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攻略计划》作者:卖狗皮膏药 文案 世人以为京城纨绔贺小爷与风清月朗的谢丞相,俩人关系势如水火。一 个笑里藏刀,表面上玩世不恭,动起手来却绝不手软。 一个清冷孤傲,表面柔善可欺,却对人诸多算计。 可当贺小爷死缠烂打谢丞相,被世人嫌弃唾骂之时。 贺小爷赖在谢明庭怀里:“谢哥哥,你让皇上为你指婚是真的?” 谢明庭端正地看着书,一脸清冷道:“真的。” 小爷眸光流转,明艳的五官缩成一团委屈巴巴道:“哥哥看上哪家姑娘还用皇上指婚吗?京城有哪家姑娘会不嫁你?”谢 明庭放下书,认命般看着怀里的贺小爷叹道:“担心贺昂驹不嫁,所以去求了道圣旨,也不知这混账会不会抗旨?” 贺小爷一愣,顿时眼睛发亮急忙道:“不会,当然不会。” 谢明庭深吸口气哑着声道:“那可以把你下面的手挪开了吗?” 贺小爷一脸无辜:“谢哥哥,你说什么啊?” 谢明庭眸光变暗隐忍道:“既然你装傻,可别后悔。” 当贺小爷眼角发红躺在床上之时突然想到一句话:“自己惹的火还得自己灭。 看精明一世的谢明庭如何彻底栽在贺小爷身上。 心思阴沉玩世不恭浪荡受X清冷孤傲行事狠决柔善可欺攻 愿我如星君似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内容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昂驹+谢明庭 ┃ 配角:陆野+蔡雍+望香 ┃ 其它:甜宠 故人重逢 第1章 第一章 漠北下了第一场初雪,从昨夜下至今明未歇,洋洋洒洒的架势像是要埋人。 陆野眼神严肃地望着地上的积雪,雪过脚踝,不断从脚底蹿进身体的寒意让人心力憔悴。 漠北的天气恶劣,这雪一下便是要带走不少穷苦百姓。 他这次便是率命追捕流寇,这些人被大雪折腾得饥寒交迫,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集结了一帮人便胆敢去百姓家里杀人抢劫。 陆野望着身后步履沉重的的士兵眼神有些黯淡,这些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本来可以不用遭受这场大雪,地方上的流寇本应由地方官府抓捕。可是陆野想着那些尸位素餐的狗东西仗着天高皇帝远的,在家里拥着火炉,喝着烈酒。全让不顾这些百姓死活,他便一时愤怒来抓捕流寇。 几个看押囚车的士兵紧紧的盯着车内人,看那些人的服饰应该是漠北人。 陆野勒住马朝后喊了句:“兄弟们,这次回去,本将请你们喝酒。” 后面的士兵听了这一喊声才有点精神,大声笑道:“好!” 漠北一年四季都天寒地冻,漠北的将士都习惯在寒风中烧一壶烈酒,喝俩口暖暖身。 一路奔波,陆野才回到大帐,进了大帐便脱了大氅坐在火炉边上,炉上正煨着一壶酒,显然是有人提前备好的。 “那些流寇可安排妥当。”陆野用钳子将酒壶拿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顿时,浓烈的酒香便溢满大帐,让人心里也暖和。 大帐桌前坐着一位穿黑衣的青年,面容寡淡,身形单薄瘦削。 他听见了陆野的话才从桌前抬了眼应声:“嗯。” 陆野好像早就习惯男子的寡淡,也不在意,喝了口酒后问:“蔡雍,将军呢?” 蔡雍没抬眼低沉道:“在清风楼。” 陆野大口灌了口酒不语,惟有那双锐利的眼睛表示出极大的轻蔑,不知是对人还是清风楼。 漠北的女人实在是个稀缺的物种,在军营待久了都快要忘记小娘子长什么摸样了。士兵们唯一的乐趣便是休息时去清风楼对面的酒楼上点上一壶小酒,几样小菜,看着对面的小娘子嬉笑嗔嗲也是一种安慰。 那陆野口中的将军便正窝在清风楼里,一口一口喝着从姑娘手中递来的酒,一脸舒适的躺在软榻上。 只见他穿着一件水红色衣衫,这花房中埋了了地暖,所以他穿一件单衣也不觉冷。头发松散的用根细带束住,俩边的碎发服贴的挂在耳边。修长的剑眉直入云鬓,一双眸子清凉又饱含笑意,就这么直直地将递酒给他的姑娘望的两颊生出一片红晕。 这便是贺昂驹了! 要说这贺昂驹也是大有来头的,他爷爷贺骜是追随先帝一起打天下的大将,即便让那个早已入土安息地先帝摸着良心也得承认,这杜家的王朝有一半是贺骜所打下来的。 所以即便贺昂驹这混账荒废军事也无人敢说出他一点不是来。 “我说你今日莫不是要打算在我这楼里歇息。”说话的是一位斜倚在椅子上的小娇娘,要说这小娇娘着实生的比屋里其他莺莺燕燕好看,眉入双鬓,发若鸦羽,鼻梁高挺,下巴周正,冥冥之中自有一股英气。那双眸子有灵动的很,似是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勾的人魂不守舍。 “清风楼夜不留宿地规矩我还是知道的,若是望香姐姐肯让我留下来一度春宵小爷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贺昂驹笑着望着那女子,手上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得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倒是真不客气这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酒,别舔着脸天天来我这喝酒。”望香熟练地夺过酒,斜眼瞪着恬不知耻的贺昂驹。 贺昂驹眯眼笑嘻嘻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何必跟我算计,倒显得我们生疏了。” “哟,我这楼里做的可是小本买卖,可禁不住贺将军三天俩头地蹭酒喝。” 贺昂驹听望香的奚落也不恼仍旧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望香瞟了瞟贺昂驹那满脸的满足奚落道:“你那些新兵蛋子倒是胆大,这几天老来我的清风楼里。” “这些不过是些新兵蛋子没见过战场,漠北这平静了几年倒是让他们放松了,回头我叫杜野管教管教。” “怕是管教了也没用,这些人到了战场也是贱命一条!” “那可不,只是那些人花了大手笔将他们送过来,可不是让他们送死的。”贺昂驹伸手指了指南方笑道。 望香自是知道他所指的是何处不禁叹道:“京城那些世家,即使过了百年,家主一代换一代,不要脸的性子还是没变,这怕是可以遗传的了!” 贺昂驹听这话嗤笑一声:“没办法,漠北这几年过于安静,那些世家也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的子孙送过来,名义上是过来历练保家卫国,暗地里却希望混个几年好赚个军衔。甚至还有些不知好歹的送来了几只乌鸦!” 望香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哼,凭着你的性子,还能准着乌鸦回去给主人报信吗?” 贺昂驹放下酒壶敛住笑意:“当然不能,我贺昂驹生平最怕拘着,这几只乌鸦早早就被我派去巡逻边界了!” “你倒是个心狠的,这初雪下的比往年早,那些漠北灾民早就被折磨的浑身挂满了胆子,若是袭击了这些人,抢了他们的粮食,怎办?” 贺昂驹望着窗外的积雪低声道:“老天爷会看着办的,这大雪埋人埋人埋的干净,我能怎么办?”说完冷笑一声,脸上又挂着不羁的轻笑又喝了杯酒。 “啧,也是,城里的公子哥都见过什么?不过你今天怎么不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贺昂驹疑惑地望着望香出声问道。 “你不知道?”望香半是惊奇半是好笑的望着贺小爷。 “你那是什么眼神,论情报,我能比得上遍布全国的清风楼?”贺昂驹撇着嘴望着与他打哑语地望香。 望香撩起耳边的头发,再确定贺小爷确实不知后才慢悠悠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明天你那相好要来了” 贺昂驹听她这话差点一口酒喷出来:“相好?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相好?” 贺昂驹望着眼神越发暧昧的望香,不可思议地狐疑道:“谢明庭要来?” “我说是谢明庭了!” “我去,蔡雍那小子又摆了我一道!” 望香大笑着看着要恼羞成怒地贺小爷,再如愿看到他夺门而出后。原本挂着笑意的脸慢慢冷下来,眼睛黯淡地望着贺小爷离开地方向。 贺昂驹乘着小雪急忙回到了大帐之中,一进去便见陆野坐在火炉边擦刀。锋利的刀刃携着一片雪亮的白光刺得贺昂驹心里有点颤。而蔡雍正坐在桌前,见主将回来了也不理会。 贺昂驹摇头直叹,他这俩手下,一个看着严厉冷静可性格却急冒激进,一个看着精明冷淡却八婆唠叨的很。这俩人虽然性格不同,但是对于坑他这件事却是不约而同地达成一致。 贺昂驹深吸了口气才说道:“蔡雍,谢相将来为何不告诉我?” 蔡雍像是没注意贺小爷脸色似得,木着一张面瘫脸寡淡道:“书信今天才来,你今天一天都在清风楼。” 贺昂驹听得眼皮抽搐:“那你不会派人送给我?” “噗哈哈。”还未等蔡雍回答,旁边的陆野便出声笑起来。 “笑什么,你有什么胆子笑?今日将流寇公然放在官府门前地可是你?”贺昂驹眼神有点冷,带着声音也有点凉凉的。 “你可知我黑铁骑向来不管官府之事,你带着我黑铁骑的兄弟受着风雪抓捕一天的流寇不说,还公然将流寇放在官府面前,怎么?陆公子觉得打官府的脸很值得骄傲得意吗?”贺昂驹望着火炉旁眼神锋利的青年冷声道,对于陆野,他是一直欣赏的。这个出身高贵世家的少年,有勇有谋而且坚毅不怕吃苦。一路从一名普通的黑铁骑到他的副将,无疑是极其出色的,可是就是人有点激进,脑子里全是天下苍生,动不动就中了人的圈套还不知。 “贺将军整天都在布满地暖的清风楼里,那里还知道外面百姓的艰苦,你可知那些流寇是如何对待我朝百姓的吗?”陆野抬眼,毫不畏惧的与贺昂驹对视,眼神带着轻蔑。 “你想过你得罪了官府会对黑铁骑带来甚么后果吗?要是那些狗东西随便参你一本,仅凭私自率领黑铁骑这一条就够你吃牢饭了!不仅如此,跟你同去的兄弟也得遭殃!况且你想过今日若是流寇的圈套,跟你前去的黑铁骑全为你而死怎么办?你考虑过这些吗?”贺昂驹眼神锋利,望着陆野渐渐僵硬的笑容毫不留情道。 “黑铁骑不同于普通军队,京城那位可是时刻盯着要找麻烦!” “黑铁骑不止只有你一个人,流寇的重任也不只是区区黑铁骑只能斩断的,还望陆公子好好为黑铁骑的兄弟们考虑考虑,现在,我命你值岗一周,可有意见?”贺小爷一口气训下来都不带喘。 陆野低着头,面色凝重,最终还是退出去领罚。 贺昂驹又望着蔡雍,面色不善道:“陆野心里没数,难道你军师心里也不知道吗?明知道他是被官府的人当刀使,你为何不阻止他” 蔡雍听了将军的责问,不急不忙的整理好文书,慢慢站起来走向贺昂驹:“蔡雍知错,自扣俸禄三月,还望将军息怒。”说完便递给贺昂驹一封书信,自顾自的出去领罚只留贺昂驹一人在帐内。 贺昂驹觉得每次面对蔡雍,气都像撒在棉花上,打骂都没用! 深吸一口气,慢慢拆开信,神色复杂的打量了一会后才将书信烧掉。 “呼!谢明庭真的是要来了。” 第2章 第二章 贺昂驹难得今天起了个大早,一袭烟灰青的棉袍,衣扣袖口都绣着青竹,看起来儒雅别致。头发不再随意用发带束着,用了一根玉簪全部束起来,显得干净利落。大帐中的蔡雍斜着眼看着自己的主将,思量着京中的传闻约莫都是真的,难道月朗风清的谢丞相真的是贺昂驹的相好! 这般想着,蔡雍第一次觉得自家将军真不是个东西,竟然糟蹋了谢明庭。 待一切准备完毕,贺小爷才不急不忙的朝外面走去。 谢明庭是一个及其守信用的是人,果然,午饭之前到了。 贺小爷站在军营大门前看着那标记着谢家的马车,有点迷糊地看车上的人下来。 那人披着一件灰色大氅,雪花落在他身上也浑不在意,满地的雪色映衬他眉目清冷高傲。他天生一副风流相,弯起眼角看你是,黑眸纯粹饱满深情。不笑时,狭长的眼角扫出一片落影,看起来柔善可欺。鼻梁高挺,薄唇似乎经长途劳累而失去血色。 “贺将军。” 贺小爷被蔡雍拽了下衣角才清明过来,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谢丞相,好久不见!” “一别经年,贺将军也长大了不少。”谢明庭端着一脸清冷孤傲向贺小爷道。 “自然,我离京也有六年,不想丞相还记挂着小爷我,跑了大半国家来看我。” 蔡雍看着自家主子臭不要脸的模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了百了。 谢明庭看着面前少年嬉皮笑脸打趣的模样,低声笑道:“贺将军说笑了,本相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在身。” “哦,有何事情能麻烦得了谢丞相。还望谢丞相移步营帐,细细商谈。”一语了毕,贺小爷极其风骚的眨巴着那双烂桃花眼。 蔡雍在旁觉得自己家的主子实在丢人现眼,又不是邀请姑娘入帐,你那双眼睛抽搐个什么劲。 犯癫吗!好在人家丞相心思澄明不在意自家主子那一脸龌龊的表情。 谢明庭进帐之前看见远方哨亭处地陆野出声问:“那是陆家的小公子吗” “是啊!怎么了”贺昂驹为谢明庭掀开帐帘答道。 “无事,陆老在我出发时嘱咐我看看他的小孙子。”谢明庭收回视线和正望着他的贺昂驹对上眼轻声问:“他在军营过得可好?” 贺昂驹看着远处被冻的面无血色却依旧站得笔直的陆野温吞笑道:“他过的挺好的啊!” 这小子昨晚还公然和他杠上了呢!能过得不好吗?倒是他,没人疼没人爱的,活像颗雪地里的小白菜。 谢明庭点头不语,京城传闻贺昂驹在军中处处打压陆野,只因嫉妒陆家独孙便无缘无故便处罚他,甚至差点让他冻死在漠北。陆老拿自己一意孤行加入黑铁骑的孙子没办法,只能恳求让他提自己看看陆野。 可如今谢明庭看着那个坚定站在哨亭的少年孤傲的身影,这恐怕与传闻不符了! 贺昂驹自知谢明庭是何意,但他表示无所谓。他这漠北大营,天高皇帝远。一点屁事在加有心人的渲染,死人都能传成活人,甚至传他要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的。 贺昂驹领着谢明庭到帐中坐下,露出痞子似得笑容:“谢丞相可会喝酒?”未等谢明庭同意便将炉上煨着的酒倒了碗给谢明庭,谢明庭苦笑着看着递至面前的碗,这哪里容他拒绝。接过来便喝了一口,酒香浓烈,酒劲也大,但好歹身子暖和了点。 “漠北的酒加了驱寒的草药,刚来漠北的人都会被冻得生病,喝点这种药酒会好的多。”贺小爷望着谢明庭有些苦涩的笑容若有所指道。 蔡雍在一旁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对自家主子这种贴心撩汉的笑容嗤之以鼻。 谢明庭轻轻咳嗽了一声:“此次前来,是奉吾皇之命迎贺将军回京。” “接我回京,为何?”贺昂驹轻笑这,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相比谢明庭喝的一小口,很是挑衅了。 “皇上说他多年未见你,对你很是思念。眼看就要过年了,一来他怕你想家,二来他也想你回京和他聚一聚。”谢明庭像是没有看见贺昂驹的挑衅,依旧小口喝着碗里的酒。 “不知丞相此次前来带来多少人”贺昂驹没回答去否,反而问道谢明庭带了多少兵马。 谢明庭神色一顿,放下手里的酒,神色极为认真道:“你想干什么?” 皇上多年未见他却派他的心腹,一国之相带兵马前来接他。虽名义上是对他多加想念,但实际上是皇上怕了他,想把他带回京囚禁起来。 这样想着,怕是漠北真的离京城太远,或是他贺昂驹真的强大到让一国之君只听一些胡编的谣言,便要将他软禁。 贺昂驹不禁想到他十二岁被亲封为将的事情,那穿着黄袍的男人一脸劫后余生的望着他,将一般军符放入他手中。他贺家皆为镇守漠北效力,他更是十二岁便来到漠北,六年未曾回去。如今,为了没有考据的流言竟要将他软禁。 帝王薄情,竟冷酷至斯。 蔡雍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沉的贺小爷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不要乱来。 贺小爷也不知听没听到蔡雍的提醒,抬眼朝谢明庭一笑:“本将军长的实在惹人垂涎,若是在跟谢丞相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意外,被人劫去怎么办?” 谢明庭听了这番混账话,脸上挂着淡笑:“本相带了三千御林军,定不会让贺将军被人劫去。” “那行,那明日启程如何?” “甚好。” “蔡雍,送谢丞相下去休息。”贺小爷转身给自己又倒了碗酒,看都没有再看谢明庭一眼。 “是。” 第3章 第三章 第二日,清晨。 贺昂驹悠闲地坐在谢明庭的马车里,谢家的马车虽不是华丽,但好在大,贺小爷和谢明庭一同睡在里面都没问题。 “真的不用通知军师一声?”谢明庭昨日了解到,带他下去的是贺昂驹的军师蔡雍而那个京城传闻被欺凌的陆野则是贺昂驹的副将。 贺昂驹今日天还没亮便要启程,连蔡雍都没来得及通知。 “你担心我?”贺昂驹斜倚在马车上一边笑着,一边手指灵活的从暗柜里拿点心出来。 “贺将军这几年在漠北果真是有长进,脸皮越来越厚了。”谢明庭斜眼看着贺昂驹毫不客气的吃着山海居的点心,还一脸大言不惭道。 “那是,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谢丞相这习惯还保留着。”贺昂驹吃完一个暗柜的点心后由熟练拉开另一个。 “话梅糖,我喜欢。” “莫不是谢丞相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想多了,那是我路上留着解闷吃的。”谢明庭看着没一嘴正经话的贺小爷,闭嘴不再过问他们早出发之事。 贺昂驹看着撒谎脸色不变的谢明庭撇撇嘴,他自幼便爱吃甜食,尤其是山海居的点心。他跟着谢明庭的那段日子,谢明庭为了哄他,车上总是装满了各种甜食。 可谢明庭却是极讨厌吃甜食的,留着解闷,骗鬼呢! 谢明庭望着满嘴点心渣的贺小爷皱了皱眉,掏出一块丝帕给他。 贺昂驹极其顺畅的把自己的脸递过去,谢明庭愣了愣,用丝帕将贺小爷嘴角擦干净后又倒了杯茶给他。 贺昂驹再喝上一口热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咳嗽道:“那啥,习惯习惯啊,哈哈哈。” 谢明庭端正地坐着,丝毫没觉得刚才的动作有何不妥。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脸上端着清冷孤傲的神色,仿佛刚才细心帮贺小爷擦嘴角碎屑的不是他一般。 “那天下朝,舒木青告诉我。舒夫人园中的红梅开了,你若回去,可先去那住下赏梅。其它的事情,他和舒大人会帮你解决的。”谢明庭拿了一卷书,翻动几页后忽然低声道。 贺小爷嘲讽地望了谢明庭一眼幽幽道:“也是,凭我在京城的名声,自然只有我舅舅家才能护住我。” 舒木青是他表格,舒夫人则是他早就去世的母亲,舒大人自是他的舅舅。 早些年,贺小爷祸害京城的时候,可没少他舅舅在后面帮他擦屁股。 可是,当初谢明庭也曾说过一定会护他周全这句话。 一别经年,这谢明庭也只会叫他贺将军了! 就在谢明庭要说话的瞬间,马车突然遭到撞击,贺小爷连忙扶住谢明庭:“你家马车坏了?”紧接着,马车又剧烈晃动。贺小爷伸手扶住车壁才稳住身形,侧眼从车窗外望去。只见几个着黑衣蒙面的人持剑围攻过来,几个剑花便杀了马夫。 “这就是你的三千御林军?”贺昂驹抽出腰间的软剑利落的挡住了涌上来刺客的剑花,回头责问谢明庭。 “这些刺客武功高强,人数有少,来势又让人措不及防,御林军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你不能坐在最里面坐好了?”贺昂驹将靠近车门的谢明庭又朝里面推了推,确信谢明庭在里面安全才大胆的朝车门外的几个刺客杀过去。 谢明庭刚想叫住往外冲的贺昂驹,又被车厢外的马蹄声打断。 不对,虽说他带来三千御林军,但骑兵只占小部分。这么多的马蹄声不是他们的! 谢明庭探出头,便看见大批的人马正往他们往马车这边赶。 “你出来干嘛快进去!”贺昂驹被谢明庭吓了一跳,连忙斥声道。 “那边地军队不是我们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御林军,那帮公子哥哪有漠北地上的汉子凶猛。”贺昂驹轻巧的避过刺客地攻击,一边还有功夫回答谢明庭。 “漠北人?” “当然,你看那勇冲第一的没有。那是新任漠北王手下第一猛将,赫连瞳。” “漠北的新王好像也姓赫连”谢明庭出声问道。 “那是赫连荼,这赫连瞳就因打仗凶猛被冠以王姓,我这几年可没少吃那大块头地苦头。” “他们为什么会攻击我们?” “因为我!”贺昂驹干脆狠绝的刺死一个刺客后,很明显的震慑住了其他人,短暂的歇了一口气后洋洋自得道。 “这几年我没少捉弄那赫连瞳,让他白白丧失了西北那边的地。他估计早就想弄死我了,只可惜我呆在漠北大营里,就算出去也带足了兵马。可惜,这次身边尽是些废物。你们来时动作太大,赫连荼那鬼东西绝对猜到了你来是要干什么。我本来想早点走,他们应该赶不上,只可惜还是被赶上了。”贺昂驹被这几个刺客连番消耗,再加上要保护好谢明庭,无疑心力交瘁。 “那你问我带了多少兵马也是怕赫连瞳来捣乱?” “当然,不让丞相以为我要干什么,和你打一仗借此称王?”贺昂驹冷笑着,就在这一分神间,一名刺客刺到了他的胳膊。 “阿贺,小心!”谢明庭看见贺小爷见了红连忙出声道,贺小爷回头笑得极其风骚:“谢丞相,你刚刚叫我什么?” 谢明庭看着贺小爷招牌的笑容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是他关心太多,以至于忘了面前的少年是赫赫有名令皇上惊惧的镇北大将了,居然叫了他小名。” “小心点,贺将军。”谢明庭说完便缩回车厢里,留贺昂驹一个人在战斗。 就在就在御林军与漠北人交战凶猛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雄厚洪亮的声音:“贺昂驹,你给大爷我出来。” 贺昂驹在挑死第二个刺客后被这一声吼吓得差点剑都拿不稳。与此同时,剩下的刺客似乎也也被那吼声一惊,互相望了望,看同伴惨死在贺昂驹手中后,果断决定迅速的撤退。贺昂驹楞了愣朝车厢里阴冷一笑:“想不到小爷我这次回京不仅招了漠北王的惦记,还有京城那些狗杂碎来捣乱啊!” “什么意思?”马车里的谢明庭闷声道。 “哼,谢相关心那么多干嘛!” 怒气冲冲撂下话的贺小爷跳到车顶上极为放肆欠扁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常败将军赫连瞳你呀!” 第4章 第四章 站在车顶上就可以明显的看出,谢明庭所带来的三千御林军在漠北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那名叫赫连瞳的大将倒与谢明庭所想的不同,本以为他是燕颔虎须,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大汉。但外貌却别样清秀,除了比普通人高点,倒像一个乖巧地邻家少年。 如果忽略了那少年手上耍地虎虎生威威大刀的话!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哼,若不是你这小人三番俩次使阴招,我又怎么会败在你手下。”赫连瞳望着车顶上的贺小爷颇为不屑道。 “我使阴招如何?像你这样的傻大个,还指望我跟你公平对决。”贺小爷斜着眼看着他,这赫连瞳,力大无脑,而且还只听信赫连荼一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把赫连荼当成一中信仰。 赫连瞳镇守西北那边地的时候,他可没少费劲才夺回那片地。 甚至有一次,贺小爷不信邪单挑他的时候,差点死在那柄大刀之下。 这样的人物,幸亏是没脑子的,若是有点智谋,那他还用活到至今! 贺小爷望着渐渐衰败的御林军,这些世家公子选□□的所谓“杰出”军人根本没上过战场,没浸过血肉洗礼的士兵在漠北士兵面前不过是一群可以随时屠杀的羔羊。 赫连瞳明显感觉到这些御林军的软弱猖狂大笑:“原来这次你没带黑铁骑出来,贺昂驹,你从哪带来的这些垃圾,还不够大爷我磨刀的” 贺小爷脸色阴沉的看着节节败退,四处乱窜的御林军冷笑道:“不过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罢了。” 他贺小爷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嘲笑了,若是他今天带的是黑铁骑,他铁定将赫连瞳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叫他那张嘴臭人。向来只有他贺昂驹嘴巴伤人的份,那轮到这傻大个来损他。 贺小爷望着马上一脸春风得意的赫连瞳,心思一转,眉眼带笑:“傻大个,你让你那些手下快停下吧!这样碾压也没意思不是,要不你下来,我们公平打一架如何?若是我输了便任由你处置如何?若我赢了,你便放我们走” 话音刚落,谢明庭便探出头来严厉道:“贺将军,你要干什么?” 赫连瞳听后立马让其手下停下,将贺小爷一行人包围起来,原本四处逃散的御林军也停了下来聚在一起,歇了口气。 他们神色不一,有的面带怨恨,有的面露恐惧,有的满脸绝望,有的劫后余生。 千般面色唯独没有感激与羞愧,他们不感激将舍生救他的贺昂驹,作为京城守卫军不为打不过漠北夷人二感到羞愧。 他们有的不过是怨恨,怨恨自己被派来了漠北,怨恨他们要接走的贺昂驹,若是他不与漠北人结怨,他们也不会被围攻。而是平平安安的一路到京城后,再邀几位兄弟去花楼喝喝酒听听曲。 赫连瞳走坐马上大笑着:“果如吾王所料,贺昂驹要和我谈条件。”接着那个长得清秀的大汉嘲讽地望着被围在中间的御林军笑道:“你可知,王上这次让我带了多少人马?五百!哈哈哈哈!吾王说京的御林军尽是些垃圾,让我等随意杀着玩。” “虽然知道你这次没带黑铁骑,我有点胜之不武。但是你可是贺昂驹,贺家黑铁骑的主帅,抓住了你就等于摧毁了半个黑铁骑。我可以答应你,无论输赢都放这些怂货离开,但不包括你和里面那位谢大丞相。”赫连瞳指了指御林军又望向车厢冲贺昂驹道。 “不可。”谢明庭怕贺昂驹答应,连忙出来劝阻道。 “为何不可,不管我输赢,这些人不都可以走了吗?”贺小爷看着下面御林军期冀的目光无不嘲讽的说。 “难道你不相信我能赢然后护你周全吗?”贺昂驹挑眉一笑露出极其张狂的笑容。 谢明庭实在没想到这混帐在这个时候还能撩他一下,垂下眼不看贺小爷抽畜的嘴角低声道:“ 贺将军说笑了,本相的安全自有本相自己负责。倒是贺将军不要意气用事,正如赫连瞳所说,若是将军被抓住,就等于损失了半个黑铁骑了。” “你这人还跟以往那样没趣,你看那边树林没有。等下若是我输了,你便找机会跑进去,一直往前跑,林中有我贺家的隐秘标记。我想你应该知道,跑到终点会有黑铁骑接你的。”贺小爷趴在谢明庭耳边低不可闻道。 “你想干什么?”谢明庭眼瞳猛缩刚要质问贺小爷,便见贺小爷极其飘逸潇洒的跳到赫连瞳所围起来的战圈中去,丝毫没有要回答谢明庭的意思,当然,估计也没把谢明庭的话放进心里。 谢明庭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抹烟灰青的声影大大方方地落在赫连瞳的面前,背影坚定而又强大。让谢明庭晃神想到当年站在自己身后那个别扭倔强的孩子。 谢明庭忽然感到有些烦躁,贺昂驹这几年确实强大了不少,但依他的情报来看。这个叫赫连瞳的确实功夫了得,贺昂驹几次与他单挑都失败,靠着身边的黑铁骑以少胜多才逃走。贺昂驹这次故意要与他单挑,根本不像他那谨慎性子所做出来的事。 谢明庭看向他后面的林子,幽深茂密,一看便能藏不少人马。即使他躲进去,赫连瞳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他。 而且还有贺家标记,那是贺昂驹以前告诉他,他爷爷所创的独特标记,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贺昂驹到底在搞什么! 第5章 第五章 贺昂驹可没工夫注意谢明庭望着他想什么,眼前明明长得一张清秀乖巧脸的赫连瞳,却硬生生比贺昂驹高了半个头。 一个照面,贺小爷便感受到极大的压迫。 这个傻大个,要么是个深山老妖,要么便是武学天赋异于常人。 这般年轻,功夫便练至如斯,假以时日,整个天下都不一定有超过他的人。 可是傻大个背后的人,赫连荼,更是让贺小爷感到惊心....... 赫连瞳看着跳上场的贺小爷,一把重剑便甩了上去。 周围的漠北士兵都大省笑着叫好,他们的赫连将军是漠北最勇猛的武士,他们自然愿意看到所谓的黑铁骑首领惨死在他们将军重剑之下。 贺小爷轻巧的躲了过去,虽说他的武功确实不济与赫连瞳,但胜在轻功好,拖一会赫连瞳完全没问题! 赫连瞳看和贺小爷躲过去后,提着大刀有看过去,这刀看着便极重,但丝毫不妨碍赫连瞳用得灵活。 劈拉砍刺,招招刺的是贺小爷的命穴。就在赫连瞳将刀耍到极致朝贺小爷刺去之时,贺小爷明显感觉到这傻大个的刀风锋利的将周围的空气都劈的滋滋作响。 贺小爷提着腰间的软剑,颇为吃力的躲着赫连瞳的攻击。以往,他还能在赫连瞳手中过下百招。没想几日不见,这傻大个武功又增强了不少,他怕是过不了百招了。 真是可惜,若这等人才是他黑铁骑得多好。 “傻大个,你与其呆在赫连荼那病央手下不如来投奔我黑铁骑,我保证,你来我这一定会受到重用。”贺小爷躲过赫连瞳的攻击后,提着软剑便以诡异的角度朝赫连瞳的命门刺去。 “放屁,本大爷可是正儿八经的漠北人,你那皇帝能容的了我。你身为贺骜之后,为他杜家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可如今却遭那皇帝无端猜忌。那在车中的谢丞相这次不是奉旨押你回京的吗”赫连瞳嘲讽地望着脸色渐渐变沉的贺昂驹大笑。 贺小爷发狠的将软剑挑出一个又一个剑花,招招都往赫连瞳的命门刺去。赫连瞳见自己惹恼了贺小爷也不在意,神色认真,专心对付起扑面而来的剑光。 几招下来,贺小爷便挂了彩。鲜红的血迹渐渐浸透了半个棉袍,贺小爷像是没看见自己身上的血,依旧拿着软剑朝赫连瞳刺去。 “想你贺家三代,全部为这杜家的江山劳苦一生,可是你爷爷惨死战场,你十二岁便驻守漠北,如今那皇帝听信几句谗言便要将你带回京软禁,你们贺家到底图什么我想贺将军还是考虑一下要不要投靠我们漠北,毕竟我们漠北人向来忠诚,不会轻易怀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赫连瞳眼神复杂的看着满身是血却还执剑的贺昂驹道。 贺昂驹冷眼看着赫连瞳没说话,就在这时,那站在马车上的谢明庭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低声问:“公子,可要上前帮忙。” 谢明庭摆摆手,眼睛示意那边的御林军,那暗影明了似得翻身离开,这么短短的一瞬间,谁都没有在意。 而此时,那围成团的御林军中突然有一人朝身边的矮壮的士兵道:“大人,你看现在如何?”他们本是文宣帝派来混在御林军中暗中监察贺昂驹是否谋反的监军,可不成想突然遭到漠被人的袭击,而且贺昂驹好像还打不过那个漠北人,这可让他们如何是好! “不急,再看看。”那个矮壮的中年人似乎并不着急反而让身边的人安静,自己眼睛动也不动的望着贺昂驹。 贺昂驹抹去嘴边的血沫嗤笑道:“正如你所说,我贺家三代都忠于杜家江山。我爷爷战死沙场,我爹为皇上生死不明,我十二岁便执掌黑铁骑镇守漠北。我贺昂驹虽然是个混帐东西,但我也知一寸山河一寸血。这片漠北的大地都是由先辈血肉所打下来的,如今怎能丧失在我贺昂驹手中。” “那皇帝都不信任你,你为何要替他卖命?”赫连瞳一脸疑惑道。 “你们这些没读过书的蛮子懂什么?难道还要我在战场上叫你什么叫忠君爱国,圣贤之道?”贺昂驹朝赫连瞳一笑道:“我打不过你,随你处置,但你要按照约定放了御林军,放了谢明庭,他废人一个,对你毫无用处。” 被突然点名的谢明庭无奈摸摸鼻梁抱歉一笑,从赫连瞳的角度来看,白衣倚车门站立的谢明庭倒真有点废物的感觉。 “那可不行,吾王说了,你和谢丞相都要带回去。”赫连瞳有些歉然的朝谢明庭一笑,他对看起来柔弱的人总是强硬不起来,一如对他的王上。 “真的要把他带走?”贺昂驹眼神逐渐变的危险起来的问。 “当真。” “那好,傻大个,你可别怪我不客气。”贺昂驹说完这话,也不知抽了哪门自疯。只听他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便见大量的黑铁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你,你又使诈?”赫连瞳看着不断涌出的黑铁骑怒气冲冲道。 “本来真没料到你会来劫车,但我放了求救信号,黑铁骑迟早会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你拖住我是为了等黑铁骑?” “傻大个,你终于聪明了一回,虽然有点晚。” “那你说黑铁骑能不能救出在我眼前的你呢?”赫连瞳神色疯狂的看着贺昂驹,手中的重剑猛地朝他砍了过去。就在贺昂驹忍着伤口的疼痛想要躲过去的瞬间,贺昂驹就觉得自己身体一飘便落在了离赫连瞳十丈之外的地方。 贺昂驹看着抱着自己的谢明庭喘声道:“你武功恢复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这么幸苦!” 谢明庭看着怀中的人满脸怒火苦笑道:“只有轻功而已。” “哦。”贺昂驹低声应了一句便没脸没皮地抱着谢明庭的脖子,谢明庭低头望着满身是血的的贺小爷;“嗯?” “胸口疼,刚才那傻大个可没留情,你来看我这胸口可疼了,疼的我走不动路。”说完还想扒开自己的衣服让谢明庭好好看看。 远处的陆野远远望着自家将军那死样,有想到贺小爷祸害的是芝兰玉树的谢明庭,气便不打一处来。猛然鞭马加速前进,身后的黑铁骑也快速赶往贺昂驹这边。 远处的赫连瞳看着不断涌来的黑铁骑猛地一笑,朝后面的将士们喊道:“弓箭手放箭,其余兄弟们跟我一起剁了那贺狗。” 之见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架弓上前往贺昂驹这边射箭,倏忽之间,便不断有人倒下。贺昂驹看着不断朝这边来的漠北人催促道:“快进树林,快点。” 谢明庭望了贺昂驹一眼,便脚步一闪,闪进了树林。 陆野看着杀过来的漠北人,率着黑铁骑也加入了战斗,顿时,这片土地犹如地狱。 只有不断倒下的尸体和正接受血肉洗礼鬼哭狼嚎的御林军! 第6章 第六章 谢明庭抱着贺昂驹飞速的在树林穿梭,照着贺家独特的标记行走,很快便甩掉了追兵。谢明庭望着怀里的人,贺小爷胸前确实受了刀伤,透过棉衣都能看见那狰狞的胸口。原本挂着笑容的脸也渐渐失去血色,感觉到谢明庭望他后扯了个笑容:“谢丞相偷望我干什么?” 谢明庭没理会他,望着尽头的峭崖低头问:“跳下去?” “嗯,谢丞相可敢跟我跳下去。若是跳下去死了,有朝一日被人发现我俩尸骨,定又能传出一段佳话。”贺小爷即便是身负数刀也能面不改色的调戏着谢明庭。 “别闹,我信你。”谢明庭说完便报贺昂驹纵身一跃。 蔡雍带着黑铁骑在潭边等了半天,他家这糟心的将军。一早留了封信交代他守在这后便不见人影,可怜他这冰天雪地在这等了大半天。 正当蔡雍在咒骂贺小爷搞什么玩意时,便听水潭哄的一响,水花四溢。黑铁骑立马警觉起来,纷纷拿着武器望着潭中的动静,仿佛下一秒便能将破潭而出的东西刺个稀巴烂。 待蔡雍看清出潭的是个什么东西后连忙解了自己的大氅给谢丞相披着。不过这谢丞相手里抱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是我,蔡雍。”贺小爷还没从刀伤里缓过来,这刺骨的寒潭又给他冻得差点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看见自己的下属,这混帐竟将大氅给了谢明庭,呼!真是气晕他了。 谢明庭看着怀中晕了过去还死死抱着他不放的贺昂驹,朝蔡雍歉然一笑,将身上的大氅盖在贺小爷的身上:“劳烦军师送我们回大营。” 蔡雍愣愣的看着眼前瞎了眼的一幕,刚才谢丞相眼里是宠溺吧!是对他家将军的?难道真如传闻所说,他家将军和谢丞相真有一腿! 等到贺小爷醒来时,夜色已深。偌大的帐中点着几盏煤油灯,火炉烧得正旺。上面不知温这什么,飘来阵阵香味。 贺小爷望着趴在他床边的谢明庭,或许是白天过于疲惫,谢明庭睡得很熟。 要说谢明庭这人,长的是真的好看,长眉入鬓,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瘦削的下巴也在烛光下显得柔和,整张脸非常有欺骗感,显得柔善可欺。 贺昂驹细细打量着谢明庭,自从他十二岁执意离开他身边来到漠北后,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来往。 以往在梦中才能见到的脸现在就在眼前,触摸得到。 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竟然有一天来到漠北要接他回家,即便他已经没有家了,即便他知道这次回去便是永无止境的囚禁,但他还是心里颤动。 谢明庭睁开眼看着盯着他望的贺小爷不自在的咳嗽:“饿了吗?” “嗯,饿。”贺昂驹略微不舍的收回目光看谢明庭将炉上的东西端下来。 “那是什么?” “药粥。”谢明庭知贺小爷那大爷矫情性子,不爱喝药嫌药苦。他将药材放进粥里,虽然药效不够,但好歹也是不苦了。本以为要哄着贺小爷喝下去,结果贺小爷端过粥就喝了干净还问他有没有。 谢明庭又盛了一碗看着贺小爷喝着幽幽道:“贺将军果真是与之前不同了。” 贺小爷被这话一噎干笑道:“毕竟一早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了。” “柜子里的零食今早是被狗叼走了吗?” 贺昂驹听到这话一呛,只能装作咳嗽来掩饰尴尬。 谢明庭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少年在跟自己装傻叹道:“你何时设的局。” 贺小爷刚要本能反驳便看见谢明庭复杂的眼光,心下一顿低声道:“昨天晚上。” “你一收到我的信便立马想到布这个局了?所以你打听我带多少兵马,你早早便出发,你安排好陆野率兵,安排蔡雍在林中刻下暗记守在潭底?” 贺小爷看着谢明庭将他的话全部说出来刚要笑说谢丞相英明,就看见谢明庭逐渐阴沉的脸色。 “若是你今日不敌赫连瞳,若是陆野迟来片刻,若是我轻功没恢复,你岂不是要死在他的刀下。”谢明庭越说脸色越发阴沉。 贺小爷被说得难得低下了头,一时间,大帐中静悄悄的,只有摇曳不定的烛火,以及火炉传来的滋滋声。 “若是我今日不设局杀的以身犯险的杀的赫连瞳脑子留下血的教训,待我走后,赫连荼一定会派他来骚扰我漠北边关的百姓。西北那边地我费力好大劲才拿回来,我可不想我走后又被夺回去。再说,这种以身犯险的局自然要逼真些,若不然,赫连瞳怎会带五百人来堵我。我率兵打仗已有些年头,怎么会在在乎这点风险!”贺昂驹边说边喝,全然不顾谢明庭的脸色。 “那你有何时注意到监官的?”谢明庭看着贺小爷,他身上的刀伤已经被处理好了,浑身上下都裹着绷带,看起来格外滑稽。 “他死没”贺小爷头也不抬问。 “没死。” “那就好,我还指望着他如是在皇上面前替我说出实情呢!”贺小爷喝完粥从枕头底下扒出一个锦袋,从里面掏出两给糖块。一块塞在嘴里,一块递给谢明庭:“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但漠北这边的糖块就是一种草的根茎汁液做的,一点也不甜,我也就咂咂味。” “陆野见过他,那个监官周方齐,他在安排御林军的时候便发现了他。难为他那小个子,竟要装成御林军。”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将他留在战场,不管他死活。” “谢丞相,我贺昂驹自小就不喜欢人家拘着我。皇上既然派他来监视我,就不要怪我不管他死活。” “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我自有交代,我贺家自开国至今都没做过什么以下犯上的事,至于我贺昂驹就更不可能了。谢丞相,我今日累了,还望您出去早点歇息。”贺小爷冷着脸毫不客气得下了逐客令。 谢明庭深深望了那缩在被窝里背对着他的少年,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贺昂驹咂摸嘴里的糖望着大帐:“就算他贺昂驹算计赫连瞳,算计周方齐。可他从来没算计过他谢明庭。即便刺客在前,他也是冲出去保护他。即便陆野来的比计算时间迟了,他还是告诉了他逃跑的方向与赫连瞳单挑。可为什么,他竟然同那些人一样怀疑他?” 蔡雍望着身影有些落寞地谢丞相从贺小爷帐里出来:“这俩人是吵架了?罢了!他还有事要处理呢!今日陆野那小子不知死活挑战赫连瞳被砍了数刀,最后还让赫连瞳跑了,那藏在御林军中地周方齐好像受了伤还得不动声色给他找军医,那些伤亡的御林军。” 唉!他怎么天生老妈子命啊! 第7章 第七章 这边望香望着满身绷带躺在她软榻上的贺昂驹不禁感叹道:“啧啧!我这玲珑酒竟是这么好喝,让你连你的相好也不要了!来我这喝酒!” “咳咳,什么相好?这传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我一定打的他连他娘都不认识。”贺昂驹被呛的直咳。 “切,想你贺小爷当初在京城是怎么粘着谢明庭的。同食同寝的,搞得京城世家以为谢明庭好娈童,不敢将自家的姑娘嫁给他。怎么?这就翻脸不认人,要将谢明庭抛弃,另寻新欢了!”望香那张妩媚又英气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咳咳!我当时才十二岁不到,还不知谢明庭至今未娶还有我的功劳呢!不和你打趣了,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 “帮我查一下那天的刺客!他们不是和赫连瞳一伙的!” 望香斜眼望着贺昂驹,眼角眉梢全是鄙夷冷笑道:“哟!贺爷,感情你不仅上我这赖酒还打算让我楼里的人白干事呢!” 贺昂驹刚要反驳又想到望香楼里令人咂舌的赏金干笑道:“姐姐,我知你最疼我了!想我贺家遗孤十二岁来漠北,爹不疼娘不爱的,活像地里的小白菜,全靠姐姐撑到今天!” 望香打量了一会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一会,终于屈服在后者眨巴眨巴乱撩拨的桃花眼无奈道:“好吧!想那些刺客也是京城那些世家的,我明日回京,让京城楼里好好调查一番。” 虽然贺昂驹时常蹭酒还托望香的清风楼半些事情,但在这如狼似虎的漠北,贺昂驹把望香的清风楼护的好好的。俩人互相合作,彼此也算是半个好友了! “京城那边出了点事,我的回去看看。”望香喝口酒,妩媚又英气的脸上难得出现凝重的神情。 “可要帮忙?” 望香望着眼前浑身是伤的少年笑道:“哼!就你到了京城那样还打算帮我!别被那皇帝弄死就行了,我那酒钱还没还呢!” 贺昂驹大笑:“哈哈哈哈,小爷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哼!回京之后再来说大话吧!你走了?漠北这边怎么办?”望香脸上露出丝忧虑,“漠北那边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嗯?有赫连荼在,漠北难道能出乱子?”贺昂驹想到赫连荼摇头笑道。 “这边自然交给陆野和蔡雍俩人,只要陆野不出什么幺蛾子,自然没多大问题!照往年来看,漠北很快就下暴雪了,到时候肯定又得冻死不少人,赫连荼忙都忙不过来,恐怕也没时间来捣乱!” 望香白了他一眼微叹了口气:“但那边总给我种不祥的预感,我曾派出去的一个探子莫名的失踪了!” “嗯?被他发现了?”贺昂驹有些惊讶,要说望香派出去的探子那定是一流的,怎么会莫名失踪! “怕不是,若是这样,那以往的探子定会传来消息。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没留下半点痕迹的消失!”望香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那会不会是他受不了你的折磨,逃了!”贺昂驹嬉皮笑脸的打趣道。 “哼!敢从我身边逃出去的人可不多,算了,在派人查查!我说你,怎么还不走,在这看的人心烦!”望香朝贺昂驹摆手,示意他快走,别再这碍眼。 待贺昂驹回到大帐之时,暮色四合,整个漠北军营看起来肃穆危险,犹如黑夜中的黑豹。在敌人来犯时,给他们迅速有猛烈的一击! 周方齐看着纪律严明的黑铁骑,不由感叹贺昂驹再怎么纨绔还是贺骜的孙子,在军事方面的天赋无人可及。 “大人,我们这次如何向皇上汇报?”那日说话的青年胳膊正过着绷带望着周方齐。 “如实汇报。” “可是那些大人…”那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惊恐起来。 “闭嘴。”周方齐极其严厉的呵斥道。 “大人!”那青年似乎不甘心,依旧想说些什么。 “我周方齐一辈子做事都对得起良心,公平坦然,实事求是。这也是皇上为何派我来做监军的原因,难道你要我周方齐欺骗皇上不成?” “小人不敢,可是京城那些大人实在逼得紧啊!”那青年连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说道。 “贺昂驹是个将才,有他在,漠北才能安宁,国家才会安定!如今皇上受人蒙蔽,京城那些人又处心积虑要他死。但是我周方齐绝不会做奸佞小人祸害忠良,我一定会如实禀告皇上。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出去吧!”周方齐挥挥手,斥责那青年离开。 那青年似是不甘,低头垂眼掩去眼中恶毒的神色道了声:“是。” 就在青年离开周正齐大帐的同时,一个暗影悄无声息的直奔谢丞相的营帐。 谢明庭正坐在桌前看着漠北的风物志,看到帐帘飘动轻声问:“如何?” “回公子,果真与公子猜测的不错。周方齐已经认定贺将军没有反叛之意,要如实汇报皇上。” 谢明庭揉了揉鼻梁:“还有呢?” “周方齐身边的人好像不对劲,似乎被京城那些世家收买了,一心劝周方齐污蔑贺将军,还对世家们很是惧怕。” “提防那人,保护好周方齐,若出现意外格杀勿论,下去吧!” “是。” 只见帘动之后,帐中再无动静。 谢明庭闭着眼低声向旁边的谢幼枝道:“幼枝,你说我这些年是不是小看贺昂驹了。以身设局埋伏赫连瞳,使他不敢踏进漠北。又借赫连瞳之手在周正齐面前表明忠心,这一箭双雕的局连我事先也没注意到。” “公子多心了,就算贺将军在怎么算计别人,对公子还是好的。”谢幼枝是被谢明庭提□□的旁支庶子,从小便跟着谢明庭,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谢明庭扶额叹气道:“好什么?昨晚还跟我闹气!今日好像又去花楼喝酒去了!” “贺将军从小便多心敏感,怕是觉得公子您也怀疑他要谋反,一时伤心才和公子置气的?” “我像是怀疑他样子吗?” 谢幼枝看着难得怀疑自己的自家公子,忍不住叹口气想到:“这么多年,就贺昂驹能让他家公子这般了!” 就在谢幼枝刚要安慰自家公子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道:“陆野求见谢丞相。” 谢明庭正了正神色道:“进来吧!” “是。” 陆野看着坐在桌前朗朗如日月的谢明庭,又想到自家将军让自己做的事不由眉头一皱:“我家将军邀丞相一同看日出?不知丞相是否愿意!” “日出?” “嗯,去孤峰山看日出。”陆野顿了一下才道:“那是将军最爱的地方,他说既然要走了总该看最后一次!” 陆野将“最后一次”四个字咬的极重,抬眼紧紧的盯着谢明庭,似乎要在他眼中看出什么。 他虽然厌恶贺昂驹,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将才,漠北这块地缺不得他,但如今谢相却亲自来接他回去。他也是高门世家,自然懂得京城那些人的弯弯绕绕,至于这句话是他自己擅自加的,为的便是要探探谢相的底。 只可惜谢明庭狡猾的像只老狐狸看不出什么不说,还面色淡然地问道:“贺将军经常去看那看日出吗?” 陆野怕自己没问出什么反被谢明庭套出话只能僵硬道:“是!” “好,待我收拾一下便去。” 陆野没想到谢明庭答应得如此干脆楞了下才说:“那臣告退。” “等一下,陆副将。” 陆野转过身看着谢丞相疑惑道:“有什么事吗?谢丞相!” “陆老爷子很是挂念你,希望你有时间便回家一趟。” “哦!若丞相无其他事,臣便下去了。”陆野显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他性子烈,连委婉告辞都不会! 谢明庭看着快步离去的陆野,想到京城传他被贺昂驹虐待的事可能不虚,毕竟这种性格在他手下,也要好好磨厉才是!” 贺昂驹披着大氅骑在马上,看着逐渐向他骑马而来的谢明庭展眉一笑:“谢丞相可要和我去看日出,这孤峰山的日出实属天下一绝,错过了这次,下次来漠北便遥遥不可期了!” 谢明庭望着眼前少年近乎艳丽的笑容摸摸鼻梁道:“你身上伤没问题吗?” 贺昂驹大笑:“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谢丞相可要和我赛马?我如今身上有伤,也不算欺负你!” “行!”谢明庭见他说的轻松,心下微微一沉,但看着久违的漠北辽阔景色,心中那点豪迈一上来便勒马与贺昂驹并肩,做出准备的姿势。 贺昂驹眉眼弯弯大叫一声:“开始!” 俩匹马便如闪电般蹿了出去,贺昂驹准备的马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骏,行了一半路程下来,俩人竟差不了多少。 直至孤峰山前,贺昂驹以一点优势领先于谢明庭。 “可要慢慢走上去?”谢明庭看了看眼前并不高的山建议道。 “当然走上去。”贺昂驹说完便大步跨上石阶。 孤峰山并不高,由于漠北大部分都是平原雪地,山峰很少,这孤峰山更是百里以内唯一一座山峰,因此为孤峰山。 贺昂驹在前面慢慢地走着,今晚夜色很好。一轮弯月斜挂天空,漫天的星辰衬着少年挺拔瘦削的背影不由让谢明庭失神! “阿贺,你这些年可过得好?” “还行吧!除了漠北人时来捣乱,大部分时间还算快活。” “当初是我…” “谢丞相,当初是我执意要来漠北的,与你无关。”贺昂驹止住谢明庭的话头淡声道:“我贺家从来没有胆小懦弱之辈,就算我当初甘愿躲在你羽翼之下,我那在地下的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贺昂驹又突然冷笑:“凭我如今的身份尚不能平静生活,更不要说躲在谢府的贺家遗孤了。” 他十岁那年,爷爷惨死战场,父亲生死不明,不知去向。他一贺家遗孤受与爷爷交好的谢明庭照顾,他当时困顿窘迫又多心敏感,事事缠着谢明庭。以至于他现在才知道,京城传出谢明庭爱娈童的流言,可他在十二岁,漠北人大举进攻中原时,执意离开他赴漠北率领他爷爷楼下的黑铁骑。 一别六年,谢明庭于他从未有任何往来。 第8章 第八章 当谢明庭站在山顶望着贺昂驹,薄薄晨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面前的少年挺拔俊俏,自他十二岁至今,文宣帝从未召他回京。一方面漠北需人镇守抵御北外人,一方面,贺昂驹手握重兵,文宣帝不放心其回京,就这么一年一年的拖着,除了每年赏赐些东西外,一点也不见让贺昂驹回京的苗头。 这样算下来,贺昂驹也算是有六年未回京。 六年或许不算长久,但对于世家公子来说,十二岁,正是应在家族手下呵护成长的日子。争点气的世家公子或许认真读书考取个功名,不争气的也没关系,在自己家族的庇荫下混吃等死也没关系。 而贺昂驹却执意到了漠北,一个人在漠北的大雪中领着苟延残喘黑铁军击败气势汹汹进犯中原的漠北人。 自从漠北河一战,贺骜大将不幸身亡。 隶属贺骜的黑铁军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北外人乘机大举进犯,就在军队群龙无首,朝廷慌乱之际。 年仅十二岁的贺昂驹率十三黑铁骑夜入敌军主帅大营,杀了漠北主帅后,带领黑铁骑全身而退。 漠北人大乱,提前埋伏在敌军大帐外的黑铁骑一拥而上,大杀四方。漠北人几乎全军覆没,贺昂驹又指挥手下将领趁胜追击,打得漠北人退至漠北河以北处,数年不敢进犯中原。 漠北河一战陨落了贺骜,却让世人重新认识了贺昂驹,那个年仅十二便杀退北外人的少年!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洲! 蜗居在京城的世家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贺昂驹的身上,本来想借机吞并贺家的世家也打了个寒颤。连丧气沉沉地文宣帝也喜出望外,头脑发昏,亲封贺昂驹为镇北大将,当朝最年轻一品官,年仅十二! 谢明庭看着贺昂驹的手,手指修长如玉,指甲圆润看不出一点血污的痕迹。 他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哑,望着眼前的少年,他说不出一句话,无论是心疼还是责怪。 贺昂驹的脸色难得柔和起来,锐利的眉眼带着和熙的笑意:哥哥,你在京城过的可好?” 谢明庭一愣,撇开眼不看少年艳丽的笑容:“怎么突然改口了!” 这小混蛋,昨天还跟他闹别扭硬生生叫他丞相,今天却眉眼带笑的叫他哥哥。 这贺小爷越长越大,这心眼也变的跟马蜂窝似的,心思越大难猜起来。 “嘻嘻,这不是要回京了还得承蒙丞相你照顾吗?” “贫嘴。” “漠北的事情可安排好了!” 贺昂驹坐下来拍拍身边向谢明庭道:“坐下来说,站着怪累的。漠北的事情自有蔡雍安排,等我走后由陆野率领黑铁骑。” 谢明庭瞄了眼他身边,地上青草占着晨露,他这白袍这一坐下去便脏了。谢明庭矜持的摇摇头:“不了,地上寒气重,你还是起来吧!” 贺昂驹直接睡倒在地上斜眼望着谢明庭笑:“切,还是以前的样子!” 孤峰山的天光并没有多好看,这山丘并不高,看到的东西也只是平淡普通的。微微的晨光撕裂苍穹,周围的星子也黯然失色。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贺昂驹与谢明庭二人静静地看着日出。 太阳一点一点露出来,泻出的的阳光将天地点亮。 贺昂驹望着即将大亮的天空,心里有点落寞:“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看到这孤峰山的日出了。这儿虽不如别的名山大川壮丽,但却让贺昂驹别样安心。漠北这儿虽然兵荒马乱,他随时要应对不知从何出来的漠北人,甚至要与赫连瞳以命相搏。但在打完一场漂亮胜利的仗后,洗去满身血污,赖在望香的软榻上,喝着酒听着曲却别样安心。” 贺昂驹看着已经爬到半空的太阳,面上一哂:“算了!京城那些烂人,也不知想他没有!既然这么惦记他,那他便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般挂记他!” 远在京城的世家们突然打了个冷颤,心里有点凉凉的! “这次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贺昂驹忽然叹了一声望着谢明庭,“哥哥,回到了京城,你还会护着我吗?” 谢明庭看着面前看着他的少年,忽然想起以前他跪在那位老人面前发的誓言认真道:“会!” 得到回应的贺昂驹展颜轻笑,对谢明庭的态度也明显柔和起来:“走吧!哥哥!” 谢明庭点头看着满天星河下少年轻快的身影,心里微微触动。 “此番回去,我定会好好护住你。” 边漠离京城遥远,贺昂驹这次学乖了。带着黑铁骑精兵护送他们直至远离漠北边境才让黑铁骑回去。 这样快马加鞭的赶路,没几日便到了京城! 贺昂驹抬眼望了望朱红色的城牌咧嘴笑了笑,城中女子都望着骑着马上那抹红色身影羞红了脸,暗自想着是京中谁家的儿郎,好生俊俏。 剑眉星目,唇齿红白,大氅上用金线绣了只张开獠牙巨齿的狼头,在微风的吹动中活像一只活狼趴在他的肩头。阳光斜斜的勾勒少年瘦削的脸庞,年轻而富有朝气。 纤衣怒马少年郎,倚马立斜桥,满楼红袖招 “那可是贺家公子回来了?” “好像是啊!” “哎呦,这混世魔王怎么回来啦!” “可不是吗!京城这些姑娘们怕是又要遭殃喽!” 城中百姓看到这混世魔王回来赶紧散开看好自家女儿。谁不知贺家那独生苗爹不疼没了娘,从小便肆意放纵惯了,连唯一的舅舅家也是宠着他,任他无法无边。小时候便将京中祸害的一塌糊涂,好歹去了漠北结果又回来了,这让城中百姓措手不及。 顿时大街上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贺昂驹很满意的看着百姓们四处逃窜。晃晃悠悠的才到贺府,脸上带着全京城都知道我贺昂驹回来的满足笑容。 谢明庭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催促道:“别闹!快点回去收拾收拾,俩个时辰后。我带你进宫面圣!” 贺昂驹暧昧的瞅着谢明庭笑道:“那哥哥便等等我!那待我回去洗漱干净之后。与谢哥哥共同进宫啊!” 那眼睛眨巴的模样活像是与情郎约好要在月上柳梢头的小娘子! 谢幼枝眼抽搐的看着贺昂驹,这个贺纨绔!年少时便紧跟着他家公子,让他家公子娶不上妻。好不容易让他离京了,这刚一回来,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便暧昧不清的泼了他家公子一身污水。 看看周围百姓那探究的嘴脸,这怕明日里京城里传的就不是他家公子好娈童了,是说他家公子有龙阳之癖了! 谢明庭难得避开眼朝贺昂驹摆摆手,让他尽早离开! 第9章 第九章 先帝是个会享受的,建都的京城偏南。 现如今已十二月,漠北已飘了大雪,而京城却还能见到草色,路上行人匆匆挤满了长安大街。酒家商贩不停的吆喝,各式各样的街边小摊站着三俩行人,刚出炉的梅花糕,圆乎乎挂满糖浆的糖葫芦。卖着绢花的小贩灵活的在人流中窜到小娘子面前,三言俩语便哄骗的姑娘们买了他的绢花。 贺昂驹虽是自小生长在京城,未回来久了,也不得不叹京城的繁华。匆匆安排好下属,换了衣服出了门便翻身上马,连那六年未见的亲爹也没大声招呼便朝那与谢明庭约好的地方奔去。 镇北大将未有皇命,不得回京。 这次贺昂驹得了皇命回京,一回来便自然要立刻进宫复命。 贺昂驹骑着马远远望着站在宫墙外面的谢明庭,嘴角不由扬起笑道:“哥哥可等久了?” 谢明庭瞧着马上的少年,漠北六年的历练无疑给这少年以及大的磨练,远远望去便觉得身上戾气深重,现在眼前明明是一张明媚的笑容,却还是让谢明庭觉得这少年笑容有种僵硬的虚伪。 像是努力扬起灿烂阳光的笑,但眉目眼梢的冷唳又出卖了他。 谢明庭复杂地看着少年道:“倒是没等多久,既然来了便随我进宫去吧!” 贺昂驹笑眯眯的看着谢明庭:“哥哥也要随我一起去吗?” 谢明庭看着少年艳若桃李的笑容忽然觉得有点心虚道:“那是自然。” 贺昂驹盯着他望了一眼,眸光流转道:“怎么?哥哥怕我一去不回,所以要来看着我?” “自然不是,怕你六年未回生疏了皇宫走错了路。” 贺昂驹勾唇一笑:“那哥哥大可不必担心,我没去漠北之前,大半时间都是在宫里度过的。就算在漠北驻扎十二年也不会忘了皇宫的路,哥哥还是在这去等我回来吧!” 见谢明庭又要在说什么,贺昂驹颇为戏谑低声道:“难道是哥哥舍不得我?” 谢明庭掀起眼皮淡瞥了一眼贺昂驹:“贺将军,慢走不送!” “哥哥好生冷淡,明明在漠北还叫我阿贺呢!” 谢明庭瞅着面前对他笑的颇为风骚的贺昂驹,突然想到谢幼枝曾对他说过:“贺将军在漠北虽时常流念花楼却也只是叫姑娘们给他唱曲倒酒,从未和姑娘们又更密切的交往。” 按理说在漠北那蛮荒却姑娘的地方,照旁人都可能抱上儿子了,贺昂驹没对姑娘们抛媚眼献柔情的,却对他多加言语戏谑,难道贺昂驹真如谢幼枝猜测的一般…… 想到这,谢明庭突然在袖下狠掐了自己一下,想让自己从这诡异的猜测中醒来。 贺昂驹看着谢明庭忽然的愣神,也猜不透谢丞相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笑着对谢明庭道:“那哥哥我便进去了。” 皇家的东西自然比寻常威严肃穆,朱红色的宫墙绵延数里。昨夜下的小雪还未消,趴伏在宫墙上,无声无息地融化。 贺昂驹眯着眼笑看着那朱红色的宫门,下马一步步踏入那长长不到头的宫路上。俩边的宫人都憋着气,低着头不敢正望着那少年杀神。偶尔有几个胆大的斜着眼看着贺昂驹也很快垂下眼紧盯着地面,生怕一个不留神,脑袋便被那杀神看不顺眼便掉了地! 低头看了看手,手指修长如玉,指甲圆润看不出一点血污的痕迹。 贺昂驹轻笑一声,第一次砍下那主帅人头的血似乎还停留在手上。 这一条宫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反正当贺昂驹进入那扇宫人推开的那扇朱门前还是没回想起文宣帝的模样。 当年贺骜与先祖交好,就连那不争气的贺恭也沾了光,当了太子也就是文宣帝的伴读。 贺恭也是个厉害的,这功名倒是没赚几个,倒是差点哄骗的文宣帝与他拜把子。按礼仪规矩自是不可以的,但贺昂驹从小就受文宣帝宠爱,硬要他叫文宣帝一声皇叔叔。 贺昂驹十二岁便征战漠北,自然而然对文宣帝的印象也就断断续续的。 比如他参加狩猎将手中兔子献给文宣帝将文宣帝哄的眉开眼笑的样子,自己闯了祸文宣帝对自己纵容笑的慈祥的样子,当然还有那年文宣帝狠戾宣布放弃爷爷的样子。 想的多了,倒是记不起来文宣帝本来的样子了。 要说这文宣帝也是个混账主子了! 自己学了贺恭一身吃喝玩乐的毛病不说,还将小时候的贺昂驹宠的无法无天,贺昂驹如今这幅德行也有文宣帝一半功劳。 “臣贺昂驹参见陛下!”贺昂驹跪下行礼,年轻的脊背挺得笔直。 文宣帝从书案上抬眼望了地上的贺昂驹一眼嗤笑道“在漠北呆了几年,倒是学了不少规矩,连行礼都学会了。” 贺昂驹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像是一点也没有听见文宣帝的话。 文宣帝这才面带笑容,像是轻松了不少舒声道“起来吧!” 贺昂驹听了这话才缓缓起身“谢陛下!” 帝心难测,尤其文宣帝这从小养在深宫里,除了学习帝王术之外,其余心思全用在臣子上了。 贺昂驹手握重兵,年轻气盛,文宣帝难免怕贺昂驹一时想不开,想来他这皇座上坐俩天。 “好了,莫与朕打官腔了,在漠北过的如何?” “臣一切都好!” “你从小就是个霸道的,自然容不得别人踏到你头上!朕给你的赏赐已经在贺府了。” “谢陛下。” 文宣帝等贺昂驹一板一眼行礼过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次回来可不许再想小时那般胡闹,你长大了,也该承担责任了,朕怕是也护不住你了!” “臣知,谢过陛下。”贺昂驹抬眼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心里有点失落。 文宣帝这几年被漠北的事情闹腾的有点厉害,双鬓已见灰白,细长的凤眼下也可看出乌青的痕迹,脸上带灰,明显身患有疾。明明比贺恭还小些,看起来却像是贺恭的兄长。 这座人人惊羡的皇宫对于这个不惑之年的皇帝来说,倒像个牢笼,将文宣帝的一生与这个处于风雨之中的国家紧紧锁在了一起,一点一点消磨他的精力与寿命。 贺昂驹感到难过,但他说不出来啊是因为什么难过。 年少时敬仰的人在他现在的眼里正逐渐变老,压垮他的不是岁月而是人心,甚至这里面还有他的大部分功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岁月这条河上,年轻的总要送走年老的,甚至白发送黑发,然后一代接着一代,这是自然不可抗拒的循环往复,贺昂驹在很小的时候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文宣帝望着底下的贺昂驹,忽然无力道:“你可知朕这次为何唤你回京?” 贺昂驹摇头:“不知。” 文宣帝望着地下挺拔俊秀的少年,忽然意识到面前的贺昂驹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惹天惹地,放肆地让他在后面为他收拾烂摊子的小孩了。想到这额,文宣帝那颇为浑浊的眼珠忽然闪过一丝疲倦,连声音也哑了不少:“你可见过你父亲。” 贺昂驹不知为什么文宣帝转移了话题,但也不好多问,毕竟他与文宣帝可不是叔侄了,是正正经经的君臣。 “还没有。” 文宣帝叹了口气,儒雅威严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疲倦道:“算了,你回去看看你父亲吧,要不然又要念叨了我扣留他儿子了!” 贺昂驹看着文宣帝估摸着文宣帝是不是良心发现让他见他最后亲人一眼,面色不显恭敬道:“臣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可爱可以留言发表自己观点哦!好歹勾搭一下我啊!毕竟我可是很好勾搭的哦!嘻嘻! 第10章 第十章 贺昂驹慢慢朝宫外走着,这偌大的皇宫与他记忆中的模样无异,连哪里有台阶松动他都知道。幼时他仗着文宣帝的宠爱在宫内横行,现如今却在这朱红宫墙内走的格外缓慢,似乎走的快了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谢明庭远远的看着那少年走来,他走的极慢,像是在沼泽泥泞里跋涉的行人,一步一步都带着漠北漫天的风沙,刮得人眼睛生疼。 “阿贺!”谢明庭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声,只见贺昂驹像是醒过来了一般抬头朝他笑着。 “哥哥唤我什么?” 谢明庭看着面前少年嬉皮笑脸的模样,那还有刚才那半点可怜,心里有点后悔只能嘴上念叨:“一路劳累你了,快回府休息吧!” “不累不累,路上都有哥哥陪着,一点也不累!”贺昂驹眨巴着眼笑道,活脱脱像只要主人摸头的小狼狗。 谢明庭看他这样,脑里又再一次想起幼枝的话,舌尖打转只能道:“好了,别贫,快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贺昂驹颇为无奈的点头,转身漂亮的翻身上马对谢明庭道:“等我有空请哥哥吃饭。” 未等谢明庭答应便鞭马疾行,顿时大街上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贺昂驹很满意的看着百姓们四处逃窜。晃晃悠悠的才到贺府,脸上带着全京城都知道我贺昂驹回来的满足笑容,那朱红色大门前早早站了个老人正笑盈盈地迎接贺昂驹。 “顾叔,别站着了,快看我给你从塞北带的酒,绝对够辣!” “哎呦,小少爷,您回来就是还给我老头带什么东西。”顾叔嘴上客气着,脸上却早已笑开了花。 顾叔是跟随贺老将军的老人了,自从和老将军去世后,贺家人舍不得他离开,顾叔因常年跟随贺老征战落下一身病,贺家人本想他好好安享晚年,但顾叔根本闲不下来当了贺府的老管家,贺昂驹从小被养在老爷子身边,每次犯错都有顾叔在旁周旋求情,贺昂驹跟顾叔比跟他爹亲多了。 “什么时候有空咱爷俩喝一杯”贺昂驹朝顾叔笑道,晃了晃手中的酒。 “小少爷还是先拜见过老爷吧!我帮你收拾收拾行李。”顾叔朝贺昂驹摆摆手接过酒远去。 贺昂驹慢慢踱向书房,若说贺昂驹是个混账玩意,那他老爹也是个老混帐。 贺骜年轻时忙于跟先帝打仗,半生疲劳于兵马之中。就连儿子出生的第一眼都没见着。 贺老夫人也是个倔脾气的,看着自己丈夫一生戎马,自然不想儿子他的后尘。 妇道人家总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格外娇宠,贺恭从小便知道自己那一年不见人的爹爹是人见人畏的大将军,众人都不敢对他怎样。 所以贺恭就尽管往歪了长,直到歪成贺骜回来后发现自己无论打骂都无法把贺骜打成正形,也就放弃了! 贺恭正端坐在椅子上,俊雅的面容与贺昂驹有几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细纹说明他已经不比以前,正在被岁月蹉跎变老。 他面前摆着一幅画,画上有一位着嫩黄衣衫的女子手中捏了一朵花站在花丛中,面容淡雅,笑的明媚,霎那间的芳华将那艳开的花儿也比了下去。 贺昂驹冷眼看着自家老爹看着那幅画沉思也不说话,仔细打量着他那老爹。 贺恭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就是看画入了神,隔了半晌才想起来身边有个贺昂驹,自己的亲儿子回来了! 贺昂驹行礼答道:“儿子回来了。” 贺恭似是不在乎这个儿子的存在,点点头应了声,便垂着头又继续看那幅画去了。 贺昂驹微勾起唇,抹着一缕似有似无的嘲讽。面色淡淡的似乎是习惯了自己老爹的态度,一脸的混不在意。 仔细算下来,他与贺恭怕是有六年未见了! 在漠北的这些年,除了节假日必须的应酬之外,贺恭与他几乎不联系,就连过年,他也是尽量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他自小养在贺老将军与贺恭基本上并不熟悉,所以父子俩人对这种寡淡的关系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世人所说的父爱如山,贺昂驹没体会过,以至于在漠北漫长难捱的日子里,也没让贺昂驹想过一丝贺恭,更不要说想着贺恭来帮他一把! 摸着贺昂驹的良心说,贺恭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有着不可抹去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过几天我要去道观修行,你在京城里不要胡闹。” 贺昂驹掀起眼皮淡然望着贺恭:“儿子晓得了。” 贺恭看着儿子冷淡的态度也不甚在意道:“既然从漠北匆匆赶回来,那就下去休息吧!” “是,儿子告退。” 贺昂驹行礼退了出来,眼睛不再冷看着贺恭,望着诺大的贺府,清冷的不像是一个有主母的院子,嗤笑一声便大步走了出去。 待贺昂驹走后,贺恭望着那画上的黄衫女子定定出神,过了半天才发出一声叹息:“舒窈,他长大了……” 京城长安街有三绝,一是山海居的藏书羊肉,而是立在街西头的巨大牌坊清风楼,三便是与清风楼相对屹立的大牌坊龙门赌坊。 京城里无论有钱没钱的都去山海居喝上一碗羊肉汤,祛祛冬天里的寒气。这山海居的饭菜是名副其实的京城一绝,饭菜有贵的有便宜的,无论世家贵族还是平头百姓,一律能来这山海居吃上俩口。 二是那清风楼,名字好听但却是名副其实的花楼。不像其他花楼躲躲藏藏在那虚虚掩掩的小巷,反而在长安街西面的立了巨大的牌坊还大言不惭的在上写着“清风楼”,就好像是个极其清雅的地方。身体力行地告诉世人什么叫:“当了□□还想立牌坊!” 世家公子都生疑,猎奇心驱使他们踏进去。 这一进便可发现这楼里的姑娘确实是好的,各式各样的,温柔静雅的,娇蛮泼辣的,气质出尘的,美如嫡仙的。 就像年少时幻想与她过一生的女孩,在楼里都可以找到。但这清风楼也极其有规矩,夜不留宿,若是想一夜云雨的,不仅要姑娘们同意还要另寻地方。 这极大的引起了世家公子的斗志,都爱去里面找个小娇娘,弹琴也好唱歌也好,能哄的她们一夜风流的,出了这门,便有了在公子圈里吹嘘的资本。 也不是没有想死皮赖脸呆在这里面的人,但没有一个不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在门外的。甚至有一次叶家小公子带着一帮家丁硬是包围了清风楼,人倒是进去了,也过了一夜,不过第二早便被扒光了,扔在门外昏迷不醒带着一身青紫的疤痕。 有跟叶公子相好的问,当晚发生了什么。那横天横地的叶公子面带惊恐,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来。 经次一次,清风楼大振。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来清风楼中闹事。 这清风楼主也不知是谁,有人说是那楼中的第一花魁清梦姑娘,也有人说清风楼是江南富商开的,也有人说这清风楼是某世家暗地里的产业。 但无论是什么,这无疑给清风楼带点神秘色彩,导致那群跟风的世家公子头击破了往楼里挤。 清风楼就这样带着世家贵族的觑视,在京城稳稳当当的扎了根。 清风楼对面是个巨大的赌坊,不庸置疑,这赌坊能在京城开的如此横行霸道必是有贵人站台。 贺昂驹幼时是这里的常客,一开始,人家看他年幼好骗,便与他下了大赌注,想借机赢一大笔。可后来输的连裤衩都不剩才反悟“这厮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偏偏又是将军府的动不得,只能见到这位大爷便躲。 这不贺昂驹刚回来的消息传开了,立马有一群纨绔找上门来。勾的贺昂驹今日在清风楼,明日在山海居,后日还跟人预定了到龙门赌坊。 贺昂驹这大纨绔这几日浪荡下来隐隐约约有了当年在众多世家子弟中一览群雄的势头。 要说京城这些世家大致可分为俩堆,跟随先帝打天下的新世家,主要以贺家为首的世家。还有就是前朝存留下来的世家,这些世家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几百年。先帝一时半会儿拔不掉他们,又要借着他们的势力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允许他们留了下来。 这新世家家底薄,家里的祖宗也都跟先帝四处奔波,忙于打仗。一不留神,自己的子孙便都长成了不争气的样子,就比如贺恭,贺昂驹这样的比比皆是。 但跟贺昂驹齐名的混帐还有魏御史家的儿子魏棋。 魏家祖宗是先帝身边的一员虎将,跟随先帝一路打下来,功劳可谓不比贺骜少。但魏家祖宗明显是个命薄的,天下打下来后便驾鹤西去了,不仅如此,魏家的大儿子都跟他爹一样短命,死于六年前那场漠北河之战中。 魏家满门忠烈,只留下一位魏皇后拖拉着其兄长唯一的骨肉魏棋。 魏皇后或是怕魏棋跟随他老爹,他爷爷那样短命。所以从小就锦衣玉食的惯着,做什么混帐事也由着他。文宣帝念及魏家忠烈也就当作没看见一样。 所以魏家这个短命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歪脖子树的方向长,当然,他在歪成什么样都没歪过贺昂驹。 魏棋在贺昂驹走后一度被京城百姓喷成落水狗,不得不感叹,当年躲在贺昂驹身后的好处,所以这魏棋格外想念贺昂驹。 这不贺昂驹一回来,魏棋就第一个跑到贺昂驹身边,勾引贺昂驹花天酒地,无所不为,就差点把长安街掀了起来。 这不魏棋这天又鬼鬼祟祟的约贺昂驹出去。 叶磊之死 第11章 第十一章 “贺小爷,回来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可真不够意思啊!” 贺昂驹掀起眼皮看着一脸猥琐样的魏棋怪笑着:“呦!可不敢当,这京城谁人不知道魏大爷的名声比我贺昂驹还大啊!听说流传着夜可止婴啼的说法呢! 要说这魏棋长得着实也不赖,可是眉间眼梢都透着一股狠斜气,令他原本清秀的五官都变得怪异起来。 魏棋连忙捣了贺昂驹一拳:“贺小爷可别取笑我了!要说我俩这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你还不知道我吗?” 贺昂驹笑道:“趁我不在,又玩出什么花样啊?” 魏棋哀叹道:“哪有啊!自从你走后我姐管的我要命,也就趁这会来找你快活快活了。” “那今天上哪玩?” 魏棋笑道:“今天先去山海居吃上一顿再去清风楼快活快活如何?” “成。” 俩人说完,魏棋和贺昂驹遍便策马扬鞭在长安街上狂奔而去,惹的街上又是一番惊慌。 这俩混账大摇大摆的走进山海居后便被老板客气的迎到包间里去了。 可正当贺昂驹吃得正欢之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还未反应过来,贺昂驹看着大理寺的人进来,脸色变黑,一把将筷子扔出巨大的声响。 魏棋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娘的祖宗,老子吃顿饭也要引大理寺的人来。” 贺小爷向来不喜大理寺的人,嫌弃那儿的人戾气太重,为人又古板守旧。若是在街上遇到了,都要回家洗澡净身的人。 虽然魏棋不懂和小爷哪来的底气嫌弃大理寺人戾气重,但还是对大理寺的人怒目相向,他这好不容易请来贺小爷出来浪荡,这大理寺的人来这倒人胃口干嘛! 大理寺的人也被那声响一吓,抬眼看了看房里还坐着一尊杀神。 那带头的姓汪还认识贺昂驹,于是干笑道:“原来贺将军也在啊,那舒寺丞还长跟我们提起您呢!” 贺昂驹知道这汪老头是在套近乎,也不肯出声,倒了杯酒无声抿着。 魏棋白着一张俊脸问:“你们来干什么?” 这大理寺的来干什么,他魏棋这几天可老实的很,有什么地方招惹了大理寺的人。 那汪老头上前一步,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的念头,一嘴公事公办的口气:“请魏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大理寺卿有事传唤。” 魏棋那张本来的就白的脸现在有点发黑,厉声道:“放屁,传唤什么,本公子这几天又没干什么。” 那大理寺就是人命案的地方,魏棋虽说是个混账,但这混帐可一条人命都没有,被魏皇后保护的跟一朵小白花一样干净。 这时,贺昂驹也望着望老头,饶有兴趣地敲着饭桌。 汪老头觉得这次自己可亏大了,本来逮捕皇后亲侄子就是个得罪人的活,还要从这尊杀神手里带人,不如让他死了算了。权量几秒立马说道:“叶家小公子惨死家中,我们得知几天前死者与魏公子你有些纠葛!” 魏棋那张脸不仅是黑了,简直像个调色盘,什么色都有了! “放屁,我只是和人打了他一顿,怎么他就死了!”魏棋觉得手脚发虚,转头看着坐在桌旁的贺昂驹哑声道。 贺昂驹知道魏棋是什么货色,这人虽说做事混账点,但绝不至于杀人。 “我相信你没干过,那姓叶的怕是在外招惹了仇家,被人杀了也不一定!”贺昂驹扶着魏棋说道。 汪老头一脸难看的看着贺昂驹:“这杀神到底让不让他带人走啊!三言俩语就想撇清魏棋上的嫌疑吗?” “不过,既然你与他又纠结就要去大理寺说清楚,免得世人口杂,说是你杀的人!” 魏棋看着面色淡的贺昂驹,心里也安定了几分。连忙附和说:“贺爷说的对,那杂碎死了都不安生,还要拉我一把,走!我们去大理寺说清楚!” 汪老头看着那魏公子自己往大理寺去,长长舒了口气。回头谄笑望着贺昂驹,像他致谢! 贺昂驹看着魏棋跟着大理寺的人走在前面转头望着汪老头冷淡问:“怎么回事!” 