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与吾妻书 作者：飘然远去 文案： 谨以此文献给路先生。 写在前面 今天有个朋友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一时答不上来。只能请求她给我几天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所以我最近都在想：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看着身边熟睡的老婆（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如果他不做我老婆我就得做他老婆，还是让他来做老婆更好），他睡的正香，我感觉很满足。 回顾三十多年来的生活，我觉得我生命的意义就是眼前这个人。能够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人生就会变得有意义。老婆就在我身边，写文是我最爱的事。所以我就拿起笔，想把我和我老婆的故事用文字的方式留下来，让我的生命更加有意义。此文记录平凡生活，都是和老婆之间真实发生的事，可能过于平淡，但是生活不就是如此吗？ 为了更好的叙事，此文会以第三人称展开，因为是我自己的视角，所以对我的心理活动会写的比较多，老婆的想法，大多由他转述给我，所以就比较少。而且我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只是一个人偷偷写文。嘻嘻……所以叙述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立诚，（顾泽）路泽阳 ┃ 配角：不重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因为爱，我活成了你的样子。 立意：活着的意义 第1章 我第一次注意到我老婆 谨以此文献给路先生。 写在前面 今天有个朋友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一时答不上来。只能请求她给我几天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所以我最近都在想：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看着身边熟睡的老婆（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如果他不做我老婆我就得做他老婆，还是让他来做老婆更好），他睡的正香，我感觉很满足。 回顾三十多年来的生活，我觉得我生命的意义就是眼前这个人。能够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人生就会变得有意义。老婆就在我身边，写文是我最爱的事。所以我就拿起笔，想把我和我老婆的故事用文字的方式留下来，让我的生命更加有意义。此文记录平凡生活，都是和老婆之间真实发生的事，可能过于平淡，但是生活不就是如此吗？ 为了更好的叙事，此文会以第三人称展开，因为是我自己的视角，所以对我的心理活动会写的比较多，老婆的想法，大多由他转述给我，所以就比较少。而且我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只是一个人偷偷写文。嘻嘻……所以叙述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顾泽第一次在楚立诚的世界里留下痕迹，是高一开学不久。楚立诚还没认识几个同学，就对顾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一节语文的作文课。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激情洋溢的评讲作文。 写的最好的那一篇语文老师读的情真意切，大呼"此人有才，观察细致入微，视角独特，遣词造句让人倍感真挚"语文老师想让同学们都向这位同学学习。可是作文纸上面没有留名字。语文老师也没把人认全就估计着说："这文笔清丽，字迹娟秀，定然是哪个小姑娘写的。"说完望向讲台下面，却没有人承认。 过了老半天，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来，纤细白皙的要命，却是一个男孩子的手。顿时班里哄堂大笑，许多人笑的前仰后合，语文老师的眼光真不错，确实是一位比小姑娘还要娇滴的人。只见他脸涨得通红，竟是被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立诚只觉得眼里的人无比纤弱，瘦小，楚楚可怜，一双澄澈的杏眼里暗含万千光华，犹如星河坠落。他一下子就被这个人吸引住了。想要让那些笑着的人统统闭嘴给他道歉。这是顾泽在楚立诚眼里的第一幅画面，极度激发了他的保护欲。从那天起楚立诚总会若有若无的关注顾泽。 如果说语文老师对顾泽的欣赏蒙上了一层滑稽的色彩，那数学老师对他的表扬，却是直接将他划入了高一五班惊才绝艳的天才行列。 那是一个平常的午休，同学们大部分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数学老师也就是班主任王严平王老师，在班级例行巡视。他偶尔拿出一个同学的数学作业看看，又拿出另外一个同学的数学书翻翻。他在班级转了半天。终于他翻到顾泽的数学书。 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激动万分，忍不住，用打人的棕榈树枝条，在讲台上敲了好几下，把所有的同学都叫吵醒了。他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顾泽的书，站了好几分钟。等那些睡着的同学，彻底清醒之后，才说："顾泽同学真是个勤奋的天才，我们数学才刚刚学完第一单元，可是顾泽就已经自学到了第六单元，课后习题都做了，我检查了一下，正确率非常之高。相比而言有些连作业都没有写好的同学，此时居然还在呼呼大睡，你们是怎么睡着的？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我都替你们感到羞愧。希望大家都要向顾泽同学学习了。中午睡十分钟不就够了吗？剩下的时间好好学数学。"说完，走下讲台，把顾泽的书还给他，并且在顾泽肩膀上拍了好几下，才离开了教室。 从这天起，班里的大部分女生都成了顾泽的小迷妹。 顾泽是个十分安静的人，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手里捧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他和同学们并不会有太多交集，给人感觉有些高冷。可女生特别爱这一口。更加喜欢他。但迫于顾泽的高冷，她们总是在背后"啊！顾泽好帅，好高冷，好喜欢啊！"但在顾泽面前却又不敢造次。 不知道哪一天哪一个女生开的头，跑去找顾泽请教数学问题。顾泽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非常有耐心的为那个女生讲解了，还给她出了几道同类型的题让她举一反三。这下可羡煞了其他的姐妹。她们完全没有想到，顾泽表面上淡淡的，可内心确是这么的温暖，那笑容简直把她们的心都笑化了。所以从这天起，经常有女同学找他问题目。 可在高一五班男同学的眼中，顾泽简直讨厌透了。顾泽长的白净过了头，说不出的秀气干净。又一下子抢走了所有女孩子的目光。男孩子嫉妒，眼红，就经常背地里叫他"娘们""娘娘腔""顾妃""顾美人"。这些取笑叫的多了，总会偶尔被顾泽听到，可也没见他生气，男生就更加放肆起来，经常当面也这么取笑他了。甚至有的男生会忍不住在他身上摸几把，趁机揩油的事也屡见不鲜。顾泽全都淡然处之，时刻注意与人保持距离。 楚立诚那时候倒是不曾取笑过他。楚立诚最喜欢找顾泽借东西，虽然他们的座位相隔真的挺远，但每天楚立诚总会爬山涉水过来找他借东西。上自习课也会传纸条给顾泽借东西。顾泽每一次都会借给他。哪怕自习课一个物品会麻烦让许多同学传递，楚立诚也坚持不要同桌的。 借的东西多了，楚立诚发现，顾泽的物品上都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像是橙子的清新之气。有一次楚立诚管顾泽借字典，被其他人传到楚立诚手中的时候，一股橙香也扑鼻而来。楚立诚想一探究竟，为什么他的东西都这么香。低头嗅一嗅自己，因为热爱打篮球，出汗很多，又不爱洗澡，总是一身馊味，果然是个臭男人。 下课时，他巴巴的跑去还字典，顾泽一下掀开课桌，橙香就散逸出来。原来他在桌子里放了一个固体橙香香膏，所以才沾染的字典上，学习用品上都是那好闻的味道。楚立诚拉起顾泽的衣袖，将自己的头整个埋入顾泽的怀中，果然所料不错，顾泽身上也有好闻的橙香。他一下有些陶醉，连吸了好几口。 "阿泽，你好香啊！"顾泽本来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可这次居然忘记了把楚立诚推开。 从这天开始，楚立诚就天天"阿泽阿泽"跟在顾泽身后，揪着他的袖子，闻着他的味道。这个总是微笑的男孩子，被别人伤害取笑也报以微笑的男孩子，总让他有些心疼，让他移不开眼睛，让他想要保护，想为他遮风挡雨。 越靠近顾泽，楚立诚就越发现他们俩的不同。楚立诚是个阳光大男孩，神经大条，喜欢动，没心没肺，满口脏话，恣意随性，万事都写在脸上。顾泽却是个文艺青年，心思细腻，伤春悲秋，什么事都不表现在脸面上，非常内敛忧郁。就好像一个生活在火热的阳光下，另一个生活在清冷的月光下。 楚立诚注意到顾泽喜欢发呆。一声蝉鸣，一阵萧瑟的秋风摇落了一地的银杏叶，一场冷雨打上了教室的玻璃窗，一袭清辉洒在走廊上，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几声蛙鼓扰人思绪……这些身边平凡的风景总能让顾泽停下手中的笔。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总是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细枝末节。 楚立诚感觉自己的感触神经也被顾泽拉长了，他感应到的世界发生了改变。认识顾泽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三原色，现在这些颜色不断渲染、混合、叠加，现在楚立诚的世界有了缤纷的色彩。 又是一个下晚自习的雨夜，顾泽又没有打伞。楚立诚已经注意到好几次了。他没有跟上去，因为他察觉走在他前面的那个人的肩，似乎在上下耸动。他在哭吗？在冷雨里。 楚立诚很想上去给他撑一把伞，可他不敢贸然靠近，怕自己莽撞之下会伤着顾泽，同时他也有些不忍心。今晚他没有只是呆呆傻傻的跟着。他把伞放进了包里。走到他身边，和他肩并肩。楚立诚滔滔不绝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却又不给顾泽说话的时机。就这样他一路欢笑着陪顾泽走完了这条充满雨水和泪水的路。 "以后我们一起打伞吧！"楚立诚最后和他说，没等他回答就掉头跑去了自己的宿舍。 "这个人识破了我。"顾泽心里想，可是他没有太大的负担，反而有一些轻松温暖流淌在心间。 第2章 我老婆也有发怒的时候 第一次见识到顾泽的脾气，整个高一五班的人都吓到了。 还是一节语文的作文课。作文的要求是感恩父母。一节课的时间写作文，一节课的时间评讲作文。语文老师很是期待顾泽的文章，翻了半天终于翻到顾泽的作文纸，上面却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字都没有写。语文老师有点不满。楚立诚暗自为顾泽捏一把汗，是不是他已经没有父母了，这种作文题让他怎么写，只会让他受伤。他很想提醒一下语文老师。生怕语文老师冤枉了顾泽或是伤到了顾泽。 没想到语文老师却说："我从教多年，在遇到这种作文题前，总会先摸排一下班级里同学的家庭情况，我们班所有人家庭情况完整，不知道顾泽同学，你为什么不写今天的作文，你的父母哪怕只是生下你，其他什么也没做，你都应该感恩他们。"语文老师对顾泽有些失望。 "老师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这篇作文我还是不会写的。"他脾气居然这么倔，说的斩钉截铁。他的脸上失去了笑容，表情严肃又平淡，看上去十分骇人。 语文老师也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只好跳过了他的作文。 楚立诚觉得，这幅面孔才是顾泽真正的样子，那个面带微笑的让人如沐和煦春风的少年，只是他的假面。 同学们的想法也和楚立诚差不多，那些欺负他的人略有收敛，喜欢他的人也不似以前热情。楚立诚只是更加心疼他。 这天的晚自习下课，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楚立诚见顾泽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耐心坐在座位上等。他觉得顾泽今天有些不对劲，好像去掉了那块假面，让顾泽封闭的心破了一道狭小的口子，一些感情流溢出来，顾泽也有些控制不住。楚立诚觉得此刻顾泽很需要一个人，一个能让他安心，让他分享心事的人。 他不自觉的就坐到了顾泽身边。好像在告诉他，我就在这，在这陪着你，你还有我。 长久的沉默，楚立诚没有说话，顾泽也没有开口。 "如果……" "如果……" 两人居然同时开口。 "阿泽你先说吧！"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想说，我就在这。" "嗯，我想告诉你。" "先说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吧！他在我九岁，妹妹六岁的时候就抛弃了我们。我记忆里他一直在外打工，有时过年都不回来，他说那样挣不到钱。后来他干脆三年都没有回过家。他走的那年妹妹三岁，回来的那一年妹妹六岁，根本都不认识他了。他回来过年，穿着打扮像是发了横财，可是妈妈告诉我他没有拿出一分钱给她。 "他在家里待到大年初几。又要走了。妈妈还给他洗棉袄。在他棉袄的口袋里，妈妈发现一张照片，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他成了别人的爸爸，别人的丈夫。这就是他三年在外忙碌的收获。 "妈妈把那张照片交给了爷爷。他居然一点也不慌。我那时太小，看不明白。现在才知道他其实是故意的。他非但没有一丝做错事情的慌乱，反而有些自豪。他说他现在是城里人了，他入赘到了广州的本地人，人家有车有房，花不完的钱，他现在有城里户口，有体面的工作。这次回来就是告诉大家一声的。 "他还骄傲的看着妈妈说：'咱们那个时候结婚，都没有去大队登记，根本不算是法律上的夫妻，照片上这个人才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他那可恶的嘴脸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不寒而栗。 "我爷爷是个开明的人，爷爷想把他揍一顿看见我和妹妹，还是住了手 。他说：'老婆你不要，那这两个孩子呢？' "'我已经有孩子了，不要更多的孩子。'他又挥了挥手里的照片。看都没有看我和妹妹一眼。 "'那你老子娘你也不要了？' "'我会寄钱回来给你们养老的，等你们百年之后，我也会回来给你们送终的。'没人能左右他的决定，他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了。我应该感恩于他吗？ "我妈妈，她是个可怜的人，被人抛弃，被人欺负，她连一句斥责一句辱骂都没能说出口。她表现的沉默和冷静也让我无比害怕。她只会怪她自己。 "不久，她经人撮合又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人死了老婆，留下一个六岁的女孩。介绍人说那个男人好，特别疼他的老婆，以后也一定会疼她，若是个狠心的男人，她不会撮合。我很不认同那人的说法。那人若是疼爱他妻子又怎么会续娶。若是他真的爱他妻子续娶只是给他的小孩找个人照顾，那一个深爱亡妻的男人又怎么会去疼爱续娶的妻子。那些人真是自相矛盾。可是这些话，我妈妈都听进去了。我现在明白，也许她更多的是迫于无奈，她一个人待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婆家，没有丈夫，她没有依靠。找一个男人，至少曾经会心疼女人的男人来依靠，她很需要。也许她是受不了别人将她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伤透了心的地方。所以她才嫁的那么远。 "妈妈走的时候，带走了妹妹，她说：'你是男孩子，你也长大了，我带不走你，你们顾家人不肯让我把你带走。妹妹还太小，她又是女孩子，她留下来会受人欺负。'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到现在我也想不出她哪里做的不对，可我同样不知道该怎么感恩她。" 