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太子爷》作者:水痕花信 萧天宇掉沟里了, 一不小心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被传说中的太子爷盗版了长相! 在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假冒太子…… 其实当太子的滋味还是不错滴, 不上班也有花不完的钱, 找个借口溜出东宫, 逍遥在外泡美眉。 前面那位姑娘,请等一等, 你可知你刚才犯下了一个美丽的错误? 第一章 盗版长相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城某大的某教室中,日光灯明晃晃的亮着,教室中的人昏昏欲睡。萧天宇用手机看了下时间,八点四十一,各位看官请注意,是晚上八点四十一,已经临近下课时间。萧天宇对下面睡倒一片的学生说:“已经临近期中了,给大家布置个作业。” “啊?” “啊——” “老师,怎么能这样?” 讲台下的学生喊声叹声一片又一片,把旁边睡觉的同学都给吵醒了。 “啊?布置作业啊?”刚醒来的同学恍然大悟! 萧天宇两手一摊,潇洒说道:“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给你们布置作业,我更不想改作业。你们都大二了也知道,这学校就这样,每到期中都要交一次作业,上头要检查。所以啊,我不得不布置,你们也不得不写,还要好好写,要是我交不了差,你们这些娃儿清楚后果!” “格老子,烂学校!”下面立马有学生小声骂道。 “老师,啥作业,你说嘛?别太狠就行,我们心脏不好。” “放心好啦,一点也不狠。”萧天宇笑眯眯的说,“给《西洲曲》写一篇赏析,两千字。” “两千字?一首诗写两千字赏析也太多了点儿吧?” “老师你直接杀了我吧!” “孩儿们别急着喊,听清楚要求,不要指望着去百度谷歌,哪些是从网上抄下来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要自己写,听到没有?” “难道你火眼金睛?”前排某女生小声说道。萧天宇看她一眼,那女生吞了吞舌头,拿书挡住嘴巴。 萧天宇继续说:“作业两周后交,学习委员收一下。记住了,大哥我杜绝打印稿,只接受手抄版。” “啊?还要手写啊?” “萧老大,算你狠!” 萧老大是学生给萧天宇取的错号,就连办公室里的同事也受学生的影响叫他萧老大。 萧天宇嘿嘿一笑,貌似有些阴险,“不狠点你们这些娃儿就不会好好听话。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孩儿们下课。” 学生们收好书本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一窝蜂的离开教室,萧天宇关闭多媒体,又关灯拉电源,锁好教室门,去值班室归还教室钥匙,然后身背一个黑色人造牛皮包包,到某大南校门坐公交回家。他可是现在标准好男人形象,下了班绝不在外逗留,立马回家陪老婆。萧天宇和他老婆林慧是大学同学,老婆还是朵系花,两人曾约定一起考研,结果老婆没考上,就到某公司上班了,一直等到萧天宇研究生毕业找到工作过后,两人才步入婚姻的殿堂,持久恋爱不容易啊,终于修成正果了。 从学校到小区只有十分钟车程,就是下车过后的那段路有点黑,路灯不知怎么的坏了,整整一个星期没人修。萧天宇信步悠悠往前走,兴致还不错,哼起周杰伦的歌:“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突然,萧天宇脚下一空,霎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凄声惨叫如天外流星划破夜空——哪个这么缺德,竟然偷走下水道井盖!! 当是时,还真有一颗流星从天外飞来,冲破大气层,向没窨井盖的下水道口处一路俯冲。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万里无云的朗朗夜空骤然亮起无数灯光。 “老伴,打雷了,衣服都收了没有?” “啊!忘收了,你快起去收!” “你怎么不去收?” “……” 萧天宇慢慢睁开眼,还觉得头昏脑胀浑身疼痛难当,抬头一看——妈呀!这是嘛地儿啊!萧天宇顿时头不昏了脑不胀了身上也不觉得痛了,只想找到路快点回家,不然老婆又要骂了。此刻,他正趴在一根横梁上,这屋子好不金碧辉煌古色古香,跟故宫博物馆差不多。萧天宇朝梁下看了看,这横梁距离地面没有七米也有五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运气好跳下去屁事没有,运气不好这高度也能摔断条腿。 萧天宇小心翼翼的向屋梁柱那边慢慢移动,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面若桃花十五六岁宫女装束的女孩,手里端着一只托盘,啊不,专业术语应该叫案,怎么说萧天宇也是学古代文学的,这些东西不能弄混了。女孩从萧天宇的身下走过,掀开盈盈生辉的水晶帘,走到一张精雕细琢的非常古典的红木大床旁边,屈膝跪下,举起手中的案,拜道:“太子殿下,您的药煎好了。” “太子殿下?这是拍电视剧吗?不晓得拍的哪个朝代?”萧天宇心中疑惑,看这地方不错,是做梦吧,难道这里是横店? 床帏中伸出一只白如玉脂的手,轻轻一挥,床边守夜的宫人接过女孩端来的药碗,女孩叩首,对床帏中的人再拜了拜,退了出去。 萧天宇移到屋梁柱处,正试着往下爬,忽然想,人家拍电视剧,我要是突然出现,不小心偷了影,害得别人NG,找我赔胶卷钱怎么办?还是等他们这个镜头拍过了再说。 萧天宇左等右等上等下等,趴在房梁上打起瞌睡,“嘭”的一下,萧天宇的额头撞到梁上,冒起鹅蛋大一个包。“哎呀我的妈呀,疼死我了!”萧天宇揉揉额头,那个包到更显大了。 “咦,怎么还没收工啊?”萧天宇见古典红木大床边的宫女还在,心中惊疑,这演员还专业嘛!萧天宇四下张望了下,还是没有找到导演和摄影师。算了,先下去再说吧!萧天宇顺着屋梁柱,小心翼翼的滑到地面,还好他小时候比较调皮,这点高度还是能上下自如,正如杜甫所说的“一日上树能千回”,那时候为了摘桃嘛。 萧天宇蹑手蹑脚的掀起水晶帘走到里间,西墙有个大窗户,窗户下是张梳妆台,妆台上有张脸盆大小但做工非常精致的铜镜,萧天宇朝铜镜看了看,整理一下衬衣领口,这还是上星期领了工资老婆大人大发慈悲买的身新衣服。看着镜中颇具小白脸资质的脸孔,加上一米八的个头,萧天宇忍不住自恋起来,这张相,这身材,天生就是用来泡美眉的! 萧天宇走到床边,守夜的宫女跪在榻下打瞌睡,看她的模样也不过十七八岁,应该还在上学吧?萧天宇心中感慨,想当年我十八岁的时候只知道找老妈要钱,然后去泡美眉,瞧瞧人家姑娘,都挣钱了。 “咳咳咳……呼呼呼……” 床上那演太子的突然咳嗽,把萧天宇吓了好一跳,还好那人咳嗽两声又睡过去了,没把守夜的宫女叫醒。萧天宇轻轻掀开半透明的薄纱床帏,床上躺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下巴留了点小胡须,这化妆技术不错,面无血色苍白如纸,跟真的似的,看不出是化的。萧天宇再次感叹,当演员真不容易啊,睡觉都在演戏,真敬业! 不过,这人咋这么眼熟? 萧天宇闪电般冲到铜镜前,认真端详起自己的脸,然后再看看床上躺着那人,如果把那人的胡子扒掉,这这这这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 萧天宇一拍脑袋——香蕉那个巴拉,盗版我长相! “见鬼了,见鬼了……”萧天宇小声叫道,哗啦掀开水晶帘,飞也似的夺门而出。 夜黑风高,不会是要下雨吧? 外面花园可真大,现在的剧组就是有钱,萧天宇有些愤愤不平,凭啥那些人就能这么挥霍资金,老子省吃俭用,存点私房钱也被老婆全部没收了,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萧天宇想不通,为今之计,还是先打个电话回话给家里,以免老婆担心。萧天宇翻开人造革包包,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拨了好几遍都不通,仔细一看,竟然没信号!什么世道嘛?唉,还是早点找到路回家,不然又要被骂了。 萧天宇是南方人,方向感不强,在花园里瞎转悠了大半天也找不到路,转过回廊,看见假山后的雕花石门前立柱两个侍卫装束的汉子,看上去好不英勇威武。萧天宇像看见救星般的兴冲冲跑上前,“两位大哥,请问一下……” 哐啷——两名侍卫发现萧天宇,二话不说,拔刀冲将上来,只眨眼的功夫,两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萧天宇的脖子上。 “大胆刺客,竟敢夜闯太子府!” 萧天宇两腿不停哆嗦,颤声道:“两位……大哥,这这这刀是道具吧!我胆子小,这这这这玩笑开开开不得!” “谁跟你开玩笑?走!”另一个喝道。 “哎……私自扣押公民可是犯法的,喂……” 那两个英武的侍卫才不管什么犯法不犯法,直接把萧天宇押上。 “喂,轻点儿,手断了!”萧天宇嚎叫道。 一名侍卫直接从后面踹他两脚,喝道:“老实点,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当此时,有两名宫女提着鲜红的宫灯,簇着两个人向这边走来,一个锦衣华带留着美须髯的青年人,一个身着官服的老者。 一名侍卫押着萧天宇立在路边,另一名侍卫立即上前向二人叩拜道:“卑职叩见王大人,叩见公孙先生。” 身着官服的老者,也就是王大人皱起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禀王大人,卑职刚刚发现一个来历不明者,正准备向统领大人禀报。” “哦?来历不明者?就是那个人吗?”王大人指了指被押着缩在一旁的萧天宇。 王大人走过来,满脸惊诧的盯着萧天宇的奇装异服,且说这身体发肤手指父母,萧天宇一头短发,见此,王大人心中便界定:此人定是个亡命之徒。王大人摸了摸萧天宇衣服的料子,似布非布,还挺柔软。 “喂,摸够了没有?不用看了,是七匹狼。”萧天宇郁闷道,妈的,今天是扫把星撞地球,诸事不顺,出门没看黄历! 王大人与美须髯均是一愣,七匹狼的是何物? 王大人轻咳一声,整整嗓子,正颜道:“你是何人?为何夜闯东宫?” “东宫?靠!你们这群人演戏也演得太敬业了,我就一路过的。”萧天宇满腔怨气,扯高了嗓门大叫道,“导演!导演在哪里呀?现在都几点了?我还要回家!” “放肆!东宫重地,岂容你高声喧哗!”王大人喝道,美须髯眼球直溜溜的盯着萧天宇看了一会儿,低声对王大人说了几句,王大人眼睛一亮,也盯着萧天宇看了看,忽道:“来呀,把他给我关到黑屋子去,本大人要亲自问话。” “是,大人。” 萧天宇大叫道:“搞什么搞?你是谁呀?我要控告你非法限制我人身自由!”两名侍卫先狠狠的给萧天宇甩下两耳刮子,押着他往一处较为荒凉的园子行去。 美须髯轻轻一挥手,那两宫女就识趣的退下去。 “大人,您看觉得像吗?”美须髯在王大人耳边低声道。 王大人“嗯”了一声,点点头道:“太子爷身体不好,此人留着或许有用!” 第二章 抓起来审问 两名侍卫把萧天宇反绑了手脚,扔进一间偌大的黑屋,为了防止萧天宇乱嚎乱叫,还用布团把嘴给堵上。萧天宇只能像一只待宰的猪,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呻吟。萧天宇心底早就把那些侍卫大人的骂得体无完肤,祖宗三十六代问候了个遍,尤其是母系亲族!别看萧天宇平时斯斯文文还似模似样的当个二本院校古代文学的老师,骂起人来那是下口不留情,留情不下口——香蕉那个臭巴拉,绑架人也要看一下对象,找个有钱的啊! 黑屋子,顾名思义,那地方当然是非常的黑,其实就是太子府内的一个柴房,顺道用来向某人问个话什么的也方便。 太子是个温柔敦厚的善主,是绝不允许宫里边私设牢狱的,手底下的人就只好借柴房这个地方来使使。若是什么事儿都交给刑部管,那几爷子哪里忙得过来呀,能够刑部减轻一下的负担,也是太子府里人分内的事。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先前那两名侍卫簇着那个复姓公孙的美须髯走进柴房,其中一个还带着萧天宇的黑色人造革包包。侍卫关上门,美须髯道:“把绳子解开。”侍卫道了声“是”,给萧天宇解开绳子。一个钟头没能动弹,萧天宇浑身发麻酸痛难当,都快僵硬了。萧天宇活动两下手脚,一脸不屑的盯着美须髯。 某侍卫从后面往萧天宇的膝关节处踢一脚,喝道:“跪下!” 萧天宇关节处受力弯曲,刚跪下去就立马蹦起来,“他奶奶的,老子长这么大连我妈都没叫我跪过!” 美须髯轻轻一挥手,那侍卫立即退下。美须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萧天宇,萧天宇被盯得很不爽,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奈何人家人多势众,显然是道上混的,得罪不起。看吧,看吧,反正看几眼也不会掉块肉。过了一会儿,萧天宇不耐烦道:“喂,帅哥,看够了没有?我承认我长得帅!你们这是拍电视剧吗?搞什么?要不要选我当男主角?” 侍卫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黑色的小桌子,还有一把椅子,美须髯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桌上摆放着从人造革包包里翻出来的东西,一本教案,一个记事本,一支钢笔,一个诺基亚手机,还有一个鳄鱼牌钱包,这钱包还是萧天宇的老婆特地买来给他充门面的,钱包里有人民币若干,也被翻出来放在桌上。美须髯拿起一张印有毛爷爷头像的百元大钞,这纸张手感不错,人头画得也惟妙惟肖。 萧天宇叫道:“喂,我就这么点家当了,你要的话就拿去,麻烦放我回家好不?” “闭嘴!”某侍卫喝道。美须髯只需要眼神示意,那侍卫就乖乖的闭嘴。 美须髯放下百元大钞,好奇的拿起手机,这可是最新的新款,那美须髯很显然的把手机拿反了,不经意间,美须髯按到一个按键,手机蓦地亮起来,美须髯大惊,这块小砖似的东西竟然会发光,还有画呢!不过这画似乎反了。美须髯把小砖倒过来,那画面就正了。画上是个美丽的女子,朱唇柳眉凤目琼鼻,就好比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一样,这画技,堪称国手! 萧天宇心里那个忐忑,这人模狗样的家伙不会看上我老婆了吧? 手机的灯光持续时间只有半分钟,不一会儿灯就暗了,美须髯一惊,使劲按下几个键,手机又亮起来,画上的女子再次出现。美须髯发现萧天宇惊奇的盯着他看。 “尊夫人?”美须髯指着手机上的女子问。 萧天宇点点头,美须髯微微一笑,这笑容萧天宇怎么看怎么阴险。 “敢问壮士高姓大名?”美须髯放下手机开始问话。 “我叫萧天宇。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一说完,萧天宇就忍不住惊叹,自己怎么连“阁下”二字都能冒出来,文言文看多了。 美须髯眼神飘到某侍卫身上,那侍卫突然上前,狠狠给萧天宇甩下两耳光,喝道:“大人问话,你老老实实回答便是,岂容你多嘴!” 萧天宇那个疼啊,但他就是不叫出声来,是男人自然不能低头。好,忍了,他妈的,只要弄不死老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叫我二舅来把你们一锅端。顺便提一句,萧天宇他二舅是区级的警察局副局长,为人还挺正派。 美须髯轻咳一声,又拿起萧天宇上节课所用的教案。一翻开,上边密密麻麻全是字,字体虽小,却很有力,有几分王体的样子,其实萧天宇练的是庞中华,毛笔字练了两天王羲之。不过这些字的写法看上去很是奇怪,但基本上还是能认识,美须髯看出这是一本私塾先生用的讲义,只是这种教学模式前所未见,教学目标、教学重难点、教学方法、教学过程这些词语也非常新奇,但讲义条理清晰层层推进,其中还设计了各种问题,猜想学生的反应,美须髯看罢拍案叫绝,如果把这种方法推广到全国各大书院,定能够为国家培养出更多栋梁之才。 “这小册子是谁写的?”美须髯叫道,努力抑制心中激动。 “我写的,怎么了?”萧天宇摸摸火辣辣的脸,没好生气的道。 “你写的?”美须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萧天宇眼神扫过去瞟他一眼,“不信就算了。” 美须髯思忖稍许,继续翻阅教案,这篇教案的主要内容是关于各家对阮籍咏怀诗其一《夜中不能寐》的看法和赏析,这个各家的大半人美须髯连听都没听过,不过分析得挺有道理。里面还包括萧天宇自己的看法,并与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进行比较,目的是让学生理解《夜中不能寐》这首诗的艺术魅力和诗人所表现出旷古绝有孤独感。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好,好诗啊!陈子昂,此人是谁?”美须髯禁不住问。 敢情这人是文盲?萧天宇内心里先把美须髯鄙视了一把,然后端起为人师表的架子慢慢道:“陈子昂是初唐四杰之一,字伯玉,初唐诗文‘革新的倡导者,这首《登幽州台歌》是他的代表诗作。” 美须髯一听,先不管什么初唐四杰诗文‘革新,忙问道:“此人现在何处,你可知晓?” 萧天宇微微皱眉,不屑道:“都死了一千好几百年了,我怎么知道?” “死了?唉!人才难得,可惜!可惜!”美须髯叹道,这个陈子昂的诗写得这么好,怎么在史书上没见过有关他的记载? 萧天宇细细打量起美须髯,小心问道:“这位大哥,你们把我弄到这儿来到底是干什么呢?我除了会教点书别的啥也不会,也没几个钱,我求求你大发一下慈悲让我回去吧,现在已经够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美须髯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个阴测测的微笑,萧天宇看得后背冷汗直冒。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考虑一下放不放你。” “好好好,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美须髯微笑着摸摸自己漂亮的胡须,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问过了吗?我叫萧天宇。” “我不喜欢听废话,知道吗?”美须髯眉毛一挑,看上去深不可测。 萧天宇鸡啄米似的点头,额上大把大把的冷汗冒出来。 “不要紧张,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话,我不会为难你。” “嗯嗯嗯,知道了。”萧天宇变得十分老实。 美须髯嘴角勾出一条绝美的弧线,笑道:“这才乖嘛!你是哪里人氏?” “南京。” “南京?”美须髯深吸一口气,这地方怎从没听过?“南京?你知道说谎会是什么后果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都说的实话啊。”萧天宇猛摇头,心跳频率骤然加快,紧张、害怕、甚至恐惧!萧天宇感觉到只要一字不慎,美须髯可能会真的杀了他。 美须髯继续问:“你夜闯东宫所为何事?” “东宫?”萧天宇憋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真的是路过的,我下班回家,一不小心掉沟里了,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那边那间大屋子的房梁上,这里的路线错综复杂,每个院子都差不多,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准备问问院子边站岗的两位大哥,谁知这两位大哥一看见我就把我抓起来了。大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路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美须髯敲着桌子,却问:“没有同伙?” “同伙?什么同伙?”萧天宇感到莫名其妙。 “没有同伙你怎么进得了太子府?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天宇都快崩溃了,“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还是不肯说,非要我动点真格的吗?” 第三章 动点真格的 真格的? 萧天宇吓得两腿打颤,只差尿裤子了。“大哥,别别别啊!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么?”萧天宇颤颤巍巍的往后退,两名侍卫掰住萧天宇的双臂,又把他押到美须髯面前。 美须髯摸摸自己漂亮的小胡须,把脸凑近萧天宇,奸邪一笑:“不来点真格的,你不会跟我说实话!来呀,给这公子背把宝剑!” “是!”两侍卫齐声道。 背宝剑?萧天宇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李卫当官》,年羹尧抓私盐贩子的时候就给盐帮的那几个家伙背了宝剑,怎么这里的人也喜欢玩这招啊? 一名侍卫已经拿来绳子,正往萧天宇身上套。萧天宇惊恐的大叫起来:“你们干嘛呀?大哥不要啊!啊——” 柴房中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路过的太监宫女对此早已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拿柴火到隔壁就是,偌大一个太子府,又不是只有一间柴房! 美须髯轻轻一挥手,两名侍卫就退到墙边,萧天宇扑通一下倒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只觉得双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滋味如何?要不要再背一次?”美须髯走过来,蹲在萧天宇面前,笑嘻嘻道。 “不,不背了……手断了……呜呜……哎哟喂……”萧天宇痛苦呻吟,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受过这种苦! 美须髯回到椅子上,继续翘着二郎腿,手扶在桌上,冷冷道:“不想背宝剑,那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代。” “好,交代,我都交代!”萧天宇哼哼道。 美须髯轻轻抚摸自己美丽的胡须,问道:“叫什么名字?” “萧天宇。” “哪里人氏?” “南京。” 南京,这地方还真没听说过。美须髯皱起眉,“说具体点。” “江苏省南京市XX路XX小区XX号。” 美须髯的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处去,这小子不像是说谎呀,怎么这地名听着不仅陌生而且别扭。“你是如何混进太子府的?说!” “我也不知道。”这个萧天宇是真的不知道。 美须髯“啪”的一拍桌子,跳起来道:“看来你还想再背背宝剑!来呀……” “别别别!”萧天宇哭喊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下班回家,路灯坏了没人修,我一不小心踩了个空,好像是掉沟里了,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那边那间大房子的房梁上!我自己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别给我背宝剑了,大哥,求求你,背宝剑一点也不好玩,手断了会死人的……老天啊,你别玩我了好不?” “休得胡言乱语,我问你,你夜闯东宫是为何?谁是你的同党?”美须髯拍桌子呵斥道,然后喝一口茶润润嗓子。 萧天宇摇头:“这儿的人我一个不认识。大哥,我真的是路过的!我只想回家,才不想到什么东宫西宫?” 美须髯才不管这些,继续问:“今天晚上你都看到什么了?” 萧天宇非常诚恳的回忆起今晚的事情:“我醒来就看到一间非常古典豪华的大屋子,如果不是北京离得远,我真以为自己到了故宫。屋子里有个穿宫女装的女孩守在床边,然后看了一个病怏怏的男人躺在床上,然后我跑出来,这地方太大,花园的布置到处都差不多,我迷了路,就看到两位穿侍卫装的大哥,就想上去问路,然后就被他们抓起来,然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逗我玩吗?”美须髯不耐烦道。 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美须髯的耐心已经到极点,美须髯阴沉着脸,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天。 “现在什么时候?”美须髯问。 某侍卫道:“禀公孙先生,已经四更天了。” 美须髯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雪白的手帕,擦擦手指,道:“把他吊起来,要是困了就给他喝点提神的,好好看着。什么时候想说实话了再来叫我。” “是。”两名侍卫齐道。 美须髯朝萧天宇斜睨一眼,哼一声,然后甩手离去。 美须髯回到尚书仆射的府邸,吃罢早膳后,去睡了个早觉,醒来时王大人已经早朝归来。 王大人拉起美须髯的手,笑道:“若羽啊,前些天袁统领推荐来的那个人现在何处?” 美须髯也就是公孙羽,字若羽,乃是尚书右仆射兼太子詹事王茂的客卿,领了个修缮文书的小官。公孙若羽道:“大人说的是楚慕华吧?” 王茂点点头,道:“此人虽来自江湖,却忠肝义胆武艺超群,现下太子抱恙,袁统领与老夫商议,由这位楚大侠贴身保护太子殿下,你看如何?” 公孙若羽思忖片刻,却不答话。 “怎么?有话就直说!” 公孙若羽道:“恕羽直言,这位楚大侠的底细我们还不是很清楚,贸然在东宫之中安插一个不知根底的人,羽觉得有些不妥。” 王茂呵呵一笑,道:“你向来小心谨慎,若是就这么把楚慕华安插到太子身边,老夫也心感不安,所以啊,老夫才跟你说起此事。”王茂忽然凑近公孙若羽,沉声道:“去查清楚这人的底细,三日后回复。” “是,大人。”公孙若羽拜道,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不忙,回来!”王茂叫住公孙若羽,“昨天夜里抓住的那小子,可问出什么话来没有?” 一提起萧天宇,公孙若羽就有些窝火,“那人的脑子似乎有毛病,问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问出来!” “什么也没问出来?这可不像你!”王茂惊疑道。 公孙若羽叹一声,道:“那人名叫萧天宇,还是皇族姓氏,江苏南京人氏,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南京这个地方,若说是捏造的,可问话时那人又不像是说谎,没有同伙,没有目的,也不知道怎么进的东宫。羽不得不怀疑此人被捕后服下了一种忘忧散,把该知道的都给忘记了!” “有这么神奇的药吗?”王茂显然有些不相信。 “有。”公孙若羽坚定道,“只是这种忘忧散的配制非常难,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王茂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把那个萧天宇放了吧!” “放了?大人……” 王茂奸邪一笑:“派个人跟着就是了,就算把该知道的事情忘了,回去的路总该记得。” 公孙若羽也笑了:“还是大人英明!” 王茂道:“派一个生面孔去,务必找出那人的幕后主使。” “明白。”公孙若羽道。 第四章 宫廷秘酿 萧天宇在梁上吊了一日一夜,疼痛已经麻木了,他只想睡觉,但侍卫大哥偏偏不让他睡,看他眼皮耷拉着一合拢,侍卫大哥就立马用锥子往屁股上一扎,再灌一碗提神汤,随着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萧天宇立马睡意尽除。这还要不要人活?萧天宇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不是拍电视剧,也不是做梦,这完全不是人呆的地方!不给饭吃,不让睡觉,还有无穷无尽的折磨。“我前世到底遭了什么孽呀?天,你阴我!”萧天宇心中大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短暂的清醒后,萧天宇的眼皮又变得有千斤重,想睡觉。 “啊——” 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就知道某侍卫又在萧天宇的屁股上戳了个小洞洞。既然公孙先生吩咐了不让萧天宇睡觉,侍卫们当然要尽忠尽职。奈何?奈何? 惨白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进柴房,萧天宇一点也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他现在只想死去,弄不明白到底是个怎样的状况?难道乎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屁话!一定是屁话!萧天宇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侍卫拿着铁锥悠哉悠哉的走过来,萧天宇立马强撑着睁大眼睛,妈的,这完全是地狱! 木质的门喑哑的开了,一个白衣飘飘留着漂亮胡子的俊俏公子走进来,这当然是公孙若羽。 “怎么样?肯说实话了吗?”公孙若羽哗啦打开折扇,悠悠踱步到萧天宇跟前,萧天宇直瞪着眼,用仅有的力气诅咒道:“香蕉你个臭巴拉,你妈生儿子没屁眼,出门被雷劈,喝口水都呛死你……” 公孙若羽也不生气,微笑道:“还知道骂人,精神头儿不错。”然后对一名侍卫道:“把他放下来。” 绳子一松,萧天宇就像一堆烂泥似的瘫倒在地。要死了,我要死了! 公孙若羽抬脚在萧天宇的屁股上轻轻踢两下,对侍卫道:“拿点盐水来,给这位仁兄的屁股消消毒。” 一盆盐水,一大盆盐水,一大盆浓浓的盐水,哗啦啦的泼到萧天宇身上。萧天宇微微睁开眼,除了倦意和疲惫,在盐水泼下的那一瞬还未感觉到疼痛,但刹那之后,一声惊天呼喊划破夜空,盐水钻进打烂的肉里,萧天宇已经是体无完肤,无处不疼,无处不痛。 香蕉那个大把啦,呜呜…… 公孙若羽将折扇合拢,抬起萧天宇肮脏不堪的脸,笑道:“现在是否要清醒多了?别这么盯着我,谁叫你不跟我说实话?若是早早的交代了,哪里能吃这些苦?萧天宇,嘿嘿,亏你还姓萧,看在你这姓氏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公孙若羽回到椅子上,蓦地一拍桌子,这一拍实在用力过猛,桌子没疼,把手给拍疼了,公孙若羽慌忙把手藏到身后,紧紧拽着衣服,表面看来气势汹汹,喝道:“谁人派你来的?有何目的?同伙是谁?给我从实招来!” 萧天宇往公孙若羽身上瞥一眼,不屑道:“手打疼了吧?用这么大力气!” “你……”公孙若羽涨红了脸,一旁的侍卫表面上古井不波,实则憋住了笑意,得罪公孙先生跟找死没啥区别,谁敢笑啊? “好,好,好得很!有胆色,也算对得起你这个姓氏。”公孙若羽努力压住怒火,大叫道,“来呀,给我弄两坛宫廷秘酿来!” 就一般而言,人喝醉了和说梦话这两种状态是藏不住事儿的,有问必答,什么初恋情人是谁呀,今晚睡觉有没有刷牙呀,存了多少私房钱呀,银行卡密码呀,估计银行卡密码还是不会说,要是问的话,可能会答一句:干嘛要告诉你! 这宫廷秘酿乃是皇宫里的御酒,一般人喝三杯就醉,正所谓三碗不过岗是也,用来套犯人的话最好不过。 萧天宇喝啤酒还行,喝白的一沾即醉,三杯宫廷秘酿一下肚,萧天宇立马就倒了,大仰八叉的躺地上开始呼呼大睡。公孙若羽嘿嘿一笑,开始任重而道远的套话事业。 两名侍卫把萧天宇架起来,公孙若羽靠着椅背,两脚搭在桌上,一点也没有尚书府第一客卿的模样,甚至连太子爷也曾聘请过公孙若羽做客卿,因为时局的关系,被公孙若羽婉言谢绝。 公孙若羽捧起茶杯,轻轻抿一口,在茶香中陶醉稍许,侍卫把萧天宇架到公孙若羽跟前,公孙若羽悠悠的放下茶杯,用折扇抬起萧天宇的脸,道:“怎样?这御酒的味道不错吧?” 萧天宇哼哼几声,忽然打一个酒嗝,喷出一口污秽之气。公孙若羽赶紧用袖子掩住鼻孔,打开折扇把气味扇掉。萧天宇烂醉如泥,忘记疼痛,也忘记了身在何方。 公孙若羽皱起眉头,按住性子,开始问话:“萧天宇?” “嗯?嘻嘻……呃……”萧天宇微睁开酒醉的迷眼,开始撒酒疯,“呃……嘿嘿……你谁呀……”萧天宇冲过去想要抓公孙若羽的胡子,好在被侍卫拦住了,没有抓到。 “你媳妇很漂亮嘛!”公孙若羽笑道,要套话当然要从拉家常开始。 “嗯……嗯……漂亮……”萧天宇鸡啄米似的点头,忽然脚底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滑,侍卫把萧天宇提起来,萧天宇忽的嚷嚷起来:“我老婆是……是……系花……” 公孙若羽却以为萧天宇的老婆叫系花,又道:“你两天没回去,你老婆一个人呆在家里,放心吗?” “不、放、心、哦!我、要、回、去、给、老、婆、做、饭……”萧天宇一字一句的说道,挣开侍卫的扶持,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去,扑通一声摔个大跟头。 公孙若羽深吸一口气,这年头还有男人给女人做饭的?这个萧天宇也太惧内了点。 侍卫已经把萧天宇重新架起来。公孙若羽道:“你是应该回家,你家住哪儿呢?” “XX路啊!” 又是这个XX路,“XX路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XX路就是XX路。” 看来真不是说谎!公孙若羽在桌上很有节奏的敲几下,柴房中忽然闪进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跪在公孙若羽面前。 “南京XX路,找到这个地方。”公孙若羽淡淡道,黑衣人拜了拜,不吭一声,柴房中黑影一掠,那人已闪身离去。 公孙若羽继续从萧天宇口里套话。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萧天宇微眯着眼,偏着脑袋打量公孙若羽,突然嘿嘿傻笑两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公孙若羽只想狠狠揍他几拳,不过,这句诗似乎不错,豪迈奔放,气势如虹。但此刻公孙若羽可没闲工夫研究诗歌,他压住怒火,还要继续审问。 “萧天宇,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萧天宇又高声朗诵起郭沫若的《天狗》:“我是一只天狗啊……我把月来吞了……把日来吞了……我便是我了……我是全宇宙的energy的总量……” 公孙若羽忍不住骂道:“你脑子有毛病吧?”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某侍卫道:“先生,这人醉得不轻,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这还用你说!”公孙若羽叫道,“把他给我看好,别给饿死了,留着还有用呢!” “是!” 第五章 发现是穿越 待萧天宇清醒之时已是第二日黄昏,那宫廷秘酿的威力可真不是盖的!萧天宇迷迷糊糊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还未睁开眼,嘴里就嘟嚷道:“老婆,现在几点了?” 没人回答。萧天宇困惑的睁开眼睛,登时吓了一大跳!怎么还在这破柴房?做梦吧?一定是做梦?我继续睡觉!萧天宇倒下再睡,可屁股上的戳伤开始发作,萧天宇疼痛难当,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这下是怎样也睡不着了!萧天宇从地上爬起来,可能是公孙若羽交代过,侍卫并没有把他捆起来。搞了这么久,萧天宇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这里的人都穿古装,说话也这么文绉绉的,还什么东宫太子老实交代?这些还是先别想了,怎样跑出去才是关键,不然关在这里,不被打死,也要被饿死! 萧天宇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咿呀一声,不是打窗开了,是门被推开了。 “你在干什么?”还是那两名侍卫窜进来,约好似的齐声大喝。 萧天宇扶着窗棂,嘿嘿傻笑:“没,没干什么?就想看看外边太阳出来没有?” “想逃跑是吧?太阳都落山了还会出来?”某侍卫一下拆穿萧天宇的心思,冷哼道,“这太子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侍卫后边还跟着个穿太监装的少年,端着一大碗白米饭和一小碟青菜,放在地上就退出去了。 “好好呆着吧你!”某侍卫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离开柴房,啪的一声关上门,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的上锁的声音。 萧天宇朝门上吐一口唾沫,咒骂道:“太子府?我呸!你以为是在古代呀?呸呸呸——古代?不会吧?”萧天宇浑身打一个激灵,“这个一定不是真的,这是假的,我只是被绑架了,对,是被绑架了!只是这帮绑匪有点特别!古代?老天啊!这不是闹着玩的吧?呜呜……天,你玩我……” 萧天宇万分悲痛,怎么也无法接受穿越这一事实,他拼命的告诫自己,“这是做梦,我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我还是睡觉去……呜呜……什么世道嘛……睡觉……” 不过饿着肚子是没办法睡着的,白饭加青菜,连豆腐都没一块,不是一般的难吃,萧天宇扒拉几口白饭,然后满脸泪痕的在干柴上蜷作一团,努力睡觉。香蕉那个臭巴拉,怎么睡不着! 砰、砰、砰……萧天宇听见有人敲窗子,心中惊疑,爬起来,蹲到窗户边,耳朵贴着窗户,小声的问:“是谁?” “我是刚刚送饭的那个。”窗外的人低声答道。 “哦,有事吗?” 窗户缝里忽然塞进一个白色小纸包,窗外的人道:“这是蒙汗药,下次有人进来,你就把人蒙倒了逃吧!” 蒙汗药?这不是在电视小说中频繁出现的神奇药粉么?看来还真是穿越了! 有人又见不平拔刀相助,萧天宇大为感动,眼泪花花都冒出来了。“这位小哥,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帮我?” 窗外的人道:“因为我也想逃出去,今夜子时,我在飘絮亭后边的假山处等你,两个人一起逃相互间有个照应。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记住了,今夜子时,飘絮亭。” “哎,等一下,那个啥?飘絮亭在哪儿啊?”萧天宇低声叫道,那个小太监显然已经走远。萧天宇捏紧那一小包蒙汗药,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蒙汗药?萧天宇把药粉摊开放地上,想试试传说中的蒙汗药的威力,只是这柴房里连个耗子都没有,哪里去找实验品呢?萧天宇东看西看,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啊啊啊——千万不能打喷嚏啊! 啊欠—— 这个喷嚏最终还是打了出来。药粉受此一喷,登时向四面八方发散飞溅开,一撮药粉正好喷到萧天宇脸上。萧天宇喷嚏过后习惯性的深吸一口气,恰好把药粉吸入那么一点点,刹那间,萧天宇顿觉天昏地暗脑袋晕晕乎乎,扑通一声,倒地熟睡。 深更半夜,萧天宇一觉醒来,慢慢睁开眼睛,浑身酸痛发软,那蒙汗药的效果确实不错,比安眠药好使多了。只是,蒙汗药都没有了,要怎么逃出去呢?萧天宇后悔非常!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最后的希望的小苗苗都给掐断了!萧天宇抱着脑袋苦思冥想,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萧天宇在柴房里找到一块比较尖利的瓦片,突然间,门外又传来声响,萧天宇知道是那两个侍卫回来了,于是乎赶紧把瓦片藏在袖子里,然后倒地上假装睡觉。侍卫在窗前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招呼守在门外的人给门开了锁,两名侍卫走进来,其中一个轻轻踢了萧天宇两脚,道:“喂,起来了,老子都还没睡呢!” 萧天宇睁开眼,瑟瑟道:“干嘛?” 侍卫俩嘿嘿一笑,掰过萧天宇的手臂,布团往他嘴里一塞,黑布一罩,绳子立马就往身上套。这一系列动作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干净利落。萧天宇被侍卫押着,兜兜转转不知要到哪里去,不会是拉去砍头吧? 不要啊!不要啊!老子还没穿回去呢,怎么能这么快就玩完呢? “大人,人带来了!”某侍卫道。 “嗯,都下去吧!”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萧天宇感觉到有个人在自己面前晃悠,可他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头上又罩了黑面罩,自然不清楚那人是谁。 “该问的我都叫若羽问过了,你的主子很会调教人,换了这么多花样都不能撬开你的嘴。好!好得很呐!”那人拍两下萧天宇的肩膀,继续道,“要是我能多有几个你这样的人,也不愁大事不成。” 萧天宇吓得两脚直打哆嗦,这和那些电视小说里的某人物解决或者做掉卧底奸细的惯用台词极为相似,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杀人前总要有一番感慨,不是我要杀人,是人逼得我不得不杀!只是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关我屁事,呜呜…… 那路灯为什么没人修?那贼为什么要偷走窨井盖?姓萧的某人走路为什么唱歌不看路?别人穿越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手掌乾坤,怎么到了萧某人身上怎么就这样憋屈? 萧天宇的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或许这真是做梦,这一刀下去玩完了,说不定梦就醒了,人就穿回去了。不过,要是穿不回去怎么办呢?真的死在这里呀? 萧天宇额上都急出汗来,被塞了布团的嘴呜呜叫唤。 “想说话?”那个不知是谁的人物问道。萧天宇猛的点头,那人却说:“你若是想说早就说了,还等到现在?年轻人,现在你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来人,拿麻袋把他装上,扔到荷渠里。” “唔唔嗯嗯%$&*……@#¥~#@$”萧天宇嘴里呜呜的叫唤,听起来和火星语无异,谁也不知道他在叫唤什么,也没人愿意听他叫唤什么。 萧天宇被装在麻袋里,一路抬着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只听扑通一声,真给扔水里了。萧天宇惊恐万分奋力挣扎,结果越沉越快,萧天宇虽然号称泳坛高手,但被绑麻袋里就算是奥运会冠军也没辙,这下是真的玩完了。 忽然间,萧天宇想起那块瓦片,在咽气前赶紧割断绳子逃出麻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六章 什么世道? 不行了,要死了,绳子还没有割断…… 黑暗中,哗啦一声水响,某人在荷渠的角落里捞起一个麻袋。 “喂喂,快醒醒!”送饭的小太监拍拍萧天宇的脸,把萧天宇平躺在地上,使劲儿按几下萧天宇的胸腔,萧天宇噗噗喷出几口水来,紧接着一阵猛咳。 “妈那个巴子,你总算醒啦!”小太监骂道,终于松一口气。 萧天宇慢慢睁开眼,“你是……是你!我还没死吗?” “死人还会说话吗?笨!告诉你啊,趁现在夜黑风高,渠边的守卫都被袁统领叫到亭子里训话去了,这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小太监四下张望片刻,扶起萧天宇,问道:“还能走路吧?” 萧天宇点点头,却问:“你为什么帮我?” 小太监有点不耐烦,“你废话这么多干嘛?还想不想出去?”然后扔下一套太监服,示意萧天宇穿上。 萧天宇再也不敢多话,换上小太监带来的太监装,跟着他东转西转,不多久就晃悠到萧天宇来到这个世界最初见过的那个大房间,这下他明白了,那是太子的寝宫,难怪这么金碧辉煌。 “小兄弟,我想问一下,这里真的是东宫太子府?” “你这人被打傻了吧?这里当然是太子府,不然守卫怎会如此森严……嘘——有人!”小太监身子一矮,躲到郁郁葱葱的花丛中,末了还不忘拉萧天宇一把。一队巡夜的带刀侍卫穿过花园,走进曲曲折折的回廊,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躲在花丛中的两个人才敢探出头来。 “快走!”小太监低声催促,“转过这个园子,就会看见一面高墙,翻出去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嘘——小声点儿,走!” 两人刚刚走出花园,又撞见一群宫女提着宫灯朝这边走来。小太监拉着萧天宇转身朝另一方走去,岂知另一方又路过几个太监。小太监故作镇定的站到萧天宇身后,扯扯拉拉萧天宇衣裳的下摆,佯装做贼心虚的模样,其实他们本来就心虚,对萧天宇道:“太子殿下,不管你穿什么都是太子的样儿,一看就是龙种。” 那些路过的太监宫女见到萧天宇无不跪拜行礼,恭称“太子”,把萧天宇弄得云里雾里,还从未有人在萧天宇面前下过跪,这场面让萧天宇有点晕乎。还是那个小太监聪明,对路过的人道:“你们小声点儿,殿下久病未起,今天气色转佳,特地出来透透气,寻点儿乐子。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可不许说在此处见过殿下,不然有你们好看!” 萧天宇掂量一把现在的形势,只有假扮一下太子才能混出去,好在有帽子把一头短发给遮住了,不然一看就会露馅儿。 “咳咳——”萧天宇轻咳一声,用袖子挡住半边脸,他没胡子,好在这夜黑风高,宫女太监们平时摄于正牌太子爷的威信,都不敢抬头看他,否则一看就是知道是假的。萧天宇似模似样的学着古代人的口吻,道:“都退下吧,记住了,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今夜之事。” 当所有宫女太监都离开后,萧天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小太监也长叹一口气,有时候这张相还真有用。两人迅速穿过花园,来到传说中离开太子府这处绝地的高墙。 高墙果然很高!萧天宇张大嘴巴仰望着,指一指面前的这堵墙,怀疑道:“怎么这么高?” 小太监非常不屑的斜睨萧天宇一眼,道:“你以为呢?不高点怎么衬托得出太子府的气派!” “可是,这么高怎么出去呀?”萧天宇感叹,就这面墙抵得上三层楼的高度。 “有人来了!”小太监低声道。两人迅速躲到墙根处,刚好避过巡夜侍卫。待巡夜侍卫走远,两人又钻出来,继续研究翻高墙的问题。 小太监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根绳子,绳子上拴一个大铁爪,一下子扔过高墙。小太监拉拉绳子,还挺牢实。 “我先过去,你帮我看着点儿。”小太监说。 “好,你搞快点。” 小太监往手上吐一口唾沫,摩拳擦掌的抓住绳子往上爬。轮到萧天宇的时候就没有看着别人往上爬的那么轻松,粗糙的绳子磨得手掌热辣辣的疼,关键是萧天宇平常不爱锻炼身体,手臂的力道不够,好不容易爬上一截,没想到竟蔫了气,又要往下滑半截。萧天宇好不容于爬上高墙,早已是气喘吁吁,手掌都磨烂了。 “真没用!”小太监鄙视道,然后把绳子和大铁爪换个边,顺着绳子往下滑。 脚踏实地之后,萧天宇内心那个激动,对着太子府高大的红色围墙,萧天宇真想大吼一声——老子出来啦! “小兄弟,这次真的多谢你,没有你的话,恐怕我已经没命了!”萧天宇眼泪哗哗的握紧小太监的手,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小太监忍不住打一个寒噤,这场面要是被人看见的话,还以后他们有个啥呢!小太监道:“别这么激动,我看你还是快跑吧,要是被发现了,神仙也救不了你!我先走了,不用送!”说完就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哎,小兄弟,等一等!”萧天宇赶紧追上去。 “干嘛?”小太监一转身,明显有些不耐烦。