汪老头咽了口唾沫才说:“今早,叶家人来报案。说他们叶家小公子惨死家中!”说完好像回想起叶磊的死样打了个寒颤才说道:“叶家人说魏公子前几天与叶家公子发生摩擦,导致叶公子在家养伤,但这伤还没养好,人就死了!所以大理寺卿传唤魏公子。” 贺昂驹听了一会又问:“舒寺丞可在那儿!” “在在,寺卿大人和舒大人都在那儿呢!这件事被叶家闹的连皇上都知晓了。” 贺昂驹没吱声,加快了脚步往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中,寺卿是个瘦巴巴的倔老头,姓周,是先帝在世那年的新科状元。脾气古怪的很,若不是先帝看好他的才能,一路提拔他,怕是凭他那副不讨好别人的性格,早就被世家弄死了。 干瘪的身体像被抽空的皮球,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支撑着他。眼皮耸搭着,倚在椅子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直至魏棋进来才掀起眼皮,漏出一丝精光。 他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举止皆是恭敬,资容姣好,行止大方,看着让人极其赏心悦目。 贺昂驹一进去就看见了那个年轻人,贺昂驹笑着和那个年轻人打招呼,那年轻人眼神示意贺昂驹以示回应。 那年轻人不是别人便是贺昂驹的表哥,舒家长孙舒木青,科举高中探花后。舒木青便被调到大理寺当了寺丞。 周寺卿看着底下的魏棋,拍响了惊堂木沉声道:“魏棋,你可知错!” 魏棋还没缓过来被周老头的惊堂木又一惊,手都有点哆嗦。但好在脑子还算正常:“大人,小人不知小人错在哪?” “叶家公子叶磊惨死家中,叶家人说,叶磊之前和你有过冲突,你把他打伤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有此事,但小人没有杀叶磊。” “哦?那你打伤叶磊算什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那日,我与那叶磊同在清风楼里喝酒,那叶磊找我麻烦,非要与我争抢鱼虹姑娘。我魏家没叶家财大气粗,能砸下千两银子与鱼虹喝酒聊人生。后来到了晚上,清风楼关门了,我和几个兄弟便打算出来。谁知看见烂醉如泥的叶磊,我心里生气,便计算着揍叶磊一顿,但大人,小人只是揍了他一顿,最多在家躺几天。实在没有杀他的意思啊!请大人明鉴!”说完,魏棋便极有眼色的跪下来,要说这魏棋看着是个怂包,但也是有点心眼。 一番证词说下来,不仅说出来事情缘由还暗讽叶家:“财大气粗”纵然子弟在花楼一振千金。 周寺卿转头看着舒木青,舒木青会意上前说道:“经伍杵验尸来看,死者应该死于昨晚寅时。魏棋,你昨晚寅时在哪?” 魏棋抬头说的:“昨日寅时我自然在家中睡觉,大半夜的我又不是敲锣的更夫,自然在家中!” “可有证人?” “自然是有的,我家中的丫鬟都可作证!” “大人,那魏家下人的人证又怎会算数!”突然角落里传来沉静而又冷酷的声音。 众人这才把目光投向角落,是一个二十□□的青年男子。眼光沉静,嘴巴微抿,一看便知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贺昂驹脑子转了许久才想起这人是谁,叶子黎。 叶家长子,与那纨绔叶磊不同,叶子黎是叶家嫡长子,正正经经的叶家继承人,比那纨绔好的不知多少倍! 贺昂驹对这叶家接班人的印象不深,不过他和叶磊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才对,这时候怎么回来为“弟弟”找公道。 “那要我如何作证,我在自己家中还有别人作证吗?谁人敢半夜闯我魏府!”魏棋毕竟是虎门将子,冷笑抬眼直望叶子黎的时候也有点气势。 那叶子黎也不是个傻货,人家当年的榜眼自然不怕魏棋这一声冷笑反而直直盯着魏棋:“那只能说明魏公子你不仅有罪案动机还有作案时间。” 魏棋咬牙切齿的说道:“叶家没凭没据,难道要血口喷人吗?” “谁说我叶家没凭没据!”叶子黎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周寺卿说道。 周寺卿依旧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未改半分。 旁边的舒木青拿了块丝帕到魏棋身边低声问:“魏棋,这可是你的丝帕!” 魏棋仔细打量那块丝帕,满脸奇怪的道:“这确实是我的丝帕,我缠了鱼虹好久,她才答应给我绣的。不过前几天丢了,我还派小厮找了许久,怎么会下你们这。” “这是在叶磊被杀的房间里找到的。” 魏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可能,这条丝帕我几天前便丢了,定是有人去栽赃陷害我!” 叶子黎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魏公子这意思,是我叶家杀了我二弟然后栽赃给你!” “你…你!”魏棋被叶子黎噎的说出话,只能求助的望着旁边的贺昂驹。 贺昂驹看着魏棋求助的目光,没办法,望着那叶子黎慢慢道:“敢问,叶公子是如何死的!” 叶子黎打量着这一直站在魏棋旁边的年轻俊俏的公子,贺昂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极其有眼色的上前自报家门:“本人姓贺,贺昂驹!” 叶子黎好像中终于想到了这人是谁,立马朝后面退了俩步,好像跟前有什么脏东西。 贺昂驹看着他这番举动混不在意地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敢问令弟是如何死的?” “身负八刀,血流满屋,死不瞑目。” “何时被发现!” “早上卯时!” “凶器呢?” “一把利刃,已被大理寺人收走!” “叶公子有丫鬟吗?怎么会被人杀死后到卯时才发现。”说完笑的一脸的不是东西。 叶子黎脸色有点变黑,自然知道那丫鬟指的是什么。世家公子十二三岁便会安排通房丫头,他那不争气的弟弟更是擅长此道,沉声道:“二弟,那日并没有与丫鬟一起,丫鬟睡的死,知道早上才发现。” 贺昂驹点了点头有点悲哀:“那真是贵府丫鬟不尽责了!” 叶子黎的脸彻底黑了,什么叫:“丫鬟不负责。” 他弟弟惨死家中,杀人凶手明目张胆在公堂之上狡辩,与之一起的纨绔还嘲讽他家丫环! 叶子黎刚想发作,便听上方周寺卿懒懒的拍响惊堂木,眼睛好像疲倦般阖着,果断不容拒绝说道:“好了,将嫌犯魏棋收入监牢,择日再省!” 贺昂驹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看了一会周寺卿,明白他没有在开玩笑才淡定的恢复神色。 他未回京不过六年,难道大理寺就如此糊弄案件了吗? 魏棋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颇为镇定的看着叶子黎,勾出一丝冷笑。直至叶子黎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才转头看向贺昂驹慢慢一字一句慢慢从牙缝挤道:“贺爷,我一直拿你当兄弟,这次小弟有难,还望贺爷拉兄弟一把,大恩不谢!”说完话便朝贺昂驹深深行了个大礼,乖乖跟着官兵下去。 贺昂驹揉了揉鼻梁,心里有些烦躁,不由舒口长气。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本文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哦! 评论写下自己意见也可以呐! 来自一深夜码字作者的执念。 第12章 第十二章 舒木青看了眼有点疲惫的贺昂驹,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阿贺!” 贺昂驹望着眼前的舒木青,欣喜地叫了句:“表哥!” 舒木青看着他这样笑了:“行了,你回来这么久怎不回家,我娘想你想得紧。” “我不还没来得及回家吗?”贺昂驹听到舒木青说的“家”,心里不由得暖呼呼的。 “忙着吃喝玩乐?”舒木青颇为戏虐的看着贺昂驹。 贺昂驹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自觉,还是无赖笑着:“那我今晚可要赖在家里不走了!” “走吧,娘早就盼你去了。” 说完,这俩兄弟并肩往舒家去了。 舒家与贺家不同,是名副其实的老世家。当年舒家家主眼光极其毒辣,看风头不对便急忙投奔了先帝,若是说先帝白手起家攻下天下没有他们这些老世家助力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舒家能够稳稳当当的伫立在京城而不倒。 舒家如今只剩下舒砚和舒逸俩人,至于舒窈,在贺昂驹很小时候便已过世了。自从舒窈过世后,原本就看贺恭不顺眼的舒家人更是看贺恭不顺眼。 但舒家对贺昂驹却格外关心,毕竟自家妹妹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爹又是个不争气的,自然多疼了些。 这疼是真疼,要不然贺昂驹小时在能在京城横行霸道那么多年。 曾经有大臣和贺昂驹大舅舒砚说,贺昂驹年纪轻轻就在花楼赌坊里一掷千金败家。 舒家家主冷着一张宠侄子不许任何人说他侄子的脸说道:“败你家了,我舒家有钱给他败,不要说一掷千金就算万两也有钱。” 那位大臣本来就是个身体不利索的,被舒砚这一句话气的差点挺不过来,这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在病床上颤颤悠悠地说:“贺昂驹将来必成大患!” 现在想想,那位大臣太他娘的有先见之明了! 贺昂驹刚进门便发现有一个不明物体直朝他奔来,他还没看清来人,就觉得自己身上吊了个软软呼呼的东西。 “小舅,你回来啦!” 贺昂驹抱着怀中软乎乎的舒雅眯着眼笑答:“回来啦!哟!我们家舒雅可是越长越好看了!” 那叫舒雅的女孩不过四五岁的样子,是舒木青的女儿,穿着一件粉色棉袍,整个人软绵绵的很是可爱机灵。 “好了,舒雅下来,别累着你小舅!”说话的是位坐在上方的妇人,是一个岁月美人,整张脸保养的很是得宜,看起来华贵典雅。那中年美人旁站着一位年轻的少妇,温柔静雅,估计就是舒木青的媳妇了。 “舅母,我不累的。”贺昂驹抬头朝那妇人笑着。 “一路上可还好。”坐在一旁的舒砚觉得自己快要被忽视了一家之主的地位,连忙出声挽救一下。 “嗯,还好,也没有些不长眼的来打扰。” “那漠北如何?” “爷爷留下的人自然是可信的,这几年黑铁骑也渐渐恢复了起来!” “那就好,那漠北遇刺的事是怎么回事?” “大哥,快让阿贺去吃饭吧,在这么问下去是要饿死他吗?”舒砚刚想说便被舒逸打断,再无人看见的地方,贺昂驹朝舒逸竖了个大拇指。 他大舅什么都好,就是翰林学士当久了,说话有些唠叨。 “好啊!我早就饿了,大舅还一直喋喋不休的!” “好啊!现在竟然敢打趣的我了,你个混小子!”舒砚锤了一下贺昂驹笑着去吃饭了。 舒家便就是这般和睦,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高高兴兴的让贺昂驹感到心里暖和。 贺昂驹饭后转悠到舒逸的院里,舒逸的院中很是简洁雅致。舒逸坐在桌旁朝贺昂驹摆摆手,贺昂驹摇了下手中的酒壶会意走过去。 “二舅,这是我从漠北带来的酒,你尝尝!” 舒逸倒了杯酒尝了一口:“醉玲珑的酒,怕是费了不少劲吧!” 贺昂驹想着望香一脸煞气的脸干笑了几下。 “这次皇上为何会召你回京。” “我哪知道,怕是皇叔父想我了吧。”贺昂驹咂了咂酒笑道。 舒逸笑着望着贺昂驹,满脸你骗鬼去吧的表情。 “在漠北这些年可好!” “一切都好,除了一些不长眼的东西。” “嗯?” “漠北这几年都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到有些人都把手伸到漠北来了!” 舒逸笑了笑叹道:“这些世家都太过安逸,胆子确实有点大!” “这怪不得他们,凡事都有个领头的才跟风的快不是。” “你这小子嘴巴倒是损!,你不是将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贺昂驹望着二舅一笑,给他二舅和自己各倒一杯酒喝着:“那当然,这些世家若是不敲打敲打,真以为自己能上天揽月了。” 舒家二子,舒逸,名如其人,一派风流俊逸。 当年的探花郎,一袭青衫让京城的媒婆踏塌了舒家的门槛。只可惜了探花郎只心属自己的青梅竹马,就连青梅竹马死了也绝不娶妻。京城中的闺秀们不但不为之悲伤反而更加疯狂,直说舒逸是个好男人,宁愿等舒逸回心转意。 贺昂驹对此不置可否,毕竟知道实情的也只有他。 舒逸喝了口酒慢慢道:“你那漠北的事做的有点太过了,毕竟怎么能拿自己命开玩笑呢!” 贺昂驹笑道:“若是我不做逼真点,那位又怎么会相信我?” 舒逸:“那位召你进宫可说了些什么?” 贺昂驹嗤笑一声:“能说些什么,现在不过是念叨着爷爷的旧情而已。” 舒逸叹口气继而又道:“你还记得李家子李怀衍。” “记得,小时候还照顾我一阵子呢。” “你可知他官至尚书?” 贺昂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脑子一转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我听闻最近皇上好像新纳了位贵妃?” 贺昂驹望着他二舅低声道:“李家女?” “嗯,李元漓,李怀衍亲妹。” 贺昂驹没吱声,他在想李怀衍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人出声问:“谢明庭这些年过得可好?” 舒逸奇怪的望了贺昂驹一眼:“你不是被他送回来的吗?怎么你没问他?” 贺昂驹是出口才反应过来尴尬笑着,只能给自己倒杯酒就此掩过。 舒逸笑着古怪的望着贺昂驹开口道:“谢明庭自然还是老样子,要说你爷爷当初看人的眼光还是毒辣,谢家出了他该兴旺的!” 贺昂驹摩挲着酒杯不再说话,目光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舒逸看着他这模样打趣道:“你可别像小时候那般缠着他了,谢丞相也不小了,该找了妻子了。” 贺昂驹撇撇嘴喝完最后一口酒朝舒逸摆摆手:“二舅,我先走了,隔日再来看你。” 舒逸望着离去的背影笑了笑:“浑小子,不过说了俩句便不高兴成这模样。” 贺昂驹转转又转到了舒木青的屋子,看见舒木青早早就在院子等他。 “表哥。” “去找二叔喝了酒?” “喝了几杯。” “怕是不止几杯吧!” “嘻嘻。” “表哥,那周寺卿怎么回事。” 舒木青看着有点醉意的贺昂驹,倒杯茶给他,慢慢说道:“叶家家主一大早便去宫里闹腾,折腾的皇上头疼欲裂,皇上没办法才叫周寺卿先捉了魏棋,魏棋那小子怕也是猜到了。” “这几年……”舒木青瞄了眼贺昂驹缓慢轻声道,“这几年皇上对魏家打压的厉害,李家出了个贵妃隐隐约约有压倒魏皇后的架势,加上魏棋一向纨绔胡闹,皇上也有意教训教训他,也借此灭灭魏皇后的气势!” “魏姨?皇上为何要这般做!” 舒木青好笑的看了眼贺小爷:“皇上他老了,底下的皇子日益长大,难免会有些人有异心,其中便以魏皇后的皇子呼声最高!” “可我朝规矩不是立长不立幼吗?那大皇子没动静?” 舒木青嘲讽一笑:“你也知道大皇子已经被立为太子,可他年幼无母,宁贵妃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这些年在宫里生活全是靠运气,性子也变得诺诺弱弱的,皇上问一句话都被吓的半死。倒是魏皇后亲自养的三皇子为人处事大方得体,被夫子多加夸赞!” “现在朝中对这太子很是不满,隐隐有废长立幼的架势!” “魏姨心思太过于活跃?” “大概就是这么个理!所以皇上才会借叶家之手打压魏家,这也是为什么魏棋这么快被关牢里的原因!” “叶崇明?那老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撒泼打闹!” “不过他到教出个好儿子!” “叶子黎!”贺昂驹望着舒木青疑惑道。 “嗯。” “哼,他在厉害哪有我表哥厉害。” 舒木青看着装大尾巴狼的贺昂驹嗤笑一声:“你呀,就不能老实点,一回来就摊上这事。” “我也不愿啊,但魏棋那小子自小就缠着我,我不能放着他不管啊!”贺昂驹无奈耸肩说道。 “好了,明日你跟我去叶家看看吧!今日天色已晚,快点回去睡觉吧!”舒木青朝贺昂驹挥手,言语脸上全是“慢走不送”之意。 贺昂驹撇撇嘴嘀咕:“你就知道陪嫂子,倒是不疼弟弟了!” 舒木青耳力好,听到这话,哑然失笑,望着贺昂驹远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第13章 番外 京城入冬好久才下了一场雪,贺昂驹抱着暖炉依靠在椅子上望着门外,像是寻常农家的小妻子等待外出劳作的丈夫一般。 过没多久,一道蓝色身影顶着大雪从门外走进来。 贺昂驹也不抬眼倒杯茶:“哥哥!” 谢明庭进屋便看见倚在太师椅上的少年,一袭水色衣衫裹了件白裘,唇齿红白眉眼带笑,声调软软地唤他。 谢明庭接过茶刚想搂美人入怀就扑了空。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拍拍脸想着怎么会梦到贺昂驹那小子。 梦中贺昂驹笑着叫自己哥哥,少年艳若桃李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在官场沉浮多年练就一身不动声色的谢丞相难得脸红了红,望向窗外,天空正飘着雪,茫然一片。 第14章 第十四章 贺昂驹由于在舒家,再也不能每天日上三竿才起。于是早早的洗漱,便浑身清爽的来到大厅里吃饭。 大厅里早就坐满了人,舒雅看到贺昂驹进来,办了个鬼脸:“小舅不知羞,现在才起床。” 贺昂驹笑着回应办了个鬼脸:“阿雅,起来的倒是早。” “舒雅,别没大没小的。”那昨晚贺昂驹看到的年轻的少妇轻声训了舒雅一句。 “表嫂,不碍事,舒雅高兴就好!”说完贺昂驹朝那少妇一笑。 舒木青娶的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姜莞,温柔善良,对舒木青很是体贴。 “好了,快吃饭吧!吃完饭,阿贺跟我去叶家走一趟吧!”舒木青为姜莞盛了碗粥,又回头叫舒雅老实一点。 “阿贺去叶家干嘛?”舒砚抬眼望了眼舒木青。 “魏棋拜托我帮帮他。”贺昂驹咽下一口粥说道。 舒砚望了眼贺昂驹,想了想,叹了口气:“去帮帮他也是可以的,哎!老魏的孙子啊!” 贺昂驹听到舒砚这声感叹没吱声,反正魏棋不争气也不是一天俩天了,吃完饭便和舒木青去叶家了! 叶家似乎是因为叶磊的事情显得格外阴森寂静,门外的下人无一不是脸色惨白,一脸受惊过后的模样,看到大理寺的人来了,也是带着一脸惨意的进去通报。 这叶崇明老年得子,看见大儿子长得这么好,自然不免对小儿子放纵了些。无论在家在外都是对叶磊无限宠爱,导致叶磊长歪的程度不亚于魏棋。 所以这叶磊一死,叶崇明跟死了亲爹亲妈一样,当时发怒,进宫闹的皇上头疼欲裂,直斥叶崇明到底还要不要朝廷二品大官的脸面了。 贺昂驹跟着舒木青进去便看见叶家一大家人坐在大厅里,贺昂驹挑眉:“这是要全家出动!” “下官舒木青奉寺卿之命,前来调查!”舒木青一进来看到满门的气势也不怕,依旧不卑不亢的行礼。 “调查什么,不就是那个魏棋下的手,杀了我的孩子。”待舒木青的话说完,便听见一声歇斯里底的尖叫。 一个妇人坐在叶崇明的旁边,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看着舒木青。 贺昂驹下意识上前一步,将舒木青掩在身后。 舒木青皱皱眉,望着叶子黎。 叶子黎的脸色明显比昨天正常了多,一脸的道貌岸然又夹杂着廉价的悲伤说道:“这位是莲夫人,叶磊的亲娘。” 舒木青点点头,望了眼那有点疯狂的莲夫人,上前对坐在上面一直为说话的叶崇明道:“还望叶大人能够让我们看看案发现场。” 那莲夫人看着舒木青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反而望着叶崇明不由得眼睛更加狠戾的望着舒木青。 贺昂驹望着这叶府人的反应,又盯着一直望着舒木青的莲夫人,冷眼望着这满府人,在战场上历经鲜血的煞气立马散开,瞬间气氛彻底僵硬了起来。 “好了,莲夫人少说俩句,黎儿带舒大人去磊儿的房间看看吧!”说话的是坐在叶崇明身边的一位老妇人,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贺昂驹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看着沉默的叶崇明以及有点惧怕的莲夫人没吱声跟着舒木青走了。 一进房间,贺昂驹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也不知道是没人进来还是大理寺要保留案发现场。房间里大滩的血迹没有清理,显得很是触目惊心。 叶磊是个混账东西,自然房间摆设也都是混帐的。什么值钱能闪的人眼瞎的就放什么,贺昂驹站在那原本应躺着叶磊尸体的地方,打量了一会。 叶子黎斜着眼,一脸不屑的看着贺昂驹那纨绔一脸认真的站在房里,不禁嗤笑:“舒大人办案还带亲属呢!” 贺昂驹回头,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极其明媚的冷笑:“是啊,不带本将军,怕是我表哥要被你叶家人给吃了。” 叶子黎黑着脸看着贺昂驹,冷笑着站在旁边。 舒木青仔细看了看房间,跟那天大理寺的人一样,再没发现什么。 贺昂驹望了一会,像是想起来什么,走到叶磊的床边,朝床柱上按了几下。 突然床底下弹出一个暗柜,舒木青有点惊讶的望着贺昂驹。 “京城纨绔子弟一些常用的伎俩,让表哥见笑了。” 舒木青望着贺昂驹一脸“你快夸我的表情”,无奈笑笑:“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贺昂驹将那暗柜抽出来,看了一眼,脸色有点说不清楚的味道,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子黎。 叶子黎被他看得发毛,上前伸头想看看那柜中有什么,只瞄了一眼,脸色就大变。 那暗柜中赫然放着女子的肚兜以及幼童的亵衣,其中一件亵衣还明显的沾有血迹,很明显,那血迹已经干了许久。贺昂驹拿了支笔挑开那亵衣,下面的那些东西可让叶子黎和舒木青这俩个大家公子开了眼,细小的锁链,蜡烛,还有些不可言说的闺房小玩意。 舒木青自幼便洁身自好,长大了娶得也是青梅竹马,俩人感情十分要好,自然不会去烟花柳巷,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而那叶子黎虽然也是个斯文人,除了必要的应酬也不会去花楼,自然也是不大了解,只有贺昂驹咂摸着嘴感叹道:“啧啧,叶公子的花样可真多。” 舒木青望着他那什么都知的表弟:“……………” 贺昂驹嫌弃的扔了笔,望向叶子黎,颇有意味的问:“令弟,平时都喜欢玩弄这个吗?” 叶子黎脸色铁青,自然是知道贺昂驹说的是什么,但他对于这个混帐弟弟,从小就不是很待见,所以不大了解。只能摇摇头:“我不知道。” “表哥,不如把叶公子的丫鬟找来问问!” “也好,不知叶大公子能否把丫鬟找来。” “还有,把叶磊身边的小厮也叫来。”贺昂驹在后面悠哉悠哉来了一句。 叶子黎脸色一凝,继而像是想到什么龌龊事般,顶着一张臭脸,阴沉的看着使唤他的贺昂驹,命下人把人找来。 第15章 第十五章 不得不说,叶磊挑丫鬟的眼光绝对是好的。一排丫鬟站出来,燕环肥瘦,红橙蓝绿的能凑出个七仙女来。 舒木青看着那七仙女:“你家公子死前可有异常?” 那几个七仙女互相望望,面带犹豫,不吭声。 “怎么,是不知道还是为凶手隐瞒。”贺昂驹斜睨笑着,眼睛盯的七仙女瑟瑟发抖。 终于有屈服淫威之下的丫鬟,颤颤抖抖的出来低声道:“少爷那日反常的很,没有叫我们侍寝,而且早早便睡觉了!” 贺昂驹笑的一脸和蔼,手下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将那柜中的东西放在那些丫鬟的面前:“可有见过这些东西。” 那丫鬟没想到贺昂驹如此没脸没皮,顿时受到了惊吓,本来雪白的脸霎时变红,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贺昂驹看了其中一个穿蓝色衣衫的姑娘一会,这些丫鬟都白着脸,但无疑脸都是年轻娇媚的,都有点惊恐的看着那柜中的东西。显然,叶磊着混帐喜欢虐待这些丫鬟。但贺昂驹觉得这蓝色衣服的丫鬟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你叫什么名字。”贺昂驹挑着那蓝衣女子的下巴轻浮道。 那女子眼中飘过一丝异色,面带惊恐道:“奴婢姬鲤,是照顾叶公子的丫鬟。” 贺昂驹上下打量她,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却发育的很好,身材凹凸有致的,那张还稚嫩的脸上偶尔会浮现一丝媚意,看起来清纯又妩媚,是一个标致的美人。 那美人似乎被贺昂驹看的有点害羞,脸庞立马浮现俩团红晕,低着头,显得很手足无措。 “阿贺,好了,别吓着他们。”舒木青安慰的放低了声音,又转头看着那进来的小厮:“那天你家主子可有出去干了什么?” “回大人,那天公子去了清风楼找鱼虹姑娘,但那天鱼虹姑娘接待了我家公子,并且还与他一起喝了酒,公子喝的有点醉,看起来颇为高兴的回来了,但之后在房中再也没出来过!”一个颇为机灵的小厮上前说道。 “你家主子经常去找鱼虹姑娘吗?” “也不是,公子这段时间才爱找鱼虹姑娘的。” “为什么,你家公子这段时间爱找鱼虹!” 小厮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我家公子素来与魏公子不和,听闻他喜欢鱼虹姑娘,便想把鱼虹姑娘从魏公子…” “你家公子出事的时候,你们为什么那么晚才发现。”贺昂驹望着那群丫鬟和小厮道。 丫鬟和小厮同时面带难色:“公子以前都找人侍寝,那天不知为何,公子好像比以往沉默,既没要侍寝,也没要人守夜。” 贺昂驹抬眼和舒木青相望一眼,明白了互相的意思。 好色,天天要女人侍寝的叶磊竟然没要人侍寝,而且还不要人守夜,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叶磊在等人,而且在等一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那这人会是谁,谁会值得叶小公子在夜里等呢!当然是女人,还是很漂亮的女人。 “鱼虹!” “这里烧的是什么香料,倒是清新!”贺昂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香炉旁问道。 “是催兰香,叶公子爱闻这种味道,所以常常在睡前少上一小块。”姬鲤在旁边轻轻说道。 “哦,这香倒是好闻,什么时候我也去买上一两块烧烧。”贺昂驹捏了点碎屑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不像是来办案的,而像是香坊的调香师一般。 叶子黎冷声道:“还望贺将军严肃点,大理寺可是来办案的。” “知道知道。”贺昂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包了一些,好像真要去买一些似的。 叶子黎看着他,越发觉得贺昂驹不是个东西,可有那他没有办法,只能偏过头不看他。 舒木青倒是对自己表弟的行为未加阻止,转身对叶子黎说道:“今日麻烦叶大人了!” 叶子黎冷冷回礼:“不麻烦,还望舒大人还令弟一个公道。阿磊泉下有知,也会感谢大人的。” 贺昂驹斜着眼痞笑道:“不劳叶小公子惦记,还是早点投胎的好。” 走出屋外的贺小爷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陡然转回屋子里,盯着姬鲤大步朝她走去。 “姑娘,既然你家少爷已经死了,要不要考虑跟了我!” 姬鲤诚恐地看着贺昂驹,叶子黎扫了他一眼,发现贺小爷眼眸微深,一脸认真不做假的神情。 “贺昂驹你是当我叶家人全死了吗?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贺昂驹转头看了叶子黎一眼,眼神如出鞘的利剑,叶子黎心下陡沉。 在看贺昂驹又恢复一脸无赖的表情笑嘻嘻道:“叶公子别生气,实在是这姑娘好看的很,一时没忍住,见谅见谅!” 贺昂驹凭着自己一张臭嘴,活活把叶公子的脸气的变了八种色,还能安然走出叶家大门,实属不易。 舒木青看着随后出来的贺昂驹无奈笑道:“你又何必去撩拨他生气!” “瞧他那副模样,心里便不舒服得很!” “你啊!这般性子可让谁能护着你?” 贺昂驹见舒木青又要絮叨的模样嘀咕道:“我要谁护着,又有谁能护住我?” “表哥,今日可要去清风楼?” 舒木青看了眼天色摇摇头:“今日便算了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大理寺还有些事情,待明日去吧!” 贺昂驹随意点点头,无意间瞄到一熟悉身影对舒木青嬉笑道:“既然表哥要回去了,我这还有事,便与表哥告别了!” 说完便直奔大街西边去,舒木青望着西边那座高耸的楼阁,摇头叹气! 谢幼枝远远便看见一黑影朝这边扑来,刚想拔剑便看清了这黑影的面目。 悄悄侧道谢明庭耳边道:“公子,冤家来了!” 谢明庭转头看着飞奔跑过来的贺昂驹皱眉:“跑这么快干嘛?” 贺昂驹轻轻喘气瞧着嘴角,一副心情愉悦地模样:“怕晚了,哥哥便跑了!” “哥哥来这干吗呢?” 贺昂驹瞄着后面那座九层楼阁,上面清风楼三个字用实打实地金子雕刻而成,看起来一点也不如它的名字清风雅致。 “兵部侍郎约我来谈些事情。” “谈完了?” “嗯!” 贺昂驹陡然间凑到谢明庭胸前,低头嗅了嗅笑道:“是明彩姐姐的桂花蜜香。” 谢幼枝眼皮抽搐看着状若亲密地俩人,忽然绝对觉得周围人的视线好像多了起来。 谢明庭拥开他的脑袋无奈道:“胡闹什么?” 贺昂驹站直身子笑道:“哥哥饿了吗?楼里的东西虽是好看却不挨饿,不如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去吃面吧!” 谢明庭瞄了一眼,果然,月上柳梢头,长安街上的小贩都开始歇了白天的吆喝,开始收摊回家。酒店旅家也挂起来红灯笼,只有那路边的夜摊才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热腾腾的炉灶看的心里发饿。 “哥哥,去吃面吧?”贺昂驹指了指离他们不远的面摊。 “行。”一国之相的谢明庭就这样和贺小爷坐在路边面摊上扬声跟老板要了俩碗阳春面各加一个鸭蛋。 贺昂驹看着端上来的阳春面,面条弹劲十足,盖了一个煎的金黄的鸡蛋,撒上一点葱花,那鸭蛋切成四瓣,瓣瓣都流出来橘黄色的鸭油。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大口,烫的他直呼呼。 谢明庭吃了口面条将怀中的帕子递给贺昂驹:“慢点吃。” 贺昂驹接过来胡乱擦了把嘴点头道:“知道知道。” “我今日去了趟叶家。” 贺昂驹吃完了自己那份看谢明庭吃了一半便不吃惋惜叹道:“怪浪费的。” 于是贺小爷秉着浪费可耻的理念端过谢明庭面前的面大口吃了起来,谢幼枝站在旁边忍的青筋直跳。 谢明庭深深望了贺小爷一眼:“倒是变了不少。” 以往谢明庭还照顾贺昂驹的时候,贺小爷的嘴叼得很,什么点心饭食都要顶好的。咸了淡了,甜了哭了,冷了热了,都要折腾半天厨子。 有时候为了和谢明庭闹脾气,即便做了他爱吃的菜食,贺昂驹也会一眼不看扔了。 贺昂驹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又喝完最后一点汤才笑道:“不怕哥哥嘲笑,以往在漠北追击流寇时,三天没吃饭那都是正常的。那时候可能是饿狠了,所以现在看不得一点浪费。” “那时害怕吗?”谢明庭倒杯茶给他,低声问道。 “那倒不至于,一想到身后几十人跟着你,总不至于因为我害怕就让他们去送死吧!” 贺昂驹喝口茶朝后对灶台前的老人说:“大叔,你这面汤有点咸了啊!” 那老人脾气倒也怪,明眼人都能看出贺昂驹他们出身不凡。不但没有出来解释反而骂骂咧咧道:“不吃就滚蛋。” 贺昂驹笑了笑:“老伯脾气怎么这么爆!” 谢明庭将钱放在桌子上对贺昂驹道了声:“走吧!回去了!” 月落星沉,谢明庭出来时未带马车,只能和贺昂驹俩人走回去。 反正谢府和舒府不过一街之隔。 现在已接近宵禁时间,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贺昂驹和谢明庭并排走着。 月光清洌,悄悄打在贺昂驹的身上,少年笔直挺拔的模样丝毫不见在叶府的放荡不羁。 “你要怎么办?” 贺昂驹转头看着月色下的谢明庭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魏棋吗?他不可能杀人的。虽然皇后宠溺他,但从不纵容他做些不法之事!” 谢明庭这人真是耐看的,月光下的他眉目越发清晰温润,一双眼睛望着你。明明没有任何温度,确仍会让你觉得他在深情地凝望你。 “叶崇明今日又来朝上闹了一顿,皇上被他烦的没办法,下令要严查此事。怕是连皇后也没有办法求情,皇后她…” “她可要你跟我说些什么?” 谢明庭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要我表哥从中做手脚是绝不可能的,但我答应一定会还魏棋一个清白,我贺家欠下的人情自有我贺昂驹来还!” 贺昂驹正了正脸色,决然地看着谢明庭。 谢明庭点点头叹息道:“我会告诉她的。” “阿贺!” 贺昂驹眼中带笑的望着忽然叫住他的谢明庭乖巧应答着。 “你要小心。” 谢明庭说的极轻,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贺昂驹眼中笑意忽盛笑道:“知道了,那哥哥快进去吧!我回去了!” “那哥哥进去吧!我回去了!” 贺小爷站在谢府门外咧嘴笑出一口好白牙,对谢明庭挥手告辞。 谢明庭倚在门边挥手回应,看着贺小爷转身大步走向舒府后才进府。 谢幼枝看着自己主子,总觉得主子好像和贺昂驹吃过饭后便有点恹恹的,就在走进卧室的时候,谢幼枝听见谢明庭低声问:“幼枝,你说他这些年过的是不是很艰难啊!” “是我辜负了贺老将军的嘱托,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他。便有些不长眼的东西将手伸到他身上去了。去查查,魏棋这件事是何人在背后操控!” “是!” 贺昂驹独自走在月色中,忽然几个闪身,人便消失在大街上。 皎洁月色,京城大街上不见那身形约落寞的男人,只剩空荡荡的一片月光。 第16章 第十六章 舒雅一大早便急急去了贺昂驹的房间,看着床上窝着的人,嬉笑着拉起他的被子:“小舅,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贺昂驹揉揉眼,看见舒雅那俩团婴儿肥哄声道:“舒雅乖,让小舅在睡会啊!” “小舅,你昨晚又去瞎玩了吧!” “没有,小舅在外面忙完事便回来啦!” “咦!小舅说谎不知羞,快起来吃饭啦!” 贺昂驹困地眯着眼睛,任由舒雅将他的被子挪开,拽着他的胳膊。 “小舅,谢丞相来啦!” “啊!在哪呢!”贺昂驹一下子做起来,揉着眼睛茫然问。 “哈哈哈!父亲说的对,提起谢丞相,小舅便会立马起床!” 贺昂驹一把抱起床边笑的合不拢嘴的舒雅压低声音严肃道:“那你父亲有没有教过你,小孩子不准撒谎啊!” “情况所迫嘛!” 贺昂驹捏着舒雅的笑脸被气的笑了起来:“你个小机灵鬼。” 等贺昂驹牵着舒雅来到席上,舒家人都已经坐齐了。 “快,喝喝这粥,你以前最喜欢喝的。”舒夫人看贺昂驹来了,连忙舀了一大勺粥给贺昂驹。 “谢谢舅妈。” 贺昂驹结果粥喝了一大口夸赞道:“真好喝,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舅妈看贺昂驹高兴也笑了起来道:“那是,今天一早,谢丞相便派了几个厨子过来,说怕你挑嘴吃不惯。” 贺昂驹:“……………” “哥哥派来的?” “对啊!下次阿贺你见到谢丞相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贺昂驹一时没缓过来,但还是点头答应:“嗯,见到他一定道谢。” 舒逸似笑非笑地看着贺昂驹:“这谢丞相对阿贺的关心可是一点没减啊!” 贺昂驹被舒逸望的心里发毛,只能哈哈点头称是。 舒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小九九问道:“昨天,木青和阿贺去叶府可有什么发现吗?” 舒木青放下筷子道:“是有点发现,今天想去看看。” 舒砚点头:“那好,魏老的儿子虽然混账些,但应该还不至于杀人。木青你们俩一定要好好查查,毕竟当初魏家也帮了阿贺不少。” 贺昂驹皱眉道:“舅舅不用担心,魏棋那小子连杀只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人了。” 舒夫人看贺昂驹吃的凶猛忙道:“阿贺,慢点吃,别噎着。” “知道知道。” 吃过饭,贺昂驹将舒木青拉至一旁:“表哥,你看!” 只见贺小爷手中握着一枚玉扳指,上面还镶嵌着精致的金纹。 “这是什么?”舒木青不解的望着贺昂驹,看着东西的材质做工倒像是京平阁里的首饰。 “昨夜我偷偷又去叶府看了一遍,在叶磊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上面还沾着血!”贺小爷压低着声音将扳指翻了一下露出沾着血迹的一块。 “嗯?你私自偷跑叶府?要是被人知道………” “嘘!怕什么,叶府又没人发现我!你看着扳指,像不像叶子黎手上戴的!” “你什么意思?”舒木青仔细打量着那枚扳指,“这扳指我见过,是京平阁里最好的玉扳指了,有俩枚是一对,都被叶子黎买下了!“ “那天叶子黎手上似乎只带了一枚!” 贺小爷咧嘴一笑:“对,这枚是留在了叶磊的房间里!” 舒木青皱眉想了一会道:“不可能啊!叶子黎没有动机杀叶磊,况且那日叶磊似乎是在等鱼虹,可叶子黎好像根本不知道鱼虹是谁?” “啧,我也觉得不像是叶子黎,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对那种纨绔动手。不过,这扳指既然在叶磊房中发现,也少不了拷问叶子黎一番。”贺小爷明显是看不惯叶子黎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成心像想为难他一番。 舒木青摇摇头:“这枚扳指先留着,我们先去清风楼看看!” “行!” 这俩人说完便直奔清风楼去了 贺昂驹一进清风楼便被楼里的一个红衣姑娘搂着:“贺爷,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舒木青被这姑娘的阵仗有点吓到,往后退了俩步。 “明彩姐姐,别闹。”贺昂驹一摸手便知道身后抱着他的女子是谁,清风楼里的姑娘,就没有他贺昂驹不熟悉的。 “哼,贺爷今天倒不是来陪姑娘的,倒像是来办案的,怎么,贺爷什么时候做了大理寺的寺卿了?”明彩眯着一双丹凤眼挖苦道。 贺昂驹被这一顿刀枪夹棒堵的有点晕,还是身体本能性的反手搂着明彩,压低了声音在明彩耳边呼气:“小妖精,几天不见,脾气倒长了不少。” 明彩被他这一撩拨差点破了功,娇笑道:“贺爷和那边那位公子是来问叶公子的那件事的吧!” “你倒是清楚!”贺昂驹打了个响指,颇为放荡不羁。 舒木青被他这表弟一番连贯流畅的骚操作闪花了眼,只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清梦姑娘就在上面等你呢,可只许你一人进去哦!”说完狡黠地看着舒木青。 舒木青虽说从不来花楼,但清风楼里的清梦姑娘千金难见的规矩还是听过的,朝贺昂驹摆摆手,示意让他放心。 贺昂驹看着表哥,朝旁边明彩道:“给我表哥安排我那个包房就好,记住,我表哥不需要特别待遇。” 明彩听贺昂驹刻意咬牙讲“表哥,待遇。”四字,风情万种的白了贺昂驹一眼:“祖宗,你可上去吧,我自有分寸!” 贺昂驹听了明彩这话,才大笑着上楼。 推开清梦的房间,便看见一白衫女子坐在床边。 “清梦,你这男装真是越办越俊朗了,倒要比的上我了!”贺昂驹一进来便盯着清梦,似乎要把她完完全全地看进眼里。 那人人仰慕,想见之一面的清梦姑娘正一身男装,头发高束的懒躺在榻上,喝着酒! 清梦摸了摸自己的脸嗤笑道:“贺昂驹,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调笑到我身上了。” “哪有,美人在骨不在皮嘛!”刚说完,便有一个酒壶朝朝贺昂驹扔来,动作之迅速像是要把贺昂驹脸上砸出个坑。 贺昂驹随意伸手一接,便捞到了那酒壶,仰头大喝一口笑道:“好酒!” 那清梦顶着一张路人脸,不粗不细的眉毛,单眼皮,小嘴的,扔到人群中便能让人忘却,很不雅观的翻了个大白眼:“你这小子!” “清梦姐姐还是这般泼辣,夸你好看也不是,不好看也不是,女人心啊,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也!” “哼,你小子嘴里有实话吗?” “清梦姐姐若是想我说实话,便把那面具摘下来让我好好瞧瞧。”说完,贺昂驹便要伸手摸清梦的脸。 “老实坐好!”清梦极其巧妙躲开了,眼神示意贺昂驹旁边的坐塌。 “好勒!” “你可要来找鱼虹?” “当然,清梦姐姐不是早知道了吗?” “为了叶磊的事?”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您。” “哼哼,油嘴滑舌。” 贺昂驹面上堆笑:“还望姐姐行个方便,帮帮我吧!” 清梦白了眼贺昂驹冷笑道:“不是我不帮你,是鱼虹昨夜便死了。” 贺昂驹惊声道:“死了?” “昨夜我们的人在西山附近发现了她,被人一刀割了脖子,死得干净利落。” “是经过训练的杀手?” “嗯,看手法像是西北那边的杀手。” 贺昂驹沉思了会才缓慢说道:“那望香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此事?” 清梦听到望香的名字眉头一皱忽而叹气道:“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姐姐可别跟我打哑语了。若是能帮上姐姐的,只管跟我提。” 清梦颇有意思的瞅了贺昂驹一眼轻轻冷笑道:“望香在漠北到没白疼你这小子,西山那边有个别院向来与我们作对,前一阵子便连连挑事。望香不得已便回来探探风,至今还未回来呢!” 听望香至今未归,贺昂驹急声道:“那望香现如今如何?” “不用担心,她能有什么事?” “那鱼虹的事可跟他们有关?” 清梦没说话,面对着贺昂驹,又只是一个劲地喝酒,若不是贺昂驹知道她喝的是醉玲珑还以为她喝的是白开水呢! 清梦手指摩挲着酒杯望着贺昂驹一字一字道“魏棋这事你不应该参与的,他是皇后娘娘的亲弟,自有人护着。” “后面有人做怪想算计我,难道我要如别人所愿。” “楼主果然没料错,你这人表面看似不正经,实则心思跟蜂窝煤似的让人琢磨不透。” “姐姐真是高看我了?这次事情来得如急迫,几乎是想拖我下马,我这瑕疵必报的性子当然不肯放过。上次拜托望香帮我查的刺客可有眉目?” 清梦挑眉颇为歉意地笑道:“楼主派人去查了查,但却什么也没查到,那帮刺杀你的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全死了?” “嗯。” “那西山那边的院子呢?不过是一个院子,能与你们相提并论了?” 清梦喝了口酒讥笑道:“ “牵扯太多,怕你小命难保。”说完清梦调戏般摸了摸贺昂驹的手。 贺昂驹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当下拉着清梦的手笑道“好姐姐,有你在背后撑腰,我还用怕么?” “贺将军,你已经好久未回京了,怕京城里的规矩,你是不懂了,有些事啊,就要听姐姐的。”说完,拍拍贺昂驹的手,轻轻抽了出来。 “哼哼,清梦姐姐到一点也不疼我了!” “小王八崽子,别在我面前耍这招,楼主叫我告诉你,别好奇那西山别院,京城水深,你好自为之。” 贺昂驹不吱声,笑着看了一会清梦,见那人不肯给自己再透露一丝梨香院的消息,只是一个劲地喝酒。 “等来日回漠北,自然当面感谢楼主。” 贺昂驹看见自家表哥会让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包厢里喝茶,不禁朝明彩笑了笑。 “别笑了,渗得慌,姑娘叫我带你去鱼虹的房间,走吧,贺爷。”明彩斜睨地贺昂驹便带路扭着腰走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清风楼规矩极严,对客人也对里面的姑娘。 若是姑娘不愿卖身陪客,楼里的管事是决不强迫的。只要每月交给相应的管事足够的银两,那么清风楼便会护她们安全。要是有不长眼的来骚扰姑娘,那楼里也会自动处理麻烦。 清梦对楼里的姑娘们极其宽容,吃穿住行都是顶好的。但唯独一点,楼里的姑娘签的是死契,来去自由都必须由楼里决定。 即便有人千两黄金来赎,楼里要是不放,那便是再多银子也没用。 传言有位颜色极好的姑娘与一位贵人珠胎暗结,一位跑到楼主面前哭诉自己与那位贵人是真心相爱,愿楼主成全。一位携着大量的黄金来楼里赎人,还动用自己的权势压迫清风楼。 清梦淡淡地看着跑到自己面前哭诉的姑娘,被缠的没办法,于是破例放她出去。 不久,那位贵人便因事入狱,当初苦苦哀求的姑娘也被当家主母发卖到下等窑子里,不久便死了。 但贺昂驹有次听望香醉酒闲谈说道:“那哀求清梦的姑娘也是痴情,宁愿一杯毒酒毒哑了嗓子也要出去。” “我们楼里的姑娘肚子里有太多事了,清梦不可能轻易放她们走的。想那姑娘痴情于那男子,可最终最被人利用想加害楼里,清梦抓住了那男子的把柄干净利落的先他一步动手。” 贺昂驹记得当时望香喝了好多酒,最后喝到脸庞通红,眼睛迷离的对着他艳丽的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手上沾了人命,肚子里存了东西,便再也不肯能脱身了!” 贺昂驹记不清当时那位颜色甚好姑娘的名字,但却无法忘记望香的眼神,深陷泥潭想要爬出去却无人拉她的寂寥与麻木。 清风楼里的姑娘分为三等,一等的姑娘寥寥几个,都住着独立的小院子里。二等的则住在清风楼的后院之中,鱼虹便是二等姑娘,一个人拥有一间屋子。 贺昂驹记忆中的鱼虹,姿色在楼中不算出众,但好在起气质好,温温柔柔的,说话也细声细语的,弹的一手好琵琶。平时根本不缺人捧场,怎么会暗自与那叶磊夜中幽会。 随着明彩七绕八拐的终于到了后院鱼虹的屋子,抬腿进去,屋子与寻常女子的并无不同。只是书桌前放了一把七弦琴,琴木温润透着微微光泽,一看便知是极好的琴。 贺昂驹走到琴前,忽然俯身轻轻嗅了嗅朝明彩道了句:“好香。” 明彩戏谑笑道:“你鼻子倒是灵,哪位姑娘身上的香味无论浓淡都能叫你闻出来。” 贺昂驹瞟了眼舒木青,见他认真的搜查屋子连忙向明彩低声告饶:“好姐姐快别打趣我了,快告诉我这是什么香吧!” 明彩白了他一眼,伸出白皙如玉涂着丹蔻的手指向琴旁边的熏炉道:“鱼虹生前不爱用香料薰衣,却喜欢在抚琴是燃香。那薰炉里燃的便是“闻墨”,是一种能安人心魂的香料,不过吸多了就会上瘾,让人神智不清。” 贺昂驹掀开了炉子,捻了点末子出来在鼻尖嗅了嗅。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明彩问道:“那这帕子里的香料可是闻墨” 明彩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挑起一点闻了闻朝贺昂驹摇头:“有是有,不过多了一味料。” “催兰香?” 明彩惊讶望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催兰香从哪来的,一般香料店是不卖这催兰香的,因为人一吸多了便会头脑发怔,缓不过来。” 贺昂驹仔细收好帕子回道:“是叶磊房间的小丫鬟告诉我的,这香料也是从他房间发现的。” 舒木青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直至他们说完才道:“那这俩位料混在一起又会如何?” 明彩仔细想了想道:“我对这些也是了解甚少,还是鱼虹告知我的。她对香料极其在行,我记得她好像说过,催兰香和闻墨混在一起会使人产生幻觉,会使人看到心中所想的景象。但好像对人体的伤害极大,而且吸入这俩种香料的同时,人也会变的意识不清。” 贺昂驹低头沉思片刻问道:“鱼虹生前可有异常?我记得她虽不是楼里的头牌,但还是受许多公子的喜爱,怎么会与叶磊交好?” 明彩眉间轻皱唾骂道:“还不是那叶磊死皮赖脸的纠缠,你知道只要不对姑娘做出危险的事情,楼里是一概不管的,鱼虹没办法只能与那叶磊虚情假意。幸亏那混账死了,我原本还替鱼虹高兴来着,没成想,鱼虹竟然也死了。” 舒木青一边听着一遍翻看着鱼虹的化妆台,指着一把上了锁的柜子道:“姑娘可有钥匙打开?” 还未待明彩说话,贺昂驹便从明彩发髻上顺了跟极细的银簪子,对着那锁摆弄了几下,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锁便开了。 贺昂驹看着一旁嬉笑的明彩又看了看目光深沉望着他的舒木青,顿时觉得自己这手法过于熟练干笑道:“哈哈哈,我就试试看能不能打开,没想到真开了!” 舒木青依旧叹口气,看着什么都会点的表弟,半天没说出话来。 明彩斜睨了眼贺昂驹怪笑道:“当然,贺爷出手,哪次没有成功过!” 贺昂驹摸了摸鼻梁忙将簪子插回明彩头上,对舒木青笑道:“表哥,快看看是什么?” 舒木青闻言点头拉开柜子,发现里面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像是嵌合鱼虹的名字一般。那块粗糙的玉佩被雕成了一尾鱼儿,虽玉料差点,但雕刻的还算精巧。 明彩站在远处瞧了一眼便道:“那是鱼虹刚来的时候,身上携带的玉佩,据说是她家里人所给的。” 舒木青点点头刚想把玉佩还回去,却被贺昂驹夺了过去笑道:“这可是重要证物,表哥不带回大理寺吗?” 舒木青望了眼明彩,只见她笑意盈盈道:“寺丞大人便带回去吧!反正鱼虹也死了,她身边的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了。” “那就多谢明彩姑娘了。” 明彩捂嘴娇笑道:“谢倒是不必,大人若是有空便多来捧捧我的场子。”说完,还朝舒木青玩笑般眨眨眼。 舒木青温吞地点头,也不知到底听没听懂。 贺昂驹瞧了瞧屋子,见实在没有东西后便对明彩笑道:“今日麻烦姐姐了,来日我来楼里请姐姐喝酒。” 明彩朝他轻唾了一口笑道:“可别说大话哄我,哪次你来不是找了一帮姐妹喝酒,这个姐姐那个妹妹,哪还能记得我啊!” 贺昂驹轻笑将明彩刚刚未插好的簪子插好笑道:“姐妹倒是冤枉我了,我哪次来不是只喝姐妹递给我的酒。” “别贫,干完事就赶快走,别挡着老娘的财路。”明彩悍然拍了下贺昂驹的后背,示意他可以滚出去。 舒木青没眼见贺昂驹和明彩打趣,低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听着明彩送客的话语,连忙拉着贺昂驹出了清风楼。 第18章 第十八章 长安大街,贺昂驹和舒木青并排走着,俩人皆是容颜俊美,衣着锦衣的少年郎。很快,街上便有姑娘朝他们投去娇羞的目光。贺昂驹熟练敛起笑意面对着周围的姑娘,舒木青则是熟视无睹般淡然走过,引得周围姑娘尖叫连连。 待穿过街市,贺小爷嫌弃朝后面望了眼后道:“我不过没回来几年,京中姑娘都这般放肆大胆了?” 舒木青淡淡瞥了眼表弟道:“可能你出落的太好了,以至于让她们忘记了你贺小爷的威名了。” 贺昂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表哥,那张俊美宁静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波澜就说出打趣打趣他的话。 “出落不是形容姑娘的吗?我可是正正经经的男人。” 贺小爷狠狠瞪了表哥一眼后才收敛神色正经道:“表哥,怎么不问问鱼虹怎么死的?” “那清梦会没告诉你?”舒木青深深望了他一眼又道:“话说回来,你和清梦姑娘很熟吗?据我所知,这清梦好似是清风楼的楼主,即便是达官贵人也不会轻易被她接见?” 贺昂驹扯了下嘴角笑哈哈道:“缘分缘分,你表弟我出落的这么好,那清梦可能也被我迷住了吧!” “那一把簪子就开了锁也是缘分?” “不过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伎俩,表哥不用在意。” 舒木青无奈叹了口气:“京城水深,你多少小心点。” “晓得了,表哥真的不想知道鱼虹怎么死的吗?”贺昂驹心里吐槽表哥怎么是个老妈子属性的,连忙转移话题。 舒木青这才止了话头皱眉道:“怎么死的?” “在西山被人一刀割喉,手法极其干净利落。” “西山?什么时候?官府怎么没有发现?” “据说是在夜里被人杀死,清风楼有它自己的规矩,里面的姑娘无论是生是死,都必须留在楼里,哪怕是尸体!” 路上行人脸上都弥漫着笑意,这时正值晌午,阳光正烈,照出世间一片繁荣景象。 这样的盛世,谁也不会注意一个柔弱脆弱女子死去,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死在一个山头上。 “她为什么要去西山?” 贺小爷心中微松口气,幸亏表哥没死心眼计较清风楼扣留鱼虹尸体而且瞒着她的死讯不报官府。 “这楼里人倒是不知,鱼虹向来温柔和善,楼里面的姑娘都和她关系很好,都不曾发生过口角龌龊。一向早睡的鱼虹竟然在深夜偷偷跑到西山去,之前她跟谁也没说过。” 舒木青眼神幽深,停顿了半晌方道:“会不会是有人约鱼虹姑娘前去西山,要不然一个女子怎么会大半夜往西山去!” “鱼虹心思细腻,为人也规矩慎密,约她出去定是她熟悉托心之人,但鱼虹是被卖入清风楼里的,京城这边她只认识清风楼里的姑娘,还有谁能约她半夜出去呢?” “况且可她不是约了叶磊吗?” 舒木青摸摸鼻梁沉思:“若是我们推算错了呢!鱼虹并没有约叶磊,而是有人借着鱼虹的名义约了他,不是也有可能吗?” “那约叶磊的和约鱼虹的会不会是一个人?” “那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这恐怕不一定,还是要去问问叶家的下人?那晚之前叶磊有什么异常才是!” 贺昂驹俩指摩挲道:“叶家那副模样咬定了魏棋是凶手,怕是不会轻易让你问话!” “嗯,我等会回趟大理寺,让寺卿大人去调人来。” 贺昂驹神色犹豫了一下才对舒木青道:“表哥,魏棋这事,我并不希望舒家牵扯进来。” 舒木青抬眼望了眼他,眉间紧皱:“说什么舒家,这不是你家吗?” “再说,皇后娘娘当初对你也是多加帮助,如今魏棋有事,舒家怎能不给予帮助。” “我知道,但皇后娘娘的人情我来还就行,舒家不用牵扯进来。雅儿还小,表哥你前途无量,我怕魏棋这事会有人做手脚牵连了你。” 舒木青静静地听完他的话,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们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了吗?你就是舒家的人,什么人情需要你一个人来还了?你当我爹和二叔还有我都是死人吗?” “当年让你去漠北是舒家没用,如今你刚回来便有人在暗处算计你,真当我舒家是死人吗?你原来惹天惹地的性子,怎么去了漠北几年便变得如此胆小!有天大的事,也有我没给你撑着,你多虑什么?” 贺昂驹被这接二连三的话语骂得狗血淋头,半天不敢抬头望着表哥的脸色,只能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舒木青见他这模样眼色敛了敛道:“就算我们护不了你,不是还有谢明庭吗!” 贺昂驹被吓得猛抬头道:“关他什么事!” 舒木青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他当年在你爷爷墓前跪着发誓,定要护你今生周全。你小时候不是老缠着他吗?硬是要住在他家,我爹和二叔死活带不回来你!” “那不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好歹也是个将军,那还能要他护着。” “况且我是担心表哥你,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舒木青颇有深意地望了望贺昂驹,笑而不语。 贺昂驹摸摸鼻梁:“表哥,不是要去大理寺吗?快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舒木青望了望后面远处的清风楼,点点头:“小心点。” 第19章 第十九章 谢明庭端正地坐在镜子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镜中那张脸没有什么纰漏后才转头望向谢幼枝:“可有什么问题?” 谢幼枝仔细端详了一会,眼前的脸有着周正的下巴,高挺的鼻梁,除了那双细长的眼睛有些猥琐之外,其余还算英气。 只是公子这双眼睛过于清冷,与这张人/皮/面/具有些不搭。 谢幼枝犹豫了一下才道:“公子的眼睛过于清冷,要是笑起来可能会好些。” 谢明庭掀起眼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扯起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显得万分诡异。 谢幼枝扶额心叹::“公子还是别笑了,慎得慌!” 谢明庭闻言又恢复一副清冷模样道:“可是真的确定那人进了这院子?” “确定,本来我去追查魏棋杀人案的背后之人,结果就看见这人鬼鬼祟祟在叶家晃悠不说,还跟在贺将军身后!所以就悄悄跟随他,一直看着他走进这院子!” “嗯,那正好,本来就觉得这院子有些问题。对了!那贺昂驹没发觉有人跟随他?” “贺将军好像…好像是故意让那个人跟着他的!” “……………算了,也是那混账能干出的事!” 西山离京城不远,山上树木繁茂,所以成为了有钱人避暑的好地方。达官贵人都爱在上面建造自己的山庄,一到夏天便来这边避暑。 有些纨绔公子在这花天酒地,也有带小娘子来这寻欢快活的。官府一向是不管这些的,但这几年西山突然冒出个别院,表面干干净净让官府抓不住半点纰漏,实际上却做尽肮脏龌龊之事。 谢明庭前年便注意到了,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这的通行证,今日便要去看看这别院到底有什么古怪。 初夏的晚风轻轻吹过山林,抚过人的面颊,清爽而又舒服。天边的火烧云燎成一片,映衬着成片山林,显得瑰丽华美。 一处幽静雅致地别院隐于山林之间,隐隐约约便能听见丝竹之声。 谢明庭一袭黑衣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端着一脸骄躁纨绔公子的神色朝旁边伪装过的谢幼枝点头示意,谢幼枝立马会意走到别院面前递给小厮令牌。 训练有素的小厮立马恭敬迎客,刚进门便有俩位妙龄少女提着精致小巧的灯笼引路。别院外表古朴雅正,里面却不尽然。 就不论其他,就着脚下走的便是南海那边的暖玉,一块便够普通人家吃上一年,而在这不过是任人踩踏的石头。 俩边种上一排一排的青竹,夏日晚饭抚过,便是一阵悦耳动听的箫声。庭院的中央修了一个池塘,里面跃满了各色锦鲤,翠绿色的水面飘刚露尖角的荷花,远远还能看到几只白鹭在塘边歇息。 谢明庭面色不显地跟着俩个少女,绕过几座别楼才到了宴会点。 他当初伪造了一个江南富商的身份巧妙地让这别院注意到他,再大把大把地撒钱在这别院,一副冤大头待宰羔羊的模样,才以让这别院向他抛出橄榄枝,邀请他参加这次宴会。 谢明庭站在这座宴会别楼前向俩位领路少女报以微笑,一双含情目即便换了副皮囊依旧迷人的很,那俩位少女脸一红行礼欠身离去。 谢幼枝瞄了眼自家公子的笑容,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否则公子的一世英名可要毁了! 只是谢幼枝未察觉,离他不远处地角落里,一双眼睛锐利地望着他们,好似要把谢明庭脸上的笑容看穿。 谢明庭抬脚走进别楼,刚进门便听见里面的萎靡之声,接着便是不断酒杯相撞之声。等到看到别楼里景象之时,跟在后面的谢幼枝不由轻吸了口气。 大堂之上,用青铜铸着几棵比人高一些的大树,上面挂满了酒肉糕点,堂中间凿了一个大浴池,隐约能看见些衣不蔽体地姑娘从那池中走出,带着步步生莲的媚意走向那些走在桌前早就喝的不省人事的男人。 “他们这是做什么?效仿商纣王的酒肉池林吗?”谢幼枝附在谢明庭耳边低声道,眼中是未消尽的震惊。 谢明庭眼神一凛淡淡看向朝他走过来的女子,背着手朝谢幼枝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 “这位公子随我来。”那露出雪白胸脯的女人摇着细腰对谢明庭巧笑倩兮,伸手为他指路。 谢明庭点点头,一脸冷清地跟着那女子。那女子扭着腰想要挎着谢明庭的胳膊,雪白的胸脯不断靠近谢明庭的胸膛。 谢明庭冷眼瞄了眼那女子,便缓缓抽出胳膊。那女子也是上道的,看谢明庭这般也不恼笑嘻嘻地将谢明庭带到座位上便识趣走开。 待谢明庭坐下,便有不断的姑娘纷纷将酒盛上来,甚至还有几个姿色妖艳的少年跪坐在谢明庭身旁。 谢幼枝眼皮抽搐地看着不断朝自家公子身边靠近的艳童,刚要斥声怒骂便见自家公子指了指其中的一少年冷清道:“你留下来。” 谢幼枝憋回到嘴边的话,忍得一脸丧色。 那少年低眉顺眼乖巧地坐到谢明庭身边,伸手提起酒壶给谢明庭倒了杯酒熟练地递至他的嘴边,笑意盈盈俏声道:“公子喝酒。” 谢明庭眼神幽深地就着酒杯一饮而尽,那少年见状立马娇笑着:“公子好酒量!”说完便凑近谢明庭的耳边轻声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谢幼枝看着趴伏在公子身上的少年,他确信刚才领路的姑娘,站在远处对着他们满意地笑了! 难道她以为公子推开她是因为喜欢男人,才会招来这几个少年!!! 谢明庭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白裳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似乎还能看到清晰的锁骨与白皙的胸膛。一袭乌发懒散地束了束,脸上似乎化了妆,嘴唇嫣红,眼波流转便是勾人的媚意。 谢明庭低哑着嗓子问道:“贺昂驹,你怎么在这!” 第20章 第二十章 贺小爷光明正大倚在谢明庭怀里肆意笑道:“那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谢明庭条件反射般摩挲了下脸颊低声问:“怎么认出来的?” 贺昂驹轻笑:“眼睛。” “就凭这个?” “当然,哥哥的眼睛最漂亮,看过来便不会忘掉。” 谢明庭扶起贺昂驹不理会他的甜言蜜语皱眉道:“你来这干什么?” “追查叶磊的案子追到了这,那哥哥来这干什么,莫非真是来找小倌来了?” 谢明庭抬眼望着远处对他们笑的暧昧地女子对贺昂驹道:“那领我进门的女子是你的人?” 贺昂驹懒散抬头望了眼站在柱子旁似笑非笑地望香摇摇头:“不过有些交情,我可没有这么能耐的手下。” “我一进来你便知道了?” 贺昂驹剥了个橘子给谢明庭认真道:“是你在没进来便被我发现了,我还清楚地看到哥哥对那领路的俩个丫鬟笑了呢!” 谢幼枝在看清了贺昂驹的面目后便站在旁边当木头人,听到贺昂驹的话直翻白眼:“公子对小姑娘笑怎么了?总好比对你这男人笑的好!” 此时大堂之上,乐声渐歇,众人的杯筹交盏之声却越演越烈,没眼色来找谢明庭喝酒的都被谢幼枝狠戾的眼神吓跑。 也逐渐有人注意到一个黑衣冷面人怀里那眉目明艳的少年,有色胆包天的来到贺昂驹面前让他陪着自己喝一杯,贺昂驹笑着看着谢明庭,后者冷着一张脸直接把人给吓走。 贺昂驹瞥着不远处地望香点点头对谢明庭低声道:“无论哥哥你来是为了什么?一定要等到我回来再动手,切记!”说完便离开谢明庭,悄悄朝望香那边走去。 这边的望香瞅着贺昂驹一脸春色地走回来撇嘴嘲笑道:“见到相好就这般高兴?” 贺昂驹咧嘴一笑:“姐姐还是别打趣我了,赶紧办正事去吧!” “清梦不是嘱咐过你不要踏这趟浑水了吗?还跑来干嘛?若不是我反应快让你扮成小倌,你现在指不定死在哪!” “有姐姐在这,我怎么会死呢!”贺昂驹轻轻笑着,一边走一边飞快脱掉白裳换上夜行衣。 “迟早要把你那张嘴撕烂,路线图可记住了!” “当然,这可是事关性命的事情。” 望香斜睨他一眼轻骂道:“那你还不快滚!” 贺昂驹厚着脸皮笑道:“还望姐姐帮我关照一下谢丞相,感激不尽。” “滚,他既然来了就一定做了万足的准备,还需要你这泥菩萨担心?” 贺昂驹摸摸鼻梁低声干笑俩声,只见一阵黑影飘过,贺昂驹便跃入暮色之中。 这别院表面不显山不露水色的,细细看起来却几乎包揽了整个山头。 贺昂驹默记着心里的路线图,身影飞快地掠过一片一片的树林,等看到一座精致小巧别楼后才停下来。 据望香潜伏已久的情报,这梨香院管理极其严谨,凡事院中的客人都会有明确的记录,而且会详细记下客人的所作所为,即便是中途去了几次茅房,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贺昂驹看着伫立在湖面中央的别楼皱眉凝望了一会,初夏的晚风吹过水面却带不起一点波澜,幽深平静地湖面下像是隐藏着巨兽,会在这寂静的月色中猛的跳出来一口吞掉一切过湖之人。 贺昂驹深吸了口气,一瞬间便提气朝湖中冲过去,身姿诡异到看不清他的身形,只一瞬便到了阁楼面前。 果然,望香说只要身影够快,就不会触发机关。只不过这一套身影走下来,贺昂驹觉得自己的腿怕是要断了。 小心翼翼地走进阁楼前,掏出一只细细的银簪子摆弄着门上那只大锁,只消一会门便开了。 贺昂驹从怀中掏出一只夜明珠照明,周围全是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锦袋。 “这可要我怎么找。”贺昂驹低声骂道,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犹如入湖面的石头,激起一阵阵波澜,让人不由心慌。 贺昂驹没有来警惕起来,猛的盯着房间的一角,忽然房间里突然有人说话,声音沙哑,像是特意变声不让人听出。 贺昂驹心里轻轻舒了口气,果真有人,不怕明枪就怕暗箭:“阁下是?” “自然是与你志同道合之人!”那人突然大笑一声,声音极其沙哑,让人毛骨悚然。 贺昂驹手别在后面悄悄摸出一把短刃握在手里轻笑道:“阁下真没脸没皮,谁和你是一道的?” 那人被骂也不恼依旧道:“你是来偷东西的,我也是来偷东西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贺昂驹心下一松,好在没遇到别院里的人轻声问道:“你拿到手了吗?” “当然,还收获颇丰!” “哦!那真是恭喜阁下了!” “同喜同喜,你也不是摸进来了吗嘛!有点门道,要知道外面那湖下埋着千机阵,稍有不慎便是万箭穿心。” 贺昂驹察觉和他说话这人也是个不正经的性子,索性不搭理他开始寻找东西, “嗳!你在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不劳你费心,我还是自己来吧!你找完东西为何不出去?” “因为我还要杀一个人才可以走,令主家这样要求的嘛!没办法,这世道有钱的就是大爷!”那人懒洋洋地道,一条人命在他口中便是像捏死只蚂蚁般轻松去。 “刺客楼那边的?” “我和那帮人可不是一窝的,不过出来赚点零花钱罢了!” 贺昂驹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手下不停,心下一动:“那你需要长期饭票吗?” 那人似乎一愣继而有些惊恐道:“我卖艺不卖身的。” 贺昂驹没想到这人竟比他还没脸没皮,于是果断和这种给杆就爬的人停止交流,一心一意找自己的东西。 没想到那人却不依不饶问道:“你是不是从前厅过来的,那有没有看到那酒肉池林,听说那树是用金子做的!” 贺昂驹撇嘴暗想:“什么金子,不过是用青铜铸的。” “喂,你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的人要来巡班 贺昂驹加快手下的动作低声道:“马上就好。” 那人似乎打了个哈欠,待贺昂驹刚翻到京城世家公子那卷轴时便听门外有动静,在一眨眼便发现自己被人抱到了阁楼梁顶。 贺昂驹刚要出声便被身后之人捂住嘴,片刻,便有人开门进来检查别楼。 贺昂驹站在梁顶,尽量憋住呼吸,等到地下的人检查完离开之后,身后之人才轻轻放下捂着贺昂驹嘴巴的手轻声抱怨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般回报我?”说完指了指抵着他腹部的短刃,贺昂驹轻轻哼了一声才收回刀刃打量着面前的人。 同样的一袭夜行衣,带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看不出真正的面目。 贺昂驹跳下去干脆将那整卷卷轴拿走,仰头看着趴在梁顶的黑衣人道:“不走吗?” 那黑衣人懒散躺在上面摇头道:“人还没杀,不能走。” 贺昂驹摆摆手表示不愿与之纠缠,走至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返回来:“兄弟,能问一句你是来杀谁的吗?” “嗯?”黑衣人挑挑眉,“行内规矩,杀的人怎么能告诉你?” “这院主?” 那黑衣人脸色微变陡然翻身下来朝贺昂驹奔来,贺小爷立马伸手躲开伸至身边的长剑,“看你这反应?那就是了!” “话多的人可活不久!”黑衣人抹掉长剑上的血迹望着贺小爷腕边的一道血痕轻轻笑道。 “兄弟不要误会,你要杀院主那就与我无关,既然我拿到东西,先撤了!”贺昂驹身影一顿,继而便飞快地离开了。 那梁顶之上的人静静看着贺昂驹离开,青面獠牙的面具竟然有些莫名的可爱! “切,就先让你跑着一次!”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谢明庭静静地坐在席间冷着眉眼吓退那些不断向朝他靠近的女人,谢幼枝站在身后脸色也有些冷唳。据说这梨香院的主人也会参加这次宴会,谢明庭才费功夫参加,但他们来这都大半时辰了,还没见到主人,莫非是耍他们! 望香瞧着外面的天色,脸上挂着妖妖娆娆的笑容,心里却是被迟迟不回的贺昂驹急的半死。这边谢明庭也明显注意到贺昂驹离开得太久,不由望着望香。 望香硬扯着嘴角回看谢明庭想着:“你望着老娘干嘛?老娘自己还不知道贺混账为何还不回来呢!” 就在俩人互相望着不肯罢休的时候,谢明庭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接着便听一声嬉笑:“哥哥在望什么?” 望香站在远处看见贺昂驹回来,又穿着那一身白裳,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轻轻呼了口气朝他微微点头便转身走向别处。 谢明庭转头看到突然站在自己身后的贺昂驹也不惊讶倒是看着贺昂驹的衣服轻轻皱眉问道:“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这儿的衣服都是这样,若是我衣冠整齐地陪着你岂不是会引人怀疑?”说完,语调上扬颇有些勾人的欲味。 “这些都是跟谁学的?”谢明庭低垂着眉眼将他的衣服拉好,继而又想整理贺昂驹的头发。 贺昂驹轻轻握住谢明庭的手放在脸上,眼睛极其认真地望着他笑道:“从小耳濡目染罢了!” 谢明庭抽搐着眉眼抽回手看着笑意盈盈的贺昂驹无奈道:“那真是我对你疏忽教导了,让你连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都学会了!” 贺昂驹嘻嘻笑着,并不理会谢明庭的话,手上有拿着一颗橘子在剥:“这儿的橘子倒像是南边零阳那边产的蜜橘,谢哥哥不是最爱吃吗?”说完就将手上的橘子放在谢明庭手里,笑嘻嘻地又要去剥第二个。 谢明庭看着手上的橘子,饱满圆润,上面的白茎都被剥干净。他爱吃橘子却讨厌上面的白茎,贺昂驹还在他身边的时候,每次为他剥橘子都是把上面的东西剥的干干净净才拿给他。 谢明庭忽然想起来,零阳那边的蜜橘属于贡品,即便他是丞相也吃不到多少。虽然他一声令下,手下的人也会把那橘子给他寻来,但谢明庭觉得太过于麻烦,又是自己的口腹之欲所以也没特意去寻。 不过到了吃橘子的季节,府里总是能收到一车的橘子,是零阳的蜜橘,还附带着吃橘子会上火的字条。 现在想来,那橘子也是自贺昂驹离开之后才会每年往府里送的。谢明庭望着眼前的少年,不明白十二岁的贺昂驹在每天为漠北人厮杀的时候还会费劲找人给他送橘子吗? 贺昂驹倒是没注意谢明庭的眼神,依旧淡定地剥着橘子,顺便将上面的白茎去掉后递给谢明庭嘱咐道:“橘子虽然好吃但哥哥也别吃多了,容易上火!” 谢明庭愣了愣忽然很想问每年往府里送橘子的人是不是你,就在将要开口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声音:“院主到!” 贺昂驹和谢明庭不约而同望着门外,大厅内原本萎靡的丝竹声也停止了,抱着女子喝酒大声说笑的人也安静了下来,原本面带醉意的人也睁开清亮的眸子盯着门外。 他们都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人了,坐在这儿的人没一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相反都是算计人心的老狐狸了,他们参加这次宴会可决不是单单来吃喝玩乐这么简单。 从门外很快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方脸剑眉,身材中等是扔在人群里也不会引人侧目的男人。 贺昂驹坐在谢明庭旁边悄悄抬眼打量着走过去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说实话并没有让人惊奇的地方,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是用上好的蜀绣织的,看上去就像一个酒馆算账的先生一般。 但当他转身面对众人之时,贺昂驹才望见那人的眼睛,深沉地如黑渊,陡然心惊连忙低着头一副乖巧小倌的模样。 谢明庭瞥见了贺昂驹的反应,悄悄上前挡在他身前随众人一般打量着面前的院主。 谢幼枝冷眼瞧着,他敢肯定,他刚才看到公子挡在贺昂驹面前之时,贺昂驹明显得意的笑了。 叹了口气望着那在公子身后的白衣少年不由感叹道:“无论贺昂驹在外威名如何煊赫,在公子眼里他依旧是当年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很明显贺昂驹知道这一点才会对公子百般纠缠。” 那院主看着底下的人慢慢开口:“多谢各位能来参加这次宴会,鄙人在这多谢了!” 说完朝下面的人行礼感谢,底下的人连忙拱手道:“能参加这次宴会也是我们的荣幸,院主客气了!” 底下一面相白胖的人拱手笑眯眯道:“我们这次听闻院主亲自主持宴席便立马抛弃大小事务来见院主一面,如今看来院主果真是名不虚传,当真是人中龙凤!” 贺昂驹低着头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笑出声,这个胖子莫非是个睁眼瞎,人中龙凤这话也敢说出来? 院主淡淡瞄了那人一眼微笑着:“哪里哪里,是李家主夸张了,鄙人不过是个看院子的人罢了!” 谢明庭眼光冷凝看着上面的男人,只见他依旧缓慢地说:“路上耽误了些事,还望各位不要责怪!” 那白胖子和煦着一张脸,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院主严重了,早就听闻梨香是个人间仙境,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说完搂着旁边娇俏可人的姑娘笑出一脸褶子,看起来极为油腻。 站在远处的望香见状轻轻撇嘴看着所谓的院主,皱眉思考这院主说自己不过是个看门人,难得他背后还有人不成! 这般想着不由望着贺昂驹,后者也有所感应地看着她,四眸相对,俩人立马明白对方意思不约而同微笑。 本来只是为了一个梨香院而来,既然背后还有人,按望香和贺小爷的性子,当然要一起连根拔起! 院主微笑着看着那胖子道:“今日鄙人请诸位来是有要事相商!” 底下一个穿着锦衣,身材矮小瘦弱的老人眼光一凛道:“不知有何事要院主亲自出面找我们商议?” 这里坐着的都是多多少少支持梨香院的人,无论是从金钱还是权利方面! 院主看着厅上的众人,一个个如闻到肉香的野狼般盯着他。不过其中倒是有个人不同,院主指着坐在边角的谢明庭道:“这位公子看着倒是面生,不知是何时加入我院中的!” 谢明庭见他指着自己,又看着周围不断看向自己的目光淡然道:“雍州人,接到楼主邀请便马不停蹄赶来!” 院主皱眉想了一会才道:“雍州黄氏?” “正是!” 那和善的白胖子望着谢明庭皱眉:“黄氏家主不是年逾半百了吗?怎会如此年轻?” 院主听闻之后立马紧紧盯着谢明庭,那双黑眸似乎不断涌起黑潮要将谢明庭看出个窟窿。 谢明庭依旧冷着一双眉眼:“家父病重派我前来,不知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说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放在桌子上,毫不畏惧地望向院主。 院主望着那块令牌,目光松懈了不少。那白胖子看到令牌也立马换了脸色堆笑道:“果真虎父无犬子,黄公子生的实在是太好了。我刚才一看便知公子非同凡人,果真英雄出少年啊!这番年轻便继承了家业!” 谢明庭看了那胖子一眼轻轻冷哼一声便道:“家父病重之前嘱咐我一定要来参加宴会,今日一看梨香院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地方!” 贺昂驹看着谢明庭脸色忽然觉得这幅欠揍的模样很让人熟悉,这不就是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吗 ! 贺昂驹心里暗叹:“哥哥还真是活学活用啊!”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谢明庭停顿了一下又斜着那一双眼,满脸世家子弟的嚣张:“我黄家每年在这院子里砸下大笔钱财却没得到多少回报,如今我来赴宴,院主却还不认识我,我看我有必要考虑是否还要继续给这院子支持了!” 