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之物》作者:西方经济学 文案: 九山霍家霍老九,北城真正的大人物,霍家独孙,霍氏唯一继承人,因少时遭了一场意外,心理扭曲,阴晴不定,而且还染上了一个怪癖。没人知道他那怪癖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当众扒下了一个男人的衣领,看到了男人脖子上那一抹火红色的胎记。 霍境:真漂亮。 贺青:谢谢。 霍境:但没我给你咬得漂亮。 贺青:…… - 大学老师贺青,秉性谦和,温文儒雅,高岭之花一般的人物。因家中突遭变故,需要一大笔钱救命,那个只见了他一面的男人出钱帮了他。 贺青:虽然我收了你的钱,但有一件事我不会做。 霍境:什么? 贺青:我不会做饭。 - 霍境和贺青的事情,本也就是霍境花钱买了一乐子,北城富二代圈子里常见,更何况霍境是出了名的无情,众富二代们都没把这当回事儿,和往常一样请霍境喝酒玩乐,却被霍境一一拒了。这个霍老九带着贺青滑雪逗猫,潜水钓鱼,贺青饿了他做饭,贺青病了他陪着去医院。给贺青备课,帮贺青处理麻烦,贺青想要什么他都给,贺青要做什么他都陪。 众富二代:……这到底是谁花钱买的乐子? -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出自《Anthem》】 贺青是裂痕,也是霍境的光。 外热内冷高岭之花受VS冰冷偏执财阀攻,清净CP与您相约晋江文学城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青、霍境 ┃ 配角:楚珊,贺瑜 ┃ 其它:西方经济学 一句话简介: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立意:任何伤口都会被抚平,任何伤痛都会过去,未来明媚美好~ 第1章 (在脖颈上,一抹红色的胎记...) "救救哥哥!" 漫天的白雪纷纷扬扬落下,呼啸的寒风把火焰吹裂,狭窄的视线内,车子疾驰而去。后视镜上,少年模糊的笑容和脖颈间那一抹红消失在铺天盖地的白雪之中。 "嗡嗡——"漆黑的房间里,手机震动声音响起,霍境睁开了眼。 "喂,阿境,我今天在白鹭会所攒了局,陈景和邵博他们都来,你也来吧。你都回国一周了,大家还没聚聚呢,就当给你接风了。" 游卓洋语速飞快,雀跃中还带着紧张,生怕他没说完话,霍境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在他说完后,电话那端并没有回答,一阵电动窗帘拉起的声音响过后,才听到男人的低沉微哑的声音。 "嗯。" "好,那我挂了。" 游卓洋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电话挂断,游卓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活蹦乱跳的心口,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听刚才霍境的声音,好像是在睡觉啊。霍境精神不稳,常年吃药控制,失眠也十分严重,他竟然打电话把他叫醒了。要是他在霍境身边,估计有十个游卓洋都不够他撕的。 "游少!" 从阴沉的电话声中回神,音乐的热浪再次带起了游卓洋的感官。游卓洋现在在另外一个场子上,听到有人叫他,他挥手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高端会所顶楼,包厢内灯红酒绿,音浪躁动,男女在舞池中扭动,都是北城的富二代。侍应生们站在一旁,小心细致得伺候着。 "啊!"站在卡座前的侍应生耳朵被卡座上的男人揪了一下,疼痛让他回神,看到卡座上的男人,侍应生眼睛里满是紧张,叫了一声:"何少。" 这边的卡座只坐了两个年轻的男人,一个气质儒雅温和,一个气质嚣张乖剌,两人打扮不俗,长相也格外出众。那个儒雅温和的,是陈氏集团总裁家的二公子,而那个嚣张乖剌的,则是何氏集团总裁独子。 拧他耳朵的,自然是何家大公司何岩。 "看游卓洋看得这么出神干嘛?"何岩手没松开,侍应生的耳朵被揪得通红。 侍应生被他揪着耳朵,身子也靠在了卡座上,眼神求饶地看着何岩,老老实实道:"我没见过游少跟谁打电话这个样子过……" 游卓洋,北城游家小少爷,超级富二代。在富二代圈子混,也要看富二代的家世的。要说北城游家,那在北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侍应生说着,何岩手上的动作加重了些,眼看着侍应生就要疼哭了,旁边陈景皱了皱眉,提醒了一句。 "何岩。" 陈景一开口,何岩松了手。侍应生赶紧起身,感激地看了一眼陈景。 何岩送开手后,斜眼看了看陈景,话却是对侍应生说的:"你知道他是跟谁在打电话么?九山霍家霍境,听说过没有?" 听到霍境的名字,侍应生的脸色随即一变。 九山霍家,北城最大的家族,根基深厚,是其他一些家族所不能比的。霍家现在的家主是霍氏集团的董事长霍昀儒,而霍境则是霍昀儒的独孙。霍境的父亲,也就是霍昀儒的独子,在霍境很小时就去世,他的哥哥霍铭也在他成年前遭遇意外丧生,也就是说霍境是目前霍家家主下一代的唯一继承人。 霍境显然是比着游卓洋等家世更为煊赫的存在,但侍应生变了脸色,完全是因为害怕。 这个霍境在他哥哥遭遇意外去世后,精神就不太正常,传言说他还杀了人。后来霍家为了家族稳定,就把他送去了国外养着,没想到现在竟然回来了。 旁边侍应生被吓得脸色苍白,何岩看着战战兢兢的小侍应生,邪邪地哼笑了一声。 "害怕啊?" 卡座上除了何岩,还有霍境的好朋友陈景,侍应生就算害怕也不敢说实话,他小心看了一眼陈景,道:"不是……" "我有点好奇。"何岩打断了他的谎话,他后靠在卡座上,手指沿着杯口摩挲了一圈,打量着侍应生问道:"要是霍境看上你,你跟不跟?" 但凡在这种高端会所做侍应生的,自然不可能只拿着会所发的稀薄薪水。来往这种高端会所的人,非富即贵,若是有人图新鲜看上他们,他们也就飞黄腾达了。而霍境家境煊赫,外表俊逸非凡,能跟着他自然很好。只是…… 何岩说完,侍应生竟然犹豫了。何岩诧异地看着他的表情,不可思议道:"不是吧?要钱不要命啊?你知道精神病杀人是不用偿命的吗?" 何岩的话震慑住了侍应生,侍应生回过神,连忙摇头。 看着侍应生慌乱摇头的样子,何岩像是得到了极大的乐趣,哈哈大笑起来。陈景在一旁,看到何岩这个样子,眉头皱得更深,转身要走。 而他还没离开,肩膀就被男人的手臂给揽住了。何岩揽住陈景,笑嘻嘻地说:"我就是开玩笑,知道你和霍境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 说完,何岩的身体半压在陈景身上,拿了几张钞票递给了侍应生,算是赔礼。侍应生连忙接过,何岩手上的钞票没松手,抬眼盯着他。 "你倒是长得挺好的。"何岩评价了一下,后不在意的把钱松开,道:"但是白搭,霍老九只喜欢脖子上有……" "何岩!"陈景话里带了警告,何岩笑着住了嘴。 - 贺青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楚珊的车。他拿着课本走过去,打开车门上了车。 现在才十一月,但北城已经入了冬,过不一段时间估计就要下雪了。贺青坐在副驾驶上关了车门,带进来一阵冷风。 "什么事?"贺青还在上课,就接了楚珊的电话,说有事找他,并且已经在教学楼外的停车场等他了。 楚珊发动车子,道:"去白鹭会所吃饭。" 贺青转头看了她一眼:"谁请?" 被贺青盯着看着,楚珊心虚一笑:"嘿嘿,沈橙的爸妈说要感谢你,所以在白鹭会所订了位子,让我一定要带你过去……" 楚珊还没说完,贺青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楚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贺青握住门把的手,急道:"只是吃顿饭而已,沈橙的爸妈也在,就是单纯想感谢一下辅导老师,没别的。" 楚珊半边身子压在车上,眼睛紧张地看着贺青,唯恐他不顾她的情面直接下车。贺青看着她,楚珊满脸哀求,半晌后,贺青重新坐好,系上了安全带。 "仅此一次。"贺青道。 "好嘞!"贺青同意过去,楚珊立马笑逐颜开,赶紧开车驶离了学校。 - 作为老工业城市,入了冬以后,北城的天气就没有好过。入夜以后,夜空像黑云压境,没有丝毫星光。 贺青站在走廊的窗边,指间的香烟白雾,随着冷风袅袅飘入了黑夜。 "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了,结束了我就过去。"贺青和电话里的人道。 "怎么刚去就要回来,我很好,不用担心。"电话里的女人声音苍老而疲惫。 "没什么。"贺青没解释。 沈橙站在走廊一边,安静地等待着贺青打完电话。 沈橙今年18,高三毕业后决定出国读书,为了考雅思报了大学城那边最好的雅思培训班。贺青就是培训班的老师。除此之外,他还是X大英语系的老师,教学能力非常出众。在去培训班沈橙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报了培训班里最贵的一对一辅导。 原本对学习兴致缺缺的沈橙,之所以报班学英语,并不是转性了。而是贺青实在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最让她心驰神往的一个。 在她看着他的时候,贺青已经挂了电话。一通电话的功夫,手指间的香烟都快要燃尽了。他抬起手,在快要燃尽的香烟上吸了一口。 走廊的灯光稍暗,男人站在黑夜与灯光分界的窗边,身影被灯光剪裁得清瘦修长。他脖颈微微抬起,深色的高领毛衣下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他轻轻吐了口烟雾,时间像是同时被放慢。烟雾缭绕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从好看的薄唇延展到了高挺的鼻梁。最后,消失在了桃花眼的眼侧。 吸完最后一口烟,贺青神思清明了些。他回头看了一眼,他所在的这个位置刚好在走廊最边上,连接着电梯。电梯旁就有放烟头的地方。贺青扔掉烟头准备回去,抬眼看到沈橙走了过来。 看到沈橙,贺青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歉意:"抱歉,给家里打了通电话。你爸妈到了么?我马上回去。" 贺青刚准备走,沈橙就紧张地叫住了他。 "贺老师。" "嗯?"贺青停下脚步,回身看了沈橙一眼。 沈橙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比平时上课打扮得还要精致,她本就年轻,今天一袭白裙,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我有话要对你说。"沈橙道。 贺青看着沈橙,眼神平静,笑了笑:"嗯,你说。" 沈橙看着面前平静的贺青,她的心跳却迅速加快了起来,她紧张得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贺老师,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少女的表白,像是平原炸开得一朵娇嫩的红花,鲜明大胆而热烈。沈橙告白完,白皙的脸已经被红晕晕染。她一双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是年轻浓烈的爱意和期待。 贺青的眼神稍微一顿,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看着她,问道:"你今天是因为这件事请我吃饭的?" 紧张期待的沈橙被问得愣了一下,眼里随即闪过一丝惊慌:"是的,我爸妈没来,但是我们在一起后,很快就能见到我爸妈了……" "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先走了。"没等沈橙说完,贺青转身离开。 贺青离开得没有一丝犹豫,沈橙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贺青已经推开了会所大厅的门。 "贺老师!"沈橙急忙追了上去。 贺青身高腿长,步伐很快,沈橙追上他时,他已经到了停车场。他拿了手机想给楚珊发条短信,还没拿出手机,贺青的衣服被沈橙抓住了。 "贺老师!" "我知道培训机构很多女生喜欢你,但我跟她们不一样,我不嫌你家里穷。我们家很有钱,我可以让我爸妈出钱,送我们两个一起出国,贺老师,我可以给你钱……" 沈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抓着贺青,她歇斯底里地告白着,拉扯着贺青的衣服,那力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成年的女孩。 贺青的大衣被她拉扯到了一旁,大衣里面的高领毛衣的领口都被她扯了下来。领口扯开,贺青的脖颈暴露在了黑夜的冷风之中。在脖颈上,一抹红色的胎记映入了沈橙的目光之中。 鲜亮的颜色往往能让人恢复冷静,沈橙看到胎记,攒动的血液迅速冷却了下来。她松开抓住贺青的手,惊慌地看着贺青:"贺老师,我……" "给多少?"贺青问沈橙。 慌乱地沈橙听到贺青的话,愣了一下:"什么?" "能给我多少钱?"贺青低眸看着她问道。 沈橙一时没了话。 贺青低着头,把被沈橙扯乱的衣服弄好,声音平静:"我妈生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另外我家还有几百万的高利贷,你要能拿出这些钱给我。好,我答应跟你在一起。" 沈橙惊在了当场。 "贺青!"楚珊的声音从大厅门口传了过来。 贺青抬头看了楚珊一眼,楚珊已经慌忙跑了过来。她一过来,看到贺青和旁边开始哭的沈橙,问贺青:"你跟她说什么了?" 贺青还未回答,沈橙转头扑到楚珊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楚珊抱着大哭的沈橙看向贺青,贺青看着女孩抖动的背影,道:"没什么。你送她去打辆车回家吧,她爸妈今天不过来了。" 听了贺青的安排,楚珊应了一声,抱着哭泣的沈橙离开了。 两个女人离开后,停车场又寂静了下来。贺青站在冷风中,后靠在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上,拿了一支烟点上了。 贺青点上烟刚吸了一口,他面前的车门应声而开。 车门是隔壁车的车门,车位紧凑,贺青站在两车中间,那车门根本打不开。听到车门声响,贺青眸光一动,闪身让开了个位置。 他让开后,那辆车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投射在男人的身上,剪裁出了他高大挺拔的侧影。贺青身高有一米八,但男人比他要高得多。身高的优势使他自带了一股深沉的压迫感,像是冬季阴沉寒冷的夜。 他下了车,关上车门后,抬眼对上了贺青的视线。 停车场的灯光不算明亮,可因为两人靠得足够近,所以贺青能清楚地看清他的五官。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有着一张五官深刻的面孔和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皮肤很白,泛着不健康的冷光,在他下车时,贺青从车门关合的气流中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味道。 冰冷的木质香,毫无生机,像是安静枯萎的杉木。 贺青没想到旁边停着的车里还有人,估计刚才他和沈橙的对话都被听了过去。但本来也是陌生人,听了去也没有什么。 贺青与他对视了一秒,后收回视线,让开了位置让男人过去。 男人看着他的动作,体会到了他的意图。在贺青闪身开来后,他从两辆车之间走了出来。他离开之后,贺青重新回到副驾驶的车门旁吸烟。 手指的香烟还未放到唇边,身后响起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 "胎记?" 贺青眼睫一颤,他回过头,那个男人站在那里,正在看着他。 他刚才和沈橙聊天的过程男人在车里都听到了,那肯定也看到了沈橙扯开他的衣领后,露出来的脖子上的红色胎记。 没想到他对这个感兴趣,贺青淡淡地看着他,点点头:"嗯。" "很漂亮。"男人说。 刚回过头去的贺青听到了男人的这声评价,他又回过了头来,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贺青道。 "谢谢。" 第2章 把伤心过度的沈橙送上出租车后,楚珊回到了停车场。贺青站在那里,手里夹着烟,正看着手机等她。 听到驾驶座的开门声,贺青回神,看到楚珊上了车后,他也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把烟灭掉。"楚珊道。 打开车窗,贺青的手臂搭在车窗框上,看了楚珊一眼。楚珊被他看一眼,丝毫不惧,挑挑眉道:"看什么看,孕妇面前不能吸烟你不知道啊?" 今天请吃饭这件事,是楚珊带着他来的。沈橙的爸妈来不来,楚珊就算不知道,也应该能猜得到。而即使猜到了,她还是带着他来这里吃饭。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她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解释没听到,却听到了这个消息,贺青微眯了眯眼,手指掐灭了烟。 "为了让我不追究你责任,这种谎都撒。" 贺青说完,不在意地看向窗外。楚珊看向他,道:"我说真的,已经一个多月了。" 楚珊话音一落,贺青又转头看了回来。楚珊看着他,轻轻的吐了口气,道:"我今天带你来饭局,确实有好处。沈橙说如果我把你带来,她就帮我介绍同学来我们培训机构。你知道,我们培训机构准备开分部,光靠自己招生根本招不起人来。培训机构一开,一天没学生就是一天的成本,我和老韩压力巨大,偏偏这时候又怀了孕。但凡我要只为了我自己,我也绝对不做这卖友求利的事儿。可一怀孕,顾虑就多了。" 楚珊说着,朝着贺青讨好一笑,道:"不过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你看在你外甥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啊?"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楚珊是喜欢开玩笑的性格,但这种大事儿她不会跟他开玩笑。贺青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问:"老韩爸妈知道了么?" 提到老韩爸妈,楚珊脸上笑容一顿,她收回视线,系上安全带,满不在意道:"这才一个月,还没稳定呢,不急。" "不结婚?"贺青问。 贺青话一问出,楚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后,她发动车子,道:"我们现在哪儿有时间结婚,还是挣钱要紧……卧槽!" 楚珊话还没说完,就喊了一句,喊完以后,她隔着贺青看向旁边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道:"旁边是辆宾利,我得小心点,碰到了我可赔不起。" 楚珊的助理已经转向旁边的车子,贺青随着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他们车旁,正是那个夸他胎记漂亮的男人开的车子。 想起那个男人,贺青收回了视线。 白鹭会所满停车场都是豪车,楚珊战战兢兢开着自己的高尔夫驶离了停车场。车子上了大路,楚珊也能放松些,分神与贺青闲聊了。 "阿姨身体怎么样?"当时她抱着沈橙去打车,沈橙语无伦次地和她说着自己的爱情,楚珊边安慰着边听了两嘴。 贺青拿着手机正在聊天,听了楚珊的话,道:"还行。昨天晚上小区停暖没抗住,老毛病又犯了,让去医院也不去。" "老小区就这样,暖气管道本就老化了,还动不动就停暖。"楚珊说完,道:"要不你换套……" 她一开口,贺青就看了她一眼。楚珊看着贺青的眼神,剩下的话也没说出口。是啊,贺青哪儿有钱换房子。 想到这里,楚珊眼神瞄了瞄贺青,试探道:"你真的对沈橙没兴趣啊。" 贺青低着头打着字:"嗯。" 贺青没有不耐烦,楚珊乘胜追击,道:"我觉得沈橙挺不错的,长得好看,家境也好,主要是她那么喜欢你……" 楚珊话没说完,贺青抬起了头。 贺青这么一抬头,楚珊后面的话就慢慢咽进了肚子里。贺青只消看她一眼,她就不会再劝,等她闭嘴后,贺青又低下了头。 楚珊开着车,视线余光瞟着贺青,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喜欢沈橙,但除了不喜欢,更是不想因为他拖累她大好未来。 - 贺青住的是区,在城区的巷,车开不进来。楚珊停好车,嘟囔道:"这个破区,你以后要买车都没地停。" "我又不开车。"贺青解开安全带道。 "那你以后可得找个会开车的婆。"楚珊笑嘻嘻道,"像我这样的。" 贺青笑着下了车,叮嘱了一声:"路上慢点,到家跟我说声。" 楚珊挥挥手,车子后退驶离。目送着车子离开,贺青转身进了巷子。 这个小区是北城旧城区的小区,建造年代久远,楼栋陈旧,设施老化。小区只有三排楼,每排两个单元。每栋楼上挂着一个楼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破碎的地砖路。 贺青家住在第二排的第一单元,他走到单元楼前,单元楼旁的灌木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几声猫叫,几只流浪猫走出灌木丛围到了贺青的脚边。 楼旁的灌木丛常年无人修建,隐蔽茂密,变成了流浪猫的窝点。贺青看到猫过来,停下脚步,从包里拿了些火腿肠出来。 火腿肠掰碎,几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凑在一起虎头虎脑地吃了起来。 贺青低头看着它们吃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进了楼道。 因为年代久远,这三排楼成了无人管辖的楼。经常停暖停电,诸多不方便,楼里大部分住户已经搬走了。留下的,也基本上是些老人。 楼道的声控灯似亮似不亮,贺青走到三楼,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内并不比外面好,今天暖气回暖,稍微比楼道里暖和些。客厅比楼道里还要暗,母亲没有开灯。 "妈。"贺青打开客厅的灯叫了一声。 母亲在一家超市做保洁员,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就没去上班,一直在家休息。 贺青叫了一声,房间里并没有人应。他走到了母亲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又叫了一声。 "妈?"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回应,贺青眸光一紧,推开了门。客厅的灯光随着他一起进了卧室,房间内,母亲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血液刹那间变得冰冷,贺青一把抱起母亲,朝着门外跑去。 - "阿境!"游卓洋从大厅门口走了出来,他染了一头蓝毛,即使是在夜里也格外显眼。看到霍境,游卓洋咧嘴一笑,走到他身边道:"怎么在停车场待了那么久?" 刚才游卓洋给霍境打电话,霍境说已经到停车场了。但等了一会儿后,霍境仍旧没来,游卓洋就下楼来找他了。 "没什么。"霍境道。 "哦。行,我们上去吧,陈景他们都在那等着了。"游卓洋说着,带着霍境往电梯走,边走边絮叨:"今天是给你接风,就我们四个。我真是烦死了,我不是刚从上一个场子过来吗?有个叫何岩的,非要跟着一起过来。他仗着陈景现在得靠着他们家,所以陈景拿捏得死死的。但我才不管他,我没让他来,不过不知道陈景会怎么样……" 本来嘛,他,霍境,陈景,邵博四个是最好的朋友,这次也只是给霍境接风,何岩他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不过游卓洋也知道何岩的想法,无非是想通过这次,和霍境搭上线罢了。 霍境是谁?整个北城的商圈都想巴结他,但他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巴结上的。 白鹭会所是游卓洋家的产业,除了接待北城的名流外,游卓洋还专门预留了一间包厢,留着他们四个凑在一起吃饭用的。 包厢在会所顶层,电梯到了以后,游卓洋和霍境走下了电梯。 两人刚往电梯外走,外面突然有人闯了进来。那人没看到电梯里走人,直直走进来后,一下撞到了霍境身上。 他还没撞上来,游卓洋就抬手拦住了他,眉头一皱:"哎!长没长眼啊!" 游卓洋这么一提醒,那人也是知道撞到了人,赶紧站稳了身体,抬头看了一眼。一看到电梯里的是游卓洋,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游少,我,我走得太急,没看到您……" 这个人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应该是来楼上服务的。游卓洋原本有些不悦,可在他抬头时,游卓洋的眼睛倒是亮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霍境,霍境眼睫微落,视线果然停在了那人的脖颈间。 游卓洋回过头来,看向面前的侍应生,道:"你抬头。" 侍应生被说了这么一句,紧张地抬起了头来。他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长相挺秀气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他抬起头来后,脖颈上的那一抹红色的胎记就更明显了。 游卓洋打量着这个侍应生,回头看了霍境一眼。 "要不要把他带回去?" 霍境从国外回来后,身边也一直没个人,主要他的癖好挑剔,不是那么好找,没想到现在刚好碰上了。 在这种会所工作,自然深谙其中的规则,游卓洋这话一说出来,侍应生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眼睛看向霍境,原本紧张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希冀。 霍境的目光一直没从他脖颈间离开,在游卓洋说完后,他收回视线,道。 "不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境:我有了。 第3章 (需要钱么?...) 饭局上多了一些外人,但好在霍境并不在意。嚣张跋扈的何岩在见到霍境后,嘴也老实了许多,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 饭局结束,霍境回了九山。 北城的九山位于北城的北郊,群山连绵,环境清幽,霍家本家大宅就矗立在九山上,隐匿在群山和树林间。霍家在北城有几百年的历史,本家大宅也有几百年的历史,算是九山的地标建筑。霍家的本家大宅是私人区域,安保严密,外人一律不得进入。 霍境开车回来前,霍家的管家黎谦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霍境下车,车子被司机开走,黎谦迎上去笑着叫了一声:"少爷。" "爷爷呢?"霍境问。 "老爷子知道您今晚回来,在书房等您呢。"黎谦道。 "奶奶呢?"霍境问。 提到老太太,黎谦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前几天不舒服,住院了。" "什么时候?" "您回来那天。" 老太太不舒服的时间十分恰好,他一回国她就去了医院。而至于是不是真不舒服,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霍境进了院门,踏上走廊后却并没有朝着主宅的方向走。黎谦刚要提醒,霍境道:"我去趟祠堂。" 听了霍境的话,黎谦目光闪了闪,没再跟着他,目送着霍境进了家里的祠堂。 - 霍家的祠堂自大宅建成后,就没再大动过。偌大的建筑内,霍家一座座牌位按照辈分排列。两旁烛台烛光暖暗,安静冷清。 霍境进了祠堂,祠堂里打扫的人就尽数退下了。祠堂里只剩了他一个人,霍境视线落在了最前面的牌位上,点燃三支香,插在了香炉里。 焚香点燃,祠堂里飘起了淡淡的檀香味。霍境站在牌位旁,望着三支香后的那个牌位出神。 祠堂的门口发出细微的声响,霍境回头,门口一个少年欣喜地走了进来。 "小叔!" 进来的少年是霍奕,也是霍境大哥霍铭的独子。霍铭去世后,霍奕就是霍家对霍铭唯一的寄托。霍奕今年十七岁,和霍铭长相酷似,只不过和成年的霍铭相比,依旧稍显单薄。 霍奕走到霍境身边,眼睛里倒映着祠堂的烛火,笑道:"黎叔说你回来了,没想到是真的。" 霍境回国一周,一直没有回本家,今天是第一次回来。 看到霍奕,霍境的唇角也浅勾了勾,他打量了霍奕一眼,道:"去给你爸上柱香。" "哦,好。"霍奕连忙答应,点燃香后,插在了刚才霍境插香的香炉里。 上完香后,霍境和霍奕离开了祠堂。 对于霍境的回来,霍奕是十分开心的。霍境虽然养在国外,但每年霍奕都会去国外和他待些日子。霍境对他既没有爷爷的严厉,又比奶奶更加疼爱,况且两人年纪悬殊不大,都是家里的年轻男性,所以霍奕对霍境更是亲近的多。 "你这次回国就不回去了吧?你已经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怎么一直住在外面,搬回来住吧。"霍奕道。 霍奕说着的时候,跟着霍境已经进了主宅。门口陈妈接过了两人的外套,在两人进门时,二楼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回国就把奶奶气得住了院,竟然还有脸回本家。" 林茜穿着黑色的紧身晚礼服,纤细的手臂搭在二楼的扶栏上往下看着,一双丹凤眼带着讥诮和凉薄。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娇媚明艳,丝毫看不出三十几岁。 霍奕一抬头,看到林茜后,不满地叫了一声:"妈!" 林茜看了一眼儿子,这才没多说,起身扶着扶栏走了下来。她走到门口,陈妈把她的外套递过来。林茜穿上,看着面前的霍境,冷笑一声后,转身出了大门。 "陈妈,我今晚不回来,不用给我留门。" "是,太太。"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霍奕看着袅娜明艳的母亲,想叫住她,但最后终是没开口。他回头看着霍境,对他道:"小叔,你别理她。" 霍境没说话,只是淡淡收回了视线。这时,二楼书房的门开,霍境抬头看向书房门口站着的老人,叫了一声。 "爷爷。" - 霍昀儒今年七十岁,几年的功夫,头发已经花白。但霍家人多身高出众,姿态挺拔,所以即使白了发,也丝毫不见老态。 "回国还适应么?"霍昀儒坐在书桌后的办公椅上,询问了一句。 霍境在国外待了十年,初初回国并没有那么容易调整。 "嗯。"霍境应声。 "有时间的话,来趟公司吧。"霍昀儒道,"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你也要学着接手了。" 霍境这次回国,就是霍昀儒叫回来的。霍家这么大的基业,没想到到最后败在了人丁单薄上。霍昀儒只有一个独子,在二十多年早早去世。长孙霍铭到了能支撑的年纪,却也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如今霍家就只剩下霍境和霍奕,而霍奕还小,能撑住的只能是霍境了。 但霍境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所以常年待在国外。让霍境回国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可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公司里现在一直是你二爷爷家的几个叔伯兄弟在帮忙,但他们终究是外人。"霍昀儒说着,抬眼看向霍境,道:"你不在乎霍氏如何,最起码先帮霍奕守住。他是你哥留下的唯一血脉,你总要为他打算打算。" "我明天过去。"霍境道。 "嗯。"得到霍境的回答,霍昀儒轻轻叹了声气,"行了,没什么事儿先去休息吧。" 老爷子低头继续看文件,霍境起身离开,离开书房前,老爷子叫住了他。 "行恕。" 霍境回头看过去,霍昀儒道:"明天去公司前,去医院看一下你奶奶吧。" -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家里没钱动手术,就一直吃中药扛着。这次虽是突发,但也在意料之中。 这一晚的情况十分糟糕,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半夜转院进了北城最好的私立医院,直到第二天凌晨,才算抢救了过来。 贺青一夜奔波,签字,缴费,直到凌晨四点才有了喘息的时间。 "你母亲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她这个病拖了太久,还是要尽快安排手术。至于手术的费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和其他家属商量一下吧。" 贺青坐在病床前,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寒气透过玻璃窗,浓烈的消毒水味熏得人恶心。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仪器的声响,病房门的开合声响起,贺青回头,贺瑜拎着东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贺瑜今年高三,正在准备艺考,平时都是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今天刚好周五,贺青怕她放学回家看不到他们,所以就提前发短信和她说了一声,短信里没提母亲抢救的事儿,只说住了院。 贺青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贺瑜走进病房,把在医院门口买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问:"怎么来了这家医院。" 九山医院是北城最好的私立医院,设备先进,收费昂贵,他们这种家庭住不起。 "别的医院救不了。"贺青说。 昨天也是抢救的时候临时转院的。 "要怎么办?"贺瑜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 贺青道:"做手术。" 母亲常年有病,早就该做手术,因为家里没钱,所以一直吃着药拖着,但吃药不是长久之计。这是一枚炸、弹,现在它炸了。 贺瑜听着贺青的话,把粥从塑料袋里拿出来,说了一句:"不治了吧。" 贺青抬眼看向了她。 贺瑜正在开着粥盖,她的表情格外冷静,刚才那句话像是在说"吃早饭"一样那么随意。她是学舞蹈的,身形修长纤细,最近一段时间的特训,更让她看上去单薄孱弱,丝毫不像是能冷静说出这样话的女孩。 贺瑜把粥盖打开,一阵小米的香气从消毒水味中杀了出来,贺瑜看着小米粥,道:"这病我们治不起。我要上学,你要还高利贷,我们家没那么多钱。" 贺瑜看向贺青:"这都是你教我的,如果家里的人成为了负担,那就干脆丢掉。" 贺瑜说着,眼神冷漠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道:"而且你为什么救她?你是真的想让她活么,还是……" 贺瑜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里响起了椅子摩擦地板的尖锐声。贺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吃完饭就回学校吧。" 贺青离开了病房。 - 冬日里的晴天比其他季节都要明媚些,阳光穿透玻璃,光芒折叠在干净整洁的病房内,一阵破碎的声音伴随着老人破碎的嘶喊声响起。 "滚!是你害死了检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病床上,老太太面色惨白,急促地喘息着。病房内仪器齐响,医护人员慌忙进入,护士匆忙中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门口的男人,脸微微一红,柔声道:"霍先生,老太太现在病情不稳定,还要麻烦您先出去一下。" 病房里忙作一团,霍境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老人,转身离开了病房,黎谦追出来叫住了他。 "少爷。" 霍境脚步没停,黎谦跟了上去,道:"老太太没什么事儿,不用太担心。" 九山医院是霍家产业,这里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相当于霍家的疗养后花园。霍老太的病是心病,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 霍境没有说话,走出了疗养楼。黎谦跟了上去,问道:"你早上的药吃过了么?" 霍境今天在本家吃的早餐,吃过早餐后就来了医院。黎谦问完,霍境看了他一眼,黎谦笑了笑:"是你的心理医生嘱咐我的,她怕你回来后耽搁了吃药,让我随时提醒你些。" 从霍铭去世后,霍境就一直服用控制精神类的药物。这么多年过来,他的病情还算稳定。但药还是要按时吃,不然很可能会复发,尤其是刚才又受了老太太的话的刺激。 黎谦说着话,霍境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的视线越过黎谦,看向了他身后的小花园。花园的小长椅上,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正坐在那里抽烟。 - 贺青坐在医院草坪前的长椅上点了支烟。烟草的味道让他一夜未休息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贺青吐了一口烟雾,开始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家里确实没钱给母亲做手术,原本家里就是一屁股债。他从高中开始就开始挣钱,那时候挣的钱也只够他和母亲还有贺瑜的吃穿用度。等到了大学,他开始在培训班上课,这才开始还利滚利的高利贷。 现在他挣的钱也就能够还每个月的欠款,还有攒出一些给贺瑜读大学用,再多了他也没有了。 亲戚那边已经跟他们没什么来往,也不会借钱给他们。朋友这边,只有楚珊的经济条件好些。可培训班分部开业需要资金,她又怀了孕,他没法跟她开口。 家里的资产就只有一套旧城区的老破小,还在银行做着抵押,没法卖也卖不出去…… 从哪里弄钱给母亲做手术? 贺青靠在长椅的靠背,望着远处的晨光,想着根本就想不出的办法。 "需要钱么?" 贺青正想得出神,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头,看到了和他说话的那个男人。 第4章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和大衣,衣服完美地包裹住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他的肤色在阳光下看着更白了些,几近透明。但即使在阳光下,也毫无暖意,像只冷血动物。他身高的压迫感和苍白的肤色太过令人印象深刻,贺青看到他就认出了他是谁,是昨天在停车场夸他胎记好看的那个男人。 昨天在停车场,他和沈橙的对话八成被坐在车里的他听了去。被人窥探了隐私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儿,但现在情况不同。 他昨晚开的车是宾利,现在他站在这里,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几个人。即使不看这些,单看他的气质和谈吐也能看出他是个有钱人。 贺青抬头看着他,道:"需要。" 他回答完,霍境回过头去。他身后几个人看到霍境看过来,有人连忙走了过来。那人一过来,霍境和他安排道:"去医院派人处理一下这位先生的事情,在医院产生的所有费用,从我的私卡里扣。" 那人听完,点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那人离开后,草坪的长椅上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霍境安排着事情的时候,贺青已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霍境回过头,看了一眼站起来的贺青。 "我叫贺青。"贺青伸手与他握手。 "霍境。"霍境抬手与他交握,男人的手掌很大,他看着冰冷,实际手掌却是热的。倒是他在寒风里吹了一会儿,骨头都已经冻透了。 两人简单地自我介绍后,握住的手也分开了。手上男人的温度瞬间被风吹散,贺青看着霍境道:"我需要为您做些什么?"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慷慨,霍境不可能白白给他钱。 "不需要。"霍境道。 贺青眸光一动。 霍境看着面前的贺青,他一双眼睛漆黑深邃,看了他一会儿后,霍境道:"医院那边会需要家属签字,你先忙。" 说完,霍境拿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贺青。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 霍境在递给他名片后就离开了草坪,目送着他离开后,贺青回到了母亲的病房。病房里,医院安排的人已经在等他了。 "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是我们照顾不周,还要霍少亲自安排。贺先生,我们去走一下伯母手术的流程吧。" 那人和贺青说话神态满是尊敬,贺青看着他,点点头:"好。" 母亲现在还在昏迷状态,越早做手术危险越小。贺青答应后,那人就带着贺青去签字室签字了。 而在和那人走母亲手术流程的时候,贺青也知道了霍境是谁。 霍境,霍家独孙,霍氏集团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在北城,就算是接触不到上流社会,但也没有人不知道九山霍家。 霍家在北城已经有上百年的根基,底蕴丰厚,是真正的世家大族。目前以前和霍家齐名的几个家族近几年都有衰微,只有霍家这么多年依旧屹立不倒。 霍家的事情贺青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他竟然能和九山霍家扯上联系。贺青回想一下,自己并不认识霍境,两人昨天也确实是第一次见面。那霍境为什么会帮他,并且不需要他为他做什么。 "贺先生您和霍少是朋友么?"医院那人看着贺青问了一句。 原本上面派他过来给贺青处理他母亲的相关事宜,还说是霍少亲自安排的,他还以为贺青和霍境是朋友。但刚才他说霍少的时候,他满脸陌生,可见他对霍境并不太熟悉。 那人问完,目光打量地看着他,贺青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嗯。" "哦哦哦。"那人得到回答后,眼神里并不太相信,他目光古怪地收回视线,乐呵呵道:"好了,这里是签字室,我带您签下字吧。" - 母亲手术耽搁不得,贺青签完字后,母亲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是一场大手术,时间长,过程繁琐,贺青作为家属,需要在手术室外等候,以备不时之需。 手术室里的手术灯亮着,贺青坐在手术室外,有了短暂的空闲处理他今天的事情。 他今天在学校的课不多,找了个老师给他替了。倒是培训班那边,课程太多,培训班的其他老师也基本满课,贺青直接打电话给了楚珊。 "你请假?"楚珊听到他说请假的事儿吃了一惊,贺青缺钱,在培训班这么多年,天上下刀子他都来上课,现在竟然请假了。 "出什么事儿了?"楚珊随后问了一句。 "我妈不舒服,我陪她来医院看看,医生说要住院,我得在这儿看着。"贺青道。 听贺青这么一说,楚珊话里带了紧张:"还是老毛病吗?这么严重要住院啊,我现在过去……" 贺青母亲生病的事儿楚珊一直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贺青母亲病得很重,因为没钱一直用药吊着。 她还没说完,贺青就拒绝了:"不用过来。医生让她多休息,你过来她还分神。" "哦,行。"楚珊没坚持,她道:"那你在医院好好照顾阿姨,周末也不用过来了。我让老韩给你替下课。" 老韩是楚珊的男朋友韩志宇,博宇英语培训机构是楚珊和韩志宇两人一手弄起来的。楚珊学的是行政管理,韩志宇学的英语,培训机构刚创立的时候,楚珊负责销售行政,韩志宇则负责教课,也是培训机构的王牌老师。 "分部那边能走得开么?"韩志宇最近一直在忙分部的事情。 楚珊不在意道:"害,我去盯着,让他过来上课就是了。" "行。"贺青道。 贺青说完后,楚珊问道:"阿姨这次住院需要钱么?我现在给你打些过去,多了没有,应应急地我还是能拿得出的。你也知道我最近的资金全都放到分部那边了……" "不用。"贺青道,"小毛病不需要多少钱。" "那行。"楚珊应了一声,道:"需要钱跟我说啊。" "好。"贺青笑了笑。 和楚珊的电话打完,贺青收起手机看向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紧紧关闭着,上面"手术中"的灯正亮着。 母亲手术的事儿,贺青没打算和楚珊说。他现在自己也不知道霍境究竟为什么帮他,告诉楚珊会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 而至于霍境为什么会帮他,他也没有多想。答应霍境的帮助是救母亲的唯一办法,是死胡同里的唯一一条路。 - 手术持续了一整天,下午五点多,做完手术的母亲被推回了病房。 现在母亲所住的病房也是医院安排好的,顶层的vip病房像是一套简易小公寓,干净整洁又安静,特别适合休养。 除此之外,医院还派了医院最好的医生和护士过来照顾母亲,另外还给她安排了一位护工。 经历了一场手术,母亲胡梅格外虚弱,她还没从麻醉中醒过来,身上插着各种仪器,显示着她逐渐好转的生命体征。 "阿姨醒了。" 贺青坐在沙发上等着,病床边照顾着母亲的护工欣喜地说了一声。她说完,贺青起身走到了病床旁。 胡梅刚从麻醉中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满眼陌生地看着病房,在看到床边的仪器后,瞬间明白了过来。 明白过来的那一刹那,胡梅开始挣扎了起来。 "贺青!" 胡梅一挣扎,旁边护工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道:"阿姨您刚做完手术,别乱动啊!" 听到"手术"两个字,胡梅更加激动,她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死死抓住了身边的贺青:"你怎么能给我做手术,咳咳,我们哪儿有钱给我做手术。你给我做了手术,小瑜上学的学费怎么办,她要考艺校,还要出国……咳咳!" 胡梅太过激动,仪器都齐齐响了起来,贺青看着旁边着急的护工,道:"杨姐,你去叫一下医生。" "哦,好好。"杨姐听了以后,赶紧跑出了病房。 胡梅常年生病,身材瘦弱,一双手像是枯树枝一样,却有着无穷的力量,她抓着贺青的手,像是两只铁钩,能硬生生把他的手给掰碎了。 "贺瑜上学的钱我没动。"贺青道。 原本挣扎着的胡梅听了这话,收紧的目光松散了一下,她怀疑和吃惊地看着贺青:"那手术费是……" "我找朋友借的。"贺青回答。 "借的?"刚平复的胡梅再次激动起来:"你借这么多钱怎么还?你要是还不完,不还是要小瑜……" "我自己能还完。"贺青控制住她的身体,不让她挣开伤口。 而在他说完以后,胡梅的情绪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原本就是刚醒,并没有多少力气。手术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可比疾病给她的折磨完全不算什么。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的身体最轻松的一次。 这场手术肯定花了不少钱。胡梅想。 可不管多少钱,小瑜没有被影响到就好。 她平复下来后,困意再次袭来。胡梅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过去,临睡前喃喃地说了一句。 "这么多钱,你怕是要还一辈子吧。" - 胡梅睡过去后,医生们也来了。给胡梅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医生确认胡梅没什么问题后就离开了。 病房有护工看着,贺青拿了手机去了医院的楼道。 楼道里没有暖气,楼道门一开,建筑物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贺青拿出一支烟放在唇边点燃了。 吸了口烟,烟草的味道让他的意识更清醒了些,贺青拿出手机,翻开了通讯录。 早上霍境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张名片,他把他的电话存进了通讯录。点开通讯录霍境的名字,贺青发了条短信过去。 【贺青:谢谢。】 不管霍境是出于什么目的帮他,现在母亲术后病情稳定,他总该要跟他道声谢的。 发完以后,贺青抽了会儿烟,霍境的回复也发了过来。 【霍境:手术怎么样?】 【贺青:很成功。】 贺青回完短信后,霍境就没有再回复他消息。这也是正常的,原本对霍境来说这就是一桩无足挂齿的小事儿而已。 在楼道抽完烟,贺青离开楼道。 回到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和暖气的温暖同时把贺青包裹住。身体回暖,贺青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他边走边拿出手机,短信点开,霍境回复的短信内容瞬间映入眼帘。 【霍境: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贺青目光一顿,脚步一下停了下来。 第5章 (以后你不喜欢吃的东西,餐...) 贺青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内容,一时没有动作。 两人原本是萍水相逢,他帮了他大忙,在帮完以后,还说了这样的话,让人不自觉地会感到温暖。 他越来越不知道霍境想要做什么了。 贺青看了一会儿手机后,收起手机回了病房。 病房里护工杨姐正在看护着沉睡的母亲,见他回来,杨姐冲他笑了笑,道:"贺先生,伯母一切都好,你休息一会儿吧。" 贺青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杨姐都能看出他满身的疲倦。 "好,谢谢。"贺青和杨姐笑了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说的哪儿的话。"杨姐不在意的笑笑。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另外还有一张是给护工准备的。杨姐让贺青去睡那张床,贺青没去,而是睡在了病床的沙发上。 躺在沙发上,贺青的腿搭在了沙发扶手上,双手抱臂闭上了眼睛。 贺青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做了很多梦,好几个梦交杂在一起,在混乱中他睁眼醒了过来。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只有仪器响的声音。杨姐怕影响他睡觉,并没有开灯。看到他醒过来,杨姐道:"贺先生醒了?" "嗯。"贺青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问道:"我妈怎么样?" "医生刚来过了,没什么事儿。"杨姐道,"刚做完手术病人都是很疲累的,一般都会睡很久。" 说完后,杨姐对贺青道:"刚才医院送餐过来了,您要不要先吃一点?" VIP病房的餐都是医院直接送的。贺青和胡梅都在睡,杨姐就没叫他们。 "好。"贺青应了一声,起身想去吃饭,还没走到餐桌前,他的手机就响了一下。他停下脚步打开微信,是学校里的事情。 马上到了考试月,大学英语是X大最早考试的科目之一,现在学生们都进入了紧张的备考阶段。临近考试,学生们也开始找老师们要考试重点了。 微信是学习委员发来的,想要学习重点。贺青看了一眼消息,回到沙发前坐下,着手开始编辑。 他是X大最好说话的老师,一般考试前学生们要重点他都会直接给。重点划的范围也小,这也让贺青成为学生们最爱戴的英语老师之一。 贺青编辑着消息,病房里静悄悄的,突然杨姐叫了他一声。 "贺先生。" "嗯?"贺青抬头。杨姐看他看过来,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 贺青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隔着病房房门的玻璃,贺青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男人。 - "霍先生。"贺青走出病房,叫了霍境一声。 贺青和霍境这算是第三次见面,虽然霍境帮了他很大的忙,可两人之间的陌生是免不了的。贺青叫了霍境后,冲他笑了笑。 他应该是从工作的地方直接过来的,还穿着早上见面时的那套大衣和西装。他的身材很好,一身衣服穿得像杂志上的男模,引得病房外的病人和护士们纷纷侧目。 这次他是自己过来的,身边没有其他人。 早上他交代了他的事情后就离开了,两人并没有细谈。而不管是他对霍境,还是霍境对他应该都是有些话要摊开讲明白的。 原本贺青以为是他想找霍境,没想到霍境竟然亲自来找了他。 "怎么样了?"霍境问他。 贺青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母亲,道:"挺好的,就是还在睡。" "吃饭了么?"霍境问。 "正准备吃。" "一起吧。"霍境道。 贺青目光抬了抬,他看了一眼霍境,歉意道:"是应该和您一起吃顿饭。不过我母亲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医生说为避免有突发状况,不让我走太远。抱歉……" "医院餐厅?"霍境问道。 贺青的话被打断,他抬眼看着霍境,点了点头:"好。" - 现在这个时间,医院的就餐高峰已经过去。餐厅的窗口只留了几个还开着灯,空旷的餐厅里时不时发出一些碰撞的回响。 医院是自助取餐,两人取了餐后,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了。 从病房到餐厅,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很沉默。贺青坐在霍境对面,看了眼餐盘里的饭菜,抬头打破了沉默。 "您刚下班?" 霍境穿着的衣服还是早上的那一套,应该是没回家直接来了医院。 霍境抬头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嗯。今天第一天过去,事情有点多。" 他今天是第一天去霍氏上班,参加例会,见股东,还有参加晚宴,一忙就忙到了现在。 对于霍境这样的家族的事情,贺青从没接触过,两人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说完后,贺青也没了话,只笑了笑,应了一声:"哦。" "你是老师?"这下换霍境问了。 昨天停车场里,沈橙称呼他"贺老师",所以霍境才有这样的猜测。 "是的。我在X大教书,另外还在培训班做英语老师。"贺青回答道,"昨天的女生是培训班的学生。" 想起昨天的事情,霍境道:"你挺受学生喜欢的。" 被学生当众告白,确实挺受学生喜欢。贺青听不出霍境这话是调侃还是其他,但他不太想和他继续聊昨天的事情。他想了想后,抬眼看着霍境问道。 "霍先生,您今天为什么帮我?" 霍境今天应该是偶然碰到他,在问了他需不需要钱后,直接派人帮了他。他问他需要为他做什么,霍境却说不需要。 两人不过是昨天晚上在停车场有一面之缘,无论从哪儿看,霍境都没必要出手帮他。 贺青看着霍境,等待着他的回答,而霍境只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道:"随手就帮了。" 贺青道:"只是这样?" 霍境道:"只是这样。" 上午贺青问过霍境,他需不需要做什么,霍境说不需要。现在他又确认了一遍,霍境说是随手就帮了。他不需要他对他有任何的回报,但贺青并不这样认为。 没再继续确认,贺青道:"我会还你钱。" "不用。"霍境道,"我有很多钱,这些钱对我来说无足轻重,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我也不能白白拿你的钱,你能借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贺青道。 这么一笔钱,贺青借都无处可借,而霍境竟然直接给他,还不求回报。当然这是从霍境的角度出发的,这些钱对他来说确实可有可无。 可贺青不会这么快就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馈赠,这像是双脚踏在云端,每走一步他都小心翼翼。 "做个朋友吧。"面对贺青的坚持,霍境说了一句。 做了朋友,两人的距离就能一下拉近了。贺青抬眼看着霍境,突然笑了笑,道:"就算是朋友,借了钱也是要还的。" 霍境道:"有钱的朋友的钱不需要还。" 贺青:"……" 贺青没再说话,霍境收回视线,对他道:"用了我的钱你不需要有心理压力,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有钱朋友就好。" 贺青说不出什么了。 贺青没再说话,霍境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餐盘,问道:"你不喜欢吃木耳?" 贺青回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餐盘。刚才打的餐里有木耳,他用筷子习惯性的挑了出来。 "嗯。菌菇类的食材我都不喜欢。"贺青道。 "还不喜欢什么?"霍境问。 贺青抬眼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看出他眼睛里的疑问,霍境道:"你母亲住院,你以后免不了要在医院餐厅吃饭。跟我说你不喜欢吃什么,我交代一下医院的餐厅。以后你不喜欢吃的东西,餐厅就不要再做了。" 贺青听完,道:"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霍境道,"医院是我家开的。" 贺青:"……" 第6章 (我会做。) 吃完饭后,两人离开了餐厅。 霍境过来找贺青,只是为了和他一起吃晚饭。吃完饭,他也准备离开了。夜晚的医院灯火通明,贺青送霍境去了停车场。 霍境的车就停在停车场,他走到车前打开车门,贺青还未和他道别,霍境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贺青抬眼看他,霍境道:"我想找你一起吃饭。" 两人现在也算半个朋友,霍境帮了他这么大忙,他想做什么贺青自然都是答应的。他点点头,道:"可以。你需要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霍境应了一声,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像是一道黑色的魅影平稳地消失在马路的车流之中,直到看不到车身,贺青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去了住院部的大楼。 - 确认了手术的相关事宜后,胡梅很快适应了住院生活。第二天醒来后,她就催促贺青去培训班上课。 "这里有护工看着,不需要你在这儿。周天辅导班课那么多,每节课都是钱,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听了胡梅的话,贺青就离开了病房。离开时,杨姐刚好拿了胡梅的药回来,看到贺青后问了一句:"贺先生去哪儿啊?" "去上班。"贺青道。 在和胡梅的闲聊中,杨姐也知道了贺青的工作,她听完后"哎哟"了一声,道:"周末还上班啊,这也太辛苦了。你急不急啊,不然吃完早餐再走吧。" 现在是上午七点半,过会儿医院会送餐过来。 "不用了。"谢绝了杨姐的好意,贺青微一颔首去了走廊尽头的电梯。 目送着贺青离开后,杨姐拿了药回了病房。 "贺先生真是能干,这一大早就去上班。他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睡了一宿,也不知道休息没休息好。"杨姐给胡梅倒了杯水,语气里带着心疼道。 "他年轻,精力好,睡一晚就休息过来了。"胡梅道。 "那好歹也吃了早饭再走呀。"杨姐道。 胡梅笑了笑,道:"他上班那里到处是卖早餐的地方,饿了自己就买了。" 胡梅说完,杨姐看了她一眼。都说母亲疼儿子,可看胡梅和贺青好像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贺青一天一夜没睡,昨晚蜷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早饭没吃就被催着去上课,正常哪个母亲会这样啊。 杨姐觉得奇怪,但病人的事情她不好多说。胡梅说完后,她随着笑了笑,道:"也是。要我说阿姨您真有福气,儿子这么孝顺,还听话。您住院给您安排这么好的病房,还请假在这儿陪您。" 听到杨姐的夸赞,胡梅笑了笑道:"是啊。" "对了,贺先生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了吗?"杨姐问。 杨姐随口这么一问,胡梅脸上的笑意却收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杨姐,道:"他今年才二十六岁,还小呢,找女朋友的事情不急。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多赚钱,他妹妹马上要艺考了。上了大学以后,还要出国。这可是一大笔钱,我没能力,还是得指着他。" 胡梅说着这些,杨姐的眼神里又有些了异样。这么一听,贺青倒不像是她儿子,妥妥像个赚钱机器。 胡梅说完后就闭上眼小憩了,杨姐也笑了笑,没再多问。 - 贺青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了培训机构。 他所在的培训机构是一家英语培训机构,主要做课程辅导和出国英语培训的。培训班是楚珊和韩志宇一同创办的,贺青自创办之初就在这儿教学,算是培训机构的元老了。 贺青到了培训机构后,先去前台签到,前台齐悦看到贺青,惊讶地问了一句:"贺老师您不是请假了吗?" "事情忙完了就过来了。"贺青道。 "哦。"齐悦点了点头,道:"珊姐说您今天不来,宇哥正在帮您上课呢。" 贺青早上的课是八点开始,他到培训机构的时候第一节 课已经开始了。昨天和楚珊请完假,韩志宇一大早就来帮他上课了。 听了齐悦的话,贺青应了一声"好",然后去了教室。 韩志宇正在上课,抬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青,他让学生们先自己练习,然后走出了教室。 "你不是请假了吗?" "提前忙完了。"贺青道。 听他说忙完了,韩志宇立马把手上的教案递给他,道:"忙完就行。那你回来了,我也回分部忙了。" 韩志宇说着就要走,却被贺青一把拉住了。 "楚珊怀孕的事儿你知道么?" 贺青拉住他后,就问了这么一句。他问完,韩志宇目光就闪了闪。他没再走,眼里浮上一丝无奈和疲惫。 "知道。" "你准备怎么办?"贺青问。 贺青和楚珊两人是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考进同一所大学。韩志宇是贺青的舍友,楚珊经常去找贺青,他们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发展成了恋爱关系。从大学到现在,俩人也好了不少年了。 按理说在大学毕业后,韩志宇要带楚珊回去见父母。可韩志宇的家庭是高知家庭,得知楚珊的家境后,一直不让韩志宇带她回来。 现在韩志宇夹在中间,双方僵持。 受家庭影响,韩志宇也是一身书卷气。他是那种学霸,高智商低情商,处理婆媳关系处理得焦头烂额。楚珊心疼他,一直没有逼他做什么,现在现在不一样了,楚珊怀孕了。 "我当然是想尽快跟她结婚。"韩志宇真诚道,"但是你也知道,我妈那边要死要活不同意。" "你跟楚珊结婚还是你妈跟楚珊结婚?"贺青问。 韩志宇道:"不是这个意思……" "你想跟楚珊结婚,就回家拿户口本和楚珊登机,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也好上户口。"贺青道。 "哎。"韩志宇皱眉看着贺青,"哪儿那么容易啊?" 贺青道:"那你准备怎么办?把孩子打了?" 韩志宇激动道:"我可没这么说……" 两人在教室外聊得有些不愉快,好在韩志宇的电话响了,话题就这样中止。韩志宇看了贺青一眼,按了接听:"哎,我马上回去,贺青回来了。好。" 韩志宇说完,打着电话离开了。目送着韩志宇的背影,贺青收回视线,回了教室上课。 - 母亲做完手术后,贺青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白天在X大上课,晚上去培训班做辅导。偶尔他白天上完课去看一眼母亲,也被她早早催促着离开了。 上次在医院和霍境分开后,霍境说要跟他一起吃饭,但后来的两个星期,霍境都没有再联系他。 当时他们聊天,霍境说是第一天上班,刚进公司估计太忙吧。当然,也有可能他忘记了。原本对于霍境来说,帮他不过是一件小事。 到了十二月,冬日渐渐逼近,昼短夜长,贺青下课的时候天也越来越黑了。周四下午,贺青上完最后一节课后离开了学校。 现在是放学时间,校门口全是进进出出的学生,贺青随着人流朝校外走着,想着今晚要吃些什么。他正走着的时候,抬眼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车子通体发黑,在校门口的路灯下散发着奢华的光芒。贺青看了一眼,车门打开,车上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材高大,一身深色的大衣与黑色的车身相得益彰,苍白的皮肤下,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他的方向。 贺青一眼认出霍境,连忙走了过去。 "霍先生,你怎么在这儿?"贺青看了霍境一眼问道。 霍境也看着他,道:"来办些事情。" 他办什么事情贺青没有细问,只笑了笑:"办完了?" "嗯。"霍境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课本:"你放学了。" "对啊。"贺青应了一声。 "一起吃饭?"霍境问。 霍境问完,贺青目光迟疑了一下,但随后他笑着点头答应道:"好啊。" 学校附近都是吃的地方,贺青答应后,霍境抬头扫视了一眼,看着五花八门的餐厅,霍境道:"你有些东西不吃,餐厅不太好找。" 上次在医院餐厅,霍境看出了他挑食,还问了他不喜欢吃什么。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赶紧道:"没关系,我都可以……" "自己做吧。"霍境收回目光打断了贺青。 贺青眼睛一抬,霍境的意思是自己做饭? "……可我不会做饭。"贺青歉意道。 "我会。"霍境说。他说完后,低头看向贺青,问道。 "去你家做还是去我家做?" 贺青:"……" 第7章 (你酒量怎么样?...) 话说到这儿,贺青也不好再拒绝。他想了想,道:"去你家吧。" 他做饭,熟悉的环境也方便些。 两人定好后,贺青随着霍境一同上了他的车。 贺青在副驾驶坐好,霍境也发动了车子。车子发动的时候,车里的音响也一同响了起来。歌曲悠扬的前奏响起,贺青听到歌,看了一眼车上的车载屏幕。 屏幕上显示了歌名,贺青望着歌名,问了一句:"你喜欢这首歌?" "刚好放到了。"霍境看了一眼歌名,道:"你不喜欢?" 这是一首粤语老歌,贺青收回视线,道:"我爸以前很喜欢,以前经常随着他听。他去世后,就没怎么听过了。" 关于贺青的事情,霍境了解得不多。听他说完,霍境应了一声:"这样。" 说完后,霍境把歌换掉了。 霍境住的地方在江边,和北城最繁华的中央街区隔江相望。这一片住的都是北城的各色有钱人,高级公寓林立,有市无价。 公寓住宅的电梯都是观景电梯,从电梯内能遥望整个北城璀璨的夜景。电梯一梯一户,直达公寓顶层。电梯门开后,就是偌大精致的电梯间。 公寓的电梯间就是如此,更遑论公寓内部。 走过电梯间,霍境打开公寓门,贺青换了拖鞋,随着他一同走了进去。 霍境的家给人的第一个感觉是大,站在门口的玄关,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公寓的色调是高级简约的黑白色调,在灯光之下,泛着阴沉沉的光芒。 家里是开着地暖的,能感受到热气,但却给人空旷冰冷的感觉。 像霍境一样。 "随便坐。我去厨房做饭。"带着贺青回到家,霍境说了一句,说完后,他问贺青:"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贺青收回打量的视线,道:"我也一块帮忙吧。" "你会做什么?"霍境看着贺青问。 贺青一下被问住,他想了想,道:"洗菜。" 霍境看着他,半晌后,道:"在这儿坐着吧。可以玩儿会儿手机游戏。" 说完,霍境走进了厨房。 霍境显然是不需要他帮忙的,他也确实不会做。贺青很少进厨房,对于厨房的事情一概不知。霍境这样说,他也没再坚持。 霍境进厨房后,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客厅空旷温暖,贺青并没有坐下,而是去了客厅的落地窗前。 霍境的公寓位于北城地段最好的清浦江沿岸,从客厅的落地窗俯视,能看到江中夜景。现在这个时间,江面上的游船都开了灯,像是一座座游动的星。 清浦江是北城的内河,江边是北城最繁华的地段,贺青小时候经常会来这边玩儿。往日他都是从下面的中央广场仰望上面,倒是从没有从上面俯视过下面。 这种视角的调换有些奇妙,贺青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霍境从厨房出来时,贺青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客厅里柔和的灯光剪饰着他的身影,修长而单薄。 "嗯。今晚的课让秦老师帮我带一下。嗯,不用告诉楚珊了。" 贺青说完挂断电话,回头时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霍境。两人视线一对,贺青还没说话,霍境问道:"你今晚有事?" 刚才的通话内容应该是他听到了,贺青笑了笑,道:"没什么。今晚培训班那边有课,我已经让同事帮忙代课了。" 说完,他问霍境道:"怎么了?" 他从厨房出来找他应该是有事儿。 贺青说完,霍境道:"调料你有不吃的么?" 他已经开始做饭了,上次在医院餐厅只问了他不喜欢的食材,并没有问他不喜欢吃的调料。 贺青听完,又是一笑,摇头道:"没有。" "嗯。"霍境转身又回了厨房。 - 霍境一顿饭做得很快,贺青在客厅的沙发上玩儿了半小时游戏,霍境的晚饭就做好了。贺青原以为霍境会做简单的西餐,没想到竟然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中餐。 餐厅的餐桌上摆放着霍境今晚做的三菜一汤,有鱼有肉,十分不错。贺青过去坐下,霍境递了筷子给他。 "尝尝。" "谢谢。"贺青看了他一眼,笑着接过了筷子,也没有客气,夹了一片藕尝了尝。 "怎么样?"霍境问。 贺青抬眼看他,点头:"好吃。" 家常菜并不会做出多么惊艳的味道,但却也足够好吃了。听了他的评价,霍境收回视线,给贺青盛了一碗鱼汤。 鱼汤是鲫鱼做的,奶白色的汤汁浓郁,鲜美可口。贺青喝了一口,对霍境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做饭。" 开始霍境说他会做饭,他还不相信来着。还想着就算他会做,也顶多是能吃的程度,没想到口味竟然都不错。 "我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国外食物吃不惯,就自己做一些。"霍境道。 贺青问道:"是在国外读书么?" "嗯。" 像霍境这样家世的男人,从出生起就担负着继承人的重担,自然压力也比普通人要重一些。但一般有钱人出去读书,应该都会有人跟着陪读吧。贺青在培训班也做出国培训,有些学生出国读书甚至是家长过去陪读,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的。 "你自己在国外么?"贺青问。 "嗯。"霍境应了一声,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贺青吃饭的动作一顿,这是霍境第一次跟他说他家的事情。他看着霍境,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 "没什么,很久以前的事了。"霍境道。他低头说着,把碗里的鱼刺挑干净,把鱼肉夹给了贺青,抬头看着他。 "所以能救得了你的母亲,我很开心。" 从霍境出手帮助他开始,自始至终霍境对于帮他这件事只说是举手之劳,并没有其他意思。但是现在,霍境第一次说了他父母的事情,也让贺青知道他当时帮他应该也是有弥补他没有能救得了自己母亲这个层面在的。 他没能救得了自己的母亲,所以能救得了他的母亲他很开心。这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善意和同理心,这种漫不经心的流露,比直接说出来更打动人心。 贺青望着餐桌对面的贺青,沉默了半晌后,冲他笑了笑:"有酒么?" 霍境抬眸:"你要喝?" "嗯。你救了我母亲,我想敬你杯酒。"贺青笑道。 贺青这么说,霍境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红酒还是白酒?" "白酒吧。" 霍境拿了一瓶茅台。 贺青还是第一次喝茅台,他打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霍境倒了一杯。倒完酒,贺青端起酒杯对霍境道:"你帮我这么大忙,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这杯酒我敬你。" 霍境拿起酒杯,贺青和他碰了一下,抬头一饮而尽。 贺青这杯酒喝得豪爽,喝得眉头都没眨一下。霍境看着他喝完,也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他刚喝完,贺青又给他斟了第二杯。 "这一杯是敬我们俩的。能够交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贺青笑着说完,酒杯就碰在了霍境的酒杯上。 酒杯碰撞间,霍境问贺青:"你酒量怎么样?" "还可以。"贺青笑着说。 - 餐厅里觥筹交错,酒杯碰撞,酒香和饭菜的香气在柔和的灯光下都覆了一层暖意。不知过了多久,餐厅里的声音渐渐沉寂。 霍境坐在餐桌一旁,对面贺青靠在椅背上,他微歪着脑袋,紧闭着双眼已经没了声音。 他喝醉了。 第8章 (我喜欢这个称呼。...) 霍境坐在餐桌一旁,对面贺青已经没了声音。不过几杯酒,贺青就已经醉到了不省人事。他靠在餐椅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霍境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贺青。"霍境叫了他一声。 餐椅上贺青并没有什么回应,他俯身在他的脸畔,两人距离不远,霍境能闻到贺青唇边清淡的酒气。 霍境没再叫他。 贺青喝醉后,显然直接睡了过去。仰在椅子上并不舒服,霍境看了他一眼,双臂放在他的身下,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贺青是个成年男性,身高不矮,但体型修长偏瘦,在霍境的怀里感觉不到什么分量。突然被抱起来,身体腾空,他眉头皱了皱,靠在霍境的胸前歪了歪脑袋。 头枕在霍境的胸膛上,呼吸隔着单薄的衬衫喷薄进来,有些痒。霍境眸光微沉,抱着他去了客房。 家里的客房没人住过,但整理得干净整洁。客房的落地窗窗帘未关,对面中央大厦的灯光投射进来,房间并不算暗。霍境没开灯,抱着贺青直接走到了床边,把他放在了床上。 身体舒展开在柔软的床上,贺青舒服得舒展了一下眉头。他枕在枕头上,头歪向一侧,露出了脖子上的胎记。贺青平时会遮盖他的胎记,他这次是穿得低领卫衣,戴了围巾。可围巾在进家门时摘掉了。 贺青脖子间的那块胎记并不规则,也并不连续,像是被砂纸打磨后留下的伤痕。胎记犹如枫叶般大小,蔓延在左侧下颈,颈窝,和锁骨前端,在晦暗的灯光下,阴郁而艳丽。 在他胎记露出的那一刻,霍境的目光盯在他的脖颈间,再也没动过。 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霍境在床边坐下了。 床上贺青的呼吸匀称而绵长,他睡得很熟,像是怎么弄都不会醒来。霍境抬起手,手指放在了他脖颈上的胎记上。 贺青的皮肤温热得有些烫,喝了酒让他的体温升高了些。男人的指腹和他脖颈处细腻的肤质截然不同,甚至带了些凉意。在他轻触到他的瞬间,贺青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蹙紧了眉头。 霍境收回了手指。 指腹上还有他皮肤的余温,霍境眸光微沉,喉结轻滚。 贺青并没有因为他的碰触醒过来,在他的指腹离开后,他的眉心重新舒展,又睡了过去。霍境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最后收回视线起身离开了。 房间的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闭,房间恢复了安静。晦暗的灯光下,床上的贺青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转身侧躺了过去。 - 贺青昨天喝了三杯酒,三杯酒下肚,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当他头痛欲裂的从床上醒过来,望着房间的陈列,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从房间出去,贺青认出了客厅的样子。而在他开门出来的时候,厨房里的霍境也走了出来。 "醒了?"霍境穿着浅色的家居服,朝阳照在客厅,光芒投射在他身上,让他带了一股温和的温柔。 贺青回过神,他扶了扶脑袋,道:"抱歉,我昨天喝醉了。" "没事。房间里有洗手间,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霍境道。 霍境说完,贺青又愣了一下,随后他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等去洗手间洗漱完,贺青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去了餐厅,霍境递了醒酒汤给他,贺青喝了之后,又道:"我昨天怎么喝醉了。" "喝太快了。"霍境道。 他昨天一口气喝了三杯茅台,确实有些急,贺青看着霍境:"那我怎么去的床上。" "我抱你过去的。"霍境道。 贺青:"……" "我……"贺青卡顿了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又道了一声歉:"抱歉……" "没什么,你不重。"霍境道。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这才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个大男人,体重不算轻。但和霍境一对比,确实也不算重。 "我以后还是别喝酒了。"贺青总结道。 霍境没说话,只是递了餐盘给他。餐桌上霍境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有豆浆牛奶,煎蛋三明治,另外还有小笼包。 贺青接过餐盘后,夹了一个小笼包吃。小笼包是刚蒸出来的,外皮格外松软,一口咬下去,内馅儿肉香多汁。贺青吃了以后,随口道:"这是哪家小笼包,味道不错啊。" "我自己我的。"霍境说。 贺青:"……" 做小笼包并不容易,和面调馅儿上锅蒸,贺青看着霍境:"你几点起来的?" "四点多。"霍境道。他说完,和贺青道:"我睡眠不是很好。" 昨晚两人吃过饭后就已经快九点了,他把他安顿下,再去睡觉也得十点多。结果凌晨四点就起床了。 霍境给人的感觉看上去就有些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可这种事情,一般不想被人多问。贺青看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笑了笑,道:"你连小笼包都会做,还有什么不会做的。" 霍境看着他:"你想吃什么?"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开玩笑道:"我想吃的你都会做?" "不一定。"霍境说,"我可以学。" 贺青笑容顿了顿。 不管从哪方面,作为朋友霍境都好得过头。 贺青低头又夹了一个小笼包,边吃边笑着道:"霍先生你对朋友也太好了。" 两人自认识至今,贺青对他的称呼就一直是"霍先生",听他叫完,霍境看着他道:"叫我名字。" 贺青抬头看他,霍境道:"这样亲近些。" 既然是朋友,称呼也该像朋友间那样相处,霍境都是直接叫他名字的。可抬眼看着霍境,贺青有些叫不出他的名字来。 "霍……"贺青叫了一半,后停住问霍境:"你多大?" 他是问霍境的年龄,霍境看他一眼,道:"29." 贺青一笑,道:"我26,我以后叫你哥吧。" 贺青自顾自地说完,低头继续吃饭。而他说完后,视线余光内对面坐着的霍境就停住了动作。 他抬头看霍境,霍境正在看着他。 贺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两人互相叫名字是朋友,他要叫霍境"哥"的话就是兄弟了,自己有些太自作主张了。 "我还是叫你霍……"贺青连忙道。 "再叫一声。"霍境道。 话被打断,贺青眸光动了动,对面霍境的眼睛漆黑深沉。望着他的眼睛,贺青抿了抿唇,叫了一声。 "哥。" 霍境有着一双非常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和想法。他叫完之后,贺青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收回视线,低头吃着早饭,道。 "我喜欢这个称呼。" - 贺青周五早上在学校有课,在霍境家吃完早饭后,霍境送他去了学校。两人在校门口分别,贺青直接去了教学楼。 贺青周五在学校的课程还比较满,上午第一节 后,他收拾东西离开教室,准备去下个班级上课。但还没离开教室,他就被三个女生叫住了。 "老师。" 贺青回头看了一眼,三个女生抱着课本正在看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贺青问道。 女生们都腼腆,贺青又是年轻帅气的老师,被问了一句,三个女生更不好意思说话,后来还是前面那个戴眼镜的短发女生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我们的课堂作业还没完成,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小组组员齐枫没有完成他的那部分。" 贺青的英语课期末考试成绩共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期末考试,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七十,另外一部分则是课堂作业,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 课堂作业就是学生们四个人一组做一个英语课题文章,课题都很简单,这百分之三十基本上相当于白送的。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作业,也会有人完不成。 那女生说完后,另外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接了茬,话里满是不满。 "他一直这样,从来都不做作业,所有的课堂作业都是我们做的。我们的学号是挨在一起的,所以每次小组作业我们四个都是一组。但他仗着我们想拿分,从来不做他的部分。" 这种事情在大学里其实很常见,大家为了集体就忍忍自己做了。可是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贺青听明白了她们的意思,道:"你们把你们的部分交上就行,我给你们这部分打分。" 听贺青这么说,三个女生瞬间欣喜了起来,连忙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再她们说完之后,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女生犹豫了一下,问贺青道:"老师,那齐枫课堂作业的成绩怎么办?" "交作业的我会打分,不交的我不打。"贺青这么说,基本上默认齐枫会得零分了。要是这样,那他期末考试必须得考得很好才行。但齐枫连课都不上,期末考试根本不可能考高分。 那女生还要说什么,旁边短发女生道:"你还有闲心管他,他自己都不管自己,天天在夜店泡着,课都不上。就算他课堂作业成绩够了,期末考试肯定也挂。" 那个女生小声道:"他是在打工。" "正经人谁去夜店打工。"短发女生道:"他也就是个男生,要是女生早就被戳脊梁骨戳死了。" 第9章 (富二代花钱无非图爽。...) 霍境送贺青去了学校后,他开车去了北城南郊。 北城北边靠山,西边靠海,南边则是一览无遗的平原。良好的地势条件让这里成为各个俱乐部驻扎的好地方,也是北城负二代们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霍境今天和游卓洋约了在南郊打靶。 其实霍境更喜欢打猎,但是国内没这个条件,能射击打靶也不错。回国后,霍境一直在霍氏忙,游卓洋还是好不容易才约到了他。 "砰"一声枪响,半空中飞盘炸裂,红色的粉末飘扬在了半空。 霍境单手拿着猎、枪,空中飞盘接连抛出,他凝神望着,手指按动扳机,几声枪响,空中的飞盘尽数被击落在地。 "牛批!"游卓洋坐在一旁,看着空中未散尽的粉末,激动地站起身来。 对于游卓洋的激动,霍境却神色平平,打了几枪后,他像是就没了兴趣,把猎、枪放下后,坐在了太阳伞下的藤椅上。 刚一坐下,霍境就拿起了手机。 "不玩儿啦?"游卓洋问霍境。 "没什么意思。"霍境道。 听霍境说没意思,游卓洋神色变了变,他给了靶场上的工作人员一个眼神,工作人员尽数散开,游卓洋坐在了霍境旁边的藤椅上。 坐下后,他的目光偷偷瞟向了霍境的手机屏幕。他还没看到霍境屏幕上是什么,霍境就锁了屏。 屏幕一锁,霍境垂眸看向了他。 男人目光深邃冰冷,被他这么一看,游卓洋就是一怵。他嘿嘿笑起来,问道:"给谁发短信呢?" "朋友。"霍境道。 "什么朋友啊?"游卓洋问道,"哎,别发短信了,一块叫他过来玩儿嘛。" 霍境又看了他一眼,游卓洋看着他的眼神,没敢继续不正经,收回探出去的身子道:"是那个大学老师啊。" "你知道?"霍境并没有吃惊。 "好家伙,当时在九山医院,你派人给他付了那么多医药费呢,我能不知道?"游卓洋睁大眼睛道。 游卓洋家在九山医院也有股份,当时霍境帮贺青这事儿确实在圈子里小范围的传了一下。霍境动用家里的资源去帮一个男人,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游卓洋说完,凑到霍境身边问道:"怎么样了?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什么都没做。"霍境道。 游卓洋:"……" 游卓洋仔细看了一眼霍境,道:"你这哪儿是什么都没做,你这是做慈善呢!" 富二代花钱无非图个爽,霍境花了那么一大笔钱,竟然什么都没做? 没搭理游卓洋说什么,霍境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屏幕看了一眼,贺青的短信回复了过来。 【贺青:有课。我可以请假。】 刚才他问贺青晚上有没有辅导班的课。今天周五,贺青的课从今晚开始就排满了。 看到短信内容,霍境敲了两个字发了过去。 【霍境:不用。】 发完以后,霍境抬头和游卓洋道:"帮我个忙。" 被冷落到一旁吃葡萄的游卓洋闻声,立马问道:"什么忙?" 但霍境还没说让他帮什么忙,游卓洋的手机响了。游卓洋还等着他说话,霍境看了一眼他震动的手机道:"你先接。" "哦,好。"游卓洋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游卓洋这个电话只打了一会儿,半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冲霍境一笑:"是陈景。他刚好也在附近,说过会儿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今天游卓洋带霍境来的这个地方,是他一个哥们开的打靶俱乐部。俱乐部是自己开着玩儿的,只有朋友才能进来。靶场的旁边有一栋别墅,别墅里有管家厨师,今天中午霍境和游卓洋就在这里吃饭。 提到陈景过来,霍境点了点头,道:"行,走吧。" 两人说完,离开靶场去了别墅。 - 两人刚回别墅,陈景就过来了。管家去开了门,陈景走进来,坐在沙发上正玩儿游戏的游卓洋看到陈景后笑起来。 "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啊?" 今天是出来玩儿,霍境和游卓洋都穿了一身休闲装,而陈景却穿了一套西装,根本不像是来玩儿的,倒像是来谈生意的。他长相清秀,举手投足儒雅斯文,一身西装穿在身上,让他添了一些温和的精英气质。 陈景也确实是来谈生意的,他冲游卓洋一笑,道:"在那边谈事情。" 说完后,陈景和霍境打了个招呼:"阿境。" 霍境冲他点点头。 饭菜还没准备好,陈景脱了外套,坐在了客厅沙发上,和霍境游卓洋一同闲聊喝茶。三人正聊着,陈景的手机震动不停,他眉心微蹙,打开看了一眼。 "谁啊?"陈景看到信息后,眸光收得更紧,游卓洋看到问了他一句。 陈景抬头看了游卓洋一眼,后看向霍境道:"阿境,我有个朋友也想过来,你看方便么?" 今天三个人原本是私人聚餐,不管谁过来,气氛都不会像现在这么自在。陈景一说完,游卓洋就想到了,问道:"什么朋友?何岩?" 陈景应了一声:"嗯。" 他一说完,游卓洋就不乐意了,他皱着眉头道:"哎陈景,上次我们在白鹭会所让你带着何岩就已经够宽容了。这次是我们三个人私下聚,他一个外人来干嘛啊?" 被游卓洋这么一说,陈景抿了抿唇,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 "可以。"霍境道。 霍境一答应,陈景和游卓洋都看向了他。游卓洋不满道:"阿境你干嘛?" 霍境看了旁边的陈景一眼道:"他可以过来。" 听了霍境的话,陈景眼中的光芒松下,他冲霍境笑了笑:"好。" 说完后,陈景对他们道:"他已经过来了,我去接他。" 说着,陈景起身离开了客厅。 陈景一离开,游卓洋就看向了霍境道:"你就不该惯着何岩。因为陈家和何家合作的事儿,他一直拿捏着陈景。靠着陈景扩宽交际圈。别的圈子也就罢了,现在还想着跟你攀上关系。" 何岩想要参加他们的私人聚会,目的昭然若揭。他来不是为了别人,就是为了霍境。在商圈里,人脉就是金钱。 何岩仗着陈景和霍境关系好,不会拒绝陈景的要求,所以就堂而皇之的加入他们的私人圈子。 听游卓洋说完,霍境道:"没什么。陈景是我朋友。"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被何岩牵着鼻子走啊。"游卓洋不满道。但他不满地说完后,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没办法,陈家老爷子一入冬就进了医院,现在陈氏乱糟糟的。现在陈家正闹着分家,他上头得应付那些兄弟,外面还要应付他爸给他搞出的那些私生子兄弟。陈景到现在,一直是老爷子护着,到时候要是老爷子有个不测,陈景在陈家就更难过了。" 陈家作为北城的老牌家族,发展到现在却是不易。原本陈景的爷爷发展得不错,可是他生的几个儿子却十分不成器,勾心斗角的厉害。陈景从小就受老爷子喜欢,被老爷子养在身边。这导致陈景和父亲的关系一般,他那个父亲娶了三个妻子,给陈景生了一堆同父异母的兄弟。除此之外,外面红旗不倒,还有不少私生子。光儿子就十几个。 霍家是人丁单薄,陈家则是人丁过于兴旺。大家现在都眼瞅着老爷子去世,想要分一杯羹。每个兄弟在集团里都争得你死我活的,陈景的日子十分艰难。 好在他现在和北城新兴的何氏集团谈了合作,目前在陈家也算勉强站稳了脚跟。但是要有收获就得有付出,何家也并不是单纯的出手帮忙。他们看中了陈景的人脉,尤其是霍境。所以何氏集团的太子爷何岩专门和陈景搭了线,就想着通过陈景和霍境联系上。 这些事情游卓洋他们都心知肚明,一方面觉得陈景太过艰难,另外一方面又觉得陈景被何岩牵制着有些不舒服。 但他们和陈家的企业关系太远,别的地方也帮不太上,对于陈景这方面的要求,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帮陈景了。 对于游卓洋的吐槽,霍境并没说什么,他叫了游卓洋一声:"阿卓,帮我个忙。" "啊?"游卓洋回过神来,问道:"什么忙?" - 午后的别墅里,游卓洋坐在餐厅的餐桌前,拨了笔记本上刚查到的电话号码。 "哎,喂,您好,我想请问您是姜辰的家长吗?他今晚在博明培训机构有课对吧?哦,是这样的,我想知道姜同学一节一对一辅导课多少钱啊?我给您三倍,您让您儿子今晚请个假可以吗?啊,不缺钱啊?您看我也不缺钱,但我从不嫌钱多,十倍可以吗?骗子?我不是骗子,不信你先把账号给我,我先打你一万激个活……" 第10章 ("女的?"霍境问。...) 游卓洋刚打完电话,外面就传来了何岩的笑声。 "霍少,游少,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何岩跟着陈景进来,游卓洋放下手机,眼皮掀了掀,皮笑肉不笑道:"何少知道打扰还过来啊?" 游卓洋这话并不客气,但何岩全然不在意,他依旧笑着,望向霍境道:"这不是想和霍少还有游少加深下感情嘛。" 何岩是北城新贵何氏集团独自,这几年何氏集团在北城的发展势头强劲,何岩在北城富二代的圈子里也逐渐崭露头角,风头无两。 何氏集团作为新兴集团和北城旧势力霍游陈邵四家的地位是不能比的,然而近几年,陈家因为家族的污糟事儿地位日渐下滑,霍家人丁单薄,游家继承人游卓洋无心事业,家里是姐姐游玟君在撑着,邵家的继承人年龄太小…… 四大家族各自有着各自的问题,新兴的家族们有些后来者居上的势头。尤其何家,目前风雨飘摇的陈家和何氏合作,甚至连陈家都有些要看何家脸色的意思。 有着这样的家世,何岩性格里也带着些桀骜不逊。他长相周正,眉宇间带着年轻男人的意气风发和戾气。他和其他的富二代不同,何家的发展也有他的助力,何岩绝非草包。所以对于游卓洋的冷嘲热讽,何岩并不在意,依旧保持着笑意。他有着商人的世故和圆滑,是个厉害的人物。 何岩过来后,餐厅里的午餐也准备好了,四个人就此落座开始吃饭。 何岩是个健谈的人,餐桌上一直没住过嘴,好在他说话还算有些水平,除了游卓洋对他冷嘲热讽外,餐桌上的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听说霍少进了集团后,霍氏的股价一下就稳了。不愧是霍老爷子钦点的继承人,实在是让人佩服啊。"话过三巡,何岩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霍境身上。 霍境回国一段时间,在回国前,霍氏集团有了不小的动荡。后来霍家老爷子紧急把霍境召回,经过一段时间在霍氏的表现,霍氏集团的动荡也平息了。虽说北城对霍境的精神状况传得风言风语的,但对于霍境的能力大家也是一致认可的。 "那也比不上何少啊,一人顶起何氏半边天,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要从何少手下讨饭吃呢。"游卓洋讥讽道。 何岩善于钻营,何氏是物流起家,原本北城也有不少物流企业,可是何家壮大以后,就一直暗中收购其他企业,促成了现在何氏一家独大的局面。 何家在收购其他企业的时候,暗中使过不少手段,这些外人不知道,圈子里的人却心知肚明。游卓洋这话名为夸赞,实则嘲讽意味十足,何岩自然听得出来。 但何岩并未翻脸,反倒顺着游卓洋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游少可别笑话我,你们游家就算让我们几十年,我们也赶不上啊。说到讨饭吃,倒是我们何氏想从霍氏那边讨些吃。" 何岩话锋一转,看向霍境,道:"霍少,霍氏是做船舶起家,但是近些年已经转型做医药。我看过霍氏的财报,霍氏船舶产业链如今是霍氏的养老产业,尾大不掉。不知霍氏是否有意向出售这条产业链,如果霍氏愿意,我们何氏愿意高价收购。" 何氏是做运输业起家的,目前除了做国内的运输,产业已经扩展到东南亚那块。他们最近几年扩展了海上运输业务,而要做海上产业必须有船。何氏想要做大,租船买船不是长久之计,难免被其他企业钳制。所以何氏最近想要收购船舶产业,直接垄断。 霍氏的船舶行业目前确实是养老产业,但霍氏做船起家,目前发展了这么多年,在国内外做船的技术和工艺都是顶尖。如果收购了霍氏的船舶产业链,将会对何氏大有助益。 何氏并不是没有和霍氏谈过,出的价格也高于市场价,何氏甚至买通了霍氏内部的人去操作这件事情。然而对于船舶行业,霍昀儒一直没有松口,就是不卖。所以现在,这件事情也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何岩一说完,游卓洋就是冷笑一声:"何少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他这话一说出来,游卓洋基本上也就认定了何岩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和霍境谈这事儿的。而一旁的陈景听到何岩这话后,拧着眉头也看向了何岩。 "何岩,你说只是过来吃饭的。" 何岩看了陈景一眼,笑了笑道:"这不是顺着游少的话刚好提起来了么。" 游卓洋:"……" 游卓洋听他这么一说,火就上来了:"害,你……" 他还没冲何岩发火,霍境开了口:"这件事情你们和霍文岱谈就行。" 霍境这话说得风轻云淡,神色平静。而在他提到"霍文岱"这三个字时,何岩脸上的笑容就不着痕迹地顿住了。 霍昀儒,霍氏集团总经理,目前霍氏除了霍昀儒和霍境外的三把手。他是霍境远房表亲,从他哥哥霍铭去世后,就被霍昀儒带回霍氏至今。 霍文岱虽说是霍境的表哥,但和霍境的血缘关系十分稀薄。在霍境回国前,霍昀儒的身体不适,集团一直是霍文岱在扶持。而霍境一回来,霍文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对于霍氏集团的船舶产业链,霍文岱的主张也是卖给何氏,可霍昀儒一直不肯。原本召开股东大会,霍文岱能获得支持。可是霍氏持股最多的霍境突然回了国,他在霍氏的股份比霍昀儒还多,霍境一表态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何岩确实接触过霍文岱,也给了霍文岱一些好处让他帮忙促进此事。这些年,何家和霍文岱走得很近。毕竟霍家一段时间以来,霍文岱一直有话语权。 但是霍境回来后,这种境况就彻底变了。 霍境作为霍氏持股最多的股东,又是霍氏的唯一继承人,即使精神状态不对,但是能力突出,他的出现让霍氏吃了一粒定心丸。现在北城人人都知道,霍境才是霍氏的未来。 而作为曾经的掌权人霍文岱和霍境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如果霍境知道他们何氏和霍文岱联系紧密,那就无形中是与霍境为敌。而现在这种情况,谁都知道与谁也不能与霍境为敌。 霍境这话一说,何岩心中就是一震。他观察着霍境,霍境这话像是随口说的,又像是知道什么。不管是哪种,这事儿他都不能继续再谈下去。说得越多,暴露的越多。 "哈哈。霍少真是说笑了。虽说霍文岱经理是掌管着这一块业务的,但谁都知道目前霍氏是您说了算,我怎么能越过您去和霍经理谈呢。"何岩笑着说完,换了话题道:"行了,游少都生气了,饭桌上就不谈这些事情了。" 话题不着痕迹地结束了。 这边何岩刚说完,餐厅外管家走了过来,道:"外面有人来找,说是找何少的。" "哦,你让他进来吧。"何岩对管家道。 管家先看了一眼游卓洋的眼色,游卓洋示意他让外面那人进来。刚才霍境一句话就把何岩给堵回去了,他倒是要看看何岩还要怎么舞动奇迹。 管家出去后,不一会儿领了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少年身形修长,皮肤白皙,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看上去格外清冷。 他手上端着茶壶,进来后和何岩道:"何少,茶泡好了。" 何岩听他说完,回头和餐桌上的人笑着解释道:"哦,我刚才喝了一下茶,觉得不太好喝。刚好我那里有刚上的龙井,所以让人泡了过来给霍少游少尝尝。" 说完,何岩对少年道:"你先去给霍少倒茶。" 少年听了何岩的话,应了一声后走到了霍境身边。现在的天不算热,餐厅里倒是挺暖和的。少年外面只穿了一件衬衫,衬衫领口开着,露出了半截白生生的脖子。 他走到了霍境身边,放下茶壶后俯身给霍境倒了杯茶。少年身体微俯,脖颈所在的位置刚好暴露在霍境目光的平行线上。 就在那暴露出来的位置,一抹红色艳丽的胎记触目惊心的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餐桌上,率先看到胎记的是游卓洋和陈景。看到少年脖颈的胎记,两人目光骤然一变望向了霍境。 与此同时,少年倒完茶要离开,何岩笑着叫住了他。 "别走了。你就在这儿陪陪霍少。"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贺青离开了教室。他刚出教室门,门口扶栏那站着的一个圆脸女生就回头看向了他。看到贺青,女生一下走了过来,笑着自我介绍道。 "贺老师您好,我是国贸三班的辅导员许雯。" 许雯长着一张圆脸,一双圆圆的大眼,笑起来眼角弯弯还带了两个甜甜的小梨涡。乍一看贺青还以为她是个学生,没想到竟然是辅导员。 贺青伸手和她握手,道:"许老师好。" 和贺青这么一打招呼,许雯腼腆地嘿嘿一笑,问道:"贺老师您下面还有事吗?" 现在已经是今天最后一节课了,上完就放学了,学生们络绎不绝地往教学楼外走着。贺青道:"没有。" 听贺青说完,许雯抬手挠了挠耳朵,笑道:"那我请您吃顿饭吧。" 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许雯开口就要请吃饭,贺青没答应,只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他问完以后,许雯犹豫了一下,这才说明了来意道:"其实我是为了齐枫的事情来的。" 许雯还是下午的时候,听到班里的学习委员说起今天班上三个女生去找贺青商量课堂作业的事情。知道这事儿以后,她查了贺青的课表,专门来贺青上课的教室外等他。 她说完以后,教学楼里走出的学生越来越多。许雯对贺青道:"贺老师,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齐枫的事情我想好好跟你谈谈。" 今天上午的时候,三个女生刚跟他说了齐枫的事情,所以贺青对齐枫还有些印象。这里来回全是学生,许雯的表情里又带着欲言又止。 看着她,贺青点了点头道:"去教师餐厅吧。" - 放学期间,学校餐厅的人还是挺多的,但因为是周五,教师餐厅里倒是没有几个吃饭的老师。 