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爱意》作者:在汀 文案: 温眠回国后,整个彬城等着看她的热闹。 一个月前,她是温家备受宠爱的千金,彬城名媛圈众人歆羡的温家公主。 然而半个月内,温父心脏病突发去世,公司易主,温家破产……昔日的天之骄女变成养家糊口的落魄大小姐。 “江少,温大小姐在那儿弹钢琴。” 江易锴眯着眼睛望过去,哟,高傲白孔雀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对上那道冷漠的视线,江易锴指尖抽出一张房卡,指使服务生:“去,叫大小姐过来叙个旧。” 一群狐朋狗友看好戏。一杯香槟淋到江易锴的头上,卡被掰成两瓣。 众人等着江少整死过期大小姐。 不料江易锴擦干净脸上的酒,略一挑眉,玩味地看着她:“玩够了总该回家了吧?” 众人:┌(。Д。)┐ 温眠:“……你有病。” - 谁也不知道,江易锴曾在一场慈善晚宴上, 一掷千金拍下温大小姐的一条黄色钻石项链,并以她的名义捐款百万。 *浪荡纨绔X破落大小姐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眠,江易锴 ┃ 配角:下一本《抓住你了》求戳收藏TAT ┃ 其它: ================== 第一章 十二月的冷风像一把锋利的刀,猎猎作响,刮得脸生疼。 早晨刚刚下过一阵绵绵的阴冷细雨,被划破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青草和泥土的腥味,散落在青石板上的蚯蚓仿佛暴尸街头,残存在这世间一呼一吸。 如同此时的她,冰冷到极致,连呼吸都快顾不上。 温眠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企图赶跑浸入身体的冷气,纤长十指长期露在外面,已被冻得僵硬通红,她艰难地弯曲手指拿到唇边,呼一口热气搓了搓手,似乎并没热起来。 后面的人群中时不时地飘过来些许似有若无的闲言碎语,伴随着种种情绪。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应该还剩点财产的吧?” 刻意压低的嗓音断断续续落入她的耳中,她扯了扯唇角,干涩的嘴唇瞬间开裂,血丝渗透出来,转过头,淡淡地看着她的这几位姑妈叔叔。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那几位面色讪讪,默默对视一眼,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大哥生前最疼她,就是不给小的也不可能不给大的留点遗产。” 另外两人没说话,心中却各有打算。 从公墓到温家别墅的路上,温眠给父亲的律师打了个电话,她没理会车里其他人在说些什么,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车子慢慢驶进车库。 许律师提着公文包等候在别墅,一见人陆陆续续进屋,他站起来先和温眠礼貌颔首。 另一侧的女人也随之站起来,面带惊讶地看着进来的一大帮七大姑八大姨。 “眠眠,这……”女人面容憔悴,连续熬了几夜的双眼通红,目光疑惑地看向为首的温眠。 温眠没看她,和许律师点了点头,随即坐在最近的沙发上。 “许律师,麻烦你给他们看看我爸爸的遗嘱,顺便再给他们普及一下法律常识。” 后进来的那些人听到这句充满嘲讽意味的话,脸色微变,不悦的情绪瞬间涌到面上来。 先前在公墓里讨论温家遗产的一个中年女人不高兴地吼道:“眠眠,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这几天要不是我和你的几位姑姑叔叔,你爸爸能走得这么安稳吗?没我们,他的葬礼有可能这么顺利吗?” 旁侧的姑姑叔叔立刻附和:“就是说啊,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了谁?” “不要以为你爸爸不在了,温家就能让你一个女儿做主,还有你母亲在呢,她才是温家的女主人!” 被点到名的温家女主人周芸缓缓一笑:“眠眠不是故意……”话说到一半,她抬头看向温眠,声音顿在喉咙里。 温眠收回冷冰冰的视线,向许律师示意,后者里面取出几份文件,宣读文件上的内容。 温父去世得突然,尽管早年间他立了遗嘱把身后财产划分得一清二楚分配给子女和妻子,但这些财产大多在温家破产时被抵押清偿,就连这座温眠住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也将被银行查封抵押。 “……就算温先生没有破产,您几位也是没有继承这份遗嘱的权利。”许律师念完,目光落在面前几人身上。 要是想温世华的钱,那行,连带着债务一起承担。 其实,这几位心里也清楚温世华没有多少遗产可以让人继承,只是他们不甘心被温世华赶出公司还没有任何赔偿。现在温世华死了,在他的手里捞不到好处,那就从他女儿下手。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稍微哄骗几句,立刻就给钱了。 中年女人稍缓了缓神色,和旁边的人交换眼神,开口道:“眠眠啊,你知道我们这些年一直在为你爸爸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你爸爸因为他的决策失误,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然后把我们赶出公司,这就不太厚道吧……他已经去世,有些话我们不说了,对亡者不尊重。” 女人自以为很通情达理地顿了顿,留给温眠足够的缓和时间,“你是他的女儿,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几人出来时,你爸爸允诺我们,会给我们一定的补偿,他现在不在了,那还有你和你母亲是不是?” 温眠点了点头,起身到楼上的书房拿了一张卡下来。 那几人立马面露喜意,几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温眠手上的卡,其中一人明知故问道,“这是?” 温眠把卡推到代表面前,淡淡解释:“钱不多,是我父亲仅剩下的一点钱,我自作主张留给各位姑姑和叔叔,算是辛苦劳务费。” “卡里有多少钱?” 温眠想了想,比了一个五的数字。 问话的那人立刻接话:“五百万?我们有五个人,平均每个人一百万,勉强够吧。” 温眠摇摇头,“里面是五万,谢谢各位这几天的帮忙,你们若是想再多我这里也是拿不出。今天许律师在场,几位说话要注意些,稍微不谨慎,给彼此造成麻烦就不好了。” 那几人原本还像继续吵下去,但被她这么一说,互相看了看,稍有了退意。 “那行吧,五万就五万。”反正人在这儿,不怕要不到钱。 那些姑姑叔叔拿着钱离开后,别墅瞬间静了下来,温眠起身送走许律师,再回到客厅,周芸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眠眠,你今天说话有些得罪人,他们好歹也是你爸爸的亲戚,跟着你爸爸打拼那么多年,也是正常……” 温眠看也不看她,“我听说你手里有一笔钱,要不你现在追上去给他们?” 周芸一噎,没再说话。 温眠懒得再和她多扯,走到厨房和正在洗杯子的阿姨说,“李姨,温钰的东西有收拾好吗?” 李姨擦擦手,边走边和她说:“都收拾好了,胡叔也在外面等着,就等你了。” 两人慢慢走上楼,李姨偷偷往下面瞧了瞧,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我还是过去照顾你和钰钰吧?我不放心她。” 温眠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别了,您在我们家都待了多少年,还没嫌烦呢,您还是回去带您的小孙子,省得成天被您那媳妇说。” 李姨眼眶红红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 那房子是她陪着温眠一起找的,彬城老城区的老小区,老得比温眠的年纪还大,不仅破旧,听说治安也不好,都没个物业在管理。 温眠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会住得惯那种地方?但没办法,温家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温家,就那房子用的还是温眠自己的积蓄。 楼下的那位靠不住,这儿还有个小的,现在全靠她一人撑着,李姨望着她的背影,温父若是知道,该不知会有多心疼。 温眠没想那么多,她走到温钰的卧室,推开门,看见小女孩站在床边,眼神怯怯地望着她。 “姐姐……” 温眠弯下腰抱起她,摸着她的额头,然后稍稍松了口气。 温钰连续几天发高烧,所以今天出殡没有让她一起跟过去,要不然肯定加重病情。 “今天姐姐带你去新家好不好?把你的玩具都带上,姐姐还给你买了佩奇的蛋糕,你过去看看。” 温钰从小便乖巧,点着小脑袋,然后搂紧姐姐的脖子。 温眠抱着妹妹出来。 李姨叫司机胡叔过来搬行李,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抵押了,温眠姐妹俩的行李也没几样,几个箱子早已收拾上车,倒是周芸,一个人的东西满满当当地塞满了车子后备箱。 李姨和胡叔都是温家的旧人,很看不惯这位后来的温夫人。以前温世华还在,他们勉强恭敬些,但温世华走了,他们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李姨看见温眠忙上忙下操办葬礼,而这位温夫人待在她的卧室精致地瞄着眉毛,李姨心中越发厌恶。 温眠上车后回头再看了一眼,这些天积攒的所有情绪喷薄而出,眼眶温热湿润,她咬着嘴唇不让那点情绪掉落下来。 她好像真的要无家可归了…… —— 老城区的新家,面积很小,只一百来个平方。三室一厅,温眠姐妹和周芸每人一个房间。 温眠的房间是这三个卧室里最大的,却还比不上她原来卧室的三分之一。没有衣帽间,没有会客厅,更没有书房……李姨帮着她把东西搬进新家,一边在心里哀叹,一边注意着周芸的情况。 周芸第一次过来,看见她那个房间,脸立马拉长,随口说了句:“怎么这么小的?” 隔壁是稍微大点的主卧,她站在门口看了看,面上尽是不悦的情绪,“眠眠,怎么我的房间没你大?” 温眠还没说话,李姨直接嚷道:“今日不同往日,嫌房间小就去住你的大别墅。” “你……”周芸简直要气得发抖,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佣人都来欺负她。 温眠当作没听到,把温钰放在沙发上,给她盖上毯子后,到厨房烧热水。 屋子刚收拾过,虽不大,也算整洁干净。相较于普通人家,这条件也很不错了,对于目前的境况来说,她实在没有挑剔的资格。 收拾完所有东西,安顿好温钰,接近傍晚,温眠出了门,匆忙赶去绿岛。 绿岛位于彬城新老城区的交界位置,距离新家不远,不到二十分钟,温眠赶到那里,和等在门口的叶文碰了面,两人一同进去。 “要不咱还是不去了吧?现在都这样了,你不去,她们顶多说几句,也不会怎么样。”叶文还在劝说她。 “不管如何,今天我是一定要拿到那幅画。”温眠摆摆手,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就是谈个钢琴,我以前又不是没在绿岛弹过。” 以前是以前,以前的温大小姐兴致高了当场弹一段伴奏,在场的人还会捧场鼓掌,现在呢?那些人怕不是私底下等着看温眠的好戏。 然而,叶文从来都拗不过她,她决定的事只有她自己能够改变。 大厅角落处放置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裙的黄发女子倚在钢琴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不断走近的温眠。 “哟,温大小姐还真来了。”唐贝贝抱胸靠在上面,然后往大厅不远处抬了抬下巴,“那幅画我已经让人拿过来,你弹完我就给你。” 温眠转过头看向墙边靠着的那幅画,她点了点头,走过去,“让一让。” 唐贝贝冷哼一声,温家破产,温眠再也不是以前众星捧月的那个温大小姐,她还有什么傲人的资本可言? —— 二楼的某个包厢,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望着一楼大厅。 一个红发男子微皱着眉,捅了捅身旁的好友,好奇地问道:“阿锴,你说温大小姐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她爸今天出殡,她还来绿岛弹钢琴,她是嫌她在彬城还不够出名吗?” “啧啧啧,看不出来大小姐虚荣心这么强……”他边说边摇着头。 江易锴眯着眼睛,视线望向大厅的某一处,细碎灯光落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似是投射出一道目光,紧紧地定在钢琴前的那道纤瘦的身影。 另一旁戴着细金边眼镜的斯文男子开了口解释:“大小姐弹钢琴是为了她妈妈的那幅画,唐贝贝好不容易抢到那幅画,这还不逮着机会尽情羞辱大小姐?” 江易锴面色淡淡,转身坐回到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新故事新旅程,希望你们会喜欢呀!开文前三章留言掉落红包~ 第二章 温眠的母亲是一位画家,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十年她的作品才渐渐为人知晓,再经过当年的媒体多加吹捧报道,愣是把她妈妈的作品价格抬得很高。 今年十月份,她寻到一副她妈妈的画。那副画其实相较于她妈妈的其他作品价值没那么高,名气也不大,只是内容对于温眠有些特殊,那副画的内容是一对在田间小路行走的母女,在夕阳的映衬下,母女俩的背影被逐渐拉长。 普通的题材,简单的画法技巧,却对温眠意义深刻。 得到消息那会儿,她还在国外念书和实习,忙得抽不出空回国,因此她打电话特意拜托了叶文帮忙拍下那幅画,却不想被唐贝贝那个女人抢先一步买到画,特意在朋友圈PO出来耀武扬威。 然后,有了今天的一幕。 她不是不知道唐贝贝安的是什么心,无非就是想在人前找回点颜面,这些不重要,她只想拿到画。 温眠照着曲谱弹了两首绿岛最受欢迎的曲子,十分钟后,她从钢琴前站了起来,看向立在一旁面色难看的唐贝贝。 “画可以卖给我了吗?”她淡声问。 只是话音刚落,大厅某一处不知是谁主动鼓起掌来,接着,掌声三三两两响起来,还有个不知内情的直说弹得好。 温眠不以为意地笑了,而唐贝贝的脸色愈发不好,目光仿佛是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射向温眠,冷哼一声,不甘心道:“温大小姐好手段,这场合也能让你出风头……” 叶文是个急性子,等在一旁许久,听她磨磨唧唧终于忍不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废话少说,画给我们,钱给你,一拍两散。” 唐贝贝脸色又差了几分,不甘心却又毫无办法,先前她为了羞辱温眠,特意发朋友圈,而且评论所有人,只要温眠按照她的要求弹钢琴,她就会把那副高价拍得的画还给温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温眠和叶文拿到画转了钱,不打算在绿岛多待。 没走几步路,大厅入口又进来是两个女生,为首的女生视线扫视大厅一圈,目光稍稍朝向温眠那一处,微微一颤,手指随即捏紧了手拿包。 下一秒,女生的脸颊又旋出一抹温婉笑容,视线落在黄发的唐贝贝身上,轻柔唤道:“贝贝!” 唐贝贝回头,难看的脸色瞬间展开笑颜,得意之色闪过脸庞,“表嫂!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话音甫落,她迫不及待地扭头看向温眠,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反应,谁知道,温眠看也不看她们这一处,和她身边的叶文侧头说着悄悄话。 唐贝贝冷哼一声,立刻招呼她的准表嫂过来,“表嫂,你来得太晚,温大小姐刚刚弹完钢琴。” 那位表嫂站定在几人面前,向温眠伸出手,“温大小姐,久仰大名。” 温眠听到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声才回头,眼神冷淡地在来人脸上看了几眼,她仿佛没看见伸出来的那只手,淡淡地回道:“文小姐,你好。” 她提了提手中的手,心中估摸着出去得叫辆车才能拿得走,欲待离开,一抬眼发现那两人依旧站在她面前。 那位文小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吟吟地开口:“我听贝贝说,温大小姐师从知名钢琴家王安,我一直很喜欢王安老师的演奏,不过就是很可惜王安老师好多年没有开演奏会,不知今天我是不是有机会欣赏一下他的学生弹的曲子?” 温眠和叶文对视一眼,只见叶文的白眼都快翻到二楼天花板顶上。 温眠懒得敷衍她,提起地上的那幅画,一本正经地建议道:“文小姐今天这么想听人弹钢琴,你让唐贝贝给你弹个一天一夜,保准听得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听。” “温眠,你什么意思?”唐贝贝怒道。 “哟,这都是在做什么呢?” 从楼梯口传来一道略微轻佻的声音,红发男子插着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向她们这一处慢慢走近。 唐贝贝蓦地皱起了眉:“时南,你怎么在这儿?” 她和这位少爷从小不对付,最近时家还频频抢走他们家的生意,令她爸在家里也一直阴着脸,不过最令人讨厌的是姓时的曾经很没风度地当众讽刺过她,说她像穿着彩衣的土野鸡。 这种奇耻大辱,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此时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没好事,唐贝贝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时南笑眯眯地走过来,先是拿眼神瞟了一眼唐贝贝,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暗自嘀咕:“野鸡啊永远都是野鸡,再这么装都成不了孔雀。” 话着,他看向温眠,唇角漫不经心地笑着,“手底下人不懂事,大小姐过来也不好好招待,我给大小姐赔个礼,请大小姐到二楼一起喝杯酒顺便叙个旧?” 温眠:“……” — 二楼包厢内,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瞥了眼楼下的情况,拿下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细丝边眼镜,低头边擦着边和身旁的男人说:“我估计阿南搞不定大小姐,这堵我赢定了。” 江易锴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无聊。” 纪靳重新戴上眼镜,低低地笑着说:“彬城近期的主角都是温大小姐,就温大小姐今晚的绿岛行,视频都已经传遍朋友圈,你说无不无聊?” 说着,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不是最该喜闻乐见温大小姐落魄吗?毕竟是她无情掐灭你刚燃起的恋爱小火苗。” 江易锴往空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刚要放到嘴边,随即停下,“你不知道温大小姐狼狈回国那天,我在明珠苑放了一个多小时的烟花吗?” 纪靳挑了挑眉:“那兄弟待会儿再请大小姐上来,让你报了当年她拒绝你的仇。” 江易锴轻笑了声,没当回事儿。 一头红发晃荡着出现在包厢门口,看见纪靳站起来,他摆摆手:“别去了,大小姐和她朋友早走了,这次我输。” 他把赌的那辆车钥匙丢给纪靳,然后看也不看直接坐下,一口气把江易锴倒的那杯酒咕噜咕噜灌进肚子,喝完抹了把嘴,才继续方才的话题。 “唐贝贝那女人也是够小心眼的,还把大小姐前未婚夫的现任女朋友带过来耀武扬威,我都有些看不下去……” 江易锴被他喝了酒,立刻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你在这儿说什么绕口令呢?” —— 温眠和叶文出了绿岛打车先回了新家放画,然后再出来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叶文问她之后的打算,是不是要出国继续学业,毕竟还有小半年她才算毕业,而且学校和实习公司那边的一堆事还没忙完。 “上半年Mo刚成立女装子品牌,正缺设计师,到时候你看看要不要过来试一下?”叶文问。 温眠想了想,没立刻答应。她连轴转了好几天,到现在脑子都混成一团,能不做决定尽量不做决定。 两人吃完饭,温眠打包了一份排骨粥回家。 老小区没有物业,附近几个小区都喜欢把车停到这个小区,因为停车不用钱,导致现在地面上停满了各色车辆,甚至连辅道也没有被放过,车子七扭八歪前凸后凹,只给行人留一条窄窄的行走通道。 温眠拎着打包盒侧身经过楼下的一条辅道,没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踩了一滩积水。温眠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正要弯腰低头去看,余光瞥见旁边的一辆黑色车子里出现一点星火。 车内有人,她侧脸看了一眼,随即很快收回了视线,站起身加快脚步走进楼道。 开了门走进屋里,她注意到玄关处大喇喇地放着一双男士皮鞋,而原本属于她的那双拖鞋不见踪影,温眠的脸色蓦地下沉, 没想到搬进来的第一天,周芸就敢把人带到这里。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周芸的房间,未走近便听到房间里传出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温眠的脸色越发阴沉,直接伸手敲着房间门,里面的声音霎时停住。 她冷笑了声:“穿好衣服出来,不然别怪我拿钥匙进来捉.奸。” 话落,她先去了温钰的房间看她,见她还睡着,她稍稍松了口气,给温钰掖了掖被角后,重新走出房间。 周芸的房间依旧紧紧地闭着,而不远处的玄关,有一个男人在黑暗中手忙脚乱地弯腰穿鞋子。 那人一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她,手上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温眠看见他的脸上似乎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滚出去。”她冷冷道。 男人好整以暇地穿好鞋子,临走前缓缓吐出话,“温大小姐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屋里重新恢复平静,温眠攥了许久的拳头蓦地一松,她看向她那位继母的房间, 刚回国那天晚上,她便知道了周芸外面有人,她偷听到她在卧室里给那男人打电话,娇声娇气地问那男人什么时候来家里接她。 那男人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周芸暗地里在计划跟着她的那位情.夫同居,并且她打算把她的亲生女儿丢给温眠抚养。 周芸知道温眠很厌恶她,但放心不下温钰这个妹妹,这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抛弃女儿,和她的情.夫双宿双飞。 确实打得一手好算盘。 温眠拎着刚买回来的两罐啤酒,走出门口,坐在台阶上,手指略微用力掀开一罐啤酒,仰头喝了口。 她第一次喝这种啤酒的时候,有些喝不惯这苦苦的味道,但后来实习压力太大喝得多了,也就慢慢习惯。 凡事都有一个习惯的过程,她想,她应该也能适应以后没有父亲和温家的日子。 温眠默不作声地喝完两罐啤酒,走出楼道扔空啤酒罐的时候,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定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车子上。 这次她看清了车内确实坐着一人,她微眯着眼,似乎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温眠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走过去敲了敲那扇车窗。 车窗缓缓下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映入她的眼底,温眠皱起了眉,突然想起绿岛的一幕,“江易锴?” 江易锴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温大小姐,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呀!!早上看了阅兵,所以晚啦点时间,今天继续掉落红包~~ 第三章 温眠皱着眉,眼神中略带戒备地看着他,许久之后、问道:“这么巧?江少……不会也是住在这个小区吧?” 江易锴不置可否地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定定看着她的脸。 这张脸美是美,算是清水素颜,那精致的五官长得也完全不输旁人,她的眉眼间有着一种明艳与张扬的美。就算是现在,遭遇父亲离世、温家破产,大小姐从云巅跌落尘土,也不失她原本的美丽,手掌小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少有的柔弱,倒是比原先那高傲的白孔雀姿态顺眼不少。 无怪乎在温眠回国后,有个星探想要签她为公司艺人进入娱乐圈发展,不过温大小姐似乎拒绝靠脸当明星。 江易锴一下下地叩着方向盘,看着车前那条挤满旧车的辅道,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原本呢作为朋友,我还想来看看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好像温大小姐似乎并不需要帮忙。” 江易锴一口一个大小姐,生怕她听不出话里的意味,温眠仔细琢磨着晚上在绿岛的那场景,估计也有他的一份。 她没说话,只是紧蹙着眉头,静等他把话说完。 江易锴突然扭过头,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看不出来大小姐竟然好大叔这一口。客观地讲,大小姐你的品味比当年还差了不少。” “江少不会是特意过来看看,昔日的温大小姐如今过得有多凄惨吧?”温眠冷冰冰地一字一顿评价道,“那你还真是和当年一样,无聊透顶。” 话音甫落,不远处闪过一束灯光,紧接着一辆车子打着远光灯缓缓驶来,温眠被那一束白光刺到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她的心情原本就不太好,加之刚才又喝了两罐啤酒,满腹的情绪翻来滚去,不适感越发明显,喉间突然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不等她有所感受,她下意识地迅速转过身,朝垃圾桶弯腰吐去,吐得快把内脏都吐出来,那种感觉才稍稍缓了一缓。 温眠撑在垃圾桶上喘气歇息,眼前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巾,她当做没看见一般,移开视线,随后淡淡地说:“江少若是也想像唐贝贝一样羞辱我,请便吧,左右也不差你一个。” 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念书,很少出入各种公开场合,存在感远远比不上以前,但饶是这样,当她家破产、她爸爸去世,看她好戏的人还只多不少。 江易锴的手依旧悬在半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他是给你钱还是给了你房子?我想温大小姐不至于为了那点钱就跟着一个老男人吧?” 温眠懒得和他解释:“这又关你什么事?江少不多操心你的女朋友们,怎么还有时间关心别人的私生活?” 江易锴沉默几秒,忽地轻笑一声,他把手里的纸巾捏成一团,随手一丢投进垃圾桶,而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脸:“你跟着那个老男人还不如跟我,至少我不会让你住这种破地方。” 温眠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滚。” 她头也不回地朝楼道快步走去,上了楼梯迅速地进屋,砰地用力关上防盗门。 江易锴鲜少见过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原本阴郁的心情此时莫名好了起来,他摸着下巴,似是有趣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啪嗒一下,头顶的路灯瞬间熄灭,视线陷入昏沉沉的黑暗中。 他啧了声,还真是个破地方,不仅地方小,连个路灯都是坏的。 江易锴坐回进车里等司机过来。 他的司机就在附近晃荡,抽完一支烟后,迅速地进小区给他开车。凭着超高的驾车技术,顺利地从一堆车里安全出来。 “你说温大小姐是不是瞎了眼?” 司机跟了他四年,对他的性情摸了个透彻,乍听到这一句,顿时抖了个激灵,战战兢兢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 — 另一头,温眠关上门,迎面撞上出来喝水的周芸。 周芸身上披着一件真丝黑色睡衣在客厅倒水,弯腰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睡衣从肩口滑落,露出圆润细滑的肩部。 温眠冷不丁地打开客厅的吊灯,灯光落在站在正中的那个女人身上,露在外的肌肤上,大片无法忽视的红色点点赫然在目,脖颈连带着小臂一片全是痕迹。 温眠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闪过一丝冰冷,她快步走到周芸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薄薄的一层布料根本阻挡不住那些恶心反胃的痕迹。 “就这么忍不住?”温眠冷漠地讥讽道,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当你躺在那个男人的身下时,你猜我爸爸会不会就趴在你的奸.夫身上,阴森森地看着你。” 周芸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一步,又惊又羞地瞪着温眠。 “温眠,你够了。要不是为了钰钰,我早就想和你爸爸离婚了。”周芸像是为了自己给自己壮胆,猛地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她越说越激动,“现在你爸爸已经去世,我和别的男人干什么都与你无关,别说你只是我的继女,就算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也没有立场指责我!” 温眠嗤地冷笑了声,她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看不出来周芸平时在温家唯唯诺诺,现在还会为了奸.夫勇敢反抗,勇气可嘉。 “所以,你和你的奸.夫在我爸还没去世前就勾搭上了?我爸知道你们之间的龌龊恶心事吧?”温眠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幽幽道,“温钰有你这种妈,我也是替她心疼,亲生女儿还比不上一个男人。” 她此时非常同意江易锴的话,会看上那种男人,确实是眼睛出了毛病,“就这么一个男人也值得你背叛我爸爸,你看人的眼光有很大的问题。” 周芸气极了一般涨红脸色,她冲过来举起手想要打温眠,却被温眠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客厅,似乎是有回音久久没有消息。 周芸瞪着她,余光却瞥见墙角处站着一个小人,眼神怯懦地看着她们这个方向,她闷不吭声地系好睡衣带子,回到房间还不忘愤恨地关门。 温钰被这关门声吓得全身一抖,她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那道房门,赤着脚走到温眠身边,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声音小小地唤道:“姐姐……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温眠心下叹了口气,抱起温钰回到她的小房间,“肚子饿不饿?姐姐给你买了排骨粥,你要不要吃?” 温钰坐在小床上,乖巧地点点头。 温眠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乖乖躺在床上,姐姐给你热粥。” 她起身拎起那份冷透的粥,听得后面一道嗓音小心翼翼地问她:“姐姐,爸爸他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温眠的身影微微一顿,眼泪顺着眼眶流淌下来,她却一动不动,“姐姐下次带你去见爸爸。” 说完,她迅速抹掉眼泪,快速走出去热了粥过来。 温眠是在一周前接到李姨的电话,当时她跟着老师Elvis准备一位客户的高定,那位外国客户是Elvis认识多年的老朋友,Elvis想让她也跟着参与一部分的设计,为她以后来公司工作增加经验。 只是没想到她刚和Elvis讨论完她的设计思路,她接到国内的电话,李姨哭着告诉她,她爸爸遭遇车祸并且心脏病突发去世。 之后便是学校和公司请假,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处理她爸留下来的各种问题和安排她爸爸的葬礼。 她第一次感到对未来的迷茫,对周围环境的难以适应。 外面那些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热闹,或许还会在她再次跌倒时狠狠地踹上一脚。 温眠躺在床上一夜没睡,这些天都是如此,睁眼躺在床上,睁眼看见天亮。尤其是这房子有股潮湿的味道,更加扰得她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上,她到温钰那边看她的情况。 小温钰又烧起来了,不止如此,她早上起来开始吐,一张小脸整个泛白,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温眠打算带她去医院,出去时,她看见周芸的房间关着门,迟疑片刻直接打开了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里面的东西都少了许多,周芸昨天带过来的随身衣物和贵重东西全都不翼而飞。 温眠暂时没想那么多,回到小房间先抱着温钰打车去了医院。 温钰在检查室做检查的时候,她打电话给周芸,不知是周芸故意不接还是把她拖到了黑名单,电话始终打不通。 “温钰的家长在吗?”护士出来叫了声,她立刻挂了电话,做完其中一个检查又到楼下抽血。 温眠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以往家里人生病都是有专门的家庭医生上门过来,就算是到要去医院的程度,也是会有医生陪同过去处理相关事宜,不用她操心半分。 现在她确实手忙脚乱,完全顾不过来、 走廊上有家长见她业务这么不熟练,有些看不过去,连忙过来帮她一把。 “你女儿吗?看着挺乖的,不哭不闹。”那位家长也在等她家小孩儿出来,闲着无聊随口和她拉家常。 温眠尴尬地笑了笑:“那是我妹妹。” 那位家长哦了声,接着又问道:“二胎?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爸妈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带你妹妹过来?工作很忙啊。” 温眠敷衍几句,趁着温钰出来,忙起身过去牵她的手。 一上午的时间,温眠在医生的嘱咐下,带着温钰上上下下折腾做检查,有几个检查的单子要第二天再出来。 医生没说是什么原因导致温钰经常发高烧,只是神色间似乎有些沉重,温眠不敢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拿着开的药带温钰下楼离开。 下扶梯绕过大堂时,身后传来一道迟疑不定的声音:“眠眠?” 温眠的脚步微微一顿,正想当做没听见快步离开时,却被温钰拉了拉手:“姐姐,是孟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又晚了TAT 今天继续掉落红包~明天如果不出门,我争取早点 第四章 温眠这下想当作没听见没看见也不行了。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对男女身上,男人挺拔帅气,身旁挽着他的女人温婉美丽,确实如外界所言,门当户对,才貌匹配,十分相称。 温眠蓦地轻笑了下,目光掠过对面女人的小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准爸爸陪着准妈妈过来做产检。 “这么巧?文小姐怀孕了?”她大喇喇地问了出来,问得对面两人纷纷一愣。 文筠下意识地抬手摸着小腹,看向身旁男子的脸上露出些微羞涩的情绪,“是啊,刚检查出来,温小姐记得替我们保密哦,等过了三个月,我们会和大家公开的。” 温眠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在她那位前未婚夫脸上略作停留,随意夸了一句:“你们还挺卖力的。” 王孟顿时避开她的视线,神色间露出些许愧疚的姿态,他转移话题开口问道:“是……钰钰生病了吗?” 温眠随口应了声:“嗯,还有话要说吗?不说的话,我们就走了。” 王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她牵着温钰往门口走去,连忙说道:“你们有开车来吗?” 车子都被抵押出去,还哪来的车?温眠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和文筠送你们回家吧?” 温眠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身后这对男女,说出来的话略有些不客气:“不用,文小姐怀了孕,我怕我们钰钰会把病气传染给她,到时候是谁的责任可就说不清了。” 温家和王家两家是世交,她爸爸和王孟的父亲王拓权是多年的好友,十七八岁一起出来打拼创事业,共同创立现今的食品饮料公司乐美。 乐美赴港上市那天,是温眠出生的日子,也就在那一天,两家父母定下她和王孟的娃娃亲。她对她这位前未婚夫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原本对于这桩婚约,她想着抽一个好时机告诉他爸爸,让他们早点取消,只不过没等她说出口,她爸那么快离开人世,而王家对此也闭口不谈。 温家人这段时间足以叫人看够了戏,温世安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他的好兄弟王拓权用以清偿债务,而他的女儿也被王家悄无声息地退了所谓婚约,再也没有比这几场大戏看得有滋有味。 温眠拦了辆出租车,带着温钰上车回家。 小温钰虽只有五岁,心思却比同龄人敏感,她知道她妈妈不太喜欢自己,所以平日很少会去周芸那里,周芸也懒得照顾她。有时候温眠在家,她跟着温眠,温眠不在家的时候,她由李姨带着照顾。 此时,她敏感地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她勾了勾温眠的手指,见姐姐望过来,她依偎在她身上,小声地问:“姐姐,刚才孟哥哥旁边的是谁啊?” 她感觉那个姐姐和孟哥哥都好奇怪,尤其是那个姐姐,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和姐姐看。 “那是他女朋友,以后是他的妻子。不过这些和咱们都没关系。”温眠道。 温钰皱着小眉头,抿起唇不再作声。她人小却也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以前她爸爸和孟哥哥的叔叔经常说姐姐是孟哥哥未来的妻子,还让她喊孟哥哥姐夫。 但上次她在家里看见孟哥哥,喊了他一声姐夫,立马被孟哥哥的爸爸阻止,这些大人真奇怪。 小温钰抱紧了姐姐的手臂。 —— 姐妹俩回到家,在门口看见了李姨。 李姨的脚边放着满满两大袋食材,一看见温眠手上的药品袋子,立马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小温钰,有些着急地问:“是不是又烧起来了?应该叫我一起去医院的,我还能搭把手。” 温眠拿钥匙开门,侧身让她们俩先进去,自己转身去提两袋,没想到这两袋东西死沉死沉,她压根提不动。 李姨出来帮她,在她的目瞪口呆下一手一个袋子,轻轻松松提进屋。 “李姨,你不会是自己提着这两袋东西过来的吧?” 李姨理所当然地说:“小周开车送我过来的。” 小周是李姨的儿子,最近小周的妻子刚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李姨在温家干了几十年,照顾陪伴温眠的时间远远多于陪伴自己儿子。 温家破了产,温眠拿出一笔钱给家里所有的帮工,李姨不肯拿,还说要跟着她一起过来照顾她们。温眠知道她是真心,却也不想李姨因为她们温家在儿子那里起矛盾,所以没让她过来。 没想到,过了一天,李姨拿着东西上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姨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小周让我经常过来看看你们。今天我在菜市场买了一只特别肥的老鸭,给你和钰钰炖笋干老鸭煲吃,还买了些你们姐妹俩爱吃的菜,我先做着,吃不完放冰箱,这样你们明天拿出来热一热就行。” 她说着,觉得房子里好像少了个人,她随口问道:“那女人呢?她又出去做美容了?”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不对,周芸现在哪有那个闲钱做美容,而且以现在外面对温家的态度,周芸好面子,更不会出去让人看笑话。 温眠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李姨。 李姨一向看不惯周芸,听完后气得整张脸又惊又怒,“她怎么敢这样?先生刚去世没多久,她就这么急切?” 她看了看坐在客厅里搭积木的温钰,压低声音骂道,“果然是不入流的小明星出身,靠着肚子里的那块肉进了温家的门,没想到到现在还这么放.荡!” 温眠知道这段往事。 她的那位继母以前是演演花瓶角色的女演员,演技不怎么样,脾性柔柔弱弱。在她母亲去世后第五年,周芸和温世华在一次晚宴上认识,半年后,周芸上门告诉温世华,她肚子里有了温家的孩子,之后一个月,周芸成功嫁入温家。 后来周芸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隔了很多年才生下温钰。 她一直以为像周芸那种软软糯糯的性子和心机做不来那种借肚逼婚的事,决计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出主意。 不过这种事在豪门圈子早已司空见惯,不值一提。只是周芸在那一圈人中存在感小,任凭她有多努力,她的朋友圈的范围没有拓展开来,关系好的朋友还是以前那几个。 温眠想起以前和周芸关系最好的一位女性朋友,翻出那位女性的联系方式,发了条消息过去询问。 周芸和旁人同居可以,但把她从温家拿走的东西全部还回来。 李姨气平了之后又想起件事来,问:“王家的人有没有说过你和小王先生的婚事?” 温眠不想让她再气着,但是担心她去找王家人会受欺负。 “王孟的女朋友怀孕了,俩人估计很快会结婚。” 李姨手中的菜刀愣愣举着,然后啪嗒一下落在案板上,把案板砸出一道小裂缝。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李姨只觉自己的血压直线飙升,差点血冲脑袋,“这王拓权还说要好好照顾你,就这么个照顾法?先生的公司被他抢走,原本的婚约他又给取消,以前先生还在的时候,他有多殷勤,先生一走,他就这么忘恩负义!” “人走茶凉,人心叵测啊。” 温眠想起股权转让的事,有些奇怪地问道:“我爸爸为什么会把股权转让他?先前那次项目的投资,是我爸爸一人主导,王拓权没有参与?” 她爸爸行事稳妥,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没具体了解过项目的内容轻易撒钱投资?她找朋友大概咨询过那几个项目,有明显的漏洞存在,她不相信她爸爸会没看出来。 只是人已经去世,股权转让书上明明白白盖着她爸的印章,写着她爸的名字。 既定事实,她也无法再回溯过往,探究真相。 李姨不太懂这些,她只知道那段时间王拓权经常来温家,某一次她经过书房,听见温世华和王拓权在激烈地争吵。 她笃定就是王拓权害的温家如此地步,在温眠面前骂着王家人。 李姨气性大,温眠安慰她好久,才把她哄好,继续高高兴兴地给姐妹俩做菜。 到了晚上,周芸朋友给她发了一个地址,是周芸那个情夫的家庭住址。 温眠想了想,打算抽个时间过去一趟,把该解决的给解决了。 —— 第二天,李姨陪着姐妹俩去医院拿检查单。 温眠原本不想让她特意过来,但一想到昨天的手忙脚乱,随即没有拒绝。 检查的结果不太好,医生边看单子边皱眉,等看完那一叠化验单,眉峰上已是层峦叠嶂。 李姨等不及,立刻问道:“医生,有什么问题啊?昨天夜里她还烧着,吃药没什么用。” 医生把其中一张单子放在看片灯上,给她们指了指上面的其中一块阴影:“……结合她出现的症状,基本可以确定是脑肿瘤,具体是恶性还是良性还不能确定,得做了手术经过化验才能知道。不过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李姨一听是肿瘤,脸色煞白,双手开始发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温眠握住温钰的小手,冷静地问道:“像她这样的年纪动手术,风险有多大,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肿瘤长在这一处脑干上,很特殊,可能会有失明的风险。我们医院不擅长这方面的手术,建议你们去省一看看。” “对了,省一的薛清明教授是研究小儿脑瘤的专家,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手术经验也丰富,你们如果能找到他动手术,那是最理想的状态。” 医生声音一顿,好心告诉她们,“不过我听说他今年行程多,前段时间刚从国外医学研讨回来,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为你们动手术,你们可以先去省一挂个号问问情况。” 小孩子听不懂医生方才的那番话,但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见姐姐和李姨面色凝重,她紧紧地抱住李姨的脖子, 温眠在车上搜索薛清明的名字。页面上长长几页履历和荣誉成果,和先前那个医生说的没有出入,她稍稍松了口气。 退出百科页面她又往底下翻了翻,视线掠过好几个链接,忽地一顿,薛清明和江易锴的赫然并列存在那个新闻链接上。 她点开那条新闻,是江家投资的一个医疗项目召开专题研讨会议,江易锴作为江家的代表出席那场会议,全程当作吉祥物只露脸不说话,文中最后还提到薛清明是江家女主人薛明珠的亲弟弟。 温眠:“……” 她差点忘了,江易锴好像是有一个姓薛的医生舅舅。 昨天晚上她不该让江易锴滚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咱们一起和谐走向大辉煌~ 第五章 温眠和李姨带着温钰又去了一趟省一。 她们原本想挂薛清明教授的专家号,护士说薛教授最近在家休假,不在医院坐诊,而且薛教授休假完之后的一个月也都已经被提前预定挂满。 温眠挂了个普通门诊的号重新去看,得出的结论和先前那个医生差不多,需要动手术,之后再做病理性诊断确定后续治疗。 省一倒是能够安排住院动手术,只是主治医生就不是在这方面的权威薛清明教授了。 但温眠还是想试一试找这位薛医生。回到家,她想起以前温家的家庭医生,打电话过去询问,那边听她说完温钰的情况,说是会帮忙联系薛清明,但不能保证一定能让他帮忙。 “薛教授是江夫人的弟弟,而且和江夫人的小儿子江易锴关系很不错,大小姐您若能让江易锴帮忙,薛教授那里肯定不成问题。” 当年江易锴包下彬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明珠广告的巨幅led屏向温家大小姐告白,照片被路人拍到PO到网上感叹有钱真好,这个话题迅速地还上了热搜,不止轰动整个彬城。 她家里人也全都知道了这件事,这位家庭医生自然不例外,因此他才会暗示她去找江易锴更方便。 找江易锴是最简便也是最容易成功的方式,但她保不齐江易锴会怎么羞辱她,毕竟她前天晚上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还让他滚。 温眠把通讯录翻了个底朝天,没能找出几个能够帮得上忙的朋友,倒是在朋友圈刷到了有关她的内容,是几张她在绿岛弹琴的不高清照片。 她很久没刷朋友圈,就是怕看到那些有关温家乱七八槽的内容,没想到前天那次绿岛行让她刷了屏。还有共同朋友评价说,温大小姐即使家道中落也不失名媛千金风范,相比某些落井下石之辈,连大小姐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温眠看了直想苦笑,她都分不清这人是在夸她还是在给她拉仇恨,明明和那位朋友只有一面之缘,值得她这样冒着得罪唐贝贝的风险死命地夸她? 此时,叶文也发来她朋友圈的截图,一个名为我太南了的人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似乎还是个老母鸡扑腾着翅膀奔跑的表情包,图片上还P着字——哈哈哈哈哈哈哈本野鸡来啦,十分具有喜感和讽刺意义。 温眠仔细辨认了那个红毛头像,好像有点眼熟,但不是她的好友。 【W:??时南?】 【问问:是啊。我猜唐贝贝那女人看到肯定又得气死,说真的,时南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带那些女朋友过来定制礼服,我猜他这样是不是想追你?前天在绿岛还想请你喝酒……】 温眠刚喝了口水,瞥见手机上的消息,差点喷出一口水,幸好她早有反应闭上嘴迅速地吞咽下那口水。 同时,手指飞快地编辑着消息,迅速打消叶文心中那个荒谬的念头。 【W:他要是追我,怎么过来不给我砸个几百万?这样我的那些包包也不用卖掉了。】 【问问:也是。他也没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叶文转换思路极快:【叶文:那就是江易锴对你余情未了,他是江易锴的好兄弟,帮你说话也是应该。】 【W:……】 叶文当然知道当年那场告白,甚至见证了温大小姐如何拒绝浪荡纨绔子弟江二少的历史时刻,乃至于在温眠出国留学期间,她一直战战兢兢,生怕江易锴找她的麻烦,毕竟是她陪着温眠拒绝她,顺带说了几句他的“坏话”。 【问问:他这些年没正经谈个女朋友,身边的女伴隔三差五换一打,我以为他是被拒绝受了情伤从此以后对爱情再无憧憬。】 【问问:还有,我帮你问了问,薛清明教授的脾气有些古怪,但他确实很喜欢江易锴这个外甥,江易锴在他面前说话有分量。钰钰的病耽误不得,你如果真想找薛教授动手术,尽快找他帮帮忙。】 【问问:面子算个啥?指不定江易锴对你余情未了,立马找他舅舅给咱钰钰动手术。】 确实,面子对现在的温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不是没私下里联系过薛清明,只是他很难说话,她自报家门说完温钰的病情,他以不能插队为由婉拒了她的请求,后面再打电话过去,不是没人接听,就是呼叫转移。 温眠隔了很久才回复了一句:我没他的联系方式。 叶文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叶文直接把时南的名片分享给她, 【问问:我只有时南的,你找他说说,他估计会帮你。】 温眠这次没有迟疑,很快加上时南,说明来意。 时南性子直爽,立马把江易锴的私人微信分享给她,最后特地叮嘱了一句: 【我太南了:如果你加不上他,你再来找我。】 时南十分有先见之明,温眠没能加上江易锴。 发过去的好友申请恍如沉入大海,杳无音讯。 他的微信是一个手机号,温眠照着号码打过去,第一次被按掉,第二次被按掉,第三次还是被按掉…… 最后没办法,晚上的时候,温眠只得重新联系时南,让他帮个忙。 时南二话没说,直接拉了个三人小群,在群里主动艾特了那位正主。 【我太南了:@JEK@JEK,兄dei~大小姐有事找你!】 【JEK:?】 【JEK:把群主给我。】 【我太南了:?】 时南不知道他这位兄弟想干什么,还是把群主转给了江易锴,然而下一秒得到一条他已被踢出群的系统消息。 “操!过河拆桥,过分!”时南气得骂了兄弟,私下还是给给温眠发了一条消息,说他兄弟的好话,我为兄弟呕心沥血。 【我太南了:他先前可能是没看到消息,你现在和他说,他肯定会帮忙的。】 温眠此时怔怔地看着只剩两人的小群,江易锴把人踢出群后,群里安静下来,她没主动说话,他没有再开口。 恰巧温钰那边刚睡醒,温眠给她喂了李姨白天煮的粥,吃完饭没多久,又给她喂药。 全部做完退出房间,她再拿起手机看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多了一个未接来电,是她先前打过许多次的号码。 她重新回拨过去,这一次电话接通得很快,一道慵懒的嗓音从听筒那处传来,那一头还有些许水声滴滴答答落下的动静。 “哪位?” 温眠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江易锴,我是温眠。”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哦了声,“温大小姐还有主动找我的时候,真是难得啊。” 温眠默不作声,任他说完。 “江易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只要你能帮……” 江易锴蓦地打断她:“明天晚上九点半,明廷酒店5508。”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温眠瞬间略作迟疑,没有立刻回答。 江易锴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不敢来吗?不敢就算了,我从来不勉强人。” 说完,作势要挂电话,温眠定了定决心,迅速应道:“我会过来,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江易锴淡淡嗯了声,随即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后,闭上眼睛慢慢下沉身体,在身体即将没了入水中时,他冷不丁地轻笑一声:“温眠,我说了你会有求我的时候。” 温眠失眠了一整夜,在天快亮之前终于迷迷糊糊入睡,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像走马观花一一路过,梦境纷纭,她睡的并不踏实。 她梦到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到迪尼斯游玩,又梦见江易锴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出现在她面前,画面一转到酒店的房间,江易锴把那束玫瑰花恶狠狠地扔进垃圾桶,然后向她扑来…… 温眠猛地睁开眼睛,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直跳着,窗外天光漫开,冬日暖阳难得露出一角照射进屋里,照得房间无比敞亮。 她在家里陪了温钰一整天,到了晚上,她拜托李姨留下来照看下温钰。 李姨见她在化妆,问她晚上还回不回来,她戴着耳环的手稍稍一顿,迟疑几秒,“……可能不回来了。朋友那边安排房间给我们住,太晚的时候,我就和他们一起住在那里了。” 她只告诉李姨,晚上是她一个朋友的生日宴,其余什么都没说。 好在李姨相信了她的话,没有多问。 她迅速地出家门,在楼下上了叶文的车。 叶文在车上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车子快开到酒店的时候,欲言又止地说了句:“你是钰钰的好姐姐,她肯定也能感觉到,所以你不用勉强自己,尽力而为便是。” 温眠点点头,反而安慰她:“我明白。你看温大小姐什么时候勉强过自己?” 叶文沉默下来,没再说什么,她把车子开进酒店的停车场,然后跟着她一同下车进了酒店。 —— 江易锴的房间在明廷酒店最高一层,电梯到达15楼停下,从外面陆陆续续涌进来一些人,似乎是刚刚参加过生日宴会的人,有男有女,有几个人脸上刮着蛋糕,手上拿着啤酒,兴奋地说着什么。 原本空旷的空间顿时被一股酒味和嘈杂声挤满,叶文抬头在那些人的脸上滑过视线,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一般,立刻低下头咒骂一句:“晦气!” 然后她把身子往温眠身后藏了藏。 电梯停在二十五楼,又有人进来。 “江少,我在三十五楼的行政酒廊包场,你要过来吗?”电梯里有个男人率先开口问道。 温眠蓦地抬起头,突然间对上江易锴的视线,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脸,随口应着说话的男子。 温眠仿佛被他看透了心思,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这不是叶文?我没记错是你前女友吧?”江易锴抬了抬下巴,朝着先前说话的男子说着。 那男人望过去,果然看见叶文,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这下顾不得接下来的节目,挪到叶文身边纠缠她说话。 叶文咬牙切齿地瞪着多嘴的江易锴,心里把他骂了百八十遍。 她原先怕温眠吃亏,想跟她过去。现在她已顾不得好友,抛下好友匆匆在电梯某一层赶紧出来,企图甩开前男友的纠缠。 电梯里其他人陆陆续续在三十五层的行政酒廊出来。 电梯空下来后,江易锴没再说话,然后畅通无阻地抵达最高楼层。 温眠跟在他的后面下电梯,最后进了某一个房间。 房间门犹犹豫豫地被关上,温眠松开门把手的时候,提了提气息,刚转过身,脚步顿在门口。 江易锴似乎没把她当人一般,旁若无人地对着她解衬衫扣子, 她倏地没了好脸色:“江易锴,你叫我过来是让我特意看你脱衣服的吗?” “所以,这是你求人的态度?”江易锴见她冷着脸看向别处,挑了挑眉,反问道。 温眠顿时不再作声,右手紧紧地捏住门把手,金属质地的把手被她捏成温热的触感,传至她的掌心。 “大小姐也是有趣,来这儿还带着闺蜜。” 江易锴随手把衬衫丢在一旁的沙发上,慢悠悠地向她走近,“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事找我,那天晚上我就说了,你现在这么辛苦,还不如跟我。” 说着,他捏住温眠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看着他。 “我先去洗澡,你好好想想,渴了自己倒水,果汁和牛奶在客厅的小冰箱。”江易锴松开手,轻柔地摸着她的下巴,随即转身去了隔壁主卧的卫生间。 温眠背抵着门上,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 第六章 明廷酒店五十五楼是这一带附近视野最宽最高的位置,套房的客厅面向彬城的繁华商圈中心,站在落地窗前,远远地隐约望见明珠广场巨大LED屏幕闪烁着的各色画面。 整座城市喧嚣不息,灯火辉煌。从高处俯视,蚂蚁般小的车辆汇成一条条流光溢彩的绸缎,缓缓向前流淌,恍如没有尽头。 这座城市的脚步从不为谁的离去而作停留。 落地窗前忽地下了一滴雨点,晕湿那一小块玻璃窗,雨点渐渐增多,雨势越来越大,整个儿打在玻璃窗前,打碎了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温眠的身体略微一僵,却没有转过身,仍是目光怔怔地望向被雨帘打湿的模糊视野。 江易锴系着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浴袍,停在距离她十步之远的地方,黑色短发上的水珠被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照得晶莹剔透,不停地从湿漉漉的短发滑落,他却仿佛丝毫未觉,目光定定地看着窗前的人。 久到时间仿佛停滞下来,窗玻璃隔开一明一暗两个世界,江易锴在反射的玻璃上对上她的视线,忽地轻嗤一声,随即弯下腰从旁边的小冰箱里取出两罐黑啤。 他拉开易拉罐上的环扣,仰头喝去大半罐啤酒,他抬头看向她,拉开另一罐黑啤,放到茶几的另一头,漫不经心地问道:“想好了吗?” 温眠转过头,面色淡淡地瞧着他,“江少确定没开玩笑?” 江易锴扬唇轻笑:“温大小姐还是一点没变啊,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开过玩笑?” 当年在明珠广场,温眠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江易锴,你在开什么玩笑?”。 温眠听到他略带嘲讽的话,神色如常,走过来伸手拿走茶几这一头的啤酒,仰头一口气喝完整罐啤酒。 喝完一手捏扁空罐子,她用手背一擦唇角渗出的酒液,淡定地说:“行。” 江易锴挑了挑眉,有些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答应他。 “既然这样……”他稍作停顿,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沉,“上次那个老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坐在车里亲眼看见那个男人从温眠的新家走出来,那老男人一看就是个老白脸,出来时哼着个小曲儿,步履轻松愉悦,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没过多久,温眠拎着啤酒便从那屋子里出来。 温眠听到老男人这个词一愣,没能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问了句:“谁?”问完之后,她看见江易锴那张黑脸,登时想起来,哦了声。 “江少对他感兴趣?”她装作没看出来他的意思,上下打量一番,“江少问我继母吧,他是我继母勾搭的男人,现在还好着呢。” 江易锴的眉头略微一松,伸手捏了捏眉心。 这他倒是没听说,主要他不关心温眠的继母,而且那位继母的存在感也不高。 “你爸那天刚出殡,那位继母就往你家领男人进来,不是在给你爸戴绿帽?” 温眠神色一淡,稍皱起眉,“江少是对我爸感兴趣?还是对我继母的那个男人有兴趣?” 江易锴开口:“我对你有兴趣。” 温眠蓦地一顿,闭紧了嘴,不打算再开口。 “过来。”他坐在沙发上,朝她勾勾手,一道视线凝在她的脸上,把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动全部收入眼底。 温眠迟疑几秒,垂下眼睫走到他的前面,与他隔着一个茶几,视线刚巧与他对上,两排睫毛微微一颤。 江易锴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你这一口一个江少,我听着怪瘆人的,你不会是在心里骂我吧?” 她早在心里骂了他几百遍,但她过来时已经料到会是这番场面,最难的一关都被她闭眼略过,这些小场面在温眠看来不算什么。 “江少,你想让我做什么?”她问。 “给我吹个头发。” 温眠:“……” 温眠长这么大以来,也就给自己吹过头发。她忍了忍,从卫生间拿了吹风机,手法很不娴熟地往他半湿的短发上吹来吹去,他的头发很软又少,没几下很快就吹干。 温眠低垂眼眸看了眼坐着的人,他闭着眼似是很享受一般。 她关上吹风机,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听到他说:“晚上住在这里。既然你自己答应,心里也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温眠沉默几秒,应了声,把吹风机的线缠在一块儿收好,再出来的时候,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先去洗澡。不过我没带衣服过来。” “我会让人送过来。” “哦。尺码……” 她没说下去,江易锴却听懂她的意思,细细打量她全身,“小号,穿得着吧?” 温眠没说话,眨了几下眼睛转身进了卫生间。 温眠在卫生间磨磨蹭蹭待了一个多小时,饶是过来之前给自己作了许多心理建设,临到关头她还是想要退缩。 她趴在盥洗台前,擦了又擦镜面上的水,待无处可擦时,终于鼓起勇气,裹了一条新的浴巾出来。 打开门,卫生间的水汽争相奔出,她顿在门口,愣愣看向旁边,一把椅子放着一叠衣物,从内到外样样齐全,尺寸也全是她的尺寸。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拿过来,她竟完全没有听到声音。 温眠探身往外瞧了瞧,随即拿着衣服进卫生间飞快地穿好出来。 江易锴不在客厅,也不在别的房间,她原本紧绷的神经暂时松了松。 她给李姨打了个电话问家里的情况。李姨真以为她是在参加朋友的生日会,像以前那样,特意嘱咐她少喝点酒,在外面注意点安全。 温眠鼻子酸酸的,低声应着好。李姨再说了几句之后没再说,挂了电话。 她怔怔地看着卧室前的一扇落地窗,脸上露出几分难过的情绪。 —— 江易锴接到好友的电话,出去了一趟。 过了十二点,时南和纪靳才肯放他回来,临走前时南顶着那头亮眼的红毛冲他挤眉弄眼,让他好好享受夜晚的美好时光。 江易锴回到房间,静悄悄的一片,只有一盏客厅的落地窗静静地亮着,暖黄色的光线映在白墙上,静谧得有些安详。 他穿着拖鞋回到主卧,壁灯的光投射在墙上,映出床上隆起的一团黑影。 温眠安静地躺在床的右边,娇小的身体藏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她闭着眼微抿着唇,呼吸浅浅而平缓。 她睡得很规矩,像是在床上分了一条三八线,她只牢牢占据自己的地盘,不超他半分。 江易锴脱了衣服走过去,平躺在她身边,微微一侧头,清晰地看见她耳边的一颗小痣,掩在鬓边小碎发的耳廓上。 他一直很想摸一下这颗痣,思考间,他向温眠伸出手,刚要碰到她的时候,温眠像是有所察觉,动了动,然后侧过身体背对着他。 江易锴的眼神闪过一丝失落,却也不想弄醒她,他收回手放在床上,目光落在她的背影,渐渐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温眠默默地睁开眼睛,心脏怦怦怦跳得飞快,藏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只有她一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次日清晨,温眠醒过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没了人影。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轻微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不知怎么睡了过去,连江易锴什么时候走得她都不知道,她坐在床上,表情呆滞,有点不明白江易锴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眠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把房间里有关她的东西全部清理一遍,仍是穿着昨天的衣服离开房间。 刚踏出房间门口,门外倚着的一个年轻男子迅速站直身体,毕恭毕敬地看着她:“温小姐,您现在是要回家吗?我送您回去。” “你是?”温眠皱着眉问。 男子立刻介绍道:“我是江少的助理,我叫阮澄,温小姐您可以叫我小阮。” 温眠:“……阮助理你好。” 这位助理明显看着比她和江易锴的年纪要大,她想起昨天晚上的衣服,随口问道,“昨天的衣服是你买的吗?” 阮助理摇摇头,解释道:“是艾助理买的,我对女士内衣品牌不太熟,尺寸是江少直接报给艾助理,她到商场采购回来。”阮助理略一停顿,视线微微一转,停在她的脸上,问道,“您穿得合适吗?” 温眠干笑几声,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阮助理假装没看出她脸上的尴尬,径自说下去:“江少特意嘱咐我送您回家,还有关于您妹妹的事,我在路上方便同您说一说。” 温眠听了这话没有再拒绝。 电梯停在负二楼——酒店的地下车库,温眠跟在阮助理身后同他一起走向车子所在位置。阮助理正在和她解释,江易锴一大早被叫回到江家老宅的事。 温眠心不在焉地没有说话。 “眠眠?” 温眠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随即回过头,王孟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温眠当即冷下了脸,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快步向着阮助理所在的位置走去。 身后的王孟紧紧地皱着眉,视线在阮助理和温眠两人身上打着圈儿地转着,待人拐过路口消失不见,他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少已经和薛教授打好招呼,薛教授会结束休假,提前过去医院,最好今天就让您妹妹住院。” 温眠点头,心说这么快,昨天晚上睡着前,她还在思索怎么和江易锴开口。 阮助理又递过来一个平板,“这里是几处公寓,都是精装修,可以拎包入住。您看您喜欢哪一处,我立刻过去定下来。到时候又再缺的东西,您告诉我,我派人送过来。” 温眠问:“江易锴的意思?” “江少觉得您那里不适合住人。若是您没有看好的房子,我会再去找。” 温眠翻了翻,随手点了一个看得顺眼的房子,边抵回平板,边问道:“江易锴是怎么和你们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阮助理少见地愣了一下,下一秒立刻恢复原来的表情,向她解释:“江少没说,不过我们对江少当年向您表白的事略有耳闻。” “……那你们应该知道当年我拒绝了他。”温眠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 阮助理这次没有再说话,只是从后视镜中偷偷瞥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阮助理:江少,偶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TUT 第七章 阮助理似乎早已知道她现在住的地址,车子缓缓地驶向老城区的主干道,继而拐入一条狭窄的双车道水泥路。这条路略有年代感,伴着附近小区一同修建起来,一旦上了年纪,总会隔三岔五出点毛病,所以这一带总能看见在修路。 车子缓慢地驶过为修路隔出来的车道,驾驶座上的阮助理随口问了句:“温小姐住在这里不太习惯吧?” 温眠沉默一秒,回道:“还行。” 是很不行,她住在一楼,房间潮湿得她略透不过气,洗衣机没有烘干功能,在阳台晾晒的衣服连续几天都是潮潮的。而且不止潮湿,一楼会有小虫子飞进来,刚搬进来的那天,一只蚱蜢飞进来差点把失眠的她吓一跳。 不过她不愿谈这种问题,说完话,脸庞转向车窗外,目光淡淡地从道路一旁的行人脸上一一移过, 车里安静下来,阮助理驶进温眠住的小区,最后停在楼下。 “温小姐,您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可以直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温眠接过他的名片,沉吟片刻开口道:“稍等一下,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麻烦你帮忙送我们去医院吧。” 阮助理点点头,含笑看着她下车,见她走进楼道,他低头给江易锴发了一条消息,那头隔了许久,慢吞吞地回了一个嗯。 温眠回到家里,李姨正在给温钰喂饭。 “我朋友帮忙联系到了薛教授,他愿意给钰钰动手术,李姨你们先吃饭,我去给钰钰收拾东西,等你们吃完,我们去医院。” 李姨一刻不耽搁,几下工夫立刻给温钰喂好饭,然后给她穿上小棉袄,戴上毛线帽和口罩,和温眠一起下了楼。 李姨跟在温眠后面,看着她走出楼道,朝外面停着的一辆车子走去。 不等她走近,车上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面上含笑礼貌地冲她们点点头,而后主动接过温眠手中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李姨以前以前没见过这个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眠眠,这是?” 李姨的一双眼睛紧紧地黏在阮助理身上。 她是温家的老人,和温眠温钰都像是亲人般的关系,甚至比自家儿子的感情还要深,自从她知道王家忘恩负义地退婚,她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熬着,始终忧愁温眠的终身大事。 今时不同往日,温家不及当年,只剩下孤苦姐妹俩相依为命。先前温家落魄,有多少人看好戏。 哎…… 温眠不知李姨的心思,只是听她问起,随口敷衍道:“我朋友,他开车送我们过去。” 李姨若有所思地噢噢应了两声,坐进车内,待车子驶出小区后,她开始有技巧地企图和阮助理闲谈。 “先生贵姓啊?” “和我们眠眠认识多久了?” “阮先生也是彬城人吗?家里父母身体好吗?” “一看阮先生就是那种会对女朋友好的好男人,现在好男人可遇不可求了。” …… 阮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温眠,然后好脾气地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温眠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不对劲,连忙阻止李姨:“李姨,钰钰的碗带了吗?” “呀!我好像忘记带了……”被温眠这么一打岔,李姨立刻转移话题,“等到了医院,我去看看超市里有没有卖的。” “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我会一并买回来。”阮助理适当插了一句进来,又把李姨的心思扭了回来。 “怎么好敢麻烦阮先生?这次你帮了很大一个忙,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你了。” 阮助理可不敢冒领老板的功劳,连忙解释:“我只是受人之托,您不用这么客气。” 李姨一脸迷惑:“啊??” —— 温钰在阮助理的安排下,提前住进了病房。 薛教授还不在医院,是另一位医生过来检查温钰的情况,他翻着温钰的病历,向温眠问着大致的情况。 医生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孩子身上,皱了皱眉,他是临时被薛教授的一个电话叫过来帮忙,他不知这女生和薛教授的关系,却也能够猜出眼前这一家不是什么寻常人。 薛教授为了病床上这位小姑娘,特意提前结束休假,还嘱咐他好好照料着。 医生看了眼,随口问道:“这孩子的父母呢?怎么也不一起过来?到时候手术需要监护人签字,你们提前通知一下监护人过来医院。” 温眠应了声,和医生使了使眼色,到外面和他解释:“我爸最近刚刚去世,这孩子的母亲又不想管她,我是她姐姐,我应该能签字吧?” 医生多看了她几眼,“这孩子的病情有点复杂,手术会有风险,所以最好是监护人,你能叫来就叫来吧,自己女儿住院,哪有不过来照顾的道理。” 说起监护人,温眠这才又想起要解决周芸的事。 待温钰睡着之后,阮助理帮她们找的护工也到了医院,温眠假装没看见李姨欲言又止的脸色,匆忙离开医院,打车前往周芸和她的情夫的地址。 过去的路上她突然接到叶文的电话,叶文哑着嗓子问她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他帮我联系了薛教授,现在钰钰已经住院了。”温眠怕她刨根问底,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昨天怎么样了?我听你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别提了,江易锴害惨我。”叶文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懊悔,然而下一秒,她又怒骂道,“你知道吗?冯屹那个渣男结了婚还想要我跟着他,前女友转小三,你说他怎么不去死啊?” 冯屹是昨天晚上在明廷酒店电梯里碰到的富二代,他是叶文谈了六年的前男友,临毕业那年,叶文被冯屹母亲的一张支票羞辱一通,最后斩断这段恋情。两个月后,冯屹和门当户对的千金结婚。 温眠皱了皱眉,她是见证过叶文和冯屹交往时期有多相爱,当年叶文有多爱他,现在她就有多厌恶这个男人。 “你别理他,他那个妈是个狠角色,被他妈知道,指不定又要过来找你谈一谈。” 叶文呸了下,“不说了,我今天请了假,知序上午刚回来,我们中午坑她一顿。我现在过来找你。你在哪儿?” 温眠报了个地址。 “行,我过来找你,顺便帮你骂人消消火。” 叶文的速度很快,她刚到小区门口,叶文开车也到了。 她穿了一身黑长大衣,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一幅气势汹汹的模样,大步走过来时,仿佛带着一阵风。 “哪一栋哪一楼?钰钰摊上这么个妈,也是倒八辈子的霉了。” 两人快步走到目的楼层,温眠伸手敲了敲,门开了。 门外门里的人见到彼此都惊讶了几秒。 周芸身上系着一条围裙,看见温眠时,她微微皱了皱眉:“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温眠和叶文递了个眼色,一脚踏进防盗门里面,然后趁周芸不注意,她走进屋,环视一圈这屋里的情况。 看来真是有情饮水饱。这间房子比她们刚搬进去的那间还要小,小小的客厅堆着杂七杂八的各种东西,显得更小更乱。 她回头看向周芸,以前住在温家,她什么时候见过周芸进厨房?现在倒是当起了贤妻良母。 温眠不由得嗤了下:“钰钰生病住院了,你这个当妈的还有心情给别的男人做饭?” 周芸的脸一阵红一阵青,隔了许久,问道:“她怎么会生病?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温眠被她气得笑了出来,“我爸去了多久你耐不住寂寞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这几天你有想过你还有一个女儿吗?看不出来你还真厚脸皮说得出来这种话。” 以前温世华在的时候,温眠顶多不搭理她,也不会说出太过分的话,周芸听到她的这番指责,心里的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说又说不过她,一人对两人,她很敌不过她们。 “温眠,温钰是你们温家的女儿,你爸爸生前最放心不下她,你是你爸爸的女儿,你有责任照顾好她。” 温眠&叶文:“……” “我也不和你多说废话,你不要想温钰这个女儿,那行,写一份放弃监护权的协议,写完我立刻让许律师去处理。” “行。我写。”周芸随手从茶几上找出纸笔,正要写这份协议,然后便听见她继续说。 “你把我爸爸留下来的那笔钱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我爸爸留给钰钰的,只是暂时由你保管,但你既然都愿意放弃温钰这个女儿,把那笔属于她的钱拿出来。” 周芸猛地回头,脸色狰狞,恶狠狠地瞪着温眠:“我在你们温家待了这么多年,为你们温家辛苦小半辈子,我要点钱怎么了?你爸爸拍拍屁.股潇洒走了,我反倒要被你追着骂,温眠,你的良心呢?” “良心?”谁都可以提她爸,就周芸不行,温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张脸,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却保养地年轻了不止十岁。这都是用她爸的大把钱砸下去的,他爸为破产焦头烂额,她依旧开开心心在美容院做什么spa。 周芸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她眼前,只见她俯下身,一双眼眸黑漆漆地透着一丝冰冷,周芸不由得瑟缩了下。 然后在她完全没反应的时候,一个清脆的耳光落下来,她的脑袋被打得歪向一边,她捂着脸颊,似是意想不到地看着她,“你……” 周芸想起早上那个男人承诺她的事,忍了忍,妥协道:“我写,但是那笔钱我已经花了一大半,我一时凑不齐,你给我一点时间,凑齐之后我打给你。” 温眠不置可否,她不怕周芸不给钱,许律师对她家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她爸爸给她和温钰都留了一笔钱,所有的手续资料也全在他那里,只是她的那笔钱全用来给温父还债,而温钰的那一笔被周芸紧握着藏在自己兜里。 温眠把写着银行卡的纸条放在茶几上点了点:“三天之内,你打到这张卡里,钱将作为温钰的教育基金。打完这笔钱,你和温钰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也不要过来找她了。” 温眠坐上了车,靠在椅背上发呆。 叶文开车离开那里,笑着说:“眠眠,我发现你的脾气还是没变,本来还怕你会吃亏,但现在想想,你在什么事上有吃过亏?” 温眠无奈地笑笑,她怎么可能没变?是因为她有她爸爸宠着,有温家当依靠,现在……不过就是能屈能伸。 她转过眼,正想说些什么,眼睛不经意地瞄到叶文的脖颈,红红的一枚印记,像是被啃过似的。 她立刻伸手想仔细分辨,手还没碰到叶文的脖子,立马被她拍掉。 叶文神情不太自在地扣上衣领,遮住了那道痕迹。 “你不会是和冯屹……”温眠失声问道。 她连忙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就是和陌生人上.床,我也不可能犯.贱和那渣男睡。” 温眠肃着脸问:“那是谁?” “哎,你别问了,反正我没怎么吃亏。” 温眠还想再好好盘问,手机呜呜呜响起了起来。 这回轮到她心虚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拿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然后慢吞吞地接起电话,那头率先开口:“在哪儿?” “车上。” “……” 手机忽然静了片刻,温眠听见那一头传来沉沉的呼吸声,紧接着听他又问道:“在医院还是在外面?” “外面。” 温眠静了静,随即添了一句,“我和叶文要去外面吃饭。” “地址给我,我到时候过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红包就没有评论,顿时心酸到流泪TAT(懂我的暗示吗? 第八章 “你怎么和江家那位在一起了?” 一个戴着墨镜和黑色口罩的女人风尘仆仆地进来,刚一摘下帽子和墨镜,止不住惊讶的声音隔着那一层厚实的口罩闷闷传来。 不等温眠说话,女人迫不及待地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脸庞,“我不过是去外地拍戏了两个月,一回来就给我来个劲爆消息,温大小姐,你是本人吗?” 女人的嘴活像是一把机关枪突突突扫射个不停,温眠支着下巴,点点头,有些生无可恋地看着对面如同审讯般的两个女人。 她在车上接到江易锴的电话,挂了之后立马和叶文坦白昨天晚上的事。 江易锴那人性子阴晴不定,他过来指不定会说些什么,还不如她提前把事情和她们说明白。 叶文听了不觉得诧异,这在意料之中的事,倒是后赶过来的姜知序,反应有些大。 服务生悄无声息地上来把她和叶文先点的日料上桌,温眠立刻把好友最爱吃的蒲烧鳗鱼端到她面前。 “今天我请客,你和文文先吃。” 姜知序切了下,忍不住斜溜她一眼,“得了吧,让再你卖个包请姐妹们吃饭?” 温眠笑笑,听她这话也不生气,“我家就你和文文送我的两个包没卖,其余为了买那破房子凑钱都卖光了,带了个学区还真贵。” 姜知序:“……现在知道钱有多么不值钱了吧?” - “江易锴是什么人,你肯定比我们还清楚。那张脸确实长得妖孽,我们那圈儿还有不少无知女星异想天开地想要傍上人家,江易锴就是不挑食还能找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流水线产品?” 姜知序说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看向温眠,点了点桌子,继续分析下去,“这人身边的女伴虽然如流水,不过他亲口承认过的女朋友好像也就一个姓刘还是姓什么的模特吧?唯一闹得人尽皆知的还是当年他在明珠广场向你告白,到现在网上还流传着你的神秘传说。” 最后她下了个结论:“……往好的方面想想,虽然你没赚,但你这一波也不算太亏,就当是谈个恋爱。” 叶文在一旁点头:“江易锴就少爷脾气大了点,至少他比那王孟好多了,都有女朋友,还向我打听你的事,我发现他们家的人还真厚脸皮。” 姜知序扭过头看了她一眼,面色随即变得有些古怪,她疑惑地问了句:“这里开着暖气,你把衣服拉这么高,不热吗?” 叶文稍稍把领口下拉了点,说:“……还行吧。” “你们这一个个的怪不正常。”姜知序慢悠悠地吃完盘里的最后一块鳗鱼,当即扔出一颗炸弹,“对了,我打算和姓于的离婚了。劝你们,结婚别太快,相互了解清楚再考虑结婚的事。姐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温眠和叶文似是没反应过来,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她。 