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叫萧天宇,还没请教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麻烦真多!我叫李小瑁!”说罢,李小瑁就一路小跑,迅速摆脱萧天宇,钻进一条深黑巷子。 萧天宇一把扯下太监帽子,垂头丧气的往前走,并未发现黑暗中的某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逃是逃出来了,可以后该怎么办呀? 夜色深沉,一轮明月高挂于空,街面上空无一人,萧天宇拐过一个街口,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后边有人大叫道:“站住!”萧天宇一听,这个不会是叫我的吧?萧天宇转身一看,夜色下三个巡城衙役正朝这边赶来,萧天宇低骂一声:“妈那个巴子!”然后拔腿就跑。 “站住!” “叫你站住!” “等爷追上,非打断你腿不可!” 众衙役边喊边追,奈何萧天宇不熟悉路况,没吃饭不说,还被折磨了好几天,体力自然不支,跑不到两条街就被衙役追上来。 “跑啊!你跑啊!怎么不跑啦?”一个留络腮胡子的衙役冲上来,说一句就把萧天宇推一下,嘴里还粗粗的喘着气。 另一个没胡子的中年衙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萧天宇,喘着大气道:“你你这小子,跑,跑什么跑?偷哪家东西了?” 萧天宇退无可退,只有靠着墙嘿嘿傻笑:“三位大哥,晚上好,你们追我干什么?” “那你跑什么?”最左边的小胡子年轻衙役喝道,难道衙役都是留胡子的? “你们追我,我就跑咯!” 络腮胡子脾气躁,上来先扇一个大耳刮子,骂道:“他奶奶的,跟老子装糊涂,不想活了是不?现在什么时辰?四更天,宵禁还没过,你是昨晚上泡妞泡得太晚,还是今个儿起得太早跑出来瞎逛?还敢跑!哥儿几个,要不要把这小子弄进去尝尝牢饭?” “啊?不要啊,大哥!”萧天宇哭叫道。 这是什么世道? 第七章 忽悠 “不想吃牢饭?那你自己看着办吧!”络腮胡子眼睛望向别处,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拈,那意思大家都懂,古往今来皆如此,谁叫这社会不发达,总要找点外水才不至于吃稀饭。其他几个衙役纷纷往前踏一步,把萧天宇逼至墙角。 “大哥,这个……”萧天宇学着络腮胡子的动作,“钱,我没有!” “没有?”没胡子的中年衙役朗声大叫,上前来抓住萧天宇的手臂,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道:“兄弟们,此人不顾宵禁,深更半夜随意行走,按大梁律,该如何处置呀?” “罚银二两,苦役十天。若是交不上罚银,就苦役三个月喽。”年轻衙役笑嘻嘻的道。 萧天宇登时冷汗直冒,这样就苦役三个月,还要不要人活? “不过呢,我看这位仁兄也是初犯,咱们就从轻处罚吧!”年轻衙役继续说。 “对对对,初犯,初犯,几位大哥行行好,小弟今天才进城,不懂规矩,还请几位大哥高抬贵手。”萧天宇逮住这话,点头哈腰的向三个衙役求情。 “从轻处罚?这个……”没胡子的中年衙役斜睨萧天宇一眼,摸着下巴开始考虑,怎样才能多榨点银子出来呢? “大哥,求你们了。”萧天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小弟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生活不能自理的兄嫂,我老娘年过六旬,患有老年痴呆,小的才刚刚满月,吃奶都不利索,还有三姑六姨的都等着我养活,我要是做苦役去了,他们一个个都只有饿死呀!三位大哥,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好多条命,好几十级浮屠,你们都是好人,等百年过后玉皇大帝一定会派仙女下凡接你们当神仙的……”您 下载 的 文 件由 ww w.2 7t xt .co m (爱去 小 说 网)免 费提 供!更多 好 看小 说 哦! “打住,打住!”中年衙役一抬手,阻止萧天宇说下去,“照你这么说,我们要是不放过你,是不是就会下地狱呀?” “当然不是,三位大哥相貌堂堂风度翩翩风流潇洒玉树临风,一看就器宇不凡,非池中之物,过不了多久定然会飞黄腾达财源滚滚。就拿这位大哥来说……”萧天宇忽然目光如炬上下打量起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切切问道:“我怎样?能发财吗?” “大哥英明神武仪表非凡,你们看!”另两个衙役都凑过来,像看稀有动物似的盯着络腮胡子的额头。萧天宇道:“是不是印堂发亮,乃大吉之征兆,有财运,就这几天,只要能找到大哥命中的贵人,升官发财好事一道接着一道。” “真的吗?我的贵人在哪里?” “这个嘛……”萧天宇故作深沉,本想学学电视剧里的神算子之类的人物,象征性的摸一摸胡须以示自己高深莫测,怎奈下巴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有。 三个衙役立时变了脸孔,满脸堆笑,络腮胡子更拉着萧天宇的手,谄媚道:“先生,这里风大,我们换个地方说。”萧天宇一听,脚底忽地一软,差点没站稳,衙役们赶紧把他扶住了。这转变太快,跨度太大,萧天宇一时还适应不过来。萧天宇看了看他们的嘴脸,还真够恶心的! 萧天宇被三个衙役恭恭敬敬的请到某条街尽头处的一个三进院子,这是络腮胡子的家,院子里虽然邋遢了点,总的来说还不错,在城里有这么一个院子就算是小资阶层了。 “来来来,这边请。”络腮胡子热情四溢的把萧天宇邀进客厅,殷勤的擦擦椅子,请萧天宇坐。 “衙役大哥,这怎么敢当?”萧天宇嘿嘿笑道,心里却惶恐不安,才脱离虎口,又进了狼窝,运气背到家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这一关忽悠过去。 天还没亮,家里没热水,络腮胡子只有倒一杯凉茶给萧天宇润润口。另两个衙役也都围在萧天宇身边,聚精会神的听萧天宇分析络腮胡子今后的运道。 萧天宇抿一口茶水,轻咳一声:“这个,啊,大哥怎么称呼来着?” “叫我老王吉就好。”络腮胡子道。 “王老吉?”萧天宇大惊,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不是王老吉,是老王吉!”络腮胡子解释道。 萧天宇一阵爆笑:“你……哇哈哈……你……怎么不叫王老吉啊……哈哈哈……” 络腮胡子也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另两个衙役不明所以的跟着笑。 萧天宇收拾起笑容,道:“冲你这名字就该发大财!”尽管萧天宇努力憋着,但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中年衙役忍不住问:“敢问仁兄,老王吉这名字有什么玄机吗?” “玄机可大啦!”萧天宇从椅子上跳起来,叫道,“N年之后,这个名字将传遍地球,成为世界知名的饮料品牌。王老吉,啊不,老王吉,前途不可前限量啊!” 衙役们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萧天宇在说什么。“多少年后?能说清楚点么?饮料是啥呀?”络腮胡子追问道。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这毕竟是天机,我不能泄露太多。”萧天宇正色道。 “就能不能再透露一点点?好歹也让我知道我命中的贵人长什么样,有何特征,什么时候出现?以免我遇见了却不知道,白白错过了可就亏大了!” “不忙,且容我为你算上一算。”萧天宇微眯着眼,似模似样的掐指一算,“大哥命中的贵人出现之时,将头顶一朵祥云,手持一把梅花扇,且眉心有一颗红痣。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以后的路怎么走,就全凭你的造化了。” 络腮胡子记下这些特征,忽然跪下去向萧天宇拜了三拜,激动得眼泪汪汪,“高人啊,多谢高人指点迷津,他日飞黄腾达时,定不忘高人的指点,老王吉给你老人家磕头了。” 这一举动把萧天宇吓得不轻,忙道:“快请起,请起,好端端的磕头干嘛?” 另两个衙役把老王吉扶起来,也直溜溜的盯着萧天宇,萧天宇的心咯噔一跳,“你们干嘛?有事吗?” 中年衙役猛的抓住萧天宇的手,恳求道:“高人可否也为我算一算?” “还有我,还有我!” 萧天宇暗捏一把冷汗,还真成神婆啦!“两位不必着急,既然是高人,自然有个规矩,我的规矩不大,就是每日只能算一次,今天已经算过了,二位商量下,明天再来吧!” 年轻衙役一听,立时叫起来:“怎么能只算一次?你就破一次例,帮我们都算算吧!” 中年衙役更直接,悄无声息的塞给萧天宇一个硬物,冰凉冰凉的不知是啥!萧天宇低头一看,香蕉那个巴拉,这不是传说中的银子吗?中年衙役嘿嘿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萧天宇掂量掂量这块银子,也不知道是几两几钱,揣兜里再说。萧天宇手指轻轻一勾,两个衙役一并凑过来,萧天宇两手搭着两人的肩膀,低声道:“我们也算是有缘,按理说我应当给你们都算上一算的。只是你们不知道,我师傅教我的时候只教‘一卦经’,没教我‘三卦经’,每天除了第一卦,其他的都不灵验,要不这样,你们明后两天都来找我,我把这两卦给你们留着,行不?” 两人点头称好。“只是我们要怎么找你呀?”年轻衙役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萧天宇忍不住好笑,找个屁呀,真当我是神婆!“我就住在离这最近的道观,你们只要说找天宇道人就是了。” “清风观?” “对对对,就是清风观。”萧天宇哪知道离得最近的是什么道观,“天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别急呀,吃了早饭再走不迟!”老王吉叫道。 萧天宇已经跑到门口,再不走,等着露馅儿挨揍啊! 第八章 好人张老爹 摆脱掉那几个衙役后,萧天宇再也不敢在街上乱窜,躲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直到天亮了才敢出来。大清早的,街面上还比较冷清。 “包子咧,肉包子咧……”叫卖声立即引起萧天宇的关注,肚子饿得都由空城计唱成将军令了。 “包子多少钱一个?”萧天宇摸着兜里唯一的一块银子问道。 “五文钱一个,您要几个?”包子老板热情的招呼。 五文钱是多少?萧天宇捏捏兜里的钱,这块银子不轻,应该可以买很多包子! “来三个。”萧天宇掏出银两。包子老板一看见是银子,不好意思的呵呵笑起来:“爷,真对不住,我这是小本生意,况且时辰尚早,您还是第一个顾客,实在找不开!” “找不开?”萧天宇怔了怔,看来这块银子还能吃几天。“可我没零钱啊?” “这位爷要不这样,前边就是家馆子,您去那里,肯定找的开。” 包子老板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想不到古代人竟是这么做生意的,果然是民风淳朴,想起现代人做生意的奸诈,萧天宇不住感叹:“古代的风气就是不一样!” 萧天宇走进街边的一家小面馆,店小二立马过来招呼,一边殷勤的擦桌子一边问道:“客官想来点什么?我们这儿的阳春面是城里最好的。” “阳春面?”太素了,萧天宇只想吃肉,“有没有馄饨?” “有有有,客官您稍等。”店小二一转身,朝灶台处朗声高叫一声,“馄饨一碗!” 不知道古代的馄饨和现代的是不是一个样?没过多久,店小二就端来一只大碗,“客官,您的馄饨。” 萧天宇拿一双筷子,习惯性的去汤锅里烫一烫,然后再坐回桌上开始吃,店里的人对萧天宇的这一举动感到莫名其妙,毕竟在古代没有这么多细菌病毒传染病,不流行烫筷子。萧天宇咽了咽口水,须臾间,就风卷残云般的把一碗馄饨消灭得干干净净,连口汤都没剩。付钱的时候,老板找给萧天宇两块小一点的银子和几个铜板,萧天宇也不知道这是多少钱,也不敢多问,以免被人当做白痴。 “老板,您知道最近什么地方招工吗?”萧天宇忽然问,总要找个工作才不至于被饿死。 “你想找活儿干?让我想想。”面馆老板努力回忆最近的街面消息,萧天宇切切的盯着他,老板忽拍手叫道:“啊,前几日听说刘老太爷家里招短工,你可以去看看。” “太好了,刘老太爷家在哪儿?”萧天宇欢喜道,只要有工作就行。 面馆老板和善的笑道:“梧桐街最大的宅院就是,门口有一棵老梧桐树。” “老板你是个好人,太感谢你了,祝你生意兴隆百事可乐。”萧天宇笑道,兴冲冲的走出面馆。再路过包子摊时,萧天宇高兴的向包子老板打招呼,“包子咧,来两包子!” 包子老板呵呵憨笑,包好两包子递给萧天宇:“给,十文钱。” 萧天宇接过包子,道:“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儿。” “您说。” “梧桐街怎么走?” “梧桐街挺远的,在北城那边。听口音,你不像本地人,才来没两天吧?” 即便是本地人又如何,都是一千多年后的本地人了,口音早就变了样。萧天宇道:“我是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人生地不熟,又犯路痴,进了城就找不着北了。” “哦。”包子老板微微点头,笑道,“要不这样,明天我要去看我女儿,她嫁到北城的老王家,与梧桐街就隔两条街,我送你过去。” “真的?实在太好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 走了这么久的霉运,总算是转运了,萧天宇的眼中有点酸酸涩涩的感觉,这感觉,咋这么不真实呢? 包子老板姓张,大伙都管他叫老张,萧天宇叫他张老爹。萧天宇就在一边帮张老爹卖包子,中午时候,两大筐包子也卖得差不多了,萧天宇就跟着张老爹去他家。 张老爹的家在城郊,要走一个多钟头,城外都是泥巴路,又不好走,萧天宇脚走快走断了,张老爹还要担两个箩筐,脸不红气不喘,就这点路对张老爹来说是轻松加愉快。 “张老爹你家到底还有多远?”萧天宇停下来捏捏小腿,早知道就穿那双运动鞋上班了! 张老爹指着前方榆树后边的一个茅草房,咧嘴笑道:“小萧啊,你看,前面那家就是。” 萧天宇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张老爹挑着担推开小院的木板门,吆喝道:“娃他娘,快出来咧,有客人。” 木板门后一个中年妇女慢腾腾的挪到门口,显然有些怯生,要知道古代的女人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萧天宇一个年轻帅小伙突然来到他们家,即便是中年妇女也会不好意思。萧天宇拍拍屁股站起来,整理整理衣冠再走到小院门口。这时,张老爹的小儿子从木板门后探出头来,眼睛直溜溜的转动着盯着萧天宇看。 张老爹介绍道:“娃他娘,这位是萧公子。” “嗨!什么萧公子?叫我天宇就好,大婶你好。”萧天宇笑道,张大婶朴实的笑了笑,拉着十来岁的小儿子不说话。 张老爹说:“这是我媳妇,向来怕生。”然后又把小儿子拉到萧天宇面前,“这是我小儿子,刚刚满十岁。”张大婶轻轻拉一拉张老爹的衣袖,低声说了句什么,张老爹恍然大悟,“哎呀,你看看我,光顾着说话,还没客人进屋呢!来来来,进屋坐,小萧啊,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别客气!” 张老爹热情的把萧天宇请进屋,到弄得萧天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只是个过路的,要是在现代,谁敢像张老爹这样领个路人回家。 中午饭吃得很简单,青菜加红薯,张大婶还特地从地里割了把韭菜来炒鸡蛋,虽是如此,萧天宇亦觉得很不容易,穷苦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一回肉,寻常时候有个炒鸡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萧天宇扒着碗里的饭,总觉得眼中有种咸咸的液体物质在小心翼翼的转动,穿到古代这么多天,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像样的饭菜。 “张老爹,你真是个好人!”萧天宇感动道。 张老爹咧嘴笑了笑,能看见他牙齿缝的青菜,不过萧天宇觉得这才是最质朴的表现。 吃过午饭,张大婶又忙活着做包子,张老爹趁这个时候准备到地里干点农活,萧天宇也跟着去菜地里看看。 小河边,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清风吹过,滚滚绿浪波动,风中夹着清新的稻香。张老爹顶着炎炎烈日,为自家的两亩稻田施点绿肥。萧天宇站在田坎上看着张老爹忙活,豆大的金汗顺着张老爹的鼻尖滑落到稻田里,萧天宇这才亲眼见识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 “张老爹,你们一年能收成多少斤粮食啊?”萧天宇忍不住问。 “五六百斤吧,这还算好的!”张老爹道,他并未抬头,依旧干着手里的活路。 “五六百斤?五六百斤是个什么概念?”萧天宇喃喃自语,“要是能把袁隆平的杂交水稻带到这里就好了。” “小萧啊,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没,没说什么!”萧天宇在心中下定决心,如果挣了钱,一定要让张老爹家天天吃肉! 第九章 干活不容易 两亩稻田的活路干得差不多了,张老爹挑着空粪桶回到家,这时候张大婶已经把蒸好的包子放进箩筐里,张老爹喝口茶水又要挑着一担子包子到城里边去买。萧天宇本想跟着一起去,可张老爹坚决不允,因为萧天宇是客人,哪有主人家要求客人帮忙卖包子的道理?看着老实本分的张老爹挑着担子健步如飞的走在道上,萧天宇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小时候他家也种过地,做过小生意,后来农转非了才转成城市户口。这种感觉真像是亲人啊! 等到张老爹回来的时候,天已黑尽。杯具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个饱觉了。萧天宇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个滚,不知怎的,竟然睡不着。他很想家,想爸妈,想老婆,“慧啊,老公在这遥远的世界想你,你感应得到么?” 估计是感应不到,就算两人心有灵犀一点就通,也难穿越时空。睡觉没老婆抱抱,萧天宇只有抱被子,在思念中他度过了在古代的第一个好睡的夜晚。 第二天,待萧天宇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张老爹早就挑着担子去城里卖包子了,张大婶忙着家务,张二凡——也就是张老爹的小儿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张大婶后面帮点小忙。不过张二凡这名字听着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萧天宇蹲在院子的某个角落,一边洗脸漱口,一边苦思冥想,如果按照小毛的爸爸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小儿子叫什么的推理,若是张老爹再有一个孩子,肯定会叫张小凡。虽然萧天宇总觉得张老爹小儿子的名字怪怪的,可他就是想不起怪在哪里?可能是古代的孩子怕难养活,取的名字都比较另类。其实啊,是因为距看《诛仙》的历史实在太久远了,萧天宇一时想不起来主角姓名! 看着张大婶屋里屋外的忙活,萧天宇有点过意不去,自己来吃了两顿白饭不说,还像甩手大爷似的啥事儿不干,说不过去呀!于是乎萧天宇开始尝试着干点啥!在院子里站了半天,干点啥好呢?地还没扫,扫地去。萧天宇找到最老式的竹枝扫把,开始扫起院子来。 “哎呀呀,萧官人你这是干什么呀?” 张大婶见状万分惊恐,一个箭步猛冲过来,夺过萧天宇手中的扫把。 “我看这院子还没扫,就帮忙扫扫呗!” “这哪是你们男人家干的事,被娃他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原来古代男人是不用扫地的。“那男人都应该干什么呀?”萧天宇反问。 “男人挣钱养家,是要在外面做大事的,怎么能在家扫地?” “可古人不是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吗?”萧天宇不由自主的端起为人师表的架子,发挥唐僧般口才,对张大婶进行思想教育。“妈妈从小就教育我,啊不,是从小妈妈就教育我,要做大事,就必须从小事做起,妈妈的话是对的,那位古人的话也是对的。大婶,快点把扫把给我吧,如果我连一个院子都扫不好,将来又如何出侯入相成就一番事业呢?” 萧天宇苦口婆心的劝说,怎奈张大婶认死了张老爹定下的封建理论,不管萧天宇怎么说,就是不把扫把还给他。萧天宇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失败,难怪当年毛爷爷要破除封建毒瘤,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呀! 好吧,不扫地就不扫地。萧天宇转到院子的另一角,看见角落里堆了不少柴火,不扫地,那就劈柴吧!这劈柴的活路总没有男女之别吧!萧天宇四下张望着找到柴刀,开始劈人生中的第一根柴。他把柴立起来,这是萧某人今生劈的第一根柴,一定要劈出一番新天地,争取一刀解决问题。萧天宇深吸一口气,砍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叮——看错方位了,砍柴刀落下的轨迹恰好在立着的木柴之外。第一刀,偏出。 萧天宇的神经抽了十秒钟,自我安慰道:“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要再接再厉锲而不舍。”萧天宇再次挥动砍柴刀,叮——刀口落在的木柴的另一边。第二刀,还是偏出。 紧接着是第三刀,偏出。 第四刀,命中,那是因为萧天宇用力过猛,一下没站稳,把木柴踢倒了,但也只砍下一块小木屑。 第五刀,偏出。 第六刀,偏出。 …… 第N刀,命中。 只是这刀怎么拔不动了? 砍柴刀直接嵌进木柴里,不管萧天宇怎么努力,就是不能动其分毫。萧天宇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劈、砍、抽、拉……甚至手脚并用,一脚踩住木柴,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上拔。 “叔叔,你在干什么呀?”张二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正眨巴着眼睛,抱着小脑袋,一脸困惑的盯着萧天宇。 萧天宇愣了愣,手里握刀柄,连刀带柴的把砍柴刀提起来,故作镇定道:“我在劈柴呀,你没看见吗?小娃娃乖,到一边玩去。” “劈柴你为什么用这把刀?”张二凡小手指着萧天宇手中的砍柴刀苦思冥想。 “劈柴不是用柴刀吗?” “劈柴不是应该用这个吗?” 张二凡突然从身后拖出一把锃亮的大斧头,萧天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这世道怎么能这样? 这时张大婶的声音传来:“娃,没水了,去挑点水回来。” “哎,知道啦!” 张二凡扯着嗓子应了一声,顺便拿过萧天宇手中的砍柴刀,两手用力一掰,萧天宇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弄出来的砍柴刀,在小家伙的手中轻轻松松的脱离木柴的束缚。“给!”张二凡把砍柴刀往萧天宇手里一塞,然后匆匆跑到水缸边拿了木桶扁担,到村里的水井里挑水。 萧天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砍柴刀,这娃娃吃什么长大的呀?难道天生神力?萧天宇接受不了天生神力这样的理论,像甩开瘟神似的把砍柴刀丢得老远。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萧天宇坐在院子门口的台阶上,看见张二凡小小的身躯挑着两只大水桶健步如飞奔回家来。萧天宇吓了好一跳,这孩子力气也太大了点。张二凡搭着板凳,把桶里的水倒进一米多高的大水缸,然后挑着空桶又跑出去了,一点也没有气喘吁吁的样子。又过了半个小时,张二凡挑着水回来,萧天宇想知道一桶水到底有多重,便立即迎上去,笑道:“这水很重吧,我来帮你!” 张二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只差里里外外的把萧天宇完完整整的打量一番,一脸的不信任。“好吧,你来倒水。”张二凡丢下水桶,又跑到厨房里帮张大婶的忙。萧天宇挽起袖子就来提动水桶,俊脸登时一红,手臂上条条青筋蹦出,好不容易憋足了气才把一桶水提到水缸边沿,结果还是哗啦啦的泼了自己一身水。原来木桶浸了水,本身就比较重,再加上满满一桶水,有好几十斤,萧天宇也算得上是个文弱书生,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也不热爱身体锻炼,除了抱老婆,抱其他东西都觉得重。 唉,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了张二凡这个干活的好手,想必张老爹一家会过得比较舒心的。 第十章 街头囧事 适逢正午时分,太阳当空照。张老爹挑着担子顶着炎炎烈日,汗流浃背的回到家,吃罢午饭,来不及歇会儿,就拿着一支长竹竿,到屋外边的李子树下打了一小堆李子,洗干净了放在篮子里,张老爹好带去给已出嫁的女儿尝尝。收拾停当后,萧天宇就跟着张老爹出发了。 梧桐街位于北城的最中心地带,非常好找,张老爹把萧天宇带到梧桐街的街口,指着前边的一面大墙说:“前边就是刘府,不过你要进去的话,最好走后门。” “走后门?”萧天宇怔了怔,这话听着好像要准备红包? “小萧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张老爹慢走,谢谢你……等一下!” 萧天宇忙追上来,张老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问:“还有啥事儿?” 萧天宇微微一笑,从衣袖里抠出一块银子塞进张老爹手里,“打扰你这么久,就当是这两天的饭钱。” “这怎么成?你当我是什么人?不行不行,快收回去!”张老爹忙把银子塞回来。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僵持许久,街边路人见状,开始议论纷纷,甚至围观上来。 “刘妈,他们在干什么呀?” “不知道。” “李婶,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断袖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可能是哦!” “这年轻人长得真帅,老的实在太丑了,想不通怎么跟这张相的断袖?” “唉……帅哥都喜欢男人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 萧天宇听着路人的各种猜想,脸一阵绿一阵白,张老爹的脸则憋成猪肝色,都快要晕厥过去。怎奈两个人都爱钻牛角尖,一根筋,决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 “张老爹,你就把这钱收下吧,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不好!”萧天宇再次把银子塞过去。 “不行!”张老爹又把银子塞回来,“我张家世代清白,岂能为了这点小小恩惠就收你的钱?” “张老爹,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是你应得的。” “什么叫应得的?自己双手挣的才是应得的!” 两人眼神对峙,目光中能摩擦出火花,谁也不肯让步,那块银子就在两人手中推来推去。 “闪开,闪开!看什么看!都散了!”一巡城衙役突然出现,迅速驱散众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念道:“一群八婆,就爱乱嚼舌根子……你们两个,搞什么搞,扰乱街道秩序,屁股痒想挨板子是不是?” 萧天宇把银子往张老爹手里一塞,立马闪到衙役面前,讪讪笑道:“衙役大哥请息怒,我们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这位张老爹一点饭钱,没想到这点小事竟然会引起围观……” “喂,老李,那边什么情况?”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萧天宇听着觉得耳熟。 衙役老李扯着嗓子应一声:“一点小事,没事!” 只见从巷子里窜出另一个腰挂大刀满脸络腮胡子的巡城衙役,萧天宇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竟然是王老吉,啊不,是老王吉! “高人!”老王吉一下发现萧天宇,一个箭步冲过来,满脸激动的握住萧天宇的手,“高人,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缘分啊缘分!这么快又见面了!你给我算的那一卦实在太准了,昨天清早,我一出门就遇到了高人所说的贵人。高人,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呀!我老王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萧天宇面肌抽搐,这么玄乎? 张老爹与衙役老李面面相觑,弄不清楚状况!萧天宇故作高深姿态,“我这‘一卦经’百试百灵,既然遇上了,老兄就好好把握这天赐良机,仅此一次哦!” “嗯,我知道,高人放心。”老王吉从荷包里翻出一大锭银子,塞到萧天宇手里,“这算是卦金,待我飞黄腾达之后,还有重谢!” “这个好说,好说!”萧天宇掂量掂量银子的分量,好像比中年衙役塞的那块要重些,不管怎样,先收下再说。 “对了高人,您在这里干什么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来找一个人。” “哦!找谁呀,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萧天宇受不了老王吉的殷勤,走到张老爹身旁。张老爹一脸惊疑,不是说刚进城投奔亲戚,找不到路谁也不认识吗?怎么一下子和衙役打得火热? “张老爹,您不是说要去看女儿吗?那我们就此别过吧,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啊……这个好说,只是这……”张老爹指了指老王吉,突然想起他是衙役,惹不起,又蓦地把手指收回。 萧天宇推着张老爹离开梧桐街口,挥手告别,“好人有好报,张老爹再见!” “王老吉,啊不,老王吉,我们也就此别过吧!再见!”最好能永不再见! 萧天宇脚底抹油,迅速开溜,不管老王吉在后边怎么喊就是不理,拐过一个巷口,就再也听不见衙役的呼喊声了,总算摆脱掉了。 面馆老板说刘府是梧桐街最大的宅院,门前有一棵老梧桐树,很好找。萧天宇转转悠悠,终于找到一棵很老很老的梧桐树,估计要四五个壮汉才能合抱。梧桐树枝繁叶茂,落了一地的梧桐叶,旁边的宅院就该是要找的刘府了。 萧天宇望着高高的朱漆大门,一脸惊骇,只见这大门比张老爹家的屋顶还高,大门左右各立一只呲牙裂嘴的石狮子,门上镶着一排排碗口大的金属钉钉,还有两个耳朵状的大铁环,看上去气派的不得了!萧天宇用手推一下快脱臼的下巴,咽一咽口水,终于下定决心正要向刘府走去,刚一抬步,就觉得手臂遇到阻力,转身一看,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扎着两只小羊角,正拉着他的衣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萧天宇。 “叔叔,你是公公吗?”小女孩一脸天真的问。 “公公?什么公公?”萧天宇一脸茫然,感到莫名其妙。 小女孩拉着萧天宇的衣服歪着脑袋看得非常认真,道:“可是你穿的是公公的衣服呀?” 萧天宇愣了愣,迅速打量自己,这衣服还是从太子府里逃出来的时候,李小瑁给他的太监装,难怪小女孩说他是公公!不过……公公?太监?萧天宇那个暴汗,他竟然穿着这衣服转悠两天了! 只是这小女孩怎么认识这是太监装?萧天宇正纳闷着,就见一个衣着不凡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急匆匆跑过来,对小女孩道:“我的表小姐,你想吓煞老奴吗?才一转眼就看不见你,被老爷知道了非骂死老奴不可,走,回家去!”说着,中年妇女就把糖葫芦塞到小女孩的手里,径直走向刘府。 原来这小女孩竟是刘府的人,看来这户人家不一般呀,很有可能是当官的! 萧天宇目光环扫四周,街面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少人经过时都会对萧天宇指指点点,看来是真把他当太监了,还是赶紧换身衣服先! 好在这梧桐街是北城的一条大街,门面齐全,萧天宇跟做贼似的钻进一家绸缎庄兼服装店,在里面找了身看起来很一般的衣服换上,他现在是去应聘短工,不是应聘主管,不能穿得太好,再说他也没钱让自己穿得更好。走出服装店,萧天宇看了看手上那身帮助他逃出生天的太监装,虽然这身衣服为萧天宇立下了不世之功,但萧天宇还是非常厌恶加鄙视的把它抛弃在大街的某个角落。 第十一章 原来是梁朝 萧天宇整理一下着装,这衣服虽然土不拉几不怎么样,不过手感还不错,纯天然手工制作,比那件七匹狼的衬衣摸着都要舒服。仪容仪表整理好后,萧天宇走到刘府的红漆大门前,做了个太极拳的起手式,调理一下呼吸。“淡定,淡定!”萧天宇对自己说,然后抓起门上耳朵状的大铁环,轻轻叩响。 咿——呀—— 门开了。 门后探出一张柿饼一样的脸,左面脸颊上还有一颗黑色的大痣,痣上立一根三厘米长的汗毛。 大痣柿饼脸把萧天宇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他一身农民装束,不由得拉长了脸,“你哪位?找谁呀?” “大哥,我听说府里在找短工,我是来应聘的!” 嘭!大门直接关上。 这什么意思?用得着这么狗眼看人低么? 萧天宇虽然无比鄙视看门的大痣柿饼脸,但还是再次把门叩响,毕竟饭碗才是最重要的。 大痣柿饼脸被这叩门声敲得不耐烦了,打开一条门缝,对萧天宇吼一声:“后门去!” 萧天宇右手举在半空,作敲门的姿势,真想一拳敲在这张丑脸上去,但机会稍纵即逝,“嘭”的一声,大门再次关闭。 “靠!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萧天宇骂一声,甩一甩衣袖,走后门就走后门! 萧天宇沿着刘府的围墙找后门,都快走到梧桐街的街尾了都还没找到后门在哪里!他钻进一个巷子,差不多走了半个钟头,才看见一个很普通的黑漆木门,门额上有块青石匾——刘府。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后门了,与前门果然是天壤之别,连降N个档次,不过就这门也比张老爹家的木板门豪华多了。 萧天宇再次做一个太极拳的起手式——一个大西瓜,分成三瓣,一瓣给你,一搬给他,还有一瓣给自己——淡定,淡定! 砰、砰、砰!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开了门,一脸惊疑的望着萧天宇,“你哪位?找谁呀?” 不得不说,刘府里训练下人的那家伙真的不怎么样,从这两个看门的问话就可以看得出,一个字没变,连语气都差不多! “老大爷,我叫萧天宇,听说贵府招短工,特来应聘。” “哦,是来找活路的呀!对不住得很,你来晚了,已经招到人了!” 说完,老大爷就准备关门,萧天宇情急之下把门抵住,叫道:“我可是干活的好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研究生毕业,干什么都成的!” 老大爷听得有些晕乎,摇头道:“你找别家吧!” “老大爷,要不我们来个试用期吧,如果我不合格,你把我开除了就是,通融一下,我急需要这份工作!” 老大爷有些不耐烦,转头对里面人喊一声:“黑子,门口有个无赖不肯走,你把如花叫出来一下!” 萧天宇愣了愣,如花?这名字好耳熟! “汪汪……嗷……汪汪汪……” 只见一头藏獒似的黑色大狗绷直了套住它的铁链子,连牵狗的壮汉都被大狗拖着一路往前,正朝门口火速奔来! 萧天宇大骇失色,根根汗毛都竖立起来,大叫一声“救命啊”,以光的速度拔足逃窜。 茶馆中,萧天宇惊魂未定,捧着茶碗喝口水,那如花的模样还真够恐怖的,比周星驰电影里的如花还要恐怖! “客官,您很冷吗?”店小二趁着添水问起萧天宇。 “冷?不冷啊?这都几月份了?” “六月。” “对啊,都六月了怎么会冷?”农历的六月差不多是现在的七月份,正是热的时候。 店小二添好茶水,又把桌子擦一遍。“既然不冷,那您怎么打起摆子来了?” “有吗?我有打摆子吗?是你错觉了!”萧天宇轻咳一声,努力忘却如花的模样,佯装镇定。“对了,小二哥,你们这儿招人吗?” “这个呀,我可不知道,你要去问问掌柜的才行!” 店小二收拾好两个空茶碗,把抹桌布肩上一搭,又匆匆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萧天宇坐在儿啼人闹嘈杂无比的茶馆中,开始思量今后的生计问题,他看了看柜台算账的掌柜,又四下张望,看见神龛上高高供奉的财神爷手中的铜钱眼。钱啊钱,不管是古代近代现代,人要活着,始终离不开你啊! 茶馆中有人猜拳玩笑,有人胡吹神侃,总之一个字——闹! 萧天宇捂着耳朵,继续思考自己的人生大计,想他一个现代的研究生,砍柴挑粪的粗活都干不了,也不会烙大饼捏泥人,顶多会做个风筝,还是小时候乱糊弄玩,根本见不得人。去教书吧,虽说这是萧天宇的本行,可这是在古代呀,就他那二两墨水,也只会跟别人侃侃聊斋。 “唉——”萧天宇忍不住叹气,趴在桌上看着旁边桌子的一个长得很人妖的白面书生侃侃而谈,讲的是《世说新语》中的故事,几个桌子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有了!”萧天宇霍地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把邻桌的人吓了好一跳。 白面书生站起来,走到萧天宇面前,拜道:“兄台,小生这厢有礼了。兄台因何故高呼,这一下拍案而起,不知手疼否?” 不说不觉得,白面书生这么一提醒,萧天宇还真觉得右手掌热辣辣的疼,不过萧天宇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 “仁兄有礼!”萧天宇也装起斯文来,“适才在下灵感乍现,一时兴奋,忍不住拍案而起,疼这一口子也是值得的。” “哦?何为灵感?不知兄台可否说来听听,让我等也一同分享分享!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萧天宇轻蔑一笑,这人还知道引经据典,“分享可以,但仁兄要先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兄台尽管问。” “你我也算有缘,在下萧天宇,不知仁兄何如称呼?” “小生于律生,萧兄有礼。” “于兄有礼,看来你我缘分不浅,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促膝长谈,可否?” “好,小生求之不得。” 于是于律生付了茶钱,顺便把萧天宇那份也买了单,萧天宇心中窃喜,两人携手走出茶馆。 两人边走边聊,萧天宇的问题不是几个这么简单,足足有好几大筐问题。 第一个问题:“于兄,你说方今天下,谁的诗文写得最好?” “这还用说,当然是太子殿下。” 第一个问题算白问了,本来想通过著名诗人来判断穿到哪个朝代来的重大问题,历史上有几个太子的诗文很出名?这个太子姓甚名谁,谁敢说呀?小心犯忌杀头! 第二个问题:“于兄,我刚才听你在茶馆里讲《世说新语》里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唐传奇?” “《唐传奇》?那是本什么书?恕小生才疏学浅,不曾听过!” 萧天宇一拍脑袋,那个太子府的美须髯连陈子昂都不知道,肯定是唐朝之前啦! 第三个问题:“于兄觉得庾信的《哀江南赋》怎样?” “庾子山!”刹那间,只觉一阵劲风掠过脸庞,于律生紧紧握住萧天宇的双手,一脸激动,“庾子山的诗文天下无双,萧兄真是小生的知己,小生自幼寒窗苦读,只为有一天能金榜题名,在朝堂上一睹庾子山的风采!不过萧兄,庾子山写过《哀江南赋》吗?” 没写过?怕什么?以后就会写的! 子山是庾信的字,古代人不会直呼人的姓名,那是对别人的不尊敬,一般的读书人都会取个字,再取一两个号,而那个名基本不用,有点浪费。不过这个问题总算是问到萧天宇想要的了,庾信是南北朝时期梁朝的嘛!至于那时候是哪个皇帝,太子是谁?这就不清楚了,只要知道是哪个朝代就好! 嘿嘿,原来是梁朝,庾信还没死,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拜会拜会他。 第十二章 准备新生活 “谈了这么久,萧兄还未告知小生萧兄的灵感是何?究竟是什么?”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萧天宇故作神秘。 “萧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如此掉人之胃口?”于律生酸溜溜的掉书袋子,萧天宇听着耳朵有点抽筋。 “好奇杀死猫!知道么?” 于律生摇头,不知道。他只是饶有兴致的一直盯着萧天宇看,越看越觉得那个啥!萧天宇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于律生,两人不再用言语,直接用眼神交流。 于律生:“噢,萧兄,多么英俊的脸庞!” 萧天宇:“哎呀呀,这人眼里好多眼屎!” 于律生:“忧郁的眼神,加上个性十足的短发!” 萧天宇:“不知道这姓于的长没长针眼?” 于律生:“皮肤细腻有光泽!” 萧天宇:“没洗脸就原谅你了,竟然连鼻毛都不剪!” …… 终于,于律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情感,拉起萧天宇的手,满目深情道:“噢,萧兄,你真是英俊潇洒美丽动人,令小生情不自禁爱上你……” 萧天宇听之惊恐万分,吓得胃海翻腾,尖叫一声,猛然冲到街边,扶着行道树一阵呕吐。 于律生赶紧走过来,一边抚着萧天宇的背,一边关切问道:“萧兄,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才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 萧天宇抬起头来,看见于律生一脸怜惜的表情,还是继续呕吐吧! 把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之后,萧天宇终于吐无可吐,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于律生就坐在他旁边。 “噢,萧兄,来,让小生帮你擦一擦。”于律生掏出一张雪白的手绢,就要为萧天宇擦拭嘴边的污秽。 萧天宇一下跳起来,大叫道:“香蕉你个巴拉!你神经病呀?离老子远点!” 于律生不料萧天宇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眼眶蒸腾湿气,一脸无辜的道:“干嘛这么凶?人家对你好都不行吗?你不喜欢我?呜呜……” “死变态,给老子滚!” 本来萧天宇在茶馆里偶然间找到条生计,心情愉悦得不得了,怎奈遇到这么个同性恋死变态,忍不住就拳脚相向,将于律生打得鼻青脸肿。打完后,萧天宇整理一下凌乱的发型,抛下一句话:“就你这德性还想搞断袖,去死吧你!”说毕,萧天宇一脚踩在于律生的脸上,扬长而去! 萧天宇在城里转悠一圈,看看天时地利与人和,好研究如果发展生计,混口饭吃,虽说一不小心到古代来了,但总不能饿死吧! 接近傍晚,街面上的人明显少多了。萧天宇看见路边有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树下是个池塘,对面是家酒楼,这地势还不错。萧天宇蹲在树下,把于律生带来的不愉快完全抛诸脑后,开始思量今后的生计问题。既然是梁朝,这里的人就该听过三国志和封神演义,像唐宋传奇、元代话本和明清小说自然是不知道地,还有四大名著。虽然说书这项娱乐活动在宋朝才开始流行,但凭着萧天宇的三寸不烂之舌,相信是没有问题的。嘿嘿,萧天宇喜上心头,狡黠一笑,他别的不会,讲故事他可是一把好手。萧天宇霍地站起身来,只见池塘中荷叶田田,放眼望去,一片水碧,顺便张望一下四周有没有人——没有!于是乎萧天宇朝池塘朗声大叫道:“我萧天宇要成为南北朝说书第一人!哈哈哈……”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不过这场雨的时间之短暂,波及范围之狭窄,只单单淋湿了一个人! 只见对面酒楼上,一个满脸横肉的猪婆抱着脸盆大叫道:“楼下的,你鬼叫鬼叫个毛啊!再鬼叫,打扁你!”说罢,猪婆把粗短的手臂往半空强有力的一举,然后嘭的关上窗户,也不怕把窗户摔烂了! 萧天宇捏起衣袖把衣服拧干,低声骂道:“死肥猪等着进屠宰场吧!祝你越长越肥越肥越长,长个一千斤,看你怎么出门!” 入夜之后,萧天宇随便找了家便宜的客栈,要了间最便宜的房间,谁叫他没钱呢,手里那几两银子一下花光了,就真的变成死穷鬼了!不过,晚上这顿吃得还是比较丰盛,叫了一整只烤鸭,虽然这味道和北京烤鸭没得比,但至少也是一大坨肉呀!前几天被虐待惨了,多吃肉补一补。 吃饱喝足之后,萧天宇到客栈后面的小院子散散步,等肚子里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了,就叫店小二打来热水泡个澡,到这里来这么多天,都没有洗过澡,浑身上下的污垢都能用竹片刮下来。 萧天宇泡在大木桶里,一边享受香汤沐浴,一边哼着张学友《吻别》的调调,继《吻别》之后,又唱起刘德华的《谢谢你的爱》,还唱的是粤语版,唱得隔壁房间直敲墙壁,楼上的直踱楼板。待萧天宇连续换了十来首新歌老歌之后,澡也就洗得差不多了,萧天宇还意犹未尽,嘴里仍低声哼着最近比较流行的《半城烟沙》。萧天宇裹着浴巾从裕桶里站起来,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没有干净衣服换! “靠!早知道在服装店多买身衣服!”萧天宇骂一声,拿起今天买的新衣服穿上,把那件七匹狼衬衣拿去洗了,然后晾在房间外面的院坝上。 月儿高高,夜风如水,只见一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制造的雪白的七匹狼衬衣,挂在一千好几百年前的南北乱世的下等客栈的晾衣杆上,在风中轻轻飘扬。 第二天,萧天宇起了个大早,弄来笔墨纸砚写几张传单,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决定先去院子里捡几张树叶子练练书法,就他那狗刨式的毛笔字,在现代还好说,可这是在古代呀,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好在萧天宇是学古文的,读研时候抄笔记,那个死老头非要他们全部用繁体,当时觉得又费马达又费电,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练了一上午的毛笔字,手都练酸了,不过成效还是有的,至少都把字写正了,不再歪歪扭扭的像一条条蠕动的毛毛虫。萧天宇思量半响,最终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说书故事的第一张传单,还考虑到古人的阅读习惯,都从右至左,竖排版,旁边配上插图,毕竟在古代识字的人不多,看个告示都要人念,配幅插图清晰易懂简单明了——嘿嘿,我真是天才! 第十三章 猪婆发飙 下午时候,只见北城街面上人潮涌动行色匆匆,不少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分奇特的传单,传单上的字不多,但有一幅怪异的图画,画上是一只穿衣服的猴子,扛一根棒子,脚踏一朵云彩,右手停在额上,作观望状,这不是孙猴子又是谁呢? 荷花池边,大槐树下,萧天宇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铜锣,咚咚咚咚一阵敲。 “来来来,看一看,精彩故事等你来!