听顾泽说完，楚立诚的心揪在了一起。教室里的灯突然熄灭。楚立诚将顾泽拥在怀里，顾泽没有反抗，安静的靠在他的肩上。楚立诚只感觉到顾泽轻微的啜泣，哽咽，无声滑落的泪水。 "以后在我面前不用掩藏自己，想哭就哭，想笑才笑，想发怒想抱怨想骂人都可以。不要憋在心里。" "嗯，我尽量。" 第3章 我老婆是个万人迷 时间一滑，楚立诚和顾泽已经一起度过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一个春天。 学校为了迎接六·五日世界环境日，准备举行一场演讲比赛。语文老师正在高一五班鼓励同学们踊跃参加。还特意强调稿子要自己写，写好后再给他修改。距离正式比赛还有三周。两天时间考虑报名自行准备稿子，一周内班内择优选出两位同学。剩下两周选中的同学自行熟悉稿子，准备最终比赛。说完语文老师扬长而去。 下课，楚立诚来到顾泽身边，在他旁边坐着。 "阿泽，你去参加，肯定得第一。没人能比你的稿子写的好。"楚立诚想让顾泽去参加。顾泽太封闭自己了，他希望顾泽能接触一些更大的舞台，让他更快乐些。 "我不行，这种保护环境的稿子写不出什么新意的。而且我没经历过那样大的场面，会怯场。" "我们一起去参加，当成挑战自我好不好？" "台下人太多，我不敢，我怕我会忘词啦！你自己去？" "好哥哥，陪我去啦！"实在是受不了楚立诚的软磨硬泡最后顾泽还是答应了他。 他们一起写稿子，一起改稿子。楚立诚经常参加这种比赛，所以传授了顾泽很多经验。让他用华丽的排比，气势逼人的手势，睥睨天下的自信，舍我其谁的霸道语气。可顾泽啥也没学到。他只写了一个很平淡的稿子，像是谈心。不过胜在视角独特，语文老师也觉得挺有新意。他们在一起练习，一起背稿子，互相鼓励。主要是楚立诚鼓励顾泽。 六·五环境日到了。那天晴空万里，天蓝如水墨丹青，微风和煦。 参赛的选手有近40人。舞台设立在大操场，台下乌乌泱泱全是人。顾泽有些紧张。楚立诚塞了一张纸条到他手里，上面写着："加油，我等你凯旋。" 校长宣布活动开始，参赛选手开始抽签。楚立诚抽到中间号26号。顾泽的号靠后是34号。 台上的选手表现都不错，尤其是高二的选手，普遍都很强。高三党忙于学习，虽然有人参加，但是花的时间也比较少，所以表现一般。高一的同学大多比较腼腆青涩，胆小紧张，有很多忘词的结巴的，读稿子的。不一而足。 楚立诚却是个例外，他胆子大，一点也不紧张，在台上引经据典，神采飞扬，指点江山，华丽的排比，潇洒的手势动作，掷地有声的语气，豪情万丈，赢得了观众的喝彩。比分暂列第一。 后面的人都没有越过楚立诚。终于快轮到顾泽了。他已经站了准备区，他很紧张，有些发抖，腿也想打颤。他看了一眼楚立诚，楚立诚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握紧拳头，给他加油。顾泽好像突然有了勇气。 他走上舞台，深呼一口气。很平静的自我介绍，他不紧张了。他语气像是在与观众聊天互动。这样轻松，平淡，拉家常式的演讲，楚立诚第一次见。他还问了观众好几个问题。去引导大家认同，引发大家思考。 "环保二字说起来空洞，其实就在我们身边。也许只是一个弯腰。"说着他往前走，舞台下的空地上有一张卫生纸。他把纸拾了起来，举得很高。 "其实环保并不空洞，只要你一个弯腰拾起一张纸片，旋转关上那个滴水的水龙头，按下关灯的按钮，种下一棵树…………" 他这个拾纸片的动作在那种场合下起到了奇效。加上他清秀干净的外表，更是俘获了不少女生的青睐。所有人都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的，说的再美，不如身体力行。他的演讲十分有说服力。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口哨声。 但他的得分没能超过楚立诚。评委认为他的感染力不够。只能排到第四。最终也没有人超过楚立诚。他得了一等奖。顾泽也获得了二等奖。班主任，语文老师都十分开心。 楚立诚却认为自己的第一受之有愧，在他心里顾泽是第一。 顾泽的感受非常奇特。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讲过话，他以为自己会紧张，会忘词，会吓到发抖可是他没有，在他站上舞台的那一刻他就突然镇定下来了。这种感觉说起来很奇怪，他感觉又找到了另一面的自己。或许这就是突破自我吧！感觉自己的生命潜能被挖掘出一分。让他体验到成功的喜悦。这天他很开心，也非常感谢楚立诚。 "小立，谢谢你，今天我学到了很多。收获很大。"他们一起下晚自习的路上顾泽说到。 "我就说你可以的呀！其实你很擅长讲故事，擅长打动人心。你站在那里不说话都让人动容，更不用说讲上几句温言暖语，搁谁谁都受不了啦！" "连你也取笑我。"顾泽以为他在打趣自己有一众小迷妹。可楚立诚却是发自肺腑的话，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小迷弟啊！ "真的，好哥哥，我都要忍不住喜欢你啦！"说着就要去抱他的手臂，见他想错了路，楚立诚不知羞耻，趁机揩油。 他们正一边玩闹打趣，一边你追我赶，突然有人又吹起了口哨。是几个小流氓一样的高三男生。他们对着顾泽吹口哨，用油腔滑调的语气打招呼。 "小学弟，介不介意多交几个朋友？" "没兴趣。"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楚立诚一点好脸色没给，拉着顾泽就跑到宿舍了。 自从这天以后，楚立诚和顾泽经常代表班级，代表学校出去参加各种竞赛。均能有所收获。就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自我突破和自我发现当中，顾泽变得没那么忧郁孤僻，开始变得活泼起来，也能经常与人玩笑打闹，不再逆来顺受，敢于直接表达情绪。 男同学们也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虽然会继续取笑他，叫他"顾美人"。但字里行间的语气从揶揄变成了信赖，欣赏。而顾泽也会予以反击。楚立诚非常高兴，他的阿泽还是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更加动人呢！ 同样的，顾泽收获到的小迷妹也更多啦！经常有人给他写情书啦！表白啦！偷偷把奶茶放到他课桌里啦！不过，顾泽不为所动，俨然一副我辈不想谈恋爱只想好好学习的姿态。后来这样的表白才渐渐少了，大家只把对他的喜欢，放到了心里。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楚立诚居然也被女孩子追啦！据说，女孩子喜欢他在球场上运球、过人、投篮一气呵成的帅气潇洒。天天乐乐呵呵的阳光跳脱。不过他没心没肺，竟然把人家女孩子写的情书在班级里朗诵，一下子把追求者统统吓跑了。 第4章 我老婆被人盯上啦 偏偏在这些追求者当中，杀出了几个不速之客。这天是周日返校的下午。顾泽到校时间很早。他一个人在座位上看书。教室里有零星的几个同学。 突然教室里响起了嚣张的口哨声。顾泽从书里抬头，是那天晚上的那几个高三学生。他们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妙。 "顾泽，跟哥哥们出去玩玩？我们在外面组了台球局，打完球，我们请你吃晚饭。" "不好意思，我不去。"顾泽感觉莫名其妙，他根本不认识这些混混，根本不想沾上他们分毫。 谁知道那些人胡搅蛮缠，不依不饶。 "哥们几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不去岂不是不给我们面子。"那些人说着相视一笑。竟然想强行把他带走的样子。 他们正准备动手，碰巧楚立诚也来到了教室。楚立诚一看气氛不对劲，这些人渣不是那天晚上的那几个吗？他们跑到高一来干嘛？找顾泽？他一下怒从中来，大声呵斥，摩拳擦掌，脱衣服，撸袖子，就想直接把他们干翻在地。他搞出的阵仗太大，一下子吸引来许多人，都站在五班走廊里，趴在窗户上一看究竟。 高三的人一看人越来越多，愤愤然离开了高一五班。 后来这群人渣又在各个地方堵路泽。晚自习下课的时候，顾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周五放假回家的时候……简直让人烦不胜烦。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的孜孜不倦，不达目的绝不罢手。 一天晚上晚自习下课，楚立诚去参加学生会的例会。没有和顾泽一起上自习。他一个人刚回到宿舍。不久就有顾泽宿舍的一个同学来找楚立诚。 "顾泽跟着高三的人一起走了，看样子好像是要去学校后面的树林。顾泽自己跟他们走的，我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就想着来告诉你一声。" 听完这段话，楚立诚头脑嗡嗡作响，立马飞奔去学校后面的树林。他脑子里立马就想明白了，那些高三的人三番五次找顾泽干什么，仿佛被触及到了逆鳞，身体里全是怒火，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如何让人不怒。可是同时他也很疑惑不解，顾泽以前都会和那些人保持距离的，今天为什么会自愿跟他们走？ 楚立诚跑的很快，立时三刻就到了树林里。只远远的听见有人讲话，他不确定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顾泽怎么样了，就放慢了步子，悄悄靠近。 "跑了那么多次，今天终于肯乖乖认命啦。看看你，长得这么俊俏就是等着人操的，是不是也想了我很久呀？"那个人渣在满口喷粪。 "你们别乱来，这里可是学校。"顾泽提醒他们希望他们有所顾忌。 "我们可什么都不怕，我们快要毕业了，就是现在被开除了也无所谓，只要现在能得到你……"人渣简直是找死。楚立诚气的浑身发抖。 楚立诚看清楚了对方只有两个人。他已经不能再听他们侮辱顾泽。一下子就冲了上去，把顾泽护在身后。楚立诚人高马大，已经有一米八的身高，因为平常打篮球锻炼的多，身体非常健壮，爆发力更是特别强。对着那两个人渣就大打出手，把他们打的鼻青脸肿跪地求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溜烟逃走了。 顾泽看到楚立诚找来了，心里一下子全乱了，被发现了吗？刚刚那些人说的话他听到了几分？他清楚现在的状况吗？他知道那些人对自己的企图吗？他知道自己也是个怪物吗？ 顾泽心里乱极了，呆立在原地，忘了反应。再回过神来，那些人都被楚立诚打跑了。再反观自身，状况糟糕极了，俨然一副被欺凌了的小姑娘姿态，他怕脏了楚立诚的眼睛。想自己调整一番，可楚立诚已经冲了过来。 楚立诚十分担心顾泽的状态，就没有追出去，冲向身后的人，一下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顾泽的嘴巴有些红肿，显然是被强吻了。衬衫的扣子被扯掉了，凌乱不堪，露出一些胸膛和肩膀，肩膀上全是用力控制留下的红痕，眼睛也红红的。有羞耻和不甘的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 "他们这些畜生 ，他们怎么敢这么做，你……你怎么样？"楚立诚情急之下去抚摸他的脸，替他擦去泪水，将没扣子的衬衫整理整理好，又拍拍他的肩膀，"还痛吗？"他垂眸看着眼前人，那因为别人□□而通红的嘴唇让他心跳加速，让他怒火中烧，让他心疼不已。 他心里暗骂自己"禽兽不如，和刚刚那些人渣没有什么两样"他恨自己燃起的欲望，自己身体的反应，他害怕眼前的人知道了，害怕他用看怪物一样的眼光看自己，怕他恐惧自己，逃离自己。他心里乱七八糟，手里也不知不觉用了大力道。 "呃……痛……"一不小心把顾泽的肩膀掐痛了，他连忙撤了手。顾泽看他眼里各种情绪流转，隐约捕捉到一丝□□的光彩，却又摇摇头，暗道自己看错了，楚立诚绝对是个直男，不像自己早就对他动了歪心思。 楚立诚怕顾泽发现自己的异样，夏天的衣物太薄，不足以遮挡他的欲望。他转身背对着顾泽。"你要不要穿我的衣服，你先平静一下心情，我们等会再回去，以免被别人发现端倪。" 顾泽听他这番话好像他真的已经知道了什么。知道自己是个断袖，更是被别的男人堵住差点要侵犯，他慌了："发现什么端倪？" 听他这么问，楚立诚也慌了，暗道自己说错了话，暴露了自己邪恶的心思，自己了解那些人渣的企图。 "让别人发现你是个爱哭鬼呗，被高三的两个弱鸡打哭了呗！他们肯定会笑话你。你现在像个娘们。"他只能胡乱编出这些伤人话语，也好过恶心到顾泽彻底失去他。 顾泽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不知道，他误解了。太好了。 "你怎么这么傻，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干嘛跟他们到这里来，这里这么偏僻，他们把你打残了，也没人能发现，能来救你。"楚立诚瞪了他一眼。 "他们威胁我。他们说……没……没什么，以后我会和他们保持距离的。" "威胁你什么？你有什么小辫子被他们抓住了？你那么乖能有什么把柄能被他们威胁？" "没有。"楚立诚见他不肯告诉自己，他也猜不透到底为什么，就懒得去理会，自己也平静的差不多了，顾泽也可以见人了。他们就一前一后回了宿舍。 第5章 我爱上我老婆啦 楚立诚躺在宿舍的床上，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他回想起自己刚刚的火热，自己无端产生的占有欲。他猛然发现，他对顾泽的感情不是普通的朋友之情，同学之情。他对他是……是那种……那种喜欢？他一下子被自己的发现惊掉了下巴。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喜欢过女孩子，他本以为是他自己眼高于顶看不上身边的女孩。原来不是，他喜欢男人？他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想想顾泽，他就禁不住心里软软的，暖暖的。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事，也没什么好逃避的。他决定好好保护顾泽，不让他再受到伤害。 楚立诚也忍不住在心里期待起来，不知道顾泽是怎么看待他的？把他当兄弟？好朋友？有没有可能他也和自己一样，一猜想顾泽也喜欢自己，他仿佛高兴得快要死掉。可是万一，他是个正常人，他喜欢女孩子怎么办？一想到顾泽会嫌恶他、恶心他，他就不寒而栗，如坠冰窖。这个问题太复杂，他那神经大条的脑袋绝对想不出答案。他准备放弃，不再考虑这个问题，眼下保护好他更加重要。当然，在不确定顾泽的喜好之前，他必须掩藏好自己的感情，不然很有可能连兄弟都没得做，会彻底失去陪在他身边的资格。 顾泽躺在寝室的床上也是一阵后怕。还好楚立诚是个神经大条的才没有发现自己的古怪。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一些。 第二日，楚立诚就协调好了，自作主张把自己的被子搬到了顾泽的上铺，也把座位搬到了顾泽旁边。他要随时看着顾泽，以防他又被人欺负去了。 顾泽一早去教室上课。他来的很早，班里也没有几个人。不一会楚立诚进了教室。可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往自己的桌位那里走，反而直径朝着自己这边来。顾泽心一下跳乱了，他不知道楚立诚又要干出什么荒唐事。可突然楚立诚就在他身边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了。 "以后咱们是同桌了，阿泽，多多指教了。" "怎么这么突然，班主任知道吗？你不是自己私下里换的吧！" "他老人家当然知道，我和他说，我屁股上像是长了刺，坐也坐不住，可顾泽你静坐如同老僧入定。我在你身边定然能学一学怎么安静。班主任一百二十个赞成，让我赶紧搬。这不，立马就过来了。"他说的眉飞色舞，感觉自己棒棒哒！ 顾泽不置可否，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早读课就悄然开始了，顾泽拿出文言文，古诗正在背诵。 楚立诚听着他好听的读书声，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只把课本立在眼前，反而把眼角留意顾泽。这么近的距离的长久的看他，还是第一次。他很瘦，穿的淡蓝色短袖T恤，手臂修长，还能看到突出的锁骨，弧度好看的下巴，清秀的眉目，甚至低垂的眼睑，睫毛，鼻尖。楚立诚不觉看住了，没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是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了，而是呆呆的盯着看。 "有那么好看？"顾泽头也没抬，眼也没动，只略微停下读书声，轻声细语的说着，嘴角略微上扬泛出淡淡的笑靥。 "嗯，好看。"楚立诚很是坦率，脸皮比城墙还厚，"只是锁骨遮住了很多，可否把衣服撩开，让我看一眼。" "不给看，但可以隔着衣服让你摸一下。"顾泽说着转过来，略靠近了点。楚立诚感觉他好奇怪，看都不给看倒是给摸，不知是什么逻辑。