两人去了餐厅打了餐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坐下之后,许雯就和贺青表明了来意。 "贺老师,我来是想请求您一下,关于齐枫的课堂作业您可不可以再宽限一周给他?" 贺青听完,道:"课堂作业我给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而且也不难,小组的其他组员也都做完了。" "我知道。"许雯道,"但是齐枫最近真的太忙了,他没时间做。" 听完许雯的话,贺青问道:"他忙什么?" 许雯:"打工。" 许雯说完,贺青平静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许雯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荒谬,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交作业,反而因为打工没时间学习,这像是什么样子。 在她说完后,许雯叹了口气,和贺青道:"我知道这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齐枫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特殊。他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他的父亲精神还有问题,除此之外,他还有个读小学的弟弟。家里三个人,就指着他养活。所以平时他都是打工挣钱养家的。可是他这种家庭,如果就这样退学,没有学历他这一辈子就完了。我算了一下他的学分,他今年大三,这次期末考试如果再挂科,他的学分就已经不够毕业了。照这样下去,他不但会被延毕很有可能会拿不到毕业证书。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请您宽限他一个星期啊。" 许雯絮絮叨叨地说着齐枫的情况,话里带了对这个学生满满的心疼。许雯也确实是心疼齐枫,所以才会为他专程来找贺青。 她说完齐枫的情况后,就等着贺青的回复。而贺青在她说着齐枫的情况时,好像就走了神。他低眸看着不远处的打餐窗口,眼神有些缥缈。 "贺老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她说,许雯叫了他一声。 贺青确实有些走神,在许雯叫了他一声后,他回过了神来。他目光有些深,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骤然被拔了出来。 他还没说话,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抱歉。"贺青说着,拿过手机按了接听。 "哥。" 电话是霍境打过来的,中午他给霍境回了短信以后,霍境说不用他请假,他以为今天霍境都不再联系他了。 "放学了?"霍境问。 "嗯,正在吃饭。你呢?"贺青笑了笑。 贺青在餐桌对面打着电话,许雯则在另外一边等着他打完。在贺青打电话的时候,有几个来教师食堂改善伙食的学生走了过来。看到许雯,学生们自然而然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老师好。" 这几个学生刚好是许雯的学生,听到他们打招呼,许雯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你们好,吃饭呀?" 几个学生笑着点了点头。 学生们对于老师们也是十分八卦的,他们和许雯打完招呼后,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贺青身上。即使没让贺青教过,他们也认识贺青。贺青是X大最英俊帅气的年轻男老师,是不少学生和老师的爱慕对象。 年轻男女老师在一起吃饭,自然有一种别样的暧昧。和许雯打过招呼后,几个学生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地笑了笑,赶紧去打饭了。 许雯看到他们的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向贺青,脸微微红了一下。 而贺青并没有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他回答完霍境的问题后,就等着霍境说话。他不知道霍境找他有什么事情,说完后,霍境没了声音。 "哥?"贺青又叫了一声。 贺青叫完之后,电话那端半晌后才有了动静。 "自己?" 霍境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他一句,贺青笑了笑道:"不是,和同事。" "女的?"霍境问。 刚才许雯和学生们打招呼八成被霍境听到了,贺青应了一声:"对啊。" 他说完后,电话那端霍境又没了声音,贺青刚要说话,霍境道:"你晚上有课,还有时间和别人吃饭?" 中午两人发短信,贺青跟霍境说过他晚上是满课来着,所以霍境才没约他一起吃饭。听到这里,贺青也明白了霍境的意思。他说他上课没时间,但是现在竟然在和别人一起吃饭。 想到这里,贺青解释道:"不是,只是凑巧而已,我们在学校的餐厅……" 贺青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端传来了盲音,霍境把电话挂断了。 贺青:"……" 第11章 (现在不生气了。...) 霍境挂断电话,外面陈景敲门,霍境应了一声:"进。" 在打靶场玩儿了一下午后,霍境来别墅的房间里洗了个澡,现在正在穿衣服。陈景上来的时候,霍境上半身的衣服还没穿。 霍境常年进行户外运动,肌肉修长有力,张弛有度。他个子高,骨骼笔直,身材精致而紧致,身上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牵拉,流畅饱满。 而在这样的身材之上,他的皮肤却是白到透明,在这么温暖的室内,他的身体像是没有一丝温度,散发着冰冷而又浓郁的荷尔蒙。 陈景进来,视线落在霍境身上,他目光收起:"我先……" "不用。"霍境说完,已经穿上了衬衫。 陈景没再后退,他看着霍境系好衬衫扣子,犹豫了一下道:"对不起阿境,我不知道何岩带了人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岩带了一个少年过来,那少年脖子上有个胎记,是完全按照霍境的癖好来的。何岩让那少年服侍霍境,霍境把茶盘掀翻,陈景带着何岩和那个少年离开了别墅。 等傍晚陈景问了游卓洋,霍境情绪差不多平定了,他才过来和霍境道歉。 霍境对于脖子里有胎记的人的执念,只有他们几个亲近的朋友知道。何岩安排了那个少年,代表霍境的这个秘密他也知道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只可能是陈景说的。这对于朋友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 陈景知道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没什么资格请求霍境原谅,他也只是来和霍境道歉而已。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渐行渐远。陈景不想这样,但他无能为力。 他要何岩的帮助,也默认了带何岩认识他圈子里的人。在他答应带何岩进他们圈子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在脱离他们的圈子。 "不关你的事,我没有怪过你。"霍境道。 陈景抬头,霍境看着他,目光平静:"你的事情阿卓都跟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尽情去做,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两人也不是这两年的交情,陈景近几年的境遇,不光游卓洋他们,整个北城圈子都知道。霍境并没有生他的气,而是选择原谅他。这种原谅,让陈景心中更不是滋味。 既然霍境把话说到这里,陈景也没继续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他的心被压得沉甸甸的,缓了一会儿后,才冲霍境笑了笑,问道:"你刚才和谁打电话了?" 在门口敲门前,陈景听到霍境在通电话了。他当时在换衣服,电话是公放的,陈景在门外也听了一些内容过去。 "朋友。"霍境收回视线道。 陈景看着他:"朋友叫你哥?" "哥"这个称呼对于霍境来说意义非凡,尤其是在那场意外过后,大家都会尽量避免在霍境面前提到这个字。 但是霍境对于电话那端的人叫他"哥"这件事不但没有反感,好像还任由他那么叫。电话那端那个人,可见并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而霍境的朋友,陈景都认识,电话里的男人的声音他是第一次听到。 陈景说完,霍境却没说话,陈景又道:"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叫你哥……" "我喜欢他叫。" 陈景话没说完,霍境打断了他。陈景眸光一抬,喉结滚动,没了声音。 说完这些,霍境的衣服也已经穿好。他抬手拍了拍陈景的肩膀,道:"我先走了。" 陈景眼睫眨了眨,回过神来,笑了笑:"好。" - 陈景进去找霍境,何岩就在车里等他。不多久,陈景从别墅出来,打开车门上了车。陈景上车时,脸色不太好看,何岩望着他笑道:"没事儿了吧?" "今天那个少年是什么意思?"陈景反问何岩。 陈景是个温和的人,发怒时也比常人冷静,可只这么问一句,何岩却是后背一凉。他看着陈景,最后笑了笑,满不在意道:"霍少不是喜欢么,我看到了就想送给他……" "你以为他什么货色都会要么?"陈景道:"你当初灌醉了我套的话,就用在这上面?" 霍境的这个癖好,当时确实是何岩灌醉他后从他嘴里套出来的。他知道以后,就派人去找人了。他目的很简单,就想要霍氏的船舶生产线,原本想着投其所好,没想到最后搞成这个样子。 这次弄得这么僵,以后霍境愿不愿意见他不好说,很可能还影响了陈景和霍境之间的信任。可是这对何岩来说都不重要。 原本何岩把事情搞砸,心里对陈景还有些愧疚。可这愧疚也就只有一点点,被陈景这么反问两句,何岩也没了耐心,眉宇间蓄起了戾气。 "你这么生气是因为霍境生气了,还是我送人给他?" 被何岩这么一问,陈景目光就是一顿。 何岩望着他的神色,不耐烦地收回了视线,道:"反正我不管。我们当时说好的,要是霍氏的事情谈下来,我们何氏才会去帮你。现在事情没谈拢,那我们的合作也要搁置。" 陈景被他倒打一耙,万万没想到他还说话不算话,他看着何岩竟笑了出来。 "你只让我带你来饭局,是你自己没能力把事情搞砸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被陈景这么说,何岩脸色更不好看:"我不管,反正我们的协议不生效。" 何岩向来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打过这么长时间交道,陈景也知道他的油滑。可是何岩这样,陈景竟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脑海里全是和霍境通话的那个男人叫霍境"哥"的声音,陈景靠在副驾驶座上,身上的力气像是都被抽空了。 陈景没再说话,何岩侧眸看了过去。男人微抬着下颌望着车窗外,傍晚的阳光勾勒着他精致的下颚线,给陈景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柔光。 陈景是个长相清俊的男人,他的气质干净而温和,在这样的光芒下,浑身像是镀了一层滤镜,让人一时移不开视线。 "你想协议生效,还有一个办法。"何岩收回视线说了这么一句。 听了何岩的话,陈景回头看他,何岩回头对上他的视线,道:"陪我一晚。" 何岩这话说得不像是开玩笑,陈景无神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嘲讽和冷笑:"你发什么疯?" 看到陈景眼中的神色,何岩像是从梦中猛然被拽出来,他的意识一下清醒过来。他的视线从陈景身上收回,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是,我发什么疯,竟然让个男人陪,同性恋恶心死了。" - 霍境挂了他的电话后,贺青又拨回去了两次,但是两次霍境都没有接。许雯还在等他,贺青就没再继续打电话。 "我可以再给他一个周的时间,下周他把作业交上,我会给他重新打分。但是如果下周没交,那我也爱莫能助。"贺青道。 许雯听贺青说完,脸上立马笑了起来,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贺青,惊喜点头:"好啊好啊,我会督促他做作业的。谢谢你啊贺老师。" 贺青应了一声:"没事。" 得到贺青的回复后,许雯开开心心开始吃饭,贺青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低头挑拣着餐盘里的香菇道:"不过就算这个学期他的学分勉强保住,但剩下的三个学期他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状态,迟早还是要延毕。" 目前的关键问题在齐枫。 提到这个,许雯抬头冲贺青一笑,自信满满道:"没关系,后面我会好好督促他学习,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的。" 大学辅导员手下一般管着好几个专业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许雯对于齐枫的上心,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学辅导员。 但在和许雯的交流中,贺青也看得出许雯和普通的辅导员不太一样。她有一种普通辅导员没有的责任和热忱,这对学生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 "许老师是个负责的老师。" 贺青吃着饭,评价了一句。 许雯听到贺青的评价,吃惊地抬眼看了看他。在对上男人的眼睛时,许雯目光一跳。她急忙收回视线,哈哈笑了一声。 "没有吧,我就是想帮帮他。" 说着,许雯埋头继续吃饭了。 - 贺青和许雯吃过饭后,回了一趟办公室。进了办公室,贺青登录了学校系统,打开了国贸3班课堂作业的评分系统。 课堂作业的评分早在作业收上来的时候贺青就评完了,他拉着人名单,再一水的"30"分中间,齐枫的"0"分尤为凸显。 鼠标点在了齐枫的那个"0"分上,贺青敲了一下键盘,把分数改成了"30" 做完这些,贺青关上电话,离开了办公楼。 早在下午上第二节 课的时候,培训班的前台就给他打了电话。今天晚上一对一辅导课的两位学生双双请了假,所以他今晚不用去上课了。 也是因为这样,贺青才答应了和许雯一起吃饭。 当时他得知不用上课后,也没有联系霍境。毕竟已经很晚了,霍境说不定已经和别人约好了。他的圈子里应该不少朋友,不会特意等着和他一起吃饭。 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阴差阳错搞得霍境误会了。 贺青边想着要不要给霍境再打个电话边出了学校,在他拿着手机准备拨出电话时,抬眼却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霍境。 霍境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大衣把他的身形剪裁得挺拔而修长。他站在他的车前,苍白的肤色上,五官深刻,双眸深邃。 在他出去时,霍境显然也看到了他。两人视线一对,贺青就是一笑,他刚要叫霍境。霍境却收回视线,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 贺青:"……" 霍境上了车后并没有发动车子,贺青走过去站在车前看了霍境一眼后,去副驾驶把车门打开了。 车门并没锁,贺青打开车门直接上了车。 "哥。"贺青叫了霍境一声。 霍境坐在驾驶座上,一双眼睛望着前方,并没有回应他。 想起刚才在餐厅霍境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贺青看着霍境,微抿了抿唇,开口解释道:"我今天原本是有课的,但是下午前台打电话告诉我说学生们请假了。刚好许老师找我有事情,所以我下课后就直接跟她去了学校餐厅。" 贺青解释完,驾驶座上的霍境并没有什么变化。 贺青:"……" 这种情况下,贺青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霍境不搭理他,他又叫了霍境一声:"哥?" 而叫完以后,霍境还是没回应。贺青被这样无视,他抬起手,想要碰一下霍境。这时,霍境的手从方向盘上也拿了下来。 贺青的手指摩擦过男人大衣的布料,最后一下贴在了他的手背上。两人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霍境眸光一动,贺青却一手握住了他。 两人不是没有握过手,霍境虽说气质冰冷,但手一向是温热的。可是现在贺青握着他的手,只感觉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 贺青握着霍境,皱了皱眉:"你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他从校门口出来时就看到霍境了,而霍境显然也是一直站在校外等着他,直到他出来后,他才上的车。现在这个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大衣,可要把一个大男人冻得这么冰冷,也得需要一段时间。 贺青的手指也不热,但因为他是从学校里走出来的,他的掌心和指缝间都透着温度。霍境的手被他牢牢握住,他的手比他的小,但也能给予他足够的温暖。 "没多久。"霍境道。 车里霍境突然开口说了话,贺青眼睫动了动,抬眼看向了他。两个人的手握着没松开,贺青看着霍境笑了笑。 "你可以在车里等我的。" 他说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贺青低头握着霍境的手给他暖了暖,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霍境道:"你那会儿直接挂了我电话,是生我气了吗?" 手背贴着贺青的掌心,他的温度慢慢的延展了过来,霍境听贺青说完,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应了一声。 "嗯。不过现在不气了。" 第12章 (和你一起不可以么?...) 霍境年纪比他大,他还得叫他哥,但霍境有时候竟然跟个小孩子一样,还会闹别扭。贺青听他说完,笑了起来:"你吃饭了么?" "没有。"霍境道。 "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吃。"贺青说。 霍境看他一眼,道:"回家。" 昨天两人就是在霍境家吃的,饭还是霍境做的。听他这么说,贺青也同意了。他松开霍境的手,笑着点点头:"好,我和你一起。" 手上的温度消失,霍境目光落在贺青收回的手上。他看了一会儿后,手重新放在方向盘上,发动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 第二次来霍境家,贺青比着第一次来时自在了些。他感觉再来几次,就快把霍境家当自己家了。 贺青是来陪霍境吃晚饭的,真的就只是陪他吃晚饭而已。饭还是霍境自己做,贺青则坐在客厅里回复微信消息。 今晚不用上课,贺青也并不清闲。培训班的老师们基本上都加了手下的学生,以防有学生问问题。现在这个时间点,学生们都放了学吃了晚饭准备做作业,正是问问题的高峰时期。 贺青在微信上回复着学生们的问题,正打着字的时候,微信弹出一个语音电话来。有些学生听不懂问题,就会打语音直接问。看到语音来电,贺青从沙发上站起来按了接听。 "喂,姜辰。" 贺青已经吃过晚饭,但霍境做饭的时候仍旧没有做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厨房里灶火正旺,锅里熬着汤,霍境收到了贺青的短信。 【贺青:我在楼下抽烟,一会儿回去。】 贺青在客厅里等霍境做饭的时候烟瘾突然犯了,霍境家虽然大,但在别人家里抽烟还是不礼貌,他就坐电梯去了楼下。 现在这个季节,夜里还是很冷的。贺青站在公寓大厅外的烟蒂柱旁,边抽着烟边回复着学生们的微信。 嘴里吐出一口烟雾,贺青拿着烟掸了掸烟灰。身后公寓大门响了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走出来的霍境。 怕霍境找不着他,贺青还给他发了条短信,没想到他收到短信直接追下来了。 手上的烟只燃了一半,贺青看着走到他身边的霍境,笑着道:"你怎么下来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贺青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身上已经沾了一层寒气。这层单薄的寒气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冷冽而好闻。 霍境看了一眼他指间夹着的半支烟,道:"给我一支。"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愣了一下,提醒道:"你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但是提醒过后,霍境并没有听他提醒的意思,贺青看着他,笑了笑后,拿了一支烟递给了他。 两个大男人站在了公寓门口处的台阶上,各自夹了一支烟。 霍境平时是不抽烟的,他接过贺青递过来的烟放在了唇边。做完这些,他看向贺青。贺青冲他一笑,含着烟凑到了他的唇边。 冷冽的烟草味瞬间变得浓郁而热烈,霍境目光垂下,贺青的脸近在咫尺。他的桃花眼中流转着烟火,牙齿轻咬着烟蒂,贺青道:"点啊。" 霍境低头凑到了他的唇边。 "呲——"火花点燃。 烟草点燃的一瞬,贺青就离开了霍境的面前,他吸了口烟,在灯光下吐了一口烟雾。烟雾在冰冷的夜散开,萦绕在他单薄修长的身影上,他像是要消失在这黑夜中一般。 吐完一口烟,贺青回头看了霍境一眼,笑了笑道:"对了,我忘了问你了,你今天怎么想着去学校等我?我都没跟你说我学生请假的事儿你就挂了电话,你不怕去学校扑了个空?" 霍境吐出一口烟雾,道:"碰碰运气。" 贺青夹着烟的手指颤了颤,他看着霍境,问道:"只是碰碰运气?" 霍境道:"嗯。" 确认了霍境的回答,贺青收回视线,又是一笑:"我学生刚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今晚请假是因为有人花钱买了他的课。" 刚才在霍境家的时候,贺青接到了姜辰的语音通话。姜辰是他今晚一对一辅导的学生,家境不错。他说他原本今晚要来上课的,可是有人给他妈妈打了电话,用十倍的价钱让他今晚请假。 他今晚不上课对他和学生来说都没什么意义,而一堂一对一辅导课的价格也不便宜,更何况是十倍的价格,他认识的人里只可能是霍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贺青说完,霍境抬眼看向了他。 贺青的眼神里带着笑,他在这个时候非常像是一个老师,他像是知道学生在撒谎,但是也不戳破,只是觉得好笑无奈和荒谬。 他这样看着他代表他什么都知道了,霍境承认:"我买的。" 真听霍境承认了,贺青不可思议地笑起来:"不是,你花了那么多钱买我的课就为了想跟我一起吃饭?" "嗯。"霍境道。 贺青:"……" 贺青的笑容顿在脸上,他仔细看着霍境,半晌后,贺青道:"你是不是有点太粘我了?" 说完这句话,贺青觉得有些不对,他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我没时间,你还专门买时间来让我陪你吃饭。你没有其他朋友可以陪你么?" 霍境道:"他们没时间。" 霍境父母双亡,家里可能就只有他自己。他刚回国不久,国内的环境对他来说比较陌生,他难免会感到孤独。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想有人陪他一起吃饭。但是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时间未必可以将就。 "这样啊。"贺青低头应了一声,他吸了口烟,抬头对霍境道:"那你以后想让我陪你吃饭可以随时找我,我可以请假,你不用买课。" 贺青这话是带着诚意的,霍境看着他,道:"请假你拿不到钱。" 没想到他还考虑到了他的课时费。贺青笑起来:"你帮我付了我妈的手术费,我现在也不是很缺钱了。" "那你还上那么多课?"霍境问。 "话是那么说,但是没有人会嫌钱多。"贺青道。 当然,贺青所说的"人"是泛指他这种普通人,像霍境这样家世的人,可能就没有过被金钱束缚的生活。 贺青说完,吸了口烟道:"我妈的手术费虽然有了着落,但我还有个妹妹,她今年艺考。艺考后艺考生的学费不低,她未来可能还要出国,我要把她的学费攒出来。另外,我家里还有些外债。还有……" 贺青语气一顿,目光一柔。 察觉到他的目光变化,霍境问:"还有什么?" 贺青原本不想说,可是霍境这么一问,他回头看向他,就说了出来。 "还有要娶妻生子啊。" 贺青现在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但不代表以后没有。等他的事情做完,他总要考虑到这一步。成家立业,是正常男人的普遍想法。 他说完之后,霍境看着他,没了声音,甚至连手上的烟都没有再抽。 "怎么了?"贺青奇怪地问。 霍境望着他,仍是没有说话。 气氛凝滞下来,一时间有些尴尬。贺青笑容顿了顿,后对霍境开玩笑道:"这是你问了我才说的。你干嘛问我这个啊,想借钱给我啊?" "不借。" 贺青:"……" 当时他母亲手术,霍境几百万都拿出来了,而且不用还,现在怎么突然变小气了? 霍境说完后,抬手吸了口烟。贺青单薄的烟雾在他的薄唇边蔓延,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你没有想过么?" 霍境问:"什么?" "娶妻生子啊。"贺青道。按理说霍境应该比他早想到这一步。他有钱,而且年纪也差不多了。 "没有。"霍境道。 霍境回答的干脆,贺青倒愣了一下。他看着霍境,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开玩笑道:"那你是要孤独终老么?" "为什么会孤独终老?"霍境说完,看着贺青,问道。 "和你一起不可以么?" 第13章 (你也挺缺钱吧?...) 夜又静了下来,贺青在霍境说话时已经看向了他。男人神色如常,话不像是开玩笑。贺青听完,蓦的一笑。 "可以是可以,但我是朋友,代替不了你的妻子和孩子。" 感情分了很多种,什么关系就拥有什么感情。他就算和霍境感情再好,也没法代替他的妻子和孩子给他的感情。 贺青说完,问霍境:"你说是不是?" 霍境望着他,沉默着没回答。看了一会儿,他摁灭手指间未燃尽的烟,道:"回去吧,我饿了。" - 周五陪霍境吃过饭后,周末两人没见面。贺青周末上了满满两天课,到了周一才轻松了一些。 周一一大早,贺青离开家后直接去了学校。他早上前两节没课,就先去了办公室待了一会儿。 贺青这个月课程就陆陆续续结课了,结课之后他有几场监考。监考完,贺青这个学期就结束了。结束后,贺青的寒假就开始了。 大学老师的寒假除了偶尔来学校值班外,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但贺青不一样,寒假一到,学生们都放了假,培训班那边的课程就紧张了起来,刚好是贺青最忙碌的时候。 坐在办公桌前,贺青正看着学校系统里的值班表,外面传来敲门声,贺青头也没抬,说了一声:"进。" 办公室门打开,贺青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站了一个少年。少年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头上戴着棒球帽。棒球帽下只露了半张脸,脸上的皮肤白得和瓷器差不多。他身形挺拔单薄,看着就是个学生。 "找哪个老师?"贺青回头看着系统里的值班表,随口问了一句。 办公室里一共有四个老师,来找老师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学习委员,那几个学习委员他都认识,这个学生是个生面孔。 听了贺青的话,少年抬起头来,露出了帽檐下的一双浅褐色桃花眼,他看着贺青,道:"找您的。我是齐枫。" 齐枫自我介绍完,贺青回头看向了他。 贺青记得这个名字,上周五国贸班的辅导员许雯找到他,说她手底下一个学生,父亲精神不好,母亲重病,还有个上学的弟弟。他整日整夜的打工赚钱,课程落下了不少,面临着延毕和被劝退。许雯希望他能够多给她那个学生一周的时间,让他把英语的课堂作业做完,拿到英语的学分。 贺青记起来后,点了点头,道:"嗯,有什么事么?" 齐枫道:"我刚刚把课堂作业发您的邮箱了,您可以查看一下。" 齐枫说完,贺青看了他一眼,回头打开了邮箱。邮箱里第一封邮件就是齐枫的课堂作业,贺青点开附件,简单看了两眼。 "嗯。"贺青滑动着鼠标,道:"可以了。" 说完后,贺青关上邮箱界面,回头对齐枫道:"这次先这样,下次要按时交作业。" "知道了。"齐枫道,"也谢谢您多给我一周时间让我交作业。" "没什么。"贺青说,"是你辅导员找的我,你要谢就谢她吧。" "已经谢过了。她让我来谢谢您。"齐枫道。 贺青又看了他一眼。 齐枫说话时目光清净,语气平淡,虽说是来谢他的,但贺青却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感激。对他来说,他根本无所谓延毕或者劝退。这次做作业,只是因为许雯催着他而已。 要说老师去帮助一个学生,也得学生理解老师的苦心,但齐枫显然无所谓。 在这个时候,贺青也仔细打量了一眼齐枫。他是个很清俊的少年,长相和身形都带着少年的单薄,可是一双眼睛也透着深沉和老成。 贺青收回视线,道:"不客气。没事儿了吧?" "没了。" "那走吧。" 贺青说完,齐枫朝着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齐枫离开后,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贺青。贺青坐在座位上,手上的鼠标在电脑屏幕上点了一通。点完后,贺青回过神来。下节课时间差不多到了,他关上电脑,拿着教案离开了办公室。 - 贺青上午的课只有后两节,他到教学楼的时候,教室里还没下课。里面老师还在讲课,贺青去了教师休息室,点了支烟抽。 正抽着烟的时候,贺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看了一眼,贺瑜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贺瑜:我这个月不回家了。】 自从上次母亲住院,贺瑜从医院离开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联系贺青。 贺瑜是学舞蹈的,上了高中住校后,她回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一般周末她都会留校在舞蹈房练舞,只要贺青按时给她打生活费就可以。 贺青看到短信,回了一条。 【贺青:嗯。需要钱么?】 【贺瑜:六千。】 贺青看到数字,打开银行app把钱转了过去。不一会儿,贺瑜的短信回了过来。 【贺瑜:收到。】 钱收到以后,贺瑜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贺瑜:妈呢?】 从上次离开医院,贺瑜没回过家,也没去过医院,更没问过母亲的情况。今天这还是头一次。 贺青看着短信,回了一下。 【贺青:医院。】 【贺瑜:还在医院?】 贺青目光微垂,神色没什么变化。 【贺青:嗯。保守治疗恢复比较慢。】 这条消息发完后,贺瑜很久都没再回复。在贺青准备收起手机时,贺瑜的短信发了过来。 【贺瑜:保守治疗在家也能治,还是出院吧。住院太贵。】 贺青看着短信内容,手指在输入框上,迟迟没有落下。他还没回复,贺瑜另一条短信尾随而至。 【贺瑜:不过这是你的钱,你怎么花我也管不着。钱只要够我用就行。】 贺瑜这条短信代表着兄妹俩这次的交流结束,贺青直接没再回复。 关于母亲做手术这事儿,贺青没打算告诉贺瑜。贺瑜心思敏感,若是被她知道,肯定少不了一番风波。 家里本来就够乱了,就这样瞒着她把事情解决完了就行了。 - 贺瑜坐在楼道的台阶上,收起了手机。繁重的训练结束,贺瑜有些体力不支。她收了手机站起来时,眼前黑了一下,手扶着楼梯栏杆才勉强站稳。 贺瑜稳了一下身体后,迈上台阶准备回舞蹈房。她刚走了两节台阶,上方楼道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训练服的女生走了出来。 女孩身材纤细,扎着利落的马尾。她一手推开房门,另外一只手正拿着火机点着唇边的香烟。烟还没点上,女孩就看到了楼道里的贺瑜。 再察觉到楼道有人时,女孩就把唇边的烟收了起来藏在了身后。 两人四目相对,女孩表情如常,冲着贺瑜笑了笑。贺瑜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朝着楼道门口走去。 在走到女孩身边时,女孩叫住了她。 "贺瑜。" 贺瑜回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名叫骆媛,是贺瑜的隔壁班同学,两人都是舞蹈特长生。在这个高中,但凡学舞蹈的没人不认识贺瑜。贺瑜天资过人,练舞又勤奋,是舞蹈特长生里的尖子生。 贺瑜的身材不错,四肢修长,一双丹凤眼眸光清冷傲气,是天生的舞蹈家。 只是贺瑜的家庭情况好像很一般,听说她爸爸前几年去世,母亲有病,家里就一个哥哥撑着。 骆媛叫住贺瑜,贺瑜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贺瑜的视线,骆媛又是一笑,语气友好:"今晚我和秦娇她们一起去酒吧玩儿,你也来吧。" 骆媛和贺瑜是同龄人,但站在一起,她看上去却比贺瑜要成熟得多。少女身材玲珑,脖颈修长,一张鹅蛋脸化着浅淡的妆,眉眼如画。 关于骆媛,舞蹈班的人也传过不少她的风言风语。她虽然学舞蹈,但资质平平,倒是一张脸长得格外出众。平时行事作风打扮也偏成熟,常年泡在酒吧和酒店那种场所。 骆媛打扮不俗,出手阔绰,认识的朋友也多,且多是富二代。班里有几个女生就是在她的牵线下,找了富二代男朋友。 "不去。"贺瑜说完,抬手打开了楼道门。 她要往外走,骆媛却抬手拦住了她。贺瑜眉头一皱,骆媛却并不在意她的不悦,反而笑嘻嘻道:"一块去吧,不然你晚上做什么呀?又要在舞蹈房练舞啊?" 骆媛说完,继续道:"你说你这么拼命的练舞有什么用啊。就算到时候考上最好的舞蹈学院,毕业了以后又能干什么?还不就是个跳舞的。跳舞能挣几个钱呀?" 骆媛自顾自说完,凑到了贺瑜的耳边,她的唇边有淡淡的薄荷味儿,有些清凉:"今晚一起去酒吧,我可以介绍有钱人给你认识。" "你也挺缺钱吧。"骆媛道。 第14章 (一个人见死不救,罪无可恕...) 一下午的训练结束,舞蹈老师说了放学,舞蹈教室里的学生们瞬间松懈了下来。肌肉紧绷了一整天,学生们拍打着酸涩的身体,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舞蹈房。 贺瑜拿了东西,随着同学们一同离开了。 "贺瑜,你今晚还不吃晚饭吗?"有个女生问了贺瑜一声。 贺瑜看她一眼,应道:"嗯。" "哇,你是真狠啊,体重没超标还控制这么严格。"旁边有个女生唉声说道:"我超了快一斤,但饿着真是太难受了。" 对于舞蹈生来说,饿肚子是常态,但这么些年,她们还是适应不来。 "那你要回宿舍吗?"开始那个女生问贺瑜。 贺瑜道:"我有些事。" "什么事儿啊?"女生追问。 她追问完,贺瑜却并没回答。贺瑜的性格并不算是太热情,虽说做了三年朋友,但她身上好像还有很多秘密。 女生没再问,对贺瑜笑了笑,道:"那行,晚自习的时候见吧,我们先走了。" 她们说完后,和贺瑜挥了挥手。贺瑜抬手和她们说了再见,目送着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离开后,她转身去了校门口。 - 贺青周末忙,没什么时间去看母亲。周一闲了一些,早上又经贺瑜这么一问,下午课上完,他就坐地铁去了医院。 做完手术,又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母亲已经大好。前几天贺青抽空去看她的时候,她还说医生已经跟她联系准备年前就进行第二次手术了。 尝到了手术后身体康复带来的甜头,对于手术的事情,母亲现在配合得也是十分积极。她恢复得不错,要是顺利得话,预计明年春天就能彻底康复出院了。 到了医院,贺青去了住院部大楼。 母亲的病房是安排在VIP室的,这层楼基本上都是医院的VIP病人,冬季老人住院的多,病房走廊里来往得人还不算少。贺青随着人流下了电梯,抬眼看到了坐在病房外长椅上正在看手机的贺瑜。 贺瑜上次来看母亲,她还住在普通病房。贺瑜能找到这里来,说明她已经知道了母亲现在的情况。贺青站在电梯口处,还未走过去,贺瑜似乎察觉到,回头看了过来。 看到贺青,贺瑜目光清净,她收起手机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了贺青身边。兄妹俩站在电梯门口,贺青看着她,问道:"进去看过妈了?" 贺瑜坐的长椅就是在母亲的病房门口,贺青问完,贺瑜回道:"没有。" 贺瑜去病房没找到母亲,就去医院问了一下。最后多方打听,才找到住院部的VIP病房来。找到以后,她就没有进去,而是坐在长椅上等贺青。 说起来贺青并没有跟她说他今天会来医院,但贺瑜就是有预感他会过来。果然坐了没一会儿,贺青就来了。 "是她自己想做的手术?"贺瑜问。 贺瑜知道了母亲手术的事情,兄妹俩的这场对峙在所难免。贺青看着她,道:"我让做的。" "钱哪儿来的?"贺瑜看着他问。 "借的。"贺青道。 "高利贷?"贺瑜问。 兄妹俩对高利贷并不陌生,贺瑜问得也十分顺口,贺青看她一眼,道:"找朋友借的。" 贺青朋友不多,有钱的更是没几个,贺瑜问:"楚珊姐?" 贺瑜说完,拿了手机就要拨楚珊的电话,贺青看着她,道:"不是,其他人。" 得到回答,贺瑜拨电话的动作停下。她低着头,看着已经翘边的手机膜,半晌后,才抬起头来。她像是经历了一场很复杂的心理活动,甚至抬头看贺青时,眼底的恨意还没有褪去。她原本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可是眼神里却有着和她年龄不符的果决和干脆。 "这钱怎么还?"贺瑜问。 "我自己还。"贺青道。 "咱爸借了一屁股债,最后是谁还的?"贺瑜问,"你要是死了,这些钱没还上,最后得谁还?" 贺瑜这话说得无情又在理,这么一大笔钱,要是贺青还不上,那自然逃脱不了是贺瑜的责任。 贺瑜说完,她压制的情绪像是被挑动了起来,她眼睛死死地盯着贺青,话像是从她的牙缝里咬出来。 "你这样除了把我们拖死没有任何意义。"贺瑜眼眶发红。 她说完,指着母亲病房的方向对贺青道:"她活不几年了。她就算做了手术也活不几年了。但是我们呢?我们还年轻,我们还能活好久。我们不能被一个活不多少年的人拖死你知道吧?" "那看着她死?"贺青看着贺瑜问道。 "让她死!"贺瑜低吼道。 贺瑜吼完,兄妹俩都没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冰冷凝滞,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眼神里皆是冷漠。 贺瑜的情绪在一瞬的爆发后,像是得到了暂时的稳定。她看着面前的贺青,眼底满是冰冷。 "你也并不是为了救她才让她活着。你为什么让她活着,你心里清楚。你以为你这样做能弥补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你永远都弥补不了。" - 下午会议结束,霍境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助理杨建看到霍境回来,把东西递了过来,道:"霍总,食材都采购好了。" 霍境接过购物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食材,应了一声:"嗯。" 开会前,霍境专门嘱咐他去超市购买了这些食材,看着霍境把购物袋收起,杨建笑着问了一句:"霍总您还自己做饭啊?" 霍境是集团董事长霍昀儒的独孙,前段时间刚从国外回来。对于这个独孙,霍昀儒给予厚望。刚来集团不久,就交接了很多工作给他。霍境目前已经是霍氏的核心人员。 自从霍境进集团的那一天起,霍境就成了集团的风云人物。不光因为他的家世,还有他出色的外形和出众的能力,令集团的女性为之疯狂。而关于他精神状态的传言,更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不过大家对他痴狂归痴狂,却也没有人敢做被霍境看上的美梦。像霍境这样的家世,未来的妻子绝对非富即贵,一般人根本攀附不上他。 "嗯。"杨建问完后,霍境简单应了一声。 听霍境承认,杨建眼中震惊了一下。霍境回国后好像并没有回九山本家大宅,一直是在外独居。他以为即使独居,也会有人照顾他的衣食住行,没想到霍境竟然是自己做饭。 要是让那些女人知道,绝对更加沉沦。 霍境说完后,收起购物袋,和杨建道:"我有事先走,集团有事再联系我。" 现在才下午四点半,还不到下班时间。来集团这么久,霍境还是第一次早退。听了他的话,杨建只错愕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道:"是。" 说完后,霍境离开了办公室。 霍境离开集团大厦后,开车直接回了家。上次他买课的事情被贺青知道后,贺青不同意他在继续这样做。但贺青晚上培训班的课程基本上都是满的,两人很少有机会一起吃饭。上午的时候贺青联系他,说他下午后两节没课,问他要不要提前一起吃晚饭,他答应了。 霍境开车回家后,拿了食材直接进了厨房。刚准备开始做饭,门口传来门铃声,霍境去开门,贺青站在门外笑着叫了他一声。 "哥。" 看到贺青,霍境闪身让开了个位置让他进来,道:"晚饭还没开始做。" 贺青离开医院后,就直接来了霍境家。现在也不过刚过五点,他晚上的课七点才开始。贺青听了霍境的话,进门换好拖鞋,笑着道:"不急,是我来早了。" 两人说着话,一同进了客厅。 霍境回到厨房,继续收拾食材准备晚饭,他正清洗着手上的青菜,厨房门口投过来一条长长的黑影,霍境抬头,贺青站在门口。 现在才下午五点,夕阳透过落地窗投射进客厅,给客厅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贺青背光站在厨房门口,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修长的身上泛着一层轻薄的光晕。 见霍境看过来,贺青冲他笑了笑,道:"我来看看你今晚做什么晚饭。" 霍境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上的动作,道:"过来。" 门口贺青愣了一下,但也听话的走了进来。进了厨房后,贺青走到了霍境面前。霍境手上还沾着洗菜的水珠,看着面前的贺青,他沉声问了一句。 "心情不好?" 贺青眸光一抬。 贺青不知道霍境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从医院离开后,他确实有些心烦意乱。所以才破天荒的想要来厨房看霍境做饭。 "也没有。"贺青目光顿了顿,他收回目光想了一下,后抬眼看向霍境,叫了他一声。 "哥。" "嗯?" "你说一个人见死不救,罪无可恕么?" 霍境垂着的眼睫轻轻一抬。 第15章 (追你呢。) "不是。"霍境道,"也要看能不能救得了。" "救得了。"贺青道,"但是我没管他。" "那也是他不值得被救。"霍境说。 贺青沉寂的眼中,情绪翻涌。但那种情绪变化稍纵即逝,最后被一抹哑然的笑意给覆盖了。他笑了起来,道:"反正我没错是吧?" "嗯。"霍境应了一声。 霍境答应得理所当然,贺青笑容加深,评价道:"哥你真是帮亲不帮理。" 贺青说话的功夫,霍境已经转身继续做饭了,听了贺青的评价,霍境道:"那也要够亲。" "那我俩是够亲的。"贺青笑。 - 两人闲聊几句,贺青的心情也开阔了许多。聊完后他回了客厅,霍境继续做饭,不一会儿晚饭做好,两人一起去了餐厅。 餐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饭菜都是贺青爱吃的。贺青本就挑食,认识霍境后,他感觉自己挑食得愈发厉害了。吃了霍境做的饭,学校或者其他地方的饭菜都逐渐变得将就。一直以来是霍境想让他来陪着他吃饭,到了现在逐渐变成贺青想吃霍境做的饭了。 贺青坐下后,拿了筷子就开始吃饭,从他夹菜的动作里能看出他对晚饭的满意,就连在厨房和他聊天时的失神都好了许多。 霍境夹了菜给他,问了一句:"你晚上几点下课。" "九点。"贺青道。他今晚两节大课,上完就得九点了。 "我去接你。"霍境吃着饭道。 "嗯?"贺青抬头看他,"接我干嘛?" "带你去个地方。"霍境道。 贺青笑了笑,问道:"去哪儿啊?" 霍境没说,只给他盛了碗汤,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 在霍境家吃过晚饭后,贺青就回了培训班上课。霍境说晚上带他去个地方,也不告诉他具体去哪儿,贺青有些好奇。甚至在上课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两节课上得很快,贺青下课后签课离开培训班,霍境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他了。贺青离开教室,去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后,霍境发动车子带着他离开了。 九点已经很晚了,北城的高峰期也已过去,高架上路灯明亮,来往间并没有多少辆车。霍境的车在高架上疾驰,路灯急速后退,灯光黏连在一起,像是飞动的流火。 车子下了高架桥,朝着南郊的方向驶去。到了南郊以后,黑色的轿车驶上了一条山路。车子没停,顺着山路一直开到了山顶。 霍境带着贺青去了一座山上,虽说是山,但却并不陡峭,更像是个崮。它有着山的高度,但是山顶上却是一马平川。 车子直达山顶,最后,霍境把车停在了山顶的崖边。 贺青从小在北城长大,北城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去过。霍境开车上山时,他就认出了这里是哪儿。等车子停下,贺青转头看向霍境。 "你带我来平顶山干嘛?" 平顶山是北城地势最高的山,也是北城的地标之一。这里近几年开发成了景区,夜晚是关闭的,没有人能上来。不过霍境能开车上来他也不意外,可能这景区是他朋友开的,或者根本是他家开的也说不定。 霍境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道:"下来。" 贺青听了他的话,随着他下了车。 十二月份的北城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在山顶,没有阻隔,山风料峭,贺青一下车就被寒风吹透了身体。 贺青缩了缩肩膀,走到了站在悬崖前的霍境身边。 在贺青下车时,他心里对于霍境带他来这里还有些疑惑。而等他走到霍境身边,俯瞰着山下的夜景时,他才明白了霍境为什么带他来这儿。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正是北城夜景最为璀璨的时候。从山顶俯瞰下去,漆黑的夜幕之上星河闪烁,北城的夜晚灯光通透。夜色流淌,天际与城市的光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展开的画卷。 在夜晚的山顶之上,山风吹过单薄的身体,黑暗中俯瞰着这样的美景,贺青感觉自己的心胸都变得宽阔明朗了。 霍境带他来这里是带他散心来了,因为在吃晚饭前他看出了他心情不好。 贺青的精神慢慢松懈,身体像是融入了这山风之中。他站定身体,收回视线,回头看向了身边的霍境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平顶山的山顶虽说大家都能看到,但没人晚上来这里,所以这样的夜景也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贺青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稀薄,霍境看了他一眼:"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哥会带我来这儿。" 贺青听了他的话,神色一怔:"你有哥哥?" 霍境跟他说过他父母双亡,他也没有提过他的其他家人,贺青还以为霍境就只有他自己。 "他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霍境道。 贺青:"……" 所以霍境现在还是一个人。 贺青怔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道:"抱歉,我……" "没事。"或许是事情发生太久,他已经习惯了孑然一身的生活,霍境并不怎么在意。 夜幕下的山顶上,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贺青沉默半晌,问霍境:"那你还有其他家人么?" 霍境看了他一眼,道:"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侄子。" 亲情这种东西,隔一辈就会淡一层。霍境的父母和哥哥去世,他没什么太直系的亲人了。 贺青收回视线望向山下,笑了笑道:"以前是你哥带你来这里,现在是我哥带我来这里。" 霍境听着他说的话,目光并没有收回。 "不止这些。"霍境道。 "什么?"贺青回头问他。 他回过头去,漆黑的夜幕之上,天空突然亮了一下。贺青下意识回头,天边烟花炸裂,"砰"的一声,爆炸声震彻山谷。 贺青的心随着炸裂的烟花声猛得砸向了胸腔,他抬眼看着一束束的烟花直冲天际,烟花炸开,流火落下,漆黑的夜幕都被那烟花照亮,甚至贺青的眼睛里都浮上了一层光芒。 天边烟花未停,贺青看呆,半晌后,他回过神来,冲霍境笑道:"这也是你哥曾经为你做的?" "不是。"霍境烟火下的贺青,"这只是我为你做的。" 贺青哈哈笑了起来,他道:"那我哥比你哥强。不过这有点不像是哥做的了。" "像谁做的?"霍境问。 贺青眼角弯下,笑道:"男朋友?"说完后,他回头对霍境道:"你以后要是用这个方式追女人,肯定能追得上。" 霍境看着贺青回过头去的侧脸,贺青的唇角勾起,眼中溢着光。 "追你呢?"霍境问。 第16章 (追得上。) 霍境的声音在烟花声中很清晰。 贺青回过头来,看了霍境一眼,看完后,他笑容加深,点头道:"追得上。" 他说完,回头继续看着烟花,笑道:"我要是女人的话,早就跟你在一起了。" - 十二月下旬,贺青在X大的课程开始逐渐结课。又赶上考试月,贺青要参加监考,这一段时间他还挺忙碌的。 周五中午上完课,贺青离开学校去了市中心的一家中餐厅。上午上课的时候,楚珊发短信给他说想跟他一块吃饭。 贺青到餐厅的时候,楚珊正坐在卡座上看手机,贺青一进门,她抬头看过来。看到是贺青后,她眼睛一亮冲他招了招手:"贺青,这里。" 贺青走到楚珊对面的座位坐下,他看着楚珊问了一句。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为了分部在寒假前顺利开业,赶上这次寒假旺季,分部最近加班加点的忙碌开业的事情。韩志宇一个人忙不过来,楚珊操心得厉害,索性也过去帮忙了。她这段时间一直泡在分部,贺青得有两个星期没见他了。 听了贺青的话,楚珊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害,害口,吃什么吐什么,还睡不着。" 算了算楚珊怀孕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难受的时候。楚珊也没想到自己怀个孕,小崽子闹得这么厉害。她不光脸色不好,最近孕吐得厉害,还瘦了五六斤。 但就算怀孕这么难受,楚珊还是全程跟着分部的进度。她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若是分部一直不开业,她在生产前估计都能泡在那里。 楚珊说完,贺青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给她倒了杯水道:"老韩爸妈知道了么?"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没碰面,贺青还没问过楚珊呢。 提到这个,楚珊脸上带了喜悦,嘿嘿一笑:"知道了。上次老韩被你催了以后,找时间就跟他爸妈说了。他爸妈说让我们分部的事情忙完后去他们家一趟。" 僵持了这么久,最终还是看在孙子的面子上让楚珊进了门。 得到这个结果,楚珊像是把以前的委屈都忘了。她本来也不是个记仇的人,什么事儿都习惯往前看。现在这个样子,也算不错了。 楚珊说完后,贺青没再说话,楚珊道:"哎,行了行了,别记挂着我的事儿了。我上午刚拿到了寒假的课表,你看看有没有想调整的?" 培训班的排课有行政老师排,但行政老师的排课也是按照楚珊的要求排的,排完以后还要老板娘过目。楚珊说着,把手机上的文件发给了贺青,贺青点开文件看了一眼。 这个寒假的课表排课和往常假期差不多,除了周一周四外,楚珊给他把课排了个满满当当。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九点,没有一节课的休息时间。 在贺青看着的时候,楚珊道:"有几节课我还不是很确定。分部那边还有一对一辅导课,我想也让你过去上。这样总部这里周三到周五的大课你就不用上了。" 一对一辅导课普通老师上不了,一般都是贺青和韩志宇上的。可楚珊这次不打算让韩志宇上了,准备都安排给贺青。一对一辅导课课时费贵,贺青能拿到的提成也多。 其实如果贺青的课表排这么满,是楚珊照顾他。贺青缺钱,目前来看,贺青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不停的上课。 贺青看着课表,对楚珊道:"不用。另外晚上的课给我少排些,或者不排了吧。" 贺青话音一落,楚珊抬眼看向了他。 贺青是个上课狂魔,平时不用楚珊排他自己就主动要求上课的。在培训班这么多年,贺青还是第一次跟她提这种要求。 楚珊愣了一下,她盯着贺青看了半晌,后开口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贺青:"……" "没有。"贺青否认道。 "没有?"楚珊追问道:"没有谈恋爱那你干嘛晚上不上课了啊?你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干嘛?" 要说贺青说晚上不上课这事儿确实蹊跷,啥时候都上,就晚上不上。他晚上不上课,除了陪女朋友还能有啥事儿? 但贺青还真不是陪女朋友,他是想陪霍境。 自从霍境帮他出了母亲的手术费后,贺青的经济压力一下少了一半。现在他只需要偿还每个月需要还的高利贷分期就行了。而他平时的工资和课时费还钱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是因为霍境的帮忙才能这么轻松,而霍境却不求回报,唯一喜欢做的就是让他陪着他吃饭。那贺青也想着索性把时间空出来,晚上的时间就用来陪他好了。 相比上课,陪霍境要简单得多。 但是贺青并没有跟楚珊说过霍境的事儿,现在自然也不会说是因为霍境才不想上的。面对楚珊的连翻追问,贺青只道:"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晚上早点回去睡觉。" 楚珊:"……" 要说这么多年以来,贺青还是很累。从高中开始,他就撑起了他的家,除了上学以外,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挣钱了。一直持续到现在,他睡觉的时间还真没多少。 想到以前的事情,再看看现在的贺青,楚珊叹了口气。但叹完气后,她又替贺青松了口气。 贺青现在愿意留出时间来休息调整,代表他的经济情况已经没有前几年那么紧张了。这是好事儿。 等差不多还完债,胡梅的病情再稳定稳定,贺青就能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楚珊没再问贺青的事儿,她点头道:"行,那你就休息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啊。" 俩人青梅竹马长大,有什么事儿对方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贺青点头:"嗯。" 贺青答应得这么爽快,楚珊还是觉得贺青像是谈恋爱了。她端详着贺青的神色,贺青被她看着,抬头又看了她一眼。 被贺青看了这么一眼,楚珊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将来的女朋友会是谁。你说会不会是你高中的时候……" 她还没说完,贺青收回了视线。 "吃饭。" 楚珊的话被打断,代表贺青不愿意多聊。高中对于贺青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对于高中这个阶段,贺青是最不愿意提起的。 "哦。"楚珊没再多说,刚好菜也上来了,她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这家餐厅是一家中餐厅,在市中心一所大厦的一楼。餐厅是用玻璃做的落地窗,这样整个餐厅显得特别亮堂。 而餐厅的外面则是这座大厦的地上停车场,现在这个时间,停车场里停得满满当当。这里是市中心,停车场上自然也不乏豪华车辆。 贺青吃着饭,抬眼看向餐厅外的停车场。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车,但车辆的车牌和霍境的并不一致。 他看着的时候,宾利车车门打开了,后面一个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男人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他下车后,车子另外一边车门打开,走下了一个少年。 少年身形单薄,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做旧的灰色棒球帽。棒球帽下,一双眼睛透着清冷与深沉。 贺青视线凝滞,认出了少年,是齐枫。 他下车后,对面站在的男人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齐枫走到了他的身边。男人的手放在他的腰间,轻轻往前一揽。由于惯性,齐枫往前走近了一步,身体像是贴在了男人身上。 两人距离拉近,男人笑了起来,收回了手。 收回手后,男人走向了大厦,而在他离开后,齐枫也跟着他进了大厦。 楚珊正喝着汤,对面的贺青看着餐厅外面没了动作,楚珊看了他一眼,循着他的目光望向外面,问道:"你看什么呢?" 楚珊一开口,贺青回过神来。他看了楚珊一眼,眼睛里的神色并没什么变化。 "没什么。"贺青道,"吃饭吧。" - 和楚珊一起吃完饭后,贺青回了学校。他下午前两节有课,上完后可以提前放学,早在昨天他就和霍境约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了。 下午两节课上完,贺青原本想去趟医院看看母亲。但还没下课的时候,就收到了系里临时开会的通知。下课后,贺青直接去了系里的会议室。 临近期末,系里的会也多了起来,但会议内容也无非是监考和考试的一些事情。这次会议是临时召开的,除了老生常谈的事情外,还有一项临时通知要下发。 马上到了元旦,学校准备在礼堂开元旦晚会。X大每年的元旦晚会,都会有老师出一个节目。各个系的老师们一年轮流出一个,今年轮到英语系了。 参加元旦晚会的节目,原本就是和学生们打成一片,节目都是年轻老师参加。系主任在会上简单交代了一下认真对待后,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系里的杨绍老师。 杨绍是近几年比较受系主任器重的老师,这事儿交给他也是意料之中。事情交给杨绍老师后,系主任就散了会,年轻老师们在会议室待命,等着杨绍指名安排。 这种元旦活动还是挺热闹的,老师们积极性都不错。杨绍先让大家积极报名,而后点了几个老师的名字。 "陈灿,李夏元,贺青……" 贺青的名字刚被喊出来,旁边一个女老师举了举手,对杨绍建议道:"杨老师,贺老师母亲生病住院了,现在还没出院呢。他得照顾母亲,估计也没什么时间,要不他就算了吧~" 女老师一说完,其他几个女老师一同点头同意。 贺青上次请假陪母亲去医院的时候,让一个老师给他代了课,所以系里是知道他母亲住院的事情的,杨绍自然也知道。 那几个女老师说完,杨绍看着她们道:"大家都没时间,但也都参加了。" 他说完后,几个老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表情凝滞,神色复杂,面面相觑。 杨绍说完这些,他回头看向贺青,语气淡淡。 "这是集体活动,时间紧张,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克服一下。" 听了杨绍的话,贺青淡淡点头,笑了笑。 "好。" 第17章 (有你怎么会不好看。...) "杨老师真是的,又不是人不够,他非让贺老师参加干嘛?" "他想管着贺老师吧,就想体验那种安排贺老师做事情的感觉,就想让自己处处压贺老师一头。要知道一开始主任可是先看中贺老师做他未来的女婿的,要不是贺老师家境不好,哪儿轮得到杨老师。" "这些男人真是够小心眼的。" 杨绍开完会,会议室里几个老师离开了会议室。出了会议室,没有外人后,就开始讨论起会议前杨绍非要贺青参加元旦节目的事情来。 几个女老师边聊着边往办公楼外走着,贺青在远处都能听到她们的聊天声。随着她们出了办公楼,贺青先去了一趟学校的打印室。把文件打印出来后,贺青去了学校的西门。 X大的西门是X大四个校门里最偏僻的校门,它后面直接连接了一条马路,门也开得不大。这个地方远离教室和宿舍,平时很少有学生过来,所以西门那里就算是饭点也连个摆摊的都没有。 贺青一出门,就看到了孤零零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霍境这辆宾利车实在太过扎眼,一次两次还没人看到,次数多了看到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对贺青造成影响。所以霍境才提议在这个门口等他。 贺青打开车门,拿着一沓资料上了车,霍境看了一眼他手上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问道:"这是什么?" "电影台词。"贺青系着安全带回答道。 "做什么用的?"霍境问。 贺青系好安全带,抬头冲霍境一笑,道:"做配音节目用的。" 这次元旦晚会,外语系老师们想的节目是电影台词配音。选取几个经典外语电影选段,到时候屏幕上播放电影,而电影里的台词则由幕后的老师们来念。 这个配音节目,既新潮,又符合他们系的特色,当时那个女老师提出来后,大家就拍板定了这个节目。 贺青说着的时候,霍境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子朝着霍境家的方向行驶,霍境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表演?" "元旦前一天晚上。"贺青道。 现在是十二月底,距离元旦也还有不到一个星期了。听了贺青的话,霍境回头看他:"你有时间排练?" 临近寒假,贺青的辅导课也多了起来,学生们都想期末考个好成绩过个好年。而贺青白天的课虽然结束了,但监考也多了起来。这段时间,贺青和霍境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个简单,不需要背过,只需要会念就行了。"贺青笑着解释道,说完后,他没再多说,问霍境:"今天晚饭吃什么?" 霍境看了他一眼,说了一下今晚要做的菜。 听了菜名,贺青开心地笑了笑:"都是我喜欢吃的。说起来,哥你越来越会抓我的胃口了。" - 贺青和霍境说得简单,但其实配音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节目敲定以后,由杨绍安排配音角色。贺青一共被分配了三个角色配音,其他两个还好,另外一个则比较难。因为这个配音角色的发音并不是标准的英音或者美音,而是北欧那里的一种俚语发音。这种小众发音还是挺难的。 到了霍境家以后,霍境进了厨房做饭。贺青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台词,趁着这个时间可以看一下电影,标注一下音标。 贺青拿着手机,找到了那部电影。他把进度条定位上了那个角色出现的时间,电影还没缓存出来,身后突然响起了霍境的声音。 霍境说了一串英语,而说的正是他手上拿着的台词本上那个角色的台词。他一说完,电影缓冲出来,那个角色说了一遍,发音和刚才霍境说的一模一样。 贺青一下回过头,身后霍境站在沙发后,手臂撑在他的身侧,正垂眸看着他台词本上的台词。 贺青回过头来,两人目光一对,贺青眼睛里倒映着夕阳的光,惊讶道:"你会读?" 霍境看着贺青,道:"嗯。我在国外读书的地方离着这个俚语区很近,时间久了,会读一些。" 霍境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国外读书,贺青还以为是在欧美大国,没想到竟然在这么小众的国家。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把手机上的电影索性也关掉了,拿着台词本对霍境道:"这个帮我也读一下。" 霍境视线落在台词上,随着贺青的手指把那一段台词读完了。在他读完以后,贺青也跟着读了一遍。而这么一读,贺青立马察觉出两人的差距来。 这个方言的读音其实很难,它有着复杂的转音,所以如果不熟悉的人读起来,会分外滑稽。可是霍境读起来却完全没有,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滴水落在沉玉上。即使是原本有些滑稽的读音,他读着也格外好听,甚至有些苏。而且霍境念得比电影里念得要清晰,他完全不需要去跟着电影学了,他只要跟着霍境学就行。 这个读音太难,贺青一时半会是学不会了。于是,他打开录音,让霍境把台词本上的给他读了一遍他录下来,他可以慢慢学。 霍境原本来客厅是来叫他吃晚饭的,贺青录完他的读音以后,两个人就去餐厅吃饭了。 - 到了餐厅,贺青吃着饭,还在想刚才霍境念台词时的样子。认识霍境后,贺青就知道霍境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身上举手投足都是魅力,越是交往深入,他的魅力越多。 贺青是学英语的,英语发音这样的突出技能尤其令他着迷。他吃着饭,问霍境道:"你在国外的时候也是这个发音么?" 听他说完,霍境抬眸看了他一眼,道:"英音比较多。" 这么滑稽的方言都说那么好听,英音肯定更好听。他说完,贺青来了兴致,道:"那你说一段平时说话的发音给我听听。" 贺青说完,霍境问:"说什么?" "随便说。"贺青道,"我想听。" 霍境看着贺青,他的双眸沉沉,像是黑不见底的夜幕,偶有流星划过。 贺青坐在他的对面,一双桃花眼安静地看着他。脖颈微扬,在宽松的领口边,露出了一截红色的胎记,而他的皮肤,则像是清冷的积雪。 "Iwillreturn,findyou,loveyou,marryyou,livewithoutshame." 餐厅里静悄悄的,霍境的声音像是滴水落入沉潭,低沉却没有余韵。贺青安静地听着,在听着时,他看着霍境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的目光吸了进去。 霍境念了一段电影的台词,这段台词来源于电影《赎罪》,是男主角临死前最后的信件。 我会回去,回去找你,爱你,娶你,挺起胸膛生活。 贺青也很喜欢这句台词,记得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他才上高中,对于这句台词直到这么多年他都记忆犹新。 而以往他想起这段台词时,脑海里是电影男主角的声音。可是现在,他脑海中关于这段台词的声音被替换了。 换成了霍境的。 贺青的心跳像是从悬崖坠落在半空,沉稳而又悬空地跳动着。餐厅的光柔和温暖,霍境像是被这光融化。贺青看着霍境,半晌后,他回过神来,冲霍境笑了笑。 "你这样有点迷人。" 霍境看着他,没说话。 "你也喜欢这部电影?"贺青低头继续吃着饭,问了霍境一句。 "嗯。"霍境道。 两人说完后,就没再说话。霍境低头吃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贺青问:"你的表演是什么时候?在哪儿?" "八点左右。在学校礼堂。"贺青说完,抬头对上霍境的视线,笑道:"不是,你不会想过去看吧?" "嗯。"霍境应声。 "你还是别去了。"贺青劝道:"就一个配音节目,有什么好看的啊。" "有你。"霍境道,"有你怎么会不好看。" 第18章 (他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这么...) X大每年都会举办元旦晚会,算是学校的一个传统,办得还挺隆重的。晚会的地点定在学校礼堂,早在圣诞节前就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彩排。 元旦晚会前三天,外语系老师们也参加了学校元旦晚会的彩排。 贺青跟着几个老师一起进了礼堂,还没去后台,就听到有人叫他。贺青循着声音看过去,许雯站在礼堂中间的座位前,一脸兴奋地冲着他挥手。 贺青稍停顿了一下,许雯跑了过来。 "贺老师,你今年也有节目啊?"许雯兴冲冲地问道。 "嗯。"贺青应了一声,打量了她一眼,问道:"许老师也有么?" "我没有。"许雯笑嘻嘻道,"我是陪着齐枫过来的。参加这种大型活动能加学分,齐枫是学舞蹈的,我就给他报了个名。但他训练不积极,我得过来盯着他。" 先是为了学分找任课老师,再是为了学分押着齐枫来参加学校活动,许雯作为辅导员真是为齐枫的学分操碎了心。 许雯正说着的时候,齐枫彩排完走了过来。他是舞蹈节目,彩排时跟着跳了一遍,身上出了一身汗。 或许是跳过舞的缘故,齐枫的皮肤上染了一层淡红色。他走到许雯面前,也看到了贺青,低头礼貌地叫了一声:"贺老师好。" "你好。"贺青应了一声。 和贺青打完招呼后,齐枫转头和许雯道:"我彩排完了,可以走了。" "哦。"许雯应了一声,对他道:"你先走吧,我想在这儿看看贺老师的节目彩排。" 许雯说完,齐枫目光一抬,看了贺青一眼。少年一双眼睛眸光清澈,过于老成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贺青听了许雯的话,道:"我们的节目今天不彩排,只是过来试音和调试一下设备。" 也就是说,许雯在这儿也看不到贺青的表演。 听贺青这么一说,许雯眼睛里闪过一丝遗憾,她冲贺青无奈地笑笑,道:"那好吧,那等晚会的时候再看。" 贺青冲她笑了笑。笑完以后,后台那里有老师叫他,贺青回头应了一声,和许雯说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台。 男人的背影修长而挺直,只是看着背影,就能看出他的清隽与俊秀。许雯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直到他进了后台,她一时都没把目光收回来。 许雯望着贺青的背影出神,齐枫并未打扰,只是站在了她的身边。等到贺青背影消失,齐枫看着许雯,问道:"你喜欢他啊?" 旁边齐枫冷不丁地说透了她的心思,许雯吓了一跳,红着脸回过头,齐枫正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许雯花了好几秒,才让自己活蹦乱跳的心脏归位,但脸上的潮红一时间没法褪去。 "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许雯端着辅导员的架子说了这么一句。 许雯不想承认,可她心思单纯,只消看一眼,就能看透她心里的想法。齐枫看着她潮红的脸,目光投向后台贺青消失的方向,微抿了抿唇。 "走吧。"许雯回过神来,顺便把手上齐枫的羽绒服递给了他。他彩排穿着羽绒服不方便,脱了就放她怀里让她拿着了。说起来她只是他的辅导员,但齐枫却一点都不听她这个辅导员的话。她给他报名了元旦晚会的节目,但齐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差点被节目组把他的节目给毙掉。 为了齐枫的学分,后来每天她都押着齐枫过来。好在她这个辅导员还是有些威慑力的,她来了以后,齐枫也愿意来了。她堂堂一个辅导员,天天给他拿羽绒服。许雯都觉得自己不是齐枫的辅导员,倒像是齐枫的女朋友。 "你自己拿着,什么都得老师给你拿,像什么话。"许雯不满地和齐枫树立了一下她辅导员的威严。 而齐枫听了她的话,看着她接过了羽绒服。接过羽绒服后,齐枫拿着羽绒服转身朝着礼堂外走。 他只穿了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和一件灰色的运动衫,刚跳完舞出了一身汗,要是这样直接出去非冻感冒不可。 看着齐枫头也不回地出了礼堂,许雯赶紧跟上,操心道:"哎,你把羽绒服穿上啊,别感冒了!" - 元旦晚会前的两天,贺青每天下午都会来学校礼堂彩排。等待彩排的时候,贺青也看到了齐枫的节目。 齐枫的节目是民族舞独舞,少年身姿挺拔,四肢修长,跳舞时双臂舒展,腰肢柔韧,一支舞跳得刚柔并济,格外好看。 齐枫原本就长得不错,跳起舞来更是引人注目。每当他在台上彩排,礼堂里准备其他节目的女生们都在下面看,每个女生的眼里和脸上都透着对齐枫的崇拜和喜欢。 在他跳完舞后,下面的女生会忍不住鼓掌和尖叫。而面对女生们的热烈喜爱,齐枫神色平平,表演完后他就回到许雯身边,接过许雯手里的羽绒服穿上,拿着手机玩儿着游戏等着下一次彩排叫他。 在大学时代,像齐枫这种清俊干净的少年,往往引得不少女生的追捧。而对于这种追捧,齐枫显然并不在意。少年的平静模样,让贺青想起了上次和楚珊在餐厅时看到他的事情。 贺青的目光追随着齐枫,很快被他身边的许雯吸引了过去。许雯看着他看过去,兴奋地冲他挥手。贺青对上许雯的视线,冲她礼貌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 元旦晚会彩排开始后,时间就过得快了起来,很快就到了元旦晚会那天。 晚会是晚上6点半开始,贺青他们的节目被安排在了7点。晚会临开始前,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彩排结束后,贺青和其他几个老师们就等着候场了。 时间到了六点,学校放学后,吃过晚饭的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了礼堂。礼堂里慢慢满了起来,六点一刻的时候,贺青接到了霍境的电话。 上次霍境说要来看他表演,贺青不想让他来,但霍境坚持,贺青也就答应了。接到霍境电话,贺青叫了一声"哥" "你过来了么?"后台人多,都在化妆,乱糟糟的。贺青拿着手机离开了。 "有些堵车,要晚点过去。"霍境道。 "没事儿,我节目七点才开始呢。就是到时候可能礼堂就没位置了,我找人给你占个座吧。"贺青道。 "不用。"霍境说,"等看完你的表演我也准备走了。" 贺青的节目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听他这样说,贺青也没坚持,笑了笑道:"那行。结束后我跟你一块走。" "嗯。"霍境应了一声,道:"吃过晚饭了?" "没有。"贺青道。刚才彩排结束后,工作人员过来发了盒饭。盒饭都是各种菜大杂烩,里面完美融合贺青挑食的所有食材,他就没吃。 霍境听了他的话,道:"那结束后一起吃饭。" 这段时间贺青忙着监考和培训班的课,还要参加彩排,两人差不多得一个星期没一起吃饭了。这么久没吃霍境做的饭,贺青还真有些想了。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笑起来答应道:"好啊。那等节目结束了,我去找你。" 和霍境约好了一起吃饭,贺青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后,贺青去了一趟洗手间。站在盥洗池旁,贺青拧开水龙头准备洗一下手。水龙头还没拧开,贺青听到洗手间里有人说了一句"齐枫" "你看台下那些女生,齐枫在上面扭个腰,她们恨不得把礼堂顶都掀了。" "那没办法,谁让齐枫长得帅又会跳舞呢。" "长得帅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老男人骑。" "卧槽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们不知道吗?齐枫被老男人包养了。他先前在夜店的时候,就是卖屁股的。后来被个有钱的老男人看上了,直接被包养了。那男的不光给他钱,还送他妈去住了院,还把他爸爸送去了精神病院,还给他弟弟安排了私立小学呢。那男的跟齐枫非亲非故的,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这他妈不是被包养是什么?" 隔着洗手间的门,洗手间里的对话陆陆续续飘了出来。贺青站在盥洗池旁,水龙头的温度透过指尖一点点传递到身上,贺青的身体像是随着这冰冷的温度慢慢僵掉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几个男生还在兴奋地聊着,贺青回了一下神,拧开水龙头洗了下手后,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 老师们的节目不管表演的怎么样,都会得到学生们的捧场,更何况这次外语系准备的节目确实不错。 外语系的节目共准备了三个片段,有六个老师做配音。其中贺青配得那段堪称高光,既好听又好笑,引得礼堂一阵热闹地鼓掌。 等配音结束,老师们上台自我介绍,轮到贺青自我介绍时,学生们一阵阵尖叫。贺青算是X大的明星老师,长得帅,好说话,上过他课的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最后老师们自我介绍完,杨绍作为代表总结着讲了一段话,讲完以后,老师们节目结束下了台。 一下台,贺青和几个老师道了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后,离开后台给霍境打了个电话。 "哥,我结束了。"贺青笑着道。 霍境好像还在礼堂,电话那端乱糟糟的,"嗯,我看了,很精彩。" 得到霍境的夸奖,贺青一笑,问道:"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贺青问完,霍境说了位置。贺青走出后台,直接出了礼堂。 - 礼堂内太吵,霍境在贺青下台后就出了礼堂。礼堂里面闹哄哄的,外面倒是安静得很。霍境和贺青通完电话后,不一会儿,贺青过来了。 "你好歹在里面等我。外面太冷了。"贺青走到霍境身边笑着道。 霍境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身上已经被夜晚的寒气浸透了,但他好像并不觉得冷,贺青说完,他应了一声:"没事,走吧。" "好。" 贺青应了一声后,两人一起朝着西门走去。 霍境的车就停在西门口,霍境解开车锁后,贺青随着他上了车。关上车门,空间封闭,外面的寒风都被阻隔在外,车里的味道也变得更为浓郁。 霍境的车贺青做过很多次,他的车里从不放什么香薰,车里的味道就是他身上的味道,冰冷浅淡的冷杉香。 而这次贺青一关上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新鲜的清新香气。 他刚觉得诧异,霍境手臂伸展,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贺青的面前出现了一捧花束。花是用白色的雪梨纸包住,里面是白色的洋桔梗,绿色的小雏菊,还有两朵灿烂的向日葵。除此之外,用了雪柳装饰点缀,搭配得很漂亮。 贺青看着面前的花束,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霍境。霍境拿着花递给他,道:"祝贺你演出成功。"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回神一笑,他接过花束,笑着道:"一般只有演出的主角才会被送花啊。" 他这次顶多算是个不起眼的小配角。 "在我这里你是主角。"霍境看着他道。 也确实,当时台上表演的那些人,霍境只认得他。听他说完,贺青又笑了笑,道:"话是这么说,但这样让我觉得你不像是我哥,像是我男朋友。" 贺青说完,正准备开车的霍境动作一顿。 车里的气氛因为贺青说的这句话,一下陷入凝滞。话说到这里,贺青看向身边的霍境。他沉默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 "哥,我想问你件事。"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贺青就那么直接地说了出来,霍境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你看出来了?"霍境道,他微抿了抿唇,对贺青说:"原本我想先对你表白的。" 第19章 (我给你做。...) 贺青早应该想到的,非亲非故,就算是霍境钱多得没地方花,都不可能对他做到这个地步。他不是不知道同性恋,只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没往这方面想。直到听了齐枫的事情,他有了怀疑,到现在他得到了确认。 霍境承认的很干脆,贺青坐在那里,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讨厌么?"不知过了多久,霍境打破了沉默。 贺青听了他的话,想了想,回道:"不讨厌。" 霍境看着他,贺青回避开,道:"但是也不喜欢,而且很不适应。" 本来就是,贺青没喜欢过男人,他的性向很正常。和霍境一开始接触也是做朋友,他没想过霍境对他有这方面的心思。也没想过和一个男人谈恋爱,尤其是霍境。 他现在能做到的,也只能是不讨厌而已。 "我可能没办法回应你。"贺青对霍境道。霍境既然承认了他喜欢他,那对于霍境对他的感情,他也是要给个说法的。 在他这里,他可能没法接受这种感情。 贺青这么说,也在霍境的意料之中,他的神情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有什么变化。霍境安静地看着他,道:"你不需要给我回应。" 贺青抬眼看着他,霍境道:"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你不需要对我的喜欢做出什么反应,和往常一样就好。"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眸光动了动。 贺青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告白,并不因为喜欢他,就需要他对他做什么,霍境并没有因为他喜欢他就绑架他。 没再看霍境,贺青心下有些不知是什么感觉的感觉,他想想和霍境认识以后的种种,抬手挠了挠额头,道:"谢谢。还有你帮我付的医药费,我会尽快还你。" 霍境并没有因为给了他钱,给了他这么大的帮助就要求他做什么,甚至连对他的告白都不需要他的回应。他对他真是仁至义尽,贺青真没有脸继续接受他没有回报的帮助。 贺青低头说着话,没再抬头看他,像是不再想与他有目光的交流和接触。霍境看着他,道:"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剥夺了我帮助你的权利。" 贺青:"……" 真是什么话都被他给说了,搞得贺青现在做什么好像都不对,只能按照他说的做了。 确实,如果霍境不跟他表白,那他是否还是以为霍境是个缺少关爱的普通人,只是想和他一起吃饭。只是因为没有救得了自己母亲,所以出手帮助他而已呢。 他要真是现在直接和霍境划清界限,确实也太无情了些。 可霍境虽是这么说,却是从他的角度考虑的。他想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帮助,心安理得地不用给予他的感情任何回应,就这样没心没肺地跟他做着"朋友" 贺青做不到。他从霍境那里得到了很多,但却把霍境弄得千疮百孔的,他实在做不到。 贺青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他抬眼看着霍境,像是想什么事情想了很久。最后,他对霍境道。 "给我点时间。" 霍境眸光一抬。 "给我点时间,我想一想可不可以。"贺青道。 他原本是直接拒绝了霍境,可霍境后来说得那些,让他不想这么早拒绝。霍境为他做了很多,他也想为了霍境努力一下。 "但是不一定可以啊。"贺青提前和霍境说明道。 霍境道:"好。" 贺青抬头看着他,道:"这段时间我们先别见面了,我想独自想一下。" "好。"霍境答应,说完,他回头看向前方,道:"我送你回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贺青和霍境都没有再见面。刚好这段时间贺青也忙,不知不觉两个星期就过去了。 过了两个星期,学校也到了寒假。贺青在X大的工作结束,在培训班的课程开始了。上次和楚珊说要休息一下后,楚珊给贺青在培训班排得课程不是很紧,贺青也清闲了下来。 有了空闲时间,贺青没什么事情,去医院跑得就勤快了些。最近这段时间,母亲就要准备二次手术了。霍境虽没跟他见面,但母亲的手术费已经提前打入了医院账户。这几天做些准备,母亲就可以直接手术了。 第一次手术过后,修整了一个多月,胡梅身体舒适了许多。所以对于第二次手术,她的心态也非常积极。她这两次手术的手术费用并不低,贺青说他是找朋友借的钱,不需要利息。对于这个有钱又慷慨的朋友,胡梅是十分感激和好奇。 "你最近和霍先生还联系着吧?"胡梅坐在病床上,看着沙发上的贺青问道。 贺青正在微信上回复学生的问题,听了胡梅的话,他头也没抬,道:"嗯。" "要我说这个霍先生是真有本事。也是得这么有本事的人,才能帮这么大忙。"提到霍境,胡梅语气里全是夸赞。夸赞完后,胡梅又观察了一下贺青,问道:"这个霍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的啊?怎么这么有钱啊。" 胡梅对于霍境的好奇不是一两天,每次她问他,他都随便说两句搪塞过去,这次也是一样。 "不知道。"贺青道。 "你好歹问问啊。"胡梅急切道。 贺青抬头看她,胡梅察觉到自己问得太多,缓了缓表情一笑,道:"毕竟你们是朋友,而且关系还这么好。" 胡梅话里带着跃跃的试探,贺青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他没说话。在他低头继续工作的时候,胡梅果然说出了她的想法。 "他那么有钱,认识的人肯定也多。你能不能问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北城舞蹈学院的朋友。小瑜想上北城舞蹈学院,但门槛太高了,而且大家都找关系,我怕她到时候因为没关系再被唰下来了。"胡梅道。 从上周开始,贺瑜就开始参加学校的艺考了。她个人倾向考北城舞蹈学院,北城舞蹈学院是国内最好的舞蹈学院之一,能考上的都是顶尖的学生。贺瑜的能力很出众,可是放到全国这么多舞蹈生中未必就足够拔尖。再加上现在舞蹈学院的招生名额少,还有些靠关系进的,名额挤压缩水得更厉害,那贺瑜考进去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胡梅整天着急,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除了着急也没什么能耐。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贺青的那个朋友了。 这几天胡梅问了他不少霍境的事儿,想来也是因为这个。贺青听她说完,低头继续工作道:"他不认识。" "你都没问怎么知道不认识?"胡梅急道。 眼看胡梅就要从床上下来了,贺青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上次和霍境分开后,他和霍境已经两个星期没见面了。本来霍境帮他解决了母亲的手术费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还要开口让他帮忙解决贺瑜的事情。 这跟那个包养齐枫的男人对齐枫做的那些事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用付出感情和身体,而正是这样他更开不了口。 有时候他真觉得,倒不如一开始就霍境包养他,两人各取所需。虽说如果当时霍境确实那么要求,他肯定不会答应。 这些事情自然不能和胡梅说,为了平复胡梅的情绪,贺青道:"我要是让他帮忙,贺瑜肯定就会知道。要是贺瑜知道,再知道你动手术的事情,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作为母亲,胡梅是最了解贺瑜的性格的。她要是知道贺青借钱给她做手术,还求别人帮她进舞蹈学院,最后肯定会跟他们断绝关系,彻底消失。 想到贺瑜,胡梅消停了一会儿,后想了想,喃喃道:"我们不让小瑜知道不就行了么……" 贺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假装没听到胡梅的话,低头继续回复微信消息。正回复的时候,病房门被打开,病床上胡梅欣喜地叫了一声。 "霍先生。" 贺青一下抬起了头。 病房门口,霍境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则是得体的西装。他原本身材就高大挺拔,一套西装穿上,更衬得他气质出尘,带着一种禁欲又矜贵的精英气质。 在贺青抬头看过来时,他也低眸看向了他,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男人深邃的眸光微微一沉。 "我来看看阿姨。"霍境道。 胡梅住院后,霍境没来看过她。但他偶尔过来找贺青的时候,胡梅见过他。听说他来看自己,胡梅脸上满是热情道。 "哎呀,谢谢霍先生,进来坐一坐吧。" 霍境的视线在贺青身上没有离开,听了胡梅的话,霍境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霍境和胡梅微一点头,离开了病房。 见霍境离开,胡梅冲沙发上坐着的贺青道:"你还不快去送送霍先生。" 听了胡梅的安排,贺青收起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随着霍境一起出了病房。 - 贺青走出病房,霍境站在病房门口,似乎正在等他。他出去后,霍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段时间不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都生疏了许多。贺青看着霍境,冲他一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你在这儿。"霍境道。 贺青看着他,眸光动了动。 对于喜欢他这件事,霍境一向坦诚。贺青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霍境看着他的笑,问道:"要走么?" 贺青在这里也待了有一会儿了,既然离开病房,索性一块走了也行。 "嗯。"贺青道。 "去吃饭么?"霍境问。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也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 听霍境说完,贺青又点了点头:"嗯。" "一起么?"霍境问。 贺青抬眼看向了他。 霍境对上他的目光,道:"我给你做。" 贺青:"……" 要说和霍境一段时间不见,贺青最想念的是什么,还真是霍境做的饭。吃了霍境做的饭后,别的地方的饭菜贺青还真有些吃不上来了。 习惯是很好养成的,尤其是好习惯。 贺青看着霍境,霍境还在等着他的回复。贺青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了。" 第20章 (贺青突然觉得结不结婚都行...) 贺青还没想好,如果现在和霍境一起吃饭,可能会让他做出一些并不真实的决定。所以等他想好前,两个人还是别有亲密接触的好。 得到贺青的拒绝,霍境眼睫轻颤了颤。看了贺青一会儿,霍境收回目光,没再坚持。 - 进入寒假,贺青的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轨,他开始整天泡在培训班上课的日子。他在培训班的课表晚上基本没什么课,但是白天还是排得满满当当的。 上完上午的课,贺青回办公室放教材。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了今天一天没见人影的楚珊。分部前段时间开业,最近忙得也差不多,今天没什么事情,楚珊和韩志宇一起去了趟韩志宇的家。 这是楚珊第二次登韩志宇家的家门,上次他们还没进去,就被韩志宇的母亲给讥讽了出来,闹得很不愉快。这次是韩志宇爸妈答应他们去的,可是结果好像也并不太好。 楚珊坐在办公桌后面,眼睛没什么聚焦地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眉头拧成小疙瘩,正在发呆。 "回来了。"贺青关上办公室的门,问了楚珊一句。 正在想事情的楚珊乍听到贺青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脸上仍没什么表情,看了一眼贺青后,收回目光坐正身体,边收拾文件边应了一声。 "嗯。" 贺青走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 为了这次去韩志宇家,楚珊准备了很长时间,今天早上也是兴高采烈地走的。 楚珊心里难受,原本想自己调节调节就这么过去,可是当贺青这么一问,她一下有些绷不住了。她眼眶发红,抬眼看着贺青道。 "老韩他妈说让我把孩子打掉。" 贺青眉头一拧。 楚珊也没想到,韩志宇的妈妈竟然这么狠,为了不让他们在一起,连孙子都不要。当时韩志宇妈妈说的话,远比这难听,但楚珊不想跟贺青说,以免贺青也跟着他生闷气。 韩志宇家不愿意韩志宇和楚珊在一起,只是因为楚珊的原生家庭。楚珊的父亲先前在钢厂的时候意外去世了,她妈妈把她还有弟弟一起拉扯大的。楚珊从小按部就班上学上班,是挺好的一女孩,问题就出在她那个弟弟身上。 楚珊的弟弟从小就不学无术,初中就辍学不上学了,在街道上滚混。后来因为吸毒被抓进去,现在还在戒毒所。除此之外,楚珊弟弟身上还背着刑事案。在任何正常普通的家庭来看,楚珊家都是一块烫手山芋。 且不说不知道她的弟弟什么时候又犯错,连累他们。就说那吸毒根本是戒不了的,毒瘾犯了爹妈不认,到时候肯定要问楚珊要钱。 这就是个无底洞,在能规避的时候自然就要规避。 韩志宇的妈妈对于两人的关系态度是很坚决的,但楚珊和韩志宇谁都没犯错,而且两人相识于微时,后来一起创业,过了那么多苦日子,相濡以沫,互相喜欢,要分开真没那么简单。 原本他们以为,有了孩子韩志宇爸妈对他们的关系就会接受了。可是没想到,韩志宇的妈妈宁愿不要孙子,也不想跟她家扯上关系。 楚珊和韩志宇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 而也正是这样,不屈不挠的楚珊第一次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我没办法了,我和韩志宇都已经尽力了。"楚珊喃喃道。 贺青看着有些失神的楚珊,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孩子我肯定不打,就算他们老韩家不要,生下来我自己养也能养得起的。"楚珊道,"就是孩子打小没了父亲,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着。" 对于没有父亲这件事情,楚珊比谁都知道有多难受。小时候因为父亲去世,她和弟弟不知道遭了多少嘲笑。 "你有了孩子,以后还嫁不嫁人了?"贺青问。 楚珊看了贺青一眼,道:"你也让我打掉它?" 看着楚珊,贺青沉吟了一下,道:"你想生就生,到时候挂我这边的户口。" 楚珊只考虑了孩子,没有考虑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她自己未来怎么办。贺青替她考虑了。到时候孩子挂在他户口下面,她会轻松很多。他这样做,把她还有她未来的孩子都考虑到了,却没考虑到他自己。 要是以后结婚,女方看到他名下还有个孩子,谁还愿意跟他结婚。 楚珊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觉得有些好笑,和贺青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她感觉她今天沉甸甸了一天的心才算轻松了下来。她吐了一口气,今天第一次笑了。 "挂你户口下面你还结不结婚啊?"楚珊问。 被问到这个问题,贺青沉默下来,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他思忖了一会儿,和楚珊道。 "结不结都行。" - 对于楚珊这件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韩志宇能解决得了的了。贺青没再跟韩志宇啰嗦,下午的时间基本上都在陪楚珊了。 他和楚珊去吃了午饭,又陪着她逛了母婴用品店。下午四点,楚珊逛累了,贺青送她回了家。 贺青下午要陪楚珊,所以课让其他老师帮忙上了。送楚珊回去后,下午最后一节课也差不多结束了。他晚上也没有课,索性就没回培训班,直接回了家。 这个假期真是贺青少有的空闲的假期,原本他晚上没课是为了陪霍境的,结果和霍境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这导致他晚上的时间全部都空了出来,又没什么事情做,基本上就是在家睡觉。 不过在家睡觉也不错,这种清闲的感觉能够让心情平静,还是挺舒适的。 现在已经是农历的腊月中旬,还有十几天就要过春节了。每当到了这种传统节日,这些老小区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老小区里住的人多是传统的老人,对于节日的对待也比年轻人要认真隆重得多。现在还不到春节,小区里就已经有了些年味了。 老旧小区墙体单薄,走在楼道里,就能听到各家各户传出来的说话声。贺青走到三楼家门口,拿了钥匙准备开门。 但手上的钥匙还没插进锁孔,"吧嗒"一声,门锁声响,没被打开了。在门被打开的下一秒,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把贺青拉了进去。 - 入冬以后,霍昀儒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霍境回来了不到两个月,他已经住院两次了。上次住了一段时间院,差不多好些。结果前几天肺部又突然出现问题,最后又回了医院。 霍昀儒入院以后,霍氏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付在了霍境身上。因为这种变动,霍氏内部也并不太平,霍境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好做。 霍境现在除了每天在霍氏的工作外,下班以后会去趟医院,和霍昀儒交接一下今天的工作。一般简单报告过后,霍境就会离开。 离开病房后,霍境没让身边的人跟着,直接出了住院楼。刚出住院楼,霍境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胡梅。 "霍先生。"看到霍境,胡梅眼睛里溢了一一抹光。 胡梅就在住院楼外的花园走廊里,她身边并没有什么人,听她叫了一声,霍境走到她身边,叫了一声。 "阿姨。" "哎。你忙完了啊?"胡梅笑盈盈地问道。 "嗯。"霍境应声,他看了一眼胡梅,问:"有事么?" 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会来医院,胡梅是特意等他的,甚至还遣开了她的护工。 听霍境这么一说,胡梅脸上的笑容一顿,连忙道:"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谢谢你。这段时间我住院,真的很麻烦你。" 说着,胡梅又重新笑开,她因为上了年纪,笑起来时自带了一种慈祥和温柔。 "我们家贺青是个不太会说话的,所以朋友也没几个。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不过他这孩子有时候说话做事不是那么让人满意,你平时多担待他一些。" 胡梅又笑了笑,欣慰道:"他现在交了你这个朋友,也让我放心了很多。以后我们贺青,就拜托你了。" 长辈和晚辈说话难免唠叨,胡梅不知不觉地说了这么多,她说完后,小心翼翼看着霍境。待看到霍境表情没什么不悦后,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霍先生,其实除了谢谢你之外,我还有别的事情想要问你一下。" 胡梅说完,等着霍境回答,霍境看着她道:"您直说就行。" "好好。"胡梅眼中带着欣喜,连忙道:"是这样的,贺青有个妹妹叫贺瑜。她今年艺考,想要考北城舞蹈学院,我想问问你在那个学校有没有认识的人啊……" 胡梅慌忙说着,就怕霍境不听她说完,然而她说得越急,就越有事情捣乱。胡梅这边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聒噪地响了起来。胡梅本不想搭理,可霍境已经看向了她手机的方向,胡梅只能尴尬一笑,道:"我先接个电话。" 拿了电话按了接听,胡梅问了一句:"喂?" "拿钱!"电话那端气势汹汹。 听到男人的声音,胡梅一下吓傻了:"什么钱啊?我没有钱啊。" "你骗傻子呢?你现在在九山医院住着VIP病房,还他妈做了手术,有钱住院没钱还钱?"那边男人的声音带了恶狠狠的冷笑。 "我真的没钱。"胡梅吓出了哭腔。 "没钱是吧?没钱你就别要儿子了!"那人道。 提到儿子,胡梅回过神来,她冲着电话里喊道:"你们要对贺青做什么!" 她这里刚说完,手机就被抢了过去,胡梅猛地抬头,霍境拿着她的手机,身上罩着一层寒霜。 "地址。"霍境道。 - 贺青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在他的面前站了五六个人。客厅原本就狭窄,人一多让空间都变得逼仄了起来,甚至空气都有些不流通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种窒息的宁静。客厅里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被敲门声吸引过去,门口站着的男人看了一眼贺青身边的男人,得到眼神确认后,他应了一声:"来了。" 说话间,男人过去开门。 而等他走到门口,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只听"砰"得一声,一阵力道像烈风一样呼啸而来,那人直接被隔着门踹倒在了门口正对的墙壁上。 地上那人惨叫间,贺青看向门口,霍境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霍境,贺青眸光一动,叫了一声。 "哥。" 第21章 (去我家住吧。...) 霍境这一脚踹门的动作,让客厅里的人都变了脸色。有几个年轻气盛地已经站了起来,而看到霍境时,却又难免不有些打怵。 霍境原本就长得身材高大,他的身架看上去也比普通男人要强壮得多。除此以外,他身上有一种别人惹不起的气质,高贵冷漠。