爱还是有点耗费精力。 每天在外面晃悠，就算在家，一起玩点小游戏，他们俩也是生活有够充实的。 所以今天洗完澡，裴奚之马上就觉得有点困了，刚才困意稍微被驱赶了一下，还是因为顾安突然进来吓到她了。 裴奚之闭了闭眼，语气带着十足的困意：“你带了点什么东西过来？” “拿了点日用品。”顾安一边帮她涂抹，一边回答，“睡衣之类的。” “你还真打算在我家常住啊。”裴奚之笑了一声，“那之后家里的花花草草，还有我种在阳台上的小多肉，你都要好好照顾。” “担心我照顾不好？”顾安问她。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着，不知道怎么的说这个还给他搞得有点小小骄傲的语气，裴奚之偷摸摸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我可以不用提醒你，毕竟顾安嘛。”她顺着说，“我男朋友可会照顾人了！” 是夸奖，但是被裴奚之说得稍带了几分阴阳怪气。 男人的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肩膀，就跟要把她拎起来一样，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些，裴奚之吸了口气。 倒也不是觉得痛，这个力道不会痛。 就是觉得顾安忽然加了一点力气以后，肌肤的接触面就像是变广了，力道更为明显，别的感觉也更为明显，就像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脉搏跳动一样。 “干嘛呀。”裴奚之轻声开口。 顾安没回答，最后从罐子里摸了一些，帮她把手臂上最后一点地方涂抹完。 随后，他伸手摁着她的肩膀，把人给侧身转了些过来。 “涂完了，小裴老师该给我发点工资了。”他说。 “……”裴奚之敛了下眸，有些轻声笑，“行行行，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都是成年人了，搞什么这种小孩儿的一套。 顾安每次都这样，还整得好像她是个凑流氓！到底谁是！就不用多说了！ 狗男人的套路还挺多的。 裴奚之转过来，抬手搭着他的脖子，勾着，手指还轻轻点了两下。 天气冷，但是是在家里，都没穿外套。 无论是哪个季节，她在家穿睡衣一定是吊带裙，不喜欢穿别的睡衣，总觉得有些束缚。 顾安也只是穿了件内搭的毛衣。 不过是高领的，她手指钻进衣领还花了点功夫，小声吐槽了一句：“这毛衣好看是好看，就是搞得我有点不方便。” 顾安喉结稍微滚了一下，声音都稍微低了一些。 “不方便什么？” “不太方便给你发工资啊。”裴奚之眨了眨眼，随后有些可惜的样子，“那没办法了，今天先随便发点吧。” “嗯？”顾安没懂她在搞什么谜语。 “就是，发一半。”裴奚之笑了一声，轻声吐息，忽然腰上用了些力，把自己撑起来一点。 就这么，轻轻地直接贴上去了。 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直接闭眼，吻上去。 谈恋爱是永远抑制不住感情和想要接触的感觉的，在恋爱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格外渴求一种亲密。 所以，之前其实也是天天黏着。 不过裴奚之第一次主动亲上去，结果倒是挺熟练的，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瓣，顾安自然是顺势张嘴，舌尖轻抵，在唇瓣的位置，互相轻舐了一阵。 有些浅浅的萦绕。 只是在吻着的时候，顾安的手慢慢搭在她腰上，不自觉的力道就加大了点，摁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揽。 不过裴奚之是坐在床上的，这会儿稍微有些使不上力。 而且，也有点容易跌落。 干脆就随意，吻着吻着。 齿关被撬开的时候，她刚感觉到舌根都快被抵住，有一种突然吻得很深的感觉，打算微微仰头，这样才能更好的接应。 但还没来得及仰头，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放倒了。 人躺在床上。 是自己熟悉的床，毕竟在这儿也是住了几年，被褥上房间里分明都是自己十分熟悉的感觉和位置，平时沾床困了就睡。 今天倒床睡不了。 顾安倾身压在她身侧，一只手还垫着她，另外一只手稍微有些乱走，轻轻地撩了一下。 裴奚之感觉自己下意识地挑了下眉，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轻轻掐了他一下示意顾安给她点呼吸的机会。 就只是接了个吻，胸口起伏呼吸不畅。 裴奚之感觉身上痒痒的，被人轻抚，意图有些过于明显了。 她再一次抬手，把顾安的领子往下拉了一下，用手指摁住他的喉结，点了点。 “本来是想…”她轻笑出声，有些故意，“给我们二少点好处嘛，毕竟天天照顾我呢，可怜巴巴的。” 确实有点可怜，之后分开那么久，还得过来帮她守家。 只能说是尽职尽责的工具人了！ “本来？”顾安低头看她。 “对呀。”裴奚之一脸无辜，“本来说，接个吻嘛，多亲亲你，但是好像就亲一下不够。” 顾安挑眉，没说什么，裴奚之深刻觉得，他肯定觉得自己要！给他说！那就！做一个！ 但是她肯定是不的。 倒也不是介意，本来她跟顾安这个情况，做了也正常，这个不需要什么时间或者节点，刚刚好顺其自然就行了。 但是她就是喜欢皮一下，轻咳了一声。 “就觉得亲一下不够的话，再轻轻别的，往这儿挪挪。”裴奚之继续点了一下他的喉结，手指往衣领里又钻了点，又碰了下锁骨。 她还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是多亲了两个地方！合理！” 顾安听完，果然是稍微愣了下，随后也笑了。 现在也是太清楚自己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欸，就是爱玩。 “小裴老师发的小红花，的确有点太轻易了。”顾安说。 裴奚之啊了一声。 顾安没应，直接捏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了，继续说。 “所以我需要给小裴老师的奖励增加一些难度。” 裴奚之：……？ 怎么有人给自己的奖励加码啊！！ 第59章 . 59. 被拿捏得更死了。 裴奚之说这款身体乳很好闻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她是真的每一次用了以后，身边的朋友都会问她用了什么香水。 一直用这个。 但其实她自己不太能闻到，沾染到皮肤上, 被体温融化以后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除了此刻。 顾安的手从她的脸上抚过的时候。 感觉到的除了温度，除了触电般的感觉，还带着一些让自己很熟悉放心的味道。 大概就是刚才帮她涂的身体乳, 那个味道太熟悉了，人一闻到自己熟悉的味道就会格外安心，在熟悉的环境也会特别放松。 但凡是少了其中任意一个条件，都不会这么自然过渡。 连裴奚之自己都没太反应过来, 总之就是顾安说是要给他自己的奖励加码，随后压着她的手，向前微微一倾身就压着吻了过来。 虽然是用手垫着她的脑袋，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加重的力量感袭来。 只能说顾安如果想, 就是随时可以的, 他之前的温和, 好像只是自己在压抑。 一路亲吻，她就被轻松放倒。 裴奚之本来眼皮打架, 这会儿也有点困倦，总觉得眼前的有些想幻影, 偶尔还是被他的温度烫得能得到片刻的清醒。 ……真是，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乘人之危。 手胡乱地摆弄了一下, 吊带就跟自己会跑路一样, 滑下去。 裴奚之忽然想到上次上楼，她忽然笑了一声，说：“欸，对了。” “怎么？”顾安低声问她, 顺便侧头轻咬了一下她的颈。 力道不重，就是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随后往上面挪了点，刚好贴着她的下巴。 裴奚之开始笑，胸口起伏。 “就是想到个事。”她说，“我上次去你家让你帮我看看小安的情况，那天也是穿的这件睡衣。” “嗯，然后呢。” 裴奚之说，“就是，那天其实吊带也滑下来了，我回家才发现的。” 掩盖在外套下的，有另外一片风光，没有人能知道那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厚外套下藏着什么，除了她自己。 奇怪。 人到了这个年纪以后。 一些本能的东西好像比细腻的情感来得更快更猛烈，更容易察觉。 十几岁的时候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喜欢谁，想怎么恋爱，怎么一步步慢慢发展。 再想象一些两个人的未来。 现在，她不会想了。 只是有些本能存在的东西，一定会比感情来得更快。 裴奚之感觉到顾安轻轻咬着自己，她一边笑，一边觉得有点痒，轻轻呼吸：“大概，其实那个时候就开始注定了。” “注定？”顾安有点愣神。 “不管我跟不跟你谈恋爱，肯定都会跟你说睡一觉，或早或晚吧。”裴奚之淡淡地开口，尾音稍微有几分勾着。 但顾安忽然顿了顿，捏着她腰的手忽然又紧了点，好像是故意的。 他的手稍微挪了下位置，一边撩着她。 刚开始几秒没说话，直到他的手触到，顾安忽然说；“那肯定不会的。” 裴奚之啊了一声。 顾安继续说，“在这一点上我很严格遵守，必须是女朋友才行。” 裴奚之忽然笑了。 欸，怎么说呢，虽然这样才是正确的，是合理的，本来就是应该在恋爱关系下，双方都有感情的基础上去发生的事情。 但是很多人，包括她身边的。 只是一些交易，各取所需，那太正常了，没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注意卫生安全就行了。 她在这些方面上没有什么束缚，一向是觉得怎么都好，大家都有自己的选择，所以无所谓，不像是有的人觉得完全不需要爱情，也不像另外一批人，觉得一定要爱情。 她很随心。 但是没想到，顾安竟然是那些人的后者。 这本来才是正确的，但是被顾安说出来，裴奚之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笑顾安，“怎么回事啊，你还怪正经的。” “我本来就是。”顾安回答得很快。 裴奚之：…… 不是让你来自夸的。 她缓缓抬眸，看了顾安一眼，轻声开口：“嗯，正经人现在在做什么？” 怎么手乱放啊。 裴奚之也有点强装镇定还在跟他说着话的意思，这会儿其实已经感觉有点上头了。 “对女朋友做点该做的。”顾安依旧道理很多。 裴奚之依旧是没忍住笑。 她轻哼了一声，“说得这么正经，怎么不直接说要恋爱几个月以后才能…怎么这才谈了几天恋爱就上手了？” 顾安低了下头，没想到裴奚之有这么多话要讲。 他干脆伸手，把她人往下用力拉了一下，吻上去，十分轻松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尖跟手一起，同时往里面探了一下。 裴奚之下意识地收了一下腿。 ……干嘛啊！！干嘛啊这是！！ 刚刚说的话还没说完呢呜呜呜！怎么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平时正常状态下，她说什么，顾安都是被她压一头的，怎么现在风水轮流转，报应来了是吧？ 裴奚之没说出话，倒是嗓子压着的出了细碎的一声。 听着娇滴滴的。 连自己都想不到会有这么娇的时刻。 她耳根莫名的就开始发烫了，但是被顾安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帮她捂着发烫的耳朵。 “说我呢？”顾安挑了下眉。 虽然房间里没什么灯光，但是裴奚之去洗澡之前点了香薰蜡烛，有一些微弱的莹莹光亮闪着，还能看到几分。 就着这摇曳的烛火，映在他的眼底，一晃一晃的。 “说你怎么了…”裴奚之声音小了点，“我又没说错什么。” 顾安嗤笑了声，等她继续说。 动作稍微停了停。 毕竟，也不算完全开始，只能算是刚刚起了个芽。 “说得是要恋爱以后才能，看你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蓄谋已久！” 刚刚亲着亲着，不要以为她没看到啊！有人直接从衣兜里摸了个小包装袋出来，有些过于明显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 好啊，说上楼拿点日用品。 的确是拿了点日用品。 