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作者：脆皮炸鸡 文案： 不讨厌和喜欢是同义词 陈慕知道有关段顷许的一切 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是程淼 最爱吃偏甜的食物 最讨厌下雨天 也知道……段顷许不喜欢陈慕 —— 这次我可以保证是甜文 大家放心看就完了 第1章 这篇依旧很短 但包甜 现在正值四月初，是门口那棵海棠开得正漂亮的时候。 今天一早程淼便发了消息给他，说过会儿要来家里写作业。 但陈慕没想到段顷许也会跟着来。 他的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收回去，视线越过眼前打扮精致的程淼，落在了她身后的男生脸上。 “…… 段顷许也来了？” 他犹豫着声音问出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男生长相淡薄，直挺的身板和线条是淹没在人群里都能发出光来的存在。 他稍微抬了下眼皮，跟陈慕对上目光，下三白眼显得人很凶，扬起声调反问：“怎么，不欢迎我？” 陈慕被噎了下，侧开身请两人进屋。 对于段顷许会来他家里这件事，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惊吓，若不是中间有程淼这层关系在，段顷许恐怕都不会赏脸瞥他一眼。 他知道段顷许不喜欢自己。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原因应该是多到快要数不清了。 学校里怎样谈论他们的都有，包含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企图用言语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 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程淼。 她是一副乖乖女的长相，留着黑长直皮肤也白皙，但性格却出乎意料的直爽，比较自来熟，分班第一天就把教室里所有人都熟络了一个遍。 很难有人会不喜欢她的皮囊和性格。 握手会进行到陈慕那里时，他正被几个从前便认识的同学拽着聊天。 “哇，” 她惊讶地瞪着陈慕的脸，伸手握着他的掌心上下晃了几下，丝毫不含糊地赞扬，“你长得可真不赖。” 段顷许跟程淼是青梅竹马，家住对门可以互相蹭饭的关系，他的手才握上去，段顷许的视线就跟剑似的刺过来了。 陈慕那时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立马便把手抽了回去。 后来分座位时程淼坐在了他前面，十分热衷于转过身跟他聊天，一来二去，两人也熟悉了不少。再后来，程淼找他表白，段顷许看他的眼神就彻底变了味。 像是要把他拽到巷子里拳打脚踢一顿。 也是因为这件事儿，学校流言四起，甚至有好事者专门跑来问段顷许讨不讨厌陈慕，段顷许还倒真的考虑着说了。 “不讨厌，” 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不喜欢。” 现在面对面见到，多半还是有些尴尬的。 “…… 我切了点水果。” 陈慕推开自己卧室的门，那两人不像是来做客的，程淼盘腿坐在他床上把玩手机，段顷许站在书架前翻看上面的书。 他走进去，把果盘放在桌上，抬起脸时不知怎的就跟段顷许对上了目光，他一怔，抢先别开了眼。 在陈慕再次出去拿饮料之后，程淼蹭过来叉了块哈密瓜吃，拽了一把段顷许的手腕警告：“你答应我今天不惹事儿的。” “我什么时候惹过事儿了。” 段顷许有些不耐烦，合上陈慕的日记本塞回书架里。 “陈慕人挺好的，你别总欺负他。” “没欺负。” 段顷许撩了下眼皮，“我就看了看他。” “你啊——” 程淼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要在这儿等我写完作业再走？” 段顷许 “嗯” 了声，开始嘲讽：“不然你们孤男寡女的，单独在一个房间里不太合适吧。” 程淼总觉得他一见到陈慕就浑身带刺儿，说的话也不中听，不太开心地皱起眉：“你——” 话才起了个头，陈慕回来了，不知道他们爱喝什么，把冰箱里每个种类的饮品都拿了一罐过来，见他们在书架前面对着面脸色都太好看，就像刚因为什么事情争吵过似的。 学校里的人都说段顷许脾气不好，跟炮仗似的一点燃就爆炸。程淼在教室里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唯一能吵起来的人也就只有段顷许。 陈慕莫名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好。 程淼转过头就恢复了笑脸，蹦蹦哒哒地应上来，接过陈慕怀里的饮料罐放在桌上。 段顷许则站在原地没动，表情说不上来的别扭，看得陈慕也不自在。 程淼其实是来找陈慕补课的，但要说成绩，其实段顷许要更好些，但两人最近因为某些事情合不来，单独凑在一起就要吵架。 陈慕坐在书桌旁给程淼讲解题目的时候，段顷许就拽着电脑椅坐在后面，喝着饮料吃着水果，视线停留在陈慕身上。 简直如芒刺背。 程淼表面上专心致志，其实一直在趁陈慕低头解题时偷偷瞪段顷许。 然后伸长手臂搁在陈慕椅背上，形成了个包围圈。 段顷许不为所动，懒散地眨着眼睛，露出一个颇为讽刺的笑。 他们无声地对弈会持续到陈慕碰碰程淼的手臂叫她别走神，然后不自在地搓了搓后脖颈。 段顷许的视线简直像要把他刺穿了。 陈慕不禁在心里想，难道他就这么讨厌自己？ 