他也转过身来，慢慢抬起手，手指碰到顾泽的衣服时也感觉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他用指腹婆娑，隔着衣服感觉到他的体温，皮肤，骨头的弧度。 "你们干嘛呢？"后排周全的声音打破了他二人的呆痴。楚立诚赶忙收了手，从新坐正了。顾泽也转回去，又读起书来。 周全见他们这样，不明白怎么回事，"闹别扭了？这才坐一起才多久。" "没，没事。你来给我检查背诵吧，看你闲的。"楚立诚说着拿起语文书丢给了周全。 又一日，顾泽在看一本诗集《席慕蓉诗选》，诗作太美，他情不自禁的读了出来：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楚立诚在顾泽的熏陶之下也初步具备了欣赏现代诗的能力。他也被这诗打动了。痴痴的听着。情不自禁的把头伏在座位上，用心听起来。顾泽朗读结束了，也有些意犹未尽，也伏在桌位上，呆呆的看着楚立诚的后脑勺。可谁知，一个刚刚伏下去，另一个却突然把脸转了过来。一下子就四目相对，两个人竟也没有躲开。呆呆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楚立诚觉得顾泽的眼睛真好看，深邃含情，眉毛也英俊清朗。并有几缕头发垂在眉间，楚立诚不觉拿出手来去轻轻捋开。顾泽只静静的，由着他拨弄自己的头发。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顾泽见他呆看了自己许久。 "你的眼睛。你眼睛里有……有……" "有什么？" "有一个人。"楚立诚说着更加凑近了几分。 "何人？"楚立诚见他有些认真的问，不免生出戏弄之意。 "当然是我楚大人，不然你以为会是哪个美女么？" 顾泽白了他一眼。心里的潜台词那个傻瓜没听见。 "何止是眼里。" 就这样他们成了同桌，同寝，每天一起起床，一起吃饭，形影不离。简单的小甜蜜，彼此都很满足。 只是从这天开始，楚立诚不再冒失的抱顾泽的手臂，顾泽也注意不和他疯的太过火。他们总并肩走着，隔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楚立诚不再与他有肢体接触，不再碰到他。 "说你们吵架了吧，又成天都在一起，说你们关系变好了吧，又不似以前那般亲昵，像是生分了。你们到底怎么了？"后桌周全对他们俩说。 听着这话，两人都心内大骇。一个暗道是不是那个神经大条的人察觉到了自己的怪异，所以嫌弃自己，与自己保持距离。 另一个暗叫冤枉，自己很想碰那个身体，可是只是坐在他身边，他就已经控制不好自己的□□，一碰他定会被他察觉。 他们具是惊诧于旁观者的眼力，居然能看出来。他们都有点慌了，想要把这些感情藏的更深，努力做得和以前一样。 顾泽没有说话，他高冷惯了，倒也没有可疑。楚立诚他很笨拙。紧张心虚之下只胡乱诌出一句伤人的话。 "我怕被他传染了，坏了我这男儿血性，越来越像个女的。"听他说完，顾泽眼中滑过一丝落寞。楚立诚一时情急之下什么也没发现。他还暗道自己果然反应快，而且找到一个极好的借口。于是便经常将这些伤人的话宣之于口而浑然不觉。 从这天起，他一紧张，差点暴露自己的时候，就会在人前笑他比女孩还美，力气比女孩子还小，皮肤比女孩子还白，手臂比女孩子还细，内心比女孩子还细腻，又感性又爱红眼睛，身上更是碰不得，一碰就红就青就紫。总之没有地方像男人。 这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泽更加嫌恶自己，讨厌自己，他想要改变，想要变成楚立诚眼中的真男人，他应该喜欢那样的人。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 第6章 老婆的被子被雨淋湿啦 自楚立诚搬到了顾泽的上铺，可是苦了顾泽同学。 楚立诚是个没安静的人，连睡觉也不安分。偏偏顾泽又是个睡眠极浅的，宿舍的床质量又极差，只要楚立诚在上铺翻身，下铺的顾泽就会被惊动的醒过来。顾泽回想，以前周全睡在他上铺，他也不曾这般呀！果然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楚立诚吗？ 楚立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深深为他自己这个决定后悔。他不该和顾泽靠的这么近。 这一夜他煎熬的难受。偏偏想起，白日里摸过的顾泽的锁骨，他的红润的亮晶晶的嘴唇，他身上的淡淡的橙香。他煎熬到深夜也睡不着。楚立诚憋不住了。 他寻思着夜已深，顾泽应该睡熟了。他不敢在床上解决，怕动静大了吵醒了顾泽。只得悄悄下床。一个人往那没有人的漆黑厕所里去了。 他背靠在那个角落里。他闭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里。 竟然没有发现呆立在门口的顾泽。楚立诚刚从床上起身，顾泽就醒了。他在床上等了很久，也不见楚立诚回来。就想去看看。 谁知才到厕所门口，他就被里面的动静惊呆了。 不多久，楚立诚就回来了，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还以为做了坏事天衣无缝，无人发现。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顾泽感觉上铺那个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悠长，知道他已经睡着了。顾泽有点难以入眠。他对味道很敏感，现在他的手里，被窝里的气味刺激他的鼻腔，让他很难受。他只能把自己的外套盖在脸上。妄图让衣服上的橙香让自己睡去。 不知不觉他跌入了梦里。梦里满是香橙的气息。那是他妈妈的味道。妈妈一如往常在街口推着小车，在卖橙子。她身上总会沾染上淡淡的橙香。她脸上挂着笑容，在给顾客称橙子。而他小小的身躯，正趴在小小的板凳上，写着作业，不时看看妈妈。在写一篇《我的妈妈》的作文。在他稚嫩的笔触下，妈妈那么美，那么香。他还美来得及多看几眼，阔别已久的妈妈。就被一阵晃动惊醒了。 天亮了，楚立诚起床了。顾泽深吸一口气，把橙香吸入肺腑，没片刻迟疑，将外套移开了。 他洗脸的时候，耽误了很久。死命揉搓着右手。楚立诚很是不解。 "弄到屎了？手都让你洗的通红。" 顾泽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他收拾好东西，把被子搬下去晾晒了。 "今天天气这么差，你干嘛晒被子，都没有什么阳光，说不定还会下雨。"楚立诚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泽不想和他说话。 "哦……我知道了，你不会尿床了吧！"说着竟然要往被子里摸摸看。 顾泽瞪着他，楚立诚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看他那么严肃认真，楚立诚不好再继续捉弄他。只好，一把拉过他的手臂。 "快走啦！"刚刚释放完的清爽的早晨，楚立诚终于可以没有顾忌的粘在顾泽身上。 上午，正在上课，竟然真的下雨了。楚立诚的乌鸦嘴。一下课顾泽就赶去收被子，无奈还是被淋的很湿。扔在床上，摊成一团。又跑回教室，脸上挂着明显的郁闷。 "被子湿了？" "嗯。" "那你今晚只能和我睡了。"楚立诚一脸狡黠的怪笑，看着顾泽。 "我可以和周全挤一挤。" "你们的事，可别扯上我，我吃不消。"周全投降道。 "就和我睡嘛！"楚立诚又拽着顾泽的手臂开始央求他，耍起无赖。 顾泽想甩开这块牛皮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他。 当日，楚立诚可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结婚等不到天黑"。他总感觉这日子过的太慢。终于熬到了天黑。洗漱完毕，准备睡觉。 "阿泽，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吧！"顾泽脱下衣服，在靠墙的一侧躺好。侧着身子，只把背对着楚立诚。 "你靠过来一点啊，你快要贴到墙上了。"顾泽往外挪动了一些。靠楚立诚近了一些，一股橙香袭来，楚立诚很是陶醉。 "阿泽，你好香啊！"说着将脸贴在了顾泽的颈边。闭上眼睛，细细的嗅着。 楚立诚的呼吸吹着顾泽的颈项，顾泽身体猛地紧绷，似乎有电流蹿腾在背脊之上，待慢慢适应了那人的呼吸，又感觉痒痒的，浑身发软，头皮发麻。心里空洞洞一片，只全心感受着身后的那个人。越来越觉热，下面也不争气的硬了。 楚立诚心里也生出许多旖旎的念头。他只敢把头靠近顾泽，下身却离的远远的，生怕被人察觉。 两人都硬邦邦的胡乱睡了一夜，不知什么时候睡熟了。都靠的近了些，两人都不知什么时候将身子转了个方向。顾泽这时贴在了楚立诚背上。楚立诚是被后背硬邦邦的滚烫的奇怪触感弄醒的。 他心里很是吃惊。 顾泽感觉身边的微微动了，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尴尬的抵着楚立诚。他的脸一下子羞的通红。情急之下猛地起身坐了起来。 "诈尸啊！你这是，要吓死我？" 楚立诚被他吓了一大跳，惊得把乱七八糟的遐想都丢到了九天云外。他也起身，看着床上的人，只见顾泽脸红到了脖子根，耳朵也通红。楚立诚看他这样腼腆，又起了捉弄之心。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给你看看小爷的。"说着竟然一把把顾泽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还使劲压了一下。顾泽的手碰到自己的时候，他心下大骇，仿佛过电一般。他险些叫出声来，路出马脚。心道不该乱来，差点暴露了自己。 顾泽也大惊失色，手心里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触感。他脸色铁青。骂了一句："流氓。" "流氓才讨女人喜欢，你这样只会讨男人喜欢。"楚立诚收拾不好自己慌乱的心，胡乱转移话题。 只是这句话落在顾泽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好今天是个大晴天，顾泽的被子应该可以晒干了。 作者有话说：删了好多，不给开锁，哎，阿泽的风姿你们是看不到了。 第7章 我老婆也爱我 日子云淡风轻的过着。他们又这样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很久。彼此都压抑着内心对对方的渴望，以好朋友的身份伪装着。直到那天顾泽发了高热。大夏天的仍盖着被子瑟瑟发抖，早上没能起来，在被子里浑浑噩噩意识不清。 楚立诚也没有去班级，让同学给他们俩请假了，他留在宿舍照顾顾泽。想着等天再亮一些，医务室开门了，再背他去看病。 他就蹲在顾泽床前，看着顾泽因为高烧而红透的脸。他一会冷的发抖，把被子捂紧，一会又热得厉害，掀开被子，把衣服都扯开了。 楚立诚就看着那人的脖子，肩膀，嘴唇，紧闭的眼眸，微微皱起的眉头。 失去了理智，就楞楞的吻上了熟睡中的人。 那人被吻的清醒了。推开了覆盖在身上的男人。这一推推的很不是位置。 顾泽一下慌了神。他刚刚在吻我？他身体有反应？他也喜欢我？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是人。"他羞愧的想夺门而逃，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被重新带回到床上。一个吻覆了上来。 可想到身下的人还在发热，楚立诚就住了手。 "我很奇怪，每天都在想你。你看，我是个真男人。"顾泽说着，赌气一样把楚立诚的手带着往下身走去。楚立诚一碰到，像是被电到一般，慌忙撤手。 "傻瓜，我知道你是男人。顾泽，我喜欢你，是……是那种喜欢。你明白吗？"楚立诚怕他是叫高烧烧坏了脑子，此刻才愿意和自己这样相处，等烧退了会骂自己是畜生，想同他说清楚。 "嗯，我明白，你都摸了我，还不相信我吗？" "信了。"说着，楚立诚又忍不住吻上了顾泽的唇。更加陶醉在他的气息和味道里。一时不敢相信，他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下，竟然抱有和自己一样的感情。天下再美的美梦也不过如此。 等天大亮了，楚立诚陪他去医务室，对他百般照料，千般呵护。 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两人在人前百般克制，不露出端倪。可心爱的人坐在自己身边，却碰不得，那感受犹如烈火煎心。两人都煎熬着。 顾泽有一段时间看书会经常走神，连上课时看到课本上的"匆""忽"这些和"吻"字类似的字时，会突然出现的心悸的感觉。脑子里浮现出那天他们的拥吻。他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看着他的嘴唇有些呆愣愣的样子。 "阿泽，别这样看我，看的我想吻你。"楚立诚在他耳边小声呢喃。那声音真是要了顾泽的命。这样的勾引不犯法吗？ 楚立诚也没有比顾泽好多少。他身上的橙香对楚立诚来说不亚于情药。可这情药他稍微靠近顾泽就能尝到。或是哪天起了风，偏偏又有不知好歹的人开了窗户。那橙香就会散逸在风里，往楚立诚鼻尖扑来。他这回是明白了什么叫"香气袭人"。天天看着个迷人的果子，却亲不得，摸不得，吃不得…… 当他们俩都憋的受不了了，身体隐忍到了极限。他们也偶尔会在晚自习下课，去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温存一番。楚立诚像是一头发情的凶兽，眼里甚至冒出火光。顾泽有些怕了。他的吻那么强烈，凶猛。有一句没一句的底底叫着"阿泽……阿泽……"这样汹涌的爱欲让顾泽迷失了自己。让他耳朵再也不能听"阿泽"这两个字。 他们吻的难分难舍，天昏地暗。楚立诚的手也不安分起来，考虑到在外面，他只敢隔着衣物抚摸。但这些只不过是饮鸩止渴，让身体里的渴望更进一步，两个人都像是快被渴死的鱼，都想为彼此降下一场春雨，他们很想进行下一步，纾解内心的满溢渴望。可是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做。两个男人要怎么做。 便是以楚立诚的博学广识，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估计顾泽更加不知道，他只是个书呆子，看的还都是些老古董，美其名曰经过了时间考验的书。那些书里肯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得靠自己。楚立诚决定在网上学习一下，然后趁着周末在家里把事办了，学校还是太危险了。他在手机里搜索，两个男人要怎么做？居然真的有答案。 "用手，用口，用肛。如果你只是好奇，那劝你最好不要，没有女人来的爽。" "你得先有一个男朋友啊！" "不过听说第一次小受会很痛，后来两个人都会很舒爽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两个男人要做什么呀！阿弥陀佛。" "可以试试凡士林，凡士林=润滑剂，亲测有用，拿走不送。" "首先你得是个同性恋。注意要戴tt哦，艾滋病可是会来找你。" 看着这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答案，楚立诚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得先做好充分的准备。还有顾泽会不会怕痛啊！他现在很头痛。 顾泽感觉这几天楚立诚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时而眉头大皱，时而忍不住笑了出来，时而担忧，时而又送了一口气。很是奇怪。 "阿泽，这周末去我家，好吗？"楚立诚试探性的问。 "不去。"顾泽一下子就明白他这几天怎么了，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连忙拒绝。 "去嘛去嘛，求你了，阿泽。"楚立诚又发挥了自己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死缠烂打的本领。直缠的顾泽透不过气了。直缠的顾泽透不过气了。 下课也问："去不去？" 吃饭也问："去不去？" 睡觉也问："去不去？" "你要顾泽陪你去哪？"他天天问的连周全都开始好奇了。 "去一个好地方。"楚立诚卖关子。 "哪里哪里，也带上我。"周全也很想去。 "你去不了，毛还没长齐，去了会摔死。"楚立诚懒得理他。又孜孜不倦的问顾泽："去不去？" 周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也闹不清他们要去哪。只得放弃了。 顾泽实在被他缠的没了办法，他感觉拖下去马上全班同学都会知道他们两要去什么地方，只好答应了他。 "你要是真想，还是去我家吧，我家里没人。"顾泽看着他，认真的说。 "好呀，就这么说定了。"楚立诚高兴得快要一蹦三尺高。 （作者有话说，是不是锁不要钱，能不能一次过，这都不行吗？已经删了很多啦！） 第8章 老婆带我去他家 终于熬到了周五放学。放学后楚立诚跟着顾泽去了他家。他家里确实没有人。空空荡荡的房子，收拾的很干净。楚立诚想起顾泽告诉他的，他爸爸妈妈的事。心里升起一阵疼痛。这个家只是一个躯壳，没有亲人，只有一个空房子。