这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不然怎么可能从家里拿出来！ 还跟她装！ “有什么问题？”顾安反问她，“早就蓄谋，早就有感觉一回事，但是拿到车票是另外一回事。” 裴奚之：“哦。” 顾安继续自己的道理：“拿到车票才开始想什么时候用，就有点晚了，肯定要先想想，拿到了就用。” 裴奚之：………… 服了。 又被说服了。 行行行行—— 他说得都对！ 在这个情境下，的确是没什么时间和精力还要跟他继续斗嘴，本来就困得反应有点慢，刚刚被他鼓捣了一阵，这会儿人又晕了一半。 裴奚之稍微缓了缓，屈膝，抵住了。 “别废话了，快点。” 男人的眉梢再次扬了一下，“催我？” “不能？”裴奚之又多加了点力，“看看这个情况，到底是谁比较急？” 不得不说，即使是这样了，裴奚之还是可以精准点穴。 不让半分。 裴奚之等他的那么半秒，直接伸手，把他刚才压在一边的小口袋摸了过来，拿在手上撕开一个口。 “帮你用一个。”她说，“不过就一个。” “嗯。”顾安这么应了一声，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裴奚之懒得管了，三两下拆开以后，给他拉下来，撕包装袋的时候手法看起来很娴熟自然，但是到了真的要用的时候就有点手生了。 其实，还真不知道怎么用，还好这玩意儿比较简单。 往上一弄。 “可以了。”她就跟累到了一样，声音都软了。 像是一个给子弹上膛的过程，咔哒一声响，接下来就是…… 顾安摸索了一下，倒是精准。 裴奚之手挠着他，下意识地用了力，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嗓间再也无法说出一些别的什么。 大脑更是，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 只剩下空气中渐渐弥散开来的，更为融合的味道。 … 她说一个就一个，这一点上，自控力非常强。 嗯。 所以过了好久，顾安趴在她耳边，呼吸落进去，问她：“这就够了？” 裴奚之直接翻身。 “我开始之前就跟你说了就一个。”她说，“不能有多的！” “小裴老师这么严格？” “那当然严格，明天要工作的，今天怎么能跟你一直折腾。”裴奚之应着，“这叫自控力。”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她一开始就猜到了，有人肯定是开了个头后面就无止境，还是得靠她严格把控。 她可不想第二天累得要死去上班。 顾安倾身，“那我控不住怎么办？” 裴奚之看了他几秒。 顾安这种人，说他控不住，总感觉多沾了点可爱。 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哪儿哪儿能就怎么应了！ 然而她还是想最后玩他一下，手抬起来，往他那边挪了点，笑笑：“哦？” 看起来，就像是要回应的样子。 也就只有裴奚之自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随后碾上去，转了几圈，还假装十分会的，勾了好几下。 看到他神情微动的一瞬间，裴奚之戛然而止收手。 她冲顾安笑了一下。 “顾总，这点小事能自己处理的吧？” 顾安：？ 裴奚之看到他忽然僵了一下的表情，十分满意，翻身侧过去：“好的，我先睡了，晚安，你也早点睡哦。” 顾安：？ 裴奚之是真的铁血无情，说睡就睡，不是开玩笑，也就给了顾安一点点反应的时间。 挺突然的，就睡着了。 等顾安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一副叫不醒的样子。 顾安：…… 行。 本来以为恋爱前追不到对象，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是自己应该赎罪。 没想到恋爱后… 被拿捏得更死了。 第60章 . 60. “你是有点欠收拾了。” 年后开工, 裴奚之前几天忙得回家倒床就睡。 她分明已经很忙了，但是顾安经常过来的时间比她回家还晚，刚开始他有时候结束工作早, 还会提前去她家里收拾整理一下。 不忙的时候还会给她做个饭。 但是裴奚之实在是太忙了，好几天都没赶上晚饭，于是只能忍痛割舍, 让顾安不用做饭了。 前几天，裴奚之心里有时候还愧疚。 欸，好像是有点太忙，完全照顾不了自己对象的心情和情况, 但是也没办法，她那边事情多，最近又要开机了。 她真的是强行挤出来的时间，尽量早一点回家, 结果顾安那边事情又多起来了。 裴奚之工作也累, 所以后面几天顾安直接没过来, 怕太晚了影响裴奚之休息，就这么, 小半个月就过去了，回忆起来感觉两个人上次一起黏在一起已经是半个月前。 明明住在上下楼, 天天还跟谈异地恋一样。 终于在半个月后的某个周末，两边家里人叫他们俩吃饭, 本来这个饭局应该更早一点的, 但是因为两边都腾不出时间，给往后推了点。 出发之前，裴奚之上楼去撸了一下小花。 她蹲在地上，忽然问顾安：“怎么, 最近小花不闹腾了？” 顾安正在处理别的事情，出门之前都还在忙工作，他抬头，下意识的回答：“小花一直都很乖的，怎么了？” “……”裴奚之看了他一眼，“虽然早就知道你上次就是随便找个借口，但是你自己说的话总要对上吧！” “嗯？”顾安似乎还回忆了下，随后笑出声，“那我现在直接承认我撒谎了。” “那你真是狗变的。”裴奚之毫不留情。 她吐槽完，又撸了一会儿家里的小动物，再次轻声开口：“你平时这么忙，回来这么晚，小花有时候照顾不了怎么办？” “一般不会。”顾安说，“以前很忙的时候我习惯直接住公司，现在因为要照顾它们，我每天再晚都得回来。” 裴奚之哦了一声。 她没有什么好否认和说的，毕竟顾安其实的确… 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最近她自己也是忙不过来无暇分心，顾安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但是她就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舒服。 说不上来，就挺奇怪的。 “每天都回？”裴奚之又问了一遍。 “嗯，尽量，要是出差的话，会拜托我哥来看看。”顾安给她解释着，自然也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随便说了几句，爸妈那边都打电话来催了，一前一后的。 裴奚之：“好，知道了妈，我一会儿自己开车过来。” 顾安也是说：“嗯，会准时到的。” 为了在家人面前假装没有关系，他们俩明明这会儿呆在一起，但等下还是要各自开车出门。 哎，完全就是浪费油费的行为。 这边催完，裴奚之起身，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我先去停车场，你这边搞定就过来。” “好。”顾安应着，也开始做打算。 裴奚之先下楼开车，在思考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要怎么才能不被家里人发现她跟顾安已经在谈恋爱了。 这个时间段稍微有些堵车。 她刚开出去不远就接到郝夏的电话，寒暄一下近况，主要也是考虑到之后裴奚之开机以后就没时间聚会了。 要给她送个行。 “所以我们裴大导演什么时候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呢？”郝夏说。 裴奚之叹气，故意装作很没空的样子：“那怎么办呢，一点时间都没有欸。” “哎，也是，毕竟稍微有空点的时间就谈恋爱去了。” 裴奚之：……。 怎么这语气奇奇怪怪的呢！ “也没有。”裴奚之说，“他工作忙，也没在谈恋爱，各自在忙自己的事情。” 她语气平静，就是阐述了一下事实，结果过了几秒以后，郝夏忽然开始笑。 “裴奚之，你怎么回事啊？” “啊？”裴奚之愣了下，“你在说什么，说我吗？” “宝贝你知道吗，你刚才的语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都给我听愣住了。” “？”裴奚之皱了下眉，“你也给我听愣住了。” 什么意思，怎么怎么就受委屈了？她自己怎么没觉得！ 郝夏就跟读了她心思一样，说：“你就是自己不觉得，其实可明显了，怎么，你家顾总太忙，没时间陪你，你觉得不开心了？” 裴奚之：…… 本来想反驳，但是这个时候竟然反驳不出来。 郝夏说得还挺有道理的，难怪今天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事，挺不舒服的。 原来是因为，觉得顾安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裴奚之沉默了会儿，说：“可能是吧，难怪今天看他有点不顺眼。” 郝夏笑得更大声了，说：“欸，终于让我给抓到一波我洗涮你的时候了！” 论谈恋爱这件事吧，郝夏经验绝对比裴奚之多，恋爱新手都是逃不过一些定理的，只要是开始恋爱，再怎么A的姐姐，到了最后都是撒娇小姑娘。 黏黏糊糊的。 裴奚之知道郝夏在得意什么也无奈，只能说：“行，你说。” “你自己都这么忙，还要去怪自己对象忙，怎么，没照顾到你啊？”郝夏问。 裴奚之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照顾了吧。” 刚开始，顾安可是忙完了还要回来给她做饭，完全就是贤夫良父…） 已经想到了未来的生活，什么事情都交给顾安就好了。 不过她这样有点像个甩手掌柜。 “那不就对了。”郝夏笑，“你不开心什么呢，说来听听。” 裴奚之脱口而出：“他最近直接不来我这儿了啊，下班就回家休息。” 郝夏：？ ？？？ “什么，你们俩住一起了？？”郝夏忽然发现了不得了的八卦。 “……就，一起住了几天吧。”裴奚之应着，“有什么区别，反正他就在我楼上。” “服。”郝夏感叹，已经在那边竖起了大拇指，“分开住和一起住可是两回事，这…进度可不一样啊。” 裴奚之轻咳了一声，没回答。 不得不说，要是随时都在一起，而且还住在一起的话，进度肯定比别的小情侣快。 这一点他们俩是已经实践上了，没什么好说的。 郝夏说：“我现在直接合理怀疑他一开始住你楼上是不是就是为了追到以后赶紧上车。” 裴奚之：？ 按照顾安那个不要脸的为人处世方式，的确是有可能的，但是那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住哪儿。 的确是巧合。 “所以你觉得不爽竟然是因为，顾安最近回自己家，没回你那儿住。”郝夏连连感叹，“这就是热恋期啊——” 裴奚之：“是吧，那我找他谈谈？” “你可是裴奚之！我建议你直接跟他提要求。” 前面路段放行了，裴奚之说了句：“ok，我学会了，回头聊。” 毕竟开车也不能一直跟她打电话。 “欸！我的姐！！你别忘了！开机之前一起吃饭！别忘了正事儿！” “知道了。”裴奚之应了一声。 从脑海里提出来了一条，好像只有那一天她是有空的。 不过本来那天就答应了顾安，说是跟他那边的朋友吃个饭，回头只能问问他可不可以一起。 … 裴奚之比顾安先出门，但是到的时候，意料之外。 顾安先到了。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顾安已经在里面跟大人们聊天了，这会儿纪从容正在跟顾安说话。 “我们家奚之平时还是麻烦你照顾了。”纪从容说，“小姑娘平时要求多得很，你也别…” 话还在说，裴奚之进去了。 她看了自家亲妈一眼，脸上写着：怎么趁我不在偷偷说我坏话？就不能说点好的！ 裴奚之眼神都没往顾安那里放，故意避开。 “欸，奚之来了？”纪从容话锋一转，“赶紧过来吧，你就坐顾安旁边？” “好。”裴奚之脸上写着冷漠，过去抽开凳子在顾安身边坐下。 一个下意识的，差点直接脱了外套扔给顾安，还好手上的动作不太明显，及时收了回去。 诸如此类的失误好几次。 差点有要被当场看穿的样子。 还好他们也没太注意，裴奚之偶尔跟顾安说话，都是在说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 “下周的开机仪式，你那边的都安排好了？”顾安也跟她谈公事。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随时可以，你们盛安那边也都没什么问题？” “没有。”顾安说，“到时候我会过来。” “行。” 一顿饭吃得裴奚之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这可是—— 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就要马上结婚的啊！ 