还是怕他会对程淼做什么，连补课也要跟着来。 等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段顷许的目光已经挪到了手机上。 陈慕松了口气，再回过头，那道视线就又回来了。 他更紧张了，趴在桌上小声问程淼：“段顷许为什么一直在瞪我啊？” 程淼唰一下转头，段顷许还在垂着眼摆弄手机。 “他神经病，” 程淼只能干笑着解释，“别在意他。” 段顷许的做法真是一丁点儿后路都不给她留。 在她表白遭拒郁郁寡欢的那天，段顷许走在放学路上还在打击她：“他都说不喜欢你了，死了这条心吧。” 程淼气急败坏地瞪他：“你耳朵怎么长的？哪只耳朵听见他说不喜欢我了？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不成？” 段顷许从善如流地翻了记白眼：“别，我可不喜欢他。” 就算他嘴上这么说，程淼也知道。 段顷许是个撒谎精。 第2章 包甜包甜包甜！信我！ 补课补到一半，程淼去借用了一下他家里的洗手间，卧室里便只剩下陈慕，和靠在电脑椅上低着头摁手机屏幕的段顷许。 少了夹在他们两人中间活跃气氛的程淼，段顷许更是冷淡的不行，眼皮也没掀起来一下，仿佛十分厌恶跟他对话。 突然，段顷许抬起眼睛，看着他说了一段话。 听清楚内容后，陈慕瞪圆了眼睛。 “...... 你偷看我的日记！” 段顷许不在意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斜着眼睛戏谑地扫他的脸，笑着说：“你包了个时间简史的外皮，谁知道里面是日记本啊。” 陈慕这才想起来自己端着果盘进来时，段顷许拿在手里的那本书。 怪不得眼神会这么奇怪。 “我不喜欢段顷许。” 段顷许干巴巴地背他写在日记本上的内容，然后勾了个恶劣的笑，目光下降落在他眼皮上，“是这么写的吧？” 陈慕脸色瞬间涨红，看着段顷许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我跟你无冤无仇，” 段顷许离他很近，手掌绕过他的肩膀撑在身后的桌沿上，俯下身时额前的碎发都快扫到了他的眼睫，“为什么在日记本里骂我？” 陈慕红着脸后撤，企图跟他拉开距离，立刻反驳说：“...... 我哪里有骂你？” “不是说不喜欢我吗？” 段顷许咄咄逼问，又凑近了些，“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不是也不喜欢我吗？” 陈慕反问。 “所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程淼看见他们现在的姿势，段顷许压着陈慕的肩膀，脸快贴上了他的。 没等她冲过来，陈慕已经先将段顷许推开，别过脸不让程淼看到自己的表情。 “段顷许！” 程淼气的声音都尖了，喊声直窜天灵盖，大步迈过来拽了一把他的手臂，巴掌跟下一秒就要挥上去似的，“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欺负他吗！” 段顷许被推了个趔趄，又被愤怒的程淼扯了下，差点没站稳脚跟。 他沉了脸，长相显得人更凶了，陈慕哪能想到程淼会因为这种事误会，连忙站起身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没欺负我，” 陈慕说这话时脸上的红晕还没散，“我们就是聊了两句天，真的。” 段顷许微微垂下眼就能看到陈慕常年晒不到阳光的雪白后颈，发尾有些长长了，晃晃荡荡地扫在衣领处。 他轻轻吹了口气，气息落在皮肤上，陈慕伸手捂住后脖颈，回眼瞪他。 段顷许朝他露了个没什么表情的笑。 他们走时，段顷许被程淼抓着，嘴上还在一个劲儿跟他道歉。 “你别放在心上，” 她说，“段顷许今天没睡醒犯神经。” 陈慕摆摆手，没说什么。 段顷许比程淼要高出一个头，目光越过她的发顶落在陈慕脸上，眼睛又黑又沉。 他要比在卧室里还要不自在。 “走了。” 程淼使劲拽了下段顷许，走前笑着跟陈慕挥了挥手。 来自段顷许视线的压迫感消失后，他总算松了口气，背靠着门板，搓了搓脖颈，仿佛上面还存着轻飘飘吹过来的气息。 他走回房间，撕掉日记本上关于段顷许的那一页，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第3章 陈慕晚上当然不可避免地梦到了段顷许。 梦中的天气晴朗，段顷许站在楼下那棵西府海棠下等他，肩膀上落了一朵淡粉色的花。 这人长相凉薄，但跟艳色的花出乎意料的配，眼睛再一眨，段顷许便跟魔法似的到了他的床上。 少年人个子窜的快，段顷许套着松垮的 T 恤，动作时勾出一截劲瘦的腰，乌黑的发丝缠在他指尖，连带着心里那层湖面都跟着荡出了波澜。 他没办法后退，身后是一层厚实的墙，贴在身上又透又凉，顿了一下神，段顷许滚烫的手掌便碰了上来。 温度染上他每一寸皮肤，如同白天时那个带着戏谑的气息。 天还没亮，他慌慌张张地从梦境里逃出来了，脸已经红透了一片，段顷许挑着眼尾的漂亮模样又遏制不住地在他眼前晃。 他捂住脸，把身体弓成了虾子。 段顷许这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明里暗里都在挑逗他，连梦境也不放过。 左右也睡不着了，陈慕去洗了把脸给自己降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摸过床头柜的手机摁亮了看。 微信群里那些人临睡前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关于这个假期。 