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怀了你的崽 作者:端仞 文案 穿越重生冷情酷霸拽技能超强种田超弱兵哥哥攻×末日重生珍爱生命勤俭节约超能干外表软萌内心强大武力爆棚机灵鬼受 从丧尸横行道寸草不生的末日穿越重生到一穷二白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异世小可怜身上,叶子君表示:生活如此美好,不就养个崽?这里有吃的有喝的有穿的,所见之处全是人,空气清新崽崽可爱,除开那个一无是处还贼浪费的相公有点碍眼外,靠着一手植物系异能这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一朝穿越,慕晨自认为在现世了无牵挂,到了这穷酸的晋江县能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活出一番天地来,没想到前世的兵哥哥挑水砍柴宅斗样样被嫌弃。自家那个小媳妇儿肩比自己能扛,手比自己能提,看着八块巧克力,兵哥哥表示自闭了。 后来,兵哥哥一不小心看到小媳妇儿手指头头上冒了点绿,然后是脚丫子上,肩膀上,头顶上,再瞧瞧大冬天里自家院子里迎着烈烈寒风茁壮成长的绿油油的菜苗儿…… 慕晨:“媳妇儿,你也穿越的?” 叶子君(翻白眼):“你才知道?”本来以为这个相公只是个身残,没想到脑子也残。叶子君望天,算了,养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这里山清水秀再来十个他都养得起! …… 瓜熟蒂落,十个小崽崽各自顶着小绿叶儿,眼巴巴望着叶子君:“爹爹,饿~” 叶子君怒目瞪向慕晨:“崽,你的,你得养!” ps: 1、 世界如此美好,平静看文欢迎捉虫; 2、 逻辑死,作者脑残切忌死扣; 3、 小手戳一戳,随便撩随便评,; 4、 暂时想到这么多,么么哒。 内容标签: 生子 穿越时空 种田文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子君、慕晨 ┃ 配角:叶子文 ┃ 其它:he、情有独钟、异能 一句话简介:崽,你的,你得养! 第1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微修] 晋江村东面临海,西面却靠山,海浪汹涌山高路远,自古以来就是一块穷地,至于有多穷,整个晋村一眼望去看不见一块青砖就是了。 南面是村子的边缘地带,再往前就是海边的绝壁礁石。 那礁石迎海一面宛若被利刃切过的豆腐,光溜溜的,海浪“啪”地一声打上去,老渔民都得打个激灵摆子。 一墩蓑笠似的小屋子孤零零卧在礁石背风处,晚间的浪打过来,小屋子一抖一抖的,仿佛一个不小心就塌了。 屋里没有灯火,借着月光映出一具干瘦的身体,旁边还窝着一个小娃娃。 叶子君倏地睁开眼,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被僵尸咬死。 脚步声由远及近,屋内另一条生命微弱的呼吸声也终于被叶子君捕捉到。 来不及细想,破旧的门帘被人大力推开。 屋里屋外的都是人,不是丧尸。 叶子君松了口气。 王婆子提着盏煤油灯,一双吊梢眼透着精光,进门就阴阳怪气吆喝起来:“叶子君我告诉你,今儿个你不想嫁也得嫁! ” 两个精壮的男人走上来,叶子君刚放松的神经当即紧绷起来,然而没有任何攻击迎上来,他只感觉脑子晕沉沉的,随后便没了知觉。 他娘的竟然是迷药,叶子君想,末日里早就没人用的低级玩意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哭,一边哭一边叫着“公子”。 叶子君强撑着精神想睁开眼,但眼皮实在太重,他压根就睁不开,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在脑子里看到了正在哭着的人。 “公子……烦请帮我照顾弟弟。” 一瞬间,大量的信息同时涌入脑子。 原来这具身体也叫叶子君,方才蜷缩在这具身体旁边的小生命是原身弟弟,前些天不小心撞破王婆子女儿和人私通,被王婆子领人打了一顿,这才没了命。 王婆子,就是原身的二舅母。 说完,原身的残影就消失了。 经历过将近十年的末日生活,叶子君不难想到自己可能遇到了鬼力乱神的事情。 来不及细想,叶子君鼻尖捕捉到一丝甜软的味道,身体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丝力气也消失殆尽,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直冲脑门。 “大的洗干净赶紧送过去,小的先扔柴房养着。”一道鄙夷十足的女声响了起来。 叶子君迷迷糊糊能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末日里腥风血雨生活让他的神经很容易崩到极致,然而身体却一丝力气都使不上。 这种场面叶子君第一次经历,但并不陌生。他在前世已经成年,哪怕未曾经历人世也知道自己现在发生了什么。 周围传来一声讥笑:“把人给伺候好了,姨娘不会亏待你。” 叶子君挣扎了半天,身体才恢复了一丝清醒之意,他努力睁开眼,一眼便看到面前沉着眉眼,一身青色布衣,此刻正在微微颤抖的男人。 “你……” “滚!” 叶子君歇了声,脾气还挺大。 他观察了一番周围,屋外起码有四个把守的人,这里古香古色绝对不是末日的景象。看来他真赶热闹赶上了穿越重生。 尝试着运转身体里的植物系能量,片刻后叶子君便放弃了。这具身体还没有跟他的灵魂完整融合不说,这些人下药下得太重,他根本集中不了精力。 突然,旁边的男人嘴角溢出一丝闷哼声。 叶子君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但没想到那个冲他说“滚”的男人竟突然扑了过来。 “你……呜——” 叶子君: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好的滚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慕晨腾地从床上一个侧翻落下床,他额头全是冷汗,双目溢出血丝。 看不见了! 慕晨深吸了口气,用力压下心中的震撼,抬手按住略发疼的额角。 蓦地,慕晨整个人僵直在原地,他的手他的脚,分明被炸得稀巴烂,当时刺骨的痛现在想起来都能让他冒出一后背的冷汗,怎么会…… 战友叛变,F国小队突袭他们的临时基地,他牺牲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将队长送出包围圈之后,他以为自己会死的,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他的身体,绝对不是! 慕晨飞快做出判断,鬼力乱神的小说他也看过,如今唯一的猜想便是自己重生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这具身体虽比不上他原来的身体,脑袋上还不知道被谁敲出了个血洞,眼睛好像看不见了之外,身体其他部件却是完好无损,而且,脑子里隐隐约约残留的记忆片段让他判断出,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 挺好。 他在现世没什么牵挂,自幼父母双亡早早进了部队,一直和战友待在一起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穿了也就穿了吧。 只是,慕晨侧目朝床上的人看去,虽然他眼前一片漆黑,但却能听得到床上传来的呼吸声,刚来这地儿没一天,便睡了个人。 还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进来此文~ 下一本开《这锅我不背》求收藏,谢谢啦 文案: 十六岁的小可怜顾溪心里有抹白月光,为了白月光小可怜奋发图强,却在大一那年给一个贱受系统宿主抢占了身体。 宿主兢兢业业完成任务,一头扎入白莲花渣攻怀抱不可自拔。 为白莲花那是上刀山下火海,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糟蹋了大学四年时光不说,还把父母的棺材本儿双手奉献给白莲花。 一觉醒来,顾溪不但成了各种烂摊子的背锅侠,还失忆了,而那个出场自带BGM,浑身上下散发着霸酷狂拽气息的国际影帝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太对。 顾溪:别以为你披着人皮小爷就不知道你是个渣渣 40米大刀.jpg 就问你怕不怕! 记者:“冷刈,请问你演戏的初衷是什么?” 冷刈:“我媳妇儿精神状态不太好,角色有点多,我接戏是为了练手。” 记者:excuse me?练手你就练成了影帝?话说冷影帝什么时候有的媳妇儿!狗仔为什么如此不敬业! 第2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微修] “啊——” 魔音入耳,叶子君费力地掀开厚重不堪的眼皮。 阿木颤抖着爪子,不过一夜的功夫,他家好好的公子怎么就被猪给拱了呢? “你,你是什么人!”可怜他家公子还在生病哟。 叶子君尝试坐起来,紧接着就放弃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而罪魁祸首竟然还不省人事。眼前的场景明显是这男人被人给坑了,而他恰好成了被用来坑人的倒霉蛋。 心里不甚爽快,叶子君阴测测道:“我要是你我就把嘴巴闭上,越安静越好。”吼这么大声儿,巴不得人家知道呢。 阿木气得圆脸上挂着两个晶莹的泪珠子,这泪珠子还没掉下来,外头风风火火闯进来十来号人。 为首的妇人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从喜到悲,一句话没说竟然先哭上了,给叶子君都吓了一跳。 “天老爷啊,这……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啊。” 慕晨揉着额角,嘈杂的环境吵得他这具不堪重负的身体头疼得要命,看不清事物的黑暗更让人心烦意乱。 “闭嘴!”冷斥一声,那妇人意外歇了声。 高氏暗自嘀咕,这晨小子平日里是个和善的,哪里这么跟她说过话? 叶子君注意到男人醒过来,不由得扔过去一个鄙夷的小眼神儿。 嘴炮! 想着自己左右一时半会儿是动弹不了了,他干脆躺了下来,卷巴卷巴铺盖将自己裹得严实了些。 末日里可没有能睡得这么舒坦的时候,别说床了,到最后连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妇人被慕晨那一声泛着寒意的冷斥吓散的魂儿重新找了回来,她捂嘴轻咳一声,柔弱的声线里透着股淡淡的忧伤。 一看就是装的,叶子君想。 “慕晨啊,早知你已心有所属,姨娘便不该将人给你找回来的,如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原来这具身体也叫慕晨。 妇人后面跟着个涨红了眼的年轻男子,男子一甩袖,怒意明显:“娘,这就是你千里迢迢让我放弃功课赶回来见的未婚夫?这样的未婚夫不要也罢!哼!” 妇人跟着哭起来:“儿啊,这可是你爷爷亲口认下的亲啊,如今你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但咱们不能不讲信用啊。” 男子哼声道:“想我堂堂慕家男儿如何能受这般羞辱,这婚若不能毁,我便上禀县太爷,让县太爷和晋江县的百姓给儿子做主!娘你别怕,儿子还不信这光天化日没天理了不成。” 两人一唱一和,俨然已经将慕晨说成了在外厮混的渣男。 叶子君听了一会儿便困意难忍,竟当众睡了过去。 众人:…… 因着叶子君这一睡,高氏心下窃喜,这回她可是特意领了自己几个小姐妹过来瞧的,如今你慕晨将人都做晕了,这事儿还能撇开不成? 男子正是高氏嫡子慕和,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只身子骨透着一股腐意,想来平日里没在外少厮混。 得了母亲一个眼神,慕和一跺脚,带着满脸的羞愤跑出了门。 高氏这才惺惺作态恍然大悟似的挥着手帕让跟过来的小姐妹们上后院继续喝茶话家常。 嘴上说得磕磕巴巴的,唯恐旁人不知道这事儿腌臜。 几个心思通透的抿嘴一笑,也不说破。心思不通透的连忙把着高氏的手问东问西起来。 高氏赶紧挤了两滴泪珠子出来,声泪俱下说出了实情道尽了委屈。 原来这慕晨是慕家本家那边过来的,和她家慕和有娃娃亲在身。她虽只有慕和这么一个儿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高氏还是懂的,为此特意派人将远在廊县的儿子喊了回来。 “哪里知道……哪里知道……”高氏嘤嘤嘤哭个不停。 阿木听了个墙角,跺跺脚冲回自家公子身边,圆乎乎的脸蛋儿憋出一片红。 “公子,姨娘她欺人太甚!原来公子要找的人就是她儿子,她早便知道了竟然一直藏着掖着不说,现在可劲儿的在外面抹黑公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慕晨心下揣摩着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的身份,而后开口道:“你是何人?” 阿木冷不丁杵在原地愣住了,旋即露出一个果然的表情,叹着气道:“吴大夫说公子脑袋受了重创,不痴傻都是万幸了。公子你果然忘了事连阿木都不记得了。” “公子你可不知道,阿木找到你的时候你倒在地上,那么一滩血,阿木都吓死了。这回可幸好有姨娘请来的大夫,虽然平日里姨娘对公子不好,这回好歹也请了个好大夫救了公子的性命。” “你说我倒在血泊里?” “可不是么。”阿木一张娃娃脸绷得死紧,“公子脑袋上可好大一个洞呢。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慕晨顺势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淡定道。 阿木是个小话痨,从阿木口里慕晨得知,他如今这具身体也唤作慕晨,今年19岁,阿木是他半路捡的乞丐,因着乖巧伶俐留在身边当小厮使唤。 他们一直住在晋江县亲戚家,也就是阿木口里的姨娘家。不过这个姨娘对原身并不好,简单说来就是人前装得客气恭敬,人后阴阳怪气的,就连他们住的房间都是徒有其表,铺床用的被褥都发黑了,连下人用的都不如。 而阿木是原身半路捡的乞丐,因着乖巧伶俐留在身边当小厮使唤,也是个小话痨,他这会儿才清醒没多久,阿木就将自己的底儿给卖了个干净。 因为阿木是原身半路捡来的,更多的便不知道了。倒是有件事阿木很明确,原身这回来晋江县是娶媳妇儿的。 不过高氏一直说原身要娶的人没找到,稳着原身。 慕晨从阿木的只言片语中也推测出,这高氏定是不想让嫡子委身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方才将这床上的人塞给了他,他压下眉眼,双手紧握成拳。 凭什么为了自家孩子的幸福,就可以不顾他人意愿,将别人的人生毁得一干二净? “公……公子,怎么了?”阿木感觉到了慕晨突然冒出来的阴郁气场,心底突然升起一阵寒气。 他家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凶过? 慕晨微怔,他吐出一口气, 听着床边呼呼大睡似乎还吐了两个口水泡泡的人,慕晨心底微软,忍不住地揉了揉额角。 他将近三十年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一穿越就睡了个男孩儿…… 现代人的思想让慕晨做不出置之不理的事情来。 “阿木,你可认识此人?” 阿木“呸”了一声:“这等爬床的小人定然不是什么好货,公子你快别看了,伤了眼可如何是好。” 慕晨脑仁儿一痛,他想说他现在就是瞎的,根本看不到。 “你想个法子,打听打听他的身份。” 不等阿木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打听,高氏嘤嘤完送走几个小姐妹们,只等这些小姐们帮她把慕晨的事儿给传出去,又拿洋葱熏红了眼,由着丫鬟搀扶着过来给慕晨送消息。 人家端得是一片好心,也不说定亲的事儿了,先揉了揉眼,叹了两口气,方才弱弱开口:“来人啊,先把这孩子接到客房歇息。” 叶子君迷迷糊糊又被人抬了走,他是真没力气醒过来了,灵魂没有完全融合是一回事儿,这具身体至少断了两根肋骨,又饿着肚子被做了那事儿,铁打的也挨不住。 慕晨眼虽盲,手上的感觉不会错, “他身上有不少伤,若不加紧救治,许是挺不过三日。” 高氏瞳孔一缩,站起来就低声对贴身丫鬟叮嘱了两句。丫鬟俯了俯身,提着裙子疾步跟了出去。 高氏略显心虚坐下来,她可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替身,可不能就这么让人死了。那王婆子手上没个轻重,竟然给她弄了个半死不活的货色来。高氏咬碎一口银牙,慕晨瞧不见,她也懒得端面上的表情,只声音拿捏得十分得当。 “慕晨啊,你放心,姨娘让翠儿请晋江县最好的大夫,一定替你将人治好。姨娘打听过了,这孩子是晋江村的,父母双亡,带着弟弟住在二舅家。他哥俩命苦,身子骨又弱,干农活不得当,如今跟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姨娘已同他二舅母商量过,给了两百两银子的聘礼,人就算是咱们慕家直接接过来的,你瞧着呢?” 她着实是给了王婆子钱的,可那是二十两绝非两百两,更不是什么聘礼,而是买身钱。 慕晨沉默着抬眼,双目直勾勾地朝高氏望去。 那双眼睛眼白上纠缠着无数血丝,瞳仁漆黑无光,却好似一口望不到底的古井,看人的时候像是要将人深深地吸进那双眼里,连皮带骨,整个吞噬。高氏蓦然一怔,浑身猛然打了个寒颤。 “好。” 正当高氏心底发慌的时候,突然又听到慕晨这般说,她抬眼再看慕晨,慕晨已经将视线收了回去,她拧紧眉头,有些疑惑。 只当自己刚刚感觉出错,慕晨这人就是个憨憨,怎么可能有那样一双眼睛。 而且这个憨憨现在也没反对,高氏就仿佛吃了定心丸,喜滋滋回了房,当即就让人拿着叶子君的卖身契连同慕晨早先送到她手里的生辰八字,送到衙门去办了文书,这亲就算是成了。 叶子君再次醒过来时,两个丫鬟正往他嘴里灌汤药,如慕晨所说,他身子骨伤得厉害,高氏要他这条命救宝贝儿子,自是请了顶好的大夫过来瞧。 这一瞧可不得了,骨头断了营养不良,房事又过于激烈,再拖下去人可就没了。 这不,高氏还特意唤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过来伺候着。 两个丫鬟本是不愿意的,都说富贵人家的奴婢在普通人家里那都是半个主子的命,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要她们伺候个农家娃,怎么能乐意呢? 这心里不乐意,手上的力道自然不会轻巧,说是灌药那可真是可劲儿地往人喉咙里灌。 叶子君一口气没上来,猛咳出声。连连咳了好几口方才缓过来,抬头便冲两个丫鬟甜滋滋一笑,道:“谢谢两位漂亮姐姐照顾子君。” 在末日里摸爬打滚过的人自是知道如何放下自尊,叶子君更是练就了一身管他是非对错先笑为上的本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绿衣丫鬟名叫阿梅,红衣的唤作小蝶,阿梅本是怨气最大的那个,可瞧着叶子君这一笑,她这满腔的怒意突然就泄了气,心里又气不过,只恨恨道:“你倒是嘴甜,可苦了我同你小蝶姐姐把你当祖宗似的伺候了三天三夜。” 叶子君忙道:“辛苦两位姐姐,子君这里先谢过,回头再报答姐姐的恩情。” 小蝶嗤笑道:“你拿什么报答?瞧你这全身上下,那样不是咱慕家的东西?” 叶子君适时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来。 “那可也不一定。”阿梅神秘兮兮一笑,“我说小穷鬼,你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 “子君自是会记得两位天仙般的姐姐照顾过子君,只是不知姐姐们知不知道我家弟弟现在身在何处。”他昏迷期间原身又一次出现在梦境里,提醒着叶子文的存在,叶子君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更何况不过是个养个小崽子罢了,这里又不是末世,简直不要太easy。 阿梅道:“可放心吧,夫人让人当祖宗似的伺候着呢。” 正说着,高氏已经走了进来。 阿梅和小蝶歇了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叶子君眼珠转悠了一圈儿,琢磨着管他是善是恶,总之是人不是丧尸就行,撑着身子下了床,行了个撇足的礼,怯生生道:“子君多谢夫人让两位姐姐照顾子君。” 第3章 嘴甜有糖吃 高氏原是过来敲打叶子君的,不曾想这小子甚是会来事,几句话说得高氏心花怒放,愣是将高氏夸成了心怀慈悲又雍容华贵的存在。 高氏打心里高兴,敲打也变成了提点:“如今你二舅母已将你兄弟二人卖与我慕家,慕家不缺两个下人,我已将你许配给远房侄子慕晨,往后你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便是。” 叶子君眨眨眼,毫不吝啬给高氏发好人卡:“多谢夫人。” 高氏点点头,唤阿梅将原身弟弟领了过来。 小家伙瘦不拉几的,穿了一身不大合身的小袍子,应是高氏为了笼络叶子君才给买的。见到叶子君黑亮亮的眼珠子就是一闪,迈着小步子扑到叶子君怀里。 “多多。”舌头还捋不直。 叶子君心都给融成了一滩水,末日里这么大的小孩子在外面根本看不到,要不被丧尸咬死了,要不就是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高氏不愿自降身份多留,简单说了两句便走了。 叶子君在慕家暂时住了下来,高氏对他甚是满意,大夫不说,每日吃食不缺不说,衣服也没少,甚至准备了一份聘礼送到叶子君面前。 叶子君对当下的物价还不是很了解,不过瞧着阿梅和小蝶羡慕的眼神便知高氏出手还算大方。 他也不贪这个,大大方方分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银钱给阿梅和小蝶。 两个丫鬟嘴上说了些酸话,脸上却笑开了花。 高氏一贯是个抠的,平日里打赏奴婢多的也就三五十个铜板,碎银子都见不着一个。 叶子君给的可比高氏平日里给的多多了。 两个丫头片子心里明白得很,叶子君这钱高氏出得爽快那是因为叶子君替他们家少爷嫁了人。 叶子君愿意分出来给她们,她们自是高兴的。 拿人的手短,照顾起叶子君来两个丫头也上心了些,甚至会给小家伙叶子文带些糕点。 小家伙被教养得很好,得了哥哥的允许方才会接东西,接了也会软绵绵说声“谢谢漂亮姐姐”。 原先是只会说谢谢,整日听自家哥哥漂亮姐姐来漂亮姐姐去也就会了。 软绵绵的童音可把两个丫头的心给捂热了。 这几日,叶子君从阿梅小蝶身上大抵也摸清了这个世界的社会现状,也知道高氏已经将他和那个慕晨结为夫夫的文书递到了衙门,更知道这个社会男男结为夫夫十分寻常。 不过暂时与他无关便是了。 这日阿梅又带了些果脯子给小家伙当零嘴,脸上却不似前几日那般笑容灿烂。 叶子君眼珠子打了两个转,轻声问:“阿梅姐姐,可是遇着了不顺心的事儿?” 阿梅乐得同嘴甜的叶子君说话,绞着帕子愁道:“还不是少爷。” 原来是阿梅照顾的牡丹花被这两日回家的慕和带出去了一趟后便半死不活了,那牡丹是高氏的心头肉,回头若是知道花死了可不得拔了阿梅的皮? 为这事儿阿梅一宿未眠。 叶子君心思转动,他这两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在恢复,试试水准正好:“阿梅姐姐,若是我能帮你治活牡丹,姐姐可要如何谢我?” 阿梅原是不信叶子君的,只是叶子君确实是个泥腿子,种植方面定然比她强,再则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叶子君早已打入阿梅和小蝶内部,这信任自然而然也生成了。 左右被高氏知道了也是死,不弱死马当活马医,阿梅还真把花给搬过来了。 叶子君哪里懂养花?不过是异能了得罢了。 “姐姐明日带些新土过来便是。” 第二日,阿梅早早就过来叶子君这边瞧花。只见昨日还奄奄一息的牡丹今儿个叶片绿油油的不说,还有花骨朵儿冒起的趋势。 “天啊,小叶子真有你的。”阿梅脸上的喜悦之情流于言表,夸奖更来得真情实意。 叶子君拍拍胸脯:“那是,阿梅姐姐可得好好谢我。” “给你贫得。”阿梅吃笑,旋即压低声音,“莫说姐姐不替你想,姐姐今天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礼尚往来,叶子君替她治好了牡丹,阿梅也记着叶子君的彩头。 叶子君竖起耳朵听。 “夫人昨儿个发了一通火你可知为什么?” 叶子君心道更年期到了呗,脸上却上道地露出个疑惑的可爱表情来。 阿梅道:“夫人得知慕晨公子得了失忆症,原已经不记得和我家公子有婚亲的事儿。这不,夫人早先不知道啊,花了大价钱让慕晨公子娶你呢。” 叶子君恍然大悟,高氏这是白花了钱给人家娶了个媳妇儿,心里堵着了呗。 阿梅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如今外面都知道我家夫人张罗了慕晨公子和你的婚事,为了做面子夫人也定然不会亏待你,我瞧着夫人是向着你的。” 叶子君连忙道了个谢。 阿梅:“你也甭高兴,我瞧着这两日夫人该让慕晨公子带着你离开咱们家了。” “那往后可见不着阿梅姐姐了,可叫小叶子上哪里找这般好的姐姐。” “只有你阿梅姐姐好小蝶姐姐就不好了?”小蝶捂着个小荷包走进来。 阿梅扶着胸口,剜了小蝶一眼:“你怎地走路都没点声的,我这心都叫你吓停了。” 小蝶没同阿梅吃味,只瞧着桌面上水灵灵的牡丹,眼睛亮了起来:“你这半死不活的花可真叫小叶子养活了?” “可不是呢,就一夜的功夫。” 小蝶冲她道:“那你这小命儿算是保住了,要我说你就不该让少爷瞧见。”转头又将手里的荷包塞给叶子君,“小叶子,夫人让我将这些银钱交给你。” 叶子君愣愣的,高氏莫不是脑残了还给他送钱? “夫人发了话,你今日就得同慕晨公子搬离慕府。”这些话她原本是不该说的,只这两日同叶子君相处得当,便也不忍心,咬咬牙道:“夫人手里还握着你同文文的卖身契,如今你在夫人眼里还是个知事的,这银子夫人给你的意思姐姐不妨直说,是要你帮夫人瞧着些慕晨公子。若是慕公子他日记忆恢复了或是本家那边来了人,你帮着报个信儿便是,莫要将人得罪了。” 高氏的原话是让叶子君拿钱办事儿,将慕晨给盯住了别回来找事儿,否则卖身契会出现在哪位人牙子手里可就不一定了。慕晨她管不着叶子君两兄弟还不是任由她买卖? 小蝶为了叶子君着想换了个说法,也是提点他别老老实实给人办事儿还不讨好,有事儿报信完事儿,别触怒夫人便是。 叶子君得了钱,这回没再给两人分,两人也没惦记,反倒是走时塞给叶子君一些零碎的布头。 布头都是平日里给夫人做活儿剩下的,大人用不着,给文文做个小袜子小手帕却足足有余。 慕家用的东西差不到哪里去。 叶子君裹了两个小包袱,牵着文文的小爪子,笑眯眯冲阿梅小蝶道别,又说了不少体己的话,方才出门同好几日不见的慕晨汇合。 慕晨如今眼盲,由着一脸怒色的阿木扶着立在慕家大门。 旁边停着辆招摇的马车,高氏抹着眼泪嘤嘤哭着,“慕晨啊,你如今成了亲姨娘也不好留着你,只是姨娘仔细你的眼睛,可怜我家慕晨玉树临风,怎的就受了这般罪哦。”语罢又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哭。 叶子君瞧着人慕晨直挺挺站着,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半分不为所动。 奥斯卡欠唱独角戏的高氏一座奖杯。 围观的人不少,多是给高氏的哭声吸引过来的,不乏有人称赞起高氏的慈悲心肠来。 叶子君脑瓜子灵活又惦记着高氏手里的卖身契,心思一转,拉着文文“噗通”一声跪在了高氏面前,那脆生生的响吓得高氏眼泪花子都忘了流。 第4章 夫夫双双把家回 “夫~人~啊~”叶子君头一仰双手一伸,一个飞天的姿势甩出来,那身姿那表情,直教人目不转睛屏气凝神。 高氏身板儿一抖,颤声问:“你……你这是做甚……” 叶子君夸张地抬手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扭头将文文小家伙狠狠抱进怀里,又猛地一个侧头看向高氏,一双水汪汪黑黝黝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 偏分他又什么都没说,一个大动作的扭头将大大的脑袋埋进文文小小的身板里。 明明滑稽至极,活像二十一世纪演技不到位的明星,却又勾得人心里痒痒恨不得将人脑瓜子刨开来看看里面藏着些什么东西。 高氏一跺脚,“你倒是说啊!” 围观众人附和着重重点头。 “说啊。” “快说啊。” “这是咋回事哟?” “不知道哩。” “小哥儿,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哩,说出来咱们大伙儿给你撑腰呢。” 高氏如临大敌,一双圆滚滚透着精明的眼瞪出三分之二的眼白来。 叶子君昂头长长叹了口气,众人随着他的吐息不自觉屏气呼吸。 “事情它……“众人呼气挺胸昂头,”是这样的。”吐息声此起彼伏。 叶子君捏着袖子点着不存在的眼泪珠子,三分凄凉七分哀怨拿捏得十分得当:“小子本是被那无情亲戚贱卖的可怜人。”他怒目瞪天,左手指日,转而星目含情,双手迎向高氏,“夫人宅心仁厚、慈悲为怀、菩萨心肠,买了小子的卖身契,给了小子银锭子,许了小子这冰清玉润、惊才风逸、英俊潇洒的……夫君,这恩情小子是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高氏一口气吊上嗓门儿又生生给咽回去,一口气差毫米没上来。 这也是位能演的,立时冲到叶子君面前弯着腰扶着叶子君的手,挤出两颗猫眼泪:“孩子啊,夫人没什么能替你做的了,只愿你往后相夫教……教弟,夫夫琴瑟和鸣,来人啊,他哥两的卖身契怎的还不曾拿出来?取的五十两纹银怎的还不到,都干什么吃饭的!” “五……五十两?”阿木脸上的表情那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青。五十两,他家公子现在身上都没有五十两银子,这个妖艳贱货果然是姨娘派来的奸细,果然是! 慕晨看不见,摸不准是个什么情况,但他这个便宜妻子……似乎有那么点脑残? 叶子君捏着卖身契,捧着银锭子,和高氏愣是你一句我一句商业胡吹了半柱香的时间,吹得高氏一把老腰酸痛不已,一脸笑容僵硬成水泥方才万般不舍地上了高氏准备的马车。 一骑绝尘,高氏满脸堆笑,捏着帕子冲着马车又招手了小会儿,才由着丫鬟扶进府,方踏了个门槛竟又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自此,高氏人美心善的名声就给落下了,大伙儿可是亲眼瞧见的,那高氏因不舍一个意外救下的孩子昏倒在地,卧病在床了大半个月呢。 饭后谈资先不说,那晋江村在晋江县北边,乘着马车也要走上一个半时辰方能到。 马车师傅是高氏遣人打点过的,将人送到县城边上便不再往前走了。 叶子君左右各挂了两个鼓囊囊的包袱,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他身量小,袍子不合身大了许多,气鼓鼓的挂在身上活像个偷了大人衣服穿的孩子。 掀开车帘跳下车,转身笑眯眯冲着车夫就道:“多谢大哥不远千里相送,小子如今一穷二白还带着年幼的弟弟无以为报,只能聊表些心意。”伸手也不容师傅拒绝,塞了一串铜板过去。 铜板约莫有五十六个,不算多,但高氏原是付过钱的,付的是到晋江村的钱,还有余。这算是额外收入。 马车师傅收了银钱,面上表情和善了些:“小哥此番到晋江村,路途颇远,眼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今日我便做回好事再送你一程。” 叶子君立时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来:“如此便多谢大哥了,哎,我这身板儿大病还不曾初愈,带着路都走不稳的弟弟着实困难,大哥的恩情小子定然牢记于心。” 车夫想了想这小子同高氏在慕家门口的感情戏份,虽好奇先前接头的人为何只让他将人送到县城边上,也毫不怀疑叶子君同高氏两人之间的情深意重,心下有了主意,愣是从多送一程将人送到了晋江村边上。 这一路慕晨不曾多言,阿木却啧啧称奇,他分明瞧着那车夫都不愿意送了,怎的这人三言两语就将他们送到了村口,下车时两人竟还兄弟相称了。 叶子君可没工夫理会他这好奇心,将文文抱进怀里,叶子君犯了愁。 他不知道路…… 阿木见他忽的停下不走了,忍不住出声质问:“喂,你干嘛的不走了。” 叶子君阴恻恻笑着,阿木一个抖机灵,后背竟溢出一丝冷汗来。再仔细瞧着,面前分明还是个病秧子小少年,也不知道方才那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何而来。 “如此良辰美景,我同新夫君赏赏不成?” 阿木:“你——” 慕晨捂嘴轻咳以示阿木勿要多言,他目光涣散,面色因连日的卧病在床而略显苍白,身姿却挺拔如松。 叶子君眼尖,认出这人站姿是标准的军人姿势,据说这人伤了脑子失了忆,莫非以前是个兵哥哥? 他目光不加丝毫掩饰,慕晨似有所感,精准地捕捉到叶子君的方向,许是带入了前世的年岁和身份,口气也带了些长者的关心,轻声询问:“可是累了?” “嘁,我瞧着你家这小厮累了。” 阿木抬起脖子,“你这人怎的跟那蛇蝎心肠的高氏就能和颜悦色,同我们说话便阴阳怪气,果真是个恶毒的泥腿子!” 叶子君滋滋一笑,抖抖高氏临走时送到他手上的钱袋子,清脆脆的银钱碰撞声好不悦耳动听。 “人家给钱,你给吗?” 阿木气红了眼,伸着指头打着颤。 叶子君哈哈直笑。 慕晨揉揉额角,略头疼。 四人的组合在村口并未引起骚动,农家人百日里都在劳作,待天黑了便什么也干不了,以至于叶子君想找个人问个路都瞧不见人。 好在三岁的文文已经记得路,领着三个大人回了叶子君初穿而来的小屋子。 当时天黑,他初逢变故也不曾仔细打量,如今天色明亮,只瞧着那稻草垛似的屋子迎着江风摇摆。 叶子君想起一首歌。 “摇摆摇摆,摇摆摇摆,激荡起跳动的心澎湃。” 他这小心肝儿着实挺澎湃的,汹涌澎湃那个澎湃。 “多多?”已经到了家,文文小家伙不明白自家多多怎么就不走啦。 叶子君抹了一把辛酸泪,晋江穿越种田小说诚不欺他,果真是一朝穿越穷吃土,翻身致富全靠唬。 啊呸! 翻身致富还得靠他异能啊…… 四人进了垛——屋子,原以为这垛子似的屋子已经算破了,哪成想屋子里更乱得连牛圈都不如。 阿木呸呸两声,吐掉吃进嘴里的灰,“这是给人家住的屋子?这给鸡鸭拉屎的粪坑子吧。” “阿木!”慕晨出声呵斥。 阿木扁扁嘴,真的是又破又乱的好嘛?整个屋子一块布都找不到不说,家具不说,连根木棍子都没有,还乱糟糟的。 文文愣愣的,这两日在高氏哪里养出来的圆乎乎小手紧紧捏着自家多多的衣摆。 “多多,床床,床床不见了,小鸭子不见了,都……都不见了。” 叶子君也记得当时穿越过来时,他是躺在一块木板上的,还有破布的触感,现在这样子怕是原身那二舅母将人卖了后便回来洗劫一空。 当真是好亲戚呢。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叶子君也不急,眼下先找个地方住下才是王道。 他心情不甚好,扭头就指挥屋子里唯一能使得动的人——阿木。 “瞪什么瞪,没瞧见一干二净,不出去找点柴火晚上准备冻死?” “你,你这破房子根本没法住人!”阿木气急。 叶子君叉腰,似笑非笑:“那你倒是找个能住人的地方?” 别说找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便是花钱也不见得找得到住的地方。 慕晨摸索着拍拍阿木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这小厮年纪其实不大,不过十三岁,人着实机灵,就是这炸呼的性子太过于聒噪。 “阿木,你同小叶去捡些柴火,今日再找地方许是来不及了,明日再作其他打算。” 叶子君哼了声。 阿木一跺脚,一把掀开门帘准备气哄哄走出去,谁知那门帘也不经掀,哐当一声落了地。 阿木脚一顿脸一僵,下意识看向叶子君唯恐这人又让他修门帘。 慕晨脑瓜子一阵阵的疼。 “你二人先去,这里我来。” “可是公子你的眼睛……” “无碍。”虽然不太习惯,但这种短暂性失明的训练他在现世也接受过,更何况如今只是条件艰苦又没有敌人,做点小事不在话下。 叶子君嘴皮,笑眯眯捡起门帘塞到便宜夫君手里,“哇,夫君厉害啊!” 慕晨:“……”他怎么听出了一股嘲讽的意味儿。 第5章 相公加油,看好你哟~ 摸黑补个门帘对慕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十分钟不到就完事儿了,其中大半部分时间还被用来找材料,这个家是在太穷。 叶子君同阿木却出去了大半个时辰。 叶子君不熟路,一路走一路观察,将晋江村大部分情况熟络于胸后方才有模有样的收集干柴和食物。 熟悉周围环境是末日生存第一法则,即便知道这里不是末日叶子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为此,阿木又狠狠将人嘲弄了一番。 “蛇蝎心肠,还懒,我家公子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给你捆在一起!” “哟呵,”叶子君就乐意瞧这半大的孩子被自己气得炸呼呼的模样,“有本事你让你家公子和离啊。” 大晋王朝有律法规定,男男嫁娶三年不可离,执意要离者,呵呵,据说先来五十大板,而后还写有足足写满三页纸的惩罚等着呢。 阿木气急了也只能跺脚,叶子君也不知道他的鞋怎的那般经跺。 两人回去时屋里一大一小相处得意外和谐,文文窝在慕晨怀里,许是一路舟车劳顿此刻正睡得香甜。 叶子君十分满意这个夫君,当然,这是对比起炸呼呼的小厮来看。 有了柴火,却也不能在屋子里点,这小包似的屋子原就不曾预留生火的地儿,一来太容易引火,二来空间着实小了些。 慕晨抱着文文,却是主动出声道:“屋内不便点火,可在屋外用石头搭建一个临时炤台。你抱着小孩,我来。” 叶子君接过小家伙,目光死死锁在慕晨身上,略不敢相信:“你行吗?”点火这档子事儿在末日里可以说是必备技能之一。 男人眉梢微微一挑,没说话,却步伐稳健走出了门。 叶子君“啧”了一声,原谅他不应该问一个男人行不行的问题。 这锅他背了! 别说,慕晨一手本事还真可以,不消片刻便弄好了炤台。 炤台有了柴火也有了,没火折子…… 叶子君望天,末日的生活并没有练就他凭空取火的能力,末日里的异能者都会组成小队,队伍里不乏有火能者,点火,不过一个灭霸响指的事情。 然而这个事情他不会……他是个无辜的植物系异能者。 抱歉,他收回刚刚的想法,让点火这档子事儿在末日里可以说是必备技能之一见鬼去吧。 正愁着,远远走过来一个人。 叶子君抬眼望去,他视力好,一眼便瞧见是位五十上下年纪的大爷,挎着一个菜篮子。 “可是小叶子?” 放眼望去,这里也就原身一户人家,叶子君瞧过,村民的房子都在将近一公里外的北边,临着海滩,这大爷口中的小叶子自是原身没错了。 “是我是我。”眼瞅着那菜篮子,叶子君便知火苗有望,将文文一把塞进慕晨怀里,提着不合身的袍子就迎了出去。 阿木冲着叶子君后背吐了口唾沫:“势利小人,一看便是要去坑蒙拐骗!” “胡闹!”慕晨冷声呵斥,这小厮说话越渐没有分寸。 这大爷还真是特意过来给叶子君送吃食的。 “下午我瞧着像是你,又没见你穿过这身衣服,身边还跟着两个陌生人,就想着过来瞧瞧,不曾想还真是。”大爷年纪大身体却硬朗得很,说话更是中气十足。 叶子君脑瓜子转悠得快,自发把这几日的事儿添油加醋给说了。 大爷一听他给王婆子卖了,脸上表情便变了:“那卖身契如今在何处?” 叶子君心下一暖,卖身契在这世界可是十分重要的,若是给人拿了去他就准备被人当货物一样随意买卖吧。 “卖身契在我这里呢,慕家那夫人不喜她远房侄子,这不,买了我的身还外赠个便宜夫君,哈哈哈。” 大爷一个爆栗子揍到叶子君脑门儿上,虎着脸:“终身大事怎的如此儿戏。” 叶子君委屈巴巴,他觉得没啥啊,又不是末日,三口人他还是养得起哒! “算了,既然已成定局钟叔也不便多说,我瞧着你这身衣服不甚合身,明日拿过来钟叔给你改一改,这些菜你先拿着,今日先凑合一顿,明日带着你那新夫君过来给钟叔瞧瞧。” 叶子君接过菜篮子,果真在里面瞧见了火折子,甜滋滋一笑:“知道了钟叔。”也不管自己知不知道对方打哪儿住。 钟叔也挂了抹笑在脸上,“你这孩子,糟了这场变故倒是活泼了许多,回去吧,天该黑了老头子也得回了。” 钟叔考虑周到,送来的有火折子还有两颗脆生生的大白萝卜,外带一口简单粗暴的半球形铁锅和一个装着淡水的竹桶。 叶子君胡乱哼着调儿将火点燃,锅架上。 白萝卜煮海鲜还是很不错的,就他们现在这状态,有得吃就不错了。 简单吃过一餐后叶子君将剩下的柴火全部点燃,煨了两个螃蟹给文文当零嘴儿。 火星子也没浪费,在屋里抛了个坑,将锅倒过来一扣就是个安全的火盆儿。 这屋里漏风漏成掉了门牙的娃,丁点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这档子事。 没有床没有被,还有两个意外鬼。 叶子君翻不了身暂时只能是个穷渔民,叼着从文文嘴里省下来的螃蟹钳子仰躺在临时抱进来做床用的石板上,略背疼。 文文睡过一觉,精力正是旺盛的时候,屋子里又暖烘烘的,躺在多多暖呼呼的胸膛上,小家伙忍不住呵呵笑出声。 叶子君一个用力将小家伙举到自己脖颈弯,小孩子身体软绵绵的,火气又旺,舒服惨了。 “文文,睡觉啦~” “多多,没觉觉。”意思是还不困,不想睡。 叶子君觉得文文有点小小的问题,按道理三岁的孩子说话已经很麻溜了,他犹记得末日前,隔壁邻居家三岁的儿子拿水枪喷他,喷完哈哈笑,被逮住见家长时那口齿叫一个伶俐。 不过这点小问题完全不在话下,他的崽他护着,以后肯定会长得聪明滴! 逼仄的空间里,没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慕晨同阿木也还不曾歇息。 阿木打了个喷嚏,许是冷着了。 夜间海风呼呼的吹,没有床和被子,一个石板一堆将灭的地火着实不大能顶得住。 明天势必要搞被子才行。 又过了许久,文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叶子君将所有衣物都盖在了文文身上,又将小家伙抱得紧紧的。 他没有睡意,暗暗催动着逐渐恢复的异能,催生了屋外礁石缝隙里一颗松子。 松子抖擞着冒出绿芽,迎着海风打了个滚儿,细嫩的芽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黄嫩到葱绿。 一条,两条,更多的根须破壳而出,扎进缝隙。 片刻后,在肉眼触及不到的狭缝里,数百颗松子迸发出盎然生机。 叶子君不蠢,他只想试试自己的异能,并没有大显身手的打算,不然明天漫天的青松现世他还不给人捆了当妖精烧了哟。 这一试倒是让叶子君对这里的土壤有了大概的认识,不说别的,单是肥沃一条就足够他的异能发扬光大。 忽的,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闯进意识。 叶子君倏然睁眼,只见屋里另一个男人正以一个防备的姿势附身在门帘处。 叶子君在黑暗中挑眉,这个夫君除了一张脸好看以外,还有点用处嘛。 察觉叶子君醒来,慕晨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别出声。” 叶子君转悠着眼珠子,秉承着不用自己动手的事坚决不出力原则,麻溜地点头表示明白,还不忘嘴贱一声举着小爪子捏了个拳头:“相公加油,看好你哟~” 慕晨腿一软,后背一阵冷汗。 他这小夫人胆识倒是过人,就是忒能折腾。 约莫十秒后,意外之客贴近小垛。 慕晨手里没有任何兵器,但借着出色的视力,叶子君仍然看出此人姿势的标准。男人下盘扎得很稳,若有人意外冲进来,他敢保证那人的脖颈瞬间便会被男人卡住。 果真是军人出身吗? 叶子君不由得想,在冷兵器时代能有这般身手和防御能力的兵哥哥怕是地位不低,难不成他这个便宜夫君是传说中失忆的将军? 明明是十分紧张的时刻,叶子君却脑补了一番穿越捡个将军当相公的戏码。末日那些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最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活动就是去书店捡两本书看,看得多的唯一后遗症就是不分时刻的情不自禁脑补。 一人伸了根棍子进来,慕晨没做声。 另一人小声道:“怎么样,有么得人?”竟然是个女声。 叶子君挑眉。 “黑灯瞎火啷个看得清楚?你急个么子。”粗狂的男音带着些许不耐烦。 说着,男人探入头部。 说时迟那时快,慕晨的手迎着泄进的月光如游蛇般逼近男人脖子,并以一个刁钻的姿势将男人的头部按下,同时肘部用力,脚也没有空着,一个踢腿出去男人腿一软身体不自觉向下坠,顺势便被按在了地上。 对方甚至没来得及惊呼。 接着就是一阵咔嚓声,慕晨竟直接把人手脚给卸了。 一切发生在转念间。 随着男人痛苦的哀嚎声响起,慕晨一个就地滚已经窜出门帘外。 他体重不轻,却仍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是个高手。 屋外的女人明显还在错愕中,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同前面的男人一样被卸了手脚。 阿木和文文被哀嚎声惊醒。 叶子君顺手捂住文文的眼睛,小孩子视力好,可别见着不该看见的哟。 “多多~”小家伙嗓子带着生涩,明显没睡醒。 叶子君“啵”地一声亲在小家伙滑嫩嫩的脸庞上:“多夫在杀猪,文文快快睡,睡醒了就有肉肉吃哟。” “杀猪”的慕晨默默从前面男人身上扯下两块布,将两人嘴巴给塞得严严实实的,一手拎一人,拎萝卜似的提离了小屋子。 文文已经又睡着了,叶子君控制着一根藤条戳了戳半梦之间的阿木:“过来看孩子。” 慕晨将人提了至少有两百米远。 叶子君双手背后,吊儿郎当凑上去,瞄了眼两人,发现不认识。 转而星星眼看向这位盲眼便宜老夫君,拿屁股就撞了下男人:“不错嘛,夫君,这手教教我?” 慕晨这老男人将近三十年过的都是清心寡欲的生活,做任何事都按照标准化程序来,穿越就已经够他消化的了更不用说这个便宜男妻,这一屁股撞过来,老男人心就土崩瓦解了。 三观有点颠覆肿么破,不小心娶到的男妻月黑风高夜勾引老处男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第6章 夫君,奴家累了走不动 这两人叶子君认不得,对方可认得他。 叶子君方将两人嘴里的布条扯开,王婆子就嚷嚷起来。 “叶子君你讨打,搞快送我去医馆,要死了要死了,侄子要舅母命咯。”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婆子和她家男人,原身二舅二舅母。 叶子君掏掏耳朵望天,医馆?不好意思不识路。 “你二人夜半来此做甚。”叶子君指望不上,慕晨冷声开口问。 一瞧这让自己疼得要死不活的男人,王婆子就怂了。 “这位爷,我……我是他二舅母,这不听说他回来了过来瞧瞧,瞧瞧。” 有这么个瞧法的? 慕晨心下有了计较,伸手咔擦两声算是暂时把人的胳膊腿儿给接上了。 王婆子翻起身拽着自家男人想走。 叶子君手一翻,两人“哎哟”一声就摔了个狗吃屎。 这丫的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否则末日里他这种姿色的孤家寡人根本活不过一年。 末日,是吃人的时代。 叶子君故作紧张扶着王婆子,“哎呀二舅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他说是扶人,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手上力道却大得让王婆子嗷嗷的叫。 他男人过来拉人,叶子君一手一个捏得好不痛快。 “撒……撒手……” 王婆子嗓子都哑了。 叶子君眨眨眼:“那我可真撒了。” “撒,撒!” 叶子君邪邪一笑,一条藤缠住两人脚踝,与此同时叶子君松手,藤条一个大力往后拉两人。 两人哐当一声扑在叶子君脚边上,藤条顺势在两人小腿处一滑。 王婆子嗓音尖锐成鸡嗓子,啊呀一声竟跳到她男人背上。 “蛇啊!” 王婆子男人竟给她活活给踩晕了过去。 叶子君没什么同情心,末日生存同情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拍拍手准备收工,方想起旁边儿还杵着自家相公,心情颇好地凑到慕晨身上,挎着人胳膊往回走。 慕晨不动声色将人爪子挪开。 叶子君挑眉,忽地停下脚步。 慕晨不解,他耳力好,听声辩位便知这人没动。 “怎的了。” “夫君,奴家累了走不动。”独属于少年雌雄莫辨的声音莫名让老男人的心一紧。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清脆脆的笑。 慕晨脸色一变,再不回头,径直往前走了去。 叶子君觉得逗男人挺好玩儿的,他曾经也遇到过一个兵哥哥,对方是有任务在身的,和他们小队算是偶遇。 待在一起的时间没多长,那刻板的性子却给叶子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叶子君笑容渐渐淡去,那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而死。 王婆子同她丈夫最后如何回去的叶子君不知道,他只知一早这破屋子外面就围了好些人。 这些人也不是围着,就是远远的故意的绕过来走两圈,围观的意思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这垛子堆的屋子后面不是深海就是绝壁,寻常谁过来走? 叶子君没理会,他上海水边上捡了些海贝,简单烘烤了一番作为早餐,便打算去钟叔家瞧瞧。 这人生地不熟的出门还不得靠朋友?叶子君深谙此理。 原本叶子君是不识路的,哪知道他方说要去钟叔家,文文撒丫子就跑了起来,想来这钟叔平日里对兄弟二人委实好。 钟叔家在村里靠西地段,有两间土坯屋,一个小草棚子。屋顶也是用原身家那种棕皮盖着的,叶子君羡慕地看着钟叔家的土屋子,莫名觉得自家是真穷。 钟叔一大早就等着人了,待四人一到,钟叔就端了口砂锅出来,四个泛着黄的碗也齐齐摆了上。 “都饿了吧,快来喝点粥。” 阿木咽下口水,将近一天吃的都是海味儿,胃受不了。 文文乖乖地喊了钟叔叔,而后竟主动坐下来,端着自己的小碗儿等着投喂。 叶子君心下了然,原身定然经常来这钟叔家打牙祭,以至于小家伙都习惯了。 钟叔熬的粥很浓,菜是肉粒炖的咸萝卜,叶子君没怎么吃,他的胃没那么娇贵,早在末日里练就出来了吗,原身想来也是受过苦的人,生理和心理都能承受住艰苦的生活。早上的海贝他没少吃,根本不饿。 倒是阿木不动声色吸溜了两大碗。 钟叔瞧着慕晨的眼睛,欲言又止。 叶子君嘿嘿一笑,“钟叔你甭瞧了,瞎的。” 慕老男人手一顿,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钟叔给了叶子君一个爆栗子,“怎么说话的。”老人家看着慕晨,脸上没什么表现,心里却不甚满意。 “不知道小哥家住哪里,父母可健在?”这是打听起户口问题了。 叶子君又要开口,钟叔比了个爆栗子手势,这位就歇声了。 慕晨放下碗筷,恭恭敬敬道:“小子前些日子磕了头,只知来自晋都,旁的便不记得了。” 阿木立时自豪起来:“晋江县的慕府见了我家公子都要好生招待着呢。” “阿木!”慕晨声音带了冷意,他一惯是不喜这种耀武扬威风气的。 晋都的人钟叔不认识,晋江县的慕府钟叔是知道的。 “那小哥你此番是打算带小叶子回晋都,还是在晋江县暂时住下来?”钟叔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叶子君嘴贱,乐呵呵道:“钟叔你别问了,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家住哪里身在何方,眼睛还瞎着呢,晋江县慕府的高氏不乐意招待他才把他许配给我,这不等着我收留他嘛。” “胡闹!你连自己都养不活,如何再养两个人。”钟叔表面上是在敲打叶子君,实际是在提点慕晨和阿木,别指望叶子君一个半大的孩子养一个瞎子一个口无遮拦胸怀傲气的小厮。 慕老男人没敢作声,眼瞎,没底气。 阿木更是憋红了脸,只公子生了气,他不敢再多言。 一顿饭只有叶子君和文文吃得没心没肺,可愁了桌上其他三个人。 饭后钟叔就让叶子君将昨日他的穿的袍子拿出来。 叶子君此番不仅拿了自己的,还拿了文文的,可以说将两人的全部家当都拿了出来。他本以为钟叔家里有女眷能帮着缝缝补补修修改改,但观察了半天也只瞧见钟叔一个人,屋子里也没有旁人生活的痕迹。 叶子君心下了然,这钟叔也是个孤家寡人。 更让叶子君没想到的是,钟叔竟然还真会裁缝。 “你且带着新夫君上外面转悠着,熟悉熟悉路,文文放在钟叔这儿,饭点记得回来吃饭便是。”说着就穿针引线起来。 叶子君讪讪一笑,脚底一抹油就溜了。 慕晨瞧不见,叶子君一面在村子里转悠,一面净带着人往杆子上撞。 也不知这人是真瞎还是假瞎,竟一次也没有上当。 叶子君停下脚步,这人也跟着停下脚步,哪里像个瞎子。 “因何不走了?”慕晨出声询问。 叶子君正要同他戏谑两句,远远一群人拎着棍子就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昨儿个夜半来访的王婆子。 “在那里!” “叶子君你给我站住!”王婆子的鸡嗓子隔着十万八千里叶子君都能听着。 他掏掏被聒噪后的耳朵,不动声色从脚底伸出一根根茎,根茎沿着地下的泥土准确无误戳向一群人脚底。 扑通! 一群人叠罗汉似的扑倒在叶子君脚下。 叶子君猛地一个双手抱胸姿势摆出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得铜铃般大,溢出满满的震惊。 “哎呀哎呀,各位大叔大婶,你们怎么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啊,小子我承受不起啊。” 王婆子吃了一嘴的土,抬着一张花脸就瞅见了慕晨那张冰山似的脸,这位一怂,胳膊腿儿都跟着疼起来,竟没能站起来。 王婆子心里犯怵,也没停止作死的脚步,顺势又爬回了原地,用力捶地卖惨。 “老天呀,给老婆子评个理啊,没天理啦侄子打二舅打二舅母啦。可怜他二舅三更半夜惦记着侄子要过去瞧瞧,如今躺在床上不能作为,可怜啊……” 原来昨夜王婆子发现自家男人晕过去后,没立时找人过来帮忙把人扛回去,而是抱了床被子过来暂时把人给捂住了,想着第二日非得要找族长过来.问叶子君要个说法。 王婆子是想借此把卖人的事儿给揭过去。 结果今早她连同两个儿子将人接回去后,却被告知自家男人的腿冻伤了,若不好生养着腿就废了。 农家人好生养着就意味着家里少了进项还要多花一份子钱。 不仅如此,他男人醒过来知道王婆子没及时将她搬回去,登时发了一通火,要休妻。 王婆子气不过,又被刚从县上回来的大儿子叶二牛告知那叶子君拿了高氏五十两银钱,可嫉妒着呢。 在王婆子心里,那五十两银子就合该是她的!若不是她将人卖了,高氏能给那小杂种银子?王婆子认为叶子君能得五十两银子都是因为她。 捏着棍子的两个年轻人就是王婆子大儿子叶二牛和二儿子叶二猫。 王婆子男人名叫叶大柱,因此给儿子取得的名字都是二。叶二牛相较于叶二猫身量小些,此刻站在王婆子身后颇有些不知所措。 叶二猫挥舞着棍子劈开一道路来,“都让让都让让,族长来了。” 叶子君本以为族长应该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没曾想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身子骨看上去颇为硬朗,步伐稳健连上表情一丝不苟,自带一股威严。 王婆子更加卖力卖惨。 “族长,你可要给我当家的做主啊。” “闹闹闹,你个长辈闹成这个么子样丢的谁的脸?还不是祖宗的脸,起来!”老太太出口就不凡,起码耳根子不是个软的。 叶子君不好说话,便选择噤声。 王婆子不情不愿爬起来,吃力不讨好沾了一身的灰,使劲儿剜了叶子君一眼。 老太太指挥众人让出一块空地,挑了块还算光溜的石头就坐了下来,“都坐下,棍子放下来,动不动就是棍子照顾,像个什么话。传出去晋江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王婆子不情不愿的,指挥者两个儿子把棍子收起来,又挤了两颗猫眼泪挂在脸上,嘤嘤凑到老太太面前哭诉:“族长,这回你可得给我当家的做主啊。” “做主做主,你男人在石头上睡了一晚上,你个死婆子啷个不把人接回去?”老太太心里倍儿清。 只一句话,王婆子就装不下去了。 “族长,那叶子君把我男人打昏倒,这事儿总么得错,医药费他必须出!” 理是这个理,老太太又转头问叶子君:“小叶子,你二舅可是你打晕的?” 叶子君委屈巴巴摇头,“族长婆婆,你瞧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身上还带着伤吃着药呢,哪有那个力气啊。” 老太太点头,都是一个村的人,谁有几斤几两老太太心里都有数。 “那你这新夫君……” “他就更不可能了,眼瞎呢,怎么打人啊,不被人打就是好的了。”叶子君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慕晨轻咳一声。 叶子君立时来戏,扭头就是一同摸头杀,“哎呀相公,你怎么又咳嗽起来了啊,这眼睛没了可别再生什么病啊,你可是咱家顶梁柱不能倒下啊。” 慕晨一口气吊在嗓子上,憋了半天略尴尬抬手在少年头上摸了摸:“夫君没事。” 哎,演戏好难。 王婆子啐了一口,“我呸,昨晚上就是这汉子把我当家的打晕的。大伙儿也瞧瞧,一个小哥跟个男人光天化日卿卿我我,也不嫌丢老祖宗的脸,恶不恶心。” “就是,我们晋江村怎么会有人跟男人结亲,脸都丢没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附和了一句。 叶子君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个时代不是男男合法的吗? 王婆子可没给他多想的时间,“叶子君,今儿个你把医药费拿出来,这事儿就算完了,你若是拿不出来,就滚出晋江村。我们晋江村要不得你这浪荡的小蹄子!” 族长老太太呵斥了王婆子一声。 王婆子也不知哪里来了底气,脖子一梗跟老太太杠了起来:“族长,你只说我们晋江村容不容得下两个男人胡搞,反正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我王婆子第一个遵从的。” “就是啊,族长,小叶子不闻不问就跟男人结了姻亲,是不是不太好。”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咱们村没这个先例啊。” “不说先例了,老祖宗定的规矩哩,这小辈也太放肆了,老祖宗的话都不听了。” “这得浸猪笼了啊。” “不会吧,太残忍了,现在外头不是很多男人跟男人成亲的?” “那能跟咱们村一样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 第7章 不顶事儿的夫君 “必须出药钱!”王婆子虎着脸吼道。 叶子君眯了眯眼,一丝不悦溢在脸上。 “都给我闭嘴!”老太太一拍大腿站起来,锋利的眼神扫过王婆子,老太太面上怒色又重了三分。 “祖宗定下的规矩老婆子我比你们清楚,谁要是觉得老婆子连祖宗的规矩都记不得,当不得这个族长,站出来,老婆子让位。”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老太太饱含怒意的目光落在王婆子身上。 “王婆子,现在整个晋江县都传遍了你卖侄子的话,你真当老婆子不知道,真当山高路远传不回晋江村不成?” 王婆子手脚温度瞬间降低到极致。 大儿子叶二牛告诉她这事儿在晋江县传开了,她以为至少也要到今天晚上才会传到村子里,到时候她死不认账就行了,左右慕家那位夫人不会来晋江村揭露她的恶行,谁知竟然这么快就传开了。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还真是咱们村的王婆子啊。” 人群议论声换了个方向继续着。 老太太下了最后的话:“这事儿就是老祖宗在也怪不到小叶子身上,老祖宗订规矩时怕是也想不到咱们给村里人给坑了。” 王婆子已经不敢说话了。 叶二猫拉过王婆子:“娘,咱们走吧,爹还没吃饭呢。” 王婆子讪笑着退出人群,老太太也没留她。 这事儿说来说去都不光鲜,左右是她的村子出了腌臜事儿,闹大了只会让旁的村子笑话,回头影响村里孩子们的嫁娶才最是可怕的。 但王婆子想走却没这么容易。 钟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手里摸着根扁担,瞧着王婆子出来,竟一扁担砸了过去。 “啊——” 一阵短而急促的尖叫,王婆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竟直接吓尿了裤子。 的亏叶二猫瞧见得早,才将那扁担给拦了住,否则王婆子吃这一扁担不死都要残。 “王婆子你蛇蝎心肠卖侄子,这晋江村容不得小叶子还容得下你?族长,这事儿小叶子不讨要一个说法那是他年少不经事儿,老头子今儿个豁出这个脸面,越举替小叶子讨个说法!她这真真毒辣的性子留在村子里,也不知道那天又做出卖人的腌臜事来,族长就这么把人放回去了,回头谁家丢了孩子找谁要去。” 钟叔扔掉扁担,饱经风霜的脸上是不容就此揭过的决绝。 王婆子一阵后怕后弹起来冲着钟叔门面就是一挠:“姓钟的我跟你拼了!” 钟叔顺势又是一脚踹。 叶二猫手忙脚乱拉架。 叶二牛瞧着自家亲娘给欺负了,撸起袖子就开揍。 旁边的村民看不下去王婆子这撒泼的性子,上去给钟叔帮忙。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叶子君目瞪口呆,“这……这就闹起来了?”他这正主儿似乎没什么存在感啊。 要说叶子君也着实是个薄情的人,若是换做旁人,此刻不说上去劝架,定然也急惨了,这位却抱着看戏的心态滋滋有味儿隔岸观火起来。 若是旁边有茶水有瓜子,还能给你像模像样的品一品众人的演技。 慕晨有心阻止,却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族长老太太也不顾年纪大身体不好冲进了混战圈,也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小辈给揍了一拳头,两条鼻血流出来,可算是把混战的场面给控制了住。 人群中谁也不敢乱来了。 “族长,快,我去找大夫。” “给我回来!”老太太一跺脚,昂着头将鼻血吸溜回去,“找什么大夫,给老婆子端碗凉水来,哪有那般娇贵。你们也给我停手,平日里干活儿要是有这般勤快,青砖瓦房早该盖起来了。” 一席话说得村民个个低头不敢多言了。 钟叔鼻子上也有两管血流着,不知道是被谁打的,反观王婆子就要狼狈多了。这位不光是尿了裤子,脸上还沾了泥浆,至于为什么大晴天会有泥浆,诸位不言自喻。 就连她两个儿子都不由自主地离得远了些。 老太太用凉水拍着后颈,不消一会儿便止住了鼻血。 “小叶子这事儿老婆子肯定会给他一个说法,老钟你这烂好人老婆子认了,你也甭小心眼儿。”,一一扫过凑热闹的村民,老太太脸一唬,“你们也是,太阳都上日稍了还窝在这躲懒,家里人还吃不吃饭了,都干活去!王婆子且回去把你当家的照看好了,明天过来找我。” 钟叔不服:“小叶子那屋子里的东西我可瞧着王婆子尽数给摸了,这事儿又如何说?这冰冻子似的夜,要让文文也跟着冻死不成?” “叶二牛叶二猫,回去尽快把东西给还了,听到没有!”老太太发了威,谁也不敢不听,一场闹剧总算结束。 钟叔捡起扁担,王婆子吓得往后一缩。钟叔呸了一声,痞气十足,走过王婆子旁边时故意翻转了一下扁担,王婆子腿肚子条件反射就打了个颤。 叶二猫涨红着脸,一把把王婆子扛到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瞧着自家大哥还没动静,扭头闷声道:“大哥,快些走吧,回家把小叶子的东西收拾好快些送过去。” 王婆子还想说话,叶二猫压低声音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王婆子顿时歇了声,脸上的愤懑却没少。 钟叔迎着叶子君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没瞧见孩子受伤,方才重重松了口气。 “亏得虎子同我说你在这儿被绊住了脚,没受伤就好,往后瞧见了王婆子你抡起扁担打,打坏了算钟叔的。” 族长老太太还不曾走远,闻言一跺脚,扯着嗓子喊:“老钟头你莫要把孩子给带坏了,回头我跟你急。” 钟叔头也不回道:“赶紧走吧你,老不死的了还瞎凑热闹,心里门儿清还跑出来瞎折腾。” 又瞧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慕晨,钟叔这心里就跟塞了根黄连似的苦。 早些年他想着往后给小叶子找个泼辣的媳妇儿,哪怕被压一头,出门在外也不会被人欺负过去。 如今倒是有了个牛高马大的夫君,结果不成想是个瞎子不说,还不顶事儿。 钟叔愁啊…… “钟叔?”叶子君瞅着钟叔那一脸哀怨的表情就打了个颤。 钟叔叹叹气,无头无脑说了句“凑合吧凑合吧”。 三人回到钟叔家,阿木正窝在炤头忙活。 文文手里捧了个烧红的螃蟹,拿小乳牙使劲儿啃着。 螃蟹是阿木学着叶子君的手法给烤的,不用什么技巧,啃着当个零嘴儿倒是挺香。 钟叔瞧着满意地点点头,小叶子这新夫君虽然不怎么顶事儿,这小厮也是个话多的,但好说歹说还是个能干的。 只要能干,就不会饿死,钟叔的脑回路简单得很。 农家人么,最怕的就是那些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成天想躲懒的人。 在钟叔家吃过午饭,叶二猫就抱着两床被子过来敲门。 “小叶子,你的东西我现在给你抱过去成吗?” 叶子君打量着叶二猫,刚才混战让他摸清了很多关系,同时也知道这个叶二猫是王婆子的二儿子。 “猫哥,我家被子没这么新这么多。”叶子君笑着说。 叶二猫偷偷瞧了叶子君一眼,心便砰砰跳个不停了。 以前叶子君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村子里的小孩子都不爱跟他玩儿,他们虽然是堂兄弟,却着实没说过几句话。 长大以后的叶子君更是天天忙活着照顾弟弟,他们家又住得偏远,他便更没有机会同叶子君打照面。 若非这次的事情,叶二猫几乎都要忘记叶子君的样子了。 可如今瞧见了,只见这人一双氤氲着水光的桃花眼闪闪发亮,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闪,比晚间灯塔照进海面的光还耀眼哩。 不知道为什么,叶二猫心里凭空生出一丝卑微来,声音也跟着结巴起来:“这……这就是……就是你的,你……你拿着吧。” 钟叔瞧了眼便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王婆子同叶大柱那没心没肺的肯定没有这么好心送两床厚棉被给小叶子,定然是叶二猫自己做了主给添上的。 那一家子,也就这一个孩子还长得正。 饶是这样钟叔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只冲叶子君道:“东西是你的你就收着,推瓤子推。猫子,小叶子的锅碗瓢盆呢?” 王婆子洗劫了叶子君的家钟叔是知道的,他原先急着找人也没想去拿东西,如今人回来了,小叶子的东西他自然要替小叶子争回来。 叶二猫结巴道:“都……都在呢,大……大哥一会儿就背来了。” “那谢谢猫哥了。”叶子君脸上的笑就没松开过,说罢扭过头,推囊着慕晨的胳膊,将嗓子压得细而软,“夫君快拿被被啦~” 慕晨:“……” 叶二猫:“!” 钟叔:“╯□╰” 好在慕晨已经不至于被叶子君突然起来的犯蠢震惊住,他一脸正经,点头表示了解,伸手就接过了两床被子,被子还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着实是家里珍惜的存货。 “猫哥,锅碗瓢盆还是给我送到钟叔家吧,多谢了。” “应……应该的,我……我先走了。”叶二猫屁股长刺儿似的跑了。 叶子君摸摸脸,他有那么可怕吗? 慕晨将被子暂时放到了钟叔家床上。 文文一听说两床厚厚的被子是自己家的,圆溜溜的眼珠子就迸射出星星光点来。 “哇……暖呼呼。” 叶子君心一塞,这家里以前是有多穷啊,就两床被子啊我的崽…… 不过这被子倒是让叶子君想起来一件事。 “钟叔,我手头有一些银钱,你帮我瞧瞧我能盖个新房子么?那小垛……屋子着实漏风漏得厉害,如今家里四口人住着也拥挤。” 钟叔过了好半天才从刚刚的“被被”里回过神。 “房子啊,哦对,新房子,你那旧房子着实不够住了。”钟叔给出的建议是直接在村中间盖,四个人像他这般有两间房便够了,夫夫一间,小厮带着文文一间正好。 叶子君原先那屋子着实偏僻了些,实在不适合留在原地。 叶子君的意思却是就在原地起房,海景别墅啊,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是坚决不要盖到拥挤的村中滴。 钟叔不赞同:“先前你同文文住得远那是迫不得已,出了事钟叔也照顾不上,若是住在钟叔这一片,那王婆子岂敢偷偷摸摸就将你卖了?钟叔不同意,要盖房子就得盖到村中央来,我去同族长说,让她给你拨地。” 拗不过钟叔,叶子君准备先斩后奏,到时候他找好人地基一打,钟叔岂不是就拦不住了么。 眼下是摸清楚建一栋房子得多少钱,他手头的现银不止五十两,阿梅小蝶还替高氏送过一次钱,满打满算起来差不多将近五十五两的银子,其他可什么都没有。 叶子君望天,穷得只剩下钱是种什么体验? “花不了多少钱,找些人给些工钱,去南山背些黏土,和着稻草杆子搅了就是墙,做地基的石头山上也有,房梁上山上砍树便是。屋顶的棕皮族里还有现成的,按着采皮的工钱买就成。” 钟叔想了想,又说:“你情况特殊,我同族长说说,这个棕皮也犯不着花钱。” 算来算去,最后需要出钱的地方只有工钱,就连家具也可以找人上山上砍木头,送到木匠家然后给上工钱便是。 而这里干体力活的工钱一天不过十文,中午包一顿饭。若是不包饭,给个十二三文便是。 