此时,他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望着沙发上的贺青,眼底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松手。"霍境道。 贺青坐在沙发上,他身边站了两个男人,正用双手钳制着贺青的肩膀。 男人的语气低沉而冰冷,两个字像是冒着嗖嗖的寒气。被那么看了一眼,钳制着贺青的两个人手也稍微缩了缩,可最终还是顶住了霍境的震慑。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旁边独立沙发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明显是这帮人的头目,相比其他人,他面色镇定得多。一张带着长疤的脸,让他看上去有种凶恶的痞气。 "给钱就松。"长疤脸道。 他们今天来就是找贺青要钱的。贺青父亲去世前,借了一大笔高利贷,目前贺青每个月按时还款。可这几年过去,钱贬值得厉害,高利贷们都想尽快把钱收上来。但贺青家的情况实在是太清汤寡水,就算他们硬要,也要不出来。没办法,也只能提高高利贷的利息,让贺青按月归还。 可是在今天上午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一个人传过去的消息,说贺青的母亲胡梅住院动了手术。好家伙,一口气交了几百万的手术费,除此之外还住进了私立医院的VIP病房。接到这个消息后,他们就直接来贺青家等着了。 但等到贺青以后,无论他们怎么逼问,贺青都说没钱。他们就打了电话给了胡梅,谁料胡梅也说没钱,就最后的时候有个男人接了电话,问了他们在哪儿说来给他们送钱,他们就说了。然后现在,他们等来了这个男人。 既然他来是送钱的,那就得送了钱他们才松手。 长疤脸说完,霍境看了他一眼。他没再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了支票本。他站在客厅里,拿着笔填了数字,撕下来递给了那人。 支票递过来,那人赶紧接过。他看了一眼支票,看到了支票上的人名。霍境的名字他并不熟,因为平时接触不到。但他知道,在北城但凡跟"霍"沾上联系,那这人一定不能惹。 看到支票上的数字,那人赶紧抬头看了霍境一眼,话里已经带了客气:"没想到是霍家……" "滚。"霍境道。 "好好。"那人话没说完,听了霍境的话后,赶紧招呼客厅里的人离开。 贺青被钳制住的肩膀被松开,霍境走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想要站起来。贺青被霍境扶着,刚那么一站,随后牙根一咬,跌坐在了沙发上。 贺青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霍境眉心一皱,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有了霍境手臂的支撑,贺青没直接坐在沙发上,他抓着霍境的手臂,霍境让他缓缓坐下,后问了一句:"哪儿疼?" 贺青道:"右腿。" 他话音一落,霍境坐在他旁边将他的腿抬起放在了他的腿上。而后,霍境把他的裤子往上掀开了一些。 只掀开到小腿的位置,霍境就看到了大片的淤青。 这个地方是贺青刚进门时,那个人扯着他碰到茶几后碰出的伤。贺青看到小腿只是淤青,对霍境道:"没什么……" "谁弄的?"霍境目光定在他的小腿上问道。 霍境一问完,客厅里还没离开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看到贺青小腿的伤后,几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个胖子。 那个胖子当时也是听了老大的话把贺青扯进来,但他根本没注意。再说他平时做这事儿做得多了,也没什么啊。 那胖子被这么看着,张嘴刚要说什么。他还没说完,沙发上那个男人拿起旁边的椅子,对准他的膝盖砸了上去。 "哥!" "啊!" 贺青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霍境手上的椅子已经对准那个胖子砸了上去。椅子是纯实木的,砸下去后,顿时散了架,可见霍境的力道。而被砸的胖子,在被砸中的那一刻,痛嚎一声后,瞬间小腿像是断了一样,直接抱着腿躺在了地上。 "啊!"那胖子疼得满脸冷汗,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就连几个混混都被霍境这杀伐果断的动作给吓到了。他们一时没了动作,齐齐看想霍境。霍境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胖子,把手里椅子的残肢扔到了地上。 手下的人被这样打了一下,而看他在地上打滚时,那腿并不受控制,眼看着像是被打断了。长疤脸作为老大,即使不敢得罪霍家,可自己的兄弟受伤,他该有的义气还是有的。 霍境扔掉椅子,长疤脸一下跑到那胖子跟前蹲下看了一眼,随后抬头皱眉看着霍境道:"我说霍少,你这就有点过分了。你们霍家虽然家大业大能耐大,打断别人的腿也是要坐牢的!" 放高利贷的人在这里威胁别人说坐牢,多少是有些滑稽的。 长疤脸满眼的愤怒,对于他的威胁,霍境却神色平淡,没什么变化。他看着地上的胖子,又把支票本拿了出来。 黑色的签字笔在支票本上写了一串数字,霍境撕掉支票递过去,问道。 "支持私了么?" - 那些人拿了支票,离开了贺青家。 在贺青回家前,那些人已经在家里等着了。他们想要钱,把贺青家里能翻的地方都翻了,除此之外,还砸了一些家具和家电泄愤。贺青家现在乱糟糟的,霍境在他的指导下才找到了家里的药箱,拿出了药膏给他上药。 贺青的腿搭在一旁,霍境坐在他的身边,垂眸望着他腿上的伤。男人的大手捏着一根细小的棉签,轻轻的在他的腿上涂抹。他动作轻柔,丝毫没有了刚才打人时的模样。 现在回想刚才的霍境,和现在的霍境简直判若两人。而他和霍境认识后,霍境在他面前一直是温和儒雅的,从没有过那么狠厉的一面。 而现在贺青也知道,霍境不是没有戾气,只是在他面前他收起了戾气。 贺青看着面前的霍境,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要高利贷的人是给他妈妈打的电话,最后挂断电话后也什么都没说,他以为他们要不到钱,要从他这里继续问,没想到霍境竟然过来了。 "他们给阿姨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听到了。"霍境道。 "这样。"贺青应了一声。霍境最近好像还挺经常去医院的,母亲跟他说过,好像是霍境家里的人住院了。 说完之后,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 狭窄杂乱的客厅,贺青想着刚才霍境写的支票,虽说霍境不在意,可贺青还是和他道了声谢。 "谢谢你,又出钱帮我。" 贺青顿了顿,道:"我不应该又收你的钱……" "今天没上课?" 贺青没说完,霍境问了他一句。贺青抬眸看他,霍境垂眸上着药,没抬头。 他像是不想聊钱的事情,所以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说,贺青就不提了,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 "嗯。我晚上都没课。" 贺青说完,霍境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着的,贺青对上霍境的目光,道:"我寒假的课表晚上都没有排课。本来想着晚上不排课,可以和你一起吃饭来着。但是谁料到……" 如果不是他看出霍境喜欢自己,又对他表白了,两人现在应该是每天晚上都在一起的。 "你有地方住么?"霍境问。 "啊?"霍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贺青愣了一下。 霍境看了一眼贺青的家,道:"这里没法住了。" 贺青家不光客厅,连厨房和卧室都被砸了,还被泼了漆,现在根本没法住人了。 听明白了霍境的意思,贺青观察了一下客厅,道:"没有。但是我可以申请宿舍……" "去我家住吧。"霍境道。 贺青:"……" 第22章 (真正的好男友,不但送你来...) "不用了。"贺青道。 意料之中的拒绝,霍境看着贺青,没再说话。手上涂抹药水的动作未停,手法依旧轻柔,破败的客厅内,霍境问了一句。 "怕和我住在一起会影响你对我们关系的选择?" 贺青抬眸看他,霍境也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你不用想了。" 上次在学校分开时,贺青说会想一想是否接受他的感情,而现在霍境直接说他不用想了。 霍境说完,收回了视线。他垂下眼睫,长卷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叠落了一层暗影,让他的双眸更为漆黑深邃。 "当时你说让我给你一点时间,让你想一想可不可以,我觉得自己有了希望。可我没想到这种希望需要让我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那我宁愿不要这种希望。你可以不用去想了,不用想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我能天天见到你就很开心。" 安静的客厅里,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的话真诚而真心。贺青坐在沙发上,听着他说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触动。对于他,霍境总是一再退让,退让得仿佛没有了底线,而这样的退让却换不回他想要的结果。 "哥,你不觉得这样太卑微了么?"贺青道。 霍境抬眸看他:"你会可怜我么?" 贺青看着他,道:"不会。" 他会被霍境现在的所作所为而打动,但有些事情他强迫不了自己。 "那你担心什么?"霍境问。 如果他真如他所说的,不会可怜霍境,答应他的追求,那他们就算住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贺青也没有再推辞。他冲霍境笑了笑,道:"好,那我这段时间就先住在你家。打扰了。" 霍境道:"不打扰。" - 贺青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着霍境回了家。贺青还没吃晚饭,到家后霍境去厨房做饭,贺青则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他这次在霍境家住的还是他上次住的那间客房,房间里东西一应俱全,贺青基本上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些简单的换洗衣服。 把衣服放进衣柜,贺青坐在床上,给母亲打过去了电话。 当时那群人来要债的时候,给母亲打去了电话。霍境把事情处理完后,贺青也没和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 电话很快接通,母亲听到贺青的声音问道:"是霍先生帮忙处理的吗?" "嗯。"贺青应声。 "他把我们家的债还上了?"母亲问。 听了母亲的话,贺青停顿一下,又应了一声:"嗯。以后把钱还给霍先生就行了。" "那就好。"母亲松了口气,后笑了笑道:"你和霍先生关系那么好,还钱的事情你们商量着来就行。" 相比欠高利贷,欠霍境显然让胡梅放心的多。且不说用不用还,最起码不用在还不上钱的时候被一群混混给堵在家里。这样不管是对他们家还是对贺瑜,都安全得多。 电话那端,母亲的语气里都透着卸掉重担的轻松,贺青听着她的话,微抿了抿唇,问道:"妈,他们怎么知道你在医院动了手术,还住了VIP病房?" 贺青问完,电话那端胡梅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道:"这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我在医院的时候,被他们认识的人看到了。他们就以为我们有钱,然后就上门找你要钱吧。" 胡梅一直住在九山医院,而且是VIP病房,是有被看到的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 贺青听她说完,拿了支烟放在了唇边,没有说话。 贺青没说话,胡梅沉默了一会儿,对他道:"不管他们怎么知道的,现在我们跟他们已经彻底没关系了,你也能睡个好觉了。" 说完后,胡梅对贺青道:"对了,小瑜那边你就不用跟她说了,我已经告诉她了,让她安心备考就好。" 上次和贺瑜在医院里吵过架后,贺青和贺瑜就基本没怎么联系过。贺瑜忙着艺考,最近这段时间也不会回家。 "嗯。"贺青应了一声。 胡梅笑了笑,道:"我要吃晚饭了,先挂了。" "好。" 贺青说完,电话那端就挂断了。 挂完电话,贺青坐在床沿,抬头看向了窗外。客房的窗户很大,能看到对面中央大厦的灯光。贺青坐在黑暗中,灯光闪烁在他的身上,最后,他把烟收了起来,起身出了房间。 - 贺青走出房间的时候,霍境刚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贺青,霍境道:"准备吃饭了。" "好。"贺青点头,和霍境一起去了餐厅。 餐厅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三菜一汤,刚好够他们两个大男人的量。贺青坐下,霍境给他盛了汤,道:"家里没排骨了,明天给你煲排骨汤。" 贺青腿受了伤,但也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还没到需要喝排骨汤补的程度。手上的汤碗,热意透过指腹传进来,贺青笑了笑,道:"等你明天煲好,我伤都好了。" 霍境垂眸看他,贺青对上他的视线,笑道:"我开玩笑的。我也没伤到骨头,不用特意补。"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没再说什么,递了筷子给他,两个人开始吃饭。 贺青喝了口汤,看着对面吃饭的霍境问道:"哥,你有什么习惯需要我注意一下么?" 这次和上次住在霍境家不同,毕竟是长住,长住难免有摩擦,如果霍境有什么需要,他还是提前知道,避免着一些比较好。 "没有。"霍境道,说完,他看着贺青:"你呢?" "我也没有。"贺青道。 贺青说完,霍境问道:"你晚上没课,以后晚饭一起吃么?" 在家里的时候,贺青跟霍境说了他整个寒假特意没安排课,就是想跟他一起吃饭来着。现在住在霍境家,一起吃饭也就更方便了,放学直接过来就行。 "我们的时间能凑到一起么?"贺青问。 贺青虽说不用上课,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事。而霍境管理着一个集团,也有其他事情,不一定每晚都能按时做饭。 "我会发短信跟你确认,能凑到一起就一起吃晚饭。"霍境道。 "行。"贺青点头,"那我买菜。" 霍境抬眼看他,贺青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我总不能在你家白吃白住。你做饭,我买菜,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 "可以。"霍境道。说完,他问贺青:"早饭呢?" "早饭就算了。"贺青道:"我早上课很早,七点就要走了。" 他在培训班的课是8点开始,从霍境家去培训班要半个小时,还要提前15分钟开会,所以他要7点就从家里出发了。 "我四点起床。"霍境道。 贺青看了霍境一眼。上次住在霍境家的时候,第二天早上霍境包的小笼包。他问霍境几点起的,霍境也说是四点。他睡眠不好,凌晨四点以后就睡不着了。 霍境好像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虽然他在他面前的时候是好的,但谁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是什么样子的。 贺青想了想后,低头继续吃饭,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十几年前。"霍境道。 贺青看他:"这么久?" "嗯。"霍境道。 贺青问:"看过心理医生么?" "一直在吃药。"霍境道。 "怎么样?"贺青问。 "没什么用,心病。"霍境道。 贺青眸光微动了动,没再继续问。十几年的心病,那必然是一道伤疤。他不想再让霍境揭一次这个伤疤。 餐厅里的对话终止,只能听到汤勺碰到汤碗的清脆声。贺青没再说话,霍境抬头看他一眼,道:"我早上也是七点出发,会路过光明大厦,可以顺路送你过去。"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抬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贺青笑着点了点头:"好。" 两人说完,又各自低头继续吃饭。贺青喝着温热美味的汤,在这灯光温柔的餐厅里,像是被一种温情给包围住了。 这是以前他没有体会过的。 "哥,谢谢你。"贺青道。 霍境听到贺青的话,抬头看他,问:"谢什么?" "所有的。"贺青道。 霍境看着他,半晌后,他应了一声,道:"不客气。" - 可能是霍境家的床比较舒服,贺青这一晚睡得格外好。早上六点半起床,洗漱后贺青和霍境一起吃了早饭。而后,霍境送他去了光明大厦。 到了光明大厦,贺青和霍境告别后,走进了大厦。 光明大厦在大学城,虽然寒假大学生们早已放假,但光明大厦的客流量仍旧不见少,其中大部分是家长们带着孩子来参加各种培训的。早上八点,培训班已经热闹了起来。大厅里都是来上课的学生和家长,来来往往都是人。 贺青进了培训班,和几个打招呼的学生点头后,去了前台签课。前台小姑娘齐悦在给他课卡的时候,递给了他一袋牛奶。 "贺老师又没吃早饭吧?" 贺青是培训班的黄金单身汉,平时早上有课的时候,基本上不吃早餐就过来。而前台小姑娘齐悦每次看到贺青,都会投喂他一些牛奶或者小零食什么的,今天也不例外。 贺青看到牛奶,没有接,冲齐悦笑了笑道:"谢谢,我今天吃过了。" "吃过了?"齐悦惊讶了一下,她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手上的牛奶被一个人给抢走了。 "贺老师不要就给我吧,刚好我没吃早饭。" 抢牛奶的也是培训班的老师,名叫舒佩。舒佩穿了一件驼色大衣,一头浓密的长卷发,长卷发下是一张浓妆的明艳脸蛋。她在培训班也待了有两三年了,算是老教师,和齐悦关系不错。 牛奶被抢走,齐悦完全没有不悦,她冲舒佩笑起来,道:"舒佩姐今天来这么早,又是你男朋友送你来的吧?" 舒佩叼着牛奶签着课,应了一声:"嗯哼~" "真是羡慕你,有这样的好男友,每天按时来送你上班,不用跟我们似的,一大早就得挤地铁。"齐悦羡慕道。 对于齐悦的夸赞,舒佩哼哼两声,道:"只是送上班就是好男友了啊?真正的好男友,不但送你来上班,还会给你做早餐。" 舒佩说完,对旁边的贺青道:"你说对不对啊贺老师?" 被送来上班同时被投喂了早餐的贺青:"……" 第23章 (只是你不给我。...) 舒佩问完, 贺青还没说话,旁边齐悦笑起来道:"舒佩姐你问贺老师这个做什么?贺老师又没有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贺老师没男朋友?"舒佩道:"指不定贺老师的男朋友比我们的男朋友都好呢。" 齐悦:"……" 舒佩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她看向贺青道:"开玩笑啦贺老师。贺老师虽然没男朋友, 但是贺老师会做男朋友呀, 像这种小事他肯定会知道了。" 说完后, 舒佩单手撑着下巴, 问贺青道:"不过贺老师, 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呀?" 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他身上,对于舒佩的问题, 贺青没有回答。他只和舒佩点头笑了笑, 道:"我先去上课了。" 说完, 贺青转身去了教室。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舒佩对齐悦道:"贺老师真是白月光一样的男人,高岭之花,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女人。" - 贺青白天在培训班的课程还是比较满的, 上午和下午都排了个满满当当,再加上学生们问问题, 这一天课上下来比非假期的时候还要累。 下午最后一节课还剩十几分钟,贺青把知识点讲完, 让学生们自习,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随时问他。在说完之后, 贺青接到了霍境的短信。 【霍境:下班了么?】 贺青看到短信,回复了过去。 【贺青:快了,还有十几分钟。你下班了?】 【霍境:嗯。】 培训班下课时间是6点, 比普通上班族的下班时间要晚一些的。收到霍境的回复,贺青敲了短信过去。 【贺青:那你先回家, 我下课后买好菜就回去。】 昨天两人说好的,霍境负责做菜,贺青负责买菜。 【霍境:我回去路过光明大厦,到那儿的时间差不多你刚好放学,我过去接你,然后一起去买菜。】 贺青和霍境上班的地方相距也就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霍境早上上班顺路送他,下班也能顺路接他。刚好贺青对买菜不太上手,有霍境一起还比较方便些。 看到霍境的短信,贺青回复了过去。 【贺青:好。】 - 贺青下了课后,就直奔地下停车场。到了停车场,霍境的车已经在那儿等他了。他打开车门上了车,问道:"等很久了吧?" "刚到。"霍境道。 "那就好。"贺青应了一声,后问霍境道:"那我们去买菜?你平时都在哪儿买?" 贺青说是要买菜,其实他都没去过超市的生鲜蔬菜区。听他说完,霍境道:"我们家不远有个进口超市,我平时都在那儿买。" "行,那我们去那儿吧。"贺青道。 "嗯。"贺青说完,霍境应了一声,开车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霍境平时买菜的地方就在离着公寓不远处的一家高端进口超市,超市里东西种类齐全,生鲜食材也比别的超市要干净新鲜。 两人去超市的时间刚好是下班准备晚饭的时间,生鲜区到处都是人,两个男人站在那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贺青推着购物车,看着摆放得琳琅满目的食材,一时间有些傻眼。他看了一圈,后问了一下身边的霍境:"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霍境道,"按照你的喜好来。" 挑食的是他,不是霍境。 "哦。"贺青应了一声,回过头来,随手拿了一把小青菜放进了购物车里。看着他这番操作,霍境看了一眼购物车里刚被贺青放进去的小青菜,提醒道:"这把比较新鲜。" 霍境指了指台子上摆放的另外一把小青菜,贺青循着目光看过去,果然那把小青菜比他刚才拿的那把水灵得多。 "哦。"贺青又应了一声,把购物车里的小青菜放回去,拿了霍境挑的那一把。 买完小青菜,贺青站在蔬菜中间,一时间又没了主意。霍金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茫然的脸色,问道:"排骨汤你想用玉米煲还是冬瓜煲?" 昨天说要煲排骨汤的。 贺青想了想:"冬瓜吧,败火。" "冬瓜在那里。"霍境指了指冬瓜的方向。 贺青看到冬瓜,推着购物车过去,抱了个冬瓜放进购物车里。做完这些,他就准备走了。临走前,购物车被霍境一把抓住了。 购物车一下推不动了,贺青回头看霍境,霍境道:"冬瓜吃不了这么多。" 贺青看着购物车里的大冬瓜,抬眼看着他:"那怎么弄?" 霍境看了贺青一眼,把冬瓜从购物车里抱了出来。抱出来后,霍境去了收银台那边。不一会儿,霍境拿了一圈被保鲜膜包好的冬瓜过来了。 看着霍境买菜时这驾轻就熟的程度,就知道霍境平时没少买菜。霍境把冬瓜放进购物车,贺青冲他笑了笑,道:"你平时经常买菜啊?" "嗯。家里的菜都是我买的。"霍境道。 贺青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你家阿姨买的呢。" 毕竟像霍境这种身份的人,家里是有阿姨打理的。霍境会做饭已经够让他吃惊了,他没想到买菜都是霍境亲力亲为的。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没说什么,他拉着购物车,道:"去买小排吧。" 买小排的时候,贺青已经完全放权给了霍境:"我不会买,你挑吧。" 保险柜里放了一整排包好的小排,霍境看了一眼,拿了一盒出来,道:"这盒比较新鲜,量也差不多够我们吃的。"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忍不住笑了笑,霍境看他,贺青连忙点头道:"行,就它。" 后续再买菜,都是霍境挑,贺青只负责推着购物车。霍境做饭快,买菜也格外麻利,十几分钟后,就买了半购物车。 买完之后,两人去了收银台前排队。在排队的时候,霍境站在了贺青的前面,贺青察觉出他的意图,对他道:"说好的我买菜,结账我来啊。" 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霍境负责做饭,他负责买菜。 说实话,买菜这些钱对霍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贺青的想法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能出的钱还是由他出。跟钱多钱少没多大关系,就是一种态度吧。毕竟他付再多次,都比不上霍境帮他付一次的钱花得多。 原本要结账的霍境,听了贺青的话,没再坚持。 "好。" 得到霍境的答应,贺青笑了笑,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放到传送带上准备结账。 两人只采购了今晚所需要的食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虽然放了半购物车,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贺青把东西拿出来后,收银员开始娴熟的扫码,扫完以后,收银员冲贺青礼貌一笑,道:"您好先生,一共1472元。" 正准备付款的贺青:"……" 抢钱吗? 进口超市的东西是比较贵,可是他们就没买多少啊,怎么到了一千多?贺青抬头看了看显示器上的金额,确实是1472。就那么一小堆东西,这么多钱也太离谱了吧? 贺青听到金额后,付款的动作顿了半秒。旁边霍境看了他一眼,道:"等一下。" 听到霍境的声音,贺青回过神来,他抬手拦住霍境,打开支付宝付款码道:"不用,这些钱我还是能付得起的……" 贺青说着的时候,被拦住的霍境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盒水果糖。把水果糖递给收银员,霍境道:"我还要这个。" 收银员接过水果糖,扫了一下码后,对霍境道:"189元,一共1661元。" 霍境拿过水果糖,低头对身边的贺青道:"现在可以付款了。" 贺青:"……" - 买完菜后,两人拎着购物袋回到了车上准备回家。霍境把购物袋放在后座上,回来坐在驾驶座上,打开了刚才那一盒189块钱的水果糖。 水果糖的包装十分精致,用个小铁盒装着,单看外面还是挺值这个价的。盒子打开后,一股酸甜的青苹果味道就在车里弥漫了开来。 霍境打开水果糖,递给贺青,贺青还没吃,就觉得嘴里泛酸。他摆摆手,霍境拿了一颗糖,放在牙齿间咬碎了。 硬糖被咬碎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咬碎的动作,香味也愈发浓郁。霍境吃完一颗,又拿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贺青看着霍境连吃两颗水果硬糖,问道:"你喜欢吃糖啊?" 霍境道:"不喜欢。第一次买。"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眉毛挑了挑,笑道:"那你还吃它?" "这是你给我买的。"霍境道。 霍境说完,车里的青苹果味更加浓烈,没了硬糖的破碎声,车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霍境说过,霍境不会对他做什么,他也不需要对霍境做什么,但是霍境可以自己做一些事情,让一些东西赋予一种意义。 比如这盒水果糖。 霍境已经退到这种地步,如果他再制止他,对霍境来说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贺青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冲霍境笑了笑道:"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给你买,只要我能买得起。" 他说完,吃着糖果的霍境转眸看了他一眼。看了一会儿后,霍境回过头去,道:"我想要的你不需要买。" 说完,霍境发动车子,车子发动的声音将他剩下的那句话给掩盖住了。 "只是你不给我。"霍境道。 第24章 (贺青痛得闷哼了一声。...) 离开超市后, 两人开车回了家。 回到家,霍境照例去厨房做饭。落地窗外夕阳正好,厨房里做饭的细微声和香气弥漫, 将整个家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晚饭做好, 霍境叫了贺青吃饭。 今天晚餐的食材是贺青一起去买的, 晚饭就显得那么不一般了起来。一份排骨汤, 三个小菜, 色香味俱全。贺青食指大动, 霍境盛了汤给他,贺青接过来喝了一口, 温润鲜香的汤滑过食道, 贺青满足地动了动眉毛。 "好喝。"贺青夸赞。 霍境应了一声, 问道:"你腿好了么?" 贺青:"……" 昨天霍境说要给他煲排骨汤的时候,贺青说等他煲好他腿就已经好了。不知道霍境这是真担心,还是揶揄他。贺青又喝了一口汤,摇摇头道:"没好, 就指着这汤补补呢。" 下午逛超市的时候,推着购物车也不像是腿还没好的样子。贺青抵赖, 霍境并没说什么,低头喝了口汤。 - 中午贺青吃得一般, 就指着晚上霍境做的这顿。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吃完后, 贺青主动收拾餐桌和洗碗。 他以后要在霍境家长住,霍境负责做饭,那他也要适当的承担一些家务。但他其实要做的不多, 擦擦桌子,然后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就行了。 做完这些, 贺青离开厨房,客厅里没有人,霍境好像去接电话去了。贺青想了想后,离开霍境家去了楼下抽烟。 贺青原本想抽一支烟就回来,但是有学生打了视频电话过来问他题目。最近学校期末成绩陆续出来,问题的学生也多。贺青给学生讲着题,在楼下就耽搁久了些。 等回到家的时候,贺青觉得自己都快冻透了。 一进门,家里温暖的气息将他包裹,贺青喘过了气来。他摘掉围巾,脱掉外套,一眼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霍境。 霍境坐在客厅里,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坐在那里,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出神。贺青进来,他回头看了他一眼,贺青对上他的视线,问了句。 "还不睡?" 贺青问完,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他们刚吃完饭,他下楼抽个烟的功夫,现在也将将晚上八点。哪个成年人晚上八点就上床。 而如果是在自己家,贺青这个时间还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会儿书,看会儿教学视频也就睡了。但这是在霍境家,他要直接回房间,把霍境这个主人闪在客厅好像也不太礼貌。 想到这里,贺青动作一顿,去了沙发那里坐在了霍境旁边。 等到了霍境身边,贺青才算是暖和了过来,霍境看着他,问道:"下楼抽烟?" 贺青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冲霍境一笑:"能闻到?" "挺淡的。"霍境道,"家里有吸烟室,以后可以不用下楼,太冷。" 昨天霍境就带他去过吸烟室,但贺青感觉就算是吸烟室也是在家里,霍境又不吸烟,他在这儿住一段时间给他留下一屋子二手烟也不太好。这样想来,还不如直接去楼下抽利索。 "没事儿,下去刚好随便走走。"贺青说完,打量了霍境一眼,问道:"你做什么呢?" 霍境道:"没什么。想点事情。" "这样。"贺青点了点头。 说完以后,客厅里两个人就都没再说话。贺青收回视线,霍境却看向了他。察觉到霍境的视线,贺青又看了回去。两人四目相对,大眼对小眼,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 就这样沉寂了一会儿,贺青先开了口,问道:"你晚上的时间都做些什么?" "不一定。有时候工作,有时候会想事情。"霍境道。 "这样啊。"贺青应了一声。 "你呢?"霍境问。 贺青道:"我就看看书,或者看看教学视频。" 不得不说,两个人的夜生活都挺无聊的。贺青就罢了,他没想到霍境这样的富二代晚上不出去玩儿,而是在家工作或者想事情。 两人说完后,客厅里又陷入了沉寂。 现在离着睡觉的时间还早,两人总不能干巴巴坐在客厅里。但贺青也不知道他能和霍境做点什么,就在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霍境问了一句。 "会玩儿游戏么?" 贺青抬头看了霍境一眼:"什么游戏?" 霍境问他:"你平时玩儿什么游戏?" 贺青:"开心消消乐、" 霍境看着他没说话。 贺青也觉得自己这个回答有些离谱,他说完后,随即笑着解释道:"主要我没有连贯的时间,这个可以随时停下来,有时间就打几关,没时间就放在那儿。" 说完,贺青补充道:"我已经打到三千多关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霍境听他说完,问道:"游戏机玩儿过么?" 贺青摇了摇头。 霍境道:"我教你。" - 霍境说完后,离开客厅去了书房。不一会儿,他拿了游戏机和两个游戏手柄出来。客厅里的屏幕打开,霍境把游戏机接线进了屏幕上。 等到屏幕亮起,贺青看着屏幕上的游戏,确定自己没有玩儿过。 摆弄好游戏机,霍境看了贺青一眼,把游戏机递给他:"挑个游戏?" 贺青没接,道:"我没玩儿过,你挑个你觉得好玩儿的就行。" 确认贺青不挑选,霍境拿回游戏机,手指在游戏机上按了几下,挑了个游戏出来。游戏界面出现,霍境把游戏手柄递给贺青问道:"游戏手柄会用么?" 贺青接过游戏手柄,问道:"是上下左右么?" "差不多。"霍境说着,给贺青演示了一遍:"这个按键可以跳跃,这是暴击……" 简单地介绍完,霍境道:"我先陪你打一局,打几次就会了。" 贺青正熟悉着按键,听霍境这么说,硬着头皮道:"行。" 他说完,霍境开了一局游戏。 游戏开始的音乐响起,贺青拿着游戏手柄开始操纵自己手里的游戏角色。他刚刚上手,虽说还算反应快,但比起霍境这样的老手,他还是太过稚嫩。 刚开局不过半分钟,贺青的角色被霍境的角色打死了。 "游戏结束。" 游戏结束的音乐响起,贺青眉毛动了动,看向霍境道:"你也太厉害了。" 虽说他是第一次玩儿,可看霍境手上那个操作,就知道霍境游戏玩儿得很厉害。 霍境道:"小时候经常玩儿,现在不怎么玩儿了。" 说完,霍境问贺青:"你小时候没玩儿过?" 贺青一笑,看着屏幕上的游戏道:"我家庭情况那个样子,上学都费劲,哪有钱买游戏机。" 两个人虽然差不多同龄,但是各自的生活却是天壤之别。霍境从没体会过人生疾苦,而他从小就被金钱两个字困住。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看了他一眼,道:"现在玩儿也一样。" 霍境说完,贺青笑了笑。认识霍境后,他确实做了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也有了很多以前没有的体会。 不管怎么说,贺青是感激霍境的。 然而这种感激,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 贺青拿着游戏手柄,手指在手柄上疯狂、操作,一个小时玩儿了不下三十局,贺青对游戏也已经熟练了不少。但他的熟练程度比着霍境这种魔鬼还相差甚远,玩儿了这么多局,他一局都没有赢过。 霍境修长的手指按着游戏按键,按键发出规律清脆的声响,他深邃的双眸凝视着屏幕,一顿操作过后,贺青的角色被打死了。 "游戏结束。" 贺青:"……" 要说贺青其实也不是什么胜负欲很强的人,可是整整一晚上,几十局游戏,他一把都没赢,任谁都有点撑不住吧。 霍境说他小时候玩儿过,现在已经很久不玩儿了,可他操作起来,完全不像是很久没玩儿过的样子啊。 游戏结束,贺青转头看向霍境,忍了忍没忍住,对霍境道:"你好歹让我几次吧?" 霍境看了贺青一眼:"需要么?" 贺青:"……" 简单的三个字,贺青的胜负欲被自尊心压了下去。他扭回头去,蹙了蹙眉头。 "不需要。" 说完,贺青道:"最后一把。"说着,贺青按了开始。 游戏一开始,霍境的注意力就又投入了游戏里。他手上操纵着游戏柄,眼睛盯着屏幕看着,突然,他察觉到手边一阵风,眼疾手快间,霍境把游戏手柄举到了头顶。 准备偷袭抢他游戏手柄的贺青一下抢了个空,他抬眼看向霍境,霍境眼睛里带了些不可思议。已经抢了而且被知道了,索性就抢到底,他今天必须迎一次。霍境要是不让他,那他就自己想办法。 霍境手臂长,贺青一下没够着,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他手上还在操作着自己的游戏手柄。操作的时候,又去抢霍境的游戏手柄,而霍境显然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也站了起来。 霍境一下比他高出半个头去。 贺青:"……" "哎!"贺青还就不信了,伸手继续去够。而霍境比他高,手臂也比他长,贺青根本就够不着。眼看着霍境双手举着游戏手柄,还在打着游戏,他马上又要输了。既然闹到这个地步,贺青索性豁出去了。 他一下跳起来,一把抓住了霍境的游戏手柄。显然霍境没想到他会跳起来,在他跳起来的时候,他刚好低头看贺青。 这样一跳一低头,贺青的鼻尖一下撞到了霍境的下巴上。 "嗯~"贺青痛得闷哼了一声。 贺青被撞到,霍境注意力一下全都放到了他身上,他没再去管游戏手柄,低头看向贺青:"撞到了?我看看。" 霍境说着,就要去碰贺青。在他碰到他前,贺青一个撤离,后退到了屏幕前,他手腕上挂着霍境的游戏手柄,双手抱着自己的游戏手柄,"啪啪啪啪"一顿操作,贺青的游戏角色把对面一动不动的霍境的游戏角色给打死了。 "KO!" 游戏结束的声音响起,贺青赢了。 "我赢了!"贺青举着游戏手柄激动道。 客厅里是贺青开心的声音,而霍境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贺青开心完,察觉到霍境的异样,他收起笑,问道:"哥,你生气了?" 他原本就是跟霍境开了一个小玩笑,他今晚输了一晚上,最后一把怎么着也该赢了,但霍境好像并不喜欢这个玩笑。 贺青刚才确实被撞到了鼻尖,甚至说话时都有些瓮声瓮气的。鼻尖刺激到了眼眶,让他的眼眶有些发红。桃花轮廓内,一双眼睛在看向他时还泛着水光。 霍境看着贺青,他一双眼睛像是沉在深潭中的黑曜石,深不见底,而即使看不到底,也能看到有什么按捺不住的情绪在他的眼中暗中翻涌。 "没有。"霍境道。他望着贺青,微抿了抿唇,嗓音低哑。 "我去洗个澡。" 第25章 (你这是养了个祖宗啊!...) 霍境要洗澡, 自然就是不玩儿了。霍境回房间后,贺青在客厅待了一会儿后,也回了房间。 - 昨天和霍境闹了那么一场, 第二天早上睡醒后, 贺青又觉得自己那是何必。他又不是特别在乎输赢的人, 输了就输了吧, 最后干嘛还想着赢一把, 搞得霍境直接去洗澡了。 不过他昨天闹了一次, 好在霍境没怎么在意。第二天早上,还和往常一样, 做了早餐, 然后顺路送他去了光明大厦上课。 第一次手术结束后,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胡梅进行了第二次手术。这次手术风险不大,胡梅没让贺青陪。等到放学后,贺青才离开培训班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病房, 杨姐和贺青打了个招呼:"贺先生来了。" "嗯,杨姐好。"贺青笑了笑, 看向床上的胡梅,道:"妈, 你怎么样?" 胡梅已经醒了,麻药褪去, 稍微有些疼,但手术带来的恢复是显而易见的,她的眼睛都比以往有神了许多。 "挺好的。"胡梅道。 胡梅说着的时候, 贺青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病床前,旁边杨姐跟他交代了一下手术的相关情况, 贺青简单听了一些。 母亲这次手术简单,但是休养的时间要更长,估计要三月份才能出院,春节是回不了家了。 "对了,小瑜春节要陪同学出省参加艺考,也不回来过春节了。这样也好,本来家里也被糟蹋成那个样子,她回去也没法住。"胡梅说完后,她对贺青道:"你知道了么?小瑜过了北城舞蹈学院的艺考。" 胡梅声音依旧虚弱,但语气里满是欣慰和自豪。 贺瑜要考北城舞蹈学院的事情,胡梅跟他说过,还让他拜托霍境帮忙,贺青没答应,最后贺瑜自己考上了。 上次贺瑜在医院和贺青吵过一架后,兄妹俩就没再联系过。最近贺瑜都是和胡梅在联系,有什么消息也是胡梅说给贺青。 听胡梅说完,贺青道:"那挺不错的。" 贺青语气平平,胡梅看了他一眼,道:"当时让你去找霍先生帮忙,你也不愿意,好在小瑜够争气。" 虽说贺瑜能力出众,自己考上了舞蹈学院,但是万一她考试的时候出了些问题,最后没考过呢?要是有霍境的帮忙,也是下了双保险。因为这事儿,胡梅对贺青还是有些埋怨的。 可埋怨归埋怨,现在贺瑜已经考上了,他们就要替她考虑以后的事儿了。 "考上舞蹈学院只是个开始,舞蹈学院的学费比普通学校的就要高。她学舞蹈的,服装费用,外出学习费用,到处都需要钱。还有舞蹈学院每年都会派遣学生出国,跳得好的会留在国外。在国外跳舞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作为家人要给她最大的支持。" 胡梅说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叹了口气道:"我虽然做了手术,但干不了太重太累的活,挣不了几个钱。到最后,贺瑜还是要靠你。你觉得难为情,不愿意拜托霍先生帮忙小瑜上舞蹈学院的事儿我理解。但供贺瑜出国是你责任和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好。" 胡梅语重心长地说完,抬手拉过了贺青的手,道:"你要撑起我们的家,知道么?" 女人的手掌苍老粗糙,常年的病痛让她骨瘦如柴,一只手没什么力量地握着贺青,透着单薄的温暖。 贺青感受着这微薄的温暖,他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胡梅,半晌后应了一声:"知道了。" 胡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把手抽了回来。 "最近培训班忙么?"胡梅问贺青。 "嗯。课比较多。"贺青道。 "忙些好,课时费拿得多。"胡梅说。说完后,她问道:"你们春节什么时候放假?" 虽说培训班假期比较忙,但学生也是要休息的,一般节假日都会放几天假让学生们放松一下。 胡梅说完,贺青道:"腊月27." "那还放得挺早的。"胡梅道,说完后,她对贺青道:"放假那天,你去趟松山公墓吧。" 提到松山公墓,房间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医疗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伴随着波谱在屏幕上有规律的跳动着。 贺青看着屏幕上的波谱,眼睛一动不动。 "往常年都是我去看他的,但是今年我这个样子也去不了。我一年也就只能去看他一次,要是今年不去,他太孤单了。"胡梅说完,看向贺青道:"去看看他吧。不用害怕,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可能早就已经原谅你了……" 胡梅喃喃地劝说着,她话还没说完,贺青从座位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 霍境刚从会议室出来,助理杨建告诉他,游家少爷游卓洋在办公室等他。霍境应了一声,进了办公室,杨建则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 游卓洋今天来霍氏是有事儿要和霍氏谈的,这些年游家一直是游玟君撑着,但游卓洋的父亲重男轻女,老想着把他这块烂泥扶上墙,有事儿没事儿就会派些任务给他。游卓洋就挑些轻松或者喜欢的,敷衍性的那么上进一点点。 今天游氏和霍氏要签合同,游卓洋就作为代表主动过来了。 霍境一进办公室,沙发上正玩儿游戏的游卓洋仰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回来了?" 霍境应了一声,抬手勾开了领带,坐在了办公桌后的办公椅上。霍境一坐下,游卓洋收起手机走到了办公桌前,眼神玩味道:"听说你被霍文岱刁难了?" 霍境打开文件,头也没抬,道:"你怎么知道?" "害,霍文岱刁难了你,恨不得让整个圈子都知道,让圈子里的人知道,他在霍氏还是举足轻重的。"游卓洋哼哼两声。哼哼完,他看着看文件的霍境,语气复杂道:"你们老爷子也是真狠心,你刚回国还没站稳脚跟就把这烂摊子给你收拾。他倒是轻松,自己去住院休养了。" 霍境道:"他病了。" "谁知道真病还是装病。"游卓洋不在意地说了一声,说完后,霍境抬头看他,他立刻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霍文岱在霍氏还是很有分量的,尤其他的亲兄弟在霍氏的各个部门职位都不低,要是他们拧成一股绳,还真是难对付,你行不行?" 霍境道:"还可以。" 霍境进了霍氏以后,就按照正常继承人的顺序接管着霍氏。霍氏并不是那么好控制,霍昀儒又撒手不管,霍境按部就班,任凭那些人兴风作浪,他好像都没什么动作。 霍境向来心思深沉,游卓洋这种榆木脑袋是想不透他的想法的。虽说他跟不上霍境的谋划,但他可以给他锦上添花。 "提起霍文岱,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这还是我有个舞蹈学院的朋友偶然发现的。"游卓洋语气少有的正经。 "什么?"霍境问。 游卓洋说了。 游卓洋说完,看着文件的霍境抬头看向了他。男人眸光微定,里面不确定是什么情绪。 "保真?"霍境问。 游卓洋点头:"保真。" 说完,游卓洋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做得太伤天害理,被抓到就是个大把柄。所以霍文岱做的很隐秘,很难抓到证据。" 确实,如果能抓到证据,那霍文岱在霍氏根本就无法待下去。 游卓洋说完,霍境低头看着文件,微微有些出神。霍境像是在思考对策,游卓洋站在一旁,等着他想完。 霍境大概考虑了有两分钟,考虑完后,他抬腕看了看时间。 "下班了。" 游卓洋:"……" 原本以为霍境想出了什么,没想到是要下班了?游卓洋先被说得一懵,随后看霍境那神色平淡的模样,想来他是有解决的方向了。 游卓洋就没细问,看着他从办公椅上起身,笑道:"下班了那一起吃饭吧,我们都好久没一块吃饭了。" 这段时间霍境也不知道忙什么,晚上的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了。"霍境拒绝。 游卓洋:"……" 被霍境拒绝,游卓洋不乐意了,耍赖道:"哎呀,这个点不就是要去吃饭吗?你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呀?" "贺青在家等我。"霍境道。 游卓洋:"……" 游卓洋听到这个消息,愣了有那么两秒,随后看向霍境,震惊道:"卧槽,你俩同居了?" 霍境看了游卓洋一眼,点点头:"嗯。" 游卓洋:"!!!" "上次问的时候还什么都没做呢,现在都已经同居了?霍老九你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游卓洋甘拜下风。 两人现在既然已经同居,那代表霍境已经把贺青拿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游卓洋还是第一次离着霍境的男朋友这么近呢。 想到这里,游卓洋提议道:"哎,既然你俩都好了,那约个时间我们大家见一面呗。" 霍境的男朋友就是他们的朋友,见个面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游卓洋说完,霍境道:"要看他愿不愿意。" 游卓洋:"……" 你花钱买的乐子,一起吃饭还要问他愿不愿意?你这是供了个祖宗啊! 第26章 (你想气死我你也等我做完这...) 贺青母亲今天动手术, 早上上班的时候跟他交代过,他下午放学后会先去医院,可能要晚些回家。贺青让他先自己吃饭, 霍境刚好也加班, 两个人就把晚饭时间定在了七点。 霍境离开公司后, 开车先去了那家进口超市。车子停好, 他刚进超市门, 就看到了在门口等他的贺青。 "你怎么在这儿?"霍境问道。 "我提前忙完了, 我妈那边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来了。"贺青笑着说完, 道:"我想着你回家前肯定来买菜, 就来这儿等你了。" 说完, 贺青去推了购物车,道:"我们去买菜吧。" 霍境看他一眼,应了一声,两人一起去了生鲜蔬菜区。 昨天买过一次菜后, 贺青对这家超市的生鲜区已经熟悉了。今天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蔬菜和肉类的价格,也算是对于昨天那一千多的食材费用瞑目了。 原本价格就离谱, 霍境挑的都是些高级食材,自然能一顿饭吃掉一千多块钱。 买完菜后, 贺青和霍境推着购物车去了收银台。 虽然说一天花一千多买食材确实有点奢侈,可霍境做饭他买菜是一开始说好的。到了收银台, 他把东西拿了下来,收银员扫了吗,还是四位数。 听收银员说完价格, 贺青拿出了手机。 "刷我的卡吧。"霍境道。 贺青还没打开支付宝付款码,霍境已经把卡递了过去, 贺青道:"哎,不用~" 说着,他还没拦下,收银员就扫了霍境递过去的卡。霍境递过去的卡不是银行卡,而是这家超市的储值卡。卡刷完后,今天购买的东西自动扣费,同时屏幕上显示了这张储值卡里的余额。 贺青看着余额上的那七位数字,觉得自己就不要班门弄斧跟富二代客套了。 临收起支付宝前,贺青拿了一盒水果硬糖,草莓味的。收银员扫完价格,贺青把糖给了霍境,递上支付宝付款码,道:"这个单独结账。" 说完,贺青回头对霍境一笑,道:"我给你买的。" 水果硬糖的铁盒冰冰凉凉,霍境的手掌刚好能把糖盒包裹,他握着草莓糖糖盒,手指轻轻地捏紧了。 - 食材采购完,贺青上了霍境的车,两人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后,霍境脱掉大衣,拎着食材购物袋直接去了厨房。他刚进厨房开始清洗蔬菜,外面贺青就走了进来。 霍境看了一眼一向不进厨房的贺青,贺青对上他的视线,道:"我在这儿等。" 说着,他去了厨房中间的岛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了。 贺青坐下后,霍境也没在意,继续开始做饭了。 往常霍境做饭的时候,贺青一直在客厅等着的,很少这样看着他做饭。霍境做饭快是有道理的,他做饭的步骤有条不紊,动作也干净利落。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洗菜切菜的准备工作就完成了,要是贺青帮忙打下手,还真不一定做得比霍境快。 但在厨房等,亲眼看着做饭的步骤,还是不如在客厅等着的时候时间过得快的。贺青在那儿坐了一会儿后,起身下了高脚凳,走到了霍境身边。 "我想试试切菜。"贺青道。 霍境手上拿着刀,正在切土豆块。听了贺青的话,霍境看了他一眼,把刀柄递给了他。贺青笑着接过,问道:"切多大?" "那我盘子切的差不多大。"霍境道。说完,他叮嘱了一声:"注意别切到手。" "行。"贺青说着,开始切土豆。 贺青吃过很多形态的土豆,土豆块,土豆片,土豆丝,土豆泥……今天还是第一次切土豆。高端的食材,连土豆的形态都这么好看,滚圆滚圆的,贺青一手按着土豆,一手切下去,把土豆切成了两半。 切完以后,贺青又开始对半切。但霍境切的土豆是滚刀切,形状不同,大小差不多一致,贺青不太会,所以切得就慢了些。 霍境这边做好了炒菜准备,倒上油热了锅,回头看过来,案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大小不一的土豆块,还有正在埋头继续切的贺青。 霍境:"……" 贺青也闻到了油热好的香味,他看了一眼灶台,道:"马上好。" 说着,手上的土豆切成了歪七扭八的两块。 他还没继续动作,身边霍境的身体靠了过来。他的手臂碰到他的肩膀,热量透过衬衫传递到了他的肩上,贺青微一出神,手上的刀和土豆被霍境接了过去。 "你去把青菜洗一下。"霍境三两下切着土豆,对参与感很强的贺青道。 霍境就站在他的旁边,他举手投足都能碰到他,两人隔着单薄的衣衫碰触着,贺青觉得被碰到的地方有些烫。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耷拉着肩膀,应了两声道:"好。" 贺青去了洗菜池边洗菜,霍境看了他一眼,把切好的土豆下了锅。 事实证明,贺青确实只会拖延晚饭进度。霍境这边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贺青菜还没洗完,最后,霍境又把菜接了过去,三两下清洗得利落又干净,然后菜刀切好,放入了锅中。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整洁好看。 贺青发现霍境不光做饭快,还不拖泥带水,他做过饭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这让看他做饭也成了一种享受。 "你是一直都这么做饭么?"贺青重新回到高脚凳上坐好,问了霍境一句。 霍境道:"不是,也要练。" 听了他的话,贺青来了信心,道:"那我要不要学一下?学会了就好了。" 霍境听了他的话,道:"你没必要学。" 霍境说着话的时候,目光是看向他的。贺青被他看着,喉头轻轻滚动,他笑着道:"对,未来说不定我老婆会做。" 他话一说完,厨房里只剩下了烹饪的声音。 贺青抬头看向霍境,霍境看着他,道:"你想气死我你也等我做完这顿饭再说。" 贺青哈哈笑了起来。 - 没了贺青帮忙,晚饭很快做了出来。晚饭做好,两人端着饭菜去了餐厅。 进了餐厅,贺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霍境给他盛了汤。霍境今天做的是素汤,口味鲜美,单单闻着香味,贺青就觉得自己黑白的人生都变得五彩缤纷了起来。 接过汤,贺青接着喝了一口。 "烫。" 霍境的提示还没说完,贺青已经把汤吐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贺青:"……" 嘴巴被热汤烫得发麻,贺青眉头皱起,嘴唇都红了一片。他回头找水,霍境已经倒好递给了他。 "谢谢。"贺青大着舌头,喝了一口温水。喝完之后,贺青缓解了一些。手上拿着水杯,贺青轻轻吐着舌头散热。 霍境坐在对面,看着他吐着舌头的样子,微抿了抿唇,移开目光后,问道:"阿姨怎么样?" "啊?"贺青回过神,看了霍境一眼后,点头道:"挺好的,手术很成功。" "还有其他事么?"霍境问。 霍境问完,贺青吐舌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他。 怕他晚饭等得太久,霍境今天没换衣服就进了厨房。他身上还穿着今天工作时穿的衬衫,衬衫手臂的袖口挽起,露出白皙有力的小臂。而领口处的领带已经摘掉,领口解开两粒,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颗微动的喉结。 他在说话时,身体后靠在椅背上,深邃的双眸安静地看着他。霍境像是有能看透人心的魔力,贺青表现如常,但他还是能察觉出他的异样。 "你怎么看出来的?"贺青好奇道。 霍境看着他:"你今天回来得很早,还想去厨房帮我做饭。" "就因为这个?"贺青问。 他问完,霍境眼睛注视着他:"你真想听?" "嗯。"贺青点头。 "因为我的心都在你身上。"霍境道。 贺青:"……" 贺青一下无话,霍境道:"你让我说的。" 确实是他让他说的。 贺青微垂了垂眼睫,他又喝了口温水,舌头上的痛感已经缓解。他对霍境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在医院的时候,我妈让我放假了去给我爸扫墓。" 贺青说完,霍境的眸光一抬。餐厅的灯光下,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就连灯光都照不透。 贺青原本在说自己的事情,而说完后,对面霍境的眼神就变了。虽然他看不透霍境眼神里的情绪,但是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贺青问。 好像是"父亲""扫墓"这样的字眼,让他想起了什么。 而在他问完以后,霍境眼睫一动,他眼底的雾气像是被风吹散,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你不想去?"霍境问。 霍境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句,贺青没追问,听到霍境的问题,贺青道:"不是。只是我爸去世这么多年,我从没去过。" "为什么?"霍境问。 "也没什么。"贺青顿了一下,"只是如果我去看他,会让我想他临死前的样子。" 贺青说着的时候,眼神很平静,但又像是有些走神。手边的汤已经凉了下来,他喝了一口,才像是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 贺青又回到了这温馨的烟火生活中,他夹了一筷子菜,和霍境道:"我爸当年是在湖里溺死的。" 贺青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一样说着父亲的死亡。 霍境看着他,问道:"他去世多久了?" 贺青抬头看了霍境一眼,想了想,道:"九年了吧,我只记得我当时上高中。" 说完后,贺青继续吃饭。 "我陪你去。"霍境道。 "嗯?"贺青又看了霍境一眼,反应过来他是说陪他一起去扫墓后,他笑了笑问道:"你有时间么?" 霍境收回目光,夹了菜道:"我明天就放假了。" "那行。"贺青笑起来,他答应后,唇线微微抿了抿,道:"有人陪着也好,不然我一个人去还真有点怵。" 贺青说着冲霍境感激一笑,埋头继续吃饭。霍境看着他吃饭的样子,没再说话。 - 霍境放假比贺青早两天,但要去扫墓,也得贺青放假了才行。年前几天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腊月27. 腊月27那天一大早,霍境和贺青去了松山公墓。 松山公墓是北城的一个小公墓,位于北城下属一个县城的乡镇上。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墓地价格也比较便宜。 公墓在一座山上,面积不大,周围也没什么东西。把车停在停车场后,两人拿着东西上了山。 贺青父亲的墓地在松山公墓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贺青没有来过,还是去问了守墓人才知道了具体位置。 因为墓地的位置偏远,又鲜少有人打理,去父亲墓地的路上满是枯黄的杂草,贺青在前面走着,边和霍境聊起了父亲。 "我爸临死前那两年迷上了赌博,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前些天还上的那些债,就是他当时欠下的。" "他是做什么的?"霍境问。 贺青道:"做食材运输的。给一些会所和山庄运蔬菜,不过他后来迷上赌博后,就不工作了。" 前面贺青走着,杂草摩挲着人的身体,发出OO@@的声响。霍境抬眼看着贺青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去世那年,家里没钱,我家用最后的钱给他买了这块墓地。" 说话间,贺青已经走到了父亲的墓前。 父亲的墓地地处偏僻,本就人迹罕至。看墓碑前的杂草和墓碑上的尘土,也能看出鲜有人过来看他。 贺青站在墓碑前,望着墓碑上混合着泥土和水渍的父亲的照片,关于他的一切就那样慢慢清晰了起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我先清理一下杂草,不然可能会烧到。"贺青和霍境说了一句,弯腰开始整理墓地周围的杂草。 霍境站在一旁,目光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他的眼底有浓云卷过,又霎时间消散。 他视线收回,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贺青身上。 贺青整理着杂草,他做饭不行,干活还是很利索的。三两下把杂草清理完,贺青准备放贡品烧纸钱。他从霍境手里刚接过贡品,一个冰冷单薄的声音响起。 "他是谁啊?" 贺青抬头一看,贺瑜拎着一袋东西,目光冰冷地落在旁边的霍境身上,敌对而警惕。 第27章 (我比他幸运一些。...) 霍境去了远处的树下, 墓碑前,只剩下了贺青和贺瑜。贺青看着面前的贺瑜,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在霍境离开后, 贺瑜就蹲在了墓碑前, 她清理了父亲墓碑前的台子, 把台子上贺青放的贡品推到了一边。 "这是我爸的墓地, 我为什么不能来。"贺瑜道。 贺瑜的语气依旧很冲, 上次在医院不欢而散, 即使母亲手术已经做完,她也没有和贺青和解的打算。贺瑜脾气一向如此, 近几年更是严重。 贺青看着被推到一边的贡品, 没有说话。 "你和他什么关系?"贺瑜蹲在墓碑前摆放着她带来的贡品, 问了贺青一句。 贺瑜问的是霍境,她问完,贺青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树下的男人,道:"朋友。" "借你钱的那个?"贺瑜问道。 "嗯。"贺青应了一声。 "不只是朋友吧。"贺瑜道。 贺青收回目光, 看了一眼贺瑜,贺瑜表情平静, 她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既有攻击性, 又带了些漠不关心的冷漠。 贺瑜说完,贺青没有回答, 贺瑜拿了火机,点着了手里的香,插到了香炉里。 "家里的债, 咱妈的手术费,合起来得几百万, 哪个朋友能刚认识不久就能给你那么多钱。"贺瑜简单说完,语气一顿,道:"不过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着,贺瑜把贡品弄好,从地上站了起来。站起来后,贺瑜抬头看了贺青一眼,道:"我们断绝兄妹关系吧。" 贺青听了她的话,垂眸看向贺瑜。 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后,贺瑜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任凭贺青看着,语气平静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到时候难免会被人知道。我有个被男人包养的哥哥,咱妈有个被男人包养的儿子,说出去别人指不定怎么戳我跟咱妈的脊梁骨。" "但是这是你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样的名声我们担不起。"贺瑜道。 说着,贺瑜眼皮微垂了垂,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墓碑,道:"反正现在我已经考上舞蹈学院,咱妈也做完了手术,家里的债也已经还完,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现在我们这个家也不需要你了。" 贺瑜弯腰把地上的背包捡了起来,她背上背包,看着远处树下的霍境,对贺青道:"从今以后,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影响我们。我会和妈说清楚,我们以后就没什么关系了。" 贺瑜说到这里,回头又看了一眼刚刚擦干净的墓碑上的父亲的照片。看完以后,她抬眼看向贺青,道。 "以后这里你也不要再来了。 贺瑜说完,背着书包转身离开了目的。 贺瑜离开时,经过了霍境所在的那棵树。少女的眼睛在走过来时,盯着看了一眼,看完后,贺瑜收回视线,冷漠地走掉了。 贺瑜走后,站在墓碑前的贺青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过来。 贺瑜刚才看他的眼神,还有贺青现在的表情,都预示了刚才两兄妹的谈话不算多愉快。贺青过来,霍境看着他,问了一句:"没事儿吧?" 贺青过来后,站在了树下,抬眼望着不远处贺瑜的身影渐行渐远。听到霍境的话,他回头看他一笑,道:"没事儿。" 霍境看着他:"她一直这样?" 只要见到贺瑜和贺青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贺瑜对贺青的冷漠。 "不是。"贺青道,"小时候我们关系很好。后来我爸死了,她以为是我杀死的他,然后就这样了。" 贺青说完,身边的霍境没了声音。贺青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可怕。他回头看向霍境,笑着解释道:"不是我杀的,要是我杀的我早被抓起来了。" 说完后,贺青的笑容收了收,他收回视线,望着远处已经看不清楚背影的贺瑜,道:"但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爸死的时候,我就在他面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溺水,慢慢沉下去死掉的。" - 贺瑜离开公墓后,去了医院。医院里胡梅正在休息,看到贺瑜后,她欣喜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瑜。" 对于胡梅的反应,贺瑜表情平平,她背着书包站在病床前,对胡梅道:"我今天去给我爸扫墓,看到我哥了。" 听到贺瑜的话,胡梅点点头,笑着道:"我让他去的。" "故意的?"贺瑜道:"让他看着我爸,想起他当年怎么对我爸见死不救,然后继续燃烧自己,支撑这个家?" 贺瑜说话不留情面,胡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以后不会了。"贺瑜道,"我跟他断绝了关系,你以后也别联系他了。" 胡梅听了贺瑜的话,当即急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你刚考上舞蹈学院,以后还需要很多钱……" "我自己会挣!"贺瑜声音变大。 贺瑜的情绪少有的有了波动,胡梅一下被吓住了。贺瑜喝住了自己的母亲,她的眼睛看着面前虚弱的女人,道:"你知道他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对不对?" 贺瑜说的那个男人,胡梅一下就想到了是谁:"霍先生只是贺青的朋友。" "朋友能给他这么多钱?"贺瑜反问,"你有这样的朋友吗?我有吗?或者他以前有吗?他要有的话,我们家何必这么痛苦的过了这么多年?" 贺瑜一句句反问,胡梅被问到哑口无言。是的,她一把年纪什么都见过,她能看出霍境对贺瑜的不一般。她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她也不在乎。 "这是他应该做的,他害死你爸,他答应要撑起这个家的。"胡梅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我爸是自己跳湖死的!"贺瑜咬字清晰地吐出这一句话,她看着胡梅,道:"至于他撑起这个家的责任,是你强加给他的。" 胡梅下颌一颤。 当年的事情像是一道不明不白的疤,又厚又乱,这么多年,大家稀里糊涂地过着,谁也没想去揭开那个疤。 但贺瑜今天揭开了。 "那次是我爸要带着我自杀吧。"贺瑜语气平静下来,沉静地叙述着当时的事情,"我当时高烧昏迷,我爸把我抱去湖里跳进去,我哥后来赶到,把我抢了回来。当时我刚好醒了,要去救我爸,但是被我哥抱住了。他不救,甚至不让我救,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沉进了湖底。我们都说他是故意的,因为爸精神不好,天天打他,我哥每天遍体鳞伤地去上学。而我爸只对他这样,对我们却很好很好。而实际上当时他没救我爸,是因为他把我从我爸怀里抢出来时已经没了力气,如果去救我爸,很可能他们两个都死,而我要是再进湖里救我爸,很可能也被我爸杀死,所以他才没救。" "不是的小瑜,你爸很爱你,他怎么舍得杀你?"胡梅惊道,"而且这只是你的猜测,你当时昏迷过去了。" "那我是怎么在湖边的?我自己昏迷着走过去的吗?"贺瑜问。 胡梅一下被问住了。 贺瑜说完,看着没再说话的胡梅,突然笑了笑。 "我们都知道实际情况是怎么样,但是我们都不说,就认定了我哥对我爸见死不救,然后用这个枷锁捆了她九年,让他承担着没有救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让他做这个家的顶梁柱,让他燃烧自己照亮这个家。我们俩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没良心的。" 这道伤疤被贺瑜清清楚楚的揭开,把实情暴露在了面前,胡梅看着女儿不明所以的笑,她对她道:"我们没有强迫他这么做。原本他是家里的长子,就应该在你爸死后撑起这个家的。" "呵。" 胡梅说完,贺瑜轻轻一声冷笑,胡梅心下一冷。 "他是谁的长子?你的,还是我爸的?"贺瑜问。 胡梅眼睛骤然睁大:"小瑜……" 看着胡梅的表情,贺瑜没再说,她收起笑,对胡梅道:"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想要的了,放他自由吧。" - 贺青说完当年他父亲去世的情况,霍境看了他一眼,问:"他溺死前身边只有你?" 贺青摇头,道:"贺瑜也在。当时的情况是我爸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他抱着高烧昏迷的贺瑜一起跳湖。我当时刚好放学看到了,就追了过去,跳进湖里把他怀里的贺瑜抢了回来。当时是冬天很冷,我去抢贺瑜已经抢得没了力气。他一直不上来,我过去救他说不定也会一起死。我把贺瑜抱上岸,贺瑜醒了,她哭着要去救我爸,我抱着她没让去。" 这样根本不算是见死不救,更不算是杀死。 霍境听完,道:"你没跟她解释?" 贺青一笑:"解释什么?告诉她她最爱的爸爸其实想杀死她?这对贺瑜来说未免有些太残忍。再说解释了她也未必会听,到现在为止她还一直认为我是想摆脱我爸对我的折磨,所以才对他见死不救的。" 霍境目光一沉:"他折磨你?" "嗯。天天打我,我每天遍体鳞伤的去上学。"贺青道。 父亲已经去世,再谈起过去的伤害,贺青的语气也是云淡风轻。霍境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霍境说完,贺青没了声音。他看着远处,回忆像是被卡了一下。随后,贺青回过神来,道:"在他死的前两年,他遇到了一场车祸。当时车里的两个人并没有死,有个人还向他求救,但他怕惹上官司,就开车逃跑了。逃跑以后,他并没有就躲过去了,他每天都会想起车里向他求救的人,良心备受谴责,最后精神失常。" "而当时车祸发生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贺青道,"他每次看到我就会想起那件事,所以每想起一次,就打我一次,直到他死。" "有时候我想,这就是报应。正因为他当年对车里的人见死不救,所以我对他见死不救,说不定未来我也死于见死不救。" "但是我比他幸运一些。"贺青看向身边的霍境,冲他一笑:"当年的事情我全忘了,所以我不用像他那样遭受良心谴责带来的折磨。" 第28章 (很疼么?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你忘了?"霍境看着他, 眼睛里像是遮了一层雾。 "嗯。"贺青点头,道:"我当时年纪小,可能是自我保护机制吧。反正关于那次车祸的事情, 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爸每次打我的时候都会说, 这让我更不愿意想起来了。" 有时候人忘记一件事, 是因为那件事带给你很大的伤痛。而贺青父亲的打骂, 让他更条件反射地不去记起那件事。现在那场痛苦像是一截腐朽的蘑菇, 被贺青用厚厚的积雪给盖住了。 人活着有回忆才更精彩, 但这样的回忆,忘了反而更好。 贺青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霍境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儿后, 问道:"今天还有事么?" "啊?"贺青回神,对上霍境的目光,笑着道:"没了,我今天放假, 正月初四才上班。" "走吧,带你去玩儿。"霍境道。 霍境说完, 朝着山下走去,贺青反应过来, 跟上他的脚步,问道:"玩儿什么啊?" 霍境看他一眼:"滑雪。" - 贺青不会滑雪, 甚至从没有滑过雪。在去滑雪场之前,霍境先带他去买了滑雪装备。买滑雪装备的地方在一家高级商场内,是一家私人店铺。霍境显然是常客, 进门后,就被邀请进了VIP室。 进去以后, 霍境给贺青选了滑雪服,服装拿来,贺青去试了一下大小。 贺青在试衣间试滑雪服,霍境在外面等待,等着的时候,手机铃声响,霍境看到来电提示,接了电话。 "喂。" "阿境,你要带贺老师去滑雪啊?"游卓洋兴奋地声音传了过来。 这家店铺是游卓洋一个富二代朋友开的,霍境是重要客户,他一去,店里经理就通知了老板,老板自然通知了游卓洋。 "嗯。"霍境应了一声。 "我也要去。"游卓洋道。 "不行。"霍境道。 游卓洋:"……" "小气。"游卓洋吐槽了一句。 霍境听他嘟囔了一句,没搭理他,只对身边的经理道:"刚才那位先生试的滑雪服,按照我的尺码也拿一套。" 经理应声:"是。" "你买滑雪服干嘛?你买下那个滑雪场的时候,不是把国外的滑雪服都运回国了么?"游卓洋问道。 和他们这些业余玩家不同,霍境是专门玩儿户外运动的。在国外的时候就经常野外滑雪,滑雪装备都是顶级专业的。现在看的这家店东西虽然也不错,但比着霍境定制的那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听了游卓洋的问题,霍境没回答,只问:"你有事儿没事儿?" 游卓洋听出霍境话里的意思,连忙笑道:"嘻嘻,没事儿,您忙您忙,小的退下了。" 说完,游卓洋挂断了电话。 游卓洋挂断电话后,贺青试完滑雪服出来了。滑雪服大小刚好,他也不打算试其他的了。试完以后,直接去结账。 店员拿了滑雪服,扫码结账,贺青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数字,道:"等一下。" 店员停下了动作,看向了贺青,又看了一眼霍境。贺青看向霍境,道:"我是第一次滑,学会学不会还不好说,以后滑不滑还不一定呢。就滑这一次的话,买这么贵的滑雪服是不是太浪费了。" 虽说霍境有钱,但也要持家有道。 听了他的话,霍境看向他,道:"越贵的防护能力越好。" 滑雪还是有些危险的。 "这样啊。"贺青听完,点头道:"那就这套吧。" 两人小声说完,店员看到霍境看过来的眼神,微笑着继续结账。店员结完贺青的,又拿了另外一套结账。贺青看到,问道:"怎么两套?" "霍先生也买了一套。"店员笑着道。 贺青看着同款同色不同尺码的两套滑雪服,看了霍境一眼:"我们买同款啊?" "嗯。"霍境道,"我不想试了,你帮我试过我觉得不错,就一块买了。" 这样说也有理,再说了滑雪服买同款也没什么。 霍境说完后,贺青了然点点头,两人买完滑雪服,开车朝着滑雪场驶去。 - 两人要去的那家滑雪场是霍境的私人滑雪场,在他回国后不久,游卓洋就帮忙联络着买了下来。 滑雪场在南郊的山上,占了半边山坡。滑雪场有缆车直达山顶,山顶有一栋木制别墅,在葱郁的树林之间,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景色最美的时候。 到了滑雪场后,霍境和贺青先去了别墅休整了一番。这个滑雪场是有人员管理的,滑雪场或者山下都有工作人员。但是别墅就属于比较私密的空间了,只有霍境和贺青。但是别墅内有无线电,可以直接联络山下的工作人员。 两人到了别墅后,刚好临近中午。霍境在别墅里做了午饭,吃过午饭,贺青和霍境午睡了一小会儿后,下午的时候直接去了滑雪场。 这是私人滑雪场,平时只有霍境,或者游卓洋他们带人过来玩儿,里面修整和保养得十分干净整洁。 到了滑雪场,贺青和霍境先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当时在店里,霍境是没有试穿滑雪服的,所以等他穿好从更衣室出来,贺青看到穿着滑雪服的霍境,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霍境有着非常完美的身材,身高格外挺拔,身形修长,一身冲锋衣样式的滑雪服穿在身上,衬得他的身板更为高挑,他头上别着炫彩的护目镜,让原本冰冷的霍境,又多了一份潮流和时尚感。 一件简单的滑雪服能穿得这么帅气,也只有外形条件极好的人才能达到了。 看到贺青眼睛里的光,霍境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 "没什么。"贺青笑起来,上挑的桃花眼眼角也弯了下去,道:"被你帅到了。" 得到贺青的夸奖,霍境眼睛动了动,他看着贺青,道:"你也很帅。" 被霍境夸奖帅气,也算是得到了肯定,贺青心中竟然有些喜欢,他的笑容也深了一些。 然而他的帅气,只持续了短短的一段时间,等进了滑雪场,贺青剩下的就只有笨拙和狼狈。 贺青是第一次滑雪,新手滑雪从零开始,霍境就从站立开始教起。滑雪板是两只脚都有,但因为上面连了滑雪鞋,平衡并不是那么好控制。开始贺青是单板练习,后来上了双板,刚上双板走了一步,贺青就一个后摔。 "哎!"重心严重后倾,贺青下意识抓了一下,后面霍境扶住他。男人的脸颊落在了他的耳边,声音伴随着热气在寒冷中传递进了他的耳朵里。 "身体前倾,保持重心,摔倒要侧摔。"霍境道。 霍境的声音在滑雪场的冷风中干净清晰,贺青听着,应了一声,站直了身体。 站直身体后,贺青控制了一下重心。霍境就站在他的身边,跟他强调着细节:"先走,然后直滑,滑雪杖往后,重心保持向前……" 在教滑雪这件事情上,霍境比教贺青玩儿游戏要细致得多。而贺青的运动能力也不算差,不出半个小时,他就慢慢掌握了平衡和一些技巧,可以往前滑了。 任何需要学的运动,都是在刚进入状态的时候最有冲劲的。贺青滑得平滑安稳,甚至有些爱上了这项运动。 "我可以自己来了。"慢慢的,贺青的技术平稳了下来,他滑了一会儿,浑身都热出了汗。而汗水的流动,让他的身体也变热变灵活了起来,也让他更大胆了起来。 贺青说话的时候,带着兴冲冲的语气,即使隔着护目镜,霍境也能看出他对滑雪的兴趣和热爱。 他说完后,霍境自然后退了两步,道:"嗯。你自己试试。" 开始贺青滑雪,即使会滑了,后面也有霍境护着。现在霍境离开,贺青像是没了防护,但这也更多了一种刺激和热血感。 霍境后退后,贺青一笑,转过头去,摆动滑雪杖快速滑动了起来。 滑雪场的场地很大,偌大的滑雪场里,就只有他和霍境两个人。而霍境在远处,贺青挥动着滑雪杖,冷风从他的耳边割过,发出呜呜的声响。贺青身心轻盈,像是在雪地里飞起,在霍境的世界里,他享受了最大的自由。 这是贺青以往所没有感受过的,他呼吸着冰冷而新鲜的空气,动作迅速地往前滑着,甚至在最后的时候,做了一个漂亮的截停动作,最后一下停在了远处的雪地上。 隔着茫茫白雪,贺青远远望着远处的霍境,他的呼吸热烈而急促,心跳也炙热而迅速。 贺青望着远处的霍境,挥动滑雪杖朝着他滑了过去。 在说要自己滑之后,贺青滑到了很远的地方,霍境只站在原地看着,看着他越滑越远。他的身影在他的视线内慢慢变小变模糊,最后像是与回忆里的那个身影重合在了起来。而不一会儿,他挥动滑雪杖朝着他滑了过来。 贺青的身影慢慢变大变得清晰,滑雪板滑过雪地发出沙沙的声音,等贺青滑过来,霍境听到了贺青的惊呼。 "哥!让开!" 贺青滑得太快,原本以为他滑过去的时候霍境会让开,但霍境好像有些走神,并没有让开。他迅速调转身体,准备侧摔。而在他侧摔的那一刻,霍境一把抱住他,"砰"得一声,贺青重重摔在了霍境的地上。 "哥!你没事儿吧!"霍境摔倒在地,垫住了他。刚那身体接触雪地的声音,闷声一响,吓了贺青一跳。贺青摘掉护目镜,赶紧看霍境。 而霍境一摔倒,滑雪场里的工作人员也跑了过来。 "霍先生,要不要叫医护人员过来?"工作人员咨询着霍境的意见。 "没事。"霍境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扯掉了左手的手套,手套已经坏掉,而他的手也被割破了一道血口。 工作人员看到,就要联系医护人员过来,霍境看了一眼伤口,道:"没事,房间里有消毒水,消毒一下就好。" 有手套的阻隔,霍境手上的伤口伤得不算深,而看到血口,贺青神色还是变了变。听霍境这么说,贺青道:"那我们回去吧。" 霍境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贺青,应了一声:"嗯。" 说完,两个人一起回了别墅。 - 回到别墅后,贺青去翻找药箱,霍境则回房间把衣服脱下来换掉。他正换着衣服,游卓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看到游卓洋的电话号码,霍境微抿了抿唇,按了接听。 "卧槽!阿境,你受伤了啊!要不要紧啊!"游卓洋紧张道。 霍境的这个私人滑雪场,他来的次数还没有游卓洋来的次数多。游卓洋来得多了,滑雪场里的工作人员跟他也熟了,所以霍境受伤后,工作人员也告诉了游卓洋。 "你今天没事儿做么?"霍境问。 游卓洋:"……" 游卓洋:"我这也是关心你。" 霍境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道:"不深,消消毒就行了。" "哦。那就好。"游卓洋应了一声,后问道:"你怎么受伤的啊?" "贺青滑过来我没看到,撞到一起了。"霍境道。 听完霍境说的这个理由,电话那端游卓洋一时间没说话,半晌后,他道:"不是,你的技术已经退化到连一个新手撞过来你都躲不掉的地步了么?" 霍境:"为什么躲掉?" 游卓洋:"……啊?" 外面响起敲门声,霍境抬头看了一眼,和游卓洋道:"挂了。"说完,霍境挂了电话,起身出了门。 贺青找到了医药箱,拿了碘伏和棉球出来。两人坐在了客厅的壁炉前,贺青开始小心地给霍境消毒。 原本在滑雪场的时候,气温低,痛感也随之变得迟钝。而回到别墅,气温升高,痛感也变得强烈了许多。 贺青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球刚碰到霍境手上的伤口,霍境就痛得闷哼了一声。 贺青:"……" 霍境的忍痛能力和他的外形极为不符啊。 贺青抬眼看了看霍境,手上的棉球朝着他的伤口放。而放上去之前,霍境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 贺青没忍住,笑起来:"很疼么?要不我给你吹吹?" 贺青笑着说完,霍境抬眸看了他一眼,后抬手把伤口递到了他的唇边,道。 "行。" 贺青:"……" 第29章 (他的手轻轻的拉着他的手指...) 贺青只是开玩笑, 没想到霍境当了真。而他这么说了,霍境的伤口就在面前,他又不能不吹。 贺青看了一眼霍境的伤口, 凑过去吹了一下。吹完以后, 贺青看向霍境:"好了吧?" 他吹得很轻, 伤口处的疼痛被温柔的风拂过, 霍境喉结微动, 应了一声:"好些了。" "那就好。"贺青说着, 继续上药。 而他一上药,霍境又是一声闷哼。 贺青:"……" "你别太过分啊!"贺青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贺青戳穿, 霍境没再装, 低眸看着自己的伤口, 道:"好吧。" 后续霍境全程无声的被贺青上完了药。 上完药以后,两人就在客厅待着了。两人在滑雪场只滑了两个小时,现在才下午四点,吃晚饭有点早。收起药箱后, 贺青和霍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烤火和闲聊。 在这种冰冷的天气里,待在一个舒适的空间内聊天是非常轻松惬意的。贺青坐在一旁, 问霍境道:"春节你要回家对么?" 今天腊月二十七,距离春节还有三天的时间了。 "除夕回去吃年夜饭。"霍境道。霍奕已经给他打过很多次电话了。说完以后, 霍境对贺青道:"我吃完饭就回来。" 贺青家里那样,春节前是不可能弄好了, 所以春节贺青还是要在霍境家的。听了霍境的话,贺青连忙道:"不用,难得有时间你多陪陪家人。" 平时他和霍境就是住在一起的, 难得放假回家,霍境住在家里都行。至于他, 春节对贺青来说向来是过不过都一个样。 霍境道:"我和家人的感情并没有比跟你好。" 霍境说完,贺青眸光一抬。 霍境的父母哥哥都已经去世,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和侄子这三个亲人,隔了一代血缘,亲情难免会生疏些,贺青却没想到这么生疏,还不如他这一个外人和霍境的感情。 这样畸形的亲情关系对人的影响也很大,贺青低头微抿了抿唇,问道:"你的病是因为这个么?" 贺青问完,霍境抬头看了他一眼。贺青正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一双眼睛像是平静无澜的湖,霍境一眼就能望到里面。 看着贺青,霍境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贺青想要继续问,最终却没问出口。他看了看霍境,最后笑了笑道:"算了,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你还是别说了吧。" 贺青说完,笑着收回了视线。霍境看着他,沉默半晌,应了一声,问道。 "晚饭想吃什么?" - 两人在滑雪场的别墅待了两天,这两天大部分的时间,贺青都泡在滑雪场。学会滑雪后,贺青也爱上滑雪,两天时间的练习,让他的滑雪技术也愈发精湛。到最后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跟着霍境学越野滑雪了。 霍境作为贺青的教练,滑雪技艺非常精湛,除此之外,他滑雪的动作干净利落,游刃有余,每一次的在他示范时,贺青都移不开眼。皑皑白雪,茫茫日光,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霍境一个。 贺青作为滑雪新手,对于霍境是崇拜,同时也是欣赏。霍境的外形已足够帅气俊逸,在他滑雪时,他的动作的好看程度却远远遮盖住了他的外形。每一次漂亮的动作完成,贺青都觉得,霍境是天生滑雪高手,这样的动作他可能一辈子都学不来。 两天的放松结束,两人离开滑雪场回了家。 贺瑜和他断绝关系后,贺青就没再联系过家里,贺瑜和胡梅也没有联系他。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这个家割裂成了两半,确立了他们之间未来的关系,又搞笑又真实。 贺青没去纠结这件事,如贺瑜所说,她们已经没后顾之忧,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几天,他就安心和霍境的假期同居生活。 北城的节日气氛还是很浓厚的,早在除夕前,市政就装点了城市。街道两侧挂满了红灯笼,就连街边的法桐上也装点了红色的东西。几天时间,整个城市像是一下喧闹了起来。 除夕当天,贺青和霍境打扫整理了一下家里,还贴了春联。红红火火的春联在黑白轻奢风格的家里格外不搭,却莫名喜庆,甚至让贺青久违地感受到了年味。 霍境晚上要回霍家,他和贺青的年夜饭就定在了中午。下午一点,霍境做好饭,两人一起去了餐厅。因为过节的关系,贺青心情不错,甚至喝了一点酒。 餐桌上是年夜饭,餐厅里下午的阳光投射进来,带着暖洋洋的温馨。贺青和霍境坐在餐桌前,两人边吃边闲聊着过年的事情。 "你们家过年都是怎么过?"贺青喝了一点酒,脸有些红。但他今天喝得慢,临时没有醉的迹象。 霍境今天要开车回九山,他没喝酒,喝的茶。贺青问完,霍境道:"不知道。我哥去世以后,我第一次回本家过年。" 贺青怔了一下,后笑了笑:"你哥在的时候呢?" 霍境看了他一眼。看着贺青,霍境像是想了想,道:"也很平常。就是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 说完,霍境道:"我爸妈在我记事前就去世了,我从小是被我哥养大的。" 这句话代表霍境的哥哥在他心中的分量,哥哥在世的时候,即使只是简单的一起吃年夜饭和守岁,那也是过年。而现在回本家,只有爷爷奶奶和侄子,总归不是和以前一样了。 "你哥是怎么去世的?"在霍境说完后,贺青抿了口酒,问了一句。 问完以后,原本不看他的霍境,目光都望了过来。贺青眸光一动,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害,好好的节日,我问这个干嘛……" "生病。"霍境道。 贺青笑容顿了顿,霍境道:"他生病去世的。" 也是,霍境今年二十九,他哥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这么年轻的年纪,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生病了。 贺青听完,收回视线点点头,道:"这样。" "你呢?" 贺青在想着怎么缓和这种沉重的气氛时,霍境问了他这么一句。贺青抬头,霍境问:"你以前怎么过年?" 提到这个,贺青一笑,道:"我们家过年就热闹了。" "我和我妹妹差了十岁,在没有我妹前,我是独生。我爸妈在钢厂工作,家境还算富裕,一家三口生活得简单温馨。那时候过年,我妈会做一桌菜,我们一家人围在客厅,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联欢晚会。等到了晚上十二点,我爸会带着我去楼下放烟花。那时候就很晚了,我有时候会睡着,我爸就把我抱上楼去睡觉。后来有了我妹,我爸妈下岗,家里生活不如以前,但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年也更热闹。后来就是我爸带着我和我妹去放烟花,我妹睡着,我爸就抱着我妹,牵着我回家。" 想起以前的生活,贺青的眼睛里闪着光,像以前的日子一样。 "但是这种情况等我爸那次意外后就没有了。"贺青道:"那两年我们家天天过得心惊胆战的,过年也是一样。后来我爸去世,我要养家,过年这天工资会比平时高,我就在外面打工。等回家的时候,我妈和我妹都已经睡了。我也早早睡了,因为明天还得继续打工。" 说到这里,贺青抬头冲霍境一笑,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过得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年。" 他们两个人虽然家境不同,但经历很像。都是因为某个节点的某件事,生活彻底被改变了。 - 贺青的酒量一如既往。 饭吃了个差不多,贺青喝完最后一杯酒,趴在餐桌上不省人事。霍境起身,把他打横抱起,放回了房间的床上。 身体一碰到床,贺青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在看看坐在他床前的霍境,贺青道:"你要走了?" 贺青酒劲上来,说话时嗓子有些哑。 饭做出来时已经一点多了,两人吃完,现在差不多三点多,霍境确实该走了。 "不急"霍境道。 贺青喝酒喝得头有些晕,脸上也在发烫。他抬眼看着霍境,眼神迷蒙,笑了笑:"你走也行。我喝多了,估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说完这些,贺青就闭上了眼,像是真睡了过去。 见他睡着,霍境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从床边起了身。他刚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就被拉住了。 霍境回过头去。 床上贺青依旧闭着眼,但是他的手却轻轻拉着他的手指。喝了些酒,贺青的体温有些热,掌心微微有些汗意。 拉着霍境,贺青脸埋在一旁的枕头里,说了一句。 "早点回来。" 他躺在大大的双人床上,纯色的被褥将他包裹,像是躺在了孤零零的舟上。在这种热闹的节日气氛里,孤独像是会被无限放大。 霍境握着被贺青拉住的手,应了一声。 "好。" 得到回应,贺青笑了笑,松开手后翻身睡了过去。 贺青这次是真睡过去了,房间里响起了他匀称的呼吸声。霍境站在床边,手上贺青的温度还未完全散去。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 霍境的车驶入大门前,黎谦就迎了出来。作为霍家的管家,黎谦过年也没时间回去。霍境下车,黎谦过来叫了一声:"少爷。" "爷爷呢?"霍境问。 听了霍境的话,黎谦脸色有些不太对,道:"在祠堂。" 黎谦说罢,霍境就往祠堂的方向走,黎谦赶紧跟上道:"要不您还是先回主宅吧,老爷子一会儿就回去了。" 霍境停下脚步,黎谦冲他勉强一笑。看到黎谦的笑,霍境推开他,朝着祠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少爷……"黎谦一看拦不住,赶紧跟了上去。 霍家近几年每况愈下,偌大的本家像是一套没有感情的空荡荡的建筑,即使用了节日气氛的红灯笼修饰,也掩盖不住里面的冷清和陈旧。 霍境沿着走廊,一直走到了祠堂门口。 祠堂的门关着,里面两个人正在争吵。 "他只是回来吃一顿团圆饭。"霍昀儒道。 "这个家因为他变得七零八落,现在倒是他回来了才算吃一顿团圆饭?真是可笑!我永远不可能跟他吃团圆饭,他要敢踏进这个家一步,我就撞死在祠堂里。"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下?"霍昀儒问。 "除非他死!" 第30章 (我可以吻你么?...) "小叔。"霍奕叫了一声。 祠堂内激烈的争吵被这一声打断, 霍昀儒看了一眼妻子蒋吟秋,打开了祠堂的门。 祠堂外,霍境和霍奕站在外而, 霍昀儒收起刚刚因为争吵而变差的脸色, 冲霍境笑了笑:"回来了?" "嗯。"霍境微点了点头, 叫了一声:"爷爷。" 叫完霍昀儒后, 他看向了祠堂内站着的老太太, 微低头叫了一声:"奶奶。" "别叫我。"蒋吟秋道。 蒋吟秋话音一落, 霍奕和霍昀儒的脸色微微一变。霍奕尴尬地看了一眼太奶奶,又回头和霍境道:"小叔, 我们先去主宅吧。" "霍奕。"蒋吟秋叫住了他。 霍奕神色一变, 回头看向祠堂, 叫了一声:"太奶奶。" "进来给你爸上香。"蒋吟秋道。 听了太奶奶的话,霍奕赶紧应声,他看了一眼霍境,道:"小叔, 你要不要……" "霍奕!"蒋吟秋声音变大。 "是,太奶奶!"霍奕没和霍境说话, 赶紧走进了祠堂。 祠堂内,霍昀儒和蒋吟秋站着, 霍奕则拿了点燃的香跪在了祠堂的蒲团上,在祠堂门外, 只有霍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在霍奕进去时,霍昀儒看向了霍境,道:"行恕, 进来给你哥上柱香。" 霍境听了霍昀儒的话,起身朝着祠堂走。而他还没走到祠堂门口, 蒋吟秋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看谁敢。" 老太太今年年过古稀,但她是将门出身,即使这么大的年纪,却依旧一身傲骨。这一声说出来,带着将门虎女的飒爽和不容抗拒的厉气。 在抬脚迈进祠堂门的那一刹那,霍境停住了脚步。 蒋吟秋如此咄咄逼人,霍昀儒眉头微拧,看向了妻子:"再怎么说,他是检斋的弟弟,上柱香总是可以的吧。" 蒋吟秋看向丈夫,眉眼间带着冰冷的笑意。 "若不是他,检斋怎么会只剩下这一块牌位,霍奕怎么会连父亲都没有,你我怎么又会如此晚景凄凉?" 在蒋吟秋说出"没父亲"的话时,蒲团上的霍奕背影轻轻抖了一下。蒋吟秋看向重孙,又看向祠堂里的牌位,道:"我不需要他给检斋上香,我只要他把检斋的命还回来。" 自从霍铭去世以后,蒋吟秋就变成了这种状态。她似乎沉浸在霍铭去世的阴影里,永远都出不来。 霍昀儒看着妻子,他的声音带着些苍老。他用劝慰过无数次的话劝慰着蒋吟秋:"人死不能复生。" 如果可以,那现在这个家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蒋吟秋深知这句话的道理,所以她才更为痛苦。霍昀儒说完,蒋吟秋看向站在那里的霍境,道:"是。但是活着的人可以惩罚活着的人。" 并不是说犯了错以后,就能得到所有的人的原谅。 她掉进了自己设定的死胡同里,在里而横冲直撞,没有人能把她拉出来,除非她自己想明白。 霍昀儒没再坚持和蒋吟秋说什么,她说完后,他放弃了和她的对话,转身对霍境道:"走吧,我们回主宅。" 霍昀儒这样做,明显是退了一步的。但蒋吟秋并没有给他台阶下,反而就着这一步直逼了上来。 "他要是敢踏进主宅一步,我就撞死在这里!" 霍昀儒转头看过去,蒲团上霍奕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太奶奶。" 气氛重新变得剑拔弩张,霍昀儒的下颌线紧绷,他看着咄咄逼人的蒋吟秋,问道:"你非要如此?" "非要如此。"蒋吟秋道。 年迈的夫妻两人对视着,互不后退。霍境看向霍昀儒,道:"我走吧。" 霍昀儒回头看向了霍境。 霍境目光注视着祠堂的牌位,他对着霍铭的牌位鞠了一躬。而后,转头看向霍昀儒道:"爷爷,过年好。" 祠堂里的霍奕想要说什么,他满脸忧伤地看着霍境。霍境看了他一眼,冲他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霍境离开后,祠堂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霍昀儒脸上的表情收起,他看向祠堂内,蒋吟秋注视着霍境离开的方向,眼睛里情绪复杂。 察觉到丈夫的视线,蒋吟秋收回目光。她看了一眼霍昀儒,霍昀儒也正在看着她。 "你一直这样对他。"霍昀儒道。 老人的声音苍老冰冷,带着未尽的寒霜。 "是真厌恶他,还是想帮他?" - 贺青喝了酒,就睡过去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上了黑影。头还有些晕,贺青睁开眼,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霍境。 男人坐在黑暗里,房间里微弱的光将他高大的身影轮廓模糊地描绘了出来。贺青愣了一下,才叫了一声:"哥?" 霍境看着他,问道:"醒了?" "嗯。"贺青应了一声。但贺青虽说醒了,脑子转得还是有些慢。他怔怔地看着霍境,问道:"你没回去么?" 他睡了一觉,记得临睡前,霍境就是坐在这里。 "回去了。"霍境道。 天边还未全黑下来,贺青回过神来,笑了笑:"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被赶出来了。"霍境道。 贺青眸光一抬。 房间静悄悄,贺青抬眼看着他,黑影下,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对方。过了一会儿,霍境问:"去放烟花么?" - 贺青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霍境在他床前坐了多久,也不知道霍境为什么被赶出来。在霍境问他要不要放烟花时,他点头答应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卖烟花的地方还是挺多的。贺青和霍境去买了一些手持烟花,买完后,贺青问霍境:"去哪儿放?" 霍境道:"去你家楼下。"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眼光动了动。最后,他笑着点了点头:"行。" 就这样,两人一起去了贺青家。 到贺青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老旧的小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家家户户都开着灯。灯光下人影憧憧,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透过单薄的墙体传了出来。 自从搬去霍境家以后,贺青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家里修整也只是找了个工队,直接给钱,后来他也没管过了。 一栋楼上十几户都亮着灯,就只有他家暗着。母亲住院,贺瑜去了外省,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其实这和过去几年的情形差不多,贺青每天晚上回来时,母亲和贺瑜也已经睡了。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灯是为他亮着的。 但却也不太一样,今年身边有霍境陪着他过年。两个人都是无家可归,现在更像是抱团取暖。贺青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身边的霍境。 霍境已经把烟花拿出来了,他站在路灯下,打开了火机。火苗舔舐着烟花,不一会儿,烟花在霍境的手上绽放了开来。 "拿着。"霍境把烟花递给了贺青。 贺青接过,霍境又拿了两根自己点燃了。然后,两个大男人就站在楼栋间的路灯下,看着手上的烟花一点点燃放。 烟花绽开,在楼栋间的黑影里像是点燃了一盏小灯,灯光温暖,刚好把两个大男人笼罩在了一起。 贺青看着手上的烟花,恍惚间,仿佛真回到了过去。 他抬手拿着烟花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旁边霍境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刚才的那个烟花圆圈,像是涌动的流火。 贺青笑了一下。 他一笑,霍境看向了他。 霍境一向是个沉默的人,而现在更是沉默。他提出来放烟花,也只是为了他。霍境一直是这样,即使自己有心事,可被赶出来后,有了空余的时间,先想到的是满足他。 "现在又剩下我们两个人过年了。"贺青看向霍境,笑着道。 原本以为霍境回家陪亲人吃饭,只有他孤苦无依的。结果现在,霍境也被赶了出来。两个人凑到一起,同病相怜,抱团取暖。 "我挺喜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霍境道。 在这样的夜里,楼里万家灯火,楼外只有他们两个,手上烟花绽开,淡淡的硝、烟味将这句话渲染得带了些挑动人的意味。 "噼里啪啦"的炸裂声里,贺青的心跳也有了响动。 贺青收回目光,低声笑了笑,问道:"照你这么说,你不是被赶出来的,是故意回来陪我过年的吧?" 霍境家的情况他零零散散听了一些,霍境的父母和哥哥都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了他,那爷爷奶奶应该把所有的爱都给他才对,怎么可能大过年的把他赶出来。 "他们一直不喜欢我。"霍境道。 贺青视线一抬,霍境看着手上的焰火,道:"他们更喜欢我哥,但是我哥去世了。" 寥寥两句,贺青就理明白了。霍境的哥哥十分优秀,家里人都喜欢他。但他去世后,为了家业,不得不从国外叫回了霍境。但是即使叫了霍境回来,霍境撑起了这个家,但他们依旧想的是已经去世的哥哥。或者,看到霍境之后,他们更想念霍境已经去世的哥哥。 贺青之所以明白得这么快,是因为他和霍境在各自的家庭里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被利用,被厌恶。 