那白胖子明显是跟院主是一伙的,看谢明庭如此说道连忙堆笑像打圆场,只见那院主盯着谢明庭没由来问:“雍州的臊子面倒是好吃的紧,昔日里我曾吃过一次,味道极鲜。” 谢明庭听后冷笑一声:“院主不是诓我的吧!我在臃州生活二十多年可从未吃过臊子面这种东西!” 院主见谢明庭拆穿他后也不恼依旧望着他,待那张满是冷笑的脸没露出半点破绽才微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年纪大了,难免会记错事情!” 这时那身材瘦小的老人突然怪笑道:“虽说黄公子年轻气盛,但总归话是没错的。我们这些人每年都在这院子里投了大笔钱财,但如今却没有得到对应的回报,不知院主这次邀请我们前来可是有大买卖啊!” 贺昂驹饶有兴趣地躲在谢明庭后面看着这窝里斗,而望香则是站在阴影处考虑到底是将这里的人一窝端彻底毁了梨香院还是继续伪装找到这院子背后的人。 她在这已经伪装几个月了,凭借出众的外貌和手段很容易便做到了管事,但前天接到楼里的消息,鱼虹惨死西山或许与梨香院有关。 无论鱼虹是不是楼里的叛徒,鱼虹死在西山无疑是梨香院在打清风楼的脸面,况且俩方早就互相看不顺眼,望香想灭了梨香院倒也不奇怪,况且这里坐着的人,望香大多认识,几乎是每个行业的翘楚。若是灭了他们,那清风楼很快就会在商界独占鳌头,但这谢明庭倒是有些麻烦。 虽然不清楚谢明庭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但多少能猜点出来.若说清风楼是坐着正经买卖的,那梨香院便如一个贼窝,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可以干。 望香微皱着眉头看着一身风流的贺昂驹眼睛一亮,贺昂驹正认真观察众人的时候忽然后背一凉被看见望香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贺昂驹:“唔!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危险!” 院主看了眼那老人,方正的脸上没显露任何不满说道:“当然,鄙人这次前来确实有桩大买卖要与诸位商量!” 谢明庭挑眉将贺昂驹的混账样学了十足十道:“什么大买卖?” 院主低头看了看底下的众人缓声道:“众人都知东南沿海发明了新的制盐之法使得盐量大增,但官府却将消息压下来依旧不准贩卖私盐,甚至有雷厉风行打压之势!” 那老人瞪着一双如狼般的眼看着院主,仿佛他下面要说出的话要夺取他的呼吸般狠戾。 “诸位难道没什么想法吗?” 顿时大厅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都轻轻控制着呼吸不让自己透露出太多情绪。 过了半晌,那白胖子才脸上堆笑道:“院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所谓商不与官斗,更何况院主所说的是国家所控的盐!” 那院主没回答反而转头问向谢明庭:“黄公子觉得呢?” 谢明庭嘴角上扬,狭长的眼睛漏出一丝冷笑:“凶险中求富贵,若是院主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听听,若真有路子,我黄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院主大笑神情很是满意的模样:“黄公子果真是英雄少年, 诸位认为如何?” 众人眼神犹豫不敢出声,这时一身材曼妙的中年女人站了出来向院主娇笑道:“凶险中求富贵,若院主有法子,我吕氏自然跟着院主。” 望香冷眼看着底下的其他人随着这女人而改变阵脚,纷纷向院主称是。 院主满意的点点头向众人道:“既然大家如此信任鄙人,那就由我带诸位去看看我的法子。” 谢明庭朝身后的谢幼枝比了个手势便随院主离去,贺昂驹直至院主那些人走远才站起来挡在谢幼枝面前。 “你和哥哥来这里干什么?” 谢幼枝想对面前衣冠不整的少年直翻白眼但依旧面色恭敬道:“公子想要查些事情罢了!” 贺昂驹挑眉:“这院子从里到外包的跟铁桶似的,哥哥此次来带了多少人?不会就带了你一个吧!” “自然不是。” 贺昂驹撇嘴知道面前这个板正严谨的男人不待见自己,轻轻哼了一声便朝远处的望香走去,俩人不一会便从大厅上无声息般离开。 望香和贺小爷边走边换上夜行衣:“打听到谢明庭来这儿干嘛了吗?” 贺昂驹咬着布带手里麻利的将头发梳起来:“不知道,谢幼枝那种性子不会告诉我的。” “那东西拿到手了?” “当然,那房子真是藏了不少好东西,估计若是拿出去,大半京城的官员都得哭爹喊娘。” “哼!这院子也就这点本事了,鱼虹的事情,清梦可有说些什么?” “依清梦的个性会告诉我吗?之前她还让我离这西山远点,若是被她知道我偷来定要揍我一顿。” “活该!” “………” “不过我在那楼里遇到一个杀手!” 望香挑眉:“怎么?你把人杀了?处理好没有?” “我是随意杀人的人?” “没打过?” “………………” “看不出是哪个路子的人,不过是来刺杀院主的!” 望香见贺昂驹脸色有些严厉点头道:“那行,事后我让人去查查!免得妨碍了我们的大事!” 贺昂驹和清梦偷偷跟在院主那些人身后。看他们走的路越来越熟悉,贺昂驹低声对望香道:“他们走的这条路不会是通往刚才那栋阁楼的路吧?” 望香竖起食指压在嘴上示意他闭嘴,探出脑袋朝那边望去,只见众人来到一片湖泊前停了下来。 望香:“你这乌鸦嘴!” 贺昂驹:“………”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夕阳西下,大片的晚霞堆积在西边的天空,瑰丽华美。大片金光撒在湖面上,平静无波的水面衍生出奇异的神秘感。 院主伸手拦着一欲过湖之人:“慢着。” 那人疑惑地望着院主,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停留这么久。 院主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笑道:“这乃是我院中警备最森严地地方,里面的东西若是泄漏了出去,怕是鄙人多年来心血都要毁于一旦!” 那被拦着人缩回脚打量了周围一点不相信道:“那这周围为何连守卫都没有?” 院主微笑示意那人,手指发力便将石头扔了进去。就在石头落入水面的一霎间,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发出巨响,便看见陡然间从湖面涌出来铺天盖地的羽箭,箭头闪着耀眼的光泽,一看便知是淬着剧毒。 那人一一看连忙又朝后缩了缩,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这湖底是埋着什么机关吗?” 院主轻笑:“这湖底安置的机关乃是由刑谷子亲自打造的,机关分为三层,越靠近湖中央那片阁楼底下的机关便越凶险。这万支羽箭不过算是第一层罢了,这也是我为何不设守卫的缘故!因为这湖周围全是机关,稍有不慎便丧命!” 谢明庭也打量着周围,忽然瞟到旁边的树林眼神一暗,语调上扬不屑道:“难道就没人能破了这机关吗?” 这边的望香捣了下贺昂驹:“你说这谢明庭是不是能看见我们啊?邪门了,我这位置明明是死角啊!” 贺昂驹被撞得生疼无奈苦笑想着:“谢明庭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他可是曾上阵杀敌击退过北人的将士啊!” 这般想着,贺小爷脑袋里忽然浮现一年轻男子身穿白盔,一袭大红色的披风,笔挺端庄地站在书房里。那张清清冷冷的脸上,剑眉微皱,黑眸坚定地和周围将士讨论争辩的模样。 院主瞄了眼这从一开始便不断找茬,心不在焉的纨绔子:“刑谷子虽说是一代机关大师但也不是神,做出来的机关也不可能极尽完美。如若轻功足够好,能不沾水面之人便能平安过去。” 众人望了望这近百米的湖面,纷纷摇头感叹:“要一口气跃过这百米的湖面,似乎不大可能啊!” “若是有人跃过去呢?” “那也无碍,我派人每柱香便巡查一次,黄公子尽管放心。” 谢明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湖中央的楼阁。 院主走到湖边一半人高的石柱旁,将随身携带的玉佩摘下来放在石柱上的凹槽里,众人只听轰的一声响便见湖面上的水波翻涌,很快便看见了一条石柱所组成的路横立在湖面中央。 刚才在厅中妖娆的女子出声叹道:“早就听闻刑谷子机关巧夺天工,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那白胖子也凑过来腆着一张脸感叹道:“吕娘子说的极是,只是叹那刑谷子脾气古怪,向来凭心情做事,曾放言只为入了他眼的人打造机关,现如今看到这湖里的机关想到院主便是那入了他眼的人了吧!” 院主微笑摇头:“白兄谬赞了,这套杀机阵是我早年凑巧得到的,现在想来也是鄙人运气好的缘故了!诸位还请跟我来!” 就在众人抬脚要走上那石路之时,原本伫立在湖中央的阁楼忽然冒出一缕灰烟,紧接着便有眼尖之人看到阁楼后面燃气的火光。 “着火了,着火啦!” 院主猛的抬眼望向阁楼,脸色陡沉朝阁楼跑去。接下来的众人一脸犹豫,只有谢明庭和那吕娘子踏上那石路往阁楼赶去。 望香眼神阴沉地望着旁边的贺昂驹努嘴道:“你干的?” “哪能啊?我像是搞出这么大阵仗的人吗?” “像。” “……” “你去不去?你相好进去了?不怕他有什么危险?” 贺昂驹用鄙夷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望香:“你刚才还不是说他的危险容不得我操心吗?” 望香干笑了一下,她只想打趣一下贺昂驹嘛!没想到这小子记性这么好! 贺昂驹环绕周围突然坏笑道:“趁现在,我们去添一把火?” “怎么添?” “现在肯定大部分人都往阁楼里去,那我们就在别处多烧几把火,反正你也不是早就看这院子不爽了吗?” 望香眼睛一亮,立马同意这点子,反正她这些日子的潜伏也了解这院子的布局。 很快,望香便和贺昂驹朝阁楼相反的方向奔去,只有贺昂驹回头看着已经有火光冒出的阁楼眼睛淡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吕娘子娇笑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赞叹一句:“小公子胆子倒是大!” 谢明庭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俩人都各不相让地往阁楼跑去。 此时,阁楼后的树林忽然飞出阵阵鸟雀,谢幼枝朝身后的影卫举手示意,等到谢明庭一声令下,他们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 阁楼里,带着獠牙面具的黑衣人紧紧地盯着大门,地下的书架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他却毫不在意那火是否会烧到他的脚下。 他只知道他只有那一次机会,待那人进来之际,便是他刀沾满鲜血之时。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舒木青走进大理寺卿的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了。 那个曾今叱咤风云的男人已经老了,跟他同一辈的官员都大多告老还乡,只有他被皇上拴在皇座旁,为他尽诛宵小。 只见他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双目微阖,一脸倦怠。不知周齐是否看见了舒木青,睁开一双浊黄的眼睛望向这个他历来看好的年轻人。 “你来啦!” 舒木青见周齐醒来连忙行礼:“寺卿,微臣……” 周齐摆了摆手示意:“是要去搜查叶家?” 舒木青惊愕随即恢复常色道:“寺卿已经知道了!” 周齐没好气瞪了眼舒木青:“这点事我要是不清楚,那我还能当这么多年的寺卿!” 舒木青被训的点头称道:“那寺卿可知我要的状令?” 周齐朝桌子上努嘴:“放在这了,你拿去吧!” 舒木青上前拿过拿一卷状令对周寺卿行礼拜谢,周齐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快滚! 舒木青拿着状令告退,就在他走出门后的一瞬间,房间的屏风里忽然走出一穿龙袍的男人对着还瘫坐在椅子上的周齐怒骂道:“最近周爱卿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见到朕也不行礼了!” 周齐没动身依旧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掀起眼皮怪笑道:“杜宴兄在说什么?我明明看见的是我多年好友杜宴在这,可不是什么皇帝!” 杜宴猛然盯着周齐,见那老人一脸衰颓忽然无奈感叹道:“周齐,你老了!” 周齐冷哼一声,抬起自己的手望了望:“这么多年了过去了,我能不老吗?” 杜宴了解周齐的性子也冷眼戏笑道:“不过这臭脾气到一点也没有变!” 周齐盯着自己的手忽然道:“我还不是仗着陛下对我仅有的一些情谊,毕竟这天下能与陛下称兄道弟的人已经太少了!” 杜宴被周齐这一感慨也变得有些:“是啊!昔年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活在世上。” “是啊!就剩下我这老不死的和贺家那龟孙了!” “你这张嘴还是依旧狠毒,贺恭若是得知你这般说他定要来砸你场子!” 周齐冷哼一声:“贺恭那孙子早年藏着贺骜身下,现如今又找什么道观修行。他可没有胆子来砸我场子,他儿子怕是还有些盼头!” “贺昂驹?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可造之材,只是可惜心思太多,不过还算重情重义,毕竟是贺骜的孙子!” 杜宴扶额沉默了一会缓缓才道:“是啊!他是贺骜的孙子啊!” “那刚才走出去的那青年人呢?是舒老的孙子吧!” 周齐见杜宴提到舒木青脸色才稍缓些:“将就吧!但还是不够果断,还得历练几年!” 杜宴笑骂道:“你眼光太高了,什么良才到你这都是狗屁不如了,照你这么说,这舒家小子倒果真不错!” 周齐掀起眼皮看了看自己多年的好友:“杜宴你也老了,当我们都老了,这天下便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杜宴嘴角挂着笑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周齐。 周齐被望地无奈摇头败下阵来:“罢了罢了,就当我报答你当年慧眼识珠之恩。只要我周齐还活着,就帮你好好守住你的皇位,你的天下,” 杜宴笑吟吟地瞄着窗外也不吱声,过一会才道:“叶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陛下不是心知肚明吗?牵扯进来的不止一家,他们这些老不死的,看贺家衰落了,就想啃贺家一口肉。明面上还忌惮着黑铁骑不敢动手,暗地里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都不怕丢尽了老脸。”周齐想起那些世家的嘴脸便心里窝火,满脸厌恶。 杜宴叹了口气:“是啊!贺家衰落了啊!” 周齐斜眼看了下杜宴,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陛下曾派去漠北的周方齐呢?” 杜宴像是忽然想起一极为头疼的事情似的重重叹了口气:“那小子,不仅名字和你像,脾气也是和你有过之无不及。自从漠北回来后,便天天上书说贺小子是如何忠君爱国,治军严谨,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到最后搞得朕像个昏君要惩罚忠臣似的,最近都要被他烦死了!不要说给贺小子一点苦头瞧瞧,连召他进宫,周方齐都怀疑朕对贺小子不轨,一副要死谏的模样!” 周齐难得笑了笑,讥讽地看着杜宴:“可陛下不就信任这些人吗?” 杜宴看周齐那眼神心下就不高兴,冷哼一声:“你还有心思笑,赶紧把叶家的事给朕处理好。”说完便长袖一甩,怒气冲冲地走了。 周齐嗤笑一声,看着落入寂静的屋子,又恢复那一脸疲倦样。 叶子黎头冒青筋地看着舒木青拿着手令带着大理寺的人站在他家院子里大搜特搜! 舒木青面色淡然地看着叶家的庭院,似乎一点没注意到叶子黎的脸色。 “舒寺丞是否有些过分了,我叶家好歹也是朝廷一品命官,舒大人想搜便进来搜,是没把我叶家放在眼里吗?” 舒木青似乎早就料到叶子黎会这么说,从袖子中掏出一卷手令面色庄重道:“寺卿大人的手令,还请叶大人过目。” 叶子黎接过手令瞄了一眼,脸色越发乌黑见确实是寺卿的手令无可奈何,只能斜着眼尖酸讽刺道:“今天贺将军怎么没有跟舒大人一起来啊?魏棋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怎么?贺将军打算放弃了还是知道什么内情不敢来了?” 舒木青见手下捧着东西向自己跑来皱眉正色对叶子黎道:“事情还没有定论,叶大人还是不要妄加揣测,至于贺将军自然有事情去处理!不劳叶大人操心!” 叶子黎被舒木青一顿话憋的脸色由黑转青气急怒笑道:“想不到舒寺丞竟是这般口才,倒是以往我小瞧你了!” 舒木青低头看着手下呈上来的东西,一点也没在意一旁的叶子黎。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能炸出些小可爱给我评论哟!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舒木青看着呈上来的香料,捏了点在鼻尖闻了闻沉声道:“这是从哪搜出来的?” 搜查的人是一位年轻人,见寺丞问道自己,连忙紧张地颤声道:“是从叶大公子屋子里搜出来的。” 叶子黎脸色一沉,虽不知道这香料是什么,但他心里还是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来人,将叶公子带回大理寺!” 舒木青声音一沉,便有人从屋里出来架住叶子黎往他手上靠镣铐。 “舒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叶子黎冷笑着看着自己手上冷冰冰的铁铐望着舒木青。 “叶磊房中所烧的香料,本官找人问过是“闻墨”与“催兰香”。这俩种香料混合在一起,时间长了便使闻香的人昏迷产生幻觉。” “所以呢?”叶子黎狠戾地看着舒木青一字一顿道:“难道舒大人接下来要说是我烧这俩种香料使我弟弟昏迷,然后乘此杀了他不成!” “叶大人误会了,不过本官还在叶磊房间发现了这个?”舒木青摊开手露出里面的玉扳指。 “这东西是叶大人的吧?” 叶子黎望着那扳指,神情变换冷笑道:“是本官的如何!” “那这扳指上沾了血,经检验是叶磊的。大人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子黎捏捏袖口呼了口气:“这扳指我前几天便丢了!定是有人计划好的,提前偷走我的扳指并嫁祸于我!” 舒木青垂着眉目:“是非定论还不能确定,还是请大人去大理寺说明情况而已,具体事宜还要等伍杵的检查后才能知道!” 叶子黎看着舒木青,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露出惯性的冷笑,倒也不惊慌:“既然是请我去,那为何要我要戴镣铐,还不帮我解开!” 舒木青轻轻看了眼旁边的手下出声斥责道:“怎么给叶大人带上手铐,还不摘下来!” 那手连忙摘下手铐,一脸被训斥的惊恐样。 叶子黎也不理会这俩人的假模假样,嗤笑一声便自己往大理寺走去。 舒木青见叶子黎十分配合,便打算招手让手下回去,目光一转便看见一蓝衣服的丫鬟藏在墙角往这边张望。 “什么人!”舒木青大喝,便有人将那丫鬟带到舒木青面前。 那丫鬟见众人注意到她,脸上浮现惊慌的神色,拼命想从官兵手下挣扎开。 “你是不是叫姬鲤?” 那蓝衣小姑娘似是极其惊讶别人记住她的名字,颤抖的身子一下子趴在地上泣声道:“是。” “你刚刚在干什么?”舒木青皱眉看着地上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惊恐,那双含泪的眼睛时不时流露出勾人的媚意。 “奴婢只是…只是…”那丫鬟颤颤抖抖的哭着嗓子,像是被吓着说不出话来。 舒木青眉间紧锁,叶子黎应该早就吩咐过了,内宅的夫人丫鬟不准进前院,寻常女子遇到这些事早就怕的瑟瑟发抖,但这姑娘却偷偷摸摸地来到前院。 叶子黎像是受不了女子哭哭啼啼的模样,出声呵斥道:“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别再大人面前丢了叶家的脸面。” 姬鲤被吓得一抖嗦泣声急忙道:“是莲夫人让奴婢过来的?” “哦?她让你过来的干什么?”叶子黎神情不屑,脸上摆明了看不起他的二娘。 “莲夫人只是吩咐奴婢来看看前院,大人恕罪啊!” 舒木青展开眉间,脸上又挂着温和的笑容对姬鲤道:“算了,也没什么,回去吧!” 姬鲤听闻连忙磕头拜谢,红着一双眼睛可怜地看了眼舒木青转身便跑开了。 “那舒大人,我们走吧!”叶子黎挥袖转身,好像他才是寺丞,舒木青不过是他抓捕的犯人一般。 舒木青点头,在叶子黎看不见的地方招来了一少年,在他耳边嘱咐:“去看着那丫鬟,别惊动她!” 京城南面靠近郊区的一座荒院之中,一年轻俊秀的公子穿着蓝色棉袍静静站在那,旁边的黑衣人跪在地上惶恐道:“公子恕罪,属下办事不力,去西山梨香院的时候被谢明庭发现,怕是如今谢明庭对那院子已经起疑!” 那蓝袍公子淡淡勾唇:“那梨香院本来就是枚弃子,被谢明庭发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那东海……………” “东海怕是也保不住了,安排下去抓紧时间收尾,别让谢相发现我们的痕迹!” 黑衣人似乎极其不忍肉痛了一会才起身应答:“是!” “对了,该领的罚还是得领!” 黑衣人出门的脚因此话一顿,紧接着脚步颇有些沉重的离开。 西山梨香院,原本古朴雅正的院子却四处冒着火光,时不时见奔走的人提着水桶大声喝道歉:“快灭火啊!” 在里面恣情欢乐的人也被这越演越烈的大火吓得急忙逃窜,霎时,梨香院如同一个正在燃烧的地狱,要将里面的一切黑暗烧为灰烬! 谢明庭快步走进阁楼,倏忽之间便见刀光剑影,忍住下意识的一闪。 只见一青面獠牙的黑衣人攻势凶猛地朝院主杀去,院主也不甘示弱,从腰间拔出软剑抵挡住黑衣人的攻势。 刀剑相对之间,那黑衣人竟有功夫朝着底下的谢明庭和吕娘子道:“劝你们快走!” 吕娘子倒是不惧眼前的争斗,依旧一副妖妖媚媚地模样娇笑着对黑衣人道:“这火是你放的?” 黑衣人轻轻一笑回道:“是啊!等了太久了,不想等了,便像个法子把你引过来了!” 谢明庭朝后退着,躲到一柱子后,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高声问道:“你是来刺杀院主的?” “没听说过话多的人死的早?” 那黑衣人武功似乎在院主之人,一边挥剑将院主逼至绝境,一边玩笑般和谢明庭谈笑。 “你是何人?” 黑衣人看着慢半拍的院主嫌弃地嘀咕一声:“现在才反应过来。” 只见他一副早就准备的语气答道:“要杀你的人。” 院主:“………………” 吕娘子:“…………………” 习惯贺昂驹的谢明庭面对黑衣人如此脱线的回答淡然,心想刺客楼派出的人越来越垃圾了,竟然派这种说话不带脑子的了! “梨香院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杀我?” “有人下了命令就得办事不是?”黑衣人眼神一凛,剑尖以凌厉之势朝院主杀去,院主躲闪慢了一步,脸颊被划出一道口子。 黑衣人看着染了血的剑,银光闪烁着鲜血,配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越发显得阴森诡异。 这边的贺昂驹趴在树上,望香点火烧院之后便化做原来的模样,在混乱之中搜查院子。 贺昂驹望着明显有打斗声传来的阁楼,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谢明庭有没有事!不过千辛万苦来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贺昂驹从怀中掏出一块荷花玉佩,玉质不是很好,但雕琢得还算精美。 望着这块玉佩,贺昂驹嘴角一勾略微邪气地笑了笑:“这次可抓住你了!” 院中的火势越演越烈,望香不断游走其中添乱,院主隔着窗户看着满是火光的院子,国字脸也占了点怒气狠声道:“阁下莫不是刺客楼的?” “非也非也!刺客楼在本大爷眼里算什么东西?我不过是收钱给人办事的一个小卒罢了!” 院主见单打独斗无法取胜,面色挣扎了一会才冲下面的吕娘子道:“吕娘子你还看什么?” 吕娘子眼睛一亮柔媚道:“那我跟院主提的交易?” “成交!” 吕娘子大笑,手上不知从何处冒出白丝,带着寒光朝黑衣人奔去。 就在谢明庭想跃身阻止之际,却忽然被人抱住:“哥哥还是站在那扮演黄公子,这种粗活让我来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另一篇文上榜了,所以这俩天都在补《原来我男友是王者》的稿子(裸更真的很要命!)(一天八节课以至于我觉得我念了个假大学)以至于这篇丞相有两天没有更啦!不过明天我榜单就结束了,可能丞相的文就不会拖更啦!希望收藏我的小可爱千万不要因为我迟更就不收藏我,真的,新人写文很玻璃心的,掉一个收藏能哀嚎一天。 谢谢小可爱们!mua mua !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贺昂驹轻巧地跳到吕娘子面前笑声道:“他们俩人的恩怨,大婶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虽说吕娘子年过三十,但那张娇嫩柔媚的脸看起来只像二八女子,被面前这少年嘲笑为大婶后,脸色发青咬着牙道:“你这兔崽子,叫谁大婶呢?” “这楼里就你一个女人,你说我叫谁呢?”贺昂驹手上转着一柄短刃,嘻嘻哈哈地看着吕娘子。 “我看阁下与那黑衣人也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踏这趟浑水呢?”吕娘子深吸了口气,脸色恢复如初。 贺昂驹手上利落的用短刃隔开朝他刺来的白丝嗤笑道:“大婶也不是局外人,何必多掺和一脚呢!” 贺昂驹见面前的白丝不仅砍不断而且还锋利无比,稍有不慎便划出一道血痕。只能站在远处不断躲避,根本进不了吕娘子的身,贺昂驹看着那黑衣人大声喝道:“你能不能快点!” 那黑衣人也打的颇为烦躁沉声回应道:“这个老泥鳅太能滑了,真想一刀宰了他!”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而来的便是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来人了!”贺昂驹摆脱吕娘子的纠缠,跳到房梁上,对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收剑看着一身血衣的院主无奈叹了口气:“老泥鳅,低估你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演越烈,黑衣人也跃上房梁,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极其迅速地塞了见东西给贺昂驹,只见他附在贺昂驹耳边嬉笑道:“送你了,就当你帮我的回礼!” 未待贺昂驹反应,那东西便落入贺昂驹怀里,眼睛一眨便见黑衣人越窗而出。 贺昂驹看着底下虎视眈眈看着他的俩人,摸着鼻梁干笑道:“如果没事,那我也走了!” 吕娘子见时势逆转,想着若今天抓不住一个她和院主的交易怕是要完,急忙放出手上的白线要缠住贺昂驹。 就在白线要靠近贺昂驹之时,谢明庭轻飘飘地跃起来将贺昂驹拉到自己怀里护着。 “你干什么?”吕娘子警惕地看着忽然之间轻功卓绝的谢明庭斥责道。 “阁下不是黄公子吧?”院主捂着伤口,眼神阴狠地看着谢明庭。 谢明庭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看到贺昂驹有危险便急急出手,倒忘了眼下的情景了。 看贺昂驹身体软绵绵地倒在自己怀里装病西施,推了下他身子低喝道:“站好了!” 贺昂驹听到后,默默站好,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谢明庭。 “阁下是官府的人!”院主看着谢明庭,一字一字狠厉道。 吕娘子一怔,不明白向来严谨的梨香院怎么会混入官府的人。 贺昂驹见状讽刺笑出声,这院主倒是不赖,一瞬间便能想到。 “谢明庭!” 谢明庭见身份被戳破也不慌张,将脸上的面具轻轻撕掉露出一张清冷淡然的脸说道。 “想我梨香院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一国之相偷偷潜入,哈哈哈哈,但丞相不怕今天进得来出不去吗?” 谢明庭看着不断燃烧的房子,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满屋子的证据就要化为乌有了!” 院主见那谢明庭没有理睬他,气得牵动身上的伤口,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大声喝道:“来人!” 谢明庭嘲讽地看望了眼院主,见他唤人也不慌乱,依旧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站在那。 很快,院主的脸色变成猪肝色,进来的人全是清一色的黑衣蒙面人站在谢明庭面前道:“公子,人都处理干净了。” 谢幼枝躲在树林里,看大波人往阁楼奔去便知情况不对,便挥手让手下将人处理掉。 谢明庭冷眼看着那俩人:“带走,留活口!” 贺昂驹见这批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啧啧赞叹:“哥哥竟然将“十三营”带来了!” 只见浑身是血的院主沉默地看了眼那群黑衣人,没有一丝挣扎地就被“十三营”抓住,吕娘子心存侥幸却被“十三营”的人废了手腕。 就在贺昂驹懒散地将要走出去找望香时,院主突然诡异问道:“你是贺昂驹?” 贺小爷转头盯着他,只见院主忽然凄厉大笑:“原来是贺家人!” 贺小爷挑眉面色狠厉道:“贺家人怎么了?” 院主那双氤氲着浓雾的眼睛紧紧盯着贺昂驹,一字一顿厉声尖叫道:“贺家人最终不得好死,无一例外。” 贺小爷听他话音刚落猛的一脚踢出去踢的院主咳出一滩血:“找死!” 谢明庭见贺昂驹走出门外,少年挺拔修长的身影在熊熊大火中显得坚定而又孤独。 望香见四处都搜寻的差不多,刚要去找贺昂驹便看见贺小爷一脸黑色走过来:“怎么了?谁刨你家祖坟了?” 贺小爷凉飕飕瞥了望香一眼便问:“你可搜到过什么东西!” 望香满脸高兴,明摆着搜到了什么好东西道:“当然。” “帮我查件事情。” 望香刚要说你又赖老娘为你办事,就看见贺昂驹脸色阴沉急忙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查查这院主和我贺家有什么过节?或者是这院主后面的人与我贺家有什么恩怨!” “行,明日回楼便嘱咐下人去办!” 贺小爷见望香如此爽快答应脸色缓了缓道:“谢谢了!” 见过贺小爷赖皮赖脸惯了的望香白了眼贺昂驹道:“说谢倒不如把这么多年和我的酒钱还了!” “那还是多说几句谢谢吧!” “……………” “世人都说谢明庭温润如玉,皎如玉树,怎么养出你这个赖皮玩意!” 贺小爷见望香损他也不介意,装作听不懂望香的唠叨,从怀中掏出刚才黑衣人给他的东西,打开细细看了一会,确认都记住了之后,便立马往谢明庭那边赶去。 望香见贺昂驹飞快离开疑惑问道:“你干什么去?” 贺小爷转头对望香邪气笑道:“忙活了一圈,去收点利息!” 此时,西山外一戴獠牙面具的黑衣人正坐在树头望着起火的梨香院哼着小曲。 底下树旁站了位身影修长的年轻人:“庄主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那戴面具的笑吟吟回道:“有什么问题,这个龌龊地早就想一把烧了它!” “那份名单庄主你给了贺昂驹?” “嗯,给了!反正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将名单交给谢明庭吗?” “那为什么不交给谢明庭?” “贺昂驹不就是谢明庭,谢明庭不就是贺昂驹吗?他们俩人本来就是一起的,交给谁都一样!” “再者我也想看看贺昂驹接下来又要耍什么把戏!” 那年轻人似乎还要说话被戴面具的人从树上下来一把捂住嘴:“别说了,既然事情办完了就快走吧!” 年轻人看着眼前戴着凶神恶煞面具的男人,看着那双涌着笑意的眼睛点点头,跟着他下了西山。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舒木青一袭官服的站在大堂之上,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伍杵检查过叶磊的尸体,发现叶磊生前曾吸入迷药使得他整个人昏迷不醒甚至产生幻觉!我曾在叶磊房中搜到过俩种香料,催兰香和闻墨,这俩种香料若是放在一起烧便会产生迷药效果。” “而我在叶大人的房子里搜到了这俩种香料,叶大人可否解释一下!” “我房中从来不点香料,这俩种香料也不是我的,定是有人放到我房中污蔑我!” 受了几天牢狱之苦的魏棋站在一旁阴阳怪气笑道:“莫不是窝里斗要牵连我这外人顶罪?” 叶子黎挺直腰背站在那冷笑道:“我还没有说是大理寺包庇你,血口喷人呢!” “哼!大理寺周寺卿还坐在上面呢!说谁血喷人!” 叶子黎反射性地看了眼周寺卿,那双浊黄的老眼只是轻飘飘瞄了他一眼,便让叶子黎有点胆战心惊的感觉。 “安静!” “我还在叶磊房中发现一枚属于叶大公子的玉扳指!” “那枚扳指我早丢了,是有人污蔑我!” 魏棋在一旁不乐意斜眼道:“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怎么像拿着手帕污蔑我时,我说的话啊!” 叶子黎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凶手,自然由寺卿大人来定夺!” 舒木青看了眼魏棋心里叹了口气又道:“我去过清风楼找了那个叫鱼虹的歌姬,可她已经死了!” “鱼虹死了?”魏棋猛的抬头看向舒木青,风流的桃花眼里满是震惊悲伤。 “嗯,死了。”舒木青越过魏棋,眼光朝莲夫人那望去,轻轻皱着眉头。 “不过从与鱼虹交好的歌姬那听说鱼虹弹琴时喜爱燃闻墨香!而京城的香料商已经很少有知道闻墨的人,所以叶磊房中的闻墨很有可能是鱼虹那的!” “那大人怎么不怀疑是鱼虹杀了我弟弟!”叶子黎望着舒木青沉声道。 舒木青摇摇头:“清风楼有规矩,楼里姑娘晚上一律不准外出,更何况叶磊是鱼虹的常客,鱼虹于利益上不可能杀了叶磊!” 周寺卿在听了一圈后有些不耐烦的朝舒木青道:“那你认为是是谁杀了叶磊!” 舒木青刚想说话便听见一阵笑声从屋外传了进来! “何人如此放肆!”周寺卿怒气冲冲的盯着门外,进来的贺昂驹笑眯眯的道歉:“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我是来送证据的!” “什么意思?” 贺昂驹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和一块玉佩递给周寺卿:“寺卿请看,舒大人打探到叶磊喜爱去西山的梨香院便唤我去查看一番,我在那搜到了这些东西!” 周寺卿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文书,眼冒火光,将文书往地上一惯:“叶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叶子黎面露阴沉地从地上捡起文书,越看下去脸色越发阴沉,握紧拳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在清风楼得知,鱼虹最近找到了她的亲妹妹,鱼虹以前是官吏家的女儿,因家里犯了罪,父亲被斩后她姐妹俩人都被卖了,鱼虹被卖入青楼,她妹妹则被买进叶家当了丫鬟。” 舒木青说完顿了顿,眼带怜悯地看着莲夫人后面那脸色苍白的丫鬟缓声道:“对吧?姬鲤!” 众人顺着舒木青的目光望去,看到一蓝衣服姑娘瑟瑟发抖地站在莲夫人旁,见舒木青点她的名字,抬头睁大一双含泪的杏眸楚楚可怜。 周寺卿最见不得女人哭大声喝道:“姬鲤,舒大人说的对不对?” 被吓得一个冷颤的姬鲤连忙跪到中间泣声道:“不是!奴婢从来都没有姐姐,只记得小时候被卖给了人贩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 “你撒谎,这块莲花玉佩可是你的?” 舒木青拿出那块玉佩,粗糙的玉料雕刻着精美的莲花摆在姬鲤眼前逼迫着她承认这到底是不是她的东西。 “大人怎么就凭一块玉佩认定这是我的东西,还有认定鱼虹是我姐姐?” 舒木青好像就等她问这一句般拿出一张文纸递给姬鲤:“这是你在梨香院的卖身契,你被叶磊赎回来后央求他把玉佩书回来给你,上面还有你的签字画押,对吗?” 姬鲤白着一张脸,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舒木青蹲下来看着姬鲤又拿出一块玉佩:“这是你姐姐的玉佩,鱼和莲正好是一对。” “你从你姐姐那拿了闻墨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姬鲤面色惨白大声尖叫道。 “你跟你姐姐说你在叶家过的不好,叶磊时常欺负你,让你姐姐帮帮你。所以你姐姐才会既答应了魏棋又和叶磊交好,惹的俩人不快大打出手为你出气。” “可是这样你还不满足,你从你姐姐那得知闻墨和催兰香放在一起便会使人昏迷所以从她那拿了闻墨,又假扮你姐姐约叶磊晚上在叶府幽会,让叶磊早早便在房中休息,并吩咐下人不准守着,然后你悄悄到将闻墨放在叶磊常用的催兰香中使他昏迷然后趁机杀了他!” “不是的,我没有!这一切不过是你们为包庇魏公子所说出来的谎话!” 贺昂驹轻轻看了眼姬鲤邪笑道:“你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一刀割断了喉咙,可却没割断,头就那样挂在脖子上,身下大滩的血将她最喜欢的衣服染红,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西山,临死前也没见过你最后一面。” “你猜她为什么要去西山?是你约她的对不对!” “别说了,别说了,不可能,她跟我说过她不会有事的。”被贺昂驹一顿猛刺激的姬鲤再也熬不过众人锐利的目光,崩溃的倒在地上嘶声裂肺叫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鱼虹是你姐姐,你杀了叶磊了。”贺昂驹乘机责问道。 “叶磊那是死有余辜,他根本就不算人,我杀了他不过替天行道。”那姬鲤看再也编不下去,干脆破罐子破摔,带着与她年纪不符的阴狠说道。 旁边没反应过来的莲夫人听到姬鲤说这话,又慢一拍反应过来是姬鲤杀了他儿子,立马冲上前去要撕碎了姬鲤:“你个小贱蹄子,是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坐在上方的周寺卿重重拍响了惊堂木:“肃静。拉下去!” 那莲夫人便被大理寺的人使劲拽了下去,叶子黎全程冷脸看着,叶夫人也只是淡淡地瞧了莲夫人一眼。 “你为何要杀他?” “哈哈哈,为何?当然是那畜生该死。”说完姬鲤眼神变得黝黑甚至接近疯狂。 “那姓叶的畜生不仅□□了家中的丫鬟,还在□□过程中虐待她们,大人们不是看到了那些东西了吗?”姬鲤大笑着继续道“你可知你们那天看到的带血的亵衣是谁的,是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的,活生生被叶磊那畜生□□至死,那畜生不仅不害怕竟然还将那血用衣服保留下来满足他那变态的欲望,难道这种人不该杀吗?大人可知叶府这几年来死了多少丫鬟,又可知那些丫鬟全是不满十岁,活生生被玩弄至死!” “叶磊从梨香院买回我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折磨我,他在梨香院的行为,大人在那文书里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 舒木青脸色难看的望着叶家人,叶家那边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虽说叶磊混账,但连莲夫人都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能畜生到这种地步。 “那是否正如舒大人所说那样,你联合鱼虹杀了叶磊。” “哼,那畜生自然是我杀的。”姬鲤斜眼狞笑着。 “那八刀都是你捅的。” “自然。” “小贱人,还我儿命来。”莲夫人像被秋风打击的老莲一般,不停抖嗦着身体,发疯一般朝姬鲤扑过去。 “哈哈哈哈,还你儿命来,那你儿子手里的人命又有谁来讨还。”姬鲤突然发疯大笑,明明是个十三四的孩子。正应该躲在爹娘的怀中撒娇打闹,或是做做女工,跟小姐妹们嬉戏玩乐。可却在叶磊的魔爪下忍气吞声,受尽折磨,甚至在这个年纪杀了人,一刀致命,是该受过多大的痛苦才会如此狠心。 舒木青别开眼,向周寺卿说道:“大人,凶手已经抓到了!” 周寺卿望了舒木青一眼,又颇有深意的望着贺昂驹说道“来人,将凶手给我关入大牢,择日处决。” 魏棋借着贺昂驹的手起来,望着对面脸色不好的叶家恶毒道:“叶家倒是真有本事,自己家中出了内贼却要污蔑本公子,本公子定要禀告皇上,让他给我讨个公道。” 叶子黎听到魏棋这话,脸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那叶夫人一脸和眉善目的笑容对着魏棋说道:“既然是个误会,我在这替叶家在这里给魏公子陪个不是。” 魏棋冷眼看着叶夫人给他陪不是,叶家就这点令人讨厌,以为拿长辈来压他就能让他闭嘴吗! 贺昂驹拍拍魏棋:“别冲动。” 魏棋冷笑着:“不敢当,还望叶夫人管好家门,别让叶大公子受了麻烦。” 魏棋这话着实让人想弄死他,就连那一直披着和善脸的叶夫人也有点绷不住,笑容也渐渐变淡。 “贺爷,这次可多亏你了,我欠你一大人情,以后若是要兄弟赴汤蹈火,你尽管说,我要是眨一下眼就是个孙子。”魏棋一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表情,搂着贺昂驹亲热的不像话。 舒木青不动声色地看着,把那只猪手从从贺昂驹肩头拿开说道:“不劳魏公子费心,魏公子还是回宫给娘娘报声平安吧,阿贺的事不用你的担心。” 言下之意便是,快滚,贺昂驹的事情不用你瞎插手。 魏棋望着外面宫里来的轿子干笑着,摸摸鼻子“贺爷,等改日请你吃饭啊,今天我便先走一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叶磊事件终于告一段落了 我第一次写完,也不擅长码大纲,所以总觉得写的零零碎碎,连线索铺垫也写的很垃圾,什么推进高潮啊也写的不好,但这是我很想认真写的一篇文,在我脑子里想了好久了,所以我以后一定会认真写这篇文的,若是有时间,前面的我也会修一修,希望小可爱们不要嫌弃,哈哈哈哈哈!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贺昂驹看着渐渐没人的大厅,打算等着舒木青一起回家。没想到那周寺卿却盯着他不放,贺昂驹纨绔的笑道“周寺卿,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你小子怎么得知凶手是那丫鬟。” 贺昂驹听着这似问似探的话,朝舒木青眨眨眼。看到后者无奈的摇摇头,才清清嗓说道:“那日我在叶家看到姬鲤便莫名觉得熟悉,后来到了清风楼才想起她与鱼虹有几分神似。无意间询问才知道鱼虹最近找到了自己亲妹妹,便让人顺着查下去后才知道姬鲤曾被卖入梨香院。 “又知叶磊时常混迹梨香院,所以表哥…舒寺丞派我前去梨香院看看才知道叶磊做过的事情。” “而且从叶磊房间搜出来的东西便可知他有异样癖好,叶府环境森严,平日里叶磊也没有仇家,那很有可能是府里人对叶磊不满而动的手。” “所以舒大人特地嘱咐我去查查叶磊身边那些丫鬟,而这些人中就姬鲤最为可疑,她与鱼虹相认之后,鱼虹便与叶磊交好,而且故意挑拨魏棋去报复叶磊。鱼虹懂香料,所以姬鲤借此先用香料迷晕叶磊,再将其杀死嫁祸给魏棋!” “那梨香院是怎么回事?” 贺昂驹懒散笑着:“这可得和寺卿大人你卖个关子了,很快,皇上就会找大人您约谈这件事了!” 周寺卿见他模样,难得好脾气的没骂人只是挥手嫌弃道:“快滚!” 贺昂驹趁舒木青再给周寺卿交代事后时便慢悠悠的走出门外,说实话,那大理寺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即使久经沙场,沾染不少血气的贺昂驹也不愿呆在这血气冲天的地方,隔着一整个大院都能闻见牢房那股尸臭味。 巧的是,贺昂驹一出门便看见了谢明庭。 那人一袭湖清色锦袍,领口袖口都绣着几节脆生生的青竹,外面披了件白色裘衣。似乎是怕冷,裘衣领口滚了一圈白狐狸毛,越发衬的那张脸白皙如玉。贺昂驹欢快地轻哼一声,便纵身到门口高大石狮子后面,目光悄悄打量着谢明庭。 谢明庭站在一棵快要被大理寺血气冲死的老槐下,整个人被后面黑漆漆的槐树衬的越发明朗如月。他天生一副风流目,弯起眼角笑着看你时,黑眸纯粹饱满深情。不笑时,长长的睫毛半遮着凤眸,狭长的眼角扫出一片落影,看起来柔善可欺。鼻梁挺拔,薄唇似乎在寒风中吹得过久而失去血色。 谢明庭就那样清风月朗的站着,像是丝毫没有察觉石狮子后有个人正肆无忌惮的把他望了个遍! 待谢明庭眼光终于瞄到他之后,他才满脸笑容朝谢明庭走去:“谢哥哥在等我吗?” 谢明庭看着少年眼底瘀青颇为心疼,看他那副懒散样也没说什么点头道:“嗯!” “哥哥来找我干吗?莫非要请我吃饭?” “别贫,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何?” 贺昂驹斜眼坏笑,突然靠近谢明庭道:“我怎么知道!哥哥你亲自跟我说啊!” “把那份参与梨香院要贩私盐官员的名单给我!” 贺昂驹伸手欲做掏东西状:“哥哥真是干脆利落,对我真是一点客套话也没讲!” “哎呦!怎么办,我今天没有带那副名单,要不然哥哥你随我回家拿吧!” 谢明庭无奈扶额:“别闹,把名单给我!” “哥哥凭什么要我把这份名单给你,难道我一点甜头也没有吗?”贺昂驹一脸正色,似乎真的是要和谢明庭讨价还价。 谢明庭皱眉道:“你要什么?” 贺昂驹见谢明庭那一副“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拿到的”模样勾出一抹讽笑:“只要哥哥以后没事陪我吃饭就行!” “怎么?那几个厨子做的菜不合你胃口吗?” 贺昂驹见满脸疑惑的谢明庭,想着他不是以为我贪图他家的糕点不成。 摇头叹气:“那倒不是,只是好久不与哥哥一起吃饭,以前哥哥不是都与我一起吃饭的吗?我回来至今,哥哥都没有请我吃过一顿饭,倒是让人觉得我们生分了!” 谢明庭盯着贺昂驹眉头微皱,面色犹豫考虑了半晌才道:“好!” 贺昂驹抽出名单欢快地交给他,脸上笑嘻嘻道:“哥哥不要耍赖,今晚我便去谢府找你去。” 谢明庭点点头,面露艰难似乎要说什么,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清冷:“那好,我先走了!” 贺昂驹笑着朝他挥手,直至他身影消失不见,望香才慢悠悠从阴影处晃出来。 “你这样做没问题?” “什么意思?”贺昂驹转头斜眼瞧着望香,面露疑色。 “谢明庭要知道那副名单是你伪造的,你竟然骗他,他会不会伤心?” “我不过是减了些人而已,那些该在的我可一个没漏!” “不过吩咐下去,将我手下那些参与私盐事情的官员都处理掉!” 望香皱眉:“会不会太狠厉了?” “对付这些狗东西就得打的他们不敢乱叫,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贩卖私盐,若是被查到牵连到我们,怕是一切都要功亏一篑了!” “那倒也是!” 贺昂驹望了眼谢明庭走的方向微叹了口气:“我走的这条路,不准有任何差错,谁挡我的路也不行!” 望香看他这模样饶有兴致问:“谢明庭也不行吗?” 贺昂驹转身头也不回道:“是,即便他也不行!”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谢家向来人口单薄,到了谢明庭这一代更是少得可怜。 自谢家二老双双离世之后,偌大的谢府只有谢明庭孤身一人,小时候还有贺小爷在身旁闹着,等贺昂驹去了漠北之后,谢明庭就一个人在这府中生活。 谢府的管事是谢明庭爹爹那辈的老人了,自小看着谢明庭长大。 以前总担心谢明庭性子太过冷清不好,后来来个闹腾的贺昂驹总算将谢明庭带的有点烟火气。 所以老管事对于贺昂驹要来吃饭这件事很是高兴,早早便吩咐下人要好好准备。 谢明庭看着满桌佳肴,想着自从贺昂驹走后自己似乎没有在家和人在一桌上吃过饭,这般想着,心里也生出点对贺小爷的期待。 贺昂驹在月亮初升之时才慢慢悠悠从舒府晃过来,身上是一件崭新的水红色袍子,头发似乎刚洗过,还带着点水露懒散地披在肩上映着那张明艳的跟姑娘的脸庞,很是好看。 谢明庭瞧着贺昂驹身上的袍子皱眉,不得不承认贺昂驹适合穿这种水红色,不但不艳俗反而让人惊艳。 “怎么?我来迟了吗?实在受不了大理寺的味道所以洗澡便洗的久了些,哥哥不要怪罪!” “怎么也不把头擦擦,夜晚风凉小心着凉,过来!” 贺昂驹见谢明庭向他招手,乖乖巧巧的便过去了。 丫鬟眼尖递来布巾,谢明庭接回来轻轻替他擦拭。 贺小爷的发质很好,柔软顺滑像个姑娘的头发一样,谢明庭一边擦拭,一边拿着梳子替他梳顺,等到干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拿了条锦带随意扎起来。 “在漠北这些年幸苦你了!” 贺昂驹一边享受一边心不在焉道:“还行吧,大概就是吃不饱睡不好,天天还要防着北人,动不动就要拿命去拼!” 谢明庭听着他故意卖惨轻笑一声,将头发扎好便拍了拍贺小爷:“起来吃饭。” “那份名单你要如何处置?”贺小爷夹了谢明庭爱吃的菜到他碗里随意问道。 “牵扯太多,怕是要慢慢来。” “那是一个不留吗?” “嗯,参与私盐罪不可恕,当然要依法处置。” “哥哥这一下得得罪不少世家!”贺小爷眸光流转轻笑着看着贺昂驹。 谢明庭夹了口菜慢慢嚼着,其实谢家秉持着“ 食不语寝不言”的优良传统,但今天贺小爷来了,谢明庭也难得在饭桌上说了话。 “无碍,我得罪的人不差这些。” 贺昂驹无声笑了笑,等到一段饭吃过之后,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时状若不随意道:“前日,二皇子找我了!” 谢明庭眼色一沉:“他找你干什么?” 当今皇上总共就四个孩子,三男一女,杜皇帝虽有佳丽三千,但不只是祖上缺德还是怎样,子嗣单薄的很。 大皇子也就是被立为太子的,已经成年但没有任何矜贵世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其人懦弱胆怯,一事无成,倒一点也不想杜宴做事狠辣果断。 二皇子也就是找贺小爷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时常跟魏棋一起偷鸡摸狗。 三皇子也就是魏皇后的独子,杜家王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立第一个男孩为太子,哪怕他不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 皇帝虽然和魏皇后恩爱,但魏皇后身子较弱,养了很多年才生下这么个男孩,现如今才十二岁,若不是有着规矩,皇帝就要废太子立他了! 第四个孩子是位小公主,与三皇子杜殊几乎同一天出生,唯一的女孩总是格外受疼爱,尤其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所以四公主杜嘉月撒娇耍性子可有一套。 如今文宣帝虽年龄不大但身体却早就垮了,下面的大臣也显得蠢蠢欲动,要不然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参与私盐之事。 如今贺昂驹虽年少但也是率领黑铁骑的贺家主帅,即使贺昂驹再怎么混帐,为了他身后的黑铁骑都要拉拢他几分。 贺昂驹摇头浅笑:“哥哥别急,他不过是找我去喝喝酒看看姑娘而已!” 谢明庭皱眉望着贺小爷那张脸,在看不出任何破绽之后冷哼一声:“以后少和他来往。” 二皇子人不仅混帐,还胆大包天。 他不喜欢女人,所以时常流连于小倌之间,甚至在自己府里养了几个娈童,谢明庭知道他那点破事,所以一听他去找贺昂驹便气上心头。 虽说贺昂驹自己也是个混帐而且和二皇子在一起,指不定谁带坏谁。可是谢明庭就是固执的对贺昂驹充满自信,认为二皇子不是个东西,贺昂驹便是朵小白莲。 “对了,明日皇上召我进宫,哥哥你也同去吗?” 谢明庭将端上来的甜食朝贺小爷推了推嗯了一声,甜腻香甜的绿豆糕被贺小爷一口一口吃掉。 谢明庭不知道贺小爷为什么那么爱吃甜食,明明腻的舌头发麻,看他这样子还是忍不住将旁边的一个锦袋拿出来:“桂花糖。” 贺小爷眉眼带笑的接过来:“果然还是个哥哥府上的厨子做的好吃!” “少吃点,别甜坏了牙!” “………………” “对了,你明日进宫小心点…”谢明庭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嘴角上扬戏弄的看着贺小爷。 “怎么了?皇宫有洪水猛兽吗?” “洪水猛兽倒是没有,不过四公主的禁闭要结束了!” “…………” 谢明庭愉悦的看着贺小爷神情陡变,拿了块绿豆糕,吃了一口还是被腻的恶心,但还是就着茶吃掉了! 要说贺昂驹和四公主的孽缘,可谓能编出一本话本。 “哥哥,你明日能来救我一命吗?”贺昂驹望着空中的圆月望了半晌幽幽转头对身后的谢明庭道。 谢明庭难得露齿一笑,笑的一脸嫌弃:“你说呢?” “……………” 第30章 第三十章 这是贺昂驹回来后第二次进宫了,朱红色的宫墙依旧□□在那,等着行人来践踏灰青色的石路。 这次倒不是去御书房,穿过长长的后花园,绕过几条小路便到了魏皇后的宫殿。 魏皇后自幼与文宣帝是青梅竹马,感情好的惊人,即便他有佳丽三千,还是喜欢来魏皇后这儿歇息。 贺昂驹进入大殿,看到白面斯文的文宣帝便看见了魏皇后。即便她与文宣帝年龄差不了几岁,但时光对这女人情谊深厚,除了眼角一两条浅浅的细纹之外,那张脸依旧可看出当年倾城之姿。 “阿贺来了!”魏皇后自幼与贺昂驹母亲舒窈交好,在贺家没落的日子里也多加照顾,所以贺昂驹这次才会“多管闲事”救了魏棋。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文宣帝斜眼看着贺昂驹:“别装模作样了,还不快起来。” 贺小爷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听文宣帝这般说连忙起身站在那笑吟吟的。 魏皇后知道贺昂驹的本性也忍不住笑起来:“阿贺回来这么久到不知道进宫来看看我!” 贺昂驹腆着脸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我在漠北那寻的几株寒潭草早派人送进宫,不知魏姨收到没有!” 寒潭草是一种驻颜美容的草药,这种药草只生长在漠北高山雪原之上,连贺昂驹也是费劲心思才寻的几株。 魏皇后年轻时便以美貌闻名京城,现在上了年纪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变成黄脸婆,所以对于贺昂驹这种投其所好的马屁很是高兴,连忙笑道:“你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文宣帝见自己风头都要被贺昂驹抢光咳嗽了声才道:“这次叶家的事情我都听周寺卿说了,查到真凶你功不可没!” 听到皇上提及叶家,魏皇后眼眶一红:“是啊!魏棋那混帐东西多亏了阿贺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文宣帝看发妻眼睛红红的要哭出来的模样安慰道:“无碍,幸好查出了真凶,魏棋经过这一番牢狱之灾也会收敛不少,也不算坏事!” 魏皇后点点头朝底下的贺昂驹笑道:“说吧!阿贺要魏姨怎么赏你!” 贺昂驹脸色正然认真道:“魏姨与我娘亲交好,从小便以姐妹相称,魏棋也算得我的弟弟。他有难我本就应该出手相帮,哪好意思要奖赏?” 魏皇后被说的心花怒放笑骂道:“去了漠北几年,花言巧语倒学了不少,跟魏姨也说这客套话?” 文宣帝见状也插嘴道:“这小子前阵子刚回宫也是拿这套话来哄我的!” 贺昂驹不好意思笑了笑:“真心话,魏姨怎么不相信我呢!” 就在此时,一白面细眉的太监进来跪在地上道:“禀告皇上,谢丞相在御书房等候已久。” 文宣帝一拍大腿笑道:“在这和贺小子玩笑倒是忘了谢家小子还在御书房等着朕呢!” “皇后你和贺小子好好叙旧,朕先去御书房!” 魏皇后笑的一脸温柔:“去吧!别让谢丞相等久了。” 贺昂驹笑嘻嘻的看着魏皇后,只见她挥手让贺昂驹上前拉着他的手轻拍问道:“跟魏姨说实话,在漠北这些年过得可好?” 贺昂驹自幼丧母,对母亲的记忆几乎为零。他自小被文宣帝宠着长大又何尝不是被魏皇后当作儿子一般看待。 见魏皇后如此关怀他心中一暖:“还行,只不过一开始苦些而已。” 魏姨心疼的看着贺小爷的脸:“倒是瘦了不少,这些年难为你了。阿窈若是看到你如今这般,也会欣慰的!” 贺小爷天生贱命,最见不得别人心疼他笑嘻嘻道:“魏姨可别为我担心,我命硬着呢!” 魏姨笑着打了下他:“那倒也是,小时候你闯祸差点一把火烧了花楼被你爹打的半死,当时太医都说你活不过来还是谢家小子把你接过去悉心照料,也是你命大竟然活过来了!” 贺小爷被揭穿了黑历史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看着魏姨。 魏姨看着面前的少年,挺拔俊俏,那张明艳的脸上有着自己多年好姐妹的影子叹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了姑娘在你身边照料你了!” 贺昂驹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摆手:“魏姨你可别说下去,我现如今连自己都照料不来更不要说去照顾姑娘!” 魏姨看着不争气的贺昂驹笑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别人像你这样的都抱上孩子了,你看你个贴身丫鬟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往花楼里钻!” 贺小爷不以为意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才十六,你看谢丞相都二十五了还不是没妻子吗?” 魏姨气急反笑:“你还好意思说,谢丞相没姑娘还不是你害的!” “关我什么事?” 魏姨瞪了眼满脸委屈的贺昂驹:“你要是少缠着人家谢明庭,说不定他都抱上俩娃了!” 贺昂驹被说的一愣,忽然脑袋里想道谢明庭怀里拥抱着美艳娇妻,身下是俩个孩子绕着他,谢明庭清冷脸上挂着罕见的笑容。 一想到这,贺昂驹眼神便不由自主阴冷下来,垂着眸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眼中的神色。 魏姨见他这样以为自己说的过分了安慰道:“也不全是你的错,谢丞相那性子也过于冷清,京城世家也对把女儿嫁给他这件事多有顾虑!” 贺昂驹抬眼恢复常色笑了笑:“那也是,除了我又有谁能受得了谢丞相那一张冷脸!” 魏姨见他给杆就上的不要脸气势气笑:“行了,别皮。这次我给你的奖赏都暗暗送到了舒府,你下去吧!我也累了,你若是还记的魏姨,有空便常来看看我!” 贺昂驹见有奖赏眉开眼笑道:“当然记得魏姨,以后我若常来一定将魏姨烦的再也不想见到我!” “行了,你个嘴上抹蜜的,下去吧!” 贺昂驹行礼笑嘻嘻退了出去。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正值寒冬,即便是御花园也一片萧索,贺昂驹如闲庭漫步般走在园中。 他今日穿了件月牙白的棉袍,外面罩了件玄色大氅,明艳俊俏的脸被衬的难得有那么丝翩翩公子的味道。 贺昂驹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眉头微皱:“出来吧!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背后假山处便蹦出来一个穿嫩黄衣色的少女,摇晃着头上的金步摇灿烂的蹦到贺小爷面前,猛的捣了他一拳:“贺纨绔,你好大的胆子,回京这么久了也不来见见我!” 贺小爷望着面前姿容俏丽的女孩心想不愧是魏姨身边养大的,说的话都和魏姨一样。 面前的女孩正是四公主,说来也是可怜,四公主的生母因生她而难产死了,四公主杜嘉月自幼便是养在魏皇后身边。在贺小爷还在皇宫中作威作福时,可没少带四公主做坏事。 甚至曾夸下海口,在自己还是屁大点孩子的时候对四公主道:“等我长大,一定十里红妆,骑着高头大马来娶你!” 贺昂驹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然四公主记得至今,每次都要缠着贺昂驹问他什么时候才娶她。 以致贺昂驹最怕进宫,也最怕这个动不动就胡搅蛮缠,哭唧唧缠着他不休的四公主。 贺昂驹仔细打量着面前容貌已经张开像她死去母亲那般清绝艳丽的少女,心里微微叹气行礼道:“见过四公主!” 杜嘉月被吓得一跳连忙躲过:“贺纨绔,你干什么呢?怎么和我这么客气?” “四公主乃皇女,臣不过乃皇上的一介手下,对公主行礼自是应该的!” 杜嘉月摸了摸贺昂驹的头:“贺纨绔,你发烧了吗?和我打什么官腔,我还不知道你吗?” “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娶我了吗?母妃说了这次要为你找了姑娘在你身边,我瞧着京城那些姑娘都是些不上台面的配不上你,况且京城哪家世家也不敢把女儿嫁给你,我想着我就委屈一下嫁给你如何?” 贺昂驹嘴上挂着笑,眼里却始终清明冷淡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四公主:“四公主不必委屈,臣有自知之明,知自己配不上公主!” 杜嘉月瞧贺小爷无动于衷甚至冷淡婉拒顿时不干了:“贺纨绔你什么意思?当初谁说娶我的,那些话都被狗吃了吗?你别给我拿乔,小心我让父王一个圣旨让你非娶我不可!” 贺小爷看着杜嘉月终于暴露本性,看着她这一副泼辣模样嘲讽笑道:“我贺家有家训,贺氏子弟不准娶泼辣女子,违背着逐出族谱!” “你你…你说谁泼辣呢?” 贺小爷捉住杜嘉月要拍上来的手掌冷笑道:“今非往日,四公主还是注意自己言行比较好,毕竟哪个男子都不喜欢对随意对自己丈夫动手的姑娘!” 杜嘉月见自己的手被他捉住,看自己是打不过贺小爷只能大骂道:“那当初是谁说娶我的,你堂堂男子汉怎么能不讲信用?” 贺小爷放开她的手恢复常色,玩世不恭道:“不过是孩提玩笑话,难为公主你记这么久,本将为幼时冒犯公主道歉!” 杜嘉月似是被气得不轻:“谁要你道歉,说你是不是在漠北看上哪个姑娘了?我可在京城里都听到你那些桃花艳史了,你贺小爷的花名可是越传越远了!” 贺昂驹轻轻斜了眼杜嘉月行礼:“若是公主要听臣的私事,不如随意找个茶楼去叫壶茶好好听听,说不定能听个十天半月的。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先告退!” 杜嘉月看贺小爷要走,立马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你今天若是不娶我,我便不放手!” 贺小爷气笑:“四公主,你是不是看臣最近这些年脾气是不是太好了?” 杜嘉月一愣,眼神微缩但立马又紧紧抱着贺昂驹不撒手。 就在此时,花园另一侧忽然传来声响。 “阿贺,你在那便干什么呢?” 贺昂驹抬眉便看见一身风清月晓的谢明庭站在远处皱眉看着四公主,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 “嘉月,你在干什么?”那少年看着嘉月,眉间带着厉色的说道。 杜嘉月见那少年连忙松开抱着贺昂驹的手,面带惧色怯生生道:“三哥!” 贺昂驹挑眉看着那少年,想起来这是魏姨的儿子,杜殊! 那少年穿着一件漆黑色棉袍衬的他皮肤越发苍白,贺昂驹回忆起小时候那满是药香的男孩,倒像个病秧子。 谢明庭招手让贺小爷过来:“既然见过了皇后为什么不回去?” 贺小爷上道的一笑:“遇上了四公主,在这和她多聊聊一会。” 知道自家妹妹是什么德性的杜殊也知道这是贺小爷在给杜嘉月面子斥声道:“还不回自己宫殿去!” 杜嘉月一向对自己三哥很是畏惧,见他发话只能委委屈屈的看了贺小爷一眼,乖乖回去。 杜殊转头一脸歉意望着谢明庭:“让谢丞相见笑了!” 谢明庭似乎对杜殊很是友好,微笑着:“不碍事,三皇子便送到这吧!” 贺小爷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杜殊仅仅比他小了二岁。长相也算是清俊,也就看谢明庭似乎对他印象不错。 贺纨绔想到这不免咳嗽了一声:“见过三皇子!” 被打断的杜殊脸色未变对贺小爷行礼:“贺将军!” “这么多年未见,三皇子都长这么大了!” 杜殊见贺小爷明明没比自己大几岁,却硬生生用长辈的口气和他说话也不生气。 转过身来面对谢明庭道:“不知谢丞相若是有空可否指教我功课一二?” 谢明庭见他好学也不好拒绝只应答道:“臣随时有空!” 杜殊听他这般说才弯眼笑道:“那他日拜访丞相时,还望丞相不要闲弃。” 贺昂驹看杜殊笑的一脸俊雅,越看越不舒服,只能在一旁冷眼看着。 直至和谢明庭坐上马车,眼还是冷的。 “你又生什么气?”谢明庭将柜子里的甜点拿出来递给贺昂驹。 “我没生气!”贺昂驹咽下一块红豆糕,嗓间有着甜意后才慢悠悠开口。 “那你刚才瞪着三皇子干什么?” “我没有,那是我眼斜!” “……………”谢明庭知道要是贺昂驹这个纨绔耍起嘴皮起来,十个他都不是贺小爷对手。 “你不是不来救我吗?”贺昂驹快速吃完一盘红豆糕,嘴里沁着甜意后才心情不错的开了口。 谢明庭执着一卷书看的认真:“不过是正好进宫有些事罢了!” 贺昂驹见他手指修长如玉拿着卷书,黑亮幽深的眼睛半垂着,长长睫毛掩去眼里神色,修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硬生生给清冷的面容抹上一丝艳丽。 一时间爱好美色的贺纨绔心头痒痒笑嘻嘻道:“哥哥,书有什么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吧!” 谢明庭皱眉从书中抬起头,看着贺小爷的笑脸,将书卷起来敲了下他的头:“老实点!” 贺昂驹这个贱人被打了还像吃了蜜一样高兴:“哥哥你是特意去救我的吧!嘉月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谢明庭一边听他说一边看着书:“还不是你造的孽!” “哥哥,你没有反驳,果然是专门去救我的吧?” 谢明庭见贺小爷根本没有认真听他说的话,眼睛一沉:“不过几日没见,你这嘴倒是越来越滑头了。” 贺昂驹被骂也不恼,依旧没脸没皮笑着直勾勾看着谢明庭。 谢明庭望着少年艳丽的近乎勾人的笑容,不知为何忽然想到谢幼枝曾跟他悄悄说过,贺昂驹回京之后便与二皇子混在一起,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 谢明庭当时还没在意,现在看着贺小爷,真是越看越觉的可疑。但多年来的教养又实在让他开不了口,直白的问道贺昂驹是不是有那种癖好! 一时间从小便以智谋冠绝天下闻名的谢丞相也在这个问题上,愣了半天,他扪心自问,若是贺昂驹真喜欢男人,他该怎么办! 第32章 更个小脑洞……… 贺昂驹散散着发披了件单衣便在这大好春色中坐在池塘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喂鱼。 谢明庭远远看着倒像一位身影瘦薄的少女在湖边自影自怜,悄声走过去挽着他的发“怎么就披了件单衣!” 贺昂驹如同一只被顺毛的猫一样自在“今天天气很好,我便出来晒晒太阳,不碍事!” 谢明庭从袖中拿出一支木簪将贺昂驹的头发束起又替他笼了拢衣裳,揽着他问“好不好看!” 贺昂驹看着湖中的水影,他旧伤未愈又感染风寒,脸色苍白人也憔悴了些,哪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头上的簪子看起来别致倒添了几分趣味。 贺昂驹笑了笑伸手摸摸头上的簪子突然叹声“你给我买了簪子怎么没给我买一套衣服?” “嗯?” “那些戏文上不都写着达官贵人包养小娇娘的时候不都是首饰衣服大把大把的送的?” “…………………” “哪有你这么小气,就送了根簪子!” 谢明庭望着怀中的人一下抱着他往房中走去“那根簪子是我自己磨的不是买的,天凉了,回去吧!” “哼,穷酸鬼!”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谢明庭坐在车里,贺昂驹就在他身旁笑眯眯地坐着,不知为何谢明庭忽然想到,贺昂驹带了个美艳的少年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跟他说,他贺小爷要和这个男人厮守终身。 想到这,谢明庭深深皱起眉头,看着贺昂驹越发不是东西。想着若是将来他真这么做,他一定将那少年杀了,在打断贺昂驹的狗腿。 但谢明庭仍心存侥幸,想着贺昂驹花名在外,小时候便偷偷往花楼里跑,大一点更是一掷千金为自己搏了个“千金公子”的花名,即便到了漠北,他贺小爷的风流事还是不停歇的传至京城来。 他实在没看见或者听过贺昂驹去找小倌,难不成是他多想了… 就在谢明庭心思百转千回之际,贺小爷突然拉住谢丞相的手腕,心中有事的谢丞相连忙受惊的甩开。 “哥哥,怎么了?”贺小爷满脸无辜的看着谢明庭,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甩开自己。 谢丞相干笑着摸了摸鼻梁问道:“有事吗?” 贺小爷不知道谢幼枝在背后阴了他一把,脸上恢复常色笑道:“只是路过山海居,想问着哥哥要不要去吃饭!” 谢丞相摆手摇头:“不去了,我还是事没处理完,等过几天还要教导三皇子。若是你饿了,便去吧!” 贺小爷看谢明庭不去心里诽腹:“你不去,小爷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还要辅导那什么劳子的三皇子,哼!那小屁孩有本小爷长得好看?” 心里虽是这么想面上还是一片乖顺的模样:“那我也不去了,哥哥都不去,我一个人吃又有什么意思呢?”说完,还颇有深意的朝谢明庭眨眼笑了笑。 谢明庭被笑的心里发毛,心里认定贺小爷有特殊癖好的种子破土而出。 而贺小爷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在谢丞相的心里早就变了色,连味道也变得越发怪异。 自从叶磊的事情被解决之后,魏棋就被关了禁闭,这可高兴坏了贺昂驹。没了魏棋这个拖后腿的,他在京城中的日子可谓是快活不少。 贺恭近日突然抽疯要去道观修行,贺小爷打量这他那样子,明显是不想和他一起过年找的借口出去。正好贺小爷还愁要不要去贺府看看顾叔,贺恭一走,贺小爷便立马搬回去和顾叔俩人喝的酩酊大醉。 在顾叔的百般劝阻之下,贺昂驹终于决定留在贺府过夜,绕过弯弯曲曲的小路才走到自己的小院里。 这座院子是贺昂驹娘亲的,但自从舒窈死后,贺昂驹便执意搬家这院子里。以前贺昂驹还住在这里时,这院子里还算热闹,院子里有贺小爷亲自种的芙蓉,那是舒窈最喜欢的花,贺小爷满满种了一院子。 但由于贺小爷多年未归,院子里只剩下几盆他特意嘱托顾叔留下的芙蓉,其余都枯萎被贺恭下令铲除了。 月华如水,树影斑驳,贺昂驹走进自己的院子皱皱眉,进了房间笑着说:“出来吧!” “怎么这么警觉?”望香笑着坐在椅子上。 “我那盆芙蓉花被人摘了一朵,要知道那盆花是你最喜欢的!” “你倒是了解我!”望香摸了摸鬓上的芙蓉花笑着。 “可是想我了?”贺昂驹倒杯茶给望香调笑问,虽然望香一脸从容可身上的风尘仆仆还是掩盖不了。 望香喝口便吐出来:“这什么茶,没有酒吗?” “你一女孩子喝什么酒。”贺昂驹走向自己的书柜转了转笔筒从暗柜里拿壶酒。 “哼哼,是醉桃酿吗?” “嗯” 望香望着手中的酒壶:“这是你娘亲酿的?” “当然。” “那我真是三生有幸了。”望香又多喝了俩口。 “望香姐姐如此想我,要夜里翻墙来见我?” “几天没见,贺将军的脸皮倒是见长。”望香朝贺昂驹轻呸下满脸都是“你怎恁不要脸的呢!” 贺昂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着:“脸还是要的,毕竟我这张脸还是能哄到不少小娘子呢?” 望香看着贺昂驹那张臭脸撇撇嘴:“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情我查到点苗头!” 贺昂驹倒杯酒慢慢抿着“哦?查到了些什么?” “那梨香院背后确实有人,楼里费了好大些功夫才查到背后之人,不过奇怪的是,我们的人到了某个地方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哪个地方?”贺昂驹曲指敲着桌面,清风楼里人的身手他见识过,虽说不是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但绝不会随随便便被人杀死! 望香古怪一笑:“漠北!” 贺小爷瞳孔猛缩继而疑惑道:“赫连荼?不对!不可能是他,漠北离这太远,根本不可能把手伸到这里。” 望香:“你还记得在漠北时我同你说的那个探子失踪吗?” 贺小爷:“记得?怎么了?当时我还笑是不是他逃了?” “人找到了,不过死了,埋在漠北雪地里,只剩下一具骷髅,若不是他身上带着我楼里的暗记,没人能认识他!” 贺小爷挑眉:“赫连荼干的?” “不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在离漠北部落百里之外,根本不会是赫连荼他们干的!” 望香盯着贺小爷有些犹豫道:“你说除了漠北之外啊还会不会存在其他人!” 贺小爷被望的毛骨悚然:“姐姐,我胆小,你讲鬼故事可别在我这讲!历代史册上都没有漠北之外还有人存在的记录!” 望香撇撇嘴:“对了!你说的那院主还有那个在阁楼里给你名单的黑衣人,我也派楼里查了查!” “如何?”贺小爷挑眉,想着那个神神秘秘却又对他多加帮助的黑衣人,看起来倒是似友非敌。 “查不到有用的东西,那院主很是奇怪,身份来历都是假的,而且拿着假造的文书在京城待了十几年都没被发现。更奇怪的是那个给你名单的,做事很谨慎,现场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贺小爷撇嘴道了句:“废话,你看不出来他是故意把名单交给我的?” “对啊!奇怪的就是这个,他为什么要把名单给你?瞧他那模样也只是个江湖人,但如何知道朝廷内的事还知道你是贺昂驹?” “而且他好像有意无意地帮助你,像他这种人会这么好心?” 贺小爷皱眉想了一会问道:“梨香院有没有在江湖上与人结怨?” “这不废话!” “那你去查查这院子与那些人有人命官司?” “干嘛?又要我白做事!” “那人不是说了是受人之托赚点钱吗?我想可能是有人与梨香院结怨,出钱雇的杀手!” 望香见贺小爷满脸认真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皱眉道:“你倒是越活越单纯,他说替别人办事便是有人要杀院主?我猜是他自己居心叵测,回头我就派手下再去查查!” 贺小爷见状立马笑嘻嘻说道:“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自我回京就没消停过,麻烦事一个接一个的,这些天可多谢姐姐帮忙了!” “还不是因为你贺小爷平时太过招摇,美人仙子倒是没招来,尽吸引些豺狼虎豹!”望香朝贺小爷翻白眼,面色上尽是不满之色。 贺昂驹知道望香爱埋汰人,嘴毒的谁也比不上扯开了话题:“漠北那边?” 望香望着眼前皱眉的少年,唇齿红白在灯下更加好看:“都安排好了,陆野率军以防漠北来犯,蔡雍说若是你扛不住尽管叫他来!” 贺昂驹喝着酒,醉桃花冰凉冰凉的喝到胃里却觉得暖和:“我贺小爷有什么搞不定的,要他瞎操心!” 望香看着贺昂驹这幅傲娇地模样嗤笑道:“话别说太满了,贺大爷!”说完又大口喝着酒。 “哎哟!姐姐,你少喝点,醉桃花后劲大”刚说完望香就醉倒在椅子上留着贺昂驹骂娘。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妇联3的剧透后… 怀着沉重的心情码字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姬鲤的处决下来的很快,在叶磊下葬的后一天便要被处刑。 贺小爷看着跪坐在高台上的姬鲤,原本白嫩美艳的小脸变得干瘦苍白,活波灵动的眼睛里一片死气面容平静的看着地面。 魏棋是一个天生痴情种,听说杀了叶磊的是一个标致的美人,也不管之前被栽赃陷害,冒着被打成残废的危险逃了禁闭拉着贺小爷非要来送姬鲤一程。 “啧啧,这牢真不能坐,看看把这小美人折磨成什么样!” “唉!我听说你暗地里叫人“照顾照顾”姬鲤,是不是真的啊?要不然这小美人怎么还会这般“干干净净”的?” 魏棋看着贺小爷戏笑道:“你看上她了?” 贺昂驹斜了眼魏棋:“你说呢?” 魏棋大笑搂着他:“别说兄弟不给你机会,断头台前准人送酒,这是上好的杜康,给你!” 贺昂驹接过酒看了一会慢腾腾走到高台前,执行的官员为难的看着他:“贺将军……” “无碍,只是来送行而已!”贺小爷举了举手里的酒朝官员示意道。 姬鲤抬起头看着贺小爷轻声道:“贺将军!” 贺小爷坐下来将酒递给她:“要喝一杯吗?” 