各位父老,各位乡亲,各位大哥大叔大嫂大妈,在下万万没有想到大家听书的热情是如此之高,这么多听众,令在下受宠若惊,有点激动。” “废话这么多,这只猴子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花样儿,快点开始!” “会耍猴戏么?” “……”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萧天宇扯高嗓门大叫:“静一静,静一静!看官不要着急,我这里有十几个垫子,大家将就坐一下……” 众人一拥而上,只眨眼的功夫就把萧天宇手中的垫子哄抢干净。 萧天宇轻咳一声,开始他的说书大业。 “各位看官,感谢大家如此热情洋溢的抽空前来听萧某人说书,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名叫——《西游记》!话说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好意思,说到三国去了……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相传有四大洲,东胜神州、南澹部洲、西贺牛州,还有一个北啥啥洲,在南澹部洲靠海的位置有一座山,名叫花果山,山上有一方顽石,有一天……” 此后几天,萧天宇就以说书为业,每天傍晚都会到大槐树下说一说孙悟空七十二变,一本《西游记》够说两个月了。不过萧天宇选择说西游是有道理的,因为南朝崇尚佛教,正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时期最出名的梁武帝都出家当过和尚,只是被大臣们用钱从寺庙里赎回来罢了,还赎了好几次,为那一家寺庙赚取了不少香油钱。而《西游记》讲的佛教故事,正对大家胃口,听得看官们乐而忘返,每听完一回,都要叫萧天宇再讲一回才肯走,萧天宇也讲得兴起,每每都多讲一回,趁机多收一遍钱。一天下来的收入虽说不多,至少也养得活自己。萧天宇看说书的效益不错,干脆在大槐树下摆起了茶摊,一边卖茶一边说书,如果日子就这么简单的过,也还可以。 在萧天宇摆茶摊说书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有个“丐帮弟子”超级喜欢听《西游记》,每天都到茶摊边偷听萧天宇说书,虽然那乞丐邋里邋遢很影响市容市貌,但他离得远,况且萧天宇心肠还算好,也不去赶他,他想听就听。萧天宇乐在心里,连乞丐都喜欢听他说书,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嘛! 这天傍晚,乞丐照常前来听《西游记》,在听书的同时还不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向过路的行人伸出颤抖的手,说一声:“行行好!” 这时候,街头走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牵着一只与她的体积形成鲜明对比的小狗狗出来散步,这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在楼上泼了萧天宇一盆水的猪婆。乞丐看猪婆的体型有点发怵,思量着要不要上去行乞,但乞丐骨子里的乞性已经不知不觉的令他走到猪婆面前,伸出那一只破碗,哈腰下跪的求猪婆行行好。猪婆目如铜铃,狠狠一瞪,乞丐就吓得摔一个趄趔。猪婆一脸鄙夷,厌恶得看都不想看乞丐一眼,呵斥道:“闪开!好狗不挡道!” 乞丐连滚带爬的闪到一边去,猪婆刚走几步,忽然改变主意,决定戏弄一下乞丐。只见猪婆蓦地回头,扬起嘴角,冷冷一笑,那笑容和刘府里的如花一样恐怖。 “叫花子,要钱吗?”猪婆大声一喝,乞丐捣捣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不要?”猪婆又吼了一声。 “要要要……”乞丐一脸谄媚向猪婆爬过去,“姑娘你真是菩萨心肠,菩萨会保佑你的……” “废话少说!”猪婆蹲下来,以一种非常恶心的温柔姿态抱起可怜兮兮的小狗狗。“宝宝乖,快点长牙牙,长身体,长得壮壮的!”有她这么好的榜样,那小狗想长不壮都难。 猪婆站起来,以一种非常傲慢的神态奚落乞丐:“只要你叫我的狗狗三声爹,我就给你一两银子!” 乞丐愣了愣,然后道:“我要是叫十声呢?” “那我就给你十两!” 于是乎乞丐一脸兴奋的立即叫了小狗狗十声爹,把《西游记》的听众都吸引过去了。众目睽睽之下,猪婆没想到乞丐真叫小狗作爹,只好遵守承诺,给了乞丐十两银子,乞丐接过钱,点头哈腰的连声感谢:“谢谢娘,谢谢娘……” 在场听众立即笑翻。猪婆一张马脸霎时胀成猪肝色,骤然发飙:“混蛋臭要饭的,老娘非揍死你不可!” 当即就有听众议论起来:“果然是娘啊!” “哈哈……就是就是!可怜的小叫花又要被他娘揍了!” 乞丐脚底抹油,钻进人丛就开溜。怎奈那猪婆胖是胖,身体还很灵活,只见猪婆左手牵着小狗狗,右手提着乞丐的后颈,就像提一只猫儿一样把乞丐提起来,然后一把将乞丐扔地上。“你还敢跑!你跑呀?臭要饭的,打不死你!不打得你连妈都不认识,对不起我这一双拳头!打死你!”猪婆边打边骂,那乞丐人小体弱,用手护住身体重要部位,抵挡猪婆密不透风的铁拳。只见乞丐痛哭流涕痛苦不堪痛不欲生,连牙都被打掉两颗,唯有连连讨饶,那猪婆哪肯放过,只管拳打脚踢。 萧天宇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挤进人丛,劝说猪婆:“这位……呃……姑娘,不过一个叫花子罢了,用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吗?你打也打了,气也撒了,该收手时就收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放屁!这臭要饭的竟然叫我娘!我有这么老吗?”猪婆张开血盆大口,朝萧天宇怒吼,在怒吼的同时还不忘在乞丐的脸上加一拳。 萧天宇拈起衣袖,擦掉猪婆喷在脸上的口水,很无语的点头道:“这的确是他的不对,姑娘你正直豆蔻年华、花季雨季、青春貌美,一点也不老,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念在小乞丐不懂事,不晓得说对人说人话的道理,就饶了他吧!” 在萧天宇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仅是围观的观众呕吐了,连被打的小乞丐也忍不住呕吐,其实萧天宇自己也想吐,就猪婆那长相模样,也配得上豆蔻年华青春貌美这类形容词?只是这时候萧天宇不方便吐,把猪婆打发走了再说吧! 猪婆听了这几句夸赞很是受用,开始搔首弄姿注意形象,顺便把小狗狗抱起来装点一下门面。 “还是这位公子有眼光!”猪婆向萧天宇抛个媚眼,然后立刻半转身做害羞状。萧天宇只想晕倒,还说古代的民风淳朴,怎么还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 第十四章 大祸要临头 猪婆慢慢打量起萧天宇,不多看两眼还真不知道,这半路杀出来的竟然是个超级大帅哥,看得猪婆心花怒放,心跳频率陡然加速,顿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简直快要窒息了!但萧天宇却被猪婆打量得面无血色一脸哀容,只见猪婆扭起水桶腰,“摇曳生姿”的朝萧天宇走过来,每走一步,萧天宇眼皮的肉就要抖三抖! “你想干什么?”萧天宇两手护胸,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猪婆走过来,翘起粗短的兰花指,轻轻拈起一缕垂下的发丝,嗲声嗲气的叫道:“好俊的哥哥呀!” 在场之人无不呕吐,萧天宇直接晕过去了。 趁乱当头,乞丐赶紧开溜,猪婆抱起萧天宇,拍拍他的脸,关切叫道:“俊哥哥,俊哥哥,快醒醒……” 萧天宇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儿,一来就看见猪婆眨巴眨巴眼睛,涂得像猪血一样的嘴巴还做一个飞吻,萧天宇不得不再次晕过去。 猪婆见萧天宇始终不醒,自言自语道:“看来不得不牺牲一下我的清白,为俊哥哥度一口气!” 萧天宇一听,猛地跳起来,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一边大叫,一边拔足疾奔,火速逃离猪婆的魔爪。猪婆一路追来,切切叫道:“俊哥哥,俊哥哥,你到哪里去?别跑啊!” 第二天,大槐树下出现了这样一个公告:说书人于昨日黄昏受惊过度,特此休假三天,公告人:萧XX,X月X日。这令喜好《西游记》的听众们大失所望,不禁诅咒起猪婆来。 萧天宇还住在那家下等客栈里,只是换了间稍微好一点的客房,要说每天摆茶摊说书赚两个小钱也够过活了,但被那猪婆一闹,萧天宇再也没有胡吹乱侃的心情,《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才讲到三打白骨精,后边还有老长一截。说与不说,这是个很纠结的问题!萧天宇躺在床上,把手枕在脑后,虽然已经努力适应古代的生活,努力不去怀念家里的电视电脑,不去怀念天龙八部二的游戏,但就是控制不住去想念,其实最想念的不是这些物质,是家里的人,老爸老妈和老婆。本来萧天宇和他老婆还打算生个小宝宝来玩玩的,怎奈天意弄人啊! 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躺得萧天宇浑身皮痒,萧天宇霍地坐起来,收拾好衣服银钱,到柜台结了帐,直接奔张老爹家里去。 萧天宇提一只烤鸭,高高兴兴的敲响张老爹家的木板门。 只见张老爹的小儿子张二凡从门后探出头来:“咦?叔叔!” 萧天宇走进院子,摸摸张二凡的头,“二凡这几天乖不乖?有没有帮妈妈挑水?” “有啊,凡儿很乖的,会干很多活儿的!” “哎呀呀,小萧啊,我说是谁呢,你怎么舍得来看我们?来来来,快进屋!” 张老爹非常热情的把萧天宇迎进堂屋,萧天宇把手里的烤鸭提起来晃两晃:“张老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哎哟喂!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破费了不是!” “不过就一只鸭子,这味道虽然没有北京烤鸭那么正宗,不过也算可以的啦!孩子正长身体,要多吃肉!” 从萧天宇一进来,张二凡就紧盯着他手中的烤鸭,长这么大,他爹就在过年的时候买过一次,那味道之美,令他终身难忘。 傍晚时分,就在萧天宇和张老爹一家吃烤鸭的时候,一队人马——其实只有人没有马——冲进那家下等客栈。掌柜的惊恐万分,结结巴巴的问领头的:“官官官爷,你们你你们这是干干干干什么呀?小的们可可可都是正正经的生意意人!” 官兵头一脚踏在板凳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然后抓住掌柜的衣襟,把掌柜的头按在画上,拽兮兮的问:“可有见过这个人呀?” “官爷,离得太近我看不清!” 官兵头一把将掌柜的头提起来:“见过没有?要是没见过……哼哼……” “见过,见过……”掌柜的叠声道。 “在哪儿见过?”官兵头有点小激动,又抓起掌柜的衣襟,把他一把抓到跟前。 “这不就是那个说书的嘛!今个儿中午刚结账走了!” “什么!”官兵头一巴掌将掌柜打倒在地,“你竟敢让他结账走了!肯定是同犯,来呀,带走!” 官兵头一吩咐,立马上前两个人就要把掌柜押起来。 掌柜跪地求饶:“官爷饶命啊,官爷饶命,若小的知道他是官爷要找的人,小的说什么也不敢放他走啊!” 官兵头嘿嘿一笑,有点阴险:“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大爷我就不抓你!”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好!带走!” “别别别……知道!知道!他每天都会在福瑞酒楼对面的大槐树下摆茶摊说《西游记》!” 官兵头蹲下身子,拍一拍掌柜的老脸,笑道:“这不是就对了,听话就不抓你!” 掌柜的吓得牙齿打架浑身哆嗦,官兵头站起来,大喊一声:“福瑞酒楼,走!” 官兵们风风火火跑到萧天宇摆茶摊的地方,大槐树上只有一张怪异的公告。官兵头愤愤咒骂道:“操你个大爷!”把公告撕成碎片,扔进荷花池里。 而在张老爹家中,一只烤鸭被几人消灭得干干净净,张二凡没有放过任何一丝鸭肉,吃完了还把手指吮几下。 “好吃吧?下次我再带点别的!”萧天宇很高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啤酒,中国人这么聪明,为啥就没发明这东西呢? 吃完饭,萧天宇带着张二凡出去散步。村子不大,因为离城近的缘故,村里没有集市,人们要买卖东西都会去城里。村子里有一口井,井床周边围着栏杆,井上搭了个草棚,不可遮风,但可以挡雨,也可防止风沙吹进井里污染水源。这地方不用搞绿化,就已经是青山绿水共为邻,如果不是古代人比较穷,养生学不发达,住在这种地方少说也可以活到八十岁。萧天宇做了两个深呼吸,空气就是好啊! “对了二凡,你念书了没?”可能是因为萧天宇是人民教师的缘故,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尤为关心。 “念书?干嘛要念书呀?干活不好吗?”张二凡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问。 “念书可以考状元当大官,脱贫致富不受穷!” 张二凡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应该理解到萧天宇的意思,“可我听说村里的私塾很贵呀!我爹没钱给我念书!” “很贵吗?有多贵?” “不知道,我看到能念书的娃娃家里至少都有十七八亩田,我家只有两亩。” “这个别担心,你知道私塾在哪儿吗?” 张二凡点头,显然是偷偷去过。萧天宇牵起孩子的小手,心里做了个决定——一定要让二凡念书! “走,带我看看那家私塾去!” 第十五章 又被抓了 砰、砰、砰、砰…… “开门开门……” 张老爹正在院子里坐着抽水烟,就听到门被敲得噼里啪啦,张老爹人憨厚老实,胆子也比较小,当时就吓愣了,忘记去开门。 “不开门?来呀!给我撞开!”一个很欠扁的声音喝道。张老爹大惊失色,从交椅上一下跳起来,冲到院门处,把那扇木板门打开。 嘭——在张老爹开门的同时,只见一个身着官兵服装的人作高抬腿状,正欲踹门而入,身体未能掌握平衡,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张老爹一看是当兵的,登时就吓得腿软,张大婶闻声赶来,张老爹把她护在身后。 官兵头大模大样的走进院子,拿一张画问张老爹:“这个人见过没有?” 张老爹浑身瑟瑟发抖,连连摇头。官兵头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你还没看呢怎么知道没见过?睁大眼睛给我看看清楚!敢没见过!” “见过,见过……”张老爹叠声道,抬头一看官兵头手里的画,这不是小萧的画像吗?于是乎赶紧摇头:“没,没见过!” “还敢说没见过?你不想活了是吧!”官兵头摩拳擦掌,把指节掰得啪啪作响。 张老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官爷啊!我老张可是老实本分的良民,我是真的没见过这个人呀,难道官爷要我撒谎不成吗?呜呜……” 官兵头一脚把张老爹踢开,大喝道:“给我搜!”带来的十几个官兵一窝蜂冲进张老爹家里,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顺便来个顺手牵羊,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揣兜里,但张老爹家实在太穷,没什么好揣兜里的! “头儿,没有!”一人上前禀报,这个“没有”一语双关,既指没有想抓的人,又指没有好处可捞! “什么?没有?竟敢没有!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搜不出来!”官兵头甩手就在手下的脑袋上打几下,责怪他办事不力。那人脑袋一缩,抱着头,可怜兮兮的叫起来:“头儿,可不可以不打脑袋!” “就打你脑袋了,你能咋地?不仅打你脑袋,还要打你脸!”说着,官兵头又往那人脸上揍几拳。 “呜呜……头儿,打人不打脸!” “我就打你脸了,你能咋地?”官兵头气势汹汹,然后又摸着下巴思考,“不对呀,应该在这里才对!难道情报错误?是这儿呀?跑哪儿去了?” “喂!”官兵头朝张老爹吼一声,指着手中的画像道:“这人可是从太子府逃出来的要犯,私藏逃犯者一律与逃犯同罪,快说,他到哪里去了?” 当此时,萧天宇正和私塾的老夫子探讨着孩子的教育问题。 夫子曰:“朽木不可雕也!” 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张二凡,不得不说,这孩子的字写得不是一般的难看! 萧天宇说:“每个孩子都是一颗星星,只要善于发现孩子在某一方面的天赋,加以引导,定然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夫子又曰:“朽木不可雕也!” 萧天宇只当没听见:“二凡没有念过书,能写自己的名字已经算不错的了,你说他是朽木,我看他就是良才!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是为人师表的基本态度。先生还没有教过,妄自按上朽木这个帽子,否定孩子的一生,这是非常极端错误的。你不是读圣贤书的吗?肯定知道孔子有教无类的故事,孔子的学生有穷人、富人、商人,有的出自官宦世家,有的出自贱籍,先生天天把孔老夫子的话挂在嘴边,却没有去实践孔子的言行,试问,你对得起读的这么多书吗?” 夫子本还想说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但看萧天宇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没过多久就被萧天宇说得惭愧的低下头。 “先生,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也不过是一时疏忽,没想到各种关键,我这人很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了,记住了,一个都不能少,不放弃每一个求学的孩子!” 夫子对萧天宇拜了三拜,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萧天宇赶紧扶起夫子,笑嘻嘻的说:“你我都是同行,嘿嘿,虽然你教龄比我长,但学的专业知识没我多,以后注意就是了。” “我会注意的。不过,什么是教龄?还有那个什么知识?可否赐教?”原本倚老卖老的夫子也开始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 萧天宇嘿嘿一笑:“就是你教书的时间比我长,但是却没有学过‘教什么、怎么教、怎么学’这一套系统的教学理论。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你记住了,孩子是国家的未来,梁启超曾说过,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说得好!”夫子拍手叫道,“这个梁启超是何人?我想去拜读他的著作。” “呃……这个,有点难。”梁启超是个牛人,但还要一年好几百年才生出来呀!“时间不早了,我们下次再讨论,学费的事情还请先生宽限几天,我会凑齐了交来的。” “这个好说,明天就送孩子来念书吧,不过要下午来,我先教他一点基本功。” “那就多谢了!二凡,还不快谢谢先生。” “谢谢先生!”二凡从萧天宇身后钻出来,扭扭捏捏的道谢。 告别私塾的教书夫子后,萧天宇牵着张二凡回家,虽然是张老爹家,但萧天宇显然把它当自己家了。张二凡看上去有点兴奋,穷人家的孩子都非常珍惜能读书的机会,从古至今皆如此。 张老爹家门扉紧闭,张二凡跑到家门口咚咚咚的敲门:“爹,娘,我们回来啦!” 没人答应。 “难道张老爹和张大婶也散步去了?”萧天宇抬起手正准备敲门,门就自动开了。 庭院中空无一人,萧天宇觉得奇怪:“二凡,你爹妈吃过饭也喜欢出去散步吗?” “不会呀,我娘不会出门的。” 萧天宇牵着张二凡来到堂屋,前脚刚踏进去,就从门边窜出两人把萧天宇按在地上。萧天宇骇然大叫,奋力挣扎,只听一个很霸道的声音叫道:“叫个屁叫!把灯拿来!” 灯光亮起来后,萧天宇才发现满屋子的官兵,惊骇得不得了。 “头儿,你来看!”被打脸的官兵拿了盏油灯照着萧天宇的脸,坐在堂屋中央椅子上的官兵头站起来,慢慢踱步走到萧天宇跟前,掰起萧天宇的脸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又和画像对照两遍——“没错,就是他!” 不用官兵头吩咐,手底下的虾兵蟹将们就已经把萧天宇五花大绑。 “喂!大哥们呀,我没犯事儿吧?为什么抓我?”萧天宇惊恐大叫。 官兵头习惯性的先打他一巴掌,道:“抓的就是你,竟敢从太子府逃出来!别想再跑了,等着受死吧!” 完了,早知道就跑得远远了,竟然被抓回去了!萧天宇悲痛欲绝! 第十六章 杯具人生 刘府中,刘孝绰轻轻敲着桌沿,手里捏着小侄女画的画像,心中思绪万千:“太子爷明明在东宫养病,这个人……”若不是萧天宇一头短发,若不是萧天宇没留胡须,刘孝绰可能会真的认为是太子微服出宫。“像,实在太像了!”刘孝绰喃喃自语。 “大人!”一人跪在门口处,朗声拜道。 刘孝绰怔了怔,收起思绪:“刘全啊,快起来,现在没别人,不必这么多礼。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回大人,人找到了,在鲍广那里。” “好!老夫亲自去看看!” 鲍广只是管城防的一个小人物,见了刘孝绰这样的大官,腿儿都会打颤,刘孝绰吩咐的事情,当然会拼尽全力办的漂漂亮亮,因为刘孝绰是太子仆,这个官虽然不是非常大,却非常有前途。况且刘孝绰和吏部尚书徐勉的关系不错,这个徐勉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讨好了刘孝绰,前途不可限量呀! 城防处,萧天宇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戴了头罩,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只晓得自己很杯具,也很洗具,竟然不知道要跑远点,竟然又被抓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连累到张老爹一家,如果连累到,那罪过可就大了。 “喂,小子,别装睡!”一个很欠扁的声音叫道,很明显就是那个官兵头。官兵头拿一件硬物打两下萧天宇的肚子,好在用力不大,只是为了唤醒萧天宇罢了。萧天宇的嘴被塞上破布,只能发出呜呜之声,他哪里在装睡嘛,他明明是在思考很高深的哲学问题——为什么又被抓回来了? 黑头罩终于被掀开了,嘴里的布团也被扯下来,眼前有四个人,两老两壮,其实一个壮汉正是官兵头。萧天宇面露讶色,原以为坐在交椅上的会是那个美须髯,这次换了个长相不俗的老头。 “你惊讶什么?”刘孝绰发话。 萧天宇愣了愣,说道:“我以为会是以前那个大胡子帅哥,没想到换人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若还是什么夜闯东宫、有无同党之类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啊!换个问题吧!” 刘孝绰微怔,有点惊愕,只见他轻轻一挥手,像鲍广这类的小角色就非常识趣的退出房间,旁边就剩下刘全一人。 “刘全,去把外面看牢实点。” “是,大人。” 刘孝绰轻咳一声:“你去过太子府?” 一提起这事儿萧天宇只想哭:“你以为我想去啊?就那破地方,打死我都不想去!什么世道嘛?我只想好好的回家,不就是掉沟里了吗?至于这么玩我吗?靠!竟然会穿越!呜呜……什么太子府?叫他去死!” 啪!刘孝绰甩下一个响亮的耳光,能让好脾气如他发火的事情不多了,触犯太子就是其中一件。 “汝口放厥词,侮辱太子,死罪!死罪!” 可能是萧天宇被绑着打习惯了,也没有想象中的火冒三丈:“你就你吧,还‘汝’,当我不懂文言文?老子研究生毕业,吃的就是这碗饭!” “你……”刘孝绰一下子气血攻心,指着萧天宇说不出话来!须臾,刘孝绰做两个深呼吸,告诫自己要淡定。 刘孝绰回到座位上,已恢复镇定威严的姿态:“叫什么名字?” “萧天宇。” 萧氏,竟然是皇姓。“你是从太子府逃出来的?” “对。”萧天宇现在学乖了,问什么答什么,绝不浪费口水说废话。 “你不是太子府的人?” “对。” “你说的那个大胡子是谁?” “一个长的很帅的家伙,不知道姓名。” 萧天宇不知道,刘孝绰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能出入太子府的大胡子且长相不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孙羽。不过,能从公孙羽手底下逃出来的人非同寻常,这个萧天宇看上去没什么本事,怎么能够逃得出来?难道是故意的? 刘孝绰的大脑飞速运转,猜想出好几种可能,凭着他对公孙羽的认识,终于确定,这个萧天宇是故意放出来的。王茂那只老狐狸想知道什么呢? “喂,老头!”萧天宇忽然叫道,“想事情的时候能不能换个造型?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休哥!” “你说什么?”刘孝绰食指放在太阳穴出,每每思考问题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姿势。 “看你这老头挺和蔼,没叫人打我,还想知道什么呀?如果问完了,可不可以放我走?就算不放人也松个绑啊,弄点青菜豆腐白米饭来吃吃,我知道犯人的伙食都不好,我的要求也不高。” “呵!你倒是不客气!”刘孝绰忽然觉得这个萧天宇还挺有意思,“不过,现在我还不能放你走,我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而且……你很有用!” “有用?有什么用?”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刘孝绰高深莫测的微微一笑,然后又严肃起来,“你到太子府去干什么?” “什么都没干!”萧天宇不仅什么都没干,还被当刺客虐待了好几天。 “怎么进去的?” “掉沟里了,一醒来就在太子府。” 刘孝绰继续把右手食指放在太阳穴思考问题,凭直觉判断,眼前这人应该没有说谎。刘孝绰一边想一边走出房门,最后仍下一句话,“把他弄到人圈里去,单独开个房间!” 人圈?那是什么东东?萧天宇惊骇不已,听这名称就知道不是好地方。这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狠!杯具啊! 其实这人圈啊,只是几个有权势的人物对大牢的一个代称,一般人还不知道其含义。 而此刻,在尚书仆射的府邸的暗室中,一个黑衣黑帽戴着黑面罩的人正在向王茂和公孙若羽禀报近些天萧天宇的情况,说到《西游记》的时候,王茂还忍不住笑出来:“原来小孩儿天天嚷着要听孙猴儿的故事,竟然是这个萧天宇编出来的!呵呵……还有什么情况?” “昨天夜里,鲍广手下的人在老张家抓走了萧天宇。” “鲍广?”王茂惊疑,“鲍广不过是个小角色,他抓萧天宇干什么?” “是太子仆刘冉刘大人吩咐抓的人。” “你不是说萧天宇并没有进刘府吗?刘孝绰怎么参合进来了?”王茂微眯着眼,捋一捋胡须,思忖着。 “大人,要不要若羽去刘府走一趟?”公孙若羽上前建议道。 “不,我去。”王茂眼珠一转,心中已打定主意,一挥手,那个黑衣人就光影一样的一闪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随我一起去拜见太子殿下!”王茂道。 第十七章 牢狱生活 其实大牢并没有萧天宇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老鼠是有的,跳蚤也是有的,打架斗殴的也不少,吃酸稀饭烂糟糠的伙食也是有的,只不过全都在隔壁,都与萧天宇无关。萧天宇翘着二郎腿,正在啃鸡翅膀,想不到坐牢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与太子府的柴房一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鸡翅膀啃完后,萧天宇抹抹嘴,真想找个地方洗洗手。 “有人没?牢头?”萧天宇抱着圆木栏杆朝外面大喊。 “吼吼吼吼什么吼?”牢头没来,来了个狱卒,那狱卒一看是萧天宇在叫,立马变了脸色,“原来是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能不能打点水来,我洗个手。” “这好说,您等会儿。” 不一会儿狱卒就打了一盆水来,牢房中嘘声一片。 “喂!凭什么那人好吃好喝,我们只能喝酸稀饭?我也要水!” 估计叫嚣的那人是新来的,摸不清这里的形势。只见狱卒伺候好萧天宇后,端着水盆走到那间牢房前,对新来的说:“你想要水是吧?我现在就给你!”狱卒直接操起水盆哗啦啦的泼了那人一身水。还好里面的其他人闪得快,没有被泼到多少,不过一个个都对新来的刺头怒目相向,等狱卒一走,立即一窝蜂的涌上去,把刺头打得半死不活。萧天宇亲眼见证了这恐怖的一幕,刺头每挨一拳萧天宇就肉跳一下,好像那些拳头是落在他身上的一样。 “这是为何嘛?既来之则安之,惹谁也不能惹看牢房的人呀!”萧天宇小声嘀咕道,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被打死? 第二天,牢房中又来了个不懂事的新人,刚关进来就被同房的人打了一顿,究其原因,是因为那人犯了强奸罪,只听同牢房的人一边嚷嚷一边打:“你杀人抢劫就原谅你了,你竟然奸污自家大嫂,太没人性!板砖拿来,拍死他……” 板砖,可能是大牢中最知名的一件武器,不是一般人还不能拥有,得到它的途径有偷渡、塞红包、挖墙脚等,有时候根据犯人的平时表现,牢头可能还会奖励一块板砖,当然啦,这种机会不多,只有牢狱中要解决掉某人之时才会出现。 等到犯强奸罪的犯人被打得差不多了,牢头就非常适宜的出现。 “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啊?”牢头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颐气纵横的叫道。 牢房中骤然安静不少,还是牢头的威信大。萧天宇看见那人被打得七窍流血,手上脸上全是脚印,青一块紫一块的,如果此刻叫他妈来指认自己的儿子,估计都指认不出。 第三天,来了个探监的,探监的对象——萧天宇。 “哎呀,高人啊,你怎么到这里面来了?”还未见人影,就听见这个声音,萧天宇大惊,只见老王吉提一个食盒满脸惊疑的出现在牢房前。 牢头打开牢门,对老王吉说:“快点啊,这可是上边交待了的人物,若不是看在我们平时的交情份上,才不敢给你开门。” “说这些,老吴,咱俩谁跟谁呀,是不?回头我请你喝酒!” “这可是你说的哦!倚红楼,叫小翠,哈哈……” “就记得小翠,不怕你家母老虎发威?” “就她?切!老吴我打个喷嚏,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就吹吧!好了,我不跟你多说,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老王吉和牢头老吴寒暄过后,进入牢房,把好酒好菜从食盒里端出来,顿时香气四溢,把隔壁牢房的犯人馋得直流口水。 “高人,你看,这是香酥鸭,这是荷花醉鱼,还有这壶老窖,都是好东西呀!”老王吉殷勤的把碗筷都摆放好,把酒杯斟满。“来,高人尝尝。”老王吉把酒杯送到萧天宇手边,萧天宇不好拒绝老王吉的好意,捏着鼻子抿一口,不过这味道似乎不错,让只喝啤的不沾白的的萧天宇也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酒是哪儿买的?叫什么名儿?” “这叫七里飘香,是倚红楼的宝贝。” 这倚红楼其实就是建业城里比较出名的一家青楼,里面的姑娘美啊,捏一把能捏得出水,里面的美酒香啊,揭开封泥,七里飘香,就算不喜欢逛窑子的男人也喜欢到倚红楼喝点小酒,听听小曲。 牢房里没有姑娘唱小曲,可有萧天宇呀,他可是真真的麦霸,不管什么歌都能吼两句。只见萧天宇拿着筷子当麦克疯,有点小兴奋的对老王吉说:“你想听什么歌,点一首!” “呃……这个……” 老王吉实在点不出什么歌,再说了,他点出来的歌萧天宇肯定不会唱,所以萧天宇就自行决定,对着筷子头自己唱起来:“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边就好……”唱着唱着,萧天宇的眼眶就有些湿湿润润的,慧啊慧,忘记你我真的做不到啊,你现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我? “高人,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老王吉受萧天宇感染,可能这首歌是老王吉产生了共鸣,令他的心里也有点酸溜溜的。 “谁说我哭了?是沙子迷了眼睛。”萧天宇拈起衣角把泪珠珠擦掉。 老王吉朝牢房外张望:“没有风啊?怎么会有沙子?” “天花板松动,抖落下来的。”萧天宇朝屋顶指了指。 “哦!”老王吉又开始朝屋顶张望,虽然他不明白天花板是什么东东,但也习惯了萧天宇新奇的现代语言,高人嘛,总归有一些奇特之处。 “不过高人,你犯什么事儿了?怎么弄这里边来了?”老王吉回到桌边,又为萧天宇斟一杯酒。 “嗨,还不是因为一件破衣裳惹的祸!出来的时候忘了换装,被人认出来了。”萧天宇一想起自己穿太监装在大街上晃荡了两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其实哪里是因为太监装,完全是因为他的长相问题,长得帅不是他的错,错就错在不应该被盗版,还被当朝太子盗版,实在是杯具。 “什么衣裳?哦,我想起来了,与高人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穿的衣服奇怪,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高人,你是从哪个宫出来的?” “这些事情怎么能告诉你呢?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知道么,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该问的就别问。” “嗯,我明白。”在老王吉的眼中,萧天宇就是神仙级的人物,他说的话都是正确的,听他的没错。 第四天,老王吉没有再来探望萧天宇,牢房中又进了新人。只见那人一关进来,就和各个牢房的犯人打招呼。 “嘿,独眼龙,你怎么还没出去呀?不是说五月份就出去吗?怎么?舍不得走呀?哈哈……哟,老铁锤,你也进来了?还有黑蜈蚣,你不是判斩立决的吗?变斩监候了……” “王老虎,就知道你小子会再进来,老子怪想你的。” “王老虎,回去见到小花了没?我老娘还好吧?” “王老虎,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儿呀?” “……” 萧天宇抱着圆木栏杆惊叹,这人的人气怎么这么高?只见狱卒把那汉子关进一个单间,进来的人,除了萧天宇,还没有几个有单间的待遇。狱卒锁好牢门,就要出去,路过萧天宇这间房的时候,萧天宇叫住狱卒。 “爷,您有什么事儿?”狱卒一改对别人的怒目凶光,对萧天宇有点近乎阿谀奉承。 “那人是谁呀?怎么人气这么高?还要关单间?” “您老才来不知道,他可是我们这里的风云人物,大事儿不犯,小事儿不断,就是进来混口饭吃的。” “混口饭吃?这里也能混饭吃?” “他家穷,早就揭不开锅了,饿得没法子就犯点事儿进来吃牢饭呗!这个王老虎力气也大,和别人关一块儿的话会闹事。” “哇!竟然还能这样混啊?”萧天宇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吃不起饭竟然到大牢里来,高,实在是高! 第五天,没有第五天了,因为这个时候萧天宇已经不在大牢里,又重新回到柴房,不知道是哪个府! 第十八章 太子病重 柴房可以说是萧天宇有生以来最憎恨的地方,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这里好像不是太子府的柴房?但也肯定是个大官的府邸!怎么老是和柴房过不去?萧天宇只想哭,不过这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前面交椅上坐着的那人可不好招惹,不知道又会用什么花招对付他! 公孙若羽哗啦一下打开折扇,扇子上画着一枝红梅,萧天宇愣了愣,梅花扇?貌似给老王吉算命的时候,就胡诌老王吉命中的贵人会头顶祥云,手持梅花扇。萧天宇认真看看公孙若羽的脸,还好眉心没有红痣,不然就真的对号入座了。 “你在看什么?”公孙若羽淡淡的问。 “我看你眉心有没有痣?” “呵呵,出去几日,倒长胆量了!怎样,看见痣了吗?” “没有,你眉心没有痣。”萧天宇乖乖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公孙若羽。 公孙若羽把腿搭在桌上,笑道:“看来你真没有什么背景,还《西游记》呢?口才不错!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进太子府的?” “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怎么偏偏到那儿去了?唉,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在这里呆着!” “你不打我差不多?” “好,这次不打你。不过,若是你胆敢再逃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公孙羽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萧天宇小声嘀咕道:“如果能回到现代,看你怎么追!” “你说什么?”公孙若羽目光一凛,萧天宇就往后边缩一缩,显然对公孙若羽忌惮甚深。 “没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呀?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呗!” “很好!”公孙若羽站起来,踱步走到萧天宇身边,“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公孙羽手下的人了,把你的过往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啊?”这个怎么说?说出来有人信吗? 公孙若羽走到桌边,抬手劈一记手刀,上等的楠木就被劈下一个小角。萧天宇浑身一颤,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可是用手劈的呀,不是用刀! “想清楚了吗?要不要说?”公孙若羽捏捏手掌,又把折扇打开,轻轻摇两下。 “说说说,当然说啦!”萧天宇能够想象得出,如果公孙若羽那一手劈下去不是劈的桌子,而是他的脑袋,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脑袋开花! “我是南京人,今年二十七岁,爹妈死得早,刚娶了新媳妇……”说道这里的时候,萧天宇心中暗道:“老爸老妈你们别怪我呀,我知道你们会长命百岁的,我这是为了保命撒个谎,相信你们会原谅我的。” “南京是什么地方?”公孙若羽问,他多次派人去寻找这个地方,始终没有结果。 “南京就是……”赶紧想想南梁的都城叫什么名字!“南京就是建业,我们村的人都这么叫的。” “建业?呵!没想到你竟然生在天子脚下,听口音不大像。哪个村子?城东还是城南?” “在城西,不过这个村子现在已经没了,那时候我太小,记不得村子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们都管它叫南京。后来我跟着二叔去扬州,中途与他失散了,就一直流浪,不久前才回到建业,刚回来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我一不小心掉沟里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太子府。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要写相信我!” 公孙若羽思忖着,如果萧天宇要撒谎的话,完全可以编一个更合理的谎言,不至于说得这么离谱。“你二叔叫什么名字?” “萧大梁。” “萧大梁?这名字可是犯忌讳的!” “是吗?可我二叔就是叫这名字呀?”这次萧天宇说的是真的,他叔叔还真叫萧大梁,顺口就说出来了,没想到这样竟然会犯忌!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这一肚子不伦不类的学问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老师教的。我去过一个叫啥山的?我想想……貌似是九华山!老头只说过一遍山的名字,当地人也只管叫它大山,所以我也不能保证记不记得住!山上住着个老头,那老头非说我有慧根,要不一身本事传授给我,不学还不行!” 公孙若羽皱着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萧天宇。“那老头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师,所以叫老师呗!还自称是师旷的三十六代孙,牛逼得没边!”一说完,萧天宇就忍不住打一个寒噤,这句话听着有点冷。 公孙若羽想了想:“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会查清楚!你应该清楚撒谎的后果!” “非常清楚!”萧天宇直点头,可不撒谎不行啊,讲真话你们谁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公孙若羽准备去查探一下萧天宇所言的虚实,正欲离去,萧天宇却叫住他:“喂!大帅哥,能不能弄点热水洗洗澡啊?我这人有点小洁癖,这么多天没洗澡,浑身上下不舒服!怎么说这里也应该是某个成名人士的府邸,总不能容许一个邋里邋遢的人存在吧?” “呵!你倒挺会说,好吧,我叫人给你换个地方!”公孙若羽答道,看上去心情不错,“我会派人把你的东西都还给你,好好呆着吧!” 待公孙若羽踏出房门,脸色立马变样,他此刻的心情不是不错,而是非常糟糕。刚离开柴房不久,就见东宫侍卫统领袁继武匆匆赶来。 “公孙先生,太子爷有请!” “太子醒来了?”公孙若羽惊道,心中阴云霎时冲散。 太子寝殿中,太医刚刚换了新药方,王茂、刘孝绰、还有太子舍人刘遵三人守在太子的床榻下。 “若羽来了吗?”太子颤颤巍巍的伸出雪白如玉的手。 王茂跪地握住太子的手:“殿下请稍等,若羽马上就来。” 此时,殿外的太监趋步进来,拜道:“禀殿下,公孙先生求见。” “若羽来了,快快请进来!”太子一下坐起来,王茂和刘孝绰赶紧把他扶住。 “殿下!”公孙若羽快步疾趋,拜倒在床前:“公孙羽拜见殿下!” “快起来!若羽,过来。若羽、刘先生、王将军还有孝陵。”太子一手拉着公孙若羽,另一手拉着刘孝绰,又看看王茂和刘遵,“你们都知道,我一心想著一书……咳咳……希望能将魏晋以来的诗文经史品鉴别裁、芟繁剪芜,从庞杂的文章中选录精华,编著一部《文选》……咳咳咳……” “殿下,您要多保重!”王茂道。 刘孝绰直接跪下来,拜道:“《文选》之事,殿下尽管放心,我等立即着手挑选人才进行编纂!” “好,好……咳咳咳咳……” 交待了《文选》一事,太子总算放心,终于沉沉的睡去。刘遵守在床边,其他人则退出寝殿。 三人边走边谈。 王茂道:“殿下的身体需要静养。” 刘孝绰点头:“只怕那临贺王不会让殿下安心静养。” 公孙若羽跟在后面不说话。 “若羽,你想到了什么?”王茂问。 公孙若羽叹道:“一直以来,临贺王为陛下册封殿下为太子一事愤懑不满,现下殿下病重,正是临贺王落井下石的绝好时机,羽只是担心临贺王会采取非常手段!” 王茂与刘孝绰纷纷沉默,公孙若羽所说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第十九章 美女监视沐浴 公孙若羽果然很守信用,很快就派人来给萧天宇换了地方,即便是最最最差的房间,也比张老爹家的茅草房好几百倍。不仅换了地方,还把黑色人造牛皮包包还给萧天宇,不仅还了包包,还派了个侍女伺候他洗澡。 萧天宇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那侍女忙这忙那,水温刚好合适,就来请萧天宇沐浴。终于可以洗洗泡泡浴了,萧天宇非常高兴,可就在脱衣服的时候发现那侍女还在,萧天宇就要皱眉了:“美女,你是要看着我洗澡么?” 侍女听萧天宇叫她美女,抿嘴微笑:“奴婢莳花,伺候公子沐浴。” 不得不说,这女孩笑起来非常漂亮。但萧天宇还是很无语,他一个大男人洗澡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在旁边欣赏?同时也不得不感叹,古代的男人命就是好,贵族男人的命更好,妻妾成群不说,还一个个都是美女。 “我只允许我老婆伺候我沐浴,你还是到外边玩去吧!” “公孙先生吩咐奴婢要寸步不离的服侍公子左右,奴婢不敢违抗公孙先生的吩咐,还望公子谅解。” 萧天宇的那个暴雨梨花汗:“你真的要看?我跟你讲啊,其实男人洗澡一点也不好看,不像你们女人那么体态婀娜轻盈优美,真的一点也不好看,我劝你还是别看,以免看了后悔!” 侍女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处。萧天宇无语道:“你真的要看么?你不后悔?好吧,看就看吧,反正又不是没被女人看过!”萧天宇脱掉外衣,露出不那么精壮厚实的胸膛。侍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上去面不红心不跳,表情非常自然,难道是看男人洗澡看习惯了? “靠!洗个澡都还要监视,放心啦,我不会跑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连路都不认识,要我怎么跑?莳花姐姐,你还是出去吧,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拜托啦,请你出去一下下!”萧天宇直接将莳花推出门外。 “公子不要为难奴婢好吗?奴婢必须时刻服侍公子左右!” “我哪有为难你了?是你在为难我呀!大姐啊,我不要你服侍,我有手有脚自己会服侍自己。” 莳花从萧天宇的手臂下钻进来,迈着凌波微步走到她应该在的位置:“公子若不需要奴婢,奴婢就在这里站着,等公子需要时,可随时叫唤。” 萧天宇快崩溃了,这女人怎么就是不听话。他走进房中,抱着脑袋,蹲在浴桶边,在洗澡与不洗澡之间挣扎徘徊。萧天宇忽然抬头,看见房间里的一张五折的翡翠屏风,便去把屏风搬过来,挡住浴桶。 “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呀?”莳花看不明白,从没见过男人会怕在女人面前脱衣服。 萧天宇把莳花拉到屏风的另一边,搬张凳子让她坐下,莳花不敢坐,萧天宇把她按在板凳上。“叫你坐你就坐!”莳花低着头,半掩着樱桃小口,有点不知所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她坐下,作为一个侍女,更是公孙若羽选中的侍女,长久以来,她只能默默的站在某个角落,除非有人呼唤,决不能走动半分,发出一丝声响。 萧天宇镇重说道:“我告诉你,乖乖在这儿坐着,不准偷看!” 莳花扑哧一下笑出来:“没见过像公子你这么怕羞的!” 萧天宇的那个暴汗,这个叫怕羞吗?这是为了清白问题!“好吧,我承认我怕羞!我怕被人看光了以后嫁不出去!再说一遍,不许偷看!”萧天宇走到屏风另一边,又突然探出头来:“不准偷看!” 莳花咯咯笑起来,这个男人还挺可爱。她听见水声,知道萧天宇已经跳到浴桶中去了,就忍不住偷偷转过头去。 “你偷看!”萧天宇半裸着上身,躲在屏风后边叫道。莳花脸颊一红,立即把头转过去,再也不敢偷看。过了一会儿,萧天宇见莳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才敢回到浴桶里边继续洗澡。 萧天宇洗澡时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唱歌,不管流行不流行的都要哼几句,莳花坐在一边实在听不懂萧天宇唱的什么,因为萧天宇唱的是英文歌曲:“IbelieveIcanfly,IbelieveIcantouchthesky……啦啦啦啦……”估计是后边的歌词记不住,全部用“啦啦啦”代替。 