结婚还是暂时算了。 等到快吃完饭的时候，他们几个大人就在那边明里暗里撮合，最后还说起来。 “奚之又要去开始拍新的电影了啊？” “是的，孩子工作忙，其实也好，现在年轻，多努力点。” “哈哈，上次那个是真的很不错，七夕那天定档的时候，我们老两口一起去看的呢。” “七夕节这个日子的确选得不错。” 裴奚之喝了一口饮料，敛眸看了下手机，在跟顾安聊天。 裴奚之：【找个理由溜了？】 顾安：【？】 顾安：【我找？】 裴奚之：【这种事情当然要你来。】 理直气壮.jpg 他说出来就自然得多，而且顶在前面还能抗点伤害。 顾安放下手机，瞄了她一眼，轻嘁了声。 也好。 他正打算开口，那边忽然见缝插针，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拐过去了。 “七夕上映多好呀，奚之就是会选日子。” “哎，的确，说起七夕，这牛郎织女的爱情真是令人动容。” 都撮合到这个份上了，一下子让人有点接不住话。 顾安本来都没打算接，直接假装没听见，结果在旁边的裴奚之竟然应了。 裴奚之对家人应着：“是啊！” 的确令人动容啊，确实是绝美爱情啊。 几个人眼神都亮了。 顾安看了她一眼，正欲笑。 怎么，想通了，不装了？ 反正他一直都是觉得可以的，结婚这件事，只有裴奚之在犹豫，他一向没什么犹豫的。 在一开始确定的时候，就没有犹豫过。 坚定到现在。 所有做的一切都是遵循她的意愿。 下一秒听到她小声只对他说—— “一年只能见一次面！！羡慕死我了呜呜呜！丧偶式婚姻，还有这么爽的事？？” 顾安：？ - 话说到这里，顾安也不跟裴奚之当场算账了。 他缓缓开口：“抱歉，今晚还有点工作没做，所以一会儿可能要早点离开，奚之应该不介意吧？” 裴奚之本来是想皮一下。 就顺口皮一下。 结果看到顾安看自己的表情，就像是黑化了一眼，面上虽然在笑，但是的确是笑意不深。 她嗯了一声，故作镇定。 “没关系，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裴奚之起身，“那要不今天暂时到这里吧，下次有机会再聚。” “可以可以。”纪从容赶紧应着，“你们俩要是都忙的话，就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 最后，纪从容还不忘提醒他们俩一句。 “私下多联系哈，我们每次来也不好。” 裴奚之说：“知道啦。” 散场倒是挺快的，两个人各自开车回家，路程不算远，回家也不堵车，不过最后还是让顾安先到了。 他到了以后也不上楼。 就在电梯那儿等着裴奚之过来。 裴奚之刚走过去，在收车钥匙，一抬头就看到顾安靠在那儿。 她脚步顿了顿，直接不走了。 站在原地看着他，顾安看到她不动，果然迈步走过来，腿长，走过来也就是几步路。 “怎么，不打算回家了？”顾安垂眸睨着她。 “回啊。”裴奚之轻笑，“就算我不过去，你不是会过来吗？” “……”他沉默了下，“惯的。” “那也是你惯的。” 顾安懒得说她，直接伸手牵着她走，握得很紧，一点都没打算松开的样子，而且裴奚之觉得，就算她想挣开，也是挣不开的。 顾安没有按自己家的楼层，只按了她家的。 裴奚之看了一眼，“去我那儿？” “不然？”顾安反问她。 “你最近可是完全没去我家的。”裴奚之说，“怎么今天想起来，翻我的牌子啦？” 顾安捏了她一下，“迟早治治你这阴阳怪气的毛病。” “改不了。”裴奚之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不阴阳怪气的。” 电梯到得快，裴奚之还没来得及跟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要求顾安最近必须！每天！回家！ 回她家。 结果电梯门一开，顾安直接拉着她，流畅自然地输入密码。她人没反应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就被顾安死死地抵在门后了。 “一年见一次？” 他用了点力，一只腿把她抵住。 “裴奚之。” “你是有点欠收拾了。” 第61章 . 61. “来，报复我。”…… 进门的时候, 连灯都没开，照进来的光只有外面的路灯。 她家楼层本来就很高，能够照亮的也就是靠近落地窗那边,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玄关这儿，几乎可以算是什么都看不到。 裴奚之人被他直接架起来，抵在墙上, 完全没办法挣脱，虽然她本来就没打算挣脱，腿微微一使力。 卡在他腰上。 顾安微微低头，一只手摁在她腰上, 把她死死压在墙上，话音落下后只是短短一瞬。 裴奚之一句反驳解释的话都没说出来。 已经被顾安完全掠夺了呼吸。 一点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越来越贴紧的身体和温度，裴奚之手搭在他衣服上, 稍微拉了一下, 把顾安的外套给拽了下来。 顾安也不伸手去捞, 就只顾着把她卡在那儿，低头吻她。 这个吻对他来说算得上是轻而易举, 比以往更为肆虐和具有侵略性，舌尖抵着她的唇, 都没有慢条斯理慢慢品尝，直接抵到齿关, 随后轻轻顶了一下, 让她松口。 完全就不给任何机会。 顾安勾着她的舌尖萦绕，只要裴奚之想要反击，顾安一定马上咬着她的舌，让她收回去, 往深处亲吻，直接抵到舌根，一阵差点没呼吸上来的感觉。 就像在跟她说。 ——这里是我的主场。 ——这是你受惩罚的时间。 裴奚之只得乖乖地收回去，半分都没有反抗，就是人有点往下滑落，只能下意识勾着他的脖子，让自己不要坠落。 但是这个吻太让人有要坠落的感觉了。 原来接吻真的会让人感觉到快要溺过去，真的会让人脑袋完全晕乎，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的外套都落地上了。 连声音都没听到。 意识到的时候是因为，她本来外套只穿了一件短款的毛衣，男人的指尖直接从毛衣缝隙下面钻了进来，捏了她一下。 腰上一感觉到痒，人就往下滑。 顾安终于给了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男人眉梢微微一扬，就像是挑衅，告诉她她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的事儿，就自己受着吧。 裴奚之：…… 虽然不能反驳！但是可以咬人！ 随后，裴奚之毫不犹豫地把他的衣领一拉，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力道很重。 顾安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很会咬？” 裴奚之不说话，她又加狠了一点，抬头的时候都看到顾安肩膀上一排牙印，头刚抬起来，就被顾安轻轻捏着下巴。 “你最近胆儿很大啊。”顾安尾音勾着，在笑。 “我什么时候胆儿不大了？”裴奚之直接嗤了一声，“干嘛，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之前怎么被我拒绝的了啊？” “说的也是。”顾安点了点头，“那更要好好收拾你了。” 裴奚之：？？？ 男人！果然上位了就是拽！真拽啊！时间倒退回两个月前，顾安还在卑微地追她呢！！ 没说话，顾安直接一伸手，卡在她手臂下方，把她手直接捞了起来。 裴奚之个子不算矮，虽然对比起顾安来说肯定还是有差距。 但她没想到自己会直接被顾安拎走。 就只是走到客厅，顾安直接把她放下来，压在沙发的边缘，凑近她，呼吸掠过耳侧，他低着头，在她的颈窝上滑过，在现在这个温度下，显得格外的热乎。 裴奚之的手掌抵着他的胸口，还能感觉到顾安的胸口在上下起伏，很明显也是有些耐不住。 不过在这个时候还有精力跟她周旋，只能说不愧是顾安吧。 他的唇抵着她，往上吻，碰到她的下巴，也学着她，咬了一口，不过很轻，随后慢慢挪到耳侧。 耳后的肌肤感受温度十分明显，顾安含着她的耳垂。 随后轻语：“给你一个机会。” 裴奚之的声音都变小声了，还有些软绵绵的，问：“什么机会？” “你选个地方。” 裴奚之：这也算选啊。 她正想开口，听到顾安说了句：“床上不行。” 裴奚之：？？？ 那选哪儿，选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裴奚之开口吐槽，“床上多舒服为什么不要！” “总要尝试点新地点。” ……理由很多。 “裴导做电影，看了那么多电影，不知道哪些地方可以选？”顾安嗤了一声，似乎是在笑她。 裴奚之无语，狠狠地挠了他一下：“我看的都是正经电影！” “知道了。”顾安没时间跟她周旋这些有的没的。 既然她不做决定，那就他来做决定。 依旧是没有开灯，回房间的路都是漆黑的，就近选择，也就只有客厅这边稍微有些暧昧的光亮。 他把裴奚之人往旁边一拉。 客厅有个很大的毛绒地毯，还是前段时间顾安过来亲自帮她换上的，裴奚之说天气冷了，要用点软乎乎的地毯才舒服。 “正好，你前几天跟我说家里这个地毯挺舒服的。”他伸手，把裴奚之禁锢在那儿。 她一阵哑住。 她说的舒服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顾安说些什么都是带颜色的，以后不能轻而易举地上当了。 这一次，就不像在门口的周旋时刻，顾安直接撩了一下她的衣服，指尖往里，轻轻捻了一下。 一种又凉又热的感觉。 裴奚之微微收了腿，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其实不是故意，但就是这么抵住了他。 听到男人低笑了一声。 他好像是在给她提前做心理建设，说了句：“这次可不温柔。” 裴奚之：？ 之前温柔吗？好像是挺温柔的，至少是慢慢来的。 至少还听话，她说一次就一次，再也不会加更多。 但也就是那一次，她对顾安可能有点误解，以为他以后一定都是这样的，但是没想过，顾安其实也就是认真地想着，她就是辛苦，明天要工作。 但这一次，明天不用工作。 是可以在家好好休息的。 于是，他的力道微微加重，裴奚之被他完全压住，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但是她想还手，胡乱地乱抓了一下。 ……烫的。 裴奚之的手没收回，听到顾安笑她。 “你很急？” 裴奚之想了想，回答了一句：“还…还行吧？” 顾安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这个时候倒也就是考虑她的，试探了一下，一边还摁着她的腰不让人跑了。 裴奚之本来以为就这样，但没想到，顾安这给她来了个回旋镖。 刚探了一下，他忽然一道力，把她人往旁边一翻。 从侧面直接抵住。 很突然的，没有任何预警。 她说不出话，却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伸手抓自家沙发上的垫子。 ……行，她感觉可能下次再也不想见到沙发垫子了。 视野中的光本来就微弱，现在还晃晃悠悠的，连同着整个世界都在晃，像是地震。 被他轻易弄到，被他轻易掌控。 原来他选地毯是有别的打算啊啊啊啊！！ 本以为到这里结束，下意识地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问要不要去洗个澡，顾安笑了笑。 ——“可以啊。” 结果人刚进浴室，腿还在发软，下一秒就被顾安一把摁在浴室门上。 裴奚之：…… 行，看来今天这个收拾确实有点久。 她软乎得不行，而且每一次每一个地方都被顾安弄到感觉人飘乎乎的，比起之前的温柔来说，这次他来掌控，完全让她脑子除了此事再也想不到别的。 除了迎合着的细碎呼吸声。 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发出来。 - 裴奚之很难说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她只知道感觉自己最后被“侮辱”了，不知道过了几次以后，人晕乎乎的，趴在床上被他弄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也很难说是因为什么哭出来的。 总之就是突然掉眼泪。 这辈子就没怎么哭过，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个地方哭的，而且最后还被顾安看到了，替她擦了眼泪。 折腾完以后，他往旁边一靠。 还问她。 “裴奚之小姐不是一向锱铢必较有仇必报？”顾安挑眉，“来，报复我。” 裴奚之：…… 只能说好在第二天是个休息日，睡了个懒觉起来，顾安也乖乖做好饭等她吃饭，裴奚之一翻日历，发现好像的确只有今天一天可以休息。 “今晚约你那些朋友一起吧。”裴奚之突然开口，“我这边叫上郝夏一起。” “今天？” “嗯，今天休息日，先问一下有没有时间和安排，可以的话就今晚了，不然之后就没空了。” 裴奚之这么一说，顾安也才突然意识到，她下个周末就不在这边了。 忽然一种压过来的感觉。 “可以。”顾安应着，“我也今天空闲，之后加点进度，工作忙完去剧组探班。” 裴奚之笑了一声：“哦，说起这个。” “嗯？” “你最近就别回楼上了。”裴奚之说，“下班晚了就不来我家，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明明就几秒的电梯距离，干嘛搞得像两个人在异地？” 顾安愣了下，笑：“太晚了。” “晚！也得来！”裴奚之瞪了他一眼，命令语气，“你不挨着你女朋友，你还想干嘛！” 她给顾安一顿乱凶，还捏了他一下。 顾安笑出声，往后面悠闲一靠：“我怎么记得，你说的要求里，结婚对象跟你都要很忙，最好各自搞事业，不要打扰对方。” 裴奚之：…… “对啊。”她点了点头，“对结婚对象的确是这个条件。” 顾安：“那你凶我？” 他这可是完全严格遵守了这个条件的。 裴奚之挑了下眉，起身，凑近他耳边，她顿了顿，声音带笑。 “拜托，我们是在谈恋爱好吗？” 第62章 . 62. 顾安的一切，都属于裴奚之。…… 当晚约了几个朋友出来吃饭, 裴奚之跟郝夏说要跟顾安那边的几个朋友一起的时候，郝夏还吐槽了几句。 大概就是说陈现那几个死不靠谱的。 裴奚之一边哄她一边笑。 之前她对陈现印象也很不好，后来听顾安说, 给带去教育了一圈，现在乖得很。 乖乖牌了。 其实裴奚之还有点期待，陈现现在到底是什么样。 她把这事儿跟郝夏说, 郝夏很震惊，但一下子也好奇起来，说：“要是陈现这种人都能被你家顾总给整明白，那我是真的服了, 以后你们俩教育孩子这方面可以完全放心。” 裴奚之：“……” “过了过了啊。”裴奚之说，“你这联想能力有时候可以稍微收一收。” “嘻嘻，那一会儿见，我收拾一下直接去店里。” 裴奚之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以后, 顾安随口问她：“怎么？” “郝夏说以后我们孩子得你带。” 顾安稍微愣了下, 随后应着：“可以。” 裴奚之嘁了一声，碎碎念了一句：“答应那么快, 也是想得真美啊。” “以防万一。”顾安说，“万一真要我带, 我做点准备。” 裴奚之看了他一眼。 有件事一直没跟他说过，之前也没有什么说到这个的机会。 “顾…”她正打算开口, 被顾安那边突然来的电话打断。 算了, 顺便组织一下语言吧，回头再跟他说吧。 顾安那边的电话是陈现打来的，问了些晚上一起吃饭的问题，等他们俩说完, 顾安还回头问她。 “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顾安认真看着她。 “嗯。”裴奚之应了一声，“等会儿吧，现在要出门了，吃完饭回家再说。” “很重要的事情？” “大概，确实挺重要的。”裴奚之说，“所以等等说。” “好。” 两个人穿了个外套换好衣服一起出门，顾安出门就伸手牵着她，裴奚之刚开始没说话，走在他旁边。 她一开始决定跟顾安谈恋爱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冲动在里面。 但是跟他在一起这段时间里，她知道自己越来越往这段感情里陷，就像刚才，他接了个电话以后还是会回头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他这人看似随意，但能抓住所有的细节。 … 跟顾安恋爱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见陈现，他们到的时候，陈现人已经到了。 刚进门，裴奚之就差点笑出声。 她对陈现的印象还完全停留在纨绔公子哥上，结果今天一进去，陈现完全就是乖乖的。 以前坐姿吊儿郎当，现在比军训的小孩儿坐得还直。 而且，还十分礼貌地招呼了一声：“裴姐。” 裴奚之脸上没什么变化，应答：“嗯，好久不见。” “哈哈的确，也就是以前意外见过。” 裴奚之睨了顾安一眼，笑：“对啊，那时候你还叫顾安。” 顾安：…… 这事不知道还要被鞭尸多少次。 “不过顾安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裴奚之撑着下巴，“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听话啊？” 陈现：“…………” 陈现：“没有，二少没有为难我，我这是自己去经历了一些磨难，现在脱胎换骨了。” 被扔去寺庙里修行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谁性子不收？ 只能说那地方确实有够清心寡欲的。 “哦，那你微信里的妹妹都删完了？”裴奚之随口问。 陈现看了顾安一眼，一脸：怎么怎么，这都跟你对象说啊？ 顾安挑了下眉：“我没说。” 这会儿，在一旁看戏的郝夏加入战场，说了句：“好啦，陈现你的事情还有谁不知道，不用顾安说，大家都懂的。” 陈现表情马上变成了“怎么你也知道？” 还真是大家都知道，根本不用别人说什么。 “再说了，人家顾安也不是那种到处嚼舌根说这些事情的人。”郝夏挑了下眉。 裴奚之颔首轻笑。 欸，以前说起顾安，郝夏那是一整个嫌弃，刚开始谈恋爱被郝夏知道的时候，郝夏也是“闹腾”。 天天说什么，就算现在你们在恋爱了，我含泪祝福，但是我还是对顾安这人很不爽的。 裴奚之也拿她没办法。 毕竟以前的那些事情，郝夏是陪着她一起经历的，郝夏有时候比她的情绪还激动，毕竟是自己的好闺蜜，怎么能这样被误会！！ 但是后来顾安为了裴奚之做的事情，只有裴奚之自己知道。 这些郝夏没有跟她一起经历，不能共情是正常的，所以一边祝福，一边还要跟顾安对着干几句。 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郝夏帮顾安说话的一天。 陈现被说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赶紧起身给大家敬茶，说：“好了好了，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在这里先真诚地对裴奚之道歉。” 裴奚之：“？” “其实吧，你们之前那个误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确实有很多我在顾安那儿吹耳旁风的成分。”陈现说，“比起顾安，我对你的误会才是最大的。” 他身边都是那种人，自然就把裴奚之也归进去了。 “经过了深刻的反省以后，我知道以后绝对不能用自己的刻板印象去随便评价一个人，这件事我真的反思了很久！” 裴奚之笑：“啊，虽然反省是好的，但你看起来可不像自己会认真反省的啊。” 陈现咽了咽口水，看了顾安一眼。 顾安一副自己跟这件事无关的淡然神情，嘴角微微弯着，眉梢扬了下。 “……那我能不反省吗。”陈现十分艰难地说，“我差点把二少老婆给整没了。” 他话音落下。 裴奚之跟郝夏同时笑出声，随后，顾安在旁边也笑了一声。 他们不再调侃陈现。 今天本来是说一起吃个饭，送送裴奚之，回头马上就要去剧组准备开机了，结果几个人聚在一起，变成了陈现讨伐大会。 不过到最后，话题回到裴奚之个顾安两个人身上的时候。 郝夏又说到了刚才电话里跟裴奚之说的话。 她说，“刚才奚之跟我说，我就觉得很神奇，只能说百闻不如一见吧，我今晚可是大开眼界。” 陈现都他妈能被驯化成这样？ 她真是开了眼了！ “所以说，还是二少厉害。”郝夏忍不住鼓掌，“教育人有一套的，有没有考虑开个班？” 顾安笑笑：“不了。” 他说完，看了裴奚之一眼，说：“家里的已经忙不过来了。” 裴奚之：？ “我家吱吱到现在还咬人。”顾安说。 裴奚之：？？？ 正好陈现和郝夏都在喝水，两个人几乎是一起呛到的。 裴奚之赶紧解释：“吱吱是顾安养的仓鼠！” 郝夏和陈现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只是神同步地点了头表示知道了。 郝夏继续说：“所以啊，你们俩以后带小孩儿，我们奚之就轻松了，看顾总也挺喜欢干这事儿的。” 顾安笑了一声，没回答。 像是默认。 裴奚之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没有接这段话。 稀里糊涂地聊了一些内容，明天是工作日，大家都要工作，吃完饭就散了场。 裴奚之一路上看着有心事，顾安也没问。 他知道裴奚之自己会找时间跟他说，还好回家的路不算远，到了家以后，顾安先去给她倒了杯热的果茶。 小姑娘就是不喜欢喝白开水，说味道奇奇怪怪的，顾安干脆给她买了一大堆各种口味的茶包。 水杯递过去，还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裴奚之接过来，还没喝，她说：“干嘛，准备好听我说事情啦？” “嗯。”顾安应着，往沙发上一靠，神情懒散，“所以是什么事情，让我家姑娘能憋这么久？” 裴奚之的手指在杯壁上点了几下。 她叹了口气，转过去认真看着他。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必须跟你说。”裴奚之开口，“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影响我们俩…到底合不合适，要不要在一起。” 顾安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坐直。 “怎么了？”他的确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裴奚之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这会儿才说：“其实，我是丁克主义。” 顾安没回答，眸子似是敛了一下。 裴奚之继续说。 “我觉得要一个孩子对我来说太麻烦了，这个观点一直存在，以前是，现在也是，我也不会因为在恋爱，未来也会结婚就改变这个看法。” “我觉得我的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还有未来，可能都会献给自己的事业。” “我想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知道的，如果生了孩子，我就必须对他负责，不能说多花点钱就让别人带着长大。” “但是我的工作不允许，我想我没办法给一个孩子很好的未来。” “我更想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 她说完，就看着顾安，抿了抿唇，她很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刻，紧张到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这个观点，到现在也很多人不能理解，她觉得要是顾安不理解不接受，也是正常的。 沉默了好久，她把杯子放下，就像放下一份热度。 在手渐渐松开的时候，她的手忽然被顾安抓住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凑近她，手掌包裹着她的。 传来的不再是热水的温度，而是顾安掌心的温度。 他笑，“我以为什么事，吓我一跳。” 裴奚之：？ 这还不算什么？ “担心什么，又没谁要求你一定要生小孩儿。”顾安说，“我家也没皇位要继承。” 裴奚之被他逗笑了。 但忽然一瞬间，竟然差点想哭。 是被理解的感觉。 顾安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也很轻，暖呼呼的。 他说。 “这样，我就只需要宠家里这一个小孩儿了。” 不需要宠爱别人，他会一心一意，爱着她。 顾安的一切，都属于裴奚之。 第63章 . 63. 做人不能恋爱脑。 惊蛰以后, 三月的天延续着寒冷。 这次拍摄是在南城拍的，跟南城一中合作。 跟他们谈的时候，裴奚之还找了祁纪阳帮忙, 他也算是以前领居家的小孩儿，家里做酒店产业的。 祁纪阳高中是在南城一中上的，当时选地点的时候, 她看中了南城一中，问了一下祁纪阳认不认识学校的人。 能牵线就牵个线。 祁纪阳这几年也是安城南城来回跑，年纪轻轻的，现在在当什么赛车手, 经常在国内各个地方比赛。 跟他聊起来的时候，还以为祁纪阳不会答应帮忙，结果他爽快应了，最后半开玩笑跟她还说了句。 “有机会的话, 帮我也拍个啊。” 裴奚之笑：“你还有什么故事能拍啊？” “啊。”