姬鲤犹豫了一下才怯生生接过酒壶:“谢谢!” “能跟我讲讲鱼虹吗?”姬鲤小口抿着,出声向贺小爷请求道。 “你想知道什么?” “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嗯,很好,她人长的漂亮又会弹琴,所以很多人都喜欢点她牌子。” “那里面的人对她好吗?”姬鲤大口闷了口酒,她不过是十三四岁,现如今却像个老酒鬼一般熟练的喝着烈酒。 “嗯,鱼虹她性子好,周围人都喜欢她。” “是吗?那她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贺小爷没说话,虽然都是被卖,但鱼虹进清风楼与姬鲤进叶府完全是天壤之别,明明是年幼需要大人呵护的孩子。如今却以谋杀罪要被处以死刑。 “是我对不起她,我只不过稍微提了一句她便记得了,难道她还以为自己能给我报仇?明明活在花楼里,怎么还蠢的跟以前一样?”姬鲤喝完最后一口酒,轻柔的冲贺小爷一笑,好像真的在嘲笑鱼虹一般。 “她怎么死的?真如你说的那般?” 贺小爷不语,结果酒壶,这时的官员也过来,脸色讪讪的看着他。 “贺将军。” 贺小爷刚要起身便被叫住:“何事?” “能否求你一件事?” “说。” “我死后能不能将我用我姐姐埋在一起,她那么笨,我怕她离开我后又被人欺负。以前没守住她,现在死了下了黄泉想好好护着她。” “好。” “贺将军,他答应过我只要杀了叶磊就会放过我和姐姐,可现在我才明白我只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您一定要…要小心…他……是……”鲤朝他一拜话还没说完便晕倒在地上。 贺昂驹愣在原地,猛的抱住姬鲤:“他是什么?你要说什么?” 见姬鲤晕倒在一边,旁边官兵上前试探,发现已经没了呼吸。 魏棋看着面色晦暗的贺小爷嘲笑道:“怎么一脸不舍?”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贺小爷目光阴冷的看着魏棋。 “杜康啊!我可是从宫里偷来的酒!”魏棋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怎么了?小爷?你也想喝?本来是我想上去送的,但我尚在禁闭之中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送酒,不过若是你贺将军,下面那些狗东西也不敢乱说什么不是吗?” 贺小爷看着魏棋的神色不像作假冷哼一声,揉揉眉心忽然想到昨夜他悄悄夜探姬鲤,本以为能从她口中问出关于更多梨香院的信息,结果姬鲤面带惊恐的不肯说,本来以为是对梨香院忌惮在心,现在看来是有另一帮人在暗中操控着她。 “还有临死前姬鲤才开口告诉他,到底是要注意什么,这该死的魏棋,被人利用也不知道!蠢货!” 等贺小爷回过神来便见魏棋躲在他怀里蒙着眼:“已经好了没啊?” 贺昂驹眼神抽搐一脚将他踢出去,掸了掸衣服嗤鼻道:“自己去看。” 刀子手手起刀落,鲜血从脖颈喷出三尺远,那张年轻稚嫩的脸面朝底下,让贺昂驹看不清她最后的表情。 轻呼了口气朝魏棋道:“回去吧!” “那小美人谁给她收尸呢?”魏棋揉了揉被贺小爷踢的生疼的胸口抱怨道:“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就在姬鲤被处决之时,京城南边的荒院之中,又出现了那蓝衫男子,依旧气定神闲的听着黑衣人在报告:“主子,姬鲤已经死了。” “她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应该没有!” 蓝衫男子微微一笑:“那就好,梨香院这儿可终于结束了,吩咐下去,叫手下的人利落点,别给人抓到把柄!” “是!” 贺小爷去舒府的路上忽然瞥见停在谢府前的马车,脸色一变快步走向谢府。 门口的小厮见是贺小爷也不敢拦笑着说:“贺将军来了,我去和公子通报一声。” 贺昂驹摆手:“不用,我自己进去就行。” 穿过长长的庭院,走进闭着眼都能找到的院子,贺小爷冷着一张脸摸到房前。 “谢相。”少年清脆令人舒服的声音在贺小爷耳边响起,让其脸色更臭的捏紧拳头,心中想的却是要是把皇子揍一顿会被关多少天禁闭。 谢明庭皱眉没有回应反而朝外面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躲在外面听墙角。” 贺小爷见被戳穿也不恼,冷哼一声便走进去望着坐在一起的俩人。 “原来谢相这儿有人啊!那我今日来的很不凑巧了?” 谢明庭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着望着贺小爷:“你这混帐,又有谁招惹你了,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 一旁的三皇子向贺昂驹行礼:“贺将军!” 贺小爷懒懒一望回礼道:“三皇子!” “本来去看了姬鲤便想向哥哥讨口茶喝,没想到哥哥竟是和三皇子在一起,在门外犹豫是不是要进来打扰你们呢!”贺小爷怪笑着看了眼三皇子,不得不说,杜殊继承了魏皇后的美貌,明明是个少年却秀气的像个姑娘。 一袭绣着金纹的白衣,玉冠束发,看起来温和有礼的让人喜爱。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贺小爷还知道什么叫打扰俩字。前俩天府里的厨子做了新的糕点,正好你今日过来尝尝,好吃便将那厨子带回去。”谢明庭放下书,将面前的糕点推向贺小爷。 贺昂驹见那晶莹剔透的糕点脸色才好些,拿了一块吃着:“好吃,甜而不腻!” 谢明庭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贺小爷,怀疑这人的胃是不是糖做的,明明甜的要死,他还是就着茶才吃完半块。 一旁的三皇子垂着眸:“世人都说谢相与贺小爷交好,事事宠顺着贺小爷。传闻谢府饭菜连山海居也比不过,是因为贺小爷年少嘴馋,谢相便重金聘请名厨来为他做饭,今日见这场面,倒是真的了!” 杜殊心中涌上一番滋味,悄悄抬头打量着贺昂驹。当初舒窈与魏皇后并称京城双姝,贺昂驹眉目虽明艳但却不媚俗。 长眉星目,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一股出世的锋利,好似千黑渊穷尽出的利刃,带着无尽寒意与锐利刺的人不敢与他直视。 杜殊忽然想到眼前的人年仅十二岁便大败北人,一举成名,甚至被国人传成战神降世。 但看着眼前在谢相面前乖巧得像只大猫一样的少年,杜殊掩住眼中的神色,看着地板。 美色误人,无论男女………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吃饱喝足的贺小爷这才正眼瞧着三皇子笑问道:“不知三皇子在和谢相讨论些什么,可否也让我知道一二?” 杜殊看着眼前艳若桃李的少年收了心思正经答道:“正在和谢相讨论漠北战事,不知贺将军有何见解。” 贺小爷敛着眉目询问着:“关于哪方面?” “漠北如今的王上—赫连荼!” “那不过是个病秧子,好在心肠比较黑,手下又有个野蛮子罢了!” 杜殊看着表面漫不经心的贺小爷反驳道:“不然,我听闻这赫连荼本来就是个寻常的漠北人,在贺将军杀败北人,砍了当时的漠北王祭军旗使北军大乱之后,这赫连荼便横空出世,领着剩下的北人撤退,将损伤控制在了最小!” 贺小爷看着面前眉目俊秀,眼神却坚定反驳他的少年嗤笑道:“你听谁说赫连荼是个寻常人的?” 杜殊一愣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说,不自觉的转头望着谢明庭,似乎是像他求证。 贺小爷看他这熟悉的小动作,心中莫名涌上一股烦躁:“你望谢相干什么?难道是他告诉你的?” “这赫连荼可是漠北王的私生子,从小便养在他身边,那也叫寻常人?” 见杜殊不说话,贺小爷又继续嘲讽道:“那漠北王对这私生子爱恨交加,宠的时候恨不得把整个漠北都传给他,狠的时候有曾经几番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在一旁听的入神的谢明庭忽然发问。 贺小爷见是他习惯性弯着嘴角眯眼笑道:“因为赫连荼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漠北王在心痛不已的同时对他这儿子感情极其复杂。” 杜殊看着贺昂驹极其迅速的转变脸色,悄悄在心里给他记下一账。 这差别待遇,简直了! “那漠北王当时的其他儿子呢?” “那老东西崽可多了,他一死,那些底下的狼崽子都顾不上我的军队兵临城下,为了争夺王位自相残杀起来。”贺小爷顺手拿起面前的茶杯喝着,丝毫没注意到不妥。 在一旁看的清清楚蹙的杜殊却脸色一变,若是他刚才没看错,贺将军拿的是谢相的茶杯吧! 贺小爷放下杯子意犹未尽赞叹道:“那赫连荼也算个人物,骗他几位哥哥前去商量王位之事,一进屋便让人锁了门,让他身边的野蛮子将他的哥哥杀的一个不剩!传闻当时的血洒的整个大殿都是,但他却面不改色的宣布他的几位哥哥因伤心过度全都自杀陪他那父亲去了。” 杜殊见他说完之后,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心下一噔。 “他的母亲不是妃子吗?为何他是私生子?” 贺小爷颇为惊讶的看着询问的谢明庭,今天哥哥是怎么,怎么这么八卦! “他的母亲不过是宫里的一个婢子,那边稀奇古怪的规矩贼多,比如漠北王终身只能娶贵族家的女儿。其实不过是巩固统治的一种手段罢了,毕竟那些劳子的贵族也不想看到凭借王上宠爱便能崛起的新贵族。” “那野蛮子可是上次的跟你对打的赫连瞳?” “嗯,就是那牲畜,我身上的伤大多都来自他手。” “他很厉害吗?”在一旁沉默的杜殊突然发问道。 “嗯,单手捏死你不成问题。”嬉皮笑脸的贺小爷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打量着杜殊说道。 “……………” 早就听闻贺昂驹说话不经脑子,能在朝堂上怼的人口吐鲜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明庭瞪了眼贺小爷嘴里轻斥着:“混帐,怎么说话的,还不跟三皇子道歉。” 贺小爷笑着应了声后懒洋洋冲三皇子道:“对不住了,贺某说话嘴上不把门,还望三皇子见谅。” 杜殊面色带笑,心里却想把贺昂驹捏成渣,刚要开口便看见谢相要端起茶杯:“哎!” 谢明庭喝了口茶才望着他:“怎么了吗?” 见刚才被贺昂驹喝过的茶杯,谢相又端起来喝,本来想阻止的杜殊生生看着谢相已经喝下去只能连忙道:“没什么!” 在一旁的贺昂驹打量着他,眼睛又瞄向谢明庭手里的杯子,黑眸里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了,今日也不早了,三皇子还是先回去吧!”谢明庭打量了窗外的天色,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道。 杜殊站起来向他行礼:“今日打扰谢相了,改日来叨扰。” 贺小爷听到叨扰俩字轻轻哼了一声,转着头不看杜殊,眼不见心不烦。 等送死了杜殊,谢明庭进屋看见依旧懒散坐在椅子上的贺小爷:“你怎么还不走?” “我饿了,想吃饭!” “回家吃去!” “舒府和贺府的厨子哪有哥哥家里做的饭菜好吃!” 谢明庭看了眼打算赖在这不走的贺小爷:“那就把你喜欢的厨子带走!” 真是把他的路都堵死了! 当然,最后贺小爷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吃晚饭,他在这上面一向擅长的很。 年关将近,谢明庭被梨香院的后事忙的焦头烂额,贺昂驹也“忙碌”起来,时常往丞相府跑。还美其名曰和谢明庭一起处理事物,其实就是贪恋谢家厨子做的饭菜好吃,顺便呆在谢明庭身边。 贺昂驹舒适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谢明庭在书桌上处理事物,仔细打量着谢明庭,今天倒没有穿白衣。一袭蓝色衣衫。 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白色宽边祥云锦带,带子上挂着一枚墨玉,颜色质地极为温润。 墨发简单的用条丝带束着既未束冠也未插簪,倒显得有几分风流,眉目如画,姿容胜雪。 怪不得京中有那么多女子都在暗中觊觎他,若他为女子也一定会想要嫁给他! 想到这,贺昂驹被自己吓得轻轻咳嗽了一声,惹的正在看文书的谢明庭朝他瞪了眼。 贺昂驹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谢明庭,那时他正高中状元,骑马游街,红色的状元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风流。 京中姑娘都跑出来娇笑着说着今年的状元郎真是俊朗,贺昂驹望着谢明庭骑马走过,清淡的眉眼透着一股孤傲令人不敢靠近。 这人倒是一点也未变,清绝出尘至斯。 谢明庭倒不知道贺昂驹正望着他依然望着眼前的奏折,突然谢明庭咳嗽了几声。 贺昂驹回过神来:“旧伤还未好?” “无碍,只不过今年倒是冷了些。” “我给你送来的那几张皮子呢?怎么不做成大氅披着。”贺昂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披在谢明庭身上,顺便走到炉子前添了点碳。 “本来以为今年不会这么冷,所以就放在那没做!”谢明庭毫不在乎,又咳嗽了声继续看着文书。 贺小爷凑到他身边瞄着文书叹了口气:“哥哥怎么这么多事?” “那谢幼枝也真是的,连你的生活起居也照顾不好。” 谢明庭依旧看着手里的东西,仿佛闻若未闻的模样。 “那天魏姨唤我进宫还问到我哥哥怎么不找个小娘子照顾你呢?”贺小爷拨弄着手里的茶,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哥哥,你可看上了京中哪家女子?” 谢明庭抬眼看着被水汽氤氲的一张俊脸皱眉:“问这些干什么?” “要是哥哥看上哪家小娘子,我就替你绑回来”贺昂驹嬉皮笑脸冲谢明庭道。 “你少管这些有的没的,漠北那边怎么样?” “当然一切都好!” 谢明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陆老前几天问我你为什么不放陆野回来过年?” “哼!那个老头就知道瞎说,明明是他孙子不满他才逃到漠北,幸好是我收留了他,否则那小子早被狼群吃了好吗?” “再说了,是他自己不想回来。” 谢明庭放下文书看着念念叨叨的贺小爷揉了揉眉心道:“陆老儿子都战死在漠北,可怜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见到他可别气他。” “顺便叫陆野那小子有空抽点时间回家。” 谢明庭见贺小爷没答话,感觉到他站在自己身后问道:“怎么不出声?” 贺小爷扶着谢明庭的头轻道了声:“别动,这儿有根白头发,我帮你摘下来。” 谢明庭听见后果然乖乖的任由贺小爷抓着他的头发,感受着少年修长温暖的手穿过自己的发间。 “唔,疼吗?”贺小爷眼疾手快的摘下那根头发递至谢明庭面前。 “不疼,到底是老了,连白头都有了!” “哥哥在瞎说什么,要说白头我也有,难道我就老了?” 谢明庭知道这是安慰他,笑了笑没吱声,谁成想这贺纨绔真就散了头发蹲坐在谢明庭面前:“哥哥你替我拔了吧?” “…………………”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谢明庭看着蹲在面前的少年,一头乌发细软的散在肩上,让谢明庭忽然想到没有丝毫杂毛的伏趴在他面前。 本来应该拒绝的谢相鬼使神差的摸着贺小爷的头发,细细找着白头发,这一番下来,果然摘了不少下来。 贺小爷脸色发愁的看着放在谢明庭手里的一小束白头发嘀咕道:“原来真的有这么多啊?要不要去向望香讨个保养头发的方子!” 谢明庭没听见她的嘀咕,将头发扔掉又拿起文书看起来。 贺小爷正在发愁,若是以后他没到中年,两鬓就有白发该怎么办。 “快要过年了,你最近老实点!”谢相难得从公务中抬头嘱咐道。 “知道了,说的跟我回来后闯过什么麻烦似的。”贺小爷不满嘟囔着,接而又嘴角带笑一脸期待的看着谢明庭:“对了,哥哥今年想怎么过年?” 谢家几乎就谢明庭一个人,还有个在外面忙的昏天黑地的谢幼枝,两个人一起吃顿饭就行了,还要怎么过? 不等谢明庭回答,贺小爷又道:“要不哥哥来我这里过年?” “嗯?” “要不我来陪你过年也行?” 谢明庭看了眼贺小爷:“你不去舒家过年?你若是赖在我这,没等守岁过去,恐怕舒大人就会来我这堵门了! “不会不会,舅舅那会是这种人?” 贺小爷笑嘻嘻的说着,怕是忘了以前的舒砚做过的事情了。 “不用了,今年过年我要回老家祭祖,恐怕大年三十是赶不回来了!”谢明庭也不管贺昂驹脸上的失落,自顾自说道。 谢家祖上原先都是滨州人,后辈迁居于京城,滨州虽离京城不远,但这一来一回也要三四天。 贺小爷脸有哀色抱怨道:“哥哥怎么我一回来你就去祭祖?” 谢明庭没理会他但又怕他继续念叨,挑了另一个话题:“东海盐案这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样?当然把参与其中的官员判以死刑!”贺小爷还没从祭祖的事情中反应过来,连回答问题也带着三分怒气。 “不过仅凭一份名单怕那些人不会轻易就范,怕是还要有人跑一趟彻查此事才行。” 谢明庭听的颇为认真:“也是,皇上也是这番说的。” 贺小爷忽然抬头疑惑的看着谢相:“那哥哥还要去东海一趟?” “嗯,怕是过了这个年就得去了!”谢明庭忙着写奏折一点也没瞧见贺小爷黑如锅底的脸。 东海离京城太远,那边的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的”,一个个早就成了土皇帝,谢明庭这番前去,调查且不论,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贺小爷暗暗捏紧拳头想着自己能离开京城的几率有多大……… 很快,京城在百姓喜悦的欢呼声中迎来了春节,到处都沉浸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中。 街上的店家不约而同地挂起了红灯笼,红对联,红招牌。山海居更是推出了各色各样的新品菜肴,好像要在这个年过完之前狠狠宰食客的钱包一顿,清风楼却如同往年一般,关门歇业,门口处挂了一副对联,与山海居比起来尤为冷清。 贺昂驹一大清早就被舅舅叫了起来,写贴对联,放鞭炮一个都没少。 贺昂驹看着正在放鞭炮笑的一脸灿烂的舒雅叹口气,自从这个混世魔王接到每天叫他起床的任务后,贺昂驹就再也没有睡到过日上三竿才起床过。 本想趁她不注意回屋睡个回笼觉,却被舒雅拦住:“阿贺,带我去逛街买东西?” 舒木青在一旁轻轻喝斥道:“没大没小,叫谁阿贺呢?” 舒雅被训的瘪了嘴躲到贺昂驹身后,贺小爷见状笑道:“表哥,没事,舒雅叫着玩呢!别生气,把舒雅都吓着了!” 说着,一把抱着舒雅问道:“舒雅,要买什么啊?” “糖葫芦!” “就这个?” “还有很多很多玩具!” 贺小爷见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只能抱着舒雅脸上带笑:“好嘞!今天舒雅看上了什么,我都替你买下来。” “阿贺你真好!”舒雅搂着贺小爷,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贺昂驹见怀里的面团子,原本存留的起床气也消失不见,高高兴兴带舒雅出去玩了。 这边的谢幼枝看着坐在马车里的谢明庭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这么急忙赶回京城去。 这几天的祭祖扫墓本来就累的够呛,还要应付那一帮子的分支亲戚,本想好好在那休息的谢幼枝却见主子说要赶回京中去。 无奈之下,只能快马加鞭的连夜赶路。 谢明庭端坐在车里,手里捧着一卷书,心思却不在上。 想着那天贺昂驹满脸哀怨的看着他,心下一动便让幼枝急忙往回赶。 谢明庭想到这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罢了!在子时赶回去就行。 贺昂驹抱着舒雅,看着街上的人山人海,果断放弃了一开始的马车出行。 “阿贺,我要下来自己走!” 贺小爷看着怀里不安分的主吓喝道:“街上人这么多,你要是被人贩子抱走怎么办?” “哼!哪个人贩子敢这样做,阿贺你去打死他!” 贺小爷看着圆鼓鼓的肉包子脸扑哧一笑安慰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你被哪个人贩子拐走了?舒雅你安分点,要什么我就抱你去买好不好?你看那边的糖葫芦要不要吃?” 舒雅还在别扭中,听到糖葫芦之后才眉开眼笑:“吃!” 贺小爷看终于哄好这祖宗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又看着繁华热闹的街市忽然想到谢明庭今年不在,原本展开的眉眼又阴沉下去。 舒雅见不知在想什么的贺小爷,看着含笑的眼睛变得晦暗,想说出口的话也生生咽下去没敢讲出来。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京城西边的望楼处,每年春节将近子时的时候都会燃放大量的烟花爆竹,今年也不例外。 而此时舒府,一大家人正围坐在桌子上,各色各样的饭菜正摆满了整张桌子。 舒砚看着一大桌人颇有些儿孙满堂的感觉,连开篇的废话也说了不少。 舒逸斜着眼看着自己大哥还要喋喋不休的嘴连忙打住道:“大哥,你再这么说下去,这天都要亮了,那些在朝堂上的出口成章就免了吧! 舒砚被说的脸色有些涨红,幸好有身旁的舒木青给台阶让他下来,一家人这才高高兴兴的开始吃年夜饭。 舒雅望着贺小爷,轻轻摇摇他的胳膊:“阿贺,你在想什么啊?” 端着酒杯发呆的贺昂驹反应过来见大家都望着他笑了笑道:“很多年没回来了,头一次过年看到这么多人,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舒木青看着脸色有些僵硬的贺小爷瞪了眼舒雅:“小孩子怎么话这么多?” 舒雅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怯生生看着贺小爷,惹的贺小爷发笑抱着舒雅坐在自己腿上:“没事,舒雅不要听你爹爹瞎说,女孩子就要开朗活泼些好,可别学什么那些大家闺秀,一个个弱不经风的跟哑巴似的。” 舒木青敲敲贺小爷面前的碗笑骂道:“你可少说点,别把舒雅给教坏了!” “阿贺,你等等带我去看烟火吧?” 贺小爷想着西楼处人山人海的场景,下午抱着舒雅一路的胳膊还在隐隐发酸,正在找理由委婉拒绝的贺小爷忽然听见自家嫂嫂说:“舒雅吃完饭要早点睡觉,小孩子不能熬夜!” “我要去看烟火,要去看烟火!” 舒木青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我看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舒雅:“………………” 舒砚看着自己小孙女委屈巴巴的模样心软道:“小雅别生气,等明儿爷爷去买一箱烟火回来,专门给你放着玩!” 在一旁的老夫人嫌弃的看着自家丈夫:“就知道惯着孩子,西楼那么多人,要是舒雅被人抱走了怎么办?小孩子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贺小爷扶额,捏了捏鼻梁哄着怀里的小女孩啊,看着她发红的眼角轻声道:“等等我带你去看烟火,你别哭,我们悄悄去。” 舒雅用含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贺小爷:“拉钩!” 贺小爷伸手跟她拉勾盖章,好不容易哄的她好好吃饭。 自从十二岁亲赴漠北后,贺小爷就在也没这么好好过年了。 在漠北,过年不过只是个念想,可能就是大家兄弟聚在一起喝点酒吃点肉,一番酒肉后还要去巡岗,以防着敌人来袭。 家人环绕根本就是水月镜花,能给家里人写封信得到回应便是值得高兴一个月的事情了。 那些士兵有的娶了妻,有的有了孩子,有的甚至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有的家里有老父老母要照顾。但他们都坚守在漠北,每天忍受着寒冷的天气,在结着厚厚的冰面行走巡查,回来后的一碗热酒便是极大的安慰。 而如今京城里的百姓穿着棉袍,喝着美酒,和家人开开心心的过年。等一会还可以去看万两烟火。 想到这,贺小爷不由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漠北,蔡雍拥着火堆看着架在火上的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陆野熟练的往上面抹各种香料,又将酒放在一旁煨着。 “你说将军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回南方暖和和的过年,留下我们这些人在这忍着寒风驻守。” “哎!你家也不是京城的吗?听说还有个老是念叨你的爷爷,怎么也不回去?” 陆野将熟了的兔腿切下来递给蔡雍:“吃能堵住你的嘴吗?” 蔡雍看着焦黄流油的兔腿连忙点头:“当然能!” “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回去,你若回去了我便是一个人了!” 陆野切下另一只腿吃着:“你怎么不回去?” “家里人都不在了,就剩我一个四海流浪,对我来说哪都是家!”蔡雍一脸没心没肺说道,仿佛没了家人的人不是他。 陆野见他快速吃完一只兔腿,又将兔子肚子上的肉割下来沾了沾酱料递给他:“要喝酒吗?” 蔡雍看了眼煨着的酒犹豫了一下才道:“那就喝一点吧!” 陆野毫不犹豫的将酒递给他,要是让他知道蔡雍喝酒过后的样子,打死他也不递给蔡雍酒。 这边的贺小爷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总结下来就是舒夫人暗中打探贺小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舒砚在明面上施加压力,舒逸在一旁不帮忙,笑的一脸神秘,直到舒夫人拿他举例子教训贺小爷才笑不出来。 一向文文静静的大嫂也一脸腼腆的笑道她有个表妹性格模样都是极好的,舒木青也跟着瞎起哄跟着作证。 贺昂驹被闹的头疼不已,刚才被家人环绕的温馨感一扫而空,想着自己还不如在漠北的寒风中喝着酒拿着枪去巡逻一圈。 舒雅看着拿着大氅的贺小爷,悄悄走过去问道:“阿贺,我们什么时候去烟火?” 贺昂驹看着面前的粉团子,用大氅将她包裹起来:“当然现在就去。” 话音刚落,贺小爷便几个跳跃飞上屋顶。 “来这屋顶干什么?”舒雅坐在屋顶上一点也不怯的疑惑道。 贺小爷舒舒服服的躺下来指着西边:“看烟花啊!” “这座楼是最靠近西楼的,而且在这看景色最好,没必要去和那些人挤来挤去的。” “真的假的?”舒雅悄声嘀咕着,刚说完,便见西楼处爆的一声。 原本黑如深渊的夜空便绽放了无数多烟花,一时间闪的舒雅说不出话。 “呜呜,快看,烟花烟花。” 贺小爷连忙扶住乱蹦的舒雅,拍了下她的背:“老实点,别掉下去。” “哇,阿贺,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看烟花真的很好哎!” 贺小爷刚刚喝酒喝多了,现在被楼顶的风一吹,脑袋一些晕沉沉的。 “乖乖看别说话。” 舒雅连忙点点头,继续看着不断在夜空中燃放的烟花。 放烟花的传统是文宣帝即位时留下的,每年户部都要拨笔巨款来准备烟花。 一开始,几朵几朵小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紧接着便是变换形状的,大朵大朵不同色彩的牡丹绽放在空中,在接着是各色各样的珍禽,最后是一条巨龙在空中遨游最终绽放出“盛世太平”四个大字。 贺小爷眯着眼看着每年都一样的烟花,不明白户部是不是吞了不少银子,怎么每年放的都一样,关键是还有那么多人前去观看。 舒雅倒不管这是不是和去年看的一样,反正被漫天绽放的烟花惊的一乍一乍的,不停的大喊大叫。 贺昂驹转着头看着远处的院子,乌黑黑的一片,只有门口的几盏灯发出昏黄色的灯光。 谢明庭还没有回来! 这个年他没有和他过,贺小爷很不高兴。 今晚的月亮很圆,贺小爷要是搁在平日里说不定会提着酒去找谢明庭去喝上一杯,可是今晚谢明庭不在,他只能一个人喝酒。 这般想着,贺小爷忽然看着那不断绽放的烟花,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爆炸声莫名觉得烦躁。 此时,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舒雅,你在屋顶干什么?” 贺小爷朝下瞄了一眼,又望着看着他的舒雅无奈笑道:“你爹来了?” 舒雅瘪着嘴:“我还没看够呢?” “没关系,明年再看,现在快下去吧,不然一会你爹又要骂你了?”贺小爷抱着舒雅刚想下去,便往见那边原本黑乎乎的院子忽然有了光亮。 没等舒木青喝斥,就看见贺小爷猛的跳下来将舒雅塞给他,飞一般的跑出去。 “你干什么去?”舒木青看着跑的早没影的贺小爷,又望着怀里的闺女颇有些无奈。 谢明庭这才刚回家,刚叫人点了灯倒了杯茶,便看见一个黑影跑进来。 “哥哥,你回来了?” 贺小爷站在门口,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谢明庭,穿着的大氅还没脱,脸上带着赶路的倦色笑吟吟地正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贺小爷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万千烟花在绽放,瞬时间,便将他的心炸成了花,一朵一朵都带着谢明庭的浅笑。 “嗯,我回来了!” 谢明庭看着满脸惊讶又高兴的少年,脸颊红扑扑的,一看便知到是喝了不少酒,一袭水红色锦衣,黑发未束,看起来倒显风流。 “进来,屋外冷!” 贺小爷后知后觉的走进来,看着一旁的沙漏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新年快乐!” 谢明庭瞄了他一眼也轻声回应道:“新年快乐!” 就在此时,西楼处的钟声响起,子时到了,这一年过去了。 “总算赶得上与这混帐说了句新年快乐!”听着远处的钟声,谢明庭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哥哥吃过饭了吗?” 谢明庭摇摇头:“还没。” “正好,我也没吃。” 谢幼枝站正好从厨房拿饭食回来,冷眼看着点隔着老远便能闻到酒味的贺小爷正大言不惭地撒着谎。 谢明庭看着满眼写着“邀我一起吃饭”的贺小爷觉得好笑:“那坐下一起吃吧!幼枝也坐下吧!” 谢幼枝摇摇头:“还有些事情要立刻处理,公子先吃。” 贺小爷看着走远的谢幼枝,头一次看他的背影显得这般可爱。 “哥哥怎么回来了?”贺昂驹倒了杯酒递给他,满眼都是藏不住的高兴。 “老宅那太冷,惦记着家里的暖炉就回来了。”谢明庭接过酒杯小口抿着,人生第一次没有丝毫预料的扯了个谎。 “嗯嗯,还是家里好,家里暖和。”贺小爷连忙点头称是,反正现在在他眼里,谢明庭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一年算是过去了,明年你都十八了,也不小了!”谢明庭看着又斟满的酒杯拿过来毫不犹豫的又喝了一口。 贺小爷眉头一皱果然谢明庭下一句便是:“也该成家立业了,以后收敛收敛性子,别老是惹祸,京中哪家姑娘敢嫁给你?” “那哥哥这么好的人,也不没娶妻么?况且哥哥今年都二十五了,哥哥怎么不娶妻?”贺小爷小声嘟囔着,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念叨着小辈们的婚事? 谢明庭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瞪了眼贺昂驹,看着他又要倒酒:“别斟了,这酒酒劲大,够了!” 贺小爷拿起倒满了酒杯:“哥哥不喝,我便喝了。”说完,便嘴靠着杯口,一饮而尽。 谢明庭皱着眉看着放下的杯子,酒劲上来了,脑袋有点晕倒也没说什么。 “你不回舒府么?” “不回,要和哥哥一起守岁!” 谢明庭凉飕飕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 贺小爷笑了笑:“好久没和哥哥一起过年了,所以想和哥哥多呆一会!” 谢明庭摇摇头:“混帐,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想个孩子一样!” 吃了一会饭,门外便见有雪花从天上飘落,洋洋洒洒的铺了满地。 贺小爷走到暖炉边添了几块碳,再回头便看见谢明庭手撑着头坐在桌边睡着了。 昏黄色灯光下,男子温润俊秀的脸埋在臂间,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贺小爷看的一愣。 悄悄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静静打量着谢明庭。 这人幼时成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京城中哪家姑娘不想嫁给他,就连贺小爷回来这几日便听闻了哪家哪家的姑娘为谢明庭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曲误周郎顾…… 这么好的一个人,他却妄想………… 想到这,贺小爷眼神晦暗的望着谢明庭,又将一旁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谢明庭微阖双眼,颊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贺小爷忽然觉得睡着了的谢相莫名有点孩子气,便恶从胆边生。伸手轻轻触碰了下他的脸颊,一边戳一边暗暗下劲,明明是个男的,皮肤怎么这么好。 这一摸边停不下来,贺小爷像是捧着一个新奇玩具的孩子。手慢慢攀到谢明庭的眉峰,轻轻在他的眉间摸了俩下继而又向下,眼睛、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毫无血色的的薄唇。 谢明庭的嘴唇…… 贺小爷小心地描绘着他的唇线,心中滋生异样的心思快要被他淹没。 贺小爷摸着谢明庭的脸,最后手在谢相的嘴唇上停留了许久,突然像是被灼伤般地迅速离开,心里不断唾弃自己。手却随心动,不由自主地搭在谢明庭的唇上。 贺小爷连忙将自己的手拿开,狠狠打了一下,直到白皙的手上浮现红印才罢休。 叹了口气,跪趴在谢明庭的身边,手却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像是怕极了手中的人会离他而去。 门外的雪还在下,贺小爷踌躇的看了一会谢相,最后还是轻轻抱起他往卧室去。 屋外的雪落在贺小爷发间,望着怀里呼吸轻浅的人,眼神忽然晦暗,俯下身在额间落了一吻。 这个年过的真好啊…… 等第二日清明,谢明庭迷迷糊糊看见屋里有个人,等完全清醒过来便见贺小爷那个混账正一脸笑意的盯着他看。 “你怎么进来了?”谢明庭捏着鼻梁语气不好的问道。 昨夜他被贺昂驹灌了太多的酒,那酒后劲太足,加上连夜赶路竟让他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贺小爷伸出手笑嘻嘻道:“大年初一给压岁钱,哥哥准备好了没?” 谢相斜着眼拉开被子,看着自己身上只穿着中衣:“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当然,要不然哥哥在外面冻着了怎么办?” “衣服也是你脱的?” “嗯嗯。” “……………” “哥哥,我压岁钱呢?” 难得有起床气的谢相凉凉的的看了他一眼:“妄想。” “……………” 满脑子妄想的贺小爷乖乖的和谢明庭吃完汤圆饺子便被赶回去给舒雅包了个大红包。 谢明庭则大过年的往牢里跑,看守的狱卒看到一身白衣飘然若仙的谢相差点吓得魂都要飞起来了。 “带我去关押梨香院犯人的地方。” “是,大人往这边来。” 谢明庭随着狱卒七绕八绕的才走到一间密封的房间,四处都用铁板硬封着,只留出一小块递饭的地方。 “这是上级特意嘱咐的牢房,就算武功再高强的人也逃不出不去。”狱卒笑的谄媚,一脸显而易见的讨好。 “嗯,打开。” 狱卒连忙打开牢门,谢明庭走进去脸色淡然看着里面的环境。 里面坐着一个衣衫褴褛,满头乱发的男人,见谢明庭进来怪笑道:“黄公子怎么来了?” 谢明庭冷眼看着所谓的院主,身上布满交错狰狞的伤痕:“看来院主你过的不错?” “托了谢相的服!” “东海盐案你所说的依仗已经在我手里了?” “哦?不知谢相所说的依仗是什么?”院主懒散的坐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谢明庭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轻轻摆在院主面前道:“上面所有人的署名还有相应的手印。” 院主瞥了一眼,脸色微变继而讥笑道:“既然谢相都拿到了名单,怎么还来看望我?” “你背后的人是谁?” 院主嗤笑:“小本生意,谈什么背后人,若是我背后有人,何至于坐在这里?” 谢明庭神情冷漠,目光怜悯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你成为了弃子?” “你们在朝廷里还安插了多少人?” “谢相以为呢?” “东海那边是不是都是你们的?” 院主冷眼看着谢明庭忽然幽幽道:“我们这些人,死人反而会比活人会说话!” 谢明庭微皱着眉看着他:“那你与贺家有何关系?” “贺恭那狗东西竟然能留下种?不过也没关系,迟早都是要死的人!”院主在听见贺家之后,神情大变,满脸狰狞的看着面前的谢明庭。 “这是他们家的宿命,沾满鲜血的人有什么资格继续活在这世上?那些枉死的冤魂会世世代代缠着贺家,不死不休!”地上那个男人越说越机动,神色都带着疯狂,好像真的已经看到贺昂驹惨死的画面。 谢明庭冷哼一声斥声道:“做梦!” 出了监牢,便下了雪,细碎的雪花飘至谢明庭的睫毛上,遮掩住眼中的神色。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贺昂驹一早起来便发现下雪了,便高高兴兴地在亭子中泡茶吃着点心,手中翻着他娘亲留下来的话本,无非就是讲儿女情长的事,贺昂驹看的是津津有味。 贺昂驹住的院子是他娘亲的院子,自然很是精致,雪落在上面好看的像是一幅画,园中的那几株红梅也开得艳,贺昂驹握着暖炉斜倚在椅子上,水红色的大氅很是暖和连着手中的暖炉,让贺昂驹昏昏欲睡。 贺昂驹迷迷糊糊中望见一个人影正缓缓向他走来,那人披着件墨色大氅,也不打伞,雪花落在他身上也混不在意,满园雪色映衬他眉目清冷孤傲。 贺昂驹揉了揉眼睛望向那人嘟囔道:“做梦都梦到你了?” 舒木青很是尴尬,这谢丞相突然造访说皇上宣召贺昂驹,便派人去找。 丫鬟说贺昂驹在睡觉不敢打扰,他承认他表弟有起床气可也得分点场合,这在谢丞相面前怎么能…舒木青瞄了眼谢明庭见对方毫不在意才上前推了推贺昂驹一下。 “醒醒” 贺昂驹正打算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打扰他睡觉,结果就看到谢明庭那张冷清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后面是一脸嫌弃的表哥。突然觉得他刚才好像说错了什么,挠挠头笑道:“哥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谢明庭看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脸困意的贺昂驹别开脸哑声道:“皇上宣你进宫” “宣我进宫?”贺小爷立马清醒,眼睛一亮。 “好,还请哥哥稍等一下,容我换身衣裳。”贺昂驹懒洋洋的站起来朝自己房间走去。 谢明庭点了点头也不望他,望着满园雪色映着红梅格外好看,想着想着便突然想起刚才贺昂驹半醒未醒,脸上还有半抹红晕的样子咳嗽了几声回神,这孩子倒比小时候长的好看。 舒木青看着这谢丞相莫名咳嗽还以为是着凉了,连忙让丫鬟递了暖炉,木讷如舒木青哪能想到那谢丞相是在想自己那艳如桃李的表弟。 贺昂驹坐在谢明庭的车中拿着糕点吃的不亦乐乎,谢明庭望着嘴上满是点心渣的贺昂驹皱了皱眉,掏出一抹丝帕递给贺昂驹。 贺昂驹愣了愣,谢明庭朝他招招手。 谢明庭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贺昂驹嘴角有点心渣就要帮他擦掉! 上次在漠北也是……… 贺小爷看谢相一瞬间的呆愣勾了勾嘴角,连忙讨好的倒了杯茶给他。 “咳咳,皇上此次召你进宫做什么?”谢明庭觉得刚才的举动未免有些尴尬,喝口茶清嗓道。 “这我怎么知道?”贺小爷一脸无辜的模样,好像真的不知道一般。 “你也要去东海?”谢明庭盯着贺昂驹,似乎要看穿那双会说谎的眼睛。 “嗯?皇上能放我出京?”贺昂驹眨眼,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谢明庭阖眼不想在看贺小爷一眼,十句话,九句是假的。 大年初二,宫里还是一片张灯结彩,连来往的宫人都穿着偏红色的衣服。 那领路的宫宫穿的更是喜庆,一把尖嗓子叫唤着差点让贺昂驹当面笑出来。 进了大殿便看见文宣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贺昂驹与谢明庭俩人。 “阿贺,谢相来了。” “参见陛下!” “免礼,大过年的,不必拘束。” “谢陛下!” “朕听说,谢相将要去东海那边?” “是,臣认为梨香院的事情有蹊跷,所以想去亲自察看。而且,臣想私下前去,事先不要声张!” 贺小爷站在一旁听的直皱眉出声劝道:“陛下,臣认为不妥!” “东海离京城路程有一月之久,路程遥远难免会生出不测,况且东海之滨的人都凶蛮专横,臣认为一切还是以谢相的安全为主!” 谢明庭皱眉看着那少年,果不其然就听他道:“臣请命让臣随谢相一同前去,至少谢相的安全有保障!” 文宣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贺小爷:“阿贺倒是担心谢相,大年初一到我这竟不是来讨红包而是来求我的,今日随谢相一同前来又提出要保护谢相?果然京中人传言,阿贺与谢相交好这事不假!” 贺小爷被这一番话说的直皱眉,看着望着他不解的谢明庭心里微叹了口气:“果真,文宣帝不愿放他离京!还让他怀疑到哥哥身上去了!” 谢明庭神色冷清的向贺小爷道:“臣这次东海之行会多加注意,还望贺将军不用烦心!” 贺昂驹看着背后捅他的谢明庭:“……………” 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哥哥! 当然,最后贺小爷死皮赖脸也没求到和谢明庭一起前去的机会,倒是一路上吃了谢明庭不少冷脸。 “原来我在贺将军心中已经懦弱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要带着黑铁骑一路护送我去东海吗?” 贺昂驹一边听训一边在心里暗暗道:“我还真就想这么做!” “明面上对我说不去,暗地里却偷偷求旨?” “我不是担心你么?你旧伤未愈,东海那边的官员又是一个赛一个的土皇帝,你微服私访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混账,滚下去,我是断了手脚吗?什么时候要你担心?”谢明庭明显对于贺昂驹的话很是生气,冷眼看着他,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 “……………” “哥哥消消气!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贺小爷眼疾手快的递杯茶,小声道歉着。 “哼,我让你最近老实点这话都是耳旁风了?” “我不是没出去鬼混吗?”贺小爷小声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怎么还跟二皇子混在一起?”谢明庭见他被训的委屈巴巴的样哼声道,“你还有脸委屈!” (二皇子:“……………谢相还是一如既往认为贺昂驹是一颗好白菜!) 丝毫不知道二皇子哪点惹怒了谢明庭的贺小爷连忙道:“只是去山海居吃饭无意间碰上而已!” 看着谢明庭皱眉生气的模样,贺小爷立马乖巧的改错改错。 反正不管如何,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就是让他去跪搓衣板也是对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谢明庭,走回家的贺小爷扶额长叹:“以前都是谢明庭费劲心思哄他,如今六年过去,便是他贺小爷还债的时候了!” 贺昂驹或许没注意到,他自己真是乐在其中! 回到屋子里,贺昂驹皱眉想了一会,还是坐在书桌前写了封信,唤来影卫:“将这个交给清风楼的管事!” 那边收到信的清梦踢了踢身边嗑着瓜子喝着茶的望香:“你讨债的又来了?” 望香接过信,看着上面印着特有的狼头印章看都没看:“去交给“信鸽“那帮人,务必在五天之内送到漠北大营去。” “他想干什么?”清梦看着那加急的信件,不明白贺昂驹这次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当然是去护着他的相好!”望香抬眼望着窗外的景色似笑非笑。 “那你也随着他?” “当然,只要他有任何要求,我清风楼都尽全力一一满足,这不就当初签下的契约么?” 清梦见望香笑的一脸邪气拍了拍她:“别笑了,怪渗人的!” “………………” 于是在谢明庭走后的第二天,漠北大营中突然爆发一阵杀猪般的怒骂。 “怎么了?”陆野一脸习惯性的嫌弃的看着蔡雍。 “你看着牲畜寄来了什么信?”蔡雍满脸怒火得将信递给陆野,只见那面色冷峻的青年接过信仔细看着。 不一会,那封信便被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出现在了帐中的火盆里。 东海盐案 第40章 第四十章 谢丞相走的第三天,午夜,一队黑铁骑从漠北大营悄然离开…… 过年后的几天,京城里一直下着雪,下的不轻不重,小小的一点根本无法与漠北的鹅毛大雪相比。 天地间茫然一片的时候,贺小爷拎了壶酒,谁也没说就往城外去。 地上的积雪很浅,踏上几步便化了,贺昂驹出了城门便一直往北,直至走到一座小山丘才停住脚步。 抬眼张望,上面种植的树木还是贺小爷年幼时栽种的,现如今都长成了参天大树。 若是眼里好的便看见一座坟墓,墓前有一座碑,上面仅有的几个字是—贺骜之墓! 当年京中三位浪荡子,贺恭占了头筹,有了儿子的前车之鉴,贺骜自是不敢将贺小爷放在贺恭身边。 所以在舒窈去世后,便将贺小爷带到身边亲自养着,但贺老爷子怕是没想到即便如此,贺小爷还是完美继承了他爹的风流浪荡性,小时候便给老爷子惹了不少祸事。 贺小爷自然挨了不少板子,后来闯的祸闹到了皇上那,贺恭气的差点打死贺小爷。 贺骜刚练完兵回来知道后将贺恭叫到面前狠狠骂了一顿,若不是旁边人拦着,照贺老爷子的火爆脾气就要当场揍贺恭一顿。 就是这样对贺小爷恨铁不成钢的老爷子依旧会在吃饭时,抱着贺小爷让他坐在腿上,拿着筷子蘸着酒让贺小爷抿上俩口,在看到他被辣的皱着一张小脸的时候也会哈哈大笑。 在贺小爷幼时,贺骜便带着他来到这座山丘,指着光秃秃的土丘道:“等我把这种满了树,将来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 贺昂驹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叫死了,只模糊的记得贺老爷子当年脸上豪迈而又孤独的神情。 或许老爷子对自己的命运早有预感,所以当他的尸体被运送回来的时候,贺小爷凶狠的看着要靠近的众人,不顾一切的将贺骜埋在了这座山丘上。 后来年仅十二岁的贺昂驹在贺家危难之际亲赴战场掌管贺家军,在漠北的风沙暴雪中,贺小爷终于明白,权利这东西着实是好的,轻易便能掌握别人生死。 摸着简陋冰凉的墓碑,上面寥寥几字记录着主人的生平往事。 贺小爷看着墓碑发会呆,看着太阳西下,将带来的酒放在坟前,那是老爷子最喜欢的烈酒,起来拍拍身沿着小道离开。 人活一世,潦潦百年,贺老将军英明神武一世,活着的时候为了这个国家,可讽刺的是最后要他死的却是这个国家,徒留下几句寥寥赞誉。 最终一杯黄土落入红尘,该为子孙做的他没做,什么金银财富,荣华富贵统统没给贺昂驹留下,只有日薄西山的贺家以及周围如狼似虎的世家。 贺小爷回到家便看见门口停了辆马车,仔细辨认边看见车帘上绣了个李字,京城世家都如此,所有马车上都有各家族徽让人在十丈之外便能避而远之。 要说京中贺昂驹除了谢明庭,还能让贺小爷对上点心的便是李怀衍,李家长子,博学多识美皙如玉。只可惜幼时遇害,双腿残疾,恐怕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 贺昂驹对李怀衍的突然造访并不惊讶,他与李怀衍本就幼年交好,即便贺昂驹自幼便纨绔爱闹却也喜欢这个坐在轮椅上笑着一脸温柔为他求情的大哥。 自贺老将军年轻时被李家老祖在战场上救下后身体便大不如前,贺老将军对此深感愧疚,对李家可谓多加照顾尤其对李家这从小遭人陷害腿残的儿郎,可谓是和贺昂驹不相上下。 贺小爷自幼便是独生子,既没有哥哥弟弟也没有姐姐妹妹的又自小没了娘,亲爹不疼的,偶尔贺老将军想起贺昂驹也是更加严厉地训斥罚他练武。 在贺小爷还未遇见谢明庭时,每次闯了祸除了舒家在后面擦屁股就是李怀衍为他求情了。 在某些方面贺昂驹也把李怀衍当亲哥哥看待。 进了屋便看见那人坐在轮椅上,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怀衍哥怎么来了?”贺小爷看着面前温润雅致的男人,难得伸手泡了杯茶,茶是御赐的大红袍,顿时茶香氤氲在李怀衍鼻前。 李怀衍望着茶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更何况我今天可是来找你喝酒的?” 贺昂驹捧着茶杯:“自然能来,倒是我回京这么久也没去看看你。顾叔顾叔,上壶酒再叫厨房弄几个菜!” 顾老笑眯眯地进来:“李尚书来了?” 李怀衍望着进来的顾老:“顾叔可打趣我了,还是叫我怀衍吧!” 李怀衍与清冷孤高的谢相不同,他天生便有种让人心生亲近的本领,笑起来更是如春风和煦令人舒坦。 顾叔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连忙应声道:“好嘞,我这就吩咐厨房做去!” 贺昂驹抿着茶,他本来不爱喝茶但这几天回京后天天喝酒倒有些腻歪,陡然喝茶也挺合口的。 李怀衍望着眼前的少年慢慢开口:“想你当初毅然决定去漠北时才那么小,现在回来了也长这么大了。世人都以为是贺将军是推你去送死,谁知道你会大败北人,十二岁便掌管黑铁骑呢?” 贺昂驹笑着:“漠北也好,人美酒辣的倒也适合我。” “哼哼,你那些事情京中谁人不知。” “对了,昨儿我进宫被四公主拦了下来!” 贺小爷现在听见杜嘉月的名号便头疼不已,只见李怀衍看着他的表情戏笑道:“她向我打听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女人?还求我能不能帮你俩说媒?” “可见,这桃花多了也有烂掉的!” 贺小爷苦笑:“怀衍哥就别取笑我了!” “魏姨怎么也不管管她,哪有姑娘拦着男人叫求他替自己说媒的!”贺小爷皱着眉,看着外面已经停了的雪。 “你这只管杀不管埋的,当年是谁说要娶她的?” “当年我才多大?怀衍哥今日倒像是来说媒的?” 李怀衍眉眼带笑:“我可不敢,谢丞相若是知道了回来还不在皇上面前参我一顿?” “嗯?” “你不知道么?谢相在临走前在皇上面前参了二皇子一本,说他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私养娈童,败坏皇家颜面,皇上气的直接关了二皇子三个月禁闭。” “……………哥哥还真是………”贺小爷心里一言难尽,面色却丝毫不显:“那关我什么事?” “你别在我面前装傻,难道不是谢相怕二皇子带坏了你所以才找他的茬?” “…………还真让你猜对了!”贺小爷心里暗暗想道,怀着对二皇子无尽的同情对李怀衍笑道:“怀衍哥说笑了,谢相临走前还训了我一顿呢?” 李怀衍见他这样也知点到为止的道理,随即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现在一天八节课,课上收手机,唔,恐怕白天是更不了了。 (因为再也不能在课上码字了小声逼逼中………)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别说我了,怀衍哥这些年过的可好?” 李怀衍拍了拍自己的腿温润笑道:“还能怎样,就这样过着吧!” “难道就没有喜欢的姑娘?” “哪家姑娘会嫁给一个残废?”说完笑着摇摇头,李怀衍长的很好,即使他现在脸上有些颓废也是温润得像块暖玉。 “啧啧,那是她们眼光不好,瞎!”贺小爷喝了口酒颇为奋奋不平道。 “你这小子说话越来越放肆了!”李怀衍也喝了不少,连白皙的脸颊也有些红晕,弯着眼角看着贺小爷。 “与怀衍哥有什么不能说的!” “对了,谢相这次去往东海可带人前去?”贺小爷给李怀衍斟酒,装作无所谓的询问道。 杯中酒清澈透明,闻起来醇香浓郁,入喉却辛辣无比,李怀衍虽是第一次喝漠北的辣酒却没有半分不适道:“不清楚,谢相这次的行踪一直是对外保密的,估计只有皇上才能知道。不过照谢相的性格,估计不会大摇大摆带人前去东海的吧?” 贺昂驹咂着酒颇为满足道:“想来也是!” 想到这贺昂驹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问:“元漓可还好?”脸色平静似乎并不是大逆不道的关心皇帝的女人只是问一下妹妹的近况一般。 李怀衍喝口酒半晌才低声说:“元漓,贵妃娘娘一切都好,你知道她的性子从小就争强好胜,父亲也不愿她入宫。父母所求不过是她好好嫁个良人能安稳过一生。但…” 说到这李怀衍眼神暗了暗:“我们李家不比其他世家在京根深蒂固的,陡然崛起的世家便如那富商中的暴发户一般处处遭人嘲笑。元漓心高气傲自是受不得这等侮辱,这倒也怪我拖着残废的身子保护不了她。”说完猛喝了几口酒, 贺昂驹望着脸色有点发红的李怀衍想起幼年时也是这般,他趁顾叔不注意从酒窖里偷了几壶酒本打算和李怀衍不醉不归,可谁知怀衍哥是名副其实的一杯倒,脸色通红的晕了过去害得贺昂驹被贺老将军一顿打骂。 这么多年过去了,怀衍哥的酒量还是那样差。 “怀衍哥这样自暴自弃倒不是我认识的李怀衍了!” 李怀衍笑骂道:“你这混小子,倒一点也不懂安慰我!” “怀衍哥快别说了,赶紧再喝几杯,这可是我从宫中顺来的醉桃酿呢!” “你明知我喝不了酒倒还派我!”李怀衍说完自己又倒了杯,贺昂驹看着也没劝也紧跟着倒了杯酒喝着。 贺昂驹看着倒在桌子上的李怀衍叫顾老送他回去自己到房间睡觉,刚踏进房间便见望香坐在书桌上写书信。 贺昂驹笑道:“怎么跑到我房间里来了!” 望香没理睬他:“走了!” “你消息倒灵通?” “那是当然,一听他来,我便翻墙进来了!” “他可有跟你说什么?” 贺昂驹闭着眼睛含糊道:“无非是…!” 望香嗤笑一声“怎么,你信了?” “李元漓进宫不过半年,李怀衍便官至尚书?你难道心里一点也不怀疑吗?” “怀衍哥学识宽广,虽然腿又些不便但也不能否决他的能力?” “哼!你别心里念着那点旧情倒时候被人从背后捅刀。” 贺昂驹沉默了,不复刚才的醉态,眼睛漏出一丝精光,一会才一字一句说:“京中世家有点太过了!”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当初打这天下借住了世家多少力量。” 贺昂驹叹了口气“我贺家…” 望香明白他说什么也不接话,她知贺昂驹故意避开关于李怀衍的话题,但望香担心的是京城贺家自从开国以来便被先帝宠爱隐隐成为新世家的代表自然遭受老派世家的挤兑。 若是老将军在世也还好这下老将军死了,贺恭又不是个争气的,贺昂驹即便被送到漠北还是暗地里吃了不少绊子。 如今回来了世家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无论是老世家还是虎视眈眈的新世家。 “你怕了?”望香讽笑着望着贺昂驹。 “我怕什么,若是四年前我还让着他们几分,可如今我又为何要惧怕他们。”贺昂驹直直望着望香,眼中的笑意溢的满脸都是,霎时间让望香晃了晃神。 望香看着眼前的贺昂驹也笑了,俩人眼中都弥漫着不言而喻的意味。 既然鱼已入海,鹰已高飞,虎入山林,那他贺昂驹又何惧之有呢! 望香将手中的书信送了出去,她相信贺昂驹不会让她以及让世人失望的,将门之子又岂会臣服于别人脚下! “你从我刚进来就在写什么?” 望香将信塞进信封里瞄了眼贺小爷:“上次梨香院随行被抓住的那些人可记得?” “当然,谢明庭还专门派人去调查他们。” 望香听到着颇为高兴的笑笑:“还真是多谢你相好,由官府这么一查,我清风楼正好能浑水摸鱼。” “这封信是叫手下那些人老实点,眼皮子活点!” “难道不是黑吃黑?” “要你明说出来!”望香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情颇好的哼着小调。 “……………………” 此时,东海境处,谢幼枝望着不远处的几个人皱着眉附在一个着蓝衣的男子耳边:“公子,那些人都跟随我们一路了,要不要去除掉他们。” 谢明庭掸着衣服上的灰尘抬眼望着那些人,纪律严谨,无论站着还是坐着,腰板都笔直,一丝不苟。 腰间下有块鼓起来的地方,眼睛低垂却又警惕的瞄着四处。 谢明庭曾看过贺骜老爷子训练黑铁骑,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想到这,谢相不由扶额:“这贺昂驹越来越放肆,竟敢私自调动精兵。” “算了,由着他们吧!”想着离开时贺昂驹那副模样,谢相决定还是忍忍别惹的京城那蹄子又作妖。 谢幼枝深深看了那边的黑铁骑一眼,手在后面打了个手势,刚才隐藏在暗处的影卫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坐在茶棚歇息的黑铁骑捣了捣身边人:你觉不觉刚才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总觉得好像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就人头落地的感觉。” 身边的人默默看了眼不远处的谢丞相,看到他身边的谢幼枝朝自己诡异一笑。 “…………………” 恐怕我们刚跟着谢丞相就被发现了,人家一直将刀递在我们脖子上,我们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逃过一劫的黑铁骑都不由得在暗处咒骂起那在京城里的主将:“有本事自己来啊!叫兄弟来算什么本事!” (贺小爷:“你以为老子不想去嘛!) 第42章 今晚在作死边缘悄悄试探,更个小脑洞……(?ì _ í?) 谢明庭站在大殿上,那众人追求的皇位不过在他咫尺之间。 随着门外太监的的一声尖利的叫声,有位穿明黄龙袍的少年缓缓向他走来。 年轻稚嫩的脸紧绷着,一步步都稳稳实实的承载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重。 谢明庭脑海中突然浮现一道红色身影,那少年鲜衣怒马在长安街头,脸上全是得意与放纵。 杜殊坐在皇位上,轻瞟身边的蓝衫男人哑声道:“相父!” 谢明庭回过头来看满朝文武低头行礼,久久未起身弯下的背写满了恭敬与畏惧,再无那个抬头明目张胆朝他肆笑的少年。 杜殊看着身影落寞的相父有点心酸,每次相父望他失神时,从不是因为他而是另一个人,一个不知生死不知去向的人。 想到这杜殊拽紧了衣袖眼神阴沉:“相父只能是他一人,只属于他一人的!” 第43章 第 四十三章 东海地区盛产盐,一路望去到处都是晒盐场,连空气中也漂浮着淡淡的咸湿味。 谢明庭这次只带了谢幼枝一人,当然若是暗处那些便不算。 “公子,我们就在前面的客栈里休息吧?”谢幼枝指着那座最大的客栈询问道,这次他们扮作富商进入东海来做生意,俩人自然都穿的锦衣,身上用的也是最好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 “行。”谢明庭打量着周围,他们来的是这最繁华的街道,东海地区盛产海鲜即便在京城里难以吃到的螃蟹龙虾,在这就如寻常货物一般的摆放在路边摊上。 这里的民风也更加开放,这一路走来便有不少姑娘有意无意往谢明庭这边靠近,甚至有人故意丢了帕子在他面前。 “公子可要住宿?”长相艳丽的女人拦住谢明庭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花楼,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丝妩媚。 谢幼枝皱着眉看着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刚要斥声拒绝便见自己公子一边悄无痕迹的避开一边点头浅笑。 远远跟着的黑铁骑看着谢相走进花楼后面面相觑。 “你写信告诉将军去?” 被点名的将士瞪了一眼那人:“你怎么不去,是兄弟就别坑我。” “要不你去?”那人捣了捣一旁喝茶的人。 “休想,你是头你去。” “这一封信若是写了,将军立马就会杀过来,到时候,将军肯定不会责怪谢相,倒霉的只会是我们而已。” 那领头的叹了口气在写信之前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觉得将军打得过我们几个吗?” “你说呢?”众人异口同声嘲讽道。 谢明庭走进花楼便闻到一阵腻人的甜香,忙掩鼻离那些将要扑上来的姑娘远点。 那邀谢明庭进来的女人见他这模样娇笑道:“莫非爷不喜欢我这楼里的姑娘?喜欢点别的?” “别的?”谢幼枝不解,这花楼里除了姑娘还会有什么? “是啊,若是爷不喜欢姑娘自然会有别人来招待你。” 谢幼枝:“…………………” 他若是想的没错,不会说的是娈童吧? “不用了,二楼一雅间就行。”谢明庭似乎没怎么在意那花娘的话,指了指二楼的房间。 花娘弯起眼睛娇笑,眼睛有些深意的望着谢明庭道:“不知道公子要二楼的哪家雅间啊?” “清风居。”谢明庭没有丝毫犹豫便回道,一边回一边往那边走去。 花娘在下面看着他,见谢明庭径直走过带着清风居的牌子,走到木香阁前停下进去叹了口气转身对身边的姑娘道:“准备准备,来贵客了!” 花楼的布局很是雅致,二楼处的雅间门前遮了一块水晶帘,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楼下却是一个圆台,上面有姑娘在跳舞,旋飞的金色裙子像绚丽的花朵绽放,吸引了二楼众多雅间里客人的眼光。 谢幼枝虽是不解自家公子明明选的是清风居为何却来着木香阁,但也能感觉到进来送茶的小厮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不等他询问便见花娘扭捏着身体走进来,美艳的脸上没有刚才的半分媚态反而隐隐约约有些惧怕:“不知大人前来可有信物?” 谢幼枝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便看见自家公子拿出一块玉佩递给花娘,那花娘接过来仔细检查之后才正色道:“是本部的玉牌,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有何事吩咐?” 谢明庭看着花娘的模样微叹了口气便道:“我的身份你可知?” “知道,本部已经吩咐过,凡拿着玉牌的人我楼里,无论吩咐什么事情都一定办到。” “那我此次目的你也知道?” “大人是为东海盐案而来?” “嗯。” 那花娘面色有些犹豫接而狠心道:“恕属下冒犯,对于东海盐案,大人还是不要多插手的为好?” “为何?” “怕是大人也知道,东海这边的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一个个早就成了土皇帝,要不然也不会打官盐的主意?” “就凭这些?” 花娘看着眼前清雅俊俏的公子,脸上没有丝毫惊色反而一副早早便知道的模样。 “还有东海这边的巨贾也参与其中,那些狠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谢明庭皱着好看的眉头忽然问道:“前年的巡查使在东海这病逝是不是也跟这些人有关?” “这……官员之间的勾当想必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那就是了。”谢明庭轻轻念叨着,清冷的眼睛微阖遮住锋利的目光。 “初来乍到,对东海这边还不是很熟悉,一切全倚仗楼主你了。”谢明庭睁开眼,一双风流目望着花娘浅笑。 花娘被望的颇为不好意思急忙挥手道:“大人别客气,有事尽管吩咐,叫我花娘就好,我可不是什么楼主。” “对了,大人可找到了住处?若是不嫌弃便在我这落脚吧!”花娘殷勤笑道接着看到谢幼枝的脸色又道:“我不是那意思,这城里的商户几乎都是官员的耳目,大人住在我这安全,况且我这后面有个小院是专门留给总部的人住的,大人若不嫌弃便去后院住下吧!” 谢明庭见她这模样也不推辞,大大方方道:“多谢花娘。” “不谢,这算什么事啊!这玉牌还给大人,我去后院收拾收拾去。”花娘笑眯眯地将东西还给谢明庭,高高兴兴出去了。 谢幼枝看着被放在桌子上的玉牌,越看越觉得眼熟,在被谢明庭收起来的一霎那忽然想起:“这不是贺昂驹那混账经常挂在腰间的玉佩吗?怎么会在公子这?” 一瞬间受到莫大打击的谢幼枝看着被熟练挂在谢明庭腰间的玉佩,想着贺小爷什么时候给谢明庭送玉佩,这他娘的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对定情信物还停留在玉佩,簪子,手帕等方面的谢幼枝头一次想要以下犯上,等回去了便叫兄弟们去砍了贺昂驹。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贺小爷最近老实了许多,没了谢明庭也不作妖了,整日窝在家里,时不时望香提壶酒来俩人就着点小菜能喝一晚上。 晚上飘了点小雪,望香笑嘻嘻的走进来道:“今日来蹭酒喝。” 贺昂驹懒懒的抬眼从柜台里拿出一壶唠叨着:“别喝太快,酒劲大。” 话音刚落便见望香仰头大口便喝:“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喝你点酒还斤斤计较。” 贺小爷哭笑不得:“姑奶奶,这酒不过几壶,你一回京便喝了大半,我这样还小气?” “哼,那树下埋的是什么?”望香指了指院中那棵梅树,枯瘦的枝干上缀着几朵红梅,在暗夜里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贺小爷弯起眼角笑道:“你鼻子倒尖,那是我娘亲给我埋的酒,不过要等到我大婚那天才可以解封。” 提及舒窈,贺小爷的嘴角翘的格外温柔,仿佛看到了那黄衫女子笑眯眯地将就埋在树下,摸着他的头嘱咐着这酒要何时才能开封。 “哼,听闻江南人家都会给女儿埋下坛女儿红待她出嫁的时候开封,你这大老爷们要什么酒,还不如让我把它挖出来喝了。”话虽是这么说,但望香还是嘴上过过干瘾,也没好打那酒的主意。 “啧啧,京城这边的天真是暖和,不像漠北那边能把人冻僵。” 贺小爷皱眉:“漠北那边又降大雪了?” “嗯,差不多吧!听说那些北人又冻死不少,甚至传言一个部落在暴雪来临之前没扎好营寨,第二日全被冻死了,遍地都是尸体。” 贺昂驹猛吸了口气:“那边境那边?” “放心,既然陆野那小子没给你写信求救,就说明北人没有被逼急了进攻。这么大的雪,打起来谁输谁赢还没准呢?” “你少喝点。”贺小爷沉思了一会,等再转头便看见望香双眼迷醉,脸生红晕的看着他。 “姑奶奶,你怎么又喝醉了!” “今日便在你这歇一晚,我不想动,累了!”望香感叹这酒浓烈后劲大,眼睛一闭便作休息状。 “…………………” 姑奶奶真的是越来越任性了…… 贺小爷无奈叹气,看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雪想想算了,回去也怪冷的,反正家里多的是厢房。 于是便上前将大氅盖在望香身上,附身抱起她正要往厢房走便听见身后一声尖叫。 “贺纨绔!” 四公主挟着雪色气势汹汹的朝贺昂驹走来,乌黑秀发上还沾着未融雪花。 “四公主怎么来了?”贺昂驹看着杜嘉月,下意识的用大氅将望香遮好。 见他这般做,四公主越发生气,黑眸紧紧盯着贺昂驹:“贺纨绔,你是不是就是为了她才不娶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这个狐狸精勾引你的?” 贺小爷彻底冷眼看着四公主沉声道:“四公主可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的粗俗俚语是谁教你的,魏姨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 杜嘉月看着面如青色的贺小爷,心里虽然害怕但依旧伸直了脖子叫嚣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可不就是狐狸精吗?要不然你怎么会不娶我,一定是被这个女人勾的!” “放肆!我看魏姨这些年太纵容你了,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骄纵跋扈哪像一国公主,等明日我便去告诉魏姨去。” “你…你,贺昂驹你混蛋!”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我到底喜不喜欢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自小就喜欢自作多情,长大也没变多少!” 杜嘉月被贺小爷这一番话说的眼睛通红,再也顾不得偷偷跑出来见他的高兴,心中火涌上来,手便朝贺小爷脸上伸。 贺昂驹抱着望香,躲闪不及硬生生接下这一巴掌。 少女力气虽然不大,但尖细的指甲还是在贺小爷的脸上划下几道血痕。 杜嘉月恐怕也没想到贺昂驹竟然没躲开,愣愣的看着少年白皙脸上浮现的红掌印:“你…你怎么不躲开?” 贺小爷稳稳抱着望香,见她睡的熟才看向杜嘉月厉声道:“这一巴掌算我还你的,你打过之后气也消了,若以后在无理纠缠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杜嘉爷看着望着他如陌生人的贺小爷,小时那双温柔看着他的眼睛如今却像淬了毒一样猛盯着自己,她毫不怀疑若她不是公主,贺昂驹说不定现在都已经让她血溅三尺。 “贺昂驹,你…你给我等着。”杜嘉月红着眼看着他怀里抱着的人,哭着跑出去。 贺小爷看着屋外的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苦笑一声将望香抱回厢房。 姑奶奶一来就给我惹事,恐怕明日京城里都要传言我贺昂驹在府里养了个女人,整日红绡帐里了。 安顿好望香,给她掩好被角,贺小爷才慢慢走出去。 月色凉如水,从窗户斜斜打在地上,看起来寂静冷清。 这时熟睡的望香见外面没了动静,陡然睁开双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梨香木的大床,雕花的窗户,在桌子上亮起的一盏煤油灯。 望香将头埋在被子里使劲嗅了嗅被子上的清香,闻了一会才安静下来,渐渐睡沉。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望香醒来眯着眼往外走,摸到贺小爷的房间。进去看见床上的少年正睡得香,望香看着自己身上完好的衣服撇撇嘴看着贺昂驹还在睡觉突然气闷一脚将贺昂驹踹下去。 贺昂驹突然觉得脑袋一疼睁眼就发现自己在地上哭笑着:“姑奶奶,我又怎么着你了,昨晚照顾你一夜还不让我睡觉了!” “哼哼,我饿了要吃饭!”望香看着贺昂驹气冲冲地说,贺昂驹这人哪都好就是神经有点大大咧咧的,自己都醉倒了他却无动于衷,真他娘活该没媳妇。 当贺昂驹走在街上往山海居去的时候还在感叹女人真是麻烦,生气的莫名其妙。 明明昨天辛苦照顾她一夜,早上说翻脸就翻脸。 望香走进山海居便注意到屋内望向她的目光,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生的漂亮,一袭紫金色的衣衫包裹着曼妙的身材,上面绣着细密的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江南女子大多爱穿浅色衣衫,所以女子大多穿粉色杏色青绿或是嫩黄更显其温雅的气质,所以望香这身紫金确实更吸引人注意。 再加上望香五官不同于中原人,眉入双鬓,鼻梁挺拔,眼睛始终氤氲着一股俏意水雾缭绕的不禁生出几分媚意,嘴角上扬,红唇微张的欲引人一亲芳泽,顾盼之间,风姿绰约,艳绝倾城。 贺昂驹看着眼前将手伸在望香肩膀上的颇为俊朗的公子终于想起他是谁狠声道:“叶荣,这么久未见,我贺小爷的女人你也敢碰!” 叶荣只顾看着眼前的美人根本没见到后面的贺昂驹,被这么一吓突然一下缩回了手:“哟!这不是贺将军吗?真巧,在这也能碰上您。” “怎么我离京太久了,让你也能碰我的人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知道这位姐姐是你的人啊!贺将军见谅!”叶荣苦着脸求饶着,心叹今天出门真是倒了血霉好不容易看上的美人还是贺魔王的人。 “滚!”贺昂驹突然大声道,把今天早上的气全撒在叶荣身上,看着叶荣落荒而逃才高兴了点。 香香望了望了望底下的男人,刚才所有想调戏望香的都转过头一声不吭。 “怂包!”望香低骂一句,便风情万种的撩撩头发转身上楼。 贺驹昂一把搂过望香:“走吧!姑奶奶,要吃什么?”明明是咬牙切齿,旁人却是只看见贺小爷抱着小娇娘上楼吃饭。 望香望着一桌饭菜吃的很有胃口,贺昂驹喝着酒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望香给自己也倒杯酒“还是漠北的烤肉吃的自在!” 贺昂驹翻白眼想着“那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你和李怀衍的关系是不是很好?”望香一边吃一边问, “怀衍哥?小时候还蛮亲的。”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你怎么对一个瘸子那么好?” “怀衍哥只是幼年被人暗算!心地又不差,小时候都是他护着我的。”贺昂驹有点不高兴。 “嗯哼?你认为一个瘸子做到尚书,手能干净到哪去?” “你想说什么?”贺昂驹放下酒杯沉声道,他不喜欢望香这样拐着弯说话,至少望香不行。 “连漠北小儿都知京城四大家,谢贺舒李。本来你贺家是第一家族,当年先帝差点封你爷爷为亲王,还是你爷爷知进退回绝了。” “可依然不损你家威望,只可惜贺老爷子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没落了贺家的声名,谢家出了谢明庭,那该他们家昌盛一世,舒家本就是前朝望族,舒家老祖能屹立不倒也是有家底的人,但李家却有点崛起之快却令人心惊。李家老爷子本来是你爷爷手下副将,在危机关头救了你爷爷一次,你爷爷是个重情的人一路提拔他,但自从贺将老军走后,李家先是鼓动皇上大肆兴修宫殿,而后又将自家小女李元漓送进宫中,而后李怀衍又碰巧在皇上微服私访时在学子大会上大显风采,让皇上称赞破例让李怀衍进朝为官一路晋升!” 贺昂驹望着香香严厉的眼神忽然想到那天李怀衍笑着和他喝酒,眉眼间全是自在与舒适。 望香看着贺昂驹突然发呆:“京城可不比漠北,你可别指望李怀衍对你留情。” 贺昂驹抿口酒不语,半晌才说“最近你提醒我多次注意李怀衍了?” 望香看着眼前有点失神地贺昂驹不语:“贺小爷就这点不好,重感情,他所认定的人就一定会相信他。连旁人的一点猜测都会引起他不高兴。 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便经过万水千山,依旧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我只是提醒一下,也没说李怀衍什么!京城世家多又复杂,谁知那些衣冠禽兽下安着什么心!” 贺昂驹勉强笑笑:“是是是,望香姐说的对,要是望香姐吃完了就回家吧!这酒楼里来望香姐的可要排到南街去了!”说完打趣般指指楼下。 望香理都不理他喝完最后一口酒说道:“我楼中还有些事就不和你一起了?” 贺昂驹望着要走出去的望香轻声道:“正如你所说京城水深,你凡事小心,若是遇上麻烦尽管告诉我,这可是我的地盘!” 望香望着一袭红衣的少年突然笑了,一双水眸中满是笑意氤氲着几丝媚意:“得了吧,我能有什么麻烦!” 待望香走后,贺小爷看着窗外渐渐走远的身影,在桌上蘸酒写下李怀衍三个字,酒迹干了后,贺小爷才独自嘟囔着:“望香是有什么瞒着我呢?”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贺小爷是个乌鸦嘴,贱的很。 就在那日吃过饭之后,一直无人敢闹事的清风楼迎来了第二个“吃螃蟹”的人。 清梦冷眼看着楼下穿着锦衣长得还算英俊的青年:“去把贺小爷叫来,他自己惹的事自己来擦!” 望香没骨头似的坐在一旁,嗑着瓜子嘴里啧啧道:“很多年没看见这么胆大的人了,上次那个不是怎么办来着?” “扒光都在东大街!” “啧啧,那这次呢?” 清梦瞪了眼望香:“别以为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我…我怎么了?” “你明明知道四公主会去找那贺昂驹,你还故意出现在她面前撩她!” 望香将手里的瓜子壳丢出去不满道:“那她嫉妒我的美貌,我能有什么办法吗?” “再说一句打死你!” 贺小爷正坐在家里想着给谢明庭写信就被清梦派来的人叫走。 “来闹事的是谁?” “郑将军家的儿子,郑容!” “嗯?” “缠着四公主的那个小子?” “是!” 贺昂驹心思一沉便明白是杜嘉月肯定跟郑容那狗东西哭诉几声,有意在杜嘉月面前献殷勤的郑容便自告奋勇来清风楼闹事了! 