等到洗得差不多了,萧天宇也因为浑身上下洗得香喷喷的,心情非常好。这时候,莳花突然闯进来,萧天宇猝不及防,两手护胸,突然意识到自己护错了位置,又赶紧抓起毛巾遮住身体重要部位,语无伦次的叫道:“你你你……你竟竟然……偷看……不,是明看!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你要负责!” “公子,这是您替换的衣物,奴婢给您放这里了。”莳花把一身干净衣服放在浴桶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就乖乖的回到屏风那边的凳子上坐好。 萧天宇还处于惊恐状态,完了,完了!一世清白,就这么毁了!不知道那丫头看到什么没有?萧天宇用毛巾擦擦脸,赶紧从浴桶里爬出来,穿好衣服,从屏风后探个头出来,看见莳花背对着他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萧天宇叫一声。 莳花转过头来,见萧天宇沐浴完毕,就快步疾趋到萧天宇身边,道:“公子有何吩咐?” 萧天宇还心有余悸:“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先声明,我不会对你负责的,是你自己跑过来的,不是我强迫你的,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别想乘虚而入!” 莳花向前一步:“公子您说什么呀?奴婢不懂。” 萧天宇抓着屏风,向后退却两步:“从现在起,你离我远点,要保持距离。” 莳花突然跪下,含泪道:“公孙先生吩咐奴婢要寸步不离的侍奉公子左右,恕奴婢不能遵从。” 见莳花跪下,萧天宇登时就慌了,想扶她起来,又想起刚才那尴尬的一幕,只干站在原处叫道:“你这是干嘛呀?好端端的下什么跪?你就不怕折我的寿?快起来快起来!” “公子,您就让奴婢伺候你吧!”莳花拜道,伏在地上。 “呜呜……我这是走运还是造孽啊?”萧天宇哭道,当然,这种哭是不会有眼泪的。“最受不了你们女孩子哭了,就会装可怜!你起来吧,我允许你伺候我了。” “真的?”莳花蓦地抬头,眼眶还有些湿润,真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还不起来?地上有金子吗?” “是。”莳花站起来,绽开一个甜美的笑靥。 第二十章 没得选 萧天宇把老爷椅搬到窗户边,一边晒太阳一边翻看黑色人造牛皮包包里的东西,钱包、手机、教案、钢笔等物品一件不少,就是手机没电了,包里有一块备用电池,但拿来也没啥用,又不能给家里打电话,再高级的东西,现在看来都是废品。萧天宇把手机放好,打开钱包看看,钞票一分不少,只可惜毛爷爷的人头像在这里不能流通,依旧是废品。但钱包中有一张照片,现在变得珍贵无比,这是萧天宇和他亲爱的老婆在顾山照的,照片上一对璧人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后边是一棵相思树,相传还是南梁时期昭明太子亲手种下的。昭明太子和慧娘之间的爱情故事,萧天宇不知道给他老婆讲过多少遍,他亲爱的老婆就是百听不厌,为此,他们特地到顾山去找到这两棵树,照几张照片。 “慧,唉!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就算要穿越,也要带着老婆一起啊!一个人孤零零的,把我家小慧也弄得孤零零的。唉!唉唉!唉唉唉!” “公子,你怎么老是叹气?”莳花奉来一碗香茗。 萧天宇放下钱包,接过莳花送来的茶碗,再叹一声:“唉!人生啊人生,人生就是一张茶几,上面充满了杯具!” 莳花有点摸不着头脑:“公子你说的什么呀?奴婢听不明白!” “你用不着明白,唉,杯具啊!” 萧天宇喝口茶,淡淡茶香从舌根直入心肺,好茶啊,只可惜说不出好在哪里! 没过多久,就看见公孙若羽摇着梅花扇非常潇洒的到来。 “靠!凭他这长相,把胡子剃了,完全可以去当男宠!”萧天宇心里嘀咕道。 公孙若羽笑嘻嘻的走过来:“这两天你过得不错嘛,连我都不能享受这种待遇!啧啧!” 萧天宇白他一眼:“这待遇不也是你给的?你若喜欢也可以享受啊!” “我可没工夫享受!去换身衣服,带你去个地方!”公孙若羽冷冷道。 “去哪儿?干嘛去?” “你好像忘记了,我不喜欢听废话!”公孙若羽把弄着手中的扇子,威胁!纯粹是威胁!唉!谁叫人家有权有势! 话说,这人靠衣装,美靠化妆——不对,是佛靠金装。莳花给萧天宇拿来套比较光线的衣服一换上,效果立竿见影,原本就长相不俗,穿上一身好衣服,更显得帅气十足。公孙若羽围着萧天宇认认真真的打量一番,点点头:“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把这假胡子粘上。” 萧天宇突然明白公孙若羽要干嘛了,他要弄个假太子!萧天宇被自己的这一猜想吓住了,腿脚有点不利索,假冒太子那是什么罪?诛九族的呀!虽然萧天宇的九族都不在这儿,就算诛他一个也是诛啊!说不定还会判个凌迟,非要割满一千多刀才准死,那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不可以不粘假胡子?”萧天宇小声的问。 公孙若羽微笑道:“你很聪明,这样很好,聪明人才不会被人看出破绽!你没有选择,不仅要把胡子粘上,还有这个假头发。我的人会时时刻刻都跟着你,如有半点差池,就算我死,也会拉着你垫背!” 公孙若羽把假胡子假头发都塞到萧天宇手里,萧天宇别无选择,顿时有种杯具的感觉!好像一直都很杯具,不杯具怎么会穿到这地方来? 萧天宇还在万分纠结的挣扎着,就知道这长相会被人利用,谁叫这长相被一个尊称太子的家伙盗版了呢?看来人还是不要长太帅,更不要和某某权贵长得一样帅,有负担! 公孙若羽拍着萧天宇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没有万全的准备,我也不会铤而走险,你若漏了馅儿,我也会被满门抄斩。但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叫你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萧天宇打一个激灵,好冷啊!“难道真的没得选?” “当然没得选!”公孙若羽的回答斩钉截铁。 看来这次是真的玩完了!萧天宇瘫坐在地,向天呐喊道:“怎么能这样?” 公孙若羽一个眼神示意,莳花就乖乖的退出房间。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经过反复商议才做出这个决定,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们不会亏待你!” 我们?听这话牵扯进来的人还不少!萧天宇抬起一张苦瓜脸,问:“干嘛要我冒充太子?” “用不用你做替身,还需要试探一下。” 试探?萧天宇的心又一阵冰凉,难道非死不可么? 孟子曾经曰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虽然萧天宇觉得孟子说得很屁话,此时此刻还是相信一把,穿到这个朝代来,总要有点道理吧!这道理估计就是假扮太子来着。 粘好假胡子,戴好假发后,公孙若羽绕着他看了又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把萧天宇带到王茂那里去。 王茂此时正在书房看书,听到房外奴仆高唱:“太子殿下驾到!”王茂惊讶万分,赶紧起身到书房门口迎驾。 “老臣王茂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公孙若羽在萧天宇身后轻轻踢一脚,萧天宇会意,轻咳两声,清清嗓子:“爱卿请起。”貌似太子应该是这么说话的,不是皇帝不能说“平身”。 王茂微微一怔,道一声:“谢殿下。”然后站起来,将萧天宇迎进书房。书房中没有他人,王茂偷偷的将萧天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个遍,见公孙若羽站在“太子”身边,心中纳闷,又担心触怒真颜,便给公孙若羽打个眼色。公孙若羽只是微笑,王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稍加试探。 王茂拜道:“殿下万金之躯,纡尊降贵亲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 怎知萧天宇却万分鄙视这狗屁谦词,这也叫“寒舍”?一个花园就抵得上半个游乐场了也叫“寒舍”?那张老爹家叫什么? “殿下!”王茂叫道。 “哦?什么?”萧天宇求助的望着公孙若羽,公孙若羽两手一摊,那意思是叫他自己应付。香蕉那个巴拉,不得好死你!萧天宇心中先把公孙若羽骂一遍,然后轻咳一声:“呃,这个……哦,王大人,本殿下深居宫中,闲来无事,忽然想起很少到爱卿这里来走动,今天特地来看看。” “殿下贵体无恙否?”王茂再拜道。 萧天宇皱着眉,一时不能适应这么文绉绉的对话,忽然想起才穿到这里来的时候看见宫女给太子送汤药,那个太子应该病了,不知道痊愈没有! “咳咳咳……”萧天宇立即装感冒,“爱卿挂心了,本殿下已经好多了!” 王茂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若羽啊,真有你的!” 第二十一章 昭明太子! “姜还是老的辣!”公孙若羽对王茂深深一拜。 萧天宇不明所以,露馅儿了吗? 王茂呵呵笑道:“真有你的,差点连老夫都骗过去了!” 公孙若羽道:“但最终还是被大人瞧出破绽,这说明做得还不够,表面上的确可以假乱真,可修养谈吐方面与太子殿下相距甚远,必须加以训练。” 原来真的露馅儿了!萧天宇耷拉着脑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叫唤道:“盗版的始终是盗版的,怎么能和正版的相比!” “盗版?呵——这个词儿还新奇!”王茂捋捋胡须大笑起来。 公孙若羽却很严肃:“太子爷应自称本宫,不应该是本殿下。” “本宫?呃……”这称呼不是公主娘娘们自称的吗?怎么太子也这么称呼?萧天宇顿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其实不仅是太子,还有驸马,都可以本宫自称。“可以不这么称呼么?”萧天宇小声问,称“本宫”总觉得像女人! “你说呢?”公孙若羽眉毛一挑,反问萧天宇。 “算了,本宫就本宫。哎呀呀,本宫现在口渴,有没有个端茶送水的?” 公孙若羽轻咳一声,萧天宇立即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在公孙若羽面前,萧天宇就是一只朝不保夕的老鼠,而公孙若羽就是那只猫。 “还有,太子殿下不会称呼王大人为爱卿,而直呼官衔,无旁人之时会恭称先生。你记住了,太子殿下为避结党之嫌,对朝中官员都直呼官衔,只有个别例外。” “哦,例外的是哪些呀?”萧天宇没好声气的问,什么狗屁太子,规矩真多! 公孙若羽道:“太子仆刘冉刘大人,殿下向来尊称刘大人为先生。” “哦,刘冉!谁呀?” “就是派人抓你的那位老先生,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他!”萧天宇有些惊恐,那老头除了长得比其他老头好看点,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是当今太子的先生。 公孙若羽继续说:“刘冉大人字孝绰,太子礼之甚重,每每有总要的事情,必定会询问刘大人的意见。还有左卫将军徐勉,此二人和王大人一样,都是深得太子殿下信任和尊重。” 萧天宇板着手指边数边记:“刘冉,就是刘孝绰老头,左卫将军徐勉,这人有什么字啊号的吗?”古代人都流行这个。 公孙若羽道:“徐勉大人字修仁,东海郯人。” “哦,字修仁……”怎么字“羞人”?这名字取得真好!“还有王大人……王大人是谁呀?你么?貌似!”萧天宇目光转向王茂。 “正是老夫。”王茂捋捋花白的胡须道,眉宇间掩不住得意之色,“老夫王茂,字休远,太原祁人,承蒙陛下厚爱,拜车骑将军,兼太子詹事。” “哦……古代人就是麻烦,又有字又有号的,官名也这么特殊,哪里记得住呀?”萧天宇碎碎嘀咕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公孙若羽问。 “有,很多。最大的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太子是谁呀?叫什么名儿?有没有什么封号?生活习惯怎么样?家里有几个老婆?最喜欢哪一个?爱吃什么菜?会写诗吗?骑马射箭行不行……” 萧天宇板着手指问了许多问题,手指头不够数,本想加上脚趾头,只是脚趾头露出来太不雅观,姑且免了。公孙若羽微感错愕,王茂却笑了,萧天宇的这些问题虽然简单,却再重要不过了。 “太子爷的名讳老夫可不敢说,你应该识字的吧?若羽啊,你写给他看吧!” “是,大人。”公孙若羽取来纸笔,写下太子的名讳,交给萧天宇看。 “萧——统!”萧天宇一看到这两个字,蓦地惊呆了,妈那个巴子的,竟然要假冒萧统!大床上那个病怏怏的男人竟然是萧统。或许别人不清楚萧统是何许人也,但萧天宇不可能不知道。 昭明太子萧统,这可是文学界的重要人物,顺便提一句,昭明太子他爹就是那个多次出家被百官用钱从寺院赎回来的梁武帝!关于昭明太子的生平,史书上有多种记载,弄不清谁真谁假,萧天宇是学文的,不是学考古的,对于这个问题也研究不透彻,知道他编了一部书,叫做《文选》,是历代诗文而成的总集,这个历代,当然是指南梁及南梁之前,共三十卷,因为萧统死后谥号昭明,也叫《昭明文选》。这部书不简单,是唐朝读书人考科举的必读书目,也是研究南北朝文学必修的一部著作。人是牛人,书也是牛书! 萧天宇努力抑制内心的激动,做个深呼吸,还是难以置信:“帅哥,你确定没写错吧!” “太子爷的名讳,怎么可能出错?” 萧天宇咽了咽口水,蓦地大叫一声:“苍天啊!这不会是真的吧?” 公孙若羽和王茂齐刷刷捂住耳朵,以降低呼喊声对耳膜的刺激。 “你这是干嘛?”公孙若羽阴沉着脸。 萧天宇依旧有些激动:“昭明太子耶!啧啧……竟然是昭明太子!我的偶像啊!” “什么?偶像?”对于这种现代性的语言,即便是学富五车文武双全的公孙若羽也听不懂,老奸巨猾如王茂也不明其意。 “对了,太子开始编《文选》了没有?”萧天宇问。 王茂陡然一惊,没想到萧天宇竟然会知道编撰《文选》一事! “你是怎么知道《文选》的?”公孙若羽向萧天宇走近一步,阴着脸冷冷问道。 萧天宇意识到气氛不对,讷讷道:“老师说的,那老头教了我好多……” “又是这个姓师的?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萧天宇小声的说:“就是一个糟老头儿,一天天口若悬河的讲魏晋南北朝的传奇故事,还边唱边讲,课讲得很好,都上百家讲坛了!” 王茂问道:“老师是谁?” “他的师傅。”公孙若羽指着萧天宇道,“应该是个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 “哦!还有这事?”王茂转过来看着萧天宇,“敢问尊师高姓大名,如何称号?” 萧天宇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我就叫他老师,私底下叫他死老头。” 王茂愣了愣,自古以来都讲究尊师重道,竟然还有学生如此称呼自己的恩师,乃是对恩师的不敬! 第二十二章 怀疑中 萧天宇回到公孙若羽所准备的独立小院,院外重兵把守,院内就只有莳花一人。 “公子您回来了!”莳花放下手里的事情,迎上来。 “回来了,唉!” “公子,您怎么老是哀声叹气,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 萧天宇走到回廊处,坐在栏杆上,“诸事不顺。”长成昭明太子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里有书房吗?”萧天宇忽问。 “有啊,公子要读书?” 萧天宇点头,先翻两本南梁的历史书来看看,了解一下时代背景,顺便找找有没有现代已遗失的成名著作的原本,就算没有原本,手抄本也行啊,值钱货! 一入书房深似海,萧天宇从《南齐书》开始,不过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换一本《世说新语》,还能多看几页,主要是这本书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看过,依稀记得是上海古籍出版社的某个版本,只有注释,靠自己翻译,萧天宇居然把整套书看完了,砖头一样厚的两本,不容易啊!把《世说新语》重温了一小下,萧天宇又在书房中寻寻觅觅,找到一本竹林七贤的诗集,翻到阮籍的咏怀诗,第一首就是《夜中不能寐》。这首诗萧天宇再熟悉不过,倒着都能背。 其后几天,萧天宇都窝在书房里看书,就算竖排繁体版本的看不惯,也强迫自己多看几页,这时代没有辞海,没有词源,也没有康熙字典,异体字又特别多,就算萧天宇曾经用繁体字抄笔记,依旧很多字不认识,圈起来以后问公孙若羽。那家伙应该读过很多书,就算他再恐怖,也不能阻挡萧天宇求学之心。说是求学,其实大半是为了保命。 近几天,公孙若羽频繁奔波于王府和刘府,还有左卫将军徐勉的府邸,这几人都是太子的心腹。 这天,王茂、刘孝绰、徐勉还有公孙若羽相约在福瑞酒楼,要求老板把雅间周边的几个房间的客人都清理走了,这些人都是高官呀——虽然公孙若羽不是——酒楼老板得罪不起,只好照办。 公孙若羽把门帘掀开一角,把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个清楚,只要确定没有临贺王的人就可以谈正事了。公孙若羽关好门,回到王茂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王茂微微点头。 刘孝绰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那个清俊挺拔的老男人就是徐勉,貌似和太子关系较好的人,长相都比较脱俗,年轻时候绝对个个都是大帅哥。徐勉轻轻抚摸着茶杯的杯沿,看上去有几分高深:“那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公孙若羽道:“我派人去了九华山,那里的确有个姓师的隐士,只可惜前年病逝了。这至少可以证明,他没有说谎。” “这个姓师的隐士是个什么人物?”刘孝绰问。 公孙若羽道:“江湖人士,便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师巽风,退隐江湖四十余年,没想到竟在九华山。” “此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王茂问。 “曾今的天下第一剑!大人,还记得楚慕华吗?” “楚慕华?怎么把他扯进来了?” “楚慕华便是师巽风的关门弟子。只是楚慕华三日后才能回来,许多事情还不能询问。” 刘孝绰微微点头:“嗯,只要知道底细就好,那楚慕华我也见过,一身武功比大内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人才!既然和楚慕华同出一门,此事也就保险多了。” 徐勉却颇为不满:“此事事关重大,难保他不会是临贺王派出的奸细。” “非也,如若临贺王有此人在,定会是一张王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惹人怀疑?”刘孝绰道。 “孝绰言之有理,他不会是临贺王的人,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让此人轻易现身,所以,老夫断定,他不属于任何一方。”王茂分析道,“不过,若羽啊,这个人困扰我们许久,他的底细还是一团迷雾。” “羽办事不力,羽已经派出手底下的所有人,去查探萧天宇的来历,只是……”公孙若羽摇摇头,“这个人就像从地缝里冒出来的,很有可能是下面没有上报登记户籍的人。”用当代通俗的说法,就是黑市人口。 王茂道:“即便如此,也应该有些蛛丝马迹,天底下还没有公孙羽查不出来的事情。” “王大人谬赞,羽受之有愧。我会尽快将那人的一切过往全部查出来,决不能允许一个疑惑重重的人参与这么重大的事情。” “说得好!”刘孝绰击掌道,然后转过头去对徐勉说道,“修仁,这个人我见过,挺有意思的,那相貌的确与太子爷分毫不差,身材也比较接近,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人选。” “此事禀告太子殿下了吗?”徐勉问。 王茂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没有,老夫想等萧天宇的身份确定了再禀报殿下,成与不成,还要殿下定夺。” 徐勉道:“此计虽然甚妙,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小心为上。临贺王这段时间,没少在陛下面前说太子殿下的坏话。” 刘孝绰呵呵笑道:“陛下身边有修仁,想必临贺王的话不会有多少力量!” 徐勉笑而摇头:“三人成虎啊,多说几次,难免会对太子殿下产生不好的影响。殿下久病未愈,已经多日没有进宫拜见陛下了,陛下也没有派人前来问候一声,这说明什么?” 刘孝绰道:“君心难测,恕老夫不敢妄自揣度!” 王茂思忖稍许,却是叹息。 公孙若羽道:“或许这是对太子爷的一种保护,毕竟太子才是嫡出的长子,陛下向来宠之爱之,只要太子殿下能够迅速康复,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不攻而破。” 王茂眼睛一亮,拍手叫道:“还是若羽有见地。” 徐勉微微一笑,抿一口茶:“我想太子殿下应该见见那人。” 王茂道:“太子染恙在身,恐怕不大方面。” “不,应该见见。”刘孝绰霍地站起来,对徐勉的建议表示赞同。 王茂看向公孙若羽,公孙若羽也对徐勉的建议表示赞同:“徐大人言之有理,此事还需王大人向太子殿下禀报最为合适。” “好吧,等派出去的暗人都回来后,老夫就向殿下禀报此事。” 徐勉微微点头,又问:“对了,若羽,近几日那个人都在做些什么?” “莳花来禀报说,那人近几日都在书房里看书。” “看书?呵呵……倒挺有闲情逸致!喜欢读书的最好。” 刘孝绰抬头看看窗外:“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好,暂且就这么定了。”王茂道。 “嗯,只能如此了。”徐勉有些无奈,“若羽那边要多加把力,实在不行,就调动户部的关系,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 公孙若羽点头:“羽明白。” 第二十三章 我只是个局外人 书房中一片狼藉,反正不是自己的书,也用不着太爱惜。萧天宇把书房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当朝的历史书,难道真如死老头所说的,自汉代以后,史书都是下一代修前一代?萧天宇看着手里的一册《南齐书》,心里有点纠结,为什么以前没有好好的看看二十四史?现在都没机会看了!唉!纠结! “唉,没有《南梁书》,只有看《史记》了。”萧天宇扔掉手中的《南齐书》,又去书架上翻找《史记》,不为别的,只因为曾经立志要读完《史记》,结果只勉强看完《五帝本纪》就看不下去了,现在闲来无事,到可以把当初的这个伟大志向继续下去。 萧天宇以顽强的毅力,将《五帝本纪》再看一遍,刚看到《夏本纪》的第二句:“禹之父曰鲧。”书房的大门就打开来,一缕阳光飞窜进来,金色打在古朴的木质地板上。 公孙若羽站在门口,手里轻轻摇晃梅花扇:“耐性不错,能呆在书房闭门不出,很好。只不过,既然是读书之人,就当爱惜书籍,看完了还请放回原位。”公孙若羽捡起地上的几本书,找到它们在书架上的位置,分门别类的放好。 萧天宇抬起头盯着公孙若羽,须臾,萧天宇就乖乖的站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统统捡起来。只是……萧天宇开始挠头,这些书原本都放哪儿的呀?最后,只得用求助的眼光望着公孙若羽。公孙若羽也不多话,把一本本书都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跟我走一趟。”公孙若羽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书房。 “去哪儿呀?”萧天宇赶紧追上去。 不得不说,尚书仆射的府邸真的不小,完全抵得上一个别墅区。萧天宇一路小跑,大概行了半小时的路,公孙若羽才在一栋阁楼下停住脚步,萧天宇手扶栏杆,气喘吁吁道:“干嘛走这么快?前面有金子么?” 公孙若羽斜睨他一眼,冷冷道:“进来!” 萧天宇瘪瘪嘴,眼前这个人明显得罪不起,只得悻悻然跟在公孙若羽的身后,进入阁楼。 虽然是大白天,阁楼中的光线依旧很暗,青色的灯光印在墙上闪烁不定。萧天宇揉揉眼睛,原本视力就不怎么样,又到这黑不隆冬的鬼地方,更看不清楚。 “喂,大帅哥,这里为啥这么黑呀?” “因为这里是暗室。”公孙若羽的声音依旧冰冷。萧天宇忍不住打一个寒噤,的确挺黑暗的。 登上阁楼最高层,光线越来越亮,窗台处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手捧茶杯,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坐。”王茂放下茶杯,淡淡说道,朝萧天宇斜睨一眼。 “谢大人。”公孙若羽拜道,坐到王茂旁边。 “你也坐。”王茂又道。 萧天宇四下张望片刻,没见别人,他指着自己,小心翼翼的问:“我吗?” 王茂淡然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哦!”萧天宇目不斜视的盯着王茂,脚步慢慢移动,有点不敢相信,这老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你打算怎么做?”王茂冷冷盯着萧天宇,却是对公孙若羽说话。 公孙若羽却问:“殿下那边情况怎样?” “颇为不妙,太医院的老资格都请来了。” 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公孙若羽轻叹:“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大人,羽想带小瑁去拜见殿下。” 王茂点头:“也好。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万事俱备,只看眼前的这个人是否听话了!”说着,公孙若羽目光如箭,就朝萧天宇射来。 萧天宇打一个寒噤,不知道这二人想干嘛,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你你你……你们想想干嘛干嘛?” 公孙若羽微眯着眼:“不干嘛,只要你帮个小忙!” “帮……帮忙?”帮忙有这样的?那眼神完全可以杀死人!萧天宇不是傻瓜,公孙若羽所谓的小忙,定然凶险万分! “大人,要告诉他吗?”公孙若羽询问王茂。 沉吟许久,王茂终于点头。公孙若羽长吸一口气,此事关系重大,要告诉一个外人,想必王茂经过了复杂的心理斗争。 只听公孙若羽从齿缝里迸出一句冰冷至极不含任何感情的话语:“萧天宇,这件事你若干泄露半个字,我公孙羽定叫你死无全尸!” 萧天宇颤了颤,心咯噔直跳,到底是什么事情,搞得这么严重?萧天宇偷偷看了看王茂的脸色,又瞥见公孙若羽目露凶光的模样,小声问道:“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情,知道了是不是很危险?” “你说呢?”公孙若羽的语气依旧冰冷。 萧天宇倒吸一口凉气:“那我可不可以不知道?” 啪! 一只茶杯在公孙若羽手里骤然粉碎,萧天宇缩了缩脑袋,搬着凳子向后挪了挪,很显然被这一手吓到了。 “别以为我只会动嘴皮子,死在我手里人并不少,我不会介意再多一个!”公孙若羽冷道。 “这个……嘿嘿……开个玩笑,当然是活着好!杀戮太多,观音菩萨会发火的!”萧天宇讪讪道,这家伙也太变态了,当茶杯是泥捏的吗?看来古代人是不能以常理看待的。 公孙若羽拍掉手中的茶杯碎片,晶莹如玉的手掌渗出殷红之色,公孙若羽毫不在意,把掌心放到唇边吸允血渍。萧天宇的眼皮很有节奏的跳动,越发的觉得这男人很妖孽! 只听公孙若羽冷静的说:“有人给太子爷下毒!” “什么?”萧天宇张大嘴巴,这么疯狂,连太子也敢整?他把快脱臼的下巴往上轻轻一推,闭紧嘴巴。不过也对,太子地位虽高,既抢眼又没多少实权,遭人嫉,被人整,也是常事,但是也不用太担心,历史书都写了,昭明太子没这么快就死。 “这个……”萧天宇咽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哪个这么大胆,竟敢对太子下手?” 公孙若羽略有深意的打量着萧天宇:“你不知道么?”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喂喂喂,别这么看我,对你们这些争储官斗,我只是个局外人,应该这么说,对这段历史来说,我都是个局外人。” 第二十四章 都是长相惹的祸 “呵呵,局外人?”公孙若羽轻笑,“不过可惜,你却是大局的关键!” “能说说是谁想加害太子吗?”萧天宇很小声的问,怎么说昭明太子也是他的偶像之一,毕竟《文选》不是这么容易编的,光凭这件事就值得萧天宇崇拜。 公孙若羽略微沉吟,把目光投向王茂,王茂抿一口香茶,微微点头。公孙若羽做一个深呼吸,沉声道:“临贺王。” “临贺王?能写名字么?”这地方又不能上网百度,鬼知到临贺王是谁呀? 这小子还真得寸进尺!公孙若羽心头暗想,不由得皱起眉头,白萧天宇一眼,“临贺王萧正德,乃陛下义子。” “哦,原来是干儿子,胆子这么大,不怕被皇帝知道么?”萧天宇道。 公孙若羽轻轻摇头:“临贺王萧正德本是临川王的第三子,乃当今陛下的侄儿,只因陛下早年无子,才将萧正德过继给陛下,陛下荣登大宝后,封为临贺王。” 萧天宇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了,皇帝早年没儿子,收了萧正德做儿子,后来自己有了儿子,又当了皇帝,自然要封自己的儿子做太子,干儿子哪有亲儿子亲?这样干儿子就不乐意,千方百计要陷害亲儿子,这皇帝老子也真是,也不管管,不管是干儿子还是亲儿子,都是儿子呀! 公孙若羽突然站起来,神色冷峻,道:“太子殿下温厚谦逊,礼贤下士,百官臣服,反观那临贺王却投奔北魏,弃国家安宁于不顾,无耻之极!若非陛下宽厚,世上哪还有临贺王这个封号?现今又加害殿下,我等身为臣子,就算粉身碎骨,也不容那厮的阴谋诡计陷害殿下!” “若羽。”王茂叫一声,“你的话太多了。” 公孙若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身对王茂作揖道:“大人见谅,羽激动了。” 王茂轻轻摆手,示意无事,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台处,极目远眺。偌大一个府邸,假山绿水,亭台湖泊,无不令人赏心悦目,只是这个时候,王茂毫无观赏之心,全部心绪都牵挂着太子府中的那一人。 阁楼上一时陷入沉静,萧天宇望着公孙若羽,又看看王茂,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到公孙若羽身上。“好复杂呀!”萧天宇心中感叹。身在帝王家,表面上锦衣玉食风光无比,实际上却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这个……呃……”怎么说好呢?萧天宇组织一下语言,“我知道我的长相犯了大忌,这怪不得我,也怪不得我爸妈,基因遗传就这样。你们想干嘛我早就猜到了,能不能说确切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诛九族的罪呀,我还想多活几年!” 王茂收回远眺的目光,慢慢的回转身,眼露精芒,投射到萧天宇身上。当大官的,气度就是不一样!“今晚就带你潜进太子府。” “今晚?”萧天宇惊叫道,这也太快了点吧! “时间紧迫,不容再等。” 萧天宇还是不能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这时候只要说一个不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会不会有危险啊?”一问出来,萧天宇就觉得自己很废话,如果没有危险,干嘛还要费力八劲的找个替身呀! 公孙若羽嘴角轻扬,冷冷笑道:“当然危险!不过,我们也不会让你轻易涉险,毕竟,像你这么合适的人不好找。” 这话说得很对,萧天宇也略感放心。唉,这是为什么嘛?都是长相惹的祸! 夜半,子时,太子府在这个时候也是黑灯瞎火的。 月黑风高夜,倒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不知为何,萧天宇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可能是武侠小说看多了,那些大侠大盗们貌似就喜欢在这种环境下活动。 公孙若羽一袭黑袍,立于高墙之上,一改往常儒雅之风,颇具江湖剑客的味道,萧天宇躲在他身后,紧紧抓住公孙若羽的衣服,时不时的偷偷往脚下瞟两眼。哎呀我的妈呀,这墙也太高了点,千万别脚底一滑! 不过啊,有一种嘴叫——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只见公孙若羽抓住萧天宇的衣襟,身形一动,就像暗夜中的一缕风,轻飘飘的就飞到一个八角亭子上。萧天宇还记得这个亭子叫个什么飘絮亭。公孙若羽一松手,萧天宇身形不稳,挥舞着手臂在亭子上晃两晃,最终还是扑通一声,非常不幸的摔了下来。 “哎哟喂,妈那个巴子!痛死老子了!” 公孙若羽闪电般飞下亭子,一下捂住萧天宇的嘴,低声呵斥:“闭嘴!别叫唤,不要命了么?” 萧天宇呜呜呻吟两下,挣扎着爬起来,揉一揉被摔成八瓣的屁股。 “有人来了!”公孙若羽耳廓微动,低声道。旋即拉起萧天宇闪身躲到近旁的一棵大槐树上,待巡夜侍卫远去后,才小心翼翼的下来。 太子府的路径和卫队布置,公孙若羽比较熟悉,毕竟是太子府的常客,和侍卫军首领袁继武也颇为熟稔,只见他携着萧天宇一路分花拂柳,很快就到达一栋大房子——太子寝殿。 公孙若羽悄悄潜入寝殿,悬于房梁之上,萧天宇就在他旁边,对于太子寝殿的房梁,萧天宇再熟悉不过了,莫名其妙来到这鬼地方,一睁眼就趴在这根梁上。寝殿中除了几个贴身服侍太子的太监宫女外,再无他人,这一点公孙若羽非常满意。一颗米粒大小的事物出现在公孙若羽手指间,屈指一弹,随着一丝空气波动,水晶帘旁的一盏宫灯悄然熄灭。守夜的女官已经沉沉睡去,近旁那个老太监却陡然一惊,晃亮火折,将宫灯点燃,不过在灯芯中却添加了一粒小药丸,公孙若羽立即屏住呼吸。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守夜宫女和太监,此刻更是睡意浓浓,不管是趴着站着,一律睡着了。就连萧天宇也没能躲过小药丸的催眠,打一个哈欠,沉沉睡去。 公孙若羽提着萧天宇,突然降临房中,老太监并不意外,反倒迎上来,道:“殿下已经趁夜离开,徐大人调集了一切能调集的可靠高手贴身保护。”老太监又打量一番公孙若羽提着的萧天宇,点头道:“此人容貌的确于太子殿下无二,一切都交予公孙先生了。” 公孙若羽道:“王公公放心,这里有若羽坐镇,殿下那边还要王公公多费心思。” “不用公孙先生提醒,咱家拼死也得保证殿下安全。”老太监从里间翻出预备好的衣服,交给公孙若羽。“好了,话不多话,咱家必须走了,殿下那边离不开咱家。” “好,王公公慢走。” 第二十五章 太子殿下? 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从碧纱窗透射进来,在暗红色的楠木地板上洒在一地碎金。萧天宇慢慢地睁开眼睛,雪色的床帏有些刺眼。只是……我怎么睡着了?萧天宇蓦地坐起来,立时惊醒床边守夜的宫人。 “殿下。”柔美的声音酥酥软软的,令人心痒难耐。萧天宇重新合上眼,真舒服啊! “殿下。”宫女又叫了一声。 萧天宇怔怔回神,我还在太子府?公孙羽呢?目光所及,尽是雪白,雪白的被褥,雪白的帷幔,甚至连自己穿的睡衣也是白色的。不过,这好像不是萧天宇的衣服!他的睡衣都在二十一世纪的家里。萧天宇挠挠头,咦?假发?靠!这假发是用万能胶粘的吗,竟然取不下来!萧天宇顿时为之气结,随即掀开帐子,光着脚踩在踏脚板上。 “殿下?您……您能起身了?殿下!”宫女喜极而泣,匍匐拜在萧天宇的脚下。 “哇,美女,你这是干什么?”萧天宇惊得跳起来,又哭又拜的,干嘛?我还没死呢? 漂亮宫女愣了愣,抬起头来,问道:“殿下有何不适?” 难道是跟我说话?萧天宇四下张望,这地方不是昭明太子的寝殿吗?萧统跑哪里去了?“你在跟我说话?”萧天宇指着自己。 漂亮宫女讶然,惊问:“殿下,您……怎么了?” 这下明白了。靠!死妖男公孙羽,做盗版也要提前通知一声啊! “咳咳。”萧天宇清一下喉咙,装出一副威仪的样子,说道:“你先起来,派人去请公孙羽来。” “遵命。” 漂亮宫女又拜了拜,站起来,垂首退出数步,才转身疾趋走到寝殿门口,对门外的侍卫转达“太子”的口令,然后又进来,为“太子”更衣。 虽然不习惯美女为自己穿衣裳,但总不能叫“太子”自己穿衣裳,这有违礼制,萧天宇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份待遇。可当美女宫女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萧天宇还是忍不住遐思,如果家里的乖乖慧老婆能这么温柔体贴的为自己宽衣解带,然后再做做夫妻间应该做的事情,那姓萧的某人睡着了都会笑醒。不过这会儿美女宫女是在更衣,不是宽衣,就算是宽衣,萧天宇也不敢接受,干什么也不能干对不起老婆的事情。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面若桃花的小宫女端着药碗进来。 “太子殿下,药熬好了。”小宫女跪下,高举手中的案。 漂亮宫女端起药碗,对小宫女轻轻挥手,小宫女再拜了拜,就退出去了。看着小宫女的背影,萧天宇感觉有点熟悉,貌似就在他穿越来的那个晚上,趴在横梁上看见的就是这个宫女。 漂亮宫女取一只小碗,舀了稍许汤药,先试用一下,然后才呈给萧天宇。萧天宇皱起眉头,见碗中黑乎乎的汤药,低头轻轻一闻,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从鼻孔钻进肺部,还没开喝,就令萧天宇苦不堪言。这玩意儿,没病都能喝出病来! “先放下,一会儿再喝。”萧天宇苦着脸道,心中想,还是中西结合吃中药丸比较容易下咽。 漂亮宫女把药碗放在一边,站在萧天宇身旁,不管萧天宇走到哪里,她都无声无息的跟着,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如影随形。萧天宇走,她便走,萧天宇停,她便停,萧天宇站,她也站,萧天宇坐,她还是站。 “殿下,药凉了。”漂亮宫女提醒道。 萧天宇有点纠结,没事儿那个萧统生什么病嘛!“公孙羽怎么还没到?你催催去。” 漂亮宫女道一声“遵命”,快步疾趋到门外催促他人。 支开漂亮宫女后,萧天宇一个箭步冲到桌子边,抓起药碗,环顾四周,见房间一角有一盆绿色植物,于是乎赶紧把汤药倒在花盆中,然后把空碗放回原处。这时候,漂亮宫女也回来了。 “禀殿下,袁统领已经派人去了,只消一刻钟的时间,公孙先生就该来了。” “一刻钟?”萧天宇望着窗外认真回忆有关古代时间换算的信息,脑海中百度一把,略略想起古代的一个时辰貌似也分为四刻钟,要不电视里怎么老是上演午时三刻斩首示众呢,从没有见过午时四刻五刻! 不就半个小时嘛!这里没有宝马奔驰劳斯莱斯,顶多坐个豪华马车,速度不快可以理解。等吧!还可以一边吃着丰盛的早餐一边等待。 太子爷的早饭丰盛得没边,要啥有啥,就算你要吃一只鸵鸟,厨子们也能变着花样的给你做出来!那些菜又好看又好吃,一个个都叫不出菜名儿,萧天宇坚持“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原则,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浪费一颗粮食。只是太子的早饭太多,足足摆了两张八仙桌,虽说每一样分量不多,每个品种吃一勺,也能把人吃撑住。萧天宇打一个饱嗝,拍拍圆鼓鼓的肚皮,望着桌上的美食,实在腾不出地方装下去,难道就这么望桌兴叹,放弃了?萧天宇心有不甘,摸着肚皮,真希望可以快点消化掉,这么多好吃的,倒掉多浪费! 萧天宇抬头看见漂亮宫女站在一边抿嘴偷笑,便开口问:“你吃了没?” 漂亮宫女微微摇头,在床边守了一夜,很明显没吃。 “要不,你也坐下来一起吃?”萧天宇建议。 漂亮宫女却突然跪下,瑟瑟道:“奴婢不敢!”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争取把这个‘堡垒’攻克下来!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能对不起农民伯伯的辛苦劳作。你干嘛老跪地上?起来。” 听萧天宇如此说,漂亮宫女才松一口气,站起身来,道:“殿下勤俭,知民生疾苦,乃天下之福。” 封建社会以人治国,一个明君对老百姓来说是多么重要,遇到唐太宗康熙帝是你的幸运,遇到商纣王隋炀帝就活该倒霉!如若昭明太子能够继承大统,也是南梁百姓的一大幸运。 第二十六章 盗版正式开始 萧天宇望着一桌丰盛的早餐,奈何肚皮的储存量有限,只能望桌兴叹:“唉,你不吃,浪费了。都撤了吧!” 漂亮宫女一拍手,十来个小宫女依次走进来,把桌上的剩菜残羹轻手轻脚的收拾掉。这时候,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公孙若羽终于来了。 萧天宇轻轻挥手,所有人都退下。 公孙若羽走进来,似模似样的参见“太子”,萧天宇心底暗暗叫好,总是受这个大胡子帅哥的威胁,就让他多跪一会儿。当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公孙若羽冷笑一声,站起来,道:“想报复我?嘿嘿,你不够格!” 听这话,萧天宇一下子就像蔫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道:“我知道我不够格,谁叫你一声不吭的就把我扔在这儿?让你多跪会儿又不会掉一块肉!怎么说也要招呼一声啊!万一我今早起来脑袋进水,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你不是很聪明的吗?要是连这都应付不过来,也就不用你了!”公孙若羽微笑道。 香蕉你个臭巴拉!死妖男,早晚被人抓去当男宠!萧天宇万分恶毒的咒骂着,除了占占口头便宜,依旧被公孙若羽玩弄于鼓掌之中。 公孙若羽微眯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虽然貌似,但修养谈吐与太子殿下相距甚远,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改变这种差距,只得似是而非,尽力为之。我手下有一人,聪慧伶俐,能过目不忘,或许对你有所帮助,过几日就送到太子府来。” “哦,是谁呀?”能过目不忘,世界上有这种人么? “等见到了不就知道是谁了么?”公孙若羽打开折扇,轻摇两下,坐到萧天宇对面,中间是张红漆檀木桌。公孙若羽取出一只小白瓷瓶,慎重道:“一会儿太医会来,你将此药服下,可暂时改变脉象,令太医瞧不出破绽。” 萧天宇嘴角轻轻抽动两下,瑟瑟接过小瓶,满腹怀疑的问:“这么神奇?真的假的?这玩意儿会不会吃死人啊?” “你怕我毒死你?” 当然很怕!萧天宇看着瓶子里黑色的小药丸,转念一想,这替身生涯才刚刚开始,公孙若羽又怎会让他轻易涉险?为保险起见,等会儿还是去找只小白鼠来试试药效! 公孙若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萧天宇的那些心思,怎能逃过他的眼睛?“时间不多,这两日先教你宫廷礼仪和浅显的经文典籍。我在书房等你,太医检查过后,就让书兰带你过来。” “书兰是谁?” “太子爷的贴身侍婢。太子爷身边有清晔、琦浣、书兰、画眉四大贴身侍婢,个个色艺双全,先前出去的那个是琦浣,清晔和画眉此刻正侍奉在太子爷身边,留下书兰和琦浣,但事关重大,二人并不知晓你是假的。你应该明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会儿书兰来换班,你随便找个借口,让她带你来书房便是。” 萧天宇重重的点点头,忽道:“你干嘛要去书房等?待会儿一起过去不就得了?”明知道我不认识路,稍有不慎,被发现了怎么办?性命攸关的事情,马虎不得! 公孙若羽轻轻摇着折扇,吃一块桂花糕,淡淡道:“这里是太子府,你翻不了浪,还是乖乖好生应付。随便提一下,书兰是我的人,太子爷早就应允了,你敢在她眼皮底下搞小动作,无异于自寻死路。” 萧天宇愣了愣,大脑飞速转动,像死妖男公孙羽这么变态的男人,看上的女人定然非同寻常,男人女人都不好惹,这还要不要人活! “太医快来了,把药服下,我先出去。”公孙若羽站起来,刚走出两步,又倒回来,恶狠狠的道:“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有半点差池,后果怎样,不用我多说!” “嗯嗯!”萧天宇鸡啄米似的点头,背心凉飕飕的。 公孙若羽离开后,不一会儿就有个绝色宫女走进来,只见她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点绛唇,香腮雪,明眸秋水,青丝如烟。萧天宇见过美女,可没见过这样美的美女,不由得一下就怔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处,只管盯着美女看。 “殿下万福。”绝色宫女屈膝做个万福。 萧天宇愣愣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 “殿下。”绝色宫女又叫了一声,声音温柔又甜美,听起来痒酥酥的,令人沉醉。 萧天宇轻咳两声,万分艰难的把目光从绝色宫女的身上移开。“书兰?” “奴婢在。” 果真是书兰,死妖男公孙羽的命真好,如此颠倒众生的大美女,亲一口都会觉得年轻十岁。 萧天宇不敢正视书兰,偷偷斜睨几眼,并和自家乖乖慧老婆进行比较,这全是被林慧训练出来的。眼睛没我老婆大,但是丹凤眼,勾人得很;眉毛没我老婆细,但这是蛾眉,这年头就流行这中眉形;嘴巴太小,接起吻来肯定没我老婆那么销魂蚀骨;皮肤太白太嫩,感觉像没血色,不晓得摸一下会不会起红印,还是我老婆好,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待萧天宇把书兰的绝世之姿和小慧老婆比较一番,并从中找到美女的缺点,挖掘出老婆的优点,要相信这世上唯有慧老婆才是最美丽的女人。 “太医来了吗?”萧天宇故作镇定的问, “在殿外候着,等待殿下召见。” 萧天宇正准备叫太医进来,突然想起公孙若羽给的药丸还没吃,这时候哪有功夫找小白鼠来试药。于是乎叫书兰去倒杯水,待书兰端来水后,就命她去请太医,自己则趁此无人之际,把药丸吞下。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一个身着官袍的老头走进来,匍匐在萧天宇的脚下。 真受不了这群人跪过去拜过来。佛曰:众生平等。岂知这一出生,就充满了不平等,为人为兽为畜为禽,谁决定得了?萧统他爹是皇帝,所以人人都要跪拜他,张老爹只是一介平民,所以要饱受欺凌。 “起来吧。”萧天宇道,此时不是愤青的时候。他挽起衣袖,伸出左手,好让太医把脉。不过竟然忘了问公孙若羽,这老太医叫什么名字,莫要一时失口,叫错了就麻烦了! 第二十七章 礼乐诗书 太医对萧天宇拜了三拜,才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伸出瘦若枯柴的右手为“太子”把脉。太医微眯着眼,细细感受脉搏的跳动。不知道那药丸起作用了没?萧天宇的心里有些紧张,千万别摸出什么不对来!太医皱着眉,末了,又恭请“太子”换右手,左右两手的脉象都把过了,太医花白的眉毛扭成两条蚕虫。 “咳咳……本……本宫的脉象有何不妥的吗?”真不习惯以本宫自称,总感觉想娘娘。 太医拜道:“殿下的脉象与前几日略有不同,老臣必须与太医院的陈、王两位太医参议之后才敢定夺。” 哇!公孙若羽的药丸竟然这么厉害,把太医都骗过去了,不知道他那里还有什么宝贝,挖点出来留作保命还不错。萧天宇暗想,表面上不着痕迹。 太医继续说:“但就今日殿下能下床行走,呼吸均匀,面色如常,乃病愈之征兆,悉心调养几日,相信能够痊愈。” 老子本来就没病!萧天宇将太医的医术鄙视一把,和颜道:“嗯,有劳太医了。” “老臣愧不敢当,为殿下尽心尽力是老臣职责所在。” “好了,退下吧!”赶紧打发走,不然就撑不住了。 “老臣告退。” 老太医终于走了,萧天宇长舒一口气,顺便抹掉额上的细汗。 “殿下。”一个柔美的声音幽幽响起,萧天宇大惊,怎么忘了身边还有个绝色美女!“公孙先生在书房候着,殿下现在见吗?” “公孙若羽?”原来这家伙都安排好了,还要我自己找借口,靠!“去书房。” 只是这书房在哪边?所有人都不敢走萧天宇前面,要怎么找呢? “书兰。” “奴婢在。” 萧天宇手扶栏杆,做晕眩状。“这场病拖得久了,脑袋晕晕乎乎的,书房在哪个方向?” “在那边。”书兰纤手一指,前方三百米处有一栋三层的阁楼,难道乎那就是书房?“殿下,您不要紧吧!要不要先行休息,奴婢去请公孙先生。” “不必,我没事。”萧天宇坐在回廊处佯装休息,然后朝书房进发。后边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群太监宫女侍卫,这架势,萧天宇不禁联想到打群架,不知道公孙羽那家伙武功何如,一个人能挑几个大汉? 到了书房,萧天宇屏退所有随从,只带书兰进入。公孙若羽礼节性的参拜“太子”,萧天宇命书兰上茶。 “我说帅哥啊,你到底要怎样嘛?”萧天宇无力道,假扮别人真的一点也不好玩。 公孙若羽拿出一份帖子,放在书桌上,道:“这是选录太子爷的诗赋编的集子,是一本字帖,我花了好大功夫才仿造太子爷的字迹做出。拿着,三日内必须练出个雏形出来。” 练毛笔字?萧天宇长叹一声:“苍天啊!看来我需要变成一代书法大师!” 这时候进来两名宫女,奉了香茶,向萧天宇做个万福,就静悄悄的退下了。书兰端来两盘糕点,又回到萧天宇这个伪太子身边。萧天宇见公孙若羽盯着书兰看了看,随即陷入沉思,可能是在考虑要不要告知书兰假太子的事情。 “咳咳……”萧天宇轻咳一声,捧起茶杯,抿一口香茶,眼睛余光在公孙若羽和书兰之间来回飘动。靠!这个死妖男,看女人的眼神就不对,对老子就是虐待加威胁,等老子混出模样了,也让你尝尝虐待加威胁的滋味。 “书兰,你陪公孙先生说会儿话。” “奴婢遵命。” 萧天宇站起来,趁书兰不注意,向公孙若羽恶狠狠的瞪一眼,然后朝隔壁满屋子的藏书走去。 要说太子府的藏书那不是一般的多,萧天宇望着一排排放得满满实实的书架,完全够开一家图书馆,各类书籍应有尽有,手抄本的,印刷本的,还有许多难得一见的孤本。有两个专门整理图书的老太监值班,见“太子”驾临,均惊恐万分,慌不迭的放下手里的工作,跪下参拜“太子”。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又跪!又拜!高呼千岁就真的能成千年老妖活一千岁吗?很明显是不能的。萧天宇叹息一声,道:“都起来吧!” “谢殿下!” 其中一个老太监上了年纪,腿脚有些不利索,站起来有点费劲,萧天宇看不过去,便上前扶他一把。 “殿下……”老太监感动得老泪纵横,又跪下去,“殿下折煞老奴,老奴惶恐。” “你快起来呀!想让本宫再扶你一把吗?”听萧天宇这么说,两个老太监相互扶持着赶紧爬起来,感动得鼻子泪眼一大把。腿脚灵便点的老太监激动道:“殿下仁厚,是做奴才的福分。” 是啊,遇到萧统是你们的福分,遇到萧天宇也不错,要是遇到做梦都能杀人的曹操,喝醉酒就爱打人的张飞,或者遇到个暴君,那就倒八辈子大霉了! 两名老太监恭恭敬敬的把萧天宇请进藏书阁,擦干净桌椅板凳,奉了香茶,这般动作,弄得萧天宇有点不习惯。“这个,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伺候本宫。” “老奴遵命。” 两个老太监离开后,萧天宇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随意找本书看看。没过几分钟,公孙若羽和书兰就找来了。只见书兰面色凝重,看到萧天宇时不禁失仪惊叹,就知道公孙若羽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 公孙若羽把藏书阁的内部构造视察一番,很明显他也是第一次进来。“这里人少,地方不错,守阁的几个老奴也都是太子爷从宫里带出来的,比较可靠。以后就在这里教授你礼乐诗书吧!” 萧天宇愣了愣,脑袋像充了气,胀鼓鼓的,“礼乐诗书?你教吗?” “当然是我,还有书兰,宫里的规矩,她比我更清楚。四书五经你都读过吗?” “呃……这个……”萧天宇摇摇头,虽然他是学古文的,要问四书五经读过没有,还好说,要问都读过没有,这个“都”就不能达到了。 公孙若羽深吸一口气,看来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这个教学任务艰巨啊!“我依稀记得你是读书之人,竟然没读过四书五经?你都读过什么书?” 要说萧天宇读过的书,那可多了去了,码起来能满满实实放两个书架。“我读的书不少,古文类的读过《山海经》《老子》《庄子》《世说新语》《唐宋传奇》《牡丹亭》《桃花扇》《聊斋志异》,还看过《金瓶梅》,四大名著就不说了,那是最基本的。现当代类的散文诗歌小说就数不清了,世界名著一百部看了五六十部,网络小说也看了不少,还有文艺理论著作。所以啊,我是读了不少书的。” 公孙若羽皱着眉,这都是什么书啊? 萧天宇笑道:“就知道你学识浅薄孤陋寡闻,这些好书都与你无缘。” 第二十八章 投入学习 真太子与假太子的差别就在于:真太子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十岁尽诵经义;假太子三岁只知道玩泥巴,五岁刚刚进幼儿园学a、o、e,十岁才开始看漫画版的《西游记》。真太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写诗作赋那都是小意思;假太子只会吹口琴,下五子棋,钢笔字写得还不错,但这地方不用钢笔,画漫画勉强过得去,会吟很多脍炙人口的好诗,就是不会写。真太子有才气,深通礼仪,性情纯孝仁厚,喜愠不形于色;假太子也有“柴”,是干柴,遇上林慧这把烈火,就一发不可收拾,最擅长喜形于色,为了老婆,也可以怒发冲冠。 关于真太子与假太子的差别鉴定还有很多,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总之一句话——差距!差距啊! 萧天宇把宣纸展平,照着正版太子的字帖一笔一划的慢慢练习。公孙若羽就在一旁,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字写得连个七岁的童生都不如,要萧天宇照猫画虎,临摹太子爷的字迹,简直是痴人说梦。 “怎么了?”萧天宇注意到公孙若羽神色的异样,“我现在已经写得很好了,在我们班,还找不出哪个的毛笔字写得比我更好!” 公孙若羽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淡定,道:“你到晚上再练吧,我把四书五经中的内容挑选了一些,今天先学《诗经》和《尚书》的粗浅知识,明天学习作诗的基本格律。” “还要学做诗?”萧天宇汗如雨下,吟诗他会,都是千古名句,要作诗,不是开玩笑吧? 公孙若羽白他一眼,冷冷道:“诗文礼仪琴棋书画,只要是太子爷会的,你都要学。” 萧天宇扔掉毛笔,直接倒在书桌之上,简直不要人活! “喂,喂!”公孙若羽用扇子轻敲桌面,厉声道,“打起精神来!” 萧天宇无精打采的抬起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这个……呃……除了宫廷礼仪书兰姐负责,其他的都你教?别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公孙不才,被阁下不幸言中。”公孙若羽打开折扇,道不尽的风流姿态。 萧天宇抹一把额上的汗,果然是跟着萧统混的人,变态! “你这狗刨似的字实在拿不出手,近段时间就由我代写吧,我会让书兰监督你,七日之内必须练出点模样来!还有,太子的琴艺很好,画工也不错,这些学来不易,我只能教你一些皮毛撑撑场面。过几日,你这‘太子殿下’的病情也该好转,必须进宫觐见陛下。” “什么?还要见皇帝?”萧天宇惊骇不已,叫道,“哪有老爹不认识自己儿子的?露馅儿了怎么办?” 公孙若羽正色道:“正因如此,在进宫觐见陛下之前,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好吧!”萧天宇万般无奈的把扔在地上的毛笔捡起来,谁叫他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摆布。 书兰很乖巧的从藏书库里找出两本《诗经》,递给公孙若羽,两人眉目传情,萧天宇眼睛一闭,假装没看见。 公孙若羽翻开诗经第一页,摇头晃脑的吟道:“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这句我知道,是《论语·为政》里边的,讲的是诗的纯正。”萧天宇不屑的说。 “你知道?你读过《论语》?”公孙若羽颇为惊讶,不是说没读过四书五经么? 萧天宇颇为不悦,真以为自己是白痴啊?老子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这些都是我教别人的!“我只说没有都读过,又没说没读过!是你自己理解能力有问题。” “如此甚好,既然你读过《论语》,那便说说孔夫子对《关雎》的看法?”公孙若羽问。 萧天宇愣了愣,这哪知道?他佯作思考,抬头盯着公孙若羽,然后两手一摊,摇头道:“不知道。” “呵,还说读过《论语》,这都不知道!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对啊!”萧天宇拍案而起,叫道:“没想到竟是评价《关雎》的话,我一直以为是关于音乐方面的呢?” 听此言语,公孙若羽不禁微笑,此子聪慧,并非腹中空空之辈。“好吧,我就当你读过《论语》,现在继续读诗吧!” “能不能换一本学?”萧天宇忽道。 “怎么?你自认为能够把诗三百尽数读懂?” “呃……尽数读懂当然是不可能地,只是这本书我学过,虽然学得不是很好,大概的也知道些,你还是教教《尚书》吧!节省点时间,以前上这门课的时候睡觉去了,现在难得有个免费老师,正好学学。” 公孙若羽深吸一口气,放下《诗经》,取来两本《尚书》,把其中一本扔给萧天宇,道:“《尚书》就《尚书》。”萧天宇翻开线装本,在遥远的南梁开始了异乎寻常的学习之路,只听公孙若羽侃侃道来:“《尚书》,上古之书也,正所谓‘君举必书’,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言曰《尚书》,事曰《春秋》……” 萧天宇手拿毛笔,在书本上叉叉画画,习惯性的做笔记,只可惜毛笔太粗,没有钢笔用着顺手。萧天宇在身上摸摸找找,翻起衣兜,明明把钢笔带身上的,怎么不见了? “你又搞什么花招?”公孙若羽放下书本,双手环抱,冷冰冰的盯着萧天宇。萧天宇在桌下终于找到遗落的派克牌钢笔,仰起头来嘿嘿笑道:“找钢笔做笔记。” 萧天宇拿起钢笔在纸上画画,没墨水了,就用墨汁和水勾兑了当墨水用。“好了,你继续,刚刚讲到哪儿了?那个什么夔什么百兽舞?” 公孙若羽深深呼吸一回,压制怒气,沉声道:“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哦,这样啊!”萧天宇给这一段标上标点,就是不知道夔曰的后引号该标在哪里,又问:“夔说的话在哪里完?击石拊石?” “呼——”公孙若羽吐出一口浊气,道:“百兽率舞。” “哦。”于是乎,萧天宇又在“百兽率舞”之后添上后引号。 公孙若羽见萧天宇拿一只黑色的细棍子,沾了墨,在书上写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疑惑道:“你画的什么?” “注标点啊,不然怎么断句?”一边说,萧天宇又用钢笔在旁边批注几个重点字词的解释。 “你手里的是笔?” “这叫钢笔,比毛笔好用多了。”萧天宇一投入学习,就非常认真,“哎,这一段应该是上古时期的教学理论吧?‘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这不就是告诉我们怎么教导学生吗?我理解得对吧?” 公孙若羽微怔,不料萧天宇一点就通,倒出乎他的意料。 第二十九章 惹怒美女 其后几日,白昼时分,萧天宇都躲在藏书阁听公孙若羽讲授四书五经,夜幕降临,就轮到书兰亲自执教,教导萧天宇宫廷礼仪。学古文倒没什么,那是萧天宇的老本行,兴趣所致,学得也快,只是那宫廷礼仪可把他弄得苦不堪言。他本就是率性而为的个性,放纵惯了,突然有宫规缚手缚脚,走路吃饭都必须有模有样,说有多纠结就有多纠结。萧天宇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眼皮直打架,三更半夜还不让人睡觉,太折磨人了! “起来。”书兰夜莺一般的声音庄重严厉,反正公孙若羽不在,萧天宇偷懒想睡觉。 “起来啦!不好好练习,我明天告诉若羽兄。”书兰抓起萧天宇的一缕头发,用力一扯,只听萧天宇一声尖叫,蓦地跳将起来,大叫道:“妈那个巴子,痛死我啦!” “不许说粗话!太子爷气度不凡,行走坐卧俱与常人不同,你不好好练习,岂不枉费若羽兄的一番苦心?”书兰说得有板有眼,萧天宇只想哭,“我枉费公孙羽的一番苦心?”什么世道?有没有天理? “难道不是么?你不好好练习,后天就要进宫觐见陛下。常言道知子莫若父,陛下那一关很难过去,稍有不慎,就会被找到破绽,发现你是假的,到时候不仅是你,还有若羽兄、王大人、刘大人,就连太子爷也会牵连进来。太子爷还好,毕竟是父子,陛下即便龙颜大怒,平息下来,也不会过分责怪殿下。最惨的就是你和若羽兄,假冒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会被推到午门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你你你别吓我啊!”萧天宇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大好生命,就这么悬之一线。 “奴婢说得不对吗?”书兰很认真的问。 “对对对,你说得对极了。老子倒了八辈子霉,算是栽在你们这对狗男女手里。” “你说什么?”书兰侍奉太子多年,哪里听过这么难听的话语,愠怒至极。 “我说什么?我没说什么,我倒霉!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吧!走路是吧,走就是,萧统是怎么走路的?”萧天宇也很窝火。 “你……你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讳!” 萧天宇无奈道:“大姐,我不想玩了,快些吧,我困死了!赶紧教教我你们尊贵无比的太子爷是怎么行走坐卧的?” “你……你无礼!”书兰娇叱一声,怒气攻心,眼泪霎时涌出。 萧天宇怔了怔,看见书兰美女眼泪花花,立时就慌了,他最怕女人哭,尤其怕漂亮女人哭。书兰坐到桌子的另一边,嘤嘤啜泣,萧天宇小心翼翼的移动到书兰身边。“喂!”萧天宇轻轻拉着书兰的衣袖,书兰理也不理,别过头去。萧天宇满世界找手绢,可惜没找到。 “书兰姐是我不对,我不好,你别哭啊!我好好练习,你怎么教我就怎么学,一定把我这个盗版盗得像正版。拜托啦,不哭啊!”萧天宇蹲下来,用衣袖代替纸巾,非常温柔的为书兰擦眼泪,然后用一种小孩子做错事祈求原谅的眼神盯着书兰,一般来说很少有女人能抵挡他这种佯装单纯的眼神,至少他老婆林慧就不能。事实证明,这种眼神对书兰也有一定作用,只是书兰一想着刚才的情况,就把心里唯一的一丁点冲动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书兰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你讲笑话听。”萧天宇也不管书兰听不听,已经手舞足蹈非常生动形象的讲起来。“有一个人在森林中冒险,突然发现自己已被食人族重重包围。于是他对天大喊:‘天啊!我死定了,上帝救我!’这时候,只见天空忽咻一下闪过一道白光,一个声音传来:‘还不一定。你再捡起地上最大的一颗大石头,把带头的酋长砸死。’于是他捡起地上最大的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酋长,把酋长砸死了,食人族人全都呆了,接着怒目相向。这是天空又传来一个声音:‘现在你才真的死定了!’” 书兰微怔,终于破涕为笑:“你才死定了!” “笑了,嘿嘿……”萧天宇拈起衣袖,为书兰擦掉眼泪,柔声道:“就是要多笑笑,女孩子要笑起来才好看。哎呀呀,眼睛都哭红了,明早上起来千万别成核桃眼,被大胡子帅哥看见,我就真的死定了!快去用冷毛巾敷一敷。” 书兰闻言,立即去打来一盆凉水洗洗脸。“你说的大胡子帅哥是若羽兄吗?总听你这么称呼他,一点不正经。” “我很正经的,他不是大胡子么?长得不帅么?当然是大胡子帅哥!就是人太凶,惹不起。” 书兰不服气道:“若羽兄人很好的,不仅能文能武,对天文地理阵法韬略也颇有研究,丹青书法更是了得,曾协助刘遵刘大人编撰《东宫四部目录》,普天之下,很难找到若羽兄这般人才。” 哇!死妖男竟然这么厉害!萧天宇一脸不相信,文武双全就算了,还天文地理阵法韬略,难道是南梁版的诸葛亮?《东宫四部目录》是什么东东? 书兰看出萧天宇的质疑,莞尔道:“你别不相信,大梁诗赋最好的数庾子山先生,最博学多才的就要数若羽兄了,这都是太子爷说的。” “太子爷!”萧天宇坐到书兰旁边,略略沉吟,上次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传说中编著《文选》的昭明太子,真是可惜!“好啦,你现在教我太子爷怎么走路的吧,很晚了,你教完了,我学完了,大家都好去睡觉。”说着,萧天宇就打一个哈欠,显然困顿之极。 书兰内心挣扎一番,最终叹道:“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练。” “什么?我没听错吧?”萧天宇捣捣耳朵,怀疑道。 书兰长舒一口气,道:“我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练!听见了吧?” “哇!这么好!”萧天宇大为惊喜,实在困得不行了,“书兰姐你今晚好漂亮,睡个美容觉,明天迷死若羽兄!”萧天宇一边说一边脱掉外衣跳上床。书兰抿嘴微笑,末了,又无奈摇头,这个人的外表虽与太子别无二致,但行为修养却与太子相距甚远,不过……这倒蛮可爱的! 第三十章 入宫觐见 觐见皇帝的流程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按照兰陵萧氏的规矩,皇室贵族每隔五日都要进宫向皇帝请一次安。由于太子萧统近来身体有恙,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进宫拜见皇帝老爹了。萧天宇坐在正版太子的豪华马车上,心中忐忑不安。淡定,淡定!他告诉自己。这一关过不去,那么萧天宇就可以完完全全的从南梁的历史里消失了。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被史官记上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辰,某某佯装梁太子统入宫觐见,上英明神武,察觉其异,令左右将某某推出午门,斩之,夷其九族。不过这一切都是萧天宇的猜想,事实上传说中的梁武帝并没有传说中的英明。 萧天宇掀开豪华马车的帘子,公孙若羽骑着白马与马车并行。死妖男竟然装白马王子!难道不知道骑白马的也有可能是唐僧吗?“喂,帅哥,靠过来点。”萧天宇低声叫道。 “何事?”公孙若羽马着脸,低声道。 “这个……你确定皇帝很和善,不会像朱元璋?” “朱元璋?那是谁?”公孙若羽反问。 萧天宇扶着额头,心中万分纠结,这是南梁啊,朱元璋哪个时代?“唉,算了。我只有学习本山大哥,把忽悠进行到底。不过你还是多说说皇帝的兴趣爱好,例如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妃子,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有没有什么至理名言之类的等等!” 公孙若羽白他一眼,无语道:“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陛下最喜欢黄色,最喜欢丁贵嫔,也就是太子的生母。陛下还喜欢读佛经,和得道高僧说禅。你还想知道什么?” “得道高僧?说禅?”萧天宇偏着脑袋开始思考,貌似王维的禅诗写的不错。 “想什么呢?”公孙若羽漫不经心的问,对萧天宇这次进宫觐见,并不是很紧张。 “我在想禅,这玩意儿很虚无缥缈,说不出道不明,以我这种世俗之人是想象不出的,说什么顿悟、妙悟、慢慢悟,听不懂。你懂么?” 公孙若羽思忖片刻,无奈摇头。 “原来你也不懂,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 “就算是诸葛亮,也不一定什么都懂!” “切!就你还诸葛亮呢!别侮辱我的偶像!连禅都不懂,一边玩去!”说毕,萧天宇就放下帘子,省得再看公孙若羽妖孽一样的嘴脸。公孙若羽的涵养很好,知道萧天宇的脾气,在这儿不和他生气,策马到前边找王茂,商量点事情。 行到宫门,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皇宫之中,除了皇帝老儿,不管是谁,都必须徒步前进,太子爷也不例外。萧天宇踩着某个太监的背脊下了马车,他也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下车,实在太不人道。萧天宇看着那个被踩的太监,年岁不大,估计也就十七八岁。 “踩人下马车这规矩是谁定的?”萧天宇问身边的大太监。 “回殿下话,这规矩古来如此,老奴也不知道是谁定的。” 萧天宇皱着眉:“把这规矩废了,以后本宫下马车不需要有人当肉垫子,弄个小板凳代替。” “殿下体恤下人,是奴才们的福分。老奴代表全府上下的奴仆婢女拜谢殿下恩泽。”老太监匍匐在地,对萧天宇行八拜大礼。 萧天宇很讨厌这些人动不动就下跪,南梁不是崇尚佛教吗?连释迦牟尼都说众生平等,这些人一天到晚还拜过去拜过来。虽然萧天宇也非常明白,要改变这种现状的几率为零,但他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青年,实不能忍受这群奴仆骨子里的奴性。 公孙若羽走上前来,低声说一句:“机灵点,少说话,多观察,尽可能的与陛下保持距离。” “我知道,我还押着自个儿的身家性命呢,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萧天宇说。 当此时,一个锦衣华带三十多岁的精壮男人面带微笑的走上前来,公孙若羽面色一沉,在萧天宇耳边低声道:“此人便是临贺王,是你义兄。” “我义兄?靠!” “太子殿下的义兄,姑且当他是你义兄。” 说话间,萧正德已经走到萧天宇面前,笑道:“太子染恙在身,已经许久不见了。” 这就是那个千方百计陷害萧统那个人么?看样子也不怎么样嘛!果然不是一个爹生的。萧天宇向萧正德深深一拜,行长幼之礼,道:“吾念父皇甚深,近日身体渐佳,特来向父皇请安。” 萧正德还礼道:“太子客气了,为兄怎敢受此大礼呀?自从太子染恙,父皇就常常念叨太子,这段日子可真令父皇忧心啊!” “这段时日多亏大哥在父皇身边侍奉。” “百事孝为先,为兄也只是略尽孝道而已。” 萧天宇的眼角微微抽动,这人怎么还不走,再废话老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萧正德似乎听到了萧天宇的心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身走向宫门。萧天宇真想吐他一口唾沫,怎奈这里是皇宫大门,身为太子可不能不讲文明随地乱吐,那样可就枉费萧某人读了十几年的书。 皇宫的大门很大,很威武,很气派,宫门处有一群亮闪闪的金甲侍卫披坚执锐纹丝不动的挺立在自己的岗位上。萧天宇咧嘴仰望——好高的门啊!不过还是要比紫禁城的大门低一点,毕竟相隔一千多年,以后的宫墙都是越修越高,越修越气派,皇宫的基本颜色也越来越金碧辉煌。但萧天宇却更喜欢深沉一点的颜色,像故宫那么金光闪闪的太晃眼睛。 萧天宇与王茂一道在几个老太监的引领下进入皇宫,前边是临贺王萧正德。凭身份地位,应该太子走最前面,不过萧正德既然是皇帝的义子,也算太子的大哥,让他走前边也算尊长幼之序。萧天宇与王茂并行,王茂做过太子的老师,和太子走一起也不会引人注意。王茂便趁机嘱咐萧天宇一些事情,教导萧天宇要随机应变,看皇帝的脸色说话。但这个“看”也要有讲究,毕竟是皇帝,就算你是他儿子,也不可正视,态度要谦恭,而且低着头也不容易被人发现破绽,其实光看脸,也没有什么破绽。 由于今天是皇室亲胄照例觐见皇帝,王茂本不在其列,于是乎找了个借口前来,只为了要盯着萧天宇,但也不能和这些皇亲国戚一道觐见,王茂只能在殿外等候,等皇帝的皇子皇孙们都觐见完了,才轮到王茂。萧天宇远远观望雄浑巍峨的延德殿,在王茂的注视下怀着一种很纠结很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走进那座大殿。 第三十一章 皇帝老爹 萧天宇跟在四个老太监后面,另有四个小太监跟在萧天宇的后面,再后面的人不认识,再再后面才是王茂。入宫没走多远,王茂就缩后边去了,离得这么远,遇到啥事一点也不方便应急! 延德殿是萧梁王朝皇宫大内的主要宫殿之一,不过据说不大吉利,因为这宫殿死过人,虽然每座宫殿都死过人,但这座宫殿死的人不一般,是一个皇帝,而且还是非正常死亡。死者名叫——萧昭业,是萧齐王朝第三个皇帝,死于宫廷政变。但这些事都与萧天宇无关,也没有心思去研究,当他跨进延德殿的门槛,就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他随大溜参拜了皇帝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听皇帝老爹说话。 “近年来不甚太平,北方魏国常年侵犯大梁边境,江淮一带又旱涝不断,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拿不出什么钱来赈灾!朕深感忧虑,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们都是朕的儿子侄儿,是皇室亲胄,理应为国分忧,都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殿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多时就变作议论纷纷。萧天宇呆呆的立在某个角落,偷偷瞥见萧正德正和旁边的某位仁兄低声商议,萧天宇东看西看,就他一个人没说话,目标有点明显,想掩饰一下,又找不到掩饰的对象,这儿的人都不认识,找人瞎聊去? 萧正德最先站出来说话,很明显是为了挣表现。“禀父皇,要保家卫国就必须征兵,要赈济灾民就必须钱粮……”说的完全是废话,萧天宇心里先把这个萧正德鄙视一把,萧正德还在殿上侃侃而谈:“所以,儿臣以为,需加大赋税力度,征集钱粮,以救国困。” 这种馊主意也出的出来,萧天宇不得不怀疑这个萧正德的智商! 梁帝微微皱眉,对萧正德的意见既不否定也不赞成,继续问其他人。其后陆陆续续的站出来四五个人各自说了自己的意见,梁帝的态度都一般,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最后,梁帝把目光落在萧天宇身上,不知怎的,梁帝似乎觉得自己的嫡长子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至于什么变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德施,你是太子,对此有何见地?” 德施是梁太子萧统的字,萧天宇微微怔了怔,一时没意识到梁帝是在叫他。大殿中寂静无声,梁帝又叫了一遍:“德施。”萧天宇这才想起萧统的这个称呼,慌忙走到大殿中央,按照书兰教的宫廷礼仪,对梁帝行个大礼。老子连爸妈都没拜过,却要拜你这个素不相识的老皇帝,这是为了什么嘛! “起来说话。”梁帝道,对萧天宇——啊不,是大儿子萧统——还是比较和蔼。 “谢父皇。”萧天宇站起来,低着头,脑海飞速旋转,小心翼翼的道:“儿臣以为临贺王所言甚是,要保家卫国,就必须招兵买马……”听了此话,萧正德颇为得意,而梁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萧天宇额上大把大把的冷汗如瀑布一样哗哗而下。“不过儿臣认为,可在受灾地区征集兵勇,这样既可收编大量灾民,又可缓解灾情。而且,应号召全国举行募捐活动,征集钱粮医药等物,各路官员也必须响应中央……呃……响应父皇的政令,带头募捐,皇室成员在此关头也应节省不必要的开支,女眷的衣裳不要拖及地面,在站诸位的早膳少几个花样,积少成多,也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 梁帝略略点头,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微笑,道:“太子所言有理,在江淮一带征召兵勇好办,只是这募捐一事颇为不易,还需从长计议。” 梁帝是个聪明人,知道下面的人不是个个都公正廉洁,难保募捐来的银子都跑到某些人的衣兜里去了。其后,梁帝还与其他儿子说了会儿话,例会就散了,萧天宇混在人丛中,赶紧开溜,怎奈天不遂人愿,没溜出大殿门槛,就被一个老太监叫住。 “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御花园说话。” 萧天宇受宠若惊,怎么这么容易就中标了? 萧天宇跟着老太监东转西转,都快把眼睛转花了,终于来到传说中的御花园。不得不说御花园真的很美,白的、红的、粉色的月季花摇曳在微风中,栏杆处还爬着一丛紫色的蔷薇,蝶儿蜂儿游戏花间。池边杨柳和烟,池中莲叶田田,粉嘟嘟的荷花羞答答的打着朵儿,红蜻蜓立在刚露出头的尖尖小荷上。琉璃亭子里用花盆养着水仙,一株紫罗兰爬上亭子,挡住些许阳光,留下梦幻的紫色小瀑布,煞是好看。 萧天宇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有宫女奉上茶水糕点,这些都是御用之物,比太子府的糕点还要美味,萧天宇忍不住馋,把一碟绿豆糕、一碟松仁糕都吃个精光。 “咳咳……” 萧天宇像做贼似的,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转身一看,梁帝就在面前。 “父……父皇!”萧天宇把努力咽下糕点,赶紧跪拜皇帝老爹,顺便抹抹嘴。 “平身。”梁帝道,坐到亭中的石凳上。 萧天宇站起来,垂首立于梁帝身旁。梁帝认真打量萧天宇稍许,萧天宇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前些日子你病得厉害,清瘦了不少。” 萧天宇心底长长地松口气,还好,没认出来!“儿臣不孝,令父皇忧心。” 梁帝道:“人要生病是没有办法的事,要多保重身体,父皇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儿臣愚钝,只得尽心尽力,为苍生社稷,唯求不愧于心。” “哈哈……好个不愧于心,好啊!真是朕的好儿子。”梁帝大悦,“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萧天宇战战兢兢的坐下,“谢父皇。” 梁帝拉着萧天宇的手,看见萧天宇右手中指指节上的茧,惊讶问:“这是什么?” “这个……嘿嘿,是写字留下的茧。” “哦?哦,没想到写字也会留下茧!”梁帝把萧天宇手上的茧再看了看,忽而话锋一转,问:“听说你近来和公孙羽走得很近?” 萧天宇微惊,随口胡诌道:“公孙羽向儿臣推荐一位医生,名叫李时珍,医术颇为神奇,多亏了他,儿臣才能康复如初。” “李时珍?此人现下何处?召进宫来,让朕见见。” 李时珍在明朝,神仙也招不来。萧天宇拜道:“此人乃方外隐士,可遇而不可求,他为儿臣煎过两服药后,就翩然离去了。” “哦。走了啊!既如此,朕也不强求,他日若再见此人,带来给朕看看。” “儿臣遵旨。”萧天宇站起身,拜了一拜,额上冷汗不停的冒,这一回算是唬弄过去了。 梁帝又道:“你母亲想你想得厉害,好不容易进宫一趟,看看她去。” “是,父皇。” “好了,你去吧。” “儿臣告退。” 第三十二章 太子的妈 走出凉亭,先前引领萧天宇来御花园的老太监候在道旁。 “这个……”萧统他老妈住哪个宫啊?萧天宇有点纠结,找不着路怎么去? 还是老太监善解人意,上前两步,拜问道:“殿下是去探望丁嫔娘娘?” “是啊!”萧天宇完全继承赵本山的忽悠精神,睁眼说瞎话对他来说那是小意思。“这场病把人折腾得太厉害,到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找不着东南西北,还劳烦公公带一下路。” “不敢。”老太监躬身行礼,“殿下请。” 于是乎萧天宇在老太监的引领下,穿梭于花园回廊小桥流水,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丁贵嫔的住处。老太监停下脚步,对萧天宇道:“殿下,没有召唤,老奴不敢擅入**,还请殿下恕罪!”萧天宇微微点头,进去再说。 眼前是个大花园,大片大片的玫瑰花争奇斗艳,萧天宇有点犯难,往哪边走啊?**重地,是不能乱走地。要是书兰在就好了,她从宫里出来,肯定认识路。萧天宇挣扎许久,踌躇着往前走几步。这时,迎面走来一队宫女,经过萧天宇时,宫女们纷纷行礼,道“太子万福”。萧天宇呆呆的站在原处。正在思量对策。 “太子殿下!” 一个夜莺般美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天宇怔怔回神,眼前是个着装比较高级的宫女。 “奴婢参见殿下。” “快请起!”萧天宇扶起高级宫女,觉得她肯定认识正版太子,说不定能带他去找丁贵嫔。 高级宫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低垂眼眸,两腮微红,小声问道:“殿下因何前来?” “我……本宫来探望母亲。” “丁嫔娘娘正在落英甸赏花,命奴婢回宫取一朵珠花。” “如此甚好,我们可结伴同去。走吧!”萧天宇心中大喜,终于找到带路的了。 高级宫女迈着小碎步,跟在萧天宇身旁,总会时不时的偷偷打量萧天宇,看着萧天宇帅气温和的脸庞,心如小鹿乱撞。这宫女名叫红瑛,是丁贵嫔的贴身侍婢,经常见到太子萧统,早就对萧统芳心暗许,只因身份地位悬殊,红瑛又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自然难以开口,对谁也不曾提起。萧天宇一心想早点见了丁贵嫔,忽悠几句赶紧回去,并未注意红瑛的异样。 “殿下,落英甸在这边呀!”红瑛纤手一指。 萧天宇嘿嘿笑道:“这脑袋近段时间总忘事儿。”说着赶紧折返,回到正确的道路上。红瑛抿嘴微笑,都说太子聪慧,怎生变得健忘了!不过太子今日却别样的令人亲近。 落英甸中桃树梅树遍野都是,不过这里的梅树不是梅花树,而是梅子树,五月落梅花,只可惜这时候已经是盛夏时节,梅花早就落光了,真不知道萧统他妈在这里赏什么花! 萧天宇一进落英甸就开始东张西望,红瑛在一边看着好笑。“你笑什么呀?”萧天宇挠头道,忽然想起太子应该注意形象,赶紧把手放下。 红瑛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殿下勿怪,奴婢失礼了。呵呵……殿下今日和以往颇有不同!” 颇有不同?萧天宇大惊,运气应该不会这么背吧!“哪里不同了?” “嗯,怎么说呢?奴婢觉得殿下今日特别可亲,不像往日那般庄重。” 萧天宇松一口气,只是不像往日庄重,那还好,证明他这个盗版盗得还比较成功。“我母亲在何处?还请……”这女人怎么称呼好呢? “丁嫔娘娘就在前方的凉亭中与梅嫔娘娘赏花。” 前边有凉亭么?萧天宇张望一番,视力不够好,没张望到,那就走近点再张望。穿过桃林,就闻到一缕暗香,这花香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花,低头一看,原来是小月桂。萧天宇蹲下身来,捡起几朵小桂花,放在鼻息间闻一闻,真的好香,要是能弄点回去叫书兰做成桂花糕,味道一定不错。 “殿下在做什么呢?”红瑛问。 萧天宇站起来,微笑道:“不干什么,这个送给你。”说着就把捡起的几朵桂花送到红瑛手中。红瑛脸颊一红,有一种梦幻之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发什么愣啊?快点走。”萧天宇催促道。 凉亭中,两名贵妇促膝而坐,正闲话家常,亭中几盆进贡的兰花只是个摆设。 “娘娘,奴婢回来了。”红瑛在亭前拜道,然后双手奉上一朵珠花。丁贵嫔拿起珠花,把它别在梅贵嫔的发髻上。“我就说这朵珠花给妹妹佩戴合适,多美呀!” “启禀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丁贵嫔的右手悬在半空,愣住了,“红瑛,你说太子来了?” “是,娘娘,殿下正在亭外候见。” “我的儿啊!”丁贵嫔叫了一声,蓦地站起来,拈起裙子一路小跑到亭外,萧天宇正站在梅树下四下张望,看清楚地形,以免回去的时候走错路。 “孩儿,可想煞母后了!” 萧天宇一转身,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贵妇人朝自己飞扑而来,萧天宇第一反应就是闪人,第二反应就意识到这是萧统的老妈,还好第一反应没有占主导,没闪开,丁贵嫔扑上来就把萧天宇抱紧在怀。“儿啊,想煞母后了,许久不见,听闻你病了,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丁贵嫔松开怀抱,捧起萧天宇的脸,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涌,还好她的眼泪外涌,挡住了大半视线,没能把眼前人看个仔细。 “母……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又要跪,萧天宇不禁皱起眉,还好丁贵嫔即使扶住他。“人来了就好,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儿能来探望母后,母后欢喜得很。”丁贵嫔拉着萧天宇走进凉亭,一时有说不完的话。 萧天宇一边回答丁贵嫔的问话,一边小心的张望四周,除了一个嫔妃装束的贵妇人和两个随侍的宫女,再没有别人。萧天宇纠结着要不要向那个贵妇人请个安什么的,只是要怎么称呼啊? “太子一见到母后,就把我这个梅姨丢在一旁,说不过去哦!”梅贵嫔先开口,弄得萧天宇有点自惭形秽,竟然让美妇人先找他搭话,丢脸啊丢脸! “德施向梅姨请安,愿梅姨青春永驻笑口常开。”萧天宇拜道。 梅贵嫔捂着小口笑出声开,“太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有子如此,丁姐姐可真让妹妹羡慕啊!” 丁贵嫔高兴得合不拢嘴,啐道:“你这孩儿,越大越没个规矩,怎能这样跟你梅姨说话?” 几人拉扯一阵子闲话,萧天宇不敢多留,便借口府中有事,趁早离开。丁贵嫔依依不舍,嘱咐萧天宇要常来看她,其实是嘱咐“太子”要常来看她,奈何正版太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盗版的才不敢常来,这事有点难办。 第三十三章 “监”视 出了宫墙,萧天宇长长的松了口气,望着和建业城城门差不多高大,且比城门美轮美奂数百倍的皇宫宫门,萧天宇抱着纯粹欣赏的姿态观望稍许,看来看去,还是故宫好,去故宫只需给门票,不用屈膝折腰的给人行大礼,叫别人的老爹为爹,别人的老妈为妈。 回到太子府,王茂和公孙若羽都在,不知道又有什么倒霉事! 萧天宇见周边没有旁人,垂头丧气的走过去,道:“你们俩回来得挺快的嘛!” 公孙若羽哗啦打开折扇,非常潇洒的摇两下:“忽悠的功夫不错嘛,见到丁嫔娘娘了?” 妖孽的脑袋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能一语道破玄机。“见到了。”萧天宇有气无力的说道,一屁股坐到花园中的石凳上,挤在王茂和公孙若羽中间。 王茂打量萧天宇稍许,面带微笑,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还算机灵,这些天的功夫没白花!” 这段时间填鸭式的教育令萧天宇苦不堪言,早上学诗赋,下午学文章,深更半夜还要学习宫廷礼仪,这都是为了啥嘛?一点好处都没有!要怎样才能逃脱魔爪,重获自由? 公孙若羽看上去心情不错,于王茂对视一眼,然后微笑着对萧天宇说:“让你见一个人。” “哦。”萧天宇完全打不起精神,不晓得死妖男公孙羽又要弄个什么货色来控制自己。 三人来到飘絮亭,走前边的当然是萧天宇,即便受制于人,表面上他却是太子府的主人。一路上下人宫女路过不少,无不对他恭恭敬敬,再大的事情都要等“太子”走过去了才能忙活。 飘絮亭中空空如也,周边的侍卫都被袁统领支走了,那人和公孙若羽混得熟,肯定也参与了假太子事件。 “要见谁呀?搞得这么神秘?”萧天宇没好声气的道。 公孙若羽手起扇落,萧天宇只觉得耳边吹起一阵凉风,一缕黑发随风而落,如果公孙若羽这一手再往前那么一点点,不知道萧某人的脑袋会不会还在肩膀上!“给你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态度好点,莫让我一时兴起,叫你尝尝我公孙羽的手段!” 威胁!大大的威胁!纯粹的赤裸裸的威胁!我就是这么容易受威胁的么?萧天宇偷偷观察王茂的脸色,这老狐狸竟然对公孙若羽的威胁置若罔闻!也难怪,人家本来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吧,我这一世就是受你们威胁的命! 下一秒,公孙若羽的脸色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手摇折扇,葳蕤生辉,哪里像黑心黑腊肠的大黑手?完全是风度翩翩风流潇洒的大才子形象!不过这更能体现公孙若羽厚黑学的深厚功力。只见公孙若羽整理一下萧天宇的衣襟,好生说道:“你胆大心细,说实话,我还真的挺喜欢,唉,就是歪点子多了点。现在清楚自己姓甚名谁了吧?” 萧天宇背心凉飕飕的,你喜欢?开玩笑!难不成你这妖孽也是断袖?不对呀,他明明喜欢书兰的呀!公孙若羽口里的喜欢,完全是欣赏,是萧天宇理解错误,想多了。公孙若羽虽然长得很男宠,为了摆脱男带女相的尴尬,特地留了一脸大胡子,即便如此,依旧掩盖不了他妖孽的本质。 萧天宇愣愣的不说话,被威胁过后,心灵受了点小创伤,整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容易嘛我?公孙若羽嘴角轻扬,微微一笑,萧天宇的那点花花肠子哪里逃得过他的法眼,更何况旁边还有只老狐狸王茂,此二人乃绝佳拍档天才组合,在大梁,没有他们干不了的事!当然某朝篡位不能算在这里边,人家都是**的中坚力量,保皇派! 公孙若羽继续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听话,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萝卜加大棒的手段倒是不错,先硬后软,一般人能制得服服帖帖,不过萧天宇可不是一般人。好处?当老子白痴吗?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妖不杀人灭口才怪! 王茂轻咳一声,坐到亭子里的大理石凳子上,在一边欣赏风景。公孙若羽向王茂拱手请示,王茂微微点头,公孙若羽挺直了腰板,向荷渠方向发出一声清啸。荷渠上人影闪动,一个身着太监装的少年郎沿着渠边急急走来。 “参见王大人,参见公孙先生。”就是简单的参拜,少年郎的动作就远比太子府一般的奴仆药敏捷N倍!您 下载 的 文 件由 ww w.2 7t xt .co m (爱去 小 说 网)免 费提 供!更多 好 看小 说 哦! 不过……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王茂只管欣赏荷渠风景,碧玉盘,荷花淀,莲叶何田田。小事情都交给公孙若羽处理就是了,他只需要在一边喝喝茶,坐个镇,顺道欣赏欣赏楼上的风景,日子何其逍遥! “萧天宇,你看看此人是谁?”公孙若羽笑道。 少年郎慢慢抬起头,萧天宇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这这这……靠!原来一开始就是圈套!“李小瑁,竟然那是你!” 此间少年正是那帮助萧天宇从太子府逃出生天的小太监李小瑁。看他依旧一身太监装,萧天宇受伤的心灵稍微好受点,跟一个死太监怄气不值得! 公孙若羽嘿嘿笑道:“还记得前些日子我曾提过,我手下有一人,聪明伶俐,能过目不忘否?” 萧天宇看看李小瑁,又看看公孙若羽,难以置信道:“别告诉我就是他?” “没错,就是他!”公孙若羽扶起李小瑁,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的心腹,绝不会令我和王大人失望!” “为大人办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话说得萧天宇心惊肉跳,敢情这人还是个死士! “好!呵呵……”公孙若羽又看向萧天宇,冷冷道:“从今以后,就让小瑁伺候‘太子殿下’左右,眼前这个‘太子’到哪儿,李小瑁就必须到哪儿,寸步不离。” 完了!萧天宇欲哭无泪,这不是“监”视是什么?死太监!死妖男!诅咒你们世世代代都是太监,都是妖男! 第三十四章 妖娆柳姬 湖心水榭中,萧天宇两手支着头,眼光微微往上瞟,左边是小太监李小瑁,右边是侍女琦浣。昨天书兰有些中暑,今天告了假,叫琦浣来代班。这样也好,琦浣不知道萧天宇的身份,自然不会像书兰那样守着他读书练字学习礼法。萧天宇盯着几上的一张古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琴拿出去卖应该能卖点钱吧! “琦浣,你弹个曲子来听听。”萧天宇道,早就听书兰说琦浣琴艺高超,这下要见识见识。 琦浣抿嘴微笑,有些羞涩,“在殿下面前,奴婢怎敢献丑?” “献丑?说什么笑话?谁都知道府里就你的琴艺最好,好久没听你弹琴了,捡个最拿手的曲子弹来听听。” “太子爷”都这么说了,琦浣也不好推辞,对萧天宇做一个万福,轻移莲步走到石几前,款款坐下,十指纤纤在琴弦上轻轻一拨,试了试音,抬起头来对萧天宇微微一笑,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幽幽琴声如高深流水般潺潺流出。萧天宇微眯着眼,摇头晃脑沉浸其中,琴声忽如百鸟齐鸣,婉转动听,又忽如耳边私语,情念切切。萧天宇只觉得自己在神游太虚幻境,香草美人,仙朵奇葩。等到琦浣一曲弹毕,萧天宇还在继续神游。 “殿下,殿下……” 萧天宇怔怔回神:“啊?什么事?”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座,现在的造型有点独特——左脚踏在栏杆上,右脚踩着黑漆条椅,右手扶着柱子,左手平举半空,做遨游状。“咳、咳——”萧天宇故作镇定,朗声道:“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好风光。”他收回踏在栏杆上的左脚,回到座位上,又道:“琦浣的琴声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太动听了。啊——容我赋诗一首。” “奴婢怎么敢当?”琦浣立在石几旁,低头道,努力忍住笑意。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泪香兰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萧天宇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诗念出来才觉得不对,这四句诗读起来虽然顺口,但前言不搭后语,背诗背成这样,被他老师知道了,非抑郁而终不可,老头定然会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他,说:“别说我是你老师。” 琦浣微微一惊,忙拜道:“如此佳句,奴婢怎受得起?” 萧天宇愣了愣,心想,诗鬼李贺和大宗师苏东坡的合成体自然是佳句,应该是相当经典的佳句。只是这般盗用,倒弄得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心有所感,借鉴了一下,萧天宇如此想。 “啊,这个……这首诗还需要修改,一首不完美的诗歌,你们就不要记了,忘掉,忘掉!”萧天宇可不能这么无耻,把这两句写了,以后李贺、苏东坡写什么? 李小瑁在一旁看萧天宇故作姿态,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三人离开湖心水榭,萧天宇支开琦浣,到书房练毛笔字,这是每天必做的功课,即便书兰不在,还有李小瑁在旁监视。