假如他不包饭一天给十五文,找二十个人一起干活,材料一天差不多就足了,再有三天就能建出来两间房,拢共花销不过一千二百文,也就是一两又两钱银子。 这…… 他这钱包有点鼓囊呀,感谢高氏,感谢可爱的晋江县百姓,感谢王婆子,他再也不说一朝穿越穷吃土了,会挨打的。 第8章 夫君睡觉觉咯 盖房花销不大,叶子君就不想盖泥巴房子了,明明有那个实力盖青砖瓦房自然不能委屈了自个儿啊。 “你要盖青砖瓦房?”钟叔只觉得这孩子太不会过日子,这往后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那能手里有了银钱就这般浪费。 “小叶子,村里最有钱的麻子都不曾盖青砖房哩。” 叶子君坚持:“钟叔,这房子住的舒服了干活儿也才有气力不是。再说了,有钱不盖房子等没钱了想盖就盖不成了。” 钟叔没这么容易就给他说服,坚决不同意叶子君盖青砖房子。 这青砖房子同土坯房子完全是两个花销,怎的说盖就盖。土坯房哪样都能在山里开采,去得多的也就是人工费,那青砖瓦房是哪样都得要钱买,是给县城里的富老爷富小姐住的,他们泥腿子去凑那热闹做甚? 不同意,钟叔坚决不同意。 “不成,你那银子往后用得着的地方还多着,土坯房子够住了。”这一家子老弱病残的,就是有五百两身家钟叔这心也放不下啊。 叶子君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下去,跟钟叔扳着手指头数起现在盖青砖瓦房的十万条好处来。 阿木搂着文文都惊呆了,小声拉着自家公子问:“公子,他啷个这么能说呀。” 慕晨也觉得这小媳妇儿挺能说的,不仅能说,耐心还十足的好。 阿木的问题他却不好回答,斟酌了片刻方才想到个合适的理由来:“这便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天份体现。” 阿木认真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可真伶啊。” 这主仆两人交流了一个来回,钟叔却要给叶子君这一本心思建青砖瓦房气着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钟叔一巴掌拍在年久失修的小方桌上,小方桌咔擦一声,竟然裂了个缝。 文文小家伙眼珠子登时鼓大,有模有样的打了个激灵摆子。 钟叔收回手,有些后悔地看着裂了缝的小方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小叶子,旁的都行,这事儿钟叔不能由着你胡来。” 叶子君眨眨眼,语气带着三分俏皮的味道:“可是钟叔,银钱在我身上呀。” 钟叔一愣,面上浮出一丝尴尬,最后别扭地扔下“不行”两个字,便扎进屋里继续改衣服了。 银钱是孩子的,按理说他三番阻拦是不对的。可一想到小叶子家那口子是个瞎的,文文还这般小,钟叔这心就控制不住的帮着计划打算。 叶子君掀开门帘探着个头进去,笑嘻嘻说:“钟叔,我夫君说先盖土坯房子,我同意啦。” 钟叔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活计,“不盖青砖瓦房啦?” 幸好幸好,小叶子这夫君还是个明白人。 “不是呀,夫君说新木材打的家具味儿重,得放味儿,要不长时间哩。青砖瓦片也没有土坯来得块,咱家急着要房子住,先盖着土坯房再计划青砖瓦房。” 钟叔闷头握上针,一针扎过布。好似他手里捏的不是针和布,而是一把剑对着小叶子那瞎子夫君戳过去。 这哪里像是个会过日子的,根本就是个败家的! 叶子君说完就要收回脑袋,钟叔气急也不忘替他考虑:“盖房子的钱按人头出,听着没。” 得了钟叔的话,叶子君就到慕晨面前卖可怜,“夫君,钟叔让你出盖房子的钱。” 他这夫君叫得好不顺口,慕晨掩饰性咳嗽一声。 阿木同他说过这里男男成亲的风俗,大晋王朝支持男风,民众接受程度也挺高。但富贵人家的主母多还是女性,在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子嗣自然是最重要的。 贫苦人家结男妻的相对更多,没有子嗣便抱养一个。 只是无论贫苦人家还是富贵人家,男妻都是要靠着夫君生活的,若是被休,再娶定是不可能了,再嫁也会遭人嫌弃。 所以慕晨将叶子君这软软的“夫君”当做他对自己的依赖,虽不甚习惯,但强大的责任心让慕晨面上依旧维持着正常的表情。 “盖房的钱着实应由我出,阿木,我可有银钱?” 阿木瘪瘪嘴,“公子,你搁在阿木这里的银钱还余了二十来两。” 这钱本来是公子给的零花,自打跟了公子,他哪里为钱愁过呀。 可是公子被人伤了脑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他知道的银钱可就只有他身上这二十来两了。 “你留些在身上,暂拿十五两给小君。”慕晨盘算了一番说道。 叶子君给他这声“小君”整得颇为尴尬,顿时没了逗弄的心思。 阿木委委屈屈从里三层外三层的自缝小包包里摸出十五两银子,心不甘情不愿送命似的递到叶子君面前。 叶子君瞧见他藏银子地方,还真没那勇气捏泛着热意的银子。 “要不你先收着?” 阿木嗖地收回手,眼珠子瞪得麻溜的圆:“这可是你不要的,我可收起来了。” 慕晨:“需要用银子时找阿木要便是。” 阿木顿时将银子捂得更紧了,公子娶的这小夫人一瞧便不靠谱,他跟公子两个人可得靠这二十来两银子过活呢,他可得给看好了。 待钟叔修改好衣服,叶子君抱着豆豆,慕晨身上挂着用麻绳捆好的两床被子,阿木拎着锅碗瓢盆,四人说什么都要回家住去。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钟叔也不好留人,只又塞了不少米粮到慕晨手里。 “钟叔,那我们先走了。” 钟叔还惦记着去替叶子君找人修房子的事情,也没多跟他寒暄,待四人走出视线,钟叔锁上门也挨个儿窜门找人去了。 叶子君兜里有五十两银钱的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加上原身以前住的房子实在太过于破落,钟叔过来找村民修房子村民接受度也很高。当然,也不乏有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嫉妒的。 那可是五十两啊,卖儿卖女也不见得能有的钱啊。 钟叔暂时找了十个汉子,到时候得兵分三路干活。挖地基,挖土,砍木材,正合适。 接着又到了族长家,说了棕皮的事情。 村子里建房子原本都是要提前告知族长获得批准的,得了大家的许可才好占地,否则事后旁的人心里有芥蒂事情就不好办了。 不过叶子君不打算在村民的集中地建房子就犯不着谁的利益,这事儿倒也简单起来。 “小叶子要建房子啦?”族长老太太也替叶子君高兴,“这是好事儿啊,族里的棕皮你尽管拿着使,地方选在哪里的哩?” 说起这个钟叔就来气,“还能哪里,老地方。” 老太太坐直身子,“小叶子怎的不挪到村中来?他那地儿离得着实远了些,不安全。” “哎。”钟叔自顾自坐下来,“我也愁呢,也不晓得那孩子咋地愣是就要窝在那地儿。” 不知想到了什么,钟叔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老太太也想到了什么,跟着叹了口气,“终归是咱们村欠了小叶子的,他若是执了意要在那地儿建房子就让他建就是了,左右咱们多往那处跑跑,看着些。” 钟叔也是这么个意思,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更何况他阻拦起来名不正言不顺的,指不定反倒让人厌烦了去。 却说叶子君同慕晨回了那小垛子似的屋,叶子君是看哪里都不顺眼,不说旁的,就说人家钟叔家好歹还有几面土墙呢,怎么到他这里就那么穷呢。 这丫的一时来戏,挤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侧脸眼巴巴的瞧着慕晨,嘴上又开始了,“夫君,奴家怎的那般穷呢?” 慕晨还真仔细考量起以后的生活来。 他白日里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起码了解了这里的生产力水平。按照族长老太太的说法,晋江村的村民生活虽不殷实,但能有功夫出来多管闲事,想必家里还过得去。至于为什么没有青砖瓦房,慕晨想可能跟当前社会的工业制造水平有干系。 而且他们现在所在地是海边,渔民定然不缺海味吃,但海味在交通不发达的时代也很难运输到外面销售,导致渔民的生活水平很难提高。 这方面慕晨没有什么好办法,他知道现代运输海货多靠的是交通发达以及冰块保鲜,但制冰的技术他只知道,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工程量有多大,材料能不能找到都很难说,一句话,这条路暂时行不通。 但制干海货的技术他还是知道几样的,只如今眼睛不便,做起来只会难上加难,总不能让家里几个小孩儿去干活他当空手掌柜。 慕晨自觉做不到如此,只能暂时将这条法子也刨除。 思来想去,他忽地发现自己一身本领在这里生存都是难事。 叶子君不知道他转念之间已经想了这般多,只瞧着这人反应慢了半拍没了逗弄的意思,一连三叹气,铺床准备睡觉去。 手脚他是不打算洗了,昨儿个的材火已然用完,现在去捡天就该黑了,麻烦。 阿木还惦念着自己兜里那二十来两银子,愣是憋着没跟叶子君怼嘴儿,这厢瞧见他带着一身的灰就要上床,那被子他是摸过的,暖烘烘的刚晒过呢,顿时就憋不住了。 “你……你这个小夫人怎的这么邋遢。”那双小嘴儿都跟着主人愤怒的情绪颤抖起来,如今这人可是公子的媳妇儿,他这妖艳jian货也喊不出口了,只憋了个“小夫人”出来。 叶子君翻了个白眼:“那不然怎么办。” “打水洗漱啊!”阿木理所当然道。 叶子君盯着他,也不眨眼也不说话。 阿木被他看得浑身都犯怵,“你要干嘛。” “小木子,给夫人打水去,要热的哟~”叶子君邪兮兮笑道。 阿木一愣,想明白现在可不是在慕府了,哪里还有热水一直等着他去打?又想着没遇着公子前他还不是草堆里一滚,背朝黄土就睡了过去。 但,但公子以前可爱干净啊。 “公子……”阿木可怜巴巴瞧向慕晨。 慕晨道:“暂时凑合一宿,阿木,快些收拾。” 阿木:“……” 他家温柔的爱干净的公子哟,去哪里了啊。 热水自然是没有的,铺开的两床被子侃侃能够四人取个暖。 也亏得现在正是春转夏的季节,否则别说两床被子了,四床在这屋子里也受不住。 为了照顾几个小的,慕晨整个身子都是露在外面的,文文被放在叶子君和阿木中间,小家伙眨巴着眼睛,没有丁点睡意。 叶子君趴着身子摆弄着钟叔缝制的物件。 钟叔手巧,不仅将两人的袍子改合身了,多的料子也没浪费,顺手就制成了袜子和发带。 阿梅和小蝶临走时塞的布条也被钟叔好好利用了一番,布条是好料子,软,钟叔就制了几张帕子,给文文用来擦身子正合适。 不过光是制帕子犯不着用那么多布头,两个小姑娘可舍得塞,足足一大包呢。钟叔想方设法物尽其用,但大多数还是给文文做了物件。 毕竟布头小,用来给叶子君做便不够用了,拼着做又不美观,左右家里两个都缺物件,钟叔便先考虑了文文,光是小袜子就好几双。 两个丫头许是也知道小块布头用不上,这富贵人家的丫鬟是万万不会给自己用缝接起的布条的,自然也就舍得塞。 倒也不是说两个丫头不那么好心,换个人指不定连垃圾都舍不得送你呢。 正翻着,叶子君就感觉到有人靠近。 他如今时时刻刻都下意识训练着自己的异能,围绕着小屋子周边五十米的地下全是被他操控的根茎,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叶子君却没动。 他打了个哈切,翻过身闭上眼就要睡了。睡前还不忘拿爪子在慕晨身上招呼了一番:“夫君睡觉觉咯~” 慕晨早已经免疫了叶子君的动作,竟也耐心的回了声“好”。 叶子君觉得没趣,翻到文文这边将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一把捞进怀里当暖手炉用:“文文睡觉觉。” “多多,觉觉。多不觉觉。不多多觉觉。”这就是哥哥睡觉觉,哥夫睡觉觉,木哥哥睡觉觉的意思。 自家这小孩就是乖呀,瞧,多有礼貌。 第9章 给相公开个小灶 脚步声停在小屋子外。 “小叶子,小叶子?”带颤的女音紧接着响起来。 阿木重重翻身,狠狠“哼”了一声,“三更半夜还有姑娘来你这里,果真是个妖……妖……” “妖精呗。”叶子君都替小孩儿急,你说十四岁的娃,脑子里成天想着钱啊情啊的,多让人愁啊。 “阿木!”慕晨呵斥,摸索着要起身。 叶子君眨巴着眼,夫君身上好暖和,他不想起。 “小叶子,你是住在这里吗?”外头的喊叫声还在继续。 叶子君往被子里缩得更厉害了。 文文小家伙却睁开了好不容易闭上的眼。 “多多,福蝶。” “蝴蝶不喜欢不睡觉的小孩儿,文文睡觉。”叶子君一本正经哄娃。 文文坚持:“福蝶蝶,福蝶。” “小叶子?”外面女音带了哭腔。 天已经黑下来,叶子君住的这地方远离村民集聚地,又靠着绝壁,海浪拍打声,海风吹过声便足够吓人。 慕晨掀开门帘,天色放黑,海风呼啸,然而眼前的男人却站得笔直,一双失了明的眼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男人俊逸的颜值。 “姑娘有何事?” 小蝶忙回过神,天杀的她方才怎的看慕公子看出神了。 “慕公子,真是你啊,小叶子在吗?我想找他帮点忙。” 来人正是高氏之前派到叶子君身边的丫鬟之一:小蝶。 叶子君在屋里自然也听着了声音,这才反应过来文文口里的“福蝶蝶”指的是小蝶。 他就说嘛,他家的崽崽最是聪明,见过的人都记得啦,就是口齿有些不清,这都是小事啦。 叶子君“啵”地亲了口文文的小脸蛋儿作为聪明的奖励,“文文真聪明,好生睡觉觉。” 他们条件简陋,睡觉也不曾脱衣服,钻出被窝就能出门。 小蝶瞧见了叶子君方才找到了主心骨,也顾不得人家夫君还在此,两步上前捏着叶子君的手,急道:“小叶子,这回你可得帮帮小蝶姐。” 叶子君也十分配合,脸上挂的笑就不曾散过,“小蝶姐怎么啦,这山高路远的又是晚上,你怎么一个人来啦。”跟着适当地露出一丝担忧来。 小蝶跺着脚,甭说山高路远了,就是摸黑爬她也得爬过来啊。 想着府中的事儿,小蝶便先哭了起来。 不远处有人影闪过,是跟着小蝶过来凑热闹的村民。 小蝶一个长得好还穿得好的姑娘家只身一人来他们这穷乡僻壤,挨家挨户问叶子君住处,这不,大家伙儿心照不宣地出来看个热闹。 叶子君没理会这些人。 “小蝶姐姐你可别哭啦,仔细伤了身子,先随弟弟进屋吧。”说着小心翼翼搀着小蝶进了小屋子。 小蝶正是急到伤心的时候,叶子君这般作为简直是雪中送炭,只觉得一股暖流淌进了心窝子,这声姐姐听着也亲密万分。 屋子简陋,只有石板当凳子用。 叶子君面上露出两分羞涩来:“小蝶姐姐可别嫌弃。” 原本还躺着睡觉的阿木却红了脸庞,“啊呀”一声将被子裹在身上,活像个被这样那样的小姑娘。 慕晨兀自找了块石板坐下,也不说话,杵着当门神。 小蝶倒是给阿木这作态逗放松了,阿木她是认识的,也知道这孩子是乞丐出身,怼起来也不讲究。 “你躲个什么劲,半大的孩子姐姐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 阿木脸更红了,缩着脖子抱着文文,拿后背对着众人。 小蝶也不嫌弃石板凉,她走了这般远的路,早累了,只没想到小叶子家境这般穷困,不由得生了三分怜惜。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蝶捧着叶子君的手,“小叶子,你说过要报答你小蝶姐可还上算。”一双红唇抿得笔直。 叶子君登时瞪大眼,夸张地拍拍胸脯,“小蝶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弟弟我说到做到。你也甭说报答不报答的话,姐姐在我这里就是亲姐姐,那有当弟弟的不帮亲姐姐忙的。” 语气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慕晨只觉得这小媳妇儿忽悠起人来还真不要脸,阿木更是在心里吐槽了千万遍,也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妖艳贱货。 偏偏人家小蝶还真就吃这套。 倒也不是小蝶蠢,只是当事人心里急,投入的感情不一样,听着叶子君这夸张的言辞,看着他在黑暗里夸张的动作,便觉得能当十二分真。 “其实,小蝶姐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小蝶姐治几盆花草。” 原来,叶子君帮阿梅治好牡丹后,那慕家少爷慕和也是万分惊喜,当即就拿出去在几个狐朋狗友面前得瑟了一番。 还大言不惭给自己封了个花中君子的称号。 这事儿给晋江县首富原家的小少爷原有渚知道了,当天就带着十几盆阉了吧唧的山茶花并上一份厚礼到慕家。 慕家在晋江县是大户人家不错,但原家高了慕家一顶大的头,哪怕原有渚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慕家也全员出动迎接,还躺在床上养腰板的高氏都出来了,可见慕家重视程度。 “原小少爷带来的花据说是原大少爷送给原老夫人五十大寿的贺礼,养了八年了,年年开花,花香沁人。可今年不知怎的,十几盆花全都有了败势,甭说花了,叶子都快枯了。” 小蝶绞着帕子,不自觉又紧张起来。 “恰逢今年原家大少爷出去跑商,走了半年有余不曾传回来音讯,老夫人瞧着花忧着人,身子骨没顶住,就此倒了下去。原大少爷联系不上,原家只能卯足了财力救花,也好给老夫人一个希望。可……可我家少爷哪会治花啊。” 说来还是那慕和惹的祸。 原家将花当作老夫人的救命花,慕家想傍上这个大腿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当面给原家小少爷打了包票。 搁在往日高氏不敢这般底气十足,他慕家是从商非养殖,家里也没人专研这个。 偏分那慕和话放得大,自觉那快死透的牡丹都能开花,不过几盆叶子有些枯萎的茶花,小意思。 昨儿个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爷又是换土又是修枝又是浇水,事必躬亲,本以为今日能瞧见绿油油的叶儿。 “哪有什么绿叶儿,昨儿个还有丝丝生机的花儿今儿个瞧着越发的不行不说,因着少爷昨儿个浇多了水,我同阿梅翻开土一瞧,连根茎都泡软了。” 叶子君好奇,“那也怪不到两位姐姐身上呀。” 小蝶哭得更厉害了,不停拿帕子点着眼角,“本是怪不上的,偏少爷觉得是我同你阿梅姐执意要翻开土,才让那花儿没了生机,命我二人三日之类救活那十几盆花,若是……若是救不活,便要将我二人押去原府请罪。小叶子,你可帮帮姐姐们啊。” 请罪说白了就是去送命。 原家老夫人相思成疾,忧思过重,在病床上躺了两月有余,眼瞧着不行了,家里人才想到了这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算得上是病急乱投医。 明眼人都知道这花若是救不活,人多半也就没了。 送阿梅和小蝶过去,就是送两条人命过去抵罪。 叶子君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几盆花儿,小意思。 “此事小君去做颇为不妥。” 不等叶子君开口打包票,慕晨先替他做了决定。 叶子君脑瓜子一转悠,挪了个屁股坐到慕晨身边儿,拿胳膊戳这人的腰板儿,“呀,夫君这是担忧我吗?” “你可知这花救不回来,你这小脑瓜子就没了。”慕晨抬手摸了把叶子君的脑袋。 意外的,很软很小。 叶子君心道,只要它真是一盆花,就是死透了他也能给挪颗新的上去。 小蝶哭得更大声了。 慕晨不为所动。 他本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更何况眼瞎,是萝卜还是玉石都不知道呢怜惜个什么劲儿。 叶子君惦记着小蝶口里的原家是首富,想着高氏出手就是五十两,这心肝儿就痒痒。 “要不我去试试?”这下也不喊夫君了,正儿八经跟慕晨商量起来。 慕晨却摇头,“你可知一旦出事,文文也一并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你又当如何。” “我带文文跑路啊,我敢保证只要我跑路,绝对绝对没人撵得上我。”叶子君立即接话道。 慕晨眉角一跳,“总之此事你不可沾手。” 这小媳妇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慕晨这个愁啊。 慕晨这里行不通,小蝶止不住声的哭。 叶子君凑到小蝶身边,同她打了个眼色,小蝶嘤嘤又哭了一小会儿,便开始抽噎,好说歹说也没了眼泪珠子。 与此同时,天也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小蝶是偷偷摸摸过来找人的,否则白日便来了,不用踩着夜色过来。眼下让她一个姑娘家摸黑回慕府是万万不可能的,偏偏他这庙忒小,一屋子又都是男人,要住个姑娘家还真不不得当。 叶子君只得摸黑出去捡柴火。 慕晨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半大个孩子摸黑出去,他适应了黑暗,晚上行动起来反倒比叶子君他们灵活。 火升起来,小蝶和文文住了屋子,叶子君、慕晨并阿木在屋外头找了个背风处,可怜巴巴的守着一堆火,一床被子,好不可怜。 阿木瞧着那小山堆似的柴火,瞪大了眼珠子:“公子,你上哪里这般快捡了这么多柴火啊。”他家公子可真厉害。 叶子君望天,嗯嘛嘛……给相公开小灶这档子事,为了相公的面子他是坚决不会说出来滴。 第10章 不听话的小媳妇儿 夜长而冷,三人中两人是病号,阿木年纪又小,借着火光取暖,不一会儿便点头睡了过去。 叶子君今日睡觉格外老实,和他白日里活脱的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慕晨本以为这人会窝进自己怀里蜷缩着取暖,就像方才在屋里一般。 咳咳…… 看来他想多了,这小媳妇儿对自己的依赖完全是一阵一阵儿的,指不定还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乐乎劲儿。 待慕晨和阿木睡下,原本应该睡着的叶子君却张开了眼。 他睡不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前世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让他在这种露天的环境里根本无法入眠,哪怕换了具身体,他的心理也迫使他下意识高度紧张,连异能都不受控制的四处部署。 以三人为中心两百米的半径下面,凡有尘埃之地尽数铺满了藤蔓,一张防御网悄无声息张开。 世间万物能量守恒,他现在撑开的防护圈完全是在消耗土壤的营养。 叶子君一脸无辜望天,希望晋江村今年的收成不要减小才好。 这一夜慕晨睡得也并不安稳,叶子君在野外睡不着,他也差不多,只是这具身体太弱,加上前些日子的伤不曾完全养好,身子虚得很,方才容易入睡。 夜里他醒了不止三次,也刚好添了柴火,方不至于火光半夜就灭了。 阿木倒是睡得没心没肺,一觉到底。 天泛着鱼肚白时,慕晨再次醒来。 火堆还闪烁着光,泛着热浪,叶子君却没了身影。 慕晨似有所感,摸索着快步走到小屋子,屋里哪里还有小蝶,只有文文被妥妥塞进被窝,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这位万年冰封的脸上皲裂出一道裂痕,手上一重,将方才修好不足两天的门帘“哐当”一声扯碎。 阿木揉着眼睛爬起来,“公子,小夫人哩?” 慕晨冷笑:“送命去了。” 阿木给自家公子一通火气吓丢了瞌睡,弱弱钻进小屋子,不说话了。 天老爷诶,他方才瞧着公子怎的那般可怕哩,阿木挠挠头,想不通。 慕晨推测不出叶子君是何时走的,只知这小媳妇儿不知道天高地厚,迟早得惹出祸事来。 左右还有过夫妻之实,慕晨做不到静观其变,当即命阿木带上文文,领路去慕府走一趟。 阿木不情不愿嘀咕:“他爱去折腾就让他去呗,折腾没了公子就可以同阿木去找回家路了。” 这话阿木是不敢大声说出来的,他家公子心太善良了,他都不知道那小夫人一脸祸国殃民的脸有什么好担心的,分明就是个妖艳贱货嘛。 他们刚走出两百来米,钟叔便带着早饭过来找人。 慕晨正好将文文托付给钟叔,“钟叔麻烦你帮着照看文文一日,晚间我同小君再过来接。” 钟叔不解,“晨小子你要去那里哩,小叶子哩?” 慕晨无暇同他解释,只胡乱道,“去县城走一趟,小君在前面。” “那修房子的事钟叔先帮你照看着,去县里正好也带些家用回来,一间土坯房我们加把劲,天黑前就能给你竖起来,晚间便可以住进去。” 慕晨道了谢,让阿木掏了五两银子放到钟叔手里做开支。 钟叔哪能收他这么多银钱,但转念一想,小叶子这夫君不是个会过日子的,这出手便是五两完全没有金钱的概念,这银子倒不如他先收着,回头再塞给小叶子。 “那成,你们早去早回。” 慕晨脚程快,但也快不过叶子君。 这小子知道小蝶受不住长途跋涉的苦,在村口守了辆进县城里的牛车,天大亮时便到了。 村里人赶集都不会等天大亮才走,那样就来不及了。 一个刚成亲的小哥儿天不亮就带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赶车,牛车上好几个赶集的婶子窃窃私语。 叶子君也不瞒着,大大方方给大婶们看,还主动介绍起小蝶的身份,“各位婶婶不要猜啦,这是我在慕府里认的姐姐,小蝶,在慕府里当差,好看吧,人美心善待字闺中哟。” 小蝶捏着帕子胡乱打了叶子君一下,“你胡乱说些什么呢。”心里却美滋滋的。 当姑娘的谁不喜欢旁人称赞自己美呢。 叶子君说话也讲究,这丫鬟不说丫鬟,只说成当差的,立时又将小蝶的身份地位提高了不少。 只这一下,牛车上的人便对小蝶高看了起来。 胆子大的便试图抓住这个机会,探听些富贵人家的秘事。 小蝶的虚荣心得以满足,加之这些泥腿子也问不出什么真正的秘事来,顶多问问平日里的吃食花销,富贵夫人喜欢的首饰花样。 小蝶知无不言,惹得一车大婶们得了大便宜似的,最后也忘了问这小叶子一大早带着人家姑娘到县城做甚。 “我瞧着是小叶子因祸得福,给慕家夫人瞧上了当义子呢。不然哪能五十两银子说给就给哩。” 一起赶集的大婶还在讨论,前几年隔壁村不就出了个小子,惹得富贵家的夫人开了心,给收去当义子的么?人家现在可富贵了呢。 这边,叶子君同小蝶从后门溜进慕府。 阿梅一宿没睡,抱着十几盆枯了叶的花哭出了一副灯笼似的眼袋。 瞧见了叶子君,这眼泪也止不住。 “阿梅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哭了,我把小叶子带回来了。”小蝶将阿梅扶到凳子上,拿帕子点着她的眼角。 两人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叶子君身上。 叶子君一一拂过花叶,心下了然。 这些花虽然生机耗尽,好说歹说还有一丝,只需要换上新土,再用他的异能那么一催,保管又是绿油油的。 只是他也不蠢,这次不同上次,上次他不知那花会被带出去,也不曾考虑到自己这手能力会不会被当成怪物。 慕晨提醒了他,叶子君便不打算直接让花儿恢复生机了。 他转了转眼珠子,心下有了计较,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给阿梅和小蝶看。 阿梅这将止住的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 小蝶亦是满脸绝望,腿脚打颤。 叶子君觉得自己这表情走得太到位了,忙叹了口气缓解气氛,稍带为难道:“两位姐姐,这花救倒是能救——” “小叶子真能救?” 不待他说完,两个姑娘一人握了一边,将叶子君双臂捏的紧紧的,唯恐他脚底抹油跑了路似的。 叶子君点头,两人眼里便有万千星光闪烁。 阿梅更是激动地跳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叶子一定有办法。小叶子,此般你若是救了我同你小蝶姐姐,往后你就是我阿梅的亲弟弟,阿梅姐姐定然待你比亲弟弟还要好!” 叶子君嘴一嘟,“阿梅姐姐这是在说小叶子现在不是你亲弟弟,不值得阿梅姐姐真心对待咯。” 小蝶一帕子扬在阿梅身上,“瞧你说的话,咱们小叶子都生气了。” “怪我怪我 ,小叶子莫要生气,是姐姐嘴笨胡言乱语,你可莫要同姐姐生气。”阿梅喜极而泣,竟又抹起泪花来。 叶子君也不同她二人多绕弯子,得了两人信任就够了,过犹不及。 “姐姐们也莫要高兴,花是能救,但这时间却不够。” 阿梅紧张道:“得需多少时日?” “少说也得七天。”叶子君道。 小蝶咬咬牙,“小叶子你只管治,七天就七天,我和你阿梅姐姐想办就是。” 从实际出发,这豆子发芽也不是两三天的事儿,死灰要复燃哪能那般快,公子给的三天期限根本就是让她们送命。 她们见过那原家小少爷,看起来不像是不讲理的主,左右都是死,她想办法拖个六七天便是。 阿梅也跺跺脚,“小叶子你尽管治,要什么尽管说,我同你小蝶姐便将命交到你手里了。” 叶子君没让两人为难,给小蝶和阿梅想了个办法。 慕晨同阿木到慕府时,慕府看门的小哥得过高氏授意,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进去,只道要去通报。 阿木气得直跺脚,“分明才过了两日,你们,你们怎的就不认得我家公子了,故意的,你们就是故意的!” 慕晨也冷了眼,他与高氏素未谋面,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这高氏做得太绝,他浑身上下又是换了芯子的慕晨,自然不会给高氏这个脸面,当即要跨过看门小哥直闯慕府。 那小哥立时喊过同伴将人拦住。 慕晨撩开袍子,身不斜腰不弯,只听咔擦一声,一人便倒了地。 另一人上前的动作一顿,慕晨迎着来人方向扭脸,那一瞬间这人哪里像个瞎子,分明是位杀神! 那人软了腿,再不敢上前了。 慕晨准确无误扭头将视线移到已经呆愣的阿木身上,“阿木,带路!” 却说叶子君这里,叶子君让阿梅同小蝶兵分两路,一路偷偷摸摸去请原家小公子原有渚到慕家。 如今原家人都盼着慕家能将花养活,自然不会因为来人只是一介丫鬟便将人拒之门外。 至于请人的理由,叶子君也替她们想好了,。 “小蝶姐姐你便说昨儿个夜里慕府茶香四溢,夫人与少爷同做了枯木逢春的梦,旁的便不要说了,只表现得越急越好。” 小蝶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正好能表现出急色来。 “阿梅姐姐你去将此话同夫人与你家少爷说一通,但需换个主角儿,就说我做了这梦,,他们若是不信你便说小叶子梦中瞧见夫人门前开了一株蓝色小野花。你拼了命也要领着夫人去瞧,瞧见了夫人自然就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13 09:14:08~2019-12-19 09:0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y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夫君好帅肿么破 阿梅不解,“可是夫人门前没有种花呀。” 叶子君俏皮地眨眨眼,“都说了是野花呀,你瞧,明明夫人门前没有种花却有花,明明弟弟我从未去过夫人门前却晓得夫人门前开了花,你说神也不神。” 阿梅眼睛一亮。 叶子君又道,“你只管去,时间紧迫,往后我再同你讲那花弟弟我是如何知道的。记住了,一定要带他们过来,但别让人进屋。” 阿梅得令,提着裙子急忙跑了出去。 叶子君将门窗关好,闭幕凝神,慕府地下,一根藤条随着阿梅而去。 叶子君自然不知道高氏门口有没有野花,甚至不知道高氏住在哪里。 但阿梅知道呀~ 他只要跟着阿梅,再送一颗种子过去,催开花便是了。 阿梅去得快,高氏还卧在床上,慕和在高氏榻前急得团团转。 “阿娘,不若孩儿重买一批茶花给原家送过去瞧。我不信他们能分得清这新旧。” 高氏急得上火,脸色差得要命,“这如何能行。” 与此同时,阿梅已经跑到门外,“夫人,少爷,阿梅有急事求见!” 慕和眼中闪过狠戾,“若是真给识破了,便将阿梅小蝶推出去,左右这罪落不到我慕家身上便是。” 高氏捏着被沿,无奈点头,“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也幸得老爷不在,你我老弱病残,便是出了什么差错也是情非得已,识人不清。” 她又冲身边的翠儿道,“让阿梅进来。” 阿梅得了令立时冲进来,为了营造气氛,她扑通跪在地上,“夫人少爷,有救了有救了!”夸张的动作配上哭了一夜的眼眶,看着便颇为骇人。 高氏脑袋一沉,怒道:“吵什么吵,活腻了你吵!” 阿梅心下一寒,只不敢表现,按照叶子君的交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夫人,是小叶子回来了,小叶子说昨儿个不知怎的梦见枯木逢春之景,心有所感,惦念着夫人的恩德便回来探望。他瞧见我守着十几盆枯花,大惊失色,说是梦里见的同在我那里见到的花长得一模一样。” 慕和冷笑,“一个泥腿子也装神弄鬼,当我慕家好欺负不是!” 阿梅拼命摇头,“夫人,少爷,阿梅原先也是不信的,但小叶子说得细致,由不得我不信。还有一样,小叶子说他还瞧见夫人门前开了蓝色的花,我心想夫人门前根本不曾种花呀。阿梅实在想不到小叶子有什么理由来慕府胡言乱语,便过来通报一声。夫人,可否让人瞧瞧,门口有没有蓝色的花开?” 高氏亦是不信。 她不喜欢种花那一套,倒是有几株绿植摆着。 “莫要胡言乱语,今日我就当你没来过。” 阿梅急忙就地磕头,“夫人,您就瞧瞧有没有花便是,阿梅求求你了。若是没有,阿梅,阿梅自愿到原家请罪,便说,便说阿梅受了夫人的气,想嫁祸夫人,才将花给害死了。” 阿梅腿脚打颤,心脏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她是真把命压在了叶子君身上。 高氏和慕和对视一眼,与其让这强押过去的和自愿的效果定然不一样,慕和几乎立时就答应了。 这人长了一张阴柔的脸,若性子是个温和的,一颦一笑定然能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暖。 然而事实恰好相反。 阿梅在慕府待了八年有余,自是知道自家少爷的性子,见慕和收了冷笑换了副伤心的面孔,便知自己的话说到了少爷心窝子里。 少爷是真想拿她去抵命。 她哀从心来,为防止控制不住表情,竟将头重重往地上一磕,毅然决然道:“阿梅说到做到,只愿少爷夫人同阿梅出门瞧一瞧。” 慕和迈着小疾步走至阿梅面前,腰也舍不得弯,只做了个扶人的手势,满嘴的虚情假意,“阿梅你有这番心我同阿娘便知足了,阿娘,何不出去瞧一番?” 儿子的心思高氏如何不明白,左右瞧一瞧又不掉块肉,当即就让翠儿搀着走出门。 高氏不是个附庸风雅的人,琴棋书画也不过浅尝辄止,这门口的摆放也就无甚讲究。 众人一眼扫过去,哪有什么花。 阿梅只觉悲从心来,心如死灰。 高氏同慕和眼里露出了然。 突地,翠儿指向一个非常显眼的地方,略惊讶,“夫人,你瞧。” 只见一颗蓝色小花不知何时绽放出来的,迎着晨光摇曳着细小的花瓣。 高氏也是一惊,“这,刚刚这里有这么一朵花?” 负责打扫院子的下人立时跪下来请罪,“夫人,院子今日是打扫过的,奴才先前并未瞧见这花朵儿啊。” 高氏治下严厉到苛刻,虽不附庸风雅却见不得家里凌乱,院子里若是有一片落叶都要发火,更何况这么一株意外生长的小花。 高氏心里明白得很,她日日经过这里也不曾瞧见这么朵花,这花若是一日便长成了这般岂不是神哉? 当即顾不得慕和不信,立即命阿梅带她去瞧那叶子君。 叶子君早就等着高氏了,他琢磨着把戏份演得真些,打算营造点氛围出来,还没准备就就给人一脚踹开了门。 自家那位盲眼夫君冰山似的脸上酝酿着滔天冷意,宛若一座杀神矗立门前。 晨光也为之黯然失色。 叶子君看呆了。 夫君好帅肿么破。 “叶——” “小叶子夫人少爷来了。” 叶子君一把将慕晨给拖到屋里,哐当一下关上门。 男人身上好不容易积攒的怒意顷刻间消失殆尽,只留下一肚子的闷气,更让男人生闷气的是,方才自家小媳妇儿那么一拽他本是要反抗的,但速度、力量竟然都没有跟上小媳妇儿的节奏。 慕老男人莫名有些自闭。 “嘘!”这小媳妇儿还冲他做噤声的手势。 叶子君迅速估算了高氏他们的位置,来不及同这突然闯入的瞎夫君解释,只握着小拳拳威胁:“一会儿你不要出声,什么都不要说,知道没,不然揍你哟。” 瞎夫君慕晨,想揍人还不能揍,怎么办? 屋外阿梅遵照叶子君所说,及时刹住脚,将高氏同慕和拦住。 慕和本就心有不满,此刻打定主意要去揭穿叶子君的小把戏。 他哪里管阿梅的阻拦,冷哼一声便要上前踹门。 阿梅扑过去就抱住慕和的腿,心中却忐忑万分:“少爷不可硬闯啊。” 叶子君清了清嗓子,冲门外喊道:“可是夫人来了?”那软软绵绵的小嗓音,让慕晨都恍惚起来。 好似方才那个说要揍自己的另有其人般。 他这小媳妇儿倒是有点意思。 高氏抬手示意慕和稍安勿躁,对叶子君这个害得她摔折了腰,却又留下一个好名声的人高氏是又爱又恨,偏偏此刻他也只能耐着性子。 “是。” 叶子君又道:“夫人莫要怪小叶子不请自来,实在是小叶子做的那梦太过于匪夷所思。夫人既然来了想必是小叶子的梦境被印证了,若真真是如此,夫人可千万莫要让人进这间屋子。” 高氏心里没了主意。 叶子君捏着嗓子,显得更加情真意切起来,“夫人待小叶子情深义重,小叶子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帮夫人渡过难关。夫人只需要记住自己昨儿个做了一个枯树逢春的梦,其余的交给小叶子吧。” 慕和简直要给叶子君气笑了。 不待他有所动作,管家却一脸惶恐跑起来,“夫,夫人,原少爷来了。” 高氏两眼一黑,竟直挺挺吓晕了过去。 慕和眼睁睁瞧着亲娘倒在硬石板铺的地面,尖叫一声竟比高氏还不经事儿,跟着倒在高氏旁边。 慕家登时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阿木爬在窗子边上,小声喊“公子”。 叶子君熟悉阿木的声音,偷偷摸摸将窗子开了个缝,对上阿木担忧的脸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和蔼可亲的笑容来。 阿木给突然露出来的一张脸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见是叶子君后又磨牙狠狠啐了两句。 叶子君也不在乎,冲他笑呵呵道:“小木木给你个差事儿,事成许你十两银子。” “你有这么大方?”阿木坐在地上也不起来,抬着小圆脸儿望向叶子君。 他家这个小夫人真真太让人费心,公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哟。 这一大早的,他陪着公子几乎是跑过来的,又累又饿,真真过得是比乞丐还不如的日子。 阿木想,要不他还是回去当乞丐吧。 “你家公子给你作证,你过来我同你说,不然银子没有你家公子连同你都要跟着我掉脑袋哟。” 叶子君这话倒是不假,阿木这小脑袋里装的东西可多呢,自然知道今儿个这事儿若是砸了,甭说他了,家里那个小的能不能躲过都是个问题哩。 这小夫人怎的就这么能折腾哩,他家公子伤都还没好哩,真真烦死个人了。 阿木拍拍屁股站起来,撅着嘴儿颇为高傲:“你说呗。” 叶子君交待完阿木,那原有渚也被小蝶领进院子。 慕家两个主人家都晕了过去,也没个主事的,叶子君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这第一件事就是让阿木去取两碗鸡血来。 按照叶子君的原话,只管上慕家后厨去要,鸡血最好,若是没有旁的也行,实在没有也得装一盆子米端过来。 要不来?不存在的,慕家夫人少爷都晕了,只消说是用来救人的谁敢不给? 第12章 养家好难噢 努力装神弄鬼赚钱中 门外,小蝶同阿梅对了个眼神,扬着帕子就喊:“原少爷来了。” 叶子君眨巴着眼,看向自家瞎子夫君,软软说:“夫君,帮个忙呗。” 事已至此,慕晨是有苦不能言,只恨不得将这小媳妇儿脱了裤子使劲儿打上一打。 “何事。”心中汹涌澎湃,慕瞎子面上照旧风轻云淡。 小媳妇儿捧着嘴凑到他耳边,湿湿嚅嚅的热气宛若一条灵活的小蛇,猝不及防溜进耳蜗,钻进心窝子里。 慕老男人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小媳妇儿没发现,很好。 “你出去便这样。” 小媳妇声音软软的,意外有些好听。 屋外,因着原有渚的到来,慕家下人们愣是没敢把两个主人家给抬进屋里休养。 几个管事的战战兢兢杵着原有渚面前,连句话都捋不直。 反倒是小蝶胆子大了些,“原少爷,小叶子交待这屋子七天不得有人闯入。” 原有渚也不论真假,也无心问这小叶子是何许人也,立时让人先将屋子牢牢给围了起来。 转头瞧见昏在地上的高氏与慕和,惊得掉了下巴,“你家主子这是怎的了?” 紧闭的大门忽的开了个缝,一面容俊逸却浑身带着寒气的男子自屋里出来。 那人出来后门自然合上,也瞧不见屋里头是个什么光景。 这屋子原是一杂物间,这会儿能得这么多大人物光顾也是蓬荜生辉了。 慕晨如门神一般立在门前,他不怒自威,浑身自带一股煞气,那是见过血才会有的气质。 “你是何人。”原有渚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比叶子君还小上三岁,脸上稚气未脱,眼神却意外坚定。 不是个纨绔,是个真少爷。 慕晨不卑不亢,也着实卑微不起来,他骨子里便没有尊卑的概念。 “叶子君夫君。”慕晨顿了顿,按照小媳妇儿的交待,做了些许润色,道:“此事颇为鬼力怪神,原少爷若是七日后想看到生机盎然的茶花,便莫要学地上二人强闯。” 原有渚瞪大眼,“这二人是你们放倒的?” “是也非也,夫人慕少爷得神令做神梦,不过是为了枯木逢春做了牺牲。想必原少爷也已经听闻昨儿个夜里,慕府茶香四溢的奇事。” 这事儿原只是小蝶一面之词,原有渚能同她急着过来也不过因为惦念着自家那奄奄一息的茶花。 说起来,他其实是不信的。 原有渚保持沉默。 慕晨也不急,这人颇有当神棍的天份,面无表情一本正经胡诌不说,因着眼疾目光涣散,便更加让人摸不透真假。 也不论原有渚信还是不信,慕晨接着道,“如今夫人慕少爷已用自身精力为枯木逢春送上生机,七日还魂,原少爷务必保证七日内这间房不被打扰,若是破了生机……” “当如何?”原有渚微急。 慕晨冷笑一声,“生机破,必死无疑。” 原有渚心下一火,转瞬咬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只切齿道:“奶奶怕是等不了七日。” “她必能等七日。” “你如何保证?”原有渚眼睛一亮。 这花是死是活如今都不过是一个倚仗,若是奶奶好起来,这花他哪里还管得着。 慕晨转身从屋里接过叶子君递给他的花,他看不着,也不知手里的花究竟残败到何种地步,只照着小媳妇儿的吩咐忽悠起人来。 “你将这盆花带回去,只消告诉老夫人,其余花和大公子的性命都系在这株身上。七日后你领着夫人过来瞧,必还你一片生机勃勃的茶花。”他顿了顿,又道,“小君能左右的只是茶花的生死,至于大公子……” 点到即止。 原有渚表示理解,如今家里派出去的人都还不曾打听到大哥的音讯,左右也得先让老太太有个盼头,身子骨好起来才行。 大哥那边,再说吧。 他脸色一冷,该有的打压也不曾丢,“若你所说为真,我原家便欠你一个恩情,往后只消开个口,鞍前马后必定倾尽全力。若只是装神弄鬼,哼,黄泉碧落,也定要你死无全尸!今天的事若有人嘴渣传了出去,当如此佩。” 说罢,将腰间一玉佩猛地扯地,狠狠砸在地上。 价值不菲的玉佩立时粉身碎骨。 众人打了个摆子,原有渚命人仔细看管屋子,连慕家人都不得靠近,他急着将慕晨送出的茶花送回家。 叶子君送出来的这盆是动了手脚的,只见花虽有败势,却又挂着一个不易察觉的花骨朵儿,也就挂住了生机。 这花骨朵儿自然是叶子君催出来的,他不好将异能用得太过明显,又想坑点钱花,这鬼力乱神的方式岂不来钱更快? 那原家少爷若不是个傻子,这般急匆匆回去的路上便会替他想好一番说辞,顺服老太太精心照顾这花朵儿。 叶子君为花做了手脚,保管七日内只要你不瞎折腾,必定枯不了。 阿木端着鸡血出来的时候原有渚已经走了,这小厮琢磨了一下,时机同自家那小夫人说得不大对,但场景也差不多,蹭蹭蹭跑过去,一盆鸡血将高氏、慕和浇了个彻底。 原本泼鸡血应该是在原有渚面前表演的。 因着原家的侍卫在此,慕家下人惊讶归惊讶,却无人敢发声呵斥。 阿木甚是上道,浇完拍拍手,对高氏身边的翠儿道:“夫人少爷为花献身,少了阳气容易被鬼神附体,这鸡血正好驱邪。都靠远些,小心阴气入体。” 众人唰地一下退出一个圈儿。 阿木亲手泼了两个黑心肠的人,心中颇为爽快,连带着对叶子君也不那么气了。 “晾半柱香时间再送回房,胡乱搞回头阴气入体,夫人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负责任。” 他这么一说,便更没人敢上前了。 高氏和慕和愣是被晾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给接到屋里。 翠儿急忙找大夫给两人瞧身子,同时咬碎了一口银牙。 那阿木一行人装神弄鬼,害得夫人在外头躺了半柱香的时间,回头责备起来受罪的还是她。 却说原家,原有渚带回花,原府所有人除开老夫人都围着那花转悠。 原家二少爷原子归素来不信鬼力乱神之说,若非是为了自家奶奶,老三做的这些事情他都不会赞同。 他围着老三带回来的花转了两圈,停住脚步,“这花虽不甚精神,却比咱们送去时多了一个花骨朵儿。” 众人顺着原子归的目光看过去,叶片之下着实有一朵不起眼的小骨朵儿。 原子归看向他爹,“爹,大夫那边何说?” 昨儿个半夜,老夫人情况恶化,好几个大夫一直守在床前,唯恐出了事。 原府一大家子跟着守到现在,谁都没合眼。 “许是挺不过三日。 ” 原有渚身形一颤。 他紧了紧拳头,目光决绝,“把花给奶奶送过去,左右有个盼头,总比没盼头好!”他说着抱起花就走了。 原家其余人没说话,却也没人拦着原有渚。 如他所说,如今有个盼头总比没个盼头好,更何况依着大夫说的三日,便是花能救回来也不是三日的事情,一切不过因为他们别无他法罢了。 原有渚按照慕晨的交代,将这花说成是大哥的救命花,花在人在。将花骨朵儿也同老夫人说了,那老夫人原本生机全无的脸上迸射出强大的求生欲。 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而不敢地伸向本就有些败落的花中的花骨朵上,终究没敢动手去摸,唯恐将自己的病气过给了花。 “快,快拿,拿出去,莫,莫要染,病气。” 却说慕家,叶子君估摸着两三日原家那边就该有反应了,但他得在这里看着花,村里房子今天也该建了。 叶子君摸着下巴,颇有些□□无术的烦恼。 哎,养家可真难啊。 阿木想找叶子君要他许的十两银子,奈何屋子给原家侍卫层层护住,竟只有自家公子能来去自如,阿木急枯了。 叶子君拉开一个小门缝,戳了戳守在门外如门神般站着的夫君后背,“夫君,饿了。” 天大地大,没有吃饭大,钱还是慢慢赚吧,肚子得吃饱。 他早饭还不曾吃呢,这都中午了。 慕晨心下一软,“且小等一会儿。”再怎么折腾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这心想不软都不行。 某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习惯的“夫君”称呼。 当然,这个称呼完全是看叶子君的心情,高兴了便是“夫君”“相公”轮番轰炸,不高兴,好像还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不过小蝶和阿梅也不会让叶子君饿着,如今这两人可是将叶子君视作救命神,哪里会怠慢了他? 饱餐一顿后,叶子君就有些闲得发霉,但是他这活儿开了头就不好收回去了。 这丫的让小蝶叫人弄了床、被子到屋子里,还备了洗澡用的大木桶,准备暂时住下。 慕晨担心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慕府受欺负,又担心这小媳妇儿被人揭穿,绞尽脑汁替他想办法圆谎,最后发现谎是圆不过去了,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装神弄鬼到底。 钟叔那里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文文还没人接,慕晨揉着额角,他这个顶梁柱有些顶不住了。 下午慕晨交待阿木,去找些村子里的骨头。 阿木胆子大,只好奇自家公子要骨头有什么用。 “你只管找,要野地里的骨头,动物骨头便行,切勿让人瞧见了。” 阿木挠挠头,反正公子说了他就照做吧。 阿木找来的骨头包了一个包袱,递给慕晨众人只以为那是人家带来的包袱。 他方回来慕晨又让他回村里,阿木更想回去当乞丐了。 他这一天奔波来奔波去的,可不比乞丐累。 再说了,村里那破屋子他拢共住了一晚,昨儿个还是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风哩。 阿木委委屈屈挪着小碎步,叶子君却将门拉开扔了一个银锭子出去。 正是十两。 阿木眼珠子瞬间瞪大,唰地一下捡起银锭子塞进怀里,一气呵成反应迅速。 原本被奔波支配的低落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登时喜滋滋喊道:“公子我先回去啦。” 第13章 夫君啊再睡会儿啊 晚间,慕晨与叶子君光明正大住进被原府侍卫层层围住的杂物间。 只不过杂物间内已经摆了床、桌、凳甚至叶子君点名要的木桶。 高氏和慕和醒来时倒是想做点什么,但一听原少爷已经来过不说,那叶子君还自称能够救花,两人一合计,干脆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总之两人要什么尽量满足就是。 “回头若是花治不好,我们只管往那叶子君身上推!”高氏眼中露出狠戾。 有了高氏开的口,慕府对叶子君的需求可谓是有求必应。 先是丰盛的吃食,后是换洗的衣物,洗澡的热水。 这一波接着一波地往屋里送。 送到屋边后再由原家的侍卫运到门口,接着再由慕晨从门口的缝隙里弄进屋。 分明只是简单的事情,愣是弄出了神秘的感觉来。 吃饱喝足洗白白,叶子君就要歇息了。 慕晨却一直等到夜半夜深人静时,他摸索着将阿木捡来的骨头摊开,摸出火折子,却犯了难。 他如今瞧不见,这屋子又是木制的,一个不小心可就烧了。 无奈之下慕晨只得将小媳妇儿推醒。 小媳妇儿脾气颇好,只带着浓浓的鼻音,明显没睡醒的样子。 “夫君,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慕晨不同他多说,这小媳妇儿很是会顺杆爬,若是打太极,今夜便休想将事情办妥了。 “我眼睛不便,你看看如何将这些东西点着。”说完方想起这小媳妇儿不过将将十八的年纪,吓着了该如何是好。 忙又道:“都是些动物的骸骨,莫要怕。” 可惜慕晨瞧不见,否则定能看到叶子君两眼放光的脸。 他这么就没想到呢,用骨头营造鬼火气氛,多好的装神弄鬼方式呀。 漆黑的屋子深夜惊现幽蓝火焰,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原家。 至于高氏这里,竟因为慕家下人都害怕原家侍卫,反而不知发生了这般大的事儿。 如此过了三日,原家那老夫人非但没去,还能由着丫鬟搀着下床了。 老人家下床也不为别的,就想看看屋外头摆着的茶花长得如何了。 “有渚啊,奶奶瞧着花骨朵儿开了些,你瞧着呢?”老夫人身子依旧虚弱得很,禁不住风出不得门,只能隔着窗远远瞧着。 原有渚顺着瞧过去,哪里瞧得清花骨朵的大小。 嘴上却道:“是绽开了一些,不过茶花开得慢,还要些时日呢。” “是的,是的,奶奶知道,奶奶养了七八年呢。”老夫人脸上挂着笑。 原有渚陪她站了会儿,便不许她离床了。 好几个大夫轮番给老夫人瞧着,脸上都挂了喜色。 “老夫人这状态是在往好处走,在往好处走哩。” 原家人高兴不已,只觉得那什么小叶子当真有两分可靠起来,再想起侍卫传回来的消息,原家人一合计,莫非这位真是什么大能? 二公子原子归依旧持有保留态度,“不论真假这恩情原家受了就得还,有渚,你再去慕家跑一趟,若是七日一到,其余茶花当真能治好,我原家必奉其为座上宾。若不能,也不得为难。” 他原家也不是不讲理的。 毕竟原本大夫都说只有三日可活的人如今身子骨却越渐的好起来,这个功劳该归到那小叶子身上。 原有渚再次拜访慕家,高氏和慕和胆战心惊,打扮浓重出门相迎。 结果人家连余光都不曾给一个,径直走向杂物间。 “叶仙人,七日期满时可能准时带我家奶奶过来?” 彼时叶子君叶仙人正窝在屋子里啃鸡腿儿。 这鸡腿儿是晋江县最有名的酒楼迎客来出品,还是来探望的阿木听说叶子君如今在慕家有求必应后暗示叶子君给自己讨的福利。 有好东西叶子君自然想着自家几个嗷嗷待哺的娃,立时喊了五只。 慕晨、阿木、钟叔、文文人人有份儿。 村里的三份阿木已经喜滋滋带走了,他如今啃的是自己那份儿。 别说,阿木这推荐还当真不错,叶子君,bia叽着满嘴油光的小嘴儿,颇为满足。 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啦。 末日里动物也变异了,虽然也能吃,但那肉质可谓是一言难尽。 这吃得饱喝得足心情就好,叶子君便决定敬业些。 “放心吧,老夫人的身子可有好转?”叶子君回道。 原有渚心道这小叶子果然是个仙人,竟然连奶奶身子骨有起色都能推出来,更加恭敬起来。 “托仙人的福,能下床了,只是……” 叶子君秒懂。 “心病还需心药医,急不得。七日后也不必接老夫人来慕家,准备好人手马车,带着花直接到原府便是。”瞧,他这神棍当得多敬业呀,都不用信众费力。 叶子君冲自家夫君昂着下巴炫耀,对上相公这双木讷的无光的眼,自讨了个没趣。 好吧,他忘记自家相公是个瞎子了。 原有渚连连告谢,又问了一番叶子君可有其他需求。 不多时,一个卷巴巴的小包裹从门缝里炮弹似的弹出来。 原家侍卫显然已经习惯了屋里时不时弹出个东西来,目光坚定十分淡然。 原有渚心中大惊,面上还算控制得当。 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 叶子君略带羞涩,“原少爷,可否让人帮我将衣服洗了?没有衣服穿了。” 原有渚嘴角微不可查一抽,顿时又觉得这大师本质还是个小骗子。 不过掉头便让人送了好几套新衣过来。 如此坐吃等死的日子叶子君过得舒坦至极,转眼七日期限已到。 听闻文文在村里整日哭着闹着叫多多,叶子君便让阿木将文文接到县里来玩一天。 左右原家一完事儿,这荷包应该也鼓了,带小家伙玩上一天,再去把盖房子用的青砖瓦片订下来,小日子美滋滋呀。 原家一早便派了精心布置过的马车过来接人。 这几日老夫人的身子是越渐的硬朗起来。 老人家今日原本是想亲自到慕家来的,左右家里人没许便是。 人来时叶子君还躲在被窝里睡得吐泡泡,这没有丧尸有吃的有喝的有屋子有被子的日子在他这里就是赛神仙的日子,自是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慕晨替他装神弄鬼了一些日子,也知道屋里的花儿精神了起来。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自家小媳妇儿是如何将花儿治活的,反正他昨儿个摸时已经有了不小的花骨朵儿。 慕晨又上前摸了摸,花骨朵儿已经很大了。 他没研究过花,更不不了解茶花,只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挺过去了。 听着自家小媳妇儿没心没肺的睡觉声,慕晨不由得露出一脸姨母笑,转身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冲外面的人道:“还得一个时辰方能走,今日是关键时刻,急不得。” 原有渚急得上火,连忙让人回家乱传了一通,只道大师要求需将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一通方能接花回去。 其实是怕老夫人着急过头,一个不小心将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给折腾出什么毛病来就得不偿失了。 原家忙得团团转,一个时辰要清扫完,可不是容易的活儿啊。 一个时辰后,叶子君还不曾有醒的意思。 慕晨无奈,只得狠下心将小媳妇儿捞起来。 小媳妇儿耍赖,八角章鱼似的滑溜溜就缠在了慕晨身上,嗡嗡念叨:“夫君啊再睡会儿啊,好困啊。” 得勒,称呼又变成“夫君”不是“相公”了。 慕晨耐着性子将人扒下来,“原家来人了。” 叶子君顿了两秒,可算是想起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作为一个称职的神棍,他是绝对会装神弄鬼到底的! 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叶子君手忙脚乱套衣服。 “夫君快快快,快帮我穿下,这都最后一下了我还没准备好怎么装神弄鬼。”那语气急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慕晨将毛燥的人按下来,“不必多此一举,低级神棍靠装,高级神棍靠淡定。” 叶子君鼓大眼珠子给自家相公竖起大拇指。 “那要不我们稳着,吃了早饭再走?” 慕晨:“……” 这小媳妇儿是不是对神棍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 早饭没吃,叶子君终于打开门,让原家的人上前搬花。 今儿个这重大的日子高氏和慕和自然也是在的。 两人心中原是忐忑万分,打算事情一败露就让叶子君出去顶锅,还有那小蝶阿梅,左右不过是两个家奴。 可谁知,那屋子里当真端出来十几盆生机勃勃的茶花来。 屋子是原家人一直盯着的,那花高氏虽不曾仔细看过,却也瞧得出没有被置换过。 想到阿梅先前过来叫她看的蓝色小野花儿,高氏身形一颤,一把握在慕和胳膊上。 “儿啊,那叶子君莫非莫非……”莫非真是什么大仙。 天啊,她先前竟将人塞给了慕晨当媳妇儿,这罪孽哟,怎么作得这般深呢。 慕和心中却更加愤懑,“娘,你莫要信这,怎么可能。我看他就是装神弄鬼惯了,哼!” 原有渚回头,朝着两人的方向瞧过去,冷笑一声,“这慕府看来有趣得很嘛。” 第14章 叶大仙儿 马车浩浩荡荡从幕府出发,前往原家。 叶子君自打来了这世界后还不曾在外面逛过,此时坐在原有渚特意安排的豪华马车上,掀开帘子探着个脖子拼了命的往外看。 那模样,和土包子进城没什么区别。 间或还有几声惊叹传出来。 原有渚骑着马走在前面,实在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若非后面马车里那翠绿绿的茶花还在,他真想将人…… 一队人浩浩荡荡行至原家。 原家大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原子归也在。 原有渚冲为首的原子归点了个头,原子归紧握的双手方才松开,立即遣了身边的小厮进屋向父亲禀告。 原子归则亲自上前替叶子君拉开门帘。 叶子君蹭地一下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原家宏伟的大门就是一顿毫不掩饰的赞美,“原公子,你家可真有钱啊。” 原子归只当这先出来的小孩儿是大仙的徒弟,半吊子都算不上那种,依旧恭恭敬敬守着马车。 原有渚揉揉鼻尖,“二哥,这位便是叶子君,叶大仙。” 原子归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原有渚望天,反正他已经完全裂开了。 这位大仙在他这儿的身份是反转反转再反转,现在已经变成土包子了。 好在后面马车里的茶花并没有让原子归失望。 “把花搬到老夫人院子去,都仔细些。” 叶子君探着脖子左望望右瞧瞧,这原家的院子颇有一般江南人家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见过江南人家的园林就是了,反正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前世去过类似的景点,更看过不少的照片,电视里的古装剧也经常出现这种院子,只不过那都是末日前的事情了。 但和原家比起来,那些记忆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原家之大,简直超乎叶子君的想象。 末日前一户人的家大点的也就一百来平米,原家这里不仅仅是大,瞧那假山,怪石嶙峋大抵也就如此了。 瞧那清澈见底的小流,也不知道水源在哪里,竟然是活水,里面清晰可见游得欢快的鱼儿。 还有五颜六色的花儿,正开得艳丽的睡莲,简直不要太美好。 叶子君瞪着星星眼,是怎么都看不够。 原子归脑瓜子更疼了。 “三弟,左右花已经恢复,不若将叶大仙请进大厅,后院便别去了。”这去了怕不是给奶奶治病的,是去添堵的。 叶子君扭过脑袋,笑得甚是阳光灿烂,“不打紧不打紧,我亲自走一趟就是了。就是一会儿可能要麻烦你家厨子,我肚子有点饿了。早上清粥咸菜就行,可能有点吃不饱,再来两个薄饼就够了。谢谢。” 原子归觉得更不靠谱了。 后院里,老夫人等得万分焦急。 七日的时间整个原家是亲眼瞧着老夫人一步一步从鬼门里跨出来的,唯恐方才有了气色的老夫人又出个毛病,都围在旁边小心翼翼伺候着。 搬花的队伍总算到了。 一盆盆带着花骨朵儿的茶花洋溢着蓬勃生机,让人瞧了便忍不住的心情愉悦。 “奶奶。”原有渚快步走过去扶住老人家的手,“这位就是叶子君叶大仙。” 原家几个长辈将怀疑的视线投到原子归身上。 原子归望天,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素质三不。 老夫人由着原有渚的搀扶,先仔仔细细瞧过每一盆花,随后竟要跪倒在叶子君面前。 原家一众老小惊得眼珠差点没掉下来。 叶子君反应不比原家一众老小小,这人蹭地一下蹦到慕晨身后,两个爪子死死捏住人家衣袖,探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满脸的惶恐:“老奶奶你不要让我折寿呀,小叶子还想多活几年哩。” 原老夫人终究没跪下去,反倒是给叶子君这话给逗笑了。 “不跪,不跪,不跪。”老太太心里舒坦,脸上笑容不断,更觉得这小孩儿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心中却还挂念着自家孙子。 老人家小心翼翼问道,“叶大仙,那我家大孙儿原与何时才能归家哩?” 原家人顿时呼吸紧张起来。 叶子君却摇头晃脑道:“老奶奶,神明最不喜欢贪心之人哟。” 老太太如梦初醒,连连呸了好几口,竟当真不再追问自己大孙儿的事情来。 叶子君又让众人将茶花送到屋外养着,这花儿最忌讳在屋子里闷着。 他这般说,自然没人不同意。 今儿个天气也好,这般折腾了一阵子,太阳正照着院子。 原有渚指挥下人刚将茶花摆好,只见十几盆儿含苞待放的茶花向阳而开,顿时花香四溢。 众人屏住呼吸,连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叶子君“诶”了一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 整个院子里除开一个看不着的慕晨,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看来今天阳光很好呀。”他给足了茶花营养,只需要再多几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就能绽开花朵儿,没想到今儿个天气这般好,这可不是他装神弄鬼哟。 与此同时,原家小厮踉跄着跑过来。 “二少爷,小少爷,老夫人,老爷,夫人,老爷子,来信了,来信了!大少爷来信了!” 叶子君内心一句卧槽。 我本不想当神棍,奈何老天给机会。 原有渚再次看向叶子君,内心万般复杂。 “快瞧瞧信里说什么了?”原家现任当家原为终于露出这么多天第一个微笑来。 原子归看过信,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来。 “大哥说他临时变了道,送信的半路糟了贼丢了性命,他一直不知道我们失去了他的音讯,得知奶奶病重,不日便要回来。” 原家一派喜气洋洋。 叶子君挪到原有渚旁边,拿爪子戳人。 原有渚看这同自己也差不了几岁的叶子君又顺眼了起来。 “叶大仙怎么了?” 叶子君拍了拍肚子,“早饭还没吃呢。” 原老夫人闻声立时责备原有渚,“有渚怎能怠慢了大仙,快快,备席,备席。” 原有渚叹了口气,算了,这锅他背着就是了。 可怜他怎么就觉得这丫的是个大仙呢,这分明还是个吃货啊。 原家的菜式可比慕家丰盛了不少,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叶子君也没多吃,早上吃多了不好。 吃饱喝足这原家竟没有要表示的意思,叶子君就愁了。 他还等着拿钱带文文愉快的玩耍呢。 原家老老小小盯着叶大仙吃饱喝足后露出满脸的愁容来,如临大敌,立时派出原有渚上前打听。 “叶大仙,没吃饱?” 不应该啊,他们家这席面虽比不得御膳,但放眼整个晋江县也找不到第二家了吧。 叶子君摇摇头,叹气。 原有渚懵了。 “那大仙这是……” 叶子君抿直了唇,想说的话不好开口肿么破。 原有渚犯怵。 叶子君感叹道:“你们家可真大啊。” 原有渚虚心点头,“都是长辈积攒下来的家业,原家经常做慈善的。”钱财来得光明还有帮助他人哟。 叶子君又道:“你这衣服一看质量就很好。” 原有渚心里打鼓,面上笑靥如花,“都是自家布庄做的,不值当什么。” 叶子君幽怨地看向原有渚,这娃怎么就那么不上道呢。 原有渚心里更紧张了。 “你荷包好鼓。”这回该懂了吧。 原有渚一摸,诧异道:“大仙啊,我今天没带荷包啊。” “夫君……”叶子君自闭了,扭头跟自家夫君撒娇起来。 原有渚头皮一阵阵的凉。 慕晨轻咳一声,拿人钱财□□,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原公子,如今茶花已开,大公子音讯已有,可否将小君的工钱结了。” 原有渚当场裂开。 合着这位大仙跟自己打了半天太极,是想要钱啊…… “大仙,其实,你可以直说。” 叶子君这恩情对于原家来说不是银钱就能还尽的,更何况如今原家大少爷的音讯还传了回来,叶子君年纪虽小,这大仙的名头可由此就坐实了。 甭说别的,单是十来盆茶花共开的场景就足够让这些人啧啧称奇。 原家出手也大方,直接命人抬出一箱子白银,端了一托盘的金元宝。 叶子君两眼放光,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有些小,装不下,立时将自家夫君推到前面,“夫君,帮我收着啦。” 慕晨手一扫,也知道原家出手不凡。 不过他着实也收不下这么多的金银钱宝。 “不知可否将这些换成银票?”银票总该有吧。 叶子君立时拒绝,“就要银锭子不要银票!”这金灿灿的银晃晃的银锭子多好看呀,那银票跟纸一样,没感觉没感觉。 慕晨扶额,“不换带不走。” 原有渚这会儿倒是上道得很,“不要紧,大仙只需要说个地址,稍后我派人亲自送去就是。” 慕晨抬眸,涣散的眼珠却精准地捕捉到原有渚的方向,“树大招风,易招祸事。” 这么多钱,别说是在晋江村那个穷乡僻壤了,就是在晋江县也足够引人注目。若是被盗贼瞧上了,他们一家小的小瞎的瞎,怕也是无福消受。 原有渚歇了声,他忘了,听说这位大仙家里很穷。 第15章 夫君棒棒哒 叶子君幽怨地瞧着那一箱子刚到手却带不走的银锭子,心里哗啦啦的淌着泪花,“那,那少拿一些,其他的换成银票。” 说是少拿一些,叶子君愣是让原有渚给他找了两个破布包包,将黄金全部装了进去,又装了鼓鼓囊囊的一袋子银锭子才罢休。 原有渚着实不明白这银锭子和银票有多大的区别,看着这小泥腿子吭哧吭哧扛着两个袋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大仙,要不再在原府住上一段时日,待大哥回来了亲自向大仙道谢。” “不了不了。”叶子君想他可忙着呢,阿木说村子里的土坯房子修好了,家具钟叔也帮着张罗了,就等他这个一家之主了。 原有渚不放人。 这大仙好不容易请到家里来了,他就是放,家里几位也不见得放啊。 “就再住上几日吧。” 叶子君坚决摇头,拽着自家夫君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因着将大仙儿弄丢了,原有渚给家里人狠狠责备了一通。 宝宝心里苦,宝宝委屈,偏偏宝宝还什么都不能说。 叶子君带着两个鼓囊囊的包袱,牵着自家夫君,走在繁华的晋江县,这腰板儿要多直有多直。 唉,没办法,咱有钱啊。 和阿木约定的地方在城边的茶肆,两人晃悠悠过去也没花多少时间。 文文早就鼓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瞧着了。 小孩子视力好,老远瞧见自家多多的身影,激动得在阿木怀里直鼓捣。 “多多,多多。” 阿木这瞌睡也给折腾没了。 叶子君也瞧见了文文,立时跳起来冲文文挥手。 “文文,多多在这里!”那又跳又嚎的模样,顿时吸引了一大波视线。 这视线里鄙夷居多,毕竟都是县城上流社会的人,哪能这般不讲究。 一瞧便是村里来的。 叶子君也不管,挎着包袱拽着夫君,撒丫子往文文身边跑。 文文哪里还在阿木身上坐得住?挣扎着还真给小家伙挣扎开了,落了地迈着弹棉花似的小步子笑嘻嘻往自家多多身边跑。 阿木气得跺脚。 “小没良心的,我可是把屎把尿照顾你整整七天哩。” 瞧见那倒霉悲催的小夫人就不认自个儿了,阿木这心哦,碎成渣渣了。 忽然,地面颤动,马蹄落地的声音震碎耳膜。 辫子抽打声更清晰可闻。 “滚开!”一人一马率先从城门处闯入。 人群哄散,好几个躲闪不及的被撞到在地,翻了几个滚子才勉强躲过马蹄。 叶子君瞳孔骤缩,电光火石之间,叶子君双手触地,铺天盖地的藤条自他手掌心长出,直冲马蹄而去。 漠然的冷意浮现在少年面上,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度。 慕晨眼睛虽盲感觉却不会错,铺天盖地的杀气自身旁人身上溢出。 那是曾经大杀四方之人才会有的气势。 与此同时,阿木一个滚儿扑过去,连着文文几个翻滚滚到路边。 “小君。”慕晨将手放在叶子君肩膀上。 马仰人翻,叶子君收手。 “嗯。”他淡然一应,脸上再无欢快之意,步伐稳健迅速走到阿木和文文身边。 文文眨巴着眼睛,忍着眼泪花儿。 阿木则哀叫连天。 叶子君一把将他按住,猛地扯开衣襟。 只见黑瘦的胸膛上印着一道鲜红的血印,那血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红。 “这是被踢到了,赶紧带孩子去医馆找大夫瞧瞧吧。这马蹄子最是伤内脏,别看外面没伤,回头可就来不及了。” 路边好心的大爷劝道。 阿木捂住胸膛,忍着痛,摇头:“不用不用,没受伤,就是有点痛。” 