结账的时候,服务生提前开口:“姜小姐,老板说这一桌已经记在他的账上。” 姜知序哦了声,默不作声地重新把卡放回去。 三人走出日料店,姜知序被她的保姆车提前接走,叶文也开着车子驶离,温眠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看见路对面停着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眼皮跳了跳。 下一秒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只两个字—过来,温眠仿佛能够看到江易锴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她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穿过马路,周围有人经过,时不时地往那惹眼的阿斯顿马丁超跑投去好奇的几眼。 “去哪儿?”她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见他还没有开车,她顿了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江易锴看了她一眼,“我还没吃。” 温眠哦了一声,随口问了句:“现在找地方去吃?” “你会做饭吗?” 她转过头看着他:“会做一点。怎么?江少想要我让我给你做点吃的?” 不等他说话,她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只会煮泡面,别的恐怕入不了你的口。” 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她在国外上学的那几年,吃不惯外国的东西,缠着李姨学了不少菜做给自己吃,但也只限于做给自己,别人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而且江易锴大少爷作风,嘴巴挑剔得众所周知,曾经因为某家餐厅的菜色不合他的口味,他直接让人老板换了个厨师。 大少爷瞬间不说话了,握着方向盘快速地驾车穿梭在拥挤的道路上,车速有点快,温眠被晃得差点儿吐出来,等到速度渐渐慢下来之后,她没忍住又问:“我们去哪儿?” “看房子。”说完,他依旧冷着个脸,紧抿着唇角,那张脸烦躁得像是温眠欠了他钱似的。 欠是欠了。温眠心态调整得还不错,她自我反省了下,觉着自己应该有职业操守和道德,关切地问了问:“你饿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过去吧。” 江易锴阴阳怪气:“大小姐这么快进入状态了?” 温眠的脸色淡了淡,虽说是有求于他,迫不得已答应他的要求,但她好歹也是被温父宠到大,脾气再怎么收一下子也收不回来。 “爱吃不吃。”她转过身,也不愿再热脸贴冷屁.股。 江易锴隔了许久,突然轻笑了声。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个高档住宅公寓楼下,阮助理等在门口,见到他们过来,立刻迎了过来:“江少,温小姐,房子已经叫保洁公司全部打扫一遍,今天就可以搬进来。” 房子是她原先看也不看随便指的,风格是灰白黑主色调的性.冷淡风,家具俱是简洁实用却冷冷清清,没有一丝多余的配色。 江易锴指着其中一间儿童房,对阮助理说:“这间稍微弄点颜色,别把小姑娘弄得像她姐一样沉闷无趣。” 温眠:“……” 阮助理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温大小姐,微微笑着应下。 江易锴像个大爷一般把房子上上下下挑了一遍毛病,尤其是主卧,连床品的颜色都要过问一遍。 阮助理那张万年不变的微笑脸连一丝弧度都没有发生变化,温眠却有些受不了他的龟毛:“江易锴,我原来住的那地方挺好。”只是她住得不太习惯而已…… 江易锴看了她一眼,“我不住那种地方。” “我又没让你去住。”你住你的大房子,我住我的破小区,有需要约个地方过一夜,互不打扰,散伙方便。 阮助理不知何时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她这一分神,江易锴抱臂站在身后,好整以暇看着她。 “你不会是忘记自己答应过什么吧?” 他走过来,停在她眼前,微微俯下身,眸子映入她的浅浅的倒影,她眨了眨眼,听见他继续说,“箭一开弓,可就没有收回去的余地,你要是现在反悔,我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话落,他站直身体,替她捋了捋额间的发丝,语气轻柔地说:“你要是不喜欢这里,那我们换一处地方住,或者你如果愿意,和我搬到明珠苑去住。” 温眠摇头:“我不去明珠苑。” 江少狡兔三窟,最常回去的便是这个明珠苑,有时候他家里人也会过去瞧他。 江易锴嘁了下:“大小姐这是相当看不起我家啊。” —— 看完房子,剩下的交给阮助理处理,温眠跟着江易锴回了医院。 温钰吃了药刚睡下,李姨嘱咐完护工打算离开,正好碰上温眠回来。她是认识江家的这个小儿子,这些年她待在温家,时不时地听一耳朵别人家的八卦闲事,关于江易锴的传闻听了不少,差不多都是不好的传闻,什么江少和某小女星被拍到吃路边摊啦、江少花了八位数购入豪华超跑啦、江少流连夜店惹怒江家老爷子等等。 她皱了皱眉,该不会阮先生早上说的受人之托,受的就是这位大少爷的托吧? 江易锴听说他舅舅来了医院,就没进病房。李姨连忙把温眠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早上那位阮先生说的,是他吗?” 温眠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便有些好笑,“是他,薛教授是他舅舅,所以他帮忙去说了说。您对他态度好点。” 李姨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我看阮先生比这位好。” 温眠有些哭笑不得,虽说她不考虑这事,但李姨像是十分当真的样子,“你和那位阮助理也就认识几个小时,怎么还看出人家高低优劣?” “不是我说背地里说人坏话,江家的这位小儿子没他们家大儿子出色,大儿子在自家公司担任要职,小儿子却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听说还经常上娱乐花边新闻呢。” “咳咳咳……” 李姨忙闭上嘴,她是不太喜欢江易锴,但人家好歹帮了他们家大忙,她在背地里说人八卦是有些不太地道。 江易锴和薛清明站在不远处,薛清明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江易锴显然是听见了李姨说的那些话,摆着个臭脸出来。 温眠顿时有些尴尬,她知道李姨是好心才会说那么多话,她连忙推了推李姨,“不是要回家照顾小孙子吗?赶紧回去吧。” 李姨看看脸色很臭的江易锴,又看看温眠,面上露出些许担忧,一时犹豫该不该走。 “没事儿,这里有我和护工在,不会有问题。”温眠安慰地笑笑,催促她快走。 李姨就这么一步两回头走向电梯。 - 薛教授是过来和温眠说一下明天会诊的时间。 “明天都会过来吧。先一起看看这孩子的情况,研究一下手术方案,如果顺利可以尽快动手术。”薛清明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又看向一旁立着的外甥,“你们家里人要有个心理准备,因为病灶的位置有些特殊,就算是手术,也不能保证完全切除干净,后续肯定需要放疗再配合治疗。” 温眠点点头,“谢谢薛医生。” “有问题可以过来找我,你们先聊着吧。”薛清明说完,留下他们俩在会客室。 温眠抬头看看江易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江易锴,对不起啊,我代李姨向你道歉,她年纪大,分辨不了那些八卦的真假,所以对你产生了偏见,希望你别和老人家计较。” 江易锴冷哼了声,“那你不和她解释清楚?你们温家对待恩人的方式挺特别。” 温眠自知理亏,任由他嘲讽几句。 江易锴一个人演独幕剧也怪无聊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出会客室之前丢下一句话,“晚上过来接你去新房子。这里有护工照看,你不用留下来陪护。”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断断续续卡在这里了TAT 第九章 阮助理找的那位护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照顾病人很有一套,是这儿附近的金牌护工,就是有一点不太好,自来熟太话痨,和谁都能聊得到一块儿去。 “温小姐,刚才是你男朋友?长得像个大明星一样……这颜值轲以参加网上那个偶像营地,我给他投票,保准拿C位出道。” 这护工还挺潮。 温眠想了想,就江易锴那拽不拉几的臭屁样参加那种选秀出道节目,能有什么观众缘? “您懂的东西真多啊。”她稍微克制地夸了一句。 “还行还行。”护工谦虚地摆摆手,她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爱捧着手机刷微博,“我女儿追星,我受她熏陶感染,也慢慢开始追星,你看我现在可是我们星星的妈妈粉。” 她说着,热情地把手机拿给温眠看,一张略熟悉的脸庞映入温眠的眼帘。 “我看你男朋友长得不比星星差,现在小姑娘就爱吃这一款的男孩子。” 温眠干笑几声,再一次解释:“不是我男朋友,就朋友。” 护工收了手机,“不是可以变为是啊,不过温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身边应该也不缺男孩子追。”话锋一转,护工捎带忧愁地说,“就是不知道我女儿什么时候能找到男朋友了?追星误恋爱啊。” 温眠觉得这护工还挺好玩的,空闲无聊时也愿意和她搭几句话解闷。 她看了眼时间,冬季入夜早,不到六点,天色完全被染成一块黑色的幕布,寒风猎猎刮在窗玻璃上,呼啸作响。 温眠起身正要出去,一扭头,发现门口杵了一尊黑脸门神,目光沉沉定在她身上,方才的对话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 “走了。”他扔下俩字,转身离开。 温眠和护工点点头,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平板交给护工,说要是温钰醒了要找她,就给她发一个视频过来。 说完,她走出病房去赶江易锴的脚步。 江易锴走得很快,在她嘱咐护工的那一阵,他径自上了电梯,抬起目光瞧着外面,冷哼一声立刻按下负一层的按钮。 电梯缓缓合上,温眠赶了过来,然后看着电梯在她面前关上门,直直向下运行。 她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冲撞到这位难伺候的大少爷。 电梯里的人按了几次开门按钮没反应,反而加速关上门下去,他低声骂了句:“什么破电梯?” 电梯抵达负一层,江易锴在外面等了一等,等到温眠从另一个电梯下来,他才冷着个脸大步走向停车的位置。 两人谁也不和谁说话,一同上了车,一路沉默驶向温眠住的那个小区。 十分钟后,在驶过一条小道时,他那辆刚换的宝贝车子被停在绿化带旁的车子猛地刮擦了下,江易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已经开到里面,这关键时候,温眠也不好再说不必开进去。 “出去往那边开,那条路稍微宽敞些。”她好心提醒。 江易锴状若未闻,一张俊脸仿佛覆着一层寒冰,挤过小道后,嗖得立马把车子停在楼道门口。 温眠默不作声解了安全带下车,瞥见大少爷也下了车,她心中也憋着气,语气生硬地说:“江少还是坐在车里,房子又破又小,入不了你的眼。” 江易锴臭着脸,目光冷冰冰地瞥她一眼,抢在她之前走进黢黑的楼道:“那我更要看看大小姐住的小房子是什么样,条件差距太大,才有资格大小姐把她的恩人放在心上。” 温眠:“……” - 老小区的硬件设施不大好,楼道里的灯估计常年破损,整个通道黑乎乎一团,温眠进去按了墙壁上的开关,毫无反应,走在江易锴冷不丁地嗤了一下,凉凉地说:“大小姐这几天都是怎么睡的?能睡得着吗?” 温眠对他的嘲讽已经产生免疫,心情好能顺着他的话自嘲一番,心情不好就不太愿意搭理他。她闷不吭声地走上楼梯,拿钥匙开门,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入。 江易锴皱了皱眉,却不再说什么,他站在玄关,低头看着几双拖鞋,都是女士和儿童拖鞋,他拦住温眠,指着她脚上的拖鞋,“我要穿你脚上的那双。” 温眠奇怪地看他一眼,解释道:“都是新的,只穿过一两次。” 江易锴蹙眉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大少爷事情真多,温眠无奈,把鞋子脱了踢给他,她随便拖了一双走进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她没打算把东西都搬过去,因此收拾了日常穿的衣物和鞋子,把常用的东西都装箱拿出来,又去温钰房间把她的雪莉玫玩偶拎出来,明天给她带到医院。 走出房间,她四处转了转,发现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江易锴站在客厅环视四周,每看一处,额头上的褶皱加深几分,看到最后,他那紧皱的眉头差不多能夹死蚊子。 他转眸瞥见温眠脸色凝重地走进走出,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随口问了句:“在找什么?” 温眠边扫视客厅,边回他:“我妈妈的画好像不见了。” “你从唐贝贝那里买来的那副?” 她点了点头,“我记得我拿回来后放在客厅。” 她的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被人偷走了?这门锁没坏,会不会是有人从窗户里进来……”他停了下来,低层住宅楼都装了防盗窗,入室偷窃只可能从大门进来。 “先报警吧。我打给阮澄,让他过来处理一下。”说着,江易锴到外面打电话。 温眠坐在沙发上,连日来的疲劳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她捏了捏脸打起精神,拿出手机给周芸打电话。 周芸把她拉入黑名单,现在已经打不通她的电话。她又打电话给周芸的那位闺蜜,那头接到她的电话也是一愣。 “她没和你说吗?她和孙璞去旅游了,说是去什么川藏线洗礼心灵。” 温眠闻言不由得冷嗤,隔了许久才开口:“温钰马上要动手术,她当妈够心大的。方阿姨,麻烦您帮我原话转告一声。不管她将来和谁在一起,要做什么,变得怎么样,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请先把我母亲的画和我爸爸留给温钰的钱还回来。今天我会去报警,你让她做好准备吧。” 电话那头连忙喊住她:“诶,眠眠你要不再等等?我现在马上联系她,让她赶紧回来。” “先这样吧,麻烦你了。” - 小区没有装监控,温眠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一定是周芸过来拿,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一趟询问后,由阮助理招呼着送下楼。 她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江易锴,你吃午饭了吗?” 江易锴看看外面黑沉沉的夜色,无语地看着她不说话。 “哦,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就问问你。”她站了起来,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吧,这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下次再换个门锁。” 江易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着她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脸色,顿了顿问了句,“温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她拿的是一幅最不值钱的画,卖了也没几个钱。” 既然不值钱,你当初为什么宁可被唐贝贝羞辱也一定要拿到那副画。 江易锴淡淡地看她,却也没再说什么。 新的公寓离这里不远,两人上车开了没多久便到了公寓楼下。 阮助理白天又去买了些常用的日用品,然而就是没往冰箱里塞东西,估计也是觉得这俩大少爷大小姐会自个儿做饭的可能性很低。 温眠晚上忙着给温钰喂饭,自己反倒没吃几口,没食欲也就忘了吃饭这回事。 她问:“我有点饿了,能点外卖到这里吗?” “你想吃什么,我让阮澄带过来。” 温眠蹲在冰箱前,摸摸肚子,仰头回答:“我可以点烧烤和啤酒吗?” 江易锴不说话,敲着手机给不辞辛苦的阮助理发消息,发完想想又添了句—别去路边摊买。 阮助理立刻回了一个好的。 温眠依旧蹲在冰箱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易锴走过去,碰了碰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 温眠摇头,垂下眼睫说:“没事,我先去洗澡。” 江易锴皱着眉看着她慢吞吞地走出厨房,然后从行李箱里扒拉出几件干净的衣服,抱着衣服到卫生间。 他悄悄地跟到门口,像是做贼一般屏息听了会儿声音,半晌听到里面传来哗哗下落的水声后,他看了几眼,随即快步离开。 江易锴走后没多久,浴室里渐渐充满热气和水雾,在那哗哗水滴砸地的清脆声音里,隐隐约约漏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音很低很轻,却一直盘旋在心头,令人无法让人忽视。 阮助理提着一打啤酒和三大盒从明廷酒店订来的高级烧烤,敲开了公寓的门。 送完东西,他出来前多问了句:“今晚您还回明珠苑吗?” 江易锴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没说话。 阮助理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江少,那我先下班了。您若是要回明珠苑,我让老周过来接您。” 江易锴点点头,关上门之后在客厅里踱步走了几圈,然后又看了看腕表,发现温眠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 他去敲了敲门。 隔着一扇门,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来了。” 他索性站在外面等她出来。 没多会儿,温眠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一双眼睛通红得像兔子的红眼一样, 江易锴轻笑了出来:“大小姐只洗了个澡,出来就得红眼病了?” 温眠瞪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走到客厅,茶几上三大盒印有明廷酒店LOGO的打包袋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忍不住切了声,盘腿坐在地上,打开那三袋东西,烤串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温眠正好肚子饿得咕咕叫,径自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几口。 温眠吃东西慢条斯理,斯斯文文,又爱干净,嘴上沾一点油腻她都有点难受,一串牛肉就这么吃一口擦一嘴,看得江易锴像是在看猴戏一样,兴致盎然地盯着她吃东西。 温眠吃完一串,把叉子往边上一搁,淡淡地回视,“江少别看着我,最好离我远一点,红眼病会传染人。” 江易锴乐了,眼神越发得肆无忌惮,“被你传染了,大小姐给赔吗?” “我还有东西可以赔你吗?”温眠自嘲地说。 “怎么没有?” 温眠一顿,疑惑地问:“什么?” 他却没有再说,打开一罐啤酒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窗外夜色愈浓,星辰疏朗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黯淡。 而那万家灯火中的其中一家,满室酒气袭来,两人各怀心事地,熏染了一身的醉意。 “江易锴,你现在是不是特解气?”温眠抱着膝盖,歪着脑袋,有些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是那种带了一点点暗黑的琥珀色,坐在灯光底下,光线映入眼底,像极了会眨眼睛的星星,一闪一闪。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阮助理带过来的一打啤酒,有大半进了温眠的肚。 她的脸色仿佛被刷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色,眼眶、鼻头的颜色更深一些,看得江易锴心头有一个奇怪的感觉。 她挪动膝盖,凑近了些,“我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网上有个词叫什么……嗯,叫睫毛精。” 江易锴:“温眠,我是谁?” 温眠困惑地眨眨眼睛,有些迟钝地回道:“你是王孟?” 江易锴脸色蓦地一黑,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温眠忽然轻笑道:“骗你的,你不就是彬城大名鼎鼎的江纨绔吗?” 话落,她的膝盖没撑住,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江易锴:“……” 作者有话要说:阮助理拿着助理的工资,操着恋爱专家的心(有些累 第十章 温眠向来很少喝醉,不是因为她酒量有多么好,而是她平常喝酒克制,不允许自己在外面喝醉。其实也是温父对她从小的教育使然: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在外面越发要懂得保护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所以她压根不知道她喝醉酒后是什么样子。 温眠说完话,一头栽进江易锴的怀中,没等他有反应,她自己倒好像清醒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江易锴的衬衫,另一手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江易锴被她摸得心猿意马,怕再摸下去会出事,板着个脸迅速地拦住她的手。 “别摸了。”他的嗓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大约是喝过酒的缘故,他的脸色微红,皮肤滚烫,特别是两人接触的地方,仿佛烫到了他的心头。 温眠哦了声,愣了几秒倏地收回手。 她低下头,几缕发丝稀稀落落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侧,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全然遮盖眼底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易锴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欲言又止地唤着她的名字:“温眠……” 她好像没听见,仍是低垂脑袋,两根手指扯着下面的毛绒地毯,硬是揪出一团小毛球。 江易锴又唤了声,她的手指微顿,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静默半晌之后,她猛地抬头,脑袋磕到江易锴的下巴,只听得他痛得“嘶”了一声。 “咦。”她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江易锴还以为她又要夸自己多么帅气多么英俊,不料她指着他的额头,“你这里有一个坑……” 她微微一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个坑是我撞的吗?” 江易锴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对,就是你刚才撞的,怎么办?” 温眠像是被他唬住一般,愣在那里,然后眨眨眼迅速地抬头,否认三连:“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 大小姐不好糊弄……江易锴不想再和她耗下去,直接拎起她往卧室的床上一扔,“你喝醉了,睡觉吧。” 温眠哦了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双眸子在落地灯的昏黄光线下,水汪汪雨涟涟,眨巴一下接着又眨巴一下,像极了受了惊的小兔子。 江易锴实在见不得她这么看他,僵着脸伸手把旁边的被子往她脸上盖去,语气生硬着说:“赶紧睡觉,不然你就不用睡了。” 一颗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子边沿,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分辨不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还是小幅度地点头,小声地说:“你给我关一下灯,我要睡觉了。” “你先闭眼睛。” 她迅速闭上眼睛,蒙上被子,脸颊蹭在柔软的枕头上,极小声地咕哝道:“我真的要睡觉了。” 江易锴唇角微微上扬,在走出卧室前,替她关上那盏落地灯。 第二天清晨,温眠被手机的闹铃吵醒。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温家的那个房间,眯着眼睛从床上起来,下意识往发出水声的卫生间摸去。 她走到门口,掩嘴打了个呵欠,然后手握在门把往下一转,门顺势打开,她睁开眼,与里面正在洗澡的江易锴四目对上。 江易锴似乎也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进来,眼神微愣,僵滞着站在花洒下,水滴持续不断地从上面流淌下来,分明可见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的腹肌,再往下是修长的双腿……她的脸颊迅速地被染成一片绯红色,眼神也变得不太自然。 温眠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退出去,关上门。然后坐回到床上脸红心跳,半晌才从刚才那一幕中缓过神来, 十分钟后,江易锴脖子上搭着一块毛巾走出来。 温眠已经换好了衣服,抬眸看他一眼,好心提醒道:“以后你在卫生间记得锁门,这方面我也会注意点。” 江易锴擦着头发,不以为然地说:“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他回过头,“大小姐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温眠别开视线,问道:“怎么?难道我在江少面前发酒疯了?” “那倒没有,大小姐只是抱着我,夸我长得很好看,是彬城最帅的男人,还说我是什么来着?”他想了几秒,突然想起来,“是睫毛精,我没猜错的话,这也是在夸我的吧?” 温眠捂住脸,江易锴是不是最帅的男人她不知道,她却记得她确实明明白白说过睫毛精。 简直羞耻到无法呼吸,喝酒误人啊。 江易锴见她那样,不由得“啧”了声:“大小姐恐怕不知道,你喝醉酒的模样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醉酒时的温眠乖巧温柔,清醒后的温大小姐冷漠无情。 江易锴擦完头发把毛巾丢在一边,走到衣橱前,从一堆衣服里挑出几件放在床上,温眠顺着他的动作瞧见衣橱里的衣服,一半是他的衣服和鞋子,另一半似乎放着一排的女装?还有好几个包摆在台上。 江易锴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随口道:“哦,大概是阮澄买的,你别浪费他的一番心意。” 在家里吃着早饭的阮助理突然打了个喷嚏。 —— 薛教授和另外几个医生会诊确定了温钰的手术方案和时间。 等待手术的这些天,温眠全程陪在医院。饭菜是阮助理从明廷酒店订来的。 李姨一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是医院食堂的饭菜,心说这家医院的伙食待遇这么好。等到某天中午她到楼下拿药,半道上碰见阮助理提着饭菜过来,她才反应过来,不是医院的伙食好,是那位江小少爷的伙食好。 接下来几天,李姨面对温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 手术那天是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天。 温钰进手术台前,紧紧地握住了温眠的手指,“姐姐,我以后会乖乖的。” 她年纪小,懂的事情不多,很多都只听得一知半解。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些日子她住在医院,她的妈妈一次也没来过。她有时候听到李姨说她的妈妈是个坏女人,说她为了野男人连亲生女儿都舍得抛弃。 她很难过,也很害怕,她害怕姐姐也不要她。 护士在一旁催促她放开手,她的一双眼睛定在温眠脸上,不停地唤着:“姐姐姐姐……” 温眠看出了她的害怕,摸着温钰的小脸,安慰道:“咱们钰钰别害怕,等你病好了,姐姐就带你回家。” 手术持续接近八个小时,外面的天色早早地入了夜,白天的一场雨拖拖拉拉持续到晚上才有逐渐加大的趋势,雨声渐大,沙沙沙扫在走廊窗外的植树树叶。 昏黄的灯光次第亮起,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道划破寂静深处的一团黑暗。 手术室的灯忽地灭了,温眠连忙站直身体走向门口,薛教授走出来告知她手术的情况:“手术没问题,切下来的病灶我们会拿去化验,如果是结果是好的,后续的治疗会简单一些……总之比我们预想的要好。” 话音甫落,温眠的心顿时一松,站了几个小时的双腿一时不稳,往旁边倒去。 身后有人一把扶住她,沉声道:“舅舅,多谢。” 薛清明的目光落在自家外甥脸上,随即点点头,“家属先回去休息吧。病人在加护病房观察一夜,如果没问题明天再回普通病房。” 这一天晚上,温眠没有回公寓,而是在温钰的病房过了一夜。 —— 温钰的情况恢复得很快,只不过脑部的病灶没有切除干净,还得再进行一些后续治疗阻断复发的可能性。 小姑娘第一次听到化疗这个名词,偷偷拿着平板在网上搜,只不过她认得的字不多,也看不懂网上那些专业的解释,看见一个关键词往里搜是什么意思,然后便在那一干杂乱的信息中归纳出一个结论——她做完化疗也会变成光头。 她说给温眠听的时候,皱着小脸,愁眉苦脸的样子,把温眠逗得笑了出来。 温钰从小表现得乖巧,但她也是个爱美的小姑娘,紧张自己以后没了头发就不能编好看的辫子,苦恼得晚上都睡不好觉。 正好姜知序要去相熟的造型工作室剪头发,温眠带上温钰,打算给她弄个漂亮点的小公主头发先哄她开心一阵。 姜知序去的那家造型工作室是他们圈里的一个造型师开的,不少明星艺人都在那儿化妆做造型,后来名气渐渐变大,彬城不少名媛也成了那儿的常客,唐贝贝便是其中之一。 姜知序叫了一个小姐姐给温钰剪头发,温眠闲着无聊到外面上洗手间,洗完手出来打算到处逛逛,却在门口碰见唐贝贝和她的女伴被人迎进来。 唐贝贝一开始没看见她,只顾着笑吟吟和她的那位Tommy老师说着,她最近从法国订了件白色的高定礼裙,打算在慈善晚宴上穿,问身边的造型师应该搭配什么样的鞋子。 那位Tommy老师刚说了一个字,唐贝贝眼尖地瞧见了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一僵,转头就看向造型师,问道:“她怎么在这儿?” 温眠原本想走,听到这话,索性站在那里看好戏。 那位造型师听过温大小姐的大名,对近些日子温家的事也略有耳闻,但他可不敢小瞧那位已经落魄了的大小姐,他小声地透露:“温小姐是姜小姐带过来的客人。” “哪个姜小姐?”唐贝贝皱着眉,一时想不起来说的是谁。 “姜知序姜小姐。” 唐贝贝冷哼一声,和身旁的女伴随口道:“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姜知序是咱们大小姐的小跟班,为咱们大小姐鞍前马后。没想到过了几年,小跟班一跃成为大明星,大小姐家却破产了。神奇的命运。” 造型师尴尬地立在一旁,被迫听着从犄角旮旯挖出来的无聊旧事。 唐贝贝讽刺完之后,看向温眠:“温大小姐,一直都说你的眼光不错,要不你也来给我看看Elvis给我设计的礼裙怎么样?” 温眠仿佛心无芥蒂地笑着点头:“好啊。” 唐贝贝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是在人前炫耀。却怎么都不得劲。 “不过我听说Elvis和他的助手Leo 这半年来很少接国内客户的单子,你确定没被骗?” 唐贝贝的脸色微变。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最近我真是太卡了TAT 第十一章 唐贝贝这一条高定是她为了年底的慈善晚宴特意飞到法国定制的,只不过高定的设计师不是她口中说的RH时尚总监Elvis,而是与其同公司的裙装设计师。 当时她想请Elvis帮她设计宴会的礼服,托国内的品牌负责人帮忙传达意思,得来的是那边委婉的拒绝,理由便是Elvis下半年忙于RH的成衣时尚展,没有精力制作客户的高定时装。 唐贝贝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推荐过来的设计师。 说来也巧,她到RH的工坊初试礼裙,恰巧碰上的总监Elvis和他的助手Leo在工坊检查,然后唐贝贝那条礼裙稍加了点Elvis的想法。 唐贝贝原是想在大家面前炫耀一番,没想到中间来了个过期大小姐拆台,她都快讨厌死温眠了。 “温大小姐这么长时间没出来活动,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唐贝贝的女伴在一旁插了一句:“大小姐在国外读的书,指不定和Elvis都认识。” 温眠淡淡地瞥了那女伴一眼,像是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互联网时代,信息全球化,我就是坐在家里也能知道。”她顿了顿,“朋友一场,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声。” 唐贝贝的脸色顿时又不大好了。 “姐姐……” 温钰被工作室的小姐姐牵着出来,站在不远处乖巧地看着温眠。 小姑娘还在病中,造型师只是简单地给她的头发打薄修剪,额头上剪了个可爱的空气刘海,然后把垂下来的头发扎成一个小丸子,丸子上戴了个冰糖葫芦的发卡。 温钰迈着小腿走到姐姐身边,牵住她的手,仰头看看对面的两个女人,小脸立刻充满戒备之色,紧抿着唇,瞪着她们。 小孩子能感知到周围的情绪变化,尤其是像温钰那样敏感的孩子,她出来看见的那一幕,便觉得这两个坏女人是在欺负她姐姐。 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姐姐的手,小声地骂道:“坏女人。” 那三个字冷冷地砸到唐贝贝的脸面上,不爽的心情在此刻到达了极点。 “你说什么?”唐贝贝冷下脸,盯着温钰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小小年纪嘴巴这么缺德,怪不得脑子里会长瘤。” 前些日子温眠找了一圈的朋友帮忙寻专家治她妹妹的脑瘤,有人私底下想借这个消息讨好她,她听完当即冷笑一声,看,报应来了。 她原本同情这小孩,现在看来,和她姐姐一个德行。 “唐贝贝!”温眠沉下脸色,冷冷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和孩子说这种话。” 唐贝贝却不看她,继续对温钰说,“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会抛弃你吗?因为你…… 话没说完,啪一下,谁也没有料到温眠会直接打了唐贝贝一巴掌,就连唐贝贝自己,被打的那一瞬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万分诧异。 她怎么敢…… 唐贝贝气得冲到她面前,刚一走近,温眠眼疾手快地挡在身前拦住她的手。 温眠扫过唐贝贝那女伴略微惨白的脸,“你对我说什么,我是无所谓,当做狗吠听过就算,但是你不该当着我妹妹的面说些有的没的。” 右手被紧紧地攥住,她低头摸了摸温钰的脑袋,小姑娘抿着嘴唇,一副想哭却又忍住的模样,她有些心疼地垂下眼睫,握住她的小手。 “温眠,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敢打我?你行。”唐贝贝的眼神中迸发出愤恨的情绪,她的手微微颤抖,她缓了缓气性,“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道歉,那你就别想走出这里。” 温眠抬头,赞同地点着头:“行啊,唐小姐,刚才不好意思,我一时手滑碰到了你的脸,对不起啊。” “你……”唐贝贝气得连手指都在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眠继续说:“刚才我已经向你道过歉,唐小姐你是不是也要向我妹妹道歉?” “温眠,你太过分了吧。”唐贝贝身边的女伴有些看不过去,看向呆立在一旁的造型师,“Tommy,她是你们的客人,难道我和贝贝就不是吗?你们就任由着她欺负我们?” Tommy和刚才带温钰过来的小姐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前者站出来当在中间,“唐小姐消消气,有什么话坐下来可以慢慢说,温小姐,你说是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走廊入口走出来几人,看见她们这里的动静,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女人见状皱了皱眉,开口打破了这份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这是怎么了?” 唐贝贝听到声音,快步跑了过去。 “心宁姐姐,温眠打了我一巴掌。”她委屈地捂着脸,边说边掉眼泪。 杜心宁顿时冷下了脸,目光转向立在中间的温眠,却是和一旁的造型师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Tommy迟疑了片刻,和杜心宁说:“唐小姐和温小姐说了几句话,然后温小姐动手打了唐小姐一巴掌。”他停下来,飞快地看了一眼温眠。 温眠正在低着头发短信,似乎没注意听他的话,刚发完,她抬起头看向门口,似是在张望什么。下一秒,她招了招手,有人走进来。 她身边的温钰立刻抬起了头,眼睛一亮。 江易锴大步走进工作室,目光落在温钰脑袋上的小丸子,眼中露出些许笑意,忍不住伸手拨了一拨。一抬头发现另一边站着两人,还是熟人,他有些惊讶,走到人面前,“大嫂,你也来做头发?” 杜心宁神情稍地一滞,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江易锴和温眠身上,然后她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说:“恩。小锴你怎么过来了?你和温小姐……?” “她是我女朋友,我过来接她和钰钰。”江易锴假装没看到温眠沉下去的脸色,硬是握住她的手。 唐贝贝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两人,然后拉了拉杜心宁的手肘,小声地唤道:“心宁姐……” 杜心宁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对江易锴说:“小锴,既然你和温小姐在交往,有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下。”她的声音略作停顿,视线从温眠身上掠过,继续说了下去,“温小姐先前和贝贝有些争执,然后打了贝贝一巴掌。我觉得不管贝贝和温小姐说了什么,温小姐也不应该动手打人。” 温钰人小,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怕江易锴也来欺负姐姐,着急地插话进来:“是她欺负我和我姐姐。”她指了指唐贝贝,还有另一边她的女伴,“还有她,她还说我嘴巴缺德,说我妈妈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小姑娘先前克制的泪意又涌了上来,鼻头一酸,泪珠像串串珍珠从她的眼中掉落下来,她边抹边抿着嘴,像是在强撑着不哭似的,看得人很是心疼。 江易锴神色一凛,冷冰目光从唐贝贝身上略作停留:“大嫂,该是唐贝贝和她们道歉吧?” 温眠抱住温钰,看向杜心宁和唐贝贝,“我先前和唐小姐说了,该我道歉我肯定会道歉,她要回打我一巴掌也不是不行,只要她和我妹妹道歉。有些话该不该说,我以为唐小姐很清楚。” 杜心宁的脸色不太好看,她看向唐贝贝,后者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辩解着:“是她……她好端端地在骂人……” 说到最后,杜心宁都没有出声替她解围,她心知在江易锴面前她讨不到好处,只能道了歉:“对不起。” 温眠不作声,只是揽着温钰,仿佛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一样冷眼旁观。 江易锴冷冷说:“唐小姐,温眠打你的那一巴掌,我让你打回来,只要你打,我江易锴绝对不还手。” 杜心宁闻言蹙起了眉,神色间略有些不赞成,“小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既然不爽温眠教训她,那我让她教训回来,有来有往,不是挺好的吗?” 唐贝贝摇摇头,语气讷讷地说:“……不用了。” 江易轲嘲讽地掀了掀嘴角,然后看向沉默着的杜心宁:“大嫂,是她自己说不用。既然这样,你们慢慢做头发,我们先走了。” 杜心宁应了声,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易锴和温眠姐妹俩离开工作室。 唐贝贝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和她道歉:“心宁姐,对不起。” “没事,以后少去惹那个温眠。”杜心宁淡淡地说。 她有些不以为然,但在杜心宁面前还是很有道理地点着头,然后小声地咕哝道,“心宁姐,你是江少的大嫂,怎么他对你也是那一副冷淡的样子?” 杜心宁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止住不再说话。 —— 温眠坐上车想起把好友落在了那里,忙给姜知序发了条消息过去,把先前的事解释了一下告诉她。 发出去没多久,姜知序一个电话过来,蹬蹬蹬的脚步声环绕在手机听筒里,她的声音似乎也带了些气性:“等着,姐姐再也不去他们家做造型了。那个唐贝贝也是够恶心人的,三番两次过来挑事。” “听说江易锴的大嫂也帮着那女人欺负你?他怎么回事啊?” 江易锴在车里,她不好多说,嗯啊地敷衍着姜知序后,迅速地挂断电话。 她和温钰坐在车子后座,她放下手机正好抬头,一不小心对上了他看向后视镜的目光。 “你以后若是看见我大嫂,你不用理会她。”江易锴说。 温眠:“……” “你刚才为什么要和你大嫂那样说?” “哪样说?” 温眠停顿几秒:“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难道不是?”他反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 第十二章 江易锴把姐妹俩送到公寓楼下,没有一起跟着上去。 自从温钰出院住在南水郡的公寓后,他没有再留下来住在这里,看着姐妹俩上楼后, 他坐在车里默默地抽了一根烟,身旁的手机呜呜呜不停地振动,他却恍然未觉,捏着烟的手指在车窗外弹了下,抖落一地烟灰,连带着那点微小火星也一同落了地。 江易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未接来电四个,其中三个是从家里打来的,他没太在意,回了几条消息后,把手机丢在一旁。欲待启动车子,视线瞥向后视镜中,有东西忽地亮了下。 一支熟悉的白色手机静静地躺在车后座上,是温眠的手机。 屏幕忽地又一亮,通知栏接二连三出现在上方,手机在他的手上无聊地翻来倒去,点两屏幕,锁屏桌面是一张落日背影,温眠站在掀起浪花的海边,上方是一轮夕阳在逐渐下沉,光影交错斑驳,海面波澜显得那具纤瘦的身影异常孤寂。 微信群的消息进来,通知栏上显示出一行字,他不小心瞄到前面几个字,微微一挑,消息转瞬即逝。 他思考两秒,点开屏幕锁,第一次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不对……第二次输入了温眠的生日,还是不对……温家其他人的生日,他也不知道,随便输了几次数字,在最后一次输入错误,提醒十分钟后重新解锁,江易锴只得悻悻作罢。 他在楼下逗留了五分钟后,然后揣着温眠的手机坐电梯上楼。 温眠在温钰的儿童房,房门虚掩着,从门缝里传来一道温柔低语,偶有奶声奶气的说话声。 江易锴站在门外,透着那条缝隙,望见温眠坐在床沿上的半截身影,然后传来温钰带着不解的温软嗓音:“姐姐,我是不是不会好了?我妈妈是不是因为我不会好了才不来看我?” “你不是已经快好了吗?我们钰钰很勇敢,吃药打针都不哭。”温眠摸着她的小脑袋哄着她。 “可是那个坏女……那个人在说我不好。” 温眠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没料到唐贝贝会在温钰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温钰本来生性敏感,又生着病,这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哄得好。 她脸色一板,“你是相信她的话,还是相信姐姐的话?医生都说等你做完治疗就能恢复健康。” 温钰见姐姐好像生气了,她也开始着急,连忙说:“我相信姐姐和医生的话,那个人就是来骗人的。” “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了,早点治好病,我们到时候继续去幼儿园上学。” 温钰眼睛一亮,用力地点头。 等到温钰睡着觉,温眠关上灯出来,看见客厅里多了个人,不由得感到惊讶。 “你怎么还在这儿?” 话一出口,未免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温眠想补救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两人在车里的气氛已经有些不太和谐。 她等着江易锴拿话讽刺他,没想到他只是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解释道:“给大小姐送手机来了。” 温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手机屏幕随着新消息进来时不时地一亮又一亮,她抿了抿唇,心里滋生出一种略微奇怪的感觉。 “我走了。”江易锴没再看她,起身往门口慢吞吞地走去。 “那个……”她开了口,但又不知说些什么,一只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拦住了他。 江易锴转过头,垂眸看她:“大小姐这是在留我?” 温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缩回了手。 江易锴轻笑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说着,他彻底转过来,勾起唇角,溢出一抹笑意,挑着眉反问道:“大小姐的情趣?” “不是,我只是……”她的话没说话,手腕被他紧紧地攥住,拉近到他的怀中。 她的背脊抵着一面冰冷的墙面,身前是他仿佛带着一股热气不断压向她,她僵着身子,突然想起那天姜知序在日料店里评价他的那张脸,她的脸倏地一红,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耳际。 江易锴瞧见了她的耳尖通红,手指不由得捏了捏,耳朵又红了几分。 “这周六晚上陪我参加一个活动?”他问道。 温眠抬眸看看他,迟疑了会儿:“一维的慈善晚宴?” 江易锴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手指依旧捏着她的耳朵,像是小孩儿碰到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的样子,一玩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一定要去?” “怎么?又不想去?”江易锴懒懒地随口问了句。 温眠被他捏得难受,转开头,讪讪地说:“我这也就第一次吧。” “第二次了。” 她再问他,他却不肯再说,只是通知她不准不去,“衣服我已经替你准备,你只要在我身边继续当你的温大小姐就行了。” 确定不是在讽刺她? 江易锴站直身体,退开几步,“我知道你没准备好,今天先放过你了。” 他很快离开了公寓。 温眠靠在墙上轻喘着气,打开手机。三人小群的群聊记录99+,姜知序和叶文两人嘚啵嘚地在群里一直聊着,从她在工作室遇到唐贝贝开始,闲扯到江易锴这人对她的心思,话题就没在她身上离开过。 说实话,她要是知道江易锴的心思,她估计不会求到他面前。 —— 周六下午,温眠跟着江易锴去了另一家口碑和服务都不错的造型工作室。上次唐贝贝的事过后,那家工作室的老板亲自打电话给她道歉,甚至还想与她约定时间,他们带人过来上门赔礼道歉。 温眠自然没让他们过来,人家会打给她道歉不过是因为她是江易锴的人,而不是看在她那破了产的温家面子下。 去的那家造型工作室,温眠好几年前来过这里,没想到当时给她弄过一次头发的造型师已经成为了首席总监,而且竟然还记得她。 “很久没见温小姐,温小姐还是依旧那么漂亮。” 温眠笑笑,被带到镜子前坐下,那位总监开始给她讲这次造型的灵感,从头发到服装搭配再到面部妆容。 “衣服和鞋子配饰,江少已经准备好了,温小姐您对这次的发型有什么想法和要求?” 江易锴接了个电话先出去了,温眠看着镜子中的人,沉默许久,然后淡淡地开口说:“把头发剪短吧。” 造型师一愣,不等他说什么,他看见镜子中的温眠往脖颈处比了个长度,“剪到这里差不多,其他的我没什么想法。” 造型师看了看她过肩的一头卷发,没忍住:“真要剪啊?” “剪吧,人总不能一成不变。” 等到江易锴进来,温眠的长发已经被咔嚓咔嚓剪成短发。 他像是一时没适应,有些怔愣地盯着镜子中的人,短发的温眠少了几分柔美之色,却多了些俏皮和精干,倒是与她以前张扬明艳的性格很像。 江易锴皱起了眉,目光随即看向旁边,造型师不由得地缩了缩脖子,委婉地解释道:“是温小姐说想换个新造型尝试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走得更近了些,越发仔细地瞧着温眠。 造型师在一旁战战兢兢,生怕这两人会当着他的面起矛盾,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收场。江少喜欢长发的女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这温大小姐还偏要和他对着干…… “下次别剪这么短了,都短到耳朵上面了,我还是喜欢你稍微长点的头发。” 温眠应了声。 造型师也在心里松了口气,没发火就好,同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温大小姐。 多年前江少被温大小姐拒绝,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温大小姐遭遇家庭巨变之后竟然跟了江少。 —— “等会儿。”江易锴止住阮助理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 阮助理立马拿着手中的首饰盒退了出去,江易锴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条珍珠钻石吊坠,一颗莹白色珍珠落在玫瑰花瓣上,玫瑰花瓣两旁镶嵌着小碎钻,仿佛在灯光下缓缓绽开,熠熠闪烁。 “先前准备的项链不太搭你这发型,阮澄买了根稍微搭配的,大小姐暂时将就一下。”江易锴绕在她身后,把项链打开伸在她的脖颈前,他说话时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后,弄得她耳朵痒痒的,却又不能躲开。 她穿了一身斜肩款的灰色薄纱礼裙,半个肩膀和锁骨露在外面,指腹不经意间碰到肌肤,立马起了一层小疙瘩。 温眠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装作没发现他的动作,只是微红的脸颊泄露了她的些许情绪。 江易锴收回手,向她伸出手:“大小姐,走吧。” 温眠把手放在他的掌心,掌心温热,传递到她冰冷的手指,她抿唇旋出一抹浅笑,轻轻握住那只宽厚的手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出门,估计不能更新TAT 如果,我说如果,我能在外面码个字,那我就服我(估计是不太能 第十三章 一维是比较老牌的传媒集团公司,旗下涉及多个知名时尚杂志品牌,囊括娱乐、服饰、旅游和城市生活等多领域。 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时尚传媒公司,一维有一个已保持了十八年的传统,每年年底会举办一场慈善晚宴,邀请各行业的嘉宾参加晚宴,最后募的捐款届时会以捐款人的名义全部捐献给公益慈善项目。 而今年的慈善晚宴地点,定在位于彬城市中心的枫湖。 温眠挽着江易锴的手臂在门口下了车。 今年的慈善晚宴办得比以往每一年都要来得隆重,不远处的红毯展板前,一堆记者抢在拍摄最佳点,举着相机,镁光灯闪烁不停。 毕竟不是明星,不需要那么大的曝光,尤其还是现在这副境遇,温眠不由得顿在原地,有些迟疑。 “走吧。”江易锴带着她朝另一入口悄然走入,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站在前面接他们。 “江少,好久不见。”女人笑吟吟地抬手和江易锴虚握了下手,目光随即落在他身边的温眠身上,略微一颔首道,“温小姐,最近还好吗?这些年倒是很少见你出现在这种场合。” 温眠礼貌地笑笑:“还好。” 上次见到这位女士还是她十八岁那年,她捐出一条黄宝石项链,用作慈善晚宴上的拍品,据说当时被一位陌生买家以超过价值二十倍的价格拍得,当时哗然全场,都在打听这位买家的身份,可惜除了主办方无人知晓这位买家的具体身份。 没想到,时隔五年,她再来到一维的慈善晚会,她的身份是江易锴的女伴。 宴会厅不远处的廊柱旁,两三个女星聚在一起低声聊着圈内八卦。 其中一人叫住过往的服务生,连忙叫住拿了杯香槟,目光一转,眉眼略动,随即压低声音问着身边的两个女星。 “江少身边的那女人是谁?这个女的气质比以前那些女伴完全不同。” 她右侧的小女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精致的脸庞闪过一丝惊诧,不由得惊呼了声。 另两个女星连忙追问:“谁?你认识?” 她的视线从温眠脸上划过,然后压低声音透露,“温眠,乐美前老板的女儿,温家的千金。” “就是前不久刚破产的温家?我听说乐美的前任老板刚刚才去世。” “是这个温家,而且你们估计不知道,这位过期大小姐以前拒绝过江少的示好,家里落魄后又出现在江少身边,啧。” “看不出来江少喜欢这一款,不过至于这么念念不忘?”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来羞辱这位大小姐的,看看她脖子上那根项链,姜知序代言的时候戴过,不过姜知序是品牌方给的一百多万定制款,这位看起来像是十来万的低配版。” 另外两位女星掩嘴小声地笑着,“大小姐想必是不想过穷哭日子,死皮赖脸赖在江少身边,也不想想江少会不会吃回头草。” …… 江易锴会不会吃回头草,这个温眠不知道,温眠知道的是,她那位前未婚夫可能想吃她这颗回头草了。 温眠在晚宴落座前,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时,她在走廊里见到了那位前未婚夫王孟,靠在墙上抽着一根烟。 脚步声惊动了他,他转过头看见温眠,下意识把烟摁灭在一旁的灭烟石上,然后向他走过来。 今晚这场慈善晚宴,老熟人来了一大半,温眠早在进宴会厅的时候看见了王孟和文筠准夫妻俩,后者一身准孕妇的装扮,宽松的礼裙盖住重要部位,脚上也穿了一双平底皮鞋,脸上甚至没有画过浓的妆容。而她身旁的王孟,冷冷淡淡,任由文筠依偎在他身边,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爱意。 此时这人却出现在她面前,温眠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洗手间。 ……她记得洗手间应该是没有其他人。 温眠不作多想,当作没看见一般走过去。 下一秒,王孟的身形挡在她之前,拦住她,面容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终于问了出来:“眠眠,你和江易锴是什么关系?” 温眠冷淡地瞥他一眼:“我有这个必要告诉你?” 王孟的眼神一黯,下一秒却打起精神继续问她:“上次你和他的助理出现在明廷酒店,你和他是一起过的夜?” “……” 温眠忍了忍,“王孟,你能别在我眼前晃荡来晃荡去吗?你们王家已经抢走乐美,现在就别再在我面前假仁慈,我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王孟面露歉意,声音低了几分:“眠眠,乐美的事我很抱歉,乐美不仅是你爸爸的心血,也是我爸爸的心血。乐美的易主是正常的商业运转,虽然这么说有点无情,但这完全是为了乐美更好地发展。” 温眠听不下去,却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与他发生争执。 王孟握住了她的手腕,急急地说了下去,“江易锴不适合你,他这人睚眦必报,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羞辱你。你尽早离开他吧。你若是有什么困难的,你和我说,我会帮你……” 说着,他的声音蓦地一顿,瞥见走廊不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两人对上视线,王孟像是挑衅一般,依旧紧紧地捏着温眠的手腕。 “宝贝,过来。”低沉的嗓音传到两人耳中,温眠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看见他沉了脸色,又重复一遍。 温眠想甩开手腕上的那只手,然而那只手像是强力胶紧紧地粘在她手上,她冷冷地说::“放开。” 江易锴慢悠悠地走过来,边走边解开脖前的领结,动了动脖子。下一秒,拳头招呼在王孟的脸上,王孟的嘴角渗出些许血丝。 温眠挣脱出来,拉了拉江易锴的手臂,“我们走吧。” 江易锴没有看她,他勾起唇角,脸上像是带着一抹笑容,说的话却没有半点笑意:“王孟,如果我是你,我肯定离她远一点。” 江易锴神色一正,“温眠是我的人,别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她面前。” 话落,他看向温眠,“听到了?” 温眠没有理会他,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走廊。 — 温眠回到宴会厅时碰见了文筠,文筠眼神四顾似是在找人,对上视线,文筠的脸色微微一变,顾不得身旁的女伴,形色匆匆地走出宴会厅。 温眠轻嗤一声。 手机里接二连三地弹出消息,温眠第三次低头回消息,身边的人终于开了口,一说出口,满满的嘲讽。 “大小姐业务繁忙,大老板都没你这么忙。” 温眠没搭理他,从洗手间回来,江易锴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和他说话他只会冷冷地哼一声,压根不会理她。 温眠也有脾气,既然不和她说话,那就别说了。 她敲着手机键盘回复消息。 【请保持秩序:你们坐哪儿?我们待会儿拍个照啊我要发微博。】 【问问:靠南九桌】 【W:???】 【请保持秩序:你怎么和纪靳那厮坐在一块儿?】 【W:一腿?】 慈善拍卖会前是晚宴正餐,最中间的舞台前是一维的老板在回顾发展历史,描绘行业蓝图。温眠没吃几口,又低头回消息。 旁边服务生端着东西过来,把一杯香槟放在她的手边,她没在意,头也不抬地道了句谢,然后拿起那杯酒抿了几口,微微皱起了眉。 温眠看了看这杯香槟,视线在江易锴手边的那杯红酒上定了定,同桌的其他宾客是别的饮品。 她翻了翻餐桌上的册子,没翻几下又放了回去,她又喝了几口,渐渐定下心。 晚宴正餐结束,进入了慈善晚宴的重头戏—拍卖会。 拍卖会上的拍品全是受邀嘉宾的个人物品,珠宝首饰,古董玩物,随意定价拍卖。 温眠翻着名册上的东西,渐渐发觉不对劲,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喉咙隐隐肿痛,脸似乎在发着热。 她低头看着手臂,不知是灯光原因还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手臂在渐渐泛出红肿。台上的拍卖师在介绍一款巴西黑钻胸针,她抬头望过去,视线恍惚。 她冷不丁地握住江易锴的手,呼吸越来越急促。 江易锴腾地起身,打横抱起了她,快步冲向宴会厅出口。他这一番动静不算大,但他坐的那一桌在前面显眼的位置,他一动,后面宾客的目光全都望向了他,就连台上的拍卖师,声音一时顿在台上。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跑出了宴会厅,叶文愣愣地看着江易锴离开的方向,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身边的男人扯着离开了那里。 — 省一vip病房外,三个男人站在一处低声说话。 时南刚挂了电话,“找到那个送酒水的服务生了,他说是隔壁桌多了一杯就送到温眠那里,所以你们桌别的人暂时没有。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而且我刚问过,负责晚宴的大厨说香槟里面不含花生,只是放在外面做装饰用。” 江易锴低头不语,隔了许久才开口说:“去查查唐贝贝和王孟那个女朋友。” 时南点头应道,他和纪靳对视了眼,欲言又止地又看向他。 “ 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别说了。”江易锴瞥他一眼。 时南稍离远了些,中间隔着个纪靳,然后才敢说话:“今天他们都在说大小姐和你的关系。作为你的好兄弟,我能问下你到底想干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用手机在外面码的,太心酸惹QAQ 这章留言发红包吧 第十四章 “你不会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想要狠狠报复大小姐?”时南见他沉默下来,脸色即刻变得有些微妙,他看向立在一旁仿佛在看好戏的纪靳,心中略有踟蹰,最后咬了咬牙还是说出来,“我觉得吧,大小姐现在的处境蛮惨的。她不过就是拒绝过你,没做其他对不起你的事…… 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来,时南捂住嘴,藏到纪靳身后探出脸来,“作为你兄弟,我当然支持你,放心我会查清楚是谁在搞事情。” 江易锴动了动唇,病房门忽地被人打开,叶文从里面走了过来。 “她醒了。”叶文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三人,目光一一扫过,“江易锴你进去看看她吧,我下楼给她买点吃的回来。” 纪靳拍了拍江易锴的肩膀,随即朝着叶文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一转眼,病房外面,只剩下时南一人,孤零零地站着左顾右看,最后在心中感叹一声,他也要找个女朋友开心一下。 - 病房里温眠刚醒来,刚转过头,发现床边挂着几袋输液袋,连接着她的左手手背。 她皱了皱眉,昏过去之前的最后印象好像是她扯着江易锴的手,想告诉他,她有点喘不过气,然后画面一黑,她没有之后的记忆。 江易锴站在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她似有所觉,抬起头看了过来。 病房里一时之间没了声音,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嘶。”温眠感觉到手背上的疼痛,抬头看了看,是挂完其中一袋药水,输液针回了血。 门口的男人大步走进来,手法娴熟地把空袋里的针拔.出放入新的一袋液体药水里,然后他低下头拨了拨滚轮,把滴液的速度稍稍调慢了些。 “痛吗?”他随口问。 温眠躺在床上,仰头看他低垂的侧脸,他的眼神专注地凝在输液管上,微抿薄唇,眉头微蹙,似是在思考些什么。一束灯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的轮廓外稍稍镀了一层温柔的淡金色。 她垂下眼睫,小声地回道:“还行吧。” 他坐在了床沿上,默不作声地紧紧地盯着她。 温眠被他看得不太自然,干干地开口转移话题:“那个……我是过敏了吗?” 她指了指上面挂着的药水袋,扯起嘴角笑了笑,恍然道,“怪不得我喝的时候总觉得有股花生的味道,原来不是心理作用啊。” “怎么不告诉我,你花生过敏?”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在沉寂的病房,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莫名情绪。 温眠别开视线,“你没问,我没想到要说,而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没那个必要特意告知别人。” 江易锴淡淡地说:“这次就算了。明后天做个全身检查,省得到时候又有什么问题,我一问三不知。” 话里隐隐藏着些许怒气,温眠奇怪之余,有些尴尬。 手机铃声瞬间打破病房里的这一份古怪的气氛,她悄悄地松了口气,指着他的兜提醒:“电话响了。” 江易锴看了眼,没有理会,插兜直接按掉了那通电话。紧接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温眠不小心瞄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顿了顿,说:“你还是去接吧,可能有事。” 她原以为他会拿着手机到外面接电话,不料他只是起身坐到床边的休息椅上,当着她的面接通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他先是应了一声,静静地听着那头的母亲说话,听到半途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握着手机起身走向门口。 听到他说了一句“我晚上有点事情”,病房的门紧接着被掩上,温眠开始在脑海里扒拉着很久以前关于江家人的记忆。 她隐约察觉到这一通电话与她有关。 果不其然,江易锴打完电话回到病房,嘱咐了她几句后,匆匆离开了医院。 而先前说要下楼给她买东西的叶文,终于慢吞吞地回到了医院,连带着全副武装的姜知序也一同出现在病房。 好好的一个病房,两人一左一右大护法般坐在她的床边,左一句右一句讲着晚宴上发生的事情。 “我走的时候看到不少人都在看你和江易锴。” “江易锴一走,慈善拍卖差点儿出问题,他的两个好兄弟也跟着一起走了。不说我俩,我看到现场有好几个重要指标大户都不见了,我估计负责人要背锅了,实惨。” 姜知序嘴上说着惨惨惨,语气里反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她嘿嘿笑了两声,看向温眠的视线中带了些意味深长,“要我说还是你们家江少厉害,人不在还能远程影响,你是没看到一维那负责人的脸,整个儿拉长了,生怕别人看不到她那脸色。”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我和他没关系。”温眠靠在床上,神色不太自然。 叶文在一旁搭腔:“他都当着他大嫂的面承认你俩的关系, 温眠摇摇头说:“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还不清楚吗?” 姜知序和叶文顿时歇了打趣的心思。 “那你怎么想的?” 温眠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想?当然是往好的方面想,不管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这段时间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会帮我收场。他愿意给房给钱,我不推辞收起来。虽然在别人看来我这个温大小姐自甘堕落,姿态很难看,但别人的看法改变不了我目前的困境。” 她的声音一顿,脸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最重要的一点,是等时机差不多了,我想让他帮我调查一下我爸爸的事。” 对面两人的脸色慢慢严肃,叶文问道:“你是怀疑叔叔的去世……?” 温眠摇摇头:“我只是有点奇怪,感觉不太对劲。”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俩,男人可能不靠谱,咱姐妹还是靠得住。” — 温眠一共在医院住了三天。 第二天姜知序因为前一天晚上来医院被拍到照片上了热搜,各种谣言传得乱七八糟,传得最有声有色的是说她不知检点,未婚先孕,大晚上来医院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产检,看得温眠这个真正的病号哭笑不得。 温眠在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给姜知序,她收了红包后继续吐槽自己肯定是胖了才会被拍得出来小肚子,半点没提家里的破事。 第三天医院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那时温眠刚做完全身检查,被护士扶着回了病房。门刚推开,温眠看见会客厅小沙发上坐了一人,端庄大方,姿态优雅,而她的脚边放着一束鲜花和一个果篮。 那人一见到她,起身站起来,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护士的手,虚虚地扶着她到了病床边。 护士出去后,温眠开了口:“江太太今天过来医院是我来有事?” 杜心宁面色淡淡,视线在她脸上摸索了会儿,然后动作优雅地坐回到身后的休息椅上。 “听说温小姐住院,我婆婆特意托我过来瞧瞧你,温小姐是和小锴参加晚宴才出的事,我们家理应也该来探望一下。” 温眠微微笑着,回道:“不过只是吃东西过敏,劳你们兴师动众,客气了。” 客套话谁不会讲,按这样的趋势,她可以说一箩筐的官方客套话。然而对方似乎不打算继续与她拐着弯儿说话。 杜心宁打量了一圈这间病房,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来探望温小姐。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温眠:“……” 给她一张支票打发她走?温眠的眼睛看向她放在一边的包,等着她接下来的进一步动作。 杜心宁手稍稍一动,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床边,然后解释道:“这是唐家给你的补偿,里面有十万块,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付这次你住院的费用和给你的精神补偿。希望你能不追究贝贝的过错。” 温眠:“???” 她看看杜心宁,又看看那张银行卡,满脸困惑。 杜心宁见她不开口,继续补充:“唐家那边的意见是希望你自己和警察说,你过敏住院这件事是你一时不察导致,和贝贝没有一点关系。” “……”温眠这才听懂了她的意思,敢情那杯香槟和唐贝贝有关系啊?她还真以为是她自己眼疾没注意到不该吃的东西。 “江太太这是代表唐家过来的?”她问。 杜心宁看着她点头。 温眠改了称呼,“杜小姐,这区区十万块,你觉得我会放在眼里?” 杜心宁脸色微变,眼底一层愠怒之色。 “先不说这钱多钱少。如果是我一时不察吃进不该吃的东西,那我自认倒霉,怪不到谁头上去。但是,”她略一停顿,嘲讽地笑着,“如果是有人故意使坏,我又不是傻子圣母,这么好心主动把锅往身上背。杜小姐,你说是吧?” 杜心宁面目冷淡地任由她说下去,一声不吭,待温眠说完,她把卡重新收了回去。 “温小姐,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今时不同往日,你该清楚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而不是一味逞强。”杜心宁缓缓起身,一如先前端庄温婉的作态,“你住在医院的这几天,大概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小锴为了你把贝贝送进了派出所,听说他和人打了招呼,决心让贝贝在里面好好待着给你出气。而贝贝的父母今天上我们江家的门替她求情,公公婆婆碍于两家的情面,才让我过来给你们调解一下。” “卡,我先收着,事情你好好考虑,不过最后到底怎么做,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的手里。” 杜心宁出去前,深有意味地说了一句:“温小姐,以色侍人不是长久之计。一年前的你恐怕也想不到会是如此的境地吧?” 话落,她施施然离去,留下温眠出神地坐在床上,待缓过神,瞥到沙发旁,她走过去把那束花丢进了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终于开辣!!终于又能一起玩辣!! 第十五章 杜心宁离开后没多久,江易锴带着温钰过来医院。 她住院的这两天,小姑娘由李姨照带着。听李姨说,她不在家温钰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时醒时睡,后来无意间听李姨说漏嘴,小姑娘这下不肯待在家里,碰上江易锴回来拿东西,硬是跟在他后面要来医院。 江易锴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整张脸都是臭的,他还没走进里面,温钰小不点抢先跑进来,他的脸瞬间转黑。 温眠看了他一眼,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样子。 温钰一向很怕江易锴,这次也不知怎么鼓起勇气,竟然敢跟他一起过来。 她把温钰抱上.床,明知故问道:“钰钰今天是和谁一起过来的啊?” 温钰红着小鼻子,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江易锴。 “这是谁啊?钰钰和人说过谢谢了吗?” 温钰的头一抬一抬,小眼神犹犹豫豫地看向江易锴,最后极小声地和人说了一句“谢谢”。 温眠连忙冲江易锴努努嘴,后者很勉为其难地应了声。 江易锴瞥见垃圾桶里的花束,转过头看见姐妹俩在床上玩着手机,他有些不经意地问:“有人来过了?” 温眠随口回道:“是啊,人还拎了个果篮过来。”她转头问着温钰,“咱们钰钰想吃什么?姐姐给你拿。” 温钰探头去看那篮水果,看了半天,指着其中一个杨桃,“那个可以吃吗?” 温眠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想要下床过去拿,江易锴率先快步走来,弯腰拆了那个果篮。 江易锴把那个杨桃拿到卫生间洗了洗,拿给温钰,小温钰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姐姐,见姐姐点头,她才伸出小手过去拿,一双亮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瞧着江易锴的脸。 江易锴瞥她一眼,重新又拿了一个橙子,然后冷不丁地问道:“是唐家的人还是我大嫂?” 这下温眠面露惊讶地看着他,精准打击,一说一个准,他是在病房里装了监控吧。 “代表唐家的杜小姐,拿了一张十万块的银行卡,说是希望我主动向警察说,我自己的过错,和唐贝贝没有一点关系。”温眠声音淡淡,似乎听不出话里的情绪。 江易锴轻嗤一声:“就十万块,我那个大嫂也拿得出手?”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又问他,“你怎么知道是唐贝贝?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小心没注意到。” 江易锴把橙子剥好皮递给她,见她愣住,他晃了晃直接塞到她手上,而后才解释:“那女人和酒店里的人认识,特意托了服务生往你酒里添了料。大小姐劳烦您以后多注意点,别什么人给你东西,你都往嘴里塞。” 温眠哦了声,对他的话也不觉得生气,两三口把橙子塞进嘴里,剩下的一瓣塞到温钰口中,问道:“甜不甜?” 温钰一尝,立刻皱起了眉:“好酸噢。” 江易锴的脸色蓦地又一黑。 温眠倒是没怎么觉得酸,眉眼笑得弯弯,脸上带着一丝满足。她把手机给了温钰玩儿,然后继续和江易锴说着刚才的事。 说实话,江易锴大嫂过来说的那番话,有那么一瞬确实令她很生气,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羞辱过她,乃至于她有些迁怒于江易锴。 不过江易锴这番态度也是够有深意的。 “你大嫂和唐贝贝的关系很好吧。”她直言不讳地说出先前的事,“她说唐家人到你们江家,她代表你父母过来找我谈谈。我先前以为那十万块是你妈妈打发给我让我滚。” 江易锴挑了挑眉说:“要真是我妈妈给的,大小姐你看得上这点钱吗?” 温眠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下,然后诚实地摇摇头:“虽然我家破产了,但十万块我还是有的,如果多加一个零,那我估计要好好思考一下。” 江易锴:“……” 江易锴沉默不语地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黑色的卡扔在床上,淡淡地说:“大小姐先考虑我。” 温眠愣了愣,拿起那张黑卡看了看,里面可不止一百万的消费额度,据说还是通过邀请才会发卡,还是张限量银行卡。 “江少真大方。”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捏着那张卡靠近江易锴,身体慢慢向他贴近,指尖一松,那张卡重新掉回到他的上衣兜里,“欠的已经够多,再收卡估计是还不清了。” 她笑眯眯地说完,正要退开,一只手从身后揽过来,扶住了她的腰间向他贴近。 温眠脸色一僵,整个身体僵在那里,任由那只手掌不断地推近,眼前的脸也随之越来越近。 “姐姐……”温钰突然出声,眨巴着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温眠回过神,连忙拍开江易锴的手,没好气地瞪着他。 江易锴有些无辜地耸耸肩,顺带略带警告地瞥了那破坏气氛的小家伙一眼。 小家伙立马被他吓得躲到姐姐身后,小脑袋歪着歪着又缩了回去。 — 温眠的情况不严重,上午检查完所有项目,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下午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 阮助理开车送她回家,温钰和她连带着江易锴,三人紧巴巴地挤在后座,偏偏温钰怕江易锴,不想和他坐在一起,温眠只得让她靠窗坐着,她一个人挤在两人中间。 医院旁边有一条路正在修,路面坑坑洼洼,车子上下颠簸,后座的人也被颠得东倒西歪,温眠第三次碰到江易锴的大腿,最后忍了忍往温钰那边挪动。 阮助理不小心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被江易锴抓了个正着。 江易锴心里不爽,又看到助理那眼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阮澄,我看我还是给你重新报个驾校好好练一练你的车技。” 阮助理立刻收回视线,恭敬地说:“行,只要这钱不从我的工资里扣。”话落,他握着向盘安安分分地驾车,视线再也不忘别处乱瞟一眼。 温眠见状,忍不住偷笑起来。 车子驶过艰难石子路,渐渐平稳下来。温眠的手机划破这份别扭的氛围,伴随着呜呜的震动,轻快的旋律响起。 温眠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下,迅速地按掉了那个号码。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新的号码打进来,她犹豫几秒,还是按掉。 一抬头,江易锴大剌剌地看着她的手机,似乎在低头沉思什么。 “你的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他故作不知地问。 温眠奇怪地看了看,摇摇头刚要说话,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迅速地按掉那个视频通话。可是那头的人像是没有体会到她的烦躁,锲而不舍地继续打来。 恍神间,江易锴拿过她的手机,手指一点,屏幕上顿时出现那张令他厌烦的脸。 他的脸上没半点笑容,举着手机,眉眼间生出些许烦躁之意,语气也有那么点不耐烦:“王孟,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王孟皱紧了眉头,“你把手机给眠眠,我找她不找你。” “她就在我旁边听着,你有话直接说,说完就滚吧。” “江易锴你……”王孟忍了忍,对待江易锴这个混不吝毫无办法,他不愿招惹到他,怕到时候惹一身腥,但他姑妈一把鼻涕一缸眼泪快要把他淹没了。 他唤了声温眠的小名:“眠眠。贝贝已经知错了,她说她已经悔悟,以后一定和你友好相处,不会再做对不起的事。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她这几天都关在拘留所,从小娇生惯养,在那种地方根本吃不好睡不好,她也算是得到教训,知错了。你能不能就此放过她?等她出来我和她爸妈一定会好好看着她的。” “先让她给我写一封两千字的道歉信,手写。我看过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原谅她。”温眠淡淡地说。 话音甫落,江易锴直接摁掉通话,然后三下五除二删除了她手机里有关所有和王孟相关的联系方式,做完这些才把手机丢给她。 “现在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难道大小姐还想跟了我之后再去跟他?做两手准备?”江易锴紧绷着脸色,薄薄的怒气从眉宇间透出来,说出来的话带着难以掩饰的情绪,“倒是好肚量,一个毁了婚约有了女朋友的前未婚夫都值得大小姐念念不忘。” 他的语气冰冷,字字像冰雹砸在温眠脸上,而温眠身边的温钰像是被他吓到,紧紧地挽着姐姐的手躲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用小眼神瞧着江易锴。 车内的气氛一时陷入僵持状态,江易锴见她沉默,心中怒气汹涌,英俊的脸庞仿佛覆了一层寒冰。 温眠挡住他说:“江易锴,你有什么话等下了车再说,不要吓到我妹妹。” 江易锴把视线移向躲在窗边的温钰身上,皱了皱眉,随即后退几步挪到另一边坐着。 温眠松了口气,安抚地摸着温钰的脸。 “你不要欺负我姐姐。”温钰小声地说。 江易锴脸一黑,忍着气回道:“小不点,是你姐姐在欺负人。” 温钰眨眨眼,看看江易锴,又看看自家姐姐,分辨不了到底他说得对不对,眉头快皱成一座小山。 车子驶到楼下,阮助理带着温钰先上了楼,昏暗的车库里只有温眠和江易锴坐在车内。 她能感觉到江易锴正在生气,冷漠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她沉吟片刻,解释道:“我和他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那桩婚约不过就是长辈之间的玩笑之语,我从来没当回事。” “我确实是忘记删了他的联系方式,本来没删的话,你可以看看聊天记录,我没怎么理会过他。” “你不必说那样的话嘲讽我。我有职业道德,不会同时攀着两只船,这点你放心。” 她每讲一句,江易锴的脸色越差一分。 等到她说到最后一句,江易锴倏地打开门下了车,带有怒气地砰地关上了门。 温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 温眠在车里坐了会儿,调整好心态上了楼。 她往四周看了看,客厅只有阮助理和温钰坐着,江易锴不知踪影。 “江少在外面抽烟。”阮助理解释了句。 温眠哦了声,换了鞋子走进客厅,突然脚步一顿,目光怔怔地望着沙发上方,“这……” 原本空着的那面墙此时挂上了一副画,正是那副被周芸偷走的那副画。 作者有话要说:入秋太快辽,大家注意保暖鸭(我已经冻得瑟瑟发抖TAT 第十六章 阮助理在一旁解释:“有买家私底下找画廊出这幅画,画廊的人告诉了江少,江少便把这幅买了过来。” 他停顿了几秒,多嘴说了一句,“这画比您先前从唐贝贝那里转手买来的价格还高一倍,当然这点钱对江少来说不算什么。” 