反正在太子府好吃好喝也不用干活,权当是休闲锻炼心性。萧天宇临了一会儿帖,觉得无聊,就扔掉毛笔大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小瑁捡起地上的纸,看见上边还算工整的几个字,微微皱眉。“烂泥扶不上墙!”李小瑁低声骂道。萧天宇没听清这句话,从椅子上跳起来狼嚎一声,大叫道:“无聊啊!” 李小瑁擦一下额上的汗,蔑视萧天宇,道:“要不要我给你弄点乐子来耍耍?” 萧天宇也蔑视过来,两人对视稍许,萧天宇很瘪三的道:“喂,啥乐子呀?” 萧天宇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异乎寻常的声音叫道:“殿下……”萧天宇打一个激灵,这声音嗲的不行,听一声骨头都酥了。 “殿下……”那声音又叫了一声。萧天宇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门口出现一只芙蓉绣鞋,继而是淡黄色的罗裙,盈盈一握的纤腰,傲然挺立的胸脯,一张妖冶惊艳的容颜。 此人是谁?萧天宇努力移动目光,看着李小瑁,只见李小瑁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走到萧天宇身边,低声道:“这是太子爷的宠姬柳嫣儿。” 柳嫣儿,名字不比人妖媚。这李小瑁不是太监么?定力怎么也这么差? “妾身参见殿下。”柳嫣儿步履生花,摇曳生姿的走到萧天宇跟前,做个万福。 萧天宇赶紧站起来,李小瑁忙帮整理衣冠。“咳、咳!”萧天宇佯装镇定,“爱姬免礼。刚刚本宫看书太过投入,不小心滑了一下。这个……爱姬怎么有空到书房来?” 柳嫣儿靠在萧天宇身上,娇嗔道:“自从殿下生病,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到妾身那里去了。前些日子听下人们说殿下已经痊愈,妾身就在如烟阁等,可是殿下始终没来,妾身就想殿下是不是太忙?便去绾儿妹妹那里看了看,结果殿下也没去绾儿妹妹那里,太子妃娘娘那里也没去。妾身打听了一下,听说殿下天天都在书房和公孙先生谈事情,妾身不敢来打扰,今个儿听说公孙先生没来,书兰又告假,清晔和画眉这两个丫头也不知道野哪里去了,妾身担心殿下身旁没人伺候,就想来看看殿下。” 萧天宇那个汗,这女人把事情打听得真清楚。“殿下。”柳嫣儿娇声叫着,时不时的往萧天宇身上蹭两下。“许久不见殿下,妾身首如飞蓬食不知味,殿下都瘦了……”萧天宇向后挪两步,这女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真不知道萧统怎么受得住? “殿下在练习书法么?”柳嫣儿拾起一张宣纸,看见上边的字有点尴尬,太子殿下的字哪会写得这么丑! 还是李小瑁脑袋转得快,夺过柳嫣儿手中宣纸,“禀娘娘,太子爷刚刚教奴才写字,这是奴才写的,实不堪入娘娘法眼。” “对对对,是本宫教他写两个字,随伺本宫身边,少不了和书本打交道,识两个字也好。”萧天宇赶紧圆话。 柳嫣儿颇为不悦,这小太监也太不懂事,竟敢从本娘娘手里抢东西!她蛾眉微微一扬,嘴角含春,道:“这位公公是新来的吧,以前从未见过。” “奴才李小瑁,以前在海公公手下做事。”这些问题早就预设好了的,也不怕柳嫣儿去海老鳖那里查。 “殿下,今天天气不错,荷渠的花开了好多,殿下想去看看吗?”柳嫣儿道,一双秋水满怀期待直溜溜的盯着萧天宇,比电眼更勾魂。萧天宇似乎被触到了,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的魂可不能被她勾走,定住!不过这女人真的好妖媚,身材S形,那小嘴,那胸部……萧天宇啊,意志要坚定,被老婆知道了一定罚你跪搓衣板! “殿下在想什么?”见萧天宇久无反应,柳嫣儿就开口问。 “想老婆。”话一出口,萧天宇立时就忘记了自己老婆的模样,爪子已经搂在柳嫣儿的腰上。 第三十五章 千蛛万毒手 柳嫣儿唇如朱丹,风情万种的瞥萧天宇一眼,摆明了是勾引。俏媳妇勾引老公本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这老公是冒牌的呀,等正版的回来了,知道萧天宇调戏人家爱姬,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殿下今天与往日很不一样。”柳嫣儿道。 萧天宇心中大惊,却不露痕迹,小心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嗯……妾身觉得殿下今日比以往风趣多了。” 还好只是风趣多了,萧天宇咽一口口水,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给咽下去。柳嫣儿邀他去赏荷花,萧天宇挣扎着要不要答应。“本宫有些事情交待,你先出去。” “是,妾身等着殿下。”说着,柳嫣儿轻咬朱唇,美目流转,朝萧天宇抛个媚眼。萧天宇心神一荡,浑身如过电一般,这女人的电眼实在太厉害。 萧天宇坐回到书桌旁的椅子上,左脚抖的厉害,他拿起茶杯想喝口水,只见茶水跳得老高,溅出大半。李小瑁惊讶道:“你羊癫疯发了吗?” “你才羊癫疯发了!”萧天宇回骂一句。 “不是羊癫疯,那干嘛浑身颤个不停?” 萧天宇也不知道作何解释,沉吟稍许,叹道:“唉!你有所不知啊!那个柳嫣儿实在是骚到骨子里去了,我怕我把持不住!” 李小瑁长长的“哦”了一声,一脸坏笑,道:“你想那个啥……哈哈……”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即便出门在外,也要对老婆绝对忠诚,像柳嫣儿那种货色,太风骚扛不住!唉,不行,我萧天宇岂是见美人即登床的好色之徒!你不要劝我,什么都不要说,我意已决,生是我家小慧的人,死是我家小慧的鬼,小瑁,你去把那女人打发了!” “哦。我去了哦?”李小瑁朝外挪了两步,见萧天宇不住摆手,心有不舍万分挣扎的闷**,又嘿嘿笑道:“我真的去了哦?你不要后悔!” “废话这么多,还不快去!”萧天宇跳起来,在李小瑁屁股上踢一脚。李小瑁哈哈大笑着往外跑去,刚跑到门口,萧天宇又叫道:“等一下!” 李小瑁从门外弹出一个头,一张小脸布满笑容,“嘿嘿,就知道你舍不得,如此美人,就算不能吃,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萧天宇走过来,做个深呼吸,佯作深沉道:“我刚刚想起一个笑话,你想听吗?” “说说看。”李小瑁道。 “从前有一个太监……” 说完这句,萧天宇就闭口不提,李小瑁被挠得心痒痒,追问道:“下面呢?” “下边啊!没了呀!”萧天宇理所当然的道。 李小瑁怔了怔,旋即面色一沉,蓦地爆发——“你找死!” 萧天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足疾奔,岂料李小瑁比他更快,眼睛一眨,就闪身出现在他前面,拦住了去路。 “千蛛万毒手!” 只听“咻”的一声,萧天宇以阁楼栏杆处为起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跌落到花园的草地上。 “殿下?你……什么时候开始习武了?”花园中的柳嫣儿面露讶色,难以置信。 萧天宇爬起来,吐掉嘴里的青草,拍拍衣上的泥土,还好这草地松软,并没有摔倒哪里。好狠毒的千蛛万毒手!萧天宇暗道,不过这似乎是金庸大侠的武功秘术,咋跑到南梁来了?萧天宇清咳一声,镇定的道:“刚刚下来的时候本宫一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还好本宫前些天找公孙先生学了一套天外飞仙的轻功,情急之下,就拿来试练试练。” “哦,想不到殿下也学起武功来。天外飞仙,这名字好好听,可以教教妾身么?” 呃……萧天宇头上禁不住冒汗,道:“你要学,找叶孤城来教你吧!大内密探零零发也可以。” 柳嫣儿轻蹙蛾眉,娇声问道:“叶孤城是谁?那零零发又是谁?怎么没听说宫里边有这号人呀?” “零零发是叶孤城他徒弟。”萧天宇信口胡诌道。 “叶孤城是谁呢?”柳嫣儿发挥了不懂就问的精神。 “叶孤城是西门吹雪的对手。” 柳嫣儿问:“西门吹雪又是谁呢?” 萧天宇答:“是陆小凤的情敌。” 柳嫣儿又问:“陆小凤是谁?” 萧天宇又答:“风满楼的朋友。” 柳嫣儿再问:“风满楼又是谁?” 萧天宇再答:“山雨欲来风满楼。” 柳嫣儿皱紧眉头,这些人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过?难道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吗?“山雨欲来风满楼,此话何解?”柳嫣儿最后问。 萧天宇笑嘻道:“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咯!”说完,就赶紧闪人。 “殿下,你好坏!原来殿下是在逗妾身玩呢!妾身不依!”柳嫣儿立马追上。两人在花园中追逐玩耍片刻,萧天宇就借口要找王茂谈事情,好言好语说了好几筐才把柳嫣儿劝回住处。 李小瑁走上前,略有深意的看着萧天宇,似笑非笑,模样有几分奸邪,“殿下——嘻嘻……哈哈……怎么不叫柳姬侍寝呀?看她那脸面,那身材,啧啧……不知怎个销魂?” 萧天宇虽然心痒痒,但也不想在李小瑁面前表现出来,故而沉着脸道:“你想要么?你自己去啊!”死太监,命根子都没了,还想这想哪,想想就能长出来吗? 李小瑁只是笑,然后伸出晶莹如玉的右手,问:“你看我的手,都说修炼千蛛万毒手的人会手掌发紫、容貌极丑,但我的手却比常人好看多了,只要我轻轻的给谁摸上一把,绝对能令人痛不欲生。” “你想说什么呀?”萧天宇叫道,完全前言不搭后语,挑战我智商么? 李小瑁微微一笑,道:“你若敢碰太子爷的女人,我就把你全身摸个遍!” 不会吧!萧天宇双手抱胸,怎么还要受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威胁?而且这威胁的话语给人带来无限遐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小子有龙阳之好呢!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毕竟不男不女,弄不清楚价值取向。 “那要是女人勾引我呢?”萧天宇不屈道,自己又不是柳下惠,怎么能保证次次都坐怀不乱。 “那我就去把那女人摸个遍!”李小瑁冷冷的道。 萧天宇大汗,这人果然不正常——“变态!” 第三十六章 黄衫美女 这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空气有些湿热。飘絮亭中,公孙若羽拿出几幅水墨画教导萧天宇如何品画。第一幅虾米图,萧天宇抱着画上看下看横看竖看,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和齐白石的对虾差不多嘛!第二幅梅花图,“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把这句话题在空白处可能效果更好。第三幅是秦淮山水图,光看画的话还真看不出来画的是秦淮河。这些都应该是王茂私藏的精品,太子珍藏的东西,量他们不敢动。 萧天宇把画扔一边,苦着脸道:“这玩意太高深,像我这种俗人是看不懂的。” 公孙若羽叹气道:“也没指望你看得懂,现如今也值得闭门不出,谢绝一切官员的拜访。只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按旧制,陛下都会在宫里设宴款待群臣,你身为‘太子’,不得不去。” 萧天宇纠结,怎么又要进宫去,八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呢,时间还早,怕个球!“请个病假不去不就成了吗?” “说得这么容易,这次陛下要办一个诗武会,武将比骑射,文臣赛诗文,太子爷才高八斗学贯古今,他的诗文历来都是各个宴会的重头戏。再说了,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临贺王那边都看着呢,他想在诗文会上抢风头,必须把他的气焰压下去。” “哇!帅哥,你说得容易,你当我是诗仙太白吗?叫我写诗?开什么玩笑?” 公孙若羽眉宇紧蹙,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没理会诗仙太白是何许人也。萧天宇看出他的焦急,正幸灾乐祸,老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看你们怎么办! 当此时,厅外传来书兰的声音:“柳姬娘娘,太子殿下正与公孙先生商量要事,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 “又在谈要事,怎么就这么多要事要谈?殿下的病刚好,这个公孙羽天天来缠着殿下,把殿下累着了,谁担当得起?”柳嫣儿站在柳树下厉声喝斥,萧天宇无奈的向公孙若羽摊摊手,公孙若羽似乎不喜欢这个柳嫣儿,冷哼道:“今天就到这里。”然后拂袖而去。 书兰见公孙若羽都走了,才放柳嫣儿到亭子里来。柳嫣儿扭着水蛇腰,萧天宇还有几分担心她把腰闪了。后边跟着一个粉红衣裳的婢女,端着一只托盘,不对,是案,又把这个专业术语给搞忘了。 “殿下,妾身特地为殿下熬了一碗燕窝粥,让妾身服侍殿下食用。”柳嫣儿端起婢女递上的燕窝粥,舀一勺,朝粥上轻轻吹口气,就要喂萧天宇吃粥。这么主动,连还招的余地都没有。萧天宇看一眼旁边监视他的李小瑁,见他没有任何异动,就舒舒服服的享受起美女的侍候。燕窝是个好东西,美容养颜又润肤,多吃吃越长越帅。 吃完粥,柳嫣儿建议去花园赏花,萧天宇本来就无聊,闲来无事,就陪她玩玩。 “殿下你看,这朵玫瑰真好看,你帮我戴上好吗?”柳嫣儿把一朵刚摘的红玫瑰塞到萧天宇手里,低着头,娇羞无限。萧天宇不好拒绝,微微闭眼,就当她是老婆林慧,把花别在柳嫣儿的云鬓间。 “殿下快看那边,有一对蝴蝶。”柳嫣儿显得有些兴奋。不过就是两只白蝴蝶罢了,这么闷热的天,蝴蝶不在树荫下歇凉,还有工夫飞来飞去,兴致不错嘛! “那个不叫蝴蝶,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萧天宇笑道。 柳嫣儿提着裙子,小跑着过去追蝴蝶。萧天宇忽然想起一句诗:“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万草光凝碧。裁缝衣着,春天歌舞,飞碟语黄鹂。” “殿下,你过来呀,过来呀……” 莺莺燕燕,吴侬软语,听着令人心痒难赖。柳嫣儿斜睨李小瑁一眼,没好声气的道:“李小瑁是吧?你老跟我们干嘛?到那边候着去。” 李小瑁把这句话直接过滤掉,继续跟着萧天宇。柳嫣儿不依道:“殿下,这奴才对妾身无礼。” 不听话就叫无礼,萧天宇算明白了柳嫣儿的价值观,对她脱口而出的“奴才”二字很反感,虽然李小瑁是搞监视的,虽然人家身体有缺陷,叫奴才也太难听了。 “殿下,殿下,你想什么呢?”柳嫣儿问。 萧天宇懒得回答,眼光一瞟,看见栏杆尽头立着一个鹅黄衣裳的高挑美人。美人俏脸含煞,折断身前的花枝,拿在手里绞动,发现萧天宇在看她,一跺脚,扔掉花枝,赌气似的跑开了。萧天宇赶紧追上去看个究竟,到了美人站过的地方四下环顾,哪里还有黄衫美人的踪影。难道是我眼花?萧天宇不禁怀疑。低头一看,那根被绞得面目全非的花枝就在脚下。 柳嫣儿跟过来,颇感不悦,冷冷道:“殿下想绾儿妹妹了?” 萧天宇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我累了,小瑁,我们回去。” 偌大一个花园,空留柳嫣儿一人呆立原处。一个婢女走过来,小心问道:“主子要去西江馆看看吗?” “去去去,去你个头啊!回去!”柳嫣儿大叫道。 西江馆是绾妃的住处,太子府女人无数,能得到封号的女人却少之又少,苏绾青有幸得到个侧妃的封号。柳嫣儿仗着自己长她两岁,逢人总叫她妹妹,但论其身份地位来,苏绾青要比柳嫣儿高得多。 萧天宇也没有回寝殿,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到处乱转。李小瑁跟在他身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刚刚那个黄衫美女是谁?”萧天宇终于问出来。 “那是太子爷的宠妃苏绾青。劝你最好别去招惹她,绾妃不比柳姬,惹不起。” “为什么?”萧天宇问出个白痴问题,美女都不好招惹,况且还是名花有主的美女,听李小瑁这口气,太子应该很在意她。 “绾妃来自江湖,武功与公孙先生不相上下。” 萧天宇惊愕,难道此女子是武林高手么?萧统竟然好这口!一般会武功的女人都比较强势,驯服起来应该要花点手段,真想知道萧统是怎么办到的! 李小瑁娓娓道来:“三年前,太子爷微服出巡,回来的时候,身旁就多了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就是绾妃了。一提起飞天大盗苏绾青的名号,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到了太子府后,也还时而出去过一把贼瘾。” “啊——原来是个贼呀!劫富济贫么?” 第三十七章 美人如月 “这世上真的有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登萍度水的轻功吗?”萧天宇问,对轻功和内力这两样玩意儿兴趣颇大,如若能见识见识也不枉来古代走一遭啊! 李小瑁道:“踏雪无痕登萍度水那是传说中才有的无上神功,至于飞檐走壁,这是对一般高手的基本要求。” “你算得上高手吗?”萧天宇道。 李小瑁微愣,感觉很无语,不是高手怎么会派来监视你?但作为高手,又必须低调。“是不是高手你试试就知道了。”李小瑁目光一凛,手里捏着一枚铜钱,对萧天宇道:“你看前边那一排茶花,你想让哪朵花掉下来?” 沉甸甸的茶花繁花似锦的开着,红的、白的、粉的,甚至墨色的,碗口大的花朵娇媚的扶在碧绿的树叶上,不少花儿被夜间的风雨打落在地,也没见它们谢去,依旧红如胭脂白如雪,丝毫不见凋零的迹象。 “把花儿打残了岂不可惜了。”萧天宇道,他们二人距离茶花还是有个百多米,除非李小瑁能百步穿杨。 “残不了,就中间那朵粉色的。” “干嘛要粉色的?最边上那朵大红色吧!” 李小瑁白萧天宇一眼,那朵大红色茶花距离最远,又被枝叶遮住大半,难度系数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李小瑁手臂一抬,根本没看清怎么出手,那朵红茶花已经轻飘飘的跌落。萧天宇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再看,红茶花的确被打落了。他走去过认真观察那株茶花,枝叶分毫不伤,又把地上的花儿捡起来看,花瓣一片未落,连点擦伤都没有。 “这花怎么就听你话,说落就落了?”萧天宇把花儿捡起来,放在绿叶间,就好似花未落时那样。 李小瑁对露这一手也比较满意,得意道:“百步之内,只要是我想打的东西没有打不到的,十步之内,我想杀的人也没有杀不死的!” 好端端的又杀呀死的,太煞风景。萧天宇皱眉道:“你是提醒我,你随时都可以取我性命是吗?老子心头晓得,用得着你来提醒?” 李小瑁收敛笑容,不再说话。萧天宇的处境的确很憋屈,受人摆布不说,还时刻提心吊胆,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八个字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我失自由,我没自由……”萧天宇没心没肺的唱着。这一个多月虽然锦衣玉食,但食不知味寝不安眠,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太子府就是一个金丝牢笼,李小瑁就是押厮,公孙若羽是狱卒,王茂是牢头。时时刻刻都有一双或者N双眼睛盯着自己,萧天宇有些乏了,奈何墙高人微,逃也逃不出去。 他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走,后边总有一个影子跟着。没过多久,就听晚钟敲响,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萧天宇无比怀念宫保鸡丁、土豆烧牛肉、香菜丸子这些家常菜,虽然自家媳妇的手艺不怎么样,也比钟鸣鼎食吃着舒服多了。这时候没有土豆,没有菠菜,没有莴苣,没有火腿,平素爱吃的菜都没有。萧天宇怀念起张老爹家的韭菜炒鸡蛋,在这个新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就只有在张老爹家的那几顿吃得比较舒心。难道我天生贱骨头?萧天宇想,山珍海味看不上眼,却怀念穷人家的粗茶淡饭。不知道张老爹一家怎么样了?像公孙若羽这种自命清高的家伙应该不会去为难他们这种穷苦人家。 萧天宇用过晚膳,搬一把交椅在院子里乘凉。夜风习习,天边新月如钩。李白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萧天宇这个今人偏偏看到了古时的明月,如果有一天能在天上看到两个月亮,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 月影移动,庭前的海棠花悄悄绽放,只可惜海棠无香,实乃一大憾事。萧天宇在月下哼着《明月千里寄相思》的调调,不知不觉中眼睛湿润润的,想起身在异时空的亲人,他们应该不会有这闲情逸致庭前赏月吧! 这时,房檐上出现一个月白的美人儿伫立风中。她默默听着时不时从萧天宇口中蹦出的几句歌词,听到“思念的人儿泪长流”这句时,竟然呆呆的痴了。 李小瑁发现房檐上的异动,美人儿朝他挥挥手,又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李小瑁别说话。 “妈那个巴子的,我想回家!”萧天宇不合时宜的冒出这一句,把李小瑁的脸都吓白了。“干嘛?你不舒服啊?”萧天宇若无其事的问。李小瑁眨眨眼,给萧天宇打眼色。萧天宇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一时没意识到李小瑁的良苦用心。“你眨眼睛干什么?眼睛进沙子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李小瑁绿着脸,无语道:“怎敢劳太子殿下大驾,奴才的确是沙迷了眼睛。” 萧天宇看李小瑁的脸色不对,想必有旁人在,只是这个旁人在哪里呢?萧天宇站起来,东望望西瞅瞅,然后拉着李小瑁走到回廊下边,低声问:“刚才谁在?” “一直都在。” “靠!一直都在!你怎么不告诉我?” “小声点,那人不让说。你自己往天上看吧!” 天上?难不成是嫦娥?萧天宇朝月朗星稀的夜空张望几眼,除了星星月亮乌云,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李小瑁低声道:“别乱看了,在房顶上。淡定些。” 好吧,淡定!萧天宇努力保持太子应有的威仪之态,从回廊处走出来,朝房顶上一眺望——黄衫美女? 苏绾青傲立于檐牙高啄之处,丝缎般的长发随风而舞,穿一身月白的袍子,颇具出尘之态。凤目含情,粉腮带嗔,似乎还在责怪白日里“太子”与柳姬走得太近。 萧天宇傻愣着站在原处,心里想:这是瑶池仙女吧? 苏绾青美目顾盼,见“太子”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呆子,看什么看!” 敢将当朝太子呼作呆子,可见此女子非同一般。萧天宇怔怔回神,望着房檐上如月华仙子般的女人,笑道:“呆子看帅哥哩!” “胡说!你明明在看我!”苏绾青嗔道。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一首《断章》在此刻恰到好处。 苏绾青不喜欢掉书袋子,远山般的蛾眉似蹙非蹙。“喂,你是我的萧德施么?” 第三十八章 泼醋 “你是萧德施么?”苏绾青又问了一遍。 萧天宇的背心拔凉拔凉的,但打死也不能承认说不是。萧天宇退到李小瑁身边,小声问:“我该怎么称呼她?” “叫绾儿。”李小瑁道。 萧天宇哦了一声,非常镇定的回到院子中央,对房檐上迎风而立如清风明月般的美人儿道:“你说我不是萧德施是谁?” “是么?难道我感觉错了?”苏绾青喃喃自语,又高声道:“那你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还有工夫和柳嫣儿那只狐狸精在花园里厮混!告诉你,我很生气!” 这女娃功夫虽好,却是个小孩儿心性。萧天宇心中大喜,哄小孩儿他最拿手了。“我不来看你,你就不知道来看我么?” 苏绾青咬着嘴唇,仔细打量眼前的“萧德施”,虽说容貌分毫不差,但最初的气质却没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苏绾青心存怀疑,难道是这次大病把脑子烧坏了?“好吧,这事儿先不说,我问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萧天宇微怔,好在他反应够快,高声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连这个你都忘了吗?小瑁,你来告诉她。” 李小瑁背后对萧天宇竖起大拇指,够机警。李小瑁上前两步,对苏绾青做个揖,恭声道:“娘娘与殿下在扬州相识,因一个钱袋而促成的姻缘。当年殿下微服出宫,娘娘取走了殿下的钱袋……” “不必说了。”苏绾青轻轻扬手,对李小瑁代为回答不甚满意。 萧天宇却笑嘻嘻的说:“你偷了我的钱包,我偷走你的心,嘿嘿,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偸?” “你胡说什么?”苏绾青娇憨跺脚,房顶上的琉璃瓦哔哔啵啵的响,雪白的脸颊霎时变得通红。 “绾儿你别站那么高,小心摔着,快下来吧!”萧天宇叫道,他不是担心苏绾青会摔下来,而是担心苏绾青会放暗青子打他出气。 苏绾青本对萧天宇抱有怀疑,但听到“绾儿”这般亲切的称呼又不由得心神一荡。他贵为太子,永远都是那么彬彬有礼,叫他呆子傻瓜,他称自己为心肝宝贝,享尽宠爱。只是,他的女人太多,说好只准喜欢我一个人,偏偏又和什么柳姬杨姬牵扯不清。想及此处,苏绾青醋意上涌,叉腰叫骂道:“我摔不摔着你在意么?你有蔡姐姐柳妹妹的还记得我么?你是太子,你了不起,你喜欢谁都可以,娶多少女人都没人敢说你,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都等倒贴着往太子府里挤!这劳什子的破绾妃,我不稀罕!”说罢,就蹲在房顶上呜呜的哭起来。 萧天宇措手不及,怎么说哭就哭?萧天宇扯动李小瑁的衣袖,低声道:“我们把正版的宠妃惹哭了,怎么办?” 李小瑁两手一摊,“不知道。” 萧天宇走到房檐下,仰着头朝上面喊:“好妹子,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就算要哭,能不能下来哭?我好借你个肩膀靠靠!”苏绾青随手抓起一枚碎瓦片就朝下边扔来,萧天宇赶紧闪——“好厉害的暗器!”苏绾青又掷出几枚碎瓦,萧天宇赶紧逃窜,嘴里高叫道:“媳妇打老公啦!媳妇打老公啦!” 苏绾青又觉生气又觉好笑,她站起来,手里掂量着两块碎瓦,道:“你有多少个媳妇?” “没多少,就一个。”萧天宇老实回答,娶两个婚姻法不允许。 苏绾青微微一怔,旋即俏脸含煞的叫道:“就一个么?那边、那边、还有那边院子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啊?”苏绾青随手指了四五处院落,都是太子府里妃嫔姬妾的住处。萧天宇有点纠结,那些院子住着什么人,他还真不知道。“说不出话来了吧?就知道你是哄我开心,你根本不可能一心一意的爱一个女人。” 萧天宇忙道:“天地良心,我当然会一心一意的爱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不知道在哪里罢了! “会吗?”苏绾青红着眼眶,又坐到房檐上,双手抱着小腿。 这时候李小瑁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个天梯,萧天宇顺着梯子爬上房,踩得琉璃瓦噼里啪啦的乱响,看来明天需要叫人把房顶重新修缮。萧天宇战战兢兢的走到苏绾青身边,他不敢与苏绾青靠得太近,就在旁边坐下来。 “干嘛坐那么远?”苏绾青问。 “我怕你一激动,把我给扔下去了。”萧天宇如实回答。 苏绾青扑哧一声,咯咯咯的笑起来。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下一秒就笑靥如花一脸灿烂。苏绾青朝萧天宇挪了挪,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你惹我生气,我就把你扔下去!” 萧天宇看了看房子的高度,还好,只有个四五米的样子,下面是草地,扔下去应该摔不到哪里!“那要是逗你开心呢?有没有奖励?”萧天宇笑问道。 苏绾青摆出一副冰冷的脸孔,没好声气的道:“自打进入这富丽堂皇的太子府来,有几天快活?” “这里的确不快活,墙永远都是那么高,食物永远都是不温不火的。这里飞阁流丹、亭台轩榭无不是匠心独运的上乘之作,这里如花美眷、奴役仆人随意驱使,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快活!”萧天宇淡淡道,忽然生出一种落寞之意。 “那我们出去玩吧!”苏绾青建议道。 萧天宇略略吃了一惊,“这可真是个好主意!”这话把房檐下的李小瑁着实吓了一吓,出去?能出去吗? 苏绾青拉着萧天宇的手,提携着他从房顶上跳下来!“我们去逛庙会吧!七夕刚过没几天,庙会应该还没结束!”苏绾青对城里的各项娱乐活动了如指掌。 李小瑁忽的窜出来,恰好挡在萧天宇一侧,拜道:“夜已深沉,殿下此时出去恐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以前我们不也这样出去玩的吗?”苏绾青呵道。 李小瑁把苏绾青的话当耳边风,对萧天宇道:“殿下真的要出去吗?是否把袁统领召来,挑几个武艺精湛的侍卫随身保护?” 袁继武和公孙若羽穿的是一条裤子,通知了袁继武,就等于通知了公孙若羽,像公孙若羽这般谨慎小心之人,怎会轻易放萧天宇出太子府?看来这庙会是去不了啦! “哎呀,天怎么黑了呀?头晕乎乎的,小瑁,快来扶我回去休息。”萧天宇做晕眩状,抓住李小瑁的肩膀,狠狠的掐两把,李小瑁疼也不敢叫出声。美人相伴逛庙会,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唉!绾美女,我做梦再陪你出去玩吧! 第三十九章 绝色太子妃 这天,萧天宇起了个大早,只因为梦见了美女,可惜那美女不是自己在现代的娇妻,也不是栏杆尽头的黄衫美女,甚至看不清美女的容貌。在梦中,萧天宇与那美女携手同游,花前月下,正准备有进一步的行动时,一只烂皮鞋从天而降,萧天宇就此惊醒。萧天宇本想继续睡觉重温美梦,但别时容易见时难,梦醒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在床上躺着也没事儿干,倒不如早点起床。萧天宇穿好衣服,对着铜镜整理发型,睡外间的李小瑁揉揉眼睛也醒来,走进来看萧天宇正在往假发上粘胶水。 “还没到五更天,今个儿怎么起这么早?”李小瑁打个哈欠道。 萧天宇蓦然一惊,一转身险些撞到李小瑁的鼻梁,“靠!大清早起来扮鬼呀?你是属猫的吧,走起路来怎么没声音?” “你说错了,我不是属猫的,我是属虎的。”李小瑁认真道。 “切,虎还是属猫的徒弟呢!” 萧天宇转过身,继续对镜理妆,俗话说得好:头可断,发型绝对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萧天宇对着镜子收拾半天,感慨着没有洗面奶,没有防晒霜。看着眼睛下面的两个黑乎乎的袋子,走动物园去估计熊猫会把他当表亲。“唉,要是有墨镜就好了!” 李小瑁皱了皱眉,不懂得墨镜是何物,对于萧天宇时不时冒出的新鲜词语,李小瑁问都懒得问,只当他神经病又犯了。 今天有个叫蔡遵的老头要来太子府,此老头的身份不一般,他是太子的老丈人,儿女嫁得好,被选作太子妃,指不定以后还能母仪天下。蔡老头说大半年没有见到女儿了,特地从扬州弄了几个新鲜玩意送来,给太子府的女眷们解解闷。老丈人要来,萧天宇的心里有些忐忑,在太子府的正殿里走来走去。 “我的殿下,你就不能消停片刻么?晃得我眼都花了!”李小瑁抗议道。 “你不知道啊,这可是你们太子爷的老丈人,唉,我连太子妃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萧天宇紧张道。 书兰看穿萧天宇的心思,盈盈笑道:“你是想看太子妃呀!放心好了,我叫琦浣去请了,一会儿就到。” “哦,已经去请了呀!甚好,甚好!”萧天宇把书兰拉到一边,低声问:“太子妃芳龄几许?闺名叫什么?”书兰不答,却咯咯咯的笑起来,萧天宇又追问:“你别笑呀!告诉我,太子妃长得漂不漂亮?” 书兰一抿嘴,笑道:“漂亮!” 萧天宇又问:“腰细不细?” 书兰道:“细!” “她学武功吗?和绾妃比谁更美?” “太子妃出自诗书世家,不曾习武。” “哦,那就好。她住哪儿呀?为什么不来看看我这‘太子’?” 书兰正欲回答,就听到两声提示性的咳嗽声,转身一看,看到声源处的那人脸上闪过一丝霜色,李小瑁右手捏着嗓子,又咳了两声。 “小瑁你伤风吗?老是咳干什么?”书兰好心询问。 李小瑁小脸微绿,威胁的盯着萧天宇。萧天宇朝书兰后边缩了缩,强辩道:“看看又不犯法,男人爱美女,天经地义……喂、喂、喂!伸手干嘛,我知道你手长得漂亮,不用拿出来炫耀了。书兰姐,保护我,小瑁有断袖!” 书兰的额上立时掉下三根黑线,无语道:“你们……好恶心!” 李小瑁鄙视道:“就你这模样也想让我断袖?做梦去吧!书兰姐别听他胡说,我只是想试试千蛛万毒手的最后一式,不知道一巴掌拍到某人脸上会不会留下一座紫黑色的五指山!” 书兰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小瑁这种人才怎么可能喜欢男人,那不知要哭死多少姑娘!你那武功以后再试,现在要留他这张脸应付蔡大人。” 萧天宇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颊,这丫头片子也真够狠的,果然是跟着公孙若羽混的人,都是留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的货色。只是李小瑁搞断袖为什么会哭死姑娘?他不是下边没了么? “太子妃娘娘到!”殿外之人高唱。 萧天宇整理整理衣冠,坐到自己该坐的位置上,李小瑁站到他身后,书兰赶紧从偏殿引领十来个宫女进来撑门面。 一群桃花似的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簇着一个美妇人走进大殿。只见那妇人云鬓如烟,紫金凤钗斜插鬓角,耳缀明珠,葳蕤生辉,蛾眉如黛,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娇俏的琼鼻,玉腮嫣红,小巧的两瓣樱唇,鹅蛋脸颊甚是美艳,晶莹剔透胜雪般的雪肌如冰似雪,身姿纤纤,高贵典雅。 这就是太子妃吧!萧天宇咽了咽口水,心中嘀咕,书兰说太子妃很漂亮,这哪里是漂亮?简直不是人,是九天玄女下凡尘。 太子妃步履娉婷,美目一扫,微微一怔,前方正襟危坐的就是太子吗?怎么没有平素的气质?难道是病拖的?见“太子”色相毕现的盯着自己看,太子妃略略感到惊喜,谁叫病好了都不来看我,今天一定要勾得你心痒难耐欲火缠身。 “臣妾见过殿下。”太子妃盈盈一拜,眼送秋波。 萧天宇暗自惊心,这完全是引诱我犯罪。萧天宇赶紧端正思想,目不斜视,把猫抓似的绮念驱逐出境。“爱妃不必多礼,书兰,为太子妃看座。”萧天宇吩咐道,心中默念林慧所写的《爱妻十大守则》。 “自殿下染恙,已经许久未召见臣妾了。”太子妃俏脸含嗔,无限幽怨的斜睨萧天宇一眼。 萧天宇打一个激灵,这些女人都想男人想疯了吗?这抛媚眼的功夫和柳嫣儿有一拼。萧天宇望着书兰和李小瑁,他们对太子妃的媚眼视若无睹,既如此,萧天宇就大起胆子拉着太子妃的小手,柔声道:“不是我不想见你,只因近来太过忙碌,疏远了爱妃,还望恕罪,恕罪。”说着又往太子妃的腰上捏一把,虽然隔着锦衣绸缎,但依旧能感受到美人滑若凝脂的肌肤,令萧天宇的心不禁荡漾起来。 太子妃没料到“太子”竟然如此大胆,雪白的脸蛋霎时飞上红霞,娇声道:“请殿下守礼,被人瞧见不好。” 萧天宇立马感受到李小瑁冰冷的目光朝自己射来,只见李小瑁微微举起莹莹如玉的右手,食指伸进一只茶杯中,茶水立时就变黑了。这一幕当然是背对太子妃而为。萧天宇笑容骤然僵硬,恋恋不舍的收回放在太子妃小蛮腰上的手,讪讪笑道:“爱妃说得对,守礼,我守礼……”又是个能看不能吃的美人儿。 “昨个儿听西江馆的人说殿下病又犯了,不知请太医看过没有?”太子妃坐在侧位,仪态端庄。 “西江馆?”这地名不知打哪儿听过?李小瑁凑到萧天宇的耳朵边道:“西江馆是绾妃的住处。” 苏绾青,倒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昨夜睡觉出了一身汗,现下已经大好了,爱妃不必挂牵。”萧天宇笑道,想必太子和太子妃也应该是相敬如宾的吧! 第四十章 蔡遵老头 正版太子的老丈人蔡遵是个很牛的大好人,据说在吴兴当太守的时候,只吃着衙门里的井水,还在斋室前面种了几种紫茄和白苋,蔬菜完全自给自足。蔡遵还极力破除封建迷信,把使妖法的宣城郡吏吴承伯打败了,后来屡次升迁,做了吏部尚书。他牛逼的地方就在于皇帝叫他名字他不答应,要皇帝叫他蔡尚书才应声。如此牛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萧天宇想象不出。 “哈哈……女儿啊,为父看你来啦!” 一个苍劲有力的男中音冲击耳膜。萧天宇微微一怔,谁这么大胆,竟然在我的地盘上大喊大叫?书兰暗暗扯两下萧天宇的衣袖,给他使个眼色。“你拉我干嘛?”萧天宇叫道。书兰轻咬贝齿,蹙眉,样子颇为焦急,情急之下,在萧天宇的小腿上踢一脚。 这时候,一个花白头发的青衫老者器宇轩昂的步入大殿,走到太子妃身旁,握着太子妃的手,一脸慈祥,“女儿,数月不见,为父看看,有没有越长越美丽?” 太子妃俏脸立时飞上一抹红晕,略带责备道:“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个正经,太子殿下还在旁边呢!” 蔡遵朝女儿呵呵笑了笑,转身对“太子”行君臣之礼,“老朽蔡遵参见太……太子千岁!”蔡遵见到“太子”时呆愣稍许,差点失了礼数。 “免礼。书兰,为蔡大人看座。”这种场面萧天宇已应付多次,连皇帝老爹都没看出他的假太子身份,相信蔡遵也没这么好的眼力! 一群人就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谈话进行得很愉快。 “前些时候进贡的极品普茶,父皇赏了些,正好用来款待岳丈。”萧天宇含笑道,端起茶杯对蔡遵道了声“请!”蔡遵也不客气,颇有兴致的品了品茶香,说道:“这普茶可是好东西呀,生津止渴,消暑,解毒,女儿你要多喝喝,这普茶能清理肠胃,提亮肤色,越喝越漂亮知道吗?” “爹!三句没个正经话!”太子妃对自己的父亲完全没辙。 萧天宇不敢和府外的人多处,也不是不敢,是公孙若羽不准。蔡遵是太子爷的老丈人,对太子的性情比较了解,多处一分钟,就有多一分暴露的危险。萧天宇可不敢那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找准机会,能闪就闪吧! “这个……咳咳……太子妃就在此陪父亲说话,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萧天宇站起来向蔡遵欠了欠身,笑道:“抱歉的很,不能多陪陪您。” “殿下请留步!”蔡遵叫道,走到萧天宇身旁,低声道:“殿下,老朽有事要禀报,可否进一步说话?” 萧天宇皱了皱眉,不能拒绝蔡遵的要求,只有硬着头皮听他说。他转过身,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书兰送太子妃回去,一会儿蔡大人就去陪她说话。小瑁,你到外面候着。” 李小瑁虽然不愿,但看这形势是不允许他带着在这儿的,只得退至殿外。 现下大殿里就只有萧天宇和蔡遵二人,萧天宇坐回自己的位置,也请蔡遵坐。蔡遵却迎上来,颇具奸诈意味的笑了笑,道:“太子殿下?” 萧天宇有些惊疑,因为蔡遵用了个疑问句,难不成怀疑起我的身份来了?应该没说错话才对?“岳丈有何事?” 蔡遵露出老奸巨猾的本质,犀利的眼光把萧天宇打量个遍,低声道:“老夫虽然不如女儿那般服侍在太子殿下身边,可却比我女儿更了解太子。你……呵呵……”萧天宇的脸色登时就绿了,这死老头看来有点道行!蔡遵道:“腰身挺直,说话中气更足些,态度谦恭不是谦卑,笑容要自然。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从今天起我就闭门不出,称病告假。相信王茂王大人不会与老朽为难。” 萧天宇面肌抽了两下,感叹蔡老头眼光之毒辣,不过蔡遵这招铤而走险是什么意思?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不怕王茂找他麻烦吗?公孙若羽手下的暗人可不是吃素的! 蔡遵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不要紧张,我的女儿是太子妃,凭这点关系,老朽也会守口如瓶,只是中秋诗武会迫在眉睫,希望阁下不要出身吗纰漏,临贺王那边必定有所行动,阁下好自为之吧!告辞!”说罢,蔡遵向萧天宇欠了欠身,退出大殿。 蔡遵刚出去,李小瑁就赶紧钻进来,见萧天宇一脸惊骇的坐着,问道:“蔡大人说什么了?” 萧天宇摇摇头,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小瑁语带关切。 萧天宇发了几分钟呆,最后长叹一声:“唉,瞒天过海终究是难啊!” 李小瑁惊愕,忙问:“怎么?他看出什么了?” 萧天宇怔怔不语,蔡遵这人不错,如果叫公孙若羽知道蔡遵已知晓假太子之事,必定不会放过蔡遵。但若不说,又不能保证蔡遵会不会真的守口如瓶。萧天宇挣扎中,还是逮到个机会跑路吧! “小瑁……” “何事?” 萧天宇略略沉吟,道:“如果我不想扮这太子了,你主子肯定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对吗?” “会!”李小瑁的回答干净利落,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斩落眼前。 萧天宇打定主意,一定要跑出这牢笼。他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太子府不是我呆的地方,继续下去必定会玩火**。萧天宇的目光凝聚在大殿的门槛上,一语不发的走出大殿。 路过荷渠的时候,听到几个莺莺燕燕的欢笑声,放眼看去,却是苏绾青和两个婢女在荷渠里采莲。 苏绾青一袭淡绿色的衣裳,丝缎般的长发用一个金环束起来,点缀一支石榴钗,她手拿一支粉色的莲花,正呼唤侍女采摘莲蓬。萧天宇站在渠边走廊边,凭栏而立,不知怎的,竟坐下来,颇有兴致看西江馆的女眷们采莲花。 “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萧天宇情不自禁的吟一首《采莲赋》。李小瑁惊讶的望着萧天宇,难以相信这是从萧天宇嘴巴里吟出来的诗句。 苏绾青忽然回头,见“太子”手扶栏杆看她们在荷渠里玩乐嬉戏,于是玩兴更浓,朝这边大喊:“相公,你也过来玩!” 第四十一章 采莲荷渠中 萧天宇微微一怔,对“相公”这个称呼颇为感动,想当初才结婚的时候,许多大学同学就问他怎么称呼自己媳妇,萧天宇当然是叫老婆呀!结果被同学们声讨笔伐了一番,身为文学院的高材生,怎能叫老婆这么俗气的称呼,应该叫夫人、娘子。自然,媳妇叫老公也是不对的,要叫夫君、相公。萧天宇就为之气结,头上的汗如水龙头哗哗哗流个不停。 “喂,呆子,发什么愣!”荷渠中,苏绾青双手叉腰,水灵灵的大眼睛带一丝微弱的怨气。微风吹动,她如水的容颜,粉荷碧叶交相辉映,托起她绝美的脸。萧天宇回神,发现小船已经划到渠边,苏绾青伸出纤纤玉手,道:“上来呀!想让我揍你么?”随行的婢女听见,都忍着笑意,也只有苏绾青敢这么对太子说话。萧天宇上了小船,李小瑁就没有这等福分与美人同游,只等守着栏杆远远地看着他们嬉戏。 不一会儿,船就钻进荷渠深处,高高的荷叶将几人的身影掩藏,苏绾青使唤婢女摘的莲蓬在船心堆成一座绿色的小山。萧天宇坐在船尾,看她们纵情玩乐,心底突然冒出朱自清说过的一句话:“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苏绾青用裙子兜起几个莲蓬,过来和萧天宇并排坐着。“给,剥给我吃。”苏绾青递给萧天宇一个莲蓬,用一种女孩特有的霸道语调。 萧天宇笑了笑,撕开莲房,把一颗颗莲子的青衣剥去,苏绾青手捧白玉盘,手指轻轻挑动白胖胖的莲子,拈起一颗,喂萧天宇吃。 “好吃吗?”苏绾青一手端着玉盘,一手托着下巴,很难想象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孩会出现在太子府,若不是萧统极尽宠爱,恐怕早已成了府中女人们的刀下亡魂了吧! 萧天宇轻轻点头,笑道:“很好吃,你怎么不吃?” “你不喂我,我不吃。”苏绾青适时撒娇。 萧天宇小小的纠结了一下,看着苏绾青充满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令她失望,只当她是自家小妹好了。萧天宇挑了一颗肥大的莲子,送到苏绾青的红唇边,苏绾青抿嘴笑了笑,伸出红艳的小舌头,舔一下萧天宇的手指,把丰满的莲子卷进嘴里。萧天宇赶紧缩手,像做贼一般的往旁边挪了挪,低着头,把手藏在袖子里使劲擦几下。这个苏绾青怎么像只猫儿! “咯咯……哈哈哈……”苏绾青肆无忌惮的放声欢笑,然后挽起萧天宇的手臂,依恋的靠着他的肩膀。 萧天宇有些怕她,别看她现在温顺得像猫,发起火来一定比母老虎还母老虎,更何况,这是正版太子的宠妃,实在是惹不起啊! “相公啊,你干嘛呢?整天一张苦瓜脸,皱纹都出来了!来,笑一个!”苏绾青托起萧天宇的下巴,挑逗道。 萧天宇颇感无奈,努力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笑得比哭还看!怎么?老蔡给你出难题了?”苏绾青端起玉盘,吃着新鲜莲子。 萧天宇愣了愣,讶道:“老蔡?” “老蔡都不知道,就是蔡遵啊!”苏绾青若无其事的说。 萧天宇为之愕然,堂堂吏部尚书竟被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小女人称作老蔡,就连皇帝都要尊称蔡遵为蔡尚书,不知道蔡遵知道此事会作何反应! “看你的脸色不好,又病了么?”苏绾青关切的问,把手放在萧天宇的额头,“没发烧呀!” 萧天宇拿掉苏绾青放在额上的手,道:“我是这么娇弱的人吗?” 苏绾青吐了吐舌头,抢白道:“你还不娇弱?哪一年不生场大病?看你这脸白得跟纸似的,你这命也太金贵了,以后不要去柳姬那里,她那里的东西不好吃!” “怎么说着说着又怪到别人的吃食上边去了?”女人的思想就是与常人不同。 苏绾青俏脸微红,薄嗔道:“你还好意思说!” 不懂当然要说了!萧天宇不大明白,难道柳姬曾经给太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苏绾青发现了?萧天宇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就不再去想,却问:“你摘这么多莲子就生吃吗?” “生吃好吃,不过我要留一点回去煮莲子羹。”苏绾青道。 “莲子羹?给我煮的吗?” “你美吧,才不给你!”苏绾青放下玉盘,又拿了许多莲蓬过来。 两人剥了一会儿莲子,也加入到采莲的队伍里。萧天宇人高手长,采的莲蓬最多,苏绾青却热衷于玩弄亭亭玉立的荷花。看到好看的荷花,苏绾青就想折下来,每一次都被萧天宇阻止了,花都被糟蹋光了,荷渠里就不会生莲蓬了。苏绾青嘟着小嘴,有些不服气,既然不能折花,就摘莲蓬吧,看萧天宇摘了这么多莲蓬,苏绾青立志要超过他。 两人一直玩到日薄西山,还意犹未尽。晚钟敲响,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李小瑁在岸边呼唤萧天宇,提醒他注意分寸。萧天宇只想任性而为,难得李小瑁不跟在身边,自然要好好放纵一把,只把李小瑁的提醒当耳边风。 “叫你吃饭呐!”苏绾青看一眼岸边的李小瑁,对萧天宇笑道。 萧天宇却道:“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人,再说了,我要等着绾儿的莲子羹,可不能早早的吃饱了,等一会儿吃不下。” “莲子羹又不能当晚饭吃,你真的不饿吗?” 萧天宇摇头:“不饿。”其实肚子很饿,就是想远离李小瑁的监视。 “要不这样,我们把船直接划到西江馆去,我做几个江湖菜给你吃。”苏绾青建议。 “好啊,求之不得!”没有苏绾青的允许,李小瑁不能够随意进出西江馆,总算得半日的自由。