祁纪阳声音懒懒的, “就是上学的时候不小心跟喜欢的女生当了好兄弟, 上大学以后还失联了。” 裴奚之稍微愣了下，说：“现在还喜欢啊？” 记忆中, 祁纪阳应该也毕业有那么久，这两人如果大学就没联系, 这也是好几年了… 祁纪阳嘁了一声，说：“喜欢啊。” 也没深入说, 祁纪阳答应帮她联系一下学校那边, 他现在获得的成绩，也算是学校的杰出校友，这个合作很轻松就解决下来。 … 今天正好下了雪。 裴奚之让滕宁通知下去，今天的拍摄内容直接切到下雪那个片段, 开机之前的剧本围读会这一段是被裴奚之重点强调过的。 因为南城的冬天没安城那么冷，没那么容易下雪，所以她说，如果下雪，那场雪天的戏就先拍。 每个演员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裴奚之在那边调整设备，顺便看了一眼布景，一边跟摄影以及副导演聊今天的拍摄怎么进行。 滕宁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还在喘气。 “裴…裴姐！”滕宁过来，“现在有个事情！” “怎么了？”裴奚之皱眉问。 “虞如心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拍了…” “什么问题？这个时候？” 裴奚之稍微有点火气，虞如心是这部电影的主演，当时试镜的时候，她的形象和演技都很符合这部电影，在开始之前，裴奚之给了她很高的期待值。 但是开拍以后，现在这部电影拍了快一个月，其实前面都挺顺利的，就是最近几天，不知道虞如心到底在干什么。 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的经纪人说是生病了，没精神。”滕宁说，“本来今天是想请假的，但是没想到下雪了要临时拍这场。” “完全不能来？”裴奚之问，“我去看看。” 如果真的病了，她也不能强求别人一定要带病拍戏。 裴奚之让滕宁跟现场的人说，让他们稍作休息，等一下演员过来，她亲自去酒店看。 酒店就在拍摄地附近，过去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 裴奚之直接去了虞如心房间摁门铃，来开门的是她的经纪人，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裴导，我们如心可能今天真的拍不了。” “嗯，没事。”裴奚之声音轻轻的，“我来看看情况，如心还好吗？” “现在还在休息。” “好，我轻点声。”裴奚之应着。 她猫着脚步进去，发现虞如心还躺在床上，整个人就是被子裹着的，也不说话，不出声。 裴奚之没打扰她，走过去在床边蹲下。 安静地呆了会儿。 她轻声关心：“怎么突然病了，还是要注意身体的。” 虞如心冒出个脑袋：“嗯…谢谢裴导，不好意思啊，今天的戏那么重要。” 裴奚之注意到她的眼眶竟然是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 有些奇怪。 与其说是病了，不如说就是颓废，没力气的样子。 她不好说什么，帮虞如心稍微理了一下被子：“好，没事，那你休息吧。” “好…” 裴奚之起身，稍微皱了下眉，总觉得虞如心这个说话断续的样子不像是生病了虚弱，反而像是刚哭过哽咽的。 她从虞如心这边走了以后，直接回片场，那边其他人已经到齐了。 “那今天先拍其他人的戏，虞如心那场之后再说吧。”裴奚之跟滕宁说，“等下次，实在不行只能后期。” 滕宁小声问她：“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可能吧。”裴奚之说，“我觉得她有点问题，你最近注意一下她那边的情况，过两天虞如心有个外出的活动假，你多留意。” “好的。”滕宁信心满满，“交给我！” 最后只能无奈把其他人的戏份先过了，好在其他几位表现都很好，今天的拍摄十分顺利，特别是女二今天的戏，她基本都是一条过的。 收场的时候，裴奚之还过去表扬了一下她。 给费芮这姑娘递东西的时候，偶然碰到了她的手，裴奚之问：“手怎么这么冰？” “没事儿。”费芮笑了笑，“等会儿回去就热乎了。” 这个时候费芮的助理跑过来，赶紧给她加衣服贴暖宝宝，还递了水杯。 “赶紧把药吃了！”费芮的助理说着，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还有点烫？今天晚上也吃一下退烧药。” “发烧了？”裴奚之也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和额头。 还是烫着的。 “你这小姑娘…”裴奚之有点哑住，“怎么不知道请假休息？这个天气感冒了拖久了不好。” “没事的啦。”费芮吸了吸鼻子，“本来是打算请假的，但是今天不是下雪了吗，之前裴导您一直强调这场戏很重要，我觉得能坚持一下，就来了。” 裴奚之没说话。 费芮继续说：“您本来就不喜欢用后期嘛，之后天气冷了万一不下雪了，挺麻烦的，做好一部电影，我们演员也有很大的责任呀。” 裴奚之有点无奈。 “那你明天休息。”裴奚之说，“你今天的戏都很好，要是明天继续下雪，我们把女主那边的戏给补上就行。” “好的，谢谢裴导！” “嗯，赶紧回酒店吧。” … 晚上拍摄结束以后，裴奚之洗了个澡就出来继续看本子，想到今天虞如心的状态，她还是有点头疼。 刚刚把笔一放就接到了顾安打来的视频。 他也刚洗完澡，头发上搭着毛巾。 裴奚之看了画面一眼，说他：“你能把睡衣的扣子扣好吗？这不扣好是在干嘛？” 顾安低头看了一眼。 “你这语气说得好像…”他笑，“我有点不守男德？” 裴奚之也笑出声：“无语，反正我不管，你给我扣好，一点都不能露出来！！” “小裴老师好严格啊。” 裴奚之瞪了他一眼，说：“我又摸不到，穿好穿好！” 画面里，男人挑了下眉，鸦羽般的睫毛稍微颤了颤，他忽然倾身，更凑近了一些摄像头。 就像在她旁边低语。 “下周来看你。”顾安说，“这几天加班把手上这个项目忙完了。” “嗯？？”裴奚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前几天顾安的确是很忙，基本晚上给她打视频的时候都还在忙工作，有时候裴奚之在这边看剧本，顾安也在那边开跨国回忆。 她还经常调侃说，“啊，我这算不算窃听你们的商业机密啊。” 顾安无所谓。 直接给她丢下一句：“没事，反正你也听不懂。” 裴奚之：………… 确实，不小心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如果她以前选继承家业，学金融、市场这一类的，就能听懂顾安说的是什么，她说自己要是学了，肯定是在商场跟顾安针锋相对。 顾安每次都要感叹。 “还好你没有。”顾安说，“按照小裴老师的实力，作为竞争对手会让我非常头疼的，而且我还真怕我有时候舍不得。” 裴奚之说，要是她做这个，就把顾安的钱全部骗走。 虽然现在不做这个也骗了他好多。 所以今天顾安这么早就打电话给她，裴奚之还有点小小的意外。 她低着头笑，“欸，我们尊贵的投资方爸爸终于舍得来现场看看你投资的电影拍得怎么样了？” 顾安轻咳了一声。 “探班一下我女朋友而已。”顾安说，“要是别人拍，我就不来了。” 裴奚之无语，恨不得现在捏他一下。 她说，“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有点恋爱脑啊。” 什么什么就叫！别人就不来了！说好的认真工作呢！ 顾安也不否认：“那能怎么办，喜欢啊，那裴奚之小姐你也有一半责任。” 裴奚之：“！！！” “关我屁事！”她说，“谁自己是恋爱脑谁自己负责，不要甩锅给对象啊。” “好好好。”顾安应着，“是我。” 顾安说他大概下周二过来，裴奚之看了一眼日历，也就只有五天了。 距离跟男朋友见面！还有五天！！ 突然之间，其他的小情绪和疲惫都消除了，她觉得自己要开始掰着手指等顾安来了。 虽然他们俩的关系没公开，顾安过来也只是用出品方过来看情况的理由来的，但是收工以后，别人就管不了了嘛。 想着这事儿，裴奚之接连几天差点把虞如心的事情给忘了。 还好还有滕宁帮她记着。 虞如心周末参加了一个活动，裴奚之周一就收到了滕宁的反馈。 “裴姐，虞如心的事情我调查清楚了，还想办法跟一个狗仔套了很多内容！！你说得没错！！她果然有问题！！” 裴奚之听到的时候，手顿了顿。 “果然。”裴奚之应了声，“你说。” 滕宁这才把最近了解到的情况一一跟她说明。 “虞如心在大概十几天以前跟一个男演员在一起了，所以最近沉迷谈恋爱…但是这个男演员呢。” 她顿了顿，“是费芮的前男友。” 裴奚之差点一口水呛到。 没想到在一个剧组里，还能听到这样的八卦？ “最重要的是，而且还是费芮把那个男的给甩了，说是不想影响事业，据说那个男演员对费芮其实挺念念不忘的，不知道怎么就跟虞如心在一起了。” 裴奚之轻嗤了一声，“男人有些小心思也是挺奇怪的。” “什么？”滕宁问。 “开拍了以后，突然跟我们剧组女主演谈恋爱，但是明明是对费芮念念不忘的，你以为是什么？” “……巧合？” “我没觉得有这种巧合。”裴奚之说，“大概率，是他想跟虞如心谈恋爱，告诉费芮，你看，我能找到比你更好的。” 毕竟这部戏里，虞如心才是女主。 小男孩儿的把戏都挺傻逼挺幼稚的，裴奚之对他们这个群体还是有一点点小了解。 滕宁：“………………” “那他也太无聊了。”滕宁无语，“还有啊，那天那场戏…” “也有问题吧。”裴奚之语气淡淡的。 她当时就觉得虞如心肯定有问题，本来是想去看看这姑娘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真的生病了肯定得关心一下。 但她去看就觉得不对劲。 而且虞如心那段时间的拍摄状态太差了，整个人的心思就根本没在拍戏上，所以裴奚之就很怀疑。 大概率，那天也是跟男朋友吵架了或者怎么样。 “是。”滕宁说，“你知道的，那天之前的前一天，恰好虞如心不是晚上有个活动出去参加了吗？夜戏都没拍的。” 虞如心现在确实正红，通告多，这也没办法，只能顺着来调整拍摄时间。 “就那个晚上，有记者拍到她跟男朋友在停车场大吵了一架，说虞如心还是哭着走的。” 裴奚之点了点头，“跟我猜的差不多。” 真是麻烦… 她叹气，刚想跟滕宁说接下来还是去片场看情况吧，顾安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裴奚之一接起来。 顾安就说，“我要不提前点，今晚过来？” 本来说周二再来的，但是他周一就可以搞定，晚上晚一点直接来也行。 裴奚之嗯了一声，稍微有些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她还在想虞如心的事情怎么办，事情这样的话，之后会有更多麻烦的事情，而且她现在的拍摄状态确实很影响他们的进度。 裴奚之很不喜欢这样的情况。 顾安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下意识问了句：“这么兴致不高的样子，裴导这是不欢迎我来？” 裴奚之没搭理他，反而是想感叹一下虞如心的事，于是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顾安啊。” 顾安应了一声：“怎么？” “我再一次深刻地觉得…”她顿了顿。 其实之前虞如心真的让她很满意，演技也好，形象也好，就可惜最近… 恋爱上头有点让人头疼。 裴奚之十分语重心长的语气，缓缓道。 “做人不能恋爱脑的，我真的接受不了。” 第64章 . 64. “可是我任性啊。” 裴奚之这边急着去片场, 没跟顾安说两句就挂了电话，留下顾安一个人在电话那头愣了好一会儿。 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忽然皱紧眉头。 顾安想了好一会儿, 没搞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是怎么把裴奚之给弄生气的，她有时候跟他发脾气, 确实有点找不到理由。 只能哄着。 不过还是要提前找一下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顾安正在思考着，助理敲门进来，他看到自家老板这幅表情, 心下一惊。 “顾总？”他缓缓开口，“项目收尾了，是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吗？” 刚才走之前不是还挺好的吗！ 本来这个项目也没有那么着急，慢悠悠的, 到这个月月底之前做完是差不多的, 但是顾安就带着他加了好久班。 他十分感动。 毕竟这五倍的加班工资, 他是真的巴不得天天加班啊。 