温眠默然,江易锴除了常常一嘴一个大小姐嘲讽她,脾气差了点,没什么耐心,对她其实还算可以,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比她印象中的那个纨绔子弟形象高大了些。 话音刚落,当事人从隔壁阳台抽完烟出来,目光在看到她时,脸色又蓦地一冷。 “阮澄,和大小姐叙完旧了?”他冷冷地说。 阮助理又成了两人之间的炮灰,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江易锴冷着个脸,却很是通情达理地说:“没叙完旧的话,我去楼下等你,等你叙完,我再等你下楼开车。” 阮助理立刻站到了门口,毕恭毕敬地问:“江少您现在就走?”才刚抽完一根烟。 江易锴没有理会他的话,抬步正想往门口走去,下一秒被温眠拉住了手。 他惊诧地略一挑眉,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温眠。 温眠不好意思,前脚刚把他气走,后脚因为一幅画主动求和,有点没面子。 “江少要不要留下来尝尝我做的菜?”她还没主动哄过别人,低着头,略小心翼翼的语气。 江易锴:“……” 隔了半晌,用他惯常的语气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大小姐不是只会煮泡面?这次打算给我煮哪个口味的泡面?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或者高汤豚骨?” 他每报出一个,温眠脸上的尴尬每多一分,江易锴还真是记仇,当初她的一句话被他记到现在。 她讷讷地说:“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看看会不会做,不会我可以在菜谱上搜搜看。” 江易锴忽然把话筒交给坐在地毯上玩乐高的温钰,“小不点,你姐姐会做饭吗?” 温钰眨着茫然的一双眸子,先是看看姐姐,又看向江易锴,最后点了点头:“姐姐做的土豆泥很好吃。” 江易锴沉吟了几秒,回头对还等在门口的阮助理说:“阮澄,你先回去吧。大小姐这么有诚心,我留下来吃顿饭再走……不对,你去附近超市买点菜回来,这里估计没什么东西。” 温眠忙道:“不用麻烦阮助理,你想吃什么菜,我可以过去买。” 不等江易锴说话,阮助理先一步开口:“温小姐陪妹妹和江少吧,我开车过去方便些。您有什么想买的,可以给我列个单子发过来,我照着买。” 说完,他麻溜地穿上鞋子,立刻出了门。 温眠哎了一声,她没有阮助理的联系方式。 江易锴的嘴巴很挑,葱姜蒜不吃,动物内脏叶也不吃,做得不好不吃,做得卖相太差也不吃……大少爷脾性在吃这一方面发挥到了极致。 温眠在厨房忙活,大少爷背着手在后面逛来逛去,时不时地过来挑一下刺。 “切得细一点。” “排骨炖的嫩些,太老会塞牙。” “做菜要放这种酒?下次我让阮澄带几瓶赤霞珠,口味比这酒好。” …… 温眠回头看了一眼,忍了忍,“这里油烟重,江少还是出去坐着。” “这也是大小姐的工作职责?” “……” “这是额外服务。”温眠回了句。 最后江易锴还是没能吃这顿饭,他出去后没多久,被一个电话叫出了门。 等到温眠端着盘子出来,客厅里只会温钰一人在玩乐高。 温钰记着江易锴的话,小大人儿似的重复解释:“他说他有事要先走啦。” “咱们钰钰以后要叫他哥哥,知道吗?”温眠放下盘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嘱咐道。 温钰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小脑袋点着头。 —— 江易锴一去,几天都没有过来,也没有和她联系。 温眠带温钰到医院检查了一趟,暂时没有出现会复发的迹象,只是做完治疗后期头发稍微掉了些。温眠正好给她戴了一顶线绒帽,上面坠一个球球,很是可爱。 晚上,她带温钰和叶文她们见面。 三人约在一家环境有点意境的中餐厅,餐厅位于彬城的一处庭院,偌大的庭院室外是一个个透明的玻璃屋小卡座。对面临了个枫湖,灯火璀璨,夜景撩人。 温钰坐在玻璃小屋里,趴在玻璃上,好奇地东望望西看看。 姜知序那个大明星只戴了顶帽子,连个口罩都没带出来,一坐下,把几张电影票啪在桌上。 “你们姐妹人生中第一部 电影,有空就来给姐妹捧个场,没空下次就包个场。” 温眠和叶文比了个ok的手势。 “你这大明星怎么出来一点儿都不讲究?好歹戴副墨镜遮一下脸,要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叶文有些嫌弃地说。 姜知序不以为意,向她勾了勾手。 叶文和温眠都不明所以,不由得凑近她。 “看到了吗?我熬了四个通宵的成果。”姜知序的眼下厚厚一层黑眼圈,略显憔悴,“我感觉我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认出我来的一定是我的死忠粉,我一定给他亲笔签名。” 话音刚落,服务生端着盘子进来,看见姜知序时,他顿了顿,然后放下餐盘又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请问,您是姜知序吗?” 三人纷纷一愣,温眠率先回过神,立马招呼道:“来来来,你要是想要签名,让她现在就签给你,但拍照不太合适,她今天没化妆不方便出镜。” 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像是还在念书的学生,脸皮有些薄,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能和温小姐合个影吗?” 叶文噗地笑了出来。 温眠和服务生合了影,待人离开,姜知序靠在沙发上感叹道:“我们眠眠魅力不减当年。前有江少一怒为红颜,后有小服务生偶遇求合照。” “哎,过了这段宣传期,我一定要休假,舒舒服服睡个三天三夜,好好养养皮肤,这样小服务生也会找我要签名。” 温眠插了一句:“三天三夜怕是会睡死过去,你家那位会同意?” 姜知序切了声,“我们又不住在一起,他管得着我?” “……”温眠愣愣地沉默半晌,“你们这婚姻有够畸形的。” “我们姐妹仨的感情路途太不顺了,也就你开始走顺路。” 叶文突然想起什么,忙说:“对了,我听说唐贝贝还在拘留所。” “这种人就应该一直被关着,省得出来再害人。亏得这次眠眠有江易锴撑腰,换做是其他人,就唐家那副嘴脸,苦主也会被迫变成加害者。” 说着,叶文冲她挤眉弄眼,“最近和江少处得怎么样?我听说他重新又买回了你妈妈的那副画,很重视我们眠眠啊。” 温眠随口问:“纪靳说的?我发现你们最近走得挺近的。” 叶文顿时莫名心虚,闭上嘴,做了一个在嘴前拉上拉链的动作。 - 吃完饭温眠出去结账,却被告知她们这一桌已经结过账。 “谁结的账?”她问收银台的服务生。 服务生透露:“是我们老板。” “你们老板?”温眠皱起了眉,想着她们仨什么时候认识这家餐厅的老板了? “她过来了。” 温眠一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面含笑容地缓步向她走来。 “吃完了?”女人语气熟稔地问。 温眠愣了愣,“方阿姨,您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啊。” 方蕊笑着点了点头,和她边走边说:“怎么样?口味和服务还好吗?有什么建议和意见都可以告诉我。” 温眠摇摇头,直说没有。 “我打听到钰钰的妈妈现在在隔壁市,我去看过她一趟,也劝过她,但她不愿和我回来。”方蕊面带抱歉地看着她。 温眠扯了扯嘴角说:“麻烦您,不过以后不用劝她了,她放弃了钰钰的监护权,和我们温家也没有半点关系,除了还有一些金钱上的纠葛,她也算是个陌生人。” “怎么?要不要我帮忙?虽说回不去原来的日子,但在我这儿至少吃穿不愁。” 温眠摇摇头:“多谢您的好意,我们姐妹过得还算可以。” 说话间,她们走到玻璃屋小卡座,里面两人已经起身,准备带着温钰出来,温眠和方蕊笑了笑。 “刚才你电话响,我们帮你接了,是江易锴打过来的,说是过来接你,现在估计快到了吧。”叶文解释。 温眠点头,接过手机,牵着温钰的手和她们一同走出餐厅。 果不其然,对面停着一辆非常低调的银灰色奔驰车,江易锴修长的身形倚在车门旁,引来不少过路人的关注。 看见温眠和温钰过来,他直接掐灭手中的烟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什么话都没说打来车门让她们先进去。 车子平缓地驶在回去的路上,大约是顾及车里有个小孩儿,车速一直保持中低速行驶,开得也平稳。 温眠陪着温钰坐在后面,时不时地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人,她明显感觉到他比平时情绪冷淡不少。 “以后别来这家。”江易锴冷不丁地开了口。 温眠微微一愣,“你和这老板有仇?” 江易锴倏地冷笑一声,“算是吧。 “那位老板是我继母的好友,江少也认识?” 温眠问完,没注意到她旁边的温钰低下了头,她只注意到后视镜中江易锴的脸上露出些许疑似厌恶的情绪,然后听见他冷哼道:“岂止是认识。你是我的人,有什么问题我会替你解决,不必找别人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更新晚了,发红包补偿吧TAT 今天这更,我争取不过十二点更新(晚上,不是中午 第十七章 温眠不喜欢乃至厌恶她的那位继母,但不代表她同样厌恶继母的这位朋友。 方蕊是个情商极高的女人,而且比周芸那个看不懂人脸色还要故意添乱的蠢白甜会做人。 这种人很清楚自己的野心,明白她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去得到想要的东西。她不轻易得罪人,做事留三分余地,这样的人心机重,却表现得坦荡磊落。 温眠与她接触过几次,对她的印象还行。 不知道方蕊做了什么事会令江易锴生出这种态度。 她尽管不是十分赞同他的话,却也不会没眼色到故意惹他生气,应了声后看向身边的温钰。 车内的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不止江易锴沉着脸,连温钰的小脸都有些怏怏,不如吃饭时的新奇。 三人一同回了家。阮助理帮忙找来的阿姨还没有离开,一见他们进来,很识趣地立刻带着温钰进去洗澡。 温眠也回去洗了个澡。洗完出来,她发现江易锴独自坐在卧室外的露台上,安静地正在抽烟。 公寓依山而建,一到晚上,对面的视野只剩下一副浓重的泼墨画,不留一丝余白。 十二月的冬天,寒冷得好似连星星都躲进云层取暖,而藤椅上的人像是丝毫不觉得冷,直至一根烟燃尽,指尖稍稍一弹,落了几截烟灰。 江易锴抽完一根烟,又在外面待了会儿散了散身上的烟味,自觉差不多被寒气覆盖后,刚一起身,隔着露台的玻璃门,看见温眠站在不远处,不知站了有多久。 他拉开门,暖气侵入寒意,室内室外的两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洗完了?”他问,然后不动声色地抬手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 温眠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擦完头发,把毛巾随手一搭,略作迟疑地问了句:“今天晚上你要睡在这里吗?” 江易锴走进来,答非所问地说:“我还没吃饭。” 温眠很快接收到他的意思,“上次阮助理买的食材都吃完了,只有泡面,吃吗?红烧牛肉味的。” 江易锴对食物的挑剔程度令他从不吃泡面这种防腐剂食物,然而此刻,他只思考了几秒,有些勉强地说了行吧。 温眠立刻去了厨房给他煮泡面。 她知道大少爷嘴巴挑,特意找出一颗鸡蛋和几颗剩下的手打牛肉丸,准备煮完面卧在面上。 江易锴跟了过来,倚在门上,看着她娴熟地烧水放面打鸡蛋,随口问道:“大小姐在国外都是自己做饭?” 温眠淡淡地说:“不忙的时候会自己做饭,主要吃不惯那里的东西,在外面还是想吃中餐。” “看不出大小姐还挺持家。” 温眠没说话,低垂着眼眸静静地等着这锅面煮开,热气不停地蒸腾冒着泡,锅盖被热气抵得一掀一掀,水汽模糊了玻璃锅盖上的视线。 一时间,厨房里没了其他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一只手突然从她的腰间伸出来,关掉了燃气灶,温眠出神的思绪猛然拉回来,顿时僵住身体,一动不敢动。因为江易锴站在她的身后,与她之间的距离不到一个拳头。 “……面好了。”她讪讪地说,稍谨慎地向旁边避了避,没避开。 江易锴的手揽在她的腰际,不露声色地把她送入怀中,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他压着声音说:“别动,让我抱一下。” 熟悉的气味侵入鼻尖,只是与当年她身上的那股清淡香水味不太相似。 他垂眸看向她的侧脸,灯光照映着那一层肌肤莹润剔透,不知不觉泛起薄薄的绯红色,衬得小巧耳廓上的那颗小痣分外可爱。 江易锴凑近了些,指腹间摩挲着那颗小痣,含着笑意低声道:“我看小不点的耳朵都比你大。” “我以前看你戴那么大圈的耳环,”他比了一个手势,“我很疑惑你那小耳朵怎么禁得住这么大这么重的耳环。” 温眠僵直身体,背脊紧贴着他的胸膛,她像是被热得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身前是轰隆作响的油烟机,他的声音就这么低低地钻入她的耳中。 她稍稍动了动,想说先松开她,刚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耳垂出现湿濡的触感,她的脑袋仿佛轰地一下,炸乱一片思绪。 “你……”她震惊得呆立在江易锴的怀中,脸庞霎时整个儿通红,像是被煮熟的红虾。 江易锴扬起唇角看着她染红的侧脸,也不急着再进行下去,而是退开一步松开她。 “有没有想去玩玩的地方?马上圣诞节了。” 温眠拉回思绪,定了定神说:“钰钰还得再去医院,不太方便出去。” “你以后出去还得带着拖油……”见她脸色不好,他立马改口,“要一直带着小不点?你是她姐姐,又不是她妈妈。”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会丢下她不管。” 江易锴默然,他倒不是不喜欢温钰,只是身边一直跟着个小不点儿,他就是想对温眠做点什么都不太方便。 这买一送一,现在又不能把温钰这个大赠品退回去,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温眠想了想说:“不过过几天我想回学校处理点事情,顺便去看下老师和师兄。” 江易锴问:“带着小不点?” 她摇摇头:“她的身体不允许,而且她还没护照,签证办起来也费时间。” “我陪你去,带上阮澄可以帮忙。” 以前哪次出去回来不是一个人?她看着江易锴的脸色,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 时间太久没有盛出锅里的泡面,里头一锅面吸透汤汁糊成一团。 温眠为难地看了看他:“还是别吃了。楼下我看有小餐馆,你要不随便对付一顿?” 吃楼下那种餐馆,还不如吃她煮的面,江易锴卷起袖子,主动盛出锅里的面,在温眠惊诧的目光下端着去了外面。然后一口一口吃完了一整晚的泡面。 他慢条斯理地擦擦嘴,“家里的泡面都扔了。以后我让阮澄每天上门给你送过来。” 今天这一碗泡面用完了他这辈子的泡面份量,以后就算是温眠再煮泡面,他也不会尝一口。 “不用阮助理专门过来。那个阿姨她白天在家可以买菜,有时候李姨也会过来帮忙。” 就那个说他花边新闻超多人不怎么样的老太太? “她没说我坏话吧?”江易锴警惕地问。 温眠立马摇头,“怎么可能?” 李姨第一次来这里,问了很久她和江易锴的关系,温眠保证多次她是真心喜欢江易锴,并且说了江易锴一箩筐的好话,才让她放下心。 江易锴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没再扯这个话题。 — 温眠拜托了李姨在她不在家里的那几天多照顾些温钰。 在离开前的那几天一直陪着她,连晚上睡觉都和她一起,总算让她相信她只是出去几天,而不是打算丢下她。 江易锴暂时松了口气。小不点儿这些天缠着温眠,连睡觉都不放过她,他又不能对小孩子摆脸色,只能心中憋着一股气,还不能过于表露出来。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温大小姐不过长得比别人漂亮点,气质比别人好一些,脾气……脾气没比别人耐心,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才硬逼着温眠陪他。 强人所难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几天后,一行三人踏上出国的航班。 温眠和江易锴并排坐在一起,阮助理则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位置,他正低着头和江易锴的另一位助理发消息。 那头被留在国内的艾助理不停地给他发骚扰消息,向他哭诉江易锴和他的惨无人道,留她一人应付江少的母亲和兄长。 飞机起飞前,他发完最后一条安抚消息,随即关了手机,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阮助理稍稍转头望过去,那两位正在说话,不知温小姐说了什么,他家老板沉下了脸,明显不高兴的模样。 “你会说法语吗?”温眠问。 江易锴一愣,随即又听得她继续问道,“英语总会说吧。” 他渐渐听出了温眠的言外之意,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我不需要会,阮澄会就行,有些事交给专业的人会更加有效和保质。” 温眠想起阮助理的多才多艺,忍不住开口说:“阮助理这么全能的人,给你干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有些对不起他的工资吧?” 她看江易锴也只有吃喝玩乐稍微精通,身边要一个全才阮澄,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而且听说他还不止一个助理,江易锴能有这么多事吗? 江易锴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你觉得阮澄很厉害?那你怎么不找他帮忙?” 温眠一怔,“薛教授是你舅舅,又不是阮助理的舅舅。而且我以前不认识他。”她渐渐有些回味过来,“能让江少看得上的人不多,阮助理是其中一个,不然他也不会在你身边待好几年。” “大小姐倒是高看他几分,不过也没什么用,阮澄有女朋友,并且很快就结婚了。” 温眠哦了声,问道:“阮助理比你大吧?这么快就结婚吗?” 江易锴却不乐意再说,谁知道再说下去温大小姐会不会对阮澄产生越加浓厚的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在车上一颠一颠码了半章QAQ 红包等我回去之后再发叭,这两天在外面,我能码点是一点,但更新时间肯定是乱七八槽的,呜呜呜呜见谅一下 第十八章 在一栋由旧厂房改造而成的环形结构教学大楼里,正在紧张地进行一场一年一度的white show,这是每年秋季入学的时装专业新生一次重要的首秀。 四层楼的环形走廊上,模特身穿白色面料制成的成衣由上至下穿梭行走。一楼中庭的休息椅上坐满了时装专业的导师和外来嘉宾。 此时,温眠坐在一处,时不时地侧身与坐在右侧的中年小胡子小声交谈,另一侧坐着完全听不懂他们交谈的江易锴, 他踢了踢身侧的阮助理,压低声音说:“给我翻译一下他们在讲什么?” 阮助理无奈,猫着腰和他换了个座位后,边听温眠他们说话,边翻译给江易锴听。 “温小姐说这一届的新生很大胆奔放,比如刚过去的那位模特,身上一套服装很有解构主义美学的感觉……” 江易锴忍了忍,“算了,别翻译了。” 阮助理暗自松了口气,默默和自家老板重新换回位置,然后犹如睁眼瞎一般,百无聊赖的目光在那些模特身上掠过。 这场秀结束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温眠这次过来是打算先和学校沟通最后一学期的情况。 依照她目前的情况,完全抽不出时间连续几个月都待在这里。最后一学期服装专业的学生基本都是在做项目实习,除了一个重要的设计展,就是不出现在学校也没有关系。 但就是一个关系到毕业的服装毕业秀,估计她也参加不了,因此只得和老师沟通看看能不能暂时办理休学手续。 阮助理和她一起去了行政楼,留下一个江易锴独自站在一楼的走廊外看着校园里的景色。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的时间,整座城市仿佛被圣诞的气息侵染,处处都弥漫节日的味道,就连校园里,每个角落都摆上了圣诞树,树枝上挂起了洋气十足的小礼物装饰。 校工正在拆卸刚才white show留下的展览,嘴里说着叽里咕噜的外国话,江易锴皱着眉,从那一堆叽里咕噜中挑出几个勉强听得懂的几个词,这比先前温眠和她小胡子导师的对话简单多了。 他听着听着逐渐习惯这种语言环境,转过身,不远处,温眠和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并排而行。 男人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一双眼睛时不时地转过来放在温眠身上,说话时他面上一直含笑,总给他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江易锴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那男人身上划过,长腿一迈,慢慢走过去,随口问道:“阮澄呢?” 原本正在说话的纷纷一愣,温眠率先回过神,说:“阮助理在洗手间,应该很快会过来。” 江易锴哦了声,视线重新又移到她身边的男人脸上,近看这个斯文败类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他不由得在心底冷笑。 “这位是?”江易锴问。 温眠立刻给两人作介绍:“我隔壁学院的学长孟久洲,他现在是一名室内设计师。”她略作停顿,“这是我……” 江易锴接过她的话,主动介绍自己:“孟先生你好,我是温眠的男朋友江易锴,多谢你平时照顾她,她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温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话反驳他。 孟久洲闻言,脸上的惊讶之色越发明显,撑着那一抹略微勉强的笑容,和江易锴握了握手,说:“我和Tessie是朋友,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 他说完看向温眠,“明天我要过去探望下Elvis和Leo,你要一起去吗?这些日子你不在,Elvis和Leo也发生了很多事,先前他们还在打算要不要来看看你。” 温眠说:“明天我会过去的。” 孟久洲没有过久停留,说完和江易锴略一颔首后,抱着书匆忙离开。 江易锴蹙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毕业了怎么还来学校?专门过来找你的?” 温眠听他这有些不太对劲的语气,静默了会儿,然后解释:“他不知道我今天回学校,今天他是帮他以前的导师过来上课,导师年纪大了,身体出了点小毛病,所以拜托了学长过来。” “学长?”江易锴挑了挑眉。 温眠实在听不得他这番挑刺儿的态度,忍不住说了句:“我还有个师兄,你要认识一下吗?” 江易锴:“……” “看不出来大小姐的异性缘这么好。大小姐还有多少事我是不知道的?” 阮助理刚回来,便听得自家老板语带嘲讽,他偷偷看了看温眠,只见她绷着脸,面目冷淡,显然又是被江少气着。 阮助理默默地叹了口气,大小姐的脾气和江少相比,好得简直不能再好,就算是温家还没破产之前,温大小姐的性格脾性都是出了名的好,只是那会儿大小姐多了点旁人没有高傲。 就算是现在,那种长在骨子里的高傲也只是被她暂时隐藏起来, 自小被娇养的白孔雀毕竟不是家养的金丝雀,做不到百依百顺,若完全被养成了金丝雀,那恐怕也不是江少会喜欢的样子了。 — 第二天上午,江易锴在一个小工坊里见到了温眠的师兄,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年纪的大胡子沧桑外国男。 师兄师妹两人刚一见面,大胡子非常奔放地抱住温眠,来了一个贴面吻,脸上挂着大大笑容,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一堆他完全听不懂的法语。 江易锴见温眠完全没拒绝,还朝着大胡子淡笑,他的脸不由得一黑,喊了声温眠的名字。 大胡子立马望了过来,满脸新奇地看着他,操着一口地道的法语问道:“Tessie,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比孟帅。” 温眠转头看了江易锴一眼,开玩笑似的用法语回道:“这话你可别让孟听见。” 大胡子哈哈一笑,“不过他看我的眼神不大和善,他是不是很大男子主义?”大男子三个字,他是用拗口的中文念出来的,这个词还是以前温眠向他举例解释过的一个名词,他记得非常清楚。 “他说什么?”江易锴温阮助理。 阮助理犹豫了几秒,回答他:“那位先生在问您和温小姐的关系。” “她怎么介绍的?”答案肯定不是朋友就是朋友。 阮助理说:“温小姐说您是她的男朋友。” 江易锴的脸色一滞,将信将疑地看了温眠一眼。 温眠没注意到他们的对话,扭头过头随意地看,不小心对上了江易锴的那道若有所思的视线,她不由得一愣。 大胡子叫Leo,和温眠同一所学校毕业,而且学的也是时装设计类,只不过一个是学女装设计,Leo学的是印花专业,之后跟着Elvis后,才慢慢转向女装设计。而温眠是Elvis的关门弟子,于情于理,温眠叫他师兄并没什么不对。 “Tessie,我去叫Elvis过来,他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Leo笑呵呵地说,说着忽然压低声音,“你那个大男子男友一直盯着我,他太黏着你了。” Leo说完,大步迈开走去找Elvis,温眠有些无奈地看向江易锴,“他真是我师兄,你可以不用一直盯着他看。” 江易锴看了她几眼,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了。” 隔了半晌,他又问道,“你那个老师Elvis是RH的那个时尚总监Elvis?帮时南姐姐设计过礼服的那个设计师?” 温眠点点头,却是惊讶他会知道女装设计师,她没有多想,气氛轻松起来,“江少涉猎广泛,连女装设计师都知道。” 她开始为江易锴和阮助理两人介绍,“Elvis和Leo已经从RH离职,这里是他们刚创办的品牌,也是专做女装。” 当时唐贝贝在她面前乱吹她那条礼裙是Elvis设计的,她一听便明了,唐贝贝打飞的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回国,对经手的单子一清二楚。早在去年,Elvis就已经不接来自国内的高定,因为他要专注于RH的成衣秀,这一年对他和Leo来说是关键的一年。 只是没想到,在她回国后没几天,RH发生职场动荡,Elvis和Leo不想卷入倾轧斗争中,双双从RH离职,而她也在国内忙地焦头烂额,互相帮不上忙,直到昨天她才知道他们的真实情况。 “小眠!” Elvis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跟着他的中国妻子学会不少中文,他高兴时喜欢叫她小眠,工作时会严肃直接叫她的英文名。 “噢小眠你还好吗?你父亲去了应该去的地方,你别太伤心了。” 小老头快步走过来,抱了抱温眠,安慰道。 温眠闻到熟悉的味道,眨了眨眼,强忍下眼底的那股情绪,轻声说:“我很好。” Elvis拍了拍她的肩,视线转到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Leo刚和我说了,这是你的男朋友。”Elvis立刻从法语转换成流利的却不带声调的中文,“嘿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温眠为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 小老头转而和温眠说:“我听孟说了你已经暂停学业,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和Leo等着你加入我们的工坊。” 温眠忽然转头去看江易锴,他似乎没有留心他们这里的对话,站在不远处,似是很有兴趣一般地看着人台上裁剪了一半的面料。 小老头收起了脸上全部的笑容,异常严肃地说:“Tessie,我很遗憾你父亲离世。但你对时装设计有天赋和才华,你不该把它们浪费在别的地方。” 温眠低下头:“Elvis,我很抱歉。” “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你家里有什么问题,我和Leo都会帮你解决。” - 回去的路上,温眠显得异常沉默,心不在焉地几次走错回去的方向。 在她第三次走错方向的时候,江易锴突然伸出手,牵住了她,在她看过来之际,随口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温眠挣了挣,没挣开,随即沉默了会儿说:“Elvis希望我能够继续留在这里。” “大小姐答应了?” 温眠苦笑道:“江少,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要是敢答应他,我就是绑也会把你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已经全部发啦!我去睡啦~ 第十九章 回国前的一天晚上,Elvis和妻子邀请温眠和江易锴到家里吃饭。 Elvis的太太是中国人,早些年出国留学遇上一名还没毕业的设计学生Elvis,两人瞬间陷入热恋状态继而很快结婚。这些年夫妻俩一直定居在法国,前不久因为Elvis和Leo从前公司离职,才搬到这里来,安定下来。 Elvis和妻子结婚三十载,除了多年前早夭的一个儿子,之后便再也没有孩子。当初温眠因缘巧合认得Elvis的太太,两人一见如故,后者把她介绍给丈夫,温眠才得以成为Elvis的关门弟子。 夫妻俩这些年待温眠亲如女儿,平常总让她来家里吃饭做客。前些日子听说温家出事,夫妻俩担心温眠,特意联系上Elvis的太太在国内的亲人,试图想打听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但后来Elvis这边也发生动荡,夫妻俩顾不上其他,只得先处理这里的事。 “外面很冷吧,我刚刚看到还下雪了。”Elvis的太太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温眠,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她接过江易锴递过来的红酒,视线合时宜地在他身上略作停留,“谢谢江先生,破费了。” Elvis的太太在国外生活大半辈子,依旧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她说话时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语调轻缓温柔,像是轻轻地拂在心头。 江易锴难得在陌生人前有笑容,和Elvis的太太握了握手说:“您不必客气,温眠经常和我说您和您的丈夫对她很照顾,她在国外的这些也多亏了有您和您的丈夫,这次她专门带我过来看望您们。” 温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这种话?大少爷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现在倒是会说一些场面话了。 Elvis的太太温和地看着他们俩,招呼道:“眠眠带小江去坐一坐,我去厨房给你们切点水果。” 说完,高高兴兴地转身回了厨房。 温眠又是奇怪地看了看江易锴,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江易锴轻哼了声,“大小姐把自己的事瞒得紧紧的,我只得自由发挥替你商业吹捧一下。” 大少爷江易锴从来不知道场面话为何物,还是体贴的阮助理得知他们要去温大小姐老师家里作客,冒着风险多说了几句。 “那是温小姐的老师和师母,江少您的态度客气一点,听说温小姐很尊敬她的老师。” “我为您和温小姐挑选了上门做客的礼物,您带过去就行。” “江少您的脸色稍稍再和缓些,那天温小姐的师兄偷偷问我是不是您的脾气不太好。” “……” - 孟久洲早他们之先来到客厅,此时他正在与温眠的师兄Leo用法语低声交谈事情,温眠知道大少爷的性子,怕他被冷落一个不高兴,心里不爽,所以在客厅陪着他,偶尔和Leo他们搭几句话。 没一会儿,Elvis临时过来叫走了Leo,温眠也去了厨房帮忙,客厅里只剩下江易锴和孟久洲。 孟久洲递给他一根烟,问道:“江先生是做什么的?” 江易锴的手指捏着那根烟把玩着,忽然漫不经心地一笑,抬眸看向孟久洲说:“不如孟先生年轻有为,我不过是个无业游民。” 孟久洲皱了皱眉,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江先生说笑了。听说江先生和Tessie都是彬城人,是很早以前就认识还是……?” 江易锴在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出来,似笑非笑地直视孟久洲的眼睛,说:“孟先生喜欢我们眠眠?” 孟久洲一愣,下一秒坦然地点头:“是的,我很喜欢Tessie。” 江易锴分外惊讶地挑了挑眉:“孟先生倒是诚实。”他把烟放回到茶几上,好整以暇地继续说,“我和眠眠认识二十多年,你觉得你和她认识只短短三四年,你会有机会?” 孟久洲反问道:“既然认识二十多年,怎么先前不早在一起?我以前倒是没听她说起过江先生。” “孟先生既然不死心,你大可去试一试,看她会怎么选择。” 话落,江易锴掸了掸衣服褶子,施施然起身离开。 孟久洲脸色黯淡,随即旋开打火机点燃一根烟,闷闷地抽起来。 江易锴被孟久洲的三言两语弄得有些烦躁,也打算到外面抽根烟解解闷,经过厨房时,听见里面的声音,他的脚步一顿,熟悉的声音飘进耳中,他索性一顿,从容不迫地站在外面偷听墙角。 厨房里的两人丝毫未觉。 温眠站在水槽前掰着西蓝花清洗,她身边的中年女人手持汤勺搅着一锅番茄牛腩汤。 “我以为你会和孟在一起。”Elvis的太太说着叹了口气,“你不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孟一有空就过来陪我们,多次打听你的事情。我想着他人品好,长得也算不错,对你更是不用说,所以我就把你的事稍微透漏了些给他,想看看他的态度。没想到你回去就找了个男朋友带过来。” 温眠低着头择西蓝花,没有说话。 Elvis的太太清楚她的心思,继续说下去,“前几天他来看望Elvis,也和我们说起了你那个男朋友的事。他是个好孩子,待你一片真心,听说他已经着手准备结束这里的工作,说是打算回国到彬城找你。” 温眠淡淡地说:“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女人摇了摇头,“你啊,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不说这个了,那位江先生待你好吗?” 温眠沉默了几秒,回道:“好,要是不好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我和他从小认识,这次我妹妹的事,他帮了我很多。” “他对你好,我和Elvis也就放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他,他对你好这两点。” …… 厨房外空无一人,只余一阵从走廊一头吹进来的冷风,带起了地面上的一片灰尘。 —— 温眠和江易锴是第二天下午的回国航班,前一天晚上两人在Elvis没有待到很晚。 阮助理叫车过来接他们,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江易锴微垂着头,在漆黑的车厢内合上眼睛闭目养神,他的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酒味。 温眠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同样没有说话,脑中思考着Elvis说的那些话。Elvis和Leo怕她回国后长期搁置设计手会变得生疏,让她参与设计项目,只需要她有问题抽时间定期过来,并不会影响到她现在的进程。 他们都是为了她考虑,温眠没有拒绝的理由。 车子驶回酒店,她下了车才发现江易锴喝得有点多。阮助理一手扛起自家老板的身体,颤巍巍地踏进电梯扶回房间后,喘了口大气。 温眠看见他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有些不忍心,主动开口:“我来照顾他,阮助理你回房间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阮助理略带犹豫地看了眼仿佛睡过去的老板,沉吟几秒,点了点头,走出房间之前,他不放心地添了句:“温小姐,要是江少冲您发脾气,您别太在意。您如果照顾不过来,可以到我房间找我。” 温眠点点头,她虽说没照顾过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想来不是太难。 阮助理一步两回头地离开了房间,还有些不放心,给温眠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可以泡点蜂蜜水给江易锴喝。 温眠按照阮助理的方法泡了一杯蜂蜜茶走到卧室,床上的人原先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她掀开盖在江易锴头上的被子,戳了戳他:“江易锴,起来喝水。” 江易锴一动不动,眉头微微蹙着,紧闭双眼,仿佛是没听见她的话。 温眠怕叫不醒他,换了种方式,她放下杯子,两只手轮番上场,扒拉着江易锴的眼皮,没几下这人被她弄得酒醒过来。 温眠立刻放下手,把床头的蜂蜜水递给他:“喝水,酒醒之后再去洗澡。” 江易锴没动,睁着眼似是没反应过来,只是眉眼间透出些许烦躁。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温眠尴尬地伸着手,蜂蜜水在水杯里晃来晃去,她顿时有些不上不下,“要不要喝?” 江易锴停下手,抬眸看向她。 卧室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微弱的光线照着前面一小块地方,而温眠和江易锴所在位置,只蹭了点暖黄亮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啪嗒——蜂蜜水被打翻在地毯上,迅速地浸湿了大半块地毯,而温眠整个儿天翻地覆,被压到在柔软的床上。 “江易锴,你想……”她的话全被堵在呜呜声之中,四瓣柔软紧贴相触,唇齿间带了些许淡淡的酒苦味,传至她的舌尖,眼前恍如烟花绽开,她迟钝地任由身前的人一下又一下啄着唇瓣。 胸前忽地一凉,温眠短暂地回过神,低头发现她的衬衣不知何时被他解开了几颗扣子,她眼疾手快地拦住他想要继续进行下去的手。 他微微抬眸,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他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大小姐不愿意?” 下一秒,他默不作声地帮她一颗颗重新扣回去,最后翻身下来坐回到床沿上喘着气。 温眠躺在床上,微阖双眸,眼睫像两排小扇子受惊般地微微颤着。 耳边安静得仿佛能听得到胸口怦怦怦的心跳,以及身侧男人的呼吸。 最后,她睁开眼睛,像是鼓起勇气下决心一般,伸手再次解开原先几个被他扣上的纽扣,慢慢地伸出手,张开手指,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服边缘。 酒后的暧昧气息渐渐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回过头垂眸望向她,琥珀色的瞳孔中翻滚着汹涌情绪,他动了动唇,却没有声音从口中发出。 温眠定定地望入他的眼底,轻声说:“我没有不愿意。” 一声轻笑忽地从江易锴的唇角溢出,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尤为幽暗复杂,沉默许久,他反问道:“是吗?” 话落,他欺身向前,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他极小声地知会她:“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窗外雪花翻飞滚落,寒风凛冽,片片雪花从云间跌落,转瞬间消失不见。给予这座陌生城市层层冷意,而唯有那一束微弱的灯光,隐约透出些微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哔哔哔哔~请各自进行脑补,此处不再赘述 第二十章 破晓时分,天光大亮,一束晨光顺着未合实的窗帘缝隙直直地射入温暖的卧室。床头的落地灯经过一夜的工作,□□到天明,与这束晨光在这昏暗房间顺利汇合。 柔软的大床上被面凌乱,被面之下的两人悄然睡着,只是各自皱着眉头,睡得略不安稳。 温眠蓦地睁开眼,长时间处在昏暗中的双眸突然接触到光线,她有些不太适应,立刻抬手遮住额头。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全身酸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翻来覆去碾压了几遍。 她的脸色覆着一层薄薄的红色,刚动了动,她立刻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到一具温热的胸膛中,然后一个低哑的声音凑到耳边:“再睡会儿。” 温眠被那股热意弄得完全躺不住,推了推他,小声地说:“江易锴,你松开,我要去卫生间。” 江易锴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在她的再三催促下,闭着眼松开手,温眠赶紧从床上下来,随便披了件衣服裹住,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卫生间。 她低头看了看遍布全身的痕迹,脸蓦地又变得通红。 昨夜那一番折腾太耗费力气和技术……嗯,她没什么技术可言,但是精疲力竭是真的,直到昨天,她才真正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间体力的差别之大。 温眠快速地在花洒下冲了个澡,出来时脚底没擦干净,带水踩在光溜溜的地砖上,脚底一滑,她整个人跪倒在地,手掌和手肘火辣辣的疼,膝盖直接跪在坚硬的瓷砖,瞬间起了红肿,还擦破了一块皮,疼痛加剧,温眠瞬间泪涌而出。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被叩了两下,她听见江易锴在门外问道:“好了吗?” 温眠忙擦干净眼泪,忍着痛从地上坐起来,看见身上的那些痕迹,顿时有种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的心酸感。 “我很快出来。”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刚才哭过的沙哑嗓音,门外的江易锴静了一瞬,随即到外面套间的卫生间洗漱。 - 温眠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床面提醒着她昨夜发生过的事。她换好衣服,收拾随身携带的行李和洗漱用品走出卧室。 江易锴和阮助理在客厅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阮助理说,江易锴听,偶尔应一声,那张万年不变冷淡脸在看见温眠出来后,反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阮助理瞬间感觉周围的气氛冷了一瞬,目光小心翼翼地在眼前这两人之间划来划去,怎么过了一夜这两人的关系仿佛比先前疏离冷淡。而且江易锴那张脸,摆明了就是他很不爽的意思,难不成…… “温小姐过来吃点早餐,吃完我们就去机场了。”他有意缓解气氛,向温眠笑着招呼道,只是话刚一说话,立刻被江易锴冷冷地瞪了一眼。 温眠瞥了眼立在窗前冷冷淡淡的那人,抿了下唇,然后脚步略微奇怪,慢吞吞地走到茶几旁坐下。 “你脚怎么了?”那人倏地开口问道。 温眠没有理会,微垂眼眸,碎发垂下来挡住她的眼睛,隐藏起那一抹情绪,她捧起一杯温牛奶喝了口,然后问阮助理:“你们吃了吗?” 阮助理微微一愣,看着她微红的双眼,下意识地看向自家老板,该不会是又欺负大小姐了吧?温大小姐以前多高傲的一人,现在却变得性子极软又弱,令人忽生怜惜。 “我和江少都吃过了,温小姐您要是不够吃,我让酒店的人再送点上来。” 温眠喝了口牛奶,笑了笑:“不用了,我也没多少食欲。”声音顿了顿,“不过你能帮我问下,这里有没有创可贴吗?” 阮助理又看向自家老板,被冷落在一旁的江少沉着脸,脸上大大地写着“你要是敢说话立刻给我滚出去”的表情。 阮助理仿佛感到周围阴风阵阵,他缩了缩脖子,十分识相地起身,“我下楼去问一下,温小姐你慢慢吃。” 随即脚步飞快地溜出房间,剩下温眠和江易锴两人留在客厅,一个小口地捧着牛奶,另一个像是堵着气故意不忘那处看。 等到阮助理回来,他发现房间里的气氛比他离开前更加冰凉,他什么话都不敢说,把创口贴给了温眠,然后借故离开他们俩的房间,在门口喘了几口气,早知道让艾乐过来,女孩子处理这种事肯定比他在行。 隔着一扇门,温眠拿起阮助理拿的一叠创口贴,小心翼翼地挽起衣袖,衣服摩擦在破皮的伤口有些微疼,她忍不住嘶了声。 江易锴大步走过来,见着这副场面,眉头起了深深的褶皱,看了半晌终于开口道:“这……不是我弄的吧?” 温眠没说话,自顾自地拆开创口贴贴在伤口处,然后重新把衣袖挽好。 “不是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她淡淡地说着,而后当着他的面,没什么避讳地挽起裙摆,露出红肿的膝盖。 江易锴蹲下.身,二话不说抢过她手里的创口贴,低声地问道:“我还以为你在卫生间哭是因为我……” “因为你什么?”温眠微顿,看出了他的意思,“你以为我后悔了?” “……”江易锴第一次在她面前哑口无言。昨天要不是受刺激喝多了酒,他也干不出那等勉强人的事。他以为她过了一夜后悔了,偷偷躲在卫生间哭,心中难免恼怒和烦躁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拿棉签拭水擦去伤口旁的血丝,然后拿起一张创口贴轻柔地贴在上面,脸上的表情紧张又惶恐,眼眸不住地往她脸上看去。 温眠始终低垂眼睫,仿佛没有看见他那副样子,贴完创口贴,她话也不说地径自回到卧室,把自己的行李拿出来。 “现在就去机场?”她站在行李旁,淡淡地问他。 江易锴理亏,接过她手里的箱子。 只短短几分钟,这两人之间的状态竟完全倒了个儿,阮助理难得罕见地看见自家老板明晃晃地对温大小姐献殷情,可惜大小姐理都不愿意理他。 直到下午上飞机,温眠和江易锴没有说过几句话。 江易锴大概后来也觉得烦了,没有说话,低头翻着飞机上的杂志。 温眠闭上眼开始补眠,恍恍惚惚间,忽然听见身旁的人向空姐要了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然后低声嘱咐空姐不要再过来打扰他们。 她的眼皮动了动,复又陷入一片安静。 —— 航班在凌晨抵达彬城,经过一番劳累,两人回到家时,天色已稍稍亮。开门进去,温眠发现李姨已经起来,在厨房淘米煮粥。 三人看见彼此,纷纷一愣,还是温眠最先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对李姨说:“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姨尽量把视线从江易锴身上挪回来,小声地说:“你不是说过什么时候到家吗?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来给你们煮点粥。国外的东西肯定不好吃。”她笑了笑,注意到温眠的表情,忙说,“我年纪大了,睡不久,以前都是这个点起来的。” “你们先回房间补个觉吧,这粥我先煮了,睡醒了再喝。”李姨说着动作迅速淘起米,摆摆手赶温眠去睡觉。 江易锴落在后面拿行李,她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小声地嘱咐了一句,“今天我都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 江易锴一怔,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这几天辛苦您了。” 李姨有些受宠若惊,出神间,他已大步走进主卧。 温眠去温钰房间看了她一眼后,很快回到房间补觉。 刚一睡下去,床头的手机剧烈地振动,大有不接电话不罢休的趋势,她看向身旁躺着的人,只见他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被关了十几天的唐贝贝。 先前她在国外,叶文在群里一个劲儿地吐槽唐贝贝出来后找她的茬。姜知序是当红明星,微博几千万的粉丝,唐贝贝不敢随便招惹她。但是叶文不一样,没背景没靠山,她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吗?她又没有江易锴那样的人护着。 所以唐贝贝出来后,屡次三番去Mo工作室,点名要叶文设计她的宴会礼裙,好几次当众给她难堪,把叶文气得差点辞了工作。 今天温眠刚回来,神通广大的唐贝贝立刻收到消息,要不是这天还没亮,她估摸着此时她该在床上看见唐贝贝了。 温眠从床上坐起来,接通了唐贝贝的电话。 “唐小姐起这么早,早安啊!” 带着满是嘲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她的耳边:“你以为江易锴是真心喜欢你?一大把年纪别妄想了,他不过就是玩一玩,借机羞辱你。你还真异想天开以为自己是江家的儿媳妇了?” “你知道江家人现在是怎么看待你的吗?一个只配被人玩弄的破落户。你觉得就你这样的人能进江家的门?” ”温眠你最好有本事让江易锴护你一辈子,否则那天你被他抛弃了,等着我来好好收留你和你那个病秧子妹妹。” “……” 她默不作声地听着唐贝贝一句又一句嘲讽威胁,心里无动于衷。 她正想回说一句,耳边的手机被身后的男人迅速拿走。她微微转头看向他。 他的脸庞掩在昏暗的光线下,给这精致的轮廓融了一层暖意,他脸上的表情却极冷,说出来的话丝毫没有半点温度。 “看来唐良骏是不想要翡翠名邸那个项目了吧?唐贝贝,我要是你,我会把这句话一个字不漏地转述给他。” 话落,他掐断了电话,然后丢在床头。 “她和你说什么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温眠一字不落地把先前听来的几句话转述给他。 江易锴默不作声地听完,语气凉凉道:“她也是敢说。等着吧。” 他没头没尾地说完,也没管她到底听不听得懂,重新又躺回到床上。 温眠思考了片刻,伸手想要关了床头灯继续睡觉,手刚碰到按钮,他又出了声,“灯别关,开着睡觉。” 温眠:“……” 作者有话要说:来辣! 第二十一章 江易锴似乎很忙,一早起来便出了门,这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不过人刚走没多久各种东西却送来这里,各大牌的新款包包和鞋子、珠宝首饰……还让人送来一架三角钢琴,摆在客厅落地窗前等着落灰。 送东西的助理换成了另一位艾助理,脸长得圆乎乎的,时常带着乐呵呵的笑容,一笑,肉肉的脸颊陷进去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艾助理面相温和,性格亦是如此。这次送东西过来,陪着小温钰在客厅玩会儿,给她讲故事搭乐高看动画片,比温眠还像一个姐姐。 中途顺便帮着阿姨给姐妹俩做顿饭,好似没有其他工作。 温眠实在忍不住,委婉地询问了这位艾助理,他们当江易锴的助理工作忙不忙。 艾助理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在关心江易锴,瞬间打开话匣子倒了出来。 “外界都说江少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那是他们不知道内情,江少手里有好几家公司的股份,只是江少不管事而已。而且他的投资眼光好,那几家公司发展前景都还不错。” “江少和纪先生还合伙开了一家公司——星辰文化,主要是纪先生在管理,江少负责出钱投资。” 温眠听过这家公司,专门做文化项目策划和传播,前阵子在艺术画廊举办的青年艺术家油画展便是由这家公司策划宣传。 “等江少回了自家企业,我们也会开始忙起来。” 温眠眉眼一动,随即问道:“外界不是都在传江家的企业会由江易锴的兄长接手吗?” 艾助理点点头:“江少的兄长目前管理着易弘地产和明珠中心两个重要的项目,我估摸着集团公司也会交到他手里。” 艾助理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道:“不过江少和他的兄长感情很好,兄弟阋墙的事应该是不会发生。” 温眠看她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艾助理被她一笑,脸上露出一些羞怯的神色:“我的话好像多了点哈哈哈。不过我还想说一句,江少其实就是面冷心热,除了脾气稍微大了点,对我们这些人都很好,对温小姐你就更不用说了。” 温眠默然,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 下午,叶文约她出去泡温泉,顺便再一起吃顿饭。 彬城南郊有一家温泉度假酒店,一百栋别墅分别排布于南郊的山林溪谷之间,室内室外引入分布温泉,周围还有马场,是彬城比较出名的以主打温泉为特色项目的酒店。 姜知序因为在外地拍杂志,没有一起过来,叶文和温眠去了平常的一个私人汤池,氤氲水汽下两人靠在池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古色古香的屏风和假山泉水隔开每一个汤池,周围还有特意移植到此处的天然竹林。据说每个汤池的环境和摆设有所不同,还会根据客人的需求改变布置和设施。 “唐贝贝去找你了?我听说她在拘留所过得可苦了,她家里的人成天去派出所送这送那,整得像去巡视一样。”叶文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我们从小娇生惯养的唐大小姐哪里住得惯那种冰冷的多人间啊。” 温眠嗤笑了声:“我昨天凌晨刚到家,她一个电话过过来羞辱了我一通,大概率她在里面吃了许多苦。”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不知道翡翠名邸吗?” 叶文啊了下,回道:“好像是在城北吧,前些日子我看网上出了文件,北郊那块地拍给了江氏集团,用来建造翡翠名邸高级住宅楼盘,周围连带着商圈,这是一块大肉,有扶持,所以彬城那些公司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和唐家也有关系?”昨天听江易锴的意思是,江唐两家在合作这个项目。 叶文摇摇头:“那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唐家有意进军房地产……”她看了看温眠的脸色,犹豫几秒说,“唐家和王家是姻亲,我听说乐美也似乎想掺一脚进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温眠微垂眼眸,黯淡的脸色掩在氤氲水汽后面,看得叶文有些心疼,她们三人从初中相识,三人组一直保持到现在,可以说她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自从温家发生那些事后,她和姜知系都很担心温眠,从小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女在遇到重大打击时最容易崩溃,然而温眠没有,她除了在灵堂前大哭过一次后,仿佛重新恢复到原来的生活,没有再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我本来没想要哭,你这么看着我,我就挺不是滋味的。”温眠勉强撑着笑容说,只是话刚说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随意抹了抹,却是越抹越多,她不想让叶文看见,边说着边背过身,“热气熏得眼睛难受,我很快就好了。” 叶文靠了过去,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日子会越过越好,你还有我和小序呢。” 叶文视线无意间移到某一处,忽地一滞,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眠眠,那个……” “怎么了?” 叶文指了指她脖子,特意拿镜子照给她。 脖子外侧有零星几点不可描述的印记,温眠的脸唰的红了一片,更像被烫熟的红虾。 都是成年人,稍微意会下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男女之间会发生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叶文也有意驱散先前那个沉重的话题,向她挤眉弄眼开玩笑说:“战况激烈啊。” 温眠没好意思接她的话,先前叶文被抓包,今天又是她被叶文抓包,她们姐妹俩自拆台。 被叶文这一打岔,她也没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不管是好是坏,日子还是得过去,再难过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 两人泡完温泉,肚子稍显得有些饿,却又没到饭点,所以打算到温泉池外的咖啡馆先吃点东西。 两人在咖啡馆刚坐下,叶文不知看到了什么,朝咖啡馆靠窗的那一处努努嘴,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我没看错人吧?那个男的是江易锴他爸吧?” 温眠扭过头,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叶文口中说的男人看起来约摸四十来岁,西装革履,儒雅英俊,脸上虽显现出几道岁月的痕迹,却也能看出他年轻时的俊美,反而在举手投足间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酒店浴袍的女人,盘着头发,手指纤纤地把碟里的一块饼干放到对面男人那里,举止虽普通,但动作却透着满满的暧昧和亲近。 温眠看这道纤丽的背影略微有些熟悉,登时皱起了眉。 “真没看出来江易锴的父亲会是这样一个人,外界还说他是绝世好男人,爱妻如命,我呸!”叶文被劈过腿,对这种事很是义愤填膺,“你说他们这正大光明在外面约会,不怕被人拍到?还是说江家的人其实早就知道了。” 温眠还不好下死口:“说不定只是朋友之间见见面而已。”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都多大年纪的人,穿着浴袍出来见朋友,这是等不及了吗?”叶文收回视线,边喝着咖啡边感慨道,“果然豪门情债多,不过也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早心知肚明了。” 那两人有说有笑地站了起来,往温眠她们这一处走来,温眠怕认出来,别过脸避开,只听见那女人笑吟吟地说:“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钱败光的。” 待那两人一前一后经过,温眠才重新抬起头,若有所思地往门口看去。 怪不得江易锴那天听到她去了方蕊的店会发脾气,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两人坐了会儿也离开咖啡馆,走之前打包了一份甜点,打算带给温钰。 “你要不要告诉你家那位?探探他的口风,万一不知道,就有好戏看了。”叶文随口道。 温眠思绪有些乱,“再说吧。” “对了,跨年那天的趴来不来?我和小序策划好久,打算给你放松下心情,你不用担心,来的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叶文看她犹豫,推了推她的肩膀,“去吧,往年你都不在国内,今年我们仨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你要是担心江易锴,我帮你去说,我不相信他会拒绝。” 温眠倒不是担心江易锴,“估计咱们以后得带着温钰,我不想丢她一个人在家里。” “钰钰是咱妹妹,肯定得带着她。” - 原本想等吃完晚饭再走,只是今天酒店的自助餐在打折,去吃的人尤为多,而且口味也实在不可恭维,温眠吃了几口没再吃下去。 两人一合计,索性开车回了市区,去了绿岛旁边新开的餐厅。 餐厅和隔壁绿岛的老板是同一个,听说先前是有客人嫌弃绿岛的餐厅太小口味不怎么样,意见层层提交到幕后老板那儿, 那位老板一气之下,财大气粗地买下隔壁的三层小洋房,装修成同类风格用作绿岛的餐厅,请的厨师都是米其林餐厅待过的大厨,这样下来价格自然不菲。 不过这地方面向的群体本也不是普通老百姓,那群纨绔子弟都是吃喝玩乐的好手,新店一开张,立刻过去尝鲜,认真的还发朋友圈点评了一番,把餐厅里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哪样东西不新鲜哪样食材珍稀……像个美食饕餮写了一篇长文,在朋友圈引发转载热潮,最后乃至带动了餐厅的生意。 叶文和温眠临时起意来的餐厅,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三层楼的包厢全满,只有一楼大堂还剩一两桌空桌。 温眠皱着眉看了看那两桌逼仄的位置,迟疑片刻报了江易锴的大名,没多久经理立刻过来把她们带到了二楼的一处包厢。 经理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温眠,然后解释道:“温小姐,您以后要是想过来,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这边立马帮您和您的朋友安排包厢。” 看来江易锴的名字比她的名字好使多了,温眠在叶文看好戏的眼神下收下了那张名片。 经理走出她们这间包厢,立刻快步前往三楼走廊最深处的一处,他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应答声音后,转开门把推门而入。 经理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朝向里面汇报说:“江少,温小姐和她的朋友在二楼的包厢。” 江易锴没说话,他对面的时南哟了声,率先对经理说:“老薛,你怎么不把大小姐带到我们这儿来?” 经理微微一笑,解释说:“那也得看温小姐愿不愿意,她似乎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谁。” 时南想想也是,又问:“她那个朋友是不是长头发,眼睛大大的,脸还有点尖尖的?” 经理对这没什么参考意义的描述略作思考,十分稳重地说:“有点像。” 时南立刻扭头,扬了扬下巴问道:“你俩谁去请啊?”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谢谢大家! ~打个小广告,接下来要写的文(接档文&2020年的坑)感兴趣可以先收藏下嗷! ——预收文《抓住你了》 结婚三年,聂维芙和沈礼始终秉持“各玩各的,绝不打扰”的原则。 除了在长辈面前配合演戏外,两人心照不宣地从不出现在有对方的场合。 终于有一天,这对夫妻在一场晚宴上碰了头。 聂维芙一袭黑色薄纱礼服,明艳动人,挽着某当红男星的手臂,在众人围观看热闹的目光下,款款走向自己的丈夫。 然后面色不改地问候了下对方的女伴。 *两个假面派,在线表演一个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你爱我我爱你的故事。 ——预收文《今天营业了吗》 X年X月X日晚上八点,微博因一条话题全面瘫痪。 王不见王见面必撕的当红小花姜知序和新晋影帝于维星被爆隐婚长达一年!!两家粉丝一时陷入疯狂的状态,全网混乱。 两家工作室和双方经纪人纷纷被打爆电话。 十分钟前,姜知序和于维星刚签订一份离婚协议,准备第二天到民政局办个离婚。 爆料一出,两方人马齐聚一家,商讨对策,拟出一份暂时应对方案 ——这婚先不离了,捆绑秀个恩爱夫妻吧。 姜知序掀了掀嘴角,勉强道:“……行吧。” 于维星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于是,前任(真)夫妻充分发挥演技当众表演一个娱乐圈恩爱夫妻典范。 姜·影后·娱乐圈恩爱夫妻·假的·典范·知序的至理名言:防火防盗防狗仔,做人还得靠演技。 粉丝:“???”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两个男人都端着一副架子,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下楼去请。 二楼包厢里的温眠和叶文在等菜上来,放在桌上的手机一前一后响起“叮”的提示音,两人看了看拿起手机低头去看,又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彼此。 “那个,江易锴……” “纪靳说……” 温眠忽地松了口气,“要过去吗?” “过去呗。反正是白吃,这一顿我要狠狠敲那姓纪的竹杠。”叶文口气恨恨地说。 温眠拿上手机、包包和先前打包的甜品,向叶文轻飘飘地投去个眼神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纪靳狠狠欺负了。” 叶文:“……” 一只手立刻伸过去掐温眠的脸,被温眠敏捷地一避,叶文又羞又气地说:“我那是和他有深仇大恨。” “哦。”温眠点点头,又说,“难道那天不是他?他总比冯屹那个渣男好吧?” 叶文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反正没那个可能……” 有没有可能估计还得经过那一方,温眠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状况,更没那个经验,所以也没有多插手。 两人边说边走出包厢。 薛经理像是早已料到,等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领着她们走上三楼,带到里侧的一间包厢。 “温小姐叶小姐,江少和纪先生就是在这一间,两位原先点的菜稍后会送到包厢。” “等等。”叶文拦住他,稍眯了眯眼睛,“他们这一般是谁结账?纪靳付钱吗?” 合伙投资也算是付钱了吧…… “是的。”薛经理礼貌地回道。 叶文眨了眨眼:“那我们再点几个菜,你把菜单拿上来给我们看看。”吃不穷他也要让他大出血。 几人坐在一张大圆桌旁,眼睁睁地看着叶文指着菜单挥斥方遒的样子,哪里点一下哪里就哗啦啦去了一大笔钱。 坐在她旁边的纪靳面色不改,时不时地给她推荐这里的招牌菜,电灯泡时南默默地转开视线。 温眠旁观着,似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不可能的事。 江易锴坐在温眠旁边,长腿舒展晃悠着,有意无意地往温眠那里蹭,一下又一下,最后不小心踢到了对面的时南。 时南哇地叫出了声:“江易锴,你踢我干啥?” 江易锴立刻把腿收了回去。冷下脸看向他,“你的腿越界了。” 温眠闻言,默默地腿偏向另一旁。 江易锴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叶文点完菜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她没离开多久,纪靳捏着一包烟也去了外面。 这两人一出包厢,先前她和叶文点的菜被服务生端进来,整整齐齐放满了整个桌面。 温眠饿了几个小时,没顾上搭理那俩兄弟,一面慢条斯理地夹菜吃着,一面听着旁边那俩兄弟似乎在聊某个公司新研发的一个科技项目的发展前景。 各种专业名词从这两个“纨绔子弟”嘴里蹦出来,温眠在心里切了声,看不出来,这三个纨绔子弟还喜欢扮猪吃老虎。 温眠吃到中途,感觉小腹有点不舒服,起身说了声:“我去躺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的另一头,两边的灯光虚虚地亮着灯,折射出昏暗的光线,她快步经过一条笔直的通道,她顿住了脚。 旁边的包厢敞着门,一束光线从包厢里跌了出来,她眯了眯眼随意向里面望去,似乎看见熟悉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的纤丽背影在给身边的男士夹菜吃。 温眠冷嗤一声,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张望过来,她赶紧加快脚步越了过去。 正要走入洗手间门口,她听到盥洗台前发出奇怪的声音,温眠稍微一探身偷偷望过去,原本说没可能的叶文坐在盥洗台上,一双手搂着纪靳的脖子,两人亲得难舍难分。 行吧,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前一秒还说着没那个可能,下一秒立刻和人亲上了。 不过在洗手间门口也亲得下去?又不是野鸳鸯,别的地方哪里不能亲? 得,她这卫生间也不用了,省得打扰到这对甜蜜。 温眠去了楼下的洗手间,再回到包厢时,那两人的位置依旧空着。 时南见她坐下,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立刻起身:“我也去解决一下。” “别。”温眠下意识地拦了觉。 时南奇怪地看了看她:“怎么了?” 她有些无力地挥挥手说:“没事,你去吧。” 不到五分钟,包厢里的门被人再次推开,时南那一头红色短毛在一路奔跑中颠来倒去无比凌乱。 他气喘吁吁地靠在门上,“太辣眼睛了,纪靳那闷骚玩意竟然喜欢在男厕门口亲嘴,真是辣瞎我纯真男孩的眼。” 时南说完又往外瞧了一眼,拍了拍胸口。 “对了,我还看见王家那口子也在厕所旁吃饭,也是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现在的情侣都这么腻歪吗?也就你们俩稍微正常点。” 江易锴略一挑眉,随口问道:“王孟?” 时南点点头:“是啊。”视线瞥到旁边坐着仰头看他的温眠,瞬地闭上了嘴,差点忘了王孟是个敏感话题,不仅大小姐听了不舒服,他兄弟也会不爽,像他兄弟那样记仇的人,必然是要给那个王孟吃点苦,指不定顺便还要给他下绊子。 “阿南还没上厕所吧?”江易锴问。 时南一脸警惕:“你有话就说。” “你下楼和老薛说一声,把王孟那个包厢的最低消费提高几倍。他老婆不是怀孕了吗?炖点补品送过去,为客人好好服务。” 时南惊了一跳:“是毒.药还是补品?” 温眠“噗嗤”轻笑出声,而旁边的江易锴被他兄弟的话气笑了:“时南,我看你本事挺大,还想着干违法犯罪的勾当,我劝你做个人吧,万一你进去了,我该不该违背原则去捞你呢?” “你……”时南被他一通抢白,气得说不出话来,偏偏他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像个没事人一样指挥他。 “赶快去吧,等人走了再服务就来不及。” 时南手指着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最后气得转身先下楼去上厕所。 坑完兄弟,江易锴敏感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 “厕所隔壁那两人我是看见了。但我没过去打招呼。这答案,江少您还满意吗?” 大少爷面不改色地应了声,顿时闭上了嘴。 —— 这顿饭吃到中途,那两人才慢吞吞地回来。 叶文掩耳盗铃地解释说,她在楼下碰见朋友稍微聊了几句,话音刚落,身旁的纪靳嗤了声,瞬间戳破她的谎言。 叶文恼怒地瞪他一眼,坐下后埋头苦吃,不愿再说一个字。 吃饱喝足之后,几人各回各家,温眠上了江易锴的车,她那好姐妹被纪靳拎到他的车里。 江易锴喝过酒,开车的是他的司机,长得淳朴忠厚,看见她十分恭敬地喊了声温小姐。 温眠也不觉得惊讶,礼貌地笑了笑,坐进车子后座。 车子速度正好,稳稳地驶上高架桥,没入霓虹闪烁的车流彩带。 “江易锴,我能和你打听一下纪靳的情况吗?” 江易锴蓦地睁开眼淡淡地问:“怎么?大小姐又看上他了?” 温眠当做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好声好气地说:“我不敢看上江少的好兄弟,我就是替我姐妹问问?” 江易锴哦了声,却没了下文。 温眠还以为他在思考组织语言如何给他好兄弟说好话,没想到转过头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她忍不住推了推他,在他手腕上捏一下,然而下一秒立刻被他反握住手,紧紧地扣在他的大腿上。 “你当着我的面打听别的男人的事,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话?” 温眠没挣脱出来,语气不佳地说:“你爱说不说。” “行吧,咱们温大小姐脾气大,我得罪不起。”话虽是这么说,手却紧紧地扣着不肯让她松开, “纪靳长得好,人又有钱,重点他对女朋友很大方很好,当然和我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温眠翻了个白眼,“没看出来,江少的自恋程度比以前上升了好几个档位。” 她犹记得当年他在明珠广场说的一番大话——“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长得帅点,有点钱,和你门当户对,和我在一起你绝对不会后悔。” 除了那满天空的烟花稍微浪漫了点,这一番现实中又带了点浮夸的表白踩了她的雷点,而且江易锴那会儿是彬城有名的纨绔公子,温眠对他没什么好感,自然赶紧拒绝了他。 江易锴听她提起当年的事略有点不太好意思,当初他放出喜欢温大小姐的话,身边一干狐朋狗友朋友替他想招,还写了极其肉麻直白的话,他在家里练习好多遍才念得顺了些。 然后……他在明珠广场被当场拒绝,丢了脸,估计这辈子都他都不会再说那种羞耻的话。 江易锴绷着脸,冷哼了声,不愿搭理她。 他不说话,温眠也没继续说下去,到家下车前,她瞥见甜品盒外的酒店logo,想起白天撞见的那两人,稍稍犹豫了下。 “江易锴你下来。” 江易锴挑眉,边说着边下了车:“大小姐要留我过夜?” 温眠一脸严肃地说:“不是。我是有事要告诉你。” 江易锴也收起了脸上的调笑,视线不由得往她下面移了移:“你不会是……” 温眠否认三连:“不是,没怀孕,别看了。” 江易锴应了声:“哦,那你有什么要紧事要告诉我?是小不点儿还是谁怎么了?” “我在北郊的温泉酒店看见你爸了,”她略微停顿,眼睛观察着江易锴的脸色,见他目光微冷,她继续说了下去,“我应该是没有看错,你爸和一个女人在咖啡馆说话,说什么我没听见,但看样子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 “是那个姓方的吧?”江易锴的脸隐没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只能声音她便能感觉出他在生气。 方蕊是她继母的闺中密友,但她从来没听这两人提起过江易锴的父亲,而且看方蕊和江宏林的相处,明显关系匪浅。 她犹豫了几秒,问道:“方……她是你爸爸的老朋友?” 江易锴似有不屑地冷冷吐出四个字:“红颜知己。”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哈,这篇文如无意外,周六会入V,到入V那天肥章奉上(虽然我还没写并且明天有可能不更要留着码肥章TAT,入V当天会发红包,请大家多多支持鸭!!然后鞠躬感谢!! 到这里再打个广告叭,戳个预收再走~ ------》预收文《抓住你了》 结婚三年,聂维芙和沈礼始终秉持“各玩各的,绝不打扰”的原则。 除了在长辈面前配合演戏外,两人心照不宣地从不出现在有对方的场合。 终于有一天,这对夫妻在一场晚宴上碰了头。 聂维芙一袭黑色薄纱礼服,明艳动人,挽着某当红男星的手臂,在众人围观看热闹的目光下,款款走向自己的丈夫。 然后面色不改地问候了下对方的女伴。 *两个假面派,在线表演一个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你爱我我爱你的故事。 ====》预收文《今天营业了吗》 X年X月X日晚上八点,微博因一条话题全面瘫痪。 王不见王见面必撕的当红小花姜知序和新晋影帝于维星被爆隐婚长达一年!!两家粉丝一时陷入疯狂的状态,全网混乱。 两家工作室和双方经纪人纷纷被打爆电话。 十分钟前,姜知序和于维星刚签订一份离婚协议,准备第二天到民政局办个离婚。 爆料一出,两方人马齐聚一家,商讨对策,拟出一份暂时应对方案 ——这婚先不离了,捆绑秀个恩爱夫妻吧。 姜知序掀了掀嘴角,勉强道:“……行吧。” 于维星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于是,前任(真)夫妻充分发挥演技当众表演一个娱乐圈恩爱夫妻典范。 姜·影后·娱乐圈恩爱夫妻·假的·典范·知序的至理名言:防火防盗防狗仔,做人还得靠演技。 粉丝:“???” 第二十三章 江易锴没上楼, 带着一脸冰碴子上车离去。 温眠见他那副模样, 倒是有些后悔告诉他白天的事了, 她在楼下站着吹了会儿冷风, 才慢慢地上楼。 其实这种事在豪门圈子里早是见怪不怪的常态, 明里暗里的都有,有的甚至明晃晃地过两家吃两家饭, 更是正常不过。 彬城豪门圈子里,闹得比较大的是在前几年, 唐贝贝的父亲偷偷摸摸在外面养了个女大学生,不成想那学生也是个胆大又单纯的, 检出怀孕后直接揣了个大肚子上门要挟唐贝贝的母亲给她让位。 唐贝贝的母亲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泼辣角色, 一个小丫头片子抢了她老公不说, 还来她这里耀武扬威,当时差一点血洒唐家闹出人命,最后这件事闹出圈上了热搜,是唐家的姻亲出面调和,才让中年浪子再次回归家庭。 至于那个女大学生如何, 自然没多少人会关心。 她上楼开门回家,发现李姨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她回家, 见她身上带了点酒气回来,李姨硬要给她煮醒酒汤。 温眠也随她,把带过来的甜品放进冰箱后,随即靠在门上,和她闲聊着:“李姨, 你知道江家的事吗?” 李姨年轻的时候便待在温家,对这几家的发展史和八卦史如数家珍,听她问起江家的事,李姨还以为是她在考虑她和江易锴的未来,踟蹰了会儿。 “眠眠啊,你现在和江家的小儿子发展得怎么样了?” 温眠随口回道:“还行吧,就那样。” 李姨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那他有没有说过要和你结婚?” 温眠扑哧笑了出来,“李姨,您别想太多,结婚不结婚我们都还没考虑过。我挺好奇他爸妈,我只是好奇他们家的事,听说他们夫妻不是一直都是彬城豪门圈的模范夫妻吗?” 温眠没提太深,只三两下就把李姨带上正轨。 李姨很久没和人说起这些豪门八卦料,兜了一兜子的和她倒了出来。 “江家的家门还算严谨端正吧,至少不想别的家阴私事情一堆,江家的那位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确实很好,毕竟青梅竹马,后来商业联姻也和其他家不一样。我以前跟着你母亲见过一次那位江太太,很有气质,不过看上去有些不太容易相处……” 李姨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件事你们这些年纪小的大概不知道。江家俩兄弟小时候曾被人绑走过,说是竞争对手为了夺一个项目把兄弟俩抱走。不过兄弟俩聪明,自己跑了出来,听说江家的小少爷被人救回来的时候满头都是血,老大倒是没什么。大约是经历过患难,江弘林和他太太感情越来越好,江弘林为了陪老婆孩子也不怎么出去应酬……” 外界近段时间在盛传,江家的这对兄弟为了争家产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有无聊人士甚至下了个注,赌哪位最终会继承家产。几乎下注的所有人都把宝压在江家老大身上,毕竟江易锴的纨绔有目共睹。 温眠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李姨,您知道以前经常来家里找周芸的那个女人吗?我前些日子在餐厅碰见她,她是那儿的老板。” 李姨盛出煮好的醒酒汤,舀了舀,“我知道那个女人,姓方嘛,她们俩好像以前是老乡,同个地方出来的,不是我在背后说人坏话,这个女人心眼有点多,也比较会做人,可比钰钰她妈聪明多了。” 确实是,方蕊比周芸看起来精明不少。 温眠没再多问,接过那碗醒酒汤,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味道不太好喝,她喝了一半不肯再喝下去。 —— 第二天,温眠白天没什么事情,带着温钰买衣服。 温钰的身体状态还算不错,薛教授根据她的术后情况做了些调整,在春节前后应该能完成最后一次治疗。 冬天天冷,温眠和李姨把温钰打扮得圆鼓鼓的,像个小圆球吧人塞在里面,头上还给她戴上毛绒绒的帽子和手套。 温眠下楼的时候约了辆网约车打车就近去了明珠广场。 小孩子的衣服容易买,温钰又是听话的那一挂小孩,基本给她拿什么她都说好,不到一个小时,温眠和李姨已经挑了三大袋的儿童衣物。 温眠又给李姨挑了一件羽绒服,最后才直奔某品牌的专营柜台。 跨完年后的第三天是姜知序的生日,也是她新电影的首映见面会,温眠打算给她挑一份礼物。 温家没破产之前,品牌商会定期给她寄当季新品和品牌礼品,用不着担心某限量款买不到或是需要配货排队。 然而那也只是以前,她进店里的时候,偌大的店里寥寥数人,有相熟的SA认出她,忙过来接待。 “温小姐,好久不见您过来了。” 温眠扯了扯嘴角,应了声,眼神四顾,在心中挑选着姜知序会喜欢的包包。 她指了指橱窗里的一款kelly包包,问道:“那一款有吗?我听说今年有杏绿色是吗?” SA面含微笑,立刻走过去把橱窗里的kelly包拿到柜台,“这款是28epsom皮黑金,温小姐您前年买过这款金棕色的。” 温眠没什么印象,以前买的包包不是让她给卖了就是塞到箱子里堆在杂物间。 “有杏绿色的话,我要。” SA略微犹豫,然后向她解释:“温小姐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是有配货的要求,尤其是热门商品更加需要1:1配货。您要的这一款杏绿色,我们这儿暂时没有,您需要配完货,预计半年左右能到货购买。” 温眠顿时有些无语:“……” 以前她过来,可从没听她说起过什么排队、配货,像她说的等半年后她再来买,姜知序估计早她之前便能拿到手。 “配货无所谓,其他不用等的包有吗?”她问。 SA立刻又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点点头:“您和您的家人先过去坐一会儿,我立马把商品名册拿过来,我们这里有几款是不要配货也不用等。” 说完,这位SA颔首示意,到不远处的另一SA那里取来了名册和几款店里放着的包。 温眠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抬头一看拿来的那几款,脸色微动,暂时没说出话来。 SA翻着名册向她介绍,温钰和李姨听不懂,纷纷打了个呵欠。她对这些滞销款没什么兴趣,正想打断SA,忽然店里的另几位SA纷纷快步走到门口,招待新进来的两位客人。 她转过头撇了眼,看见个熟悉的女人,身旁是个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眉眼与江易锴有七八分相似。 男人像是注意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眸光微闪,转过视线,与温眠未来得及撤回的目光撞上,下一秒温眠见他向她礼貌地略一颔首,伴着身边的妻子往里面走去。 男人像是陪妻子过来买包,还没说话,他们身边的SA从里面取了一个礼盒出来,盒子里的正是她先前说过的kelly28杏绿色。 偏偏她还听见杜心宁在和身边的男人抱怨:“我不太喜欢这个颜色,红色有吗?” 话落,立刻有人又进去拿。 温眠收回视线,淡淡的目光落在这位SA脸上。 SA举手投足丝毫不见任何尴尬,还十分体贴地向她解释:“江太太是我们店的高级会员,所以我们会优先为她留下热门限量商品……” 潜台词就是你温眠已经不是大小姐,只是个平头小老百姓,这种贴心服务你自然无法享受到,温眠心里梗梗的,任是她以前有多骄傲有多不在意,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滋味挺不好受的。 不过温大小姐学会了能屈能伸的本事,“江太太不想要的话,这个包可以给我吧?” “这……”SA犹豫片刻,起身过去问了问。 SA过去小声地在旁边询问,那对夫妻听完转过头望向她,杜心宁看到她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抹嫌恶,但随即一闪而过,只留冷淡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 另一旁的江易轩始终保持礼貌的淡笑,对妻子说:“既然你不喜欢,成人之美让给温小姐。” 杜心宁嗯了声:“先看看有没有我要的颜色。”随即话音一转,“不过我倒觉得对于温小姐而言,花几万块买一个包不值得,虽然这笔钱对小锴来说来说数目不大,但对普通人是不大不小的开支。” 江易轩皱了皱眉,偏头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他觉得妻子方才说话有些刻薄了,而且还牵扯到弟弟。 温眠按下拍了拍李姨的手,冲她宽慰地一笑,继而解释道:“送朋友的礼物,自然不能借花献佛用其他人的钱。江太太愿意让给我,我感谢您,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夺人所好。” “把那只包给温小姐包起来。”江易轩吩咐旁边的SA,“我太太的包如果有货也包起来,其他我们再看一下。” 