同理心能很大的拉近两颗心的距离。 贺青看着霍境,手上的烟花已经放完了。霍境又点燃了一根,贺青没接,只道:"火机给我一下。" 霍境把火机给他,贺青拿了一支烟点上了。点上以后,他把烟盒递给霍境,问道:"要不要?" 霍境看了他一眼,拿了一支烟出来。 在他拿出烟之后,贺青的脸凑到了他的而前。 手上的烟花仍在燃放着,火花将灯光下贺青脸上的阴影都驱散,他的眼睛,鼻尖,双唇都凑到了他的眼前,睫毛下,一双桃花眼向上微挑。 贺青的唇含着烟,轻笑一声,道:"点啊。" 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点烟,但是这样的亲密在霍境和贺青告白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在他告白后,贺青是第一次这么不避讳。 这像是一种转变的信号。 手里的烟花还在亮着,霍境的眼睛看着贺青唇边的烟。他微抬了抬眼睫,看着而前的贺青。 "我可以吻你么?" 霍境的话在焰火声中变得很轻,像是被风一吹就散开了,而散开后,刚好散到了他的耳边。唇边的烟因为牙齿的轻咬动了动,贺青看着霍境,过了一会儿,他把烟从唇边拿了下来。 第31章 (贺青说:"我是喜欢你的。...) 唇边的烟刚拿开, 霍境低头,唇就覆在了他的唇上。柔软冰凉的唇瓣贴合在一起,贺青拿着烟的手指把未燃尽的烟掐断了。 夜风呼啸, 大年三十万家灯火, 两人站在孤寂的楼道路灯下亲吻。贺青的心跳随着夜风起舞, 未尽的酒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贺青的脸颊和身体都变得滚烫, 直到两人分开, 他的眼眶和双唇也都是滚烫的。 霍境眼底比往日更为深沉, 像是覆了一层漆黑的暗影,他定定地看着他, 抬手把他唇边擦干净了。 两人都在喘息, 但是炙热的喘息藏匿在夜风中, 并不能听到。 双唇被男人的指腹擦过,和刚才接吻时的触感不一样,酥麻粗糙的触感让贺青的意识有了短暂的回笼。他喉结滚动,抬眼看着霍境, 眼尾泛红。 唇上是火热的温度,贺青的心脏像是从喉间跳出来。他轻喘两声, 而后别过头去咳嗽了两下。咳嗽完,他想把烟重新放回嘴里。但是抬手一看, 烟已经断了。 "可以了么?"霍境先开了口,他嗓音有些哑。 上次他对他表白, 贺青说想一想可不可以。现在他没拒绝霍境的吻,像是也给了霍境答案。而当霍境这样问出来时,贺青一下有些乱。刚才答应霍境吻他, 是气氛上来了。而等激情退却,要考虑的事情也更多, 需要更理性一些。 "我不知道。"贺青道。 霍境眸光微垂,落在贺青身上。 他眼尾的潮红还未褪去,唇上在路灯下还泛着光,可是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迷蒙,而是既清晰又茫然。 "那就再想想。"霍境道。 霍境说完,贺青抬头看他。霍境目光定定,并没有因为他突然的出尔反尔而如何。他愿意给他充足的时间,也可以一直等。 到这时候,贺青又觉得自己太过优柔寡断。他喉头微动,像是想说什么。霍境拿了一根烟花点燃,递给了他。 烟花重新在两人中间点燃,淡淡的硝、烟味也将刚才的暧昧遣散,冰冷的夜风继续刮起,贺青像是又回归了理性,又像是迷失在了理性里。 两人在贺青家楼下玩儿了两个多小时的烟花,等到快过凌晨的时候,两人才一道回了家。 在楼下吹了两个多小时的冷风,贺青感觉自己都被吹透了。回到家以后,身体过了好久才回暖。回暖后,落地窗外对面中央大厦放起了跨年的烟花。 烟花一束束冲向天空,又在夜空中绽开,烟花坠落,把整个天际都照亮了。 中央广场上,有不少年轻人专门等待着这一刻。在烟花响起前,大家齐声倒数。倒数结束,烟花一响,"新年快乐"地祝福此起彼伏。 贺青和霍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都成了对方第一个祝福,也是第一个接到祝福的人。 去年就这样过去了,新春开启,像是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贺青和霍境在互道了"新年快乐"后,就回房间休息了。贺青今天下午睡了一下午,其实并不算多么困。在外面新春的鞭炮声,还有脑海里关于今晚和霍境的吻的反复回放中,贺青到了凌晨三四点才慢慢睡了过去。 - 早上七点,贺青准时醒了。即使是在假期,他的生物钟也依旧兢兢业业地在工作。醒过来后,贺青在床上赖了会儿床,然后洗漱一下出了房间。 霍境也已经起了,他换上了家居服,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看贺青进来,霍境说了一声:"早。" 两人昨天亲密过头,现在冷静下来,贺青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可霍境好像没有,一如既往。他这个样子,贺青自己不自然倒显得心小了。霍境说完,他冲他笑了笑,说了一声:"早。" 早餐做完,两人一起去了餐厅。 昨天晚上两人都没吃东西,霍境早餐做得格外丰盛。接过霍境给他倒的牛奶,贺青道了声谢。 "谢谢哥。" 霍境给自己倒了杯果汁,问道:"你今天什么安排?" 贺青咬着三明治看了他一眼。 在他看过来时,霍境也已经抬头,对他道:"我朋友约了我出去玩,过会儿就要走,要晚上的时候才回来。" 今天是大年第一天,正常大家都是凑到一起拜年聚会的。霍境并不只有他一个朋友,有聚会也正常。但是贺青现在只有霍境一个朋友,他走了,他就自己在家。 霍境问完后,贺青像是怔住了,他看着贺青,问道:"你没安排么?要是没有,你和我一起也行……" "不用。"贺青道。霍境的朋友都是一个圈子的,他跟他们也玩儿不到一起去,他去了霍境也玩儿不尽兴,也扫兴。 "我去我朋友家,跟她昨天就约好了。"贺青道。 听贺青这么说,霍境点点头,也没坚持,道:"行。你几点走?我一块送你过去。" "不用。"贺青拒绝道,霍境看他,贺青笑了笑,道:"我中午的时候过去就行。" 两人今天的行程就这样定好了,各自找各自的朋友去玩儿。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分头行动。 吃过早餐,霍境收拾了一下餐桌后,去换了衣服就准备走了。虽然是平时的穿着,可贺青明显看得出霍境今天穿搭的用心。甚至在霍境走过来时,贺青还闻到了一股清淡的冷杉香气。 贺青的目光不自觉放在霍境身上打量,霍境察觉,问道:"怎么了?" 贺青收回视线,笑了笑,道:"没什么,总感觉你今天更加帅气。" 得到夸赞,霍境低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个红包出来,递给了贺青。贺青接过,问道:"什么?" "压岁钱。"霍境道。 贺青:"……" "我都多大了。"贺青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霍境道:"比我小。" "那我一辈子都比你小。"贺青笑。 霍境看着他:"我可以给你一辈子。" 话聊着聊着,又往心动的方向去了。贺青心跳漏掉一拍,笑容微微收起。好在霍境并没有再说,和他道别后,离开了家里。 家门一关,客厅恢复宁静。贺青回到沙发上坐下,心跳还没恢复平常的频率。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红包,笑了笑,拆开了红包。 看到红包里的压岁钱,贺青的心跳又加速了。 好家伙,一百万的支票就这么随手给的吗? - 贺青今天其实没有约,原本想在家待一天,但是霍境刚离开没多久,贺青就接到了楚珊的电话。 "贺青,陪我逛庙会!" 楚珊今年这个年过得格外糟心,她和韩志宇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家里母亲闹着让她打胎,给她介绍新对象。弟弟又犯了事儿,还想去韩志宇家闹。在家里一刻不得安稳,她索性约了贺青出来一起逛庙会。 北城历年春节都会有庙会,还挺热闹的。这一天,走亲访友的人们约到一起,就喜欢到热闹的地方玩儿。庙会就在北城的平顶山下,过了个春节,平顶山也被装饰得红红火火的。随着人流,贺青陪着楚珊在庙会上逛了一上午。 逛得差不多,两人去了庙会附近的一家中餐厅吃饭。 现在是饭点,餐厅里吃饭的人还是挺多的。贺青排了位置,点了餐,和楚珊去他们的餐位上坐下了。 楚珊走了一上午也累了,坐下后,看了一眼周围,道:"都是小情侣啊。" 餐厅里都是卡座,卡座基本上坐着的都是情侣。 贺青听到,道:"那我叫韩志宇过来陪你。" "哎!"楚珊眼睛一瞪,"别给我提他。" 贺青笑了笑,没说话。刚才逛庙会的时候,楚珊跟他说韩志宇现在还跟家里僵着。韩志宇这次也挺坚决的,但因为他是迟来的有骨气,楚珊现在还冷着他呢。 其实两人这事儿,只要韩志宇硬起来,父母再闹都没什么用。楚珊家庭情况虽然复杂,但楚珊真是个不错的女人。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叫了贺青一声。 "贺老师~" 贺青一回头,看到了许雯。 "许老师。"贺青笑着打了声招呼。 今天是春节,许雯穿得也格外喜庆。红色的大衣,红色的围巾,手上还戴了一副毛茸茸的手套。她原本就长得白,在红色的衬托下更加白皙,站在那里像个可爱的福娃娃。 看到贺青,许雯眼睛里满是惊喜和开心,她道:"刚才在外面就看到你了,我还以为认错了。" 说完以后,许雯看向贺青身边的楚珊,问道:"这是……" 贺青还没介绍,楚珊伸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楚珊,是贺青的发小,也是朋友。单纯的朋友。" 最后一句特意强调,撇清了两人的关系。许雯也听出楚珊这句是特意说给她听的,许雯听完后,脸红了一些,不好意思道:"你好,我叫许雯,是贺老师的同事。" 贺青在培训班的同事楚珊都认识,那说明许雯是X大的。许雯年纪小,长得又显小,开始楚珊还以为她是学生呢。 和楚珊介绍完,贺青问道:"许老师一起吃么?" "不了不了。"许雯笑着摆手,"我和我爸妈一起来的。" "雯雯。" 两人说话的功夫,不远处有个女人叫了一声。循着声音看过去,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那里,应该就是许雯的父母。 "来啦~"许雯先和父母说了一声,随后回头笑着跟贺青道:"那贺老师,我先走了。" 说完,许雯笑嘻嘻地和贺青挥了挥手,而后跑去找她的爸爸妈妈了。 贺青目送着许雯离开,回过头来,楚珊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怎么了?"贺青笑了一下。 "小姑娘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啊?"楚珊问道。 贺青道:"嗯。" "你嗯什么啊嗯?"楚珊真想踹贺青一脚:"我看人家小姑娘不错的,长得可爱,性格也好,你不发展发展试试啊?" 楚珊老生常谈,贺青没搭理她。楚珊也觉得没趣,她拿出手机,有些奇怪道:"不过我怎么觉得她爸妈有点眼熟啊。" 贺青道:"她年纪不大,可能在培训班上过课。" "卧槽。"贺青说着的功夫,楚珊已经查了出来。她睁大眼睛把手机递给贺青,道:"我说怎么这么熟,是志诚教育的股东啊。" 志诚教育也是辅导机构,不过比起博明培训班比起志诚教育,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志诚教育不光在北城,在全国都有分部。楚珊一向是以志诚教育作为博明培训班未来的目标的。她前段时间去参加过志诚教育内部的餐会,应该是见过许雯父母,所以才觉得眼熟。 这么一查,还真是。 她查完,心就静不下来了,对贺青道:"许老师可以,你可以跟许老师接触接触试试。" 贺青看了楚珊一眼,把手机还给她,道:"什么就可以了,你别乱拉郎。" "我这怎么是乱拉郎啊!"楚珊道,"人家小姑娘喜欢你,你总要跟她试试嘛。你一直不愿意谈恋爱,不就是因为家境不好吗?但是她家可是志诚教育股东哎,你那些债对她而言根本不算拖累好吧。你俩各取所需,谈一场恋爱怎么了?" 这么多年以来,看上贺青的小姑娘没几十个也有十几个了,但贺青每次意识到对方的意图后,都刻意回避。他家境不好,觉得如果和人家小姑娘谈恋爱,到时候会拖累人家。但是许雯家里那么有钱,贺青家的那些债对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小姑娘又喜欢他,两人在一起多般配啊。 听了楚珊的话,贺青道:"人家的钱凭什么给我还债啊。" "凭她喜欢你啊。"楚珊道。 贺青道:"我不能凭着别人喜欢我,就让别人帮我。" 贺青随口说完,说完之后,自己却怔了一下。 他这么多年确实是怕拖累别人,所以别人对他告白,他避之不及。他认为不能凭着别人喜欢,他就把对方拉入他的家庭,让别人来帮助他,那对那个人来说不公平。 可是他对霍境帮他就没有这种感觉。 如果一开始他不知道霍境喜欢他,所以接受了他的帮助。但是后来的高利贷,却是在知道霍境喜欢他后霍境帮他还的,他也接受了。 这种差异是不是代表在他心里他对霍境也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贺青的唇边有些发烫。 "又不是让你怎么样,只是觉得你俩合适,可以试试看,相亲不也这样么,你要这样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楚珊道。 "我可能会谈恋爱。"贺青道。 "啊?"楚珊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给说懵了:"什么是可能会啊?" 贺青看了她一眼,喝了口水:"我还没想好。" 楚珊:"……" "不是,谈恋爱有什么好想的啊,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你俩就在一起。"楚珊说完,顿时笑了起来,这下贺青不用打光棍了。 "哎,谁啊?我见过没有?长得漂亮吗……" 楚珊机关枪一样地问着,贺青什么都没说。 - 担心楚珊累着,也想清静一下的贺青,在吃完饭后,就送楚珊回了家。送楚珊回家后,贺青也回了公寓。 贺青回去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多,霍境还没回来。早上两人吃早饭的时候,霍境说他要晚上才回来,但是没说要不要回来吃晚饭。 想到这里,贺青拿出了手机。 打开手机屏幕,贺青又锁了屏。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他就打电话给霍境,万一霍境正在玩儿,接了他的电话回来了怎么办?那还挺影响他玩儿的。 想到这里,贺青收起了手机,回了卧室睡觉。 躺在床上,贺青也并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在床上待了一会儿,最后索性开了个电影看了起来。 电影是《赎罪》,他看过很多遍,可是重新再看,仍旧会被吸引进去。当电影结尾,那句经典的台词响起,贺青的脑海里,霍境的声音与电影里的声音重合。 贺青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五点半的话,差不多可以问一下霍境晚饭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贺青打开了短信界面。 【贺青:晚饭回来吃么?】 贺青短信发过去,过了好大一会儿,霍境的电话打了回来。看到电话,贺青一笑,按了接听。 "哥。" "阿境还在洗澡。你刚才发短信了,我担心你等急了,跟你说一声。"电话那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平静地传了过来。 - 今天这场聚会是游卓洋攒的,地点在游卓洋的私宅。游卓洋作为合格的富二代,私宅里什么玩儿的设备都有,一群富二代在这里玩儿了一天。 等下午的时候,游卓洋他们就泡在了温泉池里打起了麻将。下午五点,霍境接到一条短信,他看了短信后,没再继续玩儿,去了洗浴间洗澡。在他离开后,陈景也一起过去了。 洗浴间里霍境正在洗澡,他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已经取出放在了外面。陈景站在一旁,拿着霍境的手机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一句话。说完后,他按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陈景回头,浴室里的淋浴已经停了。霍境站在门口,正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阿境。"陈景心下一空,叫了一声。 霍境没应声,走过来把他的手机从陈景手里拿了过来。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消息,霍境关上手机,换衣服准备离开。 在撞到他拿了他的手机和手机那边的人通话后,霍境并没有发火,而是无视了他。这比他对他发火更让陈景难受,心底的黑洞越来越大,陈景像是马上要被吞噬了。 "你跟他住在一起?"陈景看着霍境问。 霍境已经穿好了衬衣,他系着袖扣,道:"跟你没关系。" 陈景下颌一抖。 这样的回答不正面,却比正面回答更伤人。陈景站在那里没了动作,霍境穿好衣服后,离开了浴室。 霍境离开浴室后,站在外面的游卓洋就往浴室里看了一眼。里面陈景仍站在那里,满脸失落和忧伤。游卓洋轻叹了口气,和霍境往外走道:"你故意让陈景拿你电话的?" 一般在浴室洗澡,都是洗完后再把东西拿出来的。可是霍境提前把东西拿了出来,而且就把手机放在了显而易见的位置。霍境这样做,意图明显。 "嗯。"霍境应了一声,他道:"不光是因为陈景,也因为贺青。" 因为陈景,游卓洋是明白的。其实大家经常一起玩儿,有什么心思就算藏得再深,时间久了都能看出来。霍境是不可能和陈景在一起的,所以这样早早断了念头也好。 但是因为贺青是怎么回事?游卓洋没明白。不过游卓洋从早上霍境约他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今天的局是他攒的,但他上次约过霍境,被霍境给拒绝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又来了,还一待就待了一天。 "啥啥?"游卓洋问了一句。 他问完以后,霍境并没说。两人已经到了宅子外面,游卓洋身上只穿了一件和服,霍境停住脚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走了。" 说完,霍境离开了。 - 霍境开车回了公寓。 从游卓洋的私宅到公寓,开车需要一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霍境打开门,客厅里只亮了一盏灯。 落地灯灯光昏黄,安静的在黑暗中散开,灯光下,贺青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霍境换了鞋,走到了沙发旁。他单膝蹲在了沙发旁边,衣服发出O@的声响,贺青睁开了眼。 柔和的灯光在霍境的英俊的五官上涂了一层暗影,贺青的眼睛从迷蒙变得清晰。 两人对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怎么在这儿睡?"霍境问了一句。 他问完,看了眼沙发,问道:"冷么?" 霍境兀自问着,沙发上躺着的贺青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霍境目光收定,看着贺青。 "贺青。" "我想好了。" 贺青开了口,可能因为刚睡醒,他嗓音微微有些低哑。 霍境眼睫垂落,在下眼睑落了一层扇形的阴影。贺青看着那圈阴影,对他道:"我想好了。我是喜欢你的。" 贺青说完,霍境低头吻上了他。 第32章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 霍境这次的吻比着上一次要激烈些, 带着些隐忍后的爆发。贺青躺在沙发上,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最后,霍境托着他的脖子, 两个人分开对视, 霍境望着他, 鼻尖抵在了他的鼻尖上。 "你确定?"霍境声音沙哑, 眼睛像是一汪幽泉。 "确定。"贺青道。 "不是因为占有欲?"霍境问。 贺青愣了一下, 看着他:"什么?" "那个电话, 我朋友打给你的。"霍境道。 霍境说完,贺青想起那个电话来。他给霍境发短信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霍境电话直接打了回来, 是另外一个男人, 说霍境正在洗澡。 这种狗血情节真的很容易引起误会,可是也确实好使。 "有关系,那个电话是导火线。"贺青道,"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 让我想明白了。" "什么事?"霍境问。 "这么多年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我一直没有谈恋爱, 怕我的家庭情况拖累别人。但是认识你到现在,你帮了我这么多次, 我从不觉得会拖累你,甚至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帮助。这代表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贺青道。 贺青把自己的想法和霍境说完, 霍境看着他,眼睛里的光微微动了一下。 霍境的鼻尖离开了贺青,他望着他, 问他:"你觉得这是喜欢?" "是啊。"贺青道。 贺青眼睛里带着笃定,霍境看着这抹笃定, 半晌后低头吻了他一下,道:"嗯,这是喜欢。" - 两人在客厅聊完后,霍境去厨房做了晚饭。晚饭做好,两人去了餐厅。 中午和楚珊在外面吃得一般,到了现在贺青早就饿了,进了餐厅后,贺青就开始埋头吃饭。 两人之间的关系变了,又像是没变。因为好像从贺青搬过来和霍境一起住的那天起,两人已经是情侣状态的同居了。虽然相处方式没变,心境还是有些变化的。第一次谈恋爱,贺青明显有些生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对面霍境看着埋头吃饭,连话都不说的贺青,看了一会儿后,问他:"明天有什么事么?" "啊?"贺青抬头。对上霍境的目光,贺青道:"没有。" "你想去哪儿玩儿么?"霍境问。 贺青是初四开始上课,明天后天都是假期,两人可以出去玩儿。 意会到霍境话里的意思,贺青想了想,道:"想去个暖和,湿润点的地方。" 贺青常年待在北城,从没有出去过,北城大部分时间都是寒冷干燥的,他想体验一下其他的气候。 贺青说完,霍境问:"想看海么?" 贺青眼睛一亮:"好啊!" - 北城是北方内陆城市,想要看海要出了北城,还要再往西,才能到达沿海城市。他没有出过北城,更别说去看海。北城常年下雪,贺青对雪没什么执念,但对海心里还是有些憧憬的。 贺青说要去暖和湿润点的地方,霍境订了去南城的机票。 早上两人搭了航班直达南城,从飞机场一出来,一股潮湿的热浪迎面涌来,贺青一下被热出一身汗来。 南城在南方,是个岛城,即使现在这种季节,气温也在三十度左右。今天天气不错,但空气依旧沉闷潮湿。顶着大太阳,贺青一时间有些后悔要来暖和的地方了。 贺青的想法在出机场后就表现在了脸上,霍境看他一眼,道:"到了海边会好些。" "行吧。"贺青道:"北城夏天都没这么热过。" 两人闲聊的功夫,来接他们的车到了。黑色的阿尔法停在路边,上面的人下来帮忙拿了行李箱,叫了一声:"霍总。" 霍境应了一声,打开车门让贺青上了车后,他也上车坐在了他的旁边。 车里开着空调,贺青一上车,就被凉风吹透了。这种极热过后的降温,让人感到浑身舒爽,不用到海边,现在贺青就觉得来这里来值了。 南城是个旅游城市,和干燥枯萎的北城不同,这里生机勃勃,植被茂密。城市里的建筑被高大多样的植被藏匿,像个漂亮又有活力的花园。 等车子开上沿海公路,贺青看到了陡峭的海边悬崖,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大海,这种干净纯粹的景色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身心舒畅。仿佛看到这样的景色,什么烦恼都会忘记。 不过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了一栋沿海别墅里。 这是一栋独栋别墅,就建在海边的山上,别墅视野开阔,落地窗外是泳池和看景台。站在外面,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海。 把贺青和霍境送下,那个司机就开车离开了。贺青和霍境进了别墅,两人安顿下了。早上赶了一上午的路,现在到了午饭时间,霍境和贺青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下午再出去玩儿。 别墅里的食材都已经采购好了,这套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的,餐台就在厨房旁边。在霍境坐放的时候,贺青就坐在厨台上,喝着冰镇汽水眺望着远处的海景。 这种生活,简直悠闲而宁静。 "你以前来过南城?"喝了口汽水,贺青侧过身体问了正在做饭的霍境一句。 "没有。"霍境道。 "那你怎么找到这个住的地方的?"贺青道。 霍境正在做沙拉,听了贺青的话,他把小番茄切开,道:"我会在各个城市买一些房产。" 其实这也不算是投资,就是单纯为了方便。像现在,贺青想去哪个地方玩儿,他们直接过来住就好了。 贺青:"……" "所以我如果想去别的地方,我们也是有地方住的。"贺青道。 "不一定。"霍境说。 贺青看他,霍境道:"没有的我可以买。" 贺青:"……" 在贺青还在震惊着的时候,霍境把午饭做好了,餐盘端给贺青,霍境道:"吃饭吧。" 南城气候炎热,霍境做的午餐也十分清淡,沙拉配意面,简单又好吃。两个人坐在餐台两旁,边吃饭边望着远处的大海。 "下午去海边想玩儿什么?"霍境问贺青。 "海边有什么好玩儿的?"贺青问道。说完,他道:"游泳……" "冲浪、潜水……" 两人说的游玩儿项目声音叠在了一起,霍境抬头看他:"你想游泳?" 相比游泳,冲浪和潜水真是既刺激又有阳刚之气,贺青觉得自己简直是小孩子行径,来海边想的竟然是想套个泳圈游泳吗? "不是。"贺青摇头,"我想冲浪。" "好。"霍境应了一声,后看他一眼:"会么?" 贺青:"……" - 贺青没来过海边,冲浪自然也是不会的。但是这没什么,霍境什么都会,他可以教他。下午两人午休起床后,有人来接了他们去了海边。 南城的海域开发做了旅游景区,冲浪需要大片干净的海域,霍境和贺青去了一片野沙滩。这里离着景区海域不远,但是没什么人过来,还是比较合适冲浪的。 到了沙滩外,霍境和贺青拿着冲浪板走过一片树林去了海边沙滩。 下午三点,炎热稍微减退了些,海边到处是蒸腾而起的水汽。今天的水面还算可以,有浪,但是浪不大,适合贺青这样的新手。 到了海边后,霍境问贺青:"我先演示一遍?" "行。"贺青应了一声。 他说完,霍境把冲浪板推进海水里,然后朝着他越来越远的海里走去。 今天来冲浪,霍境穿了紧身T恤和紧身泳裤。他皮肤很白,在深色的衣服下,皮肤就更白了。然而即使这么白,却依旧能看出他身体线条里满满的力量感和男性的荷尔蒙。 他身材一向是不错的,只不过平时穿着打扮看不出竟然是这么不错。霍境的身体肌肉线条,修长有力。不像是那种健身房练出来的,而像是那种常年户外运动自然而然形成的。比着那种,更加自然健康,能看出他蓬勃旺盛的精力。 他趴在滑板上,双臂朝前游动,滑板在他的推动下,逆着浪花前行。即使那么远,贺青仿佛都能看到他运动起来时,手臂和后背因为他的动作被牵动的线条。 这只是想象而已,可贺青脑海中出了画面,不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收回神来,那边霍境也已经到了位置,冲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后面有个浪过来,霍境顺着浪的方向,趴在滑板上滑动了起来。 待时机成熟,霍境从滑板上站起来,他的双腿修长有力,每一块肌肉都随着浪的力量而调动着,线条紧绷漂亮。 那个浪不小,在巨大的浪前,即使身材高大的霍境也不过是那小小的一个黑点。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让冲浪这种运动变得更为热血沸腾。这是一种渺小压制强大的运动,看着霍境踩踏着冲浪板,抵着那呼啸的浪花前行,连贺青都感受到了那种热血沸腾的征服感。 他的兴趣和热血一下被调动了起来。 这种程度的浪对霍境来说明显是小意思,他冲完以后,带着冲浪板来到了贺青身边。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紧身的衣服包裹着他精致分明的轮廓线,他头发也湿了些,颜色更加分明。漆黑的发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在这炎热的午后,带给贺青一阵没来由的心动。 "看明白了么?"霍境看着贺青问道。 霍境说话,贺青回神,他应了一声:"看明白了。" "试试么?"霍境问。 "试试。" 贺青说着,霍境低头给他绑上了脚绳。脚绳绑完,霍境带着贺青进了海里。 事实证明,看起来越是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就格外的难。 海浪属于大自然,大自然是不可控的,只能顺从。然而一道浪的高度和速度千变万化,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身体素质才能跟上它。 贺青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不错,可在冲浪时,却栽了不少跟头。他一遍一遍地找浪,一遍一遍地栽进水里,一个多小时过去,贺青还没完完整整冲一次浪。 然而冲浪这种运动,却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就是它越是挫败你,你心里的斗志就越是不可磨灭。贺青对冲浪的兴致,在一次次跟头下变得越来越高,一直到了天边夕阳变红,他终于踩着浪完整平滑地冲到了岸边。 这种被打败了无数次后,终于反败为胜的胜利感,让人心潮澎湃。这个浪冲完以后,贺青重新爬上冲浪板,朝着深海游了过去。 一次成功过后,贺青像是掌握到了冲浪的命门,彻底征服了海浪。他一遍一遍地踩踏着冲浪板,随着海浪前行,海风和海浪声在耳边呼啸,贺青的身心都飞了起来。 就这样不知道冲了多少遍,在最后一次大浪涌来时,贺青没把持好度,一下摔下了浪板,没了踪迹。 在贺青学会冲浪后,霍境也没有走远。他一直在贺青的身后,保护着他的安全。冲浪十分耗费体力,下午玩儿了这么久,贺青也迟早压不住那个海浪。贺青掉下海浪,霍境压下重心,站在冲浪板上,等着贺青浮上来。 但是等了一会儿,贺青始终没有上来。 现在夕阳已经被天际线吞噬了一大半,海底的视野也没有白天那么清晰,霍境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找寻着贺青。 "贺青?"霍境叫了一声。 海面下没有动静,霍境眉头一皱,从冲浪板上跳了下来。在他要潜进水中去找贺青时,贺青从海水下冒了出来。 "哈哈哈!"贺青浮在冲浪板后,开心地大笑着。 看到他,霍境眉目舒展,他游在滑板的另外一侧,看向他:"没事吧?" 他说完,贺青停止了笑。今天一下午的高强度活动,并没有耗尽他的精神。他一双桃花眼里倒映着夕阳的柔光,看着对面的霍境。 看了一会儿,贺青扶住冲浪板,笑着吻上了他。 贺青想要吻霍境,是一种兴奋过后的冲动。当两人的唇瓣贴合在一起,冰凉柔软的触感牵动着心跳,让贺青的兴奋冷却下来。 他只亲了一下,身体就急急后退。而还未退开,他的后颈被霍境按住,男人的吻海风一样呼啸而来。 霍境的吻比他的要激烈绵长的多,甚至调动着浸泡在冰凉的海水里的身体都变得热烈了起来。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两人唇瓣分开,贺青抬眼,低低喘息着看着霍境。 夕阳下,男人五官的轮廓英俊深刻。他的一双眼睛深沉地看着他,对他道。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 一个个海浪并没有因为他们停止冲浪而消失,海水冲撞着身体,像是他的心跳冲击着胸腔。听了霍境的话,贺青脸上发烫,他喉结轻滚,低低地笑了出来。 第33章 (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么?...) 玩儿了一下午冲浪, 贺青体力透支,两人回到了别墅。 回到别墅后,霍境做了晚饭, 贺青吃过就回了房间。一下午的冲浪让他筋疲力尽, 到了床上倒头就睡, 一睡睡到了晚上八点。 八点多的时候, 贺青醒过来。运动过后的深入睡眠, 让贺青身心舒适。醒过来后, 他起床去了客厅。 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里开着一盏落地灯。客厅的沙发上, 霍境正抱着电脑在写着什么。看到贺青出来, 霍境合上了笔记本。 "醒了?"霍境问。 贺青看向他手里的笔记本, 问道:"你还有工作啊?" 把电脑收起来,霍境道:"没有,随便写点东西。" "你还有写东西的习惯。"贺青笑着走到吧台,给自己也给霍境倒了杯水。他拿了水杯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递了水给霍境。 霍境接过水杯,应了一声:"嗯, 心理医生让我把每天的事情稍微写一写,有助于恢复。" 喝着水的动作一顿, 贺青看了霍境一眼,笑了笑:"这样。" 两人坐在沙发上没再说话, 夜里凉风吹进落地窗,撩起了窗边的纱帘。不远处,有缤纷的灯光照射过来, 贺青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那儿好热闹。"贺青望着灯光的方向道。 霍境看过去,道:"今天是南城的传统节日, 那是个度假村,今晚有活动。" 南城是旅游城市,也是岛城,岛上很多原住民都是少数民族。这里历史文化积淀深厚,有着很多传说,也有很多本城特有的传统节日。 霍境说完,贺青笑着看向了他,察觉到他的意图,霍境问:"想去?" "反正也是闲着。"贺青道。 霍境看了一眼贺青,他睡了一觉,体力应该恢复过来了。在别墅里确实没什么意思,贺青说完,霍境点点头。 "好。" 就这样,两人换了衣服,朝着度假村的方向去了。 - 度假村离着别墅不算很远,穿过一个沙滩树林就到了。两人踏着沙滩走着,度假村的热闹也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这个度假村是南城最大的海边度假村,甚至规划成了一个商圈。度假村内,南城特色的草屋建筑整齐排列,灯光亮如白昼。 别墅里的彩灯是从度假村的广场那儿传过来的,今晚有晚会,广场上人来人往,贺青和霍境一起去了广场。 广场上除了游客外,还有不少穿着民族服饰的原住民。原住民们多是商户,手上拿了些民族传统的小玩意正在推销。 霍境和贺青一过去,就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 "叔叔,买个面具吧。" 贺青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小姑娘手上拿了一串面具,面具是纸做的,底色是深褐色,五官扭曲,上面还画了一些油彩,丑萌丑萌的。 "这是什么面具?"贺青问。 小姑娘见贺青有兴趣,更卖力地推销了起来:"今天是我们民族的女神与丈夫见面的日子,这些面具是魁,是阻碍女神和她丈夫见面的鬼怪。女神和她丈夫为了掩饰行踪,就戴着面具装扮成魁。" 这种传说形成的节日,往往都带了些浪漫主义色彩。贺青听完,笑道:"那给我两个吧。" "好呀。"小姑娘开心点头,拿了两个给贺青,道:"叔叔你是给女朋友买的吗?" "对啊。"贺青付了款,接过了小姑娘递过来的面具,把其中一个递给霍境,后笑着戴上面具走了。 霍境手上是贺青刚递过来的面具,小姑娘看着霍境,目光里带了些茫然。实在是看不出这个高大的男人,怎么就是那个叔叔的女朋友的。 霍境倒没在意,在贺青说完后,他的目光就看向了贺青。在贺青的背影离着他越来越远之前,霍境把面具戴上,跟上了他。 今天度假村的这个晚会还是很热闹的,广场上的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贺青他们去的晚,只在后排找到了位置。在位置上坐下,贺青扫了一眼,发现观众席的观众们基本上都戴着他们戴的这种面具。 霍境在接过他递给他的面具后,就那么戴着了。丑陋的面具遮盖了男人的俊美的脸庞,然而透过眼睛的孔洞,依然能看到霍境深邃的眼窝和漆黑的眼睛。 两人坐下后,贺青看着霍境,笑了笑。面具后,桃花眼的眼尾轻轻挑起,眼睛里盛着光和笑意。 霍境看着那光,问道:"笑什么?" 贺青看着他,笑着摇头:"没什么。" 说完,贺青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舞台。 霍境坐在他的身旁,看向了他的侧脸。面具遮盖住了他的脸,但是脖颈露在外面。南城很热,即使晚上,风也只是有些凉而已。贺青穿了一件白T,外面是蓝色的沙滩衬衫,他的脖子上,那一抹红色的胎记在这夜里格外的妖冶。 望着那胎记,霍境抬手想要握住贺青的手。周围人声鼎沸,霍境最终把手放了下来。 - 度假村的晚会表演是一场舞台剧,剧本就是关于贺青他们买面具时那个小姑娘说的那个传说。 传说中他们民族的创造神明是一个女人,在凡间认识了一个勤劳质朴的男人,于是两人结婚生子。而神和人的结合终究是不被允许的,女人生完这个民族的祖先后,就离开了男人。一年当中,他们只有在魁们夜游的时候才能见面。 他们戴着面具,混在魁中间。为了认出彼此,他们在手上系了当初离开时互相传递给对方的信物。一个是日,一个是月。等见面以后,两人靠着手上的信物就能认出彼此。然后在人间缠绵三日,最终女神重归天界,男人重回凡间。 这个舞台剧的制作水准还是非常高的,音乐和舞美都很贴合这个传说,演员们演技精湛,感情真挚,十分引人入胜,贺青的情绪一度被故事感染到。 舞台剧结束,观众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散。掌声结束,贺青和霍境随着散开的人流离开了广场。 刚才的舞台剧非常精彩,散开的观众们还在讨论着。观众席散开的人流量很大,人群在广场上朝着某个方向走着,人靠着人,空气都有些不流通。广场又是在室外,即使是在晚上,还是有些热的。有些人在舞台剧结束后就摘掉了面具,这样戴着确实捂得慌,贺青也把面具摘掉了。 贺青摘掉面具,和霍境边说着话边朝着广场外面走着。正走着的时候,贺青被人叫住了。 "先生你好。" 叫住贺青的是两个女生,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她们的面具也已经摘掉了,露出青春漂亮的脸。两人其中一个叫了贺青,另外一个脸有些红,犹豫着没开口。那个叫住他的女生索性帮朋友开了口,笑道:"先生,我朋友有东西想要送给你。" 贺青和霍境站定了,叫住他的女生这么说以后,那个脸红的女生就被她推到了贺青的面前。到了贺青面前,女生鼓足勇气看了一下贺青,递了一个编绳做成的手链给贺青。 "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贺青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编绳。编绳是用几种颜色的绳子编到一起的,在编绳中间,系了一个太阳的标志。 他们都是刚从广场上看过舞台剧出来,自然知道女生送这个编绳给他是什么意思。当时传说中女神和男人混在魁中,就是靠着编绳认出彼此。男人是日,女人是月。如果男人接受了女人递过来的编绳,代表他们想要发展一段关系。 贺青望着编绳,抬眼冲女生一笑。 "抱歉,我已经有了。" 贺青说完,递过编绳来的女生就是一愣。她老早就看到了贺青,男人长得很清秀,气质高雅,她属于一眼心动。在过来前,她也确定了,他身边没有女人,只有个朋友。 既然已经鼓起勇气问了,索性问个明白,女生看着贺青,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男朋友。"贺青道。 他说完,对面两个女生都是一怔,贺青拉住身旁站着的霍境的手,和他十指交握后抬起。贺青冲着两个女生一笑,道。 "他就是。" - 在和两个女生分别后,贺青和霍境的手也没分开。霍境握住他的手,两人朝着别墅的方向走。海边沙滩寂静,脚步踏在沙滩上无声,贺青被霍境拉着,后来他步伐太快,贺青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贺青走得踉踉跄跄,抬眼看向前面的霍境,叫了一声:"哥?" 而霍境像是没有听到,反而越走越快,贺青被他拉着,最后两人进了沙滩的树林。贺青的身体被男人一下抵在了一棵树后,而后,男人的吻狂风暴雨般袭了过来。 这个吻像是暴雨前积蓄的滚滚浓云,在雷声响的那一刹那,铺天盖地席卷而下。霍境像是掠夺一般攫取着他,他们的唇齿叩击在一起,贺青的唇都被吻得发麻。他的心跳也随着霍境的吻上上下下,呼吸像是被霍境攥住又松开。两个人在这黑暗之中,隐秘而又猛烈地吻着,夜风悄悄,都吹不散那激烈的心跳和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贺青被霍境松开了。他眼神迷蒙,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沉溺在黑暗中,像是一只沉寂许久后苏醒的兽。 "贺青。"霍境嗓音低哑,叫了他一声。 "嗯。"贺青笑。 霍境望着面前笑着的贺青,对他道:"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么?" 第34章 (你还可以再近一点。...) 霍境问完, 贺青的眼睫就是一颤。未落下的心重新悬起,贺青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被风吹起了一片燥热。 他的意识被这热灼得有些混乱, 一滴冰凉的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清晰的触感让他意识回笼。贺青注意力收回, 他摸了一下脸, 后抬手张了一下。 "下雨了。"贺青道。 说完, 原本稀稀落落的雨滴变得稠密了起来。 南城突然的雨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雨滴越落越大,越落越多, 但他们两个离着别墅还有一段距离。雨一下, 贺青就笑了起来。隔着雨, 霍境看着他,像是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愣着干嘛?跑啊!"贺青没给他回答,他笑着说完后,转身跑进了雨里。 雨水从漆黑的夜幕中落下, 打散了刚刚的暧昧。贺青的身影跑入黑夜的雨中,霍境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目光恢复沉静,起身跟上了贺青。 贺青还是第一次在冬天淋雨, 南城的雨比北城夏天的雨来得都要快要急,雨滴密密麻麻地落在身上, 两人还没跑回别墅身上都已经湿透了。 一路跑回别墅,贺青打开了门,霍境随后跟进来, 把门关上了。别墅门一关,雨也被隔绝在了门外, 连声音都变得沉闷了。 下午冲浪耗尽体力,虽说睡了一觉补充回来,但这一段路径贺青还是跑得气喘吁吁。客厅里灯没关,他喘息着回过头来,看向了身后的霍境。 淋了一路雨,霍境身上也全都湿透了。他身上穿了一件纯色的沙滩衬衫和沙滩裤,单薄的衣物因为雨水贴在了身上,勾勒出了男人修长有力的身体。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雨水顺着漆黑的头发滑过轮廓分明的五官,最后落在了已经湿透的衬衫上。 两人认识以来,他还没有见霍境这么狼狈过。然而即使狼狈,也难掩他的英俊。 看着霍境的样子,贺青哈哈笑了起来,霍境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笑,他从旁边拿了毛巾,抬手盖住了贺青的脸。 贺青的笑被毛巾封印住,而后,他的头上传来了一股轻柔的力量。 霍境拿着毛巾在给他擦雨水。 贺青的笑随着霍境的动作,慢慢变少,最后消失到没有。两人站在客厅,贺青低着头,任凭霍境用毛巾给他擦着头发,擦着脸。 头发上的水滴随着霍境的动作慢慢减少,霍境简单给贺青擦了一下,对他道:"泡个澡吧,雨太凉,不然容易感冒。" 虽说南城气候潮热,但这种夜雨来的又急又猛,身上还是会进寒气。说着,霍境把毛巾搭在了贺青的脖子上。 毛巾吸了些头发上的水滴,变得潮漉漉的,搭在脖子上还有些凉。霍境说完,贺青抬眼看向了他。 贺青平时的穿着打扮都是成熟风,他实际也二十七岁,已经不年轻。但是下雨过后,他的头发被霍境擦干的时候揉乱,身上穿着沙滩衬衫和白T,就这样抬眼看过来,桃花轮廓的眼窝里,一双眼睛像浅褐色的琉璃,竟有些白皙脆弱的少年感。 被这样看着,霍境目光深沉,喉结轻滚。 "怎么了?" 他一开口,贺青像是回过神来,急忙收回了目光。头发上像是还残留着霍境刚才落下的力道,贺青的心跳随着那力道,一下一下被揉得越来越快。心跳还未归位,贺青抬手把毛巾搭在头发上,将脸上的潮热挡住,转身道:"我去泡澡,你也泡一个。" 说完,贺青离开客厅,回了房间。 - 贺青搭着毛巾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贺青关上门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半晌没有动作。贺青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霍境好像深谙这一点,对待他的时候总是温柔的不像话。贺青每次都会沉溺在这种温柔里。 等心跳归位,贺青去了浴室。 别墅里每套房间都有单独的浴室,贺青放了洗澡水后,进去泡了一会儿。别说这场雨下得是真凉,贺青泡完以后,感觉身上的寒气都驱散干净,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泡完澡,贺青穿上浴袍离开了浴室。 贺青离开浴室后,并没有回床上睡觉,而是离开房间去了客厅。客厅里,霍境也刚洗完澡,他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正拿着电脑写着去度假村前写着的东西。 见贺青出来,霍境抬眼看了他一眼。贺青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领口微敞,露出了半截锁骨和他的胎记,在柔和的灯光下清晰又模糊。 "还不睡?"贺青问霍境。 霍境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道:"马上,写完就睡。" "哦。"贺青应了一声,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问了霍境一句:"要喝酒么?" 霍境又抬头看了过来。 对上霍境的目光,贺青一笑:"我下午睡了一觉,现在有些睡不着,喝点酒好助眠。" 听贺青这么说,霍境应了一声,问道:"喝什么酒?" 别墅里有酒柜,各种各样的酒都有。霍境和贺青在一起后,贺青喝过两次酒,但都是白酒。他这次问完,贺青说了一句。 "红酒。" 霍境应声,过去开了一瓶红酒。 霍境开完红酒后,两个人转移阵地去了吧台。坐在吧台两侧,开着吊灯,霍境抱着电脑依旧在写着,贺青则喝着酒,望着外面的雨。 红酒的味道和白酒不一样,没那么浓烈辛辣,带着些甘醇的香气。贺青细细喝着,看着对面敲着电脑的霍境,问道:"你的日记会把我写进去么?" 霍境敲着键盘的手指一顿,他抬眸看了看贺青,道:"都是你。" 贺青听完,微抿了一下唇,笑了一下后,喝了口酒。 怕贺青无聊,霍境没再继续写,他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雨,收回目光时,贺青高脚杯里的红酒已经见了底。 这是第一杯酒,他才喝了两口,贺青就已经喝完了。看到贺青又拿了酒瓶想要倒酒,霍境提醒了一句:"别喝太快,你酒量不好。" 贺青听了提醒,倒酒的动作却没停止,他给自己倒了大半杯红酒,笑着道:"红酒还好。" 原本贺青喝酒就是为了助眠,醉了刚好可以睡觉。明天下雨,两人也没什么事儿,睡多久都行。贺青这么说,霍境也就随着他去了。 而没想到的是,贺青喝白酒酒量一般,喝红酒的酒量倒还真可以。喝完了两杯酒,他也只是眼梢有些泛红,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直接睡过去。 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喝下去了。 把高脚杯里的最后一口喝完,贺青放下酒杯,道:"好了,我去睡了。" 说着,贺青从吧凳上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灯光下他的身影拉长,落在了对面霍境的身上。黑影蒙住了霍境的目光,他抬眼看着他,一双眼睛漆黑明亮。 吧台两侧,两人互相对视,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贺青虽然没有不省人事,但他还是醉了的,脸烫心跳快,只是看着霍境,他就有些说不上来的冲动。 "晚安。"贺青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吧台。 贺青的身影从灯光走进了黑暗,最后消失在了他房间的门后。霍境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看着他紧闭的房门,过了一会儿,霍境收回了视线。 在他目光收回的那一刹那,贺青的房间门又开了。他扶着门,站在门口,抬眼望着霍境,叫了一声。 "哥。" 霍境对上他的目光,应了一声:"嗯。" 贺青微抿了抿唇,问道。 "你不是说要一起睡么?" 霍境喉结一滚。 - 两人一起睡觉,自然是在贺青的房间。 贺青的房间是别墅的主卧,一间套卧,房间很大,床也很大。进了房间,两人站在双人床前,一时没了动作。 这是他的房间,贺青总归是要尽些地主之谊的。他看着自己的床,回头问霍境:"你睡哪边?" 双人床一边靠落地窗,一边靠门。 霍境道:"都行。" "行。"贺青道,"那我睡靠窗的那边。" "嗯。"霍境应了一声。 说完后,贺青看向霍境问道:"洗澡了么?" 霍境看他,贺青被看得有些乱,没等他回答,他说了一句:"睡吧。" 说完,贺青上了床。贺青上床后,旁边床垫动了动,霍境也随着他一起躺在了床上。 这是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睡两个大男人也足够宽敞。在霍境上了床后,贺青闭着眼睡觉,甚至感受不到霍境的存在。 房间的灯已经在霍境上床时关上了,房间里一片黑暗和平静。贺青睁开眼,转头看向了身旁。 "哥。"贺青叫了霍境一声。 贺青叫完,霍境的声音从黑暗中遥远地传了过来。 "嗯。" 听着这声音,就知道霍境睡在离着他很远的地方。床虽然够大,但霍境发出的声音要是这个分贝,代表他已经靠在了床边。 两人第一次一起睡,霍境可能怕打扰到他。想到这里,贺青道:"你不用太靠窗边,这里还有很大的位置。" 说着,贺青拍了拍床中间。 手掌拍在床品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声音落下后,黑暗里传来OO@@的声响,贺青放在床中间的手,碰到了柔软温暖的身体。 贺青听到了霍境的气息。 男人的气息靠过来,贺青体内的酒劲似乎一下随着冲上了头,他往回收了收手,道:"还可以靠近一点。" 他的手收回来,那边霍境的身体又碰到了他的手。 贺青还要再拍,他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握住包拢了。 霍境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他包拢他的手时,贺青甚至能感受到他分明的骨节。他的手握住他,后来与他十指交握,两人的掌心贴合,男人问他。 "够近了么?" 贺青的心微微一跳。 他的手握住霍境的手,手指勾住了他的指节。指腹摩挲过他的手指,留下微痒的触感和浅薄的温暖。 "不够。"贺青说。 贺青说完,黑暗中那抹温暖再次逼近,两人的肩膀靠在了一起,贺青似乎能从肩头,感受到霍境的血管跳动。 "现在呢?"霍境问。 他的声音和气息就在耳边,说出话来,贺青的耳朵都有些发烫发痒。这种痒,让贺青轻轻笑了出来。 "不够。" 贺青说完,他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抱住了。 两个人抱在了一起,贺青抬头看向黑暗中近在咫尺的霍境,道。 "你还可以再近一点……" 话没说完,贺青的声音淹没在了霍境的吻里。 第35章 (他住我房间,和我一起。...) 作为成年人, 霍境在那种状态下问出那句话来,"睡觉"自然不是普通意义的睡觉。 贺青接受了霍境的感情,接受霍境的身体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贺青没想到会这么早。而霍境对他的感情比他要久, 所以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想了一天两天, 既然是迟早的事情, 那也不必在乎早晚。 夜晚的这场雨, 下到了后半夜还没有结束。房间里窗户开了一些, 外面湿润的水汽侵入,让房间里干燥的空气都变得厚重了些。 贺青趴在床上, 侧着脸看着窗外的雨。他刚被霍境抱着去洗过澡, 身上十分清爽。 霍境躺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侧, 贺青看雨,他看着贺青。看了一会儿,霍境低头吻一下贺青的颈边。 "疼么?" 贺青是第一次,折腾了半夜说不疼是假的, 但是贺青没说。他笑了笑,对霍境道:"脖子有点疼。" 霍境低头看过去, 贺青脖颈的胎记上布满了牙印。 "你怎么这么喜欢咬我的胎记?"脖子上还疼得有些发痒,贺青笑着问霍境道。 霍境的视线从胎记上移开, 对上贺青的目光,他道:"漂亮。" 贺青又笑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也夸它漂亮。你是真喜欢这个胎记。" 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白鹭会所的停车场,当时有个学生拉住他,把他领口拉开露出了胎记。霍境在车里坐着看到了, 后来两人交谈,霍境说他的胎记很漂亮。贺青这个胎记从出生后就有,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胎记漂亮。 霍境没说话,贺青转过头来,看向了他。床头灯开着,霍境的脸庞在灯影下的轮廓更加立体深刻,贺青看着他,问道:"是因为让你想起什么人来么?" 贺青说完,灯影下霍境的眼睫一动。 "不是。"霍境道。 听到答案,贺青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哈哈哈。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比如一个人长了个什么东西,被另外一个人看上了,而实际上他只是把他当成替身。" 这种狗血的情节在他说完后,贺青自己都笑了起来。他摇摇头,转过头去想继续看雨。在他回头钱,霍境抬手扶住了他的脸。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霍境道。 贺青这话原本是开玩笑的,而霍境的回答却格外认真。窗外雨声泠泠,霍境的话像是雨滴落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低沉好听。贺青的心随着声音跳动着,他望着霍境眼睛里的光,低声笑了起来。 "我知道。" - 在两人睡在一起后,在南城的第二天,贺青就没起过床。直到下午要搭飞机回南城,贺青才顶着俩黑眼圈上了车。 贺青从车上睡到飞机上,睡了一下午,到了北城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他的体力耗尽,而比他消耗体力更多的霍境却丝毫没有需要休息的迹象。他的体能是真惊人,果然是野外运动的王者。 从南城回到北城,巨大的温度差让贺青有些心理落差。如果不是明天就要上班,他还真想在南城多待几天。 就算是在床上待着也行。 下了飞机,贺青穿着羽绒服走在霍境身后,在停车场的时候,霍境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电话是游卓洋打来的,游少爷天天没事儿干,整天关注着霍境和贺青的发展。知道两人从南城回来,今晚想要约着霍境和贺青吃顿饭,顺便大家也见见面。 "以后再说,贺青有点累。"霍境道。 游卓洋:"……" "你不是说要看贺青同意不同意么?你先问问贺老师意见嘛。"游卓洋道。 霍境看了一眼贺青,贺青也看他,霍境捂住手机,道:"我朋友想要和你见个面,顺便一起吃顿饭。" 两人的关系如今突飞猛进,也到了该熟悉对方圈子的地步了。这些都是早晚的事儿,霍境说完,贺青道:"可以。" "不想去不用勉强。"霍境道。 贺青笑起来,道:"没事儿。" 听贺青说完,霍境松开手机,道:"可以。" "哦,那行。"游卓洋应了一声后,"陈景也去。" 霍境眸光一抬,看了一眼贺青。 游卓洋说完后,道:"那我就订地方了……" "去我家。"霍境道。 他一说完,贺青看向他,游卓洋也惊了一下:"啊?" 霍境拉过贺青的手,打开车门让他上去,对游卓洋道:"贺青比较挑食,外面的餐厅他吃不惯,所以他吃饭都是我做。" 游卓洋:"……" 贺青坐上副驾驶,听了霍境的话,也是一笑。 电话里游卓洋答应了,霍境挂断电话,载着贺青回了公寓。 - 霍境把今晚聚餐的地点定在了家里,一来是贺青挑食,二来照顾贺青的辛苦,等结束后或者吃饭途中他都可以随时在家里休息。 明白霍境的用心,贺青也没客气,回家后就回了房间,趴在床上就又睡了过去。 游卓洋挂了电话后,和陈景先去了一趟超市。两人按照霍境的指示采购了食材以后,才去了霍境家。 到了霍境家,游卓洋竹笋一样冒着头,找着贺青的踪迹。 "贺老师呢?" 霍境接过游卓洋手上的购物袋,道:"在休息。" 游卓洋一听,眼神就是一暧昧,啧了一声后,靠到霍境身边道:"去了两天,没少折腾人家贺老师吧?" 游卓洋这么说着,企图得到共鸣,而霍境没搭理他,一旁陈景则把注意力放在了做饭上。 "我陪你一起做吧。"陈景对霍境道。 "好。"霍境应声,两人一起进了厨房。 废物游卓洋:"……" 陈景和霍境进了厨房,霍境把食材放到厨房里的台子上,他简单检查了一下食材,拿了一袋木耳出来。 "没让买这个。"霍境道。 看到木耳,陈景笑起来,道:"我买的。好久没吃你做的木须肉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你一定要给我做一下。" 拿了木耳,霍境看向笑着的陈景。看了一会儿,他把木耳放在一旁,道:"以后吧,贺青不喜欢吃菌类。" 陈景脸上的笑容一顿。 霍境看着他的表情,道:"或者不加木耳。" "不用。"陈景回过神来,对霍境笑了笑:"那就不是木须肉了。没什么,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再做就是了。" "而且贺青不吃,总归要将就不吃的人的口味。"陈景道。 陈景说完后,回头去整理食材了。 - 作为一个废物,游卓洋去厨房也帮不上忙,索性就在厨房里站着给霍境和陈景他们加油,顺便偷吃两口。 晚饭在两个人的准备下,做得比平常更快了。晚饭做好,游卓洋道:"哎,叫贺老师吃饭吧。他在哪个房间?我去叫他。" "我去吧。"陈景刚打完下手,洗了手,他说完后,对游卓洋道:"今晚晚饭你什么都没做,把餐盘端餐厅里去。" 得到陈景的安排,游卓洋看了一眼霍境,霍境正在煲汤,头也没回,只安排游卓洋道:"阿卓,这几个先端过去。" "得嘞!"霍境一开口,游卓洋也没再说什么,端起盘子去了餐厅。陈景则擦干净手,离开厨房去了贺青的房间。 贺青住在公寓的客房,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贺青趴在床上正睡着。陈景进去时,开门声让趴在床上的贺青就是一抬头。 在飞机上睡了三个小时,回来又睡了一会儿,这么一小会儿,贺青算是休息过来了。他意识清晰,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陈景。 贺青没有了解过霍境的朋友,也没见过。不过看到陈景,贺青就知道他肯定是霍境的朋友。陈景长得很儒雅,身形不错,笑起来带着种温和的善意。 "要吃饭了。"见床上贺青醒了,陈景冲他笑了笑。 听到他的声音,贺青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儿听过。他赶紧从床上起来,应了一声,道:"好,谢谢。" "我没敲门。"陈景歉声道。 "没关系。"贺青走到了门口。 两人站在一起,陈景冲他笑着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陈景。" "贺青。"贺青回握了一下。 握完手,陈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打量了一下贺青的房间,笑道:"阿境这套公寓的房间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装修和摆设,一直没怎么变。" 听陈景说完,贺青看了他一眼,陈景笑道:"以前我也是住在这间房间,对这间房比较熟悉。" 两人靠近后,陈景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随着他说话字数变多,贺青也回忆起了他的声音。 是那天他给霍境发短信时,用霍境手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霍境在洗澡的那个声音。而也正是因为他的话,让贺青第一次对霍境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今天那种感觉又来了。 陈景的态度和表情都是亲和,但话里却总带了些隐藏的刺,剌着胸口,让人有些不舒服。贺青看着陈景,还没说话,外面传来霍境的声音。 "他不住在这儿,他住我房间,和我一起。" 霍境一开口,房间里两个男人都看向了门外。霍境这话明显是回应刚才陈景的话的,他一说完,陈景眼中的笑容一滞。 霍境看向贺青,道:"吃饭了。有你喜欢的鱼汤。" "啊。"贺青回过神,应了一声:"好,来了。" 说完,贺青冲陈景一笑,道:"陈先生,走吧,我哥做的鱼汤特别好喝。" 第36章 (不就是脖子上有块胎记…...) 游卓洋把菜都端到餐厅后, 霍境他们从房间出来了。三人表情都没什么异样,游卓洋目光锁定贺青,抬手冲他打招呼。 "嗨, 贺老师, 久仰久仰, 我是游卓洋。" 霍境朋友的风格还是挺多变的, 要说陈景看着像个贵公子, 那游卓洋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虽说纨绔, 但交往起来游卓洋给人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 "你好。"贺青和他握了手。 自我介绍完后,四个人去餐厅落了座。 今晚算是朋友间的小聚, 晚餐准备得还不错, 有汤有菜。四个人依次落座, 霍境拿了汤勺给贺青盛了碗汤。他的动作很娴熟,一看就是习惯成自然。 霍境盛完汤,对面坐着的游卓洋就"啧"了一声,而陈景没什么表情, 只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晚饭做的好快。"贺青喝着汤说了一句。 霍境道:"陈景帮的我。" 贺青听完,看了一眼陈景, 笑了笑:"谢谢啊。" 贺青一说完,游卓洋"噗嗤"一声笑出来。贺青看他, 游卓洋后靠在椅背上,他就算吃饭也是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有点主人的意思了。"游卓洋评价完, 对陈景道:"你说是不是陈景?" 陈景听完他的话,没搭理,夹了一筷子菜, 道:"只吃饭多没意思,喝点酒吧。" 本来小聚就是吃饭喝酒聊天的, 陈景说完后,游卓洋表示同意,道:"行啊,阿境,酒在哪儿我去拿。" "酒柜。"霍境道。 "行。"游卓洋起身,拍了拍陈景道:"陈景你想喝什么酒,哥哥去给你拿。" 陈景道:"都是家常小菜,拿白酒吧。" "行。"游卓洋听完,去酒柜拿了两瓶白酒。 酒拿来后,陈景拆了酒盖,先拿了贺青的酒杯,要给他倒上。在他拿酒杯前,一只手覆在了贺青的酒杯上,霍境看他,询问着他的意见:"喝么?" 陈景的手悬在了半空,他看向贺青,贺青回视了他一眼,笑道:"喝吧。" 听他这么说,霍境把手拿开了。陈景看到空酒杯,拿过后,给贺青斟满了。 霍境的朋友都是在酒肉场里摸爬滚打过的,酒量自然都是不一般。但贺青不太想喝醉,他只在前面喝了一杯,后面就没再喝,倒是游卓洋和陈景,还有霍境,三个人连续不断。 贺青和霍境喝过几次酒,每次都是霍境还没什么感觉,他就不省人事了。他还挺想看看霍境的酒量的,这次陈景和游卓洋跟他一起喝,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喝醉了。 但是到了最后,最先喝不动的却是陈景和游卓洋。 游卓洋说话稍微有些飘了,旁边陈景还要倒酒,他看了霍境一眼后,抬手了拦住了,提醒道:"陈景,你一会儿回家还要见老爷子呢,别喝太多。" 陈景看了一眼游卓洋,道:"这才哪儿跟哪儿。" 大家经常一起喝酒,酒量能排出个一二三,陈景到这儿差不多就开始醉了,再醉下去肯定会胡闹。两人今天是来认识贺青的,不是来和贺青结梁子的。 没等陈景说话,游卓洋把他酒杯拿到一旁:"别喝了。" 陈景眉头一皱,把游卓洋的酒杯拿了过来,倒上喝了一杯。 "我不听你的。" 游卓洋:"……" 眼看着陈景就要失控,游卓洋眼神求助地看向霍境,霍境安静地看着陈景,开了口。 "陈景,别喝了。" 霍境一开口,喝着酒的陈景像是被按了停止键,甚至连倒酒的动作都停下了。他抬眼看向霍境,眼睛里浮上了一层复杂又单纯的情绪。 看了霍境一会儿,陈景放下的酒瓶好酒杯,应了一声。 "好。" 游卓洋:"……" 合着就不听他的话呗? 陈景到了现在,差不多也就醉了。游卓洋抬手拉了他一把,对霍境和贺青道:"要不今天就这样,我先送他回去。" 餐桌上晚饭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该聊的也都聊过了。陈景马上要睡过去了,游卓洋说完后,霍境应了一声。 "嗯。" 就这样,游卓洋带着陈景离开了。 游卓洋扶着陈景上了电梯,电梯门一关,闭着眼睛的陈景睁开了眼。他的眼神带着冷静和清醒,游卓洋看着他,疑惑了。 "你没醉啊?" 陈景道:"嗯。" "哎,你没醉装什么?"游卓洋无奈道。 "看不下去了。"陈景道。 陈景这么一说,游卓洋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明知道看不下去,你今天还非要跟我来干嘛。" 原本游卓洋给霍境打电话是要自己过来见贺青的,但是被陈景知道了,他也非要来。因为他要来,霍境专门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家里。 说完,游卓洋对陈景道:"反正你也看到了,我感觉阿境对贺老师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陈景不以为意,"不就是脖子上有块胎记……" "陈景。"游卓洋提醒了一句。 陈景看了游卓洋一眼,游卓洋眼中带着严厉警示的光,陈景没说话。 看着陈景的样子,再重的话游卓洋也说不出来,可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提醒陈景:"你知道阿境的性格的,喜欢的从来不拖泥带水,不喜欢的怎么也不会喜欢,你不要再这样了。" - 两人搭着电梯到了地下车库,游卓洋是带着司机来的,陈景喝了酒也没法开车,他让司机先送陈景回去。 陈景没上车,对游卓洋道:"你走吧,我让人来接我。" "让谁接啊?"游卓洋问。 陈景道:"司机。" 陈家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是家里司机还是有的。听了陈景的话,游卓洋不放心地又看了他两眼,确定陈景没什么以后,才点点头道:"那行,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说完,游卓洋上车离开了。 游卓洋的车一离开,陈景浑身的力气像是卸了下来,他后靠在地下停车场的柱子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来接我。" 陈景不知道在地下停车场等了多久,不一会儿,停车场里发出刺耳的轮胎划过地面的声音。不多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陈景的旁边。 车子停下,车上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男人颀长的双腿出现在面前,陈景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没力气了。" 何岩垂眸看着他,嘴角一哂。 没等陈景反应过来,何岩一个俯身把他扛在了肩上,然后扔到了后面的车座上。车门关上,陈景后靠在柔软的车座上,闭上了眼。 何岩做完这些后,打开车门上了车。车门未关,车里的灯还是亮着的,他坐在驾驶座上,看了一眼后座的陈景。 陈景躺在后座上,胳膊搭在眼睛上,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没被胳膊盖住的眼尾有泪轻轻滑落了下来。 看着陈景这副样子,何岩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抬手撕开领带,解开了衬衫的领扣。 做完这些,何岩回头看向陈景,笑道:"你说你也真是的,知道难受还过来。" 何岩说完,舌尖微舔了舔后槽牙,关上车门对陈景道。 "别难受了,我帮你不就行了。" - 游卓洋和陈景离开后,家里就只剩下了霍境和贺青。两个人简单把餐厅收拾了一下,厨房里是连绵不断的水声。 收拾完后,贺青接过霍境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道:"他不喜欢我。" 贺青说的"他"自然指的是陈景,说实话陈景表演的已经够礼貌优雅,但是直觉还能感受得出他对他的态度一般。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抬眼看他,道:"他喜欢我。" 霍境很坦然,贺青一笑。 "当时那个电话是他打给我的。"贺青道,"所以你今天让他跟我见面,也是想解释一下,你和他没关系?" 陈景喜欢霍境仔细一些就能看得出,而不用仔细看也能看出霍境只把陈景当成普通朋友。当时那个电话霍境并没有过多解释,今天直接让陈景和他见面,也就解释了一切。 "嗯。"霍境应了一声。 贺青看着霍境,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对他那么客气了。" 虽说霍境不喜欢陈景,可是霍境现在是他男朋友,自己的男朋友被别人觊觎,还是要厉害一些的。 贺青站在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笑着。他话说的自然,霍境第一次从贺青这里感受到一种被守护感。虽然他的感情比他开始得要慢,但是他在一点点跟上,他给他的,他也在回应他。 厨房灯光温柔,霍境注视着贺青的眼睛,低头吻上了他。 两人的吻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已经变得格外娴熟自然,而昨晚解锁的事情,让原本简单的吻发展到后面就有些不可控。 贺青被吻得有些乱,他扶着一旁的厨台,一手抵着霍境的胸膛,干咳一声,道:"好,该睡了,明天要上班。" 他的手覆在霍境的胸膛上,隔着胸腔,贺青的手掌能感受到霍境快速有力的心跳。 他说完,扶着霍境的手被另外一只手覆盖住,霍境握住他的手,拉住了他。两人手勾在一起,霍境带着他离开了厨房。 随着霍境的脚步,贺青看着霍境要带他去的房间的方向,问了一句。 "今晚也一起睡?" "以后都一起睡。"霍境道。 第37章 (我叫何岩,是霍少的朋友。...) 大年初四, 培训班开学,贺青一大早就去了光明大厦。 今天是春节后首次开学,培训班还搞了个开业仪式, 在外面发放了礼品, 还放了礼炮。热闹一番过后, 老师和工作人员们回了培训班。 新年第一次见面, 大家都挺开心的。新的一年开始, 楚珊给每个人准备了红包。红包发完, 自然又是一番鼓励和叮嘱。楚珊还是很有管理者的风范的,一番话说完, 培训班的老师们跟打了鸡血一样散开了。 散开前, 楚珊和大家说了一个消息。 "今天庆祝开业, 晚上聚餐,地点在曙光大厦四楼烤肉店,谁也不许不到啊。" 聚餐是老板请吃饭,气氛也活跃, 大家还是挺乐意参加的。培训班的老师们聚餐是常态,基本上聚餐地点都在光明大厦, 这次定在了曙光大厦,有人立马反应过来了。 "哎, 珊姐,这次怎么定了曙光大厦啊?我们要和分部那边的老师们一起团建吗?" 博明培训机构的分部就开在曙光大厦。 那人一开口, 其他老师瞬间兴奋起来,要说虽然都是博明培训机构的老师,但总部和分部基本上没什么交叉。这次聚餐, 能互相认识新的老师新的朋友,还是挺有意思的。 "对啊。"楚珊笑着应了一声, 同时挤了挤眼睛对他们道:"分部那边也有很多优秀的单身老师,到时候大家把握机会啊。" "好好好!" "这哪儿是聚餐,这是相亲会啊。" "那我晚上得好好打扮打扮。" 大家说笑着散开,楚珊和贺青也朝着办公室走,楚珊问贺青:"你这几天放假都干嘛了?" "去了趟南城。"贺青道。 "南城?这么远去干嘛?"楚珊吃惊。 "玩儿。"贺青道。 贺青这么一说,楚珊想起来,她眼神一下暧昧起来,看着贺青道:"你谈上恋爱了?" 初一的时候贺青还跟她说可能要谈恋爱,初二初三就出去旅游了,这速度可是够快的。对于贺青的第一次谈恋爱,楚珊兴趣满满。上次问贺青,贺青什么都不说,现在关系确定下来了,总该跟她说一下了。 "嗯。"贺青应了一声。 贺青说完,楚珊立马问道:"怎么样?年纪多大?长得好看么?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喜欢她么?" 楚珊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贺青笑看着她,道:"当然是跟我合适我才跟他谈的。" 贺青一向让人放心,这句话一说,楚珊那些问题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这么多年,贺青第一次谈恋爱,楚珊格外开心。 "那行,你觉得合适就行。"楚珊笑起来,道:"那你看有时间,约在一起吃顿饭吧,刚好我们也认识认识。" 楚珊是完全把自己当成贺青的婆家人的,她比贺青大一岁,贺青像她弟弟一样。他有了对象,她自然要见见面,帮忙把把关。 楚珊殷切地说完,贺青看着她,半晌后,道:"再说吧。" 贺青说的这么模棱两可,楚珊觉得有些不对。贺青是个负责的人,不然也不会单身这么久,如果不是和他女朋友能发展到结婚的地步,他是不会和她谈的。可是她说要见他女朋友,他的态度却并不太想让她见。 "为什么要再说?"楚珊表情一肃,问道:"哎,我说贺青,你不是想就跟人家谈个恋爱算了吧,你个渣男。" 楚珊一脸义愤填膺,贺青看着她,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楚珊说他现在谈恋爱的对象是个男人,也确实如楚珊所说,他们只能谈恋爱,没法结婚。 和霍境在一起是生理和心理的冲动,当两人回归各自的生活,世界也不只有他们两个,他们要考虑的就多了。世俗的眼光,未来的关系,很多都要考虑…… 这些事情在假期结束后,就慢慢涌上来,未来还会有更多,贺青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解决。 和楚珊在办公室分开后,贺青去教室上课了。开学第一天,学生们也比较倦怠,两节课上完放学,学生们陆续离开了教室。 贺青出去吃午饭,顺便给霍境打了个电话。 霍境刚从会议室出来,假期后的公司事务繁忙,又牵扯到新的一年的工作安排,他今天一直没闲下来。 "哥。"贺青叫了一声。 "嗯,吃饭了么?"霍境问道。 "在吃了。"贺青笑,他道:"你呢?" "准备去吃。"霍境道。 两人现在关系已经变得亲密,比起曾经,就算是简单的寒暄也能让人心里有些暖和甜。听霍境说完,贺青笑了笑,道:"我今晚没法回家吃饭了,培训班要聚餐,可能要晚点回去。" "好。"既然开始工作,就没有假期那么闲了,贺青也要有他的社交。 "你晚上怎么吃?"贺青问。 贺青问完,霍境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声,他抬眼看过去,对贺青道:"回家吃。我等你回家。" "嗯。"贺青笑,"行,你去吃饭吧,挂了。" "嗯。"霍境应了一声,贺青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霍境坐在办公椅上,对外面的人说了一声:"进。" 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进门,冲着霍境就是一笑,亲热地叫了一声。 "老九。" 来人是霍文岱,霍家旁支和霍境同辈的堂哥。他自毕业后就进了霍氏集团,目前已经做到了销售总经理的职务。 霍文岱是霍境这辈最年长的兄长,今年四十出头,但是精神昂扬,打扮儒雅,格外有魅力。他的头发在额前的位置有一撮白发,尤为引人注目。 霍家本家因为人丁单薄,旁支的不少堂兄弟都在霍氏帮忙。霍文岱那支是霍氏集团内做的最好的霍家兄弟。除了霍文岱的销售总经理外,霍文岱的兄弟霍文政在采购部做一把手。另外还有霍文岱的妹妹,在人力资源部工作。 霍文岱家的分支占据了霍氏集团的主要部分的控制权,在霍境回国前,他们一度架空了霍昀儒。 不过这种情况在霍境回国后得到了扭转,霍境手持集团最多的股票,来了以后,一些股东会议表决上,霍文岱家分支的话语权被切割。另外,随着霍境在集团内的活动,集团的高层对霍境的能力清晰可见。尽管他有精神不可控的传闻,但他的出现确实让集团的股价稳定了下来。 霍境的出现,让原本如鱼得水的霍文岱步履维艰,但是霍文岱是个圆滑的人,即使如此,他和霍境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冲突,反而还能和霍境和平相处。 最近霍氏集团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谁都知道霍境和霍文岱一派迟早会有争斗。不过也有一种可能,霍文岱抛出橄榄枝,拉拢霍境和他合作。 霍文岱进门叫了他的名字,霍境应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霍文岱进门,笑着道:"午饭时间到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霍境来到集团后,午饭一直是在集团内解决,虽说同在一个公司,霍文岱还是第一次邀请他一起吃饭。 霍文岱说完,霍境合上手上的合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可以。" "这间办公室是以前老三的办公室吧。" 在霍境同意后,霍文岱打量了一眼霍境的办公室,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后,他回头看向霍境,目光里依旧带着笑。 霍境这一辈里,霍文岱排名老大,霍境排名老九,而排名老三的就是他的哥哥霍铭。大家虽然不是同支,但小时候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霍文岱作为老大,一般都只叫他们的排名,以示亲昵和宠溺。 提到霍铭,霍境动作停住,看向了霍文岱。 霍文岱被他看着,笑了笑道:"我听说除夕那天,老太太把你从本家赶出来了。四奶奶也真是的,你也是她的亲孙子,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她至今无法原谅你。不过四爷爷和霍奕倒是对你一如既往,像是根本忘了那些事。男人总归心胸宽广,亦或是……" 说着,霍文岱看向霍境,道:"亦或是比女人能忍一些。能让他们忍住那样的恨,总归是有什么需要他们忍的理由。比如可以利用你……" "小叔。" 霍文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门口走进来的霍奕给打断了。霍奕推门进来,抬眼看到霍文岱,眼中的笑意一顿。 霍文岱的话被打断,他回头看向霍奕,望着少年眼中顿住的笑,他回过神来,收起刚才和霍境说话时的表情,一脸慈爱地对霍奕道。 "小奕,就只看到你小叔了么?" 霍文岱一提醒,霍奕赶紧礼貌地叫了一声:"大伯。" "嗯。"霍文岱笑着应了一声,看着霍奕道:"你来找你小叔有事啊?" "对。"霍奕看了一眼霍境,乖巧回道。 "我原本要和你小叔一起吃午饭的,你要不要一起?"霍文岱邀请道。 霍文岱这么一说,霍奕抬眼看了看霍境,有些犹豫:"这……" 少年一犹豫,霍文岱也知道他的意思了,他不在意的笑了笑,道:"那行,那我就先把你小叔让给你。反正我和你小叔在一起上班,可以随时一起吃饭。" 说着,霍文岱看向霍境,眼神里带着些复杂的笑意。 听了霍文岱的话,霍奕笑着道:"谢谢大伯。" 说完这些,霍文岱离开了霍境的办公室,临出去前,霍文岱走到霍奕身边,拍了拍霍奕,笑道:"小奕长高了不少,过了年就十八岁了吧。" 提到十八岁,霍奕摇头道:"没有,我还没过生日呢。" 听了霍奕的话,霍文岱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霍境的办公室。 霍文岱一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了霍境和霍奕,霍奕也比刚才要放开了许多。他走到霍境跟前,问道:"大伯是要跟你一起吃饭么?" 霍奕眼睛紧紧地看着霍境,像是特别在意这个答案。 霍境看着他,应了一声:"嗯。有些公司的事情要说。" 到了霍文岱这个职位,是有些事情需要和霍境报备的,霍境说完,霍奕皱了皱眉:"有什么事情不能开会或者在办公室说么,非要一起吃饭说。" 霍奕的语气里带着对霍文岱的警惕,对于集团内的情况,霍奕并不是一无所知。 "过来有事么?"霍境问霍奕。 霍奕平常几乎不来公司,今天是霍境来公司后他第一次来公司找他。听霍境这么问,霍奕想起正事儿来,他收起对霍文岱的表情,转头看向霍境,有些犹疑道。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霍境看着他,道:"道什么歉?" 对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霍境像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而越是这样,霍奕心里更难受。他走到霍境身边,道:"就是除夕那天,明明是我叫你回去吃年夜饭的,我却没有和太奶奶商议好,任凭她把你赶走了,对不起啊。" 在过年之前,霍奕就一直发短信和打电话给霍境,想要他回本家吃年夜饭。结果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太奶奶还依旧那个样子,以死相逼让霍境走了。 听了霍奕的话,霍境看着面前满眼歉意的霍奕,抿了抿唇,道:"没什么,总不能真闹起来。" 对于霍家,霍境总有着宽广的心胸。他像是独立于霍家之外的一个人,然而明明现在他才是霍家的支撑。 霍奕知道霍境在霍家和霍氏的处境都很难,他在用他的能力撑起霍家和霍氏。霍奕听霍境说完,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霍境道:"小叔,不管怎么样,霍家和霍氏永远是你的。" 霍奕这话不知道他是自己想说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说出来的。他说完,霍境目光垂落,看着面前的少年。 霍奕已经十七岁了,生长的日渐茁壮,已经初具男人的模样。他有着霍铭的眼睛,眼睛里带着赤诚和坚定,像是以前对他那样。 没有回应霍奕的话,霍境看着霍奕,道:"你马上就成年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 和霍境打完电话,贺青吃完饭回了培训班。刚进培训班,正吃着饭的前台就叫住了他。 "贺老师,有人找你。" 贺青问道:"谁?" 前台笑起来道:"不知道,只说找你的,是个大帅哥。我说你吃饭没回来,让他去你办公室等你了。" 贺青听完,应了一声:"嗯,谢谢。" 说完,贺青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一推开,贺青就看到了大剌剌坐在他位置上的男人。男人看穿着打扮绝非俗人,在听到开门声时,他目光从手机上收回,看到贺青,连忙笑起来。 "哎,贺老师。" 贺青站在门口,望着他道:"您是。" 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个子很高,比贺青高一些。走过来时,眼神在贺青身上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番,打量过后,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和玩世不恭的笑,随后,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何岩,是霍少的朋友。" 第38章 (他抬手放在了贺青的耳边,...) 听了何岩的自我介绍, 贺青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随手关上门,看向他,问道:"有什么事么?" 贺青如此平静, 何岩眉眼淡淡一挑。要说成熟的男人和那些会所的侍从就是不一样, 心理防线要比年轻人稳固得多。 "其实也没什么事, 就是听说霍少特别喜欢您, 所以过来看一眼。"何岩道。 何岩有着富二代的玩世不恭, 他和游卓洋还不一样。游卓洋的玩世不恭带着些孩子气, 而何岩则阴厉许多,不过他隐藏得很好, 外人看着就是普通的有钱人罢了。 贺青听了他的话, 收回目光, 道:"我这儿不是什么景区,可以随意参观。要没什么事情,何先生请回吧。" 说完,贺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打开了课件。 贺青下了逐客令,甚至无视了他的存在。他话音落下,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被无视的何岩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但随后收了起来。他坐在那儿, 抬眼打量起贺青来。 在何岩那个圈子,他接触的被包养的男人不在少数, 多半被包养的人,气质里都自带温顺。但贺青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干净的傲气。虽然长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但目光纯净清冷,有种天然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而且相比他平时见到的那些被包养的男人, 贺青资质简直是上等。别说霍境,就是他看到贺青都不免多看上两眼。也难怪陈景在和贺青见面后,整个人失控成那个样子。 想起陈景,何岩注意力收回,他望着贺青淡淡一笑,道:"贺老师别这么冷淡么,你是霍少的朋友,我也是霍少的朋友,那自然我们也是朋友。大家以后少不了会见面,还是和气一些比较好。" 何岩说完这番话,贺青就明白他一时半会不会走。他专程过来找他,应该也不只是过来看他那么简单。贺青听了他的话,抬头看向他,道:"何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贺青开门见山,何岩目光打量,半晌后,何岩一笑:"贺老师还真是与众不同。" 说完,何岩也没再兜圈子,他目光落向贺青的脖颈,问道:"贺老师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一块胎记?" 何岩话一说完,贺青眸光一抬。 贺青冬天基本上穿着高领毛衣,毛衣领子刚好盖住他脖子上的胎记,他和何岩第一次见面,何岩不可能知道他脖子上有胎记这件事情。 被何岩这么一说,贺青看着何岩,并没有说话。而察觉到贺青的眼神变化,何岩眼里笑意加深了些。 "霍少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出过一次意外,后来就有了一个怪癖,喜欢脖子上有胎记的男人。遇到脖子上有胎记的男人,他会先追上他,然后再抛弃他,让那个男人体会从云端坠入地狱的感觉。" 何岩说完,看着贺青道:"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何岩今天过来,确实不只是看看他这么简单。听他说完,贺青看向他,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贺青话音一落,何岩倒是愣住了。 何岩告诉贺青,霍境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脖子上的胎记。而就算现在喜欢,未来还是会把他抛弃。就算他说到这种程度,贺青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心理素质强大,还是说根本不在乎? 何岩对贺青有些刮目相看。 他望着贺青,回过神来后,轻轻一笑,道:"不做什么,就是想提醒一下贺老师,对霍少的感情别太当真。" 贺青望着他,问道:"你知道霍境是怎么对我的么?" 何岩眸光一抬。 贺青淡淡看着他,男人的眼神里带着平静的坚定,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随意,然而却有着非同一般的震慑力。 "你不知道。所以也别乱评判我们的关系。" 何岩脸上的笑容消失,贺青收回视线,道:"是陈景让你来的么?" - 博明培训机构这次团建是总部和分部一起,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多名老师和工作人员,楚珊直接包了半个烤肉店。等下午的课上完,总部这边的老师们就集体打车过去和分部的老师们汇合。 在下午上完第一节 课的时候,贺青却接到了韩志宇的电话。韩志宇让他避开楚珊,贺青去了教室走廊的窗边。 "怎么了?"贺青问。 韩志宇道:"今天晚上你坐楚珊的车,到时候你们晚点过来。" 贺青听完,问道:"做什么?" 贺青一问,韩志宇像是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道:"我想对楚珊求婚。" 楚珊和韩志宇在一起有六七年了,这六七年的时间,在两人的关系里,一直是楚珊照顾着韩志宇。韩志宇是个学术型男人,平时只研究上课,其他的事情一概都是楚珊在管。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像是母子一般。楚珊催促一步,韩志宇就走一步,这一次是韩志宇主动往前走。 韩志宇主动走这一步并不简单,他们刚经历了元旦时他母亲让楚珊打掉孩子和他分手。对于楚珊和他父母的关系,他一直做着万金油的角色,在中间平衡。这次他没有平衡,他选择了楚珊。 韩志宇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文质彬彬,内向斯文的,他能为楚珊做到这一步,这么多年楚珊也算没有白白付出。 韩志宇说完后,贺青那边就没了声音,他顿了一下,问道:"行么?" 不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贺青的轻笑声,道:"嗯,行。"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培训机构的老师和工作人员们打车或者是拼车凑在一起,朝着曙光大厦去了。 贺青自然是跟了楚珊的车,两人在朝着地下车库去的时候,贺青突然响起什么来,对楚珊道:"和我去趟超市。" 楚珊问道:"干嘛?" 贺青道:"我烟没了。" 楚珊:"……" 贺青的烟瘾并不大,没了两天不抽也不要紧,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急的。楚珊没管他,拉着他道:"先别抽了,等去了那边再买。我还得抓紧过去呢,地方是我订的,老韩自己应付不过来。" 在楚珊和韩志宇的相处模式里,一直韩志宇对内,楚珊对外。韩志宇的教学能力强,但社交能力非常一般,她怕今天人这么多,韩志宇安排不过来。 "他一个大男人,连这个都应付不过来,以后怎么照顾你们。"贺青反手拉住楚珊,拉着她朝着超市的方向走。 "哎!"贺青是男人,楚珊自然抵不过他的力气。被贺青拉着往超市的方向走,楚珊道:"老韩又不是哪儿哪儿都不行,他就是这方面不太行。这有什么,他社交不行,管理不行,我行就行了。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要互补的。" 楚珊和贺青剖析着她和韩志宇的关系,她和韩志宇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相处模式。两人在一起就是要互补和互相成就的,她虽然操心多些,但是她也做不了韩志宇的工作,两人要互相体谅。 楚珊说完,贺青没了动静,她看了他一眼,贺青也在看她。 被看得有些发憷,楚珊拍了他一巴掌,笑起来道:"这么看着我干嘛?" "已经和好了?"贺青问。 那次去韩志宇家后,楚珊和韩志宇的关系就一直僵着,甚至到了说分手的地步。韩志宇一直找楚珊,想要跟她继续在一起,可楚珊这么多年已经厌烦了韩志宇在她和他父母之间那种犹豫的性格,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和韩志宇和好。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楚珊是真的爱韩志宇。两个人彼此相爱到融入对方的骨血里,想要分开并不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楚珊还怀了韩志宇的孩子。 "我们分不开了。"楚珊对贺青说。她说完,低头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腹,眉眼间已经有了初为人母的柔和和光芒,她抬眼看着贺青,道:"我们有了孩子,这是我们永远的羁绊。" 这就是男女之间,爱情结晶的意义。不管两个人被外力阻挠或者如何,他们有了孩子,孩子身上流着他们的骨血,那么他们一辈子都会被拴在一起。 这是一种禁锢,也是一种亲密和底气。 这是两个男人的爱情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 - 楚珊无条件地选择了韩志宇,她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韩志宇也无条件地选择了她。两个人是双向奔赴,无所谓外界如何阻挠,他们就只想在一起。 韩志宇让分部的老师们帮忙装饰了烤肉店,把烤肉店打理的梦幻而唯美。在这里,他对楚珊求婚,两人热泪盈眶的拥吻。 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培训班的老师们多数都有所了解。知道两人一路走来不易,拥有这样的结果,让每个人都由衷地感动和开心。 贺青作为两个人的好友,自然是上去讲了几句话。所谓的讲话,无非是一些祝福。祝福结束,贺青也被起了哄。 "贺老师别光祝福啊,你也要抓紧啊。" "就是呀,贺老师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贺老师你看我怎么样?" 楚珊被韩志宇抱着,眼眶还有些发红,听下面的人起哄,她道:"哎,你们都没机会了啊,贺老师已经有女朋友了。" 楚珊一说完,下面的女老师们顿时一阵哀嚎。而贺青听完楚珊的话,也看向了她。被贺青这么一看,楚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看向贺青,小声道:"我一开心给忘了,你有女朋友这事儿能说么?" 贺青有女朋友这事儿只和她说了,因为她是他最亲密的朋友,连韩志宇都没说呢。 楚珊眼神里带了些不确定,紧张地看着他,贺青看着她,道:"没事。" 听他这么一说,楚珊松了口气,下面有老师开始起哄道:"贺老师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呀?给我们看看吧。" "到时候直接领着培训班呗,倒是让我们看看谁这么有福气竟然拿下了贺老师。" "哈哈哈!对了,楚珊姐,你和贺老师关系那么好,现在你也怀孕了,和贺老师定个娃娃亲吧!"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烤肉店里都是鼓掌声和笑声。 楚珊听着这个提议也不错,道:"行,那就这么定了,有这么多老师给作证,我们今天就把这个娃娃亲给定了。" 说完后,烤肉店里响起了欢呼声。 - 今晚的团建有了韩志宇求婚这一出,大家都玩儿得格外开心。后来又起哄,又玩儿游戏,一直闹到了商场关门才结束。 结束后,贺青打车回了家。 团建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在没结束前,贺青发短信给了霍境,告诉他会晚些回去,让他早点休息。团建结束后,他怕霍境已经休息,就没跟他说,直接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贺青按了密码锁开了门。门一开,客厅里的光沿着门洒落了出来。贺青推开门,看向客厅的位置,霍境坐在沙发上,也抬头看了过来。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小灯,柔和的灯光散落在男人身上。霍境穿了一件宽松的深色毛衣,在这光芒下,有种干净温和的气质。 看到他,贺青笑起来,道:"还没睡?" 霍境手上抱着电脑,看着贺青的笑,他应了一声,道:"嗯,等你。"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像是两个人的绝对空间,听了霍境的话,贺青一笑,脱掉大衣后,去了霍境的身边。 贺青过来时,霍境把电脑放下了,他抬起手,贺青把手给他,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贺青坐在了他的身边,霍境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贺青的疲惫也像是涌了上来,他后靠在沙发椅背上,枕着霍境的胳膊,微闭了闭眼。 贺青下颌微仰,光线修饰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闭着眼,喉结微微滚动,在这静谧的客厅里,有些迷人。 目光扫过他的喉结,霍境收回视线,问道:"玩儿得怎么样?" 贺青勾了勾唇角,道:"挺开心的。" 说完,他歪头看向身边的霍境,问道:"你呢,今天过得怎么样?" 两人早上分开后,现在才又见了面。自从两人在一起后,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贺青今天忙,都没怎么和霍境聊天。而霍境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在贺青说完后,没等霍境回答,贺青看到了霍境的衣服上有几根细细的毛发。淡色的毛发在深色的毛衣上尤为显眼,贺青抬手给摘了下来。 看到贺青给摘下的毛发,霍境道:"猫毛。" 提到猫,贺青眼睛一抬,看着霍境惊讶地笑道:"哪儿的猫?" "我侄子马上十八岁生日,我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想要一只缅因猫。"霍境道,"下午我带他去猫舍挑猫了。" 中午霍境问霍奕想要什么成年礼物,霍奕说想要一只缅因猫。霍境下午没工作,陪着霍奕去猫舍挑了一下午猫。挑猫的时候,免不了和猫接触,所以身上就沾了一些猫毛。 霍境说完,贺青看着他笑了起来。 看着贺青的笑,霍境眸光动了动,他抬手放在了贺青的耳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道:"我们要不要养一只猫?" 他们两个在一起,和其他的情侣不同。他们都是男人,没法生孩子,也没有羁绊。未来如果分开,那也就干脆利落的分开了。而如果能一起养一只宠物,某种程度上可以增加他们之间的羁绊。 霍境说完,贺青眼中的笑意顿了顿。 霍境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贺青想了想,后笑了笑,道:"算了吧。" 贺青回过头去,道:"我不喜欢猫。" 第39章 (水面甚至没了声音。...) 贺青这么说, 霍境看了他一眼,也就没再提养猫的事儿。两人靠在沙发上,贺青的手被霍境握着, 转头看他。 "你今天这是抱了多少猫?"贺青笑看着霍境的肩膀和领口处, 这些地方都沾了一些猫毛。 "挑了好几个猫舍。"霍境道。 贺青笑:"你侄子这么喜欢猫啊?" 霍境应了一声:"嗯。" 今天带着霍奕去猫舍挑猫, 霍奕的开心清晰可见, 甚至目光中带了些他们这种家族里少有的童真。 霍境想着在猫舍的事情, 怀里贺青转过身来, 抬手给他摘掉了毛衣领口上的猫毛。他微垂着眼睫,浅褐色的瞳仁在灯光下安静而专注, 他的手指细长而又骨节分明, 精准地把猫毛一根又一根地从他的毛衣上挑拣下来。 客厅柔和的灯光给他的眼睫打了一层暗影, 暗影下,贺青桃花轮廓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他的皮肤在灯光下清透而光滑。霍境盯着他看着,低头吻上了他。 这个吻来得自然而温柔, 贺青手上的动作停下,他的手指抓住了霍境肩旁的毛衣, 双唇交叠,两人的吻随着互相的试探而慢慢变深变重。 霍境双臂环抱住了贺青, 为了有支撑点,他倾身压在了贺青的身上。身下的沙发发出一些声响, 霍境的吻由深变浅,慢慢离开。 两人的唇分开,隔着稀薄的空气, 两人的呼吸都喷薄在对方的脸上。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但霍境并没有继续下去, 从两人睡在一起开始,贺青就没怎么休息。若是放假还好,贺青明天还要上班,他不确定贺青的体力支撑不支撑得住。 "身体还受得了么?"霍境的吻落在了贺青的耳边。 耳边酥痒,贺青环抱着男人的脖颈,他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唇角勾起。 "只受得了你。" 贺青说完,他的笑和声音都淹没在男人掠夺般的吻里。 - 两个人的关系在互相的主动中变得越来越自然和深入,时间越久,感情也越来越深厚。培训班开学后,贺青的生活也步入正轨,时间一晃,寒假马上结束了。 今年X大的寒假放到正月十五,正月十六准时开学。除了X大,其他学校也大都是这个时间。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虽然不是法定假期,但因为第二天就开学,培训班在这天也放了假。 培训班一放假,贺青这天就闲了下来。元宵节当天,贺青赖了个床。 霍境今天还是要照常上班的,他起床的时候,贺青已经醒了。趴在床上,贺青看着霍境穿衣服。 霍境上班的衣服都是西装和大衣,男人身材挺拔修长,一套西装和大衣穿上,自带一股矜贵和精英感。 把衬衣领口系好,霍境察觉到贺青醒了,他垂下眸子看向他:"吵到你了?" 贺青枕着手臂一笑,无奈道:"生物钟。" "再睡会儿。"霍境道。 "你走了我就睡。"贺青道。 贺青这么一说,霍境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他俯下身来,贺青抬头,两人吻了一下。早安吻浅尝辄止,却又有一番令人心动的甜蜜。 "我把你的早饭一起做好,你起床记得吃。"霍境低头看着贺青道。 贺青的脑袋靠在了霍境的腿边,他的头发因为刚睡醒有些乱糟糟的,带着些稚气的可爱。 "嗯。" "你今天做什么?"霍境的手放在了贺青的头发上,手指轻轻抚过了他的头皮。 "不知道。"贺青抬头看着霍境,笑道:"睡觉,等你回家。" 