今天完美收尾，刚才出去做报告准备进来给顾安最后说明一下, 结果进来就看到顾安这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挺吓人的。 顾安抬眸，把刚才的表情收了起来, 问他：“弄好了？” “都在这里了。”他上前，把文件夹递过去。 “好。”顾安应答着, 翻了几页, “你之后有几天休假的时间，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顾安确认了一下，跟他说之后没什么事了。 “我今天可能会提前一点走。”顾安收起东西，已经准备起身了, “你要是有事，可以提前下班。” “没事！我从不提前下班！”这人是真的敬业。 顾安笑了一声，说了他一句：“也就是现在还没女朋友，也行，多加点班，以后对女朋友好点。” 助理：？ 好突然。 以前顾安是从来不会跟他说这种话的，自从跟裴奚之恋爱以后，时不时这样说他一两句。 或许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吧，是他不懂了。 顾安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以后就准备出发，他把航班的班次又往前面调了一点，回家拿了点东西就直奔机场。 在机场的时候接到一个顾景辞打来的电话，做哥哥的，还是要偶尔关心一下下面两个弟弟。 顾景辞听到他那边的播报。 “赶着去见女朋友？”顾景辞笑了一声，“我们家老二也有这么着急的时候啊，刚才不是还在公司？” 顾安没反驳，反而是说他：“你见女朋友跑得不快？” 顾景辞：“……” 顾景辞：“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带回来跟爸妈说？” “不知道。”顾安随口回答，“要小姑娘自己觉得可以才可以。” “也行，反正爸妈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得很，上次来我这边还念叨了一下。”顾景辞叹气，“顾相都闪婚了，你在干什么？” 顾安面不改色，回答：“我在支撑这个家。” “……行。” “大哥和弟弟都结婚了，家里的事情不得交给我来吗？”顾安继续说，“好了，就聊到这儿吧，我要去哄我女朋友了。” 说了几句就挂了，顾安看了一眼登机顺序，差不多是到他了。 裴奚之一开始拍戏就沉浸式，完全不看消息的，整个人身心都全部在片场和拍摄上，所以一到这个时候，他就联系不上她。 比他还难联系上。 至少他工作间隙还会看一下信息。 女朋友怎么比自己工作还忙？ 有时候裴奚之说好晚上六点收工，他等着回复等不到，第一次联系不上人的时候，他实在没办法还联系了一下滕宁。 结果滕宁说她只是太沉迷于工作了。 可能忘了自己有个男朋友？ 所以顾安觉得，有时候直接杀到现场去逮捕她比较有效。 得让她知道，她还有个对象。 - 此时，片场。 裴奚之看着画面，坐在那儿皱眉，几乎是要发火的前奏。 今天这场戏本来是很好过的，很简单也没什么难度，此前剧本围读会都没有对这段重点强调过，之前随便过戏的时候，这段分明没任何问题。 是一场女主和女二产生争执的戏。 女二纠缠，女主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抬手打了女二一巴掌。 很好过，就是反手的一巴掌。 连台词都是之前练习过的，这种争执戏，前面只要认真演，投入感情，到这一步就很好过了。 本来就不应该这么多次还在反复拍这一段。 再一次NG以后，裴奚之有些不耐烦地抬了一下手：“停。” 几名主演同时转头过来。 “休息一下。”裴奚之说，“费芮表现不错，情绪到位，台词也没问题。” 费芮点了点头，去旁边休息，裴奚之的余光扫到费芮的助理过去，在这个冷天用冰袋轻轻贴了一下费芮的脸。 一直NG。 她们的戏那个巴掌是真的会打下去。 本来一次过了，费芮为了这场戏挨个巴掌倒是没什么的，但是这接连被打了好几巴掌，脸都泛红了。 费芮本来皮肤就白，一巴掌下去就一个印。 裴奚之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勾了勾手，跟虞如心说：“如心，你过来一下。” 虞如心低着头，看着还挺愧疚的样子：“好的裴导。” 裴奚之不想在大庭观众之下训她，把人叫到角落去，她看着虞如心，好像是关心：“手疼吗？” 虞如心愣了下，“没…没什么的。” “应该是疼的吧。”裴奚之说，“看你掌心都红了。” 虞如心没说话，裴奚之嘲讽笑笑，说：“你手都觉得疼，打在别人脸上，她不疼吗？” “……？” “你刚才那几巴掌可是一点都不轻，打得全片场的人都清晰听到了。”裴奚之垂眸，睨了她一眼。 “抱歉…”虞如心马上道歉，“天气太冷了，手没什么知觉，我不知道我下手太重了。” “没感觉？”裴奚之笑，拉起她的手，“那眼睛也看不到吗？” 她的掌心因为力道红了，而费芮刚才的脸颊也是全是红印，虞如心一下子没说话，裴奚之没什么好跟她隐瞒和周旋的。 “你跟费芮之间的事情，我大概知道。”裴奚之说，“所以你想借这场戏发泄自己私下对她的情绪吧。” “我…”虞如心试图解释，但被裴奚之打断了。 裴奚之压着怒火，这会儿还在跟她好好说。 “如心。”裴奚之开口，“我在那么多人里选到你当我的女主角，说明你的确是万里挑一，你在演戏这件事上，比很多人都厉害。” 虞如心没说话，低着头，被裴奚之数落。 “但是如果你为了一个男人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恕我不能理解和原谅。” “你就算要发泄情绪，表示自己的不满，也不应该对费芮有这样的敌意，你们之间的事情细节我不清楚，但是根据我的了解，有问题的不应该是那个男生吗？” “费芮在这段感情里没有做任何错事，她觉得不合适就分开，舍不得的是男方，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是谁在纠缠不清，这件事的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你不能理解吗？” “还有…” 要找麻烦就找男的，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同性的小姑娘身上推，出了事就是女生不对这是什么逻辑。 裴奚之话还没说完。 虞如心忽然跟疯了一样，朝着她大吼：“什么叫跟她没关系！” 裴奚之还被她吼得愣了一下。 “本来就是她的问题！跟我男朋友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因为我们私人的恩怨在拍戏的时候偷偷对费芮下狠手！” 裴奚之：…… 疯了，这人真是疯了。 虞如心能走到今天这步，按理来说还是有点东西的，情商不会低，为人处世肯定也不错，但没想到谈了个恋爱直接智商降到负数。 裴奚之都没直接怪她。 本来说跟虞如心好好说说，劝一下她，之后自己再去想办法哄一下费芮，这事儿就过去了。 没想到虞如心不听就算了，反驳她竟然还吼上了。 裴奚之的表情忽然收起来，她的唇抿着，冷声：“你是真当我瞎了吗，虞如心。” 她顾及虞如心的面子，才把虞如心叫到一边的，结果刚才虞如心那一闹，其他人都看过来了。 “你不想拍的话，这部戏你可以不拍了。”裴奚之说，“哦对，不是你不想拍。” 虞如心肯定是想拍的。 裴奚之继续，“是你如果要用这样的态度来拍戏的话，那抱歉，我可以直接换主演。” 他们这边吵起来，虞如心的经纪人也靠了过来，听到裴奚之说的话，经纪人一惊，赶紧叫助理把虞如心先带走。 “裴导消消气。”经纪人赶紧赔上笑脸，“是我们家如心的问题，我回头去好好教育她一下。” “不用了。”裴奚之的态度挺强硬的。 其实她已经给过虞如心很多次机会了，甚至刚才，还在帮虞如心想办法，她做的已经仁至义尽。 “什么？”经纪人愣住。 “剧组所有的演员都是我亲自选的，对我来说，每个人都是我的演员、我的朋友，我不能容忍她这样去欺负另外一个小姑娘。” 费芮完全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刚才挨了那么多巴掌都没说要休息，直到裴奚之喊停。 “我给过她机会了，刚才是最后一次机会。”裴奚之冷眼瞥过去，“所以现在，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直接带着你的艺人，你们的团队，从这里离开。” 以后这部电影不需要他们的出现，不需要他们的参演。 裴奚之这样的态度，明显是不吃软了。 经纪人只能想办法跟裴奚之硬碰硬，虽然这是下下策，但的确是没办法了，很明显，以后裴奚之也绝对不会跟他们合作。 不如来硬的，先把这次保下来。 “裴导。”她语气严肃了些，“你知道你说的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吗？既然你心意这么绝，那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裴奚之语气轻飘飘的，直接说：“怎么，我不能换个主演？” “现在电影拍摄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进度，再重新选女主，重新拍摄，一切从头开始。”经纪人给她强调了一下严重性，“裴导真的觉得这一切不需要代价吗？” 裴奚之忽然低头笑了。 怎么说呢，这番话确实挺吓人的，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确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都已经拍了这么多了，她临时说要换人。 而且还是把女主给换了。 当时也是选了很久才定下来虞如心，现在要重新选，难度也很高。 她知道，她都知道。 这些还需要别人来提醒她？ 裴奚之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人继续说着，“裴导，这么大的代价，你真的承担得起吗？我们各退一步不好吗？” 裴奚之挑了下眉：“可是我任性啊。” 各退一步。 她为虞如心退一步，那费芮答应吗？费芮会觉得这是让她开心的结果吗？ 本来在裴奚之心里，每个小姑娘都是一样的，但是现在明显是费芮受了委屈，那她肯定要护着的。 裴奚之说她任性，一下子给人话都堵住了。 经纪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只得说：“就算裴导你自己不嫌折腾，出品投资方能同意吗？” 这不是裴奚之一个人可以拍案定板的东西，资方爸爸才是最有话语权的。 裴奚之一下子没说话，忽然想到… 欸？ 今天出门之前，顾安是不是他今天就直接过来来着？什么时候？下午？ 经纪人见裴奚之正在出神，以为戳到痛点了，接着这个点说。 “裴导想换主演，可也要问问资方同不同意吧？不要先把话说得这么死……” 话音刚落。 那边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响。 “顾…顾总好。” “顾总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两人闻声看过去，顾安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片场，现在径直地就朝着裴奚之她们这边走过来。 男人长腿一迈，三两下就走到跟前。 空气中，裴奚之在他的大衣上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又在家里偷偷点她买的香薰是吧！！ 她隐隐地瞪了顾安一眼。 顾安就没看见似的，反而是开口问：“现在没在拍摄？” “没拍，不想拍了。”裴奚之接话。 在一旁的经纪人有些愣神，随后说：“顾总，您来得也正是时候，我们现在有些关于这部电影很重要的事可能需要跟你商议，现在我和裴导…” 意见还没统一。 但是她话没说完，裴奚之直接抢先说了：“不拍了，我要换主演，把虞如心给换了。” 旁人看到顾安皱了下眉。 “你要换女主角？”顾安的语气听起来也有点不好。 这事…怎么可能成… 女主角怎么可能是说换就换？ 经纪人正准备顺势继续拱火，顾安忽然叹了口气，忽然应了一声。 就说一个字。 他说—— “好。” 第65章 . 65. 将会是她这一生的爱人。【大结…… 没有人想过顾安会答应地这么快, 根本没有问过原因，没有任何犹豫。 他直接说了好。 顾安的目光稍微一挪，扫了一眼那边的经纪人, 说：“我作为资方，对裴导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异议。” “顾总真的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吗？”