江易轩对她的态度略带了分歉意,过去之前客套地说,“下次有机会和小锴到家里吃饭。” 温眠笑笑不说话,随即跟着SA去结账,沾江易锴兄嫂的光,她没有多花配货的钱轻易地买到了姜知序的礼物。 出去的时候,李姨依旧情绪未平,唉声叹气这世道炎凉,人心险恶。她直到亲眼见着旁人对温眠的奚落才真正体会到她所受的委屈和艰难。 以前放在先生心上宠着疼着的小公主,却在这里遭人嘲讽和白眼,什么人都过来踩一脚,实在令人心寒。 这样看来,还是那个江易锴心肠好点。 — 于是,心肠好的江易锴晚上过来蹭饭受到了李姨前所未有的优待,不仅态度和善,时不时地温声询问他要不要添饭,饭菜是否合胃口……差点让江易锴吃饭噎住喉咙。 趁着李姨背过身给温钰喂饭,他用眼神示意发生了什么事,温眠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李姨心中的想法,大约是被白天的事刺激到了。 晚上洗完澡,江易锴湿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见温眠戴着副眼镜,拿着平板坐在地毯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透着晶莹的水珠沿着短发划过脖颈,陆陆续续地淌下来,江易锴却不以为意,大步走到温眠面前,垂眸看着她。 “帮我吹个头发。” 温眠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视线正好瞥到发丝上的一颗水珠沿着修长脖颈划过喉结,继而喉结滚动了下,江易锴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身上倒是穿得整整齐齐,穿的还是阮助理最早之前拿来的一套灰色家居服,和她的粉色是同一款式。 她迅速地收回视线,摘下眼镜,冷不丁地说:“江少给我报个班吧?” “什么?” “美容美发培训班啊,江少不是回头客吗?指不定我以后可以靠这门手艺谋生。” 江易锴嗤笑了声:“也就我还能享受得了大小姐的服务,别人还是算了,吃不消。” 温眠咕哝了句自恋狂,起身去了卫生间拿吹风机。 短发容易吹干,不到十分钟,温眠服务到位地吹干他的头发,顺带给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手指不小心碰到他额前一块陈年伤疤,像是一个低洼,略凹进去很小一块。 温眠出神,忽然听他提起白天的事:“你白天碰到我哥他们了?” 她收好线,回了句:“江少消息灵通,在我身上按了监控?” 江易锴解释:“我哥自己和我说的,还说让我向你道歉。” 温眠沉默了几秒,真心实意地说:“你哥人还挺好的。” 江易锴一时之间没有动,隔了半晌转过头问:“不是,你和我哥才见了一面,你就觉得他挺好了?” 温眠:“……” 她沉默片刻,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以前也见过他,不算网络上看到的,今天是第三面。” 江易锴绷着脸淡淡地哦了声:“大小姐记性真好,连见过我哥几次面都记得清楚。” “我对我江少印象也极其深刻……”不等江易锴缓和脸色,她补充道,“江少让我在热搜上待了几天,顺便收获一些偷拍者和白眼,那段时间我出门逛个街都能碰到拍照的人。” 说完,她冷笑了下,然后看见江易锴的脸完全黑了。 不等她再说话,她已经被江易锴猛地扑倒在床上。 江易锴咬牙切齿道:“你就是故意气我的吧。我和我哥关系很好,你别故意挑拨离间。” 温眠哼了下:“你和你哥性格和行事作风南辕北辙,你怎么不学着你哥一点?” 他气得低下头狠狠地啄了她一口。 温眠有些吃痛,伸手捂住嘴,生气地瞪着他。 以前只觉得这人纨绔、自恋又浮夸,现在看来,不仅如此,还小肚鸡肠和记仇。 他双手撑在她的身前,眼神微黯了黯,背后的落地灯慵懒地发散暖黄色的光线,打在他的背后,却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沉浓黑。 他压低上半身,向她慢慢靠近。 她的身影缩小映在那双闪着光芒的眼眸中,空气中仿佛流动着暧昧的味道,紧紧地围绕在周身。 温眠缩了缩脖子,低声提醒:“我来大姨妈了。” 江易锴面色一僵,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利落翻身从她身上下来。 “要不要喝热水?”他站在床侧,像是憋了口闷气却还是不得不说话的样子。 温眠摇摇头:“不要了。睡觉之前喝水会浮肿。” 江易锴闷闷地哦了声,自己倒跑出卧室,在卫生间里拿冷水洗了把脸。 出来时瞥了一眼床上的人,把她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温眠不自然地咳了咳:“你和你哥的感情很好吗?” 旁边塌陷一侧,江易锴仰面躺在她的另一边。 “是啊,所以我哥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你。” 温眠:“……”她忍了忍,就知道这人嘴里没好话。 江易锴继续说:“你要感谢我,你是沾了我的光。至于我大嫂,我和她不对付,你不用管她说了什么,我们家她说了不算。” “哦。” “好了,睡觉。”江易锴把她当做发烧患者往她身上堆被子,把被角掖得整整齐齐。 她被蒙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巴着问道,“不关灯吗?” 江易锴说:“不关。” 温眠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你不是怕黑才不关灯吧?” 江易锴没好气地转过头瞪着她:“我有黑暗恐惧症,大小姐要不要试一试?到时候我狼性大发你别怪我。” 温眠:“??” —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躺在床上过了一夜。 次日早晨温眠自然醒来,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不到,手机上已收了好几条消息,Elvis昨天晚上发来几张草稿图给她指派了任务,她大致看了看保存下来很快又关掉。 最上面是叶文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来消息,几条语音和一个链接。 她没听语音,而是先点开那个链接,巨大的标题赫然入目——【江氏集团掌门人江弘林疑似婚变:婚姻生活到了尽头,我们该如何学会自处】。 温眠:“……” 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一篇豪门小料八卦还是一篇婚姻生活鸡汤文。 这篇文章八卦性和情感励志并存,前面讲八卦,江弘林被拍到和一名女子约会,举止亲密有加,以照片为证,后面便以中年人的婚姻生活为切入点,剖析当代中年人士的情感生活和需求。 温眠惊讶于自己竟然能看完这一长篇文章,真是早醒显得无聊。 她正在关闭这个链接,一只手突然从背后越了过来,把页面往上滑了滑。 “在看什么?”身后出现一个低哑的嗓音。 她总不能说在看他爸的八卦。 温眠僵硬地举着手机,一言不发地任由他滑动查看。 江易锴靠在她的肩上,念着最后一句话:“……一段爱情靠魅力和激.情可以维持下去,而一段良好的婚姻需要夫妻双方共同经营。当爱情褪去转变为长久依存的亲情时,这也正是人生的另一端开始。” 他啧了下,点评道,“写得还挺有启发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评论有红包掉落=v= 第二十四章 江易锴认真点评完那篇半八卦半鸡汤的文章后, 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显然, 江家也看到了网上大范围流传的有关江弘林的桃色新闻, 江易锴不避讳她在旁边, 坐在床上懒洋洋地接通电话, 回着那头的人。 “我看到了。人写手在文章里给您分析了下您的这桩婚姻为什么会出现问题,还让您别软弱, 拿起武器棒打渣男。我建议您也去看看那篇文章,等挂了电话我转发给您看看。” 温眠在旁边默默地听着:“……” 江易锴接着嗯啊敷衍了一堆, 转眸看了看温眠。 手机的听筒声音太响,一道带着怒气的女声从听筒里断断续续漏出来:“……你是不是想和江弘林一样被拍?赶紧给我回家。” 温眠顿时有些尴尬, 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随即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江易锴坐在床上, 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下脑袋,说:“妈,你别把气撒我这儿来,搞连坐没意思,和她又没关系。” 他妈又骂了他几句, 他还不能还嘴,气闷地挂断电话, 然后踟蹰了会儿,下床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到洗手间。 温眠在刷牙,电动牙刷不停地刷过牙齿,满嘴都是泡沫,她没看门口的人, 喝了几口水漱过口吐出来,然后擦擦嘴才看向江易锴。 “我待会儿要带温钰去医院。” 江易锴哦了声,沉默几秒,又添了句:“我让艾乐过来陪你们。” 温眠没有拒绝,李姨白天要回自己家,她的儿子儿媳今天要去外地出差,所以等着她回去照看小孙子。 她一个人肯定又会手忙脚乱,而且她还挺喜欢艾助理的性格。 “我待会儿也回趟家……”他声音顿了顿,也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 温眠擦完脸,利索地说:“行,那你来吧,我出去看看温钰她们。” 说完,脚步匆匆,留下江易锴站在卫生间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事。 江易锴等到温眠被艾乐的车子接上后,他才打电话给阮助理,让他把车开到地下车库。 几分钟后,两人在车库碰头,江易锴坐在后座低头刷手机。 阮助理慢慢地把车子驶出昏暗的车库,他随即看了看后视镜,和江易锴汇报工作:“热搜已经撤下来,平台的负责人承诺过不会再让相关话题上热搜。江氏的股价基本没怎么变化,倒是老爷子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把江先生叫过去臭骂一顿。” 江易锴嗯了声,“对了,早上发你的那篇文章写得还不错,是姓方的那个女人找的写手吗?” 阮助理应道:“刚才确认过,这个写手不是营销号。我这边已经和写手沟通过,等今天晚上的年度酒会结束,她会准备另一篇文章,另辟蹊径以另一个新的角度切入。这个写手比较擅长以热点事件切入情感的话题,情绪渲染得不错,所以不少人都蛮喜欢她的文章。” “其他的你自行安排看着办,至于那个姓方的,扔给那个红颜好知己去好好安慰呵护吧。”江易锴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一抹笑容,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手机。 阮助理闭上嘴,老板的家事尤其还涉及到豪门秘事,他不好随意评判。 — 另一处,温眠带着温钰入院检查身体,检查的结果还不错,先前未切除干净的病灶残余在经过几次后续治疗后,在慢慢地被杀.死。定下最后一个疗程的治疗方案后,温钰抱着小姑娘出了诊疗室。 小姑娘生得安静乖巧,尤其是到医院变得更加不爱说话,脸颊贴在温眠的肩上,抿着小唇闷闷不乐的样子,艾助理在旁边逗着她,却始终没有让她主动开口。 三人进了另一通道的vip电梯,电梯顺畅而下,在经过八楼妇科停顿了会儿,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人,年轻的那个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被她身旁的另一名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搀扶进来。 两人抬头见到电梯里的温眠,不由得一愣。 中年女人欲言又止,看看温眠和温钰,又看了看身侧的年轻女子,垂下眼眸没有出声。 “温小姐好巧啊。”文筠扶了扶未显怀的小腹,笑着开口。 温眠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点了点头,视线倒是在文筠身旁的中年女人身上顿了一顿,随即唤声:“巧姨,好久不见。” 那位巧姨面色略显尴尬,讪讪地笑了笑说:“温小姐好久不见。” 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巧姨,现在却连称呼都变成客套的温小姐,果然在一些人心中,感情像是能够自由控制的自来水闸,想收就收想放就放。 温眠没什么表情,收回视线不再作声。 身前的文筠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递到温钰面前,温声细语道:“姐姐给你一颗糖,吃药打针以后就不苦了。” “你不是我姐姐。”温钰蓦地开了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她,下一秒立即扭过头,蹭了蹭温眠的衣服,然后不愿再说话。 巧姨面露尴尬,“文小姐……” 文筠摆了摆手,善解人意道:“我没事,小孩子不懂事,我不会计较。” 艾助理不认识这俩人,疑惑地看看温眠,脸色不太好,说话自然不客气起来:“哎哎哎这位女士,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我们钰钰还必须得接受你的好意了?请问你是哪位啊?” 文筠被她一通抢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身边的巧姨唯唯诺诺也不敢说话,只是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温眠,想让她说话。 温眠当作没看见。 电梯叮地抵达负一楼,电梯门缓缓地打开,文筠却堵在门口,盯着她说:“温小姐,本来我比较同情你的遭遇,所以当阿孟提出想要帮助你,我并没有反对,我和他都非常愿意帮你。只是后来你傍上了江少,自然不需要我们俩的帮忙。” 温眠把温钰交给艾助理,扬了扬下巴对那那两人说:“你要不想被我推,就去外面说。” 说着,她瞥了一眼文筠的小腹,微微一笑。 文筠被她那个笑容紧张地捂住小腹,脚步后退走出电梯。 温眠对艾助理说:“你带钰钰先过去,我说几句就来。”说着又冲她使了使眼色。 艾助理犹豫片刻,带温钰走远了些。 温眠转过视线,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两人,巧姨身体稍稍挡在文筠前面,似乎害怕她会对文筠做出伤害的事。 温眠勾起唇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容。 “首先,不要以自己的心思来揣度他人的意思。我不需要你们所谓善意的帮助,我只需要你们离我远一点,别像叮过某物的苍蝇有意无意往人身上凑。第二,我傍上谁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就是傍谁都不可能去傍你家那位,也别觉得王孟是什么香饽饽,谁都要来和你抢。” 文筠脸色越来越差,冷哼一声,这就是外界所说的温大小姐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看来女人太会迷惑男人,拨开外面的一层外皮,露出里面的芯子,整一根全是黑的。 温眠补充了句:“文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省得下次碰见还找我聊一聊。” “那我祝你早日收服江少的心,最好让他对你一辈子死心塌地,这样你才会有出路。”文筠说完,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开。 巧姨看着温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快步追上文筠,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去自家的车子坐着。 温眠顿了会儿,随即走向艾助理车子停着的地方。 “温小姐,那个女的是谁啊?说话拐弯抹角夹枪带棒,怪让人不舒服的。”艾助理边开着车边问道。 温眠说:“王家的准儿媳妇。” 艾助理恍然道:“哦,那怪不得,最近唐家接连丢了几个项目,最受看重的翡翠名邸也被踢出了合作。” “翡翠名邸是在易弘地产手里吧?” 艾助理点点头,“是的,原先江总,就是江少的兄长考虑过唐家,不过后来找到更合适的,自然择优选择合作伙伴。” 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艾助理迅速地把车停在路边,接起了电话。然而没说几句,她探身把手机递到温眠面前,小声提醒:“江少的电话。” 她疑惑他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接过手机喂了一声。 熟悉的男声传到耳边:“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衣服和配饰我已经让人准备好,放在公寓,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不等温眠说话,那头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片刻之后挂断了电话。 等温眠回到家,看到客厅里放着的几个礼盒,才真正反应过来那通电话,江易锴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礼裙、鞋子、包包和配饰一应齐全,只是首饰盒里的那条黄宝石吊坠项链有些眼熟,与她多年前捐掉的那条有点像,这一条项链黄宝石上方是一个扭曲形状的镶钻空托,仔细辨认像是一个包围起来的W状爱心。 温眠困惑地皱起眉,看了半天才重新放回到盒子里。 - 傍晚,江易锴准时过来接她。 她嘱咐艾助理,下了楼坐进车内。江易锴坐在后座,一身熨贴的黑色西装礼服,白色衬衣,锃亮的黑色皮鞋,这番穿着比往常正式和冷淡。 倒是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如往常,往下是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衣领口,透出一丝慵懒的禁欲。 难怪经常有小道新闻提到这位大少爷,说他不出道可惜了,温眠收回视线。 车子一路平稳地驶过,最后停在明廷酒店的门廊。 温眠下了车,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指示牌,江氏集团的巨大logo印在指示牌上。 温眠蓦地皱起眉头,看向身边挽着的男人。 “你不是说酒会?” 江易锴说:“是啊,江氏的年度酒会。” 温眠从他臂弯里抽出手,脸色顿时有些难堪:“我有点不太舒服,你找艾助理当你的女伴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本章评论继续掉落红包~ PS:双十一盖楼可真难,尤其队里还有个万年不拉人只坐等红包还踢不掉的假队友,呜呜呜气哭了TAT 第二十五章 温眠扭头便想往回走, 刚一转身, 门廊入口处, 一辆宾利缓缓停下, 从车后座下来一男一女, 男人眉眼含笑,视线很快在江易锴身上略作停留, 随即亲切地唤道:“小锴。” 话落,他注意到另一边脸色略白的温眠, 礼貌地颔首,“温小姐, 身体不适服吗?” 江易锴走到她身边, 主动牵住她的手, 认真地看着她:“不舒服我们就回去。” 温眠:“……”被兄弟俩关切地注视着,她一时骑虎难下。 在场的另一位女性—江易锴的大嫂语气略淡地开了口:“今天是小锴的大日子,不能缺席。温小姐若是身体真的不舒服,不要硬撑,生病可大可小, 让司机送你去医院检查看看。” 江易锴当作没听见她的话,牵着她的手就想走出门廊。 “算了。”她像是在说服自己, 小声地嘀咕了句。然后拉住他,“进去吧,我没什么事。” 江易锴转过头定定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半晌之后,开口道:“没事, 那就陪我。” 她应了声,抬步跟着他走进酒店的宴会厅。 这样的酒会对于温眠来说并不陌生,她从十五岁开始跟着温父出入各种场合,那时她的身份是温世华的宝贝女儿,温家的大小姐。而如今,她是江易锴的女伴,顶多再被人说一句,哦,原来是那个已经破产的温家女儿。 温眠就顶着这样的目光进入江氏集团的年度酒会,出席这次酒会的大部分是江氏集团的员工,还有与江氏有合作的各公司。 温眠装作没有看见旁人指点的目光,从旁边的酒台上拿起一杯香槟,浅浅地抿了口。 “少喝点。”江易锴低声提醒道。 她没作声,垂眸看着被头顶绚丽灯光五彩斑斓照射着的香槟酒液,支离破碎的光影之下,是形形色色的人生,他们有他们的故事。 “小锴,过来一下。” 江易锴的父亲江弘林仿佛并没有受到网上爆料的影响,面色红润,笑意盎然,持着酒杯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地方,正朝江易锴招招手。 江易锴漫不经心地往那处瞧了一眼,当作没看见一般,轻飘飘地收回视线,低垂脑袋看向温眠,拿走了她手上的酒杯,“喝别的。” 话音甫落,他抬手招来侍应生,拿了杯果饮给温眠。 而不远处的江弘林,给小儿子这般忽视,面色不由得沉下来。 商场上的几位老朋友见状打起了圆场:“哈哈,小锴还是这么有脾气。” “小锴这性子倒是有几分像你家老爷子,率性而为,从不给任何人面子。” “是啊,怪不得老爷子最疼这个小孙子哈哈哈哈。” “还是老江你有福气,有两个儿子,易轩年纪轻轻就这么出色,快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比下去了。” 江弘林笑了笑,含有警告意味的目光重新看向小儿子:“江易锴还不过来?和这几位叔叔打声招呼。”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引来周围一圈宾客的目光,他们不止是看向江易锴,更有认出温眠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温眠推了推他:“江易锴,你爸爸在叫你。” 江易锴不情不愿,慢吞吞地磨蹭过去。 - 温眠站在一处角落,身后是宴会厅的廊柱,旁边摆着两盆高大的植株,恰巧挡住那道纤瘦的身形。 廊柱后是江氏集团的几位员工,大约是离中心远,又有现场音乐伴奏,这几人说起话来丝毫没有避讳,一字一顿全落在温眠的耳中。 “温家的大小姐怎么是江少的女伴?她以前不是拒绝过江少吗?” “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一维的年度慈善晚会,江少带的也是温大小姐。我听说中途大小姐好像吃错东西,咱们江少连拍卖会都没看,立马带人去了医院。” “江少像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他又不缺女人,招一招手,多的是比温大小姐漂亮的女人那些女人从宴会厅门口排到明珠苑。” “但能让他公开表白的只有一个温大小姐。” “那个时候年纪轻容易冲动呗……” 温眠眉眼微动,正想拿起桌上的酒,眼前出现一抹墨绿色身影。 她抬起头,桌台另一面站着一位身穿墨绿色旗袍的中年女人,女人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唇角的弧度像是精确量过,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温小姐,好久不见。”她动了动唇,声音不徐不疾,语气像是在和朋友寒暄一般。 温眠近来最常听见的就是这一句话,往往跟在这句话后面的是看热闹般的问候。 她放下杯子,礼貌地称呼道:“薛阿姨您好。” 薛明珠面目含笑地看着她,取了一杯果汁递给她,“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在四五年前乐美的年会,没想到时间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 温眠不知道她想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抿了口酒,然后笑笑点头。 薛明珠也不在意,与她拉着家常:“清明先前同我提起过你妹妹的事,现在孩子的身体应该差不多恢复了吧?” 温眠回道:“目前情况良好,我和我妹妹要多谢谢薛教授动手术,不然现在情况不会这么理想。” 薛明珠说:“若是以后需要帮忙,你可以来找我。我和你母亲相识多年,虽然不是闺中密友,但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作为故人之女,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谢谢您的好意,以后我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一定会来找您帮忙。” 薛明珠拍了拍她的手,冷不丁地问道:“小锴的脾气不太好,这些日子他没有为难你吧?” 来了……温眠悬在半空的心蓦地落了下来。 “我作为母亲,自然很清楚自己孩子是什么样。小锴是个霸道性子,从小玩性就大,脾气有不好,你们俩的事肯定也是他占主导,强迫你答应他的要求。” 温眠沉默片刻,道:“不,他没有强迫我。” 是她主动求的他,他只是提出条件交换的建议,最后是她决定跟着他,不管是所谓女朋友还是别的什么身份。 薛明珠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摸索,半晌之后,她端庄地微微一笑:“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尽量帮你。” “谢谢您。” 温眠目送薛明珠款款走到丈夫身边,挽着丈夫的手臂,举止端庄大方,偶尔插几句话。 早上的那一场八卦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两位当事人,酒会现场只邀请了一家媒体,不停地拍着这对夫妻的互动。 薛明珠没有拿着一叠支票让她从江易锴身边离开,她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让她滚的话,但她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这场酒会把江易锴从众人的身边,推到了众人面前。作为江氏集团的掌权人,江弘林郑重其事地宣布江易锴进入公司。 关于继承人的投讨论瞬间发生偏转。江氏继承人待定、江氏兄弟争夺家产率先开战、江易锴能否拼得过能力出众的兄长江易轩……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在网上,为这豪门生活增添八卦的色彩。 作为事件男主角之一的江易锴并不是很在乎网上对他的种种猜测,回去的路上他却问起了他妈。 “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温眠沉默几秒,“也没说什么,只是聊了聊近期的状况。” 江易锴狐疑地看着:“就没说别的?” 温眠回答:“有。你妈妈说我如果有困难可以去找她。” “你答应了?” 温眠笑了笑:“不过是你妈妈的客套话。江易锴,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忘记。”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滞,一动不动。车窗外的夜景犹如发光的缎带,不断地向后滑动着。 江易锴忽地轻笑了声:“我如果说要你一直跟着我,永远,你也答应吗?” 温眠看向窗外,城市的夜景热闹与璀璨,街头巷尾充斥着浓浓的人间气息,喧闹呼啸而过,最后隐没在黑暗之中。 “没有什么事是永远。”她淡淡地说。 “那就等我什么时候厌烦了。” 车子驶入车库到了家,江易锴一言不发地径自下车上楼。温眠在车里静坐了会儿,回到家时,江易锴在卫生间洗澡。 温眠抱着衣服去了外卫洗澡,等她洗完出来,床上那人背对着她侧身躺着。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路过落地灯的时候,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把灯关了,然后躺在床上的另一边,戴上眼罩安静地睡去。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浮在表面,冬日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屋内,身旁的人呼吸清浅,床头的手机悄然闪着屏幕。 江易锴睁开了眼,转过脑袋,借着旁边的微弱光线,他看到温眠莹润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绯红,鼻尖一呼一吸,起伏平缓。 这么多年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的房间始终亮着一盏灯。 他想试试没有光的空间。 他伸手关了灯,几束慵懒的光顿时被吞没在黑暗中,江易锴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胸口的心脏加快蹦跳,头脑开始昏涨,渗出一丝冷汗。 江易锴忍了忍,摸着黑伸手重新打开灯,他坐在床上缓了许久,渐渐平复下来。 他重新躺回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探身过去,如蜻蜓点水一般,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吻。 盖在眼罩下的两排睫毛微颤了颤。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是短小迟到君QAQ 第二十六章 不知是不是昨晚心事太沉, 温眠比原来晚醒一个小时。而且做了一晚上的梦, 一场接着一场无缝接转换场景。 她睁开眼, 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疲惫感顿生, 蔓延到全身。 身边的江易锴沉沉睡着,侧脸靠在她的枕头上, 手自然捏着她的被角。 她稍稍一动,他仿佛立刻有所感应, 手往她身上一揽,蹭了蹭柔软的枕面, 继续睡去。 卧室开了一整夜的暖气, 整个房间暖意十足, 困意挡不住这层暖意,又迅速袭来。 她的上下眼皮又打起了架,开始昏昏欲睡,在即将沉入睡梦中之际,床头的手机呜呜呜振动个不停, 她一个激灵登时睁开眼。 来自保安岗的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保安说, 公寓门口有一个五十多的中年女人说是要找她,保安打电话过来确认是不是真是她认识的人。 “麻烦你把电话给那位朋友。” 温眠边说边从床上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她想了想正要掀开被子下床,江易锴蓦地握住她的手腕, 梦呓似的问了句:“去哪儿?” 电话已经换了个人,那头出现一个熟悉的女声:“大小姐,是我,巧姨。” 温眠的身体一僵,怔在床上,似是没料想到一大早有人过来找她。 江易锴没有得到回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再睡会儿。” “我去外面接个电话,你继续睡着吧。”她示意了下耳边的手机,随即又对电话那头说,“我和保安师傅说一声,你进来吧。” 江易锴松开她,她立刻起身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接电话。 这几天李姨不在公寓,早上也没有人给他们做饭,客厅显得尤为冷清和空荡。 她说完那句话后便挂断电话,趁着人还没来,她到厨房给温钰和江易锴这一大一小煎了鸡蛋,又把李姨前几天包的饺子和小笼包拿去蒸。 做完这些,门铃也应时响起。 若不是昨天才刚见过她,温眠恐怕会以为巧姨是太过想念她,才一大清早跑到她现在住的地方和她叙旧。 巧姨面带局促地站在门外,她看了看倚在玄关处的人,忐忑地笑了笑问道:“这是刚起来吗?” 温眠嗯了声,却没有动,定定地直视着她,问道:“巧姨,您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巧姨支支吾吾地说,“是……先生告诉我的。” 说完,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辩解,温眠却没再问下去,弯腰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她面前,“先进来再说吧。” 巧姨不由得捏紧手里的包带子,惴惴不安地踏进公寓。 巧姨是王家的保姆,在王家干了二十多年,以前王家和温家关系好,温眠常常到王家做客,巧姨每次都会给她做各种小点心哄她开心。 直到她年纪稍长,无意间得知她和王孟的那一桩娃娃亲,她才开始有所避讳,如非必要,很少再去王家。 昨天碰见巧姨在她的意料之外,自温父葬礼之后,她和王家的其他人没有再碰过面,见的最多的反而是王家的准儿媳妇。 只是她没想到巧姨对待她的态度亲疏明显,不过在王家做事,偏向自家少夫人也是正常。 “您这次过来找我有事吧?”温眠把热水放在她面前。 巧姨犹豫片刻,从包里拿出一张红色请帖,然后解释道:“这是小王先生和文小姐的订婚请帖,先生嘱咐我一定要亲自送到你手上。” 一旦开了头,什么话都容易说出来,“先生希望你能够过来参加,毕竟两家以前关系亲近,温先生也是把小王先生当成儿子看待,他如果还在世……” 温眠猛地把杯子往茶几一放,打断了她的话。 温眠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淡,像是早晨结了一层薄薄的的冰霜似的令人感到冰冷。 巧姨的话顿时无法说下去,她第一次见到温眠原来还有这冷漠的一面。 “大小姐……” “巧姨,您不用这么客气再喊我大小姐。我爸已经去世,我们温家不是原来的那个温家,这种场合,”她用手指叩了叩那张请帖,“以我现在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出席乐美少东家的订婚宴。” “而且,我怕我去了,反倒喧宾夺主,让王家难堪。” 巧姨讷讷,想解释却又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解释,“其实……先生在家总是在念叨着大小姐,这次让我过来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大小姐,我听说这里是……”她一时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看见温眠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了下去,“先生和我说,您现在和江家的小少爷住在一起。他说他答应温先生要好好照顾你们姐妹,若是你们愿意,可以搬到先生名下的房子。您不必这样委屈求全,您是温家的女儿,温先生生前最疼爱您,如果他知道,肯定不会赞成您这样做。” 温眠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落地窗明明严实关紧,她却仿佛感受到有一股冷风顺着窗户缝隙悄悄地钻进来,瞬间打了个寒颤。 “巧姨,你今天是来替王拓权过来教训我了?” 巧姨辩解道:“不是……先生只是好意。” 话音刚落,另一处忽地传来一声啧,清晰到不容忽视。 两人纷纷望过去,江易锴满脸烦躁地从卧室走出来,他没有去看客厅凭空多出来的陌生人,而是走到温眠身边,摸了摸她微冷的手,漫不经心地说:“我当你是打什么国际电话打到现在还不回来。” 他说着,稍一偏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对面的陌生女人身上,然后下移,看见茶几上那封请帖,他伸手拿了过来。 请帖被制作成书信的款式,红色外壳用烫金的工艺印着两位新人的名字,抽出里面的帖子,率先入眼的是龙飞凤舞的书法字体。 江易锴辨认上面的文字,随口问道:“这是王孟那小子写的?” 巧姨暗自皱眉,看看温眠,发现她压根不准备说话。 “这是我们先生亲笔写的。”巧姨解释。 江易锴哦了声:“字如其人,怪不得写得乱糟糟。不写这字,这请帖还能看,写了……”他啧啧两声,很是嫌弃。 巧姨被他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他还没完,直接把那张请帖丢到茶几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抬头看着她,“我刚才听你说,王拓权那老家伙答应温眠的父亲要好好照顾她们姐妹俩,他说这话没半点表示?比如把乐美还给温眠?” “江先生你……” “原话转告王拓权那老家伙,得了便宜就滚远点,别像哈巴狗一样叼着骨头还垂涎欲滴,平白惹人厌恶。” 巧姨被他气得面目涨红,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腾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眠:“大小姐,请帖和先生的意思都已转达,希望您能辨别是非,好好为自己考虑。” 江易锴脸色一沉,看向对面这人的眼神冰冷刺骨,巧姨被吓得瑟缩,快步走出公寓。 “你就这么让人上门欺负?”江易锴略带嫌弃地说,“平时你在我面前挺横的啊,昨天还给我摆脸色,怎么关键时候不顶用了呢?” 温眠翻了个白眼,早上被灌了一肚子气,人走了之后还要被这人说一通过嘴瘾。 “别人在背地里说我坏话,你不知道帮我澄清澄清?” 他都听见了,那个老太婆字里行间透出的潜台词都是温眠跟着他就是堕落,就是不自爱,说的好像他配不上温眠一样。 温眠不打算和他吵架,走到厨房,先前放进去的小笼包和蒸饺已经蒸熟。 她正要过去拿,他板着脸,语气生硬地说:“我来。”说时,戴上防烫手套迅速地从蒸箱里拿出两盘东西。 “明天是跨年夜,我让人安排。”话题转得足够生硬。 温眠听了,沉默几秒后说:“我有安排了。” 江易锴顿时拉长了脸,又不高兴了:“你有什么安排?” 温眠边倒醋边解释说:“明天下午是小序的电影首映会,我和文文都会过去给她捧场,晚上是文文她们办的跨年趴,往年我都没和她们一起过,所以今年我答应了他们。” 江易锴想了想,停顿片刻,然后勉为其难地说:“也行,我和你一起去首映会。顺便再让阮助理包几场给星辰的员工们和家属发放福利。” 温眠:“小序就给了我两张,我和钰钰的,其他没票了。” “你给姜知序打个电话,她是女主演,让她给我安排在你旁边。” 温眠有些无语,被他催着给姜知序打电话要首映会的门票,还必须得是连坐票。 姜知序在那一头好好取笑了一番,最后让经纪人去安排座位的事。 —— 第二天下午,温眠带着温钰和江易锴一大一小来到电影的首映会现场。 姜知序主演的这部电影主要取材于现实题材,内容是从山区一个留守家庭的亲身经历改编而来。 姜知序在里面扮演的是为赚取女儿的学费和家里老人的生活费,从而孤身一人踏上艰辛打工之路的单身母亲,另一主角是她在剧里的女儿。 电影从城市和山区两条线出发,分别讲述这对母女遭遇的不同经历,在电影的结尾,两条线合并为一条,母女最终相见。 电影时长两个小时,影片结束时,全场鼓掌,几乎所有人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电影的主创团队在荧幕前发表心路历程。 温眠和江易锴的座位在视野最好的第四排中间,前后左右几乎都坐满了人,而且来的是不少导演和影评人,电影播放过程中,温眠看见他们在歪着头交流。 “抱歉让一让。”旁边有人突然出声,温眠看了一眼,是个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的男生,可能是个不想被人认出来的明星,她立刻拉着江易锴后退让出过道。 那男生猫着腰快步走出过道,朝向影院出口。 首映会结束后,温眠去找姜知序说几句话,被她的经纪人领到一间休息室门口,刚走近,听到里面姜知序带着冷意的声音:“于维星,你今天是来离婚的?” 经纪人异常尴尬地看了他们一眼,立刻比了个嘘的手势,拜托他们一定要保密。 里面的人没说几句,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淡淡地看了他们两眼,立刻被赶过来的助理带着离开了房间。 温眠若有所思地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肩膀忽地被一转,她听见江易锴略带不满的声音:“有什么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先前的红包已发,注意查收噢!感谢! 第二十七章 和于维星发生过争吵后, 姜知序的脸色倒没怎么变, 甚至还有心情冲她挤眉弄眼开玩笑。 江易锴在来之前, 让人带了五十只庆祝花篮过去捧场, 满满当当占据影院的绝佳的位置, 整一条走廊全是恭祝姜知序电影票房大卖的花篮,非常有派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姜知序后援会给她弄的大排场。不止是经纪人, 连导演也开玩笑似的说她有土豪粉给他们电影撑场面,不用担心第一天上映就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今天多谢江少大手笔给我捧场, 我经纪人还战战兢兢问我是哪个土豪粉给我花了这么多钱,生怕是偷拿父母过来应援。”说着, 姜知序向温眠抛去个带笑的媚眼, 调笑的意味十足。 温眠假装没接收到她的眼神, 故意拨开话题:“文文说她已经过去准备,你这边什么时候结束?” 姜知序迅速地收起玩笑之意,翻了翻手机上的行程表,“我待会儿有一场采访,预计两个小时后可以结束。”说完, 瞥见江易锴冷冷清清站在一旁,“江少这是也跟着去我们小姐妹间的聚会?” 温眠正想说话解释解释, 江易锴率先开了口:“没男的?” 另外两人纷纷一愣,姜知序摇摇头说:“那倒不是,来的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有男有女。” 江易锴点点头,指着温眠说:“我和她关系不错, 她带我过去,你们不介意吧?” 姜知序扑哧笑出了声,小眼神在两人之间瞄来瞄去,直到被温眠含警告地瞪了一眼,她才稍微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得问眠眠愿不愿意。我们几个自然是夹道欢迎江少过来。” 温眠暗暗地又瞪她一眼,连忙把江易锴拉走,边走边回头说:“行了,我们不打扰你,你采访完赶紧过来,咱们一起跨年。” 姜知序笑眯眯地眨眨眼,还不忘添一句:“你和江少好好跨年,我和文文说,让其他人别不打扰你们。” 江易锴回头看她:“你这个朋友挺会说话。” 温眠:“……” —— 跨年趴定在绿岛。 绿岛是每年年轻人跨年夜的好去处,除了是娱乐休闲好去处,绿岛还是观看跨年烟花的绝佳位置。绿岛的正对面对面隔着一个枫湖,在枫湖的一个小岛上,一年一度的跨年烟火晚会在那里举行。 因此每到这个时节,绿岛总是人满为患,单独包厢和套间早在一个月前已被订满,就是隔壁的绿岛餐厅,也几乎都是相同的情况,除了预约的客人,不再放其他人进来。 叶文在绿岛包了一个三楼的套间,请了六七个相熟的朋友过来一起办趴,当中有几个富家子弟别的不精通,吃喝玩乐在行,想出的花样多,不愁这个夜晚没乐子可找。 温眠他们过去的时候,在绿岛碰上闲着无聊到处逛逛的时南,一听说他们在三楼搞了个趴,好说歹说非得跟着一块儿过去,被江易锴深含警告地看了一眼后,立马蔫儿了。 温眠四处张望看了一圈,随口问道:“纪靳没有来吗?” 时南点头回道:“阿靳是工作狂,不到法定节假日,他是不会给自个儿放假的。”他说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嘿嘿嘿笑了几声,神秘兮兮凑近,“是不是叶文让大小姐你来打……” 听字还未落下,他的脸被他的好兄弟无情地推开。 江易锴很是嫌弃地看着他说:“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熏到我们了。” 时南当即怒目而视,一头红毛像颗红毛丹差点炸开了花。 温眠忙打圆场,重回原来的话题:“这个趴是文文弄的,我看你们两个都在,没见到纪靳,顺便 多嘴问了句。” 时南的气缓了缓,冲着江易锴哼了一声,随即扬起笑容看向温眠:“趴上有没有还是单身的女生可以介绍给我,我这人别的不说,对女朋友肯定是世上独一份的好。大小姐你待会儿给我牵牵线,介绍个儿。” 温眠笑着点头:“行,我先帮你看看,或者你看上了谁告诉我,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时南没来得及说话,眼睁睁地看着温大小姐被他那个心眼小地像针眼一样大小的兄弟拎上了楼,他感慨着摇了摇头。 他摸着下巴暗自啧啧,外界说什么的都有,他看着这情况,估计都一个个要被狠狠地打脸了。 江易锴把人拎上楼,没好气地说:“大小姐这么闲还真想当媒婆啊,” 她就知道这人嘴里没一句好话,温眠懒得和他拌嘴,撇了撇嘴往三楼套间走去。 不远处绿岛的薛经理走过来,向他们颔首致意,江易锴说了声:“那个,我有点事,等会儿再过来。” 他说完,他随即和薛经理匆忙走出走廊。 温眠没在意,按着叶文给的消息来到套间门口,刚一推开套间的门,里面似乎静了一静,纷纷投过视线看过来。 这是温家出事后,她第一次出现在以前的朋友面前,她和这几个朋友的关系不说非常好,却也不差,至少在她境况尴尬的时候,他们也想要帮她。 其中一个女生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丢下手里的汤勺,腾腾腾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大小姐真是贵人事多,回国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和我们见见面。”女生开玩笑似的说,话落,抬头四处看看,小声地问她,“我听文文说,江少要来,人呢?” 他们听说了温眠和江易锴的事,作为温眠的朋友,自然是不相信外界那些不好的说法。不过当着温眠的面,也不好太好奇,尽管他们是真的很好奇。 温眠拍了拍女生的背脊,回道:“他有点事先去忙,说是过会儿再来。” 其余几人也聚了过来,正好到饭点,一群人围在长桌上涮火锅和烧烤。 温钰早早地被艾助理带到绿岛,方才已经被投喂了不少吃的,此时她正乖巧地坐在电视机前看她的动画片。 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温眠的那个继母,话题在敏感外围打着圈儿地转悠,说着谁谁谁要结婚了,谁谁家生了个儿子,谁谁被劈腿分手。 “我听说文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这下嫁进王家更有底气了……” 一不小心,一只脚踏进敏感圈,一桌人气氛一滞,不约而同地看向无意间提了一嘴的女生,那女生面有歉意地冲温眠笑了笑。 叶文踢了一脚对面的男生:“别在我们钰钰面前抽烟。” 男生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立马把推出来的那根烟重新放回到烟盒中,然后给大家分别倒满了酒。 “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这次趁着大小姐也在,大家碰个杯,赶走一年的晦气。” 众人碰了碰,一饮而尽杯里的红酒。 温眠放下酒杯,托着腮看着这群朋友,慢吞吞地说:“其实吧,你们说王家的八卦不用顾及我,我又不是王家人,听了难道还会去打小报告?前几天我还在医院碰见那位肚里揣着个金蛋的少奶奶,大概是当了母亲,这位少奶奶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母爱光环,企图感化和帮助我来着。” 有人扑哧轻笑出声,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王家还有个小儿子,虽然就两岁半,但他那个妈有手段,我看王家这皇位,落在王孟头上有点悬。” “也不好说,毕竟年纪摆在那儿。等小儿子成年,王孟都四十多,他爹也六七十,这个时候再交棒,真的是在继承皇位,也得看看他们家公司等不等得起小儿子出息。” …… “温眠。”先前给大家倒酒的男生突然站起了身,拿着一杯酒到温眠身边,“我有话想和你说。” 男生的脸色微红,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单纯脸红,他不等温眠开口说话,自顾自地开始说了下去,“咱们认识也有十几年,其实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你,他们几个都知道……” 温眠也知道,只是他一直没说开,温眠自然是当作朋友一样与他相处。 “我们家公司不大,资产也不多,和你家有点差距,所以我一直没敢和你说。当然,我现在和你表白不是想趁人之危,你不喜欢我拒绝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 男生借着酒意壮胆,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完了他想说的话,话虽是这么说,他的眼神里还是带了些期待看向温眠。 套间的门被外面的人不知何时悄然推开,江易锴站在门口,唇角略微上扬,溢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静静地看着男生向温眠献殷情。 等人表完白,他伸手叩了叩门,里面一群人包括温眠,纷纷望了过来。 男生的脸色蓦地微变。 “打扰到你们了?”江易锴顿在门口,轻声问道,然后移过视线,淡笑着看向温眠。 温眠瞥见江易锴唇角的笑容,眼皮一跳,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口吐芬芳,她连忙站起来走向门口,赶在他之前先开口:“你吃饭了没?我陪你去隔壁吃点?” 说完,也不管他吃没吃,拉起他往外走。 江易锴有闲心地朝里面的人打了半声招呼,后面那半声断在了墙外。 半个小时后,温眠红着脸回到包厢,没多久,江易锴慢腾腾地走进包厢,似是心情好地和那男生打了个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来得及,晚上还有一更。如果来不及,那放到明天二更。 谢谢大家的评论=V= 第二十八章 江易锴来到套间之后, 气氛开始有那么点微妙起来。 原本大家在一个圈子里玩, 就算是不认识也听说过名字, 后来的时南性格豪爽开朗, 是个自来熟的人, 没多久与温眠叶文的这帮朋友混熟了。 温眠坐在温钰身边,给她拿着一只佩奇形状的碗, 让她自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舀着吃饭。 吃完饭,温眠给她拿了乐高, 然后调出一个新的动画片,让她边玩边看, 做完这些后她才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旁边一个男生正拿手机一字一顿地念着上面的新闻:“……RH新任总监上台, 钦点超模刘亦云为RH新一季时装秀的压轴模特, 刘将成为首位出现在RH走秀舞台上的亚裔超模。” 温眠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凑过去瞧了眼,男生欣赏着那位新闻女主角的美照,长得倒确实不错,是网上常在吹的那种高级厌食脸。 叶文坐在一边, 忍不住轻嗤一声说:“以前MO和这位合作过一次。这女的特别难搞,要求特别多, 什么喝水要喝Voss的,用的化妆品要指定牌的……和她合作过一次后,我们组没有人再想和她打交道。” 男生有些不服气,辩解道:“不是吧,我和她接触过, 她不像你说的那样难搞,对人还挺平易近人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粉丝。”时南饶有兴致地靠过来看了一眼,脸色蓦地一滞,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他看看江易锴,又看看温眠,把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叶文摆摆手说:“你那是粉丝滤镜,而且对于她而言,你是土豪粉吧?” 说着,叶文顺手搜了搜大模特的新闻,一溜滑到底全都是她要参加RH走秀的新闻通稿,最底下一小条陈年旧闻,不由得定睛看了看。立刻皱起眉。 她说呢,怎么这么难搞?敢情还有这一出。 姗姗来迟的姜知序坐在客厅涮最后的火锅,一听到他们在聊八卦,端着碗凑过来,脱口而道:“刘亦云不是江少给牵线搭桥才走出国门,一跃成为国际名模。” 众人:“???” 时南略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一脸与我无关我不知道的表情。 江易锴被点到名,抬起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其余干笑几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给什么刘亦云牵线搭桥?”江易锴渐渐皱起了眉。 没人敢说话,纷纷把目光投向姜知序,后者缩了缩脖子,干笑几声,立刻捧着小碗回到火锅前,低着头闷不吭声地涮着火锅。而其余人怕承受不住江少的怒火,早早地溜到了别处。 只剩下一个时南,当着温眠的面硬着头皮解释:“就你那谈了两个月火速分手的前女友。” “前女友?”温眠困惑地问道,眨眨眼睛,突然想起来,江易锴好像是有一个前女友,当初开始得轰轰烈烈,只是没几个月,他的这段恋情光速结束。 江易锴听完时南的话更加迷惑了,“是叫这个刘亦云?我不记得了。” “她以前叫刘敏云,后来签了经纪公司,说她的名字不会火,所以改成现在的名字。” 江易锴哦了声,眼神中带了些意味深长地:“你知道得还挺清楚。” 他能不清楚吗?小模特那会儿说说是江易锴的女朋友,但作为女朋友,成天找不见男朋友的人影,十通电话有九通是正在通话中,还有一通是已关机。 这位女朋友后来实在忍不住,找不到男朋友,那就找男朋友的好兄弟,不仅打他的电话还过来堵他的人,非要江易锴过来见她。 然后……女朋友变成前女友,顺带附赠一个某品牌商时尚走秀的资源,让这小模特跃出国门,打开国际市场。 时南看看他那恍如失了忆的兄弟,又看看坐在边上迷茫着的温大小姐,大着胆子问温眠,只要她问,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吗?”他试探性地看着眼前两人。 江易锴略挑了挑眉,转过脸看向被问的人。 温眠沉默几秒,终于问了出来:“那个,我其实更想知道RH的新任总监是哪位?” 江易锴的脸蓦地一黑。 —— RH新上任的总监是RH老板不知道从哪儿挖过来的设计师,在时尚圈没有名气,手上没有获奖作品,履历似乎一干二净,从来没有待过大的时尚品牌公司。 她还没来得及问Elvis那位所谓总监的背景资料,下一秒她被江易锴带到了绿岛的天台。 绿岛的天台与远处的枫湖遥遥相望,树影横斜落在枫湖微皱的湖面,漾起一圈又一圈波澜。 远远望去,枫湖的湖心岛上,仿佛人影攒动,小束的烟花表演正在上演,直到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跨年夜最盛大的烟火会在广阔沉寂的夜空绚烂铺开,惊艳四座。 跨年烟火进入倒计时,温眠和江易锴坐在栏杆前的沙发上,各自低着头玩手机。 从那次薛经理带她和叶文去他们那儿的包厢开始,她已经猜到他们仨估计是绿岛幕后的老板,这次却是更加笃定这种可能性。 茶几上摆着两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杯中的暗红色酒液在微弱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酒杯旁摆放着一盆同色系的车厘子, 江易锴放下手机,拿起那杯酒浅浅地抿了口说:“绿岛视野最好的位置,不对外开放,你可以看跨年烟火。” 温眠真心道谢:“江易锴,谢谢你。” “还有呢?没什么想问的?” 温眠眨眨眼,愣了一秒,看着他隐在光线下的脸庞,渐渐地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你是说那个刘亦云?” 其实也并没什么可问,江易锴连人名字都忘了,也就和刘亦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是不屑于也不必要装的那一类人。 江易锴立刻回道:“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年少无知,稀里糊涂就开始就开始交往,所以没两个月就分手了。”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不过我没和她过过夜。” 是那年他被温眠当场拒绝后,刚好小模特凑上来,他顺水推舟想在温眠面前扬眉吐气,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小模特是他的女朋友。 没想到温眠很快去了国外念书,他就是想在她面前秀恩爱也秀不着,更不用说气她,所以那两个月他就没怎么搭理刘亦云,连人都没见几面。 江易锴说完,看看她的脸色,“该你坦白了。” 温眠:“……” 这人该不会是在这儿等着她才故意重提他那个只谈了两月的前女友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泛善可陈的过去。”她说。 明知道温眠是他的人,还一个个前仆后继过来……他光是亲眼目睹的就不止一个,不知道私底下给温眠发消息的有多少。 江易锴沉吟片刻,随即问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今天的那种情况?” 温眠摇摇头,诚实地说:“不清楚,就像你也不知道以后突然冒出一个女的说很喜欢你要和你结婚。”娱乐圈就有不少小明星想和他结婚,况且这与她也没多大的关系。 绿岛里的客人大声地数着倒计时,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沉寂夜空突然间铺染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未落下之际,接连不断地又绽放,耳边不断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 她抬起头,眼底尽是人世间这一瞬的璀璨与繁华。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和心脏,才有得以放松的片刻。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她的身体微僵,随即一枚柔软的轻吻落在她的脸颊,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一侧裙摆,心跳声怦怦怦越发清晰。 这一秒,她想起了当年在明珠广场的一幕,光影绚烂间,他捧着巨大花束出现在她面前,嘴角那一抹漫不经心到无比自信的笑容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姐姐!” 温眠和江易锴不约而同转过头望向门口,天台的门被人打开,门口站着叶文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纪靳,中间还站了个温钰。 温钰挣脱了叶文的手,迈着小短腿腾腾腾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温眠的大腿,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身边的江易锴。 江易锴被这小孩看得脸色不自然,咳了咳。 纪靳笑眯眯地走过来,说:“我特意放下过来找你,没想到你这么不厚道,和大小姐躲在天台看烟花,我们还得照顾你们家的小孩。” 江易锴看一眼另一旁的叶文,呵呵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话。 —— 跨年夜,一群人玩到很晚。 江易锴让人在绿岛开了几个房间,把人扔到里面后,让薛经理多注意照看着点,随后带着温眠姐妹俩回了家。 温钰平时睡得早,跨年这一天熬到十二点已是很晚,所以回去的路上,直接睡倒在温眠的怀中,最后还是江易锴从温眠手中接过温钰,把人抱上了楼。 温眠安顿好人,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江易锴还拿着车钥匙,忍不住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还要开车回去?” 江易锴笑了笑说:“大小姐这是在挽留我?可是我得先回趟家,不然我妈明天早上肯定杀到这里来。” 温眠瞬间不说话了,摆摆手,立刻赶他出去。 江易锴摸着下巴看着眼前关上的这道门,唇角的笑容却越发上扬。 第二天早上,温眠在公寓接到一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嗯!江少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第二十九章 趁着李姨回来照看温钰, 温眠打算把不久前她发给Elvis的设计草图修改一些细节。 泡了杯咖啡刚坐下,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 是一个陌生的彬城本地号码, 犹豫几秒随即接起, 然后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礼貌地询问她是不是温小姐。 她说是, 听见对面的人低声说了个王先生,而后把手机交给另一个人。 温眠似是料到什么, 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等她再喝上一口咖啡,电话紧随其后追了过来, 温眠任由它完整地播放完一首曲子后, 才慢吞吞接起, 对面不再是那个陌生的声音,而是一个略显沙哑的熟悉嗓音:“眠眠,是我,王叔叔。” 温眠把咖啡往桌上一放,语气淡淡地说:“我知道。” 那头随即叹了口气:“先前巧姨和我说, 我还不相信,眠眠原来你还是在怪我。” 温眠:“……” 王拓权是她爸爸的至交好友, 两人从年轻时一起创业打拼,才有了现在的乐美。她不得不承认,在她爸爸去世之前,她非常尊敬王拓权,但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令她不由得开始怀疑以前对王拓权的感观和认知是不是有点偏差。 方才的那句话, 更像是印证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怀疑。 “巧姨想必都和你说了我的意思。这段时间叔叔忙着处理公司的事,顾不上你们姐妹俩,等想起来,我听说你们已经搬出别墅,这是我的疏忽,抱歉,你和钰钰若是愿意,我现在立马派人过来接你们姐妹俩。我没有女儿,你们到了王家,我和你阿姨会把你们当成我们王家的女儿好好照顾你们。” 温眠冷眼听着电话那头的诚挚邀请,心中却不为所动,甚至还生出些许腻味的恶心感。 “你们要是不想来王家住,叔叔也不勉强你们。原本我想买下温家的别墅,让你们继续住下去,但我去打听,好像有人拍下了那栋别墅,我这边暂时没查到那位买家的身份,如果打听到,或许可以周旋看看能不能重新买回来,毕竟那是你爸爸的心血。” 温眠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褐色的液体一块一块蔓延至半个桌面,像一副充满张力的抽象画,遂滴滴答答淌下来,在地板上进行下一幅抽象画。 电话那头仍旧在说着,“小孟和小筠的订婚宴在这周六,叔叔还是希望你能够过来……” 温眠蓦地打断了他:“您说这么多,总有个但是吧,我听听看我们温家人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 “眠眠,你怎么这么说话?”王拓权的语气隐含怒意,然而下一秒又很快收了回去,“你爸爸的那些朋友也会来订婚宴,他们想见见你,你要是没有参加的礼服,我让小筠给你挑一件过去,到时候我派车过来接你。” 温眠听到后面反倒有些想笑,是什么非得让她过去见证王家的大好日子的理由?看来她这个最后的温家人还是有那么点利用价值。 王拓权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被他说服,最后话题一转,又暗含警告地说道:“这个社会讲究和气生财,没了一个温家,还会有王家李家再冒出来。叔叔说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 “江易锴年轻气盛,为了给你出气,把两家人的合作搅乱,还暗中截了唐家的项目。他是江家小少爷,逞强做了一次英雄,在你面前博得好感,顶对影响两家的关系,对他没什么影响。” “但是你就不一样,唐家是小孟舅舅家,我不好明面上帮你,而江家人也只会觉得你在江易锴面前挑拨离间,破坏江唐两家的关系,唐家更不用说,江易锴把贝贝弄到那地方关了这么久,贝贝娇生惯养,在那种地方吃了很多苦……” 温眠没听完,挂了电话后把所有与王家有关的号码全都拖进了黑名单,往下翻通讯录,翻到其中一个号码,手微微一顿。 她爸爸离开公司后,王拓权把以前她爸爸那边的心腹全部踢出了乐美,包括他爸爸身边的郑秘书,温眠听说郑秘书从乐美离职后,去了彬城另一家大企业。 她犹豫片刻,还是点下那一串号码,在等待几声后,打通了那个号码:“您好郑秘书,我是温眠。” —— 王、文两家的订婚宴办得很是低调,地点是在王家的露天草地上,没有邀请媒体和记者,只邀请了两家人的亲朋好友,文筠和王孟在来宾的祝福下交换订婚戒指,幸福美满。 温眠在朋友圈刷到这场订婚宴,照片上两人的穿着礼服,笑吟吟地向来宾敬酒。文筠穿着一袭白色婚纱礼裙,指间的大钻戒闪闪发光,与她脸上的明媚笑容相映成趣。 另一张是两人与朋友间的合影,视线一一划过,温眠看到一张略眼熟的脸,手指不由得放大,定睛看了看,然后把手机拿给正在开车的那人旁边。 “江易锴,这是你那个模特前女友吧?” 江易锴眉眼微皱,随意地向旁边的手机瞥了眼,“我忘了她长什么样。” 温眠撇撇嘴,啧,这就是男人的嘴。 他想了想,在原先的基础上补充道,“他们娱乐圈的,脸部微调很正常,这么多年过去,那我更加记不住。” 温眠可有可无地哦了声,没再说话。 两人来到一家西式餐厅,服务生领着他们进入一间包厢。 推开门,包厢里的人抬眼望了过来,视线对上她时,向她颔首示意。 温眠微微一笑,跟着江易锴坐在他的旁边。 这家西餐厅的环境幽静,氛围柔和,不像别的高级西餐厅,不看价格,光是走到里面便能感觉到一种冷飕飕的风扑面而来。 隔着竹帘遮挡,隐约能够看到穿着三件套制服的服务生忙碌地穿梭于大堂和包厢之间。 江易锴的兄长今天在附近见客户,见完之后推拒了客户的请客,打电话给他,说要和弟弟吃一顿饭联络感情。 那会儿温眠还在忙活Elvis交给她的一件高定设计,没弄完就被江易锴拉了出来蹭饭。 然后临到餐厅停车场,他才告知她说是他哥请吃饭,温眠就是再恼怒,也不可能在门口不进去。 菜一一上齐,温眠静静地坐在一旁切牛排。兄弟俩在聊着,江易轩说起前几天周六的那场订婚宴。 江易轩和杜心宁夫妻代表江家参加了王孟文筠的订婚宴。 “小锴你以后说话还是收敛些,周六我和王拓权见面,人可是明里暗里说着你的不是。”江易轩看了一眼温眠,面上含笑地问着自家弟弟,“不过我挺好奇。你和他说了什么,才让他气成那副样子。 江易锴冷哼一声,稍微解释了几句:“也没说几句。我就说他虚伪,嘴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当初温眠住那个小破房,他在哪儿?现在还有脸说让她们搬到他那里。” 他往旁边叉了一口温眠刚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有些吊儿郎当地说,“本来呢,我没想说这种伤颜面的话。但是他派过来的那个老太婆被我撞见在给温眠洗脑说我的坏话,年纪都一大把,还干这种没品的事情,他背着我说,那我当着他的面说。” 江易轩低低地笑道:“谁让你在外面装什么纨绔子弟?连带着把时南、纪靳都带成纨绔F3,时南他姐前几天还问我,你们几个有没有闯祸。” 江易锴转身又往温眠盘里叉一块牛肉。 “哪是装?本来就是,我们可不想过你那种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所以你们也别叫我回公司,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江易轩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弟弟在外面逍遥快活,我这个做哥哥的,还得拼命工作,你看到我过苦行僧的生活,难道不愧疚?” 温眠不由得笑了笑,在他第三次往她盘里偷肉的时候,把盘子挪到边上。 江易锴讪讪地收回手,认命地切起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继续和兄长说话:“谁让你是我们江家的长子,长子就是要担这份责任,你可以和爷爷去抗议。” 温眠似乎稍微窥探到江家的私事。 江易轩略带歉意地看向她:“温小姐,上次明珠广场的事,实在很抱歉。我太太她估计是因为她的朋友,对你有点偏见,说出来的话也对你无礼,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温眠看看这对兄弟,抿了抿唇,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江易锴在兄长面前却是毫不客气地吐槽着他那个大嫂:“她也太小家子气。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吧,上次温眠住院,她帮唐家送了一张十万块的银行卡,顺带羞辱了一番温眠。” 羞辱一番是他自行想象,通过他大嫂平常对他的态度,可想而知不会从她嘴里说出好听的话来。 江易轩顿时沉默下来,放下手中的叉子,一脸严肃地说:“这事我会去问她,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我会让她过来向温小姐赔礼道歉。” 江易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温眠淡淡地开了口:“江先生客气了,不过这是我和江太太之间的私人矛盾问题,牵扯到您恐怕就不太合适,也容易破坏你们夫妻的关系。” 江易轩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吃完一顿饭后,和他们道别离开。 温眠临上车前,接了一通电话。听了半晌挂断后,她有些奇怪地说:“刚才警察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找到偷那幅画的人了。” 江易锴替她买回那副被周芸偷走的那幅画之后,她便没再把周芸放在心上,先前和她说的抚养费原也只是吓唬吓唬她,她只要别再回来找她和温钰,爱和哪个野男人在一起她都不会管。 没想到报过警之后,还真找到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二更,等我这周补出来(一定。 第三十章 “在S市?”江易锴随口问道。 温眠点头。 周芸和她的情夫跑路之后, 先是去外面转悠了一圈, 等到花完钱之后才回到隔壁S市, 私底下托人悄悄地把温眠母亲的那幅画挂到画廊进行转卖。 江易锴拍到那幅画之后曾问过画廊的老板卖家是谁, 老板与他有交情, 暗自透露过一个名字,是个有名的中介商, 再查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他查到结果也没告诉温眠, 而是事先派人去S市打听一番。 温眠那继母的情夫是个软饭男,吃女方的喝女方的, 连住的地方都是女方自个儿掏钱租的。江易锴的人过去打探情况的时候, 听他们隔壁的邻居说, 那蠢女人还打算买房子定居下来,写情夫的名字。 江易锴当时忍不住笑了,忍不住怀疑温眠父亲的眼光,怎么会娶这样一个蠢笨如牛的女人给温眠当妈? 温眠继续说:“警察说那男的死不承认是他卖的画,而是把周芸供出来, 说是她偷的画,也是她让他联系卖家卖画。警察说, 其实这件事还是私了会更好一点。” 江易锴不置可否地叩了叩方向盘,要他说,能用钱解决的事不是个事儿,若是能一劳永逸把周芸和她那情夫打发得远远的,一辈子都回不来, 花钱点也无所谓。他就担心那两个无赖以温钰为借口,把温眠缠上身。 江易锴沉吟片刻后,说:“我让人去处理吧,省得他们找上你。” 温眠没有矫情,随即也不再管这件事,反正欠得多,不差这一桩。 回家后,温眠和Elvis、Leo开视频会议。 他们那里是清晨,还是一个难得的晴天,阳光从工作室的一面落地窗斜照进来,照得人台上的白色吊带礼裙边缘的珠花闪着些许光芒。 那是温眠设计稿的初步原型,Leo的设计助理剪裁制作这件作品,他们这次开会也是为了这件作品进行细节讨论和修改。 Leo捧着一杯咖啡在人台面前走来走去,走了几分钟,终于才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屏幕上的温眠,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说:“Tessie,我发现你最近的设计很有想让人恋爱的冲动,看来和你的帅男友相处得极其愉快。” 温眠咳了咳,解释道:“没有吧。我只是按照客户的需求改变整体的风格,Leo看来你该去谈个男朋友了。” Leo哈哈大笑,也不再纠结方才的话题,“Elvis挺满意你的设计初稿,不过他还是觉得你应该自己亲手完成这件作品。最近DD大赛马上开始报名,我估计他会把你这件衣服拿上去参赛。” “这么快又到新一期的了吗?”DD大赛是面向世界各国的设计服装比赛,含金量和权威性很高,组委会评委都是时尚界的设计大拿和顶流时尚设计学校的专业老师,初出茅庐的年轻小设计师若是能够拿到奖就等于拿到顶级时尚公司的敲门砖。 Leo点点头,“组委会原先邀请过Elvis当评委,这不是工作室初创阶段,他直接给推了。”他说着耸了耸肩,突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你们国家那个极其漂亮的影星Lily wong,再婚请Elvis设计婚纱,Elvis可能会过来哦!” 温眠惊讶地笑道:“你和Elvis过来,我请你们吃地道的火锅。” 屏幕那头的Leo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话音刚落,房间门口传来脚步声,江易锴端着一盘水果站在门口,见她望过来,他直接走了进来。放下水果时,眼神不经意地瞥向电脑屏幕,随口问道:“工作?”并且和屏幕中的大胡子对视了一眼。 大胡子Leo立马操起他那不甚流利的中文,磕磕绊绊地和人打交道:“嗨!帅锅……泥还记得窝吗?窝……窝是Tessie的锅锅。” “锅锅?”江易锴挑了挑眉,立刻看向温眠。 温眠无奈,补充解释:“师兄,Leo,中文对你来说太难了,放弃吧。” “不……等窝来泥家,泥教窝。” “你家?”江易锴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冷不丁伸出手替她捏一捏肩膀,在她愣神的时候,神色自然地弯腰在她侧脸亲了下,然后嘱咐道,“别太辛苦了。” 温眠立马竖起一层鸡皮疙瘩,惊得一动不动,幸好他也只是做到这一层,来不及再做什么,外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出房间去接电话。 人走后,屏幕那头的Leo啧啧称羡,中文表达不了他的amazing,只能用他的母语:“Tessie,你男朋友还真会吃醋,我当初就说了他对你占有欲太强,你小心被他霸占得死死的。” 温眠摇摇头,直接否认:“不是的,你想多了。” 江易锴大少爷作风,向来肆无忌惮惯了,尤其在她面前,更爱摆少爷架子,他还记着温大小姐拒绝他那一遭,非得在她面前占个上风。 不过这段时间江易锴对她,似乎确实有点过分的……奇怪。 —— 温眠的那件设计在断断续续的线上交流中,终于制作完成,模特试装的时候,Leo特意开了视频让她看上妆效果。客户对这件衣服的完成度也很满意,这段时间以来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 温眠放心之余,和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馆见面。 郑秘书自刚毕业那年来到温父身边工作,过去十年一直帮温父做事,和温家人的关系也亲近许多。 温父下葬的当天,郑秘书和妻子刚巧回了老家照顾母亲,母亲身体好转后立马回到彬城,却还是晚了一步。 茶馆位置闹中取静,隐匿于热闹景区的一处偏隅角落,雅室佛音绕梁,竹帘后面的木质茶几上,倒流香袅袅流出一缕轻烟,味道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郑秘书把公文包里的一份资料拿出来给温眠,解释道:“这是当初的两个项目,我事先做过评估,大问题确实没有,当时和温总分析过风险和利弊,温总觉得这是一个新兴发展的行业,投资有风险,失败也纯属正常,只是我没想到会拖垮整个温家。” “王拓权当初没想法?”温眠问。 郑秘书摇摇头:“他是支持温总的决定,但他投的钱不多。我后来调查发现,他很早的时候开始偷偷回购乐美的股份,他应该早就肖想温总的那个位置。” 温眠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香炉里生出一缕轻烟,越飘越高,越高越稀,直至彻底消失殆尽。 “郑秘书,你觉得我爸爸那场车祸有问题吗?在股权转让没几天,他便出了车祸。” 郑秘书沉吟片刻,略微谨慎地开口,“所有程序正常进行通过,有关部门鉴定过这是一桩意外,肇事者也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虽然温总的人全部被踢出乐美,但我有个关系的朋友在里面,大小姐你有什么问题的话,我陪让他帮你查查看。不过王拓权做事隐蔽,一时之间不会露出破绽。” 温眠不再说话,默不作声地喝完一壶茶水。 半个小时后,她和郑秘书一前一后走出雅室。温眠有些心不在焉,经过走廊的时候差点撞到过路的服务生,一转头去,她似乎看见个略微熟悉的人影。 “大小姐认识?”郑秘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远处那身材高挑的女生。 温眠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不认识,略有点眼熟而已。” 两人正要走出长廊,尽头处的一室雅间走出来四个人,三男两女,唯一的那个女生在同身边的男人笑吟吟地说着话,而那男人淡着脸色,未置一词。 温眠的脚步微顿,和郑秘书说:“先等等。” 走在前头的男人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倏地顿住脚回头望了一眼,随即唤道:“温眠。” 温眠硬着头皮抬起头看过去,江易锴为首插兜站在最前面,纪靳站在另一侧,向她稍一颔首致意。 温眠淡淡地说:“江少,这么巧。” 江易锴看了眼郑秘书,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温眠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动不动,她身旁的郑秘书脸色怪异,视线不断地在江易锴和温眠身上滑动来滑动去。 他听说过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只是眼见为实,他并不相信。 看见江易锴像是唤宠物一般唤着温眠,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挡在温眠身侧,替她问道:“江少找我们大小姐有事?” 江易锴点点头:“确实是有事。” 温眠看了一眼,和郑秘书说:“您先回去吧,我过去说几句话也回去了。有什么进展您随时联系我。” 郑秘书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最后被她一催促,三步一回头走出长廊。 温眠走到几人面前,不待她说话,江易锴身边的那个高挑女子伸出手,笑吟吟地说:“你好温小姐,久仰大名,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面了。” 温眠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女人的脸,垂眸看向伸过来的手,唇角挂上一抹礼貌的微笑:“刘小姐竟然听说过我,难道我在模特圈里这么有名了吗?” 她伸过去握住那只手,“恭喜刘小姐拿下RH的时尚秀。” 刘亦云矜持地笑了笑,眼神中带了些打量看着温眠:“谢谢,温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江易锴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看也不看那刘亦云一眼,和好友说:“我们先走了,有事你再联系我。” 话落,他当着其他人的面,径自牵住温眠的手,拉着她快步走了过去。 被留在原地的刘亦云目光微怔,似有不可置信一闪而过,纪靳推了推夹在鼻梁上的细丝边框眼镜,淡淡说提醒道:“刘小姐还是别枉费心思,葬送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 说完,他瞥了一眼女人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来晚了,主要白天在考试,晚上陪妈妈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后才开始码字,万分抱歉,见谅TAT 第三十一章 回去的路上, 江易锴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副驾驶座上的温眠同样一声不吭, 低着头在和叶文、姜知序聊天。 姜知序结束了电影的宣传期活动, 开始准备休假过年, 在群里招呼着她们安排节目。 【请保持秩序:姐妹们明天周六有空否?我要去泡温泉,上次没去好可惜, 顺便让人给我按摩按摩全身,跑了几个城市, 我的身体已经散了架[悠闲跷二郎腿.jpg]】 【W:可】 【问问:行叭,我安排一下工作。】 【请保持秩序:@问问, 你可真忙, 本来我还想给你介绍个小鲜肉, 有颜有身材那种的。】 【W:小心你被】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红绿灯口,温眠一时没注意,系着安全带的半个身子还是不由得往前冲,那条没发完的消息被她不小心发了出去, 姜知序还以为她故弄玄虚,在群里一个劲儿催她别卖关子。 她坐回靠到椅背上, 正打算回复,绿红闪烁之后,车子又如离弦的箭,毫无预兆地冲了出去。 温眠的手机顿时掉在车上,她就算是再迟钝, 这会儿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捡起手机看向身旁的罪魁祸首,从方才上车之后,这人一直都是相同的表情——沉着脸,眉眼间带着藏不住的烦躁情绪,此时越加明显。 “江易锴……”她试探性地叫了声,见他抿着嘴角阴沉沉地不说话,她继续说了下去,“大少爷病又犯了?” 江易锴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温眠耸了耸肩,暗自腹诽,发脾气还不准人说,不是大少爷那是谁?前脚刚说完忘记某前女友长什么样,后脚被她撞见和人叙旧情,她照顾到他的面子,没主动提起算是很善解人意了。 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江易锴看了眼手机,直接扔给了她说:“你接一下。” 温眠:“……” 她接住他的手机,瞥了一眼,屏幕上闪动着一串号码,她心下犹豫片刻,接起那通电话。 手机听筒立马传来一个娇里娇气却略带些许讨好的女声:“江少,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 温眠赶在她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连忙咳了咳,那头蓦地停住声音,下一秒立刻问道:“是温小姐?” 温眠解释:“我是温眠,江易锴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刘小姐您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和我说,我会帮您转告。” 刘亦云沉默几秒,慢吞吞地说:“也不是很要紧……”略顿了顿,她又问道,“温小姐,你也住在明珠苑?” 温眠停顿片刻后回道:“不是。” 刘亦云哦了声,语气比方才轻松不少,“温小姐,最近我都会在彬城,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喝下午茶聊聊天。还有你帮我转告江少一声,我下午有个采访,电话会交给我的经纪人保管,等我采访完会回电话。” 挂了电话,温眠一字一顿原模原样把她的话转述给江易锴,大少爷神色未改,听到后面忍不住轻嗤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换了心思说:“知道了。” 温眠点点头,下一秒冷不丁地听他问起郑秘书:“那个男的是谁?” 她愣了一秒回道:“我爸爸以前的秘书,我找他有点事。” 江易锴没问是什么事情,淡淡应了声,“我今天被纪靳拉来和客户谈项目合作,那个刘……她是偶然碰上,那个客户也认识她所以一起坐了坐。” 他怕她多想又碍于面子不肯问,自认好心地向她略作解释,说完,余光不停地瞄着她,见她一无所动,江易锴渐渐皱起了眉。 “你没什么想问的?” 温眠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了。” 江易锴目光凉凉,冷哼了一声,全程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鉴于大少爷病常犯,温眠也没太在意他的反应。他把她送到公寓楼下,一声不吭又开着车子出了公寓小区。 