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影帝的厨神不是好偶像》
    作者：金丝边眼镜
    【文案一】
    作为娱乐圈的一股清流，杜若和其他偶像都不同。
    同偶像组合的其他人，有会唱歌的，会跳舞的，会演戏的。
    杜若不一样。
    他只有脸。
    但是当杜若参加了一档真人秀节目后……
    龙井虾仁佛跳墙梭子蟹炒年糕油爆虾西湖醋鱼……
    看着杜若挽起的袖子下那半截白嫩瘦弱的胳膊，轻轻松松地来了个漂亮的颠勺。
    杜若的粉丝：逐渐石化
    吃瓜群众：666666
    【文案二】
    杜若作为厨神，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荒郊野林的厨神庙中，却不想一次意外，竟到了和他同名的偶像组合成员身上。
    他等了又等，最后却只等到天庭和地府联名的一纸特殊任命书。
    不得已，杜若只能够以“杜若”的身份，进入了经纪人安排的真人秀节目。
    但是在看见自己面前摆的整整齐齐的锅碗瓢盆和那琳琅满目的蔬菜瓜果后，杜若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手痒，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CP：从前是厨神未来是影帝的现役偶像×表面气场一米八实际上真的有一米八的厌食症大佬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美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若，闻戚 ┃ 配角：宁安易，楚方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听说我只有脸？
    第一章 
    悄寂无声的病房里，满眼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床单。
    还有躺在病床上满脸苍白的少年。
    杜若在头痛欲裂中醒来。仿佛钝刀在神经上狠厉地摩擦，大脑传来的剧痛让他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却是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咽下了已到嘴边的痛呼，整个人都因为脑袋剧烈的钝痛狠狠地弓起了身子。
    等到疼痛稍稍平息，杜若的头发已经被彻底浸透，湿漉漉地粘在脸颊上，忍不住地张开嘴急促地喘着气，惨白的面容上也带上了抹病态的红晕。
    杜若这才有机会抬起头来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的视线划过光秃秃的床头柜，最后落在墙壁上。透过灯光下反光的白色瓷砖，杜若看见了一张模糊的少年面容。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却在指尖触碰到那丝冰凉的瞬间，悚然一惊。
    不！不对！
    杜若慌乱地抓住了床边的金属栏杆，彻骨的寒冷逼迫他冷静下来。
    思绪回溯到意外发生的那一刻。
    杜若是厨神。
    这不是人间厨艺出众的厨师被封的称号，也不是在古代传说中留下名号的知名厨师，而是如字面意思一般，厨神。
    在几百年前，杜若在飘飘荡荡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后，误打误撞地在战后的废墟上见到了地府的工作人员。一人身宽体胖，个小面黑，着黑色长衣，官帽上书“天下太平”四字；另一人身材高瘦，面色惨白，着白色长袍，官帽上写有“一见生财”四字。两人均手执脚镣手铐，身形缥缈。正是民间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在杜若躲开前，戴着白色官帽的瘦高个已经将头转向了他这边，杜若便见着白无常用一种看似很慢的速度来到了自己面前，那双眼睛里不见眼珠，只有一片惨白。
    白无常：“奇怪。”
    黑无常：“当真奇怪。”
    白无常：“你见过吗？”
    黑无常的官帽左右摆了一下，似乎在摇头：“你呢？”
    杜若听着这段堪称诡异的对话，悄悄地向后挪了一段，却见白无常伸出手，分明没有任何动作，杜若却无法控制地飘回到原来的位置。
    白无常：“时间已过。”
    黑无常：“你可算得到？”
    白无常捏着手指掐算了一会儿，忽而道，“有了。”
    黑无常：“何时？”
    白无常：“百年。”
    黑无常：“麻烦。”
    白无常：“然。”
    场面一时寂静，一双眼惨白如月，一双眼墨黑如夜，几乎同时盯住了面前的魂体。
    白无常抬手，轻点在杜若的眉心间。
    杜若只觉眼前一晃，便失去了意识，待回过神来，脑海里便莫名地多了一段关于天庭公务员考核的消息。
    在过五关，斩六将，拿下了厨神职务后，杜若原本正在他的庙里准备下一次的晋升考试，却不料这一天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躁动，他刚来到庙门口便见人群中间的男子头上染红，人事不知地躺倒在地上。
    杜若的耳边忽然响起黑无常和白无常的声音，一左一右——
    “时间已到。”
    “去吧。”
    一阵白光闪过，躺在地上的男子恢复了微弱的鼻息。
    ***
    哒哒哒……
    随着“嘭”的一声，病房的大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
    一身西装的矮胖男子冷肃着脸走进房间，眼神落在病床上的人时，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神色。
    “杜若你踏马的能耐了啊？唱歌不行，跳舞不行，我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找了个剧组角色，你还能从山坡上滚下来摔出个脑震荡，你到底还能够干什么……”
    杜若望着矮胖男子双下巴上颤动的肉，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扒拉出他的身份——
    贾锦程，【杜若】的经纪人，从【杜若】出道开始就一直跟他到现在。
    “你踏马就是个废物！”脱口而出这句话后，矮胖男子猛地闭上嘴，警惕地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动静，再转过头后，嘴角僵硬地上拉，扯动了两边的肌肉，突兀地转变了口风，“你看看现在这情况，你休养期间，之前谈好的几个合约都要重新安排时间，接下来还有组合的巡演，这前前后后还要耽误不少时间……”
    在贾锦程喋喋不休的时候，杜若也大致地接收了原身的记忆，他垂着头呼出一口气，就站在他病床前的经纪人却完全没有注意。
    若是原来的【杜若】听到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不准现在已经开始自责了。但现在，杜若听着贾锦程的“肺腑之言”，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
    在出道初期，贾锦程对杜若的发展还是上心的，在他面前的态度也不像现在这样。只是随着出道后杜若和组合里其他成员的人气逆转，经纪人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在公司里，贾锦程还好歹会装出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但在私下里对着杜若就完完全全换了一副嘴脸，像今天这样的冷嘲热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原身本就是个内向软弱的性子，即便面对着贾锦程一次又一次的脾气，也只是沉默地听着，受着。
    贾锦程眼神不断地朝门口瞥去，门把手轻轻一动，他的神经线也跟着紧绷了起来，额角沁出冷汗。
    咔嚓一声，门把手被从外边转开，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瘦瘦小小，眼神有些瑟缩，他有些紧张地朝病床上的人望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带上讨好的笑容看向贾锦程，“贾先生，我给杜哥带了粥来。”
    “下次先敲门，有没有规矩！”贾锦程看见来人，立刻放松下来，下意识呵斥了一声，竟是连半分敷衍也没有便抬脚走出了病房。
    贾锦程一走，瘦小的男子便松弛下来，一路小跑地将手上的粥放到床头柜上，一边将病床上的小桌从床脚立起来，一边嘟嘟囔囔着，“杜哥你放心，我刚才偷听到贾先生打电话了，剧组那边的那个角色还是你的，你现在先安心养伤就可以。这几天暂时还不能吃重口的，我给你带了白粥，还热乎着呢……”
    杜若看着瘦小的男子麻溜地将粥摆好，眼底的冷意稍稍褪去，轻轻“嗯”了一声，接过勺子喝着粥，一边听着助理纪德嘚吧，将这几天的事情理了个清楚。
    “阿德，”杜若想着记忆里对于助理的称呼唤道，“我的手机在你那里吗？”
    “杜哥你少看一会儿，医生说这几天你需要静养。”纪德从包的夹层里拿出手机递给杜若。
    杜若按照记忆，不大熟练地摸索到搜索栏，慢吞吞地打出“杜若”，就看到后面跟着的关联词——
    盛世美颜。
    嗯。
    嗯？
    第二章 
    杜若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将自己现在的身份弄清楚。
    【杜若】是国内一线男团T.T.W.组合的成员。
    T.T.W.组合由欢悦传媒集团推出，组合成员有闻戚、楚方、宁安易和杜若四人。在如今娱乐圈中solo歌手占据统治地位的形势下，T.T.W.组合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用仅仅两年的时间成为了娱乐圈近二十年来晋升一线的唯一男子组合。
    闻戚能唱能跳能演，全能ACE；主唱宁安易；主舞楚方。
    杜若……
    颜值担当。
    唱歌走调，跳舞肢体不协调，上综艺还总是闷着头不说话。
    星光网上的知名娱乐点评人顾清河曾经对【杜若】做出过这样的评价——【杜若就是木桶效应中三缺一的那块短板，落进T.T.W.组合这锅汤中的老鼠屎，T.T.W.三字字母之外的那三个点——多余。】“草包美人”这个外号也是他最早叫出来的。
    而在接收了【杜若】记忆之后，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家逢变故后无力支付大学学费的少年，在茫然无措的时候接到了星探的名片，孤注一掷地参加了欢悦传媒集团的公开选秀并幸运地成为了练习生，之后作为T.T.W.组合中的一员出道的故事。
    但是【杜若】人生的巅峰，似乎只停留在T.T.W.组合发布成员照片的那一天，之后伴随而来的就是网络上长达两年的谩骂、侮辱、人身攻击，连带着发生变化的还有周围人的态度。
    杜若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杜若不止一次尝试从这具身体上脱离，将原来的【杜若】换回来。但奇怪的是，他送往天庭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并且在用这具身体醒来的第二天晚上，与天庭的联系方式彻底中断。更令他苦恼是不知为何缠绕在他和【杜若】之间的因果线，假若他现在强行从这具身体离开，不仅这具身体会彻底毁坏，原来的灵魂无法归来，他自己也会彻底灰飞烟灭。
    杜若从助理纪德口中得知，这具身体已经昏迷了三天，到他和天庭失联，已经是第五天的晚上，只怕【杜若】的灵魂已经被带过了奈何桥，通过了地府审判，投入轮回。
    杜若抬起手，看着自己手掌心隐隐浮现出的金色因果线，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自己和【杜若】之间的因果究竟从何而来，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
    离医生准许的出院时间还有一天，杜若就被经纪人从病床上薅了起来。
    贾锦程紧紧盯住自己左手上的腕表，“30分钟时间，所有的造型都要完成。17：15记者会到医院楼下，我全部都打过招呼了，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造型团队在杜若身边乌央乌央围了一整圈，粉底液、蜜粉、眉笔、眼线笔全部出动，毫不客气地朝着杜若脸上招呼着，杜若全程只是机械地听从着，抬手，放手，睁眼，闭眼，直到做完造型的那一刻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闪光灯和嘈杂的人声几乎同时扑面而来。
    “杜若，你的伤势严重吗？会影响到之后T.T.W.组合的演出吗？”
    “对于你被剧组换角的传闻，你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杜若，关于……”
    杜若被保安护在中间，艰难地向前移动着，闪光灯刺得他眼前发白，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又一阵挤压感，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的身体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中本能发出了警报。
    好不容易坐到保姆车上，头上没有完全伤愈的部位传来阵阵刺痛，杜若刚刚想要向后靠过去小憩一会，一声呵斥猛地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开，“别碰到发型，马上就要录制节目，没时间给你浪费！”声音刚落下，贾锦程就把手上的文件摔倒了杜若的脚边，“这是一会儿要录的综艺节目的流程，你马上在顺一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给我好好地记清楚，听懂了没有？”
    杜若只得保持着坐直的姿势，忍着不时传来的头痛，将文件从地上捡起，翻看着文件挨到了电视台。
    ***
    星光网是国内最大的娱乐社交媒体平台，在杜若出院后不到十分钟，#杜若受伤后首度现身#的词条就窜上了星光网的热搜。
    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比周边高出半个头的少年正微微低下头，傍晚温热的阳光洒在他褪色了一半的头发上，在发尖晕出淡淡的金色。肤色在闪光灯的照射下越发苍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那双仿佛一尘不染的黑色眼睛，清澈，纯净。
    许音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张照片，不知道过了多久，默默地握紧了手机。
    身边的朋友只知道她是T.T.W.组合的粉丝，却几乎没有人了解，她最开始关注T.T.W.组合，就是因为官方放出来的那张杜若的单人预告照。
    黑色短发的男生扶着自行车站在林荫道上，嘴角微微勾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泻下来，在他的笑眼下轻轻地落下一块心形的光斑。
    就像是大多数女生曾经幻想过的，青葱校园里的初恋男神。
    即便在后来许音逐渐了解了T.T.W.组合里的其他人，也成为了一名团粉，对杜若的关注也越来越少。但是在看见这张照片的那一刻，许音还是忍不住感慨，这个人真的太美好了。
    手指向下拉，评论区里果不其然又是一片嘲讽。
    【杜若今天退出T.T.W.组合了吗？没有。】（1.5w赞）
    【牵住闻戚，抱走宁安易，拖住楚方，麻烦杜·废物·若独立行走，谢谢。】（1.3w赞）
    前三页的热评都是清一色的“嘲讽+拒绝捆绑”，直到第四页开始才能看到零星几个支持杜若的评论。
    【啊啊啊啊啊，帅哥还是帅哥，这是什么神仙美貌，我要落泪了……】（4876赞）
    【今天晚上杜若要参加“游戏咖”综艺秀，来过路过的都看一看啊！！！】（2647赞）
    许音的目光在这条留言上停顿了片刻。
    今天晚上正好没事，要不要去看一眼呢？
    ***
    演播厅后台。
    杜若在助理纪德的小声提醒下，挨个地和“游戏咖”综艺秀的主持人鞠躬问好。
    “游戏咖”综艺秀的主MC是圈内知名的综艺节目主持人，见人先带三分笑，似乎是看出了杜若的紧张，他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自己接手了杜若的事先问答环节。
    “过会儿上台不用紧张，流程呢，基本就是之前经纪人会给到你的那一份……”主持人一边微笑着絮叨着一些和问答内容不相关的事情，一边将问题穿插在里面。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主持人就看见杜若的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神色，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下厨……算吗？”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边上记录员手中的笔猛地在记录表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印子。
    第三章 
    20：00，直播准时开始。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游戏咖》！”主持人沈北语调高昂的喊出一贯的开场词。
    杜若在嘉宾中是第三位出场的。
    “下一位出场的嘉宾，他是国内知名男团的成员，让我们欢迎到的是——杜若！”
    杜若刚刚走出通道，观众席上已然沸腾。
    “啊啊啊啊啊！杜若你好帅啊！”
    “呜呜呜，杜小若你看看妈妈吧！”
    “杜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游戏咖》有一部分区域是单独开放给本场嘉宾粉丝的，能够通过节目组筛选来到现场的都是杜若的死忠粉，她们举着杜若的灯牌，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
    杜若快步走到自己的站位上，落落大方地朝着正前方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杜若。” 话音刚落，举着杜若灯牌的那一片就又传来一阵尖叫。
    今晚参与《游戏咖》录制的嘉宾除了杜若之外还有三位，国内知名打星高庆，凭着一部青春校园网剧蹿红的小花祝盼烟和同一部剧出来的小生黎子昂。
    《游戏咖》采用的是网络直播的形式，以“游戏+明星玩家”作为主要卖点，而杜若他们今天要玩的第一个游戏就是经典的“谁是卧底”。
    现场一共有三位主持人，其中两位主持人和四位嘉宾一起参与游戏。参与游戏的六个人中，有五位拿到同样的词语，另一个人拿到和这个词相关的另一个词语。每轮每个人都要用一句话描述自己拿到的词语，每轮得票最多的人出局，如果卧底撑到最后一轮就获得胜利，最先出局的人接受惩罚，反之，则卧底接受惩罚。
    在明白了游戏规则后，现场除了主MC沈北之外的另外两位主持人和四位嘉宾一起参与了第一轮的游戏。
    游戏一开始，底下上帝视角的观众席里就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直播视频的弹幕也飘过了一片“666”。
    杜若正好站在最边上，沈北就先点了他的名字，“杜若，从你开始。”
    杜若抽到的词是“杜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指向自己，从这儿开始，台下观众的表情更加奇怪了，其他五位游戏玩家却在暗暗点头。
    接下来分别是两位主持人和余下两位男明星。
    “四个人都长得很帅。”
    “是一个国内组合。”
    “他们现在人气很高。”
    “有一个人在现场。”
    从第三个人开始，杜若就确定自己是卧底了，再看到台下人憋笑的表情，心下便有了把握。
    【杜若】和【T.T.W.组合】对不对？
    最后轮到祝盼烟，这位新生代的小花朝着杜若的方向看了一眼，抿着唇笑着开口，“我很喜欢这个组合中的一个人。”
    这句话再加上祝盼烟说话时的小女儿情状，底下立即传来一片意味深长的“哦~”。
    直播视频里，弹幕也炸开了花。
    【哇！祝盼烟刚才是在看杜若的方向吗？她喜欢的是杜若？】
    【炒作滚！抱走我们家杜若，我们不约】
    【燕子CP世最甜！不接受反驳！】
    在弹幕因为祝盼烟这一句话陷入腥风血雨的同时，场内的游戏还在继续。
    最先被投出局的是其中一位主持人，他说的那一句“有一个人在现场”让人觉得他在浑水摸鱼，而真·浑水摸鱼·杜若也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顺着就将这位可怜的主持人投出局了。
    之后的三轮投票，其他几人都在互相怀疑，只有杜若一人避开了所有的争端，直到最后场上还剩下杜若和高庆两人，沈北宣布“游戏结束，卧底胜利”的时候，这位打星还是一头雾水。
    第二轮最先被投出局的是高庆，而第三局最先被投出局的是祝盼烟。
    主持人随即宣布了惩罚内容，有三项可以选择——
    唱歌，个人技，或者现场做一道菜。
    沈北刚说完，祝盼烟就举手向主持人示意。
    “盼烟，你说？”
    “选第三项现场做饭，可不可以找一位助手呢？”祝盼烟说完便捂住嘴笑了一下，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因为我感觉做菜一个人不是太忙得过来。”
    在现场观众的起哄声中，沈北和现场导演对了个信号，便答应了下来，“可以啊，那盼烟你想要选谁？”
    杜若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黎子昂左脚已经迈了出去，却听见祝盼烟，“我想选杜若。”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杜若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表情也没有一点变化，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皱起了眉头，眼底浮现几分思量。
    正在录制综艺的杜若不知道的是，就在祝盼烟选择了杜若作为做饭搭档的时候，早已准备多时的标签“祝盼烟&杜若”就迅速地挂上了星光网热搜。
    回到场内，祝盼烟准备做的是酸辣土豆丝，这道菜很家常，考验的主要是刀工和对火候的控制。
    就在她和镜头互动的时候，杜若沉默地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拳头大小的土豆，放在流水下冲洗干净。
    祝盼烟也在这个时候走到杜若身边，自然地伸手取拿杜若手上洗干净的土豆，杜若却将手向后一缩，避开了祝盼烟伸过来的手。祝盼烟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假装自然地将手放了下来。
    杜若打量着祝盼烟的神色。在后台打招呼的时候，她还在和黎子昂聊天，除了打招呼之外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是在刚才录制节目的时候，却是几次三番提到他，这反常的举动让杜若不得不谨慎。
    “那我去准备青椒和锅，土豆就交给你了。”祝盼烟转身的时候，杜若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直播间里有看了星光网热搜才过来的观众，在看见这一段的时候接连发出了一串省略号，杜若的粉丝也跟着在弹幕里刷省略号，衬托得还在直播间里发“盼烟和杜若好甜”的水军评论无比尴尬。
    杜若却看不见直播间里的弹幕，他左手拿起一颗洗好的土豆，右手拿着一柄小水果刀。
    弹幕里的嘲笑声在杜若手开始动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数人在电脑前瞪大了眼睛。
    黑暗的工作室里，手边堆满了好几摞策划书的男子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嘴里吃了一半的泡面耷拉在下巴上，汤汁滴进衣领，他却一点都没有在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杜若的动作。
    修长的食指似乎没有用一点力气地贴在刀面上，大拇指、中指和无名指在土豆表面不断轻点着，左手捏着土豆的下半部分，带着土豆仿佛没有一丝凝滞地旋转着，厚薄几乎一致的薄土豆皮就这样连成一条从半空中挂落下来。在削完皮后，边上的摄影师忍不住给放在垃圾袋里的土豆皮来了一个特写。
    直播间里的弹幕已然沸腾。
    第四章 
    【卧槽，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我为我刚才发的弹幕道歉QAQ，爸爸我错了】
    【前面的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这一手真的是666，要不是确定这是《游戏咖》的直播，我还以为是哪个电视剧剧组做的特效】
    【这得是电影剧组了吧】
    【再看看边上的祝盼烟……仿佛公开处刑】
    【心疼祝盼烟】
    【心疼祝盼烟+1】
    正在看直播的男子顾不上吃了一半的泡面，拿起手机就拨出了一个号码，“老季，你的新综艺里不是还缺一个常驻嘉宾吗？我和你说，我刚才看的节目里有一个特合适的……”
    ***
    演播厅里，杜若削完皮，将水果刀洗干净晾在架子上，换了一把普通的菜刀，这时候的弹幕和杜若削皮之前相比，已经彻底地换了一个画风。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兴奋感】
    【我也是……】
    【总觉得要搞事情】
    观察到直播间里观众反馈的现场导演当机立断，将画面切给了杜若。
    高清镜头下，手起刀落，随着菜刀平稳的移动，清脆响亮的声音均匀地响起，那双手灵活地操纵着菜刀，却像是在黑白的琴键上舞动一般优雅，用切土豆的刀声构成了美妙的节奏。土豆片切好后，杜若用手在土豆片上轻轻一拢，就又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土豆，手腕一拧，将土豆翻了九十度，再度下刀，节奏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对！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感觉！】
    【原来动漫里看到的那种靠厨艺打脸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吗？】
    【爸爸，您看我跪的还标准吗？】
    【原谅我这辈子第一次发现，切土豆和切叠在一起的土豆片，声音原来是不一样的QAQ，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土豆，为何你如此优秀哈哈哈哈哈】
    杜若握着土豆放在玻璃碗上方，手指松开的那一刹那，粗细长短均匀的土豆丝像花瓣一样均匀地散落在透明玻璃碗中。
    这时候其他人也被杜若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沈北惊叹，“哇哦，杜若，我记得你在调查表上填的爱好是下厨？这手艺，看起来可不仅仅是爱好啊，我瞧着都快赶上专业厨师了！”
    沈北这话里，虽说七分节目效果，但也包含着实实在在的惊讶。他之前做美食节目的时候，也去过不少名声在外的百年老店，眼光也磨出来了不少。别的暂且不提，刀工能够精湛到杜若这个程度的，即便在从业年龄二十年以上的老师傅里，也找不出几个。
    众人都围在杜若身边，明明是在同一个料理台前，祝盼烟和杜若中间却生生隔出了一人的位置。
    祝盼烟心下着急，拿炒锅的时候一会儿没注意，锅底磕在料理台边缘，猛地一声响。
    就站在边上的黎子昂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个箭步走到祝盼烟身边，“怎么了？有碰到哪里吗？”
    “没……没事。”祝盼烟正心虚着，突然听见黎子昂的声音，当场吓了一跳，脸色刚拉下来就反应过来这是直播节目，嘴角的角度瞬间上下翻转，侧头对着黎子昂身后机位的方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正在录制节目的人看不到网上的消息，直播间里却有不少吃瓜群众两不误地拿到了最新的消息，在直播间就讨论了起来。
    【星光网上刚才那个热搜还挂着呢？】
    【挂着呢。时间卡得那么好，那么多个营销号也是“碰巧”在同一时间转发了消息，转发量和点赞数还没有刷起来，热搜就安排上了，这一波操作……啧啧啧】
    【你们说的什么热搜？我一直在看直播没有关注，有人可以解释一下吗？】
    【你点进星光网的实事热搜榜，还在前二十呢】
    【我就是想不明白，她另一对CP不是还炒着呢，怎么还敢安排这样的热搜？】
    【想要解绑了，拉人下水呗】
    【行了行了，好好看直播，不提不提，就别给热度了】
    杜若将土豆丝在清水里简单地过了一下，另一边锅里的油已经开始冒小泡，他右手握住锅柄，左手捏起一小把红花椒，循着经验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小拇指一松漏了两颗小个的花椒回碗里，这才将手里余下的花椒扔进了锅里。花椒落进锅里，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快就变成了褐色。就在花椒变色的这段时间里，杜若将切好的葱、姜、蒜末还有切成段的红辣椒壳都放进锅中，用锅铲翻动了几下。直到杜若鼻子动了动，闻到刺激性的香味，才将泡过的土豆丝倒进锅中。
    待到杜若将白醋均匀洒在土豆丝上，边上人已经闻到了那种香味。
    看直播的观众虽然闻不到香味，也能够从现场其他人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不少人已经忍不住拆开了零食袋子，一边眼睛却还黏在屏幕上不愿挪开，看着杜若不受任何阻挠地煸炒着，陆续加进葱花、细盐和红椒丝，最后更是单手拎起锅，稳当地将炒好的土豆丝盛在了白瓷盘上，还不忘用锅铲稍稍压了压边缘，让形状好看一些。
    “好了。”在杜若终于说出这句话时，边上早就已经拿着筷子蠢蠢欲动的人纷纷像饿狼一样扑到了料理台前，原本还有些矜持的女主持人在吃完第一筷子之后，眼前登时便是一亮，手下的动作默默地加快。
    【呜呜呜，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我也想……】
    【我也……】
    直播屏幕前的观众盯着电视屏幕，愤愤地将手中的饼干咬得咔嗞咔嗞响。
    节目录制结束后，杜若换下录节目穿的衣服，将今天拿到的名片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姗姗来迟的经纪人。
    在回去的路上，杜若抬起手，目光落在手上似乎减弱了些的金线上，半晌才重新阖上眼睛。
    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第五章 
    《游戏咖》播完了，但网上的风波却并没有因此停止，杜若在节目里做菜部分的视频被做成了九宫格的动图，热度很快就从星光网席卷到朋友圈，不知道有多少半夜刷手机的人被这几张动图勾出了馋虫。
    嘶啦——
    这一晚，揭开一次性泡面碗盖的声音在无数地方响起。
    ***
    酒店房间里。
    卸掉妆容的祝盼烟看见网络上的走向，脸色难看。
    现在“杜若&厨艺”已经稳定在第二位，仅次于今晚一位人气影帝公布二胎的消息，而他们之前准备好的“祝盼烟&杜若”已经掉出了前十。
    刚刚挂掉电话的经纪人从窗边走回来，祝盼烟看见他紧锁的眉心，心下一凛，试探着问道，“怎么样？”
    “之前商量好的水军工作室要求加钱。”
    “加多少？”
    经纪人捏住手机，咬牙道，“五十万。”
    “五十万？”祝盼烟下意识惊呼了一声，“他们怎么不去抢！”
    “那边说现在不仅是杜若的粉丝，T.T.W.组合的粉丝也下场了，还有很多看了热搜或节目主动发星光动态的路人网友，比我们之前报过去的预估数据超出了三倍不止，所以价格上也要翻倍。”
    经纪人看见祝盼烟的神色，顿了顿，“要不然我们还是收手吧？50万已经几乎是你一部戏一半的片酬了……”
    祝盼烟下意识咬住自己的手指甲，犹豫不定。
    就在这时，祝盼烟的手机突然亮起，她瞥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猛地一咬牙，“加！”
    “可是……”
    “加！”
    看见经纪人转过身去打电话，祝盼烟这才松开了咬住嘴唇的牙齿，她瞄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想到黎子昂不断发来的聊骚短信，眼里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怒气。
    ***
    “祝盼烟&杜若”的话题不仅回到了话题前十，还在慢慢地攀升，有些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陆续下场围观。
    在发现这件事后，原先还沉浸在欢喜中的粉丝们瞬间炸了锅。
    【眼睛瞎了可以捐给不用的人谢谢，在节目里杜若和祝女士全程没有过主动沟通的动作谢谢】
    【woc，节目播出的时候这个话题上热搜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因为被杜若的厨艺震惊到了就把这件事忘了，结果现在emmm……炒CP要这么执着吗？何必呢？】
    【抱走杜小若，我们不约，谢谢：)】
    看过节目的人都清楚杜若和祝盼烟全程并没有多少交流，营销号配的图里面也有不少仅仅是杜若转了个头就被说成是回头看祝盼烟的误读，但更多的还是没有看过节目的人在跟风吃瓜。
    杜若和T.T.W.组合的粉丝每次只要一把澄清的评论顶到前排就会被删，十好几次下来，粉丝忍不住疯狂艾特杜若的经纪人，却没有一点回应，直到这个热搜挂了两个多小时后，才有粉丝私信T.T.W.组合的官方账号成功，慢慢地将热度降了下来。
    ***
    录制完《游戏咖》，等杜若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已经接近十二点了，等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困倦到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梦境中，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被接连不断的铃声吵醒。
    杜若打开公寓门，就看见纪德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把手里拎着的肉包子递给杜若，“杜哥你快点吃，还有十分钟造型团队就到了，一会儿就没法吃东西了。”
    杜若咬了一口肉包，在脑海里扒拉出今天的行程——
    一个二线服装品牌的站台活动。
    造型团队准点赶到，但等到杜若做完造型，贾锦程都没有出现。
    保姆车刚刚停稳，杜若一下车就看见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搭着贾锦程的肩膀走过来，看见杜若，陌生中年男子眼前便是一亮，他大笑着拍了拍贾锦程的背，贾锦程痛的龇牙咧嘴脸上还要堆起谄媚的笑，“这就是杜若吧，果然像你经纪人说的一样，好……青年才俊啊。”杜若礼貌性地握了握手，就感到自己的手心被摸了一下，他猛地收回手，只感觉这人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离，一种不舒服的被窥伺感让杜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李总没事吧？”贾锦程在边上眼见着杜若一把甩开了中年男子的手，脸色大变，直到中年男子转身他还追出去了一段。待中年男子彻底从视野中消失，贾锦程一转头脸色猛地阴沉下来，想到自己凌晨被上司的电话从被窝里喊起来骂了一顿，就是一阵心气不顺，“杜若你能耐了啊，居然敢自己买热搜……”
    杜若皱着眉打断了贾锦程的自说自话，“我没有买热搜。”
    贾锦程冷笑一声，“你买没买自己心里清楚，我警告你，杜若，你一会儿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许出任何岔子，听懂了没有！”吼完这一句，贾锦程就把杜若扔在了原地。
    杜若看着贾锦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低垂的眼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深沉。
    ***
    站台活动结束后，杜若正在后台的化妆间里卸妆，贾锦程推门进来，将化妆师支出去后，朝着杜若命令到，“待会儿有个饭局，你打扮好过来。”
    “贾哥！”纪德急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都比平时响了好几个分贝，却在贾锦程的一个眼神下猛然噤声。等到贾锦程走出房间，纪德才满面焦急地问道，“杜哥，你一会儿真的要去吗？能不去吗？”
    “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那个饭局就是要找人……”纪德坐立不安，反复瞄向门口，快速趴到杜若耳边小声嘀咕道，“潜规则。”
    杜若现在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猛地沉下脸，“你觉得……这是贾锦程的意思，还是公司的意思？”
    “应该是贾哥，我们公司这种事情不多见……”
    “那就好。”杜若重新坐回座位上，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只是看见杜若这个笑容，纪德不知为何心里却是一突。
    第六章 
    杜若坐在化妆间里，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得干干净净，双眼盯着手机，即便在贾锦程突然推开门冲进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动作。
    “喂！”贾锦程没好气地喊了一声，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
    杜若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贾锦程的声音越来越大，“晚上有饭局，你听不懂人话了是不是？我让你化好妆，你现在还踏马卸了！接下来重新化还来得及吗？啊？”
    “呵，”杜若冷笑一声，“我行程已经结束了，还要化妆去哪儿呢？必须参加投资方举办的饭局写在合约的哪一条了？还麻烦尊敬的经纪人贾先生给我指出来。”
    “踏马的杜若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啊？在圈里混还自持什么清高！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你的经纪人一天，你就都得听我的！”贾锦程干脆撕破了脸面，破口大骂，抓住杜若的胳膊，试图强制把他带走，“今天这饭局，你愿意去也得去，不愿意去也得去！”
    杜若在贾锦程抓住自己左胳膊的那一刻，右手大拇指摁下了偷偷藏在身后录音的终止键，抬起头对着震怒的经纪人先生，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个笑容。下一刻，“嘭”的一声，杜若将贾锦程整个儿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贾锦程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忍着背部的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杜若那个冰冷中带着嘲讽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小腿肚下意识就开始打颤，他从来不知道，一直在他眼里可以随意摆布的“小绵羊”，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
    杜若不紧不慢地走到贾锦程面前，弯下腰看着贾锦程惊恐的神情，眼里的冷意一点点褪去，露出一个和平时如出一辙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却没有能够让倒在地上的男人放松下来，望向他的眼里满是恐惧。
    杜若对着贾锦程缓缓地吐出一个字，“滚！”
    贾锦程吓破了胆子，手脚并用，屁滚尿流地逃到了门口，色厉内荏地放了句狠话，“你……你给我等着！”
    杜若咧开牙，对着贾锦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立刻就把贾锦程吓得头也不敢回地冲出了门。
    等确定贾锦程已经离开后，杜若扭头问了一声，“刚才的那段都录下来了吗？”
    “放……放心，杜哥，都拍好了。”换衣间的布帘被一只手从里面揭开，露出背后蹲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的助理纪德。
    杜若接过纪德的手机开始查看视频，从贾锦程进门一直到他失态，全程都有。纪德在一边盯着杜若脸上的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虽然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但他直觉杜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
    杜若和纪德走到停车场，却发现原本停在停车位上的保姆车已经不见了身影。
    “肯定是贾锦程干的！”纪德气得嚷了出来，“他肯定又要去哪里告黑状！”
    杜若听见“又”，眼皮一跳，当即立断吩咐道，“我们现在打车回去。”
    “去哪儿？回公寓吗杜哥？”
    “不，”杜若微笑道，“去公司。”
    ***
    欢悦传媒大厦。
    杜若向前台确认过贾锦程已经到了公司，便道谢离开。
    杜若前脚刚离开，前台妹子的眼里就放出了八卦的光芒，她手脚迅速地将手肘下的“书”翻开，露出里面的手机。
    【啊啊啊啊啊！今天杜若来公司了！】
    她这句话刚刚发出去，他们的工作小群里就炸出了一堆人。
    【真的吗？！】
    【！！！】
    前台妹子快速地补充道。【不过我只看到他和他的助理，没有看到经纪人。以及，杜若是从出租车里下来的。】
    【唉……】
    【唉……】
    【杜若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性子也太软了点，要是换个有杜若这样人气的明星，分分钟把这样的经纪人开掉】
    【我是公关部的，早就想要吐槽了，T.T.W.组合的经纪人里面，就属杜若的经纪人给我们添的麻烦最多。就说前几天的捆绑热搜，还是我们公关部先发现的，一直到第二天才联系到杜若的经纪人】
    【就是不知道杜若自己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了】
    就在工作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杜若已经乘上了电梯。
    电梯里不止杜若和纪德两人。
    “闻先生。”纪德一看见里面的人，便老老实实的收拢了手脚，像只鹌鹑一样缩在了电梯的角落里。
    杜若“认得”这个人，T.T.W.组合的队长——闻戚。但说起来奇怪，尽管他们是一个组合的，但是在记忆中除了刚出道的一段时间，很少有关于组合其他人的记忆，他上一次见闻戚，恐怕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闻戚很高，杜若已经有一米七八，但闻戚看上去比他还要高一些，只要稍稍抬起视线，就能够对上那双冷淡疏离的眼睛。
    杜若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因此对于闻戚的冷淡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顺着社交礼仪朝着闻戚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好。”
    就看见对面的男人眉峰略微一动，“你好。”
    冷冷淡淡的两个字，却已经让站在闻戚背后的经纪人露出了见鬼般的表情。
    电梯在沉默中升上了十七层。
    T.T.W.组合虽然每位成员都有各自的经纪人，但是公司还为他们整个团体单独设置了一位总经纪人负责协调团体活动，简单地说，这位总经纪人是其他四位成员个人经纪人的小组长。
    而杜若要去找的就是这位总经纪人。
    在他找到的资料里，这位总经纪人是个相当嫉恶如仇的人，对于圈子里面那些走捷径的风气特别瞧不上眼。
    杜若刚靠近办公室，就听见没有完全合拢的门里传出熟悉的声音，“你看我也没有办法啊，之前给他找的拍摄，最后倒贴了医药费；给他找的其他工作，他直楞楞地就把负责人给得罪了……”
    身边的助理被这一番颠倒是非的话气得够呛，而杜若正是在他说得起劲的时候敲开了门。
    贾锦程一看见杜若就变了脸色，“你……你怎么来了？”
    杜若像谈起天气一样轻松写意，“我啊，来看看……有些人是怎么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
    第七章 
    听见杜若这句话，屋里几人的视线瞬间就落在了贾锦程身上。
    “杜若，我知道你对公司给你分配的资源不满意，但即便是这样，你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朝我的身上泼脏水。”贾锦程叹了口气，作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看起来当真是一位因为自己手下艺人的不听话而苦恼的经纪人。
    贾锦程的辩白让纪德这位一直在贾锦程面前唯唯诺诺的助理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冯……经纪人，杜哥一直都是听着贾先生的安排干活的，之前在拍摄现场受伤也不是杜哥的原因……”在贾锦程的逼视下，纪德的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坚持着说完了这段话。
    “唉，小纪啊，我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传言让你对我产生了误会，但我扪心自问，这两年来对杜若可一直是尽心尽力。”贾锦程这句话一边把纪德提出来的问题划定到了杜若团队内部的矛盾，一边又暗戳戳地影射杜若和纪德在这个时候过来，就是因为听信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至于这个“外头”又会不会是哪个娱乐公司，贾锦程不说，但也能在总经纪人心里埋根刺。
    杜若看得出贾锦程言语中的陷阱，但却并没有和他见招拆招的意思，在贾锦程说出自己“尽心尽力”之后，杜若轻笑一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无比突兀，而他接下来放出的音频却让冯薇和贾锦程几乎同时变了脸色。
    “……晚上有饭局，你听不懂人话了是不是？……在圈里混还自持什么清高！……今天这饭局，你愿意去也得去，不愿意去也得去！”
    随着音频的播放，冯薇的眼底慢慢汇聚起阴云。
    “这就是在今天发生的事，也是被贾经纪人说我得罪投资商的前因后果。”杜若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里所有人听得清楚明白。
    “不，这都是假的，您听我……”贾锦程还想给自己辩解几句，却在冯薇仿佛淬了毒一般的眼刀子下如坠冰窟。他刚才敢当着冯薇的面说谎，无非是料定了杜若手中没有留下直接的证据，即便杜若查出了那位老板的名字和身份，他也有把握在公司调查详细情况之前将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帖帖的。但是杜若手中的录音和视频却让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他想起来了关于总经纪人冯薇的一桩传闻，据说在她还只是一位小经纪人的时候，她带的第一位艺人就因为拒绝潜规则被公司雪藏，后来接受不了网络暴力自杀了，从那天之后，冯薇才发了狠地在经纪人圈里拼出了“铁娘子”的逸号。
    他从前辈的经纪人口中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并没有当真，却在当下看见冯薇脸上从未见过的阴沉脸色后产生了动摇。贾锦程艰涩地咽了咽口水，脊背的冷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浸透了衬衫，在西装外套上都留下了隐晦的阴翳。
    ***
    在杜若更换经纪人的消息传出后，最开心的莫过于杜若的粉丝。
    【我的天！这是T.T.W.组合官方星光账号发的消息，不是愚人节玩笑吧？！还是我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
    【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开心地想要下楼跑圈了，没有想到杜若的这个坑逼经纪人居然能够被换掉，我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做出这个决策的公司领导】
    【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够等到这一天！我今天太高兴了！从转发我这条评论的人里揪三个送杜若的应援手幅一张！】
    【撒花~今天是为了杜若更换经纪人欣喜落泪的一天】
    杜若的粉丝对贾锦程这位经纪人可是积怨已久，探班的粉丝拍到的照片里也总是杜若和助理纪德两个人的身影，贾锦程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疏忽已经让一部分粉丝不满，而贾锦程之前在杜若受伤、被炒绯闻多件事上的处理不当也让一些粉丝开始质疑他的工作能力，更不用说还有同组合其他成员的经纪人作为对照组。相比之下，贾锦程就被衬得惨不忍睹。以至于当贾锦程被换的消息传出后，几乎全部都是欢欣雀跃的声音。
    与此同时，杜若也见到了他的新经纪人。
    新经纪人陈默相当雷厉风行，他和杜若第一次见面就带来了厚厚一沓的文件资料。
    “这是我从你的上一位经纪人手中拿到的拿到的各种邀请合约，”陈默轻描淡写地掩去了自己直接杀进贾锦程办公室，从桌上搬走这批文件的过程，从厚厚的这一摞文件中抽走了四分之三，“这些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说话间又抽走了余下的二分之一，“这些邀请方只是将你作为了备选，如果强行选择有一定风险，我们也把这些作为我们的备选。”最后将最终留下的三份文件推到杜若面前，却抬手遮住了第一份文件封面上的字。
    陈默直视着第一次见面这位艺人的眼睛，“这三份都是我精挑细选后择出来的，里面有一个我非常看好的综艺，但是现在我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句真实准确的答复——你的厨艺究竟怎么样？”
    杜若回望见陈默眼里的执拗和认真，沉吟片刻，回想起自己上一次参加节目后金线的变化，最后道，“不下于专业厨师。”
    陈默闻言露出一个标准假笑，“我选择相信你的话，那么……”
    两手相握。
    “合作愉快。”
    第八章 
    陈默提到给杜若接的综艺便是季和同导演的新综艺《人在食途》。
    这位导演在国内娱乐圈里独树一帜，因为他的几个原则：
    1.只拍综艺；
    2.拍过一次的模式绝对不拍第二次；
    3.一年只拍一部综艺。
    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这三条原则还是在导演出道第二年的访谈节目上，那时候他仅仅拍了两部综艺，还有一部综艺没有上，访谈出来之后就被娱乐报纸一片唱衰。只是这样的声音到了他当导演第五年的时候便彻底地消弭了，彼时他已经拍出了五部综艺，每一部综艺都是当年绝对的爆款，而在接下来的每一年，季和同也让所有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彻底地哑了声。到了季和同入圈做导演的第十年，他已经成为了公认的“国内综艺第一导演”。
    只是圈里有名的导演总有些自己的个性，季和同这位导演在娱乐圈里是出了名的“狗脾气”，若是你合了他的眼缘，他乐乐呵呵地把你供着，但要是不合他的脾气，哪怕是带资进组也甭想在他那里得个好脸色。尽管如此，圈里人对着季和同的综艺依旧是趋之若鹜。
    从季和同筹备新综艺的消息传出来开始，圈里的一群人精早就闻风而动，搅尽了脑汁也想要将自己手底下的艺人塞进组里。陈默从贾锦程桌上那一堆文件里翻到季和同导演的新综艺《人在食途》的邀约时惊讶地快要跳了起来，回过神来差点没被这神奇的操作气笑。
    这可是季和同导演的综艺！
    陈默不知道贾锦程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把这份综艺邀约随手和不入流的站台邀请放在一起的，只是心里对着杜若上一任经纪人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知道季和同导演不喜欢在综艺开拍前被提前爆出参与拍摄的人员，陈默提前调整了杜若的行程表，避开无孔不入的狗仔，悄悄地在第一次拍摄的城市落了地。
    ***
    清晨，节目的直播间已经开启，陆续有观众进来打卡，在弹幕里不断猜测着究竟会来哪些嘉宾。从超一线大牌艺人到不出名的一百八十线小咖的名字都在弹幕上出现过，在节目预热阶段，观众也乐得自娱自乐。
    雨后，白茫茫的雾悄无声息地在山林间蔓延开，涂抹出深深浅浅的绿，落满了山路的两旁，弯曲的两道绿色中间夹着一线蓝的天，在满目的绿中间显得格外清朗。
    转过七八道弯，再拐上一段急坡，远远地便看见一片层层叠叠的翠绿竹林里，落着一栋竹屋。
    车驶到竹屋前，还没有停稳，竹屋里呼啦啦涌出一群黑衣人，拉开车门，一言不发就给杜若戴上了眼罩，将他从车上“拖”了下来。
    杜若还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就已经被黑衣人带着下了车，朝着某个方向走了三四步。他在心里估算着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一个人控制着他的胳膊，压着他的肩膀，尽管腿目前还是自由的，但在他身前和身后各有一人在看守。而且根据刚才的目测，至少还有三个人在他附近。
    就在杜若被黑衣人押着走的时候，竹屋里，在室内还带着渔夫帽的中年男子透过摄像机全程看着直播，一边兴致勃勃地和边上人讨论，“哎，老于，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
    被称为“老于”的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老搭档那副颓废中年男子的抠脚形象，不予回复，视线却很诚实地重新落在了屏幕上。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这些嘉宾会是什么反应的。
    两个并排盘腿坐着的中年男子脸上几乎同时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恶趣味笑容。
    却见杜若肩膀猛地一动，看似已经被黑衣人控制住的双手也随着肩膀这一下动作，趁机反制住了黑衣人的双手，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在其他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速地将押着自己的黑衣人放倒，紧接着在前后两位黑衣人扑上来的时候，他直接撂倒了身前冲过来的黑衣人，打着时间差，摘下眼罩便窜进了竹屋里。全程动作干净利落，不见一丝拖沓。
    “卧槽！漂亮！”
    渔夫帽男子忍不住合掌叫好，眼睛猛地瞪大，直楞楞地都快要怼到屏幕上了。
    杜若出现的那一刻，直播间几乎被“滚”和“别来霍霍季导的综艺”刷了屏，零星夹杂在里面的劝说弹幕显得格外势单力薄，只是这些弹幕还没刷多久，直播间的观众就被杜若的身手镇住了，等转到渔夫帽男子叫好的镜头后，屏幕前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了一句巨大的“卧槽”，先前还在刷“滚”的那群人早就灰溜溜地停下了键盘。
    渔夫帽男子都顾不上关注直播间的情况，直接扑到操作台上将刚才摄像机拍下来的画面放慢回放了好几遍，还是感觉意犹未尽。
    “这小子是不是练过啊？这动作也太漂亮了点……”便是“老于”也被这几个动作给惊艳到了。
    “哎，老于，你说我们在后面是不是可以加一个武侠设定？或者战争设定也可以啊！这身手……啧啧啧，不利用起来也太可以了。” 渔夫帽男子摸着下巴，转瞬间脑袋里就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方案。
    “老于”这次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地将目光放在了门口。渔夫帽男子却还是浑然未觉，反复回放着刚才摄像机拍下的画面，一边不住地啧啧称奇，“这动作也太漂亮了点……他之前是不是练过？哎，老于，你知道……”所有的声音在渔夫帽男子的目光触及到门口那道人影时戛然而止。
    渔夫帽男子·导演·季和同：……
    试图微笑·刚撂倒了工作人员·杜若：……
    季和同老搭档·剧组摄影师·于亮：啊哈哈哈哈哈哈。
    杜若和《人在食途》摄制组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样“轻松友好”的氛围下，“愉快”地落下了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
    可喜可贺。
    ：）
    第九章 
    第二个到拍摄现场的是国内最知名的美食节目主持人白圆，人如其名，白圆浑身上下都圆乎乎的，笑眯了眼的时候，特像寺庙里供着的弥勒佛。
    白圆刚一下车，就被冲出来的黑衣人给下了一跳，他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后退，整个人瞬间从大汤圆缩成了酒酿小圆子，浑身都散发出委屈巴巴的味道，和杜若的反应构成了鲜明的反差。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白圆被可怜兮兮得蒙着眼睛带向屋里，不住紧张地喊叫着“救命啊”，一个个却都不厚道地笑喷了。
    【虽然很可怜……但是……哈哈哈哈哈】
    【笑哭了，不是我方太弱小，只是敌方太变态（狗头.JPG）】
    【感觉突然间从武侠片场跳转到了悬疑片场，明明刚才看见杜若的表现，我觉得接下来就是龙傲天主角大杀四方的剧情，万万没想到，这个游戏还买一送不知道几的猪队友（沧桑点烟.JPG）】
    杜若装作没有看见窝在摄像机后面的季导投来的“看到没这才是正常反应”的小眼神，起身和惊魂未定的白圆握了手。待到之后两位受到惊吓的嘉宾——影后付梦瑶和歌手许唐到来，节目的嘉宾全部到达拍摄现场。
    同时，几位嘉宾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从这一刻开始，磨刀霍霍向季导的隐藏摄像机受害者小分队也正式结成。
    季导轻咳几声，厚着脸皮无视了来自嘉宾愤怒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开始宣布节目的规则。
    《人在食途》是一档“美食+竞技”的节目，每一期节目组都会选择一个特定的主题，并安排与当期主题相适应的任务，四位嘉宾通过完成节目组指定的任务获得食材，并在晚上用白天获得的食材完成与主题相关的美食，由大众评审、专家团和内部评价三部分进行评分。
    “决赛累计分数最高的那位嘉宾，节目组可以满足他（她）一个愿望。”季导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四位嘉宾中有三位都对他露出了几乎如出一辙的笑容。
    “呵呵……”影后付梦瑶勾起唇角。
    “呵呵……”歌手许唐眯起眼睛掩盖住眼里的怒气，笑得像只狐狸。
    “……”白圆看着乐呵呵的，不住转溜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若默默地后退一步，融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对不住了，季导。
    季导看着几位嘉宾的神情，笑得无辜而灿烂，“接下来，我要宣布第一项任务——”
    “武林危机四伏，初入武林，必要有防身之物，才能助少侠们在武林中走得更远。节目组在这座房子里准备了四个有密码的宝箱，里面有不同的兵器。请各位少侠尽快找到宝箱，拿到属于自己的兵器。注意，每位少侠只能拿一件兵器。”
    在季导说明规则的时候，杜若就一直用视线在房间里细细地搜寻着，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他的目光最后定在了最左边的那台摄像机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一台摄像机的边缘似乎露出了一线不同的颜色，站在那台摄像机后的摄像师，扶着摄像机的手法和其他人也有所不同。
    杜若快速地观察着，为了确保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的目光只在那台摄像机上停留了两秒左右，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现在——开始！”
    在听见这一声命令的刹那，其他三人都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杜若跟在他们身后，等到看着三个人都走出了房门，他才轻手轻脚地转身，在满屋子摄像头的“注视”下，径直走向了刚才就注意到的那台摄像机。杜若对着摄像师礼貌地点头，“麻烦可以让我看一下这台摄像机吗？”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握上了摄像师的手腕，在注意到摄像师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绷直了手臂后，杜若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想，脸上的笑意又明显了几分。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杜若快速放开了捏着摄像师手腕的那只手，趁着摄像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又飞快地用食指和拇指按上了虎口处的合谷穴，猛一用力，趁着摄像师手臂瞬间的麻痹，连带着三脚架将这台摄像机转了个方向，就看见了包在壳里的木制小盒子，上面扣着一个普通的挂锁。
    杜若这一套动作下来不超过一分钟，导演组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桩“惨案”在自己眼前发生，而“罪魁祸首”还拿着盒子，面色无辜地转头看向他们，“让我们找的宝箱是不是这个？”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被这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弄疯了，因为刷弹幕的人过多，直播间的视频甚至出现了几秒的卡顿。
    季导面色沉痛地点了点头。
    “那我这算是找到了吗？”杜若轻笑着。
    季导又点了点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会没什么镜头的？”
    杜若瞅着季导的脸色，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着回答道，“……哦。”
    季导幽幽地瞥了杜若一样，觉得自己突然间沧桑了不少。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T.T.W.这个组合，怕不是生来就是克他的吧？
    一直坚信着无神论的季导在这个瞬间突然产生了烧香拜佛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季导：我可太难了。（沧桑点烟.JPG）
    第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食途》节目设定改为直播，前面的章节之后会做一些修改，不影响后面阅读。【哈哈哈哈，“哦”，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季导的表情我能乐好久2333】
    【只有我觉得小哥哥好聪明吗？粉了粉了】
    杜若还不知道自己让季导想起了T.T.W.组合里的另一位成员，只是以他的性格，即便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意。
    屋外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听声音是有人发现了宝箱，另外两人闻风而来，当即便展开了一场“宝箱争夺战”。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许唐抱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箱子出现在了门口，又过了一会儿，付梦瑶拿着长盒、白圆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先后进了门。
    第一轮比赛的结果也出来了，杜若第一个找到箱子，积两分，其他人各积一分。
    但是仅仅有了箱子还不行，锁打不开，一切都白搭。
    “钥匙就在这个房间里，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打开箱子，如果一分钟之内打不开……”后面的话季导没有说出口，只是露出神秘的微笑，但这个表情在嘉宾的眼里却显得无比欠扁。
    直播间的观众也都炸开了锅。
    【一分钟？（黑人问号脸.jpg）季导你是在开玩笑的吗？】
    【不管怎么说，一分钟这个要求也未免太刁难人了吧……】
    季导一声“计时开始”，屋里当场便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杜若掂了掂手中的木箱子，视线却落在了地板上，他伸手按了按地板，蹲着身子抬起头看向制作组，“季导，如果拍摄过程中有设备损坏，需要我们赔吗？”
    【呃，小哥哥想要干什么？】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没有大胆的想法，但我无条件赞同你的想法（狗头.jpg）】
    “不用……”季导话刚出口，求生欲就促使他停下，却没拦得住杜若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杜若将箱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伴随着响起的是计时结束的滴滴声。
    第二关，除杜若外的三位嘉宾，“阵亡”。
    【季导的表情：沃日了个狗】
    【季导：我曾是个王者，直到……】
    直播间里一片“哈哈哈”，对于季导接二连三的受挫喜闻乐见。
    “我的天！还有这个办法！”没能打开木箱子的付梦瑶目瞪口呆地看着杜若手中裂口的箱子，她不是第一次和季导合作综艺被坑出一脸血了，却是第一次直面季导被“反杀”的现场，当即便对着杜若伸出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咳咳，”季导看着欢腾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能打开箱子的人，将由导演组统一派发指定初始兵器，而杜若能够获得箱子中的指定兵器。”
    节目组将事先准备好的竹篮发给三位嘉宾。
    现在，镜头全部集中在了杜若手中的箱子上。
    杜若掰开箱子边缘松动的木条，从里面取出了一个……
    弹弓。
    农村里三岁小孩子玩的那种玩具弹弓，上房揭瓦，下地装逼必备。
    杜若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直播间的弹幕在杜若拿出箱子中的“兵器”的那一刻瞬间爆炸。
    【跪了！姜还是老的辣！】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哈哈哈哈】
    【季导：恕我直言，论坑人，在场的都是垃圾】
    弹幕里一片“哈哈哈哈”，刚才还在羡慕的其他三位嘉宾也是目瞪口呆，付梦瑶默默地抱紧了自己的小篮子。她就知道，季导怎么可能按照一般套路走！
    “从现在开始，直到日落，都是你们搜寻食材的时间。在山上有七个节目组设置的任务点，你们可以通过任务赚取积分，到指定的‘商铺’换取食材和调料。傍晚以鸣锣为号，回到竹屋，用你们获取的食材制作一道与‘武林’有关的菜。”这一次，季导宣布完规则后，他们却迟迟没有动身，而是彼此默默交换着眼神。
    该不会有诈吧？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相信我，这里面一定有诈！
    在直播镜头下，几人出门后，默契地一起走到拐角处停下，凑成一堆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讨论。
    “你们觉得，节目组想干嘛？”许唐最先忍不住问。
    在一片沉寂中，杜若左手摸着下巴，慢慢抬起头，“我有一个猜测……节目组不是设定了七个获取积分的任务点吗？但是，节目组在规则中没有说明，在任务点一定能‘获得’积分吧？”
    “你的意思是，如果完成不了任务，或许会倒扣积分？”付梦瑶最先领会到杜若的意思，话音刚落，就听见身边响起两道抽气声。
    目前的积分，杜若第一关2分加第二关1分，一共3分，其余三人都是1分。这种情况下，要是还倒扣……
    “节目组不会这么狠的吧……”白圆天真地问道，就看见面前三人举起了手中的小竹篮和弹弓，当即沉默无言，目光落回到自己的小竹篮上。
    【白圆：弱小，可怜，但能吃】
    “但也不是说一定会有这样的情况，这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嘛。”付梦瑶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却怎么看都像是强颜欢笑，“那么，我往这边先出发了？”
    付梦瑶选定方向后，三人也先后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发，没有人会忘记他们现在还是竞争关系，最后的比赛环节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杜若从竹屋出去，沿河走出去不多远，就看见了一个菜摊，支着一顶粉色的大圆伞，看起来萌萌哒。只是等杜若走近一看，忍不住掉头就想走。
    一颗大蒜=1积分
    五个蘑菇=10积分
    杜若攥紧自己口袋里可怜巴巴的3个积分代币。
    打扰了！
    “哎，客官，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嘞！今早儿新鲜的菜喽！”菜摊边上短褐打扮的“老板”卖力吆喝着。
    杜若面无表情就想离开，余光却扫到菜摊边上立着的木牌上——
    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接受买卖”。
    还沉浸在自己设定中的“老板”就看见杜若脚下猛地一顿，扭头盯住他，认真地问，“你们这里，收菜吗？”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提示：珍爱生命，拒绝野味。
    注：本文背景设置【幻想未来】，请作架空世界看待。
    补充普法时间：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 [鸡形目]分为雉科和松鸡科。其中雉俗称“野鸡”，里面有一级保护动物、二级保护动物、稀有保护动物。现实中，抓保护动物涉嫌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请勿模仿。监控室里的屏幕上，正出现杜若朝着菜摊走去的场面，看见这一幕的季导脑海里立即拉响了一级警报，就听见杜若问出的那句话。
    监控室里突然地爆出一声怒吼：“不行啊——”
    只是站在菜摊后扮成“老板”的工作人员却没能隔着屏幕感受到季导内心的崩溃，点头道，“可以。”
    直到杜若眉眼弯弯地挥手离开，“老板”才听到无线耳机里季导阴恻恻的声音。
    嘉宾分开后，直播间也分成了四个单人直播间和节目总体的主直播间，专门跑来杜若直播间的只剩下了杜若的粉丝和黑子。季导看似暴怒，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节目热点的变动，当机立断地将主直播间切到了杜若的镜头上。
    直播间的弹幕里，不少只看了主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便有从杜若直播间过来的粉丝在弹幕里说明，中间还夹杂着杜若黑子刷的“花瓶”之类的词，没多久，杜若的粉丝和黑子就在直播间轰轰烈烈地吵了起来。
    杜若还不知道直播间的血雨腥风，他沿着山的背阴面敏捷地向上爬，摄影师很多时候都只来得及拍到一闪而过的背影。杜若的眼神在杂草丛生的坡面上仔细地搜寻着，俯下身体用手摸了摸土地，指尖立刻沾上了浅浅一层泥土，感受到手指尖的湿润，杜若转身看向跟随摄影师，“昨天晚上是不是下过雨？”
    见摄影师点头，杜若眼睛蓦地亮起，他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便转身朝着右上方爬去。
    直播间里，杜若的黑子已经耐不住地开了嘲讽。
    【呵呵，摸了下地上的土再问一句白痴的话，我也知道好吧？】
    【我服了，废物花瓶能不能不要老给自己拗“有知识”的人设！看着就倒胃口！】
    也有杜若的粉丝忍不住反驳说，杜若是在找食材，就有黑子在里面冷笑着放狠话。
    【他要是能找到食材，我直播吃翔！】
    这条弹幕刚飘过去，镜头前的杜若就停下了脚步，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露出掩盖在底下的菌菇。那是一丛黑色顶的野生菇，黑胖黑胖的，簇拥在一起，还有两朵野生菇“头”碰着“头”，像在说悄悄话的幼儿园小朋友。
    弹幕里已经是一片惊喜的欢呼声。杜若没有篮子，便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两条袖子绑了个活结，又把两头拢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布包。他用手轻轻捏住野生菇的根部向上拔，将摘下来的野生菇轻轻地放进小布包里。
    他一边摘一边和观众絮叨，“这种叫黑牛肝菌，一般在夏季的时候会长出来，雨后找到的几率会更大一些。我本来也就是看到这附近有松树和栎树，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能找到。”
    他的动作看着小心，速度却一点也不慢，说话间就已经把这一小丛黑牛肝菌采完了。杜若也懒得站起来，干脆便瞄准了方向，就用这个姿势伸腿一跨，转移身体重心的同时，将身体也平移到了另一丛黑牛肝菌旁边。
    杜若采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着镜头说，“不过野生菌菇虽然有可以食用，但还有很多有毒的野生菇，如果不是很熟悉的话，还是不要轻易采比较好。”觉得刚才说的好像太严肃了些，杜若又补了一句，“其实自己在家里种蘑菇也挺方便的。”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沙雕的主意，你觉得正在吃外卖的我会自己种蘑菇吗（笑着哭.JPG）】
    【惊！某一线男团偶像竟然公开怂恿观众……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狗头.JPG）】
    【2333，我只想知道之前号称要直播吃翔的哥们去哪儿了（斜眼笑.JPG）】
    弹幕里开始疯狂地刷屏呼唤刚才在直播间打赌的人，而发出那句话的人已经偷偷地关闭了弹幕功能，独自装死。
    杜若采了整整一兜，直到临时做的布袋里快要装不下了，才停了下来。他拎着布兜正准备下山，左脚刚踏出去，就听见一声细弱的枝叶咔嚓声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杜若瞬间眯起眼睛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视线捕捉在那道影子的瞬间，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布兜，起身时顺道捡起了几颗小石头，特意放轻了手脚，像猎豹般轻盈地掠过林间。
    杜若走的突然，几步间就已经拉开了和摄影师的距离，他贴在树干的后方，露出半边脸，右眼紧紧地黏在那在草地上阔步走的野鸡上。他小心地举起手上的弹弓，瞄着野鸡伸着小尖嘴的脑袋，拉紧了弹弓，趁着野鸡放松的时候，拉着皮筋的手指突然松开。短促的破空声响后，慢了一步赶到的摄影师只来得及拍到野鸡哀鸣着倒下的场景。
    【卧槽！刚才发生了什么！】
    【求回放啊啊啊啊，没看到！】
    【回放了也看不到呜呜呜，摄影师没拍到（手动再见.JPG）】
    直播间里观众哭哭啼啼，跟随摄影师看着倒在地上的野鸡，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是……你打的吗？”
    “对啊。”杜若将弹弓顺手塞进登山运动裤的裤兜里，从地上拔了几根长的草，手指飞快地缠绕着，等走到不能动弹的野鸡边上时，手上已经是一条临时编成的草绳。
    看着杜若动作熟练地将野鸡捆起来，跟随摄影师仿佛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弹幕里只剩下满屏的“666”。
    【我现在觉得杜若无所不能（没有理由！）】
    这条直播间底下的评论在节目放完后被疯狂点赞上了第一位。
    第十二章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光线在树叶上染上淡淡的暖橙色，在渐渐微弱的山间鸟鸣声中，一道隐隐绰绰的身影从山林中显现出来。
    这人瞧着约莫二十岁左右，白色短袖扎进了登山运动裤里，裤脚上沾满了泥点子，脚上的运动鞋已经分分不出是灰、白、还是黑；腰间扎着一条蓝色的带子，上面还有两条白色横杠，仔细看竟是一件深蓝色的运动衫，稳稳兜住了腰前那满满的一兜黑牛肝菌；右手臂线条流畅、皮肤白皙，只是手上提着的那只困住了嘴生死不知的野鸡却破坏了这一副画面。
    偏偏他还镇定自若，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明明是乡村田园的小清新画风，却硬生生让他走出了高级时装周T台的感觉。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快要被这画面感逗得笑抽过去，还有人突然诗兴大发，在弹幕里赋“诗”一句。
    【啊，左手一只鸡。呀，右手一兜菇。】
    【咯咯咯，楼上你够了，我面膜都要笑掉了……不对！我笑声怎么变成这样了咯咯咯】
    还有人假装一本正经地在弹幕里写起了胡说八道的小作文。
    【他,曾经被误解，被污蔑，被嘲笑。可他步伐坚定，眼神里透露出对未来的无限追求与向往。
    他，来了。
    接下来，请收看由一线男团T.T.W.成员杜若带来的“乡村变形计”。（旁白君已出走，请自行想象播音腔）】
    【你是谁？你是黑子吗？你为什么要来抹黑我们T.T.W.？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杜若哥哥！（狗头.JPG）】
    【BTW，你们“全世界最好的杜若哥哥”现在正化身农民哈哈哈】
    杜若带着一身不和谐的画风和直播间迅猛增长的弹幕量，走到了之前去过的菜摊。
    其他几位嘉宾现在也在菜摊边上，看见杜若的这副城乡结合部装扮，所有人的眼睛都变成了O型。
    杜若假装看不到菜摊老板哭丧着的脸，先将手中的鸡摆在了边上，然后将腰间的布兜解了下来，小心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菜摊前的桌上。其他嘉宾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围到了杜若的边上，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付梦瑶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今天在山上找到的吗？”
    “对。”杜若小心地将倒在桌上的不同食材分开，“前辈们今天做了怎么样的任务？”
    提起这件事，付梦瑶就是一肚子的苦水，连表情管理都顾不上，整张脸皱成了包子，“答题，射箭，摔跤……”每提起一样，她眉心的间距就缩短一分。边上的许唐也忍不住补充吐槽，“还有围棋，诵经……”
    两人顿了一下，齐齐地发出一声哀叹：“唉——”
    一路都跟在两人直播间的粉丝最清楚他们一整天都经历了些什么，在四位嘉宾聚齐之后，单独直播间暂时关闭，只留下了主直播间，两边的粉丝都纷纷跑回到主直播间跟着吐槽。
    【我跟了付梦瑶的直播间一整天，都快哭了！我家瑶瑶到底走了什么背运！一整天不是射箭就是摔跤，那些文斗的项目愣是一个都没有找着！】
    【其实她还是找到了一个击鼓答题的环节（笑哭JPG），不过还不如没有呢……给你们感受一下答题时的绝望——
    第一题：请问青铜剑中的秦式铜剑长度大约是多少？
    第二题：请问“荆轲刺秦”的故事中，用药袋投击荆轲的随从医官名字是什么？
    剩下几个问题我就不提了……和上面两个的凶残程度不相上下（微笑.JPG）】
    【初中生瑟瑟发抖】
    【高中生阵亡】
    【前面的初中生、高中生都给我去学习！大学生也挂了（疲惫.JPG）】
    【一看前面这些粉丝就没有经历过其他项目，你们还是太年轻！我一点都不想回忆……在许唐的直播间里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就围棋上菜鸡互啄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啊！】
    【前面的，我也是（冷笑.JPG）我决定脱粉（×）我就看着两人故作深沉，下一步都磨蹭半天，结束了居然还商业互吹！我的天！简直尬出天际！（白眼.JPG）】
    杜若的粉丝偷偷混在一群吐槽的弹幕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一位杜若黑子心情复杂地留下了一条弹幕——
    【虽然不想承认，但今天似乎真的被杜若带着飞了一盘。有一点点暗爽……】
    只剩下主直播间后，直播间的热度激增，很快就将《人在食途》的直播间顶上了网站首页。大量新涌进来的观众中也有部分看见杜若就心生反感，只是后来的黑子才刚刷了几条弹幕，网页上就弹出了消息提示窗口——对不起，因涉及违规行为，您的账户将暂时冻结。
    比起目瞪口呆被举报的黑子，先到的杜若黑子默默地刺溜了一大口面前的泡面，嘴里嚼着，眼睛还盯着节目画面——
    真香。
    杜若拿着一大半的黑牛肝菌和菜摊老板兑换了积分代币，再拿着代币换了要用的调料和配菜。而另外三位嘉宾中，只有白圆碰巧找到了一个适合他的挑战点，刷了不少代币，成功换到了需要的肉类，遇上坑人挑战点的付梦瑶和许唐两人只能精打细算地换了些蔬菜和调料。
    鸣锣声响。
    在一整天的坑爹任务后，幸而节目组还保留了最后的一丝人性，没有让他们直面荒野，学习钻木取火，而是为他们提供了全套的厨房器具。
    但是，四位嘉宾还没有高兴多久，就看见面前的屏风被工作人员拉开，露出了后面满场的专家评审和现场观众。四人手里还提着菜，在闲唠嗑，一转头就对上了四十名大众评审和五位专家评委的集体注，几人表情瞬间僵硬。评审们也都憋着笑，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在四十多人的注视下，想到自己手里提着的鸡和裤脚的泥点子，杜若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直播间里的观众却没有半点同情他们的意思，满屏都是“哈哈哈哈”。
    为观众提供了足够的笑料后，比赛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杜若走下山那一段，可以自行代入BGM，狂拽酷炫的那种（狗头.JPG）
    杜若：我可太难了……
    第十三章 
    最后给出的烹饪时间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杜若就把之前想好的菜品给迅速地排除了出去。如果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完成包括洗切直到摆盘的一系列工作，需要腌制处理的所有菜都没有办法完成，而材料又已经被框定在了手中的食材里。
    杜若扫视着自己面前已有的食材，眉心稍稍蹙起，其他三组嘉宾里，白圆和他也是一样的状态。两人都是握着充足的积分去挑选的食材，兑换食材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草案，但这三十分钟的时间限制一出，他们就不得不被迫抛弃了之前的想法，重新思考菜与“武林”这个主题之间的联系。
    而这正是节目组需要的效果，只有尽可能地缩小嘉宾之间的差距，才能使最终环节的不确定性急速增长。
    “现在，计时——”
    “开始！”
    在代表着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后，原本还面露犹豫的白圆迅速地敲定了新的菜，但杜若却迟迟没有动作，在其他三位嘉宾的衬托下格外突兀地立在那儿。
    直播间里的观众议论纷纷，却不能影响杜若分毫。
    在计时开始整整一分钟后，杜若突然地动了。他先将换来的干荷叶浸在了装满水的木盆里，随即拎起了在菜摊兑换后提前宰杀褪毛的鸡。只见杜若手持文武刀，沿着整鸡的颈骨直划一刀，手指拨开皮肉，轻松地拉出了鸡颈骨，并在靠近鸡头的位置斩断了颈骨，随后顺着颈部的刀口快速地翻开鸡皮和鸡肉，剥离了翅膀骨，一手抓颈，一手按住尖骨，将鸡身的皮肉和骨骼分离开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观众目瞪口呆。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杜若已经将整鸡的骨头剔得干干净净，将鸡皮翻转回来之后，却还能保持完整的形体。
    【卧槽，这是开挂了吧！】
    【我觉得除了666什么都不会说了！】
    【大佬，您看看还缺腿部挂件吗？！能吃、能喝、能睡觉的那种！（害羞.JPG）】
    不仅是女观众看的心波荡漾，一群大老爷们在弹幕里也偷偷地放下了矜持，所有观众，不分男女，都在瞬间萌发了对美食朴素的憧憬。
    在迅速处理好鸡后，杜若一边热了一锅水，一边将黑牛肝菌取出，用刀轻轻刮过菌菇表层，将还残留着泥沙的根部削去，全部处理好后一并放在流水下冲洗干净。手起刀落，一颗颗方方正正、个别还带着些弧度的胖菌菇粒从刀下均匀地滚落到案板上，又被一双手收进了碗里。从菜摊上换来的笋也一样切成丁，小块的肉被细细地剁成了肉末，被分别收到不同的碗里，肉末还专门过了一趟水，从鲜红变成浅棕色才取出。
    将这些菜拌匀后，杜若用手在去骨鸡的内侧薄薄地抹上了一层化开的猪油，然后将切好的三种菜加上盐拌匀后，满满地塞进去骨鸡里，并用棉线把鸡皮的边缘缝住。做完这些，锅里的水正好烧开，杜若就将这只鸡放进了沸水中，还片了三片姜到水里去腥。
    在煮鸡的同时，杜若将刚才留下的少量肉末、黑牛肝菌粒和笋粒下热锅煸炒，等到酱料和菜的香味稍微有些出来了，杜若掂量着锅里菜的分量，分了三次勾芡，等最后一次开锅的时候，酱料浓烈的味道迅速便霸道地占满了整个录影棚。
    “咕咚”。
    无数咽口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飘向了杜若的方向，离杜若最近的跟随摄影师肚子猛地响了一声，他在这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爱与恨交织的复杂感觉。
    反而没有在现场的网络观众抵抗力更强，看见现场观众的反应，还有人在质疑这是不是在群众演员做戏，还没等粉丝出手，季导的忠实观众就已经喷了回去。
    【还群众演员？你不知道季导拍综艺是出了名的真实吗？之前有个八卦杂志为了搞季导，找了一百多名群众演员去参加季导事先的现场观众挑选，结果一半在第一轮筛选的时候就被踢了，剩下的群演最多也就坚持到倒数第二轮，最后没有一位群众演员成功到现场当观众】
    【每次季导录节目之前，都有人在网上高价收现场邀请函，你看谁拿到了吗？】
    【这个憨批，怕是不知道季导的现场观众都是一人一票制的吧？】
    发出这条没事找喷弹幕的观众立刻就隔着屏幕被围观群众的口水喷了一脸，讪讪地潜水。
    杜若隔几分钟就给锅里煮的鸡翻一个面，鸡的颜色也慢慢从偏白的肉粉色到泛上金黄。结束时间将近，杜若将一开始就泡下的荷叶放在了白瓷盘上，将已煮至金黄色的鸡放在荷叶中线处，用刀划开捆着鸡的棉线一端，手指提着棉线，迅速而轻巧地将棉线完整地扯了下来，却没有破坏鸡整体的形状。棉线末端离开鸡皮的那一刻，杜若右手拿起碗，将先前勾好的酱汁淋下。棕色的酱汁裹挟着充盈的笋丁、肉末和菌粒，从鸡的顶端翻滚到翠绿的荷叶上。
    最后一粒笋丁落定的同时，结束的铃声恰好响起。
    第十四章 
    节目最后一轮比拼的分数将由选手互相评分、专家评分和观众评分综合决定，最先进行的是专家评分，然后是选手的互相评分和观众评分。
    已经完成的四盘菜都被统一用盖子盖住，由工作人员放在餐车上送上来。先后顺序由即时的抽签决定。
    杜若不巧抽到了末签，最后一个上菜。
    第一道菜是付梦瑶的大烩饭，因为拿到的食材里没有荤菜，她便干脆借着“武林”这个题目，用手上的食材改了一道算与少林寺有点关系的素斋。
    香菇和笋都勾出了汁，泡软了白花花的大米饭，黄澄澄的汤汁让白瓷碗中的烩饭格外诱人。
    所有的材料都是简单又常见的，配上付梦瑶家常菜的烧法，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温馨。
    专家评委席最中间的老者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勺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其他几位专家的表情也很平淡。
    “这道菜用简单地原料保留了食材原始的风味，挺朴实的，也挺好的。”第一位评委微笑着点评道。
    第二位评委说的也不过是一堆有的没的温和废话，第三、四位评委的评价也算委婉，但显然也并不是很满意。
    等到最后一位评委，老者放下筷子只是眉头一挑，淡淡道，“一般。味道没有完全浸透，浮于表面了。食材处理的也就勉强。”
    付梦瑶的表情因为老者的评价稍稍有些不自然。
    最后专家打分当然不高，综艺效果加成的前提下也只有80。尽管如此，靠着观众评价和内部评分的89分，综合下来还是拿到了85.4分的成绩。
    许唐的思路和付梦瑶差不多，区别只是付梦瑶选了少林斋菜，他则挑了武当素斋。只可惜排在了付梦瑶后面，又因为撞了思路，最后综合分数只拿到了84.2。
    见到付梦瑶和许唐的打分，后面的人都临时做了调整。白圆上场的时候，只听远远传来一句——
    “小二，打一壶老酒，切几斤熟牛肉!”
    “哎，来嘞。”
    白圆替换了负责上菜的工作人员，自己穿成了古代跑堂小二的模样，大声应答着将菜推了上来。底下穿出阵阵笑声，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下来。
    白圆瞧着像模像样地鞠了个躬，“我准备的这道菜啊，叫‘几斤牛肉’。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你想啊，这古代的绿林豪汉、武林侠客，去吃饭的时候最常说的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是这一句‘来几斤牛肉’？所以啊，我这道菜就叫‘几斤牛肉’!”
    这一番俏皮话下来，底下观众都在憋着笑呢，几位评委脸上也不免带上了些笑意，只有最中间的评委表情还是淡淡的。
    白圆做的这道熟牛肉，用了古代普遍的做法，即加清水加酒加酱油，清炖后切片浇汁。
    “虽然烧法原始，但白圆火候控制的好，牛肉片的薄，酱汁已经均匀地从片的间隙中渗透进去，你们看，我夹起牛肉的时候，还能看到分明的肉质纹理和晶莹的酱汁。”
    “这道菜的口感，和专门上桌的酱牛肉也差不了多少，但却没有用太多调料，比较健康。”
    连着几位评委都对白圆的这道菜表达了赞扬，最后到老者的时候，他夹起一片细细咀嚼后，放下筷子评价道，“按照古法牛肉的标准来看，刀工不错，火候的把控差了点。这一场的主题是‘武林’，你的想法不错，可惜有些拘泥了，可以适当地延伸一下，比起完全地符合古代的参考，适当进行一些改良可能会让这道菜更出彩。”
    白圆听完老者的点评，若有所思地恭敬点头。最后几位评委给出了91的平均分，和其他评分综合后，白圆以90.4分的高分暂居第一。
    最后一道便是杜若的菜。
    “我做这道菜的灵感从《水浒传》里来。”
    杜若身长玉立，九块九包邮的白围裙在他身上硬生生穿出了名牌单品的感觉。只这样站着，一个镜头给到杜若，就已经有人忍不住将截图保存，还暗戳戳地将系着白绳的腰部截了出来，默默私藏。
    杜若还不知道直播间观众的疯狂，“鸳鸯楼事件后，有一次，武松来到了孔家庄的一家食肆，这时孔亮自带酒和鸡到来，武松为了争这只鸡和孔亮大打出手。我做的，就是这只让绿林豪汉大打出手的鸡。”
    说完这段简化版的情节，杜若掀开瓷盘上的盖子。
    只见白瓷盘上翠绿的荷叶盈盈地托住中心的鸡肉，这道鸡表面的色泽金黄明亮，原汁原味的野生鸡肉的香味和浓厚热烈的酱料香混杂在一起，随着热腾腾的蒸汽扑鼻而来。
    掀开盖子的那一瞬间，现场和观看直播的所有观众都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还有不少人手快地截图，将这张图片发到了星光网上，并暗戳戳地放上了《人在食途》的网络直播链接。
    坐在专家评委席最中间的老者用筷子轻轻戳上鸡的表面，随着一道小声的“呲”，金色透亮的鸡油在筷子尖上绽开一朵细小的油花。再往里戳，筷子经过嫩滑的鸡肉，受到的阻力证实了鸡肉的嫩而不烂。老者两手拿住筷子，朝着两边再一用力，滚热浓稠的酱汁如涓流般划过金黄的鸡皮、嫩滑的鸡肉，带着一股子生猛的香味汇入到鸡腹中满满当当的料里。
    透过近景，所有观众都在同一时刻看见了这一幕。
    “咕咚”。
    在这一刻，无论是现场人员还是观看直播的观众，内心的想法都惊人地统一——
    好想吃啊!
    老者用筷子连着皮和酱汁夹下一块鸡肉，慢悠悠地咬下一口，透过镜头的放大，还能看到他咬下的那一瞬间，汁水充盈的嫩滑鸡肉甚至出现了爆汁的现象。
    一直挑剔的老者是蔚市厨师协会的会长戈和裕，是全国都出了名的老饕，但同样出名的还有他的毒舌。这一次会答应拍摄《人在食途》也是蔚市市政府为了借节目进行宣传而特意请了戈老出山。
    经过了前面三轮的毒舌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戈老这一轮会怎样点评。
    鸡肉入口的瞬间，滑嫩的口感就让戈老一愣，神情也认真了不少，这鸡肉在口中咀嚼起来没有半分柴的感觉，反倒酥香嫩滑，肉汁、鸡油和酱料的味道混在一起，却层层分明，丝毫不显得冲突，就像是三种不同的乐器在口中共同奏响一曲。偶尔咬到的酱料里的菜粒又恰到好处地填补了鸡肉的单调，更显添彩。
    戈老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嘴里的那一筷子鸡肉刚下去，他又拿着勺子从鸡腹中舀起了慢慢一勺的菜。
    这鸡腹中的菜料和淋满了酱汁的鸡肉又是不一样的感觉，清香脆响，混着猪油的香味，吃着只觉心情舒畅。戈老甚至还不满足地想要继续吃下去，念着这是在录节目才勉强将筷子放下。
    几位评委都给出了好评，轮到戈老时，他对着杜若露出了今天录节目开始的第一个笑容，“这道菜，好，很好。”
    连着两个“好”让了解戈老性格的其他几位评委不由有些惊讶，戈老却还没有停下来，“鲜，香，嫩，滑。鸡肉的处理恰到好处，没有添加太多调味料，却保留了野鸡肉最原本的味道。鸡腹内的炒菜也将山鲜最基本的清香发挥的淋漓尽致。”
    戈老一番夸赞将观众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这时候，就听见戈老对着杜若和颜悦色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就职呢？有没有考虑来蔚市？”
    就……就职？
    杜若一愣，回道，“我现在在欢悦就职，暂时没有来蔚市的打算。”
    观众还在努力地想蔚市有什么大型传媒公司，就见戈老也是一愣，扭头看向边上的评委，“欢悦是哪一家开的餐馆？”
    边上的评委嘴角抽抽了一下，无奈地看向八百年不关注娱乐新闻的自家会长，“戈老，欢悦是一家影视传媒公司。”
    底下的观众被这一通鸡同鸭讲快憋出了暗伤，直播间的观众却没有这么多顾忌，直接笑开了。
    【这究竟是什么跨越行业的对话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快笑死了】
    【我看了一整期节目，深深地怀疑，杜若真的不是谐星吗哈哈哈哈】
    【恭喜杜若喜提“餐馆厨师”称号!戈老荣誉颁奖，童叟无欺（狗头.JPG）】
    杜若无奈又好笑地抿嘴一笑，朝着戈老一鞠躬感谢抬爱。
    弄明白自己弄了个乌龙，戈老努力地板起脸想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专家给杜若打出了96的高分，综合其他评分，杜若最后用95.4的高分超过白圆成为了第一期比赛的第一名，拿下了5分，其他人各拿1分。
    但是直播结束的时候，并没有人在意镜头，所有人都在捧着碗吃。
    付梦瑶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感叹，“太好吃了!舌头都要鲜掉了!”
    第一期节目就停留在所有人热闹地吃着远景上，屏幕慢慢地暗下，“人在食途”四个大字又一次出现在了画面上。
    ***
    就在直播结束当天，《人在食途》就飞速地占领了星光榜热搜，前十的热搜里有五条都和这档节目有关，其中有三条都是杜若的单人热搜。
    【吃的都是你们的，我们在屏幕后面什么都没有（再见.JPG）#人在食途 杜若#】
    【我之前说杜若是个花瓶，我错了!看在我诚心道歉的份上，杜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改行？开个餐馆我绝对去捧场!#新晋厨师杜若#】
    【震惊！令蔚市厨师协会会长夸赞的新晋厨师竟是……#新晋厨师杜若#】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我要被笑死了哈哈哈哈!你们都去给我看《人在食途》啊!
    ……
    ……
    ……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骗。（微笑.JPG）#人在食途 杜若#】
    【杜若是有毒吗？？？上次看他的综艺，我半夜起来泡面。今天更过分，我现在已经和朋友坐在餐馆里了（过分.JPG）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和节目里类似的鸡……#杜若有毒#】
    在这个罪恶的夜晚，无数人在星光网热搜的安利下点开了剪辑版的《人在食途》。
    然后……
    就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点外卖的手。
    ***
    杜若在星光网上热度爆炸，被关注数以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飞快上涨。上一次出现这样迅猛的增长速度还是在T.T.W.组合出道初期的时候。杜若的经纪人陈默不得不向公司临时申请了公关部分派人手来应对，随时盯着网络上的动态。
    杜若这时候却已经回到了欢悦传媒总公司，他在练习室门口就听见了音乐的喧嚣。
    他抬起手敲了敲门，门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不过几秒，练习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黑发的男人蓦然撞进杜若的眼帘。
    第十五章 
    男人低垂着眼，微微喘着气，单手扶门直立在门口，整个人像一柄刻意藏着自己锐气的剑，黑色碎发被汗浸湿，软趴趴地贴在额角，反而冲淡了些冷漠，使他的气质显得稍柔和了一些。
    杜若立刻便想起了他的名字，之前在电梯间里，他们还偶然见过一面。
    T.T.W.组合队长，闻戚。
    闻戚见到杜若，松开门把手，神色淡淡，“进来吧，舞蹈老师还没有过来，你可以先等一会儿。”
    看着闻戚转身向练习室里走去，杜若抿了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跟在后面带上了门。
    闻戚对他这样的态度，似乎也不是太意外。毕竟在记忆里，曾经的“杜若”数次在练舞的时候崩溃，甚至在演唱会上因为极度的紧张焦虑忘了动作，导致T.T.W.组合遭到了一次严重的质疑，在那之后，自觉拖累组合的“杜若”就对和舞蹈有关的所有事都带上了抵触心理。而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组合里其他成员都不大会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舞蹈。
    杜若打量了一下这间对他而言无比陌生的练习室，靠着墙盘腿坐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鼓点，闻戚开始动了，他的头、脖子、手臂、腰、腿从这一刻开始都成为了他的武器，他轻捷地用步伐踩着节奏，脚步像雨点般迅疾地打在地板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牢牢地卡在了节拍上，就连指尖的一次晃动都是在卡住一个小拍。随着音乐的推进，节奏越来越快，鼓点越来越密集，闻戚的步伐却依旧和最开始一样的从容不迫。汗湿的黑发随着他头部的动作快速扬起，一刹那，在空中打出了一道小小的水花。最后一拍落下的瞬间，闻戚的身体也随着定格动作完全停住，从肩膀到指尖，从腰肢到脚踝都没有一丝的颤动，除了加重的呼吸声，和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水。
    尽管是第一次看闻戚跳舞，杜若依旧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凝固在闻戚身上，明明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却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不断地欢腾雀跃着。闻戚刚一跳完，杜若就不自觉地鼓起了掌。
    闻戚扭头看向杜若，眼底露出复杂的神色，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不等有人开门，练习室的门就被推了开来，同时响起爽朗的声音，“我隔着门听见音乐，就知道是闻老大在练舞了。”棕发的男人笑着推门而入，目光扫到静静地盘腿坐在墙边的杜若时，他和他身后皮肤苍白的金发男人却都愣了下。
    “宁安易，楚方，你俩来了就来了，还站门口愣着，好玩吗？”闻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也将门口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棕发男人楚方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这不是有段时间没见闻老大了，一时间愣了嘛。”他打了个哈哈将刚才的尴尬带了过去，在他身后的宁安易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杜若，在看见杜若对他露出微笑的时候，他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目光。
    四人聚齐后没过几分钟，舞蹈老师就带着鸭舌帽走进了练习室，他拍拍手让四人站成一排，“我刚刚开会回来，你们新专辑的主题还没有彻底定下来，估计还要继续开会。”说着，他瞧着有些头疼地抓了一下头发，“就是你们最近几个月个人活动比较多，离上一次登舞台表演都有段时间了，我不太清楚你们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闻戚和楚方我倒是没那么担心，就是宁安易和杜若……”
    舞蹈老师沉思了一会儿，拍板道，“这样吧，我放音乐，你们轮流来随机跳一段，让我方便摸一下情况。”
    听见这句话，杜若嘴角微微一僵，宁安易眼神直接飘开，楚方倒还是一脸笑容。
    闻戚瞄了眼其他三人的神情，向前一步，“那我先来吧。”
    舞蹈老师略一抬下巴，示意闻戚站到中间准备。
    钢琴敲响第一个音符，小提琴的声音如泡沫般细腻，悠扬缓慢的音乐声中，闻戚的腰、胯在同一时间动了，他游刃有余地玩着节拍，手臂的动作和刚才截然不同，卸去了几分力量感，增强了对肢体的控制，指尖的动作却依旧精确。仿佛正站在交响乐团前的指挥家。
    一曲罢，舞蹈老师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那这次轮到我了吧。”楚方脱下牛仔外套走向练习室中央，在和闻戚擦肩而过时，两人碰了碰肩膀，既是打招呼，也是宣战。
    第一个音传出的瞬间，楚方猛然抬起头，周身的气质瞬间一变，战意汹汹。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处关节，都在随着音乐而动，随便一个动作都可以作为结束的定格，练习室的木制地板都在因为他大幅度的力量动作轻轻颤动。
    舞蹈老师同样笑着送上了大拇指。
    现在还剩下的只有杜若和宁安易了。
    杜若面对舞蹈老师投来的目光，脚尖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
    别说他们现在跳的舞蹈了，就是在他没死之前，看过的舞蹈也是寥寥。
    可惜事与愿违，舞蹈老师显然没有感受到杜若的心理活动，他的手指点向杜若，“下一个，杜……”
    “我来吧，老师。”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杜若身边的宁安易突然地截住了老师的话头，他偏头避开杜若诧异的视线，沉默地走到练习室中间站定。
    这时候杜若感受到自己肩膀被人碰了碰，扭头就看见楚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着比了个嘴型——
    别担心。没事的。
    杜若点了点头，却没留意到自己上扬的嘴角。
    显然这段时间宁安易也没怎么练过舞蹈，跳的时候动作显而易见的僵硬。舞蹈老师看得频频皱眉，最后板着脸让他回去了。
    宁安易回来的时候，杜若对着他露出笑容，他和刚开始进门的时候一样沉默地避开了视线，杜若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几分。
    “杜若。”
    听见舞蹈老师叫自己，杜若在队友或隐晦、或明显的注视下站到了练习室中央，内心还是有些苦恼。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
    欢快的，热烈的，充满着生机的舞蹈。
    音乐的氛围快速地对上了杜若记忆中某次路过广场时看见的舞蹈。
    下一刻，杜若动了。
    第十六章 
    “嗒、嗒嗒嗒、嗒嗒……”
    杜若的脚步轻巧地点在地板上，密集地踩着节拍，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步准确到位，没有任何多余的小动作。不管动作幅度多大，脚步多块，他始终都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随便哪一个时刻拍下来，表情都是完美的。随着结束时转身的动作，杜若身上的外套随着在空中扬起，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给这段短暂的舞蹈画下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只是，不管杜若的舞蹈动作多么流畅，节拍卡得有多么准，也没有办法掩盖他是在跳风靡全国的广场舞神曲《小菠萝》。
    舞蹈老师眼睛圆瞪，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嘴角微微抽搐。
    还不等舞蹈老师开口点评，就听见边上传来一声大喊，“好！”楚方用胳膊肘撞了下两边的队友，带头将手高举过头顶，用力地鼓起了掌。
    杜若正忐忑地停在原地，等待着舞蹈老师的点评，还没等紧张的情绪升起，就已经被突来的掌声打断了。杜若望向在练习室边上高举着手鼓掌的三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笑容比刚才表演时要真诚灿烂地得多。
    舞蹈老师火气还没上来，就被这个插曲打散了，看着几人眼巴巴地瞧着他，他崩了一会儿，还是被忍住地笑了，“得了得了，你们现在的情况我算是知道了，你们自己刚才跳完估计心里也有数。等到专辑的主题定下来之后，你们进度慢的自觉留下来加练。知道了没有？”
    “是！”楚方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板上跳起来，似模似样地行了个礼，“谨遵吴老师教导。”
    “就你贫。”吴老师抬手作势朝着楚方的脑袋上敲，最后落下的时候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地拍了一下后脑勺。
    舞蹈老师大致清楚他们目前的舞蹈实力后，就把他们扔到了体能教练那边去进行测试，等到各种项目结束后，夏天的夜色也已经黯淡了下来。
    在换了经纪人之后，杜若梳理了自己的财务状况，又上网了解了一下“偶像”这份职业的风险性，当机立断地将之前的小公寓退了租，搬回到公司提供的福利性宿舍。公司提供的宿舍和公司大楼还有段距离，结束检查后，杜若便和队友道别离开了公司。
    等到从宿舍地下一层的停车场下车后，杜若走向电梯，却在地下一层的走廊上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正巧是刚刚才在公司门口道过别的队友。看见杜若，楚方和宁安易的眼底也划过一丝诧异。
    “哎，杜若你也搬回来了啊。”楚方大大咧咧地笑着。
    “他上周就已经搬回来了。”闻戚淡淡地纠正道，将还手机屏幕按灭，藏住了刚才临时和经纪人核实的消息。
    楚方立刻察觉到闻戚话里的提醒，忙补救道，“我之前几个月都住在昼市，今天才刚刚搬回来，还没听到这个消息哈哈。”
    “我搬来才一周，一半的时间都在外地录节目，见面的时候也没特意提这件事，不清楚也正常。”杜若笑着就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叮”的一声，电梯正好到达。
    下了电梯后，杜若却没有立刻回房间，他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朝着走廊尽头的公共厨房走去。橱柜里还有一包挂面，杜若又看了下冰箱里的食材，便准备简单煮点面当晚饭。
    杜若从冰箱里拿出半罐猪油，又从橱柜里拿出白瓷碗，斟酌地往里面放入盐，生抽，老抽，再加上一点猪油。然后将往锅里倒进开水，顺便往水里放了两粒盐，待水里开始有小气泡往上冒的时候，再将适量的挂面放进锅中。
    洁白的面条在滚烫的热水中散开，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气泡不断翻滚着，缭绕着热腾腾的烟火气。
    等到火候正好，杜若便关火，先往白瓷碗中倒入适量的开水，将刚才准备好的底料化开，然后调整好方位，用长筷将锅中看似凌乱的面挑出，放进加好底料的白瓷碗中，稍稍调整让面高于汤，最后择两根小葱切碎洒上。
    杜若将煮好的面放到桌上，抬起头就看见厨房间门口闻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却定在一点不动弹了。
    杜若顺着闻戚专注的视线，看见了自己放在桌上盛好的……面？
    杜若有些迟疑地问道，“呃……你要来一碗吗？”
    闻戚点了点头，动作却是一点不慢，几步就跨到了杜若身边，“煮这些麻烦吗？需要我帮忙吗？”
    “很快。不麻烦。”杜若快速地换了一锅水，手下动作不停，驾轻就熟地调好底料，抓起一把面问道，“这些够吗？还是再来点？”
    闻戚想到自己平时吃的分量，“够了”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从身后阵阵传来的香味打断了思路，那两个字在舌尖上囫囵了一圈，立刻被他毫不犹豫地吞下，“再来点。”
    杜若又抓了一把，见闻戚点头后才放了下去，手下一颠，便把分量记了下来。马上就把碗里底料的分量等比加了几分。
    不多时，滚烫的面条便可以出锅了。
    只是还没等杜若把面条盛出来，楚方就拉着宁安易出现在了厨房间门口，“哇，这味道好香啊！”
    楚方一进厨房就敏锐地找到了手持厨房“大权”的杜若，一边夸，一边还不忘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杜若。
    只可惜还没等杜若回答，闻戚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这，我的。”他用手一指锅里的面，“想吃自己煮去。”
    “但面刚才都煮完了……”杜若收到楚方拼命打来的“SOS”眼神，瞥了眼闻戚的神色，试探着问道，“这里的面你们分一分，我再卧个蛋？”
    闻戚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场更冷了。
    他不说话，杜若也不动，眼睁睁看着锅里的面有一点要坨了的迹象，闻戚冷着脸，不甘心地退了半步，“我要两个鸡蛋。”
    “我我我！我要流黄的！”楚方看着警报解除，立刻补充道。
    杜若看向宁安易，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普通的就好。”
    于是这一晚，关注了T.T.W.组合任何一位成员的人，都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一头雾水地刷出了……
    一碗面？
    第十七章 
    【闻戚：好吃。
    （配图：一碗不加任何滤镜的直男审美式汤面照片.JPG）】
    【楚方：（大笑.GIF）猜猜是谁的手艺？
    （配图：找准了角度和构图的无滤镜实拍汤面照片.JPG）】
    【宁安易：深夜，一碗面。
    （配图：构图、角度、灯光完美，并且加了滤镜和小星星特效的汤面照片.JPG）】
    【杜若：作为一个老年人，实在是不会用手机，所以只能够拜托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帅到惨绝人寰的队友帮忙发了。——以上是某位队友不要脸的自白，以及，补这句话的不是那位队友
    （配图：死亡角度拍下的汤面……所以说到底仰拍是怎么看到碗里东西的.JPG）】
    四条整整齐齐又各不相同的星光博几乎同时上传，各大粉丝群先后炸开。
    【所以说，大半夜的，T.T.W.成员在……聚众吃面？（狗头.JPG）】
    【卧槽，我一个团粉激动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之前TM的是哪个营销号说成员之间关系不好的，都给我出来道歉啊啊啊啊啊！】
    【我们在深夜搞数据，他们居然在吃夜宵！5555这群男人也太过分了吧（再见.JPG）】
    【大家别急，你们看，我们是带上这条#臭男人没有心#，还是这条#一碗面#，还是这条#深夜放毒男团#发话题呢？】
    在这个静谧的深夜，无数还在网上浪的夜猫子就这样在星光网上刷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热搜——
    #一碗面#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地点进了这个热搜，然后看着那场景如出一辙却用了不同摆拍方式的四碗面，脑袋里一片浆糊。
    【这是什么鬼？这年头怎么什么热搜都能出来？星光网都不知道审核一下的吗？
    老子看饿了卧槽！#一碗面#】
    【深夜放毒，实属有病。
    你有的吃就可以随便放出来了吗？啊？
    附近的外卖都关了，我只能自己煮泡面了555#一碗面#】
    在群魔乱舞的评论区中，有一群人敏锐地发现了华点。
    【虽然……但是……我真的想知道，他们吃的面到底是谁烧的？】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我也……】
    【我胆大！我先说！他们吃的面不会是杜若烧得吧？】
    这一句评论出现后，评论区有片刻的安静。
    ***
    欢悦传媒公司宿舍，公共休息室里。
    楚方已经把面条连汤吃得干干净净，拿着手机刷的不亦乐乎，偶尔还不断地发出怪笑。
    宁安易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吃几口偶尔还会揉一下自己的胃部；闻戚正在就着面汤咬荷包蛋。闻戚和宁安易都习惯了楚方这种自然疯的状态，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他，整个休息室里一时间充满着楚方奇怪的笑声。
    “嘿嘿……嘻嘻……噗哈哈哈……”楚方刷着手机，笑出了打鸣声。
    从刚才到现在，杜若开始还会在心里数楚方笑声的种类，等听到类似打鸣的声音时就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杜若喝着汤，眼睛忍不住越过碗的上方，朝楚方投去了好奇的视线。
    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发出那么多种笑声的？
    反复抬头看了好几眼，杜若终于忍不住问道，“楚方……你看的什么啊？”
    楚方在杜若问话的那一瞬间，眼睛发光，满脸都仿佛写着“啊啊啊终于有人和我说话了”的表情，嘴里像连珠炮一样瞬间便吐出了一长串，“我一开始在看我星光博底下的评论，然后是你们星光博底下的评论，不得不说粉丝实在是太有才了！然后我逛完一圈回来，就发现我们上了星光博热搜，然后我又开始刷热搜底下的评论，网友们的回复也超级好玩，我选几条……”
    楚方嘚吧嘚吧地停不下来，闻戚却在听见“热搜”的时候迅速咽下了嘴里的鸡蛋，皱眉问道，“我们上热搜了？哪条？”
    “啊？就那条#一碗面#啊，现在应该是在……我看下……哦，对，第五位。”
    闻戚立刻放下筷子，“我稍微出去一下。”他迅速地拨出电话，一边走出休息室，透过没完全合拢的门还能听见门外零星的几个词，“是……公关部……热搜……”
    杜若稍微有点担心，另外两人却面色如常，楚方还在接着念叨，“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我想起来了，是网友评论对吧，等着哈，我给你们念几条……”
    还不等杜若阻止，楚方就已经碎碎念地自问自答完毕，眼睛蹭亮地开始念评论，“看这雪白透亮的细面，这朴实无华的面汤，青葱鲜亮的小葱，黄白相交的荷包蛋，隔着屏幕我仿佛都能够闻到一股鲜香，可惜我还是吃不到。哈哈哈哈，网友也忒有才华了！我要去给她点个赞！”
    宁安易吃下最后一口面，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你要是点了这个赞，想好一会儿怎么说了吗？”
    楚方眼见着身影一僵，宁安易又不留情面地补了一刀，“闻老大可还在和公关部商量这个热搜的事，在这个关头搞事，一会儿闻老大可就回来了。”
    杜若就眼睁睁看着楚方整个人的气场越来越低落，越来越萎靡，最后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尽管放弃了点赞的想法，楚方还是不会放弃刷网友留言的，在不知道刷了多少条之后，楚方看见了这样一条评论。
    【虽然他们碗里都有鸡蛋，但是杜若和宁安易是最普通的荷包蛋，楚方的是流心荷包蛋，闻戚碗里是双黄荷包蛋。
    所以，我宣布，杜若和闻戚锁了！#一碗面#】
    楚方下意识想要回复，只是一想到用大号回复后可能会遭遇到的“教育”就是一阵头痛，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暗戳戳切小号，点开了这条评论。
    【2333，姐妹你这个抠糖思路思路很可以】
    【怎么能说是“抠”呢？我这么经济实惠无需成本的科学磕糖方式（气鼓鼓.JPG）】
    【哈哈哈哈，你萌你说了算！】
    只是……
    锁了？抠糖？磕糖？
    这些都是什么词啊？
    楚方挠了挠头，点开浏览器，打下“锁了”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钮钴禄·面呢！（叉腰.JPG）
    【小剧场】
    所以杜若的那条星光博到底是谁帮他发的呢？
    闻戚：冷漠脸
    楚方：嘤QAQ
    宁安易：啊？
    杜若：……
    第十八章 
    就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资深网民·楚方独自一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大家都吃完后，宁安易主动起身把碗筷都放到洗碗机里，楚方抱着手机目瞪口呆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杜若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
    尽管夜已深，休息室的窗帘还是被严严实实地拉上，挡住了一切可能出现的窥视目光，也让安静下来的这一刻到来时，休息室里的空气越发的凝滞。
    ***
    同一时刻，一道身影正伫立在走廊尽头。
    闻戚听着电话另一头的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应急方案，眼里的神色却越来越冷，他突然地开口，截住了对方的话，“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们，不要在自作主张地背后做一些小动作，无论是对我，还是我的队友。可惜你们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还想要解释，闻戚却已经没有那个耐心任由他说下去了，“我和杜若的关系怎么样，不需要你们成天到晚地在背后盯着胡乱揣测。无论我和他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差，都容不得你们来插手。只要T.T.W.组合一天还没有解散，他就还是我的队员。”
    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了一阵，在闻戚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头的人还不死心地试探道，“如果是组合解散之后呢？”
    闻戚冷笑，一字一顿道，“看来你们还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那个时候，你们可以试试看。”
    挂断电话，闻戚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到自己那位队友，心下忍不住有些担忧。
    团体活动的时候，有他在，这些背后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手。只是等到个人活动变多的时候，即便他有心拦着，隔着几座城市，也是鞭长莫及。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究竟知不知道这背后的牛鬼蛇神。
    想到那个人最近的转变，闻戚握紧了手机，微叹一声，转身往回走的瞬间，脸上的神情已经全部收敛在冷淡的表情中。
    ***
    休息室里，杜若没话找话，试图打破室内的死寂，“闻戚……是去找公司的公关部了吗？”
    “嗯，”宁安易往洗碗机里轻手轻脚地倒入洗碗粉，边解释道，“一般来说，如果有不在公司控制范围内的热搜，我们各自的助理或经纪人一旦发现，都要负责及时向公司报备，以防止舆论失控。不过万一遇到这种经纪人和助理都不在的情况，闻队一般会负责去联络公司的公关部。”
    “这样吗……”杜若微不可闻地感叹了一句，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为什么叫‘闻大佬’？”
    刚才还在失魂落魄地刷手机的楚方立刻向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样坐直了身体，激动道，“因为他就是个魔鬼啊！”
    楚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门正巧被打开，杜若抬头就看见黑发男人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对自己做了个手势，杜若轻轻点了点下巴，再看向楚方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上了淡淡的怜悯。
    楚方背对着门，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还在慷慨激昂道，“你是不知道，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他开玩笑说，我比他大一年，问他能不能叫我一声哥哥。我只是开个玩笑！再说了他真的比我小一岁！然后他就生气了，用那一张死人脸看着我，就是那种面无表情，满脸写着‘你个垃圾’这种脏话的脸。我当时就炸了啊！结果后来他愣是要和我比赛，从掰手腕到打游戏，最后甚至丧心病狂地加上了翻花绳！除了那个变态，哪个大男人会翻花绳啊！”
    杜若抬起头，看见在楚方身后的男人露出了“核善”的笑容，用眼神示意他接下去问。杜若默默地在心里和楚方道了句歉，“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硬是喊我老二，说愿赌服输。神踏马的愿赌服输，老子当时就想不干了……可是又付不起违约金，只能忍气吞声做小弟。那时候我天天就盼望着后面加入组合的人里面，可以有人比闻戚大，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老二’这个难听的称号。”说到这里，楚方忍不住幽怨地瞥了眼杜若，语气里怨气满满，“结果来了俩比我和闻戚年纪都要小的……”
    面对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种幽怨的眼神，杜若只觉得鸡皮疙瘩落了满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哎，你怎么不继续问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楚方说话间，就看见杜若和转身过来的宁安易用如出一辙的怜悯眼神看着自己，只听头顶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然后呢？”
    “闻、闻、闻闻闻、闻戚！”楚方猛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闻戚按着指关节，嘴角勾起，那表情落在楚方眼中缺无异于魔鬼的笑容。
    “要不是今天你说，我都还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多意见……大晚上的还能这么精力充沛，看来你还很有体力嘛……”闻戚说到最后，语气猛然强硬下来，“你跟我去健身房，我们‘切磋切磋’。”
    “不要啊——”楚方一时不查，就被闻戚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被拖出休息室的时候忍不住悲愤地大喊，“你俩刚才怎么都不提醒我啊啊啊啊！”
    “我让他们不要和你说的。”闻戚的声音远远传来。
    杜若两手相抱，宁安易双手合十，两人目送着楚方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不约而同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刀——
    一路顺风。
    杜若和宁安易朝着宿舍走去，在转角口正准备分开的时候，宁安易却喊住了杜若，“我听说你换了经纪人对吗？”
    杜若察觉到宁安易似乎有话要说，他点点头，就看见宁安易向前一步，贴着他的耳边小声说，“你新任经纪人是组合总经纪人冯薇直接派下来的，你可以尽管放心。但是之前被你上一任经纪人招进来的那些工作人员，尽量一个都不要留。如果你的新经纪人问你意见的时候，就和他说换一批人。”
    匆匆说完这句话，宁安易便面色如常地后退了一步，对着杜若时还是那样冷淡的表情，略一挥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杜若空握拳，很快又匆匆松开手，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听到一样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只是脚步却不免随着心头疑惑的堆积沉重起来。
    第十九章 
    黎明的光轻柔地掀开夜的面纱，夏日的晨光总是来得格外早。
    健身房里，跑步机运转时发出轻微的噪音，杜若感受着橡胶鞋底踩在跑带上的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盈。他完全没有去管设定的速度，只是一步接着一步踏在跑带上，让心脏跳动带来的血液循环提醒自己现在正“活着”的这一事实。
    等到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薄汗，杜若才从跑步机上下来，拉过挂在边上的白毛巾，擦拭着自己头上的汗，在一呼一吸间慢慢调整着自己的节奏。
    从搬回宿舍开始，杜若就保持着晨跑的习惯。只有在运动的时候，杜若才能通过跳动的心脏切实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待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杜若按照自己刚学到不久的方式做了一组拉伸，离开健身房回房间洗了个澡后，随手套了件灰白T恤便走进了厨房。
    民以食为天。
    这句话，不管对别人来说是否重要，至少对杜若来说，这曾是他在漫长孤寂的岁月中少有的慰藉。
    杜若为自己系上围裙，净手，他独自一人站在厨房里，一丝不苟地完成下厨前的准备，一如几百年前他第一次被师父牵着手领到灶台前时一样。
    《粥谱》里说，择米第一，择水第二，火候第三，食候第四。
    尽管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古方里的粥都没有办法原汁原味地完成了，但对杜若来说，菜谱只是基础，能够应时应地灵活地运用菜谱，才见功力。
    杜若将已经处理好的芡实用水冲洗后放进锅里，之后把圆米淘净也一并放入，用手指点在锅底上，凭着经验加入适量的水，开大火煮沸后转小火烧。小火煮粥的同时，杜若切了一大圈冬瓜，仔细地削去葱绿的皮，将内里的瓤刮到白瓷盘里，冬瓜切成大小均等的小方块备用。
    稍微搅了搅锅里煮的粥，确定没有黏住锅底后，杜若将切好的冬瓜也放进了锅里。这时候，锅里圆滚滚的白色芡实已经和圆米拥在一起，煞是好看。
    只听身后“砰”的一声，杜若扭头就看到了一张在玻璃门上撞得龇牙咧嘴的脸。
    好一会儿楚方才缓过劲儿来，恹恹地趴在厨房里的桌子上，一下都不愿动弹。
    “噗……嗤，”杜若顾虑着楚方的心情，努力尝试着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乐开了怀，对上楚方投来的委屈的眼神，他努力地收敛住脸上的笑意，声线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抱……抱歉啊。”
    楚方的视线划过杜若嘴角上扬的弧度，扁了扁嘴，却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哀声叹气地低下了头。
    杜若快速把手上的冬瓜瓤切片，一边问，“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楚方感受着自己手腕上的酸痛，想到昨晚的惨痛经历只觉得脑壳疼，有气无力地说，“别提了……闻戚那个魔鬼！怎么会有人大半夜拉着别人写高数题的！我一体育生，大学都是运动员特招进的，高数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啊！”
    楚方喋喋抱怨的时候，杜若憋着笑，手下动作不停，先把冬瓜籽划掉，倒入花椒水腌制，最后加上切好的辣椒圈，完成这一道早晨的凉拌小菜。
    闻戚和宁安易也先后来到厨房，在闻戚到来后，心里不爽的楚方故意放大了喉咙抱怨。
    “……你们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闻戚听着这些“义愤填膺”的话，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在走过楚方身边的时候，轻轻地发出一声，“呵。”
    宁安易立刻拉住炸毛跳起的楚方，闻戚已经自觉地帮杜若把那锅粥端到桌上。杜若把凉拌冬瓜瓤放到桌上的时候，楚方还在嚷嚷，就见闻戚冷着脸拿来了三副碗筷，慢条斯理地给杜若和宁安易面前分别放了一份，却将最后的那一份拿在了自己的手上，还不忘对着楚方挑了下眉毛。
    尽管一句话都没有，但嘲讽力Max。
    瞧着楚方又要闹起来，杜若无奈地瞥了闻戚一眼，左手拿着筷子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腕，“别闹。”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杜若微微一怔。
    最后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以宁安易去另外拿了一副碗筷为终结。
    圆米被煮得软糯，和米白的芡实混在一起，半透明的冬瓜块软软地趴在圆米和芡实上。舀起一口粥放进嘴里，煮的烂熟的冬瓜和圆米就在嘴里化开，不费一点力气，一口咬下，芡实的清香在齿间散开。配上爽口的凉拌冬瓜瓤。
    个人活动时几乎分散在天南海北的一桌四人，都在安静地享受着这对他们来说难能可贵的温馨和自在。
    尽管在两年多前签下那一份为期三年的组合合约时，他们就已经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都有了心理准备。
    ***
    欢悦传媒公司。
    前台妹子看似正襟危坐，却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个外太空里去了。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响亮的欢呼声，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手却放在办公桌下盲打字，在无领导的公司私人小群里默默吐槽。
    【现在买职业粉丝来接车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都不会尴尬的吗】
    她这一句话在小群里激起了一堆潜水吃瓜群众。
    【谁啊？（好奇.JPG）】
    【（吃瓜.JPG）】
    【他们到底是有多想不开（笑哭.JPG）买点职业粉丝接机也就算了，买他们到我们公司门口欢呼算什么呢（摊手.JPG）】
    【提高B~~~格呗，反正上回来的那个偶像剧演员，就是来公司谈合作项目，然后为了抬价，特意请了职业粉丝在门口欢呼，想让公司同意给他提高片酬】
    【卧槽，突然一口大瓜】
    【那后来呢？（好奇.JPG）】
    【那天和他经纪团队谈的是“灭绝师太”，于是，他凉了】
    【哈哈哈，可喜可贺】
    前台妹子攥着手机，努力伸长脖子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自量力的新人在自炒。
    就见门口缓缓停下一辆黑色保姆车，一条笔直的长腿从车里迈出，黑发男人冷漠脸地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门口的欢呼声又盛了几分。
    前台小妹：！
    她下意识就想要欢呼，就看见又一个人跟在黑发男人后下了车，带着灿烂的笑容朝着边上的粉丝招了招手。
    还没等她欢呼出声，就看见之后从车上又下来了两个人，当最后下车的杜若露脸的那一刻，门外的欢呼声达到了巅峰。
    前台小妹：！！！！
    这是葫芦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辆车缓缓开过来，里面会走下几位T.T.W.组合的成员呢？
    A.四
    B.4
    C.肆
    D.Ⅳ
    每天写更新都在如何卡文上殚精竭虑orz
    我是在2号更新的对吧？（试图逃避现实）
    第二十章 
    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滚动着，前台小妹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她现在满心满眼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从公司大门大跨步走进来的四个男人。她以演唱会VIP座位的角度看着气质不同的四人依次从旋转门里走出，貌似正经的表面下，紧紧攥着手机的手指都已经发白，满脑子只剩下了疯狂的土拨鼠尖叫。
    杜若还记得公司前台这位上次提醒过他的工作人员，在路过前台的时候，不忘对着她微笑示意。
    明明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暧昧意味的笑容，前台小妹在瞬间却仿佛被爱神的箭击中了一样，呆呆地目送着杜若离去的背影，耳根不知不觉间迅速地烧红。她之所以能够长久地在欢悦传媒做前台，靠的就是自己无论面对怎样的美色都能够面不改色、坐怀不乱，但是面对着杜若的这个笑容，前台小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职业素养受到了挑战。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凭借手心的凉意让自己脸上的热度平息下来，却止不住自己内心无声的呐喊。
    啊啊啊！杜若这个公司内部小群里一致公认的木头美人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
    等等……
    我刚才有被他撩吗？
    前台小妹陷入深深地纠结中时，杜若一行四人已经来到了公司顶层的办公室。
    欢悦传媒的级别划分相当地简单粗暴，越高楼层的重要性越高。T.T.W.组合出道会议不过是在十层开的，但是从组合爆火后，所有关于T.T.W.组合的工作会议都无条件放在了最高层。
    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包括欢悦传媒副总和音乐监制人在内的七八位实权领导已经讨论了一阵，正在中场休息。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闷，音乐监制人脸色铁青地灌了好几大口水，副总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负责T.T.W.组合的总经纪人冯薇见到他们进来，立即打眼色让他们坐到边上。
    杜若他们坐下没多久，只听副总笑眯眯地对着音乐监制人说，“老裴啊，你也别这么固执，我们这次就按照之前的规格出这张专辑，不就成了呢？那群粉丝总归是会花钱买专辑的，何必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呢？”
    音乐监制人裴吕一听到“花里胡哨”就气得瞪直了眼，直接拍了桌子，“我花里胡哨？你也不看看你们想的那些方案，一个比一个要求高，我按照你们给的方案报了我的预算，怎么就花里胡哨了！啊？西方幻想的曲子你还不愿意找管弦乐团配乐是想怎样？指望我们给你变出来吗？”
    副总被喷得拉不下面子，脸上笑容也僵住了，他接一句，裴吕就五句十句地喷回去，最后副总面子实在搁不住，找了个借口说有急事就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他一走，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松快了下来，会议桌边上刚才板着脸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人都陆续抬起头，还有人绷不住笑出了声。
    冯薇对着裴吕竖起了大拇指，“得，老裴，还是你牛。”
    裴吕有些拘谨地挠了挠头，哪还有刚才那对着副总拍桌子的气势，“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叉把这个傻叉派过来出席，这不是成心添乱嘛。”
    冯薇忍不住叹气，“刚才那情况，也就你能说，也只有你说了有用。”
    会议因为副总的临时离开被迫中断，出门后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闻戚先开口问，“刚才我们来之前，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
    “我们之前出了三个专辑风格的策划方案，那个副总一拍脑袋，说三个都要制作，但又不肯增加制作经费，只会一个劲儿地说‘哎呀，裴老师这么优秀，一定可以做到的’。”冯薇模仿着副总的语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经费都不肯出，谁还能给你把专辑变出来吗？”
    提到“专辑”两个字，几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
    冯薇扭头看见几人脸上的神情，忍不住叹了口气，“两年多以前你们签合约的时候，谁都没能想到能火成现在这样，当时也就一起签了三年，算算时间，这也是你们最后一张专辑了。”
    杜若听到这句话，想到门口那群举着牌子高喊着他们名字的男孩女孩们，又想到刚才会议上那位副总的话，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他因为这突来的情绪有些苦闷，就听闻戚突然开口问道，“所以，公司直到现在都没有提出续约方案吗？”
    续约？
    面对着四人的注视，冯薇沉默了片刻，斟酌着开口，“目前，没有。”
    “有讨论过吗？”闻戚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追问道。
    这一次的沉默比上一个回答前更长，“有。”
    杜若见到冯薇的反应，脑海里瞬间已经转过了好几种可能性。
    既然公司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让他们续约，而T.T.W.组合续约至少从现阶段来看，对欢悦传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那么最后否决这个可能性的原因就非常值得深思了。
    要么，是公司上层判断T.T.W.组合分开发展会比团体发展更好。
    要么，就是因为外力或其他因素，迫使欢悦传媒在这个时候必须将T.T.W.组合拆开。
    但不管是哪一种猜想，除非他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种想法，否则这最后也只能是一个说不出口的猜想。
    出电梯门的时候，宁安易突然地向前踉跄了一下，幸亏杜若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他的脑袋就妥妥地磕在电梯门上了。
    握住宁安易手腕的时候，杜若才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瘦，手背苍白得甚至可以看到青筋。
    杜若扶着宁安易走出电梯，让他闭着眼睛在原地慢慢地缓了一会儿，他扭头小声地问另外两人，“你们谁那里有果脯？或者糖也可以。”
    楚方左右看了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偷偷摸摸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小包，拆开包装后露出里面半化的褐色稠状物体。
    这是……
    杜若努力从记忆中搜寻。
    巧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杜若：听说昨天好多人都选对了？
    闻戚：（嗤笑）都是蒙的。
    杜若，默默发送眼刀。
    闻戚：……
    【今日成就】
    解锁第一种西餐形式~
    杜若：即便是古代考上的厨神，也需要与时俱进。（wink）
    今天暂时就更这些，我要去睡了5555
    明天还有早课（满脸写着开心.JPG）
    第二十一章 
    走廊上没有座椅，杜若扶着宁安易靠在最近的墙壁上，让他小口地吃着巧克力，慢慢地恢复精神。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宁安易精神看着还是不太好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正在等自己的队友，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竟是,“对不起，耽误你们时间了。”
    “嗨，这怎么算得上耽误，哪里又用得着说对不起了。”楚方笑嘻嘻地揉了一把宁安易的金发，手看似搭在他的肩膀上，实际上却是不着痕迹地扶住了宁安易朝前走，“你这可太见外了吧！”
    “对不……”起。
    宁安易猛地收回最后一个字，反复朝着楚方的脸上看了好几眼，确定他没有不耐烦后才放下心。
    杜若观察着宁安易的反应，却忍不住拧起起了眉头。
    ***
    尽管会议因为意外中断，他们却不可能有多余的空闲时间。T.T.W.组合的合约时间只剩下了两个多月，而到现在为止，组合中没有一个人确定要和欢悦传媒续约。或许是想着压榨完成员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这两个多月里，他们每个人的通告都密集到了吓人的地步。
    和成员离开后，杜若和自己的经纪人陈默见了面。
    坐在办公桌后的陈默面色冷肃地将整理好的行程表交给杜若，在看到行程表的第一眼，杜若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行程表的时间标满了二十四个小时，一眼扫过去，空出来的格子寥寥无几，偶尔还因为节目录制要求，划出了一整个通宵的时间，第二天接着又是密集的行程。杜若往后翻了几页，基本也都是这样的死亡行程。
    杜若对公司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心知肚明，在看到这张行程表之前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预期。
    只是杜若的心态倒是还好，陈默却并不这样认为。陈默把打印好的行程表摆在中间，用水笔一边在上面圈圈画画，一边解释，“这几项，都是国内一线或者二线卫视的综艺节目的邀请，虽然说综艺对于巩固人气有帮助，但是你现在还在拍季导的综艺。季导一个综艺的回报率就足够抵得上这些综艺加在一起的总和了，何况他们有些也不是请你过去做主咖，所以……”陈默用黑笔毫不客气地将行程表上代表着综艺节目的几大块格子划掉，“这些综艺，统统推掉。”
    “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陈默雷厉风行地将这几张行程表上密密麻麻的行程花去了一多半，只留下他认为对杜若现阶段发展有利的通告。
    陈默将先后两份行程表重新打印出来，并排摆在一起，推到杜若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两份，你选哪一份？”
    左边一份，行程多到让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而右边那一份，行程却少到看着有些寒颤的地步。
    杜若抬起左手，不顾陈默眼里骤然间黯淡下的光，毫不犹豫地……
    选择了右边那一份。
    “这份。”杜若云淡风轻道，目光落在嘴角弯起的陈默脸上，露出些许揶挪之色。
    陈默轻咳了两声，压下嘴角的笑意。
    刚才杜若伸向左边那份行程的那一刻，陈默差点以为又要重蹈覆辙。
    幸好。
    “不过，公司会允许你帮我推掉这么多行程吗？”杜若手指向上面几条显眼的通告，眼底露出思索。
    这里面居然还有一条恋爱综艺的通告。上完季导的综艺后，他现在的评价稍微变得正面了一些，公众形象也有所改变，万一在恋爱综艺里播出些什么，无论他怎么说都只会百口莫辩，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不死也得褪层皮。
    杜若试探着问道，“这些可都是公司安排的吧？”
    陈默沉着脸，却并没有否认，只是刻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我会把这些综艺全部推掉。”
    “一个不剩？”杜若紧紧地盯住陈默的眼睛，试图在眼里捕捉到哪怕一丝的犹疑。
    但陈默的回答斩钉截铁，“一个不剩。”
    听到这个回答，杜若露出满意的笑容，主动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和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是杜若先伸出的手。
    陈默这才松了一口气，握住了杜若的那只手，强调道，“合作愉快。”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和之前客气的表面合作不同，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被牢牢地绑在了一条船上，即便有人想要跳船逃跑，也会先被脱下一层皮。
    松开手后，陈默用手轻叩着办公桌问道，“你的团队里还缺了些人，我准备这周内把人给补上，至于你原先团队里的人……”
    看清杜若的表情，陈默叩着办公桌的手略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继续着扣桌的动作，手却始终浮在桌子上方，没有敲到实处。
    杜若压低了声音，脸上表情如常，“我想，之前团队里的人需要拜托你私下去调查一下。”
    “怎么说？”陈默特意低下头，避免办公室右上角的摄像头拍到自己的表情变化，也藏住了自己眼底的震惊。
    “我团队里原来的那些人，他们中大多数……”杜若斟酌着用词，“或许全部，都有些问题。如果你调查后发现他们中有人有问题，就趁着这一次招人的机会换掉，最不容易扎眼。”
    杜若说完，只看见陈默抬起头，冷声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说话时，眼神朝着书桌的右上方瞥去一眼。
    杜若走到办公室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时乘势看向房间右上角，果不其然看见了那里有个摄像头。出门后，他转身时朝门内看去，就看见陈默垂眸看向桌面，点了点头。杜若心领神会地带上门离开。
    ***
    杜若结束行程后回到公司宿舍。
    走廊上空荡荡的，和昨天满溢的嬉闹声相比，无端端多了几分寂寥。
    杜若从来没发现自己是这样渴望热闹的人。
    明明已经挨过了几百年漫长的寂寞，到头来，他喜爱的还是这世俗的烟火气。
    杜若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拿着手机，有些不习惯地按着触摸屏，慢慢地打字。
    【杜若：你们到哪儿了？】
    不一会儿，就有消息跳了出来。
    【楚方：啊啊啊啊，我拿到了手机……】
    间隔了一会儿，下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楚方：你们好，我是楚方的经纪人，他现在还在节目录制过程中，我把他手机先收走了。（老年人专用开心.JPG）】
    【宁安易：我在回来的路上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闻戚：今晚有夜戏，不一定回来】
    杜若慢悠悠地打了个“好”。
    发出去后，杜若歪了下头思考着。
    之前楚方好像说过，网上聊天和见面说话方式有些不一样，刚才那句回复该不会有问题吧？
    不熟悉网络用语的“老年人”费力理解了一下，还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便把手机放了下来。
    同一座城市的都市戏片场里，刚拍完一段戏的闻戚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好”字，眼神像是要把手机屏幕盯穿了一样。
    另一边，杜若踢踏着拖鞋走进厨房。
    从早上看到宁安易突然倒下后，杜若就在心里琢磨着什么食物会比较补。
    公司宿舍的冰箱每天会有专门的人来送货，只要在中午之前发短信到指定号码就可以。杜若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定的牛里脊，放进碗里搁一会儿，让它回复到室温。一边把香菇、香菜和生姜分别洗干净。
    这时，杜若取出牛里脊，刀刃在牛里脊表面轻轻划下一刀，上面细细一条白色的肥肉就泛起了边，又是一刀下去，杜若用手指捻住白丝，将这丝肥肉取下。如法炮制，将牛里脊上参与的肥肉和肉筋剔去后，将牛里脊切成小粒，用生粉加上水和盐，抹在牛里脊粒上，然后泡入料酒中。
    杜若右手握住文武刀，左手轻轻按住香菇，他的刀使的很快，香菇里的水还没有被刀刃的压力挤出来，刀刃就已经轻松磕到案板上。每一刀下去，间距都是均匀的，一段稳定的节拍后，一朵香菇已经被切成了薄片，再换两次方向，第一次结束，片成丝，第二次结束，丝成末。香菜和姜也如法切成末，在案板上收束成三个泾渭分明的小山丘。
    简单腌制去腥的牛肉粒过水后出锅，第二次下水时加上香菇、香菜和姜，白胡椒粉和水淀粉加入后，再加入蛋清，搅拌成絮状后出锅。
    ***
    宁安易将自己抱在黑色的连帽外套里，四肢百骸都在发冷。
    电梯停下，走过走廊的时候，他却闻到了一股香味，从今天早上才去过的方向离飘出。
    推开门的那一刻，温暖的香气洋溢在小小的空间里，宁安易楞愣地抬头，看见厨房里的那人转身，笑着问道，“你回来了啊。要来一碗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闻戚：冷，饿，还要拍夜戏。
    楚方：冷，饿，没有手机，还要录综艺。
    宁安易：冷，饿，但我有吃的·u·
    闻戚：……
    楚方：……
    第二十二章 
    香菇和香菜的香气纠缠在一起，慢慢悠悠地钻进鼻子里。这味道并不霸道，却在鼻腔里留恋地打着转儿，久久不愿离开，在这深夜里无声间勾起了食欲。
    演唱会前必须控制体重和身材，宁安易张嘴，刚想要拒绝，一直受到怠慢的肚子就“咕”的一声响了起来。
    杜若观察着宁安易突然涨红的面颊，立即便了然他担心的事，宽慰道，“我没放多少调味料，就一小碗的热度也不会很高。不然，我给你少盛一点？”
    宁安易羞窘了脸，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在心里默默在明早的晨练计划上加了两百个俯卧撑。
    白瓷碗里，棕色的牛肉粒在浅白色浓稠的汤中若隐若现，褐白相交的香菇粒和葱绿的香菜末点缀其间，如飘荡着荷叶的澄澈湖面。
    宁安易用白瓷勺舀起一勺羹放进口中，醇香嫩滑的牛肉粒的荤香瞬间盈满口腔，中间夹杂了香菇的鲜香，香菜和白胡椒的味道慢了一步在舌头上漾开，后劲十足。浓稠的羹顺喉而下，喉咙的干燥感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一直像被针扎般刺痛的胃部也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宁安易开始还顾着自己的胃，几勺下去后就已经彻底抛弃了一切矜持和顾虑，只一个劲儿地喝着碗里的羹，让这股温热抚慰着深夜疲惫的身心。
    杜若也给自己盛上了一碗，等宁安易碗里的羹见底后，便用眼神示意面前那一大碗羹。这回宁安易连半点犹豫也没有，给自己盛上了满满一碗，还不忘拍照发到群聊里。
    没过多久，两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同时震动了起来。
    杜若点开就看见群聊里的消息。
    【闻戚：我夜场拍完了，已经在路上了】
    【楚方：我终于又拿到手机了，你们居然深夜放毒5555】
    【楚方：一定要给我留点啊！！！】
    杜若一个“好”还没有打出来，群聊里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楚方：你们好，我是楚方经纪人。他的手机我收掉了。
    PS：上次体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楚方比上一次组合回归期重了5斤，在他体重减下来之前，还麻烦你们帮忙监督他。谢谢！（老年人感恩专用大红花.JPG）】
    杜若看完最新消息后，抬起头和宁安易对视了一眼，宁安易下意识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勺子，紧张道，“我上次体检比计划的体重轻，经纪人要求我适当增重。”
    听到这突来的一句，杜若愣了下，旋即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脱口而出后，宁安易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立即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咳咳，抱歉。”杜若忍着笑意，“那反正留一份给闻戚就可以了吧。”
    在短暂的尴尬后，宁安易并无半分反对地接受了这个提案。
    ***
    闻戚从偏远的片场坐车回到宿舍时，城市里家家户户的灯已经熄灭了大半。
    在一片漆黑中，闻戚摸着墙壁打开房间的灯，顺手将包放在门边的柜子上。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包落在柜子上扬起的灰尘在迎接着他的归来。
    闻戚翻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手指反复点开那张宁安易发在群聊里的图。
    抱着不确定感走进厨房，打开灯，光洁的桌面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碗已经凉透的羹，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闻戚拿起字条，扫视着上面清隽又带着几分洒脱的字——
    西湖牛肉羹，如需，可用；若凉，加热后风味更佳。杜若留。
    整句话透着一股半文不白的感觉，却奇异地和闻戚眼里杜若最近的形象不谋而合。
    凉透后加热的西湖牛肉羹表面结成了一层粘稠的皮，勺子穿过皮的瞬间，便在勺子上铺了一层底。
    闻戚一口接着一口喝着这碗羹，头顶惨白的灯光也仿佛因为牛肉羹淡淡的香气而变得柔和温暖了些。
    ***
    第二天一早，杜若便驱车赶到片场去完成今天的行程——杂志内页拍摄。
    杜若今天要拍摄的是“书生”的主题，从一大清早开始，他就开始准备今天的装扮。
    为了尽量提高真实度，包括贴身的衣物都换成了里衣和亵裤，当中衣、外衣一层层穿上身，完成最后一步后，手垂下时，宽大的袖袍顺着手臂垂下，杜若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拍摄地点是一处仿古的建筑，九曲回廊，湖心一亭。
    湖边的摄影棚里，中长发扎着小辫的中年摄影师整了下自己的衣服，拧着眉头叹了口气。
    边上和他熟悉的灯光师探出头，“老莫，怎么了？这一大清早的，就不痛快啦。”
    “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的拍摄……”老莫欲言又止，止不住地又叹了一口气。
    “呦，什么人还能难住你啊？”灯光师不过随口一问，就看见老莫迟迟没有否定，不由有些惊讶，“还真是因为今天的嘉宾啊？”
    老莫摆弄着自己的相机没有回答。
    “他不是出了名的好看吗？我记得你就喜欢拍好看的人，那应该挺合适的吧。”
    听见灯光师的话，老莫只要一想到上次和杜若的拍摄就想要苦笑。只是一张硬照，却生生地耗了一整天，不管他的表情前一秒如何，下一刻只要镜头对准他，就会变成一片死板的僵硬。那天对老莫这样一个以拍人像出名的摄影师来说，简直是难以回忆的噩梦。
    想起自己那天硬着头皮交上去的照片，那恐怕是他从业以来拍的最烂的一张照片。
    就在这时，边上人群里忽然喧闹了起来，老莫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
    只见青色长袍的男子闲庭信步般走来，褒衣博带，举止间自有一种风流神采，晨光里衣襟随风而动，飘然若仙。他轻抚开面前的树枝，抬眼对着镜头的方向微微一笑。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刻摄影师老莫藏在镜头后的表情究竟有多么震惊。
    这还是上次拍摄时那个镜头感为零的花瓶吗？！
    第二十三章 
    碧空下，湖畔旁，隐隐绰绰的树林间，青袍男子悠然拱手，微微一笑。
    众人一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走了这不似人间的美貌。
    杜若就看见一群人呆呆地注视着自己，四周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一个人是例外，他站在摄影机后飞快地按着快门键，露出在外边的半张脸上写满了兴奋。杜若不得不自己放下手，“请问，我应该站到哪里呢？”
    取景框中的青年一袭青袍，眼波流转间，那湖光仿佛也在眼底悠悠地打了个转儿，袖袍轻轻滑落下，垂在身旁。
    每一帧都美到惊人。
    老莫早就忘了自己之前和灯光师抱怨了什么，要是有人这时候在他面前说杜若一句不好，恐怕他第一个就要喷回去。
    他两眼发光地捕捉着每一个画面，不肯放过哪怕一个最微小的举动，嘴里不断发出低呼。
    “完美！”
    “perfect！”
    “Parfait！”
    杜若的话从他的左耳钻进去，却被狂热的思绪顷刻间从右耳中赶了出去，直到取景框中的青年定定地看向镜头，他残余的理智才将那句话拉回了脑海中。
    “那就先到湖心亭拍。”摄影师的理性促使他将一开始都准备放弃的方案捡了起来，此时他注视着杜若的表情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杜若看了一眼摄影师脸上的表情，那种兴奋和幸福交织在一起的狂热和之前在公司门口见到的那群粉丝一模一样。
    青袍男子清瘦挺拔，步履缓慢地朝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袖袍随着他的动作在身侧轻荡。
    杜若依着摄影师的要求，在湖心亭中央的石桌旁坐下，眼神却不自觉地被摆在石桌上的围棋残局吸引了过去，他信手掂起一颗黑子，一缕发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柔地从耳后滑下，落在脸侧，给如画的眉眼更添了一份柔和的线条。
    取景框里的画面让老莫全身带起一阵幸福的战栗，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拍摄到的画面，忍不住呻.吟出声，“哦，我的天哪！”
    他在这一刻才恍然明白，为何古代会出现“掷果盈车”的典故。
    如果有一人的容貌当真到了可称绝色的地步，何止女子，恐怕就连男子都会忍不住心动。
    杜若只听耳边不断传来小范围的惊呼和抽气声，他的注意力却已经凝聚在了面前的残局上。
    琴、棋、书、画他都曾沾过一些，只是学习的时日尚短，就因为突来的变故中断。之后辗转流离间，哪还有心思顾得上这些风花雪月，到了如今还留有些印象的，恐怕也只剩下些皮毛了。
    杜若凝神屏息，在棋盘上稳稳地落下一子。
    “好！完美！”老莫兴奋地高呼出声，“接下来我们去回廊怎么样？”
    杜若颔首。
    在九曲回廊中闲庭信步，远处的山，近处的湖，入景皆是画，而青袍男子就是这幅水墨画中最浓重的一笔。
    拍摄结束后，工作人员分别到不同的地方收拾道具，负责到湖心亭收拾道具的几位工作人员里正巧有懂得围棋的人，他的眼睛无意识瞥到桌上还没有收拾的残局，突然便瞪大了双眼，猛然扑到桌边，盯着桌上的棋局，嘴里不断念念有词。
    边上几人正准备过来收拾棋局，手还没碰到桌案就被他猛地拦住，“别动！”这一声吼出，他才从刚才的状态中猛地醒转过来，对着同事莫名的眼神，忙紧急补救了一句，“等我先把这棋局拍下来再说。”
    见他脸色凝重，边上人也不由激起了好奇心。
    齐铭却根本顾不上同事的想法，他本人是业余的围棋爱好者，今天把这个摆棋的任务交给他的时候，他也就按照自己最近关注的一盘公认的死局摆了出来。虽然他自认不是什么精通棋术的人，但现在的这盘棋却仿佛和之前的有那么些不同。
    【求助各位围棋大佬们，请问这盘棋这样下可以吗？】
    尽管心有猜测，齐铭还是不敢相信这种可能性。他删了又改，最后尽量用最保守的方式在围棋论坛上发出了这个帖子。之后便将手机塞进了兜里，继续收拾整理，浑然未察这篇帖子会引发的后续影响。
    ***
    从那天上了星光网热搜的一碗面之后，T.T.W.组合的团粉就突然间从寒风中的小白菜变成了蜜糖罐里泡着的福娃。
    前天是一碗面，昨天早上有四位哥哥元气满满一起上班的路透照，晚上还有楚方的单人综艺，据说接下来还会有不断的物料放出。
    尽管只有短短几天，却让因为成员出彩的单人活动而被饭圈逐渐边缘化的团粉猛然坠入了幸福的怀抱中，仅仅看着几位成员这几天更新的星光网动态就是一出精彩的连续剧。
    半夜里，闻戚在星光网上突然发了一条和之前画风迥异的西湖牛肉羹直拍图，没有配文，但夹杂在冷冰冰的营业宣传中格外突兀，和之前那一碗面相映成趣。
    还没有看懂他这是什么意思，楚方在这之后发的动态就完美地解答了粉丝们的疑惑。
    【楚方：说好的哥们、朋友、亲人、伙伴，你们却背着我偷偷……
    再见，再见，我们的友谊就此破裂！（配图：洗碗机中的三个小碗和一个大碗.JPG）】
    被楚方的配文吓到的网友点开他发的图片，又结合了闻戚之前发的动态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楚方还没有等到自己期待的安慰和抱抱，就被评论区里清一色“哈哈哈哈哈”的嘲讽扑了满脸。
    杜若结束拍摄后，在回程的路上打开手机才看到网上的动静。
    继闻戚和楚方后，宁安易也下场了，杜若打开手机的时候，他刚刚发了一条动态。消息很简单，只有两张截图，但信息量却多到爆炸。
    一张是他昨晚发在群里炫耀的群聊截图，群名处细心地打了码；另一张是楚方经纪人发在群里的消息。
    三个人的星光博必须要结合在一起在，在看完三个人的星光博，理顺前后关系后，网友都快要笑瘫了。
    【所以说，这一切的导火索是杜若做的西湖牛肉羹，而点燃导火索的居然是宁安易？（感觉某种固有印象在脑海中无声坍塌）】
    【“楚方”：宁安易，看你这老实模样，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引战了？】
    【我爱的男人们在为一碗西湖牛肉羹争风吃醋，而我竟不知道应该嫉妒谁……】
    【我知道hhh，你可以嫉妒那碗羹（狗头.JPG）】
    杜若翻着五花八门的评论，忍俊不禁，也跟风发了一条动态。
    还在“哈哈哈哈”的网友们猝不及防就刷出了一条九宫格。
    【杜若：今晚想吃什么呢？@闻戚@宁安易@楚方（配图：梅菜扣肉、麻婆豆腐、葱爆羊肉、松鼠桂鱼、东坡肘子、佛跳墙、拔丝芋头、粉蒸肉、剁椒鱼头.JPG）】
    网友：笑容渐渐消失。
    第二十四章 
    很多网友刷出杜若发的九宫格时，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刷到这条动态的时候，看了看那可望而不可即的美食，再看着自己面前的伙食……
    社畜疲惫了。
    网友愤怒了！
    【我刚刚在公司食堂打好工作餐，本来还在开心今天食堂里有水蒸蛋卖，就刷到了这个，瞬间就没胃口了（再见.JPG）】
    【卧槽，哥们，你说说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上回你们大半夜地报社，我买了烧烤，吃完拉了一整天的肚子。今天又来？（满脸脏话.JPG）】
    【啊啊啊啊啊啊！你只知道发图片，有本事送抽奖送吃的啊！回应回应回应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窥屏！（气到哇哇大哭.JPG）】
    【亲爱的杜若同志，我认真地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分将减去一分，从101分降到100分，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形象分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呆滞.JPG）】
    【哥哥，我们不再是你的小天使了吗？（我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这样对我.JPG）】
    杜若的这条星光博将事件走向推到了高潮，无数围观网友在连番的精神攻击下短暂萌生了跳槽的想法。
    没有其他要求，只有一条——
    食堂福利一定要好。
    在无数网友在评论区撒泼打滚的时候，一向活的像个假号的闻戚突然在杜若这条星光博下回复。
    【闻戚：今晚想吃梅菜扣肉（星星眼.JPG）@杜若】
    闻戚的粉丝看到那个萌萌哒的表情。
    第一反应：愣住。
    第二反应：愣住。
    第三反应两极分化，一种无脑彩虹屁“啊哥哥你好帅你好棒你好有内涵”，更多的则在评论区发出了无情的问号。
    【hello？你被盗号了吗？】
    【闻哥，你被盗号了就眨眨眼！】
    还有戏精粉丝在底下自导自演。
    【5555，我们闻哥太可怜了，他只是很想很想吃梅菜扣肉而已，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一米八的宝宝（我编不下去了，你人设崩了知道吗？）】
    杜若看见闻戚的这条回复，先是一愣，转头问身边的经纪人，“陈哥，我今天行程结束回去大概要几点？”
    陈默假装无事发生地把手机倒扣在腿上，藏住了屏幕上显示的九宫格和开小号写到一半的评论，“应该要九点多了吧，大概率还会比这个更迟。”
    杜若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如果要从头做一道梅菜扣肉，从浸泡和腌制开始，少说也要四、五个小时。
    如果是九点以后才能到……
    杜若低头慢慢地敲击着屏幕，真·吃瓜群众·陈默就松了一口气，也将屏幕斜向窗户的方向，继续开始敲评论。
    杜若的回复刚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两条关注人回复的提示。
    点开那个红标标，两条还热乎乎的评论就这样跳了出来。
    【宁安易：我都可以（乖巧.JPG）@杜若】
    【楚方：我也都可以@杜若（斜眼笑.JPG）@闻戚】
    杜若对比了一下三个人的评论，突然替闻戚感到了一种被“孤立”的心酸。
    杜若“坏心眼”将手机收了起来，默默打消了把这个消息告诉闻戚的打算。
    望向车窗外飞速远去的风景，手指放在车窗上，触到一片冰凉，让能清晰地看见印在车窗上自己脸庞上轻松的笑意。
    反正，挺有意思的。
    不是吗？
    ***
    另一边，上午刚刚帮杜若拍完杂志内页的老莫这时候却已经在杂志社和总编辑吵起来了。
    老莫拍着桌子，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我说了，从专业的角度来说，杜若这一组照片是拍的最好的！我给另一位艺人拍的那组照片和这套没有可比性！”
    杂志总编辑一开始还绷得住，这会子也急了，“另一组艺人可是老牌歌星！你知道我们杂志社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吧她给请来的吗？啊？”
    “那和这套照片又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们好不容易把她请来，结果她被内页的艺人给压了，你说她会怎么想？以后还能有合作机会吗？”总编辑一不留神儿，嘴一秃噜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总编辑猛地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和老莫两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老莫都气笑了，“得！所以就是因为她牌大，你就让我把杜若那组照片里最平凡地给挑出来？好给她面子和台阶？你到底对我的职业还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尊重！”
    这回老莫拍桌子的时候，说漏了嘴的总编辑也只好等他怒火平息下来，才试探地问道，“那你想……”
    “还是商量好的内页，”老莫盯着总编辑，一字一顿道，“不过，我要挑这套照片里最出彩的那几张。”
    总编辑当场便变了脸色，断然道，“这不行！”
    老莫冷笑，“那不然，你觉得我把这套照片发到《风尚》去，怎么样？”
    一听到对手杂志社的名字，总编辑差点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你可想清楚了，你这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呵，”老莫冷哼，“我记得这回因为是给的友情价，我的违约金也算不上多吧？你难道觉得那点违约金我会付不起？”
    主客位置顷刻颠倒。
    “全彩内页加倍。”总编辑咬着牙，心都在滴血。
    老莫优哉游哉地翘着腿，甚至吹起了口哨。
    总编辑闭了闭眼睛，狠狠心，“在下一期的封面。”
    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老莫顺便狮子大开口，“封面加之前说好的内页。”
    最后一番扯皮后，老莫从杂志社离开的时候，总编辑扶额看着今天拍摄的杂志照片。
    美在时尚圈就是第一生产力。
    即便在和老莫争论的时候，总编辑也不得不承认，这套照片的确相当出彩。
    时尚圈是你撕开一道狭窄的口子，就有可能跻身其中的圈子，但许多艺人恐怕不管熬上多久，都没有可能撕开这道口子。这也是时尚圈的残酷之处。
    他记得杜若身上目前还没有一线大牌的个人代言。
    这刊杂志发出去后，究竟会引起怎样的反应？他又能在时尚圈里走多远？
    “啧。”总编辑把桌上的照片全部收了起来，不再去考虑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
    ***
    而围棋论坛上本来要沉底的帖子却被一个人点了开来，他本来只是闲来无事水论坛，却在看清棋局的瞬间坐直了身体，脸上逐渐浮现出愕然的神色。
    “卧槽，这该不会是……解开了吧？”
    第二十五章 
    发现这个论坛帖的是国家围棋协会的成员卓海，今天正巧是围棋协会开例行交流会的日子，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他闲来无事打开围棋论坛，偶然刷到了这个帖子。
    卓海抱着指导的心态点了进去，看见帖子主楼里棋局的第一眼，便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以为又是哪个眼高手低的初学者在仅仅懂了点皮毛之后就想要破解古书上的残局，他在心里默默感叹现在的初学者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正准备退出帖子的时候，视线却凝固在了图片上。
    等等，似乎有哪里……
    这副残局他曾经见过不止一回，也曾经怀疑过这是不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但当他的眼神捕捉到落在棋局中的那一颗黑子时，整个人瞬间便僵住了。
    一子，生。
    卓海浑身都不自觉地为这精妙绝伦的一步棋而战栗。他瞠目结舌，分明是在空调房里，冷汗却不断顺着脊背流下，使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痴狂的状态中。
    “卓海。”
    突然被喊到名字，卓海才从这种无法控制的状态中被拉回了现实，他满身冷汗地抬起头，就发现中场休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他却浑然未觉。众目睽睽之下，面对着老师投来的严厉视线，卓海徒然地张了张嘴，扫过一圈会议室里神情不一的人，刚想说出口的辩解就这样吞回了肚子里，最后只是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会议结束后，围棋协会的会长，也是卓海的恩师虞兴怀将自己这位最小的弟子单独留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后，他负手看向卓海，“说吧，今天在会议上究竟为什么走神？”
    “我刚才在论坛上看到一步很妙的棋，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你啊！”虞兴怀没好气地点了下卓海的脑门，“我知道你是棋痴，但这种会议上，你多少也留意着点。”
    卓海摸着脑门嘟囔，“可是我看见有人解出来了老师你最近在研究的残局，有点好奇……”
    “残局？”虞老双眼猛然放出精光，呼吸都忍不住加重了，“快！快拿来给我看！”最后一个字因为激动差点喊破了音。
    虞老几乎是颤抖着双手点开了那张图，越看他的眼睛就越亮，手也抖得越发的厉害了。良久，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发出一声吟.哦。
    虞老阖了下眼，再次睁开后当机立断地吩咐道,“你去单独找一下这个破局的人，以我的名义给他发一份邀请函。我要……单独和他见一面。”
    ***
    杜若却不知在围棋协会里发生的事，他在车上仅仅合上眼睛小憩了不到五分钟，就被落在脸上的动静赶走了所有的睡意。
    他睁开半边眼睛，看见自己接下去从下午到晚上满满的行程后，也只能放弃了挣扎。
    因为摄影师的要求，结束拍摄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多了一个多小时，稳稳地压缩掉了杜若吃午饭和到场换装的时间，刚才因为赶着上车，他甚至连脸上的妆容都没有来得及卸掉。现在只能紧急在车上卸妆，一边在卸妆和重新化妆的间隙里抽空往嘴里塞几口面包。
    不巧，车上只剩下了切片的杂粮面包，酱料或水果之类的都不用想了。
    杜若一边由着化妆师在自己脸上画，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杂粮面包的口感。
    下午杜若要出席的是一个提前商确定好的品牌活动，保姆车刚刚在场馆门口停下，已经可以听见车外的欢呼声。在杜若打开门的那一刻，车外的欢呼声骤然高了好几个分贝。
    尽管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粉丝们高涨的热情，杜若还是愣了一下，刚伸出车门的腿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才落在地上。
    这一切都被现场粉丝的镜头捕捉了下来。
    安小朵今天是跟着室友一起来现场给杜若应援的，可惜她身材比较娇小，即便站到了人群的前几排，还是没办法看到现场完整的场面，只能通过身边人的反应来判断现场发生了什么。
    欢呼声突然增大的时候，安小朵就知道是杜若到现场了，她立刻和室友一起放大了声音喊起了杜若的名字。
    “啊啊啊——哥哥看我啊！”
    “杜若你最帅了啊啊啊！”
    “呜呜呜，崽崽你怎么可以这么帅，这么酷，崽崽你变了！妈妈爱你！”
    不同的高喊充斥着安小朵的耳朵，她也铆足了劲儿地放大了嗓门，却发觉自己和室友的声音在这片声海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即便她觉得自己已经喊到快要缺氧了，却还是没有办法听见自己的声音。
    背后的人拼命地想要往前面挤，前面又被保安死死地拦住，安小朵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像一叶扁舟一样在旋涡里不知所措，只能在身体的挤压中努力地站稳脚跟。突然地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安小朵下意识抓紧了室友的手，却因为身体的惯性和身后不断传来的推力，朝着前面扑过去，随着拼命拽紧的室友的手在手心里滑出，面前拥堵的人群在拥挤间，安小朵倒下的方向空出了一小块地方。她想要呼喊，却发现身边人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安小朵面对着离自己脸越来越近的地面，满怀着恐惧闭上了眼睛。
    就在安小朵近乎绝望地倒下时，她却陡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怀抱的主人身上还带着好闻的柚子水的味道，身边的喧嚣仿佛在一瞬间都消失了，只剩下远处听不清楚的“嗡嗡”声。
    杜若在走进场的路上，本来正在和两边的粉丝打招呼，余光却注意到因为人群里不自觉的推搡被挤得跌向地上的女生，当场眼神就变了。
    终于赶在女生倒地前将她接住后，杜若才松了一口气，附近看见这惊险一幕的粉丝都吓得安静了下来，没有看见这边过程的粉丝还在大声地喊着，在人群里推推搡搡。
    后一步赶来的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来得及阻止，杜若已经沉下脸——
    “都先别喊了！”
    作者有话要说：
    TIP：在人多的地方真的要注意安全！
    【陶陶的小日常】
    小天使：什么时候能日万呢？
    陶陶：入V当天！（自豪挺胸）
    小天使：什么时候能天天日万呢？
    陶陶：……
    小天使：或者，什么时候能天天加更呢？
    陶陶：……
    小天使：再退一步，什么时候能在十二点之前更新呢？
    陶陶：我错了……
    悄悄遁走。
    第二十六章 
    人群猛然静默下来，刚才没看见这边发生的事的粉丝们也从杜若愠怒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不对劲，站在前排理智一些的粉丝已经开始主动地安抚周围的其他粉丝。
    杜若这才低下头，看向被自己扶住的女生，一张娃娃脸，看着不过是初中生的模样，正微微张大了嘴巴了楞愣地盯着他看。杜若低声问道，“你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哪里？现在身上有哪里痛吗？”
    安小朵呆呆地注视着杜若，直到听见他的问话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心里不由有些后怕。这时候她才感受到自己脚踝和膝盖上传来的肿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杜若皱眉，在边上人的惊呼声中将安小朵打横抱了起来，在边上的人群里扫视了一圈，“你们有谁是和她一起来的吗？”
    “我、我。”安小朵的室友终于成功从人群里踉跄着挤了出来，眼神焦急地落在安小朵脸上，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道。
    “你们坐我的车去吧，会快一些。”杜若看着这两个小女孩，估计也不会是开车来的，“她应该是扭到脚了，一会儿带她去挂创伤骨科。我会让司机陪你们去的，医药费我全部包了。”
    安小朵的室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不住地点头，眼神不断飘向安小朵。
    晕乎乎地，两人就坐上了杜若的车。
    等将受伤的粉丝送走后，杜若才转头看向留下的粉丝，里面不少都是只有二十岁上下模样的女孩子，现在一个个垂着头，丧着脸。在受伤的女生被送上车后，不少粉丝都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杜若的视线移过来的时候，最靠近杜若、也是看见刚才那惊险一幕的粉丝里有人闷闷不乐地说，“哥哥，对不起。”
    刚才时只有一个人说了，不多时，在她身边的人也垂头丧气地说了“对不起”。
    看着面前一张张哭丧着的脸，听着她们此起彼伏的“对不起”，杜若一肚子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只能自己憋着气盯着面前的人群，好一会儿才默默地叹了口气，“你们经常来现场吗？”
    零零碎碎的“是”在一片声音里占了六成以上，杜若又问道，“你们每次来现场都是这么挤吗？”
    又是一片声的“对”。
    “但是在这种人多的时候，你们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如果前面已经很挤了，就不要继续往前冲了。这样会很危险的。”杜若放柔了声音劝道，就听见人群里猛地有人委屈巴巴地喊出了声，“可离得远了就看不到了呀……”
    杜若看向那道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女生手里拽着应援手幅，卖力地从人群里侧出半边身体，坚持地说下去，“杜若哥哥，你录制户外综艺的时候我们不好打扰，不拍戏的时候我们也不能组织探班，也只有线下活动和机场可以见到了……”她迎着杜若的视线，捏着应援的手指微微发白，说到最后，眼眶都有些发红了，抽着鼻子，声音越来越小。
    人群里其他的粉丝也是静默不语地低着头。
    杜若扭头望了眼陈默，看出杜若意图的经纪人先生只能苦逼地摸摸鼻子，摆了摆手让他自己决定。
    “你们一会儿是要留到活动结束吗？”杜若问出这句话，就见人群里的粉丝纷纷点头，“那活动结束后，我多留半个小时，你们如果想要签名，可能要稍微等一等，可以吗？”
    不少粉丝听见这句话，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地点头。
    ***
    下午的品牌活动结束后，暖橙色的夕阳已经铺满了这座城市，将人影拉得老长。
    杜若如约定的那样，站在保姆车前让粉丝们排成一队，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
    每个人走上前的时候，都会激动地和杜若说上几句话，杜若微笑着听着，一边快速将签名签好，双手递还回去。
    说好的半个小时，尽管杜若已经加快了签名的速度，最后却留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签完最后一个人。
    陈默另外联系公司派来的车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杜若直到上车前一刻还在和粉丝吩咐，“你们回去的时候都小心一点，如果离得比较近的，最好结伴一起回去。”
    “哎——”
    粉丝们拿着签名，纷纷笑着答应了下来。
    “下次到现场不要再挤了啊，小心点。”
    “好——”
    ***
    现场活动结束后不久，就有今天到现场的粉丝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疯狂土拨鼠尖叫地在星光网上分享了现场的图片。
    【杜若的小星星：5555，我枯了，杜若究竟是什么神仙哥哥呀！结束活动之后还特意留了好久给我们来现场的粉丝签名，走之前还在不停地嘱咐我们回去路上要小心点。我真情实感地哭了。送上我用手机自带的渣摄像头拍下的哥哥（杜若现场图.JPG）】
    【柴柴：虽然我不是杜若的粉丝，但他今天现场活动的地方离我们家附近挺近的，我出于凑热闹心态就过去看了几眼，然后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暮光下的杜若.JPG）（微笑地看着粉丝的杜若.JPG）（认真在签名的杜若.JPG）默默地吐槽，这哥们的颜值即便在娱乐圈也是真的抗打。】
    【卧槽，大佬！你看我跪的标不标准，你们一个个都是专业的吧！】
    【呜呜呜，我真的羡慕了。你们有照片，有签名，我只有柠檬（卑微.JPG）】
    底下一片一片的土拨鼠尖叫。
    杜若的后援会管理群里，今天去过现场的管理之一专门私戳会长聊到今天现场的意外。
    [MOLANG：会长，今天现场的时候，因为现场太挤有粉丝受伤了，若若都有点生气了。我们要不要发个通告让下次去现场的粉丝注意一下？]
    [蓝天：他怎么生气了？]
    [MOLANG：就是喊了一声让大家不要吵了，然后把受伤的粉丝抱到车上，和大家说不要挤了，注意安全之类的。]
    [蓝天：哦。你有现场的照片吗？]
    [MOLANG：啊？]
    [蓝天：没什么。]
    [蓝天：（微笑.JPG）]
    网名“MOLANG”的女生在宿舍里，看着会长发来的微笑一头雾水，正准备回复一句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后面已经多了一个大红色的惊叹号。她退出单独的聊天界面，正准备去群聊里问下情况，就收到一条消息——“非常抱歉，您已经被‘蓝天’移出‘杜若后援会管理群’” 。
    “什么鬼……”女生气得把自己手上的鼠标都摔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另一个今天在现场碰到的管理员的私聊。
    [阿宝宝：你还在吗？]
    [MOLANG：你呢？]
    [阿宝宝：被踢了（微笑.JPG）]
    [MOLANG：我也……（大哭.JPG）]
    [阿宝宝：你和她私聊过了之后被踢的吗？]
    [MOLANG：你也是？]
    [阿宝宝：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气……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哪句话踩她雷点了。（抠鼻大汉.JPG）]
    两人在小窗吐槽了一会儿，“阿宝宝”有事下线了，“MOLANG”也把这事儿暂时放到一边。
    她期末论文还没有写好。
    唉，人生。
    ***
    离开现场后，杜若坐公司临时派来的另一辆车前往医院。
    确定安小朵只是脚扭到了和身体小范围擦伤，并不是很严重后，杜若这才放下心来。
    偏偏这小姑娘也是心大，这么危险的事情过了还没多久，她已经乐呵呵地和室友玩起了自拍，还眨着眼睛让杜若和她们来了几张合照。
    不过，没留下心理阴影也算是件好事。
    杜若问了才知道，她们今天只是和父母说一起出来玩，但没有说是参加现场应援，杜若一提出是不是要告诉她们爸妈的时候，两个人就用如出一辙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杜若，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杜若在她们整齐划一的眼神攻势下，无可奈何地退了一步，“那你们打算怎么说？”
    “我俩去公园。”安小朵的室友举手。
    “然后我摔了一跤。”安小朵补充道。
    “那你们的医药费是从哪里来的呢？”杜若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她们谎言中的漏洞。
    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见她们沉默下来，杜若心软地叹了口气，指向自己身边的司机，“一个好心人将你们送到了医院，垫付了医药费后离开了。”看着她们的笑脸，杜若认真地补充道，“只有这一次，以后出门的时候，不要和你们爸妈说谎。至少告诉他们你们具体去了哪里。”
    “好。”两人笑嘻嘻地应声。
    杜若将她们送上出租车后，安小朵和室友兴奋地翻着自己手机里刚才和杜若的合照。
    “啊啊啊啊，杜若真的太好了吧！”
    “对对对，而且真人真的比照片上还帅！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两人叽叽喳喳地闹了一路。
    “木木。”忽的，安小朵喊了一声室友的昵称，握紧了自己的手机，“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都脱不了粉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发光。
    第二十七章 
    白天在现场发生的事到底也只是在饭圈内部激起了小小的水花。从现场回来的粉丝们大多在兴奋地分享着今天发生的事，没去现场的粉丝则忙着从星光网上存下杜若的现场照片。
    在先后踢了几位管理员之后，杜若后援会的管理群的小骚乱在会长蓝天的安抚下很快就平息了。被莫名其妙踢出管理群的旧管理员中，有人按不下这口气，到星光网上后援会发的动态下发评论质疑，却被光速删评。反复十数次后，她点下发送评论的按钮，却收到了因为被举报次数过多、账号暂时封禁的消息。她气得把星光网给卸载了，干脆不去看这些闹心的消息。她回头戳了和自己一样被踢出来的旧管理员，默默吐槽。
    [曼曼：我跟你说，蓝天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她最近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上回是没有核实过消息真实性就用后援会的账号发了一条假通告，被我们在群里提醒之后才撤掉，要不是营销号还没来的及搬运，估计又是一波群嘲。这次又发疯似的开了一大批旧管理员，她这是想上天吗？]
    [MOLAND：我也被踢了呀（生活不易，鸭鸭叹气.JPG）
    鬼知道她抽的什么疯（白眼.JPG）]
    [曼曼：唉，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一起建立后援会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可比现在用心多了，在群里说话的语气也和现在不一样，很靠谱，还会在群里给管理员打气。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援会规模扩大了，她整个人感觉都有点飘。]
    [MOLAND：你也这么觉得？我前几次私戳她聊天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整个语气就是很不耐烦的样子，就差来一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了orz]
    [曼曼：大概人都是会变的吧……唉（蓝瘦香菇.JPG）]
    [MOLAND：（摸摸头.JPG）你还准备继续追下去吗？]
    [曼曼：追啊，漂亮哥哥又有什么错呢？之前他被嘲成“废物花瓶”的时候我都坚持下来了，现在他的发展趋势不管怎么说都比之前好，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和那段时间不一样了。我还挺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多远的。]
    [MOLAND：我也……而且今天在现场，他做的事情真的让我觉得，这个偶像没粉错2333]
    [曼曼：哈哈哈，是这样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快乐追星最重要了。]
    [MOLAND：那是哈哈哈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曼曼因为三次元有事情先下线了，MOLAND看着电脑却有些迷惑了。她整理着思路，自言自语，“曼曼提议让会长发声明约束粉丝行为，然后被拉黑踢出群了；阿宝宝也是私聊之后被踢的；我和会长提了今天现场的事……”
    MOLAND翻开和会长私聊，目光在会长发来的那一句“你有现场的照片吗”上面停顿了一会儿，嘟嘟囔囔，“我大概是想多了吧……”她这样说着把手机放下，却还是忍不住回想着聊天记录。
    ***
    因为今天发生的各种意外事件，等杜若回到宿舍的时候夜已深了。
    杜若如往常一样独自走下车，陈默却意外地跟着他下了车，说是还有事情要和他商量，杜若只当没看见陈默拿出手机不知道敲了些什么。
    电梯门打开，出现在杜若面前的却不是一片漆黑的走廊，而是扑面而来的彩带和耳边骤然响起的大喊，“生日快乐！Surprise！”
    杜若几乎瞬间就愣在了那儿，难得出现了几分手足无措。他完全没注意到闻戚和他身后的陈默对了个眼神后，经纪人就默默地“功成身退”。
    杜若迷迷糊糊地被队友们簇拥着带进了公共休息室里，平日里一片素净的休息室里此时却完全变了个模样。
    桌上摆着一个最简单的淡奶油蛋糕，上面用果酱歪歪斜斜地写着“祝杜若生日快乐”。蛋糕的香气弥漫在屋里，气氛里带着一股幸福而温暖的甜香。
    杜若被领到蛋糕前，楚方和宁安易又闹闹哄哄地抢着去拿蜡烛，闻戚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两人冲出房间，他才慢悠悠地从休息室的橱柜里拿出了一包五颜六色的小蜡烛。
    闻戚弯下腰，量着间距沿着蛋糕的边缘插了20根蜡烛，楚方和宁安易才空着手姗姗归来。闻戚迎着楚方和宁安易指控的眼神，“友善”地笑着看了回去。不出三秒，楚方就自觉主动地挪开了视线。
    蜡烛被全部点燃，屋里的灯被关掉。
    漆黑一片的屋里，只有烛光在静静摇曳着。
    在队友们齐刷刷的注视下，杜若按照宁安易小声提示的闭上眼睛。
    “接下来是许愿环节，在心里默默地说三个愿望。”
    杜若有些生疏地抱手举在胸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杜若大脑里闪过了很多画面。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分了声部合唱的生日歌声中，蜡烛快速地一截截变短。
    在蜡烛快要燃尽时，杜若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按照宁安易告诉自己的那样，低头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在捧场的掌声和欢呼中，屋里灯光骤然亮起。
    迎着三人紧张的注视，杜若切下蛋糕的那一刻，刀下的感觉就让他忍不住一挑眉，却还是绷住了自己的表情。刀口移开后，果然露出厚薄不均的蛋糕层，果酱也是一块儿多一块儿少的。
    杜若假装没注意到三人眼神交流中露出的心虚，切出四块蛋糕后，杜若拿起自己那一份，叉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柔软的蛋糕混合着草莓酱的清新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淡奶油立刻包裹住几颗牙齿，留下奶油淡淡的甜香。
    见到杜若神色如常，三人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吃自己的那块蛋糕。
    放进嘴里的那一瞬间，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了起来，楚方忙不迭地把刚塞进嘴里的蛋糕吐出，闻戚和宁安易的表情已经凝固。杜若这才快速拿起水杯往嘴里灌了好几口，勉强压下嘴里的咸味。
    没错，就是咸味。
    闻戚板着脸咽下这块咸味儿的蛋糕，表情比刚才还僵硬了几分。
    一直安安静静的宁安易在咽下这块死亡口味的蛋糕后瞬间抱走，“啊啊啊啊！楚方！刚才在厨房里糖是你放的吧！”
    “不是我！”楚方死鸭子嘴硬地大喊，转头就被糊上了一脸的奶油。两人几乎立刻就开始了一场“奶油大战”，闻戚趁着机会，暗戳戳地往楚方背上戳了好几个奶油印子。
    杜若咬着勺，闲靠在桌边，看着打打闹闹的队友们，眼里不自觉地氤氲起了浓浓的笑意。
    直到多年后，杜若依然会时不时地想起这天晚上。
    有人闹着，有人笑着。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杜若的三个愿望是什么呢？
    第二十八章 
    夜深了，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点缀着这座城。
    杜若连夜乘坐飞机赶到拍摄的城市，在路上做了简单的造型，几乎是纯素颜地进入拍摄场地。录制过节目也拍过杂志，再面对镜头的时候杜若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他对着迎面正对脸的镜头，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
    正在熬夜观看直播的观众猝不及防被占据屏幕的美颜震慑住，正在滚动的弹幕都实实在在地卡了几秒钟。
    【卧槽卧槽卧槽，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哥怎么能这么好看！】
    【我也震惊了。之前我还以为是包装的原因，但是这种高清怼脸的大镜头他居然也能hold住，真的服气！】
    【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刚才那个直播镜头，我眼疾手快地截了屏，经过仔细的观察，他现在没有化眼线、眉毛、睫毛、口红，也就是说，这哥今天貌似是素颜出镜？！】
    【卧槽！我化了妆都不一定有他一半儿好看，要是素颜我我我……我不活了啊啊啊！】
    杜若用一个正怼脸的镜头让弹幕疯狂后就走进了准备室中，别好麦，坐到节目组准备好的红沙发上。其他三位嘉宾也陆续到现场。
    上次录完节目后，几人就在镜头外交换了联系方式，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没有第一期录制时那么拘谨。
    他们在红沙发上坐下后，季导却迟迟没有出现在房间里，在等了十几分钟后，有人敲门推进来一辆小餐车，上面放着四种不同形状的凉糕。
    白瓷碗里的凉糕莹白透亮，淋了红糖汁和桂花后更是增添了几分颜色，令人垂涎欲滴。摄像师还不厌其烦地给凉糕来了一个360度的全方位近景，让直播间的观众也忍不住直流口水。
    【我算是看开了，不管是不是在深夜，这都是一个报社节目（平和.JPG）】
    杜若已经连着七八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看着凉糕，放在身侧的手指有些蠢蠢欲动。但理智还是让他克制住没有伸出手去。
    四块凉糕的形状各异，一块凉糕做成了数字“6”，一块是一个桶的模样，还有一块轮子形状的和一个锅铲的形状。按照季导的套路，这些凉糕肯定不是平白无故送上来的，肯定有其他用意。
    想到今天拍摄的范围，杜若猜测着这些形状对应的任务，最后先一步将锅铲形状的凉糕挑走，“那我吃这块。”
    其他几人也不再犹豫，付梦瑶拿了数字6，白圆拿了轮子形状的凉糕，剩下那块桶形的则被许唐拿了去。
    几人选完凉糕后，季导马上就走进屋里。
    “今天我们的主题是‘夜归人’，你们每个人将去往不同的地点，通过工作获得积分。今天对你们做的食物评分的大众评审，就是和你们一起工作的同事们。”季导简明扼要地宣布了规则，在讲提到“通过工作”的时候，特意加重音看向杜若的方向，杜若也托着腮笑着看了回去。
    注意到这一次眼神碰撞的观众都要乐疯了。
    【季导心里想：呵呵，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结合上一期杜若的神操作，我不得不怀疑把这一期的场景放在城市里就是专门针对杜若的2333】
    【季导：我让你抓鸡！我让你采蘑菇！把你扔到城市里，看你还能够那个犄角旮旯里找出食材来！】
    【哈哈哈哈，你们为什么能发语音】
    季导介绍完后，嘉宾们就被蒙着眼带上车，依次出发向着不同的方向去。
    和上次直播不同的是，这会直播间分开后，有不少看了上一次直播的观众纷纷进去杜若的单人直播间。
    在直播间人数不断上涨的时候，被蒙着眼睛的杜若就只是微笑地对着镜头的方向，然后，就懒得动了。跟随导演忍不住主动抛出问题，“你觉得你一会儿会到哪里？”
    “深夜大排档。”杜若没有一点犹豫地说出了自己推测的地点，戴着眼罩仅仅凭借着对声音来源的判断准确地对准了跟随导演的方向，唇边带起一道弧度，“深夜、锅铲，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答案从一开始就很清晰。所以，我猜中了吗？”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跟随导演接了一句废话。
    听到这句话，杜若脸上的笑意更明显，“看来我猜对了。”
    跟随导演沉默以对。
    杜若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双手抱着胸，趁着这个机会快速地闭目养神一会儿。
    没过多久，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炭火气、孜然味、辣椒粉和烤肉的味道纠缠在一起，闹闹哄哄地扑了杜若满脸。
    第二十九章 
    每一种菜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而烧烤天然就带着一种热情火辣的气质。
    牛羊猪肉还有鱼肉，鸡皮鸭脖秋刀鱼啊，鱿鱼呀虾呀扇贝呀，还有那臭豆腐玉米茄子，甚至生蚝海蛎子大蒜韭菜之类的，所有能想到不能想到的，都能够出现在烧烤架子上。
    面前这家烧烤店夹在一整条美食街上，也是显眼的那一家。门口那一片少说摆着十五六张大圆桌，也不必说屋里那人挤人密密麻麻的小方桌，放眼看去，几乎找不到一个空位。
    “11号桌的生蚝、扇贝好了喽——”站在烧烤架前的中年男子顶着冒了满头的油和汗，拖了长音喊道。正在忙碌的妇女穿着围裙，把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啤酒放到桌上，拿起开瓶器“崩”了三下，动作麻利地把三瓶啤酒的瓶盖启开，转头就快步走到烧烤架边上，托着盘子走到11号桌边放下。
    有熟客撸着串儿扭头看见从车里下来的杜若和摄制组，扭头朝着店的方向吼道，“老许，那些个拍照片的来了喽！”
    “我说喽，那不是拍照片嘚，是来录节目的啰！”烧烤店老板老许一边快速翻着烧烤架上的签子，抹上酱料，撒上辣椒粉、胡椒粉、孜然。将刚刚烤好的肉串一把抓起，往铁盘上一摆，手指快速地划过签子，还没看清楚他的手法，就已经快速地把横七竖八堆在一起的肉串摊了开来。
    杜若没有站在原地干等着，他瞅了眼这家店的人流量和堆在老板手边那一大堆等待着烤制的串串，扭头问跟随导演，“所以我一会儿的任务是什么？”
    “你今天要负责帮许老板做生意，今天许老板的营业额除以一百，就是给你购置最后比赛用食材的经费。”
    听完规则后，杜若直接冲着店里面喊道，“许老板，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就是喽！”
    穿过食客们好奇的视线，杜若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走到烧烤架边上，“许老板，你今年多少岁了？”
    “过了年五十喽。”许老板中气十足地说，伴随着烧烤架上呲里啪啦的声响。
    “那我可以叫你许叔吗？”杜若顺杆儿地爬了一段。
    “好嘛。”许叔手上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记得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那个，啥组合吗？”
    “对，我是T.T.W.组合的成员杜若，许叔你喊我小杜就好。”杜若从善如流地给自己来了个别称。
    许叔将烧烤猛地翻了个面，“对，就是这个名！我听来这儿吃的几个小姑娘提过。”
    “哦，是吗？”杜若笑得眉眼弯弯，余光对上在角落的那桌上一直拿着手机悄悄地朝这边看的女生，心下有数。
    就在这时候，许叔将烤好的签子摆到铁盘子上，“九号桌的串串好了喽——”
    “许叔，我端过去吧。”杜若立刻主动拦下了活儿。
    既然是来做任务的，总不能太轻松，杜若在进来的路上就已经把桌号对应的位置都记住了，在他见缝插针地揽走了大半的活儿后，原本忙到不可开交的许婶难得轻松，甚至还有时间站在许叔边上休息一会儿。
    见着这么个清俊的大小伙子给自己端来烧烤，上了年纪的那一批食客都用看着懂事后生的眼光看着杜若，而年轻人大多在看见摄制组的时候就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十二号桌的串串好了喽——”
    杜若端起盘子，对上十二号桌那一群女生貌似隐晦的眼神，嘴角快速地勾了一下，又马上收住。他把盘子放在十二号桌上，全程桌边女生的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过。
    杜若本来已经向后退了一步，在看见她们的眼神后，心下一软，还是默默地将桌下的脚尖转了回来，“请问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我们……”正坐在杜若对面的女生在边上人鼓励的眼神下涨红了脸，猛地一闭眼大声道，“请问你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女生脸颊滚烫，闭着眼睛都能够听见边上几桌传来的笑声，就听见熟悉的男声响起，“好啊。”
    杜若好脾气地给女生签了名，还和这一桌的人合了照。
    看见这一幕，直播间的观众都酸了，连发感慨。
    【看着那几个女生要签名、求合影的样子，我只想大声地说“让我来”！！！】
    【枯了，为什么我总是碰不到这样的好事5555明明一样吃着烧烤，我在家里，你在店里】
    【既然有“豆腐西施”，那杜若大概就是“烧烤潘安”了】
    【附议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杜若今天都没有化妆，我却第一次get到了他的颜值】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油腻的环境里，他却始终如一的清爽？（沉思.JPG）】
    轻松下来的许婶帮许叔揉了揉腰和肩膀，看着在桌子间来来回回的小伙子，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老许，你看这孩子。”
    许叔转头看见许婶脸上的笑容，被烟熏火燎热得满头汗的脸上露出一个笑，“的确是个挺好的孩子。”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杜若又送完一桌回到烧烤架边上后，许婶把杜若拦住了，“小杜啊，你在这儿歇会儿，许婶去，啊。”看见杜若张嘴想要反对，许婶麻溜地止住了话头，“我再歇下去就不来劲了，一会儿累了再和你说啊。”
    杜若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许叔把刚烤好的签子放在盘子里让许婶端出去，就叫了杜若，“小杜，你之前烧烤过吗？”
    “试过。”
    许叔向后退了一步，“你要不要来试试？”
    杜若稀里糊涂地带上围裙站到了烧烤架前，视线在一溜儿看起来都差不多的罐子上划过，杜若快速地分出了每个罐子里调料的用途。
    “第一次呢，不用太紧张，你就大胆地试试看！只要能烤熟就行。”怕杜若有心里压力，许叔还给打了个补丁。
    杜若点点头向许叔适应自己听进去了，转头面对烧烤架的瞬间，镜头清晰地拍摄到杜若脸上的笑容。看过杜若下厨的观众纷纷激动地在弹幕里刷“来了来了”、“前方高能”。
    只见杜若用刷子沾饱了油，往烧烤架上一刷，伴随着“噼里啪啦”油爆开的声音将串好的签子往烧的正热的架子上一摆，动作极快地将酱料在串串上抹开来，嗞得噼啪作响。掂量着火候给翻了面，在背面除了酱料，还均匀地洒上了辣椒粉、胡椒粉还有孜然。
    杜若手里握着一把串串，手心向上握拳地把串串放到盘子上，手指松开的时候，大拇指快速地划过签子，等手摊平从签子下方拿走时，凌乱交杂在一起的签子已经乖巧地在铁盘上摆好了。
    还在担心的许叔当场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烤鸡腿、烤羊肉串、烤牛肉串、烤田螺、烤翅中、烤鸡皮、烤鸡爪、烤鸡尖、烤茄子、烤尖椒、烤脆骨、烤软骨、烤鱿鱼、烤臭豆腐、烤鱼泡、烤小黄鱼、烤肥羊、烤秋刀鱼、烤生蚝、烤扇贝、烤玉米、烤猪鞭、烤面筋、烤福寿鱼、烤热狗、烤金针菇、烤羊腰子、烤馒头片、烤年糕、烤黄瓜……
    列出这些名单的后果非常惨重——
    我点夜宵了：）
    有点好奇，大家吃过最好吃的烧烤是什么呀？
    第三十章 
    近距离拍摄下这段影像的摄影师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直到整把的烧烤从烤架上移开，镜头还停留在烧烤架上方，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屏幕前的观众刚刚觉得自己可以撑着看下去了，放下手中的饼干和面包，就被杜若这神来一笔镇住了。
    【我擦！就这熟练的手法，这刷油时手腕科学合理的角度，恰到好处的酱料和调味粉，你居然和我说他不是职业的厨神？你在逗我玩吗？】
    【不不不，我一杜若多年的粉丝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在他一个月前，我们也不知道他居然会做饭orz】
    【他之前的团队到底怎么想的？这么一个反差萌的人设居然不好好利用起来！】
    【虽然……但是……我歪个楼，刚才杜若挽起袖子烧烤的时候，手臂的线条太好看了吧！】
    【同，肌理分明的表面带着一层淡淡的油光，在烟气缭绕间，愈发显得美味动人（狗头.JPG）】
    【哈哈哈哈，前面的够了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形容猪肘子呢】
    呜呜呜，你们难道不知道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有多难受吗！
    口嫌体正直的观众最终也没能成功退出直播间，只能愤愤地啃着饼干和面包，看着直播上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烧烤，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个爱好深夜放毒的节目扎了一排针。
    杜若见到许叔一直盯着自己烤好的那盘烧烤看，便主动问道，“许叔，你要不要来几串？”说着，便主动拿了一串羊肉串递给许叔。
    许叔接过羊肉串。
    大小不等的羊肉被签子串起，经过烤制后的羊肉色泽焦黄油亮，还盖着一层酱汁的红，调料粉放的不是很多。
    许叔一口咬下，眼睛登时就亮了。羊肉上薄薄一层的油脂包裹着羊肉，在嘴里爆开，这羊肉处理得极好，肉质鲜美，不腻不膻，外酥里嫩的羊肉配合着酱汁和恰到好处的调料粉，既能充分地刺激味蕾，又没有掩盖羊肉原本的滋味。
    烧烤店的肉类都是许叔和许婶两口子在张罗，他自己平时烧出来大概是个怎么样的味道，他也心里有数。他店里的食客能有这么多，主要靠的是食材新鲜和用料实诚，在烧烤的技术其实也就是一般的水平。
    明明是一样的食材，杜若烤的羊肉串就是更香、更嫩、更有风味，硬生生拔高了一个档次。
    许叔绞尽脑汁才从有限的词汇量里找出了形容词——
    高级。
    杜若观察着许叔的表情，看着他一时露出满足的笑，一时又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纠结的样子。
    杜若正斟酌着开口的时间点，许婶走了过来，见他们两人这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就是一乐，爽朗地笑道，“呦，你们这是干嘛呢？”
    “许婶。”杜若笑着喊了声，许婶的目光落在他手边那一盘烧烤上，“呦，这是你烤的吗？”
    杜若点点头，许婶立刻笑开了，“那我可得尝尝了！”说着便拿起一串烤土豆片。咬下的那一瞬间，土豆带着些酥脆的口感在牙齿下发出咔嗞一声，满满的酱料留在舌头上，胡椒粉和辣椒粉的味道直冲着鼻子来，带给人满满的饱足感。
    一口下肚，许婶当场就对杜若竖起了大拇指。
    直播间里本来还在上蹿下跳地说杜若的烧烤也就是个样子货、味道估计不怎么样的损货，在许叔和许婶的反应出来之后就都没了声音。
    在尝过杜若做的烧烤后，许叔和许婶商量了一会儿，征求过杜若意见后，就干脆利落地用提高杜若的提成作为交换条件，让杜若烧烤，许叔和许婶则揽下了服务员的活儿。
    不断有食客高声道，“哎，老许，手艺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许叔就喊了回去，“这是小杜这小伙子烤的！好吃吧？”许婶就在一边附和。
    每次听见许叔和许婶这样说，正在烧烤的杜若就忍不住低头，脸上不知是被熏的还是害羞的，绯红色不自觉地就爬上了耳根。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让屏幕前的多少女生不知不觉打开了一包又一包的零食。
    因为之前和杜若合影的女生里有人发了星光动态，上面没注意带上了地点，等到女生反应过来删掉的时候，已经有营销号拿着地址发了文章。原本食客人数已经减少了一些，却因为看到了动态后特意赶过来的这些人，烧烤店的生意越发火爆。
    收拾好端到杜若手边的食材越来越多，他几乎一刻都停不下来。
    许叔和许婶一开始还在高兴来的人多，但是等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店门口，甚至排起了队，看着忙活着不停的杜若，许婶最先忍不住心疼地问，“小杜，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啊，没事，我忙得过来。”对上许婶担忧的视线，杜若忙笑着安抚道，“我真没事，许婶你别担心我。”
    许婶“哎哎”地说着，却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杜若熟练的动作，许婶忍不住叹气道，“孩子，你以前吃了不少苦吧。”
    杜若抓着签子的手一顿，回忆不经意间飞快地闪过脑海。
    寒冬里抱着围棋一个人在地板上摆的时候，跑到厨房门口扒着门探头探脑被赶出来的时候……
    镜头里的杜若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手下动作一顿，才若无其事地笑着岔开了话题。只是那一刻他身上流露出的落寞却狠狠地扎了一把直播间观众的心肠。
    【虽然我不清楚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好难过啊】
    有真心实意感同身受的，自然也就有不顾时机冷嘲热讽说风凉话的。
    【不是说他家里挺有钱的吗？而且他自己赚的也不少吧？你们替一个比你们有钱那么多的人讲话，还真是有闲心呵呵】
    看见这一条弹幕，还沉浸在心疼中的杜若粉丝忍不住直接在弹幕里发火了。
    【我不知道杜若家里很有钱这一条假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我必须澄清，这一点是完全没有可信消息源的。
    假如你去看T.T.W.组合当时的出道实录，他们去逛商场的时候，杜若在奢侈品区全程连碰都不敢碰一下，明显很不自在。而且录制的时候他们穿的是自己的私服，杜若全身上下一件牌子货都没有，牛仔裤都洗得有点发白了。然后你来和我说，杜若家里有钱？】
    就连路人也被从头跳到尾的黑子恶心到不行。
    【说的好！也不知道发弹幕的人究竟多大脸。人家家里有没有钱到底干你屁事啊！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说你们看节目就看节目，你不喜欢杜若还跑到他的单人直播间里，到底是图啥？】
    这一句灵魂质问在弹幕里飘过，衬得那些黑子恼羞成怒的样子越发难堪了。本来在安安心心看直播的观众忍不住连连着举报了好几条，等这些黑子的号被封了一批之后，直播间立刻就清净了不少。
    等到烧烤店里货全部卖完，连饮料都没剩下一瓶后，许叔和许婶关起门来点今天的营业额时才猛地吓了一跳。
    等到杜若接过许叔递过来的大红封后，那厚度让他一怔，“许叔，你这是不是给多了。”
    “……没。”许叔稍微断了几秒没回答，许婶立刻把话给圆了回去，“就是商量好的那么多，你看着厚是因为里面还有几张二十、十的，你尽管收着。”
    许叔憋了半天，才说了一个字：“……对。”
    两人连推带拉把杜若带上车，对杜若提出一会儿请他们去现场录最终环节的事也连连答应，看着他没再把红包收回来才松了口气。
    车子开动后，杜若打开红封，里面满满的百元钞，压根就没有许婶说的零钞。杜若数了数，估量着这里面估计是许叔许婶今晚一半的收入了。
    杜若抬头看向跟随导演，“这些我应该都可以用吧？”
    跟随导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迟疑道，“可以……吧。不过你工作体验的时间比较久，所以现在只剩下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一个小时？
    杜若在脑子里快速地想着菜谱，一边趴在前排座椅靠背上问司机，“师傅，这边最近的农贸市场或者超市在哪里？”
    半小时后，杜若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从农贸市场走出，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脸怀疑人生的跟随导演。
    为什么挑一条鱼还有那么多讲究？
    山药不是随便拿一根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比较重量、外表和毛？
    跟随导演一脸恍惚地上了车，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老爷们感觉自己人生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
    西敏是刚入职八卦娱乐号“娱乐天下”不到一个月的实习编辑，他这天和平时一样在网上找着可以用的素材，就在《人在食途》节目话题关联词里翻到一条谩骂的消息。
    【杜若个傻叉，本事没有，脾气老大。他粉丝也是一群傻逼，被指着鼻子骂了还说“哥哥好”，一个个都是脑子有包】
    发出这条消息的账号明显是个小号，还是专心黑杜若的那种。
    引起西敏关注的是她发出来的一张模模糊糊的图，似乎是现场照片，里面是杜若抱着女孩子回头对着粉丝皱眉张嘴的抓拍。
    西敏当场就兴奋了起来，他现在满心就想着能弄个大新闻让他尽快转正，看到这条消息后立刻就给那个账号发去了私信，问她有没有其他爆料，或者更多的图片。
    当天下班前，西敏就听见了自己星光网的私信提示音。
    第三十一章 
    在截止时间前五分钟，杜若才姗姗来迟。
    车刚一停稳，杜若就跳下车绕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现场镜头的机位只能拍到侧面，就看见杜若闷着头，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袋……两袋……三袋……
    整整拿了两大袋食材和一袋调味品！
    拿完这些，杜若甚至从后备箱里又抱住了一个纸箱子。
    其他直播间的观众：！！！
    摄制组：！！！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杜若挽起袖子，将三个袋子拎在两手，最后抱起纸箱子朝着料理台走去。
    等杜若走近了，镜头才拍到纸箱上的小字——
    “XX牌传统砂锅，您的不二选择！”
    直播间里放出这行字的瞬间，无数观众笑得狂拍桌子。
    【救命啊，这到底是谁家的沙雕偶像啊哈哈哈哈】
    【@闻戚@楚方@宁安易@陈默_杜若经纪人，你们谁来领一下人，你们家孩子疯了哈哈哈】
    【咯咯咯，我没有在笑，鹅鹅鹅……】
    杜若顶着摄制组全体成员的凝视，淡定地穿过人群，瞄准贴有自己名字的料理台，动作轻柔地把手中的食材放到桌上。
    旁边三位嘉宾这时候的动作如出一辙。
    瞄一眼杜若的大包小包，再瞅一眼自己买来的食材。
    再瞄一眼……
    不行了！打住！
    付梦瑶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用掌心的冰冷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一点也不羡慕！
    对！
    一点也不……
    呜呜呜，我踏马的羡慕死了！
    只看了其他直播间的观众阴阳怪气地在弹幕里开喷。
    【呦呦呦，说好的公平竞争呢？导演组这该不会是怕我们不知道给某人开后门了吧？】
    【嗤，你要是给我这么大的差距，我也愿意来参加节目“公平竞争”啊】
    【季导最终也向资本低头了！失望！无耻！】
    还有被带了节奏的其他家粉丝忍不住跳了出来。
    【抱抱我们家瑶姐！】
    【我们家许唐坦坦荡荡，不像某些人（微笑.JPG）】
    【我们心尖尖上的人，难道就是用来给“皇太子”铺路的吗！希望@《人在食途》官方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直播间里一片腥风血雨的时候，白圆探头看了杜若面前的食材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你用今天做任务的钱买的吗？”
    “对啊。”杜若笑着答道，却不知道就因为他这一句话，直播间瞬间多出了一堆“杜若无耻”“杜若滚出节目”的弹幕。
    旁边的付梦瑶也忍不住走了过来，“哇，那你那个任务点真的挺好的！你们知道我拿的数字‘6’是去哪儿吗？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在便利店工作的人心情不好了，要是我在哪里工作，我心情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杜若看向白圆，抛出话题，“你呢？今天的任务地点是什么？”
    白圆一直乐呵呵的脸无声地垮了下来，他扁了扁嘴，满脸生无可恋，“别提了。我今天的任务是送外卖，你想想，我这个体型，”他夸张地在自己圆嘟嘟的肚子上划了一圈，“让我去骑电瓶车，这简直就是绑住了鸟的翅膀。”
    看着白圆夸张的肢体动作，杜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那你今天做任务赚的钱可真多啊。”这边气氛和乐融融的时候，许唐忽然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进来。
    杜若扭头就看见许唐正抱着胸，满脸不忿地盯着他看。
    现场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杜若嘴角笑意一收，又马上恢复了刚才的表情，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那是。我今天的任务地点在烧烤店，按照烧烤店收入的分成拿的钱。不巧，今天烧烤店的生意还不错。”
    杜若冷冷地盯着许唐，脸上明明笑着，却让人无端胆寒。
    导演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局面，“现在，十五位大众评审已经全部到达现场。”
    杜若放完话，扭头看见许叔许婶从车上走下了，当即眼睛一亮，立刻就把和许唐的不愉快抛开，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许唐捏拳放在身侧，瞪着杜若的背影，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却正好被摄影机捕捉了下来，实时地直播了出去。
    这时候，看过杜若直播间情况的观众才终于找到机会在弹幕里解释情况。
    【作为全程看了杜若今天直播间的人，有一说一，这些买食材的钱真的是他自己赚的】
    【你问杜若为什么能有这么多钱买食材？
    因为他今天做任务赚了这么多。
    你问为什么就只有杜若赚了这么多钱？里面肯定有黑幕？
    不巧，杜若就是有能耐赚这么多钱（微笑.JPG）
    下次跟风黑之前也麻烦讲究一下基本法，不捏造虚假信息是第一条，谢谢】
    评论区里有人甩出今天去烧烤店打卡的现场截图后，弹幕里的杠精都消停了不少。
    【卧槽！难怪杜若今天能买这么多食材，这得是有多少人去了烧烤店啊？】
    【据我今天去了现场的朋友说，烧烤店里就连矿泉水都被买光了，场面有多火爆你可以自己想象（哭笑不得.JPG）】
    密密麻麻的直播间弹幕遮盖下，还是有人在夹缝里看见了许唐那个狰狞的表情，都忍不住暗暗一惊，对着他的印象也不由下降了几分。
    ***
    专家评委和十五位大众评委就坐后，比赛正式开始。
