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待拯救计划》作者：意若水
    文案
    害怕！一睁眼就到工地去了，这是让贫穷小市民去搬砖嘛！
    基地的人一直认为秦允的“织梦”无所不能以假乱真，伤人性命于梦境。后来才知道，织梦对有的人来说只是个娱乐场。
    方泽，靠遗产过活的普通小市民一个。在昏迷后，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要去体会一次又一次的失去，美曰其名：情感体验。
    方泽：在睡着之前，我一直以为人生追求就是找个男友，直到我进入了梦里，还遇上了暗恋十三年的对象。
    秦允：遇上我不好吗？
    方泽：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这要不是梦就更好了！
    秦允：可以考虑。
    方泽：！！！！！！（土拨鼠尖叫）
    对外刚对内怂痴汉鹌鹑受X神经病大佬攻。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奇幻魔幻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泽，秦允 ┃ 配角：方士，方地，方画，嘉木，方余，白婷 ┃ 其它：
    						第1章 第1章
    西城花园小区，是城市规划新建的一个小区，小区贫富分明。
    以一条“护城河”为界限，将整个小区一分为二，“护城河”内圈正是西城富豪，河外就只是一些普通的中产阶级了。
    河内外几乎不会有交集，连接内外圈的，正是两座桥梁，桥梁另一头站着保安，杜绝了“野鸡变凤凰”一事的发生。
    今天本是清水桐的年庆，方泽迷迷糊糊睁眼，拿起手机一看就发现有条短信：
    “清水桐的周年庆，要来看看吗？”
    发短信的正是他暗恋十三年的对象，方泽眨眼便醒了，手一撑从床上跳起，光速打理好自己，出门了。
    他一路狂奔出了公寓楼，眼见前面一位女士站在路中间不动，他忙往旁边让开，女士也往旁边移了移，于是两人撞到了一起，相互的碰撞让两人都后退了两步。
    “抱歉小姐！”
    “你是瞎了吗？”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方泽动了动撞的隐隐作痛的肩膀，抬起手表一看，八点五十，离庆典还有十分钟。“非常抱歉，小姐，我一时没注意撞到你了，你看看有哪儿不舒服吗？”
    对面女子低头整了整衣服，又捋了捋头发，这才刻薄地说，“这可是我最新买的max mara，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方泽揉肩膀的手一顿，皱起了眉头。他不由得正眼看这位女士，浓艳的妆容让人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刺鼻的香水味向他袭来，他不禁后退了一步，看向了女子刻意提醒的衣服。
    方泽看着女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非常抱歉，小姐，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男子阳光而清朗的声音，女子垂眼打量起方泽。这是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留着一头潇洒的短发，琥珀色的眼眸，嘴角挂着笑容，眉眼弯弯，看着就很亲和，穿着件白T牛仔，外面罩了件淡蓝色的风衣。
    女子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知怎地就有些尴尬，到嘴的责怪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余光仔细地瞟了瞟男子的衣服鞋子，都没什么商标，瞬时就收起了心中泛起的涟漪，“说句道歉有用吗？我这衣服2万多，你赔得起吗？”
    “抱歉，我有急事，您说那牌子我还真知道，意大利品牌。”方泽抬手看了看手表，“女士，我真赶时间，如果您身体没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怎么，弄脏了我的衣服这就想走？”
    方泽原本已转身准备狂奔，不由得叹了口气，又转了回来，张口就来：“女士，您这衣服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A货，不知道您在哪个专卖店买的，我建议您去理赔。”
    “你一身淘宝货色还敢说我这是A货？你这是不想赔吧！”女子手紧紧拽着方泽的衣服，嘶吼起来。
    方泽又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五十五，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女士，若您身体哪有不舒服，我乐意陪你去检查，但是”，方泽动了动被抓住的衣服，略略提高了声音，“淘宝货色不丢人，A货也不丢人，丢人的是穿了件A货还想着骗人，懂我意思吗？”
    “你！”女子更紧地抓住了方泽的手臂。
    “日行一善，今天就给脑瘫儿童捐笔医疗费用吧”，方泽动了动手臂，挣脱了女子的束缚，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您支付宝多少？”
    女子愣了愣，有点猜不透这神转折，这就成了？她头脑一片混乱，不由自主说了支付宝。
    “赔你多少？五千可以吗？”
    女子囫囵点了点头。
    方泽手指噌噌噌动的飞快，只直到听到支付宝“哗啦哗啦”钱入袋的声音响起，他才说了句，“OK？没事我先走了”。说着手机往口袋一塞，一溜烟地跑了。
    走出方泽居住的花园小区，迎面就是宽敞的大道，方泽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却仍未赶上奔驰而过的汽车，他不由的感慨，会开车是真的好。
    从花园小区到清水桐，有十分钟的路程，他狂奔而去只需三分钟。
    一过拐角，一溜的汽车全被红绿灯堵了，方泽又庆幸果然还是“11路”可靠。
    走神的刹那，他又撞了一个人。一抬头，那人一身挺括的宝蓝色西装，戴着副无框眼镜，神情严肃，宛若冰雕。
    方泽气喘吁吁，连忙道歉，又低头认命地开始掏手机，“大爷唉，你们有完没完啊，赔多少钱您直说！”
    “我找您的。”那人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方泽伸进兜里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眼前的人，从发型到五官都是陌生的，“抱歉先生，您可能认错人了。”
    对面的人鞠了个躬，“方少，我找的就是您。打扰了，请您跟我走一趟。”
    “先生，我今天真有急事，我未来男友还等着我呢！您别瞎掺和了，我赶时间。”方泽伸手去推眼前的人，迈步往前走，手刚碰上那宝蓝色的西装，微弱的电流登时袭击了他的手，应激反应让他瞬间把手收了回来。
    方泽止住步伐，正准备转头再看看这个男子，耳边就听到轻柔缓和的女声——“睡吧”，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缓缓闭上了眼。
    灼热的气息燃烧着方泽的身体，他缓缓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与黄土如附骨之疽纠缠于眼前。身体火辣辣地烫，方泽立马从地上蹦起，风吹了过来，沙尘弥漫，双眼似乎有些饥不择食，吃了满眼的沙子，霎时便泪流满面。他两指捻住自己的风衣抖了抖，尘土飞扬，于是嫌弃的放下了手指，甩了甩黏在手上的灰尘。
    方泽眯着被沙迷了的眼环视了一周，挖掘机、搅拌机、满地的钢筋、还有一袋又一袋的水泥……这不是工地的标配吗？他明明赶着去见秦允的，怎么一睁眼就到这来了？难道被绑架了，哪个国家来的绑匪会把人绑来工地搬砖的！
    方泽无奈看时间，一抬手，这据说可耐海底高压的手表竟然停了，他伸进兜里拿出手机，手机也黑屏了。怎么按都毫无反应，他丧气地把手机塞回兜里。看着这遍布沙尘的工地，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鞋底与滚烫的土地亲亲我我，而他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视线被沙尘阻隔了，只能隐约看见有座大楼的影子，方泽加快了步伐。阳光炽热，嘴唇越来越干涩，喉咙似乎要冒烟，方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吃了满口的沙子，他顾不得嫌弃，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
    大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方泽晒得晕头转向，他刚走过一个沙堆，竟发现这背后有个屋子。
    一个人拎着水杯走了出来，方泽的双眼死死咬住了那人手上的水杯，半刻也不想松开。
    “埃？方泽？是你！你终于来了？”那人似乎很高兴，率先张口问。
    方泽脑袋晕晕，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目光上移，右手轻触太阳穴摇了摇头，从脑海中抽出了关于此人的记忆，“程文……学长？”
    学长身着灰色的衣服，一双细眯眼，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看不见。他身形颀长，瘦的和钢筋似的，和这工地倒是意外的搭配。可能多数时候都待在屋里，看起来整洁清爽。
    “真庆幸啊！你还记得我！”程文脸上某种忧伤的情绪一闪而过，见他灰头土脸，弯腰伸出右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进来坐坐吧，喝杯水凉快凉快。”
    方泽从口袋里拿出了湿巾，撕开擦了擦脸，直到脸上灰尘擦得差不多了，才擦了擦手，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十分简洁，办公桌和一个饮水机相依为命，除此以外，再无他物。桌上放了层层叠叠地图纸，看起来很杂乱。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程文小跑着去接了杯水，贴心的选了制冷过的。
    “谢谢学长，对了，学长你怎么在这啊？”一口冰水下去，凉意从喉咙渗入五脏六腑，方泽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程文正在给自己接水，他接水的动作一顿，“毕业后就来这了。”
    方泽一拍脑袋，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学长，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今天赶着去约会呢！”
    程文既没看手表，也没看手机，随口答道：“下午两点。”
    “完了完了，我的秦允啊！”
    方泽捂住了眼睛，满脸难受，全然没注意到程文听见“秦允”两个字时的瑟缩。
    “算了，都错过约会了，难受也没用，只能下次再找机会去了”方泽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端详着这个屋子，觉得很奇怪，分明是有人的，为什么一个凳子也没有？
    方泽又看向了桌子，只见桌上放满了图纸，他走了过去，“学长，你这图纸是？”
    程文用羡慕的眼光望着他，听见这话，走到了桌旁，小心地摊开图纸，仔仔细细地弄平图纸的边角，“这些都是设计图，可惜我能力不够……只能作废了。
    方泽看着桌上这数以百记的图纸，咽了咽口水，嘴张了又张，吐出了几个字，“这些……都是作废的？”
    程文不舍地摸了摸图纸，还是将它放在了桌上，扯了扯嘴角，“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怎么突然过来了。”
    方泽伸出手摸了摸桌上的图纸，旋即换上微笑，看着程文，“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学长我是一觉睡醒就到这来的。”
    程文僵硬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奇怪的，这地方多好啊。”他走离了桌子，看向了窗外，屋外黄沙漫天，可他似乎在看什么美妙的风景一般，笑了起来。
    程文回过头，看着方泽，叹了口气，“我一直有个愿望，我希望我能创造出比西城更好的城市。”
    方泽看着屋外的黄沙不明所以，“学长你一定可以的。”
    程文笑了笑，可这笑容却带上了苦涩，“方泽，我没有机会了。”
    方泽愣了一下，“怎么会呢，学长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程文却没再说些什么。
    方泽感受着这诡异的气氛，“那学长有兴趣给我讲讲这些图纸吗？”
    程文似乎突然又恢复了正常，他快步走向了桌子，把桌上的一众图纸推到一边，拿出一张图纸解释起来，“你看这儿，这座城市的整体架构都在这了，这块是……除了能源问题，其他问题均能完美解决，能源问题每几年就经历一次，暂时没找到可替代的永恒能源，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能够找到的！”
    方泽看不懂，听得一知半解，却不想打击学长的积极性，于是摸着图纸，点了点头，“放心吧学长，能源嘛，总能找到的，时间问题罢了。”
    程文又沉默了。
    方泽总觉得这个学长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就随口问了句，“学长，学校里的豆花甜的还是咸的？”
    这本是一个很随意的问题，可似乎难住了程文。程文皱紧了眉头，努力地想从记忆中翻出相关的记忆，可他失败了，“可能……可能是咸的吧。”
    方泽听到答案心中“咯嗒”一下，学校里，没卖豆花，“哈哈哈学长果然对学校的东西记忆深刻呢！”
    程文却没笑出来，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张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方泽见凉也乘了，水也喝了，学长也怪怪的，于是开口，“学长，天色也不早了，我赶着去向秦允解释，就先走了。”
    程文扯起了嘴角，去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了钥匙，回头对他说了句，“你在这等我就行，我开车送你出去。”
    不一会儿屋外就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方泽迈出了屋子，车后黄沙漫天，就像沙尘暴袭城似的，方泽看见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身体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屋外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他打开车门跨进了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学长絮絮叨叨和他聊着些什么，方泽也可有可无地应和着。
    突然，程文一脚急刹，车子停了下来，方泽由于惯性，整个人往前扑去，又被安全带拽了回来，他惊讶地看向程文，只见程文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一脸不可置信，方泽疑惑地看着他，询问道，“学长？”
    程文似乎听到了他的询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张口解释，“那是……”
    						第2章 第2章
    沙尘暴袭城！
    天空似乎成了土黄色，空气里弥漫着沙尘的味道，能见度越来越低了，整个世界一片的土黄色，尽管车窗关的紧紧地，但还是会让人觉得只要重重吸一口气，就能吸进满口的沙子。风席卷着尘土如巨浪般滚滚袭来，一浪高过一浪，眼看就要砸上两人所在的车子。
    程文立马发起车子掉头，油门踩到了底，方泽由于惯性撞了玻璃好几下，他紧紧抓着安全带和门把手，沙尘撒满了整个车身，挡风玻璃上面堆积了一层层的泥沙，程文当机立断开了雨刮器，作用微乎其微。
    方泽坐稳后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如同龙卷风降临，卷着地上的沙子螺旋式上升，风速越来越快，沙暴圈紧追在车子后面。
    方泽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学长，学长满头大汗，即使车子颠簸非常，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有着坚毅的眼神，即使前挡风玻璃已经糊到看不清楚，可他仍旧紧紧握着方向盘，与身后的黄沙争命。
    车子颠簸不已，程文驾驶着车子疯狂朝他们来的那个小屋子冲去，这些路他已经走了千千万万遍，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方泽，我送你去小屋子里，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出来！”
    “那小屋子看着就不结实，没用的！学长，不要往那边去了！”
    程文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近了！越来越近了！
    五百米！一百米！十米！三米！
    程文解开了安全带，一脚急刹，轮胎与土地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他飞速下了车，冲向了方泽的副驾驶，拉开了车门，拖着方泽就往下走。
    方泽紧紧抓住了学长的手，学长的手心很热，热气顺着掌心蔓延到方泽的心里。
    程文挣脱了方泽的手，他快速摸出钥匙开了门，顺手把方泽推进了屋里，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张开嗓门大吼，“方泽，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说着神情突然变得温和了不少，声音也放轻了，“还有，谢谢你拯救了我。”
    程文说完将门钥匙一扔，冲上了车子，开着车子就往沙尘暴中而去。
    方泽拍了拍门，试图踹开门，可似乎没用，无论他怎么踹，门一动未动。
    方泽无法，转身就往窗户跑去，他推开了窗户，从窗户爬了出去。
    他只看见学长的车渐渐驶进了沙尘暴，随着学长的进入，沙尘暴似乎熄了火，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方泽冲了过去，只看见车子半截陷在了土里，黑色的外壳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沙，再看不出原来黑亮的光泽。
    方泽跑向了驾驶座，没人。
    他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
    整个世界寂静了下来，一阵风吹了过来，地上开始长起了绿植，几乎只在眨眼之间，整个工地变成了美妙的花园，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一场梦。
    不知昏迷了多久，意识渐渐回笼，方泽睁开了双眼，光有些刺眼，他抬手遮挡了一下，眨了眨眼，拄着床坐起来。
    学长呢？就这样消失了吗？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梦？
    方泽环视一圈，没看见有灯，整个实验室很亮堂。屋里再无他人，他躺着的地方，也不是床，而是实验台，旁边有个控制器，上面闪烁着一串串的代码。
    周围密密麻麻堆着各种未知的仪器。整个实验室颜色出奇的单调，除了金属散发出的银白光泽，再没其他颜色。
    方泽有满腹的疑惑想问，他跳下了实验台，几乎是同一时刻，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他在拐角处见过的那个人。
    那人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了进来，目不斜视。他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住了步伐，他推了推眼镜，说：“方少您好，在下奉命送您回去，您请吧。”嘴上虽然说着恭敬的话，可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方泽收拾了情绪，一手扶着实验台，扯起嘴角笑了笑，眼神死死盯住了他，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在下方士。”
    “方式？我还渠道呢！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未经允许私自将我绑来，你们和绑匪有什么区别！”
    “方少您说笑了。”方士说着推了推眼镜。
    “你把我抓来是想干嘛？”方泽望了望周围的环境，“我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地方异常的，应该不值得你们把我抓来切片吧！”
    方士没理会他的问题，“抱歉方少，在下奉命送您回去。”
    方泽眼见问不出什么，而且他忧心学长一事，也不再纠缠，“既然如此，那送我回去吧。”
    方士点了点头，熟悉的女声又响了起来，宛若咒语，“睡吧”。
    一听到这两个字，方泽眼皮就不受自己控制，无论他怎样挣扎着想睁开眼，还是倒了下去。
    方泽睁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家床上，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拿起手机，一看时间，下午八点，距离清水桐的庆祝大会，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又错过了一次见秦允的机会。
    他鼓起勇气，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心脏疯狂跳动，还是点开了微信，“秦允，今天有事，没赶上庆典，你上次说的饭吃不成了，很抱歉！你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要是明天没空，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可以的！”
    没一会方泽就收到了消息，“嗯，我明天有空。”
    方泽兴奋得不能自已，举着手机在床上蹦得老高，像个蚂蚱似的，他满脑袋都是约会，只差疯魔了，抬头却看到了个物件——日记本。
    多年来，方泽唯一保持下来的一个习惯，便是写日记。从最开始爷爷与父亲的离世，到现如今，每次遇上特殊的、异常的、有意义的事，方泽都会将其记录下来。
    今天也是特殊的一天，方泽看到日记的刹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收敛了笑容，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书桌前，记下了今日的异常之事。
    他给学校打了个电话，询问关于学长的事，学校没给出任何消息。他试着给学长打了个电话，可号码已经是个空号了，他试着向同学们打听，都没得到任何的消息，仿佛从毕业开始，程文这个人就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方泽原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可眼皮越来越沉重，压的他的双眼有些透不过气，大脑也渐渐放弃了思考，终于还是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他突然惊醒，他梦见了学长，梦见学长已经死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了。
    他起床走到了窗边，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仔细地回忆着昨天相遇的点点滴滴。豆花——真的就能确定那不是学长吗？
    那句——“方泽，我没有机会了”，是开玩笑吗？
    最后的拯救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出所以然，他走回了床边，看了看手机，五点。
    距离出门还有两个小时！他又点开了秦允发的微信，突然发现——昨天太兴奋了，他没回消息！
    乐极生悲，悲从心来！这还约什么饭啊？现在回复还来得及吗？
    方泽又开始字句斟酌起来，最后勉勉强强回复了一条，“非常抱歉！昨天太高兴忘记回消息了！今天午饭约吗？没空的话晚饭也行！”
    回完消息又开始坐立不安，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后他麻溜爬起来去打理自己了。这一打理半个小时过去了，秦允还是没回复。
    方泽于是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消息提示的声音，点开！
    “七点半，一起吃早餐吧，我在清水桐门口等你。”
    方泽秒同意。
    清水桐，方泽最喜欢的麻小店，他之所以喜欢这家店，正是因为——据说秦允是这家店的老板！
    秦允，他找了十三年才找到的男人！
    回复完消息随手将手机一扔，他穿上心爱的淡蓝色风衣，照了照镜子。眉清目朗，清秀俊逸，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短发潇洒，精神饱满，非常完美！
    一路连蹦带跳地到了清水桐门口，一看时间六点十分。
    清水桐还没开门，方泽举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秦允给他发的那条消息，傻兮兮的笑着，全然将学长的事抛在了脑后。
    天气还是有些冷的，方泽穿的不是大衣，仅仅是一件薄薄的的风衣，有些冷。
    时间慢慢过去了，天色渐渐明亮了，光明洒向大地，方泽很少看见日出，今天却有幸，看见了日出。方泽看了一会日出就有些无聊了，他收回目光，找了个地方随意靠着，拿出手机点了个小游戏玩了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设置了一个七点十五的闹钟，这才安安心心的玩游戏去了。
    结果，指针刚指向七点整的时候，方泽就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秦允已然站在他面前了。
    秦允逆着光，一身偏正式的休闲服服服帖帖的在他身上，方泽觉得这情景有些眼熟，与十三年前多么的相似，只是他不再是那个满身血污的小男孩，秦允也严肃多了。
    他眉目深邃，神情严肃，不笑的时候目光如炬，总让方泽觉得他生气了。
    方泽大脑突然开始工作，这才想起来手机还玩着智障的小游戏，看见秦允深邃的眉眼，抿着的嘴唇，吓得手机都掉了。
    他连忙去接，秦允伸出手帮他接住了并递给了他，方泽接过手机，紧忙死摁了几下锁屏。
    秦允目光并没有扫向手机，而是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七点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抱歉，久等了。有想吃的东西吗？今天我请客。”
    方泽原想拒绝，毕竟说请客的是他，转念一想，这是秦允第一次请他吃早餐。于是高兴地回答：“好啊！那下次我请你。我没什么想吃的，去你往常吃的店就好了。”
    不曾想这个问题却难住了秦允，只见秦允定定地看了一眼方泽，戏谑的说了一句，“往常吃的店？我平日自己做早餐。”
    方泽一愣，只听到秦允一句话又飘了过来，“难不成，你想去我家？”
    						第3章 第3章
    方泽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我们就……就随便找个店吃就好了。”说完就垂下了头，一副丧气的样子。
    秦允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也行，那跟我来吧。”
    方泽跟屁虫似的走在了秦允身后，看着秦允渐渐走离当道的街区，慢慢走进了——花园小区。
    方泽原以为秦允知道他住的地方，要送他回来，却发现秦允进的并不是他住的那一幢，而是中间的别墅区里。
    这小区当道的那一面，也就是正门的地方，是些商住别墅，一楼铺面，从二楼开始的楼层是住房，从正门进来后有绿化隔开，绿化围成了一个圆形，将中间的别墅区包围在里面，从正门的地方走进来，穿过绿化，就能看见一条人工河，就像古时的护城河一般，穿过桥就是别墅区了。
    在正门对面，隔着别墅区的地方，就是一幢幢的楼层，是专门出租给住户的。方泽虽然吃穿不愁，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钱，平日里过的也挺朴素的，何况一个人住在别墅里，实在是太空旷了，所以他是住在后面的楼层里的，平日里也从不经过别墅区，都是从后门进来的，后门离他住的楼层更近。
    方泽不禁有一个猜想，难道秦允竟然是住在这里面的吗？别墅区，没有身份验证是进不了的，他看见秦允熟悉地和门卫打了声招呼，然后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难道真的这么巧？十三年前他们住在同一个地方，十三年后，他们又住了同一个地方？
    方泽边走边想，却听到秦允说：“时间不早了，再不吃早餐就有些晚了。想起这边我还有个住的地方，就到这来了。”
    方泽听了点点头。“那也挺好的，这边环境也不错，而且离街区也近，挺方便的。”
    秦允验证了一下指纹，就推开了锁着的大门，站在门口说了句，“进来吧，很久没过来了，阿姨每天都会清扫和准备食物，就怕我突然过来。”
    庭院中的花花草草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秦允带着他一路走进屋子，屋子里装修得很简洁，性冷淡风格，一眼望去只有灰白两种色彩，看起来就很理智且疏离。
    秦允随口问道：“你吃中式早餐还是西式的？”
    方泽有点小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说了句，“都可以。”
    秦允点点头，走进了厨房，他打开冰箱，见里面有新鲜的水果，于是切了个果盘端上来。
    就在这时，“听说小龙虾有八只脚，但我最喜欢它的二螯，你要问我喜欢怎么吃……”
    熟悉的跑调的铃声响了起来，方泽发誓，这电话是谁打的，他一定让对方见识见识小龙虾为什么是红的！
    方泽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看，7:15，闹钟。他按停了闹钟，收起了手机，正经端坐，目不斜视。
    秦允轻轻笑了一声，“这歌，挺有特色的。”
    方泽欲哭无泪，这是被夸奖还是被嘲笑了啊，就当是夸奖吧，唱歌跑调真不是他的错啊。
    方泽低低说了句，“我……我自己唱的。”
    秦允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抹玩味的微笑，回想了一下认识以来的记忆，都和麻小有着联系，“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麻小啊。”
    方泽抬头看着秦允，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秦允抱歉地笑了笑，“真是可惜了，家里没有小龙虾，不然可以给你做个龙虾粥，味道也还可以。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说完转身进厨房去了。
    方泽心里偷偷开心，这次不仅登堂入室，而且！还有下次，他拿出手机，正想给好友徐清嘚瑟一下，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这可是难得地可以了解秦允的机会，于是鼓起勇气朝着厨房问了一句，“秦允，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秦允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你随意。”
    方泽乐了起来，双手比了个耶！然后在屋子里转了起来，方泽最先看见的，是一本书籍，方泽走上前去看了看，古籍……书是从背面开始阅读的，而且是打开的，扑在桌面上，方泽随意扫了一眼，繁体字，拿起来一看，“总集者，以建安之后，辞赋转繁，众家之集，日以滋广。”
    方泽放下了这一本，转头往其他地方看去，发现只要能坐下的地方，都随手放着本打开的书籍，方泽不信邪的走向了阳台的躺椅边，拿起了桌上那本书籍，看了一眼书籍，英文的。
    被劝退的方泽放下了书籍，走了进来，看见竟然有个鱼缸，鱼缸边上竟然也放了本书，方泽拿了起来……不知道是哪国的文字，方泽又放下了，回到了沙发上，突然觉得那繁体字也很亲切了。
    他看到了果盘，泄愤似的拿起水果吧嗒吧嗒嚼了起来，又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碌的秦允，这是什么样十全十美地人物啊！
    就一会的时间，秦允就端着早餐出来了，不仅有牛奶鸡蛋面包，还有粥。秦允端给了方泽，说：“这边请的阿姨挺尽责的，粥和鸡蛋都是她做好了的，我就进去热了杯牛奶，趁热吃吧。”
    方泽看了看秦允，只觉得爱心早餐也不过如此了，牛奶和粥的味道都挺不错的，鸡蛋也是，方泽不知道是自己滤镜太重，还是因为真的好吃。
    秦允吃了块面包，端了杯牛奶喝了起来，再没动其他东西。
    方泽先咬了口鸡蛋，喝了口牛奶，又吃了一口面包，再喝了一口白粥，吃了一会，他想起什么似的，嘴里塞着面包，问了一句：“秦允，那么多的书，你都能看懂啊？你好棒！”
    秦允怕他噎着，给他递了杯白开水，这才回答：“活的时间长了，总能学会的。”
    方泽目前仍不清楚秦允的年龄，看着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也许在天才的眼里，二十多年也很长……了吧。
    方泽垂下了眉眼，低低说了一声，哦。就大口大口吃起了早餐。
    等方泽抱着从秦允那借来的《罪与罚》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秦允一直目送他离开，待方泽的身影消失了，他才转身回到了屋里。
    秦允不禁考虑起来，程文的死亡似乎没带给方泽太多的影响。方泽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亲人，除了徐清，还有谁能触动他的情绪呢？
    秦允再次坐在了沙发上，他没有说谎，一个人活的时间太长，他会离全能越来越近。除了时间，你一无所有，你只能用越来越多的书籍，越来越多的爱好来填满这些时间，你学的东西越多，越觉得自己无事可做。
    他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缩在了沙发里，双手抱住了自己，就像一个无知且害怕的小鹿，他颤抖着，畏缩着，然后他看到了阳光，他冲上去，将所有的窗帘拉了起来，坐在了地上，蜷缩在墙角。千百年来在不分昼夜，灯光长明的地方待久了，他对光有了恐惧。
    他的目光游离在屋子里，最后停留在屋中唯一的活物——鱼缸里的鱼身上。
    鱼缸中的鱼游来游去，秦允似乎被吸引了，他渐渐走了过去。随着他的行走，属于他的理智渐渐回笼，他拿起了在鱼缸旁的书，靠在了墙上，看了起来。
    时间悄悄流逝，他蜷缩的身体渐渐放松开来，脸上的表情逐渐沉静下来，情绪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再次变成了刚刚那个自信强大的秦允，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场幻觉。
    方泽回家放下书就出门了，学长的事毫无头绪，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无法释怀。
    他拿着从学校得来的信息，去了城市最北边，据说学长最后一次工作是在城市北边一个小的建筑公司——寰宇建筑。
    他请学校的老师打过电话，所以进了公司就被人请到了楼上，秘书给他端来了咖啡，他谢过了秘书，张口就问了起来，“抱歉打扰您了，就是想向您了解一下程文学长的事情。”
    “你说程文啊，这孩子我很喜欢，当初整个公司里最勤奋的就是他，整日最早上班最晚下班，是个挺实在也乐观的孩子。”
    “后来好像家里出了点什么事，他来找我预支工资，可是开口就是一百万，说他愿意为公司工作一辈子，绝不跳槽。哪家老板开公司是做慈善的，肯定是没戏的。”
    “他去找老板求了好几次，最后老板也只是松口给他一年的薪水，二十万。他自知要求过分，也没拿薪水，垂头丧气工作了几天，后来就辞职了。”
    方泽听得心情沉重起来，学长的性子他太了解，大学时候一顿饭能五块钱吃下来绝不会吃五块一毛，家里应该是出了大事了。
    “那他有说要去哪吗？”方泽询问。
    人事经理是个胖胖的阿姨，看起来很和悦，这种和悦，只能在年龄大的人身上看到。
    “我后来问他钱筹够了吗，不够的话可以借点给他，他似乎很惊喜，又有些忧伤，最后摇了摇头说不需要了，我问他要去哪里，他只说要回家去了。”
    “明明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可是后来就再没收到过他的信息了。”人事经理说着也有些惆怅了起来，她吸了口气，“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方泽不由得想起开着车子冲进沙尘暴的学长，他勉强扯起嘴角，“没什么事，就是大家都联系不到他了，担心出事就过来问问。”
    “有你这样的学弟真好啊，你去他老家问问吧，我记得他家离西城也不远，就几个小时的车程。”
    方泽点了点头，“谢谢阿姨，今天打扰您了，非常抱歉。”
    “哈哈哈，有人能和我聊聊天，感觉也挺不赖，小伙子，找到了告诉我一声，程文是个好孩子啊！”
    方泽走出了寰宇建筑，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也许，只能去学长老家看看了。
    						第4章 第4章
    方泽半躺在沙发上，看着从秦允那借来的《罪与罚》。
    他生活无忧，不接地气。最接地气的事，就是有个死党——徐清。
    徐清这人，是方泽十多年的朋友了，可他总觉得相关记忆是有问题的，因为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徐清认识的。
    然而印象告诉他，在十二年前他就认识了徐清，可他没有清晰的记忆。
    明明比徐清更早认识的秦允，他都记得都一清二楚。
    方泽看着书出了神，渐渐的也就睡着了。
    他做梦了。
    看到周围环境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梦。
    这个小院子原本是他的家，被他用1000万贱卖的。
    里面的一草一木是父亲和爷爷亲手种下的。
    他甚至清楚地记得，推开院子的门，家里的大黄就会冲出来，虽然是只土狗，但大黄神采奕奕，肌肉矫健，土黄色的皮泛着健康的光泽，它最喜欢的事，就是将前腿搭在父亲的肩上，然后不停地舔舐父亲亦或是爷爷的脸颊，朝他扑过来的时候，可以轻轻松松将他扑倒在地。
    院中花园里的每一片土地，他和大黄一一走过。
    后来，爷爷和父亲先后出了事，再也没回来，连尸首都没见到。父亲在世的时候，和家里的亲戚也不热络，父亲死后，大家就像油锅里的蚂蚱挣挣扎扎蹦蹦跳跳最终还是到了一起，那时的方泽虽然年幼，却也懂了不少，这些人都是冲着钱来的。
    方天有个私人律师，名洪勋。他父亲知晓自家人都是些什么脾性，于是早早立了遗嘱，这财产最后是托付给洪勋代为保管，待孩子成年后再交给他的。
    可洪勋虽然好过家中亲戚，却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出面将那一窝蜂的亲戚赶走之后，得到了小方泽的信任与感激，然而没多久，这叔叔就消失不见了。
    父亲名下的公司具体怎样了方泽不知道，他唯一剩下的，就是几栋别墅的房产证书。
    方泽淡然的看着那个十三年前的自己，看着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些亲戚，看着他一个人躲在柜子里哭泣，看着洪勋当面哄他，出了房门却嫌弃地擦掉那些鼻涕眼泪，看着他一天又一天的相信洪勋，再看着洪勋在他和大黄玩耍的时候卖掉了父亲的公司，看着洪勋气急败坏想要找到房产证，却无功而返。
    当时的他还在床上睡着，做着美梦。
    洪勋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出门拿了些东西又回来，就像往常一样，摸着大黄的头，喂大黄吃下了最爱的骨头饭。
    见大黄吃下之后，洪勋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院子，大黄像往常一样，欢快地摇着尾巴，送洪勋到了院子门口，看着洪勋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大黄这才迈着矫健的步伐往回走，可是走了没几步，大黄的脚步渐渐迟疑了起来，它的步伐不再稳健，双腿有些颤抖，可它还是走着，想走到屋子面前，如果大黄有思想，一定会觉得，今天的路为什么这么的长，可它没有，它还是拖着沉重而酸软的步伐，一步一步走着，直到再也站立不住，倒在了屋子门口，它的双眼望着大门，口中吐出白沫，眼神开始渐渐变得浑浊，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眼里，黏糊糊的，有呜咽声从他口中断断续续传出来，可是没有人听到，院子里除了小主人再没其他人了，而小主人还在酣眠，没有醒来。
    方泽不知为何做梦的时候自己竟然会看到当时并未看见的一面，即使在睡眠中，眼泪也从眼角流出，打湿了枕头。
    方泽知道自己接下去会看到什么。
    那年方泽十岁，醒过来后高高兴兴地去叫洪叔，洪叔人不在，方泽也不觉得有什么，开开心心去找大黄，推开门的时候，大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皮毛似乎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温暖的光泽，地上满是大黄的口水和白沫的混合液体，可它注视的方向，仍旧是大门口，似乎即便是最后一刻，也要守着看着这最后的小主人。
    小方泽抱着大黄哭到昏厥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仍然只有他们俩个，洪叔没有回来。十岁的方泽想抱起大黄将它埋葬，可是大黄实在是庞大，方泽抱不起它，只能拖着大黄往外走，大黄的毛皮渐渐磨损，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方泽知道父亲和爷爷的坟墓在哪，可这是一片别墅区，没有车，人也不多，方泽不管不顾，拖着大黄一直走。有晨练的爷爷奶奶们渐渐出现，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搭一把手，大家看着他，议论纷纷，可是，没有人上前。
    十岁的方泽很累，双腿酸涩，双手已经渐渐抓不住大黄的爪子，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弃。他拖着大黄，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只要出了这片别墅区，就能叫到车，送大黄去找爸爸。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方泽抬头，看到他好看的短发，他不知道这个人几岁，只见他穿着白色的T恤，天蓝色的风衣，然后握住了他死死拽着大黄的手，一边安慰他，方泽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闻到了他身上味道，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这样的味道很温暖，也很安全。
    那个男子一边将他抓住大黄的手指一个一个轻轻扳开了，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手帕，替他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手，然后脱下了风衣，穿在了他的身上。风衣在男子身上只觉刚好合适，到了十岁的方泽身上，就像披风一样，男子看着又揉了揉他的头，见小男孩渐渐止住了眼泪。
    这才开口问：“小朋友，你怎么了？”
    “大黄死了”，小方泽哽咽了一下，“我要送它去埋了。”
    “别哭了”，男子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要送去什么地方，哥哥帮你吧。”说着抱起了血肉模糊，浑身脏兮兮的大黄。
    十岁的方泽看着这个温暖的人，举起风衣袖子揉了揉眼，“锦山墓区，我爸爸和爷爷在那里。”
    方泽梦到这里就笑了起来，后面的情节不用再看，因为这场景已经在他心中重复了无数遍。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那个小哥哥穿的衣服裤子鞋子，以及他用的手帕。
    后来墓区的人不愿意将狗葬进去，眼看小方泽又开始泪眼汪汪，男子将大黄放在了地上，进去和管理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最终大黄虽然没有碑，但他却葬在了方天旁边，一辈子守着心爱的主人。
    方泽看着梦里眼泪鼻涕满脸的自己，指着爷爷和爸爸的碑，说着，“哥哥，我爸爸和爷爷就住在这了。”
    看着男子牵着他的手，一路走出了墓区，仿佛那是彼此最后的依靠，阳光照在方泽的脸上，也照进了他的心里。
    后来男子将他送回了别墅区，在门口就没进去了，而是低下身，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从今往后你就是小男子汉了，不能再流泪了哦。”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小方泽却拽着他的手不肯放。
    “哥哥不能一直陪着你的，你要记得，没有谁会永远待在你身边，你要学着去保护自己。”
    男子背着光，方泽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男子似乎和光融为一体，那么的温暖和耀眼。
    只听小方泽抽抽噎噎，最终还没没有哭出来，“谢谢，谢谢哥哥。”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即将松开的时候，却又紧紧握住了，抬头看着他，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半低下了身，方泽这才看见男子的白衬衫早已染上了大黄的血迹和泥土，男子也不在意，笑了笑，“秦允。”
    小方泽再没理由留下他，只能不甘不愿的放下了手。
    小方泽和方泽就站在原地，看着秦允的身影渐渐消失。
    方泽不清楚当初的秦允为什么会帮他，但是他所带来的光芒照亮了方泽，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后来，小方泽一个人住在那大大的院子里，一个人去读书上学，有时候会在整个别墅区里闲逛，想再次遇见秦允，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那件淡蓝色的风衣留了下来，被方泽好好珍藏，而白T蓝风衣的搭配，也成了方泽的最爱。
    故事还没结束，可方泽醒了。
    许是见了秦允，他梦见了十三年前的事，秦允已经忘了，对秦允来说，这或许只是见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秦允的出现，使小方泽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方泽带着笑容从梦中醒来，叫醒他的，是好友徐清的电话。
    “阿泽，你叔叔回来了。”
    乍然听到的消息将方泽从旖旎的幻想中叫醒，“我叔叔？那个三十年前就丢了的叔叔？”
    “嗯。天亮到清水桐吧，你叔叔有事想和你商量。”
    电话那边传来平淡毫无情绪的声音，似乎在念天气预报似的。
    方泽嗯了一声，然后给徐清发了条短信，“崽，你是不是被骗了？”
    						第5章 第5章
    徐清没理会他。
    方泽心中门清，这就是十拿九稳的意思了。
    对于这个便宜叔叔，那是有说法的。据说三十年前，他敬爱的父亲有个弟弟走失了。按照玛丽苏电视剧的发展，某天，这叔叔会找上他，带着绝症和遗产。
    这叔叔来与不来，方泽都在这里，吃着麻小。
    他对这便宜叔叔没什么特殊的感情，父母老早就去世了。亲情这种东西，对现如今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若说现如今这世上，最让他在意的，一是最最爱的秦允并捎上麻小，二就是这个唯一的好朋友了。
    什么叔叔婶婶哥哥嫂嫂，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也确实不稀罕什么遗产，他如今的财产，不说别的，吃穿不愁，甚至还能带上尚且没追成功的男友和沉默寡言的死党一起。
    死党比他年长五岁，今年二八。他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洗漱完毕，用手抓了抓头发，臭美地照了照镜子，拿出两粒口香糖，嚼吧嚼吧出门了。
    大早上的，街上开门的店的也不多，他走的非常的悠闲，一点不急，这大早上的，十点都没到，又不是赶着投胎，他一不靠这叔叔吃饭，二不靠这叔叔找男友，三，三暂时没想好，不过这是不是他叔，谁也说不准。
    现在是阳历三月，天气还没完全转暖，正是春要暖花将开的季节，适合找男友。他虽然懒散，身体却是极好的，就穿着件白T和牛仔，罩了件淡蓝色的风衣，一路晃荡着往老地方而去。
    清水桐，正是他口中的老地方，也是他最喜欢的麻小店。三月，不是吃麻小的好季节，清水桐近期做的也不是麻小，而是素菜。
    按方泽的说法，这是因为小龙虾上市的季节杀生太多，所以吃点素的积德。
    他走进清水桐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人，就看见他那可以当传家宝的死党安静如鸡地坐在他的传世宝座上，没错，那个地方，就是最靠近墙角的地方！每一次，只要是他这死党先来的，就一定坐在这个位置，不得不让他怀疑那个凳子是不是什么传世宝座！