段顷许没在里面说话，陈慕点进他的头像，看了看只有三天可见的朋友圈，又退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扯过被子盖住脸。 迷迷糊糊睡过去前还在想，段顷许白天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段顷许究竟为什么不喜欢他。 第二天醒来时，床头的电子钟表已经翻到了第八页，后半夜段顷许没在他梦里出现，陈慕睡得出奇好。 父母早已经出门上班，家里静悄悄地，餐桌上留的早饭也已经变冷了，他放回微波炉里叮了两分钟，酥油饼的香味才重新飘出来。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洗脸，被急促的铃声催着，没来得及擦干便跑去接了电话，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猛地顿住脚步，含在发丝上的一滴水落了下来。 “打开窗户。” 段顷许在手机里说，“快点。” 他喉管干涩，困难地咽下去一口水，推开半扇窗户朝外看时，呼吸都差点停住了。 跟梦境重现似的，段顷许站在那棵漂亮的西府海棠下，看见他露头，眼尾勾起来笑了下。 陈慕头发还没来得及梳，乱的像团草，段顷许看看他的脸，又把视线转到他撑在窗台的手上，白皮肤被阳光照的发亮，关节却泛着粉。 他动了动喉结，随手扫落肩上的几瓣花。 陈慕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愣着干什么？” 段顷许的声音把他从梦里拉了出来，“还不赶紧收拾好下来。” 他这才跟如梦初醒了似的，磕磕巴巴的 “啊” 了声，“去哪儿？” 段顷许觉得好笑，反问他：“你睡糊涂了吗？” 陈慕的确是睡糊涂了，他想不通为什么段顷许会站在自己家楼下。 “去春游啊，” 段顷许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问，“要我上去接你？” 陈慕连忙摇头，说了句 “我这就下去”，然后挂了电话。 段顷许站在楼下看着他关上窗户，乱蓬蓬的头发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了，才闷声笑了下。 可爱。 第4章 把段顷许是逻辑鬼才打在公屏上！ 陈慕坐到了去春游的大巴车上，人还没反应过来。 班里同学见他是跟段顷许一同来的，心里早好奇的不得了，找机会围住他开始追问。 “陈慕，你怎么跟段顷许是一起来的啊？” “嗯...... 他去找的我。” 他老老实实回答。 “他不是不喜欢你吗？” 几个人对了下眼神，八卦的心思蠢蠢欲动，“是不是程淼让他去的啊？” 确实，在旁人眼中，段顷许当真厌恶他到极点了。 “...... 我不知道。” 他忍不住抬眼朝段顷许在的方向望，“或许吧。” 段顷许还是那个发光点，坐在大巴车前方，正被程淼拽着说些什么，神色有些不耐烦，许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掀起眼皮跟他对上目光。 陈慕又眨了眨眼睛，把目光收了回去。 一旁人还在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似的：“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段顷许啊？” 陈慕再看过去，段顷许已经坐好了身体，接过程淼递来的一半耳机。 “嗯，不喜欢。” 说是春游，其实是露营，班里二三十号人，两人一顶帐篷，将这块绿葱葱的小山头占了个严。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看好戏，偏偏分了陈慕和段顷许在一起，帐篷刚好只够两个成年人肩并肩躺在一起，放上睡袋，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挤巴了。 陈慕还以为段顷许会拒绝，谁料他只是点了下头，也没露出什么很勉强的样子，找了块空地准备将帐篷支起来，又回头喊他：“陈慕，过来搭把手。” 陈慕很少能听见段顷许喊他的名字，认识大半年，段顷许说这两个字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走过去时被石头硌了下脚底，小腿一软，情急下伸手扶住了段顷许的肩膀。 段顷许只说了句 “小心点”，弯腰将帐篷固定在了原地。 傍晚开始烧烤时，程淼从女生堆里顺了两瓶可乐过来，递给段顷许一瓶后将他从陈慕身边挤开，关心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段顷许睡同一个帐篷？要不要找人换一下？” 陈慕摇摇头，笑容看在程淼眼里多了几分勉强的意味：“不用这么麻烦。” 在陈慕被叫走去烤肉之后，程淼横起手肘捅段顷许的手臂：“看出来陈慕不喜欢你了吧，别再欺负他了。” “没欺负他。” 段顷许说，拧开了手里的可乐瓶。 “你最好是。” 程淼说。 段顷许沉默了一会儿，捏着可乐瓶想了想，手在程淼肩膀上按了一下，“谢谢。” 程淼别着脸没说话。 少年人欢乐无限的烧烤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钟，天早已经黑了，陈慕熬不住夜，捂着嘴连打了几个哈欠，跟身旁人说了声，钻进帐篷里睡觉去了。 直到段顷许进来之前，他都一直被困意笼罩着。 盘靓条顺的男生带进来一阵微凉的风，吹到他的眼睫上，睁开眼睛看到来人，一瞬间忐忑起来。 这次露营他们都玩疯了，段顷许也被劝着喝了一点酒，身上除了清凉的风便是藏不住的酒气，脱掉外套躺在陈慕身旁时，细微的酒气更像是包裹住了他。 