经纪人直接傻了，问出口。 “我不需要知道。”顾安的态度很明确, “既然我选择投资这部电影，那我对裴导所有的决定都是默认的，所以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跟我说理由。” 顾安顿了顿，嘴角一勾, 还补上了一句。 “只会让我觉得很事儿。” 到这种情况了，经纪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多话，顾安过来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已经把他的态度全部表明了。 再继续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既然解决不了, 就要及时止损。 不然以后这条路会更难走, 她总不能一次把导演和资本全部得罪了。 “好的，那我这边还是只能尊重导演的决定。”经纪人赶紧认错, “很抱歉，我们家如心给各位添的麻烦, 确定要解除合作以后，我这边也会尽力配合工作的。” 裴奚之点了点头, 叫滕宁过来。 “滕宁, 你处理一下这边，顺便通知下去。”裴奚之说，“主演换了，虞如心现在的拍摄态度和情况无法胜任这部电影女主角的位置。” 滕宁点着头, 问：“那现在呢？拍摄要暂时中止吗？” “嗯。”裴奚之果断回答。 拍着拍着，忽然导演说不拍了，整部电影都不拍了，这种事… 滕宁跟了这么多，也还是第一次遇到。 其实这种演员出问题的事情也不算特别少见，但基本会有个过渡期，很少有这种导演说不拍就不拍了的。 说出去还是会觉得有点夸张的任性。 但好巧不巧，今天两位有发言权的都在这里，她以前在顾安手下做事情，很清楚，顾安也是这个做事风格。 只能说裴奚之跟顾安是绝配吧。 两个人都是风风火火的，做什么事情都不犹豫。 滕宁了解了情况以后，马上就把工作安排下去。 裴奚之侧头看了一眼顾安，对他说：“我去一下那边，顾总先休息。” 顾安应着：“好。” 裴奚之直接去了费芮那边，这会儿费芮正在休息，裴奚之脚步轻，刚开始她和她的助理都没注意到她过来。 还在小声交流。 “芮芮，我说真的，要不你跟裴导说说？虞如心这明显就是靠这场戏想故意公报私仇，真的太过分了点！” 费芮脸上的红色已经褪去了很多。 “疼不疼？哎…”她的助理连连叹气。 费芮笑了笑，说：“算了，还是拍好吧，我相信裴导自己有辨别的能力，不需要我们去多嘴，我就是只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把电影拍好，认真工作，这就是她的职责所在。 其他的就算了。 有事业心的妹妹，果然想法完全不一样。 裴奚之感叹，果然啊，人还是得想着自己，一旦不想着自己，就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小助理气不过，说：“那我去说！那她一会儿继续这样下手怎么办？” 裴奚之迈步过去。 她缓缓开口：“不会有下次了。” 这会儿俩人才注意到裴奚之竟然过来了，小助理一惊，都直接从板凳上弹了起来，赶紧应着：“裴导。” 裴奚之在费芮面前蹲下。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 “疼吗？”裴奚之叹气，“好好休息，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没有任何问题。” 费芮都愣住了，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个发展。 “最近也辛苦你了。”裴奚之继续说，“回头回家可以稍微休息放松一下，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用憋着，本来就挺委屈的。” “……我。”费芮顿住。 “可以直接跟导演组沟通，在完成自己工作的基础上，这些所谓的潜规则或者以公谋私都没必要自己忍着，知道吗？” 费芮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好多年，此前遇到过很多类似的事情，但别人咖位大，很多事情能忍就忍过去了。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绝对公平的，她只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在做事情。 “我一直都是觉得，女孩子之间应该互相帮助，在做电影这件事上，也被很多女生帮助过。”裴奚之说。 很多很多。 她大学的时候跟剧组，当小助理跟着跑，过着去当道具组搬重物，再或者没办法了就报名当群演混进去。 什么事情都做过。 这一路上获得最多的帮助都是来自女生，她遇到的女生好像都很温柔。 裴奚之跟她强调，“跟我不用客气，这一点你放心就行了，总之，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则。” 在裴奚之这边，只有正确和错误的行为。 她一开始还是很看好很维护虞如心的，但是现在虞如心做了错事，也绝对不会随便就过了。 费芮虽然还不知道现在裴奚之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她忽然笑了。 “裴导。”费芮突然说，“其实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导演。” “嗯？”这个夸奖？ “在成为演员之前，我在想电影到底要给我们带来什么。”费芮说，“决定成为演员是因为，有个人跟我说，电影跟其他文学作品一样，是为了抚平一些现实中的不堪和愤愤难平。” 费芮继续，“所以其实是在构建一个完美的，不存在别的乱七八糟东西的完美世界。” 裴奚之轻嗤了一声，这个观点稍微有点稚嫩，毕竟电影也不是完全的完美世界，也会有瑕疵，只能说跟真正的生活比起来的确是。 但是裴奚之没有说话，没有打断费芮说她想说的话。 “就是这个想法，让我成为了一名演员，我想，我要带给别人，带给自己的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世界。” “不过那毕竟是我以前的想法，后来我当然也知道有很多不公平的地方，但为了构建这个世界，我必须容忍这些不公平。” “但是您今天跟我说的这些，忽然让我觉得…”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也真的有人在构建理想。” 费芮忽然一笑，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刚才受了委屈。 “你在这个世界构建理想，所以，我觉得你是最适合做导演的人。” 裴奚之是很难被感动的，她觉得自己这一生经常听到很多话，但是这个时刻又有点被感动到。 因为有人在真诚地说。 你是在构建理想。 … 她们这边说着，裴奚之甚至没来得及告诉费芮刚才的事情，滕宁那边就已经安排好了。 片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工了。 滕宁拿了个扩音器，在片场喊了几句：“很抱歉地通知大家，因为重要的演员事故，我们需要更换主演，这部电影的拍摄暂时中止。” “麻烦大家先回到酒店等通知，之后会有会议。” “现在大家可以先休息，这段时间麻烦大家了，这件事给大家带来一些麻烦，之后也会跟大家协商的。” 这时候，费芮的小助理才反应过来。 “不…不拍啦？”她问，“是不让虞如心演了吗？” 裴奚之回答地很肯定：“换主演，项目暂时中止。” 她说完起身，朝费芮伸了一下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能辜负你的期待。” “让我来为你维护这个理想的世界吧。” - 两小时紧急处理以后，他们终于搞定了，跟所有工作人员、参演人员召开了紧急会议。 按照合同上，是需要一定赔偿的，虽然问题出在虞如心身上，但其实这件事不足以让虞如心无责退出，要说的话，其实是他们这边强制结束。 刚好顾安在这里，这件事处理起来要轻松很多。 顾安直接联系自己的助理，帮她沟通了很多事情，所以才能在两个小时内召开会议。 她做了决定，其实压力还挺大的。 在去会议现场之前，裴奚之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她是有一定的底气，但这个决定的确太冒险. 就像虞如心的经纪人说的那样，后续的代价太大了。 顾安早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给助理发完最后一条消息以后，在她身边坐下。 “担心？”他开口问。 “多少会有点吧。”裴奚之说，“我又不是真的随便任性，只是跟人说话的时候要拽点。” 顾安轻笑了一声：“不用担心，会处理好的，我不是在吗？” “你这是恰好来了，而且其实我也没打算走你这个后门，所有的结果…”她准备自己来担着。 顾安没等她说完，打断了：“虽然我是有点恋爱脑。” 裴奚之：？ 还有这么说自己的？ “但这件事绝对不是给你走后门。”顾安挑了下眉。 “不是？” “之前跟你说过。”顾安缓缓道来，“这几年的电影行业很难做，盛安集团在电影这一方面最近几年其实做得不是很好，前几年选出来的项目都不尽人意。” 裴奚之听顾安说，他跟她解释。 “现在的电影资本利益太重，反而有些被反噬，人们已经开始不买单了。” “我们盛安也的确是很多年没有接到好的电影项目。” “之前硬要跟你合作，不是私情，如果不是为了做出一部好的电影，我一开始不可能那样一直让步。” “裴奚之导演。”他忽然这样叫她，“你在对待电影的纯粹上，让我坚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可以突破所有困难，只为了去做好一部电影。” “纯粹的，只为了做好一部电影，这种态度，对我们盛安来说，其实也是救命稻草。” 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她这样的人了，有能力，能做好，还能保持自己的初心。 “所以无条件支持你的选择你的决定，这不是给你开后门。”顾安说，“是于情于理，我这边都一定会的。” 裴奚之顿住好一会儿，忽然长长地松了口气，就跟泄了气一样，忽然把脑袋搭在顾安肩膀上。 “我歇会儿。”她轻声说，“真好，你现在在。” 他这个时候在，在这里，对她来说，真的减轻了很多压力。 顾安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后背，“就像费芮说的那样，如果你在为了大家构建一个理想的世界。” “那我永远是支撑你的地基。” 无法动摇的，坚实的。 裴奚之没说话，自己在顾安怀里靠了会儿，过了好几分钟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才抬头。 她说—— “走吧。” “一起上战场？” 这是第一次，裴奚之切实地感觉到这种与人相伴的力量。 第一次觉得… 原来这就是并肩的感觉。 而且这个人将会是她这一生的爱人，而他一定会，誓死陪伴在她左右。 第66章 . 66. 那还是当一辈子公主吧。【正文…… 电影的拍摄紧急中止, 意料之外的是，团队里几乎所有人都是支持这个决定的，这些工作人员都是跟了裴奚之很久的。 当时拍摄《潮起》就是他们一直在跟, 一直都是同一个团队。 幕后组表示… “支持裴导的决定，不管是台前还是幕后，我们都应该有严格的标准, 事情到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办了，所以我们作为陪伴了裴导这么久的人，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另一边，演员团队。 除了虞如心本人以及团队这个决定是有不满, 其他人都挺支持的。 一方面是因为虞如心的确是触犯了一些大忌，在拍摄里这样故意去压别人，在场的演员谁看了心里都不舒服，另一方面是… 在为人处世这方面上, 费芮的确是比虞如心做得好的。 至少在片场的人缘, 都比虞如心要好。 虽然后续的事情还很麻烦, 当然也需要一定程度的赔偿，但是得到演职人员的支持以后, 又给这件事降低了很多难度。 一天后，整个剧组直接停止拍摄, 连夜撤掉了所有的拍摄场景。 裴奚之跟顾安一起请学校的负责人吃了饭，重新说明了情况, 顺便感谢了一下他们的帮助和照顾。 以后如果要重新拍摄, 不一定还能在南城一中拍了。 之前谈好的，也就是这一段时间的合作，现在他们临时拍不了，换主演, 中间也需要很多时间去重新开始。 