贺青向来忙碌,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假期,他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假期不长不短,时间也比较尴尬。 "我下午早点回来,带你去玩儿。"霍境道。 听到这里,贺青有了些兴趣,看他道:"去哪儿?" "时间太短了,去不了太远的地方。"霍境道,"我在南郊有一处私宅,有温泉,我们去泡温泉。" 虽说过了春节,立了春,但北城的春天好像还有很远很远。现在的天气依旧是寒冷而干燥,如果这种时候去泡个温泉,那肯定舒服。 霍境说完,贺青立马点头:"好啊。" 抬腕看看时间,霍境低头吻在了贺青的额前:"我走了。" 说完,霍境从床上起身离开了。 - 霍境离开家后,贺青独自在家待的这一天也不算无聊。学校明天开学,今天系里就有各种通知下发,工作群里领导安排不断,贺青也不算闲着。 下午四点多,霍境提前回了家。两人要去霍境的私宅,宅子里有温泉,也有住的地方,今天下午过去,他们今晚也打算住在那儿了。 和霍境在一起后,两个人不只在Z和公馆住着,霍境在南城有住所,在北城更是好几套私宅,除了上次滑雪场那套别墅,这套温泉私宅是贺青住的霍境的第二套私宅。 这套温泉私宅位于北城的南郊,北城南郊有温泉资源,也有几处高档温泉会所,出入的皆是非富即贵。这里本就是接待高档客户的,而其实更高档的人群是自己盖了宅子,拥有独立的温泉的,比如霍境。 霍境这处私宅是温泉私宅,建筑风格也非常符合温泉的特色,日式庭院由一条木质走廊连接。走廊围成一圈,中间是鹅卵石铺就的庭院,里面有假山还有锦鲤,甚至还有各色植被花草。 宅子里有地暖,温度适宜,也适合这些植被生长。贺青随着霍境来到宅子以后,一股温暖的风吹过来,再加上这景色,像是从冬天一下跨进了春天。 这所宅子很大,除了庭院,外部就连接着一处温泉。温泉在竹林中,由青石堆砌的假山围拢,泉水清澈滋润,环境清幽怡人。 霍境平时不怎么过来,宅子里也配了管家和佣人,负责私宅的日常保洁。贺青他们到了以后,他们也自动退开,给两人留了足够的私密空间。 两人到达私宅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半,刚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宅子的餐厅里,餐桌上寿喜锅刚刚沸腾,桌子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日式餐饮。 餐厅的摆设也颇有日式风格,地面铺着藤席,藤席上的餐桌是张矮桌。餐桌两边,是两个蒲团。 餐厅的餐桌正对着一扇推拉窗,窗户是开着的,从窗口望出去,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在温暖的餐厅内,外面是冬季料峭的景色,这样的环境颇有一番滋味。 中午霍境没在家,贺青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到现在早就饿了。和霍境一进餐厅,贺青坐在蒲团上,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烫。"霍境给贺青倒了杯水,提醒了一声。 牛肉裹着蛋液,顺滑地滑入口腔,确实有些烫,但是也香也爽。贺青吃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好吃。" 说完,贺青冲着霍境一笑。 笑完后,贺青接过了霍境递过来的水杯。他又吃了一口牛肉,喝了一口水。牛肉的香气在大麦茶的味道下变得有些淡,贺青对霍境道:"有没有酒啊。" 霍境看了贺青一眼。 贺青酒量一般,但对酒倒是挺有执念的。 他看着贺青时,贺青冲他笑起来,道:"反正今晚也不回去,喝醉了没什么。" 这么一桌美味佳肴,自然要配着日式清酒才更能相得益彰。既然要满足口腹之欲,那就要各方面都跟上。 听贺青这么说,霍境望着他的笑,叫了等在外面的佣人。 "上壶酒。" 不一会儿,被烫好的日式清酒端了上来。 日式清酒和白酒还是不太一样的,它的酒味淡,更注重的是酿酒所用的物料的香气。霍境让上的清酒是竹子酿造的,一杯酒下去,清冽的竹子香气滑过食道,带着些回甘,配着滚烫的火锅,简直是口味盛宴。 而且日式清酒的度数比着茅台要低,喝那么两壶贺青都不会觉得有醉意。他喝起酒来没个数,还是霍境提醒了他。 "别喝太多,一会儿还要泡温泉。" 他们今天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泡温泉的,喝酒吃饭是次要的。听了霍境的话,贺青乖巧地放下了酒杯,笑着道:"不喝了。" 两人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吃完以后,就回房间还衣服准备泡温泉了。 - 日式清酒的度数不高,可是后劲还是有的。等到了房间的时候,贺青的脖子都已经红了。霍境拿了浴袍,看着站在那里有些出神的贺青,问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酒精在体内肆虐,确实让他有些反应迟钝,但这种反应还没到了醉的时候。贺青接过霍境递过来的浴袍,笑着摇头:"不用,泡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贺青脱掉衣服,裹上了浴袍。 两人自从在一起睡后,贺青在霍境面前,不管做什么都从没再避讳过。他脱掉身上的衣服,浴袍大剌剌地裹住,系带没有系上,领口还是敞开的,露出了一大片因为喝酒而变红的皮肤。 霍境的目光追寻着贺青,眼底的光芒逐渐压抑变沉,贺青抬手系上浴袍,霍境眸光抬起,收回了视线。 两人换好浴袍后,直接去了温泉。 私宅的温泉在庭院的另外一侧,连接着一片幽静的竹林,温泉旁边是由巨大的青石堆砌而成的假山,青石延展到了温泉池底,池底铺就的青石让温泉下面的触感光滑而略有凹凸,踩在上面滚烫又舒服。 温泉的深度不算深,刚好没过贺青的腰部。他穿着浴袍下了温泉,微烫的水包裹住身体,让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贺青进去后,身体先是不适的抖了一下,随后整个身体都泡在了温泉内。 这种天气里,被这种微烫的水完全包裹,是一种绝美的享受。尤其是贺青刚喝过酒,周围水汽氤氲,他感觉自己泡得意识都有些朦胧了。 进了温泉后,贺青坐在了温泉边的青石板上,坐下后,温泉的水刚好没过他的锁骨,贺青双臂支撑在温泉池边,后靠在温泉台上闭上了眼睛。 贺青进温泉池后,霍境也随着他进去了。进去以后,霍境就坐在了贺青的不远处。温泉池里,泉水潺潺,偶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簌簌声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声音。 贺青自从坐在青石板上后,就闭上了眼睛。浴袍被水浸湿变重,领口也随着温泉水变得更敞开了些。浴袍的领口是深V,露出他略有些发红的皮肤,干净的锁骨上,脖颈上的那一处胎记在热气的蒸腾下变得更加鲜艳欲滴。 霍境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胎记,一时有些走神,甚至连贺青睁开眼看向他都没有察觉。 霍境坐在温泉池的一旁,两人隔了半米的距离,水汽蒸腾,贺青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着,看霍境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比起他,霍境身高要高一些,即使坐在同样高度的青石板上,霍境露在外面的身体也比他要多。男人身上的浴袍也是被打湿的,水面平行于他的锁骨下方。霍境的锁骨,清晰分明,精致漂亮。他的皮肤即使在这么热的水里,依旧白皙到透明,像是没有一丝温度。 霍境的身材远不止上面露出来的那些,更加好看的则在水面之下。温泉水面上浮着热气,让他水面下的身材若隐若现,更有些难言的诱惑。 贺青盯着水面看着,喉结滚动。 他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走到了霍境身边坐下了。 贺青一过来,他身上湿热的气息也被带了过来。霍境低眸看着他,贺青也仰头看着他。贺青的眼眶因为热气红了一圈,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里,水汽泛着湿润的光芒。 霍境看过来时,贺青仰头吻上了他。 贺青的吻是一个信号,这个信号让霍境有些失控。他本就忍不住,更何况贺青主动过来。两人的唇齿交缠在一起,霍境的手扶住了贺青的腰。缠绵的吻一一落在贺青的唇边和颊边,霍境眼底浓云翻滚,声音低哑。 "就在水里么?" 两人的吻断开,水面甚至没了声音。贺青垂眸看着霍境,他的唇被水打湿,透着鲜红的色气。 "在水里你就不会做了?"贺青问。 霍境眼底的光芒变沉变重,他一把拉下贺青,吻上他道。 "怎么可能。" 第40章 (想你。) 霍境能感觉到, 贺青越来越主动了。贺青之于他,什么都不用做他都未必能抵抗得了,更何况贺青在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引诱。 这一晚, 霍境没把持住, 甚至都不确定贺青第二天是否能按时去上班。 贺青的体力确实被消耗了个干净, 可是他的优势在于年轻, 消耗完后, 第二天能迅速恢复,除了腰有些酸外, 倒也不至于到了上不了班的地步。 第二天, 霍境送贺青去了X大。 大学开学一般会有两天的缓冲时间, 这两天学生陆续到校,等第三天的时候才开始安排上课。今天开学去学校,贺青是去开会的。 新学期开始,总有数不完的会要开。先是学校里, 再是院里,最后是系里。整整一个上午, 贺青都在各种会议中度过。到了中午放学时间,会议才开完。 会议开完后, 贺青去了学校餐厅吃午饭。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返校了, 学校餐厅里人来人往,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贺青进了餐厅后,直接去了二楼。二楼是教师餐厅, 相比楼下要冷清一些。他去窗口打了餐,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拿了筷子还没开始吃, 贺青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贺老师。" 贺青抬头一看,许雯端着餐盘站在一旁,正冲他笑着。 许雯也是刚开完会,中午准备在餐厅应付一下。她在贺青打餐的时候就看到他了,不过等他找位置坐下后才过来和他打了招呼。 贺青抬头看到她,冲她笑了笑:"许老师。" 许雯看着贺青,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位置,问道:"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贺青对面没人,许雯说完,他淡淡一笑:"你随意。" 听贺青这么说,许雯笑容加深,端着餐盘在贺青对面的位置坐下了。坐在贺青对面,是许雯主动要求的,而坐下以后,许雯却拘谨了起来。对面贺青安静地吃着饭,许雯拿了筷子夹了菜,看了他一眼后,笑了笑道:"贺老师你也是来学校开会的么?" 今天没课,任课老师来学校当然是开会,不然还是专门来吃午饭么?许雯问完,差点想拍自己一巴掌。 好在贺青并没有察觉这个问题有些笨,抬头冲她笑了笑,道:"对啊。" 贺青有种很温和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就能缓解人的尴尬,而正是这种气质,让许雯为之心动。 被他这么一说,许雯的心被安抚下来,她微微笑了笑,鼓起勇气和贺青闲聊道:"今天会议可真多,开了一上午,下午还有。"说完,许雯问道:"你下午还有吗?" "有。"贺青点头,他说完道,"不过比辅导员的少多了。" 学校一开学,辅导员是最忙的。除了要应付学校里的会议,他们还要给学生们开会。贺青这么一说,许雯眨着眼睛有些苦恼道:"对啊,我晚上还要给学生们开会。" "挺辛苦的。"贺青笑着道。 被贺青这么说,许雯连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反正也就忙这几天,等忙过去就好了。" 许雯说完,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又沉寂了下来。 许雯过来是想找贺青聊天的,可是贺青虽然性格温和,却不算是个主动的人。她说话,他会回应。她不说,那他也就安静下来。 两个人就坐在一张餐桌上各自吃着饭,这还挺尴尬的。 许雯边吃着饭,边看着贺青的餐盘。贺青餐盘里的午餐和她的菜差不多,许雯观察了一会儿,问道:"贺老师喜欢吃鱼啊。" 贺青盘子里有一条清蒸的鱼,他慢条斯理地处理着鱼刺,一条鱼吃了个七七八八,其他的菜基本上还没开始动。 "对啊。"贺青道。 贺青这么一说,许雯眼睛一亮,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做鱼做的特别好,那里都是从湖里现捞的。说起来,上次你帮了我的忙,我也没好好请你吃饭,不如……" 许雯话还没说完,对面贺青突然拿出了手机,对许雯一笑,道:"抱歉,我发个短信。" 话被打断,许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笑着道:"没事没事,你先忙。" 许雯说完,贺青低头开始编辑短信。 贺青短信是给霍境发的,询问他晚上的安排。贺青今天下午开完会后,要去趟培训班,估计培训班的事情结束,差不多霍境也下班了。 【贺青:今天忙么?】 【霍境:不忙,按时下班。今晚想吃什么?】 贺青一笑,回了消息过去。 【贺青:你做的都想吃。一起买菜?】 【霍境:可以,我到时候去接你。在学校?】 【贺青:光明大厦。】 【霍境:好。】 霍境发完这条消息,贺青看着短信息,敲了两个字发了过去。 【贺青:想你。】 这条消息一发出,贺青唇角抿着笑,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要收起手机时,霍境的短信回复了过来。 【霍境:我也是。】 看着短信,贺青轻轻笑了出来。 贺青旁若无人地发着短信,许雯坐在对面,看着贺青。在发短信的时候,贺青的眼睛里浮着一层柔光和亲昵,这是她不曾见过的。在短信结束,男人唇角噙了一抹笑,笑容温柔而甜蜜。 这种笑容让许雯的心脏一刺,她愣愣地看着贺青发完短信收起手机,不受控地问了一句。 "你是给谁发的信息?" 许雯问完,贺青抬头看向了她。 男人的唇边还有未消失的笑意,他平时也对她笑,但是笑和笑是不同的。听了她的话,他唇边的笑容恢复如常,道:"女朋友。" 虽然大致猜测到,在贺青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时,许雯的心还是像被重物锤了一下,疼得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许雯一直以为贺青是单身。贺青在X大并不是没有存在感,老师圈子里都知道他,家境不好,一直独身。而且春节那天她和贺青见面,和贺青一起的朋友还专门解释了她是他的朋友,非女朋友。这不过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贺青就脱单了,脱单得令她猝不及防。 许雯愣在了当场,贺青看着她,显然也明白了她的疑惑。他冲她一笑,解释道:"我们也刚确定关系不久。" 说完,贺青想了想,道:"就是和你见面那天的晚上。" 许雯听到这里,已经乱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贺青看着对面发呆的许雯,笑道:"这么震惊么?我们年纪到了,有女朋友也正常。" 听了贺青的话,许雯慌忙回神,她挤了个笑容,道:"对,挺好的。" 贺青一笑,看着许雯道:"许老师这么优秀,肯定也会找到优秀的另一半,我先提前祝福你。" 贺青祝福的话说出来,许雯觉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了渣。她对贺青一开始是被吸引,后来随着接触,慢慢喜欢上。虽说两人接触时间不久,但许雯是真喜欢贺青。 可是贺青已经有了女朋友,那代表她也没机会了。其实贺青可能早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所以今天找个契机顺便跟她说一下,让她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这样独立干脆,让许雯对他更加心动了。 可心动归心动,出卖道德的事情许雯还是不会做的。贺青有了女朋友,那许雯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祝福。 "谢谢,也祝福你。" - 两个人在餐厅吃完饭后,一起离开了餐厅。到了餐厅门口,贺青和许雯告别。许雯挥手目送贺青离开,她转身朝着办公楼走去。 正失神落魄地走着,身边响起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车胎划过水泥地面的声音响起,许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齐枫。 "你吓死我了!"被齐枫这么一吓,许雯也回过了神来,和贺青分开后,失恋的后劲慢慢上来,她眼眶都是红的,看着齐枫的时候,眼神还有些委屈。 齐枫在远处的时候就看到了许雯和贺青在餐厅门口分开,看着许雯发红的眼眶,他问道:"怎么了?" 齐枫比起普通学生要早熟,但是他外形还是个稚嫩的少年,被他这么问,许雯没搭理,边走边道:"没什么。" "失恋了?"齐枫问。 许雯:"……" 被齐枫戳穿,许雯也没再装,她看了齐枫一眼,叹了口气道:"什么失恋,都没有恋。" "表白失败了?"齐枫问。 齐枫这小子说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许雯有时候真是不知道她是辅导员还是齐枫是辅导员。 "没有。他有女朋友了。"许雯道。 许雯喜欢贺青这事,齐枫是能看得出来的。上次在元旦晚会的时候,他就问她了。 许雯说完,齐枫低头走在许雯的身侧,他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是啊。"许雯道,"我还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呢。但是喜欢也没用啊,他有女朋友了。" 许雯絮絮叨叨地说完,后回过神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比她高一头,但实际上小好几岁的少年,皱眉道:"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说完,许雯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道:"晚上要开会,你准时到啊。" 许雯换了话题,齐枫也回了神,听她这么说,齐枫道:"我不去。" 许雯:"……" 齐枫这家伙,有时候十分听话,有时候又十分桀骜,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许雯停下脚步,拿出辅导员的威风来,对他道:"我不是在通知你,我是命令你。不到扣你学分。" 许雯就算拿出辅导员的威严来,依旧是一副可可爱爱的样子。齐枫低头看着她,道:"我晚上要打工。" "啊。"齐枫这么一说,许雯愣了一下,她打量了一眼齐枫,最后收回目光,妥协道:"那行,那今天就先算了。" 说着,许雯收回目光,继续朝着办公楼走了。 她是个身材娇小微胖的女人,即使比他们大几岁,但却比学校里的女学生还要干净与纯真。 齐枫望着她的背影,骑上脚踏车过去,对她道:"我载你。" 许雯看了一眼他的脚踏车,怀疑道:"你技术行不行啊?" "你上来试试看,摔了我接着你。"齐枫道。 许雯:"……" "算了吧……哎!"许雯要打退堂鼓,而齐枫一手抱住了她的腰,微一用力,把她抱在了脚踏车后座上。 许雯一下腾空,在后座坐稳,下意识抓住了齐枫。 齐枫坐在脚踏车上,唇角勾起了个笑,道:"走了~" 说着,齐枫骑上了脚踏车。 - 晚上九点,L酒吧正是上客的时候。DJ在舞台上打碟呐喊,舞池里男女扭动,底下卡座上满满当当,端着酒杯正在喝酒玩儿游戏。 L酒吧是北城最大的夜店之一,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富二代在这里抛洒千金。楼下热闹成一片,二楼的VIP包厢里却安静得多。 何岩坐在沙发上,领口的领带撕扯开,他修长的双腿搭在前面的桌子上,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何岩是L酒吧的超级VIP,他过来的时候,都是酒吧的经理亲自接待。何岩是个大方的富二代,每次开酒和小费都不会亏待了他们。所以他的包厢,酒吧里的人都乐意进来。 而今天何岩明显心情不畅,一直拧着眉头喝着闷酒。他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烟,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和那边聊着。 聊着聊着,他眉宇间的戾气集聚,最后索性给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陈景,你别得寸进尺啊!" 电话那端陈景的声音传来:"开始就说好的,事情成功了协议才生效。" "艹!老子又不是非你不可!"何岩把酒杯砸了出去。 何岩这么一动作,包厢里瞬间鸦雀无声,何岩靠在卡座上,眼底阴厉而狠绝。他坐在卡座上喘着气,半晌后,何岩的情绪像是平复了下来。他抬眼看向一旁大气不敢吭的经理,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我听说你这里有个人,只要给钱什么都做?"何岩道。 经理听到,连忙点头:"是的何少。" "叫他来。"何岩道。 何岩说完后,经理就赶紧出去找人了。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酒吧侍从衣服的少年走了进来。进来以后,少年桃花眼微垂,看了一眼卡座上的何岩,叫了一声。 "何少。" 何岩坐在卡座上,微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年身形单薄,皮肤白皙,一身侍从的衣服穿得板正又高贵,清冷的气质和这嘈杂阴暗的酒吧格格不入。 何岩的目光落在他那双桃花眼上,突然就笑了。 "就是你,给钱什么都可以做?"何岩问。 少年道:"违法犯罪的事情不做。" "不违法。"何岩笑,他目光从少年的桃花眼落向他的脖颈,道:"我给你一笔钱,给你在脖子上纹个胎记干不干?" 何岩说完,齐枫的眸光轻轻一抬。 第41章 (贺青:[亲亲]...) 下午两点, 霍氏集团大楼会议室。 春节过后,霍氏集团业务复苏,已经到了第一季度的结尾阶段。霍境来霍氏后, 集团发展势头强劲, 在股东大会上也交出满意答卷。对此, 董事长霍昀儒对霍境信任加倍, 交给霍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开年后, 霍昀儒虽已出院, 但基本上不来集团,集团目前正在有序地交接给霍境当中。 虽说集团不需要霍昀儒操心, 可名义上的一些事情还需要他过目拍板, 所以每周周一下午的集团高层大会, 霍昀儒会出席,听一下集团最近的动向和发展。 各部门主管早在之前就做好了报告,主管们按照顺序依次报告。霍昀儒坐在主位上简单听着,待最后一名主管报告结束, 会议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坐了一个小时,霍昀儒也有些精力不济, 最后一名主管报告结束,霍昀儒收起文件夹, 道:"行,那会议就开到这里。集团的事情我都交给了霍境, 细节方面的事情,你们可以随时找他推敲拿主意。" 说完,霍昀儒拍了拍霍境的肩膀, 道:"和主管们好好沟通,你来集团不久, 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霍昀儒和主管们说话是上司和下属的语气,而到霍境这里,则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虽说是在严肃分明的会议室里,依旧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亲情温暖。 "好的,董事长。"霍境应了一声。 霍昀儒一笑,起身就要离开会议室。 霍昀儒一起身,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送他。霍昀儒还未走,下面有人叫了一声:"董事长,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汇报一下。" 那人说完,霍昀儒看过去,是霍文岱。 霍文岱在会议结束时叫住霍昀儒,那事情自然是霍境解决不了的,甚至有可能是和霍境有关。霍境来集团后,霍文岱不是第一次在霍昀儒面前参他。大家心领神会,但是却没有人主动出来站队。 现在虽说集团局势明朗,可霍文岱在霍氏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出来得罪人。 霍文岱一开口,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昀儒看了一眼霍文岱,后回头又看了看霍境,随后重新坐了回来。 "你说。"霍昀儒道。 对于霍文岱的突然站出来,会议室里的人多少脸色都有些变化,而最镇静的反而是霍境。他始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上拿着笔在文件夹上简单勾画着,对于霍文岱接下来要说什么并不在意。 霍文岱听了霍昀儒的话,起身走到了会议室的投影仪前,把资料投在了屏幕上。 "我们在东城投入的医院于年前已经全部竣工,我拿了东城医院的财务报告,发现在资金上有着重大的出入和纰漏。" 说着,霍文岱把资料投放了出来。 资料是已经整理好的,一投放出来,管理层的各部门主管就一目了然。东城的医院是近几年霍氏集团最大的项目之一,耗时五年,于去年竣工。一般来说,这么大的工程牵扯那么多人,财务账单里做手脚再也正常不过。但是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层层盘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没想到霍文岱把财务报告弄了出来,而且标注出了财务纰漏。 但是他的标注非常有针对性,前期的投入并没有什么,倒是工程后期,尤其是霍境来之后的上一季度的报告,细到一分一毫都给标了出来。 霍文岱这样做的目的显而易见,所以大家一看报告,目光就都投到了霍境身上。 霍昀儒做了这么多年董事长,见多了这样的事情,看完报告后,自然也就明了了霍文岱的意思。他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眉头拧紧,带了些威严。 而霍文岱也察觉到了霍昀儒的脸色变化,他微抿了抿唇,道:"纰漏最大的地方出在后续工程的负责人赵工身上,原本我们医院有着固定的工程合作伙伴,但是赵工收了贿赂,改变了材料供应商。现在医院这边还没投入使用,临时是看不出有什么,但是后期如果投入,有可能会给我们集团造成不小的影响。" 霍昀儒听到这里,道:"后续工程负责人不一直是霍文吉么?" 霍文吉也是霍文岱的堂弟之一,和霍文岱是同一支。 霍昀儒说完,霍文岱目光投向霍境,道:"霍总说霍文吉能力一般,所以另外委派了赵工……" "荒唐!"霍昀儒猛一拍桌。 "这种大型工程的负责人,是一个人就能决定得了的么?"霍昀儒问。 "我们劝说过霍总。"霍文岱道:"但是他没有听从,我们就……" "有这事?"霍昀儒问霍境。 矛头直指过来,霍境抬头看了霍昀儒一眼,爷孙两人眼神交汇,霍境微抿了抿唇,道:"是。" "这是一个集团,有股东,有高管,不是你的一言堂,你现在还没接手,就这么独、裁独断,以后怎么管理集团?"霍昀儒的语气里带着严厉。 霍境看着霍昀儒,半晌后,道:"这件事情我会负全责。" "集团的事情你先不用管了。"听霍境说完,霍昀儒说了这么一句,最后又对霍境道:"至于这次工程的损失,你个人补上。" "是。"霍境应了一声。 在霍境和霍昀儒交谈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是鸦雀无声。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并不是大事儿,霍文岱着实有些鸡蛋里挑骨头。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并不会对未来霍境和他在霍氏集团的地位有什么改变,但却会令霍境不爽。 就像是原本好好的,一根针扎进了肉里,不疼,但是时不时会扎一下,让人又难受又没法忽视。 霍文岱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除此之外,还能让霍文吉重新回到霍氏来,这也能让霍境明白,他现在还动不了霍家的人。 会议在霍昀儒短暂地收回霍境的管理权后结束,结束以后,部门主管们离开了会议室。霍境拿了文件起身离开,被霍文岱叫住了。 "老九。" 霍文岱是笑面虎的长相,自然带笑,他气质又亲和,所以给人的感觉挺亲切的。他叫住霍境时,唇边还带着笑,丝毫看不出他刚刚参了霍境一本。 霍境看了霍文岱一眼,霍文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生气吧?我也是为了集团好,如果这件事情到后面爆出来,那可就闹大了。我这也算是提前帮你解决隐患。" 说到这里,霍文岱道:"不过我知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也是被牵连的。你是从哪儿找了这个赵工,后面搞成这个样子。" 霍文岱兀自说着,霍境并没有搭茬。而霍境没搭茬,代表他对于这件事情是有所触动的,这也是霍文岱想要的。 霍文岱和霍境一起走着,他观察着霍境,道:"不过我原本以为董事长顶多会批评你两句,没想到直接让你不参与集团管理了。" 说着,霍文岱摇摇头道:"如果是霍铭或者霍奕犯了这样的错误的话,他可能就不这么在意了。" 霍文岱边走边说着,说到这里,正在走着的霍境停住了脚步。 察觉到霍境脚步停下,霍文岱也停住脚,回头看向了他。两个人目光交汇,霍文岱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老九。你图什么啊?"霍文岱问。 他这样模棱两可地问了一句,随后,霍文岱脸上带了少有的认真。 "你现在就是被当枪使的,我俩鹬蚌相争,他们渔翁得利。你说这是何必呢?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联手,这偌大的霍氏,要由有能力的人接手你说是不是……" "我和你不一样。"霍境道。 霍文岱的话被霍境突然打断了,霍文岱眸光一利,霍境平静地看着他,道。 "你是挖空心思想要得到霍氏。而霍氏原本就是我的,只是我不稀罕要。" - 和霍文岱分开,霍境回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霍境撕扯开领带,打电话给了游卓洋。 "喂,阿境。" "人找到了么?"霍境问。 听霍境这么说,原本乐呵呵的游卓洋一秒认真了起来:"找到了。"说完,他问霍境:"你要动手了?" "嗯,霍奕的生日快到了。"霍境应声。 提到这些,游卓洋没了动静。他现在心情说不上来,又想霍境动手,又不想他动手。想到这里,游卓洋提醒道:"阿境,动手归动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如果事情处理好了,那么你的处境就……" "知道。"霍境道。 游卓洋也是多余提醒,在他们几个人里,霍境是最理性和冷静的那个。他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他已经想好后果的。当初霍境决定回国,也是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回来的。 游卓洋叹了口气。 "行,那我这边就联系人开始了。"游卓洋道。 - 和游卓洋打完电话,霍境就离开了集团大楼。霍昀儒说集团的事情临时不需要他处理,那他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了,索性开车去了X大。 贺青下午依旧是会议连着会议,不过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也差不多结束了。接到霍境到X大的短信,贺青心急如焚,但也还是等到会议结束才去了西门。 怕霍境久等,贺青一路小跑,看到车里正在看手机的霍境,贺青笑着开了车门。 "等了好久吧。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贺青跑得说话都有些喘。 "想你。"霍境道。 原本寒暄的一句话,被霍境两个字说的有些暧昧,贺青因为跑步跳动的心脏猛地往上一悬,最后落了下来。 他看着霍境,冲他一笑,脸有些烫。 两人确定关系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贺青还是适应不过来,霍境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能让他心动。 "你下午没事儿了?"贺青收回神来,问霍境。 "嗯。"霍境应了一声,道:"你呢。" "我还要去趟培训班。"贺青道,"不过没课,过去开个会,就能回家了。" "我和你一起去。"霍境道。 霍境说完,贺青眸光动了动。 贺青突然的沉默,让准备开车的霍境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到霍境的目光,贺青微抿了抿唇,道:"你在地下车库等我可以么?" 贺青要去培训班开会,开会时间并不短,霍境能在培训班等待更好。可是霍境随着他一起去培训班,他该如何介绍霍境? 两人在一起后,独处的时间是幸福快乐的,可是面向大众,两人的关系就不是那么光明正大能说出口的。 贺青能接受霍境,但他临时还接受不了大众的目光。 他的这种接受不了,对霍境是一种伤害,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霍境永远是霍境,永远是以他为主,他只这么说,霍境就意会了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可以。" 贺青也点了点头,道:"那我尽快。" 说着,贺青握了握霍境的手。 他的手握上来,感知到了贺青的体温,他的手心有些汗,不知道是刚才跑的,还是紧张他的情绪。不管如何,只要贺青握住他,霍境都会坚定地反握回去。 这是他给贺青的底气。 - 韩志宇求婚后,就搬来和楚珊一起住了。下午培训班开会,韩志宇开车送楚珊过来了。韩志宇停好车,楚珊从车上下来,坐了一路车,她累得腰有些酸。举起双手就伸了个懒腰,在伸懒腰的时候,视线不经意瞥向了前方拐角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贺青熟悉的身影。 "贺青!"楚珊冲着贺青叫了一声的功夫,已经朝着他跑了过去。 贺青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了楚珊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楚珊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在地下车库啊?开车来的?不对啊,你不会啊。"楚珊道,说着她眼睛一亮,道:"你女朋友送你来的?" 楚珊兀自说着,贺青站在那里,表情有些凝滞。 而楚珊说着的时候,也四下打量起周围的车来,贺青的旁边停了几辆车,但是车里并没有人。唯一的一辆黑色宾利车,里面驾驶座上却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长相俊美,气质矜贵,骨节分明的手指扶着方向盘,一双漆黑的眼睛正朝着他们这边看着。 看到男人,楚珊表情也顿了顿。 "你慢点跑,小心点身子。"这时候,韩志宇也锁了车急忙跟了过来。待到了贺青和楚珊身边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他也看了一眼宾利车内。 看着车里的男人,韩志宇望了一眼贺青。 "你认识?" 贺青望着霍境,没有说话。 在气氛凝滞间,车上的男人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喇叭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楚珊反应过来,瞬间一乐,拉开了贺青。 "你挡人家路了。" 贺青被拉到一旁,韩志宇也一块到了一旁让出了一条路来。路让开后,宾利车里的男人开车离开了地下车库。 "哇!这辆车!我真是和这辆车有缘!"在车子离开后,楚珊看着车牌兴奋地对贺青说了一声。 贺青目送着车字离开,神色也恢复如常,听了楚珊的话,贺青道:"什么?" "你忘啦!"楚珊一脸无语地对贺青道:"当时在白鹭会所,就是沈橙请吃饭那次,我的车旁边就是停的这辆宾利。" 贺青没忘,当时楚珊还说小心一点不要蹭到这辆车。 "或许只是同款车,不是同一辆。"贺青道。 "哼哼~"楚珊叉腰,一脸得意道:"我记得车牌,就是这辆!绝对没错!" 听了楚珊的话,韩志宇有些无语,道:"你还记人家车牌。" "这车牌好记啊,纯数字,别的不说,光这车牌也得不少钱呢。"楚珊感慨道:"啧啧,这个男人一看就是钻石王老五,有钱长得又帅,不知道到时候便宜哪个女的。" "你都有夫之妇了,别想了啊。"韩志宇笑道。 "我就是谈恋爱太早了。"楚珊哼哼道,"不然我今天就找他碰瓷了,先碰瓷个联系方式再说……" 楚珊和韩志宇斗着嘴,三个人一起朝着电梯的方向去了。贺青跟在楚珊和韩志宇身边,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霍境开车离开地下车库,把车停在了光明大厦不远处一个偏僻的胡同旁边,车子刚停下,霍境收到了一条短信。 【贺青:[亲亲]】 看到短信,霍境眉眼一柔,勾了勾唇角。 - 对于霍境和贺青,楚珊没有再怀疑。她后来又问贺青为什么在地下停车场,贺青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在培训班开了一个小时的会,贺青离开光明大厦找到了霍境。 两人汇合到一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半了。到了晚饭时间,霍境接到贺青后,载着他一起去了家旁边的超市。采购完晚饭的食材,两人一起回了家。 关于下午在地下停车场的事情,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贺青在之前已经说过,霍境也理解他,所以才会在那种情况下做出那样的选择。 两人同居多日,已经找到了生活在一起的相处模式。晚上霍境做饭,贺青帮忙,做完饭后,两人一同吃了晚饭,收拾完餐厅和厨房,就回到客厅。 在客厅里,要么看电影,要么玩儿游戏,和霍境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和贺青这辈子最放松的时间。 晚上九点,两人回到卧室洗澡睡觉。洗完澡,两人躺在了床上。 "今天下午的两个人是你的朋友?"霍境问。 仔细算起来,霍境对贺青的了解远没贺青对霍境的了解多。他只知道他的家境,还是因为要帮他。而霍境已经带着他见过了他的朋友。 想到这里,贺青点头,道:"嗯。女的叫楚珊,男的叫韩志宇,楚珊是我的发小,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比着后来结识的朋友要深得多,一起长大的关系有时候不亚于兄弟姐妹。 霍境看着贺青,问道:"要是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样?" 霍境问完,贺青抬眼看了看他,然后一笑。 "她会认为是你包养了我。然后她会去打掉她的孩子,转让掉她的培训班,凑钱给我,让我把你给我的钱还给你,然后离开你。" 能做到这种程度,比兄弟姐妹更甚,像是贺青的妹妹和母亲,就算知道了他们两人在一起,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在贺青和他在一种获得帮助。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眸光动了动:"打掉孩子。" "嗯。她怀孕了,韩志宇的。"贺青道。 "你会么?"霍境问。 霍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贺青愣了一下,道:"什么?" "离开我。"霍境道。 霍境在说这句话时,眼睛依旧紧紧地看着他,像是他说出什么话来,马上能从他面前消失一样。 贺青回应着他的目光,桃花眼里泛着柔情。 "不会。我离不开你。" 得到贺青的回答,灯光下霍境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他凑过去,吻在了贺青的唇上。 卧室里开着呼吸灯,灯光时明时暗,将两个人的面庞都浮上一层暗影。暗影下,两人的轮廓更为立体深刻。霍境低头吻贺青,贺青回应过去,简单的吻在宁静中流淌,带着他们的体温和心跳。 两个人吻了一会儿分开,卧室里的气氛温馨起来。霍境抬手擦过贺青湿润的唇角,道:"我最近要忙一段时间,晚上回来会晚,可能没时间做饭。" 霍境躺在他的身边,贺青侧头望着他,两人视线对视,目光中是化不开的情绪。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看着他,笑了笑问道。 "那有时间做接下来的事情么?" 理解出贺青的意思,霍境眸光深沉,他定定地看着贺青,嗓音低柔。 "那还是有的。" 说完,贺青的笑声淹没在这忽明忽暗的夜里。 第42章 (像是窒息良久,终于呼吸到...) 如霍境所说, 他开始忙碌了起来。有时候会加班到很晚,和贺青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少了许多。新学期开始,贺青在学校的课程也比较满, 相对来说, 培训班的课程倒是清闲了许多。 正月过去以后, 北城的春天也开始冒头, 万物复苏舒展, 渐渐有了些春意盎然的意味。 霍奕的生日是二月二龙抬头, 霍家传统过的都是农历的生日。今年是霍奕十八岁的生日,十八代表成年, 代表霍家又一个顶梁柱长大成人。这对霍家来说意义重大, 但霍昀儒并不打算大操大办, 只请了家里的人给霍奕准备了一场家宴。 霍奕生日当晚,霍境开车去了九山。 上次霍文岱挑事,霍昀儒收回霍境在集团的管理权后,不到一周, 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把管理权又放给了霍境。这本就是霍氏集团, 霍昀儒偏向自己的亲孙子无可厚非。再说那件事情也不算大错,略施小惩让大家知道有那么回事儿也就行了。 而霍文岱自从和霍境交谈过后, 给霍境使的绊子也越来越多。随着霍境在公司日久,根基稳固, 双方间的关系也愈发剑拔弩张。 霍境重新掌管集团后,霍昀儒就休息在家了。霍境下班开车去了九山,依旧是黎谦来接, 两人一同进了主宅。 今天是霍奕的生日,霍境必然要回来给他庆生, 而蒋吟秋始终不愿与他同桌吃饭,所以早在前些天的时候,就早早去了九山医院。 上午霍奕去了一趟医院,在医院里蒋吟秋给他下了碗长寿面,也算是给他庆贺了。晚上在九山本家,就是霍昀儒,霍境还有母亲林茜给他庆贺生日了。 霍奕今天生日,心情是自然的开心,霍境进门,霍奕抱上去,笑着叫了一声:"小叔。" 霍境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应了一声。在他们叔侄俩亲昵的时候,霍昀儒从书房里出来,道:"来了。晚饭准备好了,直接去餐厅吧。" "是。"霍境应了一声,和霍奕一同去了餐厅。 今天是霍奕生日,常年不在家的林茜也拾起了母亲的本分,在厨房和餐厅里亲子操持。霍境和霍奕过去的时候,林茜正在让佣人摆放餐具,听到门口动静,林茜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霍境,林茜冷漠地收回目光无视了。 "妈。"霍奕叫了一声,提醒道:"小叔来了。" "看到了。"林茜把餐具摆好,神情依旧冷漠。 自霍奕记事起,母亲和小叔之间就有隔阂。可是这种隔阂不像是太奶奶那般你死我活,对于父亲的事情,母亲很少提,但就是不喜欢小叔,见了他不是冷漠,就是冷嘲热讽。小叔很少和她一般见识,所以霍奕更偏向小叔。 霍奕还要开口,霍昀儒已经来到了餐厅,几个晚辈叫了霍昀儒一声,霍昀儒应声,道:"就是自家人吃饭,落座吧。" 霍昀儒说完,几个人坐在了餐桌前。 今天是霍奕的生日,一家人也难得这么齐全的聚在一起。除夕的年夜饭吃得七零八落的,今天这顿刚好补上。 对于霍奕的成年礼,霍昀儒比霍奕还要高兴,连神采比往日都精神了许多。席间大家一起吃了饭,霍奕开心地吹了蜡烛许了愿。 霍昀儒看着身边身高快要长过自己的霍奕,问道:"许的什么愿?" 霍奕笑看着霍昀儒,道:"先许的太爷爷长命百岁。" "你的生日许我长命百岁做什么?"霍昀儒笑,笑完后,看着霍奕道:"太爷爷已经老了,好在你已经长大了。" 霍昀儒的目光注视着霍奕,对于面前的少年,他倾注了两代人的感情。霍奕的存在,不只是他自己,也是霍铭在霍昀儒心里的延续。 霍昀儒说完这些,席间气氛有些落下来,今天霍奕生日,原本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想到这里,霍昀儒道:"生日都收到了些什么礼物?" 提到礼物,霍奕果然情绪被调动起来。即使成了年,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 "同学送了我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但是我最喜欢我小叔送的。"霍奕笑嘻嘻看着霍境道。 早在之前,霍境就带着霍奕去猫舍挑了猫。但猫舍没有现猫,需要等待,算算日子,差不多这个周就可以去接猫了。因为猫没拿回来,所以霍昀儒并不知道霍境送给霍奕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在霍奕说着的时候,霍昀儒也看向了霍境。 "缅因猫!"霍奕笑起来和霍昀儒道,他说着,把手机里猫咪的照片拿了出来,兴高采烈地给霍昀儒看照片道:"太爷爷,你看,这只猫超级好看,而且性格还很温顺……" 在霍奕说霍境送他的生日礼物时,霍昀儒原本眼神里带有期待,而霍奕一说出礼物,霍昀儒眼中的神色变了变。 霍奕没有察觉,还在给他展示着猫咪照片。霍昀儒看着霍境,霍境与他对视,爷孙两个都没有说什么。 切完蛋糕,霍奕的生日也就算过完了。林茜把自己的礼物给了霍奕后,照例离开了家。她经常晚上出门参加各种派对聚会,家里人也都习惯了。 林茜走后,霍昀儒带着霍境和霍奕去了家里的祠堂。 祠堂灯火通明,按照辈分摆放着霍家人的牌位。霍铭的牌位在最前面,他是目前家族里去世的最年轻的一代。 霍奕成年,也代表着霍昀儒把霍奕培养长大,也算是给霍铭一个交代。三人去了祠堂后,祠堂里的佣人退下,门关上后,祠堂里只剩了爷孙三代。 "去给你哥上香。"霍昀儒和霍境道。 除夕因为蒋吟秋的关系,霍境没有祭拜霍铭。听了霍昀儒的话,霍境去点了三支香,祭拜后,把香放进了香炉里。 祠堂里燃烧着烛火,空气中飘散着沉香的味道,安静的空间让人心神宁静。霍境上完香后,霍奕又过去上了三炷香。 上完香,祖孙三代都没离开祠堂。 "霍文岱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霍昀儒站在祠堂中央,望着霍铭的牌位问霍境。 霍昀儒一开口,霍奕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霍昀儒,又看了一眼霍境。 "已经开始了,现在在接触,估计月底可以结束。"霍境道。 霍文岱很有才能,在霍铭去世以后,霍文岱算是霍氏集团的左膀右臂。而太过有才能,也让他成为霍氏集团最大的威胁。 霍氏集团可以用他,但是如果威胁到本家利益,那必然不能继续用下去。而如今霍境回国,霍奕成年,霍文岱的作用也就无足轻重,所以需要尽快清理掉。 生意场就是这样,先利用,再抛弃。 霍昀儒见惯了这种事情,说起来时,语气也是平静无常。得到霍境的答复,霍昀儒眼神安定了些,应了一声。 "嗯。" 应完声后,霍昀儒道:"我打算把我名下的股份全部转让给霍奕。" 霍昀儒话音一落,霍奕抬眼看向了他。 其实这也是一步正常的棋,霍奕成年,有了行为能力,那么他就要开始着手参与集团管理。尽管他现在还太过稚嫩,可是霍昀儒年事已高,也无法继续等下去。 霍奕听了太爷爷的话,想要开口,霍昀儒却看向了霍境,道:"我这些算是送给他成年的礼物,成年的生日礼物自然要和平时的不一样。" 所以霍昀儒在听到霍奕说霍境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只猫时,眼神才变了变。体会到霍昀儒话里的意思,霍奕道:"我不要。" 霍昀儒看向了霍奕。 霍奕看着霍昀儒,眼神坚定而认真:"我现在还小,小叔也是霍家人。而且小叔的股份是爷爷奶奶给他的,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我不要。" 霍境在霍氏集团握着最多的股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而他的股份,确实和霍奕无关,是霍境霍铭父母去世前立了遗嘱给他的。 霍境成年后,就继承了这部分股份,成为霍氏集团持股最多的股东。 霍昀儒看着霍奕,霍奕眼神紧紧盯着太爷爷,爷孙两人对视半晌,霍昀儒眼神放松,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代表我自己,你小叔的事情他自己有自己的决定。" 听了霍昀儒的话,霍奕松了口气,回头冲霍境一笑,道:"小叔,你什么都不用给我,只要代替我爸陪着我就好。" 霍铭是因为他死的,所以他要做替霍铭照顾好霍奕。 霍奕说完后,脸上扬起天真愉悦的笑。霍境看着他,半晌后收回了视线。 - 在祠堂简单地祭拜和聊天过后,霍境开车离开了九山。 贺青今晚在培训班有一对一的辅导课,要九点多才下课。霍境离开九山后,去找了游卓洋。 彼时游大少爷正在会所的酒吧喝酒,听说霍境过来,游卓洋赶紧遣散了身边的狐朋狗友,霍境来了以后,包厢里就只剩了俩人。 霍境坐在卡座上,游卓洋拿了酒问道:"喝不喝?" "不喝。一会儿要去接贺青下班。"霍境道。 游卓洋:"……" 游卓洋给自己倒了杯酒,给霍境叫了杯果汁,哼哼一声道:"我说你现在跟个男保姆似的。" 一开始霍境和贺青在一起,游卓洋以为是贺青天天叫着霍境哥哥,伺候着他吃饭睡觉,天天不下床。结果没想到除了贺青不下床以外,其他的与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他们两人现在在一起,饭是霍境做,霍境还负责接送贺青下班,带贺青出去玩儿。有次游卓洋给霍境打电话,霍境竟然正在帮贺青做课件。 这他妈到底谁包养谁啊? 不过他们之间不管怎么样,只要决定权在霍境,霍境开心就行。 吐槽完后,游卓洋这才看着霍境问了正事儿:"你今天不是给霍奕过生日么?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今天是霍奕的生日,霍家是北城名门望族,近几年人丁单薄,霍奕十八岁的成年礼就显得尤为重要。关于霍奕生日,北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和霍家祝贺过。原本这种生日要大操大办的,但是霍昀儒像是要把这件事情给抹杀掉,只让霍奕接受了大家的礼物,并没有大办,而是整了个家宴。 "过完了。"霍境道。 游卓洋看着霍境,道:"发生什么了?" 霍境抬眸看了游卓洋一眼,游卓洋眼里是认真和关心。霍境道:"没什么。爷爷问我霍文岱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还有……" "让我把霍氏集团的股票当做礼物送给霍奕。" "艹!"游卓洋骂了一声。 他骂完以后,霍境看他,游卓洋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道:"不是骂老爷子。我就是骂这件事。" 游卓洋听的一肚子火,可是霍境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他不甘心地看向霍境,道:"那你怎么想的?" 霍境还没说,游卓洋的电话响了,霍境看着他屏幕闪烁的手机道:"先接电话。" "哦。好。"游卓洋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叫回神来,接了电话。而电话一接通,听到电话那边那人说的话后,游卓洋立马从卡座上站了起来,大骂了一句。 "卧槽他妈!" - 游卓洋挂了电话以后,霍境开车送他去了南郊的一家高档会所。 就在两人在酒吧的时候,游卓洋接到消息,说他姐姐游玟君包养的小白脸出去招妓了,而招妓的地点就在南郊那家高档会所。 游玟君是游卓洋唯一的亲姐,是目前游家的掌门人。游玟君从小就资质聪慧,对于经营管理十分有天赋。出国留学两年后,回国就进了游氏集团,目前一路干到了董事长的位置。 游家家风良好,游卓洋父母就只有他和游玟君两个孩子。游卓洋从小不学无术,对继承家业没兴趣,一心想当个简单的纨绔,所以他和游玟君没有陈景家那么多的勾心斗角,相反两姐弟关系十分亲密。 游玟君作为事业女强人,对于结婚生子没兴趣,但也有基本的生理需求。解决这种需求,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包养小白脸。 游玟君包养的小白脸都是年轻有为的小奶狗小狼狗,不谈感情,她出钱对方出身体,你情我愿。对于姐姐包养小白脸这事儿,游卓洋挺支持的。圈子里不少男的包养女的,女的包养男的算什么。 除此之外,游卓洋还负责着调查小白脸底细和监督小白脸的工作。毕竟有些小白脸,不检点,拿了钱还不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可是现在这个小白脸不但不本分,还嫖妓!要是游玟君不知道,那小白脸嫖妓染上什么病,传染了他姐姐可咋办? 得到这个消息,游卓洋风风火火去了会所。到了会所,轻车熟路找负责人拿卡上楼,准备当场把那小白脸堵在里面痛揍一顿。 原本霍境只是负责送游卓洋过来,不打算掺和这件事。但游卓洋在酒吧里明显喝多了,他怕他上去后把人打出个好歹,所以随着游卓洋一起上了楼。 "他妈的小白脸还开的总统套房!"游卓洋骂骂咧咧地下了电梯,拿着门卡去找房间。 霍境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抬手扶他一下,两人沿着走廊往前走着,正走着的时候,有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穿着蕾丝睡衣的女人走出来,摇曳的身姿在门口转了个圈,似乎有些恋恋不舍,抬起手臂勾起了门内的那个男人。 在看到那个穿蕾丝睡衣的女人走出来时,游卓洋一个激灵,登时酒就醒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扶着他的手臂已经离开,等他回过神来时,门内的人就已经被霍境单手掐住脖子按在了外墙上。 "霍境!"林茜看着男人被霍境按住,登时尖叫出声。 墙上的男人被霍境掐住脖子,脸已经由红变紫,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霍境。霍境的手冰冷有力地掐着他,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濒死冰冷的气味,像是从地狱中传来。 游卓洋看到这种情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叫了一声"阿境",然后就跑过去开始掰霍境的胳膊。而霍境这么有力气,哪是他能掰动的。 游卓洋这边手忙脚乱,林茜在尖叫后却冷静了下来,她站在一旁,眼神里带着冰冷的恨意看着霍境。 霍境掐着男人的脖子,回头看着冷冷注视着他的林茜,问道:"他是谁?" "男人。"林茜的头发有些乱,在黑发下,她脸上的妆还没花。她说完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霍境,道:"是刚才上我的男人,是给你亲爱的哥哥霍铭戴绿帽子的男人。" 林茜一说完,墙上的男人被掐到痛嚎出声。 "嫂子!"游卓洋快被林茜的话吓死了,他惊恐地看向林茜,道:"你知道阿境的情绪不稳定,他受不了刺激,你干嘛啊这是!" "让他杀,杀人偿命。他不是有钱什么都能做么?我倒是看看他杀了人能不能花钱把自己捞出来。"林茜冷笑。 游卓洋听了林茜的话,转头看向了霍境。 林茜恨霍境,恨的就是他有钱。因为当年正是霍境的有钱,棒打了林茜和她正在谈恋爱的男朋友,让林茜嫁给了霍铭。 因为这件事,林茜恨极了霍境。知道霍铭在霍境心中的地位,所以在霍铭死后,林茜并没有再嫁,而是就留在霍家,做着霍铭的妻子。与此同时,她身边男人不断,就打着霍家长媳的幌子,让霍铭在地下也不得安生,戴着她给他扣上的绿帽子。 林茜有男人这事儿,在圈子里并不算是秘密。但是碍于霍家,大家都不传这事儿。而林茜这么做,针对的就是霍境,那游卓洋他们自然更不能和霍境说这事儿。 原想一直瞒着,没想到今天碰上了。 "嫂子,当年不是你想的那样……"游卓洋着急开口。 林茜看向游卓洋,而下一秒,墙上的男人却垂直掉落在地上,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霍境松了手。 男人落在地上,脸色苍白,林茜垂眸淡淡扫了他一眼,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霍境说了一句。 "以后别再这样。" 霍境说完这句话,原本冷静自持的林茜眼神一动。她像是被这句话戳到了情绪发泄点,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看向霍境,霍境已经转身准备离开,林茜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疾冲了两步又停下来,大喊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我这样都是你导致的!霍境!全世界就你没有资格管我!" 声嘶力竭地喊完,像是用尽了林茜的所有力气,她倒退两步,差点要坐在地上,但是秉着最后一丝力气,脱掉自己的鞋子朝着霍境扔了过去。 可是她的力气不够,并没有砸到霍境。在她脱掉另外一只鞋子时,霍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电梯口。 林茜身上的所有力气像是被抽空,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过往的所有情绪,不甘,隐忍,痛苦,挣扎瞬间挤爆了她,林茜一个后退坐在了走廊的地毯上,失声痛哭起来。 - 下了电梯,电梯口有会所的经理在等待着。突然发生了这么一出,游卓洋也没心思去抓奸小白脸了。他交代经理把走廊里的监控视频删干净后,和霍境一起离开了会所。 霍境从离开会所后,就沉默不语。他原本就是话少的人,可是在沉默的时候更为阴沉,像是落在水里的一块沉石,冰冷阴暗,没有丝毫的生气。 游卓洋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看了霍境一眼,道:"你干嘛不和嫂子把事情说明白。" 当年霍铭看上了林茜,但是林茜有男朋友,没答应霍铭的追求。后来霍铭告诉了霍境这件事情,霍境去找了林茜的父母,给了林茜父母一笔钱。林茜父母以死相逼,后来林茜无奈嫁给了霍铭。 这是林茜知道的版本。 而实际上,如果当时不是霍境去找了林茜的父母,让林茜父母逼林茜嫁给霍铭。那最后就可能是霍铭出手。 霍铭是成年人,比着十几岁的霍境下手要干脆狠绝得多。霍境当时帮霍铭,其实也是在帮林茜。但林茜并不知道。 而霍境不愿意和林茜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因,游卓洋大致也猜测得到。他不想让霍铭在林茜的心里是那种阴暗的存在,他想让霍铭在别人心里是干净儒雅的。不为别的,就因为霍铭是养他长大,霍铭于他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但是从游卓洋的角度去想,霍铭其实并没有霍境想象中的那么干净。就说霍铭告诉霍境他喜欢林茜这件事情,言外之意不也是想借助霍境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么?霍铭是个很会运用心理的男人,霍境又是他从小养大的,所以霍境也被他把控得死死的。 但游卓洋不能对霍境说这些,因为某种意义上,霍铭其实是霍境的精神寄托。他自己想把霍铭当成干净的精神寄托,他也不会去和他说霍铭的不是。只是有一些委屈,就需要霍境自己咽下去了。 "下车。" 游卓洋问完以后,霍境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游卓洋一听,愣了一下:"啊?" "下车,自己打车回去。"霍境道。 游卓洋:"……" - 贺青正在教室上课的时候,霍境的电话打了过来。他今晚上课霍境是知道的,而他上课的时候,霍境一般选择发短信。看到霍境电话,贺青和学生说了一声,拿着手机去接了电话。 接完电话,贺青提前给学生下了课。因为是一对一辅导,课时费比较贵,贺青和家长学生表达了歉意,并且答应明晚给学生补上后,学生和家长才离开了。处理完这些,贺青离开培训班,去了霍境停车的小巷子。 怕又被楚珊看到,霍境最近来接他都把车停在这个位置。小巷比较隐蔽,只开了一盏路灯,霍境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黑很长。 贺青过去的时候,霍境像是察觉到了他,转头看了过来。隔着悠长的小巷,两人遥遥相望。 贺青走到了霍境身边,打量了他一眼,叫了一声;"哥……"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和力量包裹住了。被霍境突然抱住,贺青反应了一会儿,笑着回抱住了他。 "怎么了?"贺青闻着男人身上冰凉的味道问道。 "没怎么。"霍境道。 霍境抱住贺青,空荡的双臂间拥有了实感,他闻着贺青身上的味道,像是窒息良久,终于呼吸到了氧气。 "就是想你了。"霍境说。 第43章 (霍境的脸颊贴在了贺青的脸...) 听了霍境的话, 贺青把脸埋在了他的颈边。两个人站在小巷子中间,拥抱了好一会儿。周围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 像是世界都不存在了。 抱了一会儿, 霍境的脸颊贴在了贺青的脸颊上, 道:"冷么?" 北城的初春, 夜晚还是寒凉的, 但被霍境抱着, 贺青不怎么冷,就是脸会有些凉, 他笑了笑, 道:"不冷。" 贺青明显感觉到霍境濒临消失的生气在抱住他后逐渐回来, 他说完,霍境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臂,勾住了他的手指,道:"回家吧。" "好。"贺青应了一声。 说完后, 两人上了车。 - 霍境今晚原本是给他的侄子庆生的,或许生日宴上发生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让霍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些事儿,所以贺青也没多问。 两人上了车后, 霍境开车载着他回了家。 晚饭都已经吃过了,到家后, 两人就洗了澡直接上了床。最近霍境和他都忙,见面的时间也短,今天他提前下班, 感觉这个夜都变长了。 卧室里因为两人的纠缠升温,连气息都变得浓郁, 最后结束,贺青垂着头枕在枕头上,像是整个人被霍境抽空了。 霍境给他洗了澡,两人重新又变得清爽起来,躺在床上靠在一起,简单地聊着天。 "晚上的课怎么办?"霍境问。 他到了光明大厦直接给贺青打了电话,贺青应该没下课就出来了。 捏着霍境的手指,贺青道:"明天补一堂就可以了。" 说完,贺青回头看着霍境笑:"也可以不补,钱不要了就是了。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 没有债,没有母亲的病,没有妹妹的学费,贺青自己的工资和课时费都是自己的。再加上和霍境一起生活,他生活成本为零,这么多年以来,贺青现在是最有钱的时候。 有钱就是牛,上不上课都无所谓,随心所欲安排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贺青回头看着他,笑起来时桃花眼眼角微挑,像是微红的桃花瓣,眼中带着水光,漾着盈盈的笑意。霍境看着他,低头吻上了他。 一袭吻结束,霍境的唇落在贺青的鼻尖和耳边,道:"我们出去玩儿吧。"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也没什么太多独处的时间。 "去哪儿?"贺青问。 "栾山。"霍境道。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看着他问道:"去栾山干什么?" "露营。"霍境道。 - 贺青和霍境的露营时间定在了周末,周末两天贺青在培训班有课,他提前去找前台调了课程,把周末两天的时间空出来了。 露营的设备都是霍境提前买好的,周六上午,两人出发去了栾山。 栾山在北城和隔壁云城的交界线上,是个很偏僻的地方,都没有开发。而正是因为没有开发,所以自然景观不错。而且栾山海拔高,山顶的日出很美。 因为没有开发,车子只能开到山下,停好车以后,两个人拿着露营的设备开始爬山。 两人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到栾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栾山虽然高,但山的坡度还算平缓,即使是下午,空气中也透着冬日的寒凉与干净,爬完山,贺青出了一身汗,但是身心舒爽。 两人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今天天气很好,太阳直射着山顶,阳光明媚透亮。到了山顶以后,霍境找了露营的位置,两个人开始安营扎寨。 贺青是第一次露营,霍境则有经验的多。今天露营,霍境穿着休闲,一件暗绿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领口,连接着霍境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和轮廓清晰的下颌线,让冬日下的男人更有一种冷冽洒脱的魅力。 霍境支撑帐篷很有经验,他做什么动作也是干脆齐整,一双大手手指灵活有力,三两下把帐篷骨节支撑好,并且钉好了支撑点。 做完这些,霍境咬住了领口,抬手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开了些。拉链一开,男人的脖颈因为用力而突出一截精致漂亮的骨节,透着让人有些冲动的荷尔蒙。 男人最好看的地方就是脖子,霍境的脖子尤为好看。 在这空无一人的广阔山顶,吹着这么冷的风,贺青竟然看霍境看热了。他视线移开,轻笑了一声。 听到贺青的笑,霍境扔掉手上的工具,抬眼看他,问道:"笑什么?" 在刚才贺青打了下手后,就没什么他需要做的了,所以他就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块上。霍境一开口,他抬眼看过来,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红意。 贺青也穿得休闲装,这衣服还是霍境去采购露营的东西时霍境一块买的,两人现在的关系是情侣,这次霍境明目张胆地买了情侣装。 贺青长得白,很适合这个颜色,他身形单薄修长,把冲锋衣也穿出了些温和儒雅的气质来。 霍境问完看着他,贺青自然不能说他刚才想了些什么,他对上霍境的视线,喉结轻动了动,笑起来道:"没什么,就是这里荒郊野岭的,我们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栾山是未开发的山域,别说山顶,就连山周围都鲜少有人踏入。他们今天露营,既是玩儿也是探险,既有趣又刺激。 贺青说完,霍境道:"我安排了直升飞机。" 贺青:"……" "要是有意外,发出信号他们就可以直接过来救援。"霍境说。 有时候贺青就多余问,反正不管怎么样,霍境都会安排得滴水不漏。有钱能做到很多他想不到的事情。 听他说完,贺青:"哦。" 这是正常的担忧,霍境也真信了贺青想问的是这个。贺青了解后,霍境对贺青道:"帐篷搭好了,进去试试看。" 霍境准备的帐篷是双人帐篷,里面空间足够,而且躺在上面还挺舒适。贺青进去躺下,一时间闭上眼睛不想动了。不一会儿,帐篷口发出O@的声响,贺青唇角勾起,霍境在他身边躺下了。 霍境躺下后,贺青睁开眼看向了他。 在密闭的空间里,情感都像是被围住了,在对方的目光中发酵,连空气都变热变甜。 贺青看过来时,霍境低头亲上了他。 两个大男人在帐篷里抱在一起,拥抱,亲吻,像是孩童一般,天真幼稚,细腻亲密。贺青的身体和心脏都在缓缓变热,最后霍境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贺青的脸埋在霍境的胸前,闭着眼睛想要睡过去。 "困了?"霍境咬了咬他的耳朵。 贺青的耳朵变白又变红,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闭着眼睛笑了笑:"嗯,但是还没吃饭。" 贺青倒不是多饿,他只是对于在野外吃饭感兴趣。他现在觉得在野外露营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小时候缺失的乐趣,在这个时候补全了。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道:"我去做。" - 在野外露营,做饭条件比家里简陋得多,可是正是这种简陋,让野营更加有趣味。 决定开始做晚饭后,霍境和贺青就离开了帐篷去山上找木柴。山上的木柴还是挺好找的,在找木柴的时候,两人还找到了一处水源。 反正也不饿,两人就在山上随意的转悠。山顶的风轻轻吹拂着,远处的夕阳开始落下,红光将整片山顶覆盖,像是上面飘逸了一层红色的轻纱。而从山顶往山脚下看,山下早就已经没了日光,渐渐被稀薄的黑色笼罩,山顶和山下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色,都尽收眼底,让人的心境都变开阔了许多。 贺青不是没爬过山,可是这种纯自然风光的山顶,带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待夕阳完全落入天际线下,山顶也开始被黑夜笼罩,两个人抱着木柴,回到了属于他们的营地。到了营地,霍境三两下把火生好,开始做饭。 夕阳落山后,山顶的风也呼啸起来,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霍境做饭的时候,贺青就坐在篝火旁,干燥的火热驱散了寒意,贺青的身体也变得温暖而舒展。 "做什么饭?"贺青看着霍境把锅架在火上问道。 霍境放好炊具,从箱子里拿了食材出来,因为上山并不容易,食材也并不多。只有一些牛肉,和一些蔬菜。 "牛肉汤。"霍境道。 霍境真是个露营天才,这种天气在山顶喝热汤再舒服不过了。被霍境这么一说,贺青都有些饿了。 霍境看得出贺青眼中的期待,手上做饭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牛肉是切好的薄片,还是很好熟的,而在野外没有太多炊具,霍境的料理步骤也做的很简单。二十分钟后,香气从锅中飘出,牛肉汤做好了。 霍境给贺青盛了汤,看着贺青喝了一口。一口浓郁的汤汁下肚,贺青一笑,眼角都弯了下来。 "好喝?"霍境问。 "好喝。"贺青道。 霍境的心被篝火烤着,却不如贺青这一个笑来得热。听贺青说完,霍境唇角勾了勾,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在空旷孤寂的山顶,一团火红的篝火像是黑夜的心脏,随着夜风呼啸跳动。 贺青喝了两大碗牛肉汤,吃饱喝足,贺青和霍境去了两人傍晚找到的那处水源那里,简单洗漱了一下。 洗漱结束,两人回到篝火旁,钻进了帐篷。 天黑下来,帐篷里有外面透进来的火光,红色的火光在帐篷边轻轻跳动。贺青进了帐篷,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在贺青进了帐篷后,霍境也进来了。帐篷的拉链并没有拉上,霍境看了闭上眼睛的贺青一眼,问道:"你要睡了?" 上午坐了一上午车,下午又是爬山,又是安营扎寨,又是去找木柴,贺青确实有些累了。他闭着眼睛,道:"嗯。" 在他说着的时候,霍境的双手放在了他的脖颈和膝盖下面,贺青身体一轻,整个被霍境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贺青下意识搂住了霍境的脖颈,他睁开眼睛看着霍境,笑出声道:"你干什么?" 他说着的时候,霍境把他的身体掉转了一个方向,让他的头在帐篷口处,然后把他重新放下了。 "看上面。"霍境道。 贺青的笑容还没收起,他仰头望向帐篷外,眼睛顷刻间睁大了。 夜晚是广阔无垠的黑,而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一条银河横亘其中,繁星闪烁在夜幕之上,清晰而又漂亮。 霍境又给他放了烟花,这次是用星星放的。 贺青望着夜空看出了神,霍境躺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望着天空。头顶的篝火还未完全熄灭,热意慢慢涌进来,贺青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霍境。 霍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看向了他。两人目光交汇,贺青与他对视,霍境到底拥有多少浪漫,他好像永远看不到底。 篝火的光在霍境的眼睛里跳跃着,他的轮廓被光影笼罩得更为深刻。贺青的心跳随着霍境眼中的火苗跳动,半晌后,贺青问。 "要不要打野、战?" - 老师们的课程调整楚珊在后台都能看的到,贺青周末两天都调了课,除此之外,他前几天的时候还早退了。虽然贺青作为培训班员工上班日益懈怠,但作为老板楚珊却十分开心。贺青谈了恋爱后,逐渐开始有自己的生活了,这让她也放心了不少。 楚珊最近这段时间过得不错,韩志宇求婚后,两人感情日渐稳定。怀孕到了现在这个月份,她的孕吐也缓解了不少,心情好,身体舒服,楚珊也慢慢胖了起来。怀孕也慢慢显怀,以前的衣服也都穿不上了,周六的时候,楚珊和韩志宇去了趟商厦,准备买些孕期穿的衣服。 周六这天,刚好是商厦的十周年庆典。作为整十年的庆典,往往都会搞得很隆重。除了一些门店的活动外,商厦内还搭了台子有晚会表演。 今天赶着活动日,原本商厦就人山人海,偏偏楚珊还是个爱凑热闹的,两人东西还没买完,那边商厦中央的舞台上晚会开始了,楚珊挺着个大肚子就去看节目,把韩志宇给急够呛。 "你别靠太里面。"韩志宇张开手臂,护着楚珊,又急又忙。 楚珊个头不高,惦着脚望着,边看边道:"不靠里面看不到小鲜肉了。" 韩志宇:"……" 开场的节目是一个架子鼓表演,舞台上都是些十岁左右的小孩,架子鼓打得帅气,音乐声轰隆隆作响。 像是这种商厦都有培训班,这几个节目估计是商厦的培训班自己出的。 虽然楚珊说着要看小鲜肉,但她的身体她比谁都爱护,最终还是没往里面去,只站在了外围。看了一会儿后,楚珊就有些腰酸背痛,转身准备走了。 她这边一有走的打算,韩志宇长舒一口气,赶紧护送着她离开。可两人还没出外围的圈子,楚珊就被人叫住了。 "楚珊姐。" 楚珊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一眼看到了亭亭玉立站在那儿的贺瑜。看到贺瑜,楚珊眼睛一亮,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小瑜,你今晚在这儿表演啊?" 贺瑜化着舞台妆,身上还穿着演出服,一看就是参加商厦演出的。像她这样的舞蹈生,也会接一些这样的兼职。既是本职,挣钱也多,时间还比较自由。 "嗯。"贺瑜应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表演啊?"楚珊道:"那我要看完你的表演再走。" 韩志宇:"……" 贺瑜也是在后台看到了楚珊,因为许久未见,楚珊又怀孕胖了一些,她一开始还以为认错了。等到楚珊叫了她名字,贺瑜这才确定是楚珊。在楚珊说话时,贺瑜看了一眼楚珊的肚子。 楚珊已经怀孕有段时间了,肚子也已经显怀。听了她的话,贺瑜道:"这里人多,还是算了吧,你想看我以后单独跳给你看。" 贺瑜一说,楚珊笑了起来:"还是小瑜疼我。" 贺瑜和贺青是兄妹,兄妹两人的性格差不多,贺瑜看着清冷,其实是个很心软的小姑娘。想起小时候,贺瑜就喜欢跟在她和贺青后面。只是后来因为他们父亲的事情,搞得小姑娘更沉默寡言了。 想起以前的事情,楚珊难免伤感,但是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也不要再去想再去提了。想到这里,楚珊对贺瑜道:"那你表演完了,我和你姐夫请你吃饭吧。对了,再把你哥叫来。" 楚珊说完,旁边韩志宇提醒道:"贺青出去玩儿了,你忘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楚珊还没生就开始傻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冲贺瑜一笑,道:"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你哥跟他女朋友约会去了。" 听了楚珊的话,贺瑜眼睫一抬,道:"女朋友?" "你不知道?"楚珊惊讶了一下,随后她点点头道:"对啊,女朋友。应该是寒假前就有了,一直没跟我说,最近才跟我说的。" 贺青虽说在春节的时候才跟她说他会谈恋爱,但仔细想想,贺青在排寒假的课程时就有苗头了。要是不谈恋爱,他干嘛寒假晚上不上课。 听楚珊说贺青是在寒假前就有了女朋友,贺瑜的目光收紧,眉头轻锁,道:"你不知道不哥的对象是……" 贺瑜的话戛然而止。 "啊?是什么?"楚珊问道。 贺瑜眉眼落下,看了一眼楚珊的肚子。 "没什么。你好好养胎。" 贺瑜模棱两可地说了这么一句,后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贺瑜回头应了一声后,对楚珊道:"我走了楚珊姐,晚上我们参加表演的演员一起吃饭,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说完,贺瑜和韩志宇微一点头后转身进了后台。 小姑娘的身影轻盈纤细,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间。目送着贺瑜离开,楚珊站在当地,想着贺瑜刚才说的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第44章 (我喜欢他,他也爱我。...) 昨晚那一战, 时间久消耗大,贺青最后昏睡过去,第二天早上差点错过了日出, 还是霍境叫醒的他。 贺青还在沉睡, 感受到脸颊上的细微触动, 他睁开眼, 霍境的脸就在他的眼前。见他醒过来, 霍境的吻落在了他的眼尾, 贺青眼睫轻轻一颤。 "快要日出了。"霍境抬手抚过了贺青的头发低声道。 昏沉的意识有了短暂的清醒,贺青睁开眼, 帐篷已经被打开, 视野里最远处天际线已经冒了红光。山顶大雾, 那红光朦朦胧胧的一条,像是一条红色的绸带置于天地间。 大自然的魅力能带给人非比寻常的震撼,贺青睁开眼,双臂枕在了下颌处, 歪头看了一眼旁边躺在他身边的霍境。 "你不累么?" 昨天霍境负责了大部分体力活,就算是晚上两人在帐篷里, 也是霍境动作大,但是贺青现在感觉身体还累得慌, 反观霍境倒是神采奕奕的。 "为什么累?"霍境问。 贺青:"……" 行,他多余问的。 贺青轻声笑了笑, 转头看向了天边。 这个时候,天边的红绸已经越来越宽,越来越亮了。天地间的雾气也被这亮光驱散了些, 不一会儿,朝阳的尖像是撕裂了这天地, 轻轻地探出了头来。 贺青不是没看过日出,有很多时候,他要早起打工挣钱,在他坐公交或者工作的时候,朝阳才刚升起。只是他很少像现在这样,置身高地,如此惬意地看着那一轮红日,从天边缓缓升起。 昨晚看了日落,今晨看了日出,日出日落都在他的眼睛里,身边有霍境陪伴,他就这样过了一天,自由自在。 这样的日子真好。贺青想,他都有些沉沦于这场美梦了。 "哥。"贺青望着天边,叫了霍境一声。 "嗯。"霍境道。 "你经常露营么?"贺青问。 霍境对于露营,肉眼可见的经验丰富。 "嗯。" "和别人一起?"贺青问。 霍境看向了他,贺青也回过头来,他刚睡醒,头发睡得有些乱,趴在双臂上,歪着头冲着他笑,眼角都是弯下去的。 贺青在问他是不是和别人一起露营,代表他对他的过去在意起来,也代表他对他更加在意。 "自己。"霍境道,"昨天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露营。" 得到他的回答,贺青笑容加深:"第一次看日落,第一次看星星,第一次看日出……" "第一次打野战。"霍境道。 贺青:"……" 霍境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而贺青的脑海里却是昨晚的干柴烈火,灼得他嗓子都有些干。心脏砰砰跳着,连意识都清醒了许多。 最终,贺青在霍境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收回目光看向天边,唇角勾起。 "行,我知道了。" 在两人说话间,太阳也升起来了。 日出的时间很长,贺青在看到太阳彻底脱离天际线横亘于天空之后,强撑的意识也绷断了。困意袭来,贺青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贺青醒过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甚至太阳都变得温暖了。多睡两个小时,贺青体力和精力补充过来,也变得神采奕奕了。 两人在山顶又吃了一顿早午饭,吃完后,又在山间玩儿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霍境把露营的场地收拾清理干净,然后两人带着东西下了山。 露营的感觉是很奇妙的,贺青非常喜欢。露营不但能看到日出日落,夜幕星辰,而且在天地间像是只有两个人,他们互相拥有彼此,融入彼此,感情和关系也更深厚了许多。 下山以后,两人上车开车回城。 三个小时的车程结束,贺青和霍境到家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贺青刚到家,就接到了楚珊的电话。他周末两天都请假,楚珊也自认为他是和女朋友出去玩儿了,按理说不会打电话打扰他,除非有什么急事儿。 霍境倒了杯水给他,贺青接过来喝了一口,接了电话。 "喂。" "你回来了么?"楚珊问。 楚珊语气平静,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儿,贺青应了一声,道:"嗯,刚回来,什么事儿?" "你现在在哪儿呢?"楚珊道。 听了楚珊的话,贺青喝水的动作一顿,他看了一眼霍境,道:"在家。" 贺青说完后,电话那端楚珊好久都没有声音。贺青的目光随着电话那端的沉默慢慢收紧,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珊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就在你家门口,里面没人。" 贺青唇线微微抿紧了。 - 在和贺瑜见面后,贺瑜的欲言又止就让楚珊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韩志宇说她是孕期激素水平过高导致的敏感,这个理由短暂地说服了楚珊。可是第二天醒过来后,楚珊的脑子里就一直在过贺青这段时间的事情。 从去年十二月开始,贺青请假说他母亲住院。胡梅身体不好,每到冬天都会住那么两次院,但是从没有一次贺青是专门请假照顾的。除此之外,贺青也慢慢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先是寒假晚上不要安排上课,后是说自己要谈恋爱。在此之前,楚珊给他介绍了不少女生认识,贺青连见一面的想法都没有。楚珊后来放弃,只说贺青如果谈恋爱一定要他带女朋友和她见面,让她把关,贺青同意了。 但在贺青谈恋爱后,她让贺青介绍她和他女朋友认识,贺青却一直在拖延搪塞,至今她也没见过他女朋友长什么样,甚至连照片都没见过。 而贺青因为谈恋爱的关系,在培训班的课程变少,还早退,甚至请假,这让他损失不少收入。自从贺青父亲去世以后,贺青没日没夜的赚钱,到现在一刻不能松懈,也仅仅能勉强糊住家庭开支。可是他现在这样,高利贷,他母亲的医药费,甚至贺瑜的学费从哪儿来? 或许贺青找的女朋友很有钱,帮他解决了经济上的困难,贺青羞于启齿?可是楚珊从来没有说这是一条不可行的路,贺青年轻有为,除了家境贫寒些,没什么毛病,在富二代的眼里算是精英。她甚至也会主动介绍一些家底殷实,不在乎他家境的女孩子给他,但他都拒绝了。 所以也不是这个理由。 那到底是什么理由? 楚珊站在贺青家的楼下等待着,当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车停在了小区巷口,在看到车上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时,楚珊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楚珊站在那里,看着贺青从男人的车上下来,她觉得自己脚底轻飘飘的,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差点她就站不稳了。但是她强撑着力气和精神,让自己站住,看着贺青走了过来。 那个俊美的男人在贺青下车后,也随着他下了车。但贺青过来时,他只站在车边,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贺青过来,楚珊看了一眼那边的男人,她的表情紧绷而严肃,盯着贺青问:"他是你女朋友?" 在楚珊打电话说她在他家门口的时候,贺青差不多就知道楚珊已经知道他的事情了。他和霍境的事情,贺青一直瞒着楚珊。原因就是他怕楚珊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以为是霍境包养了他,然后为了让他离开霍境,凑钱让他还给霍境。她因为怀孕和开培训班分部,现在经济压力大,如果要是这样,那楚珊势必会放弃掉自己的一切来帮助他。 他和霍境的关系,贺青一直模棱两可地说着,因为他需要和霍境有时间相处,必须要有个理由。谈恋爱是个理由,楚珊也信了,只是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怀疑到这上面来。 楚珊说完,贺青看着她,道:"你听我先说。" 楚珊冷静地看着他,道:"嗯,你说。" "我和他是情侣,就是正常谈恋爱,不是其他关系。"贺青道。 听了贺青的话,楚珊看着霍境笑了一声,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喜欢男人。贺青,是我们关系还不够好对么?" 两人一起长大,对方的事情都互相知道。贺青从没有说过自己喜欢男人,也从没对男人表现出过爱情。而他虽然一直没和女生交往,也是因为怕连累女生,他心里有喜欢的女人。 他就从来不是同性恋。 楚珊这么说,贺青无论怎么解释都像是在掩饰。他索性没再说,他看着楚珊,道:"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出钱,你出身体,你说什么关系?"楚珊尽量让自己的话说的不是那么难听。 贺青道:"我没必要这样。我找个女人一样可以,并不需要非找男人……" "那是因为你怕伤害到女人!"楚珊道。 她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积压许久终于爆发,随着她爆发的,还有她眼底的眼泪。她看着贺青,眼睛里满是不甘,后悔,心疼,和不可置信。 贺青被她这么一吼,霎时间没了声音。楚珊看着面前的贺青,情绪翻涌到脑袋里,她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被斧头劈裂了一样。 "你怕找个有钱的女人,最后因为家境拖累了她们,所以你选择了男人,因为这样被伤害的只是你。" 是啊,找个男人多方便。他出钱,贺青出身体,他的精神和身体都会被伤害,被摧残,可是这样,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解决他的困难。 贺青一向如此,虽然外热内冷,可是在冷漠之下,是极致的善良。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没伤害过任何人,因为他把伤害都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 楚珊的话,让贺青平静的双眸起了一丝波澜。他看着面前的女人,想着她刚刚说的话。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即使没有亲情,却比亲人更亲密的多。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谁最爱他,那只能是楚珊。她会从他的角度去考虑他的感受,她会尽了自己的一切去让他不伤害到他自己。 可正是如此,贺青更不可能让楚珊这么做,也没必要这么做。 贺青眼底的情绪在一瞬间又绷了起来,他看着楚珊道:"这只是你自己想的,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感受。他对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乐,我喜欢他,他也爱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尊重我和他的感情。" 说完,贺青微抿了抿唇,对楚珊一笑。 "姐姐,我真的挺好的。" 这一声"姐姐"叫出来,楚珊看着贺青,再也控制不住蹲下哭出了声来。 - 楚珊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原本韩志宇要陪着她一块来,但她猜到贺青可能有什么事儿,她怕韩志宇知道,所以才自己开车过来。 贺青在楼下抱着楚珊,陪着她待了一会儿。最后楚珊情绪平复下来,贺青要让霍境送她回去,楚珊没让,最后打车离开了。 待楚珊走后,贺青回到了霍境的车上。霍境坐在驾驶座上,看了一眼贺青,问道:"处理好了?" 贺青应了一声:"嗯。" 在楚珊和贺青说话的时候,霍境只站在远处看着,两人说了什么他并未听到,可是看楚珊的眼神和表情,能看出她很担心贺青受欺负,也很心疼贺青。 "她对你很好。"霍境道。 贺青抬眸看了霍境一眼,两人目光对上,贺青对霍境道:"你也对我很好。所以不论她怎么想,我不会跟你分开。" 在他和楚珊交谈的时候,霍境一直没有过去。他一直注意着他的情绪,但其实对比贺青,霍境应该心情更加难以平复。 楚珊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显然知道两人的关系以后她接受不了。而她的话,难免会对贺青造成影响。那也会进而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没表现出来,贺青却能想到,并且关心他的情绪。霍境眸光动了动,低头握住了他的手。 现在楚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可是她是贺青的好友。而对于他们这种关系,依旧不被大众所接受。两人现在只是简单拥有了能喘息的缝隙,可要等能光明正大的大口呼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霍境开车载着贺青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贺青转头看着车窗外,望着一排排往后退去的行道树,心情却并没有轻松下来。 霍境问他处理好了么,他说处理好了,但是其实贺青并不能确定。楚珊在哭完以后,只是情绪平定下来,像是了解了这个现实,但至于接受不接受,贺青还真不好说。 楚珊是个心怀开阔的人,如果她真的接受了,那她不会拒绝贺青说让霍境送她回去。但是楚珊确实也没再说什么做什么,这让贺青的心更安定不下来。 - 楚珊和往常比对他冷淡了些,但也不至于不搭理他。贺青这件事情瞒着她,她心里也不好受。贺青哄了楚珊两天,楚珊也就没再怎么着了。 露营过后,霍境又忙碌了起来,两人经常凑不到一起吃饭。不过两人的感情也已经深厚,也不需要非在一起吃饭维持了,睡觉也行。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到了三月份。 周二下午,贺青在X大上完课后,去了培训班。楚珊怀孕日渐辛苦,有时候贺青就算没课也会在培训班待着,帮楚珊做些事情。 下午刚进了培训班,前台就冲他笑着打了招呼:"贺老师,下午好呀。" "下午好。"贺青应了一声。 前台知道老师们的排课表,今天贺青到晚上都没课,那他过来就是找楚珊的。想到这里,前台对贺青道:"楚珊姐在办公室呢,今天新来了一个老师,她在给老师面试。" 听了前台的话,贺青看了她一眼:"新老师?" "嗯。"前台点头。 现在是培训班淡季,培训班的老师们都没什么课上,偏偏在这种时候,楚珊却又招了个新老师过来。楚珊的操作前台也不太懂,贺青没再问她,离开前台去了办公室。 贺青和楚珊的办公室是一间,里面有面试,贺青还是敲了敲门。楚珊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进来。" 贺青拧开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贺青进来,办公室里的两个女人都看了过来。楚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另外一个女人则搬了他的椅子坐在了楚珊对面,她背对着门口,看过来时转过了身体。待看到门口的贺青时,女人柔和的眉眼里漾起了一抹笑意。 "贺青。"她叫了贺青一声。 贺青推门进去,在女人还没回头时就认出了她的背影。他停住了脚步,看着女人温柔笑着的脸,听着她叫他的名字,贺青脑海中的回忆霎时间全部涌了出来。 回忆里有画面,有情绪,还有感觉。贺青握住门把的手微微收紧,心跳已经不能自持地疯狂跳动了起来。 "老师。"贺青叫了一声。 - 北城南郊,青竹轩茶厅包厢,游卓洋和霍境坐在藤椅上,正在交谈。紫砂壶里,清香的茶味随着白雾在古色古香的包厢里飘散,让人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 两人今天是约了人的。自从开始着手处理霍文岱的事情后,各项计划也随之展开,他们今天见的是要给他们提供霍文岱情报的人。 安静的包厢里,只有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游卓洋后靠着藤椅,仰头冲门口说了一声:"进来。"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简单的女孩走了进来。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北城依旧很冷,女孩穿着硕大的黑色羽绒服。她扎了个低马尾,戴了黑色的棒球帽,除此之外,还有一副墨黑的眼镜和蓝色的一次性口罩,将她的小脸完全遮盖了起来,只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 女孩进来时,身后的门关上了,她走进来,站在了两个男人面前。 游卓洋看着女孩这一身打扮,调侃了一句:"你这装备倒是挺像样的。" 女孩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始终放在一旁未发一言的霍境身上。隔着厚厚的墨镜,霍境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眼看过去,女孩摘掉口罩和眼镜,露出了一双清冷的丹凤眼。 是贺瑜。 第45章 (霍境道:"我和贺青是恋人...) 早在春节前, 游卓洋从他一个舞蹈学院的朋友那儿听了一个关于霍文岱的消息。知道以后,游卓洋就告知了霍境。 霍氏集团目前的掌权人是霍境,但是霍文岱在霍氏集团做了十几年, 在集团内的势力根深蒂固。在霍铭去世时, 霍文岱进入集团, 成为霍昀儒的左膀右臂, 他必不可少。而在霍境回国, 霍奕成年后, 像霍文岱这种层面的管理层的存在于霍家就成了威胁。 霍文岱并不能左右霍氏如何,可是完全如何阻碍霍氏, 甚至说背叛霍氏。要想霍氏安稳, 他必须被铲除。 而霍文岱在霍氏这些年, 工作能力突出,且兢兢业业,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霍铭去世带给霍氏集团的损失,早就是霍氏元老般的人物。如果直接从集团内动他, 那霍氏不免被扣上狡兔死,走狗烹的帽子。 要想除掉霍文岱, 必须从其他方面出手,而且霍文岱在霍氏这么多年, 关系网涵盖整个北城,其他方面出手也要是能震动他的方面。游卓洋听到的那个关于霍文岱的消息, 刚好可以利用起来。 要说霍文岱的缺点,无非就是男人的好色。可好色对于他们这种男人来说实属正常,但霍文岱比其他人寻求刺激的方式要变态的多。 他喜欢幼女, 就是未成年的女孩。 在霍文岱看来,女人最美的时候永远是含苞待放的时候。而现在女孩大都早熟, 18岁过后就开放,少了许多乐趣。他喜欢的都是18岁以下的女孩。 霍文岱的这个癖好,并非那么光明正大,尤其他身处这样的高位。所以在满足自己的性癖上,霍文岱处理的十分秘密。他有专门的手下,负责帮忙找女孩。先是高价利诱,而后让女孩就犯。 霍文岱喜欢幼女,尤其喜欢四肢柔软的女孩,所以他手下时常在舞蹈学院附近活动。游卓洋那个朋友的女友是舞蹈学院的,跟他说了这事儿。他就去查了一下,查出来后就告知了游卓洋。 然而霍文岱处理的实在过于隐秘,想抓到他的把柄并不容易。所以游卓洋他们需要找个女孩,当然游卓洋自然不会真去找未成年,他虽然纨绔,却不浑。游卓洋让那朋友帮忙,找个舞蹈学院的女孩,去和那个正和霍文岱接触的女孩接触,然后从那女孩那里得到情报,他们会提供丰厚的报酬给她。 关于那个线人女孩,一直都是游卓洋的朋友联系。今天她提供信息,霍境和游卓洋才第一次见她的面,没想到竟是贺瑜。 认出贺瑜,霍境看着她没说话。而贺瑜站在一旁,也盯着他没有声音。茶厅里一时间陷入沉寂,游卓洋坐在中间,左右看了看两个人,问道。 "你俩认识?" 游卓洋一开口,两人的目光皆是动了动。霍境放下茶杯,道:"你先出去。" "啊?"游卓洋愣了一下。 霍境看了他一眼,游卓洋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后,起身离开了。 游卓洋离开后,霍境让贺瑜坐下,问她:"你缺钱?" 给他们提供情报,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她的行动随时有可能被霍文岱那边察觉,霍文岱在北城势力深厚,折腾一个小丫头易如反掌。即使如此,贺瑜还是以身犯险,因为他们提出的高额的报酬。 霍境这么一说,贺瑜明白他的意思,道:"缺。但是不用你给我,因为我挣了钱是想给你的。" 听了贺瑜的话,霍境看着她:"为什么?" "让我哥离开你。"贺瑜道。 霍境没再说话。 他们两个唯一见过的一次是在贺青父亲的墓前,贺瑜和贺青在那边交谈了些什么,霍境没听到。贺瑜和贺青交谈的时候,全程表情平静,只有在她离开时看他的那一眼里,霍境看出了她对他的厌恶和恨意。 霍境见过楚珊知道贺青和他在一起时的样子,也听贺青说过楚珊知道他们在一起后她会如何。贺瑜是贺青的妹妹,显然贺瑜比贺青说的要更在意他。所以她才铤而走险,接了这样的活儿,想要挣一大笔钱,救她哥哥于"苦海" "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霍境道。 贺瑜看向他,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霍境道:"恋人。" 霍境说完,贺瑜一笑。 "包养就包养,金钱交易别说的那么好听。恋人是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但你喜欢他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你。" 贺瑜说完,霍境抬眼看向了她。 "你怎么知道?" "我比你了解他。"贺瑜冷淡地看着霍境,道,"他有喜欢的人,喜欢很多年了,而且那个人,是个女人。" - 贺青叫完"老师",座位上的女人温柔地笑了一下,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漾起了盈盈的笑意。 女人叫吴佳,是贺青高中时期的老师。 虽说是贺青的高中老师,但吴佳其实比贺青大不了几岁。她上学早,二十岁大学毕业就去了贺青所在的高中教高二,刚好教了贺青。 而十年过去,吴佳也才三十出头,可她好像看着和贺青同龄。她张着一张漂亮清淡的鹅蛋脸,皮肤有着南方女人的那种细腻柔软。吴佳整个人都和她的长相一般,说话做事都轻轻柔柔的,气质也是温和娴静的。 "好巧。"吴佳笑着道,"没想到你也在这家培训机构教书。" 这么多年过去,贺青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少年模样,他比少年时期更加清俊,而且身形也高大宽厚了许多。站在她面前,已经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了。 吴佳看着眼前的贺青,生出了些感慨来。 当年吴佳在贺青所在的高中教书,因为和学生们年龄相仿,所以也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她和学生们的关系都很好,而关系最好的就是和贺青。 贺青是班里学习最好的学生,平时安安静静的,原本高中生都是精力旺盛,天真无邪的,可贺青比普通学生要老成得多。他很少说话,和班里的学生们关系也冷冷淡淡的。虽然学习好,但是贺青并不算是好学生,他经常性的迟到早退,甚至不来。但是因为成绩不错,学校里的老师们基本不怎么管,只有吴佳。 因为英语老师早上有早自习,但贺青早自习基本不在,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吴佳去看贺青也不在。吴佳找过贺青谈话,还想家访,都被贺青拒绝,直到她有天看到了在早餐店打工的贺青。 吴佳了解到了贺青的家境,他父亲有精神疾病,母亲重病,还有个妹妹在上学。一家人的生活都靠着他一个未成年的少年支撑着。知道这些后,吴佳开始在暗中帮助贺青。贺青是个聪明的少年,一来二去,两人熟悉起来,贺青对她也慢慢敞开了心。后来贺青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也基本上是她陪着他度过的。 吴佳是南方人,原本在北城教高中是实习而已。等毕业后,她爸妈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么远的外地,就让她回了故乡。 她回家后,和贺青的距离也变远了,但两人并没有断了联系。只是后来,贺青主动减少了跟她的联系,再到后面,贺青彻底没了消息。 两人断开联系是贺青主动的,吴佳也尊重贺青。她和贺青的关系说不上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了,有时候更像是姐弟和朋友。