帐篷顶有一扇透明的小窗户，可以看到黑夜中的星星，段顷许侧过脸看陈慕时，陈慕也在看他。 “你讨厌我吗？” 他突然问。 陈慕顿了下，还以为他喝醉了，摇了摇头没说话。 “那就是喜欢了。” 他自顾自地下定论。 陈慕也问他：“你不是也不喜欢我吗？” 段顷许翻过身，两人离的很近，陈慕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息。 “我不讨厌你。” 段顷许伸手扣住了他的后颈，眼神又暗又沉，“你知道不讨厌和喜欢是什么关系吗？” 陈慕说不知道，段顷许握住他后颈的手很热，快要烧起来了。 “是同义词。” 他说，低了低头，气息交织在一起。 那只压住他后颈的手把他向前带，段顷许带着些酒精味的气息贴上来，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然后立刻分开了。 接着那只手强势的抻平他的手掌，滑进指缝里牢牢扣在一起。 “讨厌就挣脱开。” 段顷许说。 第5章 昏昏沉沉睡着时，陈慕又做了一场梦。 在梦里段顷许还是那副模样，表情却变了，挣脱开握在一起的手，并把他推到在地。 他就跟被泼了一桶冷水似的，浑身被浇了个透，又像坠进了冰面破碎的湖泊里，被冰冷的湖水堵住了呼吸。 惊醒后他满头的汗，坐起来时感觉手臂被拽了下，回头一看，手还被段顷许握着。 段顷许也醒了，哑着嗓音问他怎么了，又伸手抹掉他额角的汗。 “...... 做了个噩梦。” 段顷许笑：“都多大了，怎么还害怕噩梦。” 陈慕有些发愣，这人半分没变，还是这个样子。 他重新躺回去，段顷许还是拉着他的手没放。 “你在做梦吗？” 陈慕蜷缩了下手指。 “没。” 段顷许闭着眼睛，听声音已经困到不行了，但还在回答他的话，“要是在做梦，我岂不是要重新表白了。” 陈慕愣愣地盯着帐篷顶那扇透明的小窗户看，他似乎有些太安逸了，安逸到开始不知所措。 段顷许那个逗弄的吻过后，陈慕甚至没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就这么心安理得答应下来。 意识到这些后，他猛地攥了下手指，惹得段顷许的困意又消散了些。 “睡不着？” 段顷许问他。 陈慕点了点头，才想到黑暗中段顷许看不清他的动作，含糊地 “嗯” 了下。 段顷许躺平了身体，有一会儿没说话，正当陈慕以为他睡着了，他才突然说：“要不要出去看月亮？” 拉开帐篷的拉链，月光蜂拥而至，照亮了段顷许的小半张脸，和他亮晶晶的眼。 跟他认识了大半年的段顷许不同，也跟刚才梦境中的段顷许不同。 “走吧。” 段顷许拢好外套，回头去拉他的手。 陈慕坐着没动，问：“我能不能抱抱你？” 等段顷许把他罩进怀里后，陈慕的脸埋在他颈窝里，终于强烈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是真实的段顷许，不是一场梦。 “我们现在算什么？” 他闷着声问。 “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段顷许迁就他说。 “我得想想。” “慢慢想，反正所有人都知道陈慕不喜欢段顷许。” 但只有他们彼此知道，段顷许喜欢陈慕，陈慕不讨厌段顷许。 第二天醒来时段顷许不在，陈慕没怎么睡好，一边爬出帐篷一边拽着外套往身上套，看时间还早，外面只零星站着几个人，收拾昨晚聚会过后乱七八糟的烧烤架和满地的饮料瓶。 他没在那几个人中看到段顷许的身影，心里难免慌乱，又怕昨晚那一幕真的是他在做梦，拽着拉链的手指都僵住了。 “看到段顷许了吗？” 他走过去问，脸色都有些发白。 同学中断了聊天，好奇地抬起头看他：“陈慕，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 没事，” 他又问了一遍，“你们看到段顷许了吗？” “刚刚还看到过他来着，” 那人左右望了望，“不知道又去哪儿了？你们昨天没事吧？吵架了吗？” 陈慕沉默着摇摇头，不着痕迹地躲过同学伸过来想要摸他额头的手，干涩地笑了笑。 段顷许，你就耍我吧。他在心里骂。 第6章 “下雨了。” 段顷许站在窗前说，看着豆大的雨点一连串砸在玻璃上。 “带伞了吗？” 程淼坐在一旁舒展着身体，上了一整天的课，感觉骨头都快粘在了一起。 “没。” 段顷许随手拉上窗帘，表情说不出来的沉。 很早之前陈慕就想，段顷许到底是有多么讨厌下雨。 看到窗外落在地上打在叶片上那些连绵的雨滴，脸都皱成了一团。 程淼对下雨天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转过身去问陈慕喜不喜欢下雨。 他当时回答：“喜欢啊，下雨天睡得会很好。” 段顷许站在程淼桌旁，闻声瞥了他一眼。 程淼又问他：“今天能不能送我回家啊？段顷许那个神经病不愿意跟我打同一把伞。” 他们两家离得不远，只隔了两段马路的距离。 “今天不行，” 他笑笑说，“家里人要来接我，我把伞给你，你们一人打一把回家吧。” 伞递出去是段顷许接的，手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陈慕一怔，连忙缩回了手。 段顷许望向窗外，微微皱起眉。 陈慕坐在回程的大巴车上昏昏欲睡，脑子里不自觉便想到了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情，每次陪程淼去便利店，她都要买一大袋子偏甜偏咸的小零食，咸口的她爱吃，甜口的段顷许爱吃。 “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他一个大男生怎么总喜欢吃一些甜到发腻的东西。” 