他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他一定要给阿泽一个家，温暖的有爱的家。 "二楼是我的房间，你先上去，我烧点开水，洗点水果。"楚立诚没有异议，他早就想看看阿泽的房间是什么样的了。立马跑了上去。 他看到一张整洁的床，洁白的被子，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橙香。床边是一张书桌，桌上放了一些书。另一面墙是一个高大的书架，里面满满的书。诗集，散文，小说，自传，古今中外都有。啊，这就是阿泽喜欢的书吗？这么多书他都看过？他的目光又落到那张整洁的床上，今晚他要和阿泽一起睡在这里。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枕头。 顾泽推开门进来，把他吓了一跳。顾泽给他倒了一杯樱花茶，放在书桌上，又递给他一个洗好的苹果。 "你坐吧！"顾泽看看周围也没有能容纳两个人同时坐下的东西，就指着床，"坐那吧！" 楚立诚听话的坐好，开始啃苹果。顾泽也在他身边坐下来。两个人都在啃苹果。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吞咽苹果的声音，苹果被咬开的声音。该死的苹果，怎么吃起来这么吵。楚立诚恨不得一口把苹果吃完，再马上吃眼前这道菜。所以他很快就吃完了。 然后就认真的看着，不，盯着顾泽吃苹果。看着他嘴唇比苹果还红，牙齿咬在果肉上，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他也忍不住跟着咽口水。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心跳的声音如同擂鼓，浑身如同火烧。 "你先喝口水，别盯着我看。"顾泽受不了他动手动脚的，只好如此提议。 楚立诚顺从的把一杯樱花茶吞如腹中。 顾泽终于把苹果啃完了。看着空出来的嘴巴，楚立诚很满意。立刻咬了上去。楚立诚感觉满嘴的清甜，阿泽的气息混合苹果的甜让这个吻更加美好。顾泽感觉满嘴的香醇，樱花的气息混着楚立诚的霸道也让他头晕目眩。 两人满意的躺在床上。楚立诚抱着顾泽，亲他的耳垂。 "你别动，不过这次就这样，下次等你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就要来真的了。" "你知道来真的怎么做吗？"楚立诚一手环住顾泽的腰，自己往上移动一些。"从这里，第一次你会疼，不过我会轻轻的。可以吗？" 顾泽想踹他一脚。 啊，春宵一度，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几分。 （已经删了1000多字了，还锁？） 第9章 我伤害了我老婆 日子又过去一个星期。他们过着甜蜜的日常，耳鬓厮磨，玩笑打闹，好不快意。他们半个月放一次假，这周不能回家。楚立诚又有些憋不住了。邀他晚自习下课去小树林亲近一下。顾泽知道拗不过楚立诚就乖乖跟着他去了。 一到了没人的地方，楚立诚的本性就暴露了。他紧紧的拥着顾泽，像是想要把顾泽揉进他的身体里。 "阿泽，我想要你。" 楚立诚说着咬上了顾泽的嘴唇。 根本不知身在何方。可突然传出一些动静，将两人吓的半死。连忙停下动作，分开身体，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两人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要是让同学或是老师看见了，后果不堪设想。都提心吊胆的回了宿舍。 他们担心了几天，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可是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顾泽痛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那次放假，他把自己交给了楚立诚。那是个雪夜，也是楚立诚的生日。他把自己当做礼物，任君采撷。虽然痛苦难当却也甘之如饴。却不曾想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是他们刚刚欢爱过后的几天。在男人身下承欢让他的身体至今还有些吃痛。可他心里却是幸福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他以为在这个人间，他终于又找寻到了一个待他至亲至爱之人。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抛弃他的人。他已经被抛弃过太多次，好不容易付出了真心，交出了自己。这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没想到那天晚自习下课，楚立诚让他等会再走，有话要说。看他表情那么严肃，顾泽想了很多种可能。却不成想，楚立诚开口就说："我们就这样吧，分手吧！我会调开座位，搬离寝室，不要再联系了 。" 顾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容也僵在嘴边。"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 "不为什么，尝都尝试过了，再相处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尝试？你不是说喜欢我？现在变成尝尝鲜了？" "那些鬼话你也信，我可是男人，只喜欢女人，要不怎么说你好骗呢！"他残忍的咧开嘴笑了一下，转身就离开了教室。 顾泽心如死灰，那笑容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嘲讽，是轻视，是嫌恶。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脑海里瞬间出现无数张楚立诚的脸，都这样笑着数落他。 "娘们唧唧。" "不像个男人。" "别传染给我。" "又要和女人一样哭了。" ……………… 顾泽像是瞬间恢复了记忆，怎么之前竟将他一直对待自己的嘴脸忘得一干二净。怎么会蠢到相信他也喜欢自己。怎么会甘心雌伏在他身下。他心里绞痛，几欲吐血。 他茫然无措的离开教学楼，他没有去寝室，只走向学校大门口，一路往家走。他不想再看到那人的那张戏谑的嘴脸。他在家呆了好几天，门窗紧闭，不分昼夜，只让泪水无声掉落。他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告诉她："我愿意去你那里，给我办转学吧！" "怎么突然想通了，之前怎么劝你都不肯走？" "明天就回来帮我办吧！我留在学校的东西都扔了，我什么也不要。" "好的。"挂了电话顾泽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他就去了他妈妈远嫁的那个城市。换一个人家继续寄人篱下。妈妈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妈妈了，她有自己的新家庭，顾泽其实很不愿意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自从顾泽的爷爷三年前去世以来。这个世界上唯一让顾泽能安心依附的人就没有了。他是爷爷的孙子，可以毫无顾忌的得到他的爱和照顾。可是他已经不是爸爸的儿子，也算不得妈妈的儿子。他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们照顾自己？ 所以他选择一个人在家，自己照顾自己也没有答应妈妈去她的城市。 他那个生物学上的爸爸虽然回来过一趟，为了履行自己当日的承诺，来给他老子送终了。可他看上去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财大气粗。他看上去有些潦倒，两鬓染上风霜，人也显得很憔悴。他好像过的并不如意。 顾泽听到他和二叔、小叔吵架。 二叔顾信责怪他："大哥真是回来送终的呀？只身回来，就拿出几千块钱，能顶个什么用？怎么？这些年过的不好？没赚到钱？老爷子养大了你不算，还给你养儿子，这葬礼怎么也得你出最多的钱。" "我平时没寄钱回来养儿子吗？怎么就是老头子养大的，我好歹养他到九岁。而且这些年，我沾着老头子什么好了，他天天待在你家，明里暗里当然补贴你最多。再说，老二，老头子没给你养儿子？" "你们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吵架。"小叔顾真对两个哥哥实在是看不过去。 "出大头的，轮不到我，也轮不到你，应该是三弟出大头才对。他这些年读医学院，花了老头子多少钱。现在又在大医院妇产科，他有钱。" "大哥这话我觉得有道理。" "行，我出。"顾真心里很悲痛，他不介意多出钱。他只恨自己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可以好好孝敬父亲。却不曾想子欲养而亲不在。他是个医生，却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 爷爷的丧礼结束，顾礼（也就是顾泽生物学上的爸爸，他不配这个名字）就离开去了广州。他没有对顾泽的何去何从作出安排。 "二哥，你再带顾泽几年，等他上大学了，我会照顾他的。我每个月给你寄点钱。" "我这可是看在老头子和你的面子。等以后顾勇长大了，你也得帮衬着，不能只偏心大哥的儿子，不管我儿子。" "哥，我知道。" 顾泽就这样在他二叔家待了三年。只不过，他平常都待在自己家，只会在长假，过年的时候去二叔家。二叔待他还算不错。可是二婶不喜欢他。他们家的房间很多，却没有一间属于顾泽，他只有一个折叠床立在走道里。晚上放下来，白天收起来。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这里不是你家"。 顾泽的妈妈也知道顾泽的处境，所以，很早就提出让顾泽去找她。只是顾泽不愿意。他不想给妈妈添负担。他可以忍受寄人篱下的日子。只要他长得更大一点，他就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再寄人篱下，不需要给任何人添麻烦。 可是后来认识了楚立诚。他不想走，更是因为不想离开自己的爱人。哪怕一个人的日子很难熬。但是想想楚立诚，他心里还是温暖甜蜜的，仿佛一切伤痛都被抹平了。 但是眼下，那个留下理由没有了。而且他不想再看楚立诚，哪怕一眼。就给妈妈添一些麻烦吧，好在，马上就要高三了，只有短短的一年，他就可以去大学，他就不再需要任何人。 自那晚之后，顾泽彻底的从楚立诚的世界里消失了。消失的非常彻底。 他在新的城市，新的学校，新的班级。他极少离开学校。他没日没夜的学习，他把所有的书都锁了起来，把自己的心，自己的世界统统上了锁。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考一个好大学，离开这座城市，去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城市读大学。他的勤奋努力没有白费。他高考考的很好。可填志愿的时候，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该学什么专业，他不知道如今自己应该去喜欢什么。 以前他觉得自己喜欢文学，大学里也应该去学文学专业。可是现在他有点混乱。文学给了他什么？除了敏感的神经，细腻的心思，伤春悲秋，忧郁悲观……他竟然想不到任何一个积极乐观的词汇。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碰文学，他怕自己会抑郁。 他想自己应该去学一个不需要动感情的专业，只需要精确的逻辑思维，最好不用和人接触，接触的都是数字。最后他选择了财经大学，学了工商管理专业。 他开学之前，去申请了改名。他想和过去的顾泽彻底切割，他不要再做顾泽。顾泽的人生太苦，他怕自己活不下去。 他离开楚立诚之后，经常想一个问题。如今的顾泽活着有什么意义？ 先是被父亲抛弃。 接着被母亲抛弃。 唯一的亲人爷爷也离他而去。 他封闭了心，只在书中取暖。 楚立诚温暖了他的心。 又在他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他再拿起书，想继续躲进去。 可连书都变了意味，让他喘不上气。 他的生命失去了意义。可是一个人被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些意义才是。他要活下去，总得有个理由才是。可是他现在找不到。 找不到存在意义的生命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再继续叫顾泽，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想换个名字，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重新去找到存在的理由。 他在心里杀死了顾泽。 "改成什么新名字？"窗口的警察问他。 "路……路……"他随了母姓。可他还没想好，以后的人生他应该叫什么。 "路泽阳。" 他走出警察局。看着头顶强烈刺眼的阳光。以后就尽可能的向阳而生吧！ 他还是没能割舍掉那一个"泽"字。可能对于楚立诚来说只是一场戏弄。可是对于他来说是毕生不可多得的温暖。那一声声"阿泽"，他割舍不下。 第10章 那个霸道的男人是谁 时间如滚滚洪流。顾泽消失已经八年了。 今天是楚立诚上班第一天，他刚刚研究生毕业，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他害怕回到无所事事的状态。听说事务所的工作很忙，他就申请了江城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的实习岗位。进了最为忙碌的审计二部。 天恒会计师事务所审计二部的主任路泽阳在江城会计业界很有名气。传言路主任千杯不醉，男女通吃，就没有他拿不下的业务。而且这人不近人情，对业务能力要求极高，不允许出现错误，要求极度的精准。 一个不讲感情的领导，一个忙死人的工作，这让楚立诚很中意。近些年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只有忙碌的工作，才能让他忘记自己的处境。 楚立诚在新同事的引导下进入了路主任的办公室，他呆看着伏在桌上的人。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路泽阳？醉鬼？！ 楚立诚眉头大皱，不知该怎么办，刚刚引导他进来的人早就一溜烟出去了，他又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做什么工作。只好压住声音道："路主任，路主任？" 桌上的人艰难地抬起头，看了面前叫他的人一眼，一个激灵，酒意瞬间醒了。是他吗？怎么如此瘦削了？路泽阳一言不发一双眼睛剜着面前的楚立诚，似乎想把他身上看出两个窟窿。 楚立诚碰上路泽阳的目光，感觉他太可怕了，不敢再看。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我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生，我叫楚立诚。这是我的简历。" 听到"楚立诚"三个字路泽阳如遭雷劈，呵，果然是他。 八年前抛弃他，伤害他的罪魁祸首！！路泽阳压下心头的怒火。 十分勉强的接过楚立诚的简历，漫不经心的看着。本科工商管理学汉语言文学双学位，主修工商管理学，辅修汉语言文学。 "在大学里怎么会辅修汉语言文学呀？这两个领域可差距甚远。" 听路泽阳这么问，楚立诚眼中闪过一抹幽暗哀戚，虽只是短短一瞬，却被路泽阳捕捉到了。楚立诚答到："那时候很喜欢文学，兴趣所致。" 听到这个回答路泽阳心底浮起一丝冷笑，你楚立诚喜欢文学？什么时候的事？ 是谁曾经说这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文学不过是小女人的游戏，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必当心怀数学、逻辑，追求准确，不玩那模棱两可的文学。如今倒成了"喜欢文学""兴趣所致"了！ 路泽阳不想同他计较，只用手随意指向办公室的一角。"那里是今年我出的所有报告，你现在啥也不会，就把他们记录归档，搬到楼上档案室去吧！" 楚立诚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一样的纸堆，心里叫苦不迭，这么多能弄完吗？ "外面还有一个空着的工位，就是你的了，把东西放下，开始动手吧！" "好的，路主任。"楚立诚退出主任办公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外间办公室的八个人一齐抬头看着他。楚立诚找到空座位，把双肩包放下来。笑着和新同事打招呼。 "要不要我陪你去后勤部申领电脑，办公用品什么的。"是刚刚引他进主任办公室的李东，李东一脸欢笑，俨然一个自来熟。 "哦，今天应该不用，路主任没有给我安排需要电脑处理的工作，只让我去归档他办公室里的报告。不如明天再麻烦你带我去，我得赶紧去归档，不然今天弄不完。" "啊，主任考验新人的手段可真是层出不穷啊，那么多材料，可有得你忙的，档案室在楼上最里面一间，外面有楼梯可以直通，比电梯要快，等电梯的话，你今天肯定弄不完。"另一个好同事张天一建议到。显然他也是被主任狠狠教导过的，一脸的同情无比诚恳。 "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啊，偏偏昨晚主任应酬到半夜，虽然顺利接到了业务，但是听传言，主任刚刚和他女朋友分手，心情正差呢！也是你撞到枪口上了。"唯一的一位女同事柳穗八卦到。 "我们不能帮你了，今天主任给我安排的工作也不少。加油！"李东看了其他人一眼，由衷的说道。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楚立诚认命的推开了主任办公室的玻璃门。看到路泽阳已经在电脑上工作了，完全没有一点宿醉的模样。 楚立诚走到小山边，拿出铅笔一一编号，封装好一摞就准备搬到楼上去。他搬了一大摞报告在怀里，走到玻璃门前，却没有手开门，一时左右为难。他准备后退一步把报告放下再打开门。他才要退，却撞入了一个高大的胸膛里，他闻到一股冷冽的香气夹杂就酒气，他一下呆滞在那里，心里有些发闷。 "你别动，我来帮你开门。"路泽阳冷冷开口，绕过楚立诚打开门又回到了自己的桌前。楚立诚有些诧异，没想到传闻中不近人情的路主任居然会帮自己开门。他道了句谢，搬着报告就往三楼去了。一一整理好，又跑到楼下，编号，封装，搬到楼上。 如此反复二十几趟下来，他的双手双脚都有些打颤。小山也被他搬完了三分之一。他继续努力。连午饭也只是匆匆扒了几口，略微休息就继续搬了。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多，终于只剩最后一摞了。他已经累得腰和腿都要断了。 他不敢有任何懈怠和不满，因为路主任也没有下班，他还坐在电脑前写报告，一丝疲态都没有。反观自己，已经累成狗了，气喘吁吁，一手扶腰，一手扶墙才能勉强前行。 "这么快就不行了？腰力这么差吗？"路泽阳斜睨着他，语气里带着笑意挖苦到。 你行你来啊，竟然说我不行，知不知道男人最讨厌别人说他不行。可惜楚立诚只敢在心里怒吼，嘴上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傻笑。奋力的搬起最后一摞，艰难地往前走。 看着眼前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路泽阳更加确信，这个家伙没有认出自己，哪怕自己说出了那么一语双关的，更像是床第间调情的，绝对不会出自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主任之口的话，他也没有任何怀疑。 怎么一点以前的聪明劲都没有了。 还是说，自己在他心里根本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虽然八年过去了，自己多多少少也改变了一些。可自己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却这么久了也没认出自己，自己在他心里果然什么也不是吗？ 想到这种可能，路泽阳更是有些气了。本来以为楚立诚在他的心里已经彻底翻篇了，自己努力了八年去忘记他，可是，他只是一出现就将他八年的努力付之一炬，连一点飞灰也不剩。 楚立诚终于搬完了所有的报告，坐在自己工位上，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躺到床上，他的腰真的直不起来了，快要断了。他看着路泽阳办公室里灯还亮着，想着要不要进去打一声招呼，他犹豫着走到玻璃门口，磨砂玻璃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阿泽，我送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弄行不行。"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传到了楚立诚的耳朵里。他识趣的没有开门，悻悻然离开门口，自己回家了。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一头倒在了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不依靠药物就能入眠了。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 可能是身体太累，也可能是在路泽阳办公室门口听到的那句"阿泽"，让楚立诚堕入了前尘旧梦之中。 梦里他回到九年前，正在上数学课。顾泽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眼下全是乌青，似乎因为晚上没睡好，此刻昏昏欲睡。"小立，我有点困了，你能不能让我清醒一点。" "手指给我，我捏你一下，保管你马上清醒。"楚立诚向他伸出邀请的手。顾泽将食指递给他。楚立诚就着中间的骨节使劲一捏，男生的力气很大，顾泽的手又纤细，一下子疼得顾泽眼泪都掉出来，倒吸一口冷气。 楚立诚心道自己力气使得太大，弄疼了他。忙连连道歉："阿泽，阿泽，对不起呀！"看着顾泽睫毛上粘着的泪水，楚立诚有些心疼。他想伸出手给他擦去，谁知这梦里的动作竟然牵动了熟睡中的人，熟睡的身体也做出动作，一下子牵动浑身的酸痛，楚立诚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又梦到了他，梦里还是那么惹人怜爱的模样。连梦里自己也还是不小心伤害了他。 想想已经八年没有见过那个人了，楚立诚心里发堵。八年里自己变了很多，不知道那个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久久难忘的人如今身在何方，又出落成了什么模样。 他再也睡不着。想起一句诗："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他的睡眠在八年前，随着顾泽一起离开了。可能这就是报应吧！伤害别人的报应。 第11章 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人 六点钟，天终于亮了，楚立诚艰难得起床，还是浑身酸痛，真是锻炼得太少了，这点劳动量就受不了了，躺了一夜也只是略有轻减。他头昏脑涨得去上班。来到公司食堂吃早饭，早餐很丰富，可他只喝一杯牛奶。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早上除了牛奶他什么也吃不下。他准备拿着牛奶离开食堂，却听见新同事赵东在叫他。 "过来一起坐啊！"楚立诚向他走过去，李东身边是同办公室的几人。他在赵东身边坐了下来。 "你们都好早啊！" "你吃这么少，就一瓶牛奶？上午工作量可是很大的，身体受得了吗？"赵东关心的问他。 "习惯了，早上吃不下。" "你这食量和主任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他每天早上吃的可多了，而且疯狂吃鸡蛋，摄入许多的蛋白质，身体可棒了，你这样的身板在他手下，怎么坚持得下来？"赵东为他担心道。 楚立诚一脸无奈："并不是我不想吃，而真的是吃不下。" 张天一也过来劝他："你还不知道我们审计二部的行事准则吧？－－弱肉强食。我们主任最看不得弱不禁风的男人。你看看你这小身板，又吃的这么少，他不喜欢你，可就有你受的。还是吃点面包什么的吧！" "而且部门还有跑步打卡记录的，如果你锻炼少了，也是会被主任罚的。"赵东补充到。 楚立诚听得发愣，想起昨天做苦力，没准今天还有什么体力活，就拿了一片面包啃起来。一边啃一边失神。想起了自己吃鸡蛋的日子。 "阿泽，你就喝点牛奶是不行的，男人就得吃牛肉，吃鸡蛋，打篮球，跑步，长出一身健美的肌肉。像你这样天天喝牛奶，只会越长越像小白脸的。"自己对顾泽的告诫言犹在耳，可喝牛奶的却变成了自己。他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臂，纤细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吃快点新人，别发呆，赶紧吃完去办公室，以后给主任冲咖啡，泡茶，整理文件的事就交接给你了。你得快点了，还有二十分钟，主任就会到办公室。"张天一开心的说道，"我终于不是新人啦！今天我和你一起去，顺便告诉你主任的喜好，不要惹怒了他。" "哦，好……好的。"楚立诚艰难得咬下最后一口面包，又喝了一口牛奶，把面包吞服下去。不得不感叹习惯是多么的可怕。跟着张天一路来到路泽阳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桌上很凌乱。 "主任不喜欢收拾桌子，所以常常都很乱，但是你收拾的时候注意了，文件必须按照原本叠放的顺序，不能打乱了。他都记得自己放的顺序。看到这个本子了没有，千万不要动，动了你就完了。主任喝咖啡不加糖，只要加奶，喜欢喝烫一些的。他每天准时八点整出现在办公室，你七点五十八分泡好放他桌上，一定要记得这个时间。主任喜欢喝花茶，玫瑰，茉莉，菊花都可以，如果哪天你看他心情不好就给他泡樱花茶，这会让他心情好一点。好了，你自己弄吧！我出去了。" "谢谢啊，我记住了。"楚立诚按照前辈说的开始整理起路泽阳的办公桌。 他把文件按照原来的顺序理整齐。将草稿本铺在文件旁。他看到草稿本上路泽阳的字，感觉有点熟悉，那字迹很是潇洒清逸，隐隐又透出一股子娟秀。和记忆里那个人的字有点像。楚立诚用力甩甩头想把这个荒唐的比较甩到九霄云外。 他看看时间，赶紧去茶水间泡了一杯苦咖啡，工工整整的摆在路泽阳的办公桌上。然后在七点五十九分离开了主任办公室，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路泽阳刚进入审计二部就看到楚立诚从他办公室出来，知道了以后自己的办公室就会是楚立诚来打理了。 "主任早！"众人一起站起来和路泽阳打招呼。楚立诚慢了半拍。 路泽阳快速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对着和他打招呼的众人略一微笑。他在开门的瞬间，回过头对着赵东说："你带一下新人。"看也没有看新人一眼，就推开门进去了。 一上午，在赵东的带领下，楚立诚领取了自己的工作用品。又在整个事务所转了一圈。把自己的所有资料交到人事处复印存档。全都处理妥当之后也才九点多。他今天要做什么工作呢？虽然会计学学了七年，如今真的进入事务所接触真实的审计案例，他还是一无所知，书本和实际工作差距很大。赵东也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工作，让他直接去找主任。可是楚立诚一想到要去找那个人心里莫名有些发憷。他还是艰难的敲响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来。" "主任不知道我今天要做什么具体工作。"楚立诚看着眼前专注在电脑上的人。 "这里面有一个报告，你去文印室打印出来，一式四份，装订成册。"路泽阳递给他一个U盘。楚立诚用手指接过U盘，注意没有碰到他。报告很长他打印了一个多小时才装订好。他抱着报告又出现在路泽阳面前。 "你过来你把需要签字盖章的页码翻出来，我来签字盖章，这样比较快。" 楚立诚走到他身侧站定，弯下腰来翻开报告铺在路泽阳面前，又去翻下一处需要签字盖章的地方。他看到路泽阳写着自己的名字，很好看，特别是那个"泽"字，熟悉的让他心跳加速。他能闻到路泽阳身上冷冽的香气。这香气让他心里很难受。让人觉得冰冷黑暗，霸道无情。 这人不可能是他的阿泽，阿泽一身橙香，让人温暖安心，乖巧柔顺。他把心里那不像话的联想，狠狠否定。阿泽离开他八年，他寻遍人海，杳无音信。一念及此，他悲从中来。不小心红了眼睛，手里动作也顿住了。 路泽阳察觉到他的呆滞，抬眼瞥了他一眼。眼圈微红，眼神空洞，看来是陷入了伤心的回忆里。他看着这人脸上的悲伤，眼底含泪，竟觉出打心底的舒爽，报复的快感让他很想大笑。 他盯着身边呆滞的人，侧脸距离他不过几十公分，他一伸手就可以扼住那人的脸，他很想咬住他的脖颈，看看他的血是不是暖的，把这些年心里有恨都发泄出来。可他还是忍住了，想想自己这些年来过的日子，他才不要如此轻易的放过这个人渣。他要折磨他，慢慢的凌迟。 楚立诚终于回过神来，乖巧的继续翻着纸页，低眉顺眼，连头也不敢抬，动作之间又分外注意不触碰到自己一丝一毫。路泽阳莫名有些窝火。他一把握住楚立诚的手，楚立诚吓了一跳，想立马甩开可是手心里传来坚硬的冰冷感。 "你先去把章盖好，然后再拿来给我签字。"路泽阳压抑着心里的火气，故意亲手把自己的印章塞到楚立诚手里。 楚立诚这才握着那石制的印章将报告搬走，在旁边的茶几上盖章。终于弄完了，路泽阳自己签好字，让楚立诚把报告送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路泽阳准备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惩罚楚立诚才能消去心头之恨，才能磨平当年所受的耻辱。 等楚立诚再次回到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茶几上已经堆满了各种资料。 "这是公司的各种报告，接下来就把这些资料好好看看，然后把我们所的底稿理解透彻，再把这些表格做好。"路泽阳简单的布置了任务，又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楚立诚把资料搬到自己工位上认真看起来。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八点多。同事们都准备走了。 "你不下班吗？公司制度你知道吧，完成自己的当日任务就可以自行下班了。"赵东提醒他道。 "我知道，可是主任还没下班呢，我们也能走？"他很不解的问。 "主任和别人不同，他要我们不要在意他的存在，自己专注自己的事就行。而且他最近是业务多，平时早就下班了。他的夜生活可是多彩得很。"赵东小声说着，朝楚立诚挑了一下眉。 "哦……那你先走吧，我想再看看。" "好吧！明天见。" 楚立诚已经对着同一份资料看了很久，还没有理解的很透彻，准备继续加班。不一会时间又到了十点多。楚立诚听到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就来到了他们部门。这个男人他不认识，他只能报以微笑，就看着那个人直接推开了路泽阳的办公室大门，大步走了进去。楚立诚看着玻璃上映着的两个人影，不一会路泽阳办公室的灯熄灭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看见还在加班的楚立诚。陌生男人说："你手下新来的吧，还是这么严苛，让人家先回家吧，不早了。" "也不是我让他加班的。"路泽阳略一耸肩表示和自己无关。 "你明天再继续做吧，早点回去。"陌生男人出来打圆场。 路泽阳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走出了办公室。陌生男人也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阿泽，你等等我。"走廊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呼叫。 是昨天那个男人，他是谁，似乎和路泽阳的关系不一般。听着那声"阿泽"，楚立诚心里不是很舒服。 他把资料装进双肩包，准备回家继续看。也连忙熄灭办公室的灯。脚步匆忙的走出公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赶，可能心里隐隐想知道路泽阳和那个男人到底要去哪，忍不住想追上去看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路泽阳的一举一动都能掀起他心里的波澜。想不清他干脆不想，只跟着感觉走。 他焦急的等电梯开门，立马冲了出去，快步走到大门口，才注意到路泽阳正站在路边。不一会从地库里开出一辆车，路泽阳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他还是跟他走了。楚立诚若有所失地往地铁站走。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拿出那些资料来继续看。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进去。干脆就放弃了。洗漱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第12章 我想念我老婆 楚立诚呆呆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路泽阳离开时的背影，他心有一阵揪痛。这痛苦此刻也一直在他四肢百骸蔓延。自从看到路泽阳，他脑子里对于顾泽的思念开始疯长，此刻更是如洪水一样淹没过来。让他喘不过来气。 