慕晨走过来,将三个小的拢成一团,他大抵也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蹲下,细细按过阿木的胸膛,直按得阿木连连倒吸凉气。 “公子公子,我说公子你别按了呀,阿木都要被你按没了。” “长痛不若短痛,我且按,你若是疼便说,不疼也不可装,这是你自己的命,莫要当儿戏。”慕晨厉声道。 阿木顿时不敢再作妖。 他身上着实有些疼,火辣辣的疼。 慕晨仔细摸过,索性阿木只是伤了皮,骨头没有问题,内脏慕晨不敢托大,只根据他的摸索来看是没伤着,结果如何还需要以后慢慢观察。 总之不可掉以轻心。 这里可不是现代,医疗有多落后慕晨不清楚,但绝对没有条件做手术。 那摔下马的人也被人扶了起来。 此人穿着一身纯黑色劲装,腰间系了把坠着墨玉剑佩的宝剑,长得也算是眉目飞扬。 只这人眉目间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傲气,让人看着不那般亲和。 他后面陆续跟六匹马,马上人都做相似打扮。 其余六人分两组,两人将为首之人扶起,四人对外围成一个圈,拔剑做防御姿势。 若是场景不对,叶子君都要叹一句好架势。 他双目含着冰,寒霜密布的眼不带丝毫感情看向为首之人。 那人扶着屁股站起来,还算端正的脸在看到文文和阿木时立时变得扭曲起来,“把这个小杂种给我抓起来!” 手指所向,正是文文。 围在外圈的四人立时抽出两个,面带凶恶走向叶子君一群人。 “把人交出来,我家公子仁厚便不多做计较,否则……” “否则你乃我何?” 叶子君面上带着笑,但那笑容里仿佛淬了毒般的阴冷,只教前面的两人冷不丁打了个摆子。 可仔细瞧过去,眼前不过一个面带稚嫩的少年,穿着也不甚华丽,两人对视一眼,实在不知道方才那股冷意来自何处。 “快些把人交出来。”一人颇为不耐烦,举着手里的剑张牙舞爪就往叶子君面前凑。 慕晨抬手就握住了那剑,再一个反手,那剑竟然已经落到了慕晨手里。 叶子君积攒的怒意微微散开,眉目间落下一层好奇,瞧着自家这瞎子夫君的动作,眼中带了一丝崇拜。 “磨蹭什么!”里面的人又喊起来。 语气越发的不耐烦。 两人抡起拳头准备直接抢人。 叶子君被慕晨往后一推,只见男人微微一个矮身便躲过了一发攻击。 两人拳势还没有收回,慕晨反应极快,一手捏一人胳膊,将人猛地往回一拉,再顺势一人一腿点在两人膝盖处。 外人只瞧见慕晨轻轻一点,然而两人身子当即就是一软,身子一歪就跪在了地上。 慕晨反手一拧,两人侧头“嗷嗷”直叫,额头也一层冷汗浸出来。 “疼疼疼疼——” “撒手,赶紧撒手啊——” 中间那人见此场景也顾不得疼了,站起来指着慕晨脸上是止不住的怒意,“把他给我抓起来!” 另外两人顿时冲过来。 慕晨抬脚将手下两人踹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迎面而来的两人身上。 四人倒成一团。 笑声从人群里传出来。 那男人怒目一瞪,又没人敢吱声了。 一个路人偷偷拉过叶子君,瞧着这孩子小,那汉子虽然能打,又怎么打得过梁旭那一家子。 “小哥,你们赶紧走吧,趁着那梁旭家里还没来人。” “梁旭是这么人?” 路人急得不行,“这梁旭是咱们晋江县出了名的恶霸,经常当街纵马,死在他马下的都好几个了。小哥,赶紧走吧。” 叶子君笑嘻嘻捏着拳头,咔嚓咔嚓的拳头脆生生响。 “谢谢阿娘。” 步子却迎着自家瞎子夫君而去。 拢共六人,慕晨不费吹灰之力干趴四人。 梁旭没有踢到铁板子的自觉,恶狠狠指着两人鼻子,“报上名来,改日小爷让你家破人亡!” 叶子君叉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子君是也,梁小子我劝你低调。” 他话锋一转,一股冷意漫上嘴头,“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吗?” 那悠悠的少年音,一瞬间让梁旭头皮发凉。 可回过神来,那迎面站着的少年不过是面上带了笑而已。 梁旭心里打鼓,怒意更胜,却不想在此丢人现眼,招呼着六个下属走人。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是把仇记下了。 梁旭一走,人群爆发出掌声。 同时也有人劝。 “几位小哥,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要多远走多远吧。” 这四人面生,一瞧便不是晋江县的人。今日也是运气好,没被那梁旭当场要了性命。 可往后呢? 梁旭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叶子君阴沉沉的笑着,将文文抱起,带着阿木去医馆瞧伤。 忽然,一人指着地面的凸起,那里破开好大一个洞。 “天啊,这地是怎么了?” 不仅是地,那梁旭摔得屁股疼,胸腔里一股怒火难以发泄,本想纵马回家抱怨一通,再好好查查那叶子君是何许人也,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一鞭子打在马身上,那马哀鸣一声,却没能站起来。 梁旭这马可不是普通的马,那可是妥妥的从送往战场的马里挑出的精品,怎么会因为一惊就站不起来了? 梁旭只当这马也同自己作对,连连抽了好几鞭子。 还是下属陡然发现,马儿四只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软成一团,宛若无骨之状。 “少,少爷,这……”莫不是撞见什么地鬼了吧。 人群里,有些低语。 “刚刚那个小哥儿看着很像是早晨去原家那位啊。” “是吗?听说去原家的是位大仙啊,方才那个小哥儿年岁也太小了吧。” “没呢,我媳妇儿早上路过瞧见说,拢共就去了两位,年岁都不大。” “那难怪了,这梁阎王的马都没了。” “别说了别说,快赶紧瞧瞧大仙去哪里了,我家最近霉运连连,让大仙给我算算哩。” “我也去,一起,看看有没有符求一张。”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利树雨】文:《生个崽就能不变血族[娱乐圈]》 安望远对着星星许愿,想和他家亲亲竹马邱时一起出道当偶像,赚大钱买大房。 结果… 可能恩爱太秀……… 惨遭天打雷劈 没死成,被迫绑定了个血族生生生系统。 “血族人口逐年负增长,整体实力不断下滑。振兴血族,从多生崽开始…” 一夕之间成为了血族的安望远:…… “现为宿主物色强大魔能拥有者,锁定目标:邱时,警告:目标非常讨厌血族,但与目标结合而得的后裔将成为血族新王,复/兴血族,请宿主赶紧和目标搞对象。” 安家祖先:作孽,精灵世家的子孙竟成了血族繁衍工具! 安望远:作孽,如何把兄弟情扳成真爱???太扭曲了! 邱时:什么?你竟然把我当兄弟?逗我? 慢热,温馨向,两小无猜到携手打怪,拯救世界,顺便当个顶流明星 系统出场慢,别急,它一定会来~ 攻有隐藏身份,含前世今生 外表冰山大佬,武力值爆表实则娇羞瞎撩攻 vs 天然白切黑粘人精皮皮受 第16章 小夫人都要给人拐跑咯 叶子君他们没走多远便瞧见了一家医馆。 阿木还是头一次被人带来看大夫,心里有那么丝丝感动。 大夫开了些药,倒是没提内脏的问题,想来问题不大。 医馆外却围了好几个看客。 跑堂的学徒要迎进屋,看客们连连摆手,“我们不看病,来看大仙,看大仙。” 叶大仙付了药钱,笑眯眯道了谢,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很,心里却已经盘算好了梁旭的死法。 他的异能虽然需要催种子发动,但只要是他催生过的种子,他都能无中生有再催动。 将脑海里各种杀伤力种子过了一遍,叶子君觉得还是荆棘最实用。 简单粗|暴。 催成婴儿手臂那般大,捆粽子似的那么一裹,再催生刺尖,一点点往身上扎,保管疼得生不如死。 以前他最喜欢催荆棘,捆一个丧尸,再滚一滚,能扎一串儿,最后再那么一紧,完事儿。 浇上油还能当火堆使。 “公子我都说了没事吧,看病多贵啊。”旁边,阿木心疼药钱,捧着药袋子,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叶子君回过神,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子,塞到阿木怀里,颇为大方。 “拿去花。” 阿木是见过银票的,他以前最喜欢在钱庄外面乞讨,因为有钱人存了钱取了钱都喜欢显摆,这个时候总会扔下来几枚铜钱。 他见过那些有钱人家的存取银票,但实打实是头一次摸在手里。 “给,给我的?”阿木飘了,脑瓜子也不太好使了。 叶子君拍拍胸膛,“给你。”我这里还多得是。 阿木颤颤巍巍捏着薄薄的票子,咽了把口水,“真,真哒?” “真哒!” 阿木已经晕乎了。 他要收回先前想回去当乞丐的想法,他现在一丁点儿都不想当乞丐了! 四人拿了药,叶子君心态超好,面上丁点没有被梁旭影响,依旧打算带两个崽崽并一个瞎子相公逛街。 终极目标就是买买买。 候在药馆外的看客瞧见大仙出来,立时赔着笑迎上去,“大仙大仙,信众求枚符,不知大仙此时有空否?” 叶子君给这出闹得有点懵,转头将慕晨推了出去。 慕晨面容俊朗倒是俊朗,但同叶子君比起来,多了那么几分冷色。 这两相对比起来,便更加显得凶神恶煞起来。 一众人微微退开一些。 慕晨道:“大家,我们不画符。” 一人不信道:“哪有大仙不画符的呀,大仙你放心,我们都付钱。” 跟过来的都是有点小家底的,自然是懂得起的。 这一听有钱赚,叶子君同阿木眼睛就亮了。 阿木将自家公子往后拉,叶子君顺势凑上前,倒是配合得十分好。 “各位不急啊,今天我要带家里的孩儿们去逛街,过几日我就到县城里来摆摊,开业八折优惠哦,认准我哦。” 阿木忙跟着道:“一定来哦。” 众人将信将疑,没得到符,迷迷糊糊散了去。 慕晨简直要给家里两个孩子气笑了,“小君,阿木,你们怎可骗人?” 还真以为原家那事儿圆满解决,自己就是神棍了? 慕老男人心累啊,家里娃不听话怎么办? 叶子君却不以为意,“反正就是画符嘛,谁不会啊。” 他保证只要捏上毛笔,画出来的全是鬼画符! 阿木一样积极点头,“公子,这回阿木可站在小夫人这边。我给你说哦,那些画符的道士都是装的,咱们收钱便宜,还能让这些信众少花点哩。” 成家了那是样样都要花钱的,他家公子哦,怎么这么傻哩。 慕晨:“……” 莫名有些被说动了是怎么回事? 叶子君要摆摊儿这事不知怎的就被传了出去,原家本着这是恩人的事儿得上心的原则,愣是通知了各大商铺掌柜,给叶子君开绿道。 因着原家这一动静,原本还对叶子君存疑的晋江县百姓瞬间坚定了意志。 大仙是真的大仙,就是年纪小了些,不然人家原家犯得为大仙儿说话? 也保不准人家大仙儿有什么驻颜术,永葆青春哩。 这小道消息一走,晋江县爱美的少夫人老夫人们也活络了起来。 当然,对应的,那梁旭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摸清了叶子君一行人的底细。 却说叶子君这边,如今兜里鼓囊了,出手也大方,这第一步就是上布庄给每人定制了两套衣服。 阿木过惯了穷苦的日子,叶子君虽然搭手就给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心里却仍旧不踏实。 没办法,银票不是银锭子,份量不行,没安全感呐。 瞧着叶子君点着买,又犯了穷病,立时拉着叶子君要阻止。 叶子君大手一挥,把身上的包袱往掌柜的桌子上一砸,抬着下巴可劲儿地得瑟,“买,全是银子!” 阿木惊掉了下巴,掌柜笑眯了眼。 结果原本以为能赚一笔大的,毕竟叶子君这种暴发户掌柜的见得多了,有钱却不识货,还不是任由他宰? 哪知道旁边这个小的眼睛毒辣得很,每每都能将他抬上去的价格稳稳当当压回来。 要不是叶子君他们买的数量多,掌柜的都不想做这生意了。 心累。 和掌柜的约好取衣服的日子,叶子君将装了银锭子的包袱分给阿木挎着,金元宝包袱挎在了自家瞎子相公身上,接着单手一操就将文文抱了起来,另一只手牵着自家瞎相公,四人组合愣是将晋江县逛了个遍。 叶子君乐在其中,给文文买了不少小零食,也没少阿木的份儿 。 阿木这左一个小夫人,右一个小夫人叫得好不欢快。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打听到卖瓦片青砖的地方,去预订了一批材料。 这瓦片和青砖的价格着实不是建土坯房能比的,不过架不住他现在有钱呀。 其实叶子君想建个吊脚楼,但是冬日里冷不说,也不安全。 晋江村后面山上可有不少野兽哩,还是厚砖房结实。 这砖房又勾起了叶子君海景房的兴趣,可他不会设计呀。 说来说去,还是只能先建平房。 唉,平房不符合他土豪的身份呀。 叶子君有点忧伤。 慕晨已经摸透了这小媳妇儿的性子,提了宝贵的意见,“不若先按照四间房的数量来订,瓦片和青砖老板都没有现货,正好给足了时间去找工匠设计屋子。” 一般农家人就是土坯房,有钱人就是青砖瓦房,只有豪气的人才会谈设计。 那卖砖瓦的老板听了二人的对话,放下算盘,“二位公子若是想设计房子,老夫到有个人推荐。” 叶子君眼睛一亮,看来这个世界设计行业还是可以的嘛。 也是,很多古代的建筑最后都成了不可复现的瑰宝了呢。 “叔叔你尽管推荐。” 这位嘴甜,老板推荐的心诚了两分,“实不相瞒,此人正是老夫侄子常印。” 老板叹了口气,颇有些难以启齿,“老夫也直说了。我这侄子名叫常印,设计房子那是一顶一的好,就是有些好赌,但手脚是绝对干净的,二位敬请放心。” 叶子君连连摆手,“能设计就行,要是能按照我画的图设计就更好啦。” 他眼睛都放了光,豪华海景房仿佛就在眼前。 慕晨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既然有钱,这房子设计设计自然是好的。 就是,这钱好像都是媳妇儿赚的?…… 慕晨一阵汗颜,他这种好像俗称吃软饭的? 和老板约定了和常印会面的日子,又先结了一部分定金,叶子君等人不得不先回村。 四人实在是累得慌,便继续秉承着奢侈的消费水平雇了马车。 不成想竟然遇着了熟人。 “诶,马大哥,是你啊。”叶子君上前就打了声招呼。 这守着马车载客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高氏遣人找来送叶子君慕晨四人回村的马夫,全名马上。 当初叶子君和此人称兄道弟可还让阿木编排了一通呢。 瞧见叶子君,这马上也摆了个笑脸出来,“哟,小叶子啊,这是要回村?” 叶子君抬手直接就把文文抱上了马车,“可不是么,这次又要麻烦马大哥了,不过车费我照付哟。”说着,冲着马上眨眨眼,配上稚嫩的面孔,看上去便颇为俏皮。 马上哈哈一笑,“有你这句话马大哥就放心了。” 叶子君笑嘻嘻伸手将慕晨扶上马车,却瞧着阿木一脸忌惮瞧着马上。 叶子君直接给了阿木一个爆栗子,“上车了干嘛哩。” 阿木捧着脑袋幽怨地看向自家小夫人,又看着瞎了眼的公子,心里哗啦啦下起倾盆大雨。 可怜他家公子哟,什么都看不见,这小夫人都要给人拐跑咯。 阿木心里握紧小拳拳,他一定要替公子看好小夫人,坚决不会让这么好的小夫人被别人拐走滴! “小夫人,你坐里面,阿木坐外面。”阿木笃定道。 叶子君“切”了一声,爬上马车。 这小孩儿一惊一乍的,太不好养活了。 “都坐好了,出发咯。” 马上鞭子一扬,折腾了这么多天,可算是能回村了。 也不知道村里的新房子怎么样了,叶子君这个愁哟。 第17章 天下第一好多多 四人回去时天又快放黑,夜路不好走,叶子君盛情留马上过夜。 阿木如临大敌,一双眼鼓得铜铃般大,恨不得操起扁担将人给赶了。 马上嘿嘿一笑,拒绝了,“家里那口子和孩子还等着哩。”脸上是蜜汁微笑。 叶子君秒懂,塞了几样纸包的糖果到马上怀里,义正言辞说明是给干儿子的零嘴儿。 马上不接,他还努嘴佯装生气。 “那,老哥我就代臭小子收下了。”马上脸上笑开了花,这称呼又亲密上了两分。 送走马上,阿木又开始嘀咕了。 “小夫人,你以前认识马上?”为了公子的面子,他还是旁敲侧击吧。 叶子君心道,我就是个外来的冒牌货,原身留的记忆也就那么朦朦胧胧一丢丢,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认识?不存在的。 嘴上却甚为老成,“上次你不还坐了人家的车。” 阿木跺脚,“我是说上次之前。” “没有啊。” 阿木急死了,“那你干儿子是啷个回事哩?” “刚刚认的啊,你不是听着了么。”叶子君翻了个白眼,这小厮怎么脑残哦。 将阿木怼自闭了,四人也到了新家。 其实位置也没变,就在原先的小垛子旁边立了一间房。 钟叔特意去海边背了些鹅暖石铺上,让屋子显得甚是温馨。 屋内有一股药草的味道,是钟叔用艾草熏过屋子,倒是冲淡了新鲜泥浆和木材的味儿。 床有两架,被子却还是之前的两床。 叶子君一拍大腿,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夫君啊,我忘了买被子。”这厮一来戏就爱找慕晨对。 慕晨摸索着也明白过来,想了想最近的气候,没有被子着实有些难受。 先前能忍那是没有办法,现在有钱了也不能委屈自己。 “不若先去村中人家买上两床,作为垫子也不必过多讲究。” “嗨,不就两床被子瞧把你们急得。”屋外,钟叔肩上扛着两摞被子就过来了。 “早瞧着你们回来了,阿木前些日子非不要钟叔这破被子,钟叔今儿个厚着脸皮给你们扛过来了。” 阿木急得跳起来,“钟叔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啊,我没有不要,不是,这不是你的嘛。我们家现在有钱,有钱哪能随便要你的哟。” 钟叔之前看阿木这小厮有多不满,现在看阿木就有多喜欢。 甭说,但是这小叶子同他夫君在县城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七日,阿木这孩子从生手到熟练给文文把屎把尿的,钟叔就觉得这孩子靠谱。 他这般说也就是逗逗孩子,知道这孩子是不想白占了自家的东西,先前才百般推脱哩。 “得了,你有钱钟叔是穷光蛋好了吧。”钟叔将被子放下,给铺好,转身瞧见叶子君摊开的一大包银锭子,顿时腿都软了。 “小,小叶子,你这是干嘛去了?”莫不是干什么谋财害命的勾当了,这么银子啊,天老爷诶,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钟叔这口气还没上来,叶子君又将慕晨身上的包袱摊开了。 那金灿灿的光,闪得钟叔胸腔剧烈起伏起来,话都不会说了。 叶子君美滋滋扑到金元宝上,狠狠吸了口金钱的气息。 “呐,钟叔,有钱哩,明天修整一天,后天去找设计师设计房子里。” 钟叔晕了,正儿八经晕了过去。 屋子三个大的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肺复苏,可算把人给折腾醒了。 钟叔拉着叶子君好一通的追问,才信了他这银钱来得正当,但是整个人的都是晕乎乎的。 有了新屋子,还有了银钱,这一夜除了担忧过度的钟叔,几人睡得甚至舒坦。 第二日阿木起了个早,先瞧了眼银子,接着张罗着一家人的早饭。 前些日子他每每往县城里跑都会捎带些家用回来,米粮倒也屯了些,如今用着正好。 早饭做得简单,阿木也不会什么特别的厨艺,就在海边胡乱捡了些海贝砸了,将肉剔出,剁碎后放进粥里,再往粥里加些盐巴,就算是早饭了。 生活在海边的人,盐巴也是自个儿晒的粗盐,材料可谓是样样来自大自然。 叶子君这段时日在慕家吃惯了精细的早膳,这会儿吃着咸粥还有那么点不适应。 不过也只有那么一丁点,末日过来的人嘴巴哪有那么挑剔。 饭后,钟叔像是掐了点似的赶了过来,说家具的事儿。 “小叶子,家具钟叔只让人看着些迫切的打了些,如今你有这银钱要建青砖房子,钟叔也不拦你了,就问你家具这边作何想法哩?” 打家具的木工是钟叔联系好了的,原本说好等叶子君回来商量好其余家具后,再过去定制。 可如今人家有钱了,若是要去县城里买现成的,或是找外头名声好的匠人打,他一个外人也不好阻止。 只是钟叔私心里还是希望叶子君不换人,木匠是他找的,人也是老实人,这个银钱钟叔还是希望自己人赚去。 叶子君压根儿就没想这么多。 “钟叔,要不等我们跟常印商量好房子格局后再设计下家具,然后你再帮忙让人打下?” “不换人?”钟叔竖起耳朵。 叶子君懵逼,“换啥人啊。” 钟叔知道自己想岔了,小叶子心里压根儿就没有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是他小人心了。 “没没没,你们商量好了再喊钟叔不迟。”钟叔笑着道。 接着又同叶子君商量了一番家具材料的事情。 叶子君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将自家夫君推到钟叔面前,拍着胸脯保证,“钟叔,你跟夫君说,夫君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保证没有丝毫意见,保证!” 钟叔给他这孩子气的样子都给逗笑了,“行了行了,钟叔还不知道你?” 叶子君吐舌,一把操起文文往外跑,“那钟叔我带文文出去玩啦,小孩子天天闷着长不聪明。” 钟叔吃笑不已,对着慕晨却是叹了口气,“小叶子这孩子,以前命苦,钟叔以前就没见他这么子开心过。” 慕晨点点头,“小君年纪不大,性子着实比较活泼。” “哎,钟叔给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之你两口子过得好,钟叔这心哟,就落下咯。” 慕晨摸摸鼻子,不好说话。 叶子君带着文文撒丫子就跑到了海水边上。 末日里水边永远比陆地更加危险,末日前他又生活在内陆,所以私心里,叶子君是喜欢海的。 这里的海没有工厂废水轮油的污染,海水倒映着天空的蓝,浪花卷起一片白,还有软乎乎的沙滩,阳光从海平面升起,在海天相连处迸射出一条锐利的横切线,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叶子君脱掉鞋子,把文文扒了个精光,哗啦啦塞进软乎乎的沙子里。 “文文要被沙子吞咯~” 文文咯咯地笑着。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弯腰在捡海货,晚上被海浪带到沙滩上的海货种类繁多,偶尔还能捡到深海贝类,肉不一定好吃,但壳必然漂亮。 叶子君眼珠子咕噜一转,把文文捞起来。 文文瞪大眼珠子,咕噜噜随着自家多多的视线转悠。 “多多?”小家伙完全不明白自家多多为什么突然不跟自己玩埋沙子的游戏了。 叶子君:“文文,看多多给你找几个小伙伴。” 他带着文文走到几个小孩子面前,拿脚轻轻踢着几个小孩儿放贝类的小篮子,啧啧一阵小鄙夷,“就这小贝壳有什么好捡的?” “你干么子!”一个黑瘦黑瘦的小男孩冲过就扑到小篮子上,瞪着叶子君的两个眼珠子因为过瘦而突在脸上,让叶子君想到了外星人。 他动了个手脚,篮子顺着沙,从小家伙身子下一滑,又回到了叶子君脚边上。 “我说你们捡的这太破了,又没肉又不好看。” 黑小子鼓大了眼珠子,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下,和叶子君脚底下的篮子,“啊”地一声叫起来。 小孩子声音尖锐,叶子君掏掏耳朵,“你们捡这干嘛哩。” 几个孩子中最高的那个男孩站出来,后面串糖葫芦似的跟了两个小丫头并一个鼻涕虫男娃,年纪看上去都不大。 “小叶子哥,我们捡回去当零嘴儿。” 这小孩儿倒是挺有礼貌。 叶子君摸摸鼻子,他这么逗孩子是不是有点天理难容啊。 那黑瘦的小孩子挤过来,“小叶子哥,这个篮子啷个还会自己动哩。” 叶子君继续摸鼻子,完蛋了,这群小孩子不好糊弄哩。 “嗯……可能是沙子底下有螃蟹,带的吧。” 那黑小子蹭蹭蹭跪下来,两个黑乎乎的爪子就开始刨沙子。 别说,还真给他刨了两只出来。 “虎子哥,真的有螃蟹哩,但是只有两个。” 这小子虎头虎脑的,叶子君看着喜庆,拍着胸脯就保证,“我帮你们抓。” 那虎子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竟做了个沉思状,“小叶子哥,你找我们有事吗?” 叶子君倒。 这小孩子忒精了,他hold不住呀,相公在哪里,江湖救个急! “其实也没啥事儿,打个商量,我给你们抓螃蟹,你带着文文一起玩呗。” 几个萝卜头面面相觑。 叶子君挑眉,这是有情况啊。 虎子抿着唇站出来,“可是小叶子哥,你以前不让文文跟我们一起玩的啊。” 叶子君:“……”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推荐基友羲玥公子超走心的古耽文哟~ 《君上他貌美如花》by羲玥公子 简介:容回重伤后醒来后,身边多了一个倾国倾城的贵公子, 还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包子。 小包子朝他展开双臂,奶声奶气道:“爹爹,抱~” 容回抱起了小包子,指着遇辰说:“我不是你爹爹,他才是。” 小包子:“那是父上,你是爹爹。” 从此,无论他走到哪,都能遇上这一对父子。 并且,出门在外,他们身上还没银子。 容回无可奈何,只好养着这对父子, 过起了一边降妖除魔,一边养家糊口的日子。 ※腹黑妖孽美人攻VS温润忠犬受 ※有萌萌哒包子出没,非生子文 第18章 吃小孩子的怪物 叶子君挠破头,愣是没想到什么好理由来反驳几个萝卜头。 他干脆装失忆,将文文一把推给几个小家伙,拎起篮子悄无声息发动异能,不一会儿就装了一篓子的螃蟹。 “哇……” 几个小屁孩儿眼里全是崇拜。 叶子君拍拍胸脯,好险。 这娃可真不好哄啊。 “我去拿个锅,虎子、狗蛋去捡柴,大宝看着弟弟妹妹,给你们煮螃蟹吃。” 几个小家伙高兴得跳了起来。 阿木被叶子君拖出来当苦力时是极不情愿的,他都是十几岁的人了,跟群小孩子混有什么意思。 迫于小夫人的金钱压力,阿木怂了。 海蟹味道就那样,偶然吃有味儿,架不住生在海边的孩儿们天天吃。 但孩子心小,一点点的欢乐就能装满心脏。 阿木收了锅就不乐意再跟他们混在一起了,叮嘱小夫人早些回去吃饭,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叶子君俨然成了孩子王,偷偷摸摸发动异能,从远处卷了不少平日里难得的海贝,其中竟然还有一只唐冠螺。 唐冠螺叶子君是知道的,因酷似唐代武士头盔而得名,个头大,贝壳略呈球形而厚重。壳面灰白,不规则的红褐色斑纹给壳身平添了几抹绚丽,内部橘红色和灰白相辉映,总之,好看。 萝卜头里两个丫头二丫和小花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甭说两个丫头片子,就是黑小子狗蛋都忍不住捏着小爪子,瞪直了眼。 “小叶子哥,这个可以给我不嘛?”狗蛋第一个没忍住。 虎子张张嘴,没好意思开口。 他已经是大哥哥了,跟弟弟妹妹们抢东西的事情虎子做不出来。 叶子君都准备给了,二丫也嚅嚅跟着要。 接着几个萝卜头就都不客气了。 叶子君一下子犯了难,这啷个整,他倒是有异能,但是他也不保证每次都能薅起来唐冠螺呀。 慕晨出来找人吃饭时,叶子君正抱着文文,盘坐在地上盯着一点点蠕动的唐冠螺犯难。 他周围围着五个小萝卜头,个个眼中饱含希冀。 慕晨瞧不见,只靠喊,“小君?” 叶子君听着自家夫君的声音眼睛就是一亮。 迅速操起唐冠螺,叶子君将文文扛在肩上,义正言辞对几个昂着头的萝卜头发号施令。 “现在呢这个漂亮的海螺只有一个,你们都这么乖,小叶子哥哥不知道应该给谁。所以,小叶子哥哥决定,慕晨哥哥决定给谁,就给谁!” 几个萝卜头目光一个掉头,齐刷刷就往慕晨身边冲。 “慕晨哥我要漂亮的海螺!” “我也要我也要。” “二丫的,二丫的。” “我……我也想要。”虎子憋红了脸。 慕晨一脸的茫然。 叶子君只觉得这夫君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裂痕时可爱得紧,他就乐意看这人一脸无措的样子。 待慕晨弄清怎么回事后,倒也没生气,只道,“不若让小叶子哥哥继续搜罗好看的海螺,这一个便先给最小的文文,但每个小朋友都可以到小叶子哥哥家来玩海螺。以后每发现一个漂亮的海螺,按年纪从小到大分配。” 叶子君瞪直了眼,那他岂不是往后都要给群萝卜头打工? 萝卜头们倒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慕晨想着家里冷清,萝卜头们可爱活泼,而且他们刚带回来一波零嘴儿,左右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还不若讨个喜庆,便邀请萝卜头们到家里做客。 岂料方才还欢欣鼓舞的萝卜头们霎时间噤了声。 叶子君挑眉,这群萝卜头有故事啊,或者说,原身有故事? “虎子,说话。” 叶子君点名。 虎子摇摇头,“小叶子哥,慕晨哥,不是我们不爱去,是,是族长奶奶不让我们靠近南山。” “是的呀,南山有怪物,专门吃小孩儿。”狗蛋看着文文,显然想不通文文为什么没被吃掉。 二丫也说,“阿娘说南山的怪物最喜欢吃女娃娃,二丫也怕。” 叶子君不禁意外。 他并没有发现原身住处背靠的山有什么不对劲,但事出必有因,而且,那位族长不像是喜欢胡言乱语的人。 “那以后我带文文到海滩来跟你们玩就是。”叶子君带过话题。 几个萝卜头又欢呼起来。 告别几个萝卜头,叶子君踩着步子跟在自家夫君身后,回家吃午饭。 午饭是阿木做的,还是简单的餐,吃得叶子君嘴里寡淡得不行。 分明是天然无污染的材料,贵死人的海鲜,为什么非得要弄出最垃圾的菜哩。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这一顿饭吃出了叶子君对美食的渴望。 饭后慕晨要同他说家具事宜,叶子君两手一摆,表示不听,打算出去研究研究都有些什么作料,这钱包鼓囊了,还不允许人吃好喝好点儿? 阿木则将上午叶子君捡回来的唐冠螺清理了干净,塞给文文玩儿。 甭说,这东西是真漂亮。 “公子,小夫人,咱们往后是个什么打算哩?”阿木一边逗着文文,一边叫住准备溜出去的叶子君。 他还惦记着公子失忆的事儿呢,也不知道往后能不能想起点什么来。 阿木这个愁啊,公子多好的一个人啊,现在娶了小夫人也是已成定局的事情了,但这么好的公子不能够连家都回不去,阿木坚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坚决! “坐吃等死啊。”叶子君笑眯眯道。 阿木气得晕倒。 慕晨也难得发出一声轻笑。 屋外头紧跟着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叶子。” 叶子君拉开门一瞧,竟然是小蝶和阿梅。 “两位姐姐,你们怎么来啦。”这厮登时来感,忙上去接过两人手里的行李,做一脸的诧异状。 小蝶与阿梅对视一眼,相互抹了把眼泪。 阿木探头一瞧,好家伙,他就知道这小夫人是个不检点的,瞧瞧,瞧瞧,这才多久啊,人家都找上门了。 “公子,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小夫人了。” 慕晨自是听出来门外两人的身份,他不便说话,也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只保持着沉默。 小蝶和阿梅被迎进屋,屋里家具少,幸好还有张桌子四条板凳,如今倒是坐得下了。 叶子君指使阿木端茶倒水,阿木气得跺脚。 “两位姐姐可让小叶子好想啊。” 小蝶叹了口气,“小叶子,我跟你阿梅姐姐这次来是来投奔你的。” 叶子君瞪大眼,“啊,两位姐姐这是说什么话哟。” “小叶子,你小蝶姐姐说的是实话呢。”阿梅将胳膊往桌面上一放,忍不住叹气。抬眸对上慕晨没有焦距的眼神,又忍不住晕红了脸庞。 这慕公子可真是俊俏啊。 阿木端着两碗冷水,重重往桌子上一拍。 “喝水。”语气颇为生硬。 小蝶也不同他计较,只拉着叶子君的手,眉目间尽是认真,“小叶子,小蝶姐也不同你绕弯儿,我同你阿梅姐在夫人手头拿回了卖身契,如今也无家可归,只问你愿意收留两位姐姐否。若是不愿意,两位姐姐掉头就走。” 言辞间倒是颇为硬气。 阿木嘀咕:“走就走呗,你倒是走哩。” 慕晨揉揉额,他似乎已经能够料想到结局了。 自家这小媳妇儿,可真招人喜欢。 略头疼。 果然,叶子君立时做出生气状,“两位姐姐这是什么话?先前才说好把小叶子当亲弟弟看待的,这才过了几日便不作数了。再说了,弟弟这里就一间房子,两位姐姐不嫌弃才是。” 小蝶和阿梅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小叶子,哎,你也莫要怪姐姐们拖累了你。哎,若是还有旁的去处,姐姐们定然也拉不下脸来打扰你的清净 。”阿梅抹了抹眼角,精神头倒是还不错。 “我同你小蝶姐姐也算是从阎罗殿走出来的人,如今大户人家是半点不想待了,如今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过日子。你放心,我们也不是懒惰的性子,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都是能搭上手的。还有文文,文文也能帮你带哩。” 阿木眼珠子都瞪大了,“两个黄花闺女往一屋子男人家里凑,还要不要脸了。” 连文文都想跟他抢,太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小蝶独独不怕阿木这半大的孩子,捏着帕子一阵轻笑,“怎的,我往我弟弟家里凑你一个小厮还管得着了?” 说着,小蝶看着叶子君这房子,又转身将包袱打开,掏出几个银锭子。 “小叶子你放心,姐姐们知道你的情况,自然不是冲着占便宜来的。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多建几间房子,我同你阿梅姐姐住一间便是。我们两啊,是真打算过来跟你一起过日子的。” 这话说得颇有歧义,阿梅紧接着道,“是姐姐跟弟弟过一家人的日子,小蝶你这嘴啊,再胡说下去这小弟弟该撵你了。” 阿木这嘴哪里能说过小蝶和阿梅? 基本只有气得跺脚的份儿啊。 文文不知道最近陪自己的小哥哥怎么突然这么生气了,举着刚刚到手的漂亮海螺递给小哥哥,“小多多,螺螺。” “哟,这螺你们哪里来的啊。”小蝶一眼就看出了这唐冠螺的特别。 “就海边捡的,差点没给几个小萝卜头缠死。”叶子君一想到慕晨跟小萝卜头们的约定,就哀怨地瞪了眼自家瞎子夫君。 阿梅看在眼里,低声一笑。 叶子君倏地红了脸。 毫无预兆的。 脸蛋儿它就是红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往常瞎子夫君看不着,阿木他又不上心,叶子君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可被小蝶和阿梅瞧着,叶子君完全控制不住脸色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啊,是爱情的感觉啊~ 帮小伙伴推荐下: 《暴君逼我组CP[穿书]》by 扶月而歌 齐怀墨是个耽美写手,男的。 熬夜爆更后,他意外穿到基友写的无CP文中,成了暴君身边的起居郎,负责记录他的吃喝拉撒。 因参与了暴君的人物设定,齐怀墨自认为是他干爹,穿书后变着法儿疼爱他。 暴君颜值逆天,硬件极好,却只搞事业不搞后宫,有些浪费设定。 身为耽美写手,齐怀墨当然是选择自割腿肉啦!! 他偷偷摸摸写起了暴君all的同人本疯狂拉郎,朝中长得帅的一个都不放过。 在他笔下,暴君体力贼好,威猛残暴,每每都险些弄出人命。 直到某天暴君发现了他的小本本—— 然后他差点死在龙床上。 不是说好无CP的吗? 我怎么被临幸了?! ——停一下,劳资是你干爹啊喂! 萧北玄:“朕,体力贼好,威猛残暴,停不了。” CP:暴君攻X起居郎受 第19章 相公加油啊,嘿咻!嘿咻! “行了,不逗你了。不过小叶子,你捡的这螺子可值钱哩。上个月玉轩楼放出了好几张海螺的图样,一图千金,我同你阿梅姐姐还笑说去捡螺子算了,干什么活呀。” 叶子君也没想到这唐冠螺竟然这般值钱,不过他也不打算卖就是了。 不差钱,就是这么底气十足。 “甭说这个了,两位姐姐怕是还饿着肚子哩,弟弟先张罗些吃的给姐姐们。” 两人也不客气,也没让叶子君动手,自己就着海鲜煮了一锅汤,泡着路上当干粮的饼子吃了一顿。 饭后叶子君琢磨起六人的住宿问题,忍不住捂脸。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嫌弃土坯房,真的,他单知道土坯房不上档次,却没想到人家实用呀。 最后一合计,让两个姑娘并文文住新屋子,他们三个大老爷们住回小垛子屋。 阿木都哭了,“公,公子,阿,阿木命怎的这般苦啊……” 叶子君揉鼻,这顶锅他背了。 男女有别,慕晨也不好说什么,便先这般定了下来。 叶子君也没能出门,听着小蝶和阿梅同他说县城里的事。 原来整个县城都已经传开他要开店的事迹,赌坊甚至为此做了庄,就赌这叶大仙会在哪条街开店。 “小叶子你可不知道,我家公子知道你要开店,气得上了火气,大夫开了七天的降□□哩。”小蝶捂嘴笑着,想起慕和曾经阴毒的眼神和自己差点命丧黄泉,又忍不住一阵后怕。 叶子君听得起劲,八卦精神十足。 “那你家夫人哩,她病好啦?” 阿梅扬着帕子,“夫人啊,估计半个月下不了床咯。” 叶子君嘻嘻一笑,略显高深说:“这就叫做恶有恶报。” 说起这事儿阿梅就想问叶子君那小蓝野花的事儿,只她这嘴还不曾张,外头又来了人。 阿梅也把这事儿彻底忘了。 “叶子君,滚出来!” 这新来的可不友好,光听声音便戾气十足。 慕晨皱眉,伸手按住叶子君。 “待在屋里。”说罢起身出门。 小蝶阿梅对视一眼,将屋里东西收拾规整,从窗口往外瞧。 这一瞧便忍不住一阵惊呼。 “这天杀的阎罗王怎么会在这里?” 阿木止住哭意,跟着瞧出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当街纵马摔了个狗吃屎的梁旭。 梁旭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如上次那般带了一众着劲装的护卫,还带了两个衙役。 “先把瞎子抓起来!”瞧见人,梁旭抬手就是一指。 今儿个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只有两个是老人,其余都是当日没见过慕晨动手的,自是雄赳赳气昂昂往前冲,好拿了人给自家主子讨个喜。 慕晨冷哼一声,“光天化日,目无王法!” 这一声呵斥带着十足的怒意,直教人心生胆寒,忍不住手脚发颤。 冲上来几人怒目圆瞪,“瞎子,要怪,你就怪你投错了胎。” 对方抡起胳膊就上。 慕晨耳廓一动,招招精准定位,根本都不用费什么力气,一抬脚必定倒一个。 那过肩摔漂亮得跟什么似的。 梁旭见识过这慕晨的能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十几个护卫直奔慕晨而去。 这些护卫在慕晨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这具身体体能还算可以,哪怕没有前世好,应付十几个花拳绣腿的喽啰根本不在话下。 叶子君在屋里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扒开门探着脑瓜子唯恐天下不乱助威。 “相公棒棒哒,相公加油啊,嘿咻!嘿咻!” 慕晨脚下一软。 这小媳妇儿,当真是,可爱呢。 他不自觉唇角一勾,一套军击拳都打了出来,招招带着十足的力量和气势。 分明是个瞎子,却打出了将军风范。 梁旭气得都想自己上了。 但他没胆子。 两个衙役更是鬼精,看着慕晨这样哪里会上前制止?站得老远装模作样劝架,“都停把手呢,可别打出什么毛病了。” 停手?笑话,都打成这样了谁乐意停手? 最后还是慕晨干趴了十几人,梁旭心里犯怵,才没让人继续不要命的拼。 几个村民偷偷将族长也请了过来。 族长老太太见慕晨脚边倒了一众的人,心中大惊,忍不住看向小叶子那瞎子夫君。 “这是怎么回事?” 梁旭可不怕这族长,冷哼哼道:“老太婆,叶子君在晋江县招摇撞骗,把人交出来这事儿就算完了。不交,哼,我看你们晋江村今年冬天也别想过去了。” 族长脸上全是沉重的色彩,“梁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便是我村里人在外面犯了梁公子的不是,老太婆给你道歉赔罪,么子事要牵扯到整个晋江村,不值当伤了这和气。” 慕晨竖耳略挑眉,这梁旭同族长竟然认识。 叶子君推开门,吊儿郎当跑出来站到自家夫君身边儿,笑嘻嘻踹着脚边上呜呼哀哉的护卫。 “族长奶奶,他诓你呢。” 族长将视线移到梁旭身上,带着满满的探究。 “怎么,整个晋江县都知道你招摇撞骗,难不成还想抵赖。” 这晋江县最近出了个叶大仙,晋江村的人是知道的,听说那叶大仙还救了原家老夫人的命呢,可神了。 可,叶子君是大仙?晋江村的人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族长老太太也不信,“梁公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梁旭呸了声,“你当整个晋江县的人都是瞎子还是蠢货?” 叶子君眯着眼睛瞧那梁旭,上次事态紧急他满腔怒火便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抱着看戏的心态倒是看出了点熟悉感。 这梁旭他断然是不认识的,想来应该是原身那可怜巴巴的记忆在起作用。 这时候,又来了几波村民。 王婆子听说梁旭来了晋江村,高兴坏了,连忙换了衣裳准备迎接。 等了半天没瞧见人,听人家说自家这金龟婿来了南山这边,吓得赶紧赶了过来。 “梁旭啊,你要来村里怎么也不跟为娘的提前说一声哩。”王婆子推开人群,挤到梁旭身边,一脸的谄媚。 这王婆子竟然跟梁旭称娘? 叶子君眼珠子都给惊讶得要掉出来了。 “夫君,这唱那出啊?”他戳戳慕晨的腰肢,整个人凑到自家夫君耳朵边上说悄悄话。 村中人还是见不惯叶子君同一个男人如此亲昵,忍不住别开脸。 不乏有人私语贬低的。 叶子君全当没听见,反正他现在可是晋江村隐藏的富豪,超富有那种,底气足着哩。 梁旭淡淡瞥了王婆子一眼,嫌弃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 王婆子今天穿了身喜庆的红花衣服,布料是红的,上面的花是绣娘绣的,花了大价钱哩。 这衣服是王婆子手里有余钱时置办的,打算等叶二牛成亲的时候穿。 可这花里胡哨的色儿在富家公子梁旭眼里就不够看了。 梁旭瞧王婆子宛若瞧见了一只大公鸡,呱呱叫那种。 真给他丢人。 梁旭将王婆子往旁边一推,脸上全是不耐烦,“离我远点儿。” 王婆子干巴巴一笑,转身指着族长就是一脸的傲气,“族长,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什么事儿到我女婿这里就是误会了?有你这样的吗,那叶子君顶着晋江村的脸面都骗到外面去了,你不管也就罢了,还不让旁人管管啊。” 族长不好说话,这事儿她不清楚,但梁旭的名声,王婆子的人品她心里还能不清楚? “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该私自打人。” 梁旭气得跳起,“老不死的你没看见是这瞎子在欺负小爷的人!” 人群一阵压抑的笑。 你说你十几个精良的护卫欺负一个瞎子就得了,还说人家欺负你,这不搞笑吗? 梁旭听着笑,怒意更盛,“识相的乖乖跟着走,否则见了县太爷让你吃板子。” 两衙役微微上前,拿出枷锁,“叶子君,跟我们走吧。” 这哪里是捉人,分明是公报私仇。 叶子君下巴一抬,“凭什么。” “就凭你招摇撞骗!” 叶子君呵呵一笑,“我看是因为让跳梁小丑摔了个狗啃屎吧。” 梁旭已然顾不得什么章法,抽了衙役腰间的佩刀,冲着叶子君就杀了过去。 “找死!” 叶子君眼神一凛,真当他换了个身子就是颗软蛋了不成。 他手掌一翻,手心赫然长出一道绿色。 下一秒,一只温暖的大手将他整个手掌完全包住。 慕晨一个用力,便将小媳妇儿拉到了怀里,另一只手按住小媳妇儿的头,两人齐齐一个矮身,那梁旭顿时扑了个空。 慕晨反脚就是一踹,梁旭立时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王婆子叫嚷着冲过来,慕晨没有打女人的习惯,更何况还是个老妇人,护着小媳妇儿接下了王婆子这一推。 护卫连忙把梁旭扶起来。 慕晨蹙眉,“莫要欺人太甚。” 王婆子的鸡嗓子叫起来,“怎么就欺人太甚了,小杂种家的你也莫要硬气,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杂种的替死鬼,短命鬼,迟早得死,死了野狗都不吃的短命鬼。” “王婆子你胡说什么!”族长厉声呵斥。 王婆子狠狠转过头,“我么子就胡说了,这村子谁不知道叶子君这小杂种一家子都是短命鬼,那是大仙批了命的,是咱们亲眼瞧着的。小杂种的爹是个狐媚子,小杂种也是,全家都是狐媚子,迟早给南山里的怪物当吃食,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啊——” 第20章 瞎子夫君正大杀四方 慕晨单手卡在王婆子脖子上,手背青筋毕露,王婆子整张脸完全变成了猪肝色。 她双脚离地,胡乱蹬着,活像个被人提拉在手里的破布娃娃。 “蛇蝎心肠。” 淡漠的言辞自慕晨嘴里吐出。 他站在那里,便是目光涣散也难掩一身煞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婆子被重重砸在地上。 谁也没敢出声。 王婆子瘫在地上,身下一滩湿得彻底。 梁旭惊恐地看向慕晨,连连往后缩了好几步。 族长率先回过神,立时让人把王婆子给拉回来。 那王婆子刚被人拉到手,就是一个惊恐的弹跳。一双倒三角的眼里全是恐惧。 “狐,狐狸,妖怪,怪物,怪物啊,怪物……”口中也没了逻辑。 族长大步走过去,用力把王婆子一拉,推向村里几个汉子:“把人送回去。”转而一脸复杂看向慕晨。 “晨小子你也莫要动气,小叶子若是被冤枉的,老太婆我也不会让人把他平白无故带走。” 慕晨淡然道:“怕是族长也做不了这个主。” 梁旭冷笑,“县太爷都发话了,难不成晋江村的族长脸还能比县太爷大,呵。” “就是啊,咱们晋江村不能得罪县太爷啊。” “这也太狠毒了啊,王婆子嘴贱是嘴贱,犯不着动这么大气哩。” “这晨小子看着就是一个瞎子,力气怎的么子大哩。该不会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哟。” “听说失忆了哩。” “那王婆子也没乱说啥哩。” “都给我闭嘴!”族长全然没了主意,“小叶子,你只管说这梁公子所说是真是假。” 叶子君淡淡一笑,“族长奶奶,我可不是招摇撞骗哟,我是真的真的在尽心尽力当神棍哩。” 族长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两位衙役大人来抓人,可是有人击鼓鸣冤?” 梁旭呸了声,“老子替天行道。” “那可是小叶子在县里闹出了人命?”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摇头:“这倒没有。” 族长表示了解,“即使这般,老身还请梁公子给老身一个面子,今日之事,老身他日定让小叶子一家上门亲自赔罪。” 梁旭去年新娶了门小妾,正是王婆子家小女儿叶倩倩。若说要给族长一个面子倒也说得过去。 但显然,这叶倩倩还不足以让梁旭放下身段和脾气。 “老不死的,我也不妨明着告诉你,没门!” “都给我滚起来,打,狠狠打!” 小蝶阿梅在屋里急得跳脚,“这可怎么办,小叶子是何时惹着了这位阎罗王的啊。” 阿木比他们还着急,“你们一来,他跟着就来了,肯定是你们带来的,烂桃花!” 两人都给阿木这称呼气笑了,“你见过阎罗王需要人引路的?” 外头乱成一锅粥,屋里竟然也跟着吵了起来。 原有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不靠谱的叶大仙儿的瞎子夫君正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宛若一尊活阎罗。 这叶大仙儿的祖宗十八代他都遣人打听过了,倒是给他打听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叶大仙这瞎子夫君的来历还真就断在了慕府那边儿。 原有渚将扇子啪嗒一收,给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想办法让他们别打了,挺难看的。” 十几个劲装护卫打不过一个瞎子,可不难看么。 原家的身份是梁旭也要给三分薄面的,只消让那梁旭知道原家人来了,这场面自然也就控制了下来。 但这位原家小少爷的面子在梁旭这里似乎并不那么足。 “怎么,原小少爷也要跟我作对。”梁旭阴恻恻笑着。 他今年二十有五,跟原有渚差了整整有十岁,但原有渚站在他面前,半分看不出弱势。 “梁少爷说笑了,我只是路过此地,顺便来找个人。” 梁旭冷笑,“原少爷该不会是来找叶子君的。” 原有渚顿时鼓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摆出来,“啊,梁公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该不会最近也修行了什么神算学,打算不从商换算命了?” 这就是在明目张胆讽刺梁旭以神棍的名义来欺负人家叶子君了。 梁旭脸色一变,“原!有!渚!”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原有渚摇扇一笑,“不过,叶大仙乃是我原家的座上宾,不知道原家有没有这个脸面请梁少爷略开薄面。” 梁旭咬牙道,“如果我说不呢。” 原有渚晃动扇子的手猛地一个停顿,“梁少爷三思。” “给我继续打!”梁旭怒喝一声。 原有渚脸色一变,这位县城阎罗王可还真是个脑残,似乎没人教过他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谁敢。”原有渚冷冷两个字,谁都没敢动手。 梁旭身边的一个护卫小心翼翼凑过去,“公子,要不今天算了,我们改天再来。”不等梁旭反应,连忙给手下使了眼色 ,半强迫地把梁旭拖走了。 原有渚笑眯眯走到叶子君面前,发现百姓都在围观,又笑着挥着扇子跟晋江村的百姓寒暄。 “大家都散了吧。” 他长得文质彬彬不说,与那梁旭流氓似的作态形成鲜明的对比,简直就是书里常写的翩翩公子的真实写照。 晋江村好几个姑娘看红了眼。 十来岁的姑娘,最是容易春心萌动的时候。 可那是原家小公子啊,晋江县最有钱的原家,听说人家在晋都有好多店铺哩。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小叶子竟然跟原家少爷认识。” “不会真是那个叶大仙吧。” “不知道哩。” “原家少爷长得可真好啊。” 叶子君听书似的听着村民的嘀咕,旁的暂且不说,他倒是对王婆子嘴里那些狐媚的话感兴趣得很。 面上却笑嘻嘻冲着原有渚打招呼,“原公子好呀。” 原有渚还真不好。 “叶大仙可害苦我了。” 叶子君立时跳出老远,“原公子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可没有害你哦。” 这锅他不背的。 原有渚就知道这大仙不是个正经的主儿,他这一惊悚的跳,不知道还以为他把大仙儿怎么了呢。 “甭说了,大仙你这住的忒远了些,快让我进屋坐坐。”说罢自顾自往面前唯一的屋子里钻。 这一进去就对上两个女眷的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时红了脸庞道着歉往外退。 退时脚跟子绊到门槛上,噗咚一声竟扑倒在了地上。 脸丢大发了。 原家有严厉的家规,礼仪更是要求到近乎苛刻,哪里出过这般丑。 叶子君捂脸。 这小孩儿略蠢。 原有渚磕到了牙,脸肿了一块儿。 这里也没有冰块冷敷之说,只能由着脸疼着。 待看清了屋里两个女眷是慕府两个丫鬟后,原有渚狠狠掐了把大腿。 这一摔太不值当了。 这小孩悠悠瞧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叶子君,莫名有些幽怨。 屋子小,四条凳子两张床本就占去了大部分面积,原有渚又算是贵客,自然是坐到了床边。 毕竟床边软和。 阿木见着这位小哥哥简直如同见着了财神爷,忙转悠着又是烧开水又是将家里的瓜果小零嘴儿摆出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叶子君吃得挺欢快。 当然,也没忘招呼这位金主。 “原公子,你过来找我干啥哩。老夫人又抑郁啦?” 原有渚瞪了他一眼,这叶大仙他真尊敬不起来,“你瞎诅咒我奶奶干什么,我来找你还不是因为你上次一溜烟就跑了。” 说起这个原有渚就来气。 这大仙儿拿了钱就走人,爽快倒是爽快,害得他天天在家里被一众长辈念叨。 连着二哥都不待见他了。 宝宝命苦。 “这不,听说你要开店摆摊了,我就给你张罗了几个铺子,你看着挑一个。一个不够两个也行,有已经看好的你同我说一声便是。” 说着,就让随行的小厮摆出一幅晋江县地图出来,附带一叠地契。 原有渚指着地图,一本正经给叶子君解释,“这些圈了红点的是我帮你拟订的店铺地点,地契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有没有看中的。没有圈的也可以挑,圈出来的地方都是我按照你这店铺的性质,综合人流量和流动人口特点挑的,不敢保证生意一定好,但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阿木在一旁笑得更盛了。 “小夫人,你快挑啊。”这可是一家店铺啊,他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啊。 阿木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起飞了。 啊,是巅峰的赶脚。 叶子君看都没看原有渚圈的点,拖了根板凳坐到原有渚对面,目光灼灼,“你家做生意的,你帮我拿个主意,你说我当神棍还是厨师赚钱呢?” 原有渚一口水喷出来,“你要当厨师?” 叶子君拍拍胸脯,“没错。”搞穿越的不都是靠做菜研究菜发家致富嘛。 他想了想,他这神棍本来就是无证上岗不说,周易八卦那是样样不会,可能做不大长久。 符倒是好画,反正没人看得懂,但是这个神棍它售后不好做的呀。 这万一卖出去的符没起作用,人家找他麻烦,那岂不是天天要像今日一般打上一场? 咱们倒也不是怕干架啦,就是现在这一家子瞎的瞎小的小女的女,叶当家表示,难啊。 第21章 鸡肋夫君逆袭记 “我觉得还是稳妥一点的职业比较好长久发展,夫君觉得哩?”叶子君掉头把杵着当空气的慕晨扯到自己凳子上,一起坐排排。 慕晨轻咳一声,自家小媳妇儿原来时时刻刻都将可持续养家当己任,他这个夫君略鸡肋肿么破。 “小君想得甚好,琢磨吃食确实比神棍要稳定许多。”他眼虽然瞧不见,但现代很多美食都是吃过或者看过的,只要找几个靠谱的厨子,应该能复现出来。 某鸡肋夫君顿时充满信心。 叶子君眉眼顿时一弯,“你瞧,我夫君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咱们许诺的符可怎么办呀?”阿木跟着愁起来。 原有渚嘴角忍不住地抽动。 “咳咳,大仙,要不你再想想?” “不用想了,我决定了,前三日光顾小店的,全都送符!”叶子君手一挥,气势满满。 最后店铺还是选了做吃食的。 叶子君甚为满意,慕晨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媳妇儿不搞迷信了,真好。 走之前,原有渚盛情邀请叶大仙拖家带口上原府住上一段时日。面上倒是没说是担心那梁旭回头又来找麻烦。 叶子君摆手摆得十分麻溜,“不用不用,我还要在村子里琢磨吃食呢,而且我这两天要设计新房子,等我上县城了来找你看店铺,你要不要给我个令牌什么的,免得我来你们原府不让进。” 原有渚果真扯了自家腰间挂着的玉佩给叶子君当信物,“你拿着这玉佩,到原家下面任意一家商铺都好行事。” 叶子君妥妥的收下,之后便用眼神赶原有渚走。 原有渚叹了口气,他连碗饭都没蹭到。 原有渚前脚刚走,族长和钟叔后脚就跟了进来。 瞧着这一间房里窝了六个人不说,这其中两个还是陌生的姑娘,族长脸色便不大好。 钟叔也轻咳一声,表示不大妥当。 这一屋子都是男人,窝着两个姑娘像个什么话? “小叶子,这两位姑娘是……” 叶子君刚决定了往后的赚钱法子,心情颇好,忙将小蝶和阿梅拉到钟叔面前介绍。“钟叔,我认的姐姐,往后就是亲姐姐了。能干又漂亮,妥妥的。” 看他这般坦诚的模样,钟叔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只眼神在小蝶阿梅身上来回的转,一脸的一言难尽。 族长瞧他这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晋江村是越来越乱了。 “这事儿先往后放一放,小叶子,我且问你,那梁旭你是如何得罪的?还有那招摇撞骗的事儿,可是真的?” 若不是原有渚方才一直占着叶子君的时间,族长早就等不及要问了。 那梁旭的事情叶子君原本是放在心里没有立时付诸行动,只不曾想某些人当真是盛气凌人得很。 阎王爷给他一条路走,他偏偏不走,非得要闯那黄泉道。 叶子君的目光倏地镀上一层寒霜,十八岁的少年轮廓并未完全长开,本应带着稚嫩的脸上像是笼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虚实。 唯有唇角那一丝微微上挑的弧度彰显着主人的桀骜。 “那位跳梁小丑啊,跳不了几日了呢。” 少年的话淡漠如春日里方才溶开的溪流,清澈中却带着一整个冬天的刺骨寒冷。 族长只隐约觉得眼前这个孩子似乎有哪里变了,可往常她也不曾细致观察过村中这命苦的一家,说不出这变化来自何处,又具体变在哪里。 “他此般能上晋江村来找你麻烦,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往后作何打算?”族长想了想说道,“我瞧那原家少爷是护着你的,不若你求着原家少爷给你做个主,把这事儿揭过去,也好落个心安。” 在族长看来,原有渚同叶子君即便是有关系,那也是人家原府的人看得起叶子君,叶子君博得了原家的宠爱,而非被原家奉为座上宾。 慕晨想为小媳妇儿说上两句,免得这小媳妇儿给长辈一逼,没了主心骨。 岂料这小媳妇儿笑嘻嘻就给应承了,“族长奶奶你放一千万个心,我保证那梁旭肯定不敢再来找我麻烦。我刚刚就跟原少爷说过了,他拍胸脯保证会帮我摆平这事儿的。” “真的?”族长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来。 “千真万确,那可是原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忽悠我,完全没有必要的嘛。”叶子君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屋子里其余几人抬头望天。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族长放了心,知道梁旭不会再来晋江村闹事,她便安心了。 叶子君却还有事要问她。 “族长奶奶,方才我二舅母为什么要说我爹是狐媚子啊。还有哦,虎子他们怎么都不来我家玩哩。”叶子君伤心地叹了口气,“我买了好多零食想招待虎子他们呢,文文都三岁了还没有个伴儿,可孤单了。谁知道村子里的孩子都不敢来我家,文文可伤心了。我可是跟文文保证了会带小伙伴和他一起玩耍的。” 说着,这厮还抹起了眼泪,“我知道我们家穷,但是文文还小,也没有指望能从几个小孩子手里夺得什么东西哩。” 那声泪俱下的模样,让小蝶和阿梅都吓到了。 “什么,小叶子你说村子里都孩子都不跟文文玩?文文那么乖巧,我跟你阿梅姐姐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哩 。就是县城里那些富贵人家的少爷没不曾有文文这般讨人喜欢,怎么会这样?”小蝶直接嚷嚷起来。 这里不是慕府,她二人亦不再是人家的丫鬟,但当惯了大户人家的丫鬟,可不是农家那些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肚子里有话,自然也就敢说出来。 都是泥腿子,她们是不怕的。 叶子君这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可不是么,我也不知道啊。可怜我家文文,每日只能拘在这屋子里,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族长瞧着满桌子的零嘴儿,都是些精贵货,登时相信了叶子君的话。 但一说起这事儿,族长和钟叔就不开口了。 叶子君演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寻了个由头将两人送走,打算好好贿赂贿赂虎子几个,得把这事儿套一套。 这原身家里有情况啊。 不过晚间房屋分配的问题倒是得到了解决,叶子君慕晨连同阿木都去钟叔家歇息,不用窝在小破垛子里了。 往钟叔家走时,叶子君回头瞧了眼那垛子,觉得甚是不吉利。这三番两次给一个垛子绊住了手脚,啧,太没天理了。 这厮小指头一颤,伸了枝藤条瞬间将那垛子屋掀塌了。 “轰”地一声给阿木吓得原地跳了场踢踏舞。 “偶滴个神啊,公子,小夫人,幸好我们今天没住啊。” 慕晨皱皱眉,从力学结构来说,这垛子不应该这么容易倒的。 第二日,叶子君和慕晨出发去县城,和常印会面,商量新房子的事情。 “两位爷,我侄子就在里面,请,快请。” 常印被说成是个赌徒,但整个人的气质却透着一股儒雅。 他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短打,头发却包得一丝不苟,见着叶子君和慕晨后立时行了个礼,身上没有半分赌徒的样子。 叶子君对房屋的设计不太懂,也担心自己这外来者的身份给人看破,已然将房屋设计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自家夫君。 见这人面相可靠,叶子君眼睛便亮了几分,“你好呀,这是我夫君,我家房子设计他做主。” 常印一愣。 舅舅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这次的顾客来头不见得大,但出手大方,须得仔细对待。 可没同他说是一对男男夫妻啊。 大晋男男风气颇胜,但多为有钱人家的妾室,今日见着两人穿着打扮倒是朴素得很,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看上去,更不像是妾室。 常印又单独冲慕晨行了个礼。 叶子君摆摆手,“你别行了,我夫君眼瞎,看不到。” 慕晨:“……” 媳妇儿诶,出门在外留点面子呢。 常印看过去,果然见这位双目涣散,乃是眼瞎的象征。 只是方才这位行走之间没有半分瞎子的弱势感,手中更无支撑探路的拐杖不说,气度更是非凡,让人第一眼根本注意不到他带着瑕疵的眼睛,不由得更加尊敬起来。 几人坐下后,慕晨言简意赅,先将地势情况描述了一番,而后说了自己的构想。 他所说皆是照着叶子君的要求——海景别墅为基础。 “海边潮湿,风大,这两点优先考虑,需得劳烦常公子想些办法。如果可以将底层镂空,第二层作为居家卧室,自是最好。冬日寒冷,第二层若是设计地龙,安全隐患需得仔细考虑。” 常印听慕晨的构想,便知这二位是不差钱的。 “二位公子如何不先问常某能否接得下这活计,又设计过怎样的房子?” 慕晨微抬下巴:“老先生既然将你推荐给我二人,我二人今日也来了,自是相信常公子的能力。” 常印突地站起来,对着二人恭恭敬敬行了一道大礼,言辞中也带着哽咽之意,“常某能遇二位公子,是常某的福气。烦请公子可不要再称常某公子,实乃折煞常某也。这房子,常某必定倾尽毕生所学,为二位公子设计妥当!” 叶子君愣愣的。 等等,难道是他读书太少,不懂自家夫君如何同这常印就突然搞得紧张起来了? 再回去读个博士生,能挽救智商不? 第22章 嗅恩爱 和常印告辞后,叶子君同慕晨二人又去找了原有渚看店面。 二人方到原府门口,那守门的护卫如同见了财神爷似的,连忙将两人迎进屋。 “二位恩公可算是来了,我家老夫人想你们得紧呢。昨儿个大少爷又寄了信回来,再过三日也该到了。” 说话的是原府的管家,钱叔。 叶子君十分上道摆起神棍的谱来,“老夫人今日身子骨可好?” “托大仙鸿福,吃得好睡得好,汤药都断了。” 这便是好彻底了。 “府上常年施德布善,功德厚重,老夫人只要心情舒畅,散了郁结,自是洪福齐天的命。”叶大仙儿一脸高深道。 钱叔行了个礼,“借大仙吉言。” 叶子君装模作样点着头。 瞧着原有渚迎了过来,挥手打起招呼,登时破了大仙的功。 “原少爷我来看店铺哩,你今天有空没呢。” 那猴急的样子,跟方才一本正经同自己说什么施德布善的人大相径庭。 钱叔石化当场。 原有渚同情地瞧了钱叔一眼,默默扭过头。 “大仙,你真要开饭馆儿卖吃食不算命了?” 叶子君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昨儿个框你的哟,正儿八经呢,我叶大仙儿不框人,你别砸我招牌哈。” 原有渚一阵无语。 “钱叔,你同二哥他们说一声,我带叶大仙去挑铺子。” 钱叔愣愣的。 这大仙咋滴还要开饭馆呢? 这,这大仙都这么接地气的? 晋江县颇大,一人靠着一双腿一日定然是走不尽的。 整个晋江县从晋江村的海岸线往内陆收拢,呈包子形。 晋江县的规模也近似于椭圆形。 街道以短轴为参考线,多呈直线型。 原家的店铺则囊括了米粮布匹珠宝以及最重要的,钱庄。 叶子君要开饭馆卖吃食,出于尊重,原有渚自然是先将人带到县城中心地段挑选店面。 只是中心地段出入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得是排得上名号的酒楼,像叶子君这般半路出家还不曾有家底的新人,着实无法生存。 至少从原有渚的商业头脑来看,是这样的。 但若是叶子君点了名要,他自然也会给就是了。但往后是个什么光景,便难说得很。 原家能成为叶子君一时的庇护所,却也护不了他一辈子。 好在第一圈叶子君并未开口。 原有渚松了口气。 这第二层商业圈则要好打入一些,只要费些心思,安心做,再有原家帮忖,应当会有进项。 叶子君还是没开口。 这方才逛的全是些大爷似的人,他又不是蠢,那种人不好招待不说,一个不小心就得找他售后,太麻烦太麻烦。 这会儿看的倒是还不错,就是没那种感觉,总觉得少点什么。 他自己挖掘脑子里的记忆,听说这开饭馆地段可是讲究得很哩。 你看那些傍着商业楼开的饭馆,只要抓得住味蕾的,生意都不会太差。 那什么购物街旁边的饭馆更是火到爆炸,就是难吃都能有顾客。 他这往后想开个自助餐厅,最适合闹市了。 咱走不了高端路线,没那脑子,咱可以把自助餐开成高端水平嘛。 “原少爷,有没有那种很多买衣服买珠宝,平日里还有搞演出的人地方哩?” 逛了两个圈儿,叶子君就忍不住问了。 “你是说布装和珠宝楼吧。” 叶子君麻溜的点头,“对,就是那种成片儿都是布庄珠宝店的地方。” “有倒是有,但那处周遭只有几家散户卖自家做的糕点小吃,开饭馆似乎不大合适。” 这就是客流量大还没竞争对手呗。 叶子君登时来了兴趣,“就去哪儿瞧瞧!” 原有渚心中叹气,那地儿根本没人吃饭,叶大仙这饭馆,怕是往后要靠他光顾咯。 叶子君在新地儿逛了一圈,甚为满意。 来布庄的都是手里有余钱的,或者是绣娘送手工过来,穷的富的都有了。珠宝自然是不必说,必定是有钱人和要成亲的过来相物件,不差钱。 那街中央还有一处小广场,听原有渚的意思是,每逢节日是用来给散户摆摊用的。 比如元宵节猜灯谜。 好地方啊。 “那你家在这条街上有店不呢?”叶子君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就看上这里了。 原有渚心下犯难,这叶大仙儿往后生意若是不好,家里那几口子还不是催着他来明里暗里送银子啊。 “大仙儿啊,咱真选这里吗?” 叶子君撅着嘴儿紧着眉儿,“有渚啊,大仙儿就看中这里了哩。” 原有渚给他这老神在在的调儿登时抹去了劝说的热情。 “那成。”他随手一指,就将五六家店铺指了出来,“这几家都是原家的,你看着挑。” 叶子君:“……” 啊,人家好有钱,好羡慕,肿么破。 最后叶子君挑了家位置稍微较偏的地儿。 虽说咱救了人家的命,但咱们也是有道德心滴,占便宜也会适当滴。 这里的店铺越靠近中央明显生意约好,他挑个边边角角也不影响生意。 原有渚立即让掌柜的收拾收拾,将隔壁店铺买下来,搬到隔壁去。 叶子君:“……” 土豪,惹不起。 “叶大仙儿,饭馆我下午便找人过来重新规整,你明日过来就可以开张。” “那可不行。”叶子君一口拒绝,“我还要设计呢,明天不开张,等我想想卖什么再说。” 原有渚觉得这大仙儿更不靠谱了,他任重道远啊。 “大仙要自己设计?”原有渚随口问道。 “不啊。”叶子君瞧着自家店面,甚是满意,“我让常印设计,他会。” “常印?”原有渚皱眉。 叶子君扭过头,觉得还是给这位原少爷一个正脸比较好,“是的啊,夫君,你觉得怎么样,让常印顺手再帮我们设计个店铺。” 慕晨点头,“可以。” “你们是不是不了解常印这个人?”原有渚欲言又止。 叶子君翻白眼,“能设计就成,我没事儿了解他干什么。” 慕晨敏锐抓住了原有渚话里的重点,“原少爷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想给大仙儿提个醒。那常印倒是有几把刷子,但手脚似乎有些不干净。” 他笑了笑,摇摇头道,“都说君子不便在人背后说闲话,今日我便为叶大仙当回小人。” 叶子君立即捂住耳朵,一脸的不情愿,“别啊,我不欠你情,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夫君也听不见。他眼瞎不知道谁在说话。” 原有渚给逗得没了脾气,“的勒,我就是个小人,喜欢在人背后说坏话。” 叶子君满意地松开耳朵。 原有渚一阵无语。 “当初晋江县出了起大事,如果我们所说为同一人,那么这个常印应该偷过主人家银钱,还玷污过一个丫鬟,吃过牢饭的。” 慕晨蹙眉,常印方才的作态不像是这种人。但卖砖瓦的老板亲口承认他好堵,又似乎是个混混性子。 可慕晨的直觉告诉他,若常印真是原有渚口里说的这般,方才见面时就不会在最后对他们一副感激涕零模样。 那分明是怀才不遇多时后逢着伯乐的心情。 这其中怕是有隐情。 “多谢原公子相告,我们自当多加注意。”慕晨道了谢,已经打算留意此事。 眼瞧着该吃午饭了,这店面落定,也无需多逛。 原有渚订了席面,妥妥招待了二人。 吃饱喝足,叶子君一抹嘴,叫来小二哥。 “客官,有什么吩咐?” 叶子君随手一指桌面上几个肉菜,“这几样给我打包两份。”又瞅了瞅素菜,放弃了,“小吃糕点来一份。” “他付钱。” 原有渚哈哈大笑,“快去打吧,我付钱。”这叶大仙,当真是半点都不客气。 够爽快。 “叶大仙,他家的小酒也不错,要不要给你来两斤。”原有渚调笑道。 叶子君一本正经摇头,忽地又顿下,拿爪子戳自家夫君的腰板儿,“相公,你喝酒不?” 