刚开出去没多久,他突然想又起了什么,迅速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看了看那一通最近通话,江易锴随即冷笑一声后,把那串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 周六下午,温眠三人在温泉酒店碰面,这次选了一眼位置幽深隐秘的温泉池,三人舒舒服服泡在热气蒸腾的温泉池。 待服务生放完所有东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姜知序靠在壁沿上,喟叹一声:“做人还是你们舒服,等过几年攒够了钱,我就退出娱乐圈,舒舒服服过我的中老年生活。” 温眠嘁了声,一脸好笑地看着她:“说得你七老八十一样,你要退出娱乐圈,你那几千万粉丝还不得哭死。” “如果他们知道我和对家结婚,他们十有八九会脱粉脱得光光。”姜知序闭着眼睛,隔着一片水雾闷闷地传来声音。 叶文和温眠静了静,叶文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她模糊的脸庞说:“当初你要和他结婚,我和眠眠都觉得你们发展太快,害怕你会受伤,没想到最后还是你主动提的离婚。” 姜知序幽幽地叹口气:“是啊,人不能冲动,一冲动容易做错事,这不,我不就尝到这份滋味了?”她睁开眼,勾起唇角忽地轻笑一声,脸上迅速地整理好情绪,随即转移了话题,“我听说王家那场订婚宴只请了双方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连媒体记者都没有邀请,怎么?是经费不够了吗?” 温眠和叶文对视一眼,没再说起方才的那个话题。 不等她们俩说话,她自顾自地猜测起来,“难不成王家是想先看看文筠肚子里的那团是男是女,再决定让她进不进门?文筠家里虽比不上王家,但好歹也不差,应该不会任由王家摆布吧。” “可能想着先抑后扬吧,毕竟还有结婚典礼,风头还是要留给后面一场才是。”温眠淡淡地说,然后把巧姨和王拓权请她去参加订婚宴的事当作玩笑说给了她们俩听。 她没什么脾气,那两个可是暴脾气,当即从温泉池中蹦了起来,溅了温眠一脸水。 温眠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俩,抬抬手说:“赶紧坐下。本来我是想着过去搅个局,但转念一想,我若是过去搅局不是主动拉低身份吗?而且王拓权假慈悲请我去肯定是有他的企图,那我就更不能满足他了。” 姜知序和叶文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随即缓缓没入温泉中。 “别气。巧姨来的那天,被江易锴听见她在我面前嚼舌根,江易锴的脾气你们也知道,谁惹到他,他不会放过谁,当时两三下就把人气走了。我估计王拓权也气得不轻,在江易锴大哥面前主动说起了这件事。” “哟,敢情是来秀恩爱的,看来这段时间我们大小姐和江少相处得很愉快嘛。”姜知序和叶文挤眉弄眼,纷纷打趣,“是不是不久之后我们俩要去喝你们的喜酒了?” 温眠无奈:“凭我现在的身份,就算江易锴真心喜欢我,江家会接纳我?” 她轻笑了声,“再说,我和江易锴也不过是暂时的,等他什么时候觉得厌烦我,那我和他差不多就say goodbye了。” 叶文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们不管江易锴是怎么想的,就问你对他的看法,你以前不喜欢他,那现在呢?” 姜知序在旁边点头附和。 温眠一愣,瞬间沉默下来。 叶文紧接着追问道,“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讨厌他吧?” 温眠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时之间说不出否认的话来。 不远处放在架子上的手机铃声大作,温眠仿佛是在迷雾中找到一个若隐若现的方向,顿时松了口气。 她迅速起身,裹了一件浴袍快步走过去接电话。 池里的两人也随即起了身,从温泉中出来,正欲说话,见温眠冲她们俩比了个嘘的手势。 两人立刻停在旁边,四只眼盯着她讲电话。 昨天才听到过的那个女声出现在她的耳畔,开门见山地说明这一通电话的来意:“温小姐,我知道彬城新开了一家咖啡厅,老板专门从法国请回来的那位甜点大师手艺很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尝尝?” 温眠挑了挑眉,转过身面向另外两人,指了指耳边的手机,“刘小姐找我有事?” 叶文和姜知序一听什么刘小姐,似乎都明白打来的是谁,十分好奇地凑到她旁边,听着刘亦云说话。 刘亦云只沉默了几秒,立刻回道:“其实是有关江少的,我想和温小姐谈一谈。” 温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见着好友冲她不断地点头,她改变了想法说:“行。我现在有点事,估计三点半能够结束,你先把地址发我吧。” 挂了电话,叶文和姜知序凑过来,问道:“江易锴的那个模特前女友?我记得她去参加了文筠和王孟的订婚宴吧。” “她觉得自己是成功打入彬城名媛圈,然后有底气和你叫板了?”姜知序忍不住切了下,“一回国就来找你谈判,看来是对自己很自信啊。” 温眠点点头,突然有些好奇:“你们说她会不会甩出一张支票让我离开江易锴?我从搬到公寓那天起,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江易锴的大嫂倒是被唐家拜托送过一张十万块的银行卡,我觉得太少,收了太丢人。” 说完,她就被叶文戳了一下脸颊:“大小姐不知人间疾苦,非得体验一把才过瘾是吧?” 她嘿嘿嘿笑了笑,要是数额大,她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拿回去和江易锴商量一番。数额太少,她都看不上眼。 离见面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三人拐过一处走廊,打算做个spa再走。 刚到地方,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女人,也是穿着一身浴袍和身边的女伴说说笑笑,一看见迎面的三人,瞬间变了脸色,和身边的同伴低啐一口:“晦气!” 温眠也不由得冷下了脸,跨出脚挡在中间,皮笑肉不笑地说:“唐小姐说的是自己吧,毕竟都在那地方待了大半个月,沾了一身的晦气也是正常。唐小姐多洗洗,洗干净了再回去,千万不能把晦气带回家。” 唐贝贝气冲冲地大步走到她面前,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她们三人。 “温眠你给我等着!”最后只放完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大步走入了隔壁的房间。 姜知序惊讶地笑了声:“稀奇了,从没见过这女人歇火歇得这么快。” 温眠皱眉看着唐贝贝离去的方向,淡淡说:“估计是被教训过了吧。” —— 三人做完spa后,开车一齐离开温泉酒店。 姜知序和叶文早已说好,寻一个好位置偷听温眠和那个模特的对话,要是那个小模特敢大放厥词,她们俩保证让她把那话再重新吃回去。 两人在车里商讨对策的时候,整一副社会姐的模样。 三人提前十分钟来到约定的地方,温眠处于姜知序的考虑,特意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便于她不被其他客人认出。 温眠和她们分坐两头,在位置上等了十分钟也不见人来,桌上的手机倒是热闹,消息不断地闪烁出现。 【请保持秩序:这女的够大牌啊[冷笑]主动约的你,还给你一个下马威,有趣。】 【问问:上次我就说她很难搞,每次过来,必定迟到,咖位不大,脾气倒是比人家国际大名模还要大。】 【问问:来了来了,眠眠请你保持你的高贵冷艳表情。】 温眠稍一抬眸,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女人的脸上戴着口罩和一副巨大的□□镜,伪装得比姜知序那个当红小花还隐蔽。 她忍不住轻嗤一声。 刘亦云走到她面前,坐下后摘下了口罩和墨镜,冲她歉意地笑了笑:“温小姐抱歉,临时被工作绊住了脚,所以迟了点时间,这一顿我来请,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温眠笑了笑,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招牌dirty和一个黑糖朗姆奶冻。 刘亦云只点了一壶花茶,随即笑着开口:“真羡慕温小姐不用保持身材,做我们这一行,每一顿都得计算着热量,一旦多吃就得上跑步机几个小时才能抵消。” 温眠略作矜持地笑着说:“确实还挺心酸。还好我是吃不胖体质,吃得再多,身材也不会走样,而且我也不靠身材吃饭。” 刘亦云:“……” 她勉强笑了笑算是回应了温眠。 服务生端着甜品上来,帮她们在桌面上布置,倒完花茶,很快退了回去。 刘亦云低头浅抿了口茶水,视线往对面瞥了瞥,随即又开了口:“我听外面都在传温小姐是被江少包了……嗯,说得有点不太好听。” 温眠没说话,似乎对那些传言并不动怒,她静静地搅着眼前的咖啡,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是不太相信外面那种乱七八槽的谣言,温小姐毕竟以前是名门闺秀,不至于做出那种事。不过昨天我看到江少对温小姐那种态度,还是吓了一跳。” 来了。 温眠心口一跳,抬起头笑吟吟地看向她:“哪种态度?” “就是……”刘亦云故作停顿,思考了几秒,缓缓地说,“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像是对待宠物一样。” 温眠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温小姐大概听说过,我和江少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俩年轻,对感情的领悟不到位,导致后来因为各种琐事吵架,轻率地提了分手。我和他地位悬殊,我在他面前比较自卑,没什么底气,所以这些年我在国外拼命努力走秀,就是想发展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后再回来,有底气和资格和他并肩而立。” “可是现在他的身份是我。”温眠认真地说。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似乎立马又被人捂了回去。 刘亦云的脸色一滞,原本的那一抹淡笑转瞬即逝,代之以难堪的神色。 她失了耐心,不再打着转拐着弯地说话:“温小姐,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希望你能够离开江少。” 刘亦云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沉吟片刻之后重新开口,“外界对你的传言并不好听,说什么的都有。以前你是温家的掌上明珠,和江家门当户对,那我肯定不在你面前讨嫌,我还会祝你们幸福美满。但如今情况不一样,江家不会同意你嫁进他们家,而且你也清楚江少是什么样的人,他对你不是男女之情,昨天他那态度,难道你不觉得是对你的羞辱吗?” 她停顿了会儿,眼神在对面的温眠脸上慢慢摸索,观察着她的意思。 “他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那种态度,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和语气绝对不是江少对你那样的,温小姐你还是趁早离开,对你来说不会太受伤。” “他没让你住在明珠苑吧?这已经说明他对你的态度。” 温眠似笑非笑地看着:“说完了?” “那我来说吧。刘小姐似乎很自信,江易锴会对你念念不忘,并且江家人会接纳你。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江易锴的母亲,了解江夫人的脾气和习惯吗?还有江易锴的父兄和祖父对他婚姻的态度。” 她每说一句,刘亦云的脸色沉下一分。 她继续说下去:“我没想过嫁进江家,所以这些自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对于急切的你,还是尽快去找人了解下大概的情况。” 温眠非常贴心地给足时间让刘亦云背诵消化,半晌后,她说:“你明白了的话,那我们来说关键人物江易锴,现在我们可以来测试一下。你打电话给江易锴看看他会不会接你的电话。” 刘亦云没有动作,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 温眠见状轻笑了声,翻过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随手拨了个号码过去,没过几秒,电话被人接通,江易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两人的耳边。 “温眠?” 当着刘亦云的面,温眠把手机放在耳边,“是我,没什么事,我拨错电话,我这边有点事,先不和你说了。” 江易锴静了静,语气平淡地说:“温眠,我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温眠停住按掉手机的手,有些无语,她没想在他的前女友面前过分秀恩爱。 “我真有事,回去再和你说。”不待那头说话,她迅速地挂了电话。 刘亦云冷笑道:“温小姐这是在向我炫耀?” “你要这么理解,那也行。”温眠摊摊手,“我是没打算过问江易锴和你的事,但你硬要在我面前说……” 刘亦云像是气极了似的,挥手打翻了桌上的茶壶,混杂着茉莉花花瓣的茶水滴滴答答朝着四面八方淌下来。 温眠蓦地站起来,退开位置,刚一抬头,愣在那里。 对面的人突然间红了眼眶,眼泪像不值钱的玻璃珠子不停地眼角滑落。 身后的叶文和姜知序听见动静,立马起身走过来。顿时被这一幕惊到。 刘亦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立刻戴上墨镜,飞快地抛下一句话:“抱歉,我先走了。温小姐你慢坐。”说完,连账都没有结,低着头快步走出咖啡店。 周围的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下一秒,姜知序招来服务生结完帐后,拉着她们俩迅速离开了那里。 - 三人坐在车里,以一种还没搞清楚状态的目光看向彼此。 叶文百思不得其解地说:“她在搞什么名堂?眠眠你欺负她了?” 温眠也是一头雾水,刘亦云说的那些话比她的程度重多了,那也没见她迎风流泪。 “我刚说完话,她自己打翻了茶壶,然后像是被人欺负了一眼,可怜兮兮地抹眼泪。”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姜知序沉默许久,缓缓地开口说:“她就是故意的,她找了人在旁边偷拍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我还完债辣!!(叉腰~ 第三十二章 毕竟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 会使这种手段并不稀奇, 何况刘亦云背后签的经纪公司在圈内被誉为炒作宣传公司。 温眠个人无所谓, 她不是公众人物, 顶多被人非议几句, 再严重不过就是上一次热搜,把外界对她的不堪传言扩展详细地再描述一遍。 她不上网就行了, 只是这次倒连累姜知序和叶文。尤其是姜知序,她都能猜到等照片曝出来, 网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标题,不是当红小花姜知序伙同俩闺蜜欺负模特刘亦云, 就是闺蜜抢人男友, 姜知序为其撑腰怒甩原配耳光…… 姜知序同她的经纪人大致说了说这件事, 工作室那头立刻得地应手的准备应对方案,反正不是一次两次干这种事,应付这种小case早有丰富的经验。 “她要是敢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我就让她睁大了眼好好瞧瞧,姐姐是如何搞死她的。”话音刚落, 姜知序手中捏的墨镜不经意间被她咔嚓折成两段。 温眠和叶文默默地对视一眼,又默默地转开视线。 姜知序随手丢进车前的手套盒里, 随口道,“还好是品牌商给的,价格还挺贵,配这姓刘的绰绰有余,够给她面子了。” 温眠想了想, 还是嘱咐了句:“如果需要我出面澄清或是干什么,你和我说。” 姜知序不以为意地点着头:“对了,你记得和江易锴说今天的事,他惹出来的烂桃花让他去掐掉,不然这男人要来没用。”她见温眠毫无反应,敲了敲她的脑袋,“听见了吗?别傻乎乎地憋着气不说出来,什么懂事体贴都是假的。” 叶文在旁边像拨浪鼓一般拼命点头。 温眠认真聆听过来人的教诲,乖乖地应了声。 —— 回去后温眠特意登上她那个积灰的微博,搜索关键词刷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新内容,然后把微博给她这个号打包关注的人和点赞一一取消,做完这些,又是干干净净的一个小号。 第二天温眠起来,又去网上看了一遍,没有照片爆出来。 温眠没有再去管网上的事,和薛教授约好温钰治疗的时间,下午便带着她打车去了省一。 原先几次一直都是艾助理陪着她们姐妹去医院。只不过她前几天无意间听艾助理说起,她和阮助理最近都很忙,听说他们不仅要帮着江易锴处理名下几家公司的闲杂事情,连江氏那边的工作也慢慢地开始移交过来。 因此温眠也不想她特意放下工作,陪她们来医院做检查这种小事。 温钰的治疗情况良好,这次结束之后,只需要注意着她的日常饮食,每半年定期来医院复查。 温眠认真地听着薛教授嘱咐她的话,边听边拿手机备忘录一一记录进去,然后听得他话锋一转,薛清明一脸笑眯眯地问她:“小锴没有欺负你吧?”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在备忘录里编辑打下那句话,待看见上面的字,不由得地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地按着删除键,面色尴尬地笑了笑。 薛清明只当作是小姑娘脸皮薄,看向她的目光温和,“要是小锴欺负你了,你就同我说,我保证好好教训他一番,不过我看他那样重视你,想来也不会怎么欺负你。” 温眠被他说得脸色微红,支支吾吾:“没有……他还是挺好的。” 适逢温钰被护士从外面带进来,她立刻收起手机,和薛清明道了声谢后快步走出诊疗室。 她牵着温钰经过护士站时,几个护士在交班换人,其中一个刚下了班的小护士看见她,连忙向她招招手,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温小姐你来看看,这上面是不是你?” 温眠牵着温钰走过去,小护士顺手给了温钰一颗糖,然后又把手机递给温眠看,在旁边解释道:“我刚刷微博才看见,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有点像你?旁边那个我知道是姜知序嘛。” 爆出照片的是一个拥有两百万粉丝的娱乐营销号,取的标题很是惊悚——【某姜姓女星在某网红餐厅当众打人,被劝阻之后态度恶劣,试图威胁路人!】 温眠紧紧地皱起了眉,说打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威胁?她们是眼神威胁路人吗? 这条微博配的照片正是她们仨和刘亦云在咖啡厅面对面站着的几张,点开放大照片,她和姜知序叶文站在一侧,三个人的脸庞清晰地展现在照片前,而斜对面站着的是长发的刘亦云。几张照片内容大同小异,只是角度略微不同,其中一张是刘亦云抬手抹眼泪,手掌抹在脸颊一侧,很像是被打之后捂脸的动作。 “都在看什么?” 护士长清咳一声,过来查看记录本,小护士连忙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随即弯腰抱起温钰,笑嘻嘻地和护士长说:“护士长,我正好下班,送温小姐和小钰钰下楼。” 护士长嗯了一声,然后和温眠点头,嘱咐道:“要是有什么情况,及时到医院来,千万别拖着。” 温眠轻声道了声谢后,和小护士走向电梯。 这里的几个护士都很喜欢温钰这样的乖小孩。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然而这些医生护士工作以来早已见惯各色各样的病人,和温钰一样同龄的小孩连吃个药都要大哭大闹,甚至还要父母把着脑袋喂进去,有时候还会增加他们的工作负担。 相比之下,他们自然更喜欢温钰这种省事的小孩,他们私下又听说这姐妹俩无父无母,心里更加疼惜温钰。 小护士把糖纸剥开递给温钰,然后在电梯里和她闲聊着:“温小姐我相信你,你和姜小姐才不是网上说的那样。这个营销号真的太恶心了,偷拍别人不说,随便把照片曝光到网上,还说姜小姐威胁路人?” 小护士冷笑了声,“肯定是姜小姐的竞争对手在抹黑她。以前姜小姐发烧住在我们医院,我一个同事是负责她的护士,每次回来都和我们说姜小姐人多么好,说话多么温柔,还分给她各种吃的。后来她成了姜小姐的粉丝,这造谣博要是被她看到,她肯定气死。” 温眠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谢谢你相信我们。小序她肯定是对得起你那位同事的喜欢。” 小护士嘿嘿一笑,电梯门打开,她们走到一楼大厅。 温眠出来时,正好撞见两个年轻人低头拿着手机,大步往她这里撞来。 温眠的肩膀被其中一个年轻人碰到,脚步趔趄了下,随即提醒道:“医院这么多人,看手机小心撞到别人。” 两个年轻人立马说着抱歉,抬起头愣了愣,看看她,又看看手机,最后趁温眠经过的时候,假模假样地拿出手机,想要拍个照确认是不是刚才在网上看到的人。 其中一个刚拿起手机,被小护士扫到。 小护长把温钰往温眠那边一转,快步走向那两个年轻人,敏感地看着两个年轻人,问道:“你想做什么?” 那两人被吓到,忙摇摇头,视线不停地往温眠和温钰姐妹俩撇去。 温眠看出他们的意图,忙把温钰的脸挡住,小声地告诉她:“先别转过来,等姐姐让你动的时候,你再动。” 温钰小声地说了个好,她掏出手机,还是给艾助理拨了个电话,艾助理那头也知道了网上地事,现在正开车往医院这里赶,嘱咐温眠在地下停车场等她。 小护士赶跑了人,询问她要不要开车送她们回去。 温眠摇摇头,说是有人会来停车场接她们。小护士还是有点不太放心,陪着她们在停车场等到艾助理的车后,才驱车离开医院。 温眠上了艾助理的车,开始认认真真地刷着微博。她原先在小护士手机上看到的那条微博,评论只四五千,短短下一趟电梯的时间,评论数和转发数已达万量级。 而从这条微博延伸出来的系列微博,开始扒照片上除了姜知序的其他三个女人,有网友立刻在网上爆出三人的基本信息。姜知序的俩闺蜜,一个是已经破产的温家千金,另一个是MO工作室的设计师。而对面的是知名模特刘亦云,前些日子回国参加好姐妹的订婚宴。 底下目击者评论进一步具体爆料,三对一打人事件,起源于姜知序的闺蜜温某某抢了刘亦云的男朋友,男朋友是彬城有名的富二代大少爷,温某某抢了人男朋友不止,和闺蜜一起把原配约出来挑衅,逼迫原配让位。原配不肯,仨人打翻茶壶,打原配耳光,威胁路人别拍照等等,像是在说三流狗血爱情故事一般,说得绘声绘色。 有评论质疑内容的真实性,营销号立马又放出一小段不到十秒的视频,视频中的内容和照片大差不差,看到姜知序和叶文从后面转过来,和温眠三人站在一起,而对面的刘亦云楚楚可怜地流着眼泪,嘴唇翕动,好像在说些什么,说完之后戴上墨镜快步离开。 虽说没有打人画面,也足够令吃瓜群众震惊不已。 姜知序的粉丝在微博评论区控评,但还是止不住其他网友的火气围攻,每刷新一次,评论增加一波,辱骂声接二连三出现。 【亲亲大宝:路转黑,没想到姜知序私底下是这种人,暴躁老姐人设不倒[呕吐]。】 【手机用户1234567****: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姜知序会和小三当姐妹,不如一起去当小三吧,以后你们姐妹仨就是彬城小三窝!】 【嘘嘘:那位温某某,你们都不知道吗?X美前老板的女儿,这人虚荣得很,家里破了产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去买十几万包。她爸去世没几天,立马傍上彬城的金主,年纪都可以当她爷爷了,不知道怎么伺候得下去。千金小姐的教养都到哪儿去了,实名在线呕吐。现在温某某还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们来看看那个金主会不会不要她,呵呵。】 【今天你打榜了吗:楼上是我们姐姐的黑粉,不要相信。】 …… 温眠面无表情地浏览完一圈的评论,抬头发现不是熟悉的路,问道:“我们不回公寓?” 艾助理从后视镜中望了一眼,解释道:“江少怕那里会有记者蹲着,所以让我送你们去明珠苑,明珠苑比那里严密,不会有闲杂人进来。” “温小姐,这几天您还是别上网,这种东西多看了会自闭,实在不值得。” 艾助理顿了顿,又看向后视镜,见温眠沉着脸,劝道,“网上鱼龙混杂,很多人都是看到什么就骂什么,完全不会关心事实的真相。这次还有姜知序小姐的竞争对手在买通稿,热度自然被炒得很高江少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会帮您处理好的,您安心在明珠苑待着,别的什么都不用去想。” “是刘亦云主动找我出来,地点是她选的,本来我想看看她要做什么,没想到还来这么一出。”温眠嗤了声。 温钰看了看姐姐的脸色,紧紧地捏着她的衣角,往她怀里靠。 艾助理闻言,怔了怔,一时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江少惹出来的烂桃花,最后却是温小姐背锅。从她回国之后,受到的议论和传闻一直都有,尤其是她和江少在一起后,外面乱七八槽说什么的都有。 营销号爆料发微博之后,网上的那些人说得更过分,把好端端的大小姐描述得那样不堪,连她这个旁观者看了都很生气,更何况是当事人。 艾助理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辣,祝好梦噢!! 第三十三章 明珠苑是江氏集团自家开发的楼盘, 包括彬城繁华商圈明珠广场, 取自江易锴的母亲薛明珠。 江易锴成年以后搬出江家老宅, 一直到现在, 都住在这明珠苑。 他的名下虽然有不少房产, 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从未住过的新房,唯独这里最为特殊, 因为江易锴从没有带外人来过这里,就连那剩下的纨绔F2也没能住进去睡过一夜。 此时, 温眠姐妹俩刚抵达明珠苑。 客厅里,江易锴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纪靳和时南坐在一侧的沙发上, 一个拿着游戏手柄玩游戏, 另一个戴着眼镜查看文件。 温眠顿在入口,摸了摸身下抱着她大腿的温钰,小姑娘平时有午睡的习惯,今天要去医院所以没有午睡,在车上已是困得不行, 下午开始犯困,现在眯着一双眼睛, 迷迷糊糊地点着头打呵欠。 打完一局游戏的时南率先发现她的存在,放下手柄立刻招呼了声:“哟,这位小美女是谁呀?” 纪靳摘下眼镜,踢了他一脚说:“阿南,在小孩儿面前说话别那么轻浮, 影响不好。” 时南反踢回去,却被他快速一避,朝时南挑衅一般笑了笑。 “我夸人小妹妹是美女,你有意见?”时南轻哼了声,走到温钰面前,蹲下/身举手嗨了下,“小妹妹,你是叫温钰吗?” 温钰怯怯地后退一步,躲在温眠身后,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温眠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提醒道:“在别人家做客要叫人。” 温钰缩了缩脖子,然后慢慢地探出脑袋,对着时南眨巴几下眼睛,最后看向落地窗边的江易锴,小声地喊了一声:“哥哥。” 时南噗嗤笑出了声,江易锴这是吓过小孩儿了吧,看那张紧绷的小脸,多害怕他。 江易锴转过头看了过来,视线在温眠身上打量一圈,淡淡地收回,继续和电话里的人低声说着话。 “你们先坐会儿,小妹妹想吃什么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拿。”时南招呼人坐下,轻车熟路地从厨房拿来白天带过来的各种吃的,给人撕开包装,递到小姑娘面前。 “大小姐你不用担心,咱们江少保管处理好他的烂桃花,就算不行,还有这厮。”时南笑嘻嘻地说。 纪靳横他一眼:“被咱们小心眼的江少听见,还以为我觊觎兄弟妻。” 温眠尴尬地笑笑,她不清楚他们到底知道多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时南听完阴着脸低骂道:“我就知道这女的不省事。先前打着阿锴的名号在别人面前吹嘘,拿到了好几个资源,我看她一个人在外闯荡,也没当众揭她的老底。没想到她的野心倒是很大的,还来你面前耀武扬威,啧。” “话题被姜知许的对家买了热搜,阿锴在联系平台撤热搜。那个项目负责人也是惨,前段时间刚保证过,营销号一个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一并把我们江少送上了热搜。”纪靳捏着眼镜边框轻笑了声,“姜知序工作室和我们透过气,到时候发一份声明澄清一下,咖啡馆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买监控视频,任凭再好的交情,还能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温眠沉吟片刻,问道:“需要我出面说话吗?” 时南摇摇头说:“那倒不用,今天就别上网了,哎,要不傍晚我们吃火锅吧,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大冬天吃火锅多畅快啊。” 时南说一是一,当即推了推纪靳,“你把小文文叫过来一起吃,人多涮火锅热闹点。” 纪靳懒懒地应了声,起身出去打电话。 那一头江易锴挂断电话走过来,二话不说握住温眠的手腕拉她起来,同时抛下话给时南:“阿南,你帮忙照顾下小丫头。” 他边说着边把温眠带到隔壁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一片漆黑,没等温眠看清楚房间的布置摆设,背后的门被人轻轻地一关,唯一的一缕光线随之隐没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温眠趔趄了下,一时没注意脚下,瞬间踩了个空,差点扑倒在地,下一秒她感觉到身体被人一揽,落入一个微暖的环抱,鼻尖蹭上棉质布料,她仿佛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些许草莓清香,是公寓沐浴露的味道。 啪嗒一下,头顶的灯开了。 温眠稍微眯了眯眼,连忙从江易锴的怀中直起身,面色略微尴尬,然后假装欣赏房间的装修,朝向周围瞧了瞧。 这是一间太空舱造型设计的影音游戏室,天花板、地板和墙面全部被设计成白色的太空舱内部,前面是巨大屏幕和两张沙发,边上则靠着几台游戏机,再过去是三台电脑和电竞椅,俨然一个小型影院和游戏厅组合体。 温眠好奇地瞧着那几台电脑,看不出来江少还是个网瘾少年。 江易锴没看出她的心思,把她的肩膀板正,面对着自己,“谈谈。” 温眠哦了声,收回视线,并起双腿乖乖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热搜已经撤下来了。爆料的营销号,阮助理那边会看着处理,该发律师函的发,该起诉的起诉,晚上姜知序的工作室会出一份声明澄清。监控的视频拿到手之后我会让人发出去,至于那个刘亦云……”江易锴停了停,突然问道,“你想让她怎么做?” 温眠沉吟了片刻,随即又把问题抛了回去,反问道:“江少觉得呢?毕竟人家以你为由头出来找我的茬,怎么说我都只是个被牵连的无辜受害者吧?” 江易锴定定地看着她,“昨天你怎么不说这话?我特意问了一遍,你当时回了我什么?” 温眠突然想起来,他说的是昨天故意秀恩爱的那通电话,她的神情一滞,回道:“忘了。” 昨天她回去之后,只顾着刷网上有没有照片出来,完全忘了告诉他。 江易锴冷哼一声,“我们温大小姐能耐,什么事都喜欢闭紧嘴巴自己扛。看不出来还是一个默默奉献的扛锅铁人,我是不是得谢谢大小姐,身为你的男人,我压根没机会操心你的事。” 温眠:“……” 江少爷在她这里,特别喜欢使用反讽,好好的话非得经过艺术加工,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变了个味儿。偏偏她还不能怼,一怼准一炸。 两人一坐一站,江易锴双手撑在沙发上,整个身子圈住了她,强迫她与他对视。 只对视了会儿,温眠已经支撑不住他的眼神,率先败下阵来。 “下次,我一定提前知会你。” 江易锴又是一声冷哼。稍微缓了缓语气,沉默了许久冷不丁地问道:“你生我的气吗?” 温眠微微一愣,一种复杂又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滋生出来。 这些日子她所遭受的经历抵得上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父亲离世、家庭破产、妹妹生病……还有外界对她的种种非议,说是不生气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人,不过就是强撑着笑脸,努力不在人前丢脸罢了。 生完气之后还是得接受残酷的现实,毕竟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被人宠着的温大小姐了。 而此时,她仰仗的也不过是江易锴对她一时的感觉。甚至连喜欢都称不上,或许等他发现温大小姐也不过如此的时候,感觉会随之消失。 门口突然传来叩门的声音,紧接着时南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火锅到了,有什么话你们俩晚上在床上慢慢说。” 声音清晰地传到两人的耳中,江易锴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温眠不自然地咳了几下,然后推开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 几人在客厅里头支了个桌子,桌子中间放着三个小火锅,小火锅下面架着酒精灯煮着。旁边则是满满当当地堆满各种食材,地上还有一袋饭后甜品和水果。 叶文坐在一侧,给温钰倒了一杯牛奶,嘴里开始念叨着:“大少爷们连吃个火锅都是明廷酒店□□,这火锅套餐不会是明廷专门定制的吧?” 时南接过话回道;“这个确实是真的,不骗人。主要阿锴嘴巴太挑,看不上外面火锅店的味道。” 叶文啧了下,一抬头,发现主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时南的身后,面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动声色地往纪靳身边靠了靠,然后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吃人嘴短,不说闲话。 几人在客厅热气腾腾地涮完了桌上的所有食材,吃饱喝足后各自低头刷着手机,只有温眠还在给温钰剥提子的皮,一颗颗往她嘴里喂。 江易锴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有些看不过去,立刻从她手里拿过那颗被剥的东一块皮西一块皮的提子,三两下飞快地剥除干净塞到温钰的口中,顺带着在她面前吐槽她姐:“你姐姐的剥皮手艺太差,到你嘴里半颗提子就没了,还不如你拿嘴啃吃的多。” 温钰似懂非懂看看他,然后看见自家姐姐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立马掰了颗提子递给姐姐,小声地说:“姐姐吃。” 说完,小手上的提子落入了江易锴的手中,没几下,她看到江易锴把皮剥了放入了姐姐口中。 在旁边瞧个正着的时南见状,立刻打趣道:“我看,要不你俩还是去领个结婚证,把这证往网上那群键盘侠脸上甩去,让这群人睁大狗眼好好瞧瞧你们的关系。” 江易锴的眸子微闪看着她,似乎颇为认真地考虑了一番时南的玩笑话。 “这代价太大,还是算了。”温眠开玩笑似的说。 江易锴蓦地沉下了脸,但也没说什么,仰头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 晚上九点半,姜知序的工作室发布了一则声明,和一封律师函。 声明是对这次打人事件的澄清,内容很官方和严肃,把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客观地叙述,然后转到今天网络上有关姜知序和其好友的种种传闻,表明这是一次针对姜知序本人有策划的恶意抹黑,工作室将会采取法律手段维护其应有的权利。 这则声明很快被姜知序转发,并且在转发之后,她发布了一条名为【我和我认识十年的朋友】的长微博,长微博没有提到所谓的打人事件,只是以一种很平淡的口吻讲述了她和温眠、叶文三人中学时候的一些事。 这是姜知序自开通微博以来,发布的第一条长微博,也是她第一次提及自己的私生活。 她在这条微博底下发了一张三人中学时期的照片和今年温家还没出事前三人在母校拍的合照,然后迅速地被顶到热门评论第一。 与此同时,一个不知名的微博号Po出了一段某网红咖啡馆的监控视频,时长不到一个小时,博主很贴心地附上关键时间节点供网友们拖动进度查看,视频中并没有营销号所说的打人、威胁等剧烈动作。 很快,这条微博跟着姜知序的微博一起上了热搜。 打人事件从爆出,到传播发酵,再到反转,经历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 【西瓜西瓜不吃瓜:流言可畏。中午是谁说姜知序暴躁打人老姐?还有谁说温某某是个惯三?嘴皮子上下碰一下,造谣就这么来了。】 【哒哒哒哒:@刘亦云她们都发声明了,你呢?是不是也该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到底打你了没啊?】 【Asyour:这个视频只能说明没打人,不能说明温某某抢人男朋友,还伙同好姐妹去原配面前挑衅啊。】 【牛是你牛:有钱就是好,风向一边倒,呵呵。】 …… “别看了。”江易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长按关机之后随手丢在床头,“让那些闲得没事干的网友熬夜去。” 温眠哦了一声,呆呆地坐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放下豪言明天二合一组合包,下一秒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做不到呢QAQ 第三十四章 “温眠, 给我拿下衣服。” 一道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卫生间传来, 温眠回过神, 连忙从床上起来, 问道:“什么衣服?” 卫生间的门开了一小条缝, 江易锴湿漉漉的脑袋探了出来,看了她一眼回道:“……我的睡衣和内裤, 你去隔壁拿过来。” 温眠哦了一声,快步走到隔壁的衣帽间, 视线掠过一圈满橱的衣物,稍稍皱了皱眉, 然后看也不看随便抓了几件, 再从抽屉里抓起一把内裤揉成一团, 供其挑选。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叩了叩门。里面的水声淅淅沥沥,不一会儿,声音消失,卫生间的门大喇喇地敞开, 江易锴站在门口,湿淋淋的短发不住地往下滴着水珠, 沿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慢慢滑落到脚上。 温眠一愣,只看了一秒,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上的一团衣服塞到他的手里,“自己挑。” 她飞快地转身回到卧室, 刚在床边坐下,她听见江易锴藏着怒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眠,你过来。” 温眠马不停蹄地走回到卫生间,只见江易锴一脸嫌弃似的拎着一条黑色的短裙,问道:“我们晚上是要玩变装游戏?你如果硬要玩,我勉强穿一下也是可以。”说着他还真打算往身上试一试。 温眠一把抢下他手里的衣服,解释道:“我以为衣帽间只有你的衣服,所以没仔细看就拿过来,”她的声音蓦地一顿,“这是……” 江易锴摆摆手:“别看我,这些都是艾乐置办的。以前这里确实没女士用品,前段时间你搬进公寓,她把新买的一部分东西带到了这里。” 说着,他拎起另一件黑色的吊带,细细品味了一番,这件似乎和方才那件短裙是一套。 温眠脸一热,从他手上夺过所有的衣物,正打算离开再帮他去拿衣服时,她被迅速地扣住手腕,一股力量把她带进了卫生间,身后的那道门咔哒一下被关上。 花洒不停地喷着热水出来,水声汩汩流向她的脚边,她一动不动,身后紧贴着冰冷的瓷砖,前面则是水汽蒸腾,似乎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我刚才思考了会儿,觉得阿南的提议还不错。”江易锴目光沉沉,冷不丁地开口。 温眠愣愣地啊了一声,视线不断地躲避着眼前的这具身体,声音有一种止不住的慌:“什么提议?” 他慢慢凑近,附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透过层层空气清晰地传至她的耳中:“和我结婚啊。” 温眠心底仿佛涌起一阵轻微的涟漪,她捏了捏手指,稍稍定下心神,然后勉强笑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吗?” 江易锴板正她的脸庞,“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温眠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短发淌下一颗颗晶莹的水珠,话落至她的脸颊,继而到脖颈往更深处滑落。 他的手指微动,抵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轻微擦拭,指腹微烫,她不由得瑟缩了下。 “大小姐怎么不说话?我虽然是个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但这脸、这身材,还有我的身家,在彬城,可能找不到比我更配你的男人。” 温眠捏着裤子边缝,低下头微垂眼睫,自嘲地轻笑了声:“现在是我配不上江少。当初我没能把握好机会,隔了几年家庭落败,却又厚着脸皮求你帮忙,我想想我也挺虚伪的。” 她抬起头,望进他看不出情绪的眼底,“而且同我结婚,一带二,这买卖对你来说不划算。” 江易锴的喉间溢出一抹低低的笑声:“划不划算,自然由我说了算。大小姐只管答应便行。” 他抬起她的下巴,覆了过去。 温眠心下叹了口气,仰着脑袋,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压迫。 —— 手机的闹铃照常响起,温眠被这熟悉的声音瞬间惊醒,她半眯着眼睛在床头摸来摸去,最后摸到一个棱角分明的打火机,她倏地睁开眼睛,发觉她不是在熟悉的房间。 旁边的江易锴睡得沉沉,浑然未觉他那一侧床头的动静。 温眠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探过身拿过手机,按掉那个闹铃,然后继续躺回到床上,刚一打开微博,她便有些不对劲,消息通知栏平白无故多了无数条的红点提醒。 她点开用户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不知何时登录了一个陌生的账号,乍一看有些眼熟,她点开内容,赫然出现一条置顶的视频,正是昨天的监控视频。 在这条微博底下,评论、转发和点赞数极其可观,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昨天的记忆过于混乱,她完全没印象他是不是大半夜拿着她的手机刷微博。 温眠退出这个账号,重新登录自己的小号,刷了刷话题。 昨天晚上的微博很热闹,姜知序和她的工作室发布澄清声明,而后没过多久,某化妆品品牌官博发布了一条与刘亦云解除代言合同的内容,解约的原因只提及自身品牌与其理念相悖,所以选择与刘女士解除代言合同,并且愿意赔偿违约金。 吊诡的是,品牌方官宣刘亦云为其亚太地区的代言人不到一个月,此时提出理念不合解除合约,自然引发了热议,尤其是刘亦云的粉丝,在品牌方的官博底下刷屏怒骂品牌方没有契约精神、被人收买等等。 她往下划着评论,几乎满屏都是粉丝的怒嚎,她刚退出页面,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拿走了她的手机。 “不困?”那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肩,一个翻转面对着他的胸膛,他凑过来,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带着慵懒的睡意附耳轻声说,“看来昨天晚上我还不够卖力,一大清早又在偷偷玩手机。” 说话时的气息吹在她的耳后,她吓得不由得往后躲了躲,“别,你辛苦还是多睡会儿,我也有点困了。” 她立马假装打了个呵欠,飞快地闭上眼,两排细密的眼睫却像振翅扑腾的小蝴蝶,扇动个不停。 耳边传来自一阵低低的闷笑声,她抿了抿唇,越发闭紧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经没了人。 温眠穿上衣服洗漱完之后走出卧室,听见楼下似乎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她倏地一顿,转而先去了对面的房间。 温钰昨天晚上睡在对面的小房间,房间里没有人,小床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倒是床头还放着温钰的粉色小水杯。 她走下楼,厨房里传来东西碰撞的零散动静,远远地望过去,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系着围裙在煮什么东西。 温眠稍犹豫了几秒,走过去看了一眼,女人发现她的存在,忙放下手中的勺子,转头笑着招呼她:“温小姐你醒了啊。这粥马上就好,你先去客厅坐会儿。” “江……”温眠还没问出口,女人立刻向她解释,“我过来的时候江少刚出门,听说是公司有事吧,他说忙完会回来的。” 温眠笑笑说:“那麻烦你了。” 女人摆摆手,随即转身盯着燃气灶上的那砂锅粥. 温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拿着画笔涂涂画画,在她身边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人,眼神柔和地望着小姑娘,偶尔指着纸上的涂鸦,低语同她说些什么。 温眠站在客厅旁,脸色涌起一抹尴尬的颜色,迟疑地顿足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进去。 还是温钰旁边的女人率先发现了人影,抬头望了过来,向她微微颔首。 温眠扬起一抹礼貌的笑容,唤道:“阿姨早上好。” “先过来坐吧,小王那边应该快好了。” 温眠安静地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被江易锴的母亲撞见她住在这里,这感觉着实令她有些难堪尤其是昨天网络上还发生那样的事,她坐在她身边越发局促。 “小姑娘是一直都这么安静吗?”薛明珠随口问道。 温眠看看低头拿着画笔的温钰,点头说:“她从小性格就这样,很乖,从来都不吵,吃药打针也不大声哭出来。” 薛明珠低低地叹了口气,轻声说:“倒是可惜了。” 温眠没作声,若是温钰的亲妈能够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那倒也没什么可惜,反正有那个妈和没那个妈一样。 砂锅粥和别的几样早餐被端上了桌,薛明珠和温眠姐妹俩坐在餐桌上,慢慢地吃着这一顿早餐。 “我听说你在国外念的是时装设计专业?”薛明珠突然开口问道。 温眠顿了一顿,随即点点头,然后听她继续说下去,“设计师的审美应该在线,待会儿陪我出去逛逛街?小姑娘留在家里,小王会照看好。” 温眠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应了声后,替身旁的温钰夹了一个奶黄包。 吃完饭,温眠跟着薛明珠出了门,江家的司机送她们到明珠广场。 车子中途停在明珠苑的另一栋别墅门口,杜心宁挎着包坐进车子后座,喊了一声“妈“后,发现副 驾驶座上还有另一人在,她的脸色蓦地一滞,连忙看向薛明珠。 薛明珠淡淡地开口解释道:“今天小温和我们一起去,让她帮你参谋参谋。” 当着婆婆的面,杜心宁没说好或是不好,只是从后视镜里瞧了一眼前面的人。 明珠广场的经理提前候在门口,待薛明珠下车,经理领着她们从员工通道进入商场。 “今天我们只是来逛逛,你找个人过来陪我们就行。”薛明珠嘱咐道。 经理应了一声,连忙招手叫来经验丰富的助理陪同。 助理前几天接到任务做好了充分的功课,轻车熟路地带着她们一家家地逛过去。 薛明珠逛得有些累了,坐在店里的沙发上轻抿喝着咖啡。 “网上的事,我早上也看到了。” 温眠看向薛明珠,只见她望着不远处在挑配饰的杜心宁,缓缓地继续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是小锴没处理好与旁人的关系从而牵连到你。这次我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后续问题。只是你有想过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吗?” 温眠平静地看向她,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薛明珠闻言,笑了声,淡声道:“我作为小锴的母亲,不会插手对他的感情生活。但是关于他的婚姻,我觉得我还是有话语权,单纯从为人母的角度,我自然是希望小锴能找一个他喜欢同时也能喜欢他的妻子,在婚姻中,他们俩能够互相包容、为彼此考虑和着想。” 薛明珠略微一顿,转过头看向她,“很显然,你暂时还不是那样的人。” 温眠默然。 在她和江易锴的这段关系中,她从来都不是握住绳子一端的人。 薛明珠点到即止,随即换了一个话题,“你的眼光不错,你帮我过去看看,她好像挑不出合适的。” 温眠起身走到杜心宁身边,她在挑选一枚胸针,试来试去,似乎都没有看得上眼的。 杜心宁站在镜子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口说:“温小姐这两天可是出尽风头。” 温眠挑过另一枚复古水晶胸针递给她,“看来江太太很关心我。” 杜心宁接过那枚胸针往前比划了几下,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致似的丢在一边。 “说来也奇怪,那位是小锴对外承认过的唯一一个女朋友,现在风水轮流转却被小锴逼着要向你道歉。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新人……” 说话间,杜心宁脸色微变,突然捂住小腹轻呼了声,她想要走出试衣间,刚移动了半步,身体向旁边一倒,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温眠吓了一跳,怔怔地站在原地,然后看见有人冲过来抱起杜心宁往外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恶婆婆(是助攻,不过嫂子倒是恶嫂子,这个完全没错。 PS:嘿,还好我有清晰的自我认知,没敢放下豪言壮志,事实证明是对的,因为我太卡了TAT 第三十五章 杜心宁突然晕倒被急忙送入附近的省一医院, 温眠也一并跟了过去。 他们前脚刚到医院, 杜心宁被送进去做检查, 江家兄弟俩接到消息, 一齐赶了过来。然后在电梯里遇上同样过来查看的薛教授。 “怎么突然晕倒了?”江易轩率先急匆匆地走到房间门口, 问道。 薛明珠淡声解释道:“原先还好好地和小温说着话,然后突然一下子就晕倒了, 人已经醒了,医生正在里面给她检查, 你先别急。” 江易轩听母亲如此说,这才发现温眠也在这里, 冲她微微颔首, 随即走到一旁候着。 后走来的江易锴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无声地做着口型询问她有没有事。 她摇了摇头。 薛明珠见状,随即开口,“小锴,你带小温先回去吧,这里有什么消息, 到时候再通知你。” 江易锴看了眼不远处的兄长,说:“还是先等大嫂检查完再说。妈和舅舅去休息室坐回会儿, 等医生出来,我再来叫你们。” 薛教授立刻上前,扶住姐姐去了隔壁的休息室。而温眠和江易锴也坐在走廊上的休息椅上等着医生出来。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医生和护士从病房里出来。 “人没什么事,就是低血糖产生的晕厥。” 江易轩松了口气, 然后又听得医生继续说,“还有江太太怀孕已经八周,她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下午再做常规检查看看情况。” 众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一愣,就连向来精明能干的江易轩,听到医生的话后,表情呆滞了几秒,似乎没能反应过来。 江易锴连忙推了推兄长,“哥,你要当爸爸了。” 江易轩的脸上露出笑容,但又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医生问这问那,透着一股手足无措的慌张感,不由得令温眠和江易锴多看了他几眼。 薛明珠也显得很高兴,精致的眉眼间露出几分笑容,在儿子还想再问的时候推了他一把:“好了,你先进去看看心宁,医生在这儿走不了的。” 江易轩立马到病房看妻子。 薛明珠在后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几人没有在医院待太久,薛明珠嘱咐了几句后,和薛教授一同走出病房。 江易锴和温眠坐了会儿也随即离开了医院。 两人刚坐上车,温眠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不在口袋,好像是落在医院走廊的休息椅上。 “我手机落医院了,你等我一下,我拿一下就下来。”说着她下了车,一转头发现江易锴也下车,牵过她的手,非要跟着她一块儿去。 温眠无奈,只得任由他牵着,两人又原路返回到医院病房。 手机还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好好地躺着,温眠捡起手机看了看,暗自松了口气。 这一层是省一的VIP病房,入住的病房本就不多,加之环境比普通病房安静,走廊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人。 两人经过杜心宁的病房时,发现门虚掩着,略带争执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虽不高,也足够清晰地落在门口的两人耳里。 似乎在吵架?温眠神情微动,顿时有些尴尬,想转过身体往前走,却被江易锴揽住肩膀,被迫和他一起偷听墙角。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提醒道:“被抓住的话,我就说是你让我偷听的。” 江易锴嘘了一声,朝病房里面努了努嘴。 “你是我的丈夫,你为什么却偏帮着外人?”杜心宁带着一丝委屈提高音量质问道,“先前妈和舅舅在医院,我怕小锴夹在中间不好做人,所以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这件事。等人走了,我在我丈夫这里求个安慰都不行吗?” 江易轩沉默了会儿,开口道:“心宁。如果你没说谎,那我立马打电话给小锴,让他现在带着温小姐过来和你道歉。” “……我不需要她的道歉。横竖我是因为低血糖晕倒,而不是她说的那两三句话。她过来道歉不过就是让小锴觉得我在你面前吹枕边风,破坏你们兄弟的关系,我做不了这个恶人,就这样吧。”杜心宁说完,冷笑了声。 江易轩的声音满是无奈地唤道:“心宁……”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僵了僵身体,然后对视一眼,江易轩说:“进来。” 江易锴带着温眠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一抹稀松平常的淡笑,似乎并没有听见方才那一幕。 “温眠手机没拿,我们上来拿一下。”他笑着说,随即看向病床上的杜心宁,关切地询问道,“大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应该好些了吧。” 杜心宁心里惴惴的却有些不明所以,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犹疑几秒神色如常地回道:“还行。” “那既然还行……”温眠猛地在他背后戳了一下,他转过头,有些无辜地看着她,“放心,我不让你道歉。” 江易轩看出了些不对劲,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弟弟止住了话头,“哥,你先别说话,我只是问几句话就走。” 江易锴脸色转淡,看向杜心宁的时候,挑了挑眉,“大嫂,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和我哥的对话。好像听你的意思,你之所以会晕倒是有隐情,还和温眠有关系是吧?现在我和温眠在这里,你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我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对我哥有任何的不满和芥蒂,我们该道歉道歉,该说开的说开,毕竟是一家人,也别藏着掖着了。” 杜心宁沉默下来,侧过身体背对着他们,仿佛不愿意再提先前发生的事。 江易锴见状随即冷笑道,“是温眠做的,那我会替她向你道歉,但她若是没做过,大嫂你也别想把脏水泼她身上。” 温眠挽上他的手臂,小声地说:“我饿了。” 江易锴转过头,看着她的视线中暗含不满,随即冷哼了一声,没再揪着不放。 “哥,我们先走了。有事你再联系我。”他冲江易轩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走出病房。 江易轩跟在后面,送他们走到电梯口,长叹了口气:“抱歉小锴,你大嫂她……可能我陪她的时间不够,让她又胡思乱想了吧。” 江易锴神色淡淡瞥了他哥一眼:“哥,有些话我只是不说,并不代表我感觉不出来。我叫她一声大嫂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她对我有什么意见,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但如果她对温眠做了什么,哥,到时候你也别替她求情。” 温眠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的隐形人全程站在一旁,直到进了电梯,金属门缓缓地合上,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易锴随即抽出被她挽住的手,没好气地又哼了声。 “好心替你出头,你倒是尽给我拖后腿。来,说说看,你和她说了那两三句话,让我也听一听。” 温眠哎了下,有心讨好他,又把手挽了上去,“她是唐贝贝文筠那条船上的,看不惯不是理所当然吗?你也别太在意她的话,她好歹还怀了你的小侄子小侄女呢。” 见他不吭声,她晃了晃他的手臂,开玩笑似的说,“我倒是害怕你和你哥因为我产生矛盾,他肯定在心里觉得我挺能挑拨离间的。” 江易锴仍旧臭着脸,看也不看她一眼,“你没看我哥刚才那副样子,他心里也清楚他老婆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就是不好在我们面前说出来。” 温眠顿了顿,问他:“你和你大嫂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 从第一次她在造型工作室见到他对待杜心宁的那个态度,她便有些好奇,这两人究竟是有什么矛盾。 江易锴淡淡地说:“她有她的小心思,外界都在传我和我哥争夺家产,就连她也这么以为,所以一直以来她对我很防备,生怕我在外面玩够了,坐享其成回江氏拿走原本属于我哥的东西。” 他冷笑了声。“我稀罕那家产呢?要不是她对我哥是好的,我才不会忍她到现在。” —— 江易锴开车带她到绿岛吃饭。 路上,叶文在群里发了一张截图过来,特地艾特了温眠。 温眠低着头刷消息,没一会儿刷到那张图片,点开一看,是一条微博的评论,发布评论的网友是发布监控视频的那个微博号,还是昨天半夜江易锴拿着她手机刷微博用的账号。 【问问:也不知道哪个网友神通广大挖到这个账号是你家江少的,然后在底下问他是不是劈腿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家那位还真的回了,看得我乐死,把那网友的脸打得啪啪啪响[得意]】 【问问:你说网友们也是闲,人家分个手谈个女朋友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大明星,一个个好奇心这么重。】 温眠重新点开截图,这条评论被赞了五十万,在热门评论第一。 【Jyk111:这位热心网友有没有搜到早在五年前我和这位刘亦云还是刘敏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有女友,不是小三插足,不是劈腿出轨,是在各自单身的情况下我主动追求的她,懂?//@是云不是芸:我记得江氏集团的二少女朋友是刘敏云啊,当模特的,我搜了一下刘亦云以前就是叫刘敏云,还有两人在一起时的新闻。所以这样看来yxh说的也没错,温某某就是小三插足还去挑衅原配?[截图]】 她突然想起他刚才在江易轩面前说的那句话,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江易锴察觉到她的视线,有些欠扁地说:“看什么?大小姐又是在想什么话气我是不是?” 温眠:“……”她默默地收回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造访腰酸背痛腿倒是还没抽筋,今天就这么点将就一下,等我稍微好点就更肥肥章 第三十六章 薛经理和绿岛的主厨战战兢兢地站在包厢一侧, 目光一瞬不瞬, 屏着气息盯着眼前这位大少爷试菜。 以往几次新品试菜, 都是薛经理和主厨的噩梦, 基本另外两位老板都说好吃的菜色, 到了江少嘴里,也能挑出不好的地方。 因此绿岛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江少这张嘴挑得很, 他们被换了几次人,扣了几次奖金, 再也不敢敷衍和怠慢,什么都以顾客的服务体验为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此时, 温眠和江易锴坐在包厢吃饭。 温眠基本是端过来什么就吃什么, 只除了一道香煎肥鹅肝, 她没碰过一口。 “不好吃?”江易锴切了一小块放进口中细嚼慢咽,随即挑了挑眉。 旁边的薛经理和主厨不约而同地抖了抖,紧张兮兮地看着温眠,仿佛生怕她说出不好吃三个字。 温眠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瞥了眼那一碟煎得香嫩微焦的鹅肝。未免腻味, 主厨在鹅肝下面配以一块薄薄的香梨和面包片,在上面淋上一小撮蓝莓果酱。 江易锴又切了一小块递过来, 她连忙摆摆手,解释道:“鹅肝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我不太吃动物内脏。” 江易锴哦了声,又把叉子收了回来,放进口中。 他看了眼等在一旁的两人, 随口道:“你们去忙吧。” 薛经理和主厨如释重负,像是解脱了一般相视一笑,然后飞快地逃出包厢,唯恐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叫住他们。 温眠奇怪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继续低头吃她的芝士大虾。 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温眠没在意,擦了擦手随即接起这通电话。 “温小姐,我是刘亦云,你先别挂电话。” 温眠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而后捂着手机,低声和他说了一句:“我出去接个电话。” 江易锴没有多问,只淡淡地应了声。 她拿着手机走到露台外接电话。 一拉开玻璃推门,冬日的冷风扑面袭来,吹得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突然后悔不该出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如上一次来得气势汹汹,反而带了一丝急切:“温小姐,我们能见一面吗?” 温眠笑了,冷意仿佛被这笑意赶跑了不少,她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指碰了碰露台外的雕花栏杆,随口问道:“刘小姐这次又找了哪路神仙策划新一轮的炒作?” 刘亦云静默了片刻,忙撇清道:“人不是我找的,那个是跟拍姜知序的狗仔不小心偷拍到的,网络上的水军也是她的对家买的。我不过只是想和你谈一谈,搞出这么多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温眠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刘亦云见她没有反应,被旁边的经纪人用眼神催促后,踟蹰几秒又开口道,“上次是我不对,不该和你说那种话,温小姐我希望和你见一面,亲自和你道歉。” 温眠说:“亲自道歉就不必了,你发个微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顺便在里面道歉,其他的我也就不追究了。” “澄清和道歉声明刚才已经发布出来了。这次的事因我而起,你们恼怒牵连我,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确实是我不该擅自约你出来谈一谈。该受的代价我也已经受到,有两家品牌商已经和我正式解约,我知道是江少在背后为你出气,我不怪他。不过,” 刘亦云地声音略微一顿,再开口时,仿佛带了些许哽咽,她深呼吸一口气,说了下去,“温小姐你不愿意见我的话就算了,只是你能不能和江少说一下,让他放过我。是我不自量力,心存妄想,但这次的事我也是受害者,人不是我找的,营销号收的也不是我的钱,水军和热搜更不是我买的,江少不看在以前的情面上,也不该把怨气全撒我头上。我还想在这个圈子里好好地发展下去,我不想以后接不到秀,退出模特圈。” 温眠沉默不语,听着她那个快哭出来的声音,突然想到那天她在咖啡厅趾高气昂地让她赶紧离开江易锴,免得伤害过深。 世事难料,那会儿刘亦云能想到她会打电话过来低三下四地求她? 她轻笑了声:“不是你做的话,他应该不屑于打击报复他的前女友。” 刘亦云听到前女友三个字,只觉得满脸难堪,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温眠在电话那头露出的得意嘲讽的表情。 挂了电话之后,她闭了闭眼,最后还是没忍住,狠狠地把手机砸向墙面,手机弹到墙面又落回到地上,成了四分五裂的样子。 - 温眠在外面讲了会儿电话,鼻头被冻得红红的,脸颊也被冷风刮得冰凉冰凉。 进去之前,她特意呼了口热气搓了下脸颊,待稍微好了些之后才拉开玻璃门,重新回到包厢,江易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见她进来,他抬头看了看她,淡淡地问道:“打完了?” 温眠嗯了声,坐下后边吃饭边点开手机看刘亦云的微博。 微博是在不久前刚发的,主要澄清了这两天以来网上关于打人事件以及温眠当小三插足两件事做了解释,刘亦云澄清说是她主动找温眠喝下午茶,两个人谈话很愉快,没有任何争执,只是没想到会被偷拍并且在网上传得离奇。 微博的最后,刘亦云为网上她的粉丝发出的不当言论向姜知序、温眠以及叶文道歉,并且呼吁大家善意对待他人,拒绝参与网络暴力。 这条微博虽然到的晚了些,但因其态度之诚恳,粉丝控评的效果,还是赢得了不少路人的好评。 与此同时,微博上又一个新的流言传了出来,与姜知序并称四小花之一的女演员白枫被爆料与有妇之夫有一腿,爆料者称这位有妇之夫是圈内人,并且是有地位和名声的那一类,至于具体是谁,只待吃瓜网友们发掘。 白枫的粉丝枫叶在饭圈的战斗力向来数一数二,这等不利于自家女神的流言传出来,在枫叶里面像是扔下了一颗手榴.弹,顿时嘭得一下炸开了花。枫叶所到之处必有其脚印,爆料、转载的营销号下面,粉黑撕得不可开交,白枫小三话题早早地挂上了热搜榜单。 娱乐圈犹如一个无形的战场,这一仗在一处结束,新的战争又在那一处开始。硝烟弥漫,永不消散。 “下周就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江易锴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微微一愣,随即点开日历查看时间,下周五是除夕,距离春节还有五天。 恍神间,她冷不丁地听他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老宅过年?” 温眠立即摇头,拒绝得直接又迅速:“不要。” 江易锴定定地看着她,没勉强,只是略带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今天早上你怎么和我妈她们逛街了?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温眠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你妈会和我说什么?” 他妈从没在他面前主动问起过温眠,也从未表明对温眠的态度,似乎不在意他和温眠之间的事。不过薛女士向来在儿女感情私事上不过多参与,就连他大哥与杜心宁的婚事,薛女士也没有插手过,只是确认了他大哥的心意后便同意了他们俩结婚。 照这样想想,他妈应该也不会阻扰他和温眠吧。 江易锴顿时心一松,随即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提议道:“那我们一起过年。我们家每年要来一堆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吵得要死的熊孩子跑来跑去,烦人。” 温眠看他一眼,抿了抿唇,说:“随便你。” —— 吃完饭两人开车回家,路过附近的一家大型商超,大少爷心血来潮想要去逛超市,他的原话是“要过年置办年货”。 温眠憋着笑却不说什么,回家接上温钰后,和大少爷去了超市。 以往过年都是家里的佣人在置办年货操劳家宴,温眠和江易锴压根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要买什么吃什么,像是逛闲街一样逛着超市,走走停停,还没走到一半,购物车已经满成一座小山。 临近过年,来超市采购的人尤其多,路过日用品促销区更是人挤人。 江易锴把温眠姐妹揽在里侧快速路过日化区。 “我去那边买红包和对联,你帮我看着点钰钰。”温眠捏着刚搜索出来攻略的手机,不待江易锴说话,径自去了隔壁的文具区找东西。 江易锴垂眸看着腿边的小不点,微微皱了皱眉。 “小朋友,要不要吃蛋糕呀?好吃的话让你爸爸给你买哦!” 旁边的促销员穿着红色马甲,头戴一顶圆锥帽,把切好的一小块巧克力蛋糕递到温钰面前,热情地说,“来,尝尝看,很好吃的。” 江易锴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那促销员,只觉得这人年纪轻轻眼神不太好。 温钰的小眼神眨巴眨巴看着促销员递过来的切块蛋糕,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扭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江易锴。 江易锴对上她的视线,淡淡地说:“想吃就吃吧。” 促销员把蛋糕塞到小温钰的手上,笑着说:“你看你爸爸说你可以吃了。” “我不是她爸爸。”江易锴冷淡地说,想了想又添了句,“我是她姐夫。” 促销员面色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怪不得先生您和您太太看起来这么年轻,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结婚算早的了……” 温眠拿着东西走过来的时候听见促销员的话,一脸莫名。 三人渐渐走远,温眠顺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江易锴说:“也没说什么,那个促销员以为我们是一家三口,还夸我们年轻结婚早。” 温眠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和人乱说什么了?”不然人家怎么会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看她的年纪也不像是能够生得出温钰这般年纪的女儿。 江易锴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你觉得我能有那个好脾气和陌生人聊天?” “看来江少对自我的评价非常到位,是我一时想岔,把江少想得过于好脾气了。” 江易锴脸色蓦地一黑。 三人推着一座山高的小车来到收银台,排队的人不少,江易锴突然想起:“你们先排着,我去拎一箱水过来。” 姐妹俩排在其中一排队伍后面,边排队边等江易锴过来。 温钰突然拉了拉姐姐的衣服,见她望过来,小手指着先前被江易锴扔进购物车的那几盒套子。 “哥哥也要吃糖。” 温眠随即从车里捡起其中一盒,眯着眼看着上面的字,待看清楚后,脸庞轰得一下炸开红色。温钰还好奇地看着她,她连忙把那几盒少儿不宜的套子全部拿出来遮遮掩掩地放到旁边的货架,然后磕磕绊绊地对温钰说:“这个……这不是糖,这是哥哥用的东西,只有他才能用。” 温钰听不太懂,好奇的小眼神不住地那货架上瞧。 温眠从另一边的货架上随手拿了一盒彩虹糖放在她的手心,“每天只能吃一颗,不然牙齿会全部蛀光,听见了吗?” 温钰当即把哥哥的糖抛在脑后,高高兴兴地握住那盒糖,用力地点着头。 姐妹俩终于排到队伍结账,江易锴也拿着一箱矿泉水回来。 收银员把车里的东西一样样扫码装袋,最后付款结账,江易锴喊了声:“等等。” 温眠心虚地飞快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又忘买什么东西了吗?” 江易锴狐疑地看着那两个装好的购物袋,沉默半晌后,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江少在24小时便利店重新买回了他的必需品:) 第三十七章 Elvis和妻子老俩口今年打算回国过年, 同行的还有大胡子Leo, 一路上一直念叨着让温眠带他去吃正宗地道的火锅。 三人的航班在周三下午抵达彬城国际机场, 还在苦逼上班的叶文一听这个消息, 班也不上了, 连借口都不找直接翘了班出来,找温眠和她一起去接机。 最近叶文的厌班情绪很重, 原因无他,MO工作室最近刚接了王家准儿媳文筠的婚宴礼服定制项目, 然后叶文他们一组设计师上上下下都为这位少奶奶服务。 叶文虽不是这次定制项目的主设计师,却也被委以重任, 负责文筠在婚宴敬酒的一套压轴礼服。 重任之所以被称为是重任, 就是因为难以完成。 少奶奶来几次, 叶文这个小设计师就受几次气,不是这里设计太紧,就是那里的印花不喜欢,沟通完的需求提交上来能被推翻好几次,有时候甚至连端茶倒水的活儿也指定她去干。 叶文这暴脾气忍了又忍, 把辞职信拿出来又放回去,最后还是放回到抽屉里。 “人少奶奶不说话, 意思都让底下人传达。实在为难得过了,少奶奶轻飘飘地开口发话,你还得感激涕零谢谢少奶奶善解人意。还有那王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的有这么恶心人的潜质呢?竟然还有脸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多多包涵?他是我见过的第二死渣男。” 叶文边开车边骂了一路,把那对未婚夫妇从上到下骂得狗血淋头。 温眠问:“第一死渣是?” “就我那个前男友啊, 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叶文不屑地轻嗤一声,“男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天底下第一帅,所有的女人都该死心塌地爱着他,最好是家里一个老婆,外面一堆小情人。” 温眠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碰到她那个前男友,“对了,我上次碰见冯屹,他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然后我就说你和纪靳谈上了,今年结婚。” 叶文闻言差点吓一跳,猛地踩下刹车,“你怎么知道?” 温眠哟了声,笑眯眯地看她说:“我随口说的,还真是啊。我看你和纪靳最近形影不离,估摸着情况不错,没想到进展这么快。” 叶文难得羞怯,支支吾吾地说:“也……也不是,他提过一次,我没答应。” 温眠惊讶地问道:“干嘛不答应?你要是明年真结婚,待会儿等见到Elvis和Leo,我拜托Leo给你插队设计婚纱。” “那不如我们俩一起结,我们高中不是还想着三人一起结婚办婚礼吗?可惜小序这人先抛弃了我们。” “一起结?还是算了吧。温眠耸了耸肩,“我要永远结不了,那纪靳还不得恨死我。” 叶文伸过来不满地掐她的脸颊,“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我看江易锴对你那重视程度巴不得立刻结婚把你绑在身边。” 温眠只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 - 车子停在航站楼外的停车场,两人走进去的时候,航班刚刚抵达彬城,等Elvis他们拿完行李出来估计还得有半个小时。 温眠和叶文坐在出口外的休息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群里和姜知序闲聊。 叶文冷不丁地杵了杵她的手,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她顺着视线望过去,两女一男站在出口处,还都是她们认识的熟人,应该是和她们一样过来接机。 只见那三人面向出口的自动门站了会儿,然后似乎站得有些累,男人扶着身旁的女人转了过来,边走边说:“先去休息室坐会儿,等小彦拿到行李让他过来找……” 他突然停住了嘴,目光望向斜对面的休息区,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也注意到坐在第一排的温眠和叶文。 温眠和叶文抬头直直地对上这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表情看向别处。 高跟鞋随即哒哒哒砸在大理石地板上,混着周围嘈杂的人声尤为突兀,然后高跟鞋顿在距离她们不到两米的位置。 “你们怎么在这儿?”唐贝贝面色不佳地问道。 叶文冷哼了声,“这机场难不成是你们唐家的?除了你们唐家人,别人要来是不是得经过唐大小姐的同意?” 温眠淡淡地瞥向那三人,上下打量了一圈,明显露出不想搭理他们的意思。 唐贝贝被她们的态度激怒,脸色越发得难堪,正想过去说话,却被文筠拉了拉手。 “叶小姐,温小姐,你们也是来接人的?”文筠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航班时间显示屏,然后体贴地问道,“我看还得耽误些时间,你们要不要一起去休息室坐会儿?” “不必了。”温眠淡淡地回道,说完便不再看他们。出口的门缓缓地打开,有人提着行李从里面出来,温眠见状站了起来。 唐贝贝随即冷哼道:“不识好歹。”她转向文筠和王孟,“表嫂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有些人的芯子都烂到底了,你再怎么对人好,她也不会感恩反而到头来咬你一口。你现在可是怀着宝宝,不能受累不能受气。” “姐姐,姐夫!” 一道响亮的男声划破这一处的微妙气氛,叶文和温眠看过去,从出口出来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男生,他边走边冲他们这个方向兴奋地挥手,而在他身边则是温眠和叶文这次要接的人。 温眠和叶文低声说了句,两人随即看也不看唐贝贝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温眠还未走近,Leo窜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Tessie!我终于来了!” 叶文直接愣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位大胡子和温眠亲密地贴面吻,然后听见大胡子叽里呱啦说着一堆她压根听不懂意思的法语。 “Tessie,这是你朋友吗?”Leo立马入乡随俗,转了一口磕磕绊绊的普通话,“泥好,窝是Leo,很高兴见到泥!” 说完,他又来了一个熊抱。 “小眠。”Elvis的太太笑得温和,仔仔细细地上下看着她,“感觉比上次见面胖了一点点,这样正好,上次真的是太瘦了。” 温眠笑笑,随即把叶文介绍给他们。 互相介绍完,温眠转过身,发现方才出声的男生正看着他们,对上她的视线,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 温眠带着Elvis三人走出航站楼,开车送他们去下榻的酒店。 男生目送他们离开后,挽着他姐的手说着飞机上的事:“姐姐,刚才那位就是Elvis大师,他的太太是中国人,所以今年他们来国内过年。” 唐贝贝怀疑地看着温眠几人离开的方向,“文彦,你没搞错吗?咱们温大小姐这么牛逼还攀扯上Elvis大师?不是她找来的什么国际诈骗犯吧?” 话落,王孟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警告她:“贝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唐贝贝撇了撇嘴,挽住文筠的手没有再说话。 “刚才那个女生就是温家的女儿?”男生若有所思地望着航站楼外,“Elvis近些年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尤其是他离开RH后,更是没有再出来接受过采访,我听说他和Leo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品牌,我要是毕业之后能去他的工作室工作就好了。” 文筠默不作声地坐上了车,视线触碰到车窗外的光线,她不由得微眯了眯双眼。后座的文彦还在讲着飞机上和Elvis的偶遇,她似是有口无心地插了一句嘴:“这温小姐自从和江易锴在一起,日子倒是没半点影响,上次还跟着江易锴去了一趟英国认识了Elvis……她爸爸在下面该是放心了。” 唐贝贝冷哼一声说:“我看她爸该为这个女儿感到羞耻,所谓家教就是上赶着给人包.养。” 王孟转过头看了文筠一眼,却没说话,慢慢地启动车子驶了出去。 —— 温眠提前给Elvis夫妇和Leo在明廷酒店预定了房间,帮着他们送完东西,然后又约了晚上的火锅宴,把一切打理好之后才和叶文下电梯。 路过酒店大堂旁的咖啡厅,她无意间瞥见窗边一处角落的两具身影,不由得顿住脚。 “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叶文好奇地望过去,“那不是你继母和上次在温泉酒店见到的女人吗?她不是江易锴他爸的……朋友?她们俩认识啊。” “方蕊,她和我继母是闺蜜。我只是没想到我继母竟然还敢回来。”温眠收回视线,她轻嗤了声,边走边走,“估计是被骗财骗色了所以回来投靠闺蜜。” “她应该不会厚脸皮又来找你吧?” 温眠笑了声:“找我也没用,她还欠着温钰的抚养费没给呢。” 前不久江易锴拿回来一张银行卡,说卡里的这笔钱是周芸卖画的钱,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周芸把钱吐出来。听说周芸的那个情夫把她刚买的房子又卖了,然后拿着那笔卖房钱逃之夭夭,她估计一个人在邻市待不下去,所以才回来彬城。 不过这些与她和温钰都没有关系了,这个人既然放弃了温钰,温眠自然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温钰的面前。 到了晚上,温眠带Elvis夫妇和Leo去吃火锅,鉴于外国人对辣的接受程度不是特别高,她专门点了一个鸳鸯锅,浮着红油的和清汤寡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Leo是个冒险主义者,对于没尝试过的东西反倒有些跃跃欲试,长长的筷子伸到红油辣锅里,夹出一片涮熟的牛肉看了好久,抬头和温眠说:“有点像裹了草莓酱的牛肉。” 温眠和Elvis的太太笑得乐不可支。 说完,他放进嘴里嚼了嚼,脸色巨变,辣的嗓子眼冒起了眼,连续咳了好久。最后边咳边喝水总算是把那股子辣味压了下去。 从此之后,两个外国人的筷子只敢在清汤锅底搅着,再也不敢越界沾染一点红色辣味。 “Tessie,上个月给你报名的比赛初赛结果出来,你的作品成功进入决赛的环节。通知与要求应该这两天会发到你邮箱,按照前几届的惯例,会让你去比赛举办地参加十天到十五天的封闭式决赛,一般是制作三件主题成衣,然后进行评选。你这段时间可以准备一下。” 温眠垂眸思考了会儿。 Elvis又添了一句,“如果你能拿到一等奖,可以抵消你的毕业作品展分数,这样你可以顺利毕业了。” 以往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但这也不是随便什么普通学生都能做的,想必是Elvis在中间给她做了些保证。 