回忆这八年来没有顾泽的日子，他连发丝都感觉疼。他躺在被子里，胃部的痉挛让他痛的蜷缩在一起。他在自责与悔恨当中，独自生活了八年。多多少少养成了一些自虐的习惯。比如饿自己。他经常不吃饭，没有胃口，吞咽不下去。 别人都骂他："变态，让人作呕！" 或许是听得多了，他经常也会恶心自己，食难下咽。要不然就是食不知味，机械性的养活这具躯体。经年下来，他身材变化颇大，变得瘦弱，纤细，手无缚鸡之力。而在黑暗里独自待得久了，皮肤也泛出不健康的苍白。他喜欢这样的自己。 胃部的痛苦终于有所轻减。可他还是睡不着。他灌自己喝下一杯牛奶，又吞服下一颗药片。在柜子里拿出一件旧衣，覆盖在脸上。旧衣上有醉人的橙香。依稀有点像阿泽身上的味道，虽然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但好过没有。他就这样慢慢睡了过去。 路泽阳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门口的楚立诚。他面上的表情哀戚又落寞。看得路泽阳心里大呼畅快。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他的嘴角疯狂上扬。 "又做了什么坏事，笑的这么开心？"开车的人问他。 "没什么，你就送我到楼下吧！我自己回去。"路泽阳的语气有些疏离。 "明天的饭局，我陪你去吧？他们肯定会灌你酒，我多少能给你挡一点。"开车的人温柔的看了他一眼。 "不用，我自己应付得来。"车子开进一个小区，停了下来。路泽阳下了车，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开门进入一个两居室，客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单人沙发一张小几，阳台边是很多健身器材，动感单车，瑜伽垫，哑铃，一些蛋□□。路泽阳脱下束缚的西装领带，换成宽松的衣物，他身上肌肉匀称，肤色是小麦色。他简单的拉伸了一下身体，就开始疯狂的骑动感单车。浑身都是汗，直到力竭。才去洗澡躺在床上。 第二天路泽阳又给楚立诚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傍晚五点多，那个男人又来到了审计二部。 "李主任好！"同事们纷纷和那人打招呼。楚立诚却没有动。那人略一微笑直接进了路泽阳的办公室。 柳穗看楚立诚脸上的疑惑，特地过来告诉他："刚刚那个是审计一部的主任李远。他可是咱们主任的师哥，而且听说是他推荐咱们主任到我们所里来的，他还是企业合伙人，大力推荐咱们主任，不然主任虽然能力强，但这么年轻就成为二部的主任还是有点难度的。" "谢谢你为我解惑，你知道的可真多。" "这算什么，我还知道很多呢，你想知道主任的什么情况，都可以来问我，我好歹也是咱们所里的八卦女王。而且主任在咱们所里可出名了，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可不少。"说着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不一会主任办公室的玻璃门打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真不用我陪你？" "不用不用，我们部门有人可以陪我。你快走吧！"李远离开了审计二部。路泽阳抬眼看了一下楚立诚轻描淡写的说到："新来的，你收拾一下东西，三分钟后跟我去谈项目。"撂下这句话又进了办公室。 三分钟后又出现在楚立诚面前，甩给他一把车钥匙："会开车吧？" "会。"楚立诚背着双肩包，接过钥匙。跟在路泽阳身后下了楼。 路泽阳坐在后排。顺着导航不一会就到了一个酒店。包厢里已经有不少人。他们说着楚立诚听不大懂的职场话，觥筹交错。楚立诚只听着路泽阳的吩咐，不停的喝酒，敬酒。一顿饭一直吃到十点多才散。路泽阳又谈成了一个大项目。楚立诚已经醉的不醒人事。路泽阳把他扶上车，又叫来代驾。两个人都坐在后排，路泽阳尝试叫醒楚立诚，问他到底住哪里，可只是徒劳。没办法，他就把人带回了家。将他扔在床上。动手解他的扣子，松开领带，脱掉外套，打开衬衣，解开腰带，将捆住他的东西统统扔在地上。他摸了一把楚立诚的脸，在他唇上来回揉搓。 "阿……泽……阿泽，对不起，阿泽……"他唇齿不清，勉强听清他在嘟囔这句话。路泽阳如遭雷劈。 对不起我？你也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如今夜夜饱受良心的谴责吗？那时我年轻，被你骗了，现在你休想在这里装可怜。你给我的伤痛，我也会让你尝一尝。 路泽阳将人拖出了卧室，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关上门，把自己丢进了被子里。被子上还沾染了楚立诚的气息。他睡得很不好。 第二天楚立诚被闹钟吵醒，他头痛欲裂。睁开眼睛，不知道身在何方。陌生的地方，他睡在地上，只松垮垮的挂着一件衬衫，连内裤都没有了。他羞耻的检查了一下身体，身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可眼下他这个样子，要说什么都没发生他自己都不信。他茫然四顾，一点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他断片了。 脑子里只记得在酒桌上路泽阳不停的让他喝酒，最后他就什么记忆也没有了。 难道是路泽阳把他带回来了。那他的衣服呢？他找了半天在客厅只找到了自己的内裤。可是外衣一件也没有找到。难道他脱衣服的地方不在客厅？ 他脑子要炸了，不会是自己喝多了，对路泽阳做了什么吧？他给自己的感觉的太像阿泽了，不会自己把他当成了阿泽，给…………不会吧？！ 不然路泽阳应该也不会把他丢在客厅，而且衣服不在身边，说明一开始他应该不在客厅。 "啪"的一声卧室门开了，路泽阳从里面走了出来。恶狠狠的瞪了楚立诚一眼，就走去了卫生间。 楚立诚看到自己的衣服全在卧室的床边，一下子懵了。加上路泽阳刚刚那个要杀人的眼神。他更加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趁着酒劲对路泽阳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他赶紧把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往洗手间走去。"我昨晚是不是，我衣服怎么会在卧室，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 路泽阳因为昨晚闻着他的味道没睡好，早上起来一肚子鬼火，现在看他连连道歉的样子，心里猜到了□□分。 这个人渣居然以为自己对我做了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让他误会也好，他不是喜欢女人吗？恶心不死他也算抓到了他的小辫子。正好可以好好算算总账。他顺坡下驴，一脸委屈道。 "你清醒了？你这个人渣，变态，昨天晚上竟然对我用强。还口口声声叫着什么阿泽，我好想你……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办吧！" 楚立诚暗道不好，果然所料不差。看来欲望憋的太久，遇到酒精就彻底失控。这下欺负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该如何收场。 "我……我……我什么都愿意补偿。" "哦，是吗？那好啊，刚好我也想尝尝男人是什么味道的，你让我上一次，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还是好同事。"路泽阳笑的十分诚恳。心里暗爽，恶心不死你，让你也折服在我□□，任我欺辱。他心情大好，还帮楚立诚挤好了牙膏。 "这个提议怎么样？" "行，我答应了。" 他们一起出门去公司上班。楚立诚给他冲咖啡，泡茶，他特意泡了一杯樱花茶。想着今天自己得罪了他，他心情肯定差极了。喝杯樱花茶应该能让他心情好一点。可樱花茶才捧上桌，就被路泽阳一把掀翻在地。 "以后别给我泡樱花茶。"楚立诚莫名其妙，只好去收拾满地的玻璃和茶水。张天一跟他说的根本不管用啊，这完全是点燃了炸弹，还说能让他心情好。 路泽阳又给他安排了许多任务。他又加班到十点多。主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楚立诚犹豫着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 "我弄好了，我今天是回自己家，还是去你家？"楚立诚的意思是今天早上答应的事，他应该什么时候去履行。 "这么迫不及待？"路泽阳戏谑着朝他走过来，"你知道怎么服侍男人吗？"路泽阳伸手扼住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路泽阳一米八七，比他要高出不少，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立诚，眼里全是讥讽。 "我……"楚立诚眼里有些委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自己找资料好好学习学习，等哪天我心情好，想要了，我会通知你的，你现在可以滚了。"路泽阳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莫名的感觉畅快，今天不过是收点利息，你等着吧！ 楚立诚刚出办公室的玻璃门，就看到远站在门口。自己的神情全都被那个人看见了。那人的表情也十分不友好。他不想去理会，也没有主动打招呼，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公司。 第13章 老婆我被别人强吻了 第二天，路泽阳八点准时出现在办公室，桌上已经泡好了一杯咖啡。 他最近手头项目很多，又交给楚立诚一堆要核对的账目表格，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一直忙碌到晚上十点多。肩膀，颈椎都很酸痛。他叫来楚立诚，正好可以让他给自己松松经骨按摩一番。他伏在桌子上，感受着楚立诚的双手给他捏肩。力气不大。 "你没吃饭吗，女人都比你劲气大。"楚立诚不理会他的嘲讽，又捏起了他的颈椎。柔柔的手指，捏在路泽阳脖子的皮肤上，让他身上起了许多鸡皮疙瘩，汗毛倒竖。路泽阳虽然致力于改变自己的身体很多年了。他不再瘦弱，纤细，白皙，变得高大健壮，肤色也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可是天生的敏感还是改变不了。 楚立诚感受到了路泽阳身体的变化。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的阿泽也是这样的体质。想到这里，楚立诚心跳快了几分，这个人的身体让他着迷，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也牵动着他的心。他无比燥热，脸颊绯红起来。 路泽阳也被这双手捏的有些受不了，开始觉得热了起来，心里也怪怪的，想要身后那人触碰自己更多。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除了恨，不甘心，屈辱，我对他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感觉。绝对不可能。 他像是要证明给自己看，就将外套脱下，领带拉开，打开衬衫的两个纽扣，让更多的皮肤暴露在那人手下。 楚立诚看到他又是脱外套又是解领带又是解衬衫，一下子有点慌，他要在办公室让自己履行承诺？ "在这里不合适吧？万一被别人撞上……"他想劝路泽阳换一个地方。 "死变态，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这么想被我干？" 路泽阳拽起楚立诚的领带把他揪到落地窗前。顺手关上灯，室内顿时一片漆黑。他把楚立诚抵在玻璃上，吻了上去。久违的嘴唇再次相遇，不亚于干柴碰上火油，两个人都失去了理智，都迷失在了对方的唇齿间。 路泽阳先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怀中人如此享受自己的吻，气的火冒三丈，不是说自己喜欢女人嘛？怎么如今被男人强吻居然还露出这么享受的神情。他要好好羞辱楚立诚一番。 楚立诚感觉到抱着他的人突然使劲咬了他的嘴，手也慢慢放开他的背，反而将他的头往玻璃上挤。落地窗的玻璃上映出他自己的样子。眼里全是□□，失了清明，眼角微红，嘴唇红肿渗血，一副……一副………… "一副欠操的样子。真让人恶心。"路泽阳放开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就离开了公司。 楚立诚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下子羞愧难当。他居然对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动情了？就算他再怎么像阿泽，可他毕竟不是阿泽。他怎么能这样陶醉在那个人的吻里。他对自己的厌弃又增添了几分。 他失魂落魄的冒着秋天的冷雨往出租房走着。雨水在他的脸颊上流淌，泪水也在他的脸颊上流淌。他心里想起那个独自在雨中哭泣的少年。这么多年过去了，没缘由的他越活越像那个少年。此刻他才能理解出，当时在雨中哭泣的少年，心里的滋味，那种无人能去诉说的苦痛，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偏执，该是一个怎样孤独的灵魂才会这样？可是，都是他，都怪他，伤害了那个少年，让他决绝的离开，再也找不见。 他终于回到了出租房，浑身湿透。深秋的雨多少带着些寒气，叫风一吹，他有点瑟缩的发抖。他走进浴室，冲刷着自己。想让流动的热水，把身上的寒气带走，把心底的寒气带走，把灵魂里的寒气统统带走。也不知道他冲了多久。直到整个浴室氤氲起朦胧的水汽。他关上水龙头。站在镜子前，那镜子被水汽沾染，看不清人脸，只剩一个模糊的身形轮廓。他痴痴的看着镜中之人。那人不是他楚立诚，那人是他心心念念的，让他思念成疾的阿泽。他还是那么瘦弱，那么单薄，腰身不盈一握，手臂纤细白皙。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镜中人，可手指上只传来冰冷的玻璃触感。手指还不小心擦去了玻璃上的水汽，让镜中人的面目清晰了起来。是那副可恶的嘴脸，是他讨厌的楚立诚。他气急，一拳砸上了镜子。两败俱伤，镜子破了，拳头也破了，破碎的镜面映照出无数个楚立诚的脸。他只得狠狠关上浴室门，不想再看一眼。 他吞下两颗药，才勉强睡着。 路泽阳此时也并不好受。他明显感觉了自己对楚立诚起了反应，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渴望。他不容许自己这样。那样懦弱的自己，他恨透了。他再也不要为任何人心动，不要被任何人抓到软肋。那无异于自己拿着刀刃，而把刀柄递给他人，即便那人要拿刀刺你，你连说半个不字的权利都没有。 他过誓，以后只拿刀柄，不再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楚立诚那种擅长骗人的人。 他好不容易才从无望的人生炼狱里爬上来，此时却还叫旧人旧情困扰，被他蛊惑为他燥热，实在该死。 在做顾泽的时候，他真的所求不多。父母不是他可以选择的，碰到这样的宿命他也能逆来顺受。别人不来打扰他，他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 被耻笑也好，被夸奖也罢，他都可以无所谓，淡然处之。人间给他的温暖太少，他至少可以在书中放逐自己。 可他打开门让楚立诚进入了他荒芜的世界，用爱和勇气为他开了一树花，荒芜的世界喧闹了，有了色彩，有了温度。可也是他楚立诚亲手点了一把火，将他的世界烧的一干二净。他在灰烬里苟延残喘，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 他迷茫了很久，随波逐流，浑浑噩噩，对什么都无所谓，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偶，任人摆布。 给他提供助学金的大老板要侵犯他的时候，他本来可以反抗的，可是他没有。反正自己已经被楚立诚弄脏了，再多些污点也没什么。后来又有别的男人，别的女人。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体有这么让人着迷吗？他得到了很多资源，金钱，房产，权利。他开始可以主宰别人，自己掌握主动权。 他明白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要么忍，要么残忍。不想做砧板上的鱼肉，就只能做一把刀。 他开始锻炼塑造自己的身体，把曾经玩弄他的人玩弄于股掌，伤害他的人，他也睚眦必报。 他突然感觉没有比这更好的世界了。可等到他想要的都得到了，伤害过他的人都付出了代价。