原有渚心里一堵,他不该问的,自己给自己找了把狗粮塞进肚子里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慕晨点头,却不是为了自己喝,“可以来一些,钟叔当是爱喝酒的。” 他自己是军人出身,能喝,但一般不会喝。倒是钟叔家有酒味儿,应当是喝酒的。 叶子君表示了解,“那就来两斤。” 他要的这些东西妥妥打包下来也不少,原有渚担心二人扛不走。 “我们还要去买些家用,一会儿雇个马车,等我买好了东西带马车过来拿行不行。” 店小二自是说行。 先不说原家少爷在此,这个面子就要给。单是今儿个三人的花销,小二哥就不会不同意。 这是个看钱包的社会呀。 要买家用,原有渚便不再跟着了。 人家小两口儿你侬我侬的,他凑上去简直就是嗅恩爱的。 叶子君今儿个主要是来买些被子,还有就是家里的米粮。 钟叔说了,要修青砖瓦房便不是土坯房那么简单的事情,单单是匠人就要讲究。这没那个手艺的,还修不会呢。 而且修青砖瓦房的时间必定要得久,虽然咱们可以多给银钱不包饭,但是这匠人指不定是隔壁村的,这来去一回可耗费时间得很,还不若包了饭,匠人少走一截路,房子也修得快。 最主要的还是钟叔想省钱。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子君:夫君,喝酒不啦~ 慕晨:我喝醉了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人。怕不媳妇儿? 大家元旦快乐呀,明天会照常更新哒~ 第23章 青砖瓦房修起来 叶子君照着钟叔给拟定的单子,粗粮米面直接按麻袋定。 可没把掌柜的乐死。 这米面好说,肉就不能一次性买齐了,这日头没有冰箱,两天就能发臭。 叶子君犯了难。 “小君,不若同卖肉的摊主定个长期的合同,每日为我们留定量的肉,我们一次性结三日的,只肖每日过来拿一趟便是。”慕晨提议。 叶子君嗡嗡不做声。 慕晨竖起耳朵,“可还有什么不妥的?” “哎,夫君啊。咱们村儿山高路远的,来一趟可远了。谁来拿啊。”他是不是应该直接在晋江县买栋漂漂亮亮的房子哟。 愁呀~ 慕晨点了点自家小媳妇儿的脸蛋儿,“村里每日都有进县城的村民销售海货,故而牛车是每日都会跑上一趟的。牛车一趟一文钱,我们花上两文,让师傅帮忙捎上一程便是。” “牛车要下午才回村呢。”哪里等得及。 慕晨不觉一笑,“谁说下午才回村的?” “小说……小鼠说滴!”好险。 叶子君摸摸胸脯。 “小鼠?”晋江村有这号人物? “啊 ,就是我给一个小孩儿起得外号。” 慕晨表示理解,“他骗你的,赶牛车的罗叔到县城后只等一个时辰便往回返,人多人少不论。” “啊?”叶子君这下懵了。 慕晨听着这小媳妇儿惊讶的小语气,不自觉微微勾唇,“农家人家中农活多,哪能将时间尽数浪费在等人上?一个时辰也差不多够出货的村民办完事。剩下的都是不急着回的,或是干脆不回的。” “那就给两文钱,让罗叔帮我们捎带!” 将需要张罗的东西都张罗完,叶子君和慕晨便去城门口雇了马车。 这马车不是别人的,正事老熟人马上。 “马哥,又要麻烦你走一趟了。”叶子君熟络地打上招呼。 马上憨厚一笑,“小叶子,可是回村。” “不忙哩,先在县城里跑一趟拉东西。马哥,另收费不?”叶子君眨眨眼,做出一副你要多收费我就付不起的表情来。 马上哈哈一笑,“收,怎么不收。”一看就是在逗弄叶子君。 叶子君哇哇叫起来,“马哥不带这样的,我喊你一声哥哩。 ” 慕晨都给这两人拙劣的演技逗笑了。 “需得走上几个地方,劳烦了。”慕晨出声,暂时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马上表示了解,示意二人上车,鞭子一扬,驮着二人往县城里走。 马上是个健谈的人,叶子君又惯是个能胡扯的人,两人凑在一起,慕晨只觉得耳朵边上便没有清净过。 听闻叶子君要开饭馆儿,马上顿时又惊讶起来,“小叶子,你说的那地儿我记得没人开饭馆啊,生意能好吗?你是不是给人坑了?” “没呢,我自己挑的地儿,到时候马哥记得来光顾就成。” 说着,前面忽地蹿出来一个人。 马上回过神,忙拉住马。 急刹车直接让叶子君往前栽过去。 好在慕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手扣着叶子君的腰,一手扶着车壁,脚上用力,死死卡在车厢里才没让人摔出去。 “找死啊!” 那人狠狠剜了马上一眼。 马上连连道歉。 许是那人有急事,脚步匆匆倒是也走了。 马上叹了口气。 “马哥,什么人啊这么嚣张。”那人一身装扮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人。 “这么嚣张的下人除了梁家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叶子君脑瓜子灵光一现,探着脖子往外一瞧,他们现在可不就是在一处看起来便很豪华的院子外面么。 “马哥,这里是梁家,梁旭家?”语气里都带了兴奋。 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还没打算把梁旭这丫的报复事情提上日程呢,你倒是亲自撞到爷脚下了。 马上给了叶子君肯定的答案,鞭子一扬,继续前进。 嘴里忍不住碎碎念,“小叶子我同你说,你来县城不多,这晋江县谁都能惹,这梁旭梁阎罗可甭惹。” 惹,不,他不惹,他虐! 叶子君阴恻恻一笑,小爪子偷偷摸摸从帘子处伸出去,顺着马车的轨迹,点了几点。 阎罗王住的家哪能这么平常,他不给添点作料都对不起叶大仙儿的称呼。 慕晨似有所感,眉梢微皱,“小君,你在做什么?” “我在装点花园。”叶子君嘴里没个正经。 慕晨和马上只当这人是胡说八道。 从酒楼里拿了饭菜,又去扛了被子米粮,总算能往家里赶了。 想着虎子几个,以及那狐媚子和南山神秘事件,叶子君又捎带了几串儿糖葫芦。 贿赂小孩儿嘛,谁不会哩。 先前马上都只是将叶子君送到村口,马车便不再前进了,所以晋江村至今没人知道叶子君坐过马车。 这回他东西多,马上同他也熟络起来,自然不会狠心把人送到村口。 “小叶子,你家在哪里,马哥给你送到家门口,你给指个路。”两人聊了一路,原本枯燥的路程愣是走出了欢乐的气氛,马上心情也颇好。 叶子君干脆坐到马车前面,和马上并排着。 “马哥,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我家有点远,正好,我带了酒菜,一会儿你可得吃好喝好再走。” “那感情好,我可真不走了。”马上也直接。 两人这有说有笑的,很快就给村子里的人瞧见了。 这两日叶子君在村子里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又是修房又是跟梁旭结怨,和原家少爷相谈甚欢,背地里晋江村的村民们早把叶子君给议论了个遍。 这还没议论出个所以然来,又瞧见这小穷鬼突然竟然坐着马车回来了。 那可是马车哩,可贵死了。 这心里好奇的就忍不住问了。 “小叶子啊,你这是干啥了哩。”问话的是个妇人,腰间还端着盆方才洗好的衣物。 旁边可还跟着好几个妇人哩。 叶子君也不隐瞒,抬着下巴微微嘚瑟,“俺家要修青砖瓦房了,我准备些米粮,到时候用得上哩。这不家里现在人多了,那样不缺啊,就都置办了些。” 妇人们对视一样,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小叶子你莫不是诓我哟,这青砖瓦房哪能是说修就修的,可要不少银钱呢。” 叶子君修青砖瓦房?诓人的吧。 村子里最有钱的麻子都修不起来呢。 这马车他们也只当是叶子君结识的权贵派来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酸了一波人的心。 马车绕过村中集聚地,终于停在一间土坯房前。 土坯房旁边,两间新房还在盖屋顶。 钟叔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青砖瓦房耗时间,叶子君家里人太多,土坯房必须先建起来。 亏得他上次让人多准备了些材料,不然这回别说土坯房了,茅草房都不是一天能建成的。 这次赶得及,钟叔叫了足足十个人帮忙。 材料都是现成的,纯搬运搭建就行。 叶子君从马车上跳下来,扶起自家夫君,这才跟大伙儿寒暄。 “谢谢各位大哥叔叔帮我盖房子,今晚上不要走,吃了酒才行。” 十人笑笑没说话。 叶子君这家底如何他们都是有谱的,别看最近一直盖房子,多半是钟叔接济的。 结果他们就瞧见车帘拉开后,满满一车的麻布袋子。 叶子君一手一个麻袋,步伐稳健,直接往屋里去。 钟叔都没来得及阻止。 那麻袋看着挺沉啊,这小叶子怎的一下子就扛了两袋? 马上瞧着慕晨没有焦距的眼,主动帮忙扛。 谁知他卯足了力气竟然拎不起来。 钟叔放下手里的活计,忙过去帮忙。 两个大老爷们儿侃侃抬动一个麻袋。 叶子君已经走了一趟回来,这孩子脸上总撅着笑,让人一瞧便喜爱的紧。 他走到马上面前,二话不说手一伸,轻轻松松就将马上扛得艰难的麻袋接到了自己手里。 “马哥你别扛了,我来。” 说着又薅了一袋,两袋上手,齐活儿了。 马上笑笑,“小叶子厉害啊。” 他只当叶子君天生神力,却不知道钟叔内心惊涛骇浪涌起。 小叶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明白? 按捺下心中的震惊,钟叔拿了几样小件。 搬完东西,叶子君带马上停好马车。 小蝶和阿梅则主动承担起了厨娘的活计。 叶子君带回的荤菜两人没重新烧,只将其分了分,拢共三桌,每桌一份儿。 海产品自然也不会少,就地取材新鲜又方便。 这最简单的煮法就是在水里煮上一煮,起锅。 但是那味儿,也足够的腥,叶子君是有些受不住的,他寻思着回头得去弄点儿大蒜,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 不过没有也不要紧,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蔬菜这个季节也不少,但单独吃蔬菜没什么好的做法,平日里多是和水煮在一起。若是像现代社会那样搁油炒,晋江村的村民早该把家底儿吃死了。 最后两个丫头将蔬菜和着叶子君带回来的肉,烙了饼。 有肉味儿还顶饿。 只要火候掌握好,油也不费。 钟叔暗自瞧着两个丫头,不由得点点头。 小叶子身边着实缺个能干家务活的人,两个丫头勤快倒是勤快,可他还是担心啊。 这人心隔肚皮,小叶子那一堆的金银财宝,遭了人的惦记可如何是好? 钟叔愁啊。 第24章 神秘的传说 桌子屋里也就那么一张,最后干脆将凳子铺开,两张并在一起就是桌子。 待饭菜端出来,原先还不信叶子君要请客的村民也惊讶了。 “小叶子,你这可得花不少钱哩。” 农家人哪能这般浪费,更何况这钱指不定还是钟叔的哩。 叶子君挥着手,大方回应,“都是原少爷付的钱,没花钱。叔叔哥哥们尽管吃。” 没有凳子,筷子也不够使,大伙儿也不讲究,就着凉水冲了手,折了树枝就能当筷子。 叶子君给了马上一双筷子,也不特殊对待。 “马哥,你吃着,我找几个酒杯。” 屋里什么东西都不够,叶子君也是临时请客,碗都当盘子使了,甭说酒杯了。 一听还有酒,大佬爷们儿们话匣子就打了开。 “小叶子,那原少爷还送酒了啊。” 这意思就是想沾点儿了。 叶子君也不小气,笑着应道:“送了两斤,哪位叔叔家有酒杯哩。” “我家有,我回去拿!”立时就有人站出来。 叶子君也不好让人家一个人回去,干脆自己也跟着去了。 回来时还带来了这汉子的两个娃娃。 这汉子名叫柳青,是个外来户,来晋江村也不过十年的光景。 取的媳妇儿是隔壁村的,生了一儿一女,龙凤胎,都才六岁。 叶子君原本是叫柳青媳妇儿一起过来吃饭的,柳青不干柳青媳妇儿也没那么贪吃。 这就一天的活计,能包个晚饭都是意外的惊喜了,哪能一家子都去蹭饭? 结果叶子君瞧着两个和文文一般大的小娃娃,一手操了一个在胳膊上,也不管柳青和他媳妇儿拒绝,直接走了。 叶子君走在了前面,带着两个小娃娃出现时原本热闹的畅聊声顿时停了。 钟叔回头,瞧着叶子君怀里的两个娃,更是惊得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小叶子这边来不得娃娃啊。 他快步走过去,却根本来不及了。 叶子君将两个乖巧的娃娃放下来,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小叶子哥哥家有好吃的,还有个小弟弟哟。” 两个小孩儿懵懵懂懂的,胆子有些小,不时往后望。 钟叔过来弯腰就抱起两个娃娃远离叶子君住处。 一边走一边急着道:“小叶子,你怎的把孩子带过来了!”语气里是浓烈的责备之意。 穿越至今,叶子君头一次被钟叔正儿八经责骂。 叶子君心里有算盘,一伸手就把钟叔拦了住,任凭钟叔怎么躲,叶子君的胳膊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将他的路挡得死死的。 “钟叔,柳大哥家两个小娃娃乖巧,我带他们过来吃肉哩。” 后面,柳青也跟了上来。 他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里都是酒杯。 “钟叔,小叶子这非得带着两个不听话的娃娃过来蹭饭,我这脸皮倒是厚了回。” 柳青脸上的带着笑,分明是开心而非恐惧。 钟叔瞬间明白过来。 这柳青是个外来户,为人又老实能干。他家那口子也是个能干的,平日里照顾一家四口起居,还得带两个娃娃,根本没功夫同村子里的长舌妇们谈八卦,不知道叶子君这住处的忌讳也正常。 但钟叔昧不下这个良心。 他沉着脸,和叶子君斗着暗气,不好在柳青面前表现出来。 叶子君脚掌心滑落一颗种子。 钟叔只觉得脚下一阵刺痛,手一软,两个娃娃就落到叶子君手里。 叶子君迎着饭桌走去,“酒杯来了酒杯来了,开饭咯。文文,文文有小哥哥小姐姐来了,快出来玩儿。” 村民们干巴巴一笑,默默接过酒杯,谁也没说话。 钟叔闷头走过来,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在乎小叶子,心疼小叶子,但也不想害了旁人家的娃娃。 倒是不知情的几人瞧见两个乖巧的娃娃,心里软得不行。 一顿饭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晚,柳青家两个娃娃去过叶子君家的消息就在村子里传遍了。 柳青媳妇儿在村子里也是有几个好姐妹的。 一家四口原本都已经睡下,柳青媳妇儿的好姐妹组团过来问消息。 柳青媳妇儿哪里知道村子里还有这忌讳,顿时吓得主心骨都没了。 “这事儿不是我们几个吓唬你,而是家里有长辈的都知道。唉,这几日你多看着两个孩子些,可万万不要出事才好啊。” 柳青媳妇儿抹着眼泪凑到柳青面前,将事情缘由说同人了。 柳青回忆起当时钟叔和其他汉子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哭成泪人的媳妇儿,只违心安慰道:“这档子事我们也说不清。依着我看,人家本是起了好心带孩子过去过嘴瘾,你我本分为人也不曾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若这般还糟了怨遇了祸事,那必定是邪魅作祟,我柳青必定和邪魅斗争到底。若只是老一辈排挤叶家留下的谎言,岂不是伤了小叶子一片好心?” 柳青媳妇儿听着似乎是这么个理。 “这几日我瞧见那文文在海边儿玩,声音洪亮脸色红润,也确实不像受了诅咒的人,倒是比村子里的孩子都富态。大抵只是老一辈的误判吧。” 两人忐忑了一夜,第二日两个娃娃没出事,才稍微松了口气。 今儿个柳青还得去叶子君家做工,这个季节农活不多,出海柳青不在行,也赚不了几个钱,在本村做工拿现钱是再好不过的活计。 柳青媳妇儿不打算出门,她得看着两个小的。 今日只有五个汉子留下,主要是帮叶子君准备盖青砖瓦房的材料。 这其一就是大量的木材。 柳青心里藏着事儿,几次看着钟叔都是欲言又止的。 钟叔心里有愧,也不敢同柳青打照面,处处躲着人。 结果砍树时柳青走了神,树都倒过来了他竟然往树下挪了一步。 “快让开!” 旁边几人齐齐惊呼,谁也没想到柳青会突然往树下挪。 婴儿胳膊般粗的树枝正好打在柳青门面上。 柳青身子晃了晃,人有点懵。 他伸手一抹,在额头上抹出一巴掌的血。 接着愣了三秒,直挺挺倒了过去。 柳青被扶到离得最近的叶子君家里的时候,叶子君差点都怀疑南山有邪祟作怪了。 他昨日方才带了柳青孩子过来,今日柳青便受了伤,未免也太巧。 钟叔更是直接把责任全归到了鬼力乱神上。 “我去请大夫。”说着,钟叔便闷头走了。 叶子君蹙着眉,心里不甚平静。 慕晨自屋里走出来,他脑子灵活,自然也知道这事儿定然被村民认为是叶家的诅咒。 不过他不信这个。 “小君。” “诶?”叶子君没想到慕晨会突然喊自己,回答声甚为呆萌。 慕晨不由得心下一软,“应是意外。”这算是安慰了。 叶子君“嘁”了一声。 这意外不意外可真说不定呢,毕竟末世都能真来。 不过鬼就算了,怪倒是还有可能。 但是不是说是伤害孩子吗? 钟叔带着大夫过来时,柳青已经醒了。 几个村民看着他欲言又止。 柳青挠挠胳膊,“真是麻烦大家了,我,我方才想事儿入神了。” 一连的舒气声响起。 大夫瞧过后也说没什么大碍,但伤着脑子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楚。 慕晨让大夫还是开些化血去瘀,安神的药。 叶子君则直接掏了十两银子出来。 那可是实打实的银锭子啊。 村民们对视一眼,皆不敢相信。 若说先前他们还以为叶子君的钱是钟叔的,那么现在他们懵了。 钟叔再有钱能有多少,能借给叶子君多少? 这一天两天的修房子还能随手掏出十两的银锭子,已经不是钟叔能承担的了。 银钱到位,大夫也没迟疑,该怎么开怎么开。 平日里他都不敢放开手脚开药,毕竟农家人开一次药,指不定就要把家底儿给掏空。 “柳哥,你这两天好好静养,工钱我照样开你。怎么说都是帮我才受伤的。” 柳青一听,哪能同意啊。 在哪里做工都没有这个说法啊,这个便宜他不愿意占。 慕晨却道,“理应如此。” 村里知道内情的人都劝柳青收下。 柳青憨憨一笑。 “小叶子你放心,我明儿个就好了,好了就过来。” “不耽搁不耽搁,我这里的活计还长久着呢,柳哥你休息好了再说,不然我可过意不去的。” 柳青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保准过来干活。 他也不用送,自己跟着去大夫家里拿药,拿了药回去给媳妇儿瞧见了,挨了顿说。 但瞧着两个小的安然无恙,便也没说什么。 “兴许真是老一辈的弄错了哩,哪里能有那么离奇的事儿。”柳青冲着媳妇儿嘀咕。 柳青媳妇儿心里也没底,一手给孩子缝补衣服,间或抬头看柳青一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是真的没有,旁的人都认为有,咱们能说什么?咱们最多也就是该怎的对人家一家就怎的对人家就是了。能搭把手的搭把手,能帮寸的帮寸。” 出了柳青这事儿,砍树的日程暂时被搁置下来。 是钟叔亲口点了名的要暂停,叶子君说什么都没用。 第25章 hu 君~ 第二日常印带着一车砖瓦一大早就送到了晋江村。 “叶公子慕公子,我舅舅担心你们急着要货,便让我先送来一批。窑里一直加紧赶着,剩下的应当半月便能出货。” 叶子君手里握着一把粗盐,胡乱往嘴里一塞,小脸儿立时皱了起来。 他不便说话,更没料到常印这么早就过来了,嘟囔着下意识喊了慕晨。 “hu 君~”因着嘴里咸涩的盐巴,连声音都糊了起来,却意外显得可爱。 慕晨嘴角撅着一丝笑意,目不能视方向感却十足的好。 他就像个雷达似的,精准地捕捉到叶子君的位置,走过去下意识就摸了摸小媳妇儿毛茸茸的脑袋。 “可是常印?”话却是冲常印说的。 常印看着两人的互动,弯弯唇角,“正是在下。慕公子,不知砖瓦应当放在哪里?” “常公子不必客气,叫我慕晨即可。常公子觉得应当放在何处,便放在何处。房子就建在这里。”这便是考验常印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学了。 常印扫了一圈。 “那慕晨也无需呼我为公子,常某实在承受不起。” 寒暄完,常印认真观察起地形。 这里背靠南山,临着绝壁,海风大,但地势高。 反观村中间,虽出海方便,但地势低。一旦有个洪水泛滥海浪汹涌,必定祸不单行。 平常房子建在低处还行,但若是建豪宅,必选此处。 居高望远,风景独好。 且湿气也不会重。 常□□下有了打算,暗自将心中的设计临时做了个变动,指挥者工人将砖瓦放下。 叶子君搓完牙,急忙灌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吐出来。 嘴里咸咸的,又连着灌了好几口才把嘴里那股咸味儿压下去。 没有牙刷牙膏是真的难啊。 “常印,还没吃早饭吧。小蝶姐姐烙了饼,一起啊。”他可没慕晨这般客气,直接喊的名字。 常印也没客气。 小蝶烙的饼薄而不干,加了贝肉和剁碎的青菜,还和了一颗鸡蛋,甚至美味。 叶子君连吃了五六张才算停。 饭后常印便和慕晨说他的设计打算。 叶子君懒得听,带着文文和零嘴儿准备去贿赂虎子几个,套点儿消息。 先前的糖葫芦半路就开始化了,根本带不回来,别说送人了,回来几人分着就吃了。 虎子几个经常出现在海滩边上找扇贝螃蟹当零嘴儿,叶子君一堵一个准。 “孩儿们,分零食了。”叶子君往沙滩一坐,摊开纸包就将几个小家伙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这几日他循序渐进,早就同几个娃娃玩熟了不说,现在几个娃娃了都是叶子君的迷弟迷妹。 毕竟就是村子里最能干的渔民麻子都没小叶子哥哥能抓螃蟹呢。 小叶子哥哥还会给他们带好吃哒。 “小叶子哥哥,你咋个晓得我们在这里哇。”虎子凑过来,看着零食包也有些馋。 他们家没余钱,除了过年和爷爷奶奶生日,家里都不会买零嘴儿的。 叶子君拍拍胸脯,“不然怎么说我是哥哥呢,我可是有神通的。” “好了,零食大家都有,但是要回答我问题才有。谁回答上了都算。” “啥问题哩?”二丫歪着脖子问。 叶子君数出五颗麦芽糖,“这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们谁知道王婆子怎么老找小叶子哥哥麻烦吗?小叶子哥哥都要被她烦死了。” 几个萝卜头立时鼓着铜铃大眼,夸张地张了个“O”字型的嘴儿。 狗蛋滋溜一下缩回鼻涕,“小叶子哥,王婆子不是你二舅母哇。” 叶子君挑眉,这小不点儿知道的还挺多。 “那狗蛋,你知道为啥不呢?”叶子君伸出手,五颗麦芽糖在狗蛋面前晃悠悠。 狗蛋就是村子里常说的最有钱的麻子家的孩子,他是吃过麦芽糖的,可甜了。 可是甜的糖最贵了,老娘也不会天天给他买。 吸溜着口水,狗蛋眼珠子就移不开了。 “俺娘说,王婆子是个坏蛋,让俺看着了就走远些,俺也不知道哩。” “喔,喔资道。”这话都说不溜的是叶木匠家的大宝。 叶子君把捧了麦芽糖的爪子移到大宝面前。 大宝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因为小叶子哥哥的娘亲是妖怪,次人的,嗯,把王婆子家里的儿子次了,还有银钱也次了,全波都次了。” 叶子君眉色一沉。 虎子将大宝薅到后面,瞪了一眼。 大宝也不怕,“斧子哥,你瞪喔干啥的嘛。” “叫你胡说八道。”虎子小小威胁了一下,转头对上叶子君阴沉的脸,有些忐忑,“小叶子哥,大宝胡说的,你别在意。” 叶子君将糖分了出去。 他看着虎子,便知道这孩子是知道事情的。 “虎子,你告诉小叶子哥,到底怎么回事。小叶子哥如今这样,在村子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应该从明天起我家又要修房子了,若是王婆子多闹几次,谁还能来帮我修房子?小叶子哥还怎么在村子里活下去?” 虎子咬咬牙,叶子君也没逼他,只有海浪和吸溜麦芽糖的声音意外的分明。 良久,虎子像是做了巨大的决定,目光坚定看向叶子君,“小叶子哥,虎子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俺娘俺爹说,你和文文的娘是妖怪,是南山里的妖怪,把你阿爹拖进了南山里,还把,还把王婆子的小儿子拖到了山里,还有好多小孩子。村子里好多人都看到了,有大牙齿,流着血的嘴巴,站起来有比狗蛋家的房子还高,还大,脚一跺海浪就要翻起来,淹了好多庄家,死了好多人。” 虎子说不下去了。 叶子君也沉默了。 孩子听来的未必就是全部,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若是一些离奇的事情也就算了,叶子君只会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但大牙齿有多大?为什么有比房子还高、还大的身体?是真的脚一跺就能引起海浪翻滚还是海啸正好发生?如果是前者,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才能一脚引得海浪翻滚? 叶子君想起末日里变异的家禽,也没那个本事。 一家人都察觉到叶子君的情绪不对。 小蝶阿梅只当是柳青受伤导致房屋修建停止的事情让叶子君烦了心,两丫头凑过去,拉着叶子君的手讲了几个笑话。 叶子君反应倒是有,但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活泼乱跳的小叶子。 阿梅和小蝶叹了口气,将文文带了出去,也带走了还想往前凑的阿木。 这孩子不懂事,指不定嘴里蹦出什么词儿反而把人给气着了。 主屋里剩下夫夫两个。 慕晨揉揉小媳妇儿的脑袋,“小君,怎的了?”他顿了顿,说,“可是被虎子几个欺负了?” 叶子君翻了个大白眼,“他们欺负我干什么。”想了想又觉得这话说得哪里不对,补充道:“我不欺负他们就是好的了。” 生着闷气,小媳妇儿叶子君将腿一盘,坐在床上。 慕晨跟着坐在床沿边上。 “那是如何了?” 叶子君一股脑就把虎子的说辞抖了出来。 “你说,有什么野兽是能一跺脚就引起海啸的吗?” 慕晨自认为自己穿越过来后就眼盲了,所以没见过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不敢妄下判断。 毕竟穿越都发生了,会不会穿越到一个神奇的世界谁都说不清楚。 但照着小媳妇儿的样子,似乎这个世界不过一个普通的世界? “会不会是意外?”慕晨总结道。 叶子君扁扁嘴,“那村民看到的庞大身体和牙齿怎么解决?” 慕晨歪头,“你都不记得了吗?” “啊?”叶子君愣愣的,夫君你在说啥,臣妾不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我打听过,此事发生的年份并不久,文文才三岁。” 叶子君一噎。 就是,文文都才三岁,也就是这事儿最多不过三年的时光,按道理原身是知道的呀。 可叶子君仔细搜索了一番脑子里可怜巴巴的记忆,愣是没有找到一丝和原身父母有关的事情。 “记不得了……” 完蛋,他这假芯子的事儿该不会被发现,然后拖去浸猪笼吧。 叶子君腾地站起来。 “夫君啊,我觉得吧这事儿不应该花费我们太多时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修房子,对,修房子!” 说罢同手同脚拉开门,和门口听墙根的三大一小撞了个正面。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小蝶欲盖弥彰。 阿梅望天,阿木瞪眼。 留下文文笑得一脸灿烂,举着爪爪喊多多要抱抱。 彼时,原家大少爷原与已经回家两天。 原家暗涌流动,一大家子聚集在大厅里,堂下跪了一人。 原家老夫人气得直喘气。 “奶奶别气,您可别气,这事儿有孙儿们呢。”原有渚赶紧上前给老太太顺气儿。 二公子原子归眉色极沉,“大哥,你是如何发现这大夫作假的?” 堂下跪着的大夫,正是高氏曾经请去给慕晨看病的大夫。 原与一回来便听说了奶奶的事情,以及那叶大仙和慕晨的事。 他这些年在外跑商见多识广,便想着再亲自查一查。一来是害怕家里人给人骗了,二来也是听说那大仙的夫君因一场变故失了明,想到外面有些失明的病人也得以重见天日,便特意去见了这吴大夫。 岂料,竟让他得知叶大仙的夫君失明,乃是这吴大夫得了高氏的意,下药所致! 作者有话要说:我赶着时间码完了哈哈哈~ 第26章 夫君啊~ 夫君啊 原家,好几个大夫围在大厅。 “这菊花乃是清热解毒的良药,怎的配上银杏甘草便致盲的?” “这药方老夫不是头一次见,单说这甘草平日用得便多,老夫学浅,着实看不出这药方有何独到之处。” “我倒是觉着,吴大夫这药方怕不是玩弄我等的。”原有渚冷冷一笑。 几个正在研究的大夫恍然大悟,这三样药材他几人着实不觉得能导致失明。 那吴大夫闻言吓得连连摆手,额头全是冷汗。 “原少爷,原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真只用了这三样药材,这方子是我偶然发现的,只要用量得当就有这功效,千真万确啊!” 原有渚不懂药理,但这吴大夫也没什么背景,没有道理拿假的药方来忽悠。 “那你倒是说说,这眼睛还能否治好?” 吴大夫谄媚一笑,“能的能的。” 晋江村。 柳青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好些个村民凑在柳青家看热闹。 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到族长听着时版本已经变成了命不久矣。 “都让让,族长过来了。” 族长额头也急出冷汗。 “青小子如何了,可请了大夫,大夫如何说?” 柳青根本不知道他家外头围了一大波村民,倒是有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的过来同他问了好。 瞧着族长这急冲冲的样子,那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族长,咋地了?” 族长也是愣得不行,这哪有受了重伤还能站起来的? “青小子,你不是受伤了?” 柳青恍然大悟,“嘿,小伤,俺砍树走神给砸了脑袋。说起这个,是小叶子同您说的吧,我这真没事儿,咱们农家人哪有那般脆弱?小叶子还非得让大夫给俺开了这一大堆的药,可废银钱了。” 族长瞧着他还真不像有事的样子,“砍树啷个把脑袋砸了。” 柳青尴尬一笑,“想事儿,走神了。嘿嘿。” 族长忍不住跺脚,“多大的人了,砍树还能走神儿。”害得她也跟着瞎折腾了一场。 再瞧着外头看戏的村民,族长这心里的火气更大,“都瞧着干什么,不种地啦不捕鱼啦?都盖青砖瓦房啦?” “青砖瓦房谁盖得起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只有昧着良心赚了钱的人才盖得起吧。” 族长寻声看过去,不是王婆子是谁? “王婆子你胡乱说什么,不干活难不成那青砖房子等着你,自己竖起来?”这王婆子平日里嘴巴就渣,最近是越发的不懂事了。 王婆子冷哼哼的笑,“族长,咱们村儿最能干的柳青算一个了吧,王婆子我也没瞧见他家盖青砖房子啊。” 她这话说得颇为难听。 可接着王婆子又道:“倒是有些个小杂种,什么都不干不说,还违背村规族规嫁了人,现在倒是准备盖起青砖瓦房了,这砖瓦都拉来了。” 这一下算是把矛头直接指到了叶子君身上。 常印带着好几辆板车拉材料过来,村里人大多可是看着的。 甭管王婆子这话里的偏见有多少,现在整个村子里就一个孩子要盖青砖瓦房那是事实。 族长心里不是滋味儿,“就你碎口,少懒两天你也盖得上。” 王婆子就不干了,“族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那小杂种分明是赚了不明的财,回头若是惹了大罗神仙,找咱们村里报复啷个整?我王婆子不乐意吃这个亏!” “就是啊族长。”有人的心跟着就动摇了。 族长不是没想过,但是她见多识广,至少比王婆子见得多,人家小叶子跟原家少爷都能说上话了,这钱难道还不能是原家给的? 可村民们不这么想啊,那青砖瓦房得要多少钱啊。 那原少爷又凭什么给叶子君那么多钱啊。 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有几斤几两大家能不清楚? “族长,要不还是问问那小叶子是如何赚的银钱吧。” 族长脸上露出一丝失望,“钱是别人的赚的,甭管怎么赚的,只要没有人找到村里,那钱就是正当的。若是不正常,老婆子第一个冲在前面替大家伙儿躲灾。” 什么时候晋江村的村民都变得这般贪得无厌了。 让人家把赚钱的法子说出来,自己再夺了法子去赚钱吗? 那只是个孩子啊,这生存的法子给别人抢了去,往后如何生活? 王婆子急了,“你一个老不死的能挡得住么子?” 这话算是大逆不道了,但愣是无人出来指责王婆子。 全场鸦雀无声。 “必须问清楚!”王婆子突然举着拳头喊起来。 好几个村民迟疑着举起拳头。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村民举起拳头。 “问,问清楚。” “问清楚。” “问清楚!” “就是,必须问清楚!” 三人成虎,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村民看着旁人都举起拳头,心里的妒忌再也掩盖不住。 族长身子一个踉跄。 “族长,你不愿意去,俺们自己去!”王婆子志在必得,掉头就走。 村民们迟疑了一下,竟有大半部分人没等族长做决定,直接跟着王婆子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势凶猛。 叶子君家第一次聚集了这般多的人。 王婆子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奸笑。 叶子君等人听着声音出来,王婆子扯着嗓门儿就喊:“叶子君,你的死期到了!” 村民们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们是来问小叶子的钱是如何得来的,怎么又扯到死了,但也只是隐约而已。 总之有人带头,不当出头鸟便不是事儿。 一瞧是王婆子,叶子君就觉得无聊得劲。 不过转瞬他又不这么想了,这王婆子可是恨他得紧。虎子说王婆子的小儿子因为原身父母而死,那王婆子岂不是最清楚事情原委的人? 这般一想,叶子君脸上笑容就灿烂了起来。 “二舅母,你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侄儿呀,快进屋坐。阿木快倒开水,二舅母来了!”那兴奋的劲儿,让王婆子都打了个冷颤。 王婆子“呸”了声,插着腰却是不敢继续往前了,“小杂种又想整么子阴招耍,老婆子才不信你的邪。今儿个老婆子就是来扒你这层狐狸皮的。” 她一扫,瞧见那小山堆似的青砖瓦片,王婆子心里的火气就窜上了天。 凭么子这些东西就应该是这小杂种的,就应该是她的!全都是她的! “二舅母不是来做客的啊~”叶子君略显失望。 王婆子身后跟着这么多村民,他想也知道这王婆子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who care 一个村民插话道:“小叶子啊,你也莫要怪大家,只是你这银钱来得蹊跷,咱们大伙儿实在是担心得很。要不,你说说这银钱是如何赚的,也好让大伙儿安心。” 叶子君意味深长“哦”了声,“叔叔这般说,便是让我把这赚钱的法子同大家说说,然后好让大家一起赚钱咯?” “这样倒是最好了,有福同享嘛,都是一个村儿的,总不能让便宜都给外人占了去。你说是也不是?” 叶子君轻哼一声,“若我说不是呢?” 那人脸一黑。 叶子君翻了个白眼,真当他家就没人了不是? 他扭过头,扯着嗓子也喊道:“夫——君——啊,你——媳——妇——儿——给——人——欺——负——了!” 慕晨闻声打断常印的设计构想,“稍等。” 常印表示理解,“我瞧着来了不少人,小夫人当是遇到难题了,我们先过去。” 两人疾步过来。 这立马就有人认出常印来了。 “这,这不是做过牢的常印吗!” “坐过牢?” “犯了么子事啊。” “真的假的?” “小叶子夫君怎的跟坐牢的人在一起哩。” 慕晨蹙眉,来者不善出口不逊,莫不是欺人太甚。 “诸位何事到访。” 这位杀神的本事晋江村的人是见识过的,更何况还不是本地人,这下意识就让人犯怵。 但王婆子却不怕。 “何事到访?来收拾你这一家子狐狸精、怪物的!” 这婆子说话难听,一双吊梢眼更是时时刻刻透着小人的气息,便是常印都看不下去。 但他为客不便开口,只觉得这婆子难应付得紧。 不过常印不便开口,屋子里另外几个可有得是脾气开口哩。 阿木是见着这婆子就来气,插着腰声音比王婆子还大:“你个丑陋的死婆子瞎说么子,我瞧着你才是个懒□□精,天天肖想着我家几个银锭子。” 王婆子气急,弯腰摸了块石头就往阿木身上砸。 阿木顿时吓得哇哇叫起来。 奇怪的是,那石头飞到半空竟然突然又直直落到地上。 谁也没看清是叶子君出了手,瞬间伸出一根细小的藤条缠住石子,将其隔空拦住。 但慕晨却感觉到自家小媳妇儿身上方才有股凉风闪过。 王婆子惊得跳起来,指着石头就不放了,“我说什么,我说什么,这一家子都是狐媚子,妖怪!” 村民们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王婆子脸上得意的气味儿更加浓烈。 不等她继续跳,又一道声音传过来。 “我说是哪里来的阴沟老鼠在咱们屋子前头乱窜,原来是只老不死的老鼠哟。” 第27章 求收藏啊~ 小蝶同阿梅一人扛着扫把一人抡着板凳,平日里瞧着柔柔弱弱的两个姑娘这会儿倒是要魄力有魄力,要劳力有劳力。 “阿梅,一会儿我把这老鼠压在扫把下面,你可得赶紧给敲打上,别让它又跑了。” 阿梅颠着板凳撅着笑,“可放心吧,保管我这一凳子下去它跑无可跑。” 王婆子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唯恐那凳子落到自己身上。 小蝶嗤笑一声,“我当是只有劲儿的老鼠,原来是只连步子都站不稳的短命鬼。” “你个贱蹄子说谁短命鬼!” “瞧,这短命鬼还有半条命能折腾哩。”阿梅淡淡道。 任凭王婆子气得七窍生烟,两人只拎着扫把板凳笑靥如花。 “诸位,请回吧。”闹剧也差不多了,慕晨冷冷道。 王婆子哪里肯走? “我们大家今天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就是,小叶子,你就说吧。” “晨小子你也不用威胁俺们,俺们知道你能打,但是俺们这么多人,你怎么打?” 慕晨眉头锁得死紧,都说越是贫穷的地方民风越是淳朴,但依着当下的情景来看,似乎用人心不足蛇吞象来形容更加贴切。 “既然各位愿意在屋跟前瞧着,请自便!”这便是生气了。 慕晨袖口一甩,带着叶子君准备回屋。 又浩浩荡荡来了一拨人。 原有渚真的是真笑了,怎的他每次来这晋江村,叶大仙儿门口都围着一圈子的人? “麻烦让让,都让让。” 好不容易冲破人圈,原有渚喘着粗气,“叶大仙,慕公子,快随我去县城一趟。” “原有渚,是你啊。”叶子君掉回头就是一阵直呼姓名。 原有渚略无语,“甭说有的没的,跟我走一趟就对了。” “干啥哩,我等房子修起来再开店,不着急。” “不开店,你相公眼睛可能还能恢复光明,快跟我去瞧大夫!”他本想等大夫看过以后再告诉两人的,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叶大仙真的好难缠啊。 慕晨脚步猛地一顿。 “原公子此话当真?” 原有渚可算是走到了两人身边,“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你眼睛失明是先前那吴大夫动了手脚,我们也是意外得知。至于能不能恢复,需多少时日,能恢复几成,都得大夫瞧过了再做评判。” “那还等啥,走啊。”夫君不瞎了,会不会更威风呀。 说走就走,有原家的人在,王婆子他们根本不敢拦着人。 等人都走没影子了,王婆子才咬碎一口银牙。 “我可说好了,这有没有效果还得大夫瞧过了才作数。”原有渚只管将责任先给推了。 万一这叶大仙儿回头跟他发起牢骚来,还不得又把他折腾死? “了解了解。你怎么突然想起查这事儿了呢?”叶子君凑到原有渚面前,喜滋滋问。 原有渚心道,我哪里想得起啊,天天替你愁往后酒馆的生意就够心累的了。 “大哥回来了,也是无意中查出来的。” 原家几乎将方圆十里有名的大夫全给请来了。 若非时间不允许,就是方圆百里的大夫原家老夫人也准备请来。 原与是听说了救了奶奶性命的大仙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的,但真见着了面,冲击感还是有些强。 商人的职业素养令他喜怒不形于色。 “二位,原本应当是在下亲自上门拜访,但兹事体大,原某怠慢了。” 慕晨点头示意无碍,“多谢原大少爷此番打听,让慕某有机会重见光明。” 原与不敢托大,“慕公子严重,还请先让大夫瞧瞧。” 叶子君安安静静站起慕晨旁边。 几个大夫挨着瞧时,叶子君手心竟然溢出冷汗来。 时间很快过去,每个人的胸口里都挂着一股气。 叶子君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却不知道这股烦躁来自何处。 他有些不耐烦地原地踱步起来。 原有渚当他心里紧张,这时候倒是有气力调侃他一句,“叶大仙你别急啊,按道理恢复的几率很大的。瞧你这紧张的,你夫夫两关系还挺好的啊。” “有渚!” 原与轻喝一声。 最后一个大夫瞧完。 叶子君急急贴到慕晨身边,“怎么样啊大夫?”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里带着多浓烈的急切之意。 “还请公子容我等商议片刻。” “这有啥好商量的,你们挨个儿把结果说一说,少数服从多数就行了。” 慕晨轻轻一笑,伸手将叶子君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小君,莫要打扰大夫。” 叶子君翻白眼,就看个诊啊,有那么难么? 好在几个大夫很快就给出了结果。 能治好。 叶子君目光灼灼,恨不得将几个大夫给看穿了。 “那怎么治,要多久,要什么药材?我去买。”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不差钱! 慕晨也是松了口气。 能恢复光明自然是最好的。 “其实慕公子的眼睛便是没有我们几位,直消好生修养,过些日子应该也是会好的。故而慕公子无需担心,是药三分毒,待我等商量商量药方,尽量配个温和的方子,给慕公子养着便是。” 慕晨站起来,对着几位大夫的方向拱拱手,“多谢。” “医者本心,慕公子无需客气。” 解决完一桩心事,叶子君当下做了决定,直接在县城里住上几天,等慕晨眼睛好了再回村子去。 “原有渚,你帮我找个房子,再派个人回晋江村,通知下阿木他们,顺便帮我捎些衣物银钱过来吧。” 原有渚有时候是真的佩服这叶子君的直接,“银钱倒不必,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叶子君没打算坑他,“我又不差那两个钱。”语气颇为嫌弃。 原有渚一噎。 原家出马,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找好了地方。 叶子君小心翼翼将慕晨扶进临时住处,那仔细的模样,好似对待稀世珍品般。 倒是慕晨先不好意思起来,“小君,我只是治眼睛,不是又受伤了。” 叶子君嘴巴一努,“那可不一定呢,大夫都说是药三分毒哩。反正你要是一直瞎,我就不要你了!” 慕晨不由得一笑。 “不曾想小君还是个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了,你管的着嘛。”叶子君才不管他。 新家的被子家用都是齐全的,原有渚做事很仔细。 叶子君将慕晨扶到床边坐下,蹲下身就要帮人脱鞋。 慕晨触电似的一缩,“小君。” 他伸手就按住叶子君的手,脸上的慌乱昭然若揭。 叶子君手一翻,两个藤条伸出来就将慕晨的手给捆在了身后。 “病人就要有病人该有的样子。”叶大仙颇为不满。 慕晨宛若木偶似的被安排到床上,妥妥贴贴地躺好。 叶子君咚咚咚又跑去买了药罐子。 彼时原家跑路的小厮也将大夫配好的药送了过来。 “叶大仙,我家小少爷命小的留下来给大仙打下手跑个路什么的,大仙的衣物日落前会有人送来。” “不用了,把东西送来就行,你回去吧。”叶子君都没给小厮说下句话的机会就把门给掩了。 他头一次用这种药罐子给人熬药,这生火的事儿就犯了难。 折腾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地才总算把炉子燃了起来。 慕晨好几次想出来都被叶子君出声制止了。 “我搞得定,你给我好好躺着!” 兵荒马乱的熬药时间过去后,原有渚亲自过来送衣服。 实则是想看看叶子君这里还缺少什么一并给补齐了。 总之现在叶大仙稍有不顺当遭殃得必定是他这个可怜虫。 只不曾想大仙今日又换了路线,一头被抓乱的鸡毛头,并上满脸的碳灰,若不是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灵动,无时无刻不带着活泼劲儿,原有渚都要怀疑这叶大仙又跑路了。 “噗,叶大仙 我说你这是干嘛呢,灰头土脸的。” 叶子君低着头捧着碗,小心翼翼吹着碗里热腾腾的汤药,“煎药,你怎么来了,我衣服呢?” “叶大仙还真是不客气,都给你带来了。村里那边带了消息过来,说是常印在你家住下了,直接开工建房子。” “哦。”叶子君没露出多少表情来。 原有渚忍不住又是一笑,“我不是给你派了个小厮你不用,把自己搞成这么个狼狈样图个什么?” 叶子君哼哼一笑,“单身狗你不懂 。” 接着便是一愣。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说出了这种话。 原有渚则红了脸,“你说你也不害臊,那有天天在外人面前秀恩爱的。” 而且还是两个男人,不会觉得难为情么? “那我不管你了,你有需求随时找我 。” “知道。”叶子君目不斜视,将吹凉的药端到慕晨面前。 原有渚实在没有脸看人家夫夫两个秀恩爱,扇子一收撤了。 慕晨闻着药味儿就要下床。 “你给我站住!”叶子君反应奇大,一个马步扎出来,一手端药一手指着慕晨,眼睛瞪得跟亮通通的灯笼似的。 慕晨动作一顿,无奈躺回去,“小君……”他真的没有受伤。 第28章 秀个恩爱 叶子君踩着小碎步上去, 献宝似的将药碗送到慕晨手里,“你快喝, 温了。” 慕晨伸手要端, 叶子君一躲, “你张嘴就行了,动手干什么。” 慕晨摸鼻, “小君, 我可以自己喝。” “不行,病人都是这么照顾的。你快点儿,一会儿凉了药效就不行了。”叶子君突然固执起来。 慕晨略尴尬。 他一大老爷们哪里用得着被这般精细照顾着?更何况又不缺胳膊断腿儿的。 “快点。”叶子君扬起一根小枝条儿打在慕晨脑袋上。 慕晨挑眉, “什么东西?”抬手一摸, 却什么都没摸到。 晚间的饭是原有渚遣人从迎客来酒楼送来的,荤素齐全还打了二两酒。 “叶公子, 明儿个的早饭小的何时送过来妥当,这早饭豆浆油条还是包子稀饭,叶公子可有个说法?” 叶子君琢磨了下,“这病人是不是应该多喝点老母鸡汤?” 送饭的小二汗巾一扬,“自然是的, 不过也有虚不胜补的说法哩。药理小二实在不懂,还需得仔细问过大夫为好。” “那这样, 你帮我跑一趟,买两只老母鸡,还有什么山药芋头的配菜来,我给你跑路钱。明天的早饭也不用送了。”说着就掏出两个大银锭子来。 小二:“叶公子不必客气, 原少爷付过钱了,那我便按照一般炖鸡的配菜给叶公子挑选一些。” “什么,叶大仙要活的老母鸡?”原有渚惊得当众喧哗起来。 “是的呢。”钱叔笑着将小二的话转达了,“我听说这叶大仙和其夫君乃是被高氏硬配成一对的,不成想二位关系这般的好。” 原有渚一笑,“我瞧着是那叶大仙瞧着慕晨长得俊俏吧。” 说着将扇子一收,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主意,“钱叔,晚饭我不回来吃了,帮我同大哥二哥说一声。” 他得去瞧瞧叶大仙的手艺。 县城同村子不一样,便是天黑也是灯火通明。 摆夜市的逛夜市的也不在少数。 原有渚又去迎客来打了一斤酒,要了一斤牛肉,包了一只烧鸡,提着敲开叶子君的门。 “叶大仙,是我,原有渚。” 门被拉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叶子君没功夫搭理他,又快步往厨房跑去。 “你自便,我去厨房看火。” 原有渚关上门,就再也下不去脚了。 只见先前还干净如洗的院子,地板上全是还未干涸的血迹。 随着开关门带起的风,卷得地上、半空里全是鸡毛。 厨房里烟雾缭绕。 原有渚隔得老远都能嗅到那股呛人的烟味儿。 “咳咳。”他走过去,朦胧着瞧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灶后,认真盯着烟雾里跳动的火苗。 间或放进去一把柴,然后捧着嘴对着火吹上两口,待火旺盛了才退远些猛咳几声。 原有渚看呆了。 这叶大仙想来不是个会煮饭的,竟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般吗? 他小心翼翼退出来,找到慕晨待着的房间。 轻扣门扉。 慕晨放下茶壶,拉开门。 “原公子。”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儿,男人眼睛前以拙劣的手法包着一块布条,看着便是叶大仙的手法。 也不知道这慕晨是如何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的,只见他抬手落在布条上,微笑着出声解释:“小君说眼疾的病人都应该遮着眼,让原公子见笑了。” 原有渚心道,哪里是见笑啊,分明是吃了一嘴的狗粮。 “慕公子命可真好。” 将吃食酒水放下来,原有渚望着慕晨这张脸。 俊俏是真的俊俏,但叶大仙如今的银钱,想要多俊俏多漂亮的媳妇儿找不到啊。 “慕公子,外面烟味儿这么重,就不担心?”难不成这慕晨是想占有叶大仙的银钱? 慕晨:“烟大反而安全。”他脸上露出几分柔情的笑意来,“小君为此事付出了诸多努力,我若执意阻止,便是伤了他的心。” 总归他鼻子现在灵敏,是浓烟还是火气,能分辨出来。 原有渚一时间没了话。 他将酒倒了两杯出来,寻思着这老母鸡汤可能蹭不上了,招呼慕晨一起吃牛肉啃烧鸡。 “垫垫肚子吧。” 这不知道能折腾多久哩。 他可是见识过他娘给爹做饭时,烧了整个厨房的本领。 慕晨将面前的酒杯推出去,轻摇着头,“小君的汤应该快好了。” 原有渚:“……” 他能劝人家不要吃媳妇儿做的饭吗? 显然不能。 大抵又过了一刻钟,已经变成花猫的叶子君捧着土罐子小跑着进来。 “做好了做好了,累死宝宝了。” 土罐子里传出来的香气竟让原有渚忍不住吸溜了一下鼻子。 这叶大仙难不成真的会做饭? “大仙儿,你这是炖的鸡汤?”原有渚探着脖子过去。 叶子君一巴掌就把人给拍开了,小脸儿上还带着一股护犊子的表情,“你怎么还没有走。” 原有渚:“我这不是带着酒菜过来找你们聊天儿嘛。” 叶子君瞄了一眼桌面上的酒和肉,更嫌弃了,“你搞这些油水中还容易上火的菜给病人吃,存心的吧。” “这牛肉跟烧鸡不油腻啊,再说了,慕公子这不是伤的是眼睛么,不影响的。” 原有渚说着,伸手去揭土罐子。 叶子君直接把土罐子护到怀里。 “你快回家吃饭去,多大晚上了都。” “不是,大仙儿,我就瞧瞧,我瞧瞧总成了吧,真不吃你的。” 叶子君脸上明摆着瞧也不给你瞧。 原有渚枯了。 慕晨也是佩服,这两个小孩儿只要一张口,必定怼来怼去。 “小君,鸡汤闻着很香,可以喝了吗?” 叶子君这才松开罐子。 其实叶子君的手艺是不错的,但那个灶,他真不会用! 至于杀鸡,鸡下锅时叶子君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有一手的异能,为什么非得要跟一只鸡在院子里斗智斗勇? 安逸使人堕落啊。 这鸡汤他足足熬了三个小时,而且是用柴锅熬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一锅水熬成的一罐子汤。 而且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姜,小二哥帮忙带过来的配料想必也是迎客来酒楼里的,十分齐全,连蒜都有。 叶子君这回卯足了劲儿要做一顿香喷喷的老母鸡,自然不会让姜这样重要的调料缺席,直接现场给催了一颗出来用。 还有胡椒,这味温和下气,做汤必备的调料也是叶子君临时催出来的树结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末日时他随手能碰到植物种子大多都是这种常见的或者家里常用的植物,然后用来当杀伤力武器。 最初只能弄到青菜萝卜时,叶子君一度怀疑过自己植物系异能存在的必要性。 难道要用萝卜大战僵尸? 不过现在看来,这异能当个家庭煮夫还是很好用的嘛。 啊呸! 他是一家之主,才不是家庭煮夫。 原有渚从来没有觉得鸡汤这般好闻过。 忍不住就吸了两口香气。 忒丢脸了。 “叶大仙,你这鸡汤怎的这般香呢?” 叶子君给慕晨盛了一碗,十分贴心地吹了吹热气。 “夫君啊,烫啊 ,你慢慢喝。”那口气,像是哄小孩子,又像是爱人之间的小乐趣,但偏偏每一种都差了几分火候。 慕晨又是一阵轻笑,抬手十分熟练地揉了揉叶子君乱成一堆鸡窝的脑袋,“小君辛苦了。” 叶子君喜滋滋捏了块牛肉塞到嘴里,抿了口慕晨面前酒杯里的酒。 上次带回家里的酒他是没有喝的,应该说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都没有喝过这里的酒,本来以为会像以前的世界里一样,会很呛。 但意外的,有些寡淡。 “这是酒还是果汁哦,这么淡。”要不是忙活了大半天有点渴了,他都不会碰。 喝酒可不是个好习惯,至少在末日里是这样的。 那一醉可就是丧命。 原有渚下巴都要惊掉了,“我说叶大仙儿,这迎客来的酒可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醇香,你还觉得淡?” 岂料慕晨也道:“着实过于寡淡了。” 原有渚这下不干了,“叶大仙,慕公子,这酒若是你们都觉得寡淡了,那可是尝过更香醇的?若是有,我原有渚就同两位打个赌,你们要是能拿出比迎客来好上一丝的酒,我原有渚再送一家店面!” “我要那么多店面干啥,你想累死我啊。”叶子君一句话就给原有渚怼了回去。 原有渚双手往桌子上一拍:“不行,叶大仙,你必须跟我赌!” “原公子不必如此。”护犊子慕晨立时开口。 这古代的小孩儿怎么跟现代的小孩儿一样,难缠。 还是他家小媳妇儿听话。 “我才懒得跟你赌。”叶子君又扯了个鸡腿儿啃,愣是没动那罐子鸡汤。 “鸡汤好喝不?”抽空还不忘问问慕晨。 慕晨其实略震惊。 他本以为小媳妇儿这手艺会让他上演一场含泪咽下黑暗料理的现场。 但意外的,小媳妇儿手艺很好。 他没吃过大厨的料理,不懂品味美食的标准,但味蕾从来不会欺骗主人。 “很好吃,肉质香软,汤浓而不腻。” 叶子君小鼻子登时翘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秀了个恩爱~ 第29章 叶大仙儿自闭了 原有渚吞咽着口水, “叶大仙,给我盛一碗呗。” “不行, 就煮了一锅, 你回家吃, 你家那么多大厨。” “那你跟我打赌,我赌赢了你给我喝碗汤成不成?”真的太香了。 回头他得回去让厨娘炖一锅瞧瞧, 怎的他就没喝过这么香的鸡汤哩。 叶子君原打算摇头的, 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要不跟你赌一件事,我赢了你帮我一次忙 但是我还没有想好, 你得欠着。” “成交成交。”原有渚巴不得这大仙儿给他折腾出来比迎客来还要好的酒。 真要是有那种酒, 他反手给叶大仙买下来,还不是大赚特赚。 当然, 原有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以后他要面对的不是叶大仙儿,而是慕大商界传奇老滑头。 最后原有渚也没蹭到老母鸡鸡汤,连打的酒都给叶大仙给扣了。 说是村里的人挺喜欢这酒的,回头房子盖好了用来请客正好。 原有渚一回到府中, 便让厨娘也炖了只老母鸡解馋。 为此还足足等了将近两个时辰。 可那汤还是透着一股子寡淡味儿。 “怎么,不那么香呢。”原有渚咬着筷子, 对着一锅汤连连叹气。 吓得原家厨娘还以为这千金贵重的小少爷魔怔了,连夜将二少爷原子归叫醒,好给拿个主意。 却说叶子君这边。 慕晨体谅小媳妇儿艰辛,愣是将一罐子鸡汤尽数喝了下去。 他本想着喝完在院子里走一走, 晚些睡定然能消食。 但慕晨显然没想到小媳妇儿照顾病人上瘾了,非但不让他走动,还不准出门。 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响让慕晨不难辨认出小媳妇儿吭哧吭哧收拾好厨房,又费了吃奶的劲儿打了水,生了火。 最后滚着个大木通到卧室,一桶一通哼哧哼哧将洗澡水提到屋里。 “洗澡洗澡,累死宝宝了。” 慕晨听着小媳妇儿粗粗的喘气声儿,心里酸酸的,“小君,别忙活了。” 老爷们儿将近三十年的单身生活里,哪里被这般悉心照料过,这心猝不及防就软成了一汪春江水。 叶子君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浑身透着厨房特有的烟熏味道,还夹杂着丝丝汗臭味儿,若是慕晨能瞧见,便能看到自家小媳妇儿脸上只剩下一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其余部分黑黢黢一片。 头顶甚至插着两根不知道何时飘上去的鸡毛。 滑稽又可爱。 “你快洗,别管我,我还要扫院子呢。”说着又风风火火冲出去。 待院子扫完,叶子君杵着扫把一屁股坐在地上,自闭了。 院子里许久没有声响,慕晨不放心走出去。 “小君?” 叶子君将扫把抱得更紧了。 “不要理我,我要自闭一刻钟。” 天杀的他为什么要费吃奶的劲儿去打水扛木桶扫地,他分明有的是异能啊! 叶大仙儿完全没想到有句话叫做恋爱使人变蠢。 有了第一天的惨痛经历,叶子君之后学得可聪明,反正院子里就一个瞎子夫君,也没人瞧见,这小枝条花儿似的张开,满屋子乱飞。 除了这烧火的事儿仍旧麻烦,每回总要搞他个灰头土脸的。 第一批药用完,原有渚亲自带了大夫过来瞧。 叶子君紧张得后背全湿了。 大夫一瞧慕晨脸上的布带,也是一惊。 “慕公子这是又伤了眼睛?” 虽说这眼睛能养回来,但再受一次伤可就难说了。 “没呢,好着呢,我天天老母鸡汤养着怎么可能还受伤。”叶子君不服气,这大夫怎么这都看不出来,该不会是庸医哟。 紧张.jpg 原有渚好心解释:“大夫你只管看,这是人家夫夫间的小情趣。” 慕晨轻咳一声,“是小君担心我感染,故而多加了层布条作为保护。” 大夫这下总算明白了,也笑着道:“二位夫夫琴瑟和鸣,老朽羡慕得紧呢。” 原有渚噗嗤一声。 叶子君故作意外,一脚踩到原有渚脚背上。 原有渚登时跳起来,“叶大仙你干什么哩?” 叶子君抬着下巴,一脸的小嘚瑟。 叫你瞎说。 探过脉,看过眼睛,大夫心里有了底。 “慕公子身体很好,有着尊夫人的悉心照料,只需再服用七日药物,当可重见光明。” “真哒?”叶子君眼睛一亮。 大夫重新写了副方子。 “自然当真,小夫人,这药方收好咯。” 叶子君接过来,宝贝似的装到怀里,“好的好的,大夫,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这态度是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成啊。”原有渚第一个同意。 他回家让厨娘照着法子弄了锅鸡汤,怎么闻怎么喝都没有那股子味道。 这不,掉头就惦记上了。 “不了,小夫人还是好好照顾慕公子吧。”大夫笑着拒绝了。 原有渚这气儿瞬间就没了。 他真的只是想蹭口饭,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因着药还要喝上七日,叶子君不打算带着自家夫君回村子里受气。 那村子乌烟瘴气的,可别把人给熏坏了。 又过了两天,常印和阿木一同上了县城。 常印是过来拉砖瓦的,顺便带些换洗的衣物。这砖房不比土坯房,修建起来颇慢不说,还需得他时时刻刻盯着,以免出了问题,得要常住在晋江村才行。 阿木则是过来瞧瞧自家公子和小夫人。 这原家的人说公子的眼睛有得治,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想他家公子以前是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能一直当个瞎子。 等了几天实在等不住,这不,阿木就亲自过来瞧瞧,顺便也给家里补充一波物资。 现在干活的人多,有小蝶和阿梅帮忙做饭,打理家务,这修建砖瓦房又处处都需要钱,他们都是以包饭来减少开销的。 “公子,你眼睛什么时候才好啊。”阿木瞧着小夫人将公子照顾得白白胖胖的,反倒是小夫人瘦了一圈儿,心里对小夫人就更加尊敬了。 “小夫人,要不阿木来县城里照顾你跟公子吧,可别把你累坏了。”阿木心疼地说。 叶子君直接拒绝了,“不行,还有文文呢,你走了文文谁照顾呀。” “钟叔也可以帮忙照顾的,还有小蝶姐姐和阿梅姐姐,他们可喜欢文文了。而且文文那么乖巧,一点都不费事儿。” 文文可是他见过的最乖巧可爱的小孩儿了。 “还是不行,屋里都是女眷和小孩儿,你得看着。” 阿木顿时有了种自己是个汉子要顶住这个家的自豪感,“也是哦,那小夫人你们什么时候才回去啊。” “大夫说吃完这些药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回来了。对了,村子里有没有人作妖,打扰咱们家修房子?”叶子君努着嘴,眼睛里透着一股凌厉。 那样子跟发怒的小豹子似的。 别说,自打叶子君跟慕晨急冲冲走后,村子里还真有人过来闹过几次。 “小夫人,你可是不知道,这王婆子跟个疯婆子似的,没事儿就领着两三个村民过来,非得要让咱们拿出赚钱的法子来。你说那有这种人啊,这赚钱的法子说了那还能叫赚钱的法子吗?” “这个死婆子,等我回去折腾死她!”叶子君捏拳。 太讨厌了,要是王婆子敢耽误他的青砖瓦房海边别墅的进程,就等着承受他爆发的小宇宙吧! “那王婆子可有做过分的事情?”还是慕晨抓住了重点。 阿木“嘁”了声,颇为自豪,“她倒是想,关键是没那个本事呀。” “哦?” 慕晨同叶子君倒是好奇起来。 阿木想起这事儿就先笑了起来,“公子,小夫人,你们可不知道。那王婆子想动手,但是咱们家十几个修房子的汉子哩,她哪里敢啊。动嘴吧,小蝶姐姐一个顶两,每每都把王婆子气得吐血哩。都不用阿梅姐姐出马的,为这事儿,阿梅姐姐和小蝶姐姐每每还要商量,下次由谁跟那王婆子斗嘴儿呢。” “你不是嫌弃人家么,怎么现在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得那么欢畅。”叶子君鄙视了阿木一把。 阿木委屈巴巴看着自家公子。 可惜自家公子看不着。 哎…… “公子,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咱们现在可是什么都有了,往后都是好日子哩。” 阿木待不久,他还得去买米面这些物资。 不一会儿院子就冷清起来。 白天叶子君多是在院子里折腾慕晨的药和吃食。 但现在他已经上手了,熟练了,每日花在这上面的功夫少得又少。这一但空闲下来,就显得有些无聊了。 慕晨使了浑身解数,可算让小媳妇儿同意自己在院子里遛弯儿,可算不用天天像个黄花闺女似的窝在屋子里了。 他这两日明显能感觉到眼睛的瘙痒,但为了防止小媳妇儿过度担忧,没同小媳妇儿说。 只每日在院子里听着小媳妇儿的动静。 叶子君无事可做,便在院子里折腾自己的异能。 这两日做饭让他想起了自己即将开的饭店,也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调料。 胡椒和姜不用说了,没有。 这晋江县在大晋算是富足的县城,如果这里都没有,怕是只有晋都才有了。 所以,他这手异能肯定能在饭馆上发扬光大滴。 小媳妇儿叶子君信心满满哒! 第30章 恢复光明啦 慕晨药喝完那天捏了捏腰间的肉, 脸色略差。想当初也是拥有八块傲人腹肌的人,如今腰部却软绵绵的还微凸。 被小媳妇儿刻意捂着的眼睛里有点点光线流动。 原家三个孙子并老夫人带了足足六个大夫过来, 围在不大的院子里, 吸引了不少的看客。 阿木常印钟叔带着文文, 还有小蝶阿梅都来了。 晋江村的房子进程暂停一天。 叶子君深呼吸一口气,“是不是可以拆了?” 愣是搞出了一副劫后余生的紧张感来。 “原本就不必用纱布, 瞧你给紧张的。”原有渚摇着扇子, 最近天气越发的热了,他这破扇子也起了点作用。 “拆吧。”难得没有同原有渚斗嘴,叶子君呼出一口气, 胸腔里弥漫着一股叫做紧张的情绪。 为了配合叶子君, 一个大夫上前,准备给慕晨拆纱布。 “等等!” 叶子君忽地喊起来, 那大夫心都跟着跳起来。 “不用先把窗子关一关吗?我的意思是,万一眼睛受不了光线,毕竟已经瞎了这么久了哩。嘿嘿……” 原有渚点点扇子,原家几个小厮立时照做。 “我说叶大仙,真不用这么紧张。”多大点事儿啊。 原家老夫人一拐杖敲在原有渚脑门儿上, 老太太瞪着眼睛,“胡说什么, 你以为都像你,老光棍儿一个。”人家这是担心夫君哩。 原有渚捂着脑袋也不敢跟老太太顶嘴儿,委屈巴巴往大哥原与旁边挪,一面小声嘀咕, “大哥都还没成家呢,还不是老光棍儿。” 紧张的气氛倒是给原有渚化解了。 大夫拿了剪刀,将叶子君打的毫无章法的结剪开。 因为纱布没有裹药膏,纯粹是叶子君同志自认为瞎子治疗都应该带着纱布捆上去的,这结一剪开,纱布没有力量支撑,直接就散开了。 慕晨的眼睛是睁开的,触不及防的光亮着实让他微微不适应,下意识就想抬手遮一遮。 不成想有人比他更快。 叶子君蹭地一下跳到慕晨身边,两个爪子直接按在自家相公眼睛上,努着嘴又开始嫌弃大夫来。 “你怎么一下子就把纱布拆了,一点儿适应时间都不给,要出事的。”这大夫哟,也太不靠谱了。 大夫吃了个哑巴亏,来之前又得了老夫人的授意,今儿个这大日子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叶子君和慕晨两位原家大恩人不愉快的。 “小君。”小媳妇儿软乎乎的小爪子按在自己眼睛上,慕晨这心都跟着软了。 也许是从未得到过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分明只是恢复了光明,胸腔里却有一股浓郁的知足感,以及一些别样的情绪。 慕晨抬手,将小媳妇儿的手轻轻拿下来。 入目是一张圆乎乎的少年脸,白净乖巧,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鼻子带着南方人的小巧,嘴唇因为不满大夫的举动微微嘟起,带着有色眼镜的慕晨只觉得小媳妇儿小巧可爱得紧,就是看着还是个孩子模样。 “小君,我没事。”当然,慕老男人完全忘记了,自己这具身体也不过19岁的现实。 叶子君被抓了手也不矫情,只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仔细瞧着慕晨的眼睛,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眼睛好啦?” “能看到了不?” “痛不痛涩不涩呢?” “要不要再包包纱布?” “有没有不适应?” “光是不是刺着你眼睛了?” “我很好。”慕晨微微勾起唇角。 男人恢复视力的眼睛不再如往常般涣散,反而多了一层光亮。宛若一束晨光,冲破时间的束缚,将黑夜照亮。 “小君很可爱。” 半晌,慕晨突然弯着一贯抿直的唇说道。 叶子君哼哼一声,“可爱那是形容小孩子的,请叫我帅!” “噗——”原有渚没给面子直接弯腰笑岔了气,“我说大仙儿,你知道什么叫帅吗?” 叶子君直接拿眼神瞪过去,“反正比你知道什么叫礼貌。” 原有渚给噎得接不上话。 原子归赶紧将这丢人现眼的小弟拖出去。 老夫人上前握着叶子君的手,这老太太也是松了口气。 “能瞧见就好,能瞧见就好。” 叶子君弯着月牙儿似的眼,重重点头,“奶奶,谢谢你给慕晨请大夫。” 几位大夫擦了擦欣慰的眼泪。 天老爷诶,原来这位大仙儿是知道他们的功劳的哟,感谢苍天。 老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晨小子眼睛好了,往后你小两口儿日子也跟着好,奶奶高兴呢。” 叶子君心里美滋滋的,夫君眼睛好了,往后这个家就不用他一拖一二三四五了,生活美滋滋啊。 “嗯呢,奶奶你今天不要走了,我给你炖鸡汤喝!” “叶大仙儿我也不走啊。”原有渚在院子里大吼。 老夫人低低骂了声“没出息的”,眼神却透着宠溺。 “早听这臭小子说小叶子这炖鸡汤的手艺不错,奶奶今天也沾了晨小子的光,不走了,不喝上鸡汤绝对不走了。一会儿奶奶啊,给你打下手。” “哪里用得着老夫人啊,有我同小蝶就行了。”小蝶立时说道。 老夫人一顿,旋即笑了,“看来我老人家还没有用了。” “哪里是这个意思呢,这有小辈儿的在呢,就合该老夫人享福才是。”小蝶儿又道。 老夫人瞧了瞧这伶牙俐齿的姑娘,也是一笑,“倒是我老人家的福气了,成呢,今儿个我享个福。” 接着又看着小蝶和阿梅,略疑惑,“你们两位,老婆子我怎么在哪里见过?” “是慕府的两位姑娘。”钱叔立即帮忙解释。 老夫人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这慕府和叶子君、慕晨的关系那也是知道的,其中有哪些腌臜事儿她能不清楚? 钱叔这么一说,老夫人也没再继续追问,只心里就惦记上了。 老人家考虑的东西总是比小辈们考虑得多些。 这两个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的,又是在慕府那样的人家里当差,怎的就甘愿到小叶子家里来当个烧火煮饭的丫头? 再瞧着小叶子那俊俏的夫君,和不明的来历,这事儿有多少弯弯道道,可得留心呢。 只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罢了。 叶子君要炖汤,有小蝶和阿梅打下手,还有阿木帮忙,反而不轻松。 因为不能用异能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可还不想自己这安逸的小日子给一手异能给毁了。 好在除了烧火这事儿麻烦,其他的他还是能招架得住的。 母鸡是原有渚带过来的,这厮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来叶子君这儿必定会带上两只老母鸡。 万一哪天叶大仙儿松口了,愿意看在他每次都给带母鸡的份儿上给他一口汤喝呢? 叶子君摸了菜刀出来,袖子一撸,卡着母鸡的脖子,也不管母鸡扑棱扑棱挣扎个不停,就准备一刀剁。 那眼神犀利得,原有渚都不敢开口调侃。 手起,鸡鸣,眼看就要刀落。 一只手握过去。 看得正认真的原有渚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摆子。 慕晨瞧着自己小媳妇儿脸上的表情由冷冽转为茫然,不觉一笑,接过小媳妇儿手里的刀和鸡。 “小君,鸡不是这么杀的。” 