    那地方其实没啥不好，反正是来吃东西的，坐哪都一样，就是那地方吧，离厕所也太近了，虽说卫生做的很到位，也没什么异味，可是每次看着那形态各异的人从那进去，再一脸通畅的出来，着实影响胃口！
    平时有麻小可吃也就忍了，那天他是必不可能妥协的。他给徐清发了条消息，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方泽也没什么长幼尊卑敬老爱幼的想法，看见两人过来，也没起身，死党和那一身正装的人也就坐了下来。
    随着两人的走近，方泽却发现跟在徐清身后的那个男人，正是上次他见过的那个宝蓝色西装男。
    方泽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他很确定，那次在拐角的时候，他伸出手去推开这人，这人身上的的确确是存在着电流的，那绝不可能是静电，静电不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方泽站了起来，盯着那西装男。
    西装男却不是先开口的人，说话的是徐清，他指了指方泽，“方泽”，又伸出手指了指西装男，“你叔的助理。”
    凭借方泽对徐清多年的认识，他发现了徐清的异常，若不是认识这么多年，他都要怀疑这死党的真与假了。
    徐清是一个能不开口绝不开口的人，方泽甚至怀疑这好友是不是没有情绪这种东西，他主动介绍，这简直比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还要难以置信。
    方泽搞不懂自己这死党，认识十多年了，方泽从来就没懂过他。于是他问道：“崽，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我叔叔？还助理？”
    徐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西装男助理就先开口了，只见他推了推眼镜，也不介意方泽一口将他打成骗子，反而说道：“方少，再次见面，非常荣幸。我是方地总策的助理方士，奉总策命令请您过去。”
    徐清听到“再次见面”时，抬头望了方士一眼，没说话。
    “等一下！”方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泽打断了，“方地？敢情因为我爸叫方天，你们就觉得我那便宜叔应该叫方地？”方泽笑得有些岔气，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朋友，您认错人了。既然来了，吃个饭再走吧。”
    西装男方士听完也不生气，反而回答道：“方地总策原名方画，我是万万不可能认错人的。总策和我，监护您二十余年了。”
    方泽那时听完这话只觉得现如今这骗子是越来越走心了，要骗个人还得打小看着他，这监护之情着实令人感动，但从徐清入手，却挑战他的底线了，“朋友，吃饭那是没问题的。可你拿我这搭档当棉花糖耍，我可是不答应的。我不管你是方士还是道士，一起吃个饭都不是什么大事。调侃我几句呢，我就当个乐子，可从我兄弟入手，就别怪我表演变脸绝技了。”
    接话的却不是那方士，而是徐清，“阿泽，我见过你叔叔。”
    方泽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他这正给对面放狠话帮兄弟出气呢，结果兄弟泄了他气不说，还反水给对面拉大旗了？！
    “兄弟！咱还是兄弟吗？你哪边的？”方泽不知道自己这麻小好搭档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吃了什么言而不尽的开口药，竟然主动搭话了？
    “我见过你叔叔。”只听徐清认真地强调。
    方泽听完这话，第一反应是徐清三十年前就见过他叔，他不知是徐清脑子出毛病了，还是自己脑袋有坑，于是摸了摸徐清的额头，再仔细看了看徐清，眼神清明，不像神志不清的样子，又摸了摸自己，一切正常，这才说道：“兄弟，你今年二八，正是人生的大好年华，清醒一点，你离进二院安度晚年还早的很！”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说给徐清听的。
    徐清却没再说话，西装男方士这个时候却接上了话，“方少爷，方地总策是真的想见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泽打断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没有人清楚，上次遇见他之后就莫名晕了过去，之后就遇见了学长，沙暴袭城，学长……死亡。
    不论这些事情是真是假，面前的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自觉自己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徐清除了面瘫点，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于是他激动地站了起来，连带着桌椅都发出了声音，一把拎起了方士的衣领，说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关徐清什么事！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让徐清帮忙，你们那什么方地总策划我也不认识，但是，骗了徐清，甭提你是我叔还是我爸，都别想和我好好说话。”
    随着方泽的动作，徐清咳了一声，不过方泽似乎没注意到，徐清也就闭口不言了。
    “方少，总策是真想见您。”
    “可我不想见他。”方泽的语气很坚决，“也不想和你们扯上任何关系。”
    方士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方泽却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有那么一瞬间，这人的眼里是传出了敌意的。
    徐清突然上前了一步，“阿泽，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方泽有些疑惑，为什么徐清要帮忙呢？莫非，徐清被要挟了？
    学长的死，难道是因为拒绝了他们？
    想到这方泽有些沉重，若拒绝了，下一个就是徐清了吗？
    可是学长失踪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和这个真的有关系吗？当时醒过来就是躺在实验台上，学长的事，应该是梦吧。
    方泽不敢赌，“我和你去。”
    方士推眼镜的动作挡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方少，到时我自会联系您的。”
    方泽只觉眼前一道蓝光一闪，眼前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这是第一次，方泽无比的肯定自己遇上了超现实的事情，也许学长的事，真的和他们有关系，现在还是要先了解徐清的事。
    “崽，你和这人认识？”
    徐清没说话，一个眼神撇了过来，方泽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了？”方泽又接着问。
    “没。”徐清吐出了一个字。
    方泽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那你为什么要帮着他说话？他要挟你了？”
    徐清又撇了他一眼，这一眼方泽看懂了，淡淡的嫌弃的意思。
    方泽没办法，今天他本打算去学长的老家看看，现在看来，徐清也被牵扯进来了，学长的事只好暂时放在一旁。
    方泽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算了，既然来了，我们吃了再走吧。”
    两人坐下安生地吃完了饭。
    晚上，方泽又躺在了床上，打开了从秦允那借来的《罪与罚》，秦允的吸引力终究还是战胜了手机，将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着要看完书才有理由找秦允，方泽硬是将书看完了，他将自己这一伟大的壮举记在了日记里。
    这日，他终于看完了书，顺便查了很多的书籍档案，确保万一和秦允聊起这书来，他能说些装逼的话。
    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他给秦允发消息，就接到了电话。
    						第6章 第6章
    天还未亮，仅有微光。远远地就能看到门口有三个人，一抬头，清水桐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店门口有只鲜红火辣的龙虾雕塑。
    现在明显不是营业时间，门口却站了三个人。一戴眼镜穿西装的男士，还有俩休闲风的男子。
    那男士身着宝蓝色西装，站的笔直，神情严肃，望着那龙虾雕塑一动不动，不时动手推一推眼镜。他站在两人身旁，就像教导主任抓住了犯事的同学。
    他推了推眼镜，回头问了一句，“方少，准备好了吗？”
    方泽一头短发，双眼在黑暗中明亮得似会发光一般，身穿白T和淡蓝色风衣，身形颀长，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他看着这龙虾满脸疑惑，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另一个男子，正是他的死党——徐清。
    徐清还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死人脸，方泽知道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于是朝西装男点了点头。
    见方泽点头，西装男方士说了句，“冒犯了，方少。”就伸出右手揽住了方泽的腰，左手往龙虾雕塑上一抹。
    方泽只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昏迷了多久，等意识渐渐回笼，方泽睁开双眼，只觉得光有些刺眼，他用手遮挡了一下，眨了眨眼，挣扎着坐起来，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是徐清。
    他刚从实验台上下来，刺耳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刻，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方泽转身，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与他有着相似的容貌，却比他年长一些，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样子。他步伐坚定，面带微笑，可这微笑却有些怪异，仿佛画上去的一般。
    方泽推测，这个人应该就是方士口中总策，他的便宜叔叔。
    那人走过来看了看方泽，说：“这次找你前来，的确是有事找你帮忙。”
    “呵！这位叔还真客气啊！您上次不是已绑过我来了么？”方泽虽然同意了，心中却是有气的，他拍了拍身上，似乎躺在实验台上让他沾染了不少病毒一样，
    那人一愣，扫了一眼方士。方士推了推眼镜，低下了头。
    “手下的人不懂事，我在此向你道歉。”说着鞠了个躬，低下了头。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没道理你们对我了解透彻，我对你们一无所知，如此不平等的地位，还想让我帮忙，开玩笑吧？”
    “在下方地，是SSP基地的总策。其他的事，说起来很复杂，以后你慢慢会了解的。”方地没有细说。
    “我有个问题想问。”方泽看着方地那雕刻似的脸皮，总觉得非常的让人不舒服。
    看见方地点头，方泽问道：“我小叔不叫方地，你是谁？”
    方地扯了扯嘴角，“你小叔名叫方画，你以后会有机会看到他的。”
    方地按了一下实验台旁的控制器，回头问：“还有其他的吗？”
    方泽迟疑了一下，张口问道：“我上次过来，遇见了程文学长，很大可能是梦里。这和你们有关系吗？”
    “这正是今日叫你过来的原因。”方地又按了一下控制器，随口说了句，“你跟我来。”
    实验台开始缓缓下降，方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随着实验台的消失，一个升降台渐渐浮出地面，升降台四周没有任何的遮挡物，随着升降台的渐渐升起，方泽才发现这升降台竟然是悬空的，下面没有任何的支撑物。
    升降台在高出地面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止了，方地率先踏上了台子，方泽看着那个台子略有些犹豫，一抬头就看见方地的笑容，虽然方地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方泽总觉得笑容中带了一丝的嘲讽，于是方泽也抬头挺胸跨了上去。
    上去才发现这台子很稳当，和站在地面没什么差别。
    女版电子语音又响了起来，“开始扫描，请等待。”随着话语的结束，升降台周围多了一圈淡蓝色的光圈，“扫描结果，方地总策，活体A级。请发出指令。”
    “D区1104”。
    随着指令的发出，周围的淡蓝色光圈渐渐变成了深蓝色，直到已经不能看清实验室的样子。
    “正在前往D区1104，请耐心等候，预计用时，三分钟。”
    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眼神也严肃了不少，他忘了方地一眼，方地保持着微笑，目视前方，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他一分。
    两人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度过了三分钟。
    “目前所在地，D区1104，已到达目的地。活体C级小雅竭诚为您服务。开始扫描，扫描结果，方地总策，活体A级，A级权限，D区所需权限，B级，允许进入。”
    听到这电梯人的声音，方泽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他的双手已经被自己的汗液浸湿了。
    方地撇了一眼方泽，抬手碰了碰泛着蓝光的光圈帷幕，深蓝的光圈颜色渐渐变淡，直至消失，而他们凭空出现在了一个过道里，整个过道充满着科技的味道，似乎整个地区都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泛着银白色的光彩。
    前面一米不到的地方有一道光屏，方地在光屏前站定，又回过了头，看着方泽，“真打算进去看看？”
    “呵，当然。”方泽说着就往光屏而去。
    “警告！警告！有外来人员进入！是否进行阻止？”熟悉的电子音又响了起来。
    “允许进入，执行A级权限。”方地目光直视光屏。
    “方地总策，A级权限，验证合格，允许进入。”电子音回答。
    随着电子音话落，光屏似乎消失了一般，方地拉住方泽的袖口，往前跨了一步，他们就这样进去了。
    如果说光屏外面的世界只是太过安静的话，光屏里的世界就是死寂了。
    方泽不太能确定眼前的空间到底有多大，但是一排又一排的玻璃箱，不，应该说这或许是玻璃棺，数不清的人躺在这里，他们穿着相同的灰白色的衣服，不知是死是活，他说不清看着这样的场景，自己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于是开口：“他们？都死了？”
    方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冰棺笑了笑，“没有，睡着了而已。”
    方地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听起来似乎更加诡异了，方泽不太能相信睡着这个词，他走上前，看到了其中一个躺在里面的人，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很安静地躺在里面，面带微笑，冰棺连接着仪器，仔细看看，似乎能看到这男子起伏的胸膛。
    “所以，程文学长……也在这？”方泽心中已经肯定了九分，但仍存着一分的疑惑。
    方地没说话，而是往一个方向走去，方泽紧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大概百米的距离，一路走来都是玻璃棺，方地理了理袖口，在一个玻璃棺面前站定了。
    “程文在这。”
    方泽上前一步，果然看见了躺在里面的程文学长，他和其他躺在玻璃棺中的人一样，面带微笑，胸口起伏，像睡着了一样。
    方泽看着方地，询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地看着他，但目光却穿过了他，似乎透过他在看些什么，“世界早就要完蛋了，是靠着一批又一批志愿者的牺牲，才能有你眼前的世界。”
    “他们都是牺牲的人？”
    “没错，整个D区有数十个这样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躺了数不清的人，都是牺牲者”，方地笑着说，“但你也别把他们想得太伟大，D区的人，都是有所求来的，他们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回报。”
    方泽却没接话，他看着躺在里面的学长，与他昨天见过的没有任何的差别。
    方泽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学长……换了什么？”
    方地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奇怪的笑声让整个环境更加的诡异了，“一百万”。
    方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有很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怎样才能救学长？”
    方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那时应该看得很清楚，在你的梦里，程文……死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方泽终于怒吼了出来，“无论怎么样，这是一条人命啊！”
    “放弃他的不是我，是你”，方地看着他，“是你方泽。”
    “人命怎么可以这样随意玩弄！”方泽看着躺在里面那个瘦如钢筋的人，他的嘴角挂着微笑，很幸福似的。
    “这不是游戏，他是自愿的，方泽。”方地看着他，“如果你真想救他们，就快点醒悟过来。”
    “哈哈哈哈哈，自愿？你让我怎么自愿？真心实意，我这辈子就没有这个东西，真心实意的下场，我十三年前就知道了。”方泽并没有看着他，他并没有聚焦点，望向了不知名的虚空。
    “很抱歉，相关方面并不归我管辖，我无法回答你，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如果程文真的在里面死亡了，那他一定是自愿死去的，更准确的说法，他想死。”方地并不在意，语速没有丝毫的变化，方泽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为什么？”方泽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方地又笑了笑，“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说完他看了看方泽，又接着说道，“刚刚电梯人的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我是活体A级，电梯人小雅是活体C级。而程文，是不死D级。”
    “D级？”
    “对，就是肉体虽然活着，可是他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也没有思想了，躺在这的，只是一个躯壳而已。”方地回答。
    方泽似有所悟，也就是说学长成了植物人的意思，“那我遇见的是谁？”
    “程文……残存的思想。”
    						第7章 第7章
    方泽从基地回来，在沙发上躺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看天已经黑了，他拍了拍了换上了轻松的表情，给自己叫了份外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又开始忙于他的终身大业。
    “亲爱的书店老板，请问，我明天可以把向您借的书还回来吗？顺便借本新的。”
    没过多久，秦允的消息就回复过来了。
    最最爱的麻小：当然。
    最最爱的麻小：我开书店的事从没和别人提起过，你怎么知道？
    方泽抱着手机哈哈哈大笑，秦允没理解他的调侃，他于是拿起手机给秦允改了个备注，“我可爱的未来男友”
    “看你那么喜欢书，猜的。”
    我可爱的未来男友：嗯
    方泽看着那个“嗯”，又开始自我怀疑，绞尽脑汁开始想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于是想起了被借回来的书——《罪与罚》“那个拉斯柯尔尼科夫就这样犯罪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可爱的未来男友：嗯
    方泽大脑里简直是飘过一串省略号，这没法聊啊。于是又想起了他们的初遇，于是方泽问了一句，“秦允，你喜欢小孩子吗？”
    我可爱的未来男友：不喜欢。
    方泽看到这个回答，满心满脑的开心，所以当初的他是有多可爱才能让秦允出手帮忙啊。
    “我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对面的秦允看到这个回答，似乎纠结了一会，没有秒回，而是过了一会，才回答：嗯。有事，你早点休息，晚安。
    方泽不知秦允是真的有事，还是嫌他烦，只能回复一句：“好的，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方地回完消息，又到了桌前，记录下了今天的事情。因为，很多时候，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
    睡到半夜，方泽又醒了。
    他想起来，没约具体什么时候去还书，于是认命地拿起手机，问了句明天过去的时间。原以为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收到回复，没想到竟然是秒回。
    我可爱的未来男友：明天有事，书给你放清水桐，你有空过去拿。
    方泽简直欲哭无泪，只能看着手机发呆了，他一定是被讨厌了，说什么拉斯柯尔尼科夫，鬼知道他花了多久时间才把这个名字记下来，还有什么小孩子，都说了不喜欢自己还逼逼，让你尬聊，尬聊出问题来了吧。
    方泽不断在心里吐糟着自己，吐槽着吐槽着，睡着了。
    今天约不了秦允，麻小也吃不上，方泽的兴趣不是很高。
    他正准备给自己煮个水煮蛋，突然想起，秦允要送书去清水桐啊，他老早过去，不就能遇见秦允了吗？
    想到就去做，他飞速洗漱完毕，出门了。
    清水桐不供应早餐，方泽在路上买了个包子，就往清水桐赶去，因为走的很急，也没怎么注意身后。
    店里店员正弯腰擦着柜台，看见方泽过来了，说着他们老板交代的事，“老板说把书给你，如果你要还书，把书留下就行，他有空会过来拿的。”然后放下了抹布，从抽屉里拿出了书籍，递给了方泽。
    方泽不确定清水桐的老板究竟是不是秦允，原以为清水桐老板是秦允，可似乎并不是。
    “哦？一直没问过，你们老板叫什么？”方泽放下带过来的《罪与罚》，接过店员递过来的书籍，一看，深蓝色书皮的《红与黑》。
    店员拿起那本《罪与罚》，随意地翻了翻，似乎检查一般，看完就将书放进了抽屉里，“埃？你刚刚问什么？老板？我们老板叫于恕。”
    “那秦允呢？”方泽很疑惑，顺手翻开了《红与黑》。
    “你说秦先生啊？”店员声音都开心了不少，“他是老板的好朋友，据说也是最大的股东，不过他不怎么管事儿，管事的是老板啦。”
    “原来如此，辛苦了”，方泽难得客气了一次，将书拎在手里，“书我就带回去了，谢谢”。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等一下！”店员突然提高了声音。
    方泽有些奇怪地回头，“还有事？”
    “没事儿，帅哥！今天你这么早过来，应该没吃早餐吧，我这还有瓶牛奶，你拿去吧。”店员小姐声音说的很大，似乎是故意提高的声音，眼睛看着的也不是方泽，而是店门外。
    方泽本能地察觉到事情可能有问题，于是笑了笑，“这位小姐突然对我这么热情，难道看上我了不成？”边说边往柜台过来了。
    “你啊，还差了点儿”，店员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口中却说着大相径庭的话，“有秦先生在，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看来啊我的魅力还是不如秦允啊！”方泽身子前倾，突然靠近了店员，并抬了抬眼，“不如，你仔细看看？”
    店员盯着方泽看了看，又扫了一眼屋外，放低了声音，“屋外有人在跟踪你”，店员咳嗽了一声，“不用靠这么近也能看清楚，你啊，还是比不上秦先生。”
    方泽啧啧了两声，“秦先生那可是我的偶像，你夸他，也就是夸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店员笑了笑，从柜台里拿出了牛奶，“虽然我更喜欢秦先生，不过早餐还是给你。这是秦先生让留给你的，他猜到你会老早过来的。”
    “秦允吗？”方泽听到秦允准备的牛奶，整个人高兴了不少，又往柜台凑近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店员凑近了他，“你猜啊！”眨了眨眼，声音又放低了不少，“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等。”
    “猜就不必了”，方泽往旁边升降椅上一坐，“不如，你讲讲秦先生的事？”
    店员听到这个，又拿起抹布开始擦起了柜台，“我对秦先生了解也不多，不过我想，秦先生这样的人，应该比较喜欢认真努力、学识渊博的人吧，这样的人才能和他有共同的喜好，不是吗？”
    方泽坐在可旋转的升降椅上，转了一圈，趁此机会看了一眼门外，果然有个人偷偷摸摸在那，不知是不是在看他，方泽是绝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于是打算按兵不动。
    “这么了解秦允啊，姑娘你真是称职的”，方泽说着右手食指敲了敲脑门，“称职的小粉丝。”
    店员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是夸奖她帮了忙，“你是秦先生的朋友，自然是要多关怀关怀你的。”说着低下头拿出了牛奶，倒进了碗里，放进微波炉里热着。
    方泽却没再接话，打开书开始翻了起来，只见正文第一页，写着这么一段话：
    把成千的生物放在一起，
    拣除了坏的，
    那笼子就不热闹了。
    ——霍布斯
    方泽虽然没什么文化底蕴，不过看着这句话也笑了起来。
    结果他还没笑完，就看到了正文，一长串的地理环境描写，这正是他最讨厌的地方，地名记不住不说，外国人名字又老长老长的，这样想着他翻到了封面，［法］司汤达。
    于是他又默默翻回了正文，看了起来。
    店员也没再说话，清水桐还没开始正式营业，整个店里也没什么人。
    阳光洒进屋子里，给看书的方泽渡上了一层光，使他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看的很认真，压根没注意到光的存在。
    “叮！”微波炉里的牛奶热好了，店员小心地将牛奶端了出来，看方泽一动不动地看着书籍，也没出声打扰，而是将牛奶放在了他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方泽看的很入迷，直到突然听到了警车的声音，方泽才抬起头看向店外，并没看到刚刚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店员小姐这个时候却起身了，方泽放下了书，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警察并没发现可疑人物，店员沉稳地叙述了她知晓的情况，方泽突然发现毫无自己的用武之地。
    警察需要做确认，店员带着警察走进了店里，调出了监控，警察做了确认之后就离开了。
    方泽谢过了店员，顺便问了问店员小姐的名字，这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姑娘，名字与外貌形象都很搭，叫白婷。他谢过白婷，拿着书出了门。
    出门后特地回头望了望清水桐附近，他略有些疑惑，摇了摇头，的确没人。
    方泽自认为这么多年来，并未得罪过谁？若真说起，只有洪叔对不起他，难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之后，洪叔还能回来骗他的钱？他不觉得洪叔有这么愚蠢。
    除了洪叔，就只有SSP基地了，可基地的活动他也在配合，还能是谁呢？
    方泽边想边往回走，想不出头绪，最近让他无头绪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
    他将今天的事情记录下来，又想起了秦允。秦允大半夜的还把书送给于恕？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两人也不太熟，方泽不方便问，只好发了条消息给秦允，说了声：“书我拿到了，很有意思的书。”
    秦允没回复。
    方泽大概也猜到，秦允应该有事在忙。
    SSP基地。
    警报声随处可闻，众人忙碌异常，却井井有条，各司其位。
    “怎么回事？”方地毫无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8章 第8章
    “总策，刚刚有人袭击了基地的系统。”方士回答，“目前基地储备能源受损，急需能量补充。”
    方地双手不停地操纵着系统，“目前还有多少自愿人？”
    “15人”，方士翻出人员信息，“据鉴定，3人A级，8人B级，2人C级，1人D级。”
    “还能维持多久？”方地询问。
    “共计382.1日”。
    “一年的时间足够我们积攒其他自愿人。”方地平静地转身，盯着方士，说道：“告诉Gov，决不允许动方泽。”
    方地转过身继续操纵系统，“若你们强逼方泽，那么所有从我手下产生的活体人，一起给他陪葬。”
    “方泽，是方画最后的底线，也是方地最后的底线。”即便说着这样的话，方地语气也平淡极了，“当初……算了，你告诉Gov，不许动方泽。”
    方士听完沉默了一会，“总策，无论您是否相信，攻击基地的绝不可能是Gov，他们比谁都在乎能源，不可能攻击基地能源的。”
    “这就是我还在基地工作的原因，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方地松了一口气，一直回响在基地的警报声也终于解除了，“所以，保护好方泽。”
    “总策，派去监视方少的人传来消息”一名研究员匆匆跑了进来，“方少不见了。”
    “嘉木呢？”方地边往外边走去边问。
    “今天上午有人在跟踪方少，嘉木联系基地，基地系统被袭，我们没有收到消息。”小研究员又翻了翻手拿着的智能板，“嘉木没收到消息，只好私自动手去抓跟踪者。结果跟踪者发现异常后逃跑了。中途嘉木给基地传了信息，说他去追踪那些人。”
    小研究员手不断划拉着智能板，“据监控系统得知，警方介入后方少安全无虞，但方少一人回家，在进入楼层后失去踪迹。”
    三人正在过道里边走边讨论着这件事，一个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双眼红肿，眼神凶恶，冲上来就死死揪住了方地的衣领。
    方地挥了挥手，方士和小研究员识趣地退下了。
    “你答应过的！”他死死拽住方地的领子，“你答应过不动方泽的！”他眼神凄切，神情恍惚，“你骗我，你骗我，咳咳咳”，说着说着突然就像没有力气似的往下滑去，手却没放开，仍然死死抓着领子，眼睛即使不能聚焦，也仍旧盯着方地。
    方地伸手抱住了他，温声哄他，“只要他不是自愿的，我绝不动他。我向你保证。”
    似乎听到了方地的话，方画渐渐松开了手，双眼也渐渐闭上了，彻底昏了过去。
    看不出方地脸上是什么神情，只见他抱起了方画，往前走去。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过道里，正是秦允。
    方地止住了步伐，紧了紧抱住方画的手。
    秦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看着身前的两个人，一模一样，似孪生兄弟一般，可秦允心中无比清楚。方地只是一个复制体，他只是方画分裂出来的一个物品，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
    随着秦允的出现，一个身影也渐渐显现出来，正是身着一身银白宇航员服的嘉木，嘉木一出现就跪在了地上，以额点地，“总策，嘉木无能，让方少被抓走了。”
    方地知道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所以并没有出声。
    秦允看了看方画，眼中一丝情绪一闪而过，然后淡淡的陈述：“方画能量失控越来越频繁了。”
    方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方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方画，虽然长着一样的面庞，可没有人会把他们混淆，方画，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啊，失去意识的他安静地躺在怀里，眉目温雅，肤质如玉，全然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我想，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方地的柔情只有一瞬，抬头时又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方地总策，“基地能源被毁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储备能源只能支撑一年。如果能源不够，会发生什么事情想必你比我清楚。这不是你想看见的，也不是我想看见的，不是吗？”
    秦允看着方地，无所谓地笑了笑，“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黑暗反而更让我欢喜”，他看着方画，“你不用威胁我，你比我更清楚，死亡并不可怕，你，方画，我，这基地里的无数人，谁不想死？”
    方地没说什么，嘉木跪在地上再无声响。
    秦允收起了笑容，看了看方画，“可是，我还是会救方泽。”
    方地听到这句话，抱着方画走了。
    秦允回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沉默着不说话。两人的身影消失了很久，秦允终于提起步伐要走，却发现嘉木仍然跪在地上，他无奈开口，“走吧，去救你的小主人。”
    嘉木这才抬起头看向了秦允，这也是第一次，秦允从嘉木的双眼里看到了感激。
    方画，是个了不起的人。
    方泽意识渐渐回笼就发现自己又晕过去了，睁眼还以为是未经同意就被拽入梦里去了。正准备动一动，就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后颈的疼痛，他立即停止了动作，闭上眼假装昏迷。
    “这就是方画的侄子？”一个大叔的声音响起，“会有用吗？”
    “哥们儿你放心就是”，说话的人靠在车背上，一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抽着香烟，“听说Gov一直没动这小子，就因为方画，你知道的，SSP虽然是三足鼎立，可架不住这方画能力特殊，技艺超群啊。”
    大叔咳嗽了几声，“可听说那方画是个病秧子啊？”大叔似不放心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方泽还好好躺在车后座里，接着闲聊起来，“一个病秧子能做些什么？”
    “方地总策划你知道吧，就是方画造出来的。除了S级那个活体人，其他活体人几乎都出自方画和方地手里。方画也是个狠角色，他是第一个拿自己做实验的人”，开车的人放下了烟，探出头去骂了几句外面不长眼的人，“据说，上头让咱们把这方泽绑了，就是想从方画那换二代活体人的技术。”
    “没想到啊，这病秧子这么牛逼！”大叔感叹，“不对啊，说好把人送到这边来，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人呢？”
    方泽醒着偷偷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正准备静候时机溜出去，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似乎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开车的司机也察觉有些不对，“二狗，你有没有觉得，这天有些热，人有些疲惫，眼睛有点睁不开啊？”
    “哈～”大叔打了个哈欠，“你好好开车，我有点困，先睡了……”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睡着了。
    只见开车的人察觉不对，靠边将车停了下来，也睡着了。
    车门被人打开了，推开车门的人，正是嘉木，只见他推开车门，就站在了一边，他的身后，露出了秦允的身影。
    秦允逆着光笑着，嘉木虽然不常和秦允接触，却也知道现在的秦允处于很生气的状态，从他紧握地双拳，似乎用尺子量过的精准微笑。
    秦允一步一步走近，嘉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可是看秦允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又怕他对小少爷不知轻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不少。
    秦允虽然生气，但见方泽好好地躺在车后座上睡觉，气不由得消了不少，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秦允先解开了捆在方泽手上与腿上的绳子，然后抱起了方泽，示意了嘉木，三人就瞬移回了秦允的家里。秦允将方泽放在沙发上，打开了屋里的空调，拿出了医药箱，给方泽被捆过的手腕和腿一一上了药。
    然后找了个躺椅，本来打算也进入梦境里去，后来想了想，还是下次吧，目前梦境中，没有他适合的角色，然后就拿起了书，看了起来。
    嘉木感觉屋里渐渐温暖起来，这才放心的隐去了身形。
    “阿泽，醒醒。”
    方泽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有人在叫他，渐渐睁开了眼，是徐清。
    他躺在路边让行人休息的椅子上。方泽坐了起来，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可他明明记得自己被绑架了。
    他整理了记忆，被打晕，被捆在了车后座上，听到两人的对话，最后他又睡着了，再醒过来到了这。
    有那么一刻，方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道路两旁人来人往，可惜方泽一个不认识。
    趁着现在无聊，方泽就打算和徐清谈谈秦允的事，却不知从哪里说起，于是只好以一种八婆的方式打开话题，“你觉得秦允怎么样？”
    徐清听到这个问题，先是好好看了方泽一眼才张口，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见一辆救护车从他们身旁急驰而过。
    这本来与方泽没什么关系，他正期待的看着徐清，正打算让徐清夸秦允几句呢，结果眼神余光扫到了一辆车。
    他的笑容瞬间便僵在了脸上，他震惊地转过头，看向那辆车，他不会认错的！这是他父亲的车。
    车子紧跟救护车后面急驰而过，方泽转身就往那车子追去，他想知道，这辆车上的人，究竟是谁？是洪叔？还是？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忘了自己并不是在现实里。
    方泽扔下徐清就追着车子跑去，可无论他跑的再快，也只是跟在了车后，幸好没什么烈日当空黄沙漫天，可追车这件事，远没有那么容易，人是会累的，可车子不会，方泽推开了无数的行人，追着车子跑了几条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可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车子越走越远。
    方泽终究还是力竭了，“啪嗒”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双手拄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汗水一滴一滴流了下来，滴在了地上，晕染开来，不一会就将地染湿了一片。道路两旁的行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有一人敢上前去将他扶起来。
    						第9章 第9章
    此时此刻，SSP基地，A区004。
    “滴滴滴，检测到004号体验者情绪异常，请各方注意！”
    一身白大褂的方地从旁边走了过来，正是上次在通道中的人，他的脸上仍然挂着那雕刻似的微笑。他正是方地，SSP基地现任的总策。
    他看着接通在方泽身上的导管由透明渐渐变成了红色，可是没有任何的东西输送出来。
    方地不由看向了边上的秦允，秦允注意到他的视线，却并没有看向他，目光直视前方，平静地说道，“他从心里就不愿意。”
    “如果他不愿意，你现在就应该唤醒他！”方地第一次出现了强烈的情绪，这是不属于方地的情绪，是方画遗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对亲情的维护，也是对原则的坚守。
    “这是第一个如此坚定的认为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的人，很有意思。我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秦允看着生气的方地，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秦允像想到什么似的，问了一句：“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说004号没什么在乎的人或者事？”
    方地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那并不是属于他的情绪，他回答了一声，“是的。”又开始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秦允伸出手摸了摸方泽的脸，问，“你们的监测结果说，除了徐清，方泽最重视的人应该是当年的学长？”
    秦允看着闭眼躺在实验台上的方泽，毫无生气，就和1104的所有人一样，毫无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意识，他的意识如今正在自己的意识海里挣扎。
    SSP基地的人，给他的识海取了个动人的名字，叫织梦。
    千百年来，他见过无数的人，他们怀着各种各样的需求，走进了SSP基地。这基地原本并不是这个名字，是近来才改的。
    无数的人进入了他的识海，他们有的甚至不需要洗脑，为着自己的所求，自愿将身体中的东西输送出来，待洗净后再输送回去，而这个早该崩塌的世界，就靠着这些人撑了下来。
    要说起来，他，是这些人变成不死人的帮凶。也许有一天，这些人恢复了意识，恢复了那已经缺失的东西，说不得会联合起来将他碎尸万段。
    方画，甚至这个基地的很多人，都是自愿派的，简称Vol。
    他们坚持自愿牺牲的原则，有人因为英雄梦走进了基地，而有的因求而不得来到基地，用自己身体中的东西来换取想要的，其中最多的，是病人，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所以来到了基地，换取活下去的机会，人虽然活下来了，但与行尸走肉也差不多了。
    “从我们监测方泽的时候起，他就一直是一个人，从不与其他人过分亲近。据可靠情报，方泽曾经同情，应该说惋惜过这个学长，程文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相较而言，很得方泽喜欢。”方地回答。
    秦允扯了扯嘴角，没笑出声。程文在方泽心里的分量，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说方泽是一片湖水，那程文连将这湖水激起涟漪的程度都达不到，甚至还不如刚刚出现的那辆车来的重要。
    很快，徐清就追上了方泽，并将方泽从地上扶了起来。方泽再次变得狼狈，裤腿上膝盖的位置也沾染了不少灰尘，方泽却没心思在意这些，他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徐清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开口问了句：“怎么？”
    方泽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后张口说了句：“没事。”
    说完后内心有点愧疚，可能因为他潜意识里还没有完全信任徐清，又或许是与徐清相识的记忆的缺失，又或者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
    方泽说不清楚，所以他补充说道：“我总觉得刚刚过去的那辆救护车有问题，但说不上来，我们去看看吧。”
    徐清基本不怎么拒绝方泽的要求，所以点了点头。
    两人不知道那救护车究竟是哪个医院出来的，刚刚那一眼并没有看清楚，于是只能向路人询问。
    方泽发挥着他的相貌优势，又笑得甜甜的，的确很让人有好感，可惜他满身的汗臭不说，后面还跟着个一脸严肃的徐清，效果大打折扣。
    当他开口问城里最好的医院是哪一个的时候，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似乎在说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这种事都不知道，亏他还穿的人模狗样的。
    方泽人生中第二次经历这异样的眼光，也不在意，一个一个拉着行人问，终于有一个行人给他指了路，他谢过了路人，往医院的方向而去。
    他终究还是进了医院，甚至有闲心看了看医院的名字，神奇的是，并没有写上是哪里的医院，只写了个市医院。
    他先去的地方并不是急救中心或者是住院部，甚至没进医院大楼，他去了停车场，这是这座城市最好的医院，医院的拥堵向来是毋庸置疑的，停车场已经满了，他一辆一辆看过去，走遍了整个停车场，都没看见那辆车。
    方泽有些失落，转瞬却也释然了，人都已经去世了，找辆车还有什么意义呢？
    徐清看他没找到，就问了问指导停车的大叔，原来除了这，外面还有停车场，也是医院的。
    于是叫住了方泽，“阿泽，那边还有停车场。”
    方泽却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们去急救中心看看吧。刚刚那辆救护车，我总觉得怪怪的。”
    徐清自然是听方泽的，但好笑的是，两人既不知进了急救中心的是谁，也不知他从哪来，更不知这个人有什么状况，更令人无话可说的是，这人究竟在不在这个医院尚未可知。
    方泽情绪太过激动神志不清还能理解，徐清即便知道，也绝无可能说什么，于是两人干巴巴地往急救中心去了。
    随着方泽的情绪渐渐恢复，也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可理喻，庆幸的是，他记住了刚刚那辆救护车的车牌。
    他上急救中心的前台问了问车牌号，前台小姐果然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方泽作势揉了揉头，又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写满了无辜，他似乎很害羞，嘟嘟囔囔说：“姐姐，我只来得及看见个车牌号，车子就走了！他们都没带手机，我也联系不上，所以只能一个一个医院来问一问了。”
    果然，听到他这个理由，急救中心的人脸色好了不少，终于给了个肯定答案。
    方泽决定赌一把，他认识的人，或者说这个虚拟世界一直和他有联系的，就是他叔，但他不确定究竟是方地，还是方画？
    他发挥着自己的外貌优势，甜甜地开口，“我出门的那会家里人都还好好的，叔叔他们都在，也不确定生病的是谁，但肯定是姓方的，姐姐能帮我看看是在哪里吗？就刚刚进来的。”
    前台小姐看着眼前这个略有些腼腆的大男孩，点了点头，低头用电脑查看了一下，扬起鼓励的微笑，“三楼急救室，你去那边看看吧。”
    “谢谢姐姐！那我先去了。”说着就往三楼跑去，全然一副担心家人的样子。
    前台小姐看着他，心中感叹，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SSP基地，A区0004。
    秦允看着那毫无变化的导管，笑了笑，再次伸出了手，摸了摸方泽的脸，宛如手下触摸的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三楼很近，方泽打算从楼梯上去。刚到了楼梯拐角处，就遇上了一个人，一个方泽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他的爷爷。
    爷爷一直和他们住在一起，可方泽对爷爷的印象并不深刻。在他印象中，爷爷从来没什么存在感，对家里的事也基本不发表意见，似乎只要别人说什么，他都赞同。
    父亲和爷爷的感情挺好的，方泽甚至想过，爷爷去世后不久父亲也去世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他很清楚爷爷已经去世了，但现在，他看到了爷爷，一个活生生地爷爷，和他记忆之中的没有任何差别，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