他就变得盲目起来，他好像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后来李远劝他离开那个城市，重新开始。他也没有什么留恋的离开了。 现在，楚立诚的出现，让他想起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大仇未报。事到如今，除了报仇，楚立诚还有什么值得他注意，上心的？没有。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楚立诚就洗好脖子等着吧！ 第14章 老婆，对不起 第二天，楚立诚还是一如既往的打点好了路泽阳的办公室。在自己的工位上做着报表。 "中午回家一趟收拾东西，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到s城，主任让你和他一起去现场审计。估计要在那边待一周左右。"赵东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他中午回去了一趟，收拾了几件衣物，带上自己的药瓶，和那件旧衣。背个双肩包就直接去了机场和路泽阳碰面。 人群虽然拥挤，但是楚立诚只一眼就看到了路泽阳。仿佛浮世万千都不过是他的陪衬。 他们一路无话，都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八个小时的飞行，两个小时的汽车，他们才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深夜。是一个闭塞的深山里。水泥厂总是会建在这种地方。 接下来的工作非常繁琐。开会讨论确定方案，盘点资产，调阅各种账簿，凭证，报表，写底稿……路泽阳一连忙碌了五天终于结束了现场阶段。剩下的工作可以回去继续做。他们已经买好了第二天上午的机票。 这次合作很愉快，他们很热情的办了一桌酒席。一顿饭吃到十一点。毫不例外的楚立诚又被灌醉了。 路泽阳只好把他扶回接待处休息。 他将楚立诚丢在床上，给他脱去累赘的衣物鞋子。这个人的酒品其实挺好，喝醉了就一动不动的睡觉。他头一沾枕头，就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一件旧衣中。 这件衣服？路泽阳觉得很是眼熟。这好像是他高中的衣服。八年前，他一个人离开，什么也没要，一些衣服和书，他拜托妈妈帮他扔了。 如今怎么会在楚立诚这里？ 是被他拾去了吗？他一直保留到今天？睡觉都抱在怀里？ 路泽阳觉得无比讽刺。狠心抛弃我的人是你，现在做出这些姿态，简直是找死！ 他一下气急。想狠狠□□这个人一番。 他扼住床上人下颌，将他的脸摆正。楚立诚被酒精折磨的眉头微皱。嘴里喃喃自语。 他好像在说"最不起……" 又是这样吗？就不能来点新鲜的花样？每次喝醉了就和阿泽说对不起，搞得好像你是个多么重情的人。 第二天楚立诚醒来，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他知道自己被人侵犯了。他去洗澡，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身上痕迹斑斑。脖子上都有，嘴唇也破了。 他拼命用水冲刷，想洗去这些屈辱的痕迹。他脑子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是路泽阳在侵犯他，嘴里时而恶语相向，骂他是"贱人""人渣"。嘴里还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小李？" 李远。路泽阳想要的人是李远。 楚立诚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更大的罪恶感将他淹没。他对不起阿泽，他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了。还是第二次。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背叛。此刻还为他似乎喜欢别人而失落。他不能原谅自己，对自己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当，当，当……"的敲门声打断了楚立诚的思索。他揉着湿发，打开了门。 "清醒了？昨晚可是你求着我履行承诺的。没忘记吧？"路泽阳靠在门边，不咸不淡的陈述，一丝感情也没有。 "嗯，我知道了。" "这下我们两清了，说实话，你的滋味可真不咋地。"说着他捉起楚立诚的脸，"就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勾引我？我对你可只是玩玩，咱们一早就说好的。" "没，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李主任。" "哦，你知道就好。收拾东西，我们要出发了。好同事。" 李泽阳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就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楚立诚。 楚立诚将衣服塞进双肩包，又把床头柜里的药装进包里。路泽阳听见药瓶的声音。想着他瘦削的弱不禁风的身体有些在意。 "你生病了？" "没，只是维生素片。" 他们又长途跋涉了近十个小时才回到熟悉的城市。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就没有回公司，直接各自回了住处。 楚立诚想起昨晚种种，心内的愧疚加上身体的疼痛，让他无法入睡。他只好胡乱吞下几颗药片。才朦朦胧胧睡去。 路泽阳回到家。不一会屋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他去开门，是李远。 "长途出差怎么样，是不是累到了。你干嘛带个不中用的新人去，他根本不能帮你分担工作量。"语气里尽是关切。 "没事。"语气里很疏离。 "你最近怎么了？我以为你想通了才会同意和我一起来到这个城市。我以为只要给你时间，你会慢慢接受我。可是完全不是这样啊，你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冷淡？" "我只把你当朋友。还是说，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照顾，也和那些人一样，必须在我身上得到点什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受不了你对我这么冷淡。出去这么多天，连一通电话都没有给我。你知道我很想你。" "你走吧，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他关上了门。他对李远只是朋友之情，给他一百年时间也不会爱上他。 李远有些疑惑，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他觉得路泽阳的改变绝对和新来的那个人有关。 第15章 老婆真的是你吗 第二天楚立诚围着一条围巾去上班。他忍着身体的不适，按时完成了自己分内的工作。他和路泽阳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接下来他可以没完没了的工作了。他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实际上他需要学习的东西也非常多。不知不觉就工作到了十一点。连路泽阳什么时候回去的他也没有发现。 他感觉这样很好。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他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抬头一看是李远。 "主任他已经走了。"楚立诚好心提醒他。 "我来找你的。" "找我？不知道李主任有什么事？" "在办公室还围个围巾干嘛？" "我……我冷……"楚立诚其实并不擅长说谎。李远瞧他神色紧张。就一下子摘下了那条围巾。 "这可真是精彩得很。看来你有一个特别热情的女朋友。" "我……我……" "难不成是男朋友？"楚立诚没有说话，只胡乱将围巾再次围好。想赶紧离开这里。看他神色慌张。李远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小立。"楚立诚打了一个寒噤，这个称呼已经有八年不曾被人叫过，这个世上只有顾泽会这么叫他。 李远看着楚立诚的反应，心里了然。 "果然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伤害的阿泽还不够吗？他好不容易要走出来了，你干嘛又来招惹他？" 楚立诚有点懵了，一下子没有听懂李远的话。当他想通了之后，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闪电击中。路泽阳就是顾泽。难怪自己到处找顾泽全都杳无音信，原来他改了名字。他的样子变化也很大，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纤弱，长高了不少，以前他比自己矮一点，现在却高出许多，皮肤也变黑了些，喜好，作风，眼神，连性格都变了。完全不像以前的顾泽，却有点像……有点像以前的自己？！ 他呆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心里万分复杂。李远见他不理会自己，跑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现在就走，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不要再出现在他身边。" 楚立诚挣脱开李远的手。"我们的事，不用你插手。" "是吗？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他可都是在谁身边，你伤害了他，是谁帮他振作起来的。他是我的，不用插手的人是你。"李远抚摸着自己的袖口十分得意的向楚立诚宣布主权。 "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楚立诚诚恳的问他。 "你休想知道。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李远说完，甩手走了。 楚立诚挣扎着离开办公室回到家。他躺在床上，抱着顾泽抛弃在学校的衣物，想要汲取一丝温暖。他想立马冲到路泽阳家去，告诉他自己多么想念他，这么多年，自己对他的爱没有一丝减少，反而与日俱增。他终于找到了顾泽，终于又能将心爱之人拥在怀里，他狂喜的难以自持。 可突然他脑海里出现了，那天晚上路泽阳在床上对着他骂"贱人"，他□□来时喊的那句"小李"。 他问过路泽阳是不是喜欢李远，他承认了。 又想起八年前自己说的那些恶毒的伤害他的话语。他如坠冰窖。他还有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爱他，去拥有他。 时隔八年，他没能认出阿泽。他以为自己深深的伤害了阿泽，他那么敏感，那么忧郁，他肯定是伤着他了，他肯定过了八年痛不欲生的日子。可现在的阿泽，他不敢认。 而八年后的自己，依然为他心动，情不自禁的在意他。他自己的心这些年来就只为阿泽一人而跳动过，他要去争取去努力，不想再让心爱之人与自己失之交臂。不想再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以后阿泽怎么对待他，他都要用一颗真心将他融化，将他治愈，再次拥有他。他不相信阿泽现在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就算真的没有了，他也应该解除当年的误会，把事情讲清楚。 楚立诚心里还有些在意赵远今天说的话，他对路泽阳这些年一无所知，对他最初的离开也有很多疑问，他怎么会改了名字，彻底在学校消失，连书，衣服统统都不要。自从那个晚自习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路泽。他去路泽家里找他，已经人去楼空，房屋易主，无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他去问老师，老师却告诉他，路泽要求保密，什么也不肯跟他说。路泽就这样突然从他的世界里凭空消失了，除了他偷偷捡回来的书包衣物，没有任何他存在的痕迹。 "我是靠着这个书包和这些衣物才活下来的。一开始想念你的时候，可以抱着你的衣物，嗅着你的味道，思念能够得以缓解。后来衣物上的味道慢慢消失，却沾染上了我自己的味道，我开始讨厌起那些衣物起来。开始去翻你留下来的那一摞书。寻找遗落在书页里你的只言片语，那些话语，又给了我性命。谢天谢地，那一摞书里竟然有一本你的日记本。可能不应该叫日记。那只是你偶尔写下的心情，读书的感受，以后想做的事，想看的书单。那个本子被我翻了无数遍。直到每个字都烂熟于心，你的种种心情都被我揣摩的分毫不差，你想做的事我都一一去体验。我再也不能从那个本子里得到你的任何消息。就只能去找你看过的书，你列下的书单，试图从这些书中，找到你的影子。甚至去辅修了文学。因为我猜想，你肯定会去学这个专业。想到你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学着和我一样的功课，我也能觉得我们还有联系，你还在我的世界里。现在你又回来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楚立诚在日记本里写下这些心情。这是他这些年的习惯，他一在顾泽留下的本子上写自己的心情，让这个本子随着他的成长变厚，就像阿泽陪着他一样。 他决定明天去找柳穗了解一些路泽阳的情况。他想要了解这八年的空白里，路泽阳是怎么度过的。 第16章 我和老婆在海底世界 第二天楚立诚比平时来的更早。他在食堂等着柳穗出现。柳穗终于来了，楚立诚等她选好早点就坐，就赶紧坐在她旁边。 "我想知道路主任的事，什么事都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觉悟挺高，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在主任手下活的自在点，了解他是个明智的选择。你找对人啦！新人！"她有些眉飞色舞，沉浸在八卦的快乐里。 "据我所知，关于主任的情报，其实有很多，不知你想了解哪一方面？有大学风采，人生理想，处事原则，人生箴言，曲折身世，感情生活，朋友……不知你想了解哪一方面。" 楚立诚听他分类的这么多，不禁感叹他的专业性。 "我都想知道，你今天就先给我讲讲大学风采吧！" "这倒是个小众的选择，别人一般会第一个选感情生活的。好了，闲话少叙，直奔主题。 路泽阳是隔壁城市最好的经融大学，经管系的高材生。有颜值，身材，运动细胞，经济头脑，甚至还颇有才华，文学造诣能让中文系的才女折服，追求精准，无敌的逻辑思维又让经管系的猛男捶胸。 他为人很开朗，喜欢广交朋友，也爱参加各种竞技，运动会，校园歌手，辩论赛，社团活动，还是文学社的社长，学生会的会长。 有很多美女追求他。他也在大学期间有过好几个女朋友。 毕业时，他理所应当被保研了，可是他放弃了，反而来了我们所做了主任。" 楚立诚听完满头黑线，这情报怕是不准确。李远说自己把他害惨了，楚立诚还以为他大学过的应该很可怜，可是这活色生香的大学风采根本和"惨"字八竿子打不着啊！而且，他谈了女朋友，还好几个？可是路泽阳是个断袖啊，不然赵远也不会跟在他后面。这个情报估计水分很多，八卦果然不可信。 "那李主任和我们主任呢？" "李主任是我们主任的学长，他们应该只有一年同校。据说他们两惺惺相惜，都十分欣赏对方的才华，所以李主任毕业后就和加入了我们所，而且很快荣升主任成为合伙人，然后就举荐了我们主任啊，他们两是很好的朋友。" 这些人果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狗屁惺惺相惜，欣赏人家的才华，明明李远就是居心不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楚立诚在心里把李远骂了几通，他实在受不了这些言过其实的八卦。 "那主任的人生箴言是什么？" "保持职业怀疑。只有上帝我能相信，其他所有一切我都要审计。" 现在楚立诚严重怀疑这些八卦根本连一层可信的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路泽阳。他感觉这些八卦没有听头，就告别了柳穗，去了办公室。 路泽阳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杯热咖啡，桌面也收拾的一丝不苟。 他喝了一口咖啡，就把楚立诚叫进了办公室。 "今天我们要出去，进行现场盘点。你准备一下，三分钟后出发。" 三分钟后，路泽阳出现，把车钥匙扔给楚立诚。顺着导航，车子开到了一个大型海底世界停车场。路泽阳下车，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就有工作人员来接应。 他们一路盘点，一路闲逛。