叶子君自觉退出去,挠头,“一刀剁了不行嘛。” “慕晨笑意更深,小君帮我拿个碗出来。” 比起叶子君手起刀落鸡死,慕晨的杀鸡技术明显好多了。 人家先去掉了鸡脖子处的毛,轻轻一刀过去,将鸡血接到碗里,然后再将鸡放进开水里烫,以便脱毛。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叶子君都看呆了。 原来杀个鸡还有这么多讲究。 抱歉,他太粗鲁了…… 见多识广的原与看到的东西却又不一样。 “有渚,你确定这慕晨是慕家本家那边的公子哥?”这手法,半分不像一个公子哥,倒像个天生的农户。 原有渚不满,“大哥,你不是也亲自查了吗?这慕晨就是不久前才过来咱们晋江村的,不是慕家本家来的那高氏能对人这么恭敬?” 原与心中疑惑万千,却又挑不出刺来。 他们原家在晋都也即是慕家本家那边的铺子不多,走商范围还没有扩展到那种地步,也不甚熟悉慕家本家的人脉,故而也评判不出真假来。 不过左右人家正主儿都不急,他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是了。 这顿饭叶子君全权掌勺,别瞧着慕晨这杀鸡的水平一流,这做饭的水平简直一言难尽,最后是给小媳妇儿连着两个丫头轰出厨房的。 慕晨站在厨房门口,摸摸鼻子,略忧伤。 他只是不大会用这种原生灶头而已,真的。 “慕兄,咱们还是过来聊聊吧,厨房就别掺和了。”原有渚同情地看向慕晨。 慕晨失笑,“倒是冷落了原公子。” 原有渚:“你也甭公子公子叫我了,我比你小,你喊我有渚即可。”说着又是一愣,“慕兄怎的就知道我是原有渚不是我大哥二哥呢?” “你就这嗓门儿,人家能不知道?”老夫人直接埋汰起来。 原有渚抹了一把辛酸泪,想当年他也是奶奶的心头爱啊,这日子怎的就过成这样了呢? 第31章 被小媳妇儿养着的赶脚 好在原有渚抗压能力一流, 两三秒就恢复了正常,将院子里的人一一介绍给了慕晨。 “总之你喊我们名字就是了, 不过你也可以跟着我喊二哥大哥, 反正你比他们都小哈哈哈, 结果你先成婚了。嗷……奶奶你怎的又打我。” 老夫人拄着拐杖,斜着眼, “又要乱说什么。” “本来就是嘛, 我们都没有成婚,就慕大哥成婚了,还不允许我说二哥大哥老光棍啦, 我可才十五岁, 我不管!” 原子归原与两个老光棍儿望天。 这小弟脑子还是被奶奶敲坏了比较好。 晚上的饭菜虽然不若原家那般丰盛,味道却是十足的好。 原有渚惦记了好几天终于如愿吃上叶大仙儿炖的鸡汤, 这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吃了个滚圆的肚子。 原与出去走了一趟,也不曾吃过这般美味的鸡汤。 “叶大仙的手艺当真不错,待叶大仙开业,原与定要光顾。” “真的吗?”叶子君这几天可担心饭馆的事了, 听原与这般一说,他这就来了兴趣, “你也觉得我做饭好吃吗?那你说我就卖鸡汤能不能卖出去呢?” 原与略思索一番后,斟酌道:“那得看大仙用了何种手法,竟将鸡汤的味道提升至此。” 他不便直言,但出去见得多了, 他也知道有些无良的商家用些能让人上瘾的药来吸引回头客。 此等做法,他原家自然是不敢苟同的。 叶子君不以为意,“就是普通的调料啊,不过你们这边做鸡汤好像不放。我给你说,要不是调料不齐全,我还能给你做得更香。” 这里没有虫草菇,没有人卖莲子,或者板栗,不然放些虫草菇提鲜上色,莲子自带一股清香不说,煮得软软的,和鸡汤一起喝简直不要太美味。 若是不喜欢莲子的,板栗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原与会心一笑,“自是这般,大仙的饭馆倒是可以先用鸡汤来打名声,只不知道大仙这个价如何定?老母鸡价格不低,大仙的用料有两样原与不曾见过,想来价值也不菲。我观大仙煮鸡汤的过程,亦知大仙这鸡汤需得文火熬制多时味道才浓烈,肉质才软糯,此番下来,成本可是不低啊。” 叶子君挠头,这玩意儿他还没算过。 虽然咱们现在是有钱人了,但是开店就是为了赚钱,肯定不能随便定价格,必须定好这个价哩。 他左挠挠右挠挠,也没算明白这个价应该如何定才好。 “夫君,你来定呗。”叶大仙儿灵机一动,他还有个相公的嘛。 此等费脑子的事儿,还是交给相公好啦。 慕晨正待应下,自家小媳妇儿又凑过来,捧着小爪子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着:“要赚钱的哈,我们不做公益,你要算好咯。” 软软的小爪子,软软的声音,直教人心都跟着融化了。 慕晨心蓦地一软,下意识将小媳妇儿小小的爪子捏住,包裹在自己大大的手掌心中,莞尔一笑:“好,一定不让小君赔了。” 叶子君满意点点头,半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爪子还在人家手里。 敲定了这事儿,叶子君这开店的心思就愈加浓烈起来,愣是要原与留下来促膝长谈,实则为取经。 这原与瞧着就比原有渚靠谱多了。 原有渚哪里肯走,死皮懒脸留了下来。 钟叔却说什么都不肯留在县城里,和阿木几人坐上原家的马车踏着夜色就走了。 叶子君则捧着叠宣纸,捏着根毛笔准备跟原与来个彻夜长谈。 “原大哥,你先告诉我你在外面走南闯北的,都见过那些调料呢?”叶子君做足了架势。 原与没有怠慢,只管将这些年见过的吃过的,都一一说给叶子君。 叶子君手忙脚乱要写,结果提笔才发现这毛笔真不是中性笔,看着黑乎乎一坨,戳在纸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坨。 总之认不得就对了。 原有渚将鸡汤锅底都喝了个干净,端着茶杯过来瞧叶子君取经,瞧着宣纸上黑乎乎的一坨,顿时就乐了。 “我说叶大仙儿,你到底会不会写字呢。” 叶子君这回没跟原有渚争,将纸笔一放,就叹气了,“哎,我用不惯这个笔呢,怎么办,原大哥要不你说慢点儿,我用脑子记吧。” 他们那年代,压根儿就没几个人会写毛笔字好么,能打能扛才是第一要义。 “不若我回去后为你整理一份清单,再与你送来?”原与提议。 叶子君摇头就拒绝了,“不行呢,你写一遍哪里我跟你交流一遍有效果啊。” 原有渚在一边更乐了,“我说叶大仙儿,你还讲究效率啊,这又不是赶考内容。” “原有渚小弟弟,你要是很闲就回家睡觉去呗,这叫学习懂不懂?不是考秀才的功课才叫学习,术业有专攻,我就喜欢摆弄这些,我就爱学习这些,学好了可不比秀才公强哩。” 叶子君跟他讲起大道理来。 原有渚听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找不出理由反驳来。 倒是原与听着叶子君这番理论,不由得多看了叶子君两眼。 “叶大仙此番见解倒是让原某醍醐灌顶。不若这般,我来写。” “我帮小君写吧。”慕晨也走了过来。 他原本是被叶子君勒令在屋子里休息的,媳妇儿有难,当夫君的哪里还能好好听话。 听闻慕晨能写字,叶子君这眼睛就亮呼呼的,“好的呀,那原大哥你说,我夫君写,我听。” 原有渚吃惯了狗粮,立时知趣地撤了。 大晋王朝的调料并不算少,叶子君听了一个大概也就清楚了。清楚过后便更加斗志昂扬。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人用姜、胡椒当调料! 但是他有呀! 而且据原与所说,这里的百姓都不喜欢吃海鲜,因为腥味太浓郁,很多人根本受不了。就是渔民也是为了生存才不得不吃罢了。 但叶子君知道,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别是世界发展到了信息化时代后,海鲜真的真的很贵的呀。 腥味儿?不存在的。 那个时候的烹饪方法多不胜数,要除去腥味儿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样一想,叶子君就感觉有源源不断的银钱流向自己的荷包,连着嘴角也跟着弯起来,就差没有在脸上写着“我很高兴”四个字了。 好在体谅慕晨的眼睛,叶子君并没有真正拉着原与聊上一个通宵。 原与告辞后,叶子君尽心尽力伺候着自家夫君洗了澡,上了床,还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将慕晨写的调料单子摸出来瞧瞧。 这一瞧不要紧,叶子君竟然发现,自家夫君真的是个全才! 那字儿,真正应了“力透纸背”四个字。 叶子君没学过书法,但自家夫君这字儿,单单是瞧着便好看得不得了。 小媳妇儿叶子君咚咚咚跑到自家夫君面前儿,两只眼睛里是不加丝毫掩饰的崇拜。 “夫君啊,你这个字儿写得也太好看了吧。” 慕晨心咚地漏掉一拍,回过神来忙轻咳一声,谦虚道:“上不得什么台面的,就是学了几年。” “好看的好看的,超级好看。”小媳妇儿非常卖力夸奖。 慕晨蓦地一笑,“小君喜欢就好。” 慕老男人第一次庆幸练了几年书法。 第二日,叶子君说干就干,直接去订了几十只老母鸡。 老母鸡全部关到了暂住的院子里,两人又跑了一大圈儿去买了几麻袋的调料。 叶子君累得小脸儿红扑扑的,可把慕晨给心疼坏了。 “小君,开店的事情不急在一时,莫要累坏了。” 叶子君任由自家相公给自己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儿,“不累不累,我们是不是还得给饭店取个名字啊,还得要牌匾,我看人家都是这么弄的。店小二好像也要请,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叶子君跃跃欲试的表情完全写在脸上,连着慕晨都对他们的饭店充满了信心。 “店小二是得先请上一个,但眼下村中的房子还在修葺,事情繁多,我们一件一件来,总能把店铺开起来的。”店得开,媳妇儿也不能累着了。 “要不我们把县城里的房子也买下来,这样下次阿木他们过来了就不用急着跑回去了。” 慕晨点头,“如今看来县城里的确需要买上一套房子。” 可惜买房子的钱还是得小媳妇儿出。 慕晨略心累。 他这个夫君怎么当得这般没用哟。 说买房就买房,两人当即去了原府。 这房子毕竟是原府帮着找的,人家原主卖不卖还没个说法呢,自然得去问问。 好在房子主人本就已经离开晋江县,去了晋都,这房子原本就是托着人帮忙看着的,是能卖的。 叶子君也不墨迹,当场交了钱,拿了地契。 县城里这样一座房子可不简单,这银子去了一大波,叶子君这小心肝儿就有点受不住了。 “夫君,咱们的饭店啥时候才能开起来哟,没钱钱咯。” 慕晨瞧着小媳妇儿一脸肉痛的样子便更忧伤了。 吃的住的全是小媳妇儿的钱钱,啷个整哟。 第32章 回乡惹 敲定了食材与房子, 这饭馆算是开起来一半。这店面里的锅灶、桌子凳子乃至装修都需要仔细考虑。 好在这些东西有原有渚帮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锅碗瓢盆的选择以及饭馆的设计叶子君却不想草率。 “我感觉今天把饭店也开不起来, 我等让常印来给我设计设计。” 原有渚不解, “这饭店的设计固然重要, 但也无需那常印亲自设计啊。” 那可还是个囚犯出身呢。 叶子君却摇头坚持,“他设计挺好的啊, 我这不得先设计设计嘛, 我设计好了,常印再给我改。算了,我今天不弄了, 有渚啊, 你给我派个小厮看着院子里的鸡呗,我今天要跟相公回家哩。” 他这一口一个有渚喊得倒是顺溜, 原有渚听着却是别扭。 “你别这么喊我啊,虽然你比我大,但是多没面子。你去吧,保管鸡都好好的。” 夫夫两个回家自然不会空手,米面粮食肯定是要带一些回去的, 还有家里几个人的礼物。小蝶阿梅的头花,文文的零嘴儿, 阿木的新鞋子,钟叔的头巾,这些叶子君都考虑上了。 慕晨跟在小媳妇儿身后,安安静静当个跟媳妇儿逛街的忠犬。 他头一次睁眼看这个世界, 虽不难辨认出这个世界很是落后,但空气好,山好水好,不失为一个生活养老的好地方。 身边还有良人相伴,倒是也岁月静好乐得自在。 除开小媳妇儿有点太受欢迎这事儿略让人恼火。 买好东西,叶子君直接杀向城门口,果然找到了在候客的马上。 “马大哥,马大哥。”叶子君跳起来就打招呼。 马上闻声,马鞭一扬,秒懂。 “小叶子这是又买了东西回家?” 叶子君眉眼弯弯的,“是的呢,又要劳烦马大哥了。” 马上心里美滋滋的,叶子君给钱爽快,回回还给他塞些东西,这差事他自然做得愉快。 不过马上同样惊讶于慕晨的眼睛竟然恢复了光明。 “小叶子,你可得去庙里拜一拜,这是好事儿啊,是菩萨保佑你呢。” 叶子君心道,若不然他还是去拜一拜好了,说不定真的是菩萨保佑哩。 这事儿给叶子君放到了心里。 三人一同去扛了东西,路过一大户人家时,里面传出来叫骂声。 叶子君探着脖子望,只见这户人家整个院墙被荆棘爬得满满的,好几个下人围在院墙上挥舞着镰刀砍呢。 叶子君都看乐了。 “马大哥,他们这是在干嘛哩。” 马上瞥了一眼,没作声,马车却赶得更加快了。 等过了这段子路,方才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说道,“嗨,不就是那梁旭梁阎罗家里嘛。小叶子你可不知道,这天气不是眼见着热了起来么,这草啊树啊也跟着疯长。前些日子这梁家院墙上的荆棘就长得特别快,也没人在意。谁知突然有一天,砸垮了一栋墙,把在墙边上逗丫鬟的梁阎罗的腿都给砸瘸了。” “还有这等事?”慕晨不由得惊讶。 这梁旭也忒倒霉了些。 当然,他不会同情便是了。 “可不是呢。”马上啧声道,“院墙砸了梁阎罗,当天就气得梁阎罗把墙根的荆棘全给挖了,连根拔起,声势浩大哩。可你猜怎么着?第二天,院墙都还没建好呢,那荆棘又爬起来了。” 叶子君总算想起来这梁阎罗是怎么回事了,这可不就是他当初随手给梁旭家丟的小种子,随便又改了下种子的属性,调整了下土壤结构么。 要不是路过,他都给忘了,这日子还真是忙哩。 慕晨的感叹更深了些。 “倒是一桩奇事。” “可不是么。”马上应和道,“要我说啊,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这梁阎罗的好日子也到头咯。” 叶子君探过脖子,亮弯弯的眼珠子一闪一闪的,“那梁旭还能走路不哩?” 马上啐了一口,“我瞧着最好是甭站起来了,不站起来咱们晋江县的百姓还能多过几天好日子哩。” 叶子君笑意也更深了。 慕晨大手一伸,把小媳妇儿拉回马车里。 “坐车不探头。” 小媳妇儿“喔”了声,心情颇好。 两人大包小包的回到村子里,立时引起了一众的热度。 现在晋江村谁人不知道叶子君发财了,这青砖瓦房是大家看着盖起来的,人家还专门请了设计师呢,瞧瞧那规模,那样式,可发了财哩。 “哟,小叶子,又买东西了啊。” 这不,一刚进村子,村子里的婶婶们就探头瞧见了。 叶子君坐在马车边上,逢人就笑,来者不拒。 偶有大婶打招呼,他也照样回。 “是的呢,我夫君眼睛也治好啦。” 旁边的大婶儿一听,八卦的眼神更加明显。 叶子君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慕晨掀开马车帘,对着询问的大婶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自己眼睛已经治好一说。 不等两人回到住处,慕晨这眼睛已经治好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村子。 马上帮叶子君卸下物件,没再多留。 “小叶子,老规矩,回头有事到县城口找马大哥就是。” “知道呢,马大哥你慢走。” 送走马上,叶子君一手一包麻袋,就将东西扛到了土坯房里。 不远处,常印正指挥着十几个工人在建青砖瓦房。 工人都是钟叔请来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干活实诚,早上天不亮就来了,晚上太阳落山才走,工程进度撵得快,这几天的时间地基打好了不说,已经开始砌砖了。 阿木带文文出去玩了,小蝶和阿梅在做女工,顺便张罗晚上的吃食。 知道叶子君慕晨今天要回来,两人早早就等着了。 瞧见叶子君这单手拎麻袋,小蝶惊得腾地一下站起来,“小叶子,快放下,可别把你压着了。” 阿梅暼了一眼,笑道:“你可甭操空心了,小叶子这身板儿小,力气可不小哩。你忘了上回他扛麻袋的时候了?” 小蝶停下脚步,跟着一笑,“也是,要我说,小叶子这身板儿还真是厉害哩。” “那可不,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阿梅收好最后一针,拍了拍裙边,“小叶子,今儿个又要请大伙儿吃饭?” “是的呢,阿梅姐姐你可是懂我。” 阿梅冲小蝶摆了个嘚瑟的眼神,“瞧瞧,我说什么了?小叶子只要回来,必定有得是咱们忙活的呢。” 小蝶捂嘴一笑,“我看你是忙得开心哩。” “可不是么,咱们现在忙活着,还能讨一个谢谢,得几个夸奖,回头还能从小叶子这里讨几分薄礼。搁在慕家的时候,能讨到什么?不是一顿臭骂都是好的了。” 说起往事,两个姑娘就有些伤感了。 彼时慕晨掀开门帘,嘴角微弯,“麻烦二位姐姐了。” 小蝶阿梅抬眼看过去,立时就移不开眼了。 慕晨的长相原本就是英俊类型,往日眼睛没有瞎时,他浑身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息,柔气多俊气少,配上英俊的面容,倒是没有那么惹人眼。 再后来这眼睛瞎了,双目无神脸就是再好看也少了几分东西在里面。 如今眼睛恢复了光明,神采奕奕的,配上英俊的面容挺直的腰板儿,直教人移不开眼,铺面而来满满的安全感。 这没有成婚的女子哪里能受得住这般冲击? 小蝶阿梅当即就红了脸。 慕晨轻咳一声。 阿梅小蝶回过神,忙拍了拍脸蛋儿。 “我瞧着慕晨这是越来越俊俏了哩。”阿梅心里有话便说,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小蝶你瞧着呢?” 小蝶剜了阿梅一眼,“再俊俏那还不是咱们家小叶子的夫君?可没有便宜旁的。” “也是哩,可便宜我们小叶子咯。”阿梅立时打趣到叶子君身上。 叶子君挺挺胸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小蝶阿梅顿时乐了,“你倒是不害臊呢。” 慕晨:“小君心思浅,想不到两位姐姐心里那层。” 阿梅捂嘴就是一笑,“瞧瞧,这就护上了。” 这被打趣的正主儿叶子君同志心里压根儿就没有害羞那一说法,两人打趣着也没有意思,只将人赶出去遛弯儿,她二人好忙活着晚上的吃食。 叶子君撂担子倒是撂得快,“那两位姐姐我可走了,我得去看看房子修到哪里了。” “去吧去吧,可留不住你呢。记得同大伙儿说说,今晚上早些收工吃饭。” 叶子君又要请工人吃饭的事儿很快在村子里传了个遍。 如今晋江村里只要是叶子君家的事儿,那是半柱香的时间都用不着就能传个遍。 不过这牙祭可不是人人都能打得着的,人家请客那请的都是帮着干活的工人,那工人是哪里来的人啊,还不是人家钟叔一个一个亲子给挑选的。 柳青这些日子脑袋上的伤口也好了,今日也在这里做工。 上回自己没留神受伤让叶子君花了大钱买药不说,还给人家的添了口舌,最近干活便更加卖力起来。 今儿个更是累出了一身的热汗。 柳青抹了一把汗水,眨了眨眼。 “柳大哥,晚上叫柳大嫂和两个小娃娃过来吃饭呀。” “哟,小叶子回来啦。” 第33章 当夫君的要喝酒 柳青也没跟叶子君客气, 都是老熟人了,是什么性子大家都清楚。 “成呢, 那我可又要占回便宜了。” 叶子君又笑眯眯围着工地转了一圈儿, 甚是满意。 常印的设计巧妙, 底部架空防潮,但也没浪费空间, 弄了木板架着, 农家人放个泡菜坛子正好用。 二层的设计还看不出来,但图纸叶子君是瞄过的,二层面对海边是落地的推拉门, 外面一个小阳台, 可以欣赏海景。不仅有阳台,还修着地龙, 右侧外面还伸着一个看台,可以放火炉,种点小花儿,和三两个朋友一起煮酒论茶。 总归叶子君能想到的,都有了。 晚饭照样吃得热闹, 小酒那是定然不会少的。 酒杯还是从柳青家里带过来的,柳青媳妇儿带着两个娃娃也跟了过来, 倒不是贪这口吃的。 柳青同媳妇儿都是老实人,上回因着孩子到叶子君家里担惊受怕了一回,还对叶子君有了些许偏见,结果孩子没事不说, 人家还花了大价钱给买药,又给了营养费,总归是让人家费心又费钱了,还让人家受了诟病。 这不,两口子早就合计着怎么帮叶子君挽回些名声,甭管别人怎么说,他们是亲身经历过的,那些流言是真是假那都是经过验证的。 柳青媳妇儿这回大方地把两个小的带过来也有帮叶子君打破流言的意思。 比起第一次的震惊,这回两个小娃娃到叶子君家里的反响明显要比以前好多了。 “小叶子,你这小日子可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如今晨小子的眼睛也好了,俊俏夫君在身旁,可羡慕死村里头的小姑娘咯。” 叶子君给捧得开开心心的,拍拍胸脯强调:“我是夫君我是夫君,大家的日子好才是真的好。” 跟着就有人打趣:“当夫君的可都是要喝酒的,小叶子你这可不行哩,不喝酒的那是夫郎。” 叶子君眼珠子一瞪:“谁不喝酒了,柳哥,罗哥,还有大家,今天不醉不归,谁怂谁是孙子!” 钟叔瞧着叶子君这模样,也忍不住地开心起来。 “小叶子这日子是好起来了呢。”这说着嗓音都哽咽起来了。 阿木盯着文文吃饭,瞥了眼叶子君,却是叹了口气,“哎,可惜我家公子还是不记事,不然小夫人日子定然更好哩。” 钟叔不解,“阿木,这是什么意思呢?” 阿木,“钟叔,你是不知道,我家公子以前可温柔,人可好了。” “我瞧着晨小子现在也不错哩。”这晨小子要脸蛋有脸蛋儿,虽然话是少了些,但心肠也是个好的。 钟叔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这晨小子不错哩,换个旁人,娶了他家内向的小叶子,指不定怎么欺负两个小的呢。 现在可好了,不但小叶子没有受欺负,人都跟着变得活泼起来了哩。 钟叔心里门儿清,这事儿定然是有慕晨的功劳的。 阿木随口道,“我家公子可是出生名门呢,现在都不记事了,如果记得,那可不是日子更好啦。” 钟叔一顿,心中有了计量。 那些个富人家的公子哥娶男妻的都是玩儿,哪里有真心待人的?如今小叶子同晨小子日子红火着呢,不记事就不记事,可千万记不起来才好呢! 钟叔这担忧叶子君倒是不知道,他今儿个高兴,也不知道这高兴劲儿从哪里来的,连辛辣的酒喝着也有那么点感觉了。 慕晨眼睛方好,加之他脸色一向冷淡,虽然不至于让人害怕,却也让这些朴实的村民不敢轻易靠近。 这不,一个不留神,自家小媳妇儿就给好几个汉子包围了。 慕晨摇摇头,迅速用好饭,便将文文从阿木手里接了过来。 “阿木,我抱着文文,你先吃饭。” 文文到了慕晨手里也不害怕,咿呀呀竟然捧着慕晨的脸“啵”地亲了一口。 小蝶上菜,正好瞧见了,随口就打趣道:“哟,这大的小的可都喜欢咱们慕少爷哩。” 这说者无意,听者心思却重了。 钟叔脑子一个灵光,忙站起来硬生生将文文从慕晨手里又抢到自己怀里。 “晨小子,你吃饭,文文我抱着就行。” 钟叔动作颇为生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不自在。 慕晨微微点头,没戳破。 另一边,叶子君一脚踩在凳子上,袍子一捞,左手端着酒杯,右手一一点过汉子们,“今儿个可不醉不归的,谁怂谁是孙子!小叶子这里的酒管够。” “哟呵,小叶子这是要落实自己夫君的身份?” 叶子君抬着下巴,“我就是夫君!罗哥,甭说,喝,不喝当孙子。” 罗白站起来,直接用饭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闷下,拿袖子把嘴巴一抹,“小叶子,咱们当夫君的喝酒都是这么喝的,可不是拿绣花杯子哩。” 叶子君眨眨眼,将酒杯里的酒抿干净,啧啧两口,抱着酒坛子也倒了一碗,“罗哥说用碗就用碗,不怂!” 汉子们齐声喊着“好”。 叶子君更来劲了,一连干了好几碗。 叫“好”声此起彼伏。 月亮渐渐爬上梢头,叶子君喝了个酩酊大醉,有几个平日里就喝不得的汉子早就趴了,比如柳青。 柳青媳妇儿把人扶到一边儿,叫家里两个娃娃看着,忍不住也跟着啐了两句。 “真是短了你的吃喝了,个短命的,喝成个鬼样子回头看阎王爷不要了你的命。” 阿梅捂着嘴笑,“柳大嫂,这阎罗爷看样子是要不了柳大哥的命了,这命可在你手里把得紧紧得哩。” 柳青媳妇儿脸上一红。 好说歹说也是和柳青生了两个娃的人,这样的话儿给个未婚的姑娘说了倒也不至于让柳青媳妇儿过多的尴尬,这三秒钟的时间柳青媳妇儿就恢复了。 她脸色一正,瞧着喝酒的汉子们,拉着小蝶小声说:“小蝶啊,我瞧着小叶子也不像是个能喝的,我家汉子都喝成这般模样了,要不然也把小叶子叫回来,那孩子以前可没怎么喝过哩。” 小蝶一听也回过神来。 他们只瞧着小叶子能同大家打成一片的好,哪里想到这喝酒可不是轻松的活儿。 能喝出人命呢。 “是这个道理,那柳大嫂我先不招待你了,我过去叫也不合适,我找慕公子去。”小蝶提着裙子连忙进了屋。 慕晨出去的时候,叶子君又给自己满了一碗。 好几个汉子已经没有喝了,跟着凑热闹。还有几个干活时闷头闷脑的,喝酒时话却分外的多,跟叶子君正喝得火热。 小媳妇儿脸蛋儿红扑扑的,“意气风发”的样子里带着几分痞气,瞧着便可爱得紧。 慕晨弯了弯唇角,大步走过去,将小媳妇儿手里的碗接到自己手里,不容小媳妇儿闹,昂头就干了。 一碗喝完,慕晨将碗倒扣过来,“诸位,这些日子麻烦大家了,这碗酒该是慕晨敬大家的,往后还得麻烦诸位一些时日。” 他这般干脆就将酒喝了,反倒是激起了一群汉子的热血澎湃。 “晨小子,你这话就说得生分了。我们都是拿了钱的,你这般说倒是让我们大家伙儿不好意是了。” “就是呢。” “晨小子可不能这么说话,拿钱办事,倒是还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哩。” “哎哎哎,喝酒,喝酒,不说活儿,不说。嗝——”叶子君站起来,挥着手打了个嗝儿。 慕晨将小媳妇儿整个人按到自己怀里,“往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麻烦诸位大哥,晨小子这里先谢过了。小君年纪小,酒多伤身,晨小子这里给各位大哥告个不是。” 这群老实汉子这会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晨小子这是疼媳妇儿哩。” 慕晨笑笑也不否认。 叶子君稀里糊涂的,哪里还记得自己这酒是为证明自己是夫君而喝的,这会儿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慕晨将叶子君带走,大家伙儿也喝得差不多了。 钟叔安排了还算精神的,带着那些个喝高了的,一一将人送走。 小蝶和阿梅不让钟叔动手收拾东西,钟叔也是忙活了一天的人了,两个丫头哪里能让老人家忙来忙去的。 “钟叔,你可别忙活了,你这什么活儿都干完了,我同阿梅可还有什么干哩?你可不能让我两白吃白喝,回头小叶子一瞧两个姐姐见天儿的白吃白喝,还不得把我们两给撵咯。到时候我两可只能来投奔你呢。” 小蝶这嘴钟叔根本说不过,愣愣的就给小蝶和阿梅劝走了。 他们这里远,回村子还有一小段路程,天色也晚了,回去收拾收拾捯饬捯饬,也不晚了。 柳青媳妇儿走得晚,两个小家伙吃完饭在屋里玩了会儿文文的玩具就睡着了,一个女人带着个醉酒的汉子还想带两个娃娃太危险,小蝶就做主,让娃娃们留下来。 家里人虽然多,但是现在有钱,被子什么的都不缺,多睡两个小孩子完全没有问题。 “柳大嫂,你现在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也不方便不说,更不安全,放到咱家,不打紧。文文也是我同小蝶照看着的,你瞧着文文这精气神的模样,还有什么担心的?” 柳青媳妇儿想了想,也同意了。 照顾两个睡着的娃娃不是什么难事,小蝶和阿梅先将两个孩子的手脚擦干净,连着已经打瞌睡的文文塞进被窝,让阿木照看着,掉头又才收拾碗筷。 常印等着阿木一会儿去钟叔家里歇息,再过几日青砖房一楼就能成型,到时候就可以在新房里歇息了。 小蝶和阿梅手脚麻溜,不消一会儿便收拾妥当,热水也给慕晨叶子君送到屋里。 “慕少爷,今儿个天色也晚了,小叶子喝得多,便不要洗澡了,容易着凉。” 慕晨接过热水帕子,点点头,“我来便是,小蝶姐,你同阿梅姐收拾妥当便去睡吧,辛苦了。” 小蝶拿帕子点了点额头的汗水,“慕少爷你眼睛方才好,也莫要太辛苦了,回头可将小叶子心疼坏了哩。” 慕晨脸上表情柔和了些,“你也莫叫我慕少爷了,我比二位姐姐小些,如若二位姐姐不嫌弃,叫我慕晨即可。” 小蝶点点头,算是应了。 “我同阿梅喊小叶子,若是少爷不嫌弃,我们便斗胆喊一句小晨,也占一个便宜。” “是慕晨占了两位姐姐的便宜。” 小蝶退出去,弯了弯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帮基友推荐下文文: 如何生出血族大boss[娱乐圈] 在临死之前,意识到自己是精灵。 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一名为“血族生生生”的系统给看上了。 系统:请宿主努力生下血族新王,振兴血族!” 安望远:(羞红脸对手指)是要和吸血鬼小姐姐生崽崽吗? 系统:锁定宿主的适配者——邱时,拥有史上最强大的魔能,定可让宿主怀上最好的崽~ 安望远:邱时是我兄弟= =+ 邱时:什么?你竟然把我当兄弟?逗我? 系统:对了,适配者邱时最讨厌血族,请宿主小心不要掉马 **** 传言邱时是个没有感情的砍怪机器。 但有个人比他更厉害,总能惹的邱时暴怒而不□□掉。 邱时揪起某个和血族亲/亲/我/我、衣/衫/不/整的小白团子。 “信不信我这一手挥下去,血族都死光光。” 安望远:......嘤QAQ 邱时唇角上翘,勾起白团子的小下巴颏:乖,叫声“老公”,我就不杀。 慢热,温馨向,两小无猜到携手打怪,拯救世界,顺便当个顶流明星 系统出场慢,别急,它一定会来~ 攻有隐藏身份 外表冰山大佬,武力值爆表实则娇羞瞎撩攻 vs 天然白切黑粘人精皮皮受 第34章 小媳妇儿喝醉了 屋里, 叶子君已经喝得不分东南西北,打着小嗝笑眯眯躺在床上。 若非亲近的人, 倒是看不出他已经喝醉了。 慕晨一只手便将人给捞了起来。 他手放得轻, 托着小媳妇儿的脑袋, 湿热的帕子轻轻点在小媳妇儿的眼角,额头, 鼻尖, 嘴角,每一寸都倾尽了毕生的温柔似的。 连慕晨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堂堂一个男子汉, 竟然有一天会对着一个男孩子露出这般柔情的表情来。 小媳妇儿间或打一个酒嗝, 吐出的酒气弥散在空气中,慕晨也不嫌弃, 反而伸手点了点小媳妇儿的鼻子。 “不曾想竟然是个小酒鬼。”男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柔情。 小酒鬼叶子君胡乱摆了下手臂,接着又安静下来。 咕咕的声响从叶子君圆鼓鼓的肚子里传出来,可让慕晨又是一顿好笑。 待将小媳妇儿收拾妥当,慕晨也热出了一身的汗。 就着小媳妇儿用过的水擦拭完身子,倒了水熄了煤油灯, 慕晨也上了床。 六月的夜晚带着草木的清香,凉风穿过木质的房屋, 舒展着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 小媳妇儿因着醉酒打起了小鼾,小脸儿柔嫩嫩的,慕晨的手碰上去, 竟也忍不住松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晨便这样瞧着小媳妇儿在夜色中迷蒙的脸庞,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慕晨便醒了过来。 小媳妇儿睡得正香甜。 好几个汉子已经收拾妥当赶了过来,准备一天的活计。 “晨小子,早啊。” “罗大哥,早。” 先来的是罗白。 后面好几个汉子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柳青今日来得稍微晚了些,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股酒气,可想而知昨夜喝得有多高。 “晨小子,我家两个小崽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他脸上带着懊意,还有几分羞涩。 慕晨伸展着胳膊腿儿,打着军击拳,一面回道:“小崽崽们很乖巧,柳大哥把孩子养得很好,不麻烦的。” 柳青舒了口气,他探头望了望,估摸着两个小崽崽还不曾醒,也没跟着着急,先去工地上准备干活。 叶家的早饭开得晚,小蝶烙的饼子香气迷人,工地上的汉子都能分上一个。 这些汉子出门前都是吃过饭的,但小蝶也不苛刻,每人一个绝对不少。 叶子君昨儿个醉了酒,早饭也不曾赶上。 慕晨打了拳后便同常印一起巡逻工地。 常印看着慕晨的眼睛,松了口气,“慕晨,你可真是运气好,如今眼睛也好了,还有这般怜人的夫郎,往后的日子可好着呢。” “遇着小君是我的福气,常印呢,可有心上人?”慕晨扭头看向常印。 接触这些天,慕晨对常印的性子多少有了些了解,这位绝对不是旁人说的那般嗜赌成性还有盗窃行径的性子,常印,是个有故事的人。 常印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丝痛色,虽然转瞬即逝,却依旧被慕晨捕捉到了。 “我不若慕晨这般幸运,你瞧这房子,可还有哪里不合适的?”常印说着就把话题带开了。 慕晨不再多问,仔细扫过眼前的建筑。 先前眼睛不便,如今却是第一次看到真貌。 不得不说,依着他的建筑功底也要对常印的设计由衷的佩服。 在这个充满了传统建筑思想的地方,常印竟然只根据自己的三言两语就将一栋现代式的建筑给设计出来。 而且那推拉门,不是大晋王朝的东西,他也不曾提及,竟然能被常印想出来。 常印的才华着实难得。 “常印的设计巧夺天工。” 常印昂头一笑,他双手背后,眺望着远处的海洋,“慕晨,你可知你这般行径,倒像是在敷衍我这个设计师了。” 慕晨也是一笑,他自然听得出常印这话不是真的生气,不过一句玩笑话。 “实话实说便是了,不知往后常印有何打算?” “我瞧着晋江村不错,只是不知道晋江村能否容得下我这个外人。”常印顿了顿,又是一笑,“不说这个了,今儿个小叶子可是能睡得很哩。” 旁边干活的汉子打岔儿,添了句,“常师傅,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成了亲的夫郎啊,自然是要多睡睡的。” 话里话外都带着股子暧昧的气息。 常印一顿,回国神又是一笑。 慕晨微微一笑,没有生气也不曾解释。 中午的时候叶子君可算是醒过来了,他刚醒来头还是晕乎乎的,一块热乎乎的帕子就被贴到脸上。 叶子君睁开眼,软软地喊了声“夫君”。 宿醉后的嗓子干哑,配上少年声音的清丽,莫名让慕晨喉咙一紧。 “头还疼吗?”慕晨压下心里的躁动,手掌贴上小媳妇儿的额头。 叶子君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儿,“疼啊,晕乎乎啊,哎呀这酒怎么这么伤头啊。” 慕晨给他这孩子气的话和行为逗笑了,将人捞住,扶起来,捡起帕子动手就给人洗脸,那熟练的动作让叶子君都忍不住尴尬起来。 “知道伤头往后便不要这般喝了。” 叶子君立时努脸,“那可不行,是男人就得喝酒,不喝酒哪里还是男人!” 慕晨笑了,“你这是哪里来的瞎道理?” “罗哥他们说的哩。”叶子君将帕子夺过去,在脸上胡乱蹭了蹭,“肚子饿了,有饭吃吗?” “在锅里温着,起来便吃。” 叶子君没精打采点着头,“行吧。”旋即又想起什么,歪着头盯着慕晨的眼睛可劲儿的瞧。 慕晨眨眨眼,叶子君也跟着眨眨眼。 “我脸上可有什么脏东西?”慕晨不解。 叶子君摇头,“夫君啊你眼睛没有什么大碍吧?” “无碍。”慕晨心头一暖。 叶子君吐出一口长气,拍拍胸脯,“那就好,别又瞎了,我昨儿个可刚跟人家吹嘘说我夫君人俊眼睛还好呢。” “噢?”慕晨不动声色套话,“我听说你喝酒是为了表明自己夫君的身份?” 叶子君眼珠子转悠了一个圈儿。 这男人嘛,最重的就是面子了。 身为一个好男人,在家里就是要让自家媳妇儿有面子,在外头甭管有多傲气,回了家那就得让媳妇儿高兴咯! “哪有哩,他们瞎说的,我夫君那是又帅气又智慧,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相公哩。夫君啊我饿死啦,先开饭啵?” 慕晨哪里敌得过耍赖皮的叶子君? 叶子君的午饭和旁人不同,他单独有碗粥。 这粥熬得软软嚅嚅的,口感颇好。 叶子君醒了就坐不住,端着碗喝着粥,就往工地上溜达。 罗白瞧着叶子君,探过头就是一阵打趣。 “哟,咱们小叶子醒了啊。” “哟,罗哥,辛苦啦。”叶子君压根儿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笑眯眯跟在架子上干活的罗白回了声。 旁边好几个汉子看过来。 被好几道眼神盯着,叶子君腰板儿瞬间挺直。 殊不知他这动作落在众人眼里就成了欲盖弥彰。 汉子们偷笑一声,继续干活。 而柳青的两个小崽子在叶家安安稳稳住了一晚上的事情也在村子里传了开。 王婆子家,上次在村民面前落了脸面,已经许久没有作妖的王婆子正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嗑瓜子乘凉。 最近家里那口子腿又犯了毛病,日日需得人照料着。 家里两个儿子都还不曾成亲,也没个女人,可把王婆子给愁坏了。 这老大叶二牛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媳妇儿了。 老二不能越了老大,眼瞅着也是弱冠的年纪,可不能再等下去了。 过两日她得去趟县城里,同小女儿说道说道,这两个哥哥的婚事可的得叶倩倩这个当了少奶奶的小女儿张罗张罗。 若非想给两个儿子借着嫁给梁旭的小女儿叶倩倩找个好媳妇儿,王婆子哪里能让两个儿子等这般久,早该给自己找个儿媳妇儿伺候着自己当福老婆子哩。 这瓜子正嗑着,便听着路过家门的女人们谈论柳青崽崽的事儿。 王婆子“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儿,踩着步子凑过去听。 “我家那口子亲眼瞧着两个小崽子从叶家出来的,住了一整晚上哩。” “当真如此?那叶家的房子不是吃人么。”另一个人明显不信。 “我也奇怪哩,你说上回两个崽子去了一次没发生什么就算了,这回都住了整整一个晚上哩,这可是奇怪的事儿哩,你说,该不会这传说是假的吧。” “绝对不可能啊,当年我当家的可是亲眼瞧着的哩。” “那这怎么回事哩,我瞧着那小叶子是个福气的命啊。” “谁知道呢,且看着吧,往后便知道了。” 王婆子听了墙根儿,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天又拉着大儿子叶二牛去打听。 结果得知大部分村民开始怀疑流言,王婆子当着大儿子的面就啐起来。 “那小杂种早该跟着他那妖怪爹死了算了,回头可得把咱们全村子给害死!” 叶二牛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实实在在是支持自己老母亲的。 叶二猫抬着头,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王婆子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半夜爬起来将当家的叶大柱推起来。 叶大柱自打被王婆子害了个腿疾后,对王婆子是从来没有好脸色。大半夜的给王婆子推起来,立时就发了火气。 “你个死婆子又做么子妖!” 王婆子可不怕一个瘸子,“叶大柱你甭给我啐,明儿个我要去县城里找倩倩商量二牛的婚事,你给我些银钱打点。” 叶大柱哪里肯给? “找倩倩打点还么子银钱。”翻了身根本不想理会王婆子。 王婆子干了这么些年的农活,手上的力气是有的,硬生生又把叶大柱给翻了过来。 “去县城里那样不得花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瞧着你就是个穷鬼的命,穷酸死你算了!回头二牛二猫娶个好媳妇儿,王婆子我去当福老婆子,叶大柱你吃糠咽菜去吧你!抠不死你!” “我呸!”叶大柱对着王婆子就是一口喷过去,“就你还想享福,我告诉你,儿子是我的,没你的份儿!” 王婆子哪里能受这气?两口子半夜竟然在屋里打了起来。 叶二牛睡得呼哧呼哧的,压根儿就没听到。 叶二猫倒是听着了,起起回回好几趟,最后叹了口气,默默躺回硬床板上。 第二日,王婆子一大早便将自己包裹严实,去村口搭了牛车。 赶牛车的罗叔瞧着王婆子这模样,啧了声:“王婆子,你这是么子了?” 王婆子瞪过去一眼,“赶你的牛车,个穷酸鬼,么子疑心这般重,活该穷你一辈子!” 气得罗叔冷哼一声,连着抽了牛好几鞭子。 第35章 夫君起得好早呀 王婆子这一路到了县城就去了梁家。 梁家这两日糟心事儿多得不行, 哪里有人有闲工夫搭理王婆子? 不过王婆子今儿个也没打算跟梁家的人碰面,她这一脸的鼻青脸肿的, 见了面还不是给自己女儿抹黑, 给梁家抹黑? 王婆子心里门儿清, 藏着掖着就溜到了叶倩倩的院子。 晋江村,叶子君和常印商量好店铺的装修问题, 又去叶木匠家里置办了些木垫子。 这垫子还是慕晨给想出来的。 如今县城里的店铺只有鸡汤可以卖, 但叶子君的鸡汤确实有吸引力,如果想要把店铺开得上档次一些,就要在装修和碗筷上下功夫。 装修上常印在慕晨的提点下最终敲定以亮堂为主色调。 古色古香的世界里最不缺的就是厚重的传统风格, 但比起人家大酒楼, 他们这小成本饭馆在这方面定然是比不过的,想要有所创新, 不若走走现代的简约风。 常印初闻简约风格,兴奋不已,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为叶子君画了一幅设计图。 常印推荐乘鸡汤的碗购得精致些,为了防止客人烫手,这木垫子正是必须的。 叶子君一听, 连忙就要去跟叶木匠预定。 慕晨拦不住,这小媳妇儿说风就是风。 几个汉子听说叶子君要开饭馆了, 也是惊讶得很。 “晨小子,小叶子真要开饭馆了啊,在县城开啊?” “确实如此。”慕晨回道。 这回没人继续问了。 在县城里开饭馆,那得要多少钱才行啊。 叶子君去叶木匠家里订木垫子, 也是把叶木匠惊讶了一番。 一贯话少的木匠这回也多嘴问了两句。 “小叶子,你要这木垫子有么子用哩?这木垫子不值当钱的,也没有旁的用处。你若是要得不多,也不用给我钱,回头我做家具时顺手帮你打一些便是。” 叶子君笑眯眯摇头,将愣登登自个儿玩着的大宝抱起来,“叶大哥,这垫子我要得不多,但是要得精细呢。我要去县城里开饭馆,用来给瓷碗垫着用,木材要得好,手工要得细,可得要劳烦叶大哥费心费力了,所以这钱你可不能不收。” “在县城开饭馆?”叶木匠音量提了好几个分贝。 大宝在叶子君怀里一抖。 叶子君掂了掂娃,重重点头,“是的呢,叶大哥到时候可得要来捧场啊。” 叶木匠:“应该的,应该的。” 同叶木匠说好这木垫子的细则,叶子君又跟大宝玩了会儿。 瞧着叶木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里干活,别说照顾孩子了,忙起来自己都照顾不上,便转了个心思,道:“叶大哥,我带大宝去我家玩会儿吧,文文一个人在家里呢。” 叶木匠也没注意,大宝经常跟文文玩他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因着叶家的日子好了,大宝也跟着文文享福,可吃了不少好东西哩。 叶子君说要带着大宝回家跟文文玩儿,叶木匠这头直接就点了。 “那晚上我再把大宝送回来,叶大哥我先走了。”留下定金,叶子君脚底一抹油,唯恐叶木匠反悔。 叶子君抱着大宝,这组合可在村子里吸引了一众的眼球。 等叶木匠反应过来大宝是要去叶家的时候,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又一个娃娃去了叶子君家里。 大宝已经六岁了,在村中几个孩子中间算是比较内向的。不过孩子间可就不存在内向一说,这两个孩子一走到一起不一会儿就玩疯了。 晚上,叶子君亲自将大宝送到叶木匠家里。 叶木匠老婆子早早便在门口等着了,瞧见大宝那眼睛跟着就红了。 “大嫂子,我把大宝给你送回来了。”叶子君脸上挂着笑。 叶木匠老婆也不看叶子君,只点着头,将大宝往屋里赶,唯恐多留两分钟就要惹一身病似的。 叶子君也不久留,总之明天村子里应该就能传遍大宝去他家玩了一晚上的事情。 他就不信了,这流言还破不了了不成! 不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就连去县城逗留了一天的王婆子,都知道了叶木匠家里的大宝去叶子君家里玩了一天的事情。 天色稍稍放暗,就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往叶木匠家里打探情况。 叶木匠因着把大宝让叶子君带走的事情被媳妇儿说了一顿,正是烦躁的时候,脸色也没有平日里那般好,逢着人问到大宝的事情,叶木匠这脾气便更加不好了。 但他平日里也是温和惯了,如今生气也不过是脸色稍稍不好,话更加少了些。 来的人多了,叶木匠赌气,干脆给大宝搬了个凳子,让大宝坐在院子里玩儿,自己借着最后一丝月色磨着木垫子的边角。 叶子君要的木垫子并不多,这第一批也不过八个。 叶木匠手头里最近也什么活计,正好上回给县城里的员外做了家具,剩了些好木材的边角料。 这些边角料原本就小,做家具是用不着的,拿来做木垫子却正是好。 这下午的功夫,叶木匠已经打磨出八个。明日他打算再雕刻些吉祥的样式上去,便能交工了。 晋江村的村民们得见了活泼乱跳的大宝,自然也就歇了问的心思。 这一夜之间,叶家受诅咒的流言仿佛长了腿似的,自己就开始溜走了。 第二日,叶子君早早起了床,结果慕晨比他起得还早。 叶子君叹了口气,人比人可真气死人哩,他明明都这么勤快了,怎么人家更勤快哩~ “夫君呀,你怎么又起得这么早呀~”叶子君凑到人跟前叹了口气。 彼时慕晨已经打完一套军击拳,闻言也只是柔柔一笑。 叶子君觉得没意思,咕噜噜漱完口,端着粥捏着一张饼子,站在屋跟前往村子里眺望。 天放亮时,就有汉子过来准备干活。 叶子君迅速咽下饼子,凑过去就问好。 弄得人家汉子忒不好意思,老实巴交的汉子只有挠头来掩饰尴尬。 问好还不打紧,叶子君还仔细盯着人家的脸瞧,原是想瞧瞧昨儿个大宝在自家里玩了一阵的事情有没有引起什么反响,可这一个出嫁的小哥儿紧盯着人家汉子看,这事情就出来了。 钟叔过来的时候,看着叶子君那直愣愣盯着人家汉子的眼神,脚步一快,上去就把人给提拉到了屋子里,拉着脸就是一顿的训。 “小叶子,你这是作甚?”钟叔这回是真发脾气,口气那叫一个严厉,声音却压得很低,担心给人家汉子听了去,反而伤了叶子君的名声。 叶子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端着碗吸溜一口粥,跟着啃一口饼子。 小嘴儿鼓囊囊的,跟小松鼠似的,嗡嗡叫着,“钟叔,我不干嘛啊。” “你不干嘛么子盯着人家汉子瞧!”钟叔额头皱出一个“川”字。 “我,我瞧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么子不对劲?” 叶子君放下碗筷,“这不昨儿个大宝在家里玩了会儿嘛,我看看有没有被村子里的人乱说什么。钟叔,你好凶,可吓着我了。” 谁知道钟叔非但没有放下心,脸色反而更差了。 “谁带大宝到家里来的!” 叶子君给钟叔吼得小身板儿一个颤抖。 慕晨闻声掀开门帘走进来。 叶子君蹭地一下跳到自家夫君身后,把着人家的腰板儿,探着脑袋歪着头:“钟叔,我就带大宝过来玩了会儿,跟文文玩了会儿,啥也没干啊。” 钟叔:“甭说带过来玩,就是带过来也不成!” “那有这个道理。”叶子君小声嘀咕,俨然没有认识到错误的意思。 钟叔气得抡起地上摆着的扫帚就要动粗。 眼看着那扫帚都要落下来了,叶子君都懵了。 慕晨眸色却是一沉,抬手便将扫帚给捏了住。 “钟叔。” 慕晨口气一贯是淡漠的,但叶子君已经能从自家夫君的语气里听出愤怒的味道。 他扯了扯慕晨腰板,梗着脖子对上钟叔带着火的目光,颇为无奈,“钟叔,我家又不是牛鬼蛇神的窝子,怎的就不能带大宝过来玩了?柳大哥家里两个宝宝不是也在咱们家里玩得好好的嘛。” 钟叔也说不出个什么理由来,他能说来这家里的孩子都没有好下场吗? 不能。 钟叔心里堵着一股子气,将扫帚一扔,自顾自扫开门帘,一头扎出去就没了人影。 叶子君拍拍胸脯,整个人八角章鱼挂在慕晨身上,表情夸张,“哎呀喂,吓死宝宝了,钟叔生气起来可真吓人。” 慕晨苦笑不得,“明知道钟叔生气,也不见你服个软。” 叶子君脖子一梗,小鼻子都翘上天了,“我的夫君诶,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跟老人家意见相左的时候咱们可不能一味的惯着,万一惯出毛病了,回头把人气死了可怎么办。” 慕晨一愣,小媳妇儿这歪理他竟然找不出来词语反驳。 但甭管钟叔怎么生气,这一整天儿也没听到大宝有大碍。 叶子君人逢喜事心情爽,证实了小孩子到自个儿家里会出事的流言是谣传后,就打算把这事儿放一放了。 他的鸡可还让原有渚那个不靠谱的公子哥儿找人照看着哩! 第36章 准备开张啦 县城里的饭馆名字最终是由慕晨敲定的, 就叫做“君慕来”。 叶子君没什么意见,叫什么不重要, 有钱钱赚就成。 瓷碗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现货, 不多, 但是够用了。 小二暂时没请,阿木一听饭馆要开了, 而且还要请小二, 当即就把这活儿给揽了下来。 这钱都还没有赚呢,怎的就要请工人。 “咱家虽然有钱了,但是也不能胡乱花的呀, 公子, 小夫人,阿木一个顶两, 保管给你干好咯!”阿木拍着胸脯,眼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 家里两个主子真是太不会过日子了,可愁死他了哟。 不用请小二,但这装修却不能少。 为了让屋子显得亮堂,房子重新做了屋顶设计。这里可没有玻璃一说, 想让屋内光线充足,就只能在房屋构造装修上下功夫。 不仅如此, 凳子桌子的选材也很重要。颜色厚重的木材定然是不行了,叶子君也不懂这些个东西,便直接去成品市场里挑了最亮堂的色彩。 慕晨做主,又买了些精致的瓶瓶罐罐, 在市场上找了两个卖花的小孩儿买了两把花,分开插在花瓶里,给房间做了点缀。 忙活了一天,可算是都折腾完了。 第二日要开店,叶子君斗志昂扬,说什么也要把所有的材料收拾妥当,只等明儿个天不亮就把鸡汤炖上,推开门就能往外面卖钱。 慕晨便让阿木带着小蝶阿梅与文文一同过来,家里有钟叔照看着想来也不会有事。小蝶和阿梅给叶子君打小手正合适,杀鸡宰鸭有他也够用了。 阿木这回动作麻溜得很,让往东绝对不往西。 四个大人忙活了差不多一整夜,才侃侃将要开业的物件准备妥当。 小蝶和阿梅往日在慕府当值时经常会熬夜,早就习惯了熬夜这活计,这陡然来上一回还能招架,叶子君后半场就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慕晨将小媳妇儿手上的活儿全接到自己手里,揉着小媳妇儿一点一点的脑袋,只觉得这日子也是毛茸茸的。 “累了便歇会儿。” 叶子君眼睛倏地瞪大,直摇头,“不行呢,一会儿天亮了就要开业了。”话这般说着,眼睛却控制不住地眯起来,眼瞧着就要合上了。 慕晨轻笑一声,大手轻轻覆在小媳妇儿打架的眼皮儿上,语气轻柔:“听话,歇会儿。” 叶子君原本便支撑不住,这眼皮子在温热的掌心中覆盖着,瞬间就张不开了,连小鼾都打了起来。 慕晨一个公主抱将人抱起,轻手轻脚塞进被窝。 叶子君不自觉蠕动着。 慕晨俯身,学着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哄小孩的模样,贴近叶子君,手掌轻轻落在叶子君被子上。 “乖,睡会儿,天亮了我叫你。” 叶子君果然不再动了。 慕晨不自觉将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不过开业可不是个简单的活计。 叶子君虽然得了休息的时间,阿木却还打着呵切准备烧火。 这杀鸡得要热水烫,客人吃饭也得有茶水喝,六月的天自然不会让人喝热茶,凉茶最上。 要想明儿个让客人喝上凉茶,这茶就得早早泡上,这会儿烧水正合适。 小蝶阿梅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倒是忙活得麻溜。 慕晨则将所有的盘子碗筷归类,又整理好桌子上的摆件,准备天一放亮就杀鸡。 叶木匠的木垫子昨儿个下午也由着阿木带了过来。木垫子用料上乘,叶木匠干活又细致,不仅在垫子上雕刻了花纹,还按照叶子君的转述,打磨了一层低洼,正好卡着瓷碗底部。 总归是配得上瓷碗的精致。 四人忙活了一整晚,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 小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瞧着慕晨的眼睛不由得担心起来,“小晨,你这眼睛可方好,打不打紧?不若你也去歇息会儿,这鸡姐姐们也是会杀的。” “不碍事,左右忙活这一天,倒是辛苦两位姐姐了。”慕晨客气道。 阿木憋着嘴,“公子,你怎么不辛苦阿木呀。”语气里全是委屈。 他烧了许久的柴火,瞌睡又来得紧,脸上沾了一团团的锅灰,滑稽又讨人喜爱。 阿梅弯腰噗嗤就是一笑,“你是个男子汉,你见过男子汉叫苦的吗?” 阿木憋红了眼。 倒是逗得慕晨也跟着笑了起来。 眼瞧着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亮,慕晨还是将叶子君喊了起来。 他太了解小媳妇儿的性格,今儿个这般重要的日子若不让小媳妇儿赶上,往后指不定得念叨多久呢。 叶子君醒的时候眼睛肿得跟猴屁股似的,睁都睁不开。 可把慕晨给心疼坏了。 开店的事儿不该由着小媳妇儿赶得这般急的。 慕晨亲自给小媳妇儿套上衣服,又束了发。 小媳妇儿叶子君揉吧揉吧眼睛,眯着眼站起来,嗓子都是喑哑的,“夫君啊,你睡会儿呗。” 小媳妇儿一句话又将慕晨这颗心给捂热了。 “夫君顶得住,小君,擦擦脸。” 擦脸的水是凉的,为了让自己清醒,叶子君还特意用凉水冰了冰眼睛。 擦过脸,吃过小蝶做的早餐,五个人又忙活起来。 这煮鸡汤的主力军可是叶子君,小蝶阿梅打下手,剁姜切蒜忙得不可开交。 阿木则是死守在灶头后面,专注烧火。 反倒是慕晨这会儿闲了下来。 小蝶和阿梅闷头将姜蒜剁好以后,就闷头往外面冲。 慕晨瞧见也没说话,倒是叶子君回过头来发现没了两人的身影,愣了一下。 “小蝶姐姐阿梅姐姐怎么不见了?”他这会儿忙活起来恢复了些精力,整个人看着都鲜活了些。 慕晨走过去,闻了闻锅里的味道,帮着小媳妇儿将锅盖给扣上。 “她们出去了,小君,歇会儿。” 叶子君挠挠头,“也是累着她们了。” 鸡汤熬上以后费的就是柴火了,也用不着人一直看着,倒是苦了烧火的阿木。 好在慕晨煮饭的功夫不怎么样,烧火却是会的,和阿木换了一会儿班,让阿木也休息了会儿。 天很快大亮起来,隔壁的布庄珠宝阁楼陆陆续续开了门,街上也逐渐有了脚步上。 叶子君这小心脏又开始砰咚砰咚跳个不停起来。 慕晨瞧着他这六神无主的模样,是又心疼又想笑。 “小君,不用紧张。” 叶子君这心跳得更快了,“我紧张啊,没有生意怎么办,应该先宣传的,糟了,忘记宣传了!” 叶子君在厨房里急得转圈圈。 阿木脸上全是锅灰,捧着一碗鸡汤美滋滋喝着,还不忘给自家小夫人出主意。 “小夫人,咱们之前不是说了开业给符咒嘛。一会儿阿木上屋子前头吆喝吆喝,肯定会有客人过来喝鸡汤,肯定的!” 叶子君一拍脑袋,苦着脸瞅向慕晨,“我没有画符。” 阿木迅速吸溜完鸡汤,一抹嘴就自告奋勇站起来,“小夫人,阿木现在去买符纸,保管赶得上。” 阿木说走就走,叶子君等得焦急,连鸡汤都顾不上了。 阿木动作也快,没多少功夫就气喘吁吁赶了回来。 叶子君说干就干,朱砂毛笔往黄色的纸上胡乱几勾,就是一张符了。 小蝶和阿梅看得惊奇,“小叶子,你还真能画呢?” 叶子君小鼻子那是一哼一哼的,“那是,必须的,叶大仙这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慕晨走过去一瞧,嘴角跟着就是一抽。 瞧着小媳妇儿脸上的嘚瑟小表情,小蝶阿梅脸上的钦佩,默默咽下嘴里的话。 小媳妇儿这哪里是在画符啊,完全是在写符。不过是毛笔字写得太烂,鬼画似的认不出来罢了。 天完全放亮时,原有渚带着几个下人赶了过来。 这公子哥儿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手里的折扇也换了一把镶金坠玉的,扇面绘着一副富贵牡丹图,蕴意图个什么自然不用旁人多少。 “叶大仙儿,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原有渚往旁边一站,后面一顺溜儿的红衣鼓队。 叶子君瞧着就满意得很,“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要请个搞娱乐节目的呢。” “那今儿个这鸡汤我总该讨到一碗了吧?”原有渚微微抬着下巴摆起了谱。 叶子君这回倒是大方,直接给原有渚许了一个月的免费鸡汤喝。 不仅仅有鼓,不一会儿,原与还带了开得正是艳丽的茶花过来。 慕晨亲自迎了上去。 “劳烦了。” 原与:“都是自家的花,不劳烦什么。可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了,小君要先送一批符,送完便开张。” “叶大仙儿,你这开饭馆还送符啊?”原有渚听着就乐了。 叶子君哼唧唧将符拿了两张出来在原有渚面前一晃:“叶大仙出品,必属精品!” 原有渚噗嗤就是一笑,抢过一张就要瞧:“让我鉴定鉴定,你这大仙儿正宗不正宗。” 这一瞧,还真没瞧出什么来。 “大仙儿,你这写的什么?” ““符”呗,看不懂你就别瞧。”叶子君微微一抬手就又把符抢了回来。 别瞅着原有渚现在谱摆得挺大,毕竟小了好几岁,还没有到抽条的时候,连个子都比叶子君矮了一大截呢,可愁死原小少爷了。 第37章 美味鸡汤 临近中午, 屋内一切收拾妥当。 原与张罗着请来的杂耍团在屋外将摊子一摆,饭馆跟前的鞭炮一放, 噼里啪啦的很快就吸引了一众的注意力。 阿木打着呵切拎着新鲜出品的叶大仙儿符咒, 扯着嗓子就在门口宣传起来。 “君慕来开张啦, 各位父老乡亲小姐公子老爷夫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还有叶大仙绝版符咒赠送呢。保平安驱鬼魔, 只此一天只此一天咯。” 这晋江县可不小,要说开店的不一定天天有,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这叶大仙的符咒却是众人盼了一天又一天都没有盼到的哩。 这不, 阿木这宣传词立时就吸引了几个乡亲的注意力。 “我说小娃娃, 你说是谁的符咒免费送来着?”这问话的就是当初跟到原家门口准备问叶子君要符咒的人之一。 阿木将手里的符咒一扬,“货真价实的叶大仙儿, 给原家老夫人把心病治好的叶大仙儿!” 一听是这位叶大仙的符咒,好几个路人就停下来了。 “那这符咒怎么才能送哩?” 叶子君在屋里急得不行,这半天没人进来他可不急么。 一听有人问符直接就坐不住了,挤过阿木就把人往饭馆里领 。 可他这店看着就不是什么便宜的店,一般人哪里敢随随便便就往里去啊, 就是有叶大仙亲自邀请那也不敢去啊。 “大仙大仙儿,你这是开的饭店啊?” “可不是呢, 现在只卖鸡汤,以后卖的东西可多了,鸡汤不贵 ,现在就十文钱一碗。今天开业打三折, 只要三文钱。”叶子君只差把你快进去很便宜几个字写在脑门上。 “只要三文钱啊,那我就进去沾沾叶大仙的光,沾沾光。” 没了金钱的压力,一连就有好几个人跟着往饭馆里走。 再一瞧叶大仙这饭馆子跟一般的饭馆子长得还不同,便又多看了两眼,多问了两句。 等这鸡汤用精致的瓷碗端上来,每碗鸡汤上还点缀着一颗夏日新鲜的莲蓬,便更像那么回事了。 特别是那股浓郁的香味儿,很快就让人忘记了自己是来找叶大仙儿要符咒的。 叶子君更是亲自站在厅里拉客配客人,配上小小的少年脸上甜滋滋的笑容,便是鸡汤也更加美味了三分。 一碗喝完,好几个意犹未尽,还要再来一碗。 叶子君几乎是跳起来冲到后厨的。 “夫君夫君,快快,再来一碗!” 小蝶和阿梅闻言连瞌睡都少了几层,“小叶子,看来咱们这生意还真做成了,太好了。” 叶子君也不谦虚,“那是,也不看看这鸡汤可是我叶大仙亲自烹饪,慕晨帅小伙儿亲自宰杀,两位貌美如花的姐姐给照看了一宿才成的哩。” “得嘞,你可别贫了,快出去送汤吧。”阿梅拿帕子点了点叶子君的额头,“你再不把鸡汤送出去,仔细人家客人走了。” 叶子君又忙三赶四端着鸡汤出去。 小蝶将腰间的围裙也给摘了,“不行,我也得出去瞧瞧,小叶子也冒失的样子,可让人当心得紧。” 小蝶要出去,总不能留着阿梅和慕晨孤男寡女的在后厨,何况还带着一个小文文哩。 阿梅干脆让慕晨也带着文文出去瞧一瞧,反正他们这吃食都是早早弄熟了的,后续只需要锅里一直有小火让鸡汤保持沸腾,有客人要便进来盛上一碗便是,不费什么神。 外面,已经好几波人进来要喝鸡汤了。 先前来的几人叶子君都送了符咒。 他这大仙的名头还算好使,得了符咒的客人将符咒仔仔细细叠好,收进怀里。 叶大仙儿尽职尽责,还顺带给送上两句安慰的话。 符咒送完的时候,还有人听说鸡汤只要三文钱一碗,又听说是人家叶大仙儿开的店,也舍得花上三文钱来沾沾光。 以至于本来以为会是生意惨淡的第一天,君慕来的生意意外的好。 原有渚原本是找了一群托儿,准备过会儿就来叶子君捧场的。他找的也不是别人,都是平日里玩得比较好的公子哥儿们。 这些公子哥儿都是县城里商贾员外甚至官僚的孩子,兜里定然是不缺钱的。原有渚原想着叶大仙儿这鸡汤味道好,若真是没人捧场,这些公子哥儿过来花点儿小钱捧个场定然是愿意的,这捧场之后若是勾住几位的味蕾,那往后还不得弄个定点配送,给叶大仙儿的生意带起来? 叶大仙的生意起来了,他可不就轻松了。 结果这来来回回送鸡汤,他都没瞧见人家叶大仙儿歇息过。 “呼呼。”叶子君寻了个空荡子一屁股坐到原有渚对面,咕噜噜端起原有渚眼边儿的茶水就喝起来。 慕晨正好瞧见这一幕,连着就将阿木叫到跟前。 “阿木,倒杯茶水给小夫人送过去。” 原有渚目瞪口呆盯着被喝得干干净净的茶杯,这手上的扇子是怎么拿都别扭。 “叶大仙儿,现在大仙儿都这么不讲究嘛。” “什么讲究?我跟你说了,我得忙活去了。” 阿木端好茶就看不到人了。 “公子,小夫人哩。” 慕晨将茶杯接过来,把文文塞到阿木怀里,“你看着文文。” 抬步就往后厨去。 彼时叶子君方才端了一托盘的鸡汤出来。 慕晨眉梢微微一挑,将小媳妇儿拦住。 “小君,喝口水。”就着自己的手,慕老男人直接上手送到小媳妇儿嘴边, 叶子君甚是配合,咕噜噜又是几口,喝完还不忘探着小脖子让慕老男人给擦一擦水渍。 慕晨抿嘴就是一笑,伸出大拇指轻轻在小媳妇儿脸上揉吧揉吧,算是把水渍擦干净了,“去吧,累了就同我说。” “不累。”叶子君喜滋滋一笑,他已经看到大把的银钱哗啦啦往兜里流啦! 原有渚吃了嘴口粮,这扇子扇的风更大了。 到午时,门口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公子哥儿。 原有渚一瞧,忙站起来出去迎接。 “有渚,我们哥儿几个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你号召,就自己过来了,听说这饭馆生意不错啊。” 这一身珠光宝气打扮的是玉轩楼少当家,朱玉。 朱玉后面还跟了迎客来东家亲弟弟赵呈、晋江县最大布庄老板的儿子安如视、当地大地主家小公子罗平、晋江县县太爷师爷独子魏富贵。 四个人的组合一现身就吸引了一波注意力。 原有渚忙迎过去,压低声音:“你们竟然摸过来了,我正瞅着通知你们不用来了哩。” 赵呈瞥了原有渚一眼,“有渚,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可听说了,这里君慕来的鸡汤不错哩。”说着,就扯着嗓子让上四碗鸡汤。 叶子君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来来回回跑,端鸡汤收碗擦桌子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这四碗鸡汤是慕晨亲自给端上桌的,当然也没有少掉原有渚和原与的份儿。 “我那个去,这饭馆的小二哥都这么俊俏。” 原有渚哈哈一笑,“我说朱玉,这你可就瞧错了,这位,是叶大仙夫君,慕晨,哪里是什么小二哥。” 朱玉也不尴尬,给原有渚一个鄙夷的眼神,嗅着香喷喷的鸡汤就忍不住了,“不说了,这鸡汤闻着倒着实挺香,我先尝尝。” 要说他们这群人,平日里的山珍海味吃得也不少,赵呈又是迎客来东家的弟弟,傍着赵呈的脸面,他们几人可没少在迎客来白吃白喝。 但就这香味儿,愣是把四人的味蕾给勾了起来。 对吃的,赵呈是最懂。 赵呈不像朱玉这般着急上嘴,先观察了这君慕来的瓷碗,精致的木垫子,又从鸡汤的成色上观察了一番。 “这碗、木垫子倒是不错,鸡汤味道也不错。”赵呈就奇了怪了,这么香的鸡汤,成色竟然算不得上乘,刀工倒是不错,肉块均匀,但这摆盘就不行了,不像是可以摆的,倒像是一股脑随便盛了一碗出来。 原有渚高深莫测地摇着扇子,“赵兄,我要是你,先尝一口,第二碗再仔细品。” 赵呈像模像样先喝了口汤,只这一口整个灵魂都跟着升华了似的,第二个匆匆咬了一嘴的肉。这肉还是鸡肉,甚至都算不得上乘的鸡肉,偏偏那味道就是一绝。 没几分钟,一碗鸡汤就下了肚。 不等赵呈说话,罗平直接排版再来一碗。 慕晨:“实在抱歉,今日的鸡汤已经全部售罄。” “卖,卖完了?”这下原有渚都惊讶了。 慕晨点点头,“今日原本准备得也不多,方才一些喝过汤的客人又自带了盅,过来买了些回去,便也去得快了些。” 原有渚这脸瞬间就苦了,“我说慕大哥,你好歹也给我留点儿啊。”他今儿个来可还想来多蹭点儿鸡汤喝呢,叶大仙这鸡汤可不好蹭呢。 慕晨一笑,却也没跟原有渚说客气话。 原有渚叹了口气。 赵呈哈哈一笑,“看来咱们这是给有渚诓了呀。” “什么诓了?”鸡汤卖完,叶子君也得了空闲,终于不用跑来跑去啦,脸上还挂着浓郁的喜气,笑眯眯就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特殊时期大家一定要注意防疫! 第38章 意外之客 慕晨拖了张凳子, 让叶子君坐下,“小君, 歇会儿。” 叶子君的坐姿不算优雅, 双腿一岔, 抖抖肩松松腿儿,要多放松就有多放松, 坐稳当了也不忘抬着脖子弯着眉眼同自家夫君说一句“谢谢夫君”。 魏富贵都乐了, “这就是叶大仙了吧,倒是个性情中人。” 原有渚:“我说富贵儿,你可别文绉绉的, 人家叶大仙儿听不懂。你还不如说叶大仙不讲究来得实在。” 众人跟着就是一笑。 外面又来了好几个带着自家汤盅过来买鸡汤的, 都给阿木推了。 好几个不信鸡汤已经卖完的,跑到后厨一瞧, 人家锅底都空了,这才作罢。 忙活了一早上,大家伙儿都累得不行。 阿木抱着文文,打着呵切,“公子, 小夫人,我带文文过去睡觉啦。” “去吧去吧。”叶子君直接扬了个手。 赵呈吸溜完最后一口汤, 仍有些意犹未尽。 放下碗,抬起头,又看到一个可爱的娃娃。 “哟,这小娃娃长得乖巧啊。”赵呈随口就是一句夸。 叶子君这下巴跟着就抬起来了, “我弟弟。” 那嘚瑟的劲儿唯恐旁人看不出来似的。 众人跟着又是一笑。 阿木带着文文走了,小蝶和阿梅出来收拾碗筷,将桌子也一一擦拭干净,又给几位公子哥儿泡上茶。 “请用茶。” 小蝶和阿梅都是在慕家当过差的,这礼仪都是尽到位的,倒是让几个公子哥儿高看了几眼。 “这君慕来的跑堂丫头倒是机灵得很。”赵呈第一个赞扬起来。 叶子君打了个呵切,“那是,两位姐姐都是灵动的人哩。” 几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朱玉:“叶大仙倒是个直爽的人,我原还当有渚说笑。” 原有渚哼哼一声,“我同你们说笑做什么。”说着又转头看向叶子君,“叶大仙,你明日还开吗?” 慕晨截了话,“明日先不开了。” 原有渚想着也是,“我瞧着近日的客流量,往后生意应当差不到哪里去,我这就放心了。你们也该找两个小二才是,我瞧着大仙儿这眼底一片青,昨儿个忙活了一宿?” “可不是么。”叶子君又是一个呵切,“我这都困得不行了,我还睡了一会儿哩。有渚,你帮我看着点儿,找两个靠谱的小二呗。” 赵呈对这事儿最在行,立时道:“这小二好找啊,上人牙子处挑便是了。” “得嘞,这事儿赵兄可得帮忙上个心,回头让叶大仙儿也给你两张符咒,算是报酬了。” 赵呈跟原有渚关系好,自然是知道这叶大仙的名头的,不过他们一家子都不怎么信这个,他尤其不信,正要拒绝,不成想有人比他更快。 叶子君两只手摆得跟什么似的。 “符咒可没了,我金盆洗手了,往后都没有了。可以请这位兄台喝鸡汤。” 只听说过烧杀打劫的说金盆洗手的话,哪里有人当大仙儿还金盆洗手的?几个公子哥儿又跟着笑起来。 叶子君也不恼,跟着笑两声,捧着茶杯一点点抿着。 倒是赵呈一扇子打在原有渚身上,“有渚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知道叶大仙有这手艺,你就该介绍给我们迎客来,现在可让我们痛失一位大厨,你说吧,怎么赔罪?” 原有渚可不背这个锅,“赵兄,人家叶大仙儿愿不愿意来你们迎客来还是个问题哩,这你可不能怪我。” 叶子君:“赵兄是迎客来的?” 原有渚扇子一收,忙站起来:“我的错,我的错。我来介绍。这位,迎客来东家的亲弟弟,赵呈,赵兄。” 赵呈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这位,玉轩楼少当家,朱玉,朱兄。” “这位,魏师爷儿子,魏富贵,魏兄。” “这位,咱们晋江县大地主,罗家小少爷,罗平,罗兄。” “这位,咱们晋江县第一布庄继承人,安如视,安兄。” “这位,就是我常说的叶大仙,叶子君,叶兄。” “这位,慕晨,慕兄,叶大仙夫君。” 慕晨站起来,微微点头。 他一向不苟言笑,又带着不卑不亢的气势,站起来如劲松般挺立,竟让几个公子哥儿不由得放下姿态。 “多谢诸位捧场。”慕晨声音淡淡的,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过于轻薄。 几人回了一礼。 安如视倒是多看了慕晨两眼。 这鸡汤也喝过了,眼瞧着叶子君一行人睡眠不足,原有渚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和叶子君约好下次开张时再过来吃一顿,便先行离开,他们还得去迎客来搓一顿。 原与是个大忙人,自然不会同原有渚“同流合污”,早早告别了。 几人也不曾带小厮,更别提马车,只用一双腿慢慢往迎客来溜达。 原有渚瞧着安如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拿扇子在好友脑门儿上一敲。 “如视,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不好意思同人家说?”原有渚嘴上也没个正经。 安如视回瞪一眼。、 魏富贵插话:“要我说,安兄这是瞧着人家夫夫琴瑟和鸣,思春哩。哈哈哈~” 安如视也不恼,这玩笑想来也不是第一次被开。 “原兄,魏兄,可不要如此奚落如视了。我是瞧着,那叶大仙的夫君怎的如此眼熟呢。” 这次倒是轮到原有渚一顿了。 原有渚将扇子一首,抬眸看向安如视,“安兄此话当真?” 安如视摇头又点头,又摇头,“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原有渚做沉思状,“不瞒安兄,叶大仙这夫君来路着实有些不明,太远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晋都来的,日前因一些腌臜事,丢了魂儿,忘了前尘往事。” “原兄这般说,我倒是觉得似乎就是在晋都见过叶大仙的夫君,不过,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具体是在何处见的。”安如视敲敲自己脑袋。 赵呈都看不下去了,“要我说,你们也甭猜了。若是想起了,安兄你同原兄转达一声,再由着原兄去说上一说便是,猜来猜去徒增烦恼不说,若是猜错了,岂不是给人了希望又打破。” 安如视一想,着实是这个道理。 原有渚琢磨了一番,自打上回大哥查出慕晨的眼睛有蹊跷之后,便一直在查慕晨失明一事的真相,如今过去了这么些时日,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那慕晨看着气度便不凡,说不定还真是晋都来的大家公子,若是能查明身份恢复记忆,也不知道叶大仙的处境又将如何。 左思右想,他竟也想不到慕晨找到来处恢复记忆是好事还是坏事了,只好同几个哥们儿道:“安兄,赵兄,朱兄,罗兄,魏兄,叶大仙是我原家的恩人,此事小弟不知也就过了,如今知道了自然要替着上上心。若是安兄想起些什么,务必告知小弟。魏兄在衙门熟络,也劳请费心了。” 原有渚对着五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原兄严重了。”几人连忙将原有渚扶起来。 安如视:“安某自当尽力。” 却说君慕来饭馆,原有渚几人方走,叶子君慕晨正要关门歇息,又有两位客人来到。 慕晨:“本店今日已经打烊。” 来人抬头,竟是个长得柔美的女子。 女子身边跟着的丫鬟却带着颐指气使的味道,昂着脖子气势“非凡”。 “开饭馆的哪有这般早便打烊的,不过刚刚正午的功夫,我家夫人听闻你家鸡汤甚是不错,方才千里迢迢赶过来,识相的就让开,把鸡汤呈上来。” 慕晨眉梢微蹙。 “鸡汤已经售完。” 丫鬟不依不饶:“卖了就继续熬,我家夫人等得起。” 旁边的女子微微抬手,“阿兰,不可放肆。” 唤作阿兰的丫鬟方才歇了声。 女子微微俯首,端得倒是眉目含情的模样。 “公子,听闻君慕来的鸡汤甚是美味,奴家特意过来,不知能否讨上一碗尝上一尝。” 慕晨眉间的不满更深了几分。 这女子口口声声宣称是为鸡汤而来,故意忽略他同丫鬟说的话,这般明知而故作为,分明不是为了鸡汤而来。 “若是小姐是为讨鸡汤而来,不若静候门外。”慕晨语气冷了三分。 女子脸色渐冷,扯着嘴角一笑,“公子这般说,倒是叫奴家为难了。” 慕晨根本不想理会她,直接就准备关门。 阿兰腿一伸,不管不顾就往里闯。 若非阿兰是女人,慕晨定然立时就将人踹了出来。 屋里,叶子君、小蝶阿梅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宅子歇息,就等慕晨了。外面的声音这般大,他们自然不会听不到。 三人一出来,就瞧见大厅给个颐指气使的丫鬟给占领了。 小蝶看着就面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是谁家的丫鬟。 阿兰瞧见小蝶三人,却指着手就指挥:“快些将你们家的鸡汤给我家夫人上一碗。” 叶子君这脑仁儿正疼了,一宿的瞌睡都还没睡好呢。 这丫鬟进来就给人找不痛快,谁给的脸? 叶子君直接剜了眼过去,“哎哟我说姑娘,您可长点眼吧,咱们打烊了哩。” 第39章 夫君霸气帅酷拽 阿兰气得跳起来:“你再给我说一次!” 叶子君才懒得理会她, “好话不说第二遍,夫君, 关门走了。” 叶子君站起来, 双手往后一背, 撞过阿兰的肩膀就往门外走。那跨着大步,一摇一摆的样子活像只傲气的孔雀。 什么怜香惜玉, 完全不存在。 小蝶同阿梅都给他这作态逗笑了。 阿兰被撞, 气更不打一处来,竟蠢到扬起手想给叶子君一巴掌。 她这巴掌还没有落下,便被一只大手狠狠嵌住, 手腕处的疼痛感清晰传来。 阿兰当即“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慕晨反手就是一甩, 直接把人甩到了门口。 叶子君笑眯眯站到自家夫君身后,软体虫虫似的挂到人家身上, 压着嗓子嘚瑟:“夫君啊,这个臭女人欺负窝~” 那小颤音儿,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连同小蝶和阿梅都打了个冷颤子,给肉麻到了。 阿兰哎哟呜呼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躲到女人身边上, 举着爪子破口就要大骂。 女子厉声呵斥:“够了阿兰!” 阿兰一跺脚,这才作罢。 女子抬手轻咳一声, 低着眉顺着眼,眼神却带着一股闪躲,脸上倒是带了几分的羞涩味道。 “既然已经卖完了,奴家便明日再来, 叨扰之处还请见谅。”说罢略一俯身,算是尽了个礼仪。 慕晨:“姑娘明日不必来此。” “对,我们不开门。”叶子君立时帮自家夫君补充。 女子一脸错愕抬头,将明日不开门的说法理解为明日不对她开门,脸上带着一股被羞辱的委屈,和三番怒意。 “不知道奴家做了何事竟让公子这般动怒。奴家,奴家,呜……”说着,竟然还拿帕子轻点着眼角梨花带雨哭起来。 小蝶和阿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这女子的作态,分明就是典型的绿茶婊! 两人对视一眼,小蝶点着点着帕子,扭着屁股,将慕晨与叶子君挡到身后。 “哟,姑娘这般说便不对了,你要硬买鸡汤,买不着就要哭,便是姑娘我也受不住。这知道的晓得你是来买鸡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寻短见的呢。” 女子掩面轻咳一声,“姐姐误会了,我并无此意。” “诶。”小蝶一脸的嫌弃,“姑娘,我可没有妹妹,只有一位姐姐呢。” 阿梅压着嗓子也走到小蝶身旁,这下可算是把两人的视线全给挡住了,“怎么,姑娘还想当咱们姐两的妹妹?” 女子脸色可算暗了下去。 叶子君都没脾气了。 “走了走了。”牵着慕晨,拉着小蝶叫上阿梅就要走了。 女子赶紧爬起来,“子君哥哥。” 这一叫可算是把人给叫明白了。 四个人停下脚步,叶子君歪着脑袋,“你认识我?” 女子一副扭扭捏捏的作态,叶子君耐心都快消耗殆尽时,女子方才期期艾艾抬着一双泛红的眸子望着叶子君。 那模样不知道有多怜人。 “子君哥哥,我是倩倩啊。”叶倩倩放下点眼角的手,眼角还真红了。 叶子君哪里知道倩倩是谁?倩女幽魂倒是听说过。 “起开起开。”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在意。 叶倩倩这下稳不住了,手一伸直接就把叶子君给拦住了,慕晨都没挡得及。 “子君哥哥,我是倩倩,叶倩倩,我爹是你二舅,你想起了吗。” “王婆子?”慕晨的记性明显比叶子君好多了。 叶倩倩眼睛一亮,“是的,是的,那是我阿娘。” “啥!”叶子君反应过来,猛地往后就是一跳,避之若浼,“你怎么不早说你是王婆子女儿,我给你说离我远点儿,我怕控制不住洪荒之力,对你动粗!”说着就是比划着呼哈呼哈的姿势。 慕晨唇角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转而看向叶倩倩的眼神却冰冷至极。 “姑娘,君慕来已经打烊。”分明是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却愣是让人听出了杀伐的味道。 叶倩倩腿一软,好在及时给阿兰扶住了。 两人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出去,消失在人群中。 小蝶和阿梅对视一样,皆被慕晨方才那一声淡漠的打烊给震惊到。 他们身为婢女,主子发火什么样的没有见过? 然而慕晨这种面若寒霜却让人心生胆寒的却是第一次见。 她二人再不停多做停留,只管将门一关,走人。 忙活一宿加一上午,几人回到宅子里几乎是倒头便睡。 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慕晨第一个转醒。 院子里静悄悄的,火红的夕阳洒在院子里,当得起一句岁月静好。 先练了一套拳,旋即在锅里烧上热水,洗过澡,这才将叶子君他们叫醒。 晚饭则是小蝶阿梅张罗的,明日几人不打算开张,一来是强度太大,身体受不住;二来家里的房子还在建,虽说有钟叔照料着,还是得回去瞧一瞧看一看。 第二日一早,五人并文文收拾妥当,出发去村口找马上。 他几人还不曾走,原有渚摇着把扇子又来了。 “叶大仙儿,慕大哥,可幸好我来得早,不然便拦不住了你们了。你们说要小二,赵呈昨儿个下午便叫人牙子挑了两个身家清白又机灵的,一起去看看还是将人领过来瞧?” “我们赶着回村,要不,你帮我们定下来就是了呗。”叶子君不以为意。 旁的事儿也就算了,这下人的事儿可不能随便给碰,这点道理原有渚是懂的。 “不耽误事儿,顺路。” 叶子君寻思着挺麻烦的,他最是不喜麻烦,但也没有让人家为难的理儿,挠着头头顶都要给秃了。 “小夫人,不若你同公子带着文文留在县城里,阿木同两位姐姐回去便是。” “算了。”叶子君哪能让他们三个奔波,“我们一起去。” 赵呈找的两人是两兄弟,双胞胎,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十七岁少年,皮肤泛着营养不良的黄,眼眸却清澈,甚至泛着光亮。 细问之后得知,两人也无亲人在世,为养活自己,方才卖了身。 叶子君觉得挺好的,一家子正好,就是人牙子说这人算是买回去的,往后就是自家的奴隶,让叶子君颇不适应。 慕晨这个外来户便更不用说了,对这事儿更是两眼一抹黑。他充其量能看个人品。 最后还是小蝶和阿梅熟络这些事情,得了慕晨和叶子君的点头后,又问了两人一些细碎的事情,跟着办了文书,这才将人接走。 他们一家子赶着回家,不便将两个新晋小二带到身边,斟酌之下还是一同带上了马车。 晋江村,对叶子君这一大家子坐马车回村大家已经是见怪莫怪了, 村子里的房屋第一层已经建好,工人多,进度拉得也快。 这回叶子君没有带物资,自然也就没有要请大家吃晚饭的意思。实在是累了一宿,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子君在工地上走了一圈儿,挨个儿跟人问了好,这才有空去跟两个新晋的小二交流感情。 “你们先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会干什么。” “回公子,俺叫狗蛋,俺弟弟叫牛蛋。” “啊,为啥子叫牛蛋啊?”叶子君这个好奇宝宝当得十分称职。 牛蛋一慌,“俺,俺爹娘给俺取的,俺不知道。” 叶子君歪着头,把慕晨拉过来,“夫君,你来问,我怎么觉得他们怕我呢。” 两人又连连摆手。 牛蛋胆子明显要比狗蛋小上许多,额头上都浸了汗。 “公子,俺们没有怕你,俺们,俺们就是,就是……” 牛蛋就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所以然来。 叶子君扁扁嘴,干脆出门,眼不见心不烦了。 知道害怕是好事,但君慕来要的是跑堂的小二,加之二人是卖身,往后若无意外,便要跟着他们一家生活的,这性子可得拗过来才行。 慕晨端坐在凳子上,让阿木端了茶水过来,兀自抿着茶水,也不说旁的话,足足喝得二人双腿发软,才将茶杯放下。 “你二人可知因何我不同你二人说话?”将谱摆完,慕晨站起身,双手背手,气度非凡。 二人哪里见过这仗势,当即慌了神,便更不敢说话了。 二人不说话,慕晨也不逼,只同人磨着性子。 这回二人倒是未曾让慕晨失望。 狗蛋重重往地上一磕头,“回公子,狗蛋不知。” 牛蛋紧随其后,“牛蛋,牛蛋也不知。” 慕晨点头,胆子虽小了些,所幸人是诚实的。 “我不同你二人说话,乃是你二人未曾回答主人的问话。你二人既是交了卖身契的,便应当知道为事当以主人为重。”慕晨惯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严厉的话。 狗蛋牛蛋恍然大悟。 二人就地磕了个头,齐声道:“奴才知道了。” 慕晨点点头,又道,“奴才便不必称呼了,小夫人性子温和,礼数虽强调得不严,但也需注意。你二人往后称呼上同阿木便是。主要活计便是在君慕来饭馆为客人送餐,家里的事务跟着做便是。” “可还有不清楚的地方?” 狗蛋牛蛋应道:“俺们知道了。” 慕晨点头,能立时更改过来称呼,倒也算孺子可教。 第40章 夫君啊~ 叶家来了两个新小伙, 自然立时就吸引了一波注意力,同叶子君他们熟络的直接就问了。 “哦, 狗蛋牛蛋是饭馆里的小二, 以后就在饭馆里干活。”叶子君笑眯眯道。 这可惊呆了一众汉子, 大家伙儿是知道叶子君上县城里开馆子去了的,可这馆子开得怎么样却是不知道的。 在晋江村的村民看来, 叶子君就是一个没有家底, 家里没有大人照看的可怜娃,能在晋江县干什么大事? 不可能! 可这干不出大事能请小二?那不是亏了吗? 这心思活络的便想,这请小二也没有必要带回家里来啊, 这带来的, 可不都是家养子? 一个汉子就把叶子君给叫住了,“小叶子, 你这两个小二是请的还是买的啊?” 叶子君:“买的啊,人牙子那里今天早上顺路带回来的。” 众人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人家是真的富裕起来了,不光是饭馆开了起来,青砖瓦房修了起来, 连下人都买了。 这晋江村啊,往后可就要变天了。 叶子君下午也没有闲着, 而是上海滩上溜了一圈儿。 慕晨不放心,跟着出去了。美其名曰趁着眼睛好了,看看晋江村的风景。 小蝶同阿梅心照不宣地将两人赶走,回头就张罗起狗蛋牛蛋的事情。 首先这名字就得改, 狗蛋牛蛋的,明显就是穷人家的孩子,爹娘为了好养活给取的,在村子里也就罢了,若是要去饭馆就不好听了。 小蝶阿梅拿了主意,狗蛋牛蛋同叶子君姓,就姓叶。 “狗蛋,你往后便叫叶大,牛蛋你叫叶小如何?”小蝶琢磨了一番,她虽然识字,但对取名字这事儿还真没什么造诣。 加之两个孩子都是命苦的,陡然取个多好的名字指不定把现在这点儿福气都给破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不若就添上一个姓氏,再按照兄弟年纪的大小,一个大,一个小,简单又不至于难听便成了。 狗蛋牛蛋那有不同意的,“多谢小蝶姐姐赐名。” 小蝶努着脸,下马威也不忘记下,“你二人应当感谢的不是小蝶姐姐,而是小夫人和公子爷。我二人虽当小夫人一句姐姐,那是小夫人心善,怜惜我二人。往后你们便知道做了小夫人和公子的奴才是多大的福分,切勿因为主人家的心善便过分放肆。” “叶大晓得了。” “叶小也晓得了。” 小蝶点点头,“如今家里在修葺新房,你二人也瞧见了,家里多有不便,你二人自行厨房烧水,将自己捯饬干净,待会儿我为你二人找一套衣服,先换上,莫要伤了主人家的眼。” 二人点头表示了解,顺着小蝶指路,自己去厨房忙活起来。 阿梅这时才出声一笑,“小蝶,我瞧着你这气势可不比小晨弱哩。” 小蝶掩嘴一笑,“我这算什么,你又不是没瞧见小晨那寒霜似的脸呢,可把我这心都吓凉了。” 似乎是想到了慕晨不怒自威的模样,阿梅竟然也跟着打了个冷颤。 旋即,阿梅压低声音,“小蝶,你说小晨同慕府有关系,失忆前知书达理,失忆后气度不凡。便说同小叶子这事,换个人岂会和和平平过日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小蝶做沉思状,“如今小叶子同小晨琴瑟和鸣,你我只高兴还来不及,旁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阿梅急得皱眉,“你怎的就听不出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你是说……”小蝶幡然醒悟。 阿梅点头,“小叶子是何出身?小晨又是何出身?若有一天,这小晨想起了过往,或是家人找过来,到时候可还有小叶子的容身之地?” 经由阿梅这般一说,小蝶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这可如何是好。”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一个所以然来,倒是将两人急了个团团转。 叶子君同慕晨此时已经走到海边。 晋江村的海滩纯天然无污染,海产品更是丰富。 但是渔民们一般只挑常见的鱼类捕捞售卖。 一来是市场如此,二来,海里多的贝壳类少肉,又不易清洗,拿出去售卖又不受那些个注重礼仪的富贵人家喜爱。 这般一来,自然也就没有市场。 六月的天,不甚热,但海浪却也比平日里要汹涌些。 渔民们多选择白日里出海,以免遭受海浪袭击。 叶子君去码头瞧了瞧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品种,加之落后的时代捕捞技术也随之落后,靠着全靠人力驱动的帆船,根本出不了多远的海,所以海产品种类十分有限。 叶子君看了一圈儿,也想不透应该用那些物种来发家致富,头都要秃了。 “夫君啊,啷个整哟,要穷死了。”这厮一来劲儿就跟慕晨犯牢骚。 慕晨放眼望过去,在劳作的渔民不多,但收获却不怎么样,甚至有不少空手而归。 沙滩上,常和叶子君玩耍的几个小娃娃生着火又在吃自制小零食。 慕晨垂眼想了片刻,将小媳妇儿爪爪牵起来,“小君,去看看虎子他们在作甚。” “虎子,虎子在哪儿呢?”叶子君脑瓜子转了三百六十度,唯独没有往下瞧一瞧。 虎子几个孩子小,又是蹲在地上的,小小的几个脑袋瓜子,不注意根本瞧不见。 瞧着小媳妇儿傻兮兮的模样,慕晨不觉一笑。抬起双手将小媳妇儿的脑瓜子捧起,转了个个儿,又微微往下压了压,可算是让虎子几个入了小媳妇儿的法眼。 “噢,他们肯定又在烤贝壳吃。”叶子君不以为意。 慕晨吃笑,“且去看看。” 几日不见,虎子的孩子队伍倒是壮大了一番。往日只有五个,今日还多了柳青家里两个小娃娃。 叶子君双手背后,一步一个大脚印踩过去,弯下腰,探着一脖子一瞧,几个娃娃果然又在烤贝壳吃。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没什么零嘴儿,便自力更生,找点小吃。 见叶子君跟慕晨,几个娃娃也没生分,麻子家的狗蛋更是扑过去就抱住叶子君的大腿。 “小叶子哥哥,听说你去县城里开饭馆子了,县城里的饭馆子是不是很好吃?” 叶子君:“那是当然的,狗蛋,你没去过县城里的饭馆子吗?” 狗蛋吸溜一口鼻涕,摇头,“县城里的饭馆子可贵了,狗蛋娘说了,俺们的钱都是辛苦钱,不能乱花的。” 叶子君比了个大大的赞。 麻子是晋江村最有钱的人家,却也知道居安思危,勤俭节约。 “你娘说得对,等以后小叶子哥哥带你们去县城里吃馆子!”叶子君豪气开口。 狗蛋立时投出崇拜的眼神。 叶子君鼻子翘得更高了。 “小叶子哥哥,二丫也要。” “都有,通通都有!” 叶子君心里美得,更中了十亿彩票似的,把慕晨都给逗乐了。 得了叶子君的承诺,几个孩子高兴得要命。 慕晨则蹲下来,同虎子一起烤扇贝。 他厨艺不怎么样,但野外生存能力却是一流。野外生存最常吃的,可不就是烧烤? 故而接过虎子手上的自制木筷子,一秒上手,像模像样给烤起来。 可又把几个小孩儿给看得崇拜得不行。 七个娃娃并两个大人坐在沙滩上,吃着烤得干瘪瘪的海贝,吹着咸湿的海风,倒也自在快活。 慕晨手里捏着一块烧得黑黢黢的,已经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贝类的壳,“小君,君慕来的菜品扩展为海鲜大咖与海鲜烧烤如何?” 叶子君蹭地一下跳起来,“你说啥?” 七个小脑袋并一个大脑袋昂着脖子看过去。 叶子君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宛若星辰般闪亮,眼前仿佛已经下了银钱雨,“这个想法太好啦!” 地上八人齐齐松了口气。 慕晨抬手将叶子君拉到地上坐下来。 “这海鲜大咖无需多精湛的厨艺便能将晋江县现在的海鲜进食习惯改变,特别是这些平日里只有小孩子用来做零嘴儿的海贝,也能有一个好的销路。烧烤则可以延后一些。” 叶子君麻溜地点头,两只眼睛瞪着自家夫君都不带眨眼的。 慕晨抬手抵嘴,轻咳一声。 “小君,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叶子君的笑容更灿烂了,“夫君啊,你会不会做海鲜大咖和海鲜烧烤哩?我不会哟。” 慕晨失笑,“不能算美味,但是会的。”前世他们的训练基地就在海边,吃过不少海鲜不说,因为经常出海,训练的时候也特意加了很多和海里的生物相关的内容。这其中一条就是辨别和简单的烹饪海产品。 毕竟经常出海,若是连那些能吃,那些有毒都不知道的话,他这兵当得也就太悲催了。 为了口感,他们兄弟几个还特意在某厨艺app上找过小视频,学过一些烹饪法子呢。 虽说他这鸡汤炖得不咋地,海鲜的烹饪水平不敢自夸却绝对不差。 眼瞧着自家小媳妇儿这眼睛还不带眨的,慕晨有些坐不住了。 “小君?” 叶子君意味深长一笑,“夫君啊,那怎么做呀,海鲜吧,就说这贝壳吧,可腥呢。” 慕晨又是一笑,“其实海鲜的腥味很好解决,让其吐掉砂石,多加些蒜泥便能将腥味去除一大部分。若是还不能接受,便牺牲一部分口感,将其用沸水焯片刻,再加蒜泥,味道会更加淡一些。” “噢~”叶子君笑眯眯露出一脸受教的表情来,“夫君啊,你真的失忆了哇?” 慕晨一愣,旋即道:“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大抵是忘不了的。” “可素,晋都不沿海呀,阿木说你来自晋都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最近千万千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能不出门的就不要出门! 第41章 不一般的夫君 慕晨顿时警铃大作。 “许是以前同厨子是朋友。”慕晨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总归他现在换了个芯子, 原主的生活已然与他无关,便也无从查证。 叶子君似笑非笑点头, 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他这个夫君, 似乎不一般呀。 敲定了下一步的走向, 两人不再迟疑,直接借了几个娃娃的箩筐捡了一些海贝, 回去就开始剥蒜做样品。 这回两人捡来的贝类主要是青蛤、花蛤以及牡蛎。 将贝类放到水里, 加入盐巴和醋,让其尽快吐沙。 阿梅瞧着盐巴就心疼,“小晨啊, 这海水不就是咸的吗?虽然咱们这里不缺粗盐, 但这么个用法也受不住啊。” 现在的盐巴都是受官家管控的,光是让贝壳吐个沙便用上这么多, 岂不是天浪费。 慕晨:“左右也只是这一次。” 话虽这般说,就是心里不见得能接受。 阿梅心里这痒痒得厉害。 如今家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不像在主人家里,那是人家的,还不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这沙子吐完, 油又将慕晨愁到了。 不说海鲜大咖,单是烤海鲜就得要油。但大晋王朝还没有植物油, 如何取油也是一个问题。 好在现下温度还足够让动物油自行融化,这第一次的尝试勉强使用也不是不可以。 搞定了油,蒜,便也没有旁的了, 充其量再加一些辣椒。 不过辣椒似乎在这时候还不曾出现,慕晨打算先不考虑。 将蒜切碎,过油,而后铺在已经撬开壳洗干净点的贝壳上。 叶子君搓着爪子,随时准备吃上一顿美滋滋的海鲜大餐。 他虽然对口舌之欲的崇尚不强烈,但能有好吃的当然还是想吃的。 “夫君啊,你这个还有多久啊。” 慕晨吃笑,“最多十分钟。” 慕晨自己没有感觉,叶子君却又多看了慕晨两眼。 分钟这个说法可不是大晋王朝的人应该有的时间观念。 慕晨将炒过的蒜平铺在贝类上,直接放在了蒸屉里。 叶大将火烧得很旺。 很快,蒸屉里就传出香味来。 这香味虽然夹着一股子浓郁的蒜泥味道,却也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还有好久哩?” 叶子君脖子都快探断了。 慕晨在心里卡着时间,这扇贝海虾之类一般只需要五分钟,这里没有挂钟,全靠自己估量。 五分钟在平时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可一直盯着一件事的时候,就变得漫长起来。 也不知道谁先咽了口水,打破一屋子的宁静,慕晨总算开口。 “熟了。” 众人松了口气。 慕晨揭开盖子,更加浓郁的蒜泥味道扑鼻而来。蒜泥中夹杂着海鲜味道。 阿梅不解,“小晨啊,这不还是有味儿吗?” 慕晨一笑,“腥味和海味不同,阿梅姐姐尝一尝便知道了。不过也有完全吃不习惯海味儿的,那样无论如何去,都能吃出来一股子海味。” “那,我尝尝?”阿梅摸了碗筷出来,也没拘束,先夹了一个出来。 待温度降了降,便夹了里面的肉吃。 她原是带着试探的心去吃的,甚至还有些不敢入口。 可这一尝,还真没有一股浓浓的腥味儿了。 阿梅眼睛一亮,“腥味儿真淡了诶,你们也别愣着啊,快尝尝。” 慕晨亲自给叶子君夹了一块儿,吹凉送到嘴里。 叶子君是吃过海鲜的,但那是末日前,可不是末日后的日子。 末日那些年,最开始吃的多是面包这些人工制品。往后几年面包是没有了,方便面火腿肠压缩饼干还能蹭点儿。再往后几年,变异动物的肉,树皮,只要是能果腹的,好一点的情况上火加水搁盐巴煮。条件不允许的时候直接啃。 海鲜的味道,当即冲击了叶子君的味蕾。 他表情夸张,眯着眼睛昂着头,舔着粉红的舌头,还不忘bia叽嘴巴。 “好好吃啊。” 一蒸屉放不下太多,这第一锅也将将够几人一人尝上一个。 叶大叶小也分到了一个。 叶大叶小受宠若惊,几乎以为这是主人家对自己的考验。 两人的感动写在脸上,单这一下,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肺掏出来献给主人家。 有了第一锅的经验,第二锅很快蒸熟,这回说什么叶大叶小都不再吃了。 慕晨也没强求,买来的仆人有自知之明是对的,主人家可以给甜头,但也不必太过,以免给仆人造成一种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 第二锅是重了两层笼屉蒸的,家里拢共也就两层笼屉,小蝶和阿梅吃了一个也不继续吃了。 这玩意耗了多少油,废了多少神,两人是看着的。她们心里门儿清呢,这回恐怕又是叶子君嘴里馋了,慕晨才给麻烦一回。 海鲜蒜味儿都大,外面的人不可能一直闻不到。 特别是在干活的几个汉子,闻着味儿就聊起了天,认定了当天晚上叶子君会请他们吃一顿好的。 几个汉子一面干活,一面就开始猜屋里的香味儿是什么东西的。 然而等到太阳都要落山了,也不见叶子君他们过来通知晚上留着吃饭的事儿。 没等上饭,又闻着屋子里不断传来各种香味儿,这再老实巴交的人心里也有了膈应。 好几个走出叶子君这边,就忍不住念叨了。 “我闻着这小叶子家里怎的这般香呢?” “可别说了,我闻着都馋了半天了。” “依着我看,应当是小叶子他们在摆弄饭馆的新吃食吧。” 柳青听着也是一笑,“依我看,小叶子一家气运来了哟。以前我还不信小叶子能做出什么吃食来,今儿个闻着那香味儿,我都不得不服气。” 柳青这话本来是没什么旁的意思,不过称赞了叶子君的能力,可这话听在某些人的耳朵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群汉子都是老实的,可不代表家里人都能经得起这种对比的落差感。 结果一晚上不知道怎么的,传到村子里就成了叶子君家里不厚道,没有好东西时就假意招待客人。这一有好东西了,就关着门自己躲在屋子里吃。 第二日,这事儿就在村子里传遍了。 钟叔是第一个知道流言的,一大早就跑过来找叶子君。 “小叶子,你昨儿个做么子没请大伙儿吃了?”钟叔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 叶子君和文文的名声在村子里有多差他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因着叶子君家境变好,给大家也一定程度上带来了一些好处,加之几个小孩子到过叶子君家里后也安然无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这事情一出,简直就是将一切打回原形。 叶子君刚和慕晨去沙滩捡了一波海贝,准备下午带到县城里,明儿个就开始卖。 这气都还没有喘过来,就糟到钟叔的质问。 叶子君都愣了。 “钟叔,你在说什么呢。”他怎么一脸懵比? 将一箩筐的贝壳放下,叶子君伸了个懒腰。 小蝶送来茶水,递给两人。 “就是啊钟叔,你在说什么呢,甭说小叶子听不懂,小蝶我也没听明白呢。” 钟叔气急败坏往条凳上一坐,一巴掌拍在木桌上。 叶大叶小知趣地退了出去。 钟叔瞥了一眼两个少年,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昨儿个我没过来,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躲在屋子里吃?”钟叔质问。 他这话说得有些歧义,陡然一听还以为是叶子君他们偷偷吃好吃的没有叫上他。 钟叔连忙又改口,“小叶子,不是钟叔说你。你说说,前两回钟叔苦口婆心叫你么要请客么要请客,你不听。这不,大家伙儿都形成习惯了。昨儿个你们在屋子里做东西的味儿死人,谁不知道你们带了好吃东西回来?这回带了好东西又不露出来给大伙儿瞧一瞧尝一尝。现在不只咱们村儿,连旁村儿的都知道你叶子君一家子都是心眼儿多的主。你让往后文文如何同人说亲?” 钟叔脑仁儿这是一阵一阵的疼。 叶子君却是听明白了。 就是他们的贝壳太香了,人家没吃着就酸了呗。 “哎,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叶子君不以为意,“钟叔啊,今天中午让夫君给你也做一些尝尝,可好吃了。” “我哪里是同你说这个?”钟叔这气更大了。 叶子君挠头,“可是他们要说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总不能请全村儿的尝一尝吧。再说了,王婆子那一伙的人我才不给呢。” 钟叔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地上的灰都给弹出一层。 “叶子君,你是真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你可知你现在是叶家的当家,这一家子就指望你活了!” “不是,钟叔,关键你说的这些我觉得没什么啊。”叶子君这个委屈,“我觉得你小题大做了。” 钟叔站起来,指着叶子君的鼻子,“好你个叶子君,现在有钱了有店面了,连钟叔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是不是?”叶子君这般无所谓的作态落在钟叔眼里,根本就是不听话的表现。 叶子君更郁闷了。 他没有做什么呀。 慕晨将叶子君拉到身后,一双寒星目收敛了冷意,对着钟叔,“钟叔,你是想说我们这般做,在村子落了口舌。” 总算有个明白人,钟叔这才重新落座。 第42章 夫君秀智商 “这往后可怎么办, 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要我说, 你们这青砖房子就不该修!” 慕晨:“钟叔, 论恩情论辈分, 小君应当听你一句劝。但若是论夫从妇随,小君乃是嫁与我。” 他这话点到为止, 竟让人也听不出错来。 钟叔也是一怔, 如今小叶子可是有夫君的人了,他这个叔当得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是借着在人家穷困潦倒时送了几碗饭, 就想给人家一家子做主不成? 一时间, 钟叔手足无措起来。 叶子君一拐子捶到慕晨腰板上,“你别吓钟叔啊。钟叔你别听他的, 我家我做主,他是媳妇儿,我是夫君。” 钟叔这气去了一大半,再听慕晨这么一说,更是如坐针毡。 左思右想之下, 钟叔猛地站起来,眼神闪躲。 “晨小子你心里有主意就行, 钟叔老了,不折腾了,先走了。” “钟叔。”慕晨皱眉,抬手拦在钟叔面前,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叔只觉得自己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知道,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村子里的流言因何而起,我同小君着实不清楚。劳烦钟叔费心,一早便赶过来通知。但钟叔应当知道小君是怎样的人,若当真有好东西,依着钟叔对小君的了解,当真会躲在屋子里偷偷的尝?” 钟叔红了脸。 “这不是,这不是大伙儿都说着。” 叶子君歪着头,“他们说啥了钟叔?” 小蝶却道,“钟叔,小蝶也插一句嘴。小蝶来这里的日子却不长,见得却不少。这村子里对小叶子是个么子态度,想必不用小蝶来同钟叔说,如此这般,外人说的难道敌不过咱们自家人一句?” 钟叔脸臊得慌。 他双手往大腿上一拍,已然没脸面对叶子君一大家子。 “是钟叔脑子昏了,我先去忙活了。” 叶子君转过去拉住钟叔,丝毫没有因为钟叔这唐突的质问受到影响的样子,“别啊钟叔,你可别走,中午让我夫君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可好吃了我给你说哦钟叔。我们准备今天下午带到县城里,明儿个就开始卖了呢。” 钟叔疑惑道:“你们昨天在屋子里折腾的就是新吃食?” “可不是呢,折腾好久呢。你瞧,我手指头都给戳了好几个洞出来。”叶子君伸出爪爪。 那细长的小指头上果真有几个小红口子,不过都结了痂,没什么大碍。 钟叔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弄么子伤成这个样子?做不过来的活儿叫钟叔就是了,可别逞能。”钟叔心疼道。 叶子君笑眯眯地将慕晨拉到钟叔面前,“钟叔留下来,中午就知道了。”说罢还不忘眨眨眼。 钟叔是想留下来尝一尝,可一想到村子里的流言,钟叔这颗心就放不下来。 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了,钟叔也就知道叶子君他们关着门在家里是在琢磨新的吃食。这做饭馆子的研究新吃食,哪里有敞开门研究的道理?就靠着这把子手艺吃饭哩。 钟叔心里堵着气,他得去看看是那个嘴渣的在村子里乱传,损他家娃娃的名声! “钟叔中午再过来,天色还早哩,哪能在你这待一上午。” 早上汉子们过来干活时,气氛有些不对劲。 往日好不容易营造的轻松氛围瞬间消失,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照常与叶子君打了招呼。多的人都是视而不见,闷头干活儿。 叶子君脑瓜子没空想那么多,端着碗拿盐巴漱口,见着人依旧如往常一般笑眯眯打招呼。 慕晨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早饭过后,全家大大小小带着文文一同上沙滩去捡海贝。 这次捡海贝就不像之前了,所有的贝类都要分类,过小的也不要,回去也懒得再分类。 如今家里八口人,文文虽然年纪小,但是捡贝壳也是很在行的,相当于八个劳动力,一会儿就捡了不少的海贝。 为了保证海贝的存活率,慕晨又去山上砍了竹筒,竹筒细长细长的,用来做管子正好。 慕晨砍得多,叶子君刚开始没瞧明白这细长的竹筒子用来做什么,待慕晨将一边磨平,伸进水里咕噜噜吹了两口气,秒懂。 慕晨:“海贝要坚持到明日,定然会死去一大半。如今正是六月的天,热。水里氧气也不足,用竹筒向水里吹气,能够让贝壳呼吸到新鲜的氧气,希望能够坚持到明天。” “氧气是什么?” 甭看慕晨讲得认真,却没一个人听懂。 这海贝不容易存活众人都是知道的,可这氧气是啥,除了叶子君就没人知道了。 小蝶可算是把众人的疑惑问出来了。 慕晨一噎,这个时候还没有氧气二氧化碳的说法。思考片刻,慕晨干脆给众人做了个解释。 “小蝶姐姐,借你手帕一用。” 小蝶阿梅平日里都会带一张手帕在怀里,这厢拿出来正好给慕晨当演示的道具。 “比如冬日里,为了躲避寒冷我们将头捂在被窝里。”说着,慕晨就将帕子摊开,按到阿木脸上。 阿木呜呜就挣扎起来。 “别动!” 阿木登时不叫唤了。 “此时我们会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这是因为我们人活着,呼吸中依赖了空气中一种看不到的东西,氧气。但是人存活需要的氧气含量有一个标准,如果低于这个浓度,就会感觉到呼吸困难,甚至死亡。阿木,我现在用力按住上面部分,你吹气。” 阿木照做。 只见手帕被阿木呼呼吹得老高。 “但当我们吹气的时候,就让紧紧盖着的帕子被不断的掀开,就有新的空气交换。这样下来,氧气含量也就高了,所以我们便不会觉得那般难受了。其他的动物乃至贝类也是一个道理。” 阿木掀开帕子,瞪大眼珠子,“我知道了公子,就像你刚开始用帕子按住我,我感觉呼着老实被东西堵着了。但是你让我吹气的时候我就没有那种感觉了,就是累了点,嘿嘿。”阿木挠头。 阿梅跟着吃笑,“原本我还不是很懂,让阿木这般一说我倒是懂了。就是咱们辛苦点儿,用这竹筒伸进水里,吹着气,让这个叫氧气的东西被贝类接受到,然后能够一直活下去。是吧小晨?” 慕晨点头,“是这个道理。”细节的东西他也无需说,只要让家里的人知道,这法子有用便是。 见众人都明白了,慕晨便将这活计分了下去。 下午出发之前,他同小媳妇儿轮流吹着,勤换水,到镇上后,小蝶阿梅阿木轮着来,晚上由叶大叶小轮班。 总归他们第二日起得也早,叶大叶小二人初来乍到,定然也是睡不着的。 中午的时候钟叔如约赶来,知道他们一家子下午就要走,钟叔也没留人,只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忧虑。 早上在叶子君这里得了印证后,钟叔立即就去打听了流言的源头,结果竟然就是工人们的家里那口子里传出来的。 这工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还能出这样的事情,让钟叔很是自责。 可去敲打吧,也没有这个道理。 钟叔一上午都在纠结中,这事儿还真把他给难倒了。 慕晨如约为钟叔做了蒸贝。 钟叔第一次这玩意儿,只瞧着用了这般多的大蒜,便心疼得不行,甭说油了。 “你们这玩意儿怎么赚钱哩,成本也忒高了。”钟叔满脸的不赞同。 叶子君将钟叔按在凳子上,“钟叔,这你可就没有小叶子我懂了。这成本高,但是只此我们一家,这价格还不是腾腾地往上涨?” “你想得倒是好,这价格上去了,谁吃得起?”在钟叔这儿,叶子君这饭馆子就是小打小闹,同路边上的馄饨汤一个道理,谁都能去开,只要有落脚的地方,同街头收租子的打好交道便是。 叶子君却是一拍脑袋,“哎呀,钟叔我忘了带你去君慕来瞧一瞧,要不钟叔你下午跟我们一起去吧,镇上的宅子好几间房呢,绝对住得下!” 钟叔摇头拒绝,“哪能都走,都走了你这青砖瓦房还修不修了?” “让柳大哥他们修着就行了,大不了我提前结工钱。” 钟叔拿大拇指摁在叶子君额头上,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要太明显,“你就知道工钱工钱,都是成家的人了,怎的还不知道打算?这是结工钱的事儿么?” “钟叔,不若你先尝尝贝壳。凉了便不好吃了。”慕晨亲自给钟叔送上筷子,把小媳妇儿从钟叔的唠叨中解放出来。 钟叔压着性子,可算是尝了一口。 这一尝,还真就愣了。 “这,这贝壳还能这么做?怎么没那股子味儿了呢?” 叶子君眨眨眼,“怎么样钟叔,好吃吧,夫君做哒。” 钟叔眉头这才算舒展开。 下午出发,钟叔又是千叮咛万嘱咐。 看着一大家子乘着牛车走远,钟叔撸起袖子,也去了工地。 他得去工地瞧瞧,有没有心里藏着腌臜思想的汉子,甭要坏了一锅好粥。 第43章 焉了吧唧叶大仙儿 叶子君这边, 当天晚上大伙儿都是早早睡下的,叶大叶小也着实睡不下。初来主人家, 谁不是人心惶惶? 如今卖身契都在主人家手里, 虽说主人家现在看着是和善的人, 往后呢?若是他们犯点错呢? 总归这一晚上叶大叶小是没能睡着的。 第二日天不亮,慕晨便醒了。 彼时正是叶小值班。 因着贝类都是分了类放在不同的木桶里的, 按照慕晨的叮嘱, 只需要隔一会儿向不同的木桶里吹会儿气便可。 叶小却不,他将几根竹筒并在一起,鼓足了气往桶里吹, 唯恐这气没跟上似的。 慕晨瞧见的时候, 叶小脸都憋红了。 “叶小,不必吹了。”慕晨走过去, 搅动查看了贝类死亡的情况。 六月的天,想完全没有死亡是不可能的,但叶大叶小照看得当,比预料中的死亡率好得多。 活贝挑选出来,加上盐让贝壳吐沙, 又洗了些蔬菜,之后就去剥蒜了。 小蝶和阿梅过了不多时也醒了过来。 两人默契地烧火下面条, 得先将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待面条煮好,慕晨的蒜也剥得差不多了。 “小晨,你先去叫小叶子起来吃饭吧。” 所幸叶子君不赖床,一叫便醒。 小媳妇儿眼睛还迷迷糊糊的, 摸索着往院子走。 慕晨将洗脸的热水打到小媳妇儿面前,“小君,先洗脸。” “喔,他们都起来了?” “还不曾,阿木同文文还在睡。” 叶子君嘴跟着就是一抽。 合着他已经沦落到跟文文一伙了。 早饭过后,几人就有得忙了。 叶大叶小别勒令去歇息,文文睡了个回笼觉,家里五个人分工明确。 小蝶阿梅处理海鲜得心应手,就专门负责将贝壳撬开。慕晨刀工好,这第一任务就是剁蒜泥。叶子君则给小蝶和阿梅打下手,提水将撬开的贝壳洗干净。 今儿个君慕来没弄鸡汤,也不知道贝壳生意怎么样,众人心里都有担忧。 将贝壳上面码好和了蒜泥和油的料,整整齐齐码在蒸屉里,就等着有客人到,水一烧开上锅就蒸。 可惜这里不能像现代一样,直接用一个电锅端到桌上,再来一个透明的盖子,让客人直接看到吃食由生到熟的过程。 那般定然更加吸引人。 将最后一个贝壳撬壳,小蝶抹去额头的汗水,捶了捶腰。 “小叶子,咱们这贝壳怎么算价钱哩?” 放才忙活完的几人一愣。 这新吃食想好后,他们根本就没有想价格的问题。 要说这贝壳,在晋江村那是太常见了,根本不值当什么钱,可是这蒜、油、盐那样不要钱?更不用说这工序了,累死累活的总不能白菜价卖了了事。 “小蝶姐姐阿梅姐姐,家里的财迷油盐你二人比较熟悉,不若你们先就着用掉的财迷油盐算个开销,我们再根据人力成本算个开销,加起来,再瞧瞧有多少贝壳。这吃食一般对半赚,到时候在成本之上乘以二,便是定价了。”慕晨道。 “这办法可好,左右咱们是为了赚钱才开店的,算好了成本这价格自然也就好订了。”阿梅也道。 最后算下来,一个贝壳的价格平均成本差不多半文钱。当然,这是没有算房租、水、夜间用的煤油还有人力成本。 慕晨一合计,前期干脆一个贝壳两文钱,上菜时买五个大的送一个小的,凑成六个也是个吉利数。若直接买衣蒸屉,也就是二十个,则赠送菜品。这菜品则是随机的,土豆时令蔬菜都不一定,用淡盐水煮过后铺在碟子里,上面放上贝壳。 “二十个贝壳再赠送四个,上面的蒜泥正好足够下面的菜品入味。” “哇塞,夫君你这想法也太厉害了吧!”叶子君毫不吝啬给了一个大大的夸奖。 慕晨吃笑,“左右不过看着学来的经验。” 叶子君眨眨眼,凑到自家夫君脸旁边,“夫君啊,哪家学来的经验啊?” 慕晨一顿,轻咳一声,“忘了。” 叶子君又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很快临近中午。 连同文文都紧张地站在门口眺望着来往的客人。 屋里东西都是收拾妥当的,这贝壳可存放不了多久,中午若是卖不出去,晚上都得坏。 眼瞧着还没有客人过来,叶子君急得额头冒汗。 “要不,我再去写几张符?” 虽说已经金盆洗手了,这钱还是要赚的哩。 “小夫人,我去给拿纸笔。”阿木听着火急火燎就跑。 阿木还没把纸笔拿过来,这第一波客人就来了。 “叶大仙儿,你可算是开店了,我这都在你门口守了两天了。” 叶子君立时来了活力,双手把这第一位客人往店里扶。 “哟,老大哥,我们这两天回村子准备新菜式去了,今儿个给你尝点儿啊,保管好吃!”这活力一来,老大哥喊着也透着股喜气。 “啊,又有新菜了?那今天还有鸡汤不呢?”来人一顿。 叶子君:“今天没有鸡汤,这鸡汤哪能喝得这么勤快,再好的东西天天吃也不得上火啊。” 来人点头,“也是这个道理。”说着却把叶子君的手给推开了,“不行也大仙儿,你先给我来五份新菜,我等会儿再来。”跟着就急冲冲跑了。 叶子君这笑容僵在脸上,可委屈了。 小蝶和阿梅也急得不行。 阿梅:“这,没有鸡汤也不至于跑这么快啊。” “不急,总归还没有到人最多的时候,再等会儿吧。”小蝶出声安慰。 相比起阿梅的感叹,叶子君这一脸的失落就明显多了。 整个人宛若焉了吧唧大白菜,一屁股坐到条凳上,就开始叹气。 慕晨轻笑一声,揉吧着小媳妇儿毛茸茸的脑袋瓜子,“不着急。” “我能不着急嘛,这么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哩。养家好难啊~”那小颤尾音,顿时让小蝶阿梅的担心全没了。 “哎哟喂,可是姐姐们吃多了,让小叶子担心咯。”阿梅故作生气道。 叶子君眉头立时挑了起来,嗓子都跟着粗起来:“阿梅姐姐你乱说啥哩,我可没有,我要是有天打雷劈!” 这誓言可就重了。 小蝶阿梅连忙呸呸呸,就连阿木都跟着呸了两声。 叶大叶小虽然没有出声,却也偷偷做了个呸的动作。 这古代的人,最重誓言,什么雷啊死啊的,最是不能乱说。 不过叶子君同慕晨两人没有这般忌讳,到不觉得什么。 “小叶子,姐姐可不许你这般说,我同你小蝶姐姐这条命都是你给捞回来的哩。再乱说,小心姐姐们打你!便是你如今成婚了,姐姐们也是照打不误!”阿梅直接放了狠话。 叶子君捂着脑袋,可怜巴巴看向自家夫君。 慕晨被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蛋儿,“不急,时间还早。” 叶子君又是一口长气叹出来。 “这都中午了哩。” “是的哩,中午了,该吃饭了。”熟悉声音闯进来。 叶子君无精打采撩开眼皮,往门口一瞧,竟是方才离开的客人又带了三个人过来。 “这是,咋地了?”莫不是来找他麻烦的?上回那鸡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啊。 来人将三人请到座位上,看样子三人身份不太一般。 “叶大仙,可别愣着里,我带贵客来尝你家的新菜哩。” 叶子君腾地站起来,“马上马上,要多少哩?我们新出的是蒸贝,各种贝壳都有,两文钱一个,买五送一哟。” “那感情好,先每样来一个呢。” “好呢!”叶子君圆溜溜的眼睛都笑没了,“夫君啊,赶紧的啊,上菜上菜。” 瞧着他这火急火燎的模样,慕晨就笑了。 这贝壳虽然贵,但是来人明显没有考虑价格的意思,这一波上了贝壳后,还特意让叶子君给讲解了一番这贝壳煮法的特殊性。 叶子君哪觉得特殊啊,头差点没给挠秃了。 最后还是慕晨过来给解释了一番,才完事儿。 这有了第一波的客人,后面便就容易了,陆陆续续就有新的客人进来。 听说今儿个没有鸡汤,还是颇为遗憾。不过因为有了鸡汤的前奏,这进来的都愿意花上几个钱尝一尝这所谓的新品。 别说,这晋江县本来就靠海,谁还没有吃过海产品呢?可人家这味道,这口感,就是不一定呢。 这花了钱的也不觉得冤枉,只是没有多吃罢了。 毕竟在晋江县的人们印象里,这海产品可不是什么稀奇的货,花个几文钱就当是尝鲜小吃可以,当正餐吃那还不如鸡汤来得实在。 可架不住只要路过,花两文钱就能买上一个,尝上一口哩。 一上午过去,准备的贝壳竟然也去了一大半。 叶子君这脸上的笑容是越发的灿烂,一双眼睛就没能睁开过,月牙儿似的弯成一条线。 这心情好,原有渚来时,叶子君同志还主动请人家吃了五个贝壳,搞得原有渚迟迟不敢下口,唯恐叶大仙儿给自己下了毒哩。 “慕大哥,叶大仙儿真没给我下泻药什么的?”原有渚举着筷子,是想吃又不敢下嘴,趁着叶子君去后厨,赶忙凑到慕晨身边求解释。 第44章 大力士叶大仙儿 慕晨眼皮微撩, 抽了双筷子,嗖地一下将原有渚面前的贝壳哗哗地就去了三个。 原有渚扑过去连忙护住最后两颗, 眼泪都在眼眶子里打转了。 “慕大哥, 我亲哥, 你放过我吧,就两个了呢。” 慕晨眼神酷酷的, 原有渚将两个贝壳护得更加紧实了。 想他堂堂原家小少爷, 何时因为两个贝壳这般拼命过?传出去也不知道要伤多少少女的心。 贝壳大卖,叶子君对海鲜烧烤也充满了信心。 只是这烧烤的架子还有木炭都需得仔细考量,这一时半会是忙不过来了。 中午, 准备好的贝壳基本售罄, 剩下一些卖的过程中挑出来较小的,还有些则是叶子君准备送人的。 这送人自然不能少了原家那一份儿。 “小君, 原有渚吃过了?”慕老男人听说是要送给原家的,这心里的味儿就酸了。 叶子君忙得宛如一只停不下来的陀螺,“他有了老奶奶他们还没有哩。” 知道不是特意给原有渚的,慕老男人这心瞬间又放了下来。 几人先简单烧了饭菜吃,接着又忙活起来要送礼的贝壳。 慕晨自然舍不得自家小媳妇儿这么个忙法, 虽然这饭馆子的生意做得还不错,钱也赚到了, 但若是将人给累坏了,他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的。 “小君,今天的盈利还不曾算出来,贝壳我们来, 你去房间里算账。”慕晨这小灶开得好不明显。 叶子君这算账的心早就痒痒起来了,闻言嗖嗖地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眼睛亮乎乎地跟两个小灯笼似的。 “那我真去啦!” 慕晨:“去吧。” 叶子君整个人如一颗子弹般冲出去,转眼就没了身影。 慕晨吃笑不已,就连小蝶和阿梅都跟着笑出声。 “我瞧着小叶子同小晨在一起,才真正是福气哩。他这孩子气,也就要人宠着才可爱得紧。”阿梅道。 小蝶也笑,“可不是呢,换个人谁能这么宠着?要不说小叶子这命好哩。” 慕晨也不说话,显然是听进去了这奉承。 “那可不是,我家公子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到的好公子哩。”阿木这脖子也跟着翘起来。 “瞧把你乐得,也就你家公子能给你长点脸了。”阿梅顺口就给阿木怼了一顿。 阿木也不恼,相处久了便知道两位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可是男子汉,才不同两位姐姐一般见识。 四人忙活着将剩下的贝壳做好,也不打算蒸,只是将料放好。现在蒸了再送过去便不好吃了,料却可以提前码好,然后用井水镇着,也不会馊。 忙活好,慕晨洗净手,估摸着小媳妇儿数钱也数得差不多了,便同小蝶阿梅道:“两位姐姐,我去瞧瞧小君,该出发了。” 两人一笑,正待回上一句,余光便扫到一个眼熟的不速之客。 “你怎么又来了!”小蝶脸色一变,声音都尖锐起来。 慕晨回头一看,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当日称自己为叶子君二舅家女儿的叶倩倩。 看到这女人,慕晨没来由一阵厌烦。 “姑娘,君慕来打烊了!”这女人次次都赶着君慕来打烊后过来,明显有所图,莫非这王婆子一家当真以为他们好欺负不成? 慕晨都要气笑了。 叶倩倩是带着阿兰来的,许是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这小婢女明显收敛了许多,眼神闪躲跟在叶倩倩身后。 “我家小姐是来找叶子君的,叫叶子君出来。”虽是躲在叶倩倩身后,这婢子的口气倒是依旧大。 小蝶赖得同个婢子费口舌,更何况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婢子,在晋江县里连名头都排不上号。 端着方才洗完手的水,一盆直当当泼向阿兰。 一阵尖叫自阿兰喉咙里响起。 叶倩倩当场懵比在原地。 叶子君闻声抓着钱袋子从后院冲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他这一急刹车直接刹到慕晨怀里。 慕晨眉头蹙得更紧了。 “跑这般快作甚?” 叶子君糊了两把头发,“我听着尖叫声了,咋地了夫君?” 从自家夫君怀里探出头,叶子君眼睛就直了,爪子直挺挺伸出去,小嗓音那叫一个惨绝人寰,“这两个极品怎么又来了!” 极品叶倩倩脸上维持的笑容一僵。 “堂哥,我过来找你有点事,你现在,有空吗?”这一边说,还不忘一边给抛一个梨花带雨的小红眼。 叶子君这眼珠子都给鼓得要掉出来了,“别介啊,我可是有夫君的人,你勾引我也不行啊。” 小蝶噗地一声笑出来,“小叶子,你胡说个什么哩。这亲还没出五服呢,怎的就勾引了?” 叶子君哼哼道:“这不是勾引我就是勾引我夫君咯。” 慕晨立时将腰板儿挺直,大手往小媳妇儿腰上一搂,“小君,为夫不曾同这女子多言。” “切,也不打盆水照照,就这脸蛋儿,就这身材,黄花菜杆子似的,喂,叶倩倩是吧,你是自己走还是小爷轰着走?” “我瞧着啊,人家是想被轰着走哩。”阿梅阴阳怪气道。 阿兰同叶倩倩作福作威惯了,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当即叉腰就吼:“叶子君你莫要太嚣张,你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小杂种,我家夫人可是梁府的少奶奶!惹了我家夫人,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亏得我家夫人和善,记挂着堂兄妹的情分才同你好好说话,你三番两次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想活了是不是!” 叶子君白眼都懒得给,袖子一捞,雄赳赳走到阿兰面前。 阿兰脖子一挺。 叶子君阴测测一笑,“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比猪都要难看,猪肉好歹是香喷喷的,你这肉都是臭的。”说着一只手按在阿兰手臂上,不等阿兰惊呼,一个用力就把人横着举了起来。 饶是见识过叶子君的大力气,小蝶阿梅也是吓了一跳。 “小叶子你仔细着胳膊。” 叶倩倩嘴角一抽。 慕晨却饶有兴趣瞧着自家小媳妇儿力大无穷。 叶子君举着阿兰,走到门边上,扔垃圾似的把人砸了出去,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可吸引了一波路人的注意力。 这条街来来往往的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小姐较多,这大街上陡然扔出来一个人,谁脸上没点气? 再抬头一瞧这人是从君慕来出来的,这气又消了一大半。 如今谁不知道这君慕来只开了两天张,可人家那吃食是当真的好?谁不知道人家掌柜的是原家的大恩人,叶大仙儿?那迎客来赵掌柜的弟弟赵呈都给帮过忙的人,谁不给两分薄面? 倒是地上这呜呼哀哉的小婢子一脸面生的样子。 叶子君将人一甩,拍拍巴掌完事儿。 “再勾引我相公,甩死你!”狠话一放,叶子君拽着屁股掉头就回屋。 叶倩倩后背全是冷汗。 “堂,堂哥,我。” “别乱叫,咱们不熟。你自己出去还是我扔?”叶子君握拳。 叶倩倩身板儿一抖,讪讪一笑,“我自己出去。” 说是出去却不见动。 叶子君爪子又举了起来。 叶倩倩身子又是一摆,接着直挺挺扑到叶子君脚边上跪下来了。 外面本来就有围观的人,叶倩倩这番作为立时吸引了眼球。 门口很快就围了看戏的人。 叶子君都没搞明白这叶倩倩是要唱那出,这姑娘就梨花带雨真给哭了。 “堂哥,倩倩,倩倩当真不是故意的,堂哥,你绕过倩倩吧。” 这话说得无头无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子君对她做了点什么。 叶子君直接一声“哟呵”乐了。 “叶倩倩,你这戏园子来的吧?” 叶倩倩一愣,这哭声也忘了。 叶子君拿脚丫子点着叶倩倩腿边儿,“戏园子唱戏的也没你这么能唱哩。” 外头看戏的哪能想到这叶大仙儿会这般说,登时就笑了。 叶倩倩连忙又挤出两颗眼泪来,抢着说道:“堂哥,阿娘她真不是故意同你作对,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要怪她。” “你说王婆子啊,我怪她做什么?”叶子君挠头,这王婆子是不是又要给他找不愉快来着。他最近忙着了,没空去理会王婆子,瞧瞧,瞧瞧,这才几天又跟他作妖了。 叶倩倩忙又说,“堂哥不怪罪便好,不怪罪便好。”这话里话外就是叶子君怪罪过王婆子了。 小蝶心思转得快,自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姑娘,你这般说就不对了,我家弟弟心思单纯,听不懂你这话里的意思,这当姐姐的可就得长点心了。你口里的王婆子,可是当初为了二十两纹银就将我弟弟卖与慕府的王婆子?” 叶倩倩哪里敢承认?只干巴巴笑着不说话。 小蝶冷冷一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家弟弟对不起你阿娘。这知道的,便知道你这阿娘不光是偷鸡摸狗,还卖人。姑娘莫不是瞧着我弟弟如今得了个好相公,又生了腌臜的心思吧。按照你阿娘的做法,我家弟弟如今可不跟你沾亲带故了,毕竟这卖身契可是你阿娘亲自给送到慕府的,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渣攻洗白手册[快穿]》 人设:外假柔内沙雕受 × 霸道总裁攻 文案:【叮!恭喜您达成“九九归一”成就,九九归一成就要求一年内有九十九位追求者为您自尽,成就奖励:您将绑定晋江出品必属精品的快穿系统,成为宿主,领略百态人生,看尽世间风景,走上人生巅峰,以下省略一万字。】 【系统更新中,请稍后……】 【更新进度20%,请稍后……】 【更新进度50%,请稍后……】 【更新进度99%,请稍后……】 【系统更新完成,晋江出品必属精品,748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PS:连载耽美完结后再开。 1v1大旗不倒感谢在2020-02-05 23:26:07~2020-02-11 15:2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三从四德 “我, 我……”叶倩倩一时语塞了。 就她这段位,哪里是当了多年丫鬟的小蝶的对手。 小蝶点点帕子, 也不管她有多难堪, 继续道:“要我说, 你这当妹妹的就应该回家好好劝劝阿娘,而不是见天儿的堵在堂哥屋子里。你可是嫁了人的妇人了, 待在我们这一家子算个什么回事?”说着将叶大叶小, 阿木甚至文文全叫了过来。 “咱们这里是一大家子,男男女女的多,我们当姐姐的便不说, 那是一家子人。你一个妇道人家天天过来, 是不是有旁的心思,谁知道哩?。传出去, 这名声也不好,你说是也不是?” 小蝶这话说得可不隐晦,叶倩倩脸色都白了。 梁家家规严,何况她不过是个小妾,出生贫困的小妾。 “我, 我……” 叶倩倩话都说不出来了。 外头,阿兰也不叫嚷了。 围观的太太夫人们听闻小蝶的话, 也向身边的丫鬟小厮打听,这叶倩倩是谁家的媳妇儿,回头可得让家里的孩子离得远些,莫不然把孩子带坏了去。 不曾想, 这一问之下,竟然没人知道这丫头是谁家的。 过了好半天,才有个丫鬟颇为不确定道:“这好像是梁家少爷小妾身边的婢子。” 这晋江县可不就梁阎罗一位梁家少爷? “这梁阎罗何时娶的这门妾?”立时又有人疑惑。 此话一出可算是将叶倩倩这名不见经传的身份给印证了。 甭管你是不是梁阎罗的妾,这晋江县的太太夫人们没人认得,那就是入不了眼的。 阿兰挤过人群,将叶倩倩往后拉:“夫人,要不我们先走吧。” 叶倩倩脸上的表情讪讪的,那还能留得下? “我,我先走了。”叶倩倩说着就往后退。 叶子君一脚横过去,微微倾斜着脖子,要多嚣张有多嚣张,“现在想走啊,晚了。先道歉。” “我……”叶倩倩咬着红唇,那一双和叶子君略有些相似的桃花眼泛着水光,不知道有多怜人。 换个男人许是早就于心不忍了,偏分君慕来的男人们都不吃这套。 她打小因为长得好,被王婆子捧在手心里就等着嫁个好夫婿,然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人得道全家飞升。 这委屈叶倩倩哪里受到过? 登时,叶倩倩就哭出了声,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叶子君冲着人家背影还“呸”了声,“再让我看到你勾引我夫君,我打你哦!” 叶倩倩跑得更快了。 围观的人慢慢散去。 叶子君哼唧唧两声,扭头又瞪了眼这不检点的夫君,抬着爪子指着人家的鼻子:“警告你哦,三从四德要遵守,不可以勾三搭四哦。” 慕晨莞尔一笑,大手包住小媳妇儿的爪爪,笑的那叫一个温柔似水,“小君放心,银钱可数好了?” 叶子君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必须的,稳赚不赔。” 慕晨故意道:“那为夫的红利如何算?” “放心啦,都有都有。等晚上我们就分红。” 小蝶阿梅又是一笑。 阿梅道:“小叶子,可还有姐姐们哦。” 叶子君拍拍胸脯,“都少不了哩。姐姐们也有,阿木也有,叶大叶小也有。” 叶大叶小连连摆手。 “小夫人,叶大不要。” “叶小也不要。” “你们的少点儿,嘿嘿,毕竟你们刚来,是新人哈哈哈。”叶子君笑得嘴角都合不拢,显然赚得不少。 没多做寒暄,两人即刻动身赶往原家。 原老夫人听说叶子君要过来,老早就做好了准备,亲自上大门口迎接。 贝壳这东西老人家本来是不馋嘴的,架不住原有渚极力的推荐,以及老人家对叶子君的偏爱,立即就让厨房按照叶子君的说法蒸了五分钟端出来尝了尝。 这一尝还真把味蕾给打开了。 可惜叶子君他们带来的也不多,老人家嘴馋也不好说,同叶子君聊了会儿家常,送了些特产,就让人走了。 叶子君他们这回不打算立即回乡下,饭馆的生意好不容易有了开门红,哪能三天两头就给人造成一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印象? 趁着天色还早,慕晨准备带着叶大回乡下准备明日的贝壳,叶子君这里继续准备鸡汤。 鸡都是现成的,随便搞点儿就能用,这贝壳却不好捡。 叶子君眼珠子咕噜噜转,拉着自家夫君到一旁,“夫君,打个商量呗,我回去捡贝壳,你留下来。” 他这一身异能正愁着没有用处哩。 慕晨哪能同意? “不成,舟车劳顿,你受不了。” “我这身板儿杠杠的呢。”叶子君两巴掌拍到自己胸膛上,发出清亮的脆响。 慕晨拉着小媳妇儿,替小媳妇儿理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薅乱的发顶,“你身板如何就杠杠的了?” “一个顶两,你看我,一胳膊就能甩一个女人,还不杠杠的。” “这不一样。” 叶子君脖子一挺,“怎么不一样了,要不你也试试?” 慕晨一噎。 甭说,他现在这身板儿还真做不到像叶子君这般一手甩出去一个人。 慕老男人心里忒不是滋味儿。 叶子君吱吱一笑,像模像样拍着自家夫君的肩膀,算是安慰,“你放心啦,我肯定不会嫌弃你的啦。你这身板儿肯定算硬朗的啦,我这就是个例外,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哟。” 慕老男人心里这气更郁了。 他是不是应该好好教教某位夫人,什么叫做力气? 甭管慕晨有多坚持,叶子君算是把回村捡贝壳这事儿给揽了下来。 他原本是打算自己回去的,一路异能开起,根本都不用多久就能赶回去。 慕晨定然是不让的。 带着叶大,叶子君一身的本事施展不开,一路哀声叹气,把叶大叹得浑身冷汗。 紧赶慢赶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可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晋江村。 叶子君和叶大直奔海边,二话不说就开捡。 忙活了半个时辰,也来不及挑大小,赶忙又往县城里去。 慕晨这边已经准备好第二日要用的调料柴火。 这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们定然不会像前两次一般将自己忙活得半死。 首先这鸡汤就不能老早就炖着。虽然说多炖一会儿味儿更加的好,但如今有了贝壳,他们可以晚些再卖鸡汤,也免得两样一起卖,串了味儿。 先吃过晚饭,慕晨安排好大家的值班时间,赶紧拉着叶子君先休息。第二日定然是要早起的。 躺在床上,慕晨翻来覆去的睡不好。 叶子君这瞌睡都落到下巴了。 慕晨再一次翻身时,叶子君嘟囔着一脚丫子横过去,直接压在自家夫君身上。 “夫君啊,睡啊,别折腾了啊。” 慕老男人小腹一紧。 “小君……” “折腾”这般字眼,床底之间可是能乱说的? 叶子君嗡嗡一声。 慕晨猛地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在了小媳妇儿身上。 “小君,为夫睡不着了。” 叶子君bia叽着嘴,勉强睁了个眼睛缝子。 “为啥睡不着哩,明天还要早起赚钱哩。” 慕老男人决定牺牲一个晚上的睡眠,让小媳妇儿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俯身就是一个深吻。 床弟之事,一回生二回熟,更甭说两个大男人。 虽说叶子君这脑瓜子不怎么开窍,这身体确实诚实得紧。慕晨根本还没来得及搜索脑子里有限的招式,就将人给拿下来。 窗外,六月的月色皎洁,银光点点洒在窗沿,碎了一地的荧光。 第二日,慕老男人神清气爽醒来,往身边一抹,笑容僵直在脸上。 小媳妇儿不见了! 慕晨黑着脸起身,果然在厨房里找到了小媳妇儿忙活的身影。 只见小媳妇儿杀鸡撬贝壳,动作那叫一个麻溜。 慕老男人黑着脸走过去,将小媳妇儿拉起来就是一顿责备,“身子不疼?这般早就起来忙活。” 叶子君一脸懵比。 “不疼呀。” 慕晨:“……”难道他真的不行! 叶子君反手将手背贴到自家夫君额头上,甚是贴心:“夫君啊,你疼啊?” 小蝶阿梅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相继红了脸庞。 慕老男人一噎,“不疼,放着夫君来,别动凉水。” 叶子君眨巴着眼睛,“我都弄好了啊。” 慕老男人:“……” 媳妇儿太强了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小蝶和阿梅憋笑不已,各自心照不宣忙活起来。 这自然又是个大卖的天。 下午叶子君照着老规矩回去捡贝壳。 这次慕晨没然叶大跟小媳妇儿回去,两人前夜才温存过,慕老男人哪里舍得小媳妇儿舟车劳顿回去? 同小蝶他们约好晚些回来,慕晨主动带着叶子君去坐了马上的车。 马上在县城里拉客,自然听说了叶子君的店大卖,见面就送上了祝福。 “小叶子,恭喜了。” 叶子君笑得灿烂,“哪里哪里,马哥,你生意也好啊。” 马上笑笑不说话,明显生意还可以。 到村子里,叶子君撒丫子就往海边赶,慕晨拦都拦不住。 那样子,哪里像是前一夜才折腾过的人? 慕老男人这心蹭蹭的,甚是不好受。 第46章 归家 君慕来逐步走向正轨, 生意好得出奇。 为此,原有渚绞尽脑汁琢磨了好几日, 又虚心请教了常年在外跑商, 经验丰富的大哥原与, 不曾想原与亦是疑惑不已。 照理,君慕来地点不适合开饭馆, 偏偏它开了, 生意一日红火过一日。 按照一般饭馆的定位,这路边摊最适合穷人、赶路之人,落下吃碗热馄饨, 啃两个包子, 吃完就走,价格便宜还饱肚子。 这酒楼最适合富人、商贾权贵乃至文人。寻个雅间, 饮一壶小酒,对酌窗前,笑谈人间风雨,岂不快哉。 偏偏君慕来不禁让穷人慷慨解囊,更让富人为之倾倒。 别出心裁的吃食, 新颖的碗垫搭配,精美的细节。 单说人家用来垫碗的木垫子都是上好的, 每一块还精细地镌刻着不同的花纹,极其讲究。 猎奇者不提,连文人墨客也止不住来君慕来观赏一番,甚至留了几副作品在君慕来。 叶子君瞧着那字儿写得好看, 便想着浪费不如合理运用,正巧饭馆子装饰少,便一一裱了起来,挂在饭厅供人观赏。 无心插柳柳成荫,旁的文人见了,也忍不住写上几句,赠予叶子君。 叶子君来者不拒,多了便让阿木按批次挂,轮着挂,总归是雨露均沾。 更有鸡汤的固定买家,每月谈好价格,定向输出鸡汤。 也不必叶子君遣人,对方自有人按时来取。 叶子君有意发展快递,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人不够用啊。 这个愁哟。 彼时村里的青砖瓦房也建好了,常印原本有一套装修想法,可瞧见了君慕来的装点后,他那点本就隐藏得极好的狂傲心思更加散得无影无踪。 最终还是慕晨敲定了初稿,常印再做修改,最后由叶子君定稿,方才开始施工。 君慕来走的简约风,家里却极致豪华。 既来之则安之,既安之,慕晨自然也愿意让小媳妇儿受了委屈。 房屋设计以华丽为主调,嵌入了现代化的家具元素,首先考虑了地摊,其次是沙发。 在没有电的古代烛火很为重要,为此慕晨和常印做了多番试验。 首先烛火为昏黄色,不比现代LED灯亮堂,家具的颜色以及烛台的位置摆放对烛火照明效果尤其重要。 为此,慕晨特意向原与打听了玻璃的存在,可惜这个世界似乎还没有此技术。 他有些钻研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道路艰远漫长。 终于到了乔迁礼前日。 君慕来提前三天便贴了告示休假,叶子君对新家兴致勃勃。 他高兴,便要宴请全村,来者不拒。 前一日一早,一家子大大小小尽数出动,买食材的买食材,买零嘴儿的买零嘴儿。 忙了这么些天,手里有了稳定的收拾,自家人也得撺掇撺掇。 小蝶阿梅各自得了一副首饰,从发饰到镯子,可得花不少银钱。 两人喜极而泣,回报叶子君不成,便使了浑身解数待文文好,直将文文往后三年的衣帽材料值班齐了,空了便做。 她二人女工了得,如今不为人婢,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做这耗神的精细活儿。 叶大叶小各自得了一套衣服并鞋子,两人憨厚一笑,知道主子的性子便也没拘礼,只心中将主子们奉为神袛。 阿木爱钱,为人却节俭,叶子君便送了他一颗元宝。 元宝胖乎乎的看着就讨喜,直将阿木笑眯了眼。 当然,新衣服自然是不会少的。 叶子君掌管家中财政大权,自然不会吝啬了自家夫君,衣袜鞋帽不说,更是配了一顶玉冠。 他不识玉,因着原有渚耳濡目染有了些想法,又瞧着来店里的文人墨客们无论如何都会戴着冠,自家夫君长得这么俊,总不能给人比了去。 叶子君掏出压箱底的金元宝,掷下重金让原有渚带着他寻了这上等墨玉,量身定制了玉冠。 