    他的记忆是十三年前的了。这个爷爷，是十三年的爷爷了。无论真假，亦或是什么原因，能再见到爷爷，总是意外之喜，他贪婪地看着，想把他的音容笑貌留在心底，虽然最初很抵触进入这里，现在看来，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差。
    果然，爷爷是认识他的，看见他就开口：“阿泽，你来了。”
    方泽眼里蓄满了泪水，却没流下来，他眨了眨眼，努力将眼泪收了回去。“嗯，爷爷你坐电梯就行了，走楼梯多麻烦啊。”
    “我这不是着急嘛，电梯上了二十几楼，下来还要好一会，不如楼梯来的实在！”方余拍了拍方泽的肩，“我们也别多说了，先上去看看情况。”
    方泽跟着爷爷的步伐，走上了三楼，楼道里站了两人，一名母亲抱着她的孩子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一直在哭，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整个楼道也因此回荡着孩子的哭声。
    方泽和爷爷一起走了进去，路过那两个人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那个孩子。
    孩子的母亲可能以为是嫌弃孩子太吵了，不停的对着方泽微微鞠躬，报以歉意的微笑。
    方泽随即回过了头，再没多看。
    病房里有三个人，三个都可以算是他的亲戚。不算特别直系的亲戚，这些人，方泽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他们是生是死，是贫是富，与他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他们，因着爷爷在场，方泽也没让他们脸上太难看，何况他深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三个人是他爷爷的弟弟的孩子，与他父亲只能算是堂兄弟。
    爷爷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很热情的招呼起来了，方泽报以微笑。
    结果还没出来，方泽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觉得略有些无聊。原本他与爷爷就不亲近，爷爷本身也是个闷葫芦，他不知道该和爷爷说些什么，何况这个爷爷，本来就是个假的，可他仍然张了张口，说了句，“爷爷，好好照顾自己。”无论你在哪。
    爷爷听到这话，高兴的笑了起来，“阿泽也长大了。”
    听到这句话，方泽笑了笑，就失去了意识。
    						第10章 第10章
    SSP基地，A区0004。
    秦允抱起了方泽，对方地说了声：“他要醒了，我送他回去。”
    方地点了点头，给边上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位穿的像宇航员似的人右手抱左胸，鞠了个躬，才转身跟在了秦允后面。
    秦允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我听说，你一直跟着方地总策？”
    只见那人停下了脚步，很愤怒地看着他，似乎能把秦允盯出两个窟窿似的，“嘉木的身与心，都是属于方画总策的。您怎么能把他们混淆？”
    “抱歉”，秦允勾了勾嘴角，“太久没接触这边的事，有些忘记了。”
    这话明显没有安抚嘉木，反而让他更生气了。嘉木握紧了拳头，一副想动手的样子，又看到了秦允抱着的方泽，愤愤地放下了手。
    嘉木的动作显然愉悦了秦允，秦允看着他笑了笑，“方画啊，是个真人才”，说着低头看了看方泽，“也许，这也是个惊喜，谁知道呢？”
    嘉木不确定秦允的意思，况且他也不打算动手，“看在小主人的份上，嘉木不和你计较！”
    说着就低下了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秦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嘉木从方画手上出来的。
    基地目前有三个派系，一个是以方画为主的Vol，主张人物自愿牺牲，一个是Gov，也就是基地建立者，主张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必要时候强制牺牲，还有一个，就是秦允，中立派？
    方地究竟是哪一方的人暂且不知，但方地手下的方士却是Gov的人，这很耐人寻味。
    秦允看着嘉木笑了笑，“如此，我还要多谢你了？”
    嘉木没再接话，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醒来的时候，方泽早已躺在自己家里了，奇怪的是，徐清竟然没有一起在他家里？
    方泽仔细回想，当时他和小世界里的爷爷相遇之后，就没再注意到徐清，他的注意力被爷爷转移了，徐清呢？他拿起手机，给徐清打了个电话，确认徐清安全无事，方泽才松了一口气。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脚腕，没有任何的伤痕，然后摸了摸口袋，手机就揣在他的兜里，他拿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没有任何的痕迹。
    有那么一瞬间，方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他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吗？
    还是他的想象？
    就那么一瞬间，方泽就不再怀疑自己，而是整理了整件事情的思路，并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
    正事办完了，他又开始肖想起秦允来。
    拿起手机想给秦允发点什么却发现没话题，新拿来的书就在茶几上，还没看，谈书是没得谈了。
    于是方泽准备好了尬聊，“秦允，你昨天是有什么急事吗？为什么忙到了半夜？”
    方泽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句要发什么，因为秦允的回复必然就三个，“嗯”、“没事”、“微笑”。
    没想到就一会秦允的消息就过来了，罕见的竟然不是那简短却十分有力的三个回复。秦允回复了一句：“在考虑一件事情。”
    方泽几乎秒回了一句，“方便和我谈谈吗？”
    秦允似乎思考了一下，接着回复了一句，“下次吧。有空吗？请你吃饭。有事想问你。”
    这条消息不过十五个字，方泽看着这句话时的心情就像坐上了过山车，忽高忽低，时上时下，非常刺激。
    先是失望，接着又有些兴奋，而后又有些疑惑。总而言之，还是高兴多些。
    他于是立马编辑了消息发了过去，“有空啊，你说地方就行。”
    秦允的回复很快就过来了，“明天上午十点清水桐”。
    方泽欢欢喜喜的表示知道了，被秦允以“嗯”终结了对话。
    方泽也不介意，乐呵呵地拿起书看了起来，全然忘了吃中饭睡午觉的事。
    第二天一早方泽就起床了，洗漱完毕认认真真挑选了衣服，一切准备完毕，一看时间，七点半。
    方泽不由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纠结于是立刻出门还是待会出门，最终早点见到秦允的念头占了上风。
    他特意背了个双肩包，虽然这有损他帅气的形象，装上了秦允借给他的《红与黑》，又拿了只钢笔和笔记本充数。一切准备就绪，出发。
    《红与黑》他刚看了一点，正在思考着如果秦允问起，他该回答点什么？想不出头绪，他拿起了手机，打开了万能的搜索系统，一连找了十几篇论文，边走边看，他发誓他读书那会都没这么勤奋。
    清水桐不远，很快就到了，他走了进去，看了看前台，不是上次接待他的白婷小姐，于是也没打招呼的想法，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就坐下了。
    从店名就知道，店长是个很讲究的人，虽然卖的龙虾，但装修却很清雅。也许正是这样的环境，火红的小龙虾端上来的时候，才能给予人一种独特的视觉刺激吧。
    方泽坐下后拿出了书，拿出了手机和笔记本，仔仔细细看起论文来，将他觉得重要的词都记在笔记本上，一连看完十几篇论文，直到大脑里都塞满了于连，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然后翻开了《红与黑》，看了起来。
    沉浸在书籍中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的。他感觉自己就看了一会，一看时间，9:20，距离约定时间只有四十分钟了，他开始有些紧张，就像第一次去相亲的毛头小子一样。虽然他并不知道相亲到底什么样。
    他把书收了起来，拿起了手机，又觉得如果秦允进来自己在玩手机似乎不太好，又把书拿了出来，收起了手机。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秦允昨天说什么来着，除了约饭还说了点啥，他仔细回想，可能因为情绪激动，有些想不起来，他点开了信息，“下次吧。有空吗？请你吃饭。有事想问你。”
    等等！有事想问他？是什么事呢？秦允会有什么事情想问他呢？
    难道是昨天被跟踪的事店员和他说了？
    秦允进来的时候，刚好九点半，正好看见了思绪神游太空的方泽，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一半逆光，一半则沉浸在阳光里，淡蓝色的风衣将阳光反射出去，似乎他整个人在发光一般。
    秦允看着这样的方泽，笑了起来，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收起了微笑，往方泽走去。
    秦允慢步走到桌前，发现神游的方泽并没有回神，他曲起手指，规律地“咚咚咚”敲了三下桌子。
    听到声音的方泽瞬间转过了头，就看见了秦允，他忙起身打了个招呼，赶紧低头收起书和笔记，不经意看见了手机，一看时间九点半。果然没猜错，秦允总是习惯比约定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约定地点。
    秦允点了点头，问了声上午好，示意方泽先坐下。
    方泽才发现自己无意中站起来了不说，收完东西也是站着。
    待两人都坐下了，秦允叫的两杯白开水正好端了上来。
    方泽两手握着水杯，紧张得自己都有些奇怪。
    秦允不着痕迹地扫过了他的手，再扫过他略微缩着的身子，若不是清水桐的空调开的很到位，他都要以为方泽这是因为太冷要暖手。
    他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的，入口正合适，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问了句，“你很紧张？”
    方泽闻言抬头，咬了咬牙，小声回了句，“没有”。
    秦允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脸，直把方泽看的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才把目光转向了他的手，最后又看向了他略蜷缩的身体。
    方泽连忙放开杯子，坐直了身体，宛若背了根扁担，逼的他不得不挺直腰背一般。
    方泽无奈的笑了笑，坦然回答，“以前虽然会有些紧张，倒不至于这样，今天实在是例外，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就莫名其妙这么紧张了。”
    秦允闻言点了点头，“先喝点水吧，我没什么事想问你，你不用紧张，就聊聊天。”
    方泽听完略有些哭笑不得，更紧张了。这不正是被叫去上政治课的标准台词吗？
    他抬起水杯喝了点水，润了润唇，壮了壮胆，开口，“你问吧。”
    “不是什么大事，早知道会让你这么紧张就不问你了。”
    秦允招了招手，服务员就过来了，给两人一人递了张菜单，秦允随手勾了几个菜，就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一看方泽还在纠结勾什么菜。
    秦允这倒是误会方泽了，方泽自问没做什么亏心事，可就是不敢看秦允的眼睛，书已经收起来了，只有手机还能玩，玩手机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抓着菜单做个最后的救命稻草。
    秦允似乎看懂了方泽的意思，示意了一下，服务员先下去了。
    “其实只是想问问，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秦允的话刚一出口，方泽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秦允，又害羞似的低下了头，说起了当年的事。
    这事方泽从来就不打算瞒着秦允，只是没有机会说，现在机会来了，方泽也就原原本本说了起来，只是略过了洪叔骗人一事，从大黄死了开始说起的，也许因为知道秦允想问些什么，难得的，他竟然不紧张了，而是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将事情说完了。
    秦允安静听他说着，似乎方泽口中的人不是他一样。
    方泽平静地说完了，两人都像旁外人一般，听完了故事。
    说完故事的方泽再次变成了鹌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秦允，又接着说了起来，“后来我一直偷偷关注你，知道你想买房，就偷偷把我家的院子卖给你了，但是你没认出来。”方泽说着有些失落，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狡黠地笑了起来，“后来我找朋友偷偷关注了你，知道你经常关顾这，原本以为你是这的老板，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秦允听完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方泽又开始紧张起来，这次连水都没敢碰了。
    秦允笑了笑，看着他，又问了句，“你很怕我？”
    方泽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怕你生气啊。”
    “我没生气，吃饭吧。菜应该好了。”话音刚落，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方泽点了点头，又不确定地问了句，“真不生气？”
    秦允语气诚恳，说了句，“真没生气”说着起身给方泽盛了碗饭，询问，“所以你后来找我，是想谢谢我？”
    方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想和你做朋友”，又偷偷在心里加了句，男朋友，可有贼心没贼胆。
    “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啊。”秦允给自己也成了一碗饭，“不过……”话没说完，秦允话就停了。
    方泽果然上钩，询问，“不过什么？”
    “不过……你在朋友面前似乎轻松一些，上次过来，我在这见过你。”秦允用很淡然的语气叙述着。
    “上……上次？”方泽很疑惑，上次是什么时候？上次不是约饭吗？
    “几天前的事了，当时看你和两个朋友在这吃饭，好像还起了争执，服务员正想过去帮忙，我叫住了。”秦允解释道。
    方泽不由得开始回忆，两个朋友，来吃饭？
    						第11章 第11章
    不正是上次和徐清方士过来的时候嘛！
    秦允看见了什么？
    当时徐清莫名咳嗽了一声，应该就是提醒他的，只是他当时太过激动，并没听到。
    他有一瞬间想怼死过去的自己，没事瞎激动个啥，这不，被秦允看到了，这对他的印象该有多不好啊。
    秦允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笑着安慰道，“当时就觉得做你朋友很幸福。”
    果然一听这话，方泽的毛就被捋顺了，然后特傻缺地接了句，“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说完方泽就察觉这话不太对了，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小孩子说的话。
    秦允一听这话，直接笑出声来了，低沉地嗓音笑起来就像在心尖上挠痒痒似的。
    方泽又羞愧地低下了头，不由得伸出右手捂住了脸，为什么一到秦允面前，智商就为负数，是颜值的杀伤力太大了吗？
    秦允笑了会，终于停了下来，揉了揉笑得有点酸涩的脸，擦了擦手，然后给方泽夹了个菜，“快吃吧。”
    方泽终于抬头看着秦允，“嗯”了一声，开始吃起饭来。
    两人都是吃的都很慢，吃起东西来也没说什么话，尽管方泽想这顿饭的时间再长一些，可饭还是吃完了。
    两人坐着歇了会，秦允先开了口，“我送你回去吧，都是最好的朋友了，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
    方泽可能因为吃饱了终于有了点胆，“我住的地方离你很近……”话没说完秦允疑惑的眼神看了过来，方泽连忙解释，“这个真是误会！我真不知道你住那，买的时候就是觉得那离清水桐挺近的，方便。”方便过来偷看你。
    秦允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回去？”
    方泽点了点头，和秦允并肩走在这条路上，开始无比庆幸自己在这边买了房。
    路程很短，一会就到了。秦允就看着方泽和他进了同一小区，然后往后面去了，他适时地表现出了惊讶，似乎自己真的是第一次到这来似的。
    秦允跟着方泽到了楼下，方泽说了句，“就是这个，在五楼，上去坐坐吧。”
    秦允拒绝了，“下次吧，等会还有事，我家在哪你知道的，有空过来就行，屋子里的书都可以借给你。”
    方泽点了点头，“好的。”
    秦允见方泽应下，转身离开，他住的地方和方泽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夸张点算，可以说是邻居了。
    直到秦允的身影消失，方泽才耷拉下了脸，他就知道，秦允喜欢勤奋好学的人，谁是为了书才去他家里的，为的是人啊！
    当晚，方泽在家里就收到了件东西，秦允寄来的，方泽满心欢喜，一打开——《鼠疫》。
    方泽没事在家待了两天，就看了秦允给他的书。
    他没搞懂秦允给他寄这书的含义，还是耐着性子把书给看了。自从认识了秦允，他看的名著是越来越多了，现在已经记住三个外国作家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司汤达、加缪。不得不说，人果然还是要逼一把才有用，一年前的方泽绝不会相信自己能看完名著三本。
    可是为了追男友，毫无办法。
    时间飞快，在家待了两天，方泽又接到了电话。他已经开始有些熟门熟路了，自觉的躺在了沙发上等待昏迷。
    天遂人愿，一会他就真昏迷过去了。
    “阿泽，阿泽，快醒醒。”
    方泽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有人在叫他，渐渐睁开了眼，是爷爷。
    “阿泽，以后要好好休息啊，你都昏过去了。不能仗着还年轻就作贱身体啊。”爷爷摸着他的头，说道。
    方泽内心很清楚，这爷爷是假的，又或者是他想象出来的事物，但还是露出了微笑，“爷爷你就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数。”说着从长椅上蹦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光线已经不强烈了，看天色现在应该是下午，而他躺着的地方，正是医院的长椅上，“对了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你昏迷很久了，画儿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现在在ICU里。”爷爷看着方泽蹦起来，连忙搀着他，“你啊，刚醒过来还是小心些为好。”
    方泽一直在装乖巧，奈何他心中清楚这不是他爷爷，于是也没绷住多久，“我没事，你放一千两百个心好吧？！”说完就察觉不太对，不过似乎这个爷爷接受度很高，没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搀着他的手，反而退到了一边。
    方泽被松开手本该高兴，可不知为何还是有些难过，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和爷爷有些相同的面庞吧。
    “爷爷，那我叔现在在哪？”方泽回头问了一句。
    “在隔壁那幢楼。”方泽边往楼梯口走去边回复，“你跟我来。”
    方泽迈着步子跟在了方余的身后，两人没再交谈。
    进了隔壁楼层，方向发现这幢楼相比其他楼层小了不少，他们也没走楼层正门，而是从一个小门里进去的，一路上了四楼。
    方泽看见门口写着“六岁以下儿童禁止入内”。进去就看到很多的病床，每个病床旁都配备了心电、血压、脉搏、血氧饱和度及有创压力监护仪、中心监护仪、呼吸机、心电图机、除颤器等仪器。
    推开屋门，屋里没人，只有他叔躺在那，他并不确定躺在这的人究竟是方画还是方地。
    如果他被绑架一事是事实，那么他的叔叔应该是叫方画才对，那方地呢？又是谁？
    床上的人醒了，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看了看方泽和方余，张口：“我没事，就是过渡疲劳导致心肌梗，没什么大事”，说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必须出院，明天就是设计图的定稿日，我必须完成。”
    方泽没什么动作，方余上前将他按回了床上，“虽然没动手术，但医生吩咐你这半个月必须待在医院里。”
    病床上的人想了想，“那你们去我书房里把我的设计图送过来，我在医院里完成。”
    方余没同意也没拒绝，看着病床上的人。
    方泽却欣然同意了，“我替你去”，鬼知道他在这看了多久的戏，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实在是无法触动他的内心。
    “谢谢。”病床上的人似乎也将他当陌生人一般，十分的客套。
    方余见方泽同意了，也没说什么，“我送他去，这里面不能待太久。”
    方泽见事情了解，抬步就往外走，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仔细一听，是念书的声音。
    他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往那边走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闭着眼，神情安详，边上的几个男男女女大概是她的儿女，在偷偷抹眼泪，没哭出声来，床的两边各坐了两个女孩，大概是这老人的孙女，两个女孩抬着书，用孩童特有的纯洁的声音念着些什么，离得有些远，方泽听不清楚到底念的是什么，但是那种氛围，突然将他玩乐似的心狠狠撞了一下。
    他不由得望向了其他病床，可能因为医院病房紧张，很多人甚至没有单独的病房，他们躺在这个大厅似的地方，只有一个又一个的窗帘似的东西做间隔，可是病床上的人，还是在努力的争取着这一丝存活的希望。
    方泽又看了看那个老奶奶，转身走出了医院方余一直看着他，却没说什么，出了医院，似乎是知道他并不认识路一般，反而一个人走在了前面，也不和方泽说话。
    方泽也乐得清闲，跟在方余身后，一路走进了一幢小院。
    这个小院的确是小，方泽仔细看了看，一个厨房，两间卧房，一个客厅，一个洗手间，还有个储物间，除此以外就是书房，还有个很小型的花园，里面种了棵葡萄树。
    以总策的身份地位，怎么也不该就住在这个一个小院里，方泽虽然不算太富裕，但他住的地方，也好过这儿啊。
    方泽看着这个小屋子，也许一开始，他就想错了，他想错了方地，也想错了方画。
    方余走到了书房门口，就停住了，说了句，“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方泽也不客气，推开门就进去了。
    书房很狭小，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书房里摆的书并不多，文件夹倒是很多，书桌上放着很多的图纸。
    方泽一一看了过去，各式各样的图案，看起来不太像城市建造的设计图。
    方泽对城市建造并不熟悉，对设计图也一无所知，唯一一次接触，是学长上次给他讲解的时候，他虽然对比一窍不通，但是同样的城市设计图，差距应该不会太大。
    书桌上的设计图，不像城市平面图，反而像一个又一个物品的设计图。
    方泽用眼睛扫视了一遍，没发现要找的设计图，他只好去找那一个又一个的文件夹。
    奇怪的是，文件夹上并没有标明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记录，方泽也只好一个找了起来。
    一张图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他拿起了那张图纸，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晕了过去。
    						第12章 第12章
    方泽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他望了望左右，这应该是一个接待厅，他看到了时钟，以及时钟下的桌子和椅子。
    他起身，拍了拍灰尘，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不确定自己是在在现实中还是梦境里，习惯性地想摸出手机看看，却发现被绑架的时候手机好像被搜刮走了，无奈只好往前走去。
    时钟左右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小门，时钟正对面就是出口，方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进这两个小门去看看，先找找有没有人，他再仔细看了看时钟，发现上面写着月日没有年，只见上面写着7月25日。
    方泽瞬间就确定了这绝不是现实，他接触到方士和他叔叔的时候还在三月份。
    确认了这个消息后方泽心情放松了不少，往小门走去，靠近了才发现，这门竟然没上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随着门的打开，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方泽一看，这是一个礼堂式的地方，通俗点说，听讲座的地方，这是一项方泽最讨厌的活动，他上大学那会，学校就经常强制他们去听一些讲座，来的是些什么人他不清楚，不过吸引人的还真不多，方泽每次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
    这些人又不是秦允，凭啥觉得他们说的话大家就一定要喜欢和支持。
    方泽转身正准备离开，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却让他停了下来，整个讲堂很广阔，方泽站在门口甚至看不清说话人的样子，但是他觉得这说话人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是方地的声音，却比方地柔和了很多。
    他仔细听着这声音，突然发现这声音很是吸引人，不说动听，但让人很是舒服，颇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整个讲堂除了演讲人的位置，其他的灯光都被关了，整个讲堂晦暗不明，他走了进去，发现即使光线不好，但一排排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
    方泽想找个坐下的地儿都找不到，无奈，他只能坐在了门口，因为门口进来的地方有个台阶，他就坐在那个台阶上听讲座。
    仔细一听，“新城市不依靠电力，而是稀缺能源，该能源的实用率远超一般的基础能源，目前该能源的获取方式较为单一。我要学的，就是攻克这个难题……”
    方泽不知为何竟然听完了这个讲座，也许是因为声音，也许是其他的什么，方泽说不清楚，也许，他该找个机会去见见方画，这个到现在都未曾见过的叔叔。
    就在方泽以为讲座结束，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屋外进来了两个女孩。
    “朋友你好，很感谢你来参加方画总策的讲座，刚刚方画总策提到的一款物品，现在想要当场测试，请问您愿赏脸参与吗？”
    方泽原本想拒绝，但听到了方画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却被两位小姐误认为是同意了，拉着他就往外面去了，一路走出讲堂，走出接待厅，方泽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所大学。
    方泽被两人拖着一路往外走去，直到距离讲堂大概数百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他从这学校的最东边走到了最西边，途中穿过了三座桥，数不清的楼层。
    终于，两个小姐放开了他，然后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方泽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一个姑娘对他说：“你现在可以随便走走，随便做些什么。”
    方泽一脸懵逼，但看在是两个小姑娘的份上也就暂且不与他们计较了。他看了看，发现这学校种了蛮多的合欢树，不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个樱花园。
    7月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方泽在原地也无事可做，只好走进了樱花园，只见有人挂了个鸟笼在这，里面关了只鸟，方泽不懂鸟，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品种，就看到那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跳上跳下，不时喝口水，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方泽是被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思考的，他听到了方画的声音。
    虽然还看着鸟笼，但方泽的心早已不再鸟身上了，他听着方画说的，“这项技术可以监测数公里范围内的人，不需要凭借摄像头等物品，只要能事先知晓这个人特殊能量体，就可以清晰地监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声音是从那两位姑娘手机里传出来的，而他，应该就是那个被监视的小白鼠？
    他离开了樱花园，一路往回走去，他想去大礼堂，亲自见见这个叔叔，无论是真实的，亦或是虚假的。
    原本一路被两个姑娘拖着过来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现在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方泽只觉得有些别扭，这种活在别人眼下的感觉是真心不舒服，正如他知道自己被SSP基地监视的时候，那一整夜他就没睡好，老早就醒了。
    方泽走回去的时候，讲座已经散了，陆陆续续很多人走了出来，方泽开始逆着人流往里走，当他挤进去的时候，是真的狼狈，鞋子不知被踩了多少脚，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双脚都已被踩得麻木了。
    衣服满是褶皱，他拍了拍衣服，找出纸巾擦了擦鞋子，确定自己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才走进了礼堂。
    礼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方泽看见方画还坐在做讲座时坐的椅子上，迈步走了过去。
    “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见到你。”方画没等方泽开口，就已经出声了。
    “你认识我？”方泽问。
    “当然。方泽，我很高兴你来到了这”，方画说着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方泽，“准确来说，这是未来，或者说这是我设想的未来。”
    “那我现在在哪？”方泽并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织梦，字面意思也就是梦里。当然，是别人为你准备的梦里。”方画回答。
    “为什么要让我入梦？”方泽问。
    “很抱歉，我答应过他，不能说。”方画收拾好了东西，抱起了自己的物品，走下了演讲台。
    “他？他又是谁？”
    “你以后会知道的”，方画说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方泽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我这有个物品，你可愿意体验一下？”
    方泽看着方画扯了扯嘴角，“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不确定，这里我并不能完全做主，但如果你真想出去，我想我能做到。”方画回答。
    “那送我去体验吧。”方泽回答。
    方画点了点头，摸出了一个类似于芯片似的东西，用右手食指碰了一下，只见芯片发出了一道光，方画拿起芯片，对准了方泽，光线照向了方泽。
    瞬间，方泽就消失在原地了。
    “阿泽，当年我护不了你父亲，如今，我定然互好你。”
    “呵呵”低沉的笑声响彻在方画耳边，“真的吗？方画，好久没见你这么认真的样子了。”
    “秦允？”方画听见声音非常疑惑，开口询问。
    “是我。”秦允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你答应过，不出现在我的世界。”方画看着秦允，虽然说着指责的话，但却没有丝毫的威慑力，似乎和平日里的说话没什么差别。
    “我自然答应过，只是，你的世界是以我的意识海为基础的”，秦允渐渐走近方画，低声说，“你们，都在我的世界，我的大脑里。”
    方画看着走近的秦允，开始一步一步地后退。
    “看着你们玩实在太过无趣，我也想玩玩呢”，秦允笑了笑，“不然，我亲自去和方泽玩玩？”
    “你不能！你不能伤害他！”方画突然就变得有些歇斯底里，马上就要冲上来抓住秦允。
    秦允身形飘忽，瞬间就到了数十步之外，他看着疯狂的方画，眼里闪动着某种情绪，说不清楚是可怜还是可悲。
    “谁也不能动阿泽！不能动阿泽！咳咳咳……阿泽，不能动……”方画又渐渐失去了气力，随着气力的消失，他意识和理智似乎又回笼了。
    尽管意识回笼，但他身体的能量似乎已经不能支撑他的站立与思考了，他看到边上有棵树，伸出手扶住了树，想要凭借树的力量站立住，但这似乎是徒劳的，他还是从树上渐渐滑了下去，直到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树，他闭了会眼，养了养神。
    “这里很安全，是吗？”方画先问了一句。
    秦允无言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记得，当时我们做交易，你答应过，不伤害阿泽。”方画喘了口气，反问，“我没记错吧？”
    秦允没说话，只是听着他说。
    “我们做个交易。我做出来的产品。你永远是第一个挑选的”，方画说着，“你只需要答应我，保护好阿泽”，方画又咳嗽了好一会，这次连靠在树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渐渐往左边倒下去，尽管即将摔下去，他也并没有管，反而提高了声音，“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只要阿泽不愿意，绝对，绝对不允许抽取他身体中的能量。咳咳咳咳咳……”
    他倒在了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他知道只要一闭上眼，身体出于自我保护，他就会失去意识，等身体复原才能再醒过来。但秦允还没有答应他，他不能昏过去。他的眼珠已经开始泛红，可是他仍旧死死盯着秦允……
    						第13章 第13章
    秦允也看着他，不做声。他可怜且同情这样的方画。
    方画原本与他是同样的S级活体人，本应站在食物链顶端的。
    他们不仅不死，还进化出各自的能力，甚至于在成功成为S级活体人时，恢复了自己的性格情绪。
    可是，方画却成了如今的模样。
    平日里躲在他的织梦里，让他的复制体出去处理各项事务，甚至于基地的人都已经开始渐渐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
    现在的情况没人帮得了他，他需要的，是方地的能量。
    秦允看着躺在地上的方画，久睁的双眼开始湿润，眼泪从他眼眶中流了出来，可他仍然没有闭上眼，不知凭借着一股怎样的力量在支撑着。
    终于，秦允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看见秦允点头，方画终于放下心来，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渐渐闭上了眼。
    秦允意识一动，方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方地先是疑惑，随后一转身，就看到了躺在了地上的方画，丝毫不顾忌形象，冲了过去，跪在了地上，握住了方画的手。
    只看见源源不断地蓝色能量从方地身上涌出，传入方画的身体里。过了一会，一股股红色的能量传回了方地体内。
    方画的神情舒适了不少，方地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允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这个月已经是方画第四次能量失控了。”
    方地抱起方画往秦允走去，“我知道”，路过秦允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抱着方画消失了。
    秦允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这样的场景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方泽原以为自己会出现在工地，又或者是医院，甚至有可能是方画的家里，却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出现在SSP基地里。
    方泽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实验台上，除了仪器运作发出的细微声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他从实验台爬了起来，看了看周围，与曾经见过的基地没有任何的差别，周围没有任何指示时间的物品，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方画说，他进入的是别人为他准备的梦，那现在呢？是现实还是梦境？
    方画说送他进来体验，难道是将他送出了梦境？
    方泽很疑惑，从实验台跳了下来，这次没有人既没有警报声，也没有人推开门。
    他迈出了实验室，他从来没走出过这个屋子，每次都是昏迷过去，亦或者是像第一次一般，是被传送的。
    他看向了实验室唯一的门，他见过几次别人推门而入，却从来不知道那道门后面究竟是什么。
    他有些谨慎，又带了一丝地好奇，一步一步向那个门走了过去。
    门触手冰凉，他试着轻轻推了推，门没有任何的反应，接着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门还是一动不动。
    他回忆起来，似乎只见过别人从外面推开这道门，从没见人从里面推开过，也许，这门从里面就是打不开的？
    他围着门口找了很久，没找到有开关的地方，略有些颓丧，只能无奈退回实验台。
    他绕着实验台走了几圈，并没发现任何智能操作系统，方泽略有些无力，他叔不至于这么坑人的吧？
    让他来体验物品？体验什么？密室逃脱？无力吐槽，他只想找个地儿坐下来理理思路，结果遍寻一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他只好坐上了实验台。
    这个实验台一直是略高的，方泽每次坐上去都是跳下来的，因为坐上面的时候，双脚是碰不到地的。
    他双手搭在身体两侧，随意地放在实验台上，突然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凸起的，似乎是开关，他犹豫了一下，“啪嗒”一声按了下去。
    “备用能源启动，即将前往D区004，请做好准备。”机械女声又响了起来。
    方泽不知该做些什么准备，只好跳下实验台整了整衣服和发型，就像要去见什么人似的。
    随着他跳下实验台，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圈，刚好罩住他。光屏几乎是眨眼间就将他笼罩，范围很小，仅容他一人立足。
    蓝色光屏颜色越来越深，方泽渐渐看不清室内的东西，双眼除了一片蓝再无其他。
    因着没有提示，方泽并不确定是否启动了。方泽静静地站了一会，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东西是否有在移动，因为，地还是他站着的那块地。
    时间过去了很久，远超上次与方地徐清一起乘坐时的时间。方泽心中不由暗想：这该不会是等淘汰的机器吧？心里想着手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那片光屏，竟然真可以摸到，细腻光滑，触手冰凉，最奇特的是，明明颜色已经变成了深蓝，可是光屏里的空间竟然十分的亮堂。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方泽甚至怀疑他已经在里面待了大半天了，周围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光屏里的空间还非常的窄小，他甚至怀疑，若是他累了，想坐下躺躺都不行，躺的位置肯定不够，甚至是坐下都有些勉强，他不由得庆幸，还好没有幽闭恐惧症，否则非疯了不可。
    终于，等不下去了，方泽敲了敲光屏，期待它给点反应，可惜了，光屏并没给他面子。方泽觉得自己的膝盖因站立太久连弯曲都做不到了，可是坐下去这个动作，尤其坐在地上，实在是太丢面子了，于是乎他摆了个pose，靠在了光屏上，一只脚着力，另一只脚歇了歇。
    除此之外，这里安静极了，几乎可以用寂静来形容，什么声音都没有，方泽甚至不能听到这光屏运作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方泽甚至以为听到了自己血管跳动的声音。
    就在方泽以为自己会这样天荒地老地待下去时，终于听到了机械女声的响起，从来没有一次，他觉得这声音如此的亲切。
    “已到达D区004，祝您好运，感谢您为世界做出的贡献。”
    方泽满头雾水，怎么就为世界做出贡献了？难道他叔说的体验就是指这破电梯？
    他心中装了无数损人的话，准备一出去就损死这便宜叔。
    光屏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淡，方泽也站直了身子，惯性地整理了一下形象。
    方泽察觉到了光屏的消失，因为，光屏瞬间消失的时候，他，出现在一个不是很亮堂的地方。光明到黑暗的瞬间转换，甚至一瞬间让方泽以为自己失明了。
    等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时候，方泽才发现这个地方并非完全没有光线，只是光源很弱，仔细一听，还能听到规律的声音，“滴，滴，滴……”
    这“滴滴”声听起来诡异极了，他响起来的频率渐渐与方泽的心跳频率趋同，方泽感觉这地方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努力睁大眼睛辨别了光线的来源，一步一步往光源所在地走去，脚步声回响在方泽耳中，让他安心不少。
    他抬头看了看这个地方，发现除了没有光，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的声音，充满着孩童独有的稚嫩和鲜活。
    “你是谁？”
    方泽感觉不到声音的来源，双耳效应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些无力，孩童纯真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方泽才发现这个地方似乎很空旷，给这男孩的声音增添了不少空灵之感。
    方泽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黑暗虽没让他惧怕，却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谁知道这个孩子是在和谁对话，又或者这一切只是他想象出来的。所以他毫不在意，接着往光源的地方走去。
    “不要再往前了。”
    男孩的声音又一次回响在耳边，方泽脚步一顿，又接着往前走了。
    方泽原以为会继续听到男孩的声音，没想到男孩竟然没再出声，除了那频率略为怪异的“滴滴滴”和他的脚步声外，再没其他的声音，小男孩就像消失了一样。
    方泽离光源越来越近，他也渐渐看清光源所在的地方，与他所想的有些出入，仔细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原本以为这是一道门，又或者是窗。
    可是当他能看清那个光源的时候，却发现这是一口水晶棺。
    他离水晶棺还有段距离，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但他总觉得这个水晶棺比上次在D区1104看见那些要豪华，他说不出材质的差别，但能单独放在这么大的地方，就证明它的与众不同。
    随着他的渐渐接近，他发现了不同，这水晶棺是自己在发光的，没有其他的光源，光线很温和，看着很舒服，让人想无限的靠近。
    就在这个时候，男孩空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哥哥。”
    听到声音的方泽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水晶棺的面前，双手甚至已经无意识地碰上了水晶棺。
    方泽低头一看，水晶棺里躺了一个小男孩，他闭着眼，脸色红润，睫毛很长。
    “是你在说话？”方泽看着这个闭着眼的小男孩，动了动嘴。
    “是的，小哥哥。”声音一如既往地空灵纯洁。
    方泽有一瞬间在怀疑自己，然后又无比肯定自己心细胆大，因为他发现，这个小男孩，并没有张嘴。
    						第14章 第14章
    方泽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又看着那个水晶棺，似乎在犹豫着。
    他又走近了水晶棺，看着那个男孩，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男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没再开口。
    方泽双眼渐渐疲惫，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不一会，他就失去了意识。
    光线逐渐渗透方泽的眼睑，意识开始渐渐恢复，方泽睁开了眼。
    这个地方，方泽很熟悉。
    是书房，他叔叔——方画的书房。他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即使任务失败了，他也仍然停留在这里。
    书房非常窄小，方泽醒过来时，正趴在书桌上，手里正拿着一张图纸。
    而那张图纸上，显然就是那个小男孩躺的水晶棺的图纸，如果说这张图纸才是让他见到那个男孩的原因，那么中途他为什么又见到了方画呢？他记得，见到方画的时候是7月25日。
    而现在，他抬头，看到了书房里可撕的台历，4月28日。
    所以，他是见到了交完设计图后建成的城市？是三个月后的世界？
    那么，那个小男孩呢？
    思绪烦乱，方泽没有再想，而是选择放下了那张稿纸。
    结果这次，并没有失去意识这一回事，就在他闭眼又睁眼的一瞬间，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还是好好地躺在沙发上。
    有那么一瞬间，方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他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吗？
    还是他的想象？
    然而没等他想个明白，就在他睁眼眨眼之间，他又回到了方画的书房。抬头看看台历，仍旧是4月28日，证明回到的是他刚刚离开的时间线。
    他没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找出图纸，给他叔送过去。于是他又开始找起图纸来，结果，刚拿起一张图纸，他又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看到的就是刚演讲完毕的方画，方泽记得，上次看过，这一天是7月25日。方画还是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他的到来，他走上前去，方画又说了同样的一句话，“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见到你。”
    方泽却没按套路出牌，而是说了句：“这位叔，这话我们上次见的时候你说过。”
    方画笑了笑，脸色很是苍白，“这样啊，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我的新产品？”
    “叔，你上次那个产品就很坑。我都不想吐槽。”方泽回答。
    方画却像听不懂他说话似的，自顾自的说了句：“你只要记得，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还有，相信他。”