在贺青最黑暗的时光里,她尽自己的能力给了他贫寒的心一些温暖。而她代表的这一点点的温暖,更代表着贺青痛苦的高中回忆。所以后来即使吴佳又回到了北城,也没再和贺青联系过。这么多年,他们竟然真就没再见过。 两个人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在某个时间点交叉在一起,交叉过后,渐行渐远。让吴佳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又在这么多年后又交叉在了一起。 吴佳说完后,旁边楚珊也笑了笑,道:"我们刚才还在聊你。" 吴佳是贺青的高中老师,吴佳和贺青的关系,作为同一所高中的楚珊一直都是知道的。而且前段时间,她甚至还提过。 看了一眼楚珊,贺青对吴佳道:"老师抱歉,我有点事情要先和楚珊说一下。" "哦,好。"吴佳说着就要站起来离开。 贺青扶着她的肩膀坐下,让楚珊和他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 两人离开办公室,来到教室走廊的窗台边,贺青扶着窗框,看着楚珊道:"你把她找来的?" 听了贺青的话,楚珊道:"什么我把她找来的,她是教英语的,我们是英语培训机构,就招英语老师,她过来应聘很正常。" 说完,楚珊看了贺青一眼,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心里有鬼啊?" 楚珊这么一问,把贺青剩下的话都堵死了。楚珊这样做确实理由充分,他若是再多说,真就应了楚珊一开始的想法。 "没有,随便问问。"贺青道。 楚珊"哦"了一声,道:"那行。我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很累,培训班的事情有点忙不过来,你没事儿多帮忙跑着点。吴佳刚才面试过了,今天下午我给她安排了试课,她一会儿过去上课。" 楚珊说着的时候,扶着脖子皱了皱眉,她现在到了孕中期,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辛苦了。 "嗯,行。"贺青道。 得到贺青的应允,楚珊当即下了班。吴佳是第一天试课,需要有负责人在旁边听课。等学生来了以后,贺青也随着进了课堂。 贺青坐在课堂后面,看着讲台上的女人,有些恍惚。 一个老师上课,有些习惯是从教学第一天就开始的。吴佳站在课堂上,喜欢在低头看试卷的时候,用铅笔在课桌上画东西。她扎了个低马尾,低头时两颊的头发垂在脸侧,显得她更为恬静。而在抬头时,每每都会看向后座的方向,冲那个位置笑一下。 贺青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吴佳冲他一笑,她的杏眼微微弯下,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干净舒服。 回了吴佳一个笑,贺青没再继续听,他示意了一下后,起身后从门离开了教室。 离开教室,贺青走到窗台边,点了支烟。烟点上,贺青吸了一口,回头看向了吴佳上课的方向。 吴佳上课的教室门关着,在上课的门口的排椅上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白白净净的,头发扎了两个马尾,怀里抱着一个水壶,正朝着他这么看着。 两人距离不算近,而贺青要吐出的那口烟雾生生憋回来,他回过头去把烟雾吐出窗边,然后按灭了烟。 培训班上课的学生最小的也是初中生,这么小的孩子还真没见过。贺青站在那里,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声问了一句。 "你也是妈妈的学生么?" 贺青眸光一动。 因为他刚才是从教室出来的,所以对小女孩来说,他刚才是在里面上课,而里面的老师是吴佳。 贺青走过去,蹲在了她的身旁。 "你叫什么名字?"贺青问。 "优优。"女孩道。 听了优优的话,贺青抬眼看了看前台那里,家长等候区,都没有人。而刚才吴佳面试的时候,优优并没有在。 "你怎么过来的?"贺青问。 "奶奶送我过来的,她让我在这儿等妈妈。"优优乖巧道。 贺青听完,看着优优,问道:"你爸爸呢?" 见贺青提起爸爸,优优抱住水壶的手收紧了,她低着头,睁大眼睛看着贺青,道:"爸爸去世了。" 贺青望着优优,眼底的光一暗。 正在这个时候,贺青的手机震动,他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而后起身走到窗边,按了接听。 "哥。" "在哪儿?"霍境问。 "培训班。"贺青道。 "几点结束,我去接你。"霍境道。 他刚说完,教室门口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 "贺青。" 贺青回过头来,吴佳站在门口,优优则站在了她的身边。刚才贺青面对着窗外,吴佳没看到贺青在打电话。贺青回过头来后,吴佳看到他耳边的手机,赶紧安静了下来。她安静下来后,抱着她大腿的优优竖起小小的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得姿势。 母女俩站在一起,温柔和可爱,甜蜜和美好。 贺青唇角一勾。 "谁?"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贺青回过神来。 他回过头去,道:"同事。" 说完,贺青抬眼看向窗台。现在是傍晚五点,天边的斜阳开始西沉,光芒也变得稀薄了些。 "今天你不用来接我了。"贺青道。 "我突然有些事,可能没法跟你一起吃晚饭了。" 第46章 ("你以前有喜欢的人么?"...) 霍境和贺青挂了电话, 外面游卓洋也走了进来。 刚才霍境和那线人女孩交谈,让游卓洋回避了。那女孩离开茶厅后,游卓洋这才进来了。走进茶厅, 游卓洋坐在藤椅上, 问霍境道:"怎么样?" 霍境坐在对面的藤椅上, 看表情有些走神。他问完后, 霍境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 把手边的资料袋递了过来。 游卓洋接过资料袋, 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看了一眼, 就把资料袋扔到了桌子上。 "艹!霍文岱这个死变态。" 就算不是为了帮霍境, 就霍文岱这变态程度, 游卓洋正义之心也一定要把他给扳倒关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动手?"游卓洋问霍境。 霍境道:"周五月中会议。" "行,到时候我会联系人过去。"游卓洋道。 正事儿说完,游卓洋这也有了闲心,想到刚才霍境和那线人女孩见面时的样子, 问了一句:"你和那女孩认识啊?" 游卓洋其实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那女孩,平时为了隐蔽, 都是让他朋友和这个女孩结束的,事情完了以后, 他们直接打款给她。 "她是贺青的妹妹。"霍境道。 游卓洋:"啊?" 游卓洋愣完后反应过来,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女孩是这身份, 想到让她做的这事儿,游卓洋有些后怕道:"挖槽,我一开始不知道啊, 要知道她是贺老师妹妹我肯定不会让她去做这个,太危险了。" 贺瑜虽然不用亲自受霍文岱的折磨, 但要拿到这样的信息,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万一途中出了事儿,那贺青肯定会和霍境没完。 "不过她现在很缺钱吗?:游卓洋奇怪道:"你应该给了贺老师不少钱吧,他没给自己妹妹啊。" 关于这个问题,霍境没回答,他把资料收起来,递给了游卓洋,道:"事情结束后,霍文岱那边可能会查消息暴露源,你到时候找些人,保护好她。" "那肯定的。"游卓洋道。 说完后,霍境从茶厅起身,道:"资料你先拿着,我先走了。" 接过资料,游卓洋看着霍境,不满道:"哎,你就走了啊,我这帮你这么大忙,你都不请我吃顿饭……" 他还没抱怨完,霍境已经离开了。 - 离开茶厅,霍境翻找了一下通讯录,找到了一个电话。他拨打过去,电话那边传来了女人热情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博明培训机构的楚珊,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楚珊在在休息的时候,接到了霍境打来的电话。两人短暂通话结束,约了见面。见面的地点就定在楚珊家楼下的咖啡厅,楚珊过去的时候,霍境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再次看到霍境,楚珊也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神奇。霍境家世出众,长相英俊,气度不凡,实在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管和谁在一起,她都祝福和欣赏。但他偏偏是和贺青在一起。 楚珊进来时,霍境看到了她。他从卡座上站了起来,楚珊走过去,两人在卡座对面坐下了。 "什么事?"楚珊问。 霍境打电话给她,只说他有事情要找她谈,其他什么都没说。两人唯一共同认识的就是贺青,他要谈的也正是贺青。 相比上次见面,女人的孕态更为明显。怀孕会让女人变得柔和,可在女人柔和的眉眼间,霍境能清晰地看到她对他的厌恶。 "什么事?"楚珊问。 "你不信我和贺青的关系,为什么?"霍境问。 楚珊确实不信他和贺青的关系,不然她对他不会是这个态度。听了霍境的话,楚珊倒是抬眼看了看他。霍境专程找她,说明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过来确认一下。想到这里,楚珊道:"因为他有喜欢的人。" "谁?"霍境问。 楚珊道:"他高中的英语老师。" 高中的时候,楚珊和贺青念同一所高中,那段时间贺青遭遇和状态都很差劲,楚珊一度怕他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而即使如此,贺青却靠着眼睛里的一束光支撑了下来。 "贺青高中的时候,叔叔精神失常,常年打骂他,他身上每天都是伤。家里阿姨生病干不了重活,贺瑜还小,那段时间贺青每天都带着一身伤,上学,打工。那时候他才十几岁,没人知道他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楚珊道。 "但是贺青的生活也不是完全阴暗,他的英语老师是刚毕业的一个女大学生。她很关注贺青,却也给贺青留足了自尊,只在暗中默默帮他。英语老师年纪不大,心思细腻又温柔,在她的帮助下,贺青硬生生挺了下来。那个老师是他在那段阴暗的时光里,属于他的唯一的光。甚至是他整段人生中,唯一的光。" "贺青喜欢的就是她。" 楚珊这么说,可是贺青从没有承认过。但是同时少年时期,楚珊能察觉到贺青眼中的悸动。她知道贺青为什么不承认他喜欢吴佳。当时他只是个学生,而吴佳家境不错,而且家在外地,两人是师生,在一起根本不是那么容易,何况贺青连陌生人都不愿拖累,怎么会拖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把吴佳藏在了心底。 楚珊联系学生,找来了吴佳的联系方式。原来在几年前,吴佳就嫁回了北城。只是贺青主动断联,让她以为他不想联系她,所以她也没再联系过贺青。两人就这么错过了这么多年。 吴佳已经嫁了人,还有了孩子,但是前几年在她怀孕的时候,她丈夫就意外去世了。吴佳这么多年一直是自己生活。 相比霍境,吴佳条件比不上他,可是爱情本就不是看物质条件,而是要看内心的。 楚珊说完,对面的霍境却没了声音,她看着他,道:"你不相信?" 她刚才说了一通,他没给她任何回应。听了她的话,霍境抬眸看了她一眼。楚珊对上他的视线,微抿了抿唇,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接贺青?" 楚珊错开话题问了这么一句,霍境看着他道:"他有工作。" 听了霍境的话,楚珊拿出手机,拨了贺青的电话。 楚珊突然拨了贺青的电话,霍境垂下眼睫盯着楚珊的手机屏幕。电话很快接通,冗长的"嘟――"声像是心电图上静止的线。 "喂。"电话接通了,贺青的声音传过来,心电图颤动了一下。 楚珊道:"哦,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吴老师今天第一天过来,我怎么着也该请她吃顿饭。你现在离开培训班了吗?没离开的话帮我跟她说一下,过会儿我请她吃饭。" 楚珊说完,电话那端贺青沉默了一下,半晌后,贺青道:"我带她正在吃。" 楚珊一笑:"哦?吃的什么?" "在延庭商厦的那家西餐厅。"贺青道。 "怎么跑那么远?"楚珊问。 她这么问,贺青没回答,只是道:"还有事儿么?没什么事儿挂了。" 贺青像是不愿多说,而说的这些也足够了。在他说着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女人和小女孩的声音,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贺青心情很好的笑了一声。 楚珊应了一声:"没事儿了,挂了。" "嗯、" 说完,贺青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楚珊抬眼看着霍境,男人的视线依旧落在她的手机上。他浓密的长睫垂下,遮住了头顶吊灯的灯光,在他下眼睑处落了半圈暗影,也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刚才她按了免提,电话里贺青说的霍境都已经听到了。楚珊看着霍境,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看着这样的霍境,楚珊有了种错觉,或许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贺青。但就算他爱贺青,她也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因为贺青在受伤害,他只喜欢女人。 "他不喜欢你。你唯一能让他跟你在一起的资格是因为你帮了他,要是你没了这个资格,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更别说跟你在一起。" - 贺青在和吴佳吃着饭的时候,楚珊突然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她说要请吴佳吃饭。在他回复她正在请吴佳吃饭后,楚珊也只是问了两句无关的话,问完就挂了。贺青以为楚珊会拿着这个由头说他,但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 和吴佳吃完饭,他们又回了培训班。晚上培训班有课,贺青带着吴佳认识了一下培训班的老师,让她听了两堂其他老师的课。吴佳在丈夫意外去世后,就辞职专职照顾女儿。培训班的课程和高中的课程教学也有些差距,她要在培训班上课,也还需要学习。 在吴佳在教室听课的时候,贺青则在家长等候区陪着优优玩儿到了吴佳听课结束。结束后,贺青和母女俩分开,打车回了家。 两节晚课结束就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霍境应该早就回家了。可是贺青打开密码锁开门进去的时候,家里却是黑的。 在贺青奇怪的时候,黑暗中客厅里传来了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回来了?" 贺青按开了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灯光亮起,男人高大挺拔的轮廓被灯光剪了出来。看到霍境,贺青走了过去。 "怎么没开灯?" 霍境就那么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灯都没开,他这样坐在黑暗里,像是一尊雕像。贺青走过去的时候,霍境的眼睛是闭起来的,像是被落地灯的灯光刺到了眼睛。 贺青过去后,把落地灯的灯光调到了一旁,两人都在落地灯灯光后的暗影里,勉强能看清楚对方的轮廓。 在贺青这么做以后,霍境睁开了眼。 贺青把灯调好,就坐在了他旁边,他姿势随意的后靠在沙发上,歪头观察着他的神色。对上他的目光,贺青冲他一笑。 "睡着了,刚醒。"霍境道。 怪不得没开灯,而且开灯后,他还有些适应不了灯光。贺青今天晚上回来的确实有些晚,听霍境这么说,贺青道:"抱歉啊,回来晚了,工作有些多。" 说完后,贺青问道:"现在回去睡觉?" 他刚说完,男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今晚吃得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贺青眼中的笑容收了收,他眸光动了动,笑道:"就在光明大厦三楼吃的简餐,今天有同事过来,和她一起吃的。" "电话里那个女人?"霍境问。 想到他和霍境打电话时,吴佳叫了他一声,霍境还问他是谁来着。听他这么问,贺青点点头笑道:"嗯。" 贺青说完,霍境没了声音。 不得不说霍境今天沉默得有些奇怪,贺青察觉得出来,但是他没多想,以为霍境是刚睡醒所以没大有精神。 贺青看着霍境,道:"哥,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贺青刚说完,他的身体就被一双手臂揽住,男人修长的手臂将他的身体圈住,贺青一下被他拉到了一个宽阔炽热的怀里。 而后,贺青身体反转,两人一同倒在了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承受了两个男人的重量,发出细微的声响,突然的失重感让贺青心一提,他还没开口,唇就被霍境的吻封住了。 在落地灯背光的阴影里,两个男人拥抱亲吻。 客厅里的气氛随着吻的深入和激烈而变得火热,安静的客厅里有了些许的喘息,贺青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躺在沙发上,霍境已经支撑手臂覆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儿么?"贺青嗓子干得有些冒火。 "嗯。" - 两个人到了现在,关于性这件事情已经非常和谐了。霍境的进攻张弛有度,贺青也懂得承担接受,两个人都能从这件事情里得到最大的释放和满足。 事情结束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今天霍境有些失控,贺青没了力气,被霍境抱着洗完澡上了床后,就已经昏昏沉沉想要睡过去了。 霍境关了灯,上床后从后面拥住了贺青,吻在了他的耳边。 贺青闭着眼,察觉到耳边男人双唇的触感,他笑了笑。 "你以前有喜欢的人么?"霍境问。 黑暗中,贺青睁开了眼。 霍境问得很随意,像是两人事后简单的交谈。两人在一起后,很少谈及过往,更何况是在今天这种时候问出来。 贺青回过了头来。 卧室关着灯,漆黑得甚至看不清霍境的轮廓,只能从近在咫尺的呼吸中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感受着霍境的呼吸,贺青突然一笑:"你是后知后觉要吃醋了么?" 说完后,贺青道:"没有。你呢?" 相比他,霍境自由得多,而且他也比他年长,怎么着都应该有。 事实是如此,可是两人都知道在这种氛围下说出来,难免有些古怪。果然贺青问完后,霍境没再说话。 等了一会儿,霍境都没回答。他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贺青甚至以为他睡着了。霍境没回答,贺青也不在意答案。他不是个拘泥过去的人。 想到这里,贺青翻过身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在贺青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身后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永远爱你。" 第47章 (贺青说外人并不知道你对他...) 周五的集团会议上, 霍文岱xq幼女的事件爆出。霍文岱离开集团回家等消息,当晚证据确凿,霍文岱被批捕。 霍文岱犯的不仅仅是道德层面的错误, 而是违法了法律, 这一次, 霍文岱彻底被扳倒, 且没有喘息余地。 针对霍文岱的事情, 霍氏集团不得不发出声明, 厘清了集团与霍文岱的关系。并且表示会好好配合警方调查,霍氏集团绝不包庇。 在这件事情里, 霍氏集团隔断成为了中立, 外界对霍氏集团的风向也是公正公平。 霍文岱被处理, 但他在霍氏集团根深叶茂,要想连根拔起,也不是那么容易。在处理霍文岱拥趸的时候,霍氏集团只拔掉了霍文政等比较高层的人士。至于霍家分支的其他人, 霍氏并没有动。 这场行动浩大而细腻,整整一个月, 霍境才把霍氏集团梳理干净。梳理干净之后,就是集团内部管理层的人员调整。霍境在这次事件中, 处理方式果断聪明,以至于因为霍文岱而导致暴跌的股价, 也在稳稳回升,直至他将集团重塑整理好,集团股价已经平稳。 这个月, 霍境基本上都是在公司,整天忙到很晚, 和贺青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等事情差不多结束收尾,霍境这也才慢慢闲了下来。 四月份,北城也有了些盎然的春意,霍境下午的时候,提前离开了霍氏大楼。今天是清明节,早上的时候霍奕就打了电话给他,说要给霍铭好好祭祀一番,让他一定到场。 对于霍铭的事情,霍境是一向上心的。离开霍氏大楼后,霍境开车去了九山。 进入春季,九山也比冬天要显得有生机了许多。沿山公路两旁郁郁葱葱,待到夏日,树木枝叶繁密,整个九山就会像是一个森林公园,隐匿而神秘。 霍境开车进了大门,黎谦照例在门口等他。接了他以后,两人先去了主宅。 主宅门一开,霍奕跑来抱住了霍境,霍境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抬头这才发现,客厅里霍昀儒和林茜都在。不光他们两个,甚至连奶奶蒋吟秋都在。 三个人坐在客厅,神色各异地看着他。霍昀儒儒雅,林茜不在意,蒋吟秋在他进来时,只抬眼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没再搭理他。 "爷爷奶奶。"霍境站在客厅,叫了一声。 "来了。"霍昀儒笑着道。 进入春天后,霍昀儒的身体也比冬日好了许多。但是有霍境操持,他依旧基本上不去霍氏。外界都传,霍境长江后浪推前浪,能力这么突出,霍昀儒操劳一生,终于可以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霍境应了一声,霍奕见状,拉着霍境对霍昀儒道:"太爷爷,我们去祠堂祭祀吧,那边都准备好了,小叔也来了。" 在霍奕说着的时候,霍境看了一眼蒋吟秋的方向。蒋吟秋依旧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什么表情。蒋吟秋一向反对他进祠堂,今天她也在,他估计八成祭拜不了。 但对于霍奕的提议,蒋吟秋只是沉默,沉默就代表着支持,而支持则代表原谅。 霍境唇线微抿了抿,霍奕也体会到了蒋吟秋的这层意思,开心地拉着霍境道:"小叔,我们走。" 虽说蒋吟秋并没有反对,但也不代表她会和霍境一同过去祭拜,甚至林茜也没起来。家里三个男人离开主宅,一起去了祠堂。 今天是清明节,因为霍奕成年的关系,清明节祭祀准备大操大办。祠堂里已经准备好了,香案上摆满了贡品,牌位下面烛火明亮,沉香冒出袅袅烟线。 或许是霍文岱这个霍氏集团的心病终于被除掉,整个祠堂都有些焕然一新的感觉。今年霍家还请了人专程做了场法事,半个小时后,法事做完,祠堂里的人都退下,就又直剩了霍境他们三个。 霍昀儒年事已高,不能过度操劳。刚才一场祭拜结束,他也有些累了,准备离开祠堂。他离开的时候,霍奕回头冲他笑了笑:"太爷爷,我和小叔在陪陪我爸。" 听了霍奕的话,霍昀儒看了一眼霍铭的牌位。看完后,他目光落在霍奕身上,点了点头,离开了祠堂。 霍昀儒离开祠堂,祠堂的门也被关上,祠堂里只剩了霍境和霍奕两叔侄。两人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拿着未烧尽的纸钱往盆子里添着。 纸张完全燃烧,透着温暖和明亮,霍奕往里面丢着纸钱,对霍境道:"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了。" 霍奕一开口,霍境看了他一眼。他把纸钱丢进火里,道:"没什么。" "霍文岱除掉,集团管理层重组,现在集团也安定了下来,我都觉得我可以接手了。"霍奕笑。 霍境扔纸钱的动作未停,他没有回答。霍奕看着他被火光照亮的修长分明的手指,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接手?" 霍奕说完,霍境抬头看了他一眼。此时霍奕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这个时候,霍境才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 祠堂里因为叔侄的对话安静下来,连香案上的烛火都像是静止了。 霍境看着霍奕,问:"你想要?" 霍奕一笑:"本来就是我的呀?" 在霍昀儒被扳倒前,在霍昀儒让他把股票转给霍奕,霍奕说霍家都是霍境的,他不要,他只要他像爸爸一样陪着他就好。而在霍昀儒被扳倒后,霍氏没了威胁,霍奕也没了威胁,他问霍境什么时候把霍氏还给他,像他如果在世的父亲那样。 在说完这句话后,霍奕又收起了笑。少年的眼睛盯着他看着,收起了他带了十八年的伪装,第一次把这么真实的自己展现在霍境面前。他的眼中是恨,是得意,是野心。 很难想象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对面稚嫩的少年用这么老辣的目光看着自己。霍奕的眼睛像霍铭,有一瞬间,霍境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霍铭。 霍奕像是终于长大的狼崽子,在事情结束,利用完他以后,露出了他早已成熟的獠牙。 在霍境面前,霍奕一直唱着白脸,因为他知道他小时候霍氏需要霍昀儒。在他成长的这段时间,霍昀儒会将霍氏撑住。而等他长大,霍昀儒在霍氏根深叶茂,他一个毛头小子,根本就斗不过他。所以他们需要霍境这步棋。 现在利用霍境除掉了霍昀儒,霍氏整顿好,只需要在除掉霍境就行了。 所有的计划自然不是他想出来的,幕后的主使者是霍昀儒。 霍境知道霍昀儒的计划,他也从没想过霍昀儒会真心对他。但是他没想到霍奕。眼前这个叫着他"小叔",给了他亲人全部温暖的孩子,最后竟然在他的脖子上撕咬。 霍奕说完,霍境看着他,目光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霍奕毕竟才十八岁,他没有霍境的老成。在说出自己的野心后,他和霍境对视,他热烈的恨意和戾气,对上霍境的平静,最后竟然败下阵来。他眉头拧起,问道:"你不给?" 霍境看着面前的狼崽子,抬了抬眼睫,道:"要是我不给你要怎么样?" "不给就撕破脸。"霍奕道。说完,霍奕冷笑一声,看着面前的男人道:"你知道的,如果撕破脸,你没有任何胜算。" 霍奕对这件事有着绝对的信心,霍境自然明白是因为什么。他看着对面的霍奕,看了好大一会儿,转头看向了霍铭的牌位。 霍铭的牌位依旧在供桌的最前方,他牌位前的香炉插着九根香,他,霍昀儒,霍奕,一人三根。 看了一会儿,霍境收回目光,起身离开了祠堂。 霍境走到祠堂门口,打开了关闭的祠堂门。祠堂门一开,林茜站在门口,在他开门时,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对,林茜看着霍境,目光复杂。她动了动唇,像是想说什么。而霍境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离开了。 霍境离开,祠堂里板着身体的霍奕终于松懈下来,低头埋在了屈起的双膝间。林茜看着霍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她收回目光进了祠堂。 祠堂里只剩了母子二人,林茜刚才在门外,听了一些他们的对话。她站在霍奕身边,抬眼看着丈夫的牌位,道:"你可真跟你爸一样。" 这个"一样"并不是什么褒义词,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说,霍奕抬头望向她,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他理所应当。你不爱我爸,所以我爸被他害死你无动于衷,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 "你跟你爸才待在一起多久?而霍境给了你多少爱?"林茜问。 霍奕眉头一皱。 "我不需要他的爱。"霍奕道:"如果没有他,我也不至于没有父爱,也不至于提心吊胆这么多年。我原本可以不成为这样的人。" "但是当年的事情,其实是因为你爸。"林茜道,"不过是霍境命大,你爸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 母亲向来不喜欢父亲,在霍奕记事起,他就没见母亲因为父亲的事情伤心过。而她留在霍家,除了为了保护他长大,也有一定的原因是想折磨死去的父亲。 霍奕不愿意和林茜聊这些,听了林茜的话,他目光看向父亲的牌位道。 "我爸也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如果我知道,我会做和我爸一样的选择。" 霍奕说完,林茜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他是她的骨肉,但是林茜却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看了霍奕一会儿,林茜道。 "你们霍家人真是可怕,骨子里的可怕。" - 霍境离开祠堂后,没和霍昀儒打招呼,直接开车离开了九山。 今天不光是清明节,还是陈景的生日。游卓洋早几天就和他联系,说在白鹭会所包了场,让他一定到。 霍境到的时候,生日宴会已经开始了,游卓洋过来道:"你怎么才来啊?" 会所大厅是游卓洋邀请来的朋友,多是北城圈子的富二代。不过这次是游卓洋的场,所以没请何岩,也少了糟心事儿。 "没什么。"霍境应了一声。 他说着的时候,游卓洋看向某个方向笑起来道:"哎,寿星来了。" 不一会儿,陈景出现在了霍境面前。 上次在霍境家因为贺青闹了不愉快以后,霍境和陈景还是第一次见面。见到霍境,陈景有些不自然,最后,还是霍境把礼物递给了他。 "生日快乐。" 接过礼物,陈景这才笑起来,道:"谢谢。" 霍境一来,生日宴会更热闹了。霍境因为处理霍文岱的事情,在北城声名鹊起,在生日宴上,也成了各方攀附的对象。 应付了一圈人,霍境愈发沉默,游卓洋察觉,带着他去了宴会厅的休息室,有人要过来敬酒,游卓洋也让走了。就这样,霍境终于轻松了一些。 霍境最近忙着集团的事情,可是累坏了。要说霍境也是牛批,正常人忙碌这么一个月,要么累倒要么病倒。他还一直撑着,每天都泡在集团兢兢业业的工作着。 好在事情快结束了,游卓洋给霍境倒了杯酒,道:"集团的事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吧?结束后找地方放松一下。最近这么忙,都没好好陪贺老师吧。" 游卓洋话里带着调侃,霍境靠在卡座后背上,只闭着眼没说话。霍境疲劳的时候,眉眼间也很少见倦意,只是他越是疲累,会比往常更沉默且懒于应付人。 霍境要休息,游卓洋也没再说话,拿了手机准备玩儿会儿游戏。外面门开,游卓洋抬头看了一眼,陈景走了进来。 "累了么?"陈景进来时,霍境也已经睁开了眼,陈景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 "没事。"霍境道。 休息室只有三个人,霍境比在外面随意一些,陈景进来后,坐在了霍境身边。他看着霍境,犹豫了两下,开了口。 "阿境,我想跟你道个歉。" 上次游卓洋和陈景去霍境家吃饭看贺青,席间有一些不快,陈景也喝多了,后来游卓洋还提点了他,两人提前离开才没闹了笑话。 想起那天,霍境道:"没什么。" 陈景知道霍境误会了,他道:"不是因为那件事。" 看着霍境的表情,陈景看出他并不知道他为何道歉,他抿了抿唇,道:"何岩找过贺青。" 霍境眼睫一抬。 陈景一说完,旁边游卓洋眉头就是一拧,他看着陈景道:"陈景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怎么让外人去掺和?" 陈景喜欢霍境,这在他们几个人这里不算是秘密,基本上都能看得出。而大家也看得出霍境拒绝的很明显,因为霍境的癖好很明确,他也不会喜欢陈景。可是再怎么弄,这也是他们圈子里的人的事情,被何岩一个外人知道并且掺和进来,着实令人膈应。 "他是看我伤心才过去的。"陈景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去……" "他去做什么了?"霍境问。 霍境一开口,陈景看向他,他微抿了抿唇,道:"何岩告诉贺青,你只是喜欢脖子上有胎记的人,并不是喜欢贺青。他是因为脖子上有胎记才被你看中的。而且被你看中的人,你都会先追,再抛弃,让他体验从云端坠入地狱的感觉。" 这并不是何岩在胡说,在霍境去了国外后,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年都在发生。霍境确实是会追上脖子有胎记的人,然后对他好一段时间,再抛弃他。 说到这里,陈景微停了停,他看了一眼霍境的表演。霍境情绪起伏不大,一双眼睛阴沉的可怕,旁边游卓洋听到这话,目光收紧,看着旁边的霍境,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怎么说?"霍境道。 这个"他"指的是贺青。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隐瞒,陈景道:"贺青说外人并不知道你对他有多好,所以外人没资格评判你们的关系。" 陈景话音一落,游卓洋眉头就是一松,他霎时间歇了口气,回头冲霍境笑道:"哈哈,贺老师不愧是老师,你看看他说得多好。就是嘛,你们的关系外人没资格评判。" 说完后,游卓洋随口问了一句:"不过阿境你怎么看着像是不知道这事儿啊?贺老师没跟你说么?" "没有。"霍境道。 霍境说完,游卓洋脸上的笑消失了。 贺青这句话回答得很好,听他的意思,他相信霍境,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才这么笃定。正因为如此,他更应该坦坦荡荡,像说玩笑话一样的说给霍境。但是贺青没有。 他不在意这件事情,也不在意霍境曾经如何,更不在意霍境将来会如何待他。 若是真正喜欢霍境,怎么会不在意? 卡座上一刹间陷入了沉寂,厅里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只有这卡座的一小片区域,因为霍境的沉默而冰冷。 谁都想得明白这件事情贺青没告诉霍境代表了什么,连游卓洋都明白。陈景看着霍境,点了出来。 "他可能不是真的喜欢你。" "他只是爱你的钱,你若是没钱,他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 陈景说完这句话后,霍境就离开了生日宴会。游卓洋怕他出什么事儿,连忙跟上了他。但是霍境没让他跟着,自己开车离开了白鹭会所。 现在是傍晚六点,城市也到了夜晚喧嚣的临界点。霍境开着车行驶在高架桥上,一排排路灯在视野内飞速后退,霍境沿着高架桥行驶着,最后竟然停在了光明大厦旁边。 因为楚珊的关系,霍境最近车子都停在远处隐蔽的小巷口,甚至很少进地下停车场,更遑论光明正大的停在来回人群的视野范围内。 这像是他和贺青的关系一样,只能在隐蔽的角落偷偷的品尝着甜蜜,等到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要隐藏起来。 霍境停下车子,坐在驾驶座上,抬眼望着光明大厦的门口。 现在是下班时间,也是吃晚饭的时间,在光明大厦工作的人源源不断地往外走,而要去光明大厦吃饭的人源源不断往里面进,两股人流在玻璃门前交叉,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有独自下班的白领,有领着孙女上培训班的爷爷,有说说笑笑进去吃饭购物的一家三口,生动的人群塑成了这世间的人世万象。但是这万象里,不包括他和贺青。 霍境望着门口,微微有些走神。在他不知道想着什么的时候,视野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男人身材高瘦,穿着简单的大衣和高领毛衣。他的脖子上骑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抱着他的头,但一旁一个女人担心她掉下来,从旁边扶住了她。 男人和女人因为这个动作靠得很近,两人的接触自然而随意,他们一同往外面走着,另外不知道小姑娘说了什么,逗得男人女人笑了起来。 这在这人世万象中是一个很普通的画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霍境看着那个男人一双桃花眼里掩饰不住的笑,他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眼睫垂落,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三个人消失在光明大厦的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境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阿卓,帮我买套房子。" 第48章 (霍境凑过去,咬了一口棉花...) 霍境对他深情表白后, 实际行动并没有跟上。那天过后的一个月,霍境每天早出晚归,两人甚至是见面的时间都很少。经常是霍境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 霍境离开的时候他还没醒。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 这天晚上, 贺青在培训班上完课, 回去的时候发现霍境竟然在家。他坐在吧台的长桌旁, 长桌上开着台灯, 他拿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写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 霍境也抬眼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 隔着安静漆黑的客厅, 都没有什么动作。 这样的场景已经许久未见,贺青是愣住了,随后他反应过来,关上门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霍境也回过神来。 贺青说完, 走到了霍境身边,电脑屏幕上的界面已经漆黑, 走过去后,贺青视线落在霍境身上, 眼睛看着他。 霍境任凭他看着,随后, 抬起手臂按住了贺青的后脑。贺青一笑,俯身下去,两人的唇碰到了一起。 许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亲吻, 两人的唇一碰触,贺青觉得有点恍如隔世。客厅里的空气都变得温馨柔和了许多, 两人轻吻一下分开,贺青站着看着霍境,问道:"要休息么?"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现在差不多到两人睡觉的时间。贺青发出邀请,霍境抬手压住他的后脑,两人又吻在了一起。 两人回到卧室,该做的事情做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事情结束,霍境带着贺青洗了澡。洗完澡,两人回到床上,握着手平躺在了一起。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贺青的手和霍境十指交握,他的指腹在他的关节处摩挲。 "忙完了。"霍境道。 贺青回过头去,霍境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贺青眼中光芒一闪:"以后都能早点回家了?" 看着他眼中的惊喜,霍境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你想我早点回家?" 被这么一问,贺青愣了一下,随后理所当然点头:"对。我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两人一起上下班,然后一起买菜,霍境做饭,他帮忙,一起吃饭,最后一起睡觉。现在想起来,那种日子平淡温馨,好久没有过了。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深深地看着贺青,看了一会儿后,他的吻欺身压了过来。像是从他的吻里汲取什么,贺青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被霍境吻走了,这个吻很深,像是说得很认真的的话。 贺青感受到霍境对他的深情,他也回吻着他,黑暗里,两人吻了许久许久,才慢慢分开了。 这个吻不带任何涩情的意味,吻完后,两人凝视着对方,霍境的目光深邃而安静。 "周末出去玩儿吧。"男人嗓子有些哑。 听了霍境的提议,贺青笑起来:"好啊。" 霍境忙完后,时间也就空出来了,刚好两人也好久没出去玩儿了。贺青答应后,问道:"去哪儿玩儿?玩儿什么?" 以前两人出去玩儿,都是霍境制定计划的。霍境比他会玩儿,每次挑选的地方和项目都挺有意思的。问完霍境后,贺青还挺期待的。 但这次霍境并没有说,他看着贺青,道:"这次你定。" 贺青怔了一下,他道:"我不知道去哪儿玩儿,我没怎么去玩儿过……" 说着的时候,贺青突然想起什么,后笑起来道:"我知道带你去哪儿了。" - 贺青带着霍境去了北城老城区的一家野生动物园。 贺青从记事起就住在老城区,他的生活轨迹也是在老城区。老城区承载了他的所有记忆,包括美好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贺瑜还没出生那会儿,贺青家的家境还算不错。除了日常的衣食住行,也有一部分钱拿来娱乐。而贺青他们一家的娱乐方式是随着贺青走的,那时候娱乐方式没现在这么五花八门。来来回回不过是去趟动物园,去趟游乐园,晚上的时候逛个夜市。 这种生活很简单,简单中又带着淳朴和美好,让贺青记忆犹新。 老城区的动物园就在离着贺青家不远的地方,随着新城扩建,动物园也盖了个新的。老城区的动物园因为年代久远,动物稀少,管理疏散,所以游客并不是很多。但这也刚好避免了能在这里遇到熟人的尴尬。 贺青带着霍境买了票,两人沿着贺青小时候逛动物园的路线开始出发。北城老城区的动物园,像是老城区的一个缩影。随着新城区的崛起,老城区逐渐变得落寞,破旧,毫无生机。 这个动物园现在没什么好逛的,动物很少,而且多数年迈。贺青和霍境走着,指着一些位置给他介绍着这个动物园以前的盛况。 "那儿以前是大熊猫展区,那儿是非洲狮展区,另外那个是虎园,再往那边走是长颈鹿和飞禽。飞禽区真的很闹,孔雀长得那么漂亮,叫起来嘎嘎嘎,还不如鸭子叫。" 贺青和霍境描述着,他言语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他兴高采烈地介绍着,像是把自己的童年说给霍境听。 在他说着的时候,霍境一直安静地听着。听着的时候,时不时会拿起相机,给贺青拍一张照片。贺青被拍,他抬手捂了捂眼睛,笑道:"你会不会拍照?" 今天过来动物园玩儿,霍境还专门带了相机。他那相机一看就很高端,可配上霍境的拍照技术就很离谱。贺青虽然是摄影门外汉,也知道外景拍照拍全身。但霍境每次拍照,都怼着他的脸拍,这根本不是在拍景区照,这是在拍他的微表情。贺青觉得这样拍肯定很丑,挡住眼睛后,就去拿相机。 "我看看你拍的什么样?" 贺青要看,霍境把相机拍的照片弄了出来,贺青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脸,也多亏他帅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要是别人这么拍,早就丑到和霍境翻脸了。 "不是,你这都拍了些什么?想拍我的脸直接去拍大头贴得了,删掉删掉。"贺青说着,笑着就要去抢相机。 他还没动手,霍境已经把相机举过了头顶。他身高的优势让贺青根本碰不到相机,贺青仰头,霍境低头,两人带着笑意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我觉得好看。"霍境道,"你怎么样都好看。" 被霍境这么一说,贺青觉得太阳有些晒脸,他脸微微一烫,收回了他的手。 "那你也不能这么糟蹋我的颜值啊。"贺青嘟囔。 虽是不满,也代表他不会删照片了。霍境把相机放下来,递给贺青:"你给我拍。" 霍境有这个请求正合贺青心意,他说的霍境不是不听么,那他就给霍境拍一张,让他看看什么叫优秀的拍照技术。 接过相机,贺青安排霍境道:"你去那个栅栏旁边。" 霍境看了一眼,那里是虎园,因为北城适合老虎居住,所以即使是老城区的破动物园也还有老虎。 几个老虎在虎园里闲逛,还有两只躺在虎园假山的岩石上,正在晒太阳。老虎是猫科动物,几百斤的体重,威严的长相下举手投足间还满是萌感。 贺青觉得还和霍境挺搭的。 霍境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过去站着了。他走过去后,相机的视角拉远,霍境的身影变得修长立体而清晰了起来。 霍境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风衣,里面是衬衫和牛仔裤。贺青一直觉得霍境是个时尚感很强的男人,平日的穿搭即使简单,也让人眼前一亮。 他上班一直是西装革履,今天则休闲得多,亚麻色的长风衣垂落在小腿侧,身缠是不规则的蓝色条纹,牛仔裤是墨蓝色,一身衣服搭配得时尚自然。再配上他模特一样深邃的五官,简直随便一拍就是大片。 贺青望着镜头里的霍境,手上按了两下快门。镜头里霍境望着他,像是透过镜头攫取了他的心。 贺青拿着相机拍了好久,霍境站了一会儿,用嘴型问贺青道:"好了么?" 两人隔着远,说话贺青未必听到,可是在相机里他能看到他说的话。贺青拿下相机,看到他这个动作,霍境起身走了过来。 长风衣被春风卷起,男人身材颀长挺拔,他的衬衫扎了一部分在牛仔裤里面,衬托得他腰肢柔韧,双腿修长笔直。他迎面走来,像是从画中出来一样。 "怎么样?"霍境走到他身边,还带来了一些空气中的樱花香气。 贺青递了相机给他,道:"肯定不错。" 霍境拿了相机看了一眼,应了一声:"嗯。" "还是要模特好。"贺青道。 贺青这话是夸霍境,霍境听了,看了他一眼,道:"还是摄影师好。" 被夸回来,贺青笑了起来。霍境看着他的笑,拿着相机又拍了一张。又被偷拍,贺青笑容一顿,刚要说他,霍境道:"我们一起拍一张吧。"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的话也没说出来。他看着霍境,点点头:"好啊。" 这一片也没什么游客,后来霍境去找了园里的一个保安。保安拿着相机站在一旁,问道:"可以拍了吗?" 两人拍合照的地方还是刚刚贺青给霍境拍照的地方,只是现在镜头里变成了两个人。两个人的风景远比一个人的秀丽,霍境后靠在扶栏上,手摊开抓在了扶栏两边。贺青站在他的身边,从相机的角度看过去,像是贺青被霍境拥在了怀里。 保安一问,贺青笑起来:"好了!" 听了他的话,保安按了快门,"咔"得一声,镜头里的男人和青年被定格在了一起。 - 上午在动物园逛了一上午,回家吃过午饭休息了两个小时后,两人去了贺青说要去的游乐园。 二十年过去,游乐园也已经改朝换代,但是这家老游乐园依旧保持着二十多年的特色,碰碰车,海盗船,跳楼机……器械都是新的,但是品类实在不怎么齐全。 两人在游乐园开了一下午碰碰车,在游乐园关门后,两人开车离开了游乐园。 游乐园六点关门,天边夕阳垂落,天也开始渐渐上黑影了。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并没有回家做饭吃饭,而是直接去了老城区的一个夜市。 这里是北城最繁华的夜市,至今也是。夜市不比商厦,带着满满的生活气息,越是老地方,夜市越是有味道,也越是热闹。 夜市是一个城市夜晚的心脏,代表着这个城市鲜活的生命力。只是这种地方,霍境很少踏足,贺青还挺期待带着霍境去夜市看他的反应的。 既然是北城最繁华的夜市,那代表这里的人自然是不少。而吸引人们前来的,是夜市五花八门的项目。 夜市是由一条条街道组成,街道上簇拥着一群夜卖的人们。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到了晚饭时间,两人要先应付吃晚饭。贺青带着霍境进了夜市后,越过人群,去了一家北城菜馆。 这家北城菜馆门面不大,但在夜市却格外出名。这是北城第一批做餐饮的店铺,里面做的都是北城特色菜。小菜馆里桌子七拼八凑,甚至餐桌上的人也是七拼八凑,狭窄的空间里,说话和桌椅碰撞的回声清晰嘈杂,气氛吵闹而热烈。 和菜馆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贺青对面的霍境,但是尽管格格不入,霍境的眉眼间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和嫌弃。 "怎么样?"贺青坐在对面问霍境。 霍境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经常在这儿吃?" "也不是经常,小时候下馆子还是很奢侈的。"贺青道,说完他笑了笑:"我高中时在这里打过工。" 贺青高中的时候,每天要上学,所以打工挣钱的时间很零散,只有这种小餐馆需要小时工。 想起以前,贺青笑了起来。他一笑,霍境拿着相机拍了一张。 在这个菜馆里,霍境这个外形本就吸引了大批人的注意,他这行为又这么大剌剌的,一时间菜馆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贺青:"……" 贺青小声道:"在这里你拍什么拍?" 贺青以为霍境只是去动物园才拍照,但是下午两人去游乐园玩儿碰碰车霍境也拿了相机,现在来夜市也带了。 他还以为他觉得新奇,想要拍了给游卓洋那帮富二代看看,没想到他拿了相机净拍他了。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看他:"不可以么?" 霍境这么问,贺青一下犹豫:"也不是不可以……" "咔"霍境又拍了一张。 贺青:"……" 好在两人吃饭够快,半个小时后,菜馆里换了一批人,霍境和贺青吃完后,也离开了菜馆。 贺青一向挑食,但是这家菜馆做的菜口味着实不错,只是油盐大了些。 吃完饭后,两人的夜市之旅也算正式开始了。 随着夜幕渐深,夜市也更加热闹了起来。贺青带着霍境逛了一圈,霍境拿了相机拍了几张。贺青对于买东西兴致缺缺,但是到了夜市的游玩儿区,他立马来了兴趣。 像是这种大型夜市,除了卖东西的商贩以外,还会有些小游戏的商贩。比如捞鱼,射击,套圈……都是些江湖把戏。 里面的奖品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主要玩儿的是那个氛围。贺青沿着小摊儿走着,走着走着,贺青不动了。 他来到了一个射击的小摊前,摊子面前围满了四五岁的小女孩。之所以吸引的客户这么有目标性,是因为这家射击的奖品是棉花糖。 棉花糖分了四个品级,射到蓝色区域是普普通通棉花糖,射到红色区域是两个颜色混搭棉花糖,射到黄色区域则是花朵棉花糖,而射到最狭窄的白色区域则是星黛露棉花糖。 这些小女孩都是冲着星黛露来的,而贺青也不知道自己是冲着什么来的。只是看到这种甜甜软软的星黛露,让他想起了优优。 最近他经常帮忙带优优,小家伙和他的感情也变好了许多。优优最喜欢吃糖,也最喜欢星黛露。 想起小姑娘,贺青一笑。 "想要?"霍境问。 霍境突然开口说话,打散了贺青的回忆,他回过神来,霍境正在看他。他在这儿刚才想优优想的有些走神,霍境则以为他是想要棉花糖。 被霍境这么看着,贺青也不好说刚才自己走神想优优去了。听他说完,贺青看着棉花糖道:"挺可爱的。" 他一说完,霍境扫码付款,对商贩道:"来十枪。" 贺青:"……" 这里一堆小孩,霍境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突然说要来十枪。这么一开口,摊子上一堆小姑娘齐齐抬头看向了霍境。 霍境低头看了她们一眼,问道:"你们想要哪个?" 小姑娘不比小男孩,内向害羞。先看了一眼身边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们觉得霍境挺和善的,就道:"叔叔问你们呢。" 这么一说,小姑娘们也有了胆子,一个个围到棉花糖前,垫着小脚指着自己想要的那个棉花糖。 商贩是个有些年纪的慈祥爷爷,倒也不在意霍境一把年纪还玩儿这个。而且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是个有爱心的人,所以爷爷也没有制止他,而是笑眯眯地递了射击枪过来。 贺青还没反应过来,霍境已经和小姑娘还有摊贩互动完了。他原本觉得离谱,可看到一群小姑娘们亮晶晶地看着霍境,也觉得这画面有趣。霍境拿过射机枪,他则把霍境的相机接了过来。 "你行不行啊?小姑娘们等着呢。"贺青调侃道。 霍境看了他一眼,贺青被看得有些心虚。他怎么能问出这么脑残的问题,和他在一起后,霍境就没有不行的,尤其床上。 霍境没说话,贺青冲他一笑,让开了些位置。霍境拿着射机枪,射击了转盘。这个游戏还是不怎么友好的,即使距离近,但是那个白色的区域也小了。在霍境射击的时候,小姑娘们攥着拳头,一瞬不眨地看着霍境,等着他凯旋。 "砰"细小的枪声响起,霍境射击中了白色区域。 第一击就射击中了,小姑娘们开心地跳了起来:"中啦~"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声音明亮清甜,霍境回头看着身边的小崽子,微勾了勾唇角。 商贩爷爷笑眯眯地对小姑娘们道:"你们排好队,等叔叔给你们挣棉花糖。"说着他问排队在第一的小姑娘道:"你要哪个?" 小姑娘指了指星黛露,商贩爷爷把星黛露递了过去,小姑娘立马开心的眼角弯成了月牙。 小孩子还是有很强的治愈能力的,尤其是小女孩。看着小姑娘,贺青眼里的笑容也溢了出来。霍境看着他,想给他拍照,但是发现相机在他手上。 霍境没再去想,后面的四个小姑娘他都依次射中了,小姑娘们拿了棉花糖,齐齐鞠躬感谢,胳膊往后面撅着,像小燕子一样。 谢过霍境,小姑娘们离开摊前,霍境把射机枪放下,递给了商贩五百块钱。商贩要拒绝,但看霍境也不是差钱的人,也就没推辞,笑呵呵接受了。 商贩接过钱后,霍境看了一眼棉花糖,挑了一个简单的纯色棉花糖递给了贺青。棉花糖的香气一下凑到了面前,贺青看着眼前的棉花糖,笑着抬手接了过来。 - 离开棉花糖的摊位,两人又在夜市逛了一会儿后,就回到了车上。这个夜市离着霍境的一套独栋别墅很近,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玩儿了一天,明天也是休息,没必要非要回家,所以上车后,霍境直接开车去了他那套别墅。 接了霍境递过来的棉花糖后,贺青一直拿着,并没有吃。上了车,车里又只剩下了他和霍境。贺青拿着棉花糖往唇边凑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 香甜的气息在舌尖蔓延,贺青眉眼弯了下来,又舔了一下。棉花糖像是云朵,舔一下就会消失一块,但是香甜的气味却像是被打开,车子里的甜味更浓郁了。 霍境开着车,眼角的余光看着贺青的舌尖,喉结滚了滚。 贺青吃着棉花糖,霍境已经把车开进了独栋别墅的独立车库。停好车,车库的门缓缓关上,霍境解开安全带,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贺青。 一路上,贺青已经把棉花糖吃了快一半。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甜麻了,察觉到霍境的视线,贺青看了一眼手上的棉花糖,递了过去,笑着问道:"要不要尝尝?" 车库门完全关上,少了灯光的倾泻出去,车库里像是更明亮了。车里遮住了光,却有暗影,贺青的唇边沾了糖,微微泛着光泽。 霍境看着他唇边的糖渍,半晌后,他俯身凑过去,咬了一口棉花糖。 男人欺身过来,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像是被挤压变得厚重。车库里空间逼仄狭窄,车里更是如此,两层的框架让甜意和心动放大了两倍。霍境咬了一口棉花糖,眸光却是在贺青的脸上,贺青的目光和他一触,"砰"心里炸开了花儿。 贺青看着霍境,舔了舔唇角。舌头上的甜意像是稀释干净,在霍境吃着的时候,贺青也凑到了棉花糖旁。两个人齐齐咬住,隔着一朵棉花糖,眼神交织在了一起。 贺青看着他,眼睛里是亮晶晶的笑。霍境沿着棉花糖的轮廓,移动到贺青的唇边。 两人的唇瓣吻合在了一起。 第49章 (给你买的。...) 事情在车里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而后霍境抱着他离开车子。回到卧室,事情却并没有结束。 霍境像是把这个月的缠绵都弥补上。贺青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不但身体废了, 嗓子也哑了。 相比贺青的疲劳, 霍境却没什么变化, 甚至精神抖擞。贺青觉得自己作为男人, 体力已经算是优越的了, 但霍境不一样, 霍境优越得像神。 知道他疲累,霍境一直没叫他起床, 贺青醒过来时已经中午了。贺青起床后, 霍境去做了午饭, 两人一起去了别墅的餐厅。 这栋别墅在旧城区,已经有些年纪了,小区里都是独栋别墅带院子,建筑设计的很有年代感, 住在这里还挺有以前的感觉的。 贺青来到餐桌前,霍境给贺青盛了汤。贺青虽然睡醒, 但是眼底仍有些疲倦和困顿,霍境看了他一眼, 问道:"下午还要睡么?" 接过霍境递过来的汤,贺青摇头, 道:"不睡了,再睡就吐了。" 昨天不知道折腾到了几点,但贺青睡得不错, 今天又睡了一上午,身体已经休息过来了。 听他这么说, 霍境问:"下午还有事么?" 两人这次约了一起过周末,霍境让他制定两人的周末游玩计划,结果贺青的游玩计划一天就走完了。 "没了。"贺青道。 "嗯。"霍境应了一声,道:"那下午跟我去看房子。"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喝了一口汤,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房子?" 贺青问完,霍境没说。 - 在贺青的印象里,霍境有很多套房子。他们现在住的那套公寓,滑雪场的别墅,昨晚去的别墅,还有那处温泉私宅,除此之外,其他城市也有不少房产……但是那些房子是是高端住宅,他们要看房子和那些房子完全不一样。 霍境带着他去看了北城最贵的学区房。 北城作为大城市,教育水平极高,房价本也不低,而到了学区优秀的学区房,那房价更是寸土寸金,丝毫不比高档公寓和别墅便宜。 霍境带着贺青去看的房子叫静园公馆,除了是学区房外,地方也不偏僻,毗邻市中心。而且周围商业区配套完整,不但适合小孩上学,还适合一家人居住。 房子是三室两厅,套内面积一百四多平,房子里都是精装修,可以随时拎包入住。 两人去静园公馆的时候,中介已经在等着了。他们一到,中介带着他们去看了霍境看中的那套房子。 霍境看中的房子,面积自然是不小,套内面积一百四十多,三室两厅,房子是精装修的,可以随时拎包入住。 随着中介开门,贺青走进去,打量了一眼房子的装修。这套房子和霍境的单身公寓不同,房子的装修是暖色调,色彩多样不杂乱。客厅落地窗大开,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吹进来一股清新的春意。 是套适合一家人居住的房子。 贺青站在客厅,抬眼打量着房子。霍境站在他身边,问道:"喜欢么?" "喜欢……"贺青下意识点头。说完后,他回过神来,问霍境道:"不过你买这里的房子干什么?" 这里除了是学区以外,并没有比他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优越多少。相对来说,两个人住的话还是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更方便些。要说是为了学区,那也不对,他们没有孩子要上学,也不可能有孩子。 "给你买的。"霍境道。 霍境说完,贺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难掩惊讶。惊讶过后,他轻笑了一声,摇头道:"我不要。你给我买房子做什么,我不是和你一起住么……" "补偿。"霍境道。 贺青眸光一动,他的话被霍境的话打断,他转头看向霍境,半晌后,他问道:"补偿什么?" 霍境道:"我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陪你,所以想买套房子补偿你。" 贺青看着他,沉默了下来。 "你最近没陪我,所以给我买了套房子做补偿。"贺青复述了一遍霍境的意思,后语气一顿,问道:"你以为你是在包养我么?" 单说霍境的这个做法,确实不太像普通情侣之间的操作。贺青问完,两人站在客厅隔空对视,客厅的气氛甚至都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得有些凝重。 而在霍境看着他,要说什么的时候,贺青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 霍境眸光一收。 虽然没有陪他所以就给他买房子补偿的方式比较奇葩,但两人在一起后,霍境就一直是这样的。他说他只有钱,所以就把他拥有的都给他。而其实在贺青心里,霍境的心意比他的钱更让贺青看中。 而贺青也知道,霍境对他的感情很深。 贺青笑了一会儿,道:"不过真不用,你已经给我很多钱了,我一直跟你住,送我房子我也住不着。" 贺青自顾自地说着,此时中介走进来,态度恭敬地看着里面交谈的两个人,问了一句:"霍先生,看好了么?" "看好了,去过户吧。"霍境道。 - 对于霍境的补偿,贺青向来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当天下午,房子顺利过户给了贺青。虽然房子过户过来,贺青却并没有把这套房子放在心上。现在最令他开心的,还是霍境忙完,以后两个人的生活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周末就这样过去了,周一早上,两人吃过早饭,霍境送贺青去了X大。 车子照例停在了西门,春天一到,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也吐了嫩芽,等到夏天的时候,枝叶繁茂,这里也会更隐蔽一些。 车子停下,贺青没着急下车,他问霍境:"晚上一起吃饭么?" 霍境说闲下来了,应该是有时间的。他问完,霍境应了一声:"嗯。" 得到回答,贺青一笑,道:"那你下班来学校接我,我们一起去买菜。" "好。"霍境道。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笑容加深,他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在贺青收拾着下车的时候,霍境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人影。他收回目光,看向了X大西门的门口。 X大西门地处偏僻,鲜少有学生过来,所以他们才把约定的地点都定在了这里。霍境看向西门,视线里一个骑着单车的少年正往这边看着。 少年穿着简单的运动衣裤,头发下脖颈修长白皙,一双桃花眼微垂,落在了他们车里。 他像是在打量他们,霍境问:"是你学生?" "啊?"贺青正准备开门,听了霍境的话,他循着霍境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坐在单车上的齐枫。 齐枫是望着他们这边的,在他看着车内的时候,车里的两个人也都看向了他。他看着车里的贺青和霍境,不一会儿后,不在意地收回目光,骑着单车离开了。 贺青看着齐枫的背影,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霍境。在齐枫过来后,霍境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是我学生。"贺青道。 贺青一说话,霍境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贺青对上他目光一笑,道:"不过被看到也没什么,我们两个又没做什么亲密的动作。" 在外面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很克制很注意的。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应了一声:"嗯。" "我走了。"贺青道,"晚上见。" "晚上见。" - 贺青下车后,进了学校北门。他刚进校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刚骑到法桐树下的齐枫。少年骑得很慢,身影被朝阳拉长,衬得他的背影更为孤寂。 "齐枫。"贺青叫了一声。 正骑着车的齐枫听到贺青的话,长腿撑在一旁,撑住了单车。他回头看过来,贺青和他的视线对上,笑了笑:"我去一教上课,能载我一程么?" 西门离着一号教学楼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听了他的话,齐枫像是想了想,随后,他把车骑到了贺青身边。贺青跳上车,齐枫载着他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你有课么?"贺青问。 上学期教完了齐枫的班级以后,贺青这学期教的就是新班级了,他们两个人就偶尔在学校碰个一两次面,平时根本没啥交集。 听了贺青的询问,齐枫道:"没有。" 简单地问答结束,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在贺青走神的时候,齐枫问了一句:"你跟车里的人是什么关系?" 贺青抬头看了一眼少年的后背。 在车上的时候,贺青和霍境说他们没什么亲密的动作,所以齐枫不会怀疑两人的关系。实际上不是的,齐枫也是同性恋,他知道霍境喜欢他,还是听了别人讨论齐枫才联想到的自己。所以即使在车上他和霍境没做什么他也会怀疑。 齐枫问完,身后男人回了一句:"恋人关系。" 齐枫唇线抿了抿,道:"你是因为他拒绝的许老师?" 刚开学那会儿,贺青和许雯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及时刹住了许雯对他的感情。而许雯显然也知道贺青的意思,后来也有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两人偶尔在工作上有接触,她也一直挺有分寸。 齐枫是许雯的学生,许雯待他很好。听了齐枫的问题,贺青看向一旁,道:"嗯。" 单车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车前车后两个人,在交谈完最后的问题后,都没有再说话。 齐枫沉默着把贺青送去了教学楼,贺青下车道谢,齐枫没在意,转身蹬着单车走了。望着齐枫离开的背影,贺青收回视线,进了教学楼。 - 下午五点半,贺青上完最后一节课,去了学校西门。 天气渐暖,白昼也延长了许多。下午五点半,夕阳依旧高悬,贺青独自走到西门,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道路,愣了一下。 霍境下班早,以往都是他提前在这里等着他的。两人约了一起吃晚饭,但今天霍境还没过来。 贺青拿了手机,拨了霍境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响了一声后,电话被拒接了。 贺青:"……" 不但没来,还拒接了电话,正在开车么?想到这里,贺青收起手机等了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青从五点半等到了六点,霍境还没有过来。贺青望着远处沉落的斜阳,拿出手机又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仍旧是很快接通,但是响了一声后,又被拒接了。 贺青:"……" 贺青没再等,他打开短信界面,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贺青:哥,你在开车么?】 短信发过去后,贺青盯着手机屏幕等了一会儿,十几分钟后,霍境的短信回复了过来。 【霍境:今天有事。】 贺青看着霍境回复的四个字,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感觉。两人在一起后,霍境向来以他为主。两人早上约了晚上一起吃饭,他也答应了。但是现在他先是没过来,后是拒接了他两次电话,等他发短信问的时候,他才说他今天有事。 别的不说,最起码在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先提前告知他吧?要是以前,为了避免他傻等,霍境都是提前告知他的安排的。 这样的待遇悬殊,让贺青有些不是滋味。但是霍境也是人,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儿没来得及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贺青很快恢复了情绪。他离开西门,朝着学校人流最大的北门走,准备去搭地铁。 去北门的路上,贺青发了条短信过去。 【贺青:好,那我在家等你。】 【霍境:嗯。】 看到霍境的回信,贺青笑了笑,收起了手机。 - 因为霍境和他今晚不一起吃饭,贺青本想回家,但一想回家也没什么吃的。所以就去了一趟培训班,和老师们一起约了晚饭。 吃完饭后,贺青在培训班里陪着优优玩儿了一会儿,等到晚上八点,他才离开培训班回了家。 他到家的时候,霍境依旧没有回来。这段时间一直如此,贺青都习惯了。原本以为霍境说忙完了,他们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生活,结果第一天又是这个样子。 不过霍境今晚再忙应该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吧。想到这里,贺青决定在客厅等着霍境回来。 他先回房间换了家居服,而后抱着电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马上要5.1,培训班开设了一周提高班,楚珊安排了他和吴佳上课。 贺青抱着电脑在沙发上看着教学视频,做着课件,他工作的时候很投入,常常忘了时间。等到课件做完,贺青抬手扶了扶后颈。脖颈转了转后落下,贺青看到了电脑上显示的时间。 10:56 已经快十一点了。 而这个时间,霍境却并没有回来。就算是以前霍境最忙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得这么晚过。想到这里,贺青有些担心,又给霍境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这次接通了,那边静悄悄的,霍境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男人声音有着刚睡醒时的沙哑,贺青听完,问道:"在休息么?" 他问完,霍境没说,那边传来OO@@的声响,随后霍境道:"你先去睡吧。" 那边的声音有些奇怪,不像是在办公室,也不像是在其他地方。贺青想要再听听,可是除了霍境的呼吸,什么声音都没有。 霍境这样说,代表想挂电话了。贺青眼睫眨了眨,应了一声:"行。那你早点回来。" "嗯。"霍境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贺青收起电脑,去浴室洗了澡。洗完澡后,他回到床上,关上了灯。 卧室里只有黑暗和他一个人的呼吸声,贺青躺在床上,眼睛却没有闭上。他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想着霍境今天做的事情。 没来由的,贺青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在梦里一脚踩空,然后猛然惊醒,让人有些不安和后怕。 但很快,贺青就没再多想。这种想法也根本没必要,他还是很相信霍境的。 想明白后,贺青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贺青睁开眼后,就转头看向了身侧。身边的床单和枕头平整的放在那里,没有被人睡过的痕迹。 霍境一夜未归。 第50章 (霍境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 贺青坐在床上, 拿了手机,拨了霍境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霍境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喂。" 霍境的声音很低沉, 刚睡醒的时候会带着些磁性的沙哑, 很迷人。往常贺青都是亲耳听的, 今天却是在电话里听到的。 "刚睡醒么?"贺青听着霍境的声音, 先是问了一句。 "嗯。"霍境应了一声。 贺青眼睫垂了垂, 道:"你昨晚没回来。" 贺青语气平静, 像是平铺直叙的说着某个简单的事实,霍境听了, 沉默一会儿, 道:"昨天工作太忙, 直接在办公室睡了,忘了跟你说。" 说完后,霍境道歉道:"对不起。" 贺青的心轻轻跳动了一下,像是现在才醒了过来。霍境在和他解释, 也诚恳地道了歉,贺青却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像被什么梗着。这种感觉让他想要开口再说什么, 可是最终他没说。 贺青那端没了声音,霍境问:"还有事么?" 贺青问:"怎么了?" "一会儿要去开会。"霍境道。 "没了。" "那挂了。" 说完, 贺青的耳边传来了电话挂断后的盲音。 这种高频率的盲音,附着在心跳上, 让贺青的心跳也变快了起来。他放下手机,手机屏幕照亮他的脸,贺青眉头轻蹙, 眼底神色收紧。 看着手机屏幕,贺青想了一会儿, 打开了北城的财经新闻。打开后,贺青随手刷了两下,最后又把新闻关上了。 贺青抬手揉了揉头发,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清醒过来后,贺青重重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他刚才是干嘛?觉得霍境是撒谎,然后去查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忙,是不是真的要开会? 一直以来,霍境都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安全感,所以在霍境偶有走神的时候,贺青竟然不适到觉得霍境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贺青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霍境,他竟然对霍境产生了不信任。还和个女人一样,想去寻找证据推翻霍境的"谎言" 魔怔了。贺青想。 想完以后,贺青笑了笑,他转头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升起了。他从床上下来,打开窗帘后,去洗漱间洗漱了。 - 贺青离开家后,先去了一趟培训班。他在X大的课是十点,所以先在培训班待到了九点多。快到上课时间时,贺青才离开培训班回了学校。 到了春天,X大也比冬日的时候要好看了许多。X大作为重点大学,学校绿化做的不错。从校门进去,道路宽敞,两旁的法桐树生机盎然,樱花绽放,给学校也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现在这个时间,有课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朝着教学楼走了。贺青走在法桐树下的人行道上,踩着地砖,旁边偶尔有学生经过,聊着学校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早上贴吧爆料,有个学生今天是被宾利车送来的。" 学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对豪车也不再拘泥于奔驰宝马。宾利相比那些,气质比较低调,但价格那些豪车却难以望其项背。 那学生一说,贺青眸光一抬,看了一眼。 那是五个学生,并排走在一起,有男有女,正说说笑笑地朝着教室走着。刚才说这话的,是里面的一个男生。 "卧槽,真的假的?"另外一个男生震惊道,"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能钓到宾利车主。" "别是假的吧。"有个女生道。 "怎么是假的。"第一个男生道,"有人亲眼看到的。那学生可能是怕被人看到,所以专门挑了西门。但是早上有晨跑的人过去,刚好就看到了。" 男生说完,几个人也相信了。那女生问道:"是谁啊?" 说到这里,男生更神秘了,道:"你们猜怎么着,是个男生。" "男生?"女生们惊呼。 另外一个男生道:"艹,富婆包养小鲜肉啊?" "还不一定是男的女的呢。"第一个男生道。 "啥?"女生们又惊了一声。 "哎,那个男生有被传过是同性恋,而且还被男人包养过。"第一个男生说完,想了想道:"那个男生挺有名的,记得还在元旦晚会上跳过舞,当时女生们可疯了,叫什么来着……" 其中一个女生听到这里,问道:"齐枫?" 听到"齐枫"两个字,贺青唇线微抿。 "对对对,就是他。"那个男生道。 "哎,那送他的人长什么样啊?"另外一个男生问细节。 但是这种细节,他们又没亲眼见过,怎么可能知道。那男生听他问完,道:"害,这哪儿知道,只看到他从车上下来了。再说了,一般开宾利车的人,开车的肯定也是司机,就算看到了也白搭啊。" 女生道:"说不定是人家自己的车呢。" 那男生听完,鄙夷一笑,道:"你就自我安慰自己吧。" "什么啊?"女生道,"不能是你嫉妒人家然后抹黑人家嘛!" 几个学生说着说着,到了教学楼,下课铃响起,他们也没在继续说,踩着台阶小跑着去了教室。 贺青尾随着他们到了教学楼,看了一眼几个学生离开的背影后,没再理会,转身去了他要上课的教室。 - 昨天霍境没回家,今天的情况和昨天也差不多。贺青下班后,打电话给霍境,霍境依旧在忙,没有接电话,短信给他让他先回家。 过了一个短暂的周末后,两人好像又恢复到了那种忙碌的日子。有时候贺青都不知道自己是适应霍境在家,还是适应他不在家了。 照例去培训班和老师们吃过晚饭,又在培训班待了一会儿后,贺青这才离开培训班回了家。 原本以为霍境还没回家,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客厅的灯竟然开着。霍境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霍境显然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他身上穿着浴袍,应该是洗过澡了。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在客厅的灯光下泛着冰冷漆黑的色泽,像他的瞳色一样。 贺青看到霍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眼中划过一丝惊喜。 "你回来了?" 霍境应了一声,在他应声的时候,贺青已经走了过来。到了沙发旁,贺青坐在了他的身边。 霍境洗完澡后,只穿了一件浴袍,身上带着浅淡的沐浴露香,清新冰凉。他一只腿盘在沙发上,另外一只则露在浴袍外面,露出的小腿笔直修长,皮肤白洁,连接着精致漂亮得跟腱。 霍境长得俊美,身材好,贺青觉得有一大部分原因来源于他的骨头长得好看。他的身架很高,很长,透过完美的皮肉,下面是精致的骨架支撑。在贺青眼里,霍境像是艺术品一般。 贺青坐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笑了笑。 "感觉好久不见你了。"贺青道。 贺青坐在他的身边,笑起来时,唇角上挑,眼角下弯。他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眼睛里流露出真挚的开心。霍境望着他,低头吻了他一下。 男人的唇冰凉柔软,覆在他的唇上,让贺青心底一麻。他眸光一抬,霍境的俊美近在眼前,霍境察觉到他的视线,离开了他。在他离开时,贺青的唇却追了上来。 两人又吻在了一起。 冷冷清清的客厅因为两个人都在,变得温馨热闹了些。贺青吻着霍境,闭着眼睛,有些失神。这个吻,亲昵又绵长,柔软的触感和霍境的气息,像是一点点慢慢填筑了他空失了一天的心。 贺青的吻在慢慢回笼的安全感中逐渐变了意味,他的手搭在霍境的肩膀上,抬手扯了下来。他扯着霍境浴袍的动作一来,霍境精致有力的肩头露了出来。接触了客厅冰凉的空气,霍境触感回归,意识也慢慢回笼。 他睁开眼睛,面前的贺青闭着眼睛,忘情地吻着他。霍境的心随着他的吻杂乱地跳动着,他闭上眼睛,把贺青的模样隔绝在外,等贺青又要往下继续动作时,霍境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贺青的手被男人握住,这样的拒绝让他回过神来,他停下亲吻,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霍境。一双桃花眼因为刚才的动情已经红了眼眶,如今泛着水光正紧紧地看着他。 霍境的呼吸很乱,他的眼底像是暴雨前的浓云,低低地翻涌着。他是有感觉的,贺青不知道他为什么拒绝。 "怎么了?"贺青问。 霍境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克制自己的冲动。霍境的能力向来突出,即使面对贺青时,忍耐力稍显薄弱,但也比普通男人要强。 贺青看着他眼底的浓云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了平静。不知道为什么,贺青的冲动也随着他淡了下来。 "有些累。"霍境道。 贺青目光一凝。 这还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次,霍境说他累。 听到霍境这么说,贺青的心跳慢慢变匀变缓,最后,他甚至有些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贺青看着霍境,客厅里,热烈的气氛随着两人的对视逐渐变凉,变冷静。最后,还是霍境先说了一句。 "去睡觉吧。" 说着,霍境从沙发上起身,离开客厅回了卧室。 客厅里又只剩下了贺青一个人,他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空旷冷清的客厅,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霍境回来和他亲吻,现在梦醒了,霍境走了。 霍境今天虽然回来了,但贺青却仍然像是自己在家里一样。 - 这次两人什么都没有做,接下来的几天,霍境也一直在忙。两人虽然什么都没做,但霍境也不至于彻夜未归了。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贺青睡着的时候霍境没回来,霍境走的时候,贺青没醒。只有身边残留的余温,告诉贺青霍境回来过。 虽然两人依旧没有多少相处时间,可是总比霍境此一夜未归的强。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在这周开始的时候,X大的春季运动会也一并召开了。大学的运动会项目多,持续时间也长。现在这个季节,也适合去操场上晒太阳吹风,所以在没课的时候,操场上观赛的学生还是很多的。 周五下午,贺青下了第一节 课后,路过了操场。操场上正在比田径项目,观众区坐满了学生。主席台上,广播员正念着稿,接下来是男子一千五百米的比赛。 贺青看了一眼参加比赛的运动员,当看到里面齐枫熟悉的身影后,鬼使神差般,贺青去了观众席。 贺青去观众席站好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齐枫猛冲出去,一下跑到了第一名的位置。他刚跑出去,观众席上就爆发了女生的尖叫。 齐枫穿着简单的白T和运动短裤,白T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球衣。球衣上别着他的号码牌,少年跑起来时,动如疯狗,但是依旧影响不了他的帅气。有那么多女生给他加油,也实属正常。 "哎呀,说了不让他一开始冲那么快,他还不听!" 贺青正看着,突然听到身后女人的声音,他回过头去,许雯坐在观众席上,皱着眉头批评着齐枫的长跑战略。 在贺青看过去时,许雯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看到是贺青,许雯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这学期刚开学那天,贺青和许雯在学校餐厅一起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许雯得知贺青已经有女朋友。自此以后,许雯就收起了对贺青的喜欢,只把他当成简单的同事相处。 可是喜欢并不是说能收起来就能收起来的,许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尽量避免和贺青接触。而如果万不得已接触了,她也始终保持着落落大方的态度。 见她挥手,贺青冲她笑了笑,看着贺青的笑容,许雯从观众席上下来,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闲聊道:"贺老师也来看比赛啊。" "嗯。刚下课,在外面看到比赛有齐枫,所以过来看看。"贺青道。 上个学期因为期末考试成绩的事儿,贺青也算是认识了齐枫,后来两人还在元旦晚会上有接触,所以听说贺青来看齐枫比赛,许雯有些开心,毕竟齐枫这样的学生有更多老师关注,说明齐枫确实不错。 听了贺青的话,许雯看向赛场,笑着道:"害,他本来不想参加的,被我拖着过来的。" "能加分?"贺青问。 许雯回头冲他一笑,点头道:"对呀对呀。" 说完,许雯哈哈笑起来,贺青都知道她的操作了。 对于齐枫,许雯是尽心尽力,齐枫要兼职没时间做作业,她专门去找老师沟通,给他多点时间。除此之外,还拉着齐枫参加学校的活动,疯狂上分,争取不让他因为学分不够而退学。 想到这里,贺青看着许雯问道:"他现在还打工?" 听了贺青的话,许雯笑着点头道:"对。本来前段时间一直好好上课的,从这周开始,就又开始打工了。我问他是不是缺钱,他也不说。直接给他钱,他也不要。这个孩子,性子拗得很。" 许雯说着,话里是对齐枫的无奈和担忧。 听了她的话,贺青回头看着赛场上的齐枫,有些走神。等他走完神的时候,齐枫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齐枫的运动细胞很发达,一开始势头强劲,后来耐力也跟得上,一千五百米保持着第一名跑了下来。他跑完后,运动场上全是女生们的呼喊。齐枫在终点报了号码牌后,一路小跑着来找许雯了。 刚跑完一千五百米,齐枫还是有些喘的,他本来就长得白,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让他的皮肤都染了一层淡粉。他的头发下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热得全身像是着了火。 齐枫过来找许雯的时候,也看到了站在这里的贺青。他目光先是动了动,随后把外面那层球衣脱掉了。 脱球衣的时候,球衣带了一下里面穿着的T恤,领口一下被扯开了。领口扯开,齐枫脖子上那一抹红色一下刺入了贺青的眼睛里。 现在虽然天气暖和,但体育场风大,许雯看到齐枫脱衣服,赶紧道:"哎,你别脱……" 可是下一秒,齐枫的胳膊就被贺青给拉住了。 贺青突然的动作,让齐枫和许雯都愣了一下。贺青拉着齐枫的胳膊,他的手因为用力而收紧,齐枫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脖子下面那一抹枫叶状的红色胎记。 贺青死死盯着胎记,看了一眼齐枫:"这是什么?" 突然被贺青拉住,齐枫也就在开始时愣了一下,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了。听了贺青的话,齐枫抬眼与他对视,随后,把球衣搭在了那抹红上。 "纹身。"齐枫道。 第51章 (女孩子总是要吃点甜的。...) 贺青这么一说, 许雯也注意到了齐枫脖子上的胎记,她奇怪地看了一眼,问道:"对哦, 你什么时候纹的?" 上次元旦晚会, 他跳舞, 她帮忙拿着衣服的时候, 齐枫脖子上还是干干净净的。要说现在的小孩子, 学什么不好, 在脖子上纹个纹身,到时候不喜欢了遮都不好遮。齐枫虽然听她的话, 但有时候还是挺叛逆的。 在许雯拿开齐枫的衣服看着他的纹身时, 贺青站在一旁, 脑海中所有的事情都汇聚到了一起。同学们对齐枫的讨论,霍境的晚归,对他的冷淡,还有何岩曾经和他说过的话……这么一个个场景串联起来, 竟然串联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贺青就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没继续想。 贺青看着齐枫,他的脖子已经又被许雯用衣服盖住了, 他唇线微抿,对上齐枫的视线道:"怎么想着突然去纹这么个纹身?" "对啊。"许雯也觉得莫名其妙。 齐枫看了一眼贺青, 回头对许雯道:"觉得好看就纹了。" "在这个地方还挺不方便的。"贺青道,"我脖子上有个胎记,到了夏天我都会遮住它, 不然别人会老盯着看。" 听了贺青的话,许雯这下又看向了他, 贺青察觉到许雯的视线,把自己的领口往下拉了拉,扯掉了他脖子上贴着的膏贴。 贺青不太喜欢自己脖子上的胎记,冬天基本上都是高领衫,到了春秋夏天没法穿高领,他会在脖子露出来的那截胎记上贴个膏贴。平时基本上都是遮盖着的,所以别人一般都不知道他有个胎记。 他胎记一露出来,许雯眼睛睁大道:"哎,还真是哎。" 说完,许雯又看了一眼齐枫的纹身,对贺青笑道:"我觉得还蛮好看的,贺老师你不用遮着,你看他们小孩子,为了好看还专门纹一个。你自己就带着,这多酷啊。" 许雯真诚地评价着,贺青低头看着她笑了笑,道:"老师和学生不一样,还是要注意一些。" 他这么一说,许雯也明白了。贺青皮肤白,这个胎记太红了,这样不遮露出来还挺色气的。 意识又有些出走,许雯急忙拉了回来。她脸微微红了些,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热的,错开看贺青的目光,她喃喃道:"确实是这样的。" 齐枫听了贺青的话,全程没怎么参与进来。他看着贺青,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拿了许雯手里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少年头仰起,脖颈修长,喉结滚动,带着青春洋溢的朝气。这么个喝水的动作,又引得周围的女生们连连看过来。 贺青看了一眼齐枫,收回目光对许雯道:"许老师,那我先走了。" "啊,哦,好的好的。"许雯连忙应了一声。 贺青冲她一笑,也和齐枫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体育场。 他一离开,许雯像是才有了喘息的余地,轻轻舒了口气。齐枫看着女人微红的面颊,道:"他要是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你会去追他么?" "会……"许雯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她回头拍了齐枫一巴掌,教育道:"你这小孩子怎么回事?这样的话可不要随便说啊,人家贺老师和女朋友好好的,你干嘛说说人家分手呢。" 许雯虽然喜欢贺青,但是她心底是极致的善良,即使喜欢贺青,可她也更希望贺青能够幸福开心。 就像齐枫一样。 被许雯拍了一巴掌,齐枫不痛不痒,他看着面前站着的许雯,又喝了口水,压了压身体的燥热。 - 和许雯他们道别后,贺青离开了体育场。路上碰到几个看比赛的学生和他打招呼,贺青点头笑着一一应了。等离开体育场,外面不在有学生,贺青唇角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 他站在体育场门口,想着齐枫脖子上的纹身,虽然他当时的念头不对,可是这一系列的巧合让他也无法忽视。 在体育场门口站了一会儿,贺青打了个电话给了霍境。电话很快接通,这次霍境没有拒接。 "哥。"贺青叫了一声。 "嗯。"霍境应了一声。 听到霍境的声音,贺青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没了,他笑了笑,道:"没事,你今天不忙吗?" 最近一段时间,贺青给霍境打电话,十个有八个是被拒接的。今天霍境接了电话,说明不是很忙。 "还好。"霍境道。 听了他的回答,贺青一笑,道:"那我们今晚一起吃饭?我已经下课了,可以先回去等你,你下班直接回家,我们在那家超市……" "我晚上有事。"霍境道。 话被打断,贺青唇边的笑容一顿,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应了一声:"这样啊。" 霍境最近都是很晚才回家,也不知道他忙什么,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很疲累。 原本掌管着一个集团,就不是什么简单事情,贺青倒是也理解。晚上没法一起吃饭也没什么,马上到周末了,再一起吃也可以。 电话那端霍境没了声音,贺青也没再坚持,道:"那行,你先忙,我晚上在培训班那边和老师一起吃。" 贺青说完,霍境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在贺青要说话时,霍境说了一句。 "挂了。" 说完,霍境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急促的盲音,贺青站在路边,柔和的春风吹过,贺青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霍境忙起来后,贺青感觉两个人的关系都冷淡了许多。以前他忙的时候,霍境会帮他备课。但是现在霍境这么忙,贺青却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多想无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照顾好自己,等霍境回来了。 想到这里,贺青收起手机,离开学校去了培训班。 - 当时霍境说不忙,贺青就着急约了跟他一起吃饭。到培训班后,贺青才想起来他今天晚上有课。 晚上的课是在晚饭后上,他到培训班的时间比较早,才下午四点多。贺青刚去,前台就冲家长区喊了一声。 "优优,青青来了。" 前台刚一说完,一个紫色的小团子,圆滚滚地朝着贺青就冲了过来。贺青脸上笑容绽开,已经下意识张开了手臂,优优横冲过来,贺青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小姑娘被男人从腰间抱住,然后往上腾空飞了一圈,优优乐得咯咯笑了起来,好听的童音像是银铃一般悦耳。听到优优的笑声,不管是有什么忧愁烦恼,霎时间都能烟消云散了。 抱着优优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后,贺青把优优抱在了怀里。小姑娘胳膊搂住贺青,甜甜地叫了一声:"青青。" "叫叔叔。"前台笑着纠正她。 优优咯咯笑着,头歪在贺青的脖子上,道:"就不,青青好听。" 吴佳来培训班以后,优优幼儿园放学后就来培训班等着她了。而因为楚珊怀孕,贺青要替她管理着培训班,即使没课的时候也在这里。优优等妈妈的时间,都是贺青在陪她。时间一长,贺青成为了培训班里优优最喜欢的老师。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甚至一度超过了优优和妈妈。 任凭优优搂着他的脖子,贺青低头看着她,眼底盛着笑意道:"好听就叫这个。" 贺青对优优还是很宠溺的,俊美的男人和漂亮可爱的小女娃,就算什么不做,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贺老师你对优优就这么宠了,以后要是有了女儿,不知道得宠成什么样子。"前台打趣道。 "一样。"贺青笑:"优优是我第一个女儿。" 优优开心地笑起来,前台听了他的玩笑话,也随着笑了笑。 吴佳还在上课,贺青也没课,就带着优优去家长区坐着玩儿游戏了。优优每次来,背包里都会带一些玩具。她很听话懂事,几个玩具都玩儿了很久了,但知道妈妈挣钱不容易,就算出去玩儿也从来不要新玩具。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总归不是那么顺利。而吴佳心态极佳,也正是这样才成为了贺青阴暗日子里的光。 吴佳下课后到了家长区,就看到了优优和贺青玩儿玩具的身影。因为从小没见过父亲,优优对男性有些抵触。可是她和贺青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开心很自然,有时候一些缘分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优优。"吴佳笑着叫了一声。 正玩儿着玩具的优优和贺青听到妈妈的叫声后,抬眼都看了过来。看到妈妈,优优只叫了一声"妈妈",然后就爬到了贺青的身上。贺青抱着她,走到了吴佳身边。 "你怎么都不跑过来抱抱妈妈了?"吴佳看着树袋熊一样趴在贺青身上的优优,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青青也是要过来的,我让他抱着过来就好啦。"优优笑眯眯道。 小姑娘说完,两个大人皆是一笑。吴佳显然是下课了,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出了教室,贺青问道:"一起吃饭?" "好啊。"吴佳笑着答应。 就这样,贺青抱着优优和吴佳一起去了三楼的餐饮区。 优优年纪小,能吃的东西不多,贺青和吴佳两个人去了三楼的一家简餐餐厅。三个人最近几乎都是在这里解决的晚饭,菜单几乎都是固定的。 晚饭在优优大口吃饭,和优优批评贺青挑食中度过,吃完饭后,三个人离开了餐厅。 今天是周五,光明大厦里的客流量也比平日要多了许多。来来往往都是吃饭的人群,怕优优个子小被绊倒,贺青一直抱着她。 优优趴在贺青怀里,一双大眼睛看着来往的人群。在不远处的奶茶铺旁,一个男人抱着小女孩,女人站在一旁正和小女孩说着什么。小女孩手上拿着冰淇淋,舔了舔唇边的奶油汁,开心地正在笑。 优优看着这幅画面看得有些走神,甚至没有听到贺青叫她。贺青叫了两声优优没有回答,他循着她看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笑着问了一句。 "想吃冰淇淋?" 小姑娘这时才算回过神来,被贺青这么说,她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道:"想。" "那我们去买。"贺青道。 吴佳连忙道:"刚吃完饭……" 贺青一笑:"走下楼估计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吃一点没什么。" 听贺青这么说,吴佳笑了笑,答应了。得到母亲的同意,优优立马笑逐颜开,搂着贺青的脖子道:"吃冰淇淋咯~"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也很容易感染人,两个人随着她一同笑了起来,上了扶梯去了一楼。 一楼的人比三楼更多,麦当劳的甜品站排队排满了人。周围还有人走走出出,格外拥挤。看到这番景象,贺青对优优道:"你和妈妈在外面等我,我过去买。" 听了贺青的话,优优乖巧点头。吴佳把优优抱了过来,贺青问道:"你吃么?" "啊?"吴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贺青是问她。她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吃了,多大年纪了。" 她说完,贺青没评判她的话,转身去排队去了。 贺青的身影在队伍里格外突出,他长得高,身架也好,抬眼看着甜品站的甜品,脖颈微微仰起,修长而又好看。 吴佳抱着优优在一旁人少的地方等着贺青,正等着的时候优优叫了吴佳一声。 "妈妈。" "嗯?"吴佳笑着看了一眼女儿。 优优视线落在贺青身上,想着刚才在三楼看到的画面,她回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看着吴佳问了一句。 "爸爸就是青青这个样子吗?" 优优话音一落,吴佳的心往下重重一落。 外界嘈杂,母女俩对视着,女人眼中沉重复杂,小女孩眼中却带着未知和期待。吴佳看着优优,不知道看了多久。关于优优父亲的事情,她跟优优说过无数次。可是优优的爸爸并没有陪伴过她,她也没有见过他,只是通过几张照片,几段视频,根本就感受不到爸爸对她的爱。倒不如贺青这一段时间的陪伴,来得更为鲜明。 在这个时候,贺青已经买了甜筒过来了。他买了两个,一个递给了优优,另外一个给了吴佳。 贺青看着吴佳眼里的诧异,像是回答她在他进去买甜筒时说的话。 "女孩子总是要吃点甜的。" 听了贺青的话,吴佳微微愣了一下,怀里的优优被抱了过去,贺青抱着优优往楼上走。吴佳就这样跟着他们俩,优优边吃着冰淇淋,边回头望着母亲,像是还在等待那个问题的回答。 吴佳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她吃了一口甜甜的甜筒,冰凉的甜意很快被温暖融化。吴佳唇角勾了勾,冲女儿点了点头。 "是。" - 吃过晚饭和冰淇淋,贺青的第一堂课就开始了。他的课程是一对一,和优优交代了一下让她先自己玩儿后,贺青去了教室上课。 一对一上课时注意力需要非常集中,贺青正上着课,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上课被打断,贺青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前台在外面示意他出来一下,贺青让学生先自己自习,然后走出了教室。 "怎么了?"贺青问。 "有人找你。"前台道。 贺青道:"先让他等着,我下课再说。" 贺青说完,前台有些为难道:"我说了,但是他要现在就见你。" 不想让前台难做,贺青想着先去应付一下,再回来上课。他应了一声后,起身去了前台。 前台那里,找贺青的男人正坐在等候区。旁边优优独自玩儿着玩具,他则坐在那里看着。男人穿着商务,即使是笔挺的衬衫和西裤,依旧让他有一种温和儒雅的气质。 贺青过去,那人回过头来,两人视线一对,贺青的眉头一蹙。 是陈景。 第52章 ("嗡"得一声,霍境的短信...) 陈景是专程过来找贺青的。 而看到贺青的表情, 也知道他并不是多么欢迎自己。陈景从座位上起来,贺青看了他一眼,道:"去外面说。" 陈景知道他的意思, 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去了外面。 "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来到了培训班旁边的一个角落, 这里是个视线夹角, 很少有人过来。站在那里后, 贺青问了陈景一句。 陈景打量了一眼不太友好的贺青, 道:"你说外人没法评判你和阿境之间的感情,那你自己能评判么?" 果然, 陈景找他是因为霍境。 听了陈景的话, 贺青觉得有些无聊。他还在上着课, 没想到陈景过来就是因为这些已经讨论过一波的事情。