程淼背着段顷许偷偷跟他抱怨，陈慕倒没觉得意外，但还是转过脸瞄了段顷许几眼。 段顷许正打开了一包 Pocky 在吃，察觉到他的视线，看回来的时候齿间还咬着一根草莓淋面的细饼干棒。 逮到了没来得及躲开目光的陈慕，脸冷下来，用那双凶巴巴的下三白眼瞪他。 大巴车走了一段很颠簸的小路，把陈慕的睡意都颠散了，他努力撑起眼皮，听坐在周围的女生们聊天，叽叽喳喳的，仿佛在八卦这件事情上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们在讨论段顷许。 在聊到 “段顷许好像有什么事情先离开了” 时，陈慕竖起了耳朵，正要听得再仔细些，她们却转移开了话题。 他又把眼睛垂下去，拿出被自己冷落了一早晨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才发现段顷许原来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陈慕蜷了蜷手指，心里酸得不行，害怕点开后会看见那些他不想看见的讨厌字眼。 他闭上眼睛，还是劝告自己别再去管。 等大巴车终于驶进市区，坐在前排的程淼接了个电话，神色古怪地回头看了眼已经靠着车窗睡着的陈慕，叹了口气。 “以后这种事儿别再找我了，我快要被你气死了。” 她撑着座椅扶手站起来，顺着走道来到后车厢，小声对坐在陈慕旁边的女生说了几句，让她跟自己换了座位。 然后她凑过去晃了晃陈慕的肩膀，在他懵懵懂懂半睁开眼睛的时候把手机塞到了他耳边。 “陈慕？” 手机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陈慕下意识接过手机，“啊” 了一声。 “怎么不回我的消息啊？” 那人埋怨说，“打你电话也不接。” 陈慕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里说话的人是谁，眨了眨眼睛回答说：“手机静音了......” “是吗。” 那人听起来像松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愉悦起来，“那傍晚在家里等我吧，我过去接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程淼拿回自己的手机，看着陈慕的脸，分明想说的话已经涌到了嘴边，可她就是莫名说不出口。 犹豫了片刻，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挪了位置。 尽量别再去想了，陈慕没选择她。 程淼这样麻痹自己。 第7章 今早起了风，气温没降反而升高了几度，陈慕回到家已经临近中午了，楼前那棵漂亮的西府海棠被风吹落了好些花瓣，层层叠叠地铺在树根处。 从走进家门一直到躺在床上，他脑子里都是昨天晚上跟他面对着面轻声说话的段顷许，握了一夜的手掌上仿佛也还残留着段顷许的温度。 陈慕在床上翻了个身，忍不住摁亮手机屏幕去看上面显示的微信通知。他一直没敢点开看。 段顷许到底什么意思，昨天表了白今天就不见人影，是跟别人打了赌？觉得他很好骗？ 又想到在大巴车上时的那通电话，段顷许的声音像贴着他耳朵在说。 “怎么不回我的消息啊？” “打你电话也不接。” “是吗。” “那傍晚在家里等我吧，我过去接你。” 陈慕被吵醒时，窗外的天已经添了了一层橘黄，枕边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他严重睡眠不足了，连续两天没怎么睡好觉，午饭也没吃，整个人又饿又困。 好不容易摸到手机接通了电话，他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柔软厚实的被子里。 在手机那边说话的是他梦里也朝思暮想的人。 “陈慕，我到你家楼下了，快下来。” “...... 什么？” 他睡眼惺忪地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拽开了窗帘。 温柔的灿色夕阳洒过窗台落在床铺上，他爬起来朝外看，一时没分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楼下站着的人动了，举着手机扬起手臂，身旁还停着一辆自行车。 “......”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卡住似的。 “快下来，” 段顷许在电话里催促他，“我骑车带你去兜风。” “你是不是疯了？” 陈慕眼尾泛起一片红，哽着声音质问他，“你不是存心要耍我吗？” 段顷许抬起头隔着几层楼看他那张藏在玻璃窗后面的脸，天色稍晚了，周围变得有些暗，看不清楚。 “我怎么可能耍你。” 他微微皱起眉，想明白陈慕为什么会这么说后又笑了起来，对着手机说，“陈慕，你该不会已经离不开我了吧。” 陈慕更生气了，挂断了电话又掀着被子躲回床上。 没一会儿，外面的门被 “笃笃” 敲了两声。 见他不开门，段顷许便站在外面一直敲，陈慕被烦得受不了，拉开门瞪他。 “生气了？” 他抬手搓了搓陈慕的脸，下巴上还有睡觉时压出来的红印子，“要不要去跟我兜风啊？” “不去。” 陈慕拍掉他的手，“你自己去吧。” “我可是为了带你兜风特地买了一辆车子，” 段顷许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又笑笑，“这个时候滨江大道的樱花都开了，你陪我去看吧。” 陈慕从前还没发现，原来段顷许这么会蛊惑人心，尤其是那张笑起来的脸，眼皮薄薄浅浅弯了一层褶，比凶巴巴瞪人的时候不知道要好看出多少倍。 