    说完这句话，方泽只觉自己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眼睛能看到时，他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又是瞬间的光明到黑暗，方泽的双眼习惯性的看不清楚。
    虽看不清楚，方泽却很清楚他到的地方，他又听到了那奇怪的“滴……滴……滴”的声音，随着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他果然看见了光源，他毫不迟疑直接就往光源的地方而去。
    他思考着方画说的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这个他能够理解，这不，他见过学长，见过已经去世的爷爷，这些人都那么地真实，可不都是假的吗。
    那“相信他”呢？相信谁？这个地方，方泽上次就来过，只有一个小男孩，难道是相信小男孩？
    脚步声与“滴滴”声一唱一和，让方泽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踏在了节拍之上。
    “小哥哥，你又来了。”小男孩空灵且自带混响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方泽应了声，“嗯”，脚不停歇地往光源而去。
    “你为什么要到这来？”小男孩询问的声音传了出来。
    方泽脚步一顿，又接着往前走，他没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这是一个小男孩，他不想用模棱两可亦或是避重就轻地话语来欺骗他，所以选择了沉默。
    方泽一路走到了水晶棺的地方，小男孩都没有再开口。
    与上次过来并没有什么差别，小男孩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方泽见小男孩没再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躺在这？”
    小男孩毫不犹豫就回答，“为了救人呀。”
    方泽听着这个回答，看着小男孩还是一动未动的嘴，扯了扯嘴角，询问：“你在用什么和我说话？”
    “用心啊，小哥哥。”
    若不是眼前这一个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方泽觉得自己这是被人撩了一把。
    可配合着这一动不动的嘴，宁静祥和的容颜，方泽不得不相信或许真的，是用心在和他对话，于是接着询问，“你躺在这多久了？”
    小男孩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过了很久，就在方泽都以为他不会在回答的时候，“我忘了。”
    方泽思考着忘了是什么意思，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房间没有昼夜，也没看到其他人，小男孩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很正常，“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又过了好一会，小男孩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不记得了。”
    听出小男孩兴致不高，方泽问道：“那你要救什么人呀？”
    小男孩心情立刻就晴朗了，“所有人！我是为了救所有人而躺在这的！我是英雄！”
    方泽听着小男孩的话，觉得这小孩思想觉悟挺高的，又不禁有些好笑，哪个小孩还没个英雄梦呢。
    “你能起来吗？”方泽问道。
    这话刚说完，就看见小男孩睁开了眼，那一瞬的目光交接，方泽感觉似乎看到了这小男孩身体里那个成熟的灵魂，不过只是一瞬，小男孩就似乎只是小男孩了。
    随着小男孩睁开眼，一直滴滴响着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小男孩隔着水晶棺看着方泽，夸奖了一句，“小哥哥你真好看！”
    方泽老脸一怔，感觉自己似乎真被这小鬼调戏了，他马上在心里默念“秦允！秦允！我最最喜欢的是秦允！”
    小男孩拄着手坐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冰棺的盖子渐渐消失，等他坐直的时候，冰棺已经没有了盖子，等小男孩站起身的时候，冰棺的四周也消失了。
    小男孩走了出来，冰棺渐渐升高，到与方泽腰部齐平的时候停了下来。
    小男孩长得很可爱，小孩独有的黑亮的双眼，看着就柔软细腻的皮肤，看得方泽手痒痒，特想伸出手去捏几下，介于现在的环境特殊，方泽忍了下来。
    小男孩拍了拍放冰棺的台子，一个台阶升了起来，“小哥哥坐啊，站着多累啊。”
    方泽看了看台阶，又看了看台阶后的冰棺，再看了看周围这乌漆嘛黑的环境，右手拇指摩擦过中指与食指，然后扬起了笑容，“好啊”。
    小男孩坐了下来，他虽然年幼，但坐下就手托右腮，满脸愁绪。
    方泽终于忍不住，看着小男孩这可爱化了的样子，伸出手撸了撸小男孩的头发，果然很好摸，方泽坐了下来，问：“小孩子有什么愁的啊？”
    “小哥哥，如果我牺牲了，还是没能拯救他们，那该怎么办？”
    方泽没想到小男孩问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他因看到小孩而丢失的理智也渐渐回炉，方泽用很平淡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因为我是特殊的，我能救他们，我是英雄！”
    方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能和这个中二的小男孩交流。
    “你怎么知道自己的牺牲是有用的呢？你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骗你呢？……”
    “不，小哥哥，不会死的。”小男孩打断了方泽，“我只需要放弃一点点，就能救大家。”
    方泽看着小男孩，不懂他小小年纪哪来这样的思想觉悟，这是被过度洗脑了吧？
    “可是大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救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你也成不了英雄的。”方泽试着向他解释。
    “不，小哥哥，英雄并不是因为要让别人知道才去做英雄的，是因为他的心，想着所有人，所以他是英雄。”
    方泽感觉自己快被小男孩说服了，“那你觉得自己是英雄吗？”
    “还不是……”，小男孩脸上的表情沮丧了不少，很快又开心了起来，“但很快就是了。”
    小男孩说完就站了起来，往身后的冰棺上去，冰棺在小男孩触碰的一瞬间开始渐渐往下落，小男孩正要跨进去，被方泽抓住了手臂。
    方泽决不能对这样一个小孩坐视不理，“别进去好不好，哥哥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阳光，有好吃的。”
    小男孩却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方泽的手，爬进了冰棺里。
    冰棺渐渐关上了，方泽感觉自己正在远离冰棺，似乎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推开了。
    方泽闭了闭眼，一睁眼就换了个地，一看正是方画的书房。
    手中握着那张图纸，低头正准备细看，却听到了敲门声，方泽放下图纸，说了声，“进来吧。”
    进来的正是方余，“阿泽，时间不早了，你找到图纸了没？”
    “还没。”
    “没事，我来看看。”方余说着走向了书桌，翻起了图纸。
    方泽站在原地看着，听着纸张“哗哗”的声音，没说话。
    没一会，方余就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文件袋，举着文件袋说：“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
    他拿着文件袋看了看书房，找到了电脑，在电脑前坐了下来，回头对方泽解释：“我以邮件形式给画儿发过去。”
    方泽点了点头，并没在意，反而观察起书房，他印象中第一次进来书房的时候，里面并没有电脑。
    这个电脑难道也是突然出现的？
    他看着方余，也就是他爷爷，爷爷操作电脑非常熟练，他看着爷爷打字的手，快得只能看见残影——而他印象中，爷爷是一个连手机都不会使用的人。
    方泽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爷爷，是情报员。
    方余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放慢了打字的速度，也没回头，只是单纯开口解释，“这么多年了，怎么也该学会了。”
    方泽扯着脸皮回答，“爷爷能学会一些新的东西，也挺好的。”
    方余没再说什么，只是打字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方泽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情报员这种想法都能蹦出来，已经没救了吧。
    方泽无奈的闭了闭眼，一睁眼，果然已经回到了家里。
    						第15章 第15章
    若是心理素质差一点，方泽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睁眼闭眼间，世界就变了，最近他待在梦里的时间远超现实。
    待的时间久了，或许真的会区分不开现实与梦境。
    若是梦里的场景与现实更加相似，也许会有更多的人沉沦在内。
    想得多了，人就不容易快乐了。
    方泽拿起手机，开始奋战自己追男友的大业。
    庆幸的是《鼠疫》他已经看完了，正好用这个理由去见秦允，不，去借本新书。
    他拿着手机又开始绞尽脑汁，该怎么和秦允开口呢？
    “秦允，谢谢你上次送我的书。我已经看完啦，你这么送我东西，我都没什么报答你的，请你去玩怎么样？”
    发完微信他又开始紧张兮兮，明知秦允不会拒绝，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劲。
    他呼出一口气，最后决定先去洗个澡。
    “听说小龙虾有八只脚，但我最喜欢它的二螯，你要问我喜欢怎么吃，撒上盐巴花椒和辣椒……”
    方泽忙接电话，“喂，你好”
    “方泽吗？突然想起我明天还有张票，一起去看电影吧！”
    方泽忙把手机远离耳朵，一看，秦允！
    “看……看……看电影？”方泽激动的有些结巴。
    “别激动，捋直了舌头再说话。”
    秦允的轻笑声顺着网线传了过来，震的方泽地手微微颤抖，耳朵也变红了。
    “我……我，捋直了。就是没想到秦允你竟然请我看电影！我太高兴了。”
    “听出来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电话已经挂断了，脸颊滚烫得不行，他却还握着手机发呆！
    第二天一大早，方泽就起床了，他打算去守株待兔！
    一早他就出门了，穿过了桥，然后被兢兢业业的保安叔叔挡在了外面。
    方泽无奈走了回来，只能在桥梁另一端望眼欲穿。
    上次遇见的那位女士又在这边徘徊，方泽突然觉得自己和那女士是一样的凄凉。
    那位女士画着精致的妆容，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就是那一身全是A货，方泽走到了树下，本想坐下奈何形象大于天，他只好摆了个pose玩手机。
    玩了一会手机他终于给秦允打了个电话，“秦允，我进不了别墅区，被挡在外面了。”尽管秦允看不见他目前的样子，他还是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你等会，我来接你。”
    方泽很确信他听到了秦允的笑声，为什么到了秦允面前他就这么怂啊！
    “我在正大门这边。”
    旁边的女士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看他打了个电话，似乎觉得这青年与她是同样的人，就走了过来。
    “小伙子，是姐姐先到这来的，这先来后到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吧。”
    方泽抬头就看到了这位女士，许是他今天的状态与上次天差地别，这位女士并没有认出他。
    “女士，我不和您抢生意。”方泽很礼貌地开口。
    “挺懂事啊，姐姐挑选完不要的，可以送你。”那女士理了理衣服，刻意露出了衣服的商标。
    巧了，今天天气不错，方泽心情正好，也没穿上次被认出的外套，全身都是“无印”的服装。
    而这无印，被这位女士当成了地摊货没牌子。
    “谢谢，不用了。”
    当秦允从桥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姐友弟恭”的场景。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女士，实在是狗皮膏药似的，每天都守在这，秦允被缠过好几次。
    他看着方泽一副不耐烦却还是保持着微笑的样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要是在这等的人不是他，这女士早被方泽损走了。
    他乐得看方泽这纠结的样子，所以就站在桥上下，也没出声。
    方泽站在原地保持微笑，他从没发现女人这种生物是这么的可怕，更尤其这女士一身的廉价香水味很是刺鼻。
    “小伙子，你看姐姐这玉镯，花了大价钱买的，没点眼力劲的都不认识，用来勾搭这些富豪刚刚好。”
    方泽倒不是狗眼看人低，实在是这位女士一身的冒牌，玉镯他不懂行。但这女士从头上的水钻发卡到鞋子上的珠子，都全夸了一遍，鼻尖还能闻到那不知是什么味儿的香水，他着实不认为这玉镯是真的。
    忍无可忍，他终于退后了几步，直到和那女士保持了两米半的距离，才开口：“这位女士，你的玉镯我不清楚，可你一身冒牌货，真当富豪都是傻子不识货啊，人懂得比你多了去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吗？你真以为富二代都是智障吗？人从小泡在牌子窝里，怎么也都认识，不是人没认出来，只是人懒得说。就我这个伪富二代都一清二楚好吧。要真不介意你这一身的，也就和你玩玩。如果你只是想玩玩，我刚才说的话，你全当放……”，方泽一抬头就看到正在桥下看着他笑的秦允，未说完的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秦允见方泽看到他了，也不再偷看，主动朝两人走了过来。
    那位女士看方泽没说话了，一抬头，就看到“人形印钞机”走了过来。激动地不能自已，她理了理妆容，换上了花枝招展地笑容，迎了上去。
    方泽一见这情形，得，刚才白浪费口水了。
    秦允恍若无人地“路过”了那位女士，走到了方泽面前，体贴的什么都没问，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仿佛摸小狗似的，“走吧。”
    女士一脸的震惊，这才仔仔细细看了看和他唠叨的那个青年，只觉得很面熟，但能让她面熟的，不正是别墅区里的人吗？
    两人没再搭理这个妄想症患者，一路走上了桥梁，进了别墅区，刚刚还凶神恶煞挡着方泽的保安，现在温柔得似乎要滴水。
    秦允走进去了一段路，又折了回来，“乔叔，这个小年轻是我朋友，你以后放他进来就是。”
    保安点点头，“都听您的，秦少。”
    秦允拍了拍方泽的肩，顺便将手搭在了方泽的肩上，隐约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绷得更紧了，连身体都站得笔直了不少，秦允心里笑了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
    可怜了方泽一路似乎背了根扁担似的走了过来。
    可惜，秦允没回家。
    他带着方泽横穿整个别墅区，从后门出去了。
    电影院不太远，可方泽却觉得这段路很长，长得似乎走了一辈子。秦允的体温沿着搭在他肩上的手隐隐传来，方泽不知自己究竟是幸福，还是……腿软，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两人还没走到电影院，秦允的手机就响了。秦允站直了身体，理了理稍有褶皱的衣服，接起了电话。
    “喂，于恕？有事？”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方泽没听到，只是秦允的气息远离了他，他终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正巧秦允眼神望向了了他，方泽一口气又憋住了。
    “好的，我这就过来。”秦允挂了电话。
    “怎么办？我有事，电影看不成了，票给你，你约个人一起去？”秦允盯着方泽，恶趣味地吐出了这句话。
    “啊？不用了，那我回去了。”方泽低落地回答。
    秦允见方泽似乎瞬间就失去了活力，摸了摸他的头，“逗你的，走吧，一起去见见我朋友。”
    方泽惊喜过望，秦允这是带他走进自己的朋友圈了。低落的小情绪瞬间就消失得没影了。
    两人并肩走着，秦允没再搭在方泽身上了。
    方泽亦步亦趋地走着，总想和秦允说点什么，“秦允，那个，你为什么借我那么多书啊？”是觉得我没文化吗？后面那句当然没敢问出口。
    “我以为你喜欢来着。”秦允撇过头看着他，“难道你不喜欢？”
    “啊？不是，没有，我挺喜欢的。就是觉得怪怪的，可我说不上来。”
    “当时我家里摆了那么多摆件和乐器，小玩意儿也有不少，看你独独喜欢书，想着你可能喜欢。”
    方泽决定将这件事埋在心底，乐器他一点不懂，小玩意怕是藏品没敢碰，反而是书随处可见，这才看了看书，还好碰的是书，给秦允留下喜爱阅读的好印象！
    “你借给我的书都是外国文学，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第一本是《罪与罚》，然后是《红与黑》，最后是《鼠疫》，我总觉得这些书有点不一样的含义。”方泽说着思路也清晰了许多，但他没有说出口，这些书和他在梦境里看到的竟然有些微弱的联系，可能名著反映的现实太多，碰巧吧。
    秦允终于给了方泽一个不一样的眼神，那种直达心灵的眼神，秦允没想到这个在他面前一直傻乎乎还带点蠢的小男孩竟然会有勇气问出这句话来。
    果然方泽的神智只有一秒钟的正常，马上声音就弱了下来，“不过书都很好看。”
    “下次送你几本轻松点的”，秦允叹了口气，“《鼠疫》你看了吗？有什么想法吗？”
    方泽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来了终于来了，宛若上课被叫起来回答问题，老师还是秦允，大脑一片空白，主角？主角叫啥来着？
    						第16章 第16章
    “里……里厄……里厄医生他……”方泽结结巴巴说出了几个字。
    秦允这次真没忍住笑出来了，“你这么紧张的吗？就是闲聊而已！放轻松点。”
    方泽无奈擦了擦汗，这嘴咋就这么笨呢！明明刚刚劝诫那个女士还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止呢！
    方泽突然想起了梦里那个中二的小男孩，“秦允，你觉得英雄是什么？”
    秦允的笑瞬间就止住了，“英雄只是个笑话，没人能成为英雄的。”
    方泽从秦允的口吻中听出了秦允不喜欢这个话题，但可能是小男孩给他的印象太深，他又接着收了起来，“我前几天遇见一个小男孩，他从小就想当英雄，梦想着牺牲自己拯救世界！”
    “所以，他只是个小孩，方泽，没有谁有权力放弃自己的生命，懂吗？”
    “那个小孩说，成为英雄不会让他失去性命，只会失去一些东西，他说牺牲很少就能就很多的人，很值得。”
    “世界上的一切从来都是等价交换的，以少换多是不可能的，方泽。”秦允回答，“你想牺牲吗？”
    “没有，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为什么要为他们牺牲，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我遭遇困难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人向我伸出手”方泽没抬头看秦允，只是低头看着地上，“我没想拯救世界，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方泽鼓起勇气，睁大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了秦允，“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秦允却破天荒地笑了，仿佛雨过天晴一般，刚刚那个瞬间变脸的人似乎不是他一样，“没有，方泽，记住你今天的话。”
    “如果生命都不是重要的，那么付出的肯定是超越生命的东西，你记住这个就好了。”
    方泽点点头，换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秦允，“我记住了”。
    两人走了一会，秦允见方泽情绪还是不高，“方泽，走了一路，地上有几只蚂蚁啊？”
    “啊？没有没有。”方泽抬头看向秦允。
    秦允正一脸挪揄的看着他，“心情好点了吗？”
    “我就是在想事情，没有不开心。”方泽忙回答。
    “那就好，清水桐也到了，去见我朋友吧，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你应该会喜欢的。”秦允摸了摸他的头，随手搭在了方泽的肩上。
    两人一路进了清水桐，直接就往楼上去了。
    这幢建筑共有四楼，方泽只去过二楼，三楼四楼不对外开放，他从没来过。
    这个龙虾店为什么叫清水桐，从来也没人知道。
    直到方泽上了四楼，他们是走楼梯上来的，也不是平常走的楼梯，这楼梯去不了二楼，直接上的就是三楼和四楼，似乎与一楼二楼是分裂开的。
    楼梯是木质的，方泽不清楚是哪种木材，他一路走了上来，发现非常的安静，甚至听不见一楼的声音，若是秦允不在身边，他可能会怀疑这是鬼屋吧。
    他们一路上了四楼，方泽一度怀疑自己穿越了。这装饰全然不是现代的风格，很像古代隐士居住的地方，方泽不由得放轻了步子，生怕自己的行为惊扰了里面的人。
    秦允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没开口说什么。
    方泽仔细观察着屋子，都是竹子搭建而成的，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将纱质的帷帘吹得飘飘而起，恍若……蚊帐飘飞。
    屋里一个人冲了出来，方泽听到声响往边上站了站，秦允伸手将他拉往身后。
    “哇哦！小可爱！秦允你从哪找来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那人一个“紧急刹车”站稳在秦允一分米处。
    “这人谁啊？你怎么带他过来了？不对，他怎么这么眼熟，埃，秦允，你别推我啊，我还没说完呢！”那人被秦允推回了木椅上坐着。
    方泽这才看清了那人的全貌，这人右耳挂了三个耳环，染一头飘逸的金毛，衣服和裤子完全是蒸汽朋克风格，和这屋子一点不搭，脸上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装饰，看起来是个阳光四射的男孩。
    秦允走了过来，将呆在一旁的方泽拉了过去，“这是方泽，我……我的好朋友。”
    方泽正想做个自我介绍，就被打断了。
    “呜呜呜，秦允，你的好朋友不是我吗？你这个忘恩负义，见色忘义的小人，我看清你了！”那人坐凳子上没起来，说变脸就变脸，若不是方泽一直看着他，还真要以为这人是受了多大委屈了。
    “正常点。”
    于恕看着方泽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不客气地笑了，“哎呀，真是个小可爱啊，秦允你从哪拐回来这么可爱的孩子。”
    “于恕是吗？你好，我是方泽，秦允的朋友。”方泽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自己。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秦允，这小朋友是真的可爱。”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闭嘴，立刻滚出去。”
    于恕手从嘴边划过，仿佛拉上了拉链，保持了安静。
    “方泽，这疯子就是清水桐的老板于恕，你别放在心上。”
    方泽笑了笑，开口回答，“于老板好有趣，性子很好，他和徐清就是两个风格的人。”
    秦允看着方泽的神情，“没生气就好”，转头看向了于恕，“说说吧，怎么回事？”
    于恕“唔唔唔”了几声。
    “准许你开口了，说吧。”
    于恕喘了口气，“从上次这个小朋友在这里被人跟踪之后，清水桐门口就不时有可疑人物出现，可他们也不干什么，似乎就是看看。赶走一次又来一次。”
    秦允看了一眼方泽，心中清楚这些人是冲什么来的，但却不能告诉于恕这些事情。
    “有可疑举动就报警，没什么大事。”
    于恕转头看向了方泽，“小可爱，你是不是惹上什么特殊趣味的大佬了？”
    方泽差点没被梗死，这人破坏他在秦允面前的形象啊，“大哥，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埃，现如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谁知道有的人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连只猫都没有。”于恕弄了弄自己的指甲，又摇了摇头，似乎一脸失望的样子。
    “我不喜欢猫，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心里龌龊想的人事情也那么龌龊！”方泽被激怒了，全然忘了秦允还在边上。
    “你说什么呢？小可爱，我说的是有些人，你可别随意对号入座哦！”于恕伸出一根手指，风骚地挑了一下头发。
    “你！”方泽正打算说点什么，秦允拦住了他。
    “人与猪哪能相提并论呢？”秦允摸了摸方泽的头。
    一听这话，于恕就炸毛了！“猪这种生物，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你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什么话啊？”秦允装作不知的样子。
    “说猪那句。”
    “我说你了？”秦允看着于恕，一脸无辜。
    “你你你！”于恕又被气得说不出话。
    刚才的场景似乎重现，只是换了个人而已。
    “所以说啊，人啊不要对号入座。”秦允嘴贱的加了一句。
    “如果没其他事，我和方泽就先走了。”
    于恕转头不看他们，奸夫淫夫！
    方泽回头看了一眼于恕，又看了看秦允，心中虽然有点偷乐，可是还有点良心不安，“秦允，于老板这样没事吗？”
    “放心吧。”
    秦允拉着他下了一楼，随意吃了些东西，秦允就将他送了回去。
    方泽一个人站在屋里，想联系一下基地，因为他很确信，刚刚回来的路上有人在跟踪他。
    他和秦允并肩而回，无意中发现后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秦允应该也发现了。
    那时秦允脚步一停，方泽原以为他会回头，可秦允没有，只是和他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顺便还将他送到了楼下。
    方泽回到了屋里，仍觉得不放心，上一次绑匪是在楼道里将他绑了的，在家里应该是安全的，可是他总觉得那些人会动秦允。
    他放心不下。
    于是方泽给秦允打了个电话，秦允很和悦地说：“我到家了，没事，你放心。”
    方泽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晚上，方泽总觉得闲在家里有些无聊，分明以前的日子也是这样过来的，他莫名地觉得秦允会给他寄书。
    可是直到下午了，也没收到快递，反而等来了基地的电话。
    接完电话方泽就葛优瘫了，现在不仅梦里云里雾里，现实生活也云里雾里了。
    现在还不小心把秦允扯进来了，只能寄希望绑匪有人性了。可惜，有人性那还是绑匪吗？
    秦允现在正站在跟踪的人面前，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眼神满是玩味，嘴角轻轻勾起，“不见血不收手是吧？”
    对面的人瑟瑟缩缩往后退去，“杀人犯法的。”
    “哦？是吗？”秦允一步一步走近这两人。
    那人不停的往后退，过度恐惧导致的腿软让他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你的表情，太狰狞了，一点都不好看。”秦允停止了脚步。
    那人一身灰白色的短袖，仿佛过街的老鼠。“我没干什么，就负责跟踪方泽就行。”
    秦允理了理衣袖，“我没什么耐心，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那人不停地在磕头，血迹黏在了地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把消息写在信封里，然后放进指定的地方就行。”
    秦允后退了两步，血渍的味道，真是腥臭，“信封在哪？”
    那人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折了很多次的信封，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
    黑色的封皮，银白色的字印在上面。
    秦允没伸手去接，他只是看着那银白色的三个字母——“Vic”。
    						第17章 第17章
    方泽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本想去开灯，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躺在地上。
    又是熟悉的“滴，滴，滴，滴”声。
    又到小男孩这儿来了吗？
    他起身熟门熟路地往光源走去，奇怪的是，小男孩这次一言不发，方泽走到了水晶棺面前，都未曾听到小男孩说一句话。
    上次说的话触怒了小男孩？
    方泽低头看着水晶棺，水晶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能看太久，不然会失去意识，方泽暗暗提示自己。
    可是没用，小男孩一直没出声，安静地躺在里面。
    方泽盯着小男孩看了又看，脸色仍旧红润，可小男孩一言未发。
    “小弟弟？能听到我说话吗？”
    “……”
    “小弟弟？”
    “……”
    “你还好吗？”
    “……”
    无论方泽怎么询问，都没有声音，似乎躺在这里的原本就是尸体。
    方泽终于还是伸出了手，摸向了水晶棺，就在碰到水晶棺的一刹那，方泽倒在了地上。
    躺在水晶棺里的小男孩似乎被惊醒了，他睁开了眼，那并不是孩童该有的目光。
    他坐了起来起来，水晶棺盖子渐渐消失，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方泽，“不是告诉你，不要妄想当什么英雄吗，为什么还要过来？”
    说完小男孩再没说话，他站了起来，轻轻松松抱起了方泽，就好像抱着个玩偶似的。
    他把方泽放进了水晶棺里，只见原本只能容纳一个小男孩躺下的水晶棺渐渐变长变宽，直到能完美容纳方泽躺下。
    两人都没再出声，安静地待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只有“滴，滴，滴，滴”的声音在回响着。
    方泽终于醒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双手灌了泥一般的沉重，眼皮被粘起来了，怎么也睁不开眼。
    “小哥哥，你为什么要来？”
    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泽想张口，可他发现嘴似乎也被粘住了，他张不开。他只能在心里想，“我说不了话”。
    小男孩似乎听到了他的回答。
    “我能听到你心里想的。”
    方泽听到这话一愣，这场景怎么如此地熟悉，他不由得想起当时自己看到的画面。
    能听到小男孩在说话，可他的嘴是没动的，难道现在，他正躺在那棺材里？
    他想起自己当时询问小男孩：“你在用什么和我说话？”
    “用心啊，小哥哥。”
    小男孩当时原来真没说谎。
    他想到了秦允，昨天才和秦允说了英雄，说了自己不会牺牲，今天就躺在这了，要是秦允知道了，会怎么想啊！
    “英雄只是个笑话，没人能成为英雄的。”
    “方泽，没有谁有权利放弃自己的生命，懂吗？”
    “世界上的一切从来都是等价交换的，以少换多是不可能的。”
    “方泽，你想牺牲吗？”
    秦允的话回荡在脑海中，方泽开始不断的挣扎，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用，他动不了。
    他在心里不停地呼唤着：“秦允！秦允！秦允！”因为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小哥哥，你想牺牲吗？”
    “不，我不想。”
    “小哥哥，秦允又是谁呢？”
    “你看，你都这样呼唤他了，他来了吗？他不会来的。”
    小男孩的声音似乎充满了蛊惑力，方泽不停的拒绝，可是没用，小男孩的声音渐渐充斥他的脑海，将秦允的声音一点一点抹灭了。
    “他会来的，你胡说。”
    “他？他是谁呢？谁会来？”
    “秦允！秦允……他会来的。”方泽回答着小男孩的话，可后知后觉地想起，秦允并不知道他在这啊，甚至秦允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看，你也知道他不会来的，对吗？”
    方泽不再回答小男孩的问题，开启了不合作模式。
    “小哥哥，只有你能陪我说说话，现在，连你也不理我了吗？呜呜呜”
    小男孩的哭声在空间里回荡，听起来平白添了不少诡异。
    方泽还是没回答。
    “你看，人啊，永远是这么的自私又无情，你想救我，可当你替我躺在这的时候，你还是会恨我。”
    “可是，总还是有些人，想成为英雄。”
    “算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看，你不是已经躺在这了吗？”
    小男孩的声音淹没了方泽的理智，他的大脑越来越迟钝，想秦允的名字也要想很久很久才能想出来。
    渐渐地，他发现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想说话，可似乎已经忘记了怎么说，只有一些文字还停留在他的大脑里，那是秦允和他的记忆，不知为何全变成了文字。
    他听不清楚小男孩在说些什么了，只隐隐感觉到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手指，痒痒的，可他没有力气去挠一挠，他只能这样躺着，渐渐的，那像蚂蚁似的东西一路往上爬，到了他的胳膊与身体的交接处，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拦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只是轻轻一抹，一段有关秦允和他的记忆就这样消散了，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蚂蚁们似乎被人打通了通道，顺着胳膊爬上了他的身体，渐渐的，整个身体都被蚂蚁占据了。在走向大腿的时候，他们又被拦住了，脑海中又伸进一只手，抹掉了一段记忆。
    方泽挣扎着，“不要，不要。”
    可是没用，双腿也被占据了，他似乎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仅有大脑还有点记忆。
    可蚂蚁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当那双手再次伸进脑海的时候，方泽只能看着他就这样抹掉了他最后一抹记忆。
    他的双眼再也看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大脑一片空荡荡，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隐约有一个名字留下了。
    秦允？秦允是谁呢？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小男孩也不见了。
    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躺在这，没有人知道。
    嘉木站在秦允的面前，恶狠狠地看着他，“你答应过总策保护少爷的，你骗人，你骗了总策！”
    “可是我答应的是，如果方泽不愿意我绝不动他。”秦允看着嘉木，淡定地回答。
    “可是……”嘉木向来嘴笨，他说不出话来。
    “水晶棺的原理大家都很清楚，没有自愿的心，是不会被它的光芒所吸引的，所以方泽是不是自愿的，大家都很清楚。”
    “可是……可是，你答应过……答应过的，保……保护小主人。”
    “我是答应过，也从没违反约定。”秦允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想清楚了再来说。你这口齿不清一点不可爱，我没兴趣听。”
    嘉木听了这话又气又无奈，只好退下去找方画总策报告。
    屋子里再没人了，秦允拿起鱼食，走到了鱼缸面前，撒了一把鱼食，低声说了句，“不让你体验体验，你就不知道害怕。”
    说着敲了敲鱼缸，鱼缸里的鱼被吓得四散游开，全然不管鱼食了。
    方泽原以为自己会无知无觉一直躺在那，可当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还站在方画的书房里。
    爷爷还在传邮件，而他一动未动。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想像出来的。
    可那些感觉太真实了，蚂蚁爬遍全身的感觉不是假的。
    还有，看着一段又一段的记忆被摧毁，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钝，直到最后再也控制不了。
    这些，都不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没事呢？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叫回了方泽的思绪，他抬眼看爷爷还在发邮件，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本该在医院躺着的人，他边上还站了一个外国人。
    可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谁呢？方地？还是方画？
    两个人他都见过，可面前站着的这人，既不像方地，也不像方画。
    方泽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人，所以没开口，只是开了门让他进来。
    方泽这才发现，原本应该坐在电脑旁的爷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边，电脑全然是关着的，似乎从没使用过的样子。
    方泽只觉得奇怪，爷爷说的是假话？
    只见爷爷开口询问：“你怎么过来了？”
    病人方回答：“在医院待着我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带我从病房里溜出来的。”
    方泽听着这对话只觉得十分怪异，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这是第一次，他从场景里感受到了表演的痕迹。
    他很无奈地看着这些人的表演，演技还十分的尴尬，听听这尴尬十足的对话吧。
    “一个医院还要用逃的，真是丢基地的脸啊！”
    “哈哈，您嗦啥呢，沃觉得嘛一圆也真是太查了！”
    “治疗水平还挺好的，可惜人有点傻，就这样让我出来了。”
    ……
    方泽感觉自己在看智障骂智障，欢乐多又多。
    恨不得眼一闭一睁，自己就回到了家里。
    上天果然听到了他的呼唤，果然一闭眼，他失去了意识。
    “嘉木！”秦允突然放大了声音喊了一声，“你送方泽回去。”
    嘉木听到呼唤渐渐显现身形，只看到那从来坚不可摧的S级活体人咬紧了牙关，紧紧地捂住了胸口。
    “你……你没事吧？”嘉木抱起了方泽，不放心地问道。
    “送方泽回去”秦允从牙缝吐出这几个字。
    嘉木看了看秦允，还是抱着方泽消失了。
    屋里只剩秦允一个人。
    秦允放松了身体，半躺在沙发上，果然还是大意了。
    秦允骗过基地让方泽提前体验躺在玻璃棺里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与那些人不同的是，原本被秦允抽出来的能量会被供给基地，直到洗净之后再送回去。
    秦允，没有连接基地。
    方泽才会毫发无损。
    可是，果然还是出现纰漏了，意识海被外人入侵了。
    那么多的人依存在他的意识海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的。
    但愿方泽，真的怕了。
    						第18章 第18章
    方泽从睡梦中惊醒，忘记秦允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
    他顾不得这是半夜，拿起了手机，给秦允发了条微信。
    “秦允，如果一个人倒在了你面前，你会不会救他？”
    明知道问这个会让秦允生气，可方泽不知怎的，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小男孩说：“你看，人啊，永远是这么的自私又无情，你想救我，可当你替我躺在这的时候，你还是会恨我。”
    小男孩说的并不对，尽管当时方泽躺在了那，但他并不恨小男孩。
    因为当年，他无助地拖着大黄的时候，秦允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小男孩和当年的他年龄相仿，不由得让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可是方泽不是那么伟大的人，即便是十岁的他，也绝不可能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的，他本就只是一个自私的普通人。
    “看心情。”秦允回复了一句。
    方泽从这句话里品不出秦允的意思，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作死，然而双手出卖了他，他已经把消息发了出去。
    “如果倒在你面前的不是一个人，是千千万万个呢？”
    他看着消息，很想撤回，可撤回了消息又像做贼心虚，他只好硬着头皮看着。
    “我不会。”
    就在方泽以为秦允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很长一串语音发了过来，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他看见秦允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方泽，我是个自私的人，请你牢记这一点。不要说一个人，就是整个世界的人躺在了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去救他们，可能听起来很冷酷。可是，他们有什么值得我牺牲的呢？我救了他们，然后呢？他们对我感激涕零？这些感激有什么用？说来可笑，或许会让你失望，我不记得当初的我为什么会对你伸出援助之手，大概觉得你满身血迹的样子很可爱吧！抱歉，无意中透露出我很残忍的一面。总而言之，我不会为任何人牺牲，也绝不可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那些事情是英雄做的，我不是。”
    这段话还是方泽熟悉的声音，甚至于这是第一次，他收到了秦允的微信语音。
    他先点了收藏，继而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
    秦允说的话很冷酷，可声音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无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改变不了秦允在他心里的印象。
    因为，那是秦允啊。
    方泽只回复了几个字过去，也许秦允并不能看懂，但方泽明白就行。
    “对不起，QAQ”
    秦允或许看懂了，发了一句“早点休息，晚安”
    方泽回复晚安之后慢慢睡着了，后知后觉地想起，为什么半夜了秦允还没睡。
    但他实在太困了，还是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方泽突然想起好些日子没见徐清了，于是约上徐清吃饭去了。
    两人这次没去清水桐，近日清水桐小龙虾仍旧没上市，吃素的。
    两人选了家自主火锅店吃火锅。
    还未到夏天，还属于春末，吃火锅的人还挺多的。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怎么讲究了，只要干净点，方泽都还能接受。
    两人点了一桌的菜，鸳鸯锅。
    徐清不怎么吃辣，但他是方泽最忠实的“麻小搭档”。
    “崽，阿爸最近冷落你了，请你吃你最爱的火锅赔罪！”说着给徐清夹了一块羊肉。
    徐清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吃完了羊肉，用勺子舀了一点鸳鸯锅的清汤放在碗里。
    “崽，你还没说上次为什么帮方道士说话呢？”
    徐清看着他，“你叔叔，有必要去见”。
    方泽往锅里放了点生菜，“你认识我叔叔？”
    徐清又不说话了。
    “他们不太正常，不要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方泽涮了些羊肉，放进了徐清的碗里。
    徐清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掉了碗里的羊肉。
    “其他好像也没什么，那我们有空去学长的老家看看吧。”方泽也吃了起来。
    见徐清投来疑惑的眼神，方泽解释到，“就是大学那个程文学长，我们回去路上总能看到拿煎饼或者饭团当饭的那个。”
    徐清端起汤喝了起来，“嗯。”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发了。按照正常的双人出行，应该是有说有笑的，然而徐清是个闷葫芦，一天能说十个字方泽都感天谢地了。
    学长是他在梦境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他忘不了当时学长的眼神。
    即使身后黄沙漫天，依旧坚定地执着的逃生，也许方地说的是错的。
    “如果程文真的在里面死亡了，那他一定是自愿死去的，更准确的说法，他想死。”
    方地的话还历历在目，可他不愿意相信，如果有机会，学长肯定是愿意活着的。
    而现在，即使已经知道学长躺在了基地里，可他还是想去看看那个让学长宁愿牺牲的家庭。
    车子是徐清开的，方泽坐在副驾上，和徐清说着他最近看的一些书。
    托秦允的福，这次他和别人讨论的话题终于有所长进了，尽管是他一个人在说。
    两人一路上了高速，终于看见了学长家所在的县，淮河县。
    这个县生活节奏很慢。这是方泽进入淮河县的第一反应，有老人坐在树下，支个台子就在下象棋，小店里也坐满了人，很热闹，行人走在路上，步伐很慢，聊的也不是国家大事，只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方泽边问路边寻找，一路九曲十八弯，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终于到了巷子尽头的那户人家。
    方泽没有进去，他和徐清远远的望着，隐约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妈妈，妈妈，吉吉，玩……玩具？”小女孩看起来已经十多岁了，可言行很幼稚，她不停地摇晃正在井边提水的女人的袖子。
    “哥哥回来就给吉吉带玩具了。”女子偷偷抹了抹眼泪。
    “妈妈，不哭，不哭，吉吉乖”。
    女子看着小女孩，泪眼婆娑，还是撑死了笑容。
    整个家里就她知道，文仔不会再回来了。当年她生病，整整花了五十万，五十万啊，文仔哪来那么多的钱，定然是干什么坏事了。
    后来果然没再回来，只是每年给家里寄点钱。
    方泽向其他人打听过，程家有三个小孩，程文是最大的一个，家里就程母一个劳动力，三个孩子就程文一个正常，二儿子生来就有病，脑袋不太好，三女儿就是吉吉，小时候发高烧没注意，烧成了傻子。
    程母一手提着水桶，一手牵着吉吉，就这样渐渐消失在巷子里。
    方泽和徐清本打算了解一下，可现在似乎懂了。程母是个漂亮的女人，这个小县城虽然贫穷，可程母是方泽唯一看见的穿着打补丁衣服的人。
    他拖着徐清走了出来，比来时更沉默了。
    两人沉默地上了车子，沉默地离开了这个县城，沉默的上了高速。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的！
    早在上车的时候，方泽就将副驾驶的靠背放了下去，他是半躺在副驾上的，徐清一个人在开车。
    因为方泽心情不大好，所以也没主动开车载音乐，徐清更不可能用这些东西，方泽甚至怀疑徐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会吃最基本的食物维持生机，娱乐，交际，情感对徐清来说都是不必要的。
    方泽上车不久就睡着了，两个小时的车程，其实不大远，他们可能刚下了高速没多久，车子就被人拦住了。
    方泽知晓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徐清，你去报警，我下去和他们周旋。”方泽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
    徐清向来是不反对方泽的决定的，所以点了点头。
    方泽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没多说什么，选择了下车。
    前方共有三俩车子在等他，见方泽下车。