    铃一响，杜若快速地把鲜宰的整条黑鱼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来，在冷水下仔细清洗后，把黑鱼放在砧板上，用刀背抵在黑鱼上，正反两面都将粘液刮干净后，切成大块放到大的不锈钢碗里备用。
    杜若戴上买来的一次性手套，将山药快速去皮后，提起刀，屏气凝神，只听“擦擦擦”稳定又急促的声音，手和刀同步从山药的一端划到另一端。
    他的动作迅速又精确，看起来像是不经意下的刀，切出来的都是厚薄均匀的片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格外得赏心悦目。莹白的山药片和黑枣一并被泡到水里。
    杜若单手掂起平底锅，开火，热油，一气呵成，把黑鱼片煎至两面微微泛起金黄色后，杜若就把煎好的黑鱼块放进摄制组提供的砂锅里，山药片和黑枣也一并加入，倒入开水后，开火炖。等水面上浮上小气泡，杜若就关了小火，慢慢地炖着。
    鱼汤炖下去后，杜若又从袋子里拿出一袋面粉，倒进不锈钢盆里，算着面粉的量加入几勺盐，又打入三个鸡蛋，一并和成面团。和好后又饧了一会儿，把面团搓成长条。
    镜头下，都看不清楚杜若究竟是怎么用力的，就看见他两只手在面团上快速搓揉着，匀称的长条就在手下成形了。
    直到杜若开始切长条，搓小条，直播间的观众还停留在刚才的震撼中。
    【我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脑……】
    【哭了，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吗？人家的手，可以切菜、揉面、炖汤，我的手呢？啊？就只会拿着筷子吃东西罢了（自闭.JPG）】
    【我只想问季导，《人在食途》下一期可以开放观众报名吗（正经脸.JPG）】
    【+1】
    【+2，看着这些美食啃馒头实在是太残忍了（泪奔.JPG）】
    杜若这时已经把小面团擀开，在中心压了一下后，面片中间刷了一层薄油后又饧了一段时间。
    锅里的鱼汤已经呈现出乳白色，杜若切了葱段，和枸杞一起加进去，再适当加点盐，稍稍炖一会儿后关火。
    节目组适时地提示：“离结束还有十分钟，请各位厨师注意时间，加快动作。”
    杜若拿起面片，在案板上边摔边拉，拉成长条后，沿着刚才用擀面杖压了一下的地方撕开，宽长的面条就这样落在盘子里。剩下的如法炮制，到了最后几条面的时候，熟悉了盘子方位的杜若扯好面后眼睛不动地一甩手，面条就稳稳落在了盘子正中央。
    弹幕一片“666”和“大佬”飘过。
    杜若手下动作一点不慢，倒入开水烧开后，就把刚扯好的面倒了进去，赶在结束铃响起之前把面条捞了出来，把盛着面条的碗和砂锅一起放到托盘上。
    ***
    《人在食途》的直播吸引去了一大批流量，但还有一小撮夜猫子正守在星光网上愉快地刷着动态。
    八卦娱乐号“娱乐天下”就在这时候悄无声息地发布了一条爆料。
    【娱乐天下：某知名流量小生恋情曝光
    近日，在娱乐圈内混得如鱼得水的某D姓流量小生，在出席某次现场活动时被拍到与陌生女子表现亲昵，两人频频出现亲密互动。这下子，恐怕这位D姓流量小生的粉丝们要难受了。
    关于流量明星恋爱，你们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呢？[投票链接]】
    这条爆料还附上了两张模糊的图片，从图上看，就是两道模糊的人影。
    这一条消息底下，一开始猜谁的都有，直到有人在底下评论了一句“D姓流量小生不就是杜若吗”，还特意把图上的人脸圈了出来，自称自己当时也在现场，是看着杜若和那个陌生女人抱在一起的。
    这条评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娱乐天下也顺势修改了爆料文章的相关词条，加上了#杜若#。
    这一次编辑动作却让所有的吃瓜路人都激动了起来，纷纷在底下留言说想要锤。
    那个自称现场观众的人也不负吃瓜路人的愿望，在底下疯狂爆了好几张当天的路透照，用来证明自己当天的确在现场，还放出了杜若当天服装和图片上的对比。
    这个爆料时间选得又毒又准，趁着杜若的粉丝大多在观看直播，没有心情逛星光网的时候，打了个时间差爆出了似是而非的大料，顺势就把热度搞起来了。
    等到T.T.W.团粉发现这个爆料的时候，#杜若恋情曝光#已经爬上了星光网热搜前十位。
    底下清一色的谩骂声，而急着联系欢悦传媒公关部的T.T.W.后援会会长却迟迟没能拨通电话。
    第三十二章 
    《人在食途》的录影棚里的气氛完全没有收到网上舆论的影响， 随着四位嘉宾的菜全部做好， 节目进入了最紧张的环节——
    评分。
    评分规则和第一期一致， 唯一不同的一点是大众评委的人数发生了变化。
    今天被请到节目现场的专家评审都是有二十五年以上厨师职业生涯的专业厨师，虽然各自所属的菜系不同，甚至其中还有一位外国评委， 但无疑都是在各自领域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四盘菜被盖住推下去后， 便开始抽签决定上场顺序。
    “由于杜若在第一轮比赛中获得了优胜， 这次比赛你可以自主选择上场顺序。”
    听见季导临时宣布的规则， 杜若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 看着似乎笑得谦逊，挺直的背部却带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高傲， “我选择最后一位上场。”
    听见杜若的选择后， 即便是最和杜若不对付的许唐也松了一口气。即便他们现在处于竞争状态， 但是在见过杜若娴熟的刀法后，没有人会对他厨艺产生怀疑。能够在杜若之前上场， 多少还能有一线生机；万一杜若和上期一样发挥，在他之后上场的人恐怕要倒血霉。
    尽管这还是不确定的事， 依然没有人愿意主动去冒这个风险。
    看见杜若选择最后一位出场后其他人表情的放松，评委席上棕发的外国女评委脸上流露出一丝兴趣。
    剩下三位嘉宾的抽签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付梦瑶和第一期一样抽到了第一位， 白圆第二，许唐第三。
    付梦瑶准备的是家常的爱心便当， 装在统一规格的马卡龙色便当盒里被推了上来。便当里用的都是最常见的食材， 猪排盖在用青豆、胡萝卜粒、干香菇和大米炒在一起的什锦饭上， 最上面还卧了一个爱心形的荷包蛋。
    在打开粉色便当盒的那一瞬间，女评委就不断惊呼着“好可爱”。
    “我做这份便当的时候，想到的是我自己的孩子，”提起自己的宝贝疙瘩，这位在荧幕上一向百变的影后神情立刻就温柔了下来，“因为平时我工作特别忙，基本上很少有机会在家里长时间陪他们。这一期主题里的‘都市’，我觉得就是我自己的状态。和我一样，我们很多人向往着都市，但处在其中，又被都市困住了。”
    听见付梦瑶这一番动情的话，现场不少观众连连点头，直播间的弹幕也变成了温情画风。
    “在我的眼里，便当，其实是一种寄情的方式。”付梦瑶笑得眉眼弯弯，神色温柔，“我希望让便当成为维系亲情的一种纽带，用来表达爱，传递爱，提醒我们每一个人，即便在忙碌的都市生活中，也不要忘记给自己的孩子拥抱和陪伴。”
    【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就凭这段发言，满分！不愧是影后】
    【突然想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了唉】
    【明明只是看一个美食节目，为什么我的眼泪快要掉出来了】
    听完付梦瑶这一番话之后，评委正式开始点评。
    最先发言的是那位外国女评委，她一开口却带着一股厚重的大碴子味，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总让人担心她下一句就要脱口而出喊一句“老妹儿”。
    “这份便当做的非常、非常出彩，它的故事也同样动人。我自己也是孩子的妈妈，听见你的故事，让我感同身受。我觉得或许在节目结束后我们可以聊一聊，分享一下小孩子的食谱。”一通热情洋溢的赞美后，女评审灿烂地笑着，给出一个毫无疑问的高分91分。
    弹幕里开始还在为口音“哈哈哈”，等到打分出来之后都惊了。等看到后续一个个专家打分后，嘴巴更是越张越大。
    这一次的专家打分比上次宽松了不少，给到了85分的成绩，而被付梦瑶发言戳中泪点的观众则给出了惊人的98分，综合内部互相评分后，付梦瑶最后拿到了89.2分。
    【有一说一，这次评委打分是不是比上回偏高了？】
    【我觉得是，不过可能多少也有感情分，这也挺合理的，毕竟是娱乐节目，还不许评委有娱乐精神吗kkk】
    紧跟在付梦瑶之后上场的白圆显然受到了高分的压力，平时乐呵呵的脸上笑容都收敛了几分。
    打开盖子后，露出来的是满满一盘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大圆盘的中央放着一个四格的调料小碗，里面放了四种不同口味的酱料，番茄酱、花生蘸酱、不辣的秘制蘸酱和加了满满辣椒的蘸酱。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立冬吃饺子的习俗。”白圆双手交握在身前，“我自己之前每年都坚持着这些习惯，元宵吃汤圆，端午吃粽子，清明当然少不了青团，中秋的月饼就更不用说了。”
    听着白圆报出的一道又一道菜名，正饥肠辘辘地在深夜看直播的观众都疯了。
    【卧槽，你好好说话，打感情牌都可，报什么菜名啊啊啊啊】
    【节目过分了啊5555】
    “但是去年立冬的时候，我因为当天工作特别忙，等到回家的路上已经是凌晨了，我才想起来立冬已经过了。”
    白圆说着，沉沉地叹了口气。
    录影棚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
    “生活需要些仪式感，也需要一些坚持。在这些特殊的日子，用美食给自己一份犒赏，我认为这就是我们传统文化中一直延续下来的仪式感。”说完这席话，白圆微笑地看着镜头，下一刻，盯着饺子的眼神和滚动的喉头就彻底出卖了他。
    【2333，我不知道如果我立冬吃饺子会不会难过，但我看出来了，白圆一定很难过（狗头.JPG）】
    【他说得我好想吃饺子啊】
    【上次我回家的时候，妈妈包了粽子让我带着端午吃，我嫌麻烦就没拿，想想也……唉……】
    就在这时，原本站在摄制组人员中间的陈默却在接到一条短信后脸色突变，和边上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后快步走出摄影棚。
    杜若遥遥地看见陈默离开的背影，在镜头下不好做出太明显的举动，就只是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看向原先的方向，心里却开始思索起了其中可能的原因。
    ***
    刚开始接手杜若经纪人这个职位的时候，即便陈默已经做了多年的经纪人，还是被超出他想象的烂摊子弄得焦头烂额了一阵。
    除了把前任经纪人酒桌上吹牛皮许出去的空头支票统统拒绝掉，还要尽快把之前发来过邀请的所有项目全部梳理一遍，仅仅是这两项任务就耗去了陈默接近一整周的时间。每次挑灯夜战的时候，他都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已经被辞退的杜若前任经纪人给拉出来鞭打了一遍又一遍。
    在调查杜若之前活动项目的过程里，陈默不止一次地发现公司公关部应对上的特供版迟钝，有几次甚至明明是不大不小的采访口误，公关部也能硬生生地错过危机公关的黄金时间。
    再加上杜若之前和他提到过自己原来团队里的工作人员可能有问题，陈默就长了个心眼，专门联络了杜若粉丝后援会和T.T.W.组合粉丝后援会的两位会长，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让她们在发现杜若的负面新闻后可以联系自己。
    一接到T.T.W.组合粉丝后援会会长的短信，陈默立刻快步暂时离开录影棚，一路小跑地钻进最近的洗手间，确定周围没有监控摄像头后才发了消息过去。
    [猫会长：陈经纪人你好，现在星光网上有一条负面热搜#杜若恋情曝光#，目前已经到了热搜榜前十，目前联络欢悦传媒公关部工作人员未果。希望能尽快回复！！]
    [陈经纪人：已收到，非常感谢。我会立刻联络公司公关部的。]
    陈默正打算关闭手机，就看见对方秒回。
    [猫会长：非常冒昧地请问一下，杜若目前是否真的在谈恋爱？非常抱歉，但是管理群内部现在都已经闹开了，如果并没有这件事，我们也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回复。]
    陈默切到星光网上看见熟悉的场面和专门被截掉了周围人群恶意编造暧昧气氛的爆料图片后，饶是他再处变不惊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陈经纪人：假的，不用信。那天是线下活动，杜若只是扶住快要摔倒的粉丝，是营销号处理了照片后拿来恶意营销的。如果可以，希望你可以帮忙先稳定一下粉丝的情绪。]
    [猫会长：好的，了解了。]
    陈默立刻拨出了公关部经理的电话，在听到“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后，当机立断地打给了自己熟悉的另一位工作狂部门经理，拜托他去公关部一趟看看公关部唐经理是不是还在公司。
    等到三分钟后接到公关部唐经理电话的时候，陈默看着手机显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如果说留下联系方式的时候，陈默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之前发生在杜若身上的公关失误不过是一些偶然的巧合，这时候却已经完全无法用这种理由掩盖过去了。
    接通电话后，不管唐经理想要打哈哈的意图，陈默单刀直入地亮剑，“现在网上关于杜若的负面热搜，不知道你们公关部准备怎么处理呢？”
    “这个嘛……处理，当时是要处理的……这不是还在开会商讨方案嘛……”
    “绯闻是假的，图片也是处理的，我认为你们从现在就可以拟公开声明澄清并且马上用公司官方账号发布了。”
    看出唐经理的意图，在他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前，陈默都绷紧了神经不敢有半分松懈。
    “小陈啊，人有时候，要讲点道理。”
    听见唐经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陈默却没有半分犹豫地刺了回去，“唐经理，我想人有的时候，也应该讲点职业素养。你说对吗？”
    “我们会尽快处理的。”唐经理最后摔下这一句，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不论如何，总算是接到了答复。
    陈默直到等到官方账号发了澄清声明，他反复确认了几遍声明内容后，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却还是特意给自己在公司公关部的朋友和两位后援会的会长都发了消息，让他们发现舆论动静不对就立刻告诉自己，这才往回走去。
    ***
    摄影棚内。
    尽管饺子很常见，但白圆的饺子皮薄馅大汁水多，配上不同口味的蘸酱，简直是绝配。加上之前那一番话也拉了些感情票，最后综合分数尽管没有付梦瑶那么高，也飙到了88.9分。
    在第三位许唐上场的时候，杜若注意到陈默皱着眉头从场外匆匆忙忙地走进来，遥遥地对着杜若比了个“OK”的手势，尽管眉心还是没有松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开始那么凝重了。
    杜若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场内。
    许唐这次倒是没有和前面的嘉宾撞概念，他拿出来的是最近很流行的“健康轻食”概念下的蔬菜沙拉，用来迎合都市健康。生活的理念。
    沙拉里有切块的白煮蛋、西兰花、胡萝卜丁等等，花花绿绿地摆在透明的玻璃碗里，煞是好看。
    许唐高谈阔论的时候，坐在评委席上的外国女评委用叉子简单地翻动了一下沙拉，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她出于礼貌，等许唐讲完后才发问，“请问这里面所有的食物都是你自己处理的吗？”
    许唐被这个问题问的蒙了一下，肯定地回答道，“是的。”
    “你确定包括沙拉酱在内都是你自己制作的吗？”女评委又追问了一句。
    “沙拉酱不是。”
    “那你为什么说这里面所有的食物都是你制作的呢？”还不等许唐反驳，女评委继续说道，“酱汁是蔬菜沙拉的关键，如果连酱汁都不是你制作的，你怎么能够把这道蔬菜沙拉当成是你自己的呢？”
    “……但这道蔬菜沙拉很健康。”许唐半天也只能憋出来这一个理由。
    “哦，男孩，”女评委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们做的是‘美食评审’，而不是‘健康评审’，如果只要健康就可以拿高分，那我们为什么不把分数留给洗干净削皮的胡萝卜呢？麻烦留着你的这些健康理论去和国际健康管控中心的负责人聊一聊吧。”
    女评委连挖苦带讽刺的一番话下来，许唐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最后女评委也毫不留情地给了许唐一个60分。
    即便余下几位评委意思意思的给分把平均分数稍微拉上去了一点儿，最后也只拿到了70分的专家评分。等到观众评分和内部互相评分都出来后，许唐才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最后综合评分只有75分，算下来，碍于都在圈内不好公开下面子的内部互相评分反而是最高的。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那五彩缤纷的蔬菜沙拉，吃着垃圾食品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啧啧啧，何必呢，来一个美食节目，好好做饭不就得了哦（发出吃瓜的声音.JPG）】
    【实话实说，看到他做的蔬菜沙拉，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我突然觉得手里的薯片好香哦，至少我吃它的时候，不会有人蹦出来给我来一句‘你要吃的健康一点’】
    【咔吃咔吃】
    【咔嗞咔嗞】
    许唐脸色青白地走下去，经过杜若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朝他看了一眼，眼里的情绪复杂到杜若一时分辨不出来。
    不过，杜若也不想分辨出来。
    想起今天晚上许唐的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杜若只想模仿着最近在网络上看到的吐槽来一句——
    谁让你给自己加这么多戏了？Who cares？
    殊不知全程观看了直播间的观众看见许唐的反应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emmm，是我看漏了什么吗？你们谁能够告诉我，杜若和许唐究竟哪里不对付了？（吃瓜脸.JPG）】
    【个人所见，没有发生过冲突，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许唐“正义感”比较强，单方面看不惯杜若吧（狗头.JPG）】
    【前面的你说的也太婉转了，我觉得就是许唐不分青红皂白地觉得节目组偏袒杜若，心里不爽他所以故意找茬（女评委式翻白眼.JPG）】
    【2333，这个表情包也是很灵性了】
    观众在直播间弹幕里一众嗒吧嗒吧，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今天的全过程拼凑了出来。许唐在节目结束后要是知道这上面的情况，估计要被气死。
    杜若的菜放在小推车上被送上来。
    白嫩鲜美的黑鱼块卧在浓稠的奶白色汤里，如琼脂，似白玉，和隐隐浮现在汤面上的山药相映成趣。更有红色的枸杞已经泡软了边，慵懒地在汤面上伸着懒腰，和青绿的葱段靠在一起。边上摆着一个大白瓷碗，莹白的面条软软地泡在冷水里，以保证面条不会因为时间太久而坨成一团。
    从冷水里捞出莹白宽长的扯面落入白瓷碗中，夹上一块黑鱼和几片山药，再连带着汤面上的枸杞和葱段让奶白色的鲜鱼汤没过面条。加起一筷子面放入口中那一刻，黑鱼的鲜  “绝了！”女评委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神情，兴奋地高举起两只大拇指。
    最左边一直没说几句话的评委也忍不住开口，“这里面所有的都是你做的吗？”
    “是的。”
    “做的非常好。”听到这个回答的评委也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黑鱼汤是道功夫菜，费工费时，火候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才能够保证鱼的鲜美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上桌的时候黑鱼才能够口口入味又不容易散掉。这一点上，你做的很不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和专业的大厨学过了。”
    最后一句虽然是用了开玩笑的语气，却让直播间的观众再一次感受到了被专业厨师云赞美的乐趣。
    【明明这句话也不是对我说的，但我怎么就那么爽呢（呲牙笑.JPG）】
    【对，明明是对我说的】
    【前面的都是凑不要脸，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尝尝那碗被夸赞的面（卑微.JPG）】
    这时候，吃完面的评审中还有人不满足地抿了抿嘴巴。最后专家评审给出的分数也不负众望地飙到了95分，加上另外两项分数，最后的分数直接超过90，达到了91.9分。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个结果，忍不住感慨。
    【所以说，不管故事多么动人，最后评分还是相当忠实于味道的】
    正在赞同这句话的观众转头就看到镜头外的摄制组人员已经有人拿着碗冲了上来，杜若也正拿着两个碗朝着大众评审的方向走去，付梦瑶和白圆也是拿着餐具满屋子蹿。
    屏幕这时才慢慢地黑下，“人在食途”的四个大字慢慢浮现。
    直播间观众：哎嘿，你们过分了啊！
    ***
    不顾许叔和许婶的再三推拒，杜若还是把新买来的砂锅送给了他们，附上一份趁着等候时间抓紧写下的三种不同的黑鱼汤菜谱，每一份后面除了火候、用料分量，还特别标注了是用于食补身体哪一部分的。
    在和许叔许婶拥抱告别后，杜若才被陈默领着从另一个通道口出去。
    “刚才你突然出去，是发生了什么吗？”杜若扭头低声问道。
    “有一点小情况，之后我还要具体和你说一下。”陈默一边不忘和路过的工作人员微笑示意，一边快速轻声回答。
    当杜若出现在外面的一瞬间，迎接他的先是一阵抽气声，然后就是女生们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杜若懵了一下，回过神来立刻把手指放在嘴巴前，“嘘”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想，看清楚他动作的粉丝们却自觉把声音降了下来。
    杜若在一片安静中小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迟还在外边啊？”
    “等你——”粉丝们也学着杜若压低了声音，可可爱爱地回答道。
    “晚上太冷了，你们不冷吗？”杜若继续问道。
    “看见你就不冷了啊。”
    “你是我的暖手宝啊。”
    这两句一前一后传出来，粉丝就看着微弱的灯光下，杜若的耳垂迅速地变得通红，瞬间就有不少粉丝在内心发出了尖叫。
    “很晚了，你们有准备好怎么回去吗？”杜若瞅着天色，认真地担忧着。
    “……”
    看见面前的粉丝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还有几个人在人群里小小地摇了摇头。
    杜若便让陈默安排人叫出租车，还特意把平台上信息不全或者口碑不太好的出租车司机全部排除掉，把粉丝们三人一组送上出租车后，还不放心地反复叮嘱她们到家后要在今天临时组织的粉丝群里报个平安。
    等到送最后一位粉丝上车的时候，那个女生临走前特意放下车窗。把手放在嘴巴两侧大声喊，“哥哥，你一定要加油！我们相信你！”
    杜若目送着出租车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女生还在执著地对他比出大拇指。
    送完最后一位粉丝，杜若才上车返程。
    “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第三十三章 
    在注意到陈默突然离开摄影棚的时候， 杜若就已经猜到大概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只是当他看见星光网上那条虚假爆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气笑了。
    转眼看见陈默欲言又止的神情， 杜若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条爆料已经由公司官方账号发了声明，剩下的就是交给公司公关部去处理了。但是，你还在担心什么？”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听见这一句，杜若有些莫名地皱了下眉头， “没……”
    这个字刚出口， 杜若脑海里忽然地划过上回宁安易提醒他的话，还有在来到这具身体前，曾经在门外瞥见的一道离去的身影……
    他猛地停住，试图回想起更多的细节，却发现自己已经难以记起当时详细的情况。
    这对一向记忆力很好的杜若来说， 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
    “所以，你是觉得我得罪了什么人吗？”
    半晌， 车里才响起陈默的声音， 他简单概括了一下今天发生的情况， 杜若听着他的话， 手放在衣兜里，下意识将中指和大拇指按在一起轻轻摩挲着。
    “我现在还不是很确定，但是至少在剩下几个月的合约期限内， 我们需要做好二手准备。”陈默顿了一会儿， 继续道， “你新的工作团队，我原来已经找得差不多了，全部走的我自己的人脉，和欢悦传媒没有多少关系。但是考虑到现在公司公关部的不确定性，我的建议是额外招几位公关，不过这部分支出恐怕要直接走你的账户。”
    “就按照这样来吧。”
    杜若打开手机，就看见私聊上红点不断跳动。
    [宁安易：我们相信你，没事的。需要我发动态的话立马戳我。]
    [楚方：兄弟，你这是不是被人搞了啊？别担心，老子帮你摁他们。]
    [闻戚：发动态爆料的博主已经查到了，是一家民营工作室（企业信息.JPG）
    之前没有爆过什么大料，这次应该是想要趁机搞个大新闻把工作室的热度炒作起来。
    除此之外，还需要注意一下的是这个星光号→@黑我的都被我黑了，按照查到的IP显示，这个星光号和民营工作室不在同一个地址，甚至也不在同一座城市，但是两边联动的速度特别快。基本上这个星光号的回复很快就会被那个爆料博主转载。
    我比较倾向于怀疑这两个号的号主之前有过联络，但是目前还没有找到核心证据。]
    [闻戚：你那里处理得过来吗？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除了队友之外，还有不少之前见过面的熟悉或不熟悉的艺人都发来的消息，杜若粗粗扫过去，除了共同录制《人在食途》的白圆和付梦瑶，还有一些圈外朋友，其他人的消息里都多少透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杜若顺着闻戚的提示找到那星光号“黑我的都被我黑了”，里面稍微翻了几条，内容简直不堪入目。就和闻戚说的那样，这个星光号和爆料号的联动相当密切，几乎是这个号前脚回复，爆料号在五分钟内就编辑内容并发出。
    杜若把手机上的页面递给陈默看。
    陈默翻了几分钟，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立刻截了几张长图，当着杜若的面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老殷……是我，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就是……对，对……查两个账号之间的IP和关联性……”
    挂断电话后，陈默迅速和T.T.W.组合粉丝后援会的猫会长沟通了一下，却发现杜若粉丝后援会的蓝天会长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就在这时候，陈默收到老殷发来的消息。
    查出来的结果表示，这两个账号的IP完全不同，跨区跨市。
    陈默看着迟迟没有回复的蓝天，犹豫了一下，把她的星光号发给了老殷。
    等到手机响起的时候，陈默迅速一把抓起手机，看见那个结果后，尽管心里已有准备，陈默还是猛地捂住嘴才掩盖住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态。
    同样看见了结果的杜若沉默了一会，时间久到让陈默都有些担心了，杜若才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好一会儿，杜若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陈默，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们，粉丝们，能够为了一个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说上话的人在大晚上地等在外面。”
    陈默自然知道杜若说的是今天的事，他斟酌地回答道，“因为她们喜欢你。”
    杜若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
    喜欢……吗？
    但是这些心甘情愿在门口举了大半天牌子的粉丝们，知道组织她们的后援会会长在背后做着这样的事吗？
    杜若一向冷静克制，却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切切实实地动了真火。
    利用着小圈子里的权力把其他人当成傻子一样地差遣，这样的做法……这样的做法……
    杜若睁开眼睛，“陈默，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曝光？”
    注意到杜若直接用了“曝光”而不是“处理”这个词后，陈默就已经明白了杜若的决心。他默然，然后反问，“你觉得呢？”
    “她能够在后援会会长的位置上做了这么久就没有翻车，这次这么反常地疯狂，背后一定有其他的原因。我认为她的目的远远不在给我整个负面新闻出来这么简单。”杜若摩挲着手指，“我们需要先整理证据，并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替我们发出证据，在此之前，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等到她认为时机成熟开始亮底牌的时候……”
    “就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杜若声音冷然，陈默扭头时，第一次在杜若的眼中看到那样漠然的神情。
    棋局已经布下，没有一人能够轻易逃脱，就看最后究竟是谁，棋胜一着。
    ***
    星光网上，#杜若恋情曝光#这条消息依然飘在热搜榜上。
    底下同时挂着欢悦传媒的公开声明和爆料号不断的“石锤消息”。
    刚看完直播准备到星光博上快乐一下的粉丝都被这条热搜气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T.T.W.粉丝后援会从猫队长接到准确消息后就稳定了下来，很快就整理出了一条澄清动态，并转发了欢悦传媒官方账号的声明。
    粉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着那些所谓“路人”还在不断顶爆料号的虚假消息，心头无名火起。“MOLAND”、“阿宝宝”等人也是一样，在看见这种情况下，杜若粉丝后援会依然是一个字也不说，心里更是呕得慌。
    [MOLAND：蓝天究竟怎么了？有事吗？]
    [阿宝宝：据我管理员朋友说，她在后援会的管理群里表演原地脱粉（微笑.JPG）]
    [MOLAND：卧槽，她有病吗？]
    [阿宝宝：等等，我朋友也被踢了，我把她拉进来]
    随着群里汇聚的被踢出来的原管理越来越多，她们便商量着上自己的星光号去组织一下，T.T.W.组合的澄清和欢悦传媒官方账号的声明一并顶到前排。让路人进来的时候先看到澄清，让热度慢慢降下去。
    她们联系了组合的后援会合作，不停地顶澄清消息。
    到了凌晨，好不容易冷了一些下来的词条，却因为杜若粉丝后援会会长蓝天的一条公开脱粉声明迅速蹿升回前十，还有继续往上走的趋势，同时还出现了一个新的词条#杜若大粉脱粉#。
    【蓝天（杜若粉丝后援会会长）：
    看到这条消息的所有人，不用怀疑，我决定离开他了。我明白这样做我会承受多大的压力，但是我依然无比痛心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曾经被人无数次地追问过，你为什么要喜欢杜若？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我非常难过地回想起来，面对这些问题，我一个都不能回答。
    我当时选择成为粉丝，是因为出道预告照里那个眉眼清朗的男生，我被那个笑容击中了，无法自拔地陷入了这个让我如今无比后悔的坑中。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你变了，你不再是刚入圈的时候那个单纯的大男孩了，你开始变得世故，变得油腻，变得离我心里的印象越来越远。
    我可以接受你的所有缺点，唯独不能够接受你居然会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那样温柔，体贴，细心。如果你看到，我要告诉你，是你，杀死了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少女。我要你的心里，永永远远负着我的债。
    心死了，还能拿什么来爱呢？】
    看见这个两个词条的瞬间，“MOLAND”、“阿宝宝”还有一众整整努力了一个晚上的粉丝彻底爆发了。
    [MOLAND：卧槽，蓝天她这是有病吧？本来都已经澄清了，她横叉一杠子，是有毒吗：）]
    [阿宝宝：别叫她蓝天了，就蓝某人吧，叫全名都抬举她了]
    [MOLAND：她说杜若变得油腻，她是脑子有泡吗？今天直播，他身边入镜的服务员小哥都比他粉底厚好吗！]
    就在所有人都气得半死的时候，群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我去，你们快去看T.T.W.粉丝后援会猫会长新发的动态，她直接开撕蓝天了！]
    第三十四章 
    【猫会长（T.T.W.粉丝后援会会长）：
    戏精（微笑.JPG）@蓝天（杜若粉丝后援会会长）】
    在蓝天的脱粉声明发出后， T.T.W.粉丝和MOLAND她们一整晚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星光网的风向如今一面倒向了蓝天这边。
    吃瓜路人的思路也很好揣测。
    既然杜若后援会的会长都公开发表了脱粉声明，那么杜若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吧？
    再想想昨天的爆料， 看来那个谈恋爱的D姓小生就是杜若没跑了！
    这么一顺下来， 自以为掌握了正义和真理的“吃瓜路人”纷纷下场，开始一边安慰蓝天，一边开始对杜若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嘲讽。
    【啧啧啧，在职偶像谈恋爱， 这也是稀奇了】
    【欢悦传媒不是想要压消息吗？石锤都出来了， 你们还在想着否认呢？】
    【T.T.W.组合现在还没散，欢悦传媒当然不会这么早就放弃这棵摇钱树，当然不会承认了（发出吃瓜的声音.JPG）】
    在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猫会长发的这条指名道姓的动态无疑是彻底和蓝天撕破了脸皮，也把自己放到了风口浪尖上。
    很快就有人跑到猫会长的动态下开骂， 猫会长也是刚，来一句回一句。
    【有你什么事啊？滚一边去！】
    【猫会长：抱歉， 还是麻烦你滚一滚吧：）】
    【呵呵， 做公司的狗腿子还开心吗？】
    【猫会长：呵呵， 做蓝天的狗腿子还开心吗？】
    【你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要顶着这个身份？！你把其他几位哥哥放在哪里了？】
    这条评论出来没多久，猫会长都还没有回复，杜若的队友就接二连三地转发了欢悦传媒的澄清声明。
    【宁安易：心疼地抱住杜小若， 揉一把/@欢悦传媒：澄清声明……】
    【楚方：我都不知道（摊手.JPG）/@欢悦传媒：澄清声明……】
    【闻戚：绯闻？假的。/@欢悦传媒：澄清声明……】
    粉丝：脸好疼。
    大部分粉丝看见其他人都转了澄清声明后， 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有一小撮粉丝在成员转了澄清声明后反而更加激动了。
    【我们哥哥一定是被威胁的！欢悦传媒死了！】
    带着这种阴谋论的想法， 她们开始更加激动地在猫会长的动态下撒泼。
    猫会长的动态底下已经彻底沦为舆论战场，MOLAND她们忍不住私信猫会长表达了对她的担心，猫会长秒回私信。
    [猫会长：没事，她们那些车轱辘话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个套路，我还不至于因为她们的话难过。我发消息前已经和管理群商量过了，她们都同意了这件事。]
    [猫会长：如果你们想帮忙的话，可以联系组合后援会的其他管理，蓝天身上的问题还不少。就是还需要整理一下。]
    ***
    她们在网上商量着分工的时候，另一边，杜若刚下飞机，就被娱乐记者堵住了。
    “杜若，关于网传你的绯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说你在谈恋爱，这个消息属实吗？”
    “女方是谁能够透露一下吗？你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
    如果每一次亮起的闪光灯都是一颗子。弹，杜若现在估计已经血流而亡了。
    陈默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让一下”、“无可奉告”拦在杜若和记者中间，墨镜遮住了杜若的表情，露出的下半张脸上嘴角笔直。
    他沉默又快速地穿过汹涌的记者群，到来接自己的保姆车上。直到车缓缓开动的时候，闪光灯依然不停歇地亮起。
    等到将记者远远地甩在车后，杜若坐在车里拿下了墨镜，“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澄清效果不佳，星光网的热搜也没有撤下来……”陈默一边整理着目前的舆论情况，快速地给杜若报告。
    “那个人呢？”尽管杜若没有喊出名字，但两人都心知杜明。
    “她发了一条……”陈默迟疑了一下，杜若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陈默才继续道，“脱粉声明。”
    “如果没有意外，这就是她的后招了。”
    杜若语气平淡，陈默却不知为何从中听出了一些……失望？
    不不不，这大概是他的错觉。
    陈默迅速地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大脑里甩开。
    “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吗？”
    “T.T.W.粉丝后援会的猫会长在星光网上公开怼了蓝天，也被骂了。然后，团员还有其他转了这条澄清声明的艺人也都被喷了。”陈默看着转发了澄清声明的艺人名单，不由地有些惊讶。
    T.T.W.组合的队友转发了澄清声明不奇怪，同公司有些艺人也转了也正常，但有些既不是同公司也没有多少私交的艺人也转了，反而令人有些吃惊了。
    《人在食途》节目组里，白圆、付梦瑶，甚至季导都转了澄清声明。虽然没有任何配文，但到了付梦瑶和季导的地位上，只要转发就已经够有分量了。
    只不过，有雪中送炭的，自然也会有瞅着时机落井下石的。
    杜若看到许唐转了蓝天的脱粉声明，有些惊奇地挑了下眉毛，“我和许唐在录制《人在食途》前，似乎没有过交集吧？”
    许唐转发蓝天的脱粉声明给他拉了一波吃瓜路人好感，比起帮杜若澄清的艺人动态下的一片狼藉，许唐的粉丝和路人都在拼命彩虹屁地夸许唐三观正、有职业道德。
    “许唐今年年初刚出过丑闻，今年上半年有一整个季度的时间都是沉寂的，好不容易接了季导的综艺。听说他的经纪团队本来想凭着综艺把他的形象扭转过来。结果第一期节目播出后，他查无此人，热度几乎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说他能看你顺眼吗？”
    陈默三言两语就把许唐那点小心思点透了，都是圈里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这一次，他宁愿和付梦瑶还有季导的方向逆着来也要发这条动态，估计是狠了心要趁机踩着你树立自己的形象了。”
    就是不知道最后，究竟是谁偷鸡不成蚀把米。
    杜若这时候正在翻看猫会长动态下的留言，各种粗鄙之词和恶毒的诅咒横出不穷，若不是点进他们的主页，杜若都不敢相信这些居然是一群未成年人能说出的话。
    杜若足足看了好几分钟的恶毒评论，眼神越来越冷。
    “你联系的就是T.T.W.粉丝后援会的猫会长吗？”
    “对。”陈默毫不犹豫地承认，“按照目前的舆论情况，公司下场就一定会被说阴谋论；你自己也不适合直接下场澄清，没有说服力。既然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从粉圈引出来的，就让粉圈内部去曝光、处理和澄清才是最合适的。”
    杜若自然明白，陈默说的是最稳妥的一种方法。
    他闭上眼，遏制住自己眼底的怒气。
    “如果能够联系上图片上的女孩子澄清一下，效果应该是最好的……”
    陈默说了一半，杜若皱着眉头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别再把粉丝扯进来了，她出面澄清肯定会给她惹麻烦。素人曝光，对她没有好处。”
    “但如果不由她出面，即便蓝天被挖出了再多的料，依然只能证明她不是个好人，对洗清你身上的污水没有太大帮助。”陈默话说的直白，“即便你澄清一千遍，一万遍，把证据甩在那些人面前，也还是会有人不相信你的澄清。”
    半晌，杜若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如果证据确凿，就准备起诉吧。”
    陈默愕然转头看向杜若，“你确定？你去告一个之前是你粉丝后援会会长的粉丝，你知道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争议吗？你确定你能承担得起这样的争议？”
    “但如果我不告她，对被她骗的其他粉丝，又公平吗？”杜若反问道。
    “这个决定，一是守法，二是从心。”杜若盯着陈默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陈默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放弃了说服杜若打消主意的想法。
    ***
    MOLAND等人和T.T.W.粉丝后援会的管理对接上后，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让她们头昏脑胀。
    [MOLAND：你是说，“黑我的都被我黑了”这个黑号，就是蓝天的小号？！]
    [阿宝宝：你们有什么证据吗？（抱歉，不是质疑，只是想要看到比较详细的证明）]
    [Tracy：我们有证据。（“黑我的都被我黑了”IP地址）（“蓝天”IP地址）
    这两个账号的IP地址是一致的，同时她们从来没有同时在手机端登录过。]
    在仔细对照了IP地址后，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MOLAND才压抑着怒火狠狠地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MOLAND：现在的情况我们大概明白了，我想知道，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Tracy：我们对照了几份杜若粉丝后援会之前发出来的财务报表，其中有几条款项去向不明  （截图1.JPG）这一条是今年年初的公益集资，我们打电话和公益项目负责人确认过了，他们那里收到的款项和汇报表上的数额对不上  （截图2.JPG）（截图3.JPG）还有这两条标红部分，也是金额对不上]
    MOLAND之前在群里负责过做报表的工作，后面因为蓝天多次怀疑她做账速度慢、有问题后，为了防止矛盾加深，她就主动让出了做报表的工作。对于这个流程，她是最清楚的。
    报表上的金额出现问题，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MOLAND：所以，你们现在是怀疑，蓝天做了假账中饱私囊吗？]
    [Tracy：是。]
    [MOLAND：我们会查清楚的。]
    从MOLAND脱手后的一张张报表上的漏洞被一个接着一个揪出，这里少一点，那里缺几笔，最后汇聚成一个令人惊愕的结果。
    MOLAND看着自己最后做出的结果，心里不知是喜是忧，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
    这份结果一旦爆出。
    蓝天，完了。
    第三十五章 
    从凌晨到今天中午， 杜若的“绯闻”已经在星光网热搜上霸占了超过12个小时。
    从娱乐号的一则爆料开始， 到欢悦传媒发布澄清声明，再到杜若粉丝后援会的会长蓝天公开发表脱粉声明， 各路艺人纷纷站队， 又到T.T.W.粉丝后援会会长公开开撕蓝天。这出好戏一波三折，看得围观群众那是瞠目结舌、兴致盎然。
    要说真的完全相信了蓝天的话，或者完全相信了欢悦传媒的话，那都是少数。
    在网上完全站蓝天的大多是杜若的对家粉丝和黑子， 站杜若的也大多是因为自己的偶像站队而带过来的粉丝。更多的吃瓜路人巴不得两边的爆料来得更多一些， 更猛一些，好让这口深夜砸下的更加甜美一些。
    但是随着蓝天那边一篇接着一篇真情实感的小论文流出，吃瓜路人的内心也发生了不同的偏向。
    【突然有点心疼蓝天，真情实感的追星真的伤肝也伤钱，更何况是像她这样建立后援会当会长， 中间不知道花了多少金钱和心力，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心里肯定很难受了】
    【我自己也追星， 但也就是买买专辑和周边， 运营后援会真的是为爱发电了】
    但也有人发出了疑问。
    【emmm， 我把你们说的脱粉声明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为啥子我什么感动都没有看出来，只觉得这个人怕不是脑子有包吧？】
    【小声说， 我也是。她那一长段话里面， 是不是脑补得有点多……即便你是粉丝后援会会长， 你也就是个粉丝，偶像都不一定认识你，给自己加的戏是不是太多了点】
    【我竟然觉得有点恐怖……什么“我要你的心里，永永远远负着我的债”，什么“唯独不能够接受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这TM已经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了吧？】
    【我看到那则脱粉声明简直头皮发麻，太吓人了！
    尽管我之前有段时间黑杜若，最近因为他的综艺才转成路人，我还是要说，你要脱粉尽快脱，麻溜地脱，别霍霍人家了】
    这些反对的意见刚冒了个头就被涌来的黑子和“正义路人”在评论区一顿狂喷，还私信轰炸。硬气一点的一条条怼了回去，心里承受能力差一点的就直接删了评论转去匿名区吐槽。
    ***
    杜若这时候正在陈默动用私人关系联系到的公关公司里。
    数据分析师在不断地抓取各个平台上的数据，汇成表格，时时刻刻监控着舆论走势。其他岗位的工作人员也在迅速地推进着各自的工作，敲击键盘的声音遍布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一身黑色西装精英打扮的一行人也在这时候叩响了门，打开门后陈默立刻从对方手中接过了紧急草拟出的律师函和方案。打头的西装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按照目前的证据，对方的行为可以定义为非法集资和造谣诽谤，我们的建议是以刑事附带民事一起提交诉讼。我们对诉讼成功有很大的把握。”
    陈默仔细查看了律师函和方案后，递给杜若。杜若将律师函上所有的内容都逐字逐句看过之后，看向为首的律师，对方露出一个矜持而礼貌的微笑，同样平静地对上了他打量的目光。
    杜若倏忽一笑，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响起，打开看见发来的消息后，立刻抬头看向杜若。
    “她们把对不上的金额全部整理出来了。”
    公关公司的数据分析总监也匆匆走来，“目前数据波动已经快要到峰值了，等热度散去后可能没有办法达到最佳效果。”
    “大概还有多久？”
    “预估是半个小时。”
    “那你们能在二十分钟内把公关文案和数据整理出来吗？”
    “没问题。”数据分析总监斩钉截铁道，眼冒精光。
    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能够将这一场舆论战役彻底打赢，也能够让他们公司获得更进一步的机会。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一票，干了！
    ***
    在这一摊浑水里，多得是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不过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的区别罢了。
    即便如此，能够看出大量水军下场的依然只是少数，大多数一开始中立的路人也被舆论裹挟着加入了支持蓝天的那一边。少数提出反对意见的都被按弯了头，表面上所有的意见都偏向了杜若的对立面。
    11：45，猫会长突然地发了一条新的星光动态，上面没有任何配图，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猫会长：十二点见。】
    之后她就不再回复底下的恶性评论。
    这个举动弄得正怒火高涨的人群像是被迎面敲了一闷棍，晕头找不着方向。
    但在那条动态底下，依然少不了叫嚣着“正义”的“路人”。
    【你助纣为虐很开心是吧？】
    【真是失望，无脑护的粉丝真实令人呕吐，亏你还是后援会会长】
    【丢人！】
    【你×××，去你××××，我×你××】
    但不管他们骂得有多脏，猫会长都始终没有回复过一句话。
    十二点整。
    好奇地点进猫会长星光号的网友就刷出了那一张如期而至的长图。
    长图上详细地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蓝天＝黑我的都被我黑了”。 
    除了给出IP地址的证明外，还用各种消息截图和各个平台上的消息证实了“蓝天”这个杜若粉丝后援会会长，就是“黑我的都被我黑了”这个杜若黑子。
    第二部分是从杜若粉丝后援会建立以来不正常的资金记录和汇总。 
    其中包括了原先后援会管理的口述和说明，附上和会长的聊天记录和管理群的任务分配表，证实这些集资的钱最后都进了蓝天的腰包。
    第三部分是蓝天的行为涉及的各项法律责任说明。 
    这一条长图将原本站在蓝天那一边的真实路人彻底地打懵了。
    都不用说“蓝天＝黑我的都被我黑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彻底证实了这就是蓝天全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光是第二部 分不正常的资金记录和汇总就已经足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那一条条假账简直是触目惊心。 
    所有观看到全过程的网友都陷入了难掩的震惊中。
    网络舆论几乎在瞬间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
    “这怎么可能！”许唐看着网络舆论的反转，低吼出声，眼里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随之漫上的是难以言喻的慌乱。
    他当时想要转发那条脱粉声明只是一时气愤，连发了脱粉声明的杜若粉丝究竟是什么名字他都未必在意。在他看见季导和付梦瑶站到了杜若那边的时候，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重新站边。
    但是出于心里无法直说的嫉妒，顾忌自己的面子，又被动态下评论中的吹捧熏熏然迷晕了眼。随着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反复强调，他做的没错，他站到了对的那一边，不断地洗脑让他最终认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但是……
    许唐握着手机的手激烈地抖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仅仅只是一天，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这时候，许唐的经纪人面色铁青地走进房间，许唐猛地扭头看向经纪人，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啊！”
    除了愤怒，许唐竟然还从经纪人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怜悯，这让许唐心里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经纪人冷冷地凝视着许唐，眉毛因为无可遏制的愤怒微微抖动，最终开口撕裂了许唐试图自欺欺人的逃避，“你在《人在食途》的嘉宾位置被砍了，从下一期开始，你就不用去了。”
    “不！他们不能这样做！”许唐面色苍白，慌张地抓住经纪人的手，“季导呢？带我去见季导，见到季导我好好解释一下，他一定能改变主意的！节目都拍了两期了，这个时候换人也不合适吧！”
    经纪人的手臂被许唐抓得死紧，他拧着眉心看着许唐头发散乱、状若癫狂的模样，猛地甩开他的手，呵斥道，“好了！冷静一点！你看看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许唐注意到经纪人眼中闪过的不耐烦，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了视线，顺着趋利避害的本能面色苍白地低下了头。
    “昨天你发星光动态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季导最厌恶的就是团队中的内讧。你可倒好，自觉主动无私地站到了季导的对立面。许唐啊，许唐，你可真行啊。”
    许唐听着经纪人的马后炮，死命咬着牙，腮帮子剧烈地抖动着。
    “我会给你安排其他行程的。”经纪人抛下这一句，转身离开房间。
    “砰”的一声，屋里只留下一道身影。
    许唐呆呆愣愣地注视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他捂住脸慢慢俯身，喉头滚动着发出自嘲的轻笑，那声音越来越大，如困兽嘶吼。
    第三十六章 
    星光网上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之前站在蓝天那边的网友有的愤怒于自己被欺骗， 转而将炮口对准了蓝天；也有的网友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哄骗的事实， 咬着牙硬撑着继续喷杜若。
    而先前因为支持杜若被喷的粉丝和路人终于有机会能反击回去。
    【呵呵，之前不是喷的挺起劲的吗？一口一个垃圾， 一口一个骗子， 现在你们倒是说说，究竟谁才是那个骗子？】
    【他们哪里敢提哦→＿→我看刚才喷得最起劲的那几个人，有几个眼熟的已经去删评论了】
    【真是好一批墙头草，看哪边风向好就倒向哪边， 服气了……】
    在舆论反转之后， 也总有人会死鸭子嘴硬。
    【嗤，也就是个粉丝后援会的声明，真实性都没有证实过，哪里来得那么大脸说“反转”哦，啧啧啧】
    这句评论刚一发出来， 就有人回复了。
    【呦吼，这里居然还有个憨批。你说说粉丝后援会摆出来的三条证据里面有哪一条是造假的？第一条的IP地址也不难查， 已经有人去验证过是真的了；第二条的各种假账， 每一笔有问题的流向都带上了和相关证人的聊天记录。前两条都锤得这么死了， 你还想要质疑什么吗？质疑第三条里提到的国家法律吗？】
    猫会长发出来的证据每一条都非常详细。其中第二条的问题款项中， 有些还是杜若粉丝后援会之前组织的慈善捐款项目，只要和当时的慈善组织联系一下就不难获得当时具体的捐款细则。
    仔细看完了第二条全部内容的围观群众简直是大开眼界。
    捐款组织对了，但是捐款项目对不上的；捐款组织和项目都对上了， 但是捐款的金额却比公布的表格上少了；更绝的是， 到了最近几个月的捐款项目里面， 居然还有根本在慈善组织里查找不到的假项目。
    【我简直惊呆了，这不就是一个明星的粉丝后援会吗？粉丝有这么多钱吗？】
    【呃，虽然……但是……
    杜若的忠实粉丝还是挺多的，可能是你平时看得他被嘲和被黑的次数太多了吧，小声bb，他最多也是黑红，离糊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从金额的变化来看，她一开始也就是少捐了几百，可能是自己钱没有管好，凑不上了。结果一看，哎，没有人发现。接下来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不得不说，我觉得你们的推测挺有道理的（陷入沉思.JPG）】
    【等等，这个会长都干了这么久了，后援会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你发现了盲点（斜眼笑.JPG）】
    马上就有人跳出来说“阴谋论”。
    【得了吧，这事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其实就是因为会长从后援会刚成立的时候就在了，而且钱也一直是她管的，每次只要有人提出疑问，她就立马踢人删记录在群里掩饰太平，偶尔还要卖个惨，戏精一个（白眼.JPG）】
    就在一片混战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话题里猛地喊了一句“卧槽，杜若委托律师所发律师函了”！
    路人和粉丝：！！！
    马不停蹄地找到律师所官方星光号的网友就看到了律师事务所刚发的消息。
    【M市大兴律师事务所：
    律师声明
    M市大兴律师事务所接受欢悦传媒有限公司之委托，指派卢凯旋律师、宋岚律师就部分主体在网络平台中发布针对杜若先生的诽谤言论一事发表本律师声明。
    根据欢悦传媒向本律师事务所提供的证据及反应的情况：近日，部分网络用户“蓝天”、“黑我的都被我黑了”及娱乐八卦号“娱乐天下”在网络中散布关于杜若先生的虚假绯闻信息与其他虚假诽谤信息，此内容内容系为虚假内容，对杜若先生的工作及生活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杜若先生委托本律师事务所发表如下声明：
    一、……
    二、……
    三、……
    综上，本律师事务所受委托郑重提醒广大网络用户，无论是社会媒体还是公众，在公开传媒公众人物相关信息时应秉持谨慎、客观的态度，并说明信息的合法来源，以免因己方之侵权行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特此声明！】
    不仅是杜若，欢悦传媒和之前在舆论风波中支持杜若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转发了律师声明，并附上“支持正当维权”的文字说明。
    没过几分钟，#杜若告黑粉#和#杜若绯闻事件反转#马上就冲上了星光网热搜前十，其中有事件原本的热度加持，也少不了公关公司的运作。
    【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管怎么说，杜若这个举动就是刚！网络喷子都是一群废渣！】
    【任何人的言论自由权都应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使，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不知道（疑惑脸.JPG）】
    但没过多久，在热搜底下就出现了这样的言论。
    【不管怎么说，蓝天好歹之前都做了那么就的粉丝后援会会长，现在就下这样的狠手，是不是有点过了？】
    看见这条评论的一瞬间，吃完全部瓜的路人都快要恶心地吐了出来，更不用说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气的杜若粉丝了。
    【来了来了，“圣母”言论虽迟但到（翻白眼.JPG）】
    【我就不懂了，你说的“狠手”是什么呀？（好奇.JPG）不过是把蓝天做过的事情翻了出来，就叫下狠手了吗？按照你这样的说法，至少也要造谣、营销加号召网暴一条龙才算狠吧？我们努努力吼～（加油.JPG）】
    【人家什么都不懂，人家好怕怕，你们为什么这么对人家（嘤嘤嘤.JPG）
    人家只是有一点点白莲花罢了嘛，反正刀子不是砍在我身上，我不管怎么样都是可以原谅的啦嘻嘻，但是你们要是网暴我，你们就是坏人哦：）】
    【抽出我的八十米……抱歉，没看到后面的嘲讽笑。厚葬友军】
    ***
    网络上舆论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杜若才刚刚从欢悦传媒顶层的办公室里走出，他一出门就忍不住叹气，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队友和经纪人，脸上却立刻挂上了笑，“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我没事。”
    “不想笑就别笑了。”闻戚抱着手看向他，语气稍稍有点重，却掩盖不住眼底的担心。
    杜若扫过其他三人担忧的神色，抿了抿唇，“我真的没事。”只是语气不免有些沉闷，嘴角也下去了点。
    他和陈默把一切可能的情况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料到公司会突然变卦，拒绝以公司的名义对律师事务所进行委托，这导致他们不得不立刻从公关公司赶回到欢悦传媒公司大厦临时召开会议。
    只是会议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公司方咬死了没有和陈默达成任何的协议，坚持拒绝以公司名义进行律师委托。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闻戚正好给杜若发来了消息。
    [闻戚：我助理刚才说好像看见你和经纪人上电梯了，你现在是在公司吗？]
    [杜若：嗯，是吧]
    [闻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
    杜若犹豫之后，简单把这件事概括了一下发了过去。
    闻戚几乎是秒回消息。
    [闻戚：所以你现在在顶楼？]
    [闻戚：你先拖一会儿，三分钟左右，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口。]
    [闻戚：我们马上来。]
    杜若还在为“我们”两个字困惑，但还是按照闻戚说的，不管公司方面又提了什么“无可奈何”退让式的处理方法，始终咬定了最开始的要求不松口，坚持得让陈默都有些惊讶了。
    没过两分钟，办公室的争执突然被门口响起的敲门声打断，还不等公司的谈判代表反应过来，闻戚就带着宁安易和楚方走了进来，拉开长桌边杜若他们那一侧的椅子坐下，为了什么而来的简直一目了然。
    公司方面的谈判代表当场就变了脸色，却还强撑着笑明知故问，“呵呵，你们这是……”
    “来支持队员的合法维权举动。”闻戚淡淡道，将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直视着公司的谈判代表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认真地谈一谈了，你觉得呢？”
    宁安易和楚方都没有开口说话，但从他们的姿态上，公司的谈判代表也已经察觉到来者不善，他额角的汗几乎立刻就滴落了下来，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提出要在这件事上为难杜若的那个人。
    如果说他们只是单独某几位成员过来，他或许都还能用领导的意见压一压，但是闻戚一来，这些伎俩统统没办法用。
    更何况即便T.T.W.组合离解散也不远了，但至少现在依然是欢悦传媒公司顶梁柱一般的存在，一旦在这种关头传出什么消息……
    那后果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足以让公司的谈判代表头皮发麻。
    他只能强撑着，在闻戚威胁的视线下，僵硬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七章 
    办公室里， 谈判还在继续。
    从闻戚他们来了之后， 原本趋于稳定的天平在瞬间就产生了倾斜。
    公司的谈判代表开始还不死心地想要说服宁安易和楚方反水。
    “小宁，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出个人唱片吗？”
    宁安易神色黯了黯， 闭上眼没有说话。
    谈判代表又将目标移向了楚方。
    “小楚， 最近《明星运动会》那边有一个单人展示的名额，公司这边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可以争取下来。”
    楚方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
    在手段尽施后，公司的谈判代表不得不松口答应以公司的名义发出名誉侵权律师函， 而闻戚却拦下了准备走的其他人， 就坐在办公室里。
    一直等到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律师函发出且欢悦传媒官方号也转发了，一切都已经成为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后，闻戚当着公司谈判代表的面拿出手机转发了律师函，才盯着对方像是要杀人的视线离开了办公室。
    ***
    杜若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 沉默了一会儿，“不管怎么说， 这次还是要谢谢你们。”
    尽管谈判代表没有明说， 只听到他们出门后办公室里立刻传出的破碎声， 就知道他气得不轻。而站在他这一边的其他成员也很有可能会受到针对， 而他们原本并不需要这样做。
    杜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肩膀上猛地一沉，扭头就对上楚方看似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 “得了得了， 事情解决不久好了， 还愁眉苦脸地做什么！”
    说着便伸手试图去掐杜若的脸颊。
    杜若低头一闪，躲过了“罪恶之手”，等闻戚看不下去拉着他们回去练习室，杜若刚才的愧疚心情早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被抛开了。
    在走到练习室前，杜若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毫不犹豫就挂断了，但在连续挂断了八次之后，对方依然坚持不懈地打过来。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杜若这边不对劲的情况，纷纷走过来，在闻戚的示意下，杜若在对方第九次打过来的时候，打开了免提。
    接通电话后，杜若没有说话，对面的人一时也没有说话。
    良久，才响起轻轻的啜泣声。
    杜若这边始终一言不发，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杜若，你怎么可以这样呀……”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杜若脑子里瞬间绷起了弦，宁安易“蹭”地快速起身将练习室的门紧紧地关上。
    就听女孩子继续带着哭腔道，“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你抱着那个女孩的时候，有多难过……你怎么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我的心……”
    旁边几人这时也听出不对劲了，他们和杜若做了两年多的队友，对方的交际圈有多么狭窄，他们都清楚，也就是最近才好了些。但不管怎么想，这个女孩和他们有印象的任何一个人都对不上号。
    杜若这时候已经隐隐在心里抓到了一些线索，他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如果你是蓝天，那么我想我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说的。”
    “若若，我都是为了你好！”对面被戳穿身份的女生瞬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尖叫出声，声音尖刺地划破空气，直直地刺进耳朵里，“你不能这样做！”
    在对方说出更多的话之前，杜若直截了当地切断了通话。
    挂断电话后，杜若垂着头，死死地攥着手机，手指都已经发白，不断深呼吸，试图压下自己心里的怒火。
    尽管对于一个偶像可能遭遇到的这些事，包括私生，包括消息泄露，他都已经做过心理预设。但是当这件事明明白白在他面前发生的时候，杜若依然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你必须换号码了。”闻戚用近乎命令的口气严肃地和杜若阐述了这个事实。
    杜若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蓝天”涉嫌两项内容——名誉侵权和经济犯罪。
    名誉侵权的案子已经全权委托给大兴律师事务所处理，而经济犯罪的立案材料也已经由委托人交到了IP地址所在地的公安机关，而在不久的将来，等待她的很有可能会是牢狱之灾。
    杜若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松开，手指渐渐恢复了血色。
    ***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后，杜若立刻就用换过的新号码给之前在舆论反转前就转发了澄清声明支持他的人挨个发了感谢消息，每个人接到感谢消息都反应不一。
    关系好一点的可能发一个类似安慰的表情包，季导倒是云淡风轻地回了句“哼，下次小心点”，半点没提他当时毫不客气地让许唐从节目下车的事；关系一般，只是碍于公司要求转发的艺人就比较微妙，前辈可能回个“没事”，后辈就比较胆战心惊了，编辑了好一会儿才敢回复。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风波让全娱乐圈的人都彻底认清了杜若新的工作团队，软硬不吃，寸步不让，留下了这样“不好惹”的印象后，之后无论是什么人想要对杜若出手，都总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杜若新经纪人的手段。
    网络的记忆力总是很差的，吃瓜群众的热情甚至持续不了二十四个小时就已经转移了目标，而依旧对这场风波耿耿于怀的也只剩下了杜若和T.T.W.组合的粉丝。
    在认清原会长是个犯罪者、造谣者后，杜若粉丝后援会还留着的管理着实经受了一番打击，当天就宣布无限期关站。
    在商量了一个晚上之后，之前被后援会踢出的MOLAND等人重新成立了新的粉丝后援会，经过这一次风波，吸取了教训，在新成立的后援会里彻底取消了会长这个位置，由四位主要的管理员和其他的小管理共同完成之后的组织和运营，同时，专门设立了两名财务对账目进行管理和核查。
    新的后援会逐渐走上正轨，或许并不是那么容易，但破后而立总比续着个烂到根的摊子要好得多。
    ***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深夜，音乐响彻整间练习室。
    杜若身上的白色T恤早就被汗浸透，紧紧地贴在脊背上，他对着镜头，按照音乐节拍无数遍地练习白天学到的动作。
    一遍。
    两遍。
    三遍。
    ……
    直到走廊上其他练习室的灯都熄灭，杜若才拉下挂在边上栏杆上的白色毛巾，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汗。
    他将毛巾披在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慢慢地坐着运动后的拉伸动作，避免因为练习过度造成拉伤。
    离演唱会还有四十五天。
    也是T.T.W.组合最后的演唱会。
    和大多数人印象中的出道即红不同的是，T.T.W.组合一开始的成团其实并没有那么顺利，甚至有些凄凉，一开始和公司签的也不过是每人三年的短约。
    在成团出道之前，尽管没有说，但组合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做好了出道就糊，然后各奔东西的心理准备。
    只是之后的一切，时也，运也。
    没有一个人能够预料得到。
    杜若俯下身体，将手摊开在面前，注视着手心里慢慢浮现出的金线。
    他曾经猜想过，这是不是和名声有关系，获取名声就能够了结这段没头没脑的因果，但慢慢发现似乎不是这样。
    盯了好一会儿，杜若才慢慢收拢手指，挡住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看见的金色因果线。
    感受着黏在自己背上的T恤已经稍稍有些干了，杜若又继续打开音乐，开始练习。
    最后一场演唱会，他不想成为累赘。
    那群全心全意追了T.T.W.组合快三年的男孩女孩们，值得一场最盛大、最完美的谢幕。
    第三十八章 
    因为《人在食途》的直播形式， 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演唱会的中途， 杜若不得不向公司请假，在密集的时间表中抽出一天半的时间去录制节目。
    杜若连夜飞往进行第三期节目录制的城市。
    下飞机时不过是凌晨3点， 匆匆走出通道口的那一刻， 抬头看见面前乌压压一片无声举着应援灯牌的粉丝们，杜若一时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扭头看向陈默，见他对自己点头， 才确定之前在飞机上他神神叨叨的“惊喜”就是这件事。
    尽管网络上的舆论风波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但杜若在风波后就一直在公司里开会和训练，对于粉丝们来说，这还是杜若在风波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在新的后援会成立后，MOLAND和其他三位主要的管理员都知道杜若所谓“绯闻事件”的来源，在这一次组织应援活动前， 在群里三令五申，去现场的粉丝不要尖叫、不要拥挤、不要打扰到机场里的其他人。
    因此， 最后挑选过来到现场的粉丝们只是默默地举着灯牌， 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确认时间， 和身边人小声地交谈着来打消困意， 不时伸长脖子试图看看通道口是否有人走出来。
    虽然是凌晨，在看见杜若走出来的那一刻，原本还有些困倦的粉丝当场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了起来， 有些情感丰富的粉丝眼里甚至已经泛起了淡淡的泪花， 眼神贪婪地在他身上扫视着。
    杜若今天穿了简单的设计款T恤， 浅蓝色牛仔布和白色棉布的拼贴简单又清爽，搭上和上衣颜色有区分的深蓝色牛仔裤，踩着双白板鞋，全身的打扮都透着一股夏天的清凉感。
    真好，他看起来没有受到影响。
    正在这样想的粉丝在杜若拉下口罩，对着乖巧站在通道两侧的粉丝微笑着挥手的那一刻，彻底沸腾。
    啊啊啊啊，他对我挥手了！微笑了！
    呜呜呜，他笑得真的好好看……
    这是什么绝世大帅哥啊啊啊啊！
    她们紧紧捂住嘴巴，无声地尖叫着，踩着小碎步努力缓解自己内心的激动。
    直到杜若离去，她们连着拍了好几张，缓了一会儿才有心情上星光网发动态。
    【啊啊啊！今天在机场见到若崽崽了，他看起来精神很好，还对着我们挥手了！他对我笑的那一瞬间，我作为妈妈差点受不住了！（超模糊笑颜.JPG）】
    【我错了。上次看《人在食途》的时候，还在纠结过他是是不是真的素颜orz
    然后今天在机场看到了，就一个口罩，连帽子都没带，全素颜！看着超级奶kkk（杜若素颜.JPG）】
    看到凌晨的反馈，无数粉丝在底下“嘤嘤嘤”。
    【真好，能看到本人（羡慕.JPG）】
    【awsl，这是哪里来的大帅比！】
    【好想把他带回家5555】
    【前面的，你不是闻戚的粉丝吗？（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JPG）】
    【嗯哼，我双担，两个都要，不行吗？（试图假装强势.JPG）】
    【（针扎破气球.JPG）】
    【嘤嘤嘤orz】
    ***
    《人在食途》第三期录制的地点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古镇，近几年因为旅游开发的规划，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缮。
    按照季导提前发来的要求，在节目正式开始录制前，杜若提前了两个小时赶到，一到现场就被拉去了后台做造型。
    青瓦，土墙。
    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带着岁月的斑驳，弯弯曲曲地向着远处蜿蜒去。
    清晨的露水在草尖上凝聚，最后，轻轻的“滴答”一声，没入小道两边的绿意中。
    直播间一打开，落入观众眼帘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皂靴踏在青石板上，几乎没有一点声音，镜头慢慢地向上移，只见他身穿一袭月白色夹袍，腰间绑着一根玄色龙纹银带，束出劲痩的腰身，手持折扇缓步而来，眼里带出些笑意看向镜头。同时将折扇“唰”地一收，如古人般端庄地行了一揖礼。
    直播间的弹幕猛地一顿，随即疯狂地刷屏。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万万没想到之前背的《白石郎曲》）居然会贡献在一个综艺节目里）】
    【我求求了！让他去演古装戏！这张脸，这身材，简直是极品啊】
    【即便他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两个小时，我都可以啊啊啊】
    【绝了绝了，疯了疯了】
    只是短短的一段镜头，却让直播间的观众彻底陷入了痴迷中。
    只要杜若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用说，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用做，就足够镇住场子。
    随后走出来的是白圆，一身深紫色素面衣衫套在他身上，却无端端带出了些滑稽的色彩，将沉溺于杜若美色中的观众瞬间从仙境落回到人间。
    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地站在一起，竟有些意外的和谐。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你没有！（破音）】
    第三位出来的是付梦瑶，她之前出演过古装戏，对这样的装扮驾轻就熟。尽管已经当了妈妈，但一身粉色留仙裙在她身上却丝毫没有违和感，撑着印有荷花图案的纸伞出来的时候，倒真像是古时候出门游湖的大小姐。
    许唐下车的事情还没有正式公布，在和许唐经纪人磨叽了一轮又一轮，在各种利益分割和让渡结束后，最后定在第三期节目直播现场宣布嘉宾的变化。
    只是这个结果对于许唐来说却未必是个好消息。
    遮遮掩掩反而会让观众自发地好奇其中的原因，而真相其实也不难发现，但之后许唐会受到的冲击却已经和《人在食途》制作组毫无关联了。
    “许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在第二期节目结束后正式从《人在食途》下车，今天我们将迎来新的嘉宾。”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三位嘉宾，在听到季导在节目直播时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在之前并没有得到消息的观众倒是有些惊讶。
    【是因为行程冲突吗？怎么突然间就下车了？】
    【我似乎知道原因了……】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之前杜若被诬陷的时候，许唐在星光网上直接支持了造谣者的那件事？】
    【原因是这个的话，也不难理解吧……毕竟从季导的风格来看，他最讨厌的就是节目嘉宾自作主张搞风搞雨、破坏团队的事情了，尤其这件事最后证明杜若完全是无辜的】
    普通观众在议论了一阵之后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转而期待起了新的嘉宾。毕竟，即便没有许唐在场外搞得那些幺蛾子，光是他上期节目里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和狗屁不通的料理，就足够败光大多数观众的好感了。
    而潜伏在直播间的娱乐记者在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后，立刻关了直播间开始赶着写稿，争先恐后，唯恐比其他人落后一步。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稿子就带着#许唐下车#的消息出现在了星光网上，热度呈指数型迅速上涨。
    星光网上的动静却没有对直播间造成多少影响。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新的嘉宾也出现在了镜头里。
    国内出名的打星——高庆。
    说起来，杜若之前录制《游戏咖》的时候，和这位演艺圈的前辈有过短暂的交集，在节目结束后也交换了名片和联系方式，但并没有更多的来往。但在杜若的“绯闻”事件爆发的时候，这位在录制节目时一直都沉默寡言的前辈却也帮着转发了欢悦传媒公司的澄清声明。
    虽然之前已经发消息道谢过了，今天在后台见到高庆时，杜若还是当面又道谢了一次。
    一身玄色衣衫的高庆对着直播镜头抱拳行礼，爽朗一笑，“应该怎么说，新人高庆报道。”
    刚一亮相，高庆的坦然不做作就让一些观众心生好感。
    而季导也在这时候宣布了第三期新的规则。
    “第三期，我们采用的是团队战的方式。在这一期节目中，我们设置了不同的团队任务，通过团队协作共同获取积分，并在晚上完成一桌以某一种食材为主题的宴席，一共需要八道菜。”
    听着季导的话，杜若和其他几位嘉宾交换了一下眼神。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不走寻常路的节目组“惊”到了。
    【应该说不愧是季导吗？第一期和第二期的规则说改就改（笑着哭.JPG）】
    【估计也是为了增加看点，毕竟如果全部都是个人赛的话，从前两期的结果来看，最后可能会变成碾压局】
    【其实团体战也挺好玩的，而且按照季导坑嘉宾的惯例……】
    【嘿嘿嘿，我突然开始兴奋了】
    直播间的观众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是“惊喜”，在短暂的讨论后，他们便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季导宣布第一个团体项目。
    季导果然不负众望。
    “第一个环节很简单，先给你们热热身，培养一下团队精神。”在众人的注视下，季导慢悠悠地宣布了游戏项目，“水上滚球接力。”
    第三十九章 
    季导接着介绍了一下“水上滚球接力”的规则， 简单地说，就是在水面上设置不同的浮标， 切分出四段长短不一的水上赛道， 每位嘉宾负责一段赛道，在规定时间内控制着水上滚球到达终点即为成功。
    “那我们现在是进去换衣服吗？”付梦瑶提出了一个“天真”的问题。
    就见直播镜头转向季导， 他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微微一笑， “什么换衣服？不用换衣服啊？就这样开始就好了。”
    说话间，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准备好的滑道旁举起了对应的示意牌。
    看着四位穿着古装的嘉宾突然僵住的表情， 直播间的观众快要笑裂了。
    【这个招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哈哈哈哈，简直太绝了吧！】
    【季导心里想，你们在想p哦】
    【为什么你可以发语音kkk】
    【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了！魔鬼节目组！魔王季导！
    突然觉得有一点带感是怎么回事hhh】
    尽管杜若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水上滚球这个项目， 但还是从其他人骤变的脸色和季导嘴角的笑意里预感到了其中的坑， 这种预感在他真正看到直径两米的透明圆球时彻底应验了。
    水上最长的一段赛道几乎是最短的赛道的两倍， 如何分配这四条赛道就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在正式开始前， 季导“勉强”给了一段热身的时间。
    杜若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把皂靴脱下， 折扇交给边上的工作人员，从拉链口进入球内。随着工作人员用气泵往里面充气，球身也开始微微晃动，需要花更大的精力才能把握好平衡。还没等杜若掌握好诀窍， 只见工作人员在逐渐拉上的拉链后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刻， 天旋地转。
    杜若毫无防备地随着滚球掉入水中，宽大的衣袖， 精致的腰带， 特意固定好的长发， 都随着滚球的颠簸变成了稳定重心的阻碍。
    看着嘉宾一个接着一个地落入水中，节目组还贴心地拍下了嘉宾在滚球里瞬间的窘态，在直播屏幕的右下角临时滚动播放，还在吃薯片的、喝水的观众一个个都笑喷了。
    【我原来以为我能够想象到的就已经是全部了，看来我还是没有领会到精髓（滑稽.JPG）】
    【哼，季导的“深谋远虑”，岂是尔等能领悟的！（试图绷住上扬的嘴角.JPG）】
    【我一通爆笑哈哈哈哈，为什么看到杜若毫无准备地被推下去，我居然这么开心噗哈哈（我怕不是个假粉哦）】
    观众有志一同地对嘉宾进行嘲笑的时候，第一次接触水上滚球的杜若在几次试图站起来失败后，就先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保持着趴在滚球里的姿势开始观察其他嘉宾的动作。
    付梦瑶和杜若一开始的状态差不多，在滚球里不断尝试着站起来，时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呼；满身肌肉的高庆反而是最狼狈的，他力气大，动作幅度也大，每次在滚球里施力后就是猛地一下旋转；而白圆……
    杜若偏过头就看见他惬意地坐在滚球里，飘在水面上一动不动，转头看见杜若，还笑眯眯地弯起眼睛，伸出肉乎乎的手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在观察了一圈之后，杜若大致明白水上滚球的施力技巧了，他试着放轻力道，每一次动作都竭力保持身体的重心落在滚球的中心，成功站起来之后，在身体直立的状态下，尝试着向前跨出一步，之后不断随着球翻滚的速度调整自己的步速。
    等到杜若差不多掌握诀窍后，节目组紧急喊停，让他们决定各自负责的赛道。
    在商量后，杜若主动揽下了最长的赛道，“我负责最后一棒。”
    最短一段赛道的归属也很快出现，出乎意料地交给了高庆。而剩下两道也毫无疑问地交给了白圆和付梦瑶。
    比赛计时20分钟，前两道的选手先由工作人员推着滚球就位，后两道的选手则等到距离差不多了再下水。
    哨声一响，观众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滚球里来回反复扑腾着，每一次动作都仿佛千钧之力，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分钟，反而推到了起跑点后。
    就听计时员在岸边宣布，“已经过去5分钟了。”
    听到这道声音，黑色的身影折腾得更起劲了，原本还带着几分飘逸的玄色衣袍早就糊成了滚球里一滩黑色的芝麻糊糊。
    观众已经快要笑不动了。
    【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刚才分开训练的时候我去了白圆的直播间，本来以为那里已经够逗了的，万万没想到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狗头.JPG）】
    【哼，已经看过高庆直播间的我必须说，你们都太天真了！真的以为这就是高庆的真实实力吗？
    对，这就是他的真实实力哈哈哈】
    等到时间快要过半的时候，高庆才终于艰难地抵达了第二棒的交接点。
    几乎是高庆一靠近交接点，付梦瑶就出发了，虽然速度有点慢，中间还摔了几次，但总体还是顺利地到了第三棒交接的位置。而白圆虽然没有出现摔跤的意外，但总体速度比付梦瑶还要慢上几分，在白圆走了一半的时候，计时员就已经报到了第15分钟。
    直播间的观众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杜若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张，他在心里默默地估算了一下时间，等付梦瑶刚刚出现在可交接的范围内，他立刻扭头开始让水球滚起来。
    和练习的时候相比，因为存着弥补时间的心思，杜若现在的速度还要更快上几分。
    滚球启动后不久，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径直朝着终点而去，而滚球里的杜若面色沉稳，双眸低垂，月白色长衫丝毫不乱，突然间便有了几分武侠片中水上轻功的感觉。
    有一开始就在跟着计时员掐表的观众忍不住在一片“加油”“好紧张”的弹幕里冒了个泡。
    【虽然杜若现在的速度很快，但是如果要追上之前的差距还是有点困难】
    这句实话却没有得到多少回应，几乎所有人都紧张地关注着场上一分一秒的变化。
    岸边的工作人员也纷纷“叛变”。
    “杜若，加油啊！”
    “若哥冲啊！”
    还有男工作人员掐尖了嗓子喊道，“哥哥加油加油加油！”
    计时员又一次报时，“还剩一分钟。”
    杜若却完全没有关心外界的声音，只是在靠近终点的时候默默地提速。
    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
    所有人都一边紧张地注视着滚球和终点时间的距离，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跟随着计时员的声音。
    3……
    2……
    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
    在“1”响起的刹那间，杜若的滚球前端压点越过了终点的浮标。
    当季导宣布第一项团体任务成功的瞬间，岸边的工作人员就发出了一阵欢呼声，直播间的弹幕瞬间陷入了一片狂欢。
    【我擦擦擦擦！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就一句话，杜若牛逼！】
    【我最后看着弹幕里满屏的倒计时，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的时候，都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刚才看才发现已经青了一块（无声流泪.JPG）】
    【最后杜若接棒的时候其实只剩下了不到3分钟，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么大的差距居然还能够追回来！】
    【第一次知道，水上滚球居然可以这么“听话”的吗？】
    粉丝的关注重点和观众还不太一样。
    【默默截屏，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我在玩水上滚球的时候，就是一只被玩弄的小猫咪；杜若玩水上滚球的时候，居然还能让我产生看武侠片的错觉】
    【默默截屏 1把水球变成水流的特效，就是仙侠片啊！】
    杜若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从滚球里钻出来，换回皂靴，手持折扇，眼眸轻抬微微一笑，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
    正在观看《人在食途》的观众被杜若这一个笑容激动得发出了土拨鼠尖叫的时候，星光网的吃瓜路人正在迎接瓜田的丰收。
    先是流量小花祝盼烟深夜幽会流量小生李子昂被拍。就在两边的粉丝都在拼命甩锅，努力撇清关系的时候，祝盼烟突然发布聊天记录，试图证明自己和李子昂只是普通朋友；而李子昂那边则直接发出了自己之前多次送给祝盼烟的昂贵礼物，就差直说“我们早在一起了”。
    两边一团乱麻，牵扯不清的时候，娱乐记者又爆出了许唐因“特殊原因”从《人在食途》节目下车的消息。
    祝盼烟的团队逮着机会就将#许唐下车#的消息买上了热搜榜，试图悄悄将绯闻消息撤了。许唐的团队也不甘示弱，反手就把祝盼烟热度刚降下去一些的绯闻消息买了上去，还买一送一地加了一个#祝盼烟拜金#的词条。
    两边的团队狗咬狗，一嘴毛，厮杀得不可开交。
    而吃瓜吃撑的路人反而对《人在食途》起了兴趣，阴差阳错地又给节目加了一把火。
    ***
    在吃瓜路人纷纷涌入直播间的时候，第二轮的比赛也正式开始。
    园区里藏着有《人在食途》节目LOGO的问题卡片，找出卡片的嘉宾要在30秒内答题成功则可获得相应积分。
    计时开始后，几人立刻按之前商量好的冲向不同的方向。
    杜若在景区内小卖部的货架上找到了第一张问题卡。
    {一只熊从20M地方掉下来，落地用时2妙。求这是一只什么熊。｝
    杜·偏科·若：……
    第四十章 
    30秒倒计时。
    还没过3秒， 杜若就觉得自己凉了。
    他当机立断……抬起头看向跟随导演，“可以过吗？”
    跟随导演对着杜若露出不可言说的微笑， 摇了摇头， 这位在之前跟着杜若上山采菇、当街卖串的跟随导演，这一刻眼底盛满了幸灾乐祸， 就差仰天大笑说一句“你也有今天”了。
    这一来一回， 30秒倒计时已经过半。
    直播间的观众还在没心没肺地“哈哈哈”。
    【虽然我不知道答案，但是我还是要嘲笑你（狗头.JPG）】
    【对的， 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自豪地挺起胸膛.JPG）】
    【尽管我知道答案， 但依然要尝试混入其中kkk】
    直到30秒倒计时结束， 杜若找到的第一张问题卡正式宣布报废。
    杜若临走前， 扭头看下一眼视频包装袋上那只白色的熊， 若有所思。
    另一边， 其他几位嘉宾也是命途多舛。
    {请说出第一部 专记个人言行的历史散文。｝ 
    {请说出诗句“洞庭帝子春长恨，二千年来草更长”指的是哪一种传统名茶。｝
    在第二轮开始的前十分钟里，几乎每个直播间都在重复着“找题目卡-回答不出来-失败-继续找下一张题目卡”的循环中，每道题目都能让观众感受到重新被考试支配的恐惧。
    杜若走出小卖部后， 却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盲目地寻找， 而是边走边看，最后走进了一家茶馆。
    婉拒了老板的招呼后， 杜若在茶馆里仔细地寻找着， 最后在墙上悬挂的“茶”字布幅后摸到了一张问题卡。
    {黄茶比绿茶多了哪一道过程？｝
    “计时……”制作组中的计时员刚刚开口， 杜若就飞快地给出了答案，“闷黄。”
    答完后，杜若很快又在茶馆的桌子底下发现了另一张问题卡。
    {《茶经》中将光州茶列为茶中上品，请问光州茶指的是｝
    “信阳毛尖。”杜若再次脱口而出。
    之后杜若又连着找了几家餐馆，找到的每一张问题卡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答上来。
    “胭脂鹅脯。”
    “烧尾食单。”
    “武昌鱼。”
    杜若个人直播间的弹幕逐渐被满屏的“666”占据，跟随导演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变成了麻木。等到杜若在街头和付梦瑶碰上的时候，跟随导演已经面无表情，一丝情绪不露。
    付梦瑶组里的计时员没有感情地倒计时，“5，4……”
    “等等！”付梦瑶瞅见杜若，瞬间像找到了救星一样，冲上来把问题卡举在他面前，杜若扫了一眼问题，踩着“1”的数报出了答案，“张仲景。”
    “回答无效。”
    听见这一句，付梦瑶当即瞪大了眼睛，“凭什么？”
    “只有第一个拿到问题卡的人可以答题，其他人答题无效。”
    “那如果别人把答案告诉我，我再答题呢？”
    “我们是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直播节目，遵守诚实、守信、文明的原则……”一板一眼地讲了一段废话后，付梦瑶的跟随导演用机器人的语气念道，“所以，不可以。”
    付梦瑶泄气地抱怨道，“但是刚才我找到的这些题，一道都不会。这样即便我找到了问题卡也一点用都没有。”说完，付梦瑶眼珠子一转，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她拉住杜若，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杜若点了点头，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付梦瑶脸上的表情忽然间明媚起来，她对着自己的跟随导演笑嘻嘻地问，“节目组没有规定，嘉宾必须单独行动吧？”
    见对方点头，她扭头喊杜若，“我们走。”
    两位跟随导演对视一眼，心里忽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当付梦瑶在凉亭里发现问题卡后，她连碰都没碰，直接扭头喊道，“杜若。”
    杜若闻声赶来，顺着付梦瑶手指的地方抽出问题卡，“立春、雨水、惊蛰、春分……大寒。”赶着在30秒内背完了二十四节气。
    直到这时候，所有人才知道付梦瑶刚才和杜若究竟商量了什么。
    付梦瑶的跟随导演面露惊愕，而杜若的跟随导演，显然已经大彻大悟。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他们玩的这一手配合给惊到了。
    【节目组千防万防，可能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招hhh】
    【季导：我是让你们自己答题，你们一个个都在做什么哦？】
    【付梦瑶：我们在遵守这期的主题，进行团队合作咯（狗头.JPG）】
    规则里并没有提到这种情况，因此在犹豫之后，节目组也只能捏着鼻子默许了这种行为。
    付梦瑶和杜若联手后，杀伤力直线上升。
    不管是楼梯底下，花瓶里面，甚至路边垃圾桶中间的“有害垃圾”口，付梦瑶都能凭借着“火眼金睛”把这些问题卡统统揪出来。
    而无论是历史问题，饮食文化问题，文学问题，杜若都如同人形搜索器一样随时给出答案。
    两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问题卡无一幸存，也让整体的积分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等他们在凉亭里遇上正在怀疑人生的白圆后，付梦瑶立刻热情地拉他入伙，在见到了杜若答了一次问题卡后，白圆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加入了他们。
    从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后，三个直播间的画风就从一开始的“哈哈哈”变成了“哇哦”。
    不过，“哈哈哈”的对象各有其人，“哇哦”的对象却有且仅有杜若一位。
    最后，在快结束的时候，三人小分队终于成功将落单的高庆“捕捉”了回来。
    第二轮结束后，小组整体的积分是第一轮获得积分的八倍，比之前测试环节的时候节目组预估的最高值翻了一番。
    为难嘉宾的计划再一次遇上滑铁卢后，季导马上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大刀阔斧地修改了第三个环节的难度。
    ***
    中午12点的时候，《国风》杂志官方按照惯例，在星光网上透露了下一期杂志封面主题。
    《国风》的创始初衷是“将传统打造为时尚”，也因为这种独特的风格受到追捧。而近年来，类似路线的《风尚》横空出世，导致每一次两本杂志的星光号都会在不过一小时的时间差里发出预告，隔空battle。
    这一次，《国风》的星光号一共发布了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上大半张脸掩藏在竹叶间，只露出眉眼。每一道线条都像是被仔细描绘过一般精致，但整体看却又如写意画般随性，无意间便带了几分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另一张照片，只见青袍男子立于竹林间，微微仰头，墨发随风轻扬。只见背影，已然忘俗。
    【我今天第一次发现，在人诞生的时候，神明究竟能够有多偏心！】
    【这两张照片是哪个摄影师拍的！简直绝了。这一期的《国风》杂志出来，估计摄影师的名气也会跟着上去了】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什么话也不说，小哥哥留给我就好了】
    【你想得也太美了吧？但是！你们官方真的不能透露一下这位小哥哥究竟是谁吗？就一点点信息也可？真的不行吗？】
    仅仅是两张照片，但在短短的三分钟内就彻底压下了半小时前《风尚》发布的预告照的风头。
    有杜若的粉丝莽撞地在底下发言。
    【哎，这张照片看着有点像我家哥哥啊】
    当场就遭到了围攻。
    【hello？官方都没有公布消息，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像”？】
    【就图片上这小哥哥的气质，不是演员也是模特，当我们没看过杜若的“木头”杂志照片吗（翻白眼.JPG）】
    转瞬间就收到几百条“教育”评论的粉丝立刻吓得删除了这条留言，但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把这两张照片存了下来，放进了手机相册里“杜若”专属的收藏夹里。
    就是很像杜若啊。
    粉丝默默在心里想着。
    ***
    这一组照片还惊动了意外的人。
    虽然《国风》下一期杂志还没有出来，但是如果有心在圈内打听一些消息，提前知道拍摄这一期封面照的是谁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房间里，中年人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他下一部由小说改编的古装电视剧已经筹备了大半了，唯独在其中一个角色的选择上迟迟悬而未决。这个角色戏份算不上多，但是却很难挑。
    他拍戏的时候，最怕遇到那种一替替一圈的演员，文替、武替、手替轮着来，偏偏这个角色又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少不了亲身上阵的场面。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今天临时看到《国风》的这一组照片后，向裕也是想着，或许能碰碰运气。
    万一，这就给他找着了呢？
    这样想着，向裕自己都忍不住摇头。
    和他坐在一起的选角导演也是他多年的老友了，熟知他的脾气，笑着调侃道，“你是看中那一组照片吧。”
    向裕吸了一口烟，眼睛直视着屏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节目这时正进行到嘉宾结束第二轮后回到指定地点。
    微风拂过，竹声沙响。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男子的身影在竹林间慢慢显现出来，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目光流转间神采飞扬，眉眼间的沉稳也压不住少年意气。
    只是一眼，就让向裕眼底的漫不经心一扫而空。
    第四十一章 
    这个戏份并不多的角色在选角阶段反而是耗时最长的， 到了现在，直到男女主角的演员都已经定下了， 关于这个出场并不多的配角， 向裕反而斟酌再三，始终没有给任何一位来试镜的男演员发邀请。
    其中最大的原因在于原小说中对于这个角色的具体描写过少， 除了初见的这一段， 其他时候多是透过别人的表述来描写他的风姿俊逸。
    对于完美主义者的向裕来说，他之前试镜的很多演员， 连这个角色十分之一的神韵都表现不出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开拍，简直是对他的一种慢性谋杀。
    【她第一次遇见那人， 是在一次诗会上。兴到浓时， 周遭人均放浪形骸， 唯独一人， 着一袭月白色衣袍， 端端然如松柏劲挺，举杯轻笑，神采奕奕，令人见之忘俗。
    只是一眼， 却成了她穷尽一生都未能逃脱的梦境。】
    但是在看见杜若出现的这一幕时， 这一段原小说中形容女主初见这位公子时的描述不期然地就从向裕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边上的选角导演盯着直播画面， 独自喃喃着《淇奥》里的这几句。
    向裕和选角导演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同样的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回到直播画面上。只不过这一次， 他们都比先前认真了几分。
    ***
    录制现场。
    看着满载而归的四位嘉宾，已经在刚才成功临时修改了第三环节难度的季导对着他们露齿一笑。
    看到这个笑容，已经熟知季导套路的三位老嘉宾已经在心里拉响了警报，只有初来乍到的菜鸟新嘉宾高庆还乐呵呵的。
    “刚才在第二轮，你们拿到了不少积分吧？”
    听到这个问题，杜若下意识摇了摇头，白圆和付梦瑶和他也是一样的反应。就听边上传来一句，“对啊。”
    包括杜若在内的三位老嘉宾不期而同地扭头看向答话的高庆，就见对方露出一个朴实无华的笑容，眼里满满的疑惑。
    看过前两期节目的观众毫不留情地一阵爆笑。
    【哈哈哈，三位老嘉宾同时看向高庆的反应简直绝了！】
    【高庆小小的眼睛里盛满了大大的疑惑：怎么了吗？】
    【噗，没怎么没怎么（狗头.JPG）】
    【按照之前的经验，季导的话一步一个坑，不管他说了什么，都彻底否认才有机会反击】
    【哎，新人还是不懂套路啊。但我怎么这么期待呢（搓搓小手.JPG）】
    得到了自己期待的答案，季导继续忽悠道，“这些积分应该足够你们准备主题宴席了吧？”
    “并不。”付梦瑶抢先开口反驳道，说话时还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高庆，示意他看情况再接话。
    “对，我们已经有计划了。”白圆立刻附和到。
    两人说完，都将目光转向了杜若。
    “是的，我们有计划。”尽管之前完全没有商量过，杜若顶着其他人投来的视线，还是很自然地接下了这句话，脑袋里却在飞速运转着应该怎么圆这个说法。
    季导笑得露出了牙齿，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是吗？具体是什么计划呢？”
    “为了保证充分的神秘性，我们暂时不能够透露。”杜若的回复滴水不漏。
    “没关系，现在是我让你们透露。”季导穷追不舍，为了防止杜若再次拒绝，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也是为了正在观看我们节目的所有观众，他们都在留言想要你们提前透露。”
    季导这句话出口后，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我没有”、“别胡说”和“哈哈哈”占据了满屏。
    杜若干脆信口胡说了一通，“我们准备的是一桌色味俱佳，让人闻到就垂涎三尺，忍不住食指大动，吃完后唇齿留香，回家后也依然回味无穷的宴席。”
    杜若和季导你来我往，整得活像一出临时编排的小品。
    现场的人还需要努力地憋笑，直播间的观众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对杜若形容的那一桌宴席很有兴趣（滑稽.JPG）】
    【哈哈哈哈，的确，这个形容让我想到之前看的那种中二美食动画，食物出锅还自带闪光特效的那种，blingbling的（伸出试探的小脚脚.JPG）】
    【我要强烈谴责季导，为了坑嘉宾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胡诌观众评论！作为被季导胡诌的千千万万观众中的一员，我郑重声明——
    干得漂亮，下回继续，我不介意。么么哒】
    【噗哈哈，我是季导，我只看到你的前半句，所以——
    Biubiu，你死了】
    连续几次套话失败后，季导深感无趣，开始宣布第三轮的规则。
    “第三轮叫‘文化词’。规则呢，也很简单，由节目组给出题，嘉宾做出相应的动作就可以了。因为考验的是团队合作，所以，1人做对动作积10分，2人积30分，3人50分，4人100分。是不是很简单啊？”
    听到季导笑眯眯地说出“简单”这两个字的时候，想到前两轮的难度，嘉宾纷纷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季导。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不会感觉亏心吗？
    季导用纹丝不动的笑容无声地回答。
    并不会哦。
    直播间的观众也忍不住默默吐槽。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看到季导的表情，我就觉得他又要开始坑人了】
    为了防止几位嘉宾彼此给提示，节目组特意搬来了屏风作为遮挡。
    第三轮开始，第一个词就让所有人感受到了所谓“简单”。
    {请演示仆步穿掌｝
    付梦瑶和白圆当场懵逼。
    “季导，我给你演示一个当场去世给不给分？”
    “不给。”季导铁面无私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杜若和高庆那边的画风却和两人截然不同。
    这个动作是武术里的一个基础动作，打星出身的高庆很快就做完了这一套动作。而令观众意外的是，杜若几乎和高庆同时做出了反应。
    在看到题的时候，杜若右腿屈膝，左腿伸直，成左仆步，同时上体微向左转，左掌下落，掌尖合到左掌面处。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点隔阂，做动作时衣袖翻飞，结束后略一抬头对上镜头，微微凌乱的发丝却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慵懒。
    他唇角微弯，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式增长。
    【awsl，杜若怎么能这么帅555】
    【我的妈耶，上一轮我就已经为杜若的知识储存量震惊了，结果他用行动告诉我，还不止是这样？！】
    【今天也是为了杜若的绝美流泪的一天呢】
    之后连着几道题，杜若都信手拈来。
    {请演示周代的作揖动作｝
    杜若两首四指并拢，左手外，右手内，相叠平贴，从胸前居高齐额，向下推出，两臂张开，衣袖自然垂落。弯腰鞠躬后起身袖手。
    ｛请任选一种古代乐器，演奏一段｝
    现场没有古琴，杜若便执洞箫吹奏了一小段《泛沧浪》。
    无论题目内容有多刁钻，杜若都能稳稳地接住，每一道题都至少能获得保底的10分。
    ***
    正在看直播的向裕导演在杜若第一个动作一出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嘶”了一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导演的角度和普通观众是不一样的。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的是杜若这个动作做出来漂亮，向裕注意到的却是刚才那一幕的画面、动作的流畅性，还有最后那一抬头、一勾唇的镜头感。
    他摸着下巴细细琢磨着刚才那一小段，忍不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选角导演看完镜头就开始不断地念念有词，一边用笔在纸上快速地记下对刚才那几个镜头里杜若表现的印象。
    之后杜若的表现让向裕导演的眼睛越来越亮。
    偶像出身的艺人通常都会下意识在镜头前表现自己优势的那一面，包括一些小表情，这些都不是什么劣势，但是对演戏来说却未必是优势。因为在舞台上，展示的是“个人”，但在演戏中，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服从于“角色”。
    时机不合适的下意识微笑，摆脱不掉的惯性小动作，都会对塑造完整的角色造成障碍。
    但是杜若身上却没有这样的问题，他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并不会去下意识找一个好看的角度，而仅仅是抓住镜头后，就没有多余的小动作了。
    令人意外的是，切向杜若的镜头里，他和背景都是融为一体的，并不会给人太大的出戏感。
    向裕摩挲着下巴想到。
    就是不知道，这是天赋，还是偶然了。
    ***
    直播间的气氛越来越嗨，现场的导播也习惯性地多切几个杜若的镜头，就在这时候，最后一道题出现——
    ｛请用任意动作卖萌，并说出经典台词“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这道题出现后，导播按照习惯将镜头切到了杜若的位置，就看到在刚才的环节里适应良好的杜若正在愣神。
    卖……卖萌？
    第四十二章 
    直播间原本正在为帅哥的才华“哭泣”的戏精观众， 在看到最后一道题的瞬间，“5555”才发了一半， 紧跟着就来了个“哈哈哈哈”。
    【5555哈哈哈哈】
    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又哭又笑”。
    杜若纠起眉头， 看着那最后一道题。
    一定要问为什么大家都会知道这是最后一道题？
    因为节目组特意在题板底下画了个箭头，写上了“最后一道题”。
    杜若为难地看着那道题， 透过镜头播出来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他的眉心绞在了一起， 微微睁大了眼睛，如墨玉般透亮的眼眸此时却透着几分迷惘；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似乎有些无措；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像一个个小精灵在他的发间跳动，轻抚着他的长发。】
    当这一长段脑补的弹幕随着杜若的表情变化， 从直播间的屏幕上穿过去的时候， 直播间密集的弹幕甚至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我的天！这是什么绝世的杰克苏文笔， 活泼中透着淡雅， 高贵中伴随着平凡（自行填补一万字彩虹屁）】
    【啊， 你那彩虹色的头发！哦，不，是阳光落在了你的长发上，使你的头发反射出了七彩的光芒（向高中物理老师磕头认罪.JPG）】
    【哦， 杰克苏， 你是我唯一的爱！你是我的真命天子！
    我穿过幽暗的森林，来到古堡吻醒你；我为你披星戴月， 拿着水晶鞋满世界寻找；我为你舍去了美人鱼的身份， 只为与你共舞一曲……】
    弹幕人均“杰克苏”化， 所有观众都笑到无法自拔的时候，杜若深呼吸了几次，再三做了心理建设，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工作，这是工作”。
    另外三位嘉宾里，付梦瑶是卖萌最熟练的一位；白圆虽然有些尴尬，但圆嘟嘟的脸和手就是天然萌的杀器；而高庆也坦坦荡荡地完成了“硬核撒娇”。只要杜若撒娇，这一道题目他们就可以拿到100分。
    杜若深呼吸一次，鼓起勇气抬起头，单手握拳放在脸颊边上，“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说完，轻轻地一歪头。
    啊！我！死！了！
    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不少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一样。
    刚才只觉得浮夸的“杰克苏”文笔在看到这个卖萌的时候，突然变得和乡土文学一样接地气，只让人觉得——
    对，就是这样的。
    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令人上头的感觉促使着刚刚被杜若卖萌的这一幕击中的观众纷纷拿起了键盘，疯狂输出“杰克苏”式彩虹屁。
    就像形容的一样，的确是“彩虹”屁。
    ***
    同样在观看直播的向裕导演在看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就沉默了，选角导演那个时候笑着说：“大概就是老季想要皮一下，也可以他们放轻松一点吧。”
    但是在看到杜若卖萌后，弹幕上疯狂输出的彩虹屁，选角导演也沉默了。
    良久，向裕导演的声音才在房间里响起，“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个调调的文学吗？”声音里满是震惊。
    同样有点年纪的选角导演磕磕巴巴地回答道：“可……可能只是一部分吧？”
    向裕想到自己还没有开拍的古装剧本子，里面充斥的元素，又看了一眼弹幕里满屏的“杰克苏文学”，语气有些虚弱，“我们的电视剧，还跟得上现在年轻人的思维吗？”说着，他低头考虑了一下，“我们需要改一下剧本吗？”
    选角导演吓了一跳，“不，不用了吧，应该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怕说服力不够，他又补了半句，“大不了，我们还可以占据年纪大一些的收视市场嘛。”
    向裕这样想着，终于从刚才受到的文化冲击里缓过来了一些。
    回过神来，向裕回想着杜若刚才的表现，思考时烟瘾又犯了上来，手指下意识动了动，“你觉得，杜若怎么样？”
    选角导演知道向裕指的是哪个角色，“古装扮相相当好，除了平面照片出色外，直播间里看到的动态也很出彩。才艺方面似乎也不用担心，就刚才他在项目里展现的，已经够完成戏里要求的绝大部分内容了……”
    这样一列举下来，杜若倒真的挺合适的。
    唯一的担心是，杜若之前没有拍过戏，完全是新人演员，不知道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向裕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舍不得放弃一个在外形和气质上都如此贴合的人选，“直接给他发邀请，让他进终面吧。”
    要是终面时表现得还可以，这个角色就绝对是杜若的。
    但要是终面表现不好……
    向裕和选角导演对可能出现的两种结果都心知肚明。
    在全职业演员的阵容里塞一个男团成员，这实在是一个冒险的举动。
    ***
    杜若还不知道自己就在刚才，已经被换了几百种颜色的头发和瞳孔。
    在卖萌后，他就像是完成了重大任务一样，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便进入最后的料理环节，因为这一期以团队合作为主，所以取消了内部互相评分，将由游客试吃和专家评分各占百分之五十来定今天的最终积分。
    第一个环节完成任务，积500分；
    第二个环节因为杜若的意外发挥和其他嘉宾的协作，足足拿到了4000分；
    第三个环节中规中矩，尽管杜若一路开挂，架不住其他人基本都不会出到的那些动作，最后一共也就积了350分。
    三个环节结束后，他们一共拿到了4850个积分。
    按照在第一轮的物价，这些积分应该足够他们挑选需要的食材和调料了。
    但是，当杜若在节目组指定的菜市场里看到价格的瞬间，默然不语。
    跟随导演还在边上“贴心”地补充说明，“由于通货膨胀，物价上涨，积分币购买力下降，菜价也产生了一些波动。”
    杜若扭头看向跟随导演，手指戳上几乎翻了个倍的菜价，“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物价上涨？”
    跟随导演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唉，通货膨胀真的是一件残酷的事。”
    “那进口的菜和调料呢？”
    跟随导演假哭地摸了摸莫须有的泪水，“呜呜，全球都通货膨胀了。”
    直播间的观众却完全没有同理心地发出了一片“哈哈哈”。
    【你们这一期获得的积分多？那我们提高难度。
    什么？你们积分还是多？那不好意思，我们通货膨胀了（狗头.JPG）】
    【全球都通货膨胀了哈哈哈，节目组到底都是一帮什么人才！】
    【哦，我的杰克苏王子，请你不用担心，你拔下的头发可以变成青菜；你的眼睫毛就是那胡萝卜；你的手在案板上一放，一大块猪肉就会从天而降（戏精附体滑稽脸.JPG）】
    【噗哈哈哈，你们够了啊，都过去多久了还在刷！杜若不要面子的吗？】
    三位嘉宾看到价格表的瞬间，表情和杜若如出一辙的嫌弃。
    但不管怎么说，“通货膨胀”这一招还是很有效的，他们的想法几乎要全盘推翻。
    付梦瑶和白圆几乎下意识看向杜若。
    杜若走到活鱼摊边上，仔仔细细地看了所有的价格，又绕着菜市场转了一圈，找到自己需要的菜的价格表，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数，不断按照预算修改着菜谱。
    等到一圈转下来，杜若心里已经草拟好了晚上的菜单。
    “晚上，我们摆全鱼宴可以吗？不过菜色会有一些增改。”
    付梦瑶下意识问道：“我们的钱够吗？”
    “我算过了，应该能刚好买足。”杜若和他们凑成一堆，在镜头外小声说了自己拟好的菜单，其他人都点头了之后，杜若才将每个人要买的菜吩咐了下去，各人分头去买。
    杜若自己负责挑鱼，他扫视着鱼，掂量着鱼的大小、肥瘦、肉质的老与嫩，挑出了一条鲫鱼，一条花鲢，还有两条鲤鱼。
    另一边，其他人也买好了各自的食材回来。
    ***
    来到最后料理环节的地点后，杜若看着那个深蓝色的塑料棚子，还有底下一览无遗的“料理台”和厨具，一时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尤其是当旁边的游客已经惊呼着拿出手机对他们一通狂拍，扭头又发现边上就是今晚露天演出的舞台时。
    直播间的观众也随着贴心的镜头，同步观赏到了“美丽的风景”。
    【槽点太多，一时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起】
    【妈耶，这里人也太多了吧！他们就要在这种地方直接开始料理吗？】
    【晚上这里会有露天演出，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半之后……所以说，这次的计时其实还是一个小时左右】
    付梦瑶笑着和围观的路人挥了挥手，很快就将演出一个半小时后就会开始的消息带了回来。
    立刻，一句话都不用说，他们也明白了时间的紧迫，脑袋里那根弦立刻就绷了起来。
    弹幕里的秀儿又在不期然出现。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即将敲响，啊，王子，你究竟能否完成宴席，救下我们饥肠辘辘的胃呢】
    第四十三章 
    杜若先把几样蔬菜交给其他人去料理， 自己则开始处理鲜杀的鱼。
    他先在在鲫鱼的鱼身两面各剞两刀，刀口深但不及鱼骨，摸上绍酒和细盐后交给付梦瑶做鲫鱼汤。
    然后是花鲢，也是好几道菜的主料， 杜若在买鱼时特意挑了大的一条。
    将花鲢洗净后置于案板上， 手起刀落， 将鱼头切下后留在边上备用。随后将刀贴着鱼的脊骨向里横批， 批到一半后翻身继续将另一半也批下。随后将鱼翻开， 斜刀剔去鱼刺， 最后剥下鱼皮。
    明明手上只有一把文武刀， 却被杜若用出了花儿来。
    从杜若开始动手，围观路人的惊呼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直播间的观众听见现场路人的惊叹， 心里不自觉地就升起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哈哈哈， 我看到他们的反应就想到我第一次看到杜若下厨时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上次看到杜若用文武刀那么轻松后，我还特意去超市买了一把回来，然后……打扰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JPG）】
    【突然有一种自己藏着捂着的宝贝被别人发现的感觉，有点开心，还有点担心（半哭半笑.JPG）】
    杜若全神贯注， 自动过滤了周围的惊呼声和不时响起的快门声。
    将花鲢的鱼身暂时静置在一边，又拿过一刀割在鱼唇上，将鱼头一分为二后， 在鱼肉较厚的地方划了几刀， 杜若才将简单处理过的鱼头交给白圆去做剁椒鱼头。
    因为之前在聊天的时候， 高庆特意说了他之前没有烧过鱼，所以接下来，杜若必须要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完成6道菜中绝大部分的步骤。
    两道用鲤鱼做的大菜为了保证上桌时的口感，必须留到最后做，杜若权衡后，开始先行制作其他小菜。
    花鲢鱼身已经去骨，杜若将红色鱼肉全部切出后，用斜剁的方法将剩下的鱼肉剁成细腻的鱼茸，分成大小不等的3碗。
    杜若首先开始做最不容易变味的鱼丸。
    鱼茸里加入剁碎的葱花和姜粒后，继续剁碎直到均匀，将处理好的鱼糜放进盆中，加入盐、香油、胡椒粉和鸡蛋清后，杜若把盆交给高庆，“顺时针搅拌，麻烦了。”
    说完，杜若马上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手中的事情上。
    先将鱼茸放入料酒、油、糖和太白粉后，也顺时针搅拌。随后将香菇摘除柄后，在香菇面上划十字刀，倒置，取出一份鱼茸填在香菇上成球形，每一朵香菇都这样处理后放入锅里蒸。
    这时候高庆的鱼糜也差不多打好了，杜若示范了一下怎么手工捏鱼丸子后，就把这道菜交给了高庆。
    另一边，付梦瑶正在烧的鲫鱼汤的味道也逸散开来，围观的人群里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骚动。
    蒸锅里蒸着鱼茸香菇盒，付梦瑶的锅里炖着鲫鱼汤，高庆在做鱼丸子，白圆在处理剁椒鱼头。
    计时开始还没过20分钟，晚上要求的宴席就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菜。
    一直在观看直播的观众这时候都已经顾不上吃零食了。
    【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杜若究竟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给其他人分他们各自擅长的活，然后自己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虽然说着简单，看到他们一步步完成，我还是懵逼的】
    【我也……现在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们或许还能够提前完成任务】
    围观群众看得或许没有直播间观众那么清楚，他们只是在为杜若处理食材的熟练动作而惊讶。
    杜若将用葱姜水处理过的鱼茸装进裱花袋中，用最近学会的手法处理，旁边的人只看见杜若手快速地旋转着动，一朵花型的鱼茸就在白瓷盘上出现了，往花形上加上枸杞，一朵鱼茸花就做好了。
    鱼茸花用小火慢慢汆熟，入调好的菊花汤中。期间，蒸熟的鱼茸香菇盒也一并取出。
    到了这一步，已经完成了五道菜。
    三人去忙活鱼面的时候，杜若开始做最后的两道大菜。
    鲤鱼剁去头后，刀轻划将鱼尾分开，去骨刺，用麦穗花刀处理鱼。
    围观的人就看到在杜若的刀下，鲤鱼鱼身被均匀切分开，却依旧紧紧相连，不会滑下。
    炒勺上火，放油烧热，鲤鱼在玉米粉中滚匀，张开麦穗刀口，鱼起锅后，用留下的油炒料勾芡至浓稠的橙红色，往鱼身上浇上芡汁，这一道松鼠鱼就完成了。
    芡汁的带着冬笋的清香霸道地弥漫在空气中，瞬间就已经盖过了其他食物的香气。
    “咕咚”。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儿传来了咽口水的声音。
    最后一道，芙蓉鱼。
    杜若在鱼身两面剞成牡丹花刀，用葱姜片、盐水腌一会儿，加高汤上笼用大火蒸透。牡丹花刀起初显不出来，加热后，鱼身上就蜷起了一瓣一瓣好象牡丹花瓣的形状。蒸透的鲤鱼出笼后滗去汤汁，去掉葱姜片，装盘，整鱼型。最后炒勺上火，倒进用鲜辣椒、黄瓜和鸡蛋清等兑好的汁子，烧开后再淋上鸡鸭油，提勺浇在鱼身上。
    芙蓉鱼独特的香气和松鼠鱼霸气的香味勾缠在一起。
    两道菜一红一白地摆在圆桌中央，相映成趣，边上一圈摆着各式各样用鱼做成的美食，倒真是一桌名副其实的“全鱼宴”。
    在演出开始前半个小时，这一桌全鱼宴全部完成。
    碍于时间的紧迫性，这一次的专家评分将提前盛出小份，在单独的房间里进行点评。
    现场被想起勾住了的观众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排成了长队，用统一发的可降解材质的一次性碗筷，到桌前用公筷选择自己想品尝的美食。
    小艾今天是和自己的同事一起来的，她按照自己的口味选了芙蓉鱼。
    作为芙蓉鱼的忠实爱好者，小艾吃过的芙蓉鱼不说几百，几十种总是有的，其中不乏以芙蓉鱼出名的高级酒店。
    在挑选这道菜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太高的心理预期，想的只不过是，只要烧熟了、味道还过得去，就能给个马马虎虎的分数。
    但在鱼片入口的瞬间，她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色泽乳白的芙蓉鱼片，入口后肉质嫩滑，虽然因为排队的时间凉了一些，却并没有影响它的鲜美，或许这归功于格外鲜香的汤汁。明明只是菜市场里最最普通的食材，对于阅遍芙蓉鱼的小艾来说，这一道芙蓉鱼的口味已经可以在她吃过的所有芙蓉鱼里排进前三！
    等到碗里的芙蓉鱼片见底，小艾回头就发现队伍比刚才还要长了一倍，彻底打消了她的侥幸心理。
    她扭头看见自己的同事们，他们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说话了，全部的心思都落在了面前的美食上，周围一圈的人也是同样的反应，整个场内一时间只剩下了混杂的食物香气，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直播间的观众羡慕地看着镜头里现场的路人们。
    【啊啊啊，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每一次我都尝不到！】
    【我哭了，我昨天还在那里玩，因为赶着回家看直播就在昨天晚上回来了，我现在想回去打自己一巴掌呜呜呜】
    【前面的，你也太惨了吧……来，给你一碗泡面】
    【呜呜呜，我不想再吃泡面了！我想去现场品尝啊啊啊】
    【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很好吃，都没有人说话了】
    镜头一转来到专家评委所在的地方。
    乳白色泽的鲫鱼汤带着温馨的家庭气息，一口汤、一口豆腐，就足以慰藉劳累的心灵；
    鱼丸入口Q弹顺滑，让人反复咀嚼都舍不得咽下；
    这鱼茸处理得很不错，新鲜，鱼茸香菇盒完全保留了食材最原始的味道，鲜，香；
    松鼠鱼鲜得让人差点咬下舌头，虽然偏重口，但口感层次丰富，空口吃都不会觉得枯燥；
    还有……
    听着专家评委一句句的评价，直播间的观众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变成了漠然。
    他们撕开泡面盖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好了，你们不用再说了，我们懂了。
    “呲啦——”
    撕开零食袋和泡面盖的声音在无数的房间里响起。
    ***
    现场的宴席已经被人一扫而空，连汤汁都没有剩下。
    现场热情的观众也给出了一个绝对的高分96，加上专家的评分综合后，今天这一期，每个人都获得了92的高分。
    在评分宣布之后，四位嘉宾便转身和边上围观的路人道谢和打招呼。
    就在他们互动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已经亮起，舞台演员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杜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见观众席里传出遗憾的声音。
    “哎——这就走了吗？”
    “不再留一会儿吗？”
    注意到直播镜头还没有关，杜若和其他几位嘉宾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里读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季导坑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们临时与制作方商量了一下……既然是观众要求，今天我们录制结束的画面就用你们随机舞蹈的画面结束吧。”
    季导愉快地宣布了这个结果。
    四位嘉宾：谁相信这会是“临时商量”的结果啊？
    第四十四章 
    听到这个决定， 观众席上立即传出了一阵兴奋的喧闹声。
    杜若敏锐地转头看向人群，就看见在众多摄影机的镜头下，有两道身影正趁着夜色偷偷地从观众席溜进了制作组。
    制作组的直播镜头甚至毫无掩饰地将那两道身影收入了画面中，明晃晃地告诉观众——
    对，我们就是找了托儿，怎么样？
    直播间的观众在看到那两道猫着腰窜进制作组，就差眉在脑门上刻“我是托儿”四个大字的制作组工作人员， 刚放进嘴里的面差点喷出来。
    【我刚才看见季导宣布加随机舞蹈环节， 还在感慨不愧是国内顶尖的制作组， 就是经验老道， 连这样意外的情况都做了紧急预案……
    打扰了（哭笑不得.JPG）】
    【虽然感觉有点坑，不过……嘿嘿嘿，干得漂亮， 我喜欢！】
    【嘉宾显然已经充分理解到季导“坑”的本性了。他们齐刷刷看向季导的那一眼， 我直接笑得把嘴里的牛奶喷了出来（卑微地擦键盘中.JPG）】
    【杜若看到那两个托儿后的表情变化……噗， 我不是故意想幸灾乐祸的哈哈哈哈】
    现场的观众已经开始呼喊几位嘉宾的名字，其中又以喊杜若名字的声音最响亮。
    人群中的小艾也在跟着大声地喊杜若的名字， 边上的同事忍不住惊奇地看了她好几眼， “之前我也没听说过你是杜若粉丝啊？”
    小艾趁着空隙，小声回了一句，“吃人的嘴软， 我刚才吃了杜若烧的芙蓉鱼， 现在就应该要喊他的名字。”说完， 小艾还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听完这一通歪理， 熟知小艾花痴本性的同事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忍不住扶额。
    还什么“吃人嘴软”，分明就是“见色起意”。
    小艾的同事在喧闹的人群中，抬头看向台上，被众人的起哄挽留下来的男子已经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衣服，无奈地微笑着，那眉眼在夜色下有多了几分温柔，看向人群的时候却不会给人留下暧昧的空间。
    貌似，还真的挺帅的……
    小艾的同事在心里嘟哝着，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盯着杜若看了很长时间，脸色早已和边上的小艾一样染上了绯红。
    ***
    既然季导已经宣布了，那么随机舞蹈环节不管怎么拖都是无法避免的了。
    杜若在其他几位嘉宾求助的眼神下，赶鸭子上架地走上舞台。
    他刚一登台，观众席上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出于给其他几位嘉宾换衣服争取时间的需要，杜若拿起话筒和观众互动，“想必大家也知道，我站在这里是因为什么……”说话间，杜若夸张地朝着季导的方向偏了偏头。
    台下立刻传出一阵哄笑声。
    杜若佯装无奈地摊开手，耸了耸肩膀，“唉，没有办法，这都是为了工作。”
    直播间的观众几乎立刻就想起了杜若的“兔兔”撒娇。
    【我的妈耶，杜若是有毒吗？我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为了工作”（社畜的人生如此卑微.JPG）】
    【哈哈哈哈哈，我敢打赌，杜若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一定是“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前面的你是魔鬼吗，我脑袋里要有语音了hhh】
    在用几句话简单热了热场子之后，杜若余光瞥见几道人影从舞台侧面走上来，便快速地结束了这段即兴的主持，“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工作了。”语气里刻意带上的几分悲壮气质让观众席上再次笑倒一片。
    气氛再好也架不住杠精。
    一片“哈哈哈”的弹幕里，突然就接二连三弹出好几条碍眼的弹幕。
    【都快结束了还跑出来抢戏，烦人！】
    【呵呵，又不会跳舞，一会儿就看着他怎么出丑了】
    这两条弹幕出现后，很快就如蝗虫过境般开始刷屏，把原本开开心心开弹幕看直播的观众气了个半死，很快就在弹幕里和这些人吵了起来。
    录制现场，节目组已经开始放第一段音乐。
    在听到熟悉的旋律传出的那一瞬间，杜若的手和腿几乎同时就下意识做出了动作，就像是深夜里在练习室一遍又一遍重复的那样。身体跟随着节拍律动着，每一下手、脚、胯的动作都精确地卡着拍子，没有留下一丝空隙。在每一次动作的转换间却又留着些喘息的余地，让动作看起来更加地流畅和自然。
    观众只看到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杜若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冷酷，随着铿锵的鼓点声，杜若的每一次脚步都踩在节奏上，就连手指的动作都像是弹钢琴一般精确无误。台下不断响起的欢呼声仿佛都已经离他远去，明明只是景区里的露天舞台，一束没有任何设计的灯光，却因为他的动作和表情管理硬生生带出了演唱会现场的氛围。
    随着一个抬手的动作，杜若的衬衫向上扬起一角，分明的腹肌一闪而过。
    台下骤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声，直播间的观众打弹幕的手都在激动得发抖。
    【卧槽，杜若杀我！】
    【这眼神、这腰、这腿……我不能再看下去了！鼻血快要出来了啊啊啊】
    【他！有！腹！肌！】
    【我擦擦擦！刚才说杜若不会跳舞的人给出来！你看看这动作，这流畅度，这还是随机舞蹈啊！这要是还叫“不会跳舞”，那我们那是什么？猴子爬树吗？】
    在杜若衣角扬起的瞬间，直播间所有人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男观众内心的想法是：我靠，他居然有腹肌？
    女观众内心的想法是：哇哦，他居然有腹肌！
    但这一瞬间的愣怔却让所有人都错失了截屏的机会，只能抱着自己的电脑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之前还在弹幕里刷屏喷杜若“抢戏”、“不会跳舞”的几个杠精，早就在杜若开始跳舞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关掉了弹幕，头都不冒一下。
    嗯，真香。
    和普通观众不同，粉丝们想得总是要多一些。
    杜若的粉丝之前还在为杜若这段时间公开行程减少了很多而担心，但看见杜若在舞台上跳舞的瞬间，还是瞬间发出了尖叫。
    激动过后就忍不住分享链接到粉丝群里。
    看，哥哥这段时间不是在抠脚，他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努力了很多！
    兴奋过后，就有粉丝开始分析杜若和T.T.W.组合其他成员这段时间的变化，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行程比之前减少，此外出现在公司的时间变多了，还有很多未公开的行程和工作，多次被拍到疑似T.T.W.组合的四位成员进行共同行程。
    再看到杜若现在明显做过身材管理的腹肌，还有流畅了很多的舞蹈动作，粉丝抖着手打下了推测的结果。
    [或许，我们可以画个饼奶一口组合回归吗？]
    尽管还没有得到任何官宣的消息，但她们还是抱着这一丝希望，满心期待着。
    ***
    《人在食途》第三期节目结束后，杜若又出了一波“神图”。
    音乐开始时从温柔到冷酷的一秒表情转变，抬手时撩起的衣角下无意间露出的腹肌，简陋的打光都掩藏不住的出色外貌……
    和之前修过后才发的安利图不同，这一回杜若出圈的图都是直接从节目中截下来，即便这样都是绝对能打的！
    几乎每一个看到这组图片的人都会忍不住顺着链接点开杜若粉丝做出的舞蹈剪辑，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波出圈神图带给杜若的热度和好处都是实打实的。
    如果说，之前凭着厨艺和沙雕出圈，只会给路人留下“杜若是一个有趣的人”的印象；这一回毫无滤镜的美颜暴击和舞蹈展示，则是彻底地点醒路人“杜若是国内一线男团T.T.W.组合的成员”。
    在分析后，确定这一波热度对杜若本身的评价并没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陈默就没有阻止，反而请公关公司在监控舆论趋势的同时推了一把。
    结束了《人在食途》第三期的录制后，杜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赶到机场，连夜乘飞机赶回公司加入训练。
    尽管随着演唱会的逼近，在杜若的要求下，陈默已经尽量推掉了绝大部分活动邀请，但依然有那么一些不那么舍得放弃的邀约。
    陈默特意找了杜若声乐训练和舞蹈训练之间的空闲时间，找到他，给他快速地看了下最近的一些筛选后剩下的邀请。
    “这是一个综艺节目常驻MC的面试邀请，他们最近有人员变动，有一个名额，但是需要竞争。”陈默报了一个国内知名节目的名字，但是邀请的时间在这个月内。
    杜若犹豫了一下，“委婉地拒了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陈默分析道，“你不需要上太多的综艺节目，有一个《人在食途》维持热度就好了，过多的曝光反而是在消耗你的人气。”
    陈默又提了几个，杜若都拒绝了。
    到了最后，陈默手中只剩下了最后一纸邀请，他深呼吸了一次，认真道，“接下来这个问题，可能会关系到你之后的发展路线，也会直接影响到你解约后半年内的规划……”
    “你想要演戏吗？”
    杜若拿着水杯的手突然地抓紧。
    第四十五章 
    你想要演戏吗？
    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身体，又因为一纸突如其来的天庭任命书， 而不得不以“杜若”的身份活下去。
    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复杂， 每一步都仿佛有人在背后推着他走， 以至于杜若甚至从来不敢“想要”什么。
    但陈默的这个问题却在无意间拉松了杜若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那根线。
    杜若直到舞蹈训练开始前，都没有给出彻底的答案，只说自己“还要想想”。
    ***
    音乐声轰彻整间练习室。
    杜若跟随着老师的指示， 踩着节拍做出动作， 但因为心里装了事， 动作难免就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 连着被舞蹈老师纠正了好几次。
    闻戚瞥见杜若心不在焉的动作， 忍不住拧着眉头，收回了视线。
    等到舞蹈老师宣布“中场休息”的时候，宁安易已经累得软倒在了地上，楚方还在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纠正自己的舞蹈动作。
    杜若却没有和前两天一样主动加练， 而是独自斜靠在舞蹈室侧面的压腿杆上， 拿棒球帽盖住自己的脸， 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棒球帽下，杜若喘着气，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
    就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杜若忽然感觉到身后靠着的压腿杆一动，脚边就落在了一道人影。
    杜若呼吸微微一乱。
    旁边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靠在压腿杆上， 好像就只是恰巧想站在这里而已。
    两道人影以同样的角度投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仿佛在静静地注视着房间里那一静一动的两道身影。
    直到中场休息结束， 闻戚也没有开口主动问杜若刚才为什么在练习中走神，但在下半场练习的时候，杜若还是有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刻意不去想其他的事。
    分针已经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圈，舞蹈练习一直到街边的路灯都已经亮起才堪堪结束。
    舞蹈老师率先离开教室，闻戚却一反常态地将其他三人都喊到了一起。
    组合四人团团围坐在练习室中央，房间里没有其他任何人。
    明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杜若坐下的那一刻，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恍然间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记忆里的片段一闪而过。
    同样的练习室，青涩的四个人。
    闻戚开口时，杜若立刻切断了回忆，不再去深想。
    闻戚扫视了一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气氛凝滞了起来，“我们当时签的是三年的合约，等到演唱会结束……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
    所有人对此都心照不宣，只是却从来没有人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来。
    但是当闻戚把这件事摊开后，三人的神色都变了。
    闻戚自然也清楚其他人的逃避心理。但他是队长，而有些话，只能也必须由他来说。
    “直到现在，我们四个人里没有一个和公司商量过续约的事情，想必到了这时候，公司也清楚我们的决定了。”闻戚平静地指出这个事实，“但是，公司的立场和我无关。”
    听到这句话，杜若抬起头惊愕地看向闻戚。
    闻戚这算是当着他们的面把自己和公司分割开，没有留一丝余地，也切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说出这句话后，闻戚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仿佛自己说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现在只想以T.T.W.组合队长的身份，问一个问题……”
    闻戚注视着他们，一字一顿，无比认真，“你们未来想要做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率先开口的居然是宁安易，“我想要当歌手。”
    说出这个已经在心里思考了无数遍的答案时，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星空。
    “怎么弄得这么严肃啊……”楚方挠挠头，小声说了一句，语气里却并没有抱怨的意思，“我应该会走唱跳的路线吧，虽然可能不会那么好走。”
    说着这样有些丧气的话，上扬的嘴角却始终没有落下。
    轮到杜若，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杜若抱着自己膝盖的手臂收紧，试图掩饰自己紧张，半晌才叹了口气低下头，喃喃道，“我不知道。”
    练习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闻戚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你在练习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粉丝，不想让粉丝失望。”
    “还有呢？”
    “经纪人，不能让他白费工夫。”
    连续追问了几遍后，杜若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你们，我不想要变成拖后腿的那一个。”
    空气骤然凝滞，杜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难得地有些慌张，正想要找补的时候，就听到闻戚的声音响起。
    “你从来就不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闻戚用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语气斩钉截铁道。
    这句别扭的肯定仿佛穿越了无数的时光，落在杜若耳边，他不知为何眼眶一酸，竟差点落下泪来。
    宁安易和楚方见到杜若的反应，沉默地低下头，给队友留下整理情绪的空间。
    闻戚却没有停在这个问题上，而是紧接着追问道，“那你自己呢？”
    “啪嗒”一声。
    仿佛有什么禁锢在虚空中无声地打开。
    闻戚还在继续，“你说了粉丝、经纪人……还说了组合成员，但唯独漏掉了一个人，你自己呢？你自己又被放在了哪个地方呢？”
    自己？
    杜若垂着头，鸭舌帽盖住了他眼底的迷茫。
    我自己……
    想要什么？
    杜若将自己的手臂攥得死紧，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痛一样。
    想到自己接到的那一纸试镜邀请。
    我能行吗？
    杜若在心里问自己。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期间，其他人就一直无声地等待着杜若思考。
    杜若才慢慢地抬起头，“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我可能会对什么感兴趣，会走到哪一个方向……”他抿了抿嘴唇，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但是，现在，我想先试试看……演戏。”
    听到这个答案，闻戚保持着面上的冷静，眼底却漾上了淡淡的笑意。
    “呦吼！”楚方猛地扑到杜若的背上，嬉皮笑脸道，“那这样一来，我们组合里就有两个人演戏，我就等着你成为大演员咯。”
    看到杜若因为楚方的动作猛地踉跄了一下，闻戚立刻皱起了眉，“你动作小心点，演唱会快到了，别这个时候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楚方立刻就放轻了动作，把重心从杜若身上移开，手却依然环着杜若的肩膀，嘴上也不服输，“哼，杜若，我鼓励你去把闻戚的奖抢过来，让他哭去！”
    楚方又开始单方面对闻戚“宣战”的时候，杜若扭头就看见宁安易笑着对自己比了个“加油”的嘴型。
    听着耳边的吵吵闹闹，杜若弯了眉眼，轻轻点了点头。
    ***
    尽管之前对合约的事都心知肚明，但是闻戚作为队长主动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摊开来讲了之后，大家还是轻松了不少，却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和身边的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在从练习室出来后，杜若马上就给陈默打了电话。
    “之前你说的试镜，我会……想去参加。”杜若改口后，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陈默却没有追问这个细节，调侃道，“怎么，想通了？”
    “嗯……算是吧。”杜若靠着墙壁，走廊上暖黄色的灯光给他侧脸的轮廓带上了几分温柔。
    听见杜若轻松的语气，和舞蹈练习前的迷惘截然不同，陈默这才松了口气。
    又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陈默立刻雷厉风行地开始联系剧组。
    而另一边，杜若从走廊的尽头走出来，就看见闻戚塞着耳机站在电梯前，电梯前的按键却一个都没有亮起。直到杜若走近，闻戚才伸手按下了向下的箭头。
    电梯门打开，两人沉默地走进电梯。
    杜若不期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闻戚的时候，也是在电梯里。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闻戚没有提他究竟是不是在特意等杜若，杜若也没有主动开口问。
    电梯在安静中一路向下。
    杜若将目光定在电梯门中央的那条缝上，一动不动。
    杜若犹豫片刻，在电梯快要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我和之前……” 有哪里不一样吗？
    后半句话被电梯门打开的提示音打断。
    门打开，等在门口的楚方回过头就看到杜若贴在一起搓手指的小动作，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哎，闻老大，威严渐甚啊。光是和你待在一个电梯间里，杜小若就开始紧张了。”
    楚·皮皮·方毫无畏惧。
    “我没……”紧张。
    杜若走出电梯门，刚想说什么，宁安易拉住他，无奈地笑，“你紧张时候的小动作从出道前就一直没变，我们都知道。这时候再来说你没有紧张……”后半截话宁安易没有说出口，只是伸出拇指和中指在杜若面前搓了一下。
    出道前？
    那个时候我还没……
    杜若和队友一起走向保姆车，低头却发现手上的金线今天不知道为何变淡了很多。
    “啊啊啊啊！”楚方猛地闪到杜若身后，抓着杜若的肩膀挡在自己和闻戚中间，“等到时候颁奖典礼，我就坐杜小若那一桌，让你一个人待着。”
    “你不演戏，没有作品，不能参加。”闻戚“残忍”地戳破了楚方自我营造的假象。
    被吵闹声打断了思绪的杜若忙于劝架，完全没有注意到虚空中路过的黑无常和白无常。
    黑无常：“他还没有注意到吗？”
    白无常：“或许只是他不肯相信罢了。”
    金色的因果线在杜若的手掌心里逸出金色的光点。
    第四十六章 
    试镜时间在演唱会之后， 在敲定时间后， 杜若忙到炸裂的时间表里硬生生给塞进了一周五节的演技训练课。
    T.T.W.组合最后一张团专的歌曲和舞蹈都已经训练了好一段时间， 紧接着就要开始准备拍摄MV和专辑封面照片。
    四个人的团体，关于分量分配的弯弯绕绕自然也就少了很多。再加上组合内部定位明确， 成员内部和睦， 不管粉丝怎么撕分量， 都不会影响到成员之间的关系。
    而MV中， 杜若的镜头一贯就是最多的。
    按照之前给T.T.W.组合拍摄过MV的导演的话来说，只要看着杜若的那张脸， 就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花钱买专辑。
    戏称为“抢钱脸”。
    一大清早，杜若就和成员们赶到拍摄场地。
    这一次的团专主打“双面”，今天他们一共要拍摄一黑一白两版专辑封面， 还有各自的小卡、圆卡等一系列周边上需要用到的照片。
    看似不多， 但零零碎碎一堆的要求下来，今天这一整天能够把照片拍完就已经算是进度相当喜人了。
    成员们一到现场就被造型团队拉到了不同的房间里。
    杜若只感觉自己的耳边不断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造型师不断低呼。
    “哇靠， 这皮肤……”
    “眼睛也太亮了吧……”
    “眼睫毛已经这么长了，还要再弄吗……”
    等到杜若化完妆后， 就看见化妆师小姐姐扭扭捏捏地跑过来，小声地问，“请问一下， 你平时用的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啊？”
    护肤品？
    杜若回想了一下自己上回在经纪人三令五申“好好护肤”的怒吼中去超市随手拿的洗面奶牌子， 把名字报出来之后就看见化妆师小姐姐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呃……是这样的啊……”
    看着化妆师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跑到边上的角落里， 杜若纠结了一瞬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就听见导演开始喊人了。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杜若走进摄影棚。
    在杜若出现的那一刻，摄影棚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白色衬衣宽松的大袖子裹卷着手臂，袖子口攒着的大花边堆叠着数不尽的奢华，重重叠叠的缎带精致又繁复，金色的花纹绣在了衬衣的每一处花边上，留下无尽的巧思。深红色的长外套上从上到下一溜密密麻麻的金色排扣，极尽华丽。
    金色的大卷发被牢牢地固定住，在灯下闪着金光，潇洒地飘落在身前身后，甚至连眼妆都带了淡淡的金粉。
    这种宫廷风的造型，一般艺人都不敢尝试。
    无数的花边、刺绣、纽扣堆叠在这套宫廷风的服装上，再配上这一头金色卷发，换一个人就是灾难。这也是在前期设计中，被否定质疑了很多次，最后还是扛着压力拿上来的造型方案。
    太过硬朗，容易让人产生违和感；但是如果太过柔和，又容易带给人“女化”的倾向。
    但是杜若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摄影棚中参与了方案设计的人心里就只有一句——
    成了！
    增一分，减一分，都撑不住这一身衣服，但是杜若的造型堪称完美。
    摄影师刚才还在担心万一造型效果不好怎么办，但是在看到杜若的那一刻，所有的疑虑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卷着纸筒“嘭嘭”地拍了两下摄影机，声音都激动得变了形，“快快快！我们马上开拍！”
    因为专辑的风格是“双面”，在造型上也做了对应的设计。
    杜若和宁安易都是深红色主色调的外套，而楚方和闻戚则是深蓝色。
    一开始的站位是按照从左往右杜若、楚方、宁安易、闻戚，一红一蓝交替着站，但拍出来总觉得太过中规中矩。又换了几次站位和动作，摄影师还是不满意，只能暂时中途休息。
    还没出摄影棚，杜若就接到了陈默的消息，让他这几天暂时不要用星光号发任何消息。
    ***
    星光网上现在是一片混战。
    但要说这一次的事，杜若可以说是无辜躺枪。
    许唐从《人在食途》下车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假如危机公关做得及时，其他新闻的热度上来，遮一遮也就很快过去了。但偏偏祝盼烟的公关团队为了压下绯闻消息，拉了许唐挡枪。结果两边的团队掰扯不休，原本几天就能风平浪静的消息愣是在星光网首页上飘了好几天，连着就把许唐年初“耍大牌”的黑料重新带出来溜了一圈。
    焦头烂额之下，许唐的公关团队出了个昏招——
    爆其他艺人的料把这件事的热度降下去。
    这一出手，就把杜若拍摄《国风》杂志的消息给爆了出来。
    按照问到的消息，杜若当时拍摄的是内页，但为了让这个爆料的热度掩盖掉他被挖出来的黑料，顺便坑杜若一把，许唐的公关团队就把爆料改成了“杜若拍摄《国风》封面”。
    在粉丝群里小心翼翼地奶资源的杜若粉丝就被突来的“天降大礼包”给砸得晕晕乎乎的，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营销号通稿和热搜一溜儿地全安排上了。
    只是下面的评论风向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国风》这个资源大饼谁都想要咬一口是真的，但是轮哪儿都轮不到你家！（翻白眼.JPG）】
    【就两张图就能认出你家哥哥了？你们是有多着急？（杜若黑照.JPG）】
    【官方还没发消息，倒是急吼吼地把营销都安排上了，也不怕反噬（横脸笑.JPG）】
    原本《国风》杂志封面这一个时尚大饼就不知道有多少家明星的粉丝在盯，大家各自在自个儿的小圈子里奶一口，也算相安无事，但一旦有石锤爆料，这个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杜若的粉丝现在可以说是百口莫辩，即便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能够看出买这些拉踩通稿对杜若本人一点用都没有，但是跟风下场嘲的又能有几个路人。
    营销号的爆料底下还有一群水军在控着风向，一时间，前排高赞评论全部都是嘲笑杜若的团队吃相难看的，真路人和杜若粉丝的消息反而都被挤到了最底下。
    ***
    星光网上，杜若被拉出来当枪的时候，另一边的摄影棚里，摄影师还在纠结。
    要说刚才的团体照片真拍的有多不好，倒也不至于。
    就是总少了几分感觉。
    偏偏摄影时的感觉就是最难捉摸的。看不见，摸不着，只能碰运气。
    刚才给杜若化妆的小姐姐正巧和朋友站在了摄影师边上不远的位置，瞅着一个方向，不断地发出“哇哦”的惊呼声。
    摄影师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正巧看见挂断了电话的杜若从闻戚面前走过，被闻戚拉住，两人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看着这一幕，摄影师的眼睛猛然一亮，枯竭的灵感瞬间就像河流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流淌了起来。
    他几乎立刻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抓住离他最近的后勤人员，“离这里最近的花行是哪儿？我需要白玫瑰，越多越好！现在！马上！”
    说完这个要求，摄影师又让这助理把之前准备的宫廷风座椅提前搬出来。
    还在悠闲中的四人瞬间被造型师抓去房间里，重新修妆。
    等他们再回到摄影棚的时候，虽然造型大致上没有变化，每个人的风格都有了很大的区分度。
    杜若的眼妆做了调整，眼角沁出一抹淡淡的红，精致、倔强，还带着几分脆弱。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多了一朵小小的红色玫瑰花印。
    摄影师却没有像一开始一样同时拍摄四人的集体照，而是让闻戚和杜若先开始拍摄，语速飞快地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杜若，你坐到那张座椅上……不用那么坐得那么板正，可以高傲一点……敲二郎腿，双手扶着扶手……”
    “闻戚你站到座椅后面……对，单手扶着座椅……”
    “俯身……露出侧脸，靠近杜若脖子……”
    在摄影师一次又一次的要求下，他脑海中的概念逐渐展现在摄影棚里。
    红毯朝着远处蔓延开，上面铺满了白色的玫瑰花瓣，花瓣上还带着红色的印记，像血一般；
    红毯的尽头是台阶上的王座，金发红衣的男人高傲地坐在王座之上，如国王一般；
    边上银发蓝衣的男子看似是他的侍从，却轻佻地抬起了他的下巴，眼里带着偏执又疯狂的情感，俯身在他的脖颈边张开嘴，尖利的牙齿在国王脆弱的脖颈下落下一朵张扬的玫瑰花；
    国王的眼角氤氲出淡淡的红色，眼里似乎是愤怒，又带了些无法逃离的绝望……
    整幅画面带着泣血的奢靡，暗黑又压抑的色彩在画中静静流淌着。
    楚方看着这一幕，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自己上回在网上看到的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自古红蓝……”
    宁安易抬头看了眼一身蓝的楚方，低头看见自己的红色外套，面无表情地重新抬起头，默默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第四十七章 
    楚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宁安易的“嫌弃”眼神。
    摄影棚里， 摄影师脖子已经涨得通红， 眼里的光从重新开始拍摄就没有熄灭过， 洪亮的嗓子传遍了整个摄影棚，简直是一路火花带电。
    “闻戚， 你的眼神要更变态一点！”
    “捏着杜若下巴的手可以再用力一些！”
    “杜若， 你可以再抬点头， 喉结要从领口里露出来！要显得更脆弱！……对， 就是这样！”
    摄影师看着拍下的画面，不断地用哄诱加命令的语气交换着让杜若和闻戚一步步调整到他想要的姿态， 连着换了好几个姿势，摄影师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摄影机。
    听到摄影师说“好了”，终于能够从刚才那种矫揉造作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的杜若立刻松了口气。
    还在兴头上的摄影师还想要接着拍单人照， 扭头看见站在旁边的两人时才如梦初醒。
    摄影师眼里的光“吧嗒”一下灭了。
    他的嘴角突然间也没有那么上扬了， 刚才高亢的语调突然就落了下来。
    楚方眼睁睁看着摄影师神色的变化：双标要不要这么明显？！
    不过宁安易反而比较庆幸摄影师现在的状态，在旁观了杜若和闻戚拍摄的过程后， 他并不想接受这位摄影师狂风暴雨般热情的轰炸。
    显然宁安易放心得太早了。
    从闪光灯打开的那一刻起， 楚方就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开始炫耀自己的羽毛，对于摄影师要求的所有动作都一丝不苟地完成。
    眼见着摄影师眼睛重新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 完成了信仰充值，声音也充满了电。
    抱着消极怠工想法的宁安易只能僵着脸，配合着完成工作。
    “对！对！就是这样！”
    “保持住这个动作！”
    “宁安易， 你的表情还要再邪魅一点！”
    “楚方， 狂拽酷炫知道吗？你要给出‘我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的感觉！”
    听着摄影师玛丽苏文学十级的形容词， 宁安易努力平息心里的怒气， 尽职尽责地努力靠近那抽象无比的形容词。
    等到好不容易把这一组照片拍完，宁安易立刻像是烫着了一样飞速地移开放在宁安易肩膀上的手。
    下一刻，摄影师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接下来，我们来拍个人照片……”
    “杜若先来。”
    还在同情地拍宁安易肩膀的杜若猛地就僵在了原地，刚才被摄影师支配的恐惧瞬间就重新回来了。
    杜若和宁安易对视一样，都从彼此眼里读出了同病相怜的意味。
    重新开始拍摄后，杜若却遇到了瓶颈。
    “你在全世界最庞大的宫殿里，四周金碧辉煌……”
    “你现在站在世界之巅！你是整个世界的王！所有人都只能够仰望你，崇拜你，信仰你。”
    “众人将无数的珍宝捧到你的眼前，但你对这些都不屑一顾……”
    摄影师激动地大喊着，抽象的命令一个接着一个地吐出来，却没有像拍摄集体照片的时候一样告诉杜若，究竟要做出怎么样的姿势。
    杜若站在绿幕前，手边没有任何一样道具，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摄影师不得不临时调整顺序，让其他人先拍摄单人照。
    杜若皱眉走到摄影棚边上。
    之前碰到的杂志拍摄，都是实景拍摄，身处在那个情境中做出平常的举动，不需要太过在意镜头就可以了。
    但是这次单人照的拍摄和以往完全不同，铺天盖地的绿幕下，密密麻麻对准一个人的镜头，这一切都让杜若觉得无比别扭。
    就在杜若满心困惑时，闻戚已经结束了单人照片的拍摄，朝着杜若的方向走过来。
    闻戚绕过工作人员，站到杜若身边，抱着胸看向摄影棚，“你刚才在拍摄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在想应该做什么动作。”
    听见杜若的回答，闻戚眉头微皱，又快速放开，“其实你可以换一种思路。”
    见杜若转过头来，闻戚手指虚拢，空无一物，举在杜若眼前，“这里有一束花。”
    “但是这里并没有一束花。”杜若看着闻戚手中的空气，疑惑道。
    闻戚摇头，“这里就是有一束花。你现在需要去想象，并且相信这件事。”
    “接纳摄影师给出的要求，相信他用语言给你编织出的设定，想象你就是他话语中的那个人……”闻戚说话间，他的眼神也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明明和刚才的妆容打扮都一模一样，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和刚才截然不同。
    他抬着下巴，眼睛轻轻向下一瞥，低沉地笑声在杜若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狂妄和轻蔑。
    如古代王者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高傲，狂肆。
    众生皆蝼蚁，无一入他眼。
    就在杜若愣怔的时候，闻戚已经很快恢复成刚才的模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你可以试试看。”
    闻戚在边上帮着杜若练习的时候，楚方和宁安易也拍好了各自的单人照片。
    重新回到摄影棚的杜若茫茫一片的绿幕中，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却不再像起初那般手脚无措。
    在环视一圈后，杜若没有立刻开始做动作，而是主动提出了要求，“我可以像刚才那样，坐在座椅上拍吗？”
    摄影师没有拒绝，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刚才撤下去的座椅拿了上来。
    杜若微笑着道谢后，在座椅上坐下，双手扶着金色雕花的扶手。
    在他抬起头的瞬间，整个摄影棚刹那间仿佛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亘古的钟声从遥远的地方沉重地响起，一道金色的光从正中央的圆形穹顶慷慨地洒下，落在王座之人的面上，如神明亲吻着王的脸颊。
    两侧壁画上的人在瞬间活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向着王座上的人卑躬屈膝，投去虔诚又狂热的眼神。
    而王座上的人仅仅是直视着前方，无论是人，还是神明，都无法得到他哪怕一眼的怜惜。
    芸芸众生，皆为虚妄。
    等到摄影师手中捏着的纸筒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才将摄影棚里的人从刚才的幻想中唤回到现实中。
    看见没有受到摄影棚里动静影响的杜若，刚才还不断大呼小叫的摄影师现在连声音都不敢出，只敢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感谢着灵感之神再一次的眷顾。
    在连着拍了几张后，摄影师快速地吩咐着工作人员。
    “我要一顶王冠，越华丽越好！”
    “马上给杜若戴上……对，就是现在！”
    在一阵忙乱之后，杜若的金发上多了一顶奢华的王冠。
    在造型完成，杜若重新坐回到“王座”上的那一刻，抽气声不期而同地从摄影棚里不同的角落里响起。
    平时在拍摄时连一点小动静都会让他狂怒发飙的摄影师，对于这些抽气声却毫无察觉，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自己面前的画面上。
    “对，就是这样！”
    “下巴稍稍再抬起来一点！”
    “完美！”
    “绝了！”
    不知道拍了多少张之后，摄影师才不舍地放下摄影机，一贯在圈内有“暴君”之称的摄影师此时却是难得的温柔语气，“好了，今天的拍摄到这里就结束了。”
    在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的背景音下，摄影师快速偏头对着自己助理小声吩咐，“以后要是有给杜若拍照片的工作，立刻，马上，不用通过中间筛选，直接给我！”
    结束拍摄后，在回程的路上，杜若才有时间打开手机看一眼星光网上的动静。
    ***
    许唐团队的这一刀扎得又狠又毒。
    圈里人都知道这几天祝盼烟和许唐的公关团队正撕得不可开交，但任谁也没想到，就在这种时候，许唐的公关团队居然还有精力把其他家艺人拉下水。
    接到这个消息的陈默头皮发麻，在办公室里就直接拍了桌子。
    有过上次的经历后，陈默直接绕过了公司的公关部，转头找上了上次风波中有过合作的公关公司，立刻下场开始控制风向。
    但是在公关战中，慢一步都是致命伤。
    看着爆料动态下已经被水军和其他家的粉丝占据后，陈默立刻和《国风》杂志那边进行了沟通。
    不仅是杜若这边炸了，《国风》杂志那边气的也想要把头脑发热爆料的许唐团队给掐死。
    本来《国风》杂志和《风尚》杂志就是竞争对手，好不容易这一回《国风》从热度和各方面综合评价上都稳稳地压过了《风尚》，还没等热度捂到最高点，许唐团队的这一手误打误撞的爆料就打破了他们苦心营造了许久的神秘感，让之前一切努力都废了大半。
    陈默和《国风》杂志沟通后，马上就定好了公关策略。
    一时间，爆料动态下原本还仅存的几条中立评论就被成倍的水军言论给挤了下去，一时间，底下只留下了对杜若的谩骂。
    等到许唐的公关团队发现态势完全不受控，想要收手的时候，一切却并不如他们所想。
    【快看国风杂志的星光号！他们公布这一次的封面了！】
    这一声将看好戏的路人和混战中的各路粉丝都带去了国风星光号底下。
    第四十八章 
    【国风：国风6月封面正式公开。作为传播国风时尚的第一刊， 国风一直在思考时尚与国风的交融之道。今日， 竹林君子穿越时空的长河与我们相约OvO#国风6月封面##杜若国风竹林君子#】
    国风官方星光号的这一条消息，可算是一锤定音，让才还在攻击杜若团队画大饼的所谓“路人”瞬间恹恹不敢言。
    从预告照公布的时候就在期待正式封面的真实路人可不会在意这些风波， 在消息公布的瞬间就已经兴奋了起来。
    【哼， 恶意卖萌的官方可耻……
    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开放杂志购买啊啊啊啊】
    【awsl！之前的预告照公布的时候， 我还在担心正式封面可能会赶不上被拔高的期待度，但是这个封面出来……我可以！（超大声）】
    【呜呜呜，国风杂志也太会了吧！这一期的封面真的是我见过的国风杂志封面里最有意境的一幅了！】
    和单纯吹捧国风杂志封面的时尚路人不同，杜若粉丝这时候才真的有了几分“大饼从天而降”的迷迷瞪瞪的喜悦和不可思议。
    【我当时还觉得大概就是个国风内页吧……谁能想到！居然一来就是国风封面！】
    【我也是惊了！尤其是摄影师还是圈内知名的鬼才摄影师莫问！】
    【说到莫问……我记得他好像在给杜若拍过一次照片后就在圈子里放言说再也不拍杜若了。
    Kkk这算是“真香”吗？】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 不少人跑到了莫问的星光号底下去调侃。
    莫问也坦坦荡荡，没有一点遮掩。
    【莫问：真香（狗头.JPG）#国风6月封面##杜若国风竹林君子#/国风：国风6月封面……】
    莫问这条消息出来， 在引来网友一片“哈哈哈”的时候， 倒也给人留下了“真性情”的印象。
    国风这一期的杂志封面一出，莫问在圈内的地位无形中就提高了一截，邮箱里很快就接到了好几家艺人团队的合作邀请。而在圈外，露在明面上的就是暴增的星光号关注度。
    国风官方星光号的消息发布后， 许唐的团队立刻慌了， 马上开始着急地扫尾。
    但是已经盯了许唐团队这么久的公关团队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所有的消息都已经保存了下来，但为了避免分流国风杂志封面的关注度， 只好暂时先压一压。
    等到星光网上国风杂志的消息爆了有一段时间， 关注度下滑趋势明显的时候， 公关团队才找准时机把许唐买水军黑杜若的消息爆了出来， 连带着还有许唐年初耍大牌的新闻，瞬间就将这一刊国风杂志封面的热度重新推到了新的巅峰。
    憋屈了一整天的杜若粉丝在看到这条爆料的瞬间就炸了，抱着吃瓜心态来看戏的路人也惊了。
    【等等，许唐？他和杜若没有什么资源纠纷吧？两人走的路线完全不同啊，怎么扯到一起去的？】
    【他们之前一起参加过的……也就一档《人在食途》吧？之后就没有其他交集了……我先蹲个瓜】
    有些新吃瓜的网友还在迷糊的时候，也有吃过上一轮#许唐下车#瓜的福尔摩斯·瓜民敏锐地发现了背后的故事。
    【我大胆地猜测一下啊（先声明不一定是真的）
    许唐年初被爆黑料→上《人在食途》想洗白→洗白的程度不如团队预期→然后就在考虑，为什么不符合预期呢→找到了杜若身上，哦，就是因为你表现出彩，所以影响了我的洗白效果→许唐单方面对杜若有了意见→正巧杜若被爆绯闻，许唐趁乱下脚→失败，下车→更加有意见→趁机搞搞你→被反杀】
    【（目瞪口呆.JPG）】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是这样，许唐也太惨了吧，每一次都被反杀啧啧啧】
    【他惨个屁（翻白眼.JPG）他耍大牌的黑料是自己惹得，上节目效果不好是自己作的，下车也是节目组的决定……说到底，从头到尾，杜若招谁惹谁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我一个不粉杜若的路人都忍不住对他升起了怜爱之心，帅哥太惨了】
    许唐这一回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能把杜若拖下水，反而自己拼命捂了半天的耍大牌黑料又重新被拉上了热搜。
    和许唐关系不近的艺人都在纷纷撇清关系，和许唐关系亲近的艺人也少有站出来为他说话的。
    这些手段圈里人都知道是一回事，被直截了当地暴露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许唐的团队正乱成一团，紧急开会讨论拉谁出来挡枪的时候，国风杂志直接在时尚圈发布了消息，宣称之后拒绝和许唐合作。按照国风杂志在时尚圈内的地位，这一刀子下来虽然还不算动摇根基，却也是实实在在地灭了许唐进军时尚圈的路。
    圈外一片群嘲，圈内暗戳戳地看笑话。
    在这样一片狼藉的情况下，许唐的公司发布了公开声明，称这件事是许唐的助理主导的，与许唐本人无关，目前已经将助理开除。
    只是这条声明，除了还留下的许唐的忠实粉丝会去转发，其余的吃瓜路人一个字儿都不信。
    【啧啧啧，你拉个经纪人出来挡枪，都比助理有说服力（发出吃瓜的声音.JPG）】
    【我看着还在坚持转发的许唐粉丝，莫名有点怜惜他们，这么明显的甩锅行为还要努力地解释成“事实”】
    【助理小哥：我就是个助理，我怎么能知道这么多？】
    ***
    网上形势一边倒的时候，结束拍摄的杜若在宿舍里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杜若本来准备挂断，思考了一下，还是先将录音功能打开后才接通了电话。
    接通后，杜若就听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杜若你好，我是许唐的经纪人，关于网络上的一些误会，我想和你聊一聊，澄清一下。”
    杜若好笑地挑了挑眉毛，反问道，“什么误会？”
    “就是，一些底下工作人员失误造成的小误会。”
    到了这一步，许唐的经纪人还想着要打太极，杜若却没有这个心思，直接撕开了包装着话语的糖衣，“你说的是在节目里针对我的误会，还是在我被污蔑的时候主动落井下石的误会，又或者是买黑料来针对我的误会呢？”
    似乎没有料到杜若会在突然间变得如此咄咄逼人，电弧另一头的许唐经纪人仿佛卡壳了一下，才继续道，“呵呵呵，您说笑了。”
    “我倒是想不出，哪里说笑了。”杜若嘴角含着冷笑，来一句，顶一句。
    “关于这些误会，我想好好澄清一下。”许唐经纪人给出了提议，“我听说你的团队最近有在接洽一些剧组，我想在这方面，我手上的资源或许会有些帮助。”
    “非常抱歉，我想这些话你不应该和我说，而应该和我的经纪人去谈。”杜若温声道，眼底却已经漫上了一片冷意，“我不去追究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拿到我新换的手机号，你们就应该满足了。我记得换手机号之后，我可没有通知给你们。”
    电话另一头沉默良久，正当杜若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只听对面传来一阵“沙沙”声，接着就出现了许唐的声音，“杜若，我们好歹录制过同一档节目，你真的要如此不留情面，赶尽杀绝吗？”
    杜若轻声冷笑道，“你在给我编造负面新闻的时候，留过情面吗？”
    听着对面沉重的呼吸声，杜若挂断电话前留下最后一句，“刚才的通话我已经全部录音了，所以，还劝你们不要抱着什么颠倒黑白的小心思。”
    这一次，不管对面的许唐和经纪人内心的骇然，杜若干脆地挂断了电话。立刻将录音整理好，连着刚才发生的事一并发给了陈默。
    把这些事都整理好后，杜若看了看时间，想到今天拍摄结束后自己和队友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便走出门。
    ***
    闻戚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接通了心理医生的视频通话。
    看见闻戚的瞬间，对面的心理医生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嗨，闻，我记得和你说过，为了保证能够看到你的真实状态，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我需要你视频通话的时候不能够带妆！你们的化妆术简直太可怕了！”
    已经和心理医生文森特熟悉起来的闻戚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少说废话，直接开始吧。”
    文森特努力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气，想了想自己给闻戚进行心理治疗可以收到的报酬，努力露出微笑，“闻，你的经纪人已经告诉我了，你不仅没有控制自己的运动量，反而还加大了不少？”
    “快要演唱会了。”闻戚淡淡道。
    文森特被这个回答气得倒仰，“嘿！闻！我记得和你提过，不能过度运动，保证摄入食物，再配合每天的心理疏导！你是不是嫌自己过得太轻松了？”
    听着文森特的怒吼，闻戚只是冷着一张脸，却愣是一句也不答。
    就在屋内陷入僵持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杜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文森特愕然看见闻戚快速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屏幕一片漆黑，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对话。
    “闻戚，我准备做点夜宵，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吗？”
    然后就听见自己那位难搞的厌食症病人的声音，“随便，都可以。”
    第四十九章 
    闻戚又站在门口聊了几句， 只是似乎他后来说话时带上了门，即便文森特把声音调到最大， 也听不清楚对面说了什么。
    就在文森特好奇得抓心挠肺时， 全然没有注意到闻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电脑前。
    “啊——”
    平板无趣的一声如惊雷般在文森特的耳边响起， 他几乎瞬间就被这道声音从椅子上炸起， 在屋子里来回跳脚，忍不住飚出一连串外文粗话，“sh**f**k……”
    闻戚抱着胸， 悠悠然看着视频通话里的文森特像只猴子一样在屏幕内外跳来跳去。
    等到文森特终于冷静下来，他轻咳两声，正准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回来，在看见闻戚似乎是嘲讽的表情时差点又炸开。
    气成河豚的文森特已经顾不上自己碎了一地的心理医生形象包袱，面对着这位“不听话”的病人， 文森特连着深呼吸几次才压下自己心里的怒气，“嘿， 闻，你一会儿真的要去吃……夜宵？”
    闻戚瞥了文森特一眼， 没有回答。
    早就习惯了闻戚的不配合，文森特也大致能从闻戚的动作和神情变化里推测出闻戚的答案。
    这个表情，显然是默认了。
    文森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的某一天，闻戚在星光网上晒出的那一碗面。
    “刚才来敲门的那一位……是你的经纪人？助理？队友？”文森特观察着闻戚的微表情，迅速地锁定了“队友”这个答案。
    紧接着又追问道：“所以上次你吃的那碗面也是他做的？”
    “你上次的确将那一碗面吃完了， 并且没有呕吐症状？”
    文森特接连不断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观察闻戚的微表情并迅速地搜集碎片信息。
    “队友”、“是”、“吃完了”、“没有”……
    即便闻戚一句话也不回答， 把这些信息拼凑起来，也足以文森特得出自己的推断结果。
    闻戚在星光网上晒出那一碗面的照片时，已经在治疗期间。
    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文森特一度以为这会是闻戚症状好转的预兆，但结果就仅仅是那几天，之后重新以“拼命三郎”姿态回到工作的闻戚，状态又肉眼可见得差了下去。
    文森特控制着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放到下巴上的手，又和闻戚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结束了这一次的视频通话。
    视频通话切断后，文森特往后一靠，摸着自己的下巴在大脑里把刚才通话中搜集到的所有信息理顺。
    先不去管这些信息推测出的结论又多么不符合他既往的认知，任何人都不能肯定自己认识到的就是全部。
    不过，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他的推测。
    想到这里，文森特已经拨通了闻戚经纪人的手机，“喂，关于闻戚的治疗，我现在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
    在找过闻戚后，杜若又去问了宁安易和楚方，最后楚方跟着杜若一起来到厨房，美其名曰“打下手”。
    等真的到了厨房后，楚方面对着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物，陷入了思考。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连续得到了三个“都可以”回答的杜若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有开胃的东西吗？”
    听到楚方的话，杜若视线在冰箱里扫了一眼，马上在心里列好了菜谱。
    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杜若一边将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一边问楚方，“你会煮饭吗？煮四人份的饭下去。”
    说话间，杜若已经把需要用到的食材全部放到了料理台上。
    楚方忙活快煮饭的时间里，足够杜若完成第一样菜。
    杜若把番茄洗干净后，在顶部划十字刀，快速放进盛好的热水里，稍稍一会儿，把番茄皮轻松撕下后切成小块，放盘子里备用。鸡蛋加料酒打散，黄澄澄落在白瓷碗里；金针菇去掉了根部，在碗里留下一片莹白。
    又滑又软的内酯豆腐，手指稍一用力就有可能在上面留下印子，杜若将豆腐拢在掌心里，用清水清洗后小心地放到案板上。拿起刀后，随着稳定的节奏，横着一排刀，方方正正的内酯豆腐在杜若的手下和没有切过一样，平整地留在案板上，又竖着来一排刀，内酯豆腐还是稳稳地留在杜若手下。
    先入锅的是番茄，煸炒至浓稠起沙后加水煮开，煮出淡红的汤汁。这时候将金针菇和豆腐一并落入，方才还方方正正的内酯豆腐一入水，就像花一样散成细如发丝的细条，轻盈地飘在汤面上，转瞬间就染上了淡淡的红。淋上蛋液，再加陈醋和适量胡椒粉后，适当勾芡出锅。
    酸辣汤冒着热气落入到旁边准备好的白瓷碗中，番茄汤淡淡的红色中，那一抹莹白若隐若现，番茄的香气和调味料纠缠在一起，令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刚打开厨房间门的闻戚在这股子香气的刺激下，失联了有段时间的胃口突然就被勾了出来。
    宁安易和闻戚前后脚走进厨房，他在晃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自己能够帮忙的事情后，就自觉地把酸辣汤搬到了桌上。
    杜若开始准备主食的时候，闻戚舀起一勺酸辣汤，犹豫了一会儿放进嘴里。
    番茄的味道瞬间就霸道地占据了嘴里的每个角落，醋的酸和胡椒粉夹在其中，进一步刺激了味蕾。细滑的豆腐丝和金针菇却恰到好处地缓和了这种刺激感，让这种味道不至于显得过于质朴。几乎融在其中，稍不留神就会被忽视的蛋液却又给这一口汤增添了几分层次感。
    鲜，酸，香。
    仅仅只是一勺汤，却给予了深夜饥肠辘辘的胃无尽的慰藉。
    直到这一碗汤彻底下肚，闻戚都没有感受到胃部的饱胀感，反而久违地产生了还想要继续吃东西的冲动。
    淡淡的白气静静地在厨房里蒸腾，给夏日的夜晚增加了一分燥热，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提出要离开厨房。
    美食，陪伴。
    在氤氲起的热气中喝一碗热汤，已经是繁忙的生活中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奢望。
    “说起来，当时我第一次到公司见到你们的时候，完全不觉得我们会成为队友。”
    第五十章 
    楚方不经意的一句感慨， 却让屋里另外三人的动作俱是一顿。
    想起以前的事，楚方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记得第一次看见闻老大的时候。第一眼，好帅；第二眼， 好冷；第三眼，我应该不会认识他， 毕竟我看到他拐向了公司的演员部。”
    “然后不到一个星期，我就被从演员部调到了练习生部门。”闻戚开口， 语气凉凉。主动揭开陈年旧伤疤的时候， 心底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就似乎所有的不忿、不甘都被埋葬在了三年前收到通知的夜晚。
    “这不是没想到嘛。”楚方自觉地避开雷区。
    尽管如今欢悦传媒的练习生部门地位提高了，但这也是在T.T.W.组合出道之后才发展起来的， 在他们刚进公司的时候，练习生部门还只是一个刚成立的企划部， 甚至连工作人员安排都不是很完善。那时候， 反而欢悦传媒的演员部门才是公司的核心。
    当时已经在新入的那批演员中崭露头角的闻戚，究竟是为什么被突然通知从演员部调到了练习生部门，至今依然是公司内部不可知的秘密。
    闻戚低头喝着汤， 神色冷淡， 让人看不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宁安易也是，”楚方在这种时候眼力劲儿一级棒， 自觉地就转移了话题， “我算是和你同期进公司的， 都觉得你要进演员部， 谁知道你自己主动站出来说‘我要当歌手’，结果一亮嗓子，嚯，还真行。”
    宁安易用勺子挡住自己嘴角的笑意，想到自己刚进公司那时候的情况，眼底的光不由地黯了黯。
    这时候楚方顺着就提到了杜若，“我见到杜若的时候就更神奇了。练习的时候，老师突然就领进来一个男生，然后就告诉我们，人齐了，你们可以准备出道了。”
    杜若听着楚方的话，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菜刀悬在芹菜上，久久不曾落下。
    恍惚间，眼前闪过一道缓缓打开的金属门，身边正在喋喋不休的那道人影已经看不清面庞，只留下满心的忐忑不安。
    那一扇门在他的眼前，慢慢的扭曲，让人止不住地感到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不知不觉间，杜若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
    正在喝汤的宁安易听到楚方的话，立刻看向杜若的神色。
    闻戚则直接“嗤”了一声，“你还说我们，第一次开会的时候，问你会唱歌吗，你说‘我可以学’；问你会跳舞吗，你说‘我可以学’；问你rap、演戏都是一样的回答，策划要不是脾气好，早把你赶出去了。”
    “那我当时确实什么都不会嘛。”楚方干脆地一摊手，“那时候才刚退役，除了已经不能用的技术，我全身上下什么都没了。正好公司的星探和我说，公司包五险一金，每月还有基础工资，我看着还行，就来了咯。”
    说着，楚方似乎觉得当时的场景很有意思，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个时候，公司的练习生部门一共也就没几个人，我都不知道自己每天练习究竟是要干什么，就先练着呗。结果突然说要让我们组团出道，我当时还想，嘿，这还有点意思。”
    楚方说“有点儿意思”的时候，语气抑扬顿挫的，充满着一股奇妙的家乡口音，让宁安易差点将放到嘴里的汤喷了出来。
    “那现在呢？”闻戚突然开口问道。
    “现在啊……”楚方杵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我当时还是太年轻，没有发现里面的套路。”
    楚方状似沉重而惋惜地摇了摇头，“如果是现在的我，至少会和当时公司派来的人谈谈条件，至少底薪要提高一点嘛。”
    听着楚方这不着边际的话，即便知道他是在耍宝，还是令人止不住想笑。
    就在这时候，电饭煲发出“滴”的一声，打断了屋内的对话。
    “哎，饭好了。”楚方转身朝着杜若问道，“现在应该怎么弄，盛出来吗？”
    看见杜若转身时神色如常，一直在观察的宁安易才放下了心。
    “先盛到碗里吧。”简单地吩咐了一句后，杜若暂时将脑海里纷杂的思绪抛开，开始专心处理眼前的食物。
    已经切成小块的番茄再次切碎；鸡蛋加盐打散，炒成鸡蛋碎备用；芹菜切成淡绿的小粒。
    芹菜粒、番茄依次落在，绿色和红色的小颗粒随着铲子的动作混合均匀，加水后，番茄的红进入到水中，漾出淡淡的红。加细盐、五香粉和少许白糖略炒一会儿后，在已经变得红亮黏稠的汤汁中加入还冒着热气的米饭，白花花的米粒几乎立刻就带上了番茄的红汁，随着翻炒蔓延到整片米饭中。
    最后加上鸡蛋碎，翻炒出锅。
    新鲜的米饭浸饱了黏稠的红色汤汁，懒洋洋地爬伏在白瓷盘中，由着杜若用铲子把它们拢成好看的半圆形，半扣在盘子上。
    舀起一勺放进嘴中，汤汁牢牢地裹在每一粒米饭上，咬下的每一口都能够尝到番茄的滋味。夹杂在其中的芹菜粒给汤汁增添了更丰富的层次，偶尔连着米饭一起被咬下，略微带了些脆爽的口感；时不时尝到的鸡蛋碎嫩得不可思议，仿佛能在舌尖化开。
    已经被汤汁浸软的米饭不需要过多的咀嚼，就可以顺着喉咙，一路服服帖帖地落入胃里，抚平饥饿。
    楚方在尝到第一口的瞬间就已经顾不上说话了，已经喝过酸辣汤的两人也被勾起了馋虫。
    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橙黄色的灯光落下，在腾腾的热气中，氤氲出一片淡黄色的朦胧，如同即将醒来的梦境。
    ***
    在拍摄完专辑封面照片后，MV的拍摄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关于T.T.W.组合成员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何况是这段时间这样明目张胆的大动作。
    所有成员个人行程减少，开始频繁出现在公司大楼里，在不同的地方传来了全体成员共同出现的路透照片……
    这所有的一切动作，都在明晃晃地指向那唯一的答案。
    原本在这两个月内有推新团准备的公司，立刻将企划全部暂停；已经将所有的制作都完成的公司，要么趁着这几天空档期急匆匆提前公布了消息，要么就干脆地选择了延期。
    而圈外的粉丝尽管不知道这些内部消息，却也能从路透照片上开始用帽子将头发裹得严严实实的成员那里，找到一些端倪。
    在圈内圈外的共同瞩目下，欢悦传媒在星光网上发布了一组只有侧影的预告照片。
    【欢悦传媒：你期待吗？（四人侧影照片.JPG）】
    没有多余的修饰，甚至不屑于加更多的信息。
    仅仅是一张四个人同时出现的照片，就足够点亮今晚的星光网。
    所有旗下有男子组合的公司，看见欢悦传媒发布的这一条消息，当场脑海里就闪过三个字——
    狼来了。
    即便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完整体回归，但是没有一家公司的艺人能够忘记在前两年的拼盘演唱会上，被那一片碧蓝海洋统治的恐惧。
    T.T.W.组合。
    王者归来！
    第五十一章 
    就在旗下有男团策划的公司都在连夜修改方案的时候， 星光网上T.T.W.组合的粉丝已经彻底陷入了狂欢。
    【一只两只跳跳蛙：我擦擦擦！我的眼泪不值钱，大半夜的发这种消息，明天上班的时候眼睛都肿了还怎么化妆啊啊啊】
    【踢踏舞男团唯一守护者：只有一张预告照吗？专辑呢？演唱会呢？海报周边呢？我可以，我都可以， 不要担心我的钱包，给我出！（超级大声）】
    【杜若家的小猫咪：啊啊啊啊——终于要回归了（破音）】
    【闻大佬的妹妹：疯了疯了疯了！我靠我靠我靠！欢悦传媒终于舍得把四位靓仔一起放出来了（猛虎落泪.JPG）】
    【楚大傻子今天喜欢上我了吗：我的天！啊啊啊啊啊！（突然发现没换昵称orz）】
    【宁小易世最可：能不能先放先行曲啊， 我想听宁小易的歌声啊啊啊！（拿来大喇叭.JPG）】
    并不是粉丝都会在自己的星光网主页上无时无刻地转发T.T.W.组合成员的消息，但是当T.T.W.组合确认回归的消息发布之后， 无数正在深夜冲浪的网民就愕然发现， 自己的关注消息里刷出了一堆T.T.W.组合回归的消息。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粉丝， 都在这一刻化身为尖叫鸡，只有长到超过星光网规定字数的“啊啊啊啊”才能够勉强让她们满意。
    所有提前规避了T.T.W.组合回归时间的公司， 在观察到这样的网络动态时，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默默在心里庆幸之前的决定。
    而尚且抱着侥幸心理， 还准备观察舆论动态，觉得或许在这段组合没有彻底回归的空白期内，T.T.W.组合的粉丝或许会减少的公司， 也彻底死了心。
    明明是一个一整年都没有完整体回归的组合。
    明明在出道之后， 成员单人活动数量就显著地超过了团体活动数量。
    明明……
    但是不仅原本的团体粉丝群体没有在没有组合活动时流失，在成员单人活动时吸引来的粉丝， 反而进一步增加了T.T.W.组合整体的粉丝体量。
    所有在其他组合上无往不利的规律， 放在T.T.W.组合上就毫无影响。
    也不是没有公司想模仿T.T.W.组合的模式， 但还不等T.T.W.组合的粉丝注意到， 就已经扑得轰轰烈烈，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
    欢悦传媒官方星光号发布这条消息后，仅仅十分钟内，#T.T.W.组合宣布回归#就势如破竹地登上了星光网热搜的榜首，并且和底下热搜词条的热度还在不断地拉大。
    买的营销消息正好撞了T.T.W.组合回归消息的艺人只能自认倒霉，其中就有刚买了红毯造型通稿和热搜，准备洗一洗绯闻新闻带来的负面影响的祝盼烟。
    不管有多少艺人在心里恨得牙痒痒，都影响不了T.T.W.组合回归的消息在星光网榜首上牢牢占据了整整24小时，直到有某位艺人吸。毒的消息被爆出后，才回落到第二位。
    ***
    圈外人或许知道的还不是很详细，清楚一些内幕消息的其他娱乐公司，对欢悦传媒完全是羡慕嫉妒的心态了。
    尽管出道时光鲜亮丽，但娱乐圈内部哪一家公司不知道，在T.T.W.组合刚推出的时候，欢悦传媒连练习生部门都没有彻底建立好，完全就是推他们出去试试水，连着艺人分别的经纪人和团队都是紧急组建出来的。
    不知道有多少家娱乐公司的老板在心里骂过欢悦传媒的狗屎运。
    也不是没有公司想过挖角，但是欢悦传媒在T.T.W.组合走红后，就在第一时间把所有T.T.W.组合相关的所有商标全部注册光了，这一手防得严实，也让无数抱着挖墙脚心思的娱乐公司歇了心思。
    尽管欢悦传媒内部一直想尽办法捂住消息，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T.T.W.组合成员签的只是三年约的消息，在组合出道前，是被娱乐圈内部用来感叹欢悦传媒心狠的谈资；在组合爆红后，就成了茶余饭后用来嘲笑欢悦传媒愚蠢的方式。
    随着演唱会时间一直在逼近，欢悦传媒却迟迟都没有公布T.T.W.组合成员续约的消息来稳定军心，已经让圈子里的这些老油条嗅到了信号。
    在各家娱乐公司的围攻下，欢悦传媒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T.T.W.组合成员全体都还没有续约的消息就这样流了出去。
    就在专辑还没有制作完成的时候，就已有消息灵通的娱乐公司用不同的方式，向着T.T.W.组合里的成员个人递来了橄榄枝。
    ***
    MV拍摄现场。
    杜若再一次摁掉一个电话，冷肃了脸。
    闻戚朝着杜若走回来：“导演说休息结束了，现在继续。”
    杜若点点头，跟着闻戚一起走回拍摄现场。
    谁都没有提起刚才打到杜若手机上的那个电话。
    尽管有不少娱乐公司都对T.T.W.组合这个招牌垂涎三尺，但是所有的商标权都已经被欢悦传媒注册，失去了这个招牌后的四人是否还能够拥有原本的影响力，是让其他娱乐公司举棋不定的重要因素。
    如果要将T.T.W.组合的四位成员全部签下，对于小型娱乐公司是承受不起的重担，而对于大型娱乐公司来说，也是需要开会讨论的重要决定。
    虽然他们的私人手机号都只给了关系不错的一小批人，但总是有人会千方百计地单独打到他们的手机上。
    因此，在嗅到味道之后，第一批涌来的，就是小型娱乐公司的负责人，他们自知没有能力签下所有成员，因此一开始就只是想要签下他们的单人合约。
    不只是杜若，其他三位成员这些天也在饱受着同样的困扰。
    他们彼此对这些事心照不宣，几人也在公司看不见的地方，私下里用开玩笑的口气提过几句，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挑开这个令人神经敏感的炸。药。包。
    杜若现在每天繁忙的日程里又多了一份工作——
    将每天打到他手机上的这些公司的电话记录下来，交给陈默去处理。
    在前几次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杜若和陈默都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陈默也和他透露了一些消息。比如，在杜若合约结束后，陈默也会一起离职。
    离开欢悦传媒已经是四人心照不宣的定局，但是接下来究竟会怎么走，却全然是一盘迷局。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即便是身在其中的成员们。
    ***
    拍摄重新开始，整张T.T.W.组合的专辑都在贴合“双面”的概念。
    今天拍摄的这场MV，主题是“天使与魔鬼”，落在颜色上，就是白与黑。
    给他们拍摄MV的导演个人风格极其明显，尤其喜欢线条的美感和梦幻的浪漫。
    从他主导设计的服装也可以看出。
    杜若身上是一袭偏紧身设计的白色衣服，披着一件纯白的披风，看似简单，但若是仔细看，袖扣、领口每一处都绣着繁复的银色纹饰；胸前别着的胸牌在摄影棚内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而闻戚衣服的设计和杜若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只是他的衣服是纯黑的底色上，衬上金线绣出的纹饰。
    至于为什么服装是这么分配的……
    杜若瞥了一眼一脸兴奋看着场内的美术指导，正是上次为T.T.W.组合拍摄封面照片的摄影师。
    结束了一段拍摄的宁安易穿着银白色的铠甲走向边上，路过杜若的时候，默默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就连精力旺盛的楚方在这一段拍完后，都显得有些蔫蔫的。
    杜若走进摄影棚，铺天盖地的绿色中，只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所有的场景和特效都留给了后期制作，而他们现在面对的，只有这个摄影棚。
    MV导演摸了摸下巴，和旁边的美术指导嘀嘀咕咕了一会儿，随后转头给出了第一个要求。
    第五十二章
    “想象你们现在是少年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MV导演将设计好的故事背景娓娓道来。
    天边露出晨曦。白衣少年穿过长廊匆匆走来，在转角处第一次撞见黑衣少年，他仰头对着面色冷漠的黑衣少年露出一个微笑，打了个招呼后快速离开。只留下黑衣少年站在原地， 扭头瞥了一眼白衣少年离去的背影，才冷着脸转身离开。
    旁边的人看见的只是杜若和闻戚在绿幕中走了一趟， MV导演却已经将这幅画面同他脑海中设计的画面结合在了一起。
    看见镜头里的画面，MV导演不住地喃喃着， “对……不对……应该还有哪里……”
    在沉吟片刻后， MV导演突然地抬起头， “造型组！造型组呢？”
    “把他们身上的披风取下，胸章也拿下！”
    “多余的配饰统统拿下， 整体看起来要简单一些。”
    “整体的妆容稍微改一下，减龄一些， 看起来最好是十岁上下的少年模样！”
    一通改造之后， 镜头底下的两人除了身高，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面部轮廓线稍显硬朗的线条也修饰得柔和了三分。
    MV导演又让人临时在绿幕上压了指示线， 第二遍拍摄的时候， 杜若就踩着指示线的路径重来了一遍。
    “对！就是这样！”
    这一幕拍完后，又紧接着进入接下来的镜头拍摄。
    在第一次在走廊里遇见后， 白衣少年与黑衣少年又在图书馆见了面。
    渐渐地， 两人开始熟悉起来。
    他们会一起约着在花园里聊天， 说说最近发生的事；会在天使长的课堂上互传讯息， 然后一起被天使长喊到走廊上罚站，站着站着就忍不住朝着边上瞥一眼，止不住地发笑……
    两小无猜，年少无忧。
    在少年的世界里，一切成年世界的猜忌、苦恼、偏见都在无形间消弭了。
    他们在一起谈天，说笑，一切外界的纷纷扰扰都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对彼此的态度。
    但是他们终究会长大，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向对立面。
    虚空中，仿佛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白衣少年的眼里泛上泪花，他拉住黑衣少年的衣角，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的背影。黑衣少年却头也不转地离开，只留下白衣少年手中那一角黑色的布。
    在拍完白衣少年和黑衣少年关系破裂的镜头后，MV导演看着镜头里张力十足的表现，心满意足地喊了暂停，准备继续拍摄接下来的镜头。
    杜若和闻戚走到边上重新改妆，楚方和宁安易也在这空隙里重新回到摄影棚里，开始拍摄战场上械斗的镜头。
    在补妆的间隙，杜若忍不住思考刚才的拍摄过程。
    导演这一次想拍一个怎样的故事？
    少年？天使？校园？
    在拍摄MV之前，导演按照自己一贯随性的风格，压根就没有给成员们剧本或其他的提示，直到在现场，MV导演才用口头的方式给他们说了拍摄时的背景。
    即便如此，呈现给他们的依然是片段的背景，而不是MV整体的故事。
    直到杜若重新披上披风，戴上胸章，走回摄影棚，依然没有获得答案。
    继续拍摄后，MV导演却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指导，而是分别来了两位工作人员，将杜若和闻戚带到了不同的方向。
    告诉杜若的故事是，“你和黑衣少年在多年前已经决裂，现在，曾经的黑衣少年已经堕落成了魔鬼。魔鬼和天使势不两立。现在是你们在人间代表各自的族群谈判的时候，你的任务是趁着魔鬼不注意的时候，将玫瑰扎入他的胸口，杀了魔鬼……”
    说到最后，工作人员还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一个昔日兄弟反目成仇的故事。”
    杜若心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只能先按照工作人员告诉自己的故事投入拍摄。
    走回到拍摄场地，对上已经入戏的闻戚的眼神。
    瞬间，杜若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该死的，又被坑了。
    魔鬼步步紧逼，天使退无可退。
    在谈判桌上，天使看似被夺走了主动权，对着满眼挑衅神色的昔日同窗面露痛苦神色。
    但是在转身的那一刻，神态骤变，究竟又是谁胜谁负？
    谁是天使？
    谁是魔鬼？
    究竟又是谁，迷惑了谁？
    等到谈判的最后，天使将趁着魔鬼并无防备的时候，将玫瑰花插入魔鬼的胸膛。
    天使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泪珠，注视着魔鬼的眼中盛满了哀伤，似乎有无尽的话语想要对他诉说。
    而魔鬼的嘴角却显露出一丝笑容，他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像当年在走廊上那样，和天使说一句话，但已经没有了机会。
    拿着完全不同剧本的两人拍完MV的最后一个镜头后，几乎同时扭头看向正笑容满面的MV导演和美术指导。
    敏锐地感觉到场内杀气的MV导演急中生智，大声喊道，“来，让我们为他们精彩的表现鼓掌！”
    在一片掌声中，MV导演以前所未有的灵活消失在了人堆中。
    在回程的路上，杜若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扭头问闻戚，“工作人员告诉我和你的故事，是不是不一样？”
    闻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拿到的是什么故事？”
    “大概是……手刃昔日同窗的悲情剧本？你呢？”
    闻戚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兄弟情剧本。”
    “果然不一样……”杜若轻声嘟囔着，算是解决了心里的疑惑。
    车内，闻戚将鸭舌帽向下压了压，盖住自己的表情，碎发里却藏不住隐隐发红的耳根。
    ***
    拍摄完MV之后，尽管距离MV所有后期的制作完成还有一段时间，但当天晚上，T.T.W.组合的官方账号上就连发了两条消息。
    【T.T.W.组合：MV第一弹预告来袭，你期待吗？#T.T.W.组合回归#（黑白翅膀剪影.JPG）】
    这一条消息刷出来后，粉丝还在兴奋之中，就发现T.T.W.官方星光号又发布了一条新的消息。
    【T.T.W.组合：旅游？美食？游戏？直播？……你们想要看到怎样的T.T.W.团综呢？在下面留言吧（比哈特.JPG）】
    粉丝都被官方星光号的营业速度惊了。
    【宁安易他姐：我的天，饭了T.T.W.组合两年多，第一次见到如此频繁营业的官方！ball ball继续维持这个营业频率！我可以，我能行，扶我起来，我还能够继续！（宽面条泪.JPG）】
    【跳跳蛙一二三：惊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一个月不营业的官方吗？你变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不过，我喜欢（嘿嘿嘿.JPG）】
    【天下第一小可爱：你们都在关注营业频率吗？看一看这一次专辑的主题吧！“双面”的概念，我可，我真的可以！（破音.JPG）】
    【世界第一：黑白双生。天使与堕天使？天使与魔鬼？还是什么……我就等着MV公布，来个大佬来解读了！（兴奋地搓搓小手.JPG）】
    【木木鸭：隔壁家的偷偷过来瞄一眼，这预告照的清晰程度我慕了（猛虎落泪.JPG）】
    在感慨完T.T.W.官方星光号少有的营业速度后，也有不少粉丝在底下留言想要看到的团综。
    【世界第一可爱若：旅游类综艺可吗？我想看帅气哥哥的帅气旅行照片！（星星眼.JPG）】
    【大佬家的小娇妻：或者直播？不管怎么样的直播都可以，我只是想看漂亮小哥哥和漂亮小哥哥在一起玩（危险发言警告）】
    【宁小易唯一妹妹粉：旅游类综艺会不会太累了？他们最近还要准备MV、演唱会、还有一些个人行程，如果再加上旅游类综艺，也太辛苦了……
    我提议美食类综艺！但是，鉴于他们深夜放毒的先例，我强烈要求播放时间必须放在饭点！（拍桌.JPG）】
    【Attw：附议kkk】
    【你比月色更美：吃播怎么样？我想看他们吃鲱鱼罐头、螺蛳粉、臭豆腐……（满脸写着期待.JPG）】
    【哎呀哎呀ttw：卧槽，前面的你太狠了吧？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想要看他们吃鲱鱼罐头就可以了（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JPG）】
    正在补吃晚餐的杜若自然也看到了粉丝的评论。
    臭豆腐和螺蛳粉他都知道，不过……
    “鲱鱼罐头是什么？”杜若抬起头看向其他人，就看见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僵，宁安易脸都白了。
    “鲱……这个很吓人吗？”杜若看着众人夸张的反应，不由有些困惑。
    他在搜索栏里打下“鲱鱼罐头”几个字，看完图片和说明后，瞬间明白了刚才众人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再回头看到星光网上粉丝嘻嘻哈哈的评论，杜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怕不是假粉吧？
    第五十三章 
    粉丝们还没有等来T.T.W.官方画的团综大饼， 就先等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人在食途：今天的节目有神秘嘉宾出没，你们能猜到他们是谁吗？（三道嘉宾剪影.JPG）】
    节目组官方星光号在发的消息后面还加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四位常驻嘉宾也纷纷转发了这条消息。
    【付梦瑶：听说是帅气的小伙子（嘘.JPG）/@人在食途：今……】
    【白圆：我觉得我受到了节目组的针对，给你们看图→（一个圆，边上四根铅笔.JPG）/@人在食途：今……】
    【高庆：导演告诉我可以说， 其他嘉宾告诉我不要说。所以……我究竟应该听谁的？（陷入沉思.JPG）/@人在食途：今……】
    其他嘉宾的转发底下都是一片的“哈哈哈”，最耐人寻味的还是杜若转发的那一条。
    【杜若：我说我不知道， 你们要相信我（睁大迷茫的眼睛.JPG）/@人在食途：今……】
    粉丝们也嘻嘻哈哈地很是配合。
    【若哥的柴柴：好的，我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对杜若  听着， 我们若若什么都不知道（叉腰.JPG）→表面  小声和我们说说呗→内心】
    【若若崽崽是个大可爱：哈哈哈哈， 你们的戏好多哟  那我也来……若若帅， 若若棒，你们都别欺负我们家若若崽， 哼！他今年才三岁，怎么可能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哥， 你看我表现怎么样， 是不是考虑透露一下？）】
    【星光长草：我们若崽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不敢透露呢（狗头.JPG）
    除非他认识（搓搓小手.JPG）】
    【MOGH：或许，我可以画个大饼吗！如果不是， 当我没说orz】
    网友们天马星空地猜测着， 考虑到季导一贯的坑，还有人提出可能来的嘉宾本身年纪比较大， 季导可能是专门挑了嘉宾年轻时候的照片进行处理， 用来迷惑观众的。
    这个猜想反而被顶到了最前面， 可见季导在网友心中的形象。
    也不是没有粉丝在猜测可能是T.T.W.组合的其他三位成员， 但因为这段时间其他几人的日程实在繁忙，连粉丝都觉得连夜赶去录制直播节目有些不太可能，仅仅有个别人提了几句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导致网友们的思维如奔腾的野马，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疾走。
    从刚播出网剧中女主角，到已经功成名就的影帝级老戏骨，都被拎出来数了个遍。
    最后算下来，猜测是T.T.W.组合其他成员的留言反而是最少的。
    不仅猜测的人少，就是有个别粉丝在底下猜的时候，甚至还会有粉丝因为怕招黑而过来劝删。
    临近回归，粉丝圈子内部也都绷紧了神经，就怕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整出什么幺蛾子。
    粉丝和观众的想法不同，却在这种时候达成了奇妙的协议，反倒阴差阳错地导致了如今灯下黑的局面。
    ***
    还在路上的杜若翻看着网友们的猜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立刻就手快地截了几条点赞数最高的猜测发到小群里。
    [杜若：（图片1.JPG）（图片2.JPG）……]
    很快，提示音就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楚方：哈哈哈哈，他们居然把闻戚猜成了……那可是现在的国家队教练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们出来的时候观众的反应了（大笑.JPG）]
    [宁安易：看了一下……他们对我还是挺好的，呃，大概，也许……]
    [闻戚：怎么，不在一趟车上，你就飘了？（捏关节.JPG）]
    [楚方：……]
    [楚方：啊啊啊，拒绝武力干涉！再说了，图片又不是我发的！你要是找人算账，也得找@杜若啊（我不服.JPG）]
    杜若立刻发了个“乖巧”的表情包。
    [闻戚：果然还是你比较欠揍一点@楚方]
    [宁安易：（隔岸观火.JPG）]
    在聊天室里吵吵闹闹了一路，直到现场才消停下来。
    邀请T.T.W.组合中其他三位成员作为这一次的嘉宾，是在第二期节目结束后临时安排的。
    节目组主要是为了保证节目的平衡，欢悦传媒则是出于回归宣传的目的，正好一拍即合，就定在了第四期节目。
    因为这一次是T.T.W.组合集体录制，除了各自的经纪人外，组合的总经纪人冯薇也跟了过来。
    到现场的时候，录制还没有开始，冯薇先去和制作组确认细节，另有经纪人带着杜若和队友去和前辈们打招呼。
    尽管只是简单的问好，其中的顺序也有讲究，不是仅凭着自认的亲疏远近可以自行决定的。
    第一扇化妆间的门被敲响，打开门，齐刷刷一排的大长腿迈进来，闻戚小声喊了“一二三”，就像是排练的时候一样。
    “前辈好，我们是T.T.W.组合。”
    付梦瑶见多了这种场面，笑着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这几位小朋友青春洋溢的笑容上，忍不住弯了眉眼，气质也柔和了些。
    接着，他们又去和高庆前辈，白圆前辈分别打了招呼。
    几人被带着去做造型的时候，已经化完妆的付梦瑶走到制作组的位置，对着雷厉风行走出来的经纪人露出一个笑容，“哟嚯，冯大经济人。”语气里带着熟稔。
    冯薇见到付梦瑶，板着的脸裂开，抬手和她轻抱了一下。
    两人之前是同窗好友，即便后来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也还保持了联系。
    付梦瑶一个眼神，冯薇心领神会地跟在她的身后。
    冯薇跟着付梦瑶走进化妆间，抱着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T.T.W.组合的合约，是不是快到了。”付梦瑶毫不客气地单刀直入。
    “哎，我现在好歹还是T.T.W.组合的总经纪人，可还在欢悦传媒呢？这么直接的吗？”冯薇话语轻松，脸上的笑意却已经收了起来。
    半晌，冯薇才接着道，“你既然问了，就应该已经打探过消息了吧。”
    冯薇用的肯定语气，付梦瑶也没有否认。
    “你是为了你自己来问的，还是为了你的公司来问的？”都是熟人，冯薇也干脆不再打哈哈。
    “公司有让我来问，不过我自己也想来问。”付梦瑶直言不讳，她在筹备开个人工作室的消息早就告诉了冯薇，现在无非是再确认一遍而已。
    冯薇：“你们公司准备签几人？你又准备签谁？”
    付梦瑶所在的公司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演员经纪公司，几乎不涉及歌手这部分。而付梦瑶自己的工作室也不具备那么多的预算。
    沉默后，付梦瑶才回复，“公司想签三人，我大概……能签下一人，最多两人。”
    “三人？哪三人？”
    听见冯薇的追问，付梦瑶微微苦笑，“你再问下去，我可就不好答了。”
    冯薇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就不再为难付梦瑶，“那你准备签的最多两人……有一个是闻戚吧？另一个……是杜若？”
    付梦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公司能给出的合约，以及我的工作室可以给出的合约，条件都挺优渥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付梦瑶压低了声音道，“你也不想让他们继续拿着现在的那种合约吧？”
    瞅见冯薇眼底的挣扎后，付梦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付梦瑶转身离开后，冯薇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材料，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再睁眼时又恢复成冷静的模样。
    ***
    第四期节目的开场放在了室内，被节目组发布的“神秘嘉宾”勾得心痒痒的观众从开播时就疯狂地涌入了直播间。
    一开头，就看见白圆和付梦瑶两个人站在镜头范围内。
    付梦瑶走进来后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就和白圆两个人干站在镜头前。
    “我觉得……季导又在搞什么小动作。”付梦瑶小声对着镜头道，白圆认同地点了点头。
    “咳咳……”季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广播里传出，让场内的两位嘉宾吓了一跳，“我听到了。”
    付梦瑶立刻拱手笑了笑。
    就听季导宣布：“第一轮游戏现在开始——猜猜哪几位才是真正的神秘嘉宾？”
    话音刚落，一直被认为是墙壁的巨大白色幕布猛地落下，露出后面的一排箱子，上面露着剪影。
    季导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有一次向观众求助的机会，五次让嘉宾说话的机会。在十分钟内从中找出包括杜若和高庆在内的五位嘉宾。你们找出的人数大于等于三，则视为你们两人胜利；如果相反……第一轮游戏的积分就将由今天余下的五位嘉宾瓜分。”
    “以及为了保证游戏公平性，节目组让每位嘉宾都套上了布偶装。”
    “现在，请加油吧！”
    看着一排人形布偶的剪影，两人嘴角的笑容已经完全僵住。
    付梦瑶捏了捏手指关节，皮笑肉不笑：“请问，我可以放弃吗？”
    第五十四章 
    “非常抱歉， 不可以。”季导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软软的，还带着撒娇的尾音。
    这声音落到现场嘉宾的耳中却只有一个词能形容——
    欠揍。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笑疯了。
    【woc， 玩这么大的吗？先别说神秘嘉宾是谁了，就是在这一堆玩偶里找出杜若和高庆都难啊！】
    【季导真的是……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
    【我笑得在宿舍里拍桌， 导致我室友现在都在问我。
    于是……我把链接分享给了她们。现在拍桌的变成了四个人哈哈哈哈（惊堂木.JPG）】
    “现在， 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不管内心多么想要暴打季导，付梦瑶和白圆还是不得不快速开始第一轮游戏。
    兔子玩偶妖娆地斜靠在门上。
    Pass.
    老虎玩偶举起手臂， 炫耀着根本看不出来的肱二头肌。
    Pass.