他被段顷许握着手腕，皮肤跟他紧紧贴着，温度直往他骨头缝里钻。 “你早晨为什么走了？” 他问，想要把手腕收回去。 段顷许却拽着他不放，手又不老实地去摸他发烫的后颈，“家里有点急事，本来想叫醒你说一声，但你睡得正熟，我就先走了。” “我后来有给你发消息，还打了电话。” 段顷许又离他近了几分，垂下眼睛看他的嘴唇。 陈慕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 “还没确定关系，你别离我这么近。” 他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又把摸在自己后颈要往衣领里探的手拿出来。 “...... 好吧。” 段顷许无奈退了一步松开他，“那我在这里等你，快点收拾好出来。” 陈慕快又含糊地 “嗯” 了声，飞快合上了门。 第8章 段顷许嘴上说要带他兜风，实际连自行车都骑得摇摇晃晃，陈慕怕被摔，坐在后座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嘴里还在骂：“你就不能骑稳当一点？” 正巧这时候吹起一阵风，段顷许穿得单薄，那风顺着他的袖口钻进去，衬衫里灌满了清凉的风。 “你别动啊，我骑着骑着就熟练了。” 段顷许的声音都快被风吹散了，陈慕听得模模糊糊，自行车又左右晃动了下，差点儿就要将他们两个人齐齐摔下去。 陈慕条件反射环上了他的腰。 “你存心的吧！” 他被吓了一跳，有辆电动车飞快擦着他的腿驶了过去，又把段顷许抱得更紧了。 段顷许闷笑两声才说：“我可是为了带你兜风现学的骑自行车。” 语气还挺自豪，就跟在炫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陈慕看不下去了，拽着他的衣服让他停下，换了自己在前面骑。 段顷许的视线范围从前方又宽又阔的马路换到了陈慕的背影上，骑车子时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了，手臂抱着陈慕的腰，还更加放肆的将额头贴到了他的脊背上。 滨江大道上的樱花确实美极了。 陈慕放慢了骑车的速度，载着段顷许慢悠悠地沿着这条大道晃。 等骑累了，他们坐在江边的长椅上休息，看着对面岸上的风景，眼前还有三三两两散步的人。 段顷许靠着长椅闭上眼，感受拂过江面的风吹在脸上，发丝也紧跟着晃。 陈慕也不说话，心里一团乱麻，搓着手指，不敢去看段顷许的脸。 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人究竟是不是在耍他。 风有些凉了，吹过树叶发出梭梭地响，陈慕觉得冷，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的胃隐隐开始发疼，刚打算站起来提出要回家，一只滚烫的手压住了他的后颈，段顷许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再次亲上来了。 风声一瞬间停住了，他只能看到段顷许的吻上来时轻轻颤动了几下的眼睫，和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 段顷许跟他分开了一小段距离，握住后颈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去吃饭吧。” 他拽着陈慕的手腕站起来，回过眼看他，“我估计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吧。” 像陈慕了解段顷许那样，段顷许也了解陈慕。 知道他在吃东西上嘴挑，一过了饭点就什么也不想吃，哪怕饿了也一声不吭，只想蒙着头睡觉。 爱吃什么还是程淼天天拽着他去便利店时才发现的。 有时候程淼去找段顷许聊天的时候会偷偷观察他，抢了段顷许半个座位，趴在他的桌面上。 “你不觉得陈慕太瘦了？” 她问，举起手臂看了看，“感觉还没有我的手腕粗。” 段顷许被她挤得没办法好好做题，迫不得已抬头朝她看的方向扫，才发现她又在看陈慕。 陈慕确实很瘦，校服裤包裹着两条笔直的腿，他正站在其他人的桌子旁聊天，右手撑着桌面，绷出手臂内侧的青筋，视线稍微朝上抬一抬，便能看见他侧了一点的脸，和显眼的下颌线。 等了半晌她才听见段顷许说话，问自己：“是不是挺不甘心的？” 程淼顿了下，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脸盖住，骂他：“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9章 关于段顷许和陈慕这两人的事情，程淼觉得自己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甚至想去豆瓣开个帖，就取名叫《我和发小喜欢上了同一个人怎么办？》 刚开始她丝毫没察觉出来段顷许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陈慕的，看他做出任何反常行为也只是觉得这人脑子有病，后来才咂摸出来几分不对劲。 是那个下雨天，窗外的树叶被狂风暴雨打落了一地，眼看快要放学，雨却没有要停的趋势。 段顷许没有出门看天气预报的习惯，要不是陈慕好心借了伞给他，这人多半会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然后感冒发烧在家躺三天爬不起来。 他们顶着暴雨走回家，说话的声音都跟着被雨点声砸碎了。 段顷许捏着伞柄一路上都很沉默，陈慕借给他的雨伞是天蓝色的，展开来看的时候很漂亮，内里还绕着一圈缠颈的天鹅。 