    那些人也走了下来。
    方泽给徐清使了个眼色，徐清点了点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方泽下车就往那些人去，顺便远离了徐清所在的车子。
    果然那些人见方泽下了车，就没管徐清，任由徐清走了。
    车子里有个人慢慢走了下来，看起来应该是这批人的小头目。
    那人穿的就一身反派样，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子，黑色的墨镜，黑色的礼帽。
    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走了过来，围着方泽走了两圈，眼睛隐藏在墨镜之下，方泽看不清那人的神色。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方泽又问了一次。
    “呵呵”那人没回复，伸出手想挑起方泽的下巴。
    方泽伸手去拦，就在这时，方泽只觉自己眼前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方泽的身前。
    那人穿得像个粽子，不，穿了一身航空服。伸出手抓住了“黑人”伸过来的咸猪手。
    “有嘉木在，谁也不许动小主人。”
    被抓住手腕的人似乎毫无所觉，用另一只手挑下了墨镜，在手上转着。
    “嘉木呀，我想想，你是方画那个小跟班？”那人动了动被抓住的手。
    嘉木将人放开了，小心地将方泽挡在身后。
    “想起来了！你原本应该是个不死人对吧，经方画之手转化成的活体人。用的应该就是二代技术，既然你被派来保护方泽，想来是个成功的实验品。把你抓回去，应该也不赖？”
    嘉木恨恨地看了那人一眼，没说话。
    方泽推开了嘉木，走上前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和方画也多年未见，你们高估了我的价值。”
    “小朋友，如果你真这么没用，上次被绑你就完了，哪还能活到现在呀，真是又傻又天真啊，不过，我喜欢。”
    						第19章 第19章
    话刚说完，方泽和嘉木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一身黑色衣服的人笑了笑。
    只见边上一个人上前，“晏周，鱼饵已经抓住了。”
    “呵呵，那我们也回去吧，等鱼自己上门。”
    嘉木带着方泽进行了瞬移操作。
    方泽这是第一次清醒地感受这种非人类行为。
    “兄弟，你这飞的有点飘啊，我今天才知道我有点晕的。”方泽晕头转向，一看是家里就趴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方少，对不起……”
    “兄弟，别啊，我没生气，只是调侃你几句”，方泽改趴着变成躺着，“你是基地的人？”
    “嘉木是方画总策派来保护您的。”嘉木单膝跪地，回答道。
    方泽听这话有些奇怪，基地和方画总策意思还不一样？内部有分歧？
    “这样啊，你是一直跟在我身后？”方泽见人跪下了，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伸手扶起了嘉木。
    “总策派我一直守在您的身旁，除非特殊情况，绝不离开。”嘉木起身后一直低着脑袋，“上次您被绑架，就是由于嘉木的疏忽，请您恕罪。”
    “都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这身装扮，看起来有点奇怪啊”方泽看着嘉木一身的宇航服，连脑袋都带上了罩子。
    “这个，对不起方少，这涉及机密，嘉木没有权限告诉您。”嘉木的头更低了。
    “没事，你也坐下休息会吧。我被你带着走都这么累了，你应该更累”，方泽说着去接了杯水，“喝点水吧，休息一下。”
    “谢谢方少”，嘉木说着抱紧了水，却没喝下，因为他的头罩并没有可以打开的地方。
    方泽看着嘉木抱着水一副无措的样子，只好走了过去，拉着他的衣服袖子，将他按在了沙发上。
    “我呢，去问一下徐清，他在我先离开，我脱险还没和他说一声”。
    嘉木点了点头，“谢谢您，方少。”
    方泽拿起手机拨打徐清的电话，电话响了，可一直没人接。
    方泽有些心慌，因为徐清不接电话的可能性太小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方泽又重新拨打了一次。
    “嘟……嘟……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方泽抱着最后的希望，又拨打了一次电话。
    “嘟……嘟……嘟……嘟……”
    就在方泽以为还是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了声响。
    “小朋友，才刚分开就这么想我？”，正是刚才那穿得一身黑的人。
    “你们把徐清怎么了？”方泽双手紧紧握住手机，张口问道。
    “放心，好着呢。只是……”
    那人说到这就停了，没再接着说下去。
    “只是什么？”
    “也没什么，你小叔叔对你不错吧。”对面那人说到这突然停了，似乎走了几步，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才接着说：“只是不知道在你眼里，你小叔叔重要还是徐清了，我呢，总不会有什么损失，你说对吧？”
    “我去找基地谈判，你们不许动徐清。”方泽镇定下来，“如果徐清少了一根毫毛，我相信，方画既然能研究出这项技术，而你们对此趋之若鹜，想来就算他稍稍动了动手脚你们也是察觉不出来的，你说对吧？”
    “呵呵，小可爱长进了呀，还知道威胁人了？”晏周回复，“你尽管放心，我会好吃好喝招待他的。哦，对了，别想着报警，没用的。”
    方泽咬了咬唇，“放心好了。”
    “那小可爱再见？对了，有事打这手机就好了，用别人的手机，感觉还不赖，哈哈哈哈哈哈…”
    方泽听着对面的声音，果断的挂了电话。
    嘉木从方泽电话接通就已经站在了方泽的旁边，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杯水。
    方泽看着这有些木讷呆愣的嘉木，心情也好了不少。
    “嘉木，你和方画应该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吧？”
    “有…有的。”
    “能让我和方画聊聊吗？”
    “抱歉方少，嘉木无法做主”，嘉木说着低下了头，“不过嘉木可以帮你问问总策！”
    “谢谢，嘉木。”
    “不，不用客气。”嘉木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不小心就把水弄洒了一些。
    方泽没见嘉木说话，嘉木也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过，料想他们应该有特殊的交流方式，比如脑电波。
    嘉木神色未变，就像木头似的站在了原地，方泽看了会有些无聊，晕的后遗症被一阵惊吓弄得无影无踪，他躺在了沙发上，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连忙给秦允打了电话。
    巧合的是，秦允的电话，没人接。
    无论方泽怎么打，都只有“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方泽坐不住了。
    “嘉木，你会空间瞬移对不对？”方泽叫了一声嘉木。
    嘉木交流完后情绪不太高，似乎出了什么事，但听到方泽的话，马上抬起了头，“是的，方少。”
    “你一直跟着我，应该知道秦允的家在哪对吧，现在能送我过去吗？”方泽冲了上来，抓住了嘉木的肩膀。
    “方少您放心，秦…秦允会没事的。”少有的，嘉木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方泽的担忧。
    “不去看看我不放心，我还是去看一眼。”
    嘉木点了点头，不舍地放下了水杯，走上前揽住了方泽的肩，转头看了看方少，见方泽点头，这才带着他开始空间瞬移。
    “秦允家里，没人。”方泽和嘉木瞬间就出现在了秦允的家里，但并没有显形。
    方泽拿起手机给秦允打了个电话。
    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可人并不在。
    嘉木心中隐隐知晓，但却不能说出事实。
    “秦允不可能被抓了吧，那些人应该没这么大胆，而且家里没有任何打闹的痕迹，手机也好好放在桌上，应该只是有事出门忘带手机了。”方泽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方少，基地让我先去救徐清。”嘉木出声提醒。
    “你去吧，我没事。”
    嘉木一个瞬移又将方泽送回了自己家，转眼就消失了。
    方泽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地无力感。
    学长遇难，他不仅救不了学长，反而让学长送命。
    半路被堵，他自以为做了最安全的选择。让徐清离开，谁曾想反而让徐清身陷险境。
    秦允，秦允也不见了，难道也被抓了吗？
    在他出神这个当口，他竟然昏迷了过去。
    一睁眼，就看见他躺在路边的椅子上，周围行人很多，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方泽隐约觉得这条路很熟悉，正是他追父亲车子的那条路。
    他又到了梦里？
    梦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路人行色匆匆，方泽在这毫无目的地。去方画的小院？去那能做什么？
    方泽根据梦里的记忆，大致推断出了一个方位，那是城区的边缘，他想去看看学长，也许当时发生的一切，还有些许的痕迹。
    “阿姨，你知道城区附近哪里有工地吗？”
    “工地？满大街都是工地，小伙子你这问题没法回答啊！”大妈挠了挠头皮，回答道。
    “不是小范围的，肯定是大建筑公司，不，肯定是一个区域的那种。”方泽仔细回想，“一眼看不到头，而且应该还没开始建造。”
    “你去城西看看，我记得那边是有一个很大的工地，不过几年了都没建起来，灰尘很大，还建了隔离带呢。”大妈拎着袋子就走了。
    方泽听完往城西的方向走去，本想搭车，只是他没带……现金，这鬼地方手机也用不了，真是血的教训啊！
    越往城西走去，人就越来越少。更奇特的是，似乎只有方泽一人是逆着人流在行走的，路上的人本应是不认识的，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走向了同一个方向。
    方泽一路走来，受尽了群众的眼光，他并不在意这些目光，只是他突然在前面的街角看见了一个人。
    “站住！”
    那人看见方泽看到他了，撒腿就跑。
    方泽连忙追了上去，现在不只方泽一人逆流而行了，而是两人。
    前面的人还是个孩子，跑的不快，方泽也不是疏于锻炼的人，很快就追上了那个人。
    正是躺在水晶棺里的小孩。
    “你跑什么？”
    “你追我我还不能跑啊！”
    方泽撸了一把这小孩的头，“埃！我是被害人，我都没出声，你就这么嚣张？”
    “害你的人又不是我，我怎么就不能嚣张了！”小男孩打掉方泽撸毛的咸猪蹄。
    “不是，你个小孩子这么没礼貌的吗？”方泽摸了摸自己被打的手，别说，还挺疼。
    “谁和你说我是小孩子了？”小男孩扬起脑袋看着方泽，“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别以为叫了你几声小哥哥你就真成长辈了！”
    “哈哈哈哈，可爱的小男孩啊！”方泽说着又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小男孩突然严肃了起来，“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吗？”
    “什么？”方泽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男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方泽，“没事，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到这边找个人”
    						第20章 第20章
    “找人？”小男孩看着方泽，又摇了摇头“不是我胡说，这里的人我都认识，你说来看看，我带你去。”
    “这么厉害呀！”方泽没信这小孩子说的话，“我找一个朋友，他叫程文。”
    “程文？你等等，我想想。”小男孩思考了一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程文，两年前来的，定居城西建筑工地，几乎不出来，不过前几天好像出事了，消失了。”
    方泽心中一惊，消失？
    “你怎么知道他消失了？”方泽蹲了下来，与小男孩齐平。
    “因为这整座城市与我息息相关啊！发生什么事都拦不了我的。”小男孩一脸莫名地看着方泽，似乎在说，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程文，怎么消失的？”方泽不知怎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自杀。”小男孩没理解他的愁绪，淡定的回答。
    方泽又一次听到了学长是自杀的，他大概能够理解一些了，如果只能无知无觉地活着，或者一辈子就那样待在那个工地里，没有工人，什么都没有。
    那学长对建筑的梦想，只是一抔黄土。
    见方泽沉默了，小男孩又张口问，“你还要去看看吗？”
    “不了，你知道怎么离开这儿吗？”方泽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这次换小男孩沉默了。
    方泽原本只是随意一问，小男孩的反应让他看到了希望。
    “你……真的知道？”
    小男孩没说话，点了点头，“只是，你离开之后，就再也不能进入这里了。”
    方泽很久没说话。
    “你选好的话，我带你去。”小男孩回复。
    方泽点了点头，他想到了爷爷，想到了学长，想到了父亲的车，也许在这，他有机会看见父亲。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心中非常清楚。
    “带我出去吧。”
    小男孩听不出方泽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我带你过去。”
    小男孩帅气地打了个响指，他们霎时就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这个梦境是为你准备的，你只要毁了这个世界之源，就能离开这。”
    小男孩又打了个响指，整个黑暗的地方亮了起来，方泽这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一口巨大地水晶棺停在正中央，棺材四个角落连接着四根导管，导管深入地下，不知传送到了哪里。
    天花板上挂了一盏巨大的吊灯，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小男孩一指天花板上的吊灯，“只要毁了吊灯，这个世界就会消失了。”
    方泽看着小男孩，“你刚刚说，这座城市与你息息相关，如果这座城市毁了，那你呢？”
    “大概是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吧。”
    “那是哪？”
    “我不知道。”
    方泽看着小男孩，想着医院，想着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你还是没想起叫什么吗？”
    “忘了”，小男孩主动往水晶棺走去，“忘了就是忘了。”
    方泽跟在小男孩身后，“你不能和我离开吗？”
    小男孩停住了脚步，看着方泽笑了笑，“我只是一抹思想，这个世界的人，都只是一抹思想而已，你不用有罪恶感，也许很多人，还会感激你让他们解脱了。”
    “你看过这个城市，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太一样的？你肯定没注意到，这个城市绿化少得可怜，人也很冷漠，只要你稍稍休息一下，就会发现其实走在那条路上的，一直是那些人。”
    “除了我，其他的人只保留了一部分思想，他们永远停留在了某个时刻，也许是他的梦想，也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知道，程文知道，很多人都知道。能像程文那样解脱的人太少了，只有和你接触，我们才能有新的改变。”
    “不过，清醒过来的我，却也不是我了，能和你对话的人，都被其他思想控制着，只是在向你传达该传达的信息罢了。”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如果没有你，或许连这短暂的清醒时光都没有，可是你的存在，会抹杀掉原本的我。”
    “你看，像这些话，就不是我会说的，我只是传达别人想告诉你的事情。”
    方泽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方画呢？”
    “我不太清楚，不过你放心就是，你离开了，他不会有事，他有他自己的梦境世界。”
    “小哥哥，如果你出去了还记得我，去帮我尝尝烧饼的味道吧，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尝过食物的味道了。”
    “我还没来的时候，妈妈给我买了个烧饼，可惜被我扔了。”
    ……
    方泽安静地听着小男孩说话，没有吱声，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对象而已。
    这段路本就不长，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冰棺面前。
    小男孩转过头看着方泽笑了笑，毫不犹豫地躺了进去。
    方泽伸出了手，在最后的时候还是收了回来。
    躺在棺材中的小男孩冲他笑了笑，还是那双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肉嘟嘟的小脸，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启动！”
    这是方泽最后听到的两个字，随着男孩声音的落下，周围的光线迅速往回收，水晶棺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摆起来，似短路般开始影影绰绰，吊灯的光线越来越暗，而冰棺散发的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方泽看不清光线的中央到底有什么，也看不清小男孩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只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崩塌，吊灯不停的摇摆着，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冰棺的光芒开始渐渐消散。
    只听“啪嗒”一声，吊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冰棺也消失在原地。
    方泽从睡梦中惊醒，醒来一看周围，正是他的家里。
    “烧饼？”方泽有些莫名，“缙云烧饼？”
    “小主人，嘉木幸不辱命。”
    嘉木突然的声音将方泽的思绪拉了回来。
    方泽回头一看，嘉木一手抓着徐清。
    徐清一脸面无表情，面上没什么伤痕，衣服整洁，看样子没受什么伤害。
    “辛苦你了，嘉木。”
    “保护您是我的职责，方少。”
    方泽笑了笑，拿起了一个水杯，带盖的，给嘉木接了杯水，拧起盖子后递给了嘉木。
    嘉木一脸感动，双手紧紧抱住杯子，看了徐清一眼，继而消失在原地。
    方泽忙上前去询问：“崽，没事吧？”
    徐清扯了扯嘴角，往沙发坐下，抬头看着方泽。
    “阿泽，我见到了……方余，你爷爷。”
    方泽一脸震惊，只因按理来说，徐清应当不认识方余才是。
    “我爷爷？”
    徐清微点了点头。
    “可是我爷爷十多年前就死了”，方泽满脸疑惑，“虽然当时并没有找到尸体，可是爸爸告诉我爷爷死了。”
    说完前面的，方泽又补充了一句，“爸爸，不会骗我的。”
    “我见到的，的的确确是方余，他就站在晏周身旁，我不可能认错。”徐清的语气很坚定。
    方泽不经开始怀疑，也许当年的一切另有隐情，毕竟谁也没见到爷爷的尸体，甚至是父亲，说不定也还有生存的机会。
    方泽不禁有些激动，“你还看到了什么？”
    “那个组织，名叫Vic”，徐清喝了点水，“人挺多，目的是二代活体技术，可方画保护严密，只能抓你。”
    方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对这些事，徐清为何这么淡定？虽说性子本来就是这样，但是“Vic”、“二代活体技术”、“方画”不应该这么平淡地从徐清嘴里出来啊。
    “崽，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听的，看的。”徐清平静地回答。
    方泽：“那我爷爷的事？”
    “我见过你爷爷的照片，一眼认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爷爷叫方余？”
    “听晏周叫的。”
    “晏周又是谁？”
    “如果没猜错，当时在车里阻拦我们的就是他。”徐清有问有答。
    方泽点了点头，全然没发现自己是被徐清带着走的。
    “既然没事，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叫点吃的。”
    徐清见方泽没有接着说的意愿，点了点头，“我先回去。”
    “埃？不吃饭的吗？”方泽话才说完，徐清已经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咚”的关门声响起，徐清已经离开了。
    方泽深呼一口气，徐清也怪怪的，可说不上来。
    方泽拿出手机叫了份外卖，这才想起当时他担忧的秦允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连忙拿起手机给秦允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喂，方泽吗？找我有事？”秦允的声音又一次从手机中传来，语气淡漠了不少。
    方泽只感觉自己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紧张的心都没了，“秦允，你没事就好。”
    “我挺好的，下次再聊。”秦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方泽感受着秦允声音的消失，怅然若失，抱着手机呆在了原地。
    “听说小龙虾有八只脚，但我最喜欢它的二螯，你要问我喜欢怎么吃，撒上盐巴花椒和辣椒……”
    乍然响起的铃声唤回了方泽的理智，他忙接起手机，满怀期待。
    “喂，你好，你的外卖到了，请开门拿一下。”
    方泽脸霎时就由晴转阴了，“好的。”
    方泽拖着步子往门口走去，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方泽接起电话，“我知道了，这不正来给你开门嘛！”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吧～
    						第21章 第21章
    方泽推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什么送外卖的，而是方士，方泽的脸色还没收回来，现在也不需要再收了。
    方士仍旧一副彬彬有礼地样子，可说话却从来不讲道理的，“方少，打扰了。”
    方泽见外卖被放在门口，提起门口的外卖就往屋里走，一点也没要搭理方士的意思。
    方士也不介意，“方少，我来是请您去喝茶的。”
    方泽把外卖直接扔在了茶几上，小男孩的事还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说的好听，名义上说着请，我拒绝有用吗？”
    方士没应这句话，宛若复读一般，“方少，我是来请您去喝茶的。”
    这么久的接触，方泽对方士也了解了不少，这种情况，大概也就是方士的主子说了要礼貌地把他请过去，所以无论方泽说什么，方士不会恶语相向，也不会发脾气，甚至能一直重复这句话，直到方泽同意。
    方泽今天心情不大好，并没立刻理睬方士，他走到茶几旁，捡起外卖扔进了垃圾桶里，佯装心情愉悦的走进厨房，开始做起饭来。
    以前方泽是不讲究的，一个蛋炒饭就结束了，今天他认认真真地打开了冰箱，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耐着饥饿，做了个三菜一汤端了出来，方士仍旧好好地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即使旁边就是沙发，他也没坐上去。
    方泽原想着自己一个人吃，可真把饭做出来了，又做不出这事，只好妥协张口询问：“方道士，你饭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
    方士仍旧是那副样子，没什么变化，他没回答方泽的话，只是固执地重复着：“方少，我是来请您去喝茶的。”
    方泽无法，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打开手机戴上耳机放了个视频就看了起来，饭也吃的津津有味。吃完饭，方泽好好收拾了桌子碗筷，这才走到了方士面前，“走吧。”
    方士点点头，带着方泽消失在屋里。
    方泽对这个消失一直持疑惑的态度，等再次出现的时候，方泽终于问了出来，“方道士，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可以放电我是肯定的。那这瞬移也是你的能力吗？还有，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晕了过去，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女声，和你也有关系？”
    方士扶了扶耳朵，方泽不知他在干什么，只听方泽答道：“方少您问就是，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方士出行几乎都是三至五人，一个负责空间移动，一个负责催眠，还有一个负责隐藏。”
    方泽点了点头，看向方士，“原来如此。那为何要请我喝茶？从认识至今，我从未发现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抱歉，方少，此问题超出权限，请恕我无法回答。”方士推了推眼镜，低下了头。
    方泽见状也没再问，“请我喝茶的人呢？”
    方士往前引路，这是一个走廊，眼前三米处有两名保镖守在门口。
    只见方士走到了门口，保镖们朝他鞠了一躬，便伸手邀请两人进去。方泽仔细看着，刚才两人的突然出现，保镖并未有任何讶异的感觉，证明保镖对这种场景是习以为常的。
    保镖们很有礼，方士推开了门，方泽跟随在着方士的步伐踏进了屋子里，一进去便闻到了悠悠的茶香。一抬头，只见一个男子跪坐在门口正对面，背对着他们，正娴熟地烹茶。
    方士却没往那边走去，而是转而往左边走去，方泽紧跟在身后，他发现屋子里很安静，除了茶水的沸腾声，再无其他声响。
    “你终于来了。”
    雄厚而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方士突地伸出手拦住了他，方泽只好停住脚步。
    “你是谁？”方泽抬头，看不见任何的人，只有一个屏风，若无意外那人应该就在这屏风之后。
    屏风后传来了一声轻笑，方士弓着身子后退了几步，搬来了椅子。
    “先坐下吧。”
    方泽坐了下来，开始和对面博弈，他没有再张口询问，而是开始打量起屋子的装饰来。
    屏风后的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把戏，又是一声轻笑。
    方士端着茶过来了，递给了方泽，烹茶的男子并未过来，还是跪坐在原地。
    “有问题就问吧。”老人似乎也端了一杯茶，方泽听到了茶杯杯盖与茶杯相碰撞的声音。
    方泽正想开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老人的下一句话，“回答你五个问题，想好再问。”
    “为什么叫我来？”方泽毫不犹豫问了这个问题。
    “为你解惑。”老人喝了一口茶，“一个。”
    “这也算答案？”方泽略有些无语，直接吐槽。
    “自然。”老人放下了茶杯，“两个。”
    方泽再没冲动，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考着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我特殊在哪里？”
    老人久久未回答，方泽等了许久，才听到老人的声音传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问别的。”
    方泽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基地实验室里的仪器，究竟要抽取什么？”
    没等老人回答，方泽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基地想从我身体里获得什么？”
    方泽问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的问题就这四个。”
    “年轻人句句问到点儿上，倒是小看你了。”老人似乎站了起来，方泽听到了椅子推动的声音，之后便听到了老人的话，“世界因人类而崩坏，人类若想活下去，只能牺牲。你第一次遇见程文，他和你说要建立一个城市，有能源问题，对吗？”
    方泽点了点头，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对。”
    “他没骗你，从人体抽取的，正是用来供应给母星的能源。而这能源，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所以，只要有人牺牲，整个星球也就能存活下去。”老人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又回到了凳子上，“而从人体里抽取的，正是每个人的情绪。”
    “情绪？”方泽将茶杯放下，“所以我遇见的基地的人都有问题……”
    “没错，吸取情绪是有代价的，有的人能完好无缺地活着，有的人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而有的成了活死人。”老人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不仅仅如此，想要逆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方泽询问。
    “你的问题问完了，不是吗？”老人敲了敲桌子，“送客。”
    刚听到这句话，方泽就发现方士已然站在了他的身旁：“方少，请。”
    方泽第二天一早就醒了。昨晚回来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记录在日记里了，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尤其当一件事过去很久以后，人们通常会按自己的意愿将记忆美化，美化成自己所以为的那样。
    他早早洗漱完毕，走在了城市的小道上，有许多卖早餐的路边摊，他突然想到了烧饼。前方不远就有一个缙云烧饼，几个学生就在那边等着，大概是打算当早餐吃的。方泽也走了过去，看着周围的人群，很热闹。
    又想起了冰棺里的小男孩，死一般的寂静，陪伴他的，只有滴滴的仪器声，再无其他。
    他买了一个烧饼，一口咬了下去，独特的香味，酥香软糯，拿在手里很温暖。方泽吃了一口，就收了起来，往秦允家而去。
    到了门口，方泽却不知该找个什么理由进去，只好站在门口，背靠在门上，掏出了他的缙云烧饼，一口一口吃了起来。顺便开始在脑海中整理一切的思路。
    爷爷还活着，父亲暂时不清楚，小叔叔有特殊能力，一家人似乎都不普通。所以身为普通人，他被强制入梦，因为众人相信他也不是普通人。
    烧饼很可口，方泽边吃边想，思绪早已不知飞向了何处。全然没有注意到有脚步声的靠近，屋里的人突然打开了门，方泽由于惯性直接跌了进去，倒在了开门之人的怀里。
    “啊！咳咳咳咳……”方泽登时就被噎住了，可口的烧饼噎在了喉咙里，方泽站稳后一手拍着胸，努力咳嗽着，眼泪都咳出来了，身后突然多了一只手拍着他的背，方泽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了，只想快点逃离烧饼的桎梏。
    经过惊天地泣鬼神地咳嗽，烧饼终于出来了，方泽感觉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与烧饼的虐恋情深的故事。
    “你没事吧？”
    秦允的声音突然传进耳中，方泽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一直站在别人家大门口啊，“没……没事。”说着握烧饼的手偷偷摸摸地藏在了身后。
    “这么早过来，是有事？”方泽跟在秦允身后一路进了屋子。
    “没事，就是早上起来散步刚好走到了这。”方泽随口就应了，应完声却突地想起，别墅区外人不能随意进入的。可秦允似乎并没有介意，只是点了点头。
    秦允：“早餐吃了吗？”
    “啊？”方泽顿了顿，不知该说吃了还是没吃。
    “没事，上次说过，有机会给你做个龙虾粥。”秦允往厨房走去，“你等会有事吗？没事我现在去给你做。”
    “没事没事，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事！”方泽几乎没有任何地犹疑，直接就回答了问题。
    秦允笑了笑，没说什么。
    屋子以前方泽就来过，也没什么特别想逛的，他跟着秦允走向了厨房，在厨房门口探了探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淘米会吗？”
    方泽见秦允没拒绝，“咻”地蹿进了厨房，端起盆就开始淘米，“别小看我，我会的可多了！”
    秦允转身去清洗虾仁了。
    方泽淘着米，又开始没话找话：“秦允，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就是……我们生存的世界会灭亡，在我们有生之年。”
    水龙头地声音突地停了一下，方泽抬头看着秦允，秦允正弓着腰在洗虾仁，听到这话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只是一瞬，秦允就转过身来看着方泽。
    						第22章 第22章
    “问这个做什么？”秦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方泽。
    方泽不知怎地，有些心虚，目光开始闪躲“就……前几年流行世界末日……我突然想起来，就想问问。”
    “是么？”秦允只问了这样一句，就没了下文，转身接着洗虾仁去了。
    只有水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我……”方泽张口想要向秦允说自己所遇见的事情，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又担心说出来之后会给秦允带来麻烦，只好按耐住自己的冲动，沉迷地搅拌着本应该淘洗的米。
    “还有事？”
    方泽看着秦允的表情，深知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他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方泽一直赖在秦允家里直到下午，刚回家就看见嘉木突然现身。方泽忽地想起，嘉木虽说是为了保护他，可实际一直就跟在他身边，这不是他的吃喝拉撒睡都被人……视奸了。
    方泽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嘉木，嘉木生得一副老实人的相貌，方泽是想欺负都不知该如何下口，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吞，“嘉木啊，你是一直跟着我吗？”
    嘉木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小主人。总策交代我要随身保护你，所以我的任务就是一直跟在你的身旁，决不能离开半步。”
    “……那我去洗手间呢？”
    “我守在您身后。”
    “……”方泽一扶额，一脸生无可恋。
    “那……我洗澡呢？”
    “我在您浴缸旁站着呢”嘉木一脸高兴！
    “……你不用休息的吗？”
    嘉木似乎脑袋突地闪过灵光，大声正经回答，“您放心，总策对嘉木可好了！”
    方泽瘫在了沙发上，心想：我特么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吗？！
    “我去见秦允的时候呢？”
    嘉木罕见地停顿了一下，“这个我没有。”
    方泽心中舒了一口气，又暗自嘲笑自己要求真低，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嘉木从不轻易现身，贸然出现必是有事，“对了，嘉木你突然出现，是有什么事吗？”
    “啊？”嘉木疑惑，却又突地想起，“总策想见你，让嘉木请你过去！嘉木差点忘了，希望总策没等太久！”嘉木说完，直接拎起方泽，开始瞬移。
    “兄弟！你等……”
    话未说完，两人就消失在屋子里了。
    “咳咳咳，哇，你等等啊！”方泽被嘉木扶着站稳在地上，只觉得头晕脑胀，“怎么说也是兄弟了，下次咱能先打个招呼吗？”
    “小主人，对不起，嘉木不是故意的，嘉木……嘉木就是想赶快带小主人来见总策。”嘉木垂下头，耷拉着身子。
    方泽拍了拍胸脯缓了缓气，一手揽上了嘉木的肩，“兄弟别介，我真没生气，就是下次休息一下哈。”
    嘉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方泽有些了解嘉木了，他没再劝他，反而看起了周围，这是一幢小院，看起来和梦中方画的院子有些相似，只是周围的环境有些奇怪。
    虽然院子四周种上了绿化，可配上周围的环境却只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只因这院子之外，并不是空地，而是银白色的墙壁。这种墙壁，方泽只在SSP基地见过。
    这个院子，看着就像在一个基地的实验室里再建了一幢小院，抬头一看，顶上并不是蓝天，也是银白色的墙壁，墙壁散发着某种光芒，大概是这些绿化所需的营养吧。
    “嘉木，你的总策呢？”方泽观察完环境，见嘉木还是一脸沮丧，开口询问道。
    嘉木听到总策二字，眨眼就恢复了生机，霎时就拖着方泽往屋里而去。
    “兄弟，你别冲动啊！！”方泽原本好好站着，突然就被拖着往前走，心中顿悟，对嘉木来说，总策好比上帝。他连忙调整脚步，跟上了嘉木的步伐，以防手臂被拽断了。
    方泽就这样一路被拽进了屋子，他甚至没来得及去摸一摸那些绿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路进了屋子，屋子的格局果然和当初在梦里看到的一样。他进去的时候，方画正拎着水壶在给花浇水。嘉木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用狂热的眼光望着方画，迅疾地放下了方泽的手臂，冲到方画面前站稳，右手搭左肩，微低下身体，放低了声音，“总策，我把小主人带来了。”
    方画转过身来，笑得很温柔，脸色略显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比起方泽在梦里见到的，这个方画要病弱许多，也难怪嘉木会突然放低声音放轻动作。
    只见方画看着嘉木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辛苦你了，嘉木。”
    嘉木瞬间就涨红了脸，“没……没事！总策您和小主人聊，有事叫我，我就在屋外候着。”说完噌地跑出去了。
    方泽感觉自己看见了狗熊撒娇，一脸懵逼。看着眼前的人，他却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不忍心责怪这样一个人儿。方泽原本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毕竟现如今他陷入的困境，正是眼前之人给他带来的，可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得似乎摇摇欲坠的人，方泽苛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方画放下了水壶，笑得很坦然，“阿泽，初次见面，不坐坐吗？”
    方泽只好坐在了沙发上，他想问父亲，想问爷爷，想问现在的情况，“你是方画？”
    方画点了点头，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
    “你……没事吧？”方泽站起身向方画走去，他很担心方画咳着咳着就倒下了，方画却伸出手示意没事。
    方画朝着他笑了笑，“没事，只是最近实验的时候给自己注射了一些病毒，身体会虚弱几天，不久就没事了。”
    方泽刚了解了基地的内幕，现在又见了方画，“基地到底是做什么的？”
    方画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靠在了椅背上，“拯救世界的。”
    “噗哈哈哈哈哈，还真是拯救世界啊？”方泽听完这句，“所以方地当时并没有骗我，这个世界真要完了？”
    方画轻轻笑了笑，似乎重一点的笑声就能夺去他的性命，“知道你不会信的，你只需要好好活下去，别想着拯救世界，你只是个孩子，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出办法的，阿泽。”
    “所以抽取情绪救人是真的？”方泽问道。
    只见方画抿了抿唇，问：“你真想知道？”
    方泽确信地点了点头，“当然。”
    “今日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解除你的疑惑的。”方画并未看着方泽，而是看着院子里种的葡萄树，“抽取情绪这种说法没有错，但实际上不仅仅是情绪这么简单。这其中牵扯到变异的问题，我简单向你解释一下，地球能源倾颓，早在千年前就被人发现，基地在那时就已经建立了。起初是一些超然物外的方外之人，后来那批人死去，君主为了掩盖一切，将死囚送到了固定的地方，让巫师们祈福，其中一位巫师不知用了何种办法，将两者联通，用源源不断的人命来维持地球的稳定。后来经过几代的改造，输送能源的人终于不用死去，只是他们大多都变异了，成为了一具又一具地活死人。有一部分却神奇地消失了，后来才知道，那些人并不是消失，而是发生了变异，成为了外貌各异地物种，再也不是人类。为了防止他们外出干扰到普通人的生活，其中一个巫师挑选了一个人类小孩，用他来牵制所有的变异人。”
    “是梦里那个小男孩？”方泽一直没打断方画，尽管这个故事漏洞很多，直到他听到了人类小孩。
    “对，就是那个小孩，他是第一个超一级的变异人，也就是我们现在称呼的S级活体人。他并不是生来就是超一级的，据说当时只是察觉他的身体与普通人有异，所以将他拿来做实验，后来果然成功了，他的力量足以压制其他变异人，而巫师们为了制约他，将他囚禁在实验台整整千年。”
    “囚禁他有什么用？”
    “有，千年来地球的能源都是从他身上获取的。”方画似乎看葡萄树累了，转而看向了方泽，“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变异人变异之后会不死，他们的性命与地球相连，地球不灭他们不死，也是变相地长生不死了吧。”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志愿者？”
    “对，所以一些知道自己没救的人，愿意拼上一切来赌这一线生机，失败了也不要紧，至少身体还活着。万一成功了，不仅可以长生不死，还能多了些特异能力，怎么也不吃亏啊。”
    “不，不可能的，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方泽回答。
    “对，情绪怎么可能抽走呢？失去的不仅仅是情绪，还有思想。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例外，我们为了区分，将所有参与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不死人，还有一种则是活体人。”
    方泽：“不死人？”
    “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死人判断依据就是是否拥有思想和行动能力，最高级别只有A级，但即使是A级，也只是存有思想，却再也没有完整的思想了。”
    方泽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心中隐隐有一丝微妙的感觉，却又不知到底为何。过了许久，方泽才接着问了起来：“那活体人呢？有异能吗？”
    方画笑了笑，“对，你很聪明，阿泽。活体人不生不死，有异能。分为先天活体与后天活体，先天活体只有一个，就是你见过的小男孩，如果还要算一个，可能是我。但我并不是先天的，却也不是后天的，只能算中间那个了。S级活体人与普通人已经毫无差别了，没有任何的缺失，还能不生不死。”方画说到这笑了一声，“若按普通人的说法，那应该属于人生赢家了。活体人大概就是上苍眷顾的幸运儿，他们都留存下了自己的思想还有了异能，但除却S级，几乎都有了自己的缺陷和情绪缺失。对比不死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方泽听完沉默了许久，“所以，整个基地的人，都很奇怪，无论是方地的皮笑肉不笑，方士的仪式化，嘉木的迟钝木讷……都是这样来的吗？”
    方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方泽许久没说话，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方画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了，“我一直很疑惑，方地曾经说过，他是你的复制体，这是怎么回事？”
    						第23章 第23章
    “方地，现如今是A级活体人。他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并不存在是谁的复制体。”方画起身站在即将跨进院子的台阶上，转身看着方泽，“刚刚和你说过，S级活体人总共有两个，其中一个是我，可是你看到了，我很病态，并不像一个强大的S级。就是因为，我的异能是分裂，方地是我分裂出去的，继承了我的思想和我的坚持，但随着时间日久，他也有了自己的人格和思想，他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
    方泽听完他小叔这话，只觉得这小叔真是一个狠人，能把自己都分成两个，他突然有点好奇，“那你能把他收回来吗？”
    方画少见的沉默了，这次换方泽好好看着他，等了许久，方画才开口：“可以，甚至只要我一个念头。”
    方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我有一个疑问。”
    “你说。”
    “我在基地见过那些不死人。”方泽顿了顿，“但一个S级活体人是怎样支撑数千年的能源的？”
    “呵呵，没想到你问的竟然是这个。”方画笑了笑，“我和你说过，活体人不生不死。简单来说，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哪个人会不死呢？他们的身体停留在了某个时刻，就算有了损伤，也能立刻复原。S级活体人情绪思想样样不缺，一被抽取，稍时就能复原。”
    “所以，经过千年的洗礼，那个S级活体人的思想已经改变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牵动他的情绪了？所以，才不得不有了新的志愿者来加入这项计划？”方泽忽然反应过来。
    “对，正是如此。而我做的，就是让更多的不死人能够进化成活体人。”方画回答，“还有什么疑问吗？”
    “选中我的原因是什么？”
    “终于问到你自己了。”方画回到沙发上，“因为我，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成为活体人，看的是体质。我是数千年来，第一个体质最为特殊，也是未经过多人力自主成为S级的活体人，所以我们一家，都成为了重点监督对象。”
    方泽略有些无语，一个人特殊就全员特殊了？“所以，我也是特殊的？”
    方画的神情突然严肃了不少，郑重地点了点头。“咳咳咳……我也累了，今天辛苦你来和我聊天了。”
    方泽看着他，生怕他一口气就上不来了，“你好好休息，有空随时可以叫我过来。”
    方画欣慰地笑了笑，“你只要坚守住，无论如何不要拯救世界的想法，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出更好的办法的。”
    方泽没点头也没摇头。
    方画轻轻唤了一声，“嘉木，送方泽回去吧。”
    嘉木瞬间就冲了进来，方泽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没想到并没用，还是被嘉木拎了起来。
    “呵呵，嘉木，慢一点，这样阿泽不舒服。”
    嘉木轻轻地将方泽放到了地上，试探似的碰着方泽的手，眨眼就瞬移了。
    方泽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除了有些晕飞的。方泽刚落地就发现嘉木已经不见了，头晕脑胀的，他心情也略有些沉重，如果一个人的牺牲能够救很多人，这个牺牲是值得的。
    他想起了学长，想起小男孩，他不禁有些动摇了。可他突然想到了秦允，秦允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英雄只是个笑话，没人能成为英雄的。”
    “方泽，没有谁有权利放弃自己的生命，懂吗？”
    “世界上的一切从来都是等价交换的，以少换多是不可能的。”