一圈下来很快就把数据核对完毕。乐园的工作人员，让他们自己随意玩玩。他们两逛着海底隧道。今天的工作内容很简单，路泽阳单纯是想出来透透气。也感觉自己那晚做的有点过头了。 "喝口水？"他把一瓶樱花茶递给楚立诚。"这是我最爱喝的茶，今天心情好分你一瓶。"楚立诚诧异的接了过来，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和昨天判若两人。 "这里真美，想当年我还是个文青的时候，最向往的就是大海。"路泽阳恢复了一些以前的样子，这样和楚立诚说着心事。 楚立诚喝了一口樱花茶，这味道和第一次去阿泽家，阿泽给他泡的茶一模一样。他还和那时一样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喜欢樱花茶。 楚立诚站在幽暗狭长的海底隧道，微冷的蓝色灯光，来来往往的彩色鱼群，他看着路泽阳一脸陶醉的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嘴里呢喃有声，端的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他突然觉得横亘在他们俩之间的八年时光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这个人此刻就站在他眼前。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路泽阳。用手掰住他的脸，义无反顾的吻了上去。路泽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的忘了反应，感受着身旁之人如此陶醉动情，他竟然不忍心拒绝，甚至开始回应起来。楚立诚将路泽阳的脸捧在手里，在他的下颌骨上婆娑，又抚摸他的耳廓，修长的颈项也没能逃过魔掌。 路泽阳被吻的七荤八素，他完全被楚立诚牵着鼻子走了。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膛不断起伏，感觉身体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柔软起来，站都要站不住。楚立诚似乎感觉到了他力量不济，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以前阿泽的腰肢不盈一握，现在虽然也很细却十分坚硬，线条分明，不一样的手感，却都让楚立诚爱不释手。 路泽阳想不通，这七年自己白练了吗？还能再被这个混蛋控制住了？他想要掌握主动。还没采取行动，却被一声呼唤惊的魂飞魄散。 "阿泽，你一点也没变。" 阔别八年的一声"阿泽"，唤回了路泽阳的理智。他一把推开了楚立诚。 我是一点都没变，一点也没学乖，怎么八年了又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你早就认出了我？你装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会骗人。不……比以前更会骗人了。"路泽阳恶狠狠的看着楚立诚，在自己嘴上擦拭了一把，仿佛要把那个吻抹杀删除。 "不是的，阿泽，我昨晚才知道的。李远告诉我的。我虽有怀疑，但你隐藏的太深，我不敢认。" "李远？他怎么会知道？" "他……他只让我离你远点，还说……还说你是他的……让我滚蛋。" 路泽阳感觉莫名其妙。他不想听楚立诚的一面之词，想去找李远问清楚。 楚立诚看他一听李远的名字就立马转身要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果然是情侣吗？他果然爱着李远吗？他不想路泽阳去找李远，连忙冲上去拉住他的手。 "别走，别再离开我了。"他哀求着。可路泽阳心里有气也有许多疑问。李远突然插手他的事，让他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还是狠下心来，绝尘而去。 楚立诚伤心欲绝，他感觉自己又被路泽阳抛弃了一次，而且是弃了他奔向了别的男人。他失魂落魄的离开海底世界，坐地铁回了出租房。把自己埋在书堆里。他这些年过得很苦涩，没有朋友，不爱交际，只把自己关在书的世界里。外界的喧嚣他不想理会，只盼着哪天再见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此刻人虽见了，可是物是人非，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他看着那些书籍，面目突然狰狞起来，还留着这些有什么用？他把那些书打倒在地。他想把自己灌醉，想忘记一切。哪怕阿泽不在的那八年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他一瓶一瓶的灌自己，终于昏昏沉沉，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大脑不再思考。他就胡乱躺在书堆里半梦半醒。 第17章 误会？！ 路泽阳找到李远。李远一看他的神色就猜到他来干什么。 "你知道了？"李远平静的说。 "你调查过我？"路泽阳问他。 "不应该吗？自从我第一次叫你阿泽，看你的神情我就猜到，你不把我看进眼里，只拿个朋友的身份套住我，都是因为那个叫你阿泽的混蛋吧！ "你知不知道多少次，你喝醉了，都抱着我喊小立，亏得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在喊小李，我好奇小立是谁有什么不对？我替他叫了你八年，想搞清楚怎么才能把他从你心里铲除有什么错？ "可我一查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个东西 ，根本算不得男人，他保护不了你，让你遭受网络暴力，不得不背井离乡，他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他就是一个窝囊废。" "什么网络暴力？"路泽阳听的一头雾水。 "就那个视频，你们两在树林里拥吻。"路泽阳一脸茫然。 "你不是因为这个视频转学的吗？你们的关系曝光了，视频被放到了你们学校网上。" 路泽阳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突然感觉整件事情可能另有隐情。他想立马去找楚立诚问清楚。他转身就走。没有理会李远的喋喋怒吼。 刚刚把他扔在了海底世界，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路泽阳拨通电话。 楚立诚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看见屏幕上"魔鬼主任"四字，接通电话。 "魔鬼……你……你找我干……干什么……" 醉了？ "你在哪？" "在家。" "我马上过去。"路泽阳问了周全楚立诚家的地址，立马开车过去。 急切的敲门声把楚立诚吵醒，他颤颤巍巍的去开门，放人进来，又继续躺倒在了书堆里，手里还抱着一个记事本。在那里哼哼唧唧，胡言乱语。路泽阳看他已经完全失了神智。现在问他肯定什么也问不出。就在他的房间里打量起来。 一个很小的公寓，除了一张床，没有什么家具，床头柜上有一瓶安眠药，地上有几个酒瓶。家里最多的就是书，诗集，散文，小时，自传，古今中外应有尽有。大部分他都看过，都是他喜欢的书。他床上有几件衣物，看着十分眼熟，好像是自己高中时的旧衣。都被他留着吗？他不曾想在自己怨恨楚立诚的八年里，他竟然每天拥着自己的衣物入睡。一时心里悔恨交加。原来他一直靠着药物入睡，而自己却又三番四次伤害他。 又听那个喝醉的人，在唤着他的名字，跟他说对不起。可能他八年来都被困在了那一晚，和自己一样。 他注意到那人怀里的记事本。好像也是自己的。曾经年少，总是把不能说于他人的心事写在那本子上，把自己的梦想，将来的计划，憧憬的生活一点一滴记录在那里。如今被人视若珍宝抱在怀里。可自己却怨恨了他八年。他把那记事本抽出来，慢慢翻动。当年青涩的心事流淌在纸页间。可后面出现了楚立诚的字。是他记下的心情。 "阿泽，你离开的太决绝了，我好想你，我去你家找你可是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你的半点消息。一定是那晚我说的话伤害到你了，导致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可是，我是有原因的，那些都是骗你离开我的鬼话。还记得那晚我们在树林里接吻听到一些动静的事吗？是高三那两个人。他们拍到视频了。然后拿那个来威胁我，让我把你交给他们，不然就把视频发到学校网上去。我当然不怕他们威胁，我爱你，这没什么见不得光的，我不怕他们发到网上。我刚准备再揍他们一顿。可是他们突然问我，想不想知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愿意跟他们去树林。我记得那天你支支吾吾，明显有事瞒着我。我就想知道原因。他们说，你很刚烈，怎么威胁你都不怕，可是他们说要把你喜欢我的事告诉我，你就突然妥协了，连他强吻你，也没怎么反抗。他们说我不了解你。只要他们把视频拿去威胁你，你为了我肯定什么事都会答应。我被他们说服了。我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爱我。可我不想让他们好过，更不会让他们得逞。我还是揍了他们一顿。我脑子笨，只想到了一个笨办法。我怕他们去威胁你，就只好找你分手，这样你肯定不会为了我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可是谁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出实情，你就消失的这样彻底。阿泽，你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 路泽阳看着这些字，他感觉到一阵剜心之痛，原来错的人是自己。独自承受一切人是楚立诚。可能后来那些人渣没找到自己，还是把视频曝光了。想到楚立诚肯定遭受了许多诋毁，倍尝世人冷眼，被人直戳脊梁骨，被骂是变态是不要脸，他交不到朋友，被困在噩梦里。而自己一点消息也没给他，还怨恨了他八年。 他心里好疼。 将地上的人抱在怀里，亲吻他脸上的泪水，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心口，他想把他曾经受到的伤害一一抚平。 他弯腰把人横抱，小心翼翼得放到床上。将他身上束缚的衬衫，衣裤脱下，自己也除去衣物，在他身边躺下。在被子里紧紧拥抱着他。不时听他唤一声"阿泽"，他也唤"小立"去回应他。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一夜睡得无比满足。 第二天一早，楚立诚转醒，感觉自己被人箍在怀里。他又断片了。只记得阿泽抛弃了他，去找那个该死的李远了。自己伤心欲绝借酒浇愁。他艰难得睁开眼，是一个宽阔的胸膛，□□，他有点震惊，他酒后乱性？勾搭了什么人回来？他往上看清那人的脸。 "路泽阳？"他惊恐的叫出声来。路泽阳抱着他，□□，他往下看了一眼，自己也□□。 "宝贝，醒了？头痛吗？"路泽阳叫他什么？宝贝？这突如其来的蜜糖差点把他噎死。 "我都已经知道了，当年你说那些话的原因。我不怪你了。你怪不怪我？" "我从没怪过你，只怪我自己不会说话，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可是却选择了一个最伤害你的方式。对不起，阿泽。" "是我不好，不该那样离开你，让你找不到我。"路泽阳说着在他额头上深情一吻。 "那李远？他不是你……"男朋友三个字楚立诚说不出口。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是我学长。" "真的？太好了。那你还是我的。"楚立诚高兴得把人抱紧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那晚我被你伤到了，就去了我妈妈的城市。你这些年怎么样？听李远说，我们的视频被放到了网上。" "我没事，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我很想你。阿泽，不要再离开我了。"他想到那小半瓶安眠药，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在他额头深深一吻。 "嗯，不会再离开你。"他们又温存了一会才去上班。楚立诚开车，路泽阳坐在副驾驶，他们就像普通的夫妇一样一起去上班。楚立诚看着身边的人，乐不可支。什么都值得。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在公司里，路泽阳又给他安排了许多任务，楚立诚却做得十分甜蜜，有不明白和不会做得地方，都十分积极的往主任办公室跑，去问路泽阳。简直惊掉了同事们的下巴。他们以为路泽阳肯定会把楚立诚赶出去，臭骂一顿。可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主任居然真的在给他讲解。 "主任人很好的。"他看着同事们见鬼的表情，这样解释到。就这样一来二去，楚立诚很多业务都能上手，可以独立做很多报告了，而且不用经常加班到很晚，大部分都能在五点多完成当日的任务。路泽阳建议他晚上可以到他家去，他可以为他辅导注会功课，让他早日拿到CPA。楚立诚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当天下班，他们各回各家。楚立诚在家里收拾好书包，就往路泽阳家去了。 第18章 老婆和我的小日子 下了地铁，往路泽阳所在的小区走去。城市里万家灯火，霓虹灯璀璨夺目，来来往往人群川流不息。楚立诚走在昏黄路灯下的马路上，他的身影一会被拉长一会被压短。思绪纷涌，这样平常的日子，平常的天气，习以为常的场景，却因为目的地等待着他的那个人，而变得如此甜蜜。他想起书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这本书，世界都是同一个世界，但是每个人拥有的主观意志各不相同，所以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曾经他的世界是单调的，简单快乐的，或者说有些没心没肺。可是与顾泽接触的越多，越是会被他的气息影响，被他看待世界的眼光影响。 以前一阵风吹动发梢，楚立诚可能只会说出"我操"这个词。 而现在同样的风吹过，他却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诸多信息。是秋风，萧瑟而落寞，枯叶掉了一地，被风卷动，身不由己。是北风，夹着些许凉意，相对而言，他更喜欢南风，温柔和煦。 他的世界因这顾泽改变了太多，或者不是世界本身变了，而是他自己的意志变了，看待世界的方式变了。所以他很感谢，他喜欢这些改变。感触神经不断延伸，他的世界丰富了，也有了色彩。 他甩甩头把这些杂感抛诸脑后，欢笑着敲响了路泽阳的房门。 "阿泽。我好想你。"路泽阳才关上门，嘴就被人堵住了。两人一边吻着，一边向卧室移动。路泽阳被他亲的浑身发软，眼神空洞，他感觉自己又要随波逐流了，心里很是不甘。突然发起狠来，将楚立诚压在身下，他肌肉健壮，也有力气，怎么就不能压他？八年过去了他总该有点长进，就算是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他在上面了。 他打定了主意。开始亲吻起楚立诚。 "阿泽，放过我，我不行了，受不了了。" "宝贝，求饶的太早。叫老公，我可以考虑一下。" "那我叫你老公，你叫我什么？" "那当然是叫老婆。" "那不行，我也要做老公。" "要不然，我们一人一次，轮流来，今晚我是老公。好不好？" "好吧！"老婆就是拿来宠的，楚立诚不介意让他一次。"老公……"这声叫的端的是风情万种，让人意犹未尽。 "不是说给我辅导功课吗？这就是你的私教课？路主任。" "功课不急在一时，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功课嘛！有我在，你肯定可以考过的！"说着又在楚立诚脸颊上亲了一口。 接下来的日子，路泽阳都有认真辅导楚立诚功课。讲解知识点，划分重难点，传授快速记忆法，出各种题目考他，抽查背书。总之，在路泽阳的铁血教育下，楚立诚觉得自己学习进步了不少。辅导还是很有作用的，虽然偶尔有点费腰。日子过得好不快意。当然那每周一次的旖旎风光却不被外人所见，只能暗自遐想一番罢了。 路先生和楚先生的从此过上了平静的日子。楚立诚把行李搬到了路泽阳的家里，他们开始了幸福的同居生活。每日里上下班，忙碌着生活的琐事。一起看书，一起健身，彼此治愈，互相取暖。 慢慢的路泽阳也不再那么怨恨自己的父亲了。他已经垂垂老矣，被广东的老婆扫地出门，一无所有。看着他十分可怜又可恨。路泽阳还是在答应和他养老，让他不至于露宿街头。有了楚立诚在身边，他什么都可以不那么计较。他知足了。那个没怎么养过他的父亲，他也原谅了。只有真的把心里怨气放下了，自己也就解了。 生活还在继续，怨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