    中间光是猫猫玩偶就不止三个， 还有狗狗玩偶，混在一起摆出同样的姿势，根本分不清楚。
    付梦瑶直接走到兔子玩偶的盒子前， 试着拉了拉门，正妖娆地摆着POSE的兔子玩偶瞬间重心不稳地就要跌出来，猛地拉住盒子边缘的杆才稳住身体， 下意识“嗷”了一声，才猛地堵住嘴巴。
    付梦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啧啧啧， 戏太多。”
    转头就和白圆开始商量， “看样子， 这些盒子都是可以打开的。”
    “反正节目组也没有规定我们不能开……”两人对视一眼， 瞬间心领神会。
    两人立刻朝着两边的盒子跑去。
    随着一个个门拉开， 仓鼠、橘猫、柴犬、狐狸……挨个儿地在门后出现。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付梦瑶和白圆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使用了第一次机会， “我们想要让仓鼠说话。”
    仓鼠玩偶：“吭吭。”两声之后，戛然而止。
    付梦瑶和白圆：？？？
    直播间的观众：哈哈哈哈。
    “回答有效，你们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了。”还不等付梦瑶和白圆提出抗议，季导就宣布了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白圆眼尖地看见柴犬玩偶动了一下，立刻举手提出要求，“那我们要用第二次机会，请柴犬玩偶说出自己的名字。”
    “……汪。”柴犬玩偶里的人似乎没有料到会喊到自己，抬起来去扶正头套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傻傻地发出一声。
    尽管慌乱之下柴犬玩偶还是记得变声，付梦瑶和白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靠近的付梦瑶和白圆，柴犬玩偶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却被盒子的后边挡住了去路。
    “嘿嘿嘿……”这是白圆的笑声。
    “呦吼吼……”这是付梦瑶的笑声。
    就在白圆伸手准备将柴犬玩偶抓出盒子的时候，已经在旁边观察了许久的橘猫玩偶突然出手，拦住了白圆的手。
    橘猫玩偶这一出手，节目组迅速就把现场音乐换成了甜甜的情歌。
    猛地听见这段音乐，橘猫玩偶和柴犬玩偶几乎同时抬起头，明明玩偶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直播间的观众却神奇地从这两张玩偶脸上读出了懵逼。
    【啊啊啊啊！感谢节目组，磕到了磕到了2333】
    【哈哈哈哈，橘猫：小老弟，咋回事啊？】
    【橘猫出手的那一刻，我竟然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男友力”（猫头.JPG）】
    【大橘为重啊啊啊！#橘橘&柴柴#是真的！】
    【！！！你们是魔鬼吗？居然连CP的tag都准备好了吗？？？】
    还不知道这一段奇妙地戳爆了直播间观众的少女心。橘猫玩偶一脸懵逼地抬头后，很快就将头转回来，重新看向面前的两人，就见他们几乎同时露出一个笑容。
    “第三次机会，请橘猫玩偶开口说话。”
    “我们要橘猫说话。”
    这两句话出口的同时，付梦瑶和白圆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橘猫的手臂，入手的手腕粗细让付梦瑶眸光一闪，心里有了猜测。
    “喵——”
    橘猫退无可退地“喵”了一声之后，付梦瑶和白圆就毫不犹豫地转头走向了其他玩偶。
    等两位嘉宾离开后，柴犬玩偶踮起脚，抬起手，默默地拍了拍橘猫的头套。
    在动手动脚地将其他玩偶弄得鸡飞狗跳后，十分钟倒计时结束，轮到付梦瑶和白圆给出他们的答案。
    “首先，我们选出的是橘猫玩偶和柴犬玩偶。”付梦瑶自信地宣布了他们毫无疑问的第一选择。
    被问到理由的时候，付梦瑶忍不住笑着给了镜头后的观众一个眼神，“你们懂得。”
    接收到眼神的观众纷纷大笑地在弹幕里发“懂了懂了”，橘猫玩偶站在柴犬玩偶身边，看着却莫名地有几分茫然，完全不知道直播间观众反应的柴犬玩偶安慰地拍了拍橘猫玩偶的背，又引来直播间一片土拨鼠尖叫。
    接着，付梦瑶和白圆又将狐狸玩偶和仓鼠玩偶挑了出来，最后一个征求了观众的意见，选了小黄鸭玩偶。
    到了揭晓答案的环节。
    “现在，请被选出的玩偶从左到右，依次摘下头套。”
    橘猫玩偶将头套拿下，在头套底下露出一张观众无比熟悉的脸。
    【啊啊啊啊！是杜若啊！】
    杜若在头套里闷得出了汗，额角的头发软趴趴地落下，配上一身橘猫玩偶服装，这副模样直接击中了直播间观众的少女心。
    在呼声中，柴犬玩偶也摘下了头套，虽然头发微微凌乱，他还是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T.T.W.组合的队长闻戚。”
    看见闻戚的刹那，抱着渺茫希望的粉丝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才勉强控制住已经到了嘴边的尖叫声。心里不由地升起了小小的期待。
    刚才在直播间里开玩笑似的磕了CP的观众，在橘猫玩偶和柴犬玩偶揭开头套后，却迅速地分成了两派。一派高举着“橘柴”大旗，另一派则咬死了兄弟队友情不动摇。
    接着，其他三个被挑选出来的玩偶摘下头套后，露出三张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脸，让踌躇满志的两人忍不住默默蹲到了墙角。
    刚才在直播间里押中了狐狸玩偶的观众，在看到杜若跟随导演的脸露出来的瞬间，惊讶得疯狂敲击键盘。
    【等等！狐狸玩偶里面不是高庆吗？】
    【我也以为是高庆！从小动作到声音都很像啊，怎么会不是（自闭.JPG）】
    在观众的不可置信中，就看见在没有被挑选出来的玩偶中，妖娆的兔子玩偶摆了个POSE后，摘下头套——
    是楚方！
    在看到楚方从兔子玩偶装中露出脑袋，付梦瑶的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当时为什么把兔子玩偶排除掉了呢？”
    “因为他……”白圆眼神复杂，“过于嘶……抢戏了，我觉得嘉宾应该会努力隐藏自己，不做多余的动作。”
    【白圆：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楚方：抢戏不分高低贵贱，咋滴还搞“歧视”了呢（狗头.JPG）】
    接着从老虎玩偶里露出了高庆的脸，企鹅玩偶摘下头套后是宁安易。
    第一轮游戏毫无疑问是T.T.W.组合和高庆这一边获得了胜利。
    直到T.T.W.组合站成一排，听着闻戚的指令，杜若跟着队友一起鞠躬，大声喊出，“大家好，我们是T.T.W.组合。”
    正在观看直播的粉丝瞬间就绷不住了。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啊！回归合体居然是在综艺节目上，我一顿爆哭呜呜呜】
    【我是去年入坑的，然后就一直是个人行程，整整一年都没有任何团体活动，全靠哥哥们自己在星光网上互动……欢悦传媒给我爬！（宽面条泪.JPG）】
    【哎哎哎，大家往好处想一想，最近回归，看这个形势，马上就有综艺、团综、专辑……据说还可能有海报和直播（幸福从天而降.JPG）】
    【感觉是饿了好久之后，突然被人拿着铲子拿着物料往嘴里硬塞的感觉……
    不过，我可以！】
    摄影棚里，季导宣布了今天的主题。
    “今天的主题是‘萌’，分为3人和4人两组，采取团体对抗赛的形式。其中，3人组可以获得一次专业厨师指导的机会。”
    杜若认真地听着今天的规则，闻戚在季导宣布分组规则时就已经和队友交换了眼神。
    “现在，‘321’倒计时后，抱在一起的人自动分组。”
    “3。”
    “2。”
    “1。”
    季导话音刚落的瞬间，斜面插来一只手拉住杜若的手腕向右边去，同时肩膀上传来一股力道将杜若朝左边带去。
    第五十五章 
    镜头恰到好处地给到杜若的正脸， 正巧捕捉到杜若因为这突来的变故没管理好表情的慌张。
    【杜若：弱小，可怜，又无辜】
    【我家若崽只是一只猫猫罢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它（崽崽原谅我，为了不笑出声来妈妈已经尽力了）】
    【看到这一幕， 我忍不住陷入了沉思。莫非这就是……大橘为重？】
    弹幕里的戏精总是一茬一茬地出， 直播间的观众一时间都被带偏了思路，看着被两波人争夺的杜若， 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橘猫的图片。
    【可爱， 想rua（害羞.JPG）】
    【对不起，我邪恶了……之前看到若崽，我只想为他框框撞大墙。现在我还想摸摸小哥哥软软的肚皮（心思荡漾.JPG）】
    【前面的姐妹你清醒一点！若崽崽是有腹肌的崽崽！】
    即便有粉丝在弹幕里“大声疾呼”， 还是不断地有观众在直播间里发出“想rua”的虎狼之词。
    摄影棚里。
    揽住杜若右肩的闻戚和拉住杜若左手的高庆相识一眼，无声间似有刀光剑影。
    两人嘴边同时勾起一个客气的假笑。
    高庆：“哎呀，你看我们这边都是常驻嘉宾了， 这次照顾照顾你们，就把请教专业厨师的机会给你们了。”说话间， 捏住杜若手腕的力道默默地加大。
    在高庆使劲的同时， 闻戚看似纹丝不动， 放在杜若肩膀上的手却在暗暗地使劲。
    闻戚皮笑肉不笑：“呵呵， 各位都是前辈， 请教专业厨师这么好的机会， 晚辈们怎么好随意夺走呢？还是留给前辈们吧。”
    一来一回， 高庆和闻戚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变了。
    两人内心瞬间的想法不谋而合。
    高庆：这后辈不简单。
    闻戚：这前辈不简单。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杜·夹心饼干·若已经放弃了挣扎。
    两边的唇枪舌战还在继续。
    付梦瑶偷偷向前挪了一步， 想要去帮高庆，宁安易脚步一移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宁安易调整身体的角度，挡在杜若和付梦瑶中间，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付前辈好，我很喜欢您演的戏。”
    付梦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哦，是吗？”
    眼神落在宁安易无辜的笑容上，眼里写的却是：这只小狐狸。
    楚方之前上过白圆的节目，更是大大咧咧地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离了战场，“哎，圆哥，好久不见，咱先聊聊？”
    明明现场有七位嘉宾，却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情况下，变成了三个1vs1的战场。
    依然夹在两拨人中间的杜若感觉着肩膀和手腕上越来越大的力气，左右看了看闻戚和高庆的表情，“我……”刚张开嘴，杜若就在三位队友几乎同时从不同方向扫来的眼神的压力下猛地合上了嘴巴。
    节目组机智地加上了“biubiubiu”的音效，在底下的小窗口快速把刚才那一段回放了一遍，给因为看弹幕而错过这一段精彩片段的观众补了个课。
    回放的时候，节目组还“贴心”地给每位嘉宾瞬间的表情变化慢放。
    在直播间里把这一段看得清清楚楚的观众差点没笑抽过去。
    【杜若：我……
    闻戚、宁安易、楚方：别说话，我们来（死亡视线.JPG）
    杜若：QAQ】
    【现在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守护我队崽崽”方寸步不让，“我们一起录了三期节目”方眼神犀利，双方在嘴皮子的战斗外又加上了眼神的交战！究竟谁能够得偿所愿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戏精的弹幕解说，伴随着节目组恰到好处放出的激昂配乐，将所有观众的胃口吊到了最高潮。
    “不然，我们让杜若自己选？”闻戚率先提出建议打破了僵局。
    “我同意。”高庆皮笑肉不笑道。
    “那我数‘321’我们一起放手。”
    “没问题。”
    “321”之后两人同时放开手。
    闻戚的手才从杜若的肩膀上移开，高庆的手才放开杜若的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
    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地抓向杜若。
    在围观工作人员的惊呼声中，杜若一滑步，一闪身，敏捷地躲开了两边袭来的手，转身就移到了闻戚身后。在转身的那一刻还不忘和闻戚交换了一个眼神，杜若朝着左边轻瞥了一眼，闻戚的眼神转向反方向，两人几乎同时出手，杜若抓住宁安易的手腕，闻戚揪住楚方的衣服。
    楚方和宁安易只觉得猛地一阵力道袭来，再回过神的时候，四个人就已经抱了个满怀。
    其他三位嘉宾：！！！
    工作人员：！！！
    【woc！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概就是“咻”的一下，然后“唰”“唰”的两下，然后就这样了（目瞪口呆.JPG）】
    【这是个男子组合？刚才那一幕好像武侠小说啊！而且杜若竟然能够同时躲开闻戚和高庆！（原谅我已经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前面的不要招黑！高老师很明显刚才没有认真，杜若还是取巧了的，不要因此上升到对两个人的评价（我尽力解释了，实际上现在我只想跟着喊“卧槽”罢了）】
    杜若这一波操作炸出了直播间一众潜水人群，现场的节目组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就找回了专业素质。
    “那么，现在第一组已经分好了，是T.T.W.组合的四位成员。那余下的三位嘉宾自动分成一组。”
    不管是不是情愿，三位嘉宾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结果。
    而在刚才的“斗争”中险胜的T.T.W.组合成员，在尘埃落定之后，立刻就挂上了无比礼貌的笑容，和三位前辈嘉宾仪式上地表示谢意。
    对着四个大小伙子无比诚恳的态度，几位嘉宾就算是想要生气都气不起来，都摆摆手表示这件事就过去了。
    分组结束后，带着各自第一轮获得的初始积分，马上进入到第二轮的环节中。
    但是节目组却并没有继续在摄影棚内进入第二轮，而是让嘉宾们上车，转移地点。
    两队嘉宾被分到了两辆不同的车上。
    杜若一头雾水地上车，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忍不住转头和身边的闻戚小声嘀咕：“你们说，节目组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
    隔着一个座位的宁安易和坐在前排的楚方也凑了过来。
    楚方：“我觉得应该和‘萌’有关……难道是游乐园？”
    宁安易摇摇头：“游乐园人太多了，如果要录制，应该会提前清场吧。”
    “动物园？”
    “宠物乐园？”
    对于这两个答案，杜若冷静地分析道：“动物园和宠物乐园应该不可能，刚看完可爱的动物，就去看怎么做菜，从节目效果来说不太好。”
    车里一时间寂静下来。
    直播间的观众在听到杜若这神来一笔的回复后，忍不住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虽然……我觉得节目组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是按照杜若这样一说，突然觉得万一是动物园就不太想看了怎么办orz】
    【杜若这个回复有毒吧（哭笑不得.JPG）】
    【哥哥你清醒一点！那些动物不能吃，没有歧义啊啊啊啊（努力抹去画面）】
    “玩具店？”
    在短暂的冷场后，几人又连着猜测了好几个地方，却都没有肯定的答案。
    和他们一辆车的跟随导演为了加强看点，给了他们一个提示：“你们两组去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尽管这个提示说了和没说差不多，却给他们的目的地又增添了一份扑朔迷离的感觉。
    在成员们猜测纷纷的时候，节目组的车在一座建筑前停下。
    隔着亮蓝色的围栏，可以看见里面高低起伏的“迷你建筑”，一阵阵明朗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明黄色的招牌上放着一个卡通太阳的形状，上面落着六个大字——
    太阳花幼儿园。
    穿着西装、做好造型的成员们在幼儿园门前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愣在了原地。
    在这一排人边上围了一整圈的长枪短炮，四人的背影在夏日的晴空下竟有几分萧瑟。
    【节目组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什么叫作“坑死人不偿命”。】
    【我猜了玩具店、游乐场、宠物店……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幼儿园！】
    【啊，祖国的花朵；啊，美丽的校园；啊，四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怪叔叔】
    【我刚才看见他们出场的时候，还觉得，哇哦，哥哥们好帅啊。
    现在看见他们一排站在幼儿园门口，我只想转过身去，假装不认识这群大傻子（抱头痛哭.JPG）】
    四人愣愣地抬头看着招牌，脖子像是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闻戚的脸上甚至还戴着墨镜。
    从节目组的车停下来开始就一直在门房里观察着他们的保安大叔，连着警惕地盯了他们好几分钟，直到实在忍不住了，才打开小窗喊道：“哎，你们是干嘛来的？这里是幼儿园，那什么什么摄影机都收一收，别打扰到小孩子！”
    第五十六章 
    被保安大叔的喊声呼了一脸的僵立男模团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闻戚作为队长， 向前骂迈了一步，试图解释：“您好，我们……”
    刚一开口就被警惕的保安大叔撅了回去：“你你你， 你干嘛的，还戴墨镜来！胆子够大的啊！我跟你说， 我们隔壁就是警察局， 你们可别乱来啊！”
    见到“戴墨镜的不良小伙子”闭上了嘴，保安大叔用犀利的小眼神扫视过面前这一圈“来势汹汹的黑衣人”， 努力挺直了胸膛， 试图动用起脸上的每一根皱纹让这群坏小子知道他们幼儿园保安室的“不好惹”。
    保安大叔驻扎保安室，一人对抗千军万马。
    T.T.W.组合成员和节目组浩浩荡荡的工作人员安静如鸡。
    双方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留在他们这组直播间的观众却已经笑得快要背过气去。
    【鹅鹅鹅鹅……这是什么魔鬼场面】
    【保安大叔牛逼！】
    【我现在只想要知道， 这个环节是不是季导设计的23333】
    【应该不是，看前面镜头里有出现过工作人员的表情。
    不过不管是不是季导设计的，这一段都超神了hhh提前锁定年度沙雕综艺片段盘点】
    【闻戚：试图解释。
    保安大叔：一看这墨镜就不是个好人， 你闭嘴！】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看见闻大佬吃瘪我居然会这么开心哈哈哈， 室友都在问我在笑什么】
    杜若用胳膊肘怼了一下闻戚， 让他将墨镜拿下， 自己站在原地对着满脸紧张的保安大叔露出温和的笑容：“叔， 我们是来录制节目的， 就是季和同导演的新节目。季和同导演您知道吧？”
    说到“季和同”三个字， 保安大叔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一只手却依然紧紧地贴在报警器上。
    见到保安大叔的表情变化， 杜若趁胜追击，“不然，您打电话问问园长？节目组应该是提前和园长打过招呼的。您确定完之前，我们就在门口等着。”
    保安大叔瞅了幼儿园的大门好几眼，确定关紧了之后才拨通了幼儿园园长的电话。
    从打电话开始，保安室的门窗紧闭，只能从窗户里拍到模糊的画面。
    等到打完电话确认完后，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的保安大叔重新打开小窗，脸上有些挣扎，似乎想说几句好话弥补一下刚才的过世，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对着他们喊道，“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一位中年女人匆匆忙忙地走出来，不言自带三分笑，浑身气氛都很柔和。
    对着长枪短炮，她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变：“你们好，我是太阳花幼儿园的园长，之前在电话里聊过了。刚才的失误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沟通好。”
    说话间不卑不亢，先解释再致歉，自然地将刚才那一个小冲突化解了。
    “没有关系，我们也是刚刚到。”已经摘下墨镜的闻戚自然地接上了话，绝口不提他们已经在太阳下站了多久。
    园长带着他们在幼儿园前的玩乐设施中穿过的时候，从旁边的滑滑梯、迷你城堡、小屋子里探出一个个小萝卜头，好奇地看着这群奇奇怪怪的大人。
    杜若回头看的时候，正巧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就缩了下去，留下粉色带着兔子耳朵的帽子露在迷你城堡的边缘上。
    杜若忍俊不禁地收回了视线，没有留意到落在自己背上的视线。
    出于任务需要，他们先把身上的西装换成了简单的短袖和运动裤，猜拳分成两组被带去不同的教室。
    闻戚和杜若分在一组，他们走进教室，面对着一排排乖巧坐在小桌子前的萝卜头，接到了第一项任务——
    给中班的宝宝讲故事。
    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杜若只能硬着头皮弯下腰，对着他们挥挥手，放柔了声音：“小朋友们好。”
    小萝卜头们齐刷刷地看向站在边上的班主任。
    班主任介绍道：“小朋友们，这是小杜老师。”
    “小杜老师好——”小朋友们奶声奶气道。
    “这是小闻老师。”
    “小闻老师好——”
    听着这声音，闻戚僵着身体默默地挥了挥手。
    “小朋友们，你们想不想听故事啊”
    “想——”
    “那今天让小杜老师和小闻老师给你们讲故事听好不好呀？”
    “好——”
    讲故事、讲故事……
    班主任和小朋友们一问一答的时候，杜若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但这对于一个完全没有看过童话故事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杜若把目光转向闻戚的时候，对上了一双同样迷茫的眼睛。
    班主任已经安静地退到了一边。
    闻戚的视线转到旁边的书架上，眼睛一亮。
    看见闻戚拿了童话书回来，杜若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闻戚翻开第一个故事开始讲：“从前，有一个住在城堡里的芦笋公主……”
    “听过了。”小小的声音从小萝卜头里传出。
    “那我们换一个。”闻戚马上翻到下一个故事，“从前，在森林里有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他有一个梦想……”
    “听过了。”这一回的声音比之前更响了。
    “从前，海里有一个巫婆……”
    “听过了。”
    “从前……”
    “听过了——”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听过了”，杜若弯腰偏头去看童话书的封面——
    《“从前”童话故事》。
    镜头也跟着杜若的视线给到了童话书的封面。
    【杜若：……】
    【哈哈哈，《“从前”童话故事》真的是童年回忆了，当时每次听童话故事，开头都是“从前”，导致我一度觉得所有童话故事都是这样的】
    【卖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长销书了，说实话，从这几年的童话书看，还是原来的经典】
    直播间里掀起一波“怀旧”情怀的时候，闻戚面无表情，一个接着一个故事将童话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杜若默默地接过了接力棒，坐到小板凳上，“刚才的童话故事都听过了是吗？”
    “是——”
    听着小朋友们奶声回答，杜若不自觉放慢了语速：“那今天我给你们讲一个熊猫精的故事好不好呀？”
    听到“熊猫精”，底下的小萝卜头里传出了小小的骚动。
    有小孩子忍不住举手提问：“小杜老师！是动物园里可以看到的，黑白的那种大熊吗？”
    “对啊。”
    “哇哦——”小朋友们齐刷刷地张大了嘴巴，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杜若。
    其中，帽子上有着兔子耳朵的小女孩眼神最亮，坐在小女孩边上的男孩臭着脸。
    “从……”杜若刚开了一个头，猛地换了个思路，“在山上，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只熊猫精，名字是滚滚。他喜欢吃竹子，人缘特别好，山上很多小动物都是他的好朋友，大家都喜欢和他玩。有一次，旁边山头上的熊猫跑到了这边山头上来……”
    杜若语气抑扬顿挫，讲故事的时候还带着肢体动作。
    底下的小萝卜头不断捧场地发出“哇哦”的声音，一眨不眨地看着杜若的动作。
    等杜若讲完后，他看着底下亮亮的眼睛：“你们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兔子帽的小女孩立刻举起手，被点到后“蹭”的一下站起来，“小杜老师，滚滚最后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哎，他后来搬家了。”
    “哎——”底下传来一阵不满的小小骚动。
    杜若却只是笑笑，毕竟他也真的不知道滚滚消失后去了哪里。
    “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想起那只黑白团子，杜若赶忙安慰道，“毕竟他在山上人缘那么好，离开山上也不会差。”
    听到这话，小孩子们看起来才松了一口气。
    把讲故事这一关给过了之后，杜若总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接着两人作为助手照顾小朋友吃饭。
    幼儿园今天准备的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冬瓜炖肉，小炒青菜，还有每人一块的苹果。
    中班的宝宝们坐在桌子边上，闻戚盛好后，杜若把装好饭菜和水果的小盘子放在小孩子面前，得到了一声又一声软软的“谢谢”。
    其中只有一个酷酷的小男孩是例外，他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等小朋友们吃晚饭，他们还要帮着带小朋友们去睡觉。
    小朋友们都乖乖地上了小木床，只有刚才酷酷的小男孩还坐在床沿边上，满脸写着惆怅。
    闻戚走到他边上，蹲下来，平视着他，“怎么了？”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又越过他往他背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闻戚就听他闷闷地说，“唉，你不懂。”
    第一次从小孩子嘴里听到这句话，闻戚忍不住挑了挑眉毛，略有些好笑道，“你说说，没准我能懂呢？”
    “唉，小优今天不理我了。我抓她的小辫子她都不打我了，平时她都会打我的……”小男孩皱着眉头，满脸都是困惑。
    被迫听了一耳朵幼儿园小朋友“爱恨情仇”的闻戚一脸懵逼。
    “呃，你说的小优是谁啊？”
    问出这句话的闻戚就接到了小男孩鄙视的眼神。
    “小优是我们栀子花中班最可爱，最好看的女孩子，你居然不知道小优？”小男孩上上下下扫视了闻戚一圈，对着他已经彻底僵硬的神色，发出了灵魂的质问，“你作为实习老师，是不是太不敬业了？”
    闻戚额角跳了跳，努力露出笑容，“不好意思，那请问你能不能给我指一下小优在哪儿呢？”
    “喏。”
    顺着小男孩的手指，闻戚就看到正被杜若哄着盖好被子的兔子帽小女孩。
    杜若帮脸红红的小女孩捻好被子，就听见她小声问：“大哥哥，你能不能靠近一点点？我有悄悄话想要告诉你。”
    杜若从善如流地低下头，就听到小女孩细弱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大哥哥，你等小优长大嫁给你好不好？”
    第五十七章 
    尽管小女孩的声音很轻， 还是一字不落地从直播间放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直播间所有观众的表情都变成了：OvO
    【我……我一直想说但没敢说的话，被一个幼儿园的小女孩说出来了……了……了（蹲墙角自闭.JPG）】
    【对不起哦小妹妹， 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这边建议你排队等候哦（笑容渐渐消失.JPG）】
    【亲， 这边建议你睡一觉会比较快哦】
    直播间的粉丝们隔着屏幕对小女孩轻风细雨般温柔地“安慰”着， 却掩盖不住他们“险恶”的居心。
    吃瓜的围观群众脸上已经不自觉堆上了姨母笑。
    【啊啊啊，小朋友真的好可爱啊>o
    【只有我注意到闻戚边上那个小男孩了吗， 啊， 美好的青春（满脸惆怅.JPG）】
    【Excuse me？请问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得出小朋友都是天使的？他们都是恶魔！恶魔！（来自幼师的破音大吼）】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打住！】
    听到这句话，杜若可见地愣怔了一下。低下头就看见小女孩正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满满的喜爱， 像是看着自己最最心爱的洋娃娃。
    “唔……”对着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杜若斟酌了一下用词，语气温柔地拒绝， “不可以哦。”
    “哎，为什么呀？”小女孩眼睛瞪得滴溜儿圆， 掀开小被子就着急地想要坐起来。
    杜若注视着小女孩的眼睛， 喊出刚才对话中问到的名字：“小优为什么想要长大后……嫁给我呢？”
    “嗯……因为……因为你长得好看。”小女孩轻声嘀咕着。
    “是吗？”
    看着杜若的笑脸， 小女孩脸红红地仰起头， 嘟嘟囔囔地一口气补上：“手也很好看， 而且很温柔， 妈妈说要找个温柔的男孩子结婚。”
    “妈妈和小优说的吗？”杜若轻声哄着小女孩。
    小优嘟着嘴巴， 半晌才小声地回答：“妈妈和爸爸说的， 小优在门口听到了。”
    杜若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女孩，重新帮她捻好被子，温和地哄着：“小优以后会长大，会碰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也会喜欢小优，他会对着小优一个人笑，对着小优一个人好，也会对小优很温柔。但是那个人不是小杜老师。小杜老师也祝福小优，会慢慢地找到那个男孩子。但是在遇到那个男孩子之前，小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小优懵懵懂懂地睁大眼睛看着说着这些话的小杜老师，迷迷瞪瞪地用力点了点头，小声提出一个要求：“小杜老师，你可以亲亲我的额头吗？”
    杜若犹豫了一下，轻轻盖上小优的眼睛，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后飞快地离开。
    对着她低声道了一句：“午安。”
    在杜若转身离开后，小优偷偷地拉下蒙在脑袋上的被子，露出圆圆的眼睛，偷偷地笑。
    小杜老师笑起来的时候最最最最温柔了。
    放下心事的小女孩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另一边，在看到杜若亲上小女孩额头的瞬间，一直酷着脸的小男孩瞬间绷不住了，转头对着蹙起眉心的闻戚喊道，“你看，你看！”
    班主任马上被声音吸引过来，对着小男孩的方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男孩气鼓鼓地闭上嘴巴，视线却死死地盯住了杜若离开的方向，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闻戚转头一言不发地将小男孩按到床上，盖上被子：“乖乖睡觉。”
    这一回，小男孩瞪视的对象变成了闻戚：“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猛然被这一句话冲击到的闻戚额角跳动，对着小男孩露出一个假笑。
    “闭嘴，安静睡觉。”这句话几乎是闻戚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叛逆的小男孩偏偏不，他不可思议道，“他他他……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没点反应？”
    不用多说，也知道小男孩指的是杜若。
    闻戚假笑：“他是我队友。”
    “队友？”小男孩的眼神狐疑地在远处的杜若和近处的闻戚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眼睛里明晃晃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骗人。
    从小男孩眼中读出这样的意味，闻戚面无表情地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先睡觉，有什么问题等你醒来自己去问小优。”
    听到“小优”两个字，小男孩才总算乖巧了下来。
    看见终于闭上眼睛的小男孩，闻戚总算松了口气。
    把小朋友们全部哄着躺下后，闻戚和杜若坐在墙边上的小板凳上，守着这群小孩子睡觉。
    不管醒着的时候是闹腾还是文静，睡着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张张安恬的面庞。
    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一幕，闻戚忍不住低声问杜若，“刚才，你是不是亲了那个小女孩的额头？”
    杜若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嘴角的笑意稍有些不自然，“呃，嗯，午安吻。”说话时自然地吞掉了一些细节。
    “节目镜头拍着，下次这些动作还是注意着点比较好。”闻戚一本正经道。
    杜若摸摸鼻子，对着闻戚的“忠实告诫”，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着不算说谎，低低地“嗯”了一声。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直播间的观众：·v·
    大哥，我们还在看着呢，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镜头前说这些，真的好吗？
    ***
    《人在食途》这一期节目刚刚播出，在神秘嘉宾揭晓的时候，就有营销号将相关的消息搬到了星光网上。
    【HJ社：《人在食途》最新一期神秘嘉宾公布，竟然是他们！】
    【企鹅八卦娱乐：T.T.W.组合全员亮相《人在食途》，黑色西装帅气逼人】
    【八卦香蕉君：T.T.W.组合全体出演《人在食途》，网友猜测的神秘嘉宾还有他们……】
    还在T.T.W.组合官方星光号地下兴致勃勃提议团综形式的粉丝，在这个消息出来的瞬间就全部转移到了《人在食途》的直播间里，还有一些看到消息后的吃瓜路人也纷纷进入直播间。
    只是不管他们是抱着怎样的原因进来的，从第一个环节开始就已经捧腹大笑的新观众，完完全全地踩进了节目组的陷阱中，一边“哈哈哈”地发着弹幕，一边迅速地加入了自来水的大军中。
    在看到杜若哄着小女孩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内心大喊：我可以！
    闻戚和小男孩的互动又笑抽了一批人。
    在这其中，有一个“邪恶”的组织在暗地里偷偷地成立。
    【#橘柴CP#等你来磕哦ovo】
    第五十八章 
    暂时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在星光网的角落里悄悄萌芽的组织。
    太阳花幼儿园的午休时间有足足两个小时， 期间杜若和闻戚作为临时老师， 要一直留在班里。
    在这段时间里， 有不少观众都选择暂时离开直播间，或者开着直播去做其他的事情，只有一小波人还坚持着，默默地在弹幕里打卡。
    杜若托着下巴注视着小朋友，为了避免声音太大吵醒他们，偶尔换姿势的时候也特意放轻了动作。
    闻戚背靠在墙上，看似低头闭着眼睛，偶尔轻轻晃动的睫毛和微微抬起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在来录制节目之前，T.T.W.组合的四位成员都已经连轴转了足足十六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即便是身体素质再好的人都不免有些吃力。
    在瞄到杜若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的时候， 一直“睡着”的闻戚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子，扶住杜若的头强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伸出去盖住他的眼睛， 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这里我看着。”
    杜若支棱着眼皮子，还想要小小地反抗一下，席卷上来的困意却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嗯”，闻戚却没有立刻放下落在杜若头上的手，手指微动， 轻拍了两下。
    杜若为了这一次回归， 把头发烫成了浅金色， 面带倦意地靠在闻戚的肩膀上时， 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的小王子。而银发的男人低垂着眼眸，看向前方，阴影也藏不住扬起的嘴角。
    还留在直播间的观众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连敲击键盘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默默截图，之后谁还敢到我面前提一句T.T.W.组合成员之间关系不好，我把这张图拍她脸上！就这表情，这动作，这默契度，要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好，那恐怕就没有几个组合成员关系是好的了（柠檬树下只有我.JPG）】
    【虽然这只是在幼儿园里，但这幅画面真的好童话哦……
    像小王子和他的……老父亲（狗头.JPG）】
    【我本来还在酝酿情绪，看到这条一秒破功哈哈哈哈。老父亲是个什么鬼哦（闻戚黄牌警告.JPG）
    至少也改成骑士吧（闻大佬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你的粉丝）】
    【啊啊啊啊，大佬按头这个动作简直男友力爆棚！难道他们男友力都只在队友身上出现吗（哭唧唧.JPG）】
    节目组也考虑到幼儿园午睡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临时将T.T.W.组合分开的直播间合在了一起，另一边正在园区里闹腾的楚方和宁安易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期间还有个小插曲。
    楚方跑到栀子花中班，在从窗帘的缝隙里探出头，想要拜托班主任看管一下，带着他们出去也好多几个镜头。
    窗帘刚刚拉开，透出一线光，刚刚陷入浅眠的杜若下意识皱起眉头避开了光线，脑袋一搁就要从闻戚的肩头滑下去。
    闻戚立马蒙着杜若的眼睛将他的脑袋扶回来，举起手指放在嘴巴前，扭头对着楚方轻轻地“嘘”了一声。
    楚方带着一脸恍恍惚惚的表情回到园区里。
    杜若靠在闻戚的肩膀上……
    闻戚主动扶着杜若的脑袋……
    着两行字陪着刚才的画面在楚方的脑袋里来回滚动着，让他直到回到园区里，还是一脸灵魂出窍的模样，连宁安易连着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直到被拍了一下肩膀才猛地一哆嗦，找回了表情管理。
    “怎么了？”宁安易奇怪地看着他，“闻戚和杜若他们不出来吗？”
    听到这两个名字，楚方下意识立正，手贴裤缝，像学生和老师打报告一样，僵硬地回答道，“不……不出来了。没……没怎么。”
    楚方这反应僵硬得，是个人都能够看出不对劲来。
    偏偏楚方去找人那一段，直播间里全程都是楚方的视角，他拉开窗帘喊人的时候，后脑勺还将画面遮了个严严实实，导致现在除了楚方，没有人知道刚才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宁安易好奇，一直待在直播间的观众更加好奇。偏偏楚方虽然明显表现不对劲，却偏偏咬紧了牙关什么信息都不肯透露。
    宁安易也没有深究，就把这个问题放过了，空留下直播间捶胸顿足的观众。
    观众：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
    等到幼儿园午休结束，杜若和闻戚帮着班主任给小朋友穿衣服。
    到了刚才的兔耳朵小女孩哪儿，她却一直拿小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不肯出来。直到杜若找班主任过来，自己走开，她才脸红红地露出自己凌乱的小脑袋。
    直到班主任帮着扎好小辫子，重新穿上兔子帽外套的小优小朋友才又带上了笑容，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小杜老师”。
    午休结束是一段自由活动时间，今天天气正晴朗，他们带着栀子花中班的小孩子到室外玩耍。
    有些小孩子自己跑去玩滑滑梯和其他设施了，因为刚才讲故事的环节跟着杜若的小孩子也不少，小优全程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杜若。
    杜若干脆和这群小尾巴们玩起了游戏。
    小男孩在看到小优跟着杜若打转的时候，就已经臭着一张脸，还是闻戚牵着他的手，才肯走出来。
    闻戚看着和一群小孩子打得火热的杜若，表情是在最近繁重的工作中少见的轻松，听着那边传来的笑声，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不觉在原地站了多久。
    闻戚感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垂头就看见被自己拉着手的小男孩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闻戚挑眉：“怎么？”
    小男孩放下手，抱着胸，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
    闻戚问：“你不是刚才睡前心心念念想着怎么和小优和好吗？现在想好办法了吗？”
    “我倒是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不过你嘛……”小男孩小大人似的摇了摇手指，“我看你倒是没有想好。”
    “我？”闻戚有些好笑，“我有什么要想的？”
    小男孩拉拉他的衣摆，闻戚配合地弯下腰。小男孩费力地踮起脚尖，拍了拍闻戚的肩膀，老气横秋道：“我知道现在还有些人不是很支持，不过我会祝福你们的。”
    看着闻戚满脸的茫然，小男孩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仿佛被烫着了手一样，“咻”地把放在闻戚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蹭”地落下了掂起的脚跟，看着闻戚的眼神也同情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没有……”小男孩叉着腰，欲言又止，最后做了个打气的手势，“你加油。”
    扔下一句让闻戚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小男孩就朝着杜若那边一群人的方向猛冲过去，完完全全把闻戚甩在了后面。
    正玩得开心的一群人里面混进了一个小男孩，也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
    小男孩很自然地混了进去，再近距离看见小优抬头看着小杜老师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难过了。
    他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了！
    小杜老师和小闻老师就来这一天。
    特意假装“无意识”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小男孩的闻戚，看着这个小兔崽子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跑去找小优，忍不住失笑。
    正在找机会和小优搭话的小男孩，先被杜若注意到了。
    “哎，我们来了个新的小朋友啊。”杜若弯腰看着小男孩，弯弯眼，语气里都带着笑意，“欢迎你加入呀。”
    被那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小男孩板着一张脸，僵硬地点了点头，耳根却不自觉地红透了。直到有人拐了他一肘子，他猛地向边上跳了一步才反应过来，转头就看见小优双手插着腰，气鼓鼓地看着他。
    “庄思哲，你到底怎么回事呀。喊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小女孩的声音即便是微怒的时候，也还是软软的。
    小男孩想到刚才的那个笑，本来兴致勃勃想要告诉小优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
    看着他低下头，不回答，小优的嘴巴撅得更高了。
    “你还故意不回答我的问题，哼。讨厌鬼庄思哲，我不要理你了！”小女孩气鼓鼓地转身就要离开，小男孩急了，一把拉住她，“别，我真的有消息要告诉你。”
    “嗯？你说。”小女孩抱着胸，扬起下巴。
    “就是……就是……”小男孩嗫嚅着，一咬牙说出口，“小杜老师和小闻老师他们只是今天来一天，傍晚就要走了，以后都不来了。”
    小优先是一愣，然后就扁了扁嘴巴，开始无声地掉金豆豆。
    小男孩立刻就慌了，手脚无措地想要去安慰，就听小优抽抽噎噎地说：“那他，嗝儿，要去哪儿啊……”
    “他们是组合，要去发专辑，开演唱会……”小男孩慌乱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倒了出来，绞尽脑汁地安慰道，“那……或者……你在幼儿园好好表现拿大红花，回去问你爸妈能不能带你去演唱会看他呢？”
    “那你呢？”小女孩抽泣地问，“我一个人去，害怕。”
    “啊？我……”小男孩想到刚才的那个笑，出口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我也争取拿大红花，让我爸爸妈妈带我也一起去演唱会。”
    “那我们，嗝儿，约定了……”
    小女孩打着嗝儿伸出小拇指。
    小男孩也伸出手，轻轻地勾住了小女孩的小拇指。
    约定了。
    还不知道多了两个“小粉丝”的杜若，在外出活动结束后，就因为节目安排，不得不和这群小朋友们挥手道别了。
    在他们走出班里后，看见小优还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小男孩一咬牙，突然地拉起小优朝着门口跑去。
    还在走廊上的四人听见身后传来的开门声和脚步声，下意识停住。
    杜若回头就看见小男孩和小优拉着手，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似乎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他特意弯下腰，准备听这两个孩子的声音，就猝不及防地被人一左一右地同时亲了一口。
    就在杜若愣神的时候，小男孩已经重新板回了脸，却挡不住通红的脸。
    班主任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拉着两个自作主张的小朋友的手，向着他们连声道歉地把小朋友带回去。
    在走廊上，无数的镜头下，被老师一左一右拉着往回走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转过头，对着还在原地和他们招手的杜若大声地喊道：“我们一定会去看你们演唱会的！我们约定好了啊！”
    第五十九章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为了刚才的画面炸开了锅。
    【啊啊啊， 我们约定好了啊！这是什么偶像剧台词啊！好甜啊（老夫的少女心砰砰乱跳）】
    【恭喜若崽崽斩获幼儿园小粉丝两枚， 积分 2（狗头.JPG）】
    【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跑出来和我抢哥哥了吗O.O】
    【看完前面的直播， 难道你还没有觉悟吗（佛了.JPG）】
    【呜呜呜，我都没有亲到过的脸颊！我都没有告白过的哥哥！啊啊啊，想找人决战！但他们只是幼儿园小朋友（酸了酸了.JPG）】
    就看见杜若在听到那句话后，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扩大。阳光穿过捕梦网，在浅金色的头发上投下一圈淡淡的影，被午后的阳光“加冕”的“小王子”笑着伸出小拇指，对着离开时还执着地转头回看的小孩子，无比认真地比出口型。
    约定了。
    猝不及防迎来美颜暴击的直播间观众：A！W！S！L！
    【妈耶， 这一刻我突然get到了杜若的美貌！就这张脸， 这气度，这笑容……我求求你去拍戏吧（声嘶力竭.JPG）】
    【试图画饼， 演戏不考虑一下吗？没有训练的话， 花瓶角色也可以啊（星星眼.JPG）】
    杜若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给直播间的观众造成了怎样的冲击。
    ***
    结束第二轮的任务后，紧接着迎来的就是第三轮的比赛环节。
    为了避免感情因素，节目组设计了互换评审的环节，也就是说，在最终的比赛环节，另一组面对的是太阳花幼儿园的小朋友， 而T.T.W.组合则要去往另一组的位置。
    在路上， 跟随导演给他们核算了他们已经获得的积分。
    第一轮环节里， 他们和高庆一起平分了积分。
    第二轮环节里， 杜若和闻戚这一组几乎拿到了所有能拿到的积分，而楚方和宁安易两个人……
    听到快要宣布到自己的时候，楚方不自然地扭开了脖子，莫名其妙地吹起了口哨。
    这一动作任谁看都是欲盖弥彰的样子。
    等到跟随导演报出负分的时候，已经猜到这个结果的宁安易低头扶额，其他两人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里读出了同样的意味。
    闻戚皮笑肉不笑地按动指关节：“呵呵。”
    杜若脸上的微笑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透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负分啊……”留下的感叹意味深长。
    跟随导演还是解释了一下：“因为在陪小朋友玩的过程中，楚方损坏了幼儿园的迷你篮球框，负分是用来抵扣这部分赔偿的。”
    在直播间全程看了楚方手拆篮球框的观众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鹅笑。
    【鹅鹅鹅鹅……我终于！可以把这件事说出来了hhh】
    【在拆完篮球框之后，边上的小朋友都张大了嘴巴看着他，楚方这个大傻子，居然还有心情跑到镜头前，让看见的观众不要告诉节目组（笑着哭.JPG）
    你是不是不知道，直播间的画面都是节目组筛选的啊】
    【我可没有在直播间里说哦，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是逃不过去的（狗头.JPG）】
    不管怎么说，这部分负分都是合情合理的，T.T.W.组合也只能丧气地接下了这个“处罚”。
    这样一算，他们第二轮获得的积分还没等到买食材，就已经没了一半。
    对着队友的死亡视线，楚方把外套蒙在头上，开始装死。
    突然变得“贫穷”的杜若不得不把之前的设想推翻，开始重新和队友开始商量今天的美食。
    宁安易：“如果要‘萌’的话，果然还是要做点心吧？”
    闻戚点头：“或者……便当？用番茄酱画图案之类的？”
    杜若：“前几期付姐刚做过便当，如果这一次我们还做便当，我怕会显得有些没新意。还有一点比较担心的是，节目组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们，另一组在的地方有多少人……”
    闻戚皱眉：“人数的确是个问题。”
    宁安易：“不仅是人数问题，我们还不清楚现场的大众评审会是什么类型的……万一有大人，我们却全部准备了小孩子口味的食物，恐怕就有点……”
    “不然还是保险起见，准备两种？这样他们还可以现场选，然后尽量做的量少数多……”杜若说出自己的想法，闻戚和宁安易听着，时不时补充两句。
    在前排“装死”的楚方也终于忍不住，扭头回来加入了他们的对话，三人也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楚方扣的积分，自然而然地将这一面翻了过去。
    最后他们还是按照杜若的提议，准备制作两种点心。为了尽量省点钱，多买一些食材，他们愣是软磨硬泡地让跟随导演松口同意让他们买食材的地点从超市改到了农贸市场。
    出于倒扣积分的内疚，在农贸市场里楚方无比积极地抢过了好几个袋子拎着。
    他们走出农贸市场时，门口已经出现了闻风赶来的粉丝，都自觉地在门边上站成两排，不挡着路人的道。
    楚方走出来看见粉丝，完全没有注意自己手上提着的花花绿绿的袋子，下意识朝着粉丝的方向招手，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阵鹅笑。还是走在他身后的杜若看不过眼，在他背上推了一下，示意他快点上车。
    尽管楚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还是阻止不了现场的粉丝将拍到的照片上传到星光网上。
    几乎是瞬间，楚方就迎来了“公开处刑”，连带着杜若也挂上了热搜的尾巴。
    虽然说近年有很多明星开始走“亲民”风格，但是朴实到了这个地步的还是第一次见。
    楚方的饭拍照片从来没有这么喜庆过，几乎每一张照片都被P成了表情包。
    楚方拎着袋子走出农贸市场→（赶着买菜回家的你和我.JPG）
    楚方拎着袋子扭头看向粉丝→（不就是买个菜嘛，看啥子嘞.JPG）
    楚方傻笑→（嘿嘿嘿，今晚有好吃的了.JPG）
    楚方挥手→（父老乡亲们，这儿的菜新鲜，我下回再来啊.JPG）
    ……
    凭着沙雕出圈的艺人，楚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绝对是到现在为止发酵时间最短的一位。
    趁着季导综艺直播的顺风车，又有着即将回归的T.T.W.组合热度加持，还不等欢悦传媒下手营销，就已经稳稳当当地闯进了星光网热搜榜前十。
    底下一片的“鹅鹅鹅鹅”，完全看不出那些大笑着发表情包的人里究竟有多少货真价实的粉丝。
    连着杜若提示楚方放下手的那张动图也被截了出来，配上杜若的表情。
    队友是个傻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在网络上沙雕照片出圈的同时，买好食材的T.T.W.组合到了最终比赛的目的地——游乐园。
    T.T.W.组合下车的时候，还留在游乐园里的游客就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其中以年轻的妈妈还有来玩的学生偏多，其他人大多是一种又看到明星的好奇。
    迎着两边游客的闪光灯，杜若快速地扫视了一圈。
    幸亏这个游乐园主要是开放给小孩子游玩的，在场基本上小孩子还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
    心里大概有数了之后，杜若戴上围裙，准备开始做第三轮的食物。
    和前几期比赛不同，这一次比赛里最大的困难在于，杜若必须在规定时间里，做出数量足够多的美食，这让他不得不放弃了那些制作方法过于复杂的糕点。
    “三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第六十章 
    尽管清楚节目组不可能给他们太多时间， 但是在听到“半小时”的时候， 杜若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杜若默默扫视了一圈面前乌央乌央举着手机的人群，忍不住对着摄影机吐槽：“之前还给一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就缩水成半个小时了。再下次不会还要砍半吧？”
    跟随导演藏在摄影机后，偷偷拉上口罩，深藏功与名。
    唯一庆幸的是，在购买食材的时候， 考虑到节目组可能会给他们挖的坑， 杜若将原本购买清单上的生红豆换成了现成的红豆沙。假如现做红豆沙，即便是最快的方法， 也没有办法在半小时内做好红豆沙，也不用说其他的步骤了。
    计时开始， 四人按照之前在车上就商量好的分组，迅速分成两拨。
    三人拿着杜若给的小纸条，开始做椰蓉糯米小团子。
    另一边，杜若净手后，开始和面。
    把小兔子点心暂时交给闻戚后，杜若闻声赶到另一边。和面这件事看着简单， 但其中生粉和澄面的比例， 糖的分量，都是一门学问，旁人或许看不清， 但对杜若来说， 这是在无数次的反复中习以为常的过程。不需要借助任何的工具， 手一掂就清楚究竟该加多少。
    雪白的面团在杜若的手下逐渐成型，杜若徒手在案板上洒下一条白色的面粉线，手掌在面团上施力，面团在面粉线上快速地搓出了一长条。刀上先抹些抹些面粉，顺着长条一排快刀。
    【不管看过多少次，每次杜若下刀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在看动漫（你懂我意思吧）】
    【杜若下厨的时候，我总是为自己只有一双眼睛而难过——
    选择看美食，还是看美色呢？今天又是纠结的一天呢（强颜欢笑.JPG）】
    杜若将长条切成均匀的小面团后，搓圆压平，加入豆沙馅和莲蓉馅，包成鼓鼓的圆后再搓成水滴的形状。
    弹幕里还在猜杜若究竟要干什么，就看见杜若拿起了小刀，在尖端快速地切了四下，做出耳朵的形状后又在“耳朵”上快加了两刀，再用缀上两粒黑芝麻，在小朋友的惊呼声中，一个Q萌的小兔子就这样落在了盘子里。
    随着杜若的动作，除了小兔子之外，在他的手下还出现了小仓鼠、小猫咪、小刺猬……
    尽管每个小动物面点用到的材料只有一个面团和两粒芝麻，但当面团在杜若的手下快速成型之后，即便是小朋友都能够脱口而出。
    “妈妈，那个是小刺猬！”
    “你看！小猫咪！”
    “还有白色小熊！”
    每一个新的小动物的出现，都会惹来旁边小朋友的一阵欢呼。
    将这些小动物面点全部放进蒸锅后，杜若闻声赶到另外一边。
    红豆馅糯米小团子刚刚出锅，还有些烫手，杜若戴上一次性手套，双手几乎同时抓起两个小团子，迅速地在椰蓉上打了个滚儿，小团子在杜若的手掌下无比乖巧地转了个圈儿，浑身都裹上了松软的椰蓉，却没有受到一点点挤压的痕迹，保持着圆滚滚的模样落进了准备好的红色蛋糕纸里。
    一个接着一个的椰蓉小团子从杜若手中准确地划入蛋糕纸里，白色的团子懒洋洋地在红色的床上舒展着懒腰，瞧着无比的惬意。
    镜头拉近，随着落入蛋糕纸里的椰蓉小团子越来越多，有强迫症的观众看着却有种奇异的爽感，有位蹲守在直播间的记者就忍不住拿出了家里的卷尺，放在屏幕上。
    直播间里正好给到了一个俯视镜头。
    团子A到团子B的圆心距离=团子B到团子C的圆心距离=……
    直播间里的强迫症记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手动截屏，不死心地又量了一遍，两遍……
    连着好几次之后，对着自己一字未动的稿子，强迫症记者立刻开始动笔，行云流水地完成了文案的编辑，赶着热度上传到星光网上。
    【星娱小编：令强迫症无比舒适的图片（图片1.JPG）（图片2.JPG）来源指路@人在食途】
    “星娱小编”这个星光号是比较知名的一个娱乐号了，也是少有坚持只报石锤的星光号，突然发布了这么一条画风清奇的动态。
    看到这条动态的第一时间，老粉的反应都是：？？？
    等到有人仔细去看了图片上标注出来的圆心距离，不信邪地自己拿出了尺子，按在屏幕上量了一次之后。
    还拿着尺子的网友：！！！
    【卧槽卧槽卧槽！我本来还在想星娱小编是不是被盗号了，发的这是什么沙雕垃圾消息，自己量了一次后……
    抱歉，爸爸我错了（宽面条泪.JPG）】
    【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儿（狗头.GIF）】
    【等等！我才注意到星娱小编@了人在食途剧组，这是在节目的截图吗？？？】
    节目组还没有注意到星光网上的动静，就已经有一大批网友被星娱小编的动态吸引进了直播间。
    直播间的弹幕里幽幽地飘过一句“大佬”，在一众喊着“卧槽”的弹幕里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但紧接着，直播间里就出现了一堆“XX来打卡”“从星光网来看大佬”的弹幕，看得一直留在直播间的观众一头雾水，直到有人打开了星光网。
    没过几分钟，打卡大军再添一员。
    镜头里，杜若还不知道自己扔团子的每一个画面都被好奇的网友给截了下来，他手一扬，将最后一个椰蓉糯米小团子落入蛋糕纸里，又将蒸锅里的小动物面点取出。
    蒸熟后小动物面点呈现出略微透明的果冻质感，晶莹剔透，形态各异，落在白瓷盘上，每一个“小动物”都无比的灵动。
    又简单摆了一下盘后，随着哨声响起，倒计时结束。
    围在边上眼巴巴地看了好久的游客在节目组的指挥下排成了四队，依次到料理台前领一份自己想要的甜点，外加一份评分表。
    小朋友大多选了自己喜欢的小动物面点，也有不少拿了椰蓉糯米小团子。
    网名“阿球”的T.T.W.粉丝今天是和自己的追星小姐妹一起来的，在边上围观的时候，两个人的镜头也基本上就是朝着几位小哥哥的，基本没有注意他们做了什么。
    一步步靠近，等近距离排到杜若，从他手中接过一个小兔子点心的时候，“阿球”激动地差点忘记拿评分表。
    早就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都会给到满分十分的“阿球”在挤出人群和小姐妹会和后，才有心情打量自己拿到的甜点。
    晶莹的小兔子甜点被装在一个巧克力色的小纸托上，活灵活现地伸出两根小耳朵，芝麻小眼睛看着有几分无辜，翻到背后才发现，杜若还给小兔子捏了一个圆滚滚的小尾巴球。
    光是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兔子，就已经足够让萌物控的“阿球”心情愉快了，她甚至有些舍不得吃。
    另一边，拿到一个椰蓉糯米小团子的小姐妹已经咬了一口，入口的瞬间，椰蓉的香气就和豆沙的香甜一起在嘴里爆开，随着团子软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的豆沙，细碎松软的椰蓉，软糯香甜的团子，让甜食控的小姐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原本还在脑子里的“不管哥哥做的好不好吃，都要给满分”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几口将椰蓉糯米小团子吃完后，小姐妹下意识转头看向料理台的方向，脑海里涌出一个想法——
    假如我现在偷偷过去，假装自己没有排过队，还能不能再拿一份？
    忍痛打消了这个想法的小姐妹，转头又将目光落在了“阿球”手里的小兔子上。
    小姐妹咽了咽口水，用哄孩子的口气问道：“阿球啊，你还吃吗？”
    阿球犹豫了一下，在小姐妹遗憾的眼神下，轻轻咬下一口。柔软却不失劲道的口感，裹着细软香甜的豆沙，在嘴里弹开，转瞬间就充盈了整个口腔。下一刻，阿球几乎做出了和小姐妹一样的动作。
    等到小兔子点心下肚后，还在回味中的阿球看向自己手中的评分表，毫不犹豫地在上面打了个不掺杂任何粉丝滤镜的十分。
    等到节目组将现场的评分表全部收回后，统计出来的得分让整个节目组都静默了半晌。
    在没有了专家评分，也没有了内部互相评分，还专门选择了小孩子多的地方，最后却出现了一个更大的比分差。
    太阳花幼儿园那边，经过大厨指导的三人组的得分已经出来了，拿到了92分。
    而在游乐园里，T.T.W.的得分也到了宣布的时候——
    “98分！”
    在听到这个分数的瞬间，杜若沉稳地站在原地，却在下一刻被一股大力给揽住。
    直播镜头里，在分数宣布后，T.T.W.组合的四人就团团抱在了一起，杜若被一左一右地围在中间，完全分不出究竟是两边的那一个人动的手，只好无奈地笑着，反手搭在了两边人的肩膀上。
    低下头的瞬间，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第六十一章 
    结束完《人在食途》节目的拍摄， 还没有走出摄影棚的杜若就在化妆室里迎面撞上了另一组摄影团队。
    被猛然撞到自己面前的摄影机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 对着不断凑到自己脸上的摄影机，杜若在看到摄影机上的“T.T.W.团综”几个大字题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之前在公司会议上提到过的团综拍摄。
    尽管不是第一次遇到隐藏摄像机环节，但没有一点点防备就开始怼到眼前的摄影机还是让杜若心里有些不舒服，偏偏他还不能露出任何情绪， 谁也不知道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部分会不会被播出来，变成引起攻讦的理由。
    “现在就开始拍了吗？”杜若是第一个走进化妆室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放大了声音， 好让身后的队友有心理准备。
    成员们陆续走进化妆室， 在看见拍摄团综的摄影机时， 适时候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等到在摄影机拍摄不到的角落，摘下麦克风的杜若才有机会小声问闻戚：“怎么现在就开始拍摄团综了？之前通知的不是等我们回去之后吗？”
    闻戚背对着摄影机，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 几人还是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 在团综导演的指示下， 马不停蹄地坐车前往旁边的另一个游乐场。
    刚才在游乐园里的阿球和小姐妹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后，正好看见了T.T.W.团队的车，本来想绕开， 却发现似乎和她们是同样的目的地。
    等到看着T.T.W.团队的车在另一家游乐场停下，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还是按照计划拿着提前买好的票进了游乐场， 为了避免打扰拍摄而远远地跟着。
    ***
    在车上好不容易短暂了补了一会儿觉的成员们， 在车上还是睡意昏沉， 下车走出来的时候，对着面前的镜头，他们还是尽量打起精神加入拍摄中。
    暮色将近，游乐场里的人少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留在里面的游客，在看到T.T.W.组合的时候兴奋地围了过来。
    只带了摄影团队而没有现场保安人员，杜若不得不强忍着倦意对着游客一次次鞠躬，微笑着合手请他们留下一些拍摄的空间。
    直到成员们在导演的指示下挤到事先确定好的发布任务地点，加上《人在食途》的拍摄，到现在已经高强度连轴转了二十六个小时的杜若已经忍不住背对着摄影机打了好几次呵欠，其他成员也都是强撑着在进行拍摄。
    导演：“今天，我们在游乐场内放置了三处任务点，只要完成任务即可下班。……希望成员们可以玩的轻松愉快。”
    勉强维持着表情管理的闻戚在听到“轻松愉快”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一声显然会被节目后期剪掉的嗤笑。
    杜若努力让自己的眼皮子不会耷拉下来，听到导演宣布规则的时候，微微扯了扯嘴角。
    在听完规则后，闻戚看着强行打起精神的三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了看逐渐黯淡的天色，提议道：“我们还是一起走吧，把三个任务点完成就可以了。”
    因为他们的手机都被节目组提前收走了，也没有给他们发新的通讯设备，在游乐场里联系彼此实在是太过困难。
    考虑了一会儿，几人都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在他们正式出发前，杜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要在偌大的游乐场里找到三个任务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别说现在成员们身心俱疲，满脑子只剩下了下班。
    好不容易在看见了摩天轮里的一个灯牌，成员们为了坐上指定的那个格子，不得不加入了排队的大军。
    耳边不时地响起尖叫声，围观的群众都被声音吸引过来，即便是不认识的人也都纷纷拿起手机，打开闪光灯对着他们一阵猛拍。
    忍不住想要打呵欠的杜若为了避免在围观的镜头下出洋相，急中生智地把脸埋在闻戚背上，借着遮掩趁机把呵欠打了出来。
    闻戚冷着脸，在突然感受到背上传来一股力道的时候，身体猛然一僵，围观的人群刹那间就传来一阵尖叫，闻戚满心满脑子就只剩下伏在自己背上的那股温暖。
    总算舒坦一点的杜若抬起头后，茫然地听着周围的低呼，还有些许遗憾的叹气。
    他把手搭上闻戚的肩膀，耳边的尖叫瞬间就高了好几个分贝。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杜若盯着队长通红的耳朵尖，有些疑惑地问道。
    闻戚沉默着，半晌才回了一句：“没发生什么。”
    得到回复的杜若也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不管耳边传来的遗憾的低喊。
    等成员们好不容易排到了有标志的摩天轮格子，进入后，缓缓向上旋转的摩天轮挡住了外边的闪光灯和呼声。
    人群的喧嚣骤然消失在耳畔，周围刹那间沉寂下来。
    身边只剩下成员和摄影机。
    放松下来后，困意就在瞬间侵蚀进来，让杜若忍不住掩着嘴又打了个呵欠。
    “都先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快到下面的时候我喊你们。”注意到杜若眼底的倦意，闻戚轻轻对着成员们说了一句，抬手蒙住了杜若的眼睛。
    坐在对面的楚方再一次直面闻戚的这个动作，当即就瞪直了眼。
    杜若只觉得眼前一黑，听到闻戚说的话后，便放心地任由困意袭来。
    摩天轮的其他格子里，情侣在互诉衷肠，父母带着孩子看游乐场的夜景，还有朋友们在开心得玩乐。
    唯独T.T.W.组合在的这个格子一片寂静，除了闻戚外的所有人都在抓紧了时间短暂地休息一会儿。
    下了摩天轮后，游乐场里的路灯已经亮起，成员们不得不穿过路人的闪光灯，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去寻找下一个任务点。
    等在海盗船完成第二个任务点后，杜若已经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了，其他三人也是同样的状态。
    到了这种情况，杜若也顾不上后期究竟会怎么剪辑了，只是和队友一起，匆匆地想要找到最后一个任务点。
    偏偏是在鬼屋找到了最后一个任务地点，在看到鬼屋门口的标志的时候，宁安易瞬间脸色雪白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路远远跟着T.T.W.团综拍摄团队的阿球和小姐妹，在看到拍摄团队在鬼屋前停下的时候，都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节目组是疯了吧？那么多游乐设施，为什么就一定要来鬼屋啊？”
    “他们到底有没有提前做过工作！”
    T.T.W.组合的粉丝都知道宁安易有多害怕鬼屋，之前在他们刚出道的综艺节目里，宁安易去过一次鬼屋，当场就绷不住脸色了，之后每次只要是团体去类似的地方，其他三个人都是抢着去，就怕任务分配到宁安易头上。
    但是不管阿球和小姐妹在不远的地方如何不满，都无法影响节目组的决定。
    在反复交涉后，闻戚也没有能够说服节目组，最后直接冷了脸：“如果不管怎么样都要我们进去的话，至少给我们一副耳机，还有一部手机。”
    在紧急商量了一会儿后，节目组不得不退一步，答应了这个提议。
    闻戚把手机和耳机一并塞进宁安易手中，“等会儿你别怕，戴着耳机放音乐就好，我们拉着你走……”
    闻戚吩咐之后，杜若和楚方也轻拍了宁安易表示安慰。
    宁安易对着队友挤出一丝笑容，飞快地看了一眼鬼屋的门，又快速避开了视线，开始捣鼓手上的手机和耳机。
    等到他们最后走进去的时候，杜若站在最前面拉着宁安易的手，闻戚断后，楚方站在宁安易的侧面。
    三人从不同的方向将宁安易护在最中间。
    感受到宁安易不断发抖的手，杜若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试图让宁安易放松下来。
    等转头面对着鬼屋的瞬间，杜若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鬼屋里的镜头里，杜若的镜头就只剩下：
    对着突然从面前落下的吊死鬼，杜若面无表情地护着宁安易绕过；
    对着抓上自己脚踝的厉鬼，杜若面无表情地将道具踢了回去；
    对着披头散发“飘”到面前的白衣女鬼，杜若面无表情地将她拨到了楚方那边，一个接着一个地将她推开；
    对着……
    尽管是这样，从鬼屋里出来的瞬间，宁安易的背部依然被汗浸湿，就连落在脖子边上的耳机线上也沾上了汗，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要为了不让队友担心而勉强露出笑容。
    看到宁安易这副模样后，他们还不得不强忍着怒气对着镜头微笑地道别，闪光灯和镜头关掉的瞬间，成员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冷。
    看着T.T.W.成员们难掩疲惫地上车，离他们不远处的粉丝还在难过的时候，就在星光网上刷出了一条让她们气得发抖的消息——
    #T.T.W.专辑封面泄露#
    第六十二章 
    最开始泄露出T.T.W.组合专辑封面的是一则匿名论坛的爆料贴。
    【818本次某三字母天团回归的预告照
    主楼：实现声明， 本人非粉，非黑， 纯业内吃瓜路人，正巧有认识的朋友参与了该天团最近封面宣传照的后期处理，不得不说，这个天团还是能打的啧啧啧（专辑封面照片1.JPG）（专辑封面照片2.JPG）】
    这贴子发出来不过几秒，就涌入了大量的水军顶贴，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刷出了几千条回复，硬生生将这个贴子顶到了匿名论坛的第一页。
    等到“HOT”的标志出现后，几十家娱乐星光号用了大同小异的文案，带上被泄露的专辑封面照片，几乎同时发布了爆料消息。
    一开始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 粉丝还在开心地收图。
    【若若的小马甲：我的天！吹爆这组图片！跪等粉圈太太出图！（摇旗呐喊.JPG）】
    【ttw男团世界第一帅：这一次的封面居然是宫廷风！这交（chan）汇（mian）的眼神， 这亲（ai）密（mei）的动作，这端（se）方（qi）的举止……awsl（土拨鼠1234尖叫.JPG）】
    【我有四位大佬哥哥：之前在聊天室里，我说希望这一次可能是红色或蓝色的主题色。这算是什么？画饼成真了吗！还是双份的饼！（小心脏砰砰跳.JPG）】
    【新专也要大发呀：啊啊啊啊啊， 蹭蹭楼上！跪求回归新造型（我可太想看他们的舞台了！）】
    但紧接着#T.T.W.专辑封面泄露#的热搜词条就攀升上热搜榜前十， 并且热度还在诡异地增加。
    到了这个时候，有些粉丝才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开始慌张地私信轰炸后援会和官方。
    ***
    这件事从酝酿到彻底爆炸，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小时。
    等到从《人在食途》剧组跟到团综拍摄现场的冯薇发现这条热搜的时候， 欢悦传媒的公关部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团综的拍摄还没有正式收尾， 看到这条热搜的冯薇已经暴怒了。
    且不说这件事背后明显的操作痕迹， 就是在舆论爆炸后直到现在， 欢悦传媒公关部都没有给她传来任何的消息，都足以让这位久经舆论场的经纪人敏锐地嗅到其中的不自然。
    冯薇当机立断地打电话给公关部总负责人，连讽刺带挖苦地狠狠骂了一通，直说得对方同意立刻展开公关方案才挂断电话。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因为负责人的电话而放下心来。
    专辑宣传期内，什么时候放出哪些物料，前后又要做怎样的配合宣传，都是策划组不知道熬了多少夜后，反复斟酌才敲定下的最终方案，每一步都环环相扣，为的就是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
    策划组和粉丝玩的就是吊胡萝卜的游戏。
    揣摩着粉丝的心理，在适当的时候发布一些物料，但在勾起粉丝的兴趣后又浅尝辄止，留下给粉丝讨论和期待的空间。在此期间，不管粉丝的期待值有多高，策划组都高贵冷艳地不发布多余的资料。等到讨论的热度稍稍褪去后，再放出冰山一角。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地积攒粉丝的好奇。
    就像是在粉丝面前吊了一根胡萝卜，时不时晃一下，引起期待，但直到最后一刻才会揭开神秘的面纱，使粉丝获得最高的满足感。
    T.T.W.官方在宣传期内选择提前放出剪影照片而非专辑正式封面的原因正在于此，提前揭晓答案就会降低期待值，也容易给对手留下攻击的余地。
    专辑封面泄露的严重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仅次于音源泄露。
    但就是这样一桩大事，欢悦传媒的公关部直到现在却迟钝地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冯薇皱着眉，在脑海中尝试梳理出可能参与这件事的资方力量，但是有动机参与进这件事的或许远不止一两家，如果仅从动机上来判断，或许很难发现幕后黑手。
    沉吟片刻，冯薇拨通了自己一位朋友的电话：“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吩咐完，转头看见结束拍摄已经累到不行的成员们，冯薇将重重的心事都埋在心底，在他们面前没有露出一分一毫。
    ***
    尽管冯薇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成员们的心情，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瞒就可以瞒得住的。
    成员们在路上的空隙抓住一切机会休息的时候，冯薇把每位成员的个人经纪人都抓到了群聊里，开了个小会，直到到机场的时候才将草案整理了出来。
    下了飞机后，因为成员有个人行程，便在机场先分开。
    楚方要去练习室准备演唱会上个人的SOLO舞台，闻戚要赶去剧组补拍镜头，宁安易和杜若也有不同的任务。
    随着演唱会的逼近，他们需要准备的远远不止舞台，还必须用不同的方式进行预告和宣传。每位成员包括各自团队的工作人员，这段时间都处在超负荷运转的状态，但没有人抱怨哪怕一句。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次的演唱会究竟意味着什么。
    杜若带着口快速穿过人群，上车后才拉下口罩。
    素颜的杜若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却并不显得粗糙，而带着些精致的脆弱感。
    杜若闭上眼睛，放松地由着化妆师给自己上妆，即便陈默已经帮他推掉了一大批工作，留下的通告依然密密麻麻得吓人，在仅有的空隙里，公司还给他们下了拍摄团综的通知。
    即便是能在路上一边化妆，一边小憩一会，也已经是难得的安逸了。
    耳边不断响起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刷子的触感从自己眼皮上消失后，杜若睁开眼睛瞥向陈默正在车前座上，皱着眉头，手指飞快地在聊天室里打下一排又一排的字，屏幕上时不时还会刷出一两张星光网和其他网站的截图。
    陈默屏幕上聊天室里的消息滚动时，杜若正巧瞄到一张熟悉的图。
    那是……
    杜若不动声色地试探道：“陈默，今天网上有什么消息吗？”
    车内敲击键盘的声音猛然一停，随即陈默的声音响起：“没什么。”
    语气平稳，但杜若却从陈默和平时用语习惯不同的回答里听出了一些异样。
    等脸上的妆画好后，杜若找机会抽出手机，打开星光网的界面。
    杜若看到星光网上这条热搜的时候，爆料动态底下的评论区已经是一片混战。
    【啊咧咧咧：之前发了剪影照片，这次又来个匿名论坛爆料，你们自炒的手段能不能高明一点（翻白眼.JPG）】
    【若星光：不好意思呢，我们家实红，不需要这种LOW穿地心的炒作方式。倒是你们家的假数据男团，能不能把自家上回大粉跑路的事情整理清楚再来开麦呢（微笑.JPG）】
    【隔壁老：路人非粉，先吃个瓜。顺便小声bb一句，假如这个爆料是真的话，这次T.T.W.回归的封面照还真的挺好看的哎（发出吃瓜的声音.JPG）】
    【PIPIKAKA：顶锅盖说一句，如果这次是炒作的话，T.T.W.组合这次的炒热度手段未免也太烂了；但是假如不是炒作……那貌似比炒作的下场还要惨淡（顶锅盖遁走.JPG）】
    【TTW家唯一宠物：官方尚未公布！请勿造谣传谣！（谢谢配合.JPG）】
    杜若又拉了几条评论后就不再继续看下去了，但他心里清楚，爆料发出来的那些图片就是原本确定下来的专辑封面图。
    当时确定下来之后，成员们都是看过这张图的。
    而爆料者所说的“认识的朋友”透露的消息，杜若连半个字都不信。
    因为封面的重要性，参与拍摄和后期制作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提前签署了保密协议的，如果消息流出，参与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要共同承担可能出现的后果。更有甚者，他们在圈内的信誉度也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没有人会冒着葬送职业生涯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
    杜若长呼一口气，只觉眼前迷雾重重，却找不出逃离的方法。
    ***
    网上的风波尚未平息，杜若却不得不按照既定的行程，去电视台录制一档访谈节目。
    这档谈话节目的主持人以煽情出名，被网友戏称为“不哭就不算录制完成”的风格，尽管她的主持风格饱受争议，但却始终有吃她这一套的观众为她稳定地贡献着收视率。
    杜若在后台见到节目主持人叶妙松，笑着打了招呼后，简单地对了下今天的台本框架，便准备开始今天的录制。
    随着开场的音乐，叶妙松先走进摄影棚，轻松自如地说道：“大众传播理论中有一种理论叫‘沉默的螺旋’，简单来说，就是指人们在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如果自己赞同的观点受到赞同，便会积极地参与进来，反之，则会选择沉默，因而会造成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大的结果。今天，在网络时代下，越来越多的人会被这股沉默的螺旋所裹挟，而我们今天的嘉宾，也曾经被这股力量所影响，被点评。”
    “让我们有请今天的嘉宾——”
    “杜若！”
    第六十三章 
    随着主持人叶妙松喊出杜若的名字， 观众席上当场就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当看到那道身影从侧面出现的时候，不少来到现场的年轻人都下意识欢呼了起来。
    因为行程赶，几乎一半的时间都耗在了路上，根本来不及把头发染回来， 又考虑到这档访谈节目的受众中有不少中年人， 造型团队并没有给杜若捯饬太花哨的造型， 最后只是把杜若的头发理顺后稍微定了下型， 妆容上也是尽量精简。
    杜若穿着一身浅蓝色西装从侧面走出，裁剪得当的西装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能从并不明显的线条中看出身材锻炼的成功。西装天然就带着禁欲的气质，浅蓝色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青春活力， 两种气质矛盾地杂糅在同一个人身上， 却有着说不出的魅力。
    杜若一边走上台， 一边和观众挥手。
    台下有不少第一次见到杜若真人的观众， 都下意识发出了抽气声。
    虽然在明星发的各种通稿中经常会出现“真人比照片更好看”“照相机捕捉不到的美丽”类似这样的形容， 但在大多数人眼中，明星精修过的图片已经是明星最好看的状态了。
    但是杜若走出来的时候， 整个摄影棚都仿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在前排的观众甚至能看到杜若的皮肤状态， 有好几个女生看完后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观众席一片骚动的时候，杜若走到叶妙松面前，略弯下腰，绅士地和她握了一下手：“叶老师您好。”
    “你好。”叶妙松微笑着回握。
    简单问好后， 杜若就按照流程坐到安排给嘉宾的沙发上。
    “我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一段时间， 应该说‘全网黑’的阶段是吗？”叶妙松接着刚才的开场白问道， 见到杜若点头后才抛出下一个问题，“你对网络上这些负面的，某些时候还带着些攻击性的言论怎么看呢？”
    “分情况吧。”杜若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在身前，“如果是有理有据的诽谤信息，我都是可以接受的，也会当成督促自己的动力。但假如是攻击性太强的，对我完全没有做过的事情进行造谣诽谤，甚至影响到我身边其他人，这种行为我完全没有办法容忍。”
    台下已经有观众联想到前段时间杜若发律师函的事情。
    叶妙松接着就问到了这件事：“说到这里，你前段时间给自己的一位粉丝，应该说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粉丝发了律师函，这里有几条新闻报道的标题我念一下啊……
    杜若被逼向粉丝发律师函，明星维权究竟有多难？
    第一位给粉丝发律师函的艺人，盘点那些年发过律师函的艺人  明星给粉丝发律师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叫好？
    ……”
    叶妙松连着念了几条，才抬起头问：“你当时是怎么决定这件事呢？就是给粉丝发律师函。”
    台本上的内容原本到这里就没有了，叶妙松却还补了一句，“她说到底还是你的粉丝不是吗？”
    杜若先略过了叶妙松后面补的那一句，回答了之前的问题：“这件事涉及到很多方面，但首先我必须说明的一点是，我不承认她是我的粉丝。而决定这件事也很简单，我们选择让更有效、更合法也合规的手段介入进这件事，是为了谋求一次彻底的解决。”
    这也是杜若首次在节目中公开回应这件饱受争议的事。
    “但她还是你的粉丝不是吗？”叶妙松却还是重复着这一句话，大有杜若不回答她就不罢休的意味。
    “或许之前是，但从她走上歪路开始，‘粉丝’这个头衔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件敛财的工具了。这个时候，她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商人。”杜若原本不准备把话说绝，在叶妙松接二连三的追问下，还是回应了这个问题，“你难道觉得，利用非法集资的手段疯狂敛财进自己腰包，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还能算得上‘粉丝’吗？”
    杜若直视着叶妙松。
    叶妙松被杜若突来的反问吓得一怔，当即就发出一阵笑声，避开了这个问题：“哈哈哈，我对这些事情不太清楚哎，或许是你觉得她不算粉丝吧。”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观众席也没有跟着叶妙松笑起来，而是一片静默地看着台上的互动。
    叶妙松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绕开了这个问题，接着台本往下问。
    杜若在一开始听到问题后的激动后，也马上平复了心情，继续进行访谈。
    在又聊了几句后，叶妙松突然问了一个和台本上顺序不同的问题：“听说你之前和奶奶在一起生活是吗？”
    杜若听到这个问题，脚尖下意识往沙发里缩了一下，试图将这个话题岔开：“啊，听谁说的呢？”
    “你不管我听谁说的。这是真的吗？”叶妙松显然并没有要顺着杜若放过这个点的意思，脸上挂着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不自觉多了些强势的意味。
    被连着问了两回，杜若不得已点了点头。
    在看到杜若点头的时候，观众席上传出一阵惊讶的低呼。
    杜若努力保持微笑。
    但开了这个头之后，叶妙松却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那你一定很爱你的奶奶吧？”
    杜若笑着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却并没有主动说出更多的意思。
    但叶妙松显然不满意杜若的回答，她又追问道：“你记忆里对奶奶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在打乱了台本的问题顺序后，叶妙松又接二连三地抛出台本上压根没有的问题。
    在节目后台，和工作人员站在一起的陈默脸色已经变了。
    在正式开始录制前，陈默和节目组已经再三确认过台本上的内容。
    因为杜若家里的关系比较特殊，陈默从一开始就咬死了不让多问这方面的问题，节目组也保证了不会对这部分进行过多的渲染。
    但现在，节目流程还没过半，叶妙松就直接打破了台本既定的框架，接二连三地追问戳心窝子的问题。
    站在陈默边上的工作人员被低气压层层笼罩，紧闭了嘴巴，一声都不敢出。
    ***
    摄影棚里，杜若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肉眼可见地一愣：“要现在说吗？”
    叶妙松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当然了，我们这可是访谈节目。”
    杜若跟着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叶妙松笑完后，只是笑着看向杜若，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显然是一定要让杜若回答这个问题。
    现场也有些观众注意到了场上气氛微妙的变化。
    小莫今天是第一次参与叶妙松这档访谈节目的现场录制，他还正好是T.T.W.粉丝。
    没错，并不稀有的组合男粉。
    在杜若走进来的时候，小莫就已经跟着尖叫了，叶妙松那几个问题问出来之后，他也是最先发现场上气氛微妙变化的人。
    偏偏在入场前，观众的手机都已经被节目组提前收走了，小莫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只能眼睁睁看着随着叶妙松问出那几个问题，棚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就看见杜若在沉默片刻后，重新开口。
    “如果一定要说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大概是小时候每次考完试，奶奶都会给我买一根冰糖葫芦。不管我考的好不好，她最常和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放在心上。”脑海里闪过的画面让杜若的嘴角不由温柔了下来。
    “看起来，你和你奶奶的关系真的是很好呢。”叶妙松感慨了一句，现场的气氛刚刚回暖，她下一句就踩爆了雷点，“你奶奶现在身体怎么样呢？”
    听到这个问题，在台后，陈默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就连现场导演都吓得在摄影机后拼命地给叶妙松打手势，让她快跳过这个问题。
    叶妙松还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导演突变的脸色，还在笑着等杜若的答案。
    杜若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奶奶已经在我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去世了。”
    观众席上发出小小的抽气声，小莫看着杜若，只觉得他身上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忧伤气息。
    “啊。”叶妙松这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特意夸张地捂了下嘴巴，用悲切的语气道，“那你一定很难过……”
    杜若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
    叶妙松却像是嗅到了泪点的味道，继续试图煽情：“那你的父母呢？”
    又是一个没有出现在台本上的问题。
    想到记忆中的画面，杜若只是扯了扯嘴角，“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奶奶过。”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他要是不回答这些问题，恐怕还走不出这个摄影棚。
    无动于衷地听着观众的低呼，杜若直视着叶妙松，等着她的下一个问题。
    叶妙松果然抛开台本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有想过回去找你的父母吗？”
    第六十四章 
    观众席上一片静默。
    “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见叶妙松张嘴还想要搬出她那一套“访谈节目”的逻辑， 杜若开口就砸了回去：“我觉得访谈节目并没有规定嘉宾要回答每一个问题。您说是吗？”
    杜若这连枪带棒的一番话下来，不知道应该如何缓解尴尬的叶妙松直接和他拧上了：“你这样拒绝回答，我们的访谈很难进行下去。”
    杜若反唇相讥：“您这样随意发问，我也很难给出您想要的回答。”
    “你就这样回答就可以了啊！访谈节目就是这样的啊！”叶妙松瞪直了眼， 胡搅蛮缠。
    “但我可从来不知道， 访谈节目的核心问题是人口普查。”杜若特意将“人口普查”四个字念重了。
    叶妙松当场脸就拉了下来：“我问的是关于你父母的问题！请你正面回答！我相信大家都认为子女对父母进行赡养是一种本分！”说话间，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在观众席指了一圈。
    “那我觉得，在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前提下，对别人的私事保持沉默是一种教养。”
    杜若这句话仅仅是对叶妙松刚才的回应，但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叶妙松， 她情急下直接拿手指对着杜若， 口不择言：“你奶奶怎么教你的！没素质！”
    听到这句， 杜若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龙有逆鳞。
    “请、您、向、我、的、奶、奶、道、歉。”杜若目光沉沉地盯着叶妙松的眼睛， 一字一顿严肃道。
    “凭什么？”叶妙松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却依然顾着自己主持人的矜持， 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现场导演已经被吓傻了，拼命打着手势中断了录制。
    “我尊重您的职业， 也请您对我的长辈保持应有的尊重。”杜若留下这句话后， 就直接离开了座位朝着后台走去。
    直到走到后台， 迎面来的冷风才让杜若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他一向自认冷静， 但刚才叶妙松提到“父母”的那一刻， 他大脑里的那根弦瞬间就崩断了。
    叶妙松的《说点儿心里话》是国内影响力数一数二的访谈节目， 如果和节目组彻底撕破脸， 不仅是和这个节目组的关系， 还有和电视台的关系也势必会受到影响，甚至是来自电视台的封杀。
    但即便想清楚了这些，杜若也没有对自己离开的这个举动后悔过。
    只是对着等在后台的经纪人，杜若还是有些歉意：“抱歉，这次是我冲动了。”
    “管他的，不录就不录了。”陈默气得咬牙切齿，在接手了杜若后，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杜若在节目上这样情绪外露的模样，对着节目组的不满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到自家艺人这边。
    陈默去找节目组扯皮的时候，被导演说了一通的叶妙松用力踩着高跟鞋，一走到后台，迎面就撞见了杜若，当即脸就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嗬，好大的脾气。”
    已经撕破了脸，再面对叶妙松的时候，杜若也没了半分的顾忌：“彼此彼此。”
    “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的脾气还能够持续多久！”叶妙松冷笑着从杜若身边走开，留在原地的杜若却因为她这句话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知道你泄露了他的消息吗？”杜若状似漫不经心地一问。
    叶妙松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杜若平静地望了回去，嘴角噙着笑，似乎一切尽在股掌之中。
    看着叶妙松逃似的快步离开，杜若上扬的嘴角瞬间落了下来。
    他刚才不过试探着诈了叶妙松一下，却确定了自己心里一直的猜想。
    果然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下手。
    杜若心里一阵烦躁。
    这若是放在以前，他大可以简单粗暴地解决这件事，偏偏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那一纸特殊任命书，与其说是特权，不如说是约束。
    “禁止使用属于神明的力量”就是约束中的第一条。
    除此以外，他仅剩一次请黑白无常出面的权利。
    不到危机关头，杜若不敢轻易动用这次机会。
    但叶妙松的反应还是让杜若暗生警惕，不管怎么看，她都不会是愿意善罢甘休的样子。
    等陈默回来后，杜若拉着他到一边，“我们有可能拿到今天现场的录影带吗？”
    听到这个问题，在娱乐圈浸淫许久的陈默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百零八种阴谋诡计，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就回头找节目组谈这件事。
    ***
    不出杜若所料，星光网上当晚就有账户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你们永远想象不到现在的年轻艺人有多狂妄！本人在某一线电视台工作，今天录制某档国内由女主持人主持的知名访谈节目的时候，那位年轻艺人直接罢录了kkk我算是见识到，这架子能有多大了！】
    一直在注意着网络动态的杜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条消息。
    尽管爆料人说的“匿名”，又用模模糊糊的字眼打了些马虎眼。
    但“今天”、“一线卫视”、“女主持人”、“知名访谈节目”这些关键词一出，甭说圈内人，就是网友都能够很快知道这条爆料里影射的是谁。
    底下第一条评论——
    【据说今天杜若去录制叶妙松的《说点儿心里话》了？】
    发布时间23：56：54。
    而爆料发出的时间是23：56：53。
    不过一秒的时间差，还真的是心有灵犀呢。
    杜若冷笑着在心里讽刺了一句，立刻截屏留证。
    正准备退出界面的时候，杜若的视线却凝固在了发布消息的机型上——
    栗子X8005。
    这个机型……
    杜若蹙眉想到，似乎今天去化妆间里和叶妙松打招呼的时候，她放在化妆台上的就是这款手机。
    想到这里，杜若问陈默：“你知道怎么查IP地址吗？”
    就在杜若整理证据的时候，那条爆料已经被姓“水”名“军”的“神秘力量”疯狂加热度，很快就冲上了热搜榜。
    底下的评论区画风已经变成了——
    【呵呵，现在的年轻艺人都这么狂了吗？】
    【抵制耍大牌艺人！杜若滚出娱乐圈！】
    【杜若，滚！】
    其中有水军的推波助澜，也少不了真正信了这条爆料的网友跟风。
    而真正将这条爆料的热度推上风口浪尖的却是杜若在星光号上发布的一段视频。
    跟风的网友点进杜若新发的动态，有的直接在底下骂骂咧咧，说他“洗白”，但也有的网友点开了这条视频。
    视频不长，也就两分钟。
    从叶妙松问出“那你父母呢”开始，到杜若走下台结束。
    三分钟爆炸的内容量，让所有点开视频的网友都产生了爆粗口的冲动。
    等到第一批看完三分钟视频的网友出来后，杜若发了第二条动态。
    【杜若：今天在正式开始录制节目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一档知名的访谈节目里遇到这么多令人难堪的问题；也没有想过，自己尊重的长辈会被一位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攻击。这件事已经和节目组和平解决。我承认这一次的冲动，但我并不为这一次的冲动感到后悔。】
    看完那段视频后，没有人还能够在杜若的评论区里再说些什么，甚至有网友开始主动地怼那些还在继续骂杜若的人。
    【小声说，如果我是杜若……估计也会炸吧，那些话太过分了】
    【我原本觉得杜若就是个小白脸，今天这一出，够爷们！】
    【这位主持人是一贯就这个风格的吗？怎么一句比一句戳心窝子？都要扎出血了还戳！过分了啊！】
    网上的风向转变后，最开始爆料的那位“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被骂急了，又发了一条消息。
    【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我还没说今天来的那位年轻艺人一来就朝着工作人员甩脸子，发脾气，到了录制节目的时候也不肯好好配合呢！一群脑残粉跳什么跳！惹急了我把照片放出来，你们看谁能玩的过谁！】
    这条爆料不仅没能调转枪头，把骂她的话压下去，反而激怒了被地图炮到的真正路人。
    【呵呵，怎么着，这星光网是你家开的，我们评论不得吗：）】
    【哟，这就急了？你再说，也要看我们信不信啊。没图没真相，全靠一张嘴。】
    有了第一次“狼来了”之后，第二条爆料在网友心里的可信度就大大地降低了。
    还不等这个爆料号发出她手中的“证据”，今天到了现场的粉丝小莫就忍不住把照片发了出来。
    【路过的小莫：呵呵，你要的证据（杜若和导演谈话.JPG）（杜若对着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JPG）……@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
    足足九张图，每一张图上杜若都总是笑眯眯的模样，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到了这一步，也不剩多少人还相信那个爆料号能拿出什么可信的证据了。
    先前跑去骂过杜若的网友在清醒过来后，有些立刻就去删评或道歉了。
    但还有人在杜若底下留言，说他太小气，不大方。
    杜若直接用自己的账号回复了其中一条。
    【杜若：怎么着？上个访谈节目，我还得容忍别人在我的伤口上狂妄地蹦迪吗：）/嘿嘿哈：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公众人物，说一下能怎样（翻白眼.JPG）】
    顺着自己心意回复了这条评论后，杜若舒了一口气：“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在杜若这边甩出第二轮的证据前，已经有网友开始发现“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评论区里的不对劲。
    【什么鬼！为什么点进去全部都是三无小号？？？】
    【这怕不是水家军吧（狗头.JPG）】
    陈默找的八卦号就在这时候一起发了消息。
    【八卦号：真假工作人员（狗头.JPG）您可真是厉害了呢！
    （爆料号“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IP地址截图.JPG）
    （爆料号“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手机型号截图.JPG）
    （评论区三无小号IP地址截图.JPG）
    （爆料和评论时间对比截图.JPG）】
    八卦号发的新爆料顺着两条热搜，热度蹭蹭向上涨。
    看到这两条新爆料的网友又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我的天！这也太可怕了吧！】
    【有钱请得起两家水军工作室的“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您倒是和我说说您那个单位的呗，工资这么高，人家也好想去呢（滑稽.JPG）】
    底下一片惊呼的时候，有仔细看了爆料上图片内容的网友默默地在评论区举手。
    【话说……“不知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IP地址和手机型号，貌似，也许，和叶妙松一样？（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评论区陷入一片兵荒马乱，有人不相信地却对比了一下，就被铁板钉钉的事实扑了一脸。
    【女神崩塌TAT】
    【不是，她图啥啊？就因为今天杜若在节目上和她呛了吗？（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JPG）】
    ***
    看着星光网上一片嘲讽的声音，叶妙松在房间里直接摔了手机。
    等看到自己的小号被扒出来后，饶是她也不免慌了一下，火速以工作室的名头发表了澄清声明，称她并不知情，个人的星光号是由团队打理的，那个小号自己也并不知情。
    不管网上究竟会不会有人相信，叶妙松这回算是狠狠地栽了个跟头，对着“杜若”这个名字也是越来越咬牙切齿了。
    想到这一回给自己透露消息的那个人，叶妙松瞒着自己经纪人拨出了那个电话。
    “我要让杜若在圈里混不下去。”
    叶妙松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眼里满是怒火。
    ***
    叶妙松的澄清声明发出去没多久，节目组官方发了一条动态。
    【说点儿心里话：关于今天网络上的争议，为了给大家还原真实的情况，我们决定将未剪辑的现场视频放出。非常抱歉占用大家时间了。（视频链接）】
    说是未剪辑版，还真的是未剪辑版。连开场的噪音都没有消掉。
    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视频都没有给叶妙松洗白的机会，整个视频堪称叶妙松人设大型崩塌现场，把她的面子里子都拉了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看完了完整版的视频，一言难尽。我以为叶妙松只有那一段发挥失常，结果她用世纪行动告诉我，这就是正常发挥（微笑.JPG）】
    【还营销“知性”人设，可算了吧您嘞】
    远在海城，谢宅。
    挂断电话的男人看着网上的反转，皱着眉头问身边的人：“查清楚是谁出的手吗？”
    “向家。”
    “向家？”男人瞳孔微缩。
    沉默片刻，男人不甘心地吩咐道：“这次先收手。”
    因为一个棋子和向家对上，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只是向家为什么会突然插入进这件事里呢？
    男人在纠结的时候，向宅里。
    自觉解决了一桩事的向家小爷在第一时间就拨通了自己发小的电话。
    “喂，闻老大。”
    第六十五章 
    “你之前交给我的那两件事情都解决了。”
    闻戚刚补拍完夜戏， 就接到了发小的消息，他揉了揉眉心：“这一次麻烦你了。”
    对面传来向星大大咧咧的声音：“咱俩什么关系，小事小事。不过欢悦也是鸡贼，发现保不住了就马上把弃子抛了出来， 直接发声明说专辑封面泄露是后期工作人员的锅， 啧啧啧，倒真是下得了狠手……”
    闻戚听着向星的调侃，用指腹轻敲车窗：“你查到这件事背后的人了吗？”
    向星注意到闻戚语气的变化，声音也正经了起来：“那个被收买的工作人员最近账户上有一笔大额的资金往来，但对方用的是临时账户， 只能查到大概的定位。不过， 倒是叶妙松那里有一点眉目……”
    闻戚轻扬了一下眉毛：“说。”
    “你知道海城谢家吗？”
    闻戚在脑海里快速地搜寻了一下相关的资料， “不熟。”
    “那就奇怪了， ”向星嘀咕了一句，“我查到叶妙松最近和谢家少爷有往来……”
    海城……谢家……
    闻戚轻敲着车窗的手指突然顿住， 有一丝灵感从脑海中飞快地掠过。
    电话另一头的向星却没有注意到闻戚异样的沉默，还在喋喋地说着自己查到的消息：“我也奇怪啊， 但问题是查出来的就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闻戚突然地打断了向星的话：“谢家少爷……我记得只有一个谢锐？”
    “对啊。”
    “谢锐是欢悦传媒股东。”闻戚闭上眼睛， 在脑海里飞快地整理着线索， “海城谢家是地产生意发家， 之前从来没有进入过文娱圈， 只有谢锐入股欢悦传媒这一笔投资……”
    谢锐入股欢悦传媒的时间……
    闻戚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向星那边也给出了答案：“他第一笔注资在三年前。”
    又是三年。
    当看似巧合的关键词反复出现的时候， 它就绝不可能是真正的巧合。
    闻戚还在想着这件事背后可能藏着的秘密，向星就已经耐不住地把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
    “哎，闻老大，你最近托我处理的事情里，‘杜若’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啊。”向星满眼兴味，语气里满满的好奇。
    “嗯。”
    听到闻戚的这一声，向星惊讶地快要抓不住手机了，满心都是“卧槽”，还没等他堵住满脑子的遐想，就听到闻戚的下一句。
    “他是我的队友。”
    队……友？
    向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所以，他的风评受影响会对组合不利？”
    “嗯。”闻戚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声，皱着眉头，似乎弄不懂向星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向星用八卦的欲望压下吐槽的冲动，“我记得，你最近厌食症，但唯独吃得了杜若做的东西？”
    “他做的好吃。”
    “然后你在节目上，会让他靠在你肩膀上休息？”
    “他当时累了。”
    闻戚有些疑惑地蹙眉：“你究竟想问什么？”
    长排的吐槽在向星心里滚过，最后出口的却只剩了一句：“没什么。”
    向星听着挂断电话的忙音，敲着二郎腿挑了挑眉。
    呵。
    锤了，憨憨。
    ***
    凌晨四点，整排楼层都是一片漆黑。
    杜若独自一人穿过不见五指的黑暗，第一个打开了练习室的门。
    “咔”。
    手指从灯控按钮上移开，落下满室的明亮。
    音乐声很快响彻整间练习室。
    第一遍跳完，杜若呼吸不乱地回看摄影机里刚才录下的画面，拿着已经密密麻麻记了大半本的本子罗列下刚才跳舞过程中的问题。
    接着是第二遍……
    第三遍……
    第四遍……
    小本子已经翻了十好几页，杜若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脚步却依然和起初一样有力。
    白上衣黑裤子的身影落在架好的摄影机里，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惫地练着不知道已经磨了几百遍的舞蹈动作。
    直到夏日的朝阳透过窗帘洒下第一抹光，杜若白色上衣也已经被汗水浸湿，宁安易背着包沉默地推门进来，加入了练习的队伍中。接着到的是楚方、闻戚。
    等到舞蹈老师来到练习室的时候，杜若已经换了两身白色上衣。
    在单人检查的环节，杜若主动举手，第一个接受检查。
    随着音乐流淌出来，杜若的眼神瞬间一变。腰、胯自然的扭动；从指尖到肩膀流畅的线条；每一下落脚和对照视频丝毫不差的间距……他的每一次动作都仿佛用尺子测量了无数遍，力道、幅度、角度，无一不准。
    舞蹈老师看着杜若的动作，眼里的担忧化开，等到杜若跳完这一段的时候，一向严肃的老师第一次对着杜若竖起了大拇指：“做得好。”
    杜若看似淡然地微微一笑，放在身后的手却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蹲在教室后面的闻戚瞅见杜若握紧的手，移开视线，朝着老师举起手。在经过杜若身边的时候，伸手在杜若握紧的拳头上拍了一下，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做一样快速地站到前面。
    音乐声又一次响起，杜若靠在墙壁上，视线却没有落在练习室中央舞动的身影上，而在自己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
    直到总经纪人冯薇突然地敲开练习室的门，打断了练习，T.T.W.组合紧急换了一身衣服，跟着冯薇坐电梯到了欢悦传媒顶层。
    欢悦传媒顶层的会议室里正在发生一场争执。
    “不管怎么说，T.T.W.组合的回归都是这一个月里欢悦传媒的头等任务，必须放在最优先的位置。”两鬓微白的老人双手按着桌子，身体前倾，目光犀利地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坐在会议桌前排的年轻男人哧笑一声，打破了老人慷慨激昂的宣讲。
    老人的视线立刻落在他的身上，“看来，谢先生是有不同的见解吗？”
    “见解谈不上。”被称为“谢先生”男人毫不客气，“只是我觉得把我们聚在一起，却只是谈论艺人的事情，有些可笑。”
    “欢悦传媒作为经济公司，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艺人。谈谈又有何不可呢？”老人睁着鹰目看向年轻男人，反唇相讥。
    “专门将T.T.W.回归的事宜提出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目光若有所指地在前排其他几位的身上停顿了片刻。
    等到最后表决的时候，听到票数比结果的老人当场瞪大了眼睛，被他扫到的人中，一多半都低下了头。
    “短视！”老人猛地一拍桌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上来，浑身无力。
    毁了啊。
    毁了啊！
    “那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男人不顾气得发抖的老人和会议室沉默的其他人，笑着扔下这一句话后便朝着门口走去。
    会议室的门打开，男人抬着下巴走出房间，正巧撞见杜若一行人。
    不知道是不是杜若的错觉，在看见他时，男人浑身的气势都冷凝了下来。
    站在前面的闻戚在看到这人的瞬间，脚步似乎无意地一错，挡住了男人投在杜若身上的视线。
    直到男人从他们身边擦过，杜若转头看着男人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那道黑色西装的背影逐渐和记忆中的某一幅画面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
    刹那间，杜若瞳孔微缩。
    他记起来了！
    第一次到欢悦传媒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一位西装男人被簇拥着上了电梯。
    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男人。
    还没等杜若多想，就跟着冯薇进了边上的另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其中坐在最中间的是公关部负责人。
    “最近辛苦了吧。”坐在会议桌前的公关部负责人少见温和地问候了一句。
    杜若看见他眼底难以掩饰的焦躁不安，趁着低头的时机悄悄和闻戚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读出了同样的意味。
    看来这回要他们做的事情还不小。
    有冯薇在，自然不会让他们来回答这些问题，她可在心里把公关部在组合成员身上发挥失误的账一笔笔都记着，听到这句话，她一挑眉就回了过去：“赶不上你们公关部的大忙人，下午一点的工作时间都找不着人。”
    这句是在讽刺杜若之前《国风》杂志封面事件的处理不当。
    公关部负责人尴尬地一笑。
    在兜兜转转了好几个圈子后，公关部负责人终于忍不住提出了来意：“是这样的，最近呢，在网上有一些关于组合的不实言论，有些粉丝可能有些情绪激动了。我们公关部这边呢，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一下，开一次和粉丝互动的直播，澄清一下这些不实的谣言。”
    “组合身上的谣言可多了，被打压‘谣言’，压榨艺人‘谣言’，和公关部有仇‘谣言’……”冯薇抱着胸，直刺地公关部负责人脸色铁青，才似笑非笑道，“你指的是哪一件谣言呢？”
    “呵呵，冯大经济人说笑了。”公关部负责人心里暗骂冯薇不给面子，却碍于火烧眉毛的事，不得不按下心里的不满，重新堆起笑，“主要是关于行程安排上的一些问题，希望可以在直播中解释一下……”
    杜若拿到公关部准备好的稿子，上面把他们要说明的问题都一条条仔细标了出来，其中被着重标出来的是其中几行。
    【成员拍摄团综都是经过成员个人同意的】
    【成员的行程都经过了成员本人的认可，公司并没有额外给成员加任务】
    【成员的行程很合理】
    杜若和闻戚对视一样。
    呵。
    第六十六章 
    离开会议室后， 杜若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一会儿直播的时候，我们真的要按照这样说吗？”
    这不是等于欺骗粉丝吗？
    杜若看着队友难看的脸色，咽下了后半句话。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杜若打开四人小群， 就看见闻戚转发了一条星光动态。杜若手指微动， 点开那条动态。
    【T.T.W.官方粉丝后援会：
    因为与欢悦传媒相关人员的沟通失败，抱歉占用公共空间对于成员最近的行程提出四大诉求。
    1.请公司公开回应后援会提出的关于T.T.W.组合成员（闻戚、杜若、楚方、宁安易）近期“杀人行程”的疑问；
    2.请公司正面回应粉丝提出的关于演唱会外包公司的疑问；
    3.请公司回应撤除黑词条的确定时间，对粉丝关于“公司公关不利”的质疑进行正面回应；
    4.请公司回答粉丝提出的关于成员后续定位和路线规划的问题。
    @欢悦传媒@T.T.W.组合】
    在这条动态底下，最早开始转发的都是清一色他们个人的粉丝后援会，然后是各自的粉头， 最后才是其他粉丝和路人。显然这次提出的诉求并非是一时兴起， 而是在忍无可忍之后， 各大粉丝后援会联合筹备的一次对着公司的发难。
    这条动态发出来不过仅仅两个小时， 就已经蹿升到了星光网热搜榜前三，并且热度还在不断地增长。
    在看到这条热搜的瞬间， 杜若就明白了刚才紧急将他们喊到一起开会的原因。
    后援会不仅甩出了四大诉求，在底下的长图中还仔细地标出了每一条诉求对应的理由。
    杜若点开长图。
    里面有他们这段时间所有公开行程的路透照片， 还有一些粉丝偶遇的照片。
    有一些因为现场粉丝来打过招呼， 杜若还有印象；
    但也有一些照片， 粉丝拍了之后怕打扰他们拍摄而没有靠近过来， 比如在拍摄第一期团综的时候粉丝拍下的照片——
    杜若站在前排， 宁安易趴在杜若的背上， 楚方和闻戚一人在旁边， 一人断后， 三个人像是用自己的身体撑起一把伞，将极度害怕的宁安易牢牢地护在中间。
    正是那晚他们从鬼屋出来时候的照片。
    杜若第一次从第三方的视角看到当时的场面，一时竟还有些惊讶。
    原来从边上看起来，他们那个时候是这样的啊……
    杜若的手指停在这张照片上，久久没有动过。
    都说照片是能够反映情绪的，这张粉丝拍出来的照片里，工作人员的脸都模糊在黑暗中，被长。枪短炮围在中间的成员们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像是被黑暗扼住了喉咙，只有抱团取暖才能勉强支撑着走下来。
    愤怒、心疼、无奈……
    粉丝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了这一张照片中。
    杜若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将疲惫和无奈掩饰得足够好，直到看到这张照片，他才恍然发觉，他现在承受着的这一切，都落在了粉丝的眼中，其实谁也没有骗过去。
    “我不想在直播的时候对粉丝撒谎……”杜若轻声在队友面前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听见他的话，闻戚第一个抬起头，但既没有安慰也没有劝阻。
    宁安易叹了口气，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些事情，又有几样是能够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落在日光灯上，久久没有移开。
    “我也不想按照这个说。”楚方扫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闷声接了一句。
    公司对他们的态度变化，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够区别得出来。
    屋里的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就在众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杜若余光注意到从会议室出来后就一直都没有开口的闻戚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不由问道：“队……闻戚，你的想法是什么？”
    “公司不可能没有二手准备。既然已经通知我们开直播来澄清，那么即便我们拒绝直播，公司也会有其他的办法把这场风波压下去。只是那种手段，面子上会不太好看。”闻戚没有明确说出口，但其他人也都能猜到大概是哪些手段。
    最常用的就是用其他消息掩盖过去，这件消息还一定会和成员们有关。
    听懂闻戚的意思，杜若忍不住反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这句话既是在问闻戚，也是在问杜若自己。
    帮着公司圆谎，配合公司做公关；或是被动地被爆出其他消息，或是对成员不利的黑料或八卦，或是拿回归的物料吸引视线。难道就只有这两种选择了吗？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只让杜若觉得无奈又憋屈，但却不得不承认，在和欢悦传媒彻底解约前，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事。
    闻戚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们有确定的下家吗？”
    楚方最先开口：“目前联系到的合约条件最好的一家是天悦公司，不过他们的意思是要我去演戏。所以……还是在纠结中。”
    “我有联系一些唱片公司，但不是很想签大型经济公司。”宁安易抱着自己的膝盖，闷闷道，他敏感地觉得闻戚似乎还有什么要说，没有提自己已经收到海蝶唱片和金色唱片两家唱片公司的橄榄枝。
    杜若犹豫片刻，还是对闻戚的信任压过了怀疑：“季导给我介绍了他朋友开的公司，付姐也给我介绍了她的公司，主要是这两家。”杜若提到的两家都是演员经济公司。
    “我有一个朋友……”
    闻戚这个开头让杜若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最近开了一家小型经济公司，我准备签到他家。他家里主要做的就是文媒这一块，在圈内的人脉还算可以，这个小型经济公司算是和他家的母公司切分开的，目前经纪公司确定的艺人只有我一个。因为公司比较小型，所以经济合约的分成会比较倾向于艺人……”
    闻戚一边在脑海中模糊具体的人员信息，一边将打了高糊码的公司信息说出来，只是第一次在队友面前演戏还是有些不熟练，几次磕磕巴巴地差点没绷住。
    好不容易把这一长段讲完，闻戚才斟酌着问道：“所以，假如你们愿意，我可以抽时间约这位朋友出来见一面。”
    “嗯。”
    “可以啊。”
    “没问题。”
    杜若和其他两人几乎同时给出了答案，这下反而是闻戚有些惊讶了。
    “你们……”闻戚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最后却叹了一口气，“你们就不担心我把你们坑了吗？”
    “要是闻老大坑我的话——”楚方拖长声音，笑嘻嘻道，“那我也就只能认栽了呗。”
    说是这样说，楚方的眼里却是满满的信任。
    杜若看着闻戚眼底露出感动的神色，表面上还要努力绷住队长的威严，楚方又不怕死地上前去“挑衅”，被闻戚给“铁拳制服”，转眼间就闹在了一起。
    两人打闹间，杜若和宁安易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默默地朝后挪了一步，远离战场。
    ***
    杜若和成员们最后没有拒绝直播，只是在直播中只字没有提到公司要求的内容。甚至在公司派来监督的人在摄影机后打手势的时候，四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
    不管在下播后，公关部的工作人员是多么得气愤，至少杜若是难得的神清气爽，结束直播的时候还有心情和工作人员挨个打招呼。
    这一次的直播不仅没有平息粉丝的怒火，反而加重了他们的愤怒。
    我们这边才给出四大诉求，公司就要求哥哥们开播，是不是想要转移视线？
    哥哥们都已经这么累了，我们只想让他们有机会好好休息，垃圾公司又让哥哥们被迫营业！
    两拨人的思路虽然不同，但最后的矛头都直指向了欢悦传媒。
    对着粉丝汹涌而来的怒火，一向自认为把控牢T.T.W.组合的公司一边愤怒于成员们的不配合，一边惊慌于粉丝和预料中完全不同的舆论反应。
    怎么会这样呢？
    不该是这样的啊？
    任凭公司的公关部如何预测，从来没有想过诚恳面对粉丝问题的他们自然不明白粉丝不忿的点在哪里。
    面对着粉丝和预料中完全不同的反应，公关部咬牙拿出了PlanB。
    杜若刷到这一则消息的时候也不由默然，半晌，才讽刺地勾起唇角一笑。
    【欢悦传媒：三年同船，终毁于个人私心。寒心！寒心！寒心！/@朝娱天下：网曝杜若经纪人私下约见乐安公司负责人。T.T.W.组合三周年演唱会还没有召开，就已经急着撕毁合同了？你们怎么看呢？#本年度娱乐圈第一困惑瓜大赏#】
    从发送时间看，欢悦传媒官方星光号几乎是在爆料发出后不到一分钟，就火速转发了这条消息，着急地想要将“白眼狼”这个帽子在杜若的头上扣实了。
    而除了细心的粉丝之外，又有谁还能注意到这其中微妙的时间差呢。看到这条消息的路人第一反应只会是，经纪公司已经确认了这一条消息才会这样肯定。
    这条消息彻底撕碎了杜若和公司之间表面上岌岌可危的面子情，并非杜若本意地将两边剑拔弩张的现状血淋淋地展露在粉丝面前。
    杜若手机几乎立刻响起了提示音。
    [陈默：我去谈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有人偷拍，没能及时预防这件事的发生。抱歉，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但现在我们需要尽快商量出解决方案。]
    [楚方：你决定怎么做？需要帮忙吗？]
    [宁安易：别难过，咱不留了（抱抱.JPG）]
    [闻戚：没事吧？]
    杜若先回了经纪人的消息。
    [杜若：你那边有其他消息吗？]
    陈默秒回消息。
    [陈默：我在和爆料号谈，看能不能套出消息。还有，我们需要尽快商量一下，现在我们的情况比较被动，你已经确定离开，但必须是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一下给你泼了脏水，就难洗了。]
    [陈默：假如乐安公司那边能出声明，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看到这条消息，杜若不再犹豫地拨通了付梦瑶的电话。
    “喂，付姐……”电话很快就接通，杜若刚开了一个头，就被付梦瑶雷厉风行地打断了。
    “你姐我看到消息了。奶奶的……敢在老娘头上动土的人，这年头已经不多了。老娘不发飙还真的当我没点脾气了是吗！……”
    一向在媒体面前维持着温柔婉约人设的付梦瑶对着这场无妄之灾，满肚子的火气。
    要说其他公司接触T.T.W.组合成员这件事，难道欢悦传媒真的不知情吗？恐怕这话也就只能够骗骗圈外的人了。
    而从联系了成员的公司中专门选了乐安公司爆出来压舆论，落在付梦瑶眼里就是拿着他们开刀。
    “如果可以，可以麻烦付姐帮我联系一下乐安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吗？”杜若抓紧时间提出自己的目标。
    “你放心，这一回欢悦传媒搞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们公司。我刚才还听见公关部负责人气得在办公室里骂娘呢！”付梦瑶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欢悦传媒那通稿一口气踩了两边，给自己生造了一个“白莲花”设定，看得人直想吐。
    杜若在火速敲定应对方案的时候，原先还在争取“四大诉求”的粉丝被迎头敲了一闷棍，一时间有些无措了。
    一波人在拼命求证，另一波人还在反复“四大诉求”，但随着粉丝群体整体的混乱，声势也弱了下去。
    就在混乱中，同样陷入舆论纠纷的乐安公司也发出了公开声明。
    【乐安公司：
    关于网络传言中本公司与其他公司艺人的经纪人私下接触一事做出如下声明：
    1.本公司与艺人经纪人的联系属于正当行为，欢悦传媒娱乐公司对此已提前知情；
    2.本公司对该艺人的联络仅是对艺人提出邀请，但艺人本人并未同意，并无欢悦传媒娱乐公司所指“毁约”一说；
    3.该艺人经纪合约即将到期，且并未确定续约，本公司对该艺人的联络并无不妥。】
    这则并不完全正规的声明就是直截了当地告诉所有人：
    你问我有没有私下和杜若的经纪人联络？
    有啊，这有什么好否认的。
    你问我有没有私下和杜若达成合作协议？
    抱歉，虽然我希望他答应，但暂时还没有。
    你问我关于欢悦传媒发的消息怎么看？
    天要下雨，人要跳槽。合约都要到期了，你还不允许我挖挖土吗？娱乐圈难道是你家开的吗？
    乐安公司出的这一则消息简直是明明白白打了欢悦传媒的脸。
    但粉丝的关注点却集中在了第三条上。
    【“该艺人经纪合约即将到期，且并未确定续约”是什么意思（试图逃避现实.JPG）】
    【惊了！T.T.W.组合这样的公司摇钱树，一般合约期不都是很长的吗？怎么才三年？我不要啊！（咆哮）】
    【求求来个人告诉我这不是现实！哭了……】
    【我昨天还在画饼十周年演唱会呢（晴天霹雳.JPG）】
    在粉丝迷茫，路人吃瓜的时候，杜若看着在和陈默商量之后紧急编辑好的消息，手指按在发送键上，却迟迟都没有摁下。
    这一次摁下，他就彻底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就在杜若迟疑的瞬间，手机突然地震动了起来。
    是闻戚打来的电话。
    “……”
    接通电话后，一时间，杜若没有说话，闻戚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决定了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杜若却奇异地听出了里头的关心。
    “嗯，决定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若心里是无比的轻松。
    “好，你放心去做，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挂断电话后，杜若再看见发送键，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薛定谔的箱子里面那只猫究竟是死是活，只有当箱子真正打开的时候，才会知道。
    还在为乐安公司声明中透露出的消息震惊的网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刷出了杜若的最新消息。
    【杜若：
    三年前，我被星探挖掘进入欢悦传媒。
    回顾这三年间的风风雨雨，我曾经无数次劝着自己放平心态，也曾经相信过刚进公司的时候告诉我的“欢悦传媒是个大家庭”。我无数次试着融入这个家庭，却发现自己依然只是一颗棋子。
    在被舆论捆绑却无法联系上公司公关部的时候，在被逼不得不寻求外部的法律援助的时候，在所有法律材料和证据都整理好却被公司拒绝发澄清声明的时候……
    三年同船，究竟毁于谁的私心？
    又究竟，寒了谁的心？
    走到这一步是无奈之举，我并不希望最后不得不对簿公堂，但假如这是我唯一能够堂堂正正地和欢悦传媒说再见的方法，我也绝对不会退缩。
    最后，真心感谢一直关心我的朋友，感激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都支持我的粉丝，你们给了我最大的勇气去面对可能来临的一切挑战。】
    杜若的这一篇长文无疑于石锤了他即将和欢悦传媒解约的消息，就在网友还在为杜若的决绝愣神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动态的圈内人已经默默地下场。
    【楚方：嘿，老弟，干大事也要带上我啊（大笑.JPG）（拳头.JPG）/@杜若：三年前……】
    【宁安易：加油，别怕！我们一直都在你的身后（抱抱.JPG）#支持杜若维权#/@杜若：三年前……】
    【闻戚：一切有我们@楚方@宁安易/@杜若：三年前……】
    紧接着，在之前的活动中和杜若有过合作的非欢悦传媒公司的其他艺人也纷纷转发了杜若的这条动态，付梦瑶不仅转发还艾特了一堆乐安公司的其他艺人，季和同导演也破天荒地用人在食途官方的账号转发了这一条和节目无关的消息。
    粉丝们已经陷入了茫然中。
    明明白天他们还在关心哥哥们最近的行程会不会太忙……
    昨天还在开开心心地期待着演唱会……
    他们还在梦想着T.T.W.组合十周年的演唱会……
    怎么，突然间，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但是看着T.T.W.组合其他成员都迅速地转发了杜若的这条动态，即便是再难过，粉丝也不得不接受这件事。
    似乎……
    真的，要散了。
    杜若将自己的手机暂时交给陈默，由他去应对欢悦传媒那边发来的消息。而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已经决定跟着杜若离开公司的陈默，面对公司的一切回应也都毫不犹豫地从杜若的立场出发。
    欢悦传媒紧急发了第二条声明，急吼吼地称旗下艺人杜若解约一事仅为谣传。
    这条漏洞百出的声明不仅没有能够为欢悦传媒争取协商的时间，反而被网友截出来，和欢悦传媒还没有删掉的上一条“寒心”动态放在了一起。看到这两张对比图的网友纷纷会心地发出了“滑稽”的表情。
    随着解约风波的扩散，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挖了出来。
    首先是粉丝整理出杜若被黑的时候，公司公关部的滞后反应，甚至是不作为，以此来佐证公司公关部在维护杜若的形象时并没有全心全力。
    然后粉丝发出的“死亡行程”也让人触目惊心，还有粉丝挖出了杜若当时在拍摄场地发生意外，脑震荡还没有好全就被拉着去赶通告的新闻。
    紧接着又有网友扒出了版权注册信息，上面显示T.T.W.组合以及四位成员个人的名字，都被欢悦传媒注册了版权。
    等到了这一步，舆论的天平已经彻底地倒向了杜若这边。
    【呵呵，合约快要到期了去找下家难道不是很正常的行为吗？又不是毁约，欢悦传媒的吃相是不是和太难看了点？】
    【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欢悦传媒这是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要了吗？】
    【每天打卡问一句#垃圾欢悦传媒今天倒闭了吗#  ：）】
    【给艺人的艺名注册商标权这件事真的是……震惊我全家Orz
    突然理解杜若为什么想要解约了，要是这种事情放在我身上，我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垃圾公司欢悦传媒，干啥啥不行，甩锅你最牛（猛虎咆哮.JPG）】
    在发出长文后，杜若拒绝了欢悦传媒提出的各种威逼利诱，一次又一次拒绝了续约的要求。
    在圈内圈外无数双眼睛的关注下，杜若提交的解约官司正式公开庭审。
    第六十七章 
    考虑到这场解约官司的公众性和舆论意见， 法院最后决定在官方网站进行同步的视频直播。
    开庭当天， 杜若在T.T.W.其他三位成员的陪伴下一起来到法院。
    车门刚一打开， 无数的闪光灯汇聚成面前刺目的白光， 每一个方向都有数不清的长。枪短炮对准他们，记者们挤到了最前排，拼命地向前拥挤着， 嘴里连珠炮似的爆发出一连串的问句， 只但凡杜若现在的表情有一点变化，都能够立刻成为明天的新闻。
    闻戚皱着眉头走在杜若前面，毫不客气地拨开直冲到眼前的的摄影机，宁安易和楚方沉默地一左一右护在杜若两侧。
    前排的粉丝努力地将记者向后拉，一边冲着杜若的方向喊着“加油”。在踏上台阶之前，杜若余光朝着侧面瞥去， 视线对上后排粉丝举起的灯牌——
    【别怕  我们和你同在】
    为了避免脸上出现的微表情被记者拿来做文章， 杜若一路上都在收敛着自己的表情， 低头的瞬间，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穿过大门进入法院的瞬间，记者和粉丝嘈杂交错的声音在刹那间被完全挡在了门外， 周围在一瞬间空空落落得吓人。
    随着开庭时间的逼近，无数关注着这次案件的观众沉默地进入公开庭审直播间。
    以惊人的增速不断跳动着上涨的直播间实时人数让后台监控着数据的负责人有些慌张， 离正式开始直播还有十分钟，现在实时观看人数却已经超过了他们先前预估的最高人数。
    后台兵荒马乱的时候， 法庭内部却是一片寂静。
    终于开庭。
    欢悦传媒最后请了代理人出庭， 杜若遥遥地向被告席的方向望了一眼， 便收回了视线。
    网络舆论不能够最终决定这一场审判的结果，只能作为案件影响力的参考条件，最后能决定杜若的诉求能否成功的关键，还是在于他给出的证据。
    “欢悦传媒未能按照合同规定，完全履行有关义务，实现《经理人合同》中的保证承诺，无法尽职尽责辅助杜某推进演艺事业。”
    这是原告方提出的第一项理由。
    直播间一开始还有人在发弹幕说【感觉欢悦传媒对杜若已经够捧了吧？全网黑的时候都没有彻底放弃他】。
    这样的声音随着原告方给出的证据逐渐消失。证据显示，在杜若所谓的“全网黑”时期，其中一多半的“黑料”的扩散都有欢悦传媒的插手，其中甚至存在欢悦传媒主动放出的爆料，并没有尽到《经纪人合同》中包括“保障艺人声誉”在内的多项保证。
    看着原告方提供的一条条证据，包括欢悦传媒对接人与爆料号的聊天记录、爆料号提供的转账记录等。
    一时间，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滚动。
    【妈耶！其他经济公司都是为了自家艺人搞垮对家艺人，欢悦传媒这怕是要把杜若给搞死的节奏啊！】
    【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其他经济公司要是能捧出T.T.W.组合这样一颗摇钱树，怕是拼命捂着藏着也要保住吧？怎么到了欢悦传媒这里，反而是争着赶着把摇钱树往外推呢？】
    【何止呢，路人都说T.T.W.组合肯定是欢悦传媒的亲儿子，我只想说“啊呸”！
    你见过亲儿子在下雨天被硬拉着出去接商演的吗？你见过亲儿子即便中暑也要被逼着去路演的吗？你见过亲儿子的粉丝直到三周年都没有正式的粉丝名称、粉丝应援棒，甚至连公开的应援色都是粉丝自己选出来后疯狂艾特官方才好不容易认证的吗？：）】
    【我的天！看着这些“黑料”，我直接给跪了！我记得之前跟风黑杜若的时候，里面还有几个我信誓旦旦的“黑料”，结果全部都是假的？！】
    不仅是圈外吃瓜群众，就是暗戳戳关注这一次庭审的圈内人也差点给跪了。
    就差对着欢悦传媒大吼：你不要！让我来！
    放着好好的摇钱树使劲糟蹋，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啊？
    法官：“关于原告方提出的这些条款，被告方是否承认？”
    被告方：“我们不承认。”
    法官：“具体指出哪一条不承认。有没有买黑料？”
    被告方：“……”
    法官：“有没有原告方指出的公关失误？”
    被告方：“……这个我不是很确定，需要进一步去确定。”
    法官：“……”
    法官：“请尽快确认，在今天之前给我答复。”
    被告方聘请来的律师已经满头汗。
    杜若这边拿出的第一项理由仅仅是让被告方心生不好的预感，第二条则打破了这种自我安慰的心理。
    第二条理由：根据双方涉及合同性质问题，可以行使自主解约权利。
    第一、二两条理由出来，天平已经在悄悄地倾斜。
    杜若看着被告席上的代理人脸上的忐忑，平静地收回了视线，唇角勾起冷笑。
    这就慌了吗？
    好戏还在后头。
    直到最后一条理由一出，图穷匕见——
    “我方认为欢悦传媒与杜某签订的《经理人合同》中存在多条不平等条款，对该合同的法律有效性提出质疑。”
    这一条才是杜若和律师在反复敲定后，最后挥向阿喀琉斯之踵的剑。
    随着律师的声音，现场直播的镜头也将原告方提交的合约内容呈现在镜头前。
    【分成比例9：1？？？你是在逗我吗？哪怕是刚入行的一些艺人也不至于是这么苛刻的分成比例吧？假如这笔钱还要和经纪人、助理分成……】
    【我似乎看到一条，[假如因生病或受伤15天无法正常参与工作，就直接取消合约]？这种规定也太吓人了吧？】
    【我原来觉得T.T.W.组合里的人都是劳模，杜若即便是全网黑的时候也还会出来给代言站台，那个时候我还嘲笑过他一个一流明星给三无产品站台，现在看来都是生活所迫啊……】
    【前面的，先别急着感慨！杜若的律师提出[公司在未征得杜若本人同意的情况下伪造签名为他接了代言]，这里举例的时候就提到了那个三无产品！】
    不管进入直播间的人是真的关注过杜若和欢悦传媒的纠纷，还是仅仅吃瓜看戏，当律师将这些不平等条款爆出来的时候，哪怕是再恶毒的黑子都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骂一声“活该”。
    不管从法律还是情理的角度看，欢悦传媒都完全立不住脚。
    直播间的一条弹幕说出了大多数网友的心声——
    【这不就是变相的奴隶合约吗？】
    就在这时，杜若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他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就对上了公关部负责人愤怒的视线。
    在与杜若四目相对的瞬间，公关部负责人看到了杜若的表情。
    那双眼睛里空空荡荡得只剩一片淡漠，仿佛这场上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一场既定的闹剧，如同神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拨动着人间的天平；法庭内的对抗，场外的喧嚣，在他的眼中仿佛一文不值；而他侧着头，嘴角轻轻地勾起一道弧度，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那样平静地凝视着既定的方向，仿佛已经看透了这场审判的结局。
    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蔓延至全身，让一向自认清楚杜若懦弱性格的公关部负责人咬紧了牙关，眼底漫上无尽恐惧。直到杜若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公关部负责人才像脱水窒息的鱼一样瘫软在了椅子上，周围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离他远去，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牙关打颤的声音。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
    整整三年，他们竟是都看走了眼，
    竟将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当成了温顺无害的羊！
    公关部负责人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顾周围人小声的询问，仿佛已经透过杜若的眼睛看尽了这场庭审的结局。
    杜若收回视线，重新落回到场内。
    现在，已经到了该结局的时候了。
    “双方合约是基于相互信赖关系达成的委托合同，由于双方现在已缺乏信任基础，杜若单方面解除合约的诉求符合法律规定。”
    一锤，定音。
    杜若扬起嘴角，弹幕里随着结果的宣布而炸裂的瞬间，他已经被冲过来的人迎面抱住，下意识想要推开来人的手在看见眼熟的衣服后硬生生收住。这一下的犹豫就让杜若彻底陷入了队友们拥抱的包围圈中，也替他挡去了外界窥探的视线。
    ***
    杜若与欢悦传媒成功解约的消息，很快就成为了全网热议的内容，甚至惊动了官方媒体，专门在当周的新闻中播报了这条消息。
    艺人告公司的官司绝大部分以败诉赔偿告终，杜若的成功解约实在属于异类中的异类。
    但是看过庭审直播，或者看了粉丝整理出的文字版庭审内容的网友，没有人能够对法院的决定产生质疑。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可看出，杜若和欢悦传媒签署的《经纪人合同》完全是彻彻底底的不平等合约。
    庭审结束后甚至有人算了一笔账，假设T.T.W.组合四人签署的是同样的合约，那么在他们出道后三年内，刨除少到可怜的练习成本，给欢悦传媒带来的收益即便保守估计都已经令人咋舌。完全可以说，T.T.W.组合给欢悦传媒造了三栋楼。
    结果出来后，一边心疼杜若遭遇，一边又为了解约成功而欢呼雀跃的粉丝铆足了劲把#杜若堂堂正正#直接刷上了星光网热搜第一位，挂了整整两天都没有落下来。
    但在这期间，也有些粉丝担心杜若的解约会不会对T.T.W.组合即将到来的演唱会造成影响。
    不过这种声音还没有发酵起来，杜若就用自己新开的账号开了直播。
    晃动的镜头里先是出现了放大的五官，但即便是从下往上拍的死亡角度，加上仅仅露出的鼻子和下巴，还是有粉丝眼尖地认出了人。
    【啊啊啊，是杜若啊！不过这个拍摄角度是怎么回事kkk】
    “哎？”被陈默提醒的杜若才注意到，开始调画面和角度，期间已经有粉丝把消息传到了群里和网上，直播间的人数开始飞快地暴涨。
    “嗨，大家早上好。”杜若笑眯眯地对着直播镜头打了个招呼，身后是空无一人的车座和飞速闪过的窗外景色。
    杜若看着直播间飞快闪过的留言，挑着回答。
    “我现在在哪儿？去哪儿？”
    “在车上啊，然后是去练习室的路上。”
    “不是欢悦传媒的练习室，我已经解约了。”
    听他自然地说出这句话，留言里一堆的恭喜，杜若忍不住一笑。
    “同喜同喜。解约之后不是不能够用原来的练习室了嘛，所以我们在外边租了练习室。”
    眼尖的观众马上揪到了“我们”，杜若也大大方方地回应了：“对，在演唱会之前他们也会到这个练习室里和我一起训练。”
    留言里一堆在刷感天动地“队友情”的，还有几个人在问杜若之后的打算，杜若也都好脾气地一一回应了。
    “我现在还没有确定下一家公司，没骗你们。”
    “我注册了新的星光号，原来的那个号不能用了。”
    “名字版权的问题……”杜若说到这里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小狐狸，“我本名就是杜若，只是这个事情举证会比较麻烦一点，大家别担心啊。”听着杜若这像是哄小孩一样的温柔语气，意志不坚定的粉丝已经晕晕乎乎地刷“好”了。
    “假如签了新的公司，会发正式通知的，如果大家怕看不到消息，我可以买个热搜呀。”听到这句话，熟知星光网热搜骚操作的粉丝一阵爆笑。
    还有问到杜若现在团队的问题，杜若就把直播的镜头给到了前排正在开车的陈默。“当当当！给你们隆重介绍我的新任经纪人！是的，不用惊讶，不用惊讶，我原来的经纪人跟着我一起离开公司啦！不过他现在还要兼职司机。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呢？”留言里在刷“因为爱”的时候，陈默突然接了一句话，“折服于你的人格魅力。”
    【哈哈哈，[人格魅力]是什么鬼哦。明明就是[因为爱]（狗头.JPG）】
    【1551，经纪人小哥居然跟着一起离开了吗？好棒！】
    播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杜若看了眼窗外，突然开口：“哦，不对，快到了，我应该要先把直播关掉，不然就透露地点了。”
    刚说完，还在直播间的粉丝就猝不及防地迎来了黑屏，在短暂的懵逼后，他们自觉地没有提醒杜若他其实还没有下播，而是在直播间里自嗨了起来。
    【和欢悦传媒解约后，若崽崽活泼了不少啊（老母亲落泪.JPG）】
    【嗨，别提了，都不知道以前欢悦传媒私下里到底和杜若说了什么，早期上节目都战战兢兢的，好像一句话说错就要被封杀了一样】
    【唉，都解约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直到来到练习室，杜若拿起手机后才发现没有中断直播，在粉丝的强烈要求下，他让T.T.W.组合的其他三人依次露脸打了招呼后，才结束了这一次直播。
    杜若这一次的直播算是安了不少粉丝的心。
    离开欢悦传媒后，虽然下家还没有确定，但是杜若身边还有原来的经纪人帮他打理事务，看起来气色不错，而且和其他成员的关系也没有受到影响……
    直播间里透露出的信息让混乱的粉圈慢慢平息下来。
    而这场直播最后发酵开来，却是因为圈内人的“骚操作”。
    杜若新注册的号是“T.T.W.杜若”，这个前缀让不少粉丝都安下心来，但紧接着事态的发展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最先艾特杜若的是之前被一起卷入“毁约”风波的乐安公司。
    【乐安公司：我们公司包每月基本工资和五险一金，当年表现好的艺人还给额外发年终奖金，要不要考虑一下@T.T.W.杜若】
    还没等粉丝反应过来，其他公司也飞速跟上。
    【华金传媒：我们公司旗下艺人有刘一、赵二、胡三、李四、米五……华金传媒，优秀艺人的不二选择！
    ……考虑一下吗？@ T.T.W.杜若】
    【海蝶唱片：我们公司女多男少，球球小哥哥看看我们嘤嘤嘤@T.T.W.杜若】
    当然，这一条马上遭到了粉丝们的无情调侃。
    开玩笑，哥哥现在几岁？
    什么？你说已经成年了？
    不不不，我们不听，哥哥不能队外恋爱啊啊啊！
    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在杜若和欢悦传媒的解约官司之后，欢悦传媒已经成为了圈外和媒体盖棺定论的“黑心公司”，而在这个关头艾特杜若的公司，一方面是真的眼馋并且在积极接触的，另一方面也想着踩着欢悦传媒给公司刷一波存在感。
    一开始粉丝还在惊讶，但随着参与进来的公司越来越多，到最后就完全是无动于衷的状态。
    你说又有公司艾特我家哥哥了？
    哦。
    反应异常高冷。
    内心却还是在“嘤嘤嘤，我家哥哥好棒”。
    ***
    而在杜若成功解约后，他们还是抽了时间出来，见了闻戚口中那位“开了一家小型经济公司”的朋友。
    高高瘦瘦的男子把西装传出了雅痞的风格，一双招人的桃花眼自带三分笑，即便是有了西装加持，看起来依然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
    他们见面的地点在临时租借了一个月的练习室里，这位杜若眼中的“大少爷”从进门开始，就在不断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
    闻戚轻咳了一声，还在四处打量的“大少爷”身体一僵，立刻就正经了起来。
    “这位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开了一家小型经济公司的朋友。”
    随着闻戚的介绍，这位大少爷也笑着道：“初次见面，我是向星。”
    不知道是不是杜若的错觉，这位大少爷的眼神似乎一直在往他这个方向飘，但很快，察觉到对方视线移开，杜若又觉得是自己想岔了。
    在杜若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向星努力遏制住自己龇牙咧嘴的冲动。
    嘶，他知道了还不行嘛！用得着用力掐这一把吗？
    呜呜呜，回家一定要看一看，感觉已经青了……
    在心里默默地唾弃着发小的“没有原则”，向星表面上还要尽力维持住自己已经岌岌可危的“精英”人设。
    向星努力对着他们重新露出笑容：“闻戚应该和你们说过具体情况了吧？我这家公司呢，老实说主要就是小，但是资源方面也是能撕得动的，如果你们想要在大公司出唱片，也可以提前在合约里说明排除掉，这样我们只负责经纪人部分的合约。我这里带来了草拟的经理人合同，如果有哪些地方你们觉得有问题或者不满意，可以现在就和我提出来。”
    说着，向星把准备好的合同书递给他们。
    杜若打开合同书。
    分成比例1：9，公司1，艺人9。
    老实说，就仅仅这一条就已经是很多吹得天花乱坠的经济公司没有办法承诺的了。
    再往下，除了完全优渥的常规合约条件之外，还将一些人性化的内容都写进了合约中，其中甚至还有[不阻拦艺人自由恋爱，同时恋情被拍后是否要承认或澄清，必须由公司和艺人协商后共同决定]类似这样的条款。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份合同书给出的条件都已经是极好的。
    只是……
    “请问我可以考虑之后再给你答复吗？”
    杜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向星很快就回应了，“可以啊，你们也把合约书带回去找法律专业的人士看看啊，万一有哪个地方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说到这里，向星猛地一拍脑袋，“嘿，你们还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对吧？来来来，我们加一下。”
    杜若看着迅速伸到自己面前的二维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看见向星若无其事的眼神。
    好吧，大概是他想多了。
    向星在闻戚眼皮子底下加到了杜若的联系方式，连着身后刺来的死亡视线都觉得无所畏惧了。
    第六十八章 
    等到这次的见面差不多结束的时候， 闻戚率先站起来， “我去送送他。”
    说着， 就将试图逃避现实的向星从地上拉了起来。
    出了门， 走到确定练习室里听不见谈话声音的地方后，闻戚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向星。
    刚才还是怼天怼地的“经纪人公司代表”向星， 现在已经像只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 却还在伸出朝着危险的边缘试探的小脚脚：“我刚才表现得还是很正经的嘛，他们看起来也没有怀疑过……”
    向星的声音在闻戚凉凉的一瞥下彻底消失。
    “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们，这家经纪公司实际上是你控股的？”憋了半天，向星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看着你那三位队友都不是会介意这件事的人。”
    向星说的这些， 闻戚自然也清楚， 只不过：“这你就不用管了， 我自己另有打算。”
    闻戚离开后，向星站在原地甩着车钥匙，撇了撇嘴：“切， 过河拆桥。”
    回到车上，向星看着自己刚刚加上的联系方式， 立刻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经济公司代表：·v·]
    练习室里，杜若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到这条不知道含义的消息后， 杜若犹豫再三， 按照这个格式回了一条。
    一直看着手机的向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条回复。
    [小美人：·o·]
    ***
    在咨询了法律专业人士， 又将这份合同交给陈默确认过之后，杜若在演唱会正式开始前就敲定了和向星那家小型经纪公司的合同。
    事实上，陈默第一次看见这份合同具体条款的时候吓了一跳，下意识握住杜若的手，脱口而出：“请问你是不是哪一家的大少爷来娱乐圈闯荡历练，还是哪一国流落在外的王子刚刚被找回去了？大佬，求罩！”
    对上陈默无比真诚的目光，杜若觉得自己恍然间变成了行走的RMB。
    “咳，都不是，”见到陈默这般可以称为“过激”的反应，杜若顿了一下，“这份合同的条件很好吗？”
    “很好？当然好了！”听到杜若这个问题，一向沉稳的陈默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就这么说吧，各大经济公司的经纪人合同里，愿意给已成名的艺人给出这样的分成比例的就已经很少了，更不用说后面一系列的补充条款。按照这份合同，相当于即便你一年不工作，也拿了个铁饭碗。”
    说完这一长段话后，停下来的陈默瞄了杜若好几眼，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是……”
    “不是！”
    在敲定合同后，杜若很快通过自己新开通的星光号向公众公布了这一条消息。
    【T.T.W.杜若：心向未来，重新出发。@涅槃经济公司】
    看到这一条消息后，粉丝和吃瓜路人很快到杜若的星光动态底下“打卡”“恭喜”。
    但是在顺着杜若的艾特顺到“涅槃经济公司”的星光号底下后，看着信息列表空空荡荡的新号，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中。等到有粉丝扒出了“涅槃经济公司”的成立时间是在今年后，看到这条消息的网友一时间都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呃，李涛，杜若签的这一家经纪公司究竟走的是什么路子？（黑人问号脸.JPG）】
    【野路子？正规军路子？个人工作室路子？反正我是不清楚（吃瓜兔子脸.JPG）】
    【我现在有点搞不懂杜若在想什么了。虽然说之前在星光网上艾特他的那些经纪公司大多雷声偏大，但雨点也不小啊？就我知道的，至少有页内一流的大型经济公司都是铆足了劲儿想要签杜若，甚至愿意给出最高级别的合同。但最后杜若反而选择了一家注册不到一年的小型经济公司？？？】
    【作为完整吃完解约瓜的路人试着来瞎猜一猜（高亮：不一定准，别相信！！！）
    1.从杜若的长文透露的消息来看，当初他是被星探挖掘进入欢悦传媒的（这一条已经求证成功），并且那个时候杜若的情况比较窘迫（有不准确消息说，那个时候杜若其实已经考上大学了，但因为种种愿意没有能够读成，这条消息有待考证）。
    也就是说，杜若在和欢悦传媒的合约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并签署了一份“奴隶合同”工作了整整三年，这段经历给杜若留下的心理阴影应该挺大的。
    所以在选择下家的时候，杜若或许会希望能够处于一种相对强势的地位，那么大型的经济公司对他来说，就不是那么合适了。
    2.我觉得粉丝对于杜若的这个选择也不要那么悲观，这里，我就要隆重地介绍现在杜若背后的男人（误），咳咳，经纪人，陈默！
    他是冯薇手把手教出来的经纪人，虽然资历相对比较浅，但是他带过的艺人在他运营的阶段都是“红”的，而且不是“黑红”，而是很干净地红！不是说没有承受争议，而是不会用艺人的声誉去只换讨论度！
    他在这件事上完全延续了冯薇的风格，绝对不走杂七杂八的绯闻和黑料的野路子，而是稳扎稳打地帮艺人运作起来，而且他前几次都成功了！这已经可以看出，他本人的手腕和圈内人脉有多强了。
    根据杜若直播中透露的消息，在他决定要和欢悦传媒解约，甚至更早之前，陈默就已经确定会跟着他一起离职了，甚至还带走了一整个杜若的工作团队！
    有这样一位经纪人在，说实话，你要说他能让杜若把自己的前路堵死，我是不信的。
    3.涅槃经济公司……
    这我真的不清楚orz
    或许，是个，好公司呢？
    而且小公司的话，可能合约条件和分成会给得比较好一点】
    在看到这一篇长分析之后，粉丝心里的担忧稍稍放下了一些，但是黑子却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逮着机会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还以为杜若离开欢悦传媒后能跳槽到什么好公司，结果又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烂鱼臭虾，还不如欢悦传媒呢啧啧啧（翻白眼.JPG）】
    【之前吹得天花乱坠，结果最后一个饼都没画成哈哈哈哈，这个打脸也太好笑了吧（噗哈哈哈.JPG）】
    【我就看看某家粉丝究竟脸能有多大，到时候可要记得去小破公司给你哥哥应援哈（指指点点.JPG）】
    粉丝气得直接上去和黑子开撕，但偏偏他们心里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涅槃经纪公司”也不是很了解，反击的时候难免有些支吾。黑子也就揪着杜若新签的公司“不入流”这一点来黑。
    一时间，场面上黑子全面占优。
    看到星光网上动静的闻戚皱着眉，很快就翻出了向星的联系方式。
    还在房间里打电子游戏的向星就被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吓得手一抖。
    鲜红的“GAME OVER”在屏幕上出现，向星带着一肚子的火气点开手机。
    一定要让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看看他的脾气！
    抱着这种心情的向星在看见备注后，刚才的气势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瞬间消失无踪。
    [闻老大：经济公司的星光网信息和界面完善一下，看起来太破了，没排面。]
    [闻老大：找几个圈内人转发一下，免得被人当成不入流的小公司]
    [闻老大：要是这些事情不尽快解决，我回头就和你哥提一下你不去公司天天在家玩游戏的事]
    你狠！
    向星跑到星光网上看了一圈动态，总算大概明白了现在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啧啧啧，男人。
    向星一边在心里感慨着某人的口是心非，一边愤愤地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向家小爷：新公司开张，请多指教（抱拳.JPG）（涅槃经济公司.JPG）】
    底下瞬间就多了一堆文媒圈的评论。
    办完这件事，向星又打电话给助理，让他把星光网信息还有杂七杂八的信息都补充一下，再联系媒体发几条新闻。
    解决完这些事后，看着屏幕上鲜明的“GAME OVER”，向星的心都在滴血，愤愤地把闻戚的备注改成了[P事贼多的磨叽大佬]。
    重新拿起手柄后，就在向星厮杀到最终环节的时候，手机又一次响起。
    “啪叽”。
    他又挂了。
    气鼓鼓地拿起手机的向星就看到了来自自家亲大哥的消息。
    [大魔王：你什么时候开了新公司？]
    哦豁，完球。
    ***
    向星的“凄惨”完全没有影响到星光网上形势的逆转。
    黑子们还没有得意得蹦跶多久，就有人发现刚才还空空荡荡的涅槃经济公司很快就补上了所有网站上的相关信息，包括作为经济公司的资质认证，全部一应俱全。完完全全是正轨公司的路子，和“野鸡”两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网友还是一脸懵逼状的时候，涅槃经济公司的星光号已经火速对杜若的艾特作出了回应。
    【涅槃经济公司：欢迎艺人杜若加入涅槃经济公司。（偷偷比个心.JPG）/@ T.T.W.杜若：心向未来，重新出发……】
    随着这一条消息的出现，刚才还宛如死水的粉丝数量和转发量突然地开始上涨。
    【乐安公司：嗨呀，中途截胡不厚道哦（气到叉腰.JPG）/@涅槃经济公司：欢迎艺人杜若……】
    【海蝶唱片：恭喜恭喜（小声bb：唱片合约再考虑考虑我们呗）/@涅槃经济公司：欢迎艺人杜若……】
    【昕爱传媒：鼓掌！撒花！希望艺人和公司都能够越来越好鸭（生活不易，鸭鸭叹气.JPG）/@涅槃经济公司：欢迎艺人杜若……】
    一连串的转发和互关让粉丝猝不及防。
    说好的小破公司呢？
    见形势不妙，不少黑子已经开始火速删除之前的留言，但粉丝的记性可好得很，何况还有截图帮着保存证据。
    但很快，被提醒了网络上风波的杜若又发了一条动态。
    【T.T.W.杜若：小仙女小仙男们都是文明人，我们不生气，不骂人（练习室他拍.JPG）】
    这一条动态显然安抚到了粉丝的情绪，再看到黑子的话时。
    粉丝：哼，我们都是有素质的文明人，才不会跟你们玩对骂！
    尽管这样，还是心气不顺的粉丝就开始把转发了涅槃经济公司消息的星光号全部整理了出来，往黑子的留言下一贴。
    你不是嘲笑小破公司吗？
    来呀来呀，看下我们哥哥小破公司的影响力。
    黑子被迫偃旗息鼓的时候，也有侦探附身的粉丝很快从杜若发的那张图片里找到了华点。
    【福尔温度磕糖小姐姐：胖友们！你们康康我发现了什么——（破音）
    杜若这张图片，从边上的陈设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在练习室里，所以练习室里能有谁呢？（你懂我懂大家懂.JPG）
    既然这样，让我们进入下一步的观察，目前可能的人选基本缩小到三个，接着就是看这个拍摄角度。很显然，拍摄的人是个憨憨（手动再见.JPG）
    他就是直接随手地一拍，也就找了个角度，不仅没有P图、开美颜，甚至都没有注意打光！但就是这样一张直男式审美图，杜若居然都发出来了，这不是爱情（划掉）是什么！（危险发言警告）
    最后！最后！是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细节。放大，放大，再放大之后，你们告诉我，你们在杜若的瞳孔里看到了谁？谁？谁？
    都给我磕爆啊啊啊啊！（我粉的CP一定szd！失智发言警告）】
    一开始底下的回复还是调侃式的“谁是你胖友”，但仔细看了福尔摩斯磕糖小姐姐分析的粉丝一个个都给跪了。
    【卧槽，用这么考究的精神扣出的糖，真心respect，我磕，我磕还不行吗（给大佬献上膝盖.JPG）】
    【咿唔唔咿！你的眼中有我，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上头了.JPG）】
    【啊啊啊啊，吹爆福尔温度太太，我又可以了！异公司算什么，还不是天天要见面（垂死梦中醒来.JPG）】
    【看谁还敢说温度CP是邪教！我的CP必须是真的啊啊啊（猛虎落泪.JPG）】
    杜若还不知道仅仅是一张照片就在粉圈里掀起了腥风血雨。
    在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后，宁安易趴在地上喘着气，楚方用外套盖住头靠在墙角，闻戚打开一瓶水往嘴里倒，水位半天都没有变化。
    杜若已经拿着白色毛巾在已经完全擦干的头上抹了一次又一次，待在练习室里的人却没有一个离开。
    明天中午就要召开T.T.W.新专辑的发布会，但到了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回去再准备一下。
    沉默了几分钟后，楚方最先沉不住气地拉下了盖在头上的外套，“明天就是新专辑发布会了。”
    是呀。
    杜若在心里默默地接了一句，却没有说出口。
    楚方把外套揉成一团塞在怀里，闷闷道：“这一回演唱会和专辑，公司给我们的分成比例都有大改……”
    接下来的话楚方没有说出口，在他们已经这么熟的情况下，有些肉麻的感激，即便是提一下都觉得有些矫情。按照楚方的性格，他也就是点到为止，再把感激埋在心里，默默地记着。
    杜若微微一笑，没有应答。
    有时候他们之前，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就能够明白。
    “我前两天回公司的时候，看见了预备出道组的练习生。”宁安易翻过身来，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
    他还记得在走廊里撞见他们时，对方的反应。所有人的状态都是缩着的，似乎是在他面前不自觉就收拢了气场，刚才吵吵闹闹的气氛在宁安易出现的一瞬间消失，每一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对着他鞠躬打招呼。
    看到他们的反应后，总让宁安易心里堵得慌，却又找不到具体的原因。
    “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那样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我下一刻就要把他们吃了一样。公司好像还有计划，让他们今年下半年出道，就是不知道最后究竟怎么操作。我听经纪人说，他们原定的出道组里，前几天刚刚有人家里过来付了违约金把人带走了。”发泄似的将这些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后，宁安易任由自己放松地瘫软在地板上，将所有的疑惑都放心地抛给队友们去解决。
    杜若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回答宁安易的问题。
    说到底，无论是练习生离开，出道组的变动，都多多少少和他与欢悦传媒的解约风波有关。
    这一批预备出道的练习生里，有不少是在T.T.W.出道后不久就进公司的，那个时候他们和欢悦传媒签订的合同，条件和杜若一开始的合约差不多，练习生时期就有人因为生病修整被公司开除。而那位被家人带走离开的练习生，多少也有父母看了新闻后又检查了合约，觉得自己的孩子受到了压榨，才心疼得宁愿支付赔偿金也要带孩子离开公司。
    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够将这些分析讲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杜若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嘴角慢慢变得平直，连明天即将到来的新专辑发布会都没有办法挽救他糟糕的心情。
    “如果是说为什么要让他们在下半年出道……”闻戚欲言又止，最后犹豫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据说是要让他们打着‘小T.T.W.’还有‘超越T.T.W.的男子组合’这两个称号出道。”
    听到这个消息，杜若的心里涌起一股无奈的恼怒。
    恼怒是因为公司不遗余力地榨干T.T.W.这个牌子的最后一滴血，无奈是因为知道他们对此无可奈何，且即将出道的练习生们在这件事情中并没有决定权。
    但不管怎么说，站在杜若的立场上，正如他新开的星光号名字一样，T.T.W.这个头衔是他的出发点，也是无法从他的经历中抹去的一段宝贵回忆。
    假如有人想要让这个头衔蒙尘，杜若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实绩打破他们的一切谋算。
    第二天下午三点，T.T.W.新专辑发布会通过线上直播的方式召开。
    刚一进入直播间，戴上耳机的粉丝就听到了耳边的声音——
    “喂？”
    男声带着些疲惫后淡淡的沙哑，低沉地在耳边响起，如情人的低语。
    粉丝：A！W！S！L！
    第六十九章 
    粉丝不自觉抓紧耳机， 在漆黑一片的屏幕前瞪大了眼睛的时候。
    耳机里突然传出一阵低笑声， 搅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嗨，下午好。”
    “哇哦， 进入直播间的人已经很多了！”清越的男声， 粉丝一听就认出了这是宁安易的声线。
    “欢迎来到——”楚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活泼。
    “T.T.W.三辑《双生》的发布会直播！”
    随着四人齐声说出这句话，原本黑暗的直播间里， 从左下角慢慢地亮起一点灯光，接着是左上角， 右上角， 右下角。
    轻轻的一声“咔”，四点星光在屏幕上开始运动了起来，慢慢地形成一个神秘的漩涡， 吸引着人去探寻里面究竟有什么。
    脚步声在屏幕里响起，一步，一步， 都踏在了粉丝的心尖儿上。
    身着一身蓝色宫廷风服饰的楚方走到镜头前， 胸前还别着一支红玫瑰，他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对着镜头歪头一笑：“你要， 跟我走吗？”
    粉丝：要要要！跟你走！
    就在这时，斜边插过来一条胳膊， 径直地将楚方胸前别着的红玫瑰抽走。
    镜头顺着红玫瑰的运动移到穿着红色宫廷风服装的宁安易身上， 就见他轻轻地一抬眉毛， 唇角斜勾：“呵，你们倒是好好想想，究竟要和谁走。”说完，宁安易将红玫瑰咬在嘴里，猛地凑近到屏幕前，眨了眨眼睛。
    粉丝：呜呜呜，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你们差不多了。”
    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摄影机就如同读懂了粉丝内心的想法一样，将镜头对准了刚说出这句话的男人。
    银发的男人手持着金色的权杖，微微侧头对着镜头的方向，眼底一片淡漠。深蓝色的宫廷风服装勾勒出他出色的身形，全身上下没有多露出一块，即便是手上都带着白色的手套，偏偏这样的服装却让他多了一份禁欲感，让人只想扑上去扒下他的衣服。
    只是给到闻戚的第一个镜头，就已经让屏幕前的些粉丝坚持不住了，但接下来才是高能时刻。
    闻戚走到王座边上，单膝下跪，双手举起权杖，低着头，眼里却满是深情：“为吾王献上权杖。”
    粉丝忍不住尖叫出声的时候，镜头里出现的画面就让他们的尖叫声瞬间咽回到了嗓子里。
    满地的白色玫瑰花瓣中，唯一的王座上，戴着冠冕的国王抬着下巴，漫不经心地俯视着跪在脚边的臣子，他轻描淡写地抬手，缓缓地从臣子手中抽过金色的权杖，目光转回到前方。忽的，他嘴角带起一道笑，三分骄矜，七分张扬。
    在这个笑容出现的瞬间，直播间的所有的观众，不管是不是粉丝，都被摄去了呼吸，只有跳动的心脏还能够证明他们的存在。
    直到镜头重新拉回到远景，被刚才的那个镜头震住的众人才有心情重新开始发弹幕。
    【我的天！若哥杀我！啊啊啊啊啊！】
    【不是我粉丝滤镜太重，这个镜头实在是美绝了！（海狗式鼓掌.JPG）】
    【我都不敢想，这样一个放MV里都会是最佳场景的镜头，刚才居然出现在了专辑发布会的现场？不愧是T.T.W.组合，有排面！（自豪脸.JPG）】
    不仅仅是开场这一段精心设计的小剧场，整场T.T.W.组合新专辑的发布会，全程都是有成员们参与设计的。
    因为考虑到粉丝的观看体验，杜若删去了主持人的环节，整体的串场全部由镜头切换和成员对话完成；
    又考虑到会有媒体通过直播观看专辑发布会并作出反馈，在每一段镜头的视觉效果上都尽力做到尽善尽美，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还有无数像这样数不胜数的小细节。
    仅仅是出场这一段小剧场，剧透的就不止是他们的主打曲《冠冕》，还有专辑内的抒情曲《红白玫瑰》和暗黑风格的《权杖》。
    T.T.W.的新专辑发布会完完全全打破了固有的套路，当自主权稍微地回到他们手中之后，拿出来的成品让所有人在瞠目结舌的时候压不住惊喜。
    用小短剧作为预告开场，全程都以作为“国王”的杜若加冕作为线索，在情节中按照顺序插入专辑里收录的曲目，最后到主打曲《冠冕》，将所有的线索和情节都汇聚在了一起。
    整整一个小时的专辑发布会，不仅粉丝在里面待得津津有味，就是闻讯而来的路人和想要从里面找到新闻点的记者都舍不得点出去。
    直到杜若加冕的那一刻，他正式从“小王子”变为“国王”，由守护的“骑士”闻戚为他献上权杖的时候，他们才恍然发现这场不像发布会的发布会已经走到了结尾，而他们已经可以熟练地说出T.T.W.新专辑里全部收录曲的名字：《冠冕》《权杖》《红白玫瑰》《天使与恶魔》……
    直到他们对着镜头告别，屏幕重新黑下来，记者还在对着一片空白的稿子发愁。
    ***
    发布会结束后，#T.T.W.三辑《双生》#这个词条火速冲上了星光网热搜榜第一位。
    点进去的路人都在“哈哈哈”的时候，杜若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在发布会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当天晚上T.T.W.新专辑的全面上线，在看到第一个小时的数据和销量统计之前，没有人能够有十足的把握。
    这段时间，网络上对于T.T.W.组合的叫衰声着实不小。
    实红遭人妒，更何况是像T.T.W.组合这样一团之力带公司，如今还濒临解散的团，遭到的质疑声绝对不会少。
    这些天不止是黑酸，就是不少行业内人士也对T.T.W.组合新专辑的销量能否超越或者仅仅赶上第二张专辑的销量，提出了悲观的意见。
    受到网上这些声音的影响，各大渠道方在一开始也把对T.T.W.组合新专辑的预估，放在了和他们第二张专辑齐平的位置。
    新专辑上线时间定在了晚上18：00。
    从17：50开始，各大平台上，T.T.W.组合的团粉和成员个人的粉丝都诡异地消失匿迹了，几乎没有办法在任何平台上找到这十分钟里还在发言的粉丝。
    18：00，T.T.W.组合第三张专辑《双生》全平台同步上线。
    水果音乐平台，正在后台监控着数据的程序员小哥看到某一组突然异常暴涨的数据时，吓得立刻排查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问题，赶紧将这里的异样情况报了上去。同样的事还发生在每一家上线了T.T.W.组合最新专辑的渠道方处。
    但紧急检查后，他们得到的反馈都是——
    “没有问题？！”
    惊魂未定的程序员小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忍不住偷偷按照后台数据找到了对应的那几条。
    电子专辑《双生》。
    单曲《冠冕》《红白玫瑰》《权杖》……
    这些突然暴涨的“异常”数据边上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T.T.W.组合。
    等到第一个小时的销量统计出来之后，楚方被这个数据骇得跳了起来，杜若的脸上也在一瞬间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忍不住重新问了一遍：“你刚才说是……多少？”
    陈默的声音从开了免提的手机里激动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第一批上线的实体专辑在前一个小时内全部售罄！线上数字专辑的销量已经直冲着百万级别去了，其余单曲的购买量和播放量都已经超过了你们第二张专辑的记录！”
    杜若呆在原地。
    因为数字专辑和实体专辑之前会存在分流的情况，也会有些人仅购买单曲，对专辑却没有兴趣，第一批上线的实体专辑已经是按照他们第二张专辑的销售量，预估的前三天销量。
    但是，一个小时？
    实体专辑全部售罄？线上数字专辑百万级别？单曲数据破新高？
    当这样惊人的数据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无论圈内圈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之前唱衰T.T.W.组合的人，一些是单纯的黑酸，一切是为了打压T.T.W.组合在大众眼中的“霸主”印象，方便为他们之后推出团开辟道路。但看到这次的销量，所有准备了男团企划的公司都是一阵无力。
    这样的成绩，别说男团了，就是一线大牌歌星，都不一定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打破这个记录。
    至少十年内，所有男团都要活在T.T.W.组合的阴影底下。
    或许唯一可以让他们获得心理安慰的，也就只有T.T.W.即将解散这件事了吧。
    尽管没有明着提出，但是即便成员全部解约，T.T.W.组合的商标权还在欢悦传媒手中，而且从目前的形势看，成员的发展规划也更倾向于个人发展路线，强行捆绑在一起只会束缚住他们前进的脚步。他们之后还以组合的名义活跃的机会，微乎其微。
    这一点不仅仅是圈内人看得清楚，T.T.W.的粉丝也心里明白。
    但是，他们又怎么舍得呢？
    没有官方粉丝名，没有官方应援棒，就连官方应援色都是他们去和公司撕出来的。他们这样无名地陪伴着T.T.W.组合走过了整整三年的时光，见证过他们的辉煌，也看过那光鲜背后的辛苦和无奈。
    如果注定要散落满天星，那么至少在你们还相聚的时刻，让我们一起将你们送上巅峰。
    从此，后来者只能仰望，无从追赶。
    你们，是巅峰上唯一的王！
    第七十章 
    这段时间， 所有人每一次登上星光网， 都会被T.T.W.新专辑的消息刷屏。
    即便是完全不关注娱乐消息的人，都会看见自己关注的某一位完全看不出来平时有追星的博主，也发了关于T.T.W.新专辑或单曲的星光动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 即使是平时嘴最毒的黑子都默默地收住了自己的键盘。
    任凭谁都看得出来， T.T.W.的粉丝现在全体都处在一种冷静的疯狂中。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但迟迟没有从星光网热搜一位掉下来的新专辑发售消息， 和各大平台上节节攀升的专辑销售量，都足以看出他们在背后究竟做了多少。
    而杜若和队友们， 在背后对这第三张团专精雕细琢的努力也体现在了这张专辑的质量上。
    全专无废曲。
    这绝对不是一句粉丝吹嘘的空口大话， 而是某位圈内乐评人在听完这一整张专辑后情不自禁给出的评价。
    而只有认真听完这一整张专辑的人，才能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双生》作为T.T.W.组合的第三张正轨专辑，一共收录了十首歌曲：《小王子》、《世界》、《城堡》、《红白玫瑰》、《荆棘战争》、《冠冕》、《天使与魔鬼》、《荣光》、《权杖》、《国王》。
    虽然歌曲的风格各不相同， 但首首制作精良，即便是并没有关注T.T.W.新专辑发布消息的人，在排行榜上听了这几首歌的试听部分后， 也有一大批听众心甘情愿地掏钱买了单曲， 甚至是整张数字专辑。这也使得即便在最开始的“恐怖”销量和下载量之后，T.T.W.组合的专辑销售量和单曲下载量并没有出现后继无力的情况，反而随着口碑的发酵， 以张扬的姿态霸占在各大音乐平台榜单综合榜单前二十的位置。
    很多粉丝在听完歌之后，都在星光网上第一时间发布了关于歌曲和MV的解读。比如， 有人认为《小王子》这个故事有关于小孩子心中最初始的“善与恶”， 也有人认为这个MV说的是人格分裂；有人说在《城堡》这个MV里能看到无尽的纯洁， 也有人通过解析同一个MV中不同镜头中的细节，试图说明《城堡》说的是一个关于囚禁的虚假童话……
    每个人关于MV和歌曲都有属于自己的解读，而因为即便是截然不同的解读，都可以在MV中找到一条逻辑链，使得网络上的争论更加激烈了起来，谁都没有办法轻易地说服另外一边。
    而被歌曲吸引而去仔细看了所有MV的乐评人，对于这张专辑却给出了不同的解读——
    【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
    T.T.W.组合的第三张专辑应该是我近年来看到的，完成度最高也最复杂的专辑。这个完成度不仅仅是说单曲和MV的制作质量，还有贯穿始终的完整故事链。每支单曲都有相应的MV与之配合，如果有人完整地看过《双生》专辑中的所有MV，对我接下来说的意思可能更容易理解一些。
    首先是开头的《小王子》，我倾向于它讲的是一个人在懵懂的幼儿时期，内心“善与恶”的故事，这是第一首歌，也是一切故事的起点；
    紧接着，讲述“特权与平等”的《世界》，讲述“压制与反抗”的《城堡》，这两支MV一方面将专辑里虚构的那个世界展现了出来，另一方面，如果联系到现实也是毫无违和感（嘘.JPG）；
    《红白玫瑰》或许算是双面性体现得比较直白的，相对也比较好解读，就不多说了，这支MV属于过渡篇；
    接着《荆棘战争》、《冠冕》、《天使与魔鬼》、《荣光》四连击，从《荆棘战争》的“战争与和平”作为转折，《冠冕》体现出的是选择，《天使与魔鬼》是内心的斗争，而《荣光》是对“胜者和败者”的探讨；
    最后，《小王子》接过了《权杖》，成为了《国王》。整张专辑正式收尾。
    所以严格来说，虽然每支MV中镜头分配不同，但杜若饰演的“小王子”到“国王”的转变是整个故事的线索，串联起了这一个双面的故事。
    此外还有一个细节，每支MV末尾的结束舞蹈动作，都和下一支MV开头的舞蹈动作一致，这也是我为什么在一开始会觉得这些MV之间或许有些关联。
    以上仅是我个人的解读，如果有其他想法的，也欢迎在评论区留言和我讨论。
    但说句实话，在做完这一期关于T.T.W.新专辑的解读后，我突然产生了去现场看演唱会的兴趣。（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抢到票了）】
    “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属于乐评人中比较活跃的那一类，因为独特的切入角度在乐评人中独树一帜。在他发了这篇评论文章后不久，越来越多的乐评人也陆续在自己的个人号或通过媒体发了他们自己关于T.T.W.新专辑的解读。
    还在网上吹彩虹屁的T.T.W.粉丝就这样一脸懵逼地看着整个事件的发展朝着完全不可控的方向滑过去。
    昨天，他们还在忙着买专辑、反复看视频刷播放量；
    今天，无数听到专辑的路人下场化身自来水，几乎要抢走了粉丝的风头。
    昨天，他们还在睁大了眼睛熬夜看MV，连夜赶出解读，抓破脑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让他们的专辑完全出圈；
    今天，各路专业乐评人的评论迎头呼了他们一脸，直接打破了圈子，将#《双生》MV解读#带上了热搜榜前十。
    看看人家那辞藻和深度，再回头看看自己憋出的彩虹屁……
    粉丝：哥哥太能干了怎么破？（心累，但还有一点点爽）
    ***
    而“人在路上忙，热度天上来”的T.T.W.组合已经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网络上的动态了。
    杜若已经将演唱会前一周的行程全部推光，这一周的时间里，除了在练习室里加深练习印象，用练习量来减少可能会出现的失误概率，就是和成员一起，对演唱会当天的舞台进行反复地确认，小到某一拍节奏下灯光的设计和摄影机的机位，大到场景的整体布置，都由成员们亲自参与其中。
    其他成员们也大多做出了和杜若一样的选择，他们这几天碰头的时候，或是在演唱会的会场里，彩排和确认细节，或是在练习室里进行最后的准备。
    面对这一次的演唱会，他们在背后不知道熬了多少夜，才将每一个细节都一步一步地抠到位，可以说对演唱会的每一个环节都已经烂熟于心。
    杜若将这一次的演唱会，当成完全属于“他们”送给粉丝的一次盛大的狂欢来准备。
    这种认知让杜若即便在最疲惫的时候，也能够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到演唱会的准备中。
    ***
    指针“滴答”地走到了提前预告的演唱会售票时刻。
    无数人在屏目前疯狂地按动着鼠标，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突然空白或卡顿的屏幕前痛骂出声。
    抢到票的幸运儿还在想：
    究竟要去星光网上炫耀呢，还是到粉丝群里炫耀呢，还是专门发个仅追星好友可见的动态炫耀呢？
    嗨呀，好纠结啊。
    正沉醉于甜蜜的痛苦之中的幸运儿，就看到了屏幕上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跳转到“支付成功”的界面，而是缓缓地暗下。
    接着出现了一段影像：
    开头是T.T.W.刚出道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成员们面容上还带着几分青涩，在队长闻戚的带领下对着镜头喊出了第一句——“大家好，我们是T.T.W.组合！”
    画面一转，跳到T.T.W.组合出道前拍摄预告照的场景，当时的杜若眉眼间还带着些少年人的天真意气，没有做复杂的造型，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衬衫走在林荫道上，镜头定格，造就了那张将无数粉丝踹进坑中的白月光照片，直至今日，依然令人怦然心动。
    第一首单曲，第一次舞台，第一次综艺节目，第一张专辑，第一次组合演唱会……
    随着视频的播放，她们仿佛也跟着T.T.W.组合重新将这三年的时光重新经历了一遍。
    视频中并没有透露一些不好的事情，参与视频设计的成员们有意地想要用这种温情的方法，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伤害抹去。
    但这份贴心落在粉丝心里，却显得沉甸甸的。
    每一个画面，熟知T.T.W.组合经历的粉丝几乎都能够说出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当时成员们在参加什么活动。她们也知道，在这些视频中的笑容背后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伤害。
    但他们用一种温柔的方式，在这段视频中将那些伤害的棱角裹住，只摊开柔软的掌心，给粉丝们递上一颗精心准备的惊喜糖果。
    屏幕上慢慢地暗下，然后快速地闪现了成员们在现场准备的场景，每一个成员在个人镜头的最后，都转头对着镜头笑着问了一句好。
    “7月7日，我们在演唱会上期待你们的到来。”
    等到视频的结尾，四人一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性的粉丝已经在屏幕前泣不成声。
    粉丝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支献给粉丝的视频，是杜若主动去和策划谈的，磨了好久才让对方同意这个计划。
    仅仅是看完这一个视频，粉丝就已经感动得晕晕乎乎了。
    在调整好心情后，才有抢到票的粉丝在星光网上发出自己录下的特别视频。
    【没抢到票的我哭得好大声55555】
    【呜呜呜，有没有幸运儿愿意出演唱会门票？我出十倍！】
    【我出百倍！（康康孩子叭.JPG）】
    【天哪天哪，我看这个视频居然看哭了555】
    【等……等等！最后的人员表……策划里面有若崽？？？】
    【对的，你没看错！是若崽啊啊啊啊（落下激动的泪水.JPG）】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愿意出票呢？这年头，连黄牛都没票了吗5555（对不起，我错了）】
    【我刚刚试探了一位黄牛，他说这次为了尽量让粉丝拿到票，网站似乎研发了新的机制，所有有过前例的黄牛都在进入购买界面的瞬间被弹出来了（小声bb，据说这个也是T.T.W.成员和网站特意要求的）】
    【嘤嘤嘤，崽崽如此贴心，但我居然抢不到一张票（跪了.JPG）】
    之后的几天，抢到票的幸运儿又陆续在网上晒出了自己收到的一张相对正式的“邀请函式”纸质门票，上面有每位成员手写的签名。
    网上到处都在哀嚎着，没抢到演唱会票的粉丝只能委屈巴巴地等待着演唱会后出的现场视频，瘪着嘴默默地将准备拿来购买演唱会票的钱拿去又加购了实体专辑。
    ***
    7月7日，穹顶体育馆，T.T.W.组合的演唱会如期而至。
    在门口排队的粉丝都在入场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小的碧蓝色手提袋，里面放的都是成员们准备的一些小礼物，以及一份惊喜。
    等到粉丝找到座位上，打开手提袋后。
    印有T.T.W.组合LOGO的定制马克杯，定制的笔、本子等，还有做工精美的皮包……
    剩下最后一个碧蓝色的盒子，盒子的包装看起来很普通，直到粉丝打开的那一刻，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这是——
    碧蓝的球形上精细地雕刻出了世界地图，白色的手柄上也雕着T.T.W.组合的LOGO。应援棒的做工很精美，但拿起来就会发现，基本上都用了轻质的材料，即便整场演唱会都拿在手上，也不会太累……
    胡思乱想地评价了一通后，现场的粉丝才猛然地反应过来。
    这是T.T.W.组合第一根应援棒啊！
    激动得手忙脚乱的粉丝终于在碧蓝色盒子的底部，找到了正式的说明。
    应援棒的事，之前杜若在星光网上看见粉丝抱怨后，就记在了心上。后来在筹备演唱会的时候，也都一直有想这件事。在和成员们商量过后，最后专门找设计师定制了一款中控的应援棒，作为随手礼送给来到演唱会现场的粉丝们。
    尽管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来到现场的粉丝已经因为这份厚重的惊喜提前兴奋了起来。
    19：00。
    穹顶体育馆的灯光瞬间暗下，连着粉丝们手中的应援棒都在瞬间由中控系统控制着灭掉。
    随着被改编成大气磅礴的纯音乐形式的《国王》前奏响起，一片黑暗中，一道白色的线在舞台上亮起，成了偌大的体育场中唯一的光芒。
    蹬、蹬、蹬……
    一人披着白色的长袍，面上戴着银白色的面具，缓缓地向前走来，每一步都在所有人的心尖上舞蹈。
    紧接着，两侧的舞台地面上亮起两道白色的线，两道同样打扮的人影也朝着正中央缓步走来。
    他们的脚步声慢慢地汇聚在一道声音，而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地面上亮起的白线突然地消失。
    在现场的惊呼声中，一道白光打在舞台的正中央。
    王座上的人，身披白色长袍，长袍边上绣着复杂的金色纹饰；他戴着金色的面具，于王座上遥望着远处。当另外三道白袍人影来到王座边，金色面具人抬手，摘下遮掩住自己面容的金色面具。
    当镜头里出现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体育馆从两侧向中央，逐渐亮起金色的灯光，而舞台上，金碧辉煌的城堡仿佛凭空而起，城堡的投影将王座上的人落在了城堡中央大厅中。
    这时，其余的灯光骤灭，空留下打在王座上的一道白光，和城堡的投影。
    他于“城堡”中抬起头，眼神淡漠地落在远方。
    他是王。
    他是唯一的光。
    第七十一章 
    偌大的穹顶体育馆内， 鸦雀无声，之前还在尖叫的粉丝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全场的视线都凝聚在舞台正中央那一道王座上的人影，三道银纹白袍的身影在王座背后沉默地落下浓重的影，他们脸上淡漠的神情与虚空中富丽堂皇的城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随着在场内回荡起的钟声， 摘下金色面具的王者眺望着远方， 用吟咏调朗诵出念白：
    “亘古的钟声在远处响起，
    沉默的玫瑰在地底下埋葬，
    城堡里的故事已成过往，
    无人追问。
    今夜无人入眠，
    愿你沉入梦中，
    这会成为你一生都无法摆脱的——
    美丽梦魇。”
    随着旁白的念出，杜若慢慢地从王座上站起， 白色的光线逐渐收束， 在念白结束的瞬间， 所有的音乐骤然停止，白光完全地打在杜若的面上。
    粉丝只看见大屏幕上，杜若轻轻地一眨眼，脸上如冰雪初融般露出笑容。从傲慢淡漠到天真稚气的转换， 不过是一刹那。
    当这个笑容出现在大屏幕上的瞬间， 四处传出抽气声，粉丝们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疯狂地喊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若哥好飒！”
    “疯了疯了疯了！这才刚开始我就遭不住了！”
    这个笑容如同拨动了无形中的机关， 在全场粉丝声嘶力竭的呼喊中， 忽然间， 舞台正中央灯光乍灭，连着虚空中的金色宫殿也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在空中，而粉丝们手中碧蓝色的应援棒则亮了起来。
    与刚才能够清楚看见的虚空中的城堡不同，现在通过投影的方式将整个体育馆都化作宫殿，中央主舞台是城堡大厅，而坐在观众席上的粉丝也随着四周亮起的金色灯光，被接纳进了这座巨大的“城堡”中。
    碧蓝的海洋上飘散着金色的光点。
    舞台中央，宁安易蓦地睁开眼睛，甩开罩在外边的长袍，露出底下红色的宫廷风制服，用独特的清冷嗓音唱出了《小王子》的第一句。
    “与你一起，共同走进，这迷雾中的城堡。
    与你一起，共同进入，这童话中的世界……”
    宁安易被赞为“宝藏”的声音如溪水般轻柔地涤荡着听众的心灵，将现场所有人都拉入了梦幻的童话氛围中。他的歌声将歌曲中的那个“小王子”带到了粉丝们面前，如同摊开柔软的掌心，献给他们一支不带刺的玫瑰花。
    孤独的，寂寞的，独自一人留在城堡中的小王子。
    被预言会成为暴君，而被所有人远离的小王子。
    宁安易一开口，所有粉丝的呼声都堵在了喉咙口，只有内心疯狂地发出无声的尖叫。
    而紧接着宁安易天籁般的歌声，是闻戚的rap部分，他借用“小王子”的角度念出了内心的困惑：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我？
    为什么整座城堡空空荡荡？
    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对着我指指点点？
    为什么他们都说我会成为暴君？暴君又是什么？”
    节制而有力的rap衔接了主歌与副歌的部分，也给宁安易的歌声中营造的梦幻氛围增添了一分裂痕，使得这个虚构出的童话世界摇摇欲坠。
    左边一扇门，天堂；
    右边一扇门，地狱。
    在摇摇欲坠的分界线上，突然出现的红色身影夺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他踩在代表善与恶的白线上向前踏出一步，温暖而明亮的金色灯光从左边打来，冰凉而冷酷的白色灯光从右边打来，光芒交错间，他带着半边金色半边银色的灯光抬起头，蓦地斜勾唇角，半边笑，半边哭。
    这个半哭半笑的表情在现场的大屏幕上出现的时候，现场粉丝仿佛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尖叫、惊呼都被压在了舌头底下，只能呆呆地凝望着舞台上的那道人影。
    四人面对着四个方向，在同一瞬间开始动了起来。
    《小王子》的舞蹈在MV里面并没有出现，实际上动作单拆出来都不是很复杂，但配合着概念糅合到一起之后，却是这张专辑十首歌的舞蹈中最难的一支舞。
    面对着杜若这个方向的粉丝在杜若开始这段舞蹈的瞬间，就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金色和白色的灯光交错，而身着红色的“小王子”立在灯光交界处。
    他抬起右手，纤细修长的手指从眉骨划过，轻柔地盖住了右眼，左眼里流露出天真活泼的色彩，明明是轻柔的力道，却并不显得有气无力，一举一动都准确地踩在了节奏上，卡点精妙，仿佛真的将城堡中的小王子带到了现场。
    但当右手与左手交换，左眼被遮住的瞬间，杜若的眼神骤然一变，分明没有眼妆的变化，却仅仅凭着眼神就让现场的粉丝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邪气四溢”这个中二满满却在这时候无比贴切的形容词。
    红色制服上的第一颗金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白皙的手指从右眼角轻柔的划过，露出那眼眸中动人的潋滟。杜若的动作在关注着他的粉丝眼中仿佛被放了0.5倍速一般，顺着造物主精雕细琢的面部线条缓慢地往下，如悄然掉落的花瓣，在层层叠叠的繁复领口短暂地迷了路，在充满着禁欲气息的红色制服外套上划过一道令人遐想的弯折曲线。
    那手，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
    那腰，被手指轻轻划过的时候，在外套的遮掩下也盖不住纽扣间隐隐露出的腹肌轮廓。
    那腿，又长又直，被包裹在红色的西装裤里，却平添了一份禁欲的诱惑。
    再见杜若一转身，微微汗湿的浅金色头发垂落在眼睛边，当那双眼睛带着微微发红的眼角漫不经心地抬起，在交杂的灯光下落在台下……
    “咕咚。”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偷偷地咽了下口水。
    这一幕被现场的粉丝用相机捕捉到，成了这场演唱会上杜若众多的“神图”之一。
    而现在，舞台上，随着修长的手指从衣摆划过，音乐进入副歌的部分，杜若的脸上重新带起笑容，排回原来的队形。
    但朝着杜若这个方向的粉丝们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久久难以忘怀。
    “天哪！刚才那一段，又纯又欲，简直绝了！”
    “杜若杀我！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跳舞还这么绝的人啊！”
    “啊啊啊啊，杜若！疯了吗！”
    随着宁安易的高音，第一个舞台的现场定格，四人两两合掌而立，偏头朝向观众席。
    在粉丝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中，碧蓝色的海洋掀起层层波浪。
    现场的金色光点消逝在了空中，体育馆的穹顶上亮起了蓝色的光，氤氲出澄澈的天空，应援棒中也有部分变成了绿色，与碧蓝色的光交杂在一起，构成了陆地与海洋。
    随着这颗体育馆内的星球的形成，音乐流畅地过度到了第二首《世界》中。
    杜若双手与闻戚的手掌相对，他微喘着气，抬眼对上闻戚的眼睛，却无法读出他的眼神。
    一声鼓点，杜若与闻戚擦肩而过，在台下的惊呼声中，杜若的神情瞬间漫上了肃杀之色。
    他大步地朝着和闻戚相反的方向走去，而舞台上也随着他们的相互远离，撕开了梦幻的美好世界之下，早已因为战争变得伤痕累累的世界。
    而走到舞台边的杜若也在这时候快速地披上了黑色的斗篷。
    混乱的《世界》，破碎的《城堡》，小王子在为了争夺《冠冕》而展开的《荆棘战争》中倒在了地上的《红白玫瑰》上。
    为了寻找心中的答案而走出城堡走向世界的小王子，在见证了人性的丑恶，战争的悲剧，残酷的厮杀，穷苦的灾难后，在荆棘战争中被自己想要去帮助的人一箭扎中了胸膛，直到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依然写满了迷茫。
    为什么会这样？
    神说，暴君残酷，无理，滥杀无辜；
    所以我温和待人，以理服人，挽救生命。
    但为何即便我自认以走上了与暴君截然不同的道路，却依然承受了这样的噩运。
    小王子走出城堡时身上那黑色的斗篷早已经遍满血迹，袍角也在荆棘战争的厮杀中变得褴褛。
    代表着红之国的骑士长宁安易持盾立在舞台一侧，而代表着蓝之国的骑士长楚方持剑相对而立。
    在战争中，没有人会去在意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的小王子，只有被鲜血染红的白玫瑰无声地在他的胸口静悄悄地绽放。
    台下的粉丝已经彻底被抓进了这个故事中，任凭着故事的发展牵着自己的情绪走，在看见杜若饰演的小王子倒下的刹那，不少感性的观众已经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咽下已经到嘴边的呜咽。
    他们在台下发出和小王子内心一样的呐喊——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好人不能够有好报，小王子帮助了那么多人还要被背叛？”
    “凭什么！”
    哒、哒、哒……
    在台下粉丝已经完全入戏的呐喊声中，一道黑袍的身影缓缓地来到小王子身边。
    闻戚饰演的恶魔摘下黑袍，跪地俯身，将嘴巴轻轻地凑在奄奄一息的小王子耳边。
    “战火侵袭着世界，
    大地满目疮痍。
    人们为了自己的私心征战不休，
    而你……”
    苍白的手指从黑袍下伸出，随着恶魔的低咛，捏上了小王子的下巴。
    恶魔低沉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引导着信念已然崩溃的小王子一步步滑向堕落的深渊。
    “……是否要争夺那最高的冠冕？”
    在粉丝的哭喊声中，杜若饰演的小王子已经无神的眼中，一点点，汇聚起闪烁的星光。
    他慢慢地张开嘴，在音乐骤停的瞬间，艰难又坚定地吐出自己的回答——
    “要！”
    说话间，他已然攥紧了被自己的血浸透的一支玫瑰。
    台下某位粉丝在看见这一幕的瞬间，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从现场营造的故事中猛地抽离出来。
    如果按照顺序，下一首应该是天使与魔鬼，而那个虐哭了粉丝的MV中，有一幕正是天使拿着玫瑰插入了已经堕落的魔鬼的心脏。
    这位粉丝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瞠目结舌地看向已经一片漆黑的舞台。
    不……不会吧？
    她扫视了一圈周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还在为了杜若饰演的小王子被恶魔救回来这件事而高兴的粉丝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直到杜若饰演的小王子接过了《权杖》，重拾了《荣光》，最终成为了《国王》，回到王座上后。
    粉丝们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落下，就听见《天使与魔鬼》歌曲的旋律又一次响起，而已经登基为国王的小王子，被恶魔拉着手，拿出小王子一直藏在口袋里的玫瑰，在恶魔笑着引导下，一步一步地将玫瑰扎进了恶魔的胸膛中。
    而眼角微红的小王子，不，现在应该说是国王，重新坐回到王座上时，他头顶上一半的冠冕才变得完整。
    底下的粉丝为这急转直下的情节惊愕地呼喊着的时候，杜若坐在王座上，淡漠地望向远方，读出了最后的一段念白——
    “世界的战火已经平息，
    城堡的钟声在远处响起，
    恶魔的灵魂在冠冕中埋葬，
    我已手握权杖，
    从小王子成为了唯一的国王。
    今夜无人入眠，
    大幕已然落下，
    这会成为你一生都无法摆脱的——
    美丽回忆。”
    随着杜若的最后一个字落下，舞台上的灯光骤然熄灭。
    直到这时候，整晚都沉浸在这场视听盛宴中的粉丝们，才恍然发觉，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不用乐评人的专业分析，也不用和其他演唱会比较，来到现场的粉丝都知道，这一场演唱会设计得究竟有多么用心。
    大量新增的念白和现场灯光特效的变化，将T.T.W.组合从一专到三专的三十首歌曲，全部串联在了这满满的两个半小时中。
    不需多说，粉丝们也知道，这是成员们携手为他们送上的盛大落幕。
    只是……
    远远眺望着重新亮起的舞台上，那四道已经满头汗的身影上，眼泪不知不觉地模糊住了视线，喉咙早已经在刚才的呼喊中变得沙哑。但粉丝们还是拼命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将这一幕永远地留在心中。
    在粉丝们看向台上的时候，杜若也在舞台上凝视着这片碧蓝色的海洋。
    一滴水从他微红的眼角划过，分不清究竟是汗，还是泪。
    “安可！”
    开始，是一个人喊。
    接着，是无数已经嘶哑的声音。
    “安可！安可！安可！……”
    在粉丝的呼喊声中，音乐再一次响起。
    这次是T.T.W.的出道曲《初遇》。
    “我还记得我们的初……”
    一向不管面对怎样的场面，声音都不会抖的主唱宁安易，却在唱出第一句歌词后就带上了哭腔，面对着眼前碧蓝色的海洋，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荡漾的碧蓝色海洋中，粉丝们用已经喊到嘶哑的声音，接着合唱道：“……那时我们还不懂事。一个年少，一个气盛。”
    楚方扯着嗓子，发泄似的和粉丝们一起唱着这首歌，泪水早在不知不觉间糊了整脸，他也全然不在乎。
    杜若将话筒拿到嘴边，张了张嘴，却没有唱出一个字，碧蓝的海洋在他的眼里温柔地荡漾着。
    忽的便垂下头，在粉丝的合唱声中假装开始检查手中的麦克风，晶莹的泪水混着汗水一滴一滴无声地落下。
    粉丝们带着哭腔的合唱声环绕在整座体育馆里。
    闻戚眼里带着泪光，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麦克风，对着粉丝们喊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非常感谢！”
    “感谢大家这三年里，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大家的陪伴。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感谢！”继闻戚之后，杜若也拿起了麦克风，凝视着这片碧蓝色的海洋，连着用了三个“真的”。
    “非常感谢大家……”宁安易刚开了一个头，就已经泣不成声。
    “这三年来，辛苦大家了！”楚方高声地喊出这句话。
    听见他们的“感谢”，原本还在坚持着跟唱的粉丝也撑不住地低下了头，任凭早已经绷不住的泪水尽情地流出眼眶。
    什么呀……
    要感谢的，应该是我们吧。
    谢谢你们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谢谢你们这三年里带给我们的每一次快乐和感动。
    谢谢你们送给我们这三年青春的一场盛大落幕。
    在杜若早已经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底下蓝色海洋开始慢慢地变化，最后在四面拼出了：T、T、W，和一颗爱心。
    在《初遇》的伴奏声中，粉丝们按照入场前排练好的那样，亮起了碧蓝色的光。
    少年啊，不要怕，我们陪着你们闯荡世界！
    第七十二章 
    碧蓝的海洋轻柔的荡漾， 如一双大掌温柔地将她们心底的宝贝护在了中间。
    杜若睁大了眼睛慢慢地环视了一圈，想用双眼将这副景象刻在脑海里，他忍不住将右手放上左胸口，感受着陌生又熟悉的情感随着心脏跳动。
    为什么？
    杜若有千万个疑问堵在胸口， 却又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问哪一个问题。
    他回头望向舞台上的其他成员， 从他们的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情绪——
    感动，迷茫， 不舍……
    杜若回过头， 找到三位队友分别拥抱，在台下粉丝的哭喊声中，悄悄地在队友的耳边小声交流了几句。
    宁安易和楚方在杜若的耳边轻轻地点了头，闻戚则在听完后， 轻轻地拍了拍杜若的肩膀。
    “虽然……还有很多不确定的事情， 即便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是否会发生其他的变化……”杜若重新举起话筒， 面对着璀璨的碧蓝色海洋，努力的勾起唇角，“我们想和你们提前约定一次，十周年的演唱会。”
    这一段完完全全是彩排时没有出现过的， 在现场导播慌张地将镜头切到杜若的方向时， 杜若恰好朝着面前的观众席，单膝下跪， 伸出小拇指。其他三位成员也在同时朝着另外三个方向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杜若略一歪头， 眼里闪着泪光露出微笑：“约定吗？”
    整个场馆里的呼喊声骤然停了一瞬， 随后， 在碧蓝色的海洋中，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粉丝们朝着舞台正中央的方向，举起了自己的小拇指。
    啊，我们约定好了。
    ***
    T.T.W.在穹顶体育馆举办的演唱会已经结束，但影响力却不仅仅停在那一夜。
    当晚就有粉丝将经过询问后可以发出的照片发到了网上，#T.T.W.三周年演唱会#迅速空降星光网热搜榜榜首。
    【若若家的小猫咪：555，真好呀QAQ我看到了应援棒，官方周边马克杯……啊啊啊啊！为什么当时我就没有能够抢到票呢（捶地大哭.JPG）】
    【陌陌陌陌：天哪天哪！这是我们的第一根应援棒吗啊啊啊啊！之后还能有途径购买吗（卑微.JPG）】
    【哥哥帅惨了：难道你们关注的都是应援棒和周边吗？本颜狗只看得到帅气哥哥（呲溜.JPG）呜呜呜，简直是颜狗的盛宴啊】
    【踢踏舞男团世界第一性感：看看我的头衔（叉腰.JPG）妈耶，我原来觉得杜若一直都是清纯挂的，但是今晚他有几组图，也未免太欲了吧！啊啊啊我可以！】
    粉丝疯狂尖叫的时候，之前发过T.T.W.三专赏析的“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也发出了自己的反馈。
    作为千辛万苦在和粉丝的竞争中抢到票的少数乐评人，“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在入场拿到应援棒的时候都还是抱着体验和观赏的心态，但等到演唱会一开始，他就已经呆滞住了，等到第一首歌结束，他已经和周围疯狂挥舞着应援棒的粉丝没有任何区别。
    去TM的冷静！去TM的客观！
    老子嗨爆了好吗！
    等到演唱会结束，走出穹顶体育馆的“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
    在回去的路上，“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已经按捺不住开始疯狂地敲击着键盘，将自己今晚观看演唱会的体会写了下来，检查了两遍后就火速发到了网上。
    【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作为少数抢到票的幸运儿（叉腰.JPG），我想来说说我对今天晚上T.T.W.三周年演唱会的理解。
    首先，先来看几张图（城堡投影.JPG）（城堡内部体育馆效果.JPG）（场控下的星球效果.JPG）
    显然是提前完成了信仰充值的结果（×）
    显然是花了大量的钱和精力的结果（√）
    不得不说，在这样大型的演唱会现场，从头至尾我没有找到任何一处瑕疵或微小的失误，简直是一种奇迹。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在演唱会正式开始前，T.T.W.组合究竟排练和确认了多少遍才呈现出这样令人惊艳的效果。（鼓掌.JPG）
    接着是演唱会的形式。
    如果要我来形容，这次的演唱会几乎可以说是一场大型音乐剧！
    整场演唱会的剧情相当的完整，将T.T.W.组合从一专到三专的歌曲全部重新编排，再根据剧情的发展穿插进不同的桥段中，完整地呈现了一个关于寻找自我的故事（仅个人观点）。
    而且在和别人聊天的过程中，我发现不同经历的人在看这一场演唱会的时候，对剧情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这也是非常有意思的地方。
    最后，咕咕不得不向大家跪地承认一个事实（点烟.JPG）
    那就是——
    你们一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无所不能风流倜傥公正客观的咕咕，掉进了T.T.W.组合这个大坑里。（坐位体前屈.JPG）】
    “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的这段长评很快就被顶到了热搜榜榜首#T.T.W.三周年演唱会#的第一条。
    底下的一条评论问出了大部分之前关注这个乐评人的粉丝的心声——
    【丫丫：咕咕，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也很快回应了这条评论。
    【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发生了什么？老子观赏了一场视听盛宴，结果入坑当天就是三周年结束的演唱会（放弃挣扎.JPG）/@丫丫：咕咕，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粉丝的反馈是彻彻底底的颜狗盛宴和大型泪奔现场，“咕咕是个音乐爱好者”的评论则直接将风向拉到了对于T.T.W.这次演唱会艺术性的探讨上。
    T.T.W.三周年演唱会的粗剪版视频当晚就上传到了视频网站上，也引来了一批没有到现场的粉丝和乐评人观看，掀起了新的一波热议。
    但不管这些乐评人有着怎样差异化的音乐取向，他们对于T.T.W.三周年演唱会现场的评价都相当高。
    甚至有在专业乐评人中都属于顶尖那一小撮的大佬，公开在星光网上发了动态，称T.T.W.三周年演唱会是他近五年来在国内看到的最棒的现场。还在评论的结尾，半开玩笑似的讽刺了一句——
    【假如其他层出不穷的团体，现场能够达到T.T.W.三周年演唱会一半的水准，我就把之前骂的话全部吞下去。】
    底下被顶到最高赞的一条评论是路人发的——
    【他们不敢（滑稽.JPG）】
    在其他经纪公司当周的会议上，提到T.T.W.三周年演唱会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声叹息，紧接着升起的就是浓浓的庆幸。
    和T.T.W.组合生在同一个时代，是其他组合的悲哀。
    即便他们旗下会推出其他组合，也不得不承认，在绝对强势的阴影下，他们旗下的组合都只会显得黯淡无光。
    ***
    而在三周年演唱会结束后不久，闻戚、宁安易和楚方三人在星光号上发表了最后一条动态，宣布他们与欢悦传媒的合约正式到期后，网上也没有引起很大的争议。
    甚至因为之前杜若与欢悦传媒的解约官司，欢悦传媒一早就在路人眼中成了“黑心公司”的代名词。这条消息不仅没有引起网络舆论的反弹，早就在心里担忧其他三位成员也承受不平等合约的粉丝反而松了口气，纷纷在底下恭喜哥哥们逃离魔爪。
    以至于欢悦传媒准备好恶心人的“背叛者”通稿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就被路人和粉丝刷屏的恭喜给淹没了下去。
    毕竟谁也不是个傻子。
    在见识过了欢悦传媒那么多恶心人的骚操作之后，还会选择站在欢悦传媒那边的早已经寥寥无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在成员们身上泼污水的小动作没能成功后，欢悦传媒又将恶心人的操作放到了T.T.W.粉丝的身上。
    在T.T.W.三位成员宣布解约后的当天，欢悦传媒通过官方星光号发出了一条声明。
    虽然名义上说的是，为了维护公司的合法利益等说辞，但仔细看了整条声明后就会发现，这条声明集中体现的就是一个意思——
    T.T.W.版权还在我们手上哦。
    还在使用“T.T.W.”的这个商标的人请注意哦，我们可以用这件事告你们的哦。
    这条声明一出，明眼人都知道欢悦传媒是在指桑骂槐。
    表面上抨击的是市场上版权的混乱，矛头直指的却是还在使用“T.T.W.”的杜若和T.T.W.粉丝后援会。
    被陈默提醒看到这条声明的杜若周身气压瞬间低了下来，他马上给陈默打去了电话。
    “我记得你那里有T.T.W.粉丝后援会会长的联系方式对吗？”杜若看着窗外，唇角勾起冷笑，“我想我们需要尽快约时间谈一谈。”
    第七十三章 
    欢悦传媒最新发的声明在被八卦号转发后， 迅速就在网络上引起了一片哗然。
    【我原来以为将旗下的摇钱树三年就送走已经是极限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哇塞，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刚刚解约，就急着卸磨杀驴了吗？（瓜落了一地.JPG）】
    【卧槽卧槽卧槽！欢悦传媒倒闭了！欢悦传媒倒闭了！欢悦传媒倒闭了！要不要face啊你！】
    【疯了吧这是？？？合法解约碍着你啥了？一定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吗？】
    操作太骚总会闪着腰。
    但从欢悦传媒这一招引起的争议来看， 他手中显然已经失去了可以拿捏已经离开公司的成员的其他牌面。
    但不管粉丝的抗议刷了几万还是几十万条评论， 对于坚定网络上装死的欢悦传媒来说，并没有一点用处。他们这一手除了恶心已经离开的T.T.W.成员和他们的粉丝， 并没有多少作用。
    但无论这种手段在外界看来是多么的下作和荒谬， 但的确会对还在使用“T.T.W.”称号的成员和粉丝后援会造成困扰。这也是杜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和T.T.W.粉丝后援会会长取得联系的原因。
    而陈默也在这时候向杜若透露了另外一个消息——
    欢悦传媒之前的一位老股东，透过冯薇传达了想要和T.T.W.组合成员们再见一面的想法。
    原本想要拒绝的杜若，在听到那位股东名字之后，沉默半晌却没有立刻回绝， 而是在征询了其他三位成员的意见后， 才正式答应了这次会面。
    因为四人已经和欢悦传媒解约， 在沟通后，老股东也爽快地答应了在涅槃传媒公司的办公楼里见面。
    当天，陪着老股东来的是之前负责T.T.W.组合的总经纪人冯薇，她在T.T.W.组合解约后， 就推掉了公司交过来的所有艺人。
    三年前， 在欢悦传媒启动男子团体计划的就是这位老股东王洲，就是T.T.W.这个组合名字都是由王洲定下的。
    再次见面的时候， 由于所属公司的转变， 多少有些尴尬， 但四人还是和这位一直关照着他们的老人打了招呼。
    在见到几人后， 老股东温和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像位过年边看见小辈的家里长辈，在闻戚的脸上停了片刻，老股东略一皱眉，叹道，“瘦了。”
    闻戚低声“嗯”了一句，却没有接话。
    老股东轻声叹了口气，开口说出自己的来意：“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们。然后关于组合商标权的事情，我想先给你们道个歉。”
    看着老人颤巍巍垂下的头，杜若一时有些慌张。
    老股东却执拗地把话说了出来：“T.T.W.注册商标权的时候，我没有拦得住，也没能及时通知到你们来签署相关的附加条款……”
    听着老股东接下来说的话，杜若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听着这些关于组合商标权的内部消息。
    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从杜若到其他三人，都主动地对着老股东鞠了一躬，才在这位老人和蔼的视线下转身离开。
    在四人离开会议室后，老股东将视线投向坐在他身边的冯薇身上，开口道：“这次回去，我就不会再去股东会了。人老了，也该撒手啦。”
    听着老人豁达地谈起这些事，冯薇却只是低着头，在外雷厉风行的冯大经纪人现在却像个小女孩，小声反驳：“老师您才不老。”
    老股东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而是谈起了另一件事：“我不管事了之后，你也可以离开欢悦传媒了。”
    冯薇猛地抬起头，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你叫了我一声老师，但经纪人这一行上，我到底也没教你什么。欢悦传媒现在就是个积重难返的晚期病人，控股的那个谢家小子，哪里又想要把这家公司给经营好呢？”老股东平静地将自己的分析掰碎了，一点点告诉自己这位执拗的学生，“别让这个病人，束缚住你前进的脚步。”
    半晌，会议室里才传出轻轻的一声“嗯”。
    在得到准确消息后，杜若和其他三人与T.T.W.粉丝后援会会长商议后，很快就选择用在演唱会应援棒上出现过的“To The World”作为新的名称，并在注册商标权后通过网络平台做出了回应。
    在组合名称商标权的风波之下，已经在近期确认和欢悦传媒解约的其他三位成员，很快通过自己新的星光账号发了第一条消息。
    【闻戚To The World：向阳而生，重新出发（加油.JPG）@杜若To The World@ To The World粉丝后援会】
    【宁安易To The World：我们不畏艰难，风雨同舟（兔子拳头.JPG）@杜若To The World@ To The World粉丝后援会】
    【楚方To The World：无论如何，都一起走吧@杜若To The World@ To The World粉丝后援会】
    在粉丝们欢呼雀跃的时候，敏锐的星光娱乐号很快就注意到成员们的个人信息认证已经全部改成了“涅槃传媒公司签约艺人”。
    星光动态火速出炉。
    【星光吃瓜号：T.T.W.组合改名To The World，全体转投涅槃传媒公司……】
    星光网上，看到这条消息的网友很快发出了疑问。
    【？？？T.T.W.组合，现在应该说是To The World，他们都是疯了吗？一个接着一个自投罗网到这家不入流的小公司？（黑人问号脸.JPG）】
    【？？？Excuse me？
    是谁给你的勇气把涅槃传媒公司称为“不入流的小公司”，你看看他公开的时候转发的那些大佬，看看这家“小公司”的星光网互关列表再说话好吗？（微笑.JPG）】
    【实话实说，即便这样，也只能够证明这家公司在圈内的人脉不错，但经济公司需要的不仅仅是人脉好吗】
    【即便你们再怎么吹涅槃传媒公司，不管怎么看，无论是杜若还是其他人，明明有比这家新成立的小公司更好的选择。
    大公司的人脉、资源、公关能力，他难道不香吗？（困惑.JPG）】
    【我要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我现在就能笑晕过去（这是什么憨憨四人组哦）】
    尽管也有人坚持涅槃传媒公司的背后有着强大的资本力量支撑，但这家公司背后的老板身份实在捂得太紧，有能力接触到向星的圈里人一个个也都口风严实，在确定向星本人意思前不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随意往外透露信息，导致了这种说法反而是支持人数最少的一种。
    最后，“T.T.W.组合改名To The World，全体转投涅槃传媒公司”这条动态底下，被顶到最高赞的反而是一条吃瓜路人发的消息——
    【To The World四人组这是自暴自弃，自寻死路了吗？】
    ***
    只是现在的杜若根本没有时间理会网络上的唱衰之声。
    杜若突然收到消息，之前向裕导演向他发来的内部面试出现了一些变故，不仅时间上临时有调整，面试形式也从内部面试改成了小范围的试镜面试会。
    在向裕导演单独发来的消息里表示了他个人的歉意，但是对于杜若方面追问的具体原因却始终没有给出，显然这里面的具体细节已经触碰到他无法透露的范畴。
    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演技课，将这个角色咂摸了几十遍的杜若还是决定继续参加面试。