    “如果生命都不是重要的，那么付出的肯定是超越生命的东西，你记住这个就好了。”
    方泽的动摇仅有一瞬，仅在片刻间就将这件事塞进了脑海深处。因着刚刚乘了飞的，方泽感觉自己的脑袋很涨，十分难受，所以他乖乖地躺回了床上，昏了过去。
    因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就一无所觉了。
    花园小区发生了爆炸，爆炸地点就在方泽的隔壁。他的屋子也遭了殃，幸而嘉木及时出现，带他离开了家，嘉木本想直接带方泽去基地，却发现花园小区周围的磁场出了问题，他怎么也离不开花园小区，他只好选择去找秦允，然而秦允并不在家，嘉木将方泽放在了秦允的家里，转而开始联系基地。
    基地让嘉木看好方泽，他们马上派人过来。
    嘉木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泽，突然，秦允的屋子被人撞开，冲进来了五个人，嘉木抱起方泽就想离开，可来人紧紧抓住了方泽，嘉木不敢释放电能，怕不小心伤了方泽，只好束手就擒。
    方泽醒来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凳子上，周围空荡荡的，看起来就像荒废的工厂，他摇了摇头，醒了醒神，却发现他面前也坐了个人。
    很巧，这人方泽认识，正是上次拦路的那个“黑人”，“小朋友，又见面了，开心吗？”
    方泽已经受够了这种被请来请去的生活了，“你们是不是很无聊啊？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什么价值，我真这么厉害，方画真这么牛逼，你们还能这么轻易就把我绑来？开玩笑呢吧？”
    “啧啧啧，小朋友生气了啊？”那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一张破木凳硬是让他坐出真皮沙发的气势。
    “换你整天被绑架，你还很高兴？”方泽动了动肩，“忘了你是变态，说不得越被绑架越高兴呢！”
    “牙尖嘴利，我喜欢，记住我的名字，晏周。”晏周说着起身，低下身，一指抬起方泽的头，“是你爷爷想见你，我这才请你过来的，你不谢谢我，反而还骂我，这是什么道理？”
    方泽一手拍开晏周的手，骤然起身，揪住了晏周的衣领，“我爷爷？！他真的还活着？”
    晏周抖了抖衣领，扯掉方泽的手，“当然。”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方泽看向了大门，一个人迎着光走了进来。光线从那人身后传来，除了刺眼的阳光，方泽看不清那人究竟长得什么样，随着那人一步步走进，方泽的心也一步一步地往下沉。
    来人，正是他的爷爷。
    容貌与十三年前毫无差别，流逝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若是原来，方泽可能还会有所怀疑，怀疑自己是在梦里，可就在今早，他刚和小叔聊完，第一反应就是他的爷爷也参与了当时的计划。因着这份犹豫，方泽并没有先开口和方余打招呼。
    “阿泽，我是爷爷。”方余先向方泽打了招呼。
    方泽却没吱声，只因爷爷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晏周，能让我和阿泽谈谈吗？”方余转身看着晏周，询问道。
    “呵呵，当然。”晏周笑意盈盈地应下了，然后转身看着方泽，摸了摸方泽的头发，“小朋友，我们下次再见咯”
    方泽的目光一直看着方余，眼见晏周离开，张口就问：“我在梦境世界里看到的人是你。”
    “你用陈述的语气，已经很肯定了不是吗？阿泽。”方余坐上了刚刚晏周坐的凳子。
    “所以，为什么要骗我？”方泽也坐在了凳子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为了救你。”
    方泽冷笑了一声，“救我？”
    方余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开始讲起当时的缘由，“十三年前，我和你父亲发现有人一直在监视我们。后来终于确定他们的目标是你，我找上了SSP，当时他们还不叫这个名字。他们说方画体质特殊，怀疑我家所有人都特殊，最后将目标定成了你，可你还小，对世界的认识不全面，你父亲和我年龄又稍大了。后来我提出自己愿意牺牲，让他们放过你。他们当时同意了。所以外界默认我失踪死亡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父亲和我是同时找上的他们，之所以他们同意，是因为用了两人的命来换你。可笑的是最后，我和你父亲都不是什么特殊体质的人，你父亲成了D级不死人，现如今还躺在基地里，而我一个腐朽老头却成了A级的不死人，留存下了思想，甚至还能自由行动。我逃了出来，是Vic的人救了我，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摧毁那个基地，所以我加入了Vic，处处与他们作对。”
    方泽耐心且安静的听完故事，“所以，我该感激你们，感激你们为了救我牺牲了？”
    “没有，我相信，我和你父亲，都只想你好好地活下去。”方余解释道。
    方泽一声苦笑，“对，我忘恩负义，我不识好歹。”
    “阿泽，爷爷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基地那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只想害你。”
    方泽摇了摇头，“爷爷，你知道基地的人在干什么吗？”
    “Vic的人推测过，他们在做人形武器。”
    方泽却笑了笑，“爷爷，很多时候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事情的一面，我父亲……爸爸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基地的人虽然强制，但是他们能让我感觉到温和和希望。可是Vic的人，这几次短暂的接触，我能深刻体会到，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爷爷，欢迎你回家。”
    “阿泽，你怎么就不听劝呢！那几次在梦境世界里你也看到了，他们一直在欺骗你，就是为了让你自愿牺牲。”方余咆哮起来！
    “爷爷，也许当初你并没有了解到所有的真相。”方泽起身拍了拍方余的肩，“也许我也是被欺骗的，但是，我相信我遇见的人，无论是学长，小男孩，亦或者是嘉木，还有小叔，我相信他们保护我的心。我也相信爷爷你对我的爱。”
    “糊涂！”方余拍掉了方泽的手，“你父亲，就这样被基地害死，我也成了现如今这副样子这还不是证据吗？”
    “父亲所发生的一切，真的是你亲眼所见吗？”
    						第24章 第24章
    ？“当然！”方余吼了起来，“你父亲为你而死，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视而不见，选择相信那群骗子！”
    “爷爷，你爱我父亲吗？”方泽的情绪一直没有很大的波动。
    “这毋庸置疑。”方余踹了一脚凳子，坐了下来。
    方泽也坐了下来，看着方余的眼睛，“那，你爱小叔吗？”
    “那个不肖子，我没有这样的孩子，要不是他，我们一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泽没有理睬这句话，而是坚定的问：“所以，你爱小叔吗？”
    方余没有回答。
    方泽却解释起来，“小叔的为人，接触过的人应该都很了解，我相信他。所以父亲的事情，一定有蹊跷。不说其他，就说爷爷你，竟然能从基地里逃出来这一点，就满是疑点。基地的环境，我想爷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爷爷你刚刚说自己只是不死人，那么多的活体人，遍布每一个走廊，甚至每一层之间也没有楼梯相连，想要通过，只要通过活体人。说他是监狱都是一种贬低，不是吗？既然如此，爷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我……”方余一顿，“当时Vic的人正在攻击基地，我趁机逃出来的。”
    “爷爷你也犹豫了，是吗？”方泽笑了笑，起身看着这破旧的工厂，“唯一的解释，是当时的小叔将你放了出来。”
    “不……不可能。”
    “爷爷，你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方泽扯了扯嘴角。
    方泽走在回家的路上，Vic的人并没有为难他，反而将他放了，让他不禁想起一种操作，安然释放俘虏，只会让人觉得这俘虏叛变了。方泽略有些哭笑不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进巷子里，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轻声道：“嘉木？”
    周围没有任何的反应，方泽不禁有些担心，却也没其他办法，他并没有联系嘉木的方式。
    方泽无奈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往家里走去，刚进小区，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远远地就能听见嘈杂的声音，一看烟尘喧嚣，正是他住的那一片区域，他提起步子跑了过去，只见很多人围在公寓楼下面，消防车也来了几辆，正在灭火抢险。
    方泽忙向围观的人群打听：“这是怎么了？”
    一位大妈似乎突然有了听众，忙解释起来：“唉！小伙子，你不知道啊？这楼上起火了，消防员来了很久了，可这火一直没灭，造孽啊，这要烧掉多少东西！”
    方泽也没有不耐烦：“那知道源头是什么吗？”
    “唉，听说是爆炸！你说住这的也都普通小老百姓，怎么可能会爆炸吗，最多就是个煤气漏了。”
    “谢谢阿姨，我去前面看看。”方泽说完稍稍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就转身往前挤去了。
    最前面被隔离带隔离开了，方泽低下身掀起了隔离带，钻了进去，却被消防小哥拦住了，“里面很危险，我们会救援的，请您安心。”
    方泽担忧的倒不是身外之物，而是他的日记本。眼看消防小哥像防贼似的挡着他，方泽叹了口气，只好放弃，抬头看了一眼，着火的正是他居住的那一层。他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刚挤出人群，就被人拦住了。
    方泽一抬头，只觉这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认不出来。拦住他的人，看起来六七十岁，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衣着还算体面。
    “这位爷爷，您有事？”
    “方泽，是我啊，我是洪叔。”那人嘶哑着嗓音回答。
    方泽甫一听见洪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洪叔？”问完的一瞬间，方泽霎时明了，正是卷了他父亲的财产走了的那个人，他脸上的尊敬顷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您找我什么事？”
    洪勋唰地就跪在了地上，周围的嘈杂戛然而止。“阿泽，是洪叔错了，是洪叔错了。”
    围观的人群一见这情形瞬间就议论纷纷，方泽没有细听，却也知晓这些人会说些什么，他气极反笑，看着跪在地上的洪勋一语不发。
    洪勋抬起头，觉得那是一个泪流满面，“阿泽，你原谅洪叔吧，洪叔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只有你。”
    方泽蹲下了身，看着眼前的老人，与他印象中的人再无半点相像，他淡然的陈述，“你没有对不起我。”
    洪勋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我遭到报应了，我快死了，你原谅我，原谅我。”
    方泽站起身，“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大黄。不用向我道歉，我承受不起。”
    说完推开围观的人群，甚至连余光都未曾赏给他们。
    当天晚上，方泽就接到了洪勋的电话。方泽此时正借住在秦允家里，没有比房子烧了没地方住更好的借口了。
    方泽看到电话，马上躲到阳台去接了电话，“阿泽，洪叔没有骗你，我的日子不多了，这次找你，一是为了寻求你的原谅，二是……想找基地去做志愿者。”
    方泽听完这话瞬间就乐了，他什么也没说，听完这话就把电话挂了，又偷偷溜回了客厅里。
    “方泽，家里就一个卧室，只能委屈你在沙发上将就了。”秦允将空调被放在了沙发上，“其实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睡，我的床挺大的。”
    “不不不，我睡沙发就好了！”方泽说完蹦上沙发，紧紧抱着被子，“在这就挺好啦，我睡着了，晚安！”
    方泽说完用被子捂住了脑袋，转了个身，面朝沙发背，耳间听到了秦允的轻笑声，不由得就有些脸红，一定是热的，热的！
    “那你早点休息，我房门是开着的，有事记得叫我。”
    方泽听着秦允渐远的脚步声，这才偷偷拉开了空调被透了口气。开着房门这不是引诱他犯罪嘛！
    方泽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躺回了沙发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秦允有事要出门，方泽吃完秦允的爱心早餐，收拾了餐具。正打算再去买套房，虽然他很想和秦允住一起，但是两人现在只是朋友啊，而且秦允并没有与别人合租的打算，你看谁有别墅还和别人合租啊，况且一幢别墅，竟然都没有客房，秦允应该也是不喜欢别人与他同住的，所以，尽管方泽感觉自己再没脸没皮，也实在无颜继续住下来。
    方泽心情低落地出了门，不知为何，从上次被绑之后，徐清就一直怪怪的，和自己也疏远了许多，方泽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刚走出别墅区，路过那座桥，方泽就遇上了一个人——正是洪勋。
    “阿泽，算洪叔求你，带我去基地吧。”
    方泽一听到这声音，只觉得没完没了。人怎么可以这么毫无下限呢？“洪叔，我还叫您一声叔，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当年你卷了财产跑了不说，竟然心狠手辣到连条狗都不放过，既然有这么大的勇气，您现如今又怎么有脸来求我呢？”方泽说完没搭理他，提步就打算走。
    然而刚迈出一步，“阿泽，阿泽，是洪叔错了，是洪叔错了，你带我去基地，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惩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结局啊！”
    方泽转头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人，涕泗横流，头发凌乱，卑躬屈膝，与乞讨之人别无二致，甚至比那些还要卑贱，“我可怜你。”
    方泽说完叫了一声，“嘉木。”
    果然一个人马上就出来了，“小主人，有事吗？”
    “你没事就好，问问基地，需要人吗？”
    “小主人想带人过去？”
    方泽拍了拍嘉木的肩，笑了笑，“如他所愿。”
    “小主人，我带你去就好了，基地其实一直没限制你的进入，你带人去，基地也很欢迎的。”
    “既如此，你带他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方泽回答。
    “那要说什么吗？”嘉木拎起跪在地上的洪勋，问。
    “不用。”
    “那小主人你注意安全，嘉木一会就回来。”嘉木说着快速地撇了一眼别墅区的桥。
    方泽循着嘉木的眼光，也望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异常，回身的时候嘉木与洪勋早已消失不见了。
    方泽并没停留太久，他赶着去售楼中心，然而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今天就入住，上午看完房他就回了秦允家里，回来路上还去超市买了菜。
    方泽刚回去，发现秦允已经在做饭了。
    “回来了？出去买房了？”秦允见他回来，从屋里探出头问道。
    方泽往冰箱里放东西的动作一顿，“你……你怎么知道？”
    秦允并没应声，方泽只见秦允无声地笑了笑，接着就转身进了屋子里继续做饭了。
    方泽把超市买来的东西放好，站在了厨房门口，只见秦允正在炒菜，“秦允，你偷偷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允回头看了一眼方泽，将抽油烟机开的更大了一些，“因为我脾气不是很好，和我一起住会让你不太舒服。”
    方泽连连否认，“秦允，你误会了，你很好相处，就是我想着一直住在你家里不太好，就算是朋友也不会一直住家里啊。”
    秦允将炒好的小菜铲进了盘子里，抬头看方泽，蹙了蹙眉，“你担心的是这个？”
    						第25章 第25章
    方泽见秦允端着菜往客厅走去，忙跟在身后，只听秦允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是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并不介意你住在这。”
    方泽听到这话，心中自是十分高兴，但踌躇了一下，还是回答：“我担心给你添麻烦，还是搬出去好了。”
    秦允没出声，沉默地给方泽添饭拿筷子，自己盛了一碗饭之后也坐了下来。
    方泽估摸着秦允应该是生气了，但是却不知道怎样向秦允解释。目前方泽自己的处境实在是不怎么好，若是一直住在这，秦允说不得也会被牵扯进其中。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方泽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除了徐清，就只有程文学长了，虽然心心念念秦允，但真正接触也是这几个月的事。因着这件事，学长已经牺牲了自己，徐清被绑了一次，回来后与他也疏远了。
    若是与秦允走的太过亲近，秦允不定就要出事，方泽不敢拿这个去赌。
    秦允吃了一口饭，回答：“无论你买什么房，也不可能明天就拎包入住。既然你暂时没找到住的地方，这屋子你住着吧，我还有其他房子，原本也不常住这边，等会就去那边住。”
    方泽听着这话，第一反应便是秦允生气了。无论他怎么说，秦允的情绪动作总是牵动着他的心，方泽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秦允，秦允饭只吃了一口，筷子和碗都已经放在了桌子上，“我吃完了，你慢用，你吃完放着就好，阿姨会来收拾。”说完他站起身，走到沙发上抱起了外套，整了整衣服，就打算往屋外走去。
    方向心中突地有些恐慌，他连忙放下了碗筷，冲上去紧紧拽住了秦允的袖子，“秦允……我没有这样想”眼见秦允似乎挣扎着要挣脱开，方泽抱得更紧了，“我看你好像不习惯和别人同住，你家里都没有客房……”
    秦允右手将方泽的手拂了下去，“既然是朋友，就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如果有困难的是我，你我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对吗？”
    “我……我……秦允”方泽很着急，他连忙伸出手想要抓秦允，但双手没敢放上去，他思绪很烦乱，很想向秦允解释一些什么，最后开口的是：“可是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我住在这会影响到你的。”
    秦允沉默着，走回沙发上坐着，神情严肃，方泽看着他的表情，一动不敢动，乖乖站在旁边，宛若守卫，终于耳边传来秦允的声音：“你说的喜欢，是我理解的那个喜欢么？”
    “啊？你理解的？是是是的。”一激动方泽不由得有些结巴。
    秦允又沉默了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方泽才听到秦允的回答：“我不讨厌你，听到的你的喜欢，也没什么厌恶。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试试。”
    方泽听到这话霎时就愣神了，答答答答应了？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瞬间就跳了起来，“男神你答应了？”说着就往秦允身上冲去。
    秦允犹疑着伸出手，拍了拍方泽的肩，“嗯。所以，既然是男男朋友了，一起住不是什么问题了吧？”
    “当然！”方泽高兴地蹦到了秦允的大腿上坐着，感觉到秦允僵硬地身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允刚刚说的话，虽然是同意的意思，但似乎还不大能习惯他的接触，方泽连忙从上面下来，满脸通红。
    秦允低声笑了，那笑声似乎在耳膜中震颤，让方泽颇为不好意思，只听秦允说了一句：“吃饭吧。”
    方泽听到这句话，就像听到了解救的号声，连忙冲到桌旁，端起饭哗哗地滑进嘴里，再没敢抬头夹菜，反而是秦允伸出筷子给他夹了一些。
    下午秦允有事出门了，方泽一个人待在家里。
    “嘉木。”
    嘉木果然应声而现，“小主人有事请吩咐。”
    方泽原想纠正嘉木这些繁文缛节，但想来也是没用的，“嘉木，坐吧。”
    嘉木应声坐下，“谢谢小主人。”
    当我看着嘉木的动作，不由得就有些想笑，嘉木也很拘谨，坐在沙发上略微蜷着身子，双手老老实实放在双腿上，配上他一身的宇航服，实在有点反差萌。
    “我能有机会听听你的故事吗？”
    嘉木一愣，抬手指了指自己，显然十分的吃惊，“我？”
    方泽点了点头，“对，我们是朋友啊，朋友聊聊天，讲讲自己的一些经历，这才正常，不是吗？”
    嘉木慢慢收回了手指，尽管嘉木手上戴着像手套一样的东西，当我还是看出了嘉木的双手，尤其抬起过的那一只，一直在哆嗦，嘉木轻声说了一句，“朋友吗？”
    方泽将这话听入了耳中，“对，我们是朋友。”
    嘉木听着这话，“我……我的妈妈……”嘉木说到这停住了，看起来表情很痛苦，“小主人，可以不说身世吗？”
    “嘉木，朋友间是平等的，你想说什么说什么，不想说就严词拒绝。”方泽拍了拍嘉木的肩，安慰道。
    “我到了基地以后，就上了实验台。我从小都是个笨孩子，所以不可能成为活体人的。我很顺利地被抽取了情绪，幸运地活了下来，成了一名不死人，但是，并不是A级的，只是B级，还能自由行动，留了一点点的思想，只要听到命令，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嘉木说到这突然停了，他感激地看着方泽，“可是，我的命运改变了！我遇到了总策，那个时候总策身体不是很好，我被派去照顾总策，总策见我还保有一点点的思想，总是鼓励我和我说话，总策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总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月亮，然后摸我的脑袋，给我讲故事。”
    “后来总策总是拿自己做实验，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再后来，方地就出现了。他长得和总策一模一样，经常替总策处理事情，渐渐的就取代了总策的地位，照顾总策的人却变少了，方地将总策监视起来，再不让总策走出小院，总策病了，说的话越来越少了，再不给我讲故事了。”嘉木说着整个人蜷在了沙发里。
    “后来呢？”
    “后来，总策研究出了一管试剂。我偷听了方地和总策的对话，总策说这是二代试剂，应该有希望将不死人转化成活体人，但会有副作用。总策想用自己试药，但被阻止了，方地让我好好看着总策，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总策能量失控。总策变成了陌生的模样，他很难受，可是嘉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嘉木说着坐直了身体，“所以我决定自己去给总策试药，我相信总策。所以我服用了二代试剂，从不死人变成了活体人，因为我原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经常干体力活，变异的时候，身体被增强了不少，所以力气很大，我觉醒的是空间异能，最常用的就是瞬移。”
    “那副作用呢？”
    “我……小主人，对不起，总策说过，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方泽摸了摸嘉木的头，“没事，嘉木是个好孩子呢。”
    嘉木听到这话果然开心了，“总策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吃了二代试剂，总策骂了我，还哭了。但是我很高兴，我帮了总策的忙！总策也夸我是个好孩子！后来为了总策好，总策就居住到织梦里去了，那里能够减缓总策身体的伤害，嘉木……嘉木就被派来保护小主人了。”
    “那小叔能量失控是怎么回事？”
    “嘉木不知道……从方地出现之后没多久，总策就变了，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出现能量失控了，这中间的关系嘉木不知道，对不起，小主人。”嘉木发现这问题回答不上，马上就耷拉着脑袋了。
    方泽却笑了笑，“嘉木很棒，小叔很喜欢你，我也是。”
    嘉木被夸奖了一顿，高兴得满屋子乱蹦，蹦着蹦着就消失了。
    方泽看着嘉木，嘉木的性格，看起来年龄是真的不大，宛若小孩，如果没猜错，被送去基地的时候年龄应该也很小，再加上最初只是不死人，心智应该是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时候，虽然身体已经成人，可内里居住的，却仍是一个孩童的灵魂。
    方泽突然开始想起方画，上次见他，他的身体相比在梦中相见时又虚弱了不少。想来能量失控应该是越来越严重了，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想要打听清楚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
    只是听了下来，更加确信小叔真不是什么坏人，嘉木这样赤子之心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更是敏感，嘉木这样真心对待小叔，更可见小叔之良善。
    况且，当时小叔已经是总策，身份地位已经不可撼动，若真的有所图谋，怎么也不可能分裂出方地抢了自己的位置不说，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当时出事，变成了不死人，小叔一直研究不死人变活体人，莫非正是为了父亲？
    						第26章 第26章
    当晚，秦允办完事回来了，方泽当时已经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并未察觉到秦允的归来。
    直到，秦允将他抱了起来，方泽吓得一个剧烈挣扎，实在是半梦半醒间似乎一下就踩空了的感觉太过吓人。
    秦允可能也并没想到方泽会这么剧烈的挣扎，于是方泽扎扎实实地摔在了地板上，尽管地板上铺了地毯，还是摔得他屁 股开花。方泽一声哀嚎，拄着手臂挣扎着要起来，秦允给他搭了把手，方泽抓着手爬了起来，趴在了沙发上，屁 股墩儿疼的紧，方泽也顾不得形象了，眼泪都差点摔出来了，朦胧着眼睛看着秦允，只见秦允这次真是噗嗤笑出声来了，方泽看着秦允的笑，感觉心都要暖化了，瞬间觉得摔这一下是值得的。
    “到底是我不喜欢与人接触还是你不喜欢啊？”秦允调侃。
    “真不是！我可以解释。”方泽抹了一把脸，欲哭无泪，“我就感觉自己做梦突然踩空了，吓了一跳，瞬间被吓醒了，一醒过来发现自己真的腾空了，更下了一跳，这才摔了！”说完后知后觉想起，刚刚秦允可是抱了他啊，他竟然做个梦自己摔下来了，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
    似乎看穿他的想法，秦允笑了笑，“都是情侣关系了，到床上去睡吧，不习惯也没关系，床很大，足够躺四五个人，分开用被子就是，沙发终究是沙发，睡起来不舒服。”
    方泽听完这话，挣扎着想从沙发上爬起来，奈何身体不争气。
    秦允双手抱胸看他笑着，就是没上手再抱他。方泽窘迫地爬了起来，顾不得形象，一手摸着屁 股，一拐一拐地往房间走去。
    卧室门一直是开着的，这是第一次方泽走进这间卧室，卧室里十分的简洁和空旷，尽管已经是晚上了，屋子里仍旧十分地亮堂，一进门的左手边连接着一间房，方泽扫了一眼，估计这应该是衣帽间，转手就是巨大的大床，果然如秦允若说，四五个人躺在上面都还闲宽敞，正对面便是巨大的落地窗，占了一整面的墙壁，方泽推测外面应该也有个小阳台，现在整个窗帘是拉上的，看不清楚屋外。屋子里并没有电脑一类的东西，除了一个床头柜，便只有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放了一张茶几和两个凳子，整个屋子装饰与客厅没什么差别仍旧是浓浓的性冷淡风格，颜色以白灰为主。
    “看够了吗？”秦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方泽紧忙往床边挪去。
    方泽躺在了床上，原以为秦允会为难他，只看见秦允走出了卧室，方泽偷偷拉起了被子和枕头，深深地嗅了一下，是秦允的味道，因着担忧秦允随时会进来，他连忙拍了拍枕头，抹了抹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一会，秦允抱着一床被子回来了，方泽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让秦允把被子放下。
    等一切收拾完毕，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方泽才发现这屋顶别有洞天，一抬头便能看见星空，群星闪烁，让人觉得心情分外宁静。然而看起来不像投影仪，可方泽以前看过西城的天空，晚间看不到这么美丽的星空。
    屋里除了淡淡的星光再无其他光源，趁着黑夜，方泽悄悄转身打量着秦允。秦允的睡姿十分的端正，平躺下之后再没动作，方泽不敢确认秦允是不是睡着了，只听着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地睡去了。
    察觉到方泽已经睡着，秦允睁开了双眼，一点困意也无，秦允悄然起身，坐在了方泽的床头，一坐就是一整宿。
    方泽醒来的时候，秦允已经出门了，床头贴了张便利贴，“我有事出门，早餐给你做好了。”
    方泽心情不错，打算去清水桐看看，去照看一下清水桐的生意，顺便和秦允的朋友联系联系感情。
    方泽吃完早餐，从秦允这里顺了本书，就往清水桐去了。
    阳光明媚，从小男孩一事之后，基地也再没找过他，他心情很不错。
    “又是你呀！”店员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方泽一看，正是上次帮他报警的那个女孩——白婷，白小姐。
    “白婷啊，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啊。”方泽也热情地回应。
    只见白婷捋了捋头发，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没……没什么，出了点事就请假了。”
    方泽看了看，想着家中出点事也很正常，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没事就好。你们老板在吗？”
    “老板一早就出门了，你早餐吃了吗？没吃的话我这有多余的面包。”
    方泽看着白婷似乎努力提起精神和他说话，“我吃过了，既然你们老板不在，那我随便找个桌子坐着看会书好了，你先忙。”
    方泽和白婷打完招呼就找了个桌子坐下了，时间还早，也没什么人，整个清水桐十分的安静，过了一会，白婷给他端来了一杯白开水。
    方泽谢过白婷后，就规规矩矩看书了，经过以前的铺垫，方泽现如今已经能够看进去名著了，甚至还能从其中得到不少的趣味，他看的入迷，没怎么注意其他的事。
    直到他忽然听到了女子的叫声，“啊！你放开我！放开我，滚！给我滚，我报警了！”方泽抬头没看见屋里有人，只是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不正是白婷的声音吗？
    方泽连忙放下书，往店外走去，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男的正紧紧拽着白婷的手，拖着她往前走，白婷的身体后仰着，试图借助身体的力量延缓被拖着走，可还是被拖着一点一点往前走了。
    方泽冲了上去，一拳就打在那男人的脸上，“干什么呢你？没看见白婷不愿意和你走吗？”
    “方泽？方泽你快走，这人是疯子，你快报警！”白婷忙叫道。
    那男的松开手抹了抹嘴角，没见血，转而直接上手甩了白婷一个耳光，“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找别的男人！”说完眼神阴鸷地看着方泽，“我管我女人关你什么事，给我滚开，否则老子连你一起干。”
    方泽简直就气乐了，没管三七二十一，也没管自己会不会打架，上去一拳又打在了那男的脸上。
    那男的狠狠一推白婷，上来就一拳挥了过来，方泽有限的人生里从来没打过架，刚刚打那男的那两拳，他的手都在隐隐颤抖。见那人拳头过来，方泽的大脑告诉他应该赶紧闪开，然而他的身体跟不上，一拳还是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方泽一时站立不住，摔在了地上。
    “呵，一个小白脸，还想着英雄救美？你以为地上这贱人是谁，还不是我玩烂的烂货，就你这鸡儿样，还英雄救美，毛都没长齐吧！哈哈哈哈哈”
    方泽擦了擦嘴角，起身就是一拳过去，全无章法，上去就是一顿乱揍，可惜到底没练过，打不过那男人，方泽有一瞬间的犹豫，到底要不要叫嘉木，因为怕暴露，刚刚方泽和嘉木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现，所以嘉木一直没现身。
    方泽这一次真被揍得鼻青脸肿了，他擦了擦嘴角，并未开口，挣扎着站起了身，手脚并用，又和那人缠斗起来。因而并没有注意到白婷，方泽这次上手，打不过就骑在了那人身上，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泽全身感觉没一处好地方了，到处都疼，然而他还是紧紧抓着那个男子。
    就在这时，白婷不知从哪拿了一根钢管，直接就往那男子身上砸，她面目狰狞，形容狼狈，神识似有些恍惚，但眼中写满了恨意。
    方泽被这样的白婷吓住了，他连忙起身，只见白婷的钢管已经砸在了那男子头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男子的叫声，鲜血迸溅出来，溅射在方泽的脸上，方泽忙伸手拉住白婷，“冷静，白婷，你冷静一下，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清醒一点！”
    鲜血顺着男子的额头留了下来，染红了他的面颊，他看着白婷，“你给我等着”。
    说完踉跄着步子逃走了，方泽见状叫了一声，“嘉木，回家。”
    嘉木并未显形，只见方泽和白婷霎时就消失在原地。
    几人的身形在秦允家中出现，方泽全身酸痛，身体的痛让他格外清醒，难得的并没有晕的。
    因着事情过去，方泽将白婷按在了沙发上，白婷立刻就抱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了，方泽看了看自己，全身都是灰尘，忍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嘉木，你帮忙看着点白姑娘，我去清洗一下。”
    方泽去了洗手间，顿时被自己的“熊”样吓了一跳，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大清楚他的容貌了，他苦笑了一下，清洗身体，洗完后换了身衣服。
    出去的时候白婷的情绪恢复了不少，嘉木见方泽出来，眨眼就消失了。
    方泽还在担忧怎么向白婷解释嘉木的问题，白婷却岔开了话题，扯起了笑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想笑就别笑了。”方泽把水递给了白婷。
    白婷收敛了笑容，“不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泽靠在了沙发上，“你想说的自然会说。”
    白婷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抱膝，“有兴趣听听我的事情吗？”
    “乐意至极。”
    						第27章 第27章
    方泽一直挺喜欢这个姑娘，很坚强也很温暖。
    他浑身酸痛，只想给自己上药然后睡觉，但还是打起精神开始听白婷说话。
    “事情要从几个月之前说起，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相亲最后没成。我心里正暗自庆幸还好没成，走到咖啡厅门口撞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终文冉，也就是今天那男的。”白婷的语气很淡然，让方泽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他正失恋，哭的十分凄惨，我见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实在不忍，给他递了个纸巾。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
    白婷说到这突地一顿，方泽只见她似乎眨了眨眼，这是眼泪要流出来，要将眼泪逼回去的动作，方泽开口：“后来呢？”
    “我家里催结婚催得急，我没办法，请他帮忙扮演男朋友糊弄了家里人。也是那次，我发现他和平时差距特别大，我不是本地人，回家的时候，是乘终文冉的车去的，在他开车的时候，我发现他脾气很暴躁，不仅仅是砸方向盘，还有对其他司机满口的脏话，我心中开始隐隐不舒服。”
    “因他帮了我的忙，所以我请他吃饭。”白婷说到这突然停了，很久没出声，方泽甚至怀疑白婷是不是说到一半睡着了，因而抬头看了几眼白婷，白婷这才笑了笑，“他去了我家里，吃完饭……把我□□了。”
    方泽听到这，困意全无，噌的坐直了身体，瞬间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骂一句：“这个人渣！”
    “我没想着自杀，因为不值得。我只想逃跑，但是被他囚禁了一个月，把我当奴隶似的欺侮，我住的地方是城郊，一直没什么人发现。老板人很好，我请了假说回家相亲，所以老板一直以为我还没回来，也没催促。家里人以为我回来上班了，也没怎么在意。后来……”白婷说到这突然停了。
    方泽看了过去，却发现刚刚一直很坚强的女孩现在泪流满面，方泽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发现白婷抹了抹眼泪，撑起了笑容，“后来……因着一直被强迫发生性关系，我应该是怀孕了……孩子，因为被□□没了……整整一个月，我被那畜牲强迫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因为流产，我们去了医院，我趁他有事出去了，我逃了出来，却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只好回到了工作的地方。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不想放过我！”
    方泽听着很扼腕，总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毕竟一个月都不被人发现，似乎不太合情理。“你现在没事就好了，好好休息，这里是安全的，我已经报警了。”
    白婷却突然笑出声来，“没用的，哈哈哈哈哈，没用的。”
    方泽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形，只好温声问道：“你还好吧？”
    白婷大概见自己失控，收拾了苦涩的笑，“方泽，清水桐不普通，我一直都知道。还有刚刚出现的那个一身宇航服的人，这个世界上，一直有人有特异功能的，我一直都知道。我在自己家里被囚禁一个月都没人发现，正是因为那终文冉并不是普通人，他有特异功能，我说不上来，但是我呼救了无数次，从没有人听到过。哪怕是送外卖的小哥，我就站在离他几米的地方一直求救，可外卖小哥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你信吗？”
    方泽似乎能体会到那种孤独和恐惧，他点了点头。
    白婷笑了笑，“你身边也有这样特殊的人。”
    方泽看着白婷的笑，却只觉心中酸涩，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想成为这样的人。”白婷很认真的看着方泽，陈述道。
    方泽看着眼前的女子，终于还是不忍，“没这么简单的，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活着和死了还有什么区别呢？”
    “有，既然生为人，就该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生命。”方泽规劝道。
    白婷却再没说话，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再也不发一言。
    方泽无奈，眼看快到午饭时间了，“嘉木，你送白姑娘回清水桐吧。”
    方泽说完也躺在沙发上了，他实在是太累了，脑袋也挨了几拳，况且那男子力气真的很大，方泽感觉自己很难受，身上也挨了很多拳，胸口也闷闷的，整个人全身上下没有哪里是舒服的，但他实在没力气动弹了，也就安安心心躺着，一会就昏了过去。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刹那，秦允就出现在了屋子里，他拿出了药膏，扒掉了方泽的衣服，开始沉默地给他上药。
    嘉木的身形也显现出来，显然非常的生气，他甚至忘了基地的等级制度，直接质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出面帮小主人！”
    秦允上药的动作一顿，“嘉木，有时候过度的保护反而是一种伤害。”
    嘉木不理解，他蹲在了沙发旁边，守着方泽。
    秦允上好了药，将空调温度调的适宜了许多，抱来空调被给方泽盖上。
    就在这时，秦允神色一变，“嘉木，守好你的小主人，基地出事了。”
    秦允眨眼就进了基地，警报声响彻整个走道，红色警报灯光不停地闪烁着，平白添了几分紧张感。
    秦允脚不停歇，直往总控室而去，总控室门口人员进进出出，繁忙不止，各人员见秦允出现，纷纷鞠躬行礼，秦允点点头，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总策，基地能源被袭，基地资源枯竭了。”
    秦允甫一进入总控室，就听到这样一句话，他心中顿时一紧。
    “备用能源呢？”方地的声音一如往常地波澜不惊。
    “备用能源已紧急启用，只是……”助理似乎有所犹豫。
    “说。”
    “距离上次被袭不足一月，这一月以来，一直使用的就是备用能源。”
    “停止基地所有B级及以下能源使用，多余能源全部输送。”方地手指不停，毫不犹豫吩咐。
    小助理半天没应声，方地抬眸看他，“还有事？”
    小助理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似乎想开口，又在犹疑是否要开口。
    “有事就说。”方地眼神重回控制台，所有未知入侵已经驱逐，只是被损能源终究无法恢复了。
    “总策，占据基地百分之二十能源的，是那个疯子居住的地方，将供应那的能源停止，B级C级的能源就够用了。”
    方地手一顿，转身面对小助理，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小助理对即将到来的情形一无所知，只以为总策没听清楚，“那个疯子的能源停止，能够供给大部分的B级C级。”
    “滚出去。”方地一指总控室大门，提高了音量。
    小助理一无所知，满脸疑惑，“总……总策？”
    秦允一见这情形，走向两人，“目前情况如何？”
    方地看了一眼秦允，重新回到控制台。
    小助理仍不死心，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总策！”
    秦允一声冷笑，“小朋友，不想被人道毁灭，就忙你的事去吧。”
    小助理一步三回头地挪出总控室。
    “和新人有什么可生气的。”秦允看向控制台，警报区域已逐步缩小，只剩下D区了，“能源状况怎样？”
    “出现能源断层，来不及了。”方地双手离开了控制台，最后一块被入侵区域也驱逐完成。
    秦允也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开口，“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开口。”
    方地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他。”
    秦允离开了基地，直往Vic而去，看着里面开心庆祝的人，紧紧握住拳头，这些人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对未知的事情想当然，做一些自以为正确之事，然而实际上他们永远不清楚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秦允看着里面喝酒唱歌欢心不已的人，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最后忍无可忍，一掌拍向了地上，继而转身，头也不回。
    屋中原本醉生梦死的众人发出一声尖叫，握在手中的酒杯酒瓶突兀地爆炸开来，众人的双手登时血肉模糊，尖叫声不绝于耳，突地，头顶的灯光也炸裂开来，灯管碎片直直坠下，众人抱头闪躲，狼狈不堪。
    头顶的电线似乎抽搐一般，不停地闪烁着蓝色的电火花，众人如同老鼠一般，狼狈逃窜，冲出了房间。
    就在众人奔出房间的刹那，整个屋子左右摇晃起来，“地震了，地震了，快跑。”
    众人一会□□一会右撞，就这样跌跌撞撞出了屋子，各个形容狼狈，血迹斑斑，惊魂不定。
    秦允没有瞬移回去，而是一步一步往回走。月光铺路，本该高兴，可秦允实在笑不出来，若说他对这世界无恨，那是不可能的，他和方泽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并不想成为什么英雄，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普通人，终究无辜。
    就在这时，秦允眼神往左一扫，嘉木出现在眼前，秦允登时暗道不好。
    “秦先生，不好了，小主人被抓走了。”
    						第28章 第28章
    “怎么回事？”秦允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嘉木。
    “你走后不久，徐清过来了，然后他趁我不注意，绑走了小主人。”嘉木跪在了地上，“你救救小主人。”
    秦允拉起嘉木，“徐清？他怎么会。”
    嘉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嘉木是方地的人，方地不会伤害总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清动手绑了小主人。”
    “走吧，去基地。”秦允回道，“我大概知道原因了。”
    嘉木不明所以，却也紧跟秦允身后。
    当晚，全球范围内多地发生地震，天气预报失灵，多处本应晴朗的地方暴雨下了整整一夜未停歇，许多山区山体滑坡频频发生。
    及至第二日，暴雨仍在持续，城市开始内涝。
    方泽思维模模糊糊，只觉身体十分地疼痛，他稍稍动了动身体，只觉全身宛若被车轮轧过，费力地睁开眼，发现眼睛看到的东西有些奇怪，有点迷糊，太抬手擦了擦眼睛，一碰到脸颊，记忆像流水一样灌入脑海——他昨天和人打架了。
    挣扎着坐起了身，这才发现自己在徐清的家里，心中十分讶异，他只觉怪异，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睡下前是在秦允家里的，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思维又断片儿了？
    他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正是沙发，他回头看了一眼，并未看见徐清。“崽，你在吗？”
    只见徐清迈着步子从卧房走了出来。
    方泽高兴地走了过去，“崽，从上次被绑你就一直不怎么搭理我，还以为因着绑架事件你和阿爸疏远了呢？”
    “你是被我绑来的。”徐清坐在了沙发上，面无表情，吐出了这几个字。
    “绑来？”方泽疑惑，僵硬着脸说，“怎么会，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必须去基地，牺牲自己。”徐清眼神未变，态度坚决。
    “什么？”
    “你必须去基地。”
    方泽也坐在了沙发上，满脸不可置信，“你是SSP里的人。”
    徐清点了点头。
    “所以，当时方士说的，监护我二十余年不是开玩笑的。”
    徐清点点头。
    “你也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
    徐清点头。
    “呵，我何德何能啊，劳你们如此费心费力。”方泽自嘲地笑了一声。
    “昨晚基地被袭，能源衰竭。”
    方泽蓦然起身，背对徐清，“这与我何干？”
    “昨晚多地发生地震，暴雨持续不歇。”
    方泽转身看着徐清，“徐清，我们还是朋友吗？”
    “到现在，共计死亡五百三十四人。”
    “我知道了。”方泽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就在这时，嘉木的身形出现在眼前，同一时间，门外传来了剧烈地敲门声，方泽询问：“谁啊？”
    “是我，秦允。”
    方泽连忙去开门，“嘉木，你带徐清回基地，交给方地处理。”
    待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方泽才打开了门，“秦允你怎么来了？”
    秦允先是看了看方泽，“听白婷说，你昨天和人打架了，回家后一直没找到你。想起你的朋友徐清，就过来这碰碰运气。”
    “你这样子，看来昨天打架吃了不少亏啊。”