过后的几天，顾安都留在南城陪裴奚之把后续的事情全部善后好。 裴奚之已经安排其他人回去，滕宁也先回到安城那边做一些接洽的事情，这边有顾安跟她一起就可以了。 等到忙完回家那天，裴奚之几乎是倒床就睡。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帮自己捏了一下肩膀，她翻了个身，闭着眼低语：“你也赶紧休息啦…” “嗯。”男人低声应着，但是没有停下动作。 他不说话，也没有打扰裴奚之休息，只是低头看着她，等到她熟睡，把被子又理了理才去洗澡。 第二天一大早。 裴奚之醒来以后发现顾安竟然已经起来了，但旁边还能感觉到一点温度的，回家睡了个好觉，感觉全身的疲惫都消失。 往客厅那边走，果不其然顾安做好了早饭，这会儿在客厅处理公务等她起床。 “醒了？”顾安抬眸，“睡得好吗？” “挺不错的…”裴奚之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活过来了。” 回忆了下这一周，现在都感觉脑袋晕晕的，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还好现在终于清醒了。 “先休息几天。”顾安说，“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在处理了，剩下的你只需要安排一下主演重选的事情。” 裴奚之应着：“好。” 她甚至没问细节，没问顾安到底把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因为顾安一定可以把事情处理好，她只需要去忙好自己的工作就行，裴奚之马上给滕宁打了电话，让她筹备准备一下。 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备选的演员。 第二次选主演跟第一次不一样，不会大张旗鼓地去公开招募，基本就是从备选的名单里再谈一谈。 都说第一次选的肯定是最好的，但是裴奚之从叫停的那一刻起，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觉得这次换了主演，会换到自己更满意的演员。 跟滕宁聊完电话，裴奚之在顾安旁边坐下。 “我进度尽量快一点，不耽误项目的进程。”裴奚之说，“你也辛苦啦。” 顾安挑了下眉，“那裴导决定给我发点什么奖励吗？” 裴奚之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暂时这样？”她笑笑，“别的下次再还你。” 顾安应着，但是说了句：“那我要是收利息的。” “收收收，随便你收，想要什么利息？”裴奚之轻笑，起身准备过去吃早饭。 她现在这样的生活真的太舒服了，工作虽然辛苦，有时候也会觉得累，但是一直被人陪伴着，就觉得好像没那么辛苦了。 而且忙完了回家竟然还能吃上男朋友做的早饭！！ 这种幸福的日子！她怎么没早点过上！ 来点利息就来点，没关系，她挺得住，不就是这个那个，或者陪他玩点什么别的花样。 男人莫名其妙的有点好哄… “我去南城找你之前。”顾安忽然叹气，“又被家里催了。” “嗯？”裴奚之眨了眨眼。 “问我到底能不能行，怎么跟你接触这么几个月了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怎么一点进度没有？” 裴奚之听着他的语气，顾安给故意压得有点哀怨，惨兮兮的。 “我说我对裴奚之小姐挺满意的，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裴奚之差点呛到，说：“你怎么说的？总不是跟他们说你在追我追不到吧？” 顾安没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裴奚之：…… 哦，那是有点惨啊。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这么过来的，的确是他追了好久没追到，裴奚之又喝了一口粥，她想了想。 其实跟顾安谈恋爱这段时间，算不上长，但总觉得好像在一起很久了。 明明刚在一起没几个月呢… 就挺自然的。 她之前怕家里催，也不敢说，但上次聚会已经差点露馅，她上次就在想，要不跟家里坦白算了。 这么躲躲藏藏的也没意思。 反正互相喜欢，也可以说的吧？ 越来越坚定，她应该真的会跟顾安结婚，不管是恋爱还是婚姻，他都让她太满意了，到目前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这么一段时间，她慢慢没有那么抗拒这样的婚姻了。 她只会觉得，这一生跟他一起度过，真的会很好吧。 裴奚之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吃饭，也没回答他，顾安稍微一敛眸，跟她说：“也没事，要是你觉得不合适，我再想点办法。” 还是得顺着她的想法，不能逼急了。 顾安刚说完，裴奚之忽然毫不犹豫抬头：“不用。” 顾安：？ “可以说，没关系。”裴奚之说，“不过我想先把手上的事情搞定，等新演员确定，重新开始拍摄以后，抽个空我好好跟爸妈谈谈。” 裴奚之一直都觉得，在很多时候，其实她是很自私的人。 比如她说未来不会生孩子，也只是她自己想过自己的人生，比如她说公开的事情稍微晚一点，因为不想被家里人催着结婚来承受这些压力。 这一段感情和关系，本来就是两个人共同承受的。 但是之前，她把很多压力都推给了顾安，她好像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了。 明明白白的利己主义，但是裴奚之是清醒的，她只是为了自己好，没有错，但是别人也不能无条件包容她。 怎么会有人去包容另外一个人的自私自利呢。 但是顾安每一次都会用行动告诉她。 他会。 顾安都没反应过来裴奚之竟然会这么突然爽快地答应了。 他甚至重新确认了一遍。 “你考虑清楚。”顾安的语气很认真，“不是开玩笑的。” 裴奚之笑出声了，“喂…我平时是欺负你了吗？怎么你还要跟我反复再三确认！” 她坐直身子，清了清嗓。 “我愿意把我们俩的关系大大方方地告诉家里人，也愿意被催婚，也愿意结婚。” 裴奚之顿了顿，看向顾安：“这样可以了吗？” 有点像是意外之喜。 顾安还缓了好一会儿，他看向她：“你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 “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裴奚之点了点头，想了想能是什么小礼物？上次顾安给她送的礼物是一个自己定制的电子宠物。 反正这人送礼物总是出其不意。 可以期待一下。 … 吃完早饭以后，顾安让她去换个衣服一起出门，一路上都很神秘，不告诉她是什么。 “本来想，可以再等等，要不等你拍完这部电影再说。”顾安开口说，“没想到提前完成了，你这边又刚好要重来。” “……那还真是刚好。”裴奚之接了句。 “所以就当做你重新开始的礼物？” 电影开机之前，顾安市给她送了点小东西的，毕竟女朋友的电影开机，肯定要多送点，但是裴奚之是没想到，怎么要重新开始也送啊。 她笑了，调侃他：“别人开机搞点仪式感就算了，怎么我这重开也带送礼的？你这就跟二婚还要大张旗鼓请一百桌一样。” 顾安轻嗤了一声。 “不管结几次，都是追求真爱啊，怎么就比头婚差了？”他挑眉说。 裴奚之无奈，只能应着：“好好好，知道了。” 路线竟然有点熟悉，裴奚之看了看，问他：“这不是去酒吧…？” 还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那个酒吧… 干嘛，去酒吧给她搞个什么派对庆祝啊？ 这的确是顾安可能会做出来的事情。 最后果然停在那边。 这家酒吧的位置其实是在一个文化创意园区，他们停了车以后，裴奚之十分自信，直接左转准备去酒吧那条街，结果步子刚迈出去，被顾安一把给拽回来了。 他给她指了右边：“这儿。” 裴奚之：“……？” 右边那片区域，很多独立工作室，做什么的都有，还有好多猫咖、宠物店之类的。 裴奚之以前还陪朋友来买过猫。 “难不成是要带我去挑宠物？”裴奚之小声嘀咕，“那你可真是给我精准狙击。” 顾安的猫是顾安的猫，虽然在谈恋爱，但有时候总觉得，还是想自己去挑一只合眼缘的。 不过她没时间照顾，这个想法这么多年也实现不了。 裴奚之猜测，顾安是要带自己去买一只小猫咪，平时她忙着的时候，就有他在家帮忙照顾。 她自己猜想着，一边低着头轻笑。 那也挺好的！ 果然，最后顾安把她带到很多宠物店那片区域去了，裴奚之抬头看到好几家宠物家，不知道要去哪儿。 只觉得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了点。 顾安牵着她往那边走，竟然没有进宠物店，而是去了夹在几家宠物店之间的一家… 宠物医院。 进门的时候，还有个机械的：“你好呀，欢迎光临。” 裴奚之直接愣住，“怎么了？你是不是偷偷去救了别的小猫咪没跟我说？” 奇怪，这边离家里还是挺远的，怎么不转到那边的医院？这边都不好来照看… “算是吧。”顾安的回答模棱两可。 “什么叫算是吧？”裴奚之无语，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带我去看看。” 她拽了顾安一下，但是他站在原地没动。 沉默了几秒，顾安忽然笑。 “因为这里目前暂时还没有在救治的猫。”顾安说，“刚好在这个时候搞定了，今天刚开。” “？” “但是未来，这里会有很多被救治的猫。”顾安一字一句的，认真跟她解释，“这是一家专门为流浪野猫开的救治医院。” 裴奚之还没反应过来，顾安拉着她的手，直接去了二楼。 推开里面那间办公室的门，他伸手开了灯，轻声道：“看看上面。” 裴奚之的目光挪过去，看到墙上挂的牌匾。 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字。 ——【奚之救治基金会】 她猛地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顾安往前迈了两步，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 声音温柔。 “你以前老说自己没有付出什么实际行动来帮助它们，但其实你一直在努力。” “我们家小姑娘已经这么努力了，那我不是要跟上吗？” 裴奚之有点讷讷的。 “以后这个名字，会救助很多流浪猫。”顾安说，“就在这个医院，用这笔基金。” 是为了她成立的专门用来救治流浪猫的基金会。 裴奚之没说话，只是迈步过去，抬手轻抚了一下那个牌匾。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知道我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裴奚之轻声叹，有一种自己这辈子就活该栽他手上的无可奈何。 她转过去，看着顾安，又一步步朝他走回去。 “成年人的世界是不会做梦的，是不会奢求结果的。” “所以做人这一生一定有很多遗憾，很多事情有头没尾，没有结果，但奇怪的是…” “你这个人每次都会给我未能圆满的事情都圆满。” “让我所有的一切都有个结果。”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圆满吗？ 至少，此时此刻是存在的。 裴奚之停在他面前，伸手拥抱，轻声道：“那我也应该给你一个结果。” 是更加鉴定的选择，更肯定她这一生的选择一定是顾安。 顾安轻声笑，只是应着说好，把她抱在怀里。 他们都没有说话，窗口传来外面的街区播放的童话音乐，几分幼稚感。 裴奚之的手却忽然收紧了。 她很轻很轻地开口。 “我决定一辈子当公主了。” … 裴奚之以前很讨厌“公主”这样的称号，她觉得矫情、幼稚、柔弱，总觉得是被呵护长大的，吃不了任何苦头被宠坏的小姑娘。 所以成年以后，她从“家”这个城堡逃离。 自己去奋斗闯荡出一份事业，从来不依靠家里，就为了给自己摆脱那个娇生惯养千金小公主的标签。 在这么多年以后，她以为自己独自站在顶端，什么都不需要了。 但没想到有一个人，他慢慢地往上攀爬，还帮她把城墙上所有空缺都填满，最后才站在她的面前。 然后跟她说了那句她曾经最不喜欢的话。 ——“我的公主殿下。” 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也不是个贬义词，被人这样热烈真诚地爱着，什么都可以。 她想。 那还是当一辈子公主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