向来话痨的程淼也不吭声，像是在跟他较劲似的，垂下头盯着鞋尖前那汪水洼。 “你——”“你——”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 程淼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是不是也喜欢陈慕？” 段顷许猜到她会这么问了，便很干脆的点头承认了。 “是。” 他说，“我是喜欢陈慕。” 雨越下越大，一连串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 程淼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睫毛都挂上了泪珠。 “你没机会了。” 段顷许没留后路给她，直白说，“陈慕不喜欢你。” 段顷许就是这样，想要的从来不会拱手让人，爱情也是。 尽管跟陈慕的关系再好，程淼也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陈慕要抗拒她，那层薄膜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弹开。 终究会是一段无疾而终的单恋。 段顷许比她要放肆的多，看过去的眼神都像要把陈慕一寸寸嚼碎了吞进肚子里，陈慕偶尔会觉得不自在，小声吐槽时程淼能看到他发红的耳朵尖。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输定了。 所以戳破那天，她打着伞站在暴雨里，当着段顷许的面哭了半个小时。 第二天眼睛肿的像桃核，陈慕问起来却还笑着跟他插科打诨，半真半假地抱怨说段顷许欺负她。 陈慕反倒信以为真，皱着鼻尖去看段顷许，说：“你别欺负她呀。” 段顷许没跟他对视，把刚去便利店买来的雪糕递给程淼，低声应：“没欺负她。” 程淼觉得眼眶发酸，几乎抢也似的拿过雪糕挡住眼睛。 因为这件事，她足足跟段顷许冷战了一个星期。 陈慕还以为他们之间真的闹了什么别扭，每天哄完程淼又去劝段顷许，被他冷着脸瞪了好几眼。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程淼如今想起来，心里还是没办法释怀，尽管她知道段顷许并非对不起她，毕竟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就像段顷许问她的，她只是觉得不甘心，更不喜欢段顷许通过她来联系陈慕。 是时候该保持距离了，她想。 这个念头前一秒才在她脑海里掀过，后一秒她就在段顷许家门口看见了正在接吻的两个人。 陈慕被段顷许按着后脖颈，嘴唇被段顷许咬着，手臂还环在他肩上。 还保持什么狗屁距离。 程淼捏紧了拳头，跟红着脸的陈慕对上视线，然后一脚踹在了段顷许小腿上。 “段顷许！你是不是有病！干嘛在我家门口亲嘴！” 第10章 完 这章是语音输入 因为右手受伤 下本 be 可能要多等一阵了 后来过了蛮长一段时间，程淼终于不再见段顷许一回就踹他一脚了，新学期开学，程淼前脚才踏出门，后脚便看见了从对面段顷许家里出来的陈慕。 这幅场景着实眼熟，她翻了个大白眼，提着书包顶开挡在电梯口的段顷许。 “你偷吃枪子儿了？一大早火药味儿就这么冲。” 段顷许又被推了个趔趄，站在他身后的陈慕赶紧抓住他的手臂。 程淼冷哼一声，手指狠狠戳了几下电梯按键，又扭过头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呛他：“是，一大早就看见你，我嫌晦气。” “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吵啊，” 生怕火势蔓延起来，陈慕当起和事佬，迈了一步插在他们当中，“好了好了，电梯到了。” “谁愿意看见他，” 程淼率先迈进轿厢，抬起手按关门键企图把段顷许关在外面，“我巴不得自己眼瞎。” 段顷许眉头一皱，偏不让她如意，拉着陈慕也挤进了轿厢。 这两人一吵起来就没完，陈慕也放弃再劝了，被段顷许抓着手腕，电梯门一开就迫不及待往外走。 程淼落在两人后面，看他们牵着手有说有笑，段顷许连走在路上都要搂着陈慕的肩膀，手指还撩开领口往里面摸。 简直就像长了八根触手的章鱼，恨不得日日夜夜缠在陈慕身上。 她捂住眼睛，把段顷许的身影从视野内遮挡住，真是晦气死了。 维持这样的姿势没走出去两步，就看到陈慕转了身，连着书包带也被拽了一下。 放下手才发现是段顷许。 “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段顷许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一边跟陈慕朝前走一边回头看程淼，结果就看见她举着手跟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 程淼没跟他吵，突然想起来，这么多年，哪怕是跟陈慕谈恋爱了，段顷许从没让她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吵架的时候也是，她自己气鼓鼓地走在前面，段顷许走在后面跟着她。 后来跟陈慕熟了，段顷许不在的时候，都是陈慕陪她走这条路，天色晚了就住在段顷许家里，第二天他们三个人一起上学。 “我突然发现你还挺有用的。” 程淼眼睛被太阳刺的有些疼，抬手拍了拍段顷许的肩膀。 “神经病啊你，” 段顷许故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捏着她的袖口把人拽到跟自己并排，“赶紧走，磨磨蹭蹭的，迟到就赖你。” 