    方泽解释，“那真是一个渣男，我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白婷真的挺惨，她肯定能遇见更好的人……”
    两人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嘉木和徐清重新出现在屋子里。
    “为什么不动手？”徐清看着嘉木，询问。
    嘉木恨恨地看着他，“我想，可是秦先生说让我看着你，在这等他。”
    晚间，方泽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思绪纷飞。自父亲去世后，他独自一人生活，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就只有徐清了，两人虽不是兄弟，方泽也时常叫徐清“崽”，实际上两人相依为命，方泽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就是假的吗？
    见秦允给他端果盘，方泽忙扯起笑脸，“谢谢。”
    “心情不好？”秦允放下果盘，问。
    “秦允，如果很多年的朋友背叛了你……”方泽一顿，“你会怎么办？”
    “是徐清吗？”秦允摸了摸方泽的头。
    方泽愣了一下，点点头。
    秦允笑了笑，“你相信他吗？”
    “相信，我和他相处了十几年了，我们是好兄弟。”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说他背叛你呢？”
    方泽抬头看着秦允的眼睛，“他骗了我。”
    秦允靠在沙发上看着方泽，“他做什么了？”
    方泽一愣，低下头，仔细想想，似乎没有，所以他没有答话。
    秦允没停下，“方泽，看着我。”
    方泽抬头看着秦允。
    “你了解我吗？”
    方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秦允嘴角上扬，“那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方泽又一顿，“没多少。”
    “那我是不是对你有所隐瞒呢？”
    方泽点点头。
    “我欺骗你了吗？”
    方泽摇头。
    “那，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方泽毫不犹豫接下了话，一改刚刚的倾颓。
    “徐清做了什么？”
    方泽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和我说了些话。”
    秦允突然上前，抱住了方泽，拍了拍他的脑袋。
    方泽埋在秦允的胸膛里，紧紧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我再想想。”
    秦允的心跳强而有力，身体也很暖和，方泽只觉很安心，似乎被暖阳照在身上，点亮了生命中的一切。这种感觉与十三年前完全重合，方泽不禁有些想哭，却还是忍下了眼泪，秦允的手缓慢而规律地拍着他的肩，似乎将他当成了小孩儿，方泽连忙从秦允的怀里钻了出来，笑得开心，“我没事了。”
    秦允笑了笑，“那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方泽点点头，两人洗漱完毕就躺在了床上。方泽睡不着，怕秦允担心，他刻意使呼吸均匀而悠长，假装睡着了，过了很久，就在方泽即将睡着的时候，旁边却有了动静，秦允起身了。
    方泽没动弹，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耳中却飘进了秦允的声音，很轻，几乎不可闻：“方泽，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也在欺你瞒你。”
    秦允说完也消失在屋里。
    方泽睁开了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笑不出来，可是还是喜欢秦允，那是他生命中曾经出现的光芒啊。
    一夜未眠。
    秦允转瞬就到了徐清的家里，徐清仍然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
    “你骗了他。”秦允用的语气是陈述。
    “没有。”
    “你带他过来是为了救他。”
    “没有。”
    “你想让他恨你。”
    “没有。”
    “我不和你卖关子。你的情，我心领了。”秦允说完叫了一声，“嘉木，走吧。”
    嘉木一脸不解，“秦先生，为什么？他抓了小主人！”
    秦允看了一眼徐清，笑着和嘉木解释起来，“如果他不带走方泽，必要时刻，方泽会被Gov请回基地，徐清带走他，正是为了避免Gov的人过来。而我们听到的对话，徐清让方泽知道一切后，方泽对他再无情意，即便到了基地，无牵无挂的方泽也不必担心会被抽取什么。”
    “所以，徐清是好人？”嘉木听懂了之后连忙向徐清道歉，“对不起，冤枉你了，谢谢你保护小主人。”
    徐清豁然起身，“我没有。”说完就往卧室而去。
    嘉木挠了挠头，看向秦允，“可他为什么不承认？”
    “看到他握紧的双拳了吗？”秦允看着徐清的背影，问。
    嘉木点点头。
    秦允解释：“人说的话，不可信的。”
    嘉木又摇了摇头。
    秦允笑着叹了口气，“你是方画的人，而我向来态度不明，他不相信我们。”
    “哦。这样啊，可是总策是一心一意对小主人好。”嘉木解释。
    “这种事除了你和方地，还有谁会信呢？方泽自己都不信。”
    “可是……”
    “别可是了，回去吧。”
    暴雨一直未曾停歇，电视台已开始告诫居民，找安全的地方避难。余震不时发生，国家的物资陆续送来，地震所在地搭起了成片的帐篷。救援队和志愿者接踵而至，纷纷前往受灾地点进行救援。
    方泽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的时候，秦允终于回来了，方泽装作一无所知，翻了个身，准备睡下。
    秦允在床边站了很久，方泽过于疲惫，终于睡着了。
    秦允摇了摇头，走出卧室，在客厅看起书来，他的早餐，从来都是做给方泽吃的。
    方泽睡了很久，醒过来已经是午后了，他拿出看了看时间，一看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忙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毕，秦允正端着饭菜上桌。
    “睡醒了？吃午饭吧。”
    方泽有些不好意思，“我去端菜。”说着就往厨房跑去。
    “方泽，等会我有事出去一趟，可能赶不急回来给你做晚饭，你记得自己叫外卖。”
    “是清水桐那个老板吗？”方泽吃了一口菜，问道。
    “对，就是于恕。”
    “是有什么事吗？”
    “全国多地受灾，清水桐想向灾区运送物资，想叫我过去商量商量。”秦允给方泽夹了块肉。
    方泽点了点头。
    饭后秦允和方泽一起洗完碗就出门了，当我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工作，现在的他有点像混吃等死，虽然一直以来他过的的确就是这样的生活，可如果没事就待在家里，终究不是良策。
    “嘉木。”方泽叫了一声，“你觉得我该去找个什么工作。”
    方泽等了一会，没听到嘉木的回答，看向屋子里，果然没有任何人，嘉木，不见了？
    						第29章 第29章
    方泽疑惑，忙联系基地，接通电话的人，是方士，“嘉木？我定位一下，方少您稍等。”
    “嗯，谢谢。”
    “方少，找到了。嘉木目前正在Y市，当地目前暴雨还在持续，嘉木应该是去照顾他父母了。”
    方泽满脸不可置信，“什么？嘉木竟然有亲人？”问完之后似乎察觉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嘉木年龄应该不大，既然不是孤儿，为什么会到了基地？”
    “这个问题……”方士犹疑了。
    “你没说无权告知，这么说来这事你清楚。”方泽的态度很强硬。
    “嘉木是农村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山里人，他们村子很穷，每家每户都有很多孩子，嘉木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嘉木小时候生病没钱医治，就用了点偏方，命是救回来了，可脑袋就不怎么灵光了。村子里的人穷，卖孩子是常有的事，毕竟把孩子卖给有钱人家，还能过更好的日子。嘉木是被父母卖到基地来的。用卖来的钱去城里买了房子，开了个便利店。养活了其他几个孩子。”
    方泽听完久久不语，过了很久才问了一句，“嘉木知道吗？”
    “许是知道的吧。当时进了基地变成不死人之后，这些事他应该忘了的。后来成为活体人，应该想起来了吧。”
    “谢谢你，方士。”方泽难得地没有调侃方士，认真的道谢。
    “方少客气了。”
    方泽顿了顿，“徐清的事情你知道吗？”
    对面的人明显一愣，“方少你知道了？”
    方泽没有回答。
    “徐清是老一辈的人物了，我还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基地了。他的事情，我只是听说的。”
    “没事。”方泽应道。
    “他似乎在基地待了两三百年了，只是听闻当时他的爱人快要死了，两人就到了基地求救。他的爱人的确活了下来，只是成为了D级不死人，不生不死，一直躺在D区。徐清似乎接受不仅这样的现实，自愿牺牲，成了B级不死人，保留了一点思想，理论上来说，他只会服从命令的。”
    “所以，他被派来监视我？”方泽应了一声，只会服从命令吗？
    “不。总策下命令的时候我也在，总策说的是，照顾方泽，保护他，陪伴他。”
    方泽挂断了电话，坐在了沙发上，看着通讯录里徐清的电话，久久下不了决断。
    “叮咚，叮咚。”门铃声突然响了，方泽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看，楼下来的人，居然是白婷。
    方泽找到控制器，打开了门。
    虽然才过了一天，可白婷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白婷，你有事？”方泽率先开口问道。
    白婷嘴角上扬，看起来很高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当方泽一愣，“考虑什么？”
    “我当时和你说的啊，我想成为这样的人，这样特殊的人。”白婷看起来略有些讶异，“你不会忘了吧？”
    方泽十分尴尬，这两天事情挺多，他还真忘了，“抱歉抱歉，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我已经考虑好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有了能力，才有希望制服终文冉那个渣男。”
    方泽听完这话，“你不该为一个人渣赌上你的一辈子。”
    “赌？”
    方泽点点头，“这其中是怎样变化我不清楚，可是，没有什么事情是毫无代价的，也许你会忘掉一切，又也许你会成为……植物人。只有很小的概率你能成为有特殊能力的人，但是，据我了解，有了特殊能力的，不一定还能保持你现在的模样，很有可能你会变成各种各样奇奇怪怪地东西。”
    “有多大的概率？”
    “我不清楚，但是，能成功留下记忆，还能自由行动的，百中存一，能有特殊能力的，万中有一，至于能保持人形还能有特殊能力的，大概，几千万分之一吧。”
    白婷仍然笑着，“我愿意去赌。”
    方泽难得的生气了，“你不是想赌，你是想死。”
    “方泽，我摆脱不了他，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既然已经不能好好活着，那不如赌一把。”
    “如果只是这个问题，我会把你的情况告诉基地，既然终文冉有特殊能力，很有可能是基地里出逃的，基地有义务帮你的忙。”方泽苦口婆心。
    “不了，谢谢你，我还是选择自己的方式。”白婷很坚持。
    方泽点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
    “现在就去可以吗？”
    方泽看了一眼白婷，点了点头。
    方泽陪同白婷到了基地，白婷就如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用隐晦地目光打量着所能看见的一切。
    方泽却发现了新的不同，以往走廊就只是走廊，人不多，走廊上也空荡荡的，现如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人站岗，而且那人旁边还有立着的玻璃棺，每一个玻璃棺里都站着一个人，眼睛紧闭，似乎有蓝色的液体浸泡着他们。
    整个基地的氛围也十分的怪异，说起来应该是很安静的，可不知为何，方泽总觉得有一种奇异的紧张感，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方泽的脚步不由的一停。
    原本在前方带路的方士也停下了脚步，“方少，怎么了？”
    “没……没事。”
    “您若有事，可以先回去，我带白女士过去就行。”
    “不用，一起过去吧。”
    方士点点头，继续带路，白婷担忧地看了一眼方泽，方泽的脸上莫名地出了不少冷汗。
    同一时间，A区001。
    秦允躺在实验台上，双眼紧闭，他身上连接着五根导管，能量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中输送出来，与其他被抽取的人不同，秦允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导管逐渐变得透明。
    秦允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双眼中写满了迷茫，似乎只有一瞬。他的眸色越来越浓，整个双眼变成了黑色，再无一丝白色的痕迹。
    “还好吗？”
    秦允转头看向实验台旁的人，是方画。
    方画浅浅笑着，一点也不畏惧秦允的样子。
    “情况如何？”
    “暂时没问题，这次的天灾中面临死亡的人很多，数千人，基地此次接收了几百个愿意牺牲的，应该能度过这次难关。”
    “那就好。”秦允说完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你的双眼……”
    秦允看向方画，还笑了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的实验呢？怎么样了？”
    “二代技术的缺陷因人而异，最成功的就是嘉木，成功变为B级活体人，却也终身不能与空气接触。三代技术差不多了，只是不知有没有人愿意尝试。”方画解释道。
    “对活体人有效吗？”
    方画看了一眼秦允，“照这样下去，有一天你的精神与肉体都会崩溃的。”
    秦允眼神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到时候再说吧。”
    “理论上来说，对S级以下的活体人应该都会有效果，咳咳咳咳咳咳……”方画咳出了一口鲜血，他无所谓地随手擦掉，“但是有什么缺陷没有人知道。”
    “你……保重吧。”秦允说完这句，眨眼就从基地消失了。
    方泽陪同白婷进了B区，就被拦在了实验室之外，等了许久都没见白婷出来，方泽就准备先回去了。
    他停在了走廊上，看着走廊上的水晶棺，询问旁边站岗的人，“这些人为什么放在这？”
    “方少您好，我权限不够，并不了解相关信息。非常抱歉。”
    方泽点点头，“没事。”
    说着上前看了看，与当初他在D区1104看见的人并没太大的差别，只是里面多了一些蓝色的不明液体，也许是透明的，只是光线原因成了蓝色。
    方泽并不清楚，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也就打算离开了。
    突然，基地的警报响了起来，只见整个基地的光线蓝红相间不停地闪烁着，警报声直刺脑海深处。
    方泽听了几秒的警报，脑袋沉重得无法抬起，他连忙扶住墙壁站稳，“怎么回事？”
    “抱歉，方少。”那人低下了头，看来应该也不知晓。
    就在这时，方泽身旁突兀地出现了一级台阶，紧接着一个圆盘出现，“方少，请跟我来。活体C级小雅竭诚为您服务。”
    是传送电梯！方泽见状踏上台阶，站上圆盘，这次的速度飞快，方泽感觉自己的脑袋刚刚缓和过来，就到了目的地。
    方泽出现在实验室里，一看周围，方地和方士都在，“怎么回事？”
    似乎因为听见声音，方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方泽。
    方泽很确信他从方地的一眼里看出了很多情绪，似乎是恨又似乎是后悔，总而言之很痛苦。
    方地只看了一眼就回过了头。
    方泽只好询问方士，“方道士，白婷呢？”
    “方少您放心，白小姐成功成为A级不死人。”
    方泽听闻点了点头，“那就好。”
    方士抬头看向了方地，“总策？”
    “你先下去吧。”方地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没什么起伏。
    “你有话想和我说？”方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没话找话。
    						第30章 第30章
    方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方泽，“方画快不行了。”
    方泽心中咯嗒一声，“怎么会，他不是活体人吗？不生不死。”
    “对，本来他可以的。我叫你过来，只是想向你解释当年的事情。”方地按了一下控制器，一把凳子出现在方泽面前，“当年的事情另有蹊跷。方画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人贩子本来要把他卖给一些有特殊爱好的富豪，那富豪不放心，特地找人给方画做了检查，也是那个时候，发现了方画的体质特殊。方画到了基地，他那时年幼，少不更事，见基地的人救了他，只觉得这些都是好人，孩童的思想天真，他成功成为了自愿牺牲的人，后来的事你大概能猜到，方画成为了一个近S级的活体人。唯一一个没经过任何特殊手段，跻身S级的活体人。”
    “基地的部分人员怀疑你们一家体质特殊，从那个时候开始监测你们，可是你的父亲，爷爷，包括叔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体质，基地没有放弃，一直监测着你们。后来方画日渐成长，学会了太多的东西，他很有天分。你出生之后，就被监测到体质异常，那时的方画已经知道了基地对他家人的监测，可他毫无办法，他开始用自己做实验。”
    “五年后，他实验成功，成功成为S级活体人，在基地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他性格太过温和，所以，我因此产生，他将自己一分为二，从此之后我们成为了两个独立的人，我强势心狠，弥补他所做不到的一切。五年过去，我在基地立稳脚跟，成功让基地三足鼎立。方余在那个时候发现了我们对你的监视，他找到了基地，希望我们能放过你，他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交换。”
    “爷爷他……”
    方地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接着说了下去，“方画早已退居幕后，做不了主，当时他一直在研究试剂，身体虚弱，对方余到来一事一无所知。紧随方余而来的，还有你父亲方天。”
    “后来呢？”
    “方天做了和方余几乎一样的决定，他想用自己的生命，换你的下半生安稳。基地同意了。”
    “那为什么爷爷和父亲都出事了？”
    “我和你说过，当时基地三足鼎立，方天和方余见的并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们几乎是同时找上的基地，造化弄人，等基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方天已经成为了D级不死人。方余却幸运的多。就在事情发生后，方画过来了，发现了所有的事情，引发了情绪崩溃，因为他的身体是不全的，所以崩溃的情绪与身体恢复十分的缓慢，他偷偷将方余放了出去，从那以后，久居在织梦里进行自己的实验，几乎不再露面。也是从那时起，研究起了不死人变活体人成了他的毕生目标。”
    “那我父亲呢？”
    “方天从那以后再也没醒过来。”
    “能带我去见见他么？”
    方地点点头，“可以，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方泽询问道。
    “方画濒危。”
    “怎么会？他不是活体人吗？”方泽不解。
    “他将我分裂出来后，降级成为A级。之后一直在研究，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研究的，只是经常发生能量崩溃的现象，只是，我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因为……他将自己一分为二，所以每次能量崩溃后，我给他输入能量，就能缓解他的失控。”
    方泽点了点头，“所以呢？原因不是这样？”
    “对。”方地转身，僵硬地扯起了嘴角。
    方泽只觉他的笑容充满了苦涩，安慰道：“所以一直以来你背负着害了小叔的罪名，一定很痛苦吧。现如今真相大白，你也能活的轻松许多。”
    方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方画不知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将自己身体中的能量凝结提取，做成试剂。随着能量的抽取，他身体里的能量越来越薄弱，体内的力量逐渐支撑不了身体——”
    “等等，我有个疑问。”方泽打断了方地，“我不太理解这个操作，如果真的不生不死，与地球同寿，那么，他在抽取能量之后，地球不是会把能量重新供应……给他吗？”方泽说到后来自己也犹疑了，“小叔，研究出了切断与地球联系的方式？”
    “你很聪明，方泽。”方地深深吸了口气，“对，正因为如此，他才将一切消息捂得严严实实。有多少人想活下来，就有多少人想死去，千百年来，又有多少人已经活腻味了呢？”
    “……既然如此，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方画本就同属一体，方画濒危，我没办法，想找到救他的方法，所以动了合二为一的念头，但是身主控权并不在我这，所以我做不到。但是在我要撤离的时候，无意中探知道了这些。”
    “呃，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方画以为自己的试剂成功了，所以失去了求生的意识，我左思右想，也许能唤回他思想的只有你。”
    “啥？”方泽满脸问号，一脸懵逼。
    “你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挂念，虽然我多希望这个人是我。”方地看着方泽的双眼。
    方泽看出了其中的羡慕，“我试试？”
    “谢谢。”方地认真的道了谢。
    方画的小院。
    方泽曾经来过这里，只是这次过来，这里的一切早已大不相同，原本代替天空的银白色墙壁，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小院周围的环境也变得十分的诡异，似乎受到了天空的影响，看起来铺上了一层红色，周围的植物也已经枯萎了，落叶满地。
    方泽踩着树叶一步步前进，树叶碰撞断裂的“沙沙”声不绝于耳，无端给人添了不少的愁绪。
    两人迈着急促的步伐走向了门口，还未跨进院子，就发现一道红光挡在了眼前，方泽疑惑地回头一看方地，意思是怎么回事。
    “没事，这些东西不会拦你的。”方地率先跨了进去，“因为它连我都不拦。”
    方泽急忙跟上，跨进院子，发现院中的葡萄早已枯死，内心十分不解，只因他刚来过这没多久，“这是怎么回事？”
    “呵，所有人都以为方画占据了基地大部分的能量，却从来没人知晓当初的方画是如何凭借细节一己之力让基地三足鼎立，这些说来话长，你只需知道，基地和方画息息相关，一旦方画出事，整个基地大半会陷入瘫痪。基地一瘫痪，后果不堪设想。”方地边说边往前走，方画躺的地方正是书房，“基地被袭，能源被毁，全球多地就发生暴雨和地震了。”
    “原来如此。”方泽点了点头。
    方泽紧跟在方地身后，一路进了书房，只见整个书房仿若一片无垠的大海，抬头不仅看不见屋顶，反而见各种书籍试管漂浮在半空之中，一些蓝色的光芒在其中飞来窜去，很是活泼，方画就悬浮在半空之中。
    眼见方地看着方画再没动弹，方泽有些迷茫，所以他该做什么？直接喊？闭上眼心连心？
    方泽看向方地，指望他能给些提示，然而却见一滴水珠突然飘了下来，本应落地，却突然浮了起来，方泽嘴角动了动，犹疑着是否该出口询问，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口，方地却像知晓了他想问什么，突然回头应了一声，“我没哭。”
    方泽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有些难受，眼角突然就有些酸，心中泛起苦意，分明方地的语气还是一样的没有起伏，甚至做个表情都很困难的样子，但方泽却从里面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方地脚轻轻一踏，整个人就腾空而起，方地稳稳地停在了方画面前，如履平地似的跪坐在方画肩旁。
    方泽见状也双脚一踏，整个人身轻如燕，腾空而起，方泽嘴角一扬，正暗自开心，却没想到他直接飘过了方画方地，一直在往上飘，方泽连忙蹦了几下，没想到反而上升的更快了，他想大呼救命，却觉得这有些丢人，只好闭口不言。眼见蹦跳没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躺着的小叔，方泽灵机一动，直接趴了下来，果然，他甫一趴下，终于停止了上升，但是既上不去我下不来，欲哭无泪。
    方泽不禁想起当时还在织梦的时候，他叔请他实验的时候，他也乘了一个什么都没有，让人怀疑人生的“电梯”，他叔怎么总是做些这么不靠谱的东西啊，虽然看着很牛逼。
    眼见方地跪坐下之后再没什么举动，方泽只觉自己又被坑了。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叔，救命啊，你侄子要饿死了。”方泽趴着，双手有气无力地下垂着，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方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泽梗住了喉咙，只觉得自己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刻。
    方泽开始自我催眠，眼前的人又不是秦允，脸面要来干嘛，小命都保不住了哪还有脸面的事。
    “叔，救命啊，我被打了。”
    						第31章 第31章
    “……”方地低下了头。
    方泽看着方地的动作，心中暗想，方地肯定在想找上我一定是个错误。
    “叔，你不醒我可能要被拿去祭天了，就你面前这人把我抓来的。”
    方画没有任何的反应，方地也再没动作。
    方泽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那个，叔，我真不想饿死，你们倒好，不生不死，也不会饿是吧？我不一样，我昨晚熬了个夜，就吃了一顿饭就过来了，真的饿了，你赶紧醒来，我带你回家吃饭。”
    “……”
    仍然是毫无反应，方泽只觉得自己宛若智障。
    方泽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霎时就滴了下来，漂浮在眼前，方泽用手一拍，果然眼泪就往下落了，滴在了方画的脸上，瞬间就消失了。
    “叔，方地说，如果叫不醒你，我的小命就不保了。”方泽又掐了自己一下，声泪俱下，感觉自己宛若戏精本精，“我刚和男友同居，表白也成功了一半儿，虽然我知道秦允还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很高兴。这种情绪，小叔，我相信你能够理解的，那个时候，爷爷消失，父亲消失，亲戚们到家里来分家产，父亲的朋友洪叔帮忙，可是他也是奔着财产来的。”方泽突然转了个身，变成躺在了半空中，看着上方，“只是没想到，他比那些亲戚更加的残忍，连一条狗都不放过，我当时就在想，这究竟是要有多恨我，才会动手杀了大黄。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看着大黄，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拖着大黄往外走的时候，曾经那些可爱的邻居们，却站在了路边，没一个人上来帮我一把，我大概是招人讨厌的吧，我只觉人生只有一片黑暗，什么都没了。”方泽翻了个身，变成趴着，看着方画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庞，“那个时候，秦允出现了，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光和希望，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后来我就像个变态，一直偷偷地躲在暗处看他。”
    方泽的眼泪滴落下来，这次无需方泽动手，眼泪自己坠落下去了。
    “我最喜欢吃小龙虾，不是因为它好吃。”方泽看着眼泪掉下去，却没滴在方画的脸上，而是停在了上方，只见方画周身似乎凝结出了一道光圈，阻止其他东西的靠近，“那个时候，我每天偷偷地在整个小区溜达，就为了能够再遇到秦允，我找了半个月，终于遇上了他，他和一个小哥哥在亭子里喂鱼，那个小哥哥笑得很高兴，秦允拿出了一盒食物递给了那个小哥哥，小哥哥可能不喜欢吃，随手放在了边上，我一直躲在那没敢出去，后来他们走了。我偷偷将那盒食物带回家，是一盒小龙虾，虽然那不是给我的，可我还是很高兴。”
    方泽抹了一把脸，“上天可能为了惩罚我贪心，还偷了别人的东西，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再那个小区里见过秦允。所以蓝风衣，白T恤，还有小龙虾，成了我最后的念想。”方泽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情绪，使声音听起来轻快许多，“很搞笑吧，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阿泽，从今往后，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方泽循着声音看去，方画果然醒了过来，“……小叔？”
    方画站了起来，轻轻一动，整个人便飘了上来，在方泽身旁站稳，笑得温柔，使人如沐春风，他伸出了一只手。
    “不是，小叔你这也太扯了吧？”方泽只想扯开话题，伸手握住方画的手，触手温暖，让人很舒服，方泽轻而易举便站了起来。
    “没事吧？请我回家吃饭？”方画歪了歪头，看向方泽。
    “叔，你别卖萌，我害怕。”方泽连忙松开握着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刚松手就往上浮，连忙又抓住了方画。
    方画笑了笑，“走吧，我们回家吃饭。”说着轻轻一动，整个人便开始往下落。
    甫一落地，方泽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方画的手，方地就走了过来，扶住了方画，方画朝方地笑了笑，方地一脸的受宠若惊。
    方泽瞬间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方画两人走在前面，方泽紧跟在两人身后，刚迈出书房，方画原本挺直的身体瞬间就像失去了气力一般，整个人半靠在方地的身上，原本还算健康的肤色眨眼就失去了所有都血色。
    方泽又回头看了看书房，突然有些理解书房为什么要设计成可悬浮的了。
    方画咳嗽了几声，回过头看着方泽，“不走吗？”
    “这就来。”方泽说着往前带路，“对了，你们两人离开基地没问题吗？”
    “咳咳咳咳……没……没事。”方画咳的眼泪水都流出来了，还是温声回答着方泽的问题。
    方泽走出还没多远，突然听见了方画的声音，“阿泽，你父亲……你想去看看么？”
    方泽脚步一停，僵住了身子，右手不由得紧紧攥住了衣服下摆，却回过头扬起了笑容，“不用了，看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先回去吧。”
    方地看了一眼方画，方画摇了摇头。
    方泽见状一笑，“你们这打什么哑迷呢？”
    两人忙道没有。
    几人都不是会做饭的主，只好叫了份外卖，吃完后也就回去了。
    方泽在家直待到晚上，也没等来秦允，电话也打不通，方泽有些担心，往清水桐去找人。
    白婷暂时没消息，清水桐现在正热闹，方泽直去了楼上，服务员见是老板朋友，也没人拦下他。
    方泽走在楼梯上，听到楼上有争吵声，其中一人应该是于恕，另外一道声音略有些耳熟，只是想不起来，听着争吵声越来越激烈，方泽快步往上走。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声音已然消失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方泽的幻觉。
    “哎呀，小可爱，是你啊，今天秦允没陪你过来吗？”于恕人未至，声先到。
    “嗯？秦允不是来找你了吗？”方泽询问。
    “没有啊，秦允已经好几天没过来了。”于恕掀开帘子，请方泽进去。
    方泽进去后眼神一扫，屋里果然没有其他人，难道刚刚真的是听错了？
    “不是说清水桐要捐物品给灾区，要商量商量捐些什么吗？”方泽眼角的余光看见桌上，放了两杯茶，刚刚果真有人。
    “这种事哪用得到亲自过来，秦允给发了一份清单，物品早送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方泽笑了笑，就准备往外走去。
    “唉！”于恕突然叹了口气。
    “于老板，怎么了？”方泽听到叹气，不由得回头询问。
    “秦允肯定是喜新忘旧了，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于恕做了个擦眼的动作。
    “……”方泽尴尬的笑了笑，“于老板，您多虑了。”
    “唉，还有个傻子，听不懂我说的话。”于恕又叹了一口气，满脸失望。
    “……所以，于老板您想说，秦允找了新的人，那个人并不是我？”方泽配合地开口。
    “还不算无可救药。”于恕感慨。
    方泽却笑了起来，“于老板，您和秦允，不是好朋友吗？”
    于恕一愣，有些尴尬的样子，“当……当然是好朋友。”
    “我看不见得。于老板，如果没事，我先走了。”方泽说完再不理会于恕，转身就走。
    出了清水桐，方泽直舒了一口气，这于恕有问题啊，只是不知秦允到底知不知道。或者自己多心了？于恕只是想替秦允试探一下？
    这于恕的性格与上次相见差别实在太大，宛若两人。
    方泽回到家，秦允仍没回来，方泽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只觉得这屋子空荡荡的，待久了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分外空虚。
    方泽没熄灯，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一条短信过来了，方泽一看，“我有点事情处理，明早尽快赶回来。”
    方泽犹豫着是否要询问什么事，最后还是没问。
    这时，秦允的另一条信息又过来了，“明天回来给你做早餐。”
    方泽心情倏然变好了，安心地睡下了。
    就在方泽熟睡后，空间开始扭曲，秦允的身影凭空出现。秦允再次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头。
    秦允刚坐下，突地将目光看向了房门的地方，嘉木的身影也显现出来。
    嘉木先是抬头，突然一愣，正打算说些什么，秦允抬了抬手，嘉木忙息声。
    两人到了客厅，秦允抬手朝卧室一指，一道便光芒笼罩在卧室上了。
    嘉木惊吓的情绪已然褪去，只是怯怯懦懦地问道：“秦先生，你的眼睛和头发……”
    “没事，身体内部能量紊乱，一会就好了。既然你来了，去守着方泽吧，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秦允疲惫地笑了笑。
    嘉木迟疑地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
    秦允地双眼变成了黑色，背光的时候双眼仿佛没有眼珠一般，很是恐怖，头发变成了及地的长发，颜色却是白的，似乎还有东西游走在上面，不时有电光闪起。
    秦允闭着眼坐在地上，进入识海之中，将多于的能量灌入识海。识海里停留着无数人的思想，见秦允身体出了状况，灵魂不稳，无数飘飞的灵魂宛若看到了机会，开始争夺秦允身体的控制权。
    秦允双眼泛起了红光，眼神无端嗜血，他一抹嘴角，“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飘飞的灵魂张牙舞爪，似乎在说着什么。
    “呵。”秦允一笑，迸涌的力量冲进了识海，剧痛登时侵袭秦允的大脑，秦允宛若无所察觉。
    						第32章 第32章
    秦允似乎将自己分离开来，一个他承受着剧痛，一个在识海中厮杀，而另一个他则冷眼旁观这一切。
    秦允与自己厮杀了整整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的发丝终于开始渐渐缩短，颜色逐渐恢复正常，双眼的颜色还有些不稳定，一会全黑一会全白。
    脑袋疼的有些麻木，似乎被砸碎了又拼接起来，秦允轻轻用手敲了敲，全不在乎，甚至连痛都没呼一声。他熟练地走进了厨房，想起什么似的，朝卧室扫了一眼，原先笼罩的光圈便消失了。
    方泽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他只觉自己睡得太过舒服，少见的连梦都没做。
    听见屋外有声响，方泽连忙跑了出去，果然秦允带着围裙在给他准备早餐。
    方泽跑过去在秦允面前站定，“秦允你回来啦？”见秦允面色还有些不好，又忙问道：“你脸色不太好，快去休息吧。”
    秦允朝他摇了摇头，“没事，快去洗漱吃早餐吧。不早了。”
    方泽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去，你快喝牛奶，喝完就休息去吧。”说着给秦允倒了杯牛奶。
    秦允的早餐永远是一杯牛奶，再没其他东西。
    方泽快速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秦允的牛奶已经喝完了，正坐在餐桌旁等他。
    “还有事？”方泽疑惑地问。
    秦允笑了笑，“等你吃完。”
    方泽虽满腹疑惑，还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餐，三下五除二地塞进了嘴里，“我吃完了，你快去休息吧。”
    秦允还是坐着没动，就看着方泽。
    看的方泽心里毛毛的，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怎么了？”方泽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没什么事想和我说吗？”秦允将餐桌收拾了一下，看着方泽问道。
    “啊？”方泽一愣，难道是于恕告状了？方泽试探地问了一句，“于恕找你了？”
    秦允眉毛一挑，“还有这事？”
    方泽心中一紧，心想说漏嘴了，“没事没事，就是我昨晚去那找过你，但你不在。”所以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去哪了？当然后面的方泽没胆量说出来。
    秦允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右手拄在沙发扶手上，支撑着脑袋。
    “秦允，你不舒服？”方泽见状跑了过去，忙问道。
    “没什么，一会就好了。”秦允抬头，“没其他的张说了吗？”
    方泽主动站在沙发背后，手搭上了秦允的太阳穴，秦允的身体有着明显的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了，方泽开始轻轻揉了起来，“于恕和你是很多年的朋友吗？”
    “对。”
    方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昨天我去找你，听到他楼上有争吵声，可是我上去之后只有他一个人，但是茶杯却有俩，而且都是装了茶水的。”
    “可能在私会什么人，不想让你知道吧。”秦允回答。
    方泽点了点头，反应过来秦允看不见，“有可能吧。只是……”
    “怎么？”秦允动了动脑袋，转头看着方泽，“有事不能和我说？”
    “我……”方泽一顿，“担心你生气。”
    “认识这么久以来，你见我生过几次气啊？”秦允转回了头，任方泽给他按摩。
    “有……上次说英雄的时候你就生气了。”方泽说完没停止话语，“而且这次我要说的是你的好朋友于恕。”
    “好朋友？那你还是我男朋友呢，你说谁更重要呢？”秦允没抬头，随口应道。
    方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才悠悠然回答：“我不知道。”
    “这么没有安全感啊！”秦允轻轻推开了方泽的手，站起身，走到方泽身旁，抱住了他，“这样呢？会觉得好一些吗？”
    方泽伸手抱住秦允，“我不想骗你。”
    秦允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无论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方泽却有些不好意思，“于恕好像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说到这方泽推开了秦允，抬头看着他，“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能确定，因为我和他毕竟不熟悉。”
    “挑拨关系吗？”秦允笑了笑，“怎么挑拨了？说我去找别的男人了？”
    方泽惊疑地看着秦允，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秦允突地笑出声来，“我很高兴你能和我坦诚，只是我想等你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方泽犹豫了一下，现在正是说基地事情的大好时机，要说吗？
    犹豫没超过三秒，方泽就开口坦诚了，他把从撞到方士开始的事情一一说明，直说到了自己的家人。
    “秦允，从今往后，你也是我的家人了。”
    秦允苦涩地笑了笑，“我等的就是你说这件事。”
    “你应该知道，我也是基地的人。”秦允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方泽抬头看着秦允，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知道你没睡着，刻意说给你听的。”秦允笑了笑，“但我还是要解释，当初救你，和基地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看见满身血污的你觉得很可爱，才出手帮了忙。”
    “其他的，好像没什么要辩解的。”秦允看着方泽，“所以，要怎么宣判我的死刑，想好了吗？”
    方泽却喜极而泣，“秦允，罚你一直给我做早餐！”
    “这么贪心啊？”秦允笑着抱住方泽，“我同意了。”
    方泽高兴地抱住秦允，看着秦允俊俏地脸庞，偷偷地吻了一下秦允的嘴唇。
    秦允愣了一下，一手扶住方泽的脑袋，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秦允，所以，你是基地里另一个S级活体人？”方泽开始转移话题。
    “怎么？有求于我？”
    “没有。所以……梦里的人是你？”方泽一愣，“那个吓我的小男孩也是你？”
    “吓你？我从来不做这种低等的事情。”秦允说着靠在了沙发上。
    “行行行，是我胆小。”方泽说着也躺在了沙发上，枕在了秦允的大腿上，“所以学长……”
    秦允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方泽，“这个事情我无能为力，程文的确是自杀的。这其中缘由，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
    方泽抬头，“闲来无事，你说说好了。”
    “成为活体人都会有特殊能力。我的能力是意识，能让其他人进入我的脑海之中，体验我想让他体验的一切，原本这个能力很鸡肋。”秦允摸了摸方泽的脑袋，“时间长了，我发现了一些问题，我能困住这些人的意识，这成了最大的保障，没有人是无孔不入的，而大多数人对自己是没有防备的，所以当他们进入我的识海之后我对他们的缺点和遗憾一览无遗。基地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让众多的人心甘情愿输送能源。当然，愿意来的本就自愿，只是他们也许从没想过自己会经历什么，失去什么，也许有人能想到，只是比起不死，不死的诱惑也许更大吧。”
    “你想说自己是帮凶吗？”方泽看着秦允的双眼，询问道。
    “对，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些进入我识海中再也没醒过来的，他们的意识大多都停留在了我的身体里，一旦我出现一点点状况，就开始和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方泽嚯地起身，看向秦允，“那没事吗？”
    “有。即使我没受伤，这些思想也一直在试图抢夺我的身体。”秦允将方泽按回大腿上躺着，“不用担心，我能困他们这么多年，自然也能继续困住他们。”
    方泽突然有点醒悟过来，“如果你不困住他们，他们能恢复意识吗？”
    秦允笑了笑，“谁知道呢？兴许是思想的思想，兴许能回到身体里也不一定。”
    方泽却揽住了秦允的腰，“你骗人，你每次骗人都会笑，如果放他们出来，是不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没了？我小叔一直在研究让不死人变活体人，应该就是想救困在你脑海里的人，对吗？”
    “没这么伟大，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他们出来。”秦允揉了揉方泽的脸。
    方泽蹭了蹭，“好吧，你脸色真的不太好，还有……我刚刚看到你的眼睛变了好几次颜色，你受伤了？”
    “没事，体内能量不稳表现出来了，那我先去休息。”
    方泽忙起身让秦允起来，秦允吻了吻方泽的发旋，起身去收拾餐桌。
    方泽见状忙跑过去帮忙，“你去休息吧，我来我来。”
    方泽收拾完碗筷，又试着叫了一声，“嘉木？”
    果然嘉木的身形出现在身旁，刚刚和秦允说话的时候，方泽就觉得秦允的目光有一瞬的停留，然后才看向了他。
    嘉木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方泽询问：“嘉木怎么了？你父母还好吗？”
    嘉木疑惑地看着方泽，“小主人你怎么知道？”
    方泽摸了摸头，说漏嘴了，“没事，你不在有些担心你，就问了问基地。”
    “哦，我妈妈他们人还好，就是……他们虽然住在城里，却没有收入途径，只好去村里贩蔬菜来卖，今年干旱，干旱完就暴雨了，所以他们生活的很不好。”
    方泽听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尤其在知道嘉木是被父母卖给基地之后，“以后会好的。”
    嘉木点了点头，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在犹豫。
    方泽见此忙询问：“嘉木还有事？”
    嘉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事就说啊。”方泽声音放的很温和，因为嘉木的行为就像一个小孩，还是一个从小就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小孩，从他动不动就下跪就可窥见一斑，嘉木的父母不是什么良人。
    						第33章 第33章
    嘉木试探地往卧室看了看，“小主人，秦先生好像不太好。”
    方泽笑容顿时止住，“怎么了？”
    嘉木摇了摇头，用手挡住了脸前面的玻璃。
    “嘉木，不能说吗？”
    嘉木点了点头。
    “秦先生不让说？”方泽试探地问。
    嘉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方泽没看太懂，“你点头和摇头是什么意思？”
    嘉木放下了挡住的手，“秦先生好像不让我说，但是又好像没说不能说。”
    “所以嘉木觉得应该告诉我，是吗？”
    嘉木迟疑地点了点头，“秦先生虽然总是独来独往，但秦先生是好人，他帮嘉木的忙，而且对总策也很好。”
    “那秦先生怎么了？”
    “我……”嘉木耷拉着脑袋，“我没有要背叛秦先生。”
    “我们都很关心秦先生，对吗？”方泽走上前，拍了拍嘉木的肩，“所以秦先生现在有困难，我们应该帮助他，对吗？”
    “对。”
    “但要知道他的困难是什么，我们才有办法，是不是？”方泽循循善诱起来。
    “嗯。”
    “所以，嘉木能告诉我秦先生怎么了吗？”
    “昨晚上我回来，看见秦先生的头发变得很长很长，而且眼睛的颜色也怪怪的。”嘉木停了停，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我记得以前总策说过，这是能量失控的表现，总策变成现在的样子就是因为能量失控，可是昨晚我看到秦先生能量也失控了，虽然没有神志不清动手打人。”
    方泽听完这些话，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脸上却仍笑得轻松，“嘉木能联系一下小叔吗？”
    嘉木点了点头。
    电话接通之后，方泽询问其中缘由，这才知道秦允一人承担了基地的能源，但秦允坚持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这样下去不需要多久，秦允便会崩坏的。所以基地启动了紧急计划，秦允暂时不会有事，不过数百人，牺牲了。
    方泽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伤心，秦允没事他应该高兴，可是几百人就这样葬送了生命，他实在难以放下。