    当天一早，杜若就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低调地到了面试地点。
    这一次的面试流程有些特殊，导演特别要求每位演员带妆试镜。因此杜若一来到现场，就被工作人员领到了化妆间。
    化妆间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今天会来参加试镜的艺人有哪些，因此当杜若按照造型师的要求摘下口罩和帽子后，就听见房间里的化妆师助理发出了一声抽气声，连着化妆间里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将视线投了过来。
    主要负责今天造型的造型师立刻严肃地看了那位化妆师助理一眼，在嘴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全程杜若的神色纹丝未变，但却通过镜子记下了屋里人员的面容后才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在化妆的时候，尽管化妆师的眼里流露出惊叹的神色，但却紧闭了嘴唇一言不发。
    公共化妆间里不止一位艺人，不管化妆师对哪位艺人作出怎样的评价，即便这位化妆师和最后的选角结果一点关系都没有，流传出去都是一场风波。久而久之，这些化妆师都养成了闭紧嘴巴的习惯。
    等杜若化完妆后，固定好假发套后，便接过从化妆师手中递来的一套戏服进入换衣间。
    因为时间比较早，今天又只是小型试镜会，在前一位艺人走出化妆间后，刚才给杜若化妆的化妆师一时空闲了下来。在边上等待着的陈默便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和化妆师搭话，对于经纪人来说，圈内的人脉永远不嫌少，除非到了需要的那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平时费心经营的人脉会发挥怎样的作用。
    和化妆师谈这话的陈默注意到对方突然停住的话，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陈默的视线在那道从换衣间里出来的人影上猛然顿住。
    一只如白玉雕琢成的手从换衣间的帘子后伸出，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惨白明亮的照明灯灯光落在这节手腕上，仿佛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宽大的白底银边衣袖松松地挂在这截白净的手腕上，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
    明明只是常见的遮光布料，被这只手捏住的瞬间，却仿佛成了达官贵人才配使用的名贵绸缎。
    衣帘再拉开些，那道人影才真正掀开了遮掩的面纱。
    一袭银纹白袍，勾勒出从脖颈到手臂处流畅优越的线条；从身后垂落的墨色长发与衣袍上的银纹勾缠着，无端端便多了几分动人的色彩。
    眉眼如远山，似笑非笑间便藏进了这世间最清淡雅致的风景；如墨般的眼眸仿佛有种魔力，让注视着这双眼睛的人不自觉就被吸引了过去，回过神来才恍然发觉对面这人的目光竟一刻都不曾在此处停留。
    他穿着白袍随意地往道具凌乱的化妆间里一站，却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写意画挥洒出的风度，再用工笔画的方法细细描摹出他的五官。抬眼间，
    透过那双眼睛，似乎能见到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时光在他的身边仿佛骤然便慢了下来，似乎即便是无情的时间，也不愿给他再添烦忧。
    只一眼，陈默便猛然明白了化妆师突然顿住的原因。
    刹那间，化妆间里落针可闻。
    第七十四章 
    面积不大， 人数不少的化妆间里，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悄悄地将视线移到了杜若的身上。
    大多数人都是视觉动物，尤其是对于化妆师和造型师这样的职业人员来说，一张天然好看的面容是无可置疑的通行证。
    更何况对于阅遍千面练就一双毒眼的圈内人来说，一张脸究竟是不是纯天然的， 只要一眼就足以分辨出来。
    化妆间里的工作人员似乎在一瞬间都“忙”了起来，短短一分钟内， 就有好几个小助理搬着似乎要用的道具从杜若面前走过，擦肩而过时还要状似不经意地抬头看一眼杜若，转头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陈默对杜若这副打扮造成的效果很是满意， 很快，他们便在工作人员的指路下， 来到了等候的走廊前。
    在工作人员离开后， 陈默在杜若走进走廊前， 紧急拉着他， 小声地将自己刚才打探到的消息告诉杜若。
    “所以说，是剧组里加了位带资进组的艺人，对方也想要这个角色？”杜若挑了挑眉，仔细想了想， 却也不觉得意外。
    能够让季导退让且对之噤声的， 也只有投资商了。
    “你暂时先别担心， 我昨天已经联系了公司， 你就当成是正常的面试就可以了。”陈默担心杜若心里有负担， 温言安慰了几句。
    转身的那一刻，杜若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底却漫上淡淡的冷色。
    杜若在进入等候室后，便专心地开始看自己的那份剧本。
    就在这时候，等候室的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发出一声巨响，惊动了等候室里所有人。但等到有人带着愠怒的神色抬起头后，目光接触到来人的那一瞬，先前的怒气就在眼中彻底消失，留下的是浓浓的忌惮。
    杜若默默地观察着等候室里不同人的反应，心里对来人的身份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等到这位姗姗来迟的艺人却在第一位被工作人员带去试镜间时，还在低头看剧本的杜若就敏锐地察觉到室内斗志的萎靡。
    坐在最右侧的试镜者忍不住骂了一句，“操，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拽什么拽！”
    “你家里要是也能有这几个‘臭钱’投给剧组，说不定你也能拿到这样的待遇。”另一位试镜者勾起唇角，凉凉地讽刺道。
    等候室里瞬间便弥漫起了火药味，杜若在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后，便重新将目光放回到剧本上。
    这些他无法决定的事，多想也无益。
    屋内另外一位试镜者也默不作声地做出了和杜若一样的选择。
    等到工作人员走到杜若桌边，低头敲响了杜若的桌角。
    杜若才收起剧本，和刚才那位沉默的试镜者一起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试镜间前。
    试镜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那位据说是带资进组的艺人走出房间，目光落在杜若脸上时，眼底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地又因为想到了什么，不在意地冷哼了一声，抬着下巴离开。
    杜若在对方打量的视线下低垂了眼眸，再抬眼时，眼底又恢复了刚才的温和。
    但站在杜若身边的另一位试镜者，在刚才杜若低眸的那一刹那，却感觉脊背上漫上了一股彻骨的凉意。
    门内隐隐传出争执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们在试镜间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门才又一次从里面被打开，工作人员示意杜若先进去。
    杜若一进门，坐在长桌中间偏左处的青年女子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其他人的面上也多少带出了些惊艳的神色。
    白袍，墨发，若再来一架古琴，便是那活生生的画中谪仙飘到了试镜间里。
    导演向裕刚刚才和投资商吵了一架，正是郁闷的时候，却在看见杜若的那一瞬，眼前一亮，郁气尽散。
    刚才那第一位试镜者的表现，台词问题不大，动作也到位，甚至对着他身上那明显比剧组安排的试镜服装好了一截的装扮，向裕也看在投资商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放了过去。
    偏偏第一位试镜者表演的时候，浑身的气质和角色完全不融合，就像是让一个赳赳武夫套了张文雅名士的壳子，说不出的别扭，还有那不知为何用力过猛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简直让向裕连表面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如果导演向裕能够跟上潮流，他就知道这种表现有一个词可以精确地形容——
    油腻。
    在第一位试镜者表演的时候，以原著作者兼编剧的身份坐在长桌前的青年女子直接就冷了脸，偏偏投资商派来的代表还在笑呵呵地打马虎眼。
    “哎呀，演员放到剧组里磨一磨就会好的。”
    “既然作为演员的基本功都没有问题，那其他的都可以改嘛。”
    “这还是要向导多费心了呵呵。”
    不管向裕如何暗示或明示，第一位试镜者最大的问题在“气质不合适”上面，都能够让这位老狐狸笑着将话题岔开。
    杜若将几位面试官的神色收在眼底，心里有了思量。
    《纵横》是一部典型的大女主戏，讲述了乱世中群雄争霸，逐鹿天下，最终女主夺得天下，成为一代女帝的故事。因此，饰演女主角的演员视后林梦也是最早定下来的。
    而杜若饰演的公良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女主还是闺阁中古灵精怪的小姐；第二次见面时，女主已经顶替了亡兄的名字，成了藏在鬼面下的大将军；直到第三次见面，女主才成功地让这位惯于藏拙的“才子”成为了自己的谋士。
    向裕从面前的试镜场面中抽出一张，还没等他开口，边上的投资商代表就笑呵呵地开口：“你来试试第三幕戏。”说完，他还故意问边上的向裕导演，“呵呵，向导，你看这样行吗？”
    听见投资商代表的话，向裕额角跳了跳，却心知不能在这时候翻脸。
    第三幕戏是这几段戏中难度最大的一场，其中眼神戏偏多，难以表现不说，稍有不慎，还有可能演成彻底的花瓶。
    投资商代表的意思显然是要刁难一下杜若，试镜间里所有人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出声。
    向裕扯了扯嘴角，目光转向已经定好在场的女主演，“既然这样，就麻烦林梦你和杜若搭一段了。”
    林梦早就看出这其中的暗潮汹涌，但她还是爽气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杜若早就将拿到的剧本里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瞥了一眼就明白指定的是哪一幕戏。
    对着便装走到自己面前的林梦，杜若微笑着点头示意，林梦也略一点头，两人没有过多地寒暄，很快就进入了试镜的环节。
    随着向裕导演宣布开始，林梦的眼神瞬间凌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板了起来，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就像是小说中那位刚从战场生厮杀归来的女将军。
    看着林梦的表现，向裕导演嘴角勾起满意的笑。
    仅仅是这一幕戏，向裕就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了这幕戏的画面——
    征战归来的女将军再次面对着放浪形骸的宴会，已经见证过百姓亡苦的她看见这样“朱门酒肉臭”的场景，忍不住在宴席上就发了脾气。
    而在这一幕戏中，公良玉与女主的一番对话，更是将这种乱世中权贵与平民之间被极端化的对比凸显了出来。
    林梦的视后，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现在向裕唯一担心的，可能就是在林梦的气势下，杜若是否还能够稳得住。
    向裕的目光接触到杜若的瞬间，瞳孔微缩，脸上不自觉地便带上了惊讶的神色。
    在林梦来势汹汹的压力下，处在漩涡之中的杜若却漫不经心地举起酒杯，小酌了一口，嘴角带上一丝轻笑，似乎在感慨这佳酿的美味。
    在林梦的气势下，杜若却完全没有被压住。
    就好像一道无形的线，将林梦和杜若完全隔在了两端——
    一端入世，一端出世。
    林梦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她的职业素养很快促使着她接了下去。
    林梦虚空举剑，直指向杜若的方向，眼底是无尽的失望：“遍地饿殍，而尔等还在此欢宴。这便是大兴的才子，这便是他日大兴的……”言至此，女将军嘴角微颤，竟是愤怒得不忍继续说下去。
    而公良玉轻轻一抬眼，一举杯，将与女将军同样的愤慨隐藏在眼底，轻轻一笑，“将军言重了。”
    举重若轻地将这件事掀了过去。
    杜若这一个看似轻飘飘的抬眼，眼底的深沉之色却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只一眼，却仿佛已经阅遍了世间沧桑，看透了人间百态。
    向裕已经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眼里漫上兴奋的神色。
    对，这才是公良玉！
    既是不染凡俗的翩翩公子，也是谈笑间灰飞烟灭的谋士。
    这双面矛盾又冲突地结合在一个人身上，才能造就这一个角色。
    女将军愤怒地扫过场上所谓的风流才子，眼底满是愤怒的神色。
    在她愤然离去的时候，却对上了公良玉的眼睛。
    在已经重新耽于享乐的人群边缘，斜靠在河边被她失望地归为“一丘之貉”的公良玉，嘴角勾起，看向那群人的眼里却满是嘲讽。
    但在旁边人转头的瞬间，公良玉眼角微弯，无缝地换成了和身边人一样的表情，举着酒杯加入其中。
    这精简后的短短一幕戏中，藏了多处眼神的转变。
    全程都只有一句台词的杜若，全凭着眼神和那一句台词，将一个矛盾的公良玉演了出来。
    试镜结束，房间里一时没有人说话。
    面对着这般的公良玉，谁还会想到先前那赝品的公良王？
    第七十五章 
    “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谢谢各位老师。”杜若对着长桌后的几人微微一笑， 眼神清明。
    杜若在结束试镜的那一刻就已经从角色中走了出来。分明还是和刚才一般无二的扮相，但此时在场的人都能够清楚分辨出，刚才试镜时的“公良玉”和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杜若。
    也正是这样快入戏和出戏的速度，让和他对戏的林梦心下微愣。
    非科班出身的新人一开始演戏的时候，常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出戏难， 但是放在杜若的身上，却似乎完全没有这个问题。林梦对朝着自己微笑颔首表示谢意的杜若回以一笑， 心里却默默地将杜若加入了可尝试交好的范畴内。
    圈内的人脉可能会成就一个人，也可能会毁灭一个人。对于林梦这样圈内的旧人，自有一套选择可结交对象的处世法则。
    向裕看着杜若的表演， 眼里闪过赞赏的神色。若说一开始发出邀请的时候，向裕对杜若的期待只有三分， 那在看完这段表演后， 向裕的期待已经攀升到了十分。
    但当目光接触到身边投资商代表阴沉不愉的脸色时， 向裕嘴角的笑意消逝， 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笔。
    即便身为导演，面对着投资占据百分之三十五份额的投资商，依然没有太多的余地说“不”。
    只是，在见过了如同从书中走出的公良玉后， 谁还愿意再将目光放到那些赝品上呢？
    沉默片刻， 向裕视线投到杜若身上， 眼神温和， “你的表演很到位， 只是今天的试镜还没有结束，等到所有候选人都结束试镜后，我会亲自联系你的经纪人通知你本次试镜的结果。”
    向裕这番话一说出，坐在左侧的青年女子立张了张嘴，有些急切地似乎想要说什么，而另一边的投资方代表已经皱起了眉头。
    杜若礼貌地对现场的人笑了笑，转身走出试镜间。在门口，与下一位试镜者略一低头，打了个招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能够让对方揣测试镜结果的神色。
    直到回到车上，陈默瞥了眼杜若的神色：“试镜的时候，他们有说什么吗？”
    “向导说之后会亲自联系你，告知试镜的结果。”杜若轻笑。
    向裕的这一番话没有给出绝对的承诺，却表达了三重意思：
    第一，他对杜若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第二，这次的变卦并非他所愿，他依然重视杜若；
    第三，今天的试镜结果并非由他一人决定。
    陈默没有具体看到杜若在试镜间里的表现，只是看着杜若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
    “对了，除了今天的试镜，还有一个好消息。”
    杜若就听见陈默报出了一个品牌的名字——
    Prince。
    ***
    在杜若离开后，试镜间里有片刻的沉默。
    瞅见投资方代表的神情，已经预见到会有一场硬仗的向裕，直接开始接下来的面试。只是之后的几位试镜者，都没有达到和杜若一样的惊艳效果，他们的表演落在已经见过杜若表现的面试官眼中，就只留下了奇怪的印象。
    三号，表情太凶狠，像是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的样子；
    四号，语气太过咄咄逼人，没有世家公子举重若轻的风度；
    五号……
    其实后面的几位试镜者也并没有这么差，只是珠玉在前，他们的表演便被衬得平庸了。
    等到最后一位试镜者走出试镜间后，向裕导演率先打破了现场沉滞的气氛，“在试镜‘公良玉’这个角色的演员中，我个人认为杜若的表演是最好的。”
    “周彦的表演也很好。”投资方代表紧跟着开口，“周彦”便是投资方想要塞进组的那一位艺人。
    向裕导演一抬眉，“我觉得杜若的气质非常适合公良玉这个角色。”
    “但是他毕竟还是新人嘛，没什么表演经验。”投资方代表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却绕过了显然会让自家艺人处于弱势的“气质”方面，转而抓住了杜若作为演员经验不足这一方面。
    “表演经验不等于演技，我认为刚才那一段对手戏已经足以证明，杜若在演员这条路上，不仅是有天赋，也是有能力的。”向裕继续道。
    林梦在边上听着导演和投资方代表交锋，将自己当成摆设，一言不发。
    两人已经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中被勾出了些火气，左侧的青年女子却在这时冷不丁地开口：“公良玉这个角色，表演经验反而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演员换上戏服后呈现出的整体气质和演技是否能贴合这个角色。”
    在看完第一位关系户试镜者的表演后，作为原著作者兼编剧的青年女子南烟差点捏断手中的笔。如果说导演向裕还会从演技、表现等方面综合评价，对于原著作者南烟来说，看到第一位试镜者的时候，只有无尽的失望。几乎就是一眼，就足够让南烟在心里给这个名字画一个大叉。
    而当杜若出现的时候，南烟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公良玉从书中翩翩然走了出来。在杜若表演时，她只有拧着大腿才能够压下内心的激动。
    这才是她心中的公良玉！
    因此，即便冒着得罪重投资方的风险，南烟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杜若演的才是我笔下的公良玉。”
    二对一。
    投资方代表的脸色难看起来，皮笑肉不笑：“呵呵，看来在剧组里，我说话已经不是很管用了是吗？”他的目光滑到向裕导演的脸上，淡淡开口，“我记得向导之前提过需要追加一笔投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向裕神色骤变。
    试镜间里一时落针可闻，直到突然响起的提示音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在一众人的视线下，抖着手赔着笑脸打开消息的导演助理，看见消息内容的瞬间就愣了一瞬，旋即抬头看向导演向裕。
    “涅槃传媒公司发来消息……”导演助理瞅着投资方代表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努力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假如《纵横》剧组有资金撤离，不管缺口是多少，涅槃传媒公司全部补上。”
    导演助理特意放大了音量，好让现场所有人都能够把这个消息听得清清楚楚。
    “咳咳，”导演向裕假意咳了两声，看向面色黑沉的投资方代表，“不好意思啊，助理不太懂事。我回头教训教训他。”
    向裕这句话明面训斥，暗地却是将责任给揽到了自己身上。
    投资方代表冷哼一声离开，直到临走也没有提要撤资的事。
    而《纵横》剧组也很快就给涅槃传媒公司发了通知。
    公良玉这个角色的演员是《纵横》剧组中最迟定下的，杜若结束试镜后的第二天，就被通知去拍摄定妆照。
    再次来到剧组，见到熟悉的造型师，今天的氛围比昨天试镜时松快了不少。
    杜若换上剧组定制的戏服，开始拍摄定妆照。
    在见到摄影师老莫熟悉的面容时，杜若嘴角的笑容忍不住一僵。
    要说让杜若留下深刻印象的摄影师还真不多，偏偏老莫就是其中之一。之前也是他给杜若拍的《国风》杂志封面和内页。
    那组照片是真的出圈，但那天杜若也是被折腾得够呛。之后杜若回头去看那组照片，有几张连杜若都没有注意到，老莫究竟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出现在老莫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就是拍摄开始的时候。
    就在杜若脑海里闪过这句话的时候，老莫已经心满意足地拍下了杜若的第一张照片。
    随着拍摄的进行，现场不知不觉围了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只是大家都很知趣地没有拿出任何设备进行拍摄，只是视线却忍不住凝固在拍摄现场那白衣公子身上。
    杜若站在镜头前，手腕轻轻一抖，折扇打开的瞬间，他转身，回眸一笑。
    在现场传出抽气声的瞬间，老莫也捕捉下了这副画面。
    ***
    星光网上，黑子和粉丝还在征战不休。
    【我就呵呵了，涅槃传媒公司这个野鸡作坊还能够撕到什么好资源。也就是看着他们现在人气还可以才签的人，你们还真当他们拆了团还能有多好的饼吗？别做梦了】
    这条动态刚刚发出来，原本已经在劝说着自己保持冷静的粉丝瞬间气炸了，还没等她们上手去撕，就看见杜若更新了一条新的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非常高兴能够加入《纵横》剧组。/@电视剧纵横官方星光号】
    很快便有粉丝和黑子摸到了“电视剧纵横官方星光号”，就看到了官方刚发的一条消息——
    【电视剧纵横官方星光号：他是翩翩公子，他是无双谋士，他是公良玉。@杜若To The World（定妆照1.JPG）】
    月明星稀，白衣公子手持折扇，回眸的瞬间请勾起唇角，那双眼中仿佛沉淀了无尽的柔情，只要一眼就足以令人沉醉在这温柔的月色里。
    这是……
    杜若？
    这是，公良玉！
    第七十六章 
    在看到《纵横》剧组发出来的定妆照时， 颜粉的内心只剩下了一行字——
    啊啊啊啊啊！
    【我可以！这是什么绝世公子啊啊啊（土拨鼠尖叫.JPG）】
    【天哪天哪，这手，这眉眼， 这扮相……55555这屏幕脏了】
    【是公良玉啊啊啊！！！】
    【啊啊啊啊， 官方， 你有本事放照片， 有本事就多放几张啊。听我的，把藏货都放出来吧， 乖（怨念脸.JPG）】
    【等等， 难道只有我注意到了那个“1”吗？（熊猫困惑脸.JPG）
    所以， 难道还会有2、3、4……吗？（兴奋地搓搓小手）】
    不管是杜若的粉丝还是书粉，在这一刻都在内心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放下小哥哥，让我来！
    杜若的定妆照发出来后，很快就带着#杜若定妆照#上了星光网热搜， 连带着《纵横》这部还没有正式开拍的电视剧也蹭上了热搜榜的尾巴，狠狠地涨了一波关注度。
    杜若的粉丝现在都忙着评论点赞转发安利一条龙， 半点都不想要花工夫去和黑子争辩， 留给黑子的只有两个字：呵呵。
    不过在一片赞美声中， 有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隔壁老许：为什么要让一个流量小生来演公良玉？？？】
    【我家有个主子：底下疯狂吹彩虹屁的人都疯了吗？就一组加了一百零八层滤镜的定妆照能看出什么？】
    【木木：我也想吐槽这点，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演技吗……结果一堆人在评论区里吹好帅， 好像原著里走出来的公良玉？还自称书粉？
    本书粉并不想承认这是公良玉， 谢谢：）】
    来自书粉的置疑声还没有掀起波澜， 就被原著小说作者兼编剧的南烟就发了一条新的星光动态。
    【作者南烟：很高兴参与电视剧《纵横》的编剧和选角工作， 也很开心能够在试镜中遇到我心中的公良玉@杜若To The World@电视剧纵横官方星光号】
    来自原作者的这条星光动态一发出， 正在暗戳戳地想要浑水摸鱼的人都在同一时刻仿佛听见的同样的声音——
    啪啪啪。
    旋转，跳跃，打脸不停歇。
    看见南烟的这条星光动态，原本准备下场搅浑水的营销号，只能咬掉牙往肚子里吞，默默地删掉已经写好的文章，重新开始拟标题。
    电视剧《纵横》未播先热，实实在在地涨了一波关注度。
    而之前想要往剧组塞人的投资商，在观察到这几天的热度后，也将之前与剧方的不愉快掀了过去。毕竟投资商一开始选择投资，就是看中了这部剧播出后可能带来的收益，和实实在在的利益相较，其他的都只能算小摩擦。
    至于之前满心得意地觉得公良玉这个角色肯定会属于自己的那位小艺人，私下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投资商又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呢？
    与剧组那边的雨过天晴不同，在酒店房间里，猛地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助理噤若寒蝉地靠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而刚刚接到消息就摔了杯子的周彦，此时哪还看得出半点令粉丝疯狂的温柔人设。
    周彦盯着星光网的热搜消息，冷哼一声。
    “咱们走着瞧！”
    ***
    在拍摄完定妆照后，杜若就正式与《纵横》剧组签订了合同。
    距离杜若进入《纵横》剧组拍摄自己的戏份还有一周的时间，五天后将举办开机仪式。尽管杜若饰演的角色只是戏份不多的男配角，考虑到这个角色在书粉中的高人气，剧组方还是邀请了杜若参加开机仪式。
    在正式进入剧组前，杜若先飞回涅槃传媒公司所在的城市。
    这段时间，涅槃传媒公司搞出来的动静让其他公司苦不堪言。
    其他公司挖人：天花乱坠地说一通理想和未来，试图将人忽悠进碗里。
    涅槃传媒公司挖人：我们看上你了，我们有钱，我们也肯发钱！你来我们公司，我们给你最好的待遇！
    被挖角的工作人员：（蠢蠢欲动.JPG）
    其他公司：！！！
    在一番挖人的大动静后，在网上被叫衰的涅槃传媒公司已经不声不响地网罗了一批人才，也正式对外公布了第一栋办公大楼。
    黑子：涅槃传媒公司这个小破公司，估计连栋办公楼都没有，还指望他们给你们哥哥撕资源？笑死人了！
    【涅槃传媒公司：公司大楼，之后还请多多关照鸭·v·（鸭鸭打气.JPG）（公司大楼图.JPG）（公司内部图.JPG）（员工大合照.JPG）】
    清脆响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哈哈哈哈，涅槃传媒公司的皮下是不是一个小姐姐？居然还会卖萌了2333·v·】
    【嘤嘤嘤，我们小破公司真的好可怜呢，只有这么——小的一栋办公楼呢5555（狗头.JPG）】
    【To The World→走向世界→世界姐姐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一下：
    涅槃传媒公司→捏捏？盘盘？哪个叠字比较可爱一点呀？（请忽略蛮不讲理的逻辑，谢谢配合）】
    很快就有闻风而来的营销号扒出了涅槃传媒公司新大楼的地点和房价，看着营销号发出来的数字，网友的表情统一变成了——
    O.O
    【等等！所以盘盘其实这么有钱的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看手机】
    【哇！突然也想去涅槃传媒公司应聘了！盘盘！你们还招人吗？】
    【想要去应聘的你们倒是看看你最后一张员工大合照里面都是什么神仙好吗？？？】
    有认出员工大合照里面大佬的网友忍不住发出咆哮。
    【我看见了闻戚、杜若、楚方、宁安易……
    还有他们身边站的是自己原来的经纪人，原来都带出来了吗？
    其他就认不到了orz】
    【我在里面看见了之前欢悦传媒的金牌经纪人冯薇，还有最左边那位律师……真的好眼熟啊】
    【杜若右边那位是圈内出名的公关女王吧？还有后面那几位摄影师、化妆师、发型师、设计师、服装师……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只能说……他们真的在圈内都很有名啊啊啊！】
    【！！！涅槃传媒公司这是要上天吗？】
    【慕了慕了，这是什么神仙公司啊！】
    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神仙公司涅槃传媒#火速登上了热搜榜。公司宣传部在紧急商议后，针对最近网络上不利的舆论导向，便顺势将这个正面的词条推了一把，送上了热搜榜第十的位置。
    网络上关于涅槃传媒公司的舆论开始转向的时候，杜若也到了涅槃传媒公司的办公大楼，径直上了最高层，敲响了走廊尽头办公室的大门。
    待门打开后，杜若用眼神示意陈默等在门外。
    进门，关门，一气呵成的动作之后，杜若低头看向懒洋洋地赖在沙发上的向星，“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很严重的事情吗？”
    和向星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如果要采访一下杜若的心情，那就是——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话痨的人？！
    天气好，发消息唠两句；
    天气不好，也能发消息吐槽两句；
    今天降温了，发消息；
    下雨了，发消息……
    杜若简直怀疑这天底下是不是没有向星不能够唠嗑的东西。
    如果说一开始，杜若和向星聊天的时候，多少还会顾忌着些对方的身份。等到后来，一看到向星的消息，杜若只当是普通朋友聊天了。
    因此，这次向星给他发来了“SOS”信号，还一次又一次地强调“重大紧急事件”的时候，杜若也很快就飞了回来。
    不过现在，杜若注视着瘫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向星，嘴角勾起一道危险的笑。
    向星直觉地抬起头，猛地坐直了身体，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沙发上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呵呵呵……”向星看见杜若抱胸的动作，干笑了两声，解释道，“这次真的是重大紧急事件。”
    杜若看着向星，挑了挑眉，没有开口说话。
    “闻戚有厌食症这件事，你知道吗？”
    听见这句，杜若瞳孔微缩，忍不住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两个月之前，中间一直有进行心理治疗，但是……”向星瞅了眼杜若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演唱会结束之后，症状又加重了……”
    作为闻戚的发小，向星是真心实意地在担心他的情况，这次会专门找到杜若，还是因为在负责给闻戚治疗的心理医生那里听到的消息。
    “目前他原本接的通告已经全部推迟或取消了……”
    向星还在继续说，杜若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演唱会之前。
    那时候闻戚每次到练习室的时候都带了妆，每次点盒饭的时候他也往往动不了几筷子，杜若问起的时候，闻戚也只是对他们说他在保持身材。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到闻戚可能是生病了，而闻戚也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露出半分。
    想到这里，杜若抿了抿唇，低垂了眼眸。
    等到杜若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对着守在门口的陈默说的第一句话是——
    “要麻烦你帮我找一家搬家公司了。”
    第七十七章 
    尽管陈默被杜若突来的要求弄得一头雾水， 但见杜若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陈默也没有多问。
    第二天一大早，搬家公司的货车就停在了杜若指定的楼下。
    杜若下车， 抬手将黑色鸭舌帽的压得更低了一些， 拢了拢深色的口罩。
    陈默跟在杜若下车， 口罩都挡不住他眼中浓浓的无奈。
    随着搬家公司的搬运工将一箱箱打包好的箱子搬下车， 陈默只瞥了那些箱子一眼就移开了，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冷静”。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忆起帮着杜若打包行李时， 看到那些食材塞了一箱又一箱后， 表情从震惊到麻木的变化。
    陈默跟在杜若的身后一路往上， 期间，陈默看着走廊和电梯里隐隐有些熟悉的装修，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天华居77幢，为什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还没等陈默揪出这一丝熟悉感的来源， 电梯门“叮”的一声就打断了陈默的思路。
    等到所有行李都归置好，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离开， 陈默在门口和杜若道别。
    “这一个月的行程表我已经发给你了。这一周主要是《人在食途》的拍摄和参加《纵横》的发布会， 具体什么时候准备试发布会的造型， 我回去和造型部确认一下再通知你……”
    陈默把感觉要说的都吩咐完了之后，嘱咐杜若这几天在家的时候再磨一磨角色， 才转身离开。
    在电梯门彻底合拢前的一刻， 陈默从门缝里瞧见杜若站在了对门的门口， 抬起手……
    电梯门关上了。
    陈默：！！！
    ***
    杜若还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让经纪人慌张得一塌糊涂， 正在下行的电梯里拼命地按楼层号。
    在昨天向星说完之后， 杜若沉默了很久，才做出了这个堪称冲动的决定。
    昨晚杜若和正在负责给闻戚做心理治疗的医生聊了很久，忽略掉那位医生发来的部分奇奇怪怪的话，比如“你和闻是不是一对”这种空穴来风的八卦，这位心理医生还算靠谱。
    杜若单手拎着两个大袋子，按下了门口的对讲机。
    半晌，对讲机里才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谁啊？”带着些刚睡醒后的沙哑，格外的有磁性，却难免透出几分疲惫。
    “你的新邻居，”杜若顿了顿，补充道，“我叫杜若。”
    “……”
    对讲机那头突然地就没了声音，片刻后，门被打开，露出闻戚带着些困倦的脸。
    看清杜若的那一瞬，闻戚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地笑了起来，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是向星还是文森特告诉你的？”
    杜若的视线在闻戚眼睛底下没有遮掩的黑眼圈上转了一圈，划过他手背上淡淡的青筋，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是谁告诉我的难道很重要吗？”
    对上杜若似笑非笑的眼神，想到自己对队友瞒着病情的事实，闻戚一时哑然。
    在闻戚愣神的时候，杜若趁机侧身闪进门，“拖鞋在哪儿？”
    “鞋……”柜。
    闻戚下意识回答道，话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转头看见已经脱下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的杜若，忍不住扶额，“我来拿吧。”
    低头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没有拆封的浅蓝色凉拖鞋时，闻戚的嘴角飞快地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意。
    杜若换上凉拖鞋，扭头问闻戚，“厨房在哪儿？”
    “我带你过去吧。”闻戚放弃似的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杜若手中的袋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厨房，将袋子里的食材和厨具一样样拿出，摆在料理台上。
    看见杜若甚至从袋子最底下拿出了白色的围裙，闻戚在一边看着竟有几分稀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杜若正在和围在腰上的绳子较劲，闻言便顺口说道，“你帮我系下带子吧。”
    “哦……哦。”闻戚愣了一下，才伸出手。
    细细的白色带子拉扯着围裙，在劲痩有力的腰间围过一圈，将浅蓝色的T恤牵扯出层层细密的褶皱，像一圈圈的波纹在腰间荡漾开。
    闻戚用手拉着白色的袋子，稍微向前俯下身子，白色细绳在他的手指上快速地缠绕着，打出一个漂亮的小号蝴蝶结。闻戚松开手的瞬间，那个蝴蝶结就像是一只翩跹的白色蝴蝶，轻柔地落在那微微荡漾的湖面上，瞬间便点下层层的涟漪。
    松开手的那一刻，闻戚不知道为何竟有些遗憾，他抿了抿唇，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
    杜若穿好围裙，便开始将准备好的食材一样样取出——
    皮冻、猪肉、虾仁、面粉……
    闻戚在一边看着，忍不住问道：“你是准备做什么？”
    “汤包。”
    杜若在取食材的时候，因为提前问过心理医生一些问题，也在暗暗地观察着闻戚的神色，见他没有露出什么不适应的表情才放下心来。
    选择这一道菜，也是杜若在和心理医生沟通之后思考了很久才最后确定下来的。
    听闻戚的心理医生文森特说，汤包是闻戚提到过喜欢的一样食物，只是在后续治疗的过程中，文森特也试过用闻戚喜欢的食物进行治疗，但失败了。
    而现在，杜若将目光从闻戚身上移开，锁定在面前的食材上。
    首先是和面。
    杜若将适量的冷水与面粉混合后，合成面团，然后用保鲜膜包好，放到一边慢慢醒。
    醒面的时候，杜若便开始第二步，调肉馅。
    提刀将猪肉细细地剁成肉糜后，嫩红的肉末被杜若用刀拢成案板上的红色小山包；接着杜若将葱姜切碎，和剁好的肉糜一起放进不锈钢的大碗里，先后加入料酒、老抽、生抽、盐和清水后，沿着同一个方向搅拌均匀后，第二次加入昨晚做好的皮冻和虾仁，一并搅拌成肉馅。
    期间，杜若不时地抬头，注意着身边闻戚的神情，见他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不适应的表情，杜若似乎不经意地试探地问道，“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闻戚正无意识地注视着杜若侧脸，听到这句话，他的目光移到料理台上的那一堆半成品的食材上，没有拒绝。
    杜若便洗了手，从袋子底下抽出另外一件提前准备好的白色围裙，连着塑料袋一起抛给了闻戚。
    “喏，换上吧。”
    杜若转头将面团上的塑料膜掀开，余光却在注意着闻戚的方向。
    见闻戚不甚熟练地换上围裙，在闻戚转头的瞬间，杜若已经收回了视线。
    将手下的面团搓成了粗细均匀的长条后，杜若双手搭着闻戚的肩膀，将他推到了料理台前。
    “拿起刀，把长条切成小段……不用太长……这样太短……对，这里刚刚好……”
    杜若注视着闻戚的动作，时不时指导一两句，长条被闻戚分成了基本均匀的小圆段，像一个个胖鼓鼓的陶瓷小娃娃一样落在案板上。
    在最后一截面团切好后，杜若立刻捧场地鼓起了掌，闻戚不做声地扭头，杜若却在他身后看见了没有藏好的通红的耳垂。
    闻戚报复似的将沾着面粉的手落在杜若的头顶，杜若下意识一缩脑袋，却没有感觉到重量，转头就看见闻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
    杜若嘴角微弯，却在闻戚转身的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接着这一步尤其的重要。
    杜若将小面段按在桌子上，用左手掌将小面团压成矮矮的小面饼，手指捏着面饼的边缘，快速地捻动着面饼，同时用右手拿着擀面杖在面饼上来回压，等到停下来的时候，一张中间厚、四边薄的面皮就轻轻地落在了案板上。
    闻戚忍不住低头近距离观察杜若的动作。但不论看了几次，他都只能看到面饼飞快地旋转着，然后面皮就在杜若的手下乖巧地落在了案板上。
    看着闻戚不知不觉瞪大的眼睛，杜若抿了抿唇，在擀下一张面皮的时候，特意放慢了动作。
    等到面皮全部擀好后，杜若用筷子拨出肉馅，轻轻地抹在面皮的中间，快速地沿着面皮的边缘捏出一圈的褶子，给敞着肚的面皮披上一层带花边的小被子。
    笼屉里一早就垫上了蒸笼布，杜若将一个个包好的小胖子放进笼屉里，七八个聚在一个笼屉里，中间留着适当的空隙。
    铁锅里的水煮沸的时候，闻戚搭了把手，将叠好的蒸笼架在铁锅上。
    杜若没有直接问闻戚的病情，只是和他闲聊着演唱会结束后这段时间经历的事。
    好的，或者坏的。
    即便是无聊的琐事，听着杜若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也能从里面淡淡的烟火气息中汲取到些许的慰藉。
    15分钟后，热腾腾的小笼包出了锅。
    在氤氲的蒸汽中，就连餐桌对面人的面容都变得模糊。
    闻戚看着面前的笼屉，汤包的鲜香随着腾腾的热气，一阵阵地往鼻子里钻。
    尽管现在并没有什么反胃的感觉，闻戚捏着包子褶皱时，还是犹豫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汤包被饱满的汤汁拉得垂坠下的底就悄无声息地裂了小小的口，鲜亮的肉汁从汤包底下流出，闻戚下意识动了动手腕，将嘴对准了那个小小的裂口。牙齿轻轻一碰，猪肉的鲜，混杂着虾的嫩，随着汤汁在嘴里漫开。
    直到吸光了汤汁，闻戚才将剩下薄薄的皮细细地咬下了肚。
    奇异地，一个汤包下肚，闻戚却并没有这段时间以来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的冲动。
    闻戚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面前的那一笼屉上，手中的筷子默默地伸向了下一个。
    而在这时候，重新拿起手机的杜若刚一划开屏幕，就看见了十多条未查看的消息，全部来自于刚刚离开的陈默。
    杜若挑了挑眉，点开消息列表。
    [陈默：链接-国内某一线L姓流量小生恋情曝光]
    [陈默：链接-国际大牌影后在停车场与陌生男子激吻]
    [陈默：链接-惊爆！M姓女歌手与H姓小鲜肉恋情曝光！]
    ……
    杜若看着那一整排圈内绯闻曝光的消息链接，缓缓地给陈默回了一条消息——
    [杜若：？？？]
    第七十八章 
    杜若隐去了闻戚的病情， 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隔壁住的是闻戚，又拍了自己和闻戚的合照发过去之后，才让陈默打消了立刻赶过来确认情况的冲动。
    等和陈默解释清楚情况后， 杜若放下手机就对上了闻戚的眼睛。
    专注的， 幽深的，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杜若下意识地问出口。
    闻戚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你刚才的建议有道理……”
    杜若还在回想着自己刚才在等汤包出锅的十几分钟里， 在阳台上究竟和闻戚提了什么建议。
    就听见闻戚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现在就拍张照片上传到星光网上。”
    杜若：？？？
    不是，你们一个两个倒是说说清楚， 我究竟说了什么啊？！
    ***
    在签约新公司后， 除了杜若的综艺和参演电视剧的消息外， 宁安易会隔三差五在星光号上发布自己新单曲制作的进程，楚方也被爆出将成为一档歌手选秀节目的导师。
    只有【闻戚To The World】这个星光号， 在发过一条消息告知公众自己的新账号之后，这个星光号就再也没有发布过任何的消息。
    望眼欲穿的粉丝只能每天定时定点地跑到闻戚的星光号底下打卡，顺便聊一聊今天的新消息。
    【世界一号姐姐：今天是闻大佬忘记自己星光号密码的第10天QAQ】
    【我们一起闯世界：日常打卡， 并问一句， 今天闻大佬有消息了吗？】
    【5555今天又有营销号造谣组合成员关系不好了， 闻大佬今天也没有更新星光动态（难受.JPG）】
    【唉， 那就是个营销号， 全看点击量说话的标题党，别理他就是了（日常打卡.JPG）】
    这天上午， 照例跑来打卡的粉丝猝不及防地……
    就刷出了一条新消息！
    【闻戚To The World：美好的清晨。（配图：餐桌上热气腾腾的小笼包.JPG）】
    看到这条消息后， 很多粉丝的第一反应是——
    闭上眼， 放松一下， 深呼吸。
    在心里默念：这是幻觉。
    在调整好呼吸后，接着缓缓地睁开眼睛。
    很好。
    那条星光动态没有消失。
    天啦噜，居然不是幻觉吗？！
    【闻大佬家的小娇妻：啊啊啊啊啊！闻大佬终于记起自己的星光号密码了吗TAT】
    【杜若全网唯一妹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接下来就让我们保持住这样一天一条星光动态的频率好吗？（疯狂暗示）】
    在一阵兴奋之后，终于有仔细看图的粉丝发现了华点。
    【大佬是我哥：等等……如果正在拍照的是闻大佬，那餐桌对面的另一道影子是谁（震惊脸.JPG）】
    【MOMO＿LAN：恭喜姐妹，你发现重点（吓得我瓜都掉了.JPG）】
    粉丝讨论的重点一时偏到了那道人影的身份上，一直在观察对比的粉丝终于默默地在评论区举起了手。
    【渐变的温度：话说……你们看这道人影，是不是有点像……杜若？（假如不是，就当我没说orz）】
    【！！！你这么一说，我居然也觉得有点像了！】
    【应该不会吧……虽然他们关系好，但现在已经没有组合活动了吧  日常想念三字母组合，日常辱骂前公司TvT】
    粉丝看似讨论得激烈，但都小心地控制住了讨论的范围。在经历过几次被营销号用评论断章取义的事件后，粉丝在评论的时候都有意地避免过度扩散。
    就在这时候，许多粉丝的手机上同时传出了“叮咚”一声，来自特别关注星光号新消息的提示音。
    【闻戚To The World：介绍一下，我的新邻居（餐桌边合照.JPG）@杜若/@渐变的温度：话说……】
    实……实锤了！
    粉丝看着突然刷出的新消息还是一脸茫然的时候，有两个人比他们都更快地发出了消息。
    [楚方：？？？]
    [宁安易：？？？]
    [楚方：@杜若@闻戚什么情况？]
    [宁安易：你搬到闻戚家边上去了？@杜若]
    四个人单独的小群里，瞬间就炸出了一排的新消息。
    闻戚优哉游哉地……
    咬下了最后一口汤包的皮，将刚才拍下来发在星光网上的合照发在了群聊里，还附赠了一张汤包的特写图。
    收到消息的宁安易和楚方——
    【楚方To The World：……（群聊截图.JPG）/@闻戚To The World：介绍一下，我的新邻居……】
    【宁安易To The World：（再见.JPG）（群聊截图.JPG）/@闻戚To The World：介绍一下，我的新邻居……】
    杜若直到楚方和宁安易更新的星光动态，才看见群里艾特他的消息。
    在瞥见闻戚眉眼间掩不住的疲惫后，杜若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默默用力，也更新了一条星光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v·我的新邻居（餐桌边倒影.JPG）@闻戚To The World】
    在刷出闻戚新的星光动态的时候，不少粉丝就已经激动地在床上捂着被子打滚了。等到看见之后露出刷出的几条互动的星光动态，被最近营销号写的“To The World组合成员不和”通稿气得半死的粉丝，仿佛在瞬间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大佬是我哥：天哪天哪！今天这是过年了吗？（喜极而泣.JPG）】
    【男团妈粉：5555，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惊喜……不说了，我今天吃汤包！（落下了老母亲的泪水.JPG）】
    【MOMO＿LAN：我倒是看下回哪家营销号还来造谣To The World组合成员关系不好！信不信老子拿着他们的互动和现场图呼你们一脸！（彪悍叉腰.JPG）】
    【木木兰：对，我们To The World组合成员就是不和。你看，他们居然为了汤包在星光网公开撕逼！塑料男团实锤了！（狗头.JPG）】
    网络上悄悄酝酿的一场风暴还没有成型，就被闻戚引导的这一次成员互动打乱了步伐，紧接着涅槃传媒公司的公关部下场扫尾，很快就将隐隐出现的“To The World组合成员不和”的趋势给压了下去。
    这时候，最先在网络上发布相关通稿的一家营销号的办公室里，负责人在观察到网络上舆论的转向后就立刻拨出了一个电话。
    “这次的舆论引导没有成功……”不管电话另一头究竟说了什么，负责人都只是诺诺地应着，等到挂断电话才忍不住骂了一句，“有毛病的大少爷！”
    要不是对方给的报酬实在丰厚，他也懒得做这一单这么长时间的生意。
    负责人抬起头，就看见对面新招进来的小编莫莫兴奋地抬头看过来。
    “唉，老大，这就是那个大客户的电话吗？”
    “这些事你乱打听什么！少说话，多做事！”负责人瞪着眼睛看过去，小编莫莫立刻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去，抬手遮住自己手机上显示的星光网界面，和那底下露出的星光名【MOMO＿LAN】。
    ***
    在杜若和欢悦传媒解约风波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人在食途》剧组也没有任何要让杜若下车的意思，反而多次在风口浪尖上替杜若声援。
    中间因着打官司和准备演唱会，杜若整整错过了三期节目的录制，但季导还是给杜若发来了新一期节目录制的通知。
    因此，即便是在试镜和发布会召开之间的空隙中，杜若还是马上就答应了录制。
    原本这期节目只需要杜若一人前往，但在答应了节目组后，杜若才知道了闻戚的情况。
    在犹豫了又犹豫之后，杜若还是试探着问了闻戚和节目组两边的意见。
    最后，在录制当天，杜若和闻戚一大早就飞往了《人在食途》第八期节目录制的城市。
    刚一出机场，还没等杜若上车，闻戚就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杜若先是因着闻戚这突来的动作一怔，很快就从闻戚的反常中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眯起眼睛扫过面前来接机的“剧组工作人员们”，用视线从里面揪出了几道飘忽不定的心虚视线。
    杜若和闻戚对视一眼，立刻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意味。
    监控室里，季导正拉着三位固定嘉宾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杜若和闻戚的一举一动，时不时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即便是一开始说着“这样不好吧”的付梦瑶，此时也一动不动地盯着监控画面。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季导则在洋洋得意地和他们分享这种观察的乐趣：“你们要注意看反应，还有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揭晓答案那一刻的表情变化……”
    在季导“谆谆教诲”的时候，直播间幽幽地飘过一条弹幕——
    【季导，你还记得曾经你经历过的那一次惨痛的翻车经历吗？】
    “这种隐藏摄像机百试百灵，从来没有一次被发现过！”
    季导的FLAG刚刚立下，原本晃动的模糊镜头里就出现了一张放大的笑脸。
    杜若盯着摄像头，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啪——”
    监控室的画面里骤然黑了一块。
    第七十九章 
    直播间的观众可以同时看到两边的画面，在杜若关掉第一台隐藏摄像机的时候， 监控室里季导和三位嘉宾瞬间呆滞的表情也被直播间广大的吃瓜群众看得一清二楚。
    【季导：这种隐藏摄像机我玩过很多次了， 从来就没有翻车过！
    杜若：哦，是吗：）
    啪——
    隐藏摄像机一号阵亡。】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是魔鬼吗？画面感好强（拍桌狂笑.JPG）】
    【季导：FLAG已经立下。
    杜若：pia你的FLAG倒了】
    【嘘——
    季导：你号没了】
    直播间的被“哈哈哈”疯狂刷屏的时候， 监控室里正在发生一场内讧。
    第一个小屏幕黑掉的瞬间， 季导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行字——
    哦吼， 玩脱了。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在找出第一个隐藏摄像机之后，杜若和闻戚对视一眼。
    杜若伸手指向车前，闻戚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视线分开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 一个打开了前车门， 一个拉开了后车门。
    监控室里， 几人眼睁睁看着杜若和闻戚迅速地找出制作组提前藏好的隐藏摄像机， 连着监控屏幕上的小格子也一个接着一个黑掉。
    三位嘉宾的视线齐刷刷地移向了季导的方向。
    付梦瑶：→。→
    白圆：→。→
    高庆：→。→
    场面一度非常喜感。
    直到听到现场工作人员憋不住的笑声，还在思考着一会儿应该怎么说的季导转头就对上了三位嘉宾整齐划一的视线。
    季导板起脸道：“怎么？”
    付梦瑶幽幽地开口：“刚才似乎有谁说， 他做的隐藏摄像机从来没有翻车过？”
    季导轻咳了两声，迅速转移话题：“好了，他们快要到了。”
    付梦瑶眼看着屏幕里最后一个隐藏摄像头彻底黑掉，沉默地替季导保留了一分颜面。
    直播间的观众就完全没有了这样的顾忌， 疯狂嘲笑。
    【季导：我曾经是个王者， 直到……】
    【季导：嗯？什么FLAG？我不知道（微笑示意.JPG）】
    直播间的观众疯狂玩梗的时候， 因为杜若和闻戚关掉了所有摄像机而被迫取消隐藏摄像机计划的制作组， 已经带着今天两位特殊的嘉宾来到了今天录制的场地。
    杜若一连缺席了三期《人在食途》节目的录制， 在一开始也不是没有过闲言碎语。比如“名声扭转了，就一脚把跳板给踹了”，又比如“白眼狼”，诸如此类的说法层出不穷。
    等到后来杜若和欢悦传媒的合约纠纷披露出来，《人在食途》官方也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支持杜若维权的那一边，先前发表酸言酸语的那一波人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越来越多的观众也只能沉默下来，面对着已经没有杜若的《人在食途》节目，渐渐地，也不再提起这件事。
    即便《人在食途》之前换过一位嘉宾，都没有引起观众太大的反弹情绪。
    我们看的是节目，主要是制作组的心血，换了位嘉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之前换嘉宾的时候，评论区被顶到最高赞的一条。
    但是在杜若缺席后，观众在继续看节目的时候，总会觉得有哪些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球球节目组，让杜若回来再录制一期节目吧QAQ，不管是常驻嘉宾还是临时嘉宾都可以啊——这是在杜若缺席了两期节目之后，评论区最高赞的评论。
    而现在，直播间的画面里，青年推开门，逆光而立，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一如往昔，“大家好，我是杜若。”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
    但最后，千言万语汇为一句——
    【杜若，欢迎回家呀。】
    他们没有去追问杜若当时为什么会突然缺席前三期节目的录制，因为铺天盖地的解约新闻早已经告诉他们答案；
    他们也没有问，杜若还会不会参与之后节目的录制。
    只是在这一刻，直播间的观众对着时隔三期出现在《人在食途》节目上的杜若，用弹幕发出了他们最诚挚的祝福——
    欢迎回家。
    只是在片刻温情后，直播间画风一转，很快就切入了正式的综艺录制中。
    季导的“坑”，永远名副其实。
    等到听季导说明了今天的规则后，除了杜若，其他的嘉宾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付梦瑶更是脱口而出：“什么？”
    “本次主题为‘模拟经营’，在这一期节目，你们将前往真实的餐厅中，担任厨师的身份，并为顾客提供服务。”季导又宣布了一遍节目规则。
    这一次的食材不需要嘉宾们通过挑战赚取积分来换取，而是由联系好的餐厅提供，但相应的，本次最终评分也将由负责餐厅的主厨和客人打出。
    看似省去了赚取积分，获取食材的前期环节，但仔细想想，这里面的难度一点都没有降低，甚至是提高了。
    且不说他们需要准备多份的菜品，仅仅是宣布规则的时候提到的“每一道菜都必须要交给主厨把关才能够端上去”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假如做出的菜达不到主厨的要求呢？”闻戚最先提出疑问。
    “那么就不能够端上去，这道菜作废，并且会从你们的分数中扣除。”
    “那假如做出的菜一直都达不到主厨的要求呢？”闻戚追问道。
    “制作组已经和主厨商议过，他会酌情降低对你们制作出的菜的要求。”季导狡猾地逃避了这个问题，却并没有否定存在“一直达不到主厨要求”的这种可能。
    无论如何，季导还是带着嘉宾来到了那家提前商量好的餐厅。
    刚一下车，看见餐厅的名字，闻戚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杜若反手拉住闻戚的手臂，疑惑地看向闻戚。
    闻戚一看到餐厅的名字，就猜到了季导口中说的主厨是谁。他对着杜若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对方不要认出自己。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直播间大多数观众的注意，只有一小撮人在偷偷地截图发到群聊里。
    【啊啊啊！肢体接触了，杜若抓住了闻戚的手臂，四舍五入，他们就是牵手了啊啊啊！（土拨鼠尖叫.JPG）】
    【姐妹你太会了！这张图究竟是怎么截出来的！
    你们已经多年没有再见面了，没想到再见，竟然会是这样的时刻。
    人群中，他握住了你的手臂，对着你微微勾起唇角，眼睛里只有你一人的倒影，然后开口，说——】
    【会还是你会，我想看后续啊啊啊（跪下给大佬递笔.JPG）】
    在温度的小群里土拨鼠尖叫的时候，杜若也走进了这家餐厅里。
    “这家餐厅叫‘随缘居’，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一直都是家族传承。”白圆在杜若耳边小声科普着，语气中不免带出了几分对这家餐厅的推崇。
    “不过这家餐厅一直都是出了名的一座难求，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同意我们剧组来拍摄。”
    随着白圆的感慨，直播间的观众也对这家餐厅有了基本的了解。
    【我刚才查了一下“随缘居”，现在已经跪着回来了】
    【我也……制作组真是太强了！】
    【虽然我看不懂那一长串的名头，反正看着很高大上就是了。倒是那预约人数，是真实的吗？都排到两年后了！】
    【本地人默默吐槽一句，基本上来“随缘居”吃饭的，家里都挺有钱的。要不然就是很特殊的日子，要不然普通人哪里舍得花那个钱】
    【不过听说有些人家，在“随缘居”是有固定包间的】
    【我只是看了价格，就觉得要窒息了……季导这次大概真的是让嘉宾来“操练”的吧】
    为了保证拍摄效果，减少餐厅工作人员的不自在感，制作组的拍摄团队并没有跟进来，而是通过已经安在餐厅里的镜头进行直播。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在弹幕里献出膝盖的时候，杜若也在后厨见到了随缘居传说中的“魔鬼主厨”。
    主厨姓付，大家都喊他付主厨。
    因为之前听到的科普，导致直播间的观众在见到这位面容严肃的付主厨时，都自带了一百零八层滤镜。
    闻戚心中的祈祷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当杜若和闻戚两个人走进后厨的时候，另外三位嘉宾还没有跟进来，付主厨转身看见闻戚，熟稔地问道，“闻家小子，今天和朋友来的？还是原来的包间吗？”
    听到付主厨这句话的时候，闻戚身体一僵，都不敢去看身边杜若的眼神。
    紧跟在他们身后走进门的三位嘉宾也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闻戚的身上。
    直播间的弹幕也已经炸开了锅。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闻戚在随缘居有包间？（吓得我瓜都掉了.JPG）】
    【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个本地人出来科普过随缘居的地位。在随缘居有包间，还和主厨这么熟悉……（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尽管闻戚看着面不改色，杜若却碰到了他僵直的手臂。几乎没有过多思考，杜若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闻戚的手臂，对着付主厨解释道：“付主厨你好，我们今天是来拍摄《人在食途》节目的。”
    付主厨也看见了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另外三位嘉宾，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后，他轻咳了两声，便开始给他们介绍后厨以及今天他们可以用到的食材。
    但在这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中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随缘居的后厨了，他们满脑子都在想着付主厨刚才那句话中的信息量。
    在直播间的粉丝和观众都还是一脸懵逼的时候，藏在直播间中的营销号小编已经很快地把内容赶了出来。
    #闻戚家庭背景#乘着《人在食途》热度的东风，连着杜若和闻戚解约后首次一起参加综艺节目的噱头，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时候，就迅速地冲上了星光网的热搜榜前十。
    第八十章 
    在星光网的热搜榜上看到这条词条的网友都是一脸茫然， 即便是To The World的粉丝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鬼？闻戚不是To The World组合的队长吗？
    ——这是点开词条前吃瓜网友的反应
    什么情况？虽然他们一直喊着闻大佬， 但这个称呼难道不是因为他在队内的实权地位吗？和家庭背景有什么关系？
    ——这是点开词条前粉丝的反应
    等到点开词条看完营销号的消息后， 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的表情都变成了——
    O＿O
    【正义的路人甲：等等，让我理一理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闻戚参加了《人在食途》
    →他们去了一家很有名的餐厅， 据说只有家里有矿才能有包间  →然后闻戚和餐厅老板很熟， 并且他有个包间  结论：闻戚家里有矿。
    是这样吗？】
    【吃瓜一线群众：家里有矿是什么鬼kkk】
    【天下第一杠精：大致分析没有问题，纠正一个细节，闻戚只是认识主厨，那个不是餐厅老板】
    【隔壁老花：emmm，前面的你是真的不知道吗？随缘居的主厨就是他们家老板呀（熊猫困惑.JPG）】
    【世界姐姐三号：我看着这条热搜一脸懵逼。现在我只想知道， 闻戚家里有矿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随着网友的热议，这条词条的热度不断地上涨。
    一开始发布这条消息的小编盯着不断上涨的热度， 正笑得合不拢嘴， 仿佛看见了自己升职加薪、踹开傻逼老板、走上人生巅峰的未来。
    但是还没等这个词条在热搜榜第十的位置持续多久，就突然地掉到了第十一的位置，接着是第十五位、第三十位……明明热度还在上涨， 但词条的排名却在一路断层式下跌。
    还没等小编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条消息底下就涌进了一批水军，开始在里面洗地。
    【无语了， 什么时候这种莫名其妙的营销号消息都可以上热搜了吗？】
    【就是认识一家有名的餐厅主厨， 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谁还没几个认识的人啊？】
    这一波评论成功地搅乱了评论区的水， 让原本就不是很清楚随缘居地位的吃瓜路人自然地将它归为了“一家有点名气的餐厅”。
    而在这时候， 小编手机响起提示音， 显示备注名为“SB老板”。
    [SB老板：你刚才在星光网上发的消息， 删一下。]
    [SB老板：顺便解释一下这个消息是未经证实的假消息，我们作为一个娱乐号，还是要有一点职业道德的。]
    小编：？？？
    你上周让我杜撰B小生与F女星的恋爱绯闻的时候怎么不说职业道德呢？
    上上周让我编造M男星耍大牌的消息时怎么不说职业道德呢？
    现在来和我谈职业道德？
    无论看到这条消息的小编在内心怎样地疯狂怒骂，他还是不得不按照老板的要求删掉了之前那条消息，又重新发布了一条道歉声明。
    在这一通操作后，他新发的道歉声明底下很快就来了吃瓜路人。
    【呵呵，这种无良娱乐号，取关了。（失望.JPG）】
    小编：你们这群憨憨，知道个P！
    另一边，放下电话的老板很快拨出了刚才接到的电话，“你好，闻氏集团吗？对，这边消息都处理好了，你看那笔钱……”
    ***
    “人到齐了吗？”
    付主厨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看着几人身上的服装和脸上的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把脸上的妆都给我卸了，把衣服也全部换好，再回到这里集合。”
    “从后厨出门左转，那里是盥洗室，里面准备了五套衣服。”不给他们任何反对的机会，付主厨直接下了命令，“现在，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听到这声命令，早就在季导的“摧残”下磨炼出来的三位常驻嘉宾立刻就冲了出去，杜若和闻戚紧跟在他们身后穿过门。
    【这是……现场卸妆吗？（突然兴奋.JPG）
    然后看了一眼要卸妆的嘉宾。
    哦。（冷漠脸.JPG）】
    【哈哈哈哈，太真实了】
    【来啊，我们数一数。
    付梦瑶在拍某部文艺片的时候，全程无妆拍摄。
    白圆，日常不化妆；
    高庆，公开拒绝化妆；
    杜若，在节目中素颜出镜过；
    闻戚，素颜出镜过。
    所以，这个现场卸妆还有什么意义吗？】
    直播间的观众从突然兴奋到突然冷漠，中间仅仅过了一秒都不到。
    等到嘉宾们卸完妆，换好厨师袍，戴上厨师帽，重新来到后厨之后，付主厨才开始给他们介绍今天的评分规则。
    “因为你们都不是专业的厨师，所以今天我只需要你们每个人做一道菜。大众评分部分根据点到你们做的这道菜的食客给出的平均分确定，而50%的专业评分由我一个人决定。”
    付主厨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见到每个人都点了头之后，才开始给他们介绍后厨。
    杜若跟在付主厨身后，在后厨转悠。
    在其他人提问的时候，杜若一边听着付主厨的介绍，一边用目光仔细地扫过后厨的角角落落，在心里默默地估算着这些食材的新鲜程度，能够做成怎么样的菜。
    在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杜若突然地指着角落里的坛子，问了第一个问题：“那个坛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付主厨顺着杜若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我们自己做的酸菜。”
    “我可以打开闻一下吗？”
    付主厨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只是却没有由着杜若自己动手，而是让边上的帮厨戴上一次性手套，将这坛子酸菜开了封。
    盖子掀开的瞬间，杜若就闻到了一股齿颊生香的酸味，霸道地在空气中弥漫。
    很快，盖子重新被封好，杜若也已经在脑海里盘算好了今晚自己准备做的菜。
    带着他们在后厨转了一圈之后，付主厨让他们分别将自己准备做的菜写在小纸条上，交上来。真正开始做菜的时候，他们会被隔在不同的料理台上。
    和其他人的犹豫不同，杜若很快就将已经想好的菜写在纸上交了上去。
    付主厨摊开杜若的纸条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抬头又和杜若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要做这道菜吗？”
    “对。”杜若干净利落地点头。
    尽管答应了配合制作组进行拍摄，但付主厨显然也不可能让他们直接包揽中午食客的点餐。
    最后折中的办法是，五位嘉宾做的菜将作为额外赠送的点单，每桌客人可以赠送一份。
    这时候，提前来到随缘居准备吃午饭的食客也收到了今天的特别菜单。
    “哎？今天居然还有赠菜吗？”小徐今天是和自己的闺蜜一起来的，看见服务员送上的菜单底下居然有一行小字，备注了“赠菜五选一”的时候，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旁边桌的食客也在小声地和服务员确认。
    “是的，因为今天有剧组在随缘居进行拍摄。在品尝完今天的这些赠菜之后，还希望你们能够为这道赠菜打个分。”服务员小哥哥温声地解释道。
    “哦……那就……”小徐和闺蜜嘀嘀咕咕了一阵，最后在赠菜中最后一位的“酸菜鱼”上打了个勾。
    当着温柔的服务员小哥哥的面，小徐也不好说什么，等到服务员离开有一段距离后，小徐才偏头和闺蜜嘀咕道：“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个剧组在拍摄。”
    “可能是本地的美食节目呢？”闺蜜倒是没想太多。
    “也不知道上来的味道怎么样……”
    “管他的，反正是免费的赠菜，也不花钱。要是不好吃，到时候给打个地方不就的了。”
    杜若倒是不知道发生在餐厅里的这些讨论，早就在刚才逛后厨的时候，杜若就已经将自己需要的食材全部物色好了。等到付主厨宣布可以开始的时候，杜若直接走到旁边养了活鱼的水缸里，从里面挑了一条黑鱼。接着，又将刚才的酸菜坛子搬了过来，接着又零零碎碎地取了一些辅料。
    就在嘉宾们挑选食材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也在猜他们究竟会做什么菜。
    【杜若这是要做酸菜鱼吗？】
    【看样子应该是，但是酸菜鱼处理的不好会很腥的吧】
    【我就默默地看着前面，一看就是没有看过前四期节目的新观众，坐等打脸（乖巧.JPG）】
    在将黑鱼简单处理过，洗净后，在看了杜若的纸条后就有些不放心的付主厨就已经转悠到了杜若的边上。
    “这道菜最重要的是刀工……”付主厨的话还没有说完，杜若就已经“唰唰唰”地将片好了鱼，这才抬起头看向话说了一半的付主厨。
    对着杜若疑惑的视线，付主厨默默地吞下了后半句话，面上挤出一个笑：“刀工不错。”
    “谢谢。”杜若礼貌地回了一句，却看见付主厨的表情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却变得更古怪了，最后直接就从他的料理台前走过了。
    【付主厨：你这个刀工……
    杜若片鱼：？
    付主厨：走了走了（滑稽脸.JPG）】
    【一看付主厨就是没有看过节目的老实人（龇牙.JPG）】
    在付主厨走开后，杜若也没有多想，就继续开始做接下来的步骤。
    片好的黑鱼片用盐搓洗后，冲水反复淘洗，最后落在白瓷碗的底部，再在晶莹透明的黑鱼片上分别加上盐、白胡椒、蛋清和干淀粉，抓匀后静置在一边。
    等待鱼肉腌制的时候，杜若手上也没有停过。先从坛子里取出酸菜，焯水后再切丝。香葱姜蒜、辣椒花椒也一并准备好。
    从远处看见杜若这一系列动作的付主厨忍不住点点头，心里却对杜若的刀工和熟练度有些惊讶。无论是在挑选食材，还是在用刀的时候，杜若的动作都看不出他完完全全是个外行，那一手片鱼的功夫，即便说是某家餐厅里的主厨恐怕也有人会相信。
    在杜若片鱼的时候，付主厨在近处观察到他全部的动作，无论是鱼片的厚薄、下刀时的倾斜度、片鱼的速度，都不像是个外行人。
    但偏偏杜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还是娱乐圈里的人。
    付主厨有些感慨地摇摇头，但他对着杜若的方向摇头这一画面被直播出来之后，落在观众眼中却是不同的意思。
    【付主厨刚才的摇头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说吗？杜若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呗。】
    【所以说，山寨货就是山寨货，不管你们再怎么吹杜若的厨艺好，本质上也就是个业余水平，放在专业的大厨面前就不够看了呗（看好戏.JPG）】
    直播间的弹幕被黑子的恶意解读刷屏的时候，杜若已经将先前拨出来的鱼头鱼尾鱼骨下锅，煎到两面浮现出淡淡的金黄色时，再加入切好的各种辅料和酸菜，随着热油“呲啦”响的时候，香味也迅速地散开。
    随后兑水，大火烧开，中火慢熬，等鱼汤变白的时候，再放入腌好的鱼片。
    杜若将鱼分别盛进准备好的一个个白瓷小碗中，刚倒下最后一滴汤，就用左边的锅热起了油。随着凉油慢慢地热起来，辣椒圈和花椒在油里冒出的小泡里噼里啪啦，等到见着辣椒泛着微黄，油亮干酥的时候，杜若果断起锅，将热得冒青烟的辣油浇在鱼片上。
    “呲啦——”一声，浓郁的香辣味霸道地冲散了后厨里其他菜的香味，只留下一种味道在空气中慢慢地盘旋。
    杜若做完这道酸菜鱼，厨师服和厨师帽都没有溅上半点油渍，擦干净手后，就和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对比起边上的几位嘉宾，干净整洁得都有些不像话了。
    餐厅里的小徐和闺蜜点的几道菜都比较费工夫，最先上来的反而是作为赠菜的酸菜鱼。
    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菜还是盖着的，等到盖子一掀开，陌生的香辣味让坐在他们这一桌边上的食客都忍不住转头看了过来。
    “这是你们的赠菜，酸菜鱼，请慢用。”
    在嗅到这股香味的时候，小徐的肚子立刻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让她忍不住红了脸颊。
    到了这时候，小徐哪里还记得自己之前担心的上来的赠菜味道不好这回事，尽管对着摄像头还是有点紧张，但这股香气还是诱惑着她抬起了筷子。
    鱼片很薄，微微卷曲着，又因为中间的处理而格外紧实，即便在筷子上也没有散开的意思。
    将鱼片放进嘴里的那一刻，小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鱼片包裹着酸辣鲜的汤汁，滚烫地在舌尖上弥散开，柔软嫩滑得仿佛不需要咀嚼就可以咽下去。
    “唔。”在小徐瞪大了眼睛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闺蜜则为了嘴里那一筷子酸菜的味道眯起了眼睛。
    焯水后的酸菜多了几分脆爽的口感，又因为炖煮的工序，柔软了边缘，轻轻咬下一口，饱藏的汤汁迅速就霸占了嘴里所有的空间。
    【5555，看着她们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深夜报社，不深夜也报社！（愤愤地咬一口方便面.JPG）】
    【哭了哭了，为什么我订到的是明天，就差一天！】
    【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鼓掌.JPG）】
    当两个人几乎同时将嘴里的第一筷子咽下肚后，小徐和闺蜜的视线和筷子几乎同时落在了面前小小的白瓷碗中。
    这小小一碗，没几筷子就已经吃完了，甚至连里面的汤汁都被小徐和闺蜜分完了。等到白瓷碗见底的时候，小徐和闺蜜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同样怅然若失的意味。
    等到服务员将第一盘她们正式点的菜送上来的时候，小徐忍不住拉住了服务员小哥哥，“刚才的那份酸菜鱼，可以单点吗？”
    “不可以。”服务员小哥哥温柔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那这个新菜大概什么时候会正式上呢？”小徐追问道。
    “这个……”服务员小哥哥的眼神飘忽了一瞬，“等你们填写评分表之后，可以到前台问一下，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同一时刻，其他选了酸菜鱼的桌上也在发生着同样的对话，还不断地有看到了这样情形的客人，开始向服务员询问是否可以把赠菜换成酸菜鱼。
    等到拿到评分表的时候，小徐和闺蜜毫不犹豫地给了满分十分，还不忘在上面留下一行字：
    希望可以尽快加入正式的菜单呀，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会点这道菜的！
    在最后还加了一个萌萌哒笑脸。
    只是看到这个笑脸的付主厨，表情可能就不是那么明媚了。
    这时候，付主厨也品尝了五位嘉宾准备的菜，给出了自己的评分。
    “付梦瑶，八宝饭，6分。”
    “白圆，佛跳墙……”付主厨皱了皱眉头，“5分。”
    “高庆，栗子糕，5.5分。”
    “闻戚，葱酥鲈鱼，6分。”
    随着付主厨的打分，直播间的观众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专业的厨师，付主厨真的很严格了】
    这时候，付主厨点评到了最后一道菜。
    “杜若，酸菜鱼，”付主厨夹起一筷子放进嘴中。
    鲜。
    这是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字。
    紧接着，香、辣、酸的味道才随着汤汁在嘴里爆开。
    付主厨的嘴角在筷子的遮掩下勾起，毫不犹豫地给出了今天的最高分——
    “10分。”
    第八十一章 
    听到这个分数， 杜若并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 只是轻轻地弯了弯唇角。
    直播间的观众却被这个分数给惊到了。
    【等等，刚才不是还是5分、6分、5.5分吗？突然间就跳到了10分满分！】
    【啊啊啊啊，听到这个分数， 我更想要去餐厅尝尝杜若做的这道酸菜鱼了！为什么订座订到了明天啊！（熊猫落泪.JPG）】
    【惊了！】
    【来来来， 刚才在这里说， “杜若不过就是个业余水平， 节目里吹吹的而已，到了真正的大厨面前就不够看了”。说这些话的人都给我出来！好好看看付主厨给这道酸菜鱼的打分！（憨憨凝视.JPG）】
    被疯狂cue的黑子里，倒真的有人忍不住跳了出来。
    【呵呵，付主厨一看就是给节目组面子， 降低了评分标准。杜若最多也就是比其他人好一点而已， 粉丝还吹上天了不成（翻白眼.JPG）】
    这条弹幕刚刚发出来，还没等粉丝生气， 就听见了付主厨对杜若做的这道酸菜鱼的评价——
    “我给你10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不等杜若回答，付主厨继续道， “你做的这道酸菜鱼，从刀工、火候、调味上都做得足够好，这个水平即便是进任何一家中餐厅做职业厨师， 都完全没有问题。但是……”
    听到“但是”，杜若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闻戚背在身后的手却已经攥成了拳头。
    【你们看着， 紧接着就是要批评了， 前面的都不过是铺垫而已】
    黑子还在洋洋得意地在直播间指点山河的时候，其他观众已经因为付主厨这一个大喘气提起了心。
    “最重要的是，今天后厨收到点单最多的，不是我们的招牌菜，而是这道赠菜中的酸菜鱼。”
    出乎杜若之外所有人的意料，在一个转折后，迎来的还是付主厨夸奖的话。
    提到这个事情，付主厨的神情稍微有些复杂，嘴角半勾着，却又不像是笑模样。
    在答应《人在食途》节目组进行拍摄的时候，付主厨也没有想到，在这样一群业余的“厨师”里，居然还有这样一尊大佛。
    直播间里，听完这一番话的观众再去看刚才黑子的言论。
    嗯。
    看起来有点智障。
    【噗，专业大厨亲自下场打脸，那是“啪啪啪”的呦（斜眼笑.JPG）】
    【哈哈哈哈，我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我就是要笑，可乐死我了】
    【惊！顶级厨师对这道酸菜鱼赞不绝口，它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请看下期，带你走进“我家艺人做菜杠杠滴系列”】
    【噗嗤，有内味儿了】
    还没等杜若的粉丝回怼过去，听到付主厨这一番评价的黑子已经没有了攻击能力，在虚张声势地嚷嚷了几声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直播间中。但沉浸在欢乐中的观众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在付主厨给出评分后，食客给出的大众评分也并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
    和前几期不同，这一期在录制的时候，食客并不知道他们在拍摄什么节目，也不知道这些菜出自谁的手中，因此也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因为私心造成的打分偏差。
    即便如此，当分数揭晓的时候，还是让所有观众吃了一惊。
    付梦瑶，4分。
    白圆，4.3分。
    高庆，3.6分。
    闻戚，3.9分。
    最后是杜若——
    10分。
    又是一个满分！
    【之前还有人说，杜若大众评分的高分占了粉丝的便宜，但现在看来，匿名的情况下，这个分差似乎反而更大了……】
    【我还是有点没弄懂这分差怎么会这么夸张（猫猫困惑.JPG）】
    【其实很简单，肯花钱到随缘居吃饭的，一般都嘴挑，在其他人那里还不错的食物，他们吃起来可能就觉得一般般，尤其是对比的是随缘居大厨烧的菜。这一点也能解释为什么四位嘉宾的分数会这么低了。
    相应的，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杜若做的那道酸菜鱼究竟是有多好吃，才能够让这样一群挑嘴的食客统一给出这样离谱的高分】
    【同好奇（流口水.JPG）】
    这一期比赛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
    “《人在食途》第八期，获得冠军的是——”
    “杜若！”
    随着“人在食途”四个大字在屏幕上浮现，镜头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屏幕暗下，直播正式结束。
    但直播间的观众如今抓心挠肺地只想要知道一件事——
    杜若做的那道酸菜鱼究竟有多好吃？
    杜若和闻戚合体上节目，杜若重新录制《人在食途》，杜若获得《人在食途》拿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满分成绩……
    这一切噱头满满的词条，最后都没能超过一条横空出世的热搜——
    #杜若  酸菜鱼#
    看了《人在食途》直播的观众：嗷嗷嗷！酸菜鱼给我冲鸭！
    没有看《人在食途》的粉丝：？？？
    什么都不知道的吃瓜路人：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沙雕热搜，让我康康！
    这一看，就再也没能够轻易地走出来。
    打上这个tag的观众，不仅配上了生动的文字描述，还从直播中截出了角度丰富的图片。
    俯拍的，酸菜鱼刚出锅的时候；
    近景中，一勺滚烫的辣油裹着令人食指大动的辣椒圈和花椒浇在酸菜鱼上；
    食客夹起一筷子鱼片，那在筷子尖上微微颤动鱼片，近得好像就在眼前……
    【卧槽！发这些图片的你们还是人吗？看得老子饿死了！】
    【疯了疯了，看完这组图片我就打开手机想点外卖，然后马上就想起来，饭点已经过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再见.JPG）】
    【我点开这条热搜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
    【我不管！放毒者必须承担起他们应尽的社会责任！
    要求不高，简单一点——
    这酸菜鱼是哪家的？告诉我呗（偷偷摸摸熊猫头.JPG）】
    还真的有人“坏心眼”地回复了这条消息。
    【偷偷地告诉你，你别和其他人说哦～
    杜若牌酸菜鱼，独家秘方，仅今日赠送。
    嘘——】
    先不论收到这条回复的网友究竟会有多心塞，这个出乎人意料的沙雕热搜倒是实实在在地给杜若拉了一波路人好感度。
    吃瓜路人的反应大致是：呦吼，你这小伙子，没想到还有两副面孔哦？
    在一片欢乐中，之后播出的《人在食途》第八期剪辑版的收视率再一次爆表，在同行咬牙切齿的目光中，再一次登顶一周内网络播放量第一的位置。
    ***
    在录制完第八期《人在食途》后，杜若一连好几天都在家里看剧本，揣摩公良玉这个角色。
    在这几天里，原本宅在家里不出门的闻戚也终于将他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一点。
    虽然这个一点也仅仅是将隔壁的杜若家包括了进去。
    在和文森特反复确认过闻戚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在逐渐好转，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治疗后，也到了杜若去参加《纵横》发布会的时候。
    发布会现场，星光熠熠。
    但当换上一身白色戏服的出现时，闪光灯的密度瞬间就上涨了好几个层次。
    向导刚刚示意现场的记者可以开始提问了，立刻就有一位瘦高个的记者举起手来。他一拿到提问机会，就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杜若。
    “杜若你好，因为现在网络上关于你饰演公良玉这个角色的反对声音特别大，尤其是来自原著小说读者的群体。我想替广大的原著小说书粉问一句，请问你认为自己真的有资格饰演公良玉这个角色吗？”
    在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现场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杜若的方向。
    杜若立刻就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尖锐，他清楚现在自己一丝一毫的动作和表情都可能变成娱乐新闻的封面图片。
    杜若拿起话筒，平静地直视着提问记者的方向，“请问你是《纵横》原著小说的书粉吗？”
    记者避开了这个陷阱问题，“这和我问的问题无关，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那请问你是有过剧组的从业经历吗？还是参与过选角工作？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非常关注《纵横》电视剧的选角工作？”
    杜若这一连串的反问阻断了记者再次开口的机会，不等他再次发难，杜若就干净利落地切断了这一场纷争。
    “如果这些问题的回答都是‘否’，那么我想关于我是否有资格饰演公良玉这个角色，这一点自然有专业人士和观众来定夺。在这里，我就感谢你对我额外的‘关心’了。”
    杜若这一番话让提问的记者脸上青白交杂，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只是在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杜若就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将话筒放下，作出不愿意继续回答的样子。
    向导也在这时候开口，“好了，今天是《纵横》的发布会现场，还请各位卖我老向个面子啊。”
    记者们来都是为了拿到新闻点的，也没有哪家记者愿意在向导明确说明意思的情况下还纠缠不清，导致最后和剧组结怨，而损失之后拿到新闻的可能性。
    之后，瘦高个的记者再也没有拿到过一次提问机会。
    《纵横》开机后第三天，杜若躲过蹲守在剧组门口的狗仔，低调地进入剧组，加入拍摄。
    第八十二章 
    杜若来到剧组的时候， 已经是发布会后的第三天。
    刚开机的时候，整个剧组都处于磨合期， 尽管向导带了自己熟悉的灯光团队和拍摄团队， 但和其他工作组都是第一次合作。顶着大热天NG不断，让整个剧组都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电视剧和电影不同。
    电影有时间留给剧组去慢慢地琢磨，有些制作极其精细的电影， 有可能一天只拍一条。但拍摄电视剧的剧组往往没有这个待遇， 统筹会提前定好整体的拍摄计划，包括一天拍摄几页剧本、哪几场戏都会计划好， 万一拍摄不顺利导致拍摄时间延长，一天就是几十上百万的损失。
    《纵横》剧组定的是早上7点开机， 杜若提早来到剧组的化妆间做造型。
    给杜若化妆的正是在试镜那天和陈默聊天的那一位化妆师， 在杜若做好造型准备去拍摄现场的时候，化妆师似乎是不经意地在杜若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前两天的拍摄不是很顺利，NG的次数有点多。今天向导的脾气可能会不太好， 等一会儿开拍的时候， 你稍微注意着些。”
    “好的，我会注意的。”杜若侧头对着化妆师快速笑了一下， 收下了这份好意。
    杜若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和饰演女主的林梦的对手戏，也是小说中女主初见公良玉的那一幕。
    按照原本的进程，今天的第一场戏就应该是女主初见公良玉的这场， 但由于前几天整个剧组状态的低迷， 杜若在边上等了接近两个小时， 期间又整理了几次戏服，才开拍第一场戏。
    女主初见公良玉的那一段在小说中写得尤其文艺，结合着最后女主登基后发出的物是人非的感慨，颇有一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意味。
    但同时，原著小说中过于文艺的描写，其实对于演员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过于文艺的部分，往往依托于文字本身的魅力。但这种魅力应该如何用影像的方式表达出来，演员的演绎落在观众的眼中，又是否能够达到如小说中描写的那般惊艳的效果。
    面对这样的状况，即便是演技再好的演员，也多少有些难以捉摸。
    从7点开机开始，剧组里向导的咆哮声就基本上没有停过。趁着间隙，向导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紧锁着眉头，目光落在走进场的杜若的身上。
    虽然他力排众议选择了杜若出演公良玉这个角色，但毕竟这只是杜若第一次演戏。尽管有了试镜时那一场惊艳的试戏打底，在正式开拍看到杜若的表现前，向导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杜若走到水渠边，盘腿坐下。
    他心里清楚，这一段戏虽然是“女主初见公良玉”，但戏份的重点还是在主演林梦身上。而杜若在这一幕中要扮演的，与其说是公良玉，不如说是留在原著女主心中那抹长达几十年都未曾褪去的白月光。
    猗猗绿竹间，白袍男子端然而坐，如青松，如绿竹。
    周围的人穿红着蓝，颜色艳丽，但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自觉地落在了那一道人影上。
    “好了，一号机和三号机准备，”在现场陷入沉默的时候，向导最先回过神来，和一会儿即将入镜的林梦对了个眼神，大声道，“开机！”
    听到这一声，林梦按照既定的路线入镜。
    这时候的女主，不是五年后那个叱咤战场的女将军，更不是未来选择自己登基为帝的第一任女皇帝，而只是将军府中娇俏的闺阁小姐。
    她挽着好友的手臂，悄悄地靠近诗会所在的地方。
    兴到浓时，水渠边上的不少公子哥儿早已经脸颊酡红，醉醺醺地大声嚷嚷，歪七倒八的也有不少，看得第一次瞧见这场面的将军府小姐不由皱起了眉头。
    就在她拉着好友，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穿过层层的竹林，不经意地瞧见了那道白影。
    端方公子，轻举酒杯，那双如墨的眼眸仿佛能够包容世间万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注视着着面前放浪形骸的场景，微微垂眸，唇角微微下落，连着嘴角的笑意都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林梦看得愣神，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连着接下来的动作都忘了。
    “卡！”
    剧组里看得入神的远不止林梦一个人，向导一声大吼，才将这些人喊得回过了神。
    林梦到这时才猛然惊觉自己居然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不由地抿了抿唇。
    当目光落在那道白影上时，林梦恍然间似乎明白了后来那样叱咤战场的女将军，为什么会将这道身影刻在脑海中，久久难忘。
    林梦抬眼朝着杜若的方向望了一眼，她有预感，这一幕或许会成为《纵横》这部电视剧中的名场面。
    “这一条重来一次！”
    将军府小姐遥遥地望着那道白衣的身影，脚下的步子不由地慢了下来，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面容。
    就在这时，白袍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着她藏着的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一人惊慌，一人淡然地挑了挑眉头。
    惊慌间，将军府小姐仓皇地蹲下了身体，拉着闺蜜和自己一起躲在了花丛后。
    “公良，怎么了？”
    公良玉身边的红衣公子醉醺醺地撞了撞他的肩膀，他收回视线，落回在自己的酒杯上，轻描淡写道：“没什么。”
    “不过是瞧见了一只兔子罢了。”
    最后的镜头中，公良玉微笑着低头，眼里闪过锋芒，再抬起头时，却又变成了那般温润无害的谦谦君子。
    “好！”这一条结束，向导忍不住第一个鼓起了掌。
    如果说在这一条之前，他对杜若能否演好公良玉还有些怀疑，那么现在，这种疑问已经彻彻底底地被杜若刚才的而表演打消了。
    向导现在心里无比庆幸，在选角的时候顶住了来自投资方的压力，最终定下杜若饰演公良玉这个角色。
    在看了杜若的演绎后，向导现在觉得，只有杜若，才能演公良玉！
    现场大多数人都没有看过杜若在试镜时的表现，也不清楚定角背后的争斗。在他们眼中，杜若不过是剧组为了吸引粉丝而引入的流量，在杜若正式来剧组之前，部分工作人员私下议论的时候，对杜若的表现都没有多少期待。
    但是在看完杜若今天的表演后，恐怕这种声音会彻底在剧组里消失。
    两条过，并且NG的那一条还不是因为杜若的发挥失误。
    结束这场戏，杜若走到边上，就对上了林梦有些复杂的眼神。
    “你刚才那一段，演得很不错。”其实林梦这一段还是保守了。
    先不论之后的表现，单刚刚那一场戏来说，杜若的的确确是把公良玉这个角色演活了。林梦甚至难以想象，这不过是杜若正式拍的第一场戏。
    难道真的是天赋？
    杜若忽略林梦眼中复杂的神色，温声道了声谢。
    在结束这一场戏之后，杜若今天的戏份基本就已经结束了，但他还是留在了拍摄场地里，观摩着其他演员是怎么表演的，时不时向剧组里的老演员请教一些问题。
    之后，其他演员也陆续进组。而在度过了最开始的磨合期后，拍摄的进度也顺畅了不少，将开始几天落下的进度都追了回来。体现在剧组里，就是整体气氛明显的缓和，向导吼声频率的下降。
    一切都看似进行得非常顺利。
    杜若心里记着来之前聊天的时候，闻戚给他的建议。
    在剧组里，他不需要特意地和谁去打好关系，但也要小心着别人可能的小动作，比如抢镜头、抢戏等。除此之外，如果想要尽快在演技上有所进步，观察其他演员是如何表演的，往往是最快捷的方法。
    或许有杜若本身戏份不多的缘故，又或许是之前在欢悦传媒的行程实在太过密集和日夜颠倒。
    在剧组里拍戏的日子，比起之前跑行程的时候，反而要规律得多。
    早上7点开机，晚上七点结束，偶尔有夜戏的时候会临时调整时间。
    杜若每天就守在剧组里，轮到自己拍戏的时候就上，轮不到的时候也蹲在边上，安静地观察学习。结束了直接回安排的酒店，锁门，除了导演外，婉拒一切拍摄时间之外的私下对戏。
    每天回到酒店之后，除了准备第二天的戏份，就是和闻戚视频，确定他的状态。
    在剧组的日子就这样看似平淡如水地过着。或许是因为杜若表现出来的好学和谦逊，他在同剧组的老演员中人缘挺好，不少老演员看着杜若的眼神越来越像看一个家中的小辈，就连中午吃盒饭的时候，都会有老演员招呼他坐过去一起吃。
    杜若在剧组里“闭关”的时候，粉丝们却都巴巴地等着。
    【世界第一姐姐：杜若没有上星光网的第一天，想他。】
    ……
    【若崽世最可：若崽没有上星光网的第十七天，想他QAQ】
    粉丝抓心挠肺地等着可能的物料，偏偏这个时候，还有黑子想不开冲上来撂虎须。
    【噗，你们之前吹得天花乱坠，所以也就是个电视剧的N配而已（无语.JPG）】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的资源呢，呵呵】
    【谁还不知道他们家粉丝啊，吹牛第一，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捂嘴笑.JPG）】
    杜若的粉丝当然看不下去，但杜若换公司也没过多久，圈里都知道他的团队私下在谈一些资源，偏偏在正式公布之前都不能说。可把知道一些内情的粉丝憋得够呛。
    粉丝还没有组织怎样的行动，窝在家里调整的闻戚在结束了和杜若的视频通话后，就看到了星光网上的这些消息。
    闻戚的目光沉了沉，刚想要发出去，就想起了上回冲动发星光动态后，经纪人一遍又一遍的唠叨。
    他的手指顿了顿，点进星光网后台，重新创了一个小号，关注了杜若。
    【七七：在这条动态下，转发并评论一条夸赞杜若的彩虹屁，抽十人清空购物车。】
    第八十三章 
    这条星光动态一发出去就沉底了， 毕竟一来闻戚没有带杜若相关的话题，二来一个刚刚注册的三无小号，也不会有人关注。
    闻戚这条消息发出去后， 连着等了十几分钟，无论怎么刷新， 都没有任何人回复他。
    一边，杜若的粉丝和黑子吵得轰轰烈烈。
    另一边， 三无小号“七七”的星光动态底下平静如水。
    闻戚切回星光网主页， 看见粉丝人数上硕大的“0”。
    深呼吸一口， 睁开眼。
    冷静。
    闻戚冷着脸到网上搜索了一圈星光号怎么快速涨粉后， 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攻略， 摸索着找到了杜若专属的星光话题，又重新带了TAG。
    这一次， 终于有粉丝回复他了。
    【杜若家的小可爱：？？？】
    【全网第一妹粉：？？？】
    【杜若第一黑子：？？？】
    回复他的网友用名字证明了， 关注星光话题的不仅仅是粉丝，还有黑子。
    看见熟悉的黑子名称，粉丝就地开始了一场争斗。
    【全网第一妹粉：呵呵，在你们的毒虫窟里待着不好吗？跑到我们的地盘来干什么（翻白眼.JPG）@杜若第一黑子】
    【杜若第一黑子：呵呵， 杜若的粉丝也就是这点素质了。星光网难道是你们家开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
    【若崽世最可：姐妹别理她！这种人就是生活里过得不顺利，想要在网上获取一些存在感而已。我们专心看哥哥就好了！】
    【全网第一妹粉：也是！毕竟若若哥哥那么优秀， 能跳能唱， 上得综艺下得厨房，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完美的！黑子这种阴沟里的生物怎么能够和哥哥相提并论呢？】
    打出这一段的时候，“全网第一妹粉”仅仅是想要怼一怼黑子，早就忘了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会点进这条动态的。
    结果发出去之后，没过两分钟，“全网第一妹粉”就收到了星光网的私信。
    [七七：你好，你抽中了。付款链接给我一个]
    公事公办的语气，却让“全网第一妹粉”茫然了。
    等她想起来刚才那条动态，回头去看完后，试探着下了一单棒棒糖，将付款链接发了过去。很快就收到一条新消息提示：您的朋友“七七”已帮您付款，您的订单已完成。
    全网第一妹粉：！！！
    等她回想起自己刚才究竟干了什么的时候……
    全网第一妹粉：假如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购物车全选QAQ
    【全网第一妹粉：大佬（打码付款截图.JPG）】
    还在打口水仗的粉丝和黑子：卧槽！
    闻戚不过是去休息了一下回来，就发现自己的星光号被疯狂艾特了几万条，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出去，险些以为自己掉马了。结果拿起手机一看，又瞬间变成了“囧”字脸。
    就在闻戚离开的时候，评论区里已经多出了几万条评论，#杜若粉丝 彩虹屁#也出现在了星光网的热搜上。
    闻戚按照热度翻看着这些评论。
    【这是人世间能够承载的美貌吗？难道不是天上的仙子吗？每一天都在为杜若的美貌而落泪@七七】
    闻戚：仙子？这是在女化！排除。
    【这世间的一切繁华绚丽，都盛在你的眼底，而我见了你，就仿佛遇见了整个世界@七七】
    闻戚：有点酸……
    【啊啊啊啊啊！哥哥好帅！
    啊啊啊啊啊！哥哥最帅！
    啊啊啊啊啊！哥哥最可爱！
    啊啊啊啊啊！黑箱我吗@七七】
    闻戚：呵呵，最后一句暴露真实想法，不真诚！排除。
    【他有着一头如彩虹一般绚丽的七彩头发，那双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他笑的时候，玫瑰花会随着他绽放；他哭泣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瞬间失去色彩。
    他的眼泪会化作珍珠，他的汗水会变成宝石。
    当他注视着女人的时候，所有女人都会为他疯狂；当他看向男人的时候，所有的男人都会被石化。
    啊！他是丘比特的箭。
    啊！他射中了我的心。@七七】
    闻戚：……小学生？
    闻戚一边翻看着这些彩虹屁的评论，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在所有人都在吹彩虹屁的时候，一开始和“全网第一妹粉”互怼的“杜若第一黑子”拉不下面子，还在不断地上蹿下跳。
    【杜若第一黑子：呵呵，你们说清空购物车就清空购物车啊？说不定就是和小号联合起来演了一场戏而已】
    【杜若第一黑子：有些人的粉丝啊，没钱还要装大款，才买了点零食就来冒充了，穷酸！】
    等到分别私信了剩下九个抽到的粉丝，清空购物车之后，这九位幸运的粉丝都在第一时间兴奋地在星光网上上传了打码的截图并艾特了“七七”。
    【跪谢七七大佬，啊啊啊啊啊！（么么么哒.JPG）】
    把这件事做完后，闻戚就扔下手机，不再管网上的消息。
    ***
    杜若一直等到结束今天的拍摄，换下戏服，拿回手机后，才从助理那里知道了今天的消息。
    “热搜？”杜若挑了挑眉。
    “对啊，杜哥。”现在的助理叫许柯，是陈默筛选了一批后招进来的，人比较机灵，年纪不大但很有分寸，和剧组上下的工作人员都打得融洽。
    “今天的这个热搜，公司那边一点力都没使，完完全全靠着热度上去的……”
    就是有时候，太过活泼了点。
    杜若一边听着许柯的说明，一边点开手机看了下星光网上的情况。
    等到晚上和闻戚视频通话的时候，杜若正巧想到，就提起了这个热搜。
    “哎，今天有个很好玩的热搜，和我的粉丝有关系。”杜若说着，忍不住笑了下， “这一届粉丝也太有才了吧。吹彩虹屁清空购物车？哈哈哈哈，这是想出这种点子的会是什么人啊……”
    听着杜若的感慨，闻戚僵硬地笑了笑，“呵……呵，是啊……”
    杜若却没有注意到视频通话的另一头突然僵住的人影，还在认真地诉说着自己的苦恼，“但是感觉有些粉丝是不是花了太多钱了，比如今天那个叫‘七七’的粉丝……”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男人身体一僵，嘴角的笑容也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杜若皱着眉头，继续说：“我看了下她今天帮着清空购物车的那十个粉丝，里面有好几个都是几万几万地清，还有一个购物车里直接来了三十多万的衣服和包包，感觉这样她也太破费了。”
    闻戚只觉得背上慢慢地被汗浸湿，大脑里一片浆糊，表面上还要维持住淡定的表情，就听见杜若问，“你说，我要不要让陈默私信问下粉丝，把这笔钱打给她？”
    “不用。”闻戚脱口而出，就发觉视频通话对面的杜若困惑地看了过来，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脑袋飞快地运转着，“首先，你让经纪人私信问粉丝这件事，处理不好，万一流出去，可能会造成争议；第二，这件事毕竟是……粉丝，自发自愿的行为，既然没有造成不好的后果，那就当做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第三，说不定你这个粉丝自己本身就很有钱，他也不在意这些钱呢？”
    一口气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闻戚简直把自己在团队里说rap的语速都给拿了出来。
    听完闻戚这段话，杜若也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那算了。”
    听到这句，闻戚偷偷地松了口气。
    等到结束今天的视频通话后，闻戚忍不住朝着背上伸出手去，果不其然触手一片湿润。
    就在闻戚 “解除警报”的时候，杜若抱着手机，点开“七七”空空荡荡的页面，又看到她唯一的一条星光动态下那些看得他都忍不住脸红的彩虹屁。
    杜若看着星光网，犹豫了半天，点进后台，注册了一个小号，在给组合的成员们和自己点了一圈关注后，默默地关注了“七七”这个星光号。
    ***
    这几天的天气尤其燥热，不仅是演员补妆的次数增多了，每天都是满头汗的工作人员失误的次数也在上升。
    向导的吼声每天都通过大喇叭传遍了整个剧组，上到主演，下到工作人员，无一幸免。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一直保持得清清爽爽的杜若，就成了剧组里的一道风景线。
    在剧组里的时间久了，大家都清楚杜若根本就没什么架子，偶尔有工作人员或同组的演员偷拍他被发现，在助理检查过照片没问题后，杜若也只是温声地提醒他们不要外传。遇上剧组里的人来要合照或签名的时候，也都好脾气地答应下来。
    在枯燥的剧组工作中，只要抬头看见悠悠闲闲等在一边，专心地看着场内的杜若，就能够让人神奇地安心下来。
    在杜若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间替换了一大批剧组人员手机里的壁纸。
    “下一场戏，杜若和尹明准备！”向导举着大喇叭喊道。
    尹明饰演的是敌国皇帝，也是在剧情中和杜若斗智最久的一位反派角色。
    林梦靠在躺椅上，看着杜若走向场内，余光瞥到尹明也从另一个方向走进来，忍不住嘴角勾起笑。
    “这部戏之后，如果杜若的这个角色能火，那说不定尹明也能火。”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坐在林梦边上的助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杜若这个角色和尹明有什么关系？”
    林梦瞥了助理一眼，“你看过原著小说吗？”
    “没有。”助理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看了就会明白了。”林梦意味深长道，已经从躺椅上坐直身体，目光炯炯地看向场内，舔了舔嘴唇，看向准备拍摄第一次沙场见面那一场戏的两位演员。
    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会演绎成怎么样吧。
    第八十四章 
    公良玉与敌国皇帝容瑾的初次见面， 是在战场上。
    隔着千军万马，沙场荒凉，容瑾却一眼就从万军中望见了那人， 他望向那人的目光中，有欣赏， 有惋惜，但最终在眼中汇聚成一道冷凝的光。
    他遥遥地朝着那人的方向举起长剑， 肃杀地下了第一道指令——
    “取公良玉首级者， 赏黄金万两， 封列侯！”
    这样的人才， 若不能为他所用……
    那就杀！
    向导看着镜头中尹明的表演， 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尹明在圈中的地位一直不尴不尬的，七八年戏演下来， 也就堪堪留在二线上层的位置， 离着一线总是差了那么一丝。但他的演技还是在线的，不然当时向导也不可能同意内推。
    但这一场动用了大几千的群演的戏，毕竟不是尹明一人的独角戏，究竟能不能在今天内拍完， 还是要看整体的效果。
    像这一类涉及到大型群演的戏，一旦出现失误， 就可能会造成额外的大笔开支。而对清楚这一事实的演员来说，一旦开始出现了NG， 无疑会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反而会影响后面的发挥。
    向导的视线移向另一个方向， 那道身影落入他眼中的刹那，向导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公良玉身着这片荒凉的战场上唯一的一抹白色，气定神闲地摇着折扇，轻笑着遥望着与敌军首领。那双眼中看不出一丝慌乱，嘴角的笑意更像是轻蔑和嘲笑。
    即便敌国皇帝喊出要取他首级，公良玉摇着折扇的动作也看不出半分凝滞，轻易地便将底下将士些微的躁动安抚了下来。
    一切棋子都已布好，唯待……
    公良玉收起折扇，嘴角笑意转冷，场中的阵型也随之变化。
    另一位执棋者。
    容瑾是火，鼓舞士气，统帅三军；
    公良玉则是水，凝聚军心，运筹帷幄。
    何为谋士，何为皇帝。
    在这一幅对峙的场面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尹明失误了三次后，向导宣布第四条过的时候，全剧组上下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从场内走出来，风华正茂的年轻公子，剧组里演员的想法却各不相同。
    年纪大些的老演员，对着杜若的印象完全就是乖巧的后辈；而和杜若路线岔开的男演员和同剧组的女演员，已经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要不要趁着杜若在演员圈里还没有站稳的时候，去结交一下。
    反观和杜若年龄相近的男演员，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微妙。
    同行相轻。
    若是说杜若一开始进组的时候，他们对着杜若的印象还停留在男团成员的时候，等注意到杜若这段时间内随着拍摄的进程，开始快速下降的NG率，和向导对着杜越来越好的态度，他们心里的警惕感已经默默地拉近了阈值。
    20代的男演员中，竞争原本就激烈。
    他们大多咖位还没有熬上来，能够演技好到能去争夺正剧角色或大制作配角的，又毕竟还是少数。留下来可以供他们选择的每一个角色，都需要争破了头皮去抢。
    偏偏近年来，还有不少从组合中出来演戏的男偶像，自带着流量加入了争夺中，使得原本的这一批小生地位更加尴尬。
    先有个首次演戏就横扫国内男演员新人奖的闻戚，现在又来了个同组合出来，演戏天赋还不低的杜若。
    即便是心态再平和的年轻男演员，都忍不住有些眼红。
    杜若对着剧组里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眼神视若无睹，毕竟他也不是money，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
    只要对这个角色问心无愧，就好了。
    ***
    剧组里的日子平静如水，星光网上的粉丝闲到长草。
    在短暂的彩虹屁风波后，除了七七这个土豪粉丝的被关注人数裂变式增长了一波，粉丝又重新回到了数日子的时候。
    偏偏就在这样闭关的情况下，杜若的热度依然高居不下。
    除了《人在食途》第八期剪辑版的播出和《纵横》剧组官方的花絮之外，宁安易发布新单曲和楚方公布新综艺的时候，都带上了To The World的前缀，也连带着队友的热度继续涨了一波。
    其他家粉丝对着这样的热度羡慕嫉妒的时候，巴巴地等着物料的粉丝终于等到了《纵横》剧组官方开放探班的消息。
    杜若的官方粉丝后援会在接到消息的当天，就联系上了剧组方面，开始做探班的准备。
    探班日当天，杜若刚刚结束上午的最后一场戏，就听见外围的工作人员止不住发出小范围的惊呼。
    在向导点头后，杜若才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来到剧组的粉丝们统一穿着定制的碧蓝色T恤衫，留在最后的粉丝正在将车里最后一批甜点拿出来，手上拎着甜点，刚刚到半路上，就被另一只手接了过去。
    “谢谢……”杜若粉丝后援会的会长MOLAND刚刚开口，目光落在正拎着甜点的那道身影上，却骤然哑了声。
    “不客气。”杜若轻笑着应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剧组里走去，杜若忽略掉女生爆红的面颊和时不时朝着他脸上瞥来的视线，温声道谢：“组织这次探班，辛苦你们了。”
    “不……不辛苦。”MOLAND尽管在和陈默沟通商量的时候，都能够镇定自若，但就这样走在杜若身边，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紧张得同手同脚了。
    杜若一直走到她们摆甜品的地方，将手上的甜品放下，又对着她们认真地道了一声谢，才离开。
    等到杜若转身后，MOLAND才忍不住扑到了一起来的熟悉的朋友怀中，无声地尖叫。
    啊啊啊啊！杜若也太好了叭！
    我还能粉一万年！
    在做这次探班应援之前，在联系剧组的时候，后援会专门询问了当天到场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人数。准备的水果、甜点、正餐和伴手礼，除了同剧组的演员之外，每位现场的工作人员也都能够拿到一份。后援会甚至考虑到剧组的女演员和女工作人员可能会遇到的体脂率问题，贴心地将她们的那份甜点换成了粉色蝴蝶结的低卡点心。
    杜若和刚刚被发了甜点的老演员们坐在一起，就有前辈忍不住感慨道：“现在的小年轻不得了，这做事井井有条，给我送伴手礼的时候，又是喊‘老师’，又是鞠躬的。”
    杜若认真地听着前辈讲完这句话，瞥见边上正带着微笑给现场工作人员送东西的粉丝，嘴角轻扬，“她们一向都做得很好。”
    正好从杜若身后走过的一位粉丝，原本只是想要慢一点，好趁着不打扰杜若的机会，多看他几眼，却刚好听见了这句话。因为炎热的天气已经开始出汗的粉丝，在听到这句话的这一刻，只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她耳根微红地走过去，继续给工作人员送甜点。
    等到她们这边快结束的时候，杜若特意和向导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向导考虑到他今天的戏份已经结束了，就干脆地准了。
    分完带来的应援物后，粉丝已经疲惫了。
    杜若这时候走来，在她们激动的眼神中，将吩咐助理紧急去买的奶茶分给她们。
    “请问……我可以要个签名吗？”问话的女孩子脸圆圆的，眼睛亮亮的，很可爱。
    “可以呀。”杜若笑着答应了下来。
    “那可以合照吗？”粉丝群中有人耐不住兴奋地喊了出来。
    “可以啊，不过合照可能不能外传，最好在出去之前问一下工作人员。”
    直到两个小时结束后，杜若看着粉丝们全部上车后，和她们微笑着挥手告别，直到车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回到剧组中。
    结束探班后，当天到了现场的粉丝就兴奋地上传了自己的感想。
    【若若是个大宝贝：今天现场的氛围真的好好啊！若若答应了合照，去找他签名的时候也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在剧组里过得不错，他还和我们说，剧组里的很多人都很照顾他，让我们都放心。我家崽崽实在是太棒啦！（自豪.JPG）】
    【若哥帅炸：别说了，我今天在现场，就看见休息时间若崽崽基本是在老演员堆里吃饭的，那些个前辈还在劝他多吃点，那口气和我爸妈一模一样kkk】
    【全网第一妹粉：今天在现场，亲身体会，杜若真的超级温柔的！我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杜若和身边的前辈说，她们一直做得都很好。那一刻我差点哭出来。5555我们做的，他看见了！】
    【熊崽崽：啊啊啊啊！羡慕今天在现场的粉丝，双箭头真的爱了爱了】
    星光网上一片土拨鼠尖叫。
    在粉丝探班之后，剧组里同年龄段的年轻男演员看着杜若的眼神更加复杂了，但这些都影响不到杜若在剧组中飞快进步。
    除了探班外，杜若在拍摄期间还请假出去低调地和Prince品牌的负责人见了一面，吃了一顿饭。看着陈默喜气洋洋的神情，杜若估摸着这个圈内不少艺人盯着的饼，也基本稳了。
    等到粉丝探班二十来天后，也到了杜若的最后几场戏。
    第八十五章 
    群雄竟起， 天下五分。
    314年， 湘国亡。
    316年， 岳国亡。
    319年， 随着黎国被女主东皓月率领的庄国军队和容瑾率领的昌国军队联手剿灭， 争夺天下之主的战局上最终只剩下了庄、昌两国。
    在黎国灭亡那一晚，双方心照不宣地赴了这一场鸿门宴。
    宴会表面的繁华掩盖不住内里的勾心斗角，也阻挡不了即将袭来的最终决战。明明只是一夜，那稀薄的战友情谊就已经连渣都不剩。
    歌女声音婉转悠扬，而容瑾遥望着对面那道白袍身影，这位素来有着残暴名声的昌国皇帝，唯一一次地对着同一位谋士发出了第二次邀请：“公良先生，可愿归于孤旗下？”
    白袍谋士轻笑着举起酒杯， 摇了摇头，一饮而尽，微微一笑。
    一如当年。
    容瑾猛地站起，东皓月瞬间便警惕地将手按在了剑柄上，随时便会对容瑾拔剑相向， 但容瑾却只是沉沉地望向谋士的方向， 视线缓缓地移到东皓月脸上。
    向导看着镜头里的画面，紧皱着眉头。
    在东皓月如临大敌的视线中， 容瑾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他一字一顿， 字字都刻在了庄国在场每一人的心上， “从明日起， 我们各凭本事。”
    “自然。”东皓月毫不示弱。
    在离开宫殿的前一刻，容瑾走过公良玉桌前时，似乎是不经意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而镜头也在这一瞬随着容瑾的视线落在了公良玉身上——
    白袍谋士执着酒杯的手看不出一丝颤抖，镜头拉近，却能够清楚地看见，在容瑾的视线投来的那一刻，白袍谋士直视着他的眼睛，甚至不忘轻举了酒杯，微微勾起唇角。但在容瑾移开视线的那一瞬，他平静的瞳孔轻颤了一下，在泄露更多情绪之前，就将酒杯送到了嘴边，借着酒杯挡住落下的嘴角。
    这一段戏中，杜若没有一句台词，但却用表情和动作的细节把内心的为难和失落表达得淋漓尽致。
    以至于在看完杜若的演绎后，向导连刚才看着还算满意的林梦和尹明的表现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连着拍了几遍后，才勉强对了味。
    等到杜若拍完这一场戏，走下场后，下一场不用上的林梦也走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向场内正在准备下一场戏的尹明。
    “你的戏快要杀青了吧。”林梦抱着胸，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杜若微笑地看着突然来和他搭话的林梦，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林梦笑吟吟道：“这剧组里呀，你的戏，是向导做主给你加的。而有些人的戏，一门心思都给加在戏外了。”说话间，林梦的视线转到场内。
    杜若顺着林梦的视线，看见了正在念大段台词的尹明。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大家心里都有数，点到为止就好。
    杜若心里明白林梦这是要卖他个好，他也顺水推舟地接下了这个人情，微笑道：“多谢林姐。”
    林梦又在杜若身边，和他闲聊了几句，才在导演喊到她之后，自然地转身离开。
    等到今天的戏结束后，杜若立刻便将这个消息投给了陈默，交给他来处理。等查出将尹明塞入剧组的投资方和当时想要走后门抢走公良玉这个角色的是同一波后，涅槃传媒公司的公关部立刻将《纵横》电视剧播出后的公关强度，又提了一级。
    在这一段戏结束后，之后的拍摄进程也相当顺利，很快就到了杜若的最后一场戏。
    庄国与昌国在战场上互有胜负，双方的战线最后逼近了战场交界处的宛城。
    昌国的大营中，容瑾将手指向了宛城。
    而庄国的军营中，在东皓月的注视下，公良玉却拔下了插在宛城的旗子，将它插在了昌国的国都——锦城。
    一出空城计，让公良玉足足将十万昌国大军，在宛城拖了足足五天，而东皓月在这时，已经率领着九万庄国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地深入昌国腹地，直指锦城。
    待深陷在宛城这一泥沼中的容瑾终于反应过来时，东皓月已经兵临锦城下。
    宛城，军帐中，容瑾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公良玉的脖颈上，那人却依然一袭白袍，嘴角轻笑，不紧不慢地夹起一颗白子。
    一如当年，还在庄国为质的庄瑾，第一次见到公良玉时。
    彼时，他浑身肮脏，卑微如泥；
    而那人一身白衣，洁白如云。
    那时候他莽着一股子气拍开的那只手，却成为此后数十年拼了命都触不到的存在。
    “公良先生，可愿投降？”到了这最后的关头，容瑾还是唤出了那个生疏又陌生的称呼。
    公良玉没有回答，只是手指间夹着的白子，轻轻地落在了简陋的木制棋盘上，发出一声轻响。他缓缓地抬起头，仿佛看见了远处风云变化的战场，和已经在他内心算好的胜负。
    在容瑾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从公良玉轻扬的嘴角边，缓缓地滑下一道血色。
    他就这样微笑地望着容瑾，就像是当初长亭送别时，笑着拒绝随他前往昌国时的模样。
    看着那道在剑下轰然倒下的身影，一向战场斩百人首级都面不改色的容瑾，却在这一刻手抖得拿不稳剑，他下意识一个箭步向前，伸手接住了那道身影。
    那双眼睛里的光在容瑾惊慌失措的眼中慢慢地黯淡下去，他轻启嘴唇。
    一颗白子。
    一声“我赢了”。
    那缓缓合上的眼睛，却仿佛带走了容瑾生命中最后的一抹光。
    [容瑾，年少为质，在庄国受尽屈辱，唯一友人，名为公良玉。]
    这一段在小说出版后，被原著作者专门加在容瑾番外中的介绍，短短一行，却道尽了容瑾的半生。
    尹明抱着已经死去的公良玉，死死咬着嘴唇，浑身颤抖着，无声无息地流着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演，只是在这一刻下意识得将自己的身份代入到了容瑾这个角色中。
    等到向导喊了一声“卡”，尹明才从这种无法自控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还有些恍惚的时候，就听见向导高兴地给了他进组拍戏以来受到的最高的夸赞，“这一段你表演得相当到位，是你最靠近容瑾这个角色的一段演绎！”
    听见向导的夸赞，尹明轻轻勾起唇角，还带着泪水的眼里却瞧不出几分愉悦的神色。刚才的入戏，里面究竟有几分是他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有几分因素来自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没有谁能够比尹明自己更清楚了。
    在听到向导的夸赞后，尹明的目光复杂地落在了杜若的背影上，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内心立刻就坚定了下来。
    20代的小生原本就人数众多，面对这样僧多粥少的局面，能够自顾已经是难上加难了，有还能有谁顾得上这里面的小手段呢？
    另一边，拍完这一场戏就正式杀青的杜若从向导的手中双手接过压惊红包，接着，一直喊杜若一起吃饭的老演员和林梦也都给杜若包了个压惊红包。
    杜若陷在一群老演员爱的怀抱和摸头中，面上瞧着有几分无奈，却不自觉温柔了眉眼。
    等到杜若从一大群人的拥抱中挤出来的时候，他的两只手都已经抓了厚厚的一沓红包，来自同剧组的演员、导演，甚至是灯光师、化妆师等等。
    等到杜若卸了妆，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拍了张杀青合影，才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机窗外，云海翻滚，不知名的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
    ***
    杜若杀青后的剧组合照当天就上传到了星光网上。
    发出去不过十分钟，#杜若杀青#就迅速地登上了星光网热搜。
    剧组方面的工作人员，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而粉丝则迅速地占领了前三条评论后，就乖巧地将余下的热评部分交给了真正的吃瓜路人，避免败坏路人缘，时不时还在真路人的评论底下发安利导航，争取拉人入坑。
    而在之后的宣传期内，尝到甜头的《纵横》宣发组怎么可能错过杜若这样一个明显的热点，官方星光号几乎是隔三差五就发一条和杜若有关的消息。
    【电视剧纵横官方星光号：你们还记得公良玉吗？（定妆照2.JPG）】
    白袍谋士端坐于棋盘前，轻掂白子，嘴角含笑，他的眼中仿佛映着万千星河，沙场峥嵘。
    【一只海海：啊啊啊啊！我就说，既然有定妆照1，就一定会有2！所以，3、4、5……什么时候放出来呢？（兴奋地搓搓小手.JPG）】
    【LANLAN：这屏幕有点点脏……】
    【杜若第一妹粉：1551，哥哥我可以，为哥哥打CALL！（疯狂挥舞着应援棒.JPG）】
    在粉丝欢呼雀跃的评论中，却突然地涌入了一大批画风迥异的评论。
    【吃瓜第一路：呵呵，没文化就不要装有文化，到时候被纠错就不好了】
    【第一线小报童：文盲就乖乖地当文盲不好吗？硬要凹什么有才华的人设，翻车了就麻烦了】
    【YIHY：剧组能不能找一个会下棋的演员来演？这未免也摆拍得太明显了吧？】
    对着突然出现的这一堆评论，杜若粉丝和真·吃瓜路人此时的心理历程出奇的一致——
    你们谁啊？
    第八十六章 
    面对着突然冲进来搅浑水的水军， 不管是粉丝还是碰巧看见这一过程的路人都在屏幕前一脸困惑。
    【世界一号姐姐：不是，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按照你们的意思， 假如杜若演了一个武侠小说中的角色， 他还必须去学轻功水上漂怎么滴？】
    【啾啾：杜若究竟会不会下棋，和杜若能不能演好这个角色， 有什么本质联系吗？（黑人问号脸.JPG）】
    【路见不平一哥：我就是想问问，给钱请你们来的那些人，是不是没给够钱啊？这一个两个的， 口径不统一啊（斜眼笑.JPG）】
    不管粉丝和路人怎么说，这群水军依然孜孜不倦地揪着“不会下棋”这种甚至连嘲点都称不上的地方疯狂开骂， 尽管有冷静的粉丝在劝，还是难免有几位粉丝按捺不住回怼了过去。
    【困兔兔：呵呵，你行你上啊， 不行别BB（翻白眼.JPG）】
    【吸喵大户：你们跳脚得再高，这个角色就是杜若拿下了！你管得着吗！】
    【MIUMIU：就是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是哪家LOW货在挑事了】
    这几条评论出来一批后， 粉丝评论中的过激言论很快就出现在了营销号的截图中。
    【一线新鲜瓜派送地：某流量小生粉丝怒怼网友， 并回复“你行你上啊”，对这种言论， 大家怎么看呢（截图1.JPG）（截图2.JPG）（吃瓜.GIF）】
    而原本在评论区中的那部分水军评论， 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5分钟之内大范围地消失在了评论区中， 只留下了粉丝回怼的部分。
    #杜若粉丝 你行你上啊#
    #杜若粉丝 没素质#
    #偶像和演员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三条词条齐齐登上星光网热搜榜前二十， 速度之快， 让全程看见了评论区变化的粉丝和吃瓜路人都猝不及防。
    卧槽，这操作也太骚气了吧？
    但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网友点进这三条热搜，对着杜若和杜若粉丝的印象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在这几条共同出现在热搜上时，已经回到家中的杜若立刻就收到了陈默发来的消息。
    [陈默：那边有动作了（热搜截图.JPG）]
    [陈默：我的建议是，暂时按照之前计划的方案来。
    PS：现在貌似纵横剧组那边也在抓幕后的人，据透露，向导今天紧急将所有人召过去开了个短会，气得在片场直接摔了东西]
    杜若看完陈默发来的这几条消息，腾出手回复信息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闻戚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遇上了什么麻烦吗？”
    “没什么。”回好消息后，杜若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轻笑着略过这件事。
    闻戚挑了挑眉，没有再追问，重新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楚方参加的那个节目，什么团体选秀的，有一期需要找人来合作舞台，他和你说过这件事了吗？”
    “嗯，上回他和我提过一次。”杜若瞅了闻戚一眼，看见他眼底的笑意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怎么？他也来找过你？”
    “bingo。”闻戚打了个响指，喝了口银耳汤，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家里蹲得快要长蘑菇了。”
    “噗……”杜若不厚道地喷笑，“不过你这段时间的情况确实好了挺多。文森特怎么说？”
    又一次听到文森特的名字，闻戚拿着勺子的动作微微一顿，“你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和他聊天的吗？直接线上问他就可以了吧。”
    杜若听到闻戚这个回答，也没有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也是。”
    见杜若真的不再追问了之后，闻戚抿着嘴里的银耳汤，莫名觉得这一勺比刚才喝的那勺味道淡了不少。
    因为提前有了准备，在事件爆发后，涅槃传媒公司很快就查出了背后动手的是哪一家公司。在制定最终的公关策略前，公司方面特地和剧组方通了消息。
    在看到那家公司名字后，从接到消息后就临时取消了夜戏的拍摄，一根接着一根烟的向导，当场便阴沉了脸色，掐灭了手指间的烟。
    带过了这么多剧组，向导自然清楚不可能将剧组里所有的人心都拧成一股子绳，但他也极少见到这种还没过河就想着拆桥的蠢货。
    没有其他评价。
    就是蠢。
    在剧正式播出之前，所有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人以为自己跳出来，做的只是一件踩别人上位的事，但实际上，破坏的却是《纵横》之后整体的宣传方案。
    但偏偏剧组方面现在还不得不忍着怒气，和涅槃传媒公司这个“苦主”去协商。
    “我们剧组方面，对发生这样的情况感到万分的抱歉。”剧组方的对接人先表示了歉意，紧接着便开始商量，“但是在电视剧正式播出前，这件事爆出来似乎对贵公司艺人不太好吧？”
    对接人的意思，显然是希望能够将这件事放过去。
    “但这件事假如不澄清，对我们公司的艺人，恐怕更不好吧。”陈默在这件事上，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接了两句后，对接人的额角已经沁出了汗珠，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向导。
    向导嗤笑一声，“这事儿，我管不着！有人赶着找死，我难道还要替他向受害者求情吗？没得这种规矩！”
    最后，剧组方面连着承诺了在后期剪辑时尽量多保留杜若的戏份、提番、宣传分量的保证等条件后，才勉强和涅槃传媒公司方面达成了一致。
    而在与剧组方面协商，并和杜若粉丝后援会通过气后，涅槃传媒公司却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让整个涅槃传媒都跟着震了一震。
    在家中的杜若几乎是立刻就接到了来自陈默的夺命连环CALL。
    陈默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杜若，你……认识虞兴怀老先生吗？”
    杜若听着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茫然地眨了眨眼：“谁？不认识。”
    “他是现任国家围棋协会会长，曾经获得过……”陈默盯着刚查到的资料，巴拉巴拉地讲了一长段，才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认识？”
    “怎么了？”杜若这时候也意识到了陈默语气中意外的亢奋，坐直了身体。
    “他给我们传来消息，说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杜若能够清楚地听见电话另一头陈默紧张得吞咽口水的声音，“之前拍摄《国风》杂志的时候，凉亭里的那一盘棋局，是你自己解的吗？”
    ***
    杜若联系上虞老的时候，星光网上，又是一波腥风血雨。
    之前像鸵鸟一样埋着头的黑子和“正义路人”，逮着机会就重新扬起了头，开始大摇大摆提起键盘，在网络上放肆地挥洒自己的存在感。
    【杜若全网第一黑：呵呵，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强行揽了瓷器活，还不许别人评论，这还真是符合某家饭圈一向“横·行·霸·道”的作风呢（翻白眼.JPG）】
    【仔仔：你行你上？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用这句话，我看了就生理性厌恶拉黑举报三连】
    【正义路人：我不行，我不上。所以，你不行，你也别上啊（困惑.JPG）
    不过我还是没看懂前因后果，有个解读吗？（懵逼脸.JPG）】
    就在粉丝和黑子一团混战，真吃瓜路人懵逼地坐在一边时，杜若粉丝后援会将整理好的资料一并发了出来。
    【杜若粉丝后援会：非常抱歉占用一下公众平台来澄清一些事实，以下是今天发生在“电视剧纵横官方星光号”底下的“疑似”粉丝争端，我们做了一份完整的截图说明。希望大家能够看一看，事实究竟是什么。】
    后援会贴出来的长图里，用时间线的方式完整梳理了从“粉丝与路人友好交流”到“水军涌入开始骂街”，再到“粉丝忍不住回怼”并被营销号断章取义、曲解的全过程，在底下还贴心地附赠了证明这些评论确实来自水军的相同IP地址。
    #杜若后援会澄清#迅速窜上热搜前十，和还没有被撤下去的三个词条摆在一起，吸引了许多抱着一腔怒气的真路人点进了这条动态。
    然后……
    吃瓜路人：不想说话了，脸好疼QAQ
    【苏苏：吃完瓜了，一脸懵逼地总结一下，水军傻逼，粉丝可怜，杜若实惨】
    【若崽崽世最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引发点居然只是一张定妆照（心累到无法呼吸.JPG）】
    【西瓜瓜：作为一枚全程吃瓜的路人，不得不表示，那张定妆照真的挺好看的（吃瓜蹲.JPG）】
    【蜜瓜瓜：同脸疼，不想说话】
    【暴躁老姐在线骂人：这究竟是谁要在这种时候整杜若啊？其他几条热搜里的评论让我看了气得半死！
    神TM书粉觉得不符合公良玉这个角色，南烟大大都没有觉得不合适，我作为书粉也没有觉得不合适，感情评论里的水军，一个人就代表了一整个群体了呗？我还得给你鼓掌了不成？】
    就在舆论风向开始转变的时候，杜若突然更新了一条星光动态。
    粉丝点进去之后，才发现杜若是在回复一条消息。
    【杜若To The World：荣幸之至。/@虞兴怀：愿与小友下回详谈。】
    有好奇的粉丝点开了虞兴怀的星光网资料，个人认证那一栏中的“国家围棋协会会长”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金光，闪瞎了无数人的眼睛。
    牛……牛逼！
    第八十七章 
    绝大多数网友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时候，已经有网友关注到了杜若的互关列表中多了一个和娱乐圈完全无关的星光号。
    【LANLAN：前排合影！】
    【若哥世界第一帅：惊了！这是真的大佬， 不是高仿号？（陷入深深的迷惘中）】
    【若崽是个大可爱：是……是真的大佬orz我去上围棋课的时候， 我们老师是国家围棋协会会员， 他就和我们提过，他的偶像就是虞老  所以， 现在是我老师的偶像和我的偶像……互关了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JPG）】
    【世界第一姐姐：突然有一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憨憨懵逼.JPG）】
    【追星专用小号：话说这算不算是……天马流星锤最后给砸回去了】
    【靓仔落泪：噗，好有画面感， 我突然间都有点同情那个在背后偷偷搞事的人了（不是）】
    这场风波因为意料之外的虞老的发声，比预料中更早就落下了帷幕。
    网友们的注意点已经完全转到了， 杜若究竟是什么时候和虞老认识的， 又是什么时候学会围棋的上面。
    而对于之前水军发出来的那些言论， 和营销号的消息。
    且不说关于杜若粉丝那些莫须有的编排，仅仅是水军用来攻讦杜若的理由也是不成立的。
    谁规定了演一个古代贵公子就一定要学会下棋？更不用说，虞老的发声让这仅有的一点岌岌可危的理由也失去了效力。
    星光网上的舆论变化， 让一直幸灾乐祸地看着事情发展的周彦“唰”得惨白了脸，捏着鼠标的手也在不自觉地发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周彦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
    忽的， 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开始疯狂地在桌面上摸索着， “手机……我的手机呢……”他颤抖着从桌角摸到冰冷的手机，已经凌乱的头发下露出空洞的眼睛， 在看见手机的那一瞬间， 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
    他抖着手拨出那个电话。
    “滴——滴——”
    一声声在耳边回响着， 如同催命符逼近的脚步。
    “喂， 尹前辈，”电话刚一接通，周彦便慌乱地开口，“现在网络上的风向已经完全转向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长久的沉默，“……你在说什么？”
    “尹前辈？”周彦着急地问，心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你在说什么？先前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一起……”
    “非常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对面的人语速略略加快，急促地结束了这一次的对话。
    “嘟——嘟——”
    周彦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那一声声，眼里的光慢慢地黯淡下去。
    这一次行动完全是瞒着他的经纪人的，一是想要出当时到了嘴边的角色被杜若拍飞的气，二是正巧和尹明那边搭上了线，他这才敢大着胆子来这一把。
    但现在尹明的意思，显然是想要让他背锅。
    周彦垂下头，想到自己之后会面临到的来自经纪人的逼问和公司的惩罚，狠狠地咬住牙。他紧紧攥着手机，点开了手机内部存储里的一个文件夹，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这可是你逼我的！
    ***
    因为场外的风波，临时取消了夜戏的拍摄。
    第二天重新开始拍摄后，在尹明走进化妆间后，原本嘈杂的室内安静了一瞬，气氛骤然变得尴尬了起来，不少人都在偷偷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而尹明本人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种尴尬一样，依旧微笑着和周围的人打招呼。
    林梦的助理多少知道一些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着尹明这副作态，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他倒是真的沉得住气。”
    林梦轻轻勾了勾唇角，带出一抹凉薄的笑，“这些私下里的小动作，既然没有明确抓住他的把柄，那只要他含糊着，含糊着，这事儿也就只能烂在我们这些圈内人心底了。他自然能沉得住气。”
    不过，想到昨天开会时向导的脸色，林梦心下思忖。
    就是不知道，最后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还是自作自受、孽力回馈呢？
    ***
    在杀青后，杜若获得了几天宝贵的休息时间。
    这几天里，楚方参加的那个团体选秀综艺《偶像星途》专门派出对接人来，特意与杜若、闻戚两人联系了一次，随后两人便分别与节目组签了一期的合同。
    而之前已经谈好的PRINCE代言，也进入了紧张的筹备期。
    拍摄当天，一大早杜若就戴着鸭舌帽，钻进了陈默派来接他的车里。
    PRINCE是国际上老牌的奢侈品服装品牌之一，但因为进入国内的时间较晚，在国内的地位始终有那么一丝尴尬。
    他们品牌的前一任代言人，是男女各一位，都是国内一线的演员，但他们代言后，尽管打开了PRINCE品牌在国内的知名度，但也并没能缓解PRINCE在国内的尴尬处境。
    这一次取消男女各一位的代言形式，直接指定杜若作为国内唯一的代言人，这一选择对PRINCE的决策人来说，颇有几分“豪赌”的意味。而即便在PRINCE公司内部，对这一决定抱有疑惑的依然不在少数。
    片场里，专门从Y国飞来的摄影师安东尼奥一边调整着相机，时不时抬头看向片场入口处，一边忍不住小声地用他的母语嘟哝着，“也不知道这次总部是发了什么疯，只用一名代言人？哦，这可真是个疯狂的决定。”
    当安东尼奥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说出他始终没能听懂的华国话后，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却在瞬间仿佛被摄去了呼吸。
    杜若只说了一句简单的问好，就看见这位摄影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视线慢慢地划过他的全身，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直到杜若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兴奋地叽里呱啦对身边的人说出了一长串杜若一个字都没有听懂的话。接着，杜若就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化妆间里，由着他们在自己的脸上忙碌着。
    等到杜若重新走到片场的时候，现场无论国籍、性别、年龄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白色的衬衣包裹出锻炼后流畅的肌肉线条，衬衣的纽扣并没有完全扣住，而是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露出白皙却不干瘦的身体，在雪白的衬衣下若隐若现，反而更加勾起了遐想的空间。
    海蓝色的西装在他身上无比的贴合，找不出一丝赘余，而当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仿佛能让每一个被注视着的人都心甘情愿地随他沉沦下去。
    在看见杜若的那一瞬间，安东尼奥就已经彻底明白了总部的决策人为什么会甘愿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即便是阅遍无数名模明星的他，在见到杜若的时候都依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PRINCE品牌并不是完全面向成熟男人的品牌，严格来说，他针对的群体比起其他品牌来说，要稍微偏年轻化一些，主要集中在20-35岁这个年龄段间。既有青春年少的纯真，又不失随着年龄增长沉淀下的成熟，在挑选代言人的时候，也往往倾向于挑选更为适合品牌特征的明星。
    而现在，安东尼奥通过镜头已经站在拍摄场地内的青年人，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青年人的眉眼间还带着些年少的朝气和纯良，但稍稍加深的眼影和小心机的眼线，又给他增添了一分淡淡的欲色。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杂糅在同一个人身上时，那种又纯又欲的感觉在瞬间仿佛直直地穿过了屏幕，勾住了看见这一幕人的心。
    他顺着安东尼奥的指示摆出姿势，眼波流转间，仿佛有笑意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但旋即又归于了冷漠。
    这一瞬的眼波被收进画面中，摄影机后的安东尼奥简直遮掩不住自己眼底的惊艳。
    在结束了拍摄之后，安东尼奥拦住了即将离开的杜若，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直直地盯着杜若的双眼，“美丽的百合花男孩，如果我能有这个荣幸，还请你务必要联系我。”
    杜若完全听不懂这位摄影师究竟说了什么，只看着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忍不住扭头看向边上的翻译，困惑道，“他在说什么？”
    翻译小姐姐涨红了脸，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等杜若回去将今天的事情说给闻戚听了之后，就看见对面的人沉下脸，伸手要走了那位摄影师的名片。
    片刻后，闻戚从厨房走出来，重新坐回到餐桌前，眉眼间稍稍轻松了一些，“好了。”
    只有厨房垃圾桶里多出的灰烬，能证明闻戚刚才究竟干了什么。
    PRINCE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很多，在拍摄结束后不过一周，PRINCE就在国内外各大平台上，同时官宣国内新代言人的消息。
    第八十八章 
    【PRINCE：我“若”微光，与你同“杜”。
    有一束光， 如暖阳驱散黑暗， 温柔地守护着内心的坚定。
    PRINCE携代言人@杜若To The World 为你送上温暖。（官宣照.JPG）】
    【杜若To The World：（快乐.JPG）/@PRINCE：我“若”微光， 与你同“杜”……】
    精心描绘的眼妆并没有让他显得女气，而是如同一笔浓墨落在了白纸上， 在眼角晕染出几分成熟的色彩，眼波流转地落在镜头上时， 潋滟的眼眸中，那一抹魅色若有若无地穿透屏幕， 轻而易举地便撩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浅金色的光落在银白的头发上， 被风轻轻撩起额角的发丝， 衬得那曲线完美的脸庞愈发不似真人。
    他侧靠在湖边的石板上，单手支着脑袋，侧头看向镜头。雪白的薄衬衫下， 露出完美的锁骨线条，白皙无瑕，脆弱得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
    视线一路向下， 划过流畅的手臂线条，那纤瘦又隐藏着爆发力的腰肢， 修长的腿部线条……
    那一双落在湖中的脚，像是由最顶尖的3D动画建模师共同雕琢， 每一处无一不精致完美。湖面在脚边荡出层层涟漪， 仿佛连湖泊中的仙女都忍不住为了他的美貌而羞涩。
    朝气又张扬的少年感， 和魅惑又从容的成熟感， 杂糅在同一人身上时，简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看到这张官宣照的瞬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屏幕前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害怕惊走这如同精灵般不似人间的美貌。
    【你击中了我的心：1551！今天又是为了若若的神仙美貌流泪的一天】
    【为了若崽崽的美貌流泪：啊啊啊啊！这是哪家的精灵小王子从森林里跑出来了啊？来来来，让姐姐康康（发出怪阿姨的笑声.JPG）】
    【钟情帅气崽崽：wocccc！杜若这一张图片简直是疯了疯了！（逐渐失去理智.JPG）】
    【LANLAN：让我来！我可以！（失智发言）】
    【世界第一姐姐：等等，难道只有这一张图吗？其他的呢？（握着七十米大刀的手蠢蠢欲动.JPG）】
    不光是看到这张照片的粉丝激动得尖叫，就是时尚圈内可能对杜若还不是那么了解的人，在看到PRINCE官方发布的这张官宣照片时，也忍不住停下了刷新的手。而同步看到这张照片的国外颜粉，他们的诉求则更加地简单粗暴明确。
    这个帅哥是谁？
    他是干什么的？
    跪求知道他信息的小哥哥小姐姐给安利！
    啊啊啊啊啊啊啊！
    PRINCE出手，在服化道和后期上都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这一次拍摄中的摄影师安东尼奥甚至是超常发挥，给出了在他职业生涯中最受赞誉的一张图片。
    在PRINCE发布消息后，安东尼奥很快也在自己的外网主页上转发了这条消息，并配文“我的缪斯”，文字中掩饰不住他对杜若的喜爱和欣赏。
    在杜若没有料到的时候，PRINCE这一张官宣照在外网上被冠以“人间精灵”的名字，迅速走红，传播速度甚至超过了国内的传播速度。而PRINCE和杜若两方面对于这样预料之外的发展都是喜闻乐见的，PRINCE内部最终拍板将杜若定为代言人的负责人，这段时间也是走路带风，喜气洋洋。
    国内原先还在对杜若的时尚资源开嘲讽的黑子都纷纷噤声。
    开玩笑，那可是PRINCE，这哪里酸得起啊！
    即便有个别不清楚的黑子，在查了PRINCE这个品牌的成立时间和国际地位后，也都只能灰溜溜地按住了自己敲键盘的手。
    而杜若的粉丝这时候哪里还管的上出奇沉默的黑子，所有的粉丝都陷入了一种狂欢的氛围中，还带着一些莫名苦尽甘来的心酸。
    杜若解约换公司之后，关于他前途未卜的各种悲观预测层出不穷，在演唱会结束，电视剧还没有官宣的时候，甚至到了来个人就能够说两句的地步。
    他们也不骂脏字，就用着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一遍遍地用完全没有定数的话，在网上宣传着杜若的“凄惨未来”。
    在这些人的口中，杜若解约后，会失去原来的资源，然后电视剧、音乐、时尚方面也都会统统挂零蛋；还有人用“内部”的口气，言之凿凿地声称，杜若得罪了圈内大佬，很快就会被封杀。
    这种完全没有根据的话一度闹得杜若的部分粉丝人心惶惶，直到杜若一次次用新的好消息强势打脸，才让这些声音渐渐地消停了下去。
    看着杜若在演员这条路上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时尚和综艺方面的资源也是两手抓，粉丝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现在唯一让他们焦躁的是——
    杜若为什么迷上了深夜放毒啊啊啊啊！
    还是和闻戚两个人轮流发的！
    而且每张图上面，看起来都好美味的样子啊！
    【杜若To The World：早安（蟹黄虾饺.JPG）（卧蛋牛肉粥.JPG）】
    【闻戚To The World：午安（胭脂鹅脯.JPG）（芙蓉鸡片.JPG）（凉水茄.JPG）（白菜香菇蒸豆腐.JPG）】
    每次只要杜若或闻戚发这样的星光动态，都会遭到某人的强烈抗议。
    【楚方To The World：再见，再见，我们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杜若To The World@闻戚To The World@宁安易To The World】
    【闻戚To The World：慢走不送（微笑.JPG）/@楚方To The World：再见……】
    【杜若To The World：同样的一句话，你已经发了十多遍了……/@楚方To The World：再见……】
    【宁安易To The World：所以说，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楚方To The World：再见……】
    而不管楚方如何抗议，都组织不了杜若和闻戚放毒的脚步。
    等同时嚎叫的杜若粉丝和闻戚粉丝碰了次头，一时竟分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家的偶像先带的头。
    粉丝：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
    杜若正式杀青后不久，《纵横》全面杀青。
    因为《纵横》是由IP改编的电视剧，从一开始投资制作的时候，就已经把卫视首播权和网络版权基本谈妥了，在拍摄过程中也是边拍边进行粗剪。在宣布全面杀青之后不久，《纵横》剧组就进入了宣传期。
    杜若饰演的角色，即便是在提番后，也就只能够被放在男三番的位置，加上他出镜的频率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高。但一方面导演对他心有歉意，想要带着他增加曝光率，一方面剧组方面也存了利用杜若的知名度进行宣传的算盘。
    不过参加宣传对杜若和剧组两方面来说，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杜若自然没有理由放过送上门来的机会，在接到剧组邀请的当天，就答应了参加上节目宣传。
    节目录制当天，造型团队给杜若准备了一身改过的黑色西装。西装自然是PRINCE提供的，而服装组提前接到消息后，便将这套衣服送去了绣房，请绣娘给西装领口、袖扣这些细节的部分，都加了银色刺绣。
    等杜若来到节目后台的时候，看到他这一身的向导和其他几位同剧组的演员脸上神色各不相同。
    “哇，你这一身可是花了工夫的。”林梦忍不住赞叹道，上前几步，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杜若西装上的小细节。
    西装是最不容易出错的，同时在细节上的这些工夫，也并不会太过于抢眼，显然也是在顾虑到了其他演员的想法。
    不过……
    林梦瞥了眼后台里另一位神色复杂的演员，用完美无瑕的笑容遮掩住了眼底的思忖。
    杜若走过尹明，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直接去和向导还有其他几位主演打了招呼。
    节目录制正式开始前，工作人员过来和他们说了出场顺序，当说到杜若会排在尹明前出场的时候，落在杜若背上的那道视线更加明显，而杜若的回应只是对着工作人员轻轻点头示意，全然地忽视了身后的视线。
    收回视线后，杜若垂眸，嘴角轻勾。
    大家心里都清楚上次的舆论风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便杜若方面选择在电视剧播出前暂时压一压，但倘若真的一点代价都没有，也未免太过想当然了些。
    节目录制开始后，最先出场的自然是向导和男女主演。杜若与男二徐铭和现在的男四尹明，同为20代男演员，在剧组的关系就挺一般的，自然也做不到临时装出什么兄弟情深的模样。
    在沉默中，身边工作人员小声地提醒杜若准备上台，杜若小声道了谢，把手机交给助理，起身准备入场。
    “现在让我们欢迎翩翩公子——”
    “公良玉！”
    第八十九章 
    因为节目组在挑选观众的时候就有意识地控制了粉丝在观众中的比重，来到现场的观众里， 粉丝只占了一小部分。
    在主持人念出介绍词后， 在观众席上专门划给粉丝的区域里， 世界姐姐们把一开始准备好的碧蓝色灯牌举了起来——
    浮生“若”梦，风雨同“杜”。
    开始， 观众席上的掌声还比较克制，等到杜若从侧面的通道走出的那一刻， 全场的掌声都有了瞬间诡异的停顿，随着一声尖叫， 现场的掌声立刻变得热烈起来。
    现场的粉丝也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杜若一路走到舞台中央的路上，不难听见观众席上传来的惊呼——
    “哥哥， 你今天好帅！”
    “啊啊啊啊！若崽康康妈妈吧！”
    “若哥！疯了吗！”
    坐在第一排的普通观众眼看着杜若一步步走来， 素净清爽的妆容让他愈发显得仙气十足， 银白色的细密丝线在领口和右袖扣勾勒出繁复的国风花边，而一根黑色的丝巾扎在右手腕上， 这种不对称的设计感让这套服装带给人意外的惊喜，而那黑色西装裤包裹住男人笔直修长的腿，增一分减一分， 都会黯然失色。
    在这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 不管现场的观众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来的， 所有人的大脑里就像是瞬间断电似的一片空白， 什么也想不到， 一下都动不了。直到被耳边的尖叫声拉回到现场， 才忍不住低下头， 在心里暗咒一句“要命了”。
    回过神来的观众就看见走到舞台中央，在主持人身边站定的杜若，对着观众席中声音最响的地方，举起一根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眉眼弯弯地笑了一笑。刚才喊得最响亮的粉丝就像是被顺毛抚摸的小猫咪一样，马上就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见到观众席被安抚下来，两位节目主持人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女主持人孟雨很快笑着开口：“来，让我们请你和现场还有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介绍一下自己。”
    “各位观众朋友们好，我是杜若，在《纵横》中饰演公良玉一角，”杜若左手拿话筒，黑色丝巾自然垂下，露出上面用银白色丝线勾出的竹子图案，“希望大家喜欢这个角色。”
    很寻常的自我介绍，却让台下的观众又一次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甚至超过了之前的演员自我介绍时的呼声，预计等到节目播出后，看到这一段的观众也会是同样的反应。
    主持人向来都是最会把握现场氛围的群体，在注意到杜若介绍时台下的反应后，在之后的环节里，即便杜若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两位主持人也会时不时地cue到他。
    《娱乐新天地》的第一个小游戏是分组游戏，现场除去向导外的六位剧组演员，两两一组进行PK。游戏规则相当简单，一人背或者抱着自己的队友，完成三个点的小任务，最先到达终点的一组即为胜利。
    等到林梦和许桥的抽签结果出来后，杜若自动和尹明归到了一组。
    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杜若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等按照两两一组的顺序站在起跑线后，在尹明试图搭上他肩膀，摆出“哥俩好”姿态的时候，杜若扭头，用后脑勺对着摄影机，对着尹明比了个口型。尹明的手还没有碰到杜若的肩膀，就已经僵在了半空中。
    这时候哨声响起，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杜若一把公主抱起尹明，将他举过栏杆放下，眨眼间就通过了第一关。紧接着，在其他两组还在第一关挣扎的时候，杜若已经大跨步地来到了第二关，等到达终点将尹明放下的时候，杜若的脸上都没有一滴汗珠。
    台下的观众和粉丝都为了这意料之外的发展惊呆了，就是主持人都掩饰不住自己惊讶的神色。
    男主持人唐浩直接凑到了杜若身边，拿着话筒，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实际上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录制棚，“从今天开始，我单方面宣布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哥们。请问兄弟，这臂力是怎么练出来的？”
    杜若也憋着笑，配合地将手拢在嘴边，“坚持锻炼。”
    “比如呢？”
    “比如颠勺。”
    “哎，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尹明像锅吗？”女主持人孟雨忍不住笑道。
    听到这句话，杜若但笑不语。
    可不是嘛，好大的一口黑锅呢！
    随着游戏的进行，现场的气氛也越来越火热，而在第三轮游戏中输掉的林梦也迎来了她的惩罚环节。
    在林梦的注视下，工作人员已经将选择惩罚内容的飞镖盘给拿了上来，林梦的视线在“真心话”、“大冒险”、“唱歌”……一个个格子上划过，最后深呼吸了一次，对着迅速转动的飞镖盘掷出了手中的飞镖。
    “咚”的一声。
    随着飞镖盘慢慢地停下，最终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唱歌。
    看到这个结果的瞬间，林梦在台上台下一致的起哄声中无奈一笑，她接过主持人孟雨递过来的话筒，“我们可提前说好了哦，要是这一段播出的时候收视率下降了，可不能算在我头上。”
    台下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男主持人唐浩也配合地做出惊恐的表情，捂住自己的左胸口，“林姐！您可别吓我。”
    林梦看着唐浩的表情，笑着不开口，等到唐浩将节目效果做足了，才说出自己的要求：“那不然，你们让我挑个人和我一起？”
    唐浩装出一副心痛的模样，皱着眉头纠结了半晌，才戏精地回复道，“那就这一次啊！林姐，我们可说好了，就一个人啊！”
    林梦的视线在现场同组的嘉宾身上划过，男主演许桥看天吹着口哨，男二号和女二号扭头装出正在说话的模样，尹明笑着指着自己……然而林梦最后却点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人名。
    “我选杜若。”林梦笑眯眯地将只要不点他，就一定安安静静待在一边的杜若给点了出来。
    杜若还没有走出来，观众席上就已经传来了一阵起哄声，“啊啊啊啊！唱歌！哦哦哦！”
    被突然cue到的杜若走到舞台中间，就见林梦对着他招招手，听清楚林梦说的话后，杜若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便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很快就将林梦提前要求的古琴拿了上来，看着杜若盘腿在古琴前坐下，现场的观众也都明白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在短暂的尖叫后，看着垂眸将手落在古琴上的男人，所有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仿佛就连一丝噪音，都会造成对那人间仙的亵渎。
    《娱乐新天地》显然并不会随时在后台准备古琴，而林梦能够知道这件事，显然也是想要带杜若一把。
    林梦准备演唱的是电视剧《纵横》的片尾曲《悲声》，这个曲子从一开始就做了纯音乐和演唱的两个版本，这也是杜若因为剧情需要，在剧组里唯一谈过的曲子。
    在伴奏里的箫声响起的那一刻，杜若的手指也随之而动，抹挑勾剔擘托打摘，乐声行云流水般从跃动的指尖流淌出来，与背景音乐融在了一起，甚至还要悦耳三分。
    而林梦的歌声也在这时候传了出来。
    “十余载风云变幻，大漠间孤烟荒凉……”
    林梦的声音并不甜，反而有点烟嗓的感觉，配上这首歌悲凉的旋律却显得无比合适。
    现场的观众都是第一次听到《悲声》这首歌，却轻而易举地被吸引进了这首歌的氛围里，而音乐中的古琴声在不知不觉中就掌握了音乐情感的变化，令听到的每一个人，为之哭，为之痛。
    等到这首歌唱完，今天的节目录制也就基本结束了，等到走出录制棚的时候，不少观众的眼睛都是红通通的。
    ***
    《纵横》这部剧由南烟的同名小说改编，从立项伊始就已经收到了不少人的关注，而之后给出的演员名单也受到了不少的争议。
    女主演林梦曾经两度拿下过玉兰奖的视后，这两年由她主演的剧收视率和热度都从来没有低过，而男主演许桥也是被观众认可的实力派。关于选角最大的争议点，还是落在杜若身上。
    从公布第一张定妆照开始，到《纵横》电视剧已经全面开展宣传的现在，关于杜若是否能够演好“公良玉”这个角色的争论从来就没有少过。
    但不管网友如何争论，都不能否定的一点是，给《纵横》带来最大热度的，反倒是在剧内担三番的杜若。
    在《娱乐新天地》播出后，相关的讨论里，有二分之一左右都和杜若有关。
    【理讨：今天《娱乐新天地》上，杜若弹古琴的水平怎么样】
    【啊啊啊啊啊！疯狂土拨鼠尖叫，若哥我可以！真的！】
    【今天不仅为了若哥的美貌哭泣，还要为了若哥的才华落泪！】
    【简直要疯了！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杜若，统一认证，不许踩颜值和才华！】
    【关于选角如果还有话要瞎比比的，麻烦左转去给我找一个又会下围棋，又会弹古琴，还颜值气质双在线的古装美男出来蟹蟹】
    而就在这样热热闹闹的争议声中，《纵横》首集开播，就拿下了1.79的收视率。
    而在第二集 快要结束的时候，林梦饰演的女主东皓月偷溜到诗会上，而屏幕前所有的观众，也跟着东皓月的目光，看见了那道卓然的白色身影。 
    第九十章 
    这一段正是在第二集 的预告片中出现的场景， 但镜头仅仅拍到了白衣男子的下巴就戛然而止， 挠的观众心痒痒的。 
    前面女主东皓月听见的那些对话，已经将五分天下的格局展现在了所有观众的面前， 而看过了小说的观众，已经猜到了那道白影究竟是谁。
    后期也清楚观众的期待， 偏偏就将预告片截在了侧脸露出的那一刻，惹得仅仅是第一集 和第二集播出期间的广告时间内，星光网上就已经是一片鬼哭狼嚎。 
    【玉玉唯一正牌女友：后期！后期你给我出来！居然卡在这里，看见了我手里40米长的大刀了吗？（露齿一笑.JPG）】
    【陌上人如玉：？？？我看得正是心潮澎湃的时候， 下一刻，公良玉就会出来了， 结果，卡这儿？干人事，ok？】
    【想给后期寄刀片：我现在只想要祈祷，后期不会把这一段安排在第二集 的末尾orz】 
    星光网上关于《纵横》的热议， 也直观地反映在了《纵横》的收视率曲线上，正常来说， 在两集播出期间的广告时间段， 无论如何都会存在难以避免的收视率下滑。
    但是在《纵横》第一集 播出后， 大多数人都被那道还没有露脸的白衣公子吸引住了视线，而被星光网上的讨论或身边朋友安利来的观众又将收视率推上了下一个高峰。 
    穆婷婷是《纵横》的书粉，也是公良玉的角色粉。早在《纵横》正式开播前， 她就已经把剧组放出来的定妆照和预告照全部都搜罗到了手机相册里。
    在第一集 播出后的广告时间里， 穆婷婷忍不住点开手机和好友吐槽。 
    [MU＿TINGTING：啊啊啊啊！我家玉玉就要出场了， 虽然我还是很喜欢《纵横》的，但是万一玉玉被演毁了，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弃剧QAQ]
    [兔兔：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还和我分享过演公良玉的演员的定妆照吗？那个时候的花痴笑你忘了？]
    [MU＿TINGTING：哎呀！这不一样。分享那张定妆照是出于颜狗的自尊，但是假如他来演玉玉，我又总觉得没有人能够演出这个角色（纠结.JPG）]
    穆婷婷刚放下手机，屏幕上，东皓月已经牵着自己闺中密友的手，猫着腰慢慢地靠近了竹亭诗会举办的地点。
    竹亭诗会，于春暖花开之时召开。全庄国的文人雅士汇聚在竹亭边，焚香抚琴，礼茶吟诗，曲水流觞，莫不快哉！
    彼时五国的纠纷尚藏在暗流中，尽管边疆不时发生的摩擦已然预示了在不远的将来会发生的战火纷飞，但这一切都惊扰不到竹亭中的安宁和雅兴。
    竹亭诗会就仿若这乱世中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在东皓月拨开竹叶的时候，那竹亭水渠边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儿们也随之落在了观众的视野中。
    屏幕前的穆婷婷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直到东皓月失望转身的那一刻，随着镜头的切换，那道颀长瘦削的白衣侧影不期然地撞进了穆婷婷的眼中。
    刹那间，背景中的吵闹声都骤然减弱，风吹拂过竹林，夹杂着凉爽之意，带起水面层层的波澜，和耳边淡淡的竹声沙沙。东皓月手扶着竹子，不自觉地呆愣在了原地，目之所及，仿佛只剩下了远处那道白衣的身影。
    竹林间的风轻拂起他的长发，长袍因风轻动，他身后是一片猗猗的竹林，身前是澄澈的水流。他端坐在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儿中间，却像是和周边的人都格格不入，嘴角的笑，似温和，似嘲讽。他身旁的红衣公子哥儿已经续了两盏，他手中的酒杯中，却连一丝都不曾少。
    白衣公子就这样冷冷地注视着竹亭边的耽于享乐的人群，那双眼眸中慢慢地浮上悲凉，仿若已经透过这群人，见到了庄国穷途末路的未来。
    一片竹叶随风飘落在水面上，那破碎的水中倒影在白衣公子的眼眸中层层漾开，如同这片大陆上暗涌的野心，敲碎了岌岌可危的和平与安宁。
    这一刻，无数观众和屏幕中的女主东皓月一起，沉溺在了那双眼眸中。
    直到屏幕上，东皓月慌乱又羞涩地躲了起来，被身边的红衣公子揶挪的公良玉才云淡风轻道，“没什么，不过是瞧见了一只兔子罢了。”
    说出这句话时，白衣公子唇角微勾，笑意温柔，方才眼中的冷肃荒凉在瞬间便消弭无踪。
    仅仅一个照面，就解释了为何这个在小说中出场不多的角色，却成为了无数读者心中的白月光，原作者南烟更是在访谈中公开承认，小说中她最爱的女性角色是女主东皓月，但最爱的男性角色却是公良玉。
    无数观众怦然心动的同时，也在这一瞬明白了何为一眼误终生。
    直到第二集 结束，屏幕上开始放片尾曲《悲声》的时候，穆婷婷从电视剧营造的氛围中堪堪脱身，才猛然注意到手中不断震动的手机，她登上星光网一看，果然，“杜若”、“公良玉”、“纵横”三个话题全炸。 
    【zZZ：啊！啊！啊！公子求您看看我，我是你眼前跑走的那只小兔子啊（声嘶力竭.JPG）】
    【天下帅哥尽归我：1551！若若那一笑也太宠溺了吧，我差点想要冲到电视机前了】
    【仓苍：嗷嗷嗷嗷嗷！玉玉在这竹亭诗会上，就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鹤立鸡群】
    穆婷婷忍不住给好友“兔兔”发了消息。
    [MU＿TINGTING：啊啊啊啊！兔兔！这就是我心中的玉玉，是玉玉啊！活生生的玉玉啊啊啊！！！]
    [MU＿TINGTING：我要收回我刚才的话！呸呸！什么万一，没有万一，真的有人能够演出我心中的玉玉（猫猫流泪.JPG）]
    [MU＿TINGTING：谁能不爱公良玉！]
    《纵横》首播当天，两集播出后，#谁能不爱公良玉#就在没有任何事先营销的情况下，窜上了热搜榜第六，比排在第九位的#纵横首播#热度还要高。
    只要有网友点进这个热搜，被顶在最上面的就是粉丝们从正片中截出来的动图。
    端方公子，温润如玉。
    这是公良玉的一面。
    那举着酒杯，低头一笑的场景，更是让不少网友直呼“心底中了一箭”。
    【zZZ：谁能不爱公良玉！#谁能不爱公良玉#】
    【杜若全网第一妹粉：谁能不爱公良玉！谁能不爱杜小若！#谁能不爱公良玉#】
    【天下帅哥尽归我：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公良玉给你们，杜若给我，你们看成吧？#谁能不爱公良玉#】
    【蝴蝶兰：呸！ls你在想P吃！#谁能不爱公良玉#】
    星光网上一片土拨鼠尖叫的时候，闻戚刚刚在隔壁和杜若一起看了《纵横》的前两集，不断回答着中间杜若提出的关于演技方面的疑问。
    等回到自己家中，闻戚打开客厅的灯，熟练地点开了星光网后台，登录小号，就看见了自己关注的两个话题“杜若”和“公良玉”热度骤增。
    自然，闻戚也看到了#谁能不爱公良玉#的热搜和底下一群喊着“想睡”“想嫁”的网友动态。
    闻戚冷着脸，拧起了眉头。
    很快，关注了“七七”这个星光号的网友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提示。
    【七七：啊啊啊啊啊啊啊！#谁能不爱公良玉#】
    在发完这一条动态后，闻戚还没有停下，又连着评论了几条，存了几张粉丝制作的动图，才退出了小号。
    而被他回复的网友则是一脸懵逼。
    【七七：哼！/@仔仔：啊啊啊！若崽归我了hhhh】
    【七七：呸！/@爱是一道光：抱走公良玉，谁都不能和我抢！】
    【七七：做梦！/@嗷嗷嗷：若崽鲨我5555抱着杜若，拉着公良玉，我们一家三口走！】
    杜若完全不知道，就在自己一墙之隔的某个男人已经无聊到了这种地步。
    在《纵横》杀青后，尽管也有一些剧本找上门来，但陈默并没有急着让杜若去试镜，而是给他请了演技老师，让他进一步磨炼。对像杜若这样非科班出身，半路入行的新人演员来说，必须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够与其他演员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竞争。
    对于已有不低知名度的杜若来说，曝光率贵精不贵多。贵精，指的是每一次曝光都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贵多，是要综合考虑到大多数人对杜若的接受程度，如何保持杜若的热度，既能满足粉丝的心理需求，又不会让非粉丝群体感到厌烦，是需要仔细琢磨和控制的事。
    普通观众在观看《纵横》的时候，往往被其中的剧情和人物吸引，但杜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演员的表演上。他在剧组里旁观表演时用来记录的黑色本子已经快要写完了，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各种演戏时需要注意的细节，同剧组的老演员们告诉自己的技巧，每天拍完戏后的心得体会等。
    在送走闻戚后，杜若家客厅里的灯一直亮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前两集中令他注意的片段，细微到不同情况下嘴角的弧度，手指的动作……
    直到整栋楼的灯光都基本熄灭了，终于感觉将前两集中要注意的点都记下来后，杜若才关掉了这栋楼里的倒数第二盏灯。
    而通过阳台，看着隔壁客厅里的灯光黑了后，闻戚在黑暗中轻轻地道了声“晚安”。
    然后，才走回到卧室里，关掉了床头上，这栋楼的最后一盏灯。
    第九十一章 
    等到首日播放量统计出来后， 《纵横》剧组立刻用官方星光号发布了这个消息， 他们放出来的不仅仅是平均收视率和最高收视率，还有当晚的收视率曲线。
    2.01的平均收视率， 和2.23的最高收视率，悍然地超过了一众电视剧， 甚至在年度的电视剧中也有较量余地。
    而更令人骇然的是《纵横》官方星光号放出的收视率曲线。
    【吃瓜路：妈耶！这是真实的吗？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稳定增长的收视率曲线，而且最后那一下也未免窜得太吓人了点吧？！】
    不仅是网友，就是看到这条曲线的业内人也是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在首播后第二天，杜若从陈默那里得知收视率后也不免有些惊讶。
    陈默不由对着他感叹道， “按照现在这个趋势，这部剧爆的可能性还挺大的。不过， 这些人一个两个也是鬼机灵， 昨天才刚刚首播，今天就把本子递到我这里来了。”
    杜若微笑不语。
    剧和演员往往是相互成就的。
    《纵横》的收视率和热度高， 对于杜若来说， 显而易见的好处是， 电影剧组和电视剧剧组递过来的本子里，数量和质量都会有明显的提高。
    虽然其中也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瞅上了杜若的热度，想要浑水摸鱼的粗制滥造之作， 但无论是杜若还是陈默， 都不会选择如此轻易地用一部烂剧摧毁杜若刚刚在演员这一职业上刚刚建立起的口碑。
    “不过，他们递过来的本子里， 倒还真的有些不错的……”陈默嘀嘀咕咕地念叨着， 将自己从这些本子里挑选出来的两本递给了杜若。
    杜若翻开第一个剧本的封面， 念出上面的名字，“折子戏。”
    “这部是古装单元剧的形式。你的这个角色，是其中一单元的男主角，大约4集。好处是，《折子戏》已经出到第三部 了，收视率方面的压力不会太大，同时也可以让你尝试一下演主角；不过坏处是，连续演两部古装戏，你如果接下来没有突破，戏路可能会受到一些限制。” 
    听完陈默的分析后，杜若翻开了第二个剧本。
    《听说》。
    干净简练，甚至没有办法吸引到太多人眼球的名字，偏偏定位还是青春电影。
    “这个剧本不错，但是……”陈默看见杜若打开第二个剧本，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叹了口气，“小成本青春片，新人导演，且不说他们之后能不能付得起片酬的问题，单单这部电影在缺资金的情况下，究竟能做成什么样都是个问题。”
    陈默用惋惜的口气说出这段话，杜若的视线却始终没有从剧本上移开，不知不觉间，已经翻到了第四页，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等到将剧本合上时，杜若在座位上闭了一会儿眼睛，才重新看向陈默：“如果可以……我想要和《听说》的导演见面谈一下。”
    ***
    随着《纵横》首日收视率的放出，网上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娱乐圈老王：说实话，比起破2的收视率，这条收视率曲线更令我在意。
    大家都知道，一般日播剧首日的收视率涨幅不错，那基本可以说这部剧有红的潜质，但一般也会有上下的波动。但是《纵横》的这个收视率曲线，简直理想得不科学！完完全全就是所有出品方梦寐以求的收视率曲线。只涨不掉。
    在统计了收视率曲线后，我发现这两集里收视率的最高点，在公良玉这个人物出场的时候，之后直到第二集 播放结束，就再也没有下降过。如果之前有研究过收视率曲线的，都明白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虽然现在离年底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虽然《纵横》仅仅播出了两集。
    但是！我老王在这里大胆地预测一次——
    只要《纵横》之后的剧情不崩坏，编剧不会脑壳子坏掉把公良玉这个角色写崩，这部剧绝对是今年的年度收视之王！】
    就像是要印证这个预测一样，在之后的几天，《纵横》的收视率一路上涨，在播出第七天的时候，平均收视率破3，基本上宣告了年度收视之王的诞生。
    《纵横》爆了。
    彻彻底底。
    随着剧情的发展，公良玉这个角色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当集的亮点，也十有八九是当集收视率的最高点。粉丝更是恨不得将公良玉出现在剧中的每一帧都设置成手机屏保，随机显示。
    杜若在这个角色上下的工夫，体现在观众眼中，就是公良玉这个角色循序渐进的立体和丰满。
    随着《纵横》的日播，也有越来越多的粉丝和普通观众开始分析公良玉这个人物的性格。从一开始单纯地感慨“这个小哥哥好好康，让我康康”，到真正为了公良玉的智谋和气质折服，仅仅用了几集电视剧的时间。
    从第二集 播出，公良玉这个角色首次出现后，之后的剧集中，只要公良玉一露面，就一定会登上热搜榜。 
    这种登上热搜的频率让不少同年龄层的其他演员看得眼热，一时间，连着网络上带杜若的各种“盘点”和“艳压”通稿也多了起来，每一篇通稿的背后都不知道是多少家妖魔鬼怪在群魔乱舞。对这些小手段，公司一律做冷处理处置。
    公良玉这个角色的爆火，紧跟着而来的是杜若星光号粉丝数量的又一次快速上涨，在杜若星光号下日常催更新动态的粉丝也有了新的姿势。
    【我家玉玉世最帅：今天的玉玉第二次露面啦，和扮成男装上战场的东皓月见面了，今天这集简直是典型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过小说的我忍住不剧透）】
    【陌上人如玉：今晚的《纵横》里，东皓月和玉玉的相互试探看着简直太刺激了！
    两人对弈的时候。一步一个坑，一句一玄机。
    原谅我这脑子，之后连着将这一段重放了好几遍都没有完全看懂这一段，求大佬！（猫猫拜谢.JPG）】
    【不请自来的B某：这一段对弈其实挺有意思的。
    一开始两人挑黑白，那一段对话其实是在抢主动地位，不仅是下棋，更是接下来谈话的主动权。
    实际上，因为女主生于将军府，先是闺阁，后是战场，中间其实是没有系统深入的关于棋艺的学习的。而公良玉出身文人世家，少有才名，尽管后来刻意藏拙，他的棋艺也绝对比女主东皓月好。这里东皓月能得先手，公良玉其实有一点顺水推舟让棋的意思。
    两人下棋时的对话，表面上只是在聊世家中最近的一些小事，实际上却是东皓月在试探公良玉对于世家、现在的庄国皇帝、天下局势的看法。公良玉的每种回答，都可以有两种解答的意思，而在这过程中，他也在不断地给东皓月挖坑，试探她是否值得自己襄助。
    可以说，在公良玉的回答中，只有在下最后三颗子时，和东皓月两真一假的问答里，有他真实的想法，而之前所有的回答都是幌子。
    不得不说，公良玉和东皓月这一段密集的信息量，看得我头皮发麻（真心佩服）】
    【少年奔赴世界：我的天哪！你这几乎是一篇小论文了！（为大神哐哐撞大墙.JPG）】
    【情报小能手：今晚《纵横》就要放到第十五、十六集啦！！！看看预告片今晚有玉玉哦！】
    在《纵横》播出前半个小时，就有不少的粉丝蹲守在了电视机前，翘首以盼今晚即将播出的两集。
    第十五集 一开始，便是公良玉作为谋士随军出征，与昌国皇帝率领的大军争夺云城的场面。 
    沙场荒凉，硝烟四起。
    这也是昌国皇帝第一次在剧中出现，金戈铁马，英姿勃发，眉眼间是压不住的野心勃勃。
    在昌国皇帝驱马从千军万马中缓缓来到军队最前方的时候，尽管白衣谋士看似云淡风轻，风姿翩翩，但观众却能够透过逼近的镜头，看见他捏着折扇的指腹已经微微发白。
    当昌国皇帝容瑾挥剑直指庄国军队中的公良玉，下了一道让电视机前所有的观众瞬间堂皇的命令——
    “取公良玉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列侯。”
    在无数观众放大的瞳孔中，被挥剑相向的公良玉重新抬起头时，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淡然。
    但当他注视着远处敌军中的那道人影时，回忆在短暂的几秒钟迅速地闪过，最终消逝，只留下公良玉嘴角清浅的笑意。
    他手腕轻动，合拢折扇，唇角瞬间落下。
    折扇挥出，肃然地轻吐一字——
    “杀！”
    第九十二章 
    直到今晚的两集播出后， 公良玉和容瑾在战场上对峙的场面依然停留在了所有观众的脑海中。
    他们是什么关系？
    公良玉和容瑾之前见过吗？
    为什么容瑾会在战场上对公良玉下悬赏？
    这些问题萦绕在每一个观众的心头，当晚“纵横”这个话题几乎被围绕着容瑾和公良玉之间关系的讨论刷屏。
    【NINI：今天这两集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公良玉认识容瑾？他们一个是庄国世家之子， 一个是昌国新帝，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究竟有什么关系？】
    【玉玉是我的：我看过《纵横》原著小说的第一版，里面的确有这一段，但并没有描写到公良玉当时的反应。书粉原来有对这个问题的讨论， 最后因为书中描写实在不多， 大多数人趋向于仅仅是容瑾想要除去心头大患才下的悬赏令。
    但是看完今天这一集， 我家玉玉微表情的变化简直戳死我了！我再也没有办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了Q宋正青Q】
    【南烟家的猫猫：小声提示， 南烟大大在自己的星光动态里发了消息， 她在应剧方要求第二次出版的《纵横》三卷本中， 补充了5万多字的新增番外】
    不过由于南烟第二次出版的三卷本还没有上架售卖，观众也只能够从剧情中寻找蛛丝马迹，很快， 就有人将在战场上公良玉回忆的片段，一帧帧截了出来，并附上了自己的猜测。
    【福尔温度：我把公良玉回忆的片段截了出来，或许可以获得一些启发。
    （第一张图.JPG）：看场景应该是花园， 但是没有太多信息。
    保守估计，应该是公良玉在花园里遇到了什么事；大胆预测，可能这就是公良玉遇见容瑾的地方（或许！我只说或许！）。
    （第二张图.JPG）：从场景中推测是两人在对弈， 其中白衣的是公良玉，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蓝衣公子的脸被刻意模糊了。
    联系让公良玉回忆起这幅画面的情境， 我倾向于这位蓝衣公子即便不是容瑾，也会是和容瑾有关的某个人。比如，容瑾或许有个兄弟？（我瞎说的）
    （第三张图.JPG）：这里的场景比较荒凉，唯一见到的人影正牵着一匹马，应该是准备出发（不知道去哪里）。
    这里！（敲黑板.JPG）
    重点来了！
    让我们将第二张图和第三张图上的人进行对比，尽管造型不一样，脸也都被模糊了。但是我们可以从细节入手。
    （第二张图上人执棋的手.JPG）（第三张图上人牵马的手.JPG）（容瑾的手.JPG）
    大声地告诉我，你们发现了什么？
    ——没错，我大胆推测，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这一篇推测出来，底下评论区里全部都是一片“卧槽”，只有一条留言格外与众不同。
    【听取蛙声一片：哇哦，这是福尔大大的大号吗？（对个暗号：温度……糖？）】
    【福尔温度：嘘——/@听取蛙声一片：哇哦……】
    尽管观众对于公良玉和容瑾的关系有着诸多的猜测，在看完了网上的分析后，大多数观众如今都倾向于两人在战场的那次见面前，就已经认识了。
    但之后连续几天播出的剧集中，都并没有透露两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观众也被激起了兴趣，每天追剧的过程中，看完一遍之后，不少人都会专门为了寻找这一集中公良玉和容瑾互动中的细节而重放一遍。
    偏偏这两人在剧中的对手戏也并不是很多，几集之后，还留下来抠细节的也就只剩下了少数人。
    在剧组里发生的风波之后，尹明和杜若番位的调整也直接地影响到了最后剪辑中留下的分量。原本尹明和杜若的戏份量相差不多，但在削减了尹明的戏份后，“容瑾”这个角色在前半段出现的频率也打了折扣；相比较而言，分量不多但始终保持惊艳感的“公良玉”这个角色，人气也是一路水涨船高。
    在杜若通过经纪人，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尹明那边提出的“捆绑炒CP”的方式后，对方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杜若借公良玉这个角色再一次实现热度的飞涨。
    ***
    《纵横》热播期间，另一边，杜若也通过陈默，与《听说》这部戏的导演宋正青在某所高中边上的咖啡馆里见了面。
    杜若提前10分钟到达对方指定的咖啡馆，推开包厢的门，却发现宋正青已经在里面等候，正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杜若在他对面坐下后，宋正青才转过头来，他戴着一副细边的银色眼镜，脸庞瘦削苍白，气质平和。他翻开桌面上的菜单，礼貌地询问杜若，“因为不清楚你的口味，所以没有提前点下去。你想要喝什么咖啡？”
    “一杯蓝山吧。”
    听完杜若的回答，宋正青又给自己点了一杯白咖啡。
    等服务员离开后，导演宋正青看着还是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杜若，轻声提醒道，“这里的老板是我朋友，刚才就是他来点单的，你可以放心。”
    杜若这才摘下鸭舌帽、口罩和墨镜，重新和导演宋正青打了个招呼。
    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后，杜若很快就切入了正题：“我看过剧本了，这个剧本我很喜欢。”
    杜若并没有主动提起参演的事情，导演宋正青也看出了他的顾虑，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将视线移向窗外，“看到那边的那所高中了吗？”
    杜若顺着导演宋正青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那扇富有历史感的斑驳铁门上。
    两人一同看着不远处的校门，这时候正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笑着闹着，从大门里走出来。
    期间，咖啡馆老板，也是刚才进来过的服务员，进来了一趟，将他们点的咖啡放在桌上。
    “我之前的工作是记者，”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后，宋正青开口，“就在这座城市的电视台里，跑民生新闻。”
    杜若喝了一口蓝山。在来之前，陈默已经将宋正青之前的履历都整理好，送到了杜若手上，他自然知道宋正青的这一段经历，但却不清楚宋正青现在提起这件事，有何用意。
    宋正青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发现了一个关于家长和学校纠纷的新闻，在联系了校方之后，我就到了那所学校去采访。”
    雾气慢慢地模糊了宋正青的镜片，他的面容也在袅袅的薄雾里渐渐朦胧。
    “走上楼梯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哭声，但仔细听的时候就又没有了。那时候我也没有在意，就离开了。直到我结束采访，走出教学楼的时候……”
    杜若注意到宋正青的声音有一瞬间的颤抖，握着咖啡杯柄的手指也已经发白。
    “一道人影就那样在我面前落了下去……”
    杜若心底一惊，不自觉地捏紧了放在桌下的手。
    他看着宋正青颤抖着嘴唇，强装镇定地接着道：“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天我回去后，就总是翻来覆去地做噩梦，梦里总是有一道来自楼梯底下的哭声，和从我的眼前坠落下的身影。”宋正青的声音很轻，很飘，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却压抑得让杜若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之后，我从电视台辞职，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寻找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后，将这些揉进了剧本里。”
    宋正青没有继续往下说，已经看过剧本的杜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短暂的沉默后，杜若开口问道：“这部戏的编剧是……”
    “编剧的署名就是当时那位学生的名字，在他去世七个月后，她的父母将她的日记本交给了我。我在写剧本前，也征得了他们的同意。”
    听到这个答案，杜若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只剩下了“原来如此”的淡淡怅惘。
    他的目光透过淡淡的白色雾气，落在了宋正青的脸上，“所以，为什么会选择找我出演呢？我在演员上还是新人，之前演过的也只有古装电视剧的配角，自认也没有什么扛票房的能力。”
    杜若这话说得直白，没有绕什么弯路。
    对着杜若的这个问题，宋正青的回答有些微妙：“正是因为你是新人演员，我才想找你出演。”
    宋正青抬眼，与杜若对视，一字一顿道：“我要的就是你或许还有些青涩的演技，和你褪去偶像光环后的本色出演。”
    本色出演吗？
    杜若在心里将这几个字细细咀嚼了一遍，对着宋正青执着的眼神。
    所以，你看到的我身上的本色，是什么呢？
    杜若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而是换了一个角度：“这部电影，你请我来做主演，或许最后会连本也收不回来。”
    “那也没有关系。”宋正青脸上露出了今天杜若见到他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拍这部电影，要的只是心安理得。”
    在离开咖啡馆回到家后，杜若独自一人在阳台上坐了良久，在网上查找着，看着那一桩桩校园里发生的悲剧。
    直到温度渐渐地冷了下来，突然响起的消息提示音才打断了杜若的动作。
    [闻戚：我看你阳台灯还亮着。还没睡吗？]
    [闻戚：过两天就要录制综艺了，要注意休息。]
    杜若手指在键盘上按着。
    [杜若：嗯，知道了。马上就去睡了。]
    回复了闻戚的消息后，杜若低头拨出了陈默的电话。
    “《听说》这部电影，我想要接下来。”
    听着对面陈默先是不语，接着劝说，最后不得不妥协，杜若轻声道，“抱歉，这次是我冲动了，还有……”
    “谢谢。”
    第九十三章 
    在陈默退让之后， 杜若下一部戏《听说》的相关消息也很快就报给了公司。
    在和宋和青导演商谈过后，中间只留下了一天的休息时间，紧接着要来的便是之前答应的《偶像星途》的录制。
    直到门铃声响起， 杜若才从被子底下伸出两只手，用胳膊撑着身体慢慢地挪出被窝，甩了甩头才睁开眼睛。
    半小时后，终于清醒过来的杜若坐在餐桌前， 接过闻戚递来的一碗白粥， 感觉稍微有些奇妙。
    喝了几口粥后， 闻戚才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你昨天晚上， 睡得很迟啊。”
    杜若轻轻“嗯”了声。
    “发生什么事了吗？”
    “查了些和下部戏有关的资料。”
    闻戚听到这句话， 半泡在粥里的勺子突然就不动了，“下部戏？”
    “一部小成本电影，如果导演那边资金没有太大的问题， 可能这个月就能进组。”杜若瞥见闻戚紧蹙的眉心，安慰似的添上了后一句，“电影的剧本我挺喜欢的，也和导演谈过了。我觉得这会是一步部不错的电影。”
    对面的男人突然放下筷子， 在杜若问询的眼神中，闻戚举了举自己的手机，“有消息来了， 我看一下。”
    杜若不在意地重新低下头去， 闻戚这才点开空空荡荡的消息框， 发了一条消息给某人。
    [P事贼多的磨叽大佬：杜若接了一部小成本电影，你到时候以涅槃传媒公司的名义和导演接触一下，看下需要多少投资，给补上]
    正在打着游戏的向星拿起不断震动的手机，拿着汽水罐儿往嘴里倒了一口，在看清楚发来消息的备注名后，向星差点将嘴里的汽水喷出来。
    向·某人·星：……怎么办，我不是很想理这个人：）
    向星在对话框里先输入了一长段话，然后又删去，反复几次之后，很怂地放弃了正面反抗的冲动。
    [向星：好的，我会吩咐人去处理的。]
    [P事贼多的磨叽大佬：以涅槃传媒公司的名义。]
    向星咬着牙，压抑住内心吐槽的冲动，回复消息。
    [向星：（OK.JPG）]
    回复完这条消息后，向星不情不愿地将自己从柔软的沙发上捞出来，开始在自己的联系人列表里扒拉人，一个个发消息吩咐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杜若和闻戚便坐飞机赶到菠萝台，去录制之前答应下来的综艺节目《偶像星途》。
    《偶像星途》是一个大型男团企划节目。节目采用的是边录边播的形式，每周播一集，在节目的最后将会选出前13名成员，组团出道。目前节目已经播了4集，在星光网上的讨论度急速上升的同时，连带着参加节目录制的成员们的热度也在飙升。
    而杜若和闻戚要录制的，是第二轮竞演的合作舞台。
    为了保证节目中“助阵嘉宾”的神秘度，这次的录制是保密行程，两人一下飞机就坐上了节目组派来的车，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偶像星途》的录制场地。
    录影棚内，被聚在一起的练习生们已经排好了队形，正等待着导师的到来。
    虽然第5期节目还没有播出，但第一轮竞演实际上已经结束，离开的40位成员也给留下的练习生们敲响了警钟，也对接下来的比赛更加拼命。
    迎着练习生们炽热的视线，作为节目中导师之一的楚方拿着话筒从舞台侧面走上台。
    “第一轮竞演已经结束，40位练习生彻底离开了《偶像星途》这个舞台。我需要再一次提醒你们的是，《偶像星途》节目不是夏令营，不是可以让你们轻松玩闹的综艺，而是完全的、彻底的生存战。”楚方开口，两句话就让现场的氛围紧绷了起来。
    楚方的视线在神色不一的练习生脸上划过，“我希望在接下来的第二轮竞演中，所有练习生都能够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不要辜负了这个舞台，更不要辜负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和努力。”
    杜若在侧面的通道里等待着，听见楚方的这番话，旁边另外几位来助阵的嘉宾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些许遮掩不住的惊讶。毕竟和楚方日常在媒体面前表现出的欢脱和松弛对比，刚才的那一番话无比的严肃和认真。
    但无论是杜若，还是闻戚，都不是第一次看见楚方的这种状态了。
    即便是平日里看起来再玩世不恭的人，也会有能够让他全力以赴的事。
    从运动员退役后，又孤注一掷地进入公司做练习生，楚方的路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出来的，在作为导师面对这些练习生的时候，楚方自然也不会乐意见到在这样的生存战中，还有人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在练习中和舞台上划水。
    不过，楚方专门在练习生面前就“态度”问题说这一长段话，也不知道是哪位练习生的态度戳爆了他的雷点。
    在杜若心下思忖的时候，舞台上的楚方也开始宣布第二轮竞演的规则。
    “第二轮竞演，将会由6位特邀嘉宾和留下来的60名练习生组队，以合作舞台的形式进行比拼。接下来，让我们欢迎这6位特殊嘉宾，他们是……”
    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被喊到名字的嘉宾陆续走出去，每一位嘉宾的出场都会迎来底下的掌声和欢呼。
    而当杜若和闻戚两人一起走出去的时候，底下练习生的欢呼声简直要把录影棚给掀了。
    连两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练习生中还不断地传出小声的惊叹“天哪”“真的吗”。
    “大家好，我是To The World组合成员，也是新人演员，杜若。”杜若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练习生们，在他说话时，一群男孩子里居然传出了抽气声。
    “大家好，我是To The World组合的队长，演员，闻戚。”闻戚自我介绍的时候，底下是一片诡异的安静，就连摄影棚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6位特邀嘉宾中，除了杜若和闻戚外，另外的四位都是女明星。
    在特邀嘉宾亮相结束后，练习生们要按照第一轮竞演排名的顺序，陆续进去选择房间，而6位特邀嘉宾则被节目组安排到了另外的录制房间里等候。
    制作组这时候进来对每个人分别做了简短的采访。
    “在每位练习生进去选择之前，他们投票选择了自己最想要搭档的特邀嘉宾。你猜测自己大致能够获得几票呢？”
    “大概……10票。”杜若停顿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让制作组意想不到的答案。
    “为什么会觉得只有10票呢？”
    “不管有多少人选择我，反正最后我们组也就只会有10个人，我就在心里默认将这10个人当成当时选我的人就好了。这样既不会因为错过了原本想选我的选手而纠结，也不会去纠结没有选我的那些选手在想什么。”
    杜若这段采访在正片里播出的时候，评论里都是一片的“哈哈哈哈”和“机智”。
    等采访结束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制作组人员才来通知他们可以去各自的练习室了。
    在进入练习室之前，杜若并没有对选择自己的练习生整体的排名做太高的估计。
    毕竟合作舞台和其他的竞演舞台不同，特邀嘉宾最终的作用还是要当绿叶，最忌讳的就是特邀嘉宾喧宾夺主，抢去了选手的风头。而和男性的特邀嘉宾在一起，无疑加大了这种风险，而和另外几位女明星的合作，则不太需要担心这些。
    杜若做好心理建设推开门后，已经在里面等待的10位练习生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接二连三地九十度鞠躬喊“老师好”。那架势让杜若也微愣了一下。
    等杜若让这10位练习生自我介绍完后，不出他所料，这些练习生的名次基本集中在21-40名的位置，最高的一位是14位，也卡在了出道线边缘。
    这些都是不确定性特别大的名次区间。进一步，就能够更加靠近决赛，甚至有抓住其中一个出道位的机会；但若是退一步，在第二轮竞演中就当场淘汰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杜若的视线在几位练习生脸上扫过。
    疲惫，热情。
    忐忑，坚定。
    不安，执着。
    这些矛盾的色彩几乎出现在了每一位练习生的脸上，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含着那一份希望，灼痛了杜若的眼睛。
    杜若在节目组事先交给他的文件中，抽出这10位练习生的档案。他的视线在这些看似各不相同，实际上都隐隐可以看出部分公司给他们套上的人设模板的档案上扫过，然后在练习生忐忑的视线中，将挑出来的档案全部放在了一边。
    感受到练习室里沉闷的气氛，杜若挑了挑眉，露出微笑，“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会吃人。”停顿片刻，“假如你们选了闻戚的房间，估计现在就真的不敢说话了。”
    杜若不客气地将闻戚拿出来开了个小玩笑，练习生们一个个的嘴角都忍不住勾起，又不敢真的在第一次见面的特邀嘉宾面前笑出声来，憋笑憋得内伤。练习室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已经松快了下来。
    “现在，我想要你们重新来一遍自我介绍，不用在我面前背档案上的模板。就简单地告诉我，你的特长是什么？然后用一个关键词来形容你自己。”杜若顿了顿，“我希望可以在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优势，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进入接下来的磨合中。”
    在注意到这些练习生过于紧绷的状态后，杜若已经改变了一开始的策略。
    在杜若的示意下，第14位的练习生先站了出来，“我是桑河，特长是唱歌，关键词是宅男。”
    见有人开头后，剩下的练习生也陆续出来做了自我介绍，直到第34名的练习生脸红彤彤地站出来，“我是尚宝，特长是舞蹈，关键词是追剧。”
    “最近追了哪部剧？”杜若随口问道。
    “纵横！”尚宝的声音猛地便响，边上有和他比较熟悉的练习生，已经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杜若也为了这个突来的答案笔尖一顿，随即认真地直视着最近的镜头，“请相信我，这并不是一个安排好的软广。”
    “哈哈哈哈哈……”
    练习生们这时候才终于绷不住地笑出了声。
    练习生们这时候才终于绷不住地笑出了声。
    等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后，杜若忍不住好奇地问尚宝：“你们不是封闭式训练的吗？你还能有时间追剧吗？”
    “每次周五会有半天放风的时间，那段时间可以拿到自己的电子设备。我带了台笔记本电脑，一般那段时间就专门拿来补剧……”尚宝挠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声音也越来越轻。
    现在杜若和练习生一起盘腿坐在地上，气氛相当放松，尚宝边上的练习生也忍不住插嘴道，“尚宝对《纵横》真的是真爱了，那段休息时间我们有些人可能会去附近的商场里买点东西，或是怎么样，尚宝就一直在追剧。我们出门，他在追剧；我们回来，他还在追剧。”
    杜若听着，看见面前的练习生已经红透了的耳根，忍不住笑道，“那我必须要感谢你为《纵横》播放量做出的巨大贡献，谢谢。”
    突然刻意正经的语气让练习室里又笑倒了一片。
    等到这一整个白天的练习时间结束后，杜若也将这些练习生各自的擅长的方向、音域等都摸得差不多了。
    不知不觉间，杜若已经没有了一开始“仅仅是来录制一个节目”的心态，而是想着能否真的在这些男孩子们的追梦路上，拉他们一把，让他们离梦想，更进一步。
    在晚上来到练习室后，尚宝在录制开始前，忍不住举手向杜若提了个请求，“老师，如果今晚我的表现好，能不能特许我看十分钟《纵横》。”
    正巧听到尚宝这句话的导演挑了挑眉，“假如你们今天表现好，11点结束后，我就让全体练习生一起看今晚的直播。”
    杜若回想了一下剧情的进度，想到今晚即将播出的剧情，表情一瞬间微妙了起来。
    不是吧……
    第九十四章 
    听到导演这句话， 尚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立刻大声喊道：“导演， 答应过的事情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啊！”
    导演顶着制作组其他工作人员愤怒的注视，看着被尚宝的声音吸引过来， 正在议论纷纷的练习生，咬了咬牙，“当然。”
    在练习生们骤然爆发的欢呼声中， 只有闻戚注意到杜若的异样，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低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杜若犹豫片刻， 还是没好意思把自己心里的纠结说出口。
    楚方这时候正好过来，一把就揽住了杜若的肩膀，闻戚的视线瞬间就移到了楚方搭在杜若肩膀上的手上， 一时间也忘了去追问杜若刚才的异样是因为什么。
    三人笑闹了一会儿， 期间杜若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人一直在不断地重复着“将手放在杜若肩膀上”，“拿下”，“再放上去”这样幼稚的循环，夹在两人中间的杜若脸上也不免露出无奈的笑。
    等到节目组过来通知他们可以去各自的练习室了， 杜若才从这种状态下解脱出来。
    杜若来到练习室门口的时候， 手刚放在门把上， 还没有压下去， 就听见了练习室里的声音。杜若一挑眉， 举起一根手指， 对着制作组人员无声地“嘘”了一下，停下脚步听着里面的讨论。
    “你刚才是怎么想的，居然和导师提要求，万一被后期恶意剪辑了怎么办？”
    小房间里的后期剪辑师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紧接着，杜若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一时间冲动，哪里想得到居然会被导演听到，结果事情就大条了……”
    杜若轻勾起唇角，对着镜头比了个“尚宝”的嘴型。
    练习室里，尚宝的吐槽还在继续，“你们是不知道，《纵横》电视剧的后期剪辑究竟有多坑爹！每次结尾都一定卡在高潮发生之前，简直绝了！今天不看到，之后我估计一整个星期都要抓心挠肺地纠结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跟你们说哦，《纵横》这部电视剧特别好看……”
    “啊啊啊啊！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六次说起《纵横》这部电视剧，第四次和我们安利《纵横》这部电视剧了！”
    终于有练习生忍不住爆发出来，接二连三地，又有几位练习生加入了“声讨”。
    “对，而且你个腐男头头安利电视剧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强迫着我们磕CP？”
    “磕CP也就算了，你磕的居然还是‘瑾玉CP’？被导师知道我们就完蛋了好吗？”
    腐男？CP？瑾玉CP？
    杜若听着练习室里飘出一个个他完全听不懂的名词，不由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但看见跟随导演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杜若的第六感让他立刻在门口轻咳了几声，随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中推开了练习室的门。
    练习室里一瞬间静得吓人，还是尚宝先反应过来，推了推身边的练习生，他们才快速地按照白天排好的队形站好，一个个的眼神还在不断慌乱地飘忽着。
    老师在门口站了多久？
    我怎么会知道！
    老师听到了多少？
    妈耶，刚才我们的讨论应该不会全部被录进去了吧？
    在练习生们忐忑的眼神中，杜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从白天结束的地方开始继续。
    看见杜若这样的反应，刚才还紧张兮兮的练习生们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心里不为人知的尴尬，他们在练习的时候，比白天还要专注了不少。
    等看见所有的练习生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时，杜若叫了停，给了他们第一次休息的时间。
    跟随导演就在这时候，从边上默默地给杜若递来了一张粗陋的纸条，上面用蓝色水笔写着“任务卡”三个大字。
    杜若无语地拿着那张边缘还有撕开的痕迹，一看就是刚刚从线装的本子上撕下来的纸条，对着镜头露出不妙的微笑，“你们是真的觉得，我会相信这个纸条是任务卡吗？”
    跟随导演在杜若的注视下脊背一凉，相当果断地摇了摇头，随后就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杜若。
    被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中年导演，用一种类似小鹿的湿润眼神盯着看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这个问题杜若现在就可以回答。
    ——有点反胃。
    在片刻的对视后，杜若率先败下阵来，接过了跟随导演手中的纸条。
    【问答游戏：
    导师和十位选手轮流石头剪子布，赢的人可以先提问，被问的人一定要回答“是的”，直到有一方回答不上来为止，则提问的一方获胜。如果选手获胜，则明天中午由导师请10位练习生吃一顿饭；如果导师获胜，则选手们要在其他50名练习生和几位导师面前，表演由节目组指定的随机舞蹈。】
    尽管制作组并没有说明指定的“随机舞蹈”是什么，但看着跟随导演脸上遮掩不住的贼笑，可想而知不会是什么好事。
    等杜若念完游戏规则之后，练习生们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就在他们准备开始的时候，练习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随着门被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练习室里。
    闻戚对着惊诧的练习生们挥了挥手，在杜若身边盘腿坐下，侧头问道：“你们在干嘛？”
    “节目组给临时布置了游戏。”杜若在闻戚耳边快速地介绍了一遍游戏规则，“你呢？”
    闻戚右手食指不自觉动了一下，镇定地回答道：“我给他们布置了练习任务，这段时间也不用我看着，正好就过来看看。”
    闻戚组正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的练习生们：……
    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杜若还是很快地开始了游戏的环节。
    第一位站出来的排名14的练习生桑河。
    “石头剪子布！”
    桑河赢。
    男生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老师，你知道楚老师在节目里很凶吗？”
    “是的。”杜若快速地反应过来，反问，“你们刚才在练习室里说会被节目组恶意剪辑，你们对节目组没有信任了吗？”
    第一轮K.O
    第二轮，杜若赢，他笑着问练习生：“你知道磕CP是什么意思，是吗？”
    圆脸的男孩子瞬间缩成了鹌鹑，眼神一飘，还不巧撞上了一边闻戚的眼神，吓得他同手同脚地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杜若用同一个问题连着解决了接下来的两轮，假如练习生再输一轮，他们等于直接输掉了这次的游戏。
    第五轮，尚宝顶着全组人期待的视线，压力山大地坐到了杜若面前。
    杜若率先发问：“你知道磕CP是什么意思，是吗？”
    “是的。”尚宝立刻回答并反问道，“老师你也知道磕CP是什么意思的，对吗？”
    “是的。”杜若沉稳应战，“你给其他练习生安利过‘瑾玉CP’是吗？”
    尚宝突然感受到一道仿若要杀人的视线，他一个磕巴，险些没来得及回答：“是……的。”
    紧接着，尚宝继续问道：“老师你知道To The World组合里有哪几对CP对吗？”
    “是的。”杜若下意识接话，却没留意到身边的闻戚瞬间飘开的眼神，“你是腐男是吗？”
    “是的。”尚宝脸爆红地回答道，目光落在练习室里另一位特邀嘉宾身上，病急乱投医地对着杜若发出了最后的一击，“老师你磕过你和闻戚老师的CP对吗？”
    “……呃。”
    杜若卡壳的那一瞬，整个练习室彻底沸腾了，在练习生和工作人员放肆的笑声中，杜若的声音只有身边的闻戚听到了。
    “所以说，CP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尽管尚宝出乎意料地扳回了一局，但第六轮的练习生还是失败了，最终10位练习生不得不捏着鼻子接下了惩罚。
    而在练习生们完成了晚上的训练后，导演也按照之前的承诺，在10点50分的时候，将所有的练习生和导师都喊到了白天导师亮相的录影棚里。
    在练习生们的欢呼声中，制作组用舞台背景的屏幕开始放《纵横》今晚的直播。
    杜若在练习生们的起哄声中，拉着闻戚和楚方坐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
    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在录影棚里看自己演的戏，杜若心里有种微妙的羞耻感，尤其是看到棚内在黑暗中还闪着光的摄影机。
    但等到直播开始后，杜若就已经完全顾不上周边的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捕捉着演员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处细节。
    而其他人，无论是《纵横》的忠实剧迷尚宝，还是第一次看这部电视剧的其他人，在开场短短的五分钟后，就已经彻底地沉浸在了剧情中。
    今晚播出的两集，是庄国和昌国的对战。
    英姿飒爽的庄国女将军东皓月，一直跟随着女主的忠犬系副将男主，俊美诡谲的昌国皇帝容瑾，运筹帷幄的白衣谋士公良玉……
    每一个角色的形象都在这短短的一集中，鲜明地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到了一集结束后的广告时间里，台下的练习生们甚至旗帜鲜明地分为了三派——
    庄国派，昌国派，以及只有尚宝一人的暧昧不清派。
    公良玉的一出空城计，将十万昌国大军耍得团团转，录影棚里所有人都和电视机前无数的观众一样，激动着等待着接下来的剧情。
    杀入军帐的容瑾问出那句“公良先生，可愿投降”时。
    支持昌国的那半边人群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公良先生，快答应他！”
    支持庄国的那半边人也立刻回怼了过去：“你们在想P吃！公良先生肯定是庄国的！怎么可能跟你们回昌国！”
    夹在两波人中间唯一的一人尚宝在这时候猛地站起身，疯狂地挥舞起自己手中花花绿绿的一次性荧光棒，“啊啊啊啊啊，瑾玉CP给我在一起啊啊啊！”
    闻戚有如实质的视线立刻就落在了那道起立的身影上。
    坐在闻戚和楚方中间，场上唯一知道接下来剧情的杜若，默默地抬手，压了压自己头顶的鸭舌帽。
    下一刻，看见白衣谋士嘴角缓缓流下的一抹血色，所有人都像是被瞬间掐住了脖子一样，瞬间当场傻住。
    一时间，录影棚里除了电视剧的原声，就只剩下了机器运转的声音。
    在容瑾的哽咽声中，白衣谋士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场下猛地爆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
    “我要给编剧寄刀片啊啊啊啊！”
    第九十五章 
    这一幕播出的时候， 无数观众在屏幕前摔掉了手中的遥控器。
    【我艹！我的公良公子， 我的玉玉，就这样死了？？？】
    【啊啊啊啊！哭死了！编剧你在哪里？你有本事把玉玉写死， 你有本事开门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等着玉玉运筹帷幄大杀四方呢？他居然就这样领便当了？（猫猫暴躁.JPG）】
    【在这次上战场之前， 公良玉和东皓月分别的时候， 他还笑着和东皓月说，他想要看到这天下，四海平， 江山定， 人人安得其所……
    可是你死了，还怎么能看到这天下安定，四海升平呢QAQ】
    【别说了，我的眼泪不值钱TAT】
    在观众的一片哭声中， #纵横公良玉去世#的热度一骑绝尘， 直接飙到了星光网热搜排行榜一位， 连着底下拉拉杂杂的一大片明星分分合合的绯闻消息都没能赶上。
    《纵横》这部电视剧由同名原著小说改编，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 从小说改编成电视剧时，不可避免地会对剧情进行一些改编。
    但是在所有事先的预测中， 没有人猜测过， 编剧真的会把公良玉这个人气角色给写死！
    在小说中，宛城一战后， 公良玉了无踪迹， 直到东皓月一统天下， 派人寻找数十年，也没有能够找到他。
    公良玉其人，如流星短促地划过天际，又飘然消失，只留下后来人的传说。
    有人说，公良玉不愿卷入官场，于是隐姓埋名藏入民间；
    也有人说，公良玉在宛城一战自觉功成身退，便飘然离去，不愿沾染世俗……
    之后，已经登基为帝的东皓月将已经离去的公良玉立为国师，享世代读书人尊崇。
    但是在小说中，从来没有明确地写出公良玉最后的结局，大部分读者也都倾向于公良玉还活着，也因为他的离去，给这个名字更增添了一分神秘感。
    以至于屏幕上的公良玉倒下的那一刻，观众心中的愕然是无以言表的。
    录影棚里已经是一片寂静，就连刚才起身大喊的尚宝此时也已经沉默地泪流满面，却还死命撑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容瑾用力地抱紧了公良玉，嘴巴张开，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样，连喊都喊不出来，只有泪珠一滴一滴地从空洞的眼睛里滑落。他怀中的白衣男子面色红润，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若不是嘴角的一抹红痕，就好像仅仅是睡着了一样。
    镜头猛地拉近，随着一个转场，观众透过容瑾的瞳孔，看到了那一段从不曾为世人所知的故事。
    [第一幕，御花园里。
    一盆冷水猛地迎头浇下，褐色的粗布衣服紧紧地黏在少年身上。寒风吹过，浑身湿透的少年不住地打着颤，嘲笑讥讽的话从四面八方涌入到他耳中。
    “昌国来的质子，啊？”不知是谁的手拍在了他的脸上，少年紧闭着眼睛，身体不住地抖。
    “我耶耶说过，昌国全部都是坏人！昌国的皇帝是大坏人，昌国的质子就是小坏人！”稚气未脱的声音，却带着无尽的恶意，直钻进少年的耳中。
    “那他还站着，啧，看着真碍眼……”
    话音刚落，少年的膝盖后侧猛地一痛，原本就是在强撑着自己不倒下的少年猛地就向前扑在了地上。
    脸贴在泥泞的地面上，身侧传来无尽的嘲笑声。
    “啧啧啧，这也未免太弱了吧？”
    “昌国人都这么没用的吗？”
    冷……好冷……
    少年在拳打脚踢中，无声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了一起，一滴泪从眼角无声地划过。
    谁能……救救我……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意识模糊间，少年突然听到一道声音。他拼命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努力地想要将来人的模样印在脑海中，却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白。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一道声音——
    “公良玉，你少多管闲事！”]
    第一幕结束，星光网上就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原来公良玉和容瑾的初见居然是在这时候？】
    【难怪之后容瑾见到公良玉的时候，每次的反应都很不对劲！】
    【其实往前翻还是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不过编剧居然把这条线藏得这么深！】
    [第二幕，公良府上。
    容瑾一身蓝衣，盘腿坐在席上，落下一黑子，忍不住朝着对面的白衣公子抱怨道：“我昨日进城，城外有好多席地而躺的难民，那景象……”
    他叹了口气，眼里浮现出悲愤，“也不知道这天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公良玉手执一白子落在棋盘上，手指按在白子上，垂眸一笑，“会有那一天的。”
    那一天，四海平，江山定，人人安得其所。]
    [第三幕，长亭外。
    一身黑衣的容瑾牵着马，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白衣公子，“公良玉，你可愿与我回昌国？”
    公良玉负手轻笑，对着容瑾执着的眼神，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容瑾，我曾经问你，假如有一日你攻下了庄国国都，你会怎么做。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复我的吗？”
    容瑾拧眉道：“若有那日，我必然杀尽昔日欺我者，辱我者，伤我者。”
    公良玉垂首，嘴角笑意消散，他转身背对容瑾， “一路顺风，容瑾。”]
    三幕回忆结束，画面再次回到容瑾抱着死去的公良玉无声痛哭的时候，有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打在了所有观众的心上。
    如果说一开始观众还仅仅是为了公良玉的死去而难受，那么等看完容瑾的回忆后，所有人的心都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绞在了一起。
    【为什么啊？为什么是他们被放在了彻底的对立面？】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东皓月和公良玉对月饮酒的时候，公良玉说他没有多少朋友时候的眼神。那时候我居然觉得这是东皓月和公良玉的糖，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太天真了！这明明就是公良玉和容瑾的刀子糖！】
    【疯了疯了！瑾玉这对CP，糖里有刀，刀里掺糖，强强相爱相杀，简直绝了！】
    【我恨编剧！她要是不把这一段写进剧本，我还能有机会安慰自己，或许玉玉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上活得好好的，只是不想要被别人打扰而已。
    但是她彻底地把这一段给写出来，简直绝了最后的一条路！】
    在一片哭嚎声中，还是有理智的粉丝写下了自己对两人关系的分析。
    【福尔温度：其实从大方向上来看，容瑾和公良玉的分歧是不可避免的。
    容瑾年少为质，在庄国受尽了屈辱，他的性格其实已经扭曲了。从剧情里他的控制欲和对下属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而公良玉在他心里是特殊的，这份特殊在公良玉拒绝成为他的谋士开始，就变成了极端的恨意。
    公良玉拒绝成为容瑾的谋士，其实也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他和容瑾不一样，容瑾了无牵挂，但公良玉还顾忌着他的家人。况且按照容瑾的反应来看，假如有朝一日他兵临庄国，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公良玉与容瑾的理想从一开始就不同，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容瑾站到一条战线上，两人最后的选择从性格、身份各方面来看，都是合情合理的。】
    【公子世无双：同意前面的观点。
    同时我还想要补充一点自己的看法。即便公良玉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和容瑾之间的分歧不可避免，但是在他的心里，容瑾依然是他的朋友。
    即便理想不同，在容瑾一开始搅风搅雨的那几年，公良玉一次都没有和他正面交锋，甚至选择了藏拙，直到东皓月三次上门邀请，公良玉才真正进入这天下大局。】
    【LANLAN：这么一分析，为什么感觉更虐了QAQ】
    等到两集播完，片尾曲《悲声》响起，制作组的工作人员才亮了摄影棚里的灯。