定是他回京之后,在清风楼太过放浪才引得杜嘉月怀疑望香是清风楼的歌姬。 想到这,贺小爷脸色也黑了几分。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借郑容这狗胆! 郑容已经在楼里打坏了不少东西了,本以为清风楼里的人会出来制止他,好让他大闹一场,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 楼下的姑娘早早便躲回了自己房间,甚至有一些胆大的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里的讽刺不由而说。 这让郑容砸东西更加卖力起来,他在四公主面前放了话,要是没点动静还真没脸见人了。 就在郑容想把椅子往外扔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手腕,贺小爷一脚踹过去。 “哟!这是谁来清风楼闹事的?” 郑容被踹懵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等再转头便发现贺小爷提着一条鞭子一甩,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尊大佛怎么来了?” “郑将军一辈子贤良忠德,交出的儿子却在清风楼里闹事,你一个大男人在这欺负一群姑娘,也不知道你爹替不替你害臊!” “你…关你什么事!”郑容捂着肚子,忍着巨痛颤颤站起来。 贺小爷眉目一扬,地上的鞭子甩的啪啪响起:“你打了我的相好,自然是来给我女人撑腰的!” “我欺负了你哪个相好?”京城谁人不知,贺小爷放荡形骸,他的相好围起来能绕京城东大街一圈。 贺小爷随意指了指楼上的一位姑娘笑的一脸肆意妄为:“就她!” 明彩看戏正高兴,就见贺昂驹指着自己忙反应过来捂着脸:“唔,爷,就是他刚刚欺负我的!” “我……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郑容看着面前神色张扬的少年,反应迅速的歌姬,一时间竟心生怯意,莫名感觉上了套。 但想着四公主在自己面前暗自流泪的模样,心中的火又蹭蹭往上冒:“我欺负过谁,你不要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贺小爷嘴里咀嚼这几个字,鞭子猛的往郑容身上抽。 “那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仗势欺人!” 望香斜倚着窗框打量着下面的俩人:“啧啧,简直是碾压。” 清梦则冷眼看着楼下的一片狼藉想着这笔账是算在郑容身上还是贺小爷身上。 “把人抽死怎么办?这次他又得关多少天禁闭!”望香眯眼笑着,说到最后竟是颇有深意的望向清梦。 “大概一个月,快马加鞭够他去浪活了,收拾摊子的估计还得是我们!”清梦冷哼一声,继续看向下面被抽成一团的郑容。 其实郑容武功并不差,他爹是将军,他好歹也混了个御林军,不过遇上了发狠的贺昂驹,竟是连他衣角也没碰到。 等贺小爷看把人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后,才扔掉鞭子朝楼上清梦的方向比了个手势便离开。 清梦转头斜睨着望香:“你引进门的怕不是头狼崽,是债主啊!天天让我们这些人替他还债!” “……………嘻嘻嘻,最起码有时候当打手也挺好的!” 自郑容被抬进将军府之后,贺昂驹为歌姬将郑容打成重伤的消息传遍京城。 就在四公主在殿中大发脾气之时,贺昂驹则被文宣帝勒令罚禁闭一月,扣除俸禄一年。 郑将军也知是自己儿子不争气丢人在前,看着处罚虽轻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吞下这口恶气,把脸憋成青紫色。 五日后,就在贺小爷在家里安安静静反省的时候。 东海边境,只见一道白影狂奔而过,白马上的少年披着黑氅面带微笑的往城里赶去。 而此时谢明庭正查探回来刚坐在桌前喝杯茶,京城里的人便回信过来。 看着信上的内容,谢明庭猛的一拍桌案:“这小崽子,一天不在就往外惹事!我看在这样下去,京城里的天都要被他掀翻了!” “幼枝,拿笔墨来,我要写信回京!” 谢幼枝在一旁极为有眼色的递纸墨,一边又将将贺小爷寄来的信件收起来:“公子还是离贺昂驹远一点比较好,那纨绔迟早会害了公子!” 而此时正在京城里的贺小爷正衣冠不整的喝着酒,眼睛不时的往院子里梅树下瞟,好似那里藏着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看了一会后轻轻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颇为满意的赞叹了一声。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东海城镇一向以繁荣富裕而闻名,踏入城里便随处可见高楼,街道上大都是二层以上的建筑,但若是在东海生活久的,便可以熟练的绕过层层建筑找到一排排低垂着的瓦房,里面住着些穷苦百姓。 谢幼枝领着谢明庭穿过前面的高楼来到一排瓦房前,他们今日穿的衣服简朴,粗麻灰布,脸上也被花娘抹了东西看不出本来面貌,要是谢明庭能敛敛身上的贵气就在好不过了。 瓦房东面尽头坐了一姑娘,手脚颇为狼狈的摸着磨上黄豆,摸索着大概够了便站起来开始推磨。她好像不是很熟练粗活,干一点便停一下,不到一会额头便冒着汗珠,即便这样她还是不停的推着石磨。 谢明庭一眼便注意到她了,她的模样极好,眼上却蒙着一层纱布,若是细看还可以看见边角的血迹,可惜了,是一个瞎眼姑娘。 快步走过去,帮着那姑娘推着石磨,那瞎眼姑娘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忽然有人上来推磨,见自己可以歇会,就坐在石磨边往里面放黄豆。 谢幼枝见自家公子推磨连忙上前要接过他手里的活,谢明庭摇头示意他自己来。 男人的力气总是大于女人,刚才瞎眼姑娘费劲力气不过推了小半碗黄豆,而谢明庭一会儿便将黄豆推完。 那姑娘见状,摸着旁边的竹竿敲敲石磨下的黄豆浆,谢明庭会意般的将桶拎至屋里。 “多谢!”那姑娘朝谢明庭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虚空划出这俩个字便进屋将门也关上,明显的拒客。 “公子!”谢幼枝看着关的紧实的门,出声问了一句。 “无碍,回去吧!”谢明庭站在门外站了一会便大步离开。 待第二日,谢明庭只身一人到这姑娘门前,那姑娘正在树下喝着粥,见来人指了指一旁的包子,似乎早就料到谢明庭会来给他准备了包子。 谢明庭丝毫不嫌弃地坐下来,他来之前匆忙确实没吃早饭,咬了一口包子,面色微变但还是大口吃完。 那姑娘自己一口一口喝着粥,没发出半点声响,吃相一看便是极有教养的。 谢明庭吃完俩个包子便自顾自的走到厨房,看着锅里还剩的粥尝了一口,果然………… 将锅里的粥舀掉,从新淘米煮粥,又看着旁边的素菜,下锅炒了几个端至那瞎眼姑娘面前。 那姑娘夹了几口又喝着新煮的粥满足叹了口气,手在空中比划着:“好吃,你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饭?” 谢明庭莞尔轻声念叨着:“家里有只刁嘴的猫,渐渐的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菜!” 那姑娘点点头又喝了一大口,全然没了之前的好仪态。 谢明庭看着石磨旁晒着的书,从带来的盒子里掏出一卷羊皮递给那姑娘,“盲文卷,昨日见姑娘晒书知道你是爱读书之人,所以就给姑娘带来了!” 瞎眼姑娘摸索着那卷羊皮仿佛碰到了珍宝,手指不停的摩挲着半天没比划一下。 “今日我还有些事,等明日再来看姑娘!”谢明庭轻轻一笑,也不着急,好像只是来她家陪她吃一顿早饭然后便像是要离家工作的兄长交代妹妹要乖乖呆在家一般的离开。 “多谢!”那姑娘朝谢明庭的离开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就在谢明庭离开没多久,那姑娘捧着羊皮卷垂着头,过了没多久在抬眼,蒙在眼上的白布已满是血迹。 就这样接连几天,谢明庭每日都来瞎眼姑娘这,熬一锅粥炒几个菜便坐下来陪她一起吃饭。 而此时东海城里最大的酒楼里,一衣着华贵的少年吊儿郎当的坐在桌前,指挥着店小二要了一堆饭菜,直至将那店小二折磨的苦不堪言后才心满意足的吃起饭菜,一边吃还一边挑剔的将吃不惯嘴的扔掉。 要不是掌柜看他身上穿的蜀绣锦千金一匹,都要以为这人是来吃霸王餐,是对家找来的托故意找茬的。 就在那少年吃的正起劲的时候,门外忽然掠过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在闹市中纵马而过,看的那少年直啧嘴:“我在京中都没这么混账过!” 这时坐在瞎眼姑娘门前的谢明庭正好脾气的教周围的孩子认字,一笔一画,倒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教。 “姑娘,我炉上煎了些药,等一会你就喝了它吧!要不然伤口感染危及生命,留疤也不好看!”谢明庭遥遥望了眼炉上的罐子,考虑到炉上的旺火,他还是走过去将罐子端起来将药倒在碗里放凉。 那姑娘这几日正沉迷于羊皮卷见状也没多问,就在谢明庭将温热的汤药递给那姑娘之际,一根皮鞭从天而降将那碗摔成两半。 “哟!这是谁?这不是林言恕家的千金大小姐吗?怎么如今穿的跟穷要饭似的,看看她现在这样子,又哑又瞎,看起来给个碗就给可以扔钱了吧!”来的是一队人,为首的坐马上趾高气扬的朝那姑娘笑着。 “不过,这男人是谁?难不成是你的相好?”那为首的公子不怀好意地看着谢明庭,见他面色宁静,周身贵气以为是以前林家的哪个旧识。 刚煮好的汤药撒了一地,这副药是谢明庭专门请人配的,药材珍贵乃至一天只有一副,如今这副却被人恶意撒了……… 他向来不是个吃亏的主,当下便盯着那坐在马上的公子,将那姑娘护在身后。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放肆,滚开!”旁边的一个奴仆站出来看着谢明庭,腰间的鞭子随手便要甩上去。 就在鞭子即将靠近谢明庭身边的时候,不知为何,那鞭子从空中反折了个弯,直朝那奴仆甩去,将那人直接打在地上。 一旁的人见状都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对着谢明庭:“什么人,出来!” 那为首的公子等了一会见久久没人回答,自觉自己这番一些丢脸发狠的望着谢明庭喊着:“去,把这对狗男女给我绑起来带回去游街!” 就在众人动手的时候,突然从空中冒出多个石子直奔那些手下去,砰砰几声,那些人都跌倒在地上,那为首的公子看着自己的手下凭空跌倒,有想着之前被人警戒这东海城最近不太平,难免有些慌乱的朝空中喊道:“哪个龟孙,给小爷我出来,要不然我端了你全家!” 半晌空中没有声响,就在那公子被等的没有耐心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称小爷,我看你那嘴怕是不要了!”说着,便不断有石子朝那公子飞过来,个个准确的打在那人的嘴上,直至脸颊两侧被打的肿成猪样! “你………你”那人肿着一张脸,嘴里含糊不清道:“你给我等着,等着!” 不待那出手的人出声就见那为首之人爬起来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旁的手下见主子走了也连忙跟着离开。 谢明庭若有所思地望着旁边的墙头,见那出手人没了动静眼神微深,只消一瞬便又恢复原样蹲下来收拾碎掉的碗。 那瞎眼姑娘愣愣地站在原地,白色纱布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姑娘,等我下午再派人来给你送药。”谢明庭将碎掉的碗片扔掉免得这瞎眼姑娘碰到,“在下还有些事情,等明日再来看姑娘!” 那姑娘依旧待在原地,在谢明庭转身就要走的瞬间,她伸手准确抓住谢明庭的胳膊沉声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你帮我个忙!” 谢明庭回头望着她,白色纱布上涌出一丝血迹顺着眼窝滴下来,划过白皙如玉的小脸看起来触目惊心:“我先帮你换药!” “你答不答应!”那姑娘似乎没注意自己的眼睛,死死拽住谢明庭生怕他不答应一般。 即便谢明庭是个男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手劲有些大:“我先帮你换药!”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不用在惺惺作态了!”那姑娘抿着唇倔强的抓住谢明庭,丝毫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劲。 “好,不过你先松开我!”谢明庭将那姑娘手推开,默不作声的揉了揉胳膊浅笑道:“现在可以去换药了吗?” “………………” 即便谢明庭事先知道这姑娘的眼睛是被人活生生挖去,但揭开白纱看到的一瞬间还是微叹了口气,那姑娘见他这般不免嘲笑道:“吓到你了?” “姑娘若是在这般任性下去,这伤口感染便就要了你的命!”谢明庭嘴上念叨着,手下利落的在伤口上药,“疼便喊出来!” 那姑娘冷哼一声竟是半点也没法出动静,等到药上完之后满脸都是冷汗,想着那天站在自己面前那冷笑的身影,触碰到自己眼窝冰冷的刀子,旁边亲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别哭,哭了可要在疼一遍!”谢明庭将从箱子里掏出一块药布绑在那姑娘眼上,“这是我托朋友做的,眼处放了药包,对你伤口有好处!” 那姑娘感受眼窝处传来的温凉感讥笑道:“哭?我现在还能哭的出来?” 她现在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没有泪水只有不断从她脸颊划过的血,带着腥咸的味道划到嘴边。 “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只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谢明庭倒了杯茶递给她温声道:“什么忙?杀了今天来挑衅的人吗?” “哼!他?不过只是一条看门的狗罢了!我要的是你帮我杀了那养狗的人!” “………林姑娘难道就这点要求吗?”谢明庭弯起眼尾浅笑,眼中带着莫名的悲悯望着那姑娘。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的要求不过是你帮我杀了那养狗的!东西可以全部给你,包括制盐法子都给你!”林姑娘冷声说着,最后咬着“制盐”俩个字狠声道。 “哦?这么说那些人还没拿到制盐法子?”谢明庭也不着急,挑眉疑声道。 “当然,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留我到现在!”那姑娘手抠着桌面将手指抠出血冷唳道:“那些畜生向来瞧不起姑娘,以为我家的制盐法子是我大哥想出来的,私自扣留我大哥甚至给他用私刑逼供他说出制盐的方法,可怜我那大哥根本就不知道就这般死在那畜生府上的私牢里。” “后来他竟然给我父亲胡乱安罪名诬陷他,将我们一家都关入大牢,我父亲和母亲先后都受不了酷刑,奄奄一息之际也告诉我千万不要说出制盐的法子。” “想来他们也知道如若我说出来了便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可他们现在制盐…………” 那姑娘嗤笑一声颇为傲慢:“那不过是我试过的失败品,制出来的盐也不过是粗盐且产量极少。那些畜生也对此将信将疑,要不然岂会留我到现在!” “我想我的事情,公子早已经调查清楚,不知公子是什么人!” 谢明庭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至那姑娘手中:“谢明庭!” 那姑娘摸着令牌上的花纹先是一愣继而凄笑下跪行礼道:“民女参见丞相!”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东海城西面的一处大院里,一身穿锦衣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掀着眼皮看着底下被打成猪样的年轻人:“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二叔,二叔你要为我做主啊!”那年轻人见那男子询问立马爬至他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道:“我今日去找那林沐,本来想替二叔你好好询问她制盐的法子,没料到他身边突然冒出一个男子把我打成这样,二叔你要为我做主啊!” 那男子听到此才睁开眼睛:“哦?男人?林言恕一家不是只剩她一人了吗?” “不知道,侄子瞧那男子的模样非富即贵,对那贱女人也是护的紧!” 那蓄着胡须的男人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看着底下那张猪脸烦躁的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那年轻人见自己告状没反应立马又要放开嗓子哭诉:“二叔………” “下去!” 那年轻人被吼的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小心的走出去:“他二叔的脾气向来让人捉摸不定!” 待这年轻人远走之后,从后面屏风处走出一穿着青衫的年轻人,面容俊秀朝那中年人笑道:“胡大人!” 那胡翰见这青衫男子出来立马收敛脸上的冷色,面带微笑道:“徐先生怎么看我那不争气侄子说的话!” 那徐先生想了一会儿谨慎道:“我觉得林家的事情应该谨慎处理,目前那林沐定是没有把真正的法子给我们,而林家在东海又没有其他亲戚,所以那突然冒出守在林沐身边的男人很是可疑。胡大人还是不要冒险,将那林沐捉回来放在身边才好。” 胡翰挑眉叹声道:“可惜林家一家人都是硬骨头,尤其那林沐,明明是个女子,即便被挖了眼也不肯说出真正的制盐法子,害得本官只能在她面前将她的父母一个一个杀掉!如今放她回去却不知感念本官的恩情,竟然私藏那制盐的法子!” “大人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从她口中问出制盐法子来!”徐先生笑的一脸温润如玉,面容笃定的朝胡翰道。 “来人,去将那林沐给我带回来!”胡翰见徐先生如此笃定,望着那青衫男子俊秀的脸,嘴角勾出一抹怪异的笑:“多谢先生,这件事就麻烦先生了!” 就在胡翰转头之际,那脸上挂着温润笑容的徐先生垂着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眼神微深笑容也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似是兴奋又带极大的厌恶。 这时的花楼,一年轻俊秀的少年依靠在包间的窗框上,正手里捧着一把瓜子懒洋洋的嗑着,旁边坐着那天接待谢明庭的花娘,她正恭恭敬敬地看着那少年。 “东海这里的土皇帝当属胡翰,本来不过是一寒门学子,在京城里好不容易混到了四品,没成想一旨调令将他掉到东海这地方。不过这人心思阴沉,下手狠辣,即便对自己的手下也毫不留情。这次,闹出动静的便是一个本地姓林的官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清官,只可惜脑子不太好转,在官场上没少得罪人,还是靠他女儿赚钱养家!” “女儿?”那少年挑挑眉颇为感兴趣。 “是啊,在这东海谁不知林言恕生了个好女儿,长得漂亮不说还对擅长经商,若不是有个姑娘身份牵着,怕是早早便要将生意做到东海之外去了。” 那花娘似乎很是满意那姓林的女儿低声赞叹道:“最近闹的林家灭门的制盐法子,他们都说是林家公子造的,其实是那林沐造的,不过是他们那些畜生看不起姑娘罢了!”花娘说的愤愤不平,又带着一脸惋惜:“啀!可惜了那林姑娘,先前就被胡翰的侄子纠缠,现在家里没人了,那胡翰竟然默许他侄子挖了那姑娘的眼睛,还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放她回去。” 那少年将嗑出来的瓜子壳扔掉拍拍手忽然问道:“那制盐的法子是不是还在那林沐的手里?” “恐怕……是!”花娘沉声道。 少年嗯了一声转头望着窗外,不知看到什么忽而展颜一笑,继而眼神贪婪的望着下面:“他来了,我就先走了,有事联系就行!” 花娘被少年近乎艳灼的笑容一愣,反应过来恭敬的送那少年离开。 胡骅正坐在屋里,身旁一美人眼带惊恐,正拿着鸡蛋给他揉脸:“我说,上次叫你给我寻找的美人,你到底找到没有!” 底下那小厮一脸巴结有一脸恐惧:“少爷,东海城里漂亮的姑娘多的去了,可是漂亮的男人实在是少啊!” 那胡骅明显是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主,当场就把盛着热水的茶杯往那人头上砸:“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也办不好,上个月送给我二叔的是什么玩意,玩几下就恹恹的死样,害得我二叔都没兴趣。这次你直接跟我说没找到,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那地下的小厮颤抖着身体哭兮兮道:“少爷真的不是我不着啊!只是这东海城里的漂亮男人实在是少啊!”小厮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扯出了极其难看的笑容:“不过,小人确实看到了个人物。” “狗东西,看到了怎么不把人带回来!”胡骅使劲踢了那人一脚,觉得不过瘾又踢了一脚。 那小厮直接被踢弯着腰,捂着肚子痛苦道:“那人是近俩天刚来的,长得明艳俊秀,不过看衣着便知非比寻常,小人不敢动啊!” 胡骅斜着眼冷笑道:“管他什么人,只要进了东海城便是我胡家的天下,有什么事我二叔罩着,你这狗东西怕什么,还不去帮人给我搞回来!” 那小厮连忙爬起来:“是是,小的这就去…” 胡骅看着那仓皇跑出去的小厮,忽然觉得脸上一痛骂道:“蠢东西,活得不耐烦了!不知道亲点吗!”那揉脸的美人立马跪下来求饶,俯头的瞬间,胸前一抹雪白划过胡骅的眼睛,他望着那抹雪白忽而笑的猥琐,拉着那美人:“小紫倒是越发长得好了,来让爷瞧瞧!” 说着,手便不老实的往小紫身上摸去,见带着将人往床边拉去。就在胡骅埋头于那美人脖颈之时,他没看到那美人眼里那淬了毒一般的怨恨。 第50章 第五十章 谢明庭回到后院便看见谢幼枝回来了,面带疲惫之色,见谢明庭进来恭敬道:“公子,都已经按你的要求安排好了!” “好,幸苦你了,京城那个混账最近可有消息?” 谢幼枝皱眉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提起贺小爷,又想着那块玉佩一时心惊立马急声道:“没有!” 谢明庭见他回答的急躁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你急什么?” “没…没急什么!”谢幼枝心叹不好,一时心急竟然露出破绽,若是让公子知道他私自藏了贺小爷寄来的信……不管,反正他是为了公子好! 谢明庭见他这样便知有事,皱眉沉声道:“你瞒着我什么!” “……………”谢幼枝不吱声,在谢明庭探究的目光忍了几秒后嘟囔着:“我只是收到了些贺将军的信,还…还没来及交给公子!” “………去拿给我看看!”谢明庭看着自己身边长大的幼枝无奈叹了口气:“你这样…若是他有要事找我该怎么办?不是被你耽误了!” “他……他能有什么要事,难道向公子汇报在花楼里和别人打架的事情?”谢幼枝一向对贺昂驹没好感,在谢明庭面前抹黑贺小爷的事他可谓没少干! “算了,去帮我查查这混账最近在京城里干什么?” 谢幼枝不满归不满,谢明庭吩咐事都会照办:“是,公子!” “对了,多安排些人手在林沐的院子里!” 是夜,月凉如水,照的地面一片寒清,贺小爷借着一盏煤油灯看着从京城里带来的话本。 突然一阵风动,贺昂驹警觉的看着门外,听了一会后忽然笑着吹了灯上床睡觉。 旅馆二楼处有俩穿着黑衣蒙面的男人趴在一扇门前,“喂!你确定是这间房?” “当然,我白日里亲眼看到他进去的,快点动手,不然就要被人发现了!” “你这香到底好不好用,不要迷不晕人!” “废话,这香可是我每次都用的,后劲大的很,不管什么大罗神仙都得晕倒任由我们处置!”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迷魂香塞进窗户口。 “嘿嘿,这次胡少爷可不会在骂我们了!” “哼,那个畜生,不过是胡翰养的一条狗,也就只能拿我们撒气。” “嘘嘘,你他娘不要命了!”那人似乎很害怕胡骅,立马捂住旁边人的嘴。 屋内躺下床上看着不断涌进来的烟雾,一开始还打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处理这俩个踩到老虎窝的俩人,但听到胡翰俩字之后沉思片刻,在开门的前一刻立马装出被迷晕了的模样。 “啧啧,这少年长得真是俊俏啊!” “只可惜要送到胡翰那去,怕几天后又是被折磨的不成样了!” “啀!谁叫他长得好看呢?要我说这东海城里恐怕就没有这位公子长得好看的了,连花楼里的姑娘也比不过他!” “你听说没有,送到胡翰那屋里的少年,身上没一处是好的,听下人说那一夜都是男人的惨叫啊!” 此时正躺在床上的美艳少年:“………………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就这样,那个美艳少年极其乖巧的让这俩人绑走。 这时早已经发现动静的黑铁骑黑着脸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晕倒模样给他们打手势,示意别多管闲事! “你说将军这是要干嘛?”一人哭着脸,刚才那俩个小厮的话他们可都是听到了。 男人,漂亮,折磨,叫了一夜……… 亲娘啊,如果他们想的没错………… 黑铁骑中一人想了一会憋出一句话:“可能是要去剁东西吧!”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捂住裆部,感觉一阵寒风吹过。 天明,林沐看着只身一人前来的谢明庭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还没有做早饭!” 吃过所谓早饭的谢明庭皮不笑肉笑道:“那正好,我来吧!姑娘先歇一会!” 谢明庭其实手艺不错,但只会做那几样东西,比起林沐来说,还是可以拿出手的。 “你一大男人怎么会做饭?”林沐坐在炉下添柴,“一般来说不是君子远庖厨吗?况且堂堂丞相也要亲自做饭?” 谢明庭熟练的熬粥浅笑道:“那倒不是,以前家里养了只小猫,比较凶狠挑食,全京城的厨子都被他挑剔过,为了不让他绝食至死就学着做了几样小菜!” “挑食?打一顿不就好了,或者饿一阵子,惯他什么毛病!”林沐显然小时候没被当成女孩子养过,少年时期怕是没经历过什么叫“溺爱” 谢明庭挑眉笑道:“嗯,只怪我当初太贪心,以为能护着他一时便一时,这些苦能不吃就不吃,没想到这些苦还是让他后来一一尝到了!” “我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谢明庭最后说的极轻,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林沐听。 “哼!公子莫非是养了个小娇妻不成,还指望能保她一世平安?”林沐说话直爽,一针见血颇有其父之风。 谢明庭丝毫不生气,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惋惜颇为赞同道:“现在倒是不指望了,不过我养在身边的可不是什么小娇妻!” 林沐一口气憋在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道:“难不成那只猫是个公的?” “嗯!”谢明庭回答的坦诚,丝毫不知道林沐心里想的是什么。 林沐:“…………………” 难道京城里清风月朗的谢丞相久久不娶妻是因为……好龙阳? 自以为探知大秘密的林沐立马闭上嘴,乖巧的在下面烧柴,直至到饭桌都没在说一句话。 就在他们吃完饭之际,小屋外面忽然来了一队人马,看衣服模样像是官府的人。 隔着门便喊道:“奉胡大人之令,捉罪犯之女林沐归牢!” 林沐心下一噔连忙抓着旁边谢明庭的手:“从后门出去,快!” 谢明庭像是早就料到,不慌不慢的喝口水道:“我不走,陪姑娘一起进牢!” 林沐想若是她眼睛还在,那里面一定装满了对谢明庭的鄙视:“你疯了!” 谢明庭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别慌!” 林沐深吸了口气:“难道公子这次带人来了,能去抄了胡翰的家?公子带了多少人?” 谢明庭看林沐颇为希冀,一时间竟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轻声道:“俩个!” 如果把那队黑铁骑算上的话,倒也真有可能抄胡翰的家,不过那好像有点麻烦。 林沐觉得自己脚突然有点软:“你……你疯啦!” 谢明庭无奈笑道:“怕什么,本相借你胆子,保你不会有事!” 林沐咽了下口水欲哭无泪道:“大人还是先保住自己再说!” 来捉拿林沐的人是个中年人,看模样似乎与林沐认识,目光瞄到谢明庭的时候多了几分诧异。 “是朱叔吗?”林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也能听出声音。 那朱叔望着林沐,一时间觉得喉咙干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呆呆应有一声,他与林言恕算是好友,如今见到瞎了眼的林沐一时间感慨万千。 林沐倒是平静的带上镣铐一副任你带走的模样。 “这位是?”朱叔望向谢明庭,看这人周身贵气竟是不敢上前。 一士兵跑过来在他面前附和几句,朱叔眼神一便朝谢明庭抱拳道:“得罪了!” 胡翰交代过,若看到林沐身边的男子也一并带回牢里。 谢明庭见此也不反抗,乖乖的也带上镣铐。 林沐听着镣铐入耳的声音,心中忽然涌出一道念头:“这位大人不是故意被抓的吧?”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此时的胡府,那美少年悠悠然醒来看着面前的屋子,伸了个懒腰一脸从容的起床倒茶。 啧啧,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进来了。 就当贺小爷肚子饿想出门寻吃的之际,门开了,进来一个脸颊微肿的年轻人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贺小爷。 “你是谁?”贺小爷挑眉,脸上带着些虚伪的惶恐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怎么会在这?” 胡骅见面前的少年,容姿秀丽,眉目一挑带着野性的风情让他心里一颤,后悔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人物送给二叔:“都怪那几个狗东西,这样的美人不应该先让他看看吗!” 等回去就把他们的狗腿打断,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还是拉起一抹笑容看着贺小爷:“这是我二叔的府邸,我二叔乃是朝廷四品大官,现在在东海城任职。” “你二叔?我怎么会在这!”贺小爷心里嗤笑,面上还是表现出疑惑:“你们是将我绑来的?” 胡骅笑出一脸菊花:“怎么能叫绑呢?是我那几个不争气的手下见公子长得俊秀,颇为符我二叔的眼缘,请公子过来的!” 贺小爷抬手看着自己手腕的红痕:“这也能叫请?” “呦!是那混账东西将公子弄成这样,等下我便去剁了他的手!”胡骅眼露心疼,一脸讨好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贺小爷揉了揉手腕摇头道:“不必了,我要回去!” 胡骅伸手拦着即将要走的少年嬉皮笑脸道:“公子何必着急,想必公子是第一次来东海城吧!你不知道,这东海城最富丽堂皇的宅子便是我二叔的府邸,要我带你逛逛吗?” 贺小爷眨眼,一副富家公子的天真浪漫:“真的吗?我只听说过京城舒家的宅子是天下第一!难道你二叔的宅子能比得过舒家!” 胡骅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年,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刚出门,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没什么戒备心:“当然,我二叔的宅子可谓是天下第一,那舒家算什么玩意!” 只管吹嘘的胡骅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少年那陡然冷却的眼神,等他再回头便看见贺小爷一脸好奇。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江鸪。” “好名字!”胡骅一边说着一边想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官商家姓江,待想了一圈之后确认没有,放心大胆的认为面前这少年可能就是一富贵人家的少爷。 “那看完宅子就能放我回去了吗?”贺小爷问的颇为漫不经心,若是没有这次的乌龙绑架,他也打算来这胡府探探,没想到他还没开始行动就因为“貌美”被人绑来,他无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哼!我还是长得比那什么三皇子好看,也不知道谢明庭什么眼光!” 此时正在处理文书的谢明庭没由来打了个喷嚏! “这……这不急,还是先带你去看看院子吧!”胡骅连忙想拉贺小爷出去。 贺昂驹躲开那只咸猪手:“我自己走,不过你脸上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疾病!” 胡骅见他提及自己的脸,想着那天被打成猪样眼神一暗:“不过是前几天走路摔着了,你别管,跟我走看院子吧!” 贺小爷在后面勾唇微笑:“那我他娘的下次让你摔的连爹妈都不认识!” 胡府的院子虽然占地面积挺大,但那明显的暴发户装修风格还是让贺小爷眼前一暗:“这他妈的得吞了多少官银还是暗地里私刮老百姓的血汗钱。” 穿过层层亭台楼阁,贺昂驹看着坐落在角落里的小院,外面种了一圈青竹,与一路走过来的暴发户风格迥异:“那座院子是谁住的?” 胡骅看着那院子,神情中有几分烦厌:“那是我二叔养的一个门客的院子,别看那人长得温温润润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我二叔迷的神魂颠倒,事事都听他的!” 啧啧,难道胡翰身后还有人不成! 贺小爷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谢明庭。 就当俩人要走之际,便看见一穿着青衫,身材颀长的男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胡骅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胡少爷!” 虽说胡骅看不惯面前这男人但还是弯腰行礼:“徐先生!” “这位是?” 贺小爷见徐先生打量自己也毫不客气的望过去,但看着看着总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熟悉,在哪里见过他不成! 心下一惊,他本来并没有易容换装,若是面前这人见过他,那岂不是败露了………… 这般想着,贺小爷不由杀心渐起,对面的男人似乎毫无所觉。淡然的望着贺昂驹听着旁边胡骅介绍:“这是江鸪,来我二叔府玩的!” 那徐先生见胡骅这般说,嘴角拉起一抹奇怪的笑容:“既然是这样,那在下就不打扰你们了!” “啀!先生可要去哪吗?”胡骅一向多嘴。见徐先生出去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大人捉了林沐和她身边的男人,我正要去问话!” 胡骅点点头,他一向对牢里的事情不感兴趣,倒是一旁的贺小爷顿了顿:“那男人不会是谢明庭吧?” 就在那青衫男子刚要走的片刻,贺小爷突然看见他回头像是有意望着他一般眨眼笑了笑。 贺小爷冷着脸:“笑什么,笑屁哦!” 这时的牢里,林沐一脸熟悉的坐在草垛上,旁边的谢明庭淡定的让林沐有些奇怪:“大人,难道你以前也坐过牢?” 谢明庭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林沐:“……………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了,这世间除了那皇帝还有人让他坐牢吗?” 林沐叹了口气:“怕我这次凶多吉少,若是出不去了,大人一定要记得答应我的事!” “嗯!” “难道这时候大人不应该说一定会保我周全吗?”林沐瘪着嘴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谢明庭。 谢明庭刚要开口便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嘘!” 林沐会意般的闭嘴看着门外,不一会儿门前便站着一青衫男子。 第52章 五十二章 谢明庭神色淡然的看着面前的青衫男子:“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来!如今官府无凭无据便能抓人了吗?” 那青衫男子抱拳一笑:“抱歉,这是我家大人吩咐的,我们这些下面人也不知道,我家大人这次主要是为了林沐姑娘,还请姑娘移步到旁屋去!” 林沐斜眼看着他叱笑道:“制盐的法子早就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着!我告诉你,要方子没有,要命一条!” 徐先生望着林沐好笑道:“劝姑娘还是听话点,不然大牢里的苦头姑娘又不是没吃过!” “你………你有本事试试!”林沐向来吃软不吃硬,见他这样威胁,头一昂一副跟他杠上的样子。 徐先生眼睛一眯便让旁边的狱卒将她架出去,见林沐撒泼打野的模样皱皱眉朝谢明庭笑道:“等我家大人来了在拜会公子!” 谢明庭望着那一抹青衫心思一凝,他这次来东海可谓是消息严密,连朝中的诸多大臣都不知道,只知他卧病在家修养。可刚才那男人眼神,总有种让他被看穿的感觉,难道以前在哪里见过他………… 林沐被带到一个单独的牢房,那青衫男子正一脸有所思的看着她。 过了半晌,直至林沐心里发毛,那男子才开口惋惜道:“你这眼睛,可惜了………” 林沐感受到眼上的空洞,想着那日挖眼之痛冷笑道:“那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徐先生古怪笑了笑:“这可不怪我,你被挖眼的时候,我还没到胡府呢!不过你虽然眼瞎了,耳朵应该还没有聋,我前些日子派人去找你索要江湖令,你怎么又聋又瞎的没听见一样,若不是我怜惜你父亲那点旧情,让我的手下不准动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徐先生看了眼林沐又接着道:“所谓父债子还,既然你父亲拿了江湖令,就得按规矩办事。即便他死了,拥有江湖令的你也要替他还债!” 林沐脸色惨白,像是忽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码事,“那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胡翰的门客?” “嗤,他算什么玩意,能让我给他做门客,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不过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所以就留了下来!”徐先生望着谢明庭的那间牢房,颇为兴趣的眨了眨牙眼睛。 林沐沉默半晌才哑声开口:“你们那的规矩我爹都和我说过,若是我家以前的时候,或许还可以任你所要,不过现在,林家就剩下我一个瞎子,你以为我能给你什么?” 不等他开口,林沐便抢着道:“如果你要制盐的法子,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也知道,贩卖私盐是国之重罪,一旦被查到便是砍头的,即便胡翰仗天高皇帝远,也不惹来了上面人的注意。” “其实你要这方子也没什么用处,因为本来我便是要把这些东西公布于众的,只是不想白白便宜了胡翰那狗东西!” 徐先生认真的听了一会拍手叫好:“啧啧,没想到姑娘还是这般的心怀天下,不过这次找你可不是为了什么劳子的制盐法子,你爹那不是有当年拿了江湖令的名单吗?把它给我便成!” “嗯?不要制盐法子?那可是仅有一份,你若拿了便可轻而易举制造私盐,那可是源源滚滚的金子!” 徐先生:“哼!我们庄里一向对金钱视如粪土!” 林沐听他语气有几分不对疑问道:“真的?” 徐先生咬着牙恨恨道:“当然是真的!” 话虽这么说,可徐先生觉得自己眼前有大把大把的金子流过………… “你就这么简单的要求?”林沐经商惯了,心眼也比常人多一份,记得当初爹爹强调这江湖令的重要性,死前最后一句话便是让她把江湖令还回去,让她爹念叨一辈子的东西,真的就这么简单? “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爹当年这江湖令也没做多大事,仅仅是娶了你娘而已。要知道我们江湖令只会收取你平等的价值,只要你能拿到江湖令便可许个愿望,我们都尽量帮你完成。只不过一般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不济也是大富大贵之人前来许愿,也不知你爹当初走了什么狗屎运!” 林沐面无表情地听着男人吐槽她爹冷邦邦道:“那好,你要的东西就在我家书桌里放着,你自己去那便好,能放我走了吗?” “怎么?要去见你的小情郎?我可告诉你他可是被只狼盯上的!”徐先生见东西已经问到手,像突然撕下来身上的伪装,一副懒洋洋的不正经。 “关你屁事…………” 徐先生:“……………” 成成!是他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这边的贺小爷被一瓶掺了要的酒灌到被送到胡翰床上,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准备好离开的时候,那本躺在床上衣衫单薄的少年忽然睁开眼看着屋内的打扮。 下床熟练的走到书桌前,朝桌上面的几样东西移了移,果然在移笔筒的时候,那本挂着画的一面墙忽然开了。 “啧啧,这机关设的也太老套了……一点新意也没有!” 贺小爷一边说着一边手拿了盏煤油灯便往下走,走过长长的楼梯便发现一间暗室,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放在地上如尘土一般的金银珠宝,贺小爷蹲下来拿了块金子在手里掂了掂:“这狗娘养的得贪了多少钱…………” 在往前便发现一个柜子,贺小爷看着上面的锁,眉目一挑,从头上拿下一根簪子便开始开锁。 此时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胡翰喝醉着一张脸,想着平日里不争气的侄子告诉他为他寻了一个美人便心里有些兴奋,前些日子的那些都不禁玩,折腾几下便死了,搞得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只盼今日这个能撑久一些,这般想着,回院的步子也加快了些………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就当胡翰即将踏入房间之时,一位小厮忽然跑到他面前:“大人,徐先生请你去他院子有要事相商!” 胡翰面带酒气忽然笑了笑:“哦?徐先生半夜邀我去他院子里有事相商?” 那个小厮看着胡翰越发猥琐的笑容,垂眸在胡翰看不见的地方眼神一凝,像是一副忍住要剁了胡翰的模样。 “对了,你是哪个院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胡翰看着面前有些面生的小厮忽然来了一句。 “徐先生院子里的,先生今日忙走不开所以派我来请你过去,大人,还是快走吧!先生该等急了!” 胡翰想着平日里温温润润的俊秀先生,心中骚痒难耐,顿时把房中所谓的小美人忘到天边,笑着应了一声便急忙往院子里奔去。 此时胡翰房中,贺小爷执着一把匕首站在门后,身体绷的像一只即刻迸发的豹子,若是胡翰刚才进来恐怕立马就会被他一刀割喉。 听外面的脚步声走远,贺小才放松下来坐在桌子前看着刚才从密室里拿的一个木匣,微微一笑,终于找到了,这个狗东西看他这次还怎么狡辩! 不过那个徐先生也太巧了,越想越觉得他好像是故意这个时候找胡翰过去。 屋外忽然一阵风动,贺小爷眉目一皱便握紧匕首看着窗外,直至一穿紫色华裳的姑娘柔柔弱弱的站在窗下,眉眼间竟然有些异域风情,在匕首挥到她脖子上的那一刻开了口:“你是来杀胡翰的吗?我可以帮你!” 贺小爷挑眉:“怎么帮?” 小紫慢吞吞的走进来,贺小爷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的锁链碰撞声。 “你手里拿的东西打开看过吗?” 贺昂驹眼神冷冽的打开匣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枚铜钱静静的躺在盒中。 “没有大人所要的证据吗?”小紫笑的妩媚,眼睛带着亮光的盯着贺昂驹。 贺昂驹抿着嘴没出声,小紫见状轻笑一声:“想来大人疑心重,不肯相信我,不过我所求的不多,只要能杀了胡家叔侄,我就帮大人拿到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自然,无非是胡翰贪污腐败,欺辱百姓的证据!” 贺小爷将信将疑的看向小紫,她脚下戴着镣铐,很明显是被人圈禁在此。 “大人可要快点考虑,要不然,胡翰了就回来了!” 贺小爷深深看了她一眼,手中握紧匕首朝下一劈,脚上的镣铐碎成俩段:“这柄匕首那就先拿着,今晚午夜便要把证据给我!” 小紫看着手上削铁如泥泛着寒光的匕首朝贺昂驹遥遥一拜:“一言为定!” 此时的徐先生眼角斜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眼里却满是令人作呕的笑意。 “不知先生半夜找我来何事啊?”胡翰喜欢男人这件事在东海城已经不算是什么隐讳了,看胡骅敢光明正大的掳走男人就知道这狗东西平日里玩弄了多少人。 只不过那些美人不禁吓,玩弄几下便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不像他面前的男人,平日里温温和和的模样,对他的挑逗暗示也一直是一笑而之,让他心里实在难受,倒是是人犯贱,吃不到的骨头总是最香的……… “今日我去牢里见过林沐了!” 若是放在平时,胡翰一定得追问有没有拿到制盐法子,但现在他心里只有面前男人在灯光下俊逸的脸,“哦?徐先生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到谈不上,不过……” “不过怎么了?” 徐先生瞥了他一眼继而笑着看着胡翰一字一字道:“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胡翰被他的笑容晃的心神荡漾想也没想:“谁啊?” “谢明庭!”徐先生说完望着胡翰的眼神颇为怜悯。 “谁?”胡翰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 “丞相谢明庭!”徐先生好脾气的重复一遍,却见胡翰顿时脸色惨白僵硬的道:“先生是逗我的吧?谢相怎么会在东海城?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徐先生拿了一封信件递给胡翰慢悠悠道:“京城梨香院那边被谢明庭一起端了,大人的事情暴露了!谢明庭如今秘密来到东海城,怕是大人要遭殃了!” 胡翰此刻心里全是谢明庭来东海城,丝毫没注意到徐先生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谢相怎么会来?先生又怎么会在牢里见到他?” “大人抓林沐的时候不是还抓了个男人吗?” 胡翰一惊半天才道:“和林沐在一起的是谢相?那是不是意味着谢相已经知道了!”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胡翰也顾不得面前男人的“美貌”,脸上冷汗直流抓着徐先生的手便求救。 徐先生快速抽回自己的手,面色带着一丝嫌弃,仅一眼便恢复常色笑眯眯道:“大人,慌什么,据我所知,那谢明庭这时秘密前来,只带了他身边的一名书童而已!” “怕是此刻京中都没有人知道谢明庭前来东海城!” 胡翰眼神一愣:“先生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趁着没人发现尽早除了谢明庭。”徐先生说的颇为平静,好像谢相就如那路边野草,一刀砍断就行。 “先生……先生……莫非是说笑,那可是谢相啊!”胡翰显然被这个提议震惊道了,嘴张了半天才憋出这几句话。 “那大人难道就不怕林沐将一切事情告诉给谢明庭,待他搜集到证据让大人人头分家吗?” “那……先生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吗?”胡翰颇为为难道。 徐先生看着胡翰一副要被气笑了的模样:“大人,恕徐某无能,实在想不到什么其他办法了!” “还望大人早早做决定,尽早将谢明庭除去,这样便人不知鬼不觉!” 胡翰想着自己幸幸苦苦打下的家业,又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若是被揭发,怕是十个头都不够砍的,心中的狠劲上来定定道:“好,就按先生说的办,我马上便集结人去牢里!” 徐先笑了笑给胡翰倒了杯酒:“那徐某就祝大人事情成功,前途繁花似锦。” 胡翰接过来一仰而尽好似壮胆:“借先生吉言!” 待胡翰走后,那小厮进来看着徐先生疑惑道:“公子为何要劝他去送死?与其死在谢明庭手里,不如让手下剁了他喂狗!” 想着那人看着公子的眼神,那小厮便忍不住要剁了胡翰。 狗东西,竟敢打他家公子的主意,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徐先生一笑朝那小厮嘘了一声,接着便有一个人破窗而入,一束寒光直逼徐先生,那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徐先生竟然极其灵巧的躲开顺便还将身边的小厮推开扬声笑道:“贺将军的见面礼倒是有点奇特!” 贺昂驹没理会,软剑直朝徐先生的脸上划去冷声道:“那天脸上带着面具,我倒要看看你如今是不是还带着面具!”说着飞快的朝徐先生的脸皮划去。 徐先生灵巧的躲开笑嘻嘻地摸着脸:“若是贺将军真想知道,跟我说一声即可,何必动刀子呢?一张□□可是很贵的,划坏了我可没钱再买!” “啧啧,上次梨香院一别,我总想着将军会记着点我的人情,没想到一见面将军便相划花我的脸,把我划破了,将军难不成要养着我?” 贺小爷明显没想到对面的人比自己还不要脸皮冷笑道:“你做梦!” 被推到一边的小厮看着自家公子,不明白明明挺正经的人怎么一遇到贺昂驹便变得没得正形起来……… “将军与其在这划花我的脸不如去救救谢明庭?” “啧啧,他此刻可是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一起,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不急,先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再说!”贺小爷一边说着,手下却加快动作,似乎不划花他的脸就不罢休。 “…………罢了罢了,祖宗我是怕了你了!亏的我那次还帮你!”徐先生跳到屋梁柱上无奈的看着贺小爷。 “贺将军,徐某可不陪你玩了,先走一步啦!你还是去救你的谢丞相吧!晚了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哦!”徐先生朝旁边小厮挥手,一瞬间,俩人便从窗外跳出逃走。 贺小爷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俩人,想了一瞬便放出一支信号弹,极快出了胡府往大牢那边奔去。 此刻的黑铁骑正坐在旅店里百无聊赖的数着花生米,忽然,天边冒出一簇细小的火花,原本还懒懒散散的黑铁立马严肃起来。 “他娘的,终于可以打架了!这几天都要闷出虱子来了!” “我劝你最好认真点,这次事关谢相,若是搞砸了看将军怎么收拾你!”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黑铁骑立马恢复当初的肃穆。 一会儿,只见一支穿着官府衣裳的人马直奔大牢而去,在苍茫而又寂静的夜晚宛如一只猎食的豹子,向人展示它锋利的獠牙………… 一会儿,只见一支穿着官府衣裳的人马直奔大牢而去,在苍茫而又寂静的夜晚宛如一只猎食的豹子,向人展示它锋利的獠牙………… 此时的大牢,林沐躺在干草堆起来的床上,谢明庭端正的坐在旁边,甚至为了林沐睡的舒服将自己的干草分给了林沐。 “大人,你怎么不睡啊!你不用在乎什么男女之防,我们东海城这边向来民风开发,没事的!” 谢明庭现在才发觉林沐这姑娘有些话唠,一开始见她时,还缄默不语的让谢明庭以为这姑娘就是内敛的性子,但现在看来,恐怕是当时对他防备太多才没说话。 “你先睡吧!等一会说不定就睡不着了!”谢明庭轻声念叨了一句。 对危险极其敏感的林沐皱眉:“为什么睡不着!是不是要………” 还没等这句话问完,外面便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官兵行走的声音… 林沐躲在谢明庭身后,倒是谢明庭一脸淡定有所料的挡在林沐面前,看着走到他面前的胡翰。 胡翰早年便被调到东海任职,二十多年过去,所以根本不认识谢明庭,如今在牢里见到如此风清月朗的年轻人立马知道这是谁? 心里虽然知道,但面上还要表示不认识,谢明庭此刻在他心中不过是勾结林沐的贼党。 “来人,将这俩人给我拿下!”胡翰心一狠咬牙吩咐道。 “慢着,胡翰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相竟然不下跪行礼!”谢明庭从新捡起他那一副丞相架子,面色严肃一副威仪。 后面的林沐听了,悄悄在心里给谢明庭点赞:“干得漂亮!” 胡翰扯着脸皮冷笑道:“哪来的刁民,竟敢冒充丞相,来人把他拉出去斩了!” “你敢!”谢明庭人站在那,一脸冷凝的看着胡翰,这么一眼,竟吓得胡翰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不快动手,你们这些废物!”胡翰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踢了身边人一脚:“把他抓起来砍了!” 旁边的官兵看着年轻人一身贵气,又看着一脸怒气的胡翰,犹犹豫豫的上前要绑谢明庭。 “大人,你刚才说的睡不着不是指这个吧?” “嗯!”谢明庭答得颇为冷静。 “那你一定安排好人手里吧!”林沐问的颇为希冀。 “没有!” “………………” 而就当那官兵即将碰到谢明庭之时,从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紧接着便有一队人马冲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理掉胡翰身边的官兵,贺小爷脸色铁青的走到胡翰身边狠狠将他踹到墙上:“你还大的胆子,竟然想对丞相动手,我看你是不是有十个脑袋可以砍!” 话音刚落又是对着胡翰一阵猛踹,林沐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拽着谢明的衣袖轻声道:“这人是谁?胡翰不会被他踢死吧?” 谢明庭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年,即便之前心里猜测这混账跑到东海城,但这么乍一见到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奇怪,继而便是一阵窝心的火气:“这混账,怎么敢在禁闭期间乱跑!” 谢明庭冷眼看着贺小爷指挥着手下处理身下的官兵,那胡翰被打的懵头转向,满口鲜血指着贺小爷道:“你是谁?” “本小爷是…………是你爹!”本想说出本名的贺小爷急忙刹住嘴改称呼道。 “爹?”在一旁的谢明庭脸色乌黑的看着贺小爷。 贺小爷条件反射的刚想答应,看见谢明庭的脸色连忙秀丽的脸上堆满笑意:“哥哥,好巧哦!怎么在这见到你!” 胡翰晕倒前的最后一反应便是:“谢相哪来这么一个弟弟! “你这混账,胆子包天了!说,那日趴在墙头打人的是不是你?” 贺小爷一是得意忘形忽然记起自己好像还是在禁闭期期期艾艾道:“不………是!” 原本想撒谎的贺小爷见谢明庭眼神,只能低低唤了声:“哥哥,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看若不是我这次急忙赶来,你就要被那些畜生绑着了!” “哼!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那不用,那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的!”贺小爷回答的一脸谄媚。 就在此时,谢幼枝忽然赶来,看到站在谢明庭身边的贺小爷,面色犹如吃了苍蝇:“贺混……将军怎么会在这?” 旁边的林沐见他说出贺将军这三个字,脑子转得飞快,一会儿便猜出贺小爷是谁,“唔!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谢相的相好?这是什么戏码?千里救情郎?”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京城李府,南边院子亮着一盏灯,透过窗户上的影子可以看到一位身形削瘦的男子坐在桌前,李怀衍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书信,沉默了片刻才将它放在煤油灯上烧成灰烬。 “周大,后面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李怀衍捏着鼻梁,面色疲惫。 “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即便谢明庭亲自来查也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屋子暗处站着一位黑衣男子,仿佛天生就是存在于黑暗之中,若是他不出声,怕是没人会注意到他站在那。 “那就好。” “可主子这次要不是因为谢明庭,我们…………”那黑衣男子明显因为这几天的忙碌而有些急躁,说话也有些沉不住气。 “急什么,最近你越发焦躁了,那不过是些弃子,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能沾染私盐这件事?”李怀衍看了眼周大,说的颇为漫不经心。 周大被看的心下一颤急忙低头认错:“主子恕罪!” “无碍,下次注意些便是,元漓最近如何?” 周大微微皱眉抱拳道:“小姐她最近又闹脾气,吵着让主子你去见她。还有…………” 李怀衍摆手,面色难得有一丝疲惫:“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周大看了他一眼后乖乖的退下,有隐藏于黑暗之中。 此时的李怀衍手摸着烛光想着刚才烧毁的信件低声念叨着:“贺昂驹,你会不会去找谢明庭了呢?” 第二天清明,“贺小爷”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塌前睡成猪样,直至顾叔来找他才迷迷糊糊醒来。 “少爷,李尚书来了?” “贺小爷”被突然叫起来正不高兴,起床气大的一直黑着脸把身边的丫鬟都吓得够呛。 “谁?”贺小爷皱着眉大声问了一遍。 顾老看着这几天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的少爷好脾气的又重复喊了一遍:“李尚书来了!” 这一喊直接将假扮贺小爷的望香给喊醒了:“他娘的,那瘸腿的怎么来了!” “顾叔你就说我病了,没法见………算了,先让他等一会,我这还满身酒气呢!”望香本想称病推脱,转念一想贺小爷这王八蛋哪里会因为生病而拒绝见李怀衍,照他那性子,哪怕被人捅了一刀怕是也能面色平静的接待李怀衍。 想到这,望香不由在心里将贺昂驹唾弃了遍:“这王八蛋,扔我一个人对付那只老狐狸!” 话虽是这么说,望香还是极快的换好衣服,再三确认脸上的面具没有问题之后,才学着贺小爷的腔调往大厅处走。 此时的东海城,正主贺小爷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乖乖的跟在谢明庭身后,手却不停的挥手让黑铁骑赶紧撤。 “将军是让我们撤了吗?” “那还不咋地!”一大汉不满的踢了下躺在地上的弱鸡,真是垃圾,这种货色哪里需要动用他们黑铁骑,他们可都是战场上浴血的猛士………… 谢幼枝瞄着一旁的黑铁骑,见他们穿着当地士兵的衣服还是不忍皱眉,怕这件事之后他还要处理掉这些从漠北赶来的黑铁骑的痕迹……… 想着要帮贺小爷骗惑京城那帮人,谢幼枝便不免头冒青筋:“多管闲事…………” 黑铁骑溜走后,很快便进来一队真正的官府士兵,快速押走胡翰之后,又极其自律的往胡府跑去…… 这一夜,还在酣睡中的东海城人,并不知道一觉醒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此时的东海城西边最高的城楼上,暗处躲着俩个人,其中一个带着獠牙面具,赫然便是上次梨香院中的那个黑衣人,旁边站着一面目清秀的男人不解的朝黑衣人道:“公子为何不让我杀了胡翰,他那畜生竟然还想对公子不敬……” 那黑衣人挑眉看了他一眼笑道:“那种货色死了都是脏你的手,况且这次我们的任务是将胡翰交到贺昂驹的手里,你若杀了他,我怎么交差!” “可………废了他也好啊…………”那面目清秀的男人似乎很是不甘,想着胡翰对自家公子的放肆便火上心头… 那黑衣人忽然抬手捏了下那男子的下巴颇为调戏道:“怎么?怎么那么护着我?” 那男子面色一窘心叹:“我哪有本事护着您啊!” “好了,不逗你了,名单到手了吗?” 拿到了!”林沐没有骗他们,果然在桌下的暗盒里找到了! “我们快走吧!在晚些就要被贺昂驹派人追过来了!”那黑衣人恢复常色,不见嬉皮笑脸之态,几个跳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面容清秀的男人见状也跟着离开。 此时的花楼里,花娘看着贺小爷回来上前殷勤道:“贺爷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出去有………” 话说道一半便看见后面跟上来的谢明庭,连忙闭上了嘴:“完了,她刚才是不是多嘴了!” 贺小爷看自己使眼色失败恨恨想:“这花娘嘴怎么这么快!” 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谢明庭,只见他冷哼一声便独自望后院跑去。 贺小爷见状连忙追上去,留下花娘呆呆的看着后面的瞎眼姑娘,快速反应过来才笑着道:“这是林大小姐吧?” 林沐瞎了眼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怵连忙摆手道:“客气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姐了!” 花娘见她这般说道心里涌出几分怜惜,毕竟她一直对这位林家姑娘很是喜欢,“姑娘若是不嫌弃便跟我来吧!你也看到了,那俩位大人怕是要闹不少时间呢!” “谢相为什么要生气呢?那贺将军不是来帮他的吗?” 花娘瞄了眼周围见没人才小声念叨着:“姑娘既然是谢相带来的人,我也不瞒着你,那贺大人是被皇上关了禁闭偷偷跑来的………” “………………” 这种狗胆包天的事情是真的存在的吗? 林沐谢意般的笑了笑,手抚上牵着她的花娘疑惑道:“不过谢大人只是闹吗?我感觉他分明便是很生气的模样!” 花娘不在意的笑了笑:“姑娘怕是不知道,这贺大人几乎从小就养在谢相身边,当年谢相可是贺大人溺爱的很,估计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给他摘下来,如今贺大人好不容易从漠北回来,谢相哪会真正责备他呢?” “况且贺大人这次来也是为了帮他,无非是多骂一会………” 林沐点点头知道自己也不该多问,乖乖跟着花娘到房间里去……… 这边的贺小爷一脸丧色的看着谢明庭,见他半晌不说话才软着口气唤了声:“哥哥,你渴吗?我帮你倒杯水吧!”说着便要上前拎起茶壶倒水。 谢明庭见他这样依旧冷着眉眼看着他,贺小爷被看的心里发麻,连拎壶的手都有几分抖。 “什么时候计划的?” “啊?” “跟我在这装傻充愣呢?我问你打伤郑容是什么时候计划的?” “………临时起意!”贺小爷见瞒不过闷闷地说。 “这几年不在身边果真长进了不少,不让你跟来倒是自己想办法偷偷跑来,还敢派黑铁骑来。你知不知道要是让皇上知道你私自调兵是多大的罪!”谢明庭恨恨的拍了下桌子,朝贺昂驹吼道。 贺小爷心里不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嘀咕着:“再大的罪能有哥哥你重要吗?” “你嘀咕什么呢?” 贺小爷连忙摆手:“没有啊,我没有!” “我离京之前是怎么告诫你的,表面上答应,背后却当众在花楼跟人打架!你倒是真有出息!” “还有今夜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胡翰的面前,你真当他是死人不会有人在皇上面前告发你是吧!” 贺小爷颇为认真的听着心叹“哥哥真是待我极好,这晚上怕是他说话最多的晚上了!” 谢明庭不知道贺小爷心里所想,要是知道了怕是会…………… “哥哥,你说完了吗?”贺小爷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摸着肚子,“我今天呆在胡府一天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早就饿了!” (胡骅:“你早上喝的上好的龙井是喝狗肚子里去了?) “对了,哥哥这个给你!”贺小爷一副献宝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沓子信件:“这些都是我找到的证据,足够掰倒胡翰了!” “你怎么找到的?”谢明庭皱眉问道。 胡府戒备森严,连谢幼枝都迟迟未敢进去查探……… 贺小爷想着刚才小紫满身是血的把证据递给自己,觉得今晚的事不说为好,只好笑嘻嘻道:“当然是偷偷潜入去的啊!” 见谢明庭又要发火,贺小爷紧忙打住卖惨道:“哥哥快别骂我了,先让我吃点东西吧!” 说完朝桌上的糕点伸手,谢明庭见他是真的饿了,只能忍住一口气,等会再找贺小爷算账………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李怀衍在厅内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见那人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施施然走来,“抱歉,怀衍哥,我昨夜喝酒上头了,收拾了一番才敢来见你!” 见他一身新裳,仔细闻还能闻见酒味笑道:“是我不好,没打声招呼便过来了!” “怀衍哥别见外,不知怀衍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最近得了块玉,想着你可能喜欢就打算送给你!”李怀衍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木匣递给望香。 “唔,我向来不喜欢这些玩意,怀衍哥怎么送我这个?还不如换成金子呢?” 李怀衍笑了笑:“换成金子还不是被你拿去逛花楼了!” “不是我唠叨,你也是快到弱冠之年了,心收回来本分点吧!” 望香撇撇嘴,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对了,元漓听说你回来了可是唠叨着见你!那丫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还是任性胡来!” 望香皱皱眉看着李怀衍的神情,心下寻思着这王八蛋是不是还跟李元漓有那么一腿! 顿了一会才小心回道:“我也许久没见过元漓妹妹了,若是有机会再见吧!” 不知道是不是望香错觉,总觉得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怀衍眼神忽然一深在眨眼便见那人又恢复温润如玉的模样。 坏了!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也好,等会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你还是少喝点酒,装病在家却宿醉让人知道了,又要被参一本了!”李怀衍笑的颇为宠溺。 望香捏捏鼻梁笑道:“知道了,怀衍哥怎么能这么啰嗦!” 李怀衍笑了笑便离开,等他走后,望香摸着那块暖玉心叹这李怀衍可真对贺王八好,这暖玉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只可惜………… 望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咒骂了一句便立马去写信给贺王八,催他赶忙回来,要不然她这边要兜不住了! 此时的贺小爷正伸着懒腰坐在谢明庭的小院子里,一副懒散的模样,丝毫没有被谢明庭教训到半夜的模样,见摸索着进来的林沐,“径直往前走,抬脚,跨门槛,右边有石头小心。” 林沐听着他的指示很快便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贺将军好!” “坐下吧!哥哥已经嘱咐过我给你换药了!”贺小爷拉着林沐坐下,又拿起一旁的药箱。 谢明庭今天还要去处理胡翰的事情,后续忙碌的很,倒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贺小爷闲了下来,被谢明庭嘱咐给林沐换药。 贺小爷明显对换药的事情很是熟悉,即便摘下来那蒙眼的布条看到那俩个大窟窿也没任何反应,倒是颇为细心的给林沐上药,接而又拿出新的药条给林沐蒙上。 林沐感受到触碰到皮肤处温凉的手下意识一缩,后又反应过来才乖乖蒙上布条“抱歉,我下意识的!” “没事!”贺小爷明显不介意这种事,他对女人一向细心温柔。 “林沐姑娘打算好了接下来怎么办了吗?”贺小爷问的漫不经心。 “唔………”这林沐倒是没想过,谢明庭既然已经给她报了仇,那她要怎么办! 身边没有亲人,眼又瞎了,以前赚的家业也被抄了,她难道还回去那平房子里一个人住吗? 林沐有点不甘心,明明她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可现在………唉…… “想和我一起回京吗?”贺小爷递给林沐一个削好的苹果,“我是说跟我回去,而不是跟哥哥回去?” 林沐还稚嫩没明白贺小爷的小心思疑惑道:“有什么区别吗?” “嗤!区别可大了!你若跟哥哥回去,那他一定按寻常官员遗孀的规定安排你,可你若是跟我回去,我知道姑娘的才能,想必姑娘也听说过舒家,若是姑娘跟我回去,那我立马便会举荐你去舒家做事?如何?” 林沐心里有些触动,舒家为京城首富确实更适合她,只不过她如今不过是个瞎子…… “别多想了,你身上还有哪点值得我坑的,不过是我知道你有本事,替你争取个机会罢了!”贺小爷一眼便看出林沐的犹豫,毫不留情道。 “……………” “好!”林沐想自己身无一物确实不用多想,更何况她心有不甘,舒家确实是一个好出路。 贺小爷见她答应心里舒口气:“可真不习惯哥哥身边有女人晃悠…………” 谢明庭一直忙活到半夜才回来,看到那眉目明艳的少年趴在桌边撑着头睡着,忍不住过去拍拍他:“回自己房子里睡去!” 贺小爷揉揉眼:“哥哥你回来啦?累吗?饿吗?我叫厨房给你热饭?” “不用了,在外面吃过了,倒是你怎么还不去睡觉!”谢明庭皱眉看着贺小爷,显然还没打算彻底原谅他。 “我想等哥哥回来,但没忍住就睡着了!”贺小爷为谢明庭倒了杯水。 “对了,哥哥这边的事忙活的怎么样?” 谢明庭想着牢里那个难缠的胡翰略微冷然:“怎么了?” “我明天便要回去了,哥哥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吩咐黑铁骑去做!他们办事干净利落,而且也方便!”贺小爷说的嘻嘻哈哈,“但哥哥千万要小心,也要…………” “怎么了?” 贺小爷忽然想到那天的徐先生闭了嘴转移话题道:“也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别瞎操心,明天快回去吧!在我回京之前可别给我惹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小爷便披着黑氅骑着马赶路去了,连和谢明庭打声招呼都没有。 至于谢相一早起来便见桌子上的红梅,细小的花瓣上还有未融的白雪,带着沁鼻的幽香钻满整间屋子。 “回见!” 红梅压着的一张信纸上,少年雅正的字体宣示着他已经离开。 谢明庭捏着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小楷,这字还是贺小爷按他的字迹练的,倒是委屈他写的如此端庄雅致了! 散落在谢明庭院子周围的黑铁骑见主子一大早连声招呼都没打便离开,都奇怪的互相望着:“将军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对啊!当初奔波几天几夜急忙赶来,怎么走的这么匆忙!” 站在一旁的大汉嫌弃道:“你懂什么,怕是将军与谢相打了招呼之后便舍不得走了吧!” “………………” 众人听后沉默了一会,忽然有一个人幽幽道:“你懂这么多也不是没媳妇吗?” “………………” 我他娘是不想有吗?是没时间找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解锁很久没出现的人物 是时候放他出来啦! 京城风云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牢房里,谢明庭冷眼看着胡翰,“本相在问你最后一遍,说,你们幕后指使者是谁!” 胡翰知道自己这次栽了,意外的没有任何挣扎凉凉笑道:“丞相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哼!既然你不说那本相也会查出来。” 胡翰满不在乎的笑着,即他暴露的那一刻起,他便是一颗弃子,就在谢明庭转身走出牢房之际。 “那天的是贺将军吧?被关禁闭却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贺昂驹?” 谢明庭听的脸色一变,继而听见胡翰得意的笑道:“谢相与贺将军关系果真不凡,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贺将军突然出现在东海城呢?” 文宣帝面显忌惮贺昂驹不愿让他出京,若是让他知道贺昂驹偷偷跑出来,照他那小心眼的劲,恐怕………… 这个胡翰留不得………… 谢明庭仅是皱了下眉便决定了胡翰的身死。 二月刚出头,文东海城主胡翰因涉嫌私盐,贪贿,欺压百姓,残害下属几宗罪责被判死刑,其宗族有跟风兴浪者同诛。 与此同时,西山梨香院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京城之中。 京城的雪刚消,贺小爷便得知一消息,漠北王赫连荼要来京城进贡! 皇上指明要他和谢明庭接待! “你说那赫连荼来京干嘛?他脑子里进水了吗?漠北上俩天不是冻死不少人吗?他不留下来处理那帮人?” 望香斜睨着又来蹭吃蹭酒的贺小爷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信件不都是给你了吗!” 贺小爷摸着下巴思量道:“那要不这次把陆野和蔡雍那俩人也叫回来?” “你不怕漠北出乱子?” “赫连瞳那傻大个肯定会跟着和赫连荼那病秧子,既然那傻大个都走了,我黑铁骑害怕什么!”贺小爷说的一脸狂妄,丝毫没觉得不妥。 “况且哥哥有事没事就提一句把陆野叫回来,让我烦得很!” “…………这才是真正目的吧!” “那好,我等会便派人给他们俩传信,不过你怎么不去安排迎接赫连荼,赖在我这蹭吃蹭酒!” “我可告诉你,你这般下去惹怒了清梦,可别怪我不给你求情!” 贺小爷笑的恬不知耻嘻嘻道:“说道清梦,那位姐姐上哪去了!怎么回来至今看不到她人?” 望香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说查那什么狗屁的徐先生,清梦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么久!” “啧啧,戏怎么那么多,看看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贺小爷无视望香哀怨的眼神,“那人什么来头,竟然要你们查这么久?” “清梦没跟我多提,不过好像是江湖上一个隐秘组织,还蛮厉害的!” 