想及此处,萧天宇的心情突然开朗了不少。 苏绾青笑道:“我的厨艺你是清楚的,可不准说不好吃!” “好,只要你肯做。”看来苏绾青的厨艺很一般,但这正合萧天宇的心意,好东西吃多了,也应该吃吃平常菜换换肠胃。 第四十二章 夜阑如水 萧天宇下了小船,与苏绾青并肩走在园中。海棠花艳艳的开,几朵白色的芍药在风中摇曳,在此初秋时节,倒是难得看到的景致。小楼的檐角挂着青铜色的鸾铃,叮铃铃的跳跃的风声。 “凤额绣帘高卷,兽环朱户频摇。两竿红日上花梢,春睡厌厌难觉。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不成雨暮与云朝,又是韶光过了。”萧天宇轻声念道,正是柳永的《西江月》。此处名为西江馆,不知与西江月的词牌有无关系。 “相公啊,这首诗是你新作的吗?‘春睡厌厌难觉’,现在不是初秋吗?”苏绾青挽着萧天宇的手臂,天真的问。 萧天宇微笑,笑容闪过一丝苦涩,“这不是我写的,是宋朝的一个大词人所写。” “哦。”苏绾青微微撅着嘴,显然有些失望。萧梁王朝之前有宋、齐两朝,苏绾青以为是那个宋朝时候的人,哪里知道是大唐之后的宋朝。 苏绾青亲自下厨炒了几个江湖菜,虽然味道很一般,但萧天宇吃得很香,就像在张老爹家里时那样。吃什么饭菜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吃饭。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即使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会索然无味。 夜色微凉,新月弯成一道白晃晃的弧线,萧天宇站在窗前,仰望月色朦朦,掰着手指数日子,距离中秋诗武会的时间不多了,正版太子不知道会躲到什么时候。近来临贺王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是等着中秋发飙吗?苏绾青轻轻地走过来,从后边抱住萧天宇的腰,把萧天宇绷紧的心弦拉到极限。 “你干嘛?”萧天宇转身,惊问道。 苏绾青咬着嘴唇,十指绞在一起,房间里十分安静。窗外,秋虫声切切。夜风轻拂,吹起淡淡的风声。 “哈哈……”苏绾青扑哧笑道,“看你脸白的!胆儿还是这么小!”苏绾青轻飘飘的走到妆台前,向萧天宇轻轻招手,道:“过来。” 萧天宇应声而去,还是有点怕她,攒足底气道:“干嘛呀?” 苏绾青坐下来,对着古朴的铜镜,把头上的饰物卸下。长长的头发如一团浓密的黑色小瀑布,铜镜中映出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一双明眸清澈如水,半点朱唇娇艳如花。萧天宇静静的看着她,心底里涌起一种悸动,想把这个水莲花一般纯洁的女子拥入怀中。 “相公。”苏绾青拉起萧天宇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相公……绾儿美吗?”苏绾青略带羞涩的问,嘴角绽放一个微笑。 萧天宇的心轻轻颤了颤,“美、美……”他缩手,不敢再看。 苏绾青不甚满意,“你怎么了?自从病好之后就怪怪的,你不爱我了么?” “不,不是的!你别想太多!”萧天宇擦一擦头上的汗,这女人果然不好对付。 “那为什么缩手?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要远离我?”苏绾青眼中含泪。 萧天宇有点心慌,“你别问十万个为什么呀?要我怎么说好呢?你放心好了,你相公会永远爱你的。” “真的吗?为什么我从你的眼中找不到感觉?” 没感觉才是对的,因为站在苏绾青面前的是萧天宇,不是萧统。 萧天宇沉吟稍许,明白自己比不过萧统,破坏人家姻缘是会遭雷劈的,第三者插足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做。 “绾儿,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萧德施……”萧天宇道。你们是幸福的一双人,我并不属于这段历史,我只是一个过客。 苏绾青想了一会儿,想起以往萧统对自己的好,想起他对自己无尽的宠爱,当然相信他是真心的爱着自己。“我相信你。”苏绾青莞尔道,恍如一朵绽放的水莲。 萧天宇怔了怔,随即收了思绪,道:“夜深了,你早些歇息。”说罢就要往外走。 “你到哪里去?”苏绾青抓住萧天宇的手,也站起来。“今晚你就在这里歇……”苏绾青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呃……我还是回去歇息。”萧天宇挠挠头,赶紧找借口,“太医说我近段时间要尽量避免接近女色,你也知道,我大病初愈,相公这么爱你,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想入非非,然后有点什么行动……为了长久的幸福,我还是回去睡觉。” 苏绾青蛾眉微蹙,怎么还有这档子事儿!“太医说不能亲近女色么?为什么?哪个太医说的,我去杀了他!” 萧天宇大汗,果然是女人如虎啊!尤其是会武功的女人,惹不得。“好绾儿,火气别这么大,不然明早起来长痘痘就不漂亮了。” “长痘痘?不,我不要长痘痘!”苏绾青捂着脸,好像脸上已经冒出一两个年轻美丽的杀手——小痘痘。 “好了,绾儿乖,早睡早起去除黑眼圈。”萧天宇轻轻拍一下,苏绾青柔嫩的脸,笑着离开西江馆。 萧天宇始终微笑着,从西江馆到太子寝殿。微笑着面对守在西江馆之外的李小瑁,面对太子府的婢女太监和侍卫,面对寝殿里的书兰。微笑着,因为必须面对。萧天宇只是个替身,是王茂和公孙若羽手中的傀儡,为了能够活着,他必须为自己谋算。 “你今天有些不对劲。”李小瑁道。 萧天宇手扶栏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夜风轻轻的吹拂着,初秋的夜里,有点冷。 “小瑁,等太子爷回来后,你的主子定然不会放过我,说不定会杀我灭口。” 萧天宇说得很平静,这倒令李小瑁有些意外。李小瑁沉默少许,道:“我的主子并不喜欢杀戮,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萧天宇喃喃念道,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天外淡淡的云。“小瑁,你会杀我吗?” 李小瑁微微一怔,不想萧天宇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李小瑁深深呼吸,竟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心痛。 “你不知道!你不敢违抗王茂或者公孙若羽的命令,所以,你会杀了我。” 李小瑁抬头盯着萧天宇,从这个男人眼里发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 中秋诗武会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之间,就到了十五。又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时节。 海棠花静默的守在窗下,一双手捧起血红的花朵。“为什么海棠无香?”萧天宇轻声问。海棠依旧静默,此问犹如红楼为何无果一样难以回答。 “请殿下更衣。”琦浣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金丝银线织造的华服。 萧天宇转身,手指划过华丽的衣裳。一针针、一线线,无不精美非常。这衣裳穿着太累,还是穿休闲装好啊! 宫墙深深,仰望高大深严的宫门,萧天宇心中压抑,每往前走一步,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神经绷得更紧。 宴会上一片歌功颂德之声,觥筹交错间,萧天宇看见临贺王萧正德正和近旁的几位大臣低声交谈。抬头一看,身着明黄龙袍的梁帝高高在上,向旁边的老太监交待几句。梁帝似乎察觉到萧天宇的注视,朝萧天宇微微举杯,慈爱的笑了笑,萧天宇惊恐的低下头,半掩着脸面饮下一杯酒。 宴会下方是一个宽阔的校场,武将们披坚执锐整齐划一的守在校场外,雄健的骏马立在将士的身旁。随着一记响亮的鼓声,比武率先开始,两名小将策马奔入校场,金戈铁马,大打出手。李小瑁在萧天宇耳边低声介绍比武者的信息,这是某某参军,这是某某小将,这是某某将军的公子……萧天宇看着有些打瞌睡。 比武渐进尾声,忽然间,萧天宇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他……他怎么在这里?”萧天宇万分惊诧,话刚出口,就引起邻桌的几位大臣的注意。萧天宇忙举杯赔笑,和颜道:“本宫失仪,列位莫怪。” “殿下客气了。”众臣道。 萧天宇干笑两声,把酒杯举了举,道:“诸位请!” “殿下请!” 喝完酒,萧天宇缩了脖子,靠到李小瑁身边,低声问:“这家伙怎么来了?” 李小瑁朝校场看一眼,颇为不屑的道:“公孙先生文武双全,当然能参加今日的比武。” 萧天宇望着校场上跨马持剑白衣猎猎的公孙若羽,心底里小小的动容了一下,这年头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才呀!萧天宇不禁问:“有什么东西是公孙若羽不会的?” 李小瑁敛眉想了想,淡定道:“生孩子不会。” 噗——萧天宇直接把嘴里的酒水给喷出来,这句话够雷人!惊得邻桌的大臣们面肌抽搐骇然无比,想不到克己守礼的太子殿下也会如此失态!李小瑁忙拿手绢把酒渍擦干净。萧天宇轻咳两声,端正姿态,佯装镇定,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旁边人窃窃私语就让他窃窃私语去吧! 公孙若羽白衣飘飘在校场上大展神威,三下五除二连续解决四五个对手,那匹貌似小白龙的坐骑也在他胯下神采奕奕,看到别的马上来就嘶叫个不停,有一种不打败其他马决不罢休的势头。萧天宇看这所谓的比武,眼皮开始打架,无非就是一群人来单挑,没有降龙十八掌,没有夺命追魂剑,没有修罗阴煞功,主要是没有电脑特技,还是车轮战,弄个世界杯式的淘汰赛也要精彩的多。 “殿下,殿下……”李小瑁轻声唤道。 萧天宇耷拉着眼皮,脑袋猛地向桌上一扣——“哎唷!”额头终究比不过楠木桌子的硬度,还好没有撞个包冒起来。萧天宇揉揉额头,眼睛环扫四周,貌似没有人注意他这边,不然萧统的形象可就被他毁完了!其实不是没人注意萧天宇,只是没人敢明着注意萧天宇这边,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太子,观察也需要低调进行。李小瑁眼睛比鹰尖,早就看到萧正德那一伙人时不时的往这边瞟,萧天宇打瞌睡这一幕理所应当的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干嘛呀?”萧天宇嘟哝道,顺便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打个哈欠,然后抬起头来看一看世界——妈妈呀!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一轮明月高悬于空。 李小瑁轻轻扯两下萧天宇的衣服,提醒他注意形象。“比武快结束了,马上开始文斗,打起精神来。” 文斗?这个词使萧天宇不禁联想到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武斗,有点知识的人都上山下乡了,学问高深的人必须装傻.逼,牛鬼蛇神一个个全部拉出来批斗。萧天宇打一个寒噤。 “怎么了?”李小瑁问。 “太恐怖,太没人性!” 李小瑁有点汗,不懂得萧天宇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校场上还有最后两个人进行最后的比试,打架就不说了,刀枪剑戟每件兵器都拿起来比几下。公孙若羽早就下场,他武功虽好,也经不起一个个轮番上阵,晚点上估计还能得个好名次。萧天宇打着哈欠,勉强看完这场,看见大胡子将军打败了黑脸的参将,忍不住问李小瑁:“这大胡子是谁呀?” “宁远将军王质。” “哦……”不认识,没有知名度。“很勇猛嘛!他和公孙若羽比谁的武功更高?” “公孙先生略胜一筹。” 萧天宇颇感惊讶,想了一阵,又点点头,当大将军的武功虽然不低,但也不一定非常高,公孙若羽上场得早,被打趴下也属正常。不过萧天宇记得李小瑁曾说过苏绾青的武功和公孙若羽不相伯仲,而公孙若羽的武功比王质高,那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大胡子猛将还打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家!实在难以想象苏绾青的纤纤素手能挡得住大胡子猛男一个拳头! “咚……”司仪敲响铜锣,比武结束。 梁帝看上去心情不错,拿着酒杯站起来,他这一站,底下的人全都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然后齐刷刷的跪下去,高呼万岁。 又要跪!萧天宇心里很不爽,古代人就是麻烦,站在上面的又不是神,干嘛要顶礼膜拜? “众爱卿平身。” 终于等来这句话,一群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梁帝开始做比武的总结性发言,顺便宣布一下文斗的题目。“武将们雄姿英发,王将军更是勇冠群雄!接下来就轮到你们这些文臣了。中秋佳节,普天同乐,就以明月为题,每人赋诗一首。” 萧天宇大惊,立时以求助的眼光望着李小瑁。还真的要写诗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第四十四章 明月几时有? “百尺明镜流,山月露初白。圣贤清浊醉,碧落风如洗。”一个国字方脸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朗声吟道,看他的官服,似乎是个尚书郎中。 一首诗做完,气氛异常的安静,皇帝不下评论,谁也不敢说话。“嗯,好!”梁帝淡淡道。皇帝态度一明,底下的大臣纷纷议论起来,分析一下下这首诗为什么好?什么地方好?运用了哪些修辞手法?借鉴了几个典故? “山月露初白……”萧天宇喃喃念道,虽然他写诗不会,分析几首诗歌还是可以的,毕竟是他的老本行。“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峨眉山月半轮秋……诗歌果然具有相似性啊!” “殿下,刚才那两句诗是你作的吗?”李小瑁一脸惊讶的问,萧天宇的声音虽小,却也没能逃过李小瑁的耳朵。 “呃……刚才只是个意外。我只会吟诗,作诗这种事情交给李白去做。”萧天宇诚恳的道,不过诚恳得近乎滑稽,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意味。 李白是何许人也?李小瑁想了想,也懒得问。 “车行明月下,投彼清霜令。歌敲玉唾壶,醉看秋江水。安得千金裘,幸逢仁惠意……呃……见君……见君……”坐萧正德旁边的那位仁兄卡住了,脸一下涨成猪肝色,诗歌写了一半写不下去。 见此尴尬情形,不少大臣开始帮这人打圆场:“谢大人博学多才、才思敏捷,尽人皆知,此番只是神思突断,想必是紧张的缘故。” “谢大人的才华,老夫最是佩服,待谢大人放松心情,定能写出脍炙人口的名篇。” 萧天宇夹一筷子凉菜,一边吃一边欣赏群臣的表演,即兴作诗实在是有点高难度,萧天宇已经打定主意搞抄袭,不就是关于月亮的诗歌么,我能背一箩筐出来。 梁帝也不责怪这个谢大人,笑道:“诗,可遇而不可求,率性为之,才尽显风流本色,谢大人不必介怀……” 下边又有人附和着拍马屁道:“此诗不拘一格清新脱俗,实乃难得的佳作……” 下面几乎是按座位顺序轮着来,王茂、刘孝绰、徐勉都作了一首质量还可以的诗,那个临贺王萧正德喜欢搞特殊,为讨好梁帝偏偏作了两首,可惜第二首质量一般般。萧天宇喝一口小酒,吃着美味的宫廷御膳,突然间发现李小瑁在扯拉他的衣裳。 “干嘛?有事儿吗?”萧天宇满手油腻,从李小瑁的袖子里抽出手绢来擦擦。 梁帝目光环扫,在座诸位均有赋诗,就剩下萧天宇了。“德施可有什么好诗文,念给父皇听听?” 萧天宇微怔,看了看在座的诸位大臣,这些人写诗是搞批发的吗?写得这么快! “德施!”梁帝又叫了一声,貌似有点不高兴。 萧天宇缩着脑袋站起来,脑袋一下子空荡荡的,明月啊明月!他忽然意识到应注意太子本身的形象,于是乎挺直了身板,随口念一句李白的诗:“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梁帝微微皱眉,萧天宇的神经紧张到极致。不仅是萧天宇,还有王茂、徐勉等人。不过梁帝的皱眉只有那么三秒钟,然后又笑起来:“天真烂漫,情采俱佳。不错。” 王茂长长的松了口气,徐勉却开始咀嚼起这两句诗的韵味来。萧天宇干站在原处,这该死的脑袋总在关键时候卡壳,后边是什么来着?众人以期盼的眼神望着萧天宇,等待着这以神作。萧天宇上下左右瞟几眼,小心翼翼的问:“父皇,儿臣可否重作一首?” “重作?这是为何?”梁帝颇感惊讶,能开个好头不容易啊! “适才父皇也说,诗,可遇而不可求。灵感一下子没有了,望父皇恕罪,容儿臣另作一首。” “灵感?”梁帝惊疑。 这年头灵感这个名词还不流行,具体流行什么也不清楚,貌似刘勰的《文心雕龙》里边会有答案,只是萧天宇对这玩意没啥涉猎,一时间找不到“灵感”的替代词语。萧天宇也懒得解释,脑海中筛选着有关月亮的名篇。萧天宇弯腰从桌上拿起一只筷子和一个酒杯,用筷子敲打杯沿,合着节拍唱起现代人家喻户晓的一首歌——《明月几时有》,作词:苏东坡,作曲:百度搜搜就知道了。萧天宇的嗓子还不错,在KTV那都是麦霸级的人物,想当年泡漂亮美眉的时候没有少展示自己的歌喉。 别人的诗都是用念的,而萧天宇是用唱的,虽然不是原创,但效果不言而喻。 “呜呜……实在是太感人啦!”大臣甲掩面泣道。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我怎么就写不出这样的好句?”大臣乙悲恸感叹,同样是人,为何差距就这么大? 王茂惊讶万分,拿筷子的姿势一动不动,公孙若羽不在身旁,不然一定问问这是不是公孙若羽提前写好的!刘孝绰与徐勉座位相邻,便拉着徐勉的袖子,低声问:“修仁啊,这个‘太子殿下’的诗歌有点不一般,句式长短不一,是什么体?” 徐勉轻轻摇头,“反正不是永明体!” 刘孝绰愣了愣,又坐好了,打算等宴会散了再去研究这个问题。 梁帝微眯着眼,细细咀嚼着词里的滋味。高处不胜寒……唉……梁帝站起来,睁开眼睛,看了看萧天宇,又看了看萧正德,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萧天宇身上。“德施此作风格有所变化,与以往的诗歌也有所不同,似乎是一种新体诗歌。呵呵……难得啊,难得!德施的文采又精进不少。” 萧天宇额上冷汗直冒,说不出的紧张,还好梁帝最后说萧德施的文采又精进不少,没有怀疑是某人抄袭。不过宴会上的诗歌都要被管记录的官员记下来吧,找个机会一定要把这首词给抹去了,版权问题,不然以后人家苏东坡写啥? “多谢父皇夸赞,儿臣受之有愧。”萧天宇谦虚道,按照一般的礼节,萧天宇应该跪下谢恩的,可他就是不想跪,站着做个揖就行了,就算是神也不想天天跪拜他。 第四十五章 失踪不是这么玩的 宴会很晚才散,李小瑁扶着萧天宇上了太子府的豪华大马车。萧某人的那个酒量只适合喝啤的,皇宫里边的御酒绝对是纯天然手工制作,不含添加剂,杜绝工业酒精,保管后劲十足,好在萧天宇的酒品还可以,如果在皇宫里撒起酒疯来,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太子府,萧天宇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洗睡觉。李小瑁见萧天宇已睡熟,就去向公孙若羽禀报今天的情况,这边还有书兰守着,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李小瑁前脚刚走,萧天宇的眼皮就动了动。书兰有点犯困,打起瞌睡来,正是大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萧天宇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在书兰的耳边轻轻唤她两声,书兰不应声,明显是睡着了,萧天宇大喜,就是要你睡着才好。萧天宇穿好衣裳,随手拿了几件值钱的物什,蹑手蹑脚的出了寝殿。 不过,该朝哪个门溜出去才好?正大门是不行的,目标太大,很容易就被袁统领的心腹给拦下来。后门?偏门?侧门?小门?貌似眼线都不少啊!萧天宇躲在花园的一个犄角旮旯里苦思冥想,上次能够逃出太子府完全是出于偶然,那是人家故意的。现在情况不同了,虽然萧天宇对府里的道路情况还算了解,对侍卫分布情况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但这些远远不够,走出去保管半天就给逮回来,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要不去找绾儿美女?”萧天宇想。这时候,花园中一阵喧嚣,萧天宇伸长脖子一看,我的老妈呀,竟然是公孙若羽和书兰一干人等,萧天宇赶紧的躲到犄角旮旯处,借一丛灌木挡住自己。 李小瑁带一群太监向北找,书兰带一群宫女向南找,袁继武号令精干侍卫在东边搜寻,公孙若羽则朝西边走来——这正是萧天宇躲藏的方向。 “怎么办?怎么办?这妖孽男会不会发现我?”萧天宇的心提到嗓子眼儿,而公孙若羽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砰砰、砰砰……这该死的心跳声能不能小点啊!萧天宇右手按住心脏,嘴巴咬着左手手指,紧张到了极点。公孙若羽在灌木丛前站了一会儿,目光环扫,冷哼道:“敢逃跑,叫你尝尝我公孙羽的手段!”说罢就穿过花墙,去搜索隔壁花园。 萧天宇长叹一声,抹掉头上的冷汗,总算躲过去了。他猫腰站起来,前后左右上下都看了看,没人,于是乎赶紧朝西江馆奔去。一路上,萧天宇与太子府的各路人马捉迷藏,好不容易才来到荷渠。萧天宇躲在一棵老槐树上,直到巡夜侍卫的身影完全淹没在黑暗中才敢滑下树来,猫腰前进,来到渠边。萧天宇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一闭眼,一狠心,和衣潜到水中,借助荷叶作掩护,游泳去西江馆。 一队侍卫在堤岸边来回巡逻,萧天宇伏在水岸边,始终找不到机会上岸。“香蕉你个臭巴拉!一群笨猪就在一个地方巡逻能巡逻出个鬼,麻烦往那边去一点点!冷死我了!”萧天宇打一个寒噤,现在天气已经转凉,渠水冰冷,萧天宇在水里泡了两个多小时,早已冻得手脚发麻血流不畅,如此下去,就算是江里小白龙也要被淹死。 直到萧天宇问候过巡夜侍卫的七八十代直系与旁系血亲的时候,袁继武突然出现,把所有侍卫都叫到西江馆的围墙边问话,萧天宇抓住这个空当,轻脚轻手的从水里爬出来,躲到围墙另一边的花花草草之中。晚风轻轻的吹,吹到萧天宇湿漉漉的身上,冷得他直打摆子。萧天宇双手缩到嘴边呵呵气,摩擦几下掌心,手掌稍微的感觉到一点温度。他看了看围墙那边的情况,袁继武问过话就带着人离开,巡夜侍卫回到渠边继续巡逻。 西江馆的大门早已关闭,萧天宇匍匐前进,来到小门处,找了几块砖头叠起来,他踩在砖头上,还是够不着墙头。“要是有个带钩的绳子就好了。”萧天宇想,忽然瞥见不远处有棵桂树立在墙边,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萧天宇兴奋的跑到桂树前,眉头又不禁皱起来,这棵树也太瘦了点,主干也不过碗口粗,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萧天宇七十多公斤的重量。 此时,萧天宇也顾不得这么多,挽起袖子,一手攀着桂树一手扶着墙,小心翼翼的爬上围墙。就在萧天宇右脚刚刚踏上墙头,只听咔嚓一声,萧天宇大惊,整个人差点从墙头上摔下来。“什么声音?那边,快……”侍卫的喊声传来,萧天宇顿时手忙脚乱,情急之下直接跳下围墙。 “哎唷喂,我的屁股,都摔成八瓣了!”萧天宇咬着牙轻哼道,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放声大骂——这什么世道,还要不要人活? “姐姐,你等等我呀!” “快点,晚了昙花都开过了。” 两个莺莺燕燕的笑声传来,萧天宇顶着屁股的剧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花丛中,等两个小宫女走过去,才松口气走出来,开始寻找苏绾青的卧房。正当此时,前边有个宫女突然倒转回来,急冲冲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带,一下就撞在萧天宇身上。 “哎唷!”小宫女被撞倒,萧天宇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撞到哪里吧?” “你走路怎么不长眼……”小宫女怒气冲冲,抬头一看萧天宇披头散发面目可怖,且扶着自己的手冰冷非常,“鬼啊——”小宫女高分贝的声音拉得很长,情急之下,萧天宇不得不捂住她的嘴巴。“别叫别叫!啊——”这下轮到萧天宇尖叫起来,小宫女利牙发威,一口咬下。 走在前边的那个宫女听到后边的尖叫声,立马赶回来,见自己的好姐妹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按在地上,大惊之余,抄起身边的一个花盆就向萧天宇砸来。萧天宇大叫着赶紧闪,无奈手还被人咬着,连着皮肉撕扯得痛楚难当,花盆砸到肩膀上,登时血流如注,萧天宇落荒而逃。 这一动静是在闹得太大,没过多久,整个西江馆都知道闯进来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把苏绾青都惊动了。 苏绾青披一件月白的斗篷,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众宫女面前。两名年轻太监搬来一张太师椅摆在庭院中央,苏绾青抖擞衣袍,坐到椅子上,这时,有个太监前来禀报:“娘娘,找到那怪物了,已经被奴才们制服。” “给我押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夜闯我西江馆?” 不多时,就见两个太监拖着面目全非的萧天宇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四十六章 无聊的养伤生活 “咳咳……呃……要死了……”萧天宇瘫软在地,无意识的自言自语,“打人……不打脸……” 苏绾青蛾眉微蹙,这声音怎么这样耳熟呢?她走上前来,朝萧天宇踢两脚,“喂,死了吗?”萧天宇动也不动,已然昏死过去。苏绾青伸出玉脚翻过萧天宇的身体,看见他被打变形的脸。 “这……”好熟悉的面孔,苏绾青咬着手指,忽然尖叫一声,惊呼道:“我的天啊!相公——”苏绾青抱起萧天宇,风一般的冲进房中,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吓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个所谓的怪物竟然的居然——是当今太子! “快去叫大夫来!”苏绾青大声吩咐,西江馆顿时乱成一锅粥。 “相公,相公,快醒醒。”苏绾青用热毛巾擦干净萧天宇脸上的污渍,心疼的呼唤他。约莫过了一刻钟,萧天宇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相公你总算醒了,吓死绾儿了,呜呜……”苏绾青扑到萧天宇怀里,嘤嘤哭起来。 “咳咳……咳咳咳……”萧天宇一阵猛咳,“你压着我肺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怎么会这样啊?相公,你这是干什么来的?对了,你的胡子呢?还有这头发……”苏绾青颤抖的摸向萧天宇这一头短发,“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竟然连头发都给打断了!都是你们这群蠢猪!连太子殿下都认不出来!”苏绾青蓦地转身,对下方跪着的一群下人叉腰大骂:“你说你们这些人的眼珠子都长来干什么的?都被狗吃了吗?竟敢说我相公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我看你们一个个才是妖怪,明天自个儿到海总管那里领罪去!” 下人们战战兢兢,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明闯入者竟然是太子爷!也怪自己眼拙,就算连自己妈不认识,也不能不认识这里的主啊!死罪啊死罪,殴打太子,诛九族的死罪!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一个青年太监冲进来,后边跟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背着个木质药箱。 萧天宇立马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这副形象,坚决不能见人! 苏绾青凑到床边,柔声问:“怎么了?快让大夫给你瞧瞧。” 萧天宇只是摇头,苏绾青眼一横,怒目而视。萧天宇一脸苦相,捂着脸,从被窝里伸出伤痕累累的左手。看大夫可以,但不能让大夫看到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形象问题大于天! 那老头明显有老花眼,走过来踢到脚踏板,一下子跌倒在床。像他这样高龄,如果跌倒在地,后果不堪设想,只是这次跌倒在床的后果也挺严重——只听一声杀猪般的痛叫声划破夜空,须臾又变成低沉的呜呜声——萧天宇咬住被单,这死老头,走路怎么不看地上,正好压住他被打骨折的小腿上。 苏绾青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赶紧扶起老大夫,又掀开被子一角看看萧天宇,很明显,他已经痛晕过去了。 老大夫整理一下衣冠,好像根本没把刚才跌倒的事儿放在心上,凑近苏绾青问:“病人在哪儿?” “就在这儿。”苏绾青指着床上的萧天宇道。 “在哪儿?哦,这儿啊。”老大夫眯着眼睛走到床边的青年太监面前,凑过去认认真真的打量。 “不是那个,是这边这个。”苏绾青无语道。 老大夫循声走到苏绾青面前,又开始打量苏绾青,“咦,你面色红润气血旺盛,没病啊!” 苏绾青此刻只想把请大夫的那个死太监拉过来打一顿,建业城大夫这么多,偏偏请到这个。“我当然没病。”苏绾青没好声气的道,直接把老大夫按到床边坐下,把萧天宇的左手塞到他手里。 老大夫慢吞吞的从药箱里取出枕手的布垫子,一边摸着下巴为数不多的几根白胡须,一边给病人把脉,这等慢条斯理的模样能把苏绾青给急死。不过这老大夫虽然动作慢又有老花眼,但医术却是一流,开的几幅药十分高明,没过几天,萧天宇就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浑身也有劲了,又开始思考着逃跑大计。 萧天宇躺在窗台下的老爷椅上晒太阳,右腿有点小骨折,没个十天半个月是走不了路的。这次跑路真的是亏大了,想起来就觉得憋屈,从西江馆抬回来后,还要面对公孙若羽等人阴沉沉的面孔,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萧天宇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寝殿之中,唯一能见到阳光的地方就是那几扇窗户边上,且有书兰和李小瑁寸步不离的跟着,没有一丁点人身自由,变成了个享受这高等待遇的重刑犯,就连上厕所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命运,杯具啊杯具! 萧天宇在太阳下吃着杏仁瓜果,书兰在一旁看他吃。“书兰姐,你要吃么?”萧天宇把果盘递上,书兰白他一眼,没好声气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你不吃,那你帮我剥一下壳。”萧天宇才不管她什么脸色,自从来到这该死的朝代,他已经看别人脸色行事都看纠结了,看不看都那样,横竖都斗不过人家。 书兰把一颗颗的杏仁都剥出来,但萧天宇却不想吃了。“书兰姐,把我移到阴凉处吧,秋天的太阳紫外线强,晒多了不仅会变黑,还会增加得皮肤癌的几率。对了,把床底下那本《世说新语》给我拿来,昨天晚上掉地上没有捡起来。” “小瑁,你会木工么?不会啊?书兰姐,妖孽男……啊不,公孙若羽会木工吗?叫他把这老爷椅下边装两个轮子吧,这样你们推着省力,我想做点啥也方便。” “书兰姐,有点无聊啊,你无聊么?小瑁你站这么远干嘛,过来我们三个人斗地主吧!不会不要紧,我可以教你们,很简单的……” “书兰姐,帮我找本字典来,这书上有好多字不认识。” “书兰姐,我们来讲故事吧,一人讲一个,轮着来,我先讲,从前有座山……” 三日后,在萧天宇的喋喋不休之下,书兰和李小瑁终于忍受不了,所有的怒火凝聚在一个点,骤然爆发——“给我闭嘴!” 第四十七章 御医诊病 太子被殴,这是件人神共愤的大事,王茂当机立断封锁消息,知道实情的所有人,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王妃王子,一律封紧嘴巴,胆敢透露一个字,公孙若羽手底下那些能人异士可不是吃素的。而西江馆更是重点监视的对象,就连苏绾青也不得随意走动,必须为太子爷的安全着想。如此,萧天宇原本期盼苏绾青偷偷带他出府的计划,还没实行便已夭折。 太子府对外宣称太子旧病复发,谢绝一切探视,不早朝,不露面,就连梁帝都着急起来——好不容易生个能干点的儿子,体质咋能这样弱不禁风,三天两头就生病!梁帝赶紧派御医前来给太子看病。御医要来,这可不好办,一看萧天宇的红肿的脸,就知道是被人打伤的,被梁帝知道的话,那还得了。 萧天宇悠闲的嗑着瓜子,一点也不把御医的事儿放在心上,现在能吃好点就吃好点,能多藏点值钱的宝贝就躲藏点值钱的宝贝,能折磨折磨公孙若羽这帮人就折磨折磨这帮人。经这过件事,萧天宇也算学精了,就是要时不时的给这帮人惹点麻烦事,还真以为大爷我好欺负? 黄昏时分,不管王老御医该来不该来,他最终还是来到了太子府,人家是奉皇帝的命令前来给太子看病,谁也不能拦着。萧天宇也趁这个当口,拄着拐杖奔出寝殿,令李小瑁和书兰始料不及,要把萧天宇拉回来已经不可能了,御医老王已经来了。萧天宇坐到花园中,把拐杖潇洒一扔,对李小瑁和书兰说:“赶紧的,藏起来吧!还有,给我拿一条毯子,顺便弄点化妆品。哦,化妆品你们不懂,就是胭脂水粉腮红之类的。” “你要这东西干嘛?”书兰皱着眉问,男人要胭脂水粉,脑袋没被打坏吧! “你希望有人看到我现在这张脸么?”萧天宇指着眼角已经很淡的青色的瘀伤道,“就算你希望,我还不愿意呢,形象,形象问题!懂否?废话少说,快去拿!” 书兰微愣,忽然如梦方醒的长长的“哦”了一声,小跑去回屋拿毯子拿化妆品,李小瑁则把拐杖藏到花丛中。 在一个非常恰当的时刻,一个小太监领着王老御医进入萧天宇的视野。萧天宇故作深沉,问:“天空为什么不蓝?朱砂为什么不红?墨为什么不黑?人为什么要死?” 一旁的书兰和李小瑁额头立时掉下三根黑线,这家伙脑袋被门夹了! 王老御医怔了怔,似有所感,走过来先拜过太子,“老臣拜见殿下千岁。” 萧天宇的眼神有些飘渺,微微看了王老御医一眼,道:“先生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殿下。”王老御医站起来,准备给萧天宇看病。 萧天宇丝毫没有要看病的意思,给你看还得了,老子被人群殴又不是件光彩的事!萧天宇继续装深沉:“你们说为什么人要死?为什么有的人穷得揭不开锅,有的人富得把银子往河里撒?为什么黄河年年决堤?为什么没有一部较为系统规范的诗歌总集?” 像这种类似于十万个为什么的问题,一下子抛出来,非常考验人的智商,王老御医的智商不低,但他也不是百度百科全书,回答不了萧天宇的这一连串问题。“太子殿下忧国忧民,所思所想均与常人不同,老臣一介凡夫,没有想过这么多。” “唉,为什么没有人编订一本较完善的诗集?”其实萧天宇前边说这么说废话,只是抛砖引玉,是有目的的。 “殿下文采斐然,定能为后世留下不朽篇章。老臣相信,在殿下的带领下,大梁文章百世流芳。” 不得不说,古人拍马屁的功夫还是相当高超的,一点不亚于当代。萧天宇相信,在萧统的带领下,大梁文学将会对后世做出巨大贡献,但在萧天宇的带领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萧天宇非常谦虚的摇摇头,道:“《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殿下,陛下十分关心殿下的身体,特命老臣……” “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萧天宇毫不理会王老御医的话,继续说,“孔子曾经曰过:‘小子,何莫学夫《诗》?’诗歌可教化百姓,可教人礼仪,培养人才。依本宫之见,我大梁王朝必需编订一部《文选》,要囊括古往今来所有的优秀篇章。嗯,本宫决定,即日起前往顾山,着手《文选》的编著。” “什么?”书兰与李小瑁齐声惊呼。 “太子殿下,您的身体,可容老臣为您号脉?”王老御医关心的是太子的病情,啥都没瞧出来,回去不好给皇帝交差。 萧天宇深沉道:“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先生放心,本宫现在身体很好,头脑也非常清醒,回去告诉父皇,德施要为大梁编著一部震古铄今的巨著。” “呃……这个……老臣今日前来,是为殿下的病情。” “本宫前几日始终想不通先前那些为什么,所以郁郁寡欢,不想见客,下人们对外声称本宫旧疾复发,实乃无中生有,先生不必介怀,回宫告知父皇,德施一切都好。” “这样恐怕不妥,还请殿下容老臣为殿下略作检查,才好回宫如实禀报陛下。”老王是来给太子看病的,现在什么都没看到,他当然不肯就这样被打发走。 萧天宇微微一笑,心里却在咒骂王老御医懂不起,都告诉你没病了,还非要给老子检查。萧天宇给李小瑁使个眼色,李小瑁立时会意,对王老御医道:“为殿下诊病可不是小事,需要准备一番,王大人还请先到亭子里喝杯茶,稍后再为殿下诊治。” 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王老御医也不再坚持,喝杯茶在看病也是一样的。 萧天宇长松一口气,道:“这王老头还真是尽忠职守,怎么办,你说吧!” 书兰皱着眉,她也不知道改如何是好,“唉,若是公孙先生在就好了。” “别在我面前提那妖孽,我被他害得够惨!” “不许说公孙先生的坏话!”书兰愠怒。 萧天宇不屑道:“已经说了,你要去告密么?算了吧,还是先把我扶进屋去,想办法把王老头打发走。” 第四十八章 后果很严重 萧天宇躺在床上,床边严严实实的裹着另一个人——公孙若羽。各位看官不要误会,萧某人并没有特殊的嗜好,这完全是为了应付那个脑袋转不过弯的王老御医。 雪白的床帏垂下,萧天宇拿个枕头当靠背,倚在床头,朦胧中让人看见他的轮廓,认得出这是“太子”。 “王大人这边请。”李小瑁引领王老御医进去寝殿。 书兰站在床边,绞着手指,说不出的紧张,她不是紧张老王会发现“太子”被人打这件大事,而是紧张公孙若羽。医家高手是能够察觉出人与人之间脉象的细微差别的。 王老御医走到床前,朝里边拜了拜,然后拿出工具,“请殿下金手。” 萧天宇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床帏中伸出一只白如玉脂的手,这自然是公孙若羽的手。萧天宇忽然想起刚穿来的那天,从房梁上看见小宫女伺候太子萧统吃药时,床帏中伸出的那只手,也是这么完美无瑕。为什么古代男人的手都长得这么好看,比那些护肤品广告处理过的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老御医微眯着眼,仔细感受脉搏中细微变化,要知道公孙若羽乃武林高手,已经达到可控制自己脉象的境界,稍稍调整一下脉搏振动,一般人绝对察觉不出。 最后,王老御医作出结论:“殿下身体并无大恙,只是有点体虚气弱血脉不畅。是药三分毒,老臣就不开药,用食疗稍作调理便好。” “呼——”萧天宇暗暗松一口气,伸手去擦额头因紧张而冒出的细汗。而这时候公孙若羽那只手还没有收回来,李小瑁瞥见,立马挥手左手,示意萧天宇把手放回去。好在此时王老御医正埋头写食疗的注意事项,并没看见萧天宇这一举动,不过却看见李小瑁手舞足蹈的一幕。 王老御医深吸一口气,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李小瑁的举动表示不理解。李小瑁讪讪的笑了笑,舞动的手顺势伸到后脑勺挠几下。王老御医放下笔,转过看见太子还如刚才那样倚在床头,一旁的书兰脸色微红,看上去有点紧张,眼光总时不时的忘太子爷身上看。王老御医把写好的东西交给书兰。 “殿下身体无恙,老臣也该告退。” 公孙若羽的手很合适宜的缩回被窝,萧天宇的手又很合适宜的抬起来,轻轻一挥,王老御医终于打发走了。 直到王老御医的身影在众人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萧天宇一下缩到床上摆一个“大”字,突然爆发惊天狂笑,把书兰吓了好一跳。 “嘘,你小子别嚣张!”公孙若羽捂住萧天宇的嘴,见萧天宇不在笑了,才跳下床,窜到窗户边,观望外边的形势。 萧天宇坐起来,检查一下小腿上的木板夹,然后扬起一张绿色无公害的脸,笑道:“嘿嘿,我发现我的演技还真不错,唉,当初为什么没有选表演系呢?” 书兰凤眼一横,淡淡道:“听不明白你说什么!”然后走到公孙若羽身旁,柔声道:“这次多亏有先生在,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应付。”这态度与对萧天宇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们面前的这个‘太子’也不错,这胭脂擦得真好。”公孙若羽走到床边,非常难得的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萧天宇则十分不屑:“切,谁愿意把这破玩意儿往脸上抹?弄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猴屁股?呵呵!对啊,多么形象贴切!公孙先生你说是么?”书兰一扫阴霾,掩嘴笑道。 公孙若羽很认真的点点头,道:“嗯,的确很贴切。好了,书兰,你去打盆水来让‘太子’洗脸。” 书兰道一声“好”,便离开卧房。 萧天宇躺在床上,准备睡个小觉,忽然间觉得背脊凉飕飕的,像是羊羔被老虎盯住的那种感觉。他翻个身,看见公孙若羽目如寒冰,那架势跟锁定猎物差不多。 “喂,你你你你想干嘛?”萧天宇战战兢兢,这妖孽男又要玩是么花样? 公孙若羽坐在小圆桌旁,给自己倒杯水,喝一口,慢慢问:“你说你要去顾山编著《文选》?” “呃……这个嘛……是这么回事,你看我不管是形象还是气质,与传说中的皇家风范都相差好大一截,老这么闭门谢客,装病不早朝也不是办法,所以还是找个借口,与那些当官的离远点。” 公孙若羽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借编著《文选》一事远离官场是非,也算是个办法。”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萧天宇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我只想远离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 “你能这么想,好,很好,非常好!”公孙若羽每说一个字,萧天宇脸皮上的肉就跳一下,他说好,就一定非常不好。公孙若羽“啪”的放下茶杯,一步步走到床边,萧天宇只想找个缝儿快钻进去,公孙若羽一把抓起萧天宇的衣襟,把他从床上提起来,狠狠道:“胆敢自作主张,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这时候,萧天宇出奇的和公孙若羽硬着来,“萧统的病好了吗?如果没有,就算我的命不长,你现在也舍不得我死。收起你这副嘴脸,少来威胁我!” 公孙若羽怒不可揭,眉毛都竖起来,直接把萧天宇给扔地上。萧天宇痛叫一声,抱住伤腿,也发怒了,“对老子温柔点,我这条腿长时间好不了,对你,对王茂,对你们的太子都没好处。” 公孙若羽二话不说,一脚踩在萧天宇的头上,并且注意,没有踩脸,因为这张脸还有用。“你现在的确很有用,我不会杀你,但并不代表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我有千百种手段教你老实。你要不要试一试?” 萧天宇咬紧牙不说话,不能硬着来,斗不过这帮妖孽,必须采用曲线方针,必须淡定,要淡定!嗯,我淡定! “妖孽……啊不,公孙若羽,既然我现在很有用,就麻烦你们态度好点。就算要受制于人,也没必要时时刻刻的提醒我,‘太子’是有脸面的人,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公孙若羽慢慢移开大脚,冷冷道:“听好了,这种事情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说罢,大袖一甩,潇洒离开。 第四十九章 前往顾山 养了半个月的伤,萧天宇的小腿骨折也好得差不多了,太子府收拾东西准备去顾山。虽然王茂等人对萧天宇自作主张非常气愤,但去顾山编《文选》这个借口还是不错的,至少减少了与皇帝还有朝廷大员见面的次数,也大大降低了萧天宇暴露目标的危险,且编著《文选》一直是太子的心愿,能够帮太子殿下达成愿望,也是做臣子的本分。不过,《文选》乃是一部旷世奇著,非一人之力所能完成,在萧天宇养伤的同时,刘孝绰与王茂等人也在紧张的进行着选拔著书立说的人才的事业,一拨人浩浩荡荡的拉往顾山。 萧天宇腿伤一好,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门溜达,去顾山是个机会,指不定还是脱离魔爪的机会。太子府选定时日,上书梁帝,批准顾山之行。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萧天宇终于登上太子府的豪华大马车,作别古色古香金碧辉煌的太子府,终于看到外面的精彩世界。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看的好玩的应接不暇。谁说古人经济不发达,不懂得娱乐,古人聪明着哩,下棋的、说书的、遛鸟的、街边茶摊胡吹乱侃的,若遇到庙会,还有耍猴戏的、变魔术的。只可惜萧天宇坐在马车上,不能下去与民同乐。 马上就要出城了,忽然想起住在城郊的张老爹,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城里卖包子?还有张二凡,有没有去夫子那里念书?好想去看看他们。萧天宇摇摇头,还不能去看他们,不能连累张老爹,否则公孙若羽那个死妖男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们。 “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唉,自由啊自由……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高……” “你在鬼叫什么呢?”李小瑁靠过来敲两下马车的窗棂,低声道。 萧天宇叹道:“唉,感叹一下,没什么,你该干嘛干嘛去!” “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太子’的形象!”与萧天宇相处的时间长了,李小瑁受其影响,语言也越来越潮流。 萧天宇惊呼:“哇,你也知道形象啊!” 李小瑁忙道:“小声点,到了顾山,随便你怎么鬼叫!” “什么叫鬼叫?这叫艺术,懂否?《自由颂》,裴多菲的成名作。” 李小瑁道:“实在对不住,你这门子艺术,我还真的不懂。”说完,李小瑁就扬长而去,到前边和书兰交头接耳,留下萧天宇一人在马车里慢慢体味艺术。 顾山地处江阴,与建业城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如果骑快马,估计早上出门,晚饭前就到了,但太子府这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足足走了两天才到。萧天宇坐在马车里坐得屁股痛,还说是太子爷御用专车,那感觉和三十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差不多,实在是煎熬。 书兰把萧天宇扶下马车,“宝马啊,我怀念宝马!”萧天宇感叹。 “怎么?要不要我叫马房的人换两匹汗血宝马?”书兰话中带刺。 萧天宇道:“此宝马非彼宝马,就算是桑塔纳也可以。