瞧着自家夫君剑眉星目、墨发冲冠的模样,叶子君甚为满意。 “夫君啊,以后都得戴着啊,可好看了。” 慕晨心中更是欣喜不已。 他家小媳妇儿虽不开窍,但心却总是往他这里偏的,连文文都得往后排哩。 占有欲被极大满足,当晚便情自深处不可自拔,与小媳妇儿翻云覆雨直至天明。 他近些日无论多忙,总会锻炼身体,平日里更是捆了厚重的沙袋,有意训练之下这具身体早已不似方来时那般单薄。 日久天长,恢复前世的体魄也不久了。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两人折腾一宿依旧神采奕奕。 家中唯一懵懂的便只有文文,其余人瞧着两人皆红了脸。 叶子君赤子之心,半分不觉羞涩。 慕晨则早已将情绪控制练就得炉火纯青。 他八人回村,马上一车是拉不下的,便足足包了两辆马车。 马上似有急事,知道叶子君今日要办乔迁宴,将人送到,掏出备礼,告了罪便匆匆走了。 叶子君不强人所难,只道:“马大哥你莫急,有事随时来找我。小弟不才,在晋江县还识得几位贵人的。” 来此不久,叶子君已经练得一口官话。 都怪夫君,说话文邹邹的,连他都将这不好的习惯学了来。可自家夫君不是现代人嘛,叶子君挠头不解。 瞧着小媳妇儿坚持不到半天的鸡窝发顶,慕晨眉目含笑,轻车熟路自袖间摸出梳子,就地为小媳妇儿重新束发。 小蝶阿梅早看习惯了,却叫晋江村的村民看了个稀奇。 “晨小子,你还给小叶子束发啊。” 路过的村妇忍不住一问。 慕晨回以淡漠一视,却未吝啬言辞,“小君手拙,一贯不会束发。” 这话听在经验十足的村妇耳朵里,自然知晓人家夫夫伉俪情深,这小叶子虽嫁了个男人,却有的是人宠哩。 心中不是滋味,村妇瞪一眼便走了。 叶子君一家,如今可是晋江村的村民羡慕不来的。 将发束好,小蝶阿梅先行一步,去请汉子来帮着扛东西。 这足足两马车的物件可不是他们几个能扛动的。 柳青首当其冲,不时便小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寡言的叶木匠,狗蛋爹麻子,虎子父亲,自然还有常印。 先前帮着盖房子的汉子是第二波来的。 到最后,人手竟然还多了。 王婆子躲得远远的,瞧着叶子君一家人声鼎沸,呸出一声。 “狐媚子小杂种,劳什子有这命,怕是也享受不长久,哼!” 路过要去叶子君家帮忙做饭的妇人瞪着王婆子,忍不住讥诮一声,“哟,王婆子,小叶子没这命,合该你有这命?你那嫁去县里当夫人享福的闺女怎的许久不见回来了?” 提及叶倩倩,王婆子就啐了村妇一口。 现如今晋江村谁人不知道,那叶倩倩三番两头跑到君慕来去勾引晨小子,给小叶子扔到了街上,让梁家丢尽颜面。 这事便是搁在农家也是丢人的,梁家岂会容忍? 叶倩倩如今在梁家可不好过。 王婆子骂骂咧咧回了家,见着男人叶大柱一瘸一拐,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又是一声骂,“死爹娘了,婆子我嫁了你这么个懒狗子。瞪,瞪什么瞪,你侄子办酒席,不去吃肉愣狗屎你娘的。” 叶大柱操起扁担,鼓大的眼珠子骇人得很。 “个死婆子,见天儿穿得花枝招展,懒死你算了!” 叶二牛忙冲过来劝。 三人很快打作一团。 这戏码三天两头就得上演一回。 叶二猫见着了便躲进屋,粗糙的手掌熟络捡起码得整整齐齐的藤条。 他去年拜了编藤条的师傅,前些日子师傅开始教他手艺了。虽还不会编精细的活,但耳濡目染一年半载,简单的却是已经熟能生巧。 师傅见他老实本分,便也许他可自行编些小物件售卖。 叶二猫心里数着攒下来的银钱,只要他加紧些,再勤快些,花上两年娶个媳妇儿也是足够的。 外面砰咚砰咚不断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叶二猫充耳不闻。 这个家已经烂透了,多看上一眼都是浪费光阴。 叶家,柳青媳妇儿做主厨,带着五个妇人在厨房里忙活。 男人们扛了东西,又立即出发去扛方桌条凳。 小孩子来得也不少,在叶家的新房子里上跳下蹿,比文文这个刚回家的小主人翁还熟络自家新房子。 慕晨掏出零食,笨拙地同孩童们分了。 孩童们咯咯地笑,甜甜喊一声“谢谢晨叔叔”。 慕晨脸蓦地黑下来。 这些小娃娃哪里都好,就是这嘴不见好。 唤叶子君时便喊“小叶子哥哥”,到他这里永远改不过口,总是一个“晨叔叔”,差了辈分。 不等慕晨动怒,孩童们叽叽喳喳又跑了。 文文如今开朗许多,每日在叶子君叽叽喳喳的熏陶之下变得健谈起来,同普通小孩已如差别,一群小孩玩作一团。 起初家里人还训上两句,莫要将主人家的新房弄脏弄乱了。后见主人家并未在乎,便也放下心来。 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谁还记得流传了几年的蜚语? 好似叶家会吃小孩的传说根本就是一场梦,从来不曾出现过。 第47章 客来 叶子君心情宛若四月里的暖阳, 背手老神在在在屋子里晃荡一圈,看完自家新房子甚是满意, 便又提了两个大桶, 去海边捡贝壳, 打算中午也把自家的绝活儿给大伙儿尝尝。 他并非力气大,而是有异能加持, 所以两个大桶看似已经足够让他身子晃荡, 面上却无丝毫反应。 叶子君好不容易逮着没人的时候,到了海边左顾右盼一番,便放肆撒起了欢。 他光着脚丫子, 半个身子淹没在海水里, 双手一展,压抑多日的异能如狂风骇浪席卷而来, 直催得浅海处的海草迅速窜起,绵延进深海区,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而去,掀起海浪滚滚。 叶子君张开眸子,海草翻腾, 带起铺天盖地的海贝,宛如倾盆大雨又彷如九川瀑布奔涌而下, 砸了满满当当一海滩。 突地,一声尖叫声起。 叶子君双手一收,少年目光如炬,一藤条直奔叫声处。 旋即砸出一条人影。 叶子君眸子里迸出一丝杀意。 王婆子尿渍横飞, 涕泗横流。 “鬼,鬼,鬼啊!” 陡用异能反应过度,见着是人,叶子君眸光恢复正常,歪着脖子瞧着没人样的王婆子,立时“咿呀”一声。 “怎的是你?” 王婆子失了神,口子毫无逻辑,只啊呀呀叫个不停。 叶子君嫌她脏臭,离得远远的,有模有样摆动异能挑拣大个的贝壳。 嘴里碎碎叨叨个不停。 “哎,你说你,偷偷摸摸在后头看我干什么,现在可好了,不放你走吧,我这辈子想当个良好公民。放你走吧,照着你这张嘴,回头指不定得给我惹多少麻烦。” 叶子君忽地一顿,又叹了口气,“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你说说,现在可怎么办。” 王婆子瘫在地上,宛若一摊软泥。 两木桶贝壳很快装满,叶子君反手,无数海草自水中覆上岸,将剩下的海贝一一卷进海浪里。 海岸重归宁静。 海草们也宛若被抽去了浑身的命气,急速退回海水之中,连海面也归于宁静。 叶子君悠悠哉提着两个大木桶,抬着眸子看向已经近乎痴傻的王婆子,“我有心放你一马,不是因为我多善良,只是不想脏了这双手。好自为之。” 身后海风依旧。 新屋门前,数十张桌子摆放整齐,宾客满座。 钟叔穿了身蓝色袍子,腰间系了条红绸带子。落在慕晨眼里有些不伦不类,但在普通人家眼里,却是福老大爷的打扮。 这打扮也是小蝶同阿梅敲定的。 钟叔只是普通农家人,弄得再华丽些甭说钟叔招架不住,也不敢穿出来。 老爷子脸上喜气洋洋的,立在新屋前面迎客,接着村民们的恭喜,好似自家儿子出息了一般的高兴。 族长老太太也来得早,晋江村头一户青砖瓦房盖了起来,她这脸上也有光。且不说叶子君一家的诅咒如今也被现实打破,族长老太太更没了心结,甚至亲自带了虎子过来。 虎子懂礼数,心里痒痒,却不去新房子里找小伙伴们玩耍,老老实实待在外头,遥遥地望。 见叶子君提了木桶回来,更是起身过去帮忙。 “小叶子哥。” 叶子君瞧着小孩儿,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零嘴儿,“虎子,拿着去楼上跟弟弟妹妹分,上去玩。” 虎子心动,却是摇头:“我不去了。”嘴抿得笔直。 叶子君瞧着小孩儿小小年纪倔得要死,学着慕晨平日里摸自己的模样,按在小孩儿发顶,“这是命令,必须去,吃饭前不准下来。” 族长老太太笑眯了眼,“虎子,听奶奶的,去玩儿。你小叶子哥这新房子就得阳气重的男童去压一压。” 虎子得了话,脸上绽了抹笑,“那我去了,小叶子哥,奶奶。” 两桶贝壳需要处理,叶子君一家子定然是忙不过来的。厨房里的妇人们手巧,却也不愿意让门外候着的汉子们吃白食。 待让贝壳吐了沙,便搬出去让汉子们动手。 海鲜的腥味儿顿时在院子里散开。 叶子君这家里是修了院墙的,同现代的私家别墅相差无二,院子里的欢声笑语绵延不绝。 撬完贝壳,还得剥蒜。 汉子们叫苦不迭。 “这体力活儿顺你指使,么子让俺们做这精细活儿哦,天老爷诶。”一汉子仰天叫苦。 惹得屋内的妇人们笑得合不拢嘴。 “叫你这汉子平日里力气大,总认为自己那把子力气最值当,反倒是将咱们女人的功劳全给抹去了。今日定让你们也体谅体谅,这精细活的难处。”一妇人吼道。 外头汉子回道:“可饶了我们吧姑奶奶诶,这蒜瓣还不过俺这拇指大,拧不开哩。” “么子理由多,叫你干你便干,干不完今儿个便吃不上君慕来的招牌菜。剥不剥端看你们,不剥我们便躲在屋里吃了再出来,断然没有你们的份。”妇人又道。 笑声从厨房传出来。 叶子君家的厨房单独有一间敞亮的屋子,还修了扇窗,屋内屋外各成一道风景。 慕晨负责在外指挥汉子撬贝壳。 都是海边的汉子,处理起贝壳来个个得心应手,倒不用他帮什么忙。 到剥蒜时却频频闹了笑话。 慕晨常年抿直的唇也溢出一丝笑来。 “这般剥是顶不住的,先将蒜扳开,且用热水泡上一泡,再用手一搓,剩下的挑拣一番便是。” 汉子们顿觉慕晨高大伟岸,简直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连忙将人拉到圈子里。 “晨小子,这个你也会呀?” 慕晨受不住汉子们的热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但今日是喜事,不自在也不会表现。 “家中开饭馆,自然是会些技巧的。” 一汉子道:“这哪里是技巧,根本就是绝技啊,我家婆娘都不会这个哩。” 众汉子跟着将慕晨捧得天上地下,只此一个。 蒸贝壳时,厨房里的妇人们便各自找了借口要出来。 这菜是人家拿手的,开饭馆的绝技,没道理给他们瞧了去。 慕晨却道:“各位姐姐不必躲,不是难事,县城里学会的应当也不在少数。” 只是碍于原家的名声,叶大仙的名声,无人敢顶风做狼罢了。 妇人们得了许,也不巧他,只照着自己手里的活计做,总归是不会贪了这份绝技便是。 贝壳一屉一屉出笼,香气逼人。 汉子们趴在窗口望,好似贪吃的孩童。 叶子君背着手,在院子里楼房里巡逻,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快意。 鸡汤的香味也在屋内弥漫开来。 村民们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 院子里挤满了人。 除了贝壳和鸡汤,其余菜样都照着习俗来的。 柳青同两个汉子点燃鞭炮,啪啦啪啦巨响预告着可以开餐了。 钟叔被举荐说两句开场的话,话没能说出口,人却先抹了泪。 这一个夏天跟做梦似的,唯恐梦醒了一切重归原位。 族长老太太拍着大腿站起来,“你这老头子,不成老太婆我来。” 村民们喊一声“族长英勇”。 院外车轱声盖过来。 村民们瞧去,一长排马车浩荡而来。 晋江村何时有过这般壮阔的场景。 马车停下,锦衣公子夫人们陆续下车。 慕晨挑眼看去,便明了。 是原有渚他们,后面还跟了原有渚几个朋友,这一波人一起过来,可不就不少。 慕晨带着叶子君亲自迎了出去。 原有渚扇子一摇,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恭喜恭喜,路上走得慢了些,我来晚了不曾?” 瞧着院子里的鞭炮碎屑,原有渚抬扇敲头。 “不晚,正要开饭哩。”叶子君笑得欢快。 原有渚端着笑,少见的有礼数。 钱叔迎上来,翻开红纸唱着礼。 绫罗绸缎竟比得起普通人家的十里红妆。 礼毕,说上一段吉祥的祝福话,这礼数便也到位了。 叶子君笑眯了眼,喜滋滋做了个撇足的回礼,双手抱拳弓腰,甚是滑稽。 原有渚没憋住,破了功,哈哈一笑。 “有渚!”老夫人呵斥一声。 原有渚憋笑。 慕晨道,“先进吧,该开饭了。” 后面赵呈等人依着原有渚的法子,各自都带了管家,唱了礼,礼数到位方才进。 这一耽搁,竟又是大半天。 第一波蒸贝壳没能出锅便吃,味道去了不少。 慕晨便招呼将贝壳换下来,重新上。 村民们哪里介意这个,连忙不用。 这味儿闻着就香,更不说上面还沾着油水哩,哪里就能浪费了。 贝壳的去处方才安顿好,后面又来了人。 却是常印舅舅,砖瓦厂的老板。 院子里坐满了人,桌椅便不够用了。 柳青带着几个汉子回家搬。 村民们先将座位让给公子哥们,局促地站着。 原有渚却不讲究,领了个头,同村民们打成一片。 “我们来得晚了,这位置自然得等,各位大哥,伯伯婶婶们,可不要纵容小子们。让个位置给我奶奶便是了。” 村民们见公子哥这般好说话,便也不推辞。 原有渚几个公子哥摇着扇子,央着叶子君上屋里要观赏一番。 第48章 宾客满座 听闻他们家这设计绝无仅有, 几个公子哥早便好奇了。 一看之下,果然真不假, 光是那软绵绵的叫做沙发的东西, 就让几人恨不得扛回家算了。 “叶大仙, 你这沙发是谁人做的,回头可一定得介绍给我。” 原有渚咸鱼似的躺在叫做沙发的东西上, 更不自觉打了两个滚。 叶子君面露自豪, “这可不成,设计的是我夫君,不介绍给你。” 原有渚吃惯了狗粮, 不觉有他, 却叫安如视几个闪了眼。 “叶大仙,你同慕公子这般恩爱, 可是羡煞哥哥们咯。”朱玉扇子一摇,忍不住偷笑。 叶子君露出两排白亮的板牙,“哎呀,你们也可以嘛。” 说着笑,楼下却又喊来客人了。 叶子君实在不知自家还有什么亲戚, 从二楼眺望出去,竟瞧见数十个穿着袍子包着头巾捧着圆筒的男子。 “夫君, 谁呀?”叶子君趴在窗边,冲下面喊。 慕晨也是诧异,准不是他结识的人便是了。 叶子君往这里一眺望,原有渚他们也跟着过来。 往边上这么一站, 方才明白这楼阁的奥妙之处。 远眺是海,背面靠着俊山,端得是风景迤逦。不仅如此,这房子选址巧妙,建得也巧妙,远远眺望过去,一览无余,若是有个盗贼什的,隔着十万八千里就能将人瞧见,主人家也能早作准备。 原有渚手拍折扇,“妙哉,妙哉。” 他知这楼房不仅有慕晨的功劳,更有那常印的手笔,只听说那常印入过牢房,却不知道此人当真有这本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还是人言可畏? 原有渚沉思。 只此时不是细想的时候。 慕晨带着满腔疑惑迎出去,终于看清来人全貌。 竟是一群书生。 为首一人面对慕晨作了一揖,闻声道:“听闻叶老板今日办乔迁席,我等来得匆忙,只有薄礼相送,还望收下。” 说罢,展开自己怀里抱着的圆筒,竟是一幅画卷。 看落款,还是晋江县有名的夫子作的。 后面跟着的书生纷纷展开自己的圆筒卷,有画有书,落款竟都事些能叫得出名声的人。 这些书生,显然是将自己珍藏之物送了出来。 慕晨岂敢要? “各位严重了,我们不过农户人家,诸位的大礼着实不敢收,且进来吃酒。” 为首之人摇头,“慕老板此言差矣。我等带的卷轴都是得了主人家允许的。叶老板虽为农人,却重士。我等作品能得叶老板赏识,挂在君慕来乃是得见天日,此番恩情没齿难忘。今日所赠,不过海中一粟,还请慕老板莫要拒绝。” 说了半天,竟是自家小媳妇儿无心之举让柳成了荫,这些书生只当小媳妇儿挂他们的书卷是欣赏,是鼓励,殊不知小媳妇儿只是为了附庸风雅,半分不懂。 慕晨释怀一笑,既然如此,这礼他便收下就是。 “诸位费心了。只我家中不曾有读书人,还望各位不要介怀才是。”往后若是后悔,别落井下石。 岂料这些读书人听闻他要收下自己带的卷轴,反倒是松了口气。 “慕老板严重。” 如此一来,桌椅便又不够用了。 不用叶子君他们开口,族长便亲自点了几个汉子去自家搬桌凳。 这年代谁不喜欢读书人?便是她族长家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脸面招来如此多的读书人,这事儿往小往大说争的都是他们晋江村的光,往后晋江村的孩子读书也能沾这道光亮。 族长直高兴得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两层。 叶子君家的宴席一推再推,待将所有客人安置妥当,竟然连院子外都坐了好几桌。 席间的菜也是补了又补,可将几个厨娘好一番忙活。 这一宴席,在晋江村经久流传,便是多年后出了状元的晋江村也不曾有当日这般风光。 宴席后,宾客散去。 钟叔还坐在席间。 叶子君摇摇晃晃走过去,跳在钟叔面前立定,“钟叔!” 钟叔回过神,作势要给叶子君一个棒槌,目光所及却是慕晨稳如泰山的身躯。 将手收回,钟叔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他站起来,背部陡然间竟有些佝偻。 “你这孩子,都成亲这些时日了,竟还这般跳脱,往后当了爹,可如何是好。” 叶子君嘿嘿一笑,“钟叔,你酒吃高了哩。”他最多给文文当半个爹。 钟叔拍着脑袋,他今日着实吃了些酒,没办法,心里高兴呢。 “不同你胡扯,钟叔得回去了。” “钟叔,你回哪里去哩,这里才是你的家。”叶子君跳到他面前,挡住去路,“小蝶姐姐将被褥都铺好了。” 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多好。 钟叔禁不住留下泪水,“好孩子,钟叔哪能住在你这里,不合规矩。” 心里分明却是感动的。 叶子君却不管,抓着钟叔的手耍赖。 “不成,钟叔就是要同我住在一起。” “不合规矩。”钟叔坚持。 慕晨:“钟叔莫要伤了小君一片真心。” “就是呢钟叔,我把你当亲爹看待哩。”叶子君背手冲自家夫君比了个大拇指。 谁知他这话一出,钟叔脸上表情就变了。 “不成,你爹便是你爹,如何能叫我当爹。”语气却有些严厉。 叶子君对爹一事疑惑良多,今日见钟叔这般激动,便趁着这一遭将事情说开算了。扯了一条板凳,摆足了挡着钟叔去路的姿态。 “钟叔,你不让我待你如爹,也当给我一个理由。小叶子出去闯荡了一番,如今可不是几个月前那般容易糊弄的孩童了。况且你也一直说,小叶子如今是成了亲的人了。往年我活的浑浑噩噩,如今竟连亲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这般做人,岂不是诛老祖宗的心。百年以后,钟叔让我如何下去认祖归宗?” 钟叔身子一晃,似是惊讶于半大的孩子陡然间长成大人模样,又似乎已经想到了百年后的场景,为叶子君担心受怕。 “这,这如何能成。” “如何不成?”叶子君状似没听懂钟叔的担心,步步逼近,“如今文文还小,若是文文再大些,问我要爹娘,我当如何答?钟叔,你为着我们兄弟二人好,我兄弟二人自然是感恩戴德。钟叔想必也没想过让我兄弟二人回报什么,但钟叔你问心无愧了,却叫我兄弟二人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钟叔没有这个意思,你上么子得来的这猜测!”钟叔激动得猛地站起来。 叶子君双手将他扶在凳子上,稳稳坐下。 “钟叔,这些先不管,你只说文文若是问起来,我这个当哥哥的该如何说?便说往日我年纪小,不懂事便罢了,如今小叶子我开着饭店,修着青砖瓦房,虽然算不得多光宗耀祖,起码也是衣食无忧。钟叔,再说往日你不说,是顾着村民,他们嫌弃我叶子君家,甚至于嫌弃我这个人。可如今你也瞧见了,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村民们的作态,都分明印证着我叶子君家不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钟叔,你得让我安心。” “安心”二字过于沉重。 钟叔身子一颤。 “钟叔,小君有知情权。”慕晨添了最后一把火。 钟叔身形一颤,双目淌下热泪。 “是我对不起你爹啊。” 叶子君面色如常。 钟叔却已泣不成声。 “小叶子,你可知为何你家有诅咒的传言?” “事出必有因,钟叔屡次阻拦我上带小孩回家,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钟叔点头,“莫要怪钟叔,乃是那一遭,让全村的人都怕了啊。” 似是陷入那场回忆,钟叔目光散开。 晋江村靠海吃饭,日子过得清贫,村民都是在海浪下留着血泪吃饭的人。 村中百年间流传着习俗,本村男子不可结为契兄弟。 大晋王朝民风开放,男男之风寻常得很。 但寻常人家但凡能过得去的,谁不乐意找个贤惠的媳妇儿相夫教子? 因此,晋江村这习俗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祖先们希望后代励精图治,莫要走到山穷水尽,只得靠结为契兄弟来过日子的地步。 两个男子搭伙过日子,活计自然做得多,但同样的,也不会有后代。 直到叶子君阿爹这一代。 “你阿爹是个能人,若是还在,这青砖瓦房当是他修成的。” 原身阿爹乃是晋江村出了名的秀才老爷,这秀才不仅读书厉害,便是出海打鱼也有自己的一套。 眼瞧着日子越来越好,叶家老二也因此说了门亲。 要知道叶家老二叶大柱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若非叶子君阿爹这一层,怎可能十来岁便说上亲。 这亲便是王婆子。 “你二舅母为人刻薄,方来时便揽了家里的财政大权,直将二老气在病床上。”钟叔也是叹了口气。 “奈何依着你二舅的为人,若是娶一门贤妻,日子只会更难怪。二老伤心之余又是满足,不就便撒手人寰。” 叶子君心里不做他想,这些都不是他想听的。 “直到,你阿爹出海捡了个人回来。” “出海还能捡到人?”叶子君适时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便是慕晨也是挑眉。 这个时代可没有航船,若在海上遇到了险事,便再无生还机会,人可不是轻易能捡到的。 慕晨微微一顿,“此人可是小君阿娘?” 钟叔闻声带着丝别样的心思看向叶子君,略迟疑点了头,“算是。” 叶子君阿爹待此人颇好,好生养着,养着养着便结了情愫。 依着人的名声,这情愫结了便结了,只要光明正大也不打紧。奈何,这人乃是名男子。 “男的咋的了?”叶子君没摸清楚里面的头头道道,只疑惑竟然是男子,那他娘是谁? 钟叔脸上的不自然越渐深了些。 “小叶子,你当真半点都不记得了?” 叶子君挠头,他倒是想记得啊,原身那点儿记忆简直太微薄。他这些日头又忙活着赚钱的生意,那有功夫去整理? 倒是原身受的殴打,他还是要替原身讨回来的。哎,这事儿怎么那么多呢?叶子君想,也不知道王婆子在海滩上怎么样了。 “钟叔,我真忘完了,那一夜给王婆子拖到慕府,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都忘了这仇该找谁报了。” 说起王婆子,钟叔面上多了丝恨意。 “那死婆子合该给老天爷收了去,蛇蝎一般的心肠,真真正正的毒妇。”钟叔来了气力,叶子君急忙附和。 钟叔又说:“你阿爹同你阿……”他一顿,虽不想承认,也只能破罐子破摔说,“同你阿娘,虽说同为男子,坏了村里的规矩,但村子里的规矩都这般久了,谁还真的在意?况且你阿娘为人和蔼,烧得一手好菜,与邻里和睦得很,谁不说一声好?” 慕晨跟着点头,“倒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钟叔叹了口气。 家里来了位谪仙似的嫂子,这嫂子还是个男人,王婆子日日听着邻里对嫂子如何夸赞,自是嫉妒难当,想尽了法子诋毁人清白。 更因着如此,手里的银钱把得不再那般严实,王婆子心里多得是怨恨。 怨恨便也罢了,眼瞧着自家孩子渐渐长大,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叶子君阿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银钱的进项便指望着叶子君阿娘。 王婆子心里有气,又惦念着银钱,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岂料那一日,王婆子竟见着了叶子君阿娘在山里食活物。 说起这段事,连钟叔都忍不住一抖。 “食活物是何意?”慕晨不解。 叶子君同样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睁着眼珠子等钟叔解答。 “便是,便是逮着山间的活物,直接上口……” 生吞活物,便是慕晨也很难想到什么样的人会有这种嗜好。 他心疼小媳妇儿,不忍让小媳妇儿继续听下去,正要找个借口将小媳妇儿支走,只见小媳妇儿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听爹娘的故事,倒是像在查案。 叶子君听得认真,虽不发一言,眉眼中却嵌着满满的认真。 慕晨收回方想说的话。 钟叔稳定了片刻心神,方才继续道,“此时一开始我们都是不信的,但是从王婆子口里说出这话,便不会有人信。可,可王婆子再厉害,也只是嘴上厉害,也不可能带着你阿娘作假,那可是我们全村人看到的事实啊。” 王婆子不只一次在村中说起叶子君阿娘吃活物的事情,谁信呢?正是因为无人信,渐渐出了往后的事情。 自文文出生后,叶子君阿爹身体渐渐转好,但也从那日后,村边经常出现半死不活的活物。这些活物无一不被吸了鲜血,留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 “渐渐的,连村子里的鸡鸭都受了害。”钟叔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之色,“倒是你阿爹,身子渐渐好了起来,甚至准备出海。” 叶子君阿爹要出海,乃是为了生计。 家中养着两个孩子,处处需要银钱。他病了这些日子,家中早不复之前。 那一夜,出海的叶阿爹回来迟迟未归,第二日,叶阿爹再也没回来。 恰逢王婆子生产,家中缺银钱,叶阿爹杳无音讯,谁都以为他死了。 王婆子使了些手段,又借着叶阿娘吸食活物一事,让村中百姓乃至族长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般,你阿爹阿娘的房子便被王婆子一家占了去,你三人被赶到这绝壁边上。钟叔无能,不应该放任不管的。” 人言可畏,那时村中谁都不敢为叶子君一家出头。 叶阿娘是个能人,带着两个孩子,竟在南山打猎也打出了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活物不见死了,村中的孩子却丢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王婆子的小儿子一岁,到了能勉强走动的年纪,去了叶子君家后,再也没能回去。 王婆子大悲,领了满村的人去问罪。 “那一夜狂风肆虐,海浪掀翻了南海,大家举着火把,带着利器,冲到南海之上。火烧红了一大片,你阿娘,你阿娘竟然变,变成了一个怪物,血到处都是,还有牙齿。” 钟叔已经彻底说不下去了。 “怪物吞了好多人,海浪带回了你阿爹,你阿爹亲手手刃了怪物,村民们放火烧了屋子,连同你爹,尽数淹没在热浪里。” 这世界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他曾发现的? 叶子君眸色沉得可怕,末日里有血液异能者,他们能操纵自身的血液,只要血不流尽,便不会死。甚至因为血液是液体,这些人通过吸食异兽的血液,让自己的体型膨胀,然后战斗。 叶阿爹生病,叶阿娘就出现异状,难道是为了吸食异物的血救叶阿爹?最后的体型暴涨应该也是到了忍耐的极限。 但叶阿爹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晋江村简直处处都是谜题。 慕晨却道:“钟叔,叶家的流言是吃孩童,阿娘去后,可是又出了事?” 钟叔点头,“叶阿娘去后,我与族长力保了小叶子同文文,本以为此事便过去了,谁知道,往后数次,但凡是经过这方土地的孩童,尽数消失了。此事诡异,不怪村民害怕,小叶子,钟叔不是不愿意看着你好,可这些事,说不清,道不明,钟叔也不知道如何同你说啊。” 叶家出了这事,王婆子占着他阿爹阿娘的地也是日日慌过一日。 就在这时,一名外地人送来两箱银两,言说是叶阿爹的利润。 这银钱谁都眼红,却谁也不敢要,也不乐意给怪物的后代,便一致决定,做了族堂里的开支。 叶子君冷笑,“烧了人,拿了钱,算怕倒是打得精细。” 钟叔不发一言。 慕晨却又问,“阿娘的来处无人知晓,可小君同文文又是何人同阿爹生的?”据钟叔所说,阿娘可是男人。 钟叔面上一顿,透出一股难以启齿的味道来。 “小叶子同文文,是,是他阿爹生的。” 叶子君满腔的冷意霎时化作懵比。 “钟叔,你说啥?” 话说出口,便不再那般难以启齿。 钟叔道,“原先我们都以为,老祖宗立下规矩不让村中男子结男妻,特别是不许村中男子为外人的男妻,是为了一口骨气。谁知,谁知是因为咱们村中的男子,皆有生育能力。” 叶子君嘴巴长出一个大大的“O”字,指着自己又指着慕晨,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锅,腾地跳起来,“我的天,钟叔你别告诉我我也能生啊,要命啊。” “你……”钟叔目光落在叶子君平坦的小腹上,此事便是他今日不说,迟早也是会说的。这人都嫁了,提前知道总比突然怀了再想主意得好。 “你二人近日,可有感觉?”钟叔又问。 叶子君连忙拉着钟叔站起来,不让人说了,“钟叔天色这么晚了,快去歇息,今儿个肯定累坏了。明天我们不走,不慌着将所有的话都在今日说了。不慌,不慌。” 钟叔此刻却不干了,“你这孩子,正说到要紧上。这事儿钟叔得好好同你们说道说道,你以为你阿爹当年的身子是如何坏的?就是生你给生坏的!头一遭,谁都不知道会有这事儿,总归现在是有了经验的,万不可再重蹈覆辙,坏了身子才是。”这意思就是,该生还是得生,甭坏了身子就是了。 叶子君两眼一翻,命途到头了。 慕晨连忙将小媳妇儿扶在臂弯,语气带着急促,“小君,可是身子不适?” “夫君啊,你媳妇儿我命不久矣,命不久矣~” 钟叔立时给了叶子君一个爆栗子,“这话怎的能乱讲。晨小子,如今小叶子可是嫁于你了,如今话说开了,老头子我也直说,当年之事再离奇,那也不曾离奇在小叶子阿爹身上,不曾离奇在两个孩子身上。你若是此刻有了别样的心思,钟叔也是不肯的!” 他最怕的就是这孩子遇着不良人,为着这个,钟叔日子是越渐好了起来,人却消瘦了。 所幸在这么些日子的见证下,慕晨的人品如何钟叔也是有数的。 慕晨重重点头,“钟叔放心,小君于我,乃是命。” 钟叔人老了,也管不了那般多,如今诅咒也解开,日子在往好的方向走哩。 再则说,当年那些事捕风捉影,虽然处处都和叶子君家里扯不开关系,却又没有真凭实据,不然,岂会有今日的场面? 说了心里话,钟叔一身轻松,连瞌睡都睡得安稳了不少。 叶子君和慕晨心里挂念着事。 当年之事太离奇了,挠得两人心头痒痒的。可如今似乎只有王婆子对事情最为了解,毕竟只有她见过叶阿娘吸食活物的现场。 叶子君翻了个身,压在自家夫君身上,“夫君,要不我们去找王婆子问问吧。”啧,早知道今天就不将王婆子吓得这般狠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吓疯哦。 慕晨点头,“如今看来只有这个办法。小君,你当真一丝都想不起了吗?”按照年纪来算,他这小媳妇儿在事发时早就记事了,村中五六岁的孩子便能干农活了,没道理十几岁的小叶子能忘掉这么大的事儿呢。 “指不定是我阿娘用了什么法术,让我忘了哩。那么恐怖的事情,记着影响我身心健康。”叶子君胡诌说。 慕晨点头算是赞同了这个说法,他手轻轻拍在小媳妇儿后背上,新屋子里漫开一层淡淡的野花香味儿,是村里的小孩儿们送来的贺礼,让两位姐姐插在竹筒里摆在屋里作摆饰散发出来的。 “明日去问问,此事不小。” 叶子君点了头,瞌睡来袭,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慕晨也没动,由着小媳妇儿趴在自己身上,思绪却飘远了。 怪力乱神的事情搁在前世他不信,但如今他是信的。饶是如此,叶阿爹叶阿娘的事情也太过离奇。 难不成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竟然是个仙侠世界,有妖怪之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今事情摆在面前,他便要弄个清楚。不为往事,只为往后安宁的生活。 前世他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今生偷来的宁静便不想再被老天爷夺了去。 慕晨微微收紧揽着小媳妇儿腰肢的手,目光如炬。 第二日一早,慕晨本以为叶子君会睡不踏实,岂料这小媳妇儿在自己怀里吐着泡泡,脸颊绯红。 慕晨无声一笑。 此刻他倒是感念阿娘将小媳妇儿的记忆给抹了去,若当真记得那些让村中人都闻风丧胆的过往,又如何活出恣意的态度。 有时候忘记,才是最难的事情。 将小媳妇儿轻轻掀开,稳稳放在被窝,慕晨起身穿衣。 天色刚刚放亮,他烧了火,热着水,便出门打了一套拳。 拳打完,水也开了,正好当开水喝。洗澡却是用的凉水。 收拾妥当便开始做早饭。 小媳妇不爱吃面,蒸米饭早上也难以下咽,唯独爱一口稀饭配泡菜,慕晨便变着花样做稀饭。 这个时节也不缺新鲜的蔬菜,在稀饭里添一抹切碎的蔬菜,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小蝶同阿梅同时起的床,一闻着这味儿便知道是慕晨做的早饭。 家里人明明谁都比慕晨会做饭,却是谁都做不出他这个味儿来。 “小晨,你这手艺可是一阵一阵的让姐姐们长见识。”小蝶打了水洗了脸,将泡菜从土缸里挑出来,切成粒。 阿梅调笑,“小晨这一手可是专为咱们小叶子弟弟学的,如何不让我们当姐姐的长见识?” 这话不酸,倒是处处透着钦羡。 慕晨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起来,凡是谈及小媳妇儿,他脸上的表情总是柔的。 “让两位姐姐笑话了,只会这一手,旁的倒是看得多,做不出来。” 小蝶阿梅捂嘴一笑,也不戳破。自家人什么能力,自己清楚。慕晨这话可没有托大,如今君慕来最主要的两样菜式之一虽说是慕晨想的,也是他上手的,但也就那么一样不说,慕晨那一手早给叶子君改了,单单是往贝壳上铺蒜泥的架势如今都变了。 慕晨只知道往上面铺,只知道蒸煮的过程及时间,却不知道变通。叶子君只忍受三天,就开始琢磨出新的样式了。 首先就是这摆放的样式就得改,到如今,店里上贝壳都是看人上的。不同的人对应着不同的摆盘方式。 就是简单的贝壳也分了等级。 外壳长得好的,个头大的,自然是最上等的。 最上等的也不仅仅于此,这贝壳大的,上面铺蒜泥的样子也讲究。 若是年轻的公子小姐来吃,必定会摆成心形。若是遇着老夫人老太爷来,就是一个小寿桃。小孩子的更有Q版的小狗小熊,或者一个简单的笑脸。 这样一来,分明是一样的东西,愣是给叶子君分出了三六九等,赚了一波富人钱。 他三人聊着,钟叔也醒了。 钟叔昨日应着叶子君的要求,在叶子君这里住了下来,但要他长久住下去,钟叔是不愿意的。 “晨小子,你起得这般早?”钟叔见着慕晨也是诧异。 在他印象里,这些公子哥最是懒惰。慕晨自然不是那般的人,但人家这样子,明显是起了有些时间了。 小蝶低低一笑,“钟叔,小晨都打完拳洗了澡哩。” 钟叔吃惊之余又是欣慰。 吃过早饭,钟叔这视线便一直落在叶子君平坦的小腹上。 叶子君如芒在背,拽着自家夫君一溜烟跑没了影,说是要去看看海边还有什么水产品,实则想去看看昨儿个王婆子回家不曾。 他二人方走,叶倩倩便找到了叶子君家里。 海边上,经过一夜海浪的冲刷,什么痕迹都看不到。 叶子君做贼心虚,偷偷摸摸瞧着昨儿个王婆子所在的位置,没瞧见人,想是人已经回家了。 只依着王婆子的性子,竟来没找他的麻烦,也是让人诧异。 两人在海边随便看了看瞧了瞧,大手拉小手,身后跟着一窜儿大小脚印。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两人竟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潜移默化中将对方当作了这辈子相依的人。 叶子君没见着王婆子便也没有了继续溜达的心思,见着海浪翻涌,不由得想到原身那倒霉阿爹。 “夫君,你说我阿爹出海怎的突然就不见了呢,不见了就不见了吧,怎的最后突然又回来了呢?” 他也懒得走了,蹲在海滩上堆起沙子玩儿。 前世可没有这般悠闲玩耍的时候。 慕晨蹲在他身旁,没有玩心却也愿意陪着小媳妇儿玩耍。 “此事你我二人无从查起,唯一突破口还在王婆子身上。” 这事儿又进了死胡同,那王婆子最是同他们合不来,从她嘴里撬出来的话不知道有几分可信。更何况王婆子小儿子之死同阿娘有关,便更不可能让她说真话。 慕晨看着小媳妇儿皱着的小眉头,心头一痛,“总归是有办法的,小君,莫要急。” “诶,我才不急呢。”他就是想报个仇。 慕晨揉着小媳妇儿毛茸茸的发顶,小媳妇儿犯愁的模样,也惹人得紧。 “那便不要皱眉。” 叶子君挥手打开放在头顶的爪子,歪着头瞪着眼,“我给你说,摸头长不高。” 慕晨一顿,旋即朗声一笑,小媳妇儿,太可爱了。 叶子君给他笑得心里不舒畅,啊地一声就是弯腰,操着慕晨的腰,竟一把将人横了起来,狠狠砸进海浪里。 偌大的汉子落水,雪白浪花飞起一大片。 慕晨在海中愣了神。 小媳妇儿双手叉腰,笑得好不畅快。 “海水好喝不,哈哈哈。” 慕晨只觉得方才腰间的触感不像是小媳妇儿的爪子,怎么硌得慌呢? 他定睛一瞧,小媳妇儿指尖一晃而过一丝绿,再看时便什么都没有了。 奇了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 第49章 王婆子疯了 叶子君家, 小蝶坐在条凳上,磕着瓜子。 “姑娘, 咱们家容不下你这口人, 你也犯不着见天儿往咱们这里跑。你瞧, 你来了也不一定见得着人,见着了也讨不到丁点儿好, 何必呢?” 叶倩倩今天穿了身色彩艳丽的华服, 发间插着根纯金的簪子,上面镂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可惜她已作人妇,这桃花委实不太合适。 “姐姐说笑了, 倩倩今日过来是给小叶子哥哥道喜的。昨儿个没赶得及回来, 要哥哥莫怪才是。”叶倩倩面上挂着笑,后边阿兰把备好的礼物递上来。 “薄礼一份不成敬意, 还望姐姐代小叶子哥哥收下。” 小蝶嗑完最后一枚瓜子,拎起扫帚,余光都不曾给叶倩倩一个。 阿梅从厨房出来,乜着眼,“咱们家如今庙大了, 有些人便以为能够用来遮风挡雨了不成,见天儿的乱窜。” “可不是么。”小蝶淡淡扫过叶倩倩, “姑娘,我们这就要关门了,你瞧着呢?” 叶倩倩脸色微赫,搅着帕子却不想走。 钟叔一早便回家了, 这会儿过来要给叶子君拿两个竹篓。 篓子是他自己编的,叶子君家里人多,有用得着的时候。 隔着老远,钟叔就看到了叶倩倩。 他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这姑娘是谁,只如今小叶子发达了,认识的人也多,这个公子哪个少爷的,他也认不全,但左右不该一个姑娘独子来叶子君家里才是。 想到此处,钟叔脚步提上速。 叶倩倩见着钟叔第一时间也没认出来这老头是谁,只这人一副穷酸的打扮让叶倩倩有些膈应,脚步不自觉就往边上挪了挪,手上却没忘记要拿帕子点着眼角。 “两位姐姐,妹妹没有别的奢求,就希望两位姐姐能代哥哥将着礼物收了,往后,往后妹妹便再也不来了。” 钟叔脚步一顿,目光里带着着急,看向小蝶和阿梅:“这,怎的了?” “钟叔,你来得正好呢。这姑娘说是小叶子的堂妹妹,可如今小叶子不在不说,我们那里能代替小叶子收她的礼物?更何况,我姐们二人可不记得小叶子还有哪门子亲戚哩。钟叔,你给认认?” 叶子君和王婆子一家那可是正儿八经在族谱里断了亲的,小蝶和阿梅倒不是将这麻烦事儿推给钟叔,而是让叶倩倩明白一个道理,她一家子如今同叶子君可没有半个铜子的干系。 小蝶这般一说,钟叔又细看了两眼,可算是将叶倩倩给认了出来。 “你是,倩倩吧。” 钟叔将叶倩倩认了出来,叶倩倩却对钟叔没有半点印象。 钟叔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左右不是别人,钟叔这口气就落到了胸腔里。 将竹篓放下,钟叔也不看叶倩倩,“你走吧,你便是要送礼,也不该自己来送。你爹娘都不曾来,你一个出了嫁的姑娘,不合适。” 叶倩倩咬着唇:“叶子君是给我堂哥,这礼便是我出嫁了,也该送的。只是情分。” 钟叔对叶倩倩印象不深,叶倩倩打小就长得好,被王婆子当仙女儿似的宝贝着,说是圈养都不为过。 他见过叶倩倩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但王婆子哪一家,便是叶二猫的性子也不会做出单独来送礼的事情。 更何况,是事后礼。 “你回家问问你爹你娘,这礼送不送,若是他二人过来送,这礼老头子我便替小叶子收了。”钟叔如是说。 阿兰忍无可忍,当即就“呸”了一声,指着三人骂骂咧咧起来,“我家夫人给你们送礼那是看得起你们,别以为修了青砖瓦房就是人上了人了,告诉你们,甭说这晋江村,就是整个晋江县,那也是咱们梁府说了算!” 梁府出来的婢子脾性自然是大的,可小蝶阿梅却不是吃素的。 不过一个婢子,何况是跟着一个在家里已经失了地位的妾室的婢子,还能翻天了不成? “哟,这话说得耐人寻味了,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们梁家就剩下一个妾室当家了吧?”阿梅当即讽刺起来。 叶倩倩脸色一白,她如今在梁家的地位就是她的心头刺。 原本还记着阿娘的话,这叶子君家如今发达了,若是能借着她这层关系把两家重新拉拢,凭着脸面叶子君一家也得带着两位哥哥赚钱。 那时候他们再想些法子将君慕来弄到自己手里,何愁没有钱花? 如今她在梁府处处受气,还不是娘家底气不足闹的。 叶倩倩看得明白,更打听过叶子君如今的名头,知道他同原家关系好,若是拉拢了这条线,往后原家就是她的后盾。 王婆子以为她是为了两位哥哥,殊不知叶倩倩想的全是自己。 否则,凭着叶子君三番两次给她脸色,她也不会继续委曲求全,过来找罪受。 可现下,既然这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叶倩倩也不想忍了。 “既然这礼叶子君收不起,那我们便不送了。阿兰,走。”叶倩倩语气一硬,眸色里全是狠戾,十几岁的姑娘愣是让小蝶看出来慕夫人的蛇蝎来。 叶倩倩转身还真就走了。 小蝶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这姑娘是个狠角色,咱们往后可得当心些。” 阿梅不以为意:“也就是小叶子发达了,不然你瞧着,这一个二个的能过来送礼?过来瞧一瞧就不错了,是吧钟叔。” 钟叔笑了笑也不说话。 因着叶倩倩这么一着,钟叔就不急着走了。 他得在小叶子家里坐阵,否则那些个阿三阿四的都过来坑小叶子,那还得了? 叶倩倩原是要直接回县城的,走出叶子君家便给阿兰劝住了。 “夫人,如今公子还在气头上,咱们现在回去就是找罪受。更何况公子的气你也知道,三分热情。倒不如趁此机会咱们就在晋江村住下,夫人你回娘家也落一个尽孝的名头,公子那边日子久了,想起了夫人的好,再遣人过来迎接夫人,那夫人之前丢的脸面也就回来了。” 叶倩倩觉得是这么个理。 她着实是给梁旭赶出来的,因着在君慕来给轰出来的事,她给梁府抹了黑,又给人梁旭的正妻吹了枕头风,如今梁旭认定了她水性杨花,便是她一贯用来哄梁旭的手段都没生效。 现在便是回去,也只能走后门偷偷回去。 权衡之下,叶倩倩立时将没送出去的礼变成了回娘家的资本。 她主仆二人收拾好情绪,带着趾高气昂回娘家,殊不知王婆子一家已经炸开了锅。 王婆子疯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晋江村。 王婆子这般的人物谁也没想到她会疯。 去王婆子家求证的人多不胜数,族长甚至亲自走了趟,去之前族长甚至都以为王婆子又在作妖,她在心里想了千百句骂词,势必要好好教导教导这婆子,万万不可让她这般胡闹下去。 谁知族长走去一看,王婆子咯咯笑着,头发散乱得犹如礁石缝里的水草。 身上更是湿淋淋的泛着恶臭,那身衣裳,若是她不曾瞧错,原本应当是件新衣,她不曾见王婆子穿过。 可如今,就是这么件新衣裳,已经连衣服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族长愣在王婆子家门口,再也移不开脚步。 叶大柱骂骂咧咧个不停,叶二牛不知所踪。 叶二猫找了根麻绳出来,要去按王婆子。 王婆子抡起胳膊,叶二猫根本近不得身。 王婆子是真疯了,族长想。那么一个爱面子的婆子,怎的会让人看这般笑话? 叶二猫被王婆子抡出去好长一段距离,还不及冠的少年抹着眼泪,咬着牙又往王婆子身边靠近。 王婆子一个劲儿的笑,一边笑还一边抡着胳膊跳,却又听不清她嘴里咕噜咕噜到底在说个什么。 族长一跺脚:“二猫子,你拿绳子做么子!”饶是她再不待见王婆子,也没想过让人疯掉。 王婆子一听族长的声音,笑着扭过头,直接扑到族长身上。 离得近了,王婆子身上那股子海草的腐烂味道便更加清晰。 族长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翻身把王婆子压到身下。 王婆子如今折腾也没个章法,族长只管用体重压着人,不让人动弹。 “王婆子,你瞧瞧我是谁?你这婆子,么子就成这样了。” 王婆子根本不知道回话。 族长心一横,一巴掌扇过去:“笑么子,回话。” 王婆子脸上现了红印子,她倒是不笑了,却忽地瞳孔皱缩,硬生生挣扎出一双手,用尽了全身力气往族长眼睛招呼过去。 族长吃痛,王婆子趁机反客为主,骑在族长身上不要命地抡起拳头砸。 那一双泛着猩红的眼睛宛若野兽,只有最原始的欲望翻涌着。 围观的村民后知后觉,连忙过来拉人。 族长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叶二猫还拿着绳子,愣愣的站着。 族长吸了口气,伸手夺过绳子,又回身厉声呵斥叶大柱:“骂么子骂,人都疯了能听得近狗屎!” 亲自将王婆子捆了起来,族长就着王婆子家水缸里的储水洗了把脸。 左瞧右瞧却没瞧间叶二牛的身影。 “二猫子,你大哥干么子去了?”家里这般大的事,当老大的连个影子都没有,这是遭的什么罪。 叶二猫又抹了把脸,说:“屋子里。” 族长听着就是一阵的气,也顾不得旁的,两步走到关着门的房前,猛地拉开门。 屋里,三个人眼神里同时闪过一丝慌乱。 族长蹙眉:“叶倩倩?” 叶倩倩低眉微微点头:“族长。” 族长跟着问:“你啥时候回来的?你阿娘在外头发疯,当儿当女的躲在屋子里做什?” 第50章 怀崽崽了 王婆子疯得不明不白, 可偏偏叶倩倩赶上了。 她近日水性杨花的名头早就在晋江县传遍了,梁旭那阎罗爷如今断了腿, 躺在床上做不了妖, 这糗事一出人人都乐意帮忙宣传一番。 晋江村里没出几个名人, 叶倩倩算是一个。 长得好还嫁到了梁府,可不算是名人么。 如今这个名人自然是人人都想观望观望, 村民们从王婆子身上移开注意力, 个个探头探脑看向叶倩倩。 即便有族长的身影挡在前面,叶倩倩那一身华服也让村民们钦羡不已。 瞧瞧,哪怕只是个妾室, 哪怕人家出了糗, 但身份还是摆在这里,人家仍旧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哩。 但是, 怎的这叶倩倩一回来,王婆子就疯了呢? 村民们从来就不缺乏好奇心,有了这疑问,很快叶倩倩三番两次在叶子君家找存在感的事儿就给详详细细捅了出来。 人言可畏,即便最开始的版本很是单纯, 到后来也给传得不成样了。 最多的版本便是这叶倩倩在梁府过得不好,眼见着叶子君的夫君慕晨长得俊俏, 如今又有了君慕来,便生了别样的心思。 一个出嫁的姑娘公然抢堂哥的夫君,这话传出来叶倩倩就知道自己完了。 叶子君闻言只叹了口气:“看来阿爹阿娘的事情成了谜了。” 王婆子一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便若云烟般散去, 了无踪迹。 不过他也不是多在乎就是了,左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原身阿爹阿娘没有福分安享晚年,便是他强求也强求不来。 至于那些传闻,既然如今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他也不想理会。 人生已经这么艰难了,家里好几口嗷嗷待哺哩,叶大仙儿脑瓜子不大够用。 更何况他近日总觉得有些嗜睡,体内的异能也不太受控制,总是忍不住的往外冒小绿芽儿,叶大仙儿望天,愁啊。 夏去秋来,晋江村的村民们开始秋收。 叶子君家里没地,更没有农具,倒是无人叨扰。 但随着秋天的到来,他们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 本就是海产盛产的季节,加之天气稍微好转了些,愿意出来吃点街边小吃的富人多了,君慕来的生意并没有半分颓淡的架势。 如今店铺里又请了两个工人,都是晋江村出来的,一个是柳青,一个则是二丫阿爹,罗白。 柳青是外来户,家里的地不多,往日主要靠着给别家干农活赚钱,或者给地主打工养家。左右君慕来缺人,柳青和媳妇儿一合计,干脆他来君慕来打工得了。银钱不比给人家干农活少,另外的,还是想出来开开眼界,往后也想换门营生。 他来时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同慕晨说了,那意思是自己虽然是冲着开眼界来的,往后可能会资自己开个小店铺,但绝对不会偷师。 慕晨欣赏柳青的坦率,直接将人录用了。 罗白则是傍着柳青过来的。 听说柳青在君慕来干活后,家庭拮据的罗白便请柳青搭了线。 这线不好搭,但罗白的人品柳青信得过,也是能吃苦的,便给慕晨提了嘴。 君慕来正是缺人的时候,何况之前修房子这罗白也是在的。既然钟叔都认为这是村中难得的能干人,慕晨自然来者不拒。 当然,除开请的两人外,还有一位常来客,这客却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没事儿过来便打打下手,被叶子君嫌弃得不行的常印。 如今店铺里人手多了,叶子君便闲了下来,坐在大厅里,面前摆着瓜子茶水,整个一福老爷爷的模样。 听着脚步声他都能听出常印又来了。 咔擦一声嗑开瓜子壳,叶子君歪着脑瓜子忍不住就甩了个白眼过去:“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常印如今在叶子君面前练就了铜墙铁皮,糟了嫌弃连眼皮都不会眨上一眨。 “小叶子,瓜子嗑多了该伤牙上火了。”得了空,还能调侃两句。 叶子君拍拍爪子:“我上火我乐意,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往君慕来跑干什么?君慕来又没得媳妇儿给你送。” 常印摸摸鼻子:“我来找慕晨。” 叶子君眼珠子登时鼓了起来:“你个单身狗找我男人干什么。” 常印额头突突的跳。 几乎是落荒而逃溜进后院的。 来君慕来的客人早熟悉了叶大仙的性格,跟着笑起来。 “叶大仙儿,你不去后院瞧着啊?”一客人笑道。 叶子君眼皮子微微一撩:“常印这么丑,我夫君看不上他。” 众人又是一笑。 如今掌柜的是小蝶在做,闻声抿嘴一笑,目光随着常印的背影过去,脸却悄悄红了。 阿梅则负责张罗每日往各大府上送货的事宜,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连人都见不着几面。 如今君慕来的主打菜已经不只是鸡汤和蒸贝壳,海鲜烧烤半个月前也推广了出来,为了找齐烧烤用的调料,叶子君同慕晨可没少花功夫。 当然,这里面的大功臣还是原有渚。 不过最近贝壳的做法已经给旁的馆子学了去,原本这种东西就简单,有经验的厨子稍微研究研究就成了。 叶子君他们也没打算靠这个长远致富,最近慕晨是想将植物油折腾出来。 动物油做的始终差了那么点味道,若是他们能将植物油弄出来,必定能够长远发展。 叶子君最近做事情总是集中不了精神,慕晨便让他天天坐在大厅里招待客人。说是招待,其实就是坐着玩儿。 后院里,叶大叶小熟练地杀鸡切菜。 前面跑堂交给了柳青和罗白。 慕晨则看着阿木炒花生。 他今天想试试能不能做出来花生油。 常印进来,将一个人玩的文文抱起来,捏着小家伙的小鼻子。小家伙咯咯直笑。 “文文,叫哥哥呀。” 文文越发长得像个福娃娃,如今也活泼了许多,偶尔还能跟来吃饭的小孩儿玩上一会儿:“印哥哥。” 常印啧了一声,将文文放下:“你这小子,比你哥哥还精。让你叫哥哥,你便叫,却死活都不肯少个前缀。” “印哥哥。”文文又叫了声。 常印没了脾气。 文文咯咯笑了两声,抬着脚丫子就跑了。 “慕晨,你要的磨盘我给你带来了,在门外。” 慕晨:“多谢,能否走后门进来?” 近日小媳妇儿爱上了吃豆腐,他见着磨豆腐的石磨盘便对榨油有了灵感,托常印寻了石磨盘,想试试能不能用磨盘榨出花生油来。 阿木的花生也炒得差不多了。 知道屋子里要研究新东西,柳青罗白便守在外面没再进去,客人的菜品由着叶大从后面送过来,他们再送上桌。 阿木将炒好的花生盛出来。 叶子君掀开帘子也凑了过来。 将磨盘冲洗干净,又用火盆烘干,慕晨没有等,直接上手。 几个月的锻炼下,他这具身体素质得以飞跃性提升,推一个磨盘不在话下。 “慕晨,你这花生真的能榨油?”常印面迟疑。 慕晨这事没有瞒着常印,常印是个能人,他们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却是交心的朋友。 常印这人,思想开放,便是他这个现代人的想法很多时候常印也能提出自己的见地。 这样的异世里,能有这样一个知己可不容易。 慕晨眸子紧紧锁在石磨盘上。 他一向如此专注。 “试试便知。” 语罢,磨盘动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 常印只见着花生被压得稀巴烂,却没有看到所谓的油。 慕晨额头上浸出一层汗水,虽是秋天,秋老虎也不得了,更何况长时间的劳动。 叶子君看得心痒痒,拿爪子将自家夫君拎开:“夫君我来呗,你这太慢了。” 叶子君力大如牛这事儿如今不是新奇的事儿,慕晨这样偌大一个汉子一手便给他提到一边众人也未震惊。 只阿木说道:“小夫人,你行不行呢,你这两日胃口都不好呢。”他如今可是叶子君的忠实粉丝,可仔细着自家这位人见人爱的小夫人哩。 “稳得一比,你们走远点哈,我要发动了。” 叶子君上手,那只管速度,只见磨盘哗啦啦转动起来,看得几人眼花缭乱。 常印眉头一跳一跳的:“慕兄啊,真难为你了。” 慕晨眼梢一挑:“嗯?” 常印轻咳道:“没挨过揍吧?” 刚送完货回来的阿梅闻声便是一笑:“小叶子哪里舍得揍小晨,疼惜还来不及呢。” 常印会心一笑。 慕晨望天,没媳妇儿能干不说,还没媳妇儿能打能抗是什么体验,挺难受的。 叶子君上手后整个流程就走得快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不似水的液体顺着槽流进提前准备好的碗里。 慕晨伸手感受了一下手感,着实有油的感觉了,但是还不够。 他换了个碗,将方才的继续倒进石磨盘里。 等叶子君将所有的花生都磨完,清亮的液体盛在碗里,慕晨便知成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来,见小媳妇儿表情不对,心猛地一跳。 “小君?” 叶子君双手死死扣在把手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肚子疼,疼得说不出来话。 这下旁边几人才发现叶子君的不对劲,实在是他方才推磨的速度太快,又太轻松,所以才没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常印随之反应过来:“阿木,快去叫大夫!可能中暑了。” 阿梅急得就往厨房走:“我去熬绿豆汤。” 阿木急哄哄往外跑。 小蝶给突然窜出来的阿木吓了一跳。 “去哪里呢?” “小夫人中暑了我请大夫去!”阿木话落,人就没了影子。 小蝶心一跳,放了手里的活儿连忙凑到后院。 大厅里的客人听说叶大仙儿中暑了,也是好心,让柳青罗白不用急着上菜,他们等着便是。 后院一阵的鸡飞狗跳。 叶子君这肚子疼来得太快,又猛烈。 慕晨不由分说,弯腰将人打了个横抱。 忽地,一条绿油油的小苗儿从小媳妇儿眼梢探出来,虽然只是短短那么一瞬,但慕晨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下意识猛地一个转身,让小媳妇儿背对了众人,带着人一脚踹开房门,反脚又将门给关了上,愣是将后面众人挡在了外面。 阿木很快带了大夫回来,但谁都没敢推门。 “公子,快开门让大夫给小夫人瞧瞧呀。”阿木急得乱跳。 屋内,慕晨目光死死锁住小媳妇儿。 叶子君给他看得心虚:“你干啥?” 慕晨又仔细瞧了瞧,却没瞧见小媳妇儿身上有绿芽儿,但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就算是错,也不该有这样的错觉。 压下心里的好奇,慕晨揉着小媳妇儿的发顶:“还疼吗?让大夫进来瞧一瞧。” 叶子君往被子里缩了缩:“看就看呗,看完了我得洗个澡,都是汗。” 慕晨点头算是应了。 大夫是阿木就近找的,也顾不得别的,是个大夫就行。 门打开,阿木几乎是将大夫塞进屋的。 叶子君老老实实窝在床上,他可不想生病,他还想多活几年呢。这日子过得多舒坦啊,他还这么年轻哩。 瞧着大夫越渐凝重的神色,叶子君这小心脏就有些受不了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愣是憋出了两颗猫眼泪。 “大夫,我,我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慕晨脸一黑,大手按在小媳妇儿发顶上:“胡说什么。” 阿木更是连连呸了好几口。 大夫迟迟不说话,慕晨看着小媳妇儿哭唧唧的小表情,心都融化了。 带着刀子的眼神直直落在大夫身上。 大夫打了个冷颤,勉强回过神。 “不应该啊。” “怎么回事?”慕晨语气很不好。 这阿木请的什么半吊子大夫! “老夫愚钝,小公子可是女扮男装?” 叶子君两眼懵比。 阿木跺脚直嚷嚷:“我说你个老秃驴到底行不行!”他就该多跑两里路,请个靠谱的来! 老秃驴大夫神色一暗:“这可怪不得老夫,谁不知道君慕来的叶大仙是个小公子,若真是小公子,老夫如今却诊出了喜脉,老夫不得问问小公子是不是女扮男装不是?你这小娃儿,忒没有礼数。” 老大夫气得不行,薅着胡须的手都在颤抖。 “老夫说是喜脉,他就是喜脉!” 慕晨冷不丁想起钟叔的话,霍然起身。 他如今身量高,体格也健壮,直直站起来竟将老大夫吓了一跳。 “阿木,送老先生去休息。” 常□□思活络,不待阿木动作,便摆了个笑脸亲自给老大夫提了药匣子,不容拒绝地将老大夫几乎是架着出去的。 叶子君已经宕机了,他可是记得钟叔说过的,原身跟小文文是个男人生出来的哇。 待旁人全部走完,叶子君两眼一翻,竟给自己怀孕这事儿吓晕了过去。 慕晨给小媳妇儿吓得冷汗直直的流,连忙让叶大去村子里接钟叔过来。 这等事既然在晋江村不是秘密,那钟叔知道的应该也不少,总比他们在这里摸瞎有用。 钟叔来得快,尤其是听叶大支支吾吾透露了一丝消息,便猜到了大概。 他从农田里出来,衣服都顾不得换上,便到了君慕来。 一路几乎是奔着走的,喘着粗气,胸腔不断起伏。 “小叶子人呢?” 慕晨拉开门:“钟叔。” 钟叔瞪过去一眼,加快步子进去。 叶子君说是晕过去,脸色倒是还可以,圆润白皙的脸蛋儿睡得红扑扑的。 钟叔放低声音:“可是怀了?” 慕晨声音也放得低极了:“大夫说是,钟叔,我们贸然请了大夫过来,会不会……”他点到即止。 钟叔给了慕晨一个“算你还懂事”的眼神,方说:“咱们大晋王朝能生娃的男人不多,却也不是没有。但这等事不宜大肆宣传,顺其自然便是。” “知道了钟叔。那小君这样会不会有事?”他语气放得极低,唯恐惹得钟叔不满意似的。 钟叔想了想,不敢打包票。 “小叶子阿娘生他时很是突然,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危险。左右还需要注意些,找个靠谱的大夫瞧着才是。女子生子都宛若在鬼门关走一趟,何况小叶子这身子,着实单薄了些。” 钟叔不满地皱眉,怎的他家小叶子就是不长肉,这外来的晨小子却一天一天壮大,长势比那田里的杂草还猛烈。 长势遭了嫌弃的慕晨在钟叔灼热的目光下摸了摸鼻尖。 这贸然请来的大夫慕晨亲自打点了一番,确认大夫不会出去胡乱宣传,才将人放了走。 未免节外生枝,连着三天夜里,慕晨都亲自上老大夫家里守着,确认这老大夫还算守信用,守口如瓶方才放下这颗心。 第51章 大肥章又来了 叶子君确认怀孕, 君慕来的事情慕晨便全揽了过去。 叶子君见天儿的盯着自己的肚皮儿,感觉有些微妙。 “诶。”午夜时分, 叶子君一个惊醒, 拿爪子戳慕晨腰肢, 愣是将熟睡的男人戳了醒,“你说这娃啷个出来哩?” 被戳醒慕晨也不恼, 抬手检查了小媳妇儿的被子, 温声道:“我也不知,改日还是得回晋江村,去仔细问问钟叔, 最好是能同族长见个面。” 族长或许知道得比钟叔多也说不定。 叶子君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有气无力说:“你说我是不是妖怪呢?我要是妖怪,那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妖怪呀。” 慕晨轻轻一笑:“胡思乱想这些做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 “也是哦。”叶子君似乎一瞬间又想通了。 最近正是秋老虎的时候, 慕晨将他捂得严实,他有些热,便如同毛毛虫似的往外拱了拱。 慕晨的胳膊按得紧,叶子君这微微的蠕动没什么作用。 他干脆挣扎着要将胳膊放出来,慕晨反手又给按了回去。 “你按着我干什么哩?”叶子君歪过头, 在慕晨脖颈间喷出一口热气。 慕晨微微动了动脖子,为着让小媳妇儿不要受凉, 他也盖得严实,后背全是热汗:“莫要着凉了。” 叶子君额头上全是汗水:“夫君啊,我要热死了啦,你谋杀亲夫啊。” 听着小媳妇儿不着边的调儿, 慕晨便觉得又没那么热了。 “不按着你,被子也不可以掀开,知道吗?” “知道呢知道呢,麻溜的。” 慕晨拿开手,又是轻轻一声笑。 叶子君大口喘着气,好似这般便能凉快些。 但慕晨为了让他睡好,床边是加了床帘的,便是将手脚全放出来,也还是感受不到凉风。 叶子君热烘烘的,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一根小嫩芽悄然从叶子君发顶探出去,歪过外侧慕晨的发顶,绕过床帘,沿着地板偷偷爬上窗,伸了出去。 一股凉意自小嫩芽传来。 叶子君舒服地哼唧了两声,可算是来了睡意。 待小媳妇儿呼吸声平稳后,慕晨方才稍微动了动已经黏糊的身体,爱怜地将大手往小媳妇儿脑袋上揉去。 这一揉,竟然给抽了一爪子。 慕晨一顿,若非是担心吵着了小媳妇儿,他都能直接跳起来。 小心翼翼将手再次探过小媳妇儿发顶,一股刺痛感再一次传来。 有东西! 慕晨警铃大作,不忍吵醒方才睡下的小媳妇儿,抬手摸索着。 小枝条似有所感,嗖地一声从窗外缩进来,溜小媳妇儿身体。 秋日的月光皎洁,枝条带开了床帘,让慕晨一眼就看清了那嫩绿绿的小芽儿溜进小媳妇儿发顶。 一夜无眠。 叶子君这孕怀得没什么反应,族长也没有见地,只能把姑娘家的经验说给二人听。 刚开始两个月大伙儿还紧张得不得了,连同叶子君都因为肚子里揣了个崽崽,走路都是同手同脚的。 等过了一段时间,发现他只是腰上多长了二两肉,外加更喜欢睡觉些,再没有别的反应,大伙儿又觉得这男子怀孕当是比女子要容易些。 唯有慕晨每日瞧着小媳妇儿的脑瓜子,盯着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小嫩芽,唯恐给旁人看了去。 对此,叶子君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发顶的小嫩芽已经偷偷摸摸冒出来了好几次。 冬日的晋江县多了一份肃杀。 君慕来推出的火锅烧烤成为晋江县吃客们的最爱。 便是迎客来的赵呈一月里也要带着亲朋好友来吃上那么几回。 原有渚更是君慕来的常客。 自打慕晨用石磨碾出了植物油后,君慕来的烧烤便成了一绝,就连蒸贝壳的味道也提升了许多。 这是迎客来也做不出来君慕来的味儿。 迎客来的掌柜倒是想过问叶子君收购方子,毕竟这晋江县还是得他们迎客来才排得上档次。不过给赵呈一口回绝了。 “君慕来的叶大仙儿是个奇人,那慕晨更非池中之物,咱们迎客来虽大,却容不下这二龙。要说我,倒不如想吃了便去走一趟。君慕来生意好了,慕名而来的人多,这住的地方可还不是咱们迎客来?” 君慕来生意再好也不曾提供住宿,这也是许多客栈不曾同君慕来作对的原因。 这日大雪纷飞,君慕来休整三日。 柳青罗白都回了晋江村,叶子君这肚子虽然没什么反应,按照时日来说也有四来个月,不便折腾,就没跟着回去。 常印过来打秋风,瞅着裹成毛球的叶子君,轻轻一笑:“小叶子越发像只机灵狐狸了。” 叶子君扯了扯雪白兔毛领子,哼哼道:“我夫君给我买的,你管得着么。” 常印:“……” 慕晨煮了酒,常印便不同叶子君耍嘴皮子。 叶大仙儿这张嘴,谁都没讨过便宜。 大厅的门开着,小蝶张罗了火锅,旁边架着烧烤备着烧烤。 常印主动承接起备菜的活计,从小蝶手里结果盘子:“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我来吧。冻人哩。” “你怎地不帮我也拿拿呢?”阿梅故作不满。 小蝶红了脸,连忙钻进厨房。 叶子君啧啧两声,拖着凳子坐到常印面前:“常印,你是不是想娶我小蝶姐姐啊?” 常印怎知叶子君这般直接,当即呛了个满脸通红。 叶子君适时露出了然状:“你激动啥哩,娶我小蝶姐姐可不容易呀,有房了吗?有车了吗?” “慕兄……”常印满头冷汗,连忙向慕晨求助。 慕晨这次却不理会他,常印日日往君慕来跑,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况且小蝶年纪也不小了,按照大晋王朝一般女子的成婚岁数,小蝶这般年纪若是生在富贵人家,那叫待价而沽,生在平常人家便是老姑娘一个。 常印这人,慕晨看得上。 众人偷偷一笑,算是揭过这个话题。 饭菜上桌,常印刻意被安排到小蝶旁边。 雪还在下,滚烫的火锅配上羊肉,吃着最是舒服。 叶子君吃得冒汗,得了慕晨许可将外层兔毛披风取下。 常印却在此刻放下筷子。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说,常某不日便要去晋都了。” 他表情凝重,让叶子君都生不出调笑的心思来。 慕晨挑眉看他:“你确定?” 常印眼神微微一颤,诧异于慕晨的敏锐,旋即郑重点头。 “慕兄,常某不才,却也想为自己正个名。此去晋都所需时日不定,只盼慕兄、叶兄能记得常某。”常印说着,视线却落在小蝶身上。 “你去晋都做什么?”小蝶惊讶出声。 察觉自己声音过大,小蝶又如同泄了气的鱼泡,眸色都跟着暗淡下去:“此去便不回了吗?” 常印喉中一哽,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嘴上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阿梅则气得面颊通红,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我常听旁人说你常印种种不好,还是吃过牢饭的!” 桌面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阿梅。”小蝶哑声开口。 阿梅冷冷一哼:“那时我不信,这人是什么样子由不得旁人说,得自己看。可如今看来,旁人的话也得听,不仅得听,有些时候还比咱们自己瞧得清楚。” “够了!”小蝶红着眼站起来。 阿梅一把把她拉下:“够什么够,今天这话不说完,我心里都不痛快。就说这一屋子,谁不知道你常印对小蝶有男女心思?如今说走就走,你让小蝶如何是好?你倒是一走了之了,难不成还让小蝶日日夜夜守着你回来不成,你多大的脸面呢。” 常印眼底全是隐忍。 “小蝶,我并无此意,我……”他一向嘴拙,此刻许不出来什么诺言,更不敢放大话。 “我此行去晋都,是为新封的王爷设计府邸,实在难以估量归程之日。”皇家办事,岂能容下他这老百姓核算? 常□□中有愧。 阿梅愤恨难解:“既然如此,不去也罢。” “男儿有志,不敢自灭志向,我……”常□□头泛起一层苦味。 若是他身家清白,便是不去晋都走着一趟也罢了。可偏偏他不是身家清白的人,正如阿梅所说,旁人提及他,总是要带上曾经吃过牢饭的前缀。这个前缀曾经让他浑浑噩噩度日,但如今,常印不想这般浑噩。 他站起来,双手抱拳,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小蝶行礼:“小蝶,常某没什么大作为,却也想身家清白与心上人共度余生,此去不知归期,若是三年未归,你便当,便当从未见过我这个人罢。” 小蝶哭出了声,常印这是铁了心要去晋都。 阿梅更红了脸。 常印此话她挑不出刺来,此去若是成了,凭着皇家的威严常印也能洗清身上的冤屈,可三年却不短。 “三年,怕是不妥。”慕晨说,“常兄,一年,一年后若是你能回信,小蝶姐姐便来晋都找你。” 他这话便是许了常印和小蝶,若是一年后常□□未变,他们便送小蝶入晋都,同常印见面。 小蝶无旁的亲人,如今慕晨和叶子君就是她的娘家,就是她的靠背。慕晨这般说了,便是认了两人的事,便是为小蝶撑腰。 常印激动得连忙要给慕晨作揖。 叶子君却抓着脑袋糊涂了:“你是去晋都建房子又不是去打劫,先和小蝶姐姐成婚,然后再一同去便是了,有那么难吗?” 他语出惊人,竟一语道破了隔在常印和小蝶之间的银河渡过之法。 众人一听,竟是无言反驳。 小蝶又是愣怔又是羞红了脸。 常印则略带尴尬,恍若一个纯情小男孩,偷偷瞧着心爱的姑娘,小声说:“小蝶,我,我如今名声不大好……”他只怕委屈了小蝶。 阿梅拍桌而起:“你这名声好不好的,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倒是瞧着小叶子这法子妥当。若我们当真介意你这名声,今日你便坐不到这桌面上来。你若是真介意,那便带着小蝶去闯一闯,待闯出了名堂回来再成亲也不迟。我相信小蝶有这个魄力去同你闯,你也得牢记小蝶可是有我们这一大家子后盾,不怕你跑远了呢!” “我也是愿意的。”小蝶的声音细如蚊蝇。 常印眸子一亮,连忙站起来,撩开袍子直直跪到慕晨眼前。 “我……” “不必多言。”慕晨会心一笑,“既然小蝶姐姐答应了,我便答应。” 巨大的喜悦冲击了常印的头脑。 叶子君拿筷子敲着碗:“肚子咕咕叫了哩,你们商量好先成亲再出发还是先出发回来再成亲没呢?” 阿梅破涕而笑:“孕夫为大,先吃饭,先吃饭。” 叶子君委屈巴巴拿脚丫子跺在慕晨脚背上,他这个孕夫当得可憋屈啊。 