贺小爷听后沉默了一会才道:“现在江湖上的人都敢管朝廷之事了吗?” 望香嗤笑:“你以为这是太宗那时代呢?醒醒吧!贺大爷!看看你周围那些豺狼虎豹!” “对了,这是那日李怀衍给你的暖玉!”望香掏出一块玉佩,雕工明显是废了心思的。 贺小爷打量了一眼:“你喜欢便留着呗,还给我干嘛?” “真的能给我?”望香奇怪的笑了笑。 “昂…不过是一块暖玉,给你又怎么了?”贺小爷被笑的莫名其妙。 望香看着手里的暖玉忽然有点可怜李怀衍得意般的笑了笑:“那可就不许你要回去了!” 贺小爷无所谓笑道:“若你喜欢,我派人去寻一大堆给你!” “不用,就这一块便好!”望香朝贺昂驹眨眨眼,笑容颇有点像得了便宜卖乖的小姑娘。 “对了,我在胡翰那发现一枚铜钱!”贺昂驹敛着脸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 望香接过来瞄了一眼:“这好像不是现在通用的货币啊?从哪搞来的?” 贺小爷喝了口酒轻声道:“你看下面的商印,是不是很眼熟?” “嗯?”望香看着铜钱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商印,脸色陡变摸向铜钱的边缘:“这不会是金莲纹吧?” “嗯!”贺小爷脸色也不太好应了一声。 “前朝现在可是禁忌,这胡翰胆子忒大了吧?” 贺昂驹敲着桌子:“啧!一个东海的四品官员有胆子触碰前朝吗?” “后面有人?” “就怕是这样!” “你怀疑什么?”望香眯着眼看着贺昂驹,依照她对贺小爷了解,这狐狸定是想到了什么。 “现在还不太确定!这件事哥哥还不知道,别走露了风声!” “你竟然要瞒着他?”望香满脸古怪的看着贺昂驹,直至看的后者心里发毛喝了一杯酒道:“今天就喝到这,我还有些事情,便先走了!” 望香见他逃的飞快也不计较,给自己倒了杯酒,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贺小爷出了清风楼,天色已晚,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贺小爷买了些吃食便往谢府跑去。 “哥哥,吃过了吗?我买了山海居的烤鸭,要吃点吗?”贺小爷一进屋便看见谢明庭在看着文书。 谢明庭头也没抬:“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哥哥了!” “哼!别卖乖,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贺小爷撇撇嘴:“哥哥又不是不知道,御林军那帮人哪里能让我插手,只会用几句话搪塞我,我去那也是浪费时间!” “所以你就去花楼喝酒了?我说你也不小了,不如趁这次在京就把终身大事办了!”谢明庭倒不知道贺昂驹正望着他依然望着眼前的奏折,突然咳嗽了几声。 贺昂驹回过神来:“旧伤还未好?” “别转移话题!”谢明庭抬头望了贺昂驹一眼。 “我…”贺昂驹一口气憋在嘴里没出来。 “哥哥都还不急,我急什么!”贺昂驹忍不住念叨着。 “对了,哥哥为何还不娶亲?”贺小爷正拿着的小刀将烤鸭切成一片一片。 “还没把你照料好,我要是成亲了怎对得起贺老爷子!”谢明庭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文书,没注意到他说完之后贺小爷瞬间冷下的脸色。 原来只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吗? “赫连荼明日就到,皇上派我们前去迎接”谢明庭翻了翻奏折递给贺昂驹。 “倒是给了他不少面子。”贺昂驹接过来看了看,脸色恢复如常,不见刚才丝毫冷色。 “准备好了吗?” “当然,城外三十里驻扎着精兵,城中也调来禁卫军守着,出不了大问题!即便御林军出了事,我也能搞定!哥哥快放心来吃饭吧!” 谢明庭望着一身水红色衣裳的少年正懒散地说着,神情自傲却又令人觉得他有自大的实力,却又想到那眉目如画的脸下藏了多少艰辛才做到今天这地步。 “哥哥,快吃!”贺小爷将包好的烤鸭递给谢明庭,一副殷勤讨好的模样。 谢明庭看着那酱汁连忙道:“你那远些,别沾着文书!” “……………………” 怎么和哥哥吃顿饭就这么难!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谢明庭和贺昂驹骑着马来到城门外,贺昂驹身后站着御林军派的“精兵”整齐地站在城门外。 贺昂驹望了眼远处,果然看见有队军队向城门靠近。 “这龟孙子终于来了!多大脸面,让本少爷在这等他这么久!” 谢明庭望着贺昂驹,今天倒没有穿红色衣衫,一身墨色官服,上面用金线细细绣了只白鹤,鹤羽包裹着纤细的腰身,显得贺昂驹挺拔俊秀,但那人模狗样的样子又让谢明庭有点不适应。 贺昂驹望着慢慢驶进城门的军队对手下士兵挥挥手,士兵立即会意拦住了正往城门里走的军队。 “京城不准军队进入,还请漠北王见谅!”贺昂驹扬声对着军队中一辆马车说道 那辆马车旁的一个高大青年向前:“自然如此,我们的军队早就在城外三十里就被贺将军手下的人留下了!这些不过是为了保护我们王上的安全。” 贺昂驹撇赫连瞳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将军这样说话。” “你…” “本将军怎么了?你这话莫非是说你家漠北王就在皇城脚下遭遇不利?”贺昂驹翻了个白眼鼻孔朝天。 阿瞳气得要死冷笑道:“这贺将军的嘴皮还是这般厉害!” “贺将军好久不见!”马车帘突然被掀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神情其实温和,倒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收复大半漠北的人。 “赫连荼还不让你这大块头将军队撤下。”贺昂驹望着脸色苍白的青年懒洋洋地说。 谢明庭皱着眉看着那温和的青年,要说贺昂驹这态度着实有些欠扁,不过这赫连荼倒是对此没多大反应好像对此早就习惯。 “阿瞳,叫军队驻扎在城外三十里!”赫连荼朝那个叫阿瞳的高大青年摆摆手。 “是。”阿瞳瞪了眼贺昂驹不情愿撤军。 贺昂驹看着有序撤离的军队玩味地看着那身型彪猛的汉子。 赫连荼看着旁边穿着墨色官服的谢明庭笑道:“想必这是谢丞相吧!” 谢明庭看着马车上笑得人害无畜的青年微笑:“在下谢明庭,奉吾皇之命前来迎接漠北王,还请漠北王到驿站休息,晚宴已经在宫中备好!” “那就多谢谢丞相了!阿瞳,我们走吧!”赫连荼微微一笑,与贺小爷的无礼形成鲜明对比。 “是,将军。”那名叫阿瞳的汉子领着剩下的人整齐有序地往驿站方向走去。 谢明庭看着渐渐走远的队伍才开口道:“你跟漠北王认识?” 贺昂驹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谢明庭:“当然认识,我好歹也是镇守漠北的将军,怎么能不认识漠北王呢?” 谢明庭见面前少年笑的坦诚,也没多说什么:“走吧!回宫,晚上还有宫宴呢!” 贺昂驹笑着应了一声也收队往宫中去了。 为了让赫连荼感受到国威,宫中很是热闹,处处彰显皇家气派。贺昂驹换了身便服,白色的长衫细细地绣着金丝,外罩了件水红色外衣看起来清俊张扬。 贺昂驹早早来到宫中安排好了御林军就坐在御花园边的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喂鱼,满朝文武再也没有比他清闲的了,纨绔果然是纨绔。 谢明庭远远便望见贺昂驹懒懒地坐在池边,天下着小雪他却丝毫不在乎,拿着鱼食逗弄着鲤鱼。 谢明庭刚想过去便有近侍传皇上叫他,他低声唤了宫女“去给贺将军拿件大氅!” 贺昂驹慢慢踱到大殿,身上系着件墨色大氅。贺昂驹皱皱眉,刚才有个宫女给他的说是谢丞相送的。 谢明庭一向想的周到,不过他哪有那么娇弱,嘴上这么说,身上还是将那件大氅披的好好的。 大殿陆陆续续地进了人,谢家,舒家,贺家,李家,都慢慢来人。 贺昂驹坐在舒家席上,反正他那自从回来后见一面一直到现在都没露面的老爹不来,他哪里想一个人干巴巴地坐着。 而贺昂驹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谢明庭更是欣喜:“啧,还是表哥这里的座位更加舒坦!” 谢明庭则是倒了杯茶抿着一点也没望贺昂驹的小动作。 宴中的姑娘才不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都有意无意地望向他们俩人,一个放荡不羁却又俊朗英气,一个清傲俊雅似仙。坐在一起真养眼,大胆的姑娘都笑着望着他们,胆怯地娇笑地时不时瞄上他们几眼。 尤其是望谢明庭的眼光更是热烈,毕竟贺昂驹才十八岁,年纪小而且爱贪玩在漠北也能听闻他的风流但谢丞相不一样,二十五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该找娘子了。而且谢明庭年纪轻轻就做了丞相人又长的俊美,京中哪个姑娘不想做谢府的女主人。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细声“皇上驾到!” 贺昂驹跪下行礼眼角瞟到一抹明黄飘过,满朝文武百官都跪下直至文宣帝坐下。 皇上望着地下的人“免礼!” “谢陛下” 贺昂驹站着望着文宣帝旁的魏皇后又望了望站在旁边一脸娇俏的李元漓皱了皱眉。 一向跟着他屁股后面撒娇的小姑娘一身华贵妆容精致的站在高位上还是真的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想到这贺昂驹有点烦闷,身为世家人,婚姻之事本就不能如自己所愿,怕是过俩年,自己也得被身边人烦着寻一门亲事,娶个大闺秀。 贺昂驹望着坐在对面的李家,望着那群人中。一眼便望见李怀衍,只穿了件蓝色的袍子,黑发束冠,坐在轮椅上笑意盈盈的跟旁边人说话。李怀衍也注意到贺昂驹举杯向他打招呼,贺昂驹爽朗笑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明庭望贺昂驹一直看着李怀衍将手中扒好的橘子塞给贺昂驹:“少喝点酒!” 贺昂驹看着手中的橘子,澄黄澄黄的,一看就是贡橘。橘子上的丝已经被撕掉了,只剩果肉了。 贺昂驹将橘子塞进嘴里边吃边回:“知道了,知道!” 谢明庭笑笑不语,宴中姑娘望着谢明庭的笑容惊讶一番后忽然感叹“丞相大人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等等,丞相大人是对贺昂驹笑的吗?” 贺昂驹突然觉得宴中姑娘望他的视线越来越灼烈摸摸鼻头自恋想到:“京中姑娘这么热情了吗?干嘛老盯着小爷我望!” 坐一了一会儿终于门外有人喊到“漠北王到!” 贺昂驹看着缓缓走来的乌烈荼不得不承认这孙子长的是真的好看,不像谢明庭的俊雅似仙也不像李怀衍的温润如玉而是一种异域的美,秀目长眉,挺拔的鼻梁。精致的眉眼透露出一股妖气病态,可看久了也会觉得他深不可测。 赫连荼站着缓缓行礼:“拜见陛下!” “免礼,漠北王这一路多有辛苦,坐下吧!” “谢陛下” 赫连荼坐下来望着贺昂驹笑笑致意,贺昂驹看着他苍白的脸扯着嘴角也笑了笑。 自漠北河一战,贺昂驹大创漠北,双方就不约而同的达成一个和平状态,除了时不时的骚扰,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这漠北王怎么会突然上京进贡?可别告诉他是他议和的? 一下收服十三部落的人不可能低声下气臣服于别人,况且漠北人要是能议和?至于打这么多年吗?那群野蛮子! 贺小爷收回视线看着大厅之内的舞女,偶尔有大胆的舞女挥着水袖从谢明庭贺昂驹脸上滑过,贺昂驹喝着酒是宫酿醉桃花,是他最喜欢的酒,这种宫酿平时都收在地窖不轻易拿上来,想着贺昂驹就多喝了点,脸也红红的。 谢明庭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望着已经醉眼迷离脸庞通红的贺昂驹皱皱眉,倒杯茶抿着。 就在这时舞女中最高挑的一个旋转到贺昂驹面前捧了杯酒,贺昂驹看着眼前的美人笑道:“怎么就敬我酒,旁边可有谢丞相呢?” 美人娇笑道:“贺将军就喝了吧!” “不喝了,再喝就醉了!” “贺将军怎么如此不讲风趣!”美人翻了白眼俏声道,早就听闻贺将军对美人一向宠爱,所以也就大了胆子劝道。 贺昂驹望着美人一笑拿过酒杯刚要喝就被谢明庭夺过一饮而尽,喝完还望了一眼美人,有些人就是长了一双多情目,明明就是极其清冷的眼神却让人看起来别外多情。 贺昂驹撇嘴不得不承认这哥哥哄骗小娘子的招数确实是自己不能比的,你看,明明一句话未说,倒是让那小娘子脸若桃红,双目含情的。 美人呆滞了一下,缓过神来惊慌地说:“奴婢以为丞相不喜欢这些…” “好了,退下吧!”谢明庭望了她一眼。 “是” 贺昂驹笑着趁着醉意大胆的趴在谢明庭的身上凑近他耳边道:“原来哥哥也喜欢这样的?” 谢明庭瞄了一眼倚在自己身上的贺昂驹:“起来坐好,醉桃花后劲大,少喝点!” “唔,我喝的不多啊………” 谢明庭看着脸色泛红如桃花的贺小爷,忽然嗓子一干,知道劝不住只能倒杯茶放在贺小爷面前:“醒醒酒,坐好了!” 文宣帝向来是个爱炫耀的败家子,这皇宫中装饰的也比往常华贵些。这皇帝喝了几口酒兴致来了便问:“将军在漠北可见过这般景色!”说完眼睛瞄了瞄底下的莺莺燕燕的。贺昂驹斜睨着文宣帝叹道他这叔叔这几年真的过傻了,人家史书上那些皇帝都想别人炫耀兵力国力,他向别人炫耀舞女也是绝了! 那赫连荼也不在意一脸真挚道:“漠北穷荒自然是见不到如此景色!” 贺昂驹看着殿中间那抹墨绿色的身影不禁叹服要说这蛮子演起戏来一点也不比那些世家差到哪去,一脸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表演的惟妙惟肖。 文宣帝似乎在这上找到了极大的乐趣笑道“这将军若是看上哪个尽管领回去。” 赫连荼见厅上的舞女倒是没什么表情,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领还是领了之后杀掉。 看着看着,贺昂驹突然觉得有点无趣便借着醉意朝外走着,京城在南方所以连严冬都对这片土地厚爱些。像那些半截入土的老祖母总对年幼的幺儿多些不讲情理的喜爱,相比之下漠北就如那不受宠爱的庶子。 一道弯月斜挂着,天空无云,园中披满了雪映着京中的清辉倒也别有韵味,贺昂驹被那清冷的晚风一吹倒也清醒不少。 迎着路走上几步便见那道蓝色衣衫靠在山石上正望着他,贺昂驹笑道:“哥哥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容易着凉!” 谢明庭看着月色下挺拔的身影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像是那严父突然看见那离家许久的混帐儿子忽然知道关心自己:“屋里闷,出来走走!” “你回来至今有去见过贺老爷子吗?” 贺昂驹脸色陡变,低头看着路上的雪,远看白的耀眼的雪近看了也是满眼肮脏。 谢明庭看着不说话低着头的贺昂驹叹口气“贺老爷子…”说了一半好像想起什么停住了,也不说话,月色中俩人就在雪中站着不言也不语。 贺昂驹站了一会头脑清醒后也不望谢明庭,难得的沉默不作妖离开。 谢明庭看着低头远去的少年,心里有点明白为什么贺恭连年也不过就去道观修行感情是让着气人的兔崽子气的。 回到宴会上,纵情于歌舞酒色的人并没有发现贺昂驹与谢明庭的消失,只有那李怀衍超贺昂驹那多望了几眼以后与周围的同僚畅饮。 贺小爷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见谢明庭进来也不理睬,一直沉默的在喝酒。 这时一旁要作妖的赫连瞳站出来大笑道:“一直听说你们中原将士勇猛,今日一见让阿瞳生出点斗志,不知在做哪位能请教一番啊?” 众人喝酒的动作一顿,都看着中央那面色青秀却身材高大的男子,抬眼望着文宣帝,果见他斯文的脸上露出点怒气。 “阿瞳,不可无礼,还不快道歉!”赫连荼叱责,连忙让赫连瞳回来。 众人见状面色一变,若是这种挑上门的还不迎战,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一到星期四连考四天的试,所以今天可能会在更一章, 以后几天若有时间会把榜单字数补齐,要是没有日更,那我一定是在哭兮兮背书,还请小可爱见谅!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众人习惯性的望向贺昂驹,只见他拎着酒杯喝的颇为尽兴,对于众人的目光也作没看见一般。 谢明庭有意无意的挡在贺小爷面前,他看过贺昂驹与赫连瞳动手,撑一会可以,但若是真的比个输赢,贺昂驹不一定能打过赫连瞳。 而那时,朝廷上这帮人又要借此兴风作浪挤兑贺昂驹。 只见赫连瞳望向谢明庭颇为有礼笑道:“以前便听闻谢相在漠北的传说,率百骑横扫一个部落的威名至今令我漠北将士闻之色变,不知今日谢相能否赏脸赐教!” 谢明庭挑眉,他以为这人是朝贺昂驹来的,没成想竟是盯上了自己,可是……… 谢明庭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碰枪还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是故意要自己难堪吗? 厅上的众人此时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天下谁不知道谢明庭当年跟随贺骜出征遭人暗算差点成了个废人,这赫连瞳要挑谢明庭,岂不是故意来挑衅。 就在谢明庭刚要开口的时候,一只酒杯猛狠的朝赫连瞳砸去,劲风之快让谢明庭都差点都没反应过来,只见赫连瞳轻轻松松地抓住那酒杯朝贺小爷望去。 “不如我来和你比划比划?”贺昂驹含情的桃花眼凝满水汽盯着赫连瞳望了一会又继而笑道,“傻大个!别这次又输了去找漠北王哭鼻子!” 赫连瞳见贺昂驹站出来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灿烂一笑:“当然不会,还望贺将军不要一会输了不要找谢相哭鼻子才是!” 谢明庭望着站出来的贺昂驹摇头,这点激将法都看不出来,稳重都让狗吃了吗?若是输了,如何堵得住朝上的悠悠众口? 文宣帝见状也不阻止,只是派贺昂驹去挑选自己拿手的兵器,赫连荼坐在一旁,面色苍白的妖异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好似这场比赛的输赢都不管他的事一般。 贺小爷耍着手里的□□看着赫连瞳手里熟悉的重剑笑的有些冷唳:“这样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比个彩头如何?” 赫连瞳轻松的提起重剑警惕的看着贺昂驹:“别耍什么花样?这次可不上你的当!” “怎么?你怕了?”贺小爷自小便知道如何讽刺别人,更擅长如何把别人惹炸毛。 只瞧他眼角微斜,口气不屑便让赫连瞳有些气恼:“哼!我怕什么?倒是贺将军还是注意些,别被我一剑拍死!” “那比不比个彩头?” 赫连瞳望了眼赫连荼,见后者微微点头才朝贺小爷问道:“什么彩头?” “你输了就给谢相当一天的马夫?我输了,便任由你开条件如何?” 谢相刚要出声斥责胡闹,便见赫连瞳果断答应:“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若赢了,你便给我家王上当一天小厮如何?” “成交!”贺昂驹答应的极其爽快,丝毫没理会谢明庭的眼色。 很快,殿上便挪了一块地方给俩人,文宣帝和赫连荼各坐一边观看。 贺小爷耍着手里的□□收起脸上的笑容颇为严肃的看着赫连瞳,按理说他要和傻大个较真的,是真的打不过。 但是赫连瞳虽然身手极好,但脑子却不太好,武力不行只能智取,贺昂驹握着手里的银枪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赫连瞳才不顾这些,他天生勇猛,一把重剑几乎横扫千军,见贺小爷不动便打算先发制人。 贺小爷轻巧的躲开剑锋,手中□□乘机朝赫连瞳刺去,顺带着腿扫向他的下盘。 赫连瞳重剑挡住□□,下身也毫不客气的朝贺小爷踢去,俩个人都不肯退让的半步。 就在众人的眼光转换之中,贺昂驹已经在赫连瞳手下走了百招。 谢明庭望着中间的两人,见贺小爷至今还未落下风不由蹙眉,“是在强撑吗?” 坐在一旁的李怀衍看着打斗中的贺小爷,望着他手中的□□忽然明了似的一笑:“这贼小子!” “傻大个?你今儿是没吃饭吗?怎么这么没力气?莫不是真的想去谢府坐马夫?”谢明庭□□一扫便将赫连瞳的衣角割碎一片。 赫连瞳脸色有些阴沉,要不是因为他…哼!哪能让这混蛋在他面前耍威风。 这般想着便不由心一狠,重剑直逼贺小爷的命门而去,贺小爷眼睛一亮暗叹机会来了。只见他毫不避闪那把重剑,反而颇有点正面硬钢的意思,谢明庭在一旁直看的心惊肉跳,即便知道贺小爷不会做无脑之事,但还是看的一阵惊悚。 众人只见贺小爷要硬抗这一招直摇头,那把重剑连不懂武的人也能看出是不能硬扛?而这贺小爷是什么意思? 赫连瞳也在疑惑贺昂驹为何要正面相抗,眼光一扫便见贺昂驹□□折半突然变成俩把双刀巧妙地朝自己劈来。心下暗叹不好,手上的重剑却已经收躲不急,只见刀光一闪便见自己脖子上架着一把刀,持刀人笑眯眯的朝自己道:“傻大个?你输了?可不要忘了明日去谢府当马夫!” “你………你他娘的又耍赖!”赫连瞳眼神愤怒的看着忽然变成双刀的□□,“你明明是耍枪的,怎么突然变成双刀!” 贺小爷颇为无辜的看着手里的双刀,手上熟练的把它们合成一把□□:“你不知道啊!这本来便是把双兵器!即可当枪使也可以变成双刀!” “你……好啊你……你说你怎么胆敢比彩头,原来是在这给我挖的坑!” 赫连荼平静的走过来拍了拍赫连瞳的肩膀:“阿瞳!输了便是输了,明日便去谢府吧!” 赫连瞳满眼愤怒不甘的望了眼贺昂驹,接着重重的哼了一声:“是,王上!” 赫连荼朝贺昂驹抱拳:“早就听闻中原人打造兵器十分了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若我没猜错,想必这把□□是出自大师刑谷子之手吧?” 贺昂驹显然赢了赫连瞳心情较好愉快答道:“漠北王好眼力!这把正是刑大师亲手打造的□□,暗藏机关,可随时变化成双刀使。赫连将军事先怕是不知道,是本将胜之不武,讨了个巧了!” 赫连荼神色淡淡:“输了便是输了,将军不必为他辩解!” “阿瞳,还不向谢相赔罪?” 赫连瞳神色颇为不甘但也乖乖遵命走到谢相面前:“刚才是我冒犯,还望谢相恕罪!” 谢明庭脸色淡然:“无碍,将军也是无心之过!” 文宣帝见贺昂驹胜了,面色露出一丝笑意道:“好了,朕看俩位将军都极其出色,这场打斗看的朕是极其畅快,朕一定重重赏俩位将军!” 贺昂驹扬眉笑着对文宣帝道:“谢陛下!” 赫连瞳见状也只得上前跟着道:“谢陛下!” “好了!既然比也比过了,就不要再提,大家高高兴兴的喝酒才是,朕有些乏了,接下来便交给你们年轻人玩吧!”说完,文宣帝便扶着魏皇后朝后面宫殿走去。 殿中一帮大臣连忙道:“恭送陛下!” 贺昂驹见文宣帝走刚抬起头便见高位之上的李元漓柔柔媚媚的朝他一笑便也离开。 “嗯?她刚才朝我笑的?”贺小爷不解的晃晃头,刚转身,肩头便被人拽住。 “啊………!”贺小爷没忍住轻声唤了一下,好在此时殿上人声嘈杂,没人听见。 “伤到这了?”谢明庭连忙松开他的肩膀沉声问。 “没…没伤着!”贺小爷低着头显然一副不想睬理的模样。 谢明庭好笑的看着他:“你这是生什么气?我还没气呢!刚才为什么要冲出去替我拦着,难道你没看出那是激将法!” 贺昂驹轻轻哼了一声,显然这位爷刚才在庭院中生谢明庭的气还没消。 “我说…………” 谢明庭这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之人唤住:“谢相!” 转头便见三皇子杜殊清姿风雅的站在旁边唤他。 “有什么事吗?三皇子!”谢明庭行礼问道。 “无事,就是想问谢相宴后可有事情?若是无事能不能去我宫中教导我一篇文章,夫子讲课时有些不懂,所以想请教谢相一二!”杜殊说的斯斯文文的,眼神干净祈求的看着谢明庭,很难让人拒绝。 就在谢明庭刚要答应的时候,背后那位大爷忽然惨叫一声捂着肩膀道:“疼,疼死了!” 杜殊:“……………………” 这混账是不是故意的!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这时候喊疼? 谢明庭低下身子揉了揉谢明庭的肩膀:“是这?” 贺小爷脸色有些苍白的望了谢明庭一眼,神情颇有些哀怨:“哥哥,我疼!” 杜殊:“………………………” 饶是他教养再好,看到贺小爷背着谢明庭朝他眨巴着眼睛这一举动也要骂人! 这哪是疼,这明显是要谢明庭心疼!脸色白的跟真的是的! “我让人去叫太医!” 贺小爷一把拉住谢明庭,指了指周围的人:“算了,哥哥,我这才逞完威风你便叫太医,岂不是让赫连瞳那傻大个笑话我!” “那你想怎么办?” “回去上点药便好!” 谢明庭想了想还是无奈点点头:“叫你逞能!疼死你活该!” 想着后面的杜殊只能抱歉的笑道:“抱歉,臣今日怕是有些事情,来不及教导三皇子了!” 杜殊强撑着脸上的笑意:“无碍,等谢相哪日有空,殊再去请教谢相!” 贺小爷眼瞥着杜殊想着还有改日?再让你说下去岂不是连日子都订好了! “哥哥,肩膀又疼了!疼死我了………” 杜殊:“……………贺昂驹这混账!” 宴会这时已经接近尾声,谢明庭扶着和贺昂驹悄悄离开,这时的李怀衍见状朝身旁小厮吩咐了几句又对着周围的官僚笑呵呵的喝酒。 刚回到谢府,贺昂驹这作蹄子便止不住地喊疼,直至谢明庭没办法将他的衣服扯开亲自替他上药。 即便贺昂驹当时躲得快,肩头也难免被剑风所伤,肩头至胸口处都出现淤青紫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谢明庭叹了口气,将药膏抹在贺小爷的肩头处,也不知那混账是真疼还是假疼,这时抹药倒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哥哥可是心疼我了?”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贺小爷仰着下巴看着替自己上药的谢明庭,眼光流转竟有几分勾人心魄的意味,“啊啊啊……疼,哥哥你轻点!” “哼!知道疼就好,还敢闹不成!”谢明庭见肩膀处上好了药,猛的起身捏住贺昂驹的下巴,身体直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张嘴!” 贺小爷被谢相眼光瞄的跟失了魂一般的乖乖张嘴,待反应过来便感觉嘴里一阵甘苦:“咳咳咳咳咳…………怎么这么苦!” “敢吐出来是试试!” “…………哥哥,这真的好苦………” “在漠北吃药的时候也没见你苦,怎么回京变得这般矫情!”谢明庭皱着眉从桌边柜子里拎出一盒糖递给贺小爷。 “活血化淤的药,这儿还有,自己带回去吃!”谢明庭将他衣服拉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子药丸。 “………啧啧!谁要吃这么苦的药!” “不吃我打断你的腿!” “…………他是你真的舍得打断我就好了,一辈子赖着你!” 谢明庭见他一个人在那嘀咕不由道:“一个人瞎嘀咕什么呢?” 贺小爷立马换了脸色扬起一个笑容:“我在想哥哥怎么待我这般好!京城那些小娘子见了肯定要吃醋的!” 谢明庭:“………” 贺小爷伸手去递桌边的茶壶,左肩动惮不得只能歪着身子伸长了右手去捞。 谢明庭见他这样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倒了杯茶刚要递给贺小爷,结果脚下没注意被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直奔贺小爷扑去。 贺昂驹:“………………” 见惯了美人扑怀,如今手里真真实实地抱着谢明庭,贺小爷竟然呆了片刻,随即才反应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谢相长了一双含情目,眼尾上扬,长长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望着你的时候能清楚的看到那黑眸中的自己,清晰深情。 条件反射便伸手将怀里的人紧紧搂住,头不由自主的依靠在他肩膀上。 一把推开怀里的人,近点甚至能闻见贺小爷头发的清木香,看到那张比姑娘还明艳的脸突然凑到自己面前,谢相难得的呼吸一颤。 “哥………哥哥!”贺小爷见自己被推开喉咙一干有些结巴的唤了一声。 谢相深吸了口气,从贺小爷身上起来:“抱歉,身上的伤没事吧!” “没………没事!”贺小爷不见刚才嬉皮笑脸之色,显然没从刚才缓过来,人也显得木木的。 “既然上好了药便就走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谢明庭瞄着地上刚才绊倒他的银枪,恨恨加了一句:“这把枪也带走,看着心烦!” 贺小爷乖乖巧巧的站起来拎着银枪头一次没有任何作天作地的离开了。 这边的舒家,舒木青这边刚从宴会上回来便看见自家小表弟被人勾了魂似的往院子里赶。 “阿贺,你刚才宴上怎么不睬我?”舒木青笑着问了一句,“只顾着谢相倒是把表哥忘了?” 逮到机会打趣贺小爷的舒木青笑吟吟地看着他,只见贺小爷转头呆呆说了一句:“我竟然反手抱住了他,我竟然反手抱住了他!” “……………” “阿贺,你怎么?不会被人勾了魂吧?”舒木青见他神色不对,连忙上前拉着贺小爷认真查看到。 “我…………竟然抱住了他!” 舒木青见贺小爷着魔似的越说越高兴被吓了一跳,不得以使劲拍了一下贺小爷 “啊…疼!表哥你干什么!”贺小爷反应过来瞪了眼舒木青。 “你…你着魔了!” 贺小爷颇为无辜的瞪着舒木青:“你才着魔了呢!有病!”说完脸上挂着迷之微笑往舒窈的小院子里走去。 舒木青:“……………真冤枉死了……” 舒木青看着即便是背影都能透露出喜悦感的表弟,寻思着贺小爷抱了谁才让他高兴的差点疯魔。 入了夜,谢明庭伏在案前,面前的文书摆放了一案,他撑着下巴忍不住睡着了。 梦境里,他穿着战场上未褪下来的盔甲,上面还能嗅出淡淡的血腥味。 穿过长长的贺家长廊便来到贺老爷子的院中,果不其然,院子里被罚练功的小男孩板着一张脸似是跟谁赌气一般的将枪耍的戾气横生。 见他进来,那个男孩也没望一眼,银枪甩到地上溅起一层成尘土落在他身上也不在意。 谢明庭轻轻笑了一声便往屋里走去,屋里的老人腰板挺得直直的,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明庭你来啦?” “贺将军!”谢明庭抱拳行礼。 “那么客气干什么,过来坐吧!” “嗯!” “怎么样?这次上战场可有什么感觉!” 谢明庭摩挲着手感受握着兵器在场上大杀四方的酣畅淋漓,难得露出一股少年人的骄气:“过瘾畅快至极!” “哈哈哈!你这小子,我可听说你率百骑灭一个部落的事情了!干的好!你这般英勇就连我年少时也不可及!”贺老爷子笑的极其爽快,谢家辈出文管与贺家不是对头,难得出了个谢明庭这般骁勇善战的人物,他无论是表面还是打心里面都是喜欢的。 想着自己身下的孩子朝谢明庭努努嘴:“看到他了吗?” 谢明庭知道他说的是贺昂驹笑着点点头:“看到了,劲还挺大!” 贺老爷子见有人夸他孙子心里高兴面上还是带着一丝愤怒:“什么劲不劲的,又去跟着一群公子哥瞎混,被我捉回来还不乐意呢!” 谢明庭笑了笑,画面陡然一转便看见谢明庭一身素衣牵着一个男孩回到谢府。 “放心,这日后我一定好好护着你!” “我谢明庭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从不失信于人!” “阿贺,你看,我今日做了你最爱喝的粥!” ………………………… “阿贺!”谢明庭抱着怀里的少年,不由摸上他明艳的脸庞。 只见那少年弯起眼角笑的极其漂亮,“哥哥,你怎么不抱抱我!哥哥,你抱抱我啊!” 谢明庭被笑容晃的失了神,竟然真的抱了上去。 “谢明庭!”一声暴喝如惊雷在谢相耳边炸起,惊的他立马醒来。 看着窗外将明的天色,谢明庭捏捏鼻梁,望着桌边的烛火忽明忽暗,陷入长久的沉默………… 赫连荼静静地坐在茶棚里,这不过是临时供路人歇脚的茶棚。锈迹斑斑的竹竿撑着破旧的篷布,棚里摆着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子。 他一袭青衣,神色淡然地坐着,面前放了杯茶,浑然不在意周围打量的目光。但凡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出那衣服上的花纹不菲。 周围的人都悄悄打量着这位面貌俊美的富家公子,大气不喘,生怕一口浊气吹跑了那面容苍白,活像个痨死鬼的公子。 过了半晌,茶棚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不少,只剩下几个懒懒地坐在棚里。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马叫,接着便是一声爽朗的笑声。 本来没有精神的茶客立马打了鸡血似的朝外面望去,是个骑着黑马的少年。只见那少年在棚前勒住了马,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的用马鞭指着那病恹恹的公子道:“怎么?等了很久?” 赫连荼抬眸看着不知死活的贺昂驹,摇头轻声道:“你这马要不宰了再换一匹!” 茶客有点担忧的看着病公子,看着这骑马的也不是个好人,这位病公子却这样冒犯他,不会被打死吧? 贺昂驹□□的黑风极通灵性,像是听得懂他话一样,高高仰起自己的马头以表不屑。 贺昂驹嬉笑着道歉:“抱歉抱歉,路上耽搁了会,来晚了!”这人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便肆无忌惮的勾人,那双涌着笑意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乌烈荼,哪怕赫连荼知他无悔改之意还是轻轻怔了下,才走出茶棚。 “上来!”贺昂驹一下就把赫连荼拉到马上来,赫连荼被吓的咳嗽不止,转身望着少年欠揍的脸:没有马车?” “你指望着这荒郊野岭的我给你上哪找马车?” 赫连瞳坐在后方总觉得俩个男人共骑一匹马有些怪怪的:“那里把我放下,叫阿瞳前来接我!” 贺小爷眼一横便驾马直奔前方,吓得赫连荼措手不及连忙咳嗽了几声。 “那傻大个正在谢相府里喂马呢!本小爷来接你还不乐意,你以为我想来接你!还不是哥,谢相叫我来的!” 赫连荼面色苍白的摸了下身下的马:“那你是故意骑马来的?” “是啊!”贺小爷回答的爽快,赫连荼身体一向不好,即便是漠北人也很少骑马,都是马车出行。他今日故意骑马来,就是为了给赫连荼一个下马威。 赫连荼沉默了一会,忽然手紧紧抱着贺小爷的腰不让自己从这匹烈驹上掉下来。 “喂!你手摸哪呢!还不快给本小爷放下来,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赫连荼依旧紧紧拽着轻声道:“我劝将军还是下去牵马,若是进了城让百姓看到我俩人共骑一匹马,到时候将军的癖好怕是又多了条好龙阳。” 贺昂驹想着今天真是晦气,一大早去找谢明庭吃了个闭门羹,后来死皮赖脸才留下来又被打发来接这个病秧子:“你来西山干什么!没事不能好好在府里呆着,真他娘的没事找事!” 赫连荼温温润润笑道:“赏景!” “赏你娘!”贺小爷在心里骂道,却是放缓了速度,在进城之前忽然下马使劲甩了下马鞭朝赫连荼笑道:“病秧子,我这匹马可是良驹,会带你找到回谢府的路,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傻大个啦!不过可怪我没提醒你,这马烈的很!”说完大笑着翻身离开,留的赫连荼一个人有些慌乱的驾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上毒榜了………… 就差一个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要哭晕在厕所里了……) 第60章 第六十章 贺小爷这几天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赫连瞳,见到他便要讽刺几句,气的傻大个要拿重剑拍死他,还是赫连荼拦住才罢了。 望香瞅着一直喝闷酒的小爷,想着这几天没出什么事,这位祖宗又作什么? 对了,难道是陆野那小子刚回来就去惹他了? 不应该啊!陆野刚回来不是就被蔡雍拉着逛京城了吗? “对了,清梦昨日传信回来了!” “哦!说了些什么?”小爷手指敲着桌面百无聊赖道。 “上次你说的什么面具人和徐先生查到些线索!” 贺小爷想着这几天到底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谢明庭怎么那么躲着自己,完全是要跟他划清界线一般,见都见不到………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望香扶额叹了口气,想着这混账莫不是魔怔了。 “啊……你说什么?”贺小爷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望香。 “我说……谢明庭是不是甩了你?你怎么这模样!” “我什么模样?”贺小爷挑眉指着自己问道。 “活像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 “…………………” “你这楼还想要吧!”贺小爷盯着望香阴测测道。 “大爷,我说你上次说的徐先生查到线索了!”望香连忙转移话题,不再打趣他。 “是江湖上的?” “嗯,是个隐秘世家,似乎前朝时就存在了,几乎在江湖上没什么动静。最出名的怕是那组织的江湖令了?” “嗯?” “似乎是做交易的方式,你在那组织那押下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换取江湖令,可以让他们给你完成任何一个愿望!” “但这愿望可是依照押下的东西估算的,比如你押了自己一双手换取的可能仅仅是你仇家的一双腿而已!” 贺昂驹听望香的描述,忽然想起来那日梨香院的面具人为何不屑说自己是刺客楼的,那他刺杀院主也是受某人江湖令的拜托? “不过江湖令玄之又玄,几乎没听说过有人从何处如何拿到这所谓的江湖令!” “因为暂时不了解对方底细,所以清梦最近正想办法混进去!接下来的一顿时间怕都是联系不上了!”望香面色有些凝重,毕竟那个组织神秘怪异,也不知清梦现在如何! “那好,如果有任何危险就先撤,不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贺小爷想了一会嘱咐了几句。 望香白了他一眼:“这话你要和清梦说去,她那脾气像是半途而废的人吗?” “………………也是!” “我说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别整天在我这窝着,看着晦气!” “………谢明庭嫌弃他也就算了,怎么连望香也嫌弃他!!!” “哼!不呆就不呆,小爷还不稀罕呢!”贺小爷看着一脸嫌弃他的望香,冷哼俩声,面无表情的离开。 这边的丞相府,谢幼枝看着一些心神不宁的谢明庭忍不住出声:“公子难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啊?”谢明庭回过神来看着谢幼枝担心的眼神微微一笑,“没什么事情!对了,你刚刚说下午谁要来?” “漠北王,刚刚递了帖子说下午要来拜访!” 谢明庭点点头:“对了,那日漠北王没受什么惊吓吧?” 谢幼枝想着自己当时看到漠北王面色惨白的骑在马上,那一副娇弱的像是要被风吹来的模样吓得他一愣,而旁边那当马夫的赫连瞳更是眼睛冲红连忙将漠北王扶下来。 得知是贺昂驹干的好事的时候,那傻大个气的直要拿重剑砍死贺小爷,被赫连瞳拦住后,竟是将贺府的大门拆了。 贺昂驹那混账知道后还说拆的好,又令人重装了一副,还挑衅地问什么时候再来拆! 想到贺昂驹,谢幼枝不由一阵头疼,这个惹祸精! “对了,这几天贺……那混账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无非是在花楼里喝酒!哦!对了,前天,有人看见……看见……!”谢幼枝有些为难道。 “看见什么?” “看见贺将军和二皇子往东大街后面去了!”谢幼枝面上有些厌恶。 “那是什么地方?”一旦扯上二皇子,谢明庭脸色有些微变。 “养…养小倌的地方!” “……………” “这混账倒是越来越胆大了!”谢明庭重重的拍了下桌面,气的身体有些发抖。 也不知贺小爷运气背还是老天和他过不去,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毫不知情的贺小爷拎着吃食兴高采烈的踏入房间,朝正在气头上的谢明庭灿烂一笑:“哥哥,要吃东西吗?” 谢明庭盯着贺昂驹朝旁边的谢幼枝道:“你先下去吧!” 贺小爷看着眼神有些怜悯看着他的谢幼枝,心中忽然有些警觉朝谢明庭干笑道:“哥哥,怎么了吗?” “二皇子的禁闭是解除了吗?”谢明庭皮不笑肉笑问道。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怎么听不明白!”贺小爷颇为尴尬的笑道。 “怎么?听不明白吗?你最近是越发混账了!整天都往什么地方跑!越发不成体统了!” 贺昂驹见被戳穿连忙跑到谢明庭身边讨饶道:“哥哥冤枉啊!是二皇子约我有事,谁知道他选了那么个地方啊!我真的刚进去便出来了!我对天发誓,真的,哥哥你相信我一次吧!” 谢明庭瞥了他一眼,少年明艳的脸上充满笑意,一双眼睛明亮动人看的他心一慌。 若是贺小爷真的有龙阳之好,那谢明庭能怎么办?这个问题他以前就想过,当时他觉得贺小爷完全是胡闹,心下带着三分怀疑,但现如今看来,这混账怕是真的喜欢………男人! 贺家就他一根独苗,想着贺老爷子临死前的交代,若是让地下的贺老爷子知道他将他独孙养成这样子,他…他有什么脸面去见贺老爷子,那个一直对他欣赏至极,关照至极的老人。 贺昂驹看着坐着的谢明庭,素色衣衫,美如冠玉,头发未束,倒显得单薄瘦弱倒是把那些小倌比下去了!这般想着便恶有心生,伸手摸摸谢明庭的头发,果真如锦缎一般柔顺,谢明庭被他这一举动一吓:“干什么?” 贺昂驹嘻嘻一笑:“见哥哥头发好便不由自主摸了上去!” 谢明庭看着贺昂驹忽然叹了口气,一时间拿贺昂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要说打一顿逼迫他改?照这混账的倔脾气,怕是会变得越发厉害,但若是任由他继续下去,谢明庭忽然想到自己前几天做的梦心下一沉,瞬时与贺小爷拉开距离,周围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冷淡,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奈道:“留下吃午饭吧!下午有个客人一起见见吧!” “谁啊?”贺小爷神色未变的观察着谢明庭的反应,又是这样,他到底哪得罪哥哥了? “漠北王?” “那赫连瞳是不是也要来?”贺小爷想到前些天放狠话说见他一次砍一次的傻大个。 “你说呢?”谢明庭斜睨着笑看着贺小爷。 “……………………” 贺昂驹望着门外,天空静静地飘着雪,一道墨绿色身影出现撑着把伞,慢慢地走着,好像天地间独他一人,披着厚厚的大氅衣服越发显得他赢弱。 赫连荼收了伞抖抖身上雪进屋,看到贺昂驹笑了笑:“贺将军好!” 贺昂驹笑的玩味,不得不承认这漠北王脾气好,前些天被他那般捉弄还能笑着打招呼,不由恶意挖苦道:“见过漠北王!不过那傻大个怎么没来?” 赫连荼并没有在意贺昂驹不成大气的挖苦,坐下来捧着杯茶慢慢抿着:“在驿站里!” 贺小爷理知是赫连荼怕他和阿瞳打起来才这样,只见他喝了一会茶,待身上暖和起来后才放下茶杯慢声斯语:“谢相真不考虑一下,漠北十三营在我手中毕竟比在别人手中稳当!” 贺昂驹听到这话眼抽了抽,今天唱的是哪出? 漠北十三营本来就是部落联盟,个个部落生活习惯信仰都不同,有的甚至为了争夺地盘而大打出手。 这便是为什么十三营个个猛如虎却被贺家军击退的原因,这漠北十三营就如同一盘散沙,只要轻轻一挑拨就立刻显出原形。 不过倒也难为赫连荼能收服十三个部落了,此人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不过今天是唱的哪出? “漠北王说笑了,十三营本来就握在你手里,谢某如何考虑?至于漠北王所说的借兵,那也不是谢某所能决定的!漠北王所说,恕谢某不能答应!” 赫连荼被拒绝了也不急,依旧慢条斯理:“中原不愧是好地方,连这雪也对人格外仁慈!” 贺昂驹看着门外的雪,南方的雪就是这样,细碎如沙,看着声势浩大其实落到手上便化了,连一点寒冷都没带来。 赫连荼停了一会轻声道:“没到过漠北的人是不知道,这点中原人所吟咏的雪对他们是多大的灾难!” “既然漠北王诚心来议和,那我朝定不会对漠北受难百姓置之不理!”谢明庭一字一句慢慢道。 赫连荼笑了笑:“既然谢相不答应借兵,那我今天便告辞了,不过我要提醒谢相的是,中原绝不止我们漠北一个敌人。” 说到这,赫连荼难得的脸上笑出几分颜色:“中原地大物博,引来觊觎的豺狼可不止我们漠北,说不定到时候谢相还会亲自找本王合作,还望到时候谢相不会后悔今日决定!” 贺昂着他撑着伞慢慢走出去,那到墨绿色身影又飘荡在大雪中直至不见。 贺昂驹看着谢明庭:“他那是什么意思?” 谢明庭摇摇头看了眼贺昂驹:“我本来还以为你在漠北那么久会知道一些事情。” 贺昂驹被噎的心塞小声嘀咕道:“我整日忙着提防漠北人骚扰进犯已经是累死累活的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查漠北之外的事情啊!况且也没听说过漠北之外还有其他国家啊?” 谢明庭望了眼贺昂驹,见他嘀咕不急不慢地说:“你知他这次前来议和提了什么条件?” “什么?” “要求我朝兵赈济漠北灾民不说,还要借兵!” “皇上是老糊涂才会借兵给他?” 谢明庭白了他一眼幽幽道:“我听说漠北王昨日前去找皇上之后,皇上在书房呆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一早便找了兵部尚书!” “…………………………” “那他是借到了?”贺小爷有些难以置信,文宣帝这几年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要是借兵,无疑是养虎为患。 “不知道,多半是皇上还有些犹豫,若不然漠北王也不会来找我了!” 文宣帝一犹豫不决一定会找谢明庭商量,若是谢相都说借,那文宣帝怕是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只不过漠北王是跟文宣帝说了什么,才会导致文宣帝思虑了一个夜?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若说陆老爷子最近最开心的事情便是他期盼已久的孙子回来了,而且这孙子不仅一个人回来,还带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嘴跟抹了蜜似的,哄的陆老爷子眉开眼笑,足足过了把有乖孙的瘾。 蔡雍第一次来京城,对什么地方都带着几分好奇,天天拉着陆野往外跑,这边瞧瞧那边逛逛,陆野的耐心都要被耗尽了,想着今日蔡雍再来找他便揍他一顿。 本以为这人会一嘴碎叨的进来又要拉他出去,可是蔡雍只是静静地走进来看着他,直看的陆野心里发毛。 呆了半天忍不住才问道:“你今日发哪门子的神经?怎么进来半天不说话!” “你觉得京城好吗?”蔡雍幽幽问道。 “嗯?”陆野从小生活在京城,对这里的繁华早已经不稀奇,每天看着长安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有些怀念拿枪巡逻漠北苍茫边境的时候。 “还行吧!” “那你觉得漠北怎么样?” “还行!” 蔡雍看着面无表情的陆野忽然面色多了几分幽怨:“你说我怎么这么命惨,好不容易来京,转了没几天,这又要回去了!” “嗯?什么意思?”陆野拧眉,一时半会没明白。 “你难道不知道,赫连荼此次前来议和的条件便是向我朝借兵?” “皇上怎么会借兵给他!那不是天方夜谭!”陆野有些不屑,“你说这跟你回去有什么关系!” “怕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养虎为患!皇上不仅借了兵,还借的是黑铁骑!” “…………皇上是最近打算拿皇位救济一下赫连荼?” “…………我的好日子结束了!又要回漠北吃沙子了………” 李元漓神色冷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不准动他!” 李怀衍温温和和笑道:“元漓,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自然清楚。” 李怀衍:“你难道心疼他?你可明白自己现如今的身份?你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有什么处境去心疼他!” 李元漓先是一愣继而妩媚一笑:“我变成如今这样子,还不是李尚书的功劳,先不说我是否心疼他,难道你就舍得伤他?” 李元漓冷着眼略显凄惨的弯起眼角笑道:“你舍不得,你素来拿这事嘲笑我,可是仔细想想,你又有什么资格?” “对于他,你不是比我还看的要重!” 李怀衍一时语结抬眼看着李元漓半晌幽幽道:“元漓,你现在都不唤我哥哥了吗?” “你算我那门子哥哥?”李元漓冷冷一笑,挥袖离开。 贺昂驹来到猎场时,猎场上早就占满了世家官员。 皇上不知抽哪门子风非要提前进行冬猎还邀请了赫连荼一起。 贺昂驹不知道文宣帝哪来的自信要和在漠北草原长大的异域人比骑射,要是最后他的脸被别人打的啪啪响,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如何应对。 况且,想起昨日文宣帝召见他要他派兵协助赫连荼便不由怒气冲冲。 文宣帝在糊涂也不是随意派兵的人,可是他再三试探也没能从那老狐狸口中问出话来,是什么使他借兵给赫连荼。 这其中莫不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贺昂驹穿着黑色劲装显得英姿飒爽顿时吸引了不少世家女子的目光。 谢明庭今天倒出人意料,一袭湖色劲装挺直地坐在马上。 “谢丞相今天也参加狩猎?” “嗯,好久练了怕是比不过这些他们了。” “谢丞相说哪里话,谁不知谢丞相当年带兵击退异域的威风。”那几个围在谢明庭身边的人大声说完后又有意朝赫连那边望去。 贺昂驹嗤笑了一声,利落地翻身上马不理会那些谄媚的大臣朝着谢明庭笑了笑。 文宣帝这次完全是打算将宣传国威进行到底,所参加的都是些禁卫军的将领甚至连谢明庭也参加了进来。 谢明庭不理会贺小爷,倒是朝向他打招呼的赫连荼微笑致意。 “……………这个死病秧子!”赫连荼假装没看见贺小爷的白眼,骑在马上面色苍白。 赫连瞳望着自己王上颇为担忧,虽说赫连瞳生于漠北,骑马应该十分擅长,只可惜他天生便身体不好,骑术更是差劲,若不是他赫连荼执意要上马,阿瞳恨不得将他安顿在椅子上,好吃好喝伺候着。 而坐在位子上的文宣帝神情有些恹恹,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像这场冬猎的提议人不是他一般,看场上的人差不多都准备好,文宣帝便下令开始。 贺昂驹的马是他小时贺老将军亲自为他挑选的,跟他征战多年自然懂得贺昂驹什么意思,立马把身后的人甩的远远的。 大家都为贺昂驹叫好,而谢明庭皱皱眉:“今天怎么这么亢奋?” 贺昂驹进来林子深处便停了下来,他对这次狩猎完全没有兴趣,冬季动物大都不出来根本就没什么好打猎的,不过这西山倒是有几条皮毛甚好的貂,打回去给谢哥哥做件围脖也是好的。 赫连带着阿瞳慢慢向前走着,这一路上他们不过打了只鹿和只兔子,这里不比漠北草原东西少得可怜。 但赫连荼似乎并不着急打猎,倒是神情淡定的在林子里瞎逛,一副在等什么人的模样。 “王上,要不阿瞳去里面看看为王上您打只貂皮!” “不用了,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还是小心点为好。” 赫连荼刚说完便听见一道划破风声的利响,逼的人躲闪不及。 “王上小心。”阿瞳扑过去想挡着一箭却晚了点, “什么人,出来!”阿瞳看着手臂中箭的赫连荼脸色发白怒吼道。 须臾间,从树上闪过几道黑影朝赫连荼杀过来。 贺昂驹转了几圈都没有看见一根貂毛,勒着马打算回去却听见西边树林鸟雀惊飞忙驾马过去。 赫连荼拿着□□杀了几个人后便有点体力不支,阿瞳将他紧紧护在身后,对面的杀手刁钻地只朝赫连荼杀去导致阿瞳被砍伤了几处。 对面黑衣人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阿瞳导致赫连荼完全暴露,黑衣人挑了个剑花便刺过去了。 就在剑快刺道赫连荼心口处突然被一支弓箭打偏。 贺昂驹急忙从树林外走来:“赫连荼你没事吧!” 赫连荼趴坐在地上微微喘气,脸色有些潮红却冲贺昂驹大喊道:“别过来,!” 贺昂驹被吼的一愣,看着围住赫连瞳的几个人。 “别过来,我们能解决?”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这给我逞英雄?要知道你若是在这死了得连累多少人吗?” 就在贺昂驹冲贺连荼大吼之时,阿瞳一刀劈向一黑袍人,就当贺昂驹以为会血溅三尺之时,却发现只落下一截袖口,当在抬眼看之时,那黑袍人的右臂俨然是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贺昂驹看着黑袍人一时语结。 赫连荼没说话,就在赫连瞳重刀越挥越猛之时,西边树林突然飞起一群惊鸟。 “谢相那边怎么了?”还没等赫连荼说完,贺昂驹便匆匆上马:“我先走了,你小心!” 赫连荼看着马上的急切的身影微叹了口气冲赫连瞳道:“阿瞳,赶快处理掉,别让人看见了!” 阿瞳眼睛有些微红,听赫连荼这般说,手下的刀干脆利落的斩下一只头颅,将从白骨头颅里跑出来的黑虫斩成俩半,横死在地上。 贺昂驹驾着马飞快闯过大片树林往鸟雀惊飞乱叫的地方跑去。 等待贺昂驹赶到时便看见谢明庭站在满地尸体旁清冷的站着。身上湖色锦衣被血染的通红,周围三三俩俩站着几个谢家家丁,周围似乎还隐藏着些武力高深的人。 “哥哥,你没事吧?”贺昂驹下马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男子。 谢明庭回头斜瞟他:“有什么事,都死了。” “…………………” “你身上的血?” “别人的!” 贺昂驹吸了口冷气,他怕是被急糊涂了,这谢明庭怎么会有事,不要说他是谢丞相周围带了多少兵马就凭他是谢家家主也明白他身边的暗卫怎会让人接近他半步,倒是可怜了这帮蠢货白白做了刀下鬼。 “你遇到这些人了?”谢明庭挥手让周围人散去朝贺昂驹走去。 “没有!”贺昂驹看着地上的血迹在想到刚才的白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两波刺杀? “那就好!” “哥哥知道这帮人是谁派来的吗?” “不知。” “看他们的身手怕不是世家派来的,倒像是漠北那边的人!” “漠北人?” “嗯,那边的人都惯用使刀,不过他们不是一向尊敬漠北王,怎么会刺杀赫连荼?” “难道说漠北出了事情?要不然赫连荼也不会低声下气来借兵?” 谢明庭揉了揉太阳穴:“就算漠北出来事情,皇上也是喜闻乐见,但他竟然借兵给赫连荼,怕这次出的事情会牵连我朝!” 贺小爷看着地上的尸体,忽然蹲下来拨弄着一具尸体,谢明庭见状刚要呵斥便见贺昂驹转头脸色阴沉的冲他挥手。 谢明庭疑惑的蹲下来看着那句尸体,贺昂驹将黑衣人脖颈的衣领拉下来,右脖颈下面赫然印着一枚铜钱印记。 谢明庭看的心里一惊,望着贺昂驹,两人心照不宣的明白对方的意思。 “将这些尸体全部处理干净,要一点痕迹也不留!”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当贺小爷提着东西优哉游哉往赫连荼驿站去时,跟随一同前去的蔡雍就曾劝他:“爷,你别这样吊儿郎当的,嘴角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让那傻大个看到又要劈你了!” “怕什么,难道他还不给小爷我笑了!”贺昂驹浑不在意笑道。 “不是,那漠北王还没死呢?我们是去慰问,不是去吊丧,您可别笑了,在笑下去怕是没进门便要被撵走了!”蔡雍忧心忡忡道,他本来还想去逛逛东大街,结果被这位祖宗拉来要去看望什么漠北王,可你去慰问就慰问,你满脸笑容真的不是去砸场子的吗? 这还不如让陆野来,最起码到时候打起来也有个照应,把他带来真的不是给人送沙包? “我最近可没得罪过这位爷吧?”就在蔡雍得一阵嘀咕之中,贺小爷已经到了驿站门口,守卫见是他也不拦着,像是赫连荼早早便知道他要来所以交待好了似得。 贺昂驹见状挑挑眉进去,蔡雍也随之进去却被那俩守着门的侍卫拦住。 蔡雍:“……………?” 侍卫:“王上吩咐只准将军一人进去?” 蔡雍望向贺小爷:“将军?我………” 贺小爷懒散回头:“既然人家不让你进来,那就在外面候着!” 蔡雍:“………那你娘的叫我来是来帮你提东西的?” 虽说赫连荼生长在漠北那环境恶劣的鬼地方,照理说应同寻常漠北男子一般魁梧壮硕,可是他却面色苍白虚弱的跟病秧子似的。 “喂,怎么样?没死吧?”贺小爷撇撇嘴看着一直瞪着他的赫连瞳,“傻大个,望什么望,你能在我脸上看出花来?” “哼!”赫连瞳转头不理会贺昂驹,手里的重剑狠狠拍在地上。 “阿瞳,别闹,给贺将军上茶!”赫连瞳白的一张脸,唯有嘴唇有些血色,给他平添了几分异色。 赫连瞳有些不愿,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才将茶壶重重的放在贺小爷面前倒茶道:“喝!” 贺小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赫连瞳,在他转身之际忽然出手擒住他。 赫连瞳反应极快,迅速跳到一旁拿起重剑盯着贺小爷:“想干什么?” “你受了伤!”贺小爷指着阿瞳的左腹笑眯眯道。 阿瞳脸色微变反驳道:“没有!” “嘻嘻,那你为何那天打不过我?”贺小爷望向躺在床上拿着试卷一脸闲适的赫连荼意有所指问道。 “不过只那一次,不如我们在打一把!看我不把你废了!” “可别,你要是被我打残了,漠北可就没人了?”贺小爷连忙摆手,“赫连荼,你这次来京到底是为什么?还有这傻大个?能伤的了他的人可不多?” 见在赫连瞳嘴里问不出话来,贺小爷索性望着赫连荼不在搭理阿瞳。 “还有,那天猎场的人是不是你找来!我可清楚的看到砍下来的是白骨,我说,你是不是在那边招了大麻烦,追杀你竟然追杀到京城来?” 赫连荼将书放下淡淡瞄了眼贺昂驹:“难道刺杀的仅我一人?谢相呢?难道他能逃的了?” 贺小爷瞳孔猛缩:“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难道你以为那帮人针对的仅仅是我一个人?” 贺小爷沉默了一会才幽幽道:“那帮人是什么人?漠北之外可还有人存在?你这次也是为此来借兵?” “三月前,漠北降下大雪,本来这是往年所常有的,十三部落的人也早已扎好营寨准备过冬。但就在大雪过后的第二日,有人发现北边的殷惑部落一夜之间没了人影,只剩下一座座营寨留在大雪里!” “啧!是不是那个没扎好营寨被一夜冻死的部落?” 赫连荼听此看了眼贺小爷:“你难道真的相信一个部落的人都被冻死?殷惑部落里不缺乏在雪地里存活的老人,甚至有些勇士能冒着暴雪打猎,在雪中存活这种事情早就融入到他们血液之中。” “那你怀疑是有人灭了他们?事先说明,我黑铁骑才不会冒着大雪干这种蠢事!”贺小爷连忙澄清道。 赫连荼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是被谢相迷的脑子都没了吗?蠢货!” “………………” “我当然才不会相信什么被冻死的传闻,所以便派阿瞳前去查看,结果连人的尸体都没见着。” “会不会是被大雪一夜埋了?按漠北下雪的架势也不是没可能?” 阿瞳嘲讽的笑了笑:“我挖过!一具尸体也没有!” “那会不会是被饿急了的雪狼吃了?”贺小爷想了一会才插嘴道。 赫连荼:“不可能,殷惑部落大多都是擅长捕猎的老猎人,况且部落里的牛羊都还在,雪狼不可能只吃人而放过牲畜的。” 贺小爷:“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人冒着三尺积雪掳走部落几百号人?” 赫连荼望向阿瞳点点头,后者见此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扔在贺小爷面前。 “这是什么?” 赫连瞳诡异一笑:“你不能打开看看?” “嗯?你脸上都笑出褶子了?这袋子里能是什么好东西!你打开来给我看!”贺小爷一脸无赖样,将袋子又朝阿瞳身边推了推。 “你………你脸上才有褶子!”阿瞳怒气冲冲的将袋子打开扔在小爷面前。 贺小爷斜眼瞥了眼袋子,随即嫌弃的朝旁边挪了挪:“你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袋子里装着一截断骨,瞧模样像是人的手骨,而且还是死了很久的人都骨头。 “你刨了哪家的坟头?” “阿瞳那日前去调查,回来的路上却遭一队人马剿杀,阿瞳拼死砍断那人的胳膊,结果…………” “你不要说这段手骨是砍下来的?” “这一看便是死了许久人的尸骨!” 阿瞳瞧他这一脸没见识的样冷哼一声,赫连荼望着那手骨像是想到什么,精致的脸上难得露出几丝异样。 “不会和那天猎场刺杀的是同一拨人吧?” 赫连荼嫌弃的看着贺小爷,继而缓声道:“漠北原本有十四个部落,其中一个较为特殊的便是巫族,他们那一族仅仅几十人,但因为其余部落之人相信巫族的人能与上天神灵沟通保佑漠北,所以巫族在漠北的地位很高。” “这不就是神棍吗?” 赫连荼瞪了贺昂驹一眼继而道:“漠北那年降下大雪,冻死了不少人,大家都去求巫族的人希望他们能保佑漠北,可就在这时,前朝皇帝大举进攻漠北,漠北连还手的准备都没有,就这样被肆意屠杀。” “当时的巫族神女为保护好漠北,自愿求和?” 贺昂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橘子边剥开边道:“求和?开玩笑?都把敌人踩在脚下了,怎么可能松口?” “传说巫族神女美若天上的神灵,当夜她便走进前朝皇帝的帐中,第二日前朝皇帝便宣布退兵!” “…………………”贺昂驹一时说不出话来,毕竟前朝如何灭亡和那位好色的昏君也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呢?这和白骨有什么关系?” “巫族一向擅长行巫蛊之术,而且一向只传给神女!” “那堆白骨是被施了巫蛊之术吗?” “嗯!” 贺昂驹皱着眉道:“可据我所知,前朝确实有个漠北进贡来的神女,但不出几年就死了,似乎是病死的!而且就在她死后的几年里,前朝皇帝越发昏庸,这才导致天下义士揭竿而起!所以死人怎么能施巫蛊之术?” “她有孩子!”赫连荼喝了口茶缓缓道。 “孩子?” “嗯,据我族里的资料显示神女似乎生下来一个死胎,而且神女也似乎因为这个孩子而死!” “所以你怀疑她孩子不仅没死还学会了巫蛊之术?” 赫连荼看着贺昂驹,见他神情若有所思应了一声继续道:“我怀疑这孩子说不定在京城里藏着,毕竟漠北没有资料显示曾从京城接回一个孩子!” “这就是你来京城的原因?那借兵怎么回事?照理说这个孩子应该算是漠北人吧?”贺昂驹托着腮审视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男子。 赫连荼望着桌子上的油灯:“原本我也是这般认为,可是这几次的刺杀引起我的怀疑,后来我让人查了查,有传言当初神女并非自愿求和?是当初的漠北人出卖了她!” “啧!所以她的孩子回来向你复仇了?” “不是我,是整个漠北!” 贺昂驹伸了个懒腰笑嘻嘻道:“这和我们并没有多大关系吧?上面那位可是巴不得你们漠北被灭呢?” 旁边的赫连瞳冷笑一声,接着赫连荼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桌子上:“这样和你们有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一回到家,整个人都跟废了一样,哈哈哈哈,那天晚上没更抱歉啊……(求原谅嘤嘤嘤嘤)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被拦在门外的蔡雍在喝了俩壶茶之后,终于看到自家那混账走出来,不过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在走了半路,终于在快到贺府门前的时候,被一路冷漠对待的蔡雍终于忍不住:“贺昂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反应过来的贺小爷怔怔的看着蔡雍半晌才道:“没事,你先回去吧!” 蔡雍听这话立马试了试贺小爷的额头:“爷,你没发烧吧!是不是赫连荼给你下了什么药使你变傻了,要不要我和陆野的带人去揍他一顿!” “…………” 贺小爷拉开蔡雍的手:“算了,和你也说不清楚,我去找谢相!” “诶!这都到贺府了!” 还未等贺小爷走上俩步就被顾叔唤住:“少爷,老爷回来了,正叫你过去呢!” 贺昂驹:“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是过年前去修道的吗?怎么这时回来了!” “顾叔,这事先等一下再说,我先去谢府一趟!”说着贺昂驹便直奔谢府而去,留下蔡雍嘟囔着:“什么叫和我说不清楚,难道去找谢明庭就能说清楚了?” 谢明庭扶额看着面前的文书,他今日进宫,文宣帝 二话没说便要借兵给漠北,不容他询问,又指名让贺昂驹领兵。 这次带贺昂驹回来,谢明庭都做好要从文宣帝手里保他的准备了,结果竟然亲自放贺昂驹回漠北,这一下,谢明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心。 虽说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黑铁骑是由贺昂驹亲手打造,朝廷根本控制不了。 这也是文宣帝当初为何不放心贺昂驹,命谢明庭亲自带他回来的原因。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令文宣帝宁可放虎归山,也要借兵出去。 谢明庭捏捏鼻梁,想着自己当初在漠北想着贺昂驹若回来,自己就一定好好护着他,定不会像六年前一般让他独自面对残局。 可他现在做了什么? 刚出漠北贺昂驹便被人追杀,回京又被卷入魏棋事件中,梨香院,东海盐案,冬猎场,再到如今率兵回漠北。 冥冥之中有一条线被人引着,牵着他们往前走,而他谢明庭什么也做不了,辜负了那位待他极重老人的嘱托,他没有好好护着贺昂驹。 到底是谁在背后设局,谢明庭想起梨香院主所说的贺家人都不得好死,东海盐案之时胡翰说自己是枚弃子。 看着面前谢幼枝刚刚送上来的文书,上面赫然写着叶家,那位和他同年科举的榜眼叶子黎,清高冷漠的模样还在眼前,谢明庭摩挲着纸张,又想起那位懦弱无能的太子。 上次东海盐案之中,隐隐约约便有叶家的痕迹,只不过他们处理的倒还算仔细,谢明庭没抓住太大的把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如今看来,这背后怕不仅仅只是叶家。 “哼!” 知面不知心,这位太子倒是好计谋好打算,早早将叶家划入自己门下,结党营私不说,还竟敢掺和东海的浑水,也不知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如今文宣帝年纪也不小,下面的人蠢蠢欲动,世人以为太子孤弱无能,二皇子风流浪荡,只有那皇后生的三皇子杜殊德才兼备,方为真正的储君。 这些小心思本来也只是在朝中传来传去,也不知是谁走漏风声,竟传到文宣帝耳中,导致其大怒,贬了好几个官员不说,还暗地里对皇后所在的魏家多加打击。 想到这,谢明庭不由发笑,魏家满门忠烈全部战死沙场,只留下魏皇后与那混账魏棋,也不知是怎么个打压法。 帝心难测,即便是谢明庭也得小心翼翼揣摩其心思。 “哥哥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就看见贺昂驹趴在他桌前认真的看着他。 “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贺昂驹笑嘻嘻的看着摆放在谢明庭面前的文书:“是哥哥看得太认真了,根本没注意到我进来!” “听说哥哥今早进宫去了?怎么样?是不是要放我回漠北了!”贺昂驹略微讽刺的看着文书上的印章道。 “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山人自有妙计!” 谢明庭看着贺昂驹得瑟的脸拍了他一下:“混账,既然知道了还来干什么?” “嘻嘻,只是想提醒一下哥哥,小心朝中的人才是!要不然等我回漠北了,谁来保护你呢?” 谢明庭不理会这调侃只道:“怎么回事?” “哥哥还记得那些刺客脖子上的铜钱吗?” “嗯?” “我怀疑和朝廷里的人有关!” 谢明庭敛着眉眼静了半晌才道:“我会好好调查的!” “嘻嘻,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贺恭舍得从道观回来了,我得回去看看!” 还没等谢明庭再多问,贺昂驹便奔出来门外。 贺昂驹回到贺府看着顾叔问:“他怎么回来了!” 顾叔见贺恭回来,贺小爷和他父子团聚高兴:“我也不知道,今早老爷风尘仆仆的,像是从哪赶回来的样子!” 贺小爷:“赶回来?道观不就是在京城的郊区外面吗?至于赶回来?来回都不至于半个时辰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老爷这次回来好像很是疲倦的样子,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一样!”顾叔见贺小爷难得关系贺恭,心里高兴不由多说了几句。 “赶路?难道贺恭这些天根本就不是在道观修行,而是暗中去了别处?” 去找贺恭的路,贺小爷一直就很熟悉,不是去得多,而是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对于贺小爷来说,都是极其厌恶的存在,厌恶至在脑子里盘旋不断,根本无法忘记。 就如贺小爷第一次回京一般,贺恭还是抱着手背对着贺小爷,独自一个人呆呆的望着那副画着黄衫女子的画。 “爹,你找我!” “嗯,你来了!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父子俩难得没有气氛冷凝,一反常态的贺恭竟然主动关心起贺小爷。 “不错!” 至少没有贺恭在的日子很是不错。 “我听说皇上要派你率黑铁骑去漠北支援?” “八字把我一撇呢?爹从哪打听来的这消息?”贺昂驹眯着眼打量着贺恭,按理说在道观这么多天,对京城的事怎么这么了解。 “你对漠北可有了解?”贺恭丝毫不理会贺小爷的疑惑,依旧自顾自问。 贺小爷眉心微皱随即沉下心来:“漠北辽原千里,我都曾走过。十三部落,我都与之打过仗,对于漠北,虽不如漠北王熟悉,但也知道些!” 贺恭不对劲,照往常来说,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今日怎么会开口询问我漠北之事。 难道他也知道些什么? 贺恭抬头瞧了眼贺小爷:“那你可愿去漠北?” “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 “有!只要你让出黑铁骑,我便去请命让你留在京城,不过问漠北之事!” 让出黑铁骑? 贺小爷似笑非笑的看着贺恭:“爹这是让我将黑铁骑交给陛下?” “是!” “妄想!” 贺小爷直勾勾看着贺恭:“黑铁骑可只认贺家军旗,只效忠于贺家,若我不在,那也就没有黑铁骑!爹,你不会不知道吧!” 贺恭:“你………你……” 贺小爷勾唇嘲讽的看着他:“不管你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让出黑铁骑,无论漠北有什么邪魔鬼怪,黑铁骑都无所畏惧!” 贺恭沉默的看着贺小爷的身影忽而朝画上的黄衫女子一笑:“舒窈,我可是拦过他了!” 画上的黄衫女子依旧捏着一朵花灿烂的在花丛中笑着,默默的看着这父子俩。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文宣帝便派人到贺府宣读圣旨,令贺昂驹回漠北镇守边境,并协助漠北王管辖漠北。 大殿上空荡荡的只剩下贺昂驹与文宣帝二人。 “陛下…………” 贺昂驹一句话没说完便被文宣帝打断:“你可是想问为何朕借兵给漠北王?” “是!”贺小爷低头垂眸掩去眼中神色,颇为恭敬道。 “阿贺,这天下奇闻怪景远远要比你想象的更为可怕,甚至有些人力都不可战胜!”文宣帝长叹了口气,斯文白净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颓废,抬眼朝贺小爷温和笑了笑。 “朕这次也是迫不得已,要知道有些敌人远比漠北人可怕的多?若是让那些人逃出来,那………”文宣帝越说下去神色越发惨白,说到最后一字一字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狠戾。 贺昂驹想着赫连荼与自己所说的那一截手骨,眉头一皱:“陛下可否说的再详细些?” 文宣帝摆摆手疲惫道:“不是我不说,是我发过誓不能说。总之你跟着漠北王便可,他知道事态严重,定不会乱来!” “这次……你去漠北,你爹可有说什么?” 贺小爷见从文宣帝这个葫芦嘴里套不出东西,又想着贺恭之前说的话,一时心里有所提防:“没有,爹什么都没和我说!陛下?难道我爹知道些什么?要告诉我吗?” 文宣帝微笑摇头:“没什么,只是想着你爷俩是否还在闹别扭,你爹年纪也大了,你也老实点,别惹他了!” 贺昂驹撇撇嘴嘴上应答者着,心里却想着这俩狐狸肯定是有事瞒着他。 “好了!退下吧!好好准备出征的事情!” “是!” 清风楼里,望香看着手上沾血的簪子眉目阴沉,这是清梦的簪子,是她亲手刻给她的,如今被人放在她窗口,那清梦定是出了事。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楼主!若有任何阻拦,格杀勿论!”望香冷着眉目,握紧簪子,“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上门挑衅她!” 二皇子最近过的很是滋润,天天姑娘小倌俩头跑,搞得自己都有点虚的脱像,以至于贺小爷看见他第一眼竟有点没认出来。 “小爷,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贺昂驹一进去便有小倌缠上来,挽着他的胳膊捏着嗓子弯眼笑道:“小爷,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们了?” “我还笑着对你说话的时候快松开,你知道我不喜欢!”贺小爷似笑非笑的朝二皇子杜言,看都没看那妖妖娆娆的小倌 杜言摆摆手示意那小倌下去:“小爷,你怎么这般没意思,每次来都冷着脸,就真的像快活快活,最近可来了好几个雏!” 贺昂驹淡着眉目一脸嫌弃:“别给我来这套,手里的事情做完了吗?都虚成什么样了!” 二皇子眉目长得不错,只是常年沉溺于酒色被侵蚀的有些干瘦,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当然做好了,我办事,小爷您放心!” “那就好!” “小爷难道真的要随漠北王回漠北吗?”杜言摇晃着杯中的酒一脸好奇道。 贺昂驹扬眉:“怎么?你难道希望我留在京城?” 杜言连忙摇头:“那倒不是,我自然希望小爷回到漠北!” 回去了才是真正的漠北之狼,才能真正的率领黑铁骑,才能脱离文宣帝的控制,才能助他登基为帝! 世人都笑他混账没用,岂不知贺昂驹早早就站在他身后,漠北苍狼,翱翔于天际的苍鹰,能为他所用,那还怕什么太子! 贺昂驹摆摆手:“最近老实点,别惹事!” 杜言皱皱眉:“那小爷你就这样要走了!” “怎么?要留我?不怕被谢相知道告状关禁闭?” 杜言一想到谢相那护内的性子急声劝道:“小爷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贺昂驹轻轻哼了一声便大步往外走,到了巷口才出声:快出来吧!” 望香跳下来没好气道:“真不懂你当初为何扶持这个蠢货,天天只知饮酒作乐拖后腿的丧家玩意!” 贺昂驹见她眉间怒气抚慰道:“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望香脸色有些焦急强忍着镇定道:“清梦出事了!” “嗯?怎么回事!” 望香将怀里的发簪递给贺小爷阴测测道:“估计清梦在那个江湖令里栽跟头了,我早上醒来便发现这支簪子了,这是我送给清梦的。” 贺小爷摸着那支簪子,尾处翠羽上血迹斑斑很是令人心惊。 “你这次回漠北,我就不跟你去了!”望香犹豫片刻朝和贺小爷笑了笑,“我去找清梦,顺便看看能不能一锅端了那组织!” 贺昂驹沉默片刻静静道:“要不要我给你点人?” “不用,漠北那边怕是出了大事,否则赫连荼那狐狸也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你尚且自顾不暇,还有本事管我?”望香摇头颇为嘲笑道,“你和我本来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放心,有事我肯定不会客气!” 贺小爷被说的有些脸红,他这些年多亏了望香的支持,替他省了好多麻烦,如今她有难却不能施以援手,总让贺小爷有些过不去。 “别墨迹了,我明日便要走,今天来给你辞个别,等我回来你一定要拿那树下埋的酒好好招待我!”望香看一眼贺昂驹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啧!还惦记我那坛酒呢!好,等你回来,我一定拆了它,我们不醉不归!”贺小爷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他与望香之间那还用计较这么多! 望香见他如此轻哼一声:“那你可要好好从战场上回来,我可不想事后去捡你尸骨!” 