    摄像机从练习生们的脸上扫过去，一大半的眼睛都红了，尚宝更是抛弃形象地抱头大哭。
    且不说练习生，就是制作组的工作人员里都有不少人默默地红了眼眶。
    看下来，杜若反而是场上最镇定自若的一个。
    杜若看了看两边的人，楚方正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大腿，闻戚看起来面无表情，杜若却能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杀气。
    不得已，杜若在导演求助的眼神中，拿起话筒走上台。
    “好，今晚……”
    杜若刚刚说了半截，台下的尚宝抬起头，看见他那张脸的瞬间，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的临时环节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导演组会对每位练习生有一段简短的采访，采访视频在之后会被放在视频网站上。”
    在杜若说话的时候，底下一群还没有能够从剧情里走出来的练习生们就用一种——
    【啊，玉玉你还没有死，真的是太好了】的爸爸粉眼神看着他。
    这一幕在这一期节目播出后，被粉丝们戏称为“爸爸的关怀”，做成了无数的表情包。
    而在进入采访间之后，尚宝对着镜头，杀气腾腾道。
    “请大家在弹幕里告诉我，究竟要怎么样给编剧寄刀片！”
    第九十六章 
    今天的录制结束后， 杜若和闻戚坐上节目组准备的车， 前往安排好的酒店里。
    从看完《纵横》今晚的直播之后，闻戚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他们出来的路上还遇见了和闻戚一组的练习生们，那些练习生刚刚伸出手想要打招呼， 声音都被闻戚的脸色给吓了回去。杜若不得不一边和练习生们微笑示意，一边推着闻戚往外走。
    一坐上车，闻戚就拿起了手机，开始不断在屏幕上敲敲点点。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 照亮了闻戚紧皱的眉心，落下淡淡的阴影。
    杜若趴到前座，特意压低了声音，让司机稍稍调整一下空调温度。
    而这时候被杜若以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的某人， 正熟练地打开了星光网， 在后台登录了小号。
    【七七：公良玉死了？？？】
    【七七：……】
    【七七：（生气.JPG）】
    到了第三条动态，画风还是正常的，直到第四条星光动态发出来——
    【七七：我要寄刀片寄刀片寄刀片（重要的事情必须大声地重复三遍）
    玉玉那么好， 凭什么把玉玉写死？？？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编剧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艹艹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四条评论完美复制了今晚无数观众的心路历程——
    惊讶，无语， 愤怒， 疯狂。
    对于公良玉的死亡， 无论是拥有书迷和剧迷双重身份的观众还是纯粹的剧迷， 都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完全不在意料中的转折。
    当天晚上， #纵横公良玉死亡#的词条在剧迷的愤怒下，在星光网热搜榜榜首上挂了一整晚。
    《偶像星途》节目组在看到网上的反应后，更是让后期剪辑师熬夜将昨天的选手采访环节剪了出来，发在了视频网站上。
    其中尚宝的那一段采访，更是引起了剧迷的强烈反响，被截出了无数的表情包，连带着将尚宝本人的网络投票名次也往上拉了一拉。
    【熊猫抱抱：2333，这个反应，是我本人了（尚宝微笑：哎，我的四十米大刀呢.JPG）】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怎么办？感觉完完全全被这个小哥哥戳中了心里的想法（捂脸.JPG）】
    【MIUMIU：莫名觉得这个小哥哥还有点可爱，这是哪个节目啊？（尚宝挑眉：给我个地址，我要给编剧寄刀片.JPG）】
    正在封闭式训练中的尚宝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字阴差阳错地出圈了一次，而注意到这次热度上涨的杜若，默默地加强了对练习生们的要求。
    ***
    或许是迫于压力，第二天中午，《纵横》剧方终于通过官方星光号对剧迷中间对“公良玉死亡”这一段剧情的争议做出了正式回复。
    【电视剧纵横官方星光号：公良玉和容瑾，既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也是此生的宿敌。
    宛城一战，从一开始就避无可避，公良玉在提出空城计的那一刻，就已经算好了接下来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宛城之战，便是他与容瑾多年前那盘棋局的继续。
    无论是多年前，还是现在，公良玉都是胜利的那一方。（杜若剧照.JPG）】
    所有看到这条回应的网友内心划过两个大字：呵呵。
    【我要给编剧寄刀片：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公良玉死了的事实QAQ】
    【微笑是我的保护色：（先抱图）等一等，我刀呢？】
    【满脑袋问号：难道公良玉赢这场“宿命的对决”就必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就在官方星光号回应后不久，作为原著作者，同时也是电视剧剧本的编剧的南烟，也在自己的星光号上回应了这件事。
    【南烟：这一段情节并非是心血来潮，也并非所谓“不符合逻辑的转折”，而是我在写小说的时候就已经定好的、属于公良玉的结局。
    我深爱着我笔下的角色，自然也钟爱着“公良玉”这个角色。（在剧组里与穿着戏服的杜若的合照.JPG）】
    与官方的回复不同，南烟本人的回复要更私人化一些，而无论是书迷还是剧迷，对着创造了“公良玉”这个角色，又在剧中将他写死了的南烟，心情都相当复杂。
    【陌上人如玉：唉……】
    【MUMU：虽然知道公良玉的确可能死在了宛城，但是私心里还是更希望是小说里那种模糊化的处理，而不是这样直白QAQ】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啊啊啊啊啊！果然我还是接受不了，心态快要炸掉了！】
    在这样的争议声中，之后两集电视剧播出后，观众突然对剧方回应时的那一句“无论是多年前，还是现在，公良玉都是胜利的那一方”有了新的理解。
    [在将公良玉下葬后，容瑾杀光了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并封锁了公良玉身死的一切消息。
    公良玉死后，容瑾就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样，开始如疯狗般逮着东皓月的军队一路撕咬，全然不顾己方的损失。
    直到墨城兵败，容瑾被东皓月率领着军队围逼在中央。
    他一人，一剑，却让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公良玉呢？”
    听见东皓月的这个问题，容瑾嘴角斜挑：“不知去向。”
    东皓月沉默良久，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远远地抛给了容瑾，“公良玉在宛城之战前吩咐我，有机会将这个交给你。”
    在拿到锦囊的那一刻，容瑾就像是疯了似的突然狂笑起来，血不断从他的嘴角留下，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在东皓月和一众将士警惕的注视下，容瑾紧捏着锦囊，再也没有办法用长剑支撑住自己，他在所有人的防备和敌视中轰然仰面倒在了地上，被血堵住的喉咙口不断发出“嚯嚯”的声音。
    容瑾瞪大了眼睛，瞳孔已然开始涣散，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灰茫茫的天空。
    “公良玉，你好狠啊……”
    直到容瑾死去的那一刻，他手中还死死地攥着那个锦囊。
    直到负责将容瑾下葬的小卒偷偷地掰开他的手指，打开锦囊，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白子。]
    两集播出后，星光网上已经炸开了花。
    【MUMU：都看了今晚的《纵横》吗？】
    【我要给编剧寄刀片：看了……现在心情非常复杂，已经哭惨了，明天可能要肿着眼睛去上班了QAQ】
    【LANLAN：我现在终于知道剧方发文时说的那一句“公良玉都是胜利的那一方”了，但是我宁愿不知道啊啊啊】
    【陌上人如玉：公良玉太了解容瑾了，他甚至比容瑾本人还要更了解他。无论是容瑾性格上的弱点，容瑾可能会有的反应，都全部在他的计谋中。
    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到，宛城之战前，公良玉递给了东皓月三个锦囊。
    墨绿色的锦囊是给容瑾的。而剩下的两个锦囊，一红一蓝，公良玉告诉东皓月，如果容瑾在宛城之战后依然冷静如常，那就开蓝色的锦囊；如果他开始急躁，就开红色的锦囊。（剧照.JPG）】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卧槽！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一段剧情将剧迷虐得死去活来，而在瑾玉CP粉眼中，这两天放的四集简直是大型刀子糖现场。
    公良玉赢了吗？
    赢了。
    容瑾输了吗？
    输了。
    但一切输赢，对两个已经死去的人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几集播出后，CP粉和公良玉的粉丝在#纵横#话题里哭天抢地表演当众“脱粉”——
    公良玉死了/容瑾死了，我们也不看《纵横》了QAQ
    这一切直到杜若发了一条星光动态，才止住了这种趋势。
    【杜若To The World：还请大家帮我看一看，这四海太平，天下安定（公良玉行礼剧照.JPG）】
    正哭得不能自已的粉丝：好好好！我们一定帮你看！
    让全剧组和电视台跟着揪心的问题，就让杜若这一条简单的星光动态给安抚了下来。
    尽管这四集被无数观众说虐，但等到收视报表出来后，公良玉去世的那一集却获得了全剧最高的收视率，直冲到了4.8，就连最后的大结局都没有能够打破。
    公良玉这个角色也让许多圈内人看见了杜若在演员一途上的可能性，越来越多的剧组向杜若递出了橄榄枝，纷至沓来的剧本简直快要将陈默的办公桌堆满。
    但是在杜若以公良玉这个角色人气爆火的同时，涅槃传媒公司一直死死地盯着突然冒出来的“杜若&尹明CP”，一旦稍微有一点不对的风向，就会立刻进行公关处理。直接将尹明方几次三番想要借着CP蹭杜若热度的行为给掐死。
    一般来说，在电视剧播出期间炒CP并不是少见的事，反倒是一种常见的宣传手段。
    但一方面，杜若并没有想要借着炒CP为自己获取热度的意思。
    另一方面……
    他可还记得在之前那场莫名其妙的围棋风波里，尹明究竟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
    而引起了圈内圈外巨大关注的杜若，这时候却在《偶像星途》的录制现场，带着练习生进行彩排。
    第九十七章 
    合作舞台和其他竞演舞台不同。
    特邀嘉宾的加入对所有选手都是一把双刃剑。
    一方面， 特邀嘉宾本身的人气和关注度可能会造成观众投票的倾斜；但从另一方面来说， 如果特邀嘉宾的表现过于亮眼，反而会将同台的选手们衬托得黯然失色。
    如何在合作舞台的设计上让练习生和特邀嘉宾之间达成平衡，是每一组都面临的问题。
    而和杜若、闻戚这样男团出身的特邀嘉宾相比较， 自然是和女明星同台不容易引起质疑，毕竟观众心里对于男生和女生的舞台风格要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评价体系。
    假如女明星表现出色，也不太会遮掩掉男练习生的风头，但假如让闻戚或杜若和练习生们同台演出， 一旦处理不好，全场的注意力就会完全被两人的表现分走。这是合作舞台的大忌！
    为了处理好这个问题，杜若在定下最终的舞台方案之前，连着推翻了好几个方案， 光是去找节目组确认能否实现想要的舞台效果就跑了三四次。
    彩排的时候， 杜若戴着鸭舌帽冷下脸来，在他站上舞台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一变， 周身的气质也在瞬间冷冽起来，瞬间便切换到了舞台模式。
    “喂、喂……”
    杜若将舞台表演中需要用到的所有道具和设备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眉眼凝着的那股认真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杜若沉稳的指挥下，练习生们完美地完成了演出前最后的彩排。
    在音乐声结束后， 杜若望着忐忑不安地站在自己面前， 等待着审判的练习生们， 从站上舞台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嘴角终于微微松动， “做的不错。”
    在练习生们陡然亮起的眼睛里， 杜若的视线从左往右，扫过每一位组里的练习生，沉声提醒道：“在正式表演的时候，也要拿出刚才那样的状态。”
    “是！”
    练习生们脸上带着汗，大声地喊道，那一双双眼睛里仿佛有星光。
    杜若看着这样的眼神，在鸭舌帽的阴影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
    《偶像星途》第二轮节目公演正式开始前，各家练习生的粉丝们拿着票进场。
    尽管距离《偶像星途》第一期播出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但能留在第二轮竞演的练习生都或多或少有了自己的粉丝，人气最高的几位练习生甚至有了自己的个人后援会。
    来到现场的粉丝们已经拉开了架势，各种颜色和款式的灯牌在观众席上热热闹闹地举了起来。
    杜若组的准备室里，男孩子们看着屏幕上转播的观众席情况，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发出低呼。
    “哇！我看到那边有紫色的灯牌，真的好好看啊！”
    “哎？哪里哪里，让我也看看。”
    “哇塞，果然第一名是有道理的，他家的红色灯牌数量真的好多啊！”
    “真的哎，一眼看过去简直一片红色，也就是绿色和紫色还能够稍微多一点了……”
    这一周相处下来，同组的练习生们对着杜若这位“临时导师”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即便现在等候时间，他们也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一墙之隔的闻戚组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10个练习生安静地坐成两排，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而坐在他们前面的闻戚更是冷着脸，就连制作组派来的采访团队，待在里面的时间都比其他房间少了接近一半，就被“嗯”“啊”的单音节回答给冻了出去。
    这一段也在节目播出后，被粉丝截图变成了名场面——
    （闻戚组：我们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人.JPG）
    另一边，杜若看他们讨论得兴起，也忍不住加入了他们的对话。杜若的目光划过五颜六色的灯牌，落在舞台正中央那一片无声的黑影中，“那一块地方是没有观众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是黑的？”
    看见杜若手指的方向，再对上他眼底坦然的疑惑，男孩子们一时卡了壳。
    半晌，尚宝才弱弱地接道：“那一块有观众的，至于为什么是黑的……老师你真的不知道吗？”
    从来没有看过一期《偶像星途》节目的杜若看着练习生们古怪的神色，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吗？”
    尚宝和其他练习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的笑开：“没什么，没什么。”
    “对，那里的观众，等到录制开始之后就知道了。”
    “没错，没错……”
    在男孩子们的七嘴八舌中，《偶像星途》第二轮节目公演正式开始。
    在开场的时候，楚方有一段单独的舞蹈表演。
    在灯光暗下，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舞台正对面那一片原本被杜若认为是空白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无数碧蓝的光点。
    在那片碧蓝色海洋的映衬下，现场所有的灯牌都变成了陪衬。
    而直到这一刻，杜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观众席里五彩缤纷的灯牌中，却没有任何一家练习生的粉丝用碧蓝色甚至仅仅是和蓝色挨边。
    那是独一无二的碧蓝海洋。
    杜若的目光落在那片碧蓝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到底有多温柔。
    在楚方的开场表演结束后，随着他的介绍，观众们已经知道的几位导师陆续从舞台侧面走出，也迎来了一片掌声。
    “我们很快就要请出今晚表演的选手们，以及……”
    “特邀嘉宾们。”顺着另一位导师抛出的话，楚方自然地接住，果不其然听见了台下隐隐的躁动，“相信今天来到现场的粉丝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对，特邀嘉宾就是——”
    在说出这句话后，楚方特意拖长了声音，扭头戏谑地看向观众席，在一众人紧张又期待的视线下，快速地吐出一段话。
    “神秘人A，神秘人B，神秘人C，神秘人D，神秘人E和神秘人F！让我们热烈欢迎他们！”
    说完，耍了一把小机灵的楚方自己主动鼓起了掌。
    台下传出粉丝无奈的抗议“什么呀”、“不带这么耍人的”、“我都快要紧张死了”。
    在“愉快”的气氛中，第一组上台表演，他们唱的是一首小甜歌，一群青春洋溢的男孩子们穿着制服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唱着清爽的歌，让人看了就心情愉快。而那位特邀嘉宾则穿了身白色的小裙子，扮演了一个校园中的校花，和男孩子们上演了一场青春期的暧昧。
    每当台上的男孩子做出飞吻或是眨眼的动作，都会激起两边一片尖叫声。
    唯独坐在舞台正中间的那片碧蓝海洋中，鸦雀无声，只有蓝色光点的晃动和那一片乌压压的人头能够证明那些位置上真的有人。
    “你们这个舞台完全展现了青春期男孩子们的朝气蓬勃，舞台的完成度相当不错……”导师笑着夸奖了一通，其中那位在第一轮竞演中排名第三的人气选手笑着低头的时候，台下更是传出一片尖叫声，夹杂着“妈妈爱你”和“姐姐爱你”的告白。
    杜若抽到了第三组，在第二组表演的时候，他们就在舞台侧面的通道里看着舞台的转播。
    近距离地听见台下的欢呼声，让这群在准备室里还嘻嘻哈哈的男孩子们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尤其是当现场的镜头给到人气高和人气低的成员时，台下的不同反应又一次让他们直观地意识到了人气的差距。
    杜若余光注意到他们紧绷的面庞，还有那下意识缓解压力的小动作。
    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在导师们对第二组进行点评的时候，主动提议道：“我们一起围个圈加油一下吧。”
    在杜若鼓励的注视下，男孩子们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起勇气，互相搭着肩膀绕成一个圆圈，闭着眼睛大声地喊道：“加油！加油！加油！”
    这时候，导师们也介绍到了第三组选手演唱的歌曲。
    “说到这首歌，大家一定都非常耳熟……”说着，楚方便轻声哼起了一段旋律。
    《城堡》这首歌，在今年暑假的时候就火遍了全国，大街小巷都能够听见这首歌，更是被无数人用作剪辑的BGM。完全是一首被听吐了的神曲。
    “让我们欢迎，第三组选手为我们带来——”
    “《城堡》。”
    听到是这首歌，台下一部分人捧场地鼓掌，也有少部分人小声抱怨道：“怎么又是这首歌，都快要听吐了！”
    “这种口水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我也……去哪儿都会听到，简直是烦死了。”
    但是前奏一响起，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观众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好像……有点儿好听啊！
    《城堡》的作为一首小清新的甜歌，它的前奏原本是一段吉他的和弦，但却按照杜若的意思，大刀阔斧地改成了管弦乐的伴奏，又配上了童声的合唱。前奏出来的瞬间，即便是听过无数遍《城堡》的观众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这还是那首《城堡》吗？
    在黑暗中，一道红色的灯光投在舞台的正中央，正落在椅子上那人手中的红玫瑰上。
    红色的灯光在完美无缺的脸部线条边暧昧地游走，人影在微弱的红色灯光下氤氲出一片朦胧，那人对着观众露出四分之一的侧脸，在半明半暗间举起了手中的话筒，用清冽的声音念出一段导入词。
    “无数的镜头对准了你，
    无数指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无数人对你指指点点，
    所以你慢慢地、慢慢地往后退，
    退到那座城堡，紧闭了心门。”
    在最后一句结束的时候，椅子上的人转过头来，手臂也随着从椅子上搭下。
    在红光中的那张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从楚方表演结束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碧蓝色海洋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我的天哪！啊啊啊啊啊啊！特邀嘉宾居然是杜若啊啊啊啊！”
    第九十八章 
    红色的光线从斜上方打下， 轻柔的划过那双氤氲出水气的眼眸，完美的脸部线条，修长优美到令人尖叫的颈部， 在微微滚动的喉结下方落下浅浅的阴影……
    透过拉近的镜头看见这一幕，在喉结微微滚动的时刻，全场的观众不分粉籍、不分性别地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突然间便口干舌燥了起来。
    那红光却并没有在这里停歇， 而是如流水般继续向下，穿过揭开了两颗扣子的黑色衬衫衣领，勾勒出那精致脆弱的锁骨线条。
    这个镜头仅仅停留了两秒，舞台上灯光乍灭， 重新陷入黑暗。
    台下的粉丝不管自己的本命是谁， 都沉浸在了刚才那惊鸿一瞥中。
    “要死了！要死了！我是来看安才英小哥哥的， 不能爬墙呜呜呜。”
    “卧槽！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居然能够这么大？别人就是女娲用手捏的， 我就是甩出来的那些泥点子……”
    “天啦噜！米米你一定要记住， 你是童一的妈妈粉， 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有你的崽崽！”
    黑暗中， 无数人抓紧了手中的灯牌， 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眼神却无比诚实地定在了舞台上。
    和这些在“坚持本命”和“臣服于小哥哥”中间摇摆不定在练习生粉丝不同， 在杜若出来的那一瞬， 一直沉默的世界姐姐们瞬间抛下了在其他家粉丝眼中的“高冷”形象， 扯开嗓子就开始喊。
    “我天！这脸， 这身材， 这气质，这表情，我简直太可了啊啊啊啊！”
    “杜若啊啊啊！崽崽把衣服拉上去好不好？妈妈爱你！”
    “啊！啊！啊！是若哥啊！若哥我爱你！”
    “我的天……若哥……呜呜呜……忍不住了哇啊啊啊啊——”
    在台下的一片尖叫声中，随着音乐氛围的转变，舞台的灯光重新亮起，10位选手5人一组地分列在杜若两边。舞台左侧的男孩子穿着白衬衫，仔细看却会发现，衬衫上遍布着类似血迹的红色痕迹和撕裂的部，舞台右侧的男孩子则穿着黑色衬衫，化了烟熏妆。
    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一位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站起身，抬起头时，还能够看见他脸上被化出的伤口。
    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两步，向前伸出手，唱道：
    “爱到底是什么形状？
    朋友又究竟是什么？
    我躲在自己的城堡，
    想象着答案”
    清朗的少年音，却带了淡淡的沙哑，反倒让声音多了一分磨砂的质感，与其他类似声线的选手区分了开来。
    接着他的歌词，其他白衬衫的男孩子也陆续站了出来。
    “在我的梦境里，有一座城堡
    那里有阳光、花园和蓝天，
    有小鸟、微笑和欢乐，
    那里有一切我梦寐以求的，
    一切的美好”
    明明这些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们在笑着，但他们脸上的泪痕，身上的伤痕，和眼底挥之不去的忧伤，都在预示着这一切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美好。
    和前一组表演时，粉丝专门会揪着自己偶像的部分应援的情况不同，当这些男孩子开始歌唱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被这一次的舞台彻底地吸引了进去。
    在白衬衫组唱完后，背景音乐里的鼓点忽然急促起来，而光线也在这时候照亮了右边的黑衬衫组。
    尚宝睥睨着对面的白衬衫们，嘴角斜挑，露出在舞台下从来没有表现出的一面。
    “这里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上次的警告看来你还没有听进去，
    不如就缩回到你的城堡里，
    回去当妈妈的乖宝贝，
    这样才比较适合你，不是吗”
    紧接着，从尚宝身后站出一人，对着白衬衫指指点点。
    “你为什么要在校服的里面画一朵花？
    你的手指为什么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为什么每次下课都不和其他人一起玩？
    你说的城堡真的存在吗？
    你不过是个肮脏的骗子！”
    每一段DISS结束，都会响起一扇门关闭的声音，而落在杜若身上的白光也一点点黯淡下去。镜头偶尔给到杜若的时候，那脸上脆弱的神情让台下的观众忍不住共情地发出哀求。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要用你们的偏见去界定其他人的做法？”
    “究竟有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啊！”
    在黑白衬衫组的表演结束后，杜若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踩着音乐的节奏向前迈出。
    “愚昧的人是谁？不堪的人是谁？
    每个人都并非完美，
    但这绝不是被随意欺凌的借口。
    用偏见施加压力，用不合群作为借口，
    会做出这样举动的人——”
    在杜若唱出这一句时，音乐乍然停止，正在舞蹈的男孩子们也做出了最后的定格动作。
    “不过是LOSER罢了”
    画面从10位选手脸上一次切过，最终停留在杜若时，他微微仰起头，那双眼睛里蕴含的讽刺之意却如一把尖刀，扎进了所有观众的心底。
    灯光暗下的刹那，全场沸腾。
    “疯了疯了！这还怎么比？！”
    “啊啊啊啊！最后那一个镜头简直绝了！”
    “完蛋，为什么这一组的每一个小哥哥看起来都好可啊！”
    “呜呜呜，真的不能够给特邀嘉宾投票吗？哥哥太绝了！”
    “啊啊啊！就冲着那最后一个眼神，我愿意为了特邀的小哥哥含泪做0……”
    “那也要别人看得上你才行好吧？乖，别做梦了。”
    在现场转播镜头没有放出来的地方，闻戚在舞台侧面的通道里，全程跟唱着这首改编过的《城堡》。
    直到画面上出现了杜若的那个ENDING镜头，闻戚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屏幕上，下意识伸出舌头顶了顶腮，眼神瞬间幽暗了下来。
    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上台的时候，闻戚才将目光从转播屏幕上收回，迈开两条大长腿走上舞台。
    闻戚这组的表演就只有一个词能形容——
    炸裂。
    当11个身高腿长、比例绝佳的男生穿着黑色的制服，在你面前跳刀群舞的时候，哪怕是再清心寡欲的观众，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被迷得七荤八素，只想拜倒在小哥哥的裤腿下。
    闻戚这一组表演的时候，全程观众的呼声就没有一刻停下来过，不少粉丝当场“叛变”，疯狂地尖叫着。
    直到舞台结束，现场还有不少粉丝捂着心口，满脸激动。
    观众席里，有一位一直举着第一位练习生红色灯牌的女生，满脸兴奋地看完了第四组的舞台后，猛地扭头朝陪着自己来的朋友道：“我决定了！”
    “啊？”
    “我要当To The World组合的粉丝。”在一片喧闹的尖叫声中，女生的眼睛在黑暗中无比的闪亮。
    在现场莫名损失了粉丝的练习生，到现在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
    六支竞演队伍的表演全部结束，六十位选手在各组特邀嘉宾的带领下重聚舞台，忐忑地等待着今晚最惊心动魄时刻的来临。
    投票的规则和第一轮一样，每位观众有三票可以投给自己最喜欢的舞台，同时，观众要在每一组中选择自己最喜爱的一位选手，为他们投出一票。
    按道理来说，选手们的人气在第一轮竞演舞台到第二轮竞演舞台期间，并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但来到现场的并非只有粉丝，还有不少节目组筛选过的普通观众，包括来到现场的导师粉丝，在投票中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普通观众。
    其中，世界姐姐简直是《偶像星途》这个舞台上最冷酷无情的评审。
    不管你的人气高低，故事经历，有实力我就投给你，没实力的话，那还请你趁早滚蛋，谢谢。
    尤其是在第一轮竞演中获得第四名的练习生蔺右，号称《偶像星途》这个节目的“盛世美颜”，外貌No.1。愣是没有从世界姐姐手里拿到哪怕一张票。
    世界姐姐：盛世美颜？你在逗我吗？（冷漠脸.JPG）
    从第一轮竞演结束到现在的网络投票，将占到50%，而现场观众的投票也会占到50%。
    即便是网络投票倒数的选手，也有可能被现场观众的投票拉回到晋级席位上；而在第一轮竞演中名次徘徊在21-40名之间的练习生中，很有可能会有人冲进出道位。
    现场的投票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这些选手的排名。
    在投票结果统计正式出来前，导师们为了避免现场氛围的尴尬，便主动开始和各组唠嗑。
    楚方拿着话筒，刚抬起头，就看见站在第三组和第四组排头的那两位特邀嘉宾，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约而同伸手把别着的麦挡住，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忽然之间，就看到闻戚抬手将杜若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扣上，杜若微微仰起头，正好和闻戚对视，两人几乎同时弯了唇角，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镜头正好移到两人的位置。
    刹那间，楚方身后的尖叫声骤然变大，几乎要将摄影棚的棚顶给掀了开来。
    第九十九章 
    “妈耶妈耶！我感觉自己的少女心又重新开始跳动了！”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哥哥们的感情都好好的！营销号说的都是骗鬼的呜呜呜……”
    “我靠靠靠！在舞、舞、舞台上吗？”
    “我的天！帮对方扣衬衫扣是什么操作？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些男孩子了……”
    在身后的一片尖叫声中， 楚方拿起话筒，轻咳了两声，提醒正说着悄悄话， 完全没注意到台下反应的两人。
    闻戚慢条斯理地将杜若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扣上，嘴角划过一丝满意的笑。
    这时候， 听见楚方咳嗽声的杜若转过身，面向观众席， 闻戚这才收回手，余光在那被黑色衬衫领子裹住的颈骨上微微停顿了几两秒，这才收回视线。背在身后的手指在摄影机拍不到的地方， 轻轻勾了勾， 嘴角也露出上扬的弧度。
    导师按照顺序，从第一组开始聊。
    等到杜若这第三组的时候， 楚方旁边的导师拿着话筒，特意问道：“我很好奇的一点是，你们是怎么想到能将《城堡》这首歌改成这样的？这完全颠覆了我们以往对于这首歌的认识，在编曲、编舞、填词上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几乎可以算是重新写了一首歌！”
    “首先呢，主要是在分完组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们这一组来了5个主唱，5个Rap担， 0主舞。”
    杜若特意将自己组的练习生们都拉出来， 带着他们在镜头前露个脸， “在这种无法改变的情况下，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彻底的扬长避短，在编排上尽量发挥我们组的优势。”
    “改编《城堡》这首歌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组正好就抽到了这首歌。因为这首歌的传播实在是太广了，如果想要带来舞台的新意，就一定要将这首歌进行彻底的改造，才有可能令人耳目一新……”
    杜若看见台下正在投票的观众，余光留意到自己正面那台摄像机的灯正好亮起，他瞬间就切断了自己还没有说完的回答，将手拢在嘴边，做出喇叭的形状，对着观众席大声道：“今天第三组的舞台，你们喜欢吗？”
    “喜欢——”
    现场的观众立刻“啊啊啊”尖叫着回应了。
    杜若见缝插针地给自己组的练习生们拉了一波票，瞄到黑暗中现场导演的脸色，见好就收，“关于这个舞台的解读，就交给全世界最可爱的世界姐姐啦。”
    最后微微上扬的语调，带着三分笑意，陪着大屏幕上恰是时候出现的杜若的近景，台下的世界姐姐们当场就嚎成了一片。
    “天哪，若崽崽在夸我们可爱！”
    “啊啊啊啊！都答应你！我们都答应你！”
    “天啦噜！若哥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
    等导师们掐着时间一圈聊完，投票结果终于出来了。
    《偶像星途》公布投票的过程一向就被人诟病得很凶，被观众喷成“挤牙膏式”名次公布法。
    而第一次在现场看见《偶像星途》名次公布全过程的杜若也是大感神奇。
    这究竟是要怎么样的定力，才能够在底下一片“快一点”的喊声中，不紧不慢地重复说着“现在公布第32名练习生……”。
    瞄一眼观众，“第32名练习生就是……”。
    再瞄一眼，“就是……”
    突然露出笑容，“你们猜猜会是谁呢？”
    猜什么猜，我什么都不想猜，这种牙膏式断句后期老师会处理的，麻烦你现在公布得快一点好吗？
    这一刻，现场台上和台下所有人的心理活动达成了出奇的一致。
    但最后公布出来的合作舞台整体投票结果，并没有出乎太多人的意料。
    第一名，杜若组《城堡》，215869票。
    第二名，闻戚组《巡视》，156872票。
    前两名直接和从第三名开始往下的其他四组拉开了断层式的投票差距。
    这样巨大的投票差距，足以将两组里原本处在淘汰边缘的选手从悬崖边上拉回到舞台上。
    在结果出来的瞬间，两组里原本在淘汰边缘的选手在巨大的压力一瞬消失的时刻，忍不住转身偷偷地抹了眼泪。
    看到这个结果，另外四组的选手脸上的笑容则不免勉强了起来。尤其是原本就在高位的选手们，在看到这个结果的瞬间，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紧接着公布的是综合后算出的选手的个人排名。
    在正式公布前，各组的特邀嘉宾们要下台，坐到另外的座椅上。
    在走下台的时候，杜若特意在组里的每一位练习生面前都停顿了一下，对每一个人都低声鼓励了一句，这才坐到节目组安排的座椅上。
    第二轮要淘汰20人，先公布的是21-40名的练习生。
    这段区间内，有人名次上升，幸运地躲过了淘汰的命运；也有人从前20名跌了出来，又是不甘又是庆幸地接受了这个名次。
    杜若组里有八个人都在这个区间里，其中只有尚宝和桑河的名字还没有被报出来。
    在全场的呼声中，现场导演开始从第20名开始公布前20位的练习生，他们也是最有可能最终出道的那批人。
    杜若看着舞台上，尚宝和桑河两人并肩而立，两人都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观众的审判。
    “第9名——”
    “桑河！”
    听到这个名次的瞬间，第一轮卡14位的男孩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拥抱了身边的尚宝，等松开后，这才眼含着泪，在欢呼声中一步一步跨向属于第九名的座位。
    而尚宝还留在舞台上。
    不是前八，就是淘汰。
    听着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呼喊，杜若也不由地被拉入了现场的氛围中，心不自觉紧张地跳动着，下意识抓住离手最近的地方。
    下一瞬，闻戚的手指弯起，在黑暗中握住了那只手。
    他用余光瞄见身旁那人无知无觉的表情，心下微叹，又重新松开了手指，只虚虚地拢在上面，手心却已经因为刚才那简单的手指动作，出了一层薄汗。
    “获得第6名的练习生，他就是——”
    “尚宝！”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喊出来的瞬间，这个一向嘻嘻哈哈的乐天派男孩子猛地愣在了原地，眼神慌乱地飘忽着，不敢相信这个名次。
    杜若在台下看着尚宝那憨憨的模样忍不住扶额，对上他求助的眼神，杜若身体前倾，快速给他比了个口型——
    是你！没错！
    看着尚宝如梦初醒地走向自己的位置，杜若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刚才以为抓到的“椅子把手”居然是闻戚的手。
    杜若立刻想要将手收回去，一直虚拢着没有握紧杜若手的闻戚却在这时候收拢了手指。
    杜若疑惑地抬头看向闻戚，就听他平静地说道：“今天有点冷。”
    杜若感受着触在自己手背上的温暖指尖，“冷？”
    “嗯，有点冷。”闻戚面不改色道，看着杜若收回视线，嘴角这才偷偷露出一丝笑。
    在选手席上，尚宝一直在瞪大了眼睛，偷偷地瞄着特邀嘉宾那边。
    等到今晚的录制结束，他们在黑暗中走下台，桑河走到尚宝身边，“你刚才在想什么？”
    对着自己节目里少有的朋友，尚宝压低了声音，却掩盖不住兴奋。
    “我萌上了一对新的CP。”
    桑河立刻扭头看了看边上，发觉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个方向，这才低声提醒道：“你可别萌节目里的CP，我们这些来这里参加节目的练习生，中间有多少真情实感，你心里还没点数吗？别到时候BE了，又跑过来拉着我叨叨。”
    “你放心，不是节目里的。”
    尚宝回头望向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地方，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而且，不会BE的。
    以磕CP老手的尊严保证。
    ***
    《偶像星途》第二轮合作舞台的影响范围却不仅仅局限在追星的小圈子里。
    当晚，四条相关词条在各种绯闻八卦的热搜中杀出重围，齐齐空降热搜榜前十。
    #杜若偶像星途#
    #闻戚偶像星途#
    #楚方偶像星途#
    #To The World三人齐聚偶像星途#
    四条空降的热搜，将其他节目和电影的宣传挤得影子都看不见，也又一次向所有人宣告了To The World组合强悍的影响力和热度。
    即便换了公司，即便已经基本是个人活动，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星光网上，还没有来得及看节目的世界姐姐们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大礼包给砸中了一样。
    【若若的小猫咪：啊啊啊！我的天！我只知道楚方做了节目的导师，没想到这一期特邀嘉宾居然同时请了杜若和闻戚？！】
    【大佬的妹妹：哇塞！节目组是干大事的啊！这一期节目播出我铁定看！】
    《偶像星途》节目组也没有浪费这难得的热度，每天都放出些爆点十足的花絮，将路人的胃口一直吊到了第二轮竞演那一期节目播出当晚。
    光是开场那一段各组在准备室里氛围的对比，就已经让弹幕里一片“哈哈哈哈”。
    【闻戚组：冷漠，无情，似个杀手。
    杜若组：哇哦，那边的灯牌好好看哦
    ——简直是前来观光郊游的小学生】
    【哈哈哈哈，这形容也未免太形象了！这两组简直就是极与极的对比！】
    【笑到我妈进来打我嘎嘎嘎嘎】
    第一组和第二组表演的时候，弹幕里还有心情对舞台进行点评，总结优劣，等到杜若助阵的第三组出来后，从开场就将所有人镇住，表演全程没有一条弹幕，而当灯光暗下的那一刻，几百上千条的弹幕突然就占据了整个视频。
    【我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就一句——杜若牛逼！就完事了！】
    【整个舞台看得我是目瞪口呆，这还是我嫌弃得要死的那首小甜歌《城堡》吗？居然还能这么干！Respect！】
    【杜若这个舞台简直是在啪啪打脸啊……之前两个舞台的所谓优点，到杜若这儿一比，全是缺点！你大爷还是你大爷！这个舞台简直了！】
    【啧啧啧，简直是前辈下场现场教做人啊】
    杜若和闻戚两组的舞台，简直是吊打其他四组，无论选手的粉丝们怎么尬吹，怎么造洗脑包，观众又不是瞎子。
    究竟哪个舞台的完成度更好，选手的魅力更突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纯享版舞台放出的当天，杜若组那个舞台的播放量就一骑绝尘，闻戚组视频紧随其后，直接甩开了其他舞台一大截，连带着这两组选手的人气也有了明显的上涨。
    尤其是尚宝，更是凭着这两期节目在观众心里奠定了“沙雕偶像”的直观形象，粉丝数量迅速上涨。
    闻戚也在这段时间重新开始接触剧方，开始物色下一个剧本。
    而杜若在星光网上讨论度最高的时候，没有举办开机仪式，低调地进入了刚刚组建好的《听说》剧组。
    第一百章 
    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里，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如同巨兽，垄断了光线， 张开了大嘴吞噬着无数人的希望和梦想。
    墙壁被岁月斑驳了外表， 小巷曲折地朝着看不见尽头的远处延伸，无声地埋葬着那些无名之人的故事。
    黑色的车在幽暗的巷口停下， 从里面迈出两条穿着黑色西装裤的长腿， 和周边建筑的气质极其不符的皮鞋踏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
    “是这个地址吗？我们没走错路吧？”陈默跟在杜若身后走下车，望着眼前残破不堪的居民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应该没错吧。”杜若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幸好这时候正是工作党上班、学生党学习的时间， 即便两个格格不入的人杵在巷口， 也没有引来什么人的关注。
    杜若对正巧买菜回来的居民阿姨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舒了口气， 回过神来才看见一个大胡子的中年男子靠着墙看了他们好几眼， 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红布，展开， 上面是一行用黑色马克笔写的名字——
    杜若。
    在和宋导确认过之后，杜若才和忧心忡忡的陈默挥手告别， 跟在大胡子工作人员的身后走进小巷。
    青苔的味道从石板的裂缝里散出， 在潮湿的空气中幽幽地钻入鼻子。
    杜若跟着大胡子工作人员不知道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 这才来到了一扇破旧斑驳的红锈铁门前。
    《听说》的剧组和杜若之前待过的剧组完全不一样， 现场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没有他拍摄MV时的现场人员多。
    杜若和留在院子里的工作人员微笑示意， 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后朝着坐在小马扎上的宋导走去。
    宋正青导演把自己的袖子卷了上来， 细边眼镜松松地架在他的鼻梁上， 在阳光下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正笑眯眯地听着对面小马扎上坐着的伯伯吹嘘。
    “我年轻的时候，那打麻将的技术，啧啧啧，可是我们这巷子里的一条好手，整个巷子里就没有能够赢过我的……”说到兴起，伯伯甚至还抬起手比划了两下。
    杜若走到宋导身边，看到这情形也不方便打断，便站在宋导身后，默默地听着。
    侃了有段时间，伯伯似乎觉得有些口渴，拿起边上的保温杯，喝口水润了润嗓子，视线这才移到西装革履的杜若身上，“这就是那个小伙子？”
    “对，”宋正青导演笑着将杜若拉到伯伯身前，“你觉得怎么样？”
    伯伯打量着杜若，当他不笑的瞬间，浓重的悲伤藏在了沧桑面庞上的每一根皱纹里。
    半晌，他才叹息般地道了声：“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看着伯伯说完这句话的神情，仿佛有无形的重量压在了这个院子里，气氛忧伤得让不清楚伯伯身份的杜若也不由放轻了呼吸声。
    等到伯伯蹒跚着走进门，杜若这才小声地向宋导询问：“你不是让我穿得正式一点来的吗？那个伯伯……”
    宋正青的目光从已经紧闭的门上收回，落在地上，“他是那个女孩子的爸爸……”
    杜若忽然地沉默了下来。
    即便宋正青没有明确说，杜若也知道他指的是谁。
    杜若久久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直到挪动着脚步走进房间后，才恍然回过神来。
    耳边仿佛响起了刚才宋导嘱咐他的话。
    “虽然让你今天进组，但具体的开拍时间还是要看你的状态。这几天，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我和伯伯还有伯母都商量过了。白天的时候，伯伯会带着你沿着这周边一直到学校的地方转一转，你也趁着这段时间体验下环境……”
    杜若低头望向刚才宋和青塞到他手里的日记本，硬壳蓝色封面的边缘已经被磨成了淡蓝色，就连侧边的锁都有了淡淡的锈痕，封面上带着雀斑的小女孩灿烂地咧开牙齿笑着。
    杜若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封面，手指按在侧边。
    “咔哒”一声。
    锁应声而开。
    杜若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
    [1月27日，周一，天气晴。
    今天连着上了两堂数学课，感觉整个人要废掉了。
    啊——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数学这么讨厌的事情。
    偏偏它还是必修科目。]
    [1月29日，周三，天气阴。
    早上起来偷偷称了体重，比昨天重了一点点。
    唉，我是不是应该减肥了？]
    开始的几页都是很平常的小事，杜若接着往后翻，在2月看到了第一条引起他注意的内容。
    [2月24日，周一，天气晴。
    为什么我今天到教室的时候，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总感觉今天班上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吧。
    明明太阳很大，我今天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好。]
    这一页上的字印都刻到了下一页上，可见在写这页的时候，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杜若的手指在纸背面的凸起上轻轻地摩擦。
    这一页之后，她连着停了好多天没有记，之后偶尔写的几页上，字迹也越来越潦草，直到5月的某天，她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了——
    [啊啊啊啊啊！
    我快要疯了疯了疯了！！！！！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谁能听见我的声音？！！！
    谁能来救救我？？！  。。。
    我快要……
    撑不下去了  。  。  。
    我想死！！！！！！！！！！]
    杜若试图用指腹抚平这一页上被眼泪浸出的褶皱，但不管怎样尝试，都不过是徒劳。
    重新合上封面的时候，在看见封面上正开心笑着的雀斑小女孩时，明明是一样的笑容，却让杜若觉得——
    她仿佛在哭泣。
    在放下这本日记本后，杜若只简单地扒了几口饭，便倒在了伯伯收拾好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直到来电铃声从枕边响起，杜若才睡眼惺忪地从枕头里抬起头来。
    还没等他接起来，铃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杜若和屏幕上显示的36个来自闻戚的未接来电提示面面相觑。
    杜若随意地将头发往后抓了一把，回拨了过去。
    几乎是铃声响起的瞬间，电话就被接通了。
    对面的人一时没有开口，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钻进耳朵里。
    “闻戚。”杜若喊了一声名字，“昨天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就是网上的粉丝之间的一些小摩擦，很快就能解决。”
    接完这句话后，闻戚沉默片刻，“你昨天，没有接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了点拍摄前的材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杜若没有特意提自己看了什么，闻戚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你现在是刚刚起来？”
    “嗯。”
    “没吃早饭？”
    “嗯……”不知道为什么，答这句的时候，杜若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的心虚。
    “你附近有早餐店吗？或者你给我个地址，我让人送过来……”
    “不用了。”在闻戚提出更多离谱的方案前，杜若连忙打断了他，“这附近有早餐店，我一会儿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出去。”
    “那你马上去，我先挂了。”
    “嗯，拜拜。”杜若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挂断电话的提示音。
    杜若拉开门，阳光洒落在院子里，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一抹笑。
    天亮了。
    ***
    走廊上，挂断了电话后，闻戚转身回到办公室里，脸上已经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这一次的失误，我希望下一次不会再出现。”
    杜若、闻戚、楚方三人同时参加了《偶像星途》的消息，在星光网上的热度高居不下，连带着《偶像星途》这个原本只是在小圈子里出名的男团选秀综艺，也跟着水涨船高，只一期节目播出当周的热搜数量，就已经和节目组一个月买的热搜数量持平。
    高热度带来的高收视率和高流量，让节目组乐得合不拢嘴的同时，也让某些练习生和公司滋生了大胆的想法。
    就在世界姐姐按着杜若在舞台上说的那句话，长篇大论地发舞台分析小论文和视频；
    温度姐姐为了第二轮竞演现场，闻戚和杜若两人在舞台上的小动作疯狂鸡叫；
    各家练习生的粉丝则是趁着热度，拼命地向路人安利自家的小哥哥……
    本来应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却没料到在杜若进入剧组的当天晚上，星光网上空降一条热搜——
    #盛世美颜#
    最先带这个词条发小文章的是一家娱乐圈营销号。
    【娱乐中心速报：新旧两代神颜同台，谁才是你心中的盛世美颜？（杜若.JPG）（蔺右.JPG）#盛世美颜#】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个营销号将拉踩做到了极致。
    拉的，是《偶像星途》里打着“小杜若”旗号引起关注的蔺右；
    踩的，是刚刚作为特别嘉宾参加《偶像星途》的杜若。
    耐人寻味的是，在这条热搜爆了之后，不到二十分钟，蔺右就在自己的公开星光号上发了一条三分钟的视频。
    在加了柔光、美颜的视频里，蔺右眼里带着泪花，对着镜头一声声对杜若和杜若的粉丝说着抱歉，称之前的“小杜若”这些说法并非出自自己的本意，也希望网友能够对他多一点宽容。
    在视频的最后，蔺右含着泪微笑，对着镜头说：
    “网络上不同的声音很多，我还是期待着能有更多的善意。”
    这条视频出来后。
    #蔺右神仙落泪#
    #蔺右回复恶评#
    齐齐窜上热搜。
    面对这种情况，世界姐姐只有一句话想问——
    不是，你谁啊？
    第一百零一章 
    一通猛如虎的营销操作， 硬生生将原本只在《偶像星途》节目观众这个小圈子里有点名气的“蔺右”强推到了千万网民的面前。
    点进两个热搜词条，底下一片蔺右粉丝的控评和安利。
    【森林姐姐一号：我们家蔺右小哥哥真的是很帅气的男孩子呀！之前那些话都是营销号说的而已，不要上升到小哥哥本人哦（安利图.JPG）】
    【森林姐姐二号：小哥哥真人超绝哒！是平面照片无法承载的美貌呢！（安利图.JPG）】
    【森林姐姐三号：反对网络暴力，从我做起！森林姐姐妹妹们都会乖乖地听哥哥的话， 不会随便攻击别人的呀（安利图.JPG）】
    与此同时， 正在快快乐乐写小作文的世界姐姐和流着泪磕糖的温度姐姐齐齐炸锅。
    【LANLAN：谁能够告诉我一下， 这个人是从哪条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科普小能手：
    蔺右资料——欢悦传媒旗下艺人，参加了《偶像星途》节目， 在第一轮竞演中获得了第4名，第二轮竞演排第8名。
    PS：在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就有通稿将他称为“小杜若”。本人及经纪公司在今天热搜事件之前并没有对这些消息做出任何解释。】
    【大佬家的小猫咪：不是，这个练习生是疯了吗？还没有出道就开始踩着前辈做营销了（黑人问号脸.JPG）】
    【在楚方的睫毛上荡秋千：等等！欢悦传媒还没有凉吗？我惊了！】
    【宁安易世最可：回复上面，据说有人对欢悦传媒追加了投资， 并且他们还有推出新男团的准备：）
    我已经因为这件事气过一轮了，不管欢悦传媒接下来出什么骚操作我都不会惊讶了】
    【世界第一姐姐：再追加一个恶心人的细节， 蔺右交给节目组的生活照，用了和杜若出道预告照时同样的场景和姿势（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起走下去吧：这操作……也过于骚气了】
    【大佬的小娇妻：呕呕呕】
    【若崽崽太可爱啦：举报反击澄清三连走一波，不用客气呕】
    To The World组合出道以来，世界姐姐们碰到的拉踩、碰瓷情况不计其数， 但还是少有见到这么明目张胆的。
    前后自说自话、安排水军刷评论的操作，简直就是皇帝的新衣， 将幕后操作者的心思袒露得一览无遗。
    【MUMU：我就奇了怪了， 这件事操作得这么明显， 难道就不会有人起疑心吗？】
    【吃瓜小能手：起疑心又怎样？热度拿到了就好了。你难道觉得欢悦传媒会是那种注重艺人名声的公司吗？】
    就像评论里理智的世界姐姐分析的一样， 这件事爆出来，不管蔺右本人的风评会怎么样，至少他实打实地利用这笔热度卖了次惨，还用“反对网络暴力”的幌子将自己包装成了“正能量偶像”。
    有争议就有热度。
    等风头过去一点，再来几个洗脑包，圈粉、虐粉、固粉套餐一条龙，保准将一批不清楚情况的粉丝圈得死死的。
    这件事情里，遭到飞来横祸的只有杜若。
    偏偏蔺右的粉丝不知道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评论里疯狂地卖惨和安利。
    世界姐姐们气得一边净化词条，一边私信涅槃传媒公司，希望能够有针对这件事专门的公关。杜若的后援会也火速出了关于这件事的澄清，奈何不管粉丝怎么刷澄清词条，都没有办法上热搜。
    ***
    星光网上风波乍起的时候，闻戚正在家里刷杜若在《偶像星途》舞台上的直拍。
    不快进，不跳看，不点自动循环。
    安静地等待着进度条从0：00到3：56，这才算是一次播放量数据。
    画面彻底暗下后，闻戚用鼠标将进度条重新拖动到0：00，再一次播放。
    不知道第几次的重复动作后，手机忽然亮起了消息提示。
    刚刚刷完一次视频的闻戚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目光忽然固定在屏幕上的一个词上，猛地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他看清楚消息的具体内容，手机屏幕已经黑下，等闻戚拿起手机点开屏幕，才看清楚那条消息的具体内容。
    【娱乐速报：偶像新人对网络暴力发声，原因令人震惊！
    今日，《偶像星途》高人气练习生蔺右在星光网上发布视频，首度对自己遭受到的网络暴力做出回应。
    在视频中，蔺右表示这些网络暴力已经对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并对杜若及其粉丝进行了真诚的道歉。最后，蔺右期待着网络上能够有更多的善意。
    据悉，蔺右……】
    接下来的部分闻戚都没看，就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一篇报道，拉踩 抬咖 正能量导向完美三连，还不忘掐头去尾，暗戳戳地就将这篇自带立场的营销号洗成了一篇“正经”的娱乐新闻稿。
    这种套路在娱乐圈里并不少见，闻戚也遇见过不止一次，但都懒得去理会。
    但看见有人将这种手段放在杜若身上的时候，闻戚的脑海中瞬间只剩下一句话——
    谁敢欺负他！
    闻戚立刻就拨通了杜若的电话。
    “嘟、嘟、嘟……”
    闻戚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眉头越拧越紧，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杜若在看到消息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哭的场景。
    这种想象让闻戚瞬间沉下脸，他刚想打电话给杜若的经纪人陈默，猛然又想到杜若现在已经进入剧组，陈默并不在他身边。
    在通讯录里搜了一圈，闻戚迅速地拨出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涅槃经纪公司用官方星光号发布了一条澄清声明。
    【涅槃经纪公司：
    澄清声明：
    针对最近网上出现所谓“网络暴力事件”，经核实并不属实，系由某些公司的造谣、抹黑、营销引起，我们对发布谣言者进行严重的谴责，并表达严厉的警告。
    同时，我们保留对此次事件中涉事的公司进行追责的权利。】
    看到这条澄清声明的第一时间，无论粉丝还是网友都是一脸懵逼。
    要说由经纪公司代替艺人发澄清声明，也是常见的公关手段了。但经纪公司主动下场澄清营销号捏造的粉丝纠纷，这操作这还是第一次见。
    活……活久见！
    尽管惊讶，世界姐姐在看到这条澄清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心酸和痛快交织的复杂情绪。
    心酸是因为，TM的，对比起来，之前的公司究竟是什么狗屎公关！
    痛快的则是，不知道这条澄清是不是符合规则，但是，就是爽啊！爽炸了！
    神清气爽的世界姐姐立刻就开始了反杀。
    【大佬的小猫咪：TMD！都说了是谣言谣言，粉丝压根就没去理会过蔺右。
    就你拿着“小杜若”的说法发通稿的行为已经很恶心人了，现在还要来反踩一脚，白莲花的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吧（礼貌微笑.JPG）】
    【若崽崽妈妈爱你：不是我说，两边就没有可比性，拿着蔺右和杜若放在一起吹，那叫“拉踩碰瓷”。
    为了避免有人说我不客观，粉丝滤镜，我就附上在《偶像星途》同台的时候，杜若和蔺右的同台照片吧（对比照.JPG）】
    【路过的一只路人甲：emmm……不是我说，杜若的颜值我是真的服气，但是他旁边那个是什么东西？脸白的像是鬼一样！】
    【若崽崽妈妈爱你：亲亲，那就是今天拉踩着杜若买热搜的“人间精灵”“盛世美颜”蔺右呢（捂嘴笑.JPG）】
    【一只红红：别侮辱精灵了，人家太难了】
    就在网友感慨的同时，在涅槃经纪公司公关部办公室里，刚刚发出这条澄清声明的公关部负责人猛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发布出去的那条自己从业以来写过的最粗糙的声明，又看了眼发到自己手机上的三字要求——快、严厉，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太难了。
    闻戚也迅速用大号转发了这条澄清声明。
    【闻戚To The World：清者自清，做最好的自己。/@涅槃经纪公司：澄清声明……】
    转发之后，闻戚熟练地切上小号。
    【七七：啊啊啊啊啊！欺负若若的都给我滚啊！】
    【七七：都给我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杜若粉丝后援会：关于本次事件的澄清说明，我们心中无愧。（截图.JPG）（事件发展梳理图.JPG）（时间对比图.JPG）】
    【七七：气死我了！怎么能有那么多睁眼说瞎话的瞎子！假装看不到证据吗？！】
    【七七：哦，我忘记了，他们本来就瞎了：）】
    【七七：转发杜若粉丝后援会的澄清动态，并艾特我，每个人发100的红包】
    在上次风波之后关注“七七”的粉丝们很快就发现，这个土豪粉又开始撒钱了，看清楚规则后，不管是粉丝还是碰巧经过的路人都给跪了。
    【若崽崽：卧槽！给土豪献上膝盖（您看我跪的还标准吗）】
    【可可爱爱：妈耶！！！土豪你这是要破产的节奏啊！】
    星光网上的拉踩风波，还没有发酵到最顶点，就被闻戚一通操作拦腰砍断了热度，直接将蔺右的“黑红”变成了“黑”。
    反正都是去掉一个字，去掉哪半边又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吗？
    已经气炸了的欢悦传媒估摸着不会认同闻戚的论调。
    不过，他们是否认同倒也无关紧要。
    反正，闻戚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
    直到第二天早上，闻戚终于拨通杜若的电话时，杜若都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沉睡的时候，究竟发生了怎样的风波。
    杜若走进院子里，伯母已经把杂粮粥放在了院里的小方桌上，正把早上新炒的咸菜端上桌，见到杜若走出门，伯母热情地招呼了一声，“起来啦，快快快，过来趁热吃。”
    阳光落在伯母花白的头发上，刺痛了杜若的眼睛。
    杜若轻轻地“嗯”了一声，在院子里望了望，入乡随俗地拿了个小马扎，在小方桌边上坐下。
    等伯母再一次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杜若主动地找话题：“伯母，这咸菜是你们自己家做的吗？”
    “对啊。”伯母爽朗地笑起来，露出现眼角深深的鱼尾纹。
    “我说呢，这一吃就和外边卖的咸菜不一样，特别爽口。”
    等伯伯从外边回来，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久违得让他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不由红了眼眶。
    看见伯伯走进院子，不管是伯母还是杜若都默契地忽略了他微微湿润的眼眶，杜若直接跑进厨房去给伯伯拿碗，伯母则笑着对着伯伯嚷嚷了两声，“你再不回来，这饭菜就凉了。明天你要还这么迟回来，我就让小杜先吃了啊。”
    杜若在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瓷碗，就听见伯伯低声地解释：“这不是今天刚想回来的时候，店里来了客人嘛……明天肯定不了……绝对！”
    听着这平常的絮絮叨叨，杜若拿着碗在厨房里磨蹭着，直到外边解释好了，这才拿着碗筷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中午这顿饭，杜若吃的时候格外捧场，基本上把每道菜都给夸了一遍，把伯母哄得眉开眼笑的，伯伯在一边不停地抬杠，伴着伯伯和伯母斗嘴的一顿饭下来，两人对着杜若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客气了。
    “昨天小宋和你说了噻，让你下午带着小杜去逛一下。你可记住了噻。”
    杜若刚往嘴里塞了一口红烧鲤鱼，就听见了这句，他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伯伯的脸上。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再叨叨叨了哟。”伯伯大声地回着，说完这一句后，眼里却露出了些掩饰不住的黯然。
    出门前，伯伯拿了一顶亚麻色的帽子，仔仔细细地把一头花白的头发藏进了帽子里，这才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我们出门了。”
    “晚上回来吃饭噻？”厨房里传来一声。
    “回来的咯！”
    喊完这一嗓子，伯伯才领着戴上口罩和帽子的杜若出门。
    杜若跟在伯伯身后半步的位置，从小巷子里慢慢地朝外走。
    幽深窄长的巷子里，阳光从一线的空隙里钻进来，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落下深深的影，细碎的灰尘在阳光中飞舞着，在热烈的阳光下，连青苔的味道都褪去了不少，但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潮湿。
    伯伯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小巷里唯一的路往外走，目光扫过两旁熟悉的建筑，眼里不免露出些感慨的神色。
    “这左边，原本是一家面馆，这栋小房子就是他们家的，他们就把一层给理出来，卖面。那面可真劲道……”说到这，伯伯还不由砸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不过后来不让开了，这家就把面馆给关了。”
    “这右边是我自个儿开的杂货店，不过后来外面的店多了，也就没太多人来了。也就是巷子里的人还会偶尔来买点东西……”
    杜若一边听着伯伯说，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了巷子。
    一人说，一人听。
    不知道走了多久，杜若忽然发现伯伯的脚步慢了下来，呼吸声也沉重了起来，他抬起头便望见了远处那所熟悉的高中。
    眼见着伯伯脸上的神情迅速地灰败了下来，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杜若立刻扶住了他的手臂，略带强硬道，“我们先去边上休息一下吧。”
    杜若带着伯伯到了上次和宋正青见面的咖啡馆。
    咖啡馆的老板和宋正青是旧识，看他们进来也没有多问，只是带着杜若到了上次的包厢里。
    在咖啡馆里坐了好一会儿，伯伯才慢慢地缓过劲来，只是脸色看着还有些难看。
    “小杜，不好意思啊，本来小宋让我带你转转的……”
    见伯伯神色愧疚地还想要继续道歉，杜若反过头安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没谢谢伯伯你关了店带我走这一趟呢。”
    正好这时候，高中的下课铃响起，伯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向对面的校园。
    有下一节上体育课的孩子，热热闹闹地从教学楼里跑到操场上，每个人都在叽叽喳喳地和身边的同学说着什么。
    谁又能想到，在这座看似平常的高中里，就在几年前，曾经有一位女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而在接下来的几届里，后来的学弟学妹们甚至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说……有些孩子，怎么能那么坏呢……”
    不知沉默了多久，身边忽然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
    杜若扭头，就看见伯伯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眺望着那操场上笑着闹着的高中生们，喃喃着，不知道是对杜若，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家囡囡是很好的小姑娘，喜欢笑，不喜欢哭；喜欢打乒乓球，不喜欢跳绳；喜欢语文，不喜欢数学……”
    “她很乖巧，知道我们家条件不是特别好，也不会吵着闹着说想要什么东西。有一次，我带着她去超市，她看着货架上的娃娃，眼睛都在发光，却还和我说，太贵了，不要……后来我偷偷给她买了，她那天特别高兴……”
    “她是这么好的囡囡啊……我唯一的囡囡啊……”
    伯伯痴痴地望着那些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们，不知道看了多久，多久。
    杜若也无声地，在咖啡馆里陪着伯伯，坐了很久，很久。
    ***
    杜若在院子里待的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宋正青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在院子里唠嗑两句，临走前看着杜若，说了声“还没到时候”，就走出了门。
    直到第八天。
    宋正青带着大胡子摄影师来到院子里，看见杜若穿着一身卫衣加运动裤，帮着伯母把菜端出来，抬头看见宋正青的时候，露出灿烂的笑。
    浑身自然的少年气，连着之前的那些在未知情况下，下意识躲镜头的条件反射都没有了。
    看起来就是高中校园里，会引得女生们偷看的学长模样。
    宋正青露出满意的笑。
    “成了，明天你来剧组，我们就可以开拍了。”
    听到这个消息，杜若下意识地却看向了正在忙碌的伯伯和伯母，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天的晚餐，异常的沉默。
    第二天，离开院子前，伯母急匆匆地从厨房里跑出来，闷声往杜若的手里塞了一个玻璃罐，转头朝着院子里喊，“老头子，你送下小杜。”
    伯伯带着杜若沿着巷子往外走，就像是前八天中的任何一天一样。
    走到巷子口，临上车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伯伯突然开口，“你们那什么拍戏的事情，我不懂，当时小宋来找我，说他想拍这么一个故事，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希望能影响一些人，让这样的事少发生一点。”
    “小杜你说……会变好吗？”
    “我相信会变好的。”
    最后，杜若也只能够这样回答。
    直到坐上车，车窗外已经看不见巷子口伯伯的身影，杜若才将目光放回到之前伯母塞到自己手中的玻璃罐上。
    是一罐塞得满满的咸菜。
    ***
    《听说》正式开机那天，即便获得了意外的注资，宋正青导演依然固执地坚持了一开始的想法。
    他拒绝了一切的媒体，也没有往外透露开机的消息，只是让全剧组的人聚在一起，拍了张大合照。
    在没有记者关注的地方，《听说》第一场戏开拍。
    第一百零二章 
    尽管宋正青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投资方找上他们这个草班子的剧组， 甚至也没有提出加人或者是修改剧本等任何意见。
    无论如何，投资到位后，电影的拍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捉襟见肘了。
    在获得投资后，剧组联系了附近的大学城， 租借了空教室等场地进行拍摄。
    《听说》的故事， 主要以杜若饰演的男主角温言的成长作为主线。
    温言是一位高二的转学生， 因为在开学后两周才来学校，与班级里的大多数同学都不熟悉， 又因为家庭的变故变得不爱说话，因而受到了同学中某些小群体的针对。在一次不知从何而起的冲突之后，温言一气之下跑到了学校的天台。
    在天台上，温言第一次见到女主角。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言没有开口和女主角说话， 女主角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人就安安静静地在天台待了一整节课的时间，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温言才重新回到班里。
    没有人注意到温言的回来，就连班主任都没有对这位新来转学生旷课的事情多问一句，就好像之前没有人在意温言的离开一样。
    温言在这个班上，就好像一位隐形人。
    后来， 温言每次和同学起冲突的时候，都会跑到天台上， 也逐渐和那位天台上的女生慢慢地熟悉了起来， 女生的安慰也成为了温言灰暗校园生活中的一束光。
    后来， 在机缘巧合之下， 温言发现这位天台上的女生身上，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正式开机之前，杜若已经将《听说》的剧本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五十遍，也在网上查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剧本上他自己台词部分的语音、语调、情感……甚至是一些拿捏不准的部分，也都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理解。
    尽管有了投资，但《听说》剧组也没有把这笔钱花去请什么大牌的演员。
    一定要说，反而刚刚凭着“公良玉”这个角色以演员的身份大火的杜若，才是剧组里最大的“腕”。剧组里的其他演员，都是宋正青拉着大胡子摄影师，跑到电影学院蹲了整整两个礼拜的成果。
    因为杜若接下《听说》男主角这个角色的消息并没有发通稿，除了提早见过杜若的导演和部分剧组人员，就连女主角都是到了开机当天，才知道这个消息。
    在看到杜若的时候，几乎剧组里所有的演员都吓了一跳。
    第一场戏，拍的是温言和班里的小群体起冲突的剧情。
    这是一段第一人称视角的戏，杜若需要戴上一个固定着摄像机的头盔，按照所有提前策划好的情节进行演绎，走完整个流程。
    这一段戏里杜若并没有台词，甚至并不需要录到他的正脸，但这并不代表拍摄的难度有所下降。
    反而正因为是第一人称的拍摄，中间也不会留下剪辑的余地，一旦拍完一条后，杜若头盔上的摄像机里拍出片段不符合要求，就只能够NG重来。
    即便第一次已经按照预计的流程完整地走下来了，所有演员的表现也没有什么纰漏，但《听说》的第一场戏还是NG了。
    宋正青皱着眉头反复看视频的时候，整个剧组里没有人敢说话。
    这位看着文静瘦弱的导演，在这种时候，却露出了他对这部电影严苛到极致的要求。
    “你，你，还有你。” 宋正青在看完第三遍之后，用手指在演员中准确地点出三位，“你们在刚才的视频里，眼神还不够到位，这可能也是因为你们之前没有这样的经历。你们现在先过来，看完视频，看看其他人是怎么演的，然后第二遍再调整一下。”
    点完这三位后，宋正青又将目光投向了没有被他点到的其他演员。
    “第一场戏用第一人称拍摄，假如之前没有接触过，还是会有一点难度。大家也不要因为NG而焦虑，每一条都要保证和刚才一样的演出质量。”
    在场的演员们都还是学生，即便是面对着宋正青这位新人导演，也没有什么意见。
    杜若趁着中间的时间，再次适应了一下这种第一人称拍摄的方式。
    很快，便开始了第二次拍摄。
    在混战中，温言不知被谁一脚踹中了膝盖，猛地朝后倒下，在班里女生的尖叫声中，后腰磕在课桌边缘，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随着一身闷响，书本掉落的声音，温言的视野里只剩下了不断旋转着的桌脚、椅子脚，还有身上的疼痛。
    “卡！”
    戴着头盔从地上坐起来的杜若，在把摄像机和头盔交给宋正青后，直到看见他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一条，过了！”
    听见宋正青说出这句话后，整个剧组都是一片欢呼，参演了第一场戏的几位新人演员更是激动地喊了起来。
    杜若从助理手中接过纸巾，擦了擦刚才在头盔里闷出的汗，听着这些呼声，也忍不住露出了笑。
    今天因为是第一天开机的缘故，开机仪式之后，拍完第一场戏，也就补拍了温言跑上楼梯的背影镜头，就结束了上午的拍摄。
    下午开始，就要拍摄男主角和女主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杜若也没有特意准备休息室，或是钻回到保姆车里用餐，而是拿了份剧组定的盒饭，和一众新人演员围坐在了一起。
    尽管刚开始，或是觉得杜若现在已经出名了，大多数都还没出大学的新人演员都不敢和他说话。
    但等杜若主动谈起了今天上午的拍摄后，聊到了他们专业的领域，就有许多人忍不住开口了，一开始的沉闷气氛被打破后，剧组里演员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被拉近了。
    尤其是杜若原本就和他们没有多少年龄差距。
    高中毕业后不久签约，火速出道，三年合约结束后解约，又以新人演员的身份重新出发。
    假如杜若高中毕业去上大学，现在也就是个大四学生，和一群年龄相近的男孩子相处起来，自然不会有什么代沟的问题。
    就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饰演女主角的女演员林子昕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杜老师，请问一会儿能麻烦你和我对一下等会儿要拍的戏吗？”
    “可以，等我吃完过来找你。”
    听到这个回答，林子昕连连道谢。
    杜若忍不住无奈轻笑，“在剧组里，我们都是演员，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假如要对戏，白天在片场问我就可以了。”
    等林子昕离开后，杜若转头就看见几个男生在那里挤眉弄眼的。
    “林子昕可是我们学校的大一级花哎。”
    “在大一她还是挺出名的。”
    “我来之前也不知道，林子昕也来了。”
    看着几人有意压低了声音，杜若将嘴里的饭咽下去，还是提醒了一句：“剧组里人多嘴杂，还是不要讨论这些事情比较好。”
    看着对面几位男生猛地扭头朝边上看的举动，自认已经尽到了提醒义务的杜若将盖上盒饭的盖子，起身去扔垃圾。
    尽管看着只是在剧组里几个人闲聊了几句，但剧组往往都是由不同的单位凑在一起临时组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万一被某些心怀恶意的人添油加醋一下，捅出去都是一场风波。
    无论如何，闭嘴，才是最好的方法。
    在和林子昕对了两次戏后，下午的第一场戏开始拍摄。
    这场戏说的是温言第一次在天台见到女主的时候，全程两人都没有一句台词，全凭着表情的变化和肢体的动作来呈现。
    温言顶着一头杂乱偏长的黑发，前额狗啃似的刘海已经遮住了他的眼睛，身上的蓝白校服也因为刚才的争端凌乱不堪。
    他莽着一股劲儿冲上了天台，以为在这种已经开始上课的时候，天台上应该会没有人。
    在看见天台上那道女生的背影后，温言下意识就想要往后退，脑海里又忽然地出现了刚才在教室里被欺负的场景，瞬间又改变了主意，走上了天台。
    因为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这些心理活动被杜若表现出来，就是他在握住门柄时，握紧、松开并后退、再次握紧并推开门的转换上，中间还配合了一个咬牙的小动作，短短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将这一段心理变化表达出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边上旁观这段演出的其他演员已经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了温言的角色中，想象假如自己遇到了这种戏，会怎么处理。
    但不管怎么想，杜若在刚才那一段戏上的处理都算得上是细腻准确。
    而这样的细节，显然并不会在剧本上标注出来，都是杜若自己私底下琢磨的。
    天台上，温言在距离女生一米多远的地方坐下。
    风格外清爽，仿佛能够吹走心中的烦躁，这时候正好太阳被遮住了，温言便躺了下来，仰望着天空，放松着身体，让自己的心也仿佛飞入了那片蓝天中。
    杜若躺下这一段，完全是剧本里没有出现的。
    在短暂的惊愕后，宋正青马上反应了过来，让摄影师去补几个俯拍的镜头。
    等剧组安排好的下课铃声响起，杜若才起身，朝着天台上门的方向走去。
    在进入黑暗的楼梯间的前一刻，温言握着门把手，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去。
    太阳这时候正好露出了云层，洒下一片阳光，天台上的少女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微笑。
    那个微笑如同一束光，照在了温言的心里。
    这太阳出来的一分不早，一分不晚，让整个画面都如同带上了淡淡的光晕，自然又美好。
    “卡！这一条过了！”
    第一百零三章 
    有剧组在大学城拍摄的消息并不是一个秘密， 但是大多数学生在打听到电影的名字后， 就失去了兴趣。再加上《听说》剧组的保密工作一直都做的很好， 开始拍摄前会严格地封锁场地， 然后演员们才会进入场地， 这样的严防死守也挡住了少部分好奇地想要来看看电影拍摄的学生。
    在这样的保密工作下，一直到了《听说》拍摄的后半段， 杜若在大学城里拍摄新电影的消息都没有往外透露半点风声。
    这天， 在教室里进行拍摄的时候， 因为学校工作人员的失误， 忘记了关闭他们这个教室的音响。
    杜若正在演温言第一次主动反抗的戏， 双方对峙着， 正是一触即发的时候，广播里突然传出了To The World的出道曲《初遇》。
    “我还记得我们的初遇，在那个盛夏的午后……”
    不只是谁忍不住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剑拔弩张的气氛猛然被打破， 不仅是正在拍摄中的演员，就连旁观的工作人员都纷纷破功，导演都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场。
    作为少数绷住了表情的杜若， 听着《初遇》这首歌，耳朵慢慢地漫上淡淡的绯红。
    偏偏在《初遇》播放完后， 更加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
    广播站的小姐姐在公器私用地放完这首歌之后， 终于绷不住自己的心情， 激动地喊了一句应援——
    “闻戚， 楚方， 宁安易， 杜若，To The World，Fighting！”
    教室里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沸腾。
    “哈哈哈哈哈——”
    杜若这下子彻底地烧红了脸，在一片哄笑声中，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却挡不住拼命上扬的嘴角。
    恐怕广播站的小姐姐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应援会被正主听个正着。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大学城里有个剧组在进行拍摄，但却没有一个人想到，杜若就在这个剧组里。
    名副其实的“灯下黑”。
    ***
    但即便在剧组这样的严防死守下，临近拍摄结束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当第二次在天台上见到那位少女的时候，温言鼓起勇气问了她的名字。
    女生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楚夏。
    之后的日子里，每次温言在班里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跑到天台来。
    温言在班上受到的针对越来越多，成绩也一落千丈，在天台和楚夏见面的时光，已经成了他坚持上学的唯一动力。
    在楚夏的鼓励下，温言第一次主动地反击了那些人，并且在面对愤怒的班主任时，第一次仰起了头，一字一顿道：“是他们在欺负我。”
    “我没错。”]
    在这一段剧情后，是一场杜若和林子昕的对手戏。
    不被理解的温言冲上了天台，坐在地上，眼泪将过长的刘海都糊在了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就像是温言现在的内心一样荒芜，黑暗。
    而楚夏就安安静静地蹲在温言身边，用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他，无声地陪伴着。
    这一段戏来回拍了好几遍，直到杜若的嗓子几乎哭哑了，宋导才终于喊了“卡”。
    为了保证接下来一场戏的效果，杜若暂时不能擦眼泪，只能趁着两场戏的间隙，接过助理手中的水，润了润喉咙。
    这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教学楼对面悄悄收回的摄像头。
    ***
    当天晚上，连着好几家娱乐号都发了大同小异的新闻稿。
    《惊爆！知名D姓小生与陌生女子相拥》
    《D姓小生天台痛哭，疑似与女友分手》
    第一波新闻稿上的照片还比较模糊，只能够看见两道人影，出来的新闻稿也是表述不一，有的写的是“相拥”，有的写的“痛哭”，形容女生的词也仅仅是“陌生女子”。
    但是到了第二波新闻稿，不仅放上了清晰到可以分辨出男生大致面容的照片，还在短时间内将女生形容成了“女友”，更是强行将男生哭的原因归于“分手”。
    还在看剧本的杜若就收到了经纪人打来的连环CALL，等他登上星光网的时候，网上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第一波新闻稿并没有带来什么流量，但等到第二批新闻稿爆出来的时候，星光网齐齐炸锅，短期内#杜若绯闻#就冲上了热搜前十，紧跟在后面的还有#杜若神秘女友#的词条。
    营销号在放图的时候，刻意模糊掉了周边的机器和人，只留下了正在拍摄中的杜若和林子昕。
    【吃瓜路人：卧槽，杜若一段时间没有出现，颜值下降得这么快？】
    【路人甲：就这张图，我放大了又放大，才看出来下巴和嘴唇和杜若有点像，就这造型，狗仔到底是怎么认出来是杜若的？？？】
    【若若的圈外女友：呵呵，一张图一支笔胡编乱造的媒体你们也相信？抱走若若，我们不约】
    【专用小马甲：偶像失格的丑逼给我滚啊！！！】
    【世界的小马仔：前面的，说话要有依据。你别用小号蹦跶我们就认不出你的粉籍了】
    在杜若解释了当时的情况下，才开始和陈默商量解决方法。
    “现在最好的结果是，如果你们当时有现场的视频，拿出来之后，流言就不攻自破了。”陈默说完，顿了顿，“不过假如这样，那基本上你拍摄电影的消息也会被挖出来。”
    “我会马上去问下宋导。”
    杜若开着免提，给宋导发了条消息。
    “当时被拍的时候，你有察觉到吗？”陈默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没有，”手机的提示音这时候正好响起，宋导传来一条消息，杜若打开看完，这才重新接上之前的话，“宋导知道这件事了，他刚才紧急将剧组里当时在场的人全部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现在怀疑可能是用其他方法拍到的照片。”
    从那一连串的感叹号里面，杜若已经完全体会到了宋导的愤怒。
    “以及，宋导答应将视频拿出来，但之后这部电影要如何曝光，他想要和公司对接一下。”
    就在杜若在商量公关方案的时候，刚刚结束试镜的闻戚在回程的车上接到了消息提示。
    司机和前座上的经纪人都目不斜视，装作没有听见那道提示音。
    闻戚划开屏幕，就看见了几百条艾特“七七”这个号的消息。
    掉马了？
    闻戚的第一反应让他握着手机的手臂猛地僵住。
    但仔细想想，假如真的是掉马了，肯定不止这些消息。
    闻戚便点开一条艾特他的消息。
    【专用小马甲：啊啊啊啊啊！若崽居然恋爱了！七七大佬你出来看看啊！@七七】
    啥？恋爱？
    黑暗中，闻戚嘴角轻勾。
    别以为换了个头像，我就不知道你是个黑子。
    闻戚沉稳地退出消息界面，点开搜索界面。
    #杜若绯闻#的热搜就这样跳入了他的眼帘。
    闻戚冷冷一笑。
    呵呵，一定是编造的，估计连图都没有。
    抱着这样的想法，闻戚冷着脸地点开了热搜。
    然后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闻戚：……
    呦吼，这家媒体还挺厉害的，P图都P得这么逼真。
    闻戚盯着那张图看了半天，火速拨通了陈默的电话。
    几分钟后，陈默一脸懵逼地挂断了电话，刚才闻戚的那几个问题仿佛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网上的绯闻消息是假的吧？
    那张照片是P的吧？
    那张照片拍下来的时候，只是在拍戏对吧？
    挂断闻戚的电话后，陈默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
    不是，你俩不是队友吗？
    你直接问杜若不好吗？
    为什么生活要对我如此残忍？
    所以你打电话来问的事情，我是要和杜若透露呢？还是不和杜若透露呢？
    闻戚却没有注意到陈默的纠结，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后，闻戚重新打开星光网。
    【七七：你个黑子，别到我这里来演戏了好吗：）@专用小马甲】
    【七七：没谈没谈没谈！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七七：呵呵，造谣的媒体小心到时候收律师函哦。】
    前排的经纪人只看见闻戚皱着眉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击着。
    隐隐知道闻戚一些背景的经纪人再次将自己缩成了鹌鹑，担心打断了闻戚重要的事。
    而被经纪人正在做“重要的事”的闻戚在用小号和艾特了一波私信他的黑子后，马上给正在商量公关方案的涅槃经纪公司公关部负责人发了一条消息。
    在“绯闻事件”影响力扩大化之前，涅槃经纪公司通过官方星光号发了一条消息。
    【涅槃经纪公司：
    声明：
    听说有八卦营销号在胡乱凑CP→＿→
    麻烦在编造新闻的时候，尊重一下基础事实。
    呵，四个都是我的。（闻戚、杜若、楚方、宁安易四人合照.JPG）】
    这条消息虽然是画风清奇，但也是公司直接出来澄清绯闻。
    在放心下来后，评论区的画风一时间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MUMU：有点点害怕，盘盘你如果被盗号了，你就大声喊！
    ——反正我们也不会来救你的（狗头.JPG）】
    【若若的圈外女友：不知道为什么，盘盘那句“四个都是我的”莫名其妙地戳中了我的萌点（害羞.JPG）】
    【世界姐姐都是我：输了输了，这还怎么比哦（流泪猫猫头.JPG）】
    【若崽的暖心小被窝：kkk，盘盘，你护短的样子，真的很靓仔哦】
    【ANAN：盘盘，Excuse me？你说啥子绯闻哦？我家崽崽是在拍戏还是在谈恋爱，你们拍照片的娱记心里没点数的吗？】
    【欧雷欧雷：哼！我才不信，盘盘你凑不要脸，出来我们决战呀·v·】
    【喵呜：前面的，你那个萌萌哒表情瞬间出戏，没有什么说服力好吗→o→】
    而底下被公司官方号cue到的四人，反应相当一致。
    【闻戚To The World：谁是你的？不要脸】
    【楚方To The World：谁是你的？不要FACE】
    【宁安易To The World：谁是你的？哈哈哈】
    【杜若To The World：谁是你的？噗噗噗】
    热议内容瞬间被带跑偏，直接离八卦号一开始的意图偏了十万八千里。
    在八卦号发表更多的捏造事实前，杜若将整理好的现场视频发在了个人的星光号上。
    【杜若To The World：现场的完整情况  高亮：未抹去周边原本存在的人，不存在捏造、P图、恶意模糊重点  （视频链接）】
    在完整的视频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杜若当时是在拍戏，并不是八卦号捏造的“私会”。同时女生也只是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而已。
    真相大白。
    参与捏造新闻的八卦号都在紧急删除文章，或是舍不得流量转而修改文章，让所有围观的网友都真真切切见证了一次，什么叫“当场变脸”。
    可惜，他们变脸的速度再快，也阻拦不了从涅槃经纪公司法务部发出的律师函。
    在绯闻事件澄清后，再去看视频，马上就有人注意到了重点。
    【我有一双发现亮点的眼睛：貌似这个场景，杜若之前的星光动态没有透露过吧……
    而且这现场的拍摄队伍，设备，演员人数……
    这是还没有官宣的新戏吗？！】
    第一百零四章 
    在发出视频的时候， 涅槃经纪公司公关部就已经考虑过了可能出现的这些情况。
    在紧急磋商过后，当天晚上，《听说》剧组紧急开了官方星光号， 杜若也随后发了一条新的星光动态，并艾特了剧组。
    【杜若To The World：正在拍摄中，敬请期待。@电影听说官方星光号】
    《听说》剧组也在用官方星光号发布了第一条消息——
    【电影听说官方星光号：敬请期待。】
    尽管只发了一条星光动态，甚至没有发半张图片，从杜若艾特开始， 《听说》剧组的官方星光号的粉丝数量就开始以一秒钟几百人的速度迅速上涨。
    不少和杜若熟悉的圈内人都转发并评论了这条官宣消息，闻戚也在第一时间用大号一本正经转发了这条官宣。
    【闻戚To The World：一起期待@杜若To The World的新电影《听说》吧@电影听说官方星光号】
    随后切上小号。
    【七七：啊啊啊啊啊啊啊！太期待若若的新戏啦！（星星眼.JPG）】
    【七七：究竟什么时候上映啊？？？现在有没有准确的时间啊？】
    涅槃经纪公司也在差不多的时候， 将#杜若首度参演电影#和#杜若 《听说》#两个词条推了上去， 顺便将先前绯闻相关的词条顶了下来。
    在杜若和闻戚参加的《偶像星途》两期节目播出后，两人双双陷入神隐阶段。
    被放养的粉丝在评论区里默默地打卡了好几周，在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想在若若的睫毛上荡秋千：天哪天哪！若若参加完《偶像星途》之后就没有公开活动了，结果居然是这样的好消息！（土拨鼠尖叫.JPG）】
    【杜若全网唯一妹粉：是电影啊啊啊！演员若若冲鸭！（鸭鸭打气.JPG）】
    【为若若土拨鼠尖叫：啊！啊！啊！我只能用三声大喊来缓解心里的激动了，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啊？到时候我一定要二刷、三刷、四刷！】
    【世界第一姐姐：期待演员杜若在《听说》中的演出啊！】
    【吃瓜一线：不过看官宣上面什么都没有透露， 《听说》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电影啊？】
    《听说》这部电影究竟讲了什么？
    在《听说》里杜若究竟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围绕着这些问题的讨论都在无形中为电影增加了不少热度。
    但在网络上热议的同时，在熬夜与涅槃经纪公司协同处理好绯闻事件之后的第二天，宋导顶着硕大的两个黑眼圈，浑身低气压地来到片场， 和他一起来到剧组的， 还有一位据说是投资方派来的负责人， 他将全程旁观接下来的拍摄。
    这一次意外的曝光， 说明剧组一开始想要低调地拍完电影的意图， 基本上无法实现了。
    假如有人找到片场来，需要雇佣安保人员的资金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更不要说可能给剧组带来的麻烦。
    尽管宋导查过之后，发现这次被偷拍的“绯闻事件”完全是一次意外，和剧组里任何一位演员或工作人员都没有关系。但第二天来到片场的时候，林子昕还是跑过来和杜若小声地道了歉。
    看着自己面前眉眼带着歉意的女生，杜若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在这件事里也是受害者。既然已经澄清了，就让它过去吧。”
    虽然收到了这样的答复，那天之后在剧组里，只要是不在拍摄中，林子昕还是会为了避嫌而和杜若离得远远的。而杜若为了不给林子昕造成麻烦，也会注意距离。
    电影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避嫌避成这样，也算是剧组里的一大奇观了。
    剧组里的大胡子摄影师甚至开玩笑，说他现在都不用特意去框定拍摄范围了，看一眼杜若在哪里，再看一眼林子昕在哪里，在脑海里以他俩的距离为直径，在脑海里画一个圆，基本上就是下一场戏的拍摄范围了。
    短暂的风波后，《听说》剧组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管外界对这部电影有多好奇，宋正青都保持了“除了拍戏，什么都不管”的终极原则，要求着自己，也约束着剧组里的所有人。
    尽管剧组已经将“低调”做到了极致，还是有好事的人通过杜若那段澄清视频扒出了剧组所在地。
    一时间，别说原本就在大学城里的大学生了，就是一些不在大学城里的人，也绞尽脑汁地想要混进大学城里围观一下。
    即便宋导提前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加雇了安保人员，但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听说》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只剩下最后的一场戏。
    就在杜若刚刚补完妆，准备去下一个场地进行拍摄的时候，他脚尖刚刚伸出准备室的门，就感受到了一股从右侧袭来的风。
    杜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在看到那位戴着黑色口罩、黑色帽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时，立刻就升起了警惕之心，提防着对方可能的下一步动作。
    杜若余光瞄到走廊侧面有摄像的灯光一闪而过，这时候对面的黑衣人又想要朝着他扑过来，杜若一时间也来不及顾忌走廊上正在摄像的人，立刻闪身躲开。
    偏偏黑衣人又没有露出攻击的意思，只是不断地想要靠近杜若，和他有肢体接触，杜若也只能够在狭小的准备室里郎贝贝地闪躲着。
    这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工作人员也带着保安来阻拦，等两个保安将黑衣人摁住后，黑衣人还在执着地不断抬起头，想要和杜若有对视，眼神中的狂热让边上偶然看见黑衣人眼神的工作人员都有些不寒而栗。
    在被保安架走的过程中，黑衣人还在不断地大声喊着。
    “我真的真的是很喜欢你呀！”
    “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接呢？是没有听到吗？所有后来我又给你留言了，这样总不至于还看不见吧？”
    “刚刚为什么要躲开呢？我很伤心的，我又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人。”
    “你怎么可以让那个女人离你那么近呢？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啊！”
    “只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要这样的！不用把我当成奇怪的人啊！”
    “之后也请多看看我吧……”
    在黑衣人的大喊声中，杜若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黑衣人被保安带走。
    直到黑衣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边上人担忧的视线中，杜若才转身回到准备室里，重新带上笑容，“不好意思，造型好像有点乱掉了，要麻烦你们帮忙重新整理一下了。”
    垂眸的瞬间，杜若眼里的暖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与此同时，闻戚也从他派到《听说》剧组里的投资方代表那里听说了消息，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这类人在圈内一般都有统一的称呼——
    私生。
    他们打着“喜欢”的名号，肆无忌惮地模糊着界限，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试图拉近自己和偶像的距离。
    To The World组合的四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过私生的骚扰，从打电话、发短信，到追车、跟私人行程。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闻戚压着愤怒，竭力保持冷静地问道。
    “貌似，没有太多的反应。”对面一五一十地回答，“之后对着工作人员也是微笑的，似乎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现在正在拍最后一场杀青戏，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今天可以拍完。”
    虽然收到了这样的回答，在挂断电话后，闻戚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了桌上。
    该死！
    在房间里焦急地踱了半天步后，闻戚终于耐不住给经纪人打了电话，“给我定一张机票，今天出发，越早越好……”
    ***
    [温言气喘吁吁地跑上天台，猛地推开门，沐浴在暖阳里的女生和之前一样向他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对着他比出一个嘴型——
    你来啦。]
    杜若保持着抱住林子昕的姿势，努力地扬起嘴角，带着哽咽轻声和她说话，泪水不断地漫出眼眶，滴落在地上。
    而当手下彻底空空荡荡的那一刻，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决堤，他只能孤独地哭嚎着，像失去了同伴的小兽。
    “卡！”
    在不知道第几次NG之后，在全剧组的注视下，宋正青微红着眼眶，嘴角微微上扬，“这一条——”
    “通过了！”
    杜若的最后一场戏正式通过，也意味着《听说》正式杀青。
    在宋导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全剧组都陷入了一片欢呼的海洋。
    当晚，在《听见》剧组的杀青宴上，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白酒的宋导已经彻底醉醺醺了，他直接拉着杜若的手，“我一开始都没想到这部电影真的能拍成……当时我本来已经想着，如果实在凑不足钱，我就拉上老胡一起把房子卖了……”
    宋导刚刚说出这句话，边上喝了个大红脸的大胡子摄影师就瞪起了眼，“好你个老宋，当时拉着我说要拍电影，感情是想着我房子的钱啊？”
    “也就这么一说，”宋导即便是醉了，还是下意识回了一句，“幸亏后来有投资商看上了我们这部电影，又有这么多人愿意加入进来……”
    杜若看着宋导，眼镜片上满是水雾，遮掩住了那双泪眼。
    “能接到这个剧本，也是我的幸运。”杜若真情实意地说了一句。
    《听说》剧组是非常纯粹的剧组，在剧组里，没有勾心斗角，在剧组外，也没有拉踩营销。整个剧组里的所有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
    听到这句话，已经彻底醉了的宋导下意识地流出了眼泪，他猛地站起来，举起酒杯，大声道，“来！大家一起，为了这部电影，干杯！”
    在这样闹哄哄的场面下，即便杜若有意控制着自己喝酒的量，还是不免喝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被敲响。
    杜若感觉自己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脸颊似乎有点烧，桌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在杜若默默地朝着边上歪了歪脑袋的时候，一只手轻柔地托住了他的肩膀，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你的酒量有多少，心里没点谱的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杜若原本下意识抬起想要推开来人的手一时间僵在了空中，像是在代替着已经一片混沌的大脑思考着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推开。
    就在杜若迷迷糊糊犹豫的时候，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那我就先带他离开了。”
    第一百零五章 
    杜若醒来的时候， 眼前一片漆黑。
    脑袋上传来阵阵痛感，杜若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嘶”的一声。
    杜若稍微动了动， 伸出被子里的手摸到了柔软的被面， 陌生的触感让杜若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借着窗帘缝漏进房间那一线微弱的光，打量着这个房间。
    从杜若的方向看去， 床的对面是沙发，大约是深蓝色， 光线延伸的尽头， 是狭窄的走廊，和两侧不知通往哪个房间的门。再过去， 便是一片分不清的漆黑。
    很好， 他完全没有印象。
    杜若刚想要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余光瞄到对面沙发上突然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 一道黑影从沙发上拱起身，单脚落在地上。
    杜若刚往被窝外探出一点的脚瞬间缩了回来， 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同时握住拳头， 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道黑影，随时防备着黑影的动作。
    沙发上的人影似乎察觉到杜若的警惕，立刻便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杜若握紧的拳头立刻松开。
    是闻戚。
    “嗯。”
    闻戚朝着开关的方向走去， 杜若的视线跟着他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
    “咔哒”一声， 闻戚抬头打开了杜若床头的灯。
    杜若这时候才注意到闻戚嘴角的淤青，“你的嘴角怎么了？”
    闻戚垂眸，掩饰住自己眼底的堂皇，他看着杜若似乎真的全不记得的模样，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地松了口气，“没什么。”
    醉酒后的头疼又一次袭来，杜若忍不住咬了咬牙，皱了下眉头。
    “你稍微等一会。”
    闻戚急匆匆地离开，等杜若坐到床边的时候，闻戚正好捧了一杯水回来。
    “喝点。”
    “嗯。”
    杜若低头喝水，蜂蜜在水里稀释后的淡淡甜味在嘴里散开，温热的水温抚平了正在抗议的干燥喉咙。
    闻戚注视着杜若眉心慢慢舒展开来，嘴角轻勾，“我喊了早点服务，应该马上就会送上来。你先去洗漱一下？”
    杜若没有拒绝，应了下来。
    喝完杯里的蜂蜜水，杜若将白瓷杯放在床头柜上，找到浴室。
    杜若鞠起温水洗了把脸，又随手拿了块酒店的白色毛巾抹了脸上的水珠，这才看见自己现在镜子里的模样。
    除了头发乱了点，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巴，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白色卫衣上的卡通猫头看起来有点蠢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杜若对着镜头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短路的大脑重新启动。
    嗯？卡通猫头？
    杜若抓着头发的手猛地一个用力，头皮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咧了咧牙，却抵不过瞬间断裂的神经线。
    即便杜若对昨晚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饭馆里出来的，怎么来到酒店，又是怎么遇见闻戚，怎么发展到今天早上醒来时看到的情况，完全没有记忆。
    但他至少能够确定，自己昨天在杀青宴上穿的是一件衬衫。
    杜若低头，视线在卫衣上咧开嘴笑得开心的白色猫头上顿了两秒，大脑已经自动帮他筛选出了唯一可能帮他换衣服的人。
    杜若重新抬起头，默默地决定将这件事作为不可说的秘密藏起来。
    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男生帮男生换了件衣服而已。
    杜若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假如忽略他粉红色的耳根，这句话的说服力可能会更强一些。
    直到门铃声响起，杜若从浴室里走出来，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杜若走到餐桌边时，餐桌上碗筷已经摆好，正中间是一大碗煮得透烂的蔬菜手擀面，边上还有一个水果拼盘，一排调料。
    闻戚已经用公筷夹好了一碗面，正在往面里浇汤。杜若正准备伸手去拿碗的时候，一碗盛好的面已经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昨天喝醉了，今天早上要吃一些好消化的东西。酒店那边说他们家的手擀面比较适合，你先尝尝，不行再换别的……”
    杜若听着这一长段絮絮叨叨，暖黄色的灯光下，手擀面泛起的白雾让桌对面人的眉眼温和了不少。
    杜若拉开椅子，笑意从嘴角不经意地泄出。
    煮得过透的手擀面虽然失了几分劲道，但对不断抗议的胃，却是最好的慰藉。
    “昨天是你带我到酒店的吗？”一碗面下肚，随着时间的流逝，头疼也缓解了不少，杜若这才想起来问这件事。
    闻戚：“嗯。”
    杜若：“你不是已经进剧组了吗？”
    闻戚：“这几天没我的戏份，不要紧。”
    杜若：“你昨晚来的？”
    闻戚：“嗯。”
    杜若看着闻戚慢慢地将碗里的面吃完，并没有露出什么不舒服的表情，这才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地松了口气，伸手去盛第二碗。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只简单聊了聊最近剧组里的一些事。
    不管是闻戚还是杜若，都不约而同地挑了一些轻松的事情，杜若没有提到自己昨天遭到的私生攻击，闻戚也没有说自己在拿下这个角色过程中遇到的小手段。
    吃完饭，杜若先给经纪人和助理分别发了条消息，在问过闻戚后，定了最近的机票一起回去。
    但即便是最近的航班，也要到今天晚上出发，中间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难得有拥有一段没有行程，也没有外人打扰的空闲时间，杜若一时也难得放任着自己懒散了下来，靠在沙发上，用电视消磨时间。
    闻戚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偶尔抬手将果盘举在杜若面前，让他不用换姿势也能够拿到水果。
    每次水果放到眼皮子底下的时候，杜若只挑着不用吐皮、吐籽的叉了几块，嘴里还嚼着，视线又移回到了电视上。
    闻戚状似在看电视，眼神却止不住地往旁边飘，咬了块酸倒牙的山楂都还能扬起嘴角。
    杜若碰巧调到的电视剧，他在今天之前压根就没看过一集，只是开篇突来的一个巴掌阻止了杜若换台的手。
    就这样没头没脑、稀里糊涂地看完了一集，杜若什么都没有看明白，闻戚什么都没有看到。
    偏偏这两人还齐心协力为家庭伦理电视剧奉献了属于自己的收视。
    实乃家庭伦理剧的高光时刻。
    一集结束，进入广告时间，杜若刚刚抬腿换了个姿势，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地响了起来。
    杜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闻戚注意到杜若的表情刹那间沉了下去，他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杜若把电话甩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闻戚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拿得更远了一些，他张了张嘴，看见杜若的神情，话到了嘴边，却觉得语言终究干涩，只能抬手拍了拍杜若的肩膀。
    杜若抿着唇，对着闻戚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低下头后，表情蓦地晦暗不明。
    手机铃声还在继续，在第一次没有打通后，它又响起了第二次，第三次……
    明明酒店房间里空空荡荡，杜若却只觉得窒息。
    直到漫长的广告时间结束，手机铃声还在执著地响起。
    杜若一下子关掉了电视，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接起了这个电话，同时按下了录音的按钮。
    一只手从边上伸过来，闻戚不顾杜若的阻拦，点下了公放。
    “喂，是杜若吗？”
    陌生却带着奇异亢奋的声音响起来，印证了杜若和闻戚共同的猜想，杜若的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对面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杜若，我知道是你。为什么不借电话呢？我之前明明打了那么多次。下次要马上接起来才可以啊，我真的等的好辛苦……”
    她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杜若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心情，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的？”
    对面的人：“啊？就是……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现在有你的电话啊……”
    杜若：“所以，我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的？”
    不管对面怎么含糊，杜若都只是沉着脸，重复着这一个问题。
    对面的人：“哎呀，就是，从大家都知道的地方知道的……”
    杜若：“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又是哪个地方呢？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对面的人似乎被逼急了，“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啊，很多人都知道的。”
    杜若：“那你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呢？”
    对面的人：“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杜若：“那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对面的人：“你应该喜欢我。”
    听着对面人这个理直气壮的回答，杜若一时竟被荒谬地逗笑了。
    “既然按照你说的，我应该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到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去找我的电话呢？难道不应该是我主动把电话给我喜欢的人吗？”
    “呀！”
    对方已经词穷，闻戚轻拍着杜若的后背，左手握住他颤抖的手腕，无声地安慰着他。
    “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知道吗？”
    杜若劝了最后一句。
    “不要！”
    但答案依然令人失望。
    闻戚注视着杜若眉眼间隐隐的自嘲，从他的手里拿过手机，“以后别做这种事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结束录音。
    做完这些后，闻戚才将手机放回到杜若手上，看着他眼底的惊愕，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啊，现在我大概要考虑一下怎么公关了。”
    杜若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位私生可能有的反应，但这些都抵不过心里那莫名而来的轻松感。
    闻戚看着杜若脸上的表情变化，嘴角轻勾，“爽吗？”
    杜若抿着唇，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爽！”
    第一百零六章 
    挂断电话后， 杜若把刚才的号码加入了通讯录黑名单中。
    但看着黑名单里那两个小时都划不完的陌生骚扰电话名单，杜若因为刚才挂断了私生骚扰电话而升起的快感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若垂眸盯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 勉强勾了勾嘴角：“我们待会儿几点去机场？”
    “大概再过两个小时吧。”闻戚的视线落在杜若的嘴角，忽然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有电话来了， 我去接一下。”
    杜若稍微瞥了一眼， 随意点了点头。
    直到闻戚背对着杜若， 朝着房间的另一端走去， 杜若的嘴角瞬间落了下来。
    加入黑名单又能怎样？
    公司那边的私生黑名单都不知道拉了有多长，即便是这样， 那份名单上的人数还在不断激增着。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
    难道就只能这样吗？
    杜若戴上耳机， 自虐般地将刚刚那段电话录音放了一遍，一遍，又一遍……他的眼底慢慢酝酿起风暴。
    他不愿意！
    ***
    闻戚特意关上了门， 这才划开手机屏幕。
    消息提示里空空荡荡， 根本就没有他刚才说的“电话”。
    闻戚从通话记录中快速地找出一个电话， 拨了过去。
    “昨天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有找到现场的视频吗？”
    “从娱记手中买断了一段完整的视频。”
    “一会儿发给我，”说完这句后，闻戚顿了顿， “昨天的那个人， 你去好好地查一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 闻戚挂断电话，并没有马上走回房间，而是点开了刚刚传送过来的视频。
    视频很简单，也不长。
    但看完整个视频后，闻戚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等闻戚整理好表情回到沙发边上时，杜若已经将刚才那位私生的电话号码，还有那段电话录音都发给了经纪人，在消息框里删删改改，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发了出去，正在与陈默争吵。
    “你知道这条消息发出去可能会给你的形象造成怎样的影响吗？”
    “你知道假如你发了这条动态，舆论对你的评价未必会是正面的，甚至会觉得你作为公众人物经不起批评吗？”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背后眼红你正在洽谈的资源，就等着你稍微出一点小差错，他们就会向鬣狗一样扑上来，抢着瓜分那些资源吗？”
    但无论陈默愤怒地问了多少句，杜若的回答始终都只有那一个——
    “我知道。”
    我知道这个举动可能给我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我依然愿意这么做。
    假如所有人都因为害怕深渊而一味地躲开，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被深渊吞噬。
    而我不愿意这样。
    陈默听出杜若语气中的执拗，只能无奈苦笑，答应去帮他和公司协商。
    等挂断了电话后，杜若抬头看向闻戚，嘴角轻勾。
    明明是一样的弧度，这笑容却莫名比闻戚刚离开的时候，明媚了许多。
    闻戚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发送的前一刻，闻戚扭头注视着杜若脸上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
    【杜若To The World：
    关于一直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最近想了又想，还是希望能够坦率地说出来。
    非公开的私人行程被泄露；无论换了多少个私人手机号，都会接到源源不断的陌生骚扰电话和短信；在拍戏的时候闯进剧组，扰乱现场秩序……
    这些行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假如说着喜欢我，那请理智地喜欢。
    请别打着“爱”的名号，做着伤害的事情。
    感谢一直以来陪伴在我身边的朋友们，感谢一直支持着我、支持着To The World组合的粉丝们，也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和鼓励。
    我期待着在未来，能够以更好的作品来回应大家的喜爱。
    也期待着，这种伤害不再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
    杜若发出这条星光动态后，知道消息的闻戚、宁安易和楚方在第一时间转发了这条动态。
    #杜若怼私生#的话题还没有登上热搜，被杜若这一段话指出的那群人就忍不住开始蹦跶了。
    【若哥哥唯一女友：真的伤心了！
    我们是因为喜欢你，想要靠近你，才会情不自禁地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你却对我们说出这样的话……
    难过了，想要脱粉了。
    你不值得。#杜若怼私生##杜若#】
    【脱粉回踩，恕不奉陪：私生饭怎么了？私生饭难道就不是粉丝了吗？
    为什么你要为我们划定这样的界限？为什么不能够给我们还有其他的粉丝同样的关心？
    你在感谢你的粉丝朋友的时候，又把我们这些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的私生饭放在了哪里？#杜若怼私生##杜若#】
    【哭唧唧的兔子：哇啊！你这段话真让我伤心，你知道做私生饭有多辛苦吗？我为你花了那么多的钱，做了那么多的数据，我比你感谢的粉丝朋友努力得多，但最后你却给了我这样的回应。
    杜若，你没有心吗？（哭泣.JPG）#杜若怼私生##杜若#】
    一时间杜若的话题被一群私生卖惨和扬言脱粉的消息刷了满屏。
    粉丝们看见杜若发的这条星光动态，第一反应就是心疼，回头看见杜若的话题里那些人的言论，立刻气炸了。
    【若崽的小可爱：呵呵，私生不是饭！这难道不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不成文规定吗？（冷笑.JPG）#杜若怼私生##杜若#】
    【若崽全网第一妹粉：他的好脾气，不是你们用来过分索取的资本！请不要随便利用别人的善良和教养：）#杜若怼私生##杜若#】
    【若哥世最帅：呵呵，若哥不是只是在动态里，说了一些做出“违法行动”，刺探他的隐私、打扰他的正常生活、做出不正常举动的变态吗？
    假如你们没有做过这些事，那你们为什么要感到伤心呢？
    假如你们做了这些事，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伤心呢？#杜若怼私生##杜若#】
    【世界第一姐姐：你们做了什么？既然你们要说，我们陪着你们说！
    追车，打骚扰电话，在网上贩卖和传播私人手机号，人肉身份信息和家庭背景，装摄像头，查地址并且去按门铃……
    这些，难道就是你们说的喜欢？就是你们说的爱？就是你们说的辛辛苦苦做的事？
    可拉倒吧！#杜若怼私生##杜若#】
    【若若的小猫咪：只有我特别心疼吗？我不觉得杜若会是因为一时冲动，就发出这样有争议性的星光动态的人。我现在特别担心他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可容忍、触及到他底线的事情，才会忍无可忍地发这条动态的……】
    私生和粉丝在相关话题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偏偏还有不少“理智路人”趁乱下场。
    【路人甲：你自己不是个流量明星吗？既然这样，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你该承受的，在这里卖什么惨呢？（翻白眼.JPG）#杜若怼私生##杜若#】
    【路过的一只乌龟：啧啧啧，赚钱的时候转到飞起，稍微遇到点事情就在网上哭哭闹闹！一天到晚烦死人了！#杜若怼私生##杜若#】
    【吃瓜路一枚：大开眼界，靠着粉丝起家的人居然公开怼粉丝？居然还有这么一堆人在帮着洗，你们脑子都是瓦特了吗？还没有那几个脱粉的有骨气呢#杜若怼私生##杜若#】
    说着是“理智路人”，但一个个带话题、引战、巧用话术偷换概念的手段如出一辙，也就是真正的路人网友才会看不出来。
    偏偏这种说法还真的带偏了舆论，导致讨论的重点直接从“杜若反对私生行为”歪到了“杜若怼粉丝”上。
    造成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家资本在背后推动着。
    即便是在这样的攻讦下，杜若依然没有发第二条动态，反而在对杜若骂声最高的时候，一个八卦号放出了一段视频。
    【吃瓜真路人：惊！杜若公开怼粉丝竟是因为这件事！为你揭露当红小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视频链接）】
    一群网友抱着吃瓜的心态骂骂咧咧地点进去，摩拳擦掌地准备从里面找出杜若新的黑点。
    开头是一行大字——
    什么是私生？
    从视频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在杜若走出房间之前，全副武装的女生至少已经在边上等了两分钟，在杜若刚刚出门的一刻，就猛地扑了上去。一边疯狂地追赶着杜若，喊着“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躲开”这样的话，一边不断地试图和杜若有肢体接触，甚至抓住杜若的手就想要往自己身上放。
    即便是模糊的视频，也挡不住杜若当时满脸的惊慌失措，直到黑衣女生被保安桎梏住，他才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还没等看视频的网友愤怒完，下一段又接着放了出来。
    是一段加了字幕的音频，记的是杜若和打来骚扰电话的私生的对话。
    紧跟在后面的，还有打了马赛克的贩卖杜若个人信息的界面，从电话、私人行程，到地址、身份信息等等，都明码标价，明目张胆地挂在网络上。甚至还有人在底下分享自己今天打通了杜若的电话，很开心之类的心情。
    在视频的最后，一行雪白的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私生饭？
    随着背景里的枪声，“饭”字被红色的叉删除，私生两个字在瞬间变成了一片血红。
    等到视频播放完，准备来找黑料的网友却已经哑口无声。
    刚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事实，仿佛在他们的脸上响亮地甩了两个耳光，让他们说的那些“正义”的话都变成了自以为是的刀，朝着真正的受害者扎去。
    在被带偏的网友齐齐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位世界姐姐在视频底下留了第一条评论——
    【世界第一姐姐：以爱之名？他们不配！】
    第一百零七章 
    所有网友在看完这个视频后， 那最后的一行字还在他们的眼前挥之不去。
    视频最后的那一声枪响， 仿佛击中了屏幕前所有人心底的那一点良知， 让所有人已经放在键盘上的手猛然顿住。
    看了视频的世界姐姐们已经彻底绷不住情绪， 不知道有多少粉丝在屏幕前一边抹着眼泪， 一边默契地带起了新的话题——
    #什么是私生#
    在最初的惊愕之后， 几乎看完这个视频的每一位网友都自发地加入了刷话题的行动。
    他们和世界姐姐一样刷话题，看着这个话题的讨论度和热度一直在蹿升，超过了热搜第五十位、第三十六位、第二十三位、第十位……
    却没有一个人停下刷话题的动作。
    #杜若怼私生#
    #杜若#
    #什么是私生#
    在视频出现后， 三个话题就牢牢地占据了星光网热搜榜前三。
    不管营销号和水军怎样努力地给#杜若怼私生#的话题增加热度，在看过了视频之后的每一个正常人， 都不会对这些私生的行为有任何怜悯之心。
    他们沉默地将#什么是私生#的话题顶上来，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网络上的舆论风向逐渐转变的时候，刚才用耸动的标题党视频一手牵动了舆论转向的星光号“吃瓜真路人”又发布了一条视频。
    【吃瓜真路人：惊！这些明星居然对普通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视频链接）#什么是私生#】
    这个视频里罗列了许多人遭遇私生的经历，他们有的是偶像，有的是歌手， 有的是只演了一部戏的演员， 有的是仅仅因为一个新闻稿被疯狂人肉的素人……画面上， 私生亲密到过界的话语和肢体动作，做出的那些突破道德底线乃至是违法的行为，都在这已然滚烫的舆论上又浇了一勺热油。
    在这场沉默的风波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时候，许多人也纷纷在星光网上表达了对私生的控诉。
    【排球运动员安敏：#什么是私生#我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在独自一个人坐飞机回家的时候，在机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对着我一顿拍， 之后还会把当天的机场照片放在网上售卖。这种事情发生了不只是一次两次了！
    我只是一个运动员， 我希望用自己在场上的成绩赢得大家的尊重，而不是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观赏。这种行为不仅侵犯了我的隐私，而且也让我本人非常难受。】
    【导演余青青：#什么是私生#在拍戏的时候，我不止一次从剧组里看见陌生的面孔，拿着手机在偷拍某位演员。
    某次我和一个年轻女演员合作的时候，小姑娘就因为私生多次闯进剧组，甚至跑去敲她酒店房间门的事情，状态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甚至在剧组里情绪崩溃过。
    我个人极其厌恶这种不分场合、没有礼貌、侵犯隐私的行为，这些行为只会影响拍戏的进度，拖累演员在圈内的口碑。希望你们能够适可而止！】
    【主持人欧阳晓：#什么是私生#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知晓，“私生”是一种在很多时候都构成了违法行为的人，在法律面前，没有任何一种职业应该受到歧视。】
    【说大实话的小许：：#什么是私生#我想应该没有多少人认识我。我只是前年偶然在一部戏里客串了一个角色，之后就没有涉及过娱乐圈。没签约，没公司，没经纪人，三无标准普通人。
    但就是这样，我的手机号、地址、身份信息都被泄露在了网上，并且当我找到发布信息的人时，他表示“你是公众人物，这本来就是你获取名声的代价”（聊天记录截图.JPG）
    我在这里只想回他一句——
    去你妈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公众人物和受到困扰的普通人分享了自己的经历，表达了对私生的控诉后，私生曾经做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见不得光的事情也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让原本不了解这些事的普通网友瞠目结舌。
    【我的妈耶！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
    【跟踪、偷拍、装摄像头……这完全是犯罪了吧？这些疯子们！】
    【简直无法相信，在现在的社会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臭虫出现！】
    【这种行为难道不是违法了吗？难道不可以告他们吗？（困惑.JPG）】
    【回上面的，遇到私生这种恶心的人时，普通人很多不懂怎么处理；而公众人物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假如提起诉讼，就很容易招惹一身腥，进而影响到形象，得不偿失。
    所以说回来，杜若也是娱乐圈里公开怼私生的第一人了吧（牛逼.JPG）】
    仅仅一个晚上，网络舆论天翻地覆。
    在舆论最热烈的时候，杜若发了从昨天“怼私生”争议后的第二条星光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当你下一次做出过界的举动时，请好好看一看我为你准备的这份文件。（律师函.JPG）】
    短短一句，图穷匕见。
    在杜若发布了这条动态后，涅槃经纪公司和闻戚、宁安易、楚方都默默地转发了这条星光动态，还加上了“笑脸”、“大拇指”等表情，维护的意思不言而表。
    这条消息一出，不少圈内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感叹“涅槃疯了”，网上也涌现出不少自称“圈内人”的网友开始“预测”之后杜若的形象可能会受到的打击。
    To The World粉丝后援会却在这时候联合四家后援会，一起发表了联合声明。
    【To The World粉丝后援会：
    与杜若粉丝后援会、闻戚粉丝后援会、宁安易粉丝后援会、楚方粉丝后援会的联合声明——
    感谢喜爱，拒绝伤害。
    抵制私生，从我做起。】
    和杜若的警告同样的言简意赅，但却将他们的立场表现的清清楚楚。
    而被所谓“圈内人”预测，会讨厌杜若的网友，对于这些“预测”却统一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还当我们是傻子呢？
    ***
    正在星光网上被“圈内人”担心形象受损的杜若，现在正面对着一份特殊的邀请。
    “元旦跨年晚会？”
    杜若在听陈默说了之后，几乎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但陈默却没有因为他的回应舒展开眉头。
    “问题是，现在有三个台的元旦跨年晚会都发来了邀请函。蓝海电视台，菠萝电视台，还有虹光电视台。蓝海电视台只需要你唱一首歌，其他则表示都可以商量；菠萝电视台那边的意思，是让你穿上古装戏服，唱《纵横》的主题曲；虹光电视台……”
    杜若察觉到陈默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虹光电视台想要让你们四个人一起出一个节目，以To The World组合的名义。”
    杜若听到这句话，还是没明白陈默纠结的点在哪里。
    “那又怎么了？”
    “假如电视台给出的是一样的条件，那也就算了，偏偏虹光电视台给的条件是最苛刻的，也是回旋余地最小的。”陈默顿了顿，还是把自己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而且，其他三个人也收到了其他电视台的邀请，给出的条件都比虹光电视台好得多。”
    陈默接着报出其他三人收到的电视台晚会邀请。
    闻戚因为接了一部国家电视台拍的正剧，接到了国家电视台的邀请，和同剧组的老演员合唱主题曲；宁安易那边，星海电视台同意在晚会上，给他单独的互动时间宣传新专辑；楚方接到的则是菠萝电视台那边，以《偶像星途》为主题的大型音乐秀，至少会给他10分钟的展示时间。
    相比之下，虹光电视台对他们在舞台方方面面的限制不小，给出的诚意却不够大。
    看着已经沉默下来的杜若眉眼间显而易见的抗拒，陈默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听我说这些话……虹光电视台给出的条件来看，是最不合适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其他三个人。”
    “既然都已经想了这么多，公司最后的决定呢？”
    杜若微微偏头，黑沉的眼底让人分不清喜怒。
    “公司选择将决定权，交到你们四个人的手上。”
    ***
    五间练习室，上面贴了不同电视台的标志。
    杜若在最终做出决定之前，和其他三人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没有商量，没有劝说，没有私底下的联络，就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做出选择。
    杜若站在走廊上，视线在五扇门上都扫了一圈，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最中间的那间练习室。
    其实他的决定早就已经做好了，不是吗？
    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杜若的眼前似乎能够看见那片碧蓝的星海。
    他推开了那扇门，一眼便望见了练习室里盘腿坐着的人。
    听见动静，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杜若和他们同时勾起了唇角。
    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第二种选择。
    第一百零八章 
    和每一年基本被国家电视台垄断的春晚相比， 元旦跨年晚会才是各大地方电视台的必争之地。
    当晚最高收视率是多少？
    哪一家电视台的跨年晚会获得了最多的讨论度？
    当晚星光网相关热搜最多的是哪一家的晚会？
    这些都是会被各个电视台在每一年的晚会结束后，被拉出来比较的事情。因此，在邀请嘉宾的时候， 每一家电视台也会再三斟酌。
    哪一家经纪公司和电视台的关系比较紧密？
    哪些艺人和电视台有良好的合作关系？
    在整体的策划上，是偏重于吸引年轻化的受众， 还是面向全年龄段的观众？
    ……
    每一项都会影响到电视台在对邀请嘉宾名单的最终决定。
    即便如此，为了避免在邀请嘉宾时出现“某位艺人已经答应了另一家电视台的邀请”这种尴尬的情况，不同电视台之间多少会有私下的消息流动。
    正如在打听到国家电视台给闻戚发了跨年晚会的邀请后，不知道有多少家地方电视台临时取消了对To The World组合整体的邀请。
    虹光电视台一开始给To The World组合发来邀请的时候， 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唯一一家给整个组合发邀请的电视台。
    这些电视台之间的弯弯绕绕，他们暂时还不清楚。
    也不知道等到虹光电视台那边收到消息后，又会是怎样惊吓的反应。
    练习室里， 四个人凑到一起还没过五分钟，就已经吵了起来。
    准确地说，是楚方和闻戚争了起来。
    楚方：“我们是去炸场子的， 那就应该要燃起来！当然要选一首快歌，这样才方便现场互动。”
    闻戚：“选快歌可以，但是舞蹈动作肯定要改。元旦跨年舞台和我们自己的演唱会不一样， 电视机前看节目的有很多年纪偏大的人，节目最好还是要老少皆宜比较好。”
    楚方：“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想要讨好所有的观众，最后只能够拿出庸俗的作品。”
    闻戚：“符合大多数观众的口味， 只是大众化， 并不意味着作品质量的下降。”
    杜若和宁安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默默地远离了战火， 争吵中的两人却在这时候扭过头来，异口同声道：“杜若，宁安易，你们觉得呢？”
    一片寂静中，宁安易默默地举起了手，声音从外圈飘来，“其实我只想要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唱歌就好了。”
    言下之意，舞蹈什么的，还是放过我吧。
    在闻戚和楚方的视线中，宁安易反抗的火苗坚持了不到三秒，就宣告破灭。
    宁安易放下手后，只剩下杜若一人面对着双倍的注视。
    “这一次跨年晚会，虹光电视台那边的要求是让我们唱自己的歌。或者……我们是不是可以试一下歌曲串烧？”杜若直接绕开争议点，从节目模式开始拎思路。
    “那我们要先选歌。”宁安易最先跟上。
    “编曲也要提上日程。”闻戚摸了摸下巴，开始琢磨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串几首，怎么串，开场结尾怎么编排……”楚方趴在地板上念念叨叨的，手指不断在地上画着只有自己能懂的图案。
    直到阳光从地平线的尽头消失，练习室里的讨论还在继续。
    ***
    在四人一致地选择了虹光电视台的跨年晚会邀请后，涅槃经纪公司立刻派人去和电视台对接，反复扯皮，最后划定了6分钟的节目时长。
    考虑到他们在年末繁忙的行程，公司派去和电视台扯皮的代表，甚至硬生生让电视台在最后松口，同意他们不需要参加前期的彩排，只参加最后面几次重要的现场彩排就可以。
    尽管如此，因为有各自的行程，四人聚齐后的第三天，楚方就因为《偶像星途》的录制不得不暂时离开。
    又是两天后，杜若和闻戚赶往机场，连夜飞到宿市。
    这一天，许多演员和影视从业者从世界各地赶到宿市，各大媒体也齐聚一堂，只等今晚国内三大电视剧大奖之一的金雀奖颁奖典礼。
    机场里蹲守了无数的媒体记者，杜若和闻戚从VIP通道快速离开，直接赶往提前约好的造型工作室。
    ***
    闻家。
    闻父正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视。
    闻舒雅喊着“爸”走进门的时候，看他那表情，还以为他在看财经新闻。
    她蹑手蹑脚地路过沙发，瞥了一眼屏幕，却看见了屏幕左上角硕大的“金雀奖”的LOGO，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闻父的死亡视线下戛然而止，直到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闻舒雅才埋在被子里笑了个痛快。随后给大哥发了条短信。
    [闻家二二：我刚回来看见老爸在看金雀奖的颁奖典礼xswl]
    [闻家二二：对了，今晚金雀奖小戚不是提名了最佳男演员吗？你到时候记得看直播啊。]
    这两条消息发出去后，整整十几分钟都没有任何的回复，闻舒雅也就无聊地把手机甩到了一边，默默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工作狂”。
    七点五十九，还有一分钟，金雀奖颁奖典礼就要开始。闻舒雅和爸妈都坐在了沙发上。
    这时候，门铃声突然地响起，穿着一身商务西装的年轻男人匆匆进门，连手上的包都没有来得及放，就直接往家里走。
    八点整，年轻男人从容地坐在了电视前。
    闻舒雅用余光瞄了一眼，那鬓角微微汗湿的痕迹怎么能逃得过她的火眼金睛。
    她抱着胸将视线移回到电视上，唇角微弯。
    好嘛，工作狂回来了。
    ***
    晚上八点整，天边已经褪去了颜色，整座城市闪烁着霓虹灯光。夜色中的星空会场闪烁着细碎的光，如一块磁石，吸引着车流的涌入。
    数十辆高级轿车朝着红毯缓慢驶来，不多时，第一位明星就抵达了现场，记者手中的相机也在这时候显露出了他们的作用。
    随着来到现场的明星越来越多，从记者闪光灯的强度和周围欢呼的声音对比上，也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人气的差距。
    等到《纵横》剧组来到现场后，凭借着“公良玉”这一角色入围了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配角奖的杜若却没有出现。接着，让闻戚获入围最佳男演员奖的谍战电视剧《暗涌》剧组到来，里面也没有闻戚的踪影。
    就在许多人心里犯嘀咕，红毯边的记者甚至在心里脑补了一百八十回“剧组宫心计”时，下一辆车在红毯前停下。
    当那人从车上走下的那一刻，红毯两侧无数的闪光灯将现场照得亮如白昼，激起了现场一片的尖叫，直播间更是被刷了满屏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是闻戚啊啊啊！大佬我爱你！】
    【前面的滚好吗？大佬明明是我的（哼.JPG）】
    【等等！大佬回头了？车里还有其他人吗？】
    【千万千万不要是哪家女明星啊啊啊，不然我会疯的！！！】
    在无数镜头下，闻戚转身，右手手心向上，做出邀请的姿势。
    但另一人却没有搭上他的手，而是扶着车门走下车，在闻戚身旁站定。
    闻戚也自然地收回手。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抬起左脚踏上红毯。
    【我擦擦擦！刚才还在说该不会是哪个女明星，结果是杜若？？？】
    【我就知道大佬一定会让我放心的！若哥我爱你！】
    【？？？前面的，刚才给大佬表白的是不是也是你？（小老弟，咋回事啊.JPG）】
    【我的天！那相视一笑，awsl！】
    【所以他俩没有和各自的剧组一起走，却专门要坐一趟车，双人单独红毯……5555我上头了！】
    【姐妹们！看眼神！看动作的默契度！啊啊啊，我磕到了】
    闪光灯的密度比之前闻戚刚走出来的时候，还要增加了一倍。旁边的观众更是发出了从开场以来最响亮的尖叫声，那骤然变响的声音让已经进入会场的明星都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了大屏幕。
    等看清大屏幕上，并肩从红毯走来的那两位年轻人后，他们心中的疑惑瞬间消失。
    既然是闻戚和杜若，那也怪不得。
    大屏幕上，闻戚和杜若很快走到了签到台。
    杜若拿起黑色签字笔，在签名墙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闻戚比杜若慢了一点，在杜若把签字笔放回去的时候，闻戚用身体挡着，在杜若的名字旁边加了个小小的爱心。
    等闻戚签字完回来后，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加大，也被现场的直播镜头清晰地捕捉到。
    【嗷嗷嗷嗷！闻大佬刚才是不是偷偷写了什么？签完字之后突然变得好开心的样子】
    【5555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简直是颜狗的狂欢】
    【这俩人都穿了黑色西装，袖扣却是一红一蓝，就是配饰也是一一对应的……绝了！】
    【这两个随意给我一个就可以，我不挑的（乖巧.JPG）】
    【前面的你在想P吃→＿→】
    星光网上，从杜若和闻戚走上红毯的那一刻开始，#金雀奖#就完全被屠版了，刷屏出来十条消息，三条“闻戚”相关，三条“杜若”相关，三条“温度”相关，剩下全场所有明星瓜分一条消息。
    恐怖如斯。
    进入会场后，闻戚和杜若分开，杜若也在《纵横》剧组的那一桌上落座。
    随着主持人登台，金雀奖正式拉开了帷幕。
    按照一贯的规律，金雀奖从技术类奖项开始颁布，最佳配乐奖、最佳服装奖、最佳剪辑奖……杜若坐在座位上，微笑着为每一位获奖者送上祝福。
    这些技术类奖项颁发完后，正式进入重头戏，即将颁发的大奖——最佳新人、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最佳导演、最佳电视剧，无一不是剧组梦寐以求的奖项，镜头在现场一张张眼神锐利的笑脸上划过，现场的气氛也火热了起来。
    按照顺序，最先颁发的是最佳新人奖。
    这一奖项和后面奖项的分量自然不能比，但却是对新入行演员重要的肯定，也是达成大满贯的基础条件。假如没有在以演员出道的第一年拿到最佳新人奖，无论对哪位演员来说，都是日后的一种遗憾。
    因此，主办方选择的颁奖人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演员。
    这位老演员的人气或许没有在场绝大多数明星高，但当他走上台的时候，台下几乎所有人都用尊重的眼光注视着他，用掌声表达了自己的敬佩之情。
    老演员站在台上，在台下无数人的注视下，和蔼地微笑着，缓缓地开口：“演技是一条踽踽独行的道路，在道路的两侧，会有无数的诱惑人的东西。名誉，财富，美色，权力……但所有人都应该记住，你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什么开始出发。最佳新人奖，在我的眼里，还有一个名字，叫‘不忘初心奖’，我很荣幸今天站在这里，颁发这个奖项……”
    当老演员用沧桑的声音念出那一个个入围最佳新人奖的演员名字时，大屏幕上也出现了这些演员入围的作品、角色名字和片段剪辑。
    而当放到杜若的片段时，直播镜头正好切到了他的正脸。
    那张面容，即便是在颁奖典礼现场的死亡打光下，依然光彩夺目，和周围所有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察觉到镜头的存在，正在专心听老演员讲话的杜若，目光稍稍下移，直视了镜头一秒，唇角微微一勾。
    这个画面瞬间让屏幕爆炸，而引发了这一场“事故”的主人公却已经将视线移回到台上，脸上带着和之前并无区别的温润笑容。
    舞台上，老演员打开手中的信封，目光落在那个并没有意外的名字上，微微一笑。他注视着镜头，在现场和电视前无数人的关注下，念出了最终的结果。
    “金雀奖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是——”
    “《纵横》，杜若！”
    第一百零九章 
    大气磅礴的音乐在这一刻响起， 在全场雷动的掌声里，清雅俊秀的男人站起身， 和《纵横》剧组里的导演、主演一一拥抱。
    等和男二拥抱完后， 杜若状似无意地收回手， 在全场的关注中转身朝着颁奖台的方向走去，将已经伸出手的男四号尹明晾在了原地， 对方差点绷不住自己脸上的假笑， 阴沉着脸坐回到座位上。
    杜若弯腰， 用双手从颁奖人的手中接过金雀奖最佳新人奖的奖杯。
    耀眼夺目的灯光汇聚在颁奖台上的那道身影上，仿佛给他全身都加了一层柔光，衬得那双眼眸愈发晶亮，里面仿佛藏着一片星海，他抿了抿唇，笑意却止不住地从嘴角漾开，
    这时候， 全场的镜头和目光都落在杜若的身上，他这一笑，让会场里不少人猛地停下鼓掌的动作，呆愣了一瞬，也让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瞬间疯狂。
    【嗷嗷嗷嗷嗷！我的天哪！我原来觉得舞台上的若若是最好看的， 后来在综艺里解锁了素颜若， 现在又看到了颁奖典礼专属西装若若……于是我发现我错了！每一天的若哥都比昨天更闪耀！能够比若哥更帅的， 只有明天的若哥！】
    【天哪天哪！我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恭喜恭喜恭喜5555若若一定会更好的！】
    【我有点好奇， 尹明和杜若是有什么过节吗？为什么刚才杜若偏偏跳过了他？】
    【我觉得大概就是不熟……这么开心的日子就别管这些了吧】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今天没有去现场，假如我去了现场就可以近距离看到若若了，为什么我今天居然要加班！啊啊啊啊！我也想要亲眼见见若若，嘤嘤嘤嘤嘤】
    杜若抬眼，在台下扫视了一遍。现场所有的面容都在这骤然拉远的距离中变得模糊，只有连续不断的掌声传入耳中。
    在渐渐平息的掌声中，杜若微笑着攥紧了手中的奖杯。无论这些掌声的背后，藏了多少张虚伪的假面，又有几分真情实感，至少握在他手中的奖杯是真实的。
    “我非常荣幸能够加入《纵横》这样一个优秀的制作团队，我能够拿下这个奖离不开大家永不疲倦的努力，和精益求精的态度。在这里，我要感谢向导，感谢《纵横》的每一位工作人员，感谢喜爱着《纵横》的每一位观众朋友们。”
    在台下再一次响起的掌声中，杜若继续说道。
    “《纵横》是一个美妙的故事，它描绘了一个充满纷争的乱世，也刻画了许多生动的人物。我很感谢公良玉这个角色，他是我出演的第一个角色，也让第一次我感受到了演戏的美好。感谢创造出这个角色的南烟，感谢帮助这个角色呈现在屏幕上的每一位工作人员，感谢向导将这个机会给予了我。在未来，我也会尽心尽力地演好每一个角色。”
    “最后……”
    杜若的特写镜头出现在大屏幕上，一身西装的男人握着奖杯，那双眼眸如星辰般闪耀。
    在全场的瞩目中，他凑近话筒，轻声道：“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粉丝们。”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弹幕就被刷了满屏。
    【啊啊啊啊——居然在这种时候提到了我们5555世界姐姐抱团痛哭QAQ】
    【呜呜呜呜，这种时候开心就好了，明明是你自己努力拿了奖，为什么还要感谢我们TAT眼泪绷不住了】
    【妈呀，现场的导播搞事情吗？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把观众席的镜头切给闻老大？是想要我们把颁奖典礼给哭淹了吗？】
    其中还飘过了温度姐姐的弹幕。
    【我突然间不想要把若若和闻大佬凑一对了……“若我”难道不好磕吗？外文名字就叫“Like me”（害羞.JPG）】
    ***
    闻家。
    看着屏幕上导播把镜头切给了闻戚，闻舒雅激动地拿出手机，开始在小群里发消息。
    [二二：啊啊啊啊！这导播是在搞事情吗？是吗？是吧！]
    她一开始加群的时候，只是为了能够多了解一下二哥最近的动态，没想到后来随着群主改了属性，这个私人的小群莫名其妙就从一开始的散粉群变成了温度CP群。
    闻舒雅刚准备退群，就看到了那张被温度姐姐内部传为“一眼万年”的饭拍图——
    闻戚单膝跪在地上，仰头抚摸着王座之人的侧脸；
    而王座上的人冷漠的凝视着闻戚的眼睛，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在红色的舞台灯光下，整幅画面充满着一股扭曲的张力，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旖旎。
    那是在全体解约前的最后一次演唱会上。
    在看到那张饭拍图的那一刻，闻舒雅一眼就瞧出了闻戚眼底的情感，也默默地打消了退群的想法，只是却始终没有敢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任何人。
    在闻舒雅发出这条消息后，群里马上就有人回复了她。
    [三三：镜头切给大佬的时候，他那一脸的笑啧啧啧，简直没眼看]
    [温度今天成了吗：别说了，今天的大佬已经失去了他的表情管理]
    就在这时候，沉默地看着电视的闻父突然开口问道：“刚才导播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把镜头切给闻戚？”
    听见这个闻戚，正在看手机的闻舒雅登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他们是一个组合的。”就在闻舒雅坐立不安的时候，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闻大哥接了一句，视线却始终停留在电视上，没有移开过一瞬。
    但这个闻戚并没有解释闻父心里的疑惑，“我知道，但……”
    “大概只是为了收视率考虑吧。”闻舒雅急忙堵了一句。
    见闻父还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从旁边横过一条胳膊，叉了一块菠萝就塞进了闻父的嘴里。
    闻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往闻父的方向瞥了一眼，“问这么多干什么？好好看颁奖典礼，一会儿小戚还有提名呢。”
    闻父这才没有继续问下去。
    闻舒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进行。
    星光网上已经将#杜若最佳新人奖#的消息刷了一条又一条，直到最佳女配角的颁奖结果公布后，都没有能够抢过哪怕一半的关注度，足以见得粉丝的狂喜。
    最佳女配角花落在年初的一部年代剧里，奉献了绝佳演技的女演员。
    在那位女演员说获奖感言的时候，直播镜头连续朝着杜若的方向扫了好几次，都只能够拍到杜若脸上温和有礼却不失距离的微笑，没能让人找出半点漏洞。
    接着，将要颁发的是最佳男配角。
    这一次男配角的角逐极为激烈，在颁奖典礼开始之前，陈默就已经和杜若透露过，这一次他获得最佳男配角的可能性相当小。
    一来，是因为“公良玉”这一角色的戏份终究还是太少；二来，每一年的金雀奖最佳男女配角，都会比较倾向于给年龄偏大的演员。也因此一度被媒体讽刺为“最佳尊老奖”。
    这一次入围最佳男配角的男演员中，只有杜若一位20代的男演员，其余都是45 的男演员。
    最佳男配角的颁奖人在台上讲话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镜头始终都没有给到杜若，而是均匀地分给了其他四位获得提名的男演员。
    就连弹幕里都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从刚才开始，杜若是神隐了吗？】
    颁奖人展开手中的信封，目光落在那个名字上时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很快就被掩饰了下来。他重新带着微笑抬起头，大声地宣布了结果——
    “获得本届金雀奖最佳男配角的是——”
    “《纵横》，杜若！”
    镜头骤然转到杜若的脸上，他也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瞬的惊讶，但很快便被满脸的笑意给压了下去。
    当杜若再一次站在颁奖台上的时候，他比第一次站在台上从容了不少。
    “我没想到今晚还有第二次机会站上颁奖台，所以我只准备了一份获奖感言……”
    杜若第一句话开口，就引来了全场的笑声。
    接着，杜若镇定自若地临时说了一段获奖感言，流畅得不像是没有提前备过稿，而在最后一句的时候，杜若唇角轻勾。
    “刚才在第一遍获奖感言的时候，我感谢了我的粉丝们。而这一次，我要在这里，感谢和我一起走来的三位朋友。”
    当杜若说出“三位朋友”的瞬间，直播间因为瞬间暴增的弹幕卡顿了一瞬。
    【啊啊啊啊！三位朋友！我一顿爆哭！】
    【第一遍，粉丝；第二遍，三位朋友。明明是一场颁奖典礼，为什么我却觉得这是来索我命的呢？】
    【我今晚特意画好了妆，和作为世界哥哥的男朋友一起看的直播，结果现在妆都哭花了，丑死了5555】
    【前面的，我怀疑你在秀恩爱，但是我没有证据】
    星光网上#金雀奖#相关词条被屠版的时候，宁安易和楚方也很快发了星光动态。
    【楚方To The World：说出这两句话的杜若，很帅气呢！（楚方正在酒店里看金雀奖颁奖典礼直播的照片.JPG）】
    【宁安易To The World：未来，我们还是会一起走的啊。（四人近期练习室合照.JPG）】
    在颁发完最佳女演员奖后，流程很快到了最后一项——
    最佳男演员奖。
    杜若脊背挺得笔直，神色甚至比在宣布最佳男配角奖的时候还要严肃几分，反倒是真正入围了最佳男演员奖的闻戚，看起来要更加云淡风轻一些。
    今年表现亮眼的男演员有很多，但在主角的位置上表现得令人惊艳的只有一位。
    颁奖人也没有多卖关子，打开信封后，便直接宣布了结果。
    “《暗涌》，闻戚！”
    在全场的注视下，闻戚带着得体的笑容从容起身，和《暗涌》的导演拥抱了一下后，却没有立刻走向颁奖台，而是在现场直播的镜头中，一步步走到了《纵横》剧组那一桌边上。
    准确地说，是站在了杜若的身边。
    头顶的灯光突然被黑影遮住了大半，杜若抬起头，望着那做出任性举动的男人，眼眸中浸染上无奈的笑意。
    明亮耀眼的灯光下，闻戚看见杜若眼底无奈纵容的神情，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在无数观众的目光中，闻戚无比从容地展开了双臂。
    下一刻，面容清隽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张开双手，拥抱住了面前的人。
    当杜若和闻戚拥抱在一起的时候，直播间转瞬就被“啊啊啊啊啊”的弹幕刷了满屏。
    即便不是CP粉，都不得不承认这幅画面的美好。
    千万人的注视下，而我的眼中只有你。
    幸好，你的眼中。
    也有我。
    第一百一十章 
    当闻戚和杜若拥抱的时候， 在场的嘉宾礼貌地微笑着，等待了他们结束这个拥抱。对于刚刚获奖的演员，所有人都抱着最大程度的耐心。
    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只是默默地感慨一句， 果然是一个组合的人， 关系就是好。
    但在这时候， 有一群人已经无声地陷入了疯狂的激动中。
    【啊啊啊啊啊！大佬太敢了！真的太敢了！】
    【你们都不知道，刚才大佬走过去伸出手臂的时候， 我就忍不住在房间里尖叫了起来……然后声音太大，我妈刚进来打我了QAQ】
    【5555， 温度今天发的全部都是大糖了！我觉得我的眼睛都来不及看了！！！！】
    【我已经是个只会磕糖的废物了， 不过……嗝。扶我起来， 我还能磕！】
    【我的天呐！温度姐姐的手速实在是太快了！星光网上已经有大神把刚才拥抱的截图做成了壁纸！】
    【卧槽， 哪儿哪儿？快给个传送门！】
    【传送门送上→】
    ***
    闻家。
    当闻戚朝着杜若走去的时候，闻舒雅就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等到他在杜若面前停下， 笑着张开手臂的时候，闻舒雅更是没绷住形象地飚出了一句“卧槽”。
    别以为你刚才表情幅度小，我就看不出来刚刚你挑眉了！
    二哥， 现在还在直播哎！
    “舒雅。”这一声虽然轻， 还是被坐在沙发上的闻母听见了，她微微蹙着眉心转过头， 用眼神提示闻舒雅刚才的不雅。
    闻舒雅立刻伸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这才让闻母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
    松了口气， 低下头， 闻舒雅动作迅速地拿出手机。
    [二二：啊啊啊啊！居然出了壁纸吗？]
    [三三：不只是这样，福尔温度大大说她今晚看完后，会出一个颁奖典礼糖点盘点！还有大神已经开始准备今晚拥抱的漫画版了！]
    [二二：我的天哪！牛逼*激动地搓搓小手.JPG]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不得不说，大佬就是大佬，一出手就是惊天大糖，差点齁死我！]
    闻父在看见屏幕上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电视台的导播……”
    闻父还没嘟囔完，两人就已经松开了手，也让因为听见这句话而猛然胆战心惊的闻舒雅松了一口气。
    ***
    温度CP粉疯狂土拨鼠尖叫的时候，导播也很懂地将镜头从中景切到了近景。
    电视直播的镜头里，闻戚和杜若拥抱了一会儿，随后，闻戚放开杜若，在现场的掌声中镇定自若地朝着颁奖台走去。
    闻戚获奖感言的前半段异常规矩，都是一些感谢导演、感谢同组其他演员、感谢剧组、感谢粉丝的套话，也分享了一些自己在出演《暗涌》后的感想。
    在获奖感言的最后，闻戚说道：“最后，我要感谢一直陪着我走过来的三位朋友，楚方，宁安易，还有……”
    闻戚的视线穿过人群，一眼找到远处的那道身影，一直没有太多波动的脸上忽然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极浅，极淡。
    “杜若。”
    说完，闻戚潇洒地举了举手中的奖杯，道：“谢谢。”
    在主持人的声音中，今年的金雀奖颁奖典礼正式落下了帷幕。
    这一届金雀奖颁奖典礼的结果，有些属于意料之中，比如《纵横》剧组连揽七个奖项，一跃成为本届金雀奖颁奖典礼上最耀眼的一家，又比如闻戚凭借着在页内饱受好评的《暗涌》男主，拿下了金雀奖最佳男演员；但有些结果却有些令人惊讶。
    当晚，各大新闻媒体纷纷发出了关于金雀奖颁奖典礼的报道。
    《纵横金雀，问鼎王者，这部剧成为本届金雀奖最大赢家》
    《金雀奖双料得主，杜若用实力证明，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To The World组合两人垄断本届金雀奖三大演员奖，新一代小生正在崛起！》
    《金雀奖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新人奖共同获得者，他用演技证明存在感》
    在金雀奖正式公布结果之前，网络上关于杜若普遍是一片叫衰的声音，几乎没有人预测杜若能够获得最佳男配角奖，甚至有些媒体还将另一位新人女演员强捧了出来，硬是说她和杜若获奖的结果五五分。
    等到正式结果已一出，杜若成为金雀奖双料得主的消息，让粉丝欢欣雀跃的同时，也让不少媒体咬掉牙往嘴里吞，匆匆删掉一开始的稿件，重新一百八十度翻脸地开始吹捧杜若。
    但关于媒体前后这两副面孔的反应，杜若却并没有在意。
    在当晚结果宣布后。
    #杜若最佳新人奖#
    #杜若最佳男配角奖#
    #闻戚最佳男演员奖#
    #To The World组合有多强#
    #杜若闻戚世纪拥抱#
    星光网前十的热搜，杜若和闻戚整整占了一半，这还是涅槃经纪公司完全没有出手买热搜的情况下。
    在颁奖典礼后，杜若发了一条星光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在之后我也会继续努力，全力演好每一个角色。（爱心.JPG）】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杜若和《纵横》剧组的合影，杜若用两只手拿着奖杯；另一张则是杜若和闻戚的合影，两人拿着奖杯，同时微笑地看着镜头。
    这两张图片乍一看，只是表示庆祝，但仔细看两张照片，用不同的视角都能够发现不同的亮点。
    闻戚也随后发了星光动态，却不是自己独立发了一条，而是转发了杜若的那条星光动态，并配上了另一张杜若拿着奖杯的单人照片。
    【闻戚To The World：之后，也请大家多多支持（杜若单人照.JPG）/@杜若To The World：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
    发完这一条之后，另一个星光号也发了动态。
    【七七：你是我心中的最佳演员（走出颁奖典礼现场的杜若.JPG）/@杜若To The World：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
    世界姐姐今晚简直快乐极了，在颁奖典礼结果出来之前一直被唱衰，所有人都憋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扬眉吐气。
    【世界第一姐姐：啊啊啊啊！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恭喜演员杜若拿下金雀奖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配角奖，之后的路，我们也一起走下去吧！】
    【若哥的小猫咪：今天乖巧地改了昵称，从今天开始就叫若哥了。若哥帅炸！】
    【每天都想独占若哥：今天的颁奖典礼，那一身黑色西装满满的禁欲系，简直是制服诱惑（流口水.JPG）】
    也有网友发现了一些细节。
    【吃瓜的哈士奇：第一张图片上，也没有尹明。话说之前和剧组其他人拥抱的时候，杜若也是两次都略过了尹明吧？】
    【橘猫猫就是我：这么一说，我感觉也有点微妙了】
    【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而且这张照片能够光明正大地发出来，剧组其他人也配合地将尹明排斥在外拍了这张照片，emmm】
    【世界第一姐姐：不管怎么说，反正尹明也就是有过一次合作的同事，现在那个电视剧播出期间的CP也没炒起来，之后估摸着也不一定会有交集。不管发生了什么，专注于杜若，别给其他人眼神就可以了】
    话题从尹明和杜若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偏到了尹明和《纵横》剧组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上。
    但杜若和闻戚一前一后发的两条星光动态，落在温度姐姐的眼中，简直是惊天巨糖。
    【福尔温度磕糖小能手：我来了我来了！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天把颁奖典礼的糖点盘点做出来了！
    提前声明，我们不生产糖，我们只是糖的包装 搬运工。
    接下来我们慢慢说。】
    【温度今天官宣了吗：搬来小板凳】
    【橘猫老师：第二】
    【福尔温度磕糖小能手：
    第一颗糖：即便我们不在一个剧组，也要一起走上红毯。
    这颗糖简直不要太明显，我就不多分析了。（小声说，两人一起走上红毯的时候，据统计结果是红毯秀的收视最高点）】
    【狗头保命：哈哈哈哈，不愧是你们】
    【猫猫是个猫猫：走个红毯而已，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狗头.JPG）】
    这第一条发出去之后，隔了有段时间，福尔温度才发了下一条。
    【福尔温度磕糖小能手：
    第二颗糖：签名也要签在一起，还要在你的名字边上偷偷画一颗小爱心。
    这颗糖，是有人现场拍下来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签名墙上，在杜若的名字边上，有一颗小小的爱心。本着严谨求实的精神，我反复看了好几遍直播，求证了一下，然后发现了以下事实（推眼镜.JPG）：
    （闻戚签字动图.GIF）
    在闻戚签完名字之后，你们可以放慢注意看，他的手腕右移，用身体挡着，有一个小小的动作。这时候杜若已经走开。
    让后！然后！重点来了！
    在闻戚走开之后，杜若的名字边上多了一个小爱心！！！
    在发现这颗糖之后，我不得不给大佬跪下。
    你牛逼！】
    【三三就是三三：啊啊啊啊！给大佬打CALL！！！】
    【温度今天官宣了吗：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甜剧里的小心思啊！要不是温度太太细心，我绝对发现不了这颗糖】
    【狗头保命：我觉得牛逼的是磕糖的太太，这是怎样的一种探究精神啊】
    但是到了这里还没有结束。
    【福尔温度磕糖小能手：
    第三颗糖：这一颗简直炸出一批人，但是我还是要来分析分析——
    没错，就是颁奖典礼上的那个拥抱！
    这里我第一遍看的时候，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后来又反复看了好几遍，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提前声明，以下分析仅仅是我个人观点，不具备权威性（狗头保命.JPG）】
    中间隔了好长一段，直到催的评论都刷了两轮，福尔温度才姗姗来迟。
    【福尔温度磕糖小能手：为保命，先上图。
    （第一张图：闻戚朝着杜若走去时，脚下的动作）
    从这张图可以看出，闻戚是一开始就想要去拥抱杜若的，他脚尖动作非常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说明他一开始就想要转向那个方向。
    （第二张图：看见闻戚走过来的时候，杜若脸上表情的变化）
    杜若虽然表情管理得很好，但从这张图上看，他看到闻戚走来，还是很惊讶的，说明闻戚会和他拥抱这一点，在之前没有和杜若说过。
    （第三张图：闻戚和杜若拥抱时的细节）
    这里！我都尖叫了！
    闻戚对着杜若先是挑了眉，然后张开手臂，然后（害羞.JPG）
    我放慢了，你们自己看】
    放慢的动图有多个角度，闻戚的角度，杜若的角度，两人侧面的角度，放在一起。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放慢了之后却莫名流露出一股色气。
    【猫猫是个猫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已经是个只会土拨鼠尖叫的废物了orz】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哭了哭了！笑了笑了！大佬这是什么骚操作啊】
    【我可以我可以：放慢了之后，这张图简直……绝了！】
    今晚杜若和闻戚在颁奖典礼上的拥抱，就和之前演唱会上的对视一样，直接将一群原本游离在圈子边缘的磕糖男孩女孩一脚踹进了“温度CP”这个深坑中，不带一点反抗的。
    【福尔温度磕糖小能手：
    第四颗糖：我领奖，感谢你；你领奖，感谢我。
    这里很微妙啦，杜若那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主要还是团魂。
    不过大佬的颁奖感言，emmm……
    带你们感受一下大佬的断句艺术（音频.MP3）】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谢谢！有磕到！】
    【福尔温度磕糖小能手：
    第五颗糖：转发 图片，你品，你细品。
    这里大家应该都能够感受到，我就不多说了。】
    【福尔温度磕糖小能手：
    我在看颁奖典礼之前，万万没想到，今晚居然会这样全程高能，不给半点活路。
    最后感慨一句——
    温度不真，天理难容（破音——）】
    ***
    在星光网上热闹非凡的时候，杜若却已经低调地躲过了绝大多数的采访，飞到了京市知名的影视基地中。
    杜若来到这座影视基地，是因为一次意外。
    国家电视台新筹备的正剧，以爱国情怀为主题，也就是闻戚拿下重要配角的那一部，给杜若临时发来了试镜邀请。
    按照道理来说，这样一部重要的剧，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还有演员的位置空缺，当杜若真的接到这个邀请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愕然。
    事实也确实比电视剧还要夸张。
    某位和正剧中一个角色的原型有关的老爷子，在警卫员的陪同下来到剧组，如果没有意外，老爷子也就是转悠一圈就离开了。
    偏偏陪在老爷子身边的一位警卫员先前与吸。毒者打过交道，又偏偏剧组里还有一位演员是位圈子里藏得很深的吸。毒者。
    当天，在全剧组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位演员就被抓去做了检查，最后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幸而演员人选还没有对外公布，情急之下也只能临阵换人。
    闻戚便在这时候，向剧组推荐了杜若。
    如果说一开始剧组方面还稍有些犹豫，等到那位老爷子看到杜若的照片后，却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再加上杜若获得金雀奖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新人的消息一传来，剧组当机立断地就和杜若约了试镜时间。
    这部正剧，从真实的历史事件中改编而来，讲述了一段风云激荡的历史，和那无数为了理想和国家奋不顾身的人们。
    杜若要试镜的角色，是那个时代中的一位文人，以文字为刀，以手中笔为剑，以一腔热血之情投入进汹涌的浪潮中，虽死而奋不顾身。
    这个角色出场的戏份并不是很多，只是昙花一现，便死在了一场暗杀中。正如同那个文人在历史上的结局。
    如果仅仅是这些，那么这个角色也并不是很难选演员。偏偏这位文人还是在当时出了名的美男子，属于“我可以为了他选择历史”的那一类外挂型帅哥，即便是高糊的历史黑白照片都没有办法遮掩住的气质和外貌。
    这使得选角的难度一下子上涨了好几个层次。
    陈默很重视这个邀请，假如能够顺利通过这个试镜，拿下这个角色，对于杜若彻底地摆脱大众眼中的“流量”形象，朝着“实力”的方向发展，是非常好的一步选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拿下这个角色。
    在试镜邀请上，并没有对杜若需要试镜的片段进行任何说明。
    杜若便在接到邀请后，在网上找了大量的资料，试图通过人物的那些事迹，从中窥探到他冰山一角的面貌，隔着那数百年历史，掀开那层神秘又模糊的面纱。
    因为是临时的试镜，试镜的地点并没有另选地方，而是直接放在了剧组正在拍摄的影视城中。
    当杜若来到剧组的时候，几乎每一位看到他的人，都猜到了他的来意。
    不少人的眼中露出的惊讶的神色，也有部分将自己打量的神色掩饰得很好。面对这些目光，杜若也保持了镇定的神色。
    尽管杜若获得了金雀奖的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新人奖，但是他的资历放在这个剧组里，实在是不够看。
    这部正剧集结了大批的老戏骨，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在剧组里呆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生命的一半，基本可以说，剧组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许导这时候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整洁的白衬衫，外面套了旧式的马甲，黑色西装裤，脚上一双锃亮的皮鞋。头发用摩丝打了型，手中还拿着一本卷了边的旧版书。青年人站在原地，如青松劲挺，嘴角缓缓露出温润的笑。
    见到这个笑，不说许导，就是同剧组其他关注着这边的演员，也不免一愣。
    形易仿，神难似。
    当时来试镜这个角色的演员，不说多，四五十总是有的，还都是有头有脸，精挑细选出来的演员。但就是在这些演员中，挑来挑去，外貌合适的，演技不合；演技合适的，外貌不行；演技和外貌都合适的，气质又不行。
    即便是最后被选中的，现在已经被赶出剧组的污点艺人，也不过是矮个子里拔高个。
    但是这青年人往那里轻轻一站，一笑，许导恍惚间便仿佛见到了那位文人从照片里走了出来。
    杜若便看着许导在自己面前愣了半晌，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你……”
    许导刚说了一个字，猛地一拧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你跟着我来。”
    杜若跟着许导，走到了一间书房里，许导又拉来助理说了两句，助理点点头，便跑开了。
    不多时，便有好几位演员和一位摄影师跟在助理的身后回来。
    刚刚换好戏服的闻戚也在那几位演员中，他远远地望见杜若，露出一个笑。
    杜若看着这副架势，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在许导的示意下，其中一位演员走了出来，站在书桌前，其他几位演员和许导一起贴着墙站着，摄影师则半跪在了书桌前，架起了摄像头。
    “请开始你的表演。”
    书桌前穿着破旧西装的中年男子缓缓抬起头，艰涩地开口，“先生，这篇文章，或许不能发。”
    青年站在书桌后，平静地注视着中年男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不能发，还是不敢发。”
    对上那锐利的眼神，久经戏场的老戏骨下意识低下了头去，却在低头的刹那，心里猛地升起一股骇然。
    他居然被一个年轻人的气场给带着走了。
    他立刻反应过来，重新抬起头，苦笑着说：“先生，这篇稿子的影响，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您知道这篇稿子发出的后果吗？我不愿见到那样的结果。”
    青年微微一笑：“我从未将这件事想得简单，也从未将这件事想得复杂。”
    他负着手，凝视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那双眼睛仿佛穿越了无数的时空，慈悲地映照着这世间一切不平、纷乱、荒谬。
    他缓缓地开口，那声音落在中年男人耳中，却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若这篇文章能够于百人中唤醒一人，我心足以安慰。其余种种，不过犬吠罢了，又有何惧？”
    试镜结束，整个房间里静默了片刻。
    站在杜若对面，刚才与他对戏的中年男演员最先鼓起掌来，他一边鼓掌，一边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杜若，“你刚才的演绎，非常好。”
    说完，他对着杜若伸出手，“演员，穆峰。”
    杜若也微笑着伸出手，“初次见面，演员，杜若。”
    中年男演员这时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离开房间之前，他伸手搭了搭许导的肩膀，“这种演员你要是还不留住，那可就没什么可入你眼的了。之前的事，说不准还是因祸得福呢。”
    说完，便离开了。
    在场的人中，除了不清楚之前那位演员离开原因的杜若，留在屋里的其他人都听懂了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许导扫视着杜若，缓缓开口：“希望你在之后，也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
    说完，一直板着脸的许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欢迎加入《国器》剧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杜若加入《国器》剧组的消息并没有对外透露， 在这一次意外的换演员事件结束后， 整个剧组很快进入了全方位封闭式拍摄状态。
    而之前被赶出剧组的那位二线演员， 在和剧组彻底解约后不久， 他吸。毒的消息被警方通报， 名声一下便跌进了谷底。知晓其中内幕的经纪公司很快便发布了声明， 称已与他解除合约。
    但这些外界的风波都影响不到正在封闭拍摄中的《国器》剧组。
    “卡！”打门缝里穿进来的冷风刮在人脸上，像针扎般得疼，刺得许导打了个冷颤。
    他盯着刚才拍下的画面，一张嘴便是满满的白气：“不，不对，这一段的感觉还是不对。”
    寒冬腊月，没有暖气的屋里，杜若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长袍坐在书桌前。
    这是一段被捕的戏， 也是根据历史上颜穆清先生的真实经历改编。
    星历1926年，颜穆清先生因一篇题为《畜生诫》的小说， 讽刺了当时社会上种种的乱象， 抨击了旧社会残留下的恶习旧俗， 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归于压迫人的“诫”， 称其为阻碍社会进步的毒瘤。
    《畜生诫》引起了广泛的争议，几乎当时所有的新旧文人都加入了这一场影响力深远的大辩论中，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摇旗呐喊。这次事件被后世称为“二六大辩论”。
    但也因为这一篇小说， 颜穆清经历了第一场牢狱之灾。
    “先休息一下， 你再找找感觉， 过会儿我们再把这一段重新拍一遍。”许导皱着眉头吩咐道。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 早就等在一边的闻戚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把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盖在了杜若身上，又往他的手里塞了个暖手杯。一连套的动作下来，就连原本就等在一边的助理都不由地愣住了，看着闻戚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抢走了自己的工作。
    闻戚碰了碰杜若的手背，入手一片彻骨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杜若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那段戏中。
    虽然最后一遍还是没有过，但是杜若却觉得自己模模糊糊中似乎抓到了一点感觉，只是却不那么清晰。
    导演和工作人员这时候都已经走出了房间，将杜若留在房间里“找感觉”，狭窄的书房里，只剩下了杜若和闻戚两人。
    闻戚便看见杜若抬起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个问题：“你觉得，颜穆清在做出决定的时候，用了多久？”
    这个问题让闻戚愣怔了片刻，他才直视着杜若的眼睛，斟酌地慢慢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我不知道，或许，只有一瞬间；又或许，在他提笔写下文章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为什么有的人能够为了一个遥远到见不到方向的理想，奋不顾身，甘愿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杜若喃喃着，似乎在问闻戚，又似乎在叩问着自己的心。
    “也许……他们已经看到了方向。”
    闻戚注视着杜若脸上的神情变化，见到那冰凉的指尖慢慢地泛上红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十多分钟后，重新开拍。
    闻戚拿着杜若刚刚脱下的黑色羽绒服和暖手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头底下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平常的上午，突来的呼喊划破了冬日，惊跑了树梢的喜鹊。
    出版社的尚先生急匆匆地敲响了颜穆清先生家的门，高声地嘶吼着……]
    “先生！快、快、快开门哪，先生！”
    长镜头随着那道在雪地上踉踉跄跄的身影，一路跑进了屋里，随着他推开了那扇书房的门。
    门后，长衫的年轻先生不紧不慢地将刚刚写好的一张手稿放好，合上笔盖，动作轻柔地将钢笔放进了笔筒中。
    门外的呼喊和骤然被打开的门，都没有对他的动作有丝毫的影响。
    “先生！他们要来抓你了！您快点跟我走吧！”
    在尚先生急切的声音中，年轻先生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拿起平时出门时戴的帽子，扣在了头上，转身望着气喘吁吁的尚先生，脸上忽的便露出了一个笑容。
    “走？”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
    “走到哪里去呢？”
    “南方、海外，哪儿都行！只要您能够躲过这一遭……”尚先生话还没有说完，他注视着颜先生的笑容，余下的话却猛地卡在了喉咙口。
    年轻先生低头轻笑着。
    “我哪儿都不会去。”他抬起头，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我做了我认为是对的事，将我的真实想法用文字的方式保留了下来，传播出去。而一切可能的后果……”
    年轻先生推开了那扇门，逆光而立，长衫的瘦弱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我自会一人承担。”
    尚先生不懂。
    为何年轻先生走向了前来逮捕他的官兵，他的眼中，却仿佛有火苗在跃动，生生不息。
    “好！这一条过了！”许导的脸上露出了今天开拍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大笑着站了起来，毫不吝啬地为奉献出这段精彩对手戏的两位演员送上自己的赞美。
    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也跟着鼓起了掌。
    杜若微微一笑，却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被寒风吹得僵硬了。
    下一刻，温热的手掌贴上了他的双颊，杜若抬起头，便看见闻戚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把臂弯里架着的黑色羽绒服递给了他。
    伸手接过羽绒服，低头的那一瞬，杜若也错过了闻戚嘴角一闪而逝的笑。
    这一场戏足足NG了十五次，是杜若进入《国器》剧组以来，NG最多的一条。
    在拍完了这段一镜到底的戏后，在场的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虽然《国器》是一部电视剧，但是在细节上精益求精的态度，甚至能够秒杀市场上一大批粗制滥造的所谓“商业”电影。
    为了尽可能地贴近历史上的人物形象，剧组甚至专门请了方言老师和历史专家。方言老师负责一对一教演员口音，历史专家则会在每一段戏开拍之前，将片场里所有的道具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避免出现不严谨的漏洞。
    《国器》剧组封闭拍摄期间，因为事先签订了保密协议，尽管没有强制要求，剧组里的演员在片场的时候，都会自觉将所有通讯设备放在助理或经纪人那里，直到当天的拍摄彻底结束，回到酒店之后，才会拿回手机。杜若和闻戚也就这样，过上了半断网的片场生活。
    在这样的氛围中，包括演员、导演在内，所有参与到这句电视剧中的每一个人，都彻彻底底的沉下心来，一遍一遍地，只为了将这部电视剧打磨得更好。
    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将这部电视剧拍好，整个剧组里也不存在任何的废物演员，在全剧组的配合下，许导的完美主义也被彻底地激发了出来。到了中期，一个镜头不满意就NG二十多条，那都是常有的事。
    尽管在制作费用上，国家台要求的电视剧并不存在太大的问题，但要求的交片日期却不会因此改变。
    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器》整个剧组都进入了“加班”状态。
    尽管杜若的角色戏份并不重，但他还是在剧组这种堪称疯狂的拍摄中，感受到了连轴转的辛苦，中间甚至有几天，已经到了一沾枕头就睡着的情况。
    即便这样，杜若每天即便没有戏份，都还是坚持蹲守在了剧组。
    极限状态往往是最能够激发潜力的，不管是对于杜若，闻戚，还是剧组里的其他演员来说，都是这样。
    能够被层层筛选进入剧组的演员，没有一个演技差的，也没有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在拍摄长期的高压下，剧组里甚至有几位演了三四十年戏的老戏骨，在拍摄中贡献出了他们近二十年来最好的演技。
    杜若先前用来记录的本子早就写满了，仅仅是进入剧组以来，他就已经换了两个本子。
    在剧组的时候，杜若就像是一块海绵一样，不断地吸收着一切可以接触到的经验，拿着本子和笔，用自己的方式复盘每一段带给自己刺激的戏。
    杜若在《国器》中，和饰演编辑“尚先生”的老戏骨严重言有不少的对手戏，杜若有机会便会去请教这位前辈，假如闻戚那天没有戏份的时候，还会和他们坐在一起谈。几次之后，严重言每次和杜若对戏的时候，都会主动地告诉他一些如何找到角色感觉的小方法，引导着杜若去思考。
    时间一长，剧组里的人也就习惯了杜若和严重言这种“忘年交”的搭配，偶尔还会调侃上几句。
    这天，剧组难得一次在零点前结束了拍摄。
    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这么早回到酒店，杜若闭着眼睛在床上翻了半天，却半点没有睡意。
    手机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杜若几乎立刻拿了起来，却发现是来自星光网的提示。
    杜若原本在看到是艾特他个人号消息的时候，便准备将手机放下，在关闭界面之前，他却一眼扫到了“闻戚”“小爱心”的字样。
    那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犹豫了一下， 杜若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点开了那段视频。
    视频不长，也就十秒的样子， 还有些抖， 应该是现场哪位粉丝用手机拍的。
    视频一开头的背景无比眼熟，杜若一眼就看出， 这是在金雀奖颁奖典礼的签名墙前。
    拍摄者角度只能够拍到闻戚的背部，手腕的动作全部被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他写了什么。只是收起笔转身的那一刻， 闻戚的嘴角微微弯起， 明显地能看出他此时的好心情。
    直到这里， 杜若还是没看出这个视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下一刻， 突然地插入了甜甜的BGM， 同时画面停留在签名墙的位置， 猛地放大， 将闻戚刚才留在签名墙上的“大作”露了出来。
    一颗圆润的、小巧的爱心，出现在了杜若的签名旁边。
    杜若下意识按下了暂停， 视线在那颗萌萌哒的小爱心上停留了好一段时间。
    杜若记得很清楚， 在他签名的时候， 签名墙上并没有这颗爱心， 而那时候站在签名墙前的也只有他和闻戚两个人。结合刚才的视频，答案呼之欲出。
    杜若猛地将手机倒扣在枕头边， 耳根在黑暗中烧得通红， 这回算是睡意全消， 辗转了半宿，才勉强入眠。
    等到第二天来到片场时，杜若对着闻戚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要问他当时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签名旁边画一颗小爱心，又觉得专门把这件事提出来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在纠结了好几天之后，杜若在回酒店的车上，瞅了一眼旁边正在看手机的闻戚，特意偷瞄了一眼。
    很好，是星光网界面。
    杜若立刻登上了自己没有认证的小号，发了小号上第一条星光动态并艾特了闻戚。
    【DR：你为什么要画这颗爱心？（视频链接）@闻戚To The World】
    打了这条消息后，杜若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生硬，犹豫了一下，又在后面加了个kkk。
    发完这条消息后，杜若放下手机，往后靠，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偷瞄着闻戚的动作。
    看见闻戚在看到一条消息后，嘴角下落，黑暗中气势尤甚，接着便在屏幕上快速地打字，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在闻戚消息发出的那一瞬，杜若的手机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杜若眉心一跳。
    忘记关闭音量了。
    余光瞄见闻戚转过头来，杜若下意识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模样。
    只听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柔软的绒毛毯轻轻地落在杜若的身上，车里空调的风烘得人暖洋洋的，抚平了杜若这些天一直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便放松了下来。
    直到车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停下，杜若才被喊醒。
    回到酒店房间后，杜若终于有机会看刚才的消息，回复他的却不是闻戚，而是一个杜若有些印象的星光号。
    【七七：大佬想画爱心就画爱心，你管得那么宽吗？（翻白眼.JPG）/@ DR：你为什么要画这颗爱心？】
    杜若模糊地记得这似乎是上次那位发星光动态清空购物车的土豪粉丝，他点进对方的星光主页，翻到之前的动态，果然看见了那条令他印象深刻的星光动态。
    一时间，杜若竟有些哑然。
    他这是……被自己的粉丝怼了？
    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杜若的感觉还有些奇妙。
    出于好奇，杜若又往上翻了几条。
    对方主页上的每一条消息都和他有关，从他拍《纵横》开始，到他的每一次行程，即便是杜若没有行程的时候，对方也会在星光动态中打卡——
    【七七：今天是若若没有发星光动态的第一天，想他】
    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个铁粉。
    杜若的视线在那一连串的“爱他”“好喜欢他”“么么么哒”上停留了片刻。
    嗯，大概还是个女粉。
    但又刷了两条，杜若就在她的动态中看见了一条令他有些在意的话题。
    #温度#？
    杜若早就被楚方在群里科普了粉丝的分类，像团粉、唯粉、CP粉之类的，但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楚方偶尔发在群里的那些团内CP混剪之类的视频，也都属于被杜若自动掠过的内容。
    之前《纵横》大火的时候，为了避免被恶意炒CP的营销方式沾上，陈默还特意和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宣传期的时候，和尹明有多少接触，避免被人拿来借题发挥，几乎等于手撕#瑾玉CP#。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杜若都不用思考，看见对方转发的他和闻戚的合影，和后面那硕大的#温度#话题，立刻就知道了这个话题所指的CP。
    对方磕的居然是他和闻戚的CP？
    杜若抱着好奇的心理，又继续往下翻了几条，不得不感慨粉丝的脑洞之大。
    【七七：啊啊啊啊啊！这张绝对是宝藏图片啊，拍照的太太超绝（温度一眼万年.JPG）】
    杜若记得这张是三周年演唱上的舞台照，排练和演出的时候对这一段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照片上的氛围却是连杜若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缱绻。
    照片中满满的色气简直要溢出来，让隔着屏幕的杜若都感受到了那种势均力敌的暧昧感，不自觉地脸红心跳。
    但视线放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杜若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啊，拍照的粉丝究竟是怎么抓到这个瞬间的……”
    恢复了平静的杜若一边感慨着，一边继续往下翻。
    翻完这个粉丝的星光动态后，杜若默默地用小号给她点了个关注。
    闻戚画的那个小小的爱心也被杜若归进了#温度CP#磕糖里。
    大概闻戚那个时候，就是想要画一颗爱心吧。
    在见了CP粉的磕糖功力后，想不明白那颗小爱心的杜若，干净利落地将他们全部划成一堆，将“小爱心事件”抛在脑后，心安理得地陷入了梦乡。
    而这时候，在车上回怼了一圈乱七八糟的黑子的闻戚，用星光小号私发了一条信息。
    【七七：晚安。】
    To 【杜若 To The World】
    私信 From 【七七】
    ***
    在年末到来前，杜若迎来了他在《国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即便是同一个角色，随着时间的推移，体态和身形都会有些微的变化。
    历史上，颜穆清先生在两次入狱风波后，尽管最后成功出狱，但身体还是大不如前，最后这一场戏，便是在他第二次出狱后。
    即便脸色和脸型可以用妆容进行修饰，杜若还是进一步进行了减重，让自己尽量地贴近颜穆清先生当时演讲时的状态。
    许导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视线落在场内，“开始！”
    冬日的午后，无数学生齐聚在学校礼堂，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而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台上的那道身影上。
    台上的青年穿着白衬衫，西装空空落落地搭在他身上，衬得他更加瘦弱。
    西装外套的袖口和西裤的边缘都有明显的磨损痕迹，颜色也有些褪去，看得出是已经穿了多次了。但这一身西装被仔细熨得服帖，领带也细心打好，足见对这次演讲的重视。
    颜穆清。
    只需要这三个字，就足以让无数学子甘愿蜂拥而至，静待在学校礼堂里。
    在短短的几年里，颜穆清作为新派的代表人物，已经成为了一面飘扬的旗帜，他的每一篇文章都会引起文坛的大讨论，两番入狱又成功出狱的遭遇也让“颜穆清”这个名字更加地传奇。
    而当这个名声在外的传奇人物站上台，那瘦削的身形和过于年轻的面庞，让台下所有的学生都注意到了一个事实——
    声名文坛的颜穆清先生，此时还不到三十。
    在演讲正式开始前，杜若忽的抬手，用袖子遮掩着，轻咳了两声。随后才开始演讲。
    许导在听到第一声咳嗽的时候，坐在镜头后，眼前就是一亮。这个加进来的小细节，放在这一段里简直是神来之笔，越咂摸越有味道。
    杜若在看剧本的时候，这一段戏中的颜穆清先生几乎被捧上了神坛，他也尝试代入剧本上的那段，但即便角色拿捏得当，演出来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杜若将自己的演绎录下来，回放了几遍，才猛然察觉到违和感在哪里。
    就是“神”与“人”的区别。这一段戏将颜穆清先生塑造得过于“高、大、全”，完全是一个彻底的符号化的人物，但这却和杜若对颜穆清先生的理解不同。
    因此，杜若这一声咳嗽，便是让台上的颜穆清先生先生，从神坛走下，成了一个偶尔也会担忧畏惧，却依然坚定不移地走在通往理想的道路上大声疾呼的人。
    [颜穆清先生在台上高声地宣扬着他的理想，激情地讲述着他的理念，整个学校礼堂的学生都被先生带动了起来，现场气氛一片大好。
    但无论是颜穆清先生，还是学校礼堂里的学生们，都没有注意到那悄悄来临的巨大危机。]
    “有无数的伤口，在这片土地上默默地腐败，溃烂……这是吾辈之痛！”
    “但是！”
    颜穆清先生扫视着台下一张张生机勃勃的面容，高举起右手，慷慨激昂道。
    “年轻的血液永远会生生不息。只要年轻的血液还在，那么无论遭遇多少次灾难，无论多少次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上，无论在怎样的苦难下挣扎、悲嚎，这个国家都能够一次又一次地站立起来，重新……”
    “砰——”
    一声巨响，学校礼堂里立刻爆发出一片尖叫声。
    血色从胸口处漫出，年轻的先生还保持着高举起右手的姿态，喉咙“嚯嚯”地响着，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一段——
    “……攀上巅峰！”
    下一瞬，那道身影在一片混乱之中。
    轰然倒下。
    “卡！”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许导这一声将呆愣在旁边的工作人员惊醒。
    在场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剧组里的老人了， 每个人跟过的剧组也不少了。但刚才的那一段戏， 却让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职业本能，完全被片场里的演绎勾动了心底的情绪， 仿佛穿越到几百年前， 亲眼见证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亲眼窥见了颜先生临终的悲慨， 眼里不自觉地泛上了泪花。
    就连许导自己的鼻头也是红红的，喊出“这一条过了”的时候， 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一条戏结束，也代表了杜若在《国器》剧组的戏份正式杀青。
    在杜若戏份杀青的当天晚上，许导坐在小黑屋里，粗剪今天拍摄的片段。
    在放到杜若的最后一场戏的时候，明明手上的工作已经很紧了， 许导还是忍不住回放了好几遍，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嘴里不由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他有预感， 这个片段一旦在正片里放出来，一定会成为《国器》中的一大亮点。
    许导不期然地想到剧组里两位年轻演员的年纪，再看他们在剧中表现出的演技，就连和老戏骨对戏的时候， 都丝毫不落下风。
    这个年纪， 这个演技……
    “这样的年轻演员， 就活该红！”
    许导手指轻点， 将杜若最后的那一场戏， 一丝不动地移到了标记粗剪的文件夹中。
    ***
    临近年末，各大电视台都在争着抢着打擂台。
    今天A台宣布了M小生将登台演唱歌曲，B台紧接着就亮出了H小花将与新曝光的男友L演员情侣对唱，C台也跟着放话，称请来了国际一线女星，还神秘兮兮地不肯放出全名，一定要让网友猜。
    各家电视台就像是坐在牌桌旁，不知道彼此的手中握了怎样的牌，只是你出了一张牌，我就一定要出一张更大的牌把你的牌压住。
    在这样的气氛下，星光网上各种假消息也是层出不穷。
    【一线爆料：据内部人员透露，蓝海电视台提前给To The World组合发去了邀请（聊天记录.JPG）】
    【吃瓜速报：据国家电视台内部人员透露，闻戚将独自参加国家电视台的元旦晚会，To The World组合其他三人，杜若、楚方、宁安易暂未收到消息。】
    【一手娱乐新闻：有记者拍到宁安易独自前往荀市，疑似将参加星芒电视台元旦晚会，未有其他队友同行（模糊路透照.JPG）】
    这些假料有的一眼就能够看出编造的痕迹，有的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倒还真的引起了一拨争论。
    在粉丝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些“理中客”就开始了他们的分析。
    【吃鲸路人：说实话，我觉得To The World组合的粉丝也不用争了。
    闻戚铁定是要去参加国家台元旦晚会的，这种邀请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回绝的机会；
    杜若今年才播了《纵横》，楚方参加了《偶像星途》，这两个不出意外应该会去菠萝台；
    宁安易今年下半年主要在出唱片，也没有太确定的电视台，星芒也说不准，菠萝也有可能。不过要是这样还硬要说他们会同台出演，也是够了。】
    【一手瓜田：我觉得爆料里总有真的，我看现在To The World组合都已经半年没有组合活动了，整个也跟解散差不多了吧（吃瓜.JPG）】
    世界姐姐在看到这样的评论后，第一时间就回怼了回去。
    但这些“理中客”一个个都信誓旦旦的，仿佛他们蹲在涅槃经纪公司办公室门口，听见了To The World组合成员们的讨论一样。
    话题甚至从一开始的“To The World组合四位成员去哪家电视台的元旦晚会”，转移到了“To The World组合是不是塑料兄弟情”。
    一个个连所谓“不和照片”都拿不出来的网友，拿着他们的行程表写小论文，用来证明“To The World组合就是塑料兄弟情”。
    在杜若杀青当晚，他和闻戚就连夜坐飞机赶往虹光电视台参加晚会彩排，星光网上消息开始发酵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了前往虹光电视台的车上。
    杜若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趁着这路上短暂的时间休息一下。
    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不经意地放大，杜若能够清楚地听见车里另外一人用力敲击屏幕的闷响。他微微睁开眼睛，余光瞥见闻戚紧锁着眉头，正在快速地打着什么。
    【七七：To The World组合关系好着呢！】
    【七七：你们有空多关心关心自己不好吗？这些事情就不劳费心了呢：）】
    【七七：据内部人员爆料，To The World组合会一起参加电视台的元旦晚会。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呢：）】
    闻戚一连怼了十几条，心头的火气才稍微下去一点。
    偏偏这种时候还有不长眼的往他气头上撞。
    【吃鲸路人：呵呵，又是一个脑残（翻白眼.JPG）
    你说他们会一起参加就会一起参加？你是谁自己心里没点数的吗？
    还内部人员，编料也不编得像一点/@七七：据内部人员爆料……】
    闻戚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很好。
    闻戚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挽起袖子，身体微微前倾，手上的动作飞快，大有要大战三百回合的意思。
    直到车在虹光电视台前停下，闻戚才结束了这场没有尽头的互怼。
    杜若眯着眼睛，看着闻戚快速地发出一条条消息。
    等到下车后，杜若才睁开眼睛，抽空打开手机，就看见星光网小号上的“关注人新消息提示”已经到了一百条以上，全部来自同一个星光号。
    还不等杜若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就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闻先生，杜先生，我是虹光电视台派来接你们的临时助理……”
    看着面前难掩紧张之色的年轻工作人员，杜若收回思绪，微笑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
    星光网上所有的“阴谋论”，最后终结于虹光电视台官方星光号放出的一张四人合照。
    【虹光电视台：是你们期待的“他们”吗？（合照.JPG）@闻戚To The World@杜若To The World@楚方To The World@宁安易To The World】
    这张合照并不是一板一眼的宣传照，而是一张To The World组合在后台彩排的时候，拍下的照片。
    照片上，四人围在一起说着话，每个人的嘴角都是上扬的，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好心情，更不用说搭肩膀、摸头这种小动作了。
    看着这张照片上显而易见的亲昵和放松，哪怕是黑子都没有办法昧着心说他们关系不好，世界姐姐更是立刻陷入了狂欢的海洋。
    【世界第一姐姐：啊啊啊啊啊！我爱死这四个男人了！】
    【松鼠上树：To The World组合一起出演真的是太棒了（不争气地留下了老母亲的泪水.JPG）
    不过，为什么是虹光电视台啊？（随口一问，只是有点好奇）】
    【若崽的小猫咪：好期待今天晚上的表演是什么啊啊啊啊！】
    【三三是三三：我就想知道，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有视频吗？会当成幕后花絮放出来吗？（激动地搓搓小手.JPG）】
    但不管网上怎么猜测，虹光电视台都顶住了舆论的压力，始终没有在元旦晚会直播开始前公开To The World组合的节目内容。
    元旦晚会当晚，各大电视台同时开启直播，所有电视台都同时开了网络直播和电视直播两个渠道。
    To The World组合的节目大约在20：40开始。
    一开始，各大电视台还没有感觉到多少差距，直到20：00和20：30的收视率报告收上来之后，几乎每一家电视台都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星芒电视台里。
    负责人看着几乎在半个小时内被腰斩的收视率，愕然道：“马上去查一查，这收视率报告一定有问题！”
    菠萝电视台里。
    负责人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不可能！我们之前调查过了，期待值最高的节目就在20：30前后，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收视率下滑！”
    大同小异的事情在除了虹光电视台之外的每一家电视台里发生，但无论是哪一家的负责人，收到的结果都是，收视率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那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虹光电视台里，负责人看着突然暴涨的收视率曲线，呆滞地喃喃道：“还真的是见鬼了……”
    星光网上。
    【全网第一妹粉：啊啊啊啊啊！To The World组合的节目就要开始了！好期待呀！】
    【世界第一姐姐：我一顿爆哭，不妄我在电视机前等了那么久！】
    【宁安易的小可爱：我和我爸妈协商过了，他俩把国家台的那个合唱看完之后，正好可以换虹光电视台看To The World组合的节目·v·】
    【楚二哈你今天吃了吗：我刚刚抢来了我们家的遥控器使用权，从蓝海电视台换到了虹光电视台！（完美.JPG）】
    在无数人的期待下，主持人终于宣布了To The World组合的节目。
    灯光黑下的瞬间，整个元旦晚会直播间就被弹幕遮得严严实实。
    在密密麻麻的“啊啊啊啊啊啊”、“好期待啊”、“天哪天哪”的弹幕中，背景的屏幕猛然亮起，白色的灯光勾勒出四道身影，每一道都是模特身材的标准。
    随着“蹬、蹬、蹬”的背景音，四人同时开始向前走，他们今晚的造型也逐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长腿，细腰，宽肩，当模特身材撞上男士制服能够有多大的杀伤力，从弹幕里“awsl”闪过的次数就足以看得出来。
    脚步声停止的那一刻，镜头和灯光都在瞬间聚焦在了杜若身上。
    大屏幕上骤然出现了杜若的正脸，银白的发丝落在他的眼角，在高清的直播镜头下，就连杜若眼睫毛微微的颤动都清晰可见。
    在现场骤然响起的尖叫声中，被光芒笼罩的杜若缓缓地抬眼，嘴唇轻动：
    “让我带你们走进，今晚的派对……”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瞬间，杜若用食指轻轻地抵在嘴唇前，轻挑眉毛，眼角带笑。
    “嘘——”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杜若的这一句，宣告了节目的开始， 也仿佛打开了无形的开关。
    在全场的惊呼和尖叫中， 碧蓝的光点从现场无数的座位上亮起，从星星点点地遍布全场， 迅速朝着全场荡漾开。转瞬间， 如魔法般在虹光电视台元旦晚会直播的现场，亮起了一片由应援灯组成的碧蓝海洋。
    眨眼间， 元旦晚会变身To The World组合大型专场演唱会。
    “闻戚，楚方， 宁安易，杜若，To The World， Fighting！”
    在声嘶力竭的应援声中， 镭射光骤然打在舞台上， 高挑劲挺的四道人影几乎同时舞动了起来。
    白衬衣的纽扣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端正的领带带着泰然的正气；制服勾勒出完美的模特身材，腰带勾出的腰部线条更是不自觉地吸引了视线。偏偏台上的每个人都满脸冷酷，眉眼间仿佛带着风霜的冷冽， 只是这样，却更让人想要撕开那表面的冷漠，疯狂地想去靠近。
    抬手，弯腰， 侧头……每一下动作都稳稳地踩在了背景音乐的鼓点上， 展示了教科书式的卡点；动作精确到指尖， 从间距、手抬起的角度都不差一丝一毫的精准；表情管理更是一秒不乱。
    满屏的荷尔蒙气息浓郁得简直要溢出屏幕。
    随着灯光打下的那一刻，线上线下同时响起了一片尖叫。
    【皮带！皮靴！全套黑色制服我真的太可以了啊啊啊！性感大佬，在线杀人！】
    【我刚才疯狂尖叫，惹得我妈专门进来看看我在看什么……然后现在，我妈在和我一起尖叫。她甚至抢走了我的鼠标QAQ】
    【啊啊啊啊！制服的哥哥们我简直太可以了！】
    【卧槽！这是放大招啊！我鼻血快止不住了啊啊啊啊！！！】
    【艹！明明他们每一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为什么我现在只想要扒掉他们的衣服，对他们做那样那样的事情……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想象要止不住了，为什么这个舞台会这么欲！这！么！欲！】
    明明只是几十秒的齐舞，现场的不少世界姐姐已经快要将自己的嗓子给喊哑了。
    随着鼓点渐渐弱下，即将进入演唱环节时，现场导播按照提前设计好的画面，在最后的三道鼓点中，将镜头迅速地朝着杜若的位置拉近。
    第一声鼓点。
    杜若用修长的手深入严密的制服领口，手指轻轻扯住领带。
    第二声鼓点。
    杜若随着鼓点，一个旋身，手指顺势将领带扯出领口。
    第三声鼓点。
    杜若轻轻扬起下巴，直视着镜头，被扯开的领口处精致的锁骨线条若隐若现。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唯独留下了这一处“破绽”，反而更加增添了一分惑人的魅力。
    更不必说，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一直保持着一脸肃然的杜若，忽的嘴角斜勾，露出了一个近乎于挑衅的笑容。
    【靠！这还怎么忍得住5555，我要给若哥疯狂打CALL！！！】
    【我的天！我原本以为今天是元旦晚会，他们可能会收着一点的……没想到……怪我太天真QAQ】
    【呜呜呜呜，若崽你变了！不许这样乱撩人！母爱大型变质现场啊啊啊啊！！！】
    【？？？若哥这么A，怎么可能还有妈粉？（奇奇怪怪的眼神.JPG）】
    【台上A，台下O（笑容逐渐变态.JPG）】
    【前面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杜若的银发是疯了吗？！我的天哪！简直是神仙好吗！上面居然还撒了亮粉！awsl！】
    在全场的尖叫声中，四道灯光汇聚在那四道身影上。
    在拉近的直播镜头中，最左边的闻戚微微抬眸，如雕塑般立体的五官骤然出现在现场的大屏幕上，引起了现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嗒、嗒、嗒……
    在骤然寂静的现场，那被扩音器特意放大的脚步声，一声声都擂在了观众的心尖尖上。
    而那满面冷漠的男人踏着灯光，走到直播镜头前，伸手在直播屏幕上一挥。
    四道“唰”的声音同时响起，直播镜头也随之切到了最右边的宁安易身上。
    制服的扣子在刚才被完全解开，外套和衬衫早就在刚才的舞蹈中变得松松垮垮，似落不落，紧紧勒在腰间的皮带勾出劲痩的腰肢，因为紧绷的定点动作充满了力量感。
    而一直闭着眼睛的宁安易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用他独特的清冷嗓音将所有人拉进了梦幻般的《小王子》世界。
    “与你一起，共同走进，这迷雾中的舞台。
    与你一起，共同进入，这童话中的世界……”
    这一段和原版的《小王子》不同，是宁安易专门为了元旦舞台，重新编曲的版本，就连歌词部分也有细微的改动。却依旧轻而易举地将全场的氛围都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
    唱完开头后，在原本直接接到闻戚part的地方，宁安易编排了一个空拍，在骤然褪去的音乐中，只有宁安易的声音清晰可闻——
    “欢迎来到，属于To The World的童话世界。”
    六分钟的舞台，全程高能。
    无论是唱、跳、表情管理、身材管理，To The World组合用一次舞台朝着所有人宣告了他们无法被忽视的存在感，也用短短的六分钟向观众展示了什么叫做唯一的顶级男团的现场实力。
    在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的开场字幕中，从词、曲、编曲、编舞到现场舞台策划，那一连串属于To The World成员的名字，更是给出了他们无法被取代的独一无二的理由。
    等到串烧舞台即将结束，最后的一个画面依旧停在了杜若身上。
    此时，杜若身上的衬衫已经因为刚才的舞蹈被扯得松松垮垮，被扯松的领带早就不复开始的端正，银发也略显凌乱地落在了杜若的脸上，在他的眼尾轻柔地划过。
    杜若微微喘着气，那修长的手指从他的耳根、脖颈慢慢地下划，如微风般轻轻地拂过锁骨，停留在起伏的心口位置。
    半挂的睫毛带着些漫不经心，却格外地勾人魂魄。
    随着子。弹上。膛的声音，银发的男人抬眼，挑眉，轻笑，向前笔直地抬起手臂。
    “砰——”
    一击入心。
    【啊啊啊啊啊！我的心给你给你，都给你！！！】
    【不行了不行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懂我们的心思，白衬衫诱惑，制服诱惑……（躺平.JPG）】
    【啧啧啧，真应该让那些号称着要成为下一个To The World组合的那些男团来看看这个舞台，看看什么叫做吊打的实力】
    【说实话，横向对比现在的所有男团，To The World组合和他们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就连拉他们出来比，都觉得有点欺负人kkk】
    【我只想要为了杜若最后的那个动作尖叫，我可以！我真的可以！请正面up我！】
    【？？？前面的你在想P吃？（闻大佬在盯着你.JPG）】
    【疯了疯了！今天的舞台已经完全疯了！我现在除了“啊啊啊啊啊”什么都不会说了，我已经是个只会土拨鼠尖叫的废物了！！！】
    来到虹光电视台元旦晚会录制现场的观众，无论是不是To The World组合的粉丝，都情不自禁地为了他们的演出，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到了六分钟演出结束的时候，甚至观众席上连不是To The World组合粉丝的观众，都开始跟着世界姐姐们喊口号，以至于当他们退场的时候，那应援的声音比开场的应援声还要响亮。
    从To The World组合的舞台一开始，世界姐姐就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屠版。
    星光网前十的热搜词条，六条To The World组合相关，四条成员个人相关。
    #To The World组合元旦晚会#
    #杜若银发#
    #To The World组合绝美舞台#
    #To The World组合不可错过#
    #闻戚欲#
    #To The World组合绝了#
    #To The World组合教科书式舞台#
    #宁安易主唱尊严#
    #To The World组合晚会变演唱会#
    #楚方主舞的自尊心#
    在To The World组合表演期间，这十条热搜彼此之间有换过位置，却没有任何一条掉出过前十。直到To The World组合的舞台结束半个小时后，才陆续有其他元旦晚会相关词条挤进前十。
    星光网的声音，现场漫天的欢呼声，在结束了元旦晚会的舞台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离他们远去。
    从升降台上下来后，远离了灯光、舞台、尖叫和掌声，每个人都微微喘着气，走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只有四道身影，无声地相伴着。
    无论繁华还是落寞，无论万人欢呼还是了无姓名，我们始终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虹光电视台的元旦晚会录制还在进行，卸完妆换好衣服的四个人就已经离开了会场。
    今晚的四人聚餐提前已经和各自的经纪人报备过， 在卸完妆后， 就让经纪人和助理先回去了。
    四人回到杜若住的地方时，时间还不到十点半。
    屋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杜若一进屋就把外套给脱了下来， 帽子和墨镜也随手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闻戚紧跟在杜若身后进门，熟练地打开鞋柜， 拿出两双一次性拖鞋摆在地上，随后穿上自己专属的棉拖， 顺手就把杜若放在柜子上的帽子和墨镜拿在手上，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对着已经走进厨房的杜若喊道：“我把你的帽子和墨镜放原来的地方了啊！”
    杜若刚刚洗完手， 就听见了这一句， 随口应了一声，视线重新放回到面前的食材上。
    宁安易在门口，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向热衷于在他们的私聊小群里发各种CP向剪辑视频的楚方却对屋里涌动的微妙一无所察， 只是不住地抖着腿， 催促着：“啊啊啊， 快点快点进门，我快被冻死了！”
    宁安易这才收回视线走进门， 看着楚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宁安易的视线微妙地在他露出的那一截脚踝上转了一圈， 忍不住吐槽，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换一条九分裤？”
    “为了保持住我帅气的风度。”楚方抬起下巴，露出自信的微笑。
    宁安易简直没眼看，刚好走到客厅里的闻戚抬头就看见楚方现在的姿势，眼神一瞬间变得嫌弃，“你是不是又在网上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明明是问句，闻戚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怎么可能……”楚方下意识反驳道。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CP剪辑之后的反应吗？”宁安易首先补了一刀。
    “我还记得，上回你第一次登上菠萝视频网站的后台，就往群里甩了十多个链接。”闻戚也在一边默默补刀。
    就连还在厨房里的杜若都隔空加入了战局，“你上回还在群里发了一篇小说……”
    剩下的话杜若没有说，屋里其他三人都明白他说的是哪一回。
    在其他三人揶挪的视线下，楚方——
    K.O.