温眠点点头,和Elvis说:“我一定会好好准备。” Leo啃着一只烤猪蹄,安慰她:“我和Elvis帮你筛选过进入决赛的那几位设计师,只有两位是工作经验比你丰富的设计师,其他都是两年以下的新晋设计师。你虽然还没毕业,但跟着我们也有两三年,设计的天赋和能力远超过他们,不用太担心。而且我们看过初赛的作品,分数都没你高。” 他啃完喝了半杯酒,随口问道:“对了,Tessie,你的MR.江今天怎么不来?” 她和江易锴有两三天见面,今天过来接机,她也忘了和江易锴说,上次是迫不得已被他跟过来,见到Elvis他们,这次却是没必要。 “他有工作要忙,所以没过来。”温眠解释道。 正说着江易锴,江易锴下一秒来了电话。 “在哪儿?”他问。 温眠在对面Leo的挤眉弄眼下,解释说:“Elvis他们下午来了彬城,这几天会在彬城过年。晚上我就带他们来吃火锅了。” 江易锴沉默片刻,说:“那我过来找你,吃完正好开车送他们回酒店。地址发我一下。” 温眠没办法,把火锅店的地址发给了他。 十几分钟之后,江易锴带着风尘仆仆走了进来,只是刚一坐下,温眠闻到他身上的一股酒味。 “阮澄送我过来的。”他低声解释,然后和Elvis夫妇用法语打招呼。 可惜江易锴学的也就只有打招呼的几句法语,和只会几句问候中文的Leo一样,别的什么都不会,问候完大眼瞪小眼,听不懂双方的话。 最后还是温眠给他们翻译,他们才重新交流上。 吃完这顿火锅,温眠和江易锴把三人送到门口,江易锴主动开口邀请他们来家里过年:“除夕夜那天,您和Elvis,还有Leo先生来我们家里一起过年吧,过年人多热闹一些。”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温眠,点头替他们答应了他:“我们一定会来。往年我们住在国外,过年的气氛比不上国内。今年总算能过上正宗的春节,看一看春节晚会。小江到时候千万别嫌我们老俩口烦,我先生喝酒喝上头了,还会即兴表演。” “不会,有你们在,我和眠眠反而会很开心。” 江易锴吩咐阮助理开车把三人送回酒店,而他和温眠则叫了辆回明珠苑。 两人坐在车子后座。 车内的热空调暖洋洋的熏得人睡意袭来,温眠被江易锴握着手,半眯着眼睛望向车窗外,绚丽夜景一幕幕地被飞快地闪过,看得她反而有些迷糊。 在她即将闭上眼沉入睡意之中时,她冷不丁地听见他的声音:“怎么不和我说他们过来了?” 温眠倏地睁开眼,转过头看他,他闭着双眼,像是随口提起一般。 温眠沉默了几秒,回道:“忘了,我不是故意的。” 江易锴没作声,手上却没停下半点动作,一点点地扣住她的手掌,一大一小两个手掌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温度随之互相传递。 回到家,温眠抱着衣服跑进了卫生间,“我先去洗澡。” 江易锴眼神微暗,喝过酒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他靠在床上,微阖双眼,脑中却是异常的清醒。 床头的手机忽然闪了闪,嗡嗡震动了几下。他睁开眼睛偏头看了一眼,手机接着又震动两下。 江易锴伸手拿了过来,瞧见屏幕上方滑过的提示内容,手指娴熟地在屏幕上滑动图案,手机立马解了锁。 他点开界面,下方的通讯录有红点提示,点进去一看,是几条添加新朋友的提示信息,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他点开那个名字,看清楚上面的验证信息——【眠眠,我是阿孟,通过一下,我有事找你】、【眠眠,对不起。】、【眠眠,你给我一次补偿你的机会。】…… 江易锴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他点击回复,编辑了一行文字发给人,发完之后,把王孟新的微信号拖入了黑名单。 温眠洗完澡出来,边擦着头发边过来看手机。 她看了一眼微阖着双眼的男人,翻了翻聊天消息,回复几个比较重要的聊天后,忽地一顿,她随即又看向男人,问道:“江易锴,你是不是动过我的手机?” 江易锴懒懒地睁开眼,瞥了一眼那手机,下一秒毫不隐瞒地点头道:“怎么?你都看到了?”语气中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意味。 温眠闭了闭眼,把手机扣在床头,淡淡地说:“江易锴,是不是我在你面前不能有半点隐私?” 作者有话要说:小肥章!睡觉去啦,宝贝们晚安,明天见=V= 第三十八章 “江易锴, 我在你面前是不是不能有半点隐私?” 那次大半夜也是, 自己手机不用非得拿她的手机刷微博, 这次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替她先看了旁人发给她的未读消息。 江易锴挑了挑眉, 微眯眼眸, 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脸。 “所以你是在对我把那姓王的拖入黑名单表示不满?”他微启薄唇,淡声问道, 声线中藏了一抹难以显露的怒气。 温眠:“……”沟通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偌大的房间在黯淡的夜晚陈沉默下来,只余墙上挂钟的针脚循环往复极其规律地走着圈, 还有房间里两人一站一坐浅浅的呼吸,长到脖间的发丝悄无声息地涎着水珠落到洁白的毛巾…… 温眠扯了扯唇角, 自嘲地勾起唇角, 含着笑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是不是对你来说, 我现在是你的所有物,所以我不管和什么人说话,做任何事都一定要得到你的许可?” 江易锴沉默了会儿,回道:“你答应来酒店求我的时候,心里不是该清楚吗?” 温眠点点头, “我明白了,是我没掂量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江少放心, 以后不会了。” “所以,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对那个王孟还有旧情?” 温眠闻言,稍稍一怔,而后轻笑道:“江少问这个还有意义?我说有难道江少还会让我投去其他男人的怀抱?” 江易锴阴沉着脸, 目光顿在她的脸上许久,然后他突然起身,吓得温眠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看见他慢慢地向她逼近。 她目光略有慌张,脚步不断后退,直到背脊抵在冷硬的墙上,她无路可退,眼睁睁地看着他俯身靠近,附在她耳边冷笑了一声,“温眠,你行。” 温眠怔怔地看着他仿佛透着冷意的背影,直到周围重新陷入一阵风云过后的沉寂。 她摸了摸头发,湿漉漉的发丝不止冰凉,她垂下眼睫,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水珠滴滴答答涎下来落在地板上,晕成一滩水渍。 不知过了许久,温眠的双腿渐渐僵硬发麻,她边敲着腿边扶着背后的墙面慢慢站起来,然后走到卫生间吹干头发,吹完走出房间。 楼上楼下安静得落针可闻,微弱的光线照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下一道模糊的暗影。 她在楼下走了一圈没看见人影,略作沉吟后重新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睡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开着灯睡觉,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意迟迟不肯袭来,意识却越来越清明。 温眠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刚过十二点,掀开被子随意披了件衣服又下了楼, 经过客厅,一股淡淡的烟味飘入她的鼻腔, 她顿住脚望过去,一道身影背对着她隐没在黑夜之中,一点星火犹如夜空的星星,点缀着周围寂静的深夜。 旁边的水晶烟灰缸里积满一个个无头烟尸,温眠在后面驻足许久,最后淡淡地说:“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 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抖动,落下一截烟灰,江易锴没有再吸一口,直接把半根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他起身,把烟灰缸丢进垃圾桶,嘭地一下发出巨大的沉闷声响,然后他看也不看她,径自走出客厅上了楼。 温眠在楼下静静地站了大半个小时,犹豫之后还是回到卧室。 卧室亮着一盏落地灯,床上的人似乎已经入睡,她轻手轻脚躺回到床的一侧,背对着他。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明天我哥他们请吃饭,来不来随你。” 话音刚落,房间又陷入一片异常安静。温眠微微侧过头,他的侧脸轮廓映在落地灯暖黄的光线下,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他闭着眼眸,鼻尖随着呼吸一深一浅,像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话一般。 她抿起嘴唇,沉默半晌,低低地回他:“知道了。” —— 第二天醒来,床边已没有人影。 钟点工阿姨在楼下厨房做早饭,见她下来,随口问了一声:“温小姐,江少还没起来吗?” 她微微一愣,摇摇头说:“他已经出门了。” 阿姨奇怪地嘀咕道:“那他今天起得可够早,我五点半过来就没见着他。” 整个白天,温眠的手机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温眠在家陪了温钰一天。晚上六点,阮助理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开车过来接她。 温眠静默片刻,犹疑地问道:“他呢?” “江少已经过去,我现在开车过来接您,预计五分钟到达明珠苑,温小姐您到时候出来找我,我就不进去了。” 五分钟不到,车子停在门口,温眠托阿姨帮忙照顾下温钰,然后匆匆走出别墅坐进车内。 车子缓缓地驶出明珠苑。 “您是不是和江少吵架了?”阮助理迟疑着问道。 她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阮助理,问道:“他冲你们发脾气了?” 阮助理笑了下,忙说:“也不是。江少很少会无缘无故向我们发脾气。”他声音微顿,略作解释了一番,“只是今天江少破天荒地早到了星辰,比纪先生到得还早。平常公司开会,江少基本就是个吉祥物,只坐着不说话。今天他却把好几个汇报工作的主管说得不敢再说话,所以大家都在猜测江少是不是和您吵架了?” 温眠皱了皱眉:“大家?” 不止是被骂的主管私底下询问过江少的情况,就连纪先生身边的秘书也在偷偷地问他,只是他和他们一样,完全不知道具体情况。 阮助理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解释道:“公司上下基本都知道您是江少的女朋友。” 温眠低下头,唇角溢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阮助理没有再说,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江少这脸会持续多少天。 车子驶到一家装修得极具异国风情的泰式餐厅。 阮助理带她进了一间包间,不小的包间中央放置着一张不大不小的长形餐桌,江易锴兄弟俩对面而坐,两人旁边各自空着座位。 阮助理带她到门口之后,退了出去。 她停在距离位置还有几步之远,目光落在背对着门口的江易锴身上,他没有抬头,甚至连反应都没有,自顾自地浅喝着水。 “温小姐坐,菜单在这里,想吃什么自己点。”江易轩礼貌地冲她点点头,招呼她坐在自家弟弟旁边,然后又把菜单递到她面前。 “我和心宁想借着这次向你道个歉,她自从怀了孕心思变得有些敏感,所以那天在医院说了些不好的话,她自己后来想了想也觉得做得不对,所以这次主动提出要请你吃个饭。” 温眠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眼熟。 她翻开菜单点了两道菜。 包厢有人推门进来,是杜心宁刚从外面进来,她向温眠和江易锴略点了点头。 江易轩则给妻子拖开椅子,照顾她坐下来。 杜心宁穿了一身宽松针织连衣裙,下面一双平底毛绒渔夫鞋,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整个人比往常多了几分柔和。 她随口说道:“外面有点冷,待会儿吃完你把车上的大衣给我拿过来,我穿上之后再出去。” 江易轩说好,然后把筷子和勺子在她面前放好,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见温眠眼前的空杯,随即问了句:“温小姐要喝热水吗?” 他说着又看向对面仿佛无关紧要的弟弟,“小锴,你别只顾着自己,帮温小姐倒杯柠檬水。” 江易锴一顿,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过头看着温眠。 温眠立刻接过桌上的水壶,飞快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江易锴随即耸了耸肩。 杜心宁拿起水,抬起手淡笑着说:“那天在医院让你们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话,是我气得口不择言说错话,我和你们道个歉,尤其是温小姐,希望你不要介意。”她顿了顿,看向江易锴,“小锴,我是你哥哥的妻子,也是你大嫂,以前有些事是我想得不周到,听信了外界的传言对你造成误会,希望你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原谅我的不对之处。” 江易锴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懒懒地拿起酒杯与她碰了碰,把半杯柠檬水一饮而尽。 “温小姐?”杜心宁晃了晃水杯。 温眠看向她的脸,杜心宁今天化了一个极淡的妆容,看着她的目光略带笑意,甚至还与她开玩笑地打趣了一句,“温小姐这是还生我的气?” 温眠淡淡地笑了笑,随即与她碰了下杯子。 菜全部上齐,江易轩给杜心宁舀了一碗椰奶汤。 温眠这边刚拿起碗,手中的碗随即被身旁的男人夺走,然后她看见江易锴抿着唇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闷不吭声地把东西推到她面前。 温眠垂眸看了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听见他轻哼一声,对面的两人纷纷望了过来。 江易轩笑了笑说:“这家餐厅是小锴投资的,经过他那张挑剔的嘴的验证,口味确实很不错,温小姐多尝尝看看,有什么不满的,尽管提给小锴。” “唔……”杜心宁丢下喝了一口的勺子,捂着嘴飞快地走出包厢。 江易轩怔了怔,连忙说了声抱歉,追了出去。 温眠收回视线,闷不吭声地喝完那一碗汤,把里面的海鲜吃完后,便放下了筷子。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Elvis发消息询问她有没有收到决赛的通知邮件,她立即登录邮箱,里面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题目和内容全是英文,和Elvis昨天说的基本没有差别。 决赛的时间在年后二月初,为期十五天,地点是在举办地。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二更补上(一定。 第三十九章 温眠拉到底部确认参赛信息, 正欲回复主办方她会过去参赛, 突然想起旁边的男人。 她转头看看他, 手指迟疑着没有点下去。 她沉吟片刻, 望着他紧绷的侧脸, 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开了口:“我有事想和你说。” 江易锴眉眼未动, 但闻言放下筷子,拿起桌边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待全部擦完,他才偏头看着她。 包厢上方的暗红色圆罩灯, 投射下一束影影绰绰的光线, 她的脸隐在昏暗下, 脸上的表情稍不分明,唯有那一双眼底微湿的杏眸在触碰到他的视线时,真真切切闪过一丝惊慌。 江易锴眼神一黯,避开那道视线,支在桌面上的那只手不停地摆弄着一样木制小马物件。 温眠不自然地咳了咳, 说了下去,“我刚刚收到DD的决赛通知书, 决赛为期十五天,入围的设计师在这十五天里必须全程待在举办地,今年是在英国,所以我……” 江易锴打断了她的话:“时装设计比赛?” “是,DD一般是新晋设计师会参加的比赛, 它在国际时尚圈的权威性和认可度比较高,Elvis帮我报名参加了初赛,今天主办发给我发过来决赛的通知书。” 江易锴的手突然停下,问:“所以,你现在是通知我还是询问?” 温眠一愣,沉默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易锴忽地轻笑了声说:“大小姐你可真行。如果我说我不想让去,你的决定?” 温眠定定地垂下眼眸,唇角溢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如果只是通知,那我今天不会提前告诉你,我会等到上飞机前一刻或是等你找我的那天再告诉你。” 她抬起头,重新看向江易锴,“既然你不想让我去,那我便不去。我直接回复他们。”她说着打开手机,当即点下回复邮件的按钮,手指飞快地在页面上编辑,在她即将点击发送的时候,一只手横伸出来,握住她的手腕。 她奇怪地看着他。 “别急。”他淡淡地说,随即松开那只手,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一只咖喱虾,“先吃再说。” 温眠没作多想,放下手机,开始剥着虾壳。 这一顿饭吃到后面,最后回来的却只有江易轩一人。 江易轩的面色略显疲惫,神情中带着几分歉意:“她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所以我让她提前回去了,继续吃吧。” 温眠抬头扫过对面座位上的铂金包,没有说话,她吃得差不多,起身去了洗手间,走出包厢前,她听见江易锴突然开了口:“哥,以后还是别安排这种饭局,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她的脚步不作停留,直接离开包厢。 江易轩看了一眼那道离去的背影,随即对上自家弟弟的目光,他不由得苦笑了声。 “吵架了?没必要。”江易锴淡声道,“不过你放心让一个孕妇自己回去?” 江易轩摇了摇头,说:“她还有朋友要见,我难道抛下你们送她去见那她朋友?” “所以,以后别凑这种没意义的局。表面过得去就行,只要她不来惹我,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 与她计较。但如果连表面都过不去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兄弟俩对此心照不宣。 江易轩随即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和温小姐怎么回事?吵架了?” “没吵架。”只不过就是各自憋着气并且互相看不惯对方罢了。 江易轩笑了声:“从她走进包厢到刚才出包厢之前,你这张脸冷得像座冰山,难不成你是摆给我看的?” 江易锴被兄长戳破事实,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嘴硬否认:“没有的事,我一向都是这样。” 江易轩没有再继续拆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我劝你稍微改改年那性子,别到时候她忍受不了跑了,你都没地儿去哭。” “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你还真以为温大小姐是你养的金丝雀?既然真心喜欢人家,就对人好点,又不是小时候喜欢一个女生非得把人欺负哭,幼不幼稚?” 江易锴动了动唇,小声嘟囔道:“我又没欺负她,是她在欺负我。” 江易轩无奈地笑了笑。 —— 温眠和江易锴离开包厢的时候,江易轩独自坐在里面,一口白葡萄酒浅抿着,冲他们俩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两人略微迟疑片刻,还是走出了包厢。 车子停在餐厅旁边的露天停车场,江易锴先过去开车,温眠等在餐厅门前的庭院里,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呼出一口热气. “温小姐?” 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犹疑的男声吗,她转过身,发现一群人从餐厅门口出来,有男有女的年轻人,她一眼看见中间位的年轻男生,是在机场见过一面的文筠的亲弟弟。 她和文筠的弟弟不算认识,以前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只是碰巧听说过此人大名,他是他们那个同龄朋友圈中最有出息的一位富家子弟,没有砸钱去念大学,而且他念的还是在国外专业排名靠前的大学。 温眠和他不熟,见他叫她,她只是客套地颔首,说了一句“你好“。 文彦和身边的朋友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快步走到她面前。 “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文彦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他看着温眠,似乎心情很好,“学姐,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我也是时装设计专业的,不过比你小两届,十二月的white show上,我看见你了,你就坐在的Prof.Johnson的旁边。” 温眠略挑了挑眉,她倒是不知道他是她的学弟。 文彦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页面,“可以吗?以后我如果在专业上有问题可以向你请教吗?” 温眠正想拒绝,脚步声传至身后,紧接着她被人搂在怀中,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扭过头,江易锴站在她旁边,搂着她的一侧间,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然后目光在那年轻男生脸上定了定。 传言似乎不假,文彦的那群朋友八卦着盯着那三人,但谁也没敢上前走近一步。 “这是?”江易锴看向温眠。 温眠一时卡壳,她只知道文筠有个弟弟,名字听过也倒是忘了,“是文筠的弟弟,叫文……” 文彦伸出手,自动介绍道:“江少,久仰大名,我是文彦。” 江易锴瞥了一眼那只手,一动不动,哦了声:“文家的小儿子啊。” 文彦也不觉得尴尬,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他转而看向温眠,扬了扬唇角笑着说:“学姐,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话落,他向江易锴略一点头,随即走向他那群朋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停车场走去。 温眠很快收回视线,然后被他揽着肩膀走向庭院出口。 江易锴人长得高,力气又大,揽着她的肩膀带她出去像是把她夹住拎着走一样,箍得她有些难受。 她停住脚步,推开他的手,下一秒那只手又跟了过来。 “你把手拿开,箍得我难受。” 江易锴说:“我又不难受。” 温眠:“……” 两人坐进车里,江易锴开始发作了。 他系好安全带,主动开口提起:“没想到大小姐还和文家的小儿子都认识。” 温眠静了静,否认道:“不认识,只是昨天机场接机接过一面而已。” “是吗?”江易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温眠开始有些不耐烦:“你别把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不该是我的错,我不会胡乱背着。” “我又没说你什么。”他说着回过身,慢慢地启动车子,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稀松平常,“你如果敢加他的微信,我到时候看着你删。” 温眠顿了顿,说:“放心,他是文筠的弟弟,不用你看着,我都不会加他。还有我不是玛丽苏,不是人人都爱我。” “那是玛丽温?” 温眠坐直身子,不想再和他说话。 —— 第二天一大早,温眠叫上叶文去酒店接Elvis两口子和Leo一起过新年。 刚敲门进了房间,老太太指了指隔壁的会客厅,小声地说来客人了,这客人是Elvis以前合作过的品牌商负责人带过来的,一早过来拜访他们,令老太太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就是在机场碰到的那两个女孩子。”老太太没有表露出来,“其中一个女孩子快结婚了,所以她想让Elvis设计她的结婚礼服,说是价格不是问题,挺财……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老太太一时想不起这个词。 温眠回道:“财大气粗?” “对对对。带他们过来的品牌商以前对Elvis有知遇之恩,Elvis不好直接当面拒绝,所以还在里面谈。” 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几人从隔壁会客厅走出来。 温眠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出来,她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然后对上了其中一个客人的视线。 文筠诧异地看着她,隔了许久才冲她打招呼:“好巧。” 那个品牌商代表见状,当即笑着说:“原来大家都认识啊,Elvis你看这就是缘分吧。” 温眠连忙摆手,特意大家都听得懂的英语说,只是认识,但她们不熟,谈不上是朋友。 Elvis立马看向文筠和唐贝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和男人低声说了几句,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老太太当即把套间的房门打开,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 文筠沉下了脸色,微抚着小腹,加快脚步走出了房间,唐贝贝落后一步,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温眠:“温眠,你有必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债完毕啦!!!给我评论夸我好吗不然我马上就萎了TAT 第四十章 Elvis和妻子这次到彬城是私人行程, 一般来说只有熟悉的朋友才知晓。那些在工作上有往来的应酬也一概被他们拒绝。 只是没想到那位品牌商的负责人在知晓他们这是私人行程时, 还是直接把人带过来, 甚至委婉地表示想插队让他亲自设计文筠的婚纱。 Elvis碍于情面, 也是委婉地表示时间上来不及, 不等他说出拒绝的话,温眠她们过来了。 待人走后, 老太太朝Elvis挤眉弄眼,问道:“没答应吧?” Elvis立马摇头说:“没答应没答应。” “那就好, 今天这两个我不太喜欢。”老太太皱了皱眉,“面相不好, 不太讨喜。” 尤其是没怀孕的那个, 不仅优越感十足, 走之前还放狠话瞪温眠。 Leo从隔壁挎着包过来,拉着温眠说话。 老太太看看他们,泡茶的间隙,偷偷问着叶文,那两个女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叶文眨眨眼, 思考片刻,稍微筛选一下和老太太说了几句:“眠眠和她们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那个女生从小就看不惯眠眠, 经常过来吵架。温叔叔去世之后,她们也就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老太太摇了摇头,低声念道:“真是作孽……” “不过她们现在不敢欺负眠眠,眠眠的男朋友帮她欺负回来了。” 老太太想了想:“是小江吧,他对小眠好吗?” 叶文沉吟片刻, 忽略外界的那些传的话,“就目前看来,应该还算不错。” 老太□□心地点点头。 温眠和叶文开车把那三口人接到公寓,公寓的活动空间大房间也多,够一群人一起过年。 把俩外国人留在公寓自娱自乐,温眠叶文和老太太先去了附近的农贸市场把晚上要做的食材买上,中途过去明珠苑接上温钰,然后几人载着一车子的吃的浩浩荡荡回公寓。 老太太是北方人,自带和面擀面皮包饺子的技能,以前在国外这项技能发挥得不充分。这次有温眠她们在,老太太准备大展身手包饺子和包子,再做一桌中国菜让她家老头子好好开开眼见。 温眠在客厅收拾出来一块区域,把东西全搬到桌上,让老太太他们边看节目边忙活。 老太太擀完面皮,教温眠和叶文包包子和饺子。老太太这些年定居在国外,手却没怎么生疏,娴熟地往面皮上放肉馅,手指一捏,随即捏出好看的褶皱,一个圆乎乎的小包子安稳地躺在她的手心。 老太太感慨道:“这都多少年没在国内过过年了,我这包子和饺子也好多年没包过。以前我和Elvis有心想过春节,但国外没这个气氛,我就感觉哪里都不对。今天总算有点过年的感觉了,”她回头叫着她家老头子,“以后你再陪我回国过年吧。” Elvis从电视上抬起头,笑眯眯地点着头回道:“好啊,等工作室运营稳定起来,我还可以陪你经常住在国内。” 在一旁默默瞧着的温眠和叶文笑着对视一眼,这爱情最美好的大约便是如此,相互扶持相依相存,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陪伴在身侧的只有彼此。 “对了,小江人呢?晚上他过来吗?”老太太突然想起来,说话的时候又捏好一个小肉包。 温眠啊了一声,没来得及思考老太太的话,她还在对付她的手工活,一个好好的包子被她捏成没褶子的肉馒头,要不就是褶子乱七八槽歪歪扭扭。 “您说什么?”她抬头问道。 老太太瞥了眼她那馒头,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温眠想起前几天江易锴说的话,想了想说:“估计是不来,他回自个儿家过年。” 老太太是随口一问,想想也是,又去包她的包子。 一下午的时间,老太太带领一群手残党包完一整桌的饺子和包子,然后去了厨房开始做晚饭,温眠蹭在她身后,给她打下手。 以往在温家过年,家里从没有包什么饺子,团圆饭都是李姨他们几个一起做完,然后她和她爸两个人孤零零地围着圆桌吃饭,后来周芸进了温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一向冷清惯了,这天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尤其是今年没有了温父的陪伴,不找点事干,她反而会胡思乱想。 她照着老太太的叮嘱拿着一把汤勺,往加热过的汤勺舀了一勺金黄色的蛋液,上下摇晃,蛋液当即凝结成一张蛋皮。 “师母,这样可以了吗?”她有些兴奋地扭过头唤着老太太,老太太不在厨房,她转眸瞥见厨房门口倚着一人,面目含笑地望着她。 温眠一愣,“江易锴,你怎么过来了?” “先前不是说陪你的老师师母一起过年吗?” 江易锴刚从外面进来,身上的寒意还没消散,抬步进来时,她仿佛感觉到有一股阴测测的冷风带过来,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江易锴走过来,故意拿他冷冰冰的手贴住她的脸颊。 温眠被他冰得连忙跳开一步,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干嘛?” 江易锴捉弄她似乎很开心,不由得轻笑出声,随即又收到温眠的一枚白眼。 他瞧上了她手里的那只蛋饺,跃跃欲试地说:“要不我来试试?” “你又不会,大少爷恐怕连厨房都是第一次进来吧?” 她话虽是这么说,还是把汤勺递给了他,“等会儿,我先把这张蛋皮拿起来裹个馅儿包好。” 江易锴接过那把汤勺,看着她挖了一颗肉馅放在蛋皮上,翻过来往上一折,一只蛋饺成形,看着好像是比包饺子简单。 她盯着他,帮他舀了一勺蛋液,有些不放心地在线指导他:“你把勺子微微朝上转个圈,让它受热均匀,不然蛋皮熟不了,对,就是这样……” 江易锴此时有耐心,一一照着她的话做,不过最后蛋皮还是没摊好,边缘太薄整片碎了。 “我看你还是手把手教我才行,隔空指导不管用。”他闲闲地说,又遭温眠一个白眼飞过来。 “那个打扰一下哈,眠眠你的手机。” 叶文出现在厨房门口,举着温眠的手机,面露不好意思。 温眠同样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跑过去拿手机,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振动,她立即接起,听到那头的声音,她的脚步一顿,没走出厨房。 是保安室的电话,那一头打过来说是有一位叫周芸的女士在保安岗找她,要不要放她进来。 温眠抿了抿唇,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你让她走吧。” 没一会儿,她听见那头保安在和周芸转述她的话,她听见周芸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一阵细碎说话之后,保安的声音重新出现在耳边:“温小姐,她说她想见见她的女儿。” “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你还是让她走吧,辛苦你了。” 然后不等那头再说什么,温眠飞快地挂了电话。 江易锴转过视线看着她,她解释道:“是温钰的妈妈,她最近回了彬城,估计是被男人骗财骗色了吧。现在在门口,说是要见温钰。” 江易锴径自舀了一勺蛋液,微微晃动,随口道:“她也真是敢。说她聪明呢,怎么看上那种男人,甘愿为那男人骗光钱,要说她笨,她嫁进你们家也是个本事。” 她有时候也觉得周芸这人是个神奇的存在,和她那个好闺蜜方蕊完全两个风格,她要是学到方蕊的十分之一,想必也不会干出那么多的蠢事。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易锴,没吭声。 江易锴又做破一张蛋皮,消耗掉他仅剩的一点耐心,他把勺子往旁边一扔,不干了。 “小丫头那里,年后你打算送她去幼儿园吗?她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也该去接触外界的人和事,一直待在你身边不利于她的成长。” 温眠沉吟片刻,回道:“我想替她换一家新的幼儿园重新开始,只是听说好的幼儿园不太容易进。” 以前有温家在,是他们挑幼儿园,现在温家没了,要想再找好一点的幼儿园怕是没那么容易,听说不仅是要钱,家庭成员也得接受面试,不合格同样不能入园。 她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江易锴奇怪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你看我。” “看你干什么?”温眠问。 “你男人就在你面前,你一个人唉声叹气做什么?你过来对我说几句好话,我让阮澄办妥这件事,保准让我们大小姐满意。” 温眠眨眨眼反应过来,脸色慢慢地泛起了红色,悄然蔓延至耳根。 她嗫嚅道:“说、说什么好话……我不会。” 江易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红红的小耳朵,扬唇浅笑道:“那你现在好好想想,吃完饭你慢慢说给我听。” 说完,他笑着走出了厨房。 “什么我男人。”温眠小声地嘟囔,转过头又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仿佛有一股情绪涌动,明明前几天他们还在吵架。 她回过头,定了定神,垂眸看见碗里那几个撕破的蛋皮,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大少爷玩好拍拍屁.股走人,她还给他善后收尾。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短小惹,所以我决定发红包!评论发红包,明天相约肥章~ 第四十一章 除夕夜, 一群人在客厅吃团圆饭。 Elvis和Leo两个外国人对春晚很感兴趣, 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往年在国外这俩人跟着老太太看春晚看出了套路, 听不懂意思也能看得懂节目, 跟着观众的笑声及时叫好。 温眠以前见过一次, 对此见怪不怪,倒是叶文满脸惊讶, 实在很佩服这两人在听不太懂中文的情况下还能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江易锴瞥了好几眼手机。 温眠见状,十分体贴说:“有事的话你就先走吧, 今天我和老师他们一起住在公寓,不用再过来接我, 东西我都拿回来了。” 江易锴奇怪地看她一眼, 没吭声。 温眠自找没趣, 撇了撇嘴吃自己的饺子。 一顿团圆饭断断续续地吃到将近十点,温眠和叶文帮着老太太收拾这一桌残余,洗碗的活儿交给了另外俩男人。 江易锴吃完饭便去了主卧接电话,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温眠到厨房煮一壶热水,给每人都泡了一杯茶, 又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放在客厅,坐在沙发上刷微博。 微博首页不断有网友实时更新春晚的进度, 外加精准点评吐槽,温眠光是看这些内容,够她刷着乐的。 今年春晚原本请了当红小花白枫和另一个因偶像剧爆红的小鲜肉搭档演唱情歌,只是临到关头,白枫被爆出插足他人的婚姻, 小三实锤,节目组随即把她替换成了她的对家姜知序,让白枫的粉丝骂了许久。 此时正直播到姜知序和小鲜肉的情歌对唱节目,舞台上的两位主角穿着红色情侣装,CP感十足,微博上有关这一对的话题热度也逐渐升温,不少网友顶着姐弟CP的话题刷这两人俊男靓女,赏心悦目,眼神中都透着藏不住的小心意。 温眠看得有滋有味,截图发到群上,顺道又拍了几张CP照一并发上去。 姜知序这婚,从年前说到现在,还没离成功,现在估计能使上一把力了。 叶文推了推她,然后朝卧室努努嘴:“江少在叫你呢。” 她放下手机快步走到主卧,探了探脑袋张望一圈,没发现人影。她正待离开,不经意间瞥见露台外的玻璃门开了一小条缝隙,门后立着一人,背对着房间,似乎在看些什么。 不会又是在抽烟吧?温眠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慢吞吞地走过去。 “找我有事?”她趴在那扇玻璃门,只露了脑袋在外面,尽管这样,她还是感觉冷暖交织,不由得把脑袋缩了回去。 江易锴转过头看她,伸手把她的帽兜往她头上戴,然后顺道把她拎了出来,反手合上玻璃门。 彬城冬天冷得醉人,温眠被一阵寒意拂过面庞,瞬间打了个寒颤。 “江易锴,你干嘛呀?”她有些不满地问。 v號:案案谁芯忒 江易锴立刻拥着她到身前,环住她的肩,凑在她耳边一本正经地问道:“现在有没有热一点?” 温眠不自在地挪动身体,下一秒被他的大衣紧紧地裹住,双手交叠紧握随之放入他的大衣口袋。 她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背后这具胸膛,心脏扑通扑通在胸口有力跳动。 “来了。”他的嗓音低沉,热气拂在她的耳边,有些痒痒的。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陡然间升起一小撮耀眼的烟花,在黑沉沉的夜空尽情绽放,一朵还未坠落,又一朵冲天点缀,接连不断地在空中闪耀,点亮整片夜幕。 她微张着嘴,仰着头惊讶地望向天空,唇角溢出的那一抹笑容和她眼底的亮光一样,熠熠夺目。 她扭过头,刚想说话:“江易锴,你……” 下一秒又一声巨响,脑袋被他板正,重新看向天空。 只见巨大的夜幕上闪现出一串英文名字,几秒之后又闪现几颗形状可见的爱心,几次反复,最后一束巨大的烟花占据夜空,光芒万丈耀眼。 是她的英文名,是给她的爱心。 温眠目光怔怔,很长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她偏过头,视线落在他忽明忽暗的脸上,狭长的眼眸透着琥珀色的亮光,异常专注,他也在看她。 “想好了吗?”他动了动唇,开口问道。 温眠眨眨眼,轻声问道:“什么?” 被他放在露台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暧昧气氛瞬间凝滞,烟消云散,江易锴咬咬牙扭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好看的表情。 手机锲而不舍地直叫,他接通电话,按了免提,时南大大咧咧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阿锴,怎么样??成功了吗?” “她没哭。”江易锴扣着她的手,淡淡地对时南说。 温眠奇怪地看着他,然后听见他开口接下去,“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她肯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捏着她的手指,饶有兴致地时不时看她几眼,“我看她脸色平静,内心仿佛并没有被触动。” 时南在那头问:“难道大小姐又拒绝你了?”声音微顿,时南很自觉地给好兄弟出主意,全然不知他的话落入了温眠的耳中。 “大小姐肯定心里感动得很,这场表白烟花可不是谁都能搞出来的。趁热打铁,你和大小姐好好享受在床上的美好时光……” 再说下去要被和谐掉了,温眠去抢他的手机,被他敏感地避开,不等她再来,他已经按掉了时南的那通电话。 “表白烟花?”她喃喃道。 夜空中还在不断地绽放绚烂,脸庞映在微闪的光线下,柔和到仿佛没了边儿。 江易锴附在她的耳边,呢喃低语:“新年快乐,我的大小姐。” —— 温眠不知何时渐渐起了睡意,耳边伴随着窗外的烟火坠落,她安稳入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床边有了动静,她嘤咛一声,眯着眼半睁开眼睛,江易锴坐在床边穿衬衣,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衣角。 他感觉到立马回过头。 “江少这是要跑路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时的慵懒和沙哑。 江易锴的眼神微暗,喉结微滚,下一秒,他挨过来,撑在她的上方,低垂眼眸,视线落在她绯红的唇上。 他欺身压下,低声向她解释:“我得回老宅拜年,晚上估计就睡在那里了。你白天是不是还要陪你老师他们?” 温眠嗯了一声,睡意还未散去,她皱着眉眯着眼睛仰头看他,然后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江易锴。” 江易锴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趁她快闭上眼再次睡过去之前,俯身吻住她,温柔又缠绵。 半晌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把抽屉里的一个红包放在她的枕头下,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新年红包,你不要的话扔了吧。” 温眠随口应了声,压根没仔细听他的话,随即沉沉地睡过去。 等她醒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她坐在床上没反应过来,只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他临走前好像和她说了什么话,她想了想,突然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然后摸到一个硬质的红包。 红包外壳微凸,摸起来像是一个打火机,温眠拆开红包倒出来,是个车钥匙,Logo在中央两边对称,乍一看还真挺像电动车的钥匙。 她会开车有驾照,只不过家里的车子在他爸破产的时候全部抵押还债,这段时间没有车,不是蹭叶文的,就是蹭江易锴和他的助理,现在想想才发现有诸多不便。 今天她要陪老太太去寺庙,没有车还真不行。 原本计划的只有温眠陪老太太去寺庙烧一柱香,但他们吃早饭的时候说起今天要去的法缘寺建造时间久远,建筑风格独树一帜,尤其是壁画和雕塑是比较重要的文化遗产。 Elvis一听,说是要跟着去找找灵感,连带着把Leo一起拖了过去。 温眠拿着江易锴给的新年礼物,带上温钰陪老太太他们过去。 新年的第一天,法缘寺的香客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有不少是一大早天刚亮早起过来点烛燃香,大雄宝殿前的香炉香火旺盛,连绵不绝。 温眠领着温钰,跟在老太太身后,进殿对着神情肃穆的菩萨叩首跪拜。 偏殿的僧侣绕佛诵经,袅袅梵音围绕整座殿堂,温眠慢慢地闭上眼睛。她身边的温钰学着姐姐的样子,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老太太提前做了攻略,点完香烛,要去偏殿求一个平安符。 “你给小江也求一个。昨天为了陪我们连自己家都没回去,今天又一大早赶回去,也是辛苦。”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眼神带了些许促狭的意味。 温眠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场烟火,越发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他不要这东西”,然后在老太太心领神会的目光下,最后还是给他求了一个平安符。 中午在斋堂吃斋。 Elvis和Leo有点兴奋和好奇,以为寺庙的斋饭有什么奇特之处,吃得津津有味。 倒是温眠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米饭,转而喂温钰吃饭。 江易锴发来消息,问她在干什么。 她把菜夹到温钰的小碗里,然后拿出手机,偷偷地给他拍了一张眼前的一桌斋菜。 他立刻给她回了一张大鱼大肉的大餐照,把温眠看得连忙把手机扣在桌上,低骂了他几句。 之后任由他再给她发什么,她在庙里也没有回复,生怕再一不小心,他又发过来不合时宜的东西。 当天晚上江易锴住在老宅没有回来。 温眠把叶文叫到家里,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天南海北地闲聊。 叶文今天刚提交了辞职报告,大年初一被文筠叫到家里,要和她沟通她的晚宴服如何设计。 让她在文家的花园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主角才姗姗来迟,说了几句无关要紧的话,然后要求她这几天把设计初稿拿过来给她瞧瞧。 叶文自从业以来,还没碰见过如此难缠的客人,回家之后越想越不对劲,重新打了一份辞职报告发给她的领导。 “Elvis拒绝了她,所以她记恨上我们。摆明了在为难我。”叶文很不屑地嗤了声, 温眠淡淡地说:“她比唐贝贝聪明。我从那次在绿岛见到她,就感觉到她对我的敌意。不过有唐贝贝在,她完全不用自己动手,说几句我的不是就能激怒唐贝贝。” “唐贝贝估计还心甘情愿替她表嫂抱不平。”叶文笑笑,“不过听说江易锴他大嫂和文筠是好闺蜜,不说文筠,唐贝贝在她面前肯定说了你很多坏话,那次她在工作室她帮着唐贝贝为难你,明显是对你有了偏见,你还是小心点,她指不定会在江易锴父母面前意有所指地说几句。” 这她倒不担心,杜心宁不会这么蠢搬弄是非,顶多吹吹老公的枕边风。但最近看来,枕边风也不好吹,一不小心容易把自个儿嘴吹歪了。 江易锴一个视频电话过来,打断了对话。 温眠一愣,突然想到白天他说的话,连忙拿起手机,在叶文的注视下跑出房间。 镜头中的男人似是刚洗澡完,短发微湿,身上穿着黑色睡袍,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光洁的锁骨。 温眠神情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随口问道:“你吃完饭了?” 江易锴嗯了声,随意地擦着头发,“你要睡了?” “没有,我在和文文聊天。” 江易锴停下手,抬眸看着她,“叶文在我们家?” 温眠点点头,解释道:“反正家里没人,我就叫她过来和我一起睡,我和文文她们好久没有睡一张床了。” 江易锴沉默了几秒,“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偷偷出来找你,现在算了。” 温眠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很不解风情地哦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下文。 “明天去我家吃饭吧。”他冷不丁地提起这事。 温眠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江易锴最近心情不错,见她摇头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解释道:“是我爷爷让我叫你的。明天就我爷爷和我爸妈,还有我哥他们,没别的亲戚,你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又添了句,“不是见家长,你放心。” 温眠说:“你让我想想。” 江易锴也不催她,静静地看着她。 温眠被他那眼神看得浑身难受,索性答应,反正再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不拿支票打发她,她没什么应付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那么肥的肥章来辽! PS:既然又提到我们秩序,那我来打广告辣!! ★★ 预收文《今天营业了吗》 ★★ 又名#离婚前一天,我们被爆隐婚# X年X月X日晚上八点,微博因一条话题全面瘫痪。 王不见王见面必撕的当红小花姜知序和新晋影帝于维星被爆隐婚一年之久!!两家粉丝一时陷入疯狂的状态,全网混乱。 两家工作室和双方经纪人纷纷被打爆电话。 十分钟前,姜知序和于维星刚签订一份离婚协议,准备第二天到民政局办个离婚。 爆料一出,两方人马齐聚一家,商讨对策,拟出一份暂时应对方案 ——这婚先不离了,捆绑装个恩爱夫妻吧。 姜知序掀了掀嘴角,勉强道:“……行吧。” 于维星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于是,前任(真)夫妻充分发挥演技当众表演一个娱乐圈恩爱夫妻典范。 -姜·影后·娱乐圈模范妻子·假的·典范·知序的至理名言:防火防盗防狗仔,做人还得靠演技。 粉丝:“???” 第四十二章 大年初二的阳光悄然划破云层钻了出来, 气温稍稍回升了些, 温眠起来给公寓里的几盆植株移到阴凉处之后一一浇过水, 然后等来江易锴的电话。 他一大早开车过来接她们姐妹, 因为叶文还在公寓, 他没上楼,坐在车里等她们下来。 温眠化完妆, 转过头看刚洗漱完的叶文,随口问道:“待会儿要不要捎你回家?” 叶文的车子借给朋友了, 昨天是打车过来的。 她摇了摇头,嘴上叼着一根皮筋, 双手利落地扎起马尾, 然后回道:“纪靳过来接我。” 温眠拖长音调哦了下, “那你不化个妆下去见他?” “我又不见家长,浪费这个时间做什么,昨晚睡觉前卸妆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叶文说完,冲她抛了个媚眼,随即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公寓楼下,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停在路面上。 江易锴今天因为要接温眠姐妹俩回老宅,特意开了一辆在车库里最显低调的黑色奔驰大G, 然而在前一辆宾利商务车前的方盒子还是显得虎视眈眈。 方盒子骚气地响了两次喇叭,温眠和叶文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骚还是江少骚。”叶文见识过江易锴以前的闪亮超跑,说实话这一辆确实低调许多,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上了前面那辆宾利。 纪靳扭过头看了看他兄弟的车, 随口说道:“你要喜欢,下次去挑一辆。” “我不要,没钱买。”叶文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对着镜子涂着厚厚一层唇膏,抿了抿。 纪靳瞥她一眼,没说话。 两辆车子缓缓地驶出公寓小区。 温眠坐在后座,帮身旁的温钰系好安全带,随即抬头看向前面的人,问道:“我们过去,需要买点东西吗?” 温眠对这方面的礼节不太清楚,如果不是江老爷子召见,她压根不会去江家。 温家和江家交集不多,她小时候倒是见过几次江易锴的爷爷,老爷子为人严肃,行事作风一丝不苟,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手腕精明强干,但退休之后,老爷子独居在老宅,过着闲云野鹤与世隔绝的生活,整天钓钓鱼喝喝茶读读书,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心中惴惴,不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或者只是一场单纯的见面饭局。 江易锴没她那么多想法,听她问起,不以为然地回道:“不用那么隆重,你人到就行。” 温眠哦了声,她就不该问他。 - 江家老宅在偏市区的一处山脚下,空气清晰,视野极佳,车子停在老宅前一片露天停车场,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操场,篮球场和网球场对半分开用一道铁网隔开。 操场上还有几只篮球孤零零地滚在地上,随着微风滚来滚去。 江易锴见她在看那一处,解释说:“昨天几个熊孩子在里面打球。” 温眠收回视线,好奇地问:“你会打篮球吗?” “大小姐你也太小看我,我上学那会儿可是学校篮球队主力。”江易锴挑眉,“那会儿给我送水的小姑娘不要太多哦。” “失敬失敬。” 这她相信,光靠他那副皮囊,吸引不少无知少女前仆后继地勾搭他。 江家只有老爷子和江易轩夫妻在,江易锴的父母听说是出去应酬参加一个合作伙伴的午宴。 老爷子在后院的人工湖旁钓鱼,江易锴领着姐妹俩到后院见他。 后院的一大片人工湖波光粼粼,湖面漾起一层金色水纹,老爷子坐在遮阳伞下的小板凳上,握着一杆钓鱼竿,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一般。 “爷爷。”江易锴走过去喊了声。 老爷子没动,自顾自地刷刷刷收起线,拉起鱼竿后果然钓起了一尾鱼。他把鱼放入脚边的水桶,重新把鱼饵放下,然后才转过身看着他们。 “来了啊。”老爷子开口。 温眠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随即又让温钰叫人。 温眠见到陌生人还有些害羞,声音软软小小,像是小奶猫在叫唤。 老爷子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向温钰招招手,从椅子后面的茶几上摸出一颗巧克力,问了她几句。 温钰乖巧,有问必答,遇到不会的,回头看看姐姐,让姐姐回答。 “现在身体好些了吧?”老爷子问。 温眠回道:“薛教授动过手术又后续治疗,现在差不多快好了,之后定期检查就行。“ “这小脸瘦的,中午让余妈给她炖个鸡汤。”老爷子抬手招来那位余妈,嘱咐道,“余妈带小朋友过去玩,温小姐在这里陪我老头子钓钓鱼?” 温眠摸了摸温钰的脑袋,对余妈说:“麻烦你了。” 余妈带着两步三回头的温钰离开,剩下两人陪着老爷子坐着,看着他安静地钓鱼。 坐了不到十分钟,江易锴耐不住性子,有些坐不住,东看看西望望,一脸欲言又止,“爷爷,你这坐几个小时才钓一条鱼,时间成本有点大啊。”而且这鱼还是自家养的,还不如直接下去抓一条来得快。 老爷子轻哼了声,说:“你要坐不住,回去拿点水果和水,我看她进来后还没喝过一口水。” 江易锴面色讪讪,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那我去拿。”他转向温眠问道,“你想喝什么?果汁还是牛奶?” 温眠被问得也有些尴尬,随口回道:“随便都行。” 江易锴哦了声,有些放心不下,又不得不过去,只一步两回头走出后院。 人刚离开后不久,老爷子又钓起了一条鱼,慢悠悠地说:“清蒸有了,红烧也有,再来一条炖鱼汤。” 温眠看了看脚边的湖,湖水清澈却深不见底,偶有几条鱼游来荡去,像是在嬉戏玩耍。 老爷子把鱼扔进水桶,又扔了一个下去,然后转向温眠,温和地问道:“我听说你是在国外念的书,念的是?” “时装设计专业。” 老爷子点点头,顿了顿,像是闲聊一般随口又问:“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继续念书还是出来工作,我听说都是你们设计师一般都自己开工作室吧?” “也不全是,开工作室成本大,自身水平也得高,对刚毕业的设计师来说运营品牌和工作室的难度比较大。我现在跟着我一个老师的工作室那里学习。” 老爷子应了声,隔了半晌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突然要见你?会不会打发点钱你离开小锴。” 老爷子看见温眠一愣,脸上随即闪过一丝被人看穿的心虚,他缓缓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也不是……我只是好奇。”温眠支支吾吾地解释。 “你和小锴之间的事,这些日子我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老爷子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沉默了片刻,“小锴生性倔强,他一旦决定要做的事,任谁也阻止不了。我要是给你点钱让你离开他,估计小锴会到我跟前大闹一场,把我气得高血压心脏病都出来还不止。而且对你,这钱恐怕也是一种侮辱。我们还江家还干不出这种没品没德的事来。” 说话间,又一条鱼落入鱼钩,鱼竿剧烈地震动,老爷子迅速地收拢,把鱼放进桶里。 “不等臭小子拿东西过来了,我们先回去吧。”他放下鱼竿,拎起水桶,边走边和她说,“今天就是想看看你,和你聊一聊。这个我自己来,我年纪虽然大,不至于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你爸爸把你教育得很好,相比于同龄人,你能这么快振作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老爷子脚步略顿,像是图想起来什么事儿,停下来问她:“对了,我听说你那个继母和方蕊关系不错。” 温眠想起方蕊和江易锴父亲的绯闻,心头一跳:“对,她们是很不错的朋友。您是想找……”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就问你一下。”老爷子摆摆手,“先回去吧,该吃午饭了。” 温眠默不作声跟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 饭桌上老爷子提起江易锴进公司的事。自上次江氏的酒会已有些时日,却一直拖拖拉拉没有去公司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过完年去公司报道。”老爷子瞪了一眼正想说话的小孙子,转而和江易轩说,“易轩你给他安排一个职位,先跟着你锻炼一段时间。” “爷爷,这……”对面的杜心宁刚起了个话头,立马被她身旁的丈夫接过去,江易轩点了点头,说:“好的爷爷,但觉得给小锴的职位不能太低,毕竟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而且凭小锴的能力没必要从基础做起。” 江易锴努力冲着兄长使眼色,示意他别再商业吹捧,使到一半,老爷子眼风扫过来,冷哼一声。 “具体你看着办,别给你弟弟偷懒的机会。”老爷子突然想起来,嘱咐完大孙子,又问孙媳妇,“对了,心宁,你刚才要说什么?” 杜心宁摇摇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爷爷您的药还没拿过来。” 老爷子接过余妈递过来的药,吞了几颗后嘱咐江易轩:“好好照顾你媳妇,让她别多操心,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易轩侧眸瞥了一眼身旁的妻子,点点头。 坐在对面的温眠吃完饭放下筷子,转过身给温钰擦嘴的间隙,抬眸瞥了一眼对面的女人,杜心宁强撑着一抹笑容,握紧手中的筷子,低下头的那一瞬,咬住下唇。 温眠默默地收回视线。 吃完饭,老爷子照例到后院散步消食,临走前叫走了江易锴陪同。温眠则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经过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间时,她不小心听见房间里传来那对夫妻俩争吵的声音,准确地说,是杜心宁在说话,语气中带了些哭意,而江易轩基本没有开口,甚至连丝毫安慰都不曾给予。 她想起前几次见面这对夫妻俩的相处模式,心下叹了口气。 她没敢多听,快步走过那个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是不是冻住了TAT 晚上如果能更出来就二更,不能更出来那明天(可以的!相信自己! 第四十三章 郑秘书从老家过完年回来, 说是特意给她和温钰带了些老家的特产和郑秘书母亲做的一些腌制品。 两人约在温父生前很喜欢去的一家茶馆见面, 这家茶馆的老板在温父去世前不久得过温父的帮助, 只是没过多久温父因车祸去世, 老板也联系不上温家的人, 只能作罢。 郑秘书刚进茶馆的时候,老板一眼认出了他, 激动地过来说话,一起伤感了一番。 “若是没有温先生, 这茶馆恐怕经营不下去,就连我估计也不会还存活在这人间。”老板叹了口气, 折回身拿了一张银行卡过来, 向温眠解释, “这笔钱是当时温先生主动借给我,原本我想等我温先生过来之后亲自还给他,没想到……不过现在交给温小姐也一样。温小姐,您的父亲是一个好人。” 温眠垂眸看向那张银行卡,“您现在是度过难关了吗?” 老板点点头, 笑着说:“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欠债, 不过估计很快就能还清成。这茶馆我会好好经营,努力交给我的下一代,也不算辜负了温先生当初对我的帮助。” 茶馆的老临走前顺嘴提了一句,“哦对了,温先生以前的好友, 就是那位王先生,他今天也在这里见朋友,在画字包厢。” 郑秘书和温眠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 待老板走后,郑秘书抬手沏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给温眠,踟蹰了片刻,开口道:“前些日子我托人打听黄丰一家的情况,然后查到一件奇怪的事。黄丰的父母和黄丰妻子的父母两家人搬到了Z市生活,当然搬家确实没什么问题,搬到离彬城十万八千里的Z市也没问题。” 郑秘书抬头看向温眠,“只是奇怪的在于过年这段时间,黄丰的妻子带着两家的老人去了东南亚度假,住的是当地的私人度假别墅酒店,一晚上价格一万七。而我很早以前调查黄家的情况,发现黄家的不动资产除了一栋自住房和一辆大众之外,流动资产不到十万。” 黄丰是当初造成车祸的那位肇事司机,三十多岁的男人,家里有一个和温钰一般大年纪的小女儿。据说那天黄丰会撞上温世华的车,是因为黄丰连续开车两天两夜造成疲劳驾驶。温父在车祸后突发心脏病,在赶往医院的救护车上当场去世。黄丰在被送到医院之后因伤势过重而无法救治。 “有人给了他们钱?”温眠不由得问道,说完陷入了沉思。 她从没怀疑过她爸的那场车祸会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所有的事都是经由郑秘书的手处理。他们事先查过黄丰生前的朋友圈,不管是他接触过的还是周围的亲朋好友,与温家没有任何交集,更不用说会与温世华有过结。 郑秘书没有说话,低头吹了吹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 茶馆里的客人不多,大厅只寥寥分散坐了几桌,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一个男人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从包厢区域走出来,温眠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只见到那男人穿着一件棕褐色皮夹克和牛仔裤,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脖间围着一根巴宝莉驼色格纹羊绒围巾,边走眼神边四处乱转。 温眠不由得微眯眼睛,在男人的侧脸定睛看着辨认一番,待人离去后,她才慢慢地收回视线,“您能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孙璞的男人吗?” “周女士的男友?” 温眠惊讶道:“看来您也知道。” 郑秘书微微笑道:“以前是不知道,前几天回彬城刚好碰见了周女士,我顺手打听一下。还听许律师说咱们周女士为爱情走天涯自愿放弃女儿的监护权。大小姐,你早该联系我,我当时一直以为你和周女士生活在一起。” “她走了倒好,我和温钰没有她的这段日子清静不少,她在年前被那个男人骗光钱,灰溜溜地回到彬城,还来我这里找过我一次,不过我没见她。” “既然她自愿放弃女儿的监护权,她也和温家没了关系,大小姐你不必理会她,温先生对她仁至义尽,温家不欠她的。至于那位孙璞,我找以前的朋友帮忙调查一下,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温眠点点头,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水,苦味蔓延到整个口腔,她皱了皱眉,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都喝不惯茶。 郑秘书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大小姐,我先前一直没能问,你和江家的那位是怎么……”他停顿几秒,“你和他怎么会在一起?你以前不是拒绝过他吗?” 外界的传闻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那个姓刘的模特在网上出尽风头,令温眠受传闻所累。 他真是有些看不清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关系。 温眠听他问起,笑了笑说:“以前是以前。他对我蛮好的,对温钰也很好,不用担心,感情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郑秘书没有再多问,只是感慨了一句:“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那位江少。男人那张嘴信不得,不管以前说得多好,也有靠不住的时候。” 温眠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哈哈一笑:“郑秘书你也不是男人吗?一棍子打死自己不太好吧。” “男人的通病不可否认,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也别委屈自己,不管温先生在不在,你是他从小疼到大的掌上明珠,没必要为了别人给自己受气。” 郑秘书比她大了十岁左右,此时在她的身上已看不到她以前那样肆意张扬的小公主气性,家庭巨变迫使她迅速转变自己的角色,郑秘书在心底暗叹一口气,希望那位江少能够对她好下去,不要给她另一重的伤害。 两人在茶馆门口分别。 温眠去明珠广场给温钰买点文具和小书包,过完春节长假,温钰恢复原来的生活去上幼儿园,接触新的朋友和事物,连医生都说过,她那性子确实需要和外界多多接触。 温眠挑完小书包和文具,顺便去楼上逛了一圈。 江易锴的生日快到了,每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是他出生的大好日子。 大少爷眼光挑剔,一般寻常的东西不入他的眼,温眠早两天开始想送什么礼物,却一直没有头绪。她不好意思在群里问叶文和姜知序,这两人知道肯定又要打趣她。 逛了几家店,她还是没能挑到满意的礼物。 “眠眠?” 温眠一愣,转过头循着声音望过去,不远处的一家名品店门口,好久不见的方蕊笑吟吟地看着她,向她招了招手。 温眠迟疑片刻后,向她走近。 “这是给钰钰买东西?她要去幼儿园了?“方蕊瞥见袋子里露出的背带,寒暄道。 她点点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名品店,随口问了句:“方阿姨是买包?” “SA给我发短信说有新款到店,我就过来看看,你眼光好,帮我看看哪一个好看,配我些。”说着,方蕊拉着她进了身后的名品店。 方蕊和店里的SA似乎很熟,一个人被几个SA围着看产品。方蕊点着两只差不多款式的灰色菱格包询问温眠的意见。 温眠指着左边的一只,点点头。 方蕊雷厉风行,立马拿下那只包,她拿出卡结账签单。 温眠不经意间低头看了一眼,她方蕊签的好像是江弘林三个字,温眠收回视线,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转向别处。 “眠眠你有喜欢的东西吗?阿姨买单当是谢谢你陪我。” 温眠笑笑说没有,心说她可不敢花江易锴他爸的钱,她如果敢花,不是她气走大少爷,就是大少爷气走她。 “没有的话,阿姨请你吃下午茶,咱们顺便聊聊天。”方蕊拿了包二话不说拉着她出了店,店里的几个SA对视几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贵圈真乱”。 方蕊拉着温眠去了一家网红甜品咖啡店。 听说这家店的老板是有名的美食家,对用料和工艺都有着米其林餐厅级别的高标准和要求,加之装修风格独特,适合拍照凹造型,所以刚开业时,总是人满为患,就是过了那个新鲜期,此时也有不少年轻人前来拍照。 方蕊和温眠坐在店里,各自点了一杯饮品和一份法式甜点。 温眠默不作声地搅着咖啡,目光望向别处,没多久听得方蕊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我听说你现在和江家的那位二少爷在一起,是真的吗?外面对你们的传言还挺多的,各种说法都有。” 温眠转回视线,只反问了句:“是吗?”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方蕊变了变脸色,她明显感觉温眠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她迟疑了片刻,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温眠,说:“眠眠,你是听说了前段时间我和江弘林的小道传闻了吧。” 她顿了顿,看见温眠神色微动,继续说下去,“虽然之后有澄清,但是很多人基本只看前不看后,那个新闻出来后,已经有很多朋友过来问我是不是当小三了。” 方蕊苦笑了声,“我怎么可能会是小三?我和江弘林以前是大学同学,那会儿我们谈过两年的恋爱,只不过后来江家要和薛家联姻,我们便分了手,之后他和薛明珠结了婚,我也嫁给我的一个同学,很久都没有过联系。” 方蕊结过一次婚,只不过她的感情之路坎坷,那段婚姻因丈夫生病去世短暂地被迫结束,然后她回到了彬城,重新遇上江弘林,彼时江弘林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和江弘林是和平分手,所以一直都是朋友关系,谁想到会传成那副样子。”方蕊叹了口气,“不过你知道是谁把料爆给八卦号的吗?” 温眠脸色渐渐认真,难得顺着她的意思搭了一次腔:“江家的人?” 方蕊点点头:“是薛明珠,她一直以为我和江弘林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才让私家侦探拍了消息放料给八卦号。” 温眠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做对她有好处吗?” “女人之间的斗争是很厉害的,就像上次你被江二少的前女友弄上热搜,对她有好处吗?薛明珠这样做,使自己处在弱势的地位,不管是周围的人还是外界的舆论都会替她谴责我,我这个小三……” 温眠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方阿姨,我原本就不太相信那些八卦号上写的东西,江易锴父母是这个圈子里的模范夫妻,您怎么可能会和江弘林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方蕊的脸色微滞,接下来的话顿时被堵在喉咙里,她勉强笑了笑说:“你能相信我那是最好不过。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为何薛明珠会觉得我和她丈夫的关系不正当,我要是还念着江弘林,当年还会和他分手吗?” 温眠只是淡淡地看着,并没有说话。 别的女人逛街买单签字的是自己丈夫的名字,任谁都心里都会膈应和怀疑,她如果说新闻是江易锴故意放出来的,她倒是会相信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感恩! 我先去运动,运动完再来还债=A= 第四十四章 冒着风险, 温眠分别询问了叶文、姜知序在内的多方好友, 终于定了一个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的礼物, 她打算设计一对袖扣, 然后拿到Elvis相熟的品牌商工坊定制。 心意到位, 创意到位,价格也到位, 大少爷若是敢再挑剔,她转手就把这对袖扣送给郑秘书。 最近这几天, 她天天在忙设计图的事,早上起来摸进书房, 晚上睡觉前再摸出书房, 中途除了出来吃饭和泡咖啡, 基本全都窝在书房的那副桌椅上。 过完年回来的李姨,见她这状态,笑着开玩笑和温钰说,你姐姐要成为大设计师给你设计漂亮衣服了,说得她怪不好意思, 漂亮衣服还不知道在哪儿,手头上只有男士袖口设计图。 她设计修改完几稿, 最后一次发给Leo,那头很快回复了一个ok。 Elvis两夫妻和Leo前几天带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回了国,一会去立马投入忙碌的工作中,每天除了忙工作室的工作以外,还给温眠参考袖扣的设计, 几经讨论和修改,终于把袖扣的方案确定下来。 温眠得到满意的回复后顿时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敲着肩颈部咔咔作响。她转过头望向窗外的天色,遥夜沉沉如水,只一两颗星像是挂件牢牢地黏在夜幕当中,夜风呼呼扯过,显得书房此时幽静万分。 她拿起杯子想去外头再倒一杯咖啡,刚一起身,瞥见门口那黑乎乎的人影,瞬间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甩了出去,杯子骨碌骨碌滚动几次停了下来,仅剩的那点咖啡滴在地毯上染成一串线条渍迹。 温眠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没好气地说:“江易锴,大晚上的你干嘛在这里吓人?” 江易锴刚来没多久,原本是想看看她在里面做什么,这一看,看到她忙完起来转过身瞪着他,他也吓了一跳。 他走了进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咖啡杯,随手放在桌上,目光越过她望向宽大书桌上的电脑。看见屏幕上画了局部的男士西装衬衫,露出一截白色的袖口上,那副袖扣尤为惹眼。 他有些酸溜溜地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设计男人的衣服了?” 温眠走过去关了那个页面,随口回道:“Elvis接的单,说是让我锻炼一下。” 见他那不情不愿很不乐意的样子,她灵机一动,多说了些:“听说这是一位女士想送给她男朋友的礼物,特意托人找到Elvis,想按照她的想法设计定制一副袖扣。” 江易锴对背后的故事不感兴趣,“人家找到Elvis大师,最后却是你这个小兵接手,你可别给人做坏了,把大师的招牌砸你手上。” 温眠瞬间有些不乐意:“你别看不起人,你去搜搜Tessie这个名字,还有专有词条的好吗?”她关了电脑,把桌面收拾一番,边收拾边小声嘀咕,“做坏了就做坏了,大不了不给了。” 她收拾完欲走开,却被江易锴挡在身前一拦,圈在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 江易锴看着她试探性地问:“这几天你忙得好几天不见人影,你知不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啊?什么日子?”她推推他,没推动,装作不知,然后疑惑地眨眨眼,“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元宵节之后我要去参加比赛。” 江易锴抿着唇,气得凑过去在她耳垂上咬了她一口:“不记得还是不知道?大小姐气人的本事一等一。” 温眠敏感地感觉到柔软舌尖滑过,躲了躲,避开正对着他的脸,然后试探性地问:“不是元宵节?难道是你生日?” 一副无辜又无知的模样,江易锴气得牙痒痒,但又不敢拿她怎么样。 “难道是我生日?为了别的男人的礼物冷落你男人,还把你男人的生日都忘了,大小姐说说看,准备怎么补偿我?” 他凑在她的耳边,一丝热气铺洒在敏感的肌肤,声音低沉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窗外夜凉如水,屋里点着一盏暖黄色的昏暗灯光,桌上的电脑一闪一闪,安静得仿佛时间悄然静止,唯有两颗心脏扑通扑通在各自的胸口跳动。 “我呜呜……”她的声音被吞没在唇齿之间,双手本能地向上攀住他的上半身,灯光掩映下,映在墙上的两具身影依偎交叠,亲密无间。 这是属于夜晚的温柔。 — 一大早温眠带温钰去见幼儿园的园长,这家私立幼儿园在彬城不算数一数二,但胜在建园时间久,师资力量优良,而且园长是江易锴认识的一个阿姨。 因是提前打了招呼,她们一到幼儿园,园长和负责的老师等在办公室,园长和温眠聊着温钰的情况,老师则在一旁陪温钰说话联络感情。 温眠和温钰说了几句,答应她傍晚过来接她,小丫头依依不舍地跟着老师离开。 温眠离开幼儿园后去了商场,给江易锴买了一条领带。 江易锴的袖扣在他生日当天定制不出来,温眠打算去参加比赛时顺道过去拿,因此在这之前,她还得买一份新的礼物敷衍他,省得他心里不爽又折腾她。 买完回到家,接到江易锴的电话,说是他把一份阮助理做的方案落在家里。阮助理过年那阵回家结婚,此时在度蜜月没回来,他作为善解人意的老板,不好打扰下属的甜蜜生活,另一位艾助理在和他一起开会,所以只得打电话给她,让她帮忙送过来。 江易锴过完年后就被催着去易弘地产上班,在他哥哥直属的下面部门,这几天像个正常上班族朝九晚五地上下班,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江易锴在电话里远程指挥:“顺便给我拿一下第三格抽屉的游戏碟。” 温眠:“……” 大少爷这是去上班还是去打游戏? 江易锴停顿下来,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不对,他沉默几秒,复又开口,“还是算了,游戏碟不用给我拿,拿我的NS,今天先将就一下。” 温眠沉默半晌,去拿了他的文件和NS游戏机,然后开车去易弘地产。 易弘地产虽然是江氏集团的子公司,却不和集团公司在一个地方。易弘地产的办公大楼位于彬城的新兴产业园区,占据园区其中一块区域,两栋五十层的办公大厦矗立在南北两个方向,用长廊连接两栋大厦,最顶层是空中花园和咖啡厅。 温眠过去的时候,江易锴在和人开会,她索性去了顶层的咖啡馆先去喝了杯咖啡。 喝完又打包带了几杯下楼,进电梯时,温眠一时忘了摁电梯,电梯径直向下先去了负一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温眠抬头看向外面,不由得一愣,杜心宁提着两个保温瓶站在电梯门口,她随即摁下开门的按钮,让人先进来。 杜心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见她手上的咖啡,淡声问道:“找小锴?” 温眠嗯了一声,没有说其他,低下头自顾自地刷着手机。 尴尬的气氛渐渐在电梯里弥漫开来,电梯运行的动静清晰可闻,身后的杜心宁突然上前,按了下四十五楼的按钮,她才反应过来先前按的楼层在上来的时候灭了。 “我说小锴年后带着他的助理过来上班。小锴的两个助理确实是能干,爷爷当初帮他找人费了不少劲。” 温眠没有说话,她不清楚杜心宁说这话的意图。 话题再次终结,温眠仿佛没有察觉到电梯内微妙的气氛,若无其事地刷着微博。 “前几天你在明珠广场逛街吧?”杜心宁冷不丁地问。 温眠的手一顿,转过头,不明所以点了点头,然后听得她继续说下去,“你陪逛街的那个女人,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是一个叫方蕊的女人吧?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温眠惊讶地看着:“那天你也在?” “我和小筠过来买珠宝,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和那个方蕊有说有笑吃甜品。看不出来你和她关系挺不错的。”杜心宁轻笑了声,神情略有些微妙,“婆婆很厌恶这个女人,你和她交好就是当众打婆婆的脸,小锴应该是不知道这事吧?” “我只是和她碰见聊了聊,说不上交好不交好。”温眠稍作解释。 杜心宁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希望小锴能听得进你的解释。” 电梯叮地抵达四十五层,温眠率先踏出电梯,杜心宁紧随其后走出来。 还没走到楼层门口,她感觉手臂被人用力地扯了一下,手上的咖啡扑通一声巨响掉落在地上,纸杯破裂,褐色液体从纸杯里流了一地,而在咖啡污渍不远处,杜心宁神情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抹鲜红血迹混合其中。 “好痛……”杜心宁捂着小腹,脸色异常难过。 温眠一怔,连忙转过身搀扶起她,同时喊着玻璃门内的人赶紧出来。 门内的人察觉到外面的情况,纷纷跑出来,一阵混乱间,有人冲出来,用力地推开她,抱起杜心宁往电梯里跑。 温眠被推得趔趄,坐倒在地上。 身边有人来来回回,温眠有些恍惚,从地上起来的同时,脑袋里却想着方才那一瞬间跌倒的事。 地上一滩混着鲜血的咖啡被踩了几脚,脚印一路最后停在电梯,和那一串血珠一样鲜明醒目。 “怎么回事?”江易锴匆忙出来到她身边,视线触碰到地面的混乱,一时没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离婚倒计时。第二更看样子估计过凌晨,明天早上来看吧(不禁想发问,为什么我就是早起不来码字呢TAT 第四十五章 江家人除了江老爷子全去了医院, 薛清明在医院带学生听闻消息之后也匆忙赶了上来, 一行人等候在休息室, 隔壁的房间正在为杜心宁动手术。 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薛明珠和江弘林面容严肃站在休息室里, 一向好脾气的江易轩此时也阴沉着脸, 唇角紧抿,背着手面向休息室外的窗口。江易锴和温眠则默不作声地站在最不显眼的角落, 仿佛隐形人。 “我听公司的人说,心宁是在四十五楼门口滑了一跤摔倒在地上。公司难道没有人在定期打扫吗?”薛明珠转过身, 淡淡地向大儿子发问。 江易轩没说话,僵直着背脊一动不动, 仿佛没有听见母亲的问话。 薛明珠看向角落的两人, 视线从小儿子身上掠过直直地看着他身边的温眠, 她停顿片刻,“小温,听说你也在公司……” 温眠动了动唇,身旁的男人抢先替她回答:“是我让她帮忙给我带一份文件,然后在电梯里碰见了大嫂, 大嫂是给大哥送午餐的。” 窗边的江易轩身形微微一动,却依旧没有转过身。 薛明珠淡淡地斜睨一眼小儿子, 继续看着温眠说:“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温眠抬头扫视一圈,除了江易锴和江易轩兄弟俩,其他人都盯着她的脸,她莫名想起了办公室门口的那一滩咖啡,再一抬头对上薛明珠那似乎什么都知道的眼神, 她不由得多想了几秒。 她先是被人一拉,咖啡掉在地上的同时,她发现杜心宁倒在地上,顺序没有调换,她不会记错。 “我和江太太……杜小姐是在电梯里碰到,然后我先走出电梯,然后就听见她摔倒在地上的动静,估计是脚滑吧。”温眠解释道。 薛明珠定定地看着她。 手术做完,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江易轩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屋内的人接二连三走出房间涌向手术室门口。 杜心宁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闭着眼,虚弱地像个瓷娃娃一样,由护士推向病房。 