这顿饭似乎注定吃不安生。 这一场大起大落方才落定,叶子君下筷子的次数没超过一个巴掌数,门外车马蹄声急急逼近。 原有渚带着安如视冒着大雪赶来。 他二人皆穿着狐裘,裘衣上落雪堆了厚厚一层,竟是策马狂奔而来的。 “慕大哥!” 原有渚语中带着急促。 慕晨闻声而起,原有渚这小孩儿如今在他这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缘何如此着急?” 原有渚三步并作两步:“慕大哥,速速入晋都一趟。” 慕晨不解。 原有渚实在着急,连忙将安如视拉到面前:“慕大哥你只管听我说,你是晋都皇商慕家嫡长子,安如视认得你。安如视方从晋都回来,慕家在寻你的消息,却给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千方百计阻拦。年前你父亲病重,又恰逢你没了消息,慕老爷快不行了,慕夫人被你弟弟关在后院,那狗贼放言你已不在人世,若是三月之内你再不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屋子的人唯有常印对晋都的势力有所了解,更知道原有渚口中的皇商慕府有多大的分量。 他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慕晨,旋即又露出了然的神色来。 “慕兄若是那个慕家的人,我倒是信的。只是原公子,你这消息可当真?”若是弄虚作假,怕是要出大事。 更何况…… 常印有些担忧地看向慕晨:“慕兄如今记忆全失,又当如何验明正身?” 原有渚急得跳脚:“这我哪里知道,晋江县离着晋都脚程至少得需十日,安兄从得知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二日,如今大雪封路定然走得要慢些,再不走可就晚了。” 慕家这代核心那一支只有两个儿子,偏偏慕晨那庶子弟弟是个心狠手辣的败家子,即便未曾见过,原有渚也有所耳闻。他生在富贵人家,最是明白这嫡庶之争的厉害之处。 “便是慕大哥不回,据我们所知,那慕熙是知道慕大哥来了晋江县的。待慕熙坐稳了慕家家主的位置,便是原家也护不住慕大哥。非是我小题大做,而是那慕熙的口碑实在不好,哎呀,你们信我就对了。” 安如视喘着粗气点头:“诸位,且听我一言。第一次见慕兄,安某便觉得熟悉,只是有些年不曾去过晋都未曾想起。原兄知道安某的心思后便特意嘱咐安某留意,前些日子安某去晋都探亲,机缘巧合见到了慕兄的画像,这便想了起来。安某不敢托大,特意打听了一番,确实听说慕府嫡子年初便离开了晋都,去向未知,但年纪、姓氏同慕兄皆是一样。不仅如此,安某推算了晋都传言慕家嫡子离开的时间,与原兄告知的关于慕兄的事情,正好契合。” 一屋子的人已经完全震惊。 慕晨却没什么感觉。 他本就不是原身,且没有原身的记忆,让他带入原身的身份,实在有些困难。 阿木却已经目瞪口呆,原来他家公子这般有地位吗? 皇商他可是知道的。 阿木咽下口水,忽地想起什么。 “对了,公子以前同我说过他来晋江县是为了娶妻,如果公子真的是皇商家的嫡子,那高氏当初为什么不同意哩?”阿木愣了,高氏那般趋炎附势的人若是知道慕晨的身份,甭说儿子了,全家都能给奉上。 原有渚一愣,下意识看向安如视。 安如视如何知道? “这,安某也不知,慕兄当真一点东西都想不起来了吗?” 原有渚急得跳脚:“一点都想不起来?” 慕晨摇头。 他面色平静,听着他们的慷慨激词,不像是主人公,倒像是个听戏的。 原有渚额头突突地跳:“这可如何是好。” 安如视也淌下冷汗。 这亲可不能乱认,若慕晨当真是慕家嫡子,回去便是荣华富贵。若不是,便要丢性命的。 “若慕兄不是,这世间便没有慕家嫡子。”另一个声音突然闯进来。 原与褪下盖满雪花的披风,对众人拱手做了个礼,说道:“高氏之所以不知道慕兄的真实身份,并且不惜移花接木让叶大仙与慕兄成了秦晋之好,乃是因为高氏从一开始便不知道那一纸婚约上写的慕府本家是哪一支。” “哎呀大哥,你倒是明说啊,别绕弯子了。”原有渚催道。 原与道:“我遣人多番打探,发现晋都确实有一支本家与高氏一家有渊源,且其子也叫慕晨。不过这慕晨至今仍在晋都,同高氏家也无姻亲关系。多番考证之下,倒是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往事。” 原与长话短说,他遣人寻到慕晨的可能身份后,便开始核实。但晋都到晋江县的消息传得慢,一来二去的费了不少的时间。 前些日子晋都慕府家里的变动晋都人尽皆知,原与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特意书信一封,请晋都的好友出面,寻了个缘由会了会慕晨那庶子弟弟慕熙。 这一会便会出了慕晨离开晋都的缘由和时间。 慕晨来晋都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赴约。 高氏所在的慕府乃是晋都五服开外的亲戚,慕老爷子当年意外救下慕熙母亲的父亲,两人结下姻亲关系。因着慕熙大上一些,当时已经出生,而高氏还怀着的儿子慕和当时被大夫断定为女孩儿,这婚书便成了让慕熙娶慕和。 人心不足蛇吞象,慕熙知道父亲重病在身,时日无多,便将这婚书篡改了,甚至骗过了慕家老爷子和慕晨母亲。 毕竟老爷子去世多年,无从考证,但文书却被鉴定是真的。 慕老爷病重之际只盼着嫡子成亲,慕晨是孝子,火速出发,才有了这么一遭。谁知道他这一去,便是杳无音讯。 “慕兄,车马已准备妥当,抉择在你。” 原与说完,所有人看向慕晨。 去或者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预收啦~ 《这锅我不背》 文案: 十六岁的小可怜顾溪心里有抹白月光,为了白月光小可怜奋发图强,却在大一那年给一个贱受系统宿主抢占了身体。 宿主兢兢业业完成任务,一头扎入白莲花渣攻怀抱不可自拔。 为白莲花那是上刀山下火海,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糟蹋了大学四年时光不说,还把父母的棺材本儿双手奉献给白莲花。 一觉醒来,顾溪不但成了各种烂摊子的背锅侠,还失忆了,而那个出场自带BGM,浑身上下散发着霸酷狂拽气息的国际影帝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太对。 顾溪:别以为你披着人皮小爷就不知道你是个渣渣 40米大刀.jpg 就问你怕不怕! 记者:“冷刈,请问你演戏的初衷是什么?” 冷刈:“我媳妇儿精神状态不太好,角色有点多,我接戏是为了练手。” 记者:excuse me?练手你就练成了影帝?话说冷影帝什么时候有的媳妇儿!狗仔为什么如此不敬业! 第52章 慕晨归晋 “去啊!老巢都让人掀翻了不去露一手人还当我们是绣花针哩。”叶子君猛地一拍桌子上, 脸上那兴奋劲儿顿时化解了所有人的紧张感。 阿梅呼出口气,一屁股落在凳子上:“我的天老爷,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已经顺不清了。” 慕晨略一迟疑。 小媳妇儿的爪子咕咚一声砸过来。 “你不想去呀?” 虽然不知道小媳妇儿脸上的兴奋劲儿从何而来, 但,去一趟也无妨, 便当还了原身这份续命之恩吧。 “容我收拾一番细软。” 原有渚松了口气:“快收拾吧, 我真担心来不及了。” “应当来得及,以慕兄如今的身体素质,只要过了大雪覆盖的道路, 快马加鞭不成问题。路上行程我已打点妥当, 慕兄,原某不便出面, 还望慕兄一定保重。” 慕晨了然。 原家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是会权衡利弊。 原与能将一路行程为他安排妥当已是仁至义尽。 “原兄费心了。” 叶大叶小立时起身帮忙收拾。 如今急也急不得,饭还得吃。 阿梅一想到小蝶同慕晨都要走,便吃不下了。 “叶大叶小也不知道收拾得如何,我去看着些。”说罢便提裙子走了。 三人手脚快, 慕晨飞快吃好,细软也收拾妥当。 原与将原家信物交给慕晨。 叶子君跃跃欲试。 此次走得急, 竟然比常印的离开还来得仓促。 慕晨看着小媳妇儿,心中不舍。 小媳妇儿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宛若蜜水流进心窝子里。 “原兄,小君便劳烦你照顾着, 慕某感激不尽。” 叶子君的笑僵直在脸上:“啥意思,照顾我干什么哩,我也去呀。” “小君,你留下。”慕晨的声音不容置疑。 叶子君不以为意:“且,你力气还没我的大呢。”虽然他是作弊,关键是他能作弊呀。 原有渚抓脑:“叶大仙,你不是怀孕了吗,慕大哥这趟得赶路,你哪里受得了,你去不是添乱啊。” “我怎么就添乱了。”叶子君来了点火气,“我能打能抗,这路上指不定还有山贼呢,我不管,我要去。” 慕晨不曾想小媳妇儿这次态度如此决绝,跟众人告了罪,便拉着小媳妇儿进了后院。 他二人相处时间不长,却真是浓情到蜜汁里的时候。纵有万般不舍,慕晨也不想让小媳妇儿受苦受累。 这一路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餐露宿,晋都又不知有多少磨难等着他。他只想摆平身后事,然后同小媳妇儿回到晋江村,安安稳稳当对泥腿子夫夫。 “小君听话,此去赶路你身子受不了,路上也没有好吃的,待夫君回来同你带好吃的,下回再亲自带你去晋都玩儿。” 叶子君垂着头不说话。 慕晨心头咯噔一紧。 他从未见过小媳妇儿生气,往日里便是生气那也是咋呼呼的装模作样,这般安静还是第一次,也意味着小媳妇儿是真的生气了。 “小君,非是夫君不带你去,而是夫君担心——” “你真把我当弱不禁风的孕妇啊?”叶子君昂起头,脸上淡漠得没有丝毫表情。 那陌生的表情让慕晨觉得害怕。 不等他说什么,暴涨的枝桠自叶子君身上明目张胆探出。 叶子君微微诧异了一秒便淡定了。 他抬手,指尖的藤蔓卷起院中的大石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石磨举至高空,又重重往下摔去。 石磨终究没有落地,而是在距地一公分的地方稳稳停住。 “我杀过的人你手脚加起来都数不清,你凭什么要保护我。” 慕晨双拳紧紧握住,小媳妇儿的话并未让他心生胆怯,反倒多了更深的心疼。 他的小君那般单纯,要如何才会被逼得双手染满鲜血? 但他更加不会让叶子君冒险。 慕晨上前一步,抱住小媳妇儿单薄的身子,狠狠按进胸膛。 “小君,我不知道你这能力是什么,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怀了孕,你的能力已经不受控制了。”不等叶子君回答,慕晨继续道,“我看到过很多次。” 叶子君这满腔的不甘还未曾发泄出来,便被这寒冬里的温热胸膛化去。 嗯,相公的胸膛暖呼呼的,很结实。 叶大仙儿泄了气,嗡声说:“你嘛时候看到的。” 慕晨声音放得尤其软而低:“小君睡觉时有小枝桠从脑袋上冒出来,伸到窗外乘凉。脚掌痒痒时脚丫子会冒绿芽儿,吃辣吃得欢快时指尖会冒小花朵儿。” 叶子君眼珠子已经要瞪出来了。 他嘛时候漏了这么多馅儿啊。 天老爷诶,幸好相公也是穿越崽哦,不然他就要给浸猪笼了哟。 叶子君后知后觉拍着小胸脯,指尖竟然就开了朵小梅花。 叶子君连忙将手缩到背后,眼珠子抬起望天,欲盖弥彰:“那什么,你嘛时候回来哩。” 这便是不打算跟去了。 浸猪笼忒可怕了呀,他又不能滥杀无辜,啧啧。 慕晨会心一笑:“夫君不好保证,一旦事情稳定下来,便修书让原与送你过来行不行?” “鬼知道你什么时候修书哩。”叶子君嗡嗡说着。 等书修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指不定他又不想去了哩。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你我是乌龟儿子笨蛋鬼。” 小媳妇儿明显为了发泄的声音听得慕晨心里柔软一片:“那夫君保证,过年一定接你过去,不管有没有完事,行不行?” 叶子君扳着指头算了算,按照原有渚说的,这一趟一走就得十来天,今年年过得比较晚,但也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了。晚去二十天,好趴,孕夫伤不起,这二十天他等了! “那可说好,你不派人来,我就自己溜过来了。” “一言为定。”慕晨抬手揉着小媳妇儿乱糟糟的头发,明明已经安抚好小媳妇儿不要跟自己一起过去,却又忍不住担心小媳妇儿一个人生活会不会多有不便。 小媳妇儿勤快倒是勤快,又能烧火做饭,却不会打理头发,平日里他一日给小媳妇儿梳头发的次数不会少于三次。 他走之后,谁帮忙? 更何况…… 慕晨瞧着冬日里,院角那一片被小媳妇儿无聊开采出来种的蔬菜。 他不善农事,蔬菜没长成成品之前他也看不出来小媳妇儿种的到底是什么菜,但无论是什么菜,在肃杀的冬日也不该长势如此之好。更何况,小媳妇儿可没有用大棚技术。 想到大棚技术,慕晨心中倒是有了些赚钱的想法,但眼下的重点明显不在此处。 “小君,这一片下午便铲了吧。”留下总归是个祸端。 临着要走了,慕晨心里的担忧是一层一层往上涨。 叶子君不干:“我专门种的,再过两天就可以吃了。”为了不引人耳目他刻意控制了长势,让他铲了,凭啥? “小君,你瞧,整个晋江县都没有新鲜的蔬菜长出来。钟叔说今年较往年冷些,连萝卜都长得焉巴巴的,这院中的小青菜,太惹眼了。” 叶子君觉得麻烦:“大不了我再加一个棚棚,假装是大棚技术出产不就行了。” 慕晨眉梢一跳:“你说什么技术?”小媳妇儿怎么会知道大棚技术这个名词! “大棚技术啊,再搞个什么生长液、温室、还有……”叶子君歇了声,他家夫君哦,怎么一脸饿狼的眼神看着自己哦。 叶子君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嗯嘛嘛,他不好吃的哇。 慕晨憋了半响,方才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媳妇儿,你,你也穿越的?” 叶子君翻了个白眼:“你才知道啊。” 慕晨:“……” “反正我都知道啦,你看我已经这么小心啦,我可不想被浸猪笼。安啦安啦,好歹小爷也是在末世大杀四方牛逼哄哄的角色,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你安心去,我随后就到。”叶子君这心思转得快,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挣扎着跟着一起走了。 慕晨更加不放心了。 阿梅在外面轻声喊。 “小晨,时间差不多了。” 慕晨按住小媳妇儿,索了一个吻。 小媳妇儿呛得直呸呸呸。 “小君,我也是穿越的,所以不会三妻四妾,你放心,此去定然不会胡搞。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婆婆妈妈的,要走就走,我还没吃饱呢。” 慕晨:“……”心有点痛。 媳妇儿不在乎我。 慕晨走了,叶子君只送到门口。 原与给慕晨备的是马车。 晋江县附近一段路不好走,不适合骑马。待过了这段路,一路都有人接替,也有车马换乘。 原与不便与他同行,便安排了两个护卫随行,到了晋都自有人接待。 此去前路渺茫,便是慕晨面上淡然如水,心中也有千万不确定。 慕家的家产他不在乎,但原身的爹娘他当如何面对? 罢了罢了,总归他不来这一场,原身应当也活不成了,既然他占了人的身子,便了了人的心愿。 原身既是孝子,他便为二人养老送。 三天后,骏马已奔驰在瑟瑟寒风中。 慕晨马技精湛,原家护卫竟有些跟不上。 自慕晨走后,叶子君这头发就不曾理顺过。 过了三天,常印也要出发了。 小蝶原打算跟着常印去晋都走上一走,如今慕晨走了,归期未定,她放心不下怀了崽崽的叶子君,便与常印商量,待叶子君入晋都时,跟着一起走。 “你此去路途艰辛,万万不可大意。”两人说开了关系,小蝶便将自己绣好多时的荷包挂在了常印腰间。 他二人如今还不曾成亲,常印知礼数,懂规矩,不敢做过分的举动,却也忍不住拉住了小蝶的手。 他二人恋恋不舍,待人走了,小蝶仍旧扒着门,远远的望着。 叶子君在大厅里嗑瓜子,来往的客人没见着叶大仙的夫君,难免问上两句。 “叶大仙,你夫君哩?往日瞧着你二人如胶似漆,今日不见,怪是想念哩。” 在客人们的眼里,叶子君这不着调的老板是不如慕晨那成熟稳重的性子有说服力的。 叶子君吐掉瓜子皮,哼哼两声:“你想我夫君干嘛哩,图谋不轨哩。” 惹得一厅的人哈哈大笑。 十天过后,慕晨离开这事儿便如同一根刺扎在叶子君心里。 晚上睡觉被窝凉飕飕的,半夜没有胳膊抱,头发梳不顺畅,连带着心情都不美好。 小蝶和阿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二人不曾怀过孕,却知道这怀了孕的人情绪最是敏感。 阿梅:“如今小晨不在,我瞧着小叶子这几日吃得都少了些,可如何是好。” “左右先进也无它法,我们用些心便是。” 一眨眼,二十天便过去了。 晋都的消息没传来,倒是雪越来越重,晋江县到晋都的必经道路被大雪封了路,信送不回来,人也出不去。 慕晨,失约了。 叶子君很不高兴。 一不高兴,就要关门回晋江村养老。 如今君慕来生意好,哪能说关门就关门。 小蝶和阿梅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偏偏家里竟然没个主事的。 最后几人一合计,由着阿木带着文文同叶子君回村里住,君慕来他们几个顶着便是。 店里都是老实人,所以除了植物油,其他的菜品不需要手艺只要流程,他们几个都会。 更何况小蝶和阿梅也知道植物油是怎么榨的,之前的存货足够他们用过这个冬天了。 慕晨不见的消息也不知是如何走漏的风声,落在村民们口里便是叶子君被抛弃了。加之叶子君一个人灰溜溜回村,只带了阿木和文文,便更加落实了流言。 村中担心的人多,暗自高兴的人也多。 你瞧,这男人啊给人当媳妇儿就是这般下贱,人说走就走了,自个儿往后再想娶妻谁瞧得起呢? 嘴上说着瞧不起,心思活络的人却也不少。 没看见人虽走了,那青砖瓦房却漂亮得紧呢,那可还是叶子君的产业,有钱哩。 这些心思活络的便日日往柳青和罗白家里蹿,企图摸清慕晨的去向,然后好将自家闺女往叶子君面前送。 柳青和罗白本就不是多嘴的人,慕晨走那日他二人正好回了村,去之后知道慕晨本家有事得走上好长一段时日,也就没多想,谁成想竟然惹了这些个心怀不轨的人? 一次两次他二人还有心情解释,多次之后,两人也觉摸出味道了,人家打着小叶子的主意哩。 两人一合计,同家里人说好,但凡是问慕晨的,一概不知道。 有人打着叶子君的主意,有人却更加明目张胆,打的就是叶子君财产的主意。 慕晨走了,留下叶子君叶子文这两个小可怜,一看便是好欺负的性子,某些人就活络起来。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王婆子一家。 王婆子疯了,叶大柱瘸了腿,家里两个汉子都不曾说亲不说,本来的劳动力还变成累赘,日子过得艰辛。 叶二牛如今已经二十一了,原本一直不曾娶妻是想攀着叶倩倩这层关系找个好的,谁成想叶倩倩上回赶着王婆子疯了回家,被当做王婆子发病的病因后,她这名头更是落下酒泉,跌到谷底了。 最后没在娘家待住,灰溜溜回了梁府,自此后连娘家的消息都不愿意接。 冬日一来,家里更没了进项,叶二牛又是个懒的,家里口粮是一日比一日少,吃得一日比一日少。 叶大柱闹了两回,把自己闹到了病床上。 叶二猫也不跟他们吵,每日操持着家务,越渐沉默起来。 这日叶二牛出去打秋风,不知道在哪里听说慕晨跑了,回本家娶妻了,叶子君如今没了靠山,便游说了叶大柱去叶子君家里闹腾。 “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叶子君他二舅,那有亲侄子看着二舅落难的?如今他跑了男人,家里还有个小的,你不去给他做长辈撑面子,他叶子君往后就是个孤家寡人!再说了,就他那房子,他两个人怎么住得完?还不如给咱们住着。” 叶大柱心里一合计,是这么个道理,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便跟着叶二牛出发往叶子君家里去。 彼时叶二猫正在师傅家里学编新品,他如今也有二十来岁,心里有中意的姑娘,但家长长辈靠不住,一家子的糟心事,叶二猫心里有谱,他不能祸害了人家。 想到此处,叶二猫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 他得攒钱,多攒点。 师傅按下叶二猫动作的手:“猫子,事不在急。” 叶二猫豁然抬头,少年黝黑的脸上全是泪花。 师傅叹了口气:“猫子,不急啊。” 叶二猫哭得更大声了,他心里苦啊。 叶大柱同也叶二牛迎着寒风来到叶子君家院墙外。 叶子君家的门锁得紧实,围墙也种满了荆棘,即便是冬日也带着刺。 二人不得进入的法子,便使劲拍打门。 “叶子君,出来。”叶二牛已经认定了这房子今日他就能住进去,待过些时日他再想些法子,这房子还不就成了他的了? 他主意打得牢实,却不想连门都没能进去。 阿木听着有人拍门,从二楼的阳台上一瞧,不太认识。 “你找我家小夫人做什么哩?”不认识他可不给开门,如今小夫人可怀着崽崽,金贵着哩。公子不在,他要保护好小夫人滴! 叶二牛心下不满:“让叶子君出来,二舅来了还不出来迎接,么子脸皮这般重。” 阿木一听便知道这是找茬的:“我家小夫人没有二舅,您老走错地儿了,回头慢走不送哩。” 叶大柱哪里想到他气哄哄来,结果大门都没敲开,顿时不乐意了:“你让叶子君出来,一个家养的奴隶敢回了主人的话,那个给你的脸。” “小夫人给的脸,您老也不要为老不尊,我阿木不信奉这一套。今儿个你若是走了,我便当没见过你,你若是不走,也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阿木说着比了个拳头。 甭看他年纪小,公子锻炼的时候他也跟着学了两招,又因着跟了公子,吃得好穿得好,身量那是蹭蹭蹭网上涨哩。 就这一个瘸子一个看起来就营养不了的干柴棍儿,不虚! 叶大柱气得直跺脚。 叶二牛冷笑一声,抬着脚就开始砸门。 叶子君正在气头上,心里不爽得厉害,不成想还有人来找茬儿。 他自屋里出来,冷冷瞥着院墙外的两人,骨子里压制许久的暴戾气息喷涌而出,根本压不下去。 一排一排的仙人掌小苗随着叶子君的掌风落在叶大柱与叶二牛脚下,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两米之高。 阿木只震惊了一秒,就淡定了。 嗯,公子跟他说过了,小夫人身体会冒苗苗,他不大惊小怪,一点都不!他家小夫人最是可爱怜人了,超级萌的那种。 仙人掌的刺狠狠扎进两人脚底、衣服。 叶大柱叶二牛直接瘫倒在地。 叶大柱口中打着哆嗦:“鬼,鬼啊。你,你同你阿娘,都,都是鬼啊……” 叶二牛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这番境遇简直摧毁了他这二十来年的认知。 叶子君脾气大,又不能杀人,这脾气便更大了。 手掌一翻,又有辣椒长起来,迅速成熟后爆开,辣椒籽喷得两人仿佛烤肠外面过了层辣椒粉。 这辣椒的味道连阿木都闻得呛鼻,更不用说被辣椒掩盖的两人。 之后又有椰树长起来,椰果哐当哐当砸到两人头上,敲棒槌似的。 叶子君还不解气,这些人简直太讨厌了,又催了西瓜出来。 爆裂的西瓜喷在两人身上,混着辣椒味道,血水,尿液,狼狈不堪。 阿木忽地惊呼:“小夫人,弄这么脏要打扫好久的啊。” 迅速疯长的植物一秒焉了下去。 叶子君小胸口全是火气:“你们两个,收拾完才准走,不然打你哦。” 第53章 见丈母娘咯 叶大柱叶二牛甭说收拾, 便是话都说不出来。 幸得叶子君家里离村子远,如今又正值大雪天气, 村民们也不会出来多走动, 以至于两人在叶子君这里遭受的这一切竟无人所知。 最终两人给叶子君一藤条扔出好几百米, 地上的垃圾也被连带着扔了出去。 这满地的狼藉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消,阿木可见不得家里的新房子给这般糟蹋, 便拿了扫帚一边扫一边骂两人。 钟叔过来瞧叶子君, 见了不免要问上两句。 阿木嘴角伶俐:“钟叔,小夫人那二舅舅和他家里人简直太可恶了,趁着我家公子不在, 竟然带了脏东西要过来泼小夫人。亏得阿木没给开门哩, 钟叔你给评评理,他们弄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脏死了。” 钟叔额头皱得死紧,将手里提的鸡蛋交给阿木:“拿回家给你家小夫人补补身子,钟叔还有事忙活,今天就不同小叶子说话了。” 说罢也不等阿木回话,踩着疾步便走了。 叶子君睡了一觉, 阿木将鸡蛋蒸成蛋羹,他吃着还挺香, 以前竟然没想起鸡蛋还有这种吃法。 吃得好,这心情又好了起来,动了动手指头,将院子前的土翻了翻, 又让阿木望着风,操纵着异能运了些鹅卵石过来,往门前那么一铺,看起来还有那么点清新的味道。 经由慕晨提醒,他近日总感觉身上的异能不受控制地往外奔涌,现在正好物尽其用,不浪费。 阿木呆呆望着自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小夫人,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小夫人,你是神仙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哩。 叶子君邪邪一笑:“我是恶魔,杀人如麻的恶魔。” 阿木在心里给叶子君打下神仙的烙印。 他家小夫人才不是恶魔哩,那有恶魔会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心善的人哩。 小夫人就是太可爱了,才这么说的,对,就是这么回事。 却说慕晨,在原与的安排下,他没费什么功夫便回到了慕家。 原身的便宜弟弟慕熙果真不是什么好角色,他头一天回府,当晚被安排在原身之前的屋子住下,半夜便有人过来偷袭。 按照原身的身体素质,又加上是府中人作妖,便是有幸能见到父母一面也难逃慕熙布下的天罗地网。 可惜他不是原身。 几乎是在有人贴近房门的瞬间,慕晨就醒了过来。 他冷哼一声,对方既然不想让他活,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原本只想为原身尽孝,如今看来,还得顺手帮原身报仇! 对方用的是迷药,慕晨都懒得跟对方绕弯子,一脚踹出去,直接将准备吹迷香的黑衣人踹得口吐鲜血。 许是以为此次偷袭一定会成功,对方一共就三个人。 慕晨连手都未动,光靠脚就踹翻了三个花架子。 他这一脚下去可不轻松,跟这些花架子护卫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拎着三人,慕晨直奔慕熙院子,从院门口直接将人砸到慕熙卧房。 卧房的门哐当倒地。 慕熙原本就没睡,却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待看清是慕晨,慕熙脸上的震惊便更深了。 “你,你怎么……”他这个哥哥常常将仁义道德挂在脸上,倒是挺有商业头脑,算账、人情处处高他一筹,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公子哥儿,根本不可能有这般能力。 慕熙自然而然觉得慕晨身后还跟着护卫,如今正藏在某个角落里没让他看见罢了。 想及此处,慕熙脸上一正,能做出弑兄控父的行径,这点胆量他还是有的。 “不知家兄深夜造访所谓何事。”慕熙故作镇定。 慕晨冷冷一笑:“你觉得呢?” 慕熙不为所动:“大哥若是为了叙旧,大可明日再来。你沿途奔波定然劳累非凡,弟弟今日也乏了,不欲多谈。” “慕熙,你应当知道我来做什么。”慕晨神色淡然。 若是慕熙没有搞今晚这一出,他为了收集证据可能还得花上一定功夫,可偏偏慕熙这般干了,这些人都是家里的护卫并非死士,要从三个护卫嘴里撬消息,简直不要太简单。 “来人,请老爷夫人过来,今夜,慕府要清理门户。” 冷若含霜的声音恍若钢针扎进慕熙心里,他身形一颤,冷冷一哼:“清理门户?也是,咱们慕府是该清理清理门户,否则不知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敢来认亲了。” 慕府之人齐聚一堂,慕府的下人大半却围在了慕熙身边。 这一夜慕府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第二日起,慕府便只有一位少爷。 经此一遭,慕老爷竟也有了回光返照的架势。 慕熙则被送进了牢狱,先前跟在慕熙身边的仆人尽数入了狱。 他在慕老爷的汤药里发现了催命的成份,这些仆人一个也跑不了,因为谁也说不清。更何况慕府有的是钱,让他们多坐几年牢简直小菜一碟。 慕夫人倒是因着儿子回来,又收拾了慕熙这个奸臣贼子,心里的郁结去了一大块,脸色好了些。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慕熙能将害原身这事做得如此顺畅,定然少不了慕家其余人的帮忙,如今慕熙落难,慕府的摊子他必须尽快收拾好,否则将会一团糟。 但让一个新手突然接手如此庞大的家业无疑是痛苦的,亏得慕晨身体好,紧赶慢赶,又在忠实的老管家的帮助下,才勉强将慕府的业务线摸清楚。 如此这般,竟也到了年关。 慕老爷这两日越渐咳得厉害,分明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白了大片,形容更似枯槁。 慕晨晨昏定省,规矩是尽到了,但始终和老爷子隔了层纱。 他不是原身,便是用了心,也做不到父子情深。 他对外的说辞是自己失忆,记不得往事,可明眼人看过去,倒不像是失忆了,却像是两个陌生人。 慕夫人起初的高兴劲也随之淡去,日日看着病重的夫君以及形如陌路的儿子,又生郁结,倒了下去。 老管家急得上火。 “大少爷当真一丝一毫都记不得了吗?” 慕晨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所以老管家知道这具身体仍旧是自家大少爷,可除了身体,仿佛芯子都已经换了个人。 但此人是和善的,老管家如今不愿做他想,却也不忍看老爷老夫人就此终了。 “纲叔,我确实记不得了。” 老管家正是慕纲,纲叔叹着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慕晨无言。 他想小媳妇儿了。 大雪封路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也不知小媳妇儿如何了,可有好生吃饭,可有想他。 纲叔见失忆大少爷一向冰冷的脸上晕出一层柔软,不禁有些好奇。 “大少爷,你这是有心事?” 慕晨回过神,因着心中念着小媳妇儿,神情倒是柔软了几分:“不知纲叔可知这雪何时能过去。” 纲叔想了想,抚着胡子说:“依照往年的经验来看,雪暂时不会化,但官道有专人清理,年前便能清理出来。” “官道可安全?”慕晨又问。 纲叔心里有些了然:“年前清理官道是为了让外地受封的官员入晋,定然是安全的,便是劫匪也不敢在此时上官道犯事。可是有人要进晋?” “嗯。”慕晨笑着点头,“是我妻。” 纲叔一惊:“大少爷何时成的亲,是谁家姑娘,可办了酒席?可需补上聘礼?” 纲叔句句为他着想,让慕晨心里一软:“不是姑娘,是个男子。是失忆时被人诬陷的一个孩子,酒席还不曾办,但我走时小君已有四个月的身孕。” “什么!”纲叔眉毛头都跳了起来,“都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这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告知老爷老夫人去。” 慕晨一顿,抬步跟过去。 纲叔腿脚竟然快过了他,待他到时,纲叔已将重要的部分说完了。 慕老夫人眼角含泪,见慕晨进来,连忙将儿子拉到自己跟前:“晨儿,可,可是真的?” “是。” 慕老夫人喜极而泣,回到慕老爷床榻前,眼泪颗颗的往下掉:“老爷,你听见了吗?咱们家晨儿娶妻了,咱们要抱孙子了。” 慕老爷眼中放光:“孙,孙子。” “是呢,孙子呢,你可得快些好起来,要抱孙子了哩。” 也不知是不是冲喜起的作用,慕老爷的身子还真渐渐有了好转。 纲叔则张罗着马车团队,待官道一通,立时出发接人,竟比慕晨还要积极上几分。 慕老夫人则日日拉着慕晨,要他讲儿媳妇的事宜,更亲自缝制起孙儿的衣物来。 慕晨不懂天伦之乐,却也明白两人的用心,心也跟着渐渐融化。每每说起小媳妇儿,眉眼带着的笑容便不曾消散过。 年前,慕府的马车如期出发。 慕晨修书一封先一步到了晋江县。 叶大接了书信马不停蹄送到晋江村。 彼时叶子君正盯着腰间长的赘肉痛心疾首。 “小夫人,公子来信了,来信了。”叶大跑得满脸绯红。 叶子君闻声喜了片刻,眸子便冷了下去:“哼,让他在外面找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算了,不看。” 阿木连忙给自家公子解释:“小夫人,现在可还大雪封路哩,公子的信能送回来都不错啦。” 叶子君耳尖一颤:“好像有道理哦。” “是的呀,所以小夫人你快看看公子说什么啦,都要过年了哩。” 叶子君这才看信。 阿木如今识字,自然也看到了慕府派人来接小夫人的事情。 “小夫人,这,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着哩。”阿木急得不得了,“还有,我听说他们富贵人家最喜欢送礼了,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些礼物?天啊,完了,我什么都不懂啊。” 叶子君微颤的腿脚暴露了他的紧张:“那到底要送什么哩。” “阿木也不知道哩,给老夫人应该是要首饰,老爷的话,阿木也不知道呀。” 两人急成一团。 叶大小声提醒:“小夫人,说不定原公子知道哩。” 叶大说的是原与。 原与得了慕晨的托付,便是叶子君搬回了晋江村住,也会隔三差五带些物件过来瞧瞧他,比叶大他们回来得还勤快。 叶子君当即拍板:“去原家!” 给丈母娘丈人备礼物去! “阿木,把我的小金库带上。”叶子君努着嘴,势必要当一回暴发户,把这礼物给备至妥当了。 叶子君到时原与正准备出发去找他。 慕晨的书信还寄了一份到他这里。 因此原有渚也知道叶子君要去晋都了。 “叶大仙儿,你这回可真发达了。”原有渚斜着眼看向叶子君,这叶大仙儿怎么就这么好运哩。 叶子君挑了挑小眉头:“放心,不会把你忘了的。” 原有渚:“……”好气哦。 “原大哥,我要给我岳父丈母娘送礼,你说送什么好?他们家有钱,我也有。”反正不差钱,就差送啥。 原有渚嘴角直直的抽:“你要送礼问我哥干啥?” 叶子君甩了个白眼过去:“难不成问你啊,你又没成亲。” “我,我还小。”原有渚憋红了脸,好气哦,叶大仙老拿他是单身狗说事。 这礼最终还是原夫人挑的,也就是原与母亲。 他为男子,这方面着实不如母亲心细,更何况是媳妇儿头一次见公婆,礼物应当慎重,原与也不敢托大。 若是误了两人的好事,原与几乎能想到慕晨会如何收拾他。 知道慕府有钱,原夫人便不想从钱这一方面去打动对方,不过叶子君强调不能吝啬,小金库全部花光也行。 原夫人便让人准备了精贵的药材。 听闻慕家二老如今都在病榻上,这百年的人参难求,却不巧他们原家正好知道何处有几根。 慕老夫人的首饰自然不能少,这份便拿着价格合适的,不让慕老夫人掉身份便是,毕竟慕府身为皇商,有什么好东西拿不到? 慕老爷这边原夫人为叶子君挑了一套笔墨纸砚。 叶子君看着都挺好,就是还少了点什么。 最后一合计,让叶大装了一罐子植物油,带了烧烤架子和火锅特制锅,各种调料一大包。 嗯,过去同丈人丈母娘一起吃火锅,非常好! 慕府的人走得快,竟然赶到了除夕当天到了晋江县。 自打知道慕府会过来接人,叶子君便住在县城里等着了。 人一来,叶子君拍着爪子直接要出发。 幸好小蝶和阿梅将人拦了下来。 “各位大哥,今日除夕,诸位赶路也辛苦,不若先住一宿,明日一早再出发。这除夕夜的,也没有赶路的道理。”阿梅道。 君慕来虽然没有客栈,但是迎客来有呀。 为首的人是纲叔儿子,慕宇,长得人高马大,说话也很知礼数。 “不必着急,少夫人尽管准备好了叫我们便是,我叫慕宇,诸位直接叫我名字便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给叶子君,“这是少爷让我转交给少夫人的信,说是少夫人见信如见人。” 叶子君拿过信,只一眼就知道是慕晨写的。因为上面有一个英文标识。 “夫君让我们慢慢走。”看完叶子君瘪瘪嘴,“走那么慢干什么,又不是蜗牛。” 慕宇对这位小夫人的印象好了些,他就怕是那种见不得大世面的娇滴滴的小公子,那种太难伺候了。 不过眼前这位明显不是。 “少夫人,你有孕在身,不可疾行。”这也是出发前纲叔千叮咛万嘱咐的。 他们来时赶得及,就是想着回程慢些,不让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少夫人有半分差池。 可慕宇往叶子君身上一扫,嗯,腰肢盈盈可握,身材是不错,但是说好的怀孕呢!他家小小主人去哪里了,难道是这小夫人等不住少爷,偷偷打掉了! 天杀的哦。 慕宇脑补能力出奇的强,却见叶子君轻轻摸着肚皮儿:“宝宝很乖,不怕。”,想了想又道,“不过慢点儿也可以,宝宝可能胆子小。” 慕宇鼓足了眼珠子又瞧了瞧,还是不曾见到孕妇该有的特征。 他动作过分明显,小蝶心思活络,低笑一笑声道:“小叶子为男子,怀孕体态不明显,昨儿个大夫刚瞧过,孩子精神得很。就是路上还得麻烦各位走得慢些,以免出了什么差池。” 慕宇抱拳:“请放心,慕宇定将少夫人安全送到。” 叶子君打算第二日便走,想着左右过年这几日也不开店,便让小蝶阿梅跟他一同走,反正也是去玩儿,还不如大家一起出去玩儿。 这可是古代,出一次远门不简单哩。 小蝶本来就打算同叶子君一起走,常印年前送过一封信回来,之后便因为道路阻拦没了消息,这次借了慕晨的光,也顺带寄了信回来,让她一起去哩。 阿梅则摆手:“都走了家里怎么办,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她这话说得口是心非。 谁不想去繁华的晋都走上一走哩? 可阿梅说得也是,家里还得要人留着哩。 叶子君直接否决了她留下来的请求:“不用,家里就放着,都去。对了,还是把钟叔也叫上吧,让钟叔也去。” 叶子君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带去,这出发的时间便只能往后拖一拖。 但也只拖了半日。 第二日一早叶大便杀回晋江村,将叶子君的话传达给钟叔。 钟叔哪里能去? “不成,叶大你同小叶子说,我便不去了。”他同叶子君非亲非故的,去干什么?不过是给了两碗饭的恩情,还真能当人家爹了不成? 叶大拿出叶子君的说辞:“小夫人说,您若是不去,他这趟过去便没有长辈撑腰,慕府又是有钱人家,他害怕。” 这说辞果真有用,钟叔思量一番便硬着头皮收拾了细软。 为了给叶子君撑腰,连棺材本都拿了出来。 “那我们快些。”他不能让小叶子给亲家瞧低了去。 一行人在初一下午出发。 原有渚的马车从后面跟上来。 “叶大仙儿,等等我呗。” “你来干什么哩?”叶子君掀开帘子,眼睛鼓得大大的。 原有渚扇子一摇:“我去晋都开开眼界呀。” “那你确实应该开开眼界哦。”叶子君表示了然。 原有渚手一顿,他真的,他错了,他不应该跟叶大仙儿绕什么弯子的。 “我爹让我去晋都接铺子。”他脸上就差明晃晃写着快来夸我吧。 叶子君隔空喊话:“你们晋都还有铺子啊。” 原有渚嘚瑟一笑:“那是自然。” 接着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慕宇骑着马,挡在叶子君面前,实际上是挡住了原有渚的视线:“小夫人,外面凉。”嗯,他们慕家的小夫人,不能给原家的小子给看了去,就是这么小气! 因为顾忌叶子君的身子,这一趟足足走了十四天,赶在了元宵前日到了晋都。 慕晨早早便出了城来迎人,根本等不到叶子君他们入城。 一月不曾见,再见面时,两颗心都忍不住砰咚咚的跳。 叶子君不知怎的,可能是怀孕情绪真的变得敏感了许多,见着慕晨,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一行人吓得不行。 慕晨翻身下马,几乎是冲进马车的。 小蝶阿梅带着文文连忙将空间让给两人。 马车徐徐前进,车内叶子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拳头一拳头砸在慕晨身上:“你个大骗子,说好的年前来这,都十五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哇——” 他这情绪来得突然且猛烈,少年清脆脆的哭声直将慕晨一颗心都哭碎了,只抱着小媳妇儿,将人狠狠按在胸膛上,声音沉得可怕:“是夫君不好,应该带小君一起过来的。” 这话违心。 若是再来一次,他仍旧不会带着小媳妇儿受那疾行的苦。 叶子君哽咽着,爪子不想用了,便张开嘴在慕晨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脑袋上同时冒出来几颗嫩芽儿,一条一条的直往慕晨身上抽。 嫩芽儿没什么力道,挠痒痒似的。 可小媳妇儿的牙齿会不会疼哦。 慕晨心疼坏了。 “小君,牙咬疼了。” 叶子君抽着鼻子:“疼了也是你的锅。” 慕晨一笑:“嗯,是夫君的锅。饿了吗?我让人备了吃的。” “要吃你做的。”叶子君收拾好情绪,眼泪花花很快便没了,唯有一双红肿的眼睛昭示着主人哭过。 “小君想吃什么,夫君便做什么。”慕晨有求必应。 叶子君翻了个白眼看他:“怎么来晋都一趟你变得婆婆妈妈花言巧语了。” 慕晨:“……”媳妇儿哦,你变得怎么这么快哦。 晋都的繁华同晋江县差了不下一个档次,叶子君看了几眼就不想继续走了,他想玩会儿。 慕晨知他性子,让慕宇带着其余众人先回府,他则带着叶子君在晋都大街走了一圈。 到家已经是晚上。 叶子君在街上买了七七八八的东西,全带回了房间里。 他一路舟车劳顿,慕晨便让人将木桶搬到卧房里,直接在卧房伺候小媳妇儿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本是想去拜访二老,但叶子君困得厉害,竟在木桶里便睡着了。 知他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二老并没有介意,而是叮嘱慕晨莫让小媳妇儿着急,休息好了再说。 还请了大夫过来,给叶子君瞧身子。 这大夫是慕老夫人特意寻的,为男子接生过,很是难找。慕老夫人费了些心思才找到的。 叶子君还睡着,二人也不避讳,轻手轻脚便想去瞧。 慕晨知道小媳妇儿的能力,担心小媳妇儿在睡觉的时候做出些什么反应,将二老拦在了门外。 “爹,娘,待小君醒了再瞧吧。” 慕老夫人不干:“我去瞧我孙子。” 慕晨揉额,自从二老知道了小媳妇儿的存在,他三人间的隔阂似乎突然消失了许多。方才到慕府时,这慕老夫人可不会这般同他说话的。 再则,他前世已经快三十岁了,这慕老夫人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他不仅得喊娘,还得像长辈一样对待,有些招架不住。 “小君睡觉轻,不熟悉的人靠近容易醒。” 这招果然管用,二老虽然心有遗憾,但是还是勉强忍住了。 叶子君这一觉睡得沉,足足睡到了第二日太阳晒屁股。 雪天里的太阳尤其耀眼,二老等着儿媳妇儿着急得不行。 叶子君也着急得不行。 “快点呀快点呀,我睡过头了你怎么都不叫我哩。现在可好了,第一天见丈母娘就迟到了。” 慕晨为小媳妇儿束发的手一顿:“丈母娘?” 叶子君不觉有他:“不然哩,你快些呢,太阳都晒屁股了。” 小媳妇儿脸蛋儿绷得死紧,慕晨无奈一笑。 “不急,他们身子不好,许是还在睡。” 小媳妇儿直接砸了个白眼过来:“你怎么还喊他们,有没有点代入感?人家儿子身体都给你用了,你还不对人家好点儿,渣男!” 慕晨渣男:“……” 叶子君嘴甜且放得开,即便嘴上喊的是丈人和丈母娘,二老也不曾生气。毕竟怀孕的事实摆在那儿,到底谁是夫谁是妻,不明着么?何况这儿媳妇儿自己都将自家儿子喊的夫君,所以这声丈人丈母娘二老是欢喜着应的。 “这是我给你们选的礼物,快看看喜欢不喜欢。”寒暄过后,叶子君就开始献宝。 这两人都用得着的人参自然是先拿出来,接着就是丈母娘了,女士优先么。然后轮到丈人。 这些东西慕府都不难弄到,不过百年的人参还是不多见,两人都是识货的人,当下便知道叶子君是用了心的,晨儿可同他们说了,这儿媳妇儿就是一个农家子,能有这番心思便证明将他二人放到了心里哩。 本以为这就完了,却见这嘴儿甜的儿媳妇儿轻咳一声,下巴都昂高了些:“丈人,丈母娘,我还带了我们君慕来的特产,保管你们没吃过,不过现在是早上,吃这些不太好,中午再吃吧,等会儿我让夫君带我熟悉下地方,我们找个好地儿,围着吃,可有感觉了。” 二老一听好奇得不行,又瞪了眼慕晨:“怎的让小君央着你带着熟悉,晨儿?”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慕晨才是哪个外来的儿媳妇儿呢。 叶子君趁机告状:“丈母娘,我夫君太可恶了,上回我想一起过来他骗我不让我来,还骗我年前就接我来。” 慕老夫人果然脸上溢出一丝泛着甜的怒意,不重不轻骂了慕晨一句。 慕晨摸摸鼻子,小媳妇儿这事后账算得也忒明白了。 叶子君得了丈母娘的撑腰,甚是高兴,连忙又将慕晨夸了一番,连带着昨天带着自己出去玩了一会儿的事情也知无不言说了。 “我的头发是夫君束的。” 慕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高兴,总归还是高兴的多,见着两人如此恩爱,她高兴哩。 不过她也没忘记让大夫给叶子君瞧瞧身子。 男子怀孕总归是有太多不确定,慕老夫人不敢托大,她还等着抱孙子哩。 好在大夫一番确诊后,觉得这小孩儿身体强壮如牛,只是孕状不明显,让二老的心落回了实处。 接着二老便知趣地不占用他小两口的时间,而是同钟叔闲聊起来。 钟叔原本还担心,如今见了人家这态度,哪里还有担心的?全是局促才是。 就慕府这规格,他看着都腿软。 小蝶则被常印接走了,阿木几个人在逛慕府院子。 慕宇亲自带着他们逛。 这慕府的大简直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逛上三天也不会觉得腻,几人甚至都没想起要去街上走一走瞧一瞧。 不过元宵晚上晋都是有灯会的,出行的事情慕宇早就安排好了。 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出门,场面颇为壮观,中午的火锅和烧烤也让二老赞不绝口。 慕家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叶子君一行人在慕府住下是长远的事情。 好在叶子君随遇而安,并没有半分不适。 慕府二老的身体则是完全好了起来。 本来就不过三十来岁的人,恢复精气神后身体便无大碍,只是慕老爷体内余毒未清,还需要些时日方才能够恢复。 叶子君虽然有异能,却不会解毒,只能顺其自然。 一转眼到了四月。 晋都的桃李都谢了,叶子君这肚子还不曾有反应。 倒是腰间的肉又多了二两。 没办法,他日日被投喂,又没什么事干,自然只有长膘。 如今慕辰可是大忙人,晋都的铺子多,他方才接手很多事情需要亲自去了解、熟悉,很多人也得亲自去见,毕竟顶着一个失忆的名头,许多合作商也想看看这位经商能人恢复记忆后是否还能担起皇商大任。 好在慕晨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加上不怒自威的一张脸,倒是唬住了一些有别样心思的人。 不仅如此,慕晨还得接待原身的朋友们,对于他失忆这件事,谁都想印证。 其中不乏有趁火打劫,想就此拉一波关系的。 慕辰不是傻子,人情世故虽不甚熟悉,好坏却是能分清的。毕竟是上过心理学课程的兵哥哥,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这么一拖再拖,回晋江县的时间迟迟定不下来。 叶子君倒是没什么,钟叔却不习惯了。 在如此有钱的人家待着,又是陌生的地方,钟叔很忐忑。 但钟叔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知道如进情况特殊,他自然不会提出要走的事情来。 可大伙儿都是熟人,对方心里有别扭谁还能看不出来不成? 最后一合计,叶子君决定如果钟叔实在想回去,便派马车先将钟叔送回去。 “这那能行。”钟叔一口回绝了,“太麻烦了,晨小子如今正是忙的时候,钟叔哪能给晨小子添麻烦。” 叶子君想了下,说:“要不钟叔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君慕来都好几个月没开张了哩。”他的小金库可大部分用来给丈人丈母娘买礼物了,他还要养娃哩,缺钱啊。 “这更不行了。”钟叔直接否决,脸上全是不赞同,“你如今身子可快了,甭说出远门,就是走路都得当心些。” 说着钟叔就忍不住瞧着叶子君的肚皮儿,这日子都快到了,怎的一点动静都没呢?可好几个大夫天天轮着瞧,分明是怀着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1 12:00:05~2020-03-02 11:5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昵昵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终章 眼看到了叶子君怀胎十月时, 家里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便是慕晨都放下了慕府的活计, 不再外出。 反观叶子君这个主人公, 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吃喝照常,甚至因为经常跑去找常印的关系, 结识了传说中的王爷。 这位王爷颇得圣宠, 否则也不会赐府邸于天子脚下。同时,因为早早便赐了府邸,便也说明没有承皇位的可能。 不过这位小王爷深谙吃道, 对皇位一事并不上心。 加之两人年岁相仿, 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情结在里面。 这不,分明已经到了待产的时日, 这位不知事的小王爷与同样不知事的叶大仙儿竟然还相约出去骑马玩儿。 “小叶子,如今正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时节,此时不去踏马,便晚了。” 叶子君心里听得痒痒,奈何这几日家里人看得紧, 他不便出行。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第二日一早, 府中那里还有叶子君的身影? 至于慕晨这个枕边人,则被五花大绑于床上,一腔老血吐出来,气了个半死。 他二人策马狂奔, 连侍卫都绕开了,慕家皇家两方人马心照不宣,齐心合力几乎要将晋都翻过来。 人还是没找到。 彼时叶子君与小王爷正到达一处峡谷,这峡谷据小王爷说,乃是他幼时随父王打猎,不甚摔入的地方。 但风景着实好得很。 两人掏出便携式火锅,摆上菜肴调料。 两个资深吃货动手能力十足,旁边是流水声轻灵,又有蝶舞翩翩花香四溢,好不畅快。 “小王爷,这地方可真好,往后咱们得常来。”叶子君感叹。 小王爷也同叶子君讲礼数,他得圣宠,本就是被宠大的,不像其余几个哥哥,每日每夜要上策论不说,还得修行帝王之术,那有他这般畅快? “可惜来上一次不简单,好几个月才能偷偷溜一次哩。”这地儿他不想给随从发现,否则下次来便是一大队人马,若是再给几个哥哥知道了,这秘密基地也就不复存在了。 叶子君:“及时行乐,不管了,先吃,跑了这么久,我都饿了。” 小王爷腾身坐起:“也是,小叶子,我吃过这么多东西,就你整的这些玩儿合胃口。”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晋江县的君慕来知道不?你肯定不知道,我开的,好吃的多着呢。” “光有吃的不行,喝一口。”小王爷拿出腰间的酒壶,扔给叶子君。 叶子君抿了一口,吧唧着嘴,没意思:“你这酒不行。” 小王爷瞪大了眼,不服气:“我这酒可是父皇赏赐的,整个皇宫都不过百十来斤哩。” “没味儿。”叶子君嫌弃。 “我不信!” 叶子君神秘兮兮掏出自己的酒葫芦:“尝尝这个。”这是他同慕晨新蒸馏出来的酒。 慕家身为皇商,供酒也是其中一项。 前段时间见慕晨在算酒水的账本,他灵机一动想起曾经解闷儿看过的穿越小说,里面的酒好像是蒸馏出来。 有他的点子加上夫君的聪明脑瓜子,这酒很快就弄成功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打算量产,家里也不多,便是慕老夫人也爱喝一口哩。他这酒还是拿的慕辰那份儿,谁让他是个孕夫,没有酒权哩。 小王爷只闻着这味儿就爱上了:“小叶子,这酒今年会上贡吗?我得早早去同父皇讨要几瓶。” “不呢,还没生产,这是试验产品,你给我留点儿呢。” 两人吃着火锅喝着小酒,晒着太阳赏着花。 却不知整个晋都已经疯了。 两人没心没肺,吃完又就着暖阳睡了起来。 小王爷琴棋书画样样通,还给叶子君唱起了小曲儿。 叶子君听着不顺耳:“你这不好听,娘里娘气的,我给你唱个。” 他吼了一曲《怒放的生命》,因为高音不太能上去,吼得撕心裂肺喉咙沙哑,却莫名地带动了小王爷的情绪。 “这曲儿不错,还有吗?” 叶子君想了想,又来了曲《飞得更高》,这歌儿调子简单,小王爷又精通音律,很快就能跟着叶子君唱起来。 两人撒欢儿似的狂吼,又都不是能唱高音的料,偏偏又废了劲儿要唱上去,两人吼得面红耳赤。 叶子君突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又急又短。 小王爷一顿,往他看过去,接着满脸惊恐。 叶子君还不明所以。 小王爷颤颤巍巍指着叶子君的脑瓜子:“你,你长苗了!” 叶子君下意识捂住脑瓜子,他怀孕后异能不大受控制,天啊噜,小王爷该不会把他当妖怪吧。 往日他一捂着,便能按回去,结果这次竟然没什么用,枝桠疯狂往外冒,很快就将叶子君包裹了起来。 小王爷也是个有情义的,还以为叶子君受了什么伤害,连忙过去帮忙扒拉。 结果两人都给死死缠住。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叶子君动了动胳膊,勉强找回控制异能的感觉。 疯涨的枝桠散开,叶子君呼出一口长气,然后,傻眼了。 小王爷也懵了。 只见地上十个头顶小绿芽的萝卜头整整齐齐排成两排,眼巴巴望着叶子君。 “这,这是什么?”小王爷吓得腿脚发软。 叶子君勉强找回神智:“我娃?” 萝卜头们歪着脑袋瓜子,看向叶子君,旋即呱呱的笑得开心极了,手脚并用爬到叶子君跟前:“爹爹,饿~” 叶子君:“……”天啊噜,他是生娃还是下猪儿呀,这娃怎么还会说话哩。 一脸复杂看向小王爷,叶子君抿唇,他是灭口呢还是灭口呢? 小王爷咽下口水:“男人生娃是这样的啊……” 叶子君望天,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十个娃娃嗷嗷直叫,两人根本没法继续放心大胆玩下去。 叶子君将外衫脱下,又征用了小王爷的外衫,勉强将娃娃的屁股遮住,又操纵异能生出荷叶,挨个儿将娃娃包住,最后一人抱一个背一个,马上各自坐三个,生无可恋往回走。 小王爷三观碎裂,浑浑噩噩,全然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待两人宛若乞丐似的出现在晋都大街时,两家人立即围了过来。 慕晨首当其冲,却也给十个包在荷叶里的娃娃吓懵了。 叶子君抬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他爹,你儿砸饿了……” 许是大晋男男生子本就留下过诸多神秘流言,所以叶子君这一遭并未给小王爷造成多大的冲击,甚至还备了礼物送给他十个崽崽。 对此,叶子君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大截。 一口气生下来十个崽崽,这事儿搁在那儿都不说不去啊,偏偏好像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叶子君担心了一阵子,便放下了心。 待十个崽崽百日宴,慕府高调操办了一番,归程也就到了。 慕府如今就慕晨一子,于情于理都走不掉,不过幕府二老给叶子君口中的晋江村别墅说得心动,便决定同他们一同出发去晋江村,要住上些时日。 他们还年轻,经得起奔波,往后慕晨定然是要长住晋都的,除非他们能将幕府的家业全部抛掉。 且不说慕晨愿不愿意抛掉,单说幕府下面靠着吃饭的人的数量,就注定了慕府不能轻易放弃皇商不做。 当然,这些事情怎么都没有眼下十个娃娃来得急。 慕辰也并非完全想归隐,若是能做出一番事业,他自然想努力一把。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十个小崽崽要养。 紧赶慢赶,几人还是将近冬日才回到晋江县。 原有渚同常印没回来,小蝶自然也就没回来。 阿梅则和慕宇成了亲,如今也在晋都替他们守着慕家。 阿木本被慕辰安排进了慕家干正经活儿,不过阿木还是跟了回来。照阿木的说法,他以后的目标不是当大掌柜,而是当慕府管家,所以要跟着两个主人家。 主要是阿木喜欢小娃娃呀,小夫人生的崽崽真的是软绵绵的太可爱了,就算再来十个他也不嫌多! 将近一年的时间,晋江县和晋江村都发生了大变化。 没了原有渚这个八卦小能手,却也不妨碍叶子君他们知道一些大事。 晋江县的慕家当家听说在外面招惹了一个妓子,领回家天天跟高氏搞宅斗。高氏的手段岂是外面一个小女子能比的?没过多久这女子就偃息旗鼓了。 就在高氏得意洋洋的时候,这女子怀孕了,孩子却是慕和的。 儿子跟老子的女人厮混在一起,高氏气疯了,闹出了人命,慕和却因此跟高氏闹翻了,丑闻传出去,慕家毁了。 因为事情闹得太大,高氏因此做了牢。 结果慕和同老子又吵了起来,儿子失手把老子弄死,慕和后脚也进了牢房,慕家彻底完了。 “啧啧,比演戏还精彩哩。”叶子君坐在君慕来大厅里嗑瓜子。 这两日君慕来方开张,生意好着呢。 光是那口鸡汤就想死了一众的客人。 一客人继续跟叶子君八卦:“叶大仙,还有一件事跟你还有点关系哩。” “什么事呀?”叶子君略好奇。 “就是叶倩倩啊,给梁旭当小妾那个。你猜怎么着?”客人兴致高昂。 叶子君还真不知道叶倩倩又怎么了,他倒是想起来王婆子了。 “她又出去勾引人啦?” “哟,叶大仙你这回可不神了啊。” 叶子君:“……”他只是随口一说。 “那叶倩倩啊,惹大事了呢。”客人说道。 叶倩倩自王婆子疯后便单方面与王婆子一家断了关系,连晋江村都没有再回过。 而那次叶大柱与叶二牛找叶子君麻烦不成反被虐,钟叔知道后认定是他二人的过错,特意去找族长必须要求严惩二人,如果他二人再去找叶子君麻烦,必须赶出村子!这般黑心肠的人,他们晋江村留不住! 族长也不是烂慈悲的人,也觉得二人行径有些恶劣,哪有趁着孕夫一个人在家便去找麻烦的? 族长上心后,便盯着两人。 谁知道叶子君走后,这两人还真就行动了。 都等不到半夜便要去叶子君别墅里偷东西。 钟叔走得急,但柳青和罗白却是被托付着照看村里的别墅的,叶子君还给他们拿了看家费的。 这二人都是正直的性子,撞见了叶大柱与叶二牛的龌龊行径,立时就叫了族长过来,当着全村的面揭开了两人伪善的面孔。 族长忍无可忍,要将两人赶出村子。若是叶二猫此时能出来说句话,族长也就会收回这话,毕竟她也是气到了。就算要罚,这一回也应当只是拉到祠堂里面壁思过。 谁知叶二猫根本没有给二人求情。 当着全村的面,叶二猫拿出二十两银子,其中十五两还是当场借的,塞给两人,少年稚嫩的脸上透着疲惫:“今日二猫也请各位长辈做个见证,家里的米粮田地折算成现银,二猫想同父亲大哥分个家。” 一向老实的二猫语出惊人,偏偏谁也找不出来反驳的话。 好像大家都觉得分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叶二猫给两人二十两,吃亏的是他自己,因为家里的田地很大一部分给叶二牛偷偷卖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王婆子等着他养活。 可只要家里没有蛀虫,他就有信心把日子过起来。 得了二十两银子,叶大柱和叶二牛竟然高高兴兴将家分了,当天就搬出了晋江村。 可叶二牛无所事事,叶大柱又是个懒的,二十两银子根本不够花。 更何况叶二牛觉得叶大柱也应该叶二猫养活,没过两天就把叶大柱从租的宅子里赶了出去。 叶大柱气不过,就去找叶倩倩。 叶倩倩更狠,让人泼了叶大柱一桶冷水,大冬天的,等人发现的时候,叶大柱已经冻成了冰人,没了声息。 这人死在了梁府外头,官府例行问话要请梁府的人去公堂一趟。 梁府特别是梁旭为非作歹惯了,哪里愿意去?又气不过叶倩倩惹事,当着官差的面将叶倩倩打了一顿。 叶倩倩浑身是伤去了公堂,不提叶大柱之死,先告了梁旭一通侵占良家妇女,打死一家三口的事。 叶倩倩证据确凿,明显是早有准备,就是迫于民众压力也得将梁旭带到公堂上来。 梁旭这阎罗爷的称呼也不是白来的,即便瘸了腿也嚣张得很,不但当庭承认,还在大厅上对叶倩倩动手,引起民愤,气得县太爷直接把人给押到了牢房里。 梁府人恨死了叶倩倩,但叶倩倩如今也在牢房里,还住在了梁旭隔壁。 梁府人给叶倩倩送饭吃,里面掺了毒药,叶倩倩没吃,花言巧语哄得梁旭吃了,毙了命。 叶倩倩看着梁旭冰凉的身体被带出去,笑得疯狂。 梁府的人不好对在牢房里的叶倩倩下手,便找上了在外面的叶二牛,收买了赌场的打手罗青,使得叶二牛在赌场里欠了一屁股的债,接着便给叶二牛银钱,让他去害叶倩倩。 叶二牛去牢房里看叶青青,带了梁府给的毒药。 叶倩倩何等聪明,叶二牛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结果叶二牛被抓了,叶倩倩害死叶大柱的事情因为是无意,关了几天放出来,叶二牛却是实打实的不孝,还涉及谋杀未遂进了牢房。 叶倩倩也是心大,出去后竟然还回了梁家收拾细软,她笃定梁府的人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全县的人都看着,若是她死了,梁家脱不了干系。 但梁府的人也聪明,没给叶倩倩休书,叶倩倩便还是梁府的妾,哪里都去不了。 叶倩倩不怕,带着细软去赌坊找罗青。 “这叶倩倩啊,也是个可怜人哦。”客人幽幽道。 叶子君问:“如何可怜了?” “她去□□罗青,原来是因为两人早就苟且在一起。可是罗青收了梁家的银钱,捆了叶倩倩,反手就偷偷交给了梁府。” “叶倩倩跟这罗青竟然还有关系啊。”叶子君惊呆了,突地,他灵光一闪,一段记忆在脑中清晰起来。 当初他穿越过来被人打得半死,好像就是撞破了叶倩倩和罗青私通来着。 世事难料。 叶倩倩与罗青苟且的事情在嫁给梁旭之前,她不顾一切带着细软去找罗青,却不想心中所属的人早抛弃了她,将她偷偷又送回梁府。 这番梁府便没了后顾之忧,日日让叶倩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倩倩命大,竟然偷偷逃了。 许是这一生太过凄凉,叶倩倩逃出去后并没有到处跑,而是潜伏在梁府附近,等了几天后,从狗洞溜进去,把本来用作自杀的□□下在了梁府的饭菜里。 她太熟悉梁府,这一番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待梁府主人家一倒,又放了一把大火,烧得整个梁府火光冲天。 梁府的下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谁还管主人家? 旁边的人家更不愿意帮梁府的人,这火随着众人的放纵,烧了半宿,才有人慢条斯理过去处理。 烧了梁府,叶倩倩去罗白的住处,将剩下的□□倒进罗白的酒里,一直在罗白床下躲到罗白半夜回来。 她知道罗白睡前有喝酒的习惯。 冰凉的夜,叶倩倩躲在床下,目光冷冽,宛若自地狱而来。她一声不吭,竟保持着趴在冰凉地板上的姿势,在床下等了三个时辰才将罗白等回来。 罗白果然喝了酒。 叶倩倩最后这份毒药份量不够,罗白只是感觉不适,他以为自己只是身体太过于疲劳,低咒了两声便倒在床上睡觉。 叶倩倩又等了许久,等罗白放松了警惕,悄无声息从床下爬出来,举着绣花用的剪刀,不要命地往罗白身上扎,一直扎到血水打湿了床铺,流到地上,方材痴痴笑起来。 杀完罗白,叶倩倩带着一身血,摸黑往晋江村走。 晋江县晚上本来是关城门的,但是最近过年,人流量大,放得松。 晚上昏昏暗暗的,她身上透着一股恶臭,混着血腥味儿,路人也只当是乞丐,没有过问。 叶倩倩走了许久,双脚都麻木了,只凭着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想回去。 第二日是个艳阳日,阳光照得雪明亮得晃眼。 她手里还捏着滴血的剪刀,不知道是想回来继续捅王婆子一刀,还是想做点别的。 她在远处站着,看着屋里的人起床,烧水。 叶二猫拿着藤条从屋里出来,就着光亮飞快动着手,很快便编就了一双鞋子。 他站起来,将鞋子带进屋里,听到王婆子那屋的声响,又服侍着王婆子起身。 王婆子疯得厉害,满屋子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可叶二猫耐心极好,服侍王婆子起床比他编织一双藤条鞋要的时间还长。 但是叶二猫至始至终都没有抱怨过一句,他闷声做着所有的事。 出来倒洗脸水时,叶二猫看到了叶倩倩。 “倩倩?”他哑声喊道。 叶倩倩一瞬间想跑。 叶二猫一把把她拉住:“倩倩,你莫跑。” 叶倩倩哭了,她捏着滴血的剪刀,哭着,却没有眼泪,只一遍一遍重复着:“二哥,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活不了了,二哥,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啊……” 叶二猫把她带到屋里,烧了火,烧了水,将曾经漂亮的妹妹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叶倩倩身上全是伤,他也没有女孩子的衣服,便将自己的衣服拿给叶倩倩穿。 叶倩倩一直捏着剪刀,她真的好怕。 叶二猫给她梳好头发,也不问她到底杀了谁,只拿出一个包裹得很好的簪子,轻轻插进妹妹发间。 “簪子是哥哥编藤条赚的钱买的,倩倩长这般大了,哥哥都没送过倩倩什么礼物。这是哥哥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本想着过两日便同你送过来,谁知道大哥和爹犯了傻事,耽搁了。” 隔壁王婆子又闹了起来。 叶二猫将煮好的两颗鸡蛋塞给叶倩倩:“先吃着。”说着便起身,去安抚王婆子。 叶倩倩狼吞虎咽吃了两颗鸡蛋,空荡的心瞬间便被填满了。 叶倩倩在家里住了下来。 她看着叶二猫每日闷声编着藤条,吃着叶二猫做的饭,听着王婆子的闹腾,轻轻将自己的事情说了。 叶二猫听着,抹着眼泪,什么都没说。 梁府人人喊打,大火将什么都烧干净了,却也不是查不到叶倩倩头上。罗青是个打手,三五日也不会有人察觉到他死了。 但杀了人便是杀了人,她一个姑娘,就是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她也不想跑了。 叶二猫在邻里家买了布匹,给叶倩倩做了新衣裳。 他做得并不好看,勉强合身。 这日叶二猫不得不带着编织好的物件去师傅家里,交了货才有银钱。 “二哥,你去吧,家里我照看着哩。” 叶二猫闷着头,不放心。 叶倩倩笑得灿烂:“你去哩。” “鸡蛋在柜子里,你煮着吃。”叶二猫想了半天,说道。 叶倩倩眼眶一红,慌乱地点着头。 她手指在门框上抠出一道血红的印子,脸上笑得纯真。 叶二猫迟疑着,想了想将王婆子的房间紧紧锁住,回身对叶倩倩说:“娘若是发疯,你莫管,也莫要瞧。” 叶倩倩又点头。 想了想,叶二猫还是不放心,进去将王婆子用绳子紧紧捆起来,塞到被窝里,然后锁住房门,这才放下心。 “倩倩莫怕。” 叶倩倩又点头。 叶二猫这回放心了,他走出两步,叶倩倩忽地叫住他。 “二哥,你笑笑呗。” 叶二猫勉强扯了个笑。 叶倩倩夸道:“二哥笑起来好看,以后定然能找个好嫂子。” 叶二猫的笑容轻松了几分。 叶二猫走了,叶倩倩举起带回来剪刀,一边哭,一边砸了锁住王婆子的房门。叶二猫捆着王婆子怕王婆子对她不利,但她这条命早就没用了。 叶倩倩力气小,她便又找了条绳子,捆在王婆子身上,将王婆子嘴巴用布条塞住,再把从梁府带出来的钱藏到叶二猫放银钱的地方。 叶二猫给她买布匹做衣服拿钱时没躲着她,她都知道的。 做完一切,叶倩倩将绳子扛在肩上,一边哭,一边拖着王婆子往海边去。 大冷天的,谁也不会出门,谁也不知道她拖着个人,一步一个脚印往海边走。 她想,她不能脏了二哥的地方。 叶倩倩到了海边,一面哭,一面将剪刀拼命插.进王婆子胸膛上。 “娘啊,别怪女儿,咱们一家子都是蛀虫,我活不了了,你也不要活了好不好。你看二哥多好的人啊,咱们都不要活了,不要拖累了他。” 她又捅了好几下:“大哥吃了牢饭,我也不让他活了,我就说他跟我一起杀人了,大哥也不要活了,咱们都不活了,让二哥活吧,就让二哥一个人活吧。” 叶倩倩不知道捅了多少下,王婆子彻底没了气息。 她走不动了,也不想动了。 可她得回去,她得带着大哥一起死呢。 她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雪,唯恐雪染脏了二哥做的新衣裳。 她回去时,官差正在拍门。 叶倩倩盈盈的笑:“你们来找我的吧。” 官差只是来带她回去回话,现在还没有证据。 “叶倩倩,跟我们走一趟。” 叶倩倩木讷地点点头,突然又问:“叶二牛还在牢房里吗?” 官差也知道叶二牛是个人渣,想都不想就回道:“叶二牛前天晚上越狱,掉进河里淹死了。” 叶倩倩一怔,旋即欢喜地笑起来。 “他竟然已经死了啊。”她笑着,忽然举起剪刀往自己腹部狠狠扎进去。 血喷得到处都是。 叶二猫闻声回来的时候,叶倩倩已经没气了,她是笑着死的。 死者为大,无论定罪不定罪,官差也不会拿人。 王婆子的尸体也在下午被发现。 叶二猫翻开钱罐子,准备买棺材。 叶倩倩留下的银钱静静躺在他那可怜的几个铜板上。 “这叶倩倩倒也是个烈女子。”叶子君感叹了一句。 他想起和叶二猫少有的几次见面,那样一个腼腆的孩子,罢了罢了,人各有命。 哇哇的哭闹声突地传过来。 叶子君身子一僵,脚底抹油,嗖地一下就蹿没了影子。 慕辰左右手各抱了一个崽崽,两个小子嚎得人耳膜阵阵的疼。 “哟,慕老板,找叶大仙吧,刚走呢。”客人们笑着说。 这般场景他们早就习惯了,叶大仙啊,害怕带孩子哩,全晋江县都知道啦。 慕辰无奈叹气:“诸位吃好喝好。”接着认命哄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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