贺小爷:“…………………” 就不能盼我点好???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贺小爷刚转出花楼的小巷就看见谢明庭远远站在街边屋檐之下看着自己。 “哥哥怎么来了?”贺昂驹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瞧着谢明庭。 “可是专门来找我的?” 谢明庭望着贺小爷的模样,几日不见又觉得他长高不少,少年人便是这般好,个子如雨后春笋,节节拔高,都要比他高小半个头了。 “你又来这种地方?l 贺昂驹望着后面的花楼,是不是还能从窗口处看到小倌瘦弱的身影,暗叹不好又要被谢明庭教训了。 这杜言,真他娘的会找地方! “你也会对我撒谎?”谢明庭直勾勾看着贺昂驹一字一字顿顿道。 “……哥哥说笑了,我为何要对哥哥说谎?”贺昂驹愣了一会,没想到谢明庭如此直接,丝毫未脸红慌张,反而饶有趣味的回望谢明庭的眸子,直直看着他,丝毫不怵。 谢明庭见这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时气愤:“我亲眼看见你走进去的!” “哥哥除了派谢幼枝跟踪我还来亲自跟踪我?”贺昂驹挑眉看着谢明庭! 谢明庭一时语结,算是承认了排谢幼枝跟踪他的事情。 “哥哥,你担心我?”贺昂驹见谢明庭耳尖微微发红奇怪地疑惑道。 谢明庭瞪了眼贺昂驹,想着总不能说自己碰巧看到贺昂驹进了花楼,在外面候一个多时辰后看到他出来! 那定要被这小子拿乔笑话! 贺昂驹见他不答话,得了便宜卖乖道:“其实我没有去找小倌,完全是我拜托杜言那小子给我买了块玉佩,哥哥,你看喜不喜欢?” 谢明庭看着贺昂驹手里的白玉,莹润饱满,一看便是上好的玉料雕刻。 “诶!哥哥,别揪耳朵,疼……啊啊啊啊…哥哥,疼啊!” 贺昂驹见他松手又恢复那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一秒忘了疼腆着脸凑到谢明庭身边:“哥哥,到底喜不喜欢,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混账!给我闭嘴!”谢明庭转身看着贺昂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借口,你整日与杜言厮混,若不是也想养小馆?” “哥哥别生气,我哪里敢养小倌啊?不过哥哥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生气?” 贺昂驹肃着脸颇为认真的看着谢明庭:“两个男人又怎么了?若是真心相爱,管他是男是女!” 谢明庭看着贺昂驹,一时间分辨不出知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扬手便要一巴掌下去,抬到半空又放下去:“你一个大男人如何嫁给另一个男人,又如何娶男人!” “你………你莫非和二皇子混久了,也学坏了!” 贺小爷扬眉盯着谢明庭放下的手突然道:“哥哥怎么就不想我是认真的,若是我真的喜欢男人,哥哥该怎么办?哥哥想不想知道我喜欢的男人是谁?” “啪!”谢明庭看着贺昂驹的眼神忍不住心颤,少年黑眸清亮干净,宛如一面镜子,将自己的模样分毫不差地印在里面。 “闭嘴!” 贺昂驹话音未落,便见谢明庭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白皙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道红印。 “哥哥………!”贺小爷吐掉一口血沫,抬头看了眼气的浑身发抖的谢明庭,笑的颇为嘲讽:哥哥,为什么不敢听下去!” “我喜欢男人对你来说就那般丢人?” “那哥哥敢不敢听我到底喜欢谁,敢不敢知道我这几年心心念念想见一面的人到底是谁? “敢不敢知道我心里藏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敢不敢知道为什么你一来接我我便跟你回京,敢不敢知道我冒着被永久囚禁甚至丧命的危险回来是为了见谁?” “你………你……”谢明庭眼睛微红浑身发抖看着贺小爷。 贺昂驹瞧他这模样,眼里露出心疼的神色,上前一步牵住他的手抹上自己的脸低声叹了口气:“哥哥别气,要不你再打我一巴掌,气坏了身子可让我如何放心出征!” 谢明庭脑子里昏沉沉的,想的都是一开始接他回来之时,谢幼枝便明里暗地的提醒自己要对贺昂驹多加小心,想着这混账平日里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年少风流贪玩,就算他喜欢男人,可谢明庭以为也就是去和小倌们喝喝酒,他……他从来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贺昂驹他……他怎么敢……… 想起那日,自己梦中,贺昂驹笑容明艳要自己抱,自己果真抱上去的画面,谢明庭就觉得自己脚根微软,站不住地。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谢明庭一把甩开贺小爷,眼里的嫌弃不言而喻。 “是我没教好你,是我没教好你………”谢明庭甩开袖子,嫌恶的看了眼贺小爷,大步转身离开。 贺昂驹摩挲了下手指,刚才温热的触感还在,一眨眼,那人便一脸嫌弃自己转身离开 “啧,真疼!”贺小爷摸摸自己的脸,觉得半边脸可能都肿起来了,想着平日里还可以去望香那喝喝酒解闷,如今,望香也走了……… 罢了罢了,也是他今日莽撞,怎么就说出口了,活该被打! 但这次漠北之行,贺小爷总觉得心里不安,若是这次他回不来了,那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了! 想到这样,贺小爷又神魔了似的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隔岸酒楼的窗口,一妙龄少女看着站在原地愣神的贺小爷又望着走远的谢明庭握紧了手,鲜红色豆蔻将她白嫩的皮肤划破。 再回漠北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十五这日的太阳躲在云彩里好好的,连个头都没露出来,阴沉沉的天一副要下雨的样子,空气中湿乎乎的压的蔡雍要喘不过气来。 在看见贺昂驹第三次望城门的时候,蔡雍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轻声念叨着:“别望了,底下的人说谢相今天一天都没出房间,更不要说来送行了!将军我们还是快走吧!这天看样子是要下雨的样子!” 他们这一行人,没跟着漠北王的大部队走,本来约好的十号,贺小爷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硬生生的挨到十五。 本来漠北王就很急迫,他们这一行人轻装上路,原本预定三四天赶到,如果这场大雨一下,就怕又要耽搁一俩天。 这几天陆野忙着摆脱他那又哭又闹的爷爷,蔡雍忙着逛京城,一副要赚回本的狠劲。 这俩人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将军这几天阴阴沉沉的一句话不说,就连常跑的丞相府也不去。 倒是舒木青发现贺小爷站在谢府外,磨磨蹭蹭不进去的模样让他不由多嘴:“怎么?阿贺?不进去找谢相?” 回应舒寺丞的是贺小爷一个吃了苍蝇的笑容:“不了,我…我碰巧经过,还有别的事要做!先走了!” 留下舒木青挠头想着贺小爷是不是舍不得走,不忍心和谢相告别! (贺小爷:“不不不………我是不敢进去,怕腿被敲断!”) 贺小爷仔细瞧瞧城门,确定没有人站在那楼上苦笑一声,毅然转过身来低眉对蔡雍道:“行了!就你啰嗦知道多,我们走吧!” 蔡雍见状立马招呼身边的一队人准备出发………… 而此时的谢府,谢明庭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拿着本文书在翻看。 他自从被贺昂驹气跑之后,回来之后便发了场高烧,他这一段时间本来就忙的心力憔悴,贺小爷说喜欢他简直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把他压的旧疾差点发作,高烧几日,就在今天才好些…… 谢幼枝明眼看着谢明庭一醒来便翻看文书,最近河北那边闹了洪灾,死了不少人不说,下面那些狗胆包天的东西更是敢扣克赈灾的公款引得下面灾民暴动,谢明庭更是因此大怒,忙活的几天没睡好觉,明明说上午去找贺昂驹,下午回来便失魂落魄的直接晕倒高烧不起,吓得谢幼枝差点带人去剁了贺小爷。 这养了几天才好点,结果一醒来便是唤他拿公文,说不能耽误了河北那边的赈灾。 看了一会公文的谢明庭忽然抬头看着谢幼枝。 “怎么了公子?可是口渴了?”谢幼枝忙问道。 谢明庭张张口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住了嘴,缓缓低头又看着公文。 “今天几号了?” “十五!”谢幼枝回应道。 “十五………十五,那他应该走了……!”谢明庭说的微不可听,就连耳力极好的谢幼枝也没听见。 谢明庭心里忽然松了口气,接着又觉得一丝自己也不理解的惆怅,但也仅仅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幼枝,你……你可有…喜欢过别人?”谢明庭看着雪白纸张上的字迹忽然出声询问道。 谢幼枝被吓得一惊急声道:“公子……说的可是喜欢姑娘!” “嗯!喜欢别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谢幼枝有些惆怅,一年自己公子难道铁树开花,看上哪家姑娘了!一边是感叹自己从小几乎就跟在公子身边,天天忙的跟头牛一般,哪来的闲工夫喜欢上别人。更别说喜欢姑娘的感受了! “这……幼枝目前还没有喜欢的姑娘!所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受,不过听别人说……” “喜欢一个人无非是盼着他好,每天想见到他,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在他遇到危难的时候能够帮助他,恨不得把他护在自己怀里好好的,不让别人动惮他半分!” 谢幼枝照着自己以前看的闲书话本随意瞎诌着,反正喜欢在他眼里也无非就是那么回事。 就在他思索着公子这几日和哪家姑娘走的近之时,丝毫没意识到旁边谢明庭更加惨白的脸色。 “盼着他好,想见他,把最好的留给他…想把他护在怀里……” “这些,这些,不都是他对贺昂驹所做的吗?” “难道…难道他自己喜欢贺昂驹?不…不可能,他只不过是不想辜负贺老将军临终之前的嘱托罢了!” “他……怎么可能,他…绝不可以喜欢上贺昂驹!” 谢明庭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个少年艳若桃李的笑容,赖在他怀里言笑晏晏的要他抱,他极其自然地抱住那个少年……… 脑光一闪便又是那个待他极重的老人一脸怒气的看着他,指责他:“谢明庭!你还大的胆子!就是这般帮我照顾贺昂驹的吗!” “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应允我的承诺!” “谢明庭,谢明庭,谢明庭………!”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谢明庭迷迷糊糊地望见谢幼枝慌乱的扑上来扶住自己,紧接着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贺府花园,贺恭瞄着天上渐渐积压的乌云,望着亭中的俩位中年人眼一斜冷笑道:“你们这俩人还要在我这赖多久!” 要不说,贺小爷是贺恭亲儿子,连眼斜说话的欠揍样都一样。 亭中之人仔细看去,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便是大理寺卿周齐。 “啧,怎么还是这般小气!这花园里的花怎么都没了,以往不是连冬天都种着芙蓉么?”周齐懒洋洋的耸拉着眼皮朝贺恭笑道。 舒窈喜爱芙蓉,贺恭便专门辟了个园子养芙蓉,亲自悉心照料,哪怕冬天也想法子让芙蓉开花哄美人一笑。 但自从舒窈死后,这园子便被荒弃了,人都不在了,要这满院子花添堵又何必。 在贺恭有一次喝醉酒之后,这满园子花都被他烧光,一片不留,只有贺小爷养着那几盆躲过了这次横灾活了下来。 按理说,这芙蓉定是贺恭心里的一根刺,触碰舒窈的一般都是他的逆鳞,谁碰谁倒霉。 这周齐明显是有意没意惹怒贺恭,果真贺恭脸色一秒黑了下来冷着眼:“身子骨硬朗了吗?要松松骨么?” 贺恭年轻之时,身手也不错,只是一直被淹没在他老爹光芒之下,又花名在外,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但周齐确实亲眼看过贺恭一人挑几十个人并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的场面的,虽说贺恭这人玩世不恭,和谁笑呵呵,但这种人若是狠起来,估计贺恭能在文宣帝面前抹了自己的头。 文宣帝见贺恭是真的动气出声道:“这么多年,老周得嘴还是这么贱,老贺你也别介意!” 贺恭转头看着文宣帝冷哼一声,也不做态,文宣帝见此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一瞬间,院子里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周齐向来不是做和事佬的人,反而一副闲闲看热闹的架势瞧这这俩人。 文宣帝敲敲桌面抬着眼皮打量着贺恭半晌,忽然整个人像认输一般叹了口气,原本锋利的眼睛也黯淡下来疲惫道:“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朕!” 贺恭转头望向别处一声不吭,半点没搭理文宣帝。 “你在阿贺临行前可对他说了什么?” “你答应过朕,这件事绝不外泄的,不仅是你,就连朕,周齐是发过毒誓的!” 周齐见突然提到了自己,懒散伸了个懒腰,定定看着文宣帝毫不在乎笑道:“我确实发过毒誓,不就是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吗?反正我打了一辈子的光棍,还差剩下来的几年吗?至于不得好死?” “哼!我做大理寺卿这么多年,难道我还期盼善终么?” 文宣帝见周齐一面嘲讽气的有些发抖:“你………” 周齐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自言自语道:“至于贺恭,他就更不在乎这些了,虽说生了个儿子,但从未养在自己身边过,那儿子也没认过这个亲爹!至于他最后能不能好死…哼!” 贺恭见状也没出声反驳。 文宣帝望着面前的俩人,醒悟似的啧了一声望向周齐:“所以你们俩人是串通好了的来的?” 周齐眼一瞥轻哼道:“谁要和他串通好,我早就告诉 你老了,接下来该交给年轻人了!” “这次漠北王来可是那边有暴动!” “杜宴,若是那些人暴动,祸及的可不是整个中原了,那燎原的火火烧光整片天下!你还要将那些鬼玩意瞒到何时!” “若是你将此带进棺材里,小心被后人挖了坟,被言官记下来遭后人唾骂死!” “当初若不是你,舒窈也不会……也不会死!” 周齐说话向来不客气,即便是文宣帝也毫不例外! 贺恭见周齐提及舒窈立马炸毛,朝俩人扬声道:“我不管你们今日来干吗?也不要在我面前唱戏演红白脸,贺家如今是贺昂驹在掌权,黑铁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决不肯能落在我头上!你们在打什么算盘也没用,现在,若是没事,还是回去吧!庙小,容不下俩尊大佛!” 文宣帝幽幽看着贺恭,瞄了一眼懒洋洋的重要怒甩了下袖子离开! 周齐见文宣帝走了,看了眼贺恭念叨着:“赌不赌?他今晚必召见谢相!” “滚!” “…………啧啧!走就走!” “李元漓,你不愧是好样的,竟敢坏我好事!”李怀衍拍了下桌面沉声道。 李怀衍看着手里的书信,头一次额头冒青筋将信纸撕烂,过了半晌才缓过来,冷静的唤来黑衣人。 “周大,你现在可以回漠北那边去了!” 那隐没在黑暗之中的人惊,接着立马反应过来点头犹豫道:“那主子你?” “我还不能走,给我添乱子的可不止敌对的人!”李怀衍眸光陡然变得阴暗,“谢明庭还在呢?我怎么可能走呢!” 周大点点头便立马隐没在暗中离去。 漠北的雪还未消,等贺小爷到大营之时,地上的积雪还深及脚面。 还未脱下大氅好好歇歇便看见一脸丧气的赫连瞳站在帐里,旁边的赫连荼倒是一脸气定神闲的喝着酒,丝毫不顾旁边亲兵警惕的眼神。 “哟!漠北王怎么有空来了!”贺小爷一边心里骂娘,一边脱下大氅露出白色棉袍坐下来缓口气。 他这三天快马加鞭,他那匹千里良驹都被他累的够呛,可谓是这几天就没合过眼过。 好不容易回来了,想休息会便看到这尊大佛呆着。 去你娘的! 京中的消息多多少少也传到了漠北,要不然,这赫连荼还未踏进大帐十里,就要被射杀才是,更不用说现在悠闲在帐中喝酒。 “我家主子怕贺将军流连京城中的小娘子,怕是不来漠北,所以过来看看!”赫连瞳一脸讥笑的望着贺小爷。 说实话,赫连瞳嘴也是真贱,明眼都可以看出贺昂驹面有郁色,心情不好,可偏偏这傻大个就喜欢挑刺头。 “若是说不出人话,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串成肉串喂雪狼!”贺昂驹招手让外面卫兵进来狠戾的看着赫连瞳。 “你有心事?”赫连荼放下酒杯淡淡的看着贺昂驹。 “关你什么事!”贺昂驹给自己倒了杯酒,斜躺在榻上朝他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要不然也不会听他回来便急忙赶来! 赫连荼见他这样也不再多问:“我抓到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是人!” “嗯?”贺昂驹抬眼望他。 “已经被你的士兵押着了!”赫连荼有些无奈,贺昂驹这儿是严,要想进来,连阿瞳的武器都被没了! “带人上来!”贺昂驹朝地下的人打了个响指,一副痞子样! 底下的卫兵一阵恶寒,将军又生什么气! 每次将军生气都一副痞子样,逮到谁就挑刺揍他一顿,还美名曰一起活动筋骨! 那哪是活动筋骨,简直是人肉沙包! 卫兵甩甩头,小心翼翼的将面前这个像麻袋一样的东西拖到贺昂驹面前。 贺小爷打量着地下的人,裹着一袭烂兮兮的黑袍子,活像个披了件麻袋。 这件袍子将他裹的严实实的,简直像是长在那人肉里一般,都要看不清里面是不是人了! “将他身上那袍子撕开,什么破玩意!” 卫兵上前拿刀刚想挑开那袍子,便见那黑衣人突然倒在地上,只听嘎吱嘎吱几声,那黑袍像是没了支撑,露出里面的几块骨头出来。 卫兵见此脸色都要被吓的惨白,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蠢货,将他黑袍给我扒开!”贺昂驹厉声道。 下面的人被这一喝惊醒立马上前挑开黑袍露出里面的一副人骨架子。 旁边的赫连荼见此有些叹息,贺昂驹果真是练兵的一把好手,这些卫兵见到如此怪景还支撑着,比他那些漠北将士高强点。 贺昂驹在京城便听过那半截手骨,现如今看到了也没太大惊奇望向赫连荼:“他这算是死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赫连荼看着碎了一地的人骨漠然点点头:“嗯,大概是吧!” “你怎么追回来的?”贺小爷下来走到那人骨面前好好端量着。 “刚才来的路上遇见的,鬼鬼祟祟的模样很可可疑,阿瞳便上去看看。本以为是个硬茬,结果不经打,轻而易举便被阿瞳捉住了!”赫连荼轻飘飘道。 贺小爷皱眉:“你生病了?怎么软弱无力的说话?” “看他这模样与那日和阿瞳交手的人相似,可又不经打,莫不是是故意给我们的诱饵?” 从刚刚进来的蔡雍见此撞了撞身边的陆野,用眼睛瞟着屋内的俩人。 陆野此时心全扑在那堆人骨上了,哪有蔡雍的心思多,全部不做理会。 蔡雍见状挠挠头叹气的看着陆野,看着他眼里想要和这怪异黑衣人交手的急切光芒,脚步朝陆野旁边退了退! “也有可能,这个也太弱了啊?”贺小爷满不在乎的踢了踢那快要散架的人骨。 赫连荼见此摇摇头,脸色有些沉重。 贺小爷沉默了片刻,朝外面吩咐道:“来人!拿火来,给我点了这堆人骨!” 赫连荼:“你打算干什么?” “看他到底死没死啊!要是他诈尸怎么办?”贺小爷说的一脸玩味。 “……………” 都散成骨头了,还怎么诈尸!!! 士兵动作极快,没过一会便点燃那堆人骨,就在此时迸发出一簇黑烟,熏的众人眼睛一眯,等睁开眼之时,就发现那堆被烧的发黑骨头之中有一块洁白莹润的人骨赫然醒目。 “拿过来…咳咳,把那骨头用拿过来!” “用东西包着,小心有毒!” 贺小爷嘱咐着,等接到这块手骨之后,定睛一看便发现上面写着字。 “吾辈将临!” “呵!原来是挑战信啊?还怪有意思的!”贺小爷将东西递给赫连荼嘲讽笑道。 赫连荼接过来,细细看着上面的文字,突然冒一句:“你看这文字像不像前朝皇室专用的?” “嗯?文字还分专用不成?我朝不都是沿用前朝的吗?”贺小爷一边说着一边朝蔡雍示意,“蔡雍,去看看那骨头!” “我曾在一本前朝古书上看过,前朝皇室一族有专门的文字书符,好似就是这骨头上的!”赫连荼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面前面含菜色,一脸不愿接的蔡雍。 “蔡军师,接好!” 蔡雍:“……………” 娘的!他怎么就那么不愿碰着古怪的东西呢! “磨磨蹭蹭干嘛呢!还不快点!”贺大爷在旁边不耐催促着。 赫连荼见此更是一脸微笑的将东西递至蔡雍面前,吓得蔡雍连忙朝后躲了躲! 蔡雍:“他娘的,这笑容一定是故意的!” 就在蔡雍纠结之时,旁边的陆野窜不上来,眼带兴奋的接过骨头递至蔡雍面前:“得罪了!” 赫连荼摆摆手,还是微笑的表示自己不介意。 “快看!”陆野朝蔡雍道。 蔡雍:“……………” 蔡雍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骨头,莹白如玉,上面刻的文字清晰诡异,与现如今通用的文字相似又带着些神秘的字符。 “确实是前朝皇族所用!” 贺小爷望着赫连荼皱眉:“这算是自报家门挑衅?还拿我不认识的字来羞辱我?” 赫连荼先是摇头后又微不可见点点头:“听闻前朝皇室遇见重大事宜才会书写这种文字!” “那这些东西也是他们搞出来的?骷髅军营?” 蔡雍面色凝重插嘴道:“前朝皇室不是被赶尽杀绝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是在漠北之外?” “再说,从不听闻民间或是朝中有势力支持前朝,无论是明是暗都不曾有过,这可是砍头灭九族的大罪?况且前朝皇族骄奢□□,本来就是百姓受不了□□起义,怎么还会有人支持他们!” “难道是当初根本就没有将前朝皇室赶尽杀绝?” 赫连荼淡淡抬眼望向贺昂驹。 “喂!你望我干嘛?难道我能知道?他们打天下的时候我可还没出生!”贺小爷不高兴道。 “所以活人不行,他们就搞了一帮死人过来?”贺昂驹指着那帮黑骨道。 “那帮人不完全是死人?还有活人!”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阿瞳突然站出来,“我被袭击的那天晚上,那支军队里有活人,被刺刀也会有血冒出来!” 阿瞳说完便沉默的望着贺昂驹,眼里的敌视不言而喻。 贺昂驹被望的淡然,朝傻大个笑道:“你那么望我干什么!我就算你长的清秀也没办法!” “…………你,你下来,我不揍的你出血我就不叫赫连瞳!” 贺小爷:“哼哼!” “死变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男人啊!天天围在谢明庭身边,断袖!”赫连瞳不顾周遭人眼色一根肠的全部说出来,丝毫没注意到贺小爷陡然变暗的眼神。 站在一旁被吓的惊悚的蔡雍:“………大兄弟,勇士!” 面无表情的陆野:“贺小爷和谢相……果真!” 原本以为贺昂驹会跳脚下来和赫连瞳打一架,那个眉目艳丽带着这几天疲惫的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了赫连瞳一眼便朝下面的人吩咐道:“都下去!你也下去!” 贺小爷指了下赫连瞳。 赫连瞳一脸懵:“嗯?不找我打一场?” 贺昂驹转头不理会赫连瞳反而望向赫连荼:“我们单独谈谈?” 出了大帐的蔡雍拍拍陆野的背轻声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将军和那漠北王有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陆野瞥了他一眼:“你跟打过六七年帐的敌人能不熟悉吗?” “………………” “我不是说的那种熟悉,就好像是朋友之间的熟悉?” 陆野:“………你被那骨头吓疯了???” “……………算了!想想也是怪荒诞的,说不知道贺小爷早就想剁了漠北王的头祭奠贺老将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问一下小可爱们看不看仙侠的,我想开下一本,攻是阎罗殿的,身边自带宠物美女蛇,只要是是个雌的,他都能把人哄的眉开眼笑的那种,但就是发自内心的对姑娘温柔,并非本意招惹烂桃花,虽然自带烂桃花属性的,还有身边围着一群牛鬼蛇神(黑白无常,孟婆…………) 受则是前期一问三不知的呆子,靠(死皮赖脸跟着攻)攻养的老祖宗,可萌可□□,就是麻烦有点多的那种………… emmmm怎么觉得我这cp有些怪怪的啊……( ̄? ̄) 发现感情戏真的能炸出好多小可爱emmmm 这篇文前面有许多待补的漏洞和没交代好的点 有时间我会好好的改一下emmm 没大纲写文真的写的不好,但我却还是喜欢这种裸更的感觉( ̄? ̄)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你想说朝廷中有人为内鬼支持前朝皇族?”贺昂驹神情极其严肃望着赫连荼,“你可有证据?” “如今的世家除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其余的可是在当年便被血洗干净,定然不会出现拥护前朝皇族的人出现!” 赫连荼似乎觉得冷,笼了笼身上的大氅朝贺昂驹温温润润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我这次上京之前,我便发现有你们朝廷之人的踪迹,只是还没抓住他马脚罢了!” “据我所知,当年杜家打下天下之后,在天下人面前对前朝皇族处以剐刑,血流满了东大街城门?” 贺昂驹应证了自己猜想之后闭着眼躺在椅子上休息:“我怎么知道?大概吧!像是杜家做事的风格!” “那之后攻入皇宫呢?” “据我所知,那位神女可是带了不少东西去的!贺昂驹,贺昂驹!” 赫连荼仅顾着说自己的,等反应过来看着椅子上已经睡着的少年,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脸颊通红。 赫连荼犹豫了一会才探手上前摸了摸:“唔!果真是发烧了!” 蔡雍看着那面有痨色的漠北王出来,径直朝他走过来纹温和和道:“贺将军好像生病了,还请你找大夫看望,这是我拜托他的事情,还望他醒来之后,你能拿给他看看!” 蔡雍急忙接过赫连荼手中的信件称是。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阿瞳,我们回去吧!” 蔡雍拉着旁边的陆野行礼:“漠北王慢走,那我们便不送了!” 扶着自家主子上马车之后,阿瞳才柔和这脸色不解问道:“王上为何要选择与他合作?如今中原皇帝虽与我们合作,但等打败了这帮敌人,保不准那贺昂驹会倒打一耙!” 赫连荼脸上挂着淡笑:“不会!” 阿瞳见此:“王上,中原人有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那贺昂驹长的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还……还好龙阳!” 赫连荼:“………………” 蔡雍进帐看见一脸通红的贺昂驹,急忙找来军医:“啧啧,这位爷生病可不常见啊!难道是这几天劳累的,不应该啊!以前在大雪地里埋伏十几天也没见他病着!今儿是怎么了?” 军医在一旁抄着药方,听见后默默来了一句:“将军这像是心忧过度,加上这几天长途劳累所致,只要吃几服药多休息一会即可!” “心忧?”蔡雍嘴里念叨了一会,忽然想起临行那日贺昂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谢相前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难道谢相和贺小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啧!京中盛传谢相疼贺昂驹疼到骨子里,现如今贺小爷因他心忧成疾,虽然不怎么严重,但若是谢相知道也会心疼的表示慰问慰问吧? 这般想着,素来八卦爱多管闲事的蔡雍忍不住写了封信。 “尽快交给谢相!”蔡雍将信件嘱托给身边的卫兵,想必用不了三日便能交到谢相手里吧! 这边谢府,自谢明庭上次突发晕倒之后,整整昏迷三天才醒过来,急的文宣帝差点砍了御医的脑袋! 谢明庭看着坐在旁边的文宣帝慢慢开口:“陛下今日来可不仅仅为了看望我这般简单吧?” 文宣帝见被看穿也显尴尬,笑了俩声忽然道:“朕记得明庭你祖上是前朝的老世家了吧?” 谢明庭垂着眸淡然道:“是!” “那你祖父可有和你谈论过前朝之事?” “陛下,我家祖父在我爹刚生下来便去世了,他没和我爹说过,我爹不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不知道!”谢明庭半睁着眼皮不急不慢道。 “…………是朕没考虑周全,那你可知道前朝有个神女,是当时漠北王所进献的!” 谢明庭看着文宣帝期冀的目光缓缓摇头:“不知道,关于前朝的文书古籍几乎都被销毁,臣实在不知道前朝的事宜,还望陛下见谅!” “罢了罢了!不知道便罢!朕来告诉你!” “那个从漠北来的神女通晓巫蛊之术,一进宫便被前朝皇帝很是宠爱,后来没过几年离奇死了。”讲到这文宣帝的表情有些奇怪,大概从小也目睹过后宫妃子争宠之事,所以对于那贵妃如何死的也知晓一二。 “虽然那神女死了,宫中却流传不少关于神女鬼魂之事,更有甚者说是在后宫看见过神女回来,前朝皇帝因此更是请来法师专门给她超度!” “随后几年虽是平安无事,可后宫总有些人在不断死去,谣言是给神女献祭,让她不再缠着前朝皇帝,所以即便前朝皇帝知道这件事,还是硬生生压了下来!” “也有不少人怀疑这是神女的巫蛊之术,后来我杜家攻下皇城进入皇宫之后却没又发现那作为神女嫁妆的巫蛊秘籍!” 谢明庭默默听了半晌才道:“皇上说的这些可是根漠北这次事件有关?” 文宣帝:“嗯!” “正是!漠北王此次前来说漠北边境出现半人骷髅的怪物,当年传言看到贵妃的那个宫女也是看到半骷髅半人的贵妃,所以我不免往这方面多想!” “朕知道这次突然借兵会令你与众大臣疑惑,但朕……也是迫于无奈!” 谢明庭抬眼正视文宣帝:“难道陛下也相信这些妖魔鬼怪?所有鬼怪不过只是人为的假象罢了!陛下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 文宣帝:“………………” “有些事情确实是人力所不能及,更是无法解释!这是朕亲眼所见!”文宣帝有些无奈略显倦态道。 很明显谢明庭还是半醒半疑的状态,文宣帝见他这样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确实很难令人相信摆摆手:“罢了!你大病初愈,我也不和你说这么多,你好好养病!等过阵子再和你说吧!朕先回去了!” “恭送陛下!”谢明庭刚要起身便被文宣帝眼神示意止住,托身边的谢幼枝送客。 过了一会,谢幼枝才回来进屋便有些匆忙的递了封信件给谢明庭。 谢幼枝觑着谢明庭的面色,刚醒来还有些苍白,在回来的回来路上,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公子,但信件上所说,实在令人……令人……… 果真,没一会谢明庭便看完,整个人虚倚在床边喘气,过一会才手指泛白的捏着信件:“这个混账,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开新文都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蹭玄学蹭的头都卡秃噜皮了,发际线在快要坚持不住了emmm 没有存稿裸更真是要命emmm 为什么古耽这么冷啊…… 冷的心拔凉拔凉…… 常在半夜码字码的头昏眼花……… ( ̄? ̄) 太冷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 在贺小爷意识到自己发烧,忍着喝掉一碗药汤的时候,敌人来了! 谁都没料到会来的这么突然,贺小爷半坐在床上看着来求救的漠北士兵还有点懵,他喝完药便睡了,被突然摇醒还有点起床气,直至陆野披着铠甲挑着枪跟贺昂驹禀告黑铁骑准备好了之后才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便往外赶。 漠北今夜风很大,都将近三月了,地上的积雪还是深至足踝,导致马匹在夜色中行走都比较吃力。 但黑铁骑的速度还是飞快,他们对于在大雪里如何驾马打仗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这一队人马走的飞快。 赫连瞳见自己身上的血迹心忧如焚,自然,这些血不是他的,他担忧的只是远在大帐之中的赫连荼。 今夜他出去巡查留赫连瞳一人在大帐之中,好死不死的这时候传来敌军偷袭大帐的消息。 赫连瞳眼睛发红的看着这前来阻挠他的一队人马,无一不身穿黑袍,袍子之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哼!管你是人是鬼,凡事阻挠我的,全部得死!” 话音刚落便又砍掉一个人头,赫连荼看着渐渐减少的黑袍人喘了口气,就在此时,后方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带着浓烈的杀气直奔赫连瞳。 漠北王的营帐很是好认,那一群营帐之中圆顶最大的便是,而此时本应该肃静无声的营帐却被鲜血尸体掩盖,帐外厮杀声不断,赫连荼静静地坐在帐内,双目微闭面色冷静,似乎一点也没因门外的刺杀慌乱。 那些士兵撑不了多久,他们不是赫连瞳,有着以一敌百的力量,在那些暗无声息的刺杀者手下无异于一群蝼蚁,杀掉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但正是这时间,如果派出去的士兵能去贺昂驹那报信,他就有一线生机。 赫连荼缓缓睁开眼,他和贺昂驹都没料到,敌人送下挑战书的第一夜里便发动了偷袭,这就像别人在暗地等着他们,突然上来套麻袋揍他们一顿一般,不是他们软弱,而是敌人真他娘的贱………… 烛火明灭一瞬,外面便没了动静,赫连荼呼吸一瞬便看见一把泛着光的细剑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 那把细剑泛着紫光,一看便知是抹了剧毒,碰一点怕就会立马见阎王。 就在那把剑即将划开赫连荼脖颈之时,此时空中传来一声破空的剑鸣直奔帐中黑袍人而去。 黑袍人反应极快,立马转身躲开,就在他想翻身过去的时候,背后的人像知道他的想法,早就跳到那边一脚将他踢翻滚在一边。 “没事吧!”贺昂驹望向那坐在桌前面色发白的赫连荼。 “你说呢!再晚一会你就去阎王那见我吧!”赫连荼明显有些不高兴,说话也难免带了几分怒气。 “知足吧!能来救你就不错了!”贺小爷搓搓手打了个喷嚏看着那趴在地上的黑袍人凉凉道。 “我说,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礼仪?他娘的昨夜送来战书,今晚就来偷袭!狗杂碎,一点教养也没有!” 赫连荼听这一句话里的脏字幽幽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贺昂驹:“你哪边的?好心救回了个白眼狼?” 趴在地上的那个黑袍人在听他们打俩句嘴炮之后才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站起来,身体跟扭麻花不知道疼死的朝贺昂驹奔来。 贺昂驹嗤笑一声挑枪回应:“你是人还是鬼?半死不活的这样子真令人讨厌!” 那黑袍人不回应,只是拿着细剑朝贺昂驹杀来。 赫连瞳看着地上的人头,这已经是第五十八个了,面前奔来的还有十七个,旁边的陆野铠甲上已经满是血了。 有血还算好的了,至少证明杀的人之中还有人,若是砍下来的是一具白骨真是要骂娘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陆野明显有些吃力,铠甲上也有不少自己的血,可他却很抗奋,见到与自己交手的白骨骷髅更是跟打了鸡血的,连赫连瞳插手帮忙都不准,一个人杀红了眼。 “贺昂驹呢?”好不容易有喘息机会的赫连瞳问道。 “去大营了!”陆野劲头还在,一口气又劈下一个人头。 赫连瞳见贺昂驹去大营才松了口气,那就不用担心自家王上了。 呼!太好了…… 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赫连瞳握着手里的重剑朝陆野喊道:“一起解决掉?” 陆野看着周围的黑铁骑,无一不是杀红了眼的点头:“好!” 贺昂驹喘着气看着面前的怪人忍不住道:“兄弟别扭了,再扭可真要把自己扭成麻花了!” 黑袍人整个身体掩藏在衣服底下,看不清到底是人是骷髅,贺小爷跟他打了百回合,睡觉前喝的药汤已经再起作用,头有些发晕。 面前这个人明显是个专业的刺客,总是一次一次闪躲开贺昂驹的袭击。 贺昂驹觉得此时头越来越沉,目光一沉:“狗东西,小爷跟你玩够了!”说着便将手里的长/枪一转刺香黑袍人,与此同时自己身体发力奔向黑袍人,就在黑袍人躲闪的瞬间,贺昂驹握枪突然变成俩把双刀朝黑袍人胸中刺去。 赫连荼见鲜血喷出溅到贺昂驹脸上啧道:“又用这招!” 贺昂驹看着逐渐往下倒的黑袍人哼了一声,拔出双刀擦擦脸:“原来是人,啧!能把自己扭成麻花也不是容易!” 说完便将双刀合并变为一柄长/枪要去挑黑袍人的衣服。 赫连荼见他蹲下查看也没在意刚要歇一口便听一声响,急忙转头便看见贺小爷晕在一旁。 “贺昂驹,贺昂驹!” 赫连荼急忙上前查看,见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觉得身子有些滚热,伸手探山额头,发现已经烫的烧手。 啧!照他那不爱喝药的性子,怕是没喝! (贺小爷:“我没有,病秧子你别诬赖我!”) 赫连荼犹豫了一会,才一脸坚决壮烈牺牲般的抱起贺小爷:“真沉!”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在贺昂驹昏睡的这一天,敌军又进犯过一次,赫连瞳见状直接带着黑铁骑将那一小队前来试探的人杀的一个不留不说,还将那一个个人头高高挂在各个营帐前示威。 或许是劳累过久,贺昂驹这一觉睡的死沉,直至夕阳半落,暮色四合才慢悠悠醒来。 赫连荼掀帐进来便看见贺昂驹懒洋洋躺在床上,正在倒他的茶,想到今天早上厮杀时,这位爷还在床上睡的正香不由讽刺道:“贺将军果真识货,鼻子够灵,知道我这茶是好茶!” 贺昂驹捏着鼻子瞧着他手里端过来的汤药嫌弃道:“你手里端的是什么,怎么气味这么苦!” “药!” “………你有病?” 赫连荼见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气的心颤:“是你有病,喝了!” “我说赫连荼你是不是想借机毒死我!这碗黑黑的东西是药?” “喝了!”赫连荼垂着眸子显然不想和贺昂驹啰嗦,几步走到他面前,直接扳开他的下巴往里灌。 贺昂驹措手不及,没想到这个病秧子力气这么大,等药灌了大半才反应过来推开赫连荼。 “咳咳咳咳,你他娘的……苦死了,什么怪味!” 赫连荼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伸手探上他的额头,见高烧退了才道:“陆野先回去整顿黑铁骑了,叫我等你醒来和你说一声。” 贺昂驹端起旁边的茶便往嘴里灌,等那股苦味降下去才幽幽看向赫连荼心想一定要找机会揍他一顿。 “今早那群黑袍人又来了,不过只是一队,被阿瞳斩首挂在帐前了!” “这次来的是人!” “上次托你询问谢相,你到底问了没有!” 贺昂驹听他提及谢明庭不由脸色难看:“你怎么今天话那么多!烦人!” 赫连荼见状冷哼一声,处理着面前的公文过了半晌才疑惑道:“你和那谢相是怎么回事!” “我看在京城你们俩还如胶似漆的,怎么你一回漠北就冷漠成这样!” “蛮子,如胶似漆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贺昂驹凉飕飕看着他,似乎赫连荼再多说一句就要上前揍他一顿。 “哼!反正都一个意思!你对谢相那点心思,别人可能以为你是孝敬他,在我看来你恨不得把他吃进肚里才好!”赫连荼顿了顿,表情忽然变得耐人寻味:“我说你不会和谢相摊牌吓着他了吧?” 贺昂驹:“………………” 死蛮子,就你娘的知道的多! 赫连荼见他不吱声就当他默认,愣了一会才抱拳道:“敬你是条汉子,现在想来你还能活着见我真是不易!” 贺昂驹:“就你娘的有嘴趴趴的!有空笑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那些黑袍人!” “这我早想过了,那群黑袍人虽然行踪诡秘,武功高强,不过胜在他们人数不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京城里的内贼是谁,是谁一直支持他们以至于他们建造出自己的军队!” 贺昂驹捧着茶杯沉思:“京城里现如今风头最盛便是谢贺李舒四家,可这四家都是跟随先帝一起揭竿起义反对前朝□□的人,剩下的一些前朝遗老,啧,早在先帝时代便被削的不成样,哪会有实力去维持一个军队呢?” 赫连荼听他这么说也陷入沉思,那到底会是谁在支持前朝皇室? “算了,等我回去写封信给谢…谢相!今儿我先回去,若是有敌人来犯直接发信号就好!”贺昂驹摆摆手,大步往帐外走。 赫连荼见状唤了声:“把你那匹马骑走,叫唤了一晚上了!” 漠北大营,蔡雍在案桌前愁眉苦脸:“他前几日送去的信件,现在应该有回应了啊!怎么谢相不回信?” 陆野倒没他心思多,整天围着他昨夜砍死的骷髅架子来回捉摸,幸亏是个骷髅架子,若是个人,怕是能被陆野他看穿。 贺昂驹一回来便看见俩手下,一个在书案前发呆,一个围着一个骷髅架子沉思。这俩人见他回来也没什么表示,啧!要这种手下有什么用,干脆都拖出去喂雪狼得了! “蔡雍!” “蔡雍!” “啊?……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贺昂驹翻了个白眼:“哼!您俩位还能注意到我呢?看那具骷髅干什么?还能看出花来?” 蔡雍挠了挠头心想着这位爷今天脾气怎么那么大,这是在赫连荼那吃□□了? “蔡雍,拿纸笔给谢相写封信!” 蔡雍偷偷寄书信给谢相,在信里将贺小爷描述的如何虚弱可怜,本来心里就有鬼,听到贺昂驹这么说更加心下一惊。 贺昂驹见蔡雍抖瑟的样不禁问道:“你抖什么?” “没…没啊!以往不都是将军你给谢相写信的吗?” 贺昂驹不自然摸摸鼻子:“今儿我累了,不想写,快点,哪来那么多废话!” “…………” “那怎么写?” 贺小爷踢了蔡雍一脚:“我说你写,今儿怎么那么多废话,聒噪!” “母后,谢相今日可好些了吗?” 魏皇后看着面容娇俏的杜嘉月打趣道:“你不是向来只关心贺昂驹那小子吗?怎么今日问起谢相来了!” 杜嘉月抿着唇不好意思笑了笑:“母后,我哪有关心贺将军啊!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呦!你还知道你小时候啊!整天缠着贺昂驹那小子,你父皇当时还想着把你们俩凑一队呢!”魏皇后笑眯眯的看着杜嘉月,想着她小时候的事情。 杜嘉月脸色微僵瞬间便反应过来,垂着头掩盖眼中的恶毒之色。 “母后说笑了,贺将军年少风流,哪里还会记得我啊!”杜嘉月抬起头勉强笑了笑。 魏皇后见她俩次都谈贺将军全然没了以前贺纨绔贺纨绔的亲近劲,心下一愣继而问道:“嘉月,怎么了?难道贺小子欺负你了?你跟母后说,母后一定为你做主!” 杜嘉月虽说不是魏皇后亲生的,但自出生以来便养在魏皇后身边,全然是当作亲女儿养的,自小便是疼在手心里的。 现如今见她这样不对劲,魏皇后心下自然着急。 杜嘉月眉心微皱,一副受了委屈但憋在心里的样子。 “嘉月没关系,你说,贺小子怎么欺负你了!”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谢明庭收到贺昂驹的来信之时正巧被叫到宫中去,他最近忙于前朝神女之事,前朝大多数资料都被先帝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很多资料都是千辛万苦抠出来的,自然忙的焦头烂额。 不知为何,这次进宫,谢明庭感觉很是不好,就如前俩天寄来的书信,看口吻分明不是贺昂驹,可下面却盖着他的亲印。想着那混账平日里的性格,以为他是恶作剧,便放置一旁不予理会,可给谢明庭的感觉还是奇怪的很。 果然,进了大殿看到文宣帝旁的魏皇后心下一噔。 “参见陛下!” 文宣帝脸色有些不好,显然不是对谢明庭而是碍于旁边的魏皇后。 前天夜里他去魏皇后宫中休息,一晚上都被皇后旁敲侧击,说是嘉月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也该合谋合谋嫁给谁了。 文宣帝想着小女儿娇俏的模样想想也是,就随口道了一句:“她自小不是爱和贺昂驹那小子玩吗?那贺家小子如何?虽说他人爱贪玩了些,但这几年还算有点人样,况且贺家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再者还有舒家在背后撑着,嘉月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说实话皇后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前些天嘉月所说的那些话…… 真是,贺昂驹那臭小子平日里也看不出来啊…… 好好的姑娘可不能让他给毁了,即便贺昂驹是舒窈所生,但嘉月也是她从小养到大的… 这要她如何和皇上说! 皇后捏着鼻梁缓缓道:“我觉得不妥,贺昂驹现如今年纪轻又爱玩闹风流,加上嘉月性子跳脱眼里容不下人,俩个人以后定会产生矛盾。” “陛下,嘉月是本宫一手照看大的,又是陛下最小的一个女儿,应该要为她仔细考虑考虑才是!” 文宣帝沉思了会才道:“那皇后心中可有人选?” 魏皇后眉头皱了一下脸上浮现犹豫之色继而肯定道:“谢相如何?” “他家世清贵,年轻有为,而且从不沾花惹草,个性也是极好的!” 文宣帝有些疑惑:“这…谢相的婚事朕几年前便催促过了,可是京城百余世家,谢相竟没有一个看好的姑娘,再者我也不好逼他,他也定不会是那种随意便与姑娘结婚的人啊!” 魏皇后不死心:“陛下,嘉月是您最小的女儿,可谓是从小宠爱到大的,况且她生的貌美又为皇亲国戚的,嫁给谢相也不算辱没了他!” 文宣帝:“这………” 魏皇后见他表情有所松动劝阻道:“陛下何必顾虑太多,不如把谢相唤进宫中试探试探,要是谢相也对嘉月有几分心思的话那不是正好!” 文宣帝想了一会认同般点点头,作为一个疼爱小女的父亲,谢明庭实在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要是谢明庭真喜欢嘉月那就好办,若是不喜欢那…诶…那也没发逼迫他,从新再寻门亲事就是,京城众多儿郎,难道就没有人想娶嘉月不成。 “明庭啊!朕这次召见你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找个人在身边照料了!京城众多世家姑娘,你可有看上的,若是有尽管说出来,朕给你赐婚如何?” 谢明庭神情淡淡:“陛下,臣现如今尚未有喜欢的姑娘,况且漠北战事迫在眉睫,臣无心考虑这些事宜!” 文宣帝脸色有些僵硬看向皇后,后者缓缓道:“谢相,国家大事固然重要可你的婚姻大事也至关重要,如今你久久未娶妻弄的好像是陛下平日里让你太忙于朝事让你无暇娶妻一般,这要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啊!” 谢明庭静静听魏皇后说,心中涌上一丝烦躁,干脆缄口不语免得魏皇后又找什么理由。 “我看嘉月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你在她小时候又对她挺好的,本宫寻思着将嘉月许配给你如何?嘉月是陛下最疼爱的孩子,总不至于辱没了你!” 啧!四公主?他不过在照顾贺昂驹那段日子里带着那群孩子认了几个字,这就拿来说事了? 该死!都是贺昂驹那个混账! 想到贺昂驹,谢相眉头不由自主皱起来,文宣帝和皇后见此都以为他不喜欢杜嘉月,心下有些忐忑。 好在文宣帝趁谢明庭拒绝之前急忙开口:“谢相也不必现在就回答,回去好好想想,若是还有其他家的姑娘,朕也能给你们赐婚!” 谢明庭明显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他家里人本来就少,该走的早,在同龄人被催婚要孩子之际,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呆在家里处理公事。 当然有上了年纪能说他的人官职都比他低,这样是上前给他说媒大概明早就会被人喷成贪图富贵之人,文宣帝以前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会劝阻他。 今儿被召见进宫拿这婚事说是还真是头一回,而且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杜嘉月。 啧!那小姑娘不是老缠着贺昂驹不放吗?怎么,今日和自己掺和到一起了。 谢明庭脑袋飞转望向文宣帝:“那臣告退!” 文宣帝在上方摆摆手:“去吧!” 待谢明庭走后,魏皇后看着文宣帝有些忧愁道:“谢相这是看不上嘉月!” 文宣帝叹了口气:“估计是了!这么多年谢相都没有娶妻生子,难道像是舒家老二一样,念旧情不娶妻!” 魏皇后白了眼文宣帝:“可是从未听过谢相年轻时与那个女子纠缠不清过啊!哪来的旧情给他念叨啊!” 出了宫门,谢明庭便看见前方站着一个姑娘看着他的去路。 “四公主!” 杜嘉月见谢明庭走过来,伸出胳膊看着他冷冷道:“刚才大殿之上父皇所提不知谢相是否答应!” 谢明庭看着面前娇俏蛮横的少女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今天文宣帝要提及他的婚事。 “可四公主不是一直喜欢贺将军吗?” 杜嘉月一开始脸上还挂着笑,听他提及贺昂驹不由脸色阴沉:“你闭嘴,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及这个人!” 谢明庭:“…………………” 啧!这四公主是不是被养的太过于蛮横了! “那照这样谢相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了!”杜嘉月收敛起情绪目光阴冷道。 “抱歉,臣不喜欢四公主!” “哼!你们俩拒绝人的话还真像,贺昂驹不愧是谢相您教出来的!” “不过这天下人只知道当年谢相承贺老将军恩情带回去好好护着,恐怕不知道你们俩人早已经珠胎暗结,勾缠在一起了吧!” 谢明庭神色冷漠:“四公主何意?” “怎么还想骗我吗?贺昂驹那次说喜欢谢相的时候我可是在后面听的清清楚楚,谢相还想狡辩吗?” “四公主,珠胎暗结,勾缠这些字可不能乱用!”谢明庭语气沉重抬眼看着杜嘉月,似乎要把她看出花来。 “你瞪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瞪我!你敢说你敢说你不喜欢贺昂驹!” “谢相!你敢对死去的贺老将军发誓,难道就没对贺昂驹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感情吗?” “哈哈哈哈!你不敢,你不敢,因为你早就已经对贺昂驹动了情!” “让我想想是在什么时候,难道是在接他回谢府的时候,还是六年前他去漠北的时候,还是年前去漠北接他回京的时候!” 杜嘉月说到最后神色有几分疯狂:“谢相,如果你不答应这门亲事我便将这一切公布于众,让天下人看看清风玉朗的谢明庭是怎样答应贺老将军的嘱托,又是怎样照顾贺昂驹的!” 谢明庭被她这一连串的话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等缓过来的时候看着面前表情有些狰狞的杜嘉月怜悯道:“你恨他?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不喜欢你!” 杜嘉月看着自己刚涂的丹蔻轻笑道:“对!他不是喜欢你吗?那我就要他看看你最终娶的人是我!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谢明庭喘了口气:“那你就去昭告天下吧!” “好啊,既然谢相不顾及自己脸面那我就去告诉父皇,你说要是父皇知道贺昂驹他纠缠谢相,找父皇那个性子,该怎么样处罚贺昂驹来保护他得力的臣子呢!到时候父皇觊觎已久的黑铁骑又该何去何从呢!” “天下将帅可不止贺昂驹一个!想必谢相一定很了解我的父皇吧!” 谢明庭眉头青筋直跳望着杜嘉月:“你………” “我什么,这样谢相可还要娶我!” “……………” “你真要嫁我,哪怕知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谢相叹了口气表情悲悯道。 “当然,只要你娶我!我什么话都会烂在心里!而且谢相也可以了绝了贺昂驹的心思!不是一举俩得吗?” “好!我答应你!”谢明庭沉默半晌才幽幽看着杜嘉月道。 杜嘉月看着面前沉稳的男人愣了一下,原本还以为谢明庭还会坚持久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不禁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谢明庭,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喜欢贺昂驹!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明明是为了他而答应,哈哈哈哈!谢相你承认吧!你就是对贺昂驹心怀不轨!” 谢明庭吸了口气淡着眉目:“四公主说笑了,既然四公主说完了,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臣就先走了!” 杜嘉月看着离去男人缓缓的背影,咬着牙狠狠道:“谢明庭,咱们走着瞧!”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谢幼枝见谢明庭入宫回来脸色很不对劲,手里的那的书信也飞速藏了起来。 “贺昂驹的信还是等公子脸色好些再递给他吧!免得公子又气的发病!” 谢明庭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杜嘉月所说的话,句句诛心,声声沥血,惹得他不由深思,难道他真的喜欢贺昂驹! 想起少年艳丽夺目的笑容,谢明庭发现自己对那张脸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眼尾处那抹暗淡的痣都记得牢固。 谢明庭苦笑一声:“贺昂驹,贺昂驹,这个混账!” 贺昂驹最近发现自己很不对劲,当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不对劲,一直不踏实。 最近的敌军又进犯数次,好在那白骨骷髅未出现,都是血肉之躯的精兵。 贺昂驹率黑铁骑与赫连瞳率领的漠北军数次抵抗,与敌军交锋,伤亡也不算少了,甚至贺昂驹还被刺伤,索性并无大碍。 就在贺昂驹与赫连瞳放下以往龌龊,共谈军事之际,一士兵突然闯进来。 “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子,没看到我们这议论军事吗?还不滚出去!”陆野看着突然进来的士兵打乱会议很不高兴。 那士兵脸跑的通红一脸急迫又看着周围的人半天没敢憋出一个字。 贺昂驹摆摆手:“无碍,你说吧!” 那士兵见此才大声道:“将军,谢相谢相……” 贺昂驹眼神一凛:“谢相怎么了?” “谢相要娶妻了,娶京中四公主,日子定在十日之后!”那士兵跄跄然说完一脸惧怕的人看着贺昂驹。 此时大帐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幽幽看着贺昂驹,活像看被人抛弃的怨妇。 赫连荼慢慢出声:“你去吧!这儿有我应付,正好问问谢相前朝皇神女之事!” 贺昂驹脸色铁沉显然没因赫连荼的贴心而好到哪去:“给我准备一队黑铁骑,我要回京!” 陆野微叹了口气:“是!” 京中最近出了件大事,谢相要娶当朝四公主,皇上大喜更是因此赐给四公主一座公主府,当日聘礼便源源不断抬进府内。 京城中更是处处挂着红绸以来庆祝这等喜事。 就在朝中各位官员要前往谢府祝贺之时,谢府大门紧闭恕不待客,将那些送礼的人都拒之门外。 此时漠北边境有支队伍正疯狂的往京城中赶。 谢幼枝一边主持着府中的事宜一边看着谢明庭的院子。 他家主子那日回来后第二天便进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回来后便吩咐他准备准备要迎娶四公主,自己一个人躲在房中多少天了,所有婚礼大小事宜都交由他来办。 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迎娶四公主! 谢幼枝一边想一边未关在房子里的谢明庭担忧! 结婚的日子将近,城郊之外藏匿着一队人马,为首的脸色阴沉的喝着水望着遥遥之外的京城。 “诶!你说主子为何不进城!” 一黑铁骑取着贺昂驹的脸色摇摇头:“你看主子那脸色,明显是要干票大的!” “能大成什么样,难道要把四公主杀了不成!”这黑铁骑一说完自己都是一愣,又急忙捂住嘴,祈祷贺昂驹没听见,要是真让他们去杀四公主那可就真的糟了。 很快,贺昂驹身边出现几个黑衣人,来时黑铁骑都没察觉到。 “小爷有何吩咐!”为首的看着贺昂驹单腿跪地道。 贺昂驹看着他们,让为首的靠近不知道说了的什么。 “望香最近可有消息!” “楼主每月都会寄回信件!” “那就好,交代你们的事情可要办好!” 那为首之人轻笑一声:“小爷尽管放心!若没什么吩咐小的们便先走了!” 贺昂驹摆摆手:“去吧!” 见他们走后,黑铁骑才上前问道:“将军,我们不进城吗?” 贺昂驹揉了揉眉心:“再等等!” 京城百姓今天都放下手中活计都跑到大街之上,为了一睹谢相的风采。 只见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谢明庭穿着结婚的红衣,清傲俊雅的面容显得越发好看,他刚从宫中迎回四公主,脸色淡淡看不出一丝结婚的喜色,众人当他平日便这幅嘴脸也没在乎什么。 一路被人群簇拥到谢府,新娘被媒婆簇拥着下马车,牵到门前跨火盆,谢明庭在一旁静静看着,只见新娘一脚大步跨过没有丝毫犹豫。 入了厅堂便见文宣帝和魏皇后坐在上方,谢明庭父母去的早,只有牌位摆在上方。 主持婚礼的司仪高高喊着:“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由于文宣帝亲自亲自前来已经是给这桩婚事天大的喜面,在一旁想要闹喜的人也没太放肆,面对一脸淡漠的谢明庭,祝酒劝酒的话也没太好意思说得出口,就这样,谢明庭安安稳稳没一丝醉意的度过了闹喜时间。 文宣帝走后,厅堂之中的人也散了不少,谢明庭将一切扔给谢幼枝,往新房大步走去。 谢幼枝将一切办的很好,婚房布置的很有喜色,谢明庭一进去便看见几个婆子围在房中:“都出去吧!” 一婆子笑嘻嘻道:“谢相还未和新娘子喝合卺酒呢!” “出去!我不想再说一遍!” “…………” 几个婆子觑着谢明庭的脸色快步走了出去,还将门带好。 谢明庭走到床前看着一身新娘服的女人,冷哼一声就伸手拽下喜帕。 红色锦布一被拽下,被盖住的脸就露了出来。 谢明庭看着那张脸眼睛一红气的浑身发抖:“贺昂驹,果然是你!” 坐在床上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衣,配上那张艳丽的面容丝毫不显诧异。 贺昂驹勾唇一笑:“哥哥什么时候猜到是我的!” 谢明庭眼睛一抽搐:“跨火盆!” 贺昂驹微张嘴巴吃惊道:“难道是我跨的步伐太大了?” “你这个混账,四公主呢!” 贺昂驹眼里带笑的走到桌前倒了俩杯酒:“哥哥还没喝合卺酒呢?” “我问你四公主呢!” “怎么?哥哥不希望看到的是我!可是我刚才可是你八抬大轿抬进谢府,拜过高堂天地的人,怎么不认我?”贺昂驹一杯酒喝下看向谢明庭。 “哥哥真是狠心,宁愿娶嘉月也不肯跟我好?”贺昂驹脸上挂着笑,眼睛却陡然变冷一步一步朝谢明庭走去,逼近他面前。 贺昂驹没有带那凤冠,比谢明庭高一点,低头看着他猛的将谢明庭扑到旁边的床上狠狠压着他。 谢明庭反射性想推开贺昂驹却发现这小子力气大的根本脱不开。 “你想干什么?”谢明庭冷着脸看着他,少年的脸近在咫尺,鼻尖差点就要碰到自己脸上。 “干什么?当然是做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情!”贺昂驹冷冷一笑,瞧着谢明庭殷红的唇便吻上去,双腿抵住谢明庭的身子,手捉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能动惮半分。 谢明庭瞪大眼睛看着扑在他身上的少年,被吻的差点无法呼吸,不由自主的跟着贺昂驹的节奏喘息。 “啊……!”贺昂驹松口用手抹了下被咬破的嘴唇幽怨的望着谢明庭。 “哥哥……要不再咬我一次!” “………………”谢明庭挣脱胳膊便想伸手打笑容灿烂的少年一巴掌。 手伸到半空却始终没打下去。 “哥哥舍不得?哥哥是不是也喜欢我!”贺昂驹压着谢明庭眨巴着眼睛笑着问。 “哥哥别否认了,你有喜欢我不对吗? 谢明庭又想起那抱着贺昂驹那个梦,四公主的话还会躺在耳边,终于痛苦地闭上眼不想望着贺昂驹。 贺昂驹见此更加得寸进尺的压着谢明庭趴在他身上笑着:“哥哥你喜欢我就直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滚!” “滚就滚!你看哥哥你自己也没否认你喜欢我!”贺昂驹更加开心的抱着谢明庭。 谢明庭睁开眼看着穿着喜袍的少年心猛的抽搐,似乎其他已久的感情喷涌而出抑制不住。 贺昂驹看着眼睛发红的谢明庭,忍不住摸着他的脸又吻下去:“哥哥,我爱你!” 谢明庭闭着眼倒没推开贺昂驹,没被禁锢的胳膊轻轻抱着贺昂驹。 也不知道谢明庭碰到贺昂驹哪了,贺小爷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脸色惨白。 “怎么了?”谢明庭立马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红的推开贺小爷。 “没…没事,我们继续!”贺小爷白着一张脸,嘴唇疼的都有些颤抖。 谢明庭重重拍了他一下:“闭嘴!” 拉开他捂着肚子的手,红色的喜袍上不明显的占着血迹:“这是怎么回事!” 贺小爷不好意思笑笑:“估计八成伤口裂开了!” 谢明庭:“………………” “哥哥,不碍事,我们还是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谢明庭被说的一呛:“什么该做的事?” “就是…就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啊!”贺小爷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可在看他眼睛发亮完全没有嘴上说的不好意思,反而却充满期待。 谢明庭:“…………………” “混账!想都别想!” 贺昂驹:“………………” 作者有话要说: 唔,四公主不嫁的话我也没法写贺小爷穿小裙子啊啊啊qaq 原谅我写了个没脑子的人物…… 跪求原谅qaq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谢明庭暗沉着眉眼将烛火移到身边又拿了把剪刀朝贺昂驹比划:“过来!” 贺小爷眉眼带笑乖乖过去。 谢明庭熟练的剪掉喜服,大红色的锦群上绣着象征吉祥如意的绣花,一朵一朵鲜艳亮丽,裙摆拖至床边颇有几分萎靡诱惑。 “混账,穿着裙子像什么话!” 贺小爷笑嘻嘻的掀起裙摆露出下面白皙如玉的小腿:“哥哥喜欢吗?” 谢明庭呼吸一怔,看忽然露出来的小腿眼睛一沉轻声唤道:“老实点!” 谢相嘴上这般说,手上的剪刀却从贺小爷腰部直直剪开,看到里面白色的里衣被鲜血染红,看来是强撑了很久。 手上动作加快,小心快速的剪开那已久黏着血肉的里衣,抬眼打量着贺昂驹的脸色,惨白却依旧笑嘻嘻的没心没肺样子。 “疼吗?”谢明庭看着那刀口不深却极长的的伤口。 “还行,没有听到哥哥结婚心疼!”贺小爷一本正经的看着贺昂驹认真道。 “混账,忍着点!”谢明庭将金创药洒在伤口上,看到贺小爷倒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哥哥既然娶了我可别赖账!” 谢明庭朝他挥手让他靠近,将布带一圈一圈缠在伤口之上:“别乱动!” “既然我们是夫妻就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咳咳咳……你说什么!”谢明庭绑结的手一紧,贺小爷便疾呼一声,“疼…” “疼死活该!” “我死了,哥哥就称心如意,就能和四公主在一起了是不是!”贺小爷看着谢明庭笑吟吟道。 “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胡说吗?哥哥叫我回来我便回来,梨香园看见哥哥便毫不犹豫出手相帮,东海盐案,我怕哥哥有危险先是派黑铁骑去保护哥哥,又背着皇上亲自去保护哥哥,出征之前,我怕这次我有危险便和哥哥表明心意,哥哥一巴掌把我扇的透心凉,我在漠北被砍伤之际又听到哥哥和四公主的婚事!” “哥哥!是不是我死了就不会有人烦着你,你也可以和四公主在一起了…………” 没等贺昂驹说完,谢明庭就上前捏住贺小爷的下巴,头前倾轻轻吻了上去。 贺小爷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俊雅冷清的脸,嘴里的呼吸正渐渐被掠夺。 “眼睛闭上!” “唔……嗯嗯!” 贺小爷乖乖地闭上眼睛,感觉身上的人渐渐将自己压在床上,呼吸渐渐急促,被割破的红裙渐渐被撕的更为破碎。 暴露在空气中的腿上渐渐摸上一只问暖的手,慢慢朝上探索,早已散落在床上的乌发被人轻轻握在手里插入发间,贺小爷惨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感觉胸膛的呼吸不够,想大口喘气,却不由被身上人带动节奏。 就在谢明庭手探到腰间之时,贺昂驹一愣接着条件反射地推开谢明庭,呆呆愣愣的看着他。 谢明庭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贺小爷忽而展颜一笑斜斜问道:“怎么了?” “哥…哥…哥哥在做什么?” 谢明庭仰在床栏之上勾唇笑问:“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 他当然知道,在楼里见惯了这些事情,哪能不知道谢明庭刚才呼吸之间的□□,只是…只是…… “你不是说要和我做夫妻之间的事情吗?怎么?怕了!”谢明庭看着刚才炸毛的野猫突然温顺的样子笑的像只狐狸,就差没摆动身后的尾巴招摇。 “…………………” “那什么…啊啊…我腰疼,怕是今晚…今晚不行……”贺小爷连忙捂住自己腹部装疼道。 谢明庭见他那模样扑哧一笑,下床走到衣柜之前将自己的衣服拿了一套出来朝贺昂驹道:“过来,将身上那衣服换下来!” “那不做了?”贺小爷小心翼翼试探着。 “你想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小爷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忙表示不想。 “那还不过来!”谢明庭将贺昂驹身上的血衣扒下来换上新的里衣。 看到贺昂驹身上的伤痕,谢明庭一愣接着问了一句:“疼吗?” “不疼,现在不疼!” 谢明庭伸手摸了摸笑骂道:“谁问你现在了!” 贺小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显然因为刚才的事变得极为乖巧。 谢明庭见他穿戴整齐才起身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给,身上有伤就喝茶吧!”说着就把自己的那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贺小爷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眯眯地将自己的那杯茶喝掉。 “对了,哥哥可有收到我给你写的那封信!” “关于什么?”谢明庭收到贺昂驹的信件太多,以至于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封。 “前朝贵妃!近段时间忽然冒出一些白骨骷髅人,赫连荼说那与前朝贵妃的事情有关!” 谢明庭想到文宣帝所说,又加上自己最近调查出的资料缓缓道:“那封信我还没见过,不过我最近确实查出一些东西!” “什么?” “关于前朝贵妃,她来自漠北巫族部落,自嫁入宫中以来便深受恩宠,但嫁入宫中第八年离奇暴毙,此后她所住的云莲宫便时常传来宫女太监在夜间见到皇贵妃的传闻。” 贺小爷打了个响指望着谢明庭:“哥哥是说她把自己做成了白骨骷髅?” 谢明庭点点头:“不确定,但很有可能,我查过这种巫术,很古怪,似乎是能利用死去人的尸骨。” “对了,我近日查到了诸多资料,等明日再找给你!现在天晚了,快睡觉吧!” “………………我去睡榻上!”贺小爷立马怂了要下床。 谢明庭笑着一把拽过他:“刚才还积极的跟什么似的,现在怎么怂了,绣花枕头,光看不中用!” “绣花枕头?”贺昂驹气的一口血闷在心里气成猪肝色。 “我今晚不会对你做什么,躺下睡吧!”谢明庭脱去衣服,指了指里面的床铺让贺小爷进去,自己睡在外面。 “其实你对我做什么,我也不是很介意的!只是觉得有些太突然了!”贺昂驹乖乖躺好,见谢明庭躺在自己身边小声嘟囔着。 谢明庭也不知听到没有,嘴角带着一抹笑,将蜡烛熄灭了便往床上躺下。 贺昂驹奔波近半月,躺在谢明庭身边很快便睡着了。 谢明庭听着耳边传来的规律的呼吸声,转身看着贺小爷,少年睡梦中的面容安静平和,一如小时睡在他怀里的小孩。 他那年刚接贺昂驹进谢府,夜里贺小爷老是犯臆症,找了多少大夫也不见好,谢明庭无奈只能将人接到自己房中住,晚上哄他睡觉才能起来处理公文。 想到这,谢明庭将贺小爷被角捻好,想着又不够,又将人搂到自己怀里闻到少年身上的清香才放松的阖着眼睡过去。 第二天刚蒙蒙亮,谢明庭便醒了,见身旁没人便知道贺小爷已经走了,摸摸身旁的床,还留着一股余温,四公主的事情还需要他处理,刚想挣扎着爬起来,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等在反应过来便觉得头脑昏沉,晕倒了过去。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京城最近发生了两样大事,其中一样便是京中四公主与谢丞相结了婚,第二样便是婚礼第二天,谢相被迷晕了躺在婚房至今未醒,四公主被人在城郊找到,惊吓过度以至于至今有些痴傻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事引得文宣帝大怒,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众人见此明了,有人截了四公主的道,并因此和谢相拜堂的另有其人,并且还在大婚当晚迷晕谢相戏弄皇家婚礼并逃之夭夭。 而当事人四公主根本不记得是什么人掳走她,整日呆呆傻傻,急得皇上连日砍了太医院的几个人头之后,才有人想出法子将着痴傻之症治好。 而谢相则是对当晚之事一无所知,了解此事之后更是被气的旧疾复发,连朝也不上,在家养病。 此时的尚书府,贵为妃子的李元漓光明正大的坐在府内,喝着茶一动不动打量着上面的李怀衍。 “你说此事应是何人所为?” 李元漓垂着眸一副不知道的模样:“不知道,大理寺都没查清楚头绪的事情,我怎么明白!” 李怀衍冷冷清清的笑道:“皇宫戒备森严,那些人是如何劫走四公主的?” 李元漓冷冷笑道:“偌大的皇宫,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劫走一个女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说完抬眼看着李怀衍,“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什么时候把我的丫鬟还给我,没被你剁了喂狗吧!” 李怀衍温和笑道:“怎么会呢?刚捉回来那天便被卖青窑子里去了,现在估计应该也差不多该死了吧!” “你觉得你了解我么?”李元漓转动耳边的碎发眨巴眼睛看着李怀衍。 “当然了解!你可是我一手照料大的妹妹!” 李元漓冷哼一声:“那你应该明白这点手段威胁不到了!就算你把我身边丫鬟都剁喂狗我也绝不会妥协!” “这我当然知道,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罢了!” 李怀衍望着元漓院走的背影,忽然心里一阵疲惫:“周大,漠北那边最近进犯如何?” “一切处理的差不多,都按公子所说的办了!” “那好,把那群苟延残喘的恶狗放出来给贺昂驹见见了!免得他能闲的来回跑!” “是!”周大应了一声便消失于黑暗之中。 这边的京郊之外,贺小爷乔装打扮的坐在一间茶铺里,见对面的黑衣人朝自己走来:“事情可有处理妥当了?” “我办事小爷尽管放心!”那黑衣人大概就是那日来见贺昂驹的清风楼里的人。 “幸苦你们了,等我回来请兄弟们喝酒!”说着便扔给那黑衣人一袋东西。 那黑衣人笑嘻嘻接过来:“小爷说的什么话,这是兄弟应该做的!” 贺昂驹笑着应了一声:“那好,我今日便要回去了,你照看好楼里,若是有事尽管派人来找我!” 那黑衣人点点头,朝贺昂驹做了一个告别的姿态便转身往外面走去,不消一会便不见人影。 自谢明庭慢悠悠醒来便咬牙切齿嘴里一直在含糊着什么,谢枝在一旁看的清奇,想着主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能被人迷晕。 “幼枝,去把我们这些天收集到的资料立马传信一份给贺昂驹,要快!”谢明庭揉了揉额头吩咐道。 “是!”谢幼枝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照做。 “对了,准备些好酒,我要去看看贺老将军!” 现下如今三四月,京城内天气温润,花草都已开了不少,谢明庭一路慢慢走上山,提了些酒眉目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那墓碑前,将酒放在上面,没有任何犹豫的跪倒在墓碑前。 他喜欢上贺昂驹一直心里最过不去的坎便是贺老将军,他对临终前的贺老将军发过誓,要好好照顾贺昂驹,却没想到这般照顾下去,都快有要把人照顾进谢府的趋势。 这让他一直愧疚于心,迟迟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 可是那又能怎样,每日活在责问与痛苦之中,一边劝阻自己不会爱上贺昂驹,另一边脑子里连他眼下暗淡的痣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他至今二十五岁还为成亲,难道不是心里有个记挂,让他没有法子娶妻子吗? 谢明庭深吸了口气朝贺老将军墓前磕了几个头,苦笑,他向来不是懦弱犹豫的人,唯独在贺昂驹的事情上辗转三思。 叹了口气,倒了杯酒敬下去,贺老将军,明庭怕是要辜负你的嘱托了。 喜欢这玩意,一但碰了便永远戒不掉,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内心,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罢了罢了,都是贺昂驹那混账玩意! 大理寺最近忙的是昏天黑暗还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脑袋掉没掉,四公主新婚当天被劫,文宣帝大怒将宫里的宫女侍卫砍了一大堆还嫌不够,又将矛头转向大理寺,天天催着限时要是找不到凶手就一天砍一个头之类…… 就在舒木青忙的头昏眼花脚不着地,连孩子老婆都没见过见面的时候,周齐却闲适的跟什么似的,整天坐在椅子之上喝茶喝茶喝茶。 就下舒木青即将崩溃之际,这尊大佛才凉飕飕道:“今日有人从四公主身边发现了这个,拿去查查,八成是江湖势力!” “江湖势力?”舒木青捧着那木牌“江湖令”连笑都没笑出来,“这是朝谢相来的还是四公主?” 周齐古怪笑笑:“你说呢?四公主被人扔在京郊至今痴傻,而谢相只不过是被迷晕,你说这矛头是朝谁?说不定是哪家京城姑娘看上谢相心生怨恨,找人办了四公主也不一定?” 舒木青:“…………………大人真是…爱开玩笑。” 西南边境的层层深山之中,若能登山那座最高峰就可以发现那隐藏在林间的一座山庄。 此时一袭黑衣的年轻人斜倚在树干上,转动着手里的獠牙面具,旁边站着的青年面容斯文一脸恭敬的朝那黑衣人道:“主子,京城传来消息,说是有人造假了江湖令!想把四公主的事情赖在我们身上。” “林沐呢?” “早就被人悄悄转走了!”那青年眉心紧蹙,“主子,可要去查查?” “查什么?不就是他干的吗?啧!他自己钓美人,却把事情赖在我们头上,真是不厚道啊!