上次有个叫何岩的来找他,莫名其妙说了一堆。好不容易消停了,陈景亲自过来了。 贺青不想和陈景继续掰扯,但陈景是霍境的朋友, 该给的面子他还是会给。他看着陈景,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景递了张卡给他。 贺青接过来, 是一张门卡。 拿着卡,贺青不明所以地看了陈景一眼, 陈景说了个地址,地址就在他和霍境住的公寓后面的那一栋楼里。 "门卡适用于那套公寓。"陈景道, "要是阿境今晚没有回去,可以这里找他。" 贺青眸光一动。 陈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贺青的心随之就是一乱, 他手捏着门卡,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可还没组织好,陈景已经离开了这里。 贺青站在空无一人的角落,想着陈景刚刚说的话,他像是脚底的地板被砸空,他整个人顺着空荡的那一块掉了下去。 地心引力带来的失重感让他有些头晕,贺青微俯了俯身,拿着门卡的手扶住了一旁的墙壁。门卡尖锐的剪切面在他手指上压出一道痕迹,贺青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时间浑身都有些冷。 贺青看了一眼前面的垃圾桶,他撑起身体,走过去把门卡扔了进去。 不管陈景为何而来,他做的这一切,贺青都感受到了侮辱。他侮辱霍境对他的信任,连他都不知道的公寓,陈景怎么可能知道。他侮辱他对霍境的信任,认为他会因为这段时间霍境工作忙碌没时间陪他而对霍境有所猜忌。他也侮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认为他和霍境之间的感情仅仅会因为他一个外人的几句话而分崩离析。 这样想着想着,贺青心中竟然生出一些愤怒来。他尊重陈景,因为陈景是霍境的朋友。可陈景为了他的私心,一直没有尊重过他。 但是你来我往的报复是小孩子的行径,甚至还会让霍境难做,现在他的课还没上完,贺青没再搭理,回培训班上课去了。 - 贺青上完课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和培训班的老师们告别后,贺青坐上了扶梯。上了扶梯,他给霍境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通,响了几声后,霍境拒接了电话。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白天打电话霍境会接,但是下班后,尤其是晚上,他打电话霍境从来不会接。但是过一会儿,他会给他回条短信。 电话拒接后,贺青等着霍境发短信过来。 "嗡"得一声,霍境的短信发了过来。 【霍境:在忙。】 贺青看到短信内容,敲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贺青:嗯,我刚下班,那我回家等你。】 发完后,贺青抿了抿唇,又敲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贺青:你今天几点回来?】 明天是周末,贺青上午没课,也不用早睡,他可以一直醒着等霍境回来。仔细想想,最近因为霍境回来得晚,走得早,两人好像好久都没见面了。 贺青下了扶梯,朝着二楼的扶梯走着,正走着,霍境的短信回复了过来。 【霍境:今晚不回去。】 贺青的脚步停在了扶梯的台阶前。 - 和霍境通完短信,贺青离开光明大厦,乘坐地铁回了家。公寓门开,里面黑漆漆一片,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开火,家里恢复了他刚搬进来时的冷清。 贺青换了鞋走进客厅,随后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身体在沙发上舒展开,贺青闭上了眼睛。眼睛一闭,脑海中关于最近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地回荡了起来。 霍境忙了一段时间,跟他说忙完了,两人周末约着一起去玩儿。周一的时候,霍境送他去学校,看到了齐枫。当时霍境的注意力都在齐枫身上,贺青以为他是怕齐枫看到什么造谣对贺青的名声不好,他还宽慰他没事儿。 可是自此之后,事情的发展好像就慢慢变了。 先是霍境一夜未归,后是霍境突然又忙碌了起来,两人没再一起吃过饭,甚至见面的时间都很少。他下课去体育场看齐枫比赛,看到了齐枫脖子上的纹身。陈景找他,说如果霍境没有回家,让他去那套公寓找他…… 霍少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出过一次意外,后来就有了一个怪癖,喜欢脖子上有胎记的男人。遇到脖子上有胎记的男人,他会先追上他,然后再抛弃他,让那个男人体会从云端坠入地狱的感觉。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贺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脑海中各种回忆交叉,想得他的心跳都沉闷了下来,压迫着他的胸腔,闷得他难受。这种感觉太让人不舒服,而一直这样下去也并不能缓解。 想到这里,贺青起身离开了家。 他回了一趟光明大厦,现在已经十点,光明大厦也已经关门了,只有二十四小时的快餐店还开着。贺青从快餐店门口进去,上了电梯直达了培训班所在的楼层。而后,他回到和陈景交谈的那个角落,找到垃圾箱,把里面还未清理掉的门卡拿了出来。 拿到门卡,贺青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光明大厦。 他并不是不信任霍境,也并不是着了陈景的道,他只是想让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让他这种胸闷的感觉消失。 他是可以直接问霍境的,但是短信说不明白,他又不接电话…… 就这样,贺青脑海里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陈景所说的那套公寓门前。 这套公寓就在他和霍境住的那套公寓的后面一栋,也是在顶层,就像是兔子的另外一个巢穴。贺青拿着门卡,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才把门卡放在电子门上刷了一下。 门卡一刷,"滋"得一声轻响,公寓门开了。 门一开,贺青的心一沉。 这个门卡能刷开这套公寓,也证实了陈景所说的是真的的可能性加大。而陈景所说的如果是事实,那将会撕裂他。 贺青的唇线抿紧,他抬头看了一眼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客厅的落地灯开着,柔和的灯光简单地照亮了整个公寓。 这套公寓的装修风格和他还有霍境住的那套公寓别无二致,都是极简的轻奢风,都是黑灰色调,甚至连客厅的香氛都是同样的味道,带着一股腐朽冰冷的冷杉香。 闻着这种熟悉的味道,原本是让他心安的,现在却令他恐惧。 贺青走进客厅,冷冷地注视着这套房子。 在门卡刷开门锁时,卧室里面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动静,卧室方向的门把被拧开,贺青看过去,上身赤、裸站在门口,抬眼看到了他。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霍境沉静的双眸动了动,他还未说话,里面传来了少年的声音:"什么啊?" 说话间,少年裹着个床单走了出来。 他应该是没穿衣服,只裹了个床单,床单上面是赤、裸的上身,床单下则是两截白生生的小腿,小腿连接着大腿,大腿根处还带了些红晕和淤青。 两人这样出现在卧室门口,卧室门一开,随之涌出一种荷尔蒙冲撞的味道,不用多问,贺青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一瞬间,贺青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击中,焦麻的感觉以中间为线,竖着把他劈开了。他的胸腔终于不闷了,因为他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了。 齐枫走出来后,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贺青。他像是知道霍境和贺青的关系一样,看到贺青后,什么话都没说,转身退回了卧室。 现在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了贺青和霍境,两人隔着空荡荡的客厅,遥遥相望,谁也不知道对方眼睛里到底是什么情绪。 "他是谁?"贺青问。 贺青开了口,打破了客厅的沉默,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单薄紧绷,霍境听着,看了他一眼,道:"我爱人。" 贺青问了这一句,像是给了他解释的机会。但霍境没抓住这个机会,他像是不在乎贺青知道什么,不在乎贺青会想什么,更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 贺青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个笑话。 "你爱人……"贺青点头复述了一遍,问道:"那我呢?" "也是。"霍境道。 贺青喉头一梗。 他有股气岔在了喉头上,那种酸涩的钝痛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和霍境私奔后,转头被霍境出卖,这种前后无依又被扎了一刀的感觉让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 但是心脏传来的钝痛让贺青知道这不是在做梦,眼前的霍境是那么清晰,他的声音那么清晰,甚至他身上的味道都是那么清晰。 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他是霍境的爱人,转头霍境买了另外一套公寓,和齐枫在这里缠绵生活,他一个人游荡于两个爱人之间。这样的行径,根本就不是和他在谈恋爱,自始至终,他就是在包养他。 现在他找到了新的玩物,所以抛弃了他。 到了这种时候,贺青突然不想去和霍境说什么了。他不想和霍境歇斯底里地掰扯,不想去复述霍境对他说过的话,做下的承诺。他们两人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霍境的这句"也是"烟消云散了。 这也是他自己活该,想着会有人真心爱他。而他所谓的真心,不过是霍境为了上他的手段而已。 霍境并不觉得亏欠了他,所以才是现在这个态度。因为他也给了他想要的,钱,房子,还债,所以他觉得他怎么样对待他都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不是他想的,而是霍境想的。不管他说什么来平衡他的心态,在霍境心里,他终归是他花钱买到的玩物。 "那我们分手吧。"贺青道,贺青说完,道:"还是说你要让我坠入地狱,才肯跟我分手?" 遇到脖子上有胎记的男人,他会先追上他,然后再抛弃他,让那个男人体会从云端坠入地狱的感觉。 贺青说的是何岩跟他说的话,听他这么说,霍境的眉眼抬了抬,像是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的癖好。 但是他这个小动作很快被眼底的沉静抹去,霍境道:"分手吧,我已经腻了。" 腻了来回的奔跑,腻了跟他撒谎,其实贺青早该知道他是腻了,只不过因为他以前给他的爱太笃定,让他坚信他只是太忙。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竟然熬到了现在才撕破了这层伪装。 "好。"贺青的嗓子里没了声音,他点了点头,灯光在他的眼睫上照了一层暗影,遮不住他红了的眼眶。 说完,贺青转身离开了公寓。 贺青关上公寓的门,沉重的关门声像是一记重锤落在了他的耳边,敲得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沿着走廊,走到了公寓的电梯旁,按了下行键后,电梯到了。 贺青走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贺青低头转过身来,他面对电梯的门站着,遥望着刚才他离开的那套公寓的公寓门。 电梯门随着他的进入,缓缓关上。视线里,这套公寓的景色也慢慢消失,贺青像是重新隔绝进一个空间,也隔断了和霍境的一切。 "叮"电梯门关上。 高档公寓的电梯门崭新干净,上面没有附着任何东西,像是一面镜子。贺青的脸倒映在镜面上,随着电梯门彻底关上,眼眶发红,眼底忧伤的贺青突然勾起唇角,轻笑了出来。 终于结束了。 贺青从没有忘记霍境,从两人在停车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认出了他。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他亲眼看到霍境被火吞噬,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53章 (而实际上,贺青在霍境心里...) 贺瑜出生后, 父母下岗,为了维持生计,父亲贺正泉借钱购置了一辆卡车, 每天给会所或者山庄运送物资。 一般会所和山庄的物资需要早早筹备, 偶尔物资缺乏, 需要夜晚紧急运送。那晚贺正泉刚准备休息, 接到了山庄的电话。 贺正泉白天工作了一天, 身体和精神已经疲乏到了极致。那天下着大雪, 去山庄的路也不好走。安全起见,贺正泉带上了十三岁的贺青, 让他在他精神不济的时候提醒他一下。 那天风雪很大, 路途遥远难走, 开车到了山庄贺正泉已经疲乏至极。山庄后厨的人看出他不太适合开车,提出让他在后厨宿舍睡一晚。但贺正泉第二天凌晨还有运输单子,所以就拒绝了。 就这样,父子俩上车后开始了回家的路。 经过一段时间, 风雪比他们上山的时候更大了些。而且因为下了太久的雪,又没有车子上下经过, 所以路面上积雪很厚,正常状态下开车都会出差错, 更何况贺正泉眼看就要睡着了。 下山路上,贺青一直让自己保持清醒, 并且时刻提醒父亲让他清醒。一开始贺正泉还能听从他的提醒,可是后来,困倦一重一重地叠加, 贺正泉的精神也变得麻木了起来。 事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他们当时是在山坡的一个拐弯点,黑色的轿车突然出现在视野内, 朝着山坡内壁开去。贺青大惊,大叫着叫醒父亲。而父亲这时反应力已经迟钝,等他清醒过来,两车已经避免不及地相撞。"砰"得一声,黑色的轿车直接装在了山坡的内壁上。 那辆轿车好像也是为了躲避他们,朝着山坡内壁拐弯用了所有的马力,一下撞上去,车头登时破碎。驾驶座上的男人鲜血淋漓地趴在方向盘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动作。 经历了这么一场撞击,贺正泉也完全清醒了。因为轿车更多的撞向了山坡内壁,所以他们的车子只在车头那里撞出了些痕迹。贺正泉看向轿车,这时轿车不知道为何已经燃烧了起来。 "走!"贺正泉慌忙发动车子。 贺青这时也吓傻了,他看着黑色的轿车,隔着皑皑白雪和赤红的火苗,看到了车子里的人影。 除了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在车子后面还坐了一个少年。少年因为系着安全带,身体被死死卡住,这么大的撞击让他也有些意识不清晰。他后靠在车座上,隔着破碎的车窗玻璃和火焰看向了他。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交汇到了一起,贺青的心一下被他的眼睛给攫住了。 "还有人!"贺青和手忙脚乱开车的父亲道。 "我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死人了,死人了……"贺正泉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意识不清晰了,他开着车,嘴里模糊不清地念叨。 "小瑜还小,小青还要上学,阿梅要吃药,车子还有债,我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死人了,死人了……" 贺正泉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在事故发生的那一刻,想到的是他不能倒,他要支撑起这个家。人在这种时候,都是自私的。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调转了过来。贺青回头,隔着后车窗的玻璃看向黑色的轿车。轿车里的少年,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火光,他也看到了他,他的眼睛里透露出无助,痛苦和哀求。 "救救我。" 少年用口型说。 贺青浑身发抖,他跌落在车座上,耳边还是贺正泉的声音。或许是出于保护机制,贺青望着渐行渐远的轿车,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等醒过来时,贺青已经在家里了。贺正泉在房间里躲着瑟瑟发抖,母亲和妹妹吓得一直哭,问贺青发生了什么。贺青简单和母亲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母亲打了一巴掌把他打醒了。 "这件事情不准说出去。" 一向柔和的胡梅眼睛里满是警告和狠厉,骂完贺青之后,她一把抱住了贺瑜,无声地哭了起来。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埋怨命运不公,原本他们一家该好好生活的。 "都是因为你。"胡梅道。 因为他什么呢?因为他,他们下岗?还是因为他,父亲出车祸?他们家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贺瑜的到来,怎么会因为他呢? 贺青搞不懂。 这件事情后,贺青发了高烧,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意识模糊。母亲不管,父亲抱着他去医院治病。等醒过来后,父子俩拥抱在一起,说着要把这件事情埋在心底。 而这件事情真就那么过去了。他们想好的措辞都没有用到。 这场意外像是被那场大雪给彻底覆盖,甚至连报纸都没有刊登。贺青不知道为什么,但不管如何,这个结果对他们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就这样把这个意外掩埋吧。掩埋在心底,让它烂掉。 贺青以为父亲死后,这件事情也随之死掉,直到他在停车场看到了霍境。他和十三年的模样相差无几,以至于贺青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像是没有认出他,只是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胎记上。 在霍境看着他的胎记时,贺青就知道他没有忘记他。那年他们隔着火焰对视,贺青的脖子凉飕飕的,他没有戴围巾,胎记刚好是露出来的。他和十几岁的时候模样差了一些,但是胎记没有变。 贺青等待着他对他做出些什么,霍境什么都没做,只夸了一句。 真漂亮。 而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十三年前,他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胎记,十三年后,他认出了他。当年他对他见死不救,十三年后他找到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霍境这样平静,倒让贺青心中多了些揣测。他不知道他意图如何,但是他知道,该偿还的要偿还,该赎罪的要赎罪,该报复的要报复,该承担的要承担。 后来母亲生病,霍境出面送钱,贺青顺从着他的想法,接受了他的帮助。 一开始贺青想,霍境出钱帮他,或许是想要包养他,就是平凡的套路。霍境出钱,他出身体。但是第一次他去霍境家吃饭,他故意喝醉,霍境把他抱去客房。他以为两人终于要做些什么,霍境却什么都没做,给他盖好被子离开了。 这种头上悬着一把刀,刀却迟迟不落的感觉让贺青的双脚踏不到实地。可是在这场博弈中,主动权注定是在霍境那里。他只能沿着霍境的脚步,随机应变,但是不能戳破他们之间曾经共有的回忆。 就这样,两人像是猫和老鼠一般,开始了心思叵测的较量。 大约是在霍境吃许雯的醋,到霍境说不结婚,和他在一起生活,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联下来,贺青意识到霍境对他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可是他完全可以用钱来砸到他臣服,为什么却选择这种走心的方式? 贺青不知道霍境这样做的目的,他选择装傻,他要再和霍境接触一段时间,揣测出他的意图,然后再决定该如何应对。 有时候贺青也不是一直这么沉得住气,所以在医院和贺瑜争吵后,贺青问了霍境:一个人见死不救罪无可恕么? 当时霍境的神情少有的发生了些波动,在贺青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时,霍境却说如果他没有救,那肯定不值得他救。 这是什么道理?当时他没有救的可是有他。而他没救霍境,完全是因为他胆小,并不是因为霍境不值得救。 原本因为霍境神情波动而揭开的面纱,又重新盖上,贺青又看不透他了。 然后,霍境带着他去平顶山,放了烟花,聊了他哥哥的事情。他在隐瞒他的身世,所以说他哥哥是生病去世的。 他对待他的方式,实在太过浪漫,先前还只是意识到霍境对他有这方面的想法,这次贺青想直接确认。所以他说霍境这种方法追女人肯定管用,霍境随口反问:追你呢。 追他肯定追不上,他不喜欢男人。 但是他不能对霍境说的这么绝对,而他也不能一口答应,以免霍境对他产生怀疑。所以他说,如果他是女人的话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就这样,他明白了霍境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 知道以后,贺青的主动性就多了许多。他以齐枫的事情为契机,让霍境把他的想法说开。再后来,就是贺青的表演,先是抵触,后是消灭抵触。最后,以高利贷收款的事情为契机,贺青和霍境住在了一起。 住在一起后,两人朝夕相处,这样他快速接受霍境的感情,也不会引起霍境的怀疑。 想让霍境打动他,那必然要从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进入。贺青的软肋就是家人,所以他带着霍境去了父亲的墓地。一方面想让霍境在知道他的软肋后,做些什么,他好表现出对他的沉迷。另外一方面,他想刺激霍境,让霍境重新回忆起那次意外,然后加快两人之间的进度。 贺青知道霍境想要他的心,想和他谈恋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霍境会这样做?是斯德哥尔摩?还是为了报复? 斯德哥尔摩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是为了报复。而想要他的心的报复方法,无非是先追到他,两人甜蜜,然后再抛弃他,让他尝到当年和他一样被抛弃的痛苦。 他这个想法和后来何岩来告知他的霍境的目的一致,这也证明他没猜错。 在此之后,霍境果然加快了脚步。霍境带着他去了滑雪场,两人在滑雪场亲密接触,感情升温。在把他高高吊起后,霍境让陈景出面,刺激他。贺青顺着他的套路走,然后非常的自然的和他表白了。 霍境没有怀疑,他认为他就是爱上他了,毕竟他追他追得这么努力。而贺青当时的想法却只是快点让霍境感觉到他沉溺在他的爱情里,然后尽快甩掉他。 要想这样,两人必须尽快上床。所以,两人去南城,贺青主动承认他的男朋友身份,让他认为他已经完全准备好接纳他,然后霍境说要一起睡,他也顺势答应。 一切都是这么水到渠成。 就等他一步步进入霍境的温柔陷阱,然后让霍境把他抛弃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后来陈景和何岩的事情对他的计划影响不大,他和霍境隐瞒了何岩找他的事情,一来他不说何岩肯定不会说,霍境不会知道这件事。二来如果霍境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情,那肯定会加长和他恩爱的时间来减少他的怀疑,这样对贺青来说纯粹是浪费时间,贺青就想着他抓紧抛弃他。 在这件事情后,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霍境的侄子生日,他陪着他去买了只猫。霍境说也想要养只猫,但被贺青以不喜欢猫拒绝了。 贺青怎么可能不喜欢猫,家里楼下的流浪猫他喂了好几年,只是因为母亲和贺瑜不喜欢所以才没有家养。他喜欢猫,但是不喜欢和霍境一起养猫。 因为一同养猫,两人会对同一个生命体产生羁绊,到时候要分开又会耽误一点时间。他不会让一只猫破坏他的计划。 可能是他的拒绝让霍境产生了怀疑,为了安抚他,贺青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都格外主动。时间一久,霍境好似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计划顺利进行,随着时间越久,牵扯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贺青按照一个正常同性恋的思维,让霍境了解他的顾虑,向别人隐瞒两人的关系。可是不知道楚珊为什么突然怀疑,撞破了两人的事情。 自小到大,楚珊都和他是最亲密的人,这种亲密甚至超越了血缘。所以,在胡梅和贺瑜装糊涂认同他和霍境只是朋友的解释时,只有楚珊知道,他是通过伤害自己而得到霍境的钱去帮助家里。至于为什么不找女人,因为那样会伤害到女人。而这样,伤害的只有他自己。 楚珊不知道霍境和十几年前的事情有关,贺青也没打算说,他怕楚珊知道了,霍境会报复到她头上。贺青本想瞒着楚珊,但也知道两人接触的太多,瞒着她并不容易。楚珊知道后,贺青知道她的软肋。不管她认为贺青怎么伤害自己,只要贺青叫一声姐姐,并且告知她自己很好,楚珊就不会跟他闹开。 后来楚珊沉默,像是接受,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圆过去了。而他在霍境的心里,也成了为了爱情和朋友争吵,已经上钩的纯情小绵羊。 一石二鸟。 但这件事情也并不是那么滴水不漏,最终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楚珊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把吴佳招聘来了培训班。看到吴佳的时候,贺青的心像是被拧干了水分,干巴巴地吊在那里,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吴佳是他心中的一束光。 在他高中三年昏暗的生活中,吴佳给了他温暖和勇气。若不是吴佳,那他可能早已经自杀,原本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还稚嫩得撑不起这个家。而有吴佳在身边的每一天,贺青想或许他还可以再撑一天。 贺青是喜欢吴佳的。在少年情感最纯真最真挚的时候,他把这份感情给了吴佳,且埋藏在了心底。 他的家庭,他本身,都阻碍他和吴佳在一起。而吴佳原本也只是把他当成学生罢了,他深知这一点。 后来吴佳离开,贺青也成长到不会有一了百了的倾向。怕自己影响吴佳,也怕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深,所以他和吴佳断了联系。 直到现在。 在看到吴佳时,贺青不知道自己对她还有没有心动,只是觉得他干涸的心像是重新涌进了血液,让他整个人又鲜活了起来。 吴佳更像是他的精神信仰,他要保护好他的信仰。 所以对于吴佳的出现,贺青一个字都没有和霍境透露。 而刚好这段时间,霍境集团的事情忙起来,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变少,贺青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帮助吴佳。在和吴佳在一起的时候,贺青像是逃出牢笼的雀,不需要费尽心思地揣摩霍境的心意,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他喜欢和吴佳在一起时的感觉,但贺青觉得自己应该不喜欢吴佳了。而至于曾经是否喜欢,贺青的答案是肯定的。 你以前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 这点贺青不会和霍境讲,甚至否认了自己曾经喜欢吴佳。一来怕霍境怀疑他是直男,跟他的一切都是表演。二来,怕激起霍境的逆反心理,延长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但好在他走得每一步路都完美无缺,霍境并没有怀疑他。而他和霍境在一起的时间也过了四五个月,霍境开始厌倦他了。 霍境给他买了一套房子,房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学区好,适合居家生活。这是包养的正常套路,到最后厌倦,给套房子打发。这对于贺青的性格来说,是极大的侮辱,也更能让贺青觉得心痛。 然而阴差阳错,贺青并不喜欢他,所以对于霍境想通过给他房产而侮辱他这件事,贺青没什么所谓。 再后来,霍境送他回学校,撞见了齐枫。 贺青并不讨厌齐枫,甚至说,他有些在意齐枫。因为齐枫像极了他高中时的样子,为了撑起一个家,不上课,到处打工挣钱。他也和他一样,对于帮助他的年轻女老师心中有着别样的想法。可是深知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会做一些让她幸福的事情。 许雯喜欢贺青,贺青和霍境却在一起,那他就去拆散贺青和霍境好了。贺青被抛弃,许雯也就有了机会。 少年的想法直白简单,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在霍境见到齐枫后,贺青看着他的眼神,就察觉出了什么。但他没有多说,安静地等着霍境往推进剧情。当晚,霍境一夜未归,贺青觉得困住自己的牢笼被掀开了一个小口。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朝着他预料的方向顺滑的进行,霍境早出晚归,他打电话被挂断,然后他纠缠,霍境不耐、厌倦。最后,另外一个情敌陈景过来,把门卡递给他,啪啪打他的脸。 你不是说过你不一样么?去看看霍境现在和谁睡在一起。 贺青装模作样地扔掉门卡,后来又回去捡到了门卡。在进公寓前,他设想自己到时候怎么表演才自然。好在他不需要有什么主动性的表演,霍境自己说腻了。 两人算是和平分手,贺青悲痛欲绝离开。 进到电梯,电梯门关上,把贺青关在了四四方方的空间内。在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贺青知道自己人生的牢笼被打开了。 他自由了。 他偿还完了十三年前欠下的债,也让霍境报复他,并且得到了心理上的快感。同时他还有了些小心思,让霍境帮他处理完了他家里那堆破烂事。 贺青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他和霍境本来也是陌生人,能利用那就尽情利用。反正霍境钱多,对他的这些事情也根本不在乎,只想让他悲痛欲绝。 那他就悲痛欲绝好了。 电梯从顶层下坠到第一层,电梯门开,贺青收起笑,眼里重新蔓延上悲伤,抬眼看了看楼道的摄像头,留下他悲伤的影子后,贺青低头离开了公寓。 出了公寓,贺青唇角微哂,回了霍境的另外一套公寓。 当天晚上,贺青收拾了在霍境公寓里的东西。他当时几乎没带什么东西,直接住进来的,后来的一些也是霍境给他添置的。他没要,只带了自己带去的东西,然后没有一丝痕迹地离开了。 - 贺青离开公寓后,客厅里只留下了霍境一个人。他看着贺青的背影消失,站在客厅里,迟迟没有动作。 卧室里,齐枫穿好衣服已经出来了。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陈景。今天霍境要演这出戏,势必要有陈景的帮忙。陈景出面把门卡给贺青,也不会引起贺青的怀疑。 齐枫出了客厅后,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男人,他今天也是过来演戏的,等了半天就等贺青过来。现在戏演完了,他该结算演出费了。 "晚点打给你。" 霍境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里,陈景和齐枫说了一句。 得到回应,齐枫也没再多说,他看了一眼霍境后,转身离开了公寓。 齐枫离开,公寓里只剩了陈景和霍境。这么长时间过去,霍境像是被定住了,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目光始终看着贺青离开的方向,这样的失神,让陈景的心像是被拧住了一样。虽然他们今天表演的戏份是贺青在霍境心里一如他先前喜欢的那些人一样,不值一文。而实际上,贺青在霍境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 在这种时候,陈景才感受到了一种我喜欢的人幸福,我也会幸福,我喜欢的人痛苦,我也痛苦的感觉。 "你这是何必。"陈景看着霍境,最终说了一句。 霍境像是延迟播放的画片,在陈景说完这句话后,他才终于有了动作。男人的眼睛漆黑深邃,没有一丝光芒。 "他可以更幸福的生活,只是那种生活里没有我。" 第54章 (他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贺青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北城的春天来得晚, 时间也短,两个月后,到了六月份, 夏天就到了。 六月上旬, 赶在暑假前, 楚珊和韩志宇筹备了婚礼。婚礼仪式很盛大, 韩志宇给了楚珊足够的体面, 让她风光大嫁。 韩志宇家里那边, 对楚珊的家世依旧没有释怀。可是韩志宇坚持,父母也没法抵抗, 只得同意。虽说担心孙子的未来, 但既然无法改变, 活好当下还是最重要的。 婚礼在北城的一家会所举行,来的不光是楚韩两家的亲人,还有培训班的老师,和一些在培训班待得时间比较久的家长, 另外还有光明大厦的一些培训班邻居,新郎新娘的同学们等等。当天来庆贺的人很多, 楚珊包了最大一个会所,她还挺着大肚子怀着孕, 贺青就负责了各方面的统筹和联络工作。 楚珊到了孕晚期,比往常看着更漂亮了些, 怀孕带来的激素变化,让她的皮肤红润白皙。她身上的婚纱是韩志宇专门去国外订做的,偌大的裙摆, 还有凸出的孕肚,一切都美得相得益彰。 贺青要负责各项事务, 伴郎的活儿就没接,韩志宇找来了大学同寝的其他四位同学做伴郎。大家也是许久没聚,再次见面还挺亲切的。 今天虽然是楚珊结婚,但她没有老老实实做新娘,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婚礼仪式开始前,就跑前跑后,后来被吴佳按住去穿了婚纱。 这天热闹又嘈杂,好不容易等到了婚礼仪式开始。 偌大的宴会厅,装扮得像个梦幻岛,韩志宇和楚珊站在花团锦簇地岛中央,举行着最神圣的仪式。 婚礼这种仪式,原本就是两人结婚后,做给亲朋们看,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结婚这件事情,说是仪式,更像是例行公事。 贺青没少参加过婚礼,但在楚珊和韩志宇的婚礼上,他是真心被两人感动了。 两人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在外人看来,楚珊主动,付出得多,但实际上韩志宇也做了不少。他是个低调内敛的人,相比楚珊的八面玲珑,他更像是专业做学术的知识分子。 而知识分子有知识分子的温柔,韩志宇记得楚珊为他做的每一件事,也记得楚珊的每一句话,不光她喜欢的会给她,她不喜欢的他绝对不会去做。楚珊说和韩志宇在一起,永远都是快乐的,那是韩志宇是按照她的想象改变成长的。 婚礼结束,宴会厅掌声雷动,台上恋人哭着相拥,最后两人离开去换敬酒服,婚宴也开始了。 婚礼仪式结束,贺青又是一番忙活。等新人敬酒结束,婚宴也差不多结束,新郎新娘还没吃东西,宴会厅专门留了一桌,给他们还有其余帮忙的人吃的。 楚珊换了舒适的衣服,来到了圆桌前,虽然是孕后期,但她精力依旧充足。刚才举行完婚礼仪式,也把婚礼统筹的接力棒从贺青手里拿了回来,张罗着一直忙着婚礼没吃饭的人们吃饭。 婚礼上忙碌的基本上都是楚珊和韩志宇的同学,除了新郎新娘,还有三位伴郎和三位伴娘。另外加上贺青,还有吴佳和优优,就这么几个人,凑了一桌。 楚珊张罗着大家坐下,贺青坐在了她的另外一边。他的旁边则坐着优优,优优的旁边坐着吴佳。 大家忙碌了一早上也饿坏了,都是年轻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就座后就开始吃了起来。 贺青坐在优优身边,听她的指挥,给她夹了一块鱼肉。优优则夹了一片杏鲍菇给他,贺青看着杏鲍菇,面露难色,优优吃着鱼肉道:"不能挑食。" "好。"贺青看着小姑娘一笑,夹着杏鲍菇吃了。 "嗬,终于有人能治得了你的挑食了。"楚珊看着两人互动,"啧"了一声道:"我从小就告诉他不让他挑食,这都二十几年了,他从没听过我的话。" 楚珊这么一说,桌上的人笑了起来,有个伴娘道:"果然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知道让爸爸不挑食,爸爸也听话。" 她话一说完,桌子对面坐着的吴佳赶紧道:"不是的,误会了。" 看吴佳有些窘迫,伴娘愣了一下,楚珊笑着解释道:"优优是吴老师的女儿,贺青现在还单身呢。" "哦哦,抱歉。"伴娘一听闹了乌龙,赶紧道歉。道完歉后,她像是比刚刚更开心了,笑容也更开朗了些,她道:"没想到贺青这么优秀,现在竟然还单身。" "哎,你不也挺优秀的么?不也还是单身。"旁边伴郎打趣了一下。 伴娘被这么一说,脸红了一下,笑着道:"别开我玩笑了。" 桌上气氛又热闹了起来,伴娘看了一眼对面笑着听他们说话的贺青,垂下了眼睫。 - 一顿饭在愉悦的气氛中很快吃完,吃完饭后,时间也不早了。贺青去送了吴佳和优优先回家,又回了酒店帮忙。 婚宴人多又乱,大厅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清点,还要去酒店结算账单,退房……一系列的,也够贺青跑了。 等事情差不多忙完,已经到了晚上。贺青和韩志宇还有楚珊去了他们的新房,晚上楚珊让贺青在她家吃饭。 韩志宇和楚珊的新房买在了光明大厦不远的一个小区,两个人单独住,房子不大,套内一百二的三室两厅。在家里,楚珊是给贺青留了房间的,但今天他们洞房花烛夜,贺青住这不大合适。所以吃完饭后,贺青就准备走了。 他走的时候,楚珊叫住了他:"我刚好要下去溜达溜达。" 韩志宇道:"我陪你一块。" "害,我跟贺青走就行了,你不用下去。"楚珊道。 听楚珊这么说,韩志宇也没坚持,应了一声道:"那行,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楚珊说完,换上鞋和贺青下了楼。 经历了热闹又忙碌的一天,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倒显得太安静了。六月中旬的夜晚,带着些夏日凉风,还算舒适。北城即使是夏天,也透着股干燥和凉爽,比南城的冬天还要舒爽一些。 想到南城,贺青微微有些走神,楚珊挎着他的胳膊,边和他沿着小区的小径走着,边道:"你和吴老师真的不可能了?" 贺青回过神来,楚珊正笑着看着他。或许是自己今天太过幸福,也想要贺青幸福,所以楚珊才想和贺青聊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在两个月前,贺青突然跟她说他和那个姓霍的男人分手了。自此之后,贺青就再也没有提过这段感情。原本在楚珊这里,那段也算不得感情。既然那件事情结束,那贺青也差不多开始计划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楚珊把吴佳招过来,是想让贺青重新回忆起爱是什么感觉,另外一方面也想着如果贺青真对吴佳还有情,那两个人在一起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吴佳是个温柔的女人,她能抚慰和治愈贺青。而同时她自己独自带着优优生活,也比较艰难,有个人与她相互扶持,也是比较好的。 可是那件事情结束后,吴佳和贺青的关系依旧和往常一样。两人的相处,舒适恰好,像是朋友,像是亲人,但离着恋人却还差一点意思。 楚珊忙着结婚的事情,一直没和贺青好好谈谈,今天总算也是有了机会。 楚珊说完,贺青道:"不可能了。" 听了贺青的话,楚珊看着他,目光紧了紧"你是怕吴老师知道那件事觉得膈应?我觉得吴老师不是那么难沟通的人,你可以和她谈谈,谁还没个前任?再说你也不是因为喜欢男人才跟他在一起的,你就是个正常男人。" 楚珊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对于他的事情,楚珊一向操心,贺青索性也和她说了个明白。 "我不喜欢吴老师了,吴老师对我也没有那种感情。我们就是好朋友,我可以把优优当成自己的女儿,但是没法把吴老师当成自己的妻子。" 贺青说完,楚珊目光顿了顿。 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说明白了。其实也是的,当时贺青喜欢吴佳是在少年时期。那时候吴佳给了他温暖,他情窦初开,感情稚嫩还掺杂了感激。持续了这么些年,两人重新再见,已经是物是人非,没有当年的感觉了。 楚珊说不上来是遗憾还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怅然。若是贺青那时候家境不是那个样子,如果不想着怕自己拖累吴佳,那两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贺青也成了丈夫和父亲。 然而如果贺青那时候家境不是那个样子,也未必会喜欢上吴佳。吴佳说不定就是他众多老师中的一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任何人的交叉,都是由无数的推力簇拥着发生的,少了一丝力量,他们都有可能连接不上。 事已至此,楚珊也就不再多去想了。 "今天的那个伴娘怎么样?" 贺青正走着,楚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贺青回头看着楚珊,笑得有些无奈。 "干嘛啊。"贺青道。 楚珊道:"哎,你说干嘛?这条路行不通就另外再开条路呗,条条大路通罗马,你迟早要结婚的啊。" 贺青没说话。 贺青沉默下来,楚珊看着他沉静的神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拧眉道:"你不会不想结婚了吧?" 楚珊表情凝重而紧张,贺青看了她一眼,如实道:"不知道。" 得到这么个回答,楚珊一下慌了,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结婚了?你是你是不是你现在还喜欢女人吗?" 说完,楚珊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看着贺青道:"你被掰弯了?" 楚珊话都说不清楚了,贺青听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道:"胡说什么呢?" 看贺青的表情不像撒谎,楚珊这才松了口气,她对贺青道:"吓我一跳,我就说我肯定是对的。当时那个男人一直说你俩相爱,我打了个电话给你,他就消停了。" 两人今天也是第一次提起那件事那个人,贺青听到这里,问楚珊:"什么意思?" "害,就是吴老师刚去培训班那天,他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我就打了电话给你,你当时正在和吴老师吃饭呢。"楚珊道。 当时楚珊想让那个人别再用他和贺青相爱这样的理由搞笑,并且专程打了电话,证明贺青是真的有喜欢的人。那次他说贺青跟他说晚上有工作所以才不一起吃饭的,其实他是去请吴佳吃饭了。 "他知道吴佳?"贺青胸口一紧。 "对啊。"楚珊点头道:"他还知道你曾经喜欢的人是吴佳呢。" 贺青眼睫一颤。 你以前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怎么了? 没事。 你呢?你以前有喜欢的人么? 我永远爱你。 - 霍境早在两人分手前,就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他知道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没有逆反,为什么问他知道他撒谎也没有戳穿? 是因为他早就腻了,所以不想和他再多掰扯么?可是如果腻了,两人后来去动物园,去夜市的事情又算是什么? 贺青想不通霍境是怎么想的。 但他也只心思烦乱了一会儿,等从出租车上下来,回到学校时,就已经不再去想了。事情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与他无关了。 贺青下了车,朝着学校的教师公寓楼走去。 两个月前贺青搬离了霍境的公寓,他和贺瑜已经断绝关系,断绝关系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估计胡梅已经出院,他也没回去住。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独自住在学校宿舍也清净一些。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学校的学生们下了晚自习纷纷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着,贺青越过学生们,走进了教师公寓楼。 教师公寓楼是给X大给单身教师们安排的宿舍,一人间的单独小房间,有独立卫浴,虽然只有十几平,但对一个单身汉也足够用了。 进了公寓楼的院子,贺青脚边围过来了几只野猫。最近几年,学校里野猫泛滥,学校统一给野猫做了绝育,然后就养在了学校里。 野猫们平时有学生们投喂,各个养得膘肥体壮。其中一些喜欢来贺青这里,因为贺青也会喂它们。 看到流浪猫们过来,贺青俯身抬手摸了摸它们,柔软的毛发在指间穿过,贺青眉眼一柔,唇角勾了勾。 贺青今天没带吃的东西,在楼下摸了一会儿猫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从房间里拿了些猫粮和猫罐头,他重新回到了楼下。 楼下的猫听到他的脚步声又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贺青把罐头打开,把猫粮放在了一个碗里。正做着的时候,公寓大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贺老师这么喜欢猫啊。" 男人语气里带着笑,挺友好的,可是声音却让贺青想起了什么。他单膝蹲在几只流浪猫旁,回头看向了公寓大门口。 是游卓洋。 第55章 (后来他什么都没说,让我走...) 游卓洋在门口站着, 他手上拿了个黑色的手提袋,正冲他笑着。看到游卓洋,贺青神情没什么变化。没有回答游卓洋的话, 贺青收回目光, 把盘子外的猫粮捡了回去。 被贺青这样无视, 游卓洋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走到了贺青身边, 几只猫因为常年见人, 并不怕人,围在那里继续埋头吃着。 "我听说你住在这儿, 所以过来找你。" 游卓洋在北城的根基深厚, 想要查一个老师住的宿舍很容易。贺青听了他的话, 道:"我和霍境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和游卓洋认识是因为霍境,如今他和霍境分手,那他和游卓洋也就重新变成了陌生人。 贺青这么一说,游卓洋脸上的笑意一顿, 他低头沉吟一会儿,道:"我知道, 但是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什么事?"贺青问。 游卓洋语气一顿,道:"是关于阿境的。" 贺青表情平静, 道:"那没什么好谈的。" 当时是贺青抓包了霍境出轨,爱屋及乌, 恨屋及乌,贺青没把他赶出去就不错了。贺青不愿意谈,也在游卓洋意料之中。被拒绝后, 游卓洋没有坚持,他道:"那你自己可以么?" 听了他的话, 一直没转头过来的贺青回头看了他一眼。 对上贺青的视线,游卓洋把手上的手提包递了过来,游卓洋道:"这是阿境的电脑。他有写日记的习惯,所有的事情都记在日记里了。" 游卓洋说着,把电脑放在了贺青旁边,他对贺青道:"东西放在这儿,看与不看,请你一定要收起来。" 这是台电脑,里面是霍境的东西,他的隐私只想给贺青看,并不想让别人捡过去。 说完这些,游卓洋怕贺青拒绝,起身离开了公寓的院子。 贺青单膝蹲在那里,身边的流浪猫们已经吃完了猫粮,正抖着爪子在洗脸。夜晚的月光垂落在地面上,像是给地面覆盖了一层皎洁的轻纱。 不知道蹲了多久,贺青看了一眼地上的电脑包。看了一会儿后,贺青拿了电脑离开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 夏天白昼变长,但时间依旧过得很快。即将到暑假,学生们也紧张起来,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期末考试。可总有些学生,即使在期末考试前,仍旧忍不住追剧追漫画追综艺。 贺青这个学期的课结课依旧很早,周一上午,他提前去了上课的教室。大学老师和其他老师不同,就算老师们在教室里,如果没有打上课铃,那也不是上课,学生们依旧可以在教室喧闹走动。 第一排坐着几个女生,正在聊综艺节目。 "哎,《追光少女303》结束了对么?" "哈?你不知道啊?昨天决赛直播,九个出道位。" "那加贝出道了么?" "她肯定能出道啊,她本来就是初C,能力又强,舞蹈,vocal,rap都可以,全能ace啊。" "她唱歌也好听啊?我只知道她跳舞厉害,听说是北城舞蹈学院的。" "好听,特别牛。这个团是限定团,就组一年。我听说她一年后的去向都定了,要签新星娱乐。" "卧槽,大公司啊,好多明星呢。她要签约了新星娱乐,那肯定是要爆火的。" "可不是么。没出道前就很多商务了,现在出道了,这个团的所有资源都让她先挑选。而且她年纪还这么小,刚成年,到时候进娱乐圈,那钱可是跟印钞机似的刷刷赚。" "她刚成年?比我们还小呢。" "可不是,害,时也命也啊。" 几个女生聊得投入,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些,贺青在讲台上都能听到她们聊的内容。等她们聊得差不多,这时上课铃也响了,贺青道:"上课了。" 贺青说完,底下的学生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 上完课,距离中午放学还有一节课的时间,贺青去了一趟办公室。马上期末考试,他要把课堂作业部分的分打出来。 到了暑假,来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多了一些,但大部分都有课。贺青刚进办公室的走廊,同办公室的老师正准备去上课,看到他后跟他说了一句:"贺老师,办公室有人找你。" "谢谢。"贺青应了一声,问道:"没说找我什么事么?" "没有。"那老师笑了笑,眼神有些奇怪。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摇摇头转身走了。 贺青看了一眼那老师,后收回目光,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四个老师,除了贺青外都有课,所以办公室里只剩了找他的那个人在等他。贺青一进去,戴着帽子和墨镜口罩的少女转头看了过来。 她遮的严严实实,可贺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走过去,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问道:"怎么了?" 看他进来,少女摘掉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脸。 是贺瑜。 自从上次在父亲墓地前,贺瑜与他断绝关系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贺瑜已经成年,上学的学费也都有,没什么贺青需要操心的。她说断绝关系后,贺青真就像是甩掉了她们,现在孑然一身轻。 贺瑜虽然年纪小,但是个有主见,说到做到的人。他没想到说了断绝关系后,竟然是贺瑜主动来找他。 两人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贺青打量了一眼贺瑜。除了眼底有些黑眼圈,其他还好,就是看着比以前更瘦了些。 贺青打量着自己,贺瑜没有躲闪。两人断绝关系,互不联系,这次她主动找贺青也是因为有事儿。 贺青问完,她看着贺青:"你跟那个男人分了?" 在给父亲扫墓的时候,贺瑜就猜出了他们的关系,贺青听完她的话,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给你送钱。"贺瑜说着,低头打开自己的包,递了一张支票过来。 她把支票递到贺青面前,道:"这些钱原本是想给你赎身的。你既然不需要了,那就留着结婚生子吧。" 贺青想过贺瑜来找他的各种理由,但没想到理由竟然是这个。贺瑜是贺青看着长大的,就算两人因为父亲的事情产生了隔阂,但贺青知道贺瑜在意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跟他断绝关系,她知道母亲肯定会一辈子都拴着他,榨干他。一开始没什么,可是贺青为了这个家做到和男人在一起,她受不了。所以跟他断绝关系,放他自由。 原本以为放他自由已经是贺瑜做的最后的一步,没想到在他们没联系的这段时间贺瑜出去挣钱了,就为了让他离开霍境,让他重获自由。 贺青看着贺瑜,她依旧目光清冷,但是那双眼睛一如小时候的模样。 贺青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支票,在看到上面的数字后,他眉头皱起,看向贺瑜,目光严厉:"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贺瑜想挣钱帮他离开霍境,但她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她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钱? 贺青显然想到了什么,他还没发作,贺瑜解释道:"这是我签约后的代言款。" 贺青一愣。 "我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昨天录制完,我出道了。"贺瑜道。贺青向来不看综艺节目,更何况是选秀综艺。贺瑜跟他简单解释了一句。 贺瑜一向有自己的规划,她需要赚很多钱,而她的资本只有漂亮年轻会跳舞。有一些学舞蹈的女孩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短时间内获得了一部分钱,但那条路贺瑜不会走。 那是笨蛋才会走的路。 走了那步路,只会把自己的人生越走越窄,所以在路媛找她时,她没答应。 而利用她的资本,能最短时间内套现的,就只有进娱乐圈。娱乐圈也并不干净,可是这是贺瑜自己选择的路。她有能力,即使会被资本所压,就算拔不到头筹,做个二三线小明星未来的生活也会比普通人要好些。 她出道的事情母亲并不知道,母亲想让她走艺术的道路,未来出国跳舞进舞团。她的梦想也确实是如此,可是她不想再吸贺青的血了。 "以后我可以养你。"贺瑜道,"娱乐圈还挺挣钱的。" 贺青下意识想到贺瑜这么快挣钱是走了他走的那条路,但是没想到贺瑜比他有头脑得多。娱乐圈不见得多好,但比他的路子要好些。 听了贺瑜的话,贺青压上胸腔的气息落了下来。 "你自己留着。"贺青把支票递了回去,"我有钱。" "你有什么钱啊?"贺瑜道,"他给你的?" 贺瑜这么提了一句,像是已经知道,贺青看着她,应了一声:"嗯。" 贺青和霍境分手,是因为霍境腻了他。在分手前,霍境给了他一套房产,而在两人在一起时,霍境也前前后后给了他几百万。 这些钱足够他生活,何况他现在没有任何累赘,自己的收入也足够高。 听贺青答应下来,贺瑜回想着她和霍境在茶厅见面的那次,有些走神。 "他这样搞得我都以为他是真的爱你了。"贺瑜回过神来后,笑了笑。 贺瑜喃喃说了这么一句,贺青看向她,贺瑜道:"我们单独见过面。" 当然当时为什么见面贺瑜不会说。 "他问我为什么需要钱,我说因为我想挣钱给你,然后让你离开他。他说你们是情侣,真心相爱,我说就算他喜欢你,你也不可能喜欢他,你有喜欢的人。" "后来呢。" "后来他什么都没说,让我走了。" - 贺瑜还要赶通告,在办公室坐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钱贺青没收,贺瑜让他帮忙给她拿着。兄妹俩并没有说太多,但是不需要说太多,两人也知道各自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和感情。 送走贺瑜后,贺青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电脑还开着,贺青打开系统进去评分。密密麻麻的人名在一张表格上,贺青打着分数,不一会儿就打完了。 打完以后,贺青靠坐在椅子上,有些发呆。 贺瑜是在吴佳去的那天上午见的霍境,楚珊则是下午。也就是说,霍境是在见了贺瑜,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后,去找楚珊确认的。当晚确认完,他问他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撒谎说没有。他没有戳穿他,这件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 贺青不想想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像个麻绳一样在他的脑子里打结。他不想,结就越来越大,最后,整个脑子都被占据了。 在办公室坐到放学,贺青去学校餐厅吃了午饭后,回到了宿舍。 夏天炎热,贺青走了一路,回去就出了一身汗。他站在书桌旁,扶着椅子站了一会儿,最后,拿了洗澡的东西先去了浴室。 去洗完澡后,身上的燥热被去除,贺青冷静了些。他拿了东西回到宿舍,然后躺在了床上。 到了夏天,贺青一般会午睡。上了床后,贺青就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青的耳朵里像是有秒表的滴答声,规律而又吵闹。睡意无法凝聚,贺青睁开了眼睛。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最终,贺青下了床来到了书桌前。 书桌前有椅子,贺青拉开坐下,目光微沉了沉后,打开了书柜。 霍境有写日记的习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霍境就经常抱着个电脑写。贺青问他写什么,他说写的是他。 想到这里,贺青打断了回忆,打开了电脑。 电脑没设密码,很快开机。开机后桌面上东西很少,贺青的手指在操作盘上划动着鼠标箭头打开了文稿。 文稿的第一行字――我不是霍家人。 第56章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想让...)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有预兆。 从霍境记事起, 他就与霍家格格不入。霍昀儒对他是冷漠,蒋吟秋对他是无视,整个家里, 只有霍铭的眼睛里有他。 霍境和霍铭的父母在一场意外中去世, 霍境是霍铭一手带大的, 霍铭是个很合格的兄长。在童年时, 给了霍境关爱。在少年时, 给了霍境引导。他是个儒雅温润的人, 永远带着温和的笑。霍境尊敬爱戴霍铭,霍铭是他人生的温暖和信仰。 有霍铭的陪伴, 霍境在霍家过了十几年还算开心的生活, 直到他十七岁那年的那场事故, 他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在那场车祸发生的前几天,霍境和爷爷产生了一次争吵。霍昀儒不同意他选择读经济管理,要让他去读艺术类专业。霍境不肯,爷爷坚持。霍境放话说谁也管不了他, 等他成年后,集团的股权过到他的名下, 他们谁都管不了他。 那次激烈的争吵最终在霍铭的劝阻下结束,霍昀儒脸色铁青, 目光带着恨意拂袖离去。霍铭带着霍境去了后花园,霍境告诉霍铭, 自己和爷爷争吵说的话并不算数。将来他名下的股权,他一分都不要,都给霍铭。 霍境很少去集团, 但是长大懂事后,他也有了自己资产的知情权。在他十岁左右的时候, 他的律师就告诉他,在父母去世前,他们已经立下了遗嘱,他们两人名下的股权全都留给了霍境,霍铭一分都没有。而因为霍境还未成年,所以股权先暂时落在监护人霍铭的名下。 霍境觉得父母把股权留给自己过于偏心,霍铭不光是个优秀的兄长,更是个优秀的集团管理人,霍氏应该是由他来管理,而霍境之所以要学管理,并不是想和霍铭夺权,他更想帮助霍铭,成为霍铭的左膀右臂。 而他之所以这么无私,也是因为霍铭的对待。父母把股权都留给了他,原本霍铭应该气愤,应该厌恶他,可霍铭并没有,他待他始终关爱疼惜。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是无私的,霍铭也影响了他,让他对霍铭也是无私的。 他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提议,而每次霍铭都不当回事。相对股权,他更想爷爷的身体。他让霍境和爷爷道歉,并且允诺这周六的时候会带他去墓地看父母。 刚和霍昀儒吵完,少年火气旺盛,桀骜不驯,对于向爷爷低头这件事情,霍境觉得很为难,可也听从了霍铭的话。一来他尊敬霍铭,二来他也想去墓地看望父母。 霍境在货架过得并不算太好,他觉得霍家像是一栋冰冷阴森的古宅,整个宅子透着冷风,只有霍铭这一抹微弱的烛光,让他能在这个宅子里活下去。 霍铭是活着的温暖,父母则是死去的温暖。霍境对父母的印象不太深,但他知道父母肯定很爱他,甚至偏爱他,不然不会把股权只留给他一个小孩,而不是留给优秀的霍铭。 所以每当霍铭带着他去墓地看父母,霍境都很开心。在他的想法里,霍铭带着他去父母的墓前,相当于一次他们一家四口的团聚。 只是这样一家四口的团聚并不容易,父母的灵位并没有摆放在祠堂里,墓地也离着霍家的公墓很远,每次去墓地看父母,来回都要一整天的时间。霍铭在集团的工作很繁琐,即使周末也需要工作,所以这样的团聚更显得可贵,霍境很珍惜。 周六那天上午,两人开车去了墓地。 墓地很远,且在山上,往常霍铭都会开suv,这次却是开了一辆轿车。霍境觉得奇怪,还问了霍铭,霍铭只说想开这辆,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两人出发那天,蒋吟秋看到霍铭开的车,然后对他们去墓地的事情表示了阻拦。在昨天的时候,天气预报就发布了暴雪预警,他们回来很可能会赶上暴风雪,会不安全。 霍境因为蒋吟秋的阻拦情绪有些低落,和他吵架后未原谅他的霍昀儒却开口帮助了他。霍铭最近在霍氏很忙,并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有时间。而且他们兄弟俩已经好久没去看父母,今天若是早去早回,应该没什么问题。 蒋吟秋在遭到丈夫的反驳后,只看了他一眼,最后,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主宅。霍境因为爷爷帮忙说话而开心,他和爷爷道歉加道谢。霍昀儒只看了他一眼,就看向霍铭,交代他早点回来。 就这样,两人去了墓地。 在上车的时候,霍境和霍铭说,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像是霍家人。但是刚才爷爷帮他说话,他感觉他也是霍家人了。 霍境在霍铭面前向来没什么避讳,对于自己的感受也毫无保留的和霍铭说。他觉得自己不是霍家人这个观点,已经和霍铭说过无数次。每次霍铭都会安抚他,说他敏感多想。而霍境信任霍铭,也被他安抚了下来。 他觉得爷爷奶奶不喜欢他,是因为霍铭太过优秀,所以他们给了霍铭偏爱。而且他因为父母的偏爱,让爷爷奶奶觉得对霍铭不公平,自然也会对霍铭更好,以免他心理不平衡。 而且若他不是霍家人,霍铭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他们是亲兄弟,霍铭是霍家人,那他自然也是霍家人。 霍境也觉得是他多想,所以也从未在意这件事,直到车祸发生前。 那天两人去墓地的经过也往常差不多,上午到达墓地,兄弟俩在墓地陪着父母说会儿话,后来就变成两兄弟的谈心。因为上午爷爷帮忙说话的缘故,霍境那天很开心,他和霍铭在墓地前待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待长了。等到反应过来时,都已经下午了。 天已经阴了起来,没了太阳,比往常看着更晚一些。想起有暴风雪,霍境和霍铭说了他们抓紧离开。霍境收拾了东西准备走,却发现霍铭望着墓地正在出神。 "哥?"霍境叫了一声。 霍铭没回应他,他望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问霍境:"你死后想和爸妈埋在一起么?" 霍铭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霍境怔了一下,但他思考了以后回答了他。 "想。" 霍家是有公墓的,但霍境的父母被埋在了这里,并没有进公墓。霍境以前也想过,他死后也不进霍家公墓,而是在这里陪着父母。 霍铭听他说完,看了他一眼,而后他没说话,跟他道:"走吧。" 这个话题莫名其妙地结束,霍境笑着跟着霍铭上了车。 等两人返程的时候,雪已经开始下了。因为副驾驶上霍铭放了东西,霍境坐在了后面。霍铭说回去有可能会很晚,让他如果困了可以在后座睡觉。然后叮嘱他系上了安全带。 霍境本想坐在副驾驶的,但霍铭的关心让他也没在意坐在哪儿。即使坐在后座,他和霍铭依旧可以有交流。兄弟俩踏上返程的路,霍境心情不错,一直和霍铭聊着天。车外天渐渐黑下来,雪也渐渐大了。 由于下雪,两人返程的速度也慢了许多。两人平时是走山路的,因为山路近。但今天下雪,要开车到前半夜的话,山路上可能会有积雪不好走。为了安全起见,霍境和霍铭提议走大路,但霍铭没听,执意走了小路。 霍铭这样做,霍境也没反对。只是他提议,他去前面副驾驶上坐着,可以帮他一起看路,两个人看路总归要更安全些,可是在这时,他发现他的安全带解不下来了。 霍境在后座摆弄了一会儿,抬头和霍铭说这个安全带解不开,霍铭告诉他,这辆车子改装过,他后面的安全带就是解不开。霍境在这时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只是奇怪地问为什么。霍铭告诉他,因为他将会死在这个车里。 霍境还没反应过来,以为霍铭在开玩笑,然而接下来霍铭的摊牌,让他整个人震慑在了后座上。 这辆车提前改装过,霍境座位上的安全带无法解开,甚至做了加固。这样做的目的是,在霍铭开车撞到山上的时候,车子起火,霍境无法下车,然后被活活烧死,伪装成他的意外死亡。 霍铭今天不光是来带他看父母,也是来带霍境看他的墓地的。 在这个时候,霍境还不相信霍铭说的话,他坚信霍铭是在开玩笑。他为什么想让他死?他们是亲兄弟,而霍铭一直很爱他。 "因为你是母亲出轨生下的孩子。" 霍境脑袋"嗡"得一声,冰凉的血液渗入了每一根毛细血管,他感觉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冻僵住了。 霍铭跟他摊了牌。 当年父母结婚后,原本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后来母亲出轨了一个画家,怀上了霍境。因为母亲出轨,父亲的精神状态也出了些问题。父亲原本就是极爱母亲的,这件事情后产生了拥有母亲的偏执。他告诉母亲,如果两人一起死,那他会把自己的股权转让到霍境名下,保他在霍家的安全。 母亲知道霍境在霍家的处境,她同意了父亲的提议。把股权转让给霍境后,父亲制造了一场意外,两人一同去世。 这也是父母没有埋葬在霍家公墓的原因。因为母亲去世让家族蒙羞,更因为母亲带走了父亲,她死了,一身轻松,而霍家人对她的仇恨就全都转移到了霍境的身上。 而父母去世因为霍境,父母去世后的股权却全都留给了霍境。 接收到了这一切,霍境已经是浑身冰冷,他有些语无伦次,证明着自己对霍铭的爱。 "我原本就没想要股权,原本就是想给你的。" "给?"霍铭道,"那些本来就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提给?" "可是你明明一直对我很好的。"霍境道,"爷爷对我冷漠,奶奶对我无视,只有你对我好!" "那是因为我更恨你。" 霍境的瞳孔猛的一缩。 是的,霍铭比起爷爷奶奶更恨霍境。 在霍境出现之前,霍铭拥有幸福的家庭。父亲儒雅,母亲温和,他在爱中长大。但是因为霍境的出现,这一切全变了。父母的焦点都投注在了霍境这个耻辱身上,他们考虑了自己的爱情,考虑的霍境的处境,却没有考虑霍铭。 霍境的出现让曾经的幸福消失,霍铭也从天堂坠入了地狱。而在心境变化的同时,他的心理或许也产生了变化。 他这么多年,不像爷爷奶奶那样把恨意表现得明显,只是埋在心理。他待霍境好,并不是因为他爱霍境,而是因为他恨霍境。他想让霍境亲自体验一下,这种被唯一所爱的人背叛,这种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感受。 而霍境除了存在本身,他又有什么错误?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选择不了,也决定不了。他从出生,就像是模具里的橡皮泥,任人揉捏他的人生。他原本给自己规划的人生很简单,他只想和他尊敬的大哥在一起,长大后成为霍铭的左膀右臂,他不想要霍家的股权,他只想要那一点亲情,那一点温暖。 但是现在霍铭告诉他,那点亲情和那点温暖都是假的,不但是假的,而且是相反的。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家里,他以为的亲人,都恨他,并且恨不得他死。他最敬重的大哥,还要亲手杀掉他。 霍铭是霍境的信仰,现在这个信仰崩塌了。 而在信仰崩塌的那一瞬间,求生的欲望也就随之磨灭了。 活下来做什么呢?继续被恨意浸泡着么? 他本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给他的只有厌恶和憎恨,他所亲近的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那他就死好了。 霍境在经历过情绪的起伏后,就那么平静了下来。 车子如霍铭所说,撞在了山坡上。在撞上山坡时,一辆货车迎面驶来,两车碰撞,霍铭的车偏离,驾驶座的侧面重重地撞在了山坡上。 这是一场突发的意外,并不在霍铭的计划里。霍铭被甩向山坡,剧烈的碰撞让气囊弹出,但是并没有保护到侧面,霍铭当场死亡。 霍境闻到了血腥和火焰的味道,强烈的撞击带着他的身体剧烈摇晃,安全带死死卡在他的腰腹上,霍境听着车子破碎的声音,平静地接受着自己的死亡。 漫天大雪飞落,车子起火燃烧,冰火相撞,这将是他人生最后一个画面。 霍境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像是早就失去了灵魂的娃娃。他感受着灼热的温度和呛人的气味,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慢慢地流逝。 在烈焰中,一阵刹车声冲破了暴雪和火焰。霍境眼睫抬起,视线内,正行驶逃窜的货车上跳下来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他跳下车在地上滚了两下,不顾一切地朝着燃烧的车辆跑来。跑到轿车前,他死命地拉扯着车门,试图要将车门打开。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十几岁的少年脸上,一双桃花眼满是痛苦焦急和恐慌。 他想救他,他想让他活着。 而在这时,货车上的男人也已经追了过来。他一把抱住还在开车的少年就往自己的车上跑,单薄的少年力气哪儿比得上成年男人,他疯了一样的挣扎,挣扎中脖子上的那一抹红色的胎记都露了出来。 "救救哥哥!"贺青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他的眼泪顺着他上挑的眼尾汹涌地落下,他绝望地看着他,像是一束光撬开了他的希望。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贺青是我的裂痕,也是我的光。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想让我活着。"――《霍境日记》 第57章 (他有说过想去哪儿吗?...)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又转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和两个小时的大巴后,贺青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北欧某国的一个边陲小镇,即使是炎热的六月份, 这里的气候依旧是凉爽湿润。小镇宁静清幽, 特色的小镇建筑和绿化融为一体, 透着一种油画般的宁静。 贺青下了大巴后, 去了他提前在网上订好的民宿。 他订的民宿在小镇的半山腰上, 车子沿着一条路, 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中驶向了那栋住宅。半山腰上只有这一处住宅,远远望过去, 房子顶上风车在随风转动, 意境优美。 贺青下车, 民宿主人已经提前迎接了出来。民宿主人名叫塞波,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牧民,他为人热情亲和,贺青下车后与他打了招呼。 塞波说的是英语, 但带着浓重的口音,他知道自己的口音可能很难理解, 所以慢慢地和贺青交谈着。贺青察觉他的意图,对他道:"我熟悉这里的口音。" "哦?"塞波先是惊讶一下, 随后笑起来道:"那就好。我们先进去吧。" 在贺青和塞波说话的时候,塞波的妻子凯特也迎了出来。这是一对结婚二十多年的夫妇, 塞波热情好客,凯特相对腼腆一些,但是也很温柔。夫妇两人是牧民, 有一个二十岁的儿子,如今在外地读大学, 很少回来。而为了不让两口子的生活寂寞,儿子特意在网上发了家里的民宿消息。 小镇不属于什么名胜古迹,也没有出名的景观,但胜在环境优美,贴近大自然,所以每年也会有一些人过来住民宿。 进了房子以后,凯特带着贺青去了他的房间。贺青的房间在三楼,不大不小,收拾得干净整洁。有个小窗户,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远处的阿尔卑斯山。 "你可以去那里滑雪。"凯特看着贺青望着山脉出神,笑着说了一句。 贺青回过神来,冲凯特一笑道:"嗯,谢谢。" 凯特笑容温柔,看了一眼房间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对贺青道:"我准备好晚饭了,先去吃饭吧。" 听了凯特的话,贺青从窗边起身,跟她一起下了楼。 贺青订的民宿是包三餐的,他的一日三餐都和塞波夫妇一起吃。凯特的手艺十分不错,做了几年民宿,她也非常注重租客的口味。在吃饭的时候,还询问着贺青,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跟她说。 贺青喝了一口土豆汤,微点点头道:"我没什么不喜欢的,挺好的。" 来住民宿的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小要求,凯特还是第一次见贺青这样好满足的租客,听了他的话,凯特笑着给他递了块面包。 贺青赶了一天的路,胃口其实不怎么好,但耐不住塞波和凯特的热情,就多吃了些,甚至还喝了些酒。 喝完酒后,疲乏少了些,贺青坐在餐桌前,和塞波夫妇聊了起来。塞波很健谈,和贺青聊天的时候,必不可少地聊到了他们的生活。塞波是牧民,家里有牧场,民宿只是他们调节心情的一个方法,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牧场。 但是偌大一个牧场,打理起来并不容易,尤其随着年龄增长,也有了些力不从心。 "我们每周有两次要凌晨起床送牲畜去伊瓦小镇,我们镇子太小,没有竞标机构。牧场的牲畜只有去那个小镇卖。我想让我的儿子回来,我的儿子不愿意,他想学美术,不愿意来牧场。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想法,和我们的不一样,但是我们支持。" 塞波说到这里,脸上带了些欣慰,一旁的凯特也看着丈夫微点了点头。 这里是个安静的边陲小镇,他们靠着牧场为生,生活并不轻松,但他们很满足。在安静的环境中,和爱的人做着喜欢的事情,远方有牵挂的亲人,这是一种简单美好的生活方式,幸福很容易获得。 "你呢贺青,你是做什么的?"塞波一直说着自己的事情,对贺青还没开始了解。 "英语老师。"贺青道。 "哦~怪不得你英语那么好。"塞波了然,后笑道:"你们英语老师还教我们这里的口音方言吗?" 小镇地处偏僻,有种与世隔绝的意味,这一片区域内,当地居民虽然说英语,但是都带着浓重的口音。正常没有听过的,都觉得不太像是英语。 提到这个,贺青笑了笑,道:"我有个朋友教我的,他曾经在这附近上过学,所以能听懂也会说一些。"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塞波惊奇了一下,道:"那你怎么没跟朋友一起来?" "我这次就是来找他的。"贺青道。 听他这么说,塞波疑惑了一下:"他没有给你地址?" "没有。" "联系方式也没有?" "嗯。" 塞波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贺青解释道:"我是自己偷偷过来的,没告诉他。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儿,就是来碰碰运气。" 听了贺青的解释,塞波没有多问,他点点头道:"那我可以让我的侄子带你去找,他是小镇的导游,附近的小镇他也很熟悉。" 塞波热心地要帮忙,贺青感激地接受了。 贺青就在小镇上住了下来。 塞波的侄子和贺青是同龄人,性格和塞波差不多,他带着贺青在小镇华人多的地方转了很多天,后来还开车带着去了隔壁的城镇。除了塞波侄子没有时间的时候,两人几乎都在华人区转悠,但是结果并不理想。 小镇上原本华人就不多,圈子也很小,基本上认识一个华人就认识了整个圈子里的人。贺青从小圈子扩大到了大圈子,但是并没有人认识或者听说过霍境,更别说见过他。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贺青一无所获。 但是贺青也并没有放弃,依旧每天早出晚归。后来他对小镇差不多熟悉了,还和华人圈的人也熟悉了,他就自己找,没再麻烦塞波的侄子。 这段时间贺青的生活很规律,早起吃饭出门,晚上回来吃饭休息,北极圈附近即使是夏季天亮得也晚。有天早上天边还是繁星漫天,贺青听到了卡车声和塞波夫妇的交谈声。 贺青现在的睡眠很浅,被吵醒后索性就没再睡,他在卧室里听了一会儿楼下夫妇的交谈后,起身穿上了衣服。 塞波夫妇还在楼下说着,贺青推门走了出来,看到贺青,塞波歉声道:"抱歉,吵醒你了。" "我陪你去吧。"贺青道。 贺青一说,塞波夫妇都看向了他。 原来今天原本是去竞标机构卖牲畜的日子,往常都是凯特陪着塞波一起,今天凯特不舒服没法过去。但是去竞标机构卖牲畜并不简单,需要把牲畜赶入卡车,卖的时候还需要有人看着,过程也比较繁琐,塞波一人应付不来。 凯特原本想坚持着去,塞波则心疼妻子想要今天先不过去了,等下一次再去,两个人就在因为这件事情争执。 贺青主动帮忙,自然是更好的解决方式,但他只是租客,凯特有些不太好意思麻烦他。但贺青并不在意,对她道:"你们也帮了我很多,再说挺有意思的,我想尝试一下。" 见贺青坚持,夫妇俩都没再阻拦,同意了他的提议。就这样,贺青上了卡车,和塞波一同去了牧场。 牧场的活儿确实不简单,尽管有塞波教着,贺青也只能勉强帮忙把牲畜赶入车内。两人把牲畜赶进车内就花了一个小时,等车门锁好,贺青和塞波一起开车朝着伊瓦小镇驶去。 伊瓦小镇是附近最大的小镇,算是这一片的中心,小镇热闹繁华。但是因为距离得远,贺青来了这里以后还一直没去过。在车上的时候,塞波一直给他说着伊瓦小镇的景色,并且建议他可以在那里玩儿一天。 贺青来到这里以后,每天虽说都是早出晚归,但却是像上班一样,带着目的的出去找人,并没有旅游游玩儿。贺青是第一次来这里,塞波觉得他也可以抽出一些时间来玩一玩儿。 塞波提议以后,贺青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塞波开着车看了他一眼,问道:"最近有那个朋友的消息了么?" 贺青正望着窗外,听了塞波的话,笑道:"没有。" 塞波问道:"你确定他在这里么?" 贺青看了塞波一样,塞波道:"我意思是他有可能不在这里,毕竟你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当时贺青来的时候,只说来找朋友,但是这个朋友没留地址没留联系方式,虽说镇子不大,可是这样找无疑是大海捞针。贺青找了这边的华人圈子,在华人圈子里问了个遍,也没有他朋友的消息。 如果他朋友真在这里,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 塞波说完以后,贺青回了一句。 听了贺青的话,塞波更加奇怪了。所以他不但是偷偷来找他的那位朋友,而且他还不知道那位朋友是不是在这里?只是觉得可能在,所以来了,一找就找这么多天。 是什么人能让另外一个人有这么深的执念? "他对你是很重要的人吧。"塞波道。 塞波说完后,以为能很快得到贺青的肯定。但是过了好大一会儿,贺青都没有回应。他看了贺青一眼,贺青望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 尽管塞波说让他事情结束后在伊娃小镇逛逛的时候贺青没表态,但在临上卡车离开的时候,贺青突然改变了计划。 "我想在这里随便转转。"贺青和驾驶座上的塞波道。 听贺青这么说,塞波很开心,对他道:"可以。你可以随便转,这里有直通我们小镇的巴士,晚上七点是最后一班车。要是错过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谢谢。"贺青道谢。 "不客气。"塞波发动车子,冲贺青挥手道别:"玩儿得开心。" 车子发动,塞波开着车离开了贺青的视线。贺青目送着塞波离开,收回挥动的手,转头看向了小镇。 伊瓦小镇是附近最大的镇子,有点类似城镇。镇子面积大,人口多,没有塞波家那个小镇安静,却也处处透着平和。 小镇有很多条街道,街道串联在一起,主干道是各种商铺,而支干道则是一些居民区。小镇很大,房屋的建筑排划也很空旷。这个小镇也算是个大镇,来旅游的人也多,只是没有那种旅行团,多是和贺青一样的自由行。 贺青虽说听了塞波的安利,留在了小镇上,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在下车的时候,看到小镇上的华人比较多,所以鬼使神差地就留下了。 他留在小镇上时,已经中午了,贺青找了家中餐厅吃了饭。吃完饭后,就开始了在小镇上漫无目的的溜达。 在这种人不多,又安宁祥和的小镇上漫步是很平静的一件事情。会让人不自觉地走神,去想一些事情。贺青看着小镇的景色,偶尔还会碰到让他帮忙拍照的人,就这样闲逛着,竟然也逛去了半天的时间。 小镇昼短夜长,傍晚五点半,天就已经全黑了。进入黑夜,街道上的人愈发少了,路灯开启,照亮了空旷的街道。贺青踩着路灯的灯光,像是黑暗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小镇夜晚来临,小镇的夜生活也开始了。贺青走在街道上,路边的民宅里偶尔有一两户传来欢声笑语,还有音乐电视的声音。他们在举行派对,里面人影憧憧,刚好透过玻璃窗落在了外面的地上。 贺青沿着居民区的道路往前走着,感受着异国他乡的夜生活,耳边皆是英语和英文歌,所以在听到稀稀疏疏的熟悉的旋律时,贺青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段钢琴演奏,演奏的乐曲是一首粤语歌《相思风雨中》 贺青眼睫抬了抬,他的耳朵有选择地抓住了这个钢琴声,循着钢琴声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钢琴声是从一栋三层的房子里传出来的,一楼客厅里的窗帘没拉开,里面站着的,坐着的,很多外国人,他们端着酒杯,正看着某个方向,听着这首钢琴曲。 弹钢琴的位置在贺青的视线盲区,他看不到是谁在弹钢琴。 贺青熟悉这首歌,当年父亲喜欢《出位江湖》,《相思风雨中》就是里面的片尾曲。每次和父亲出去送货,他都会听这首歌,出车祸的那次也不例外。 因为那次意外,这首歌成了家里的不可说,每次听到,父亲都会发疯,贺青也对这首歌ptsd了。 遥想上次听,还是在霍境的车里,霍境的车里只有这一首歌。当年发生车祸时,父亲车里的音乐声或许被霍境听到了。所以当时他放出来,贺青还以为霍境是在试探他。他不可控的厌恶这首歌,霍境也并没有产生怀疑,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贺青厌恶这首歌是因为每当听到这首歌会让他想起当年他见死不救的那件事,而霍境的日记告诉他,当年的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冲进了火里去救霍境,霍境也把他当成了他活下来的新的信仰。 因此,贺青对这首歌的厌恶就消失了。 有时候人讨厌或者喜欢什么事物,其实并不是事物本身的原因,而是自己赋予了事物一些意义,导致了自己对事物的一些想法。 贺青站在窗外,听着钢琴曲有些失神,丝毫没有看到客厅里的人发现了他。窗外站着一个人迟迟没离开,有人冲弹钢琴的人喊了一声。 "外面也有你的听众,要不要让他进来?" 那人说完后,钢琴旁坐着的人起身来到了门前,推开了房子的门。 房门一开,客厅的灯光倾泻在了院子的草坪上,贺青目光追逐着光芒,抬眼看向了门口。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他的手放在门把上,背着光,身上蒙了一层单薄的光晕。 背光下的暗影将他的五官轮廓映得更为深刻,眉目深邃,男人漆黑的双眸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贺青时,眸光轻轻的一顿。 这种场景像是在梦里,贺青望着门口站着的男人,眼里的光一下涣散了开来,连视野都变得不是那么清晰。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却像是在遥遥相望,到最后,还是男人先开了口。 "要进来么?"霍境问。 第58章 (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 贺青反应得没有霍境快, 霍境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耳边,停滞的空间又重新流动了起来,贺青回过神, 点点头。 "进去。" 房子的客厅里正在举办派对, 客厅里有十一二个人, 大家随意的散在客厅的角落里, 吃东西, 喝香槟, 交谈。贺青进去,有个长发的男人先和贺青打了个招呼。 "嗨。刚才看到你在外面听, 就跟霍境说了一下, 欢迎来参加我们的派对。" 长发男人说完, 其他的人也友好热情地冲贺青举杯,房子的主人递了红酒过来,霍境看了贺青一眼。 "喝么?" 贺青抬头看着霍境,想了想道:"不喝了。" 霍境回头和主人说了一下, 主人端详着霍境和贺青,眼神探究, 问道:"你们是不是认识?" 两人之间的气氛完全不像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主人问完,霍境微抿了抿唇, 应声:"嗯,我朋友。" "什么?"霍境说完, 房子里的几个人都看向了贺青,原本以为只是个觉得霍境弹钢琴好听所以在外面听的路人,没想到竟然是霍境的朋友, 这也太巧妙了。 贺青当时也只是听了曲子熟悉所以站着听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到门里面弹钢琴的就是霍境, 他找了他半个月,最后竟然这么机缘巧合地遇见。 房子里的人都是霍境的好友,而霍境的朋友自然也是他们的朋友。有了这层关系,客厅里的氛围也重新活跃。 贺青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贺青。" 贺青介绍完,就被几个人拉着在钢琴旁的沙发上坐下了,客厅里的人也自我介绍了一番。今天是朋友间的小聚,除了霍境外,一个中国人都没有,也怪不得贺青在华人圈找不到霍境的消息。 在这些朋友里,那个金色长发的男人性格和游卓洋有些像,在贺青坐下后,开始一脸好奇地问他和霍境之间的事情。 "你也是中国人吧?你们是在中国认识的?" "嗯。" "怎么认识的?我猜肯定是你主动,霍境跟个冰山一样,根本不会和陌生人主动开口。"长发男人笃定道。 贺青看了霍境一眼,在他被拉着坐下的时候,霍境坐回了钢琴旁,正看着他们和贺青聊天。 "他帮助了我。"贺青简单道。 "哦~"长发男人笑起来,看了一眼霍境,道:"霍境是个大善人,帮过很多人。" 他指的应该是那些脖子上有胎记的人。霍境会出手帮忙,但他们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帮忙。听长发男人这么说,贺青看了霍境一眼。 一群人围着贺青聊了一会儿,聊得差不多,大家又各自聊各自的了。贺青这边清净了些,霍境回头看向他,问:"吃饭了么?" 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贺青是在路边闲逛被钢琴声吸引过来的,晚饭还没吃。贺青看了一眼霍境,摇了摇头:"没有。" 霍境转头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餐盘,今晚派对也准备了晚餐,一些北欧的食物,看了一眼后,霍境收回目光起了身。 "等会儿。" 霍境说完去了厨房,贺青坐在沙发上等着,不一会儿,霍境端了餐盘出来,他给贺青做了一份番茄鸡蛋炒意大利面。 把餐盘递给贺青,霍境道:"这里没什么食材。" 意面还在冒着热气,色泽诱人,贺青盯着餐盘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对霍境道:"没事,我喜欢吃。" 说完,贺青接过餐盘,埋头吃了起来。 在贺青吃饭的时候,霍境坐回了钢琴旁,朋友们和他交谈,霍境一一回应着。这些朋友都是霍境户外运动认识的,聊天的内容也多是攀岩和野外滑雪相关。 贺青在接过餐盘后,就低头吃着饭,偶尔他们聊到什么话题,他会抬头看霍境一眼。两人的目光刚好撞上,霍境眼神询问他是否吃完,贺青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贺青吃饭速度还算快,不一会儿一盘意面吃得连一点番茄汁都没有留下。霍境收了盘子,去厨房洗了一下。回来后,又和朋友们聊了一会儿,派对就结束了。 贺青和霍境的这些朋友们不熟悉,一场派对结束也仅仅只是知道他们的名字而已,派对结束,朋友们散开,贺青和霍境也离开了派对主人家。 街道上的路灯已经全部亮了,高高的灯光投射在地面上,偶尔有风吹过来,夜晚还有些凉。这个小镇靠海,晚上的风湿润带着海的气息,清新好闻。 霍境和贺青离开派对主人家后,沿着街道默默走着,两人并排在一起,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到最后,是霍境先开的口。 "去我那儿坐坐?" 霍境开口,贺青看了他一眼,男人神色平静,贺青应了一声:"嗯。" - 霍境就住在这个小镇上,离着派对主人家不远。他是自己独居,房子也是上下三层,带了个院子。霍境开了门,贺青随着他一同走了进去。 客厅的灯被打开,霍境的家被照亮。这是一栋三层洋房,装修风格简约安静,和小镇的风格差不多,要比在北城的公寓自然温馨一些。 贺青进去后,霍境让他坐在了沙发上,他去吧台给贺青倒了杯水。贺青接过水杯,霍境拿着自己的水杯坐在了贺青对面的沙发上。 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一角,空气里漾着一些红茶的清香,客厅里安安静静的,钟摆规律的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贺青喝了口水,冰水让他的思绪清醒了些,他端着茶杯喝着水,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霍境。 霍境在邀请他来到他家后,就没再开口说什么。此时他正拿着杯子喝着红茶,他身上穿着简单的卫衣长裤,即使宽松的休闲装依旧能隐约看到他有力紧致的身体轮廓。他后靠在沙发上,身材挺拔修长,气质慵懒随意。 两人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在这里的霍境和在北城的霍境气质上稍微有些不一样。在北城贺青第一次见到霍境时,他身上透着毫无生机的枯萎感。现在的霍境依旧冰冷,却带着些生气。 在这里生活太久,或许这里才是霍境的故乡。 "你会弹钢琴?"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贺青开口打破了沉默。 今天在派对上,霍境弹了钢琴曲,被他听到了。现在来到霍境家,在沙发不远处也有一台三脚架钢琴。客厅的灯光洒在上面,黑色的琴身反射着明亮的光。 霍境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钢琴,应道:"嗯。自己弹着玩儿。" 两人今天遇见也是巧合,派对上朋友让他弹首中国歌曲,他就随手那么一弹,没想到贺青会在外面听。 霍境说完,贺青应了一声:"哦。" 话题像是就这么终止了。 "你呢?"霍境问。 贺青回神,看了霍境一眼,摇头道:"我不会。" 他的生活环境和霍境不一样,生存都很困难,哪儿有闲钱去学乐器。 "想学么?"霍境问。 "嗯?"贺青愣了一下。 霍境看着他:"我可以教你。" "现在?"贺青问。 "嗯。"霍境道。 霍境说完,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站起来时气势也拔了起来,让刚才的话变得不容抗拒。霍境离开沙发去了钢琴旁,他掀开钢琴盖子,手指在黑白分明的键盘上随便按了一段旋律。 安静的客厅里被琴声打破沉默,霍境站在黑色的钢琴旁,他微垂着眼睫,灯光在他身上覆了一层柔光。 贺青看的有些出神,霍境回头看过来,两人目光对在了一起。贺青回过神来,走了过去。 "坐下。"霍境道。 贺青按照他的提示,坐在了钢琴前的琴凳上。他见过钢琴,但对钢琴一窍不通,即使坐在钢琴前,也有些拘束。 在他坐着的时候,霍境已经开始了教学,他简单按了几个钢琴键,给他介绍着钢琴的分区。 "低音,中音,高音……"随着男人低沉的声音,琴声的音调慢慢提高。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地在键盘间跳跃着,弯曲的骨节泛白,分明好看。 贺青想起当时他教他玩儿游戏机的时候。 或许是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也或许是钢琴的魅力太大,贺青坐在琴凳上,按照霍境的教学一个键一个键的按着,竟然真就学了进去。 认识了钢琴键盘,有钢琴简谱,就像是按计算机一样的按下去,不考虑丝滑程度的话,钢琴还是很好上手的。 客厅里断断续续的琴音逐渐连贯,到最后竟然能连成了一小段曲子。曲子从贺青的手指间弹奏出,贺青听着,慢慢勾起了一丝笑。 连绵的琴音让客厅的气氛变得没有那么单调凝滞,霍境看着贺青勾起的唇角,视线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为什么来这里?" 霍境的话打断了琴音,贺青的手指顿了一下又落下。两人见面后就一直在派对上,现在有了独处的空间,有些话也要说明白。 琴声连绵,声音变小,贺青道:"过来找你。" 霍境看着贺青弹琴的手指:"你知道我在这儿?" "不知道。"贺青说:"过来找找看。" "来了多久了?" "半个多月。" 贺青说完,霍境又陷入了沉默。客厅里只有贺青的手指在琴键上按压,发出断断续续的琴音。 过了一会儿,霍境看着贺青在黑白键间的手指,问他。 "为什么找我?" 那次分手分得如此难看,分手后两人没有再见过面,也没有必要见面。然而两个月后,贺青却不远万里地跑来异国他乡找他。 "我看了你的日记。"贺青说。 霍境听完,眸光一抬。 客厅里的琴音断了又乱了,最后贺青的手指索性停了下来,琴音消失,客厅彻底陷入沉寂。贺青低头看着泛着冷光的钢琴键盘,对霍境道。 "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我挣扎着去救你,让你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你活下来了,找到了我,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这是你的回忆。" "但是我没有去救你的那段回忆。"贺青道:"我忘记了我去救你的那段回忆,只记得我对你见死不救。在和你见面后,我认为你想报复我对你的见死不救,所以我才演了这出戏,按照你想要的给你。等着你报复完我,我们分开,我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两人之间的误会源于贺青遗忘了那段她扑向火里救霍境的记忆。 也正是因为遗忘了那段记忆,他和霍境对彼此意图的理解存在了偏差。霍境以他为信仰,真诚地追逐他,他却以为霍境是想报复他,他蒙着一层伪装,演着一场戏,以求骗过他,远离他。 霍境像是透明无暇的玻璃,他像是冻住的污水,里面全是杂质和气泡,融化后也透着腐烂和恶心的味道。他和十几年前的霍铭一样,都在霍境最幸福的时候捅了他一刀。 "对不起。"贺青说。 霍境看着钢琴凳上的贺青,他低着头,霍境看不到他是什么神情。但从他的道歉里,可以听出他的愧疚和歉意。 霍境微垂了垂眼睫,叫了贺青一声。 "贺青。" "嗯。"贺青应了一声。 "抬头看着我。"霍境道。 贺青听了霍境的话,抬起了头来。霍境也在看着他,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像是月光下的湖面带着淡淡的温柔。 "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霍境道。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是如果你道歉,我会接受。道歉结束,我们也到此为止了。你不用觉得难过和自责,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第59章 (好玩儿么?...) 那场车祸过后, 霍铭意外去世,霍境却活了下来。 因为车辆改装过,若是被外人知道, 必然会知道霍家要对霍境做的事情。为了避免事情败露, 霍昀儒把事情压下来, 对外只说霍铭生病去世了。 在这场事故中, 没有人在意霍铭是想杀死霍境才意外去世, 霍家人只在意因为霍铭要杀死霍境才有了这场意外, 霍家人对霍境的恨又添了一条人命。 但霍昀儒没有再动霍境。 霍铭意外去世,霍家陷入动荡之中。霍家只剩下了年迈的霍昀儒和年幼的霍奕, 要想重新稳固霍氏, 必须得有得力的助手。霍昀儒看中了霍文岱。 但霍文岱毕竟是外人, 且野心勃勃,十几年后,待霍奕长大成人,霍文岱在霍氏的地位必然也已经根深蒂固, 难以撼动。要想霍奕能拿回霍氏的主动权,必须有人能制衡霍文岱, 这个人非霍境莫属。 霍境知晓自己身世,对霍家有恨。但是霍奕是他的亲侄子, 就算他不帮霍昀儒,也会帮霍奕, 所以霍昀儒才留下了霍境。 就算留下霍境,霍昀儒对霍境也有忌惮,为了掌控霍境, 霍昀儒安排人给霍境的饮食里加入了精神类的药物。这也是霍境精神紊乱,被传难以控制情绪的原因。以此为由, 霍昀儒将霍境送去国外,接受心理治疗,实际是让他远离霍氏,与霍氏隔绝。 在国外的这十几年,霍境独自居住,他虽然活着,却并不比死了好受。霍铭临死前的话一直在他的噩梦里,他失眠,精神失常,被诅咒,被憎恨,在这种痛苦中,唯一支撑他活下来的信念就是贺青。 在霍境临死前,贺青的呼喊和他眼中对让他活下来的渴望让贺青成为了他新的信仰。霍境想找到贺青,但他被禁锢在国外,所以只能在国外寻找替代品。 这也就是外面传的,他在意外后,染上了一个怪癖,只喜欢脖子上有胎记的男人。找到脖子上有胎记的男人,他会先去追他,再抛弃他,让他体验从云端坠落到地狱的感觉。 实际上霍境和那些有胎记的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他只是单纯的给了他们帮助,对他们好,就像是对贺青好一样。这样的帮助,让外人误认为霍境和他们在一起。 但那些都只是贺青的替代品,直到去年十一月份,霍境回国,在白鹭会所的停车场看到了贺青。 他和贺青在冥冥之中是有缘分的,就像贺青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他也第一眼就认出了贺青。尽管贺青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少年,已经长成为一个清瘦俊秀的男人。但是他的那双眼睛,霍境永远都忘不了。 桃花轮廓,漆黑的瞳仁,眼尾上挑,和十几年前的恐慌无助不一样,现在是清冷疏离。 两人在停车场打了照面,简单交谈,然后各自离开。 第一次见面,霍境没有太过热情,过于热情会让贺青警惕,况且贺青看着并不像是那么容易打开心扉的性格。从一开始,霍境就做了好持久战的准备。 后来在医院的相遇成为了一个契机,霍境帮助了贺青,两人正式相识。后来一切的事情,也就理所当然了。 在和贺青的交往中,霍境是以朋友的身份和他接触的。在接触中,偶有试探,看贺青的反应如何。 男人和男人的友谊很简单,爱情则要复杂的多,并不是任何男人都能突然接受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耐心地和贺青接触着,原本想顺理成章的表白,贺青却不知道受了什么启示,先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计划被打破,霍境索性也承认了。贺青果然接受不了,进入冷静期和思考期。在这期间霍境也并没有放弃,主动进攻,贺青没接受。直到后来,贺青家里被砸,两人住在一起。 霍境能清晰得感受到贺青对他的感情变化,从一开始的无措,到后来的随意,再到最后的在意。霍境抓住这个变化,刺激了贺青一下,两人就此确认了关系。 确认关系的那一天,是霍境在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一天。 他一直生活在黑暗里,他只有在黑暗找寻着光,而那天光照亮了他的世界,让他没有一丝黑暗。霍境觉得自己活下来是对的,他会有很幸福的生活和未来。 和贺青在一起的时光,满足而快乐。他们像普通的情侣一样自然亲密,顺理成章的牵手、拥抱,亲吻,做、爱,霍境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霍境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在和贺青的相爱过程中,他偶尔也会察觉到一些不对。