    在把布置客厅的任务交给楚方和宁安易后，闻戚走进厨房，一边挽起袖子，一边靠近杜若，“需要我做什么？”
    “你就揉面吧。”杜若低头在大碗上比划了一下，“一会儿面粉倒到这个位置，然后加水，用筷子搅着加……”
    杜若在说的时候，闻戚也微微低下头，专注地听着杜若说，时不时还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两人的耳朵都快要贴到一起了。
    只有杜若和闻戚两个人在厨房里的时候，在客厅里贴装饰的宁安易看着两人习以为常的动作，视线状似无意地在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相处方式有哪里不对的杜若和闻戚之间来回扫了好几次。
    同样在客厅里的楚方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他正认认真真地把红色的贴画贴在墙面上。
    已经有些猜测，只是还不是很确定的宁安易，扭头就看见楚方正好把贴画贴好，往后退了几步，抱着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还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注意到宁安易的视线，楚方有些困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宁安易张了张口，还是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没什么。”
    楚方皱着眉头看向墙壁，念念有词：“难道是我贴歪了，没有啊……”
    宁安易幽幽地叹了口气。
    宁安易：我只是突然觉得，刚才居然想要和楚方讨论这件事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微笑.JPG）
    ***
    厨房里。
    杜若把饺子馅拌好后，把醒好的面团从大碗里拿出来，在案板上抹了一层白面粉，随后双手均匀用力，面团在杜若的手下，服服帖帖地被搓成了长条，又被杜若用刀切成了一个个小圆段，乖巧地落在案板上。
    擀面皮这件事，力道和时机必须要控制得一丝不差，才能够让面皮一分不厚，一分不薄。
    杜若将小面段按在桌子上，左手掌按在小面团上，把面团压成一个个矮矮的小面饼，左手手指捏着面饼的边缘，飞速地捻动着面饼，右手则拿着擀面杖，在面饼上来回压。等到杜若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张中厚边薄的面皮已经轻轻地落在了案板上。
    杜若在擀面皮的时候，闻戚就杵在厨房里，一眨不眨地盯着杜若看。
    宁安易好几次特意从厨房门前走过，闻戚都完全没有改变过姿势，眼神中的情绪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想到这里，宁安易一转头，就看见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看元旦晚会直播，被小品乐得哈哈笑的楚方。
    宁安易一时哑然。
    好吧，的确有人看不出来。
    等到杜若擀好饺子皮后，闻戚盯着自己掌心里的饺子皮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杜若已经快速地包好了三四个饺子，扭头便看见一动不动的闻戚，“你之前没包过饺子吗？”
    “嗯。”闻戚点点头。
    “你先加馅料，边上裹点水……”杜若一边念着，一边伸手包住闻戚的手，一步步引导着他。
    “好像还是不太会。”闻戚微微蹙着眉头，注视着杜若。
    “那……”杜若正准备重新教一遍，就被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动作。
    “哎哎哎，开始包饺子了吗？我也来！”
    楚方瞄到这边的动静，跑进厨房，从料理台上拿起一张擀好的面皮，摊在掌心上，“饺子应该怎么包来着。”
    杜若演示了一遍，楚方立刻学着杜若的动作，很快，一个似模似样的半月型饺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上。
    第一次独自包好一个饺子的楚方像是献宝一样，兴奋地把饺子放在掌心上，举到杜若的面前，“我包得还不错吧！”
    杜若笑着给楚方比了个大拇指。
    “那我和杜若包饺子就可以了，大佬你就出去休息吧。”
    听见声音赶来的宁安易，还是没来得及拦住楚方脱口而出的话，忍不住掩面。
    闻戚抿着唇，嘴角下落，正想要反驳。
    “那闻戚你就先出去吧。”
    杜若这一句出口，闻戚刚到嘴边的话就默默地咽了回去。
    一分钟后，闻戚坐在沙发上，目光不断朝着厨房里言笑晏晏的两个人飘去。
    同样在客厅里的宁安易拿过了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默默地离沙发另一头的闻戚挪得远了些。
    ***
    1月1日零点，还在刷星光网的世界姐姐就同一时间刷出了四条齐刷刷的星光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四人饭桌边合照.JPG）】
    【闻戚To The World：新的一年，我们依然在一起。（四人饭桌边合照.JPG）】
    【宁安易To The World：大家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四人饭桌边合照.JPG）】
    【楚方To The World：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PS：饺子看起来是不是很不错？猜猜是谁包的（笑.JPG）
    （四人饭桌边合照.JPG）】
    每个人发出的都是同一张大合照。
    在这张大合照上，闻戚举着镜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褪去了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外表，换下了那身帅到让线上线下一起尖叫的舞台服装，四个人里穿得最厚的也只是穿了件毛衣，轻松惬意地坐在餐桌边，完全素颜地和队友坐在一起，吃一餐自己包的饺子，在零点来临的时候，拍照发条星光动态，和普通网友并没有什么差别。
    还在逛星光网的夜猫子世界姐姐在看到这一条星光动态的时候，齐齐尖叫。
    【世界第一姐姐：我的天！所以他们现在是在一起跨年是吗？我们还在看元旦晚会的时候，他们已经从现场溜走了，还一起包了饺子，聚了一餐，拍了合照，是吗？！！！】
    【宁安易的小棉袄：我真实地哭泣了……都多久了，为什么哥哥们还保留了这个不好的习惯？你们拍合照的时候，就不能够换个没有食物的背景吗？一定要在餐桌边上？
    愤愤不平地啃一口干巴巴面包，口齿不清地郑重声明：我拒绝这种深夜放毒的不良行为！】
    【若崽的小可爱：嗷嗷嗷嗷嗷！刚才台上的若哥真的A爆了，但是下了台之后，看这张素颜照片，还是可可爱爱的若崽崽啊（脸红.JPG）】
    【队长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给我一把锤子，我要去打爆那些说哥哥们感情不好的营销号的狗头！（气呼呼.JPG）
    零点！一起跨年！
    要是这还叫塑料情，那娱乐圈不塑料的估计就没有了（微笑.JPG）】
    【三三是三三：等等？所以你今晚说了不回家，就是因为要和队友聚餐是吗？（黑人问号脸.JPG）】
    在不小心把这一条评论发出去后，在闻家的闻舒雅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迅速把自己刚才的评论给删掉了，看到阅读量为零后才松了口气。
    转而点开小群。
    [三三：嗷嗷嗷嗷，他们一起跨年了，嘿嘿嘿]
    [二二：嘿嘿嘿]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嘿嘿嘿]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慢着，我发现了一个华点，现在emmm，有一点点害怕]
    [二二：什么？什么？让我康康！]
    [三三：同上！]
    闻舒雅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回复。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杜若在家自拍图.JPG）（四人饭桌边合照.JPG）我用红色圈把细节的部分呢圈出来了，你们看看这房间的构造、设计……是不是，有一点，像？]
    [二二：！！！]
    闻舒雅瞬间从床上弹起，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三三：这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了！]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我现在有一个猜想……]
    [二二：我也是……但是我不敢说……]
    [安娜娜：我胆子大，我先说！闻戚和杜若是不是住一起了？！]
    [二二：应该是同一个小区。不过emmm]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我现在有点害怕，我先撤回了，大家都别往外传]
    [二二：赞同！]
    [三三：赞同！]
    [安娜娜：赞同！]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话说回来，温度应该也不会公开（突然丧气.JPG）
    不过，我还是觉得，只要两个人都能够好好的，那就够了。]
    这一次，闻舒雅没有发出“赞同”的回复。
    她想到在金雀奖颁奖典礼上，二哥的那个眼神，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说不定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元旦过后不久， 来自宋正青导演的一条消息就让陈默当机立断地将杜若一月份原本的工作排期，纷纷调整， 在密集的行程中，硬生生地空出了一周的时间。
    几天后，将这几天无法推掉的行程跑完后，杜若低调地出现在机场，特意躲开了媒体和粉丝， 连夜飞往奥克斯。
    奥克斯只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小镇，但却是无数电影人和文艺工作者心中的乌托邦， 只因为每年一月份会在奥克斯小镇上如期举行的全世界最权威的独立电影节——奥克斯独立电影节。
    和强调商业性与艺术性并存的金面具奖相比，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从参选规则到评选方式上， 都格外地强调自主性。每一年的评审团也都是由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顶尖的电影人组成。
    纯粹的商业电影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从来都没有姓名， 甚至会出现，来年火爆全球的电影，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首映的时候，甚至没有多少人入座的情况。即便能够在金面具奖上斩获大奖，也无法动摇奥克斯独立电影节评审团的意见。
    每年年底，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会在自己的官网上， 朝全球的电影人发出征集， 参选者不需要通过任何中介， 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在奥克斯的官网上进行报名。在经过一周的报名期限， 和一个月的评审团筛选后， 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会在来年的一月， 发出50封邀请函，其中有20部电影会进入最终奖项的角逐。
    可以说，只要进入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第一序列，这部电影之后的发行、公关等一系列问题，都能够得以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轻松解决。
    而《听说》剧组收到的，便是来自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最高级别的邀请函。
    因为工作原因，杜若直到来到奥克斯之后，才与《听说》剧组的其他人碰面。
    “好久不见。”
    杜若见到宋正青导演，因为时差而不免露出些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和宋正青导演拥抱了一下，几人这才一起走进路边的咖啡厅里。
    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会持续整整一周的时间。
    七天的时间段，以第四天举办的颁奖典礼为重头戏，也是分界线。前三天主要是放映进入第一序列电影，而后三天，则会对余下30部收到邀请函，但并未能够进入第一序列的作品进行放映，旨在为这些电影人提供一个舞台，或许哪一部电影便能够被发行商看中，而成功地进入电影院进行公映。
    由于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对在这一周时间里，进入奥克斯的记者有着严格的规定，禁止记者在电影院之外的地方进行采访和拍摄，一旦有记者做出违反规定的行为，将会连带着他代表的新闻社，被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取消之后五年的进入采访资格。
    因此，即便杜若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坐在路边的咖啡厅里，旁边那一桌就是来自国内一家新闻社的记者，那位记者也只是小声地问他能不能给签个字，就连摄像机都没有从包里拿出来。
    这种不进行任何遮掩地坐在路边，安安静静地喝一杯咖啡的感觉，竟让一直在国内被娱记围追堵截的杜若感到了一丝微妙的舒适。
    “说实话，我直到来到奥克斯，都不敢相信这件事居然是真的。”宋正青在来到奥克斯之后，就一直紧绷着身体，直到咖啡快要喝完，才勉强镇定下来，语气中却还带着几分抖。
    直到现在，提起这件事，宋正青的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最开始在奥克斯官网上报名的时候，最大的期望不过是能够接到邀请函，这样《听说》在之后上映的时候，或许能够引起更大的影响力，也能够让更多人将目光投到校园暴力这个难题上。
    但却没想到，《听说》不仅拿到了邀请函，更是进入了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第一序列。
    这样的结果，让宋正青倍感惊喜的同时，却也由衷地感到了压力，而这种压力，他甚至不能够轻易说出口。
    杜若从宋正青开始诉说的时候，就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认真地倾听着。
    “我在开拍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拍的第一部 电影，居然能够进入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第一序列……” 
    等宋正青说完后，杜若才开口，问出了第一句话：“宋导，你觉得《听说》是一部好电影吗？”
    宋正青几乎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虽然《听说》我自己感觉还有不足的地方，但是，我还是认为这是一部好电影。”
    “我也觉得《听说》是一部好电影。”杜若直视着宋正青，唇角轻勾，露出自信的笑，“既然这样，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
    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开幕后的第二天，《听说》在电影节上进行首映。
    无论是作为主演的杜若和林子昕，还是导演宋正青，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都是绝对的生面孔。
    虽然作为进入第一序列的电影，《听说》首映开始前十分钟，电影院里就已经坐满了人，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余下的是其他参加本次电影节的电影人和普通观众。
    但是当主创团队进行开场前说话后，得到的只是礼貌的掌声，平稳又不失礼节，来到影院里的观众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眼底却并没有泄露出多少情绪。
    宋正青用磕磕巴巴的外文说完了开场词，便在掌声中和主创团队的其他人一起坐回到第一排的位置上。
    屁股碰到座椅的时候，宋导这才松了口气，这才恍然发觉，不知不觉间，他的背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杜若却并没有感受到宋导的紧张。
    在来到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之前，杜若就已经看过了《听说》的成片。
    杜若在身后很快平息的掌声中，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大荧幕，嘴角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无论如何，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电影的质量才是最有力的名片。
    下一刻，影院里灯光骤灭，所有人的表情都陷入了黑暗中。
    电影，开始了。
    忽然响起的下课铃声划破了寂静的黑暗，在这样完全没有片头曲，别具一格的开场中，大荧幕上的画面慢慢地出现。
    特色十足的画面，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即便观众来自不同的国家，也能够在看见这个画面的瞬间，明白电影发生的地点——
    学校。
    和一般的校园电影不同，《听说》中用了大量灰调的色彩，压低了画面的饱和度，也给这看上去生机勃勃的校园，增添了一分挥之不去的阴翳。
    罗伯特是一位发行商，他每年一月都会来到奥克斯独立电影节。
    和记者或是其他电影人不同，罗伯特每年来到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目的非常明确，他不是来交流艺术的，而是来寻找符合他要求的，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发行的独立电影。
    在来到《听说》首映场之前，罗伯特在心里已经有了看好的一部电影，而校园题材也从来不是罗伯特本人青睐的题材。
    完全漫不经心地来到《听说》首映场后，电影开场后不久，在开场那段被霸。凌的第一视角拍摄片段出来后，罗伯特就忍不住轻“咦”了一声，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电影还在继续，开场看似美好的青春校园生活，持续了仅仅不到一分钟，导演就用镜头带着所有人，窥见到了校园明媚背景下的阴影。
    林子昕虽然在戏中是女主角的身份，但她出场的戏份很少，出现的场景只有在天台上。
    他们看着杜若和林子昕倾诉着自己在学校里遭遇到的事，而林子昕每一次都微笑着安慰了他；
    他们看见杜若逃了课，跑到天台上，和林子昕一起躺在天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云；
    他们看着杜若在林子昕的鼓励下，慢慢地学会如何与自己和解，如何反击那些对他施加暴力的人，如何将自己解脱出来。
    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罗伯特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了其中那一丝微妙的感觉。
    按照罗伯特的眼光来看，按照这部电影的前半段发展下去，这大概会是一个青春成长故事，或许还加了那么一丝青春期男女之间的情感。
    但这个套路实在是太过烂俗，即便夹杂了校园暴力的元素，也没有办法使这个故事彻底地跳脱出青春校园电影的套路。
    假如仅仅是这样的电影……
    这时候，大荧幕上恰好给到了林子昕整部电影唯一一个正脸特写——
    阳光下，少女的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透着一股不似人间的飘忽，她的眼中映出少年的倒影，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往上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个笑容很暖，但她的眼中却是一片枯寂。
    在对上那个眼神的一刹那，罗伯特立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所有设想，猛地警醒了过来。
    不对！
    假如这部电影仅仅是一部三流的烂俗青春电影，它或许能够出现在影院里，或许能够收获不少票房，但却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罗伯特忍不住一个大喘气，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时候，罗伯特才猛然反应过来，他竟然被这部电影的剧情给带了进去，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跳脱出电影之外进行评判。
    定了定神，罗伯特继续看接下来的内容。
    随着电影的播放，少女身上的异样也慢慢地显露出来。
    她不去上课；
    她永远都在天台上；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影子；
    她从来没有戳碰过少年……
    当这些细节慢慢地出现在观众面前时，影院里几乎所有人都猜出了少女的身份。
    唯独电影中的少年，对少女的态度依然没有半分变化，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异样一般。
    这时候，即便是最迟钝的观众，也意识到了其中的怪异感。
    他们就看着少女的破绽越来越多，但逐渐从校园暴力的阴翳中走出的少年却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一样，灿烂地笑着。
    剧情终于到了返校参加毕业典礼的那一天，少年笑着将礼物盒塞进包里，穿过在离婚后就对他漠不关心的父亲，哼着小调儿走向学校。
    但罗伯特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少年的礼物盒上。
    一黑，一白。
    为什么会有两个礼物盒？
    台下观众屏气凝神的时候，杜若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当时在拍摄《听说》的时候，实际上拍摄了两个结局，而因为结局的不同，宋导也剪辑了两个版本。
    看到这里，杜若已经清楚，被奥克斯独立电影节选中的是哪一个版本了。
    当少年拿着礼盒跑上天台，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哭嚎着，却抓不住慢慢消散的少女。
    杜若的这一段哭戏极具爆发力，让罗伯特眼前一亮。
    但剧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随着少女的故事被掀开，电影院里已经传出了低低的啜泣声，而从同学那里听完这件事的少年微笑着和同学告别，走出门的那一刻，少年表情的骤然转变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剧情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在一段迅速切换的新闻中，接连爆出了三个人被刀刺伤的新闻，而在慢慢减弱的新闻播报声，和越来越响亮的警铃声中，有一道黑影重新出现在了学校天台上。
    他把包放在地上，安静地站在天台的边缘，当天台的门被踢开的瞬间，手电筒的光照亮了他嘴角的笑容。
    下一刻，他朝后猛地一倒，破烂的衣袖飘扬起来，露出了他手腕上的划痕——
    是少女的名字。
    这时候，下课铃声再一次响起。
    在铃声中，画面猛地暗下，随后大荧幕上跳出了两个礼盒——
    白色的完好无损，黑色的已经被打开。
    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演职人员表，但影院里却没有一点声音。
    宋导有些颓丧地低下了头，杜若的目光却还落在大荧幕上。
    在整整一分钟的寂静后，随着第一声掌声的响起，电影院里的每一个人都默默地站起身，用力鼓着掌。
    那声音，比电影播放前，简直还要响亮一倍。
    在热烈的掌声中，杜若的嘴角慢慢地弯起。
    这些在电影播放前，最吝啬掌声的观众，也是在电影播放完之后，鼓掌最使劲的观众。
    一直到演职人员表播放完一分钟后，现场的掌声都没有停息。
    这时候，影院里的灯光亮起，宋导带着主创团队站在大荧幕前，还没有说一句话，就响起了一片不同语言的叫好声。
    “做的棒极了！”
    “这是我今年看过的最好的表演！”
    “提前预祝你们的成功！”
    “嘿，我们之后能谈谈发行权的问题吗！”
    ——最后一句来自罗伯特。
    宋导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电影院里的掌声和欢呼才渐渐平息下去。
    “实际上，这是我的第一部 电影，我们整个团队基本上都是新人。”宋导整理了一下思绪，憋住眼眶里的泪水，红着鼻子说道，“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在这部电影中，做到了目前我们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当然！”“你们做的非常棒！”……
    底下立刻响起一片喊声。
    等到《听说》首映结束后，杜若他们才从电影节的工作人员中知道了一个令他们惊讶的消息。
    刚才《听说》结束后，观众的掌声足足持续了3分21秒！
    也是本届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到目前为止，掌声持续时间最长的一部电影！
    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对一部电影的欣赏，要体现在电影播放完之后的鼓掌时长上。
    一般鼓掌时长最长的电影，也会是当届奥克斯电影节上最受好评的电影。
    惊喜还远不止如此，在《听说》首映结束后，陆续有好几位发行商过来，想要与宋导商量发行权的问题。
    他们收下了每一位发行商的名片，却没有答应任何一家。
    而当所有发行商名片都递得差不多的时候，罗伯特在这时候挂上了温和的笑容，走上前来。
    “你好，我是一名发行商。”罗伯特聪明地没有对自己的发行公司进行吹捧，而是带着得体的笑容，轻声问道，“或许，您愿意与我谈一谈，两版《听说》的发行权问题吗？”
    ***
    《听说》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掀起讨论的同时，国内却是一片静悄悄。
    无论是杜若，还是剧组方面，都没有对《听说》入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第一序列的事情进行宣传，以至于当国内记者的报道传回国内的时候，看到新闻的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茫然。
    【电影第一刊：国内独立电影《听说》入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第一序列，首映结束后，现场掌声持续三分多钟，创下本届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掌声时长记录。】
    《听说》？
    这是哪部电影？
    就在大多数人都还是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一直没有动静的听说剧组官方星光号被翻了出来。
    看着主演上那醒目的“杜若”两个字，吃瓜群众的瓜差点掉了下来。
    不……不是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在这条新闻曝光之前，星光网上对于《听说》这部还未播出的电影都是一片群嘲。
    【陌生人：你们谁还记得杜若之前有部电影（斜眼笑.JPG）】
    【无名小花：这么长时间， 一点宣传消息都没有了， 估计是凉凉了吧】
    【冲鸭：噗，也不知道当时谁给他那么大的脸， 居然觉得自己可以扛得起电影票房， 貌似说连发行商都没有找到（吃瓜.JPG）】
    【嘲讽是我的义务：哈哈哈哈， 那也太惨了吧】
    以至于当这条新闻一出来的时候， 许多网友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MUMU：等等！这条爆料说的是……《听说》？】
    【吃瓜路：好像……是的（呆滞.JPG）】
    【路人甲：我的天！《听说》居然入围了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第一序列？！】
    在确认这个消息是真的之后， 世界姐姐立刻开始了狂欢。
    【世界第一姐姐：啊啊啊啊啊！演员杜若冲鸭！】
    【若崽的小猫咪：天哪天哪！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居然能够入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这简直是独立电影人的终极梦想好吗？！】
    【若哥妹妹：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这部电影了！但是……《听说》官方是不是还没有公布究竟什么时候上映（哭哭.JPG）】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科普一下，每一年的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是有现场直播的！直接登录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官网就可以看到了！指路→（链接）】
    ***
    在国内粉丝狂欢，路人惊愕的情况下， 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当时针走到20：00， 镜头转移到红毯的时候， 直播视频中的弹幕突然间便多了起来， 不同语言的弹幕混杂在同一个视频里，也是只有像这种全球性质的颁奖典礼上才会出现的盛况。
    每一位明星的到来都会引起一片弹幕的狂欢， 而红毯两侧的闪光灯密度更是直观地反映出了明星的人气。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我的女神奥丽薇亚·威廉姆斯！为奥丽薇亚女神打CALL！！！】
    【疯了！路易斯你都已婚了，为什么还要在颁奖典礼上穿得那么骚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亚当斯导演！亚当斯导演啊！】
    或许在金面具奖和其他的电影节上， 明星总会受到最大的关注和最多的镁光灯， 但是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 电影人才是媒体镜头下的真正宠儿。来到现场的所有记者都明白， 将优秀电影带到他们面前的最重要的人是谁。
    因此， 当矮矮胖胖的亚当斯导演出现在红毯上时， 这位带着灿烂笑容的老顽童获得了目前为止最高的闪光灯密度。
    直播间里的世界姐姐现在却有些紧张。
    【我突然想到，杜若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完全是生面孔，一会儿会不会没有多少记者拍他……】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有点慌了】
    这时候，下一辆轿车在红毯前缓缓停下。
    一双长腿从车里迈出，皮鞋踏在红毯上，露出一张世界姐姐无比熟悉的面容。
    作为PRINCE品牌的代言人，杜若今天红毯的服饰自然是全部由PRINCE品牌赞助。黑色西装向来是男星红毯着装中的第一选择，杜若的这一身看似简单，却加了不少的小巧思。
    首先是西装的面料上加了暗纹，在灯光下，便如同水波般随着杜若的动作在衣袖上漾开；
    头发已经在前不久染回了黑色，配上杜若冷淡的表情，却莫名地多了几分阴郁深邃的色彩；
    黑色的西裤因为是品牌方为了杜若定制的，比一般的西装裤要更收一些，随着杜若的动作，绷出细微的肌肉线条，带着些若有若无的诱惑，但是又不显得过于色气；
    碧蓝色的领扣和左手腕上碧蓝色的表盘相得益彰，给这一身服装加了些跳脱的色彩。
    当杜若出现在直播镜头中，抬起眼的那一刹那，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轻掀起，那双墨黑的瞳孔平静地在镜头上一扫而过，视线移开，迈开脚步的那一刹那，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充满攻击力的笑。
    这一抬眸，一浅笑，却让线上线下同时炸开了锅。
    【我的天啊！这是哪一位演员？还是导演？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发誓，在这一刻，我已经彻底地爱上了他！】
    【哦！天哪！哦！天哪！奥克斯你们需要在走红毯的时候，为他们加上介绍的字幕！假如因为你们没有做标注而导致我错过这位小甜心的话，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们投诉的！】
    【在他抬起眼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俘获了我的心灵】
    【刚才那一瞬间，这个男人简直像是从古老的童话中走出来的吸血鬼！那浑身的气质简直绝了！】
    【三分钟，我想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各国观众在弹幕里用不同的语言惊叹的时候，屏幕前的世界姐姐也快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哪！杜若只不过到国外呆了三天而已，这A爆了的气质究竟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艹！我现在只会啊啊啊啊了！】
    【5555，你们看杜若的领扣和表盘！PRINCE家这两款饰品都不只是有碧蓝色，还有其他颜色，但是杜若用的却是应援色！我哭得好大声！】
    【啊啊啊啊！这是带着我们一起走红毯的意思吗？（我不管，四舍五入，我也算是走过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红毯的人了！）】
    “嘿！杜！看这边！”
    “《听说》这部电影简直棒呆了！”
    “我相信《听说》一定能够获奖的！”
    记者拼命地按着快门，有些在之前的首映上见过杜若的，也看了《听说》首映的记者，更是毫不掩饰地朝着杜若表达了对《听说》的喜爱和对他们的鼓励。这也是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特有的风景线。
    在数不清的闪光灯中，杜若在签名墙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随后迅速地进入颁奖典礼的现场。
    等杜若进入现场后，直播里暂时没有出现杜若的身影，刚才瞬间疯狂的弹幕也平淡了不少，在这之后都没有再出现像杜若出现时那样爆炸性的弹幕场面。
    在红毯环节结束后，奥克斯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和其他电影节搞的五花八门的噱头格外不同，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主席先生——在独立电影界享有盛名的基思先生，走上了颁奖台。
    没有炫目的灯光，没有特意制造的氛围和笑点，只是在台下电影人的掌声中，头发已经花白的基思先生缓慢但坚定地宣布：“第128届奥克斯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这种毫不拖沓的作风让第一次参加奥克斯颁奖典礼的杜若有些惊讶，还是跟着其他人轻轻地鼓着掌，带着得体的笑容。
    奥克斯颁奖典礼的奖项数目并不多，只有八项。但每一项都是重头戏，入围第一序列的20部影片中，最后能够获奖的究竟能有几部，完全是未知数。
    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历史上，甚至出现过由一部影片斩获7项大奖的盛况，而余下只有另一部影片获得了余下的那一个奖项。
    看着颁发评审团特别奖的颁奖人走上台，杜若轻轻鼓着掌，余光却注意到旁边的宋导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裤子，原本被熨得服服帖帖的西装裤已经被揪出了一道道的褶。
    “获得评审团特别奖的是——”
    “恭喜，《》”
    但颁奖人宣布这个结果的瞬间，宋导的背不自觉勾了下来。
    “还有七项大奖呢。”
    杜若直视着前方，微笑地鼓着掌，嘴唇轻动，用只有《听说》这一桌的四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所有奖项的结果，在尘埃落定前，都是扑朔迷离的。
    尤其是像奥克斯独立电影节这样，格外强调自主性，任性地年年换评审团的颁奖典礼，完全没有任何电影人能够预测到评审团最终的选择。
    但紧接着颁布的三个奖，“最佳编剧奖”、“最佳短片奖”、“新锐演员奖”都没有报到《听说》的名字。
    而余下的四项大奖，谁都知道，只会比前面的四项奖更为困难。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紧接着宣布的是“最佳女演员”，当一位国外老牌女演员的名字被报出后，在全场的掌声中，杜若注意到林子昕先是有些失望和不甘地叹了口气，幸好在杜若提醒她之前，她就已经收拾好了表情。
    或许是因为之前接二连三的打击，等到宣布“最佳男演员”的颁奖人走上台后，世界姐姐已经在弹幕里给自己打预防针了。
    【没事的，反正都已经入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了，当成过来一趟长长见识也值了】
    【对！毕竟这是今年唯一一部入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第一序列的国内电影了】
    【况且现场的前辈那么多……入围已经很好了！】
    现场的大屏幕上播放出电影片段剪辑，随后镜头依次落在几位入围的男演员脸上。
    杜若挺直了背，笑得云淡风轻，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背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佳男演员是——”
    颁奖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嘴角便带上了笑。这位在前一届奥克斯颁奖典礼上获得最佳女演员的女明星对着镜头，大声念出了这个令人惊讶又惊喜的结果。
    “《听说》，杜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镜头立刻移到了杜若上。
    只见直播的镜头里，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随后嘴角慢慢地弯起， 露出喜悦的笑。他起身和宋导拥抱了一下，也和身边其他站起身的导演演员拥抱了一下。
    在杜若旁边那一桌， 坐着同样提名了最佳男演员奖的詹姆斯， 在听到这个结果后， 他眉眼间划过一丝失落， 但还是大方地起身和杜若拥抱了一下。
    从颁奖人宣布杜若获得最佳男演员奖的那一刻， 直播间的观众就已经疯了， 纷纷用不同的文字刷弹幕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杜若获奖了！不行，我激动得想要出去跑三圈啊啊啊——】
    【哇哦！恭喜恭喜啊！】
    【哦！是那个走红毯时的童话小哥哥！他获奖了吗？恭喜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演员，但他现在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这部让他获奖的电影叫什么……ting？shuo？】
    【假如这部电影能够在我们国家的电影院里上映， 我一定会去看的！】
    【拜托拜托， 发行商看看我们的声音好吗？我们要全球——全球——上映！（星星眼.JPG）】
    在密密麻麻的弹幕刷屏的时候， 杜若已经走到了颁奖台上， 从上一届的最佳女演员得主的手中双手接过了小丑杯，并和女演员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
    在台下一片的掌声中， 杜若珍惜地摸了摸手中金色小丑形状的奖杯，转身看向镜头。
    杜若深呼吸了一口， 面带微笑地说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发言：“感谢评审团将这个奖颁给了我， 实际上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拿到了这个奖。”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杜若睁大了眼睛， 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 惹来了台下一阵善意的笑声。
    在笑声中， 杜若继续说道：“能够拿到这个奖，首先我要感谢《听说》的导演兼编剧宋正青，感谢你写出了这样一个故事。感谢《听说》剧组里的每一个人，感谢我的朋友们。”
    说到这里，杜若略微顿了顿，直视着镜头的方向，
    “最后，我想要说的是，《听说》这个故事有关于校园暴力。校园应当是美好、和谐、令人积极向上的地方，但是在过去的很多年中，校园暴力作为这个环境中的阴暗面，一直持续地对不同人造成伤害。这种可悲的事情可能会在每一个校园里发生。我希望我们应当将目光投向这些遭受到校园暴力的群体，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发生。”
    这一段发言大方得体，又表明了立场，立刻引来了全场的掌声。
    “谢谢你们！”
    说完后，杜若朝着台下略一鞠躬，随后潇洒地举了举手中的小丑杯，在全场的掌声中微笑着走下台。
    或许是明白观众们的心情，一直等到杜若回到座位，直播镜头都一直牢牢地跟着他。直到杜若坐下，镜头才从杜若身上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杜若坐下后，宋导立刻看向了杜若手中的小丑杯。
    奥克斯独立电影节选择做小丑形状的奖杯是有理由的，按照设计者说，独立电影人往往都是理想主义者，而在通往理想的道路上，他们有时会受到嘲笑，有时会受到讥讽，被人视为小丑。这个奖杯的设计，就是为了鼓励还没有成功的独立电影人，不要顾忌身边的冷眼和嘲笑，勇敢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
    注意到宋导的视线，杜若把小丑杯递到了他的手上。
    宋导眼睛一亮，小心地接住，摸了下金色小丑的边缘，又谨慎地送还到杜若的手中，眼神却还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小丑杯上。
    “还有最佳导演和最佳电影两项奖项没有公布呢。”杜若压低了声音，小声安慰道。
    宋正青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太难了，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有机会……”
    这时候，注意到突然扫过来的镜头，杜若立刻转过身，坐直了身体，脸上也在一瞬间带上了营业的笑容。
    但这短暂又迅速的变脸还是被镜头扫到了一些。
    直播间的弹幕里瞬间飘过去一片“哈哈哈哈”。
    【噗，刚才是在欣赏小丑杯吗？】
    【这个表情转变未免有点太可爱了（害羞.JPG）】
    【嗯哼？刚才不是还说他A爆了吗？】
    【又A又萌了解一下？】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你们都如此认真，沙雕如我只想要大笑，让你在颁奖典礼上走神，翻车了吧hhhh】
    杜若看不见弹幕里的这些消息，等到镜头从他面前扫过后，在颁奖人讲话的时候，也不敢再开小差了。
    紧接着颁布的是最佳导演奖，颁奖人打开信封的时候，杜若余光瞄到了宋正青紧张地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时候，那位颁奖人正好打开信封，笑着说道：“奥克斯颁奖典礼今年最佳导演的获奖者是——”
    杜若也不由攥紧了拳头。
    “《听说》，宋、正、青，恭喜宋！”
    颁奖人用有些蹩脚的发音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宋正青的名字，当听到这个结果的瞬间，宋正青导演紧绷的表情猛地放松了下来，甚至露出些微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是杜若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正青这才如梦初醒地站了起来。
    和边上一圈人拥抱了之后，宋正青导演走上台，激动地接过了小丑杯，转头看向镜头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有些恍惚，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哇哦……”
    在渐渐平息的掌声中，宋正青导演开口的时候还有些颤抖：“《听说》是我拍的第一部 电影，很高兴能够获得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认可，感谢评审团。这部电影是我因为在现实中见到的一些事，引发了我的思考，因此想要用电影的方式将这种思考呈现出来，我也在这里呼吁大家，拒绝校园暴力，让这些罪恶远离本该纯净的校园……” 
    宋正青导演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声音也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的是，这部电影的所有演员们，尤其是杜若。”
    镜头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切到了杜若的脸上。
    没有看过宋正青导演准备的获奖感言的杜若，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他鼓掌的动作突然卡住，然后由慢慢重启，看起来莫名有些像突然卡壳的机器人。
    这一幕出现在大屏幕上，让现场原本以为没有获奖而有些沮丧的导演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颁奖台上，宋正青的获奖感言还在继续：“一开始找杜若出演的时候，其实我连剧组都没有，资金也不足，是后来拉来的投资。那个时候我手里只有一个写好的剧本。但是杜若在看完剧本之后，主动要求和我见一面，之后就答应了加入剧组。”
    说到这里，宋正青笑着重复了一遍：“所以，感谢杜若能够加入这个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剧组。”
    在台下轰然响起的一片笑声中，宋正青满面春风地走回到座位上。
    【哈哈哈哈哈，一开始居然只有一个剧本吗？果然是“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剧组”2333】
    【噗，果然作品才是硬道理，我还记得《听说》入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第一序列之前，都被营销号踩成什么样了】
    【哇，这果然是奇妙的剧组！不管是资金不足就直接去找主演的导演，还是看了剧本就答应参演的主演，都好奇妙的感觉kkk】
    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项——
    最佳电影奖。
    当颁奖人走上台的时候，之前一直丧气地说着“可能性不达”“来奥克斯陪跑长长见识也不错”的宋正青导演，却握紧了拳头，眼里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既然已经获得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那么或许……也许……有没有可能……
    在现场所有电影人聚精会神的时候，最佳电影的颁奖人，也是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主席先生打开了信封，他抬起头张开嘴的瞬间，台下所有电影人都屏住了呼吸。
    “奥克斯颁奖典礼最佳电影是——”
    主席的目光在台下扫视了一圈，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听说》，恭喜你们！”
    ***
    奥克斯颁奖典礼一结束，记者迅速地将消息传回到国内，漫天的新闻就在星光网上爆炸开来。
    《杜若凭夺得奥克斯影帝，剧组连获三项大奖》
    《斩获奥克斯影帝，杜若获奖感言为校园暴力发声》
    《杜若获奥克斯影帝，细数那些年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获奖的国内电影》
    媒体争先恐后地报道着这篇新闻的时候，世界姐姐也在狂欢。
    【若崽的小猫猫：啊啊啊啊啊！恭喜演员杜若啊！期待《听说》在国内上映！】
    【世界第一姐姐：不知道《听说》究竟是什么题材的电影，反正我是很期待了（开心.JPG）】
    【大佬的妹妹：我的天哪！即便是我自己想象的时候都不敢想这么大，那可是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啊！多少电影人心中的圣地！】
    国内一片欢腾，外媒报道的时候，也绕不开《听说》剧组。
    一时间，所有关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叫做《听说》的剧组，还有击败一种老牌影星获得奥克斯影帝的男演员——杜若。
    在网络上一片欢呼雀跃的时候，杜若却独自一人躺在了旅馆的房间里。
    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孤零零的一道身影。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杜若的放空，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恭喜获奖。”
    “谢谢？”杜若回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过于客套，忍不住笑了。
    “你现在在哪儿？”
    “旅馆啊。怎么了？”
    “打开窗。”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轻轻地敲在杜若的耳膜上。
    杜若突然间想到了某种可能，迅速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临街的窗户边上。
    打开窗，往下望的那一刻，便看见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站在奥克斯小镇的街边，仰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异国陌生的街头，夜晚的风声轻轻响起， 拂面而来的凉意让杜若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望向街边那道熟悉的身影。
    几分钟后，匆匆忙忙披上外套从旅馆里跑出来的杜若冲到了街边， 他望着闻戚张了几次嘴， 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的飞机， 刚到没多久。”闻戚轻描淡写道， 看见杜若身上披着的单薄外套，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就穿这么一点？”
    “啊？”杜若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冻得有些懵，听见这一句，刚刚抬起头，眼前微微一暗， 脖子上传来温暖的触感。
    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在瞬间离他远去，只剩下面前那人专注的目光。杜若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冷风袭来，他却觉得自己耳根烫得吓人。
    闻戚将围巾系好，嘴角轻勾， “要走走吗？”
    杜若微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
    夜晚的奥克斯小镇格外的宁静，浓郁的黑暗中， 街边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这片黑夜， 隐隐绰绰地打亮了一点光。
    街边的电影院还在播放着电影， 咖啡馆亮着灯， 刚刚结束了颁奖典礼的电影人们在酒馆里狂欢，笑闹着。
    即便刚才在颁奖典礼上还在竞争着同一个奖项的电影人，现在也可以在街边举杯同庆。
    和其他颁奖典礼后的晚宴相比，这种放肆又自由的感觉，让所有人的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笑容。
    杜若和闻戚并着肩走在街头，手臂不自觉地会碰到一起，耳根的滚烫在冷风中不但没有褪去，反而随着身体的摩擦而升高了温度。
    在星光点点的黑夜遮掩下，杜若耳垂的通红慢慢地晕入夜色中。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杜若有心想要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却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问闻戚为什么会来吗？
    还是问闻戚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自己系？
    杜若无声地将自己的脸往围巾里埋了一点，似乎想要缓解这种无声的尴尬。
    忽然间，斜方向冲过来一道踉跄的身影，杜若刚往后退了一步，一股力道就从他的肩膀上袭来，再回过神的时候，杜若已经被闻戚拥在了怀中。
    杜若的眼睛猛然瞪大，那胸口的温度慢慢地传过来，暖意缓缓地朝着四周蔓延开来。微弱的风声中，只听得见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刚才突然冲过来的那道身影已经被同行的人拉住了，棕发的外国男人一边拉着自己醉酒的朋友，一边用外语急促地道歉：“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棕发男人的视线从闻戚冷肃的脸上，转到被他护在怀中的杜若，眨了眨眼睛，露出恍然的神情，“祝你们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杜若完全没有听懂棕发男人在说些什么，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到棕发男人对着他挤了挤眼睛，随后便拉着自己朋友离开。
    杜若一头雾水地看向闻戚，却瞅见他眼底淡淡的笑意。
    “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
    “唔，”闻戚抿了抿唇，嘴角却止不住地弯起，“他祝我们在奥克斯玩的愉快。”
    “你在诳我吧？他刚才可没有提到奥克斯这个词……”
    两人的声音在风中渐渐地飘散。
    走出去没多久，迎面撞见了一位国内的记者，她看见杜若的时候眼前便是一亮，等目光落在他身侧的闻戚身上时，眼底的激动几乎掩盖不住。
    “你们好，我知道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不允许在电影院外的偷拍和采访，但请问可以合影一张吗？”
    杜若对上女记者的眼睛，抬起手肘随意地碰了碰闻戚，“你说呢？”
    “听你的。”闻戚偏头看着杜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两人自然又亲昵的互动，女记者已经忍不住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才勉强抑制住到了嘴边的尖叫。
    杜若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耳根更烫了，他不自觉地轻咳了两声，这才扭头答应了下来。
    在女记者的强烈要求下，杜若和闻戚站在一起，女记者站在杜若身边，举着手完成了这一张照片。
    拍完后，女记者小心地问道：“我可以把这张合照发在星光网上吗？用我自己的号？”
    “可以啊。”
    听到这个回答，女记者脸上的表情瞬间明媚，她的眼神在杜若和闻戚之间转了几次，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祝你们玩得愉快啊！”
    杜若和闻戚挥了挥手，女记者在他们身后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两人挨得很近，肩碰着肩，在喧闹的人群中平静而安稳地向前走，仿佛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
    不管遇到了怎样的事。
    ***
    星光网上，关于《听说》剧组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斩获三项大奖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时候，一条用私人星光号发出来的消息却默默地引爆了热度。
    【创作不死：来到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最大惊喜（笑.JPG）】
    配图是一张合照，发出星光动态的女记者站在旁边，而令人惊讶地却是照片上的另外两人。
    黑发的杜若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换掉了红毯那一套服装，对着手机镜头笑得眉眼弯弯。而站在杜若另一边的闻戚，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手搭在杜若的肩膀上，对着镜头微微抬起眼，整个人的状态自在又轻松。
    尽管没有带任何话题，但今晚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热度这么高的情况下，这条消息很快就登上了星光网热搜。
    【世界第一姐姐：我的天！闻戚现在也在奥克斯吗？】
    【若崽的小猫猫：啊啊啊啊啊啊！这张照片上的杜若好好看，闻戚也好好看，梦想魂穿小姐姐QAQ】
    【大佬的小可爱：？？？所以闻大佬这些天一直没有消息，是飞去了奥克斯吗？】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卧槽！公开发糖吗？猝不及防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三三是三三：！！！所以才专门买机票的吗？】
    【二二：啊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55555这是什么绝美（）情啊！（这是一道填空题→划掉）】
    比起星光网上的讨论，温度的小群里才是真的炸开了锅。
    [三三：我记得闻戚昨天还在国内的吧？]
    [二二：根据路透消息，是的，昨天还在剧组里]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啊啊啊啊啊！我现在亟需速速救心丸！原本只是期待着这个月能够有一颗小糖就好了，结果塞了我满嘴的狗粮55555]
    [三三：淡定！淡定！]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我看到路透，闻戚出现在机场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飞去奥克斯！]
    [二二：话说，路透照上闻戚是今天的航班吗？]
    [温度世最可：昨天的吧？]
    [三三：哪一家机场到奥克斯要花整整一天？]
    ***
    这张合照在星光网上引起热议的时候，杜若和闻戚已经回到了旅馆里。
    奥克斯原本就是个小镇，每一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时候，整个奥克斯小镇里的旅馆都是爆满的，尤其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整个奥克斯小镇里根本找不出一件空的房间。
    现在已是深夜，要专门开车出小镇找住宿的地方显然不现实。
    但是杜若现在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却不知为何绷紧了身体，没有来由地感到了一阵心烦意乱。
    没有什么事可以做，杜若朝着边上望了一阵，目光落在闻戚脱下的风衣上，便准备将风衣挂到衣架上。
    刚刚一拿起风衣，风衣口袋里滑出一张纸。
    杜若立刻从地上捡起那张纸，正想要塞回去，视线却忽然定在了某一处。
    这是一张机票。
    准确地说，这是一张昨天晚上的机票，下飞机的时间是今天早晨8：40。
    而开车从机场到奥克斯小镇的时间，不会超过4个小时。
    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下，杜若才从愣神的情况下反应过来，慌乱地将机票塞回到口袋里，将风衣挂到衣架上的时候，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闻戚的那一句“刚到”。
    杜若站在床边，看了看床的宽度，犹豫了一下，在床的最右边躺下。
    浴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杜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杜若只能够听见拖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那脚步声慢慢地在杜若身边停下，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呼吸轻轻地落在杜若的脸上，让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却又有意地放松了自己放在外面的胳膊。
    但那道身影并没有停留多久，而是带着特意放轻的脚步声，慢慢地走开。
    “吧嗒”一声。
    屋里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随着被子被掀开的声音，假寐的杜若感到床陷下去了一点。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无比寂静。
    但杜若却有些睡不着。
    他现在背对着闻戚，对方至少稍微有一点动静，杜若就能够感受到。
    杜若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弹，被压在下面的手臂却慢慢地麻了，但杜若却始终没有翻过身。
    渐渐地，闻戚那边没有了声音，杜若这才很轻很慢地翻了个身。
    或许是放松下来了，又或许是熟悉了现在的状态，困意慢慢地侵袭上来，杜若的呼吸慢慢地平缓。
    而当杜若睡着后，床的另一边，那道身影才终于放轻动作翻了个身。
    “晚安。”
    这道轻轻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第一百二十章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漏了进来， 在床单上披下一线光亮。
    杜若迷迷糊糊地醒来，稍微一动， 就感受到了自己腰上温热的体温。
    几乎一瞬间， 杜若就僵住了身体， 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眼前放大的熟悉面容。
    杜若的眼睛猛然瞪大， 在惊呼声脱口而出之前， 他猛地咬了下去。
    “嘶……”
    只是舌尖上的刺痛比不过杜若心里的惊讶， 他僵着身体好一会儿， 一动不动， 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望着闻戚熟睡的面庞，杜若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身体往床边挪，一手握住闻戚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 慢慢地移到床边。直到双脚落在地上，闻戚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杜若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放轻了脚步走进浴室。
    摸上自己滚烫的耳垂时，杜若却没有留意到在自己身后， 那缓缓睁开的眼睛。
    等到从浴室里出来，杜若才终于整理好表情， 等闻戚也洗漱完后，两人便准备到街角的面包店里买个面包当早点，再去逛一逛奥克斯独立电影节。
    刚刚走出房间门， 隔壁的门也正好打开。
    好巧不巧， 正是昨天还在和杜若竞争最佳男演员的詹姆斯。
    詹姆斯原本还在打着呵气， 看见杜若的瞬间便猛地捂住了嘴巴，露出笑容，正准备打声招呼，目光就落在了从杜若身后走出的闻戚身上。
    詹姆斯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转了一会儿：“嘿，杜，你，谁？”
    说这一句的时候，詹姆斯用的华语，可能也已经用尽了詹姆斯所有的词汇量。
    “朋友。”
    听见这个答案，詹姆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然的笑：“哦，我知道的，朋友。那祝你和你的朋友度过美好的一天。”
    这句话詹姆斯说得又急又快，一连串的外语下来，说完后还朝着杜若挤了挤眼睛。
    杜若还没有回答，闻戚先向前踏了一步，挡在了杜若和詹姆斯中间，礼貌地说出一串流利的外语：“谢谢，我们会的。”
    在告别了詹姆斯之后，杜若带着闻戚到了他这几天常去的一家面包店，金发的面包店大叔将装好的面包递给杜若的时候，还不忘笑着说了句：“祝你们在奥克斯玩得愉快。”
    在走到电影院的过程中，杜若遇到的几乎每个人看见他，都会露出笑容，用不同的语言说两句什么。
    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从今天开始，播放不属于第一序列的其他三十部电影。
    尽管这些电影没有进入第一序列，但也是从来自全球的几千部电影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在这几天里，奥克斯小镇上随时随刻，从白天到深夜，都会有电影在播放。
    杜若和闻戚看的第一部 电影，叫《星空》。 
    这部电影一开头，画面上，一位金发的少年慢慢地向前走，路边的花草树木，洒下的金色阳光，路上面带微笑的行人，一切都显得安静而美好。
    但古怪的是，整个画面却没有一点声音，就像是在看默剧。
    金发少年走进画室，独自一人在专属的位置上坐下，安静地开始在涂抹颜色。
    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的笔下出现了一条浅浅的河流，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电影中出现了第一道声音——
    哗啦哗啦。
    随着少年笔下的画面越来越丰富，流水声，风声，鸟鸣……自然的景色在画布上铺开，而少年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但当少年停下笔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骤然消失了。
    看到这里，杜若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电影还在继续，随着剧情的推进，金发少年一天在博物馆里，迎面撞到了一位陌生男人，他猛地朝后跌了过去，眼里划过惶恐的神色。在他彻底落到地上之前，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
    “你没事吧？”
    金发少年惊魂未定地看向棕发的陌生男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电影第一次在少年画画之外，出现了声音——
    扑通、扑通……
    少年通红的脸颊和飘忽不定的视线，慌乱后退的脚步，都将少年的心思暴露无遗。
    之后棕发男子开口说了两句话，少年的脸色蓦地苍白了下来。
    画面上，金发少年看着棕发男人一张一合的嘴，颤抖着抬起手，慢慢地，指向了自己的耳朵。
    棕发男人猛然合上嘴的那一刹那，屏幕前的杜若也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这位金发少年，是位聋人。
    接着，在金发少年摇晃的视野中，棕发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快速地在上面写下一行字，随后将本子举到了少年的面前。
    [我叫罗伯特，你呢？]
    金发少年抬起头，愣愣地张了张嘴，屏幕前的杜若也在这时候，第一次听见了金发少年的声音——
    “我叫……”
    “安德尔。”
    从金发少年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开始，电影中所有的声音都回来了。
    看到这里，杜若忍不住握住了扶手，随后手指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随着剧情的推进，安德尔和罗伯特的关系越来越好，在罗伯特面前，安德尔眼前的世界仿佛都明媚了起来。
    而在一个夏夜的星空下，安德尔注视着小憩的罗伯特的侧脸，小心地，慢慢地凑了过去，在他的脸颊上，颤抖地印下一个吻。
    这时候，罗伯特忽然地睁开了眼睛，安德尔瞬间瞪大了眼睛，如林间迷失的小鹿。
    而罗伯特的嘴角则毫不掩饰地勾起，两人四目相对，所有的情意仿佛都落在了着一个对视中。
    罗伯特捧起安德尔的脸，注视着那双闪耀如星辰的海蓝色眼眸，轻柔地吻上了那柔软的唇瓣。
    月色温柔，将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星空下。
    而影院里，看着电影上的这一幕，杜若脸颊不自觉地烧起，不用照镜子都能够知道，他现在的耳根都一定已经红透了。
    杜若想要做些什么举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放在扶手上的手刚刚抬起一下，就触到了一片温热。
    杜若立刻收回手，努力忽略身边那道灼热的视线，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电影上。
    安德尔和罗伯特的感情看似一帆风顺，确定关系后不久，安德尔和罗伯特开始同居。
    而电影中也在这时候，出现了唯一一段背景音乐，悠扬的小提琴声，温馨的日常生活，画画的安德尔，还有陪伴在身边的罗伯特。
    一切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美好。
    杜若却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这样的美好，在电影中，未免有一些，过于完美了，不是吗？
    但随后的剧情发展却证实了杜若的怀疑。
    罗伯特每天出门的时间一样，但回来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并且每次回来的时候，眉眼间都带着难以遮掩的疲惫神色。
    仿佛有无形的旋涡，在无声地酝酿着风暴。
    安德尔却仿佛对着所有的异样都一无所知，直到一天，安德尔在博物馆里，见到了罗伯特。
    而罗伯特的身边，跟着一位陌生的女子。
    安德尔的整个世界，突然间便再一次失去了声音。
    杜若看着电影上呈现出的画面，咽了咽口水，却依然感觉到喉咙的干燥。
    他几乎能够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有些不忍地想要移开视线。
    而一只手就在这时候伸了过来，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包住了他的手。
    杜若手指略微动了动，却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轻轻地落了回去。
    那手的主人自然察觉到了杜若的动作，黑暗中，闻戚的嘴角轻轻地弯起，眼底带着些忐忑，还有止不住的笑意。
    安德尔没有提起这件事，但谁都能够看清他的日渐憔悴。
    安德尔开始成日在画布前发呆，慢慢地涂抹着色彩。
    他对越来越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蛛丝马迹，都视而不见，只沉浸在那一幅画作上。
    而当罗伯特在某天准备出门时，安德尔认真地，专注地，执意为罗伯特打好领带，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电影的最后，只有孤零零留在房间里的那一幅已经完成的《星空》，那是他们第一次确认关系的地方。
    而少年的世界，已经永远不再有声音。
    电影结束，杜若忍不住深呼吸了一次，正准备抬起手鼓掌的时候，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猛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是在怎样的状态下看完了这场电影。
    在杜若耳根子彻底红透前，闻戚适可而止地收回手，起身鼓掌。
    杜若红着耳根，跟着站起来，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轻轻的“咔嚓”一声。
    当晚，星光网上就有媒体发布了这样一组图片。
    【电影圈：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的风景线。（九宫格图.JPG）】
    整整九张配图，画面上都是同样的两个人。
    因为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规定，这九张图片都是在电影院里拍的，有两人对视一笑的，有手交握的，有勾肩搭背的……
    这一条动态却带了两个词条上热搜。
    #杜若绯闻#
    #闻戚绯闻#
    而当世界姐姐慌慌张张地点进去，以为自家房子塌了，或是正准备骂蹭热度的营销号一脸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九张配图。
    瞬间便改了口风。
    【世界第一姐姐：哇！恭喜哥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好棒啊.JPG）】
    【若崽的小猫咪：虽然我觉得若哥应该有最好的，但似乎现在的另一半也是最好的呢，那我也就只有……支持了（狗头.JPG）】
    【大佬的妹妹：你们这些营销号一天到晚就知道蹭热点！我们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你们拿着几张P出来的图片，想要干什么（狗头.JPG）】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咦？我们这是莫名其妙统一阵营了吗？】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23333前面的，I忘记狗头了（狗头.JPG）】
    假如换成杜若或者闻戚和任何一位其他的艺人有这样的举动，恐怕世界姐姐的第一反应都是澄清，否定，等官方声明。
    但是这些图片发出来，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对情绪，全部都是在嘻嘻哈哈。
    等到还留在奥克斯的杜若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都被粉丝的评论逗乐了。
    但他用小号刷了几条后，就看见了自己之前关注的那个星光号又发了消息。
    【七七：今天去机场。】
    【七七：快要见到他了（笑容.JPG）】
    【七七：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是想到能够给他一个惊喜，就好开心！】
    发布的时间是昨天晚上。
    而最新的一条星光动态上——
    【七七：见到了！还和他待了一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条刷出来的时候，杜若正巧看见了定位。
    杜若立刻便挑起了眉毛。
    七七……也在奥克斯？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还不等杜若去核实自己心里的猜想， 浴室门突然打开。
    杜若望着从浴室里走出的男人，淡定地下了小号， 把手机倒扣在了床上。
    之后的两天，杜若和闻戚一直留在奥克斯小镇上，而杜若也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重新翻完了【七七】这个星光号上的全部动态。
    但是这个星光号上并没有说太多私人的事情，透露的信息也比较模糊， 但在部分时候高度重合的地点和细节，怀疑的种子却已经种在了心里。
    直到三天后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结束后， 两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三天里，杜若不仅和许多参加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演员和业内人士交换了联系方式， 还带动了几位外国演员注册了星光网账号， 其中就有和杜若竞争最佳男演员的詹姆斯， 还有在《星空》中饰演金发少年的年轻演员奥兰多。
    虽然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只持续了七天，杜若这几天发星光动态的频率和在新闻上出镜的次数却出奇的高。
    上午才发了一张和其他演员在咖啡馆里的合照；
    下午就邀请了詹姆斯和奥兰多共同注册了星光网账号；
    晚上外媒又报道了杜若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那些出乎意料的人脉……
    世界姐姐这些天简直根本看不过来物料， 翻翻外网合照，看看媒体报道， 还要时刻关注杜若和闻戚的星光动态，一双眼睛简直不够用了。
    尽管杜若和闻戚这段时间都不在国内，但他们两人话题的热度却始终没有掉出过热搜榜。
    回国的时候， 杜若也不是空手而归。
    在各大发行商中， 最后宋正青导演还是选择将《听说》交给罗伯特发行， 而在《听说》获得三项大奖后， 罗伯特也给出了充分的利益让步， 并承诺将在全球范围内，发行“BLACK”和“WHITE”两个版本的《听说》。
    而在宋正青导演和罗伯特洽谈的时候，同桌的杜若也顺口推了一下没能够进入第一序列的《星空》，之后这部电影能否在全球的影院里上映，就要看发行商的选择了。
    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结束后，杜若和闻戚也结束了这一次变相的临时休假。
    当晚，两人就赶到了机场，连夜飞回国内。
    飞机在机场落地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外面一片茫茫的薄雾。因为是为了赶通告回来，两人并没有将消息公开出去，只是通知了各自的经纪人来接。
    结果，等杜若和闻戚刚刚走出去，就迎来了潮水般的尖叫声。
    杜若脚下瞬间一顿，扭头就看见陈默从边上的人群中挤了过来，满头大汗。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们坐飞机回来不是公开行程吧？”杜若一见到陈默，立刻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人拍到了你们离开奥克斯小镇的照片，国内媒体报道了。”陈默缓了口气，小声又快速地说明了情况，“虽然后援会劝阻了粉丝不要来接机，但是因为和国内媒体的报道时间相差不多，那时候已经有粉丝来机场了，所以……”
    而在杜若身边的闻戚也立刻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现场的粉丝实在过于热情，尽管已经紧急地联系了机场的安保人员维持现场秩序，粉丝的尖叫声还是一阵高过一阵，引来了在机场里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杜若和闻戚快速地穿过尖叫的人群，一边面带笑容，不断地说着“谢谢”。
    现在的情况显然是粉丝自发的行为，并且现场完全没有人可以控制住情况，留在机场的时间越久，越可能造成人员聚集，万一发生什么状况就麻烦了。
    因此，杜若只能够尽快地离开，等到坐上车后，杜若立刻发了一条星光动态，安抚现场的粉丝，让他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委婉地提醒粉丝要注意机场的秩序。
    【杜若To The World：今天机场有些粉丝朋友来了，受宠若惊，希望大家回去的时候，都能够注意安全。同时，希望在机场的时候，大家都能够遵守机场的秩序，不要拥挤、不要吵闹。（我们都是文明人.JPG）（乖巧.JPG）】
    闻戚更是毫不客气。
    【闻戚To The World：今天周五，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不要让这些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影响到你们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幸好现场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在发了这一条星光动态后，现场的粉丝也很快就散了。
    ***
    杜若连夜赶回国，是为了提前定好的杂志封面拍摄。
    没多久，杜若抵达了《风格》杂志的编辑部。
    《风格》是国内时尚三大刊之一，这次采访和封面拍摄原本是定好的行程，但是在杜若斩获奥克斯影帝后，这次的采访就阴差阳错地成了杜若获奖后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
    杂志社不仅推翻了原定的所有采访稿，更是让主编来进行这一次的采访。
    《风格》杂志的化妆师内，一堆的化妆师围着杜若打转，等化完妆后，还有几位化妆师忍不住上前要了个签名，杜若也都笑着应下了。
    杜若今天拍摄的主题也与《风格》杂志提前协商过，预计到《听说》宣传前一周的时候，这一期的《风格》正好开售。
    因此，这一次《风格》杂志也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变。
    杜若与《风格》主编的对话相当愉快，等到了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相当于朋友之间的聊天。
    结束拍摄后，在回去的路上，杜若登上星光网小号翻了翻，就看到了星光网的提示。
    【七七：回来了，分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唉QAQ】
    定位……
    杜若挑了挑眉毛。
    又正好和他在同一座城市。
    当巧合全部拼凑在一起后，最终得出的结论就不再会是巧合。
    ***
    拍摄结束的第二天，《风格》用官方星光号发布了第一张概念照。
    这张照片上仅仅露出了一只手，白皙修长，而手背上依稀可见的青筋，在暖黄色的背景下，却增加了一份脆弱凋零的美感。
    仅仅是一张照片，就引来了许多网友的猜测，而这种逐步揭开面纱的方式，也勾起了网友的好奇心。
    接着，《风格》每天都用官方星光号发布一张局部照片，有时是轻勾的嘴唇，有时只是一片衣角。
    而到了第九天，《风格》终于用九宫格的形式公布了第一张完整的预告照。
    在暖黄色的背景下，青年穿着一身白色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坐在沙发上，微微屈膝，看着镜头微微一笑，那清澈的眼眸中仿佛含了满天的星光。
    这张照片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人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无论有多么烦躁，心情都能够平静下来。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啊啊啊啊啊！我的天！我！可！以！】
    【世界第一姐姐：天哪！天哪！我原来以为下一次看到若哥要等到电影上映了，结果居然一声不响拍了《风格》的封面！】
    【若哥世最帅：我要疯了！我的天哪！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可以有这么洗涤眼睛容貌（三毛一条，麻烦若哥交给我，要亲手交的哦）（狗头.JPG）】
    【帅哥是全世界的宝藏：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看我看我，两毛一条，用四人联系方式发给我就可以了）（狗头.JPG）】
    【我太难了：难道就只有我一个特别想要买这期《风格》吗？这个风格一看就是我的菜啊啊啊！光看这一张图，我就已经快要爆炸了！不知道最后的封面又会是什么样的呢（期待.JPG）】
    【难过也不能说出口：感觉被治愈到了，到时候一定要买两本，一本拿来收藏，一本拿来拼贴！】
    就在这样的舆论趋势下，仅仅是放出这几张朦胧的预告照，《风格》当天开启预售链接后，仅仅五分钟，预订数量就达到了两万本。
    而当预售开启十分钟后，杜若应《风格》要求发布了一条星光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今天，我想对你说……#风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你的风格是什么呢#（照片.JPG）】
    这一张照片很简单，是一颗心，半边白，半边黑。
    尽管没有杜若出镜，但在这一条星光动态发布后十分钟内，预订数量又迎来了一波暴增。
    在粉丝和杂志读者的期待下，在路人完全没有留意到的情况下，《风格》新年前的最后一刊在线下正式发布销售。
    当这天早晨，无数行人在去上班或上学的路上，匆匆路过自动报刊亭的时候，不少人不过是瞄了一眼，就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隔着自动报刊亭的玻璃，容貌昳丽的青年斜靠在暖黄色的沙发上，白衬衣穿在他的身上，轻柔地顺着他身体的曲线落下，腰部线条在单薄的白衬衣下若隐若现。
    鸦黑的睫毛轻轻抬起，嘴唇轻扬，露出柔软的笑意，那眼睛中流露出的神采飞扬，更是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杜若，但在注意到这个封面后驻足的大多数行人，都忍不住走到自动报刊亭前，按下了购买的按钮。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格》杂志线下开售当天， 尽管从线上预订数量就可以看出这一期的销量铁定不会低，但当那个惊人的销量结果出现的时候， 却还是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10万！
    这还仅仅是第一天， 并且是在线下大多数自动报刊亭全部售罄的情况下达到的销量， 即便对于《风格》这样的国内顶级杂志来说， 也是一个惊人的销量。
    毕竟时尚杂志的受众， 说到底也就只是少数人， 无论销量如何上下波动，也是在基本盘上变动，但这一次的销量却让整个杂志社都吃了一惊。
    就在《风格》杂志社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突然在星光网上爆发的星光动态，就让杂志社切切实实地知道了， 什么叫做颜控的力量。
    【小鱼儿：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我在上班的路上随意地路过了一个自动报刊亭， 然后， 随意地瞥了一眼，结果就是这样的结果（《风格》杂志.JPG）】
    【缪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差点害得我迟到了（狗头.JPG）（《风格》杂志.JPG）】
    随着无数人在星光网上晒出了自己买的《风格》杂志， 其中不仅是粉丝和原本的读者，还有不少仅仅是路过了自动报刊亭，随后便忍不住买了一本《风格》的真正路人。
    这一期《风格》的设计感十足，封面是杜若， 而封底也是杜若。
    一身黑色衬衫的男人躺在了玫瑰花瓣上， 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两个， 白皙脆弱的锁骨在冷调的光线下，落下浅浅的暗影，无端端增添了几分魅惑。
    半湿的黑发落在脸颊边，那浓密的眼睫毛轻轻抬起，直视着镜头，那眼睛如黑宝石般，深邃，动人，不自觉地吸引着人坠入那诱惑的陷阱。
    深红的玫瑰花瓣，白皙的皮肤，黑色的衬衫。
    红，白，黑，三种颜色形成了强烈的冲击，而那微微张开的嫣红嘴唇，更是让人忍不住发出尖叫。
    不少人原本还沉浸在封面上的杜若治愈人心的笑容中，就看见了封底上那魅惑的魔鬼。
    【世界第一姐姐：我！的！天！哪！我可以呀——这三个字我已经说厌了！！！】
    【疯球了：若哥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级别的美貌啊啊啊啊啊！还有《风格》这一次黑白的设计，简直绝了好吗？！】
    【若哥世最帅：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尖叫了！封面的若哥是天使，封底的若哥是魔鬼，天使×魔鬼，这种搭配我真的可以！给大大递笔（失智发言.JPG）】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你们都在为封面和封底尖叫吗？看一看访谈好吗？看一看内页里的若哥好吗？那么多，那么多帅气的照片！（幸好我买了两本）（狗头.JPG）】
    顶级的摄影师，优秀的镜头表现力，再加上《风格》杂志一贯精良的制作，造就了这一期仿佛是开挂般的《风格》。
    都不说原来的读者和粉丝忍不住买了第二本，就是第一次买《风格》杂志的人，也将这一期杂志安利给了周边的人，同时，因为在《风格》杂志中会附赠一张海报，但这一次杂志社准备了两版海报，也有人专门为了海报去多买几本杂志。
    这些都导致《风格》杂志甚至破天荒地加印了一批，投入市场，而这一批也迅速售空。
    明星和时尚杂志合作，一般都是互惠互利。
    时尚杂志能够证明明星在时尚圈的地位和认可度，甚至可以帮助明星打开通往时尚界的大门；
    而反过来，明星也用自己的名气帮助时尚杂志打开销售。
    即便如此，要做到时尚杂志和明星完美的结合，也是相当有难度的。
    而杜若和《风格》杂志的这一次合作成功，不知道又有多少业内人士看着眼红。
    ***
    而在《风格》杂志发售当天，杜若已经和《听说》主创团队汇合，正式开始《听说》正式上映前，线下的宣传活动。
    前有奥克斯独立电影节获得三项大奖的噱头，后有线上线下《风格》杂志热卖的热度，在一周的宣传期结束后，《听说》乘着这股东风，顺顺当当地登上了电影杂志调查中“最受观众期待的电影”第一名。
    首映当天，从22：00开始，媒体记者和受邀而来的影评人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陆续进入影院。
    23：00开始，少数获得票的幸运观众入场。
    但特殊的是，今天分了两个影厅，每一位来到现场的观众，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都需要自主选择白色或者黑色的电影票。
    大部分记者和影评人都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惊讶于《听说》主创团队的胆大，而来到现场的幸运观众则是兴奋又好奇地挑选了一张门票，进入现场。
    也因为这种特殊的形式，影院专门腾出了两个影厅和一个剧厅，也砍掉了开头照例的采访环节。
    零点，《听说》的首映正式开始。
    而杜若和主创团队的其他人，也自由地选择了电影票，进入了不同的影厅。
    杜若进入影厅的时候，灯已经暗下。
    他对着看见他的观众举起了手指，笑着轻轻地“嘘”了一声，对方也立刻捂住了嘴巴，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喊出来。
    等杜若在最后一排安静地坐下后，电影正式开始。
    杜若选择的，是白色的电影票。
    开头依旧是一阵尖利的下课铃声，随后是开头的一段第一视角镜头。
    坐在杜若身边的是一位著名的影评人徐青，和其他正在全神贯注在电影上的人不一样，他从电影一开始，就不断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
    杜若拉了拉口罩，微微往后靠了一点，就瞄到了笔记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
    上面不仅有各家媒体参加了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后关于《听说》的评价，还有他在刚才看到的亮点或槽点，都用不同颜色备注了出来。
    杜若粗粗扫了眼，便收回了视线，掩在口罩下的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和BLACK版相比，WHITE版在色调的处理上要柔和温暖得多，也将更多的镜头，放在了男女主角相处时，那些琐碎而温暖的细节上。
    当看着年轻的少男少女穿着校服一起站在天台的时候，风轻轻地吹起两人的头发，而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龌龊、不堪、暴力，都消散在了这个笑容中。
    但男生嘴角时不时出现的伤痕，被划破的衣角，和打开天台门的那一瞬间才扯起的嘴角，却依然在提醒着看电影的所有人，那挥之不去的累累伤痕。
    徐青也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快速地敲上了关键词。
    电影还在继续，当少年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被踢了一脚之后，立刻反手打了回去，随后按照少女告诉自己的策略，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地从后门冲了出去。
    奔跑的少年不自觉咧开了嘴角，骤然响起的上课铃声，与他擦肩而过的任课老师，还有正好被老师抓回去的那几位同学，都给这一幕加上了一丝滑稽感。
    充满了荒诞的色彩。
    却让看到这里的人们，止不住地勾起了嘴角。
    在这一次的反抗后，少年慢慢地开始学会如何反抗校园暴力，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
    一切看起来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少女身上的异样感却始终让人没有办法彻底地放下心。
    没有影子的少女，从来只出现在天台的少女，永远不和少年进行身体接触的少女……
    这一切的谜底都没有揭晓。
    杜若到了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已经很久没有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往旁边瞥了一眼，却看见徐青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已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眼神定定地落在屏幕上，一动不动。
    到了返校参加毕业典礼那天，得知消息的少年匆忙地抓起书包就往天台上跑。
    当他大喘气地出现在天台上时，抬起头，便看见在和煦的晨光下，少女远远地望着他，露出一个平和温暖的笑容，和以往并无不同。
    她遥望着少年，轻启嘴唇，还没等她说出口，只见少年猛地往前跨了一步，双手从包里拿出白色的礼盒，闭上眼睛，大声地喊道：“我喜欢你！”
    少女的笑忽然就僵在了嘴角，少年的身影在她瞳孔底部轻轻地颤抖着，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从电影中途，一直到结束，徐青都没有再打过字。
    而当电影结束的那一刻，随着悠扬的音乐，屏幕上跳出一黑一白两个盒子，白色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究竟为什么是WHITE版也就很清楚了。
    而当电影结束后，BLACK版和WHITE版几乎同时响起了掌声，持续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电影结束后的掌声，就是对主创团队的最好褒奖。
    “青春……救赎……校园暴力……”徐青喃喃着这几个关键词，心里却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劲，一低头看见自己面前在后半程完全没有动过的记录，大脑空白了一瞬。
    完蛋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直盯了杜若好久的，第一位发现杜若的那位女生凑过来，小声地问能不能给她签个名，刚刚给女生签好名字，还带着口罩的杜若一扭头，就对上了徐青的目光。
    那仿佛看见了猎物般的眼神。
    “请问，在采访结束后，杜先生有时间进行单独采访吗？”
    ***
    在零点的首映后，当天上午9点，网上第一波影评新鲜出炉。
    正准备去电影院看电影，或是早就在观望这部电影的人，都在第一时间点进了这些影评，但却莫名地看见了底下一片混战的局面，让还没有进入影院的人满脸茫然。
    WHITE版是什么？
    BLACK版又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因为《听说》先前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获奖的缘故，这部电影即便没有铺天盖地宣传， 却依然被放在了很多人的观影清单上。
    但是等第一批短影评出来之后， 正准备买票的网友却忽然迷茫了。
    【毒舌电影人：高亮！！！请各位准备进入电影院观看《听说》（BLACK）这部电影的观众提前准备好纸巾。
    少年的挣扎，少年的疼痛， 少年的反抗……
    即便曾经在尘埃中挣扎过， 也要努力开出美丽的花。
    但是又有多少少年，在从噩梦中挣扎出来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机会？】
    【青青君子：少年与少女的情怀， 或许是灰暗的青春年代中， 那一丝微弱的光， 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影评人在晚上旗帜鲜明地分成了两派，并且双方对于电影的评价各执一词， 一边称这是一部“治愈的校园电影”，另一边则说这部电影具有重要的社会价值， 是一部“致郁的疼痛电影”。
    不仅如此， 看完了首映场的观众给出的影评也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情况。
    【值得票价， 但是大半夜看得实在是太压抑了QAQ最后看到结局的时候简直泪崩了】
    【TAT小哥哥小姐姐都是真的好看， 让本颜控一脸满足……
    但是最后的结局真的有虐到我， 眼睛都哭肿了，回去后愣是没睡着撑到现在】
    【啊啊啊啊啊！我要吹爆宋导！
    虽然是新人导演， 但是《听说》这部电影简直是绝了！当然，也要吹爆演员们的演出。
    这部电影看完后， 很治愈， 有一点点酸涩， 但却能够让人带着泪光微笑地走出电影院。
    今天我会拉上朋友二刷的！！！】
    【前半段我看得一脸姨母笑，虽然结局的时候还是有点酸楚，但因为前面已经埋了很久的线，所以也只会感觉——啊，原来如此】
    这些截然相反的影评让不少观众一头雾水，但却从乱麻中理出了两个关键词——“BLACK”和“WHITE”。
    即便影评人的意见不统一，但他们无一例外地众口一词，称《听说》是一部极为出色的电影。
    影评人的高度评价，加上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奖项的加持，就足够让观众选择走进电影院。
    在午夜场观看电影的，无论是影评人还是普通观众，都自觉地没有对结局进行任何剧透。而白天走进电影院的第一批观众，也面临了和首映场观众同样的问题——
    BLACK or WHITE？
    因为影院都将两版《听说》的影厅放在了隔壁的位置，等待11：50电影结束的时候，从两边门里走出的观众脸上却是完全不同的表情。
    从BLACK版《听说》走出的观众全都沉着脸，不少人脸上都有清晰可见的泪痕，有些女生甚至把妆都给哭花了。
    而和BLACK版《听说》的观众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从隔壁走出的WHITE版《听说》的观众。尽管也有人眼底闪着泪花，但他们嘴角都带着淡淡的微笑。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能够在网上发表自己的影评，但不同网站发表评论的规则不同。
    假如只是在星光网上发表评论，那没有任何的审核要求。但假如要在星光电影网上发表评论，就必须输入电影票上的订单数字。
    等到中午，第一批剧透的影评出现在星光电影网上，平均以一分钟五六条的速度快速地刷新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部电影简直是今年我看过的最清新的校园剧，虽然中间有一丢丢虐心的成分，但是能够看见他最后走出来，简直是太好了！（WHITE）】
    【虽然我只是被女朋友拉过去看得电影，但是回来还是忍不住写了这篇影评。
    我们在懵懂时相逢，无论是握住了彼此的手，还是遗憾分开，这段时光都是我心中永久的珍宝。（WHITE）】
    【看完这部电影我差点哭死QAQ里面关于校园暴力的部分也太写实了吧，让我忍不住就想起了高中时候被孤立的情况……
    有时候，即便是身在其中，遭受着暴力，你都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这种奇怪，甚至完全没有逻辑的理由，对别人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恶意。（BLACK）】
    【看到最后那一幕——
    少年对着少女大声地说出了“我爱你”三个字，而少女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住少年，她笑着凝视着少年，但身体却在慢慢地消散……
    这一幕在电影中明明是一把刀子，但因为画面太过唯美，又其实早就猜到了，所以比起难过，更多的是释然。（WHITE）】
    【我简直不敢想象，他那时候该有多绝望。生命中的唯一一束光，消失了。（BLACK）】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听说》的首日票房，而当首日票房的统计结果递到宋导手上的时候，还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全球首日票房，1.12亿！
    其中，国内票房占到了百分之六十五。
    即便电影市场迎来了爆炸式的增长，首日全球票房破亿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这个首日票房公布出去后，还是引来了业内和普通人的一片惊愕声。
    毕竟所有的电影，在艺术性和商业性之间，都多少有着选择的问题。
    而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由于其特殊性，简直是最不关心电影商业性的奖项了，甚至中间有十多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拥有一个熟悉的“扑街魔咒”。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内获得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最佳电影”的电影，上映后票房都会扑街，只能够靠着后续的网络上映和其他方式，收回电影制作成本和宣传成本。
    但是这一次的《听说》却完全突破了所有人的预测，首日票房甚至能够比肩一般的商业片。
    而等到第二日的票房统计结果出来后，又再一次突破了大多数人的固有思维。
    第二日票房，2.45万。
    星光电影网上的短评能够解答大多数人的疑惑。
    第二日票房的翻倍主要有三个原因：口碑的快速发酵，BLACK和WHITE版的噱头，还有选择二刷、三刷、甚至四刷的观众。
    其中甚至有观众在星光网上发出了他总结的观看指南——
    【先看一遍BLACK版，这种时候一定要提前买好WHITE版的票。
    然后在外面缓半个小时，和朋友怒骂校园暴力，然后进入影院，看WHITE版。
    看完后和朋友一起吃个饭，怀念一下自己的青春校园生活，说着说着就开始怒骂校园暴力。
    然后根据首次观影体验，可以选择按照这个流程再走几遍。】
    这条因为点赞和回复人数太多，被顶到了听说话题的榜首。
    而#电影听说##杜若听说演技#等话题，更是频繁被顶上热搜。
    就在网上关于《听说》的热度高居不下的时候，影评人徐青通过自己的个人星光号，公开了与杜若的采访内容。
    【徐青：你当时为什么想要接下《听说》这部电影？我看过奥克斯颁奖典礼，是真的因为觉得剧本好吗？还是想要尝试转型？
    杜若：其实真的是觉得剧本好，但当时我经纪人其实挺反对我接这部戏的（笑）。毕竟我之前没有演过电影，还是主角，更不用说小成本电影主角。但我因为对这个剧本实在感兴趣，就联络了宋导见面。在谈过之后，正式决定出演。
    徐青：在电影票房公开之后，你是什么感觉？
    杜若：松了一口气（笑），感谢大家捧场。
    徐青：关于BLACK和WHITE两个版本，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方法呢？有想过这种方法可能会失败吗？
    杜若：失败的可能性当然想过，毕竟是新的尝试。为什么想到这种方法，恐怕就要问宋导了（笑）。
    徐青：无论是BLACK版还是WHITE版，都讲述了关于校园暴力的故事，但最终却导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你是怎么看的呢？
    杜若：我的理解是平行时空，不同的过程，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前面的对话都比较平和，直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徐青：关于《听说》中出现的校园暴力现象，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杜若：（忽然严肃）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校园暴力本质就是对他人的伤害，甚至因为加上了“校园”的前缀，而加深了这种伤害。我依然坚持认为，校园暴力应当有强硬的制止措施，也希望有一天，校园暴力这种现象，无论是动手，还是冷暴力，都能够不再在校园里出现。
    校园应当是人生中美好回忆的生产地，而不是渣滓的收容所。】
    这一段采访放出后，杜若最后关于校园暴力的那一段阐述，引起了网络舆论的一片哗然。
    主要的争议点还是在杜若用的“渣滓”那两个字上。
    有人支持杜若的想法，认为施加校园暴力的人就是渣滓，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没有可以辩白的地方；但也有人认为，校园暴力假如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用“渣滓”这两个字未免有些太过于沉重了。
    夹在中间还有搅浑水的喷子，不断地叫嚣着。
    【哈哈哈哈，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说得好听，半点事情不做（翻白眼.JPG）】
    【呵呵，说了那么一大堆，还把一些人打成了渣滓，但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付出，简直是道貌岸然的典范】
    粉丝都已经习惯性地无视了那几个喷子，反而是网友和他们撕了起来。
    但这一切的争吵，都终结于由听说剧组发布的一条消息——
    【电影听说官方星光号：经过讨论，本剧组决定将《听说》电影票房的三分之一，用于成立“反校园暴力基金会”，并将《听说》后续网络播放及其他收益，均投入该基金会中。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JPG）】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听说》官方星光号发布这一条星光动态后， 局势瞬间反转。
    原本正在上蹿下跳的喷子瞬间哑口无言， 而看到这条消息的网友也是瞠目结舌。
    【天哪！《听说》的票房的三分之一得有多少？这就全部捐赠出去了？】
    【还有后续的收入……这么一大笔钱……（震惊.JPG）】
    【补充一点，因为剧组的收入还要和发行方以及院线分成， 所以原本票房收入里他们能够拿到的就不是百分之百的， 有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十……这种情况下捐赠出去的话，剧组最后赚到的钱也不是很多，这是真的下血本了】
    【卧槽卧槽！你们看到了《影坛人物》刚刚发的， 对宋导的采访吗？宋导说， 杜若当时是降片酬进入剧组，拿票房分成的。也就是说，杜若把自己那部分收入， 也分了三分之一出去成立基金会】
    随着《听说》的火爆，和这部电影有关的讨论度一直高居不下。
    在《听说》剧组这条消息发出后不到分钟，#听说反校园暴力基金会#迅速冲上了星光网热搜。
    这条星光动态是由剧组官方发布的，杜若、宋导和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沉默地转发了这条星光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愿校园不再有暴力。/@电影听说官方星光号：经过讨论……】
    就连杜若的粉丝也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明星参与慈善， 一般是用自己的名声进行号召和宣传活动， 或是参加慈善晚会等相关活动进行捐赠。
    但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明星主动提出， 建立并长期运营专项的基金会组织，针对的还是在国内尚且处于空白阶段的反校园暴力基金会。
    这样的举动， 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世界第一姐姐：啊啊啊啊啊， 我也想要支持若若！反对校园暴力！求问反校园暴力基金会能不能开放捐款通道！或者志愿者服务也可以！我希望能够帮上忙。】
    【熊猫崽崽世界第一可爱：若若真的人帅心善， 可可爱爱（原谅我找不出形容词了）看完《听说》这部电影之后，我大概可以理解若若为什么要这样做。也希望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若哥世最帅：我刚才去查了一下……所以说《听说》剧组和若哥，都是很早就想要做这件事了吧？“反校园暴力基金会”在官方网站上已经显示已经提交申请，正在审核中，申请时间比发声明的时间还早】
    【跳跳蛙：我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遭受过严重的校园冷暴力，那段时间得了中度抑郁症，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走出来。那个时候，To The World组合就是我的心灵支柱，而现在，我也希望能够和若哥一起，帮那些正在经历那些痛苦的孩子们，走出阴霾】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世界姐姐们便开始礼貌地在那条星光动态下询问具体的细则，以及能否开通捐款通道和志愿者申请通道等。
    这件事情上了新闻后，连着好多天，网络上都在讨论这次的捐款事件，更是有不少人因为这次事件对杜若产生了好感。《听说》的票房更是一路暴涨。
    而杜若和《听说》剧组也是说到做到，他们很早开始就联络了专业的管理人员，对基金会的各项细则进行了讨论。
    况且，他们不仅仅是内部讨论，更是会将每天讨论的问题放在《听说》的星光网话题中，让网友进行投票，并收集网友的意见。
    在基金会逐渐成立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所有关注了这件事的网友，都体会了一把亲自参与建立一家慈善基金会的全过程。
    等基金会官网建好的那一瞬间，无数人都在第一时间涌入了这个由他们云参与建立的基金会。
    网站界面相当简洁，对比起其他的慈善基金会，甚至有些另类。
    界面主要采用了橙色系，这也是杜若和其他人一起敲定的，为了让点进这个网页的人能够体会到温暖的感觉。
    网站主要分为三大板块——
    交流论坛，申请帮助，还有财务公开。
    交流论坛采取匿名原则，需要注册进入网站的人才可以进入，用于校园暴力受害者进行倾诉和交流反抗的心得。
    申请帮助部分可以申请免费的心理辅导，以及各种方式的援助。
    而财务公开部分更是每分钟更新一次，目前基金会有多少钱，用在了哪些地方，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其中的每一条细节，都是杜若亲自参与了讨论，和团队，和网友一起商量出来的。
    在点进网站的第一批人中，有人好奇地注册了账号，并尝试性地往基金会里充了一块钱，一分钟后，统计数据的总额中立刻增加了一块钱，同时还有一条为捐款信息打码的捐款细则。
    捐款人：！！！
    但这还不是结束，随后，她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被震惊到的捐款人立刻到星光网上的#听说#话题下发了一条动态。
    【空空：卧槽！我刚才试了一下，《听说》剧组建立的那个反校园暴力基金会的官网，只要你捐款，哪怕只是一块钱，他都会显示出来。而且！还会给你发一封邮件，上面是自动生成的捐款证明！并在底下注明，可以用捐款证明上的识别码，查询你捐赠的这一笔钱，被拥在了什么地方上！】
    这一条星光动态瞬间给还在观望的网友打了鸡血，陆陆续续又有网友回来发动态。
    【爱心小饼干：啊啊啊啊啊！我要给这个基金会疯狂打CALL！
    公开，透明，能够清楚地查到自己每一笔捐款，简直不知道甩那些不公开数据的基金会多少条街！（狗头.JPG）】
    【棒棒糖：有的小姐妹不用着急！我去看了，基金会是招收志愿者的！但志愿者可以选择，免费，或者有补贴两种形式。上面也注明了，假如有一些情况，志愿者需要用到交通工具或是其他的，都可以按照格式提交申请，基金会给予报销。】
    【心灵美才是真的美：我的天！我看到有在招收心理咨询师的职员岗位……我准备去填了！】
    而To The World组合粉丝后援会以及四位成员的粉丝后援会，更是在各自的话题中主动鼓励大家进行捐款，或者参加到这些志愿活动中。
    而在知道消息之后，杜若也发了一条星光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感谢你们的爱心。（爱心.JPG）
    PS：还是想要提醒一下，捐款的时候要量力而行哦。做志愿者也是很好的爱心行为。（自拍照.JPG）】
    照片上的男人一身暖黄色的针织毛衣，坐在沙发上，一手举起手机自拍，另一只手比了个小小的爱心，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
    冬日的阳光照在他手指比出的爱心上，给那颗小爱心加了一层淡淡的柔光，仿佛是给无数正在校园暴力中挣扎的人们的那一束微光。
    这再居家不过的打扮，却击中了一大批人的心。
    【世界第一姐姐：AWSL！】
    【猫崽子：天哪！这个打扮简直是我的取向狙击，梦想中的初恋脸好吗啊啊啊啊】
    粉丝们无比激动的时候，正在化妆间里准备上台的男人也刷到了这一条星光动态，看见那笑容的瞬间，他便是呼吸一滞，目光定定地停留在那张照片上，久久没有移开。
    半晌，他手指轻动，火速打了好几条动态发了出去。
    【七七：啊啊啊啊啊啊！】
    【七七：反对校园暴力，支持基金会！】
    【七七：这才是正能量的艺人！】
    几分钟后，又到了反校园暴力基金会网站财务刷新的时间点。
    一条一百万的单独捐赠订单默默地出现在了后台的财务统计中。
    同时关注着“七七”这个星光号以及基金会后台财务的杜若，自然看到了这两条消息。
    他微微一愣，随后回想了一下闻戚先前跟自己提过的行程表，立刻就想到了那人现在是在干什么。
    杜若的嘴角勾起无奈的笑。
    【DR：今天又是愉快又无奈的一天。（笑.JPG）】
    ***
    反校园暴力基金会的热度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下去，甚至国家电视台也报道了这次事件，更是称赞了《听说》剧组的这一慈善举措，当然，也提到了杜若。
    而时间的脚步已经带着爆竹声悄悄地前来。
    大街上的人越发地少了，到处张扬着的红色落在孤身一人眼中，却未免带上了些落寞。
    队友们都回家过年了，就是经纪人和助理也回到了各自家中。
    杜若的家人，从很早开始就没有再联系过了。从奶奶过世后，即便是再盛大的传统节日，他如今也只剩一人，茕茕独立。
    杜若独自一人留在家中，将提前准备好的窗花、对联对正贴好，又下厨给自己整了一桌菜。
    屋里多出的红色勉强冲散了些孤独感，餐桌上的热气将掩住了眼底的神情，而电视里晚会的声音和画面也让杜若忍不住露出笑容。
    当电视中的小品节目中，那喜剧演员笑着对电视机前的观众，道了声“新年快乐”的时候，杜若微微垂眸，声音在空气中无声地消散。
    “祝我新年快乐。”
    “五、四、三、二、一……”
    “零！”
    随着晚会主持人念出“零”，窗外的烟花也在瞬间炸响，在漫天五彩缤纷的烟火中，杜若的手机在零点的这一刻忽然地响起。
    杜若刚刚接起电话，在烟火的背景音中，杜若却清晰地听见了那人带笑的声音。
    “杜若，祝你新年快乐。”
    在新年的零点，杜若仿佛听见了烟火在心底炸开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五章 
    窗外烟花绚烂， 杜若握紧了自己的手机，耳根不自觉地滚烫， 仿佛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他已经不知道独自度过了多少次新年，当听到这一声“新年快乐”的时候， 却感受到了心脏不正常的跳动着。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 仿佛有暖意从心底， 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暖得教人的嘴角都忍不住轻轻勾起。
    “新年快乐。”
    在回了这一句之后，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只有烟花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
    杜若摸了摸鼻子， 主动挑起了话题：“你那边也在放烟花吗？”他能够听见对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嗯，”闻戚那边传来一阵响动，像是人走动的声音， “等一下啊……我先挂电话改视频通话？”
    “嗯。”杜若不知为何应了下来后， 脸颊竟有些烧。
    那边挂断了电话，不到三秒， 视频通话就拨了过来。
    杜若接通视频通话，就看见对面的人靠在阳台边缘。
    在阳台的暖黄色灯光中， 冷峻高大的男人对着镜头露出浅笑，仿佛瞬间冰雪消融， 而烟花在他的身后，在夜空中， 炸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杜若和闻戚隔着手机屏幕， 用这样特殊的陪伴方式， 看完了这一场烟花。
    “我想在之后的每一年里，都可以陪你一起看烟花。”
    闻戚望着杜若，眼底满是柔软神色。
    “杜若，我……”喜欢你。
    最后的两个字被盖在了骤然响起的烟花响声下。
    但杜若却听得一清二楚。
    闻戚望着杜若脸上的神情，张了张嘴，刚才的勇气却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去。
    身后又响起了烟花炸开的声音，闻戚脊背微微一颤，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杜若，就连呼吸都放轻了，放缓了。
    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果断，仿佛都落在了刚才那句话中。
    而今，他就像是在等待着审判的犯人。
    而对面的“法官”杜若注视着闻戚，他抿了抿嘴唇，笑意却止不住地从嘴角流出，“每一年吗？”
    望着屏幕对面的人眉眼弯弯的笑容模样，闻戚轻笑着：“嗯，每一年。”
    “每一年的新年快乐。”
    闻戚没有追问杜若究竟有没有听见那后半句，而杜若也没有将这件事说明白。
    但“每一年”的承诺说出口后，却仿佛有说不出的暧昧萦绕在杜若和闻戚之间。
    结束视频通话后，杜若捂着脸将自己整个人摔回到沙发上。
    窗外的烟花已经归于寂静，而心脏的跳动声却还声声敲在杜若的耳边，引得他的耳朵一片绯红。
    这时候，想起了什么的杜若打开星光网，正好跳出来一条特别关注人的新动态提示音。
    【七七：今天和喜欢的人告白了……虽然好像对方没有听到，但还是约定了之后每一年的新年快乐（烟花.JPG）】
    杜若看着那张完全没有打码的烟花图片，和刚才视频通话中的背景一模一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DR：今天收到了一句告白，还约定了之后每一年的新年快乐（笑.JPG）】
    发出这一条消息后，杜若又反复看了几遍刚才“七七”发的那条星光动态，这才轻笑着放下手机，对着空气无声地比了个嘴型——
    晚安。
    ***
    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本除夕和大年初一都应该是杜若在家里难得的休息时间，但在接到消息后，别说是杜若了，就是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也都紧急赶了回来。
    大年初一当天中午，杜若就坐车低调地赶到了凤凰影视基地。
    这里正在筹备的是季和平导演的民国电影，这部电影已经筹备了很久，从打磨剧本，确定细节，各方面筹划都花了很长时间。等到一切都筹备好了，临到头却有演员出了岔子。
    假如被爆出男女关系丑闻的演员放在其他剧组，或许还能够有商榷的余地。
    但对于季和平导演来说，演员个人的丑闻绝对是踩爆了他的红线，以至于几乎没有商量，便直接与那位男演员解约了。
    而对于原本已经准备好开机的剧组来说，这一出简直是无妄之灾。场地都已经租好了，设备和人员也都全部到位，结果就因为这么一个突然的爆炸性花边丑闻，导致一位演员的缺位，还有整个剧组的停摆。像这样的电影剧组，每耽误一天，都是在往里面砸钱填窟窿。
    对于季和平导演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如何找到一位合适的演员来补上那个位置。
    因为临时换人的理由实在是不太好往外传，季和平导演便也就私下联系了自己亲近的朋友。
    而推荐杜若的，就是之前《人在食途》的季和同导演，他也是季和平导演的弟弟。
    但是能够让季和平导演松口同意，还是因为杜若刚刚获得的奥克斯影帝。
    就这样，因为剧组那边的紧急要求，杜若在路上翻了遍剧本，又用荧光笔将自己即将试镜的人物的话仔细地划了出来，车就已经开到了凤凰影视基地。
    杜若要试镜的角色，是片中的男二号，戏份不可说不重要。在剧本中，男二号的戏份甚至比女主还要多。
    杜若一下车，就跟着剧组工作人员快速地走进化妆间，几乎没有半句寒暄，化妆师就开始往杜若的脸上招呼，一堆人围着杜若，尽快地缩短换装需要的时间。
    等到换衣间的门被打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上门边，门后的人骤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黑色军装笔挺熨帖地沿着男人挺拔的身体线条往下划落，黑色的领子衬得男人的皮肤愈发白皙，灯光从顶上打下，在深色的衣服上留下一层光影。
    紧紧扣到最上面的衣领，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军装，给男人增添了分禁欲感。
    男人脸上的表情淡漠矜持，他抬起手，无声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时，整个化妆间里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就连刚才给杜若化妆的化妆师，都已经瞪大了眼睛。
    而当杜若整理好衣袖，抬眼在屋里扫过的时候，一瞬间，仿佛男二号活生生地从剧本中走了出来！
    直到杜若走出化妆间，留在里面的人才终于开始说话。
    “天哪，刚才的气场也太强了吧！”
    “就是说，他一眼扫过来，我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僵住了，不敢动了……”
    “不愧是新晋的奥克斯影帝啊。”
    “这回季导说不定真的找对人了……”
    走出化妆间的杜若却不知道被自己抛在身后的议论声，而当杜若一踏进片场，连着季和平导演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止不住地落在了杜若的身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杜若要试镜的角色是这部民国电影中的男二号， 顾熹年。
    在剧本的设定中，顾熹年家世一流，容貌俊美，从前期叛逆富家公子到后期沙场将帅的变化，也给这个角色平添了魅力。简直是一个浑身长满了苏点的角色！
    而在抬头看见走进门的杜若的那一刹那， 季和平导演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一身黑色军装的男人身材颀长，黑发黑眸， 面容冷酷。紧紧抿着嘴角，不怒自威，即便是年轻昳丽的容貌都无法挡住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场。
    即便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轻轻扫过， 却仿佛能够让全场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当与杜若的眼睛对上的那一刻， 季和平导演忍不住在心底赞叹道——
    这简直就是他想象中的顾熹年。
    因为原定演员意外出事而不得不改变原定计划的怒气， 在看见杜若那个眼神的刹那，就瞬间消散无踪。
    季和平见猎心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试镜。
    他直接从剧本上指出一段戏，交给杜若：“这一段，五分钟后开始，你单人试镜， 就在这里。”
    临时试镜绝对是一种考验， 尤其是被季和平导演勾出来的是一段对手戏，但看着季和平导演的意思， 却是想让他一个人完成这段戏。
    这也就意味着， 杜若不仅仅要记自己那一段台词， 在表演的时候，还要在心里估算对方演员大概演到了哪里，说了哪一句台词。这无疑意味着难度的大大增加。
    但杜若接过剧本的时候，也没有露出半分慌乱神色。
    在杜若看剧本的时候，剧组里的其他演员也渐渐围了过来，剧组的变故，不仅仅对季和平导演，对他们这些人也是一种莫大的压力。
    当看到顶替的演员过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还多少有些担忧。
    他能演好这个角色吗？
    只是却没有人在这种压力下，在这种时候，将这句话说出口。
    等到五分钟一到，杜若这才从沉浸在剧本里的状态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镜头背后乌央央地站了一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杜若的身上。
    “各位老师好。”杜若礼貌地问候了一句，放下剧本，转头望向季和平导演。
    “开始。”
    这两个字一落下，杜若周身的气质瞬间一变，明明还是那张脸，那身打扮，但轻挑的眉毛还有那斜勾的嘴角，都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气质。
    杜若往前走了两步下，却猛地蹲了下来，似乎是遇见了谁。
    他的视线微微上移，注视着某个方向，脸上的神情也瞬间沉了下来，咬紧了牙关，和刚才神采飞扬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一段纯熟自然的表情转换，不仅让季和平导演眼前一亮，也让旁边围观的演员神态认真了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再多的奖项加身，都抵不过现场那一刹那演技的闪光。
    杜若死死地咬住牙，眼睛慢慢地瞪大，眼底满是怒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着面前的“人”大声地反驳道：“我没有！”
    过了大约五秒，杜若攥紧了双拳，手臂上已经爆起了青筋，再一次喊道：“我没有！”
    明明是两句一样的台词，明明只有一个人在演绎，但看见这一段表演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他情绪的递进，能够明白他在演的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尤其是编剧，在看见这一段他在笔下斟酌了很久的戏之后，差点忍不住拍手。
    这就是他在写这段戏的时候，想象中的场景！
    这就是他想象中的顾熹年！
    接下来这一段，对面的演员，也就是饰演顾熹年父亲的演员，做了一个动作。
    “啪”的一声，杜若猛地偏过头去，仿佛被一巴掌给打蒙了。
    他就保持着歪着脑袋的状态，一边大口地喘着气，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额角甚至沁出了汗珠，这一幕却完整地和剧本上对应了起来。
    杜若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剧本中的那段训斥，也是改变电影中顾熹年的重要节点。
    【成天只知道逃课，出去玩。道理不通，学习不上心，军法武器更是一窍不通！】
    【你说别人骂你？难道骂的不对吗！】
    【现在的你，假如没有顾家，就是个废物！】
    【我顾家没有这样的不孝子孙！】
    “你！”杜若猛地抬起头，眼底不知何时已经泛上了泪光，双眼通红。
    他恨恨又不服气地盯着眼前的虚空，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眼底的光慢慢地消失，双手握拳，放在身侧，就这样蹒跚着，踉跄着，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却始终死犟着不肯低下头半分。
    只是一场临时试镜，但在杜若转身后，季和平导演的目光却久久地落在了杜若的背影上，直到对方停下脚步，结束了这一段演出，他才第一个鼓起掌来。
    杜若转头，对上了和他试镜前完全不同的眼神。
    假如说之前的目光里，还是以打量和怀疑偏多，那在这一段表演结束后，围观人群热烈的掌声和脸上的笑容就能够证明他们现在的态度。
    在全场的掌声中，杜若微微一笑，周身的冷厉气质和刚才的狠厉仿佛都在这个笑容中消弭，简直和刚才表演的时候不像是一个人，只有微红的眼眶能够证明。
    季和平导演看着杜若，终于露出笑容，“那今天签约进组，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
    “到时候表演的时候，也要拿出今天试镜的状态来。”
    听见季和平导演的这一句，杜若轻笑，“当然。”
    ***
    杜若进入剧组几天后，《国器》作为开年第一部 国家台正剧，展开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电视剧国器官方星光号：国之重器，重现荧屏。让我们来走进，他们的故事】
    第一条星光动态底下发布了九宫格的图片，都是剧组的角色定妆照，其中有老戏骨，也有年轻演员。
    但引起轩然大波的还是九宫格中那张闻戚的定妆照。
    连续好几个月，闻戚和杜若一起上了个综艺节目，放放存货，基本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等看到这张定妆照的时候，世界姐姐瞬间就激动了。
    【世界第一姐姐：天哪！天哪！这是什么情况？闻戚你居然记起来要露个面了吗（锤门大哭.JPG）】
    【大佬的小猫咪：啊啊啊啊啊啊！我已经兴奋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有啊啊啊啊！】
    【跳跳蛙：牛……牛逼！要么长时间不出来，一出来就是国家台正剧，番位还不低，大佬还是大佬（大拇指.JPG）】
    等到闻戚用自己的星光号转发了这一条预告后，蜂拥而来的粉丝简直像是打字不需要时间一样，每一秒都有十几条新评论跳出来。
    【世最帅：老大，既然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能不能多营业营业（破音.JPG）
    咱也不要求太多，杜若发一条动态，你也发一条好不好？（卑微.JPG）】
    【世界可爱：哇啊啊啊啊！真的哭了！虽然杜哥和闻哥我都关注了……不过闻哥你能不能自己发条星光动态，啊？能不能？每次要看最新动态，还要去各种地方找……】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最多出现的地方就是杜若的星光动态，接着是楚方的星光动态，宁安易的星光动态，甚至还有涅槃经纪公司的星光动态。又一次甚至连营销号都发的比你早（生气气.JPG）】
    虽然评论区的画风逐渐走歪，但在《国器》播出当天，世界姐姐还是第一时间守在了屏幕前，捍卫住了手中的遥控器或鼠标。
    尽管一开始是为了闻戚而来，但随着气势磅礴的主题曲响起，那充满历史感的画面和显而易见的精良制作，还是将正在观看直播的所有人都拉到了那个时代中。
    那是个混乱的时代，黑暗的时代。
    但也是个有理想的时代，未来光明的时代。
    电视剧开头的切入点很巧妙，随着报童走街串巷卖报的声音，镜头慢慢地拉近了茶馆里，正在议论的那一桌人。
    “要我说啊，这篇文章就是胡说八道！”
    “嘿，那我可不这么认为。人家抨击的是旧时代的陋习，既然我们要走向新时代，那么就应该做出改变。”
    “但这个所谓的先生，所谓的‘文章’，却是把传统的礼义廉耻都扔在了地上，还踩了两脚！”
    听见这一句，旁边一直安静坐着喝茶的人也坐不住了：“颜穆青先生这篇文章，鼓励的是男婚女爱，恋爱自由，怎么就是抛弃了礼义廉耻呢？”
    一桌三人争论起来的时候，坐在他们身后那一桌的人，背对着他们，镜头里只有一个挺拔的背影。
    他默默地戴上了帽子，留下钱在桌上，转身离开。
    仅仅是闻戚的这一个亮相，就足够让屏幕前的观众浮想联翩，而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开头，也为这部剧奠定了基调。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茶馆里？
    这些问题在闻戚走进小巷，沿着线索找到那户人家，按照规律敲开那扇门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卧槽，地下工作者！大佬牛逼！】
    当看见闻戚作为地下工作者，是如何进行所谓“工作”的时候，被编剧开了天眼的观众时时刻刻都跟着提心吊胆地，看着闻戚巧妙地化险为夷，心态稍微有点不好的，恐怕真的要绷不住了。
    但最让粉丝炸锅的，还是第一天播出的两集里的最后一个镜头。
    闻戚如往常一样找到接头人，敲开门。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一只苍白瘦弱的手落在门边，露出门后清隽秀气的青年。
    他身材瘦弱，但眼底却是抹不去的神采飞扬。
    “颜穆青先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人身着月白色长衫， 站在门边， 轻轻一抬眼，微微勾起唇角。
    这个笑容，仿佛清风拂过水面， 荡起层层波澜， 却又矜持得恰到好处，丝毫不会让人感觉过界。
    他轻启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到这个画面， 戛然而止。
    却留下了无数的遐想空间。
    直到开始播放片尾曲的时候，刚才那惊鸿一瞥还停留在许多观众的脑海中， 久久无法散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定要卡在这里吗？他究竟说了什么啊啊啊啊！我居然还要等整整一天， 哭了……】
    【天哪！定妆照里面都没有出现， 万万没想到《国器》居然杜若也参演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这是不是杜若和闻戚第一次合作一部戏（惊.JPG）】
    【回答前面的， 是的！】
    【我艹艹艹艹艹！我枯了！这么好的噱头，都不拿出来宣传一下吗（疯狂暗示.JPG）】
    一时间，星光网上#国器#话题的热门讨论中，前十杜若一人占了两个。
    或许是因为观众的呼声实在太过于高，在《国器》首播当天，电视剧国器官方星光号就发布了杜若的定妆照。
    【电视剧国器官方星光号：穆穆棣棣，竹之君子。（定妆照.JPG）】
    这张定妆照很特殊， 当初一开始拍的时候，拍了两版， 一版西装， 一版长衫。原本是准备在两张定妆照中选一张放出来的， 但因为杜若在剧组中无意的一句话，让导演改变了主意——
    这两张定妆照放在一起，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承接旧时代，开启新时代。
    所以，最后放出来的定妆照，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是长衫，右边是西装。
    而假如再仔细看，长衫的那半边，先生的眼神是黯淡的，悲痛的；但是西装的那半边，先生的眼神却是明亮的，欣慰的。
    【兔兔：靠！WSL！国器剧组究竟请的是那一位摄影师啊？这也太会拍了吧！】
    【世界第一姐姐：我刚才去补习了一下颜穆青先生的生平……给大佬跪了（献上膝盖.JPG）】
    【哎哎是我：同！不过我看了之后，莫名有一种被剧透了感觉，还是那种BE式的剧透……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件事在剧中会怎么拍出来了】
    【POLO：爱了爱了！这部剧只要在接下来的剧集里都能够保证这样的质量，我绝对一路追下去！】
    【墨蓝蓝：我一个不喜欢看正剧，纯粹因为喜欢的演员看直播的人……居然真香了】
    《国器》首播的热度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预期。
    毕竟，尽管是国家台播出，尽管演员班底没有瑕疵，但是许多人对于正剧的题材都是望而却步的。
    但万万没想到，在首播当天，因为闻戚和杜若第一次搭档一部戏的噱头直接上了热搜，加上看了首播的自来水在热搜下自发给路人安利这部剧。
    不少吃瓜路人跟风看了这部剧的回放后，也无声无息地“真香”了。
    等到第二天播出的时候，《国器》的收视率和第一天相比，翻了一倍，基本算得上是“小火”了，假如后续不崩，收视率不降反升，基本可以冲一冲上半年的爆款剧。
    ***
    《国器》意外地小爆了一把时，杜若所在的《烽火》剧组也在处理完换演员的事情后，定下造型，迅速开拍。
    《烽火》的男主角是彻底的正面人物形象，他出生贫寒，凭着自己的努力和那一点点的运气，有幸得以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接受教育，并加入了地方军队。
    这个故事贯穿始终的一条线，实际上就是男主角的奋斗史，不过在季和平的导演下，这条线显然会有些区分。但这一些区分也改变不了男主角最基础的人设——光明，正义，完完全全的正面形象。
    这种形象固然有优势，但劣势也十分明显。
    但反观男二号顾熹年，与男主角的设定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前期狂妄叛逆，却不失公子哥儿骄矜气质；后期则是涅槃重生，成熟的荷尔蒙气质。
    也无怪乎在最开始试镜的时候，一度出现了试镜男二号的演员比试镜男一号的演员还多的情况。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最后这个角色却是落在了杜若的手上。
    在进入剧组四天后，杜若开始拍摄第一场戏，也是和男主任平生的对手戏。
    饰演男主的演员徐天畅也是20代科班演员中的一员，尽管和杜若之前没有过联系，但他也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多少了解过尹明和杜若当时在《纵横》剧组里发生的事。
    因此，帮他打听消息的经纪人也对着他特意叮嘱过，不要结梁子。
    在开拍前，见到杜若的时候，徐天畅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杜若你好。”
    “你好，”杜若在脑海里快速地翻出对应的人名，一边面不改色地握住了徐天畅的手，“徐天畅。”
    两人不尴不尬地问候了一下，第一场对手戏马上开拍。
    这是顾熹年第一次遇见任平生的时候，任平生被顾父派来找躲在房间里的顾熹年出去见客人。
    含着金勺子出生、又还在叛逆期的顾熹年最讨厌的就是那一副说教的语气，而出生贫寒、咬着牙拼搏上来的任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纨绔子弟的习气。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两看生厌。
    在几句不合后，也正年轻、血气方刚的任平生也怒了，他涨红了面庞，双目圆瞪，斥责道：“我是顾家的兵，不是顾家的仆人。更何况，我只听从顾将军的命令，而不是你！”
    这两句简直是明晃晃地打脸，就差把“你不配”这三个字给写在了脸上。
    而镜头里，对于任平生这一番指责，杜若却和刚才一样微微仰着下巴，甚至连抬起的角度都没有变动一下，挺直的脊背和嘴角的冷笑，将大少爷的桀骜不驯都表现了出来。
    他分明一句台词都没有说，但隔着屏幕都仿佛能够感受到他眼中那赤。裸裸的嘲笑和轻蔑，仿佛任平生刚才那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在杜若的注视下，徐天畅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垂下了头。
    但在垂头的那一刹那，他的眼中却猛地划过愕然的神色。
    他这是……被对方的气场给压住了？
    还不等徐天畅反应过来，杜若就已经开始了接下来的戏。
    “你是怎么想的，和我有关系吗？”
    “你到底以为你是谁？”
    “你又以为……”
    “我是谁？”
    这一连串的问句层层递进，到了最后那一问一齐爆发出来。
    杜若唇角的嘲讽笑意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收起，他轻挑着眉头，那眼底却仿佛凝住了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在听到最后一个问句的时候，徐天畅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凭着自己的本能抬起头，就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眼眸。
    “记住我的名字，这会是你一辈子的荣幸。”
    阳光打在男人轻勾的嘴角上，给那冷淡的笑都添了几分温情。
    “我是——”
    明明那面容近在眼前，但那声音却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顾熹年，顾家的顾，明亮的熹，年少的年。”
    灿烂而明媚的阳光下，那朝气蓬勃的面庞，让眼睛和嘴角的冷峭，都压下了些许。当他念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所有的光似乎都汇聚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好！这段戏结束！”
    等到这一声响起，杜若眼底的冷意瞬间收起，换上的是标准而客气的浅笑。
    而直到走到一边，徐天畅这才有机会回想刚才的表演。
    在两个瞬间，徐天畅从杜若的身上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在压力下，逼迫着他做出了两个反应——
    低头，抬头。
    等等……
    徐天畅握住矿泉水瓶的手猛然缩紧。
    他刚才……不会是被杜若带进戏里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戏和将人代入戏， 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演员本身的演技好，信念感强；但假如是将对手戏的演员代入戏， 则只能够证明一点——
    他的演技水平全然碾压对手戏演员。
    这怎么可能呢？
    他才演了几部戏？
    他入演员这一行才多久？
    想到这种可能，徐天畅惊魂未定地喝了口水，在心里不断重复着安慰着自己，却始终不肯承认这种猜想。
    而被徐天畅念念不忘的杜若， 却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神情，在结束了这一场戏后， 下一场戏没有杜若什么事儿，他也便自己主动搬了个小板凳， 拿上本子和笔坐到了季和平导演身边。
    季导瞥见他的小动作， 轻哼了一声，在杜若的笑容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他的举动。
    在下一场戏的第一条被cut了之后，季导皱着眉头， 对着场内吼道：“刚才你挡住对手戏演员了，我不知道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要是下一条还犯这样的错误， 你可以试试看！”
    第二条cut。
    “你演的是一个正人君子，而不是木头桩子！要的不是完美的明星表情管理，而是贴近现实的演绎！别当成是在舞台上！”
    第三条cut。
    “这是电影， 不是话剧！太过夸张的表情变化会冲淡画面的完整性和美感， 我不认为这样低级的错误应该再次出现在你身上！”
    斥责完这一句， 季导扭头看见还没有动笔的杜若， 拧了拧眉头：“还不记下！”
    “哦哦。”杜若瞄到季导嘴角那别扭的笑意，忍不住低下头，无声地轻笑。
    假如说在拍摄第一场对手戏的时候，徐天畅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等到拍摄完和杜若的第二场对手戏之后，走到旁边的徐天畅脸色才是彻底地阴沉了下来。
    看过了完整剧本的他自然明白顾熹年这个角色能够有多吸引人，即便是在试镜前，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角色。
    徐天畅捏着水瓶，看向场内正在拍摄的杜若，眼里漫上了忌惮的神情。
    按照这样下去，等到《烽火》上映的时候，观众们注意到的，究竟会是他这个男主……
    还是杜若饰演的顾熹年？
    这天之后，杜若和徐天畅之间的对手戏增加了，但与此同时，徐天畅在拍摄时的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卡！”
    季和平导演拧着眉头，斥责道：“拍对手戏的时候，要注意走位！把对手戏的演员都挡住了，还算什么对手戏？啊！”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已经拍了这么多戏，在剧组里不知道泡了多久的季导，还有剧组里的其他人精，怎么会瞧不出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徐天畅被季导拎到一边去“指导”的时候，杜若走到边上，接过陈默手中的水瓶灌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就听见陈默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和徐天畅，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杜若咽下水，轻声回道，下一刻，便对着走来的化妆师露出微笑，闭上眼睛由着对方帮自己补妆。
    杜若自然看得出，在拍摄对手戏的时候，刻意地想要压下他的风头，让整段戏的高光点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但徐天畅做的也未免过于外露痕迹了，也未免过于急躁了，这样下去，被季导拎出去训话的，也只会是徐天畅。
    等徐天畅青着脸回来之后，补完妆的杜若放下手中的水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杜若一身军装，面容冷峻，眉眼自带桀骜不驯的气质，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边望向正走回到场内的那一道身影，嘴角斜勾。
    这一场戏已经因为徐天畅的擅作主张，NG了十多条，也让杜若的耐心彻底售罄。
    既然对方已经这样肆无忌惮了，那他也就……
    不客气了。
    这一幕戏是电影中顾熹年涅槃的那一场，当叛逆的军二代被迫站起来，在顾父失联，内外夹击的情况下，被逼着迅速成长。
    一夜之间，完成了从少年到男人的蜕变。
    对顾熹年来说，这原本是一个普通的秋日午后。阳光洒在院中的银杏叶上，秋风吹来，荡漾起片片金黄。顾熹年正无聊地待在家中，外界的战火纷飞仿佛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压力。
    少年在暖烘烘的阳光下，轻轻地眯起了眼睛，无比轻松惬意。
    直到“砰”的一声，打破了院里的宁静。
    摄影机里，少年猛地睁开眼睛，在第一时间就起身做出了防御的姿势，手更是摸上了一直放在身上的武器。
    方才的惬意，放松，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全部被机警，防备替代。
    顾熹年满眼冷肃地望着冲进来的人群，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在人群中扫过，他握住手。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手臂紧绷，这一切却都被藏在了黑色军装底下。
    看见杜若这一段的表演，摄影机后的季导忍不住轻轻点头，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徐天畅的身上。
    这一眼，便让季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和杜若精准的演绎相比，徐天畅的表现未免就有些普通了。至少如果徐天畅一直是这样的表演，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季导绝对会将明显更为出色的杜若的这段戏给剪进去。
    场内的徐天畅还没有意识到季导的念头，他的脸上一块红一块黑，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他咬着牙对着面前这位“大少爷”怒吼道：“顾熹年！你的父亲是在前线冲锋的英雄，但是你呢？你这样做法，又对得起谁！”
    “对得起谁……”少年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视线冷如冰霜，如刀子般划过围观的人群，其中不乏平时在家中眼熟的面孔，“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被他视线扫过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扑面而来的气场下不自觉低下了头。
    “我是顾熹年。至于冲到我面前来质问的你……”
    军装少年满面桀骜，他站在徐天畅面前，微微低下头，嘴角带起一抹冷笑。
    “又算老几？”
    听见这四个字的瞬间，徐天畅瞬间感受到面前涌来的巨大压力，让他的心底都不由地升起了浓浓的恐惧之情，直到低下头的那一刹那，徐天畅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被压戏了。
    再一次。
    只是徐天畅这时候还没有预料到，这远远不是结束，
    这一场戏结束后，徐天畅在剧组里，至少是明面上，彻底地安分了下来。
    毕竟在这一场戏中，杜若整整四次情绪转换，每次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明面上说是对手戏，实际上在这一场戏中整整吸引人眼球的是谁，简直不用多说。
    而注意到戏中两位演员角力的所有人，对于这一次没有硝烟的胜负，也看得一清二楚。
    一场戏，除了说出第一句台词的时候，其余时间徐天畅简直是在被杜若吊着打，就连情绪和动作的变化，都是在杜若的引导下进行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围观完这一场戏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会将杜若和徐天畅的演技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进行衡量。
    越级碰瓷，是会反噬的。
    ***
    杜若在《烽火》剧组专心拍摄的时候，《国器》的剧情也逐渐走到了小高潮。
    《国器》这部原本被国家台认为不会获得太大影响力的民国剧，却因为其中过于硬核的对历史事件的还原，从主演到群演全员不下线的演技，还有精益求精、推敲了无数遍的剧情，成了开年电视剧中的一匹黑马。
    而在《国器》收视率稳定上升的同时，《听说》也在观众的不舍中延期了一周后，正式从电影院里下架，更是给今年即将上映的所有电影，都留下了一个难以打破的全球总票房记录——
    112.56亿。
    这个结果一出，就让业内所有关注着《听说》票房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还不等酸言酸语传出来，就有人发现了反校园暴力基金会的官网上，突然更新了一大笔入账，就和先前官方承诺的票房分成完全一致，连小数点都没有差。
    一时间，网络上全部都是溢美之词，对《听说》剧组，对导演，也对作为《听说》主演的杜若。
    就在这样的舆论氛围下，《国器》放出了今晚的两集。
    随着剧情的推进，剧中每一个角色的命运都在勾着所有人的心弦，尤其是当历史早已尘埃落定之时，作为蒙受先辈恩泽的后人，看着剧情的进展，总会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总有些人为了这个时代哀叹，也总有些人即便注定在历史的车轮下粉身碎骨，也要奋力地发出自己的声音，期待的仅仅是，或许有哪怕一个人，听进了他的声音。
    年轻的先生站在讲台上，在他的视线下，不仅仅是画面中的学生们，就连电视机前的观众也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这一刻，他们都是听众。
    “年轻的血液永远会生生不息。”
    颜穆青先生凝视着每一个人，高声地发出他的声音，即便在大环境下，他的声音或许很单薄，或许很微弱。
    但这都无法成为一个人不发声的理由！
    “……这个国家都能够一次又一次地站立起来，重新……”
    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观众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砰——”
    “啊啊啊啊啊……”
    枪声和尖叫声如约而至，而台上年轻的先生却还高举着手，拼尽全力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攀上巅峰！”
    这一刻，他单薄的身体，仿佛在这混乱的局势中，撑起了那一片天。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画面停留在先生倒在地上的画面上，悠扬又熟悉的片尾曲缓缓地响起， 而屏幕前的许多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当晚， 星光网上在#国器#话题底下就盖起了高楼。
    【兔兔：天哪……明明是在学历史的时候， 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但为什么看见《国器》把这一幕拍出来， 我眼泪还是止不住QAQ】
    【木木是个小可爱：看见最后的那一幕， 真的泪崩了TAT】
    【陌上人如玉：明明是国家台推的民国剧，但这也未免太好哭了吧……先生最后的那个眼神，我截图下来， 反复看了好几遍，简直心疼死了】
    【这盛世如你所愿：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刚才的那一幕，突然产生了一种重看历史书的冲动，鼻子酸酸的】
    而就在星光网上一片哭嚎的时候，已经进入新剧组， 在酒店房间里看完今晚《国器》直播的一个男人，在沙发上沉默地举起遥控器， 回放了一遍， 两遍，三遍……
    他隔着屏幕， 望着画面上那人倒下的场面。
    在倒下的瞬间，先生眼中的光亮刹那间消失无踪。
    明明清楚这不过是演戏， 但看见画面中那人眼神黯淡下来的刹那， 闻戚却依然觉得心揪得疼。
    他抿着唇， 手指在私信的界面上打了很长一段话，却又觉得不对，删掉重打，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殊不知，已经结束了今天拍摄的杜若正巧打开通讯软件，就看见闻戚的动态一直在“正在发送中”和空白之间来回横跳。
    杜若挑了挑眉毛，等待着闻戚究竟会发什么，就看见在来回拉锯了一阵后，闻戚的动态彻底停留在了空白上。
    也就是在这时，星光网却传来了特别关注人新消息的提示音。
    【七七：啊——】
    【七七：先生这一集下线了QAQ】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剧照放送，全部都是颜穆青先生的，并且每一条带了高清剧照的星光动态后面，都带上了#国器#的话题。
    “七七”这个账号一连刷了十多张剧照，这才停了下来。
    杜若翻了下#国器#话题底下的热评，清楚了今天放的两集是什么内容，再回头看着不断弹出的星光动态，简直能够想象出对方现在是什么状态。
    杜若把这几条动态来回翻了几遍，嘴角忍不住勾起，心下忽然升起了逗弄的心思。
    [杜若：哎，你刚才是想要给我发什么吗？]
    装作完全不知情地将这一条发出去后，杜若往后一靠，在床上仰面躺下，看着对面不到一秒就从空白变成了“正在发送中”。
    等了接近一分钟，对面才发来一条消息。
    [闻戚：你今天拍戏辛苦吗？]
    短短八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杜若把星光网上的消息和对话界面都截图了下来，心里不由轻啧了一声。
    这看起来，可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啊。
    [杜若：还好。感觉每天拍戏的时候都差不多，但也不一样，不过季导今天居然要检查我的笔记]
    [杜若：（宁安易自闭.JPG）]
    [闻戚：笔记？]
    [杜若：看别人演戏的时候，我不是习惯记些东西嘛，然后季导今天让我拿给他检查一下]
    [杜若：（楚方呆滞.JPG）]
    杜若和闻戚聊到困意慢慢地浮上来，不小心错手发了个逗号出去，还不等杜若撤回消息，闻戚就反应了过来。
    [闻戚：困了？]
    [闻戚：十二点了，睡觉去]
    [闻戚：晚安]
    杜若打了个哈欠，视线回到手机上，就看见了闻戚最新的几条消息。
    [杜若：嗯，晚安]
    发完这条消息后，杜若用又忍不住把截图拿出来对比着看了两眼，在最后去休息前，登上小号发了条星光动态。
    【DR：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发现（思考.JPG）
    ——这是个问题】
    ***
    杜若因为《国器》的热映在网络上热度高居不下的时候，他在《烽火》剧组的拍摄也进入了尾声。
    杜若最后一场杀青的戏，是顾熹年战死的戏。
    一大早，杜若便到了剧组，由着化妆师和造型师围着自己，完成最后的造型。
    这一场杀青戏，是外景，场景放在了码头边上。这一场戏不仅有大量的群演，剧组还特意租了半天码头，只为了打造出更好的成品。
    也因为这样，参与拍摄这一场戏的演员、导演和所有工作人员，尤其是杜若，压力都是非常大的。因为在这种时候，假如无法在半天内完成拍摄目标，损耗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金钱。
    杜若望着码头，闭上眼深呼吸了一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中只剩下一片冷静淡漠，即便他身上的军装已经划破了无数的口子，哪怕他的脸颊和手臂上都带着深深的伤痕。
    等所有演员入场，工作人员各守其位后，站在摄影机后的季导大声地喊了一句：“开始！”
    杜若的杀青戏，正式开拍。
    从桀骜不驯的军二代，到顶天立地的顾将军。
    顾熹年仅仅用了一夜。
    “顾将军”这个名号，在顾家已经整整传承了三代。而在那一天之后，顾熹年他用了三年，让自己变成了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顾阎罗。
    而顾熹年付出的代价，是身上那一道又一道伤疤，还有愈发冷漠无情的眼神。
    “顾熹年”这三个字，就像是悬在所有敌军头顶的一把利刃，只要这把刀一天不毁，对这片土地怀有觊觎之心的敌人就一天不会放心。
    但事先，无论是敌军还是友军都想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顾阎罗最后居然会跌在内奸的手中。
    落日的余晖洒在寂静的港湾，原本是渔民安居乐业休憩处，如今却变成了一片血海。
    一身军装的男人满身狼狈，他的身后只剩下了寥寥十一人的士兵，更何况每位士兵的身上都带着重伤。而在他们对面的，却是装备齐全的数千人的敌军队伍。
    但就是在这样悬殊的局面下，敌军却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对于顾阎罗的恐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顾将军，大局已去，投降吧。假如你能够投降，我们会给你最好的待遇。”即便到了这一步，望着对面那军装的男人，敌方将军的眼里却还带着抹不去的尊敬和惧怕。
    但回应他的，只是沉默。
    在无声的对峙中，军装男人身后的一位士兵终于撑不住地倒下，无声无息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顾熹年没有回头，却遮掩不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悲痛。
    “投降？”顾熹年念出这两个字，语气中却是浓浓的讽刺，他仰起头，嘴角勾起挑衅的笑，一字一顿道，“你们配吗？”
    敌方将军脸色铁青，但眼底也浮现出迷惘。
    他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了这一刻，对面的顾阎罗却依然能够笑着说出这句话，为什么依然能够仰着头，对着他的招揽和劝降不屑一顾。
    顾熹年没有对敌军的疑惑作出任何反应。
    因为，他们不配。
    镜头下，男人挑衅一笑的刹那，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青年时光，成为了曾经那在父辈的庇护下，桀骜不驯的军二代。
    直到这一刻，才让人恍然反应过来，叱咤战场的顾阎罗，如今不过二十出头。
    顾熹年狂肆地笑着，即便对着面前望不到头的敌军队伍，却依然没有任何低头的意思。他直视着敌军将军，对着自己身后如今只剩十人的大声喊道：“你们怕吗？”
    “不怕！”整齐划一的回应。
    “你们愿投降吗？”
    “不愿！”
    “那就——”顾熹年握紧了自己腰间的匕首，眼底一片冷漠，“杀！”
    [等到任平生带着援军赶来后，却只看见码头上数不清的尸体，和满地的血色，而那道惊艳了时光的身影，却早已经葬身海底。
    而等到任平生抓住一位敌军的漏网之鱼时，那人也早就已经丧失了意识，只是瞪圆了眼睛，不住地喃喃着“恶魔”。
    而对任平生而言，直到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他独自一人站在硝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去的荒地上，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已逝之人的笑容。
    “顾熹年，顾家的顾，明亮的熹，年少的年。”
    任平生闭着眼睛，对着空气念出这一句，脸颊上却不知何时留下了泪痕。]
    《烽火》，杜若最后一场戏，杀青。
    第一百三十章 
    季导回看了一遍视频，喊了声“过”之后， 整个剧组瞬间响起了掌声。
    杜若连妆都没有卸， 刚刚站起身， 怀里就被副导演塞了一束花。接着便被剧组里的其他演员拉到了边上拍杀青照。
    合影后，杜若依次和剧组里熟悉的导演、演员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礼貌性地拥抱。
    等到了季导的时候，这个暴脾气的导演直视着杜若：“回去之后要记得多揣摩揣摩知道吗？多试试看不同的角色， 搂搂抱抱就不用了……”
    杜若在剧组里待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季导的嘴硬新软， 听见他这么说也没有放下自己的手臂，而是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季导：“好的好的， 我知道了。”
    抱了一下， 杜若也就快速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季导这时候才刚刚抬起手，瞪直了眼睛。
    看见杜若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季导最后也就是轻拍了下杜若的肩膀， “回去之后演技也不能放下。”
    “明白。”杜若感受到肩膀上微不可查的力道，嘴角愈发上扬。
    等杜若卸完妆，他的手里已经塞满了一堆压惊红包， 不仅是季导， 还有剧组里其他的很多人。
    因为杜若要赶去机场，季导原本提出的聚餐也没有举行。
    凌晨两点的时候， 杜若刚下飞机。
    在上一次从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回国后的接机事件后， 杜若就公开表明了对粉丝接机的看法， 之后又连发了几条星光动态， 表示了希望非公开行程不要来接机。
    这一次又是凌晨的飞机，这个时间段人流稀少，又因为杜若之前四发星光动态的说明，他直到走出机场都没有遇见接机的粉丝，余光倒是瞄到了一闪而过的闪光灯。
    但因为只是闪了一次，杜若瞥了一眼便不在意地往前走了。
    杜若刚刚走出机场就看见一辆车在自己面前缓缓地停下。
    车窗落下，露出后面一张他无比熟悉的面庞。
    正是昨天发消息，暗戳戳地打听他杀青时间的闻戚。
    也不知道他究竟等了多久。
    杜若心里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也就刚到。”
    听见闻戚的回答，杜若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问题问出口了。
    连杜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望着闻戚的眼神究竟有多么温柔。
    在和陈默还有助理告别后，杜若坐上了闻戚的车。
    闻戚在前排开着车，杜若坐在后排。
    车里带着一股薄荷香，很轻，很淡，仿佛一阵微风吹来，他就散了。
    在杀青的前两天，杜若的戏份相当地密集，几乎是连轴转，而因为时差的缘故，在飞机上的时候，杜若还不得不以代言人的身份参加PRINCE的视频会议。
    等坐在车上，闻着淡淡的薄荷香，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放松下来，困倦便无声地袭来，就连杜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了类似敲门的声音，还有低到难以察觉的脚步声，他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直到阳光从窗帘缝中洒入屋内，躺在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后，杜若望了天花板好一会儿，这才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低头就看见自己回来时身上的外套都被脱了下来，被人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再看这件房间，尽管格局很像，但细节处又能够清楚地看出这并不是他的房间，但也是杜若熟悉的地方。
    昨天晚上带他回来的是闻戚？
    杜若不由地抬手捂住了脸，将叹息声埋在了只剩下几根金线的手掌心里。
    从很早之前开始，杜若就发现自己的本能在被不断地削弱，就说之前在《听说》剧组的私生事件，假如是一开始，当他打开门之前就能够察觉到私生的存在，但却没有。
    但即便这样，被人带下车，又带进房间，他也不会没有一点反应。
    除非，这具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将闻戚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里。
    这个猜想让杜若直到换好衣服，走出房间，耳根都依旧是一片绯红。
    一打开门，杜若就闻到了温热的香气，从厨房里飘来。
    “你醒了。”
    在杜若的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厨房里穿着围裙的男人就已经转过头来。
    “嗯。”杜若站在厨房门边上，望着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只为了煮一锅粥的男人，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杜若在一边看着闻戚的进度，掐着点让闻戚灭了火，等闻戚将粥放在餐桌上，杜若将碗筷摆好后。
    杜若略一抬眼，装作无意地试探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新年那天，你原本是想要和我说什么？”
    杜若话音刚落，闻戚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是……”
    “我喜欢你。”
    杜若还想要再试探一句，却没想到刚才愣住的闻戚却接上了这一句。
    在闻戚的眼睛里，杜若可以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
    这一时间，愣住的人变成了杜若。
    而就在这时候，闻戚直视着杜若，认真地，专注地又说了一句：“所以……请问你愿意答应跟我在一起吗？”
    你愿意……
    答应……
    跟我……
    在一起……
    吗？
    这句话飘进杜若的耳中，他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在瞬间离他远去，只剩下不断传来的“砰砰”的心跳声；周边的景物也在刹那间变得模糊，唯一清晰的只剩下了眼前的那一个人。
    他抿了抿嘴角，却压不下嘴角的不自觉上扬，也屏蔽不了暴露了自己实际心情的心跳声。
    “好啊。”
    杜若望着闻戚，眼底漫上的笑意，比窗外的春景还要烂漫，柔软。
    既然到了这一步，何不就听从自己的感情呢？
    在等待着答案的这段时间，对闻戚来说，却像是在困境中不知徘徊了多久，进一步是刀山，退一步是火海。
    但那道天籁般的声音，却像是为他在刀山上架起了桥，在火海中开辟了路，使得的心得以劫后重生。
    听到这一句的瞬间，闻戚的腿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他往前跨了一步，紧紧地抱住面前的青年，下一刻，又怕勒疼他，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面前的人，嘴张开又闭上，最后只是颤抖着，道了声：“谢谢。”
    那声音颤抖地飘散在空气中，钻进杜若的耳中。
    杜若闻着闻戚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两道擂鼓般的心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混在了一起，一轻一重地不断传入杜若的耳中，交织成最美妙的音乐。
    杜若回抱着闻戚，手落在闻戚的背上。
    他自然能够感受到闻戚对他不同于以往的小心翼翼，那拥抱时力道一紧一松的笨拙，更是让杜若的嘴角忍不住漾出了笑容。
    尽管嘴上不说，但恋爱中，又有谁不会期待着另一半对自己的与众不同呢？
    瞄见闻戚通红的耳垂，杜若轻笑。
    直到两人的心跳声慢慢地放缓，闻戚才松开了杜若。
    在短暂的狂喜后，患得患失的心情又不自觉地浮现出来。
    闻戚望着杜若，眼里有喜悦，也有忐忑：“你……”
    他想问很多问题，却又犹豫着不敢问出口。这才刚刚确认关系，假如因为他一句不合适的问题，惹得杜若不开心了。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闻戚就不敢轻易地说出口。
    杜若注意到闻戚眼里的犹豫，主动拉住了闻戚的手，笑道：“我又不是傻子。”
    那无论什么时候都时不时飘来的眼神，想靠近又顾忌着什么的动作，好不容易拿来的休息时间不放松而是专门跑到电影节上来找他……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过是在杜若的心上加码。
    而新年那一句捅破了窗户纸的告白，拖了整整两个多月，杜若才终于回答上了这个问题。
    “不过……”杜若牵着闻戚的手，举到两人中间，和视线平行，“这手牵上了，可没那么好松开。”
    闻戚心底那刚刚浮上来的不安，就被杜若这一句话给拍在了沙滩上，他凝视着杜若，眼底满是笑意：“求之不得。”
    这一顿早饭，就在新晋男友时不时杜若的摸摸小手，吃一口便歪头看杜若一眼的过程中结束。
    因为今天下午的行程，闻戚一直将杜若送上车。
    在闻戚转身离开前，杜若对着闻戚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低下头来。
    “啾。”温热的触感轻柔地落在闻戚的额头上。
    望着闻戚忽然僵住的表情，红透的耳根，同样红了脸的杜若立刻便对着闻戚乖巧地挥了挥手告别。
    车里的经纪人陈默面不改色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等车窗彻底关上后，才状似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们在一起了？”
    “嗯。”杜若原本也没想过要瞒着陈默，对方一问，他便承认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杜若默默地等着陈默说完，这才开口：“我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杜若又补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半晌，车里响起陈默的叹息声，“你俩真是……”
    却没有在说出反对的话。
    他作为经纪人，陪着杜若从偶像走到演员，从欢悦传媒跳槽到涅槃经纪公司，从全网黑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默见过杜若承受的压力，也看得出他承认恋爱的时候，眉眼间遮掩不住的笑意。
    听见陈默这句的语气，杜若明白，他已经不反对了。
    这时候，杜若想到了什么，登上小号，进入星光网，就看见了特殊关注人的最新动态。
    【七七：今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开心.JPG）（小花花.JPG）】
    杜若轻笑着，手指在屏幕上动着。
    【DR：今天答应了一个时隔两个多月的告白。（笑.JPG）】
    第一百三十一章 
    PRINCE新季度的广告拍摄选择了外景。
    杜若下车的时候， 天空中就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
    到了拍摄场地， 之前在线上会议的时候，杜若和拍摄团队的几位人员介绍过， 他和拍摄团队的人一一打了招呼， 随后跟着服装设计师来到了化妆间。
    化妆师并在给杜若化妆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地张扬化妆技术， 而是用一个简单干净的妆， 将杜若脸上原本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同时又保留了皮肤原本的质感。
    杜若今天拍摄的服装， 有两套。
    上午这一套是灰蓝格子款西装， 也是经典的款式， 但大胆的用色和特殊的西装面料还是让这一身西装格外与众不同。
    在杜若走出去之前，服装师给他递了一把透明的伞。杜若便拿着这把伞， 走进了拍摄场地。
    这一次和杜若合作的还是之前的那位摄影师安东尼奥，他一见到杜若，蔚蓝的眼睛里仿佛闪烁出星光。
    “嗨。”
    这一句即便没有翻译，杜若也知道意思，他轻笑着对安东尼奥招了招手。
    “上一次拍摄之后， 我给了你名片，但你没有找过我。”安东尼奥刚说完，旁边的翻译就将这句话翻译给了杜若。
    “那张名片我找不到了。”杜若想到那张在当天就已经在厨房化为灰烬的名片，礼貌地“解释”了一下， 眼角却轻轻弯起， 露出清浅的笑意。
    安东尼奥似乎看出了什么， 忽然便扭过头，不再和杜若说话。
    但等到杜若站到镜头前，安东尼奥还是瞬间激动了起来。
    “将你手中的透明伞用起来！”
    “放肆地在雨中舞蹈！”
    “我的天哪！你简直就是精灵！”
    “太完美了！”
    一句句溢美之词像是不要钱地一样疯狂从安东尼奥的嘴里飚出。
    在镜头下，身穿灰蓝格子西装的青年，手持一把透明伞，在细雨中起舞。
    雨点轻盈地落在伞面上，扬起小小的水花。
    颀长的身影在雨中轻盈地跃动着，他自身的优雅气质和这身灰蓝格子西装不谋而合，每一次的定格，都让人惊艳得移不开眼睛。
    而当拍摄进入尾声的时候，杜若突然开口问道：“假如最后一张的时候，我不拿着伞可以吗？”
    安东尼奥点头，低下头，好奇着杜若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杜若手一扬，将透明的伞高高向上抛起，同时他略一小跳，西装衣摆轻轻地飞扬起来，而他恰在空中望着摄影机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画面定格的刹那，那些雨滴仿佛都围绕在杜若的身旁，而灰蓝格子西装的男人，这时候就像是控雨者。那轻勾的嘴角，弯起的眉眼，和那眼中矜持的笑意，都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他跳起来。
    因为要赶拍摄进度，在剧组里简单地用了餐饭后，杜若换了身服装，白衬衫加黑色西装裤，头发则临时染成了银白色。
    杜若先前因为拍摄《烽火》的缘故，在剧组的时候特意健了身，他抬起手臂整理衬衫领子的时候，手臂的肌肉会在衬衫袖上呈现出好看的曲线。
    让在旁边看见这一幕的服装师小姐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等到杜若来到下午的拍摄场地后，画面刚刚落入镜头里，摄影机后的安东尼奥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银白色的头发被清水打湿，一缕一缕地落在脸颊边上，衬得面容愈发白皙，多了分不似凡人的精致脆弱。
    凌乱美。
    这是旁观的所有人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词。
    而当他们的视线继续往下。
    白衬衫被浸湿后，几乎变成了透明，勾勒出青年优雅又充满着魅惑的肌肉线条，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
    一滴水珠从青年的下巴慢慢地向下滑落，经过那形状完美的喉结，一路滑落到锁骨。
    安东尼奥下意识按下了快门，眼底满是惊艳。
    这是一幅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感慨造物主不公的画面。
    美绝人寰。
    在正式结束了拍摄后，杜若走过安东尼奥身边，忽然地听见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杜若转头，就看见那双蔚蓝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
    “发生了什么令你很开心的事吗？还是……”安东尼奥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后半句，“你遇上了一个让你开心的人？”
    翻译已经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只低着头将话翻译了过去，默默地祈祷着自己能够有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
    杜若笑了笑，朝着安东尼奥的身后指了下。
    后者。
    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
    安东尼奥眼底蔚蓝色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他闷着头整理自己面前的摄影机，在杜若已经离开，翻译落后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地说了一句：“我想你应该清楚，什么话是不应该往外说的，是吗？翻译先生。”
    在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安东尼奥低头望着摄影机里那一张张牵动着他心神的照片，想到自己专门从Y国跑来，抢下这一次拍摄的摄影师资格，却掩盖不了安东尼奥心底空落落的感觉。
    真是的……
    安东尼奥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幸运的人？
    ***
    这原本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周日夜晚，城市的灯还亮着，但大多数即将在明天迎来上班命运的人，都已经回到了家中。
    罗明玉刚和朋友从购物中心里出来，她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便拿出手机，一边低头回消息，一边贴着朋友往前走。
    就在她手中的消息打了一半的时候，就听见朋友道：“哎？那边的大屏幕广告……我们进购物中心之前好像还不是这个，是刚换的吗？”
    罗明玉随便抬起眼睛，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之前的大屏幕广告，罗明玉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大致有个印象，那是一位女明星的珠宝代言广告。但是此时，大屏幕上却被另一张脸庞占据。
    灰蓝格子西装的男人在雨中跃动着，扬起的衣角，勾起的唇角，那双眼睛中仿佛藏满了一片星河。而在大屏幕的下方，印着“PRINCE”的LOGO。
    只是看着这幅画面，罗明玉就觉得自己刚刚在购物中心血拼的腰酸背痛全部都在瞬间消失，因为上司突然发来的通知而丧失的好心情也在瞬间回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有人在你的心脏轻轻捏了一把，让你连呼吸都忘记了。
    罗明玉的视线定格在大屏幕广告上，久久都没有移开，直到朋友出声，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怎么了？看傻了？”
    “啊？啊……”
    罗明玉望着自己的朋友，又看了看天色，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然……我们去逛逛？”
    在罗明玉重新走进商场的时候，网络上也出现了第一条相关的动态。
    【罗安安：我的天！我只是和朋友出来逛街，结果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啊啊啊啊！（照片.JPG）】
    而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大量类似的动态。
    PRINCE在不同购物中心，都放上了不同的宣传照。
    无他，仅仅是因为这些宣传照太有感觉了，在看到这些宣传照的时候，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都会下意识停下脚步随手拍下一张。
    PRINCE选择在并无提前联动宣传的情况下，直接上大屏幕广告，是一种很冒险的举动，赌的就是普通人的好奇心和分享的兴趣。
    而这一次，他们显然赌赢了。
    每一个发现这些大屏幕广告的人，都抱有了一种“发现”的意外惊喜感，而自发地加入了分享和传播的“自来水”队伍中。
    【兔兔：啊啊啊啊啊！这些照片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我也就是在大屏幕前痴痴地看了十多分钟而已（狗头.JPG）】
    【呜呜藕：我艹艹艹！这个世界上怎么能够有这么完美的男人！还玩什么伞啊！我可以（害羞.JPG】
    【争取当一只幸运鹅：今晚在PRINCE品牌店买三套男装，可拿到一张海报，嘘——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洛洛：作为知道一点消息的业内人，友情提醒一下，海报是有多种规格的，后续还有其他活动（超小声.JPG）】
    【默默：同超超超超超小声地说一句——
    貌似那天拍了两套，但现在放出来的暂时只有这一套】
    等到第二天，自来水的传播已经到了一定的热度后，PRINCE通过官方星光号公布了蒙着面纱的第二套宣传图。
    画面上的男人，银白色的湿发落在脸侧，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曲线。
    而那男人轻轻一抬眼，深邃的眼睛仿佛能够将看见的所有人都拉进遥远的世界。
    宛如水中的堕天使。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两组服装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上一组服装将绅士的气质和春季的氛围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而这一组服装比起服装本身， 更像是对杜若本人魅力的展现。
    当看到这一组图片的瞬间， 无数人在屏幕前屏住了呼吸。
    【啊啊啊啊啊啊啊！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PRINCE居然还有这种大招等在后面】
    【我的妈耶！你们看到那滴水珠了吗？看见了吗？锁骨那里的！那是我（破音——）】
    【这身子……
    这肌肉线条……
    这脸……
    我可以！！！】
    【我和你们都不一样！你们都在吹彩虹屁，害羞， 我就直说了——
    我就是馋人家身子！（叉腰.JPG）】
    在拍摄这组照片的时候， 因为必须一直在水里泡着， 最后拍摄的时候， 杜若几乎是素颜下水的， 但却和照片的整体氛围契合度奇高。
    在这样涌动着性感的照片氛围中，男人的眼底却是一片淡漠， 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你——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但这样的眼神，却更令人感觉欲罢不能。
    这组宣传照不仅在国内投放，国外也同样上线。
    从外国网友的彩虹屁来看，无论哪个国家， 对于超越国界的美貌都有着绝对的接受能力。
    【哦！我简直要爱上他了！他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绝对完美的存在，神明将他降临在世间，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恩泽】——N国网友  【天哪天哪！我只想要把这个男人抱回到家中， 不让其他人看见他！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暴躁.JPG）】——F国网友  【kkkk看到摄影师名字的时候， 我就明白了， 第二组性感照片一定是安东尼奥夹杂私货了】——Y国网友  【嘿！我说怎么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他居然就是今年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影帝！】——L国网友  【哇哦， 这可真是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我当时去电影院里看过那部电影，但电影中的男主角和照片上的精灵简直相差太多了！那部电影耽误了他的美貌和身材，他应该来时尚圈！】——T国网友  这两组照片不仅在国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从宣传照公布后PRINCE飞涨的销售额就能够看出；更是为杜若在全世界的时尚圈都打开了大门。
    对于明星来说，时尚圈的地位和演艺界的地位并不一定挂钩，时尚圈的宠儿或许在演艺界会受到群嘲，而同样，即便是演艺界的知名演员，假如对不上时尚圈的胃口，也很有可能被长期地排除在外。
    一般，品牌选择代言人通常会考虑代言人形象与品牌本身的契合度，还有代言人本身的带货能力。
    而原本就已经观察了杜若好几个月的品牌，在看见这一次PRINCE飞涨的销售额后，都纷纷坐不住了。
    品牌邀约像雪花片一样朝着涅槃经纪公司飞来的时候，杜若已经和闻戚一起乘上了前往Y国的飞机。
    ***
    Y国的春夏时装周，在全世界的时装周中都是最负盛名的。
    Y国的春夏时装周会持续整整一周的时间，但碍于种种原因，除非是正巧有空挡，或是有意拓宽人脉和时尚资源，不然大多数人还是会在短暂地待一两天后便离开。
    杜若作为PRINCE品牌的代言人，自然要前往这次的时装周，而无论是闻戚、宁安易还是楚方，都收到了各自品牌的邀请。
    其中，闻戚作为国际一线品牌“闻韶”如今的唯一代言人，也选择了Y国时装周。
    在Y国时装周上，杜若并没有那么熟的人。
    况且，他私心里也不是很想要和陌生的女明星搭档走红毯。
    但是直到踏上红毯的时候，杜若还是觉得这个决定有些大胆。
    明明在没有确认关系之前，杜若和闻戚还一起走过颁奖礼的红毯，但在确认关系后再次并肩走红毯，反而让杜若稍微有点心虚。
    杜若和闻戚今天穿的都是黑色西装，不过杜若身上是PRINCE首次公开的新款，而闻戚身上的则是闻韶的春季新款。但在配饰上，两人稍微藏了一点小心机。
    杜若右边的衣袖上，是一颗碧蓝色的袖扣，而闻戚的左袖上，则是同款的另一颗。
    迎着闪光灯走过红毯，直到在记者的要求下在签名墙上签好字后，杜若恍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
    按道理来说，各地的时装周都应该差不多，但Y国的春夏时装周却格外个性。
    每一年，Y国的时装周都会让两家国际一线顶级品牌合作，出一次联合秀。按照提出这个点子的负责人的说法，这是希望“能够在文化和观念的碰撞和交流中，摩擦出新鲜的火花”。
    而今年Y国时装周的合作双方，正巧就是杜若代言的PRINCE和闻戚代言的闻韶。
    走进秀场的时候，只听一声带着口音的“杜”，杜若下意识转过身，就看见在明亮灿烂的聚光灯下，蔚蓝色眼眸的男人朝着他快步走来。
    但在快要走到杜若面前的时候，安东尼奥在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了脚步，目光在杜若和闻戚身上来回移了一次：“杜，他是谁？”
    安东尼奥用的是Y国语，杜若还没有开口，闻戚就已经淡淡地开口，用Y国语回答了过去：“他的男朋友。”
    得到了这样一个直白的回答，安东尼奥还愣在原地，闻戚已经转头拉起了杜若的手，朝着会场的里面走去：“走了，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和安东尼奥擦肩而过的时候，闻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淡漠，冷静。
    仿佛在看当时那张被他烧掉的名片。
    等到杜若和闻戚进入会场后，因为各自是不同品牌的代言人，杜若和闻戚的座位并不在一起。
    等两人分开后，杜若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安东尼奥就坐在了他身边。
    “那是你当时拒绝我的原因吗？”
    杜若听见耳机里的翻译，转过头看向安东尼奥：“不是。”
    安东尼奥脸上的表情这才明媚了起来，但还是带上了些淡淡的郁闷之色。
    而就在这时候，已经在杜若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的闻戚，刚刚抬起头，就看见刚才那个蓝眼的就坐在杜若身边，两人还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闻戚脸色一沉，还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一道身影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闻母顺着闻戚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了重点，“那是你的朋友吧？”
    还没有来得及和家里介绍的闻戚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闻母瞥见他的神情，嘴角漾起淡淡的笑。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若有所思。
    不久，Y国春夏时装周首场开幕。
    这一次配合着两个品牌的特色，整个秀场都被改造成了“城堡”。
    当头顶的白色灯光暗下，墙壁上特殊材质的壁画闪烁着淡淡的光。
    金色的光打在T台上，开场的模特迈着剪刀腿走来，鱼尾裙上缀满了流苏，随着她的扭动而轻轻地晃起，更充盈了观赏性。在金色的灯光下，每一丝流苏都流溢着光彩。
    而之后登场的每一位模特，无论是男模还是女模，都让人目不暇接。
    他们妆容精致，姿态从容，每一步，每一个定点，都敲在了会场里所有人的心尖上。
    在定点的时候，每一位模特都会和墙壁上对应的壁画做出呼应。
    即便并不是时尚圈的从业人员，杜若也能够从这些模特身上感受到这种充满张力的美感。
    高定礼服的昂贵，不仅在珍贵的面料，高级裁缝的手艺，还在设计师的巧思上。
    每一件高定礼服，都是设计师的孩子，他们将自己的天赋、想法都放在这一件高定礼服上，从而让这件礼服成为独一无二的耀眼明珠。
    在时装周结束后，闻戚和闻母告别，转身的时候却没有意识在身后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Y国时装周的第一场时间很奇妙，等到结束后，夜色已经渐渐笼罩了天边。
    月光温柔地将清辉洒在宁静的道路上，冷风吹来，杜若轻抖了一下，下一刻，他的手心便传来柔软的温热。
    杜若扭头，看见握着自己手的男人平视着前方，似乎镇定自若，但紧抿的嘴唇和僵硬的胳膊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杜若望着闻戚的侧脸，精致的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
    他将闻戚的手往下拉了拉，在闻戚转过头的时候，顺势在闻戚的唇边印下浅浅的吻。
    下一刻，不等杜若逃开，他的嘴唇上便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静了。
    清冷的月色渐渐旖旎。
    闻戚先轻轻地碰上杜若的唇， 看见杜若闭上了眼睛， 闻戚的眼底浮上了笑意，他歪了歪头， 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握住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默契地放开，互相拥抱住了对方。
    杜若闭着眼睛， 闻戚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围绕着他， 让他昏昏沉沉， 只能感觉到对方温柔地含。住了他的嘴唇， 一下一下轻柔地吸吮着。
    直到一辆车驶来， 白晃晃的车灯才让两人停下了这个吻。
    回过神来的杜若耳根通红地望着闻戚的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闻戚抱着怀中的人，想到今天在秀场的事，忽然开口：“明天， 我想带你见个人。”
    杜若盯着闻戚因为紧张而滚动了一下的喉结，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没有追问便答应了下来：“好啊。”
    ***
    第二天早上，闻戚醒来的时候， 杜若还在梦乡中。
    闻戚没有立刻起来。
    他放轻了动作，翻了个身， 面朝着杜若。
    或许是来时装周前连续的行程太多忙碌， 导致杜若几乎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能够睡个好觉， 闻戚也没有要现在就叫醒杜若的意思。
    他在被窝里摸索到杜若的手， 轻柔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 注视着杜若的睡颜，眼底泛上了深深的笑意。
    杜若稍微动了一下，闻戚立刻便闭上了眼睛。
    杜若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刚想动一动左胳膊，却发现左手被人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中。
    他呼吸一乱，不知怎么的，脸颊竟有些发烧。
    他盯着闻戚的表情，试图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从闻戚的手中抽出来，时刻提心吊胆，担心下一刻闻戚便会醒来。
    但杜若抽了两下之后，闻戚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
    闻戚望着瞬间僵住动作的杜若，脸上带上了笑意，“早安。”
    “早安。”杜若和闻戚对视了一会儿，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早安吻，洗漱之后，便一起走出了房间。
    在约定好的造型室做完造型后，两人便一起朝着今天的会场走去。
    时装周，不仅仅是看秀，随处可见的街拍也是一大特色。
    Y国时装周历来都鼓励记者和摄影师在这段时间里，走上街头，为明星拍摄照片。
    这些由摄影师拍摄的照片，将会由摄影师本人自行发到各大社交平台上，假如明星喜欢，也可以发出来并标注摄影师名字，相当于为明星做免费宣传。而相应的，在遇到这些想要为你拍摄的摄影师时，明星也需要随时配合他们。
    参与Y国时装周街拍活动的摄影师中，有在业内有名有姓的专业摄影师，也有兴趣所致的业余摄影师。
    光是从酒店到秀场的这一路，杜若和闻戚就不知道多少次被摄影师喊住，停下来由着他们拍照。
    原本短短十多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两人却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差点没能赶上今天第一场秀开始的时间。
    除了时装周开场的第一次秀和最后一次秀，其余的时间都不会有红毯环节，但无论是谁，都不会在这样重要的时尚场所，让自己的穿搭被揪出问题。
    时尚编辑素来最毒，要是在时装周某位明星的穿搭过于随意，不管这位是大咖还是小咖，都至少会经历时尚编辑整整一周以上的冷嘲热讽。
    但反之，掌声也会更响亮。
    今天的秀比起昨天的第一场秀，还是少了些滋味，加上杜若还在想着闻戚提起的，要给他介绍个人的事儿，看秀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偏偏今天杜若穿了一身修身的烟灰色衬衫，领扣在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彩，镜头落在杜若脸上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淡然神色，反而被这身服装衬托出了一种禁欲的感觉。
    整场秀下来，镜头在杜若脸上至少落了两三次。
    等到秀结束后，闻戚没有带着杜若往外走，而是领着他在人群中转了一会儿，在一位熟悉又陌生的人面前停下。
    杜若还记得这位阿姨，正是昨天在秀场时坐在闻戚身边的人，也是闻韶如今的首席服装设计师。
    在对方含笑的眼神下，杜若还没有打招呼，就被闻戚拉住了手。
    “介绍一下，”闻戚望了眼杜若，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这是我男朋友。”
    杜若被闻戚突如其来的直白吃了一惊，强忍住回头瞪他的冲动，嘴角的笑容却已经僵住了。
    对面的阿姨脸上却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月。”闻戚抿了抿唇。
    听见这个结果，她这才诧异地挑了下眉，眼底涌上调侃的神色。
    杜若在一旁观察着闻戚和闻韶首席服装设计师之间熟稔的互动，心里隐隐闪过了一丝想法，但又因为没有证据而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
    闻母将目光从自家臭小子身上移开，落在杜若这个“隔壁家的孩子”身上时，瞬间就柔和了不少。
    “我知道你，”她的嘴角带着浅笑，“之前你的PRINCE广告很不错，《听说》和《国器》我也去看了。”
    “谢谢。”杜若礼貌地微笑着。
    又聊了几句后，另一边有人喊她，她转身离开前，还不忘对着闻戚补了一句：“有时间带他回来，一起吃顿饭。”
    “嗯。”闻戚应了下来。
    杜若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望向闻戚，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那是……什么意思？”
    闻戚这才俯到杜若耳边，低声道：“刚才那是我妈妈。”
    “我……”
    杜若猛地捂住了嘴巴，反应过来就往闻戚肩膀上锤了一下，放下手，还顾忌着这是在秀场里，压低了声音：“那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了闻戚的母亲，杜若原本已经放松了下来，现在却不断地回想着自己刚才和闻母的对话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关系，我了解我妈，她很喜欢你。”
    明明这一句也算不上什么情话，但杜若却因为这一句红透了耳根。
    “你又知道了？”杜若挑眉，斜了闻戚一眼。
    闻戚笑着握住杜若的手，轻声道：“当然。”
    ***
    Y国时装周还没有结束，杜若和闻戚的街拍图就在网络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艹！这究竟是什么绝美的男人啊！】
    【我觉得我的言语简直描绘不出他万分之一的美貌……简直是每一秒都在散发着无穷魅力的神仙男人啊】
    【我的天，能够把灰色衬衫穿得这么好看，不会因为肌肉过于明显而丧失美感，也不会因为过于单薄而令人索然无味……
    我承认，我馋他身子了！】
    【我的天！神明一定是将所有的恩泽都降临在了他的身上，才能够养出这样的美貌和气质】——Y国网友  【假如我的男朋友长这样……我简直可以天天看着他都不会厌烦！】——F国网友  【OMG！请问他身边的男人和他是什么关系？我看见他们走红毯的时候也在一起，还一直拉着手！
    请问他们是一对吗？】——L国网友
    这一条底下，很快就有知道的网友给他科普，他们是一个组合的，也是多年的好朋友。
    在网络上引起轰动的照片中，远远不止两个人的单人照片，他们在一起的双人照，甚至比各自的单人照还要多。
    但因为照片上的动作最亲密的也不过是拉手，因此也没有太多人发散。
    与此同时，某个小群里却已经炸开了花。
    [二二：啊啊啊啊啊啊！你们看了那些照片了吗？]
    [三三：看了看了！卧槽，这两个人是因为到了国外，所以更加没有顾忌了吗？两人的眼神交流，相视一笑，拉手……无数的小动作看得我简直脸红心跳]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你们都别拦着我！今天我就是要化身土拨鼠]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二：不行，我上头了，冷静不下来了55555]
    [温度是真的：这两个男人简直太绝了啊啊啊]
    [温度今天在一起了吗：不行了不行了……这两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会啊啊啊啊啊！]
    等到在群里磕了好一会儿后，闻舒雅却突然地收到了特别提示音。
    来自家庭群。
    [母上大人：你最好快点给我详细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闻戚]
    闻舒雅目瞪口呆地看见这一条消息，嘴里忍不住飚出了一句——
    “卧槽？”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还没等到闻戚的回复， 家庭群里迅速地跳出了两条消息。
    [说真话的老闻：？]
    [不爱说话的大闻：？]
    闻舒雅也立刻跟风发了个问号出去。
    [呆子三：？]
    闻舒雅看着自己不知道被谁改了的备注名， 气鼓鼓地嘟了下嘴， 在快速把备注名修改过来后， 重新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特别喜欢说话的小闻：是和谁啊？]
    忍着自己磕的CP被强拆了的心痛， 闻舒雅一眨不眨地盯着。
    过了许久， 直到闻舒雅眼睛都瞪酸了， 闻戚才在群里回复了消息。
    [闻戚：我告白，他同意，这个月确认的关系。]
    简单到令人发指。
    这完全满足不了她的八卦心理好吗！
    闻舒雅在内心咆哮着， 却不敢直接去问。
    [母上大人：就这？]
    [闻戚：……啊。]
    [闻戚：他很好。]
    短短三个字，信息量极大。
    闻舒雅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说真话的老闻：你刚才是不是打了个错别字？@闻戚]
    闻戚的回复也同样干净利落。
    [闻戚：没有。]
    [闻戚：他很好。]
    尽管是重新重复了这三个字，却是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闻舒雅看着这三个字， 一边为了自己的二哥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开心，另一边， 却总有一种自家CP垮了的酸涩感。
    闻舒雅猛地躺倒在床上， 拿着枕头蒙住自己的脸， 幽幽地叹了口气。
    而在她的枕头边， 温度的小群里还在不断地跳出新的讨论消息。
    ***
    在结束了讨论后， 闻戚侧头望着杜若专注的侧脸，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正在剧本上勾画的杜若， 突然间嘴角便印上了轻柔的吻。
    杜若偏头对上闻戚含笑的眼眸， 默契地在他的脸颊上回了一个吻。
    和家人的商量结果如何， 闻戚没有和杜若明说， 杜若也默契地没有问起这件事。
    无论如何， 目光落在杜若身上的那一刻，闻戚的嘴角都会止不住地上扬，而闻戚眼神中的情感从未改变。
    对杜若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Y国春夏时装周停留了三天后，杜若便低调地飞回到国内。
    奥克斯影帝表面上只是荣誉，但实际上却是为杜若在影视圈内的资源打开了一扇大门。
    一个含金量高的影帝，足够让演艺经验还没有那么丰富的杜若，进一步接触到更好的资源，更好的制作团队。
    在片酬翻倍的同时，也让演员经历还不久的杜若，迅速地攀上了二线艺人的顶端，离一线，差的不过是一部足以巩固地位的男主电影罢了。
    只不过，拿下奥克斯影帝后，杜若出演的《国器》和拍摄的《烽火》中，都不是男主的角色。
    直到拿到《仙道》的剧本。
    和《听说》一样，在第一遍翻完剧本后，杜若就决定要参与这一次的试镜。
    这部电影是今年绝对的大制作，如果一定要比较，也就只有季和平导演的《烽火》可以相较一二。
    导演符文清是圈内知名的鬼才，拍小成本微电影出身，第一部 作品就在业内引起了轰动，获得影视扶助计划在电影院短暂上映后，不仅收回了成本，还净赚了三十倍于成本的票房。而在这之后，符文清就正式地踏入了电影圈。 
    不过，这样的大制作，盯着《仙道》男主这个角色的，绝对不止杜若一人。
    就陈默那边打听到的消息，拿到了试镜邀请并确定会参加的男演员就有十位，其中除了杜若外，有三位都拿到过影帝奖杯，两位曾经拿过视帝。而在这些人中，杜若反倒是资历最浅的那一位。
    这绝对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虽然说试镜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制作组也不会直接告诉接受了试镜邀请的男演员，他们的竞争对手是谁。
    但杜若在赶到试镜场地的时候，路上却遇见了一位男演员。
    正是陈默打听到的，要和他竞争男主角色的其余九位演员之一——
    隶属于国内老牌影视经纪公司华文传媒的顶梁柱男演员，祁永宁。
    祁永宁迎面见到杜若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后脸上便露出了礼貌的笑容：“你好。”
    “你好。”杜若的嘴角也瞬间轻扬，露出礼貌又克制的微笑。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擦肩而过。
    尽管名单没有公布，但业内人假如有心想要打听，这些都不是太难获得的信息。
    在明知道对方是自己竞争对手的前提下，来玩哥俩好那一套，也至少要等到结果尘埃落定后。
    无论是杜若，还是祁永宁，都是同样的想法。
    ***
    作为圈内出了名的鬼才导演，符文清面试的规则也格外特殊。明明《仙途》是一部仙侠电影，但在试镜的时候，符文清却不会让剧组给演员提供任何的化妆，戏服，或是道具，甚至还特意提醒演员穿让自己舒服的常服过来。
    如今杜若身上的，就是简单的红色卫衣加运动裤。
    还是之前闻戚下单的所谓“情侣衫”。
    但这恰恰是最考验演员演技的地方。
    当只有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没有化妆，没有造型，没有道具，那能够带动着在场的导演、制片人等入戏的，只剩下了演员本身的演技。
    尽管敢来试镜《仙途》男主的演员都已经是演技一流的男演员，但杜若进门的时候，却看见了符文清导演紧皱的眉头。
    在正式进入试镜场地后，即便早知道符文清导演年纪不大，杜若还是为了对方那一张娃娃脸略有些诧异。明明已经二十九岁的男人，却因为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出社会的大学生。
    符文清导演见到杜若来了，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规则。
    “所以，你准备试镜哪一个片段？”
    “五号。”
    听到这个回答，符文清的笔尖微微一顿，他抬头望向杜若，看着他脸上的淡然，从今天试镜开始第一次产生了兴趣。
    “那就开始吧。”
    《仙途》主要以男主云缥缈的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
    在仙侠的世界中，人人沉迷修仙，以攀上登仙梯，踏上仙途为最终的目标。而云缥缈是整整两万年间，公认最有机会踏上仙途的人。如果没有意外，再等十年，云缥缈就能够成为近两万年中，踏上仙途的唯一一人。
    但就在这一年，修仙界突然多出了许多“不死者”，他们身份各异，年龄性别不一，唯一的特征就是不死。即便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咽了气，没隔多久，他们就又能够活蹦乱跳地出现。
    这种打破常理的事情自然会引起修仙者们的注意，而这样的意外，也给云缥缈原本清晰的未来，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第五幕戏，是云缥缈第一次杀死一位“不死者”的时候。
    在给到演员的十个片段中，是最难演绎的一个，在杜若之前来试镜的四位演员中，没有一人选择了这一幕戏，可见难度。
    符文清导演刚宣布“开始”，杜若的眼神就变了。
    舞台上的灯光落在中央，而清朗的青年嘴角轻勾，露出浅浅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手指轻弯，做出拿着酒杯的样子。
    他盯着某个方向看着，从他的视线范围中，桌子，桌子对面的人，他手中的酒杯，都在不知不觉中描在了“观众”的脑海中。
    明明杜若没有化妆，穿的衣服和完全不搭，但这都阻止不了他用演技将在场的导演、制片人都变成台下的观众。
    随着杜若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围观的人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仿佛看见了对面的人慢慢倒下的全过程。
    视线每下移一寸，杜若眼底的冷漠就多增一分，嘴角的弧度也减一分。
    咦？
    看着杜若的表演，符文清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紧紧地盯着杜若，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等到他的视线完全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杜若手指微松，虚着将“酒杯”放在地上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用手指在地板上轻叩了一下。
    这一瞬间，男人眼底的冷酷和淡漠，让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呼吸一滞。
    而在淡淡的阴影下，白衣剑客垂眸提剑，对着面前的人，或者说“不死者”，挥出了第一剑。
    而紧接着，发生在白衣剑客眼前的一切，却将他脸上的淡漠彻底打破。
    这是怎样的神情啊。
    仿佛是两万年来所有的认知在刹那间被打破，眼底的错愕和茫然，僵硬的嘴角。明明没有任何夸张的动作，却用表情和细微的动作和细节，将白衣剑客云缥缈的形象，实实在在地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就在符文清还沉浸在杜若刚才那眼神细微又精准的转换时。
    接着下一刻，杜若转过身，眼底的错愕一瞬间被收拾好，笑道：“我的试镜结束了，谢谢各位老师。”
    上一秒的白衣剑客云缥缈，在瞬间仿佛消失无踪，如今留在舞台上的，只剩下了正微笑着鞠躬的年轻演员杜若。
    试镜，结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如同对待普通的试镜， 在表演完之后， 杜若就转身离开了试镜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 将试镜室里的讨论声都遮在了身后。
    《仙道》和杜若先前接下的电影都不同， 首次尝试的仙侠题材， 绝对的大制作， 而杜若试镜的角色也不是男二、男三，而是实实在在的仙侠题材大电影的男主角。
    而杜若面对的对手， 也远超以往。
    杜若一走出门，就对上了陈默紧张的目光。
    陈默抿了抿嘴唇，打量着杜若脸上的表情，压低了声音：“怎么样？”
    杜若从陈默手上接过鸭舌帽， 扣在头上，嘴角微翘，鸭舌帽底下的眼睛里一片如水的淡然，“不知道。”
    望着陈默脸上的紧张，杜若顿了顿， “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
    而在杜若离开大厦的时候， 试镜室里的试镜还在继续。在杜若之后， 剩下的试镜者也都陆续来到了试镜室，但符文清在之后的试镜过程中，却长时间地低着头， 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一整天的试镜结束后， 主创团队才将所有人聚到了会议室中， 开始决定最后的演员名单。
    天色漆黑，已是深夜，但会议室里灯光明亮。
    实际上，从会议桌的位置分配上，就能够看出地位的区分。比如杜若之前所在的《烽火》剧组，因为季和平导演在圈内的地位，即便是制片人莫问道莫问道也要让一步。
    而在《仙道》剧组，制片人莫问道莫问道坐在桌子顶头，总导演符文清坐在了制片人莫问道莫问道左侧的位置上，其他的主创人员则围坐在桌子两侧。
    今天面试的主要是男主角、男二号和女主角。
    在男二号和女主角的人选上，尽管多少有些分歧，但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后，最后还是达成了共识。
    而重头戏往往被放在最后，当其他角色的演员都定下来了之后，最后才开始商量男主角的演员人选。
    而这也是讨论得最激烈的地方。
    “祁永宁的演技毋庸置疑，无论从资历还是外形上，他都是综合性最好的选择。况且他本人的名气和口碑，相当于是一种天然的票房保证。”
    “虽然祁永宁也很好，但是年纪毕竟有些大了，白辰安的年纪要更合适一些，同时他出演过仙侠电视剧，在吊威亚这些方面，他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也同意。”
    “白辰安和祁永宁都不是我心里最好的选择。我觉得杨明启的票房号召力，才是最重要的。”
    在其他主创人员激烈讨论的时候，在男二号和女主角的选择上都参与了讨论的符文清却反常地一言不发。而制片人莫问道莫问道也目光沉沉，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等到会议室里的讨论告一段落后，符文清才开口，语气郑重而严肃：“我倾向于选择杜若。”
    会议室里的视线一时间都集中在了符文清身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制片人莫问道莫问道脸上的表情也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哦？怎么说？”
    “光刚才的表演，杜若的表演是最贴近剧本中云缥缈这个角色的。”
    尽管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些不认同的微表情，但听见符文清的这句话，还是有人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而这些反应都被制片人莫问道莫问道收入眼底。
    “况且从年龄、外形、气质上来看，杜若都很适合云缥缈这个角色。”
    符文清话音一落，便有人反驳道：“但是杜若目前只有一部上映的电影，大荧幕的经验还是不够。”
    一听这话，符文清挑了挑眉：“大荧幕的经验都是要靠积累的。况且，我觉得被称为‘年初的票房奇迹’的一部电影已经足够说明杜若扛票房的能力了。”
    这句话堵得反对者哑口无言。
    尽管如此，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脸上还是不认同的神色。毕竟这么大的制作，求稳心态也是人之常情。相比于多年积淀，口碑和票房号召力经过了多次考验的老牌影帝，杜若的资历还是有些太过于单薄了。
    没有人能够否认《听说》的优越，也不会有人质疑杜若的演技，就像是将试镜邀请发给杜若的决定获得了内部的大多数票数一样。但假如真的选择杜若来做主演，大多数人心底还是多少有些担忧。
    在会议室里陷入沉默的时候，还是制片人莫问道打破了寂静，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实际上，在试镜之前，我专门找人去做了十位男演员的大数据分析。”
    迎着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莫问道半开玩笑地调侃了一句：“说实话，我听见符导的推荐时，简直怀疑他看过了大数据分析报告。”
    莫问道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读出了莫问道的言下之意，即便是坚持选择杜若的符文清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惊讶。
    符文清根据导演的经验和眼光选择了杜若，而莫问道凭借着大数据分析的结果，同样也选择了杜若。
    而在主创团队看到了大数据分析报告的结果后，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份大数据分析主要从演员的热度，在以往的电影作品中对票房的贡献程度等多个维度进行综合测算，最后用十分制的方式呈现出来。
    而在其他九位演员的分数在8.0-9.0之间徘徊的时候，杜若的9.12作为唯一冲出9分的评分，就显得尤其突出。尤其是在“热度”这一项指标中，完全是压倒性的。
    在看见这一个数据的时候，其他人或许还没有多大感觉，但作为制片人的莫问道却清楚地知道，一个自带热度的主演能够为宣发省多少力。
    当符文清和莫问道的选择出来后，男主角的演员人选事实上也就尘埃落定了。
    而在看完了那份大数据分析报告后，主创团队中的其他人，也都一致通过了这个决定。
    ***
    凌晨，试镜的结果出来后，剧组立刻就将结果通知给了杜若，当然也告知了开机时间。
    在确认了关系之后，从Y国一回来，闻戚就将自己家门的备用钥匙交给了杜若，同时还不忘在杜若的眼皮子底下将杜若家的备用钥匙带走。
    但这一交换钥匙的举动，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在这一次回来之后，闻戚就开始慢慢地往杜若家里搬东西。
    一开始是阳台上的盆栽，然后是玻璃柜里的小摆件，然后是茶几上的零食筐……
    最后等到某一天晚上，闻戚抱着枕头站在杜若家门口，闪躲着视线的时候，杜若也只能单手扶着门框，扶额无奈地轻笑着。
    在杜若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的单独空间已经快速地染上了另一人淡淡的薄荷香。
    又或者是，已经察觉了，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纵了对方的加入。
    杜若在被窝里睁开眼睛，望着眼前凑近放大的面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对方的鼻尖上。
    看见闻戚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还带着些初醒的起床气，杜若的嘴角划出一道狡黠的笑意。
    在实际地同居后，杜若在闻戚面前也越来越放松了。
    在开机之前的这段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闻戚要去参加之前拍的电影的宣传活动，这也是他的第三部 电影，而杜若的行程也是满满当当，主要是赶在进组前完成先前签订的广告拍摄，还有一次定好的杂志拍摄。 
    但无论多忙碌，杜若这些天都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好，尤其是和他合作时间长又知道内情的陈默，对他的变化更是敏感。
    明明之前是个在化妆室里也安安静静的美男子，而现在……
    陈默扭头，看着在中午休息的时间里，一直拿着手机不停地发消息，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的杜若，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了。
    他是不是也应该去找个女朋友了……
    在顶了这么久的压力之后，陈默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手底下的艺人，而兴起了相亲的念头。
    等到中午休息时间结束，杜若先去补了妆，然后带着笑容重新走进拍摄场地。
    今天是外景的拍摄，广告方专门租了一天公园。
    粉白的杏花沐浴着阳光，小巧玲珑地点缀在枝头。
    在那杏花林中，男人清秀的面容在杏花的衬托下，愈发白皙如玉，阳光落在他的脸庞，在精致的五官上打下淡淡的影，更显示出了他五官的立体感。
    而他掂着花，微微一笑，那温柔又宠溺的眼神，仿佛将整个花园的春光，都收入了眼底。
    摄影师拍下这幅美如画的场景，眼底不由地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忽然间，她便明白了为何在圈内和杜若有过合作的摄影师，总是念念不忘地想要和杜若再次合作一次。
    即便成片还没有出来，她已经可以凭着自己的经验下判言，这次的广告一定能够在市场上引起轰动。
    纯粹的美，拥有着最强大的杀伤力。
    在结束了今天的行程后，杜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此时几乎所有的窗户里都没有一丝光亮。
    他在楼下和陈默挥手告别，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在黑暗中，那唯一亮着一束光的窗。
    只一眼，便让杜若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就连身上的疲惫仿佛也一扫而空。
    他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在背后抱住了围着围裙的男人劲痩的腰，他的眼底满是笑意，就感到自己的头顶上放上了一只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先把桌上的热水喝了，面马上就好。”
    “嗯。”杜若松开手，抬头望着闻戚专注的侧脸，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快速地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吻。
    等到杜若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闻戚才忍不住抬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耳根。
    在开机前两天，杜若和陈默一起，飞往海市，参加《仙道》的开机仪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阔的片场上， 无数工作人员在忙碌地走来走去， 这样一部大制作的电影， 参与到其中的工作人员肯定不会少， 而如何管理好这些工作人员， 就要看导演的本事了。
    而眼前井然有序的景象， 落在杜若眼中，令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惊讶于这份秩序。
    而杜若不过刚刚进入片场， 立刻便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过来， 带杜若到化妆间去准备造型。
    早在电影正式开拍之前， 《仙道》剧组就要过了杜若的身材数据， 也将每个人的戏服都设计并制作好。剧组对服装的要求， 在很多时候囿于成本，往往不得不精打细算， 但《仙道》剧组却没有这样的顾忌，每一套戏服都是在事先经过了严密的讨论，和一次又一次的推敲， 才最终设计并制作出来的。
    杜若在化妆镜前坐下， 闭上了眼睛。
    柔软的刷毛在青年白皙透亮的脸庞上轻轻地扫着，杜若的五官原来就比较立体， 在上妆之后， 更多了几分出尘淡然的感觉。
    当化完妆， 在化妆师的小声提示下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眼波流转间， 仿佛那云端高高在上、不似凡间的天上仙飘然落在了她的眼前。
    而他轻轻弯了唇角，温和地对她道了声谢谢。
    直到杜若走进换衣间，化妆师才从愣神的状态下猛地反应了过来，抬手盖住了自己烧红的脸颊，在心底无声地尖叫着。
    仅仅是上了妆，就能够有这样的效果，她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在《仙道》上映后，云缥缈这个角色究竟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了。
    等杜若换完戏服，便在助理的带领下朝着拍摄场地走去。
    定妆照的拍摄对杜若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在镜头前应该给出怎样的角度，如何在镜头前一秒进入角色……这些对杜若来说，都已经是信手拈来。
    在来到剧组的第一天下午，杜若就拍完了自己的定妆照，同时也和饰演女主角和男二号的演员拍摄的几张双人合照。
    夕阳西斜，定妆照的拍摄也已经告一段落。几位演员换下戏服，参加了简单的开机仪式。
    尽管是大制作，但由于符文清导演对娱记一贯都没有什么好脾气，这一次开机的时候也照例和符文清之前的剧组一样，压根就没有请媒体，安安静静地上了香，便结束了这简单朴实的开机仪式。
    ***
    《仙道》男主角这个饼，不知道有多少家影视公司盯着。
    在结果正式出来之前，不少公司就已经暗戳戳地营销了一波，比如“谁是你心中的古装第一美男”“你心中最适合演仙侠剧的男演员”之类的，但等到男主角的演员公开后，不说这些影视公司，就是粉丝都被这猝不及防从天而降的消息砸蒙了头脑。
    【电影仙道官方星光号：“云”端仙君，“缥缈”出尘@杜若To The World（定妆照.JPG）】
    云雾缭绕，笼罩着朦胧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仙君一身白袍，银丝勾勒，银白轻裘，墨色的长发随风轻扬。
    他仿佛不经意地轻描淡写看了一眼镜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却自带清贵出尘的气质。
    这张定妆照一出，便让无数人彻底沸腾。
    【世界第一姐姐：啊啊啊啊啊！我的天！杜若的下一部电影居然是仙侠电影吗？】
    【兔兔：艹！明明只是看了一张定妆照，为什么我现在居然会这么兴奋啊啊啊！】
    【若哥世最帅：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这一张定妆照简直美绝了！（我的新壁纸有了）】
    【七七：期待仙君！（撒花.JPG）】
    因为讨论的热度太高，就连前几天一位娱记在海市机场拍摄的路透照都愣是被挖了出来，上了个星光网热搜——
    #杜若机场路透照#
    在这样的热度下，《仙道》这部电影才刚刚开机，就已经走入了许多人的视线中。
    而制作公司甚至没有花半分钱，简直是白捡的宣传，负责人都不知道该偷笑多少回了。
    ***
    《仙道》在网上意外获得关注度的同时，片场此时已经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灯光师，摄影师，道具工作人员……
    而在所有设备聚焦的位置，白袍仙君负手而立。
    长发全部束成一束，用白玉冠束起，却留下了些许碎发落在额边。冲淡了面庞下的冷肃感，却凸显出一种清贵之感。
    一身隐藏着暗纹的白色长袍，更衬得男人气质出尘，不容沾染。
    这与他对面形容狼狈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仙道》作为一部仙侠电影，其中势必会有大量特效的部分，也就意味着演员将会有大量的绿幕拍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后能够表演得如何，相当考验演员本身的想象力。
    这幕戏是云缥缈跟着被他杀死的不死者，来到所谓的“复活点”，看见了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随着无数的光点从“复活点”上升起，那原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彻底失去了呼吸的人，就这样慢慢地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云缥缈眼看着那人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站起来，仿佛完全看不见自己周围巨大的阵型，还在不断地神神叨叨：“我刚才是触发了什么隐藏任务了吗？怎么会突然间遇上终极大BOSS呢……唉，也是倒霉……”
    在旁边眼睁睁地看见这一幕的云缥缈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眼底露出警惕的神色。
    “不死者”脖子上的伤痕也在迅速地消失，很快，就不再看得出刀的痕迹。
    符文清看着镜头里在这一段中，杜若的眼神和微表情，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一幕，“不死者”脖子上伤痕的变化都是要后期处理的，而杜若的眼神一步步变化，却仿佛他亲眼看见了伤痕的消失。
    萧瑟的风吹过这片荒野，“不死者”才刚刚站起身，就看见了持剑的白衣仙君。
    狭长的凤眸中，此时不剩一丝一毫的笑意，他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地逼近“不死者”。
    “不死者”浑身瑟缩，却在白衣仙君如同注视死人的冷漠眼神中，被禁锢住了脚步，直到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布下了法阵。
    白衣仙君猛地提起剑，剑尖直指“不死者”，离他的鼻梁不过是一厘米的距离。
    在剑尖逼近鼻梁的那一瞬，饰演“不死者”的演员鼻尖下意识沁出了一滴汗珠，没有任何意识，完全是被杜若此时的气势威慑住。
    “你是谁？”
    云缥缈冷冷地凝视着“不死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或者说……”
    “你们又是谁？”
    饰演“不死者”的演员腿一软，无意识地坐倒在了地上，直到导演喊出“卡”的时候，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发颤。
    在一声“卡”响起后，杜若眼底的冰霜瞬间褪去，嘴角也带上了淡淡的温和笑意，他低头对着还坐在地上的男演员伸出手：“你还好吗？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面前的男人面带轻笑，但此时，这位男演员只要一看到这张面容，就下意识打了个颤，几乎在一刹那，便明白了为何剧本中的这位“不死者”会在这一次交锋后，彻底下线，永远不再上线。
    恐怕只有刚才真正和杜若对戏的他，才能够体会到那种灭顶的恐惧。
    在那位仙君的眼底，他仿佛已然是一件死物了。
    慌乱中，男演员蹬着腿往后退了两下，赶紧起身，跑出去两三米才回头给杜若遥遥地鞠了一躬，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杜若看出对手戏男演员眼中的畏惧，有些无奈地收回了手。
    剧组里的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的时候，杜若先前拍摄的广告，也开始了宣传。
    星光网上突然蹦出了一条动态。
    【兔兔：我刚才去买牛奶，突然看见有了新包装，然后就拿起来看了一眼……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快消品和奢侈品在选择代言人时， 侧重点有所不同。前者对国民度和形象更为在乎， 后者虽然也重视明星形象，但同时也要考虑本人的气质。
    尽管侧重的方向不同，但杜若显然是都满足的。
    在用几个给大众留下深刻印象的角色转型成功，又拿下了奥克斯影帝后， 杜若现在在国内的大众好感度经过调查， 已经达到了出道以来的最高值。而这种情况下， 杜若本人的形象不但不会给品牌造成负面影响， 甚至还是相辅相成的。
    这才有了杜若和这些品牌的合作。
    当网友拍摄的杜若的广告图片在网上引起了一定的热度后，牧山牛奶通过官方星光号官宣了新代言人。
    【牧山集团：和你共享每一天@杜若To The World我们的新代言人呀（爱心.JPG）（宣传照.JPG）】
    杏花林中， 清俊的少年微微一笑，仿佛将满园的春光都带到了你的眼前。
    高清的宣传照一出来， 又将网络的讨论和热度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若崽可可爱爱：我的天！这一张宣传照简直是我心目中的校园男神， 完完全全的初恋脸！】
    【若哥世最帅：我靠！我原本以为若哥之后都会走“帅我一脸”这条路， 尤其是在看完《国器》之后， 结果突然间就出来了这张宣传照……
    我可以！真的！简直找回了当年看To The World组合出道预告时的初心QAQ】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啊啊啊啊啊！居然一声不响地就官宣了吗？决定了，从明天开始， 我就要把家里的牛奶全部换成牧山的！】
    牧山牛奶悄无声息地进行了一波线下的铺货和实体店广告， 成功将热度从线下反哺线上， 又用线下的宣发反哺了线下的销售。
    尽管除了粉丝之外，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代言人的更换， 但至少看见换了新的包装之后， 可能会看一眼新的代言人， 而不会产生反感。
    这才是大众好感度的最终效果。
    ***
    杜若先前拍摄的广告按照计划陆续投放， 因为都是提前定好的计划，品牌方和公司都有过交流，不会让某一段时间大量广告投放引起反感，而是选择循序渐进地陆续投入市场，一方面维持热度，另一方面，也不容易引起受众的逆反心理。
    与此同时，《仙道》剧组的拍摄还在继续。
    “好，卡！休息一下！”
    闻戚来到片场的时候，杜若刚刚和女主角的饰演者杨溪演完一场对手戏。符文清导演喊出“卡”的时候，闻戚对着助理比了个手势，从助理手中拿过水，走到杜若面前。
    杜若看见闻戚走来，眉眼间不自觉便漾起了笑意，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这句熟悉的话一出口，杜若和闻戚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真的？”
    “嗯，这次是真的。”
    “那我姑且信你一回。”杜若从闻戚手中接过水瓶，顾忌着妆和造型，只敢用吸管喝了几小口。
    已经走到场边的杨溪喝着水，看着场中正笑着说话的两人，眼里露出好奇的神色。
    “他们关系还真是好啊。”她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尽管都在娱乐圈，但在拍这部戏之前，她和杜若还有闻戚都没有过交集，倒也听说过To The World组合的事。
    不过直到亲眼看见两人言笑晏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后，杜若便起身重新回到片场里。
    下一场，是需要吊威亚的戏份。
    杜若在工作人员的辅助下第一次尝试装威压。
    说实在的，吊威亚的感觉不是太好，威压裤套在双腿之间，勒得腿部生疼。
    因为之后在宣发的时候需要一些片场花絮，这时候还一直有录制花絮的镜头对着杜若。旁边的工作人员卷了个纸筒拿在手上充当话筒，举到杜若面前：“请问这位先生，您第一次吊威亚的感觉如何呢？”
    “感觉……有点奇怪。”杜若低头嘟囔了一句。
    “哦，是哪里奇怪呢？”
    工作人员偏偏明知故问。
    “……”
    杜若望着简直要怼到自己眼前的镜头，只想要蒙住脸。
    别的不说，就现在这样的情况，还要进行采访，就很奇怪好吗？
    围观着杜若的窘状，一边作为“吃瓜群众”的其他演员倒是很开心，而“记者”也很快就将纸质话筒举到了这些“观众”面前。
    “请问你们第一次吊威亚的感觉如何呢？”
    第二位被指定的是女主角的饰演者杨溪：“说实话，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那简直是……”她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后怕的表情，“简直就是噩梦！噩梦！一开始拍戏的时候，原本镜头感就不是很好，一旦吊在空中，那就更找不到镜头了，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个时候我到底在空中拍了多少条。”
    旁边的男二号饰演者许鸣也忍不住吐槽：“老实说，屏幕上看到的只有仙气飘飘的那一幕，看起来就是——哇！好好看啊！但是这样的戏份，吊着威亚拍，简直比其他的戏份累太多了好嘛！而且还贼容易受工伤……”
    明明闻戚只是过来探班的，但或许是为了丰富花絮的容量，“记者”在问完几位演员后，又把纸筒转到了闻戚面前。
    不等闻戚回答，“记者”就换了个问题：“请说一下，你觉得杜若第一次拍威亚戏会表现得怎么样？”
    “记者”和其他人的一问一答都传到了杜若的耳中，不过是一直不愿抬起头，就怕重新被逮着。但“记者”问闻戚的这个问题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
    “好。”闻戚的回答言简意赅。
    “说长一点呢？”
    “很好。”
    “再长一点呢？”
    在第三次追问后，闻戚终于说得长了“一点”。
    “杜若的运动神经很好，肢体也很协调，即便你是在空中，我想他也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身体。然后，他不恐高，这一点也很重要……”闻戚用认真的语气，和“记者”分析着这个问题，这条花絮就在闻戚的“解释”中慢慢地黑了下去。
    旁边的其他工作人员：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工作时间被硬塞安利的不适呢……
    摄影师固定好机位，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也全部就位之后，符文清拿着大喇叭喊道：“所有人都往后退，要开拍了啊！”
    场地里一下子就空了出来，闻戚也跟随着人群退了几步，目光却始终紧紧地落在吊在空中的那道身影上。
    第一次吊着威亚拍戏，大部分人多少会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有些演员第一次拍的时候，连着在空中吊几十分钟也是可能的事。
    但杜若这一次的拍摄，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摄影机后的符文清看着画面呈现出的状态，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假如不出什么意外，这段戏应该能够一条通过。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一条能够顺利通过的时候，杜若已经到了离地面不远的地方，悬在他身上的钢丝突然绷断了一根，他的身体当即便往边上一斜，身体急速下落。
    谁都没有料到威亚会突然断开。
    意外发生的那一刻，人群中猛地响起惊呼。
    “天哪——”
    人群中的尖叫刚刚响起，一道人影就从摄影机和重重叠叠的人群中猛地冲了出去。
    失重感袭来的那一刻，杜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呼啸而来的风声。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半空落地的冲撞让两人都齐齐地倒在了地上，杜若只觉得自己的额头撞上了温热的胸膛，倒下的那一刻，还有一双手臂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腰肢。
    直到这时候，额头传来的疼痛感才让杜若的意识渐渐回笼，耳边传来惊呼声。
    “是威亚出问题了吗？怎么会突然就掉下来了？”
    “快去看看两人有没有事！”
    “幸好闻戚冲过去了……”
    嘈杂的声音不断地涌入杜若的耳中，直到被工作人员从闻戚身上扶起来后，杜若才有余力注意闻戚的状态。
    闻戚现在要比杜若狼狈得多。
    尽管是在室内拍摄，地上也没有杂物或其他东西，但闻戚直接把自己当成了人肉垫子垫在了杜若身下，受到的冲击力远远比杜若要大得多。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在工作人员将闻戚扶起的那一瞬间，闻戚刹那间微微拧起的眉头让杜若下意识揪起了心，手脚的动作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一步，下意识地便走过去扶住了闻戚。
    符文清已经开始骂人了：“一个个都在边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带他们去休息室！马上喊剧组的医务人员过来处理！”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尽管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有惊无险，但除非真正确定两个人都没有事，否则这件事就没那么好过去。
    杜若对着前来扶他的工作人员轻轻地摇了摇头，转头担忧地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闻戚刚想若无其事地笑一笑，刚一抬腿，就拉到了背上的擦伤，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杜若扶着闻戚离开后， 符文清导演站在一片狼藉的片场里， 深呼吸了一口，沉声喝道：“现场全部给我搜一遍！今天的道具组工作人员呢！”
    假如今天杜若因为威亚事故， 在剧组里受伤，那对于《仙道》剧组来说， 就是绝对的丑闻。
    要不是闻戚反应快……
    光是想想可能造成的后果， 就让符文清忍不住脊背生寒。
    他沉着脸望着正在片场里忙碌的剧组工作人员，等符文清看见那断裂的威亚时， 他注视着那整整齐齐的切口，一看就不像是意外断开的痕迹，眼底无声地酝酿起风暴。
    “给我查！”
    ***
    片场里因为符文清的发怒暗潮涌动的时候，杜若扶着闻戚在休息室里坐下。
    像这样大型的剧组， 一般都会联系一位随组医生。
    没一会儿，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先帮他检查。”两人异口同声。
    话一出口，闻戚先是一愣， 转头看见杜若担忧的眼神， 握着他手的力气也在加大，无声地表达了他的想法。
    闻戚的眼底漾上满满的欢喜。
    杜若看出闻戚态度的软化， 转头对着医生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先帮他检查。”
    当闻戚在医生的指示下， 把上衣拉开，露出后背上一片的青青紫紫， 杜若的眼中立刻便漫上了浓浓的心疼。
    幸好， 在检查之后， 闻戚和杜若身上都只是一些皮外伤。
    “这段时间要多休息， 药膏每天都要用棉签涂好，还有要注意忌口……”
    杜若从医生手中接过棉签和药膏，认真地听着医生的嘱咐，时不时地点点头。
    “谢谢医生。”
    望着医生消失在休息室门口，闻戚还想要宽慰杜若：“我没事，可能也就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话刚说了一半，杜若淡淡地一眼扫来，闻戚瞬间噤声。
    “背过去，把上衣脱了。”
    闻戚老老实实地按照杜若的吩咐做，转过头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杜若在望见他背上的伤口时，藏不住的心疼。
    他拿着棉签沾着药膏，轻轻地抹上闻戚背上的伤口。
    偏偏这时候，闻戚还想着要缓和一下这沉闷的气氛，“其实真的没……”
    “嘶——”
    背上原本清清凉凉、温温柔柔的触感，猛地变成了一阵疼痛，让闻戚忍不住喊了一声，偏过头就对上了杜若温柔却带着无形威胁的笑容。
    等到闻戚转过身后，彻底安分下来了，杜若的眼底却又漫上了淡淡的不忍。
    他在心底轻叹一声，无言地将手上的动作又放轻了几分。
    ***
    闻戚这一次探班，没有带经纪人。
    等到陈默接到剧组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见闻戚赤裸着上身，杜若尽管衣衫整齐，却像是整个人贴在了闻戚背上一样。
    陈默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一步掩上了门，打量着走廊上没有其他人，这才敢重新打开门。
    一关上门，陈默就忍不住叨叨：“这好歹还在剧组，你们能不能注意着点？”
    刚刚帮闻戚涂好药膏的杜若，突然听到这一段，有些茫然的转过身来。
    陈默的视线落在杜若手上的棉签上，又慢慢地移到旁边还没有盖上口的药膏上，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陈默轻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走到杜若身边，“符导说，你在拍威亚戏的时候摔下来了，严重吗？”
    “我不是很严重……”杜若欲言又止地将目光转到闻戚的背上。
    陈默这时才注意到闻戚背上现在的情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剧组给到他的消息是：杜若在拍威亚戏的时候，威亚断裂，人掉了下来，闻戚为了救杜若受了伤。陈默自然地就觉得杜若才是受伤严重的那一个。直到看见两人现在的情况，陈默才猛然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等上完药膏，闻戚穿上上衣后，陈默才有心情问起另一个问题：“刚才威亚的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着杜若说起当时的情况，闻戚在旁边时不时补充两句，陈默的眉头越皱越紧。
    作为经纪人，他在娱乐圈里待的时间比杜若长，见过的那些龌龊事儿也比杜若看到的多了一大截。他深知，在利益面前，一些人的手段能够有多肮脏。
    没有软垫 威亚“意外”断裂。
    就这两点就足够让陈默脑一出阴谋论了。
    而在陈默来了之后不久，副导演匆匆忙忙地推开门。
    天知道在听见医生说只是皮外伤的时候，他差点要跳起来的激动心情。简直是劫后余生。
    而因为跑得太过匆忙，还在气喘吁吁的时候就推开了门，副导演刚缓了一会儿，抬头就对上了陈默狐狸般的笑容，刚吸上来的一口气仿佛瞬间就卡在了喉咙口。
    副导演咽了咽口水，强打起精神，“我听医生说了情况，这几天都最好不要剧烈运动，还有忌口……”
    他硬着头皮在陈默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把这段话讲完。
    “刚才的事，查完了吗？”
    陈默没有明说，但屋里的四个人都清楚他指的是哪件事。
    副导演摇了摇头，迎着陈默的视线，一个激灵，立刻补了一句：“符导还在查。”
    “你们符导呢？”
    “在片场。”
    陈默稍微一想，便能明白符文清这一举动的意思，无非是镇住情况，也避免有人浑水摸鱼地离开。
    陈默跟着副导演前往片场，却让杜若和闻戚留在休息室里再休息一会儿。
    等休息室里重新剩下两人的时候，杜若转头望着闻戚，重新换上的新黑色套衫，将闻戚的背部遮得严严实实。但刚刚帮闻戚上过药的杜若，还能够清楚地描摹出闻戚背上伤的位置。
    杜若伸出手，控制着力道，轻轻地拉了拉闻戚的衣服下摆，却注意着不碰到他的伤口。
    “疼吗？”
    那双如琉璃般透亮的墨黑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担忧，仿佛印在他眼底的那个小小的人影已经成了易碎的玻璃娃娃。
    闻戚望着杜若的神色，嘴角不自觉地便软了下来。
    “唔……”闻戚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含笑望向杜若的眼睛，“亲亲就不疼了。”
    话音刚落，便迅雷不及掩耳地俯身在杜若嘴角快速地印下一个吻。
    望着杜若猛地愣怔住的神情，闻戚嘴角还没有完全扬起，他的眼睛上便蒙上了一只温热的手，随后，温热而湿润的触感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
    片场里，在符文清的强压下，工作人员很快就把今天剧组里接触过威亚的所有人都排查了出来。
    符文清的视线从左往右冷冷地在几人脸上扫过，当看见最右边那人的时候，却猛地拧起了眉头，向前跨了两大步，冷声道：“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无比憨厚的面容，瞧着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男人，他的脖子里已经全部都是汗。
    但这些在符文清眼里都不重要。
    “我今天之前在剧组里没有见过你。”
    “你是怎么进入片场的？”
    “是谁允许你进入片场的？”
    符文清的音量越来越大，而听见这些话的陈默望着这位男子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不善起来。
    “俺……俺是……俺老乡介绍过来的临时工，他跟俺说，今天他不舒服，让俺来替他一天……他会把他今天的工资给俺……”
    中年男子撑不住压力，没多久就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所有事都交代了出来。
    经过一番询问，中年男子是海市当地的群演，按日结算工资，前几天的时候，他老乡找到他，让他帮忙在剧组替一天的场务，答应他不会有问题的。他这才敢答应来帮忙。
    结果没想到居然会出了篓子。
    说这些的时候，中年男子的声音都是抖得。
    “你的老乡叫什么？”听到这里，陈默上前一步，问道。
    “秦……秦涛。”
    尽管带着些口音，符文清还是很快查到了这位叫“秦涛”的场务，但是在场务组的组长拨出“秦涛”留下的电话号码时，却听到了“这是空号”的提示音。
    陈默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眼底带上冷意：“我们需要一个交代。”
    说到“我们”两个字的时候，陈默特意加重了。
    我们——
    陈默，杜若，闻戚。
    “我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符文清现在的脸色简直像是被人甩了两个大耳刮子一样难看。
    在他的剧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望着还不知道自己被卷进了怎样的纠纷，还在瑟缩的中年男人，嘴角笔直，眼底满是怒意。
    不管那只在背后搅风搅雨的手是谁，手伸得过长了，就不该留了！
    ***
    闻戚现在背上受伤，假如要飞回去，中间免不了要碰到伤口。
    本身闻戚接下来一周没有什么事，剧组方面也对这一场因为他们的失职导致的意外而愧疚，闻戚便在剧组租住的酒店里暂时待了下来。
    不过闻戚住的地方，倒不是其他人以为的剧组给他定的房间。
    杜若的酒店房间里。
    因为背上受着伤，闻戚现在只能够侧着玩手机，翻身的时候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就怕扯到背上的伤。
    杜若避开伤口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的时候，闻戚余光扫到一眼，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拿起吹风机。
    杜若习惯地在闻戚身边坐下，和之前一样微微低下头，温热的风从吹风机里一阵一阵传来，熏得杜若暖烘烘的。
    头发慢慢地变干，但脸颊却涌上了燥热。
    也不知是因为吹风机里涌来的热风，还是身边人一阵阵传来的体温。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剧组里的威亚事故还没有彻底解决，杜若在片场吊威亚时出事的视频不知道又怎么流了出去。
    那个视频被一个小号发到了星光网上之后，尽管在十分钟内就删除了， 但因为带了#杜若#和#闻戚#两个话题， 还是有不少人看见了，在视频被删除后， 反而进一步引发了粉丝的恐慌心理，舆论这时候才彻底发酵了起来。
    【我的天！刚才我刷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视频？谁能告诉我？】
    【杜若不是在拍戏吗？还有， 我记得闻戚这几天也没有行程啊？那个视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艹艹艹艹！这是威亚事故吗？！】
    视频流出的时间正是晚上， 不少人上夜班的人还在路上刷着手机就突然看见了这样一个视频。
    比起最开始那一批看完了完整视频的人和完全没有看到视频还是一头雾水的人，正好看到一半的网友才是真的吓惨了。
    【等等！这到底是哪个片场啊啊啊啊啊！我视频才看了一半……刚刚看到人掉下来的时候，后面究竟有没有事啊？！】
    【我缓存下来了……但是现在手还是抖的，等我缓一会儿发上来55555】
    这个视频很模糊，但还是能够大致看出这是在某个片场里， 背景成片的绿色， 威亚断裂的那一瞬间响起的惊呼，还有在白衫男子坠落的那一刹那冲出去的人影。
    画面的模糊也遮不住现场的惊险。
    尤其是第一个上传的视频迅速被删除，更是引发了一些网友心中的“阴谋论”。
    假如视频是假的，为什么这么快就被删掉了呢？
    为什么在发视频的时候， 上传者一定要带#杜若#和#闻戚#这两个话题呢？
    ……
    剧组正在连夜联系警方，调查这一次剧组发生的意外，对网络舆论的观察也弱了几步。
    网络上的舆论迅速发酵， 还是涅槃经纪公司那边先注意到了网上的情况， 将消息发给了陈默。
    陈默刚刚和符文清从警察局出来， 就收到了这条消息，眉头止不住地拧起。
    虽说看起来不过是巧合的叠加，但一步步准确无误地将舆论发酵到现在，显然不是简单的一件事了。就说调查最开始那一条视频究竟是哪里流出来的，就是一件麻烦事。
    “威亚事故现场的视频流出去了，已经在星光网上引起了舆论。”陈默抬起头，对着符文清，当机立断地将这件事告诉了对方。
    选择将这件事告诉符文清自然也有陈默的考量，起码就这件事上来说，他和剧组方面的利益是一致的。
    符文清一听，皱起了眉头，立刻便打开手机，等看了星光网上现在的风向后，他咬着牙抬起头：“你想要一个怎样的解决方法？”
    符文清几乎立刻就看明白了网络上的风向。
    听见这句话，陈默的嘴角快速地勾了一勾。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他直起腰板，露出专业经纪人的强势：“我需要剧组这边在8小时内出声明，在明天早上舆论彻底沸腾之前拿出合理的方案。当然，我们公司的公关部也会全程配合剧组方面的公关工作。”
    说是“配合”，其实无论陈默还是符文清都心知肚明，这相当于就是“威胁”。
    无论是杜若在片场拍戏时威亚断裂受伤，还是闻戚来探班杜若结果为了就他受伤，这两件事随便哪一件爆出去，都会将《仙道》剧组提前推到风口浪尖上。
    而由涅槃经纪公司公关部参与进这一次的公关工作，显然就是不让剧组在这次的公关中有任何投机取巧、转移视线的可能。
    符文清略思索了一下，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行。”
    ***
    闻戚早上醒来的时候，稍微动了动身体，就发觉自己的腰上紧紧地箍着一只手臂。
    他这稍微一动，和他面对面躺着的人几乎立刻就条件反射似的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杜若手臂和闻戚的腰触碰到的地方，无声地发着热，红色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
    在脸颊彻底烧红之前，杜若默默地将手臂收回，若无其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到浴室里响起了水声，闻戚才恍然反应过来，杜若的动作是为了什么。
    他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腰，仿佛还留着些余温，嘴角无声地勾起。
    等两人洗漱完后，杜若帮闻戚的背上重新上了一回药膏，两人这才带上鸭舌帽出门。
    陈默已经开着车等在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两人不约而同地坐到了后排，杜若刚一上车，就将一个软垫放在了闻戚身后，小心地避开闻戚背上的伤处，搂住闻戚的腰，让他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头。
    就像是昨天晚上的动作一样。
    闻戚无声地弯起了嘴角。
    陈默通过后视镜看见两人的这番互动，总觉得再多看一秒，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他无声地收回视线。
    自从杜若和闻戚确认关系后，陈默专门到闻戚的经纪人那边旁敲侧击了一下，在确认了两人都知道这件事后，两位经纪人就无言地达成了私下的协议。
    一旦闻戚和杜若两个人一起出席活动，经纪人至少出一人陪同。
    看着后排两人自然又亲昵的反应，陈默第一百零一次庆幸今天是他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另外找司机。
    车刚刚开出停车场，就听见陈默的声音从前排传来：“一会儿你们一起开个直播。”
    “嗯？”
    “直播？”
    一道声音无奈，一道声音疑惑。
    “昨天片场的视频，被一个工作人员偷偷拍下来传到了网上，目前那位工作人员已经在处理了，剧组今天早上发了公开声明。”陈默简洁又快速地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但是粉丝那边目前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反应还比较激烈，你俩开个直播，不管做什么，让他们看见你们现在还好，就足够了。”
    杜若听完陈默的话，这才打开星光网，闻戚将下巴抵在杜若的肩头，单手搂着杜若的肩膀，就用着这样的姿势和杜若一起看手机。
    《仙道》剧组的反应速度相当快，态度也非常诚恳。
    他们先是放出了高清无码的现场视频，可以清晰地看到当时现场的情况，包括周围人的惊呼，还有从摄影机后面第一时间冲出去的那道身影。连后续符文清导演的怒吼，工作人员冲上去将两人扶起的场景在这一整个视频里。
    然后在道歉声明中，也完整地说明了当时的情况，也解释了为什么闻戚当时会在剧组，只是由于威亚事故的幕后人还没有被彻底揪出来，这一部分在剧组和涅槃经纪公司商议后，还是暂时隐瞒了下来。
    即便这样，这则道歉声明的遣词造句中也能够看出剧组态度相当诚恳，并没有推卸或逃避责任的意思。
    大部分人在确认两位演员只是皮外伤之后，就松了一口气。
    也有少部分人的关注点歪到了奇妙的地方。
    【闻哥要多发星光动态啊：话说……闻戚去给杜若探班，但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呆滞.JPG）】
    【别再让队友帮你发动态了老闻：习惯了，毕竟那是一个在团时期就亲手拦过私生饭，义正言辞地让粉丝不要跟拍的男人（点烟.JPG）】
    【今天闻哥又没发动态：2333这也太个性了，总觉得现在的偶像没有几个这么敢的了】
    【跳跳跳：但是话说回来，不管是闻戚还是杜若，现在都稳稳地转型演员了吧？闻戚甚至是从出道开始，就是双线并行的，偶像出道第一年，也是演员出道第一年，我记得当时还拿了最佳新人奖】
    【世界第一姐姐：噗嗤，闻大佬也没多大好吗？为什么这么一副前辈的感觉】
    【兔兔：你们关注的都是这些吗？难道只有我关注当时闻戚冲过去挡在杜若身下的那一刻吗？还有杜若被扶着站起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闻戚的下意识眼神！
    我TM磕爆好吗？！】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姐妹淡定淡定！基本操作，基本……
    我去你的基本，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JPG）】
    【沸腾点：虽然这么说有一点不合时宜，但是真的，真的，有一点点上头】
    昨天因为那一场事故，剧组直接停摆了大半天，今天早上开工的时候，剧组上下整体的状态也比昨天这个时候要差一截。
    符文清手里的喇叭基本上一上午就没有放下来过。
    轮到杜若的戏份时，他就到片场里拍戏，到了他休息的时候，他就和闻戚两个人凑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
    等到这一天的戏份拍完，回到酒店的时候，杜若才猛地想起陈默今早吩咐他的事。
    闻戚已经进浴室擦澡了，杜若找陈默问了下在哪个平台的直播间，怎么操作之后，这才尝试着打开了直播。
    星光网上关注了杜若的人，都在同一时刻收到了消息提示——
    您的关注人杜若已开启直播。
    【兔兔：什么鬼？】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星光网出BUG了？】
    粉丝有这样的反应，还是杜若营业的频率实在是太低了，自从正式转型演员之后，在杜若进组拍戏的时候，空档期的物料就靠着广告和粉丝剪辑撑了。
    【闻哥世最帅：卧槽，貌似是杜若真的开直播了，快点快点去看！】
    几乎同时，正开着小号看星光动态，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打开浴室门的闻戚也听到了这一声提示音。
    同时响起的，还有门外的呼喊。
    “闻戚。”
    第一百四十章 
    尽管在开直播之前， 杜若没有在星光网上进行任何宣传。但在直播开始后，大量网友迅速地涌入到了杜若的直播间中，直播间的观众数在急速地增长着。
    杜若喊的那一声“闻戚”， 让直播间瞬间炸开了花。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见了什么！杜若是喊了一声“闻戚”吗？（麻烦来个人快点敲醒我！）】
    【你没有听错啊啊啊！杜若喊的就是闻戚啊！】
    【？？？我莫名地看了下时间， 已经晚上这个点了，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大脑里出现了不可言说的画面（小脸通红.JPG）】
    是杜若并没有要回应他们疑问的意思， 他将目光移回到手机屏幕上。
    【啊啊啊啊啊啊，这张脸， 这双手……对颜控和手控来说简直太友好了吧】
    【那个视频实在是太吓人了， 真的没事吗QAQ】
    杜若看见这一条弹幕，嘴角轻轻弯起，柔声宽慰道：“嗯，真的没事，抱歉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含笑的声音如同电流般， 通过耳机淌进网友的耳中， 让不少人的耳垂止不住轻轻发烫。
    【这声音！AWSL！】
    【55555若哥也太暖心了吧，居然专门开直播告诉我们没事……】
    【道歉什么道歉！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生气的（叉腰.JPG）】
    【呸呸呸！快点吐出去！不会有下一次！】
    说完这一句， 杜若顿了一下，看着屏幕上不断刷过去的弹幕，其中还是有很多粉丝在担心他受伤这件事， 还有人猜测是不是因为剧组里有人在针对杜若。
    “威亚事故的发生， 是每个工作人员都不想的。”杜若注视着屏幕， 认真地解释道，“剧组是一个严密运行的组织，里面有许许多多认真努力的工作人员，他们很少会在屏幕前出现。但是假如没有他们的努力，是没有办法完成最终的影视作品的。”
    “在剧组里，工作人员对我都挺好的，有些时候前一天晚上拍夜戏，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赶到剧组，化妆师偶尔就会偷偷给我塞包小饼干之类的……”
    杜若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一直都是平和温柔的，嘴角也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听着杜若这样慢慢地讲述着，弹幕里的气氛也慢慢地缓和了不少，没有了直播一开始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也希望大家不要为难工作人员啊，我真的没什么事，也不用担心我。”
    在沉默了一小会后，弹幕里齐刷刷地刷起了“好的”。
    【我昨天也很生气，但是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大部分工作人员的确挺无辜的，唉……】
    【若哥这段话是在帮工作人员说话吗？简直太暖心了吧！】
    【我没有骂过工作人员，但昨天刚看到视频的时候，还是很担心很担心……幸好杜若没事，真的幸好QAQ】
    弹幕刷得实在是太快了，经常是一条弹幕，杜若刚刚看了开头的两个字，就被刷了上去。
    他也只能挑着看到的几个问题回答。
    【这身衣服，还有这个背景……若哥现在是在酒店吗？】
    “嗯，今天没有夜戏，已经收工了，现在在酒店里。”
    【《仙道》讲的是怎样的故事呀？可以透露一点嘛？】
    杜若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轻轻地“嘘”了一声，眉眼弯弯：“具体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等到上映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暂时保密。还希望到时候大家能够多多支持《仙道》这部电影啊。”
    【2333尽职的宣传】
    【肯定的！光是看了之前的定妆照，我就觉得这个造型简直绝了啊啊啊啊！】
    【我钱都准备好了，就是能不能告诉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正式在院线上映啊啊啊QAQ】
    杜若看着这些弹幕，正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浴室的门传来轻轻的响动。
    正在直播间的观众，就看见屏幕上的男人朝着左边转过头去，目光定定地落在某一处，光落在他的嘴角，让他嘴角的笑意也显得温柔了三分。
    没过多久，观众心里的疑问就得到了解释。
    杜若朝着右边稍微地挪了一挪，给闻戚留下了一半的位置。
    等闻戚在杜若身边坐下时，直播间的弹幕几乎只剩下了满屏的“啊啊啊啊啊”和“闻戚”。
    闻戚坐下之后，抬手看似随意地帮杜若整了整衬衫领子，他刚才从浴室里出来前，在手机上看了一会儿杜若的直播，那时候就注意到了翘起的衬衫领。
    等整理完，收回手，闻戚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但这一次看似平凡的互动，却让直播间的观众瞬间疯狂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这互动，这亲密，这距离，我含泪磕下这口糖】
    【闻戚勾起的嘴角，还有帮忙整理领口的小动作，都好戳啊！】
    【你们关注的都是这些吗？难道就没有人在意，在闻戚朝着杜若的脖子伸出手的时候，杜若完全没有一点下意识闪躲的意思，就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吗？
    脖子是那么脆弱敏感的地方，即便是朋友，对着脖子伸手，也还是会有下意识反应的。
    但是——
    杜若完全没有！】
    【天哪！前面的姐妹你的眼睛是显微镜吗？也太会磕了吧！】
    在之后直播的时间里，杜若和闻戚基本就是坐在沙发上，隔着屏幕回答弹幕里出现的一些问题，顺便和粉丝还有一些好奇进来的观众唠唠嗑。
    不过唠着唠着，杜若和闻戚莫名地交换了主权。
    看见关于闻戚的问题，杜若会习惯性地回答；而闻戚也专门挑着关于杜若的问题回答。
    杜若：“闻戚现在之前的戏已经拍完了，宣传期也跑完了……嗯，这几天没有意外就是延长探班，再待几天。”
    闻戚：“杜若拍戏的时候相当的认真。在剧组里面人缘挺好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直播了一段时间后，杜若朝着旁边轻轻一瞥，顺手就没收了闻戚拿在手上的牛肉干：“你最近要忌口，这些都不能吃。”
    因为不想让这句话被收到直播里去，杜若特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闻戚的耳边轻声地说了这一句。
    但这幅画面落在直播间的观众眼中，就是在直播到一半的时候，杜若忽然和闻戚咬了下耳朵，接着便看见闻戚唇角轻勾，望着杜若的眼底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明明也并不是什么亲密到令人生疑的程度，却让看见的人止不住地脸红心跳。
    这一幕让无数人在屏幕前忍不住地捂嘴尖叫。
    【我艹艹艹！即便被说KY我也一定要喊出来……这俩也太真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现在被喂了一嘴的狗粮，连刚刚泡好的泡面都不香了（面无表情.JPG）】
    【就是队友加很好的朋友，左手拎走杜若，右手拉走闻戚，拜拜了您嘞】
    【——然后闻戚和杜若在你身后拉起来了手】
    【噗哈哈哈哈，前面的你够了，突然就有画面感了23333】
    又聊了一会儿，杜若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提示到了帮闻戚上药的时间了。
    屏幕前的观众自然看不见杜若手机上的提示，只能看见在铃声响起后，杜若拿起手机，轻轻地对着屏幕挥了挥手，“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告一段落啦。”
    尽管一头雾水，粉丝还是克制住心头的疑惑，在弹幕里安静的刷着“好的好的”，或者有的在问“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可以多多直播一下吗”。
    “下次直播……”
    杜若扭头看了眼闻戚，目光迟疑。
    “等需要或者想要直播的时候。”
    对上杜若的眼神，闻戚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直起腰板，说完这句，便当机立断地结束了这一次的直播，空留下直播间的观众对着陷入黑暗的直播间一脸懵逼。
    因为无论是杜若还是闻戚对直播软件都不熟悉。尽管闻戚关闭了画面，但直播间的观众还是能够听见声音。
    只听见直播间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窸窸窣窣拉衣服的声音。
    【等等，他们是只关了画面，但还没有关声音吗？】
    【貌似是的……妈耶，突然感觉好刺激！】
    【也不知道杜若和闻戚要多久才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直播间的观众抱着好奇心，都不约而同地安静地留在了直播间里，在关闭画面后，几乎没有人数流失。
    声音从已经一片黑暗的直播间里传出。
    “疼吗？”这是杜若的声音。
    “不疼。”
    “这样呢？”
    “真的没事，你放心涂。”
    【我艹艹艹！他俩是在干嘛？我变颜色了，我不纯洁了！啊啊啊啊！】
    【AWSL！这对话啊啊啊……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停！打住！收起你们满脑子的颜色废料！明显就只是在帮着涂药而已啊】
    【啧啧啧……这暧昧感也是没谁了2333】
    等涂完药之后，杜若将棉签丢进垃圾桶里，帮闻戚把上衣拉下来，手还落在闻戚的衣摆上，却忍不住迟疑地问道：“当时……那个时候……威亚断裂，你冲过来的时候，想了什么？”
    “其实也没想什么……”闻戚转身面朝着杜若，抬手轻轻地压了压他的后脑勺，“只是不舍得你这样摔在地上。”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映出对方的倒影。
    就在两人越靠越近的时候，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氛围。
    杜若一接起电话，就听见陈默在另一头沉沉地叹了口气：“直播间的声音没有关。”
    等杜若重新点开直播间，看见那满屏“啊啊啊啊”的弹幕时，即便处变不惊如他，也忍不住红了脸颊。
    “刚才出了点意外，今天的直播到这里正式结束。”
    说完后，杜若简直不敢看直播间里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直接就将整个直播间彻底关闭。
    这才往闻戚怀里一靠，抬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完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直到直播结束后， 这一次直播引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一早就进入直播间的杜若粉丝和To The World组合粉丝， 还有得知消息后赶来的闻戚粉丝，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之中， 久久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温度CP粉却已经陷入了狂欢之中。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我艹艹艹！我错了！什么合照糖、采访糖、宣传糖都弱爆好吗？让我们挥舞起直播糖的大旗！#温度CP#】
    【兔子要吃窝边草：啊啊啊啊啊啊！以后谁再敢到我面前来说，“娱乐圈面子情谁不会装啊， 私底下关系还不知道怎么样”， 我就把这个直播甩到他们脸上去！！！#温度CP#】
    【我磕的CP一定都是真的：在点开那个链接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迎接我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现在！全部都给我磕啊啊啊啊啊啊！#温度CP#】
    【梦想成真：最后屏幕黑下来之后， 两个人应该都是以为直播结束了。我是万万没想到啊， 屏幕黑下去之后才是最锤的（憨憨落泪.JPG）
    “只是不舍得……”这是什么绝美发言啊（今天又是为温度的绝美流泪的一天呢）】
    温度CP粉平时一直都很低调， 讨论的时候也会在专门的话题下。
    但是这一次观看了直播的远远不止粉丝，很多因为之前威亚事故的视频产生了担忧的人，或是之前看过杜若和闻戚作品的好感路人也进入了直播间， 看完了整场的直播。
    【猫咪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我的天哪！我激动得手都在抖， 最后那个！那个画面黑掉之后， 杜若和闻戚的对话，是真的吧？啊？】
    【纸飞机：卧槽卧槽卧槽！我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太小情侣了吧！#杜若闻戚直播#】
    【墙头草：悄悄地蹲一下，有没有姐姐愿意给我卖CP安利啊（疯狂暗示.JPG）】
    尽管是直播完已经很迟了， 但在网友激烈的讨论下，#杜若闻戚直播#这个话题还是在完全没有预热的情况下迅速地登上了星光网热搜。
    在直播已经结束的情况下， 迟来的网友只能够点开粉丝录屏后上传的视频， 而看完视频之后， 所有网友在屏幕前都是同样的心情——
    A！W！S！L！
    【猫猫：我姐问我为什么看着手机发呆，然后我给她看了这个视频……现在，她反应比我还激烈】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我的天！我把民政局给你们俩搬过来，明天就去，答应我，好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结束了直播之后，涅槃经纪公司的公关部监测了一整晚的舆论动态，确定直播事故的影响没有失控后，便在后半夜任由热度慢慢地掉了回去。
    在后续的舆论引导中，陈默也小心翼翼地将风向朝着“友情”的方向慢慢地引过去，却没有完全地说死，而是留下了一条缝，尽量降低这段直播“事故”中的暧昧成分。
    表面上，直播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温度CP话题关注人数的迎来了一轮无声的暴增。
    ***
    直播带来的后续影响力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预期。
    一直到《仙道》正式杀青的那一天，粉丝后来上传到星光网上的这一段直播录屏，播放量依然每天都在增长，尤其是粉丝上传的最后那一段黑屏后对话的cut。
    《仙道》正式杀青那天，剧组办了杀青宴。
    对像《仙道》这样仙侠题材的电影来说，后期制作的成本高，周期长，等到电影正式上映的时候，估计至少也要等到年末了。
    大家在剧组里一起共处了三个多月，如今忽然要分开，尽管都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但等到这一刻，还是多少有些惆怅。
    杀青宴上，符文清导演几杯酒下肚，脸红透了，眼眶也红了。他醉醺醺地搭上了身边杜若的肩膀，“这三个多月来，大家都辛苦了！话不多说，我敬大家一杯！”
    话音刚落，符文清自己率先一口闷。
    杜若没有喝几口，但脸颊还是漫上了淡淡的绯红，反应速度也无声地变慢了。
    等到符文清的脸对准杜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扭过头，就听见符文清压低了声音，满嘴的酒气：“之前的那件事，对不起……”
    符文清连着重复了好几声“对不起”，眼底满满的都是愧疚。
    杜若蒙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符文清是在对着哪件事道歉。
    那一次的威亚事件，尽管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也通过警方调查到了那个逃走的原剧组工作人员，但最终线索在那位原剧组工作人员那里断了。
    在警方的追问下，那位工作人员在铁证如山的监控视频下，承认了自己是故意割断威亚的，但却死死咬住了这件事就是自己做的，不肯泄露半分。
    尽管没有任何一人相信割断威亚这件事是那位工作人员自发做的，但在他死咬不放，又查不出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也只能够停在了这一步。
    最终结果出来的时候，符文清脸都黑了，之后整整一周，在剧组里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直到现在，距离最终结果出来都已经一个多月的杀青宴上，符文清红着眼眶的一声声“对不起”才让杜若猛然发觉，符文清究竟有多在意这件事。
    “没事。”
    杜若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轻声宽慰道。
    尽管他也未必相信，这场人为的事故会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剧组工作人员自己的念头，但在没有抓住更多线索之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况且在配合警方调查的那段时间里，执意走正规途径调查的符文清，承担的不仅仅是来自拍摄和资方的压力。这一切杜若都看在眼里。
    这一场杀青宴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哭了出来，之后便一个接着一个，满屋子醉鬼，隔着几人就能够看见搭着肩膀大声唱歌的人，唱着唱着就哭了。
    等到杀青宴结束的时候，包括导演组和主演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喝醉了，都是被剧组里完全不喝酒的那几位将他们一个个送上车的。
    杜若喝得不多，但脸上还是浮上了红色，他推开门，目光微微上移，就对上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杜若的眼底带着淡淡的醉意，仿佛浮着一层浅浅的薄雾，因为喝了酒，他的反应速度有点下降，盯着闻戚看了几秒，嘴角才慢慢地带上了笑容：“你来啦……”
    因为醉酒，杜若不自觉地拖长了音，落在闻戚的耳中，让他的耳根下意识酥酥麻麻的，泛起了红色。
    闻戚脸上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和剧组还清醒的工作人员轻声地打了个招呼，扶着杜若慢慢地往外走。
    醉醺醺的杜若和专心扶着他的闻戚上车的那一刻，并没有注意到侧面骤然亮起的闪光灯。
    车里很安静，只剩下了淡淡的呼吸声。
    闻戚转头望了眼闭上眼睛，仿佛已经入睡的杜若，抿起的嘴角带起了轻笑，启动了轿车。
    杜若迷迷糊糊间，是被突然响起的音乐吵醒的。
    他眯着眼睛，找到那个亮起的点，顺手摸到仿佛是卡槽的位置，接通了电话，“喂？”
    “……”
    另一头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杜若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声。
    本来就因为喝了酒，正是头昏脑涨的时候，都快要睡着了，又被突然地吵醒，即便是再好脾气的人都会少几分耐心。
    就在杜若濒临发火边缘的时候，对面终于响起了声音：“杜若？”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杜若“嗯”了一声，还在迷迷糊糊地回想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道声音的，闻戚已经找到了位置将车临时停了下来，将手机从杜若手中抽出。
    杜若也没有半分抗议的意思，手机被闻戚拿走的时候，他还轻声地松了口气，这才重新靠回到座椅上。
    闻戚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压低了声音，“杜若喝醉了。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
    宁安易抬头看着台下面露兴奋的现场观众，在心底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选择拨出闻戚的电话。
    但现在他听着不断用扩音器传遍整个录影棚的声音，欲哭无泪。
    “我现在在录制《游戏咖》节目，正在玩游戏，游戏的规则是要在三十秒之内，让对方说出指定的一句话，才算成功……”
    而就在闻戚将手机从杜若手里接过的那一刻，就已经计时结束了。
    宁安易咽了咽口水。
    况且现在，输了游戏之后的惩罚还不是最严重的……
    “所以说，刚才现场的观众，都听到了这一通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游戏咖》的主持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有爆点的环节，又借着这个机会问了闻戚几个问题，最后让闻戚给现场的观众打了个招呼，这才结束了这一次的电话连线。
    等到录制结束之后，宁安易特意给闻戚打了个电话，问需不需要把这一次的电话连线部分删掉。
    “没什么，播吧。”
    闻戚接起电话的时候，还不忘单手将杜若放在被子外的手轻轻地塞回到被窝里。
    等到挂断电话之前，宁安易犹豫着开口：“你和杜若……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想的那样。”闻戚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并没有感觉自己扔了多大的一颗雷。