    于恕的事情秦允并没有说清楚，秦允如今受损，于恕那边的情况还是他去看看吧。这样想着的方泽出门了，直往清水桐而去。
    因担心秦允，方泽让嘉木待在了家里自己一个人出了门。清水桐距离这边并不远，嘉木也就同意了。
    方泽是没想到自己真的出门必遇事。出门没多久，他又被抓了，抓他的人，正是Vic。
    来抓他的人，正是上次的黑衣服。
    “朋友，你们烦不烦，抓了我这么多次，有点其他收获吗？你们不累我都累了，我要真这么有用，基地不得多派几个人保护我啊！”方泽一见是晏周，只差生无可恋了。
    “小可爱你别急啊，听说研究技术用的是血液，基地这么重视你，用的应该就是你的血吧。”晏周二郎腿翘的老高，颇有兴趣地看着方泽。
    所以说，这些人是怎么成的反派，就这种手段也能当反派？
    “你们真不是在过家家？这点手段，比混混都低级。”方泽叹了口气。
    “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还是先抽你的血试试。”
    “………”方泽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撸起袖子，“记得找个干净的，我可不想感染什么乱七八糟难以言喻的病。”
    “放心好了。”
    方泽袖子虽然撸的很快，但他看见抽血的针管脑门就开始晕，双眼紧闭，一脸的视死如归。
    晏周被这表情逗乐了，“你放心，只抽一点点，我们真不是什么坏人，就觉得基地接收了太多的人，有很多人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基地做的事情必须公之于众，至少让人们知道这些人究竟在拿人类做什么。”
    方泽听着这话，考量着这些话有几分的可信度，尽管这些人，似乎从头开始就没伤害过他，每次也只是把他抓了，问完事谈完话就把他给放了。
    只是基地频频遇袭，这些人真的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频频袭击基地？”方泽略有些无语。
    晏周摊了摊手，回答：“我们从来没伤人，只是攻击了他们的能源系统而已。”
    “呵呵。”方泽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所以攻击一下能源系统，小问题咯？”
    “能源可再生嘛，人命没了那就真没了。”晏周换了个坐的姿势。
    “对啊，人命没了就没了。”方泽看着晏周的眼睛，“我爷爷，应该告诉过你他在里面经历过什么，对吗？”
    “你说方余？”晏周仰头思考了一会，“好像说过，又好像没有，不重要的事记着干什么，只要知道基地伤害了他就是。”
    “最近自然灾害很频繁。”方泽只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基地里那么多有特殊能力的人，却从来不为社会服务，这不正是问题所在吗？”晏周在原地走了几圈，似乎很烦躁，“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们有了特殊能力，取之于民，就应该用之于民。”
    方泽的手臂突然被晏周抓住了，“你去了基地这么多次，他们是不是用另外一些人的生命或者器官给现在这些人创造出特殊的能力？”
    方泽挣扎了几下，没挣开，“我给你换个器官你就有超能力了吗？你的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还有，不知道别人在做什么就随意攻击能源系统，将来某一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会后悔的。”
    “后悔？”晏周突地擒住了方泽的脖子，“我后悔当年为什么没阻止我哥走进去，让他从此一去不返。”
    方泽有些喘不过气，他抓住了晏周的手，试图让晏周放松一些，可晏周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
    “基地的人是不是给他洗脑了？我们一家那么幸福，我哥哥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他那么疼爱我！”晏周啪地一下将方泽扔在了地上。
    方泽摔得浑身都疼，挣扎着站了起来，“所以你表面上说着为人为民，其实只是为了你哥哥？”
    方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哥哥若是知道了你做的一切，还会不会承认你这个弟弟还真不好说。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错事，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方泽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晏周抱头大叫起来，“不许你这样说！我哥哥他不会的。”
    方泽被人抓住，回过头看着晏周，“你哥哥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能转达一下你的所作所为。”
    “啊啊啊啊啊啊，你滚蛋，打死他，给我打死他。”晏周明显已经陷入执念之中了。
    抓住方泽的两个小弟显然很迟疑，两人举着拳头却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下去，“打吧，多打几下，你们也好交差。”
    方泽嘴上是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打吧打吧，打伤了我正好和秦允待家里一起养伤，还可以撒撒娇占点便宜。
    两个小弟被这话吓了一跳，举起棉花拳打在了方泽的脸上，方泽刚想补充别打脸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小弟打了几下似乎找回了胆子，一拳比一拳重，拳拳到肉，方泽遮住了脸，欲哭有泪。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挡在了方泽身前，一脚揣了过去，一个小弟就这样被踹飞出去了，另一个吓得直往后跑。
    方泽抬头一看，是方士。
    只见方士理了理衣服，“动作有些粗鲁，失礼了。”
    “……”方泽拄着地板，被地上的沙石硌的疼，“所以，能先把我扶起来吗？”
    “抱歉，方少。”方士扶起方泽。
    “谢谢。”方泽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脏兮兮的，他连拍一拍灰尘的欲望都没了，“能送我回去么？”
    方士点了点头，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一落地，方泽却发现这并不是家里，一眼望去周围全是野草，“这？”
    方士低下了头，鞠了个躬，“方少，我想恳求您。”
    “我帮不了你们。”方泽知道他想说什么。
    方士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动未动。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接触这么多次，方泽对方士的执着也有所了解了。
    “我的亲人都是地震去世的。”方士站直了身体，“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方泽一直看着方士，方士的情绪很平静，或者说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虽然我不想怀疑你，但是你真的有些太过平静了。”
    “我情绪缺失。”方士坦诚地看着方泽的双眼，“正因为我体会过那种绝望，所以……”
    “好吧，我懂了。”方泽打断了方士的话。
    “所以，能恳请您救救这些人吗？”方士又低下了头。
    “我很想帮你们，可是你也见过，我真的无能为力，也许是你们监测的时候出了问题，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会的，基地没有检测错，是因为秦先生……”方士说到这，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声了。
    “秦先生怎么了？”方泽听到秦允，疑惑地问道。
    “抱歉，方士没有权限说出这些事情。”
    方士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方泽却察觉到了其中的苦涩，突然一句话传入了耳中。
    “阿泽，回去吧。”
    						第34章 第34章
    方泽转身一看，是小叔。
    “小叔你怎么来了？”方泽看着方画，疑惑地问。
    方画却没看方泽，而是走到方士身旁，难得的板起了脸，“回去吧。”
    方士抬头看方泽，最终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
    方画这才看向了方泽，“没事了，你回去好好照顾秦允。”
    方泽发现这叔叔比原来正常了许多，至少身体恢复了不少。
    “秦允到底怎么回事？”
    “这……”方画有些迟疑，“秦允是最初那个S级，多年来的能源都是秦允供给的。尽管S级活体人得天独厚，但总是会有后遗症的，他脑海里众人的思想只是其一，他的身体一直在逐渐崩坏，这也是近年来选择自愿者的原因。”
    方泽许久没说话。
    “我先送你回去吧。”方画提议道。
    方泽：“小叔，我想和基地谈谈。”
    方画一愣，“一切已经步入正轨，你只需要等等就好了。”
    “基地监视我二十多年，我特殊的概率应该高大百分之八十，对吗？”
    方画点了点头，“据掌握的结果，你成为下一个S级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这也是基地一直不愿意得罪你的原因。”
    “我和秦允，谁的价值更高？”
    “秦允濒临崩溃，理论上来说，你的价值高于他。”方画没有隐瞒。
    “既然如此，我自愿牺牲，你们必须答应我，保护好秦允，我用自己来换他。”方泽毫不迟疑。
    “不，阿泽，我拒绝。”方画很坚持。
    方泽笑了笑，“小叔，如果真的有用，你不会这么快恢复自己的身体，一定是药剂还有缺陷，你还不能倒下，是吗？”
    “理论上来说，将不死人变成活体人，能源可以因此翻倍，这些能源足够救下你了。”方画试图说服他。
    “不，秦允不能再受伤了，只有我变强大了，才能和他一起，不是吗？”
    “白婷去的时候，我记得你曾经和她说过其中的风险。”方画和方泽一起走在这块广阔的草地上。
    “我知道。”方泽回答。
    “即使如此，你还要坚持吗？”方画突然停下脚步，询问。
    “小叔，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我的牵挂了。后来，有了秦允，有了徐清。”方泽看了看方画，“还有小叔你，真要算下来，还有嘉木。我才知道这世上爱我的人很多，父亲、爷爷都愿意为我付出生命。”
    方泽往前走了几步，面对阳光，回头看着方画，“我想，也许我不能辜负他们的爱。”
    方画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既然你决定了，我不阻拦你，你先回去想想，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反悔。”
    方泽点了点头，“谢谢小叔。”
    “没事，我让方地送你回去。”方画刚说完，方地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方泽朝方地点了点头，两人就消失了。
    空旷地草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正是秦允。
    秦允的脸色有些不明，方画也说不清楚，似是高兴，又似乎是忧伤。
    “你怎么想？”方画询问。
    秦允走出去了很长一段路，“他一直知道我对他没有超出的感情。”
    “可是你当时救了他，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是吗？”秦允只回了这样一句话，也消失了。
    只留下方画一人仍停留在原地，方画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觉，真温暖啊！活着，真好。
    方泽回去后没多加犹豫，便打算向秦允说这件事。可惜他忘了一件事，他刚被揍了，脸上还在挂彩。他回到家刚给自己换了套衣服，秦允就从卧室出来了。
    一见他挂彩的样子，脸色就变了。
    “秦允，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出门就被绑了。”
    秦允听着这话也没开口，转身拿了药膏给他上药，方泽小心翼翼地开口：“秦允，我还是觉得，有时候做英雄也挺好的，尤其一个人能换很多人的时候。”
    秦允仍然没有答话。
    “所以，我想去试试，也许我一个人能代替更多的人。”方泽仍然说着，“地震和暴雨，已经让很多的人送命了，虽然我不是圣人，可是想到这些人本来可以不用死，却因为我自私而死了，我还是会有些难以言喻的难受。”
    秦允上完了药，给方泽擦了擦嘴角，回答：“如果是这样，那你去吧。”
    方泽有点傻眼，这就同意了？心里却又不禁有些失落，在秦允心里，他真的没有一点特殊吗？
    “你看，即使我这样说，你仍然会不开心，不是吗？”秦允放下了药，坐上了沙发，“所以，你在期望什么呢？期望我能更喜欢你一些，不是吗？”
    方泽听着这话却觉得有些难堪，却仍旧点了点头。
    “既然我还没有更喜欢你，你就选择了牺牲。如果你真的失败，那即便我更喜欢你了，你又能怎么样呢？”秦允摸了摸方泽的头发。
    “可是，我不想那么多的人死去，尤其在知道我有希望救他们的时候。”
    “每个人都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救得了一时，不可能永远能救他们。”秦允说完笑了笑。
    “不，我成功了，至少能够保障数十年的安稳，这样小叔能够有充足的时间，一切就有希望。”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吧。”秦允拥他入怀。
    方泽抱着秦允，嘟囔道：“嗯，那我和小叔去说。”
    “我和他说吧。”秦允回答。
    方泽奇怪地看着秦允，刚刚不是还不许吗？突然又这么积极了？
    不知道秦允是怎么和小叔说的，第二天一大早，方泽就被请去基地了。
    这是方泽第一次这么主动地进了基地，走进了实验室，躺上了实验台。实验室一如往常，没什么变化，只是这次，屋里站的人他都认识，秦允、小叔、嘉木、方地。他看着秦允笑了笑，秦允朝他点了点头，便看向了小叔。
    方画一点头，方地就上前了。
    之后方泽就失去了意识，可是直到他醒过来，他也并未进入梦境里面，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方泽疑惑地询问：“小叔？”
    “我们以前就尝试过，没有任何其他事物能勾动你的情绪，所有并没有办法抽取你体内的能量。”方画神情严肃，看着不像说谎。
    方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秦允，秦允也点了点头。
    嘉木与方地，不会违背小叔的意思，也一一点头了。
    方泽牺牲无果，只好回家。
    方泽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问秦允：“以前都是进入你的世界里，就算抽不出我的能量，怎么我也应该进入你的世界啊。”
    “因着我受伤，所以力量会有所削弱。”秦允说着笑了笑，“既然没有办法，又何必强求呢。”
    “没骗我？”方泽询问。
    秦允点了点头，“没骗你。”
    方泽还是觉得秦允和小叔联合起来糊弄他，只是找不到证据。
    方泽和秦允在家里待了两天，方泽因而过了两天相当规律的生活，晨起运动，早餐，看书，听音乐，午饭午觉，看书，学学才艺。
    规律而无趣地生活，第一天方泽还觉得有点意思，第二天他就颓了，可是看了看秦允，还是坚持了下来。这样的生活，毫无乐趣可言啊！爱情使人盲目，他坚持住了。
    然而痛苦却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因为那天晚上他就接到了电话，打电话的人，是晏周。
    方泽握着手机，犹豫是不是要接电话，秦允点了点头。
    方泽于是接通了电话，“喂，我是方泽。”
    “呵呵，小可爱，怎么不接电话呢？你爷爷还在我这呢！”
    “你想干什么？”方泽激动地站起了身，紧握电话问道。
    “也没什么，听说二代技术成功了？用那个技术来换你爷爷，你觉得怎么样？你说，方画会觉得哪个更重要呢？”
    “你哥哥呢？你就不怕基地的人毁了你哥哥？”方泽也毫不退让。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哥已经抛弃我们了，我怎么还会在意他呢？告诉方画，二代技术和方余，他只能保一个。”晏周嚣张的笑声传进方泽的耳中。
    “你如果真的想保护众人，就停手吧，否则追悔莫及。”方泽说完挂断了电话。
    挂电话一时爽，挂完电话火葬场。
    方泽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晏周的情绪一看就不正常，二代技术肯定不能交出去，可是爷爷也不能放弃，该怎样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嘉木，麻烦你先去晏周那边看看情况。”方泽决定先了解基本情况。
    嘉木领命而去。
    方泽面对秦允，“秦允，晏周那边有问题，看他的行为，应该不至于能有这么大的作为，他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而且这个人对基地很了解。”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秦允朝他笑笑，“这个交给我。”
    “只是晏周好像有些歇斯底里，不太能理□□谈，这是只能很大的问题。”方泽担忧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忘记和你说一件事了。”秦允略有些尴尬，“有时候我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几乎都是我一个人的时候。”
    “什么？？”
    						第35章 第35章
    “没什么，有你在的时候，从没发生过这种状况，你不用担心。”
    方泽一脸懵，秦允还有不受控制的一面？方泽只好点点头，应了一声嗯，随口问出来：“所以我是特殊的？”
    秦允低沉地笑声让方泽蓦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略有些尴尬，只听秦允的话语又传了过来，“应该是吧。”
    “你一直是特殊的啊。”秦允强调。
    方泽心中暗自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
    直到傍晚，嘉木都没传来任何消息，方泽不禁有些担心，嘉木很靠谱，不会无故不回来，那应该就是出事了。
    方泽也顾不上其他事情了，忙联系了小叔，小叔只说让他不用担心，他自会派人去将人找回来。
    方泽放心不少。
    第二天一早，方士就过来了。
    “方少，我奉命前来请您去基地。”方少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说道。
    方泽一看方士的动作，就知道这是出事了，只有出事的时候，方士会十分的坚持，“出什么事了？”
    方士面无表情道：“嘉木重伤昏迷不醒。方余重伤。”
    方泽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晏周背后的确有人，能力特殊。极大可能是曾经的基地出去的人。”方士解释道。
    方泽回头看了一眼秦允，压低了声音，严肃地说：“应该不会有事吧？不死人不是不生不死的吗？”
    方士木然摇摇头，“曾经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现在却出现了意外，嘉木和方余的身体都出现了异常。”
    方泽怀疑地说：“除了小叔还有其他人有这样的能力？”
    “方士不知。”方士低下头，“请方少和我回去。”
    方泽征询地看向秦允，秦允点头示意。
    “我们这就过去。”
    方士点点头，“请。”
    秦允走上前揽住方泽，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了。方泽见状也紧随两人之后。
    几人瞬移到了基地，地点仍旧是走廊。上次方泽过来时，走廊里还停放着许多的玻璃棺，这次已经什么都没有，消失的无影无踪。方士这时已经往前方带路了，几人步伐匆忙，匆匆进了A区。
    方泽刚踏进实验室，方画就转身向他打招呼：“阿泽，你来了。”
    方泽刚点点头，就听方画对秦允说道：“秦允，可能需要麻烦你一下，我父亲……也就是方余的伤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秦允眉头微拧，却还是同意了，走到实验台前，“方余交给我，你去看看嘉木，他是方泽的好朋友。”
    方画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一眼秦允，“放心。”
    方泽心思跑远了，没听到这话。躺在实验台上的两人是他的朋友和亲人，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方泽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实验台走去，上面躺着的，正是他的爷爷，只是与当初似乎已经大有不同，他苍老了许多。
    方泽看向秦允，“秦允，我……我爷爷怎么样了？”
    秦允眉头紧皱，“身体的问题不大，只是他开始衰老了。他的年龄本就不小，现在衰老情况不容乐观。”
    方泽在听到方士说的话时心中就已经有了准备，因而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反而是秦允能治病让他吃惊，他诚恳地询问：“秦允，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秦允哭笑不得道：“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活的时间长了，总能学会的。”
    方泽点头表示了解，“既然找到原因，那有办法救我爷爷吗？”
    秦允眯起眼，笑道：“小事一桩。”
    秦允的话，方泽自然是相信的，既然爷爷的安危已经有了保障，方泽就往小叔那边走去了。嘉木安然地躺在实验台上，即便如此，也仍旧穿着他一身的宇航服，只是这宇航服似乎有了磨损。
    方画解释道：“嘉木的缺陷正是空气，他不能与空气直接接触，否则，轻则能力损失，重则危及生命。方地去的很及时，没造成太大的损伤，只是嘉木的这身衣服，是我亲手所制，这世间能对这衣服造成损伤的我是真没听过。”
    “小叔也怀疑有内奸么？”方泽神情凝重。
    方画却没特别紧张，“内奸不至于，只是这人对基地的情况很了解，应该是从基地出去的。基地从我……从方地接手以来，只有一个人离开过，就是我父亲，方余。所以伤害上次你带来那个小姑娘，以及这次伤害嘉木的，许是以前基地逃离出去的人。”
    方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小叔你有办法救嘉木吗？爷爷那边秦允说没问题。”
    方画点了点头，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没什么事是我一滴血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滴。”
    方泽也以为这话是开玩笑，却没想到方画真的划开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在了嘉木的额头上。
    嘉木仍没有反应，只是额头上的血液消失了，只在眨眼之间，方泽不清楚血液是蒸发了还是被吸收了，尽管吸收的可能性更大，可方泽却总觉得那就是被吸收了。
    方画微笑，“没事了。”
    秦允也结束过来了，“走吧，没事了，回去吧。”
    方泽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却又为自己有秦允和小叔而高兴。
    这次再没其他人，秦允带方泽回去的，方泽只觉秦允的飞的比嘉木稳当多了，至少他就是不晕的的。
    方泽刚躺上沙发，电话就响了，方泽摸出手机一看，是徐清。
    纠结时间不过几秒，方泽还是接通了电话。
    徐清：“阿泽，水质变了，部分地区已经水中毒了。疾病很快就会来袭。”
    方泽却不知该怎样接下这个话茬，徐清的语气一如往常，可方泽却无法再轻松地叫出那句“崽”。
    徐清：“我……想请求你救救他们。”
    “如果可以，我愿意帮忙。”
    徐清：“谢谢。”
    通话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十五秒，方泽的心情却始终不能平静，徐清是他多年来唯一的好友了。
    好友相求，能不相帮吗？
    方泽做了决定，可是却颇有些无能为力，能源抽不出来就是抽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秦允，真的没办法从我体内抽取能量吗？”方泽偏头看向秦允，诚恳地询问。
    秦允的目光有一瞬的迟疑，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方泽只好信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嘉木与爷爷都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只是这两日，秦允似乎隐隐有些不对劲，总是喜欢坐在沙发上发呆，仔细一看却又不像发呆，不时还会有冷汗冒出。
    方泽一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允也总在推脱，只说是能量在恢复的反应。仔细一看秦允面上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没有不舒服的样子，方泽只好放下心来。
    时间没持续多久，方地就出现了。
    他突然出现在了家里，样子很是着急，这也是方泽第一次见方地这种样子。
    他甚至没来得及解释，突然出现，抓住方泽，转瞬消失了。
    秦允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实在是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太突然了。
    方泽感觉自己只是眨眼，就到了基地，他刚打算开口问缘由，却瞥见实验台上躺了一个人，正是他的小叔，方画。
    “这是怎么了？”方泽担忧的问。
    “方画前日开始就有些头痛，按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我听徐清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有中毒迹象了？可是能源已经暂时解决了，怎么还会出现这些问题？”
    “或许，地球的崩坏已经不可阻拦了。”秦允的声音突然出现，方泽转头看去，秦允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方泽见状上前扶住秦允，“你也出问题了？”
    秦允点点头，“两天前，胸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你接到徐清电话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
    “你为什么不说？”方泽责怪道。
    “活体人不死人的性命与地球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地球崩坏，我哪能拉上你呢？”秦允摸了摸方泽的脸颊。
    “地球没了，我也活不了。可我若帮忙，说不准大家都有一线生机。”方泽难得的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既然你坚持，那就试试吧。”秦允疲惫地笑了笑，“上次是我和方画联合起来欺骗你，你抽不出能量是因为我压根没让你进织梦里。”
    “……”，方泽点头，“那试试吧。”
    秦允突然自恋地笑了笑，“你最在乎的人，是我。进了织梦，如果要调动你的情绪，我必然会出现，只是……”
    “只是什么？”方泽疑惑。
    “没什么，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秦允说完转向方地，“准备好了吗？”
    方地点点头，一个实验台突兀地出现了，正巧出现在方画旁。
    方泽朝秦允点了点头，一副舍身取义地样子。
    方泽闭上眼，眼前霎时一片漆黑，只有一瞬，方泽便感受到了光芒，他还没有失去意识，也没去任何地方，是秦允没动手？
    方泽睁开眼，果然秦允仍站在原地，方泽投去疑惑地目光，意思是怎么了？
    秦允却答道：“我在等你后悔。”
    方泽的笑容顿时就出现了，“我不会后悔的，开始吧。”
    						第36章 第36章
    “嗯。”秦允也微笑看着他，“梦里见。”
    方泽安心地闭上了眼，这次果然，一闭上眼就失去了意识。
    眼见方泽已经失去意识，秦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看向方地，方地目光看向了方画，沉默不言。
    秦允动了动手腕，活动了手指，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冲上来给方地一拳，“我记得，方画的底线是不许动方泽。”
    “只要他能醒过来，我愿承担一切罪责。”方地的声音毫无起伏。
    “最好如此。”秦允说完这话直往方泽走去，他摸了摸方泽的脸，一抬手，一个椅子出现在旁边，秦允坐上凳子，最后看了一眼方泽，也闭上了眼。
    方泽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要说这地方也不算太奇怪，只是方泽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十分的突兀，只因这里是——民政局。
    方泽搞不懂自己到这里来干什么，秦允呢？说好会在这里遇见他呢。
    “你在等我吗？”
    秦允的声音突地出现，方泽一回头，一个小本本出现在他眼前，正是结婚证。
    方泽满脸懵逼，“秦允？”
    “我们刚结婚，你忘了吗？”秦允揉了揉他的脑袋，高兴地问道。
    “结婚？”方泽疑惑，秦允的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我们还没结婚啊！”
    “结婚证在这，你看。”秦允将结婚证递给他。
    方泽伸手接过，“可是……”
    “别可是了，这还能有假吗？”秦允吻了吻他的额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夫夫了。”
    “可是我……”方泽一个愣神，“我记得，我们进入了织梦，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我的梦。”
    “只要你愿意，这一切都是真的。”秦允拍了拍方泽的脑袋，“你是真的，我是真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吗？”
    方泽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
    “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秦允面露愠色。
    “不是，就是觉得这一切也太不真实了。”方泽将小本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可就算不真实，我还是很开心，秦允，谢谢你。”
    方泽笑得很灿烂，似乎在他面前，方泽总是很开心的。
    “开心就好，那我们回家吧，回我们的家。”
    方泽主动伸出手，秦允却没拉他的手，反而转身蹲了下来，“小朋友，哥哥背你回去吧。”
    方泽一见这情形就愣住了，当初和秦允去完锦山墓区，回来的时候，走到半途小方泽累了，就是秦允将他背回来的。
    方泽突然就有些泪目，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情绪，他沉默地趴在秦允的背上，双手紧紧搂住了秦允，脸贴上秦允的背，很温暖，就像小时候一样。
    “走咯，回家啦。”秦允说着真的背起方泽，一路往家里而去。
    这段路很长，方泽却觉得他太短了。他大概懂织梦了。幸福必然是短暂的。
    果然，还没走到家门口，秦允将方泽放在了地上，突兀地咳嗽起来，方泽忙给他拍背，一口鲜血就从秦允口中吐了出来，正好吐在秦允的手帕上，秦允擦了擦嘴角，转头笑着对方泽说：“走吧，回家。”
    方泽却笑不出来了，“秦允，你会死，是吗？”
    “不会那么快的，体内能量崩坏的过程很长，就算真的崩坏了，你看你小叔，不也坚持了十几年么？”秦允解释道，顺手将手帕扔进垃圾桶。
    “你总是骗我。”方泽陈述道。
    “我和你小叔有同样的目的，我们希望你好好活着，正因为体会过那种绝望，所以不想让你去体会。”秦允语气变得惆怅了不少。
    “小叔我能理解，可是秦允，我……”方泽纠结道，“我真的感受不到你对我的感情。”
    秦允僵硬地笑了笑，“因为我没有这种东西。”说着他看向了方泽，“无论你的情感曾经有多丰富，经过数以万计的清洗，那也没了。方泽，不是我不想爱你，只是我做不到。”
    方泽苦笑，“那，我对你是特殊的，对吗？”
    秦允摸了摸方泽的头，看向了未知的方向，“你是最特殊的。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如果有，那个人一定是你。”
    “谢谢你，秦允。”方泽笑了笑，“我爱你，从十三岁的时候，你就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你爱的人不是我，只是一个拖你出泥沼的人罢了。”
    “你说得对，也许当初无论是谁出现，我都会爱他。”方泽拉住了秦允的手，“可是当初出现的人是你，拉我一把的人也是你。”
    秦允笑了笑，“所以，我未来也会爱你，方泽。”秦允刚说完这句，嘴角就有血流了出来。
    方泽一摸口袋，只摸到一袋湿巾，忙拿出来给秦允擦拭，“所以这些都不可逆吗？”
    “谁知道呢？”秦允接过湿巾，给自己擦了擦，“走吧，回家。”
    说着主动伸出手，拉住了方泽。
    方泽却站在原地，生气地说，“所以你从来不关心自己怎么样吗？”
    “怎么？我的小朋友生气了？”秦允逗趣道。
    方泽仍旧站在原地，没说话。
    “别气了，因为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毕竟我是强大的S级啊，无论多严重的伤势都会很快恢复的，久而久之，似乎也就习惯不担心了。”
    方泽听着这话，突然问了一句：“你想吃烧饼吗？”
    秦允一愣，“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方泽心中泛起苦涩，基地虽说许多的人情绪缺失，可方地有小叔在乎，嘉木有小叔在乎，秦允，却什么都没有。
    “从今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啊，你要记得有人在乎你呢。”方泽诚恳地说，“就像你惦念千年的烧饼一样，也有人会一直惦念你的。”
    秦允却笑了笑，“走吧，回家的路可真长啊。”
    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今夜算来应该是两人的新婚之夜，只是假人方泽不在乎，真人各有各的事，也没空来，所以两人早早吃饭，早早休息，两人躺在了一张床上，方泽本想发生点什么，可听着秦允一声又一声地咳嗽，看着他不时吐出的鲜血，多旖旎的想法都没了。
    两人只好抵足而眠，一夜无梦。
    第二日，方泽一早醒来，却发现秦允不见了。方泽将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没看见秦允。
    房子是秦允的，屋里的陈设与现实毫无差别，方泽无法确定自己是身处梦中亦或是居于现实，他忙去寻找昨日珍藏起来的结婚证，可是没有。
    方泽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现实，难道失败了，秦允将他送回来了？方泽拿出手机给小叔和方士打电话，却发现电话都是空号。
    恐慌瞬间弥漫了方泽的心，失败的后果，秦允会死，小叔也是。
    方泽突然想到了徐清，手忙脚乱地给徐清打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方泽崩溃地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抓住了脑袋，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一些线索，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清水桐！
    方泽抓起钥匙就冲出了门，直往清水桐狂奔而去。一路上的状况与他日常所见毫无差别，似乎他真的是在现实之中。
    清水桐果然已经开门了，方泽直冲到柜台，“你们这有叫白婷的人吗？”
    柜台小姐奇怪地看着他，“白婷？他和秦先生一起出去了啊。你没遇见他们吗？”
    “什么时候？去了哪个方向？”方泽慌乱地抓住了柜台小姐的手。
    “就那边，刚出去，你现在去追肯定能追上。”柜台小姐指名方向。
    “谢谢。”方泽说完往外跑去，既然这样，说明失败应该是肯定的了，叫白婷？很可能是想召回所有的不死人与活体人研究对策。
    方泽顺着柜台小姐指的方向狂奔，果然一会就看到了两人走在前面，方泽高兴地正想开口叫人，却突然发现，秦允和白婷手拉着手并肩走着，有说有笑。
    话语哽在了喉咙里，方泽怎么也喊不出来了。他突然想起了于恕说的话。
    “秦允肯定是喜新忘旧了，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方泽清楚地记得自己说的话，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于老板，您多虑了。
    “还有个傻子，听不懂我说的话。”
    可是，秦允怎么会用这种事情骗他呢？于恕想说的难道就是这件事，新人指的是白婷？怎么会？
    方泽又惊又怒，还有些难以言喻地情感，说不上崩溃，又有些难以置信。
    方泽停在原地，只见秦允突然吻了吻白婷的额头。方泽不由得往后退，脑袋里不知道什么在叫唤，他只知道自己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都听不到。
    身体开始渐渐麻木，双腿似乎已经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了，他倒在了了地上，地被太阳晒得灼热，滚烫滚烫的，他却再没有一丝力气起身，脑海里很多的人在争吵着，他听不清他们在吵些什么，只觉得很累很烦。
    挣扎多累啊，听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泽缓缓闭上了眼。
    						第37章 第37章
    秦允突地睁开了眼，眼前所处正是实验室，他看向方泽。
    即使在睡梦中，眼泪也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秦允伸出食指，拦住即将滑落的眼泪，眼泪留在了食指之上，秦允泛起苦涩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食指。
    方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情绪，“情绪抽取成功，方泽正在变异，据推测，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S级活体人。”
    “不是极有可能，他就是下一个。”秦允说完这话，再没理会方地。
    实验室陷入了宁静，打破这一室寂静的，是方画的声音。
    方画甫一睁眼，实验室的仪器就响了起来。
    方地：“你没事吧？”
    方画报以和煦的笑容，“没事，让你担心了——”话没说完，就看见躺在他旁边的方泽，他脸色煞变，“阿泽怎么了？”
    秦允抬头看着他，“你既然能醒过来，方泽就没事。”
    方画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责怪的意味，还未等他说什么，方地突然出声了。
    “你陷入昏迷，我找来了方泽，逼迫他进入织梦救你。”
    方画听完这话一愣，“你不会违背我的意愿，所以阿泽必然是自愿牺牲的，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们能阻止他一次两次，阻止不了无数次，这事不能怪你。”
    随着这话说完，两人的身影突然显现，正是嘉木与徐清。
    “总策，嘉木无能，保护小主人不利。”嘉木羞愧地低下了头。
    徐清也看向方地，低下了头。
    秦允突地抱起了方泽，“能量抽取完毕，我带方泽回家。”
    说完两人消失了。
    秦允带着方泽回了家，给他擦了擦身体，方泽一直是个爱干净的人，看他随身携带湿巾就知道。
    秦允的电话突然响了，一看，于恕。
    “啧啧啧，许久不见，你在家吗？”
    秦允看了一眼方泽，“嗯。”
    “好的，宝贝儿，我这就到你家来找你。”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秦允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转身走出卧室，关上了卧室门，坐在了客厅里。
    不一会，门铃响了，秦允没起身去开门，只是找到了遥控器给众人开了门。
    秦允拿起了一本书，靠在了沙发上。
    几个人进来了，带头的正是于恕，还有晏周。
    “为什么？”秦允看着于恕，问。
    “我们明明是同一批的，为什么独独选中你成了S级。”于恕一改往常的傻缺样，控诉道。
    “我记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还是你曾经对我说的。”秦允翻过一页书，回答。
    “对啊，所以现在，活该你给地球陪葬啊。”于恕笑着说道。
    “等等！”晏周突然出声，“什么给地球陪葬？我们不是在阻止他们做坏事吗？”
    “傻子，他们要真做坏事哪轮得到你管，国家都是吃闲饭的吗？”
    晏周揪住了于恕的衣领，“所以其实我们才是干坏事的人？”
    “孰对孰错，哪这么容易分清的。”于恕丝毫不为所动。
    秦允见他们内讧，又翻了一页书。
    就在这时，众人全倒在了地上。
    秦允摊了摊手，“所以知道我会织梦，还给我时间带你们入梦？嗯，这反派智商不行啊。”
    秦允说完看了一眼卧室，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就闭上眼，进入了梦境世界。
    这次秦允带他们去的地方，正是方泽第一次进入的地方，那一片巨大的工地，一望无际，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原本还依稀有座大楼的影子，程文死后，那座大楼也消失了。
    几人站在沙堆里，秦允就在这时出现的，他笑了笑，“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哼，别忘了，我也是活体人，你拿我没辙的。”于恕说道。
    然而他话刚说完，就被晏周抓住了衣领，晏周神色已经不清明了。
    “与疯子为伍，就该想到有天他会六亲不认。”
    似乎“疯子”两个字刺激到晏周，晏周突然放开了于恕，向秦允冲了过来。
    秦允心念一动，整个人就飘出了数丈远，“在我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归我掌控。”
    晏周却不管不顾，只管朝着秦允冲，于恕就是在这时候有所动作的，不知哪来的风吹来了许多的人。
    这些人秦允都认识，是被困在这个世界的灵魂。秦允原本已经打算召唤沙尘暴将于恕与晏周人道毁灭，突然出现的这些自愿人，让他有所投鼠忌器。
    “怎么？别的没学到，心软却先学会了？”于恕笑得肆无忌惮，“你又能奈我何？——”
    话未说完，一个人突然勒住了他的脖子，于恕回过头，看向来人，正是——方泽。
    方泽啪地拍晕了于恕，走向了秦允。
    “这么快就醒了？”秦允问道。
    方泽点头，“被气的。”
    “特殊能力是什么？”秦允拉着他，躲开了晏周。
    “暂时不清楚。”
    “嗯？”秦允疑惑，“算了，那先出去吧。”
    秦允一挥手，熟悉地沙尘暴再次出现了，没有伤及无辜，沙尘暴消失，只有于恕一人不见踪影。
    方泽特地多看了几眼，于恕果然不见了，与学长的消失如出一辙，只是当时他在地上看的，现在飘在空中，可惜，仍旧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方泽点点头，几人就出了梦境，眼见在屋里躺着的几人，方泽有些苦恼，“嘉木，送他们回去。”
    嘉木现身带走几人。
    屋里只剩于恕一个人还躺在地上。
    方泽看向秦允，“他呢？”
    秦允也满腹疑惑，“应该一会就会醒来。”
    “应该？”
    秦允点头，“没连接基地，就算我抹灭他的思想，也没什么用处，最多他醒过来会累一点。现在他昏迷不醒，确实有些怪异。”
    结果一直等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的到来，于恕也没醒过来。
    方泽不得不联系小叔，询问相关。
    小叔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阿泽，很有可能，于恕死了。”
    “？？？？怎么会？”
    “你的特殊能力……”方画顿了一会，“很有可能是梦境实体化。”
    “梦境实体化？”方泽疑惑。
    “没错，你还记得程文吗？”方画问完问题并没等到方泽回答，“程文正是经由你将自己被囚禁的思想毁灭了。当时的你并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没有人怀疑。”
    “当然我们也可以推测，是因为程文只是个不死人而已。可于恕，他不一样，他是活体人。无论能量还是思想，远不是程文可比的。”
    “……”方泽沉默了，“所以，我杀人了。”
    “你在梦里多看了他一眼，这不能怪你。”方画说完这句话，似乎也绝对不对，“总不能因为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而你刚好路过，就怪你啊。”
    方泽没出声。
    方画接着说道：“我突然有个设想。”
    “什么？”
    “如果你的特殊能力真是梦境实体化，而秦允刚好可以织梦。”方画的声音突然愉悦了不少，“说不定你们联合起来，可以创造一个世界！”
    “啥？”方泽一脸懵逼。
    秦允：“……”
    “我刚刚只是说着玩的，但不否认这些可以实现啊！”
    “所以你想要我们试试？”秦允问道。
    “你们试试建个小区好了。”
    方泽一脸莫名地看了看秦允，秦允也木然的回看了一眼，“那试试吧。”
    挂断电话，两人都沉默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方泽率先打破沉默，“你先织梦？我再进去？”
    秦允难得的有些愣神，“好。”
    说完双眼一闭，进入梦境去了。
    方泽也紧跟其后，进入了秦允的梦境。
    甫一进入，方泽就发现这地有些眼熟，这不正是他们所住的小区吗？他狐疑地看着秦允。
    秦允解释道：“我现在大脑有些麻木，想不出任何东西。”
    方泽点点头，“那好吧。所以我该做什么？多看这小区几眼？”
    秦允诚恳地说：“你多看几眼试试。”
    方泽盯着小区整整十分钟，“好了吗？”
    “应该吧，先出去看看。”
    两人刚离开梦境，睁开双眼，方泽就被人抱了起来，“阿泽！成功了！这个想法是成立的，有救了！”
    方泽木然看着小叔，“什么？”
    “你们是不是试着建了一个小区？”方画问道。
    “小叔你能先放我下来吗？我大脑也有点跟不上。”
    方画忙将方泽放下，方泽努力转动大脑，“小区真的出现了？”
    “真的！真的！真的！”
    方泽：“……”
    秦允：“………………”
    “小叔，我觉得我们大概需要冷静一下。”方泽看了看秦允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冷静道。
    方画点点头。
    方画临走的时候带上了于恕，屋里现在就剩方泽和秦允了。
    秦允：“我觉得我可能还在做梦，我们睡觉去吧。”
    方泽点了点头，两人躺在床上，什么话都没说，一夜无眠。
    第二日，太阳还没出来，方泽的电话就响了，方泽和秦允两人躺在床上，仿若没听见似的，两人都一动未动。
    然而，电话自己接通了，还开了外放：“阿泽，我想了想，建造一个世界，需要的东西有点多，可能需要大家一起出力去找些东西。”
    “我知道你们听到了！放心吧，你们没做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先给你们两天冷静一下！”
    说完电话挂断了，整个卧室又恢复了宁静。
    方泽翻了个身，看着秦允，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
    异口同声说道：“世界之父？”
    两人被彼此的默契一惊，相视而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笔力不足，情节趋无，情感短板。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原设想要集齐物品才能拯救世界，但故事人设均已崩塌，若是修改几近于全文重写，会变成另一个故事，所以选择到此为止。
    非常对不起看到这里的读者，后文几乎是大纲模式，情节无，文笔白，写到自己都不忍直视，全然流水账。
    非常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鞠躬。
    以后会逐渐进步的，如有机会，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