医生边走边回答江易轩的问题:“这次孩子没保住,但大人没事,只是她的身体很虚弱,接下来一段日子需要好好调养。” 在预料之中的事,众人没有多说什么,薛明珠拍了拍儿子的肩说:“等心宁醒来,先进去看看她” 杜心宁醒过来的时候,只江易轩和薛明珠进病房看了看,后者待了没多久便出来,对丈夫和弟弟说:“心宁情绪不大好,这种事只有他们夫妻俩自己缓过来,旁人也帮不上忙。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让余妈过来照顾她。” 两个男人点点头,一起离开了医院。 薛明珠转向另一侧的江易锴和温眠,“你们俩一起进来吧。” 温眠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江易锴,江易锴揽住她的肩,低声安慰道:“担心什么?现在还有谁欺负了我们大小姐?谁敢欺负你,我让你欺负回去。” 温眠轻笑了下,稍稍安心些。 这是温眠第二次进病房看望杜心宁,消毒水的味道弥漫整个病房,白色系装饰从墙面到病床上,连床上人那张脸都是白的。 上一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是上次是迎接新生命,这次则是空空如也,只余沉重的气氛。 江易轩坐在床边,闷不吭声地替妻子掖被角,薛明珠向来淡漠的脸罕见地露出一丝怜惜和同情,主动安慰她:“心宁,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不要过度悲伤。你和易轩还年轻,孩子的事不着急。” 杜心宁躺在床上,转动一双眼睛,前不久她刚哭过一回,此时被安慰,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被安慰的滋味。 她毫无情绪转动眼珠子,嗓音粗粝地像是笔在纸上摩挲发出的声音,她的视线最后定在某一处,“不一样的,就算之后有了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都不是先前那一个。” 她边说着,眼泪像两串透明珍珠不住地往眼眶中流出来,“是我没看见地上的咖啡,全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爸爸妈妈和爷爷。”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到温眠的身上。 江易锴脸色微沉,紧紧地牵住温眠的手,坦然地回视兄长的眼光:“大嫂的意思是温眠害得你摔倒没了孩子?” “小楷!”薛明珠向他投去警告性的一眼。 江易锴却没管那么多,“先不说是不是因为那咖啡,就算是温眠不小心把咖啡洒了,大嫂自己不注意滑倒,也要怪到温眠身上?” 杜心宁低低地自嘲道:“我没有怪她,我只怪我自己不小心,是我自己的错,和旁人没半点关系。是我不该在电梯里嘲讽她和方蕊的私交过密,你们看现在不是报应来了。” 薛明珠听到那个名字,脸色微变,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本来也和我没有关系,是我多管闲事说的太多。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易锴冷嗤了声:“相同的戏码不要演第二次、大嫂。” 江易轩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对,“小锴,说话过了,她是你大嫂。” “是我大嫂也不能胡言乱语,捏造事实污蔑我们。” 薛明珠皱着眉头,眼神古怪地看着温眠。 温眠想了想,从江易锴身后走出来,语气平静地说:“我理解杜小姐此时的心情,没了孩子,大家都不开心,但我还是想扫兴地解释一句,和咖啡没关系。我当时也想扶起杜小姐,但手还是慢了一步,咖啡是之后掉在地上,如果不相信,到时候可以去监控查看是什么情况。” “不过既然杜小姐那样想过我,我不留在这里讨人嫌。”说完,温眠向薛明珠和江易轩点了点头,离开的病房。 江易锴后一步也走出房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往那病床看了一眼,“大嫂,别因为悲伤过度就胡言乱语,这件事我会找监控好好查一查,你安心休息。” 开车回去的路上,江易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微蹙眉头,手紧紧地捏着方向盘,偶尔停在红绿灯前,默不作声地敲着手下的方向盘。 车子驶到公寓楼下,两人回到家,江易锴的脾气才开始发作。他坐在沙发上,抬了抬眉眼,像是漫不经心随口问道:“她说的你和那个姓方的女人私交过密,你解释一下。” 温眠的手微微一顿,静默几秒,从袋子里把他的那份文件和游戏机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看着他。 江易锴的视线一瞬不瞬,眉眼间蕴着一丝烦躁, “没私交过密,只是前几天我在明珠广场碰见了她,和她聊了几句,然后被你大嫂撞见了。” “聊了几句……”江易锴重复着,最后什么也没说。 温眠进去卧室放东西。 他随即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很快得到了反馈,他的脸色阴云密布,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着青白,待那头说完,他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戾气。 “取消她的一切会员服务,她拿别人的卡买了多少东西你列个清单发给我,价格和品类都列上去。还有以后我不希望在明珠广场看见她。” 那头有些为难,江易锴却没那么多的耐心,冷声道:“不用和我说她是尊贵的客人什么的,我只需要她以后都不出现在明珠广场,你如果做不到,我电话给你的下一级,让他顶替你的位置去做这件事。” 江易锴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江易锴烦躁地走动几步,忍了忍,没忍住走进了卧室。 卧室没人,他走去书房,温眠在里面锴电脑,男士袖扣的设计草图零散放在桌面上,江易锴看了越加烦躁。 他冷眼看着温眠把那一叠设计草图收拾放在一边,然后打开电脑里的文件。 “陪她买包包,买完包之后又去一楼的Chen Cake 喝下午茶……没看出来你和那个姓方的交情竟然好到这种程度。”他冷笑了声。 温眠顿住手,转过头看向他。 江易锴说:“你既然和她这么要好,当初怎么不让她帮你找我舅舅?让她托江弘林,再由江弘林找到我舅舅,过程虽然繁琐了些,但至少你不用求到我面前。” 温眠沉默几秒,关了电脑屏幕后,随即问他:“江易锴,你什么意思?” “我倒要问问问我们大小姐,你是什么意思?当初我有提醒过你,别和这个女人有交往,以前你不知情倒也罢了,现在你知道她是什么人,还和她亲亲热热逛街?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你没看到在医院我妈的脸色都变了吗?她会怎么想你?”江易锴蓦地提高声量喝道。 温眠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再看向江易锴,他铁青着脸,怒气未消,她的心中渐渐升出委屈的情绪,然后慢慢积满整个心房。 她别过眼,努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首先,我会碰见她是偶然,其次是她主动拉着我,而不是我和她亲亲热热,我很抱歉让你妈妈产生了误解,但我不认为在这件事上我犯了什么大罪过,值得你现在在我面前大发脾气。” 江易锴定定地看着她,连说了两个很好,最后什么话都没说,摔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大少爷的礼物飞了,还是送给辛苦的郑秘书叭 第四十六章 温眠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 离开公寓坐上车的时候, 肚子发出一声咕噜。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两点二十, 一天忘吃两顿饭。早上只顾给温钰准备上幼儿园的东西, 忙得忘记拿上早饭,中午又出了那一档子事更是顾不得吃饭, 在顶层咖啡馆吃的那一块玛德琳起了巨大的作用,直到此时她才感觉到饿。 和叶文说好, 去了叶文的住所。 叶文自大年初二那天提交离职报告,之后便开始拉锯式的辞职, 拖延小半个月后, 最后叶文的领导见她心意已决, 无法挽回,只得同意她离职。 叶文走出公司的当天,高兴地在群里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庆祝自己远离傻逼,脱离苦海。 温眠在车上点了外卖到叶文的住所, 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细细地思考先前发生的那一幕。 不等她理出个头绪, 车子驶到公寓楼下,她整理脸上的表情上了楼、 叶文正站在卫生间门口贴面膜,见她进来,她转眸看了一眼,随即绷着嘴唇, 随口问道:“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和江易锴吵架了?”声音像是在一条钢丝线上小心翼翼地移动,语气不差分毫。 温眠倚在门上,替她扯着脸侧皱起的面膜纸,心不在焉地回道:“没吃饭,饿得慌。” 她一伸出手才发现自己饿过了头,手有些细微颤抖,她把举到叶文眼前,抬抬眉,“看到了吧。饿的,有没有吃的,我的外卖还在路上。” 叶文指了指客厅,说:“茶几下有一箩筐零食,你随便吃。” 温眠回到客厅,闷不吭声地盘腿坐在地上吃零食。 等到叶文敷完面膜再出来,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炸鸡和麻辣烫混合的香味。 她走过来,满满一茶几的外卖,不止炸鸡和麻辣烫,还有鸭脖、奶茶、水果、甜点……整得像是一个小型趴体的量。 温眠小小的身子坐在这一堆东西前,举止斯文地一口口吃着眼前的食物,不禁令叶文误以为她是在吃什么法式大餐。 叶文坐到茶几的另一边,随手拿起一颗鸭脖啃着,边啃边看着她,吐出骨头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你上次暴饮暴食还是念书那会儿,唐贝贝那女人先下手为强玷污了你的男神,你那一次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外加一个小时喝果汁。” 温眠擦擦嘴,舀了一勺汤汁浅抿,一本正经地惊讶道:“原来我年轻时候的胃口这么好,不过我已经记不得我那男神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周?还是姓陈?” 她的语气却平淡无奇,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 叶文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管他周还是陈,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和江易锴吵架了?不然怎么大下午的跑过来?” 温眠的手一抖,一颗鱼豆腐重新掉回到碗里,汤汁溅到她的衣服上,她叹了口气,怔怔地看了许久,最后放下筷子,回道:“是大吵了一架。” 叶文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一个大包,“所以你这是离家出走?” 温眠想了想,也不算是离家出走,先走的人是他。 “我来你这儿冷静几天,不然我怕忍不住说些他不爱听的话再吵起来。而且我有点累。” 叶文一时间默然,从温父去世之后到现在,她从没听过温眠说过累、也很少见她哭,以前上学那个爱哭爱笑的温眠,在经历种种事情后变得有些不像她。 她拍拍温眠的肩,凑到她身边,问道:“来你说说看为什么吵架,我给你分析分析。” 温眠皱着眉沉默了许久,垂下眼睫动了动唇,难过的情绪堵在喉咙口,急需宣泄出来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叶文也不催她,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 温眠强压下眼眶的湿润,深呼了口气,然后把中午的事告诉她。 叶文静静地听她讲完,低声骂道:“那个杜心宁实在有病吧,和唐贝贝那女人就是一丘之貉,好好的江夫人不当,非得搞出事来。明明是自己不小心还非得倒打一耙,心眼可真多,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大概是怕被丈夫和公公婆婆责怪她不小心。” “我感觉她的态度很微妙,就是看在小叔子的份上,也不该对你那样,能说出那样的话,就不怕江易锴对她有想法?” 叶文转念一想,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外面说的江家兄弟俩在争公司的掌权,不会是真的吧?” 温眠摇摇头,只简单地透露了一句:“她和江易锴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不过这件事不是我和江易锴吵架的原因。” “那是?”叶文问。 温眠抿了抿唇,说:“杜心宁告诉他们,我和方蕊在明珠广场有说有笑地逛街。”声音略微一停,见叶文还没反应过来,她添了句,“就是我继母的那个好友,江易锴父亲的红颜知己。” 叶文忿忿地骂道:“江易锴他哥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果然是唐贝贝文筠的好姐妹。” “她有一部分没说错,那天我确实在明珠广场碰见了方蕊。” 叶文瞬间闭上了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那什么……所以江易锴和你吵架了?” 温眠沉默下来,江易锴的那几句话在她耳边不断地回响,还有薛明珠和江易轩看她的那种眼神,有一种令人难堪的意味。 叶文犹豫了会儿,帮她分析:“不是我替他说话,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他,然后他瞒着你和方蕊见面,最后还是被其他人说出来,你是不是也会不开心?” 温眠低着头,绞着手指不吭声。 “听说他和妈妈的关系不错,他听见自己女朋友和破坏他家庭的小三走在一起,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温眠静了静,声音低低地开口解释:“那天我就碰见了她那一回,然后是她一定要拉着我过去,然而到了杜心宁口中就成了我高高兴兴主动陪人家逛街聊天。你觉得凭方蕊和我那个继母的关系,我有可能会讨好她对她亲热吗?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能说什么?毕竟碰面是事实,也是我闲得慌,好奇心作祟想听听她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内容。现在看来,确实是我没主动避这个嫌,他生气也正常。” 她抬手抹了抹眼睛,只是越抹,眼泪反而掉得越多。 “但是文文,你觉得我还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不喜欢谁直接显露出来吗?今天我送温钰去上幼儿园,全程我都赔着笑脸,他们说什么我回什么,生怕露出不妥当的情绪让他们不高兴,会对我妹妹不好。有人在背地里议论我和江易锴的关系,我也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外界的传闻网上的评论我不是没看见,只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让他和我结婚来正名吗?不可能的。现在我顶多就是装耳聋眼盲,心理还能好受些。” 叶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才好,静静地听她发泄情绪,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脊。 “估计在他们江家人眼中,我大概就是个没眼色的白眼狼,靠着江易锴的几分喜欢蹭吃蹭喝蹭住,连我妹妹的病、上学问题都是他帮忙解决,就是这样我没有表现出丝毫感激,非得和那个小三搅在一起,还害得他大嫂流产。这样一想,好像是江易锴亏了。” “感情的事你情我愿,哪里来的亏不亏?我们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妄自菲薄了?情侣间吵架很正常,吵过就好了。指不定他在哪里后悔呢,要不要我找纪靳问下他的情况?你和他说几句话,顺便告诉他你在我这儿呆几天。” 温眠摇摇头:“别。他现在气头上,我怕我听他几句嘲讽之后会和他再吵起来,还是彼此冷静几天,省得一冲动立地散伙。” 叶文也不勉强,看她情绪稍微好些之后,抢她的外卖吃。 — 温眠在叶文这里住了几天,期间和江易锴没有联系过一次,但她每次都能从叶文口中听到他的情况,什么他在自家公司上班很累啦、他在绿岛和时南拼酒拼赢了一辆车、时南和纪靳给他准备了一个生日趴。 生日趴的信息经由叶文准确无误地传达给温眠,叶文撺掇她在生日趴那天找江易锴说几句软话,她虽然闷不吭声,心中略有松动,这些天不联系,气总该是消了吧。 只是元宵节那天,纪靳那边临时取消了生日趴,转述过来的说法是江易锴要回老宅陪他爷爷吃饭。 温眠思前想后,犹豫来犹豫去,行吧,她主动就主动,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干巴巴的四个字—生日快乐,没有称呼没有标点。 等了一分钟,江易锴没回。十分钟,手机依旧安静;一个小时,手机毫无动静…… 温眠气闷,他摆明了就是不搭理她。 她没上赶着讨人嫌,傍晚的时候,回了公寓准备出国的行李,航班是明天早上七点,原本定的是是元宵节前一天的航班,她为了给他过生日,特意和比赛主办方协调的航班时间,只是这调来调去,现在似乎也用不着了。 她收拾完行李,拉开床头的抽屉,看见先前买的那条领带,从买回来到现在一直被她藏在这里。 这些天江易锴没来过公寓,估计也没有发现这份礼物。她拿出盒子把它放在床上,如果他来便能看见这份礼物,要是没来那就算了,当她白花这份钱。 温眠怔怔地看着领带,叹了口气,送礼可真是一件难事。 门口突然传来些许动静,是开门关门的声响,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传到卧室。 温眠下意识地把行李箱往床下一推,掸好床铺,然后猫着腰跑进衣帽间躲在门后,下一秒,卧室进来了人,温眠紧张兮兮地屏住气息,一动不动地贴着墙。 待她回过神,对自己这下意识躲人的行为也是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现在她又不好跑出去,不然江易锴看见她突然从衣帽间跑出来,那场面更加尴尬。 她贴在墙上,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先前推门而入的声音,再无其他,仿佛里面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进不出。 温眠趴着有些双脚发麻,只敢稍稍挪动脚步缓和感觉。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她在里面待得开始烦躁起来,卧室忽地又传来一阵动静,似乎是什么物件掉落的声音,下一秒脚步声渐渐趋近,在衣帽间门口略作停顿,最后渐去渐远。 他走出了卧室,片刻之后,大门嘭得关上。 温眠这才轻手轻脚地出来,一眼发现了床上的那个盒子已经被人打开,领带却不在里面。 她默默地把盒子盖上,拖出床下的行李箱,重新检查一遍后,提着行李出了房间。 她走到门口,自然而然地弯腰坐在玄关的凳子上换鞋子,刚换好一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微微一顿,下一秒脸上涌起一股懊恼之色。 如果江易锴不瞎的话,他肯定看见了摆在门口的靴子,也知道她就在屋里。偏她还费老大劲躲进衣帽间,指不定没听见声音的那会儿,他就隔着一道门看着她。 温眠光是想想,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穿好鞋子赶紧拖着行李,一步不停地离开公寓。 不远处的公寓路边,悄无声息地停着一辆仿佛与夜色相融的黑色车子。 周围的商业店铺次第亮起灯,从屋里打出一束束的光线,投射在男人的半边侧脸,车内的摆设在视野中显得黯淡和模糊,如同那半边俊逸的脸庞,半明半昧间,仿佛即将融进那片黑暗。 男人不知在车里坐了多久,紧抿着唇,目光微沉,静静地看着从门口提着行李出来的温眠。 温眠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停下车,从车里出来,帮她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里,然后她礼貌地和人笑笑道谢,然后坐进车子后座。 车子驶离公寓,与之迎面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A: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拒绝方蕊? Q:主要是她感觉方蕊这人吧,笑呵呵地对她有所企图,她想要先看看情况;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没想到避嫌,她和江易锴对方蕊的感觉不太一样,她对方蕊的感官只有那种哇你原来是小三你说话太白莲花了,毕竟没感同身受过,她和江易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说几句话就说几句话。(发言完毕,我先坐下辽=A= 第四十七章 次日早上, 天蒙蒙亮, 温眠和叶文紧赶慢赶地来到机场候机。 值完机, 两人坐在玻璃窗边的咖啡厅吃早餐。 天色灰蒙, 空气湿漉漉的, 玻璃窗结着一层水雾,世界仿佛还在沉睡。清晨的候机大厅, 只寥寥可数些许候机乘客和工作人员四处走动,温眠半眯眼喝着一杯馥芮白,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碟子上的帕尼尼。 她打了个呵欠,扭过头偷看一眼叶文的手机, 随口说道:“以前看你谈恋爱没这么黏糊, 现在天一亮捧着个手机聊不停, 纪靳这么早就起来了?” 叶文头也不抬地回道:“他每天六点必醒,起了床就去锻炼,然后八点准时到公司。” 温眠抬起手,对她竖起大拇指,做了个牛逼的手势。 “你和他说了可能会去进修的事吗?”温眠问。 叶文没作声响, 过了很久才冒出一句:“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叶文辞职以后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去国外进修的事,Elvis来彬城的那会儿, 看过叶文的作品,觉得她大体上没多大问题,只是她的作品少了那么点创意和个人风格。 因此,这次温眠出国比赛,把叶文也捎带上, 领着她去Elvis和Leo的工作室转悠学习一圈,体验一下那里的工作氛围,或许会有新的收获。 叶文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边吃边问:“不给江易锴发个消息?” 温眠吃完最后一口帕帕尼,说:“他知道我今天走。”发了他也不会回她,浪费那个流量做什么? 叶文摇了摇头,没有再谈这个话题。 航班抵达目的地时,是当地时间晚上七点,Leo过来接她们俩。 Leo见只有她们俩,自然而然地问了句:“江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还是他之后几天再来?” 温眠尴尬地笑笑,随口解释道:“他工作比较忙,所以不来。” Leo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带她们先去了酒店放东西,然后一起吃完饭回工作室。 工作室灯火通明,一群人围在一张长桌上讨论一件礼裙的制作,由面料、印花再到剪裁缝制,每个环节都由相应的专人负责。 这样子的工作已有好些日子,从这个月开始,工作室上下都在尽全力准备Elvis品牌的时装成衣秀。 这一场秀作为品牌的首秀,对于Elvis和Leo都具有非凡的意义。 温眠虽然不是常驻人员,但前段时间和他们天天视频开会修改这修改那,和一群裁缝师混得极熟,这次给他们带来了他们心心念念的特产,严肃的工作气氛一下子被冲淡。 温眠顺便把叶文介绍给其中一个工作人员。 “这是负责裙装的Eva。我比赛的这几天,你就待在工作室多看看多学学,有不懂的问题找Leo师兄。”她向叶文使了使眼色,压低声音告诉她,“他们都很厉害的,在这里学习半个月,抵你在MO工作半年。” 叶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温眠把叶文交给Eva后,去了Elvis办公室,和他说了些关于比赛的事。 话题一转又转回到她身上,Elvis摘下眼镜,问道:“江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您怎么和Leo一样八卦?”温眠有些无奈,每个人都要问她一遍。 Elvis哈哈大笑:“还不是Afra,她以为江会和你一起过来,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老太太一直都很关心她的感情生活,虽是在国外居住了多年,对催婚这门学问无师自通,上次过来私底下问她,问她有没有见过江易锴的父母,还问他有没有和她提过结婚的话题。 老太太是好心,但同时她不知道她和江易锴的情况有些复杂。 温眠把敷衍Leo的答案同样回复给Elvis,目光瞥见桌面上的照片时,神色微动,这是过年那会儿在彬城的一处艺术展览上俩夫妻在其中一幅画前拍的照片。 温眠知道Elvis的习惯,他的办公桌上必有夫妻俩的合照,而且每年都会新换上一张他和老太太的合照。 她犹豫了片刻,问道:“您和Afra以前有吵过架吗?” Elvis秒懂,点点头说:“当然有,前几天Afra还因为我没有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和我生气,气得饭也不给我做,还是Leo过来给我做饭,我才没有饿死。” 温眠听着噗嗤笑了出来。Elvis就是有这个本事把老太太气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Elvis和Afra结婚四十余载,和Elvis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他和他太太的感情非常好,不管工作多晚他都会回家,若是出差在外,每天至少一个电话。羡煞旁人。 两人的经历曾经上过外媒,时常被国内自媒体平台写成情感鸡汤文流传在网络上。 “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我和Afra刚结婚那几年天天都吵,Afra差点跑回国。现在年纪大了,见得多想得开,吵得也少了。” “小年轻打打闹闹很正常,说开了就行,别太烦恼了。”Elvis拍拍她的肩,捧着个水杯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 温眠若有所思地盯着办公桌前的那张合照,许久没有动静。 —— 从工作室出来回酒店,温眠和叶文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在思考感情问题,另一个思考发展问题。 两人相顾无言地回到房间,叶文的一个电话打破了沉闷和思考。 温眠盘腿靠在床上,低头看着明天比赛相关的内容,而她旁边的叶文没什么顾忌,接起视频电话。 纪靳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光线有些昏暗,角落是时南的一头红毛,红毛晃了晃,随即向她招招手。 “在绿岛?”她皱着眉问。 “不是,在一个朋友的酒吧坐会儿,捧个人情场。”纪靳说着,转了转镜头,让自家好兄弟入了镜。可惜好兄弟没有体会到他的用意,微垂着脑袋,闷不吭声地喝着一杯马天尼。 江易锴被他拍了下肩膀,立刻投来一束视线,叶文心领神会地把手机往旁边侧了侧,温眠的侧脸正好进入镜头传输到纪靳的手机。 江易锴紧抿着唇看了几眼,随即移开视线,仰头喝尽那杯酒。 叶文重新把手机转回到自己这里。 镜头中的纪靳压低声音询问道:“看起来情绪不太好,我这个也是,坐下之后一句话都不说。” 叶文无奈地打趣道:”任重道远,咱们继续加油吧。” …… 纪靳挂断视频电话,走到他身边,踢了踢他的脚,问道:“什么时候和好发个话,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大嫂那事是大小姐故意的?” 江易锴没吭声,手指捏着空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弹着玩。 “不会吧,你连这点信任都不给大小姐,怪不得人家到现在不搭理你。” 江易锴冷笑了声,她不搭理他?那昨天的短信是谁发的?床上的领带又是谁买的? 时南撩完妹,也凑过来,一副好兄弟说八卦的模样,悄悄地说:“不是我说,咱这位大嫂眼皮子忒浅了些,老爷子人还在,尽想些有的没的,整得阿锴很稀罕那家产一样。” “那我倒没那么视金钱如粪土,你以后要是不想继承你家的财产,给我和阿靳也是一样,我们可以帮你花。”江易锴笑了声,吊儿郎当地晃着二郎腿。 时南甚是无语地看着他,面对大小姐一声不吭,换成了他,这人惯会往他身上插刀。 好兄弟两肋插刀说的还真没错。 纪靳摘下眼镜,淡淡地说:“我听说轩哥已经两天没来公司上班了,在医院陪咱那位大嫂?” 江易锴轻笑了下,说:“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把他叫到老宅教训了一顿。我呢,既然是纨绔子弟,也就做了一回纨绔子弟该做的事,把我那大嫂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老爷子,顺便把她以前对我使的心眼也一并交上去。” 他爷爷对杜心宁的心思不是完全不清楚,只要她不过分,大家都可以睁一只闭一眼。而且以前是他不在乎,所以他没在家里说开,这一家人还能其乐融融。然而他现在“告状”,这种平衡也就被他打破。 要想再让他和杜心宁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几乎是没这个可能性。 他哥这两天不是在医院就是回家闷着,心里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时南问了句:“老爷子什么想法?劝和还是劝分?若是没好好解决,大小姐嫁到你们江家,保不齐还是会被她欺负,不说使绊子,冷言嘲讽套餐肯定包年了。” “他和我哥的谈话内容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连我爸妈都不知道。不过大概率还是会让我哥自己决定怎么做。有时候我挺同情我哥的,摊上这么个老婆,原本我没争的意思,她在我面前多说几次,我没有的心思现在也被她说的有了。”江易锴开玩笑说。 所以,说了这么多,他什么时候和温大小姐和好?纪靳和时南连续看了好几天他这张欠钱大爷脸。 “下周我要去英国,你去吗?去的话,我让秘书给你一起订票。”纪靳漫不经心地问道。 江易锴顿了顿,“我回去看看下周的行程安排。” 纪靳忍不住嘁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卡了呜呜呜 这章太短,明天粗长一点 第四十八章 另一头, 温眠突然想起袖扣的事, 连忙爬下床, 从包里掏啊掏, 掏出一根笔和一个本。 “我明天就封闭比赛了, ”她拿笔刷刷刷写下一个地址,拿给叶文嘱咐道, “我在这里定制了一副袖扣,文文你帮我过去收一下, 是我自己设计的袖扣,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吧, 随便你转送给谁。” 叶文挑了挑眉, 接过那张纸小心地叠好放进钱包, 抬头问道:“是送给江易锴的生日礼物吧?我帮你拿了,等你回国再送他也不迟嘛。” 温眠犹豫了下,狠下心说:“给你吧,反正他人家大少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这副破袖扣他估计也看不上眼。” 叶文顿了顿, 定定地看着她,企图从她脸上再看出些几分情绪, 故意又问了句;“那我真拿走了?到时候我拿去送给纪靳,他那几副袖扣样式忒丑,我都不好意思和他说。” 温眠被问第二次,立马就又后悔了:“你先帮我取过来,我再想想。” 这袖扣被他看见过设计草图, 万一纪靳戴出去,江易锴可能会气得当场爆炸。 叶文偷着笑,果然还是嘴硬吧。 —— 第二天一早,温眠提着行李去比赛了。 主办方给进入决赛的参赛者提供未来十五天的食宿,在这十五天的比赛期间,所有参赛者将全程待在酒店完成比赛的内容,连通讯设备都得上交,比赛所需的材料全都交由主办方采购提供。 主办方财大气粗,包下大半个酒店供参赛者比赛使用,房间是两个人一间,随机分配。 大约是为了交流方便,分配给温眠的室友是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同龄女设计师,仔细一观察,原来是个abc,从小生长在国外,倒是会说些普通话。 温眠在露台和温钰打完视频电话后进来,只见abc扬着下巴,用中文问道:“彬城人?” 温眠点点头:“你听得出我的口音?” abc很快换回了英文,说:“我妈妈也是彬城人。”她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Carla,大学就读于FIT,前几年在Carlotta、M&F实习工作,现在专注于设计自己的品牌服装。” 温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abc的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工作经验却是异常丰富, “Tessie。”她笑了笑,回握了下那只戴了四五个戒指的手。 Abc的神情有些古怪,问:“Elvis的学生Tessie?” 温眠一愣,没想到她连这都知道,点点头说是。 Tessie这个名字只出现在各类时装比赛的奖项和个人作品上,对外,Elvis从未提过Tessie是他的学生,只几个亲近的朋友知道她和Elvis的关系。 温眠也没管她心里在想什么,收拾完东西,按照通知上的时间地点去三楼大厅集合。 等人全部到齐,工作人员没收了所有的通讯设备,并告知比赛的相关事宜和行程安排,最后一天是DD的时装表演大典,所有设计制作的成衣会在这场大典上展出,同时会从这些成衣中评选出前三名和特殊奖项。前三名将会获得比赛奖金和前往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时尚杂志的专访以及大片拍摄等。 对于温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能够让她顺利毕业的奖项。 这次决赛都是个人赛,因此都是每个人忙自己的作品,每个人都冷冷淡淡,面容严肃,毕竟不是专门过来交朋友的。 初赛的成绩没有全部公布出来,只是把各自的成绩排名透漏给大家。如Leo上次向她透露的那样,她的个人作品在初赛上成绩排名第一,而且比第二名的成绩高了不少。 只要是有心打听,其他人的成绩其实也不难打听出来。 - 之后的那几天,温眠和其他参赛者一样,整天泡在工作室里忙碌,除了晚上睡觉回酒店房间,其余时间基本没有出过工作室,纯靠咖啡续命。 温眠在这几天时间里,飞快地搞定另外两件作品的设计草图和效果图,一并研究制作样衣的面料和廓形结构,然后准备立裁。 比赛给的时间很少,很考验参赛者的技术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温眠以往还能细细琢磨多做几个方案,现在却完全顾不得,在人台上制作样衣。 临近凌晨,她绣完裙摆上最后一抹云后,伸了伸懒腰,正打算起身再去泡杯咖啡,休息室门外有工作人员过来找她。 她有些奇怪,这个点儿一般没有有人找她,而且这还不是和她对接的那位工作人员,而是这场比赛其中一个负责人。 “前几天有人举报你的初赛作品和Elvis工作室的其中一件高定礼裙相似,怀疑你抄袭那件作品。” 负责人说起这件事,面色略显无奈。他们在接到实名举报后,立刻向Elvis工作室询问沟通,那边给的回复是Tessie是工作室旗下的设计师,其初赛作品系设计师本人原创,并不存在抄袭一说。 同时Elvis一方也拿出相关材料证明其作品为本人所设计,而那件高定礼服在温眠参加比赛之后便已搁置,重新给客户新设计定制了一件,以免到时候出现不必要的纷争。 主办方审核过资料后,表示理解,这件事便已作罢。 然而举报者那里不算完,不折不挠又找上决赛的其中一位与其有旧识的评委。这位评委是某时尚杂志的总编,在这个圈子这个行业有一定的权威性,然后这件事又重新轮回了一遍。 然后该知道的都已知道,这位初赛成绩第一的Tessie是大师Elvis的关门学生,怪不得当初组委会邀请Elvis当比赛的评委,他直接拒绝了。 今天这位负责人专程过来找温眠,是向温眠了解情况,重新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以便让那位举报者同时也是参赛人员安心进行她的比赛。 温眠的回复自然与Elvis工作室的说法一样,并且签了一份原创作品承诺书,负责人得到想要的答案和东西很快离开。 她在工作间逗留了会儿,脑子里回想被举报抄袭的事,没什么心思继续忙活,索性回了房间休息。 abc室友还没回来,温眠洗完澡后便侧身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了会儿,给她看见个手机,就放在隔壁床的枕头下。 方才她在工作间逗留那会儿,对那位举报者的身份,心中有个大致的猜测,只是此刻看到这支手机,更加确信罢了。 —— 之后组委会不知怎么处理的,抄袭一事不了了之。 温眠制作完三件成衣后,联系模特上身试穿。模特是组委会找的,是一批新出道的年轻小模特,这次时装表演大典算是她们的首秀。 和温眠搭档的模特性子温和,与她沟通得很顺利,并且能够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感觉。 差不多结束了最后的准备工作,温眠盘腿坐在走廊上,捧着杯咖啡一口一口地浅抿着,连续熬了半个月的夜,眼眶下的黑眼圈又黑又重,原本没有眼袋的她经过这些日子的摧残,已显露出来痕迹。 到最后关键时刻,她的心中还是憋着口气。 走廊的玻璃窗格投射进来一束阳光,照得她大半个身子暖洋洋直犯困,她看了一眼时间,国内现在应该是晚上九点。 她打开刚拿到手不久的手机,给家里拨了个视频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了这个电话,温钰和李姨出现在镜头前。她打起精神冲她们挥了挥手。 半个月没见,温钰的小脸似乎胖了些,性子也比以前活泼了不少,她身边的李姨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对她那一副黑眼圈甚是关心。 “你这都几天没睡觉了,脸色都不太好。”李姨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什么时候结束啊?” 温眠笑呵呵说着再过几天。 这些日子连轴转,她连化妆的时间都省去全拿来补眠,确实是没办法,大家都差不多。 她不想李姨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温钰今天干了什么事。 今天是周六,温钰不去幼儿园。 “今天哥哥带我去吃蛋糕,冰激凌蛋糕,上面有好多草莓,姐姐等你回家,我带你去吃。”小姑娘边说着边舔着唇,似乎是在回味白天蛋糕的味道。 温眠一怔,温钰口中的哥哥是江易锴,能让小姑娘叫哥哥的人着实不多,除了被抛弃的王孟,现在只有江易锴。 温眠随即问道:“哥哥过来接你的吗?” 温钰点点头,李姨在旁边和她解释:“江先生说带钰钰参加一个小朋友的生日聚会,让她多认识认识其他新的朋友。” 温眠若有所思,她没想到江易锴会带温钰出去玩,她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温钰,对她不耐烦。在她的印象中,他基本很少和温钰说话,更不用说带她玩。 她有些想象不到江易锴脸上的表情。 打开江易锴的消息框,消息仍旧停留在元宵节那天她对他说的那句生日快乐,没有回复的生日快乐空荡荡孤零零。 她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一句话颠来倒去删了又编辑,编辑了又删除,来来回回三四遍。 半个月不联系,此时她的心仿佛被某一样东西堵着,下一秒仿佛会决堤喷涌而出。 消息框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她蓦地停下手指,心脏怦怦怦跳得飞快,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在发抖。 五分钟之后,消息框依旧空荡荡,再也没有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字样。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发了一个问号过去,手机安静得不像话。 “明天时装表演秀,会公布获奖名单。” 她沉吟几秒,又添了句:“你会来吗?” 只是一经发出,她便觉得不可能,就算他现在订机票最早也是明天的航班,赶到这里比赛也已经结束。 手机振动两下,她连忙点开,是江易锴回了消息。 “家里出了点事,去不了。” 温眠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手指久久地顿在那个头像上。 她没问出什么事,许久之后回了两个字——好的。 这一场久未联系的对话在这两个字上冷冰冰地终结。 - 远在国内的江易锴垂眸望着那两个字,直到手机屏幕完全转黑,他才像是有所反应收回视线。 他下了楼,到厨房倒了一杯开水。 客厅坐着一人,熟悉的尼古丁味道顺着轻烟弥漫在偌大的空间,而那具背影在黑暗中显得尤为萧瑟孤寂。 “哥。”他轻声喊道,顺手拧开一盏灯。 那道背影微微一动,处在光线的阴影之下,他走了过去。 “来一根?”江易轩把烟递给他。 江易锴接住,坐在兄长的身边,娴熟地划开打火机凑近嘴边点着,然后深吸一口,从嘴里缓缓地吐出一缕烟雾。 他转过头望着身旁的男人,向来打扮精干的兄长此时却显得不修边幅,下巴上的胡茬几天没有修剪,凌乱又疯狂地肆意生长。他的指间夹着一根烟,拿起来抽了一口要是,怀里再抱一把吉他,倒像是个流浪歌手。 要是让外面的人看见,肯定不敢相信这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那个江家大少爷。 “决定了?”江易锴淡淡地问。 江易轩嗯了一声,“算是我对不起她,她想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她。” 江易锴也不烂好心劝他,只是问道:“你和她谈过了?她同意了?” “她猜得到我的决定。”江易轩抽完那根烟,拧灭在烟灰缸,“追根究底她全是为了我,这个家也是因为我才会闹成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你,小锴,我很抱歉,哥哥一直让你受委屈。” 江易锴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哥,你没有错。”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估计少胳膊断腿,在某条小街上用嘴咬毛笔写字赚钱。” “那我可能就是脚趾叼着笔画画吧,然后咱们兄弟俩赚的钱还得上交给老板。” 兄弟俩说着无奈地摇着头。 作者有话要说:实惨。小江兄弟是真不能来,哥哥要离婚,他得去捧场 第四十九章 温眠很忙。 最后一天时尚表演秀场, 后台简直是一片混乱, 衣服成堆摆放, 工作人员四处走动, 模特和设计师低声交谈, 偶有化妆师补妆,嘈杂声和脚步声纷至沓来, 充斥整个后台大厅。 温眠快速地与身边的年轻模特说着什么,最后拍了拍她的手臂, 模特一敛脸上的笑容,微抿唇角, 提着纱质裙摆款步走出后台, 沿着楼梯长廊进入秀场。 温眠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喘口了气, 正想去走廊里买杯咖啡,目光瞥见不远处的两人,立马又坐回到地上歇息。 那两人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纸杯。 温眠接过来,低头喝了口, 止不住地嫌弃道:“怎么是牛奶?” 叶文翻了个白眼,回道:“你看看你那黑眼圈, 一瓶粉底都遮不住。你再喝咖啡,小心升天。” 温眠小口小口地轻抿,微烫的牛奶滚过喉咙,胃里顿时涌过一股暖流,令她忙碌太久一直沉不下来的心稍稍沉静下来。 “我就说说, 最近喝咖啡喝得太多,有些心悸发闷了。”她扶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不过忙过最后半天,解脱了啊。” 她看向叶文身边的男人,礼貌地笑着颔首道:“什么时候来的啊?有逛过周边吗?” 纪靳点点头:“她带我去熏陶了一下艺术气息。” 温眠转过头,对叶文挤眉弄眼,说了? 叶文把她喝完的纸杯拿走,当着纪靳的面丝毫不避讳地说:“他一过来就说了,他随我,所以我决定先去试试看,考得上过来念书,考不上就再试试,” 温眠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两人,以前她可听说纪靳对工作比对女朋友有耐心多了,对于纪靳来说,工作才是他的老婆。现在却特意放下工作飞过来陪叶文,而且从刚才过来,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叶文,唯一离开的一次还是同她说话。 可怜她忙里偷闲被塞了一顿狗粮,她忙咳了咳打破那两人的眼神对视。 叶文嘿嘿一笑,挽住她的手,纪靳神色自若地解释道:“本来阿锴也要过来,机票都订好了,但他家里出了点事,他大哥和大嫂打算离婚,家里还挺重视这件事,他也不好走开。” 温眠的神情一滞,下一秒轻笑道:“理解,他昨天和我说过他过不来。”正巧后台有人在叫她,她随意挥了挥手,小跑进后台继续忙活。 叶文在后面皱着眉,和身边的男人小声地吐槽:“你那兄弟是怎么回事哦?闹了大半个月的别扭还没闹完吗?他再不来,小心眠眠真的心灰意冷不理他了。” 纪靳牵着叶文的手,替他兄弟辩解:“他和易轩哥的感情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好,现在哥哥要离婚,家里又一堆事,他能离开?他若是不管不顾这样过来,老爷子对大小姐的印象就不好了。” “真要离婚了啊?” “八九不离十,易轩哥这段时间的状态也不好,毕竟不是寻常 人家,说离婚就能立刻离婚,还有很多后续得处理。” “赶紧离吧。那个女人和唐贝贝文筠她们蛇鼠一窝,千万别再祸害其他小哥哥。” “恩?什么小哥哥?你说谁?” …… 声音越来越远,长廊灯光昏暗,却丝毫不影响匆忙来往的行人,以及从后台漫出的喧杂声。 —— 时装表演秀为时两个小时,随着音乐轻缓律动,模特身着参赛设计师制作的成衣抬步走入光影交错的天桥。 坐在最前一排的几位评委和几个特邀嘉宾,时不时地探头交流,在一叠表格上写写划划,直至最后一款设计走完,他们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 参赛的设计师陆续出来谢幕,一场广受瞩目的时装表演秀告一段落。 评委和嘉宾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退出秀场,温眠也跟着其他设计师来到了后台,准备参加之后的晚宴,比赛的结果在晚宴上当众宣布。 温眠那位abc室友从刚才进来,上扬的唇角始终没能抚平,她甚至还和温眠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口夸了句温眠的耳环很漂亮。 和温眠关系还行的外国设计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低声用法语和她说道:“你猜这次第一名会是她吗?” “我说是我,你怎么看?”温眠笑着回她。 她哈哈一笑,当即揽住温眠的肩,说:“那等我什么时候去中国,你好好招待我。” 温眠点点头:“肯定的。” 两人边聊边走进宴会厅,各自从服务生盘中拿了一杯鸡尾酒。 DD主办方有钱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每一届比赛都办得像大品牌的时装秀一样,奢华的晚宴,往年邀请的嘉宾基本是活跃在时尚圈的品牌设计师、时尚杂志的编辑和电视节目的制作人等。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温眠随处望过去,都是圈子里说得上名字的人物,甚至还有几位国际明星。 Leo也身处其中,见她投来视线,连忙抱歉地中断和旁人的交谈,挥了挥手。 “我把照片拍给Elvis,他一直问我结果有没有出来。”Leo与她碰了碰酒杯,大笑着说,“刚才还有人打听你的联系方式,我故意装作不知道。” 温眠有些无奈地笑着,从走下天桥的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放松下来,前面那半个月以最大的努力呈现在其他人的面前,对她是一种过程的回程。她什么都没想,只念着终于解放了,她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至于结果,不在她担忧的范围。 趁着其他人没关注他们这一处,Leo偷偷地向温眠竖了一个大拇指。 “很出乎我们的意料,比你在上学实习那会儿的设计成熟太多了。而且我没想到你会使用褶皱和拼接,和你以前的风格很不一样。” 温眠以前喜欢冷淡简洁的设计风格,乃至于她的风格也被喜好所影响,似乎太过头,经过一段时间后她陷入了死胡同。后来Elvis找出问题根源,硬逼着她看展看秀获取大量的灵感和新知识,稍稍扭转了她的习惯。 这次三件作品也是她根据大赛主题进行的一次新的尝试,完全采用她以前从不考虑的面料和色彩呈现,并且添加了新的元素。与工作室裁缝制作的同一件高定礼裙有着完全不同的特色和味道。 台上开始宣布结果,温眠低的思绪稍停了停。 叶文和纪靳端着酒杯过来,站在她身边一齐看向声源处。 宣布奖项的主持人是其中一位评委,拿着名单开始一板一眼地念着名字和奖项,每念一个名次,她会略作停顿,目光往获奖的设计师望去。 念到最后第一名的人选,她的目光逡巡,在台下扫视一圈,似乎没找到获奖的设计师。她直接念出了那个名字,隐没在阴影角落里的人微微一怔,周围的宾客纷纷投来含着笑意的目光。 叶文连忙推了推温眠,示意她赶紧过去领奖。 她回过神,放下酒杯,快步走过去,略带歉意地接过主持人手里的奖杯和证书,说着她的设计灵感和创作过程。而她距离她不远站在台下的abc室友,勉强撑着一抹笑容,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硬生生把证书抠破了一小块。 偏偏温眠向她看来,冲她礼貌地微笑,气得她直接拉下了脸。 纪靳指了指台上的人,提醒叶文:“你拍几张照发给阿锴。” 叶文正热泪盈眶地感动,被他一打岔,眼泪顿时憋了回去,她不乐意地嘟囔:“你怎么不拍?我又没江易锴的微信。“ “我怕我拍别的女人的照片,我老婆会生气。” 叶文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着:“我来,我多拍几张。” 现在有媒体,到时候他们会出精修过的现场图,质量肯定比她拍的好,所以她只略微拍了几张给江易锴解解馋。 拍完丢给纪靳,让他转发给他的好兄弟。 宴会结束散场已是半夜时分,温眠推推拒所有的采访和拍照,赶紧坐上Leo的车回酒店。 连轴转忙了半个月,她累得连睡觉都不敢放松神经,此时终于结束,她沾上车子座椅,很快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她已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酒店的遮光效果很不错,拉上厚实的两层窗帘,关了灯,白日的房间和黑夜的时候一样,她是摸到床头的电话才猛然意识到她所处的地方在哪儿,打开手机,是第三天中午,她在酒店睡了一天半外加一个晚上。 然而她对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毫无印象,只听见空腹闹着脾气想让她赶紧进食。 温眠洗了把脸下楼吃饭,在电梯里接到叶文的语音通话,她和纪靳在酒店二楼的餐厅吃饭。 温眠出了电梯,在一处显眼的靠窗位置寻到了他们俩。 她过去的时候,纪靳似乎在与人视频,举着手机和里面的人说着公司的事。 温眠没在意,经过时随意瞥了眼他那手机,然后直接坐在叶文的旁边,自顾自地吃着他们俩点的菜。 饿的时候不管吃什么都觉得好吃的,况且她还没得挑,安静地大口舀着海鲜炒饭放入口中。 不到五分钟,半碟炒饭下了肚,她抬头拿起柠檬水作势要喝,杯沿刚碰到嘴唇,她察觉到不对劲,奇怪地看了眼纪靳的手机。 对面的纪靳仍举着手机,视线却没看屏幕,而是专注于用高难度动作单手切着牛排。 温眠咳了咳,给叶文使了个眼色。 叶文立马拿出叉子帮纪靳按住牛排,让他更方便地切。 温眠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这是还在视频?” 纪靳不紧不慢地放下刀,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放到她桌上,询问道:“是阿锴,你要不要和他说几句?” 温眠低头看着屏幕,那张熟悉的脸庞赫然出现在这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专业知识的部分是网络资料+虚构,如果有错误我再修改~ PS:下一章和好 PPS:既然已经过了十二点,我就先祝我自己生日快乐辣!!!嗯,更新估计还是会晚,千万别等,周六早上看也不迟=a= 第五十章 半个月没见面没联系, 甚至连声音都未曾听过, 视频中那张熟悉的脸庞正注视她。他似乎是刚起床, 靠在灰色背景墙的床头, 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 短发些微凌乱,一撮毛俏皮上顶。 她的脸色一时有些尴尬, 笑容滞在唇角,然后下意识地抿起唇角, 猛然间发现在空调房睡的时间过长,嘴唇干涩起了皮, 她转开视线, 连忙拿起柠檬水灌下几口。 然后视线重回到屏幕上, 那头的人依旧保持着与方才相同的姿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国内是五点多吧?你起得挺早的。”她生硬地扯出一个话题,引得在场的另两人对视一眼看她。 视频中的人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看到照片了,很漂亮。” 想来是叶文纪靳发给他照片, 温眠扯着嘴角客套地说:“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温眠其实心里有许多事想同他说, 连昨天晚上睡觉做梦,梦见她在同他抱怨这半个月来的日夜颠倒废寝忘食,然而现在见到了面,她的话全部堵在喉咙口,情绪像涨落的潮水时起时落。 纪靳和叶文被他们俩这番沉默弄得有些看不下去, 叶文向纪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冲着视频那头的人说:“是不是因为有我和叶文在,你们俩不好意思说些私房话?我们吃得也差不多了,要不我把手机留这儿,我们先上去?” 他说着作势要起身,对面的叶文也站了起来。 温眠忙说:“不用,有什么话等我回国之后再说,现在这个时间还早,江易锴你再睡会儿回笼觉。” 她快速地说完,把手机推给纪靳,然后闷头吃着眼前的东西。 纪靳垂眸瞥了眼手机,那头不知何时把视频挂了,他随即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下一秒得到他已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他失笑地望着那条提示。 —— DD决赛第一名有拍大片上专访的一系列,只是温眠一向不喜欢出风头,只领了奖杯和奖金,以及一堆圈内大佬的名片,然后便回了国,在叶文家里睡了两天调整作息、 她这刚睡醒,叶文那头接到她们俩一位共同朋友的电话,让她们赶紧来绿岛,一群朋友等着她们过来参加生日趴。 叶文一拍脑袋,懊恼地说:“差点忘了人生日,先前她和我说的时候,我忙着和文筠斗法没放在心上,在国外也没买礼物。” 温眠更是没想到有这一茬,她在国外买的只有给李姨的保健品和给温钰的零食小吃。 好在,那位朋友和她们关系不错,不在意什么礼物不礼物,到时候再补上礼物便是。 两人就这么空手去寿星那里蹭饭。 “小序呢?” 叶文把车开出小区,缓缓地驶向外面的马路,“她忙着离婚呢,说是和于维星统一了想法,找个时间签个离婚协议再去办离婚。” 温眠惊讶,她一直以为姜知序只是说说,毕竟离婚这事,她从去年开始在说。 “真要离婚啊?” “看她那样子估计是,他们俩好像很久没有住在同一个房子,我们上次是什么时候见的于维星来着?” 温眠想起来最近一次还是在姜知序电影首映会上,她剥了壳糖丢进嘴里,回忆起他们正式见面的场合。 “咱们上次和他见面还是去年他们俩结完婚没多久,我们去他们家吃火锅,顺便搓了几圈麻将,从于维星那里赢了些小钱。” 温眠想起于维星那张明星脸,感慨着说,“小序怪不得一开始会和他闪婚,于维星长得确实不赖,听说还经常锻炼来着,娱乐圈难得的极品。” 叶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这话要是被江易锴听见,又得和你置气了吧?” 温眠呵了下,嘴里的糖被她咬得嘎嘣响,“我这是从路人角度点评这位男明星,没什么好吃醋的。” 叶文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我觉得纪靳比他帅。” 温眠顿时不说话了,行吧,恋爱中的女人最大,你说什么是什么。 “回来后还没和他联系过吧?我说这江易锴太记仇了吧,你不找他,他难道不会主动过来找你吗?”叶文气得敲了敲方向盘,反应比她还大,“他再不找你,我看还是让小序给你介绍小鲜肉,长得不比他差,性格比他好一万倍的那种。” 温眠被她逗乐,和她开着玩笑说:“那等小序先给自己找个小鲜肉,再忙活我这一摊的事。” 叶文原本也就只是说说,听她这敷衍之词,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这出息。” 温眠嘿嘿笑着,手机在她手上颠来倒去,也没半个动静。 绿岛还是同以往一样热闹,工作日的晚上也丝毫不影响大家玩乐。 寿星包了绿岛一楼开趴体,请了一堆朋友在大厅蹦迪,望过去乌泱泱的一片。寿星原本是想包场,但绿岛的规矩是一楼对外包场,至于二楼三楼,不好意思,那是特殊区域不给包场,给再多的钱也不行。 温眠和叶文姗姗来迟,和寿星打过招呼后,跑去大厅隔壁的小餐厅蹭吃蹭喝。 两人在家睡了一天,肚子像是空城打鼓,赶紧让师傅给弄个铁板炒饭。 寿星晃荡晃荡着过来,看见两人眼睛发亮地盯着眼前的铁板炒饭,顿时有些好笑:“你们这是在国外没吃上饭还是在那里流浪了几天?这么饿吗?” 寿星坐在她们旁边,也点了份铁板炒饭,每人面前摊一只手,开玩笑地催促道,“礼物呢?” “我半个月都被关在一个酒店熬通宵,你看看我这黑眼圈,到现在还是乌黑乌黑。” 寿星还真的凑过去瞧,“哎你去国外干啥?我听说江少没跟着一起去啊。” “比赛,顺便给你赢了点礼物钱,你看上什么和我说,我给你付钱。”铁板炒饭上来,温眠往寿星那里推了推。 寿星顺势从她盘里挖了一勺,“就你那奖金能有多少,我不缺什么,你要是实在想送,给我弹首生日快乐,文文你伴唱,我发个朴实的朋友圈乐乐。” 叶文猛摇头:“我不,别让我去外面丢人,我还是给你买个包。” 寿星也没勉强,好奇地问温眠:“你那参加什么比赛?又是什么时装设计的比赛吗?” “我给你看照片,下次让眠眠友情价给你设计礼裙,保管惊艳全场。”叶文拿出手机,小姐妹俩高高兴兴拿着手机欣赏那天的情况。 温眠偶尔凑过去望一眼,她自己都没看过秀场的那些照片,回来这几天连网都没有上过,尽顾着倒时差睡觉。 吃饱喝足,三人回隔壁大厅,蹦迪舞曲换成了舒缓音乐。温眠走到一架三角钢琴前,先试了试音。上一次弹还是为了唐贝贝手里的那幅画,后来江易锴在公寓搬了一台钢琴进来,她却一次都没再弹过,要不是有李姨在家时不时地擦着,估计到现在为止,落了不知几层灰了。 温大小姐自从家里没落后,越发得低调和沉寂,尤其是更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在场的客人都知道温大小姐和寿星关系不错,自然也没有人敢看温大小姐的热闹,只是暗戳戳地往她那一处看,见她站在钢琴前,纤长手指在上面一一划过,最后坐了下来。 三层蛋糕被绿岛的工作人员推着上场,生日快乐的旋律从指间缓缓流出,光线忽地变暗,起哄和掌声错落响起。 寿星被一群人聚在中央,被迫戴上土土的生日帽闭眼许愿。 温眠抬起头看向人群聚集的大厅中央,烛光闪耀女生那漂亮的侧颜,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许着心愿。 她记得去年生日她在国外念书,晚上是和Elvis他们一起过的生日,也是类似的场景,老太太一定要她许愿。 她许了什么愿望?好像是家人和朋友平安顺遂。她这短短二十几年过得肆意畅然,不缺衣食不少宠爱,所求的不过就是平安健康,然而这也是最难实现,短短几个月,没了平安,更没顺遂,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也从没有意料到她会和江易锴纠缠在一起。 音乐戛然而止,一束灯光骤然亮起,大厅里重新恢复方才的热闹欢聚。 温眠合上钢琴,不远处一位服务生匆忙过来,停在她面前。 “温小姐,江少请你过去。”服务生手里捏着张明廷酒店的房卡,毕恭毕敬地说。 温眠一愣,抬眼望去,江易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楼的栏杆上,倚着看向她。光线晦暗,她却轻而易举地寻到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 “你让他下来找我。” 说着,她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房卡,随意地揣进兜中,然后转身去了大厅某处角落坐着。 服务生脸色为难地瞧瞧她,又看看二楼,发现那一处栏杆旁已没了身影。 - 温眠被带出了绿岛,连和寿星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给她留,然后坐上了车。 车子疾驰在繁华街道,灯红酒绿的喧闹街景不断地被无限拉长后退,然后一晃而过。 丝丝冷风迫不及待地挤入车窗缝隙,吹散各自心头的烦闷和燥意。 车子右转驶向公寓的那条路,她不由得转过头问:“去哪儿?” “回家。”江易锴说。 她从兜里掏出那张房卡,问:“那这卡呢?” “你留着自个儿玩。” 温眠撇撇嘴,把卡随意地丢到中控台上。 光影沉沉洒落在车内,空气彷如凝滞,谁也没主动再开口,两张脸掩映在光影流转间,显得越发沉寂,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胸口的那颗心脏跳动得飞快。 车子安静地飞驰而过,距离越近,那种心慌气促的感觉越明显。他们就像是在被一只猛兽追赶,一刻不停地推着往前跑。 该解决的还是会解决。 车子驶到公寓,缓缓地慢下速度,保安和江易锴打了声招呼,放车子通行入内。 蹲在路旁的一个女人看见他们的车子,连忙跑了过来,扒住半开的车窗,和副驾驶座上的温眠说,语气急切和匆忙:“温眠,我要和你谈谈。” 温眠一愣,转过头看着她。周芸紧紧地扒着车窗,一张脸被冻得通红,头发被冷风吹得略显凌乱,脸色也极差,完全不如她在温家时的那副安逸贵妇模样,此时的她显得狼狈不堪。 温眠回过头,目光淡淡地说:“没什么好谈的。你还是去找你那男朋友好好谈来得实际。” 说完,江易锴朝保安岗使了个颜色,那头立刻有人过来拉走周芸。 周芸在身后大喊着什么,被风吹散得一干二净,她透过外面的后视镜,那具身影被保安紧紧地拽着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叮咚”,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她下了车,正好掏出手机看了下——“你不关心你爸爸到底是为什么会出事吗?” 她愣在车旁,手指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然后抬头看向身前的江易锴。 江易锴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得回头,看见她站在路灯下,像是迷了路的孩子满脸无助地看着他。他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走回去抱住了她。 他发现她在发抖,“怎么了?” 他才发现她连牙齿都打着寒颤,她似乎很冷,不等他再问,温眠把手机拿给他看。 他的视线微顿,眯了眯眼,随即问道:“周芸发的?” 她点点头。 “你先上去待着,我去找她,” 她拉住他的手,执拗地说:“不,我想听听她会说什么。” 江易锴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妥协,紧紧地牵住她的手,打了个电话给保安岗,没过多久,保安带着人过来了。 公寓外的一家咖啡内,江易锴牵着温眠的手坐在其中一侧,对面是喝着热饮的周芸,她在冷风中蹲了一天,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敢离开片刻,生怕错过温眠进出。此时坐在暖气里,她才稍稍缓了些过来,捧着一杯热饮小口喝着。 “我等了你大半个月,但你最近好像不住在这里。”周芸尴尬地笑笑,见温眠不搭理她,脸上的窘态毕露,微垂下眼眸,干干地笑着。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孙璞……他骗走了我所有的钱,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是别人的……” 江易锴冷冷地盯着她:“说重点。” 周芸瑟缩了下,没敢看江易锴的眼神,她盯着温眠,沉默几秒继续说:“我原本以为是我遇人不淑,碰见一个骗财骗色的大骗子,但是我前段时间和方蕊吃完饭,路过王家的别墅,我看见了孙璞在王家门口,似乎是想找王家的什么人。我本来是想问清楚,但他一看见我就立马跑了。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所以赶紧过来找你,只是你一直不肯见我。” “孙璞和王拓权认识?”温眠猛地抬起头,想起那天她在茶馆看见的那个男人,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周芸摇摇头:“我不能确定,我只是把我看见的事情告诉你。是我过于理想化,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所以当初他说想来我们家,我没有拒绝。我对不起你爸爸。” “你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我爸爸出事难道确实和他们俩有关?” 她犹豫片刻,羞耻感像一张蜘蛛网牢牢地黏住她的全身,“你爸爸是过来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那天你爸爸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质问我在哪里,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当时想和他离婚,所以就承认了。之后我告诉了孙璞,他好像中途出去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他打电话给谁……” 周芸终于止不住泪意,呜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温眠冷眼看着她,对她的眼泪丝毫没有触动。 江易锴给周芸一些钱,打发她离开。 温眠看向窗外,旁边的小广场上几只金毛聚在一起开小会,一群小孩儿跑来跑去嬉笑玩乐,一对老夫妻沿着广场边沿慢慢地散着步…… 这座城市永远都那么喧嚣繁华,仿佛不曾为任何人有过停留。人来人往,离去了一波人,还有会另一波人过来。 咖啡厅没什么客人,收银台有视频的声音一阵阵传过来,似乎是什么偶像剧。 江易锴握紧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她淡淡地说:“郑秘书……就是我爸爸先前的秘书,他在帮我查当时的事,他查到造成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一家在国外旅游,住的还是一万块一晚的房间,还挺有钱的,是吧?” “我帮你去查。” 温眠靠在他身上,长叹了口气:“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我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我爸爸一直瞒着我,直到他去世前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爸爸当初亏损了很多钱,我爸爸去世后,公司落到了王拓权的手里,是有点不对劲吧?” 她冲他笑了笑:“左右在这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我们走吧。” 江易锴目光定定,一动不动。 温眠故作轻松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谈谈先前吵架的事吧。” 江易锴神色有些不自然,哦了声:“那走吧。” 话虽是那么说,两人还在外面晃荡几圈才回了公寓。 刚一打开门,奇怪的味道一阵一阵飘入两人的鼻尖,着实令人头痛。 温眠走进客厅,发现茶几上一片狼藉,一堆啤酒易拉罐或立或倒,烟尸横七竖八地躺在烟灰缸中,空的红酒瓶倾倒在地上,酒液已经干涸,染红地毯,像是在控诉先前遭受的待遇。 温眠皱了皱眉,立刻走过去打开窗户散味。 江易锴意识到不对劲,快速地把一堆垃圾丢进垃圾桶,然后提起袋子往外扔。扔完回来,发现温眠还盯着茶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先前喝的,忘了收拾。” 她出国,李姨又把温钰带到自己家里照顾,这里没了人收拾,他有时候住在公寓,有时候回明珠苑,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忘记这回事。不过这股味道确实难闻,馊味和霉味、潮湿味种种混合,简直是强中之强,难闻到极点,连他自己都嫌弃。 温眠默不作声,任由他胡乱收拾着客厅。 她被这暖气熏得有些发热,脱了身上的大衣,然后一个盒子从大衣兜里掉出来,滚落在江易锴的脚边。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捡,另一只手抢在她先前把那只盒子捡起来。 “不是说是给客人设计的?”他拿出盒子里的袖扣,在灯光下仔细地看着,“一位女士送给男朋友的礼物?那位女士是谁?她心爱的男朋友是谁?” 江易锴似笑非笑,拇指指腹在袖扣表面细细摩挲,慢慢靠近她,得寸进尺,“嗯?” 他的嗓音低沉,尤其是尾音的上扬,听得她脸色微微发烫,像是看透了一切嘲笑她。 她恼羞成怒地过去抢,却被他灵敏地一避,“不早说,害我莫名吃了一大缸的醋。” 温眠瞪着他,气得说:“不是给你的。再说你不是生我的气吗?拿着我的东西算什么?” 江易锴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随即解开衬衣袖扣上的袖扣,把新的那副戴上去,很臭美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大半个月没见,气该消了。”他嘚瑟完,重新解开袖扣放在一边,然后解着中间的一排扣子,眼尾上挑,朝她轻飘飘地投来一眼,“难道你的气还没消?” 温眠快步去衣帽间,随手给他找了件衣服丢给他。 他捏着衣服一副要穿不穿的样子,被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她大步走到窗边,敞开窗户,冷风呼呼涌进来,扑打在江易锴的身上。 温眠轻飘飘瞥他一眼说:“你不怕感冒的话,你继续光着吧。” 江易锴立刻套上衣服,端坐在沙发上,等她开口。 天气还未入春,此时的夜风裹挟着一丝晚冬的凉意扑打在人身上,阴沉沉凉飕飕,很快打败暖气,包裹住一整个客厅。 寒意使人清醒,适合一场高效率地谈话。 温眠在他对面坐下来。 “那副袖扣,我原本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但制作的工时有些长,所以我又另买了一条领带。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她略微一顿,垂下眼眸,笑了笑,“只是后来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得那么突然,我们俩还大吵一架,所以到现在我才拿到这东西。” 江易锴欲言又止,想开口说些什么,温眠止住了他。 “一个个来,你让我先把话说完。”她说,沉吟片刻,随即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和方蕊见面这件事我有不对的地方,我当时应该主动和你说,但我回了家就把这件事忘记了。我不是想你所想的那样想和她交好,那没必要,我希望你在这一点上不要误会我,我做的我会认,但我没想过的你也不要强加给我。” “这大半个月我想了挺多,我们俩这算是男女朋友关系吗?因为从一开始我们是各取所需的状态……” 江易锴打断她,一脸认真地说:“所以我们结婚吧。” 温眠一怔,顿生无奈,“江易锴,这个时候你能别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地提建议。你说的没错,一开始确实是各取所需,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强迫你待在我身边。我不是慈善家,会为了报复你,牺牲自己的色相和身体。我想从你这里再找回场子,让你明白当年你拒绝我是错误的决定,但这不妨碍我一都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们结婚,我如果骗你,我爷爷不会轻饶我。” 温眠:“……” 每次话题交到他手里,他总有那个本事总能歪到犄角旮旯。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肥了吗(很肥、太肥、肥得不能再肥=a= 第五十一章 “同意吗?”江易锴伸腿过来踢了踢她的脚尖。 温眠抬头看着他, 摇摇头说:“不同意。我还不想结婚。” 江易锴一听, 双脚一顿, 脸色沉了下来, 一道凌厉的视线攫住她的眼眸:“为什么?和我结婚哪里不好?” 温眠顿了顿, 换了种说法:“我不想闪婚。” 闪得太快,像姜知序他们现在已经决定离婚了。她如果匆忙答应江易锴, 他们俩都会后悔,做一件事最坏的结果不是出问题, 而是在这基础上重新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新的问题。 江易锴却不接受她的说法,振振有词道:“哪里是闪婚?我们从小就认识, 严格算起来我们俩可是青梅竹马, 而且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 你要对我负责。” 温眠对上他的眼眸,琥珀色瞳仁映着细微灯光,透出一分专注和认真,她不由得一愣,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她避开那道视线, 暗自叹了口气,“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粗暴就能解决得了的。这次是结婚, 下次我们再吵架是不是得生个孩子了?” 江易锴似乎是在认真地琢磨这个操作的可行性,然后点点头说:“你要这么早生也不是不行,不过早生早恢复。我爷爷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 温眠无气可叹,有些无力地挥挥手,“结婚的事, 涉及方方面面,咱们先不提了吧。还有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和方蕊再见面,若是不可避免碰见她,我也一定离她远远的。对了,”她突然想起那次方蕊的莲言莲语,“那次她拉着我说,她和你爸爸的事情。她说她和你爸爸只是大学时候的初恋,但是你妈妈非得怀疑她,要在一起的话当年她就不会和你爸爸分手。” 她无奈地摊了摊手。 江易锴被她带过结婚转移了话题,听她提到方蕊那个女人,不禁冷哼一声:“你相信她说的?” 温眠摇摇头,没生气他又乱放炮,和他解释道:“她对我那么热情,无非就是在我面前上眼药,我又不是听不出她的意思,而且我看见她签单签的是你爸爸的名字,只这一点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匪浅……” 她微微一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她是不是想进你家的门?这你爸爸也同意?” 江易锴拉长着脸,“那个女人到底是几个意思,我看也只有我爸不知道了,人家正心疼初恋女神在彬城孤苦无依地生存呢。” 温眠不好在他面前说他父亲的不是,沉默下来。 “已经让她蹦跶了这些年,也该让她清醒清醒谁才是江家的女主人。” “你妈妈她……”她想问问薛明珠是不是也听信杜心宁的话,以为她和方蕊来往亲密,但意图过于明显,她犹豫了会儿,没对江易锴问下去。 江易锴扫了一眼,但没有开口,捋了捋袖子,大步过去关上窗,冷风顿时被隔绝在窗外,发出不乐意的呼呼声。 他坐回到沙发上,慢吞吞地说:“我妈妈怎么了?你是想问我妈妈对你满不满意?” 温眠默不作声,手指无意识地玩着沙发坐垫串的珠子,耳际悄悄地染上一抹绯红。 江易锴咳了咳,笑着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回她:“我妈没说什么,她这段时间操心我哥离婚,应该不会误会你。下次你来我家吃饭,我帮你在我妈面前说说好话,保管她对你满意。” 说着说着又没个正形,不过温眠松了口气,若是薛明珠真误会她,估计会当场和江易锴说让他分手。 至于他的最后一句,她全当做没听见一般哼哼唧唧敷衍过去。 —— 温眠回国后,反而比之前更忙碌了,不是待在家里伏案工作,便是跑面料市场找面料,又或者是各种逛展。 她在家里待了没几天,又马不停蹄地几次飞到英国讨论一个多月之后的品牌秀事宜,好在江易锴新入自家公司,本身也很忙。 温眠在Elvis那里待了四天,遇上久未联系的孟久洲过来探望Elvis夫妻,听他说他终于结束在国外的项目,并且和总部申请成功调回彬城任职。 两人乘坐同一个航班回到彬城。 航班在飞行途中偶遇一股气流,飞机颠簸得厉害,机组人员不停地提示乘客不要慌张,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黑暗中时不时地传来惊慌的尖叫。 温眠的心跳得飞快,手心紧张地冒出一层冷汗,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说服自己不会有事,然后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清晰地说着“别怕”,然后她被身旁的男人紧紧地揽着,放在扶手上的那只右手也被那人宽大的掌心紧握住。 手掌间有一块块硬硬的茧子,她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江易锴那张脸庞,上飞机前她回了他要过来接她的消息,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到机场。 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飞机重新处于平稳的状态,飞机上渐次亮起灯,光线柔软地打在人脸上,有种莫名的安定。 周围的乘客心有余悸地诉说着方才的危险,温眠平复下来,垂眸瞥见肩上那只成熟男人的手,她有些尴尬地抽出手,睁开孟久洲的怀抱。 孟久洲看着她,动了动嘴唇:“Tessie,我……” 温眠像是没看出他的意思,故作镇定冲他笑了笑说:“我男朋友过来接我,要不要送你去酒店?” 孟久洲没了声音,回过头怅然若失地看着眼前上方的电视,说:“不麻烦你们,公司那边会派人过来接我去住的地方。” 温眠暗自松了口气,没有再提。 下飞机的时候,孟久洲替她拿行李,温眠没拗得过他,只能不停地向他道谢。 孟久洲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开玩笑地说:“只不过几个月没见,你就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温眠抿了抿唇,开玩笑似的笑道:“应该谢的,毕竟我箱子还在你手里,万一你拿着跑路了怎么办?” 孟久洲转过头,唇边溢出一抹笑容,他提着温眠的行李走出门,蓦地停住脚步,远远地望见站在出口的那个男人,穿着灰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围巾,用一道冷然的目光紧盯着他。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女生,只见她低头划拉着手机,似乎给人发了一条消息,待发完再抬起头,她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随即加快脚步走向出口。 温眠走到男人跟前,一双手插.进男人穿着的大衣口袋,然后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唇角旋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孟久洲紧了紧行李杆上的手,脚步微停,然后慢慢地走过去。 快走到两人跟前,他听见男人在问温眠,她的行李在哪儿。 温眠立刻转过身望过来,脸上那抹笑容暂未消退,下一秒迅速地多了几分客套和礼貌,走过来接住他手中的行李。 “谢谢学长,你们公司的人呢?有没有过来接你?”温眠问。 孟久洲环视一圈,没发现醒目的标志,他瞥了一眼几步之远的男人,和温眠说:“还在路上,你先回家吧,在飞机上颠簸睡不好,还是等回家好好睡一觉。” 温眠点头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孟久洲神色黯淡,目送温眠和江易锴离开。 那男人似乎很霸道,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警告,回头那一刹那,他伸手过去牵住温眠的手,把她揽在他的身边,然后低头想去亲她,却被温眠不情不愿地撇开脸。 孟久洲站了许久,直到另一航班的乘客纷纷从出口涌出来,人多得挤到了他,他才像是回过神,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大步流星离开机场。 — 温眠坐在车上和叶文姜知序发消息。 江易锴转着方向盘驶向高架桥,车流缓缓而过,他稍稍放缓速度,然后转过头似是不经意地问:“你那个学长不是在国外打工吗?今天回来是探亲?” 温眠忙着聊天,头也不抬,浑不在意回道:“什么打工?人家是在国外有名的设计公司,他们公司在彬城有分公司,他这次是调回来工作。” 江易锴挑了挑眉,连嘲带讽地贬了一通:“好好的国外成功人士不当,非得回来在彬城务工,这追求有够牛的。” 温眠停下手指,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这阴阳怪气到她都有些听不下去。 “你怎么了?一口一个打工、务工,他惹你了?” 江易锴抿了抿唇,语气硬邦邦地说:“没有,我开完个玩笑。” 温眠退出聊天界面,像是不经意地闲聊般说:“他回国前来探望Elvis和老太太俩口子,然后我正好碰上聊了几句,后来发现他买的航班也是这一班,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江易锴哦了声,也觉得怪没趣,那男的显然是单相思,但明知有一个男人觊觎自己的女人,那男的还想着接近她,他心里总归有不爽。 这不是最为关键的。作为一个随意求婚被拒的可怜男人,竟然接到好兄弟想要求婚的坏消息。 纪靳那厮准备在叶文生日那天向她求婚,然后求助于他和时南,让他们帮忙想个出人意料能够让叶文感动到流一杠眼泪的求婚仪式。 他接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规劝纪靳,做人别太急,他和叶文交往的时间比他和温眠还少,就这点时间还想着求婚绑住人家,肯定会被叶文以闪婚为由当众拒绝,到时候让他下不来台 谁知纪靳不知好心地来了一句:“那是你和温大小姐。叶文连做梦都想和我结婚。” 江易锴当时气得挂断视频聊天,在床上翻来滚去。 人与人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温眠怎么就不能学学她的两个好闺蜜,爱了就结了,管这婚闪不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少,明天二合一下叭3 第五十二章 江易锴打算好好敲打一下他女朋友的脑袋, 最好她能学几分进去。 车子驶下高架桥, 缓缓地停在交通灯路口, 车流如一条缓慢流动的织金缎带, 在漆黑夜晚亮眼夺目。 红灯漫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按下暂停键,周围车流同他们一样, 都在静待重新启动的那一刻。 