    得到这个回答后，仿佛自己心里之前的一切猜测都有了答案，宁安易反而松了口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闻戚怕声音将杜若吵醒，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在《游戏咖》这一期播出之前，一张被娱记上传到网上的照片却先一步引起讨论。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夜寂静，灯火阑珊。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子手搭在白色衬衫男子的腰间， 半搂着走出门。他们逆光而立， 那相扶相持的两道人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很长。
    这张背影照片一传到网络上， 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夜色昏暗，也遮不住两人举止间的亲密无间，无论是谁看到这张照片，都能够感受到其中若有若无的暧昧感。有时候， 这种说不出的感觉，却更能够撩动人的心弦。
    而两人相互扶持的背影，落在地上相互交缠的影子，
    仅仅是一张照片， 就连上传这张照片的娱记都没有添加任何的文字说明，这对于一个娱乐八卦号来说， 是不合时宜的。
    但这样的举动却让每一个无意间刷到这条消息的人，都在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柔软了眉眼。
    尽管因为娱记只拍了背面， 许多人并不能够马上认出照片上的两个人是谁， 但既然是娱乐记者发上来的， 显然也是娱乐圈内的名人。
    但不管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一张图片的构图、光影、意境都堪称完美， 完完全全超出了一般娱乐八卦照片的水准， 是即便单独拿到摄影展上，也没有违和感的艺术品。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就默默地将这张图片下载下来，保存成自己的手机壁纸。
    尽管网友心里都有些猜测，但看着这张照片画面上的那种暧昧感，却不敢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出口。
    【猫咪万岁：我的天……尽管我不能够确定图上的两个人究竟是谁，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吧】
    【云知道一切：按我这种吃瓜的心态，本来现在应该开始兴致勃勃地开始扒两个人的身份，但是……这张图实在是太好看了，太有感觉了啊啊啊QAQ
    比我之前磕CP的镇圈神图还有感觉，我都不忍心扒了】
    【时间慢点吧：其实我前几天和男朋友分手了，现在感觉还是很生气，一度对爱情这件事失去了信心。
    但是看到这张图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了（熊猫抹泪.JPG）】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过温柔，照片上两人的气氛太过美好。无意间刷到这张背影照的人，无论一开始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但在看了这张图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扒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也因此，这条星光动态底下，逐渐转向了神奇的画风。
    当有第一个人，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之后，网友把这条星光动态的评论区当成了一次性的感情树洞，在底下默默地留下自己的感情现状，最近的烦恼……
    这样的场面之前从来没有在任何八卦号下出现过。
    而在星光网上的事态发展走向愈发神奇的时候，一个小群里却悄悄地议论开了。
    [二二：今晚星光网上的那张图，你们看到了吗？]
    [今天温度公开了吗：看见了。]
    [三三： 1]
    [我的CP世界第一可爱： 身份证号码]
    [今天温度公开了吗：其实，那张照片上……就是温度吧？]
    [二二：我也觉得！身高之类的都对得上，还有今天《仙道》剧组杀青！杀青照上杜若就是同款的白色衬衫！但是我不想在那条动态里面猜orz]
    [我的CP世界第一可爱：我现在也是。我已经不是很在意他们俩是不是真的在一起，或者是不是真的谈过，将来会不会公开……我更在意的是，怎么样对他们两人来说，是最好的]
    [今天温度公开了吗：我不！我叛逆！我还是想要他们俩公开的，或者是在等一个特殊的场合呢？人总是还有梦想的，看我的昵称！]
    但无论在小群里讨论得多么激烈，温度CP粉却都默默地没有将自己的猜想搬到星光网上。
    等到《游戏咖》后续发酵，#杜若闻戚宁安易连线#登上热搜之后，发布那一张背影图的娱记也没有曝光两人的身份。
    这一张背影图也因此成了无数路人心中的白月光。
    ***
    在被拍到杀青照后，又因为《游戏咖》中连线的那一小段在网络上怒刷了一把存在感之后，杜若又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闭关”的状态。
    粉丝也只能够望眼欲穿，眼巴巴地等着消息。
    【QAQ若若今天会出来营业吗？】
    【别的都不说了，就是发新的广告物料，或者再来一次直播也可以啊TAT】
    倒是有粉丝和路人在涅槃经纪公司的门口，拍到过几次“疑似”杜若的身影，几张照片中，他都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形色匆匆。
    但这些一团乱麻的消息，反而加重了粉丝心中的疑惑。
    杜若这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
    等到十天后的这一天，等在涅槃经纪公司门口的粉丝没有拍到杜若的“上班照”，而就在粉丝不知道的情况下，杜若已经乘上了飞机，飞往蔚市。
    黑夜无声地笼罩住了正片天空，无数的星光汇聚在天上，在天边连成一道绚丽的星河。
    杜若抵达星光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他戴着鸭舌帽，墨镜，黑色口罩，全副武装地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朝着体育馆里走去。
    在离舞台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杜若停下来脚步，凝望着台上的人。
    筹办演唱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和演出公司洽谈、批下相关许可、确认演唱会地点、到后期的宣传……这一系列的步骤麻烦却又缺一不可。
    杜若还记得，在筹备To The World组合的三周年演唱会时，因为和公司闹官司的缘故，后期的筹备和宣传中，一大半都是由成员们自己包办的。直到现在，杜若都还能够回想起当时那种每一天在巨大的压力下，每个人都濒临崩溃边缘的痛苦。
    无论是灯光师、摄像师、舞台设计、活动策划……在无数人的努力和配合下，才能够最终完成一场演唱会。演唱会的顺利召开，绝对不会是某一个人的功劳，但也有那么一些人，能够成为演唱会的大脑。
    台上身材纤细的男人眼睛底下带着掩盖不住的青黑，他在唱歌的时候，还在舞台上走动着，观察着灯光的效果，舞台的设计，还有无数的细节。
    而在检查这些的时候，他还不忘跟着音乐唱歌。等到最后一个酣畅淋漓的高音被他面无表情飚出来的瞬间，他整个人站在台上，气场仿佛瞬间就强大了起来。
    杜若看着宁安易在台上神采飞扬的模样，面容被掩盖在黑暗中，忍不住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等到一个小时之后，今天的彩排暂时告一段落，体育馆内的灯光重新亮起，宁安易一转头，一眼便找到了站在观众席上的杜若。方才在彩排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地板着脸，这时候才终于弯了弯嘴角，露出了笑容。
    杜若站在观众席上，笑着对宁安易招了招手。
    两人到后台碰了个头，宁安易笑着和杜若拥抱了一下，杜若也大大方方地回拥了一下。
    那天醉酒醒来的时候，杜若看见手机上宁安易发来的询问消息，整个人都是懵的，然后才知道闻戚已经把两人交往的消息告诉了宁安易。
    气得杜若第一次对着闻戚动手，直接让闻戚的腰青了一块。
    但幸好，宁安易对他俩在一起的这件事，并没有露出任何反感的情绪。
    当杜若试探着问起宁安易对他俩在一起这件事的看法时，宁安易诧异地反问了一句：“什么看法？没有什么看法。”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不管你们是不是在一起，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杜若现在还能记起，在听见加重的“永远”两个字后，他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掩饰不住的笑容。
    隔了一段时间后，宁安易给杜若发了邀请，请他来自己的个人演唱会首场当特别嘉宾，杜若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在解约后，尽管组合实际上并没有解散，但四人都已经专注于自己的个人活动了。
    宁安易在去年出了自己的第一张SOLO专辑，直接打破了新生代歌手的专辑销售记录，以悍然的姿态宣布了自己作为歌手的能力。同时，整张专辑的歌曲中，作词、作曲、编曲这三栏中，频繁出现的“宁安易”三个字，也宣告了他作为制作人的实力。
    而在年初的音乐颁奖典礼上，宁安易个人拿下的“最佳新人”和“最佳流行歌手”两项奖项，也弥补了他在音乐类奖项上的缺失。
    销量，奖项，演唱会动员能力。
    假如这一次的演唱会顺利召开，宁安易就彻底地没有了短板。
    杜若清楚这次演唱会对宁安易来说有多重要，而他在来之前，专门在公司里加训了好多天，就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而产生任何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
    他站在升降梯中，闭起双眼深呼吸一口的时候，宁安易也坐在台下，紧张地注视着舞台。
    而当升降梯上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唱出第一句的时候，宁安易便在台下无声地弯起了嘴角，对着台上的那人遥遥地翘起了大拇指。
    第二天，就是演唱会正式召开的时候。
    这一次的演唱会，除了现场之外，还会进行实时的转播。
    尽管是SOLO活动，但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默契地保留了原本的应援色和应援棒。
    永远的碧蓝海洋。
    ——这是他们和粉丝之间无声又执着的约定。
    在兴奋的人群中，一位将自己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显得格外沉默，他随着人流安静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和周围所有人一样，拿着应援灯，安静地等待着开场。
    在灯光暗下的那一刻，直播间已经彻底地躁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激烈地猜开场的第一首歌究竟会是什么。
    是目前宁安易的单曲中网络销量最高的《SOLO》，还是在各大网站上全线口碑爆炸的《风起》，又或许是一首充满张力的歌曲……
    在直播间满屏的弹幕，和现场无数人的呐喊中，第一句歌声飘荡了出来。
    “我还记得我们的初遇……”
    第一声清朗的少年音出现的时候，不管是来到现场的粉丝，还是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都下意识愣了一下。
    这似乎……不是宁安易的声音？
    但忽然间，有世界姐姐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她捂着嘴，高举着手中的应援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从升降台上升起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而那始终沉默的男人也在这时候抬起头，举起了自己手中改装过应援棒。
    在一片碧蓝的星点中，安静地亮起了一颗蓝色的心。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追光灯落下的地方， 那道人影随着升降台慢慢地升起。
    丝质的白色衬衫轻垂在那人身上，黑色短发简单做了定型，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下面那双晶亮的眼睛。
    他轻轻地抬起头，那张面容也立刻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曾经有业内人在星光网上这样评价杜若：无论是刚刚出道， 还是三周年的演唱会；无论是经历全网黑的那段时间， 还是后来扭转大众印象之后……杜若以“偶像”身份活跃的时间段中，最令人惊叹的还是他表情管理的能力。即便是再激烈的动作，再困难的高音， 他做出的表情都是美的，从他出道到现在，没有人能够给杜若截出一张崩图！他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 都在张扬又肆意地彰显着何为“持美行凶”。
    现场的大屏幕上，男人的每一根睫毛， 眼底如星辰般细碎的光亮， 唇角轻轻上扬的温柔角度， 即便在直播镜头下也没有逊色半分，甚至比精修照还要生动几分。
    清朗的少年音在星光体育馆中回荡着，如流水，如微风，轻柔地抚摸过听众的脸颊， 带来清爽又畅快的青春气息。
    整个演唱会现场， 在短暂的死寂后， 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尖叫。
    无数在现场的粉丝捂住了嘴巴，望着舞台上那道身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们高举着手中的应援灯，许多粉丝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她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成那一个名字——
    “杜若！”
    直播间此时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杜若！是杜若啊！】
    【我的天！是杜若啊啊啊啊啊啊！】
    【疯了疯了！我眼泪都下来了，妆都快要哭花了】
    正在直播间的粉丝激动得手都在抖，虽然知道演唱会请嘉宾已经是惯例了，她们之前也幻想过会不会是请组合成员来，但因为在演唱会开始前，一直都没有透露出任何消息，只是余下三位成员都在星光网上转发宁安易的演唱会消息宣传了一下，她们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看见杜若真正出现在台上的那一刻，她们心中的激动是难以言表的，几乎立刻就将这个消息分享到了各大平台上——
    【兔兔：宁安易个人演唱会首场的特别嘉宾是杜若啊啊啊！杜若现在正在唱《相遇》！！！快点来啊！】
    这个消息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直播间的人数又迎来了一波暴增。
    而正在现场的粉丝的情绪显然要更加失控，她们望着舞台上的那道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被对方夺走了。
    疯狂晃动的应援灯，几乎要将星光体育馆的顶部都掀翻的尖叫声，绚丽魔幻的舞台灯光……但在所有的绚烂加在一起，都抵不过舞台上那道缓缓走出的身影。
    “在那个盛夏的午后。”
    “你在林荫道上，停住了脚步。”
    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清清爽爽的黑色短发，那人眼眸如星辰，嘴角含笑，踏着“林荫道”清唱着歌，缓缓地向你走来。
    ——不知圆了多少女生校园的梦。
    【尽管“我可以”三个字已经说厌了，但这一刻我还是要大声地喊出来——盐系的若哥我可以！！！】
    【天哪天哪！自从若哥转型演员之后，我基本看到的都是荧幕上A爆的若哥，我个废柴只能够默默打CALL……
    但是看到这一身，简直是梦回若崽刚出道的时候啊啊啊啊！完全的校园男神好吗QAQ】
    【初恋男神就是全世界的瑰宝！这身材，这脸，这气质，这声音……还有这握住话筒的手！我太可以了！】
    【等等！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若哥这一身，就是出道预告照里的装扮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正在观看直播的粉丝里，立刻有人找出了一直存在手机里的预告照进行了对比。
    结果也显而易见。
    【就是同一件啊啊啊！是同款的！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很感动，但同时又觉得有点想哭QAQ】
    【天哪！这个细节简直是戳爆了我的泪点……55555这种小细节也未免太暗戳戳了吧】
    【所以说……现在若哥是穿着预告照里的同款衣服，在给我们唱出道曲吗？？！！】
    【我简直要疯了，这群男人怎么这么会搞事情啊啊啊啊！我一会儿要跟男友视频通话，原本画了美美的妆，现在已经全部花掉了呜呜呜呜呜呜】
    现场也有看出玄机的粉丝，她忍不住连着喊了两声“卧槽”，捂着嘴巴，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直到杜若清唱完开头这一段，随着小提琴声响起，配乐才终于响起，灯光也在这时候变成了一片碧蓝，和观众席上的碧蓝色连成一片。
    因为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宁安易用了一些小心思，现在从星空体育馆的顶端往下拍的无人机，画面里是一片由中央的舞台，朝着四周绽放开的巨大的碧蓝色的花。
    尽管现场的粉丝们暂时看不到，但这一幕却实时地在直播间里呈现了出来。
    “我的天！”
    在看到这朵由舞台和应援灯共同构成的碧蓝花朵时，不知道触动了多少粉丝心底最细腻、最柔软的那一处。
    在音乐声响起后，宁安易的歌声也加入了进来，这首歌立刻从杜若的清唱，自然地过渡到了两人的合唱，而不显得有丝毫突兀。
    两人一起站在舞台上，没有绚烂的舞台效果，没有大场面大制作，就只是两人一起，温柔地唱起这首歌。却让底下的粉丝不自觉地沉浸在了两人的歌声中，甚至慢慢地开始跟唱。
    起初，只是一两人。
    但很快地，就演变成了全场的大合唱。
    有时候，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初遇》这首火爆全国的流行歌成就了早期的To The World组合，还是出道即大火的To The World组合成就了《初遇》这首歌。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无论是对于To The World组合的成员们，还是对于粉丝们来说，《初遇》这首出道曲，都是最特殊的一首歌。
    这种大合唱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就连直播间的弹幕都瞬间暴涨。
    【卧槽卧槽！我真的只是看过杜若影视作品的路人……但是这首歌是真的好耳熟，他居然是原唱吗？】
    【看到前面那条突然心酸QAQ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有人记得，杜若原来也是半个歌手啊】
    【我从杜若的第一声出来就开始哭，现在是边唱边哭呜呜呜呜，骗我眼泪】
    【妈耶！这种全场的大合唱也太强了吧！】
    而在激动落泪的人群里，独自举着一颗蓝心的男人抬头凝视着舞台上的那道身影，认真地，执着地，仿佛要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杜若在演员这条路上走得越顺，越远，粉丝心中就越是清楚，他更加不可能回到舞台上。
    谁也不知道杜若之后还会不会出现在演唱会上，谁也不知道To The World组合多久才能够有机会重聚。
    当他们已各自为王，世界姐姐又怎么舍得让自己变成束缚住他们前进脚步的羁绊。
    而现在，她们大声地跟唱着，望着舞台上的那两道身影，早已是泪眼朦胧。能够再听一次现场合唱的《初遇》，迎来这一次精心设计的“重逢”，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无比幸运的礼物。
    等到一首《初遇》唱完，现场不少粉丝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
    宁安易将手伸向杜若，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却感受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让他的手硬生生在半空中拐了个弯，落在了杜若的肩膀上。
    他搭着杜若的肩膀，临时充当起了主持人的角色：“唱完这首歌，有什么想要对现场还有正在看直播的粉丝们说的吗？”
    “嗯……”
    镜头上露出杜若放大的面容，他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又迅速舒展开，轻轻弯起嘴角，眼底带着笑意：“别哭了啊。”
    台下又响起了激动的大喊：“杜若——”
    “嗯，我听见了。”
    画面中，白衬衫的男子轻勾着嘴角，温柔又纵容地轻笑着。
    “今天来听演唱会，都要开开心心的啊。”
    台下的应援灯摇晃得更用力了，但这一次却没有声嘶力竭的大喊，而是温温柔柔的回应——
    “哎——”
    等到演唱会结束之后，粉丝都离场了，参与演唱会的工作人员和歌手却还没有彻底结束今天的工作。
    一整场演唱会之后，宁安易已经是筋疲力尽地倒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为自己卸妆。而杜若坐在他的身边，却在看手机。
    一点开星光网，杜若就收到了特别消息提示。
    【七七：我带了一颗心，去看了我的心上人（应援灯照片.JPG）】
    明亮灿烂的灯光落在杜若的嘴角，晕染出无声的温柔。
    而宁安易只是一眼，便瞧出了杜若这幅模样是因为谁。
    “他的消息？”
    碍于化妆间里还有其他人，宁安易不好说得太明白。
    “也算是吧。”
    杜若给出的却不是一个绝对的答案，这让宁安易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毛。
    杜若没有着急地离开，而是给闻戚发了条消息。
    等到在宁安易了然的视线中，和他挥手告别，与闻戚回到车上之后。
    杜若坐在副驾驶座上，状似无意地“瞥见”后座上的包，貌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哎，那是你的包吗？里面有什么啊？”
    闻戚的手臂瞬间僵直。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杜若偏过头， 嘴角轻勾，望着闻戚， 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啊，那是我的包……”闻戚握住方向盘的手臂瞬间僵直，表情却没有几分变化， 但时不时带出的语气词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慌乱。
    “是吗？”杜若的视线在闻戚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这才移开了视线。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不过刚才我在台上的时候，好像看见应援灯里有一颗蓝色的爱心，感觉想出这个创意的粉丝还挺厉害的，我看了下他还在星光网上发了条动态。感觉挺有意思， 我就随后在星光网上关注了一下。”
    闻戚脊背紧绷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大号关注粉丝， 不太好吧？”
    “嗯， 所以我用的小号。”
    杜若云淡风轻地抛下了一颗雷。
    在回程的路上，无论闻戚怎样旁敲侧击， 杜若都微笑地闭紧了嘴巴， 不肯对自己的小号透露半个字。
    等到上了飞机后， 杜若靠在椅背上，抬手将眼罩轻轻掀起一角，目光落在闻戚亮起的手机屏幕， 和不断滑动着屏幕的手指动作上， 嘴角带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
    宁安易的首场个人演唱会结束后， 立刻就在网络上引起了舆论海啸。
    尤其引发热议的是开场杜若作为特邀嘉宾与宁安易合唱的那一首出道曲《初遇》。
    曾经有音乐人形容《初遇》这首歌在当年的火爆程度：那个时候无论你走进商场， 走进路边的饭馆，还是路过某一所学校，都能够听见《初遇》这首歌。当垂直化细分的趋势在音乐领域蔓延开之后，《初遇》或许是最后一首能够有如此影响力的全年龄出圈音乐作品。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To The World组合成员同台，即便只是两两同台，会是怎样的轰动。但后续的热度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世界第一姐姐：在现场看见杜若走出来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子就将我拉到了四年前，他们刚刚出道的时候QAQ】
    【兔兔：都说时光催人老，但似乎他们却始终被时光维护着，没有任何的改变】
    【若崽世最可：今天看演唱会直播的时候，我全程在电脑前跟唱完了《初遇》这首歌，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明明他们在台上那么温柔地微笑着，但眼泪就是忍不住】
    宁安易个人首场演唱会举办当天，演唱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杜若宁安易合唱#就窜上了星光网热搜榜首，直接将某位二线男明星出轨的消息给压在了底下。
    之后几天，无论有多么腥风血雨的八卦，热搜的榜一和榜二都始终是#杜若#和#宁安易#交替。
    而在演唱会在网络上热度高居不下的同时，《烽火》剧组也正式开始了电影宣传，顺势发布了第一张预告照。
    《烽火》作为季和平导演的新作，在制作班底上来说已经足够令人期待，而从男女主演到杜若这位男配角的演员，直到目前，都没有在大荧幕上翻过车。
    从阵容公开的时候，这部电影就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而杜若在宁安易演唱会做特殊嘉宾带来的热度，简直是直接为这部剧引来了一波免费流量。
    而《烽火》预告照公开的方式也很特别。
    剧组公开的第一张预告照中，并不是任何一位角色的定妆照，或是场景照，而是一枚铜制的纽扣，上面刻着一个字——顾。
    这枚铜制纽扣锃亮地落在黑色的制服上，在阳光下折射出闪亮的光。
    这种别具一格的预告方法的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同样的预告方式。
    到了第十二天，预告照上是一颗有着明显磨损痕迹的纽扣，上面那个熟悉的“顾”字已经变得模糊，而这颗纽扣就安静地躺在一双粗糙的掌心中。
    整整十二张预告照连下来，分明季和平导演在预告照中仅仅用了物品，但这十二张图串联在一起，却仿佛已经将剧情的轮廓在观众面前勾勒了出来。
    从监测到的数据显示，观众对于《烽火》的关注度和期待值，也在这十二天的预告照公布中持续走高。
    在网络上的十二天宣传期内，杜若也没有空闲下来，而是跟着《烽火》剧组参加各种宣传活动。这些宣传活动中，有些是导演带着演员一起上的活动，也有部分是演员或导演个人上的节目。
    但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的宣传活动，都是在事先由团队和剧组方面反复协商的结果。
    而杜若单人宣传活动中的其中一项，就是上季和同导演的新综艺做飞行嘉宾。
    和执着于精益求精的电影的哥哥季和平导演不同，之前就和杜若合作过弟弟季和同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创意全部挥洒在了综艺节目上。
    在经历了被黑衣人蒙住眼睛，将黑衣人撂倒，独自一人走进摄影棚……这一系列让季和同导演眼熟到牙疼的流程后，杜若一走进摄影棚，就听见了提示音，“恭喜你第一位进入现场，你本轮的身份牌是——”
    “住在103的漫画家小A。”
    突然响起的广播音，根本没有给杜若留下多少反应的时间，在接到身份牌后，杜若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到专属的化妆间，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快速做好造型，然后走进了标记有“103”的房间。
    《嫌疑人Y》这个由季和同导演新推出的推理综艺，每一轮都会请完全不同的嘉宾来到节目，嘉宾会被临时安排身份，并留给每位嘉宾十分钟的时间，在房间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剧本。
    只要能够在最终找出真正的“嫌疑人Y”，则其他所有人获胜；反之，则“嫌疑人Y”逃脱。
    而每一位逃脱的“嫌疑人Y”，都将由节目组与艺人的团队提前协商，为艺人争取免费三日假期，并由剧组承担所有游玩的费用，唯一要求是这三天需要由节目组进行跟拍，并将制作为综艺播出。
    这也可以看作是《嫌疑人Y》的衍生综艺，但最后究竟能不能拍出来，还要看是否能够真正抓出那位“嫌疑人Y”。
    十分钟的时间，对于所有艺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概念。
    有些人能够在十分钟之内迅速地找出剧本，并将自己的剧情记下，还游刃有余；但也有出现过直到十分钟之后，都还没能找到自己的剧本，最后在全然不知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加入了这一轮的推理。
    走进房间后，杜若在房间里搜了一遍，在床头柜中的夹层里翻出了一个手机。接着，又用在床头柜上相框背后的数字，试出了手机密码。
    在记下了“漫画家小A”的设定后，杜若眼神微动，在拍摄的镜头下，毫不犹豫地将这条消息删除，并将手机里原本存下的图片、视频、浏览痕迹、还有聊天记录都删得一干二净。
    在做完这些之后，杜若用橡皮将相框后铅笔写下的数字稍作修改，然后将手机原样放回到夹层中。
    一分钟找剧本。
    一分钟解开剧本。
    五分钟看剧本和记剧本。
    两分钟销毁证据。
    杜若用了九分钟的时间，迅速地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在摄像大哥呆滞的眼神中，杜若在房间里走动了一圈，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条手帕，上面还有一块湿了的地方。
    杜若小心地将这块手帕叠好，贴身放在自己的裤袋中。
    最后一分钟正好结束。
    场内的NPC适时地发出一声尖叫，杜若眼神一变，立刻入戏，变成了剧本里描写的那个“内向宅男漫画家小A”。
    “死……死人了？”
    漫画家小A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她的脖子上还带着深深的紫色勒痕。
    他整个人猛地瑟缩着退后了一步，仿佛是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
    此时，选择跟了杜若这个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彻底地懵逼了。
    【等等，这个节目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吗？他刚才是销毁证据了吧？是吧？】
    【我的天！666666，我简直可以想象季和同导演现在绝望的心情了2333】
    【兴奋地捧起了手中的瓜，我简直太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玩了】
    【从旁边的直播间过来看了一眼……嗯，我决定在这里待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转换，说真的，有帅到我】
    “嫌疑人Y，一定就在我们之中！”
    随着园丁小M宣布了这一句之后，游戏正式开始。
    101的住客X离奇身亡，而嫌疑人则锁定在了102-105的四位住客中——
    102的园丁小M；103的漫画家小A；104的酒吧驻唱歌手小L；105的高中教师小R。
    游戏留下了两个小时的搜证时间，所有人物的关系，推理的证据，都将从这两个小时的搜证中来。
    除了五个房间外，设定中出现的其他场景，也可以在搜寻过程中陆续解锁。
    杜若走进酒吧驻唱歌手小L的房间时，高中教师小R也在里面。
    “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杜若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但对方显然还抱着警惕的心态，她笑了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着杜若身后指了一下：“那边我已经搜过了，你可以在其他地方再找找看。”
    杜若便顺势走到书桌边上，在书架上，他翻开了一本书，里面飘出了一页信纸，在拿起来看了两行后，杜若眼睫毛轻垂，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望着小R的背影，悄无声息地将手帕从裤兜里拽出来，抛在了书桌下的垃圾桶里。这才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我的天！”
    【人生如戏（沧桑点烟.JPG）】
    【我觉得我已经可以预测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总觉得其他三位嘉宾和杜若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233333】
    等到将“小L是X的男友”这条消息分享给小R，接着小R又在垃圾桶里翻到了那条手帕之后，再加上后续找到的出事前小L和X曾经有过争吵的证据，最终投票的结果也就理所当然了起来。
    “票数最多，被指认为嫌疑人Y的是——”
    “小L。”
    除了自己的那一票之外，小L获得了整整三票。
    小L瞪大了眼睛，回头望着其他三人，还在戏里，愤愤地喊道：“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而在小L被铐上“手铐”后，导演这才开始宣布最后的结果。。
    “那么……被指认的小L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嫌疑人Y呢？”
    略顿了一顿，在两人紧张，一人愤怒又无奈，一人平静的眼神中，季和同导演一个大喘气，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这才终于宣布：“指认——”
    “失败！”
    “啊？”
    “怎么可能？”
    “我就说不是我！”
    在骤然响起的声音中，杜若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轻喊了一声。
    看起来没有丝毫违和感。
    但直播间的弹幕都已经笑疯了，一片的“66666”和“哈哈哈哈哈”。
    “真正的嫌疑人Y就是——”
    在季和同导演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杜若低头一笑，抬腿向前迈出一步，自爆：“是我。”
    这一期《嫌疑人Y》在各大平台上都引起了爆炸性的影响，尤其是当杜若是嫌疑人Y的身份曝光后，其他三位嘉宾不可置信的眼神，反反复复的追问，以及最后那一段相互指责。都可以算作这一季《嫌疑人Y》中的经典片段。
    而杜若在《嫌疑人Y》中的蛇皮操作，也让一众人忍不住高喊“66666”。
    在节目影响力爆炸的情况下，也顺势将《烽火》的观众期待值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在观众期待值已经推到了预测中的巅峰值后，《烽火》的午夜首映也正式开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时间临近傍晚七点， 海市的中心剧院还是灯火通明，数以百计受邀而来的媒体记者和专业影评人陆续到剧院， 与在网络上抽取到观看首映礼资格的一百名幸运观众一起， 等待着《烽火》发布会的召开。
    电影首映礼的邀请人数， 一般并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人员构成才是值得细细琢磨的地方。
    季和平导演和季和同导演是在娱乐圈内相当出名的一对兄弟。哥哥季和平专注于电影， 而弟弟季和同导演则执着于综艺。
    大多数电影导演在电影的“艺术性”和“商业性”两方面中， 总会存在一处“瘸腿”， 或者是过于在意艺术性而导致票房不尽如人意， 或者是因为太过注重票房成果而只能够在商业片的范围内打转，无法实现自我的突破。如何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是困扰众多导演的问题。
    但是对于首部电影就引发了口碑和票房双重爆炸的季和平导演来说， 这一点却并不构成多大的困扰。
    就好像是一位业内的影评人在星光网上评价的那样：季和平导演似乎从第一次拿起摄影机的时候， 就明白了观众想要看什么，而他自己又想要表达什么。
    而季和平导演的新电影，不用多说，来到现场的每一位专业影评人都是在圈子里有名有姓的，而在星光网和其他平台上，提交了申请的网友已经超过了40万人， 最终来到现场的不过100人而已。
    明萱就是幸运观众的其中一员， 也是杜若的粉丝。在星光网上提交申请表格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在一周前收到短信的时候， 她还在大学的食堂里， 几乎是立刻就惊喜地喊了出来。
    七点的时候， 她已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手里还紧紧握着应援灯。
    八点整，当《烽火》剧组的主创人员从走进剧院的时候，明萱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黏在了那道俊秀挺拔的身影上。
    杜若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西装，只要男明星的身材稍微有一点走形，或是皮肤黑上那么一点，穿白色的西装就容易变成一场灾难。但这一身难以驾驭的白色西装穿在杜若的身上，却让他像是童话中走出来的小王子。
    当杜若走进门的那一刻，明萱几乎立刻就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离开了一段距离后，才从那种见到真人后的震撼中挣脱出来。
    首映礼一开始，主创人员坐在舞台上，与观众进行互动。
    明亮的白色灯光从剧院的顶上打下，杜若不经意地一个抬眼，灯光在他的眼底闪耀出一片璀璨的星光，安静地望着台下。
    首映礼的幸运观众座位，一向都被安排在倒数几排，而这些座位上的观众，其实并不能够看清舞台上主创人员的脸，只有一个大概的模糊轮廓。
    而杜若的视线从眼前的摄影机上一扫而过，落在光线昏暗的后排，那轻轻荡漾着的碧蓝色星点。
    杜若望着后排那摇曳的碧蓝色星光，好一会儿，他的嘴角轻轻弯起，露出今晚首映礼开始后的第一个笑容，对着后排招了招手。
    这个动作几乎立刻就引起了后排观众的尖叫。
    来到现场的媒体记者，基本在先前联系的时候就打过招呼。提问环节一开始的时候，主持人点出的记者都在问关于《烽火》这部电影的问题，大多数问题都是冲着季导去的，杜若在旁边也乐得轻松。
    问了一圈关于电影的问题之后，记者们又把目光放在了演员的身上。
    这时候点出来的一位记者，不知道是提前没有商量好，还是临时换了主意，开口就直怼上了杜若：“请问杜若，在合作过的女演员中，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位？”
    这位记者的问题一出口，旁边坐着的季导就皱起了眉头。
    和刚才的问题相比，这个问题不仅有失水准，还带着明显的挑事的意味，假如杜若回答得不好，在电影首映后，娱乐八卦上就绝对有杜若的身影。
    听见这个问题，和旁边的其他人略显惊讶的表现相比，杜若的神色却是最镇定的。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话筒，直视着那位记者，冷静地回答道：“认真演戏是演员的职业素养，我想在接戏和拍戏的时候，也并不会特意注意和自己演对手戏的演员是谁。都是一样的。”
    这个回答干净利落，将记者藏在后面的一切刁难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那位记者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主持人已经快速地点到了下一位记者。
    杜若注视着那位记者讪讪地坐回座位，放下手中的话筒，神色淡淡，没有让台下正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们捕捉到任何可以拿来做文章的表情变化。
    在交流采访中，时针悄悄地指向零点，《烽火》的首映也正式开始。
    观众席的第一排，坐着的是剧组的主创人员，还有来到现场的投资方代表。
    杜若在第一排的右侧坐下，在电影正式开始之前，他低着头发了条消息。
    [杜若：你那边怎么样？]
    [闻戚：上座率大概有百分之八十，还不错]
    杜若望着答非所问的回答，眼底露出些无奈的笑意。
    [杜若：熊猫问号脸.JPG]
    [杜若：我是问，你的口罩、帽子……都戴好了吗？有人认出你吗？]
    闻戚很快就发来了回复。
    [闻戚：影院门口自拍照（熊猫微笑脸.JPG）]
    照片上的男人带着黑色的渔夫帽，还有黑色口罩和墨镜，将自己全副武装，整张脸遮了大半。
    杜若看到这条回复，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几分，顺手便将闻戚发来的熊猫表情包保存了下来。
    隔着屏幕都能够想象到闻戚现在的画面。
    漆黑的电影院里，全副武装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坐在中间的位置，正巧坐在他旁边的观众已经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直到电影开始的时候，旁边人终于收回视线，闻戚也在这时候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烽火》一开头，精致的画面和颇具质感的色调就让人眼前一亮，随之响起的主题曲旋律也将人迅速地拉入那段岁月中。
    电影中展现的，远远不仅是主角的故事，季导花了大力气描绘的，其实是当时的大环境对于人的塑造，无论是街边茶馆店小二的只言片语，还是报童在街上奔走时喊出的口号，又或者是看似不经意的一次街头摩擦……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片段，才是让这部电影丰满起来的关键。
    没有一个工具人，只有一个个被生活和环境压迫的活生生的个体。
    即便如此，当杜若饰演的顾熹年出场的时候，看见这一幕的明萱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黑色的军装落在他的身上，少年推开门，逆光而立，眉眼间是遮不住的意气飞扬，满满的桀骜不驯。他直视着堂内端坐的自己的父亲，嘴角斜挑，不自觉就带上了三分的笑意，七分的傲气。
    而当他向前跨出一步，光线从他的身上倾泻而下，他的眉眼也在光影的转换下愈发清晰。
    而领口锃亮的铜制纽扣上，那一显眼的“顾”字，立刻就让在场的不少影评人回想起了《烽火》之前的宣传照。
    只是一个照面，三言两语，一个活脱脱的军二代形象就在观众眼前立了起来。
    和男主角任天平这个憨憨相比，顾熹年和段如薇的相遇，相知，相识，则更显得浪漫。
    当不小心落了单的丰城大小姐被捂着嘴巴拖入巷子里，就连最后的挣扎和呼喊都被堵住，少女含着泪的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但下一刻，拳肉相撞的声音猛地响起，等到蒙着她嘴巴的人都被撂倒在地后，惊魂未定的少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跌坐在地上。
    那道身影在她面前蹲下，少女被泪水模糊住了视线，只能够分辨出大概的轮廓。
    就听见一道年轻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刹那间，少女一直含在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刚才打趴下一堆混混都没有什么表情的少年，却在少女眼泪落下的这一刻，露出了不知所措的慌乱神色。
    《烽火》的剧情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紧张和压抑的，即便是日常的生活，也还是会从细节上透露出压迫的大环境。但画面一切到顾熹年和段如薇相处的片段，却好像硬生生划出了一片世外桃源，无论外界如何战火纷飞，都仿佛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就在顾熹年还在琢磨着明天逃出门，去段家给段如薇送庆生礼物的时候，猛然破开的门，打破了一切的宁静。
    内忧，外患。
    一切的一切都在逼迫着顾熹年迅速地成长起来，也将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少年无声地扛下了这一切，也无形地划开了和段如薇之间的距离，即便在宴会上看见段如薇赌气和其他的男人跳舞，他也只是沉默地在手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山河飘零，烽火四起。
    电影前半段的顾熹年有多神采飞扬，电影后半段的顾熹年就有多沉默寡言。
    当顾父在战场上失踪后，仿佛一夜之间，顾熹年就成了第二个顾父。
    明明顾熹年并不是主角，大部分的戏份还是落在主角任平生身上，但在看电影的时候，明萱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顾熹年。
    他将身边所有人都推开，空留下自己一人，面对着刀枪剑雨。
    而当他在码头上，中了最后致命的那一枪之后，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瞳孔里却仿佛倒映出了那一道多年未见的背影。
    一身军装，浑身血色的男人张了张嘴，无声地比了个嘴型——
    如薇。
    “叮”的一声，领口那一枚摇摇欲坠的铜制纽扣终于断开了最后一根线，而那道孤军奋战了良久的背影，也终于向后倒了下去。
    而消失在海面的前一刻，顾熹年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仿佛见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纽扣落地的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观众捂住了嘴巴，发出了啜泣的声音。
    这一段没有背景音乐，但却更加催泪，仿佛因为之前的剧情积压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在影片的最后，曾经惊艳了整座丰城的那道袅袅婷婷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烽火飞，国运危。
    小人吠，英雄悲。
    美人泪，无名辈……”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段如薇。
    一滴泪水，无声地从明萱的脸颊边流下。
    而在一片啜泣声的电影院里，戴着黑色渔夫帽的男人轻轻地压了压帽子，挡住了自己泛红的眼眶。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主题曲与片尾曲是同一首， 只是片头放的是女声版本，而片尾放的是杜若演唱的男声版本。
    录音那天， 杜若前一天正好着凉， 嗓子稍微有点哑， 但最后出来的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随着悠扬的旋律，微哑的男声在电影院里轻柔地回荡着， 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 而画面上随着演职员表的放出， 屏幕上却不断地闪回电影前半段的画面。
    在看完结局之后， 顾熹年的笑容，那眉眼间的肆意飞扬， 却让观众愈发泣不成声。
    《烽火》的结尾并没有让人感到如释重负， 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沉甸甸的感觉。
    战争胜利了， 烽火结束了。
    但那些人的笑容， 却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是在片尾的彩蛋里，小孩儿颠颠儿地跑过来，好奇地望着那颗铜制纽扣， 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 这颗纽扣是你的吗？”
    午后和煦的阳光下， 早已经头发花白的任平生举起那颗纽扣，上面的“顾”早已被磨得模糊。他浑浊的眼睛中有瞬间的恍惚。
    “不， 这颗纽扣不是我的， 而属于另一个人。”
    光线落在他的白发上， 任平生低头望向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的小孩儿， 轻声道：“圆圆，你想听故事吗？”
    “或许……”
    “会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至此，电影彻底结束。
    为了避免被认出，闻戚在彩蛋结束的那一刻，趁着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还没有拉开灯，就戴上墨镜，快速地离开了电影院。
    闻戚坐上车的驾驶位，打开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中心剧院里。
    《烽火》的全国首映同步结束的那一刻，剧院的灯光刚刚亮起，杜若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好几下。
    但直到结束了现场的大合照，走出剧院后，杜若才有机会拿出手机看刚才收到的消息。
    一长串都是圈里朋友发来的祝贺消息，还有《烽火》剧组的消息，杜若一个个认真地回复了过去，目光最后落到最底下，也是最早发来的消息。
    [闻戚：《烽火》是一部绝对的好电影。顾熹年这个角色非常棒（熊猫笑.JPG）
    PS：一会儿要吃夜宵吗？]
    杜若的目光在这一条上定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嘴角却还是止不住地上翘，眼角眉梢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杜若：好呀。去哪儿？]
    ***
    这时候，《烽火》电影午夜首场的票房也很快出炉，展现在业内和大众面前。
    即便先前已经有不少影视圈的杂志和星光号给出了自己的预测，普遍都认为《烽火》午夜首场的电影票房会很高，但最终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还是让不少了解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4100万。
    这已经是今年到目前最高的午夜首映票房纪录。
    而当天晚上，走出电影院的第一批观众就在评分网站上放出了自己的观后感。
    评分网站在修改之后，划分成了“剧透区”和“非剧透区”两大板块，在“非剧透区”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彩虹屁。
    【绝对是一部值得推荐的好电影。】
    【强烈推荐！相当热血！相当激情澎湃！】
    【《烽火》讲述了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色调、音乐、剧情、场景……整部电影从季和平导演到所有演员，都保持了相当高的水准，绝对值回票价！】
    非剧透区彩虹屁满天飞，遍地卖安利的时候，剧透区里却是一片的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啊！我哭得好大声，我的顾将军呜呜呜呜】
    【明明前面我都忍住了，但是到了最后，段如薇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小巷子里的时候，就彻底绷不住了55555】
    【最后彩蛋的那一段也好好哭……最后，他变成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顾小将军在码头上赴死的那一段，我真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完全承受不住，在电影院里直接就哭出声了QAQ】
    【呜呜呜呜，我是和我闺蜜一起去电影院里看的，因为哭得太惨了，现在我俩都还蹲在电影院里，腿软得走不动……】
    【我想杀了编剧啊啊啊啊！最后的结局究竟哪里好了？！我的顾小将军5555还有顾小将军的段小姐QAQ】
    剧透区和非剧透区的影评完全呈现出两极分化的状态。其中还有不少，在非剧透区里强烈推荐了之后，就跑到了剧透区哭的眼熟ID。
    明萱就是其中之一。
    她睁着哭红的眼睛，在非剧透区里认真地夸奖了《烽火》这部电影后，看了一眼剧透区，瞬间又被“顾熹年战死”这个结局扼住了喉咙，瞬间鼻头一酸，激情澎湃地加入了剧透区里对编剧的“声讨”。
    而和她一样做出这样评价的观众，心里的共同想法是——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虐到。
    大多数观众在走进电影院之前，都会参考一下网上的评价，为了避免被剧透，大部分观众都会选择点开非剧透区看评价。而太虐的评论往往会让一些观众警铃大作。
    或许是因为实在是被虐惨了，看完了午夜首映场的观众在非剧透区里，半个“虐”字都不提，纷纷夸奖《烽火》的画面，演员的高质量表现，剧情的优越，季和平导演的发挥……
    等到白天第一批看了评论后走进电影院的观众，毫无防备地承受了《烽火》的洗礼后，走出电影院的每一位观众的表情都多少有些恍惚。
    等到他们点开评分网站，看见非剧透区里那一水儿的彩虹屁，还没来得及生气，在看见底下有人问“《烽火》虐不虐？不虐我就带着女朋友去看了”后，已经打了一半的字就默默地取消了。
    【不虐！一点都不虐！】
    【对，放心地带女朋友去看吧】
    【这部电影真的挺好的】
    没有一句交流，白天第一批看了《烽火》的观众也默契地配合了午夜首映场观众的节奏。
    在这样观众自发形成的魔幻评论风向下，《烽火》在网站上的评论，在剧透区和非剧透区实现了彻底的两极分化，但同时票房也一路走高，稳稳地占据了榜首的位置。
    直到中午十二点，第一篇出自专业影评人的影评正式出现在了评分网站上。
    篇幅不长，但却给到了《烽火》相当高的评分——
    9.6分。
    这篇影评出自一位年轻的电影学院教授之手。
    【暮霭：季和平导演在国内，乃至世界电影界都是特殊的存在。无论他拍怎样的题材，都带着浓郁的属于“季和平”的风格，但同时，他也不抗拒各种类型的题材，并能够恰到好处地将个人风格与题材的特质融合在一起。
    而这部电影，也是季和平导演第一次挑战年代电影，还是那样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
    无论从画面效果，整体氛围，配乐烘托，剧情节奏，还是人物塑造上来看，《烽火》都是绝对的佳作。
    ……
    但是在《烽火》这部电影中，最令我惊喜的，还是顾熹年这个角色。
    我看过杜若的多部作品，在他之前出演过的作品中，他的表现可圈可点，但无一例外的是，他演戏时的稳定度在不断地上升，而在《烽火》中，他的这种持续性的进步终于积累到了突破的临界点。
    我对顾熹年这个角色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浑然天成。
    他不是在饰演顾熹年。
    在《烽火》里，他就是顾熹年。】
    在这篇之后，专业影评人的长评和媒体的报道也陆续出现，而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提到了杜若饰演的顾熹年这个角色的惊艳。
    《顾熹年和温言的绽放，是今年最大的惊喜》
    《偷走的岁月与人》
    《那年，那月，那颗铜制纽扣》
    而在这些影评和报道发出后，也有越来越多人的选择走入了电影院，买下了一张或几张《烽火》的电影票，也有人在看完了这些影评后，又买了票进电影院二刷。
    当首日票房出现后，看着统计上来的数据，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
    《烽火》，爆了。
    而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顾熹年这个角色随着电影的火爆，也狠狠地爆了一把。
    在电影上映后的第三天，杜若去拍摄一支已经定好的广告的时候，片场里有人来找他签名的时候，甚至特意请求签“顾熹年”的名字。
    星光网上#但求一嫁顾熹年##今天顾熹年来娶我了吗##妈妈，我要把顾熹年娶回家#等相关的话题更是层出不穷。
    角色和演员是相辅相成的。
    更不必说，杜若饰演的顾熹年不仅讨观众的欢心，他的表演也迎来了业内的交口称赞。
    一时间，顾熹年的火爆给杜若带来了新一轮的口碑和人气的上涨。
    或许仅看星光网的粉丝数量，上涨并不是很惊人，但参照杜若原本就已经很高的基数，这个涨幅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恐怖”了。
    而此时的杜若家中。
    闻戚目光沉沉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快速地在上面点着。
    【猫咪憨憨：啊啊啊啊啊，好想嫁给顾小将军】
    【七七：你做梦！】
    【每天爬墙一分钟：这制服，这军装，这身材，是颜值，我可以！！！】
    【七七：不，你不可以。】
    【若崽崽全世界第一可爱：啊啊啊啊啊！（鬼哭狼嚎.JPG）
    这么帅气，这么A，我遭不住了！还有这腹肌，awsl】
    【七七：清醒一点，你没机会的。】
    ……
    “你在看什么呢？”
    杜若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微湿，他走到沙发前。
    下一刻，杜若的眼前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压在了沙发上。
    闻戚低下头，温柔地，不容反抗地噙住了杜若的嘴唇。
    两人鼻息交缠在一起，握在杜若腰间的手也在无声地发烫。
    好一会儿，闻戚才松开嘴，将脑袋埋在杜若的肩窝里，轻声道：“我的……”
    别人不许抢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色昏沉， 暖黄色的灯光透过身上人的轮廓倾泻而下， 打亮了凌乱的衣角。
    杜若微微喘着气， 鼻息与身上人紧紧地交缠在一起，能够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
    他的脸颊滚烫， 不用看镜子都知道， 他现在一定满脸绯红。
    闻戚的手压在杜若的手上，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杜若，手指缓缓地收拢，与杜若十指相扣。
    他慢慢地低下头，却并没有再次吻上杜若的唇，而是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碰上了杜若的鼻尖。
    温热的鼻息交缠在一起， 呼吸也慢慢地平缓下来。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安静地过了许久，直到杜若的腿都有些发麻了，他才抬腿碰了碰闻戚的膝盖， 示意他好起身了。
    杜若坐在沙发上，闻戚主动地按上了杜若发麻的小腿。
    在闻戚帮着他按摩的时候，杜若打开星光网， 看见那多出来的新消息提示的时候， 眉头一挑， 很快就从里面找到了闻戚刚才突然那般反应的源头。
    他看着那一条条的回复， 语气里不难想象出回复那些动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画面。
    他望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他低着头，抿着唇一言不发，落在杜若小腿上的动作按压的动作却格外轻柔，仿佛在面对着无价的珍宝。只是这样无声地望着，杜若已经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想拍张照片上传到星光网上？”
    “我帮你拍。”闻戚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
    而这句话落在杜若的耳中，却让他的眼底沾染上的些无奈的笑。
    “我的意思是……”
    “拍一张我们的合照。”
    按在杜若腿上的动作忽然地一顿，闻戚抬起头，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男人柔软的头发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微光。他低着头，眼角微微弯起，衬得那眼中的神色分外温柔。此时此刻，他正认真地望着他，等着一个回答。
    闻戚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眼睛里，唯一装着的，是那小小的人儿。
    “好啊。”
    当天晚上，杜若就在星光网上传了一条动态。
    【杜若To The World：（合照.JPG）】
    【闻戚To The World：转发动态/@杜若To The World：（合照.JPG）】
    照片上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微笑地望着镜头，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打下，落在两人的嘴角，衬得那笑意都温柔了三分。
    大半夜的，冷不丁地刷出两条动态，还是炸出了不少夜猫子。
    【世界第一姐姐：我本来都准备睡觉了，结果居然刷出了好东西（激动地搓搓小手.JPG）】
    【若崽今天可爱了吗：哎？吓得我赶紧看了一眼时间。哥，都这个点了，你还没睡呢？还有另一位哥也不睡，你俩干嘛呢？】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卧槽！我刚才一错眼，差点以为他俩公开了（惊悚躺平.JPG）】
    【兔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我不磕温度，但我和你观点一样，这两条动态也太像是圈内明星公开时的方式了吧（捂脸.JPG）】
    【不做妖是种美德：我刚才一晃眼，差点以为这张照片是结婚照（对不起，我错了.JPG）】
    【世界第一可爱鬼：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原来还没有想歪，你们一说，我脑袋里都有画面了卧槽】
    【兔兔这么可爱：23333你们的脑洞也太大了吧，这不就是两人随便发了条星光动态嘛】
    两条动态发出来后，底下的评论杜若其实并没有注意。
    在熄灯前，杜若打开星光网，专门找到一个账号，看了他的最新动态。
    【七七：今天好开心（熊猫笑.JPG）】
    【七七：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人（爱心.JPG）】
    床突然地往下陷了一块，杜若按黑屏幕，转过头望着坐到床上那高大帅气的男人，他的眼底凝着冷意，只有望到杜若的时候才会稍微柔和些许。
    简直不能够想象，刚才看见的那些话居然是眼前的男人发出来的。
    而此刻，他的眼底带着淡淡的困惑，“怎么了？”
    杜若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灯关了吧。”
    灯光暗下，杜若躺在床上，右手在被窝里摸索着，最后找到那只手，轻轻地覆盖在上面，这才闭上了眼睛。
    而不多时，被他盖住的那只手动了一下，扣住了他的手指。
    黑暗中，杜若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而躺在他身边的那人，嘴角也扬起了同样的弧度。
    ***
    《听说》代表的是小成本电影的逆袭，而《烽火》则是大制作、大导的配合下没有意外的成功。
    仅这两部电影，就足以成为不少演员一整年的漂亮成绩单。
    更不必说，从开年到现在，杜若无论是商业代言、广告数量，还是出演的其他电视剧，交出的成绩都足够漂亮。
    在一些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在To The World组合里的偶像时，杜若已经在许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地方，大跨步地向前迈进，用一个接着一个深入人心的角色，证实了自己作为演员的实力。
    假如说在杜若刚开始演戏的时候，同年龄段的年轻演员普遍不认为他会有什么竞争力，等杜若演第二部 戏、第三部戏……即便对他再忌惮，也已经拌不住杜若前进的脚步。 
    等到杜若通过《听说》一举拿下奥克斯影帝后，更是和闻戚一起，跳脱出了国内20代男演员的竞争，而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杜若会选择在此时停下脚步。
    《烽火》还在上映期间，杜若就已经全副武装，低调地出现在了机场。
    尽管已经很小心，但杜若还是被同在机场的路人认了出来，拍照发到了星光网上。
    如今，顾熹年这个角色大爆，不少观众还保持着角色滤镜，对杜若的关注度也非常高。这张机场照一被发上来，就有人猜测杜若要去干什么。
    有人猜是要去拍杂志，也有人觉得是去录制节目……
    仅仅是一张照片，就在网上引起了腥风血雨的男人，此时已经坐上了飞机。
    杜若要去参加的，是一场试镜。
    在《烽火》上映后，递到杜若手上的剧本又涌来了一批，闹得陈默都不得不向公司要求调配了三位助理过来，帮他一起筛选剧本。
    在这些剧本中，有些剧组为了争取杜若出演，甚至直接托关系私信陈默，表示假如杜若愿意出演，可以不用试镜直接进组。
    而杜若最后在这些剧本中挑出的，是一个L国新锐导演沃尔特·彼得斯的新电影。
    沃尔特·彼得斯对于杜若来说，算半个老熟人，之前在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杜若和闻戚一起看的电影中，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星空》就是沃尔特·彼得斯的作品。
    《星空》签了发行商，全球首映后，也横扫了那个季度的电影市场，目前在全球范围内的今年电影中，总票房仅次于《听说》，《烽火》后续的票房能否超过，还要看后续的海外发行情况。
    在拍摄《星空》之前，沃尔特·彼得斯拍摄的大部分都是大成本、大制作的商业电影，但在拍完《星空》这部电影之后，沃尔特·彼得斯有想法要尝试一些之前没有尝试过的题材，所以便有了他递给杜若的这个剧本。
    而对于杜若来说，剧本是比其他的一切都要重要的事。
    而他选择参加沃尔特·彼得斯新电影的试镜，原因有且仅有一个——
    这是一个足够好的剧本。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地闪过，楼房慢慢地矮了下去，错落的建筑也越来越稀疏，转过弯，眼前突然间开阔了起来。
    绿茵朝着茂密的树林流去，地面上是一连片深深浅浅的绿，而树的顶端，绿茵的尽头，是一片碧蓝如洗的天空。
    这些景色透过车窗，落在杜若的眼底，
    时间飞速地流逝着，车子最后在临时搭起的帐篷前停下。
    杜若和陈默一起走下车。
    即便是陈默，望见眼前的景象，也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几十个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帐篷错落在山坡上，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山坡上忙碌着，远远望去，像是点缀在绿茵间的一个个小点。
    这和之前杜若参加过的剧组试镜的场地，截然不同。
    就在他们的车停下的那一刻，就有剧组的工作人员遥遥地望见他们，从山坡上跑了下来，笑着解释道：“这部电影里会出现大量的景色，原本是说可以用后期进行制作，但沃尔特·彼得斯说自己想要尽可能多的实景……”
    棕色头发，脸上还带着几颗雀斑的工作人员耸了耸肩膀，用他口音奇奇怪怪的华语说道，“所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景象。”
    “杜，你今天的试镜也是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沃尔特·彼得斯筹备的这部电影《光与暗》具有特殊的意义。
    这部电影由同名小说改编， 原著在L国有着相当多的拥趸，而即便在L国之外的国家，也拥有着数量不少的粉丝。
    由原著小说改编的电影， 优势和劣势都十分明显。一方面，原著庞大的读者数量，有很大的可能转化为后续上映时的票房和观看人数；但从另一方面来说， 从选角开始，到拍摄、后期、制作的方方面面， 剧组都需要考虑如何既满足原著读者的需求， 又能够让之前没有看过小说的新观众没有障碍地观看。
    而一旦电影在选角和制作上无法满足原著读者心中的期待，他们也会是率先向剧组发难的一方。
    总之，拍摄由原著小说改编的电影，一直都是高风险和高回报率并存的一件事，尤其是像《光与暗》这样拥有庞大原著读者群体的改编电影。
    故事发生在伊夫林大陆上， 这片大陆上有9大不同的种族， 他们长久地受到光明的庇佑， 也信仰着光明， 而被光明选中的种族也将拥有超自然的力量。但是在近百年来，随着黑暗深渊的扩大，开始陆续有人被黑暗引诱， 并因此自愿放弃光明， 堕落进黑暗一侧。
    堕落黑暗后， 在短时间内因为堕落而暴增的力量， 同时带来的是力量的失控， 被欲望操纵在伊夫林大陆上制造纷乱。
    女主角葛瑞丝是一位女骑士，她长大后，经过考核进入教廷，成为了一名光明骑士。她在幽暗之地做任务的时候，遇见了从亚当斯山谷中逃出的男主角莫里森。在发现光明教廷已经被黑暗深渊的力量渗透后，她决心与男主角携手，对抗黑暗深渊的侵袭。
    在这段冒险故事中，作者在原著小说中，用生动的笔端描绘了这片伊夫林大陆。在他的笔下，无论是精灵族，矮人族，人族，人鱼族……都拥有着自己独特的特征和魅力。
    而被作者创造出来的那一套完整的、独属于伊夫林大陆的世界体系，也激起了不同国家的读者对这部小说的兴趣和探索欲望。
    而杜若准备面试的这个角色，并不是男主角莫里森。
    假如杜若想要出演莫里森这个角色，也未尝不可，但在看完了剧本之后，杜若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男三号佩恩这个角色。
    佩恩在《光与暗》的剧本中，是一个相当特殊的角色。因为在原著小说中，并没有在他身上落多少笔墨，但在由原著作者亲手操刀的剧本中，他却大刀阔斧地将佩恩这个角色提到了男三号的位置，并在剧本中完善了一条专门属于佩恩的故事线。
    佩恩也是光明教廷的骑士，但他与其他骑士还有些不同。因为他是现任光明教廷教皇的义子，从小被教皇抚养长大。
    在小说中，对于佩恩的描写是这样的——
    [他是光明教廷中最俊美漂亮的少年。
    葛瑞丝第一次见到佩恩的时候，她对上那双眼睛，不自觉就放轻了呼吸。
    那双眼睛如同水晶般澄澈透亮，微微上扬的眼角像是一把钩子，无形地撩拨着心弦，纯净的眼眸和魅惑的眼型碰撞在一起，交融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他停下脚步，双眼望着葛瑞丝，那浅红的唇轻轻弯起，连着他周身凌厉的气质都在瞬间柔和了下来。
    “你好，我叫佩恩。”
    葛瑞丝听见对面那美得不似真人的骑士微笑着说道。
    那声音如同坠入玉盘的宝石，清润温柔。]
    杜若原本认为，佩恩这个角色并非男主角或男二号，或许竞争的人并不会很多。但是在到了分配给男三号等候的帐篷之后，杜若还是为着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
    在帐篷里，已经来了不少演员，其中大部分都是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而见到杜若，帐篷里的人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有些关注了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演员，在见到杜若的那一刻，立刻就呆滞在了那里；而还不认识的杜若的那部分演员，只是看了杜若一眼，就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杜若也并没有在意其他男演员的心理变化。
    试镜在某种意义上，是不分名气大小，不看过往成绩，仅仅以当场表现出的演技和对角色的把控能力定输赢的游戏。
    最终能够拿到角色，是对演员的肯定。即便不能够拿到角色，能者居之，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在男主角、女主角和男二号、女二号四个帐篷里的演员都面试完了之后，又等了四十多分钟，才终于轮到杜若。
    杜若被工作人员领着走进化妆专用的帐篷。
    这一次的试镜相当正式，即便是试镜者，也被要求换全套的服装，上全妆，完整做完造型再进行试镜。
    因为对于《光与暗》这样由原著小说改编的电影来说，除了演技，对角色的还原程度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衡量标准。
    在一些角色上，演员与角色的贴合程度的重要性甚至盖过了演技本身。
    杜若闭着眼睛，任由着软毛的刷子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触碰着，化妆师时不时在他的耳边爆发出一阵赞美。
    等杜若做完全套的造型，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听见了身旁化妆师倒抽冷气的声音。
    杜若对着化妆师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帐篷。
    直到杜若离开，化妆师还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惊艳神色。她自己本身就是《光与暗》的书迷，当知道自己所在的工作室参与了《光与暗》剧组的造型团队时，她几乎乐疯了。
    “哦，格林，你知道吗？就在刚才，那个少年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见了佩恩从书中走出来的模样！”化妆师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激动地对着同在帐篷里的另一位化妆师说道。
    她敢保证，这位少年就是最符合她期待的佩恩！
    ***
    杜若的皮肤原本就细腻白皙，在上完妆后，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给他的脸庞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愈发白皙透亮到不似真人。
    眼角微微上扬的狭长眼线，给他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L国试镜的规则和国内不同，在每个帐篷里的演员试镜完之后，导演当场就定下了这个角色的演员，而其他的演员也会在当场收到消息后自行离开。
    因此，当杜若来到试镜的场地时，包括男主角在内的四位演员，都已经定下来了。
    杜若一进场，还在和导演说话的外国男人，还有边上其他三位演员都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杜若的身上。
    正在和导演说话的外国男人，还是个熟面孔。
    正是在奥克斯颁奖典礼上与杜若一同进入最佳男演员竞争的詹姆斯。
    一见到杜若，詹姆斯挑了挑眉头，转向彼得斯导演笑道：“你还真的把这位小帅哥请来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熟稔。
    彼得斯导演抱着手，耸了耸肩膀：“不管是从外形，还是演技上来说，他都非常适合，不是吗？”
    说完，彼得斯导演看向杜若，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底不由地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不过现在的扮相，比我想象中还要合适。”
    之前从奥克斯电影节回来后，杜若就开始恶补外语，现在日常的听说基本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听见彼得斯导演和詹姆斯的对话，杜若对着彼得斯导演投来的目光，略一勾唇，眼角眉梢也温柔了下来。
    饰演女主角葛瑞丝的女演员艾丝翠得·加西亚在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紊乱的呼吸和不断跳动的心脏，让艾丝翠德瞬间便明白了，为什么在初次见到佩恩的时候，葛瑞丝会是那样的反应。
    和之前杜若经历过的试镜有些不同，杜若可以选择的试镜片段范围，是剧本中佩恩的全部戏份。
    这也意味着，选择哪一个片段，如何表现，变成了一道难题。
    杜若站到场地里，对着边上的彼得斯导演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下一刻，全场的摄像机全部启动，齐刷刷地对准了那道身影。
    少年低着头猛地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地上那响亮的一声，如同惊雷般砸在彼得斯导演的脑海里。
    而当少年跪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的那一刹那，詹姆斯和其他三位演员的眼里，不由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痛苦和挣扎充斥着少年的眼眸，轻轻颤抖的嘴唇，死死地扣住地面的手指，无一不表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他仰着头，死死地盯着某一处，眼底已经闪现出了泪光。
    仅仅是一抬头，就已经让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杜若选择的究竟是剧本上的哪一段戏。
    “这不是真的……”
    少年张开嘴，声音里带着哽咽和淡淡的沙哑。
    这道声音一出来，彼得斯导演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惊喜。
    这道声音和刚才试镜前，杜若的声音状态完全不同，但毫无疑问，这样的表演绝对贴合角色在这段戏中的状态。
    在说完这一句后，少年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一句出口后，被全部从他的身上抽走。
    少年浑身都充斥着颓然绝望的氛围，那双眼眸也变得无比空洞。
    但他的视线，却依然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开过哪怕片刻。
    光是在旁边看着这幅画面，艾丝翠德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接着，少年从地上站起来，眼底的泪光仿佛瞬间消失，他的声音也恢复成刚才的状态。
    杜若对着彼得斯导演微笑点头。
    “我的表演结束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一段试镜的表演并不长， 但在这段表演中杜若表现出的东西却让在场的不少人十分惊讶。
    试镜和正式表演还是有差距的，场景的渲染，氛围的烘托， 都是会影响最终效果呈现的因素。很多时候，试镜中那一刹那的亮点就会成为导演选定一位演员的重要原因。
    而彼得斯导演不限定表演片段，也是抱着想要看到演员对于佩恩这个角色的把握程度的想法。
    杜若刚才那段表演， 不仅满足了彼得斯导演的期待，甚至远远超出了。
    没有意外的， 在竞争佩恩这个角色的演员全部试镜完成后，杜若稳稳地拿下了这个角色， 当天就和《光与暗》剧组签署了一份正式的合约。
    签署完合约之后，杜若和其他演员就开始正式进行造型的定妆。
    彼得斯导演的完美主义也在定妆的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
    造型室里摆着无数等比的人形模型，每一个模型上都“穿”着精致华美的服装， 戴着颜色不同的假发套。在人形模特前方，摆着配套的鞋靴。而另一边的展台上， 珠宝和无数的配饰，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开始定妆的第一天， 艾丝翠得·加西亚一连换了好几套造型，光是假发的发色就反复斟酌了好几版， 最后在定妆照上呈现出了一位英姿勃勃的女骑士。
    而可想而知的是，定妆照的拍摄周期也在不断地拉长， 第一天仅仅拍完了艾丝翠得一人的定妆照。
    [在电影播出后的采访中， 《光与暗》剧组的服装设计师赛西莉亚·爱德华不无抱怨地说道：“给《光与暗》剧组做服装设计师， 简直是我从业以来遇到的最大的挑战。这部小说中出现了那么多的种族， 而他们的服装所用的布料，宝石，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现实中存在的材料。而我们不得不反复地尝试，一次又一次，参考和翻阅无数的资料，慢慢地使服装的成品一点点接近书上描写的那样。”
    赛西莉亚·爱德华带领着自己的设计室，参与了《光与暗》中大部分服装的设计。
    她看似抱怨着，嘴角却还是勾起，“不过我们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份优秀的答卷，不是吗？”
    而当记者问到赛西莉亚·爱德华，哪一位角色的造型是她做过的，最满意的一套时，赛西莉亚·爱德华的回答也是毫不犹豫——
    “杜若的造型，没有其他回答。”]
    在这样一天一人的进度下，到了第五天，终于到了杜若拍摄定妆照的时候了。
    肩腰比线条是公认的评价男性魅力的重要特征之一，也会对视觉上造成影响，能够突出肩腰比线条，完全说明设计师对于模特身材的信心。而设计师在杜若确定为最终的佩恩扮演者后，就大胆地对原定的服装进行了修改。
    当杜若换完服装，站在化妆间里，展开手臂由造型师测量以备修改的时候，化妆间里的围观人群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瞬间便明白了杜若会受到服装设计师和造型师青睐的原因。
    杜若平时一直都有在坚持健身塑形，带来的成果也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的肩膀既不过分宽厚，也不至于显得单薄，优越的肩腰比，还有那劲痩有力的腰身，笔直修长的腿部线条……完美的衣架子身材，将这身银白色的服装穿得无比出众。
    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禁欲的气质，但高开的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颈部线条，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简直不可置信……”詹姆斯的目光惊叹地落在杜若的腰上。
    “这是真实存在的比例吗？” 艾丝翠得轻叹着，视线羡慕地在杜若的颈部线条上游离。
    几乎没有任何的意见，即便是完美主义者的彼得斯导演都无法从杜若这一身造型中挑出什么毛病。
    拍摄定妆照这件事，对于杜若来说，早已经是驾轻就熟。在杜若拍摄定妆照的时候，彼得斯导演和其他四位已经定好造型的演员，也跑过来围观。
    尽管试镜时的造型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但最后定妆的造型才是真正令人一眼惊艳。
    长长的银发自然地垂落在他脸颊两侧，少年的面色很白，几乎看不出一丝血色，唇色浅淡，淡淡的阴影让他的五官更为立体。
    他穿着一身纯白银边的长袍，勾勒出从背部到腰部的修长线条，皮带束腰，皮靴束腿。即便是包裹住全身的长袍，也遮挡不住劲痩的腰身和完美的腿部曲线。
    少年没有开口说话，细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慢慢地向上扬起，那双剔透如宝石，璀璨如星辰的眼眸，就蓦然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一道怎样的目光啊！
    淡漠无情，温柔有情。
    不过是一刹那的转换。
    注意到这一次眼神转变的人都不自觉地愣怔了一下，直到杜若结束了拍摄，艾丝翠得才忍不住搓了搓自己手臂上，因为刚才那一个眼神而浮起的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闪光灯亮起，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即便是拍遍了娱乐圈美人的摄影师也忍不住惊叹出声，“我的天哪！”
    人们会疯的。
    ——摄影师对这张定妆照公布之后可能造成的舆论，毫不犹豫地下了判断。
    ***
    也正如摄影师所料。
    《光与暗》的原著读者在全世界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而从改编电影的计划启动的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的眼睛盯住了这个剧组。
    在发现即便是关于《光与暗》剧组的一点点小道消息，都能够引起相当的热度之后，关于《光与暗》的各种消息就层出不穷。
    而在《光与暗》剧组正式公布定妆照之前，引起读者巨大哗然的是一条据说来自剧组内部人员爆料的小道消息——
    佩恩的饰演者是华国人。
    这则不知真假的消息，瞬间就炸翻了《光与暗》相关的论坛。
    【1楼：你们看见了最新的消息吗？据说佩恩的饰演者是个华国人？】
    【2楼：我的天哪！这不是真的！】
    【3楼：我的佩恩！他们怎么敢这么做！不！我必须要去阻止他们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
    【56楼：消息来源是哪里？准确吗？】
    【159楼：据说是剧组人员透露的，应该还是比较准确的】
    【286楼：他们不能够对佩恩如此残忍！
    假如他们真的这样做，我会寄刀片到剧组告诉他们，我的决心：）】
    【287楼：楼上的别冲动，这件事还没有确定呢！】
    【588楼：我认为我们应该等到定妆照发布之后，再决定怎么看这条消息】
    《光与暗》论坛上关于佩恩饰演者的讨论，因为这一条小道消息，一直到剧组公开定妆照之前热度都高居不下。
    反对的，支持的，中立的……
    《光与暗》的读者们抱着不同的心态，焦急地等待着剧组的消息。
    当《光与暗》的剧组公布定妆照的时候，论坛里的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那条动态下。
    在点开属于佩恩的那张定妆照的那一刹那，无数人在屏幕前呆滞住。
    微暖的阳光落在银白的长发上，从精致的长袍上倾泻而下，长袍上的花纹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与少年身上闪亮的配饰遥想呼应。
    那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还有那双仿佛一眼就能够让人不自觉痴醉的眼眸……定妆照上银发白袍的“骑士”微侧身体，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看向镜头。
    那道视线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直直地落在了屏幕前的每一个人身上。
    这一刻，之前的抱怨、焦急、不安仿佛都在瞬间烟消云散，读者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了眼前的那位“骑士”。
    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佩恩！
    而当他们开始找寻这位饰演者的名字后，在底下的备注里看见显眼的“华国人杜若”的那一刻，不少人都想要冲回过去，给之前在论坛里抱怨选角的自己扇一巴掌。
    叫你乱说话！
    还威胁剧组！
    要是因为这些反对的意见，导致剧组将佩恩小天使的演员换掉，这可怎么办？！
    幸好官方撑住了！
    【1楼：大家都看了《光与暗》剧组公布的佩恩的定妆照了吗？】
    【2楼：我见到他的那个瞬间，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3楼：我看完回来了，不得承认，在看见这张定妆照的刹那，我可耻地心动了TAT】
    【4楼：我错了！我之前曾经说过，反对华国人出演“佩恩”这个角色。但是在看见那张定妆照的瞬间，我就已经一败涂地】
    【86楼：佩恩小天使真的是天使吧！饰演佩恩小天使的那位演员也是！我记得他是叫“杜若”是吗？】
    【114楼：请问你们谁有佩恩扮演者的资料，我简直爱上他了！】
    【259楼：杜若，华国演员、歌手，出演过电视剧《纵横》《国器》，电影《听说》《烽火》《仙道》，并获得过奥克斯影帝。（Wow！）】
    【1892楼：楼：我必须为之前我的莽撞发言道歉，佩恩的选角非常好，简直不能够再好了！他就是我心中的佩恩！】
    《光与暗》的定妆照公布后，就一直处在媒体和公众的热议中。因为杜若本身的影响力，也有《光与暗》原著在国内的热度，这则消息也在国内引起了惊雷般的效应。
    关于“佩恩”“杜若”的讨论度，一时间竟盖过了其他几位主演的热度。
    在一片热热闹闹的议论声中，《光与暗》剧组在召开了发布会后，正式开机。
    第一百五十章 
    在彼得斯导演的坚持下， 《光与暗》电影的宣发格外与众不同。
    杰克是L国的一位推销员， 他同时也是《光与暗》小说的一位书迷。对于他来说，在繁忙的工作中，反复阅读《光与暗》这个系列的小说，在相关论坛上和同好讨论交流，就是他这繁忙的一天过后，仅有的慰藉。
    而《光与暗》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杰克其实也有关注，只是他始终觉得， 书中描写的那样宏大的世界观和令人澎湃的场景，是不可能在电影中百分之百复原的。
    但是在这天下班回家， 打开论坛，看见那条帖子的时候，杰克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那个链接。
    画面还没有开始， 声音就已经先声夺人，气势恢宏的纯音乐响起的那一刹那，杰克忍不住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听！”对于他这样不通乐理的人来说， “好听”两个字就是他对于自己喜欢的音乐的最大褒奖。
    在喊了这一嗓子之后，接下来出现的画面，才真正让杰克瞪直了眼睛。
    乳白色的雾弥漫在山势陡峭的峡谷里， 在山间散成轻飘飘的薄纱， 将错落的近峦和绿意盎然的远山， 都蒙在了迷雾之中。
    画面继续往前， 在穿越了峡谷后， 眼前的画面豁然开朗。一条波澜壮阔的长河在广袤无垠的陆地上奔流着，沿着长河一路向前，奔驰的骏马在地上踏起飞尘，声势浩大的骑士身上的斗篷扬起，全副武装的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色彩。
    在画面中，雄伟壮丽的陆地景观，大气磅礴的自然风光，精致准确到每一处细节的人物服饰，还有那汹涌而来的厚重感……仅仅是短短的十几秒，杰克却仿佛看见了《光与暗》书中那一行行的文字，转变为眼前的一幅幅画面——
    这是他魂牵梦绕的伊夫林大陆！
    而在最开始的风景过后，场景一切换，在摇晃的画面中，镜头很快地落在了一个令人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摄像机准备！”
    “所有人都准备！”
    “《光与暗》第24场，第5镜，开拍！”
    “啪”的一声，场记板被打响。
    而镜头也在这时候给到了拍摄的人群上，摇晃的镜头扫过带着鸭舌帽的彼得斯导演，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目光炯炯地盯着场内演员的一举一动，而顺着他目光的方向，镜头也扫向了场内的演员。
    十几位穿着白色长袍的骑士骑在骏马上，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策马奔驰着，他们身上的披风飞扬起来，露出腰间的佩剑。
    几乎在看到这支白色骑士队伍的瞬间，杰克作为《光与暗》的老书迷，就下意识地喊出了这支队伍的名字——
    “光明骑士队！”
    在原书中，这是直属于光明教廷下的精英骑士队伍，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以一当十的能力。
    而就在无数观众和杰克一样，渴求地靠近了屏幕，只期盼着能够从画面里再看出些什么的时候，镜头却从片场中一扫而过，显然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
    见到镜头移开，杰克嘴里的哀叹还没有出口，下一刻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就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精灵、人、地精、人鱼……画面快速地切换着，让杰克目不暇接。
    镜头给到刚刚喊出“卡”的彼得斯导演脸上，戴着鸭舌帽的彼得斯导演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对着镜头：“说？”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拍这部电影的？”
    “什么原因，”彼得斯导演挑了挑眉，他注视着镜头，在刚才拍摄的期间一直下落的嘴角蓦地向上扬起，“我喜欢《光与暗》的原著。这就是最大的原因。”
    画面切换，这个问题也递给了其他的演员。
    饰演女主角的艾丝翠得微笑着看向镜头，铂金色的长卷发垂落在她脸颊两侧，让她的面容看着都柔和了几分：“我看到了一个很好的剧本，还有一个很让我心动的角色。我认为女生可以选择和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我在剧本中见到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她略顿了一顿，笑道：“所以，我来了。”
    镜头从她坚定的眼眸中移开，转到了饰演男主角的詹姆斯身上。
    詹姆斯正在进行锻炼，尽管他的身材已经不错，但还是被精益求精的彼得斯导演勒令进行增肌训练，争取在拍摄战争的戏份前，将他的肌肉训练到最完美的状态。按照彼得斯导演的说法，那是“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如同是由雕塑师雕刻出来的一样完美”的肌肉。
    汗珠从詹姆斯的额头上留下，在听见那个问题后，他微微喘着气看向镜头，“我喜欢尝试新的题材，也喜欢挑战不一样的角色……”
    詹姆斯说出这两句话，眼睛里的光慢慢地亮起，语气里也带上了笑意：“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是《光与暗》的书迷，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我就一定会来尝试。”
    镜头又晃过了几位演员后，最终停在了刚才翻身下马的杜若身上。
    年轻人体格修长，肩宽腿长，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般，轻盈自如，十分潇洒。随着他的动作，银白色的长发在他脸颊边轻轻地飘荡着。
    等到旁边的工作人员将马牵走后，杜若才终于有时间来回答问题。
    因为角色需要，他不得不戴上了美瞳。
    “我在看剧本的时候，就对佩恩这个角色特别感兴趣。”杜若嘴角勾起，嫣红的嘴唇在镜头下微微张开，清朗的少年音如清风般抚过耳边，“所以我后来专门找了《光与暗》的原著看，并查了大量对于佩恩这个角色的分析……”
    当那双仿佛将整片天空都倒映在眼底的眼眸转过来的一刹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杰克一般，在屏幕前呆滞住，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呼吸声也不自觉地放轻。仿佛过了几百年，其实也不过是一秒，当那双碧蓝的瞳孔不再凝视着镜头的时候，他们才重新从刚才的那份震撼中夺回了自己的呼吸。
    在将这条片花重播了十二遍后，杰克才最终恋恋不舍地关闭了视频，重新登上《光与暗》的主题论坛。
    果不其然，论坛里关于这一支片花的讨论已经盖起了高楼。
    【1楼：我的天！你们看了《光与暗》电影剧组官方新放出来的片花吗？】
    【2楼：看了看了！那画面和色调简直是绝了！】
    【3楼：我看到《光与暗》电影发新动态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冲过去看了。但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电影官方居然会舍得把花絮放出来啊！】
    【56楼：对对对！当时我看到的时候就惊了！我记得之前每次看电影，那幕后的花絮都是想挤牙膏一样，在宣传期前后一点一点挤，最后还要往付费视频平台专属的VIP里塞一点……结果这次居然还没有拍完，就开始放花絮了？！还是这么良心的花絮！】
    要知道，一部电影的忠实影迷，多少人会愿意为了那幕后的花絮，心甘情愿地去充会员，去买周边产品。对于出品方来说，“花絮”不仅是绝好的宣传手段，也是极佳的后续盈利来源。
    况且《光与暗》的第一版片花，吸引的远远不止原著书迷的目光，还有原本对这件事的心情已经下去一些的媒体，还有因为宣传对这部电影产生兴趣的其他观众。
    【238楼：看你们讨论的我只想说——
    彼得斯导演牛逼！请问《光与暗》究竟什么时候才正式上映？我已经等不及了！】
    【589楼：同！看了花絮之后，我现在简直心痒痒得不行，就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在大荧幕上看见伊夫林大陆！】
    当国外因为《光与暗》剧组放出的这一段片花而重新翻起热度的时候，国内引起轰动的却是一张动图。
    杜若回答采访的那一段，被粉丝专门截了出来，做成了动图，几乎是在一晚上，就席卷了整个星光网。
    【兔兔：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看手机：）】
    【若崽世最帅：这屏幕太脏了，我想（试探地伸出小jiojio.JPG）】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飞起一脚，踢回去。55555杜若这个造型，简直太可以了吧！】
    【世界第一姐姐：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已经越来越期待最终的电影了！】
    ***
    就在国内国外关于《光与暗》的热度高居不下的时候，正在剧组里拍摄的杜若也迎来了一场重要的转折戏。
    对于佩恩这位从小被光明教廷教皇抚养长大的孩子，光明骑士长，坚定地信仰着光明的精灵来说，还有什么被自己付出一切的光明教廷认定“堕落”还要更令人崩溃的呢？
    这一段戏的难点在于，究竟用怎样的表演方式，来展现佩恩情感的巨大起伏。
    这个变化的“度”究竟在哪里，是一个值得斟酌的问题。
    而与杜若进行对手戏的，饰演现任光明教皇，也是佩恩义父的演员，则是在L国最老牌的演员之一的亚历山大。
    在开拍前，杜若和亚历山大站在拍摄场地里，对面的演员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对着杜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还不忘安慰他：“别紧张。”
    但等到导演喊出“开拍”的那一刹那，杜若瞬间就从眼前那位刚才还慈祥微笑的演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杜若脊背上几乎是瞬间就窜起了一阵凉意，让他忍不住下意识咬住了牙。
    “卡！”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一次的NG给杜若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
    这并不是杜若拍戏以来的第一次NG， 却是给他震撼最大的。以往在片场NG的时候， 通常NG的时机往往在情绪爆发的戏份之后，而像这样快速，开机十几秒就迅速NG，还是第一次。
    杜若之前的NG或许有种种原因，或是因为在剧组连续拍戏的时间太久，状态因为疲惫而下滑；亦或是因为对手演员的失误。
    但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杜若感觉自己的头顶似乎悬上了一柄达斯克摩之剑，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让杜若下意识咬紧了牙根，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次下意识的小动作， 让眼见的彼得斯导演立刻喊了“卡”。
    杜若从助理手中接过水， 微微一笑，低下头的瞬间，眼里闪过深思。
    围观者看见这一幕戏的时候，或许只觉得杜若不过出现了一次小失误，但恐怕只有当时身在场中的杜若， 清楚地知道刚才的那一刹那，他的脊背几乎是立刻便窜上了凉意。
    这一段戏其实并不复杂。这是佩恩第一次发现将他抚养长大的义父， 他一直崇拜的光明教皇， 却已经被黑暗深渊诱惑，自愿地堕入了黑暗中。
    这一幕对手戏， 便是发现了这一事实的佩恩不可置信地找光明教皇对峙， 却收到了对方冷漠无情的对待， 爆发冲突后， 佩恩被自己的义父扣上了“堕落入黑暗”的帽子，押入光明教廷的第一监狱，将在72小时后被处以极刑。
    但在刚刚的那一刻，杜若的确因为亚历山大的气势而受到了影响。
    因为还在拍戏的过程中，杜若不过是小小地抿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调整了下呼吸，便重新走回到片场里。
    拍摄重新开始，这一次，在亚历山大的气势下，杜若并没有出现之前第一次拍摄时的小动作。
    教廷人员都已经退场，金碧辉煌的大教堂中一片空空荡荡，只留下了两人。
    在无数摄影机的同时拍摄下，站在台阶之下的银白色长发的男人仰起脸庞，望向了稳稳立在台阶之上的那一道身影。
    “义父，你身上的那块暗曜石……”
    白发的光明教皇伫立在台阶之上，从彩色玻璃中流泻下的光落在他头顶的冠冕上。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地落在底下那道身影上，嘴角却慢慢地拉平，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笑意，“佩恩，你僭越了。”
    佩恩瞬间愣怔在原地，仿佛没有预料到对方居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目光在光明教皇的脸上一寸寸地搜寻着，却并没有能够找出哪怕一丝能够让他心安的微表情。
    只有厌恶，排斥，和冷漠。
    银发男人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受伤，他重新张开嘴，声音因为难以言喻的悲伤而略显沙哑。
    “是的……”
    “光明教皇大人。”
    这一段戏中，杜若表情和动作的几番变化，都配合得很好，而刚才那一段戏中的原音，尤其是最后那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将现场收音直接放在电影里，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两人对戏的时候，不光是彼得斯导演和正在拍摄的其他工作人员，就是同在剧组的其他演员也站在了旁边。
    在杜若那一抬头的瞬间，站在旁边的艾丝翠得就忍不住小小地“嘶”了一声。
    抬起头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杜若的情绪其实有三段的变化。
    第一段，杜若抬起头，视线却没有焦距地落在虚空中，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第二段，杜若的视线依旧落在半空中，碧蓝的眼睛里却仿佛汇聚起了淡淡的星光，摆脱了空洞的眼神；
    第三段，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光明教皇身上，而也正是这一刻，他喊出了那一声“义父”。
    这几秒精妙的眼神变化，落在观众的眼中，或许仅仅会让他们觉得“演得好”，却又具体说不出来好在哪里；但落在同为演员的艾丝翠得眼中，却像是一次恰到好处的“炫技”。
    几乎在艾丝翠得“嘶”的声音传出的同时，抱胸并肩站在艾丝翠得身旁的詹姆斯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注意到的，却不是杜若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而是在刚才那一段中，杜若身上的气势变化。
    如果说，在第一条杜若NG的时候，他的气势完全是被亚历山大压制住的。那么在刚才的那一条中，抬起头之前，杜若的气势依然被亚历山大压住，但在抬起头之后，场面就出现了微妙又有趣的变化。
    而在彼得斯导演的眼中，刚才那一段中杜若给他带来的惊喜，比艾丝翠得和詹姆斯看见的还要多，让他藏在摄像机后的眼睛里，都不自觉露出了见猎心喜的神色。
    场地里的拍摄还在继续。
    “光明教皇大人，请问您身上的那块暗曜石是从何而来？”
    眼底还带着受伤的神色，但银白色长发的骑士依旧执着地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作为黑暗深渊象征的暗曜石会出现在光明教皇身上？
    为什么光明教皇能够握住暗曜石却不受到侵蚀？
    佩恩站在台阶之下，挺直了脊背，抬着下巴，视线死死地落在台阶上那高大的身影上，只想要一个答案，或者，一个解释。
    在拉近的镜头底下，佩恩的嘴唇都在轻轻地颤抖着，手也在身侧攥得死紧，就连手指都发白了。
    当亚历山大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那双眼睛中满满的绝望和悲伤，仿佛深不见底的巨大旋涡，要将注视着这双眼睛的人都拉入那无尽的深渊中。
    亚历山大直视着那双眼睛，下一句台词都已经到了嘴边，却没有能够及时地说出口。
    直到彼得斯导演喊出“卡”的刹那，亚历山大才猛地从刚才的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再次看向杜若的时候，眼里浮上了诧异的神色。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一次NG之后，亚历山大又连续NG了两次。
    尽管彼得斯导演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但连续NG三次这件事，放在亚历山大身上，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不得已，彼得斯导演让杜若先到旁边去休息，先拍摄亚历山大的另一段戏份。
    不仅是亚历山大，就是在一旁围观的詹姆斯和艾丝翠得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刚才是不是……”詹姆斯望着片场里的这一幕，嘴张开了又合上，仿佛几次，却都犹豫着没有将那个猜测说出口。
    “亚历山大被压戏了。”艾丝翠得红唇微张，轻轻地、不可置信地叹了一句。
    对于亚历山大这样成名已久的演员，现在正在拍摄的《光与暗》中的光明教皇角色，对他来说，按理应该是手到擒来，即便对戏的是杜若，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但即便再难以相信，这件事的的确确在他们的面前发生了。
    亚历山大的气势，在刚才那一幕戏中，被杜若给压了个彻底。
    尽管三次NG都是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上，但无论是艾丝翠得还是詹姆斯，都能够清楚地看出，从第一次NG后，之后拍的四条，片场中无形的掌控权都在无声地朝着杜若的方向倾斜。
    这种“掌控权的置换”基本只能够靠感觉。但刚才那四条戏，每一条都在无声地印证了詹姆斯和艾丝翠得的猜想，也让他们对杜若的演技有了新的认识。
    而就在亚历山大拍摄其他镜头的时候，杜若站在旁边，手里却已经拿起了自己的小本子和笔，一边观察着亚历山大的表演，一边飞快地记录下自己抓到的细节。
    艾丝翠得余光落在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杜若，抿了抿唇，目光更加专注地重新投向了场内。詹姆斯也是一样。
    杜若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场戏和一个做笔记的举动，竟然激起了同剧组其他演员的胜负心。
    将一切都收入眼中的彼得斯导演，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在杜若的刺激下面貌焕然一新的其他演员们，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等到晚上结束了拍摄的时候，杜若也没有能够拍完那段和亚历山大的对手戏，就在杜若上车，但车还没有启动的时候，车窗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敲响。
    车窗落下，露出亚历山大温和的笑容。
    “嘿，男孩，等会儿回到诺里斯小镇，要出来喝一杯咖啡吗？”
    杜若犹豫了一下，便畅快地答应了下来。
    ***
    在《光与暗》拍摄期间，剧组所有人的住宿地点就在离拍摄地不远的诺里斯小镇上。
    杜若穿了身卡其色长款风衣，头上压了顶大地色系的贝雷帽，来到了诺里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咖啡馆中。
    杜若到达咖啡馆的时候，亚历山大已经到了，正在座位上对着他笑着招了招手。
    悠扬的大提琴声在咖啡馆里轻轻地回荡着，杜若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抬眼的那一刻，正好撞上了亚历山大的眼睛。
    两人同时一愣，随即相视一笑。
    “杜，你喜欢喝咖啡吗？”
    “还可以。”
    两人闲聊了两句，亚历山大才开始说明他找杜若出来的用意。
    “我想，或者我们可以聊一聊，对于那段戏的看法。”
    亚历山大放下咖啡杯，杯底磕在底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而听见这一句，杜若喝咖啡的动作也顿了一瞬，随后他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放下咖啡杯，同样是清脆的一声。
    等他重新抬起头，望向亚历山大的时候，就看见白发的老人自在地轻笑了一下。
    “明天我可不想继续NG了。”
    “当然。”杜若轻勾唇角，微微一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 橘黄色在天边涂抹开，映在窗户上。咖啡馆里，大提琴的声音低沉悠扬，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安静地蔓延。
    亚历山大喝了一口咖啡，很快进入正题：“NG其实是拍戏过程中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是像今天这样的NG， 却并不是寻常的事。”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略顿了顿，直视着杜若的眼睛：“我从成为演员的那一天开始， 到现在，拍摄了上百部影视作品， 但是越到后来， 我越少遇到今天这样NG的情况。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聊一聊， 假如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明天我们还会继续NG。”
    亚历山大的话很直白， 也很干脆。
    亚历山大在L国演艺界的地位数一数二， 即便放在整个世界上，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演员。能够让亚历山大NG的对手戏演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假如在拍摄《光与暗》的时候， 亚历山大在和杜若的对手戏中NG了4次的消息传出去， 一定会激起广大国外网友对杜若的强烈好奇心。
    在拍摄对手戏的时候， 两位演员都是相互影响的。亚历山大会影响到杜若，而杜若对角色的理解， 对这段戏的理解， 以至于他因为这些理解而选择的表演方法， 都会反过来影响到亚历山大。
    在今天白天NG的那段对手戏中，以两人的演技水平来对付这场戏，显然是绰绰有余的。但两人之所以频频NG，显然是在对角色的理解和把握上出了偏差。这也是亚历山大为什么会用“不寻常”来形容这次NG的原因。
    亚历山大话中的意思，杜若也都明白。杜若抿了抿唇，微微蹙起眉头，陷入了思考。
    良久，在咖啡杯中袅袅升起的白雾中，杜若轻声开口道：“我认为在对峙的时候，佩恩对光明教皇还是有感情的。”
    这一点，亚历山大显然也认同，他略点了点头。
    而杜若顿了顿，说出了下一句：“同样，那时候，光明教皇对佩恩也是有感情的。”
    听见这一句，亚历山大下意识拧起了眉头，下意识就否定了：“不，他没有。”
    但杜若的态度同样坚决：“是的，他有。”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亚历山大率先让步：“或许，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
    “在拍摄之前，我看完了《光与暗》的原著，还有一些书迷对角色的分析。我认为，在教廷里对峙的时候，光明教皇对自己的义子佩恩依然抱有父子之情。”
    看着亚历山大始终没有松开的眉心，杜若继续道：“所以在面对佩恩的的‘冒犯’‘不敬’的时候，光明教皇即便嘴上强硬，心底里却依然是将佩恩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所以他对佩恩的态度，和面对其他下属的时候，依然是不同的。”
    “但是他选择了将佩恩关押进第一监狱中，72小时后处以极刑。假如光明教皇对佩恩真的还抱有父子之情，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呢？”
    面对亚历山大的反问，杜若眼神平静，嘴角微微勾起：“但是佩恩……”
    “后来逃出监狱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有同僚放过了他……”说到一半，亚历山大猛地停住。
    亚历山大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沉思、茫然、震惊……最后定格在恍然大悟上。
    杜若望着亚历山大的表情，重新开口道：“在光明教廷内，光明教皇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这是《光与暗》小说中，作者的原话。
    “而第一监狱，显然也在光明教皇的掌控范围内……”亚历山大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原著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设定，与具体的剧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隐藏在表面下的，没有书写的，却并不是原著作者留下的“无用设定”，而恰恰是给予读者，窥伺书中人物真实面貌的钥匙。
    想通这一关节后，亚历山大又和杜若聊了一会儿，直到咖啡杯里的咖啡不知不觉见了底，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和亚历山大面对面交流的感觉，不管是对亚历山大，还是对杜若来说，都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他们面对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演戏方法，交流的也远远不是对于白天那段戏原本的理解，还有藏在对话中的，不同思维的碰撞。
    在咖啡馆门口分开之前，亚历山大在杜若身后唤住了他。
    杜若转过身，就看见在昏黄的路灯下，头发花白的亚历山大微笑着看着他，“在演戏的时候，一定要跟随自己的内心。我期待着在国际电影节上与你的见面。”
    这一句话，既是对杜若的建议，也是对杜若的欣赏。
    路灯的光落在杜若上翘的嘴角，显得格外温柔。
    “我会的。”
    杜若直视着亚历山大的眼睛，笑着应道。
    在心底里，却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一定。
    ***
    在咖啡馆聊开了之后，第二天来到剧组，重新开拍之后，不管是杜若还是亚历山大的状态，都焕然一新了。
    昨天在光明教廷里的那一场戏上，整整NG了四条，但是第二天开拍的时候，却仅仅因为收音原因NG了一回，之后一条就顺利地通过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众人在片场里就总能够看见杜若和亚历山大坐在一起聊天，詹姆斯和艾丝翠得也经常会凑过去，和他们一起聊。
    在后来《光与暗》剧组放出的花絮里，总能够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三三两两地扎堆在一起。从这一天开始的花絮里，杜若就没有单独出镜过。
    偶尔镜头扫过的时候，杜若正拿着本子和笔在场边观察着亚历山大演戏，而没有及时注意到镜头过来。
    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詹姆斯就会搭上他的肩膀，掰过杜若的头，对着镜头灿烂的笑。
    假如那时候站在杜若身边的正巧是艾丝翠得，镜头里就能看见，她轻轻地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戳了戳杜若的胳膊，提示他看镜头。
    这些画面都被镜头拍了下来，然后被剧组存了起来，或许会被用来宣传，又或许将在电影上映后，成为影迷的宝藏，主创人员的回忆。
    《光与暗》剧组的阵容，即便放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大。
    不仅仅是因为原著IP的强大加成，彼得斯导演的名气，巨大的投资金额，还因为整个剧组里不存在任何拖后腿可能的强大演员阵容。大到主演，小到在剧组里客串的演员，都是说得出名字的演员。
    这样强大的演员阵容，使得不同演员之间频频出现演技的碰撞。当整个剧组的演员全部演技在线的时候，既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压力。
    在这样庞大的压力下，几乎每一天的拍摄中，都会有那么一幕高光时刻。
    身处在这样的剧组中，杜若自然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到。
    每一天，杜若都是一早就来到剧组，即便一时间没有他的戏份，他也会在旁边细心地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演，时不时和过来的其他演员聊上一两句。等到当天结束拍摄后，假如明天有对手戏，杜若会单独和对手戏的演员约着喝一杯咖啡，期间聊聊对于第二天戏份的理解。
    在这样的剧组中，杜若就像是一块海绵，不断地观察着，无声地吸收着，默默地精进自己的演技。
    而在拍摄期间，《光与暗》剧组按照宣传计划陆续发出的片场花絮，也让外界对于《光与暗》这部电影的好奇心日益加剧，讨论度和热度也稳定地维持着。
    ***
    在这样的热度加持下，即便在《烽火》电影上映后，杜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新作品出来，只有一些之前拍摄好的广告在陆续放出，他在国内网络上的热度也依然很高。
    时间接近年底，包括金雀奖、金鹿奖在内的一系列电影节都进入了最后的评审单元，而各大经纪公司和电影制作公司也开始了针对颁奖礼的宣传活动。
    提名名单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并不会受到这些公关活动的影响。
    经纪公司的公关活动，主要是为了趁着电影节这股东风，重新为自己旗下的艺人增加一波合情合理的曝光；电影制作公司的宣传活动，则是为了形成一种舆论导向，在情感上对评审团的判断进行一定的引导。
    而打击竞争对手，虽然难看，但也是一种常见且屡试不爽的手法。
    毕竟为了避免将电影节卷入巨大的舆论风波中，评审团在难以抉择的时候，也会倾向于放弃有重大负面舆论的选择。
    《与你面对面》是一档协调亲子关系的电视节目，虽然受众大多数为中老年人，但因为其中截出来的一些片段，反映了当下许多年轻人与家长之间的观念冲突，在网络上也有不小的播放量。
    而在最新的一期节目中，特殊的是，来到现场的并没有孩子，而只有母亲。
    她的愿望是：和多年未见的儿子取得联系。
    在她的描述中，她和她的儿子已经接近六年没有见面了，她希望节目组能够帮她联系到她的儿子，让她和儿子见上一面，解开多年来的误会。
    说到激动的地方，她甚至留下了眼泪，录影棚里不少人也是泪眼朦胧。
    主持人望着这位母亲，问道：“你的儿子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嗯，他是一位演员。”
    主持人有些惊讶：“演员？有名吗？”
    “有名。”不知是不是主持人的错觉，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不是很甘愿的样子。
    “年纪呢？”
    “二十出头。”
    “请问，你现在方便说出你儿子的名字吗？”
    这一期的节目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给观众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却迅速地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和网络上真假混合的爆料不同， 《与你面对面》作为老牌的电视直播节目，在选定人选、正式录制节目之前，是会进行前期调查， 以避免出现欺诈情况的。因此能够登上《与你面对面》节目录制的亲子，节目组一定提前确定过身份。
    《与你面对面》最新一期节目播出后， 留下的巨大悬念和对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吸引了大量网友的关注。
    “二十出头”、“年轻”、“有名”、“男演员”……
    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符合要求的男演员实在是太多了。但既然从节目中透露， 母亲与自己的儿子已经六年没有见面了，那就成功排除了一大票年轻男演员。
    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吃瓜网友最后将范围集中在了八位年轻男演员身上。
    其中就包括了此时还身在国外拍戏的杜若。
    尽管如此， 却也没有多少人真的将杜若和《与你面对面》里面那位与母亲多年未联系的儿子联系在一起。毕竟， 从出道开始， 杜若脸上横看竖看， 都看不出半分叛逆的样子， 更别说六年前的时候，杜若还没有成年。
    这样一算，即便是将杜若列进了八人的“可能名单”中， 也没有多少人当真。
    但就在《与你面对面》下一期播出后， 那位母亲给出的人名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球。
    在画面中， 那位母亲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嗯，我的儿子叫杜若。”
    刚刚打开电视， 就看见了这一道消息的观众：……？！
    杜若！
    杜若？
    这怎么可能？！
    《与你面对面》新一期开播不到十分钟， 网络上的讨论声音就在不断地加大， 等到相关讨论的热度蹭上了星光网热搜的尾巴后，更是一路往上窜。等到《与你面对面》最新一期播完后，#杜若与你面对面#的词条更是牢牢地固在了星光网热搜第一的位置。
    无数网友不敢置信地在《与你面对面》节目组官方的星光号底下评论和转发。
    【杜若？？？卧槽，这条消息是在逗我玩吗？】
    【不是，难道那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啧啧啧，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哈哈哈哈哈，之前我就觉得杜若没有那么简单，这下好了吧？露馅了吧？】
    而杜若的粉丝此时也已经乱成了一团，面对这样的情况完全手足无措。以往假如遇见别人骂杜若，遇见故意来黑杜若的黑子，遇见营销号故意带节奏，他们都能够有理有据地反驳过去。但是面对这样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他们也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件事爆发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因为时差的缘故，这时候的杜若正好在休息。
    尽管杜若粉丝后援会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陈默，也向涅槃经纪公司告知了这一情况，但因为时间特殊的缘故，这时候公关的反应速度肯定会比白天慢一些，更不必说还要等到与杜若那边确认具体情况才能够商量出下一步的措施。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在讨论着杜若身上的这件事，这些人里有单纯的吃瓜路人，也有其他小生的粉丝在幸灾乐祸地吃瓜。
    尽管事件一开始爆发是因为《与你面对面》这档节目，但能够在十分钟内，营销号和各大平台新闻稿联动，将舆论迅速地发酵到每一个平台，显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就在《与你面对面》事件爆发后的一小时内，这条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圈内。
    ***
    而就在这时候，凌城的星海大剧院里正在举办一场电影的宣传。
    《寒锋》是闻戚主演的星际电影，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在国内以擅长大场面而著名的言恺风导演，无论从后期制作周期、剧组的配置和宣传力度来说，都是毫无疑问的大制作。
    媒体记者、影评人和幸运观众坐满了整个星海大剧院，《寒锋》的主创人员则站在台上，回答记者抛出的一个个问题。其中，主演闻戚和导演言恺风是被问到最多的两个人。
    面对记者抛出的一个个问题，闻戚都冷静地回答了，即便是面对再刁钻的问题，他也几乎没有太多思考时间，就流畅地给出了回答。
    就在这时候，星海大剧院里的一位记者收到一条消息，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脸色越来越奇怪，视线在手机屏幕和剧院中央的主创人员身上来回地移动着。两分钟后，他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把手机塞回到裤兜里，并且高高地举起了手。
    但台上的主持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位记者的小动作。
    不知轮过了几个人，这位记者终于被点到，他整了整面上古怪的神色，面带着微笑站起来，目光远远地落在了闻戚的身上：“闻戚你好，我想问一下，关于半个小时之前网上爆出的关于杜若多年拒绝与他亲生母亲见面的风波，你是什么看法？”
    记者刚问了一半，台上的主持人眼底就闪过了懊丧的神色，看脸色就差想直接走下台把话筒拿回来了。
    就在主持人不断地给台下的工作人员打眼色，示意对方去将话筒拿回来的时候。
    闻戚开口了。
    “我认识到的杜若是一个非常好，对别人也很友善亲切的人。我现在暂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假如像你说的那样，那也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而我相信他做出的决定。”
    按道理来说，假如不想惹时上身，他这时候只要说一句“抱歉，我不清楚”或者直接拒绝回答就可以了。
    但闻戚并没有选择其中的任何一种。
    而实际上，闻戚说出的这一段话，已经相当于是在给杜若站队了。
    在闻戚冷冷的视线下，那位记者的身体下意识绷紧，直到闻戚说完那句话，记者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握住话筒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汗。
    等到采访环节暂时告一段落，回到后台的闻戚直接拿出手机，很快就在星光网热搜的榜首看到了和杜若相关的词条。
    闻戚手机在屏幕上不断地划动着，他盯着手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公关部开始处理了吗？”
    “公关部有在查了，但是舆论影响已经很大了，现在还在和杜若联系。在和杜若那边确认结果，结束讨论前，暂时没有办法进行大规模的公关行为。”
    想到杜若现在的时差，闻戚的眉心越拧越紧。
    休息室里的气氛随着闻戚的脸色越来越差，逐渐冷凝下来。
    闻戚自然也看到了星光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这些恶意的话语，对于任何一位公众人物来说，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闻戚从来也没有在乎过。但当看到有人用这些恶毒的字眼去攻击杜若的时候，闻戚才发觉，自己的忍耐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经纪人望着闻戚难看的脸色，想到他和杜若的关系，默默地不说话。
    而闻戚则很快拨出了电话：“向星，有件事要麻烦你了……今晚上，我要看到澄清和真相。”
    “还有，在这件事的背后操纵舆论的到底是谁，一定要找出来。”
    在金雀奖和金鹿奖宣传期的敏感时期内，跳出这样一桩针对杜若的负面新闻，恐怕即便是个憨憨，也要怀疑这其中是否有阴谋论。更不必说这件事发酵的速度简直快得出奇。
    直到挂断电话后，闻戚沉默地看着星光网上那些刺眼的评论。
    不知翻了多少条，他才点到发送新动态的那一栏中，用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
    很快，门口响起了提示闻戚重新回到剧院里的敲门声。
    闻戚点下发送键，放下手机，朝着门口走去。
    ***
    星光网上，因为这次的事件爆发突然，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就全网发酵了起来。
    即便是杜若粉丝和世界姐姐此时也有些懵逼，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导致这时候星光网上几乎是一边倒的嘲讽杜若的声音，即便是粉丝和对杜若有好感的人，也不敢在这时候轻易地开口。
    而就在这时候，有些粉丝忽然在自己的星光网首页上刷出了这样一条消息。
    【七七：我相信他】
    因为之前几次阔绰的出手，让部分粉丝知道了“七七”这个专门追杜若一个人的土豪粉丝，又因为软萌的语气，导致大部分粉丝都喊她“七七姐”。
    在一边倒的舆论风向里，突然刷出了这一条，立刻就成了不少粉丝心里的定心针。
    【兔萌萌：没错，要相信若崽QAQ】
    【OoO：现在只有一边的声音，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至少要等到杜若出来解释吧】
    【世界因你而璀璨：这件事发酵得实在是太快了，加上之前公布的金雀奖和金鹿奖，杜若都在出席名单上……我暂时保留意见，看之后是怎么发展的】
    【你是那万道光芒：说实话，我从杜若出道的时候就开始追。至少从出道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听杜若提过他的母亲。况且六年没有联系了，六年前的时候，杜若还是未成年吧？】
    【我的心上人：你这么一说……假如节目上说的是真的，那未成年时期母亲不在儿子身边，没有联系，这件事也很奇怪啊？】
    只不过在公司或杜若正式出面做出回应之前，粉丝也只敢在小范围地讨论一下。
    就在网上舆论哗然的时候，话题底下忽然有人发了一条消息。
    【哪里有瓜哪里就有我：卧槽！杜若开直播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因为刚刚爆出了关于杜若的重磅消息，此时他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看见杜若开直播的消息时， 不光是粉丝， 绝大部分关注了这件事的网友也涌入了直播间。
    在这样庞大的热度下，杜若直播间开启后， 几乎是以一秒钟几百人的速度飞速增长着。
    观众进入直播间的时候， 一眼就看见了正一动不动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在淡淡的暖黄色灯光下， 男人穿着一身纯白的丝绸睡衣，白色的衣袖像水一般在他白皙的手臂上流过， 解开了两颗扣子的领口底下露出精致的锁骨， 在灯光下投下暧昧的黑色阴影。一头齐耳的黑发柔顺地落在脸旁， 仿佛将天上的相关都汇聚在了那一双小小的瞳孔中。
    在卸了妆之后，很多人的素颜都会显得比较暗淡。但杜若却是出了名的素颜杀手，即便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没有上任何妆，甚至连直播摄像头自带的美颜功能都没开， 依然好看得出众。
    杜若盯着直播间显示的， 不断跳跃着上涨的观众人数，思绪却飘回到了一个小时前。
    ***
    房间门被突然敲响的时候，杜若还在睡梦中。
    在确认过门口的人后，等陈默走进房间，和杜若说了这件事后， 杜若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打下，落在杜若的脸庞， 描摹出模糊的轮廓。他垂着头， 教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陈默的声音从耳侧传来：“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发酵得很快。这档节目本身的影响力是一方面原因， 但舆论前期的爆发并不像是偶然。但现在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即便找出幕后的人，如何应对眼前的事情才是现在第一要考虑的事。”
    危机公关中有“24小时法则”的说法，指的是负面新闻突然爆发的时候，必须在24小时之内给出态度，并对举措做简短说明。而一旦错过了24小时，不但后续公关举措的力量会减弱，媒体界的信任度下降，更可能出现谣言传播速度加快、公关速度赶不上谣言传播的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件事一开始爆发的时候，即便有时差，涅槃经纪公司公关部也选择在第一时间联系上杜若本人的缘故。
    在年末各大颁奖礼宣传和公关的关键阶段，突然爆发出这样的负面新闻，并且背后显然有人在有心地将这件事扩大……留给杜若和公关团队的时间，实际上可能远比24小时还要少。
    陈默顿了顿，终于问到了关键的问题：“所以，节目上出现的那位女士，是你的母亲吗？”
    听见这句话，杜若垂着头，他抿了抿唇，喉咙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干燥，嘴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地黏在了一起，让每一下开口的动作都显得无比艰涩。
    好一会儿，杜若才哑着嗓子开口：“是。”
    只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吐出这个字的刹那间，支离破碎的画面仿佛从眼前飞快地掠过。那因为愤怒而狰狞的面孔，落在手臂上的疼痛，高高在上的厌恶视线……
    望着那张和记忆中的画面对比起来，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杜若微微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次，试图压下因为愤怒而下意识升起的恶心感。
    听见杜若的这个回答，再看见杜若脸上隐忍的怒意，想到从认识杜若以来，他就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家人的事情。陈默敏锐地意识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就是一针见血：“你和她关系不好。”
    “非常不好。”杜若的语气是陈默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冷漠。
    “六年前你未成年，在那几年里，她有对你尽到抚养义务吗？”在杂乱的新闻消息里，公关部那边还是很快就提取出了可攻破的点。
    “我五岁开始，她就没有管过我。”杜若语气平淡，但听见这句话时，陈默还是忍不住缩了缩手指，下意识对着那位还没有见过面的杜若的亲生母亲产生了恶感。
    “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会和公关部那边联系商量公开声明的事情的。”即便在得到杜若的答复之前，陈默心底里也是倾向于杜若的，而等到听完杜若的回答，他下意识就想要避免这件事对杜若产生更大的影响。
    杜若的视线沿着手机屏幕一路下滑，当目光落在那句“我相信你”上的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地轻轻勾起。
    出乎意料的，杜若主动开口：“除了公关声明，我想现在开直播解释一下。”
    “开直播？”
    陈默愣了愣，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开直播，杜若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他下意识张口就想要拒绝，但当视线接触到杜若眼底的认真神色后，却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片刻，他沉沉开口：“你确定吗？”
    想到自己在“七七”的那条星光动态底下看到的评论，杜若抬头直视着陈默的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
    明天出公关声明，加上公关部的操作，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这件事就能够迎来拐点。而杜若选择开直播在这一次的公关中属于鸡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在明天的公关声明发出后，在路人那里，这件事就是过去了，他们也不会花太大的精力去关注这件事。
    而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心情的，只会是真正关心杜若的粉丝和朋友。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杜若轻喃出这句话，昏黄的灯光下，嘴角的笑意温柔而坚定。
    ***
    回到现在。
    进入直播间的观众里，一大部分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也有些不怀好意的黑子混在里面，这些黑子一进直播间就开始刷一些很难听的话，很快粉丝就和黑子在弹幕里吵起来了。
    但不管他们在弹幕里吵成什么样，镜头里的杜若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头，仿佛静止画面一样。
    开播之后，连着几分钟都是这样的画面，弹幕里也从一开始的腥风血雨变成了满屏的【什么情况】【我卡了】等等。
    直到这时候，杜若才眨了下眼睛，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哈哈哈，本来还想要再坚持得久一点的……”
    暖黄色的灯光下，杜若的笑容仿佛被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他略微动了动身体，袖子被沙发边缘稍微拉起来一截，露出一小截小臂，即便只是一闪而过，还是能够看出锻炼后流畅的肌肉线条。
    【23333所以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我刚才还以为是我这边网速太慢了，卡住了QAQ】
    【噗嗤，第一次看杜若的直播，他本人这么逗的吗hhh】
    就在这时候，星光网名为“七七”的用户也进入了直播间。
    杜若看着屏幕上的弹幕，嘴角带着轻松的微笑，挑着弹幕上的问题回答。
    【哎？今天若哥怎么突然想到要开直播了？】
    “嗯……突然想开直播了。”
    理由当然不是这个，但真实的理由实在是太肉麻了，杜若仅仅是在脑海中想了一想，耳根就已经染上了绯红。
    【啊啊啊啊啊啊！杜若居然又开直播了！又开直播了！不行，我激动地想要出去跑两圈！！！】
    “现在的天气还是比较冷的，介意你在家里跳一跳就可以了。”
    杜若看似正经地给出了一个“建议”，弹幕里却是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
    里面自然也不乏一些挑事和嘲讽咒骂的话语，粉丝也因为担心杜若注意到这些话，刷弹幕的速度和频率也在不断地加快。
    但杜若选择开直播，就没有要回避核心问题的意思。
    “今天网上的新闻？看到了呀。”
    在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杜若主动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直播间的弹幕里立刻是一连串的安慰，但也有不少人感兴趣地提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
    【节目上的那位真的是你妈妈吗？】
    “嗯，她是我亲生母亲。”
    这句话一出，弹幕立刻就炸了锅，数不清的各种问题开始在弹幕上飘着。
    【她说六年都没有和你见面了，是真的吗？】
    “准确地说，是从五岁开始，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杜若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嘴角的弧度也没有半分改变，只是在说完后，轻轻地垂下了眼睫毛，尽管只是片刻就重新抬起眼，但那一瞬间的垂眸里流露出的浓郁悲伤和自嘲的情绪，却让直播间的弹幕都有一瞬间的停顿。
    几乎所有人，在看到那一个垂眸的瞬间，都下意识停住了自己敲打键盘或是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才杜若的表情，我突然好难过啊QAQ】
    【等等，难道就只有我注意到了，从五岁开始就没有和母亲见过面这件事吗？】
    【我看节目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下更微妙了，从五岁开始就没有见过面的话emmm】
    对弹幕里的问题，杜若也没有回避。
    【若若从小和谁生活在一起的呀？】
    “五岁之后，就是我奶奶带我了。”说到这里，杜若嘴角的弧度都柔和了三分。
    但等他的目光落在下一条弹幕上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抿了抿唇。
    【哇！那现在还是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吗？】
    “不在了……奶奶几年前去世了。”
    杜若没有过多地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很快就转向了下一个问题。
    但正在屏幕前看直播的一个男人，却在目光触及到杜若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悲伤后，忍不住攥紧了手机。
    因为时差的缘故，这时候L国正是深夜。
    在聊了大约半个小时，杜若已经回答了弹幕里提出的不知多少个问题后，他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看向镜头，声音温柔。
    “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下次有机会再开。”
    进入直播间的粉丝直到杜若那边正是深夜，看见他强打起精神直播，早就心疼得不行，他一说出这句话，立刻就开始在弹幕里刷“早点睡”“快点去休息”。即便不是粉丝，也能够明显地看出杜若脸上的疲惫，这下子也在直播间里刷“好的”。
    就在这时候，杜若看见直播间的弹幕里飘过一句“晚安”。
    他看着那条弹幕从屏幕的右侧飘向左侧，上扬的嘴角藏不住笑意，“晚安。”
    这声音透过耳机，酥酥麻麻地传入耳中，仿佛激起了无形的电流。
    让刚刚发出那条“晚安”弹幕的男人，拿着手机，不自觉地红了耳朵。
    杜若的直播结束了，但直播间里透露出的信息却让网络上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杜若的直播结束了， 而之前在直播间的粉丝自然坚定地站在了杜若的那一边。
    【世界第一姐姐：说实话，我从杜若在To The World组合时期就开始追了，基本上所有的公开物料全部都看过。我印象深刻的是，在一次组合自己录制的团综里，问到成员们中秋节放假准备去哪里， 其他三位成员的回答都是“回家”，只有杜若笑了笑， 没有回答。】
    【若哥世最帅：我还在等公司正式的声明，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 我相信杜若的解释。】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算了下杜若那边的时间……他现在是半夜被喊起来的吧？到直播的最后都忍不住打和呵欠了QAQ】
    即便是普通观众，在看完了直播间里杜若的解释后， 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蓝色梦想：我把节目看了，直播也看了。我现在的问题就是：杜若和自己亲生母亲究竟失去了多少年的联系？杜若的亲生母亲在他未成年之前究竟有没有尽到抚养义务？】
    【路人甲乙丙丁：排！假如没有尽到作为家长的义务， 却在这种时候跑出来上电视节目，emmmm这就有点微妙了】
    【知更鸟：我暂时两边都不站， 看之后有没有更多的证据爆出来。现在的消息实在是太乱了，让子弹先飘一会儿】
    即便是普通的吃瓜路人，也有不少人能够看出， 这一次的事件发酵得有些奇怪。
    但营销号和各大新闻网站，还在不断地推惊爆的各种标题党通稿，即便涅槃经纪公司的公关部半夜紧急开启公关，也还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通稿没有办法用联系取消发送。
    在这些标题党通稿里， 杜若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位“不孝子”。网络舆情监控下， “杜若”关联的大数据词条， 原本几乎都是正面的，在这次事件爆发后也开始飘出了一片负面相关的词条。
    在杜若直播结束后，情况有所好转，但已经发出去的负面通稿带来的形象损失还是难以避免的。
    ***
    就在星光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舆论，从一边倒变为了混沌状态时，闻戚刚刚从直播间里退出。
    他低着头，给杜若发了条消息。
    即便是结束了直播，杜若也不见得能够立刻去休息，因为这一次突然爆发的负面新闻，毫无疑问，杜若今天这一整晚的休息时间，都会彻底泡汤。
    想到刚才直播的时候看见的，杜若眼底掩藏不住的疲惫神色，闻戚靠在车座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闻戚拿在手上的手机正好响起了铃声，闻戚接起电话，就听见了向星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查了一下，目前电视台那边的消息是，杜若的亲生母亲的确是通过节目公布出来的联系方式联系上节目组的，光是从节目组那边还没有办法确认背后有没有人在指导她做这些事情。”
    那一头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情。从六年前开始，每一个月，都会有人用临时账户往杜若亲生母亲的账户上打一笔钱，并且每次都是在打完这笔钱之后，迅速注销临时账户。啧啧啧……”
    闻戚低头揉了揉眉心，“能够定位到临时账户注册和注销的地点吗？”
    “查到了一些……不过对方也是鸡贼，基本上每一次都在不同的地区注册临时账户，还有几次地点定位在海外……”
    在听到“海外”两个字的瞬间，闻戚按在眉心上的手指猛地一顿，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我一会儿给你发份资料，你找人对比一下对方注册临时账户的手法……”
    车窗外的景色在黑夜中也变得朦胧，闻戚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凌厉的光芒。
    “不管是谁伸了手，都该收回去了！”
    在结束了和向星的通话后，闻戚低头看着星光网上的腥风血雨，又发了两条星光动态。
    【七七：不用担心，不要害怕@杜若To The World】
    【七七：我在你身后@杜若To The World】
    杜若刚刚结束了和公关部的视频通话，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了星光网的特别关注提示音。
    杜若点开星光网，目光落在那两条刚刚发出来的星光动态的瞬间，眼底的神色就柔和了下来。
    【DR：嗯，我知道】
    杜若盯着自己打出来的这一行字，嘴角忍不住勾起，弯了弯手指，轻巧地按下了发送的按键。
    ***
    网络上的舆论瞬息万变，表现在明面上的是杜若的负面新闻词条在热搜榜上不断下降，而所有的暗潮汹涌都发生在水面之下。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涅槃经纪公司公开发表声明，证实了杜若在直播中所述的情况为真，并表示将考虑对恶意传播虚假新闻的相关人员提起法律诉讼后，#杜若澄清声明#这个词条立刻就窜上了星光榜榜首的位置，牢牢地固在了第一的位置。
    到了这一刻，沸沸扬扬闹了一整晚的负面新闻事件，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画上了一个逗号。
    星光网上之前出现的对于杜若的指责声音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不少娱乐八卦号都在连夜删除之前发出的标题党通稿，生怕迟了一步，就会收到来自涅槃经纪公司的律师函。
    而之前在节目上出现的杜若的亲生母亲，在舆论反转的那一刻，就没有了声音。节目组也赶在早上发表了公开声明，表示节目组确实是在确认过她与杜若的母子关系后，才选择让她上节目的，并为节目组在前期调查中的不严谨发表了公开道歉。
    到了这一步，即便完全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的普通网友，也能够从营销号和节目组前后态度的三百六十度变化中，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我满脑袋都是小问号：？？？所以，节目组的道歉声明几个意思？感情我们激动了一整个礼拜了，最后就是你们被骗了，还顺便做了节目，把我们这么多人都给骗了呗？】
    【芝麻芝麻：我就想问问，节目组究竟是几个意思？前期调查没做完整就请人上节目了？我妈每周都看你们的亲子节目，她是真的会当真的！节目组能不能出来说明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解释清楚，我才好和我妈解释@与你面对面官方星光号】
    【萝卜开门：呵呵，这一次是因为儿子是演员，所以前期调查不实被爆出来了。那之前呢？之前上节目的素人家庭，我就想问一问，有！没！有！出！错！过！】
    更有不少愤怒的网友开始从之前的《与你面对面》节目中，一帧一帧地开扒细节，还真让网友扣出不少东西。
    【请叫我搜查小能手：注意看第一期节目结尾的地方，大约1：42：20的样子，在回答主持人问题的时候，杜若母亲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而且露出了些不情愿的表情。
    然后让我们看看这个问题：演员？有名吗？
    ——难道很难回答吗？不难啊。所以，迟疑又是为什么呢？（嘘.JPG）】
    【柯度：说起来，你们看第一期节目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杜若母亲的故事很完整，但是一旦到细节的部分，就立刻露馅，会经常出现明显的迟疑。关于所有主持人问的关于她儿子的细节，她都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哈市拆：说不定人家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儿子的隐私权呢（狗头.JPG）】
    【吃瓜吃到了鬼：话说回来，我现在还是比较关心，杜若母亲在他成年之前，究竟有没有尽到抚养义务（吃瓜.JPG）
    我记得法律是有相关规定的吧？假如杜若母亲并没有尽到抚养义务，按照法律，杜若是可以告他母亲的（扶眼镜.JPG）】
    【世界第一小可爱：我仿佛明白了什么（狗头.JPG）】
    随着越来越多节目中的细节被扒出来，网友对于杜若母亲的质疑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但杜若母亲却只是短暂地在电视节目上出现了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国内的风波暂时平息的时候，今年的金鹿奖颁奖典礼也在盛大的宣传造势下，轰轰烈烈地到来。
    金鹿奖是国内电影的权威风向标，也是华国第一大国际电影节，每一年的金鹿奖都会在年末举行，也因为在国际单元上的几大奖项的颁奖结果与来年初的金面具奖最终结果有着极高的命中率，也被媒体戏称为“小金面具奖”。
    前不久的风波并没有对杜若造成太大的影响，在金鹿奖召开前一天，杜若从L国的机场出发，赶在颁奖典礼前一天，回到了国内。
    尽管杜若已经尽可能地低调了，没有像任何媒体记者，或粉丝后援会透露丝毫自己回国的消息。但临近金鹿奖颁奖典礼，机场里二十四小时都有娱乐记者蹲守着。
    “杜若！这边！”
    对着突然亮起的闪光灯，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杜若，顶着机场里瞬间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也只能对着娱乐记者的镜头无奈地笑了笑。
    一走出机场，冷风迎面就从没有拉拢的衣领里灌了进来，冻得杜若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还带着余温的毛织质感就落在了杜若的脖子上。
    闻戚将从自己脖子上刚解下来的围巾在杜若的脖子上耐心地系好，动作无比轻柔，“好了。”
    杜若抬手捏了捏围巾，上面还带着些余温，嘴角忍不住勾起了浅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尽管之前关于杜若母亲的风波的确引起了一些争议， 但是在杜若直播， 涅槃经纪公司发表声明之后，质疑和嘲讽的声音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毕竟网友也不是傻子， 一位十几年没有与儿子联系的母亲，突然地出现在节目上， 泪眼朦胧地诉说对儿子的思念和在意， 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带着些难以言喻的微妙感。不仅没有引起对杜若的大规模负面舆论，反倒是激起了网友对杜若的同情，却是因祸得福了。
    临近金鹿奖， 每时每刻都有娱乐记者在网络上爆出最新拍的照片和搜集到的消息：
    哪位明星到机场了。
    某某和某某某一起上了车。
    ……
    而杜若在机场的照片， 也很快被那位记者发到了网上。
    照片上的杜若显然是素颜状态下被抓拍到的， 因为长时间的飞行，男人的眼底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神色。在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映衬下，反倒更显得皮肤白皙。似乎是注意到镜头， 他微微抬起头， 黑色鸭舌帽帽檐底下那双眼睛就露了出来。
    抓拍到的那一个刹那， 男人的眼角微微弯起，露出些许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世界第一姐姐：哎！杜若今天回来的吗？】
    【兔兔：啊啊啊啊！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张照片的瞬间就不累了】
    【若哥世最帅：艹！我实名举报， 这里有人靠颜值杀人！】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天哪！看到这张图的一瞬间， 我的脑海里仿佛闪过了一千字小说情节（害羞.JPG）】
    仅仅是记者抓拍的一张机场素颜照， 却一连上了两个星光网热搜， 这张照片更是成了不少人新的手机壁纸。
    ***
    第二天一大早，杜若就来到了提前约好的造型工作室里，准备颁奖礼的造型。
    金鹿奖是全球三大电影奖之一，与奥克斯电影奖和金面具奖并立，又因为颁奖时间在金面具奖之前，且在国际类重大奖项上与金面具奖多有重合，也被戏称为“金面具奖风向标”。
    每一年的金鹿奖都会选择不同的城市举行，而今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凌城的星辰大剧院。
    下午两点，金鹿奖颁奖典礼的网络直播就已经开启，无数翘首以盼的观众都在第一时间涌入了直播间，他们或许是为了某位明星或者导演而来，有些是因为关注金鹿奖颁奖典礼的结果，也有些纯粹是为了看个热闹。
    但不管是为何而来，在这些观众的支持下，直播开始后几分钟，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就轻轻松松破了百万。
    等到七点，红毯环节开始的时候，现场的氛围瞬间随之一变。
    除了最终的颁奖环节，红地毯也是各路明星争夺视线的一大场合，几乎每一位出席的嘉宾都会在服装和造型上下工夫。一些自知获奖希望渺茫的明星，更是会将红毯造型当成获得热度的那一根稻草。
    这些争夺不仅仅发生在红毯上，还联动着各路新闻媒体，以及星光网上的实时热搜。
    “付梦瑶！”
    “啊啊啊啊啊！瑶姐我们爱你！”
    红毯两侧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尖叫，在热烈的气氛中，身穿蓝色抹胸长裙的女明星缓缓迈上红毯，嘴角带着自信又坚定的笑容，仿佛是在自己的宫廷中巡视的女王。她的目光在旁边举着自己应援牌的人群处微微一瞥，却让现场的气氛愈发躁动了起来。
    金鹿奖颁奖典礼出场的第一位女嘉宾，必须要足够镇得住场子。除此之外，还会有一系列非常严格的考虑，包括在过去的一年里有没有重大丑闻，今年参选的作品质量如何等等，资历、演技、当年热度和整体形象，都在考量的范围内。
    而今年请在电影中做出了突破性表演，并获得了今年金鹿奖最佳女演员提名的付梦瑶作为开场嘉宾，显然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在付梦瑶之后出场的明星，或者是男女搭配，或者是跟着剧组一起进场。星光璀璨的红地毯，让观众看的目不暇接。
    或者，也只有在像金鹿奖这样的顶级电影颁奖典礼的红毯上，才能够看到这样壮观的景象。
    而当《听说》和《烽火》剧组走过，杜若都没有出现在红毯上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刚刚泛起了嘀咕，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在红毯边停下。
    当那道身影刚刚出现在红毯上的时候，红毯两侧的欢呼声就已经骤然响起。
    等到两个人一起走上红毯的时候，红毯两侧更是爆发出了从开场以来最响亮的尖叫和欢呼，无数人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灯牌和应援棒，碧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海浪般流淌着，雀跃着。
    假如说看见一位帅哥出现在直播镜头里是一种享受，那当两人同时并肩走在红地毯上瞬间，却仿佛连时间的流速都在无形间放慢了。
    两人的一个抬眼，嘴角的微微上扬，微微扇动的嘴唇，每一下细微的动作，就因为这种无形间动人的氛围，落在观众的眼中都多出了不同的意味。
    【我艹艹艹！杜若和闻戚又双叒一起走红毯了？！】
    【这个“叒”就很灵性了，蹲下吃瓜】
    【别在意，坐下，基操而已】
    杜若抬手对着红毯两侧轻轻地挥了挥手，在一片刺眼的闪光灯下，其实看不太清粉丝们的模样，但望着那一片碧蓝的光芒，他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直播间的弹幕在杜若勾起嘴角的瞬间，就彻底炸开了花。
    【啊啊啊啊啊啊！他看见了！他看见了！】
    【呜呜呜呜，那个眼神真的好温柔QAQ】
    但接下来闻戚和杜若的互动，才是真正让不少观众在直播间里喊出了声。
    只见闻戚微微低下头，在杜若耳边说了一句，正在和红毯两侧的粉丝打招呼的杜若转过头，直视着闻戚的眼睛，而闻戚也垂眸浅笑地望着杜若。
    【卧槽！我没有酸，真的，没有……】
    【今晚我们都是柠檬精5555】
    【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不起啊！队友了不起啊！
    是的，了不起QAQ】
    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红毯两侧的闪光灯密度都在瞬间强了不少，数不清的温度CP粉在直播间里疯狂激动着，而不少观众更是直接化身柠檬精，在直播间的弹幕里疯狂抒发着作为单身狗的愤怒。
    等到进入星辰大剧院后，不管温度CP粉怎么期盼着，杜若和闻戚还是坐到了不同的桌上。
    杜若入围的影片有两部，《听说》和《烽火》，其中一个是最佳男主角提名，另一个则是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而杜若也没有任何悬念的，坐在了《听说》剧组的那一桌上。
    和其他颁奖典礼一样，金鹿奖依旧是将重头戏放在了后面。前半段颁发的大部分都是技术类奖项，等到这些奖项颁完后，才正式进入今晚的重头戏环节。
    最佳新人、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最佳导演、最佳电影、最佳作品。
    首先颁发的是最佳新人奖，颁奖人是金鹿奖的主席，也是华国影评人协会的会长。当他走上台的时候，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在颁奖台上站定，直视着台下，微笑着开口：“金鹿奖的最佳新人奖，是许多年轻演员扬帆起步的地方，但无论是否获得最佳新人奖，都不影响你在演员这一条路上前进。演技，才是定义一位演员价值最重要的因素。我很荣幸今天站在这里，颁发这个奖项……”
    在他发言的时候，现场的大屏幕上也在飞速地闪过入围最佳新人奖的演员的表演片段。
    而杜若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有两段表演片段，一段来自《听说》，另一段则来自《烽火》。
    这两段表演片段中，杜若饰演的角色，时代背景、角色性格、身份等都各不相同，但演绎出来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每一个角色都是有血有肉，充满着生命力。而当两个片段一前一后放出来的时候，这种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尽管有六位演员都入围了最佳新人奖，但是在看完了这些表演片段之后，没有人会对最终的结果产生疑问。
    假如说其他同样入围的演员的表演里，多多少少还有些“演”的痕迹，杜若则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融入了那个角色中。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当放到杜若的片段时，现场的直播镜头正好切到了他的正脸。
    即便在直播镜头和死亡打光下，那张脸依然精致好看到不可思议。白色的西装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似乎是注意到镜头，他微微偏了偏头，那双眼睛就这样撞上了镜头，让无数正在观看直播的人呼吸一滞。而引起了他们强烈反应的那个男人，只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就移开了视线。
    直到他的视线移开，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这个笑容也让直播间里的弹幕瞬间爆炸。
    【你笑就笑，还挑眉，啊啊啊啊】
    【A！W！S！L！】
    【看着这张脸，我只觉得不管他说什么，我大概都会点头说好吧】
    当屏幕上的画面放完的时候，颁奖台上，主席打开手中的信封，目光落在那个名字上，微微一笑。
    他注视着镜头，在现场和直播间里无数观众的关注下，念出了那个毫无疑问的结果。
    “金鹿奖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是——”
    “《听说》，《烽火》，杜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在结果公布的那一刹那， 全场掌声雷动，明亮璀璨的灯光下， 只见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子微笑地站起身， 和《听说》剧组里的导演、主演一一拥抱，随后在全场的注视下朝着颁奖台的方向走去。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在过去一年中，电影届涌现出了许多有灵气的新人演员，他们在自己的首部电影中都贡献出了优秀的表演。但即便如此，假如要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位作为这一届金鹿奖的最佳新人演员， 那人选有且仅有一位。
    镜头一直紧紧跟随者杜若，在快要走到颁奖台的时候，他却忽然地转了个弯，一步步走到从宣布结果那一刻开始， 就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那道视线主人面前。
    灯光落在他的眼前， 而杜若低着头，望向坐在座位上的那人， 张开了手臂。
    下一刻， 座位上的男人起身拥住了杜若。
    在全场的注视下，在百万人观看的直播镜头前，两人安静地拥抱在一起， 嘴角带着笑容。
    两人拥抱住的那一个瞬间，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在瞬间炸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温度CP是真的！】
    【55555含泪吞下这一颗大糖】
    【温度今天红毯发糖， 拥抱发糖……今天又是幸福的一天呢！】
    两人拥抱了一小会儿， 就分开了， 而在直播间里激动地刷弹幕的观众也适时地收住了手。
    在悠扬的背景音乐中， 杜若走上台，微微弯腰，用双手从颁奖人的手中接过金鹿奖最佳新人奖的奖杯。
    当他直起腰，拿着金鹿奖的奖杯转身看向台下的那一瞬间，仿佛全场的光芒都在那一瞬间汇聚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不管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究竟是不是杜若的粉丝，都不得不承认，这一个镜头简直好看得出奇。
    现在的杜若比起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心态要稳得多。
    风华正茂的青年站在颁奖台上，一字一顿微笑着说出自己的获奖感言，眼角眉梢的笑意都透出遮掩不住的恣意潇洒。
    “我非常荣幸能够与《听说》这样一个优秀的剧组合作，在这里，我要感谢宋导，感谢为了《听说》辛苦付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还有喜爱和支持了《听说》这部电影的每一位观众朋友们。”
    站在台上，台下的掌声就像是海浪一样，朝着远方蔓延开。
    “最后，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着我的粉丝，朋友，以及每一位观众朋友们。”
    说着最后一句的时候，杜若的目光穿过人群，与坐在台下的闻戚对上了视线，他的嘴角下意识勾起，然后在下一瞬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自己的获奖感言。
    在热烈得仿佛要将剧院天花板掀开的掌声中，杜若拿着奖杯走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最佳新人奖的公布仿佛是一道分水岭，随着这一项奖项的颁布，全场的气氛无形间紧绷了不少。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的依然是一张张微笑的脸庞，但或许只有身在颁奖典礼现场的人，才能够感受到这种无形间的紧张和严肃。
    最佳新人奖因为有严苛的要求，即便依然有着不小的竞争，在大多数情况下，在哪一年有一位突出的电影新人的情况下，基本不会有奖项旁落的可能。
    就像是两年前的金鹿奖，各大电影期刊的提前预测上，百分之九十的期刊都预测了闻戚获得当年的最佳新人奖，最后也不出所料。今年的预测结果也都统一地指向了杜若。
    但面对最后的几项大奖，即便是再老资格的前辈，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拿下最终的奖项。
    每一项奖项的公布之后，获奖者自然是欢欣雀跃。但与奖项擦肩而过的落选者，为了避免自己的反应在颁奖典礼后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却还是要扯起笑容，做出为获奖者开心的样子。
    最佳女配角的结果公布后，接着公布的是最佳男配角。
    屏幕上放出《烽火》中顾熹年的片段时，镜头也扫到了杜若的脸上，他微笑地看了一眼镜头，表情挑不出半点问题。
    尽管只是一小段电影片段，但因为顾熹年这个角色的超高人气，直播间还是刷了一波弹幕。
    【55555为什么要放顾将军战死的片段啊啊啊！我刚才好不容易绷住的，现在眼泪已经下来了】
    【天哪，这个片段我简直看一次哭一次】
    【大窗口上的顾熹年和小窗口上的杜若，结合在一起看，有一种莫名的安慰感QAQ】
    【这国泰民安，万世太平，将军，您看见了吗？】
    在最佳男配角奖公布前，杜若看似平静，放在身前交握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当“余桓”的名字响起的那一瞬间，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杜若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地舒了口气，过了一秒便很快整理好表情，为了这位年近五十终于获得金鹿奖最佳男配角奖的老演员鼓掌。
    而在这位老演员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主办方或许为了寻求爆点，也多次将现场的直播镜头给到杜若的位置，但杜若始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没有让人钻到半分空子。
    与最佳男配角奖擦肩而过，对杜若来说，心底的失落总是在所难免的。
    但在杜若同时提名了最佳男配角和最佳男主角的情况下，因为金鹿奖不明说的潜规则，这对杜若来说，或许还是一个好消息。
    从金鹿奖创建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位演员同时获得最佳主角和最佳配角的先例，无论是男女演员都是一样。所以在杜若同时拥有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的提名的前提下，没有获得最佳男配角，反而是一个好消息。
    在弹幕的解释下，原本因为杜若没有获得最佳男配角而失落难过的粉丝，也藏起了心底的遗憾，开始焦急地等待着最佳男主角的结果。
    之后付梦瑶凭着在电影《海棠花》中的惊艳表演，艰难地在与其他提名的女演员的竞争中，拿下了最佳女主角奖。
    或许因为之前杜若和付梦瑶合作过综艺的原因，在付梦瑶说获奖感言的时候，镜头也给到了杜若。
    而每一次镜头扫到杜若的时候，他的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教人看不出情绪，但也抓不住毛病。
    在最佳女主角颁奖结束后，即将颁发的是最佳男主角奖。
    金鹿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上一届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的颁奖人，会成为这一届的颁奖人。
    明亮耀眼的灯光下，在无数观众的注视下，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迈开长腿，走上颁奖台——
    正是获得上一届金鹿奖影帝的闻戚。
    闻戚淡定地在颁奖台上站定，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全场，在杜若的方向上停留了一瞬，再次移开的时候，嘴角却不自觉上扬了一下。
    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念出颁奖词，而现场的大屏幕上也放出了六位最佳男演员提名者在电影中的精彩表现。
    这是一场演技的交锋，每一位能够提名的演员，都在电影中贡献出了足够精彩的表演。但颁奖礼从来都是残酷的，能够最终拿下奖项的，只有一人。
    尽管杜若凭着《听说》拿下了奥克斯影帝，但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评奖机制和金鹿奖的评奖机制毕竟不同，并且和倾向于鼓励年轻新锐的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相比，金鹿奖在评选时，很多时候都倾向于选择资历更老、在演员这一条路上坚持得更久的演员。
    最终结果究竟如何，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都难说。
    而直播间的观众，包括正在金鹿奖颁奖典礼现场的许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金鹿奖评审团最后一次开会的时候，席间曾经有过一次激烈的争论。
    金鹿奖主席诸承弼坐在台下，转头和其他几位评审对视一眼。
    那一天，评审团从清晨讨论到深夜，已经争论了整整两天，却依然没有讨论出最佳男主角最终的归属。
    包括金鹿奖在内，许多电影奖项的最终归属，除了本身硬实力和软实力的比拼，也有不少额外需要考虑的因素。其中就包括了电影节本身的价值导向。
    正如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对于新锐和突破的倡导，金鹿奖在评选的时候，也会更倾向于表彰在电影这个领域奉献多年的资历深厚的老演员。也因此，在犹豫不定的时候，评审们也往往会选择他们心中“更合适”，而不是“最优秀”的。
    但是……
    诸承弼转过头，目光落回到颁奖台上。
    这或许是他成为主席后，历届的金鹿奖颁奖典礼中，最公正、最不权衡利弊的一次选择。
    他们选出了“最优秀”的那一位。
    星辰大剧院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在直播的镜头下，拆开信封，拿出那张颁奖卡的刹那，闻戚的眼睛微微瞪大，惊讶夹杂着喜悦的神色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而他的嘴角几乎立刻就止不住地扬起。
    他抬眼，握住话筒，眼中的笑意简直要溢出屏幕。
    “金鹿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奖者是——”
    “《听说》，杜若。”
    第一百五十八章 
    灯光汇聚处， 黑色西装的男人嘴角含笑， 喊出“杜若”的名字的那一刹那，杜若坐在座位上， 面对着突然怼到自己面前的镜头， 神情有一瞬间的愣怔。直到大气磅礴的音乐响起， 他才回过神， 微微垂眸掩饰住眼中的惊喜，再次抬眸时，嘴角已经带上了欣喜的笑容。
    望着杜若从座位上站起，和周围的人拥抱， 自信地朝着颁奖台的方向走去， 正在观看直播的粉丝早已经激动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我已经没有话可以说了……若哥牛逼！！！】
    【我刚才还在想，这一次竞争最佳男主角奖的六位男演员中， 杜若是最年轻的一位， 大概率不会得奖， 这个结果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吃惊.JPG）】
    【天哪QAQ杜若真的获奖了！啊啊啊啊！我激动地想要出去跑两圈！】
    【杜若！若哥！若崽！太棒了吧啊啊啊啊！！！】
    在全场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星辰大剧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杜若的身上， 这些视线中有羡慕嫉妒的， 也有真情实感的，但无论如何， 在这一刻， 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人身上。
    杜若迈上最后一级台阶， 抬眼的瞬间， 目光在半空中和站在颁奖台上的男人相交。四目相对的瞬间， 两人嘴角的弧度都上扬了几分。
    两人之间隔了还有三四步的时候，闻戚就已经对着杜若张开了双臂。
    几乎没有犹豫的，杜若脚步不自觉加快，在万众瞩目下，拥住了面前的男人。
    两人拥抱住的时候，杜若的头略微向颁奖台背景的方向偏了一偏，笑意止不住地攀上嘴角，让他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欢欣雀跃。
    而台下包括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都没有觉得这一幅画面有什么不对，所有人都知道闻戚和杜若的关系有多好。面对这样的画面，他们也只是微笑着鼓掌。
    毕竟好友的祝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这一个拥抱也让正在观看直播的温度CP粉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绯红的脸颊，无声地尖叫着。
    【天哪！我将奖项颁给你，颁奖台上的拥抱，还有那相视一笑！磕到了！磕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JPG）
    我激动得我妈都要跑进来打我了】
    【我正在和男朋友一起看直播，刚才他们在颁奖台上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大腿，现在回过神来，发觉不痛。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掐的是我男朋友的大腿orz】
    【我的天！这也太甜了吧！新入坑的小伙伴弱弱地问一句，这一对一直以来都这么甜的吗？】
    【我磕到了！真的磕到了！求求温度CP的颁奖台拥抱变成半永久好吗？！】
    【23333半永久拥抱要怎么搞】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位置，杜若轻嗅着闻戚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深呼吸了几口，才让自己因获奖而狂跳不已的心跳慢慢地恢复了平稳。
    而闻戚围在杜若身上的手臂悄无声息地慢慢缩紧，仿佛要将怀中人的身影彻底地刻在心上。
    在无数目光下，闻戚贴着杜若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温柔又专注：“恭喜获得影帝，还有……”
    “我爱你。”
    嗓音穿过耳朵，酥酥麻麻的，让杜若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放在闻戚背上的手指尖也轻颤了一下。
    杜若埋在闻戚的肩窝里，低低地笑出了声，“我也爱你。”
    这时候没有话筒，其他人并不能够听到杜若和闻戚究竟说了什么，只能够看见闻戚嘴唇轻启。直到在主持人的提醒下，两人结束拥抱的时候，杜若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
    而杜若和闻戚在金鹿奖的颁奖台上究竟说了什么，也成为了温度CP粉内部的未解之谜之一。
    杜若和闻戚对视一眼，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握住话筒。
    “尽管在不同的场合里已经说过了无数次，我依然要在这里感谢《听说》这样一个优秀的剧组，这样优秀的剧本……”
    清越的少年音随着话筒和扩音器，传遍全场，杜若先是按照惯例感谢了导演、合作演员、剧组工作人员和其他相关人员，在说完这些后，他顿了顿，继续道。
    “能够获得这个奖项，我十分意外，但也深感荣幸。”
    “《听说》对我来说是一部非常特殊的电影，这部电影对我个人来说，意义重大。电影不仅仅可以反映现实，或许也可以用来改变真实的一些情况，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我们选择成立了反校园暴力基金会。”
    “个人的力量或许渺小如尘埃，即便如此，也要坚持做一颗有思考和个人观念的沙。而我坚信着最终能够迎来聚沙成塔的那一天。”
    说出这一句的瞬间，白色西装的少年站在颁奖台上，璀璨夺目的灯光从他的头顶打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而那双眼眸里仿佛汇聚了无尽的星光，让每一个注视着这双眼睛的观众都忍不住沉溺在这片温柔的星海中。
    “最后……”
    杜若的余光朝着旁边略微瞥了一下，随即在全场的瞩目中，凑近话筒轻声道：“我爱你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杜若原本上扬的嘴角又向上翘了一下，笑意止不住地从嘴角漾开。
    这个笑容和这一句话，也让直播间的观众彻底炸锅。
    【啊啊啊啊啊！我的天！若若在对我表白啊啊啊啊——不行，我激动地想要下去跑两圈】
    【恭喜杜若获奖啊！这是第二个影帝了！但总感觉离奥克斯独立电影节已经很远了QAQ一年的时光，居然能给人带来这样大的改变】
    【妈耶，明明一开始准备看颁奖典礼的时候，我还和闺蜜夸下海口，说自己绝对不会哭了……结果现在颁奖典礼还没有结束，我的妆都已经不成样子了5555
    一会儿估计出不了门了】
    而温度CP粉的关注点有点不太一样。
    【小声说……刚才杜若说那句“我爱你们”之前，是先朝闻戚的方向望了一眼对吗？】
    【还有，那一句“我爱你们”，“我爱你”和“们”中间断开了一小节，你们可以自信听一下】
    【卧槽，这里居然还能有糖吗？磕到了谢谢！】
    【虽然，但是，比起磕糖，我现在更想要相信那句“我爱你们”是杜若对我们说的（嘿嘿嘿.JPG）】
    【不管！我就当他是对我说的了（叉腰.JPG）】
    杜若拿着金鹿奖最佳男主角奖的奖杯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公布的几项大奖，最佳影片花落《烽火》剧组，在综合性奖项中，《听说》的收获寥寥，但杜若拿下的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主角奖两尊小金鹿杯，还有其他的奖项，也足够弥补缺憾了。
    金鹿奖颁奖典礼一结束，获奖结果就传遍了全球的网络。
    金鹿奖原本就是全球三大电影奖项之一，而杜若之前的《听说》在国外上映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引来了一波关注，更不必说他正在拍摄的《光与暗》电影，更是热度空前。
    多重因素下，金鹿奖结果一出来，#杜若#就登上了全球几十个国家的热搜。
    【哦！刚刚知道《听说》的男主演获得了金鹿奖影帝！真是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恭喜！】——N国网友  【尽管优秀的演员有很多，但在过去的一年中，表现最亮眼的也只有杜若！】——F国网友  【Goooooooooood！！！我记得这位演员还是在《光与暗》中饰演佩恩骑士的演员对吗？现在我已经等不及《光与暗》电影的上映了】——L国网友  【我的天！今年的金鹿奖居然选了一位这么年轻的影帝！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金鹿奖选20代年轻人为影帝是什么时候了……百年前？】——T国网友  而在国内，#杜若金鹿奖影帝#的消息更是牢牢地留在了星光榜热搜第一位的位置，而紧挨着的第二位就是#闻戚给杜若颁奖#。
    网络上陷入一片欢腾的时候，杜若在举着金鹿奖奖杯合了几张照，又和有段时间没见的朋友寒暄了几句后，便和闻戚一起离开了星辰大剧院。
    网上舆论沸腾，车内温度正好。
    杜若坐上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
    闻戚却没有立刻启动车，而是单手撑在杜若的车椅背上，直视着杜若的眼睛，微微挑了挑眉：“在颁奖台上，那最后的一句话，是送给谁的？”
    “当然是粉丝。”杜若扬起下巴，对上闻戚的眼睛。
    “哦？”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无声地拉近了和杜若之间的距离，“是吗？”
    薄荷香气在杜若的鼻间萦绕，而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则轻轻地敲打着杜若的耳膜，带起阵阵酥麻。仿佛耳根都染上了绯红。
    两人对视良久，杜若的嘴角终于带上笑容。
    他身体微微前倾，贴在闻戚的耳边，几乎要吻上闻戚的耳根。
    他无比轻柔地在男人的耳边说了一遍那句最后的话——
    “我爱你。”
    这回，耳根发烫的人变成了闻戚。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的时候， 嘴唇上的口红都蹭掉了些。
    窗外月色正好， 车内涌动着暧昧的气息。
    杜若微微喘着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着了一样，从耳根到脖子都红成了一片。
    两人彼此抵着额头，缓了一会儿，忽然一道光从远处打来，不过一刹那， 闻戚却已经下意识搂住了杜若，将他的面容藏在自己的怀中。
    “滴滴”两声，那辆经过的车扬长而去。
    还没有分辨出那究竟是摄影机的闪光灯还是车灯，就已经被拥住的杜若， 面庞埋在闻戚的怀中，抿了抿嘴角， 却还是没忍住，在闻戚怀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感受着自己怀中的人笑得一颤一颤的， 闻戚有些无奈，但望向怀中人的目光却依然满是笑意。
    ***
    回到家之后，尽管夜色已深， 两人却没有立刻休息的意思。
    参加颁奖典礼， 不仅仅意味着他们从一大清早起来， 就要到约定的造型室里去准备今天走红毯的造型，还意味着在做完造型后直到颁奖典礼结束的现在， 他们别说晚饭了， 就是午饭都不过是在造型室里简单地对付了一顿。
    因为杜若和闻戚一直在外面拍戏， 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冰箱里几乎不会存新鲜的蔬菜，倒是还剩下些面条。
    杜若从冰箱里拿出上回做好还没吃完的生的热干面，把面煮熟后，过冷水，过油，再趁着面条还冒着热气的时候，快速地淋上油、醋、辣椒、生抽……最后再加一大勺提前拌好的芝麻酱，拿起筷子快速拌匀，一碗热干面就完成了。
    暖融融的面条下肚，仿佛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房间里开了空调，杜若和闻戚都已经把外套给脱了下来，但其他衣服还没有换，两人就这样穿着刚刚参加金鹿奖颁奖典礼时穿的定制服装，挽起袖子大口吃面，完全没有顾忌的样子。
    等到吃完面，闻戚自觉起身收拾碗筷，走过正靠在椅背上，放松地暂时不想动弹的杜若身边时，闻戚手里还拿着碗筷，就兀自低头，蜻蜓点水般捧了下杜若的嘴唇。
    嗯。
    芝麻酱味的……
    闻戚在洗碗的时候，杜若正在浴室里洗澡，等到他洗完澡换上睡衣靠在床上的时候，浴室里又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在依次回复了给自己发来祝福的朋友后，杜若用小号登上星光网，正准备发一条动态，就刷出了好几条特别关注消息。
    【七七：啊啊啊啊啊！恭喜若若获得金鹿奖影帝！】
    杜若嘴角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扬起，手指滑动着屏幕刚刚往下移了一下，就看见了一条让他嘴角的笑意略微凝固的消息。
    【七七：为了庆祝杜若获得金鹿奖影帝，评论区抽三对情侣送一次七日旅游，地点你们自己定，费用我全包】
    看着底下一连串的“七七姐看看我”“大佬我们做朋友吧”，杜若刚刚在底下回复了一条，浴室门在这时候恰好打开。
    杜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熟练地下线了小号，关了星光网的界面，闻戚穿着和杜若同款不同色的睡衣走到床前，膝盖先落在床边，他微微低头，抵上杜若的额头，手落在他的后脑勺上，却没有第一时间吻上去，而是微微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头发怎么还是湿的？”
    “嗯？是吗？”杜若抬起头，“我感觉已经差不多干了，就不用吹了。”
    杜若抬头撞上闻戚的眼睛，不由愣怔了一瞬。
    天花板上打下来的灯光被男人高大的身影在眼前遮住了大半，留下些许光亮从缝隙中落下。背着光，男人的五官因昏暗褪去了些凌厉感，柔和了不少，而那双眼睛里的专注神色，让杜若不由地愣住。
    这样的姿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看什么？”闻戚忽然开口，他的额头还抵在杜若的额头上，说话的时候，带着薄荷气息的热气就轻轻地扑在杜若的唇边，令人下意识口干舌燥了起来。
    “看你。”杜若唇角微弯，望着闻戚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清醒。
    低沉的笑声从杜若耳边传来，轻轻地锤着他的耳膜，激起阵阵酥麻。
    “好看吗？”
    他凑得那么近，仿佛下一刻就要吻上来。
    杜若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还行。”
    说完，还没等杜若嘴角弯起，湿润的温度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温柔又不失坚定，无形间便撩起了旖旎的氛围。
    第一个吻浅尝辄止。
    杜若呼吸都没有乱一分，只是嘴唇上多了几分湿润的感觉。
    “好看吗？”
    闻戚沉沉地注视着杜若的眼睛。
    “也就那样。”
    第二个吻。
    第三个吻……
    直到第七个长吻结束的时候，杜若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微微喘着气，耳边却又一次响起了那个问题——
    “好看吗？”
    “好看！”在闻戚的吻重新落上来之前，杜若抢着说了一句，望见男人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遗憾之色，杜若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你说是吗？”
    “七七姐。”
    屋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昏暗的灯光下，望不清男人脸上的神情，只能够见到他皱起了眉头，露出不解的模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终于扳回一城的杜若却并没有这么轻易能被糊弄过去，他手指划上闻戚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漫不经心地列举起了“七七”的“壮举”。
    “转发抽奖送礼，反校园暴力基金会捐款，电影院包场……”
    望着男人脸上一如既往的镇定表情，即便是猜出内情的杜若也不由在心底小小感慨了一下他心态的强大。
    “还需要我给你列举一下，七七和你重叠的行程吗？”
    “……”
    “还是需要我数一下，七七和你，是怎么样每一次都‘凑巧’‘正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吗？”杜若特意加重了“凑巧”和“正好”。
    “……”
    “或者是，你想要告诉我，七七不仅和我是邻居，布置装修和我家里如出一辙。而且还和你父母家同一个地方，能够从同样的角度拍到同样的烟花？”
    “……”
    不管杜若提出了多少问题，眼前的男人却始终一言不发，微皱着眉头，将装聋作哑进行到底。
    杜若这时候不得不感慨闻戚的演技之好。
    但到了现在，闻戚承认与否对已经确认了这件事的杜若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或者，七七能够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网上的发言和私下里，能够相差这么多呢？”
    想到自己第一次猜测七七就是闻戚的时候，看着星光动态那时候他心底的不可置信，杜若嘴角的笑容愈发“温柔”。
    下一刻，杜若就被男人拉住手腕，带到了床中央。
    还不等杜若反应过来，男人上半身的阴影已经贴合地落在了杜若身上，接着，温暖的唇轻柔地碰上了杜若的额头。
    这个吻，很轻，很柔，仿佛是将全身的控制力都落在嘴唇上，力道却轻柔地像是落下了一片花瓣。
    杜若只觉得，即便是刚才深吻的时候，他的心跳也没有现在这般的快。
    “和网上相差得多吗？”充满着磁性的声音在杜若的耳边响起，闻戚俯下身体，将嘴唇贴在杜若的耳边，热气扑在杜若的左耳上，让他迅速就从耳垂红到了耳根。
    “还能相差得更多。”
    下一瞬，杜若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见眼前的人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则摸上了睡衣的领口。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最上面的那一颗扣子，接着是往下第二颗，第三颗……
    睡衣松松垮垮地落下，露出底下精致的锁骨，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闻戚低下头，无声地凝视着杜若的眼睛，却没有立刻吻上去，而是轻柔地摸上了他的耳根。
    指腹带着些微凉地落在杜若的耳根，温热的鼻息同时扑在杜若的脸庞，让他的脸颊不自觉地微微发着烫。
    那指腹沿着耳根一路往下，划过线条优越的脖颈，沿着睡衣的领口慢慢地往下，而当那只手解开杜若睡衣上第一颗扣子的时候，闻戚的吻也落在了杜若的耳根上。而当睡衣的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的瞬间，那吻已经一路向下，在精致白皙的锁骨上轻柔地落下。
    深红色的丝绸睡衣轻柔地从白皙的腹肌上滑落下来，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又迷离如雾，只不过是轻轻的一眼，却能让男人自以为的自制力刹那间溃不成军。
    不知已经是多少个吻，杜若早已经闭上了眼睛，就连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绯红，闻戚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牵动着他的灵魂，让他飘飘然如临云端，连抬一下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昏昏沉沉间，杜若听见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无尽的欲望，在耳边响起。
    “……好吗？”
    迷迷糊糊间，杜若微微点了下头。
    深蓝色的睡衣覆盖在深红色的睡衣上，慢慢地交融在了一起，分不开彼此。
    夜色正好。
    第一百六十章 
    金鹿奖颁奖典礼结束后， 无论是从各路媒体记者不断放出的各种采访报道，还是在星光网热搜上足足挂了二十四小时的#杜若金鹿奖影帝#词条来看，网络上的热议都没有立刻消下去。
    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刚刚获得了金鹿奖最佳影帝的杜若。
    从第一届金鹿奖举办至今，已经是第一百二十八届。
    在历届金鹿奖中， 比杜若年纪还小的影帝获奖者，有且仅有一位，并且那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对于一个常年被戏称为“养老奖”的世界三大电影奖来说， 去年将金鹿奖最佳男主角奖颁给闻戚就已经让不少人下巴落地，而今年颁给杜若更是惊爆了一众人的眼球。
    在金鹿奖结束后， 杂志和各种媒体的专访邀约纷至沓来，其中不乏在国际上有极高影响力的顶级刊物。在综合权衡之后， 陈默给杜若接下来两个专访，一个是华国的《嘉年华》，另一个则是L国的《幕布》。
    《嘉年华》在华国乃至国际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作为一本专注于影视圈的顶级杂志，《嘉年华》的采访对象囊括了从明面上的演员乃至幕后的普通影视从业人员。
    不过在提起《嘉年华》的时候，最有名的还是每年金鹿奖颁奖季的时候由杂志社主办的两场活动。其中一个就是在金鹿奖颁奖礼开始前，《嘉年华》杂志社内部会进行一次评选， 在提名了金鹿奖的演员候选名单中选出十五位演员，拍摄一次特殊的杂志封面， 出一期专属于金鹿奖的特刊。
    这项活动从金鹿奖第一届举办开始， 《嘉年华》杂志就一直在坚持做这件事。而在杂志社起步初期， 影响力还不大的时候， 邀请这些演员全部同意参与拍摄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嘉年华》杂志社也坚持，即便没有办法邀请到全部的人，也不会邀请其他演员填补空缺，而是会留下人物剪影。
    另一个则是每一年都会举办的“嘉年华之夜”，由《嘉年华》杂志社独家赞助。这也是华国国内最有影响力的慈善晚宴之一，时间就定在金鹿奖颁奖典礼后一天。
    因为行程的原因，杜若并没有参加《嘉年华》金鹿奖特刊杂志封面的拍摄，而接下《嘉年华》的专访，同时也是杜若在获得金鹿奖影帝后的第一次采访，其实也有心照不宣的和杂志社保持关系的微妙意思。
    《嘉年华》专访的最大特点，就是坚持到被访者家中进行采访。也正是这一条在很多时候看起来都有些奇怪的原则，留下了许多珍贵的资料，包括不少日后国际知名的导演和演员，早期坐在出租屋的折叠沙发上接受采访，站在狭窄的阳台上微笑的照片。
    时间定在中午十点。
    《嘉年华》的记者来得非常准时，在9点57分的时候，按响了门铃。
    杜若打开门，就对上了记者微笑的面容，还有黑魆魆的镜头。他不禁微微挑了挑眉。
    很显然，专访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嘉年华》杂志社派来专访的是一支足足有十人的队伍，用了两辆车来，从记者、摄影师到造型师和灯光师，一应俱全。
    队伍里有两位摄影师，其中一位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摄像机，在带队记者林亭询问过杜若的意见后，灯光师和一些工作人员去找采光好、适合采访的地方架设设备，而杜若则带着记者和那位摄影师在屋里转一转。
    林亭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黑色的短发没有做任何造型，乱蓬蓬的，看起来是出门之前临时抓了一把。而跟在他身后的摄影师，则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加绒的皮夹克，下巴上的胡茬都没有刮干净。
    但这两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人，不光是在《嘉年华》杂志社内部，乃至国际的电影圈里，都是出了名的“黄金拍档”，做出过好几次质量极高且影响力巨大的专访。
    杜若屋子的格局其实并不特殊，但从进门开始，摄影师手中的摄影机就没有停下来过。
    “我很喜欢在名人家里拍摄。空间本身并没有特殊之处，而为这些空间赋予意义和价值的，恰恰是在这个空间里活动的人。”
    “咔嚓”。
    又是一声轻响，林亭一边走，一边转头看向杜若：“一个人究竟是在‘生存’，还是在‘生活’，通过他的房间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那你觉得，从我的房间里，能够看出些什么吗？”说话间，杜若已经带着林亭走过了一排放满了笔记本和书籍的书架。
    “我觉得你在幸福地生活着。”林亭停下脚步，看向杜若。
    这时候两人正好走到阳台边上，阳光在眼镜边上微微反光，杜若望着林亭眼中认真的神色，一时失笑。
    “那就谢谢你的祝福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青年脸上不施粉黛，逆光而立，只是安静地微笑着，那昂扬的生命力却仿佛能够溢出镜头。
    “咔嚓”。
    抓拍下这一幕，即便已经是拍过了无数名人的摄影师，眼底还是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林亭和杜若都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进去。但两人都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都清楚，对方听懂了自己话中的意思。
    杜若带着林亭接着在屋里逛。
    “我记得你之前从来没有公开自己的家，对吗？”走过阳台，林亭有些好奇地问道，但语气淡淡的，并不会让人产生反感。
    “对。”
    “为什么呢？”
    听见这个问题，杜若略微思考了一会，慢慢地开口：“当我成为一名演员的时候，我需要自己的生活。演员，至少像我自己，没有办法仅仅凭着高屋建瓴的理论视角来打磨自己的演技。而要保持自己作为演员的生命力，就必须要自己去体验生活。当你的脚踏踏实实地落在地上的时候，你的表演才不会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所以不公开你的家对你来说，是一种对你体验生活的‘保障’？”
    “也可以这么理解。”
    在屋里逛了一圈之后，对于林亭来说，他其实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专访素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采访过杜若的业内人士，在采访之后对杜若都是一致的好评。
    在很多所谓的“采访”中，艺人的团队往往会在采访之前反复地审稿和提出修改意见，最后来到现场的艺人也往往是将团队准备好的、符合他人设的稿子念一遍。
    等到最终的采访结果放出后，呈现在读者和观众面前的，其实并不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而是被团队层层包裹好的一块定制巧克力。
    这样的采访对于所有的记者来说，都是一种足以令人生厌却又无法制止的现象。这也是之前林亭在原本的公司待得好好的，却执着地选择了跳槽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剥离了团队的包装后，亲自到艺人家里进行采访，许多艺人的浅薄和愚蠢就暴露得相当明显，而傲慢和自大的性格也难以在随机的问题前保留。
    但在这一次对杜若的专访中，林亭却感受到了入行后少有的愉悦。
    对于林亭提出的大部分问题，杜若都会稍微沉默一会儿，根据他提问的内容，这段沉默的时间在几秒到十几秒不等。但这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杜若会认真地给出他的回答，而这段话里没有空话、套话，也不存在硬凹人设，就是在思考了问题后，给出的属于杜若个人的回答。
    等到跟在杜若身后逛完一圈后，与其说林亭在采访杜若，倒不如说是两个人在聊天。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认识了有段时间的朋友一样轻松。
    林亭对杜若的回答感到惊喜，而杜若则在这样特殊的采访氛围里慢慢地放松了自己。
    之后，杜若坐在沙发上，由着化妆师给自己上妆、做造型的时候，林亭也时不时地会说几句，杜若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到采访中段休息结束后，杜若从厨房里拿了果盘，装了切好的苹果和炒好的瓜子放在茶几上的时候，后半段采访的氛围就朝着茶话会一去不复返了。
    最后杜若和采访团队的十个人，甚至围着茶几，拍了张大合照。
    照片上，每个人都是笑意融融的模样。
    结束采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杜若便主动提议一起出去吃顿饭，在算过接下来的时间安排后，林亭也没有推据，便答应了下来。
    杜若的脸上还带着妆，他套了件黑色的大衣，又往头上扣了顶黑色的贝雷帽，便准备出门。
    在锁了门，朝着电梯走去的时候，杜若忽然说了句：“稍微等一下，我喊个人。”
    看着杜若在隔壁门前站定，采访团队中的摄影师不知为何，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摄影机。
    门铃声响起。
    等到门开的那一刻，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后出现的瞬间，摄影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手指却听从本能地按下了快门键。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杜若和闻戚私下里有聊起过公开的事情。
    在四十年多年前， 华国通过了同性婚姻法， 那一天的大街小巷里都高悬着彩虹旗。到了现在，同性婚姻早已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 对于杜若和闻戚来说， 是否要真正公开恋情还是一件需要谨慎对待的事情， 无论是对他们事业的考量，还是避免受到媒体过多的干扰。
    其实一开始确认关系的时候， 杜若并没有那么在意公开这件事。
    无论是他还是闻戚， 现在都已经彻底迈上了演员的道路，公开或许会造成一定的震荡，但也不会对他们的职业生涯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地下恋爱，或者公开， 对杜若来说都是可行的选择。
    比起刻意地去思考这些事情， 顺其自然才是杜若最喜欢的状态。
    但杜若在意闻戚的感受。
    在戳破闻戚的星光网小号之前，即便是在繁忙的拍戏过程中， 杜若依然会在每天下戏的时候，登上星光网看一看闻戚在小号上发的新动态。比起受限重重的星光网大号，闻戚的小号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画风。
    尽管在视频聊天，或者是见面约会的时候， 闻戚在确认关系之后， 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杜若面前主动提起过公开的问题。但在小号上， 却是隔三差五就会发一条暗戳戳的感慨。
    【七七：期待着某一天， 能够和他牵着手， 不戴口罩和帽子， 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
    【七七：假如包场，能不能让我和他肩并着肩坐在电影院里，不用担心其他的一切？】
    【七七：我真的好想要告诉全世界，我究竟有多喜欢他！】
    在戳破了闻戚马甲的第二天清晨，杜若躺在柔软的床上，阳光从窗帘缝中透过一线，落在纯白的床单上。
    他的手被人十指紧握地压在床上，而身上人温柔又体贴地吻着他。温暖的触感从额头慢慢地往下滑，吻过眉心和眼睛，最后噙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杜若。”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柔地响起，略带着沙哑，里面藏了七分欢欣，三分不安。
    杜若感受着交握的手指上传来的力道，安慰似的握紧了闻戚的手，“在呢。”
    或许是清晨阳光正好，又或者是因为气氛过于旖旎，温热的鼻息轻轻地扑在杜若的脸上，而他凝视着那双眼睛，近乎冲动地开口：“你想要公开吗？”
    闻戚的眼中有惊喜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旋即又被压抑了下来。
    “再等等……”
    他的声音低低地在杜若耳边响，吻重新落下的时候，杜若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听到那句话的一刹那，闻戚眼中掩饰不住的惊喜。
    在邀请《嘉年华》采访团队一起吃饭，同时将闻戚住在杜若隔壁的事情自然地放到业内人士面前，既是一时兴起，也是杜若主动迈出的一步。
    摄影师拍照的动作，自然躲不过杜若的注意，而这一次之后，尽管按照《嘉年华》采访团队的专业程度，杜若和闻戚现在是邻居的消息并不会大肆在圈外传播，但杜若几乎能够肯定，圈里人几乎都会很快知道这个消息。在没有确定消息的情况下，他们或许会对杜若和闻戚的关系有诸多的猜测，但在得到当事人验证之前，这些猜测终究只会是猜测。
    而这就是杜若想要的效果。
    突然被拍公开，或者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骤然公开，冲击感是无比巨大的。而杜若选择的，则是将消息从业内透出些风声，同时慢慢地在社交平台上暗示，做好铺垫后，才不至于到公开的那一刻，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一次临时的聚餐，杜若和闻戚都没有掩饰和对方的亲密，闻戚甚至举起酒杯，主动感谢采访团队对杜若的关照，语气里多有回护和亲昵的意思，而杜若拿着杯子坐在闻戚身边，也没有因为这句话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一顿饭吃完，这一桌子的人基本上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在送别了《嘉年华》的采访团队后，闻戚将贝雷帽扣在杜若的头上，两人戴着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尽管在某种意义上，这样的打扮走在路上，简直是明晃晃地在头上挂了四个大字——
    我是艺人。
    回头率只会高不会低。
    但这对杜若和闻戚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电梯直达底下停车场，在躲开了视线后，在空空荡荡的停车场里，闻戚终于能够牵起杜若的手。
    车子停得有点远，从电梯里出来，走到车上，有一段路程，但在牵着手的两人感觉上，这段从电梯走到车上的时间却仿佛转瞬即逝。
    在坐上车前，闻戚却忽然地抱住了杜若，他垂着头，脸就压在杜若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阵阵落在杜若的脖颈处，带着淡淡的酒气。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黯淡得像是摆设，昏暗的灯光下，杜若瞬间染上绯红的耳尖也藏在了黑暗中。
    “我很高兴。”
    低沉的声音响起，即便是没有看见闻戚现在的神情，杜若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悦。
    杜若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用双臂拥住了闻戚，无声地回应着。
    而闻戚抱着杜若，无声地勾起了唇角，忍不住又说了一次。
    “真的很高兴。”
    ***
    尽管因为这十多天里预计拍摄的剧情里，没有杜若的戏份，彼得斯导演也因此特意给杜若批了一个小长假。但在这段临时得来的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杜若还是必须飞回L国，继续《光与暗》的拍摄。
    在楼下，杜若和闻戚又拥抱了一次，这才依依不舍地坐上车的副驾驶座，直到已经看不见闻戚的身影，才将目光收回来。
    杜若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浅咖的大衣。
    陈默的目光有些奇怪地往杜若的毛衣领子处移了好几次，才终于没忍住地开口问道：“原来做造型的时候，你不是不喜欢穿高领毛衣吗？现在又能接受了吗？”
    杜若抬手隔着毛衣轻轻摸了下自己侧颈上的某一处，眼底神色微妙，语气却依然云淡风轻：“稍微尝试一下罢了。”
    等到陈默的目光移开后，杜若才忍不住咬着牙给某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发了条短信。
    杜若飞回到L国的时候，《嘉年华》在金鹿奖之后的第一刊也正式发售了。
    和时尚杂志不同，《嘉年华》从来不开线上的预售，也不会在杂志开售前在星光网上放封面照来吸引粉丝购买，对于这样一本影视行业杂志来说，用过硬的质量留住老顾客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也正因为没有任何预先的宣传，当粉丝偶然路过自主报刊亭，看见新一期的《嘉年华》封面时，骤然产生的惊喜感也是惊人的。
    封面照上的杜若，黑发，白肤，素颜，白衬衫随意地解开了最上面的那一颗扣子，袖口稍微往上卷了一卷，站在阳台前，侧着身体，目光随意又慵懒地落在了镜头上。
    照片的饱和度并不是很高，也很显然没有用到任何华丽的布景，精心设计的造型，但这张照片却依然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与时装周和时尚杂志封面上苦心造诣出的艺术感不同，尽管这张照片并没有在那样的精心设计下完成，但艺术水准绝对不低。那双眼睛平静地，微笑地注视着镜头，仿佛在轻声地和你说——
    嗨，你好。
    而杂志里面足足两千多字的专访，还有多张首次公开的杜若家里的照片，更是让人一应满足。
    更让粉丝惊喜的是，《嘉年华》还在官方星光号上放出了当天去杜若家专访的拍摄花絮，尽管是经过剪辑后放出的内容，但信息量依然大到令人吃惊。
    【世界第一姐姐：唉，看到杜若的采访里提到不愿意透露地址的原因，还是有点心疼】
    【若哥世最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已经慢慢好起来了！】
    【帅气与可爱并存：难道只有我关注的重点在杜若家里的书架吗？我看到上面满满的一架子书和笔记本，而且记者随便拿一本下来都有翻阅和笔记的痕迹……】
    对于许多观众来说，他们看见的只有杜若在屏幕上的表现，而《嘉年华》则是向他们呈现了一个私下里的杜若，年轻，头脑清醒，坦荡而自在……不同的人对杜若的采访，能够解读出不同的意味，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只会增加他们对杜若的好感度。
    而对杜若的粉丝来说，能够通过花絮和采访看见杜若私底下这样鲜活又随意的模样，就已经令他们忍不住地扬起了嘴角。
    在看了花絮之后，粉丝中又数温度CP粉的心情最为微妙。
    【二二：不知道为什么，看专访的内容时感觉没什么问题，但花絮里怎么看怎么微妙】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我截了张图，镜头扫过餐桌的时候，上面摆着两个马克杯（呆滞.JPG）】
    【目目：应该是给记者准备的吧？（试图解释.JPG）】
    【二二：卧槽！你们快去看福尔温度大佬的解析！】
    之前因为几次剖析糖点而在温度CP粉内部出名的福尔温度，在沉寂了许久之后，这一次因为《嘉年华》的专访，又久违地上线了一次。
    而顺着提示找来的CP粉也很快看到了福尔温度新发的星光动态。
    【福尔温度：其他的细节有很多，我暂时不一一说了。
    但是！关于那个餐桌上的马克杯，我必须要好好地讲一讲！（敲黑板.JPG）
    你们觉得那只是一个简单的马克杯吗？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然后我就发现，我错了orz
    （第一张图.JPG）注意看LOGO！明晃晃的“闻韶”。
    PS：别觉得这点不锤，我翻了闻韶所有的产品，他家从来没有出售过马克杯，唯一的例外是每年会给闻韶的代言人送一套新年礼。（里面可能出现各种定制的小物）
    来来来，告诉我“闻韶”的代言人是谁？（狗头.JPG）
    （第二张图.JPG）我一帧帧看，截下了一张最清晰的图，看这马克杯的侧面图片，告诉我你们看出了什么？
    大声跟我念——
    情侣杯！
    最后，划重点：勿圈真人，圈地自萌。如有不对，纯属我的锅，谢谢配合。#杜若马克杯#】
    【二二：卧槽！感谢大佬，磕到了！】
    【目目：我靠！大佬牛逼！里面居然能有这么多细节吗？！】
    【温度今天公开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我要把第二张图换成我的桌面】
    因为讨论的CP粉人数多，#杜若马克杯#甚至小小地蹭上了星光网热搜榜的尾巴，而在这一天之后，温度CP粉内部的镇圈神图里，继演唱会神级场面、签名墙上的爱心、颁奖礼世纪拥抱等之后，又多了一张情侣马克杯的图。
    ***
    杜若在过去一年，年初和年中上映的两部电影，《听说》和《烽火》都实现了口碑和票房的双赢，在颁奖季上也有相当优越的斩获。两部电影的接连大爆，还有即便不在宣传期内，在剧组闭关拍摄时依然高居不下的人气，让杜若彻底在国内的演员圈内站稳了脚跟。
    而在今年，杜若还有两部电影即将上映，其中《仙道》已经谈好了国内外的发行公司，《光与暗》更是一部L国拍摄的IP大片，对于杜若来说，这是他走向世界的一年。
    1月26日，杜若从L国出发，再一次乘飞机回国。
    1月27日，《仙道》在海市寰宇大剧院，正式首映！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仙道》的首映礼， 全球同步直播。
    首映礼预计从18：00开始进场， 但从14：00开始， 红毯两侧就陆陆续续架上了摄像机， 不少记者都选择了提前好几个小时赶到现场， 唯恐迟了别人一步，就会占不到拍摄的好位置。
    一辆接着一辆的车，将主创团队和受邀参加首映礼的特别嘉宾带到了现场， 每一位到场嘉宾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都会接受一轮疯狂的闪光灯洗礼。
    而到场嘉宾的人气如何， 一个很简单的判断方法，就是看他在走红毯的时候， 闪光灯的密度。
    人群中， 不知道是谁忽然惊呼了一声：“看那辆车！”
    这道声音就像是往焦躁不安的记者群中加了一把火，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无数影迷抻直了脖子， 不自觉掂起了脚尖， 齐刷刷地朝着车辆驶来的方向看去。一开始就占据了红毯两侧最有利位置的记者，更是凭借着长期实践中培养出的专业素养，眼疾手快地将摄像机对准了红毯的起点。
    当黑色的轿车在红毯的起点前缓缓停下的时候， 从红毯的起点到尽头， 已经连成了一条由无数摄像机和密集的人群构成的长龙，每一位倾着身体卖力往前靠的记者眼中都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情。
    杜若从黑色的轿车上走下的那一刹那， 红毯两侧所有的记者都在同一时刻按下了快门， 密集的闪光灯如同闪烁的星星般落在红毯起点的那道身影上。
    浅灰色手工定制的西服勾勒出修长的身材线条， 蓝色格子的领带正好冲淡了浅灰色西装带来的庄重感，给这一身造型增添了几分活力。出于种种考虑，这一次走红毯的时候杜若并没有和哪位女演员一起走，而是独自一人走上了红毯。
    杜若并没有在红毯上停留多久，在亮如白昼的闪光灯和两旁震天的欢呼声中，杜若很快便潇洒地走过了红毯，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在签名墙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便走进了剧院。
    当那道身影在剧院门口消失的那一刹那，红毯两侧少见地爆发出了一阵遗憾的叹息，让正在走红毯的演员脸上不免出现了些许尴尬的神色。
    而红毯上又发生了什么，已经走进剧院的杜若并没有太在意。
    他和符文清导演打了声招呼，又和在电影中饰演女主角的杨溪微笑着点头问好。
    在去年金鹿奖公关季的那一次负面新闻事件里，符文清是最早在星光网上顶着压力为杜若声援的那一批，在彼时舆论形势尚未逆转的情况下，他承受的压力和攻击可想而知，但在私下联络的时候，符文清却没有主动在他面前谈起过自己为他声援的事情。
    尽管符文清不说，杜若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聊天到一半的时候，杜若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符文清就见杜若拿出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等到回复了消息，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杜若就对上了符文清略带调侃的眼神，他扬了扬下巴：“朋友？家人？还是……爱人？”
    “第三种。”杜若放轻了声音，却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符文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嘴前，从左拉到右，做出“拉拉链保密”的手势。
    杜若和符文清聊天的时候，进场的嘉宾也越来越多，剧院里属于嘉宾的那部分座位已经所剩无几。
    而在剧院外，随着红毯的环节接近尾声，记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闪光灯的密度也减弱了不少。
    “接下来一位会是谁呢……”
    人群中的一位记者刚刚检查好相机里拍下的照片，正嘀咕着，抬起头，目光落在踏上红毯的那道身影上，当车上的人露出半张脸的时候，记者却已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喊出这一声的瞬间，他也迅速举起手中的相机，按下了快门键。
    高大帅气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迈上红毯，神色平静，而红毯两侧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数不清的闪光灯密集地亮起，照亮了一条“星光大道”。
    “啊啊啊啊！闻戚！”
    “我的天！闻戚是被杜若邀请来的吗？！”
    “卧槽！卧槽！卧槽！……”
    没有人料到，这一次《仙道》的首映居然会邀请到闻戚，毕竟从各种层面上来说，闻戚都和《仙道》这部电影没什么关系，甚至闻戚之后即将上映的电影，和《仙道》还有隐约的竞争关系。
    但等到直播镜头跟着闻戚一起进入剧院，看着在红毯上冷静自持的男人目光直直地落在某一处，视线瞬间柔和下来，脚步加快，和身穿浅灰色西装的男人交换了一个拥抱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才恍然大悟。
    【行了，知道你们关系好了（我太难了.JPG）】
    【哦，是这样啊（冷漠脸.JPG）】
    【这一切都是（）啊，啧啧啧】
    【我仿佛闻到了狗粮的芬芳（狗头.JPG）】
    等到红毯环节结束，主创人员在台上，回答了一个多小时来自各路记者的问题之后，随着主创人员下台，剧院里的灯光暗下，首映仪式正式开始。
    ***
    临近首映时间，董桓和女朋友来到了海市的一家电影院。董桓就职于华国一家中型动画制作公司，是个地地道道的游戏宅，他到电影院原本想要看最近新出的动漫电影的，但无奈他的女朋友是杜若的粉丝，他也只好买了两张《仙道》的电影票。
    令他惊讶的是，明明已经是深夜，但电影院里的人还是很多，他和女朋友所在的影厅里坐满了人，其中有家长带着孩子，有一看就是学生模样的青少年，他甚至还在前排看见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董桓有些吃惊地侧头问自己的女友。
    “《仙道》上映之前期待度就挺高的，而且很多电影都延后扎堆在春节档期上了，这个档期反而没有太多其他竞争的电影吧。”女友一边走一边说，找到座位将买好的饮料放在卡槽里，在座位上坐下。
    坐在电影院里，董桓靠在椅背上，无声地叹了口气，打开手机查看那部电影其他时间段的排期。
    灯光暗下之后，电影很快开始放映。
    《仙道》一开头，就以大气磅礴的背景音乐和壮丽奇幻的仙侠风景，惊艳了观众的眼球，也彻底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原本只是抱着陪女朋友随便看看心态的董桓，在这一段开场后，忍不住轻轻地“咦”了一声，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眼睛里流露出兴味。
    这部电影貌似……还有点意思。
    在惊艳的开头过后，原本还在喧闹的电影院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就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电影院无论男女老少的视线都定在了大荧幕上。
    符文清开场就用一个“伪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将一个既有仙气飘渺又有凡间烟火的仙侠世界展现在了观众的面前。
    云雾缭绕的亭台楼阁，遍布了吆喝声的热闹街道；
    打坐练功的修仙者，走街串巷的商人小贩；
    炼丹炉中新出的一炉丹药，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
    一边是修仙者，一边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他们的生活方式、寿命乃至人生理想都截然不同，但却依然和谐地在这个仙侠世界中相处着。
    而这一段长镜头最后停留在了一只捏着茶盏的手上。
    那双手莹白透亮，更甚过白瓷的茶盏，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落在茶盏上，从嫣红的嘴唇边慢慢地落下。
    这只手后面，透过窗户，是一片茫茫的云海。
    充满着烟火气质的吆喝叫卖声已经远去，只剩下清爽的风声，还有来自对面另一个人的男声。
    “明镜的长明灯，方才……”
    “灭了。”
    画面这时一转，那道身影出现在大荧幕上的时候，电影院里几乎立刻就响起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人一身锦袍白胜雪，墨黑的长发用一根发带束在身后，额边垂下几缕碎发，那只手捏着茶盏，慢慢地放下。
    茶盏轻扣在桌上时，白衣人抬眸，眼底神色沉静如常，说话的语气里却裹挟上了刺骨的寒意。
    “彻查此事。”
    随着剧情的推进，在调查了一个月之后，第一次出现了“不死者”这样的称呼。而当三批外出做任务的修仙者陆续折在了“不死者”手中的时候，云缥缈终于出山，亲自调查这件事。
    这一串剧情跌宕起伏又连贯，虽然是仙侠电影，但在电影中几乎没有什么拖时长的无意义空镜头，仔细看的话，即便是出现的风景镜头，那也一定是有用意的。
    而“不死者”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也成了一条在《仙道》中贯穿始终的线索，让观众沉浸在电影的剧情中，跟随着剧情的推进做出自己的推测。
    尽管《仙道》的进程还没有过半，但无论从片头的“伪一镜到底”，肉眼可见用了心也花了钱的服装和特效，又或是杜若作为主演的表演，这一切都让观众在心底断言：这并不是一部宣传过度的烂片，而是制作方诚意满满的用心之作。
    不死者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他们难道是这个世界上那些堕落的修仙者吗？练了特殊的功法？
    董桓一边看，一边在心底猜测着“不死者”真正的身份。
    而当云缥缈亲手杀死一位“不死者”，追踪后，不死者在阵法的光芒中复活的场景让无数人惊呼出声，而作为资深游戏宅的董桓更是一拍大腿，下意识骂了一句，立刻就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测。
    什么特殊的功法，什么堕落的修仙者，这踏马的不就是游戏中的复活点吗！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为什么那些不死者会行为古怪，为什么他们永远不会死亡，为什么他们对于杀死那些普通人还有修仙者都不会有心理障碍……
    因为对于这些不死者来说，这从头到尾就只是一场游戏！
    想通这一关键的瞬间，董桓看着荧幕上那一张不死者的笑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电影中，云缥缈在经历了世界观的崩塌和重塑后，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而作为万年来离登仙梯最近的修仙者，云缥缈也是第一个发觉，不死者杀戮的那些修仙者和普通人的灵魂力量，最终都会被吸收到登仙梯中的人。
    而云缥缈找到的线索，最终指向了一条令人心生绝望的结果——
    修仙者终其一生追逐的“正道”，最后却是一场吞噬生命和灵魂的弥天大谎。
    剧情到这里，董桓忍不住沉沉地叹了口气。
    “登仙梯”其实是这个世界的裂缝，世界的力量不全，没有办法维持住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转。为了避免世界毁灭，前有“登仙梯”吸引修仙者献祭灵魂力量，后有世界主动将其他世界的灵魂放进来，收割生命以补充世界的力量。
    身处其中，云缥缈受到的冲击只会比观众还要大。
    苍穹浩渺，星辰浩瀚，无垠的白光直通穹顶，这正是数万年来无数修真者终极一生所求的“登仙梯”。
    白袍的修仙者站在登仙梯前，眼中闪过悲痛，绝望，而最后定格在坚定上。
    “你需要灵魂力量，对吗？”
    他平静地注视着登仙梯，却仿佛在对一个人说话。
    万里无云，天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惊雷，仿佛是对云缥缈的回答。
    “我的灵魂力量，是否够补足你缺失的部分。”
    又是一道惊雷。
    白袍的修仙者薄唇轻勾，似哭，似笑，似释然。
    “我明白了。”
    他一步一步朝着登仙梯的走去。
    当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白光中的刹那，仙侠大陆上的不死者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原地，而接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的女主却猛地停下了脚步，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这是要去干嘛？”
    “好像是要去找谁……”
    “但是……”
    “是谁呢？”
    女主在原地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转身离开。
    “算了，想不起来了。”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平静。
    只是，世间再无云缥缈。
    至此，电影结束。
    字幕放出的时候，影院里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噎声，董桓眼眶微红，将泣不成声的女友抱在怀里。
    而在寰宇大剧院中，一只手在黑暗中，无声地握上了杜若的手。
    杜若微微侧过头，正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神。
    他握得那么紧，那么珍重。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在《仙道》上映前， 大多数媒体和电影人都对这部电影的票房给出了很高的预测。
    大制作 从来没有失手过的鬼才导演 靠谱的演员班底 全球顶尖的特效团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 《仙道》这部电影都看不出扑街的可能。
    也正如媒体事先预测的那样， 《仙道》零点首映场一结束， 口碑爆棚！
    零点过后不到五分钟， 零点首映场的票房统计结束就已经出炉——
    1.25亿。
    尽管媒体和电影人都对《仙道》的票房给予了很高的期待，但即便是他们在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 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不能够仅凭零点首映票房确定最终的电影票房， 后续的票房走势也是重要的因素，但1.25亿的零点首映票房已经足够骇人。当从制片人那里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 不光是符文清，就是站在旁边的杜若也因为这个数字愣了一下。
    所有听到这个数字的人心底都清楚， 假如不存在后期票房大跳水， 遇到特殊情况导致票房腰斩， 或是绝世黑马杀出重新创下新的票房纪录的情况，这个零点首映票房基本上可以提前锁定今年的票房冠军。
    对于《仙道》的出品方和来到零点首映场的媒体记者、影评人来说，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告别了满脸喜色的符文清导演， 走出剧院的瞬间，迎面吹来的寒风就让杜若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直到上了车才感受到暖意。
    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也直到这时候， 杜若脸上的神情微微松动，离开了记者和无数人的注视， 终于能够泄露出些许个人的情绪。
    在参加《仙道》零点首映礼之前， 是刚结束剧组的拍摄就前往机场， 赶回国准备造型和处理事务，算下来，杜若已经五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先前在剧院里观看零点首映的时候，闻戚就注意到了杜若眼底勉强遮住的疲惫，结束了记者采访下台后，杜若坐在座位上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呵欠的动作，也被闻戚收在眼底。
    杜若上了车，终于放松下来，困意绵绵不绝地袭来，忍不住靠着椅背阖上了眼。
    安静的车里响起一阵轻轻的响动，随着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柔软的毛毯盖在了杜若的身上，杜若闭着眼睛，身体座椅里又缩了缩，放任着睡意袭上脑海。
    时值半夜，又顾及着副驾驶座上的杜若，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声音。
    等闻戚将车在地下停车场里停好，侧头去看杜若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梦乡。
    闻戚凝视着眼前的人，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第一时间走下车。
    他的手轻轻地落在杜若的脸颊上。
    捏了一会儿，似乎还不太满意，又摸上了杜若柔软的耳垂。
    随后圆润的指尖慢慢地往下滑，在杜若的嘴角轻柔地打着转。
    良久，他终于没忍住，在杜若的嘴角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望着杜若恬然的睡颜，闻戚的眼神不自觉地便柔软了下来。
    他解开杜若的安全带，将他抱上了楼。
    闻戚的嘴唇无限地贴近杜若的耳根，声音轻到仿佛呼吸，在耳边留下温热的气流。
    晚安，好梦。
    ***
    零点首映结束，电影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但观众却久久地坐在座位上，没有站起来。
    电影院里传来高高低低的哭泣声。
    其实早在《仙道》上映之前，看了预告片的观众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最终白衣修仙者踏入那片白光的时候，他们依然没有绷住，还没有走出电影院就已经泣不成声。
    但更可悲的是，在《仙道》这部电影中，观众根本找不到一个怨恨的着力点。
    恨不死者吗？
    但对他们来说，《仙道》的世界实实在在就是一场大型网游，他们以游戏者的身份进入世界，对他们来说，这片大陆上的那些原住民就只是游戏中的NPC罢了。当你在游戏中做任务的时候，又有谁能够想到，杀死的居然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呢？
    在电影最后的彩蛋中，直到被彻底送离这方世界之后，回到自己世界的那些“不死者”，依然只是以为游戏关服了，仅此而已。
    那难道恨天道不公吗？
    但天道别无选择。假若它没有办法补足力量，这方世界早在千万年前就会彻底灰飞烟灭。
    可是，云缥缈又做错了什么呢？
    这种找不到着力点的压抑感堆积在每一位看完了电影的观众心上。
    【我的天QAQ我当时看预告片的时候，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从电影院里出来之后现在简直哭成狗】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TAT】
    【云缥缈死了！我踏马的……我&*￥％&#】
    【哈，哈，哈……看了开头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接下来居然会是这样的走向，一场弥天大谎，最后葬送了云缥缈的生命……
    编剧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云缥缈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哭。电影最后，唐蓉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没了……都没了……不仅仅是云缥缈这个人，就连他在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别人脑海中的记忆，都全部被抹得一干二净。自此之后，世间再无云缥缈，也再无仙道传说。】
    【别说了……我到现在眼泪都还没有停过】
    从电影院里出来的观众几乎没有一个能够睡着的，很多观众原本都抱着看完电影就回家睡觉的心态，但从电影院里出来之后，几乎所有观众都在第一时间骂骂咧咧地冲到了售票窗口，第一时间购买了白天第一场的电影票。
    而当第一批观众回到家后，他们熬着夜在各大平台上留言和打分。
    在#仙道#的相关话题下，遍布着观众的骂声和哭声，符文清的宣传星光动态底下，是一片安静而充满了力量的“：）”，而杜若最新一条为《仙道》宣传的星光动态底下，却是一片齐刷刷的“QAQ”。
    董桓将不断哭泣的女友送回家后，眼眶通红地看着电脑，眼前却仿佛依然在不断回放着电影中的片段。
    他的手指在鼠标上停了许久，然后慢慢地移到了一个软件上。
    “咔嚓”。
    首映结束后，#仙道#快速地窜上了星光网热搜第一的位置，而紧紧跟在后面的话题则是#云缥缈杜若#，之后还有#云缥缈死了#和#如何给编剧寄刀片#也挂在了前十的位置上。
    在这样高的热度和无数自来水的安利下，零点首映之后的第一场正常上映，就有不少观众前往电影院，选择了《仙道》这部电影。
    而在第二批观众通红着眼睛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影评人和媒体的第一批报道也发了出来。
    《真实与虚假：无人知晓的死亡》
    《名为“仙道”的弥天大谎》
    《当我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
    从零点首映的高票房开始，在这个竞争影片较少的档期里，《仙道》一路高歌猛进，每日票房持续走高，让业内人士看得瞠目结舌。
    一部电影的成功，至少有口碑和票房两个维度的衡量标准。
    一些商业大片虽然票房奇高，但评分很低，以至于在之后的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都是会被时不时提出来呸一口的存在。反观一些艺术片，即便获得了国际电影节提名，但惨淡的票房依然像两个大耳刮子狠狠地打在制作人的脸上。
    但看《仙道》连续走高丝毫不露疲态的票房，还有各大平台上如井喷式不断爆发的好评来看，《仙道》毫无疑问成为了一步票房口碑双爆的作品。
    在网络上，杜若的黑子从来他出道以来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即便是杜若转型演员之后，还是有黑子孜孜不倦地跟了上来。
    杜若的第一部 电影《听说》爆火，黑子酸这是因为“奥克斯效应”，等下一部没有获奖就上映，才能够看出杜若对票房的真正影响力； 
    杜若的第二部 电影《烽火》大爆，连带着杜若饰演的“顾熹年”角色爆红，席卷了整个网络，黑子称这部杜若只是男二，不能算是杜若扛的票房，必须要男一号才算数。 
    接着就到了杜若的第三部 电影，《仙道》。 
    男一号，电影大爆，角色大爆。
    每一次在上映前后，黑子都会窜出来酸几句，杜若的粉丝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到了现在的平静，甚至还有些哭笑不得。
    【世界第一姐姐：说实话，这样的预言能力，是言灵吧？是吧？是吧？】
    【兔兔：我现在看着还在上窜下跳的那几个黑子，都眼熟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拜托你们再说得狠一点，要求再定得高一点，说不定下一次就实现了呢（大笑.JPG）】
    【若哥世最帅：这里面黑子提的好多要求，我一个粉丝的要求都没有这么期待过，但他们居然真情实感是这么想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杜若居然都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唉，今天也是嫉妒杜若黑子的一天呢（狗头.JPG）】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网络上的评论，捏着鼠标的力气越来越大，仿佛要将鼠标捏碎一般。
    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地亮起，他瞥了一眼，眼底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
    “妈。”
    ***
    在《仙道》上映两周后，由个人账户发在星光网上的一则动画短片，又将这部电影的讨论度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这部名为《无名》的动画并不长， 发布这部短动画的星光号也不是什么出名的星光号，这也导致在这部短动画一开始上传的时候， 并没有引来多少人的关注。
    但是在这部短动画上传一个小时之后， 在各大平台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关于这部短动画的讨论。
    【世界因你而璀璨：我的天！强烈推荐这部短动画！大家一定要去看啊！#仙道#】
    【理讨：这部《仙道》同人动画的制作水平究竟如何？】
    【强推：假如你喜欢《仙道》这部电影，那就一定不能够错过这部同人动画！指路星光网→（链接.html）】
    “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推荐？”
    余青雪因为对仙侠题材不感兴趣，即便现在《仙道》正在电影院热映， 身边也有好几位朋友去看了这部电影，她直到现在也没有想要去看这部电影的准备。
    但是今天在逛论坛的时候，她却一连看到好几个帖子飘在首页，都是推荐这部短动画的。
    “有这么好看吗……”
    余青雪轻声嘟囔着，但却不可否认她的确被勾起了兴趣。
    反正短动画的时间也不长， 正好现在也没事。
    不然……就看看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 余青雪点开了在论坛里他们分享的视频链接。
    与此同时， 在世界各地，每一秒都就成百上千个“余青雪”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随着箫声响起，空白的画面上落下了一个黑点，接着就看见这个“黑点”慢慢地变化， 从婴儿， 到孩童、少年、青年……每一次的变化都配上了一道拟声，比如婴儿的啼哭声。随着一声剑鸣， 身长玉立的青年形象落下了最后的一笔。
    动画的开头并不花哨，甚至简单质朴到可以算得上“简陋”了， 但当这个开头结束的时候， 余青雪却完全没有心思在意其他的部分， 眼睛紧紧地黏在画面上，目光贪婪，专注，不肯放过一帧一秒。
    青年向前走，中间他遇到了不同的人，也和这些人之间发生了不同的事，而当最后他迈入那漫天的白光时，余青雪定定地望着画面中那空茫无边的一片雪白，直到屏幕黑下，望着漆黑的电脑屏幕映出的并不清晰的脸庞，余青雪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沾湿。
    她的手边就是面巾纸，伸手就可以拿到，但现在，余青雪只是仰起头，任凭眼泪顺着自己的眼角流下。
    这部短动画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台词，只有纯音乐，甚至就连剧情逻辑也非常简单，就是一个人从出生、成长、到死亡、消失的全过程。
    而动画的画面上，一半使用处理过的真人影像，一半则采用手绘水墨动画的形式共同完成，从开始到结束，画面上都没有一点除了黑白灰之外的任何色彩。这种风格和目前流行的动画形式大不相同，但配上贯穿整部短动画的箫声，和这个充满了宿命感和悲剧感的故事，却又无比合适。
    大巧若工。
    这或许是对这部短动画最好的形容。
    待脸颊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余青雪将目光放回到屏幕上，几乎没有犹豫地，按下了“重播”的按钮。
    越来越多好奇的网友在推荐下去看了这部短动画，而这些网友在看完了这部短动画后，大部分都毫不犹豫地选择向自己的朋友推荐了这部短动画。
    随着口碑的不断扩散，#无名#在《仙道》宣传方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部由个人制作的同人短动画仅仅因为网友的关注和搜索安静地登上了星光网热搜，并在热搜榜上缓缓地往上爬。
    【世界第一姐姐：看完这部短动画回来，简直哭得我眼睛疼。已经不知道循环播放了多少遍了QAQ#无名##仙道#】
    【NANAN：在电影院里看《仙道》的时候，就已经哭得不行了。万万没想到走出电影院居然还会在网上接受到暴击（我太难了.JPG）#无名##仙道#】
    【苦逼次元商：我看完这部短动画是真的震惊！不得不说，虽然在制作上还是有一些小瑕疵，但是完成度真的已经很高了！而且这种形式的短动画，制作起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再考虑到《仙道》首映到现在只不过两周的时间……
    我已经没话说了，给大佬献上膝盖！#无名#】
    【PAN：这是第一部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台词，但看的时候却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枯燥的动画了！水墨的风格非常独特，但和古风的背景音乐配合得非常好。尽管我之前没有看过《仙道》这部电影，但是在看完这部短动画之后，我现在已经在网上买好票，晚上就去看！#无名##仙道#】 
    【世间一切美好是你呀：我之前已经把《仙道》重刷了两遍了，两次都是不一样的感受。但万万没想到，在看了这个短动画之后，居然又有了新的感受！
    电影中的云缥缈从一开始就是强大、淡然的模样，但是短动画中却将云缥缈的前半生“补足”了，却反而更加凸显了这种悲剧感和宿命感，而当最后他踏入白光，这方世界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他的名字。
    无名。
    这个标题最后居然如此疼痛QAQ#无名##仙道#】
    【青青子墨：我一个对于古风题材一直都没有一点兴趣的人，居然把这个短动画重刷了二十多遍！而且可怕的是，还没有厌倦的感觉！#无名#】
    而在#无名#的热搜攀上星光网热搜前二十的时候，在不知道循环播放了多少遍之后，余青雪已经快要哭不出来了，她回到论坛那个推荐《无名》短动画的帖子下留了一条评论，目光落在帖子里的内容上，纠结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开始查离家最近的电影院里《仙道》的排片。
    而此时，在华国的各个地方，有无数人做出了和余青雪一样的动作。
    而通过网友在外网上分享的链接看到这个视频的国外网友，此时只能够一边在网上疯狂夸赞，一边为了《仙道》没有在全球范围内同步上映而感到遗憾，甚至有外国网友打电话到当地的电影院，询问《仙道》上映的时间。
    这部名为《无名》的同人短动画，在没有任何预热的情况下，仿佛突然间就火到了全球。
    而《仙道》的宣传方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一个绝好的宣传机会。
    当天，《仙道》剧组就用官方星光号转发了那条短视频的星光动态，而符文清导演和《仙道》的演员也纷纷在星光网上转发了这条星光动态，像有其他海外社交账号的，比如杜若，更是用其他账号也转了一遍。
    而实际上转了那条星光动态的人还远不止他们，不少和杜若互关的好友也转发了杜若的那一条星光动态。
    在这样的大批量转发之后，#无名#的热度迅速窜到了星光网热搜榜第一的位置，在海外热搜也窜上了前十。
    和其他人相比，杜若知道的显然会更多一些。
    比如，《仙道》的海外发行商正在紧急修改计划，准备趁着这股热度，配合之后《仙道》在海外的宣传活动。并且在联系这部短动画的制作人，希望能够将这部短动画进一步完善后，作为电影开始前的楔子，在海外发行的时候，插入到电影正片之前。
    原本到了电影上映第二周结束后，按照正常的票房统计曲线，每日票房会逐渐下降，具体的下降趋势要具体分析，但基本上没有重新涨回来的可能性。即便是厚积薄发的电影，在前两周结束后假如还没有起来，那后续也堪忧了。
    但偏偏《无名》的出现和爆火，打破了这种在大多数情况下都适用的“定律”。
    业内人士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仙道》从上映第十五天开始，每日票房以一种罕见的曲线，一路高歌猛进，在第十八天的时候，打破了之前《仙道》的最高日票房纪录，并且还在不断地上涨着。
    而就在这几天里，随着《仙道》宣传方在国内外的顺势营销，彻底将原本可能在国内外昙花一现，获得一点热度后沉寂下来的短动画《无名》，彻底传遍了全球。
    国内《仙道》票房节节攀高的同时，在全球的电影评分网站上，海外观众对于《仙道》这部电影的期待值也在不断地上升着。
    在这样的情形下，《仙道》剧组会收到来自J国收视率第一的脱口秀节目的邀请，也就不足为奇了。
    “出去之后，我们直接到约好的造型室去，之后提前一个小时到电视台，去对一下今天的流程，以及和脱口秀主持人交流一下……”
    杜若一边快速地往外走，一边听着陈默给他简单口头梳理今天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而当杜若从机场通道里走出的时候，望着眼前拥挤的人潮和不断亮起的闪光灯，他才猛然发觉，自己貌似……错估了他在J国的人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机场里已经被粉丝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其中前排里还混了不少J国的娱乐记者，正扛着长。枪短。炮， 杜若刚刚从机场的出口出来， 眼前的闪光灯就已经连成了一片。
    陈默护着杜若往外走， 一边不断地说：“他刚下飞机， 抱歉我们现在不接受采访。”
    杜若的脸庞被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大半，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他在粉丝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身边不断传来的挤压感中，微微皱着眉头推开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话筒，往外一步一步地挤着。
    来之前， 不管是杜若还是陈默， 都没有预料到他在J国的人气居然有这么高， 自然也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以至于直到下了飞机之后，才意识到现场安保力量的不足。现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在机场停留的时间越久， 出事的可能性越大，只有尽快离开机场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杜若快要挤出人群的时候， 从他的斜后方，一道响亮的大喊忽然从一片嘈杂的喧闹声中杀了出来。
    “杜若——”
    这道男声雄厚， 中气十足，华语在一片外语中显得无比突出， 杜若微微一愣， 在反应过来之前， 就已经扭过头看向了声音来的方向， 正对上高举的摄像机。
    “真好看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五大三粗，胳膊上还能够看见明显刺青的肌肉大汉夸“好看”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杜若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只是他自己当时就产生了扶额的冲动，最后也只能够无奈地对着镜头的方向，浅浅的勾起了嘴角。
    这一段机场里的小插曲被当时在机场的粉丝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很快就引起了热议。
    视频里的男人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色皮夹克，黑色鸭舌帽压在头上，脸上的表情冷淡又疏远。但在被喊到名字的时候，他先是肉眼可见的一愣，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露出一个笑容。
    该怎么形容这个笑呢？
    笑意从微微翘起的嘴角泄露出来，快速地爬上了眼角眉梢，无数的闪光灯落在他脸上、身上，照得那双眼睛犹如星辰闪耀。在千人欢呼中，他隔着拥挤的人群，远远地朝你看来，脸上的笑容无奈又温柔。
    【卧槽！卧槽！卧槽！那一眼过来，我死了！】
    【妈妈！我恋爱了QAQ】
    【我的天！究竟是哪个体系的神明居然舍得将这样的人放到凡间（猫猫落泪.JPG）】
    【这个视频有毒！天知道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居然已经将这个视频重复了三十多遍（绝望.JPG）】
    【这个眼神！这个颜值！这个笑容！我已经躺平了，不需要抢救了ORZ】
    【23333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毫不客气地笑疯了吗？】
    【 1尤其是当我翻了那个上传者之前的自拍，突然感觉视频里杜若的笑容，还有那么一丝绝望的意味hhhhhh】
    【不过这个时间来J国，是来干嘛？拍广告？录节目？宣传？】
    等到杜若做完造型，来到脱口秀节目后台的时候，#杜若#话题已经登上了多个国家的热搜榜单。
    《凯尔森·伦纳德秀》是J国收视率第一的日间脱口秀，每周一到周四下午播出，作为主持人的凯尔森·伦纳德可以说是这档脱口秀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假如某一天凯尔森·伦纳德想要离开，那么这档脱口秀也会立刻腰斩结束。
    在后台的化妆间里见到凯尔森·伦纳德的时候，这位主持人正由着化妆师为自己的造型做最后的打点。
    杜若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做完造型的凯尔森·伦纳德快步走过来，热情地主动伸出手，握住了杜若的手，“我看到了今天那个机场短视频了，很有意思。”
    凯尔森·伦纳德是个很热情的人，至少他在杜若面前表现出来是这样的，外露地、积极地与第一次见面的嘉宾拉近关系，降低对方心中的戒备感，等到脱口秀正式开始录制前，杜若和凯尔森·伦纳德已经可以像是初识的朋友那样自在地聊天了。
    16：00，录制准时开始。
    凯尔森·伦纳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酒红色的领带和身后的背景正好相配，他走上台，和观众招着手，等到掌声渐渐平息的时候，他才开始今天脱口秀的开场白。
    “这几天，有一部来自东方的短篇动画刷爆了网络，我相信在场的许多人都已经看过了这部拥有着浓厚东方仙侠气质的动画短片，也有不少人曾经为了那画中人的故事而深深感动落泪。”
    这段开场白一出，在场的一些观众就已经猜出了今天的第一位嘉宾是谁。
    “今天，我们的第一位嘉宾就是那从动画中走出的——”
    “杜若！让我们掌声欢迎！”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舞台的侧面走出。
    杜若今天的造型并不复杂，一件白色刺绣衬衫，搭配黑色长裤，随意又散淡，但却有着神奇的魅力，令人第一眼见到就移不开视线。
    别说女人了，就是现场的男观众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心跳漏了一拍。
    当这期脱口秀节目在不久后播出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一开始只是“随便看看”的观众，在看到杜若出场的镜头后，就嘟嘟囔囔地放下了拿着遥控器准备换台的手。
    “嗨，杜，见到你很高兴。”
    “下午好，我也是，凯尔森。”
    杜若微笑着走到凯尔森·伦纳德面前，和他握了握手，又拥抱了一下，又和观众笑着招了招手，然后才在沙发上坐下。
    摄像机镜头这时候在观众席上扫了一圈，演播厅里坐得满满当当，乍一眼看过去，男女老少的观众都有，他们此时都站在座位前，热烈地鼓着掌，有认出杜若的观众还在用蹩脚的发音大声地高喊着他的名字。
    “能够请到你上凯尔森·伦纳德秀，真的是令我感到意外。”杜若刚刚在沙发上坐下，凯尔森·伦纳德就笑着开口，“我还没有恭喜你，目前已经集齐了金鹿奖和奥克斯电影奖两个影帝。”
    “谢谢。”杜若微笑着点头，听着观众席上的窃窃私语，心下明白凯尔森·伦纳德是在给还不清楚他是谁的观众科普。
    “虽然我觉得已经有很多人看过这部动画短片了，但我想还是要再放一遍。”凯尔森·伦纳德话音刚落，演播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大屏幕上开始放《无名》这部短片。
    这不是杜若第一次看了，即便是出演了云缥缈这个角色的他本人，都不得不承认这部短篇动画做得相当出色，每一次看的时候，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在没有台词，没有做任何背景普及，又带着文化隔阂的情况下，《无名》却能够将蕴藏在其中的情感和韵味传达给每一位观众。在这部动画短片放完之后，演播厅里都有了片刻的寂静。
    “哇哦……”凯尔森·伦纳德感叹了一声，高大的男人眼眶微红，但当他的视线落在杜若脸上的瞬间，他的嘴角就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嘿，杜若，你现在是被你自己的动画短片感动到了吗？”
    镜头适时地移到了杜若的正脸，就看见镜头下的男人微愣了一下，故意将J国话说得一字一顿又蹩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一脸正气地说出这句话，却因为表情和语调的反差，反而让现场爆发出一阵笑声，一扫动画短片放完后现场沉闷的气氛。
    凯尔森·伦纳德是顶尖的脱口秀主持人，对于现场气氛的观察和掌握自然得心应手，而刚才杜若快速地接上凯尔森·伦纳德的梗，也是配合着他调解现场的气氛。
    在杜若接完这一句后，凯尔森·伦纳德的眼底露出了些满意的神色。
    等到现场的气氛稍微平息一点之后，凯尔森·伦纳德便开始从《无名》开始，开始了今天的脱口秀。
    凯尔森·伦纳德脱口秀的风格就是直来直往，什么话题都敢讨论，在脱口秀上什么话都敢说，提起一些话题的时候也不会在意对方当下的大众好感度。
    这种辛辣的风格曾经一度为凯尔森·伦纳德招惹到不小的非议和风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凭借着这样独特的风格拥有了一批坚实的拥趸，并且使《凯尔森·伦纳德秀》成为了不少观众心中的例外。
    在许多节目上没有办法看到、或者难以接受的问题，只要在前面加上“凯尔森·伦纳德”，仿佛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尽管在脱口秀节目开始前，杜若在后台和凯尔森·伦纳德就已经对过了问题，不过那个时候，凯尔森·伦纳德就已经大笑着告诉杜若“等上台的时候，台本就是完全没有用的废纸”。
    等到真正开始对话的时候，杜若很快就明白了凯尔森·伦纳德这句话的意思。
    凯尔森·伦纳德时不时就会穿插几个台本之外的问题，甚至在有的时候观察着现场反应，会经常即兴发挥。
    就比如现在，凯尔森·伦纳德就问了一个台本上没有的问题。
    “就在上个月，你刚刚被评选为‘假如我还是二十岁，就一定会追求的男人’榜首……”
    杜若之前没有关注过这个榜单，但能够出现在《凯尔森·伦纳德秀》上，应该也不会是哪里来的野鸡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已经做好了凯尔森·伦纳德会问他关于这件事感受的心理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紧接着凯尔森·伦纳德口风一转：“其中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投票者是男性，有什么话是你想对他们说的吗？”
    这下子，在现场观众漫天的起哄声中，杜若脸上的表情真的变成了惊愕。
    第一百六十六章 
    “啊啊啊啊啊啊——！！！”在凯尔森·伦纳德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 现场的观众已经开始了疯狂的起哄。
    “感谢你们的支持。”在几乎要掀翻演播厅棚顶的尖叫和起哄声中，杜若直视着镜头， 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回答道。
    摄像机很懂的给杜若现在的表情拉了个占据整个大屏幕的特写镜头。尽管杜若看起来面色如常， 但绯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他现在的真实心情， 在拉近的镜头下微微晃动的瞳孔暴露了他现在些许的不安。
    “哇哦——”在听到杜若的回答后， 演播厅里的气氛非但没有平息下去，反而还更加燥热了几分。
    凯尔森·伦纳德作为经验老道的脱口秀主持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趁胜追击：“就只有感谢他们的支持吗？”
    他的声音很大， 即便在这样躁动的演播厅里， 依然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当然。”杜若心里清楚自己不做些什么，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他在说出“当然”的同时， 转头看向镜头，轻轻地炸了眨眼睛，嘴角斜勾， 露出清浅的笑容。
    演播厅里现在的气氛有够热烈的， 女生们都在倒抽了一口气后疯狂地尖叫着， 即便是男人也在为了杜若刚才那机敏的反应而拍掌大笑， 观众席中甚至传来了雄厚的男声：“我可以——”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即便久经沙场的工作人员，都有不少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在这样狂热的氛围中， 凯尔森·伦纳德连续喊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让现场的尖叫声平息下来，在听见那一句来自现场男观众的“我可以”时， 即便是凯尔森·伦纳德都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忍俊不禁地转头“询问”杜若的意见：“他说‘他可以’， 你的意见呢？”
    观众席上，刚才喊了那一嗓子的男观众也相当有娱乐精神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金发绿眸，模特身材，望着台上的杜若笑出了雪白的牙齿。
    杜若的视线落在那位男观众身上，佯装打量了一会儿，露出些遗憾的表情：“抱歉，我不可以。”
    这一段插曲让现场的观众更加笑疯了，他们爆笑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肆意尖叫欢呼着。
    凯尔森·伦纳德已经很久没有在演播厅里笑得这么疯了，在后台第一眼见到杜若的时候，他还担心了一瞬间这位来自华国的演员是否会不适应脱口秀节目的氛围，但现在这种顾虑已经在杜若接二连三的高能反应中消失无踪。
    说实话，能够在脱口秀节目上表现得如此自然，从录制一开始就融入了现场的氛围，还不用他刻意制造气氛就能够让现场笑倒一片的明星可不多见。
    凯尔森·伦纳德完全不怀疑，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效果一定会好到爆炸。他自然也投桃报李，主动提起了一个台本上没有的小点：“听说你现在正在拍一部新电影，还是不少人都非常熟悉的一部小说改编的电影……”
    凯尔森·伦纳德说着，看向观众席，现场的观众里有关注到这条小心的，立刻就大声地喊了出来。
    “对，就是《光与暗》，听说你在里面饰演了佩恩这个角色。”
    凯尔森·伦纳德话音刚落，两人身后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光与暗》剧组官方最新放出的一段片花片段。
    镜头如情人的手，轻柔地在骑士如雕塑般完美的身躯上游走着。
    在慢动作的镜头下，能够看见服装上精致的花纹和配饰，被一根镶金边的银白色腰带束住的劲痩腰肢，随着走动的动作在长袍下时隐时现，掩藏不住蓄势待发的力量。
    下一刻，角度一转，一道光从远处投射过来，落在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上，每一笔都仿佛由世间顶级的画家亲手描绘，那双碧蓝的瞳孔里仿佛凝聚了世界上的一切美好，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而当那柔软的唇角轻轻勾起的那一刻，让人忍不住想要亲手为他奉上自己最珍贵的一颗真心。
    杜若之前的定妆照就已经在网上疯传了一波，后续剧组每一次放出的片花和片场照，都能够清楚地看出剧组的用心，也将观众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值不断地推向一个又一个新的高峰。
    在一周前放出的这段片花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屏幕前为了杜若出镜的这十几秒的镜头而神魂颠倒，不管他们是否知道这个演员的名字，在看完了一遍这段片花后，没有人不会重新将视频拖回去，将这个片段再重复几遍。
    大部分人都不是第一次看这个片段了，但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沉溺在那双碧蓝色的澄澈瞳孔中，如大海，如天空，如世间一切温柔与美好。
    而在这一期的《凯尔森·伦纳德秀》播出后，全球观看了这一期节目的千万名观众，不少人到了这一段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这个在网络上疯传的片段中的人是他！
    但现在回到演播厅里，观众席上因为这一支片花出现了些小小的躁动。
    凯尔森·伦纳德“哇哦”了一声，“我不是第一次看这支片花了，但每一次看的时候，都忍不住要感叹神明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凯尔森·伦纳德耸了耸肩膀，而到节目播出的时候，看着下一秒给到杜若正脸的镜头，无数观众心底都和他诞生了同样的想法。
    在《光与暗》这部电影上聊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凯尔森·伦纳德适时地切入了另一个话题：“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你的粉丝在J国有一个专门的粉丝后援会。”
    杜若之前的确不知道这件事，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的脸上露出了完全不作伪的惊讶表情，对着镜头说了声“谢谢”。
    “而现在，在你的J国粉丝后援会中，她们近期热议的问题是……”凯尔森·伦纳德嘴角轻勾，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转头看向观众席，声音也高了几度，“你的感情状况。”
    在现场爆发的笑声中，杜若捂住了脸，听到凯尔森·伦纳德继续说道：“你的J国粉丝们一直都很关心你的感情问题，而就我知道的情况中，你在之前从来没有公开交往的对象。”
    “对，没错。”杜若坦然地承认了这件事。
    “或许，我可以在这里问一下原因吗？”凯尔森·伦纳德将手臂撑在桌上，侧过身体看向杜若。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没有交往的原因只是没有遇上合适的对象，而没有公开交往的原因也只是在前面那一条中，再加上一个合适的时机。”
    杜若看向镜头的方向，斟酌地说出自己在心底想了无数次的话，“从出道到现在，我其实从粉丝那里获得了很多，也希望能够以更好的表现回馈给粉丝和观众。某一天我遇上了某个合适的人，我也会选择我认为合适的时机，向大家公开，希望那个时候也能够得到大家的祝福。”
    男人真挚的看向镜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仿佛能够从那双眼眸中看出无尽的憧憬和希冀。
    “我先提前祝福你，遇见那一位对的人。”在全场的掌声中，凯尔森·伦纳德笑着祝福道，这位脱口秀主持人已经敏锐地从杜若的语气中意识到了些微妙的气氛，却没有要在这里戳破的意思。
    凯尔森·伦纳德是风格犀利独特，但不是口无遮拦和愚蠢，足够的聪敏和细心才是让他在这样的风格下，依然能够获得不错口碑的底牌。
    “不久之后，我们就能够在电影院里看到《仙道》这部电影了，感兴趣的可以到电影院里进行观看。下周四，我们，不见不散。”
    凯尔森·伦纳德起身和杜若握手送别，在现场观众不舍的掌声中，杜若挥着手离开了现场，而身后，凯尔森·伦纳德已经开始介绍今晚的第二位嘉宾。这也是《凯尔森·伦纳德秀》的惯例，每一期都会请三到四位不同的嘉宾，完成一整期节目。
    ***
    在连续跑了几天的线下宣传活动后，《仙道》在海外的首映一结束，就收到了如潮的好评。
    《奥克斯电影》：传统韵味与未来感的完美结合，令人耳目一新的佳片。不仅设定新颖独特，对于细节的推敲和斟酌也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仔细观看影片会发现，其中涉及到了两个世界——仙侠世界，初原世界，其中每一个世界的设定都是完整的，而观察对话也不难发现，两个世界中的人拥有着截然不同的语言习惯和价值观……种种此类，不一一列举，但也可见心意。
    《影视聚焦》：符文清又一次带来了他的惊喜，但这一次，更让我惊艳的却是作为主演的杜若。
    《时报》：令人惊艳的演出，在《听说》之后，来自华国的演员杜若再一次贡献出了震撼人心的表演！云缥缈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都展现出了这个灵魂的挣扎。最后云缥缈走进白光中的那一场戏，更是将这种来自东方的宿命感展现得淋漓尽致！我无比期待这位年轻的演员能够在接下来带来怎样的惊喜！
    ……
    发表影评的媒体中，有三分之二以上都在影评中夸赞了杜若的表演，而《仙道》在海外的票房、口碑双重大成功，同时带来的还有杜若在海外人气和知名度的暴涨。
    而远在国内的闻戚，却在挂了一个电话后，手指在手机上摩挲了许久，最终拨出了那个号码。
    第一百六十七章 
    窗外一片漆黑， 小雨淅淅沥沥， 在玻璃窗上落下好听的声响，空气中无端端便带了几分阴郁压抑。
    昏沉的天色仿佛让乌云也压在了闻戚的心上。
    闻戚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托人查这些事， 对方几次动作， 尽管隐蔽又小心，但走多了夜路总会遇见鬼， 手脚下多了也总会被抓住把柄。但在收到完整的调查结果之后， 闻戚还是犹豫了又犹豫， 一直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杜若。
    打通电话后， 在喊了一声杜若的名字后，闻戚握着手机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僵硬住了，嘴唇开了又合， 却始终没有能够开口。
    杜若单手用毛巾盖在头上， 轻轻搓揉着还湿漉漉的头发，听着电话另一头略显紧张和犹豫的呼吸声，状似漫不经心地聊起了其他的琐事。
    “今天外面有一点小雨……”
    “这些天的天气其实还可以，我看明天你那边应该是放晴了。”
    “晚饭吃的什么？”
    “其实还好， 这几天的行程肯定是满的，也没办法……赶着过年前回来。”
    寻常的对话里却带着淡淡的温馨，仿佛能够抚平心上的一切烦躁和不安。
    “大概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 杜若顿了顿，就听见低沉磁性的声音顺着手机传来。
    “我想你了。”
    低沉的嗓音轻轻敲打着杜若的耳膜， 让他的耳根瞬间红透， 话已经到了嘴边， 反复几次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尽管隔着屏幕，杜若还是没忍住将冰凉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强行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我也是。”
    对面传来的笑声和心脏擂鼓般跳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杜若的脸颊不自觉地升温。
    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犹豫良久的闻戚还是说出了口。
    “之前调查的事情，现在有一点眉目了……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说。”
    杜若瞬间心领神会闻戚指的是哪件事，他抿了抿唇，最后也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直到挂断电话后，杜若在床头坐了良久，机械地擦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头发已经完全变干了很久，才怅然若失地落下了手臂。
    仰倒在床上，闭眼听着雨点打在玻璃窗上滴滴哒哒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什么。
    ***
    《仙道》的海外首映口碑和票房都相当喜人，后续的海外票房走势也是让人实打实的惊喜，海外的热度甚至反向将国内已经快要下线的《仙道》又刺激了一波票房。
    与此同时，《仙道》剧组成员在海外活动的一些物料也陆续被翻译传到了华国的网站上，其中就包括了杜若参加的那一期《凯尔森·伦纳德秀》。
    #仙道#相关话题在星光网上刷屏的时候，一个帖子悄然地出现在了匿名论坛上。
    【理讨：杜若是不是谈恋爱了？】
    【1楼：是的，没错，杜若跟我在一起了！希望能够获得大家的祝福！】
    【2楼：？？？前面的你在想屁吃？！】
    【4楼：哈哈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狗头.JPG）那个人就是……我！！！】
    【8楼（楼主）：歪楼了，拉回来！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杜若上的那一期《凯尔森·伦纳德秀》，里面杜若和主持人的对话……感觉有点东西emmm（《凯尔森·伦纳德秀》链接.html）】
    【9楼：节目我看了，但感觉没什么呀？是楼主你太敏感了吧？】
    【10楼（楼主）：那假如你从第20：45开始看呢？】
    【87楼：卧槽！我之前看的时候只觉得这期节目全程高能，但是假如你这么一说，单独拎出来一看emmm还真的有一点微妙的感觉（求生欲爆棚.JPG）】
    【88楼：我原来只是进来吃个瓜的，看到节目片段真的惊了！天啦噜！外国的节目上都这么敢说的吗？！！！】
    【89楼：虽然但是，这就是脱口秀节目的风格，尤其这还是以大胆出名的《凯尔森·伦纳德秀》，说实话，杜若这一期节目效果还是不错的，从现场反应、收视率、外网评价上来说，都挺好的（吃瓜.JPG）】
    【157楼（楼主）：STOP！！！歪题了！！！我开这个帖子其实是在看了这期节目之后，心里稍微有点微妙，所以想上来问一下，有没有人和我是一眼的感觉？虽然空口这样猜测不太好，但杜若回答问题时的这个状态，真的让我有一点点……害怕了orz】
    【158楼（楼主）：我不多说别的，就放几条杜若在节目上的发言给你们瞅瞅——】
    【159楼（楼主）：“没有交往的原因只是没有遇上合适的对象，而没有公开交往的原因也只是在前面那一条中，再加上一个合适的时机。”——杜若】
    【160楼（楼主）：“某一天我遇上了某个合适的人，我也会选择我认为合适的时机，向大家公开，希望那个时候也能够得到大家的祝福。”——杜若】
    【161楼（楼主）：（节目截图.JPG）这是说这段话的时候，杜若的眼神和表情orz】
    【162楼：我艹！我真的开始怕了TAT】
    【163楼： 1】
    【164楼： 2】
    【186楼：没锤的事情你们居然讨论得这么起劲，服气，出楼了】
    歪了好多层，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258楼：话说你们都这么真情实感的吗？我其实觉得，杜若就算是真的谈恋爱了，也没什么吧？他现在走的完全是演员路，最近几部电影的票房显然也不是粉丝能够刷上去的，这是真的扛票房能力，经过了考验的。而且出道以来就没有卖过男友人设，即便公开谈恋爱也没什么大问题吧（吃瓜.JPG）】
    【259楼（楼主）：其实我理智上知道你说的没错，但情感上还是过不去那道坎QAQ】
    【260楼：或许……是女友粉吗？（小声.JPG）】
    【261楼（楼主）：其实我是妈粉（更小声.JPG）别让我知道是哪个人把我家崽崽拐走了！！！（咆哮.JPG）】
    【262楼：噗，虽然对不起，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哦，你也太可爱了吧？！】
    【263楼（楼主）：我其实不反对他谈恋爱，但假如要公开谈恋爱就有点emmm但是看他在节目上这样说，有一点点担心他是不是想要公开的意思】
    【264楼：其实看视频里杜若的状态，感觉他的确有这个意思哎（挠头.JPG）】
    【265楼：同感，而且假如公开，我其实还挺担心他另一半的（万一是个我完全没办法接受的人选，可能心态会爆炸）】
    【266楼：（专心吃瓜.JPG）】
    【894楼：等等，为什么你们都一副默认了杜若在谈恋爱的样子啊！！！万一还没谈呢！】
    【895楼：emmmm那这一楼就算，敏感度测试？？？】
    【1059楼（楼主）：不过我真的想象不出来，假如杜若谈恋爱，会和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谈（挠头.JPG）】
    【1060楼：……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女孩子呢？（不解.JPG）】
    【1061楼：kkkkk有道理。】
    【1062楼：kkkkk胖友！看看温度吗（斜眼笑.JPG）】
    【1063楼（楼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仔细想想，假如真的是他俩，我貌似……真的……还可以……接受，毕竟是两个自己看着一起走过来的崽（滑稽.JPG）】
    【1064楼：这么想一想，居然也没有那么难接受2333】
    ……
    【1589楼：我提着刀进来，爬完了楼的我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走向（哭笑不得.JPG）】
    【2048楼：
    -----已申请删帖-----
    ------以下勿回------】
    这个帖子最后也没有删成功，只是默默地沉到了最底下，等待着或许能到来的“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
    海内外都中了一片唤作“仙道”的毒，甚至在一些大学社团里，开始出现了《仙道》中人物的cosplay，真正将这股风潮带到了现实的生活里，其中被cos的次数最多的，就是杜若饰演的“云缥缈”这个角色，连带着杜若的海外人气也实现了一次飞涨。
    而这时候，在海内外被疯狂追捧“云缥缈”本人，却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在咖啡馆里安静地坐着。
    橙黄色的灯光下，容貌昳丽的青年微微低垂下眉眼，灯光在他的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他的视线定在自己面前桌上的咖啡杯上，眸色平静，教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西装革履的律师推开包间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在门被推开的瞬间， 杜若便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从门口走进来的西装中年男子。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领口、袖扣、领带全部都一丝不苟，看得出来沉稳的做派。但同时，杜若也没有错过当对方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惊愕。
    在杜若打量着对方的时候，贺鸿飞一边观察着杜若， 一边走到杜若对面的椅子前，主动伸出手：“你好， 初次见面， 我是贺鸿飞， 是一位律师。”
    “你好，我是杜若，一名演员。”杜若起身和贺鸿飞握过手后， 两人便各自落座。
    杜若长期在镜头下工作， 即便贺鸿飞已经尽力地掩饰， 但杜若还是不难发现贺鸿飞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他。
    准确地说， 是观察他的脸。
    门正巧在这时候被敲响，杜若转过头看向门口，低垂眉眼的那一瞬间，就将眼底思虑的神色全部藏好， 再抬起眼时， 脸上已经带上了自如的微笑。
    杜若和贺鸿飞之所以会坐在这家咖啡馆里， 里面少不了闻戚的帮助。
    在查到了那些事情背后的关联， 以及可能扯上关系的人后，闻戚在几经周折后，才联系上了一位合适的协调人。也正是今天来到这里的贺鸿飞。
    虽然是“协调人”，但两人初次见面，都不会这样直接挑开来说，只会导致尴尬。
    从一开始，杜若甚至没有开始谈起今天的目的，而是挑了个贺鸿飞也感兴趣的话题，轻松地聊了聊。
    “当时走奥克斯国际电影节红毯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杜若刚刚结束了无趣的前半句，后半句就让贺鸿飞差点将嘴里的茶喷出来，“就是有点冷。”
    贺鸿飞被茶水呛着咳嗽了两声，嘴角一松，意外的狼狈却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放松的感觉。
    而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坐在杜若对面，一直在不断打量他的贺鸿飞，却是越看这张脸，越察觉到一种令人惊讶的熟悉。
    两人的对话还算顺利，从影视圈聊到美食，杜若将自己真正的来意轻轻地带了一下，而贺鸿飞也很自然地接了一下。感觉都没用多大的力气，就只是轻轻松松一个来回间，就已经谈妥了最主要的那件事。
    但是在杜若离开之前，贺鸿飞却突兀地开口，提出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请求，“或许，你可以给我几根头发吗？”
    杜若早在刚才贺鸿飞打量他的频率中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听见贺鸿飞的这句话，他眉头一挑，“或许，我可以问一下要我的头发做什么吗？”
    “闻戚给过我他的调查资料。”两人见面是闻戚促成的，这点在屋里的两人都心里清楚，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而我这里……”
    “还有另一份我自己派人去调查的资料。”
    最后，杜若还是剪了十根头发，交给贺鸿飞转在专门的小袋子里。
    而贺鸿飞当天又低调地到自己那位好友家里转了一转，拿到了头发样本后就立刻联系了海城的一家鉴定中心。
    报告结果出来的那一晚，贺鸿飞站在门口，在法庭上无论遇到怎样棘手的情况，都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贺律师，此时捏着那一纸结果的手却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见的谨慎认真。
    他捏紧手中的报告，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摩挲着，就如同内心的犹豫。
    惨白的灯光照亮了夜间的走廊，贺鸿飞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纸面上的结果上，那简单的数字映在他的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好几个世纪那么长，贺鸿飞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又将报告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后，贺鸿飞小心地将报告收好，手指缩进大衣口袋里，指尖在手机上碰了好几次，却始终犹豫着没有将手机最终从口袋里掏出来。
    假如不是闻戚找到他；
    假如不是他亲自去查了一下当时的那家医院；
    假如不是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假如不是自己亲手将这些鉴定材料送来，又亲手结果报告……
    这其中哪怕有任何一家“假如”不成立，贺鸿飞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件事。
    但是……
    这件事情，即便只是作为旁观者，都已经觉得难以置信，贺鸿飞简直无法想象，假如作为当事人的好友得知这个消息，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暗沉的天色，清冷的灯光。
    贺鸿飞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