我的屁股啊!” “书兰不信,难道还有比汗血宝马更好的?” 萧天宇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只想找一张大床摆“大”字。 “太子殿下,书兰一介女流,都还用两脚走路,您有马车坐,就知足吧!” 顾山并不高,满打满算就五十几米,只是此山的形状比较独特,像一只蹲着的猫,并且这只猫还摆了个回头望的姿势,用点掉书袋子的话形容,叫状如蹲猫回顾,故名顾山。萧天宇站在山脚下,也看不出它到底像不像蹲猫回顾,不过萧天宇知道,顾山在当代还比较出名,被誉为红豆之乡。想当年,他还带着自家老婆来顾山看过传说中的千年红豆树。 山道两旁乔木林立,古树参天,金色的野花和秋草交织在一起,景色说不出的诱人。西天挂着血色残阳,金色的云朵飘浮在层次分明的林海之上。有人曾说,自然的便是美的。虽然此话不全对,但放在此处绝对正确。 如此良辰美景,若无美丽的诗歌相颂,对不起大自然的造化。萧天宇轻轻哼着经典老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是什么歌?听着有一种离别的感伤。”书兰问。 萧天宇道:“大师级人物创作的歌曲的确与众不同,书兰啊,你会唱歌么?唱两首南朝民歌来听听。” 书兰很是无语,给你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殿下恕罪,书兰不善唱歌,不能污了殿下的耳朵。要不书兰把琦浣叫来,她的歌声比百灵鸟还要美。” “算了,我只想听流行歌曲,还是我自己唱给自己听吧。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不觉中,又哼起这首《烟花易冷》,萧天宇忽然很想哭,这世道实在没天理,好想回家! 顾山上有一座香山寺,这地方萧天宇曾来过,同一座寺庙,不同的心情,上次来是旅游,这次来是被迫,且上次来是公元二零零七年,现如今是公元五XX年,具体年份萧天宇还不清楚,只知道是梁武帝时期。 香山寺梵音靡靡,整个寺庙传来散发浓浓禅意,仿佛与山川草木融为一体。这才是真正的香山寺,是弘扬佛法的地方,而非当代人的旅游胜地。寺中有个观音院,暂且当做太子的行宫。这寺庙里鸟语花香,空气质量好,住宿条件佳,可就有一点不好——只有素膳。吃一天素,叫做换口味,吃两天素,叫做清肠胃,叫萧天宇天天吃素,还不如叫他当和尚去,再者说,就算当和尚,估计萧天宇也会去当个酒肉和尚,饭菜没油水,不利于身体健康。 清晨,寺庙里钟声阵阵,和尚们的早课时间,亦是萧天宇的起床时间。洗漱过后,只见书兰端着斋饭走来,萧天宇欲哭无泪:“能否开个荤啊?” 第五十章 改善生活 萧天宇左手撑着头,右手拿着筷子,实在不忍下筷。开水白菜、小葱豆腐、再一个酸菜萝卜汤,全是些素得不能再素的素斋。萧天宇看看书兰,又看看李小瑁,忽然放下筷子,朝李小瑁勾勾手。 “干嘛?”李小瑁道,朝萧天宇稍稍的靠近了一点点。 萧天宇试探性的问:“我说,你们智商都不低,就不能偷偷的开个小灶,神不知鬼不觉,我给你们做个红烧狮子头!” “红烧狮子头?什么菜?你会做?”李小瑁将信将疑。 “那是当然,跟你说,我会的可多了,这都是我的拿手菜,还有泉水鸡、香酥鸭、糖醋里脊、粉蒸排骨、聚三鲜……”各种各样的菜名从萧天宇的嘴巴里蹦出来,有许多更是闻所未闻,光听菜名就非常有食欲。 李小瑁忙叫道:“打住,打住!还说得没完没了了!” 萧天宇无比失望,民以食为天,不行,一定要去开个荤!李小瑁忽然凑过来,低声道:“这里不比太子府,别打歪主意!”萧天宇一阵苦闷,愤愤然盯着李小瑁。 临近中午,当书兰再次端着一片素白的斋菜踏足萧天宇的房间,却见房中空空如也,萧天宇已不知去向。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他、他、他……不见了!”书兰急急忙忙的找到公孙若羽。 岂料公孙若羽面不改色,继续翻阅手中的书,淡淡道:“我知道,他不是要吃肉吗?我叫小瑁带他去外边改善改善生活。” “什么?改善生活?”书兰一改往常淑女态度,高声叫道。 此刻,顾山之下的一个小村庄的饭馆里,萧天宇手持木筷,快速杀向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萧天宇吃完一盘又一盘,饭馆中的其他食客都像看怪兽一样的看着他,有的人筷子掉地上忘记了捡,有的人菜夹嘴里忘了吃,那景象蔚为壮观。 李小瑁捂着脸,羞与萧天宇同桌。“我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吃相?”李小瑁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萧天宇反击道:“吃相值多少钱一斤?两个月不吃肉,我都要饿崩溃了!” 李小瑁顿觉无语,想当年是谁说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话说,王茂他们怎么放心让我出来开荤,就不怕我趁机开溜?”萧天宇把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边吃边问。 李小瑁不屑道:“就凭你,也能跑出我的手掌心?我敢带你出来,自然不怕你开溜。”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我的想法告诉公孙若羽,那家伙才不会管我饿没饿死!” 李小瑁微微有些感动,没料到萧天宇竟会对他说出感谢的话。心里这么想,不过嘴上却不饶人:“不吃肉真会死吗?你是饿鬼转世吧!” “人是铁,肉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萧天宇理直气壮的说。将一桌子美味扫荡干净之后,萧天宇抹抹嘴巴,末了,还不忘打一个饱嗝,以此证明他确实不能再吃了。“老板,结账!”萧天宇撑着肚皮喊道。 饭馆老板屁颠屁颠跑过来,脸上堆满谄笑,看了看桌上的菜盘子,心算一把,道:“总共一两七钱银子,客官。” “哦,好的,小瑁!”萧天宇示意。 “干嘛?”李小瑁假装懂不起。 “付账啊!” “付账?又不是我吃的!” 萧天宇诧异道:“你不付账谁付账?怎么说我是少爷你是跟班,虽然是暂时的。” 李小瑁两手一摊,“不好意思,本人没有带钱的习惯?” “什么?没带钱?出门在外你竟然不带钱?”萧天宇惊呼。 李小瑁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笑道:“没带钱就是没带钱?” “你逗我玩的吧?” “我干嘛逗你玩?” “客官,你们到底谁付钱?” 萧天宇万分忿恨的盯着李小瑁,而李小瑁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吧!既然你没带钱,那我就在这儿坐着,直到你带钱为止,反正回去晚了,你的主子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好啊!”没想到李小瑁竟然同意了,“我在这儿坐着,老板,吃饭的是他,如果他没钱付账的话,可以让他到厨房洗洗碗烧烧火什么的,全权充当饭钱。” “这个……”老板迟疑。萧天宇霍地站起来,大叫道:“李小瑁,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就不能这样呢?哈哈,我只负责你的安全,不负责请你吃饭。” 萧天宇为之气结,又坐回板凳上,脱下鞋子,从左脚的鞋底板里抠出两块银钱,然后又从右脚的鞋底板了抠出几块银钱,悉数交给老板。这时候,只见李小瑁扔下一锭闪闪发光的银元宝,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什么时候藏的私房钱?” 萧天宇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把李小瑁打一顿,奈何李小瑁武艺高超毒功了得,根本打不过他。 出来饭馆之后,萧天宇开始在街面上溜达,把李小瑁甩得远远的,但萧天宇非常清楚,即便现在李小瑁是被甩的远远的,要追上他,只需眨眼的功夫,不管萧天宇怎么努力,想要逃出李小瑁的控制范围,都是白费心机。 萧天宇流连于街边小吃和各种好看的玩意儿,买的时候只管对老板说一句:“看见后边那个穿青衫的跟班没有,就是长得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找他付账。”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萧天宇买下的东西足足装上了一辆驴拉车。萧天宇还不服气,真真的去买了一头毛驴来骑着。不过倔畜生脾气不小,还没骑上去,后脚就一阵猛踢,根本不让人上背。萧天宇拿这倔驴子没办法,只能牵着走。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位年轻少妇,看模样挺俊俏,萧天宇心情好,就要把驴子送给美貌少妇。 “你这人有毛病吧,我又不认识你,送我驴子干嘛?”美貌少妇略带羞涩的笑骂道。 “小姐风姿绰约青春年华,在下不胜爱慕,哪是一头毛驴能表达得了的?” “不行不行,平白无故,不能受此重礼。你快些走开吧,我家夫君最爱吃醋,一会儿被他看见了可不得了。” “在下一片心意,不在乎小姐婚否,请收下吧!” 美貌少妇再三推辞,无奈实在拗不过萧天宇的强烈要求,只得将毛驴收下。萧天宇意气风发的往前走,久违了的街道人群令他感到无比亲切,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在靠近。 第五十一章 一只毛驴引起的风波 村子里一片安详,萧天宇带着幸福的满足感走出村庄,非常自觉的往顾山方向走去,因为李小瑁还跟着他,萧天宇根本没机会去其他地方。 “兀那小子,给我站住!” 一声冷喝蓦地响起。萧天宇微微一怔,朝四周看了看,貌似没有其他人,他转过身,看见后方追来五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几位大哥,叫我?” 五个大汉冲过来,将萧天宇团团围住。 “不叫你叫谁?”一个满脸横肉身着粗布麻衣的大汉道,此人似乎是这帮汉子的老大。 萧天宇大惊,难道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劫匪?但此刻青天白日,大梁的治安不会这么差吧! “几位大哥,你我素不相识,叫我有何贵干?”萧天宇堆起笑容,讨好性的问道,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个个一身肥膘,萧天宇又没有学过跆拳道之类的,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何贵干?”粗布麻衣大汉冷冷道,“说,是不是你送我媳妇花毛驴?” 萧天宇愣了愣,心中大呼,我的那个天啊,这人竟是那漂亮女人的老公!实在是没天理,一朵娇嫩嫩的鲜花插到牛粪上去了!“大哥,我想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我不想要那只毛驴了,正巧碰见尊夫人路过,就送给她做个纪念。” “哼!哪有这么碰巧的事?明明就是对龙嫂心怀不轨!”麻衣大汉身旁的一名汉子道。 萧天宇忙道:“大哥,这纯属误会,没有的事!” 那汉子又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龙哥,别听他废话,先打断他一条腿!” 萧天宇惊,这群人太蛮不讲理,怎么能这样?“各位大哥,你们先听我说。”萧天宇脑海飞速运转,拼命搜集各种有利词汇,“这位大哥的夫人美貌如花,只要是正常人见过尊夫人的花容月貌,都会心生爱慕……”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竟敢勾引我媳妇,兄弟们,抄家伙……” 萧天宇骇然失色,忙道:“哎哎哎,慢着慢着,别动手啊!听我说完。” 粗布麻衣大汉右手停在空中,示意兄弟们别忙。萧天宇当即施展三寸不烂之舌,“不错!在下仰慕夫人倾国倾城的容颜。”萧天宇索性来个承认,众人闻之色变,眼见拳头就要落下,萧天宇却道:“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位大哥的夫人,容貌赛过西施,胜过貂蝉,在下曾心存侥幸,但今见大哥器宇轩昂英姿不凡,令在下好生羡慕,大哥与尊夫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在下又怎忍心第三者插足,破坏人家大好姻缘。大哥,一切都是在下的错,在下的无心之为,冒犯了尊夫人,令大哥心生误会,是我不对。我现在郑重的想你道歉,在下保证,自此后,立即马上忘掉尊夫人的相貌,再也不与尊夫人见面,即便大街上看见,也躲得远远的。” 萧天宇口若悬河,听他这一番貌似发自肺腑的话,粗布麻衣大汉也有所动容,似在考虑,动摇着是打还是不打?但他身边的兄弟们却摩拳擦掌,囔囔道:“敢勾引龙嫂,简直活得不赖烦了,龙哥不要犹豫,像这种登徒子,打死一个少一个。他现在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谁知到往后会怎么样?” 听此话,萧天宇大惊,这还得了,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形象不形象,朝李小瑁大喊:“喂,李小瑁,你就打算这么看着吗?” 大汉们一听,原来还有同伙在,往后一看,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倚着老松,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小毛孩,别碍事,滚远点。”一人喝道。 李小瑁眉毛一挑,微微一笑,退后十余步,道:“我才不来管闲事。” 大汉们把指节掰得嘎嘣作响,一个个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开干!萧天宇脸色顿时吓得一片惨白,急道:“李小瑁,你真的不管么?” 李小瑁淡淡道:“我干嘛管你?只要他们打不死你就行,放心,等他们打完了,我会为你报仇的。” 麻衣大汉一听,顿觉这个青衣少年非同一般,对兄弟们做了个不忙打的手势。 萧天宇大骂道:“香蕉你个臭巴拉!李小瑁你去死!” “放心,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死不了。”李小瑁回敬道。 “我可告诉你,我这张脸可是很有用的,被打毁容了你负不起这个责!” “谢谢你提醒,几位大哥,你们打的时候注意点,打人不打脸,毁了容我不好回去交差。”李小瑁朝大汉们喊道。这令大汉们有些无所是从,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呀? “大哥,管他一个小毛孩干什么!”说罢,那人扬起拳头就朝萧天宇身上招呼。 “啊——”萧天宇抱头惊呼,不过,怎么没动静?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抬起头来看一看世界。咦,人呢?怎么全倒下了? 李小瑁朝自己的拳头上呵一口气,用袖子擦一擦,不屑道:“起来啦,没见过你这样柔弱的男人!” 柔弱?这话听着好讽刺,怎么有种伪娘的感觉?萧天宇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对李小瑁的行为不满到了极点:“你是故意的。”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我忽然觉得,没事儿逗逗你,挺好玩!”李小瑁笑嘻嘻道,直接无视萧天宇的不满。 萧天宇心头那个郁闷,那个气愤,那个憋屈,但又无可奈何,“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李小瑁微微一怔,这话听着挺新鲜,笑道:“可惜啊,你的眼神杀不了人!” 李小瑁走过去,在满地呻吟的壮汉身上踢几脚,道:“都说了打人不打脸,你偏不听!”说罢,就往壮汉的脸上补一脚,直接将他踩晕过去。 黄昏时分,两人回到香山寺,正赶上晚饭时候,虽然萧天宇中午整整吃了一桌子的菜,但此刻仍然饥肠辘辘,中午的东西早就被一只毛驴引来的风波消化得无影无踪。看着萧天宇大快朵颐的摸样,李小瑁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猪。 在其后的日子里,李小瑁经常陪萧天宇下山改善伙食,经过上次事件之后,萧天宇学聪明了,出门前总不忘找书兰要钱,做什么事情总会先考虑这件事的危险系数有多高,有困难就靠李小瑁近些,不怕他不出手,不出手就抬出妖孽男公孙若羽来压他。 冬去春天,不觉中已在顾山度过数月时光。这天,萧天宇吃饱了喝足了,和往常一样在村子里溜达,慢慢走到村口。 第五十二章 纯属偶然的相逢 野花迎风飘摆,好像在倾诉衷肠,绿草凄凄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也不知我新婚不久就别离的妻子是否红颜依旧? 对面引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眼看草青柳绿,桃红迷眼,萧天宇可曾料到,这一世最美丽的春天就在眼前。那弯弯的眉,水灵的眼,发如流云……仿佛回到大学时候的那个初夏,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长发及腰。只一眼,就陷落了一生。 “蕙,蕙,是你吗?”萧天宇追上前,拉住与之擦身而过的一位少女。 那少女十八九岁模样,柳眉弯弯,一双秋水般明眸含情脉脉,琼鼻娇巧,桃腮微微泛红,虽然布衣荆钗,却也难以掩盖清秀脱俗的气质,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少女大惊,挣开萧天宇的手,有些怒意,“你是谁呀,拉着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轻,你懂不懂?”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惊诧万分,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萧天宇不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物。“蕙宝宝,我是天宇啊,你不认识我了么?” 那慧宝宝三个字令少女蛾眉紧蹙,啪的甩下一个耳光,骂道:“下流!” 少女拎着竹篮一路飞跑,只想离这个登徒子越远越好。 萧天宇站在远处愣愣发呆,脸上火辣辣的。李小瑁走过来,“喂,你还好吗?”萧天宇不说话,末了,长长的叹一声:“不会是她,这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呀?”李小瑁惊讶问,“刚刚那女孩你认识?” 萧天宇点头,旋即又摇头,道:“是我认错了。”即便如此,萧天宇依旧不甘心,循着少女离开的方向找去。 “喂,你去哪儿?”李小瑁大叫。 “我找她去!” 那少女毕竟是一介女流,跑得不快,没过多久就被萧天宇追上。少女心中叫苦,只得加快脚步。萧天宇尾随其后,少女走,他便走,少女停,他便停。如此行了两三里路,少女再也忍受不住,转过身来,叉腰骂道:“你这坏人,干嘛跟着我?” 萧天宇停下脚步,随意张望他处,最后才把目光定格在少女身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路又不是你修的,怎么能说我跟着你!” 少女气不过,也理论不过,只得愤愤然转身疾行,萧天宇也加快脚步跟上。两人兜兜转转,走了不少山路。少女突然转身,她模样虽然可爱,但脾气却不小,“还说没有跟着我,这条路我绕了三遍,你也跟着走了三遍。我告诉你,我慧如不是好惹的,相对我图谋不轨,趁早死了这份心!” 萧天宇笑嘻嘻道:“我看慧如姑娘是误会了,我刚刚吃晚饭,权当散步,多走走有利于消化。一条路走个三遍五遍有什么稀奇!” 慧如叱道:“哼!看你这张相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自己告诉我的呀?”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 “就刚刚。”萧天宇道。 慧如皱着眉想了一遍刚才所说的话,好像是自己一时口误,把名字说出去了。她猛地摇摇头,把这项过失甩开,对萧天宇吼道:“趁现在刘大哥还没来,给我赶紧滚,否则的话,哼——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慧如转身钻进道旁的小树林,萧天宇也跟着钻进去。 “咦,人呢?”萧天宇惊讶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慧如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半,到处都不见伊人芳踪。 萧天宇往前走几步,环顾四周,岂料身旁的大树后边悄悄窜出一个人来,手持石块,奋力击向萧天宇的脑袋。就在石块与萧天宇的脑袋的距离差之毫厘之时,一道破风之声响起,石块应声朝后方飞去。 “哎唷!”石块脱手,慧如摔倒在地。 萧天宇转身一看,惊喜道:“看来我与姑娘还真是有缘啊,这么快又见面了!慧如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干嘛坐地上?我扶你起来。” “你给我滚!”慧如打开萧天宇的手,怒不可揭,气冲冲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朝村子走去。 “哎,怎么走了?”萧天宇还想追去。不知什么时候,李小瑁出现在大树旁边,他靠着树干,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悠悠的吹出轻扬的音符。 萧天宇凑过来,对李小瑁嘿嘿笑道:“李小瑁,我知道你是高手,能帮我个忙吗?” 李小瑁随手扔掉树叶,淡淡道:“天色渐晚,我们该回去了。” 萧天宇兄弟般的搂住李小瑁的肩膀,打着商量:“就不能例外一次,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没有例外。”李小瑁斩钉截铁的道,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萧天宇突然像蔫了气的皮球,无奈道:“好吧,回去。不过,你还是得帮我个忙。” “帮你泡妞?想得真美!” 这一夜辗转难眠,慧如的身影在萧天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萧天宇翻个身,慧如就变成了林蕙,再翻个身,林蕙又变成慧如,到最后,慧如和林蕙重合在一起,刻在他脑中,永难忘记。 “蕙,是你吗?你是来找我了吗?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过得好吗?蕙,我好想你。”萧天宇想着想着,渐渐进入梦乡。 梦中的他站在步行街上,看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忽然画面一转,又回到大学校园。萧天宇泡在图书馆,找到一套古龙全集,欢天喜地的借出来,偶然间,看见一个长发及腰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荷花池边朝他招手。萧天宇兴冲冲的跑过去,那女孩却蓦地消失。 “蕙,蕙,你在哪儿?”萧天宇焦急的喊道。这时候,画面又转,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叉着腰指着他的鼻子道:“坏人,你干嘛跟着我?” “天宇,你该醒过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萧天宇转身,林蕙还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她走过来,轻抚他的脸,在他耳边柔声唤道:“快醒过来,别再沉迷下去!我不能失去你……” “蕙,真的是你吗?蕙,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吧。”萧天宇一下抱住林蕙,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哭起来。 第五十三章 寻觅伊人芳踪 “殿下,快醒醒。喂,已经日晒三竿了!”书兰叫道。萧天宇虽然睡着,却泪流不止,口中唤着林蕙的名字。书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呀,好烫,发烧了吧!” 书兰叫来李小瑁,善毒者必定善医。李小瑁诊断过后,熬了两服药给萧天宇灌下,当天早上就退烧。这场病养了几天,萧天宇一直闷闷不乐,李小瑁知道他的心思,傍晚时分,趁书兰不在,便问萧天宇:“你在想那个慧如姑娘吗?” 萧天宇点头,过了稍许,又摇头。 “到底想不想啊?”李小瑁不赖烦道。 萧天宇再次点头,道:“那女孩和我的妻子长得很像。” “怪不得,你一看见那姑娘,眼睛都直了。你肯定很想回家。”李小瑁道。 萧天宇不否认,在家千般好,他真的很想,可是,家太远,回不去了! “要不我们明天去找那个慧如姑娘?”李小瑁建议。 萧天宇却道:“找到又怎样?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你不想找她?那我去找吧!看那姑娘相貌不错,我也到了适婚年龄,嘿嘿……” “呵呵,开始什么玩笑?就你这小样儿?我看还是算了吧!”萧天宇笑道,心情好了许多。 “那我帮你找呗!闲来无事,泡个妞以慰相思……” “你懂什么叫相思?” “切!这有什么难懂的?” …… 第二天,萧天宇早早的拉着李小瑁离开观音院,下了顾山,来到小村庄。 “小瑁,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今天一定要找到慧如姑娘。”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放心好了。” 两人来到一家面馆先解决温饱问题,吃面之余,李小瑁趁机和老板闲话家常:“敢问老板今年贵庚啊?” 老板憨厚的笑道:“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老了,不中用,还是你们年轻好啊!” 萧天宇却道:“四十不惑,正当壮年,哪里老了,在我们那儿,男人四十一枝花,正是人生最快活逍遥的时候。” 老板道:“公子真会说笑。” 李小瑁忽的一叹:“唉,可怜我家公子如花似玉的年龄,却不得不在外奔波,有家不能回。” 萧天宇大汗,年龄怎么能用如花似玉来形容?李小瑁斜睨他一眼,眼中溢满得意之色。 老板诧异的问:“怎么?你家公子遇到难事了?” 李小瑁道:“唉,想我家公子一表人才,就算是宋玉再生也没法和我家公子相比,唉,可惜啊,老夫人老来眼昏,给我家公子许下一门亲事。” 老板道:“这是好事啊,早点成家立业,娶了媳妇传宗接代。” “唉,你没看到女方的长相,哪里有一丁点儿配得上我家公子。唉,我真为我家公子可悲!” 萧天宇捂着脸,做悲痛状,虽然不懂李小瑁干嘛要扯这些,但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得逼真一点。 李小瑁与面馆老板大侃而特侃,从他家公子的丑媳一事,说到村子里未出嫁的美貌少女。萧天宇不好参言,只在一旁吃自己的面条。 “唉,老板,前几日,我家公子在村口看见一个姑娘,长得可水灵了,能做我家少夫人就好了。” “村里水灵的姑娘多着哩,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好像听见别人叫她慧如。” 萧天宇竖起耳朵,老板想了想,摇头道:“这倒是没听过。” 萧天宇耳朵立马耷拉下去。 两人采取这种瞎扯淡的战术,从村子东头吃到村子西头,在一家包子铺里终于得到慧如的消息。 “哎呀呀,原来是慧如那丫头啊!”包子大娘八卦道,“这丫头可不得了,大娘我就没见过这么粗鲁的女娃,小时候打架比男孩还凶,别看她模样生得好,村里的后生,一个个都不敢靠近她!” “慧如在哪儿,大娘你快告诉我。”萧天宇刷的站起来,抓住老板娘的手。包子大娘“啊”的尖叫了一声,萧天宇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连道歉。男女有别,虽然包子大娘已经人老珠黄,但还是很注重操守问题,哪能够随便让男人摸摸抓抓。 包子大娘上下左右来回的打量萧天宇,惊呼道:“我说官人,你不会是看上那丫头了吧?” 萧天宇脸颊微红,嘿嘿一笑,道:“大娘你不用说得这么直接。” “我的天啊,竟然会看上那丫头!官人,看你人品不错,可千万不能被那丫头的外表迷惑,那女娃凶悍着哩!” “这个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她那样的。” 包子大娘苦口婆心的劝说萧天宇,萧天宇也苦口婆心几乎哀求的向老板娘打听慧如的住所。万般无奈之下,包子大娘只好告诉他慧如老爹所开的茶馆地址。萧天宇欣喜万分,向包子大娘连连道谢,然后风一般的冲出包子铺。 终于要见到梦中的慧如了,萧天宇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小瑁,我这样子帅吧?” “嗯,帅,除了我家主子,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帅的人。” “我这身衣裳还合适吧?” “当然合适,你不管穿什么都是一表人才。” “你说我这发型是不是该去弄一弄?” …… 李小瑁非常之无语,突然大叫:“你到底去不去?” 在村口的那条街的拐角处,萧天宇终于找到包子大娘所说的这家茶馆。与其说这是个茶馆,倒不如说是个草棚,虽然装修不怎么样,但茶馆的生意还不错。萧天宇整理衣冠,摆弄好发型,满心欢喜的走进茶馆。 “老板,来两碗茶。”萧天宇找个桌位,朗声叫道。灶台处,那个桃花一样的女子仰起头,笑着答应道:“来啦!” “两位客官要什么茶?”慧如兴冲冲的走过来,看见前几日在村口所见那张登徒子脸孔,笑容立时僵硬。“怎么是你?” 萧天宇感慨道:“缘分呐缘分,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以为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姑娘你,看来老天待我不薄。” 听完这话,一旁的李小瑁暗中竖起大拇指,投来一个你牛逼的眼神。 “废话少说,喝什么茶?”慧如没好声气的道。 萧天宇想了想,道:“还真不好说,我现在最想喝美人茶。” 嘭!慧如一掌拍下,震得桌上的碗儿盖儿叮咚直响。“少油腔滑调,再问一遍,喝什么茶?” 萧天宇微怔,心中感叹:这脾气,够味,看来必须进行持久战。“有没有雨前龙井啊?” “没有!” “那云南普洱。” “没听过!” “那就降低一个档次,碧潭飘雪。” “太高档,小店卖不起。” “那就随便来两碗茶吧!” 第五十四章 有情况 慧如回到灶台,忙碌一阵,过了少许就端上两碗花茶。 “你要的茶,一共十二文钱。”慧如把茶碗重重的搁桌上,没好声气的道。 李小瑁付了钱,一脸无辜的哭笑道:“我说姑娘,我可没招惹你,怎么说我也是这儿的客人,用不着这种态度吧!” 慧如白他一眼,纤手往萧天宇一指,道:“跟这种热呢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说完慧如便收好钱,回到灶台忙活。 萧天宇一边嗑瓜子,一边往灶台处张望,手臂碰一碰李小瑁,兴奋道:“小瑁,看见没,慧如在烧水。” “看见了,你当我眼盲啊!”李小瑁斜睨他一眼。 而灶台处,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往火堆里加足了干柴,扬起一张老黄脸,问慧如:“女儿啊,那边那位衣着光鲜的公子是谁呀?” “不知道,不认识。”慧如道。 “哦,不认识。那你为何对人家那么凶?我说女儿啊,我们茶馆的生意本来就不好,你对客人的态度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多招揽点回头客。” “好了爹,女儿知道,这是刚刚收的茶钱。”慧如从荷包的倒出一堆铜板,悉数交给老爹。 慧如爹摇头苦叹,“唉,你这丫头啊,脾气就不能改改,怎么嫁得出去哦!” 慧如拿起硕大的铁皮茶壶,道:“我去给客人加水。”实在不想听老爹啰啰嗦嗦的唠叨。 看见慧如前来加水,萧天宇立马将碗里的茶水喝个精光,等慧如经过。萧天宇把空茶碗摆在桌子中央,慧如直接无视,走过去为别的茶客加水。等到所有的客人都加满水,就剩下萧天宇这一桌。慧如准备继续无视,直接提着铁皮茶壶往灶台处走。萧天宇忙道:“姑娘等一等。” “干嘛?”慧如把茶壶搁桌上,一脸的不赖烦。 萧天宇嘿嘿笑道:“劳烦姑娘给加点茶水。” “加一次五文钱。”慧如道。 “五文钱?你抢劫啊,还不如再叫一碗茶来喝!”李小瑁叫道,这明显是敲竹杠。 “我这儿就五文钱,你有意见?” 李小瑁指着旁边的茶客,道:“为什么他们、他们、还有他们都没收钱,偏偏我们加水要收钱?” 慧如道:“到底加不加水?” “加加加,当然要加水。”萧天宇笑道,忙不迭的从包里掏出十文钱交给慧如。慧如收钱、加水、走人,一秒钟也不多作停留。 慧如走后,李小瑁向萧天宇投来鄙视的目光,不解道:“我真是想不通,凭你这长相,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看上那只母老虎?” “不许说慧如坏话。”萧天宇敲一下李小瑁的头,旋即又偷偷打量起灶台处的窈窕身影,沉醉道:“你不觉得她很漂亮么?” “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哪里可爱了?我不觉得。” “我觉得她在家的时候一定又温柔又孝顺。” “噗——”李小瑁直接性的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险些被呛住,“咳咳……天啊,我说,你脑子发烧被烧坏了吧?要不要我回去再给你开两副药?” 其后的日子里,萧天宇每天都会拉着李小瑁下山来,到慧如家的茶馆里喝一整天的清茶,慧如烦不胜烦,但又无可奈何,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客人赶出去吧!再者说,她家茶馆的生意本来就不好,有个人每天送钱来,赶走了她爹还不骂死她。 穿越古代大半年了,萧天宇这才找到一点生活的乐趣。不过萧天宇的这项乐趣对某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危险,这个人就是刘毕,与慧如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位仁兄。 这天,萧天宇和往常一样到慧如家的茶馆喝茶,来的时候却发现平时常坐的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占领。从那人眼中所溢出的杀气,萧天宇感到来者不善。 “此人是谁?为何这般看我?”萧天宇道。 李小瑁稍稍打量那人稍许,只见那人粗布麻衣,相貌平平,但长得十分精壮,是个干农活的好手。“情敌!”李小瑁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嗯,貌似!”萧天宇点头表示赞同。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汉子一见萧天宇,顿时眼放精芒,右手紧紧抓着桌角,只要用力稍稍偏转一下角度,保管桌角会被他掰下来。萧天宇在他对面的一张桌子坐下,两人眼神交战,萧天宇放出狠光,从荷包里翻出一块银钱,往桌上一拍,“慧如姑娘,今天要三碗茶,请对面那位仁兄。” 那汉子颇为惊讶,没想到萧天宇竟然请他喝茶!“不用了,我这碗茶还可以将就着喝。” “兄台的茶水淡了,还是换一碗比较好。”萧天宇一本正经的道。 那汉子眉宇一皱,口才明显不如萧天宇,“不用仁兄破费,我粗人一个,就喜欢喝淡茶!” 慧如朝这两桌人瞟一眼,端着茶盘走到萧天宇所在的那张桌子,道:“你要的茶,三碗,十八文钱。”慧如收了钱,就往灶台走去,这时候,那汉子站起来,叫道:“慧如妹子,等一等。” “什么事儿?”慧如停下脚步,对那汉子的态度比对萧天宇好不了多少。 那汉子有些局促,涨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儿吗?没事我就忙去了!”话音未落,慧如就往灶台走。 “别别别,别走。”汉子忙叫道,冲过来拦住慧如去路。萧天宇见状,有些按捺不住,李小瑁赶紧按住他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 “慧如妹子,我,我……”汉子搓着手,半天“我”不出来下句。 “我我我我什么呀?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别挡着我干活!”慧如颇为恼怒,这些男人没一个爽快的。 那汉子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朗声说道:“明天隔壁村有杂耍班来,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好吗?” “杂耍班?”慧如皱眉道,“都这么大人了,看什么杂耍,喝你的茶去,别挡着我做事。” “呼——”萧天宇长舒一口气,然后立马向李小瑁投去求助的眼光,“怎么办?你能猜出她喜欢什么吗?” 李小瑁两手一摊,以目示意:“真当我的是神啊,我怎么知道?” 第五十五章 礼物 萧天宇心中焦急,不行,必须采取行动,不然被对面桌子的那家伙占了先机,这么多天的茶水都白喝了。萧天宇恨恨盯着对面桌子的那汉子,忽然,萧天宇站起来,微微一笑,对那汉子抱拳道:“在下萧天宇,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汉子对萧天宇妒意甚浓,淡淡道:“免贵姓刘,单名一个毕字。” “原来是刘兄,失敬失敬。”萧天宇笑道,心底却颇为惊讶,刘毕,这名字够霸道。 两张桌子,三个人,李小瑁纯属观众,另两人的一举一动无不充满敌意,萧天宇虽然言语上礼貌有加,但心中妒火浓烈,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刘毕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不管是萧天宇还是刘毕,坐功都很是了得,从早上坐到傍晚,直到茶馆打烊,两人才不得不离开。即便如此,谁也不肯先起身出门。慧如收拾桌子,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对二人道:“你们到底走不走?难道还要在茶馆里过夜吗?” 刘毕朝萧天宇瞪一眼,恨恨道:“你怎么还不走?” 萧天宇不甘示弱,“都打烊了,你怎么不走?” 慧如把擦桌布往桌上一扔,喝道:“你们两个都快点走,别碍着我关门!” 刘毕忙道:“慧如妹子,别生气,我这就走,你别生气!”刘毕起身,对萧天宇道:“你这家伙,别妨碍慧如妹子关门,快点走!” 萧天宇面带微笑,很谦和的道:“刘兄先请,在下还有最后一口茶没喝完。” 刘毕鄙夷道:“读书人就是酸得要命!” 萧天宇始终微笑着,必须在慧如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萧天宇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茶杯,对慧如道:“慧如姑娘,我们明天见。” “快点滚,谁要和你再见?”慧如此话,一点不给萧天宇面子,萧天宇也不生气,对慧如笑了笑,示意李小瑁离开。 回到观音院后,萧天宇和李小瑁窝在房间里,商量着如何击败刘毕,俘获慧如的芳心。 李小瑁道:“看情形,貌似慧如姑娘对这个刘毕并不怎么样?你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萧天宇道:“但你不是说他们从小玩到大,算得上青梅竹马吗?终究是个大威胁,不得不防啊!” “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会帮你的。” “小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个大好人!”萧天宇感动道。 李小瑁颇为不满,道:“我一直都是好人,你现在才知道?” 萧天宇笑骂道:“给点阳光你就灿烂!废话不多说,还是来研究一下对策……” “喂,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一个柔美的女声娇喝道。萧天宇与李小瑁立即停止交头接耳,各就各位,该干嘛干嘛! 书兰端着一盘水果,一脸狐疑的盯着李小瑁,问道:“你什么时候跟他混在一起了?” “我们不每天都厮混在一起么?你也一样啊!”李小瑁道。 书兰啐道:“谁跟你一样啦?这几天总不见你人影,不知道你忙些什么?” “你想知道吗?”李小瑁凑过来,颇为神秘的低声问。 “嗯,说。”书兰把果盘放在桌上,纤指拈起一片苹果,自己先吃起来。 李小瑁嘿嘿一笑,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书兰将手里的半片苹果朝李小瑁扔来,叫道:“好你个李小瑁,竟敢糊弄我!你说不说!” “还用得着问,当然不说了!”话音未落,李小瑁已经脚底抹油,迅速开溜,书兰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他。 第二天,萧天宇一如既往的到慧如家的茶馆报道,而那个刘毕,也准时准点的在茶馆候着。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也是如此。萧天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刘毕耗上了,但刘毕不行,毕竟是庄稼人,春耕时分,正是忙碌的时候,坚持个三五天倒还行,但长此以往,他家非喝西北风不可。故而,第六天的时候,茶馆中就只有萧天宇和李小瑁坚持喝茶。不过,刘毕不去喝茶,并不代表不采取行动。 天色渐晚,萧天宇付过茶钱,非常不舍的向慧如依依惜别,虽然这种不舍只是萧天宇一厢情愿。 “慧如姑娘,天色已晚,我回去了。”萧天宇柔声道,听得李小瑁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回去就回去吧,快点走。”慧如应一声,头也不抬的在灶台继续忙碌。 慧如的这种态度,萧天宇早已习惯,继续道:“你我相识也有段时日了,今天逛街的时候我看到这件东西,自认为非常适合姑娘,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收下。”萧天宇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红布包着的物什,把它放在桌上。 “谢了,这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小女子贱民一个,受不起你这种世家公子哥的礼物。”慧如抬起头来,却发现萧天宇已经走远。“喂,那个……哦,萧公子,回来,东西拿回去,我不要!” 慧如追出来,萧天宇和李小瑁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捏紧那件礼物,内心挣扎了一小下,终于打开红布,一只翠色翡然的玉镯映入眼帘。 从那以后,茶馆中再也不见萧天宇的身影。一天、两天、三天……他还是没来,难道他离开了吗?慧如忍不住想,不经意的想起初次相见的情形。 第五十六章 醒来 萧天宇不来,刘毕却经常来找慧如闲话家常。 “慧如妹子,昨天杨二叔家的狗儿产崽,我去抱一只来养好吗?” “你要养就养,问我干嘛?” “慧如妹子,村外的桃花开得正好,要不我们明天去河边看花?” “桃花早谢了,看啥呀看?” “哦,对了,你听说了吗,明年老王家娶媳妇,就是张村的小梅姑娘……” “慧如妹子,你家的柴火够吗?我帮你山上砍两捆吧!” “哎呀,慧如妹子,挑水这种重活怎么能让你做呢?快放下,我来我来。” 刘毕日日纠缠,以前不觉得,现如今慧如却越发的觉得厌烦,凭啥我家的事你总是要来插一脚? 观音院中,萧天宇始终坐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麻烦你别走了好吗?晃得我眼睛都花了!”李小瑁道。 萧天宇走过来,在小圆桌旁坐下,焦急的问:“你说慧如会想念我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李小瑁悠闲的呷一口香茶,淡淡道。 “唉,想当年身在花丛中,泡美眉是得心应手,现在不知怎么的,功力退化了!” 李小瑁极为不屑:“就你?只怕是身在花丛中,死在草笼笼!” “唉,往事不必再提,人生几多风雨。罢了罢了,我睡觉去!” 萧天宇回到自己房间,两脚把鞋一蹬,就窝床上睡觉。初夏时节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照着,清风徐徐的吹着,大好时光,不用来睡觉实在太浪费。萧天宇辗转反侧,毫无睡意,脑海里满是慧如的影子,不多时,脑中又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蕙……” 萧天宇伸出手臂,抓不住虚空中的影子。为什么她们的名字都有一个蕙字,虽然不是同一个字?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萧天宇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林蕙,哪个是慧如? “天宇,为何你还不清醒?还要继续沉湎下去?” 林蕙的声音幽幽响起,萧天宇只当这是梦,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近来他总做这样的梦,她们只是容貌相似,慧如并非林蕙,我心中所念的始终是林蕙啊! “人生如梦幻泡影,天宇,你该醒来了!” 是啊,该清醒的!萧天宇想着。他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下钻进一股浓浓的药水味。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脚,想要翻身起来,却发现浑身僵硬得跟石头一样,手脚竟然有些不受控制。一只吊水瓶冲进他的视野—— “这是……”萧天宇顺着玻璃瓶往下看,一根透明的输水管连接玻璃瓶,其中液体正顺着输水管一点一滴的注入手背的静脉中。 萧天宇嘴唇微张,难以置信,我是在做梦吧! 这时候,房间外传来脚步声。 “医生,我丈夫还有机会醒来吗?” “几率很小,但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我始终觉得他能听见我说话。” 萧天宇睁大眼睛,万分震惊,说话人的声音,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这是梦吗?如果这不是梦,那穿越南梁又是什么?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门轻轻的推开,萧天宇闭上眼,他害怕,害怕这一切不是真。一种金属的冰凉感贴在心房,萧天宇知道这是听诊器。他握紧拳头,浑身轻颤,心跳因紧张和激动跳跃得很快。林蕙忽的抓起他的手,叫一声:“天宇。”医生也发现他已清醒。 眼泪不断涌出,萧天宇终于睁开眼,终于看到日思夜想的妻子。 “蕙,我是在做梦吗?” 林蕙一下扑在床边呜呜大哭起来,她紧握着萧天宇没打点滴的右手,把头伏在他的臂弯里。“天宇,你总算是醒来了,呜呜……天宇、天宇……” 萧天宇眼皮沉重,头脑一阵晕眩。昏迷中,他似乎又看到了李小瑁,又似乎听到有人说“病人现在还很虚弱,沉睡太久,身体机能出现萎缩现象,需要好生调理……”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在病房中调理两日,林蕙租来轮椅,推着他到花园里散步。但再见到都市的高楼和行人,萧天宇心中涌起一种隔世之感,南梁之行竟然是个梦,这梦居然如此真实! 一个月后,萧天宇出院,这次窨井盖事故,居然让他沉睡半年之久。家还是那个家,人还是那个人,一切如故。萧天宇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放点流行歌曲,眼角瞥见书架上的一本精简版的《昭明文选》,便伸手取下,随意翻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