江易锴咳了咳,好整以暇地开了这个口:“纪靳打算在叶文生日当天向她求婚, 问我们什么样的求婚仪式,女人会喜欢。” 温眠抬起头, 错愕地问道:“这么快就求婚吗?该不会是你撺掇人家的吧?” “纪靳原话, 叶文连做梦都想和他结婚。”江易锴语气凉凉, 斜睨她一眼,意思是,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俩。 温眠想了想,按照最近叶文的一言一行, 倒还是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她在上段恋情中受的伤害比较大,她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婚姻和爱情, 而且她又那样好面子,是绝对不会主动和纪靳说提结婚的事。 “江易锴,你客观评价一下纪靳,你觉得他可靠吗?” 红灯变换成黄灯,他启动车子稍踩油门, 在变换成绿灯后呼啸驶过。 他抽空回了一句:“我们仨虽然长得比较纨绔了点,但就空担了这个名号,比起那些飙车打架玩女人的富二代,我们简直不要太靠谱。这是纪靳第一次说想和一个女人结婚,那他自然是想得很清楚要和叶文过一辈子的,我的态度也是这样。” 暗示不行,那就明示。 温眠装作没听到他最后的关键:“那我要不要帮他出谋划策?放心我会保密,不和文文透露这个大大的惊喜。” 江易锴快被她气死,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最后不想和她说话了。 温眠乐得他不在结婚的事上纠结,开车回家还有一段路程,温眠抓紧空余时间刷微博,在品牌秀之前,她还得继续忙碌的状态。 手机振动了一下,姜知序把一条微博转发到群里,并艾特了温眠。 她点开一看,是一个设计师博主转发一个营销号的微博,并评论微博里关于Tessie抄袭的事。 温眠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营销博的内容,不知经过几次转载的小道消息,说是DD大赛的第一名金奖获得者Tessie疑似陷入抄袭,所以才没参加前三名的一系列宣传。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真是好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条微博的起因是,与DD合作的时尚杂志社给获奖的前三名进行了一次专访,但杂志出版上架,只有两名设计师,原本这也不是稀奇事,有设计师低调不想接受采访所以不参加,纯属正常范围内,而且圈子里的事也就圈子里的人关心,因此这并没在油管和推特掀起多大风浪。 只是这份杂志在国内也有很高的知名度,有网友翻译制作发布在论坛小范围的分享。 没多久,便有小道消息流传出没接受专访的获奖设计师Tessie,是因为其作品抄袭著名大师的高定作品,所以比赛方取消了她的奖项和一系列奖励。 这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仿佛是里面的工作人员或是参加比赛的参赛者。 后来有人把这条消息发到微博上,渐渐出了圈,营销号各种蹭热度,见什么发什么,引发了自由讨论的热度。 【薄荷糖:抄袭抄到国外,还被外国人抓个正着,真是丢国人的脸。】 【叽里呱啦嗑瓜子:听说这人是彬城的?有没有有这位抄袭B的照片?】 【沉沉如你:我有晚宴的照片,这人长得还挺漂亮,也有气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 …… 怪不得昨天DD那边的赛事负责人突然给她发消息,问她要不要需要帮忙。她当时忙着和工坊的裁缝们开会,一时之间也忘了这消息。 她翻出那条消息,很快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那头很快回复,让她不要安心,他们这边已经联系了杂志方和其他部门同事,他们已经在各平台包括国内的官微都作出相应的澄清。 温眠谢过对方,转回去看姜知序发给她的那条微博,这位转发营销号微博的设计师也是一起参加DD决赛的参赛者,在评论里客观地讲了下她所知道的事实,语气虽不强烈,但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Jwhnbo:讲话也得有个根据,不然就成造谣了。前段时间我参加了DD的决赛,但比赛全程我从没听说这位设计师的作品是抄袭的,更不用说DD取消她的成绩。不过我倒是知道,Tessie在比赛途中曾被人恶意举报过,举报她的初赛作品抄袭Elvis工作室的一款高定礼服,DD那边接收到举报,肯定也核实过,金奖如果是抄袭的,你说官方和大师那边会不出来?//@娱扒速递:……】 车子不知不觉驶入公寓的车库,温眠看得过于专注,一无所觉地坐在副驾驶上。 江易锴还生她的气,板着脸叫她:“回家了。我还没吃晚饭。” 温眠抬起头,他站在一盏微弱的灯下,微暖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淡边,她想也不想把手机递给他,有些尴尬地说:“我好像又上热搜了。” 话一出口,她骤然发觉方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她已经习惯依赖他。 江易锴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听到她的话,脸色不由得微凝,然后接过她的手机刷刷刷看了看。他站在车旁边看边打电话给阮助理,低声吩咐几句。 见她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己,江易锴勾起唇角溢出一抹笑容,伸出手掌揉着她的脑袋,把她好端端的头发揉得异常凌乱。 温眠不乐意地瞪他一眼,他全盘接受,唇角的笑容反而越来越大:“这个长度差不多,可别再剪短了。” 温眠拍开他的手,从车里出来,没好气地说:“江易锴,我严重怀疑你有长发情节。” 江易锴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捏着她的一缕发丝玩着:“长发摸起来舒服,你剪短的话我都不好过来摸了。” 敢情她的头发还成了他的玩具,温眠不高兴地哼了声,率先走出车库。 —— 阮助理找律师团队给那几个散步谣言的营销号发去律师函,并且给爆出消息的论坛也发去一封,大部分几乎删除不实言论并作道歉澄清,另有顽固不化一并提交到法院提起诉讼。 与此同时,DD官方微博和杂志社中国区的官博共同发布声明,澄清网上关于设计师抄袭的不实谣言。 而Elvis不知道猴年马月注册的哪个微博账号被他翻了出来,冷冰冰地PO出几张设计图纸,上面的署名是Tessie。 倒是他的小伙伴Leo很活跃,注册微博率先关注合作商和一圈他喜欢的明星好友,网友过来围观,还和网友毫无语言障碍地欢乐沟通。 还有路人网友偷偷PO几张Elvis和他的太太春节时候在彬城过年的照片,俩夫妻外加一个Leo在寺庙烧香拜佛,两个外国人在大殿门口面无表情地站立尤为惹眼。 而让一部分网友惊讶的是陪伴在他们身旁的女人,好像是年前那桩棒打原配事件的女主角,演员姜知序的闺蜜温某某。 风向一倒再倒,继而又引发一轮热议, 【倪美丽还是你比较美丽:人美有钱又有才,富二代都这么努力,我这个穷人为什么还躺在床上吃大饼?】 【饼子抓热狗:怪不得富二代男朋友要抛弃娱乐圈模特,门当户对在他们眼里还是很看中的。】 【灿灿:不是富二代,人家已经破产啦,不过大小姐转眼又找了个有钱男朋友,也还是比我们有钱啦!】 【Floww:所以到底是抄没抄?抄就骂,不抄就散】 …… 温眠没有看到那些评论,她一大早就被江易锴拖着起床,去了一个破旧的老小区。 这个小区的环境设施脏乱差,地面坑洼破碎,到处都是倾倒在地的垃圾桶以及从桶里流出来的污水和厨余垃圾,恶臭气味一阵一阵飘入两人鼻尖。 温眠不由得蹙起了眉, 她正要快步经过那只垃圾桶,江易锴一把抓住她的手,迅速地楼道冲进去,下一秒一盆水哗啦倾倒在地,在地上溅起一滩抽象水纹画。 “这素质也太……”她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怪不得这里越来越破落,住的人也越来越少,只有贪图便宜的人才愿意搬到这里。 江易锴牵着她的手走出去,抬头望了眼,楼上那户人家倒完水回了屋,只剩下窗外晒着的那一排内衣裤和小孩尿布。 “孙璞现在住在这里。”他解释道,边走边告诉她这些天他调查到的情况,“他最近一直在找王拓权,但始终吃闭门羹,王家不给进,他去乐美也被拦着。我查到他赌博欠了一大笔高利贷,先前从你继母那里骗走的钱全部扔进了赌桌,现在又没钱还,所以他才这么急地找王拓权要钱。” 江易锴略微停顿,“还有他和王拓权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弟,几年前来王家打秋风,但被王家人赶了出来,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又联系上了王拓权。” 他握住温眠微微发抖的手,“别怕,我的人看着他,我们会找到事情的真相。” 温眠紧紧地扣住他的手,掌心传递过来的一丝温热稍稍抚慰那颗略微不安的心。 两人走进一栋低矮昏暗住宅楼,然后停在一楼楼梯口的那扇门。 江易锴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很快过来开门,打开门有些不耐烦地说:“等我拿到钱我会交房租的,催你妈催!” 说完,他烦躁地想要关上门,却被门外的人一把拦住。 男人这才抬头看了眼,待看见江易锴身后的温眠,不由得一笑:“哟温大小姐,你来找我?早说啊,我如果知道你要来,铁定先刮着胡子换身新衣服过来见你。” 说完他嘿嘿嘿地自顾自笑着。 江易锴紧蹙眉头,下一秒直接把门口的孙璞推进了屋内,然后把温眠护在身后,猛地关上门。 孙璞被推得踉跄了下,噗通一下直接坐到了地板上,他异常烦躁地抬起头,冲着江易锴破口大骂:“你这逼什么玩意儿啊?来我地盘撒野?”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四个高个儿猛男,打扯着孙璞的手和腿,毫不客气地把他压在地上。 孙璞被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尖锐地变了形:“啊你们要干什么?温大小姐,快,你让他们放开我,我把周芸的钱都还给你!” 温眠走到他面前,神情丝毫未动,她问:“你接近周芸是不是王拓权的意思?” 孙璞一愣,想要抬头看她,却被身后的黑衣保镖猛地一拍后脑勺,他的脑中闪过一片金星,差点被敲晕过去。 他闪躲着,支支吾吾地说:“什么王拓权?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温眠淡淡地俯视他,替他解释补充:“乐美的老总王拓权,你都不认识?不认识你为什么会去乐美?听说你还去了王家找人,可惜大老板不见你。” 孙璞不作声,只是不停地挣扎,企图挣脱身后四位保镖的手,然而他越动,保镖反而下手越狠。 他也不敢喊,因为他知道他喊了没人会听到,这一层只住了他一户人家,而楼上一层的邻居,他和他们吵过架。 温眠看了一眼江易锴,还是让他出手。 只见江易锴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孙璞的面前,像是闲聊一般,不经意地提起:“听说你在民间赌/场欠了一屁股的债吧?还有一笔巨额高利贷还等着你还,若是时间没到期限,你就等着被人剁手。”声音故弄玄虚地略作停顿,“如果你不想被王拓权的人砍死,那就乖乖把事情告诉我们。” 孙璞一愣,忘记了挣扎,“什么王拓权的人?” 江易锴故作惊讶,“你还不知道?你那高利贷是王拓权放高利贷给你的啊,不然你哪能找得到那么高利息的钱可以借?” 孙璞一时忘记反抗,整个人怔在那里,然而下一秒他很快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地否认:“别想诈我。我要是认识王拓权,我还会住在这里?” “信不信由你。你若是愿意把事情告诉我,我还能帮你一帮,如果不愿意告诉我,那你等着高利贷找上门剁你的手吧,反正你也没钱还他们。” 江易锴说完,揽过温眠的肩,出门前和那四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临走前丢下话:“别想着跑,再怎么跑你也跑不过高利贷那些人。” 他和温眠离开了那个地方,上车的时候江易锴解释道:“放心,他会说的,到时候我让人录音保存他的证词。至于肇事司机那家人,我目前还在查,等我查到再和你说。” 见她沉默,江易锴偏头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别绷着脸了,容易变老。时南约我去打球,你陪我一块儿过去,我估计叶文也会在,你也不会觉得无聊。” 温眠原是不太想过去,但看见他的眼神,瞬间明白他的用意。她打起精神和他开玩笑说:“那要不要我在旁边加油助威?顺便给你擦擦汗递个水什么的。” 江易锴顺杆儿爬上,极为认真地点着头说:“以前我上学那会儿,总有一些不认识的女生蹲在操场看我们打球,打完球还会给我们送水和饮料,不过我没从来没要过。” 温眠轻嗤了声,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放心,我保证让你重新享受到当时的辉煌。“她找出一首鼓掌的音频,默默地保存下载。 - 他们约在市里的一家私人网球馆。 时南新找了个网红女朋友,在他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关键这女朋友很听话,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平时他不找她,她也不会打电话追过来,十分安分。 所以这次打球,他把女朋友带过来给他的兄弟们认识,顺便炫耀炫耀。 温眠和江易锴抵达网球馆的时候,纪靳和叶文已经到了那里,两人穿着网球情侣服,而在他们身边则是时南和一个陌生女人,这两人也穿着一身情侣运动服,唯有江易锴和温眠两人,穿着有些格格不入。 江易锴在这里存着运动服和网球拍,过去换衣服的间隙,让经理给温眠拿一套全新的女士运动服。 温眠换了一身新的运动服出来,抬眼便看见换好衣服的江易锴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笑吟吟地和他在搭话。 江易锴一脸冷淡,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默不作声挥着网球拍练动作。 温眠看好戏似的看向时南,时南对头上的帽子一无所觉,他正和纪靳搭话说着什么。 “六个人,三组刚好。我和叶文一组,其他的你们自己分配。”纪靳率先做出决定,拉着叶文去隔壁的场地打球。 时南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女朋友:“你会打吗?” 网红摇摇头,说:“不会。你们去打吧,我看你们就行。” 温眠走过来,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那网红,随即和江易锴说:“你和时南去打吧,等你赢了我给你擦汗送水。” 江易锴扬唇一笑,“等着,不会让你白等一场。” 视线一划不小心对上旁边网红暗含笑意的目光,江易锴立马敛起了笑容,恢复到原先的冷漠。 江易锴和时南在球场上对峙,而旁边的休息椅上,温眠和网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坐着,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球场的那具高瘦身影。 温眠不经意地瞥向旁边,随即轻哼一声。 时南这看人什么眼光,流水线出来的长相也就不说,还找了个能随时给自己带绿帽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时·地主家的傻儿子·绿·南 第五十三章 小绿帽时南在网球场上半点没察觉自己女朋友的视线一直在别的男人身上, 他甚至在赢了一发球后, 兴高采烈地冲场下的温眠和网红炫耀般地举举手。 温眠看向网红, 网红小跑过去给时南递了瓶水, 手上的另一瓶打算走过去递给江易锴, 但江易锴看也不看,拿着球拍下场到休息处, 那脑袋凑在温眠面前,然后往椅子上搭着的毛巾努了努嘴。 温眠秒懂他的意思, 取过那块毛巾,往他脸上随意地抹着。 隔着一块毛巾, 江易锴略带不满的沉闷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别的女人难道比我还好看?” 温眠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方才她一直在看网红。 她没好气地说:“怪不得输球,敢情在场上光顾着看人,没看球。” 江易锴拿下脖子上的毛巾,一把握住温眠的手,情话不要钱一般往外冒着:“怪你长得太漂亮, 我连打球都转不开视线。” 温眠听得整个人都臊起来,把运动饮料塞他怀里, “好好打你的球,别又输了。” 江易锴低低地笑着,随即扬了扬眉道:“等我赢了这场,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温眠正欲询问什么要求,余光瞥见网红拿着水过来, 脸上的表情一敛,催促道:“赶紧过去吧,时南等你很久了。” 江易锴挥挥手,大步流星地走向网球场地,半点目光都不分给经过的网红。 网红微微一愣,抬头便发现温眠正盯着自己,笑眯眯地问道:“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网红稍一皱眉,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话。 女人的直觉很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位温小姐很不喜欢自己,不过就是和她男朋友说了几句话,递一瓶水,引得她醋性大发。 ”你想说什么?”网红淡淡地说。 温眠朝对面的球场努了努嘴,说:“我男朋友肯定是很帅才让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过我还是给你个建议,偷偷地勾引,别把其他人都当成瞎子,弄得人尽皆知,最后难堪的只有你自己。” 网红被她赤.裸裸地说得脸上出现几分愠怒,一时也有些口不择言:“结婚了还能离婚,更不用说你们只是谈恋爱。大家凭本事竞争,我要抢得过来那是我的本事,抢不过我技不如人,这年头谁还信奉个从一而终,温小姐还是别太天真。” 网红忍不住轻嗤一声,施施然坐下,像是挑衅一般明目张胆盯着江易锴的那道身影。 温眠被这一个本事竞争论惊讶到,看来她确实天真了,现在部分人的道德底线还真的挺低,但自我安慰的能力却异常高,值得社会学和心理学专家好好研究一番。 “眠眠过来打球!“不远处叶文朝她挥舞着球拍,大声唤道。 温眠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拎起球拍走之前,结束了这个话题:“既然这样,祝你成功。” 网红牙尖嘴利地回了句:“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温眠耸了耸肩,小跑到隔壁球场和叶文打球。 “你和人说什么呢?这女的挺不安分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叶文满是不屑地说,话落,随即发了一个球过来。 温眠双手握着球拍,动作敏捷地带左肩转身击中球,然后才开口:“她刚才在我面前科普了一番凭真本事挖墙角论,是我见识少,我上次见着这么理直气壮的小三还是唐贝贝她爸包的大学生,被唐贝贝那个彪悍妈踹出家门。“ 叶文没接着球,气喘吁吁地拿球拍撑地,边叉腰边歇息着说:“江易锴能看得上她?估计是瞎了眼也看不上这种女人。这时南的眼光也太差了,我打完球翻翻通讯录,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纯良小可爱。” “再打几回。”温眠做好姿势,准备接球。 - 几人打完球,一起到绿岛吃饭。 网红一直乖巧地跟在时南身边,众人出了网球馆,纪靳和叶文没有开车,他们正商量着怎么蹭车过去。 时南开的是两座跑车,加上网红,车里带不了其他人。偏他还在和网红介绍绿岛有什么招牌特色菜。 温眠没给他面子,指着网红,淡声道:“带她吗?带的话我不去了。” 众人不由得一愣,只有江易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煞有介事地点头:“比较私人的朋友聚会,就不要带无关人士过来了。” 网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垂下眼眸,睫毛微颤,她善解人意地主动接过这个话题,对时南说:“不打扰你们朋友间的私人聚会,正好我也约了小姐妹逛街。” 时南歉意地冲她笑笑,“约了哪儿?我先送你过去。” 网红推拒道:“他们在等你,没关系的,我自己打车过去。” 时南回头一看,四个人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看,他欲言又止,心中纠结万分,最后真友情压到塑料爱情,他给网红叫了辆网约车,待她坐车离开后,又随即给她转了笔钱和她道歉。 “我们南南还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大家都看出来了,就他一人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什么也看不懂什么也听不懂。” 纪靳叹了口气,走过去拍着时南的肩膀,见他一脸迷茫和纠结地看着他们,他好心替他戳破他眼前的一层迷雾,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透露,“你女朋友的那双眼睛就差挂在阿锴身上了,你说大小姐要不要生气?” 时南啊了一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底气不足地解释:“不会吧……她现在还给我,她爱死我。” 江易锴冷嗤道:“你给她转钱,她当然爱死你了。你要给我转钱,如果温眠允许,我勉强也能短暂地爱你一下。” 其他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时南唉声叹气,完全处于怀疑人生的状态,跑车索性给了纪靳开,叶文跟着温眠他们上了车,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驶到绿岛餐厅,在老地方上了一桌菜。 等菜上来的空隙,温眠闲聊一般随口问道:“文文,你生日快到了,想去哪儿过?我帮你安排。” 她原是替纪靳那场求婚投石问路,能得到叶文的确切答案也方便纪靳布置场地和形式。 一旁的江易锴得意地冲纪靳扬眉,纪靳那脸上看似平静,实则紧张到心里掀起巨大波浪,他沉下心听着叶文的答案, 只是没想到叶文一听,忧愁地叹了口气,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爸妈说要回国陪我过生日,还准备给我送一份大礼,让我一整天候命。” 叶文的爸妈常年住在国外,基本很少回国,叶文和他们一年到头也没见不着几次。平常生日,她爸妈都是提前买礼物寄到国内,这次突然说要回国陪她过生日住一段时间,不由得令她提前绷紧了神经。 纪靳垂眸似是思考着什么事,温眠和江易锴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还有一个从刚才唉声叹气不止的时南。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 —— 吃完饭,几人各自回去。 江易锴要回公司处理些事,把温眠捎到公寓附近的一家大型商超,嘱咐几句后随即开车离开。 温眠打算在超市买点新鲜蔬菜和鱼虾肉类,给江易锴做顿晚饭犒劳他。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Elvis工作室的品牌秀,常常不在家不说,隔三差五飞到国外,几乎没有时间陪温钰。 她不在家的时候,江易锴像是转了性子一般帮她照看妹妹,周末有空带她出去和其他小朋友玩。 现在温钰的性子比生病那会儿开朗和活泼,而且她也不再怕江易锴,反而会主动与他说话找他玩,常常在她面前说哥哥如何如何,又带她去了哪儿玩,三句不离江易锴。 温眠估计等她忙完品牌秀的工作,温钰就成了江易锴的妹妹,感觉也不错。 她按着李姨给她的食材备忘录一样一样挑选食材,两个人五菜一汤,估计还有得剩,酒家里有,Elvis给她从国外带回来的原产地红酒。 短短半个小时,购物小车被堆了一座小山那么高的食材,还有半屏页面的鱼虾肉还没买,她用力推着购物车往海产区走去。 “Tessie?眠眠?” 温眠脚步一顿,停下看向不远处的斜前方,孟久洲正含笑望着她。 在她错愕的目光下,他推车慢慢走近。 温眠往四下看了一圈,惊讶地问道:“学长你怎么也在这家超市?你住附近?” 孟久洲推着一辆购物车,温和地笑笑回道:“公司找的房子就在旁边。”他说着视线转向温眠的购物车,里面堆着一些蔬菜瓜果。 “这是要回家自己做饭?我记得你以前可不喜欢做饭来着?”他回忆起以前和温眠在Elvis家里吃饭的日子,忽然心生感慨,那些日子仿佛还是昨日发生,清晰得好像能够触碰得到。 温眠笑了笑回道:“给我男朋友做顿饭,所以我过来买点菜。” 孟久洲沉默下来,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的眼睛,“Tessie,你……” 温眠仿佛没有看出他的意思,打断他的话:“学长我还有东西要买,咱们有机会再聊。” 她推着购物车往海产区走去,却不想孟久洲像是赖上她,也推车跟在她后面。 她在货柜前细细挑着五花肉,孟久洲在她旁边试图与她搭话:“你家情况好些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在彬城有几个朋友,他们或许能帮得上忙。” 温眠心生无奈,看来今天是注定要戳破这张摇摇欲坠的窗户纸。 但她还是想装傻充愣维持一下,她把一盒肉丢进购物车,又挑选一盒排骨,敷衍道:“谢谢学长,我家就我和我妹妹两人,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 “那你怎么……”孟久洲声音微顿,复杂的目光落在她的侧颜,她自从回了国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以前她不会对他这么客气和疏离。 他咳了咳,像是做了一个决定:“我听说了你和你……那个男人的传闻,他们说他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没个定性,和你只是玩一玩。” 他刚到彬城便联系了在乐美工作工作的同学打听温眠的事,这位同学很早便知道他喜欢温大小姐,所以一股脑儿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还给他发了几个文章和网址链接,里面全都是关于温眠江易锴的小道消息猜测。 孟久洲那天看到很晚,整夜都没有睡着。 “……他要是不肯放你走,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离开他。”孟久洲一瞬不瞬地盯着温眠,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只是他看见温眠微变脸色,看向他的眼神中似乎闪现一抹厌烦的情绪,他的心慢慢地沉了下来。 果然温眠开了口,她的神情异常严肃,嗓音也带了些冷意:“学长你以后还是不要说这些会引人误会的话,让我男朋友听见的话不太好。” 孟久洲有些不死心,心底还残存微茫的希望,“你别担心,我真的能够帮你。” “本来这是我和男朋友的私事,没必要和人交代清楚,不过既然学长听了那么多流言蜚语,产生误会和偏差,那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我男朋友对我很好,从我们在一起后他帮了我很多忙,我不能解决的能解决的,他都会愿意竭尽所能替我分忧解难,在这一点上我很感激他。但与此同时,我很爱他,他也爱我,所以我也愿意接受他对我的帮助。” 温眠略作停顿,“至于外面说的那些,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信与不信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等孟久洲说话,温眠挑完排骨,径自推车离开那个区域。 孟久洲没有再跟着她,她快速地买完最后一点食材,推车过去结账。 一个人过来逛超市容易过度,她犯难地望着购物车上的三个装满东西的购物袋,她刚才双手提过一次,发现她根本不能同时提起。 温眠站在路边,长叹一口气,最后认命地拿出手机约一辆网约车过来送她回家。 然而约了半天,一直没有司机接单,订单取消了一次又一次,她站在门口等了足足二十分钟不见车子。 临近下班晚高峰时间,附近的路隐隐有堵住的迹象,所以每到这个时间点,基本很少能打得到车子。 温眠犹豫着思考是打扰江易锴开车过来接她回家的可能性高还是她再继续等着晚高峰过去打到车的高。 一辆车子缓缓地停在她面前,驾驶座旁的车窗慢慢下降,露出孟久洲的脸。 “我的车子还没到,先开一段时间公司的车子。”孟久洲解释几句,然后问她,“你住哪儿?我顺你过去。” 温眠先前刚对人横眉冷眼,心中尴尬仍存,她拒绝说:“不用了,我的车子还在路上。” 孟久洲瞥了一眼地上的三袋购物袋,戳穿她的谎话:“这个时间点打不车的,基本要等两个小时之后这路才会稍稍有点,那个时候也能打得到车子。不过等你到那时候,你回去估计只能吃得上夜宵。” 他说着探身过来替她打开车门,然后又开了后备箱,下车后不由分说把她的东西装在后备箱里。 “先前我在超市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我没有了解清楚实际情况产生误会,原本我还担心你会受欺负,现在看来你过得很幸福。” 他主动提起方才的事,态度磊落大方,温眠自然不好再对他摆脸色。 “你就当是我为我的不当言论给你赔罪,不然你的东西该化了。”他说。 温眠犹豫片刻,道了声谢,坐上车子后报了个公寓的地址。孟久洲随即轻笑了声说:“巧了,我也住这里的公寓。” 温眠哦了声,狐疑一闪而过,但没吭声。 经过超市那一遭,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尴尬。 温眠是懒懒的不想说话,而孟久洲满腔爱意无处发泄,不约而同地彼此沉默了一路。 车子驶进公寓的地下车库,停在温眠住的那一栋公寓的安全楼梯旁。 “多谢学长。”她客套地道谢,下了车过去拿她的东西,孟久洲帮她提着其中一袋。 喇叭声突然在车库响起,回声四起,嚣张地告知全车库它的存在。 温眠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快速向他们这一处驶来。 江易锴利落地把车停在车位上,然后从车上下来。 温眠瞥了眼一旁的孟久洲,暗叹一声,在脑中快速地组织解释这件事的理由。 江易锴开进来的时候,远远地瞧见电梯旁的这两人,这男小三阴魂不散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他忍不住按下喇叭,果然他们停下来看向他。 “多谢孟先生帮我们拿东西。”他接过孟久洲手里的袋子,一手牵住温眠,嘱咐道,“下次还是给我打电话,就算是我不在,我也会让阮澄或者艾乐开车送你回来。听到了吗?” 温眠不想在孟久洲面前解释些什么,点点头说:“我们回家吧。” “等等。”江易锴松开手,把袋子往地上一放,走到孟久洲面前,眉目含笑地看着他说:“孟先生屡次三番出现在温眠面前,不会是想介入我和她之间,好当个小三吧?”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但还是清晰地落在孟久洲和温眠的耳里,温眠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孟久洲忽地一笑:“小三倒不至于,我可以等到她和你分手之后再回她的身边。” 江易锴冷下了脸,转身走过去握紧温眠的手,没有回头冷声道:“我奉劝孟先生一句,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连想都不要想,免得到时候走火入魔毁了自己。” 分手?他倒是自信和他比,那慢慢等到下辈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江兄弟:别瞎想,等得到算我输:) 第五十四章 温眠时不时地偏头察看身旁男人的表情, 一趟电梯一分钟, 温眠扭头的频率不下五次, 最后一次投去视线的时候, 江易锴微动双唇, 目光却定在正前方的金属门上,淡声说道:“你别再来看我, 我怕我在电梯里做出来什么事。” 温眠倏地回过头,像个小鹌鹑一样缩起脖子不敢再动, 似有些委屈的样子。 电梯抵达楼层,门缓缓地打开, 她正想去提地上的袋子, 却不想全部被江易锴提着踏出电梯, 温眠动了动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按指纹开门,换鞋提东西进厨房,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放在流理台上。 温眠突然有种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稍稍回落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 “江易锴,”她站在厨房门口, 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见他停下动作转过视线,她挪动步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江易锴没说话, 回头继续拿出袋子里的东西。 温眠暗道不好,大少爷一般不高兴会直说,就算不说脸上也会摆出情绪,但现在这闷不吭声的冷淡模样,指不定是怒极了,在心里憋着大招。 “我和他是在超市碰到的,聊了几句我就走了。回去的时候我原本想打个车,打了二十分钟没打着,然后他开车过来说顺路送我。我怕买的东西化了坐他的车回来了。” 江易锴放完最后一袋奶黄包,终于有了反应,他轻笑一声,随口感叹道:“想得还挺多。” “我没打给你是觉得这种小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可能觉得打扰到了就打扰到了,但被别人看到你因为一个电话抛下一堆正事离开观感不好。”温眠的声音忽地一低,“我不想让你家里人误认为我耽误你。我是个成年人,很多事我自己做处理好,我们俩只要适时地保持沟通就行。” 江易锴冷哼了声,勉强接受她的这番说辞,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温眠见状,装可怜地牵住他的手,继续道:“我和他说清楚了。他如果心里有数,我和他基本不会有碰面的机会,我以后肯定会远着他。” 江易锴哦了声,掏了掏耳朵问道:“怎么说的?你说给我听听看。” 温眠一时没了声响,神情微微有些不太自然,支支吾吾敷衍道:“就……就那样说的,我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没别的意思。” 什么爱不爱的,那些过于直白的话说给孟久洲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当着江易锴的面,她是绝不可能一字一句地复述给他听。 “嗯?”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面对着自己,“没了?这番说辞过于普通了,没什么说服力,除非……” “除非什么?”温眠问。 江易锴松开手,用指腹细细地摩挲她柔嫩的肌肤,目光落在一处微红的指印上,不由得眼神一黯,指腹的力度越发轻柔。 他哑着嗓音,低声说道:“除非你在他面前说,你很爱江易锴。” 温眠的脸色刷地漫开一片红色,她微低着脑袋,心跳怦怦不自觉地加速。周围没有其他声音,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窗外夕阳悄悄地渐入云层,藏了起来。天幕如同一幅正在描绘的水彩画,挥毫之间,色彩晕染开来,天光逐渐暗淡。 温眠抬起头,撞入那一抹掺着笑意的温柔目光,琥珀色瞳仁映出她小小的倒影。 “我说了。”她扬起唇角,坦坦荡荡地冲他笑着。 江易锴闪过一丝错愕,声音越发低沉,被这昏暗的光线带了些蛊惑,“嗯?重复一遍?” 温眠见他这般,心中略微松口气,她挣开江易锴的手,笑了笑说:“好话不说第二遍,你快让开,我要做饭了。” 江易锴没听到想听的话,略微不满,挡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我好不容易做顿饭,你不想吃了?”她摸了摸他的脸,哄小孩儿似的随口向他承诺,“我们晚上再说,好不好?” 江易沉默片刻,最后锴勉勉强强地说:“行吧,这事就揭过。”声音微顿,他挪开一步,斜睨着她,大少爷姿态摆得十足,“那是不是要补偿我?” 温眠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闪,她被搂住腰转了个圈,抵在背后的流理台上,然后后脑袋被一只手掌扶住,眼前的一张俊脸越压越下,在她的眼底不停地放大,直至鼻尖互相蹭住,心中有些痒痒的。 紧接着,细密的吻落下来,她下意识地紧攥住身前的衣袖,支撑住颤抖的双脚。 江易锴太高,俯下身过来吻她的姿势略有不舒服,他抽空把人抱起来放在背后的流理台上,然后单手撑在温眠身前,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脑袋细碎地吻着每一处,连角落都没有放过。 她被吻有些得透不过气,像是被欺负得狠了,一双杏眸湿漉漉的,又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流理台上的一袋土豆被她带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撕碎这片浓浓情.欲网。 流理台前的两人停下来,不由得低头看向那袋罪魁祸首。 温眠微微一怔,猛然发觉自己坐在流理台上,目光落在对面冰箱的镜面,模模糊糊映出她的脸庞,但还是能看出她稍显凌乱的发丝垂在脸侧,她顿时赧颜,掩耳盗铃地捂住脸,不肯再看对面的男人。 江易锴知道她害羞了,这时候也不闹她,他后退一步,捡起地上的那袋小土豆随意丢在一边,说道:“明天明廷酒店有一个拍卖会,你陪我过去。” 温眠一时忘记害羞,拿开手看着他:“要拍什么?” 江易锴拧拧她的脸颊,解释道:“过去拍一幅画,送给一位长辈的。” 温眠哦了声,不再询问,她迅速地跳下来,开始收拾流理台上的东西。先前担心赶不上饭点坐了孟久洲的车回来,没想到反倒折在这一回上。 她迅速地淘米煮饭,指使大少爷给她打打下手,好歹在半个小时之内洗完所有食材,等着下料做菜。 一道茄汁虾仁、一道干锅土豆片,辣子鸡丁、黑椒牛排和上汤西兰花,还有一道冬瓜排骨汤,温眠在厨房里待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算是全部做完这几个菜,其中不乏李姨的远程帮助。 最后一锅排骨汤炖完的时候,江易锴进来看了一圈,感慨道:“做饭真不容易,下次还是让阿姨给我们做饭,我们俩还是坐等着吃就行。” 他扫视灶台上乱糟糟的一片,十分难得没有嘴欠继续说下去。 有那碗难吃泡面在前,江易锴对晚上这一顿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温眠很少主动讨好他,他不能拂了她的这一份好意,打击她的自信心。虽然他已经偷偷叫好酒店的外卖,以免两人都吃不上饭。 温眠可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心思,她神情认真地盯着那一锅排骨汤,关了小火,准备伸手过去端出来。 她一时忘记戴隔热手套,光手过去拿,手指碰到炖锅外壁,瞬间被这灼烧感烫的缩了回来。 “啊!”她不禁尖叫了声,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满脸恐慌地看着炖锅。 不等她有所反应,她已经被江易锴拉到水槽下,冷水哗哗地冲刷她的手,那股灼热感被冷水盖住,但还是隐隐作疼。 拿出水下看了看,纤细的手指上起了两颗小小的水泡。 江易锴沉下了脸,定定地看了会儿:“下次别做了。李姨在的时候让李姨做饭,她不在你就点外卖,或者让阮澄送过来。” 话落,他转身出去到客厅拿医药箱,温眠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任由他往她手上涂着清凉的药膏。 “吃饭吧,我饿了。”温眠打破这份沉闷,开口道。 江易锴默不作声,把箱子收拾好,然后起身去端那锅汤,又拿筷子盛饭,全程没让她动过一根手指,甚至连饭都想喂她,好像她烫得连手都拿不起来一样。 这顿饭口味其实还行,只是江易锴被温眠烫着弄得没吃饭的心思,草草吃完这一顿,又跑去洗碗。 温眠在后面看得他哭笑不得,看来他以后不会再让她靠近厨房一步了。 — 第二天傍晚,温眠陪江易锴到明廷酒店参加拍卖会。 她手上的小水泡已经消下去,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有水泡,江易锴不放心,让她挽着他的手臂进场。 明廷酒店的这场拍卖会规模不大,但来的都是些商界名流,拍卖会开始前拿着酒杯应酬互捧,一幅其乐融融的酒桌场景。 江易锴向来不耐烦应酬。对于带着面具甚至虚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享乐派实在无法理解,他随心所欲惯了,带着温眠坐在休息区,冷眼旁观宴会厅里那些人演好哥俩的戏码。 周围突然出席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温眠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江家杜家,她不由得投过视线,正好看见拍卖厅门口进来两人。 出院不久杜心宁穿着一身黑色曳地礼裙,脖子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闪着光芒。 但她的气色比以前差了许多,脸上的淡妆还是遮盖不住她的苍白虚弱,只有那一抹红唇与锁骨前的同色系宝石相互映衬,反而增添了一抹楚楚可怜。 她的身边是一位大约四十来岁年纪的男人,眉眼间看上去与杜心宁稍有些像。中年男人的目光不加掩饰的犀利,目光在休息区略作停顿,转而被认识的人拉去寒暄。 温眠悄声问他:“那个男的是谁?” 江易锴瞥了眼,收回视线后和她解释:“杜心宁她爸,五十多岁,保养得像是四十岁的成熟老男人,所以现在还能泡上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说话间,成熟老男人带着女伴过来,一开口毫不耐烦地问:“江易轩人呢?准备缩在乌龟壳里永远都不出来了吗?” 杜父丝毫不给前亲家面子,也尤为看不上眼前的年轻人,眼神中满是无法掩饰的嘲弄。 江易锴全盘接受他的注目礼,他靠在沙发软垫上,神色慵懒地回道:“我哥在家好好待着,等你们这边选好离婚的佳日,那天他准保提前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们。” 杜父当即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铁青地瞪着眼前的人。 “一个个什么德行?老的不要好,俩个小的也有样学样。”杜父脾气火爆,啐了口,“一个没过门的破落户都敢骑在你头上耀武扬威,不说没奸情我还不相信。心宁,听爸爸的,男人一旦变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这江太太头衔还是趁早还给人家,省得继续再受气。” 吧嗒一下,是玻璃碎裂的动静,那对父女投来视线,在江易锴的手上略作停顿。 江易锴捏碎了手里的酒杯,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没想到杜先生年纪一大把,说起话来还是不经大脑,要是让您公司的合作伙伴看到,恐怕这合作也难以为继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太困惹,暂时就这点QAQ 最近在收尾,写完最后一个大情节,也差不多了,这几天争取多更点,下个月开始早点码番外(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第五十五章 杜父被江易锴气得面色铁青, 差点当场发作, 最后还是拍卖行的负责人担心事情可能会超出预想状态, 连忙赶过去为两人协调。 过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都是人精, 虽然江易锴和杜父的矛盾没有闹出动静, 但杜父那难看至极的脸色足以证明早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是真的,江家长子和杜家千金的这桩婚姻即将或者已经破裂, 姻亲关系不复存在。 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试探着打听消息, 却被江易锴冷冰冰地打发回去。 也有些年纪稍长的长辈,稍微知道些江家的私密事, 过来闲聊没几句转到方才的一幕, 劝诫杜父毕竟是长辈, 他一个小辈着实不该和长辈无礼。 江易锴颇不以为然,正想随心所欲怼几句,被温眠在身后锤了一下,瞬间闭上嘴,当作耳边风刮过。 那位长辈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 暗自摇摇头,在心里念了句孺子不可教。 江家从江易锴的曾祖父一辈扎根在彬城, 几代发展传承下来,已有深厚的底蕴和历史,而且势头越来越足,这不是处于落日事态的杜家所能匹敌的。 这也是江易锴在面对杜家掌权人时,还能肆无忌惮凭心意做事的原因所在。 待人走后, 江易锴还有些不满温眠没让说出大实话,“干嘛呢你?你这胳膊肘往哪儿拐呢?” “把人得罪光,你就能当老大了?”温眠淡淡地环视全场,拍卖会马上开始,已经有人往隔壁厅走去。 她挽住江易锴的手,低声嘱咐道:“把该拍的东西拍了,拍完我们早点回家。”省得再碰上杜心宁一家闹出意外事故。 江易锴喜欢听她说回家,一时没计较早先的不快。 与江家有故的一位长辈过几天八十寿诞,老爷子退休后就爱收藏些名贵的字画,最近他迷上当代画家周庸的画作,家里小辈帮他收了好几副真迹。 江易锴听说今天这一场拍卖会会有周庸画家早年的一副画作拍卖,得了家里老爷子的赞助,马不停蹄地过来拍画。 江易锴先前在杜父那里找回的场子,在拍画的过程起了作用。 全场都知道江家二少看上那幅画,价格到达一定高度后,没多少人敢和他竞价,然而只有杜父还在抬价。 江易锴每拍一次,杜父就高出十万的价格继续拍,一来一回不下十次。 宴会厅内窸窸窣窣,议论纷纷,江家和杜家的事从一人嘴里出来,转而又经过另一个人的嘴,一个新的故事又流传出来。 杜父大约是抬价抬得累了些,等到江易锴再一次拍,他没再抬杠,最后江易锴以高出预算三百万的价格拍得了周庸的这副真迹。 拍卖价格高出画本身的价值,不过拿来送人的也无所谓亏不亏,江易锴心中不是很在意,脸色淡淡地翻着手里的名册。 周围的人暗自猜测这江家小少爷会如何报复回来。 温眠看了看他的神色,压低声音问他:“还看吗?” “看啊,他既然让我多付了几百万,我也得给他个面子抬抬价格,让他花的物有所值。” 说着他指了指名册上一款圆形钻石,随口问道,“好看吗?” 温眠凑过去看了眼,8.34克拉的圆形钻石,不管从颜色还是净度或是切工上,都处在顶级的标准,当然拍卖底价七位数起,对于在场的买家来说贵不贵,说便宜那也不便宜。 她点头评价道:“还行吧。” 江易锴嗯了声,随意地举了举手,帮杜父抬了次价格。 杜父气得狠狠地瞪他一眼,立马叫了高出一大截的价格,拍得那个拍品。 江易锴也不在意,他说说抬价,不过最多抬个三次气气那位老爷子,谁让他不讲理地在他面前乱说话。 然而,两家的梁子还是在这场拍卖会上彻底结下。 开车回去的时候,江易锴接到家里的电话,老爷子一大把年轻,声音却大如洪钟,把他臭骂了一顿。 江易锴把音量稍稍降低了些,然后轻飘飘地说:“要不是您和我爸都不过去,我至于和那家人杠上吗?他做长辈的好意思欺负我一个小辈?平白让我多付了三百万,我们江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老爷子在那头吹胡子瞪眼。 江易锴善解人意地服了软,“您别发脾气,不值得。那多出来的三百万我自掏腰包,绝不向您报销。成吗?” “听说你花了九百万拍了颗钻石?打算送给温家那丫头?” 江易锴看了眼在副驾驶坐着的温眠,不太自然地咳了咳,“这是我自己掏的钱。您能别打听得这么清楚吗?给我留点隐私。” 老爷子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片刻后重新开口:“等你哥的事情处理完了,趁着你爸妈都在,你带她过来吃个饭。” “再说吧。”江易锴懒懒地说,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得老爷子脾气又上来。 “再说个屁,你们爱来不来。”老爷子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易锴摸了摸鼻子,最近老爷子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而且接近无差别攻击。 —— 叶文父母回国那天,温眠陪叶文过去接机。 车上,叶文无意间说起拍卖会上江易锴一掷千金的事。拍卖会结束,里面发生的事被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 事情传到现在成了江易锴的大嫂杜心宁得罪过温眠,江为了温大小姐怒发冲冠,不顾两家颜面,一掷千金花了九百万狠狠打了他大嫂和大嫂父亲的脸。 温眠在流传的故事中俨然成了红颜祸水的典型代表人物。 叶文当时在聚会听一位女性朋友说起这个谣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花九百万买颗钻石给温眠确实像江易锴的作风,但这打脸理由未免夸张了些,这是把杜心宁和她爸当成是挨打的工具人吗? “那颗九百万的钻石呢?什么时候借我瞻仰瞻仰。” 要不是在开车,叶文肯定搓搓手,像是迎接奇珍异宝一样作捧状。她只伸出一只手伸到温眠温 眠。 温眠伸手拍掉了眼前的手,没好气地说:“不是买给我的,我只比你多看了一眼,还是在拍卖会上隔得老远瞧见。” 叶文不相信她,轻嗤了声说:“我们之间谦虚啥?他不买给你难道买给他妈?倒是也有这个可能性。” 温眠被她这自说自话的本事气笑了:“买给谁也不是买给我的,你别往我心窝上戳。” “哟,在意上了啊?”叶文挑了挑眉,特意转过头仔细地瞧着她,她以前可从没听温眠说过任何在意江易锴的话。 看来吵过一次架后,这两人的感情比以前好了不少。 温眠哼了声,却没否认她的话,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叶文说的没错,江易锴就算要送别的女人,那也只可能送给他妈。这样一想,她那点小小的不适瞬间烟消云散。 车子驶入机场大道,温眠想起纪靳求婚那事,试探性地问叶文:“你明天生日真要陪你爸妈啊?纪靳难道没说什么?” 叶文一脸无所谓,跟着车载音响的节奏敲着方向盘,随口一说:“他要和我说什么啊?我爸妈那边下了死令,必须把明天留给他们,否则断绝关系,你说我能说不吗?” 温眠灵机一动,十分警惕地问:“他们想做什么?不会是想给你安排相亲宴席吧?” “bingo!”叶文打了个响指,“听说是哥大毕业的高材生,学的什么物理,我高中三年物理班上倒数,我爸妈还给我整个研究物理的高材生,让我死吧。” 温眠有些一言难尽:“他们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啊?” “他们不信。”不仅不信,还把她臭骂一顿,说她是不是不想让他们回国特意临时编造出来的男朋友,好让她没人管一个人逍遥快活,她妈还说她太自私,不考虑她的感受。 叶文也是过于无奈,她爸妈从她上大学以后没有再管她,夫妻俩跑去国外旅游,后来变成常住在国外,一年到头没和她见过几次面。现在感情过剩,反倒调转过来责怪她没考虑到他们。 温眠悄悄拿出手机,在原来的求婚策划群喊了一声:“各方请注意,尤其是男主角,叶文爸妈给她介绍哥大高材生了。” 发完她便不再管了,把手机反扣在腿上,继续和叶文说:“那你带纪靳见他们,他们不就相信了吗?” 叶文死撑着面子否决:“不行,这样显得我在逼他结婚一样,太跌份儿了。” 温眠默默地把中午吃饭的餐厅地址发到群里,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在机场接上叶文爸妈,四人开车去餐厅吃饭。 叶文的妈妈还是和以前没多大变化,见上温眠,立刻挽住她的手,嘘寒问暖上上下下全部关照了一遍。 她和叶文坐在前面,听叶文她妈在后面和丈夫说这几天的行程安排。 说着说着,话题冷不丁转到温眠身上:“眠眠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阿姨手上有不少青年才俊资源,你喜欢哪一类型的,尽管和我说,我保准给你介绍个令你满意的。 温眠尴尬地笑了笑,转过头回道:“阿姨,我有男朋友了。” 叶文她妈惊讶地看着她,一张嘴像是机关.枪突突突问个不停:“什么时候谈的?谈多久了?他也是彬城的吗?哪家的?人品好吗?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温眠有些愣住,和叶文对视一眼,挑了最后一个问题回道:“暂时还没结婚的打算,不急。”她讪讪地坐回身子。 叶文她妈在后头叹了口气,语气略有忧愁:“小序结婚了,你也要男朋友,只有我们文文还单着,我们给她介绍男孩子,她还看不上。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男人到了三十五四十甚至五十都有小姑娘对他们投怀送抱,这要变成女人,能选择的余地恐怕也没几个了。” 温眠和叶文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眠眠啊,你这恋爱谈的差不多就可以考虑结婚了,一旦拖个两年三年,估计悬了。男人要是爱女人,肯定是时时刻刻都想和她结婚生活在一起,女人也是,你别……” 叶文怕温眠心里不舒服,连忙打断她:“我爸在国外有辣妹对他投怀送抱吗?” 叶文她妈瞪了一眼前面的女儿,低骂一句:“口无遮拦,以后你要嫁人了该怎么办,这副样子肯定不讨你婆婆喜欢,到时候婆媳矛盾加剧,你老公像块夹心饼干夹在中间,帮谁都会被骂……” - 说话间,四人来到餐厅,叶文把菜单塞到她妈手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温眠把包厢号码发到群里,纪靳随即发了一个抱拳感谢的表情。 紧接着去参加寿宴的江易锴在群里艾特她,问她什么时候结束,他过来接她。 【JYK: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谈论钓鱼、养花、喂鸟,我一个大好青年站在中间当吉祥物。】 【W:吃完大概一个小时多吧,不过你能提前结束的话直接过来,我估摸着这顿饭吃不了多久。】 【JYK:我现在就可以出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W:行。我多吃点。】 【我太南了:你俩能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吗?我不仅失恋还被迫喂你们的狗粮。】 温眠低头笑了出来,立即给时南回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一个。” 叶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她的手机,她立刻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讪讪地笑着。 温眠瞒着她告诉纪靳,有些心虚。 好在叶文没有在意,转头套着耳朵聆听她妈的教诲。 吃饭吃到中途,包厢的门敲了两下,他们还以为是服务员。 没想到推开门,门口站的却是个西装笔挺的青年,脸上戴着一副细丝边眼镜,薄唇轻启,语气十分有礼:“抱歉叔叔阿姨,我来晚了。” 叶文的父母怔了怔,连忙看向自家女儿。 叶文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包厢,余光瞥见一旁的温眠,她似乎反应过来。 纪靳走近几步,主动解释:“我是文文的男朋友,我早上有个会议不能缺席,所以没和文文一起接你们,开完会就赶紧过来,你们不会介意吧。” 叶文拧着纪靳的衣服,朝温眠勾勾唇角。 温眠怕被追责,迅速地找了个借口,逃出那略微混乱的局面,还是让叶文和纪靳自个儿解决,省得浪费哥大高材生的时间和情感。 江易锴在外面等她,看着她像是被洪水猛兽追赶一般,快步奔过来。 江易锴索性站在她前面,眼睁睁地看着她没刹住车,扑进他的怀中。 “一上午没见,这么想我啊。”江易锴垂眸看着她跑得微红的脸颊,忍不住打趣道。 温眠没顾得理会他,借着他的力喘着气。 她坐上车,和他说着方才的事。 “文文她妈可真能说,一路上光顾着听她教育人的声音,说什么女孩子不同于男孩子,要抓紧时间……她不仅给文文安排了相亲,也企图给我挑一个青年才俊,据说她手上可有不少名校毕业的学霸,可以供我挑选。” 江易锴收一顿,没启动车子,他解了安全系靠过来。 温眠乍一抬眼,被这张靠得只与她隔了一厘米的脸吓了一跳,她猛地往边上蹭。 江易锴托住她的后脑勺,避免她磕到脑袋。 “学霸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喜欢我像恶霸这样对你。”话落,他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只一下低头,精准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在不断地升高,暧昧结成情网,把两个深陷其中的年轻人紧紧地缠住。 “不过她有句话说的挺对。”他故意停下来。 温眠的气息有些喘不过来,靠在座椅上有些无力地问了句:“她说什么让你感同身受了?” “一个男人要是爱一个女人,时时刻刻都想和她结婚,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三年四年乃至很多年得不到名分。”江易锴重复刚才的话,顿在她脸上的那道视线满是认真和专注,“你觉得呢?” 温眠捏了捏他的手指,说:“说的挺对,但是我们俩还不到一年,你再等等,别着急。” 江易锴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心这么硬,不管明示还是暗示通通拒绝他。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那颗钻石是用来做什么的?” 温眠反问:“送给你妈妈了?” 江易锴真想掰开她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是装的是木屑还是石块,好好一个滋生浪漫的话题被她一句话终结。 江易锴气急败坏地揉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要再装傻我就逼婚抢亲。” 温眠一动不动任他发泄,等他□□完她的头发,她抬手重新理了理,续上之前的话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给我看看九百万的钻石?” 江易锴得意洋洋地回道:“等你答应和我结婚的时候。” 温眠:“……” 作者有话要说:冷空气过境,评论区也在飕飕地刮着冷风(。 第五十六章 温眠和江易锴去李姨家里接温钰回家。 车上备着小零食和蛋糕, 温眠先前没吃饱, 拆了一包三角妙脆角, 毫无形象地咬得嘎嘣响, 她说着下个月品牌秀的行程计划。 品牌秀开始前一个星期, 她一定得赶到那里。 工作室新开,能用的人并不多, 有很多筹备工作需要她帮着Leo去做,秀场布置、媒体和嘉宾邀约、联系采访等等, 一样样数下来,估计那个星期处于陀螺连轴转的状态。 江易锴有些不满:“大师怎么不多招点人?他一开口, 肯定有很多人上赶着过去替他工作。” 温眠丢进两三颗妙脆角, “工作室很烧钱的, 现在处于前期没必要招那么多人养着,等忙过品牌秀这段时间就好了。” 江易锴见她这么高兴,也没有扫兴多说什么,然后笑着问:“那设计师家属能进去看秀吗?” 温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回道:“那当然, 本设计师还能以权谋私,给家属安排一个视野好的位置。” 江易锴笑, 打着方向盘右转上路,正想说给他安排和设计师坐在一起,中控台上的手机振动两下,屏幕亮了几秒。 他指使温眠给他看信息:“你帮我看看是谁给我发消息了。” 温眠拿过手机,点开聊天界面, 底下百来条未读消息,温眠找到最新一条,点开看到是一个时长两分钟的音频文件。 “是阮助理发的音频文件,你要听吗?” 江易锴静了静,反问她:“你要听吗?” 温眠一愣,没听懂他的意思,目光困惑地看着他。 江易锴把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接过手机后,向她解释:“阮澄应该正在孙璞家里,这个应该是他从孙璞口中问出来的东西。虽然你我都猜得到他说的是什么,所以我问问你,要不要听?” 温眠沉默半晌,说了句:“听吧。” 江易锴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点开那条音频,嘈杂的背景音中,阮助理那道清亮的声音率先出现,他在问孙璞,王拓权吩咐他干什么事。 然后很长的停顿,长得令人误以为这条音频中途断了。 “……他给了我一笔钱,一百万左右,说是让我接近温世华的妻子,然后帮他把温世华的私人印章和某些文件偷出来。” “我知道他对温世华一直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他表面上和温世华是打拼事业的好兄弟好朋友,实际上背地里他非常讨厌温世华。他不甘心,他觉得乐美是他和温世华共同创立,而外界对他的评价都只说温世华,说到他就是什么辅助温世华、革命战友,他觉得是温世华把他故意边缘化,想独吞整个公司。” “那次我听他的要求央着周芸去温家别墅,趁着他们不注意,我去书房把王拓权要的东西偷出来,没想到温世华没过几天出了车祸。” “是不是他做的?那我不知道,他又没和我说。他现在都想着把我搞死,怎么还会和我说他的秘密?” …… 孙璞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扬声器中漏出来,每个字都像是冰雹砸向那颗仿佛悬在半空的心,温眠苦涩地扯着嘴角,想说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 她没见到温父最后一面,只是听医院的人说,她爸爸在发生车祸时突发心脏病,在送往医院的救护车上离开人世。 他说等他忙完这段时间的工作,会飞到她那里,陪她补过生日;他说他后悔把她送出国念书,如果她在国内,那他可以以此为借口,准时下班和他的宝贝女儿吃饭;他说他这一生最令他自豪的两件事是创立乐美和他的宝贝女儿眠眠;他说…… 温眠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呜咽痛哭,眼泪顺着她的指缝不停地流出来, 江易锴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脊无声地安慰。 片刻后,温眠的情绪稍稍恢复,他扯了张纸巾,细细地替她擦去湿了满脸的眼泪,然后问道:“想继续听吗?” 温眠点点头,接过纸巾平复心情。 “王拓权估计是为了霸占乐美才让孙璞做那些事,我觉得他先前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的真伪暂时存疑。还有一件事,” 江易锴停下来,注意到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他才放心地继续说下去,“我按照郑秘书提供的信息,通过一些手段查到那个肇事司机的妻子,她的一个银行账户在每个月十五号都有一笔钱转入,金额不多,只有两万块。另一个银行账户在一月份,收到一笔二十万的转账,还有就是,她的女儿转学进的是当地一家有名的私立学校,升学率高,学费也很贵。我暂时让人盯着,怕打草惊蛇没有找他们。” 他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叹了口气,“其实查到这里差不多能够确定当初的事。具体怎么做,还是由你来做决定。” 温眠低下头,目光落在紧握的两手间。他人高,手也大,比她的手掌大了整整一倍,熟悉的温热触感包裹住她的手心,传递到她的心底,悄然滋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依赖他,寻求他给的那一层安全感。 如果没有他在身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将如何独自面对这件事。 温眠深呼了一口气,牵起唇角笑了笑,说:“交给警察来办吧。” 江易锴点头,交给警察是再合适不过的方式了。 他重新启动车子,驶向李姨住的那个小区。 他时不时地转头瞧她一眼,见她神色恹恹,靠在椅背上一副不怎么乐意说话的模样,心下叹了口气。 沉吟了片刻后,他主动向她透露:“我爷爷说让你和小丫头去家里吃饭,我爸妈也会在。” 听他爷爷的意思,这顿饭表明了江家的态度,他和温眠的事差不多可以定下。不过他爷爷一向没表达出反对的态度,倒是他妈,他有些摸不准。 温眠果然被他的话转移情绪,不由得问道:“这是上门见家长?” “家长你早见过了,就是正式吃个饭,作为即将成为我们江家的媳妇。” 温眠啐了他一口,这自说自话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江易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顿饭的意义,见过人吃过饭,他们俩的关系就定下了,不能再改,然后他爷爷会询问他们有没有打算结婚。结婚的话只差温眠点头了。 温眠没再想着她爸爸的事,而是被他说的见面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上次见面没带礼物说得过去,不算正式见面,但这次不一样,他爷爷他爸妈还有他哥都会在,上门不带礼物似乎有点没礼节。 江易锴估计靠不住,他压根都没意识到这个。 她在心里盘算着每个人适合送什么礼,爷爷送一根钓鱼竿、他妈的话送一套护肤品和保健品,家里还有Elvis带过来的红酒,再另添一些应该差不多。 等她到了李姨家里,偷偷问问送这些礼物安不安全。 车子开进李姨居住的小区,温钰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在楼道外等着。 刚一下车,温钰跑过来扑进她的怀中,然后小声地喊着她和江易锴;“姐姐姐夫。” 温眠愣了一下,还以为是江易锴趁她不在教的她,转过头去问江易锴。 没想到他也是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便是喜笑颜开,揉着小温钰的脑袋,夸奖道:“这是谁教你的啊?以后就这么喊,别喊什么哥哥了。” “是小李哥哥教我的,说你是我姐姐的老公,我要叫你姐夫。”温钰一本正经地回道。 被她点到名的小李哥哥嘿嘿嘿笑了几声,怕大小姐生气,连忙扔下温钰转身就跑上楼。 “来,再喊一声姐夫。”江易锴捏着温钰的小辫子说。 温钰懵里懵懂,又喊了声姐夫。 温眠被这童言稚语说的满脸通红,很没有说服力地斥道:“江易锴,你别欺负温钰年纪小不知事。” 江易锴振振有词,和她掰扯着这称谓的准确性:“没叫错啊,那小李哥哥也说错,我不就是你老公吗?难道你还有别的老公?所以小丫头叫我姐夫合情合理。” 温眠怕他在温钰面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抱起温钰往楼道里走。 江易锴跟在后面,笑着摇摇头。 看来还是得和她多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她一个人又得陷入难过的情绪中。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没几章正文完结了,感恩! 第五十七章 温眠第二次来到江家老宅, 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 心境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自那次在医院不欢而散后, 她没有再见过除江易锴外江家的其他人。江家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尤其是江易锴的兄嫂离婚, 江杜两家因此结仇,而她是这场离婚事件爆发的□□, 虽说事情与她无关,她难免会在意江家父母以及江易轩对她的看法。 这一天的温度稍稍回暖, 礼物是来之前根据江易锴的建议匆忙买的,塞了整整一后备箱。 门廊前开着两丛旺盛的蓝色绣球, 佣人拿着水壶浇水, 见到他们过来, 笑着提醒他们:“老爷子在后院钓鱼,先生太太在客厅看报纸。” 江易锴指挥人去提后备箱的东西,随口问了句:“我哥呢?” 佣人一手指了指楼上,回道:“他在二楼书房办公,说是这几天落下好多工作没做。” “先进去再说。”江易锴想牵她的手, 刚一碰到,她像是触碰到炸弹一样, 立马吓得弹开,转而去签身旁温钰的小手。 江易锴挑了挑眉,不满地瞪着她:“你,怎么回事?” 温眠脸色赧然,回头看看门廊前的佣人, 然后压低声音说:“这是在你家。” “我家怎么了?在我家我就不能签你手了?”江易锴匪夷所思,真想敲开温眠的脑袋,好好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霸道地硬要伸过去牵手,温眠的手被他握在手心,他瞬间起了坏意,微微转动掌心,细微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薛明珠从厨房端着一壶茶出来,恰巧撞见半道上的三人。那两人握着手不知在做什么,旁边温钰仰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们。 薛明珠的目光微微一顿,继而咳嗽一声,“爷爷在后院,你们先去见他。” 温眠听到声音,猛地把手收回,面色显出淡淡的尴尬,垂下眼睫,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薛明珠。但她还是礼貌地唤道:“薛阿姨早上好。”说完,摸着温钰的脑袋,让她叫人。 温钰乖乖地喊人,得了薛明珠的一个笑容。 三人先去后院见爷爷。 江老爷子同上一次见到时一样,头戴一顶遮阳帽,坐在人工湖边的一个小马扎上,一手持着鱼竿,另一手握着一个茶杯,浅口抿着。 “爷爷,你这顶帽子也忒管用了,全身上下就只遮了个脸。”江易锴嘚瑟着过来,凉凉地说道。 老爷子懒得搭理他,回身把杯子放回到茶几上,抬眼指着庭院伞下整齐摆着的三个小马扎,随口道:“又不是大夏天,连太阳都晒不得。搬个小马扎过来陪我坐坐。” 江易锴摸摸鼻子,转身把三个小马扎一排放在老爷子旁边。 温钰坐在最边上,目光专注地盯着旁边一个佣人喂鱼。 佣人给她一把鱼饵,小姑娘高高兴兴地学着方才佣人的样子,一小颗一小颗地丢进湖里,脚边湖里的鱼游得飞快,瞬间就把鱼饵吃得个精光。 温钰心中好奇,弯腰伸长脖子去看,弧度过大,半个小身子都在湖面上方。 她身旁的佣人见状,哎哟了一声,连忙拉住她的身体:“我的小姑娘哎,你可别这样,小心一头扎进湖里。” 温钰嘿嘿一笑,重新坐回到小马扎上,这回没再做危险动作,安静地看着脚边的鱼会动尾巴,飞速地转着圈游动。 温眠收回视线,落在老爷子手上的鱼竿,老爷子的态度没什么两样,和她随口闲聊几句。 “王家的请帖今天刚送到老宅,我一把老骨头肯定是不去,你们看看要不要去。” 江易锴当即接过话题,“我不去,您让我哥去吧。” 话音刚落,他被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你哥刚离婚,你让他在别人的婚礼上会前妻吗?” 气氛瞬间变得敏感,温眠当作没听见一般,默不作声地盯着湖面上的某一点。 江易锴看了眼温眠,回道:“所以您想让我代表江家过去?” 老爷子收起鱼线,重新又挂了个鱼饵在上面,然后一丢投进湖里,慢悠悠地开口:“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查王家的事,我能知道,王家的人也能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住在老宅不问世事,更不会参加乱七八糟的宴会,可他们家偏偏往老宅递请帖,你说他们是为什么?” 江易锴悄悄地握住温眠的手,冲她眨眨眼。 “递给您也没办法,我把我查到的东西交给警察了。” 老爷子点点头:“这事让他们来查最合适不过。”他转过头看着温眠问道,“他们这次没有给你请柬吧?” 温眠被点到名,愣了一秒,随即回道:“结婚没有,上次订婚宴倒是有。” 老爷子嗯了声,手上的鱼竿抖了抖,稍一抬头,阳光斜斜地刺入他的眼睛,他不由得眯起眼睛。 “别担心,有小锴在,有我们江家在,王拓权就是想对你做什么也不敢,既然东西已经交给警察,那事情更加好办。这些天你们出门多带些人,以防万一狗急了跳墙。” 温眠受宠若惊,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虽说与上次见面的态度没什么分别,但此时听到这样一番话,还是令她诧异。 这半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一个和她并不熟悉的老人说,原来她还可以依靠他们,心底除了一丝震动,她感受到了满满的温暖。 言语,或许给不了实质性的帮助,但能给予无穷的力量。 老爷子钓了三条鱼上来,两条给了厨房炖鱼汤,另一条养在鱼缸里等着晚上再做一顿。那鱼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被宰,在鱼缸里上下蹦迪。 他们回到客厅,江易锴被江父叫去二楼的书房谈公司的事情,只剩下温眠姐妹和薛明珠面面相觑。 温钰捧着半个甜瓜小口小口地啃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转动,一会儿在温眠身上,一会儿又在薛明珠那里。 不小心被薛明珠抓到她的目光,她脸皮薄得立马缩了回头,小脑袋一下一下地跟着嘴上动作,像只小松鼠啃着松果一般,煞是可爱。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她的举动稍稍缓解,但温眠还是紧张地喝了口水。 薛明珠抬眸看她一眼,主动开口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出国参加比赛拿奖了?是金奖第一名吧?我看国内网上也有消息出来。” 温眠笑容一滞,网上说她抄袭的新闻吗? 薛明珠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了然地笑道:“不过网上什么言论都有,不必太在乎。”她的声音微顿,像是探究的目光落在温眠的脸上,半晌后主动开口,“你倒是与上一次见面有些不同。” 她也没说有哪些不一样,寻了一个安全的话题接下去,“我听小锴说时尚界很有名的那个Elvis是你的老师,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温眠谦虚地笑笑,说:“不好借着老师的名气做事,万一做得令人不满意,倒是会坏了老师的名声。” 薛明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Elvis是自己创立了一个品牌,马上要开品牌时尚秀了吧?” 温眠很有眼色地主动接话道:“到时候我给您拿几张邀请函。您可以和您的朋友一起过去看。” “那天你也在秀场吧?” “是,我提前一周过去帮忙。那天估计会很忙,恐怕招待不了您。” 薛明珠说:“你忙你的,工作要紧。” 这顿饭意料之中的顺利,没有谁主动提前方蕊或是杜心宁破坏气氛,江家人对她和温钰姐妹俩的态度稀松平常,临走前,让他们有空过来陪陪老爷子。 江易锴得意了一路,当着温钰的面没说什么,把小丫头送回房间后,立马在客厅抱起温眠,在她耳边邀功:“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我爷爷和我妈都同意我们的事。我妈和我说,让我们稍微注意点,别像王家那谁一样大着肚子才结婚。” 温眠的脸色微红,假装没听懂他的话。 “王家的婚礼,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王拓权的反应,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我爸的灵堂,他假仁慈地当着一群人说,要好好照顾我和温钰。” 江易锴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我爷爷的话不用放在心上,我都不想去参加他们家的婚礼,这种场合实质上就是变相的商业酒会,挺没意思的。” “你真不去?那我也就不去了,反正到时候网上肯定会有现场照片,王拓权那么虚荣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宣传自己的机会。对了,警察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江易锴说:“他们和肇事司机的家属联系上了,具体信息没透露给我。” - 王家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还是没能如约举行。 在婚礼前一个下午,乐美来了几个警察,然后在董事长办公室带走了王拓权。 第二天明廷酒店正常营业,婚礼暂停,网络上继而传出谣言,乐美创始人的离世与这位现任董事长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时间网上议论纷纷,有好事者把两位当事人的生平经历和家庭关系挖得干干净净,甚至连温王两家的儿女亲也被知情人士曝在网上。 温眠被连带着再次上了热搜。 不过这热搜刚上去没几分钟,阮助理立马联系了平台方,下一秒有关温眠的热搜随即被撤下。阮助理贴心地给王孟和文筠准夫妻俩买个新的热搜高高挂起,网友们的注意力转而向那场未举办的婚礼上。 江易锴盘腿坐在沙发上,冷哼了声,随即又回了一条评论:“这群网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道温大小姐是我的女朋友吗?还在网上乱说,小心我告他们造谣。” 温眠听得想笑却又不敢笑,抿着唇憋笑被他撞见,立马被扑倒在沙发上。 “又上热搜心里偷着乐呢,是吧?”他说完,低头在她下巴上咬了口,“让他和他老婆上热搜去,以后你的名字只能和我并排列着。” “小气鬼。”温眠冲他吐了吐舌头。 —— 两个月后,巴厘岛Alila 别墅酒店。 月色浅浅落在清澈的泳池,院外灯光昏暗交错,映得水面轻浅微漾,仿佛在人心上平添几分波动。 温眠、姜知序和叶文三人躺在卧室的一张柔软大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天南海北聊着天。 温眠咬着一颗酒店送的棒棒糖,咬得嘎嘣直响,直到把棒棒糖全部吃完,咬着一根棒,随口问道:“文文,你紧张吗?” 叶文自从到巴厘岛以后,胸腔里的心跳就没慢下来,此时被她一问,她嗯嗯点头,叹了口气:“时间越近,我越后悔。如果明天我后悔了,你们记得千万要拦住我。” 温眠和姜知序齐齐回她:“不拦,我们帮你拦住纪靳,不让他抽你。” 叶文:“……” 她瞬间不紧张了,相比于害怕结婚,她更怕被纪靳抽。 “小序,你以前结婚紧张吗?”温眠越过中间的叶文,问道。 姜知序的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抖了抖,随意地回道:“紧张啥?我就领了个证,婚礼都没办,要紧张也没地儿给我紧张。” 也是,温眠记起来当初他们俩领完证,找她和叶文来家里吃饭煮了个火锅当是宴请姐妹。 姜知序接着说,“眠眠你好好看着,下次你结婚就有经验了。” 温眠打着哈哈,“我早着,不急不急。” 手机呜呜振动起来,温眠连忙拿起来看。 江易锴给她发了八个字:【要不要出来见见我?】 她极其敷衍地对两位好友说:“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别等我。” 说完,她拿起手机爬下床,姜知序在后面吹了声口哨,打趣道:“哟会情郎,索性明天一起结婚得了。” 温眠摆摆手,披了件衣服跑出房间,在游泳池旁的藤椅上找到他。 “喝酒了?”她皱了皱鼻子,蹲在他身边。 江易锴蓦地睁开眼,伸手拉着她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捏着她的手指玩。 “就喝了一瓶,打赌输了。” 温眠坐在他的腿上不舒服,把他挤到一边,留出条缝隙坐下,然后才说:“你不是说你一向百战百胜,这次怎么会输?” “他们几个打赌,问我明天敢不敢和你求婚。” 不战而败不像是他的风格,温眠挑了挑眉问:“你这就认输了?” 江易锴理所当然地点头,“万一又被你拒绝,那么多人在,我多没面子。” 温眠:“……” 他就没考虑过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上,她碍于他的面子也不会拒绝他?这一刻他还倒是老实。 “回去之后别喝了,不然明天状态会不好。”她嘱咐道。 江易锴靠在她身上,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嗯了声。 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江易锴一个起身,拉起她蹲到一株巨大绿植后面,绿植的枝叶茂盛,分叉开来正好挡住他们的身形。 脚步声渐近,温眠清晰地听见时南暗自嘀咕的声音。 “不在这里,难不成真去卫生间了?” 时南边念叨边转悠一圈,没找到人也没听见动静,只得悻悻而去。 脚步声渐渐离去,周围顿时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温眠和江易锴靠得很近,一股淡淡的酒味沾染些沐浴露的清香味道,不断飘至温眠的鼻尖。 耳边是两人沉沉的呼吸声,微风拂面,吹散她随意扎着的头发,她眯了眯眼睛,伸手想要捋一捋遮住视线的发丝,却蹲得时间过长,双脚发麻没站稳。 江易锴一手托住她,把她抱到藤椅上,慢慢地按摩她的小腿肚。” “回去之后早些睡,明天要忙的事情很多,休息充分。”他嘱咐说。 怎么说得好像是他们俩结婚一样,温眠低下头不由得抿起唇角,“知道啦,你回去也别再喝酒。” 她的腿没有再发麻,蹦跳着起身。 “晚安。”她轻声说,然后捏着手机,一步两回头地离开院子。 她的唇角始终带着她没有察觉的弧度。 —— 第二天的婚礼仪式是在当地时间傍晚五点,悬崖边的鸟巢礼堂,面向大海和一抹天边的夕阳。 微暖光线透过间断的栅格落在礼堂,两侧坐着的是观礼的亲朋好友,不约而同地转向仪式前的两位新人。 叶文泪眼婆娑地给纪靳戴戒指,戒指套牢了她的新郎,不等她有所反应,当着全部宾客的目光下,她的新郎搂住她的腰,在一片柔和的夕阳下细细亲吻着她。 仪式结束,两位新人走出鸟巢造型的礼堂,伴郎伴娘在两侧洒下花瓣。 透过散落的花瓣雨,温眠看见对面身穿西装的江易锴,眼神专注地正在冲她笑。 晚宴是七点到十一点,长辈用完餐后,早早地离场回酒店休息。年轻的宾客还留在崖顶草坪上继续开趴狂欢。 江易锴这个称职的伴郎几乎挡了新郎四分之三的酒,回去的路上,脸色微红,走路晃晃悠悠。 温眠换了礼服,拿着行李去他的房间找他,才发现他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在灯光的掩映下,他的脸庞显得越发得通红。 他皱着眉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把温眠看得都快没什么耐心,最后终于从袋里掏出一个圆环形的草编戒指。 “戒指没带过来,你就先将就一下。”他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好长一会儿那个简陋的戒指,最后慢慢抬起头,微醺的目光落在温眠的脸上,他忽地扬唇笑了下,“手呢?” 温眠明显感到他已经喝醉了,不好同一个醉鬼计较。 她伸出手,放到他面前,然后看着他把戒指颤巍巍地拿过来。戒指对准纤细的手指,下一秒手一抖,没套进去。 温眠见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几次套都套不进,他急了,一手握住她的无名指,另一手紧紧地捏着那枚草编戒指,他的目光盯着戒指,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推进,在即将套进手指的那刻,他的手一歪。 温眠生怕他发脾气,强行挪动手指套进那枚戒指上,而后听得江易锴长长地呼了口气。 温眠也随之松了口气,她动了动,想放在灯光下好好瞧瞧这戒指,却被他握住。 “别动。”他低声说。 温眠果真没动,随后她看见他慢慢地低下头,一枚亲吻落在戒指上,仿佛他在这上面镶了一颗名为爱意的永恒钻石。 江易锴抬起头,眼底像是盛满光芒,说:“你答应了。” 温眠知道这时候一定要顺着他的话,点头笑道:“好的。” 江易锴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慢慢地凑近,最后脑袋一歪,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温眠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在落地灯下伸出手,绿色的草编戒指恰到好处地紧箍着她的无名指,周围的光线四溢,像是戒指折射出来的光芒一般,耀眼璀璨。 她侧头看向肩头的人,伸手摸着他的脑袋。 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暂时先到这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