    海城的谢家，这时候正是灯火通明。
    谢家向来低调，几乎很少操办大型的宴会。但这一次，谢家二老共同的整岁大寿，显然是这其中的例外。
    早在今天之前，就有不少人受到了来自谢家二老寿宴的邀请函，并且在这一天盛装出席，带着礼物来为谢家二老送上祝福。
    这样的宴会，除了为二老祝福外，也有不少人是将其当成了彻底的社交场合。
    而喧闹过后，终究寂寞。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谢孟廷正和妻子顾婉一起，准备将二老送上去休息。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顾婉敏锐地发觉谢孟廷眼底一闪而逝的犹豫，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有人找？”
    “嗯，小贺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就快点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谢孟廷这才接起电话，尽管电话的另一头，贺鸿飞因为种种顾虑没有将这件事在电话里告诉谢孟廷，但还是隐约透露了些什么。
    谢孟廷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在和顾婉拥抱后才拿着自己的车钥匙走出了门。
    开车到贺家的时候，门一打开，看见贺鸿飞眼睛底下硕大的两个黑眼圈，满眼的红血丝时，谢孟廷差点没绷住自己脸上惊愕的表情。
    “你这几天忙什么了？都累成这样了？”
    谢孟廷和贺鸿飞相识多年，在彼此面前讲话做事的时候自然也就少了几分客气，多了几分随意。
    谢孟廷将脱下来的外套随手放在了沙发上，在沙发边坐下，就看见了茶几上的那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
    “这就是你这几天忙的东西？”
    谢孟廷手指点在牛皮纸袋上的时候，贺鸿飞端了两杯茶在沙发边上坐下，几乎没寒暄，就直接进入了正题：“上周的时候，我找你要了一次头发。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谢孟廷顺着贺鸿飞的目光，将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个牛皮纸袋上，再联想刚才贺鸿飞的问题，谢孟廷的目光在牛皮纸袋上仅仅停留了一瞬后，又重新移回到贺鸿飞的脸上。
    “和我有关。”在商场里长期历练出的直觉和判断力，让谢孟廷在注意到贺鸿飞表情变化的同时，也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是。”贺鸿飞捏着茶杯，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句，“你自己看吧。”
    谢孟廷拿起牛皮纸袋，拆开。
    牛皮纸袋很薄，很轻，拆开后里面是几张薄薄的纸。
    看到第一张A4纸上显眼的“DNA坚定报告”时，谢孟廷捏着报告纸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抬起头望向贺鸿飞，“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吧。”
    贺鸿飞却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而只是重复了之前的那一句。
    谢孟廷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文件上，而当他又翻过一页，目光落在报告上那一行显眼的数字时，他手下的动作下意识地一顿，再次抬头看向贺鸿飞的时候，声音低沉又紧绷，还带上了一闪而逝的惊愕。
    “怎么可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色暗沉，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挂在墙壁上的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谢孟廷注视着贺鸿飞，似乎从他的神情中明白了什么，捏着报告的拇指和食指不经意地捏紧了。
    “所以，上一次聚餐的时候，就是这个原因。”明明应该是个问句，谢孟廷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他和贺鸿飞认识不下二十年，邀请彼此来家里做客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上一次贺鸿飞却古怪地要了他和顾婉的头发，给的理由现在想来也有些蹩脚。当时谢孟廷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拔了头发给他。
    但看到这份报告，他和顾婉的头发被用来做了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
    “对不起。”贺鸿飞的眼底浮现出愧疚，干脆利落地道歉。
    不管有再多的原因，再多的理由，在这件事上没有提前询问过谢孟廷而先斩后奏，就已经是贺鸿飞对朋友的欺瞒了。
    “那天，你只问过我和顾婉……谢锐的DNA样本，你又是怎么拿到的？”问话的时候，谢孟廷持续直视着贺鸿飞，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
    “他体检的时候，托人拿到的。”贺鸿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具体拖了谁拿到的说出来。
    即便这样，谢孟廷也不难猜到。谢锐每一年的体检都是在固定的单位进行，人选范围也就是那几位。
    但谢孟廷却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捏紧了手中的报告，目光定定地移回到报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孟廷半垂着头，大半张脸上的神情都被隐没在黑暗中，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在贺鸿飞担忧的目光下，谢孟廷重新开始仔细地看这份报告，他的速度很慢，仿佛在面对重要的报表。
    报告的内容很简单，检验材料用不同的序号标出，后面是详细的坚定日期和过程，等翻到第三页的时候，在最末尾处的鉴定结论，让谢孟廷心中呼之欲出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与贺鸿飞相识多年，对方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他，更何况贺鸿飞找的那家鉴定中心也没有造假的可能。
    那就只剩下一个结论——
    谢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谢孟廷注视着报告，仿佛整个人已经被劈成了两半，情感的那一半还在犹豫不定和否认，但理智的那一半却在冷静地提醒着他这份报告的真实性。
    墙上的钟不断地传出“滴答”的响声，轻快的声音落在耳边，却只能加重谢孟廷心里的烦闷。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均无亲缘关系”六个字上，直到因为拇指和食指用力过大，将两张薄薄的纸搓开，谢孟廷才仿佛恍然惊醒过来，急切地翻到了下一页。
    在翻过一页鉴定人宣言后，落入谢孟廷眼帘的是另一份鉴定报告。
    其中的第三份检验材料，来自“杜若”。
    等翻到最后的结果时，谢孟廷的目光在鉴定结果的那一段文字上停留了很久，很久，直到贺鸿飞再一次喊到他的名字，谢孟廷才将手上的报告放在茶几上，重新抬起头。
    “谢哥，对不起。”
    谢孟廷回过神，重重叹了口气。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就这个月，荆市闻家那边有人找到了我，问了一些事。之后，我也查到了一些事。”贺鸿飞想到自己手上的那些调查结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将一切都说出来。
    谢孟廷听得出贺鸿飞话语中的隐瞒，但他更清楚对方这样选择的原因。
    “谢哥，你还好吗？”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谢孟廷的嘴角带上了淡淡的苦笑，伸手有些疲惫地捏了下鼻梁，“但我现在更担心婉婉。”
    提到顾婉，贺鸿飞也不由地沉默了。
    他和谢孟廷都清楚地知道，顾婉一直以来有多宠爱谢锐这个独生子。假如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或许，可以迟一点，等到过年之后再告诉她？”
    但谢孟廷几乎没有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建议，“不行，拖得越久，只会越来越麻烦。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是如此。”
    在这件事中，没有绝对的受害者。但既然发现了，只有当机立断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几天前，和他见了一面……”沉默片刻，贺鸿飞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谢孟廷的注意力几乎是立刻就放回到贺鸿飞身上，“怎么样？”语气中带上了三分连谢孟廷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迫不及待。
    “温和，有礼，冷静，克制。”贺鸿飞用了八个字形容杜若留给自己的印象，“或许有初次见面的关系，但至少能够看出来，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贺鸿飞的评价让谢孟廷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毛。
    熟知自己这位老友的他，清楚地知道能够第一次见面就能够获得贺鸿飞“不错”评价的人，简直是少之又少。
    这让谢孟廷对自己从未见过一面的亲生儿子，在复杂难言的心态上，又多了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好奇。
    “他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
    “那……你能够联系上他吗？”再次开口的时候，谢孟廷的声音上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沙哑，“我想在告诉其他人之前，和这个孩子先见一面。”
    ***
    在从贺鸿飞处回家的一路上，谢孟廷都心事重重。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但卧室和走廊却依然给他留下了两盏灯，在黑暗中安静地发着光，照亮着他回家的路。
    就和这么多年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谢孟廷换好拖鞋，在走上二楼后，习惯地将走廊的灯关闭。
    他推开卧室的门，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顾婉，将头埋在她的颈侧，将自己脸上的神情全部藏起。
    顾婉吃痒，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谢孟廷的手臂，“怎么了？今天老贺找你说什么了？”
    “一点小事。”谢孟廷的声音闷闷地传出。
    顾婉察觉到谢孟廷情绪不高，就没有再在他面前追问，而是聊起了今天在谢孟廷离开后的一些趣事。
    但顾婉却没有意识到，在她提起谢锐的时候，谢孟廷眼底那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
    在上一次咖啡馆见面之后，杜若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收到贺鸿飞的邀请，而对于邀请中贺鸿飞提到的，他可能要带一位朋友一起来的事情，杜若也没有拒绝。
    在结束了当天的杂志拍摄后，杜若快速地换了身服装，在车上卸了妆赶到约定的地点。
    杜若敲开门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接触到和房间里另一位从未见过的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瞬。
    直到杜若收回目光坐下，那人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他的身上。
    像，太像了。
    几乎是在看见杜若的第一眼，谢孟廷就明白了贺鸿飞为何会有那样的怀疑。
    恐怕只要是看过了谢孟廷和顾婉年轻时照片的人，在看见杜若的瞬间，都会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杜若注意到对面那人过于明显和专注的目光，压下心底的困惑，对着他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杜若。”
    “谢孟廷。”
    在听到“谢”这个字的瞬间，杜若心底就已经隐隐有了指向，但他也清楚这不是适合自己发问的时候。
    包厢的门被敲响，服务员将菜一道接着一道地端上来，打断了包厢里奇怪的氛围。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是杜若，还是另外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今天这一次见面的原因。
    倒是谢孟廷在那天回去后，就查了不少关于杜若的资料，其中也包括了杜若之前出演的一些作品，聊天的时候也不免带出了些，让杜若也暗暗吃惊于谢孟廷的了解。
    “当演员很辛苦吧。”
    听见谢孟廷这样说，杜若先是一愣，下一刻嘴角却露出了微笑，“确实，但也很幸福。”
    “哦？”谢孟廷身体微微前倾。
    “没有哪一场戏会是容易的，也没有哪一个角色是轻松的。但是将一个角色演绎出来，当看到作品出来的那一刹那的满足感，也是无与伦比的。”说出这些的时候，杜若轻笑，眼底仿佛有星光闪烁。
    那眼中露出的欣喜，让谢孟廷也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在接下来聊天的时候，尽管谢孟廷和杜若都未必注意到，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一开始见面时的生疏。
    在桌上的菜全被撤下去，换上果盘之后，谢孟廷手指轻点桌面，沉吟片刻，道：“今天突然邀请你，你应该会有些疑惑吧。只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能够当面和你说，但一直对于应该怎样和你说犹豫不定。”
    “我想了很长时间，或许应该让你先看看这个。”谢孟廷将带来的牛皮纸袋放上桌，两指压在牛皮纸袋上，推到杜若的面前。
    杜若敛眸，看着自己面前的牛皮纸袋，却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
    第一百七十章 
    在他们刚才开始谈话之前，贺鸿飞就找了借口出门，现在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杜若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目光停留在那一行结果上，久久都没有移开，他低着头，将自己的情绪都藏在了阴影中， 教人分辨不出。
    谢孟廷观察着杜若的神色，眼底若有所思：“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
    “假如我说实际上我很惊讶， 您相信吗？”杜若将报告合上，轻轻地放在桌上， 抬眼看向谢孟廷的同时，轻轻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力气露出笑容。
    两双相似又明显不同的眼眸相对，包厢里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只留下轻缓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拉长。
    “我相信。”谢孟廷望着杜若将双手放在身前，下意识做出的防备性姿态，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眼底带上了几分无奈， “或许，我可以喊你小若吗？”
    见杜若点头后，谢孟廷才继续道：“事实上， 我主动提出邀请， 将这件事先告知你的原因， 就是想要与你商量。我愿意听取你的意见， 也希望能够将我的意愿和关心传达给你。”
    他顿了顿，望着杜若的眼神里带着难以掩盖的关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需要对我产生敌意，或是怀疑。”
    “错过你的这么多年，我很抱歉。”
    谢孟廷眼底的神色温和真诚，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终于绷不住情绪，在尾音泄露出些许沙哑。
    杜若直视着谢孟廷的眼睛，微微抿唇，淡淡道：“或许，我能问一下您现在的想法吗？”
    “我调查了你的养父养母……”提到这两人，谢孟廷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厌恶的情绪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带你回家，将你认回来。而那两人应该如何，就看你的意愿。”
    “那……另一个人呢？”
    杜若没有明说“另一个人”是谁，但无论是杜若，谢孟廷，还是不在房间里的贺鸿飞，都明白他指的究竟是谁。
    “他会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谢孟廷直视着杜若的眼睛，一字一顿，仿佛在向他做出保证。
    杜若沉吟片刻，“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谢孟廷看出杜若眼底的犹豫不定，他也没有追问，而是话题一转，“又或者，今年春节的时候，你愿意来用一顿年夜饭吗？”
    杜若手指微微缩拢，目光触及到谢孟廷眼底的关心后，却蓦地眸光一动，略微停顿了一瞬，下巴轻而缓地点了点。
    就看向对面那与自己相似又不同的面容上，瞬间便浮现出了惊喜的笑容。
    ***
    在回到家洗漱完后，已经是深夜。
    杜若靠在床上，手中紧紧地抓着新增了一个联系人的手机，失神地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戚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单膝跪在床边，伸手勾住杜若的脖子，将脑袋轻轻地搭在了杜若的肩膀上，嘴唇靠近杜若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在想什么呢？”
    “就今天的事……”杜若简单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几乎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闻戚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专注又安静地聆听着，时不时应两声。
    等到杜若说完这件事后，闻戚蹭了蹭杜若的脸颊，暖意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到全身。
    “所以，你在苦恼些什么？”
    “比起苦恼，大概就是感觉……有一点神奇吧……”杜若喃喃着，目光定在空气中的一点，“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是被奶奶带着长大的，对于所谓的父亲母亲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没有印象了。结果就在我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开始往前走的时候，先是‘母亲’上节目喊话，接着又是有人找到我，说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杜若嘴角轻勾，三分自嘲。
    闻戚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慢慢地往下，从背后抱住了杜若，试图带给他无言的支撑。
    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现在的杜若更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而答应下去参加年夜饭，或许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在。
    “不管你怎么选择，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闻戚抱紧了杜若，在他的嘴角轻轻地印下一个吻，温柔地、无声地安慰着。
    ***
    而在杜若与闻戚温存的时候，谢孟廷回到家中。
    “你回来了。”顾婉还没有上楼，听见门口的响动，便微笑地走向了门口。但在目光触及谢孟廷脸上凝重的神情时，却不由地收敛了笑容，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担忧，“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和谢孟廷在一起这么多年，顾婉极少见到谢孟廷这么难看的脸色，即便是之前公司遇上重大危机的时候都不曾这样，让她心底下意识就咯噔了一下。
    谢孟廷换好鞋子，对着面露担忧的顾婉摇了摇头，“去书房说。”
    顾婉微微蹙着眉心，跟在谢孟廷身后走进书房，等到将门带上后，顾婉才开口问道：“有什么事情，还不能够直接在客厅里说，一定要到书房里才行？”
    谢孟廷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坐下，脸色依然凝重。
    在贺鸿飞将调查结果拿给他的时候，谢孟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他难以想象一直在自己面前谦逊有礼的养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谢孟廷也不是能够任凭人糊弄的傻子，有些事情不过是他先前没有注意，而当他发现了端倪之后，谢锐在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也就很快被翻了个一干二净。
    谢锐私底下的聊天记录，每个月都会从他的卡上划去的去向不明的汇款记录，被翻出来的他对杜若做的小动作……
    假如说文字的部分还可以进行自我安慰，那些金钱的往来几乎是没有办法辩驳的证据。
    谢孟廷在书房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他难以接受，自己和妻子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居然变成了这样。
    但再难接受，也是事实。
    而在看到了这些调查结果后，谢孟廷就一直在犹豫应该怎么将这些事情告诉顾婉。
    顾婉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担忧神色，“喝点水吧。”
    “我们是夫妻，不管你遇到了怎样的问题，我们都是一体的。”顾婉在谢孟廷身边坐下，手覆在谢孟廷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婉婉，”谢孟廷开口的瞬间，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疲惫，“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他侧过头直视着顾婉的眼睛，那眼神让顾婉下意识心里一紧：“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情？”
    谢孟廷嘴唇几次张了又合，眼底的犹豫和挣扎一览无遗，望着顾婉眼底的神色从迷茫到紧张，话明明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办法出口。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顾婉握住谢孟廷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眼神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曾留意的紧张。
    谢孟廷艰难地开口，“谢锐不是我们的儿子。”
    顾婉立刻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可能！”
    “是真的，在出生的那一家医院……”谢孟廷咬了咬牙，“我们抱错了孩子。”
    “不可能……”
    顾婉依然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却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自己，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谢孟廷沉默了一瞬，将牛皮纸袋里的报告拿了出来，递到了顾婉的面前，“你看看。”
    看完报告后，顾婉哑然地坐在沙发上，久久都没有开口。
    “他这些年……过的好吗？”终于开口的时候，顾婉的声音里却带上了淡淡的哽咽。
    “不太好，”谢孟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真实情况说了出来，“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跟着奶奶生活。奶奶去世之后，就一个人签约公司出道了。”
    谢孟廷搂紧了顾婉微微颤抖的身体。
    “我想看看他……”顾婉一张嘴，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
    过了一会儿，顾婉激动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她才想起了其他的事情，“爸妈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今年过年之前，我会告诉爸妈的。”
    “我和你一起。”顾婉和谢孟廷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那……阿锐呢？”
    听见顾婉的这个问题，谢孟廷的身体微微一僵，立刻就被顾婉发觉了。她握住谢孟廷的力度下意识加大，“阿锐……怎么了？”
    谢孟廷深呼吸一口，将电脑打开，把调查结果的文件夹打开。
    “我查到了一些事情。关于谢锐，关于……杜若。”
    谢孟廷之后说了什么，顾婉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看着屏幕上那一条条证据，从好几年前就开始的汇款记录，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谢锐一早就知道了他亲生父母的存在。还有那一条条聊天记录里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恶意，都是在她面前谢锐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那一面。
    这种溢出屏幕的恶意，让顾婉看得胆战心惊，简直没有办法想象，这些话居然来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口中。
    顾婉没有看完，就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后从座位上站起身，神色冷淡。
    “孟廷，你原来对谢锐是怎么打算的？”
    “他已经成年毕业了，应该有自己独立的能力了。”谢孟廷说得委婉，但意思也就是要换回来。
    “那就这样办吧。”顾婉说出这句话，看见谢孟廷眼底淡淡的惊讶，嘴角露出苦笑。
    “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他一边在我的面前喊我妈，一边背地里早就联系上自己的亲生母亲，更不能原谅他用那样的恶意去针对其他人。”
    谢孟廷轻拍着顾婉的背。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和爸妈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假如说在看完那些调查结果之前， 顾婉心里对谢锐还是有偏爱的， 毕竟已经二十多年了， 即便不是亲生孩子也没有办法割舍了。
    但那些调查结果中，谢锐对杜若流露出的深深恶意简直是在顾婉的心上泼了一盆冷水， 还不忘插一把刀。让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养子在顾婉的眼中， 陡然间就变得陌生了起来。
    谢锐还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已经被全部调查出来， 放在了谢孟廷和顾婉的面前。
    而另一边， 在一夜辗转难眠后， 谢孟廷带着顾婉来到了谢家老宅。
    谢孟廷和顾婉以往回老宅的时候，都会至少提前一天给谢家二老打电话告知，像这样临时早上打电话告知要来老宅， 还是罕见的事。
    谢老夫人早晨起来接到他们的电话，虽然有些惊讶， 但还是张罗了一桌子早餐。
    谢孟廷和顾婉到的时候，谢老先生正坐在餐桌边，抬头看见谢孟廷和顾婉眼底清晰可见的黑眼圈，忍不住皱眉道：“怎么回事， 一大早过来。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你们一大早专门赶过来？”
    谢孟廷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牛皮纸袋， 侧头和顾婉对视一眼， 主动道：“爸，我们吃完饭再说吧。”
    “先吃饭， 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吃完饭再说。”谢老夫人也在旁边帮腔， 说完便对着还站在门口的谢孟廷和顾婉招了招手， 示意他们坐过来。
    安静地用完了一顿早餐，其他人跟着谢老先生走进了书房里。
    谢老先生在书桌前坐下，不拘言笑，眼神平静地落在谢孟廷手中的牛皮纸袋上：“说吧，一大早过来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爸，您先看看这个。”
    谢老先生戴上老花镜，接过谢孟廷手中的牛皮纸袋，他抽出第一张，在看见“亲子鉴定”四个字时就已经皱起了眉头，等翻到结果那一栏的时候，他的眉心已经快要拧成了死结。直到将报告翻完，他的面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在医院的时候，我们抱错了……” 谢孟廷刚说了半句，就见谢老先生猛地将手中的亲子鉴定书拍在了桌上，“啪”的一声巨响。
    “抱错了？胡闹！”
    不说谢老先生这时候吹胡子瞪眼了，就是一旁的谢老夫人也忍不住快走两步，急切地追问道：“孟廷，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小锐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谢孟廷沉默地点了点头。
    谢老先生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你是怎么会想到去查DNA的？”
    “爸，你先别激动。”谢孟廷扶住谢老先生的手臂，“鸿飞见到了那个孩子，觉得长得实在是太像我年轻的时候了，就要了他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也给谢锐做了一份，没有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生气归生气，谢老先生还是迅速抓到了最本质的问题：“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准备让他们换回来。”谢孟廷没有犹豫地提出了和顾婉商量后的解决方案。
    谢孟廷说出这句话后，谢老先生才消了些气。谢老夫人虽然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忍，但也到底只是叹了口气。
    他重新在书桌前坐下，沉吟片刻，“另外一边的家里，你准备怎么说？他们知道吗？”
    提到这里，谢孟廷抿了抿唇，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们知道。”
    对上谢老先生投来的视线，谢孟廷深呼吸一口，尽力遏制住自己的怒气，“谢锐从七年前就开始每个月给他亲生父母打生活费，应该知道得比我们都早。”
    谢孟廷猛然就抛下一个大雷。
    也是这时候，在一旁的谢老夫人才猛地发现，今天谢孟廷一直都在用“谢锐”来称呼他。
    听到这个消息，谢老先生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谢老先生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将谢孟廷给他的调查结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等到再次将谢孟廷叫进书房后，谢老先生冷凝着脸，吩咐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将两边的孩子换回来。还有……”
    “当年医院里抱错的事情，给我好好地查一查。”
    念道“好好地”三个字的时候，谢老先生的声音里不免带上了几分凌厉。
    ***
    第二天上午，杜若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楼下。
    闻戚熟练地帮杜若理了理围巾，杜若也自然地微微抬起下巴，方便闻戚的动作，两人的配合无比地熟稔，一眼就能够看出这远远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而这一切都被等候在路边的车上的谢孟廷收于眼底。
    但在杜若坐上车的时候，谢孟廷通过后视镜看了杜若好几眼，好几次问句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车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最后停在了一座青砖小楼前。
    谢老太太昨天就收到了谢孟廷传来的消息，小车停下的时候，谢老夫人正和顾婉在花园里摘白梅花，预备一会儿做梅花粥，一听见门口的声响，她立刻便放下了手中的篮子，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杜若从车里出来，就被人一把抓住。
    “来吧，快点进屋。”
    杜若略微冰凉的指尖被一双温暖的大掌包住，他望着老人和蔼的笑容，眼前仿佛浮现出另一张笑脸，让他下意识愣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低声道了句“谢谢”。
    “谢什么谢。哎呦喂，这手冷的呦……”谢老夫人的语气里不免带上了几分心疼。
    “其实还好……” 杜若刚刚开口说了半句，就被谢老夫人一个担忧的眼神看过来，下意识便咽下了后半句话。
    杜若此时看不出半分冷静成熟，被谢老夫人牵着走进屋里，完完全全就是个被长辈扼住了命运后颈的乖巧青年。
    杜若走进门的时候，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将准备好的拖鞋放在了杜若的面前  “谢谢。”杜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抬起头，目光在触及到顾婉温柔的笑容，和那笑起来时和杜若自己格外相似的眼睛时，杜若立刻就明白了她是谁。
    杜若在客厅里坐了没多久，随着门外传来的声响，一辆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
    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老先生走进门，谢锐紧跟在他的身后。
    当谢锐的目光接触到正坐在沙发上的杜若时，他的瞳孔下意识收缩，嘴巴猛地长了一下，又迅速地合上。
    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自然逃不过屋里其他人的眼睛，只有背对着谢锐的谢老先生没有注意到。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跟我去趟书房。”谢老先生的目光在沙发上的人身上淡淡地扫过，在看见杜若的时候，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杜若跟着走上楼，全然忽视落后自己半步的位置，刺在自己背上那道充满敌意的视线。
    谢老先生在书桌前坐下，姿态威严，视线平静地在屋里其他的人身上扫了一圈，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杜若和谢锐两人身上，都停顿了一会儿。
    “今天把你们都喊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谢锐。”
    谢锐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这种预感在见到杜若出现在家中的时候就基本变成了现实。即便如此，在被谢老先生突然喊到的时候，谢锐还是努力地做出了困惑的表情。
    只是这种程度的表现，落在谢老先生眼中却无非是拙劣的表演，他心下微叹，脸上却不动声色，“因为在医院的一些意外，你和杜若被抱错了。实际上，杜若是谢家的孩子，而你是杜若家的孩子。”
    “怎么可能？”谢锐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立刻慌乱地抓住一旁顾婉的手，“妈！这不是真的！我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吗？”
    假如在看到那些转账记录之前看见谢锐这样的反应，顾婉或许会心疼，或许会安慰，但在看过那些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之后，看见谢锐这样的反应，顾婉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波动。
    谢锐见顾婉没有回应他，心底下意识一突，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立刻就转头看向谢孟廷，“爸！爸！您帮我说句话吧！爸——”
    谢孟廷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谢锐的眼神慌乱地在书房里逃窜着，目光接触到杜若的时候，却见他漫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这眼神落在谢锐的眼中，却仿佛是明晃晃的嘲讽。
    凭什么？！
    我都已经在谢家待了二十多年，凭什么你一出现就要将这一切全部夺走？
    这究竟是凭什么！
    谢锐呼吸不自觉加重，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被书房里的其他人都收于眼底。
    或许是年纪大了，心软，尽管知道针对杜若这件事上是谢锐做错了，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谢老夫人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但刚才谢锐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仇恨，却让谢老夫人的心凉了半截。
    而这时望着杜若的谢锐却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将这屋里唯一有可能帮他说句话的人彻底地推开了。
    “既然发现了，那就要换回来。”谢老先生重新开口，视线从谢锐身上收回，眼底带着淡淡的失望，“你们觉得什么时间合适？”
    说完这一句，谢老先生的目光落在杜若的身上，见到他镇定自若的神情，在心底点了点头，“我们希望你能够来谢家一起过今年的春节。你的意见呢？”
    杜若顶着身边人敌意的目光，点了点头。
    谢锐勉强笑了笑，“这件事太突然了，我想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一下……”
    谢老先生也没有立刻戳穿他，而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选择。
    等到午饭之后，四人离开老宅，谢老夫人重新走进书房。
    谢老先生正站在窗前，望着花园中的白梅。
    谢老夫人站在他的身后，轻声问道：“今天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他要留便留，”谢老先生冷哼一声，“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除夕当天早晨，当杜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掀开被子坐到床边的时候， 床位高度的些微差别让他一下子没有适应， 脚底就直接触到了冰凉的地板， 透心的凉意让杜若大脑中混沌的迷雾瞬间被拨开，整个人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周围陌生的陈设在无声地提醒着他，这是谢家老宅。
    不，现在也算是……
    他的爷爷奶奶家。
    虽然那天在谢家老宅说开了之后， 杜若算是回到了谢家， 但因为年前繁忙的日程， 他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到谢家或是谢家老宅， 也自然没有什么机会和自己亲的家人联络感情。直到昨天深夜，他才结束了年前最后的拍摄行程， 驱车赶回了谢家老宅。
    杜若走下楼梯的时候， 谢孟廷已经坐在了餐桌边上， 正在看报纸。听见脚步声， 谢孟廷抬起头，正好与杜若的视线相撞。
    杜若脚步一顿，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见谢孟廷略一点头：“早安。”
    “早安……”那个称呼在杜若的舌头上囫囵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成功说出口。
    见谢孟廷没有说其他的，就直接转回头， 杜若分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地微微松了一口气。
    “快点， 趁热吃。”谢老夫人将新鲜做的梅花粥摆上桌， 招呼着杜若坐下。
    “哎呦，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用早餐的时候，谢老夫人心疼地看着杜若，连给他盛了好几次，直到杜若示意自己真的吃不下了才停下来。
    早饭之后，杜若也没有闲下来。
    平日里，谢家老宅或许还会有一些佣人，但在过年的这几天，也都让他们放假回家了，谢家老宅只剩下一家人。
    也因此，这几天的挂红灯笼，贴窗花，贴对联……都要他们亲自动手。
    顾婉和谢老夫人在客厅里剪窗花，谢老爷子在书房的时候，谢孟廷搬了梯子出来，准备挂红灯笼。
    “我来吧。”就在谢孟廷放下梯子的时候，杜若打眼望见他鬓边泛起的白，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就已经按住了谢孟廷手中的梯子，望着谢孟廷眼底的期待，杜若嘴巴张了又合，还是没能将那个称呼说出口。
    在和谢孟廷一起将红灯笼挂好后，杜若帮着将剪好的窗花贴到窗户上，然后主动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见到杜若，顾婉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就勾起了笑。
    “是我忘记了，我们家还有个大厨呢。”
    在春节晚会的背景音下，五只手举着五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声。
    “干杯！”
    客厅的电视里，春节晚会的主持人正笑着报出倒计时：“十——”
    杜若从沙发上站起，走出客厅，来到窗户边，接起电话。
    【三——】
    “杜若。”
    杜若听见电话另一头那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抬头看。”
    【一——】
    在零点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杜若的眼前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和无尽的温柔，在杜若的耳边震荡起阵阵酥麻。
    “新年快乐。”
    杜若抿着唇，笑意止不住地从嘴角漾开，烟花在天空中闪耀，在他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光点，照得青年精致的脸庞多了几分不真实的昳丽。
    “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伴随着烟花炸开的声响，传到了电话的另一头。
    ***
    翌日清晨，杜若早早地起来，走下楼梯。
    经过昨天，现在杜若和其他人的相处相对来说放松了不少，尽管有着二十多年无法挽回的时光，但双方都有在尽力地弥补时光带来的距离。
    “不过小若和闻家老二的关系不错。我上回去接小若去老宅的时候，闻家老二也在。”谢孟廷望着不远处面色沉静的杜若，压低了声音感叹道。
    “在哪儿？”顾婉听到这一句，立刻偏过头看向谢孟廷。
    谢孟廷却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在小若家楼下啊。”
    顾婉心头掠过一丝古怪，她刚张开嘴，门口突然响起的门铃就打断了她的话语。
    听见门铃声，还没等谢孟廷和顾婉起身，杜若就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
    杜若打开门，就看见高大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门口，单手提着一堆礼物。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杜若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来了。”说话间，寒风从门前钻进来，扎得杜若不由缩了缩脖子。
    闻戚状似不经意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拉住杜若的手腕，带着他往里面走了一步，松手带上门，将寒冷全部挡在了外边。
    而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也落在了一直观察着这边动静的顾婉眼中。
    假如说方才只是猜测，那现在顾婉心中对自己的那个猜想已经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她微微敛眸，压下眼底浮现出的情绪，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露出了如常的笑容。
    闻戚换了拖鞋，和杜若并肩走到客厅里。
    “突然来访，冒昧打扰了，”闻戚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谢孟廷和顾婉露出得体的笑容，但恐怕只有站在闻戚身边的杜若，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已经紧张地绷紧了。
    谢孟廷虽然惊讶于闻戚突然登门拜访，但想到杜若和闻戚的好友关系，他不过诧异了一瞬就将这种情绪藏在了眼底，笑道：“这有什么打扰的。你和小若是好朋友，那也算我的晚辈了，不用这么客气。”
    这一声“晚辈”说得倒也不算出格，尽管谢家和闻家的生意八竿子打不着，但在各类晚宴上多少也见过几回。这按着关系一捋，这声“晚辈”倒也得当。
    顾婉招呼着闻戚坐下，闻戚也顺势将带来的礼物放在了茶几上。
    “小若，我要去泡茶，你跟我来帮帮忙。”
    顾婉找了个借口将杜若喊开，小厨房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客厅里正在聊天的谢孟廷和闻戚还听不见厨房里的声音。
    杜若有些疑惑地跟在顾婉身后走进小厨房，顾婉将茶具摆好，手下动作不停，嘴里却小心地试探着：“小若，你……和闻戚的关系很好？”
    杜若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好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问出后，杜若停顿的时间比前面的那个问题要久得多，直到热水入杯，水雾升腾而起，杜若用轻到只有在厨房里的两个人能够听见的音量说：“我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的程度。”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再次抬起头的杜若仿佛什么都不曾说过一样，望着因为他这句话愣住的顾婉微笑道：“我把茶捧出去。”
    直到杜若端着茶回到客厅，顾婉也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她还在回想着方才在厨房里杜若的回答。
    再回想到谢孟廷提到的事，还有她看见的门口的那一幕，杜若的回答不会有其他的指向。
    “下回来就不用带这些东西了，人来就可以了。”顾婉温声地开口。
    落在谢孟廷的耳中，这句话的重点放在了“不用带”，但听到这句话后和顾婉对上眼神的闻戚，却听明白了另外三个字——下回来。
    “伯父伯母能够喜欢就好。”因为屋里开着空调，闻戚已经将大衣脱掉，上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端坐在沙发上。听见这句话，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了小小的弧度。
    “有心就好，不用破费了。”顾婉望着杜若用膝盖轻轻地碰了一下闻戚，侧头望着闻戚的眼底里满是笑意，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尽管交集不多，但各家小辈的情况都多多少少有所耳闻。闻戚这位闻家二少，从小到大也就做了“进娱乐圈”这一件出格的事儿，那段时间闻家小小地闹了一阵，但就没有其他的风言风语了。在他们的圈子里，没有消息在很多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
    尽管顾婉还是没想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看对眼的，但观察到他们之间熟悉又亲昵的小动作和眼神后，比起纠结，顾婉更不愿意看见刚刚认回家的儿子因为这件事左右为难，这才心软地松了口。
    而望着在听见她松口后，杜若眼底跳跃的笑意，顾婉抿着唇角，微微上扬。
    在和闻戚送别之后，从大门经过花园往回走的路上，顾婉特意放慢了脚步，落后谢孟廷几个身位，和杜若并肩。
    她直视着前方，声音轻柔却清晰地落入杜若的耳中：“小若，如果我祝福你们，你会开心吗？”
    杜若微微偏过头，抿了抿唇，“如果那样，我会非常开心。”
    “那我祝福你们。”顾婉转过头，望着杜若眼底一闪而逝的惊喜，嘴角忍不住上扬。
    杜若和闻戚两个人都是在娱乐圈里风口浪尖上的人，假如两人在一起的消息爆出去，舆论的压力且不说，顾婉更担心的是在外界突来的压力下，两人是否还能够坚持走下去，而不落得黯然收场，伤心伤神。
    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顾婉想了很多，很多。
    但这些都抵不过她现在望见的，杜若眼底闪动的亮光，如细碎的星点。
    这世界很大，很复杂。
    而我的孩子啊，我想你快乐平安。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除夕之后没过多久，还在家里休息的杜若忽然接到了宋正青的电话， 说他已经来到了海城， 约他在一家中餐厅见面。
    宋正青约的这一家中餐厅是海城的一家老牌餐厅， 在海城口碑不错， 杜若来到餐厅的时候，正是人声鼎沸。他戴着棒球帽，一身驼色大衣，在小声地询问了服务员后， 快速找到了宋正青预约的包厢。
    包厢里开着空调， 又只有杜若和宋正青两个人， 两人之间没什么需要客气的。杜若一走进包厢就放松了下来，脱下大衣， 将棒球帽摘下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新年快乐。”宋正青笑着抬起头， 将另一份点单表推到杜若面前， “这一家的水晶虾饺特别出名， 还有蟹黄汤包也不错。”
    杜若熟门熟路地点好单，很快早点就送了上来。看见包厢里的杜若时， 那位服务员小哥看起来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声张，而是在送完早点后就很快地退出了门。
    杜若和宋正青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说起来， 杜若的大荧幕首秀， 也是宋正青的处女作， 只不过在一开始拍摄《听说》的时候， 他们两人谁也想不到这部电影能够取得这样巨大的成功。
    在《听说》上映后， 杜若的片酬上升了一整个档次，连带着能够接触到的电影资源也直接冲了好几个台阶，而宋正青也正式踏入了导演的行业，并且用《听说》之后连着两部电影证明了自己的执导能力。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两个人都繁忙的情况下，尽管还保持着联系，但后续见面的机会确实不多。
    这一次宋正青突然来到海城，请杜若吃饭的原因，杜若心底隐隐已经有了猜测。等到早点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宋正青从包里拿出一份剧本递到杜若面前的时候，他居然也没有多少意外。
    但等接过剧本，看见封面上的名字时，杜若的眼底还是浮现出一丝惊讶。
    “《404》？”杜若没有翻开剧本，低语着念出一句独白，“我和他的故事，被永远地埋葬在了冰冷的404中。”
    “你看过？”听见杜若念出的这句话，宋正青有些诧异。
    《404》是一部获得了多个国际奖项的华语短篇小说，发表时间距今已经有二十年了，但依然是不少人津津乐道的佳篇，几乎自这篇小说发布以来，每一年的星光网评选“你最希望改编成电影的小说”的年末投票中，都会有这篇小说。
    而杜若念出的这一句，正是在小说原著的结尾处，由主角之口念出的一句经典独白。
    而这么多年来，《404》一直都是许多导演和编剧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轻易沾的一本小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篇小说的两位主角都是男人。
    尽管现在全世界都实现了同性婚姻合法化，但是对于演员来说，出演这类电影之后，就一定会带来关于性取向的一些争议，而比起男女荧幕情侣的解绑，同性荧幕CP的解绑会更为困难，也更加难以澄清。因此在面对这一类题材的时候，演员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犹豫不定。
    “偶然看到过。”尽管有种种顾虑，但仅仅面对宋正青提出的这一个问题，杜若却没有什么否认的必要，轻松地就承认了。
    只不过对于宋正青接下来提出的邀请，杜若却有些犹豫了。
    包厢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只有轻轻的翻动纸页的声音响起。
    《404》是一部足够优秀的短篇小说，而眼前这个改编的剧本也足以打动人心，但让杜若望而却步的却不完全是这部电影的题材，还有围绕在他身上的个人原因。
    “我需要仔细地考虑一下。”沉默良久，杜若还是给出了这个暂时的回答，没有一口回绝，但也没有立刻答应。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这个剧本带回去好好地读一读。”
    宋正青见到杜若是这个决定，脸上略微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但也答应了杜若将剧本带回去。他能够这样急切地找到杜若，就是将杜若放在了选择的第一顺位上。虽然杜若暂时没有答应，但只要没有拒绝，那就都还有机会。
    两人在中餐厅门口分开，却没有留意到路边一闪而过的闪光灯。
    ***
    杜若还没有到家，他和宋正青在中餐厅门口分开的照片就被娱记上传到了星光网上，还起了一个相当惊爆的标题，让点进去的吃瓜网友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无语。
    【……看这个标题，我还以为有新的恋情曝光了呢23333】
    【没错，让我们欢迎新年被曝光的第一对情侣——
    杜若AND宋正青！
    知名演员和著名导演同进同出，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让我们一起走进今天的——
    胡说八道说个鬼啊？！】
    【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大声，对对对，他们在一起了，圈里人都知道（狗头.JPG）】
    网友在一开始感受到被标题戏弄的无语后，又忍不住因为这条新闻和标题的反差而笑出了声。
    但也有人注意到了其他的细节。
    【难道就没有人好奇，现在这个时候杜若和宋正青见面是谈什么？合作吗？】
    【或者两个人就只是好久不见，想要聚个餐之类的呢？】
    【话说杜若目前还没有进组，宋正青上一部电影拍完之后也有段时间没有动静了吧……】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我也是……】
    【！！！难道可以看见《听说》的导演和主演重新聚首吗？（搓搓小手.JPG）】
    【说实话，这两人现在随便哪一个出现在电影主创名单上，我都会去看的，假如是两个人加起来……那就一定要去看！还要二刷！！三刷！！！】
    【哈哈哈哈哈，看出前面的激动了】
    【我现在就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是不是新电影？】
    【假如是新电影，我只想说：搞快点！（破音.JPG）】
    【苍天啊，信女愿意用身上的五斤肉祈祷杜若和宋正青的合作】
    【同求！我出十斤！】
    网上消息疯传，舆论炸锅的时候，杜若也接到了来自陈默的夺命连环CALL。
    毕竟是自己和宋正青私下见面，被拍到，导致还在休假中的陈默不得不额外加班加点，杜若也只好主动自觉地和陈默表示了歉意。
    更不必说他手中还捏着《404》剧本这样一个大雷。
    结束了和陈默的通话后，杜若继续看《404》的剧本，但是却越看越纠结，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宋正青递给杜若的《404》改编剧本是毫无疑问的精良之作，而题材的问题在他和闻戚确认关系之前，也不会成为他做出选择的束缚。
    但正是因为杜若和闻戚现在的关系，让他对是否要接下这个剧本的心情产生了动摇。
    直到晚上和闻戚进行视频通话的时候，杜若心里还惦记着剧本的事情，尽管只有极短的一段时间走了神，但还是被一直关注着他的闻戚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拿到一个新的剧本……”
    “是白天见面的时候，宋正青给你的吗？”网上新闻闹得那么大，闻戚自然不会不知道。
    见视频另一边的杜若点头，眉间有些踌躇的神色，闻戚不动声色地问道：“剧本怎么样？”
    “剧本不错，但是……”杜若微叹了一口气，“这是《404》的改编剧本。”
    《404》这部出名的短篇小说，闻戚自然不会不知道。
    平心而论，以杜若一直以来挑剧本的眼光来看，能够让杜若说出“不错”两个字的剧本，一定差不了。
    但闻戚也同时明白了杜若犹豫的原因。
    宋正青主动递给杜若的剧本，不可能仅仅是客串一个角色，那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你想要试镜哪一个角色？周黎昕？还是谈嘉？”
    “周黎昕。”
    闻戚望着视频通话里露出的那个人，完全素颜，眼角带着淡淡的疲惫，穿了件浅蓝色的毛衣坐在床上，手边还摊着看了一半的剧本，是不曾在别人面前露出过的慵懒自然的模样。
    闻戚的手指略微蜷缩了一下，克制住自己想立刻冲到屏幕另一边那人的眼前，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
    “既然你觉得剧本不错，那就接了吧。”
    听见闻戚的这句话，杜若有些挑了挑眉头，眼底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闻戚将杜若的反应收在眼底，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其实我觉得……”
    “我可以试试看谈嘉这个角色。”
    第一百七十四章 
    闻戚究竟是怎么和宋正青谈的， 具体内容杜若并不十分清楚， 但最终经纪人先生沉着脸出门， 和闻戚的经纪人打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之后， 杜若还是成功地说服了陈默， 接下《404》这个剧本。
    杜若和闻戚接下《404》剧本的消息，一直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即便是宋正青也没有料到这个最后的演员阵容。
    毕竟杜若和闻戚共同出演电影，还是《404》这样自带热度和话题的剧本，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会引起多大的反响，不用思考都能够猜得到。
    但即便是保密工作做得再好， 也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风声透露了出去。
    【爆个料：《404》的影视版权已经卖出去了， 预计今年开拍】
    【1楼：？？？卧槽， 真的假的？哪一家公司买的？演员导演都是谁啊？】
    【2楼：应该是真的，我隐隐约约打听到一点，貌似影视版权去年就已经买下来了，今年看样子应该是剧本写好了。】
    【3楼：我的天！虽然每一年“你最期待改编成电影的小说”里我都会投《404》一票， 但是私心里还是觉得这部电影会很难拍……】
    【4楼：赞同楼上。尤其是《404》的演员会很难挑吧？按照小说里的描写， 既要年轻好看，又要气质符合， 而且拍电影的话， 演技和感染力也不能够差……这样的两个年轻演员，剧组真的能找到吗？】
    【5楼：年轻……那基本上要20代的演员了吧， 还要好看有演技， 那基本上人选也没剩几个了……而且我能够想到的几个人选片酬应该都不低， 况且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档期的冲突orz】
    【6楼：你们说得我好心慌啊……现在只能够祈祷了吗？】
    【7楼：大胆开麦，假如《404》真的开拍了，你们希望谁来出演？】
    【8楼：你现在突然让我报名字，我大概想得起来的也就只有杜若了。】
    【9楼：楼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杜若的确很合适周黎昕这个角色哎（杜若图片1.JPG）（杜若图片2.JPG）】
    【10楼：天！这两张照片！我抱走了！】
    【11楼：我心里有几个年轻时候比较适合的人选，但他们现在的年纪都大了（时代的眼泪.JPG）】
    【12楼：其实年轻演员里面，裴越泽、毕风华、陆贤这几个都还可以啊】
    【13楼：……不知道为什么，把他们放在杜若后面说，突然就觉得对这部电影没有什么期待了呢（无语.JPG）】
    【14楼：楼上是认真的吗？裴越泽脸僵硬，毕风华演技差，陆贤出轨劈腿丑男，还要我补充吗？】
    【15楼：这么一对比，杜若真的好得不是一点半点……求求剧组看这里！别乱搞事情了！就请杜若，好吗？！你们请杜若来演，我一定去电影院里看这部电影！】
    【16楼：顶锅盖说一句就跑，我觉得闻戚挺适合谈嘉这个角色的（闻戚图片1.JPG）（闻戚图片2.JPG）】
    【17楼：卧槽，你这几张图，有点那个味道了】
    【18楼：？？？楼上的你们都是在做梦吗？杜若和闻戚出演同性恋电影，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19楼：无语了，虽然是画饼，但也不是这么个画法吧】
    【20楼：23333要是杜若和闻戚出演《404》电影，我直播吃键盘】
    这个帖子发出来之后，很快就盖成了高楼，直到《404》正式官宣了影视化消息后，这个帖子再一次出现在首页上。
    【1578楼：@20楼，出来吃键盘了】
    【1579楼：？？？】
    【1580楼：！！！】
    【1581楼：现在才看见这个帖子的我，心情复杂……】
    【1582楼：我之前看到过这个帖子，但当时一直是当做笑话看的，没想到啊（感慨.JPG）】
    【1583楼：我艹艹艹艹！杜若和闻戚出演《404》电影？？？我之前一直觉得这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结果居然是真的？！！！】
    【1584楼：我记得杜若和闻戚是有CP粉的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心情怎么样？PS：我是世界姐姐，现在的心情就是非常复杂】
    【1585楼：温度CP粉弱弱举手，我现在都不敢在星光网上说话了……虽然我们磕CP，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能有这么猛……】
    【1586楼：我看完发布会回来了，心情复杂。宋正青敢递剧本，杜若和闻戚敢接剧本，这三个人都虎得不行，三人组合在一起，是要上天吧？】
    【1587楼：杜若演周黎昕，闻戚演谈嘉，其实这两个人无论从年龄、演技、外形、气质上来看，都挺适合各自的角色的，但是把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还是感觉有点魔幻】
    【1588楼：杜若和闻戚一起出演《404》？？？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1589楼：别说了，我需要静静（点烟.JPG）】
    ***
    《404》剧组一直将主演的消息捂到了发布会召开的那一天，在结束发布会后，立刻就封闭剧组开始拍摄，将网络上沸沸扬扬的声音都隔在了剧组外边。
    在正式拍摄之前，杜若和闻戚先要拍摄定妆照和宣传照。
    《404》原著小说中的跨度长达十年，从校园到社会，期间两位主角的状态都有较大的改变，也正因如此，宋正青准备让杜若和闻戚拍两组不同的定妆照。
    在进入剧组之前，杜若就已经将剧本仔仔细细地读了二十多遍，在站到镜头前的那一刹那，杜若整个人周身的气场也随之一变。
    镜头下的少年穿着一身蓝白校服，黑色短发清爽又朝气，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也变得温柔，似乎是听见了有人在喊他，他抬起头朝着前方抿着嘴角微微一笑。
    抓拍到这个画面的瞬间，摄影师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惊艳。
    单人定妆照的拍摄很快就结束了，但到了拍摄双人照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些问题。
    “杜若，搂住闻戚的腰！”
    “闻戚，直视着杜若的眼睛，你们现在是情侣，眼里要有爱意！爱意！知道吗？！不要回避杜若的视线！”
    “杜若！看着闻戚！不要害羞！”
    虽然两个人私底下也没少拥抱亲昵，但站在镜头前，摄影棚里围着一圈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的工作人员，尽管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真的开始拍摄双人定妆照的时候，杜若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在整整半个小时都没有一张能用到的双人定妆照出来后，宋正青毫不客气地将两位主演打包扔到了化妆间里，喊走其他人，让他们两人酝酿一下情绪。
    化妆间的门关上后，杜若和闻戚对视一眼，杜若捂住脸，闻戚嘴角轻弯，两人几乎同时笑了出来。
    “紧张？”闻戚问道，声音低沉磁性。
    “有一点。”旁边没有镜头，也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杜若也放松了下来。
    闻戚握住杜若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他柔软的掌心，惹得杜若朝他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在出去继续拍之前，我们要不要，先模拟一下？”
    等到杜若和闻戚从化妆间里走出去的时候，闻戚神色如常，杜若的耳根却带着些淡淡的绯红。在重新走进摄影棚之前，杜若被化妆师拉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给他补了下口红。
    两人重新站到摄影棚的中间。
    当导演喊出“开始”的瞬间，闻戚伸出手臂揽住杜若的腰身，杜若整个人被腰间传来的力量往前一带，整个人就撞到了闻戚的怀中。
    镜头下，只看见被搂住的少年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有看不见的绵绵情意在空气中安静而温柔地流转着。
    稍高一些的少年低下头，笨拙又耐心地吻上了面前的少年。
    柔软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人的鼻息交缠着，炙热的温度通过这小小的接触面积传遍了全身，让两人周身的空气中仿佛也带上了涌动的暧昧。
    这一刻，摄影棚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导演拍足了角度，喊出“卡”，两人才终于分开。
    结束这个吻之后，闻戚却没有立刻松开搂在杜若腰上的手臂，而是低着头望着杜若绯红的耳根，嘴角轻勾，发出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轻笑。
    感受到闻戚胸膛轻轻的震动，杜若在镜头拍摄不到的死角，不动声色地在闻戚腰上拧了一把，见到对方嘴角一僵，这才松开拥抱住闻戚的手臂。
    转过头的瞬间，嘴角却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
    自开拍之后，《404》剧组的拍摄进度一直都是个秘密，剧组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都签了严格的保密协议，不得向外界透露相关信息。
    偏偏宋正青又不是一个喜欢放记者进剧组采访的导演，从第一部 《听说》没有锁好片场导致被杜若的私生饭钻了空子闯进来之后，宋和青就开始严禁非剧组工作人员进入剧组。 
    这也导致不管是媒体记者，还是粉丝，都没有办法打探到剧组里的任何消息。
    假如是其他剧组也就算了，但《404》这部电影不同。
    光是杜若和闻戚两人首次在大荧幕上合作就是个足够吸引人眼球的噱头了，更不必说《404》这个一直以来影视化呼声都很高的小说了。
    《404》正式公布影视化消息并确定两位主演的新闻一出，杜若和闻戚的粉丝、原著小说的书迷、还有好奇和惊愕并存的吃瓜路人一拥而上，星光网后台直接崩溃了两个多小时。
    尽管从发布会之后，剧组就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但各路网友对《404》这部电影的关注度和讨论度还是一直高居不下。
    有“杜若”、“闻戚”、“404”这几个关键词在，《404》这部电影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圈里圈外的热门话题，不少网友天天就翘首以盼，期待着这一天《404》剧组能不能透露一些消息出来，对“电影会怎么改编”、“改编成电影之后感情线会不会有变动”之类的话题，更是在没有宣传的情况下隔三差五登上星光网热搜。
    在这样的情况下，《404》剧组官方发布的第一张定妆照，立刻就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从《404》开机之后，就没有往外边透露过任何消息。
    尽管开了官方星光号， 但在开机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上面都只有孤零零的一条认证星光动态。甚至就连包括杜若和闻戚在内的演员， 在进入剧组之后都没有在星光网或其他公开平台上发布任何一条新的消息。
    而《404》官方星光号发的第一条动态底下， 现在已经变成关心这部电影的网友的聊天基地。
    这张定妆照发布之后， 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 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全球。
    【woooooow！！！这是一对华国情侣吗？他们看起来好幸福！祝福他们！】——H国网友  【等等！这两位似乎是华国演员？！他们是公开出柜了吗？】——M国网友  【不是不是，我看到华国网友的解释， 这是一张电影的定妆照， 他们共同出演了一部同志电影】——F国网友  【嘿！我想起左边那位男人是谁了！骑士佩恩！】——L国网友  【我的天！现在我对这部电影开始感兴趣了】——L国网友  《404》剧组一出手就是大招， 他们没有发杜若或闻戚的任何一张单人定妆照，而是直接放出了那张两人穿着校服亲吻的双人定妆照。
    在发出定妆照之后，仿佛是嫌网上的尖叫声还不够刺激， 《404》官方星光号又在当天公布了当时拍摄时的动图版。
    光影交错间， 面容青涩的少年坐在课桌前， 偷偷地凑到同桌的脸颊边上，耳根红彤彤的， 想要在对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青春期的小心思呼之欲出。而一直在假寐的同桌也在这时候“凑巧”地转过头，两人的嘴唇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我！的！天！kswl！kswl！】
    【卧槽， 我知道《404》剧组一定会放大招，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大招居然能够这么硬核】
    【这是亲了， 亲了， 亲了， 亲了……（无限循环N 1次）】
    【我现在已经是灵魂出走状态，谁都不要来喊我，我需要好好地静一静（自闭中.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真的，这从天而降的一枚大糖简直快要把我砸晕了，即便之后一个月都没有其他物料都无所谓了！】
    ***
    网上的讨论声却传不到正在稳步拍摄的《404》剧组里。
    《404》的开端是在校园，闻戚扮演的谈嘉是一位富二代小少爷，未来的一切都被家里规划得妥妥当当，对于他来说，学校不过是原本规划好的人生中一个短暂的歇息地，不会对家里对他的计划造成任何影响，而他也没必要在学校花任何的心力。
    而杜若饰演的周黎昕，则是一位普通家庭的学霸，虽然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没遭遇过什么困境。
    周黎昕第一次知道谈嘉这个名字，是在同班女生的小声八卦中。
    “周黎昕！”扎着马尾辫的少女轻轻地用笔尾戳了戳前桌那人的背，当前排的少年转过身来的瞬间，即便自以为已经看惯了这张脸的少女也忍不住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冷气。
    明明都是同样的蓝白色校服，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够穿得这么好看！
    对上少女亮晶晶的眼睛，不管几次都还是不适应这样目光的俊秀少年浅笑着，半是无奈，“怎么了？”
    马尾辫少女这才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最近学校的论坛上在评选校花和校草的事情吗？”
    看见少年眼底的迷茫，马尾辫少女猛地一拍脑门：“我忘了你不关注这些的！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投票了。”
    “呃……谢谢。”
    少年唇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梢也随之柔和下来，窗户里的阳光打在他的脸庞上，仿佛加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滤镜。
    阳光下，窗边的少年好看到不可思议。
    马尾辫少女忍不住掐住自己的大腿，才遏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身边人给你投票的！绝对不会让隔壁班的谈嘉票数超过你！”
    谈嘉？
    周黎昕微笑着，眼底却划过一丝茫然。
    学生时代的戏份对于杜若来说信手拈来，即便是宋正青都没有料到效果居然会这样好，很多时候几乎都是一条过。
    只要穿上校服，走进摄影棚里，杜若仿佛就变成了高中时期的周黎昕，那是校园时代里大多数人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那一道色彩。
    周黎昕第二次遇见谈嘉，则是在高二分班之后。
    周黎昕将东西搬到新的座位上的时候，同桌的少年却一直趴在桌上，直到快要中午的时候，周黎昕身边那位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才睁开了眼睛。
    注意到来自身旁那道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周黎昕扭过头，就对上了一张带着肆意笑容的脸庞，“哟，同桌。”语气轻佻，却因为那眼底的平静而不会让人产生反感。
    周黎昕抿了抿唇，对着自己的新同桌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周黎昕。”
    他神色认真，仿佛在做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就见面前的少年轻笑一声，抬起手快要碰到周黎昕手掌心的时候，改握手为拍手，用类似击掌的方式握住了周黎昕的手，“谈嘉。”
    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微微挑起眉头，笑得露出了牙齿，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
    原来他就是谈嘉。
    “卡！好！”
    在《404》小说中，出现过这样一句话：假如知道之后将会发生的一切，我恐怕……还是会选择开始。哪怕是走上同样的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黎昕和谈嘉之间懵懵懂懂地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但即便是身处在情感旋涡中的两个人，都未必能够整理清楚，他们对彼此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
    两人痛苦着，挣扎着，迷茫着。
    而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周黎昕的挣扎，从医生那里听到母亲的确诊消息时，周黎昕在医院走廊里坐了很久，很久。
    命运的齿轮中间被人强行卡进了一颗小石子，原本已经快要靠到一起的两个点，就在这样的突来的卡顿中，迟缓了下来。
    这一慢，就是整整五年。
    等到再一次重逢的时候，谈嘉西装革履，谈笑风生，却在见到那不告而别的人时，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而那人站在灯火阑珊处，淡淡的疲惫神色遮掩不住一如往昔的眉眼。
    当他微微勾起唇角的瞬间，谈嘉却悲哀地发现，他的心脏依然会为了那人而疯狂跳动。
    《404》本质上还是一部标准的文艺片，即便是在将小说改编成剧本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避讳其中大尺度的片段。
    在拍摄这一段戏之前，宋导在将所有的设备都架好之后，就让其他工作人员全部退了出去。
    面对大尺度的戏份，有一些演员会选择使用裸。替，但也有一些演员为了保证拍摄效果，会选择自己亲自上阵。
    假如面对其他人，杜若和闻戚都会选择前者。
    但在这一次的拍摄中，他们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狭窄的房间里，只剩下床上的两个人，宋导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镜头安静地对准了床上那两道人影。
    荷尔蒙气息在焦灼的空气中散开，青年的面容隐在黑暗中，他忽的拉住了男人的领带，黑色的领带绕在白皙的手上，下一瞬，青年的面庞穿过斑驳的光影，彻底展露在阳光下，男人诧异的瞳孔里瞬间映出青年放大的面容。
    这个吻突如其来，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房间里的空气慢慢变得燥热起来，狭小的空间里，所有的暧昧、疯狂、爱和绝望仿佛都浓缩在了这一段短短的时间轴上。
    青年和男人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层层扒开，男人的衬衫还凌乱地搭在身上，青年的上身却已经赤裸。这一段在真正拍摄的时候，到底不会太过火，两人的下身还留着薄薄的衣物，等到后期制作的时候，会选用一些正好能够遮住下半身的角度，达到了一种“似乎全。裸”的效果。
    青年迷离着双眼，亲吻着男人的嘴角带着暧昧的笑意，每一下轻耸的腰肢都带着惑人的色彩，但眼角却悄无声息地划过了一滴泪，落在两人相交的唇间，淡淡的咸味在疯狂的亲吻中很快消失不见，只有眼角逐渐变干的泪痕记录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时候，男人忽的翻身而上，抢回了主导权，将青年压在了身下。
    那双眼眸深沉如夜，早已不见最初的冷静，他俯下身体凝视着身下勾人的青年，呼吸粗重。
    没有人知道处在拍摄中的两位演员是怎样的心情，只有空气中节节攀升的燥热和暧昧，仿佛在无声地暗示着什么。
    下一瞬，男人俯身噙住了青年的唇瓣。
    这一次的亲吻不再像刚才一样流于表层，男人的舌头强势地撬开了青年的牙齿，在他的唇间攻城拔寨，仿佛要将他的一切呼吸都夺走，不给留下任何的喘息或犹豫的机会。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时间似乎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在斑驳绚丽的光影之间，他们将一切世俗的眼光，外界的干扰，对未来的恐慌，都抛弃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外，他们尽情地纠缠着，光影斑驳间的模糊界限，仿佛成了这段感情最后的保护罩。
    等到宋导喊出“卡”的时候，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杜若的手还紧紧地搭在闻戚的背上，他的腰间正围着一条手臂，肌肉的起伏带着滚烫的体温搁在他的腰上，霸道地宣示着另外一人的存在感。
    这场戏顺利结束，杜若和闻戚却没有立刻走出房间，两人对视一眼，杜若却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耳根不知何时已经红透了。
    就在杜若转开视线的瞬间，闻戚望着他的侧脸，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等到当天下戏，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杜若和闻戚的酒店房间就在对面，在走到杜若房间门口的时候，闻戚却忽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杜若：“我找你对一下明天的戏。”便光明正大地跟在杜若身后走进了房间。
    门刚刚关上，杜若就被一只手紧紧地压在了门边的墙壁上，还没等杜若反应过来，闻戚的吻就已经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待到杜若被吻到呼吸紊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低沉醇厚的男声，“小若，让我们把那场戏演完，好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404》剧组能够将记者拦在剧组之外， 却不能够阻止记者到《404》拍摄地点附近进行蹲点。
    在《404》剧组官方铁了心走神秘路线， 将剧组里所有的拍摄信息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往外透露半点风声之后， 望眼欲穿的网友就只能够寄希望于蹲点在《404》剧组外拍摄的记者了。
    在这些蹲点的娱乐记者中， 又以F社最为执着。
    这一家在此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娱乐新闻社， 却愣是以对《404》剧组执着的蹲点抓拍， 逐渐引起了网友的关注。
    【F社：Day1
    7：56（剧组开机.JPG）
    23：45（下戏.JPG）】
    【F社：Day2
    6：25（上戏.JPG）
    22：56（下戏.JPG）】
    ……
    【F社：Day83
    5：23（上戏.JPG）
    22：45（下戏.JPG）
    23：09（杜若、闻戚吃夜宵.JPG）
    23：57（杜若、闻戚吃完夜宵离开.JPG）】
    每一天零点的时候，F社都会用同样的格式， 上传今天在《404》剧组外蹲点拍到的最新图片。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简单的开拍前的上班图，还有每天结束拍摄后的下班图，但偶尔也会拍到一两张杜若和闻戚在外面吃夜宵之类的照片。
    F社的记者与其他娱乐记者不同的主要有两点：一是坚持，每天雷打不动地在《404》剧组附近蹲守， 假如《404》剧组换拍摄地点了，也会当天跟过去， 反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拍到第一手的资料；二是不随意添油加醋， 拍到了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加些引人误会的说辞。
    这种风格在娱乐记者中简直是一股泥石流。
    而粉丝也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能够轻松自在地和其他网友蹲在F社官方星光号底下“哈哈哈”了， 关注了F社的网友甚至无聊地给F社发起了一个话题——
    #今天F社打卡了吗#
    在F社拍摄的照片中， 每天都会出现的“上班图”和“下班图”里，杜若和闻戚两个人永远是形影不离， 而除了“上班图”和“下班图”之外的其他照片中， 也是杜若和闻戚两个人私底下出现的照片最多， 除了在路边的店里吃夜宵， 还有大中午地跑到路边并肩吃冰淇淋，以及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什么，看着对方就笑了起来的样子。
    F社蹲点在《404》剧组附近的记者审美特别好，每一张图都不是随随便便拍的，别说每天的“上班图”和“下班图”都能够给玩出不同的花样来，有几张抓拍的杜若和闻戚的照片，假如说是杂志照片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尤其是杜若和闻戚两个人在街边并肩吃冰淇淋的那组照片。
    照片上，杜若和闻戚还穿着拍戏时穿的校服，杜若头顶上扣了个白色的鸭舌帽，闻戚头上戴的则是同款不同色的黑色鸭舌帽。杜若低下头，抿住冰淇淋最上面的尖尖角，而并肩站在杜若身旁的闻戚则微微仰着头，目光往下，却没有落在冰淇淋上，而是落在了杜若的后脑勺上。
    下一刻，闻戚的嘴角微微勾起，空出的那只手落在杜若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当杜若抬起头的时候，闻戚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状似认真地开始吃手中的冰淇淋，嘴角的笑意却一直都没有下去。
    这组照片一共三张，一发出来就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了一颗炸。弹。
    【天！这是在谈吧？是吧？是吧！】
    【艹！就这腻腻歪歪的劲儿，你跟我说这还不是小情侣？？！！】
    【卧槽！磕死我了！这两人进了《404》剧组之后，相处氛围怎么能够这么甜！】
    【我为我一开始怀疑过杜若和闻戚能不能演好《404》感到抱歉。就从F社抓拍的这些私下相处的图片来看，这两个人简直绝了好吗？！不说成年后的戏份，至少就这个扮相，简直完美契合我心目中校园时代的周黎昕和谈嘉好吗？！】
    【55555怎么能够这么甜！！！（发出灵魂的呐喊.JPG）】
    而就在这一天早上，F社发布的内容中却出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第一次打破了“上班图 下班图”的标准搭配。
    【F社：Day124
    2：56（杜若从酒店离开.JPG）】
    这条星光动态底下开始还是一连串的“？？？？？”，直到有人发了一句“《光与暗》是不是要首映了”，才一语惊醒梦中人。
    从开始拍摄以来，《光与暗》剧组隔三差五地就在网络上放一些片花，定妆照，还有部分剧照，等到电影即将上映的时候，全球关于这部电影的关注度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很高的期待值。
    四天前，彼得斯导演通过《光与暗》剧组的官方号，公布了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预告片。
    和之前发布的片花相比，这一支预告未免有些太短了，但在这短短的四十多秒中，却将之前《光与暗》原著小说读者论坛上选出的“十大最想要在电影中看到的片段”全部都扫到了，而在预告的最后，随着一支箭划破长空，“钉”在了屏幕上，“光与暗”三个大字缓缓地出现在渐渐黑下的屏幕上。
    这支预告片将所有观众的观影兴趣都推向了最高潮，一时间，几乎全球都在讨论着这一部电影。
    彼得斯导演，他的姓名就是电影口碑的保证。
    艾丝翠得早期以金发甜心的形象受到大众的喜爱，但在用一部充满了大量打斗戏份的电影正式转型后，她就重新以女打星的新身份在电影圈站稳了跟脚，而她最受剧组青睐的原因，还在于她出众的观众缘。
    詹姆斯作为国际知名的男演员，他的名字本身就带有着强大的票房号召力。
    还有杜若。
    《听说》让杜若在海外开始有了名气，而《仙道》中云缥缈这个角色的现象级大火，以及之前“佩恩”定妆照和片花的疯狂出圈，都让杜若在海外的人气和认知度以一种疯狂的速度上涨。而放在华国，杜若显然拥有着比其他三人加起来都要更强大的票房号召力，吸引了无数的观众走进电影院。
    在全球观众巨大的期待下，《光与暗》全球同步首映正式开始。
    恢弘的音乐响起的瞬间，全球正在播放着《光与暗》电影的影厅中，所有人几乎都在瞬间停下了交头接耳的声音。
    他们愕然而惊喜地看见一幅宏大的画卷在他们面前缓缓地铺开，将伊夫林大陆带到了他们的眼前。
    英姿飒爽的女主角葛瑞丝，神秘强大的男主角莫里森，他们剑指笼罩在光明教廷上的黑暗与迷雾，在数不清的危险和困境中不断前进，让观众也忍不住为了他们时而胆战心惊，时而欢欣雀跃。
    但随着剧情的推进，不少观众的注意力却不自觉地放在了那一道身着纯白银边长袍的人影上。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原本尊贵的银发骑士，一朝被碾落尘泥，如同鸟儿被折断了翅膀，但他却令人不可思议地逃脱了出去，倔强地在无处不在的庞大压力下，昂起了头。
    他不似男主角莫里森，有得天独厚的机遇，和神秘的庇佑。
    佩恩的神明在那一夜，就已经抛弃了他，而他曾珍之若命、视若神明的义父，却正是这场惊天骗局背后的最大推手。
    从被打上堕落的烙印，从光明教廷逃出的那一刻，佩恩就已然无依无靠。
    他也不似女主角葛瑞丝，还尚有牵挂的人。他的好友均受到了钳制，并对他刀刃相向；而他崇拜的那个人，却恰恰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
    当佩恩最终下定决心加入葛瑞丝讨伐光明教廷的队伍后，在最终的决战前，他站在光明教廷中，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光明教皇，一如这么多年来一样，但他的声音却不复逃走时的惊慌，反而沙哑且坚定。
    “我从未堕落，从未背叛，从未背离光明。这一切荒谬的真相，将在今天得以揭开。为此，我愿意以我的鲜血、荣耀、生命来证明。”
    [佩恩闭上了双眼，向前猛地一扑，死死地抱住了面前的光明教皇。
    那是他曾经濡慕过，憧憬过，崇拜过的养父。
    但如今，却只是已经堕化的黑暗魔物。
    滚烫的墨色火焰从银发骑士的手中升腾而起，很快就包裹住他的全身，被他死死控制在怀中的魔物几乎立刻就发出了痛不可扼的哀嚎，但佩恩却仿佛并没有察觉到火焰带来的炽烈和伤痛，倒下的瞬间，他的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
    “哦！我的天哪……”
    大屏幕上，银发骑士跌落进深渊的时候，电影院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传出了啜泣声。
    [太阳缓缓升起，阳光终于冲破了黑暗，重新投注在大地上。
    浓雾渐渐散去，人们从藏身之处冲出来，欢呼着，雀跃着，狂喜着。
    而这世界上最纯白而洁净的灵魂，却已经与那最罪恶和肮脏的魔物，一起被封印在坚不可摧的冰层中，长眠于深海之下。]
    【这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史诗巨作！当我坐在电影院里，恢宏浩大的背景音乐响起，伊夫林大陆出现在我眼前的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握住，感动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下……只是一眼，就足够认定，这是我心中曾经无数次描绘过的那个伊夫林大陆！】——L国网友  【画面和配乐可以给到满分！视觉特效也是！在电影院里的时候，我全程目瞪口呆，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精彩的画面。
    遗憾的是，直到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在电影开始前买来的可乐一口都没有动过，里面的冰块早就融化了（摊手.JPG）】——M国网友  【我一定要吹爆《光与暗》电影的选角！不管是主演，或者仅仅是只出现一两个镜头的群演，都能够看出足够的用心。
    精灵、人、地精、人鱼……每一个种族都令人印象深刻，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一直在内心里感慨，彼得斯导演怎么这么会拍！简直完美地贴合了我心中对于这些种族的想象。
    尤其是骑士佩恩！他的每一次出场简直自带柔光滤镜！这样的男人简直是为女观众量身定做的。当第一眼在大屏幕上看见他的容貌时，天知道我在电影院里花了多大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巴，才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尖叫出声！】——F国网友  【别的都不说，就冲着佩恩，我都一定要给一个满分！】——E国网友  【呜呜呜呜……我的佩恩小天使！假如要拍续集的时候，答应我，哪怕是回忆部分，也让小天使佩恩出现一下，好吗？只要有佩恩，我就一定会去贡献电影票的】——Y国网友  【这部电影中，许多演员都贡献出了极为出色的演出，不管是詹姆斯还是艾丝翠得，他们的表现都足够出色。但是在他们之中，最让我感到惊喜的，还是饰演佩恩的华国演员杜若。
    其他演员演得虽然很好，但假如说换演员来演，或许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只有佩恩这个角色。在看完杜若饰演的佩恩之后，我完全无法想象和接受假如换了一位演员来演，会是怎样的结果。只剩下庆幸。
    幸好，是杜若。】——T国网友
    《光与暗》爆了，彻彻底底。
    如潮的好评，疯狂的票房，都明示了一部口碑和票房双丰收的电影的诞生。
    而在电影上映三天后，来自《光与暗》原著作者的一篇文章，再一次引爆了讨论度。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从上映的第一天起， 《光与暗》就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这个档期内毫无疑问的票房霸主。
    数不清的影评开始在各大评分网站上井喷式出现， 而在那些只有看过电影才能够打分的网站上， 《光与暗》与同期其他电影的对比更加地明显。
    几乎到了其他电影的评论刷新出一条， 《光与暗》的评论已经刷出了十多条。
    就像是之后有影评人回顾的时候感慨的那句话：当《光与暗》出现在电影市场上时， 它夺走了所有的光， 而其他同期的电影只能够在暗处， 渴求着观众给予的一丝余光。
    就在这时候，在《光与暗》的官方论坛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这样一个帖子。
    【普莉斯拉·乔伊斯《72小时》：
    佩恩坐在地上。
    他只剩下了72个小时。
    佩恩想着。
    **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闯入密林， 数十道身影紧随其后。
    还剩48个小时。
    追杀依然如影随形。
    血腥味一阵接着一阵地涌上喉口， 手臂上的灼痛感不断地宣示着“堕落者烙印”的存在。
    所有能够突围的方向都已经被封死， 逃亡的银发骑士也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他咬紧了牙关， 却依然控制不住脱力的身体。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 他的耳侧仿佛闪过了凌厉的风声。
    **
    “佩恩。”
    手臂上的灼痛让他醒来，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自从进入教廷之后，除了那一个人， 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唤过他了。
    “佩恩。”
    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他认着烧灼的疼痛， 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目光触及到那道靓丽的身影后，阳光落在他的面容上，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
    “葛瑞丝。”
    年轻的银发骑士嗓音清冷， 明明已经伤到连撑着身体都费劲， 却依然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质。
    “现在是什么时候？”
    听见回答，银发骑士眼眸低垂。
    还剩24个小时。
    **
    他回到了这儿。
    佩恩站在光明教堂的中央，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那人，“堕落者烙印”带来手臂上阵阵的疼痛，却仿佛绝佳的讽刺诗。
    “我以我的鲜血、荣耀、生命，和我的一切，奉献给光明神。”
    佩恩每说出一个字，“堕落者烙印”就会用钻心的疼痛对他提起警告，但银发骑士的嘴角却始终没有落下。
    “我依然敢念出这个誓言。”
    “你呢？”
    **
    惨烈的痛呼声响起，传到了每一个惴惴不安的种族的耳中。
    人鱼从水面上悄悄地露出了双眼；精灵骑着鹿从密林中出现；矮人掀开了门，从地下跑了出来……
    浓雾最终散去，太阳终于升起，黑暗如潮退去。
    而那银发骑士，也已长眠地下。】
    这篇文章，与其说是影评，更像是一部短篇小说。
    这篇《72小时》最开始发在《光与暗》官方的论坛上，一开始点进去的人还在围绕着文章本身讨论，而等到这篇文章的作者被确认是普莉斯拉·乔伊斯本人之后，迅速地就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轰动性的效应。
    要知道，在发出这篇《72小时》之前，普莉斯拉·乔伊斯已经整整停笔了五年！
    在这期间，不管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她发新的小说，或者是《光与暗》的衍生，哪怕只是特邀的稿件或评论，她都没有动笔。但现在却专门为了《光与暗》中的佩恩发了一篇。
    这已经足够许多人惊掉下巴。
    在普莉斯拉·乔伊斯之前，也有不少影评人或者是作者从自己的视角对这部电影做出了评价或分析，但是他们分析的依据都是《光与暗》电影中已经呈现给观众的素材，但普莉斯拉·乔伊斯的这一个帖子中，却透露出了一些电影中并没有着重提到的，一些有意思的细节。
    不说是普通的观众，即便是专业的电影人，也很难在第一遍看电影的时候，从电影中一扫而过的镜头里捕捉到那么多东西。
    【看过原著的人小声说一句，“72小时”的意思是在被烙上“堕落者烙印”之后的72小时之内，这位“堕落者”就将被处以极刑。】
    【其实不管是电影还是小说，叙述视角主要还是集中在女主葛瑞丝那里，对于佩恩的笔墨其实并不是很多。但是在看完普莉斯拉·乔伊斯的《72小时》之后，感觉佩恩的这一条故事线也完善了不少。】
    有赞成的，自然也有反对的。
    但是当有人在《72小时》的帖子下留言【那个华国演员演的根本就不是我心中的佩恩，我对这部电影的选角很失望】之后，普莉斯拉·乔伊斯却第一次毫不留情地直接恢复了这一条留言。
    【普莉斯拉·乔伊斯：杜若饰演的就是我心中的佩恩。我对电影的选角很满意，尤其是饰演佩恩的演员选角。】
    ***
    虽然由于档期的原因，杜若没有办法参与《光与暗》之后的全球宣传中，但在上飞机离开L国之前，杜若还是和剧组其他主创人员一起，接受了L国发行量最大的杂志《先驱周刊》的采访。
    “普莉斯拉·乔伊斯回怼事件”是最近网络上最大的热点，记者在采访的时候也问到了这件事。
    “关于普莉斯拉·乔伊斯回复网友对于佩恩选角质疑的事件，你怎么看？”
    而当记者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除了杜若之外，其他主创人员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感到很荣幸，事实上，在电影正式开拍之前，我把《光与暗》小说反复读了好几遍，非常喜欢这部小说。而能够获得原作者的认可，作为演员来说，是一种荣光。”
    杜若的回复平平淡淡，却也滴水不漏，找不出爆点，却也抓不住错处。
    那位记者还想要追问下去，就被彼得斯导演截过了话头，三言两语就转移了话题，开始谈拍摄期间发生的那些有趣的事情。
    接着，詹姆斯也开始“抗议”造型师对于他的不公平待遇。
    在记者一脸“抓住了大爆料”的表情下，詹姆斯开始认真地抱怨他作为男主角的服装却仅仅只有两套，甚至一大半的时间里他都是披着黑色披风的。
    但是听到詹姆斯的抱怨，包括杜若在内的其他主创人员都是满脸的忍俊不禁，就是记者的表情也在詹姆斯喋喋的抱怨下逐渐变得麻木。
    毕竟在场看过小说或剧本的人都清楚，在小说中，对于男主角的服装描写也就只有两句话——
    [他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披风。]
    [一身纯黑。]
    假如剧组聘请的服装设计师在现场，她估计会现场直接动手，敲上詹姆斯的脑袋。
    就这两句描写，能够将服装设计出来而不至于和小说中的人设产生冲突，就已经不知道让整个工作室熬了多少个大夜，
    当詹姆斯开始将话题扯到服装经费上后，原本还在隔岸观火的艾丝翠得和杜若也莫名地被拉下了水。詹姆斯提到艾丝翠得的服装数量多，艾丝翠得也进一步将战火引到杜若那边，指出杜若的服装是最精致用心的。
    但在不超过十句话的对话之后，三人迅速地将矛头转移，对准了正作壁上观的彼得斯导演。
    “在剧组正式杀青那一天，彼得斯在杀青宴上喝醉了……”詹姆斯率先开口。
    艾丝翠得瞬间心领神会：“然后他答应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一份礼物，并且是和《光与暗》有关的纪念品……”
    “但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看到彼得斯给我们每一个人准备的礼物究竟是什么，于是我们各自从剧组里拿走了一样道具作为纪念品。”杜若笑眯眯地补上最后一刀。
    三个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落在了彼得斯导演的脸上，但是被他们看着的彼得斯导演却始终微笑着，看不出半分惊慌的神色，仿佛他们所指控的根本就不是他。
    但当记者问起他们究竟从剧组里带走了什么纪念品时，杜若微笑着，却并没有透露自己究竟从剧组里带走了什么。
    ***
    在结束了采访后，杜若立刻前往机场，当天就坐飞机回国。
    等杜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一抬眼便看见了正坐在床边的闻戚。
    只是看见对方，却让杜若的嘴角不自觉地轻轻勾起。
    坐在床边，由着闻戚帮自己吹头发的时候，杜若和闻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熟悉杜若语气的闻戚很快就察觉到了杜若的心不在焉。
    “累了吗？”
    “有点。”
    闻戚关了吹风机，手指插入杜若的发间，确认已经干透了，这才揉了揉杜若的头发，拿开了手，“那就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闻戚伸手去拔吹风机的插头，按在插头上的那只左手还没有用力，就被杜若给抓住。
    在闻戚愣怔的视线下，杜若没摸了摸闻戚的左手中指，将从刚才起就一直捏在手心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套在了闻戚的中指上。
    一枚银色的戒指，在灯光下安静地泛着冷光。
    闻戚这才想起，杜若刚才洗完澡出来开始，左手就一直握着拳头藏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过。
    而此时杜若终于将左手拿出，他的左手中指上也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这是杜若从《光与暗》剧组带走的纪念品。
    由国际著名的设计师专门设计的戒指，全世界仅有两枚。
    杜若望着闻戚微愣的面庞，抿了抿唇，心下忐忑。
    但下一刻，他就被有力的胳膊搂住了腰，往闻戚的怀里带。
    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胸膛的震动引得杜若不自觉红透了耳根，“这是想要绑定我的意思吗？”
    杜若双手抵在闻戚的胸膛上，嘴硬道：“当然不是。”
    闻戚凝视着杜若，忽的一笑。
    “撒谎。”
    下一瞬，闻戚便低头，吻上了怀中的人。
    纠缠间，他戴着戒指的左手也将另一只戴了戒指的手，紧紧地握住。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杜若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阳光通过窗帘的缝隙，在被单上落下一线光。
    凌乱的床单下，勾勒出两道人形， 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叠出深深浅浅的白。
    杜若略微动了动，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喘息。
    他先是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直到确认屋里还是黑的之后， 才缓缓地将眼睛全部睁开。
    闻戚就躺在他的身边， 杜若的手左手稍微动了动， 就察觉到了还落在自己手上的那抹力道。
    杜若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看了好一会儿， 将脸埋在枕头里，抿了抿唇，但好像没有一点用， 笑意还是很轻易地从嘴角漏了出来。
    他忽然想到昨晚上，朦朦胧胧间， 闻戚在他耳边低沉地念出了一句话。
    虽然那时候杜若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现在也想不起来闻戚那时候说了什么，但依然觉得那个时候， 身上人的声音好听到令人怦然心动。
    假如用那样的语气告白， 恐怕没有谁不会答应吧。
    杜若盯着闻戚的面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用食指轻轻地碰了一下闻戚的下巴。
    他的动作很轻， 很柔，指尖在干净的下巴上像蜻蜓点水掠过。
    眼前的人呼吸沉稳，似乎还在梦乡中。
    杜若的胆子大了一些，又伸手摸了摸闻戚的鼻尖。
    然后是脸颊。
    捏到脸颊的时候，闻戚的眉毛微微皱起，杜若的手受惊似的立刻从闻戚的脸颊上逃开，假寐地闭上了眼睛。
    杜若闭着眼睛等了好几分钟，听着耳侧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察觉到身边人一直没有动静，这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缓缓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恰好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眼眸。
    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杜若的耳根在黑暗中慢慢地变得滚烫。
    黑暗覆盖在男人的面容上，给他的轮廓描上了一层粗边，正当杜若睁着眼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打破尴尬的气氛时，就看见那人的嘴角弯起，完全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早安。”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杜若的耳边放大，声音最终消弭在紧紧相贴的唇齿间。
    两人在床上磨了好一会儿，直到终于分开，杜若走到盥洗室里，站在镜子前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接上那一句“早安”。
    杜若随手鞠起一捧凉水拍了拍脸，抬起头望着镜子里，水珠从酡红的脸颊上流下，无端端便多了几分旖旎惑人的色彩。
    真的是……
    杜若又连着往脸上浇了好几次冷水，强行让自己脸颊上的温度降下来。
    好不容易让脸上的绯红褪去些，杜若将脸上的水擦干，打量了一下镜子里映出的面容，目光在触及某一处的时候，微微顿住。
    杜若抬手拉了拉衣领，望着脖子上的红痕，脸上刚刚褪下的绯红大有卷土而来的趋势，昨晚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
    今天温度很低，杜若一从盥洗室里走出，就听见闻戚说：“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你里面多穿点衣服，一会儿可能会凉。”
    杜若就站在盥洗室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闻戚，直到闻戚看过来的时候，他才低低地“哼”了一声。
    闻戚站在落地镜前，余光却一直紧紧跟随着杜若，当看见杜若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高领衬衣的时候，闻戚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嘴角勾起了了然的笑意。立刻就明白了杜若刚才的脾气是因何而来。
    “小若。”
    杜若正准备掠过闻戚，走过去的时候，就听见闻戚喊他。
    闻戚站在落地镜前，灯光从他的头顶落下，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套蓝白条纹的领带，整个画面却充满了电影感。
    “你可以帮我系领带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闻戚特意压低了声音，没有转过身，却似乎是通过镜面凝视着杜若的眼睛。
    杜若总觉得，在昨晚戴上戒指之后，闻戚就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尽管还有点说不清的火气，杜若还是站到了闻戚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领带。
    给自己系领带，和给别人系领带，毕竟是不一样的。临时赶鸭子上架，杜若一边在仔细地寻找着应该怎么绕，一边随口就嘟囔了一句：“你自己不能系吗？”语气有点冲，细细听来，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反倒让闻戚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虽然有些不熟练，杜若还是很快找到了正确的系法。
    “好……”
    领带结最后成型的瞬间，杜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面前的男人扣住了脑袋，下一瞬，带着薄荷香味的吻强势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分开的时候，杜若还有些晕乎乎的，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在耳边响起：“可是……”
    “我想要你帮我系啊。”
    绝对不是我方太不坚定，实在是敌方过于狡猾。
    红着脸走出门的那一瞬，杜若的脑海里闪过了这句话。
    结果就是，回到剧组的第一天，杜若就迎来了化妆师疑惑的问候。
    “小若，今天温度还挺高的，你怎么想到穿高领衬衣？”
    “随手拿了一件。”杜若淡定地回答，似乎也没有什么破绽。
    只有微红的耳根，泄露了些许真实情绪。
    ***
    杜若重新回归到低调的剧组拍摄生活后，因为《光与暗》在全球的热映，《光与暗》剧组正式接受到的第一个采访，也自然引起了巨大的关注。
    除了彼得斯导演透露的剧组拍摄过程中的细节，演员们相互打趣的互动也相当有趣，在这之外，《先驱周刊》的关于《光与暗》的一篇特稿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这篇特稿是记者专门去采访了《光与暗》剧组聘请的造型工作室后完成的，设计师告诉记者了不少关于《光与暗》电影中那些首饰的打造细节。
    这篇报道引发了不少影迷和书迷的关注，也激起了人们对于电影中那些精致的珠宝首饰的好奇。
    这些首饰都是用天然的宝石打造的吗？
    每件首饰是只有一份，还是会有备份？
    之后会不会考虑推出与电影联名的珠宝首饰？
    不光是许多女观众在讨论这件事，就是不少男观众在看完电影之后也心痒痒地想要买件周边收藏一下。
    在这样的热议中，《光与暗》剧组最终在电影下映前出来回应了这件事，他们在《光与暗》电影的官方网站上发布了一个投票链接，其中就包括了“你希望出的周边首饰类型”“你最期待哪一位人物的同款周边首饰”“你希望周边的价格区间”等问题。
    在投票发布后的十分钟内，光与暗官方网站就因为大量热情涌入的网友而陷入了短暂的瘫痪状态。
    在前期的激动之后，立刻就有网友在底下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在佩恩相关的周边首饰中，没有“戒指”这个选项？
    在原著小说中，碍于描写篇幅较少，并且出现次数不多的缘故，佩恩的存在感并不是特别高。在论坛中，女主葛瑞丝和男主莫里森长期在第一第二纠缠不休，而佩恩的人气一般能够排进前十，但也就是维持着不会掉出去的情况。
    但是从《光与暗》电影播出之后，“佩恩”这个角色的人气就开始疯长，甚至在官网发布投票之前的最后一次人气投票中，佩恩直接压住了葛瑞丝和莫里森，窜到了第一的位置上。
    不知道有多少观众从佩恩出场的第一幕就被这个角色吸引住了目光，而当佩恩这个角色死亡的那一刹那，又不知道有多少观众为之落泪。
    而电影中，佩恩的大部分首饰，项链、胸针、手链，都不是很适合平常戴出去，官网给出的其他选择中，另外定制的腕表和袖扣自然也不错，但更多观众想要的，还是电影里佩恩同款的戒指。
    但是戒指却没有出现在选择范围内。
    在网友的追问下，当时为“佩恩”设计了那一枚戒指的设计师在自己的社交账户上发布了一条动态来解释这件事。
    【维多利亚·格林：大家好，我是维多利亚·格林，参与了《光与暗》电影的珠宝设计，电影中“佩恩”这个角色的星夜戒指就出自我的手中。
    杜若本人非常喜欢这枚星夜戒指，向我额外定制了一枚同款的星夜戒指，并在商议后买断了版权。这些交易发生在周边计划启动之前。
    因此，本次的周边中不会出现星夜戒指。特此说明。】
    在星夜戒指的设计师发布了声明之后，尽管有些遗憾，但既然是在周边计划启动前就达成的交易，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所以说，杜若说的，他从《光与暗》剧组里带走的纪念品，就是这枚星夜戒指吗？】——L国网友  【5555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好想要同款的戒指啊！！！但是既然设计师已经这样决定了，那也没有办法了QAQ】——F国网友  【emmm，难道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好奇，既然设计师说了有两枚戒指，一枚在杜若那里，另一枚在哪里吗（偷看.JPG）】——J国网友  【同好奇kkkkk】——T国网友  可惜网友们的好奇，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了。
    那两枚星夜戒指，在短暂地戴了一夜后，就重新被仔细地收了起来，在珠宝盒里安静地等待着能够正大光明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天。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404》剧组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场戏。
    第一百七十九章 
    《404》的前期主要讲述的是周黎昕和谈嘉是如何在校园里相遇， 相识，相知的故事。
    命运的弦轻轻一拨，让两个人的生命线交叉在了一起。
    日久生情的戏码虽然俗套，却尤为动人。
    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哪一天， 什么时候， 是谁先动了心。
    只是周黎昕远远地看见谈嘉，眼里就会有不一样的光， 嘴角止不住地勾起。
    谈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习惯了身边总会有周黎昕的存在， 假如稍微有段时间没看见， 就会止不住地心情暴躁。
    青春期懵懵懂懂的感情来得猝不及防， 仿若盛大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绚丽的色彩。
    但落下的余烬，却也冰冷得伤人。
    当他们曾经谈天说地的那些梦想泡沫被现实的变故戳破， 相交的命运线在某一点上，被打了个死结， 朝着截然不同的两条路狂奔而去。
    这一分离，就是整整五年。
    在小说中，最后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结局， 而在改编剧本的时候， 宋导几次提笔落下，又划去自己修改的内容， 删删改改， 最后还是保留了开放式的结局。
    但杜若和闻戚将要拍摄的杀青戏， 却不是按照剧本顺序上的最后一场，而是补拍之前的一场戏。
    这一场戏的时间线，是在周黎昕和谈嘉重逢后，第一次爆发大规模争吵之后。
    谈嘉狠狠地摔门离开，留下周黎昕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仿佛又回到了孤立无援的状态。他的手握成空拳，垂落在身侧的手臂不断地颤抖着，仿佛已经心冷到了极点。
    镜头下，周黎昕忽然有些泄气地耷拉下了肩膀，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心灰意冷到了极致。
    那就这样吧。
    算了吧。
    仅仅是一道背影，却将寂寥的氛围透过镜头传到了每一位围观者的心中，让人下意识地心弦一颤。
    而逃避到酒吧的谈嘉也并没有好受，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酒吧里嘈杂的声音压不下心底的烦躁不安，酒精也无法麻痹他的神经，反倒让争吵时发生的那一幕幕在眼前更加清晰。
    谈嘉心不在焉地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直到整个人都已经醉醺醺的时候，他依然下意识地推开了扑到怀中的人。
    喊他来酒吧的发小问了他几句，但谈嘉只会执着地念着同一个名字——
    “周黎昕……”
    “黎昕……”
    “黎昕呢？”
    ……
    喝醉了酒的谈嘉就像是个孩子。
    不知道念了多久，但那道人影出现在他眼前的瞬间，谈嘉下意识就揪住了那人的衣角。
    “别走……”谈嘉嘟嘟囔囔地念叨着。
    不知道多久，仿佛也没有多久，冰冰凉凉的液体落在脸上的感觉，让即便是醉酒状态下的谈嘉也下意识地慌了神。
    “别哭……”谈嘉的嗓子因为醉酒而带着微醺的沙哑，他轻柔地吻上了面前那人的嘴唇，将泪水都藏在了唇齿之间，“看见你哭，我难过。”
    听见这句话，面前的人止住了泪，却藏不住语气里的哽咽。
    “谈嘉，我们之间到底应该怎么办？”
    当这一场戏拍完后，电影就彻底杀青了。
    当晚的杀青宴上，所有的演员和全体工作人员一起，真情实感地给宋正青导演敬了一杯酒。
    和大部分电影相比，《404》这部电影的拍摄周期要长得多，在杜若和闻戚保持稳定发挥的情况下，依然比原定的拍摄周期拖长了整整一个月。
    对于《404》这部电影，宋正青可以说是花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在这部电影上，不光是前期打磨剧本的时间长，在开拍的时候，也让再次合作的杜若感受到了比拍摄《听说》时更强的压力。
    假如说在拍摄《听说》时，宋正青还在斟酌试探着自己的能力边界，NG的原因中有一半来自宋正青在拍摄过程中的尝试。
    等到再次合作《404》的时候，已经摸索到自己大致能力边界的宋正青，对着全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几乎是下了死力气去严格要求。原本可能拍到7分就能够给过的场次，9分已经是很可以的场景，但在拍摄《404》的时候，宋正青却会一遍又一遍地要求，直到这一场在他的眼中达成了10分的目标。
    有一次仅仅是一个镜头，为了取出最好的光影效果，杜若整整拍了30多条，等到这一条终于拍完的时候，杜若脱下外套，里面的短袖已经全部湿透了。而这样的情况，在《404》的拍摄过程中，时有发生。
    “感谢宋导不杀之恩。”
    这一句看似是玩笑话的说法，却是在后续演员还有工作人员给宋导递酒的时候，最常提到的一句话。
    “下回我要是需要保持身材，就来宋导的剧组里跑几天龙套，保准能够在短期内达成控制体重的效果。”酒过半巡，杀青宴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醉了，在电影里饰演了一个男配角的年轻演员陆宁脸颊酡红，口齿不清道。
    宋导这时候也已经喝大了，张口就回，“你这话说的，我可就记下了啊，我下部电影要是缺个跑龙套的，找你过来，到时候可别推啊！”
    像这样的杀青宴上，敬酒总是少不了的，到了最后总归会有一大半被喝趴下。
    但等宋导大着舌头举起酒杯，“杜若，闻戚，我敬你们一杯。”杜若脸颊微红，已经有些微愣，等反应过来去拿酒杯的时候，手抬到一半，就被身边人轻轻地按了下去。
    “他不太会喝酒，我替他喝。”闻戚神色淡淡，面不改色地就喝光了两杯。
    说到底，不能得罪的，就要尽量交好。这一条可算是娱乐圈内的铁律了。一场杀青宴下来，数不清有多少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跟杜若、闻戚拉近关系，至少也混个脸熟，而闻戚也早就不知道灌下了多少杯酒。
    等到杜若和闻戚回到酒店的时候，一关上门，炽热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被手臂揽住的腰侧慢慢变得滚烫，薄荷香气在逐渐上升的温度里散开。
    ***
    当天晚上零点，F社在官方星光号上发布了关于《404》剧组的最后一条动态。
    【F社：Day175
    7：31（剧组开机.JPG）
    15：48（杀青.JPG）
    20：26（杀青宴结束.JPG）
    感谢陪伴！】
    F社在杀青这天发出的几张照片，和以往都不一样。
    第一张“剧组开机”的照片，拍了接近一百位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走进剧组的抓拍照片，将这些照片全部拼成了一张。
    第二张“杀青”的照片，则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一个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空空荡荡的摄影场地。
    假如说前两张照片是扎了所有网友的心，那第三张照片则格外准确地扎中了温度CP粉的弱点。
    第三张“杀青宴结束”的照片，是一张抓拍，杜若扶着喝到半醉的闻戚坐上车，记者恰好就抓拍到了两人上车的那一瞬间。路灯的灯光从他们的头顶打下，那两道身影从背面看，仿佛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他们的身后，是灯红酒绿的繁华；而他们却搀扶着，一起踏入了广阔无垠的寂寥。
    F社这三张照片，仿佛是给这175天的拍摄生活，画上了一个不算完美，却又带着淡淡温情的句号。而关注了F社账号的网友，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三张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这三张图，居然还有一点惆怅（唉.JPG）】
    【F社也算是难得长情的八卦社了吧？第一条动态发出来的时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F社居然会坚持跟拍到杀青这一天……】
    【虽然说我一开始对《404》的影视化改编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我觉得没有人能够演出我心中的周黎昕和谈嘉，他们永远是我心目中最美好的少年。但是第三张图片动摇了我的决心……我现在感觉，即便电影版的《404》或许会和小说有所不同，但也应该会是一个足够温柔动人的故事吧】
    【艹！第三张照片，这种氛围，是在谈恋爱吧？啊？kswl！】
    【说真的……假如不是知道照片上那两个人是谁，光看第三张照片上的氛围……简直就是小情侣参与聚餐之后，一起回家的感觉好吗？！不行！我要冷静55555】
    从杜若和闻戚决心接下《404》开始，两人想要正大光明公开出柜的心思就已经明明白白地摊到了经纪人的面前。
    在一开始的踌躇不定之后，陈默还是选择了尊重杜若的决定。
    只是虽然要公开，但不管是陈默，还是闻戚的经纪人，显然都不会让这件事在完全突发的情况下被迫公开。因此，如何提前埋线，降低之后可能引起的反弹，就是两位经纪人一直在商议的事情。
    专门雇F社进行拍摄，是第一步。
    《404》官方保留的拍摄花絮，是第二步。
    而第三步，则是现在扔到杜若和闻戚面前的真人秀通告。
    第一百八十章 
    能够在这时候送到两个人面前的真人秀，绝对是经过了两方经纪人的精挑细选。
    说起来这档综艺， 和杜若还有些渊源。
    之前杜若到季和同导演的综艺节目《嫌疑人Y》做了一期飞行嘉宾， 并成了那一期最终的赢家， 按照提前和节目组约定好的奖励， 节目组将为杜若提供一次三日的免费假期体验。只是因为种种限制，始终没有合适的时间。
    但季和同导演也没有放弃， 在筹备新综艺的时候， 又将这件事重新提了起来，拿出了《走吧！去看看世界吧！》的户外真人秀节目。
    季和同导演的综艺步调永远和其他节目不同，当去年慢综艺盛行一时的时候， 他就做出了紧张刺激的《嫌疑人Y》；而等到今年， 各个电视台和视频平台都铆足了劲儿钻入快综艺领域的时候， 他又推出了《走吧！去看看世界吧！》这档慢悠悠的旅游综艺。
    杜若和闻戚要一起上《走吧！去看看世界吧！》做嘉宾的消息一传出， “1 1＞2”的结果就是， 当天星光网的热搜榜迎来了一轮屠杀， 从第一到第十的热搜毫无幸免， 全部都被和这个综艺相关的话题刷屏了。
    消息公布后短短二十四小时内， “当红艺人 当红节目”的双重效应， 就让《走吧！去看看世界吧！》的讨论度达到了开播以来的最高值。
    节目开拍当天，节目组一大早就带着拍摄团队，敲响了艺人的门。
    按照季和同导演一贯的风格，《走吧！去看看世界吧！》会同时有直播版和录播版两个版本， 在杜若打开门的那一刹那， 他的素颜也出现在了镜头前。
    这个男人素着面， 仅仅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丝绸睡衣，睁开的眼睛里还带着掩盖不住的困倦，脸上没有半分修饰，却依然好看得惊人。
    这张脸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下意识在镜头前屏住了呼吸，而当他微微勾起唇角的时候，又不知响起了多少抽气声。
    【啊——这简直是开头暴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杜若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这样的状态，居然还是素颜（羡慕了.JPG）】
    【靠！为什么你们注意到的都是脸，难道就只有我注意到身材了吗？杜若这应该是刚刚睡醒，睡衣最上面的扣子没扣，我隐隐约约好像瞧见锁骨了（呲溜.JPG）】
    “早安。”杜若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了一句。
    这一个微笑，一声早安，究竟给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杜若暂且不知。
    除了洗漱的时间段里镜头短暂地移开了一下，即便是杜若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镜头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而选择观看杜若直播间的观众对于节目组这样的镜头选择，并没有任何不乐意的意思，反而相当愉悦。
    【没错，就是这样！只要将镜头怼在杜若的脸上，我能够看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都不会厌烦！】
    杜若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个行李箱，他走出门后却没有立刻朝着电梯走去，而是拖着自己的银色行李箱，敲响了隔壁的门。
    敲了三下后，门没有立刻打开，杜若也没有继续留在门口，而是拖着行李箱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看见杜若按下电梯的按钮，摄影师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先下去吗？不用一起出发吗？”
    杜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镜头，“不。”
    望着摄影师眼底的迷茫，杜若自信笃定地念了三个数，“三、二、一……”
    当最后“一”落下的时候，门“咔”地一声打开，闻戚拉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
    镜头下，杜若的脸上也在这一刻出现了笑容，“他来了。”
    ***
    天空低沉，有乌云。
    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路上，伞面上，行人的鞋尖。慢悠悠的，好像从大自然来的交响曲。
    J国时间，18：35。
    飞机终于在格林机场落地。
    杜若和闻戚一下飞机，就迎来了机场里不少人若有若无的打探视线。
    就算是去掉跟在他们身边的拍摄团队，被镜头和工作人员围住的那两人也足够鹤立鸡群，一眼就能够看见。
    右边的男人穿着一件浅卡其的长风衣，深咖色毛衣，底下蹬了一双小白鞋。
    而与他并肩的另一个男人比他略高一些，穿了一件同款的黑色风衣，正偏头望着他，轻声地说着什么，眉眼间是遮不住的笑意。
    两人并肩走在机场里，背景里冰冷的内景和拥挤的人潮交织在一起，唯独镜头下的两人仿佛与机场里的所有人都隔开。
    偌大的空间里，却仿佛所有的人都成了他们的背景板。
    仿佛在拍什么时尚大片。
    ***
    早在综艺开拍之前，从之前的经验来看，杜若就已经猜测到这一回的“旅游”也并不会那么简单。
    但当他们入住酒店之后，从制作组那里听见“抱歉，你们的钱包已遗失”的说辞时，杜若还是忍不住气乐了。
    “拜托，你们的理由可以编得走心一点吗？”杜若问出了不少网友的心声，而季和同导演的回复也显然没有让大家失望。
    “不能。”
    相当理直气壮，甚至连杜若和闻戚这样的“实质受害人”在听见这个回答后，都忍不住哑口无言。
    而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他们遇上了这样的情况，却并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若：说好的节目组报销旅行费用呢？】
    【23333果然是季和同导演】
    【虽然我是世界姐姐，但是看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居然隐隐约约有些期待了】
    【哈哈哈哈，搞事情！搞事情！】
    不管怎么说，现在摆在杜若和闻戚面前的问题就是——
    他们只剩下了两个装了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的行李箱，和节目组帮他们定了一晚的酒店房间。
    其他一概没有。
    包括钱。
    也就是说，假如他们今晚没有办法赚到钱，明天早上十点就要拎着行李箱流落街头。
    杜若和闻戚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走吧。”
    杜若将浅卡其色的贝雷帽扣在头上，和闻戚一起走出了酒店。
    两人沿着街边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
    夜晚的格林街道，灯光璀璨，美得热闹而绚烂，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肆意的笑容，银铃般的笑声感染着每一个人。
    转过一个弯，歌声伴着轻快的吉他声，在街角响起。
    是一位年轻的街头艺人。
    他唱的是一首格林的民谣小调，轻快又活泼，配合着年轻的嗓音，歌声充满着愉悦的氛围。
    杜若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在街头艺人的面前停下，安静地听他唱完了这首歌，然后举起了手，和其他的听众一起鼓掌。
    闻戚鼓着掌，目光却落在杜若晶亮的眼眸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闻戚这个表情，像是在憋大招】
    直播间里悠悠地飘过了这一条弹幕。
    等到这位街头艺人暂时停下的时候，闻戚主动走向他，交流了几句后，就看见这位街头艺人点了点头，往旁边让了一步。
    白色的灯光落在闻戚的身上，男人手握着麦克风，黑发自然地落下，略微有些凌乱，配合着他的站姿，却显露出一种别样的慵懒和潇洒。
    镜头下，他嘴角含笑，眼眸里有光芒。
    闻戚侧过头，对着街头艺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轻快的吉他声响起的时候，低沉的男声也同时响起。
    “Tu sabes que no quiero perderte
    Sabes que este amor es tan fuerte
    Era envidiable lo de los dos eh ieh
    Es que esta noche volveria a tocarte
    ……”
    这是一首情歌，调子非常轻快，仅仅是一把吉他，一个人，却有着一种奇妙的感染力。
    围观的群众忍不住跟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地摇摆起来。
    灯光下，歌唱着的男人，五官清晰，嘴角含笑，声音低沉，迷人到不可思议。
    当他挑起眉毛，目光紧紧地落在杜若身上的瞬间，杜若的心脏不经意间漏跳了一拍。
    “A cada instante
    En todo momento
    Entiende que yo sigo extranandote
    ……”
    夜色清凉，背景灯光绚丽。
    而那人眼波醉人，用低沉的嗓音重复着这几句歌词，反复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杜若的耳根藏在暗处，却已经悄悄地染上了绯红。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之后杜若也唱了几首歌， 还被认出他的路人要了几个签名和合影。
    直到月明星稀， 两人才踏着月色走回酒店。
    第二天早晨， 在酒店房间醒来的时候， 杜若下意识地在被子里摸索到闻戚的手， 轻轻地握住。
    阳光打在屋内， 杜若和闻戚用完早餐后，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 将昨天晚上街头卖唱赚来的钱掏出来，数了数。
    再对比一下从节目组那里打听到的酒店费用。
    杜若和闻戚沉默地对视一眼。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格林郊区的民宿里。
    从决定去找一个便宜的住宿地点，到通过网络找到这一家民宿， 用了不到五分钟。
    这一家民宿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 养了好几只狗狗。
    杜若和闻戚在把行李箱放好后， 就来到了院子里，几只狗狗已经迫不及待地围到了杜若的腿边， 杜若也顺势蹲了下来。
    灿烂的阳光下，杜若对着面前的几只狗狗笑得眉眼弯弯， 黑发在阳光下柔软而有光泽， 这幅画面美好得就像是海报一般。
    而闻戚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举起手机， 望着屏幕里的画面， 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杜若。”
    闻戚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在杜若抬起头的瞬间， 将这幅画面捕捉了下来。
    之后的两天，杜若和闻戚都是在民宿里度过。
    在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之后，能够在清晨被鸟鸣声唤醒，将工作都全部暂时抛在一边，甚至连摄影机也可以暂时地忽略，惬意地和大自然相处。
    这不管是对于杜若和闻戚，还是对观看节目的观众来说，都是一种难得的放松和享受。
    天色破晓，杜若和闻戚就走出民宿，随意地逛一逛，看看风景，或是带上鱼竿去垂钓。
    而当天色慢慢地暗下时，两人又重新回到民宿，和民宿的主人，一对和蔼的老夫妻，一起围坐在餐桌边。
    对结束了一天辛苦工作的观众来说，看这期节目简直是一种享受。
    仿佛一切的劳累，都能够在这样慢节奏的氛围中，得到暂时的解脱和放松。
    而到了三天后的清晨，天光微亮，这一期节目最后的镜头就停留在了并肩走向机场的两道背影上。
    在晨光下，给这幅画面铺上了一层朦胧的美好。
    ***
    杜若和闻戚参加的这一期《走吧！去看看世界吧！》播出后，立刻就登上了星光网热搜榜，连带着《404》的热度也向上窜了一截。
    与此同时，论坛里立刻就盖起了一栋高楼。
    【理讨：这一期的《走吧！去看看世界吧！》大家都看了吗？】
    【1楼（楼主）：前排说明，我之前只看过杜若和闻戚的影视剧，知道他们两人同样是To The World组合出来的，最近合作了《404》，仅此而已。
    所以，接下来，我的问题来了！
    看完这一期节目的我真的惊呆了！这两个人真的只是朋友吗？他们之前也是这样相处的吗？啊？啊！SOS！谁了解的能够和我说一说！（提前给世界姐姐说声抱歉，实在是太好奇了）】
    【2楼：世界姐姐来了，我仅代表个人立场表示，To The World组合里他们四个人关系都挺好的，杜若和闻戚的关系可能要更好一些，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orz（没事，你问吧，我也有点好奇）】
    【3楼：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有人注意到温度CP了吗！（喜极而泣.JPG）等我整理一下思路！！！】
    【4楼：“这两个人真的只是朋友吗？”——反正在他们正式说明之前，都默认朋友  “他们之前也是这样相处的吗？”——认真地回答：是！而且被私底下的糖比节目上的还要多！星光网上搜“温度CP”话题，给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5楼：悄悄地冒个泡，我磕过不止一对的CP，基本上还是能够分得出来营业和非营业状态的区别的。但是看《走吧！去看看世界吧！》里面杜若和闻戚互动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看出人造糖精的感觉（躺平.JPG）】
    【6楼：同感！杜若和闻戚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很好，而且好到朋友之间的界限感都有点模糊了。即便是我自己，在好几个瞬间，都会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明明我不磕CP的！！！）】
    ……
    【86楼：啊啊啊啊啊啊！我终于找到可以讨论的组织了！（杜若从床上坐起来.GIF）这里！这里！麻烦告诉我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吗？这种溢出屏幕的暧昧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87楼（楼主）：对对对！就是这张图！在这张图出现之前，我都还只是觉得这他们关系不错，但是从他们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之后，我就震惊了！这这这真的不是在谈恋爱吗？还有杜若醒来后下意识在被单里找闻戚手的小动作，简直太戳了吧！】
    【88楼：艹！我之前看直播的时候都还没有注意这一段，看来要重新回去看一遍了】
    【89楼：卧槽！你们的眼睛都是显微镜吗？这样的点都能看得出来？！】
    【90楼：小声地补充，其实如果仔细看这一期节目的话，会发现这种暗戳戳的糖简直不要太多好嘛，假如我不知道这个节目叫《走吧！去看看世界吧！》，我差点以为自己看的是《狗粮的一百零一种投喂方法》！】
    【91楼：而且主要是，这两人“秀恩爱”秀得丧心病狂！我在屏幕前疯狂尖叫的时候，他俩居然还能够面不改色，让我忍不住猜想他俩是不是在镜头背后比这个还要更加亲密（对不起！）】
    【92楼：赞同！其实在很多时候，“眼神糖”这种都是最容易骗人的，尤其是很多演员的眼睛自带“深情buff”。但是杜若和闻戚的“眼神糖”就很微妙，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只要一眼，我就能够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种氛围就很有张力，很好磕！】
    【93楼：瑟瑟发抖……我看节目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
    【94楼：补充一个小细节，就是在整整三天，72个小时的节目里，他们两个人没有吵过一次！其实从前几期节目里就可以看到，“陌生环境 经济压力 意外状况”，三重压力底下，人的心理压力是很大的，之前的节目里即便是已经公开的真实情侣、多年好友、十年夫妻，都没有逃过口角。
    但是！杜若和闻戚在这样的压力下，却完全没有在镜头前吵过一次！】
    【95楼：妈耶……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好神奇】
    【96楼： 1。
    其实很多时候，杜若和闻戚也不是没有受到压力，也不是没有分歧，就比如他们第二天在民宿的时候，关于晚上究竟要吃什么就有完全不同的意见（这个点也是很神奇了kkk），但是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吵起来的意思，就好像在一个眼神之后，就默契地各自退了半步，重新到一个合理的尺度上，轻描淡写地就将问题解决了……】
    【97楼：小声bb，老实说，他们那个眼神，让我莫名地想到了我爸妈（救命.jpg）】
    ……
    【1578楼：我的天……我一路爬到这里，感觉自己快要被你们说服了怎么办！SOS！】
    【1579楼：我已经放弃挣扎，在温度CP的大坑里躺平了（安详.JPG）】
    【1580楼：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恋爱脑，但我现在真情实感地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orz】
    ***
    在“温度CP”频繁引起热议的时候，《404》剧组也顺势展开了宣传，但放出的主要是片场的拍摄花絮，最重要的预告片却迟迟没有放出来，钓足了网友的好奇心。
    但突然出现在星光网上的一个视频，却打破了剧组的宣传节奏。
    视频很明显是偷拍的，一开始的时候画面抖动非常严重，整个视频的像素也不是很高。
    模糊的画面中，只能够看见一道穿着白衬衫，灰色大衣的人影。
    而偷拍视频的人也不断地说着话：“哎？这是杜若？”
    “啊，现在这个天气真的好冷……”
    “起风了……”
    “杜若穿得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从不断抖动的画面里，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够感受到凉意。
    就在这时候，偷拍视频的人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而另一道人影也在这时候走进了镜头中，他摘下脖子上的灰白格子围巾，给杜若系上。
    “啊，是闻戚啊……”
    偷拍视频的人话音未落，就看见镜头中，帮杜若系好围巾的闻戚，就这样抓着围巾，手腕微微用力，略一偏头，就朝着杜若的嘴唇亲了下去。
    偷拍视频的人也在这时候接连的爆出了一段惊呼。
    “哎哎哎哎哎？？？”
    “杜若和闻戚这是接吻了？！是吗？是吗！”
    这个视频上传到星光网上之后，短短十分钟，就传遍了全网。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上传这个视频的是一个三无账号， 但是在这个视频上传后不到一分钟， 就被一个星光网上的著名娱乐号转载了， 并带上了#杜若#和#闻戚#的话题。
    杜若和闻戚原本单人的热度就很高，两人最新合作的《404》更是在宣传期内， 长期占据星光网热搜榜，更不必说他们一起参加的《走吧！去看看世界吧！》放出来还没有多久，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
    这一下，即便已经是深夜， 几个因素撞在一起，还是让这个视频的影响力瞬间爆发到了极致。
    【？？？卧槽！！！这个视频是怎么回事？】
    【杜若和闻戚？？？杜若和闻戚接吻？？？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满脑袋问号.JPG）】
    【小问号， 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这个视频带来的冲击力的确太大，在短暂的堂皇之后， 世界姐姐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可能的解释。
    【虽然但是， 杜若和闻戚不是合作了《404》吗？这应该是他们在片场时被拍到了吧？】
    【冷静下来想一想， 在《404》的原著小说中，的确有很多亲密戏份， 这样一来的话，在片场里接吻被狗仔拍到， 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说剧组是在封闭拍摄， 但也没有办法拦住所有的狗仔吧……F社就蹲点了那么久， 更不用说这个视频一看就是偷拍的】
    【对对对，还有F社。F社在《404》剧组外蹲了一百多天， 假如真的有什么， F社怎么可能不爆出来？】
    但粉丝提出的所谓“正在拍戏中”的猜测很快就被否定了。
    【从偷拍的视频里面看， 杜若和闻戚周围没有看到灯光师、摄影师、录音师……基本上不可能是在拍摄中】
    【同意上面的说法，拍电影的时候，即便是夜戏也要有打光，但是在这段视频里完全没有看出来】
    当专业的人士出来发表言论后，粉丝已经彻底地陷入了混乱中，反倒是抱着吃瓜心态的路人看得比较开。
    【等等！所以这不是在拍戏？杜若和闻戚真的是在接吻？？？】
    【卧槽！我脑袋要炸开了，这么劲爆的吗？！】
    【虽然还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假如是真的，这恐怕是今年最大的娱乐新闻了吧……】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杜若和闻戚两个人是一对吗？（我裂开了.JPG）】
    【我的天！我刚才又去把视频重复了十多遍，视频上感觉莫名地在冒粉红泡泡，真的好甜啊！】
    【蹲个后续！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俩会公开吗？（期待地搓搓小手.JPG）】
    在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的今天，大家对于同性情侣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眼光。这一次的偷拍视频之所以会在短时间内引起这么大的风浪，还是因为被曝光出来的是两位男明星。
    就在网络上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的时候，《404》剧组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件事。
    和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不同，作为《404》导演的宋正青在看到视频的第一眼起，就清楚这根本不是电影拍摄中出现的镜头，但背景里出现的场景却又有些眼熟，的确是《404》的片场，而视频里杜若和闻戚的造型，也的确在电影中出现过。
    很快，宋正青就在脑海中将这件事捋清楚了。
    很显然杜若和闻戚是在拍摄的过程中，在片场的角度里接吻了，然后不知道被谁偷拍到，放到了网上。
    按道理来说，宋正青只需要让副导演去对接涅槃经纪公司，商讨紧急公关方案就可以了。
    但宋正青却没有第一时间这样做，而是出于保护朋友的私心，先打通了杜若的电话。
    “杜若，你看了网上爆出的视频吗？”在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宋正青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或许，你和闻戚现在……”
    “在谈。”杜若干净利落地给出了答复。
    听到这个答案，宋正青有些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他舒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问道：“所以现在，你是什么打算？要公开吗？”
    “现在不是一个好的公开时机……”灯光下，杜若微敛眼眸。
    假如现在公开，杜若和闻戚的粉丝肯定会迎来一波大震荡，或许会有接受不了这件事的粉丝大规模脱粉或转黑，也可能粉丝和路人会一起送上祝福，但这些在《404》的宣传期内，都势必会给电影的宣发带来极大的风险性。
    没有人能够猜到，公开后可能会造成怎样的的风波，又会面临着怎样的局面。
    杜若可以不在乎自己可能会遭受到的舆论攻击，却不得不考虑到闻戚，还有正在宣传期内的《404》。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现在都不是最好的公开机会。
    “我知道了。”宋正青显然明白了杜若的意思，但在最终挂断电话之前，他完全站在朋友的角度，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是你的决定，还是你们的决定。”
    “这是我们的决定。”
    挂断电话后，杜若轻轻转了转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回头拥抱住一直在旁边听他打电话的男人。
    ***
    在确认了杜若和闻戚的意见后，宋正青火速联系上同样密切关注着这件事的涅槃经纪公司，两方商议下，很快就拿出了初步的公关方案。
    【404电影官方星光号：哎呀呀，花絮偷跑得太快了，剧照都没有来得及赶上呢（剧照1.JPG）（剧照2.JPG）（剧照3.JPG）】
    这三张剧照是在紧急翻出来的，正好是杜若和闻戚被偷拍那天，身上穿的服装，背后的场景也能够找出和视频中相同的点。虽然后期处理因为着急，而有些粗略，但也足够用了。
    在三张剧照放出来之后，原本正在欢欣雀跃的吃瓜群众愣住了，还在大战的黑子和粉丝也立刻停止了战争。
    【？？？这是什么意思？那个视频是花絮吗？杜若和闻戚那个时候在演戏还是怎么？】
    【不是，灯光师都没有，鬼信啊！】
    【但花絮的意思就是不在拍摄中吧，那杜若和闻戚不还是在私下接吻了吗？】
    【剧照和偷拍视频里的背景有点像，应该是同一个场地……我原本还有些相信的，但是假如你要说杜若和闻戚敢在片场里接吻，我送你两个大白眼】
    【可能那个时候没有开始拍，只是两个人在对戏吧……这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刚才说他俩是一对的人太多了，我不敢把这个可能说出来】
    【晕……所以杜若和闻戚没有在一起？靠！亏我还真情实感了（不过有一说一，真的挺好磕的）】
    尽管还有人坚持杜若和闻戚就是一对，但在《404》官方回应了之后，这种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而支持“只是在对戏”的人则越来越多。
    即便还有人相信杜若和闻戚是一对，但是随着官方的回应，又没有其他的证据放出，坚持这种观点的人越来越少，舆论也从一开始的一边倒变成了混战的局面。
    而这恰恰是公关一开始想要达成的效果。
    直接回应，不管是承认或是否定，都会带来尴尬。过于强硬的手段可能反而会造成网友强烈的舆论反弹。
    像这样让网友的讨论出现分歧，然后再让水军去发好一些不同的洗脑包。
    “杜若和闻戚早就在圈内公开了，圈内人都知道”。
    “那个视频其实不是花絮，而是偷拍，那个时候杜若和闻戚的确在对戏，现在宋导已经发火了，喊人去查最开始偷拍视频的那个人。”
    “《404》官方的确有这一段的花絮，但是和放出来的不是同一支。这支视频放出来就是想要引导大家攻击《404》这部电影和两位主演，好让另一部电影能够获得更高的期待值，将观众引流到另一部电影上。”
    ……
    足足七八个有条有理，内容丰富程度不一的洗脑包砸下去，足够将已经混乱的局面进一步搅浑，让网络上彻底陷入混战。
    而在这些洗脑包中，称杜若和闻戚在一起的洗脑包里总会加上一些明显胡扯的内容，比如什么“杜若和闻戚在圈内早就公开了”、“他们去年底就已经秘密结婚了”、“他们出道前就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到现在也已经好多年了”之类的，来降低吃瓜路人眼中这些洗脑包的可信度，反而更加相信其他的一些洗脑包。
    但在这些洗脑包中，有假的部分，自然也有真的部分。
    在网络上的争议稍微平息一些后，宋正青冷着脸将视频反复放了好几遍，摘下耳机，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
    屏幕上还在反复地播放着这个视频，但见惯了这些剪辑手法的宋正青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屏幕上。
    这个视频中的旁白，是后期另外配上去的。
    宋正青声音冷凝地吩咐道：“给我去查，偷拍这个视频的人究竟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在《404》官方星光号表明态度之后， 大大小小的娱乐媒体陆续发声， 更是将原本就已经陷入迷雾的局面进一步变得混乱。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够让这场风波彻底过去。
    要让网友的目光移开这条偷拍视频， 最好的方法并不是强行压制热度，而是用另一条更加劲爆的消息，吸引走网友的注意力。
    当风波发酵后， 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的时候， 《404》官方星光号发了自事件爆发后的最新一条动态。
    这一次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彻底地将《404》的第一支预告片给提前放了出来。
    这一支预告片不是很长，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一分多钟，偏意识流。
    特殊的点在于，这支预告片里并没有出现电影中的预告画面。预告片的画面全程都是色块的变化，而背景音则是电影中的原声。
    开头是一段风声，随着天空的蓝色逐渐占据正片屏幕，第一句台词出现——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周黎昕。”
    仿佛风吹过树， 树叶簌簌作响。
    低沉的轻笑如蜻蜓点水般在耳边一掠而过。
    “谈嘉。”
    接着，随着屏幕上颜色的变化， 电影中的时间仿佛在眼前飞速地流逝，而最终重新归于海洋的深蓝。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画面消失， 空留下轻轻的喘息声和无奈的尾音， 仿佛还留存在空间里。
    直到预告片结束的那一刻， 正在观看视频的网友猜如梦初醒， 从这个旋涡中挣脱出来。
    【卧槽！卧槽！卧槽！看完这个视频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是原音吧？我现在已经傻了，我之前只知道杜若和闻戚的演技不错，但就预告片这个程度……何止是不错，光光是听声音我就已经脑补出画面了，不敢想象最后的成片会是怎么样的……】
    【天！我又重复听了好几遍，这个预告片里的声音细节好评！里面加了超级多的自然音效，风声、树叶声、水声……这些就不说了，杜若和闻戚的台词功底也是牛逼。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在最后那一段里，我好像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
    【！！！我看到这条评论又回去看了一遍，真的听到了！貌似，还有，嗯，咽口水的声音（脸红红.JPG）】
    【啊啊啊啊啊啊！我现在亢奋得简直要从床上跳起来了，感觉正片可能会，很劲爆的样子（小脸通红.JPG）】
    【我要认真地夸一夸这个预告片，真的很有创意了。画面色调和谐这些已经很明显了，我就不说了。有另外一个点，就是画面上色彩实际上是契合情感变化的，准确地说，是契合“谈嘉”这个角色的心理发展的，结合预告片后面的那个“TJ”的后缀，我大胆地猜测一下，应该至少还有一版“周黎昕”的预告片】
    在预告片放出来后，在电影宣发公司和涅槃经纪公司两方有意的推动下，加上网友对于这支预告片高涨的热情，短短五分钟内，#404 首支预告片#就窜上了星光网热搜榜榜首。
    在网友的目光转向预告片的时候，公关团队也顺势将关于偷拍视频的讨论度一路往下撤。
    而这时候，关于偷拍视频的当事人的调查也有了初步的结果。
    想要查出偷拍视频的人究竟是谁，比预料中还要轻松一些。偷拍视频的拍摄角度就足够排查出大概的范围，加上《404》拍摄期间宋导一直严格地封锁了剧组，所以能够偷拍到视频的至少也是能够进入剧组的人。
    事件爆发后四个小时后，宋导就拿到了那段时间的监控视频。
    在宋导和其他六位工作人员不眠不休地看了十个小时的监控之后，终于查出了偷拍者的身份。他是《404》道具组的一位工作人员，虽然和宋导是第一次合作，但是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在进入剧组前都签署了保密协议，而他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有悖契约精神的。
    但即便面临着大笔的违约金的风险，他依然咬着牙，一口咬定偷拍视频是出于他个人的想法，上传到网上也是“不小心”，就是不肯多透露半个字。
    而在没有办法问出更多信息后，宋正青也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了杜若。
    “这位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我了解到的情况是，他的妻子今年年初生了一场重病，几个月前花光了家里全部的积蓄，但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了钱，又将住院的费用续上了。我隐约感觉这件事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但他嘴很严实，暂时问不出其他的线索。”
    在挂断电话之前，宋正青特意提醒了一句：“我感觉背后的人像是专门冲着你或者闻戚来的，你们留意一下有没有人和你们起过冲突。”
    在听到宋正青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杜若的脑海中几乎立刻就闪过了一个人名。
    杜若和闻戚出道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和他们有资源竞争的人不少，毕竟同为20代的小生，他们两人拿到的资源多了，其他人拿到资源的可能性就小了。
    但这种竞争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至于让他们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更不必说这件事前期发酵得诡异，后期传播的手段也相当粗糙，并不像是圈里人惯用的手法。倒是让杜若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项条件一排除，杜若在心底已经隐隐地将目标指向了某个人。
    ***
    这场风波至少在表面上看，是平稳度过了。
    尽管幕后的人还没有彻底被揪出来，但大众舆论已经平息了，接下来所有的调查和动作，都会藏在水面下。
    但这些公关手段能够糊弄圈外人，却没有那么容易在圈内人那里过关。
    和杜若或闻戚关系好一些的朋友，已经早早地发来私信询问和关心，而和他们关系不冷不热的点头之交，这时候即便是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些八卦，也不好意思轻易开口。
    但是比起来自朋友的询问，杜若和闻戚接到的另一波消息才是真正让他们措手不及。
    ***
    谢宅。
    早晨，谢孟廷坐在餐桌边，例行的晨间新闻已经是他坚持了二十多年雷打不动的习惯了。
    但在看完晨间新闻后，谢孟廷从今年过年之后开始又多了一个新的习惯。
    他熟练地搜索“杜若”，选择“最近一天”的消息。
    跳入眼帘的第一个标题就让他眼皮一跳。
    《杜若和闻戚片场激吻！剧组声明，公司尚未表态》
    几乎同时，闻家的餐桌边，另外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也看着自己的手机，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尽管有了这样的猜测， 但考虑到那人和谢家微妙的关系， 杜若犹豫之后，还是决定等到调查结果出来后， 再告诉谢家人。
    在锁定了方向之后，调查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最后的答案也不出杜若的意料。
    真的就是谢锐。
    上一次在谢家老宅， 谢老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 将话说开了之后，尽管谢锐手里的不动产还没有被完全收走，但他在公司的时候，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被逐渐边缘化。
    对这种变化感受最明显的， 除了谢锐本人， 就是同样在公司里的那些职场人。有消息灵通一点的， 在发觉了这种变化之后，对着谢锐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改变。而对于处在这隐形风暴中央的谢锐，周围人态度的变化也让他在工作的时间里变得越来越敏感易怒，这几个月来犯了不少错。
    谢锐找人跟着杜若，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想要找个把柄，毕竟在多方盯着的情况下， 他也没有什么好的机会能够像之前那样动手脚。
    但杜若毕竟是公众人物，只要能够拍到些什么，散播出去， 就有机会形成负面舆论。在这样的情况下， 即便只是给杜若添添堵， 也足够谢锐兴奋了。
    即便如此，谢锐也万万没想到，他派去的人居然能够拍到杜若和闻戚私底下接吻的视频。
    在短暂的惊喜之后，谢锐重新冷静下来。虽然顾忌着闻家和谢家，但谢锐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材料。
    谢锐特意找谢孟廷在家的时候去了趟谢家，百般打探之下，从谢孟廷的反应中推测出他暂时还不清楚杜若和闻戚的关系。回去后，谢锐思索了良久，还是咬了咬牙找了个他认为的“好时机”，将这个来之不易的视频发了出去。
    一方面，这个视频势必会给杜若带来一些舆论影响，说不定能够进一步断了杜若的演艺道路；另一方面，对于杜若和闻戚的关系，倘若谢家或闻家因此起了风波，则更加中了谢锐的下怀。
    谢锐的想法，杜若多少能猜到七七八八。
    拿到最终的调查结果的时候，杜若舒了一口气，心底的情绪复杂难言。
    即便到了现在这一步，杜若依然不清楚谢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升起了这般的恨意。但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早已经容不得他后退，他也不愿意再后退半步了。
    而就在拿到调查结果的当晚，杜若就接到了来自顾婉的电话。
    “小若，”对面的女声温温柔柔的，仿佛能够瞬间抚平心头的一切烦恼，但她的语气里此时却带着些犹豫，“你爸爸他……看见你的新闻了。”
    什么新闻……
    杜若只迟疑了一秒，反应过来顾婉指的那件事的瞬间，他的大脑仿佛轰然炸响，握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耳根也在刹那间泛上了绯红色。
    “或许这周末，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吗？带上那个人。”
    杜若红着耳根，听着顾婉的话，脑袋一点点地低了下去，听到最后，他回头望了眼不知道也正好在打电话的闻戚，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要先问问他。”
    “还有……”
    杜若下意识脱口而出后，停顿了几秒，对面的顾婉也一直没有催促，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安静地在时光中流淌。
    “我有一份调查报告，或许……要发过来给你们看一看。”
    ***
    自从上一次在谢家老宅谈话之后，杜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谢锐了。
    当谢锐踏进谢家大门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扬起，就在目光接触到正并肩坐在沙发上和谢老爷子谈笑风生的两人时，瞬间僵在了嘴角。
    远远地望见谢锐，谢老爷子的嘴角瞬间落了下来，语气平淡，“来了。”
    谢锐应了一声，他走近茶几，一扫眼就看见了桌上摊开的调查报告，仅仅是扫到了几眼，就已经让他脊背上冒出了冷汗。
    谢老爷子意味深长地望了谢锐一眼，手指在调查报告上轻叩了两下，“看看。”
    短短两个字，却让谢锐如坠冰窟。
    谢锐惨白着脸，勉强扯了扯嘴角，“爷爷，发生什么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不能承认！
    绝对不能！
    不然他就完蛋了！
    谢锐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
    “不知道？”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发飙的居然会是顾婉。
    她原本以为，在看到上一次的调查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对养子没有期待了。但却没有想到，她想要保存最后体面的举动，却引来了他进一步的贪婪。
    顾婉嘴角冷笑，从沙发上站起身，冰冷的眼神像两把锐利的刀子一样扎向谢锐。
    “你说你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从好几年前开始就联系上了你的亲生父母，却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起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买通了人在剧组的威亚上动手脚，想要直接对杜若出手；不知道为什么联系杜若的养母，你的亲生母亲上节目，给杜若泼一盆又一盆的脏水，想要毁掉他的名声……”
    顾婉一步步逼近谢锐，而谢锐只得步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脚后跟都已经抵在了墙壁上。
    顾婉拿起桌上的报告，冷笑着摔到了谢锐的面上。
    “又是再一次的小动作。你说你不知道？”
    谢锐张皇地抬起头，张开嘴想要为自己争辩几句，却在触及到谢老爷子冰冷肃杀的眼神时，脊背瞬间漫上了彻骨的寒意。
    在落下的报告中，顾婉的胸口因为愤怒剧烈地起伏着，盯着谢锐的眼神里再也看不见昔日的温柔，只剩下满满的怒火。
    她抬起手臂，猛地指向大门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一个字——
    “滚！”
    而屋里的其他人都只是坐在位置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谢锐惊慌的视线扫过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有站出来表达反对的意思。
    直到被赶出谢家的大门，谢锐的眼底依然充斥着茫然和不甘。
    在来之前，谢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狼狈的姿态被人扫地出门。
    谢家所在的别墅区，周边都是差不多家境的人家，彼此之间的消息都灵通得很。谢家这一回的动静闹得这般得大，连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都特意从老宅赶了过来，表面上各自都端起了架子，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热闹。
    谢锐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明明周围听到风声的家家户户都拉上了窗帘，他依然感觉有无数的眼睛在暗处偷窥着他，等着看他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人所赐！
    既然都已经离开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为什么还要将这些事情查出来呢？
    脑海里冒出这样疯狂的念头时，谢锐却半点都没有想过，这一切最开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杜若……”
    谢锐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抬起头望向谢家，眼底满满的不忿和仇恨，却猛地接触到了一道彻骨寒冷的目光。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望着那人仓皇离去的背影，谢老爷子平淡地收回目光，就听见了谢老夫人心软的叹息。
    “他的性子左了。”
    谢老爷子语气平静，低头抿茶的刹那，眼前仿佛又闪过刚才谢锐的那一道目光。他顿了顿，眸色深沉，“找几个人……盯着些谢锐。”
    谢老夫人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向他，却看见谢老爷子皱着眉头望向窗外，眼底的神色复杂得教人分辨不清。
    ***
    在谢锐离开之后，杜若扶着顾婉坐回到沙发上。
    杜若一手挽着顾婉，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给闻戚递了个眼神，闻戚立刻心领神会地倒了杯茶水。
    顾婉喘着气，眼眶微红，接过杜若递来的茶杯，喝了好几口，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平复了情绪。
    而谢孟廷从刚才开始，就在一直观察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注意到即便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杜若和闻戚之间依然毫不掩饰的亲昵，遮挡不住的默契，原本备好的腹稿，一时间竟说不出口了。
    顾婉注意到谢孟廷的神色变化，意识到他的态度松动，望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嘴角，笑意掩饰不住。
    等到用完晚餐，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就起身准备回老宅了。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在告别之时，谢老夫人忽然地拥抱住杜若。杜若虽然有些惊讶，还是回抱住谢老夫人，就听见她在自己的耳边轻声道：“老头子那边，我会和他说的。你和闻家小子，就好好和你爸爸说通，就好了。”
    送走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后，杜若转头就对上了谢孟廷的眼睛。
    谢孟廷对着杜若沉声道，“你跟我来。”
    杜若跟在谢孟廷身后走进书房后，谢孟廷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
    “你和闻戚现在是什么关系？”
    “恋人。”杜若的眼底满是坦荡。
    “他的父母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我不清楚。”
    谢孟廷沉默片刻，接着问出的问题却让杜若有些惊讶：“你喜欢他吗？”
    杜若耳根飞红，但还是坦陈道：“喜欢。”
    谢孟廷能够一眼看清杜若眼底的神色。
    那是毫不掩饰的，坦荡而真诚的喜悦，带着些许羞涩，正是热恋中的模样。
    恍然间，似乎让谢孟廷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和顾婉相恋的时候。
    恋爱中的人，眉眼间是藏不住的。
    谢孟廷忽然便觉得自己之前准备的那些问题已经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他只是凝视着杜若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道：“那你和我保证，不会让你自己在这段恋情中受到伤害。”
    “当然。”
    杜若说出这句话后，就看见谢孟廷脸上露出了今天他看见的第一个笑容。
    “你下去之后，喊闻戚上来吧。”
    杜若迈出书房的前一刻，听见谢孟廷的吩咐。
    杜若的手还握在书房的门把手上，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微微勾起，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喊出了那个称呼——
    “好的……”
    “爸。”
    第一百八十五章 
    闻戚在书房里， 待了整整四个多小时。
    直到离开谢家的时候，杜若也不清楚闻戚和谢孟廷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能看见当谢孟廷和闻戚一前一后从书房里走出来，走下楼梯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两人一路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直到回到家里后， 杜若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我爸和你说了什么？”
    闻戚脑袋一偏，直视着杜若的眼睛，唇角轻勾， “说了你。”
    “别闹。”听出闻戚语气里藏不住的笑意，杜若抬手握拳，还没有落在闻戚身上， 就被闻戚一把抓住了拳头。
    下一瞬， 杜若只感觉自己的手上传来一股拉力，猛地将他往前一扯，手臂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
    两人对视的刹那， 杜若凝视着闻戚深邃的眼眸，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
    闻戚眼底的神色更加深沉了几分。
    他望着杜若，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接着他低下头， 吻住了杜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 杜若面色绯红地将脑袋埋在枕头里，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早已经头昏脑涨地忘记了自己要问些什么。
    直到睡意昏沉的时候， 一只手从被子底下探了进来，摸索着，和他十指紧扣。
    ***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任何一部电影，即便能够在导演、演员、剧本上都做到足够的精良，但假如没有相匹配的宣传手段，那还想要获得高票房就不过是一种奢望。
    《404》的电影版原本就是千呼万唤了好久的结果，而宋正青执导，杜若和闻戚共同出演的阵容也极大地拉高了所有人对于这部电影的期待值。而原本还对电影版《404》隐隐有些担忧的网友，在第一支预告片放出来后，彻底倒戈。
    在这样高的关注度下，《404》的宣传方式也相当不走寻常路了。
    进入宣传期后，剧组并没有按照一贯的电影宣传套路，而是大体上选用了三条主线。
    一是在网络上与全球的潜在受众进行互动，时不时用官方账号放出一些花絮、预告照等。
    二是参加综艺节目进行宣传，这其中杜若和闻戚仅仅出演了一期《走吧！去看看世界吧！》，但回报率却相当骇人，不仅让这期节目成了综艺开播以来观看人数最多的一期，更是让“温度CP粉”的人数一夜暴增百分之三十。
    第三条宣传方式，则让不少圈内人在瞠目结舌的同时，又忍不住羡慕不已。
    闻韶和PRINCE两家品牌，直接联手打造了一整个系列的《404》联动服装系列。时尚圈和影视圈深度互动到了这样的地步，在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大胆的尝试，不管是《404》剧组还是两家品牌，都是冒着极高的风险，但最终的成果也足够令人惊喜。
    杜若和闻戚在时装周上的表现惊艳了不少人，也让《404》这部电影，以及这一次的合作，成了多家世界顶尖时尚杂志报道的一项“创举”。
    而《404》这部电影本身的讨论热度，也扩大了闻韶和PRINCE两个品牌的知名度，而表现在明面上，则是这两家高奢品牌在合作宣传开始后，接连迎来了“断货”的现象。
    而这些公关措施，也使得《404》这部电影即便在进入宣传后期，且久久没有放出第三支预告片的前提下，依然牢牢地占据了观众期待榜上排名第一的电影。
    而就在将所有人的胃口都吊到了最高的时候，宋正青终于恰到好处地落下了那根胡萝卜。
    第三支，也是最后一支预告片，公布后仅仅是凭着口口相传，就在三分钟内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万转发量。
    这支预告片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三十秒，却让每一位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尖叫。
    这支预告片里，总共出现了三个场景。
    第一个场景是在教室，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撑着脑袋，偏头望着自己的同桌。太阳东升西落，笔杆的影子从一端移到了另一端，而当其他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后，教室门紧闭，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在课桌椅间穿梭，而那两道影子逐渐地靠到了一起。
    第二个场景是晚宴上，西装革履的男子当撞见那道人影时，神色瞬间冷淡了下来，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
    最后一个场景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独自一人走在曾经的校园里，他忽的停下了脚步，仰头望向某一扇窗。他的眼神那样专注，那样执着，仿佛能够透过那扇窗户，看见曾经的那两道人影。
    随着夏日喧嚣的风声，画面骤然变暗，白色的字带着敲击键盘的音效，陆续出现在屏幕上——
    404。
    【啊啊啊啊啊啊啊！原本看预告照的时候就觉得已经够好看的了，但是静态果然还是比不过动态的！杜若和闻戚在这支预告片里校服装扮时的少年气都太足了吧！】
    【天哪！天哪！校服我可，西装我也可，两个大帅哥不管怎么捯饬都好看得要命（SOS.jpg）】
    【之前那两支没有露脸的预告片我都不知道刷了几百遍了，就连那支偷拍的视频都已经看了好几十遍。终于！终于有新的预告片出来了啊啊啊！（喜极而泣.JPG）】
    【完了……看完了预告片之后，我原本坚定的“不磕CP”原则开始慢慢地动摇……杜若和闻戚在预告片里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那种BE感有点好磕啊……】
    【55555不管是校园风的Omega若哥，还是成年后的西装Alpha若哥，我都太可以了！】
    【前面的，你想什么呢？不管是校园风还是西装，若哥都是Omega】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说《404》究竟什么时候正式上映啊！！！】
    ***
    在这样的千呼万唤下，终于到了《404》首映当天。
    夜幕缓缓降临，宣城的中心大剧院门口，人流如潮。数不清的媒体记者，影评人，还有一百位幸运观众，从全球各地赶来，在今晚汇聚一堂。
    《404》的首映仪式还未开始，宣城中心大剧院就已经挤满了人。
    和之前别具一格的宣传模式相比，《404》的首映仪式则中规中矩得多。导演和主演站在台上，与记者、观众进行交流。
    整场首映礼，闻戚的每一次回答简直是转承启“杜若”，不管一开始的问题是什么，闻戚的回答在最后都总能够歪到杜若的身上去。
    不说在现场的观众和记者，就是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都已经齁得慌。
    【记者：请问你在剧组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闻戚：杜若balabala……
    记者：在拍戏过程中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闻戚：balabala……杜若……
    ……】
    【不是，闻哥，哥，没必要】
    【这狗粮，嗝，有点撑】
    【啧啧啧，现在只要每一次闻戚拿到话筒，全场的目光都会落在他的身上哈哈哈哈哈】
    【噗，我刚才还看见杜若给闻戚使了个眼神，似乎是在示意他悠着点……结果闻戚就来了个开头“杜若”的回答】
    【23333】
    台上，像宋正青这样知道杜若和闻戚真实关系的，即便拼命压制住抽动的嘴角，也还是不免外露出些许情绪。不过这个表情落在不知情的观众眼中，就变成了宋正青不得已在“憋笑”。
    等到首映礼结束后，在短暂的十分钟休息时间后，主创人员又重新回到了现场。
    首映礼已经结束，现在中心大剧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将首映的《404》电影上。
    在电影最终下档前，没有人能够预测这部电影最后的口碑如何，也没有人能够猜测出这部电影最终的票房。即便是知名导演加上优秀的演员和制作团队，翻车的案例也不是不存在。
    但是眼光毒辣的影评人，往往能够在观看完首映之后，就对这部电影最终的口碑和票房有了大概的判断。未必每一次都准确，却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够符合上。
    窦洪就是这样一位在圈里出了名的眼光毒辣的影评人。
    灯光暗下，全场的目光都在几乎同一时间落在了大荧幕上。
    而黑暗中，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搭上了杜若的肩膀，之后慢慢地顺着杜若的胳膊一路下滑，最后握住了杜若的手。
    杜若挣了挣，没挣开，也就随他了。
    而在杜若身边，闻戚的嘴角轻轻地弯起一道弧度。
    随着吉他声和风声同时响起，《404》正式开始。
    第一百八十六章 
    《404》之前已经公布了三支预告片，但每一支预告片透露的信息都有限， 同时又挠得观众心里痒痒的。表现在明面上的结果就是， 原本在首映前一周就应该大致稳定的期待值， 在首映前一天还在继续往上涨。
    电影的期待值，其实就是电影宣传组和观众心理博弈的过程。而像《404》这样出奇高的期待值，完全是在走钢丝。
    假如电影上映后，观众反响好，那么就能够凭着之前累积的高期待值加上后续的好评， 将前期的宣传效果最大化；但倘若观众反响不够理想，期待值一旦滑坡，也容易造成反噬。
    这一点， 包括窦洪在内， 在座的业内人士都心知肚明。
    现在，窦洪更好奇的是， 最终《404》的成片究竟是怎样的，才能够让一向谨慎的宋正青同意了危险系数这样高的宣传手段。
    电影一开头， 随着吉他声和背景音里淡淡的风声， 镜头里首先出现了一双蓝白的球鞋， 而镜头随着这双球鞋主人的角度，一路穿梭过路边的早餐摊、自行车轮、无数路边的行人……
    开头不过一分钟，窦洪就挺直了腰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 不愿意错过哪怕一秒的镜头。
    每一个导演都有自己的拍摄习惯和拍摄风格， 而宋正青最为人称道的， 是他对细节的惊人把控。对于业内的影评人来说，宋正青的每一部电影都值得让他们在首映之后两次三番地走进电影院，势必用放大镜将电影中藏在细节中的伏笔抽丝剥茧般地寻找出来。
    开头的这一段，尽管没有直接拍周边的环境，却随着球鞋主人的脚步，将周围的环境呈现在了每一位观众的面前。而整体清爽的色调，和背景里的吉他声无比契合。
    这种以小见大的手法，迅速地将观众代入到了电影中的情境中。
    至少对于窦洪来说，在看了开头的这一段之后，他脑海里立刻回想起了自己青春时的校园生活。而他能够打包票，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观众，远远不在少数。
    而等到球鞋的主人走进教室后，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他的正脸。
    是杜若。
    不，是周黎昕。
    杜若的那张脸出现在大荧幕上的时候，观众席上几乎立刻响起了抽气声。
    杜若有一张电影脸。
    很多业内人都说过这句话，电影脸的重要特征就是“故事性”。就好像现在这张脸出现在大荧幕上的瞬间，少年眉眼间洋溢着青春的气质，一抬眼，一勾唇，满满的少年感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那双眼睛盯住镜头的瞬间，和杜若在舞台上的表现截然不同，并不会让观众有出戏的感觉，几乎是他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的那一刻，观众就自然而然地将他带入了周黎昕这个角色。
    在电影开始的五分钟里，“谈嘉”仅仅在别人的口中出现过一次。
    而当闻戚饰演的谈嘉在无数观众的翘首以盼上第一次出现在大荧幕上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看过了原小说的观众在电影院里捂住了嘴，才勉强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尖叫。
    当两人四目相对，午间的阳光从窗户里斜斜地落在教室里，照亮了两人相握的手。
    明媚的阳光，敞亮的教室，穿着蓝白校服的两位少年握住彼此手的画面，好看到不可思议。
    当这一幕出现在大荧幕上的时候，不管现场的观众是否看过原小说，都在刹那间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宿命”的气息。
    前半段的校园时光温馨到令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在相处的过程中，谈嘉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越来越长时间地放在了周黎昕的身上。
    他会因为周黎昕开心而不自觉低下头，偷偷弯起嘴角；也会因为周黎昕抿着唇角的动作，而悄悄地皱起眉头；会装作不经意地将专门买来的饮料放在周黎昕的桌上，而在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听着动静不自觉地笑……
    在谈嘉的身上，仿佛能够看到所有人青春年少时暗恋一个人的缩影。从一开始的懵懂，到了解自己心意后的慌乱和茫然，他将自己的心思埋得很深，和周黎昕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心底打了千万遍的腹稿，既想要让周黎昕知道自己的心意，又害怕自己的心思会让周黎昕远离他，厌恶他。
    但眼睛里的喜欢却是藏不住的，会从谈嘉的每一个嘴角上扬的弧度和下意识的小动作里泄露出来。
    几乎每一个有过暗恋经历的人，都能够从谈嘉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时间飞速流逝，到了谈嘉生日的那一天，他怀抱着隐秘的期待，故作平淡地给周黎昕发了邀请，却在打开门看见周黎昕的那一瞬间，嘴角无法克制地上扬。
    在生日派对结束后，谈嘉独自一人送周黎昕走出门。
    两人沉默地并肩在路灯下行走着，晚风轻轻拂来，让谈嘉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什么都明白……”
    谈嘉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石头和地面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可能呢，我当然会有不懂的事情。”轻笑声从旁边传来，是谈嘉上课偷睡时听到过无数次的声音。
    “但我总觉得你是知道的……”谈嘉反复喃喃着，刚才生日派对上愉快的心情仿佛在瞬间就消逝无踪，明明周黎昕就走在他身边，他却慌得好像对方下一刻就会像一阵风那样消失在眼前。
    “知道什么？知道……”
    “你喜欢我吗？”
    就在周黎昕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电影院里所有的观众都和电影中的谈嘉一起，心跳漏了一拍。
    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
    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太低。
    以至于当大荧幕上的两位少年终于将那层窗户纸捅破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年龄段的观众，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路灯将相拥的人影，拖得很长，很长，渐渐模糊的画面中，给人影的轮廓都加上了几分涌动的暧昧。
    看着谈嘉在周黎昕的鼓励下，重新将功课拾起来，将目标定在了和周黎昕考同一所大学上。
    看着两人在课间，低下头就忍不住朝着对方看去，然后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不自觉地微微一笑。
    看着一切仿佛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周黎昕家中猝不及防的变故，却将这段故事硬生生地切断，在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解释的情况下，周黎昕在突然的某一天，就从谈嘉的生活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当谈嘉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几乎是以疯狂复习的势头，擦边冲进了之前与周黎昕约定的目标大学后。
    开学的当天，谈嘉在公告栏前站了整整一个上午，反复地在上面试图寻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一遍，两遍，三遍……
    他的神色越来越冷漠，但眼神却依然机械地一次又一次扫描着公告栏上所有的名字。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那个少年就好像是青春年少时的一场绚丽的梦，出现的时候猝不及防，离开的时候也悄无声息。
    这一段戏中，闻戚的表演并没有用任何的大动作，大表情。
    和之前在校园里小动作颇多的时候对比，在周黎昕消失后，谈嘉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了。
    这种转变，没有人能够说得上是好还是坏，但闻戚的表演方式却让观众感觉心里堵得慌，一些观众甚至在黑暗中悄悄地红了眼眶。
    当五年后，他们重逢的那一刻，已经踏上社会的两人面对面的瞬间，明明周黎昕和谈嘉的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但眼睛的特写镜头下，两人眼底的情绪都显得那般复杂难言。
    曾经撕裂过的伤口没有办法轻易愈合，甚至只要两个人见面，那留在心上的伤痕依然会隐隐作痛。
    但无论是周黎昕，还是谈嘉，都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心底接近对方的欲望。
    即便是心口的疼，也不能。
    五年前，在路灯下，谈嘉主动迈出了那一步。
    五年后，周黎昕转身回来，在背后重新拥抱住了谈嘉。
    昏暗的光线下，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疯狂地纠缠在了一起，他们拥抱着，亲吻着，一切仿佛都顺理成章，却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在最后的那一刻，周黎昕狠狠地咬住了谈嘉的肩膀，生理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用力得似乎要在他的肩膀上留下永久的烙印，而谈嘉面不改色，眼底却早已经被疯狂的欲望充斥着，他紧紧拥抱着周黎昕，仿佛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中。
    放到这一段戏的时候，电影院里的不少角落里都轻轻地响起了咽口水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愿意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而就在这时候，正在专心地观看着电影的杜若，却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被人轻轻地捏了捏。
    杜若转头瞪了闻戚一眼，尽管他们后面一排并没有安排坐人，为了避免影响到别人，他还是特意压低了声音道：“做什么？”
    黑暗中看不清闻戚的表情，只能够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
    “做什么……”
    闻戚轻声地重复了一遍杜若的这句话，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下一刻，闻戚的面容在杜若的眼前瞬间放大，他先是轻轻地吻上了杜若的唇角，接着微微往旁边一偏，温热的触感就落在了杜若的嘴唇上。
    这一瞬间，杜若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唯一闪过的一句话居然是——
    幸好剧院的椅背足够高。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剧院里，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荧幕上。
    大荧幕上，周黎昕和谈嘉紧紧地搂抱着对方。斑驳交错的光影间，两道人影疯狂地纠缠在一起，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气声。
    而在昏暗的灯光下，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 第一排的两道人影慢慢地靠到了一起。
    杜若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一步。
    现在的情况是，闻戚一边握着他的手， 一边搂住他的腰，在电影首映场的剧院里，吻他。
    杜若因为紧绷的神经线，大脑无比清醒， 但从两个人嘴唇接触到现在， 他的脸颊却在黑暗中无声地烧红。
    闻戚亲吻的动作很是轻柔， 仿佛在对着窖藏已久的红酒， 一口一口细细地酌，舌头慢慢地试探着杜若的牙关。
    在这么多人的大剧院里接吻， 实在是刺激得有点过了。
    万一旁边的人转过身来了怎么办？
    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
    因为紧张， 杜若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明明大荧幕上的剧情并没有过多久， 这个吻的时间却显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在闻戚想要更进一步，加深这个吻之前，杜若摸上闻戚的腰，狠狠地拧了一把。
    几乎同时， 杜若将脑袋往后撤了一段距离， 俯身贴近闻戚的耳边， 咬牙切齿道：“接下来的时间，你给我安分一点，否则……”
    后半句“威胁”的话，杜若没有直接说出口，但从他的语气里就已经能够听出他现在的态度。
    闻戚也没想把人惹急了，见好就收，但是还是不忘在杜若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快速的吻，这才在杜若的瞪视下，带着嘴角的偷笑，转回头。
    杜若重新面朝着大荧幕坐直，抿直了嘴角，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电影上，脸上的红晕却久久都没能褪下。
    ***
    电影中的剧情还在继续。
    即便有了五年前的不告而别，即便在重逢之前，谈嘉曾经在心底千遍万遍地叮嘱过自己。
    但这一切的心理建设，都在看见那个人的瞬间，如虚幻的玻璃空间般瞬间碎裂。
    还是忘不了。
    还是过不去。
    眼泪从周黎昕眼角滑落下的那一刻，谈嘉轻柔地吻上了他的眼角，眼底一片空荡的茫然。
    那一夜之后，周黎昕和谈嘉之间仿佛达成了无声的默契。
    谈嘉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回到周黎昕的家中，而谈嘉在那一夜之后第二次出现在周黎昕家门口的时候，周黎昕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给他拿出了一双专属的拖鞋。
    五年前没有提出的那一声“我们分手吧”，五年后两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那五年的空白时光，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曾分开过，就将相处的模式拉回到之前分开前的原点，重新出发。
    但时光是不会骗人的。
    那漫长的五年，就好像一道无形的分界线，横亘在两人的心之间，是即便夜晚在床上紧紧相拥，都填不满的空寂和迷茫。
    大荧幕上的周黎昕和谈嘉都在自欺欺人而不自知，剧院里的观众却已经看出了他们关系之间的微妙。
    五年前的周黎昕和谈嘉，正是青春年少时期懵懂的初恋，一切都那么纯粹，青涩，热烈。
    但五年后的两人，看似关系更进一步了，但相处的时候，两人之间却仿佛存在着一层透明的隔阂。周黎昕和谈嘉对这层隔阂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将这层透明“玻璃”打破。
    这层隔在两人中间的无形的墙，就好像是周黎昕和谈嘉为了自我保护，主动在生活中保持的那一段距离。
    保存了彼此的体面，却没有了年少时那份炽热的坦诚。
    看着大荧幕上周黎昕和谈嘉的相处，观众的心情也从一开始两人重新在一起时的喜悦，变成了担忧。
    让他们担忧的不仅仅是周黎昕和谈嘉之间错过的那五年，还有两个人藏匿在心底，隐而不发的情绪。
    当谈嘉在酒吧里，当着来接他的周黎昕的面爆发出来的那一刻，不少观众的心底甚至松了一口气。
    酒吧里，绚丽的灯光打在谈嘉的脸上，周黎昕站在他的面前，弯下腰，双手扶住谈嘉的身体。
    面前的谈嘉浑身散发着酒气，一声又一声地重复着两句话——
    “周黎昕。”
    “别走……”
    周黎昕低垂着脸，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周围一切的喧闹和喊叫就仿佛在无形地离他远去。
    这一段没有台词，也看不见周黎昕的表情。
    但奇怪的是，现场的观众却仿佛能够与这一刻的周黎昕共情，只是看着这一段，就感觉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出的难受。
    一滴泪从昏暗的光线中落下，在谈嘉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
    “别哭……”谈嘉双手捧住周黎昕的面庞，那双泪眼就这样撞进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谈嘉轻柔地，虔诚地，吻上了眼前的人。
    画面慢慢地暗下，周黎昕带着哭腔问出的那一句话，却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了余音——
    “谈嘉，我们之间到底应该怎么办？”
    酒吧事件之后，周黎昕和谈嘉仿佛打破了横在两人中间的那层无形的玻璃，进入了一段愉快的恋爱生活。
    不再有相互试探，将曾经错过的那些事情，都在相处间慢慢地叙来……两人都在相处间，尽力的弥补这五年的遗憾。
    他们的感情表现得那样热烈，真挚，纯粹，当两个人在夜晚中相拥的时候，仿佛偌大的天地间，眼底却只剩下了映在自己眼底的那道身影。
    海边的夜风拂来，周黎昕坐在岩石上，眺望着碧蓝的大海，谈嘉悄悄地走近他，从身后握住他的手，轻轻地吻上周黎昕的侧颈。
    恰好这时候，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在沙滩上将那两道拥抱在一起的身影，拖得很长，光线给影子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温热的阳光，微凉的海风，整副画面美好得不可思议。
    只是这样的美好之上，却仿佛有看不见的阴影，安静地笼罩在上面。
    和年少青涩又热烈的初恋相比，周黎昕和谈嘉如今每一天的相处，都仿佛是在数着倒计时。
    在看似一帆风顺的感情背后，窦洪却敏锐地注意到了许多细节。
    在海边游玩的时候，谈嘉一见到周黎昕进门就立刻放下手机，飞快地掩饰住自己眼底的不自然。
    夜深人静的时分，待周黎昕昏昏陷入梦乡后，独自一人睁着眼睛，抚摸着周黎昕的头发，久久没有入眠的谈嘉。
    即便是谈嘉的手机屏幕亮着摆在茶几上，周黎昕也会特意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上面的信息。
    ……
    看似平静的相处中，细节里却藏满了违和感。
    等到周黎昕陪着客户走进餐厅，却正巧望见了同在餐厅中的谈嘉后，两人一直勉强维持住的表面终于被狠狠地撕裂开。
    谈嘉的对面坐着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子，他的嘴角带着笑，眼底满是不耐烦，却在撞见周黎昕目光的那一刹那，被惊愕和慌张彻底代替。
    看见这一幕的瞬间，之前发现的一切违和感都汇成了一个箭头，指向最终的答案。
    那一夜，谈嘉疯狂地亲吻着周黎昕，惶恐的，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在他的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哀求着：“别走……留下……求求你……”
    但周黎昕还是离开了。
    从谈嘉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又一个“五年”，也没有了似乎是偶然的“重逢”。
    看到这里，窦洪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404》的原作者，只用这个笔名写了这一部小说，也有很多人猜测过，这部小说中的某一位主角，是不是就是那位原作者。关于这件事讨论的人很多，也讨论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直到小说的最后，作者也没有说明，周黎昕最后究竟怎样了。
    而就在《404》的时间线里，周黎昕和谈嘉分手后一年，华国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
    那些过往，那些曾经，都埋在了《同性恋婚姻法》公布前的404中。
    在这之后，每一个吻，每一个拥抱，每一次交错的呼吸，都变成了心口上的一道疤。
    不能触碰。
    不能提及。
    在电影的最后，谈嘉受邀回到高中母校，进行演讲。
    他拒绝了一切陪同的人，独自一人走进校园。
    夏日的林荫道上，一切都显得那样熟悉又陌生。
    走到某一个路口的时候，谈嘉却忽然地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了某一扇窗，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了千百次。
    这一瞬间，仿佛起了风，将一切都拉回了那一年。
    阳光落在谈嘉的面容上，他凝视着那个方向，微微地弯起了嘴角。
    接着，他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重新抬起脚，沿着林荫道朝前走。
    随着夏日的风声轻扬起谈嘉的衣角，那独自一人的背影也在慢慢变得朦胧。
    不知是因为画面，还是因为观众眼眶中涌上的泪。
    第一百八十八章 
    《404》零点场一结束， 在极短的时间内， 全球首映票房统计就被统计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并爆棚的还有观众口碑。
    和部分人在电影上映之前担忧的期待值陷阱不相符的是， 前所未有的期待值并没有造成观众观影结束后的失望，反而是在电影首映结束后，将积蓄已久的热情一并爆发了出来。
    即便如此， 当全球首映票房统计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还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2.12亿！
    当制片人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 不光是宋正青， 就是站在旁边的杜若也愣了一愣。
    尽管随着全球电影市场的不断扩大，电影票房的记录也越来越高， 但是不少学者在研究过电影市场后， 都做出了一个统一的判断：全球电影市场已经接近于饱和，除非出现重大突破或变革， 短期内全球首映票房最高不会超过2亿。
    “2亿”这个标准线的划分，建立在大量数据的分析基础上，而在这个标准线划出后的十五年内，电影市场的确进入了一个预测中的“停滞期”。
    在这期间，每一年的全球电影票房总体上是呈增长趋势的，但是却没有一部电影的首映票房超过2亿， 最接近这条标准线的上一部电影， 还是在六年前的一部合资电影上， 首映票房达到了1.95亿。
    关于这条标准线的争议， 在这十五年间已经越来越小。
    刚开始的时候， 还会有老派的电影人大声地反驳，称这个理论完全是一派胡言，但到了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私底下小声地嘀咕，“该不会被说准了吧”。
    这也导致刚刚从制片人口中听到这个数字的瞬间，宋正青仿佛被人迎头砸了一锤子，愣怔了片刻，才哑着嗓子和制片人又确认了一遍：“你说多少？”
    “2.12亿！《404》的全球首映票房是2.12亿！”电话另一头的制片人斩钉截铁道，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兴奋和意气风发。
    也难怪他如此激动，这个首映票房不仅破了到目前为止的全球首映票房纪录，更是将之前的“标准线”争议重重一击，往大了说，对于整个影视行业都能够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
    挂断了电话之后，激动的神色迅速地爬上宋正青的嘴角眉梢，他哈哈一笑，兴奋地拍上了两位主演的背：“走！开庆功宴去！今晚我买单，谁都别和我抢！”
    刚刚结束首映场就开庆功宴，从理智上来看绝对是不可取的行为，毕竟万一之后假如出现票房跳水的情况，这个行为绝对会被媒体拿出来大嘲特嘲，弄不好就连挂一个月的头版，变成之后数年内电影首映都会被拿出来嘲的笑料。
    但是现在，包括宋正青在内，全剧组上下都被一种出奇的兴奋感笼罩住。
    不说其他的，仅仅是首映票房破了影史记录这一条，就足够他们振奋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宋正青提出开庆功宴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剧组主创人员都没有拒绝。
    整个《404》剧组在华国传统餐厅里其乐融融、笑声不断的时候，看完了电影的观众却还沉浸在恍惚的情绪中。
    第一批看完了零点首映场的观众，大多还没有走出电影院，就已经忍不住痛哭出声，即便是平日里自诩“泪点高”的观众，也在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在走进电影院之前，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观众是看过了《404》这部小说的，也对整个故事的结局有了大致的心理准备。
    即便如此，在观看电影的过程中，他们依然被那种无力感裹挟住，难以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分开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能够在一起？QAQ】
    【我真的在电影院里哭到腿软，最后还是被朋友扶出电影院的55555】
    【周黎昕和谈嘉谁都没有错。真的，即便会被骂，我也已经要说出这句话。
    我一直坚信，在青春年少时遇见彼此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触碰到了那一片星空，那是这天底下最璀璨的那一段爱情。而五年后重逢时，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一切的纠结，退让，都是两个人的委曲求全和迫不得已，对五年的时光，对已经时过境迁早已经找不回的曾经，对压力造就的大环境。】
    【将一切都归于“大环境”是一种太过于逃避的做法。但就我个人来说，虽然遗憾，但我依然觉得周黎昕和谈嘉没有办法走到最后，这是从一开始就确定的事。
    假如是五年前的谈嘉，正是青春年少，爱得最热烈也最纯粹的时候，他会淋着大雨跑去找周黎昕，会在运动会上主动为了周黎昕出头，会为了周黎昕不惜和家里人大吵一架……
    但五年后的谈嘉不是。
    他主动将自己放进了容器中，磨去棱角，褪去锋芒。他西装革履，冷静克制，和家里人也在这五年的时光里逐渐和解。他承担起了属于自己的责任，但同时，也失去了年少时孤注一掷的勇气。
    所以他会对家里人的要求妥协，去相亲。而周黎昕其实也看出了他的妥协。
    五年前，他们在对的地点，遇见了对的人，却没有对的时间。
    五年后，他们有了对的时间和地点，却实际上没有机会变成属于彼此的那个对的人。】
    在首映场结束后，大部分观众并没有立刻离开电影院，而是红肿着眼眶，再一次冲到了售票窗口。
    “呜呜呜，给我两张票……”
    “什么？凌晨的票？没关系！我也要……”
    不少刚刚走进电影院的观众，就被眼前这人潮汹涌的情况吓了一跳。尽管有少部分人在看了这架势后打了退堂鼓，准备之后再来，但更多的人则选择冲入了人群中，抢到了自己希望的票。
    而更令这些后来的观众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走进电影院的时候，骇然地发现，即便现在还是午夜场，但电影院里却坐得满满当当的。
    而等到第二场结束后，这部分看了第二场的影迷恍惚着走出影厅，又有一半的人做出了和上一场观众同样的动作。
    “你好！我要再买一张票！”
    而到了首映日当天上午，影评终于迎来了一波井喷。
    【电影开场前，我和朋友开玩笑说，我看小说看了十多遍都没有哭，这次看电影也不会。
    但结果就在最后那一段，谈嘉抬头看向窗户微笑的那个镜头，我立刻就被伤到了……眼泪立刻就下来了QAQ】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感觉恍惚和遗憾。
    一边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另一边心里也很清楚地回答：怎么不会这样呢？
    五年后重逢的周黎昕和谈嘉，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和细节，我简直太熟悉了，就和我和前男友复合之后一样。尽管我没有看过原小说，但是从电影过半的时候开始，我就隐约地意识到，两个人最终是会分开的。
    最后也的确如此。
    而仔细想想，我期待的，或许是这份现实中的缺憾，能否在电影中得以弥补。
    电影的最后，依然归于现实。
    也是，哪有那么多的童话故事呢。】
    【我要吹爆宋导对电影的处理！简直太细腻了。其实看过原小说的人心里都清楚，小说因为篇幅的原因，详细描写的部分其实并不多，而且很多用文字表达的部分其实很难把握那个微妙的点。
    但是！宋导做到了！他用大量符合人物性格的细节，将人物塑造得更加丰满，而在细腻的情感戏部分，他也处理得足够精妙。在看电影的时候，有时候我都会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周黎昕和谈嘉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各种各样的影评不断地出现在不同的电影评分网站上，其中自然是来自华国的影评最多，但或许是得益于先前的电影宣传，《404》海外的影评也出乎意料地多，甚至勉强达到了1：1的比例。
    而《404》首映票房2.12亿的消息，也如同深水炸弹一样，在全球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刻，几乎全世界电影爱好者的目光，都汇聚到了《404》电影的首日票房上，所有人都在紧张和激动并存的复杂情绪下，期待着最终的统计结果。
    即便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当《404》全球首日票房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还是在全球电影界都引起了震荡。
    15亿。
    这个数字就好像一道天堑，划在《404》和其他电影之间。
    所有人的心底都清楚，他们正在亲眼目睹着一个新的“奇迹”的诞生。
    《404》的记录还在继续。
    第二天，12亿。
    第三天，17亿。
    紧接着而来的，是稳定的延续。
    到了第十五天的时候，《404》已经超过了《光与暗》，成为了今年到目前为止总票房最高的电影。
    与此同时，随着评分人数的扩大，《404》在全球各大电影网站上的平均得分也逐渐稳定在了惊人的9.9分。
    票房和口碑的双丰收，让《404》成了这一年年底最盛大的狂欢。
    之后，电影界也将这一年称为“404年”。
    而就在来年年初公布的金面具奖提名名单上，《404》也以足足十二项提名，领跑今年的金面具颁奖典礼。
    但就在名单公布后不久，一个突如其来的新闻就让粉丝的心坠入了冰窟。
    《#杜若##闻戚#遭遇车祸，医生已下达病危通知书！》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强烈的撞击感袭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 眼前所有的画面都在成倍地放慢， 就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
    黑暗降临的前一瞬， 杜若只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 耳朵早已经暂时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其他感官也已经变得迟缓。
    眼前似乎闪过一道人影，紧接着背上传来一股力量。在撞击声再一次响起的那一刻， 杜若彻底失去了意识。
    ***
    车祸发生后没过多久， 杜若和闻戚出车祸的新闻就已经在网上迅速发酵开了。
    细究原因，其中不乏意外的因素。
    事故发生的时候，离事故发生地点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辆正在进行节目拍摄的电视台的车， 节目组的镜头正好拍摄下了事故发生的全过程。在事故发生后，也是节目组的人第一时间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杜若和闻戚的这一次出行原本是私人行程，知道的也就只有各自的经纪人。但是这个节目的关注度却并不低。
    尽管节目组的人有意想要将这件事隐瞒住， 但部分娱乐记者还是在第一时间嗅到了大事件的味道，跟到医院门口，拍下了一组新闻照片。
    大多数粉丝刚刚看到《404》剧组获得多项金面具奖提名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爆出了车祸的新闻， 简直是迎头来了一闷棍。
    【？？！！天！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杜若和闻戚出车祸？开玩笑的吧？】
    【我刚刚从电影院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个新闻，瞬间两眼一黑……】
    【疯了吧？记者？追到医院门口拍新闻？真有你们的呵呵（冷笑.JPG）】
    【卧槽！求求来个人告诉我这件事不是真的……车祸？是我疯了还是记者疯了？艹！】
    【金面具奖的提名刚刚公布还没多久， 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心， 就出了这样的事情QAQ】
    【天啊……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关注金面具奖了， 我只想知道杜若和闻戚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出车祸？调查结果出来了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天啊……车祸严重吗？杜若和闻戚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啊？@涅槃经纪公司】
    【我看了一眼那个新闻图，就已经看不下去了55555究竟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一个准话？啊？】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我现在快要疯了！】
    【555555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只祈求杜若和闻戚平安无事】
    【祈祷 1】
    【祈祷 2】
    【祈祷 身份证号】
    车祸新闻出来后，粉丝慌乱，网友震惊。
    涅槃经纪公司在车祸新闻爆料发出一个小时后，通过官方星光号回应，确定这则车祸新闻属实，但并没有透露杜若和闻戚现在的具体情况。
    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回应具体情况”在粉丝心里已经可以和“情况不太好”划等号了。
    在涅槃经纪公司发了这则声明后不久，粉丝后援会联合在星光网上发起了“祈福活动”，通过在指定的星光动态留言评论，以及给基金会捐款来为杜若和闻戚祈福。
    不只是粉丝，还有很多网友也默默地加入了这场自发的祈福活动。
    【祈祷杜若和闻戚平安】
    【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
    ***
    昏昏沉沉间，过往的一切却仿佛在眼前渐渐地清晰了起来，无数的记忆碎片从他的眼前飞快地掠过。
    满脸怒气的女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底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厌恶，和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恶意，她嘴巴一张一合，尽管杜若听不见她的声音，也能够凭借着嘴型分辨出她现在数落着些什么；
    高大的男人穿着破旧的皮夹克，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小巷，有人从身后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男人转过身来，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衣角还是慢慢地从那只小手中抽离，最后只留下巷口那道决绝的背影；
    “爸爸妈妈到哪里去了？”小男孩趴在奶奶的膝头，用稚嫩的童声问道。
    “他们啊……”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按在头顶，“他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啦。”
    “多远的地方？”小男孩歪了歪头，“我可以骑自行车去吗？”
    按在小男孩头顶上的动作顿了顿，良久，才听见奶奶慈祥的声音慢慢地响起，“等你长大之后，或许就能够到了……”
    ……
    这些都是原身记忆中的画面，但奇怪的是，当这些记忆出现在杜若脑海中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陌生感。
    就好像这一切，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
    杜若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飘飘荡荡地悬浮在半空中，而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确漂浮在半空中的时候，杜若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这好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他在半空中低下头，望见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的“自己”。
    一道人影坐在病床边，凝望着他，轻声絮叨着。
    “你新拍的电影，很好看。我去电影院里看了三遍，还包场子给每位员工都送了一张票……”
    “再过不久，院子里的腊梅就要开了，到时候可以把梅花摘下来，有时间可以做梅花酒……”
    顾婉温柔的声音在空气里流淌着，仿佛能够让听到的人，也不自觉地安下心来。
    不知道说了多久，她轻轻地给病床上的人捻了捻被角，轻声道了句：“明天见。”这才朝着门口走去。
    杜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跟随着顾婉的脚步飘出了病房。
    杜若跟随着顾婉，一路驱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当在警察局里，隔着铁栅栏看见那张面庞的时候，杜若的心底却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
    “妈！妈！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啊！”
    谢锐一望见顾婉，双眼一亮，猛地扑到铁栅栏上，语气里满满的急切。
    “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锐。”
    听到这一声的瞬间，还想要继续为自己争辩的谢锐猛地抬起头，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顾婉冰冷的视线时，谢锐全身猛地一颤，一股恐惧感慢慢地攀爬上他的心脏。
    顾婉望着谢锐，此时她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之前谢锐熟悉的温柔，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憎恨。
    顾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谢锐对于杜若的恨意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甚至不惜买凶人为制造车祸也要置杜若于死地。在此之前，她即便知道谢锐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因为陆续查出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对谢锐越来越失望，但也不曾用最坏的恶意去看待过谢锐，这个她一直看着长大的养子。
    可是现在，想到谢锐的所作所为，顾婉望着谢锐的视线冰冷得像刀。
    “所有的证据，都已经交到警察局。我会请求他们，全部调查清楚的……”顾婉冷冷地盯着谢锐眼底慌乱的神色，一字一顿道，“没做错事的人，自然不必紧张；而假如是做了错事的人……”
    她冷笑一声，对面的谢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那就好好等着吧。”
    顾婉特意咬重了“好好”两个字，留下了抖若筛糠的谢锐，转身走出了警察局。
    飘出警察局后，杜若眼前一晃，再回神时，他已经回到了病房里。
    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出现在杜若眼前的时候，他飘在空中，偏过头望向那两道身影，眼底却并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
    只是他的心底，还有一些疑问需要确认。
    “我就是杜若，对吗？”
    个小面黑的黑无常点了点头。
    “假如我回不到身体里去，最后会怎样？”杜若低头，望着病床上的那道身影。
    “这具身体会彻底进入植物人状态。”瘦高个的白无常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假如你想要恢复原本的厨神身份，我们可以现在帮你脱离……”
    前世，今生，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走马观灯般在杜若的眼前飞快地掠过，最后落在一双熟悉的眼睛上。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杜若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响起。
    “我记得，你们答应过我一个愿望，对吗？”
    黑无常和白无常对视一样，同时转头看向杜若，异口同声道：“没错。”
    杜若的嘴角忽的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仿佛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他转过身，望着黑无常和白无常，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那一个愿望。
    ***
    杜若终于醒来的时候，浓烈消毒水的气息环绕在鼻尖。
    眼皮每张开一点，他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强烈的疲倦感。
    即便如此，杜若还是挣扎着，一点一点地撑开了眼皮。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空茫的惨白。
    耳边响起惊喜的小声惊呼，带着隐藏不住的哭腔，杜若只能够从她激动的声音中勉强捕捉到“医生”“醒来”几个关键词。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终于确定杜若的的确确是醒来了。
    顾婉这些天一直绷着情绪。不管是接到杜若出车祸的消息，在病床边上陪着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杜若说话，还是亲眼见着养子进局，顾婉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但是就在确定杜若醒来了之后，顾婉望着杜若苍白着脸，微笑的样子，那滴泪就这样无声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杜若小心翼翼地帮顾婉擦去眼角的泪，眼神越过顾婉，和接到消息冲到门口的闻戚对上了视线。
    几乎同时，两人的嘴角都露出了一样的弧度。
    第一百九十章 
    杜若醒来之后， 涅槃经纪公司也在第一时间通过官方星光号向关心着这件事的所有人传达了这个消息。
    当然， 在措辞的时候， 考虑到粉丝的心理承受能力，涅槃经纪公司自然不会将这些天的详细情况一一托出， 但仅仅是委婉地表示了“杜若和闻戚现在已经平安”的意思， 就已经足够让大多数胆战心惊了好些天的粉丝将吊着的心放下。
    前脚还在为杜若和闻戚的状况担忧的粉丝们， 紧接着就被闻戚突如其来的“营业模式”吓了一跳。
    一开始， 闻戚发的还是一些日常的照片。
    第一天，闻戚发的是床头柜上一束白色水仙。
    当天，这束水仙花就被前来探病送花的宁安易认证了。因为匆忙的行程，宁安易是临时调整了自己的行程表，临时买了机票专程飞来医院看望他们， 坐了不到一个小时， 又急着去坐飞机赶下一趟行程。
    第二天一直到第四天的时候，闻戚发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认证。
    但是从第五天开始， 闻戚的星光动态就忽然地转变了画风。
    【闻戚To The World：早安（杜若阳光下的侧脸.JPG）】
    世界姐姐：？？？
    温度姐姐：！！！
    第六天、第七天……闻戚基本上每天都是一张杜若的“恋人视角偷拍” 一段文字。
    到了闻戚连续更新星光动态的第十天， 他甚至发了一张杜若手指的照片， 画面的边缘还入镜了一点闻戚字的手指， 配文是“喜欢”。
    世界姐姐已经从一开始的找各种理由为闻戚突如其来的行为解释， 到了第十天开始， 不管是遇到什么问题，都统一用一句话来说明——
    这都是兄弟情！
    而在匿名论坛上， 更是悄无声息地盖起了一幢高楼。
    【懂入：最近突然火起来的那对RPS究竟是怎么爆的？】
    【1楼（楼主）：虽然我知道他们之前有CP粉， 也知道《404》这部电影很火。但正常来说， 爆款电影推出的不应该是爆款影视CP吗？怎么直接跨过了影视CP那一步，突然就火到了这对RPS上？】
    【2楼：小声bb一句，我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这一对RPS是真的很好磕（脸红红.JPG）】
    【3楼：楼上的也太lllllllllb了，这对RPS火起来好久了，不只是因为电影】
    【4楼：作为一只温度CP粉，我必须大声地喊出这句话“温度就是最牛的”！！！！！】
    【5楼：没错！磕遍国内RPS的我，在辗转了寒带、温带后，在温度CP上感受到了赤道的火热！别的RPS是细节里抠粮，极圈的那几对RPS，但凡星光网上有个互动都是过年。但是！在温度CP圈里，简直是本人拿着成吨的狗粮往CP粉的嘴里塞啊啊啊啊！（流泪猫猫头.JPG）】
    【6楼：说实话，最近闻戚疯狂更新星光动态的架势……磕RPS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没有见过（小手微微颤抖.JPG）】
    【7楼：就是闻戚最近的星光动态，把我一个坚定不移的团粉硬生生揣进了温度CP粉的大坑里orz】
    【8楼：第十天更新的那条星光动态……我说服不了我自己（SOS.JPG）】
    【9楼：第十天那条真的是大杀器……我朋友不磕这一对的，她看到闻戚那条星光动态（在不知道是闻戚发的情况下），问我：他俩是公开了吗？
    我：！！！】
    ……
    【128楼（楼主）：可能是我见识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在电影热播期间，RPS热度就已经超过了影视CP热度登顶的一对……】
    【129楼：假如你看了花絮，或许就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130楼：同意！我看《404》的时候，里面的尺度已经够大的了，但是等到我看剧组放出来的花絮的时候，我才知道，只有更甜，没有最甜！】
    【131楼：或许……你们看过，首映第二天放出来的那个五分钟的花絮吗？（小声.JPG）】
    【132楼：看过！就是那个视频把我一脚揣进了温度CP的大坑里，心甘情愿地躺下……】
    【133楼：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有印象！那个视频简直全程血红！不管是眼神糖，小动作，还是周围工作人员的表情，都很好磕！】
    【134楼：说实话，在我心里，那一段比电影中的kiss画面还要让我脸红心跳】
    ……
    【1579楼（楼主）：我的天！我就去吃了个饭回来，这个楼居然这么高了？！】
    【1580楼（楼主）：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
    【8756楼：小声说一句，作为从他们组合出道开始就入坑的温度CP老粉，我在一开始真的只是磕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从他们单人行程越来越多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他们会渐行渐远，逐渐走向BE的心理准备了……
    结果没有想到，在他们逐渐开始专注于个人发展之后，温度CP的糖却越来越多了（微微颤抖.JPG）】
    【8758楼：（接楼上）
    假如你们是因为最近的电影《404》，或者是剧组花絮中的糖入坑的，我真诚地建议你们补一补他们之前的物料（认真脸.JPG）
    因为老粉心里都清楚，To The World组合四个人出道前的练习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出道的时候平均年龄也不大，所以他们基本上是在镜头前，粉丝看着慢慢熟悉起来的。
    假如看过杜若和闻戚早期的相处视频片段，尤其是私底下的，就会发现前后对比真的很明显！
    ——这是我私心里觉得最好磕的点】
    【8759楼（楼主）：完了……我觉得我快要被你们说服了QAQ】
    【8760楼：来吧来吧（奸笑.JPG）】
    【8761楼：指路
    每一对CP都不能少的双标→（温度CP双标合集.html）
    那些年的我们→（考古刚出道时的温度CP.html）
    时光漫长而温柔→（温度CP恋爱时间线梳理.html）
    没头脑和不高兴→（欢喜冤家温度CP·误.html）
    国王与骑士→（温度CP三周年舞台混剪·第一弹.html）
    若我对你俯首臣称→（温度CP三周年舞台混剪·第二弹.html）
    藏在细节中的每一次心动→（温度CP糖点盘点.html）
    一见你就笑呀→（温度CP笑颜混剪.html）
    呼唤你的名字1.0→（论闻大佬这些年喊了多少次杜若·持续更新中.html）
    呼唤你的名字2.0→（论杜小若这些年喊了多少次闻戚·持续更新中.html）
    ……】
    【8762楼：妈耶！辛苦了，立刻码住】
    【8763楼：卧槽？！居然有这么多的吗？里面好几个视频的时长真的惊到我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是电影吧？是吧？】
    【8764楼：5555555555我要大声地喊出，温度CP就是最真的！！！！！】
    【8765楼：附议！】
    ……
    【10000楼：惊呆我……居然盖到了一万层！】
    【10001楼：打卡合影！】
    ……
    【14856楼（楼主）：虽然可能无人在意，但默默地说一声……我入坑了（幸福摊平.JPG）】
    ***
    #温度CP#的热度节节攀升的同时，《404》的神话之路还在继续。
    一月中旬的时候，杜若和闻戚自那一场车祸后，首次出现在媒体的镜头前。
    奥克斯独立电影节的红毯上，杜若一身深红色西装，闻戚一身深蓝色西装，两人并肩走上红毯，神态自若，神采飞扬，仿若这一届奥克斯独立电影节上最闪亮的双子星。
    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不知道收割了多少记者的闪光灯。
    《404》格外高的票房纪录并没有成为获得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提名的阻力，杜若和闻戚更是双双获得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的提名。
    “本届奥克斯最佳男演员的获得者是……恭喜闻戚！《404》！”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镜头底下的闻戚轻轻舒了一口气，眼神却下意识落在了身旁的杜若身上。直到杜若安慰地抓紧了他的手，微笑着起身拥抱了闻戚，并在闻戚的背上轻轻地推了一把，用眼神示意他上台，闻戚这才走到台上。
    这一段里杜若和闻戚的互动，也在颁奖礼当晚被粉丝做成了动图，疯狂撒糖。
    实际上这个结果在颁奖礼开始前，不少电影人和影迷早有预料。奥克斯独立电影节成立以来，从来没有过多人共同获得影帝的先例，杜若和闻戚能够同时获得最佳男演员的提名，就已经是组委会对两人最大的肯定了。
    奥克斯独立电影奖的颁奖结果出来后，《404》剧组凭着三项重量级大奖，领跑本届奥克斯独立电影节。
    这个结果也让不少人第一次，或是再一次走进电影院，观看《404》，让《404》这部电影在上映二十多天后，原本已经呈下降趋势的票房再一次重新上涨。
    等到一月底，《404》正式下映时，用整整233亿的全球票房，刷新了全球的历史票房纪录。
    时间悄然地来到了二月底，在全球影迷的期待下，无数的电影人从世界各地出发，前往J国。
    世界三大电影奖之一的金面具奖颁奖典礼，即将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公认的世界三大电影奖是金面具奖， 金鹿奖和奥克斯独立电影奖，其中奥克斯独立电影奖也因为奖杯的形状被戏称为“金小丑奖”。
    这三大电影奖各有侧重， 奥克斯独立电影奖偏好文艺电影， 坚持以艺术性作为最重要的指标；金面具奖和金鹿奖，都以商业性和艺术性并存作为主要的评选标准，但金鹿奖的评选过程中，待选人的资历会影响到评选的偏向，金面具奖则没有这样隐形的条例。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 无论是三大电影奖中的任何一项， 对全世界的电影人都有着无尽的吸引力。
    从下午开始，金面具奖颁奖典礼的直播就已经正式开始，全世界的影迷几乎都是同一时间进入直播间，因为访问量过大， 甚至一度造成了直播卡顿的现象。尽管只有两秒多，但这对于一个准备有素的顶级颁奖典礼直播来说， 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
    获得影后提名的艾丝翠得作为本届金面具奖颁奖典礼的开场嘉宾，率先走上红毯， 一身大气的深蓝色抹胸长裙谋杀了无数闪光灯。
    在她出场后， 金面具奖的红毯随着名人明星接踵而来， 立刻就变得星光璀璨了起来，记者手中的照相机几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刻。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红毯两侧的有些记者一直没有看见自己关注的那两道人影， 一些人不免在心底泛起了嘀咕。
    闻和杜怎么还没有出现？
    而在红毯环节快要结束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轿车低调地停在了红毯的起始端， 一黑一白两道挺拔俊秀的男人身影刚刚出现在红毯上，几乎是刹那间，红毯两侧无数的记者都瞪大了眼睛，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对准了那两道人影所在的方向。
    “是闻戚和杜若！”
    几乎同时，直播间也被弹幕刷了满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杜若和闻戚这是压轴出场？！】
    【天哪！天哪！这两个人随便哪一个走上红毯，我都要窒息了，两个人一起走红毯，简直是双重暴击！！！】
    【5555555杜若和闻戚也太好看了吧！这一身衣服简直绝了！两个人的状态也绝了！】
    当杜若和闻戚走上红毯的时候，比影迷更加熟悉红毯时间和流程的记者，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杜若和闻戚就是这一届金面具奖的压轴了。
    比起弹幕上激动的影迷，现场的记者还要更加兴奋。
    “杜若！闻戚！看这里！”
    杜若和闻戚刚刚走上红毯不久，就听见了一道声音从红毯侧面传来，两人几乎同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就对上了一连片数不清的闪光灯。
    红毯两侧的闪光灯照得现场恍如白昼，快门声甚至一度压过了现场影迷的尖叫声。
    杜若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而闻戚身上则是同款不同色的黑色西装，对于两位同样都是衣架子身材的男人来说，笔挺的西装简直是红毯上的大杀器。
    而不少记者为了拍到更好的照片，还在红毯两侧此起彼伏地喊着，希望能够吸引杜若和闻戚的注意力。
    “你们看起来太棒了！”
    “请微笑一下！谢谢！”
    “可以往左边看一眼吗？拜托了！”
    虽然有这么多记者在喊，但很显然杜若和闻戚不能够一直停留在红毯上满足每一位记者拍照的意愿，在停下脚步拍了几张照片后，两人便准备重新沿着红毯往前走。
    就在这时候，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中，忽然有一道雄厚的声音，压过了其他人的叫喊声，传遍了整条红毯：“你们看起来真般配！”
    原本已经快要走到红毯尽头的杜若和闻戚几乎同时朝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杜若唇角微微翘起，泄露出一抹笑意，似乎又因为注意到场合，飞快地收敛住，移回了视线。但闻戚的目光却还在那个方向停留了片刻，笑着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似乎是无意地和身边的杜若撞在了一起。
    这一段不过是短短三秒，却正好被现场的直播镜头拍了下来。
    【23333笑死我了，那位记者小哥哥也太虎了吧】
    【当面喊的吗？我靠！勇士！佩服佩服！】
    【啊啊啊啊啊啊！难道就只有我注意到了那个时候，杜若和闻戚的眼神变化吗？这溢出屏幕的微妙感，啧啧啧，也太暧昧了吧？】
    【这两人从走上红毯开始，感觉就一直在暗戳戳发糖啊……】
    发出这声感慨的粉丝还不知道，对于今晚的金面具奖来说，这还仅仅是一个开端。
    ***
    第一次来到德莱登大剧院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被剧院的金碧辉煌震撼到。
    这座大剧院由德莱登·伦纳德设计，专用于大型晚会，其中以一年一度的金面具奖颁奖典礼最为出名。内部设计上，德莱登·伦纳德选择用红色和金色作为主色调，在整体设计上都充斥着德莱登·伦纳德独特的大开大合的风格，但细节上也不乏巧思，比如前厅所有台阶的材料选择上，都考虑到了穿着高跟鞋和礼服的女士的需要。
    距离颁奖典礼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各个剧组的成员们纷纷入座，杜若和闻戚也紧挨着在属于《404》的那一桌坐下。
    随着德莱登大剧院的灯光层层亮起，台下正在轻声交谈的嘉宾也渐渐收住了声音，将目光放回到剧院舞台中央缓缓拉开的红色帷幕上。
    因为J国的脱口秀文化盛行，在金面具奖这样的颁奖典礼上，主持人的风格也和其他颁奖典礼大有不同。
    杜若和闻戚的多年好友关系，在之前的颁奖典礼上就已经被媒体调侃过不止一回。而这一次两人凭借着共同出演的电影《404》双双获得金面具奖最佳男主角提名，在电影中两人还有大量的吻戏和床戏，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话题。
    偏偏这一次主持金面具奖颁奖典礼的主持人还是之前在脱口秀上采访过杜若的凯尔森·伦纳德，于是喜闻乐见的，杜若和闻戚成了这一次的颁奖典礼上时不时就被主持人调侃的主要对象。
    一开始热场的时候，提到“1 1＞2”的电影，凯尔森·伦纳德就将话题七转八弯地点到了杜若身上：“就好像当两位男演员首次合作的时候，电影票房成绩不仅突破了他们之前主演和参演的电影票房记录，还一不小心打破了全球的票房记录……”
    尽管没有直接说出两位男演员的名字，但这样明确指向性的语言描述，不仅是现场的嘉宾和屏幕前的影迷心领神会，导播也很懂地把镜头切到了杜若和闻戚的反应上。
    之后，凯尔森·伦纳德也多次提到《404》这部电影，杜若和闻戚的反应镜头数量也直线上升。而每一次的反应镜头里杜若和闻戚的互动，都会让正在观看直播的CP粉忍不住捂住心口，脸颊通红。
    在整场颁奖典礼中，《404》剧组无疑是最受关注的。在最佳男主角公布之前，《404》剧组已经斩获了7项大奖，是目前获奖数最多的剧组，而获奖数第二多的剧组到现在仅仅拿到了2个大奖。
    最佳女主角花落艾丝翠得，她凭着在《光与暗》中出色的演出，拿下了自己职业生涯中第一个金面具奖最佳女主角。当掌声渐渐平息，艾丝翠得走下台后，现场安静下来，气氛也在无形中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公布最佳男主角的颁奖人是获得上一届金面具奖影后的芝妮雅·格里芬，这位年过半百却依然优雅的女演员站在颁奖台上，微笑地念出候选名单。
    “最佳男主角的候选名单有——”
    “安托瓦妮特·达勒，《奉献》——
    诺埃尔·沃克，《一颗糖的代价》——
    瓦奥莱特·贝克，《推开命运之门》——
    诺里斯·鲁珀特，《星球的法则》——”
    按照惯例，每一年的金面具奖最佳男女主角提名都是各五人。但偶尔也会出现像这一届这样的意外，因为杜若和闻戚的同时提名，而出现了六位候选人的情况。
    芝妮雅每念出一位候选人的名字，大屏幕上就会出现精选的对应电影片段，而德莱登大剧院里的嘉宾们都会为每一位候选人送上他们的掌声。
    “……杜若，《404》——
    闻戚，《404》——”
    终于念完了候选人名单，芝妮雅·格里芬拆开信封，将卡片拿在手上，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她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芝妮雅·格里芬的身上，她的每一个表情都会牵动着无数观众的心。
    台下，在摄影机没有拍摄到的地方，杜若和闻戚的手在桌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
    两人的手都是那样得用力，以至于杜若无名指上的戒指，都在闻戚的手心里印下了浅浅的痕。
    杜若和闻戚同时获得《404》金面具奖提名，不一定是一个好消息。在评委会一人一票制的评选机制下，同样以《404》提名最佳男主角的杜若和闻戚，极有可能会出现分票的情况，导致两个人的个人票数不高，反而落选的危机会增大。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杜若和闻戚能够左右的。
    “本届金面具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
    芝妮雅·格里芬用眼神飞快地在台下扫了一圈，但因为范围太大，很难猜测出她究竟在看谁。
    下一刻，芝妮雅·格里芬唇角微勾，公布了最终的结果。
    “恭喜杜若，《404》。”
    热烈的掌声瞬间响起，镜头中，杜若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目光担忧地落在了身旁的闻戚身上。
    这个结果比预料中最差的结果要更好，杜若和闻戚能够同时获得提名，已经足够证明评委会对两人演技的肯定。
    闻戚微笑地望着杜若，拉着杜若的手从桌边站起，下一秒，他主动张开手臂拥抱住杜若，就好像之前在奥克斯独立电影颁奖典礼上，杜若对他做的那样。
    鼻尖传来熟悉又温柔的薄荷香，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响起，“去吧，去迎接你的荣光。”
    两人结束拥抱，分开的时候，杜若望向闻戚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满满的包容和鼓励。
    方才的纠结仿佛瞬间就释然了，留下的是满心的欢喜。
    杜若唇角勾起，眼眸璀璨，在周围的掌声中，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就在杜若转身朝着舞台的方向走去，还没迈出两步，就听见舞台上芝妮雅·格里芬再一次开口：“还有……”
    现场的掌声忽然停住，杜若的脚步声猛地顿住，他抬起头望向舞台的方向，眼底跃动着惊讶和期待的神色。
    “闻戚，《404》。”
    杜若第一时间转过头去，望向还站在原地的男人，浓烈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涌上心头，让杜若一时间竟分辨不清。
    在全场重新响起的欢呼和尖叫声中，杜若一步步走回到闻戚面前，再一次拥抱住了闻戚。
    杜若附在闻戚耳边，语气里满满都是笑意，“是我们的荣光。”
    直到杜若和闻戚走上舞台，现场的嘉宾和屏幕前的影迷还没有能够从这种惊讶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要知道，双影帝在金面具奖颁奖典礼上，这还是头一遭！
    这意味着在金面具奖这一届的400位评委中，不仅选择闻戚和杜若作为最佳男主角的评委占多数，还意味着杜若和闻戚在最佳男主角这一项上的票数是相同的。
    杜若和闻戚发表了各自的获奖感言后，凯尔森·伦纳德却没有就这样放过他们的意思。
    “嘿，杜若，闻戚，这可是金面具奖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双影帝，你们就不想要给观众留下点什么惊喜或是纪念吗？”
    在台下的起哄声中，杜若半是无奈地勾唇看向闻戚，却在下一刻被勾住了下巴。杜若猛地瞪大了眼睛，感受到自己嘴唇上传来的温度。
    包括刚才还在调侃的凯尔森·伦纳德在内，整个德莱登大剧院都陷入了一片寂静，而闻戚接下来说出的三个字更是让全场的嘉宾和屏幕前的所有观众都差点以为两个人要现场公开出柜了。
    “我爱你……”
    闻戚望着杜若，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周黎昕。”
    凯尔森·伦纳德：“……”
    台下等着看戏的嘉宾：“……”
    屏幕前的影迷们：“……”
    杜若心下一松，面无表情道：“我们分手吧，谈嘉。”
    这一段对话，瞬间就将“公开出柜”变成了“现场飙戏”。
    当天晚上，关于金面具奖的消息就传遍了全世界，杜若和闻戚在颁奖台上的一吻更是变成了无数媒体报道的头条。
    但同时传出的，还有关于杜若和闻戚的出柜绯闻。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尽管台上那一个吻， 因为之后闻戚和杜若的对话，可以被理解成亲密朋友之间的小玩笑， 但之后网友发现的另外一个细节，才是真正掀起这次舆论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杜若和闻戚同时提名了金面具奖最佳男主角，今年观看金面具奖颁奖典礼的人数高居不下，而当最佳男主角获奖者正式公布之后， 杜若和闻戚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的那一段， 也成就了当天直播观看人数的最高峰值。
    杜若和闻戚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的时候，镜头拉近，给了奖杯两个特写镜头。
    金面具奖直播的摄影机清晰度绝佳，在特写镜头下， 杜若和闻戚手指上的戒指一览无遗地出现在了画面里。
    有认真地看了直播的观众在看到这个画面时，就敏锐地发现了其中微妙的不对劲，等到他仔细观察之后， 才愕然发现杜若和闻戚的手上居然戴了同一款戒指。
    戴在左手中指上！
    颁奖典礼直播还没有结束，这张截图就被发到了网上，而网友更是将颁奖典礼那一段中的录屏一帧一帧地截出来仔细观察，最终的结论是——
    这就是一对同款戒指！
    【我还没来得及去睡觉，就被这个消息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左手中指……还是同款戒指……假如说颁奖台上的那个吻我还能够自我安慰一下，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这两个戒指只是巧合】
    【其实颁奖台上的吻也同样微妙，闻戚说出那句“我爱你”的时候， 我感觉他是认真的……只不过之后成功圆过去了】
    【我终于想起来这对戒指为什么这么眼熟了！（光与暗剧照截图.JPG）（金面具奖颁奖典礼现场截图.JPG）是不是一模一样！】
    【我的天！我有印象！我记得当时设计师有出来说过话， 当时说的好像是“杜若本人非常喜欢这枚星夜戒指， 向我额外定制了一枚同款的星夜戒指， 并在商议后买断了版权”（原话）。】
    【等等！这也就是说……全世界只有两枚的戒指，一枚在杜若的手上，一枚在闻戚的手上？！】
    【戴的还是左手中指，嘶——】
    还不等网友震惊完，就有人扒出了更多的细节。
    【我看你们讨论得都快要急死了！别光看戒指啊！我仔细地去扒了一下，他俩今晚走红毯时的穿搭亮点可太多了！（西装对比图.JPG）（袖扣对比图.JPG）（领带对比图.JPG）……】
    【点开大图之前，我：哼，能有什么？
    点开大图之后，我：艹！这是什么？！】
    【惊了！这种程度的“撞衫”……他们这就是搭了一整套的情侣装吧？是吧？是吧！】
    【这你要是还说他俩没在谈……我是不信的。】
    【！！！我真的迷惑了，这一对假如最后不在一起，真的会很难收场吧】
    杜若和闻戚获得金面具奖的话题还挂在星光网热搜上，前十的热搜，关于今晚金面具奖颁奖典礼的就占了五个。
    但在这其中，有两个词条刚刚蹭上热搜榜的尾巴，就以一种不科学的速度飞速离榜。
    与此同时，在有时差的J国，刚刚和公关部通完电话的陈默，看着星光网热搜榜末尾的那两个扎眼的话题#杜若闻戚戒指#和#杜若闻戚出柜绯闻#彻底掉出榜单，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所以，现在你们的想法是什么？”
    杜若和闻戚今晚这一身穿搭，自然是在双方的经纪人协商后同意的，包括两人戴的那一对全世界仅有一对的戒指。公关团队也早就准备好了假如穿搭被扒出来后将采取的后续方案。
    只是闻戚和杜若在颁奖台上那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却使得之前的公关方案自然会受到一些影响。
    虽然这对涅槃经纪公司的公关部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难题。假如真的确定要澄清，他们自然也能够在第一时间进行公关操作。
    但陈默现在更加在意的是，他们个人的意愿。
    陈默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的时候，杜若和闻戚对视一眼，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暖黄色的灯光下，杜若与闻戚十指相扣，几乎同时扭头看向陈默。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就已经无声地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半个小时后，原本从热搜榜单上被撤下的两个话题，又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热搜榜。
    这一次，没有了公关操作，在广大网友强烈的好奇心下，关于杜若和闻戚的八卦消息一直窜上了热搜榜前十，最高的时候到了星光网热搜榜第二位，仅次于杜若和闻戚获奖的消息。
    即便是金面具奖也没有办法阻止网友吃瓜的欲望。
    而温度CP也在这时候，受到了空前的关注度，无数吃瓜路人自发搜索和查询杜若和闻戚之前相处的蛛丝马迹，比原本的温度CP粉还要鸡血。
    而在这期间，无数个与温度CP关联的崭新话题被网友庞大的搜索量和话题量自发地推上了热搜。
    #温度CP 那些年相伴走过的红毯#
    #朋友，入坑温度CP吗？#
    #世界上仅此一对的戒指#
    在绯闻发酵的时间里，不仅是在金面具奖颁奖典礼上杜若和闻戚的那一个吻被翻来覆去地解读，就是闻戚和杜若之前的旧视频也被重新翻了出来。
    比起已经在坑底躺平多年的温度CP粉，大多数刚刚发现这一对CP，前来吃瓜考古的网友经常刚看了两三个视频，就已经只剩下了满心的“卧槽”了。
    【天！我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一对CP！】
    【我看完他们整个团一起上的那一期《人在食途》，说真的，我心里真的有很多小问号。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粘腻的吗？？？】
    【那还是小事，他俩真就真在，私底下比明面上更加甜！】
    就在这时候，陈默适时地在网上放出了一组杜若和闻戚私底下的照片。
    不说网友，就是杜若自己看到这组照片的第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这组照片的时间跨度不短，最早的一张在组合三周年演唱会之前，里面不仅有杜若和闻戚在片场和摄影棚时的照片，还有很多两人私下里互相探班的照片等等。尽管照片上，两人并没有太多亲密的动作，但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亲昵和默契，才更加显得感情深厚。
    而这一组照片中，还有一张流传已久，却一直不知道主角是谁的“情侣背影照”。
    这张照片当时的流传范围也很广，尽管一直不知道主人公是谁，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那是一对同性情侣。也因为照片的温暖氛围，成了无数人的手机桌面背景图。
    第一次在这一组照片里发现那张著名的“情侣背影照”时，几乎所有之前看过、或是保存过这张图的网友都被吓了一跳。
    【我lllllb了！那张著名的“情侣背影照”上的两个人竟然是杜若和闻戚？！】
    【我也惊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两个素人小哥哥，还劝了其他人不要打扰普通人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我究竟错过了些什么啊！】
    【卧槽！居然有这张图！我当了好久的手机桌面（因为真的很有氛围）】
    尽管也有人怀疑这会不会是炒作，但这样的声音刚刚出现，就被无数网友自发地喷了回去。
    【炒作？呵呵（给你个眼神，你自行体会吧）】
    【你是觉得杜若和闻戚想不开，拿了金面具奖影帝不够高兴，还要专门拿绯闻消息把获奖消息的热度抢过去吗？（疑惑.JPG）】
    【噗嗤，虽然我觉得很好笑，但我觉得不用告诉你好笑在哪里了】
    【虽然但是，这两个人在我眼里，都不需要炒作】
    万千网友彻夜不眠，兴致勃勃地寻找线索，比温度CP粉还要更加坚定地相信他们在一起了。
    ***
    在金面具奖颁奖典礼结束后，杜若和闻戚在J国没有停留，第二天就乘飞机回了华国。
    尽管涅槃经纪公司方面并没有透露两人的行程，但他们此时刚刚获得金面具奖双影帝，又传出了出柜绯闻，这时候正是在风口浪尖上，几乎是刚刚进入J国机场，国内的媒体记者和消息灵通的网友就收到了消息。
    等到两人乘坐的飞机抵达机场的时候，早就有粉丝自发地在等待接机，更有数不清的记者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焦急地等待着风暴眼中心的两位人物出场。
    杜若和闻戚刚刚从出口出来，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的媒体记者在第一时间就将摄像机对准了两人的方向，争先恐后地朝着入口的方向挤去。
    随着亮起的闪光灯和尖叫声，同时响起的还有记者声嘶力竭的提问声。
    “请问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你们在金面具奖颁奖典礼上的亲吻，是出于真心吗？”
    “你们手上的是订婚戒指吗？”
    “请问你们是准备出柜吗？”
    两位经纪人一左一右地护着两人往外走，边走边对记者摆手拒绝：“非常抱歉，他们刚下飞机，还很疲劳，暂时无法接受采访。”
    尽管保安在尽职地工作着，粉丝也在努力地帮着拦住记者，但还是有一两位记者灵活地突破了封锁，将话筒伸到了杜若嘴边。
    闻戚几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单手按住杜若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一带，目光冷冷地掠过那位记者。
    杜若和闻戚挤出机场没多久，两人的机场照就已经传遍了全网。
    照片上，闻戚用灰色内搭配上黑色大衣，简单利落；而他身边的杜若则是一身米白色毛衣搭配同款的暖色大衣，撞色的围巾增添了几分亮色。
    两人并肩走在机场中，仿佛周围的人都被虚化了，所有人的眼睛只能够注意到中心那格外和谐的两个人。
    【闻戚把杜若搂过来的那一下，简直是男友力爆表！】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总感觉周围都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电灯泡kkk】
    【？？？绯闻出来之后，两个人居然完全没有要避险的意思哎……我真的要信了……】
    【天哪！两个人手上的戒指还没有摘下来……】
    【这是默认了吗？】
    就在网络上议论纷纷的时候，无数网友的手机上忽然地受到了一条通知消息。  ！！！
    杜若开了直播？！
    这时候，杜若正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直播间开启后，杜若才刚刚露了个脸，还没等他说话，直播间就挂了。
    没错，挂了。
    卡得完全没有办法打开，一旦退出去，就没有办法重新再加回来的那种。
    在无数网友愤怒又焦急的轰炸下，星光网官方一分钟就出了声明，表示正在紧急维修中。
    等到十多分钟后，终于维修好，一直焦急等待着的网友立刻就冲进了直播间中，这一回的人数比刚才还要翻了一倍，弹幕里也出现了许多闻风而来的海外网友。
    杜若刚刚在镜头前说了句“大家好”，整个直播间的画面就已经被彻彻底底的弹幕盖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杜若和闻戚一起开直播了！】
    【！！！！！！！】
    弹幕刷得太快，根本来不及看，杜若干脆就不看了。
    “最近网络上有一些关于我和闻戚的传言，引起了一些争议，所以今天决定开直播澄清一下。”
    【……天！我的温度CP要BE了吗？】
    【555555不要啊！】
    【CP粉还是圈地自萌吧，真的会给他们带来困扰的吧，唉——】
    【果然是炒作吧……】
    【我不信！你们手上的戒指还戴着呢！】
    直播间的弹幕刷得飞快，心碎了一地的温度CP粉就看见在画面中，杜若和闻戚的手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温柔缱绻。
    闻戚转头直视着镜头，弯起唇角。
    “澄清一下，那些传言是真的。”
    “我们在一起了。”
    第193章 番外一
    这一年， 注定是属于《404》的一年。
    在之后的电影史上， 用“404效应”来形容《404》这部电影在影史上的影响力。
    在接连斩获了奥克斯独立电影颁奖礼的五项大奖和金面具奖的十个奖项后， 《404》再一次横扫了金鹿奖， 拿下了包括最佳导演奖、最佳电影奖等十二项大奖，杜若更是在金鹿奖上独自拿下了今年的第二个影帝奖杯。
    这一年不是没有其他优质的电影，但在《404》的光芒下， 这些电影都只能够黯然失色。
    在《404》爆火的情况下， 两位主演在直播中公开出柜的消息， 很快就席卷了全球。
    在直播结束后的一周时间内，杜若和闻戚公开出柜的话题一直挂在全球各国的热搜榜前十上，直到新的热点上来，关注度才慢慢地降低下来， 但依然在这一年年末的时候被各大新闻媒体列入了年度最令人震惊的娱乐新闻，没有之一。
    有人猜测他们是在拍摄《404》的过程中因戏生情， 也有人认为杜若和闻戚是在一起之后才接下了《404》这部戏；有人开始分析他们公开之前的各种视频和私下照片，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推测他们在一起的具体时间；还有人每天都在开赌局， 猜测杜若和闻戚究竟什么时候分手……
    在正式公开之前， 杜若和闻戚就一直是所有人眼中默认的多年好友。而《404》的爆火也一并推动了“温度CP”的大热，即便是在公开之前，也有不少人白天去电影院里看《404》， 晚上回到家磕温度CP。
    即便如此， 在杜若和闻戚公开出柜后， 依然有一部分人表示无法接受。关于杜若和闻戚是否因戏生情， 又是否会在出戏后选择分手的猜测， 从杜若和闻戚公开恋情以来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也有人猜测，在这一次的动荡之后，杜若和闻戚是否还能够有之前那样好的观众缘，票房号召力是否会下降等等。
    这样的质疑声持续了大约整整半年，直到杜若拿出了自己主演的新电影，并凭借着这部电影再一次拿下了金鹿奖影帝，成为了自金鹿奖成立以来，第一位达成三连冠成就的男演员之后，这种质疑的声音才终于消退了下去。
    而之后，闻戚携自己的新电影，横扫了第二年的春节档，从年初就预定了年度电影票房冠军，更是强有力地让所有等着看热闹的人都看清楚了一件事：作品就是实力。
    身为演员，只要有过硬的作品质量，就会有观众愿意买单，去电影院里，因为演员的演绎，去哭，去笑。
    票房水涨船高，奖项拿到手软。
    即便有人不喜欢，也不能够阻止杜若和闻戚一步步站到全球最顶尖的男演员序列中，只要哪一部电影宣布他们会参演，基本上就在当年的电影年度盘点中预定了一个位置。
    随着时间的流逝，粉丝和路人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杜若和闻戚真的在谈恋爱。
    假如说两人一开始公开恋情的时候，还有人会说他们这是“因戏生情”，也有不少娱乐记者长时间地跟着他们的行程，想要拍到他们私下里不和的场景。
    但眼看着杜若和闻戚在电影圈的位置越来越高，两人的感情状况却一直很稳定，即便是狗仔也没有能够成功拍到他们私底下闹别扭的照片，反倒是拍到了不少小情侣私底下腻腻歪歪的相处，索性将拍到的照片全部放了出来，乐得温度CP粉像是过年一样开心。
    尤其是当两人公开后第二年，闻戚主演的春节档电影首映票房统计刚出来的时候，闻戚发了一张照片上传到自己的星光动态上，随后杜若也发了一条星光动态，祝闻戚主演的电影票房大卖。
    结果两人发了星光动态后不到十分钟，就有人火速扒出了两张照片的背景高度重合，接着又有火眼金睛的网友发现杜若和闻戚发星光动态时的定位是一样的。
    除夕夜，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拍照片……
    这林林总总地加在一起，信息量多到爆炸。
    在这个除夕夜，无数吃瓜路人在电视机前捧着手机，忍不住大喊一声——
    卧槽？！
    【等等！我现在有点懵逼，杜若和闻戚是“不小心”在除夕夜的时候，“无意间”聚在了一起，“碰巧”一起守了夜，“正好”互相帮对方拍了照片，然后发到了星光网上  ——我总结得对吗？（狗头.JPG）】
    【哈哈哈哈哈——你简直求生欲爆棚！】
    【跟这一对除夕夜放狗粮的狗男男客气什么！我胆子大，我先说……
    杜若和闻戚是不是一起见家长了！（发出土拨鼠的尖叫.JPG）】
    【嘿嘿嘿，我也觉得是……】
    【其实我也……】
    【当时他们公开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呆滞.JPG）
    那个时候网上那么多人唱衰，我都怀疑他们下一刻就会分手……结果两个人一直秀恩爱到现在，居然都到了见家长这一步了orz】
    【今天也是为神仙爱情流泪的一天呢……】
    还没有发现自己和杜若一起过除夕的消息已经在网上炸开了锅，在发完星光动态后，闻戚又在小号上传了一张照片。
    【七七：新的一年，依旧是你。（爱心.JPG）（照片.JPG）】
    照片上的画面是玻璃上映出的两只十指紧扣的手，在明暗交界的角落里，暧昧的氛围在无声地升腾。
    自从在杜若面前掉了马之后，闻戚每一次顾忌着影响，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在大号上秀恩爱的时候，就会切换到小号上放飞自我。在半年前，闻戚终于成功将杜若的小号扒出来之后，两人用小号互动的时间比大号要多得多。
    闻戚熟练地发完消息后，正好杜若从浴室里走出，闻戚将手机丢到茶几上，接过吹风机，轻柔地帮杜若吹着头发。在暖风下，杜若的脸颊慢慢地泛上了红晕，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燥热了起来，一切都显得那样恰到好处。
    几分钟后，闻戚将杜若抱起，朝着卧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只是这时候的闻戚还不知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恩爱秀过了，总会出问题。
    在这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全球的吃瓜网友都因为这个突然的消息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七七”是杜若粉丝里出了名的土豪粉丝，“她”几次的大手笔都给不少粉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她”平时的星光动态就是秀恩爱日常 对杜若的彩虹屁，随着杜若人气在全球的高涨，关注“七七”这个账号的人数也达到了十多万。
    这也导致了在“七七”发了那条秀恩爱的消息后，有十多万人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一开始底下的评论还是——
    【kkkk七七又开始秀恩爱了】
    【不知道DR多久会来到现场23333】
    【我赌十分钟】
    【那我赌五分钟】
    接着有人慢慢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DR怎么还没有来？】
    【不是……我的关注点好像不在这里，你们看七七现在的定位……（对比图.JPG）】
    【卧槽？！七七现在和杜若、闻戚在一个地方？】
    【还不止……你们仔细看一下这张照片，亮点太多了（放大图1.JPG）（放大图2.JPG）】
    【？？？什么意思？】
    【我的天！我看懂了！第一张放大图是两只男人的手，第二张放大图上能够看到玻璃上映出了戒指！】
    深夜里，在无数网络“侦探”自发的探究下，用科研的精神全方面地研究和分析了七七发的那张图片，综合各方面条件，最后得出结论——
    七七＝闻戚小号。
    【卧槽！卧槽！卧槽！今天不是愚人节，你们可别吓我！】
    【等等！那DR不就是……】
    【……杜若吗？】
    但是当有人指出了正确的方向之后，接下来就会有无数人自发地开始寻找线索。
    比如七七之前发过一张影子图，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底下疯狂吹彩虹屁，说七七男朋友身材好。
    ——现在回头一看，嗯，身材是挺好的，也的确是男朋友，不过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再比如从七七之前星光动态上显示的定位来看，七七和闻戚的位置移动有那么“亿点点”重合。
    ——真是好巧呢。
    这件事爆发的时机太过于偶然，也正好赶上了涅槃经纪公司公关部新年休假，等到两位经纪人反应过来，和媒体打招呼开始公关的时候，粉丝和狂热的网友已经将这两个账号之前的发言扒了个底朝天。
    这也导致等到杜若和闻戚一觉醒来的时候，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们的小号。
    等看完了网友扒到什么程度之后，杜若打消了心底那最后的一丝侥幸。
    等到涅槃经纪公司公开回应了这次掉马事件，承认了小号之后，网友的反应都是——
    啊，果然如此。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杜若和闻戚会就此放弃那两个小号的时候，在掉马风波渐渐平息后，杜若和闻戚就好像小号从来没被发现一样，继续淡定地用小号发布秀恩爱的动态。
    比如某日。
    【闻戚To The World：我的新电影《心盲》今日首映，感谢大家的支持。】
    【杜若To The World：支持！/@闻戚To The World：我的新电影《心盲》……】
    看完了大号正经的宣传星光动态之后，粉丝们在当天零点后，又刷出了两条新的消息。
    【七七：今天电影院包场，只有两个人一起看电影的感觉真好（开心.JPG）】
    【DR：美好的约会（星空图.JPG）】
    粉丝：行吧，你们高兴就好（强颜欢笑.JPG）
    网友们还能够怎么办呢？
    只能够含泪咽下这口狗粮……
    嗯，真香。
    从杜若和闻戚一起被发现一起过新年后，就有人开始猜测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在很多次的采访中，杜若和闻戚也经常被问到这个问题，但两人始终都没有给出过正面的回应。
    直到某一天，杜若的小号上突然发了一条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星光动态。
    【DR：嘘——】
    第194章 番外二
    7月7日， 有一场特别的演唱会。
    几乎是在这场演唱会之前整整一年的时候， 网上就出现了一些关于这场演唱会的小道消息，但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表示不相信。
    【肯定是假的，说真的， 他们四个现在都已经是什么咖位了，没有必要吧】
    【而且其中两个已经完全转型成演员了， 他们现在很久都没有站上舞台了吧？我记得这两年他们除了拍戏， 连综艺节目也不怎么上】
    【提到这个我就想哭……十一年前我刚刚开始追星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现在居然只能够跑到电影院里才能够看到他的脸。哦，不对， 还有广告：）】
    【虽然有点遗憾， 但从理智上来说，想要让他们合体在一起开演唱会， 真的不可能吧】
    毕竟现在，杜若和闻戚已经站在了全球最顶尖的那一批男演员中， 只要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主创名单上， 就是票房和口碑的保障。而宁安易和楚方，虽然走了不同的音乐路线， 却殊途同归， 被称为年轻一代音乐人中属于华国的“双子星”。
    不管怎么看，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 合体开演唱会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现在！
    这场演唱会真的来了！
    当涅槃经纪公司通过官方星光号发布To The World组合即将召开十周年演唱会的消息， 杜若、闻戚、宁安易、楚方四人分别转发星光动态之后， 无数正在刷星光网的人突然就发现，网页彻底地卡死了。
    星光网崩了足足十分钟，才维修好，而To The World组合即将召开十周年演唱会的消息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地传遍了全球。
    在演唱会传言刚开始出现的时候，说“不可能”的那些人这时候全部销声匿迹了，只剩下无数网友被这个消息彻彻底底地炸了出来。
    【？？？！！！To The World组合要合体开演唱会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真的活久见吧！！！】
    【从看到这个消息开始到现在，我整个人脑袋都是蒙的……今天真的不是愚人节吗？】
    【呜呜呜呜呜……我感觉自己现在很开心很开心，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除了这些评论之外，还有一类最多的评论是——
    【我的天！杜若、闻戚、宁安易、楚方居然是一个组合的？】
    【杜若最开始居然是以男团身份出道的？】
    这样的评论还不少，毕竟从三周年演唱会结束后至今，已经快七年了。在这七年前，To The World只偶尔两两合作出一首单曲，却没有再合体出过专辑。
    【……不然你们以为他们星光网认证名后的“To The World”是什么？】
    【我以为是他们给自己的目标……毕竟现在来看，不是都实现了吗？】
    而这时候心情最复杂和激动的，莫过于坚持到现在的世界姐姐们。
    在演唱会消息公布之后，有一则旧视频开始在网络上疯传。
    那是To The World组合三周年演唱会的安可视频。
    视频里，在全场的大合唱中，七年前的杜若望着璀璨的蓝海，眼底仿佛有星光闪烁。
    “我们想和你们提前约定一次，十周年的演唱会。”
    接着，四位少年朝着观众席的位置，单膝下跪，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这一刻，那道声音仿佛穿越了七年的时空，来到了面前——
    “约定吗？”
    ——啊，约定好了啊。
    ***
    To The World组合十周年演唱会的地点定在了星夜体育馆，这是一年前刚刚建成的，全球最大的体育馆，能够容纳二十万人。
    即便如此，对于想要参加这一次演唱会的人来说，二十万票依然远远不足。
    不光是原先的世界姐姐，还有杜若、闻戚、宁安易、楚方的影迷和歌迷等等，无数人都在期待着这一次的演唱会。
    门票线上开售不过三分钟，二十万票全部售空。
    无数没有抢到票的人在网上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后悔死了！四台电脑，五个手机，居然一张都没有抢到QAQ】
    【别说了，我连网页都没有打开，一点进入就卡住了orz】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一场！多开几场不好吗55555】
    【谁有票？我出十倍，不，二十倍的价格买！】
    【前面的别想了……能拿到手的，谁还会卖啊……】
    无数的询问电话和邮件飞向了涅槃经纪公司，直到涅槃经纪公司发出官方声明，称会对演唱会进行实时的线上直播，才勉强安抚住没有买到票的网友的心情。
    ***
    在无数人的期待下，终于来到了演唱会当天。
    7月7日，因为人数实在太多，从下午两点开始，观众就开始陆陆续续入场。
    粉丝走到座位上之后，就发现座位上放着一个碧蓝色的手提袋，上面还有专门的标号。打开来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张卡片，上面是今晚演唱会的曲目表，还有一个To The World组合的应援棒。
    很快，就有拿到过第一代To The World组合应援棒的粉丝发现了特殊的地方。
    “哎，我手中的应援棒手柄上有一个标志哎。”
    “真的哎，我也有！”
    “我手柄上的那个标志是‘up’，你的呢？”
    “我的是‘down’……”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你看看那张卡片！”
    “当到安可曲的时候，请手柄上有‘up’的观众举起应援棒，请”down“的观众关闭应援棒……”
    到了现场的观众很快就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网上，演唱会还没有开始，网上关于这次演唱会的讨论就已经开始了。
    【我的天！这个应援棒好好看！】
    【555555改版之后的应援棒真的好好看，我看到有专业人士分析了，貌似用的是最新的工艺，而且限量，只有到现场的观众才有】
    【我真的酸了……为什么我没有能够抢到票啊啊啊啊啊】
    【尽管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这一次演唱会肯定会有惊喜】
    演唱会正式开始前五分钟，线上直播开启，无数人疯狂地涌入直播间。
    光是华国，就有一亿人正在观看直播。除了在现场的二十万观众外，关注这次演唱会的全球观众超过了三亿人。
    当全场的灯光暗下，所有观众屏息凝神，当全息影像在星夜体育馆里呈现，那四道身影出现在舞台上的刹那，不知道有多少观众在现场尖叫出声，也不知道有多少观众在屏幕前留下了激动的眼泪。
    《初遇》、《小王子》、《荣光》……
    每一首歌，现场观众都挥舞着手中的应援棒，含着泪大声地跟唱着，仿佛不知疲惫。
    这是疯狂的一晚，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艺术盛宴。
    华丽的全息影像，绚丽的灯光效果，顶尖的音乐呈现，绝妙的舞台设计……
    这是一场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细节，都刻上了“用心”两个字的演唱会。
    不知不觉，演唱会就已经临近了结尾，四个人的身上都满是汗水，但脸上却带着笑容。
    倒数第四首歌，是杜若单独演唱的抒情歌。
    开演唱会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唱到后半段，杜若在舞台的边缘半蹲下，单手扶正自己的耳返。注意到台下观众举起手机对准他，杜若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还扶着自己的耳返，就这样笑着抬起头。
    细碎的头发被发胶带到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汗水在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那双眼睛璀璨如星辰，带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你。
    那位观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按下了快门，直到杜若转过头，才渐渐地回过神来，和身边人一起疯狂地尖叫着。
    杜若的单人抒情歌之后，紧接着是宁安易、楚方、闻戚的单人舞台。
    看着他们站在舞台上，那样耀眼夺目，看着他们一路走到现在的世界姐姐们早已经泣不成声。
    三周年演唱会之前的那段时间，对于经历过的世界姐姐来说，是一段不想去回忆的过去。所幸的是，她们心尖尖上的少年终于还是走了过来。
    昔日少年已成王。
    当闻戚的单人舞台结束后，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狂欢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全场的“安可”声中，却有敏锐的观众注意到了现在的舞台上只有三个人——
    闻戚，宁安易，楚方。
    杜若呢？
    就听见台上，宁安易笑着对观众席道，“现在是安可曲了哦。”
    “没错，到最后的安可曲了。”楚方也在旁边憋着笑提醒了一句。
    两个人脸上此时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像是知道些什么，忍不住想笑，又不能露出过多表情的样子。
    但两个人的提醒还是让现场的观众反应过来了开场前发现的，那个奇奇怪怪的关于“up”和“down”的说明。
    手柄上有“up”的观众高举起手中的应援棒，而手柄上有“down”的观众则放下了手中的应援棒。当最后一位观众举起手中的应援棒后，由二十万观众组成的字阵也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了大荧幕上——
    闻戚
    我们结婚吧
    闻戚凝望着这片碧蓝色的海洋，眼底先是错愕，接着涌上来的便是浓浓的感动，但他却始终都没有转过身，直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换了一身白色礼服的杜若手捧着一束蓝玫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一步一步地走向闻戚。蓝色的灯光从他的身后打来，映下一层朦胧的光影。
    在全场二十万观众的尖叫中，在全球三亿观众的注视下。
    杜若在闻戚面前站定，单膝下跪，凝视着他的眼睛，举起了手中的蓝玫瑰，“你愿意吗？”
    全场二十万观众，此时却鸦雀无声。
    “我愿意。”
    闻戚握住杜若的手腕，将他拉起，下一刻，杜若的腰间被闻戚紧紧地锁住。
    蓝玫瑰散落一地，在无数观众的见证下，闻戚低头吻着他深爱的少年，而他的少年也仰起了头，拥抱住他。
    爱上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