程淼好不容易漫上来的那点感动瞬间荡然无存，白他一眼，绕过去跟陈慕并肩走。 段顷许又不乐意了：“程淼，你是不是还惦记我男朋友啊？” 程淼变本加厉地挽住陈慕的手臂，探着脸冲他炫耀似的笑。 段顷许恨的牙痒痒。 “咱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嘛，” 她挽着陈慕不撒手，“你的男朋友就是我的男朋友。” “程淼！你是不是想挨打！” 段顷许抓着陈慕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打掉程淼的手。 “有本事你就打我！陈慕！快跟这个暴力狂分手！” “你！” 眼见他们又要吵起来，陈慕眼疾手快地捂住段顷许的嘴，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腕骨。 比镇定剂还管用。 看得程淼直在心里 “卧槽”。 原先的高二班级大洗牌，陈慕被分去了另一栋教学楼，段顷许跟程淼绑定了似的，高中三年分班就没分开过。 接下来程淼就目睹了段顷许跟条被抛弃后可怜巴巴的狗，站在陈慕的班级门口，就差没掉眼泪了。 当然，她的大脑自动把段顷许夸张化了，这人只是握着陈慕的后颈，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模样。 她听见这两人说悄悄话： “别欺负程淼了啊，快回去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这是陈慕。 “那你中午等我一起吃饭，发消息要记得回。” 这是段顷许。 走回教室的路上，段顷许敛了跟陈慕在一起时的笑，平着眼角眉梢，那双下三白眼又显得很凶，走廊上的人见了他都要绕开走。 下楼梯时，程淼慢了一步，看着段顷许挺拔的后背，突然出声叫他。 “段顷许。” “干嘛。” 段顷许回头，眼皮朝上撩了下。 程淼跳下台阶，敛着眉梢，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直到走进另一栋教学楼里后才问：“你喜欢陈慕什么啊？” 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前，段顷许的确没想过自己因为什么喜欢陈慕，表白也是觉得那时气氛到了，再加上喝了酒，他心里憋不住，一鼓作气地说了。 后来等陈慕睡着，他才觉出来些莫名的忐忑和窘迫，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表白和接吻时那样坦荡。 他失眠了大半夜，攥着陈慕的手汗津津的，生怕等他醒了自己会被拒绝，天才蒙蒙亮就找借口跑了。 沉默了半晌，他没找出自己喜欢陈慕的理由，于是反问程淼：“那你呢，喜欢他什么？” 程淼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说：“...... 我现在又不喜欢他了。” 但她心里清楚，跟段顷许不一样，其实是好感比喜欢多的。 段顷许搓了把脖颈，推着程淼走进教室，脸上还是没什么笑，说话声却小了很多：“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我只知道，” 段顷许别过脸看她，“陈慕什么都不用做，站在原地，我就非常爱他。” “段顷许你肉麻死了！” 程淼一巴掌盖在他脸上，大喊，“这种话你还是留着当面跟他说吧！” 中午放学，陈慕还没走出教室门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等他的段顷许，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旁。 “你怎么戴口罩了？” 陈慕皱着眉去摸他的额头，“感冒了？不应该啊？” “没感冒。” 段顷许抓住他的手，想起这件事儿就气得不行，眼皮薄薄地瞪着人。 “没感冒你戴口罩干嘛，” 陈慕伸手去摘他的口罩，“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段顷许没拦住，等摘掉口罩，陈慕才看见了他左脸上那枚通红的巴掌印，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儿啊！” 他下意识要上手去摸，又怕段顷许会疼，音调没忍住拔高了，“谁打你了？” “程淼打的。” 他指指自己的脸，搂着陈慕的腰把脸往他颈窝里蹭，小声抱怨，“你还让我别欺负她，明明是她在欺负我。” 陈慕噌地红了脸，赶紧推开他：“你别离我这么近呀，还在学校里呢。” 接下来半天，段顷许周身气压都是低的，陈慕问他缘由，他嫌太丢人硬是不说，程淼的嘴也严，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藏着掖着就是不告诉陈慕。 但段顷许后来还是没经住陈慕软磨硬泡，又被威胁着什么也不说就不能接吻了，不情愿了半天，才把那天说的话转述给他了。 陈慕愣了下，也说他肉麻死了，被程淼拍大腿嘲笑了好几天。 其实这个问题程淼也问过陈慕，比问段顷许时要早一些，那天他们聚在家里吃饭，程淼找准了段顷许没在的时机，偷偷问了陈慕。 陈慕挠了挠下巴，抬眼去找厨房里段顷许的身影，半天才说：“网上不是有一段挺流行的话吗。” “他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我就爱他。” 程淼怀疑他们偷偷对过答案了，但她没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