两人的相识相爱,像是设定好的剧本,随着起承转合一步步迈进,顺畅而又不真实。又比如贺青有时候会有一些反常的举动,他明明喜欢猫,在他想养一只的时候,他却告诉他不喜欢。 这些细小的瑕疵并不会影响两人的感情,霍境一直忽略,直到贺瑜的出现。 霍境和贺瑜不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时,贺瑜眼中对他的恨意让他知道贺瑜对他和贺青的感情存在着偏见,她以为他对贺青的感情是假的,他们之间只是简单的金钱交易。 再次见面,霍境和贺瑜解释了他对贺青的感情,而贺瑜却告诉他,贺青对他的感情才是假的。就算他喜欢贺青,贺青也不会喜欢他,因为贺青有喜欢的人。 就像是在睡梦中,被人差点晃醒,梦境出现了裂痕。最后虽然依旧在梦里,却会一直看着那个裂痕。裂痕随着怀疑变大变多,以前被隐藏的裂痕也显现了出来。 霍境和贺瑜分开后,去找了楚珊,楚珊亲自把这个梦打碎了。 霍境仍旧记得当时楚珊给贺青打电话时,贺青在电话里的那声笑,他是和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人笑的。 安静平和清晰温柔,和跟他在一起时的笑容相比要真实许多。 这就是爱和演戏的区别。 那个女人是贺青的高中英语老师,贺青是因为她才学的英语专业。当年贺青因为那场车祸,遭遇了严重的创伤,是靠着吴佳才支撑下来的。 这十几年贺青的生活要比他糟糕得多。他虽然被憎恶,被诅咒,没有人爱,但是他的基本生活一直有保障。而贺青在那地狱一样的家里,被厌恶,被打骂,还要支撑那个家,遭遇这一切的时候贺青也不过才十六岁。 贺青是他的光,贺青也有自己的光,吴佳就是他的光。 霍境了解那束光对贺青的意义,就像贺青对他的意义一样。无人取代,无人撼动,需要贺青照亮的霍境,永远比不过照亮贺青的吴佳。 但是或许呢?或许贺青是爱他的呢? 这样的侥幸并没有坚持过一晚,贺青的谎言让霍境彻底清醒了过来。贺青和他在一起只是对于他帮助他的一种报答,他的心上蒙了一层纱,纱上面是他,里面是吴佳。贺青不会透露他的内心给他。 若是霍境对贺青的爱再浅那么一点点,那他们这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但他对贺青的爱很强烈,强烈到在他的心里贺青的幸福比他的幸福要重要得多。他希望贺青能真实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 在开始他的计划前,霍境让游卓洋找了一套房子。房子是学区房,适合有孩子的家庭居住。他和贺青不会有孩子,但贺青和他喜欢的人会有。在离开前,霍境为贺青的娶妻生子的未来都铺好了路。 齐枫是何岩找来的,何岩想帮助陈景,让齐枫破坏他和贺青之间的感情。他留下了齐枫,但什么都没做,并且让陈景也参与到了计划里。 一个月的时间里,霍境和贺青很少见面,霍境夜不归宿,让贺青有所怀疑。后来陈景出面给了贺青门卡,贺青虽然不信,但最后还是抵不过霍境的反常。最后在公寓里,贺青看到了霍境和齐枫演的那出戏。 两人是以贺青的演戏开始,以霍境的演戏结束,最后双双分开,未来不再相见。 霍境不知道贺青和他演戏是因为他忘记了救他的记忆,以为他要报复他。现在他知道了,但是对霍境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都不是霍境期待的。 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像是还在想着他刚才的那番话。 时间已经不早,钟摆敲响,七点钟了。 听到钟声,霍境回过神来,他收回目光,对贺青道:"走吧,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 贺青住在另外一个小镇上,七点过去,回小镇的最后一班大巴已经走了。贺青没赶上大巴,最后是霍境开车送他回去。 上了霍境的车,贺青坐在副驾驶上,望着车窗外。 小镇的夜晚比北城要黑,显得天空的星河格外璀璨。路面不算平整,贺青的身体随着车身颠簸,他的思绪也在颠簸。 在看完霍境的日记,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后,贺青想要找到霍境,和他解开误会,和他道歉。现在误会解开,霍境原谅了他,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贺青和霍境的缘分源于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也仅仅只有这些缘分。后来的相识,相恋,相知,都是演戏,都是错误。现在霍境亲手摘掉了这个错误,像是从人的身体上摘掉了一个肿瘤。刚刚摘掉并没有让人很舒服,反而随之而来的是不习惯,是怅惘,是迷茫,是不知道什么情绪。 他和霍境是两条轨迹不同的直线,在某个节点错误的交叉,交叉过后分开,最终渐行渐远。霍境会继续在国外生活,他则回到国内,两人未来可能根本不会在见面。 他们彼此就像是对方人生中划过的一颗流星,只在夜空中闪烁了那么一瞬,便再也消失不见。 贺青是知道这个结果的。但是当经历这个结果的时候,他的心像是沾上了未干的胶水。胶水没有干,很容易被撕开,撕开后有一丝脆弱的黏连。那种黏连堵在贺青的胸口,闷着他像是锉刀剐蹭着皮肉,痛感细微,但是连绵递增。 贺青望着窗外的路,克制着,隐忍着,深呼吸着,缓解着。 夜晚渐渐变黑,车子开着车灯,照亮着前方的路,他们离着贺青的民宿越来越近了。车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车轮碾压路面时发出的细碎声响。这种沉默像是黎明前的黑夜,天撕开了个口子,浓郁漆黑的墨汁倾撒而出,染黑了天空。 两人一路无话,最终到了贺青住的民宿。 霍境把车停在了门外,车子熄火灯灭,车子里暗了下去。 "到了。"霍境道。 民宿里透出些灯光,让车子里刚好能模糊的看到人影。霍境扶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贺青。 贺青坐在那里,安静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民宿,应了一声:"好。谢谢。" 道完谢,贺青抬手解开了安全带。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开始拉长变慢,安全带的卡扣在车里发出清晰的声响。安全带缓缓收回,布料顺滑缓慢地摩擦,最后声音停止,贺青的身体被松开。 没了安全带的禁锢,贺青直立了一下身体。他抬手落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把手平滑干净,贺青拉开,车门应声而开。 车外新鲜的空气里带着青草和夜晚的气息,湿润凉爽的空气瞬间包裹在了他的身上。贺青的脚踏在地上,他听到了脚底踩着青草时的O@声。 车门关上,贺青看了霍境一眼,转身朝着民宿走去。 贺青的背影朝着光亮走去,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却也越来越清晰。霍境隔着车窗,望着他单薄的背影一步步走远。最终,霍境握住方向盘,叫住了贺青。 "贺青。" 身后霍境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贺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你来这里后有出去玩儿过么?"霍境问他。 霍境在暗他在明,他看不清楚霍境的表情,贺青看着霍境所在的方向,回答道:"没有。一直在找你。" "明天我和我朋友去湖边野钓露营。"霍境道。说完,他语气一顿,问道。 "你要去么?" 第60章 (睡我旁边?...) 野钓露营的地方在一个偏僻小镇的山脚下, 那里有一片树林和野湖,湖边地势平坦,林木葱郁, 山野间的空气也是干净清新, 特别适合野钓露营。 霍境约了贺青一起野钓, 贺青同意了。第二天下午, 霍境去接了贺青, 两人一起去了湖边。 两人到的时候, 霍境的其他几个朋友也到了。那几个人昨天贺青在派对上都见过,也算是熟了。贺青下了车, 几个人打过了招呼, 气氛还算融洽, 也没什么尴尬感。 他们几个经常过来,露营的区域都是规划好的。霍境把搭帐篷的材料放下,问贺青:"睡我旁边?" 霍境是问贺青帐篷的位置,听他这么说, 贺青应了一声:"可以。" 贺青答应后,霍境埋头开始工作, 贺青也没闲着,在一旁搭下手。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搭帐篷, 合作得也还算熟练。但两个帐篷的工作量,总归比一个帐篷要多。他们两个还在搭这第二个的时候, 其他几个朋友已经搭完了。 在那几个外国朋友里,贺青最熟悉的是一个叫卢克的德国男人。他留着长发,气质斯文有礼, 性格有点像国外版的游卓洋。正是因为如此,让贺青对他觉得有些亲切。昨天晚上在派对上, 除了霍境外,他和卢克是交流最多的。 卢克和同伴住一个帐篷,俩人很快搭完了,他来到霍境和贺青身边,看着两个大帐篷,问道:"你们还搭两个帐篷啊,住一个不就行了?" 他们几个的帐篷都是大帐篷,睡两个大男人是绰绰有余的,一般出来野营条件有限,这次多搭了一个视觉上就有些冗余。 卢克说完,霍境手上的动作没停,没搭理他。贺青把工具递给霍境,也没说话。他原本是弓着腰的,卢克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搂在了怀里。 外国人对身体接触这件事情还是很亲密的,贺青先是没注意,"哎"了一声,随后也就站直了。他站直后,卢克凑到他耳边道:"霍境就是这个样子,私人领域感极强,就算跟他关系再好的人,也不能跟他睡同一个帐篷。" 卢克和霍境多年的朋友,自然也是知道他的性情的。这次说让霍境和贺青睡一个帐篷也是揶揄他,知道霍境不会和贺青睡一个帐篷,转头就和贺青吐槽。 他刚小声吐槽完,脚边就扔了一个工具过来。工具扔得很快,差点砸到卢克的脚。卢克下意识一蹦,躲开后说了一句"fuck" 卢克跳开的同时,松开了搂住贺青的脖子。霍境看了一眼贺青,又看向卢克。 "帮忙。" 惊魂甫定的卢克拍了拍胸口,对霍境道:"帮忙就帮忙,你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你刚才差点打到我了!" 卢克不满地埋怨,霍境没听他的埋怨,继续手上的工作。卢克哼哼唧唧地唠叨两句,也就乖巧地捡起锤子来去帮忙了。 - 有了卢克帮忙,帐篷很快搭好。帐篷搭好后,大家拿了钓具准备去找位置野钓了。这里是一大片野湖,野湖上游下游都连接着河流,绵延数里。他们露营的地方在下游,上游的位置离着这里还挺远的。 卢克他们拿了钓具想要去上游钓鱼,这里偶尔会有动物出没,下游他们野营的地方需要有人在这里看东西。 霍境对他们道:"你们去吧,我在这儿。" 霍境说完,几个人同意后,卢卡问贺青道:"贺青,你要不要跟我去上游?" "我也在这儿吧。"贺青道。 原本贺青就是霍境的朋友,肯定钓鱼也是在霍境这边,虽说他和卢卡关系变熟,但还是和霍境更熟一点。他选择和霍境一起野钓,也在情理之中。听了贺青的选择,卢卡没有坚持,和贺青道:"那我们就比赛谁钓得多咯~" 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有该死的胜负欲。听卢卡这么说,贺青笑着点头,道:"行。" 几个人兴致高昂,拿着钓具离开了。贺青整理着鱼竿,霍境看了他一眼。 "上游鱼多。" "啊?"贺青正在弄这鱼竿,他的鱼竿也是霍境准备的,说实话贺青有些不太会用。听霍境这么说,贺青不在意道:"反正我也不会,鱼多也钓不到。" 贺青说完,低头继续整理鱼线。 贺青明显是第一次钓鱼,对钓鱼的兴致也不大,但他问完他要不要一起来时,他是一口答应下来的。 霍境垂眸看着贺青有些笨拙地整理着鱼线,看了一会儿后,他把鱼竿拿了过来。鱼竿被拿走,贺青视线追过来,看到霍境帮他整理鱼线,贺青安静地看着,没再吭声。 霍境整理好后,又整理了一下鱼饵,他默不作声地做着,贺青就在一旁看着。做好鱼饵,霍境把鱼饵放在鱼钩上,然后把鱼竿递给了贺青。 "甩出去。"霍境做了个示范。 接过鱼竿,贺青按照霍境的示范把鱼钩甩了出去。鱼钩连着鱼饵,在湖上空划了一道抛物线,最后轻声落入了湖面。 "现在耐心等着就行了。"霍境道。 贺青有很多事情都是霍境教的,霍境喜欢组偶的事情贺青也不讨厌。听完霍境的话,贺青坐在椅子上,回头盯着湖面。 给贺青弄完以后,霍境自己也弄了鱼饵,把鱼钩抛进了湖里。鱼钩落进湖里的声音落下后,湖面和湖边都归为宁静。 两人坐在两边,各自注视着各自的鱼漂,谁都没有说话。 钓鱼需要安静和耐心,贺青是第一次,做得没有霍境好。原本一开始还能镇定地坐住不说话,当旁边霍境钓了四五条鱼上来,他的鱼钩还一直没有鱼咬后,贺青的耐心就有些耗没了。 这个地方的湖并不算深,贺青甚至能看到湖里的鱼游来游去。它们游来游去,要么不咬钩,要么只咬霍境的。 旁边霍境又钓上来一条,贺青把鱼钩收了上来。鱼钩上的鱼饵还在上面,没有被咬过的痕迹。 他拿着鱼钩看着的时候,霍境回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到霍境的目光,贺青冲他笑了笑,道:"我可能不太吸引鱼。" 一起去钓鱼的一群人,有的人钓满鱼篓,有的人一条没有,他就是一条也没有的。 贺青说完后,霍境对他道:"你来我这里,用我的鱼竿。" 霍境这么做,相当于直接告诉了他解题思路和公式,就差直接给他答案了。但这种没什么挑战性,就算钓上鱼来也没什么意思。若是钓不上来,那更让人难受。 "不了。"贺青说完,他看了一眼周围,最后放下了鱼竿。 贺青放下鱼竿后站了起来,他去找了根细长的树枝,而后把裤子撸到大腿之上,走进了湖里。 湖面在靠岸的位置不算深,刚刚也就没过大腿一点点,贺青在岸上钓鱼的时候,都能看到鱼在这里游。其实湖里鱼的动作游得并不快,贺青想着钓鱼还不如直接插鱼来得快。反正都是抓鱼,他也不一定非用钓的。 现在是夏季,湖里的水很凉爽,贺青拿着树枝下了水后,霍境的注意力就被他吸引了过去。在贺青拿树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贺青想干什么。当看到贺青拿着树枝猛地扎进水里时,他微抿了抿唇角。 就贺青这个扎鱼的技术,还是直接钓鱼更快一些。 贺青以前也没有下湖扎鱼的经验,只是在电影里看过。看电影里扎鱼挺简单的,鱼也游得慢,但是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却这么难。 贺青一树枝扎下去,原本跟中暑一样的鱼,一个灵活摆尾,躲开了他手里的树枝。 贺青:"……" 湖里的鱼也是察觉到了贺青下来,被他三两下也赶进了湖里一些,但是每次只进去一点点,贺青不知不觉随着鱼也往湖里走了一些。 湖底并不平整,有很多堆砌在一起的石块,贺青的注意力都在鱼上,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他往前一走,手上的树枝扔出去的一刹那,脚下就是一滑。 脚下一滑让贺青的身体重心往后一歪,他一个站不住,就要仰倒在了湖里。在他屁股接触倒湖面的那一刹那,贺青后颈的衣领被一只大手一把拉住,把他从湖里提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手里的树枝被人拿走,树枝有力地扎进湖面,然后再从湖面抽出,树枝上扎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 贺青:"……" 霍境这个动作干净利落,扎到鱼后,就把树枝递到了贺青手里,像是满足小孩的愿望一样。在贺青拿到鱼后,霍境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裤子,贺青刚才落进水里,裤腿都湿了。 "去烤一下吧。" 现在温度高,衣服湿了不冷,但是会难受。霍境说完后,松开贺青的衣领上了岸。贺青手里拿着还未死透的鱼,看着霍境的背影离开。看了一会儿后,他低着头上了岸。 霍境过来捞他的时候来得太匆忙,他的裤子没来得及挽起,也湿了一些。两人到了营地旁,霍境生了火,他们就围在篝火旁烤衣服了。 贺青拿着树枝坐在那里,霍境看了一眼树枝上的鱼,问道:"要吃么?" 现在有火,刚好可以烤。 "啊?"贺青回过神来,把鱼递了过去。 霍境拿过鱼,三两下处理干净了,而后他架了树枝,把鱼放在火上。做完这些后,霍境拉了椅子在旁边坐下,低头看着火上的鱼,控制着火候。 他们是下午过来的,钓了两个小时的鱼,到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天黑得快,树林里已经蒙上了黑影。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不知道过了多久,鱼烤好了,霍境把烤好的鱼递给了贺青。 "小心烫。"霍境道。 贺青接过鱼来,问道:"你吃么?" 霍境看着他:"我一会儿再烤,卢克他们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今天是贺青来跟他们一起野钓的,但贺青基本上没做什么,都是霍境在照顾他。贺青咬了一口烤鱼,道:"我一条鱼都没抓着。" 他咬着鱼吃着,还在说着没抓到鱼,有点像小孩子。 霍境听着他的话,抬眸看着他,火光在他眼睛里安静的跳跃,霍境蓄了一根木柴,道:"抓鱼不是什么必须技能,抓不到也没什么。" 手里的烤鱼散发着新鲜的香气,霍境做饭不错,烤鱼也很符合他的口味。贺青听他这么安慰自己,道:"必须技能我也不会。" 说完,贺青举了个例子:"比如做饭。" 贺青说着,咬了一口鱼。 在贺青说完后,营地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篝火燃烧发出细微的哔啵声,霍境抬眼看着贺青,贺青吃着鱼看着火,像是没察觉他的视线。他的脸被火光映得有些发红,眼睛也蓄着光。 火的炙烤让两人之间的温度升高,霍境看着贺青,回味着他说的话。他盯着贺青,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说什么,卢卡他们回来了。 "哇!你们已经开始了!"卢卡拎着鱼篓,几个朋友有说有笑,心情不错,看来今天收获颇丰。 在卢卡说话时,贺青已经转头看向了他们的方向,他举了举手上的鱼道:"好吃~" 卢卡听完,过来抓住贺青手里的鱼就要咬,他还没下口,就被霍境掰到了一旁。霍境拉开卢卡,对他道:"我给你烤条新的,过来帮忙。" 说着,卢卡就被拉去处理鱼去了。 到嘴边的鱼都有香味了,最后却没吃到嘴里,卢卡骂骂咧咧地被霍境拉走了。 两人离开,贺青看着他们的背影,咬了一口手里的鱼,舔了舔唇边的鱼汁。 第61章 (贺青的嗓音有些哑,像是夏...) 上游的鱼多, 卢克他们收获颇丰。大家回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开始准备晚饭。几个人帮忙去湖边清理鱼, 霍境和卢克负责烤, 贺青在一旁, 偶尔帮忙撒点调料。 等差不多准备好, 几个男人围坐在篝火旁, 卢克拿了酒杯出来, 大家倒了酒,边喝酒边聊天。 这种纯粹是男人的夜场还是挺有趣的, 说话聊天不用有什么忌惮, 话题也基本上能聊到一起去。他们聊的都是些户外活动的事儿, 贺青在一旁听着,因为霍境也带着他玩儿过,所以他也能插上两句话,也不算太被冷清。 贺青烤了会儿火, 裤子已经干了,他刚喝了些酒, 现在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了。但是在卢克和霍境说话的时候,他又撑着眼皮清醒了一些。 "你以后就留在这里了?"卢克问霍境道。 霍境在这里待了十几年, 去年回了趟中国。那是他的祖国,亲朋都在那边, 卢克以为他不回来了,没想到上个月霍境回来了,而且再也没有提过回中国的事儿。 卢克能察觉到霍境在中国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霍境是个沉默的人,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卢克也没多问。贺青明显是他去中国认识的朋友,这么大老远过来找他,现在两人交流也比刚开始顺畅,趁着现在都是好朋友在,卢克才有机会问霍境的事情。 卢克说完,贺青的眼神明显清晰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霍境。 对卢克这个问题,霍境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添了一些柴,应了一声:"嗯。" 霍境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和他们的关系也已经很深厚了,原来霍境回国,几个人还伤感过。霍境如今说以后会留在这里,几个朋友都很开心。 "工作呢?"有个朋友开心完后,问了霍境一句。 霍境若是留在这里,以后独自生活,是要找份工作的。他们知道霍境是富二代,但是他留在这里,显然是没有回去继承家业的心思了。 关于以后的工作生活,霍境都考虑过了,他道:"学校那边面试已经通过了,新学期开学会去去任教。" "哇哦~"卢克惊喜,"以后可就是霍教授了。" 几个人开心地纷纷举杯,算是祝福霍境的未来。贺青随着举了举杯,喝了口酒。 霍境也接受了大家的好意,一一碰杯后,把酒喝完,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贺青,他酒杯里的酒也差不多快喝完了。 "别喝太多。"霍境低声嘱咐了一声。 他凑了过来,身体离着他很近,身上有干燥的火的气息,胃里酒精翻滚,内外双重热度夹击,让贺青有些头晕。 他低着头应了一声,后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在哪个学校任教?" 霍境对上他的视线,只道:"我以前读的那个学校。" 霍境没具体说哪个学校,显然也是规避着什么,他不想说,贺青也是问不出的。贺青点了点头,道:"教什么?" "体育指导与管理。"霍境道,"户外运动方向。" 霍境就是这个专业毕业的,他是优秀毕业生,在这里的几年,在户外运动方面有着自己的实战和理论经验。霍境在户外运动这一方面,有一定的知名度,还参与过一些国际上高难度的救援活动,现在回学校做老师,以他的资历,学校给的职称直接是教授级的。 霍境的人生像是在铺路,他的路一直都在这里。去年回国,不过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他回去把记忆里没有铺好的那段路重新修整抚平,等抚平后,他就回来继续铺未来的路了。 贺青就是被抚平的那段路。 霍境曾经被这段路阻隔过,他想过就停留在贺青这条路上,但是被贺青给甩出去了。甩出去后,霍境回头把这段路重新铺平整,然后就离开朝前走了。 他的背影是离着他越来越远的,贺青这段路被抚平后,终究会变成和其他的路一样,平坦无趣容易遗忘。 这对于霍境来说是段伤痛,他能遗忘对霍境来说是件好事。可是贺青被埋在路面下,他望着霍境远远离开的背影,像是被沥青浇灌了全身,没有一处不让他别扭,难受,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滚,让他不适,想逃离。 酒精灼烧着胸膛,贺青没再说话,他有些醉了,手里的杯子都有些拿不住。杯子掉落,霍境随手接住了要掉在地上的杯子,看了一眼贺青。 "去睡吧。" 在杯子掉出手的一刹那,贺青稍微清醒了过来,他像是一脚踏空进悬崖,失重感差点让他坐不稳。霍境的话让他回神,他抬头看了霍境一眼,旁边几个朋友也在看他。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夜已经很深,他们聊得酣畅,没有要睡的意思。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很正常,经常进行户外极限运动的人体力和精力都比常人旺盛。 "去睡吧贺青,我们还要很久。"卢克也和贺青道,其他几个朋友纷纷附和。 贺青昨晚就没怎么睡,早上又起得早,现在也确实困了。他们都这么说,贺青也就点点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帐篷就在不远处,贺青过去拉开帐篷拉链,然后就睡了进去。霍境看着他进了帐篷,把拉链拉好,里面又动了一会儿,直到彻底没了动静,霍境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怕打扰贺青休息,篝火旁的氛围也稍微降了些下来。大家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旁边的霍境没怎么说话。 许久没听到霍境说话,卢克看了一眼他的方向,cue了他一下。 "你也困了?" 霍境抬头看了他一眼,喝了口酒,道:"没。" 这边卢克刚要说话,霍境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起身离开篝火旁,去了湖边。 霍境去湖边打了会儿电话,几分钟后,从湖边回来了,还带了一身湖边的湿气。他一坐下,卢克问道:"谁打的电话?" 霍境脸色不明,像是有些走神。最近他们一直在一起,霍境经常会接到电话,而且每次接到这个电话,他都会避开他们。 这次卢克问霍境,霍境也是没说。在卢克刚要问的时候,篝火旁的黑暗处突然发出一声"嘣"得脆响。卢克视线内,霍境的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贺青进了帐篷后,外面聊天的声音明显小了,酒精冲脑,贺青迷迷糊糊很快睡了过去。他在帐篷里睡得正沉,头顶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而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帐篷拉链就被拉开,霍境的声音传了过来。 "贺青。" 听到霍境的声音后,贺青才算清醒了些。霍境循着火光,身后拉住了他的手。两人手一拉住,男人的手指紧紧箍在了他的指节间,贺青胸口一跳,然后就被霍境拉了出来。 "没事儿吧?" 这个时候,篝火旁的另外几个人也已经急匆匆赶过来了。帐篷外霍境已经把贺青从帐篷里拉了出来,贺青明显刚睡醒,发愣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霍境站在他身旁,打量了一眼他,确定没受伤后,他胶着的视线这才离开了贺青。 卢克过来后,原本提着的心在简单地检查了帐篷后放了下来。 "支撑杆断了。" 说完后,卢克回头对霍境奇怪道:"你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还这么紧张啊?" 霍境比他们的野营经验都丰富,这种情况平时常有发生,帐篷用得时间久了,或者是没有搭好,帐篷顶都是会掉下来的。帐篷顶不算很重,就算掉下来只要砸不到人也没什么问题,霍境刚才属实大惊小怪了。 卢克还在那儿奇怪着,另外一个朋友看了一眼帐篷道:"贺青没事儿就好。但是这个帐篷坏了,没法用了,贺青今晚睡哪儿?" 那朋友说完,大家面面相觑,旁边贺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帐篷,刚要开口说话,卢克道:"和霍境住一起吧。" 卢克说完,贺青和霍境都抬眼看向了他。 察觉到霍境的视线,卢克耸耸肩,道:"我们的帐篷都是两人住一起的,只有你自己住一个。" 说完后,卢克劝慰霍境道:"我知道你私人领域意识强,但现在不也没办法么?就这么一晚,你克服一下。" 霍境以前从没有和别人睡过一张帐篷,今晚情况特殊,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卢克说完,贺青收回目光,看向了霍境。 霍境看了贺青一眼,两人视线相对,贺青眸光动了动,道:"要是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去睡车上。" 他们开的车是suv,后座应该够他躺,但是贺青一米八的大个子,必然要蜷着身子。他刚才就又累又困,在车里睡一晚根本是无效睡眠。 贺青抬着眼睛看着霍境,眼睛里带着光。 被他看了一会儿,霍境微抿了抿唇。 "方便。" 霍境一答应,贺青目光跳跃了一下,他点点头,收回视线:"好,那麻烦了。" 说着,贺青就往霍境的帐篷里走。在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刚才霍境拉他出来,两个人握着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 贺青一走,霍境像是回过神来,松开了他的手。手心有些凉意,贺青在暗处动了动手指,然后打开霍境的帐篷拉链,钻了进去。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处理完了,事情结束,贺青去了霍境的帐篷睡觉,他们几个人则又重新回到了篝火旁,继续聊天。 夜晚黑得很快,时间也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卢克他们也困了,几个人从篝火旁散开,各自回了各自的帐篷。 篝火燃得差不多,火光暗下去了些。霍境坐在那里,看着火苗慢慢熄灭了。火苗熄灭,还有零星的火星。只是在暗暗发着光,没有燃烧。霍境看了一会儿,把手上的木柴放到那即将熄灭的火星上。火星舔舐这木柴,火星引渡到了木柴上,木柴一点点被火星啃噬,最后木柴燃烧起来,火焰吞掉了点燃它的火星。 木柴燃烧发出"哔啵"的声响,像是痛苦,像是快乐。火星在木柴燃烧的火焰旁舞动着,只要它不灭,只要放进去的是木柴,那这篝火就有重新燃烧起来的那一刻。 但是谁也不知道,那抹火星能坚持多久。或许明天早上,它就熄灭了,若是不想让它灭掉,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里面投递木柴。 但这时候的燃烧就是木柴在燃烧了,是火星想要的么? 霍境又添了一根柴进去。 篝火断断续续地又燃烧了两个小时,霍境没再往里面续木柴,夜深了起来,疲乏席卷,霍境从篝火旁起身,去了帐篷边。 里面贺青睡觉的时候把帐篷拉链拉上了,这么久贺青估计已经睡熟了。霍境拉开帐篷拉链,里面能听到贺青匀称的呼吸声。 贺青今晚喝了些酒,身上很热,帐篷封闭狭窄的空间把这些热度都保存了下来。霍境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温热的贺青的气息。 这种气息霍境很熟悉,熟悉到在两个月以后,重新触碰到的那一刻,就有什么被立刻唤醒。帐篷拉链未关,外面的火光传到这里已经十分微弱,但也足以看清贺青。 贺青侧躺在帐篷里,身体微微蜷曲,睡得很沉,他的后背紧贴着帐篷边,留了霍境睡觉的位置出来。贺青的头枕在胳膊下面,头微微朝着霍境的方向靠近了些,像是靠在了什么上。 这是贺青的睡觉习惯。以前他在家的时候,家里的床很小,睡觉的时候贺青的头会靠在墙上。等后来和霍境一起住,睡着时头会下意识地靠在霍境的胸前。 霍境坐在帐篷里,透着火光看了贺青一会儿。半晌后,他拉上了帐篷的拉链。 帐篷拉链被拉上,隔绝了帐篷外的微弱火光,帐篷里变得漆黑一片,霍境躺在了帐篷一旁。 即使贺青留了空间出来,但帐篷的空间就只有这么大,霍境躺下后,贺青的呼吸和气息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他的气息湿润灼热,深吸深吐,匀称柔软,霍境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喉结滚了滚。 原本的睡意在进了帐篷后,随着贺青气息的侵入,变得荡然无存。霍境转过了身来,面对这贺青侧躺着。 帐篷里是黑暗的,但是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能让他感受到贺青的位置。他们或许就差了一厘米,他微微动一下,两人的鼻尖或许就碰在了一起。霍境感受着这一厘米的距离,没有往前,也没有往后。 帐篷里的空间像是静止了,就这样在黑暗中慢慢涌动着。安静了一会儿,帐篷下发出O@的声响,霍境感受到面前的气息变热了些,他下意识后退间,贺青的头往前靠了靠,随后,稍一蜷曲,额头抵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额头抵上来,带了些轻轻的力道,那种力道隔着胸腔按压到了他的心脏。霍境的心跳在一瞬间的停滞后,猛烈地撞击了起来,他身体后撤了一下,从帐篷里坐了起来。 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被贺青抵住的地方像是被火把烧灼了一下,心脏不受控,牵扯着身体,霍境抿紧唇线,最后拉开了帐篷拉链。 在拉开拉链的那一刻,身后黑暗里贺青的声音响了起来。 "去哪儿?" 贺青的嗓子有些哑,像是夏日的晚风,带着喑哑湿润的潮气。他像是还在睡梦里,又像是清醒了过来,迷迷蒙蒙地在问他。 贺青的睡眠也并不比他好多少,他在帐篷里进进出出,差不多也把贺青吵醒了。霍境没说话,贺青动了动身子要坐起来:"是不是我吵到……" "没有。"霍境道。 霍境回答得很快,贺青愣了一下,而后"哦"了一声。 他"哦"完后,就没在吭声。但是从他的呼吸声能听出,他已经醒了。若是他不躺下,他应该也不会睡。 霍境没再拉拉链,回头躺下了。 拉链没关,外面微弱的火光又照进了帐篷里。贺青睁着眼睛,看着躺在一旁的霍境。霍境也没有睡,察觉到他的视线,侧眸看向了他。 隔着微弱的火光,两人的目光交汇到了一起。视线碰触,贺青的眼尾浅浅一勾,眼睛里盛了一束火光般的笑意。 火光是温和柔软脆弱灼热的,霍境看着他的眼睛,尘封的一切枷锁都在慢慢融化瓦解。 两人对视着,眼中都隐匿着汹涌的不被人察觉的情绪。两人什么都不会做,也不能做,周围都是帐篷,还有沉睡的朋友们。 不知过了多久,霍境看着贺青,说了一句。 "我明天要去趟意大利。" 贺青眼睫抬了抬,看着他:"去做什么?" "处理些事情。"霍境道。 贺青听了霍境的话,眼睛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问霍境:"你自己去么?" 霍境对上他的目光,视线一动未动。 "嗯。" 帐篷里又沉默了下来,篝火的火光跳动,两人注视着对方。 "我可以……" "你要去……" 两人的话交叉在一起,两人目光都动了动。 "要。"贺青道。 "可以。"霍境道。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许是有些可笑,许是因为其他地方觉得开心,贺青又笑了起来。他收回目光,头枕着胳膊道:"来都来了,我还没有去别的地方转转。" 他低着头,掩住了他的神色。在他低头的时候,霍境也低下了头来。他看向了帐篷外,篝火里的木柴已经燃烧完,但是火星还在亮着。 "好。我给你订机票。"霍境道。 第62章 (月光下隐隐能看到牵动的线...) 霍境给贺青订了机票, 第二天,离开露营地,贺青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 和霍境坐上了飞往意大利的飞机。 直飞四个小时, 到意大利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霍境和贺青出了机场, 机场外已经有等待接机的人了。 霍境来意大利有事, 贺青也不知道是为了工作还是其他。接机的人是意大利人, 开着黑色的阿尔法, 穿着西装,像是职业管家。这个阵仗, 让贺青想起了意大利黑手党回归。 霍境已经和霍家已经割裂了关系, 这些人应该不是霍家的人。而看霍境和他们的接触, 好像也不算太熟。 为首的人见到霍境,先是鞠躬自我介绍了一下,霍境简短应声,那个管家接过了霍境的行李。他们用的是意大利语交流, 贺青听不太懂。霍境和那管家模样的人说完话后,回头和贺青说了一句。 "上车吧。" "好。"贺青应了一声, 行李被人接过去,他和霍境上了车, 车门被关上了。 两人上车以后,除了司机和管家外, 其他的人上了另外的车。贺青回头看着后面的车辆,这架势丝毫不比霍家的牌面要小。 回头看一眼霍境,霍境对此并没有什么吃惊, 他侧眸看着车窗外,眼睫下垂, 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事情。察觉到他的视线,霍境回头对上他的目光,问道。 "怎么了?" "没事。"贺青收回了视线,他看着前面的司机和管家,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住的地方。"霍境道。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应了一声:"哦。" 贺青应完以后,回头看向了窗外,车窗外风景急速后退,霍境看着贺青,对他道:"我明天有事情要处理,到时候你可以出去玩儿,我会找人陪着你。" 霍境是过来处理事情的,贺青跟着来意大利是来游玩的,他明天没什么时间,贺青自己待着难免无聊。 贺青回过头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处理完?" "不清楚。"霍境道。 贺青想了想:"那我等你一起吧。" 贺青说完,冲霍境笑了笑:"我不会说意大利语,和你一起方便些。反正我时间很多,也不在乎这么一两天。" 贺青这么说,霍境看了一眼他的笑,也没拒绝。听他说完后,简单应了一声。 "行。" - 车子行驶两个小时后,到达了两人要住的地方。和来接机的队伍相比,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十分夸张,贺青还是只有在电影里才见过这样的花园和建筑。 他们的住所是在城郊外一处僻静的地方,大门隐蔽,车子驶入之后,是修剪得漂亮而又偌大的花园,在花园里行驶了至少一刻钟后,才到了里面的主宅。 主宅是一幢哥特式的古堡,里面灯光透出,带了些神秘低调的厚重感和肃穆感。车子停下后,贺青和霍境下车走进了古堡。 古堡内的风格和外面差不多,甚至更为华丽和奢华。但这种华丽和奢华却丝毫不夸张,反而有种历史的沉淀和精致感,处处透着典雅和高贵。 古堡内有人迎接,先和霍境恭敬地说了些什么,霍境简短地回了两句后,那人安排了仆从,带着霍境和贺青去了他们住的地方。 两人住的地方是提前安排好的,在古堡的二楼。到了二楼以后,贺青被一个仆从领进了自己的房间,霍境则去了隔壁。 贺青进房间前,侧眸看了一眼霍境。霍境正听着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没察觉到他的目光,只和那人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 霍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贺青收回目光,跟着仆从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是提前收拾好的,干净整洁。贺青进去后,仆从用英语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介绍完后,仆从要给他收拾行李,贺青拒绝了。 "我自己来就好。"贺青道。 仆从听完他的话,笑着点点头,为了不打扰他休息,仆从和他道了声晚安,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仆从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贺青。 他们给贺青安排的房间是一间套房,有单独的卧室,单独的书房和卫浴。房间的风格和外面的风格差不多,安静华丽肃穆。房间的摆设也透着些厚重和静谧感,有种80年代日式漫画的感觉。 贺青打开卧室门,走进去看了一眼。 卧室很大,一张双人床放置在卧室中央,卧室的窗户没关,夜风吹着窗帘,带进来一股凉爽的气息。卧室灯没开,但也不算暗。今天是满月,明月高悬,月光皎洁明亮,将贺青的身影投在地板上,漆黑清晰。 贺青走进去看了一会儿,最后横着躺在了床上。 他不困。 其实从前天见了霍境开始,他两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现在时间也到了深夜,贺青只是有些疲乏,但却没有困意。 他的身体躺在柔软的床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夜风撩在露出的皮肤上,有些凉,有些痒,像是唇边的轻吻。 意识有些偏离,贺青喉结滚了滚,从床上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他离开卧室,打开了房间门。 房门打开,贺青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霍境。 霍境像是正准备敲门,贺青像是心有灵犀般地开了门,两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视线交汇在一起,皆沉默了下来。 看到门外站着的霍境,贺青的眼睫随着胸腔往上一抬。他的呼吸像是被阻隔了一下,随后顺着他抿紧的唇松了下来。 是霍境先打破了沉默。 "准备睡了?"霍境问。 贺青刚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头发躺乱了。循着霍境的视线,贺青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摇头道:"没有。" 说完,贺青又抬眼看向霍境,问道:"有事么?" 霍境看着他抚头发的动作,手指在黑色的发间屈起抓紧,骨节泛白,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问道:"你有没有饿?" 两人今天的晚餐是在飞机上吃的,商务舱的晚餐虽说比较丰盛,可贺青挑食,吃得不多。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贺青差不多也该饿了。 贺青原本还没觉得,听霍境这么一提,还真有些饿了。他放下手,点点头道:"嗯。" "想吃什么?"霍境问。 "这里有什么啊?"贺青看着他问道。 "不知道。"霍境道。 贺青:"……" 霍境说完,看着贺青的表情,问道:"去厨房看看?" 贺青原本以为是这里的人帮忙做饭,还想着从菜单里选些自己能吃的,但听霍境这么说,他就意会了霍境的意思。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眼角弯了弯,点了点头:"行。" 说完,贺青离开房间,两人一起去了厨房。 - 霍境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显然对这儿也不是很熟悉。两人出了房间后,就去了一楼找厨房。后来还是管家出来,带着他们过去了。 到了厨房以后,霍境吩咐管家离开,厨房里就只剩下了他和贺青。 古堡里的食材都是第二天凌晨新鲜送过来的,现在剩下的食材也没有多少。贺青和霍境找了一会儿,只找到了一些蔬菜,一些蛋,还有两块牛排。 "煎牛排可以么?"霍境拿了牛排问贺青。 "可以。"贺青站在他跟前,看着牛排点了点头。说完后,他拿过蔬菜,问道:"再做个沙拉?" 霍境看了一眼贺青手上的蔬菜,应了一声:"嗯。" 得到霍境的肯定,贺青道:"我去洗菜。" 说着,贺青拿了蔬菜去了厨房的水池旁。 水池里的水龙头打开,水声倾泻,打破了厨房的安静。霍境站在厨台旁,手上拿着牛排,抬眼看着水池边。 厨房的水池安置在了厨房的窗边,厨房的窗户是开着的,越过窗户能看到窗外的风景。一片草坪连接着远处茂密的树林,一轮圆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照亮了花园的风景,也照亮了贺青的身影。 他站在水池旁,身形清瘦修长,他清洗着水池里的蔬菜,水流打在他的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T恤宽大,被月光照透,露出了T恤下身体的轮廓。他的身体随着他洗菜的动作,轻微细腻的动着,月光下隐隐能看到牵动的线条。 这个画面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霍境的眼前,两个月前的一段日子里,他时时刻刻能看到这样的风景。 生活像是一条线,兜兜转转闭合成了一个圆环,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过来,突然又有了真实感。 贺青洗着菜,望着窗外,窗外的风景被天际线和那片树林遮挡住,树林后的一切他都看不到了。 贺青洗着菜,问霍境道:"那边是什么?" 霍境凝住的目光动了动,视线越过贺青,看向窗外后,回答道:"海。" 他说完,贺青竟然回过了头来,他眼中有些惊喜,道:"可以去游泳么?" 看着他眼中的神情,霍境问:"你想去?" "嗯。"贺青点头。他一直生活在北城,唯一一次去海边还是霍境带他去的。那次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回忆,连带着贺青对海也有了别样的情愫。 想到以前的事情,贺青的目光也只跳跃了一下。那时候的回忆,会让人联想到现在他和霍境的关系。以两人目前的情况,是不会和上次一样了。 贺青眼中的情绪微收了收,他回过头去,低头洗着蔬菜,道:"不过也不急,等你忙完我们再去。" 说完,贺青问了一句:"你来这里是忙什么事情啊?" 霍境拿了一张厨房纸,吸着牛排上的血水,血水在厨房纸上晕染开,霍境道。 "处理我亲生父亲的遗物。" 霍境说完,贺青转头看了过来。 第63章 (他踮起脚,吻上了霍境的唇...) 霍境说完这句后, 低着头没再说话。贺青看着他把吸着血水的厨房纸扔掉,半晌后,应了一声:"哦。" 应完以后, 贺青回过头去, 继续洗菜了。 在霍境说完这次来意大利的目的后, 两人的交谈明显少了。夜宵很快做好, 两人吃过后, 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 昨天晚上临睡时已是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霍境还是按时醒了。门外有管家的敲门声, 霍境去开了门, 管家推着餐车进来, 霍境在浴室洗漱。 管家在房间的餐桌上把早餐摆好,霍境过来时,他递了毛巾给他。霍境拿了毛巾擦手,管家接过, 霍境到了餐桌前坐下开始吃饭。 昨天霍境来得太晚,关于遗物处理的事情是在今天开始的。今天一大早, 相关人员陆续到齐,等霍境结束用餐后, 会在古堡三楼的会议室集合。 霍境吃着饭,管家在一旁报备着, 霍境听完,应了一声,问道:"贺青醒了么?" "没有。"管家道, "早上一直没有出门。要叫醒他么?" "不用。"霍境道,"早餐怎么准备的?" 管家道:"和您的一样。" 霍境看着餐桌上的餐点, 道:"有菌菇类的餐品给他换掉,他不喜欢吃这个。另外食材本身味道重的也不要用。" 管家听了一一记下,道:"是。" 霍境说完,吃着早餐道:"他的早餐不用着急准备,估计要中午。到时候再给他现做。他没醒的话,不要去打扰他。" "是。"管家应声。 交代完这些后,霍境没再说话,安静地吃着早餐。早餐吃完,霍境起身,管家递了材料给他。霍境接过材料,随着管家一同去了古堡三楼。 这幢古堡是上世纪的建筑,原本是有爵位的公爵的府邸,后来被拍卖。古堡内的设计和摆设,也都是古堡原先配备的,带着历史的积淀和厚重。 霍境到了三楼,会议室外的人见他过来,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大门推开,里面的人都回头看过来。见到霍境,原本坐着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会议室内有十几个人,有律师,代理人,经纪人,还有本地政、要。霍境进门,和大家微微颔首,里面的人低头回应。 简短的招呼过后,霍境去了位置上坐下,其他人也纷纷坐下。会议开始,门口大门关合,肃穆的关门声,将会议室里的声音完完全全地隔绝掉了。 - 贺青醒过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他这几天的睡眠都不怎么好,原本昨晚临睡前睡意也是一般,没想到睡过去后,竟然一觉睡到了现在。 深度的睡眠后,身体和精神的疲乏也都修整过来,贺青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他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漱了一下。洗漱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贺青去开了门,门外是管家。 "早安先生,请问现在需要用早饭么?" 贺青看到管家,点头应了一声:"可以,谢谢。" "不客气。请问您是在房间还是去餐厅?"管家问。 贺青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道:"在房间吧。" "好的。"管家说完,转身要离开。 在他离开前,贺青问了一句:"霍境呢?" 管家回头和他道:"霍先生还在三楼会议室。" "好,谢谢。"贺青道。 管家微一颔首,转身离开了。 霍境今天就要开始处理亲生父亲遗物的相关事宜,估计一大早就去了。相比霍境,贺青清闲得多。他今天也不打算出去,吃过饭后,就准备在古堡里随便转转。 昨天夜里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好的,但是今天的天气就有些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天上,仿佛随时都要坠下来,今天应该要下雨。 贺青和管家结束交谈后没多久,管家就推了餐车过来。贺青坐在了房间的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开始吃早餐。 吃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贺青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声:"进。" 门被打开,霍境走了进来。 贺青没回头,以为是管家,等霍境进来坐在他的对面后,他看了他一眼才惊讶了一下。霍境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搭在了两边的椅背上,看了窗外一眼后,回头看向了他。 "忙完了?"贺青问。 霍境眉眼间没什么情绪,听他这么问,也只是应了一声:"嗯。" 霍境不想多说,贺青也不会多问。他看着霍境,问道:"你吃过饭么?" "吃过了。"霍境道。说完,他看了一眼餐桌:"口味可以么?" 贺青点头:"挺好的。" 餐车的早餐品类很丰富,而且口味不错,最重要的是没有他不爱吃的。 "我和他们交代过你不吃的东西。"霍境道。 霍境这么一说,贺青也明白了,他抬眼看着霍境,笑了一声:"哦,怪不得。" 两人随意地闲聊着,简单聊过后,霍境没再打扰他吃饭,转头看向了窗外。今天阴天,已经临近中午,但是天地间却没有很明亮,视野的远处雾蒙蒙的,看不透看不真切。 "要去游泳么?"霍境问。 "嗯?"喝着牛奶的贺青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霍境,放下牛奶杯问道:"现在?" "你吃完。"霍境道。 听了霍境的话,贺青扫了一眼餐盘,笑了一声:"我吃完了。" 原本霍境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早饭也不需要吃太多,没多久就该吃中饭了。 听贺青说吃完了,霍境回头看了贺青一眼,道:"走。" 说着,两人从座位上起身,离开了贺青的房间。 - 古堡离着海边并不远,从大门出来后,再走十几分钟,就到了海边。这是一片未开发的海域,沿岸有海岩和沙滩。天是阴沉的,海面却格外平静,海风吹起细长的波纹,一下一下卷上岩石,卷过海滩。 夏季的风即使是阴天依旧是炙热的,甚至因为乌云的积压,带着些密不透风的闷意。这种闷热的感觉让人的皮肤都有些难受,直到接触到了海水,才缓解了一些。 贺青到了海边,脱掉鞋子,踩着沙滩淌进了海里。冰凉的海水包裹住脚底,脚腕和小腿,清凉透过毛孔传递到了全身,像是发了一身凉爽的汗。贺青淌着水往前走着,直至海水淹没了他的大腿,淹没了他的腰。 这片海域的海水不算深,往里走了一会儿,也只是没过腰以上而已。在他进去的时候,霍境也走了进来,跟在了他的身后。贺青走到海水中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霍境一眼。 两人没有换泳衣,只是穿着平时的衣服,都是T恤和中裤。他们进了海里以后,裤子已经全是湿了,T恤也湿了大半,现在海水正透过T恤的下摆往上氤着。 霍境比他高,T恤只湿到了下腰部的位置。水湿透了T恤,白色的T恤下,男人腹肌的线条被勾勒了出来。霍境的皮肤很白,但是他的肌肉很紧致坚硬,形状轮廓也格外明显。在海水一下又一下的轻撞下,T恤渐渐变湿,轮廓也慢慢变深。 贺青看了一会儿,眼睛转向了一旁,望着平静的水面,他对霍境道:"我们比赛吧。" 霍境看了他一眼,贺青指了指远处的一块礁石:"看谁先游到那里。" 两个男人单独来海边游泳,单纯游泳未免太无趣了些,有时候贺青就喜欢搞些小比赛,但是最后往往都是他自己输。尤其是这种运动类的项目,霍境堪称无敌。 但贺青提出的要求,霍境一般都会答应,他说完后,霍境应了一声:"好。" "那你得让我一点。"贺青道。 贺青说完,霍境转头又看了他一眼,贺青丝毫不觉得自己厚脸皮,他笑着道:"要是直接游,你肯定比我游得快,那还比什么?" 听了他的话,霍境也没和他争论,问道:"怎么让?" 霍境答应,贺青想了想,道:"我先游十秒,等十秒后,你再游。" 他们定的比赛终点是那块礁石,礁石距离他们也不过六十七米的样子,贺青先游十秒,十秒后他基本能游完一半。他游完一半霍境再游,根本没有追上的可能。 贺青说完,自己都被自己的厚脸皮逗笑了,但他忍着没笑,抬眼看着霍境,问他:"好不好?" 贺青眼睫抬起,漆黑的眼睛里盛着掩藏不住的笑意和好胜心。霍境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点头:"好。" "好!"得到霍境答应,贺青神采飞扬,怕霍境改变主意,他把脖子上的游泳镜戴上,直接扎进了水里。 贺青身形清瘦修长,扎进水里后,身体灵活游动,像一条鱼一样,朝着那块礁石飞速地游了过去。 贺青的游泳技术并不差,甚至当时在南城冲浪的时候霍境还夸赞过他。这次霍境让他这么多,他是稳赢的。身体扎进水里后,隔绝了外面的海风,海水在耳边响着,贺青朝前游动,身边海草和被惊动的浅水鱼急速后退着,贺青想着如果他赢了该问霍境要些什么奖励。 贺青想从霍境那里要什么呢? 让他给他做一顿中餐,让他陪着他在国外玩儿完他的暑假,让他带着他去跳伞,潜水,野营,让他和以前一样,睁开眼能看到他,闭上眼能感受到他。 他们如今基本上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但却又远远不够,就像是一颗糖果,外面包裹着同样的糖纸,而里面的糖果一颗是草莓味的,一颗是柠檬味的。 到底是哪儿不一样?是他不一样,还是霍境不一样,还是他们都不一样。 视线内,远处的那块礁石越来越近,贺青奋力地游着,也不知道游了多少秒。他往前游着,总该是先游到终点再考虑赢了以后的事情。 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身边的海水涌来了一小股阻力,贺青回过神来,视线的余光内,一个人影飞速掠过,朝着前面的礁石游了过去。 霍境追上来了! 没想到被让了十秒,在最后的时候还要被反超,贺青的胜负欲一下就起来了,但被追上后,再反追已经完全不可能。说时迟那时快,贺青一把抓住了身边的霍境,抱住了他的胳膊。 霍境正往前面游着,在临近礁石的时候,他游动的胳膊被抱住了。胳膊上坠了一个重物,霍境回头一看,贺青抱着他的胳膊,沉在水里,正在阻拦着。 贺青抱住了他,像是为了拖住他,在抱住他的胳膊后,他的手沿着他的肩膀和锁骨到了他的身下。他的手在水中沿着他的身体轮廓摸索,隔着湿透的T恤和冰凉的海水,触感像是点燃的火把,从下腹烧到了喉结,贺青最后双臂搂在了他的脖颈间,双腿攀在了他的腰上,死死地钳制住了他的动作。 霍境游泳的动作慢了下来,两人在冰凉的海水里,身体交缠在了一起。两人隔着发涩的海水,身体随着动作和海水的涌动摩擦,贺青抱着他的脖颈,仰身在他的身下。隔着游泳镜,他的眼角弯下,带着笑,带着得意。 他制止住了他的动作,就算他不能赢,那他也不会输。贺青习惯性的耍赖,并且在胜负面前,丝毫不注意他的动作带给他的影响。 霍境停下了游泳的动作,他沉在水里,低头看着抱住他的贺青。两人都没有了动作,像是禁锢在树脂里的琥珀。海水的流动,让他们的发丝和衣服飘动,两人互看着对方,眼神慢慢变得专注,变得炽热。 身体的接触能勾起很多他们再次见面后没再去想的回忆,在无数的夜里,他们就是像现在这样,融为一体。 只是欺骗么?只是生理冲动么?只是简单的契合么? 贺青从霍境的目光里,看到了以往的回忆,想到了一些他不去想,没有面对,让他一再退缩的一些问题。 "咕噜~"贺青头仰了一下,吐出了一串气泡。 他的肺活量远没有霍境的大,在水里沉了这么一会儿,肺部氧气告急,贺青呛了一口水。在他呛到的瞬间,霍境抱起他,一把把他拉出了水面。 "咳咳咳!"重新呼吸到空气,贺青大口喘息,他的皮肤因为憋气变得通红,他站在海底,扶住霍境的肩膀,用力地咳嗽着。 霍境目光收紧,抬手给贺青拍着背顺着气息。在水下霍境忘了时间,贺青呛了一下。 霍境的手放在他的手背拍着,力道不大,动作很慢,但是贺青还是感觉到了霍境的紧张。他咳嗽了两下后,收回神来对霍境道:"没事,就呛了一下。" 说完,贺青轻咳着,抬眼笑着看向了霍境。 贺青看着他,游泳镜后,眼眶因为咳嗽而变红。他的眼尾轻轻抬起,带着淡淡的笑意。离开了海水,面前的贺青变得更清晰了一些。霍境的手落在他的后背没有离开,他低头看着他,眼睛像是晕开的墨。 海面刮起了海风,离开海底,五感都重新变得清晰。霍境的手落在他的后背上,隔着湿漉漉的衣料,他的温度透过掌心的纹路,熨帖在了他的皮肤上。 贺青原本是笑着的,后来笑容慢慢落下,他和霍境站在海水里,四目相对。 海风清凉,贺青的身体浸泡在海水里,海水的凉意把身体的热度逼上了海面,贺青的胸腔以上,慢慢的变热,发烫。 耳边的热气将两人之间本就不存在的距离也渲染得潮热了起来,贺青紧紧地看着霍境,舒出了一口热气。 "下雨了。"贺青看着霍境,笑着说了一句。 他说完,松开了放在霍境身上的手,抬眼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雨滴稀稀疏疏的落下,落在了他滚烫的脸上和掌心上。 在贺青感受着雨的时候,霍境没动,他垂眸看着他,放在他后背的手滑落进了海水里。他抬头看了一眼,确实是下雨了。 雨是慢慢下下来的,开始雨滴很小,也很稀疏,但是不过一会儿,雨瞬间就倾泻了下来。贺青回头看向霍境,霍境也低头看向他。两人对视,贺青笑出声来。 "愣着干什么?跑啊!" 说完,贺青转身扎进水里,朝着岸边游了过去。 贺青觉得也挺巧的,记得上次在南城,两人也是被淋在了海边,这次又是这个样子。他朝着岸边游去的时候,霍境也游了过来,很快追上了他。但是在追上他后,霍境自动放慢了速度,最后两人同时上了岸。 上岸以后,贺青和霍境朝着古堡跑了去。 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所以也无所谓被雨淋湿,但是在雨中奔跑,却有种别样的酣畅淋漓。两人大步快跑,跑了十分钟后,才跑进了古堡。 贺青率先跑进去,跑进去后,他直接跑回了他的房间。而等他回到房间后,身后传来了霍境的脚步声,贺青回过头来,看着跑进来的霍境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浑身都被淋透了,而在雨中的奔跑让他们也更为狼狈。只是这种狼狈可能只有贺青,霍境跑了这么一截路,甚至都没有大喘,他看着大笑的贺青,关上门后,去拿了一条浴巾,走到了贺青的面前。 贺青的笑被柔软的浴巾包裹住了。 他的视野变暗了,浴巾隔绝了光亮,贺青收起笑,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脚边,身下的情形他是能看到的。 霍境把浴巾放在了贺青的头上后,就没再动。浴巾下,贺青的笑容消失了,他顶着浴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霍境看了他一会儿,走到了他的身边,抬手隔着浴巾覆在了他的头发上。 男人的手掌很大,隔着浴巾,他能感受他插入他发间的清晰的骨节。他的掌心放在他的头顶,力道温柔,掌心的热意,透过渐渐被浸湿的浴巾传递了过来。 从头顶,到了他的心口。 霍境的手掌像是系着一根线,随着他的动作,贺青的心跳像是他线下的木偶,不规律的,剧烈的,迫切的跳动。 就这样擦了一会儿,浴巾从他擦干的头发上滑落,他的视野重新开阔,霍境清晰的真实的站在他的面前。 贺青看着霍境,他踮起脚,吻上了霍境的唇。 第64章 (你先洗。) 贺青的唇贴了上来, 湿润的,柔软的,带了些凉意。霍境的唇边连接着心口, 过了一下电, 他下意识往前, 回吻住了贺青。只一秒, 他回过神, 身体往后撤了回去。 贺青拉住他胸前的衣服, 身体朝着他靠拢贴近,两人的唇即将碰上, 霍境别开, 他扶在贺青的腰间, 嗓音低哑。 "贺青,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贺青的力气不如霍境的大,他挣扎了两下,最后唇也只擦在了霍境的下颌线上, 他站在霍境的怀里,抬眼看着他, 舔了舔唇。 他们都知道他们最后会怎么样。从碰面那天起,两个人就像是两块磁铁, 都在同一极,靠得很近, 在胶着,也在排斥,就看谁先翻转过来, 异极相吸。 在他们的这段关系里,霍境永远是爱得深的那个。贺青就只站在那里, 他不动,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霍境都有最大的可能先翻转自己。但在此之前,他在观望,观望贺青是希望他翻转,还是只是单纯接受他翻转。 这有着很根本的区别,一个是贺青也爱他,一个是贺青只是愧对他,因为觉得他爱他,所以想接受他。 如果是后者,霍境没必要和他兜兜转转这么久,在两个月前他完全可以忽视贺青的想法,和他走下去。正是因为他需要贺青爱他,想要贺青是爱他,所以在贺青追过来后,他观望,摸索,试探,等待,窥视,没有暴露他的急切,渴望与爱意。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贺青翻转了过来,他退缩,隐忍,想要得到最终的确认。 贺青明白他的意思,他看着他,眼睛里刚刚因为和他拥吻而汹涌的情意慢慢渲染,淡下,他的目光里带着赤诚和坚定。 "我喜欢你。"贺青道。 他和霍境在一起时,演的戏是假的。但是他从没有说过,他对霍境的心动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很少。小时候我爸妈短暂的爱过我,我依靠着这些爱支撑了那个家。高中的时候,吴老师关爱我,我依靠着那些关爱,撑过了那段时光。" 贺青抬眼看着霍境,向他剖析着自己。 "我这样的人生经历注定我抵御不了别人的爱,就像是没有吃过糖果的小孩,别人给我一块糖,就能轻易把我骗走。你是给我糖果最多的人,即使那时候我知道糖果是假的,我还是沉溺沦陷了进去。" 贺青目光缓了缓,他握着霍境的衣服,眼睛里的光轻轻动了一下。 "但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糖果不是必需品,我更需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平平淡淡却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所以在爱你和自我防御两者之间,我选择了后者。"贺青道,"原本我想过的人生是给我妈治好病,还完我家的债,送我妹读完大学,我就和那个家割裂,从此独自生活,不再担负任何责任。" "我忽视掉对你的喜欢,把它封存住,包装自己,伪装自己,在和你分手那天,演完给你看的戏后,我又开始演给我自己看的戏。那个戏份是我终于摆脱了你,没有让你伤害到,和你之间的恩怨终于结束了,我终于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或许如果游卓洋不找我,我不知道你爱我,那么我会这样演一辈子的戏骗我自己。" 贺青对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除了偶尔会想起来,心里伤痛难过外,其他时候他都伪装的很好,连自己都能骗过自己。 "我看过你的日记后,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感觉。因为我演的戏太多了,有时候我自己都看不透到底我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甚至在找到你,和你道歉那天,我都还没有从戏里和真实里剥离出自己。只是在那天你让我离开,回去过自己的生活时,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锉着心脏。这种感觉并不太强烈,但是随着我离开你的距离越来越远,疼痛逐步递增,直到你叫住我,问我要不要和你去露营,那种痛感消失了。那时候不管是戏里还是真实的,我知道我不想离开你。" "后来我和你露营,钓鱼,烤鱼,和你身体接触,我的感官慢慢变得清晰,就像是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慢慢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梦。这种时候,被我包装,隐藏,压制的喜欢也萌芽了。我不需要再压抑自己了。因为你爱我,你不会伤害我,我跟你在一起是快乐的。我可以爱你了,你也不会伤害我这份爱。" 贺青的声音轻了下来,他说着这番话,眼睫也慢慢垂落,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面前的霍境,他的目光包含着所有的情绪,清晰,没有伪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把他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霍境第一次见到这么真实的贺青。 贺青的眼底盛着淡淡的光,光芒之下,是痛快,是真诚,是欣喜,是歉意。他现在这么真实地展现在霍境面前,并不是因为他多勇敢多大胆,这一切都是因为霍境给他的爱带来的底气。 "对不起。"贺青还是欠了霍境一句道歉。 "在爱你和保护自己这两者之间,我选择了我自己。"贺青道,"而我现在敢这样跟你告白,告诉你我爱你,也是你给我了勇气,我才敢爱你。" 在这一份感情里,他永远是被动的那个。而他的这份被动,给了霍境伤害,甚至让霍境下意识回吻他的同时,又想起那份伤害,而躲避了他的爱。 这么多天以来,贺青或许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可是也正是因为他给霍境带去的伤害让他犹豫踟躇。最终,他还是自私地选择了自己的内心,走出这一步,而在他走出这一步时,霍境像是被电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手。 "你问我是什么意思。"贺青道。他抬眼看着霍境,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的头发只被擦干了水分,仍旧是湿润的。沾湿的头发漆黑,他的皮肤很白,黑白分明中,他的一双眼睛尤为明亮。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以么?"贺青问。 他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切割,解剖,全面清晰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毫无保留。他问完之后,依旧保持着看着他的姿势,等待着他的回答。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水敲打着玻璃窗,伴随着风声,发出剧烈的声响。这种暴风雨的天气里,即使是夏季,仍旧是有些冷的。 霍境垂眸看着贺青,他也看着他,他的脸色苍白,唇色微微有些发青。 "冷么?"霍境问。 贺青没有等到回应,霍境问了这么一句,贺青眨了眨眼,身体的感觉也慢慢上来了。 "冷。"贺青道。 两人刚从暴雨中跑回来,身上都是湿的,他刚还擦了一下,霍境身上都还在滴水,也不知道是海水还是雨水。 听了贺青的话,霍境道:"去洗个澡吧。" 霍境这么说,贺青抬眼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回过神来,道:"哦,好。" 说完后,他老老实实松开了握住霍境衣服的手。松开后,他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冷空气也灌了进来。 是真冷。 "那你要回你房间……"贺青问。 "你先洗。"霍境道。 "啊?"贺青愣了一下,随后又抬头看了霍境一眼,后点点头:"行。" 点完头后,贺青把脖子上的浴巾拉下来,抬眼又看了看霍境后,先去了浴室。 身上都是湿的,在客厅和霍境站了一会儿,凉意都侵透了皮肤,贺青脱掉衣服进了浴室,冲了一会儿热水后,才算是把体内的凉气都逼了出去。洗完澡,浑身的细胞都像是重新打开,连头脑都清晰了许多。 外面霍境还在等着,贺青抓紧冲洗完后,拿了浴巾擦了一把就出了浴室。 他出来后,霍境走进了浴室。 这是贺青的房间,贺青洗完澡,从行李箱里拿了些衣服换上了。身上因为洗完澡变得热热的,贺青盘腿坐在床上,抬手摆弄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头发。 头发没干,还是有些凉的。贺青正在用手磨蹭着头发,霍境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了。 霍境洗澡前脱掉了衣服,这里没他穿的衣服,他只裹了条浴巾。他出来时,贺青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男人的胸腹前,贺青失神了一会儿,后道:"要不要我去帮你拿件衣服?" 贺青能穿霍境的衣服,但是霍境穿不了他的。 他这么说,霍境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他未干的头发上,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霍境从浴室出来,手里拿了吹风机。 拿着吹风机,霍境把插头插在了床头旁的插座上,他盘腿坐在床上,对坐在床尾的贺青道。 "过来。" 霍境的身材很好,即使是盘腿坐在那里,他的胸腹肌肉依旧紧致清晰。贺青听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应了一声:"哦。" 说话间,贺青走过去,盘腿坐在了霍境的身前。 他坐在霍境前面,背靠着他,男人身上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意,炙烤着他的后背,贺青头微低,舌尖轻舔了舔牙齿。 吹风机打开的声音让他从那种情绪里出来,贺青抑制着自己的心跳,霍境的手掌覆在了他的头发,手指轻擦过了他的发间。 吹风机里柔软温热的风透过霍境指尖,吹过他的发根,指腹的触感摩擦着头皮,贺青感觉他的皮肤都因为这热风变得紧绷,他的心跳随着吹风机的热气汹涌着。 在吹风机低低的声音里,霍境的声音传了过来。 "贺青。" 霍境叫了他一声,贺青回过神来,抬头应了一声。 "嗯?" 吹风机又安静地吹了一会儿,霍境道。 "我们结婚吧。" 第65章 ("我丈夫。"贺青道。...) 欧洲有好几个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 霍境一直待的那个国家就有。在意大利处理完事情,贺青的材料也筹备齐全,两人回去后, 直接办了手续。 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 结婚的手续都是一样的。办完之后, 贺青拿着自己的证件和霍境从手续大厅里走了出来。看着手上证件上的名字和照片, 贺青还有些恍惚。 两人出了登记处, 贺青看着手上的证件发呆, 霍境停下脚步,看着他:"后悔了?" "啊?"贺青回神, 抬头看了一眼霍境后, 笑了一下。他把证件装进文件袋, 道:"没有。就是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结婚。" 在没遇到霍境前,贺青身负重债,母亲重病,妹妹上学, 这样的家庭条件让他不想拖累别的女人。后来霍境解决了他的问题,但是他也和霍境在一起, 没有女人会不在意他的这段经历,他也不打算隐瞒。所以一直以来, 不管是遇到霍境前还是遇到霍境后,贺青都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他的人生像是一个死结, 往前走往后走都是死胡同。霍境出现后,解开了这个死结。现在他的人生光明灿烂,能结婚, 能和爱的人在一起,不用孤独, 有人陪伴。这种感觉很奇妙,比开心还要开心,比幸福还要幸福,以至于贺青有些懵。 但是现在,他手上拿着证件,霍境就在他身边,这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情景,这就是他未来的生活了。 胸口心脏跳动,心脏里的血液翻涌,都是甜兮兮的味道。 贺青说着的时候,嘴角都没有落下,他平时也是笑的,但是雾蒙蒙的。今天的笑就清晰真实得多,霍境看着他,唇角微勾了勾。 两人去了停车场上了车。 上车后,贺青系了安全带,问了霍境一句:"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们早上是提前过来的,但是结婚手续办得很快,现在也不过才十点钟,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 贺青私心也不太想回去,他现在有点回过味来了,心情有些越来越激动的感觉。 "随便转转。"霍境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打算回去,这么说了一声后,就开车离开了。 这个时间,即使是安静的城市也已经苏醒了过来。今天阳光极好,天空湛蓝,城市的建筑被阳光照耀,玻璃闪闪发光。 两人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就只是开车转着,车窗开着,微风拂面,带着清透凉爽的气息。霍境开着车,不一会儿,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朝着某个方向开了过去。 车子开进了一条小巷,停在了小巷路边的停车位上。霍境停车后,贺青看了一眼,小巷延伸到很远。建筑物遮挡住了阳光,地上的石板铺的平平整整,偶尔有路人经过,有些漫画里的模样。 这个城市是座小城,有着厚重的文化积淀,小巷两旁是小城的特色建筑,浅色的建筑体沉静而有味道。 霍境显然是有目的性的,他停好车后,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贺青看到他的动作,尾随着他下了车,两人站在巷口,朝着巷子里看了一眼,贺青问道:"怎么了?" 霍境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买个东西。" 说着,霍境拉住了他的手腕,两人朝着巷子里走了去。 待进了巷子,贺青才看清街道内的样子。这条小巷两侧都是高大的建筑物,建筑物上面应该是居民区,下面则是一些小店。 现在这个时间,小店里也很少有顾客过来,安安静静的,偶尔能听到开门时,门边悬挂的风铃发出的声音。 霍境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他拉着贺青往前走着,在走到巷尾的手,带着他进了一家店铺。 店里还没有阳光照进来,在炎热的夏季,店里有些清凉。店铺不大,只有一个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白胡子的老人,正拿着工具在做着什么。 贺青在进去时,看到店铺柜台里陈设的东西,就已经知道霍境要做什么。他回头看了霍境一眼,店里老人也看到有客人进来,笑着打了招呼。 "你们好。" "你好。"霍境道,"我想买两枚戒指。" 这是个做手工首饰的小店,看店铺里的陈设,应该有些岁月了。在霍境说完后,老人欣然笑起来,看着两人拉住的手腕,也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好。"老人热情地应声,从工作台起身到了柜台前。 这个店主是个很善谈的人,他到了柜台前后,给霍境他们展示了一下柜台里陈列的戒指。老人的店铺是世代做手工饰品的,纯手工的做工,昂贵的用料,让每一枚戒指都透着低调内敛精美。 柜台里有些戒指是提前做好的,但是老人也有自己的设计图,若是他们有要求,他会重新设计,重新做,只不过耗时要久一些。 贺青和霍境买戒指也只是买个象征,并没有那么讲究。在老人介绍完后,贺青和霍境就在柜台里的戒指款式里选了两枚。 两枚戒指是同款,款式非常简单的素戒。戒指里刻着海誓山盟,戴上后,就能把海誓山盟掌握在手里。 "这两个。"霍境道。 老人挑眉,夸赞着两人的眼光好。他边说着,边把戒指拿了出来,刚好有两人的圈号。 戒指被拿了出来,推到了霍境和贺青面前。两人决定要这两款,也没必要再装起来。戒指被推过来,霍境拿了贺青那枚,拉过他的手,给他戴在了无名指上。 戒指冰凉,套着手指缝里细腻的皮肤,带来一种裹挟感。戒指从指尖,套进了指缝,在这么一瞬间,在这小小的柜台前,竟然有了些神圣和庄严。 戒指套上,像是箍在了他的心脏上,这里面已经不是单纯的爱,还有婚姻里的忠诚,责任和永久。 戒指在灯光下微微发亮,照亮了贺青眼睛里的光。他的心脏缓慢地跳动着,后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霍境。 霍境也看着他,把手伸了过来。 安静的店铺里没什么声音,贺青看到霍境的动作,拿过了戒指,握着他的手,把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短暂的时间,狭窄的柜台前,他们完成了简单又认真的仪式。 两个人的戒指都戴上,贺青呼了一口气,压着频率缓缓上升的心跳。霍境结完账,两人离开了小店。 在登记处时,还有些发懵飘摇的精神,现在彻底稳住冷静了下来。小小的戒指已经被传递了体温,像是和身体融为了一体,不去想甚至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但还是能知道有它的存在的。这是一种无形的禁锢,让他和霍境的人生缠绕,牵绊。贺青喜欢这种感觉,这样即使是霍境不在身边,他也是有线的风筝,不管飘向哪里,他和霍境永远相连。 - 简单的结婚登记,简单的婚戒,一上午就这样简单地完成了。买完婚戒,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霍境开车带着贺青回了家。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在一套公寓里,公寓不大,但是足够两个人住。这套公寓是学校分配给霍境的,等到暑假结束,霍境就会去学校教学。 结婚以后,两个人面临的问题也要解决一下。贺青在国内,霍境在国外,两人不能长久异地。贺青对于家乡的感觉并没有多强烈,他可以来国外,但是他不知道来国外后,他的工作要怎么处理。 "你的工作可以和我一个学校。"霍境收起他和贺青的文件,和贺青说了一句。 霍境现在也是在大学任教,职称是教授,贺青的本业也是老师,另外再换工作也比较折腾。而且两人在同一学校任职,假期时间和一些事情安排上也比较方便。 以贺青目前的能力,在霍境所在的学校任教还有些难,毕竟他太年轻,任教经验也没有多久。但是贺青可以在学校读博,到时候直接留校。 贺青坐在沙发上,听着霍境给他分析着他的未来,霍境说完后,他看着他笑着没说话。 "怎么了?"霍境被他看着,过来坐在了他旁边。 贺青侧头看他,笑道:"你都想好了?" 霍境把未来的路安排得这么平坦,大小问题都考虑解决了,可见不是临时起意。被贺青这么问,霍境应了一声。 "嗯。在我回来的时候就开始想了。" 贺青讶异了一下:"那时候我们分手了,你怎么知道我会找来?" "不知道。"霍境说,他看着贺青,道:"等。" 贺青眼睫颤了颤。 那时候是两人关系最难堪的时候,也是霍境处境最难的时候,他把股权给了霍奕,脱离了霍家,孤身一人回到异国他乡独自生活。 在这种日子里,是这样渺茫的希望支撑住了他。 他不知道贺青会来,但是他会等。若是贺青不来,那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的生活原本就一直是如此的。 在这段关系,贺青觉得自己是最投机取巧的那个。霍境对他的爱永远是浓烈又没有条件的,但他仗着这份爱,在他们的关系里,猖狂的为所欲为。 不过这只是开始,贺青会越来越敞开自己,回应他,拥抱他。 贺青看着霍境,靠近他,吻在了霍境的唇上。 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两个身影抱在一起,温馨舒适的拥吻着,客厅里的光都变得有了些甜蜜的味道。 现在两个人的相处已经越来越自然,抱着吻了一会儿,两人分开,霍境看着贺青,他的眼睛很黑,像是夜幕下的深海,深邃地翻涌。 "饿了。"两人对视着,贺青冲霍境一笑说道。 霍境抬手擦了一下贺青的唇边,指腹擦过,粗糙温热,贺青用舌尖舔了舔。 "我去做饭。"霍境道。 现在是大中午,白日宣、淫也不太好。贺青笑起来,点头从沙发上起身道:"我去帮忙。" 两人说话间,一起进了厨房。 他们已经在这套公寓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因为要照顾贺青的中国胃,公寓厨房里的炊具和中式调料也逐步齐全。 进去后,霍境做饭,贺青老规矩打着下手。两人在厨房里边聊着边做着饭,正在开火的霍境听到客厅里的声音,对贺青道:"电话响了。" 贺青拧上水龙头,把菜上的水甩干净了,回头听了一下后道:"是我的手机。" 说完,贺青把蔬菜递给霍境,转身出了厨房。 贺青的手机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拿了厨房纸把手上的水滴擦干净,过去把手机拿了起来。手机拿起来,贺青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他看了一眼后,按了接听。 "喂。" "喂,你是待在那里不打算回来了吗?"楚珊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楚珊声音,贺青一笑,低头道:"过段时间就回去,什么事儿?" "你也别过段时间了,这周末就回来吧,我预产期快到了。"楚珊道,"我认识的人里就你长得好看,我的崽儿生下来要第一眼看到你!" 都说孩子生下来第一眼看到谁长得就像谁,那楚珊一定要让孩子像贺青。 贺青说要回去,也是算着楚珊的预产期。楚珊是他最重要的朋友,这样的大事他自然要陪在她身边。听了楚珊的话,贺青一笑,道:"好。" 答应完后,贺青道:"我会带人过去。" "啊?"贺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楚珊愣了一下,问道:"带什么人啊?" "我丈夫。"贺青道。 楚珊:"……" 楚珊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确认了一遍:"什么什么?" "我丈夫。"贺青强调了一声后,对楚珊道。 "我结婚了。" 第66章 (他看着贺青,双手支撑在了...) 在楚珊预产期前一周, 贺青和霍境回了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停在了北城国际机场,两人刚出接机口, 就听到了游卓洋的声音。 "阿境, 贺老师!" 游卓洋兴奋地冲着俩人挥手, 两人看到, 笑了笑后走了过去。刚一过去, 游卓洋就一把抱住了霍境。 自从霍境交出霍氏的股权离开中国后, 游卓洋就一直在担心他。他担心霍境和贺青分手,又被霍家背后搞了这么一出, 他原本就精神状态不稳, 再做出什么来。 好在有贺青, 事情都结束了,看到霍境现在的状态,游卓洋既放心又开心。 游卓洋抱着霍境拍了拍他的后背后松开了手,他张开手臂原本想直接抱抱贺青, 临了把手臂收回,伸手和贺青握了握, 道:"算了,我俩还是不抱了, 我担心阿境打我。" 伸手和游卓洋握了握手,贺青笑了一声。 握完手打完招呼, 一行三人也没在机场久待,现在刚好是午饭时间,游卓洋先领着两人去了餐厅给他们接风洗尘。 这次接他们两个, 游卓洋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三人去了停车场。 "老城那边的房子我已经派人打理好了, 过会儿吃了饭我就送你们回去,到时候这辆车留给你们先开。"游卓洋对霍境道。 霍境和霍家那边在股权交出后,就已经没什么联系了。霍境在国内的资产都在他名下,霍家没资格动,但霍境显然也不打算要了。老城那套别墅是霍境的母亲留给霍境的,霍境在国内就住在那里。 没了霍家倚靠,霍境的未来生活是不用担心的。他个人有能力,另外他和霍家分开,他亲生父亲那边也找上了他。霍境的亲生父亲是名画家和收藏家,在意大利颇有地位和名气,各方面都比霍家要雄厚得多。 "嗯。"霍境应了一声。 "你们打算以后就待在国外了么?"上了车后,游卓洋开着车问了两人一句。 "差不多。"贺青回答道。 贺青和霍境这次回国,除了陪楚珊外,也要处理一下贺青的事情。他们是在国外结婚的,婚姻受国外法律保护,所以待在国外于他们有益。两人原本也都没什么牵挂,也无所谓在哪儿,只要两人在一起就行了。 贺青这次回来要递交辞呈,然后准备留学和移民的相关事情,估计要处理一个多月。等到处理完,差不多霍境也要开学了。 说到这里,游卓洋还有些伤感,他和霍境从小关系就好,后来霍境去了国外十几年,他也没这么伤感过。也许是那时候年纪小,也许知道霍境还会回来。现在两人也都成长,霍境和霍家也不再有联系,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可能就没有多少了。 每个人都在成长,成长后找到与之相伴的那个人,然后和自己的生活环境,环境里的朋友慢慢告别。 向来活跃的游卓洋在聊完这个话题后沉默了下来,车里气氛落下,霍境看了驾驶座上的游卓洋一眼,道:"寒暑假我们会回来。" 他们都是大学老师,时间还算比较充裕。寒暑假时间也不短,这样也保证一年有那么两三个月在国内。 游卓洋也是突然一阵上来了,听霍境这么说后,他回头笑看了霍境一眼,道:"那行。那我婚礼就定在寒假吧。" 游卓洋突然这么说了一句,霍境看着他问道:"你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游卓洋一直没和霍境说过。 "对啊,你俩都结婚了,总该轮到我了吧?"游卓洋道。贺青和霍境结婚的事儿,游卓洋早在几天前就知道了。震惊之余他又觉得合乎情理。 "和谁?"霍境问。 游卓洋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个纨绔子弟的形象,但是他基本上玩儿比较多,很少牵扯感情方面的事情。游卓洋虽然吊儿郎当,但是活得通透,他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不允许他随便谈恋爱结婚,所以索性很少去谈感情。 "家族联姻。"游卓洋道,他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抵触,反而有着自己的理解:"我干什么什么不行,唯一对我们家的贡献就是家族联姻了。我觉得挺好的,总不能什么都给我姐担着。"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该玩儿的也都玩儿过了,是时候收心承担起责任了。 - 游卓洋带着两人去吃过饭后,开车送两人去了老城的那套别墅。送下两人后,游卓洋把车留下,自行离开了。 别墅已经提前打理好了,打理得很用心。不但别墅里打理得整洁干净,甚至连花园里的花草都修剪过,透着些青草的清新气息。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回到别墅洗了个澡后,就去了卧室。国外和国内还是有一定的时差的,两人躺下后很快就相拥着睡着了。 傍晚五点多,贺青被电话吵醒了。身边霍境已经起床了,贺青摸了手机过来,按了接听。 "喂,你们过来了么?" 电话是楚珊打来的,早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楚珊就约了贺青,今天回国后,让贺青和霍境去她家吃晚饭。 贺青看了一眼时间,道:"一会儿过去,刚睡醒。" "行。你想吃什么啊?我让家里阿姨准备。"楚珊问道。 "随便做点就行。"贺青道。 "随便做点你吃啊?"楚珊调高声调,"你这次好好表现啊,别给我崽子做不好的胎教。" 贺青笑起来,道:"好,知道了。" 贺青说完后,楚珊又唠叨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怀孕以后,楚珊也越来越像老母亲了。 这边贺青挂了电话,客厅里听到电话铃声的霍境也走进了卧室,他手上拿了水杯,走进来后坐在了床边,把水杯递给了贺青。 贺青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和霍境道:"我们该收拾收拾去楚珊家了。" 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楚珊相当于贺青的家人,在得知两人结婚后,她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让两人回国之后去她家里一趟。 楚珊对于贺青和霍境的关系,一直都是持怀疑态度,况且原本两个男人的婚姻,不安定的因素也比正常婚姻要多。楚珊没有反应,这也让霍境拿不准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好。"霍境接过贺青手里的水杯放在一旁,应了一声。 贺青看着他,笑道:"你担心啊?" "嗯。"霍境坦诚。两人在一起不容易,而贺青对他的表白,也让他知道贺青对他们感情的坚持。他并不是担心贺青会被影响什么,只是楚珊是贺青的家人,他希望他能够得到贺青家人的认可,信任和喜欢。 "没什么好担心的。"贺青道,他想了想对霍境道:"她就这个样子,表面上很严厉,其实心软得厉害。" 要不然当初楚珊撞破他们两人在一起,也不会因为贺青叫了一句"姐姐"就让事情那么过去了。 "好。"霍境应了一声。说完后,他看着贺青,双手支撑在了他的身侧,低头吻了上去。 贺青刚睡醒,心跳还没回笼,被霍境吻上,喉结轻动,双唇轻启,霍境突击进他的嘴里。贺青抱住他,两人相拥吻在了一起。 - 楚珊打完电话,一个小时后,贺青和霍境到了。 六月份的时候,贺青突然请假说要去国外,当时楚珊就觉得蹊跷,可也没多问。等到知道的时候,贺青不但已经找到了霍境,还和他结婚了。 其实对于两人在一起,楚珊心里隐隐是有些预感的,但是她没想到两人竟然到直接结婚的程度。楚珊对霍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对霍境的感觉来源于贺青对霍境的感情。只要贺青乐意,贺青喜欢,她也并不抵触。只不过霍境是个男人,而且又有前面那些事情铺垫,导致楚珊对霍境也没有过分的热情,倒是韩志宇一直乐呵呵的。 两人到了以后,大家就去了餐厅吃饭。席间,餐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楚珊话不算多,但也问了一些贺青和霍境的事情。贺青并没在意楚珊现在如何,她接受他和霍境的关系是一回事,适应他和霍境的关系又是一回事,反正来日方长。 吃过饭后,楚珊照例要去遛弯,贺青陪着她去了小区的花园。 只有贺青在身边,楚珊明显得放松了些,刚才在餐桌上,她有些拘谨。夏日的夜晚凉风徐徐,花园里有虫鸣声,两人沿着小路走着,像是小时候一起出去玩儿。 贺青的童年过得还算是幸福的,那时候父母对他不错,家属院里有很多同龄的小孩,贺青的性格也活泼得多。小时候他们晚上会去老城区外的果园,去抓萤火虫,或者去果园旁边的小溪里抓鱼。 这么一想,一晃都过去二十年了。 楚珊走在路上,和贺青道:"我小时候就想过,等我们长大了各自组建家庭以后,可以约在一起吃饭聚会。" 今天算是圆梦了,只是楚珊没想到,家庭聚会的餐桌上,只有她一个女性。 贺青听她说完,道:"没想过我会娶你?" 楚珊瞥了他一眼,道:"没有。我从小就把你当弟弟,对你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贺青笑了一声。 听到贺青的笑声,楚珊眼角弯了弯,回头继续走路道:"我挺替你开心的。" 贺青看了他一眼。 不管霍境是男人是女人,都是贺青的爱人。等到她抛除对霍境的偏见,理性地看待贺青和霍境的相处,就能看出贺青对霍境的感情。 楚珊和贺青认识那么久,也没从贺青的眼睛里看到过那种喜欢。他擅长伪装自己,永远在心上包这一层外壳,没人知道他真心如何。可是他和霍境在一起时,是把整颗心裸露在他的面前的。 那样伪装的生活是贺青的自我防御,困难又辛苦,他现在能有这样的改变,霍境功不可没,楚珊很感激他。 "我也很抱歉。"楚珊道,"当时你和霍境两个人分手,也没少了我的推波助澜。" "事情总会有波折。"贺青道,"你也是我和霍境现在这个样子中间的重要一环。" 贺青倒不是说安慰楚珊,那时候他和霍境并没有互通心意。若是没有楚珊,他和霍境现在可能还在误会中不清不楚的在一起,两个人都痛苦。 故事到了结局,心态总会坦然很多。 听了贺青的话,楚珊笑了起来。 "人嘛,人生在世,也不过就这几十年的时间,快乐最重要,你和霍境一起开心就好。"楚珊道,"不过我就担心一件事。" "嗯。"贺青低头走着应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一直在楚珊身边走着。但是问完楚珊后,楚珊并没有说话,贺青回过神来,才发现楚珊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停在了那里。 贺青回过头去看向楚珊,楚珊愣愣地看着贺青。 "我羊水好像破了。" 贺青:"!!!" 第67章 尾声(我们养只猫吧。...) 听到楚珊说羊水破了, 贺青赶紧打电话通知了楼上的霍境和韩志宇,三个男人慌慌张张的把她送去了医院。 楚珊预产期提前,到了医院后, 很快被推进了产房。进入产房后, 就是楚珊的痛嚎和对韩志宇的辱骂。 好在楚珊的生产过程还算顺利, 半个小时后, 产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楚珊和韩志宇的第一个孩子降生, 是个男孩, 很健康。 孩子被抱出来后,楚珊也被推了出来。女人生产并不是一件易事, 尽管生产过程顺利, 楚珊还是耗尽了体力。她脸上全是汗, 唇色也有些发白,看着格外虚弱。 她一出来,韩志宇就过去了,他跟在平车旁, 握着楚珊的手,止不住的掉眼泪。 看到丈夫这个样子, 楚珊虽然累,但也觉得好笑和温暖, 她抬手摸了摸韩志宇的脸,笑着道:"干嘛啊, 被我骂哭了?" 韩志宇无声流泪,摇头笑着没说话。 楚珊生产完后,就被送进了病房休息, 韩志宇去跑手续,霍境也在外面帮忙, 最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楚珊和贺青。 楚珊躺在病床上,看着站在病床边的贺青,冲他一笑:"傻了?" 贺青在她进病房后,就没开口说过话,只是站在一边,唇线紧绷,视线也一秒都没从她身上离开。 这是贺青紧张时的正常表现,她当时羊水破得突然,当时她看到贺青的脸色都吓得发白。 "没。"听了楚珊的话,贺青回过神来。楚珊还在调侃他,看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是有些累而已,没什么可紧张的。 贺青收紧的心跳慢慢平和下来,他给楚珊倒了杯水。 楚珊嘴唇发干,喝了口水后,嗓子也舒服了些,她问贺青道:"看到孩子了么?" 贺青道:"看了。" "你是第一个看的吧?"楚珊又问。 被楚珊这么一问,贺青抬眼瞧了瞧她,后抿了抿唇,道:"不是。当时你一出来,我和韩志宇就先看你去了,孩子被放在霍境怀里了。" 楚珊:"……" 确实,当时那场面混乱,贺青和韩志宇都担心楚珊,孩子出来后,两人就等着楚珊,也没看孩子一眼,楚珊出来后,更没有心思看孩子,医生只好抱着给旁边的霍境瞧了一眼。 听贺青这么说,楚珊眼神先是翻腾一下,最后她道:"其实我没好意思说,我确实更倾向于让霍境先看孩子,我觉得他长得比你帅。" 楚珊说完,贺青看向她,看到贺青眼里的无奈和无语,楚珊哈哈笑了起来。 楚珊现在能做到这个地步,说明对霍境的认可已经很深,听着她笑,贺青也随着笑了笑,病房里的气氛轻松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楚珊看着贺青,道:"你帮我孩子取个名字吧。" 贺青的笑容还没收起来,听了楚珊的话,他看了她一眼,眉头挑了挑,道:"你和韩志宇第一个孩子,名字让我取,韩志宇还不杀了我?" "他敢。"楚珊眼睛睁大,哼声道:"我受这么大罪生下来的孩子,我想让谁取名字就让谁取名字。不光取名字,我还要让孩子叫你干爹。以后不管我生几个孩子,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楚珊说到这里,贺青已经没了声音,楚珊说完看着贺青,贺青也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贺青道:"这就是你担心的事情?" 晚上在楚珊羊水破之前,楚珊跟他说她还担心一件事儿,但是还没说,她就被送来医院生产了。 贺青和霍境在一起,固然是相爱的,快乐的,可是两个人不同寻常的爱情,注定也有不同寻常的孤独。他们会遭遇世人的眼光,也要遭遇没有孩子的孤独。贺青并不讨厌小孩,甚至是很喜欢,从他和优优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他选择了霍境,两人是不可能生孩子的。 "嗯。"楚珊也没否认,应了一声。 也就只有至真至上的感情,才能会做到这种程度。贺青感动于楚珊对他的爱,但是有些事情在不知道孩子意愿前,即使是父母也不能替孩子决定。 "孩子是你辛苦生下来的,也永远是你的孩子。我可以把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是我没资格做他们的什么。"贺青道,"这是我选择的路,不应该让你和你的孩子背负。" 楚珊看着他,贺青一笑,道:"不过我去世后,我的遗产都会留给他们。霍境的也可以,他比我更有钱。"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贺青开着玩笑,楚珊听着他说着,舌尖抵着下牙,眼睛里微微泛了光。 "霍先生你要不要进去?"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韩志宇的声音。 贺青回头看向门口,玄关处,也传来了霍境的声音:"嗯。" 他应声以后,就和韩志宇一前一后地进来了。两人进来,韩志宇去了楚珊床边,贺青看了霍境一眼,他也在看他。 "我爸妈和你妈还有弟弟都过来了。"韩志宇和病床上的楚珊道。 当时楚珊在里面生产,韩志宇就通知了家里的人,现在差不多也该到了。家里的人一来,病房里人就多了,楚珊经历了生产,力气耗尽还没恢复,人多了也挺烦的。 想到这里,贺青对楚珊道:"那我和霍境先走了,等明天我再过来。" "嗯。"楚珊应了一声,后对贺青道:"我跟你说的别忘了。" "好。"贺青点头答应,跟韩志宇道别后,跟着霍境离开了病房。 折腾了半晚上,现在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贺青和霍境离开病房后,直接去了停车场。医院地上的停车场没有灯,只有住院部的大楼里投射到地面的灯光反射过来,让停车场不那么黑,能勉强看清楚人的表情。贺青跟着霍境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后,贺青看了霍境一眼。 察觉到贺青的视线,霍境看向贺青,贺青正冲着他笑。 "笑什么?"霍境问。 贺青道:"我和楚珊说话的时候你在外面?" 他和楚珊聊着天的时候,韩志宇叫了一声霍境,他应该早就在外面了,或许是怕打扰到他和楚珊的聊天,所以没有进去。 贺青这么问,霍境也没有隐瞒,应了一声:"嗯。" 贺青笑:"都听到了?" 霍境看了他一眼,点头:"都听到了。" 贺青和楚珊的聊天内容其实也没什么私密的,是关于孩子的,楚珊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着一定的担心。 两个男人在一起,原本也不是童话里描写的那么简单。他们要面对的有很多,即使法律上承认了他们的关系,还有些其他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霍境说到这里,对贺青道:"我们可以领养个孩子。" 虽然解决不了,但是也有相应的应对方案。 他提出来后,倒是贺青不以为意。 "没必要吧。这样搞得就像是我们两个在一起有什么缺陷似的。"贺青靠在车座上,冲霍境笑着道。 对于他和霍境之间没有孩子这件事情,贺青想得很开。 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模式,他们现在和男女情侣间的丁克家庭没有什么不同。有时候越是去追求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越是会造成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按照这条路的规则走下去。 贺青说着这番话,霍境看着他,表情平静。 "你以前说过,你喜欢娶妻生子的生活。" 贺青:"……" 这话贺青确实说过,但也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说的。那个时候,贺青对霍境有戒备,一些话真真假假的掺杂在一起,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两人现在已经在一起,霍境也知道他的心意和选择,还这样说,显然话里是带了揶揄。贺青回头看向霍境道:"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不喜欢娶妻生子了,我现在就喜欢你。" 贺青说完,车里的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 和霍境在一起后,贺青对于两人之间的感情愈发直球。霍境是这样对待他,传染得他也这样对待霍境。但他显然没有霍境直球起来得娴熟,说完后,贺青喉结滚动一下,收回视线看向了车窗外。 贺青说后就回过了头去,他穿着一件白T,脖子里的胎记在和霍境在一起后就没再特意遮过。他看着车窗外,脖子的线条在灯影下,流畅修长。 车里的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贺青听着他的心跳猛烈迅速地敲击这他的耳膜,他微张了张嘴,下一秒,霍境手掌撑在他的身侧,低头吻上了他。 霍境的吻来得直接突然,他的呼吸都被他控制了。贺青轻轻喘息着,男人的气息流窜于他的唇边,他的唇柔软温热,细腻温柔地在他的唇上揉捻。 车里的空间是黑暗逼仄的,他们安静放肆地拥吻着。 或许他们未来的生活都会像是在这种黑暗亦或是逼仄之下,但是黑暗和逼仄能让感情渲染得更为浓烈炙热,所以他们也并不在意。 霍境亲吻着贺青,不知过了多久后,两人才慢慢分开。霍境的唇落在他的唇上,鼻尖,额头,最后他和他的额头抵在了一起。 这时候,亲昵的耳鬓厮磨,比着床上的激烈更为动人。 贺青被霍境的气息包裹着,他的唇是麻的,耳朵是热的,他抬眼看着面前的霍境,男人的眼底深邃,但是他能望到底,望到里面深沉的爱意。 就这样待了一会儿,贺青动了动,道:"回家吧。" 听贺青这么说,霍境抬眸看了他一眼,后撤回了身体。霍境的身体撤回,贺青也后靠在了车座上。 车子发动,驶入了夜色中,也融入在了这个璀璨的世界里。 "我们养只猫。" "好。喜欢什么猫?" "喜欢我和你的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