对了,那漠北那边可有动静?”那黑衣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他对所有事都有些玩世不恭。 “那边人好像有些动作,怕是京城里那内贼要行动了!”青年一脸认真道。 “哦!老爷子给我留着什么烂摊子,瞧我大好年华不去找姑娘喝酒,全浪费在这些人身上!”黑衣人皱着眉啧啧骂道。 “对了,庄里面那混进去的老鼠逮到没有?” “尚且还未!” 那黑衣人叹了口气:“想来也是贺将军那边不长眼的人!” 而就在之前一两个月前,此时那座林间山庄,一面目清秀的少女悠悠然走在庄子里,突然拦路出现一个少年将她捂着口鼻掳到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 望香闻着捂住她口鼻的手,在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之后放松下来转头看着有些陌生的面孔小声道:“清梦,你怎么变换成男装了!” 清梦见自己的装束有些为难继而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望香轻声笑道,踮起脚尖摸摸了清梦的喉结赞叹道:“你这喉结怎么做的?还真是逼真啊!” 清梦皱着眉拿开她的手:“这里危险的很,你来干什么?” “是有人送了我一支簪子,就是我送个你的那支啊!”望香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那支点翠的簪子。 “本来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事,结果好像有些不对!” 清梦冷清着眉眼从怀里掏出一支一模一样的簪子递至望香眼前:“一直在,没丢!” 望香:“………………” 沉默了一会才说:“这样是楼里出内鬼了!” 清梦:“怕是了,你还是先走吧!这里有我照看便好!” 望香翻了个白眼:“我可是混了许久才进来的,怎么可能现在就走!”说罢就大步往外走,一副也要留在这里的模样。 背后的清梦揉着额头一副无奈担忧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前面的姑娘。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谢明庭推开屋便见一幅不可描述的画面。 贺昂驹斜卧在榻上,一袭水红色衣衫半解未解露出浑圆的肩膀以及精致的锁骨,修长的双腿在衣衫下若隐若现,那脸上一股勾人的媚意。 谢明庭抽了抽眼想这兔崽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抬眼走过去脸不红心不跳的低声:“可又做了什么事?” 只见他脸上一副“你说出来我就原谅你”的长辈引诱孩童的表情,贺昂驹觉得望香这招是不是没有用这谢明庭怎么还有理智问我干了什么,是不是露的还不够多,这般想着便将衣服又往下拉。 这贺小爷自幼娇声惯养的,即便到漠北那漠北的风沙也没给他刮的皮糙肉厚的,那胸前的皮肤可谓是又白又嫩看的人心有些燥热。 谢明庭可不是什么虐待自己的人,在这种事上更不可能了,坐在榻上搂着贺昂驹手便伸上去。 贺昂驹抽了抽眼捏着嗓子俏声道:“谢哥哥!” 配着眼角肆意横生的媚意跟真的一样,谢明庭望着怀中满脸春色的少年突然觉得贺昂驹无论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都能原谅。 想到这谢明庭笑了笑:“这辈子可能就搭在他手里了!” 夏天的衣衫薄的很,这谢大人一撕就坏,当然什么白日不可宣淫的狗屁圣贤书都让谢丞相扔到狗肚子里去了。 …………………………………………… 贺老将军死的那一年,谢明庭将被打的昏迷不醒的贺昂驹带回家。 那时贺昂驹沉默寡言,整天惨白着一张脸守着灵堂谁也不能靠近贺老将军的棺材。 任何达官贵人前来祭拜都被他拦在外面,兵部尚书不信邪,被贺昂驹使枪硬生生挡在外面,谢明庭赶过去的,那孩子抱着枪拦在门外,似乎在拦住什么洪荒野兽。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在自己期期艾艾的目光之下,才得以进去给贺老将军磕个头。 众人都以为谢相是来劝阻的,谁想谢明庭当即便让这众人散去,自己留下来和贺昂驹守着灵堂。 风吹过堂,夜晚萧瑟无声,那孩子一个人跪在灵堂之前,瘦弱的身躯挺得笔直,似乎在向人急迫展现出他的强大。 贺家如今岌岌可危,他在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了吗? 谢明庭难得涌起一阵心疼,人生第一次话不过脑的说出来:“以后可要跟随我去谢府,让我来照料你,我答应过贺老将军一定会护着你,你可信我?” 说实话,当时谢明庭很不确定这心思戒备如此严重的孩子能相信自己一句话便跟自己走。 结果那面色惨白的贺昂驹朝他望了一眼便肯定回答道:“好!” 就在谢明庭准备妥当要接贺昂驹过来之时,便传来消息,说贺昂驹烧了京城里的一座花楼,若不是发现及时,他那老爹就要被烧死在里头了。 谢明庭听到便急忙往贺府赶,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贺昂驹已经被贺恭打得几乎不省人事。 谢明庭急忙唤来太医照料了他几天几夜才把贺昂驹从鬼门关带回来。 “醒了?”谢明庭将水一口一口喂给躺在病床之上的贺昂驹。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醒来之后的贺昂驹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看着谢明庭没头没脑问出这一句话。 谢明庭想来是贺老将军死对他打击太大,又遭贺恭毒打以至于精神有些混乱,所以半是同情半是安慰道:“会!” 贺昂驹在听到这句话后又昏了过去,这次倒是眉心舒展,一副满足的样子,嘴角甚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现在想起来,怕是孽缘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京城四月,大理寺丞向文宣帝提交了一条奏折,详细写明四公主被劫之事与一隐秘门派有关,文宣帝当庭大怒,派五千禁卫军围剿这个江湖门派。 而此时,坊间议论纷纷,当日与谢相厅中结婚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而这没行礼的四公主到底算不算得上谢相的妻子。 而就当文宣帝有意在谢相面前提及这事时,向来清俊孤傲的谢相脸色大变随即当众口吐鲜血,文宣帝急忙唤来太医,太医称谢相最近旧疾又犯,怕受不得刺激。 文宣帝面色难看,他不会提了句四公主的事情对谢相来说便是刺激! 虽然这般想,但文宣帝终不敢将四公主送往谢府,更何况杜嘉月如今神智不清,到处胡言乱语,污蔑谢相好龙阳…… 而此时得漠北,贺小爷带着陆野已经趴在在雪地里一夜了,棉衣被雪水浸湿,冷的膝盖上都结了一层薄冰,所有人都被冻的发颤,即便如此贺昂驹还是庆幸今夜雪下的不大,要不然他带的这一行突袭的黑铁骑没等到敌人先把自己给冻死。 “将…将军,他们真的回来吗?”陆野暗暗搓了搓手,看着后方的黑铁骑,饶是一群铁打的汉子也被冻的脸庞发紫,但还是紧紧的握住枪,以应对突然而来的敌人。 贺昂驹费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放…放心,那群狗杂碎一定会来!” 他从京城赶往漠北,那群所谓的前朝皇族便发起了进攻,甚至有自称是前朝皇室的人来挑战贺昂驹。 赫连荼带着阿瞳和陆野压了一夜,才堪堪逼退了敌军。 等贺昂驹一回来便上了战场,见到了要单挑他的汉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搞得贺昂驹怀疑真不是随便拉来的漠北人冒充的! 自然,双方又打了一场。 昨夜赫连荼不知哪里来的消息,说敌军将领会经过落阳坡处,贺昂驹当即调兵打算埋伏起来弄死那敌将,省的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蔡雍对此表示怀疑,要是赫连荼公报私仇,传了个假消息过来害死贺昂驹该怎办? 贺昂驹对此则是大笑而过:“不会的!你不了解赫连荼,他这人虽然是有些阴险狡诈,但绝不会做这种事情,我若是死了,对他百无一利!” 蔡雍不明白贺昂驹哪来这么大的脸,同时心里也暗下生疑,贺小爷好像一副很了解赫连荼的样子,难道是长期打仗打出的感情? 所以贺昂驹决定自己带着陆野一行黑铁骑突袭敌将,赫连瞳则在他们得手之后带着兵马杀的敌军措手不及。 赫连瞳对此很是反对,照他的话来讲,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他! “那你家主子怎么办?他可是离了你便不能活了?你难道还想上次的刺杀事件发生?”贺昂驹斜睨笑着看着傻大个,显然后者一旦涉及赫连荼便老老实实的答应做后卫军。 漠北的月色一向很好,即便这天飘着雪,乌云密布,还是能窥见一弯淡月,贺昂驹嘴里嚼着草根眼睛紧紧的盯着坡下,这次他们占据天时地利,提前早早便埋伏在这坡上,只要这里一旦踏入敌军,四面八方的黑铁骑便能一拥而上,杀的敌军措手不及。 “将军,你看!”陆野神色凝重的盯着远方坡下赶过来的一行人,神色匆忙,骑着战马小心的四处探望。 “啧!终于等来这群狗娘养的了!冻死小爷了!吩咐下去,准备突袭!”贺小爷忍住哈气的冲动朝陆野吩咐。 此风吹过雪地刮起一阵萧瑟,淡月被乌云笼罩透不不出半丝光亮,贺昂驹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异常熟悉,即使在夜色之中也能准确砍下敌军脑袋,就在那行军队踏入坡下之时,贺昂驹朝后一摆手,后面的黑铁骑便从四面八方涌下。 贺昂驹首当其冲,一把银枪挥的虎虎生威,冲入敌军之时以砍下几个脑袋。 那群军队正如所料般的没有任何防备的被黑铁骑碾压,前行的军队已经被杀退大半,贺昂驹抹了把脸上的血朝后面喊道:“军功按斩杀敌首来算,今夜要是谁斩了敌将便立马提升为副将,兄弟们,跟我冲啊!” 后面的黑铁骑明显因军功的诱惑更加奋发,马蹄践踏之处皆是人头落地之声。 贺昂驹□□死前方涌过来的士兵之时,瞄到后方一将士偷袭,冷笑一声灵巧的躲开,手下狠戾的挑穿前方之人,立马反手刺向后方。 调转马头看到那穿着敌将衣服的首领凉飕飕道:“就是你昨日在两军之前挑战我的?现在正好碰上了,不如一起较量较量?” 那人面容隐藏在盔甲之下看不清神色,没搭话倒是手下的武器毫不犹豫的朝贺昂驹袭来。 “哼!不说话就动手会不会没礼貌啊!”贺昂驹一枪挑下,从马上跳起来,将枪变换为俩把短刃朝那将领杀去。 此时陆野也杀红了眼,身上被划出几道伤痕也不顾血流多少,手起刀落之间便有人头落地,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从两遍坡下悄悄涌上来的黑袍人。 当贺昂驹正与那将领打的不分上下之时,黑铁骑中突然爆发一声惨叫,惊的贺昂驹分神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大批黑袍人从两坡下来,这次轮到黑铁骑措手不及,瞬间便被杀了不少。 “大家注意是白骨骷髅人!”陆野朝后方兄弟大喊道。 突然脸边疾风划过,贺昂驹即便反应快躲开脸颊也被划了道口子,鲜红的血珠往下流至唇边,贺昂驹抹了一把冷笑道:“好算计!不知阁下是否也是那骷髅人?”这话刚说完便飞快的挑破那那盔甲,出乎意料,里面是一截黑黝的胳膊。 “啧!不是白骨就成,要不然我这趴着一夜可算白趴了!”贺昂驹嘴里嘟囔着,面有冷色的朝战场之中吹了声口哨,那原本受到惊吓的黑铁骑也连忙反应过来,极其快速的恢复过来又冲锋陷阵。 贺昂驹也少了磨嘴皮子的功夫,手下的双刃挥舞的快速迅猛,很快,那敌将首领便身上挂彩,急急往后退。 贺昂驹乘胜追击,起身猛的朝他一跃,手里的双刃直插那将领的脖颈。 夜色浓郁,高高的山坡上积雪深及至踝,那上面此时正潜伏着一人,穿着与白雪相近的服饰,肉眼根本看不出他隐藏在雪中。 就在贺昂驹即将将双刃插入那人脖颈之时,一支破风而来的箭羽直直射向贺昂驹,再听到风声的瞬间,贺昂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刀刃插下去,而那支从坡上射下来的箭羽也直直钉向他的胸膛。 “将军!” “将领!” 几乎同时的双方看向落地的两人,只见贺昂驹背对着他们从那将领的脖子处拔出双刃,立刻喷出的鲜血把他衬托的犹如邪神。 原本还算镇定的敌军立马慌乱起来,在黑铁骑的紧迫攻击之下隐隐有后退的架势。 陆野眼尖的发现那露出来的箭羽,只见贺昂驹立马侧着身遮挡着,用手势表示要趁胜追击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陆野心下大惊,连忙放声大喊:“兄弟们,冲啊!如今贺将军已砍了敌军首领的脑袋,他们已经没什么倚靠了!” 满身披血的黑铁骑听到这怒喊,如同打了鸡血,再也不顾自己看下的是骷髅还是活生生的人脑,杀的敌军溃崩而逃。 此时贺昂驹看着直插胸口的利箭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不由苦笑:“这次倒是他大意了,原本的突袭倒像是一场被人算计的笑话,怕是那些人一开始的目标便是他,这皇族不过是个诱饵!” 想到这,贺昂驹不由吐出一口黑血,头脑越发的昏沉,迷糊之间竟然看到月色下的谢明庭,一脸冷清的蹙着眉看着他,似是怜悯又是疼惜! “抱歉啊………”贺昂驹失去意识之前轻声念叨着。 贺昂驹战死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谢明庭最近睡眠很不好,时不时便能梦到贺昂驹那混账,梦到的东西也稀奇古怪,有时候谢相半夜惊醒,脸都能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 今夜谢明庭又梦到了贺昂驹,这梦和往常却不一样。 漠北下的雪比京城大得多,厚厚的一层,踩下去便能听见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让谢明庭心怦怦直跳,莫名的感觉不安。 月华如练,四面高山仰起,谢明庭循着月光往前慢慢走去,没消一会儿,便见一少年身影背对着他。 “贺昂驹……!”谢明庭快步上前唤了一声。 那少年并没有回应,依旧背朝着谢明庭一动不动。 “贺昂驹,混账你在做什么!”谢明庭大步上前走近那少年身旁。 只见那身影慢慢转身,明明是贺小爷那张明艳的脸,胸口处却插了把箭羽,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胸口处冒出,红的触目惊心。 “哥…哥哥,救…救我!”只见那少年伸出双臂想抱着谢明庭。 “贺昂驹,贺昂驹!你怎么了!”谢明庭急忙将他抱在怀里,低头一看发现贺小爷化作一白骨骷髅,胸口处却不断的冒着血泡。 谢明庭大惊,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屋内留了盏明灯,照着整个房间幽暗森然。 “呼……原来是梦……”谢明庭轻呼了口气,呆坐在床上静坐了半晌终于惹不住下了床走到书桌前。 摆满公文的桌子上有一个木匣子,谢明庭将那匣子打开,从中摸出一封信件,这是贺昂驹前俩天寄回来的。 上面详细的交代了他每日干了些什么,早上几点起的床,中午吃了什么饭,晚上又喝了什么酒,在哪又和敌军打了仗,事无巨细,都一一详细的交代在里面了! 谢明庭将那封薄薄的信纸来来回回翻阅了好几遍,直至心中都能默背下信中的内容才依将信纸放下。 这事做完谢明庭才轻呼了口气,心下放松不少,虽说他从来都不信鬼神之说,但在梦中贺昂驹满身鲜血的模样实在令他揪心。 这信件寄来不过一两日之间,那混账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恶梦一做,谢明庭便再也睡不着了,在桌前思量片刻披了件夜行衣便悄悄往皇宫处奔去。 他最近调查前朝贵妃之事,发现当初抄查贵妃宫殿的乃是李家,舒家以及魏家。 这三家本是秉着先祖之令搜查,若真是搜出什么来定要上报,但可疑的是当年什么都没搜查出来,连黄金器皿都没有。 前朝皇族骄奢糜烂,连寻常皇室子弟都恨用金子造屋,那身为堂堂贵妃的宫殿里却什么都没有,这事说出去怕谁也不会相信。 除非东西被当时搜查的人私吞了,抑或是有人不想让那殿中的东西被世人发现。 无论是哪者都值的谢明庭前去一探。 他自从战场上回来,武功尽废,恢复至如今也仅仅只有轻功尚可。 前朝贵妃的宫殿是宫中禁地,一般人都不会靠近,连守卫也不想在此处停留,也因此谢明庭能轻而易举的翻过宫墙而没被禁卫军发现。 一进入宫殿便能闻到一股霉臭味,再打眼瞧去,整个宫殿早就腐朽不堪,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也枯死,瘦长干枯的枝干在夜色之中额外惊悚。 谢明庭悄悄的踏进殿中,前朝与如今的装饰风格截然不同,前朝讲究精细奢华,任何细节都处理的华美异常,而如今则是以清雅淡洁为美,先祖怕后代如前朝皇族一般骄奢淫逸,甚至下令不准效仿前朝事宜,将前朝所筑宫殿统统改观。 这贵妃的宫殿怕就是因为那些骇人的传闻才逃过一劫,谢明庭捂住口鼻细细观察一番下来,除了过度的华美好像没什么异常,殿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线索可言。 谢明庭看着四处的墙壁不死心的敲了敲,半天没敲到一块空心的。 “啧,到底在哪!”谢明庭望着被月光打成灰白色的地砖,忍不住用脚轻轻试了试。 就在谢明庭忙着试暗道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影子突然多出了一道,纤细修长却又些怪异,正慢慢朝谢明庭靠近。 落阳坡一战,贺昂驹砍下敌首率领黑铁骑杀的敌军片甲不留,同时,漠北王赫连荼率兵乘胜追击,直直将敌军逼退漠北边境。 “怎么样!大夫怎么说?”蔡雍搓着手看着出来的赫连瞳急忙问道。 “不好说,估计撑不了多久!”赫连瞳清秀的脸上满是凝重摇头道。 “什么叫撑不了多久!你们是不是请了赤脚大夫来的啊!”蔡雍眼睛通红的看着赫连瞳怒骂道。 “可吉是我们部落最好的大夫了,他说没得治便就是没得治!”赫连瞳显然也是个暴脾气,立马还嘴道。 “什么叫没得治啊!要不是你家王上给的假情报,我家将军至于现在这样生死不明吗!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公报私仇,就是想趁机弄死我家将军!”蔡雍脸涨的通红,边是愤怒边是自责,看到贺昂驹被抬回来的那一刻,蔡雍便知道情报出了事,他作为军师早就应该提醒贺昂驹的。 “你别血口喷人,那行动原本还是我要去的,你家将军不让我去的!若是有问题,我怎么会抢着要去!” “呸,白眼儿狼,分明就是你们不怀好意要弄死我家将军!” 就在俩人还要争论不休的时候,赫连荼掀起帐子出来望着他们俩:“吵够没有!” 蔡雍:“…………” 赫连瞳:“…………” 赫连荼见他们俩安静下来才对他们招手:“随我进来!” 蔡雍一进帐内便看见那脸色惨白的少年紧抿着嘴唇闭着眼,不知生死,旁边的陆野眼睛通红死死盯着那少年。 “蔡雍!”赫连荼看了眼被贺昂驹戏称“老妈子”的年轻人,见后者拳头紧握叹了口气:“他……确实没救了!” “黑铁骑以后便要靠着你和陆野俩个人了!” “这次是我预算失误,是我的错!” “如今大敌当前,怕是不能传出他的死讯,只能秘密将人送往京城,我们商量过了,就由你护送他回家吧!” 蔡雍迷迷糊糊地听着赫连荼的话,觉得一切都好似不真实,贺昂驹死了,贺昂驹也会死吗? 在脑袋急速飞转之后,蔡雍终于上前抓住赫连荼的衣领眼睛通红的怒喊道:“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将军!” 站在一旁的赫连瞳见状急忙将蔡雍推开怒斥道:“你疯了!” 蔡雍被推倒在地,看着赫连荼和赫连瞳俩人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俩人没安好心,亏的将军还这么相信你们!” 赫连荼瞄了眼后方的陆野,只见陆野在蔡雍即将扑向赫连荼之时,一掌将他打晕抱起来看着赫连荼:“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漠北王还是请回吧!” 赫连荼转头看着床上那个少年,静默了半晌才带着阿瞳离开。 第79章第七十九章 谢明庭望着地上那个扭曲纤瘦的影子慢慢停住脚步,轻轻用脚敲了敲石砖,还是实心的。 谢明庭微叹了口气,再那影子扑过来的一刹那轻巧的躲开转身便发现门口站着一穿着黑袍子的人,全身上下紧紧藏在袍子内看不清面貌。 “阁下是何人?”谢明庭眼光瞄着四周,确定只有他一个人才微松了口气。 那黑袍人没搭话,身子猛的朝谢明庭扑过来,似乎要一击毙命。 “你莫非也太小瞧我了!”谢明庭躲开,转身伸手便要掀开那人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准确打在他的手上遏制他的动作。 谢明庭握着手看向石子飞出来之处,院落宫墙之上一蒙面的高大男子正瞧着他,手中还握着石子,似乎谢明庭再有动作,那颗石子就会再次飞来。 就在谢明庭盯着他的时刻,远方忽然传来喧闹声,整齐急迫的脚步声,刀剑碰撞之声。 那蒙面人一听深深望了谢明庭一眼,手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靠近嘴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那黑袍人便跳到往宫墙之外消失不见。 那蒙面人见此也跳跃离开。 谢明庭听着耳边传来的禁卫军的声响皱起好看的眉头,看着还未检查完的宫殿眸色暗沉的也离开。 若是他没猜错,那黑袍人定是贺昂驹所说的白骨骷髅人。 但那蒙面黑衣人是怎么回事?他此次出来是临时起意,并无他人知晓,瞧刚才那人吹口哨的架势似乎能操控那骷髅人,难道他是专门守着那黑袍人的!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 谢明庭轻巧避开禁卫军离开皇宫,此时月色如华,清辉铺满整个长安大街,寂静充满整个天地,谢明庭忽然心下一惊,脑海里涌出一个念头。 不会是他猜想的那样,有人在皇宫里培养那白骨骷髅人吧…… 蔡雍看着手上的镣铐挣扎般的动了动,结果当然是徒劳,他那天被陆野打晕之后醒来便被捆在马车上。 护送他们的是黑铁骑的精兵,这一行人精悍干练,满脸都是怒气,要是细细看便能看到那被隐隐压住的悲色,似乎只要有人朝他们搭话,他们手中的□□都能将那人刺的透心凉,他们行人护送着一辆马车与一棺材,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蔡雍想起帐中陆野那张脸心中涌出几分厌恶。 “陆野你干什么?难道你要背叛将军!”蔡雍醒来后迷迷糊糊的看着陆野,显然没从被劈的那一掌中缓过来。 “明日便有队黑铁骑送你回京,连同将军!这漠北你就不要来了,在京城里好好照料将军的…后事!”陆野背对着蔡雍,挺拔的身体头一次有些佝偻。 “你疯了!将军他还没死!”蔡雍挣扎着起来要捣陆野一拳。 陆野也没挡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拳,转过身来看着蔡雍一字一句道:“他死了,就在今晚,大夫说箭上的毒已经深入肺腑,难以回天!” “你…你骗我!贺昂驹怎么可能死!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是要设局对不对!”蔡雍拉着陆野的衣领嘶吼。 陆野伸手将他扶住声音里有一丝悲色:“蔡雍,他也是人!” “他…他也会死!” 蔡雍听到这句话后头脑忽然一片空白,想到的只有贺昂驹那混账从望香楼回来之后,满身酒味与香气的回到大帐内和他与陆野打招呼,催促着他去望香楼结帐。 “他也是人,只要人就都会死!” “此时敌军还不知道他死了,只能悄悄将他送回京城去找谢相!” “敌首已经死了,可那白骨骷髅还没解决,我不能离开,只能你带着他回去,桌子上放着他收集到的资料,你带回去交给谢相!” “蔡雍,你好好护着他回去吧!” 陆野望了蔡雍一眼便转身离开。 那年漠北下的雪很大,像往常一样,这样的天冻死人是在不算稀奇,更何况是在漠北河一战之后,冻死的老人和孩子能躺满整条街道,就在天地间茫然一片,蔡雍被人打的半死之际见到了贺昂驹。 那是贺昂驹已经是漠北的主帅了,底下多的是不服他的老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大雪天里亲自出来巡逻。 蔡雍迷迷糊糊之间见贺昂驹穿了件看着就很华贵的白色大氅骑着马跟在一群大汉后面巡逻,少年唇齿红白一看便是从小娇生惯养的。 本来蔡雍都习惯被人打骂,他饿的实在受不了,想着与其饿死不如吃饱了被打死,反正像他这样的孩子,迟早被漠北的大雪冻死,所以倒也没指望这种小少爷来救他。 没想到贺昂驹真的驱走了那群地痞问他怎么样? 蔡雍翻白眼嘴角不屑也不语,本来以为贺昂驹会生气将自己打一顿完事。 想到这蔡雍奇异的笑了起来,整张脸都变得柔和起来,贺昂驹倒是没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小孩好玩有趣便开口问:“你这小兄弟到有趣,愿不愿跟我走!” 蔡雍当时笑了觉得这个公子有病,在路边随便捡人回去。 后来蔡雍才知道当时贺昂驹是筹谋许久,自己那从出生就没见到过抛弃自己的父亲就是漠北当地的太守,只不过贪污欺凌当地百姓许久,见贺昂驹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就多方欺压,他当时不过是贺昂驹的一枚棋子,处理掉他亲手父亲的重要棋子。 要说蔡雍会不会恨贺昂驹,答案当然是不会,在处死太守的那天,蔡雍巴不得拍手叫好! 他自小被抛弃,留的娘亲照料,可惜他娘体弱多病,早早便死了,只剩他一个人,要是没有贺昂驹,他本来也应该和那些人一样,死在大雪里被随便拖到乱葬岗被野狗野狼吃掉。 贺昂驹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人,既然说收留他定会让他留在漠北大营里,他的身体从小便营养不良,根本就练不了武。 就在蔡雍担心犹豫之际,贺昂驹一气之下将他送进了学堂。 学不好就不要回来丢人! 蔡雍当时年纪比贺昂驹小一点,根本就不知道贺小爷的本性,要是现在他可能就嘴歪眼斜的叫嚣着让贺小爷去好好念书! 漠北大营不收没有用的人是贺老将军留的规矩,所以蔡雍还是很感谢贺昂驹找了个借口让他留下。 后来的几年,蔡雍亲眼看着贺小爷如何雷厉风行的处理掉任何反对他的人,又如何和他联手击退那虎视眈眈的漠北人。 往昔种种画面走马观花的在蔡雍脑海里回放,等他回过神来,后方马车的车轱辘声阵阵,上面拉了架棺材,棺材里的人便是以往和他整日说笑的混账。 蔡雍微闭着眼坐在车里,后面的马蹄声阵阵……… 第80章 第八十章 李府,桃花树下坐着一个蓝衫公子,左手托着腮望着隐藏在暗处的人又问了一遍:“真的死了?” “嗯,属下亲眼看着他中箭,血漫出胸口,那箭上涂了剧毒,肯定活不了!” “蔡雍护送他回来的?那陆野掌握铁骑军?” 那暗处的人声音染上几分喜色:“是,现在蔡雍已经去找谢相了,那贺昂驹肯定是死了,黑铁骑向来只听从贺家,陆野那小子不过是个副将,即便贺昂驹待他再好,黑铁骑怕也不服他,主子,不如趁此一举拿下漠北大营!” 那蓝衫公子掸了掸落在身上的桃花瓣勾唇冷笑:“不急,贺昂驹一向诡计多端,待我去看看是否真的死了!若是死了,我倒想看看谢相在他的灵堂前是什么表情!” 贺府,贺恭看着大堂之中的棺材愣地说不出话,瘫坐在椅子上朝蔡雍颤声道:“这是什么?” 蔡雍阴沉着脸静静道:“将军的遗体!” 贺恭听完脸色惨白急忙跑到扒开棺材,贺昂驹脸色青白的躺在里面,皱着眉头看起来走的很痛苦,摸起来冰凉冷彻贺恭的心。 “他…他怎么死的!” “中了敌人的埋伏,箭入心脉,无药可治!” 贺恭慢慢转头看着棺材里的人,面容俊秀,贺小爷长得随舒窈,慢慢棺材里的那张脸与紧埋记忆深处的那张脸重合,贺恭捂着胸口猛咳,竟是咳出一番血。 在一旁看着的蔡雍脸色也不好看,见贺恭这般也没出声安慰,贺家父子不和已是众人皆知,想着以往贺恭对小爷的冷漠样,就算贺恭今日咳血死在这,蔡雍怕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将军死的消息还望贺大人进宫禀告圣上,属下还有事要处理,就此告退!” 贺恭此刻正看着贺昂驹那具尸体发呆,也不顾蔡雍此时要去办什么事,身形佝偻的坐在棺材前,面容一下憔悴了不少,不复以往风流潇洒的模样。 少年丧妻,中年丧父丧子,偌大的贺府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 蔡雍出了贺府便骑马往谢府奔去,前朝皇族绝对不是幕后黑手,陆野把自己打晕送到京城来怕也不仅仅是为了送贺小爷回来。 京城里的奸细还未查明,他必须打起精神来,要不然贺小爷那混账怕是在地下都不会安心爬上来找自己算账。 想到贺昂驹,蔡雍心下一酸,急忙止住眼泪往谢府狂奔。 谢明庭捏着手里的信纸,思量着贺小爷寄来这么多信件,自己也该回一封才是,可是要说什么! 可怜谢相至今二十五有余,年少从军报国,回来之后便被贺昂驹缠着,整日忙碌于朝政与照顾贺小爷之间,好不容易贺小爷长大成人,自己连跟姑娘说上几句话都没有,更别说像别人一般与姑娘花前月下,就连如今也被贺小爷那孽障缠上,所以对于□□,谢相一直不知如何说出口。 刚想起什么,提笔之际便听门外传来喧闹。 看着闯进来的年轻人,谢相怔了怔:“蔡雍,你怎么来了?” 拦不住的谢幼枝忙道:“公子,他硬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谢明庭挥手:“无碍,下去备茶吧!” 谢幼枝怨怒的看了眼蔡雍还是乖乖下去。 “谢相!”蔡雍话音刚落便跪在地上。 谢明庭皱眉,心下猛跳:“怎么了?” “将军……将军死了!” 谢明庭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将军?” 蔡雍跪在地上声音有些沙哑:“贺昂驹贺将军!” “啪!” 握着的笔落在信纸上,新磨的墨水溅到纸上晕染出来的墨痕让谢明庭看的有些腿软。 “怎么会?他前些天还写信回来,怎么会死!” “将军前去围剿前朝余孽,结果中了埋伏,毒箭入腑,那天晚上便去了!” “我不信,定是那混账编的谎话要骗我!”谢明庭扶住椅子深吸了口气,“蔡雍,你可是联合他一起骗我!” 蔡雍跪在地上慢慢抬头,脸上有些绝望道:“尸体已经运回来了,就在贺府!” “………………” 谢明庭站起来,看着地上的蔡雍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带我去!” 蔡雍走在后面轻声安慰了句:“谢相节哀,将军临走之前说过,前朝余孽绝不是幕后黑手,朝廷中的奸细还未找到,还请谢相…………” 话还没说完,只见谢明庭衣袂翻动,转眼之间就不见人影。 端茶进来的谢幼枝看着脚步匆匆往外奔走的谢明庭连忙问:“公子要去哪!等等我啊!” 贺恭看着急急忙忙赶来的谢相,连面上礼仪都不想多做,只见他也如自己一般呆呆的看着棺材里的贺昂驹。 本以为谢相如自己一般悲伤,只是前来吊念,没想谢明庭一把将贺昂驹从棺材里拎了起来怒声道:“混账,可又是耍把戏骗我,快给我起来!” 贺恭看的发愣,想去拽开谢明庭,可见他双眼通红浑身怒气不像作伪,贺恭只好放下自己的手哀伤道:“谢相,快把他放下吧!” 谢明庭依旧拽着贺昂驹的衣领,胸口处被拽地松开一大片,左胸处明显看出一道箭伤泛着紫黑,触碰到的皮肤冰凉刺骨,谢明庭的心空了一片,看着少年安详宛如睡着了的面容,拽紧的手半天没有松开。 而此时的院墙上,一袭蓝衫公子隐秘的借着树叶挡着身影,在看到那棺材中的人被拎起,眉目一蹙,在看到左胸处的箭伤之时才幽幽叹了口气。 “回去吧!周大!” 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小心提防着四周,见那蓝衫公子发话疑惑道:“公子不看了吗?” “既然看到了箭伤还有什么好看的,那毒是我亲自交给那人的,贺昂驹也是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照样得死!” “倒是那谢明庭,果真如我所料般……哈哈哈哈……!” 周大疑惑的看着蓝衫男子走远,不知为何,总感觉公子好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杜言最近很是焦虑,连寻花问柳也不去了,搞的花楼里的姑娘对他是左盼右望,想着是哪个小妖精勾引的二皇子魂不守舍。 只可惜杜言什么小妖精也没抱,在贺府小爷的灵堂上哭的比谢相还认真恳切。 贺昂驹死了,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杜言正搂着花娘喝酒喝的眼花脚虚。 直至那经常跟在小爷身边瘦削的年轻人铁着脸告诉他:“二皇子,将军死了!” 杜言正笑道开怀颇为“大逆不道”的问:“哪个将军?” “陆家那小子被提拔为将军了?” “贺将军!”蔡雍冷冷瞥着躺在姑娘怀里的年轻人,连礼都没行便转身就走。 据当时的花娘说,杜言在那年轻人走后,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脸涨得通红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将当时当场能摔的东西都摔的稀巴烂。 京城年后一波三折,先是谢相婚礼被人砸了场子,接着便是传来那混世魔王贺昂驹的战死的消息,这不禁引起众人的唏嘘。 有人叹息贺家一门忠烈最终却落得只剩下贺恭活在世上,有人则是内心暗喜,想着京城祸害终于死了,再也没人能够闹的东大街人仰马翻。 此时被派到外地的舒木青望着面前的高山疑惑不定,按这些天他们搜寻的情报来看,那所谓江湖令所在的门派就在这,可望着面前巍巍高山,峭峻陡壁,舒木青不由叹了口气,若是真的在这,怕仅仅找到门派这一项怕就要费了不少事。 自从文宣帝下令查清四公主的事情,他作为大理寺丞便再也没有休息过,好不容易查到了点消息,可不能放弃了。 想到这,一向沉稳冷静的舒木青决定放手一搏:“吩咐下去,搜山!” 旁边站着的官兵动作很快,很快,带来的军队便分散开来往山上奔去。 贺昂驹战死的消息已经满城皆知,文宣帝听闻之后当朝痛哭,引得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喜色,生怕自己脖子上顶着几十年的玩意被文宣帝看不顺眼随手砍了造福京城百姓。 而此时贺府,零零星星的人前来吊唁,偌大的贺府门口挂着的几条白绸,那往常的老管家早就哭晕在了房里,一切事物都被谢相包揽了下来。 这几天京城的官员大半都呆在家里合算着贺府到底该不该去。 这倒不是说贺昂驹人缘不好,虽然这是实话,但那些大大小小见风使舵的人都在觑着文宣帝的眼色行事。 虽说文宣帝在众人面前痛哭是事实,但现如今黑铁骑无人带领也是事实,虽说贺家祖孙三代,除了中间那不争气的贺恭,可谓是全部贡献给了杜家江山,更何况贺昂驹年纪轻轻也战死在边关。 话虽是这么说,但帝心莫测,难免文宣帝会丧心病狂的干出些什么事来,毕竟贺恭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废人。 众人猜测着文宣帝到现在还没到手大概还是忌惮着那富可敌国,随便抖一抖都能填满整个国库的舒家,毕竟舒砚和舒逸那俩兄弟疼那混世魔王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朝廷众官等着舒家出来当出头鸟之时,谢相第一个踏入贺府,接管下大小事务,这倒是让众人想破了头,谢相这是打算要护着贺家到底了。 站在舒窈院子里的舒砚脸色灰暗的望着舒逸,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慢慢道:“那谢明庭倒是疼那小子!” 舒逸脸色也不好看,贺家如今只剩下贺昂驹一人撑起大梁,如今贺小爷爷去了,他们最怕的便是文宣帝朝那支黑铁骑下手,原本他们都准备好要死死护着贺小爷建造起来的军队了,没想到谢明庭会站出来。 舒逸想的东西可比他大哥想的多,他可不信谢明庭会念着当年答应贺老将军那点人情,将贺昂驹照顾的无微不至不说,还会为了贺昂驹护着贺家,回想着以往贺昂驹与谢明庭俩人。 舒逸心下一动,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可别真的像是他想的那般。 这场无声的争斗结束在文宣帝亲自去贺府吊唁。 底下的众官见此,鱼涌般的将贺府挤的人满为患。 谢明庭静静地守着灵堂,见堂里来人也不抬头说话,只一人跪坐在棺材旁,一人自成一个世界,任谁也不能打扰。 谢幼枝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公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将饭菜端给他也只是喝点水,又继续望着那棺材,好似能把里面的人望的起死回生。 这贺昂驹,活着的时候将他家公子缠的密不透风,死了也不放过他,真真是可恶至极! “公子好歹也吃点饭吧!”谢幼枝硬着头皮跪坐在谢明庭旁边轻声劝道。 “幼枝,一切都安排好了吗?”谢明庭声音虚弱低声道。 “公子,都安排好了!你不必担心,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无碍!”谢明庭摆摆手又恢复那副冷清谁也不能靠近的模样。 谢幼枝看的眼睛发酸,心中气愤的想了想,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李怀衍一进灵堂便看见谢明庭坐在棺材旁,面色霜寒,清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色。 “谢相!” 谢明庭缓缓抬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蓝衫公子淡漠点点头:“李尚书!” “谢相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想着阿贺年初还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讨压岁钱,与我一起喝酒谈心,现如今却………”李怀衍说的眼睛通红,一脸悲色的望着那棺木。 “如今贺家……罢了,贺老爷子当年于我家有恩,谢相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虽说我能力不大,但一定竭力帮助谢相!”李怀衍垂着头望着自己一双腿,半晌才苦笑道:“若不是我争气,又岂会让阿贺死的如此凄惨!” 谢明庭听他说到这才抬眼望着他一字一字幽幽道:“尚书不必自责,本相一定会把陷贺将军于死地的人抓住凌迟,定要他血债血偿!” 李怀衍面色平静,眼神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怀衍在这就多谢谢相了,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提便是!” 就在俩人交谈之际,屋外闯进一个人,人未到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贺小爷,贺将军你怎么去的这么惨,可留下本王一个人怎么办啊!”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杜言眼睛浮肿的跑过来一下子跪在棺材面前,俩三句话的时间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淌,活像棺材里躺着的是他爹一般。 “小爷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你这没良心的可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那花楼的霓霞姑娘还天天念叨着你,还有蜜儿,整天在楼里盼你归来和他喝酒,就连本王最喜欢的那个小倌也整天问本王你是什么时候和他在下棋!小爷,你这一死,可要本王怎么和他们交代啊!” 杜言说的情真意切,一边说一边眼泪往下掉,一副悲哀惋切的模样,堂上的人听这话都眼角抽筋,心里想着贺小爷什么时候惹了这个混账,死了都不让他安分。 谢明庭在一旁越听脸色越沉,抬眼打量着杜言身后之人。 杜殊那张清秀的脸上显然也因为杜言而差点扭曲,看着他这不成器的二哥,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缝起来。 见谢相望他,整理好面色才朝谢明庭道:“还请谢相莫要怪罪,二哥向来嘴上没遮拦,谢相恕罪!” 谢相冷冷看了杜言一眼,成功令后者闭嘴,只敢跪在地上抹眼泪,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李尚书!”杜殊望着旁边的李怀衍行了礼,继而也像杜言一样恭恭敬敬的跪在棺材旁磕了头。 本来他大可不必,更何况贺昂驹年少轻狂的性格本来就不合他意,但话虽这么说,贺昂驹毕竟还是那个十二岁便大退漠北人,一手提拔起赫赫威名的黑铁骑少年将军。 这一跪拜是杜殊心甘情愿的。 此时舒砚也带着舒家人浩浩荡荡的走进灵堂,过往的人都自觉的让开道路。 “舒大人!”李怀衍在一旁香领头的行礼。 杜言和杜殊见状也起身转头看着那面色难看的中年人行礼:“舒大人节哀!” “贺恭呢!”舒砚打量着整个灵堂,发现竟没有贺恭的身影不由大怒道。 跪在一旁没出声脸色苍白的顾老缓缓开口:“老爷去了道观!” “……………” 大堂之中一片寂静,皆都看着那中间的中年人。 “混账!来人,去把那个混账给我抓回来!”舒砚紧握着拳头,头冒青筋的朝家丁们吩咐道。 舒逸虽未说什么,但脸色也不好看,亲生儿子去世父亲竟然躲进道观,要是照以往贺老将军的脾气,怕是能当场进道观将贺恭拖出来打死。 灵堂之内的人见此都不约而同的慢慢走出去,向来舒家人护短,舒砚犟脾气更是人尽皆知,他们这些外人还是尽早离开的较好,免得殃及池鱼。 杜言哀怨的看了棺材一眼被杜殊硬是拽着出去。 李怀衍也道了别慢慢出去,他和贺家有些因缘可不代表舒家能接受他。 谢明庭慢慢站起来,却被人喊住。 “谢相留步!” 舒逸连忙唤住谢明庭朝他抱歉一笑:“不知能否和谢相聊聊?” 谢明庭静静看着舒逸一时没明白,但还是点点头。 舒逸指着外面邀谢明庭一起出去。 灵堂后面便是一个花园,谢明庭看着面前儒雅的男人轻声问:“舒大人唤我来做什么?” 舒逸一路上边走边打量着谢明庭,摸着良心说话,谢明庭确实无可挑剔,无论哪个方面都着实配得上贺昂驹。只是若是真如他想的那般,那可真是苦了谢相了。 京城哪家女子不想嫁给谢相成为丞相府的女主人,可偏偏被贺小爷缠上,可如今贺昂驹又战死沙场,这要谢相该如何面对? 想到这,舒逸不免更加愧疚,尴尬的摸摸头,在谢明庭的目光下半天才开口道:“阿贺是不是和你……和你在…在一起?” 四月的天气已经不算冷了,但此时空气之中仿佛结了一层薄冰,微微阳光打在谢明庭的脸上,照出他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 “恕我直言,谢相是不是喜欢阿贺?” “是!” 谢明庭缓缓开口,静静地看着舒逸,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淡的事情。 “………………” 即便舒逸早就想到,但亲口听到谢明庭承认还是难免有些惊讶,更何况谢明庭如此不顾忌地说出口,让舒逸心里的石头轻了不少。 看着面前眼睛清亮的年轻人不由苦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比他们那时好的太多!” 谢明庭没想到舒逸如此敏锐,不过喜欢就是喜欢,谢明庭向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既然他已经认清了自己喜欢的是贺昂驹就绝不会因为旁人的眼光而改变。 “阿贺他自幼便是喜欢缠着你,即便当初去了漠北,寄回来的信中也是明着暗着悄悄打听你的事情,现如今要是他听到你这声欢喜定然极其高兴,只可惜………罢了,谢相的难过怕是不比我们少,还望谢相能够保重身体才是!” “舒大人不责问几句?”谢明庭讶然地看着舒逸。 “责问什么,人生在世不过区区几十年,哪管得了那么多事情,更何况是阿贺自己选的人,我们这些人哪有资格议论那孩子的人生。谢相也是,不要太在意旁人的眼光,自己活得自在便是!” “我们这样的人家,自小阿贺便活在阴谋诡计之中,多亏你照顾他那几年还算让他有点快乐,现如今我和大哥他们自然只希望阿贺活的开心自在哪还管什么男女,只是阿贺他………”舒逸说到最后面有痛色朝谢明庭道:“这些天多亏了谢相的扶持,舒家定不会忘了谢相这份恩情,谢相也忙碌这么多天没好好歇息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吧!这边自有我和大哥照顾!” 谢明庭见话说到这份地步也不好意思推辞只能朝舒逸一拜:“多谢舒大人!” 舒逸急忙摆手:“谢我什么,是我舒家该谢谢你才是!” 而此时的漠北,赫连荼静静看着帐外未消融的大雪轻声唤了句:“阿瞳,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一脸清秀却长的魁梧壮硕的男子笃定道:“回王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是真要留下陆野那小子一人吗?” 赫连荼捧了杯茶神情有些淡漠:“这只能怪他遇上了个狠心的主,那边可有消息?” 阿瞳脸上夹杂着些同情,这些天陆野那小子宛如疯魔一般的整顿漠北大营,似乎想要极快的承担起贺昂驹留下的重任。 “嗯,果然如王上所说,那群黑袍人向我们抛下了橄榄枝,王上,要抓住吗?” “当然要抓住,不然我做的这一切不都白费了!传令下去,我军今夜全部退出漠北大营,在三十里之外安营扎寨!对了,阿瞳,给陆野那小子找点麻烦,毕竟去见别人可不能不带点礼物!” 阿瞳心里替陆野烧了炷香点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入夜,谢府的院落,屋里传来一阵灯亮,透过窗户看去,只见谢明庭眉头紧皱的闭着眼躺在床上。 忽然,只听几声轻微的响声,躺在床上的谢明庭忽然睁开眼手速极快地从暗柜里拿出匕首架上坐在他床边的人:“是谁?” “哥哥怎么对我如此绝情,一来便将匕首架在我脖子上!”那倚在床边的人戏笑道。 谢明庭见着灯光才看清这人的脸,这一看竟是将手上的匕首有靠近那人脖子几分:“说,是谁派你来假扮贺昂驹的!” 那人面不改色,一脸嘻嘻哈哈的模样,似乎架在他脖子上的不是匕首而是块木头:“哥哥,你这般说的我好伤心,竟是连我也认不清了!难为我还赶回来看你!” 那人一边说一边拉起谢明庭的手摸上自己脸:“要不哥哥摸摸,看我这脸上的皮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明庭有点迷糊的任由那人握着自己的手摸着那张脸,冰凉刺骨确实真真实实的贺昂驹。 “我这是在做梦吗?”谢明庭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贺昂驹眼疾手快的拦住:“哥哥掐自己干什么,掐青了就不怕我会心疼,来掐我的!” 说罢便将自己的胳膊伸出来放在谢明庭眼前。 谢明庭眼神有些晦暗,猛地向前扯开贺昂驹的前襟。 那道箭伤不在了,胸膛白皙如玉却没有一丝丝疤痕,谢明庭不死心的伸手摸上去,摸了几遍却发现根本摸不到。 怎么会,那天明明看见的,箭伤口子那么大,怎么会消失不见,难道这是梦,他白日里太过于思念贺昂驹,所以梦里便梦见他。 谢明庭嘴角扯起一抹苦涩,在抬眼看床边的人,只见他微垂着眼,脸上飘过一丝红晕轻声道:“哥哥今夜怎么对我如此热情,要是想扒我衣服早些告诉我,我自然穿的单薄一些来!” 谢明庭眼角抽搐的看着自己的手仍然在贺小爷的胸膛,想灼烫般的缩回来被贺小爷抓住:“哥哥占了我的便宜便想跑?” 作者有话要说: 贺小爷:“说了给你们表演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诈尸了吧!”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果真还是如以前一般放肆!”谢明庭轻轻扯出一抹笑容,伸手摸上贺小爷的脸描绘他的眉眼。 贺小爷抬眸望着深情凝望着他的谢明庭,不知为何,竟垂下眸盯着自己的衣角,刚才无赖放肆的模样荡然无存。 谢明庭瞧他这模样嘲讽笑道:“怎么?刚才还不是说要少穿点的吗?如今竟连看我也不敢了?” “谁说不敢!”贺小爷抻着脖子嘴硬道。 只见他刚抬起头便被谢明庭捧着脸,那张清雅俊逸的脸猛的靠近,贺小爷望着抱着他的男人,额头触碰到一抹冰凉,抬眼便看见谢明庭额头抵在他脸上。 “哥……哥哥!” “行之,你可怨我?” “啊?”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可怨我?”谢明庭紧紧搂着怀里的人,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永世不得离开。 贺小爷感受着抱着他的人轻轻颤抖一时心下酸涩,竟要将心底话脱口而出,幸而仅存的一丝理智拉住他才没说出口。 “哥哥在说什么?我是在沙场上战死的,如何怨愤哥哥。”贺小爷伸手将怀里的人搂住轻轻拍着他的背哄道。 “若是我当初能够阻止你去漠北…………” 贺小爷俯身低头吻住谢明庭,将他剩下的话都吞进肚子里。 谢明庭眉目一怔,望着少年微阖的眉眼心下舒展也垂着眼回应这个吻。 是了,事到如今,他在这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行之他死了,面前这个人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等明日天明,梦就醒了,面前这个人也会消散不见。 谢明庭头一次想放纵自己,想着若这真的是他的一场黄粱一梦,那便让他永远不要醒来,让他永远沦陷在这里面,与这个死了也不放过他的冤家至死方休。 谢明庭将贺昂驹搂着压在床上,唇齿相依之间,能清楚地听见贺小爷急促而又暧昧的喘息,借着外面的人清辉能清楚的看见身下的少年脸颊通红,满目□□,原本便被他扯开的大半的胸膛的衣裳此时更像是欲盖弥彰的披在贺昂驹身上。 月色如华,映着贺小爷眉眼越发明艳,谢明庭呼吸一滞眼睛微微充红的看着身下之人,原本握笔执剑的的手渐渐往下探去,贺昂驹一时没反应过来闷声嗯了一句。 “哥…哥哥……”少年清脆愉亮的声音染上一丝沙哑低低唤着搂着自己的人。 就在此时,风中传来一阵诡异的清香,只消一瞬,谢明庭便感觉头越发昏沉,眼皮困倦竟昏睡了过去。 此时贺小爷嗅着空气中的奇香低低骂了一句:“狗娘养的,非要在这时候发作!” 嘴上这般骂着,手上却是轻柔地将谢相抱着放在床上并将他的被褥捻好,静静坐在他身旁看着谢明庭熟睡的容颜,贺小爷忽然一笑,伸手扯了下谢明庭的脸颊,笑出了声。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哨响。 贺小爷听见之后皱着眉低骂了一句,在谢明庭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便走到窗边将那燃了半截落在地上的香捡起来,又清理掉燃在地上的烟灰之后才回头望了谢明庭一眼转身便从窗户外翻了出去。 而此时在外面接应的黑衣人望着贺小爷忍不住道:“主子这样就不怕露馅吗?这也太过于冒险了!” 贺小爷瞥着那人冷哼一声:“你的话未免也太多了,本小爷做事还要你教?下去自己领罚!” 那刚才放香之人暗叫不好,只能乖乖退下去,隐匿于黑暗之中。 夜色笼罩之中的城郊,一家道观隐匿在茂密的树林之中。明明便是普通的道观,此时却在夜色之中散发出一种肃杀的气息。 穿过大堂转过后院便能看见窗户上有一人站在那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位男人,拎着酒壶背影萧瑟。 “贺恭!”杜宴瞧着颓废的老友不由出声。 “陛下来这干什么?”贺恭灌了一口酒看都没看文宣帝开口道。 “阿贺他………!” “住口!”贺恭听文宣帝提及贺小爷不由暴怒喊道。 文宣帝被吼的一愣,抬眼皱眉看着贺恭:“你又何必把自己糟蹋成这幅德行,阿贺是朕对不住他!朕一定会好好弥补他!” “弥补?是要夺了黑铁骑的兵权还是在他死后追封他为什么将军!”贺恭冷眼看着文宣帝,手中的酒壶狠狠朝他身边一惯,溅起的酒水染了文宣帝一身。 “陛下安抚我贺家人不都是这般吗?” 文宣帝瞳孔一缩:“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陛下心里没点数吗?当初舒窈如何死的!我爹又如何死的!陛下难道真的不知道吗?”贺恭眉目如刃瞪着文宣帝:“还是说,陛下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他们俩人是如何死的!” “你都知道些什么?” “难道陛下怕我知道什么?”贺恭嘲讽似的看着文宣帝。 文宣帝一震衣袖面色冷静道:“你喝多了,难免说话神智不清,还是喝点茶清醒一点!” “来人给贺大人上茶!” 贺恭瞥着上前来的太监冷冷一笑:“你派张有德就想困住我?” 那上来倒茶的太监脚步稳健,内息淳厚一看便知是练家子的。 只见那张有德舔着一张脸笑道:“大人说笑了,奴家哪有那本事,不过是被陛下派来照顾大人您的!” 话还没说完只见贺恭伸手朝那张有德一挥,那太监急忙伸手挡下这一击,脚步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很快又缓过来笑嘻嘻的给贺恭倒茶。 “陛下还是别白费力气的好,当年陛下四处打压黑铁骑,让那支虎狼之师瞬时崩解,原本精锐都被陛下处死的处死,逃离的逃离,剩下给阿贺的不过只有老弱病残,但自阿贺这几年一力提拔黑铁骑以至于变成现下这模样,陛下不要以为挟持住了我便能控制住黑铁骑,要知道现如今的黑铁骑虽然效忠贺家,但在他们眼里只有阿和才是真真正正的贺家人,像我这样无用的废物在他们眼里可没有半点作用!” “你………”文宣帝望着贺恭眼色有些阴沉。 “陛下还是从别处□□铁骑的主意较好,道观简陋容不得陛下,还请陛下早些离开,对了,这碍眼的玩意也早点带走,否则下次陛下来见到的是人还是骨头就不一定了!” 文宣帝看了贺恭一眼冲张有德喊道:“没听见贺大人的话,还不快走!” 张有德像是没听见一般,如笑面虎的朝贺恭笑笑,跟着文宣帝一起离开。 此时待文宣帝走后,道观屋顶之上,一少年人躺下上面望着屋里喝酒的男人凉飕飕笑道:“你倒是真了解我!”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天光乍破,谢明庭费力地睁开眼睛,顿时感觉头昏脑涨。看着自己身上盖好的被子,昨夜所见之人宛如黄粱一梦消失不见。 谢明庭摸着脸似乎上面还存在那人留下来的温度。 不对! 谢明庭掀开被子便穿衣服往贺家奔去。 昨夜发生的事太过于真实,他不信这会是假的,照贺昂驹那鬼心思,此时肯定又是在背后某个地方躲着看好笑话。 而此时的贺家,舒砚望着低下的人大怒道:“你们说什么?没找到人!怎么会没找到人!” 那管家硬着头皮道:“小的带人往那道观去寻了个遍,确实处处不见贺大人的身影啊!” “废物,你们可找仔细了!” “回大人,那道观不过几间屋,小的们就差没掘地三尺了,真找不到贺大人啊!” 舒逸皱眉:“怎么会?贺恭不在道观会在哪?” “哼!怕是不知道又在哪鬼混了!”舒砚气的直发抖,堪堪要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 “不好了,大人,谢相要掀棺材!”小厮匆匆忙忙赶来大口喘气道。 “掀棺材?谢明庭那小子又在搞什么!” 舒逸见状不由头疼,以为谢相心里放不下贺昂驹而做出傻事连忙劝道:“大哥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贺恭的事情还是先放在一旁为好!” 这边的谢明庭望着被打开的棺材,里面躺着的人安静祥和,脸色青白,手腕处已经长出淡淡尸斑,胸口处的箭伤赫然印在谢明庭眼里。 这棺材是他亲自看人钉上去的,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推开。 谢明庭往后退了俩步,嗓子干疼的说不出话来。 昨晚是梦,他只不过在梦中见到了贺昂驹。 “公子要钉回去吗?”谢幼枝觉得自从贺昂驹死后,自家公子真是越发不对劲,竟隐隐约约有了疯魔的姿态。 “钉回去吧!”谢明庭摆摆手一副不再多说的模样。 此时漠北陆野静静听着手下士兵传话:“漠北王已经退兵三十里,此外………”那士兵脸憋的通红才恨恨道,“此外,赫连瞳将我军粮草尽数烧光,手下士兵奋力抢救才救回一点!” 那士兵原本以为陆野会大发雷霆,结果那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开口询问道:“粮草还够支持多久?” “最多三日,本来我军粮草便是将军私下补贴,如今将军………怕是坚持不过三日!” 陆野眉目间被折出一道深深的褶子摆手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士兵担忧的看了陆野一眼恭敬行礼下去。 他们军中人大多都知道贺昂驹战死的消息,本以为大营会乱成一团,结果陆野这个平日里被贺昂驹多番苛刻的副将却突然站出来,以一己之力稳住全局。 原本不服的心思都悄悄隐匿了下去,整个大营暗暗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据漠北大营三十里之外,赫连瞳紧紧盯着面前这个黑衣人,从今天早上他便不请自来,而且这个人给赫连瞳的感觉很是怪异,好像他只要隐匿在黑暗之中就全然没了气息一般。 “漠北王,我家主子说的事情你可考虑清楚了!”那黑衣人嗓音沙哑,很明显改变了声线。 “那我提出的条件呢?”赫连荼看着手里的信件一副淡然的问道。 “自然,漠北巫蛊之术尽可给你!那群黑袍骷髅也可为你所用!”那黑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条件给的很是大方。 “哦?这么爽快?”赫连瞳听他这话才慢慢从信中抬起头慢慢打量着这个黑衣人。 “我家主子说了,和漠北王打交道他自然是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嗤!既然如此为何要做一个缩头乌龟,不敢亲自来见我,派你过来,这可让本王看不到他的一点诚意!”赫连荼嘲讽笑笑。 “漠北王莫见怪,我家主子不过有事不能亲自来见王上!” “罢了!本王还不稀罕见到你那所谓的主子,阿瞳将东西交给他!” 阿瞳听见之后走到那黑衣人面前递给他一张地图。 “这是漠北大营的军事布防图!你拿回去给你主子好好看看,我要的东西呢?”赫连荼说的极为轻巧,仿佛自己交给那黑衣人的不过是一副普通的地图。 那黑衣人接过之后仔细查看一番才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阿瞳:“给,这是巫蛊之术,至于黑袍骷髅人,主子说过他事后自会处理干净!” “无所谓,黑袍骷髅是本王的逆鳞,若是事后让本王还能看到黑袍骷髅的存在,定会让你和那缩头乌龟好看!”赫连荼将那卷羊皮纸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是真迹之后才放在火盆里烧毁干净。 那黑衣人见他这般讽刺自己主子只能忍住这口气。 “既然漠北王已经收到了东西,那小的便告辞了!” 阿瞳冷眼看着那人走远才朝赫连荼道:“主子刚才看的是什么信?” “还能是什么信,无非是某个痴情种差点暴露了自己!”赫连荼难得翻了个白眼凉凉嘲笑着。 “那主子,我们是否真要一锅端了漠北大营!” 赫连荼意外的抬眼看了阿瞳一眼笑吟吟问道:“你觉得黑铁骑如何?” “虎狼之师!” “你觉得我军如何?” 阿瞳脸色有些犹豫,半晌没出声。 “今年降的大雪便已经要了我族半数气运,本王现如今处理各部落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不完?难道还要挤出心思陪京城那群龌龊人打仗?”赫连荼看着面前积累的公文发愁不由怒骂道。 “那主子你为何将漠北大营地图给他?” “废话,不给他我又如何换回这巫蛊之术!阿瞳,这巫蛊之术是历代漠北王所要守护的东西,上一辈那老不死的竟然让这东西流落于他人之手,哼!真是让那老东西死的太过于轻松了!” 阿瞳冷冷打了个寒颤觑着赫连荼的脸色连忙噤声不再言语。 只要一提到上代漠北王,主子就准能大发脾气并且能殃及周围三尺之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那些大大能够拥有那么多预收,实名制的表示羡慕ing 小可爱真的不看一下我的新文么qaq,在线卖萌打滚求预收嘤嘤嘤(^з^)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初五这天是贺昂驹下葬的日子,文宣帝亲自站在城楼上送葬,舒砚和舒逸俩兄弟脸色黑的跟碳一样,至于舒老夫人早在贺小爷死讯传来之际便吓得生病卧床不起。 舒砚下令寻找贺恭,可惜京城十里之外都要被舒家搜遍了,都没找到贺恭,有人谣言他死了。 舒逸在灵堂之中听说了这消息之后冷眼看着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放下狠话:“贺恭生死与他舒家没半分关系,若是有人打贺家的主意,那就要掂量掂量他们舒家同不同意!” 谢明庭自从上次当庭掀棺材事件之后就再也没过问贺小爷的丧事,整日守在灵堂不知在想些什么。 舒逸三番俩次想和他谈谈心但看到那张俊逸冷清的脸呆呆的看着他,只能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在贺昂驹下葬的第二天,魏棋才一身风尘的赶回来,一踏入京城便往西山贺昂驹的墓前赶去,连进宫拜见魏皇后都没来得及。 他自从叶磊事件中被关了禁闭后,便一直在宫里当只缩头乌龟,直至文宣帝看不惯他才放他去外地当个小官。 他收到贺小爷的死讯便往回赶,结果还是没赶上贺小爷下葬,现如今也只能满身尘土的拎着壶酒来墓前祭奠祭奠。 “小爷,你放荡自傲一世怎么会战死在沙场上,你这个混蛋,走的时候连一句告别也没和我说,现如今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下,你……你这是活该!” “我……我这所谓好兄弟竟然没赶回来参加你的葬礼,我这算什么兄弟!”魏棋一边说一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你最爱的酒,兄弟是不是上道,赶死了几匹马才回来看你,可惜你却不能再和我喝酒了!花楼里的姑娘下次也只能我一个人去哄了,下次,京城百姓怕是要说我才是京城里的毒瘤了!小爷你再也不能罩着我了!”魏棋说着说着便染上哭腔,自己还自知的嘲笑着:“你瞧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就还没和你喝上就哭了,若是你在我身边怕又是要扇我一巴掌骂我没出息了!” 魏棋面色哀沉的给贺昂驹倒了杯酒洒在地上,突然,风中传来一阵响动。 “是谁!”魏棋猛然转身望向后方的竹林,只见后方碧翠的竹子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微风轻拂才发出一阵簌簌声。 “呼…难道是风声?”魏棋擦擦眼泪疑惑的盯着竹林看了一会才转回身来继续给贺昂驹倒酒。 而在魏棋看不清的地方,一袭蓝衫的年轻人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块墓碑,眼神无悲无喜。 周大看着自家公子已经看了那块墓碑半个时辰了,他也小心伸头悄悄打量,可是怎么看都是块普通的墓碑! 虽说上面的字是文宣帝亲手提的,墓碑所用石料也是最好的,但这些也不足为奇,至少用不着公子看大半时辰吧? “周大,你觉得那块墓碑是不是有些令人不舒服?”李怀衍轻笑问道。 周大挠挠头半天没敢回答,他觉得那块墓碑挺好的,但公子不满意他是绝对不会说好的! “罢了,走吧!还有一堆事等着去做呢!”李怀衍见周大半天不敢说话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周大低着头紧紧跟随着那块蓝色衣角。 此时皇宫,李元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出神,今天是贺小爷下葬的日子,按理说宫中无论哪个妃嫔都应该穿着素衣。 可李元漓却穿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衫,一大早起来便描眉涂唇,本就是二八少女,这番打扮之后更是显的艳色无双。 “你可考虑好了?”不知何时窗外站着一男人,眉眼之间尽是吊儿郎当的笑意。 “自然!” “你倒是奇怪!你哥哥暗地里和太子纠缠不清,你却找上本王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二皇子,啧!你让本王很难相信你啊!”杜言眨巴着眼望着李元漓,很显然他想要一个令他信服的承诺。 “他是他,本宫是本宫,眼下除了本宫还有谁能帮你吗?”李元漓看都没看杜言一眼,望着镜子摸摸自己的脸,片刻之后忽然嘲讽笑道,“如今贺昂驹已经死了,你怕也没有什么靠山了,怎么?你不愿和我合作?” “啧!合作这当然是要合作的,不过本王只是好奇娘娘为何要帮本王罢了!”杜言见李元漓使脸色立马舔着脸笑道,连称谓也便的恭敬起来。 “本宫若是还有选择岂会选择你!皇上已经决定将谢相任命为三皇子的太傅了,以谢相的性子,即便他不参与储位之争,怕也再难逃脱三皇子的影子!”李元漓说的颇为轻松,可杜言却听得满脸黑碳。 “那老家伙真的这么打算的!” “哼!难不成你以为皇上会好好把皇位传给太子?就算皇上再怎么嫌弃太子,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你!” 杜言看着满脸讥讽他的女人握紧拳头阴狠地看着她:“哼!到时候还说不准谁笑到最后呢!既然你觉得帮助本王就不要让本王发现你有歪心思,否则本王一定让你部分好死!” 李元漓丝毫不在意这句狠话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反正本宫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善终!” 杜言:“…………………” 啧!咒自己的毒妇? 漠北现如今已经变暖和了许多,大部分的冰雪都已经消融,雪水浸染整个大地,使得走过的地方一片泥烂。 陆野看着背叛自己的赫连瞳手里扛着大刀,很明显,他们所谓的盟友临阵倒戈,不仅坑杀了贺昂驹还顺便烧毁了他们的粮草,如果在京城的蔡雍没有解决他信上所说的问题,毫无疑问,黑铁骑即便再勇猛也会被漠北上这群饿狼给吃掉。 信已经寄出去俩天了,京城那边还没有举动,无疑,蔡雍并没有解决掉这些问题。 陆野深吸了口气试图上自己冷静下来,可他却发现自己胸膛那颗心却躁动异常,满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无一不再叫嚣着要杀了赫连瞳。 “喂!陆野我劝你还是早点投降的好!贺昂驹都难以招架我,更何况是你!”赫连瞳把那副天生的欠揍嘴脸发挥得淋漓尽致,若是往常在这而是贺小爷,估计能回怼的赫连瞳脸色铁青,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是陆野。 这个面色晦暗但眼神却坚定的年轻人此刻只想用手里的□□刺穿赫连瞳的心脏!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就在贺昂驹下葬的第五日,文宣帝突生恶疾,瘫倒在床,太医院的人哭丧着脸就差没把自己的头割下来放在龙床之前硬着头皮说治不了。 这病来的十分蹊跷,一夜之间便如病入膏肓一般卧床不起,众人都暗暗揣测是不是有人暗中谋害,大家都等着文宣帝的震怒,可还剩着一口气还没死的文宣帝却没有什么动作,皇宫里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溅不起半点波纹,让底下一帮闻风而动的官员大气不敢喘。 若文宣帝此时挺不过去,那皇位便会由太子来继承,可想到平时那个诺诺弱弱的太子,官员们便一阵头疼,更何况还有天天风流却不知深浅的杜言,虽说杜殊岁数小那么一点,但他却是正正经经的嫡出,魏家虽只剩下魏棋一个不争气的,但那些以前跟着魏将军打天下的将领,怕是只要魏皇后招招手便不断有人涌上来。 与此同时,自贺昂驹死后漠北大营无人统领,此时贺恭又不知所踪,众人虎视眈眈的觊觎着那个座位。 京城上下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硝烟,就连街上的小贩都躲在家里,东大街上冷清的让人心凉。 谢明庭坐在家里,桌子上放着的是顾老送来的酒,说是贺小爷走之前交代过,若是他不幸死了就将那梅树下埋的酒送到谢府,亲手交到谢明庭手里。 那壶酒他没敢打开,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谢明庭根本不用尝便知道这是贺小爷最喜爱的酒酿。 谢明庭自那日梦到过贺昂驹之后便一直都很冷静,整个人仿佛一座冰雕,什么也不能使他动容,谢幼枝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但谢明庭心里很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一直相信贺昂驹没死,即便他亲手看着他尸体下葬,但他就是觉得贺小爷没死,像他那种人死在战场上或许是最好的归宿,但贺昂驹那种人怎么会允许自己那么轻易便死了。 一切都太过于奇怪了,就像有人事先处心积虑计划好的一样。 骤然出现的黑袍骷髅,漠北王奇异的上京求和,贺昂驹远去漠北结果战死沙场,这一切都发生的似乎有些太过于顺利了,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条无形的线悄悄将这些穿在一起。 “谢相,谢相!”杜殊面色焦急地看着正在沉思的谢明庭,不由不顾礼仪的大喊了一句。 被唤回神来的谢明庭看着脸上满是汗的杜殊淡声问:“出了什么事!怎能急急忙忙的!” “谢相,父皇他病了!” 谢明庭点点头,虽说他借故在家养病已经很久未上朝了,但朝堂上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大哥他……大哥他今早进了父皇的宫殿至今还未出来,他派人守在那不让任何人进去,我和二哥都被拦在了外面!”杜殊脸色难看的望着谢明庭,他没想到大哥这么按捺不住性子,竟然趁父皇生病的时候干出这种事。 想文宣帝还没死,他便敢这般,若是他登基,杜殊和杜言的下场可想而知。 谢明庭静静地看着杜殊,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三皇子可知道,我谢家为何能在前朝之变中存活下来!” 杜殊一直紧紧盯着谢明庭,他一直将谢明庭当作老师来看待,现在能帮助他的人只有谢相一人而已,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谢家当初就是因为谢明庭的祖父为先帝出谋划策才使得一芥草夫的先帝毫无阻拦的登上皇位,更是因为谢家是第一个臣服于先帝之人,所以京城各大世家才肯低头。 于情于理,先帝都无法动惮谢家,更是因为谢明庭出色的才能将他提为丞相,使得如今的谢家远远赶超贺家。 杜殊眼神微变,但他还听说过另一个说法。 谢家从来都是为天下人,从不会真正臣服于任何一个帝王,先帝之所以能拥有谢家老祖的拥戴,无非是应了当时谢家想除掉前朝毒瘤的目的。 “谢相………” “我谢家从未掺和过皇位之争,这是我祖父定下的规矩,作为谢家子孙自然不能违背,三皇子今日怕是找错人了!”谢明庭说的冷清,很显然一副不愿帮助他的模样。 “谢相难道要亲眼看着大哥他谋逆弑君吗?”杜殊心里虽然急迫但脸上还是努力的保持着淡定。 “三皇子怎么知道太子会谋逆!不过区区一个上午,三皇子莫不是太没有定性了!况且三皇子身后还有魏皇后在,横竖你现如今不用着急,你可知我这府外有多少人盯着,三皇子现在若是出去了,外面的人定会以为我站在三皇子你身后,怕是那些人根本就不会让你回到皇宫!”谢明庭说的破为责备,淡漠的眸子盯着他教训道。 杜殊捏着袖子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幼枝,进来把三皇子安全送回去!” 杜殊深吸了口气朝谢明庭行礼:“多谢谢相!” 待谢幼枝回来已经看到谢明庭拆了那罐酒正一个人自饮自酌,不知为何,谢幼枝忽然觉得公子对面应该还有个人,那个人是……是…是贺昂驹!对,只有贺昂驹坐在那公子才会开心笑起来! 急忙遏制住自己想法的谢幼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呸呸呸,怎么会是那个混账。 “公子!三皇子已经平安送回去了!”谢幼枝轻声道。 谢明庭摆摆手:“大皇子那便可有动静?” 谢幼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蠢货,我不想站在三皇子身后并不代表我能容忍这件事发生,还不去查查大皇子那便可有动静!”谢明庭说话有些不清,但好歹脑子清清楚楚。 那酒的后劲极大! 谢幼枝被骂的连忙称是,一秒也不敢在那多待的立马出门。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龙床之上,文宣帝喘着气看着跪在床边的太子厉声道:“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太子温顺地笑了笑:“父皇病重,儿臣自是要来近一番孝心,亲自照顾父皇!” 文宣帝眉目一挑:“哼!朕不需要,你还不给朕退下!” 太子脸上丝毫不恼带着温顺的笑意,好像脸上披了张永远乖顺的皮,除了懦弱的笑容没有其他可以展现在世人面前。 “父皇总是如此,对待儿臣如此,对待儿臣母亲也是如此!” “哼!你和你娘那张诺诺弱弱的脸一模一样,荣康还不快把人请出去!”文宣帝脸色的不善的朝外喊道。 半晌都不见有人过来,太子依旧温顺的笑着。 文宣帝这才看着太子的脸:“你做了什么!” 太子见文宣帝注意到他笑吟吟道:“儿臣不过是让无关人都走开以免打扰了父皇养病!” “你这逆子还不快把人给我唤回来出去!” “父皇现如今怕也是老了,怎么越活越糊涂了!无关的人只会打扰父皇休息,儿臣可是为了尽孝费了不少功夫!” 文宣帝深吸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太子:“你想谋反吗!” “父皇说笑了,儿臣生性愚懦怎么敢做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更何况父皇怕不是忘了,我身为太子,等父皇一死皇位便是我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太子阴测测的看着床上的中年人大笑。 “孽障,朕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文宣帝气的浑身发抖看着太子。 “你何时给朕下的毒!” 太子微微一笑:“父皇为何笃定这毒是儿臣下的!难道就不能是二弟三弟下的,或者是已经死了贺昂驹抑或者是那个不知动向的贺恭!” “父皇自我小时便看不起儿臣,无非是我母妃只是个普通的婢女,没有魏皇后的家世,没有李家女的美貌,一生唯唯诺诺,即便被封了妃子也活得小心翼翼。儿臣从小就没有在父皇膝下承欢过,也不懂怎么才能讨父皇欢心,所以宫里的婢子就暗地里欺负我母妃。” 太子笑着看着文宣帝嘲讽道:“对于我母妃不过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一夜风流自然扔到一边,可是父皇却没想过这样会怎样害死我母妃!” “宫里那些狗东西见母妃不受宠便暗地里多番刁难她,饭是馊的,汤是冷的,米是发霉的,夏日不给冰冬日不给碳,父皇可知母妃的眼睛是怎么坏的,是每夜在灯下刺绣好托人卖出去换钱,听起来是不是可笑,后宫里的妃嫔竟然要每日刺绣赚钱养活她的儿子!” “母妃死的时候天正降着大雪,宫里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母妃就在那张破床上冻得瑟瑟发抖,闭眼的时候父皇正在魏皇后的宫里拥着暖炉喝酒,时不时和三弟聊上几句,考察他的功课!好一个阖家欢乐,可我的母妃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发觉,等父皇知道后,母妃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好几天!” 太子脸上依旧在笑,眼神颇为凄凉像是想起来他母妃死时的场景:“母妃临死的时候曾嘱托过儿臣要好好活下去!儿臣也是这般想的,本来就是不受宠的皇子,即便是被侥幸封的太子,只要父皇寻个名头废了儿臣给块封地让我远离京城就好!” “可父皇却是怎么做的!利用儿臣牵扯住魏家,迟迟不肯废除儿臣的太子之位,让底下众大臣们每不敢轻举妄动,让儿臣每天都活的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突入房间的刺客灭口!”太子轻轻瞥了眼文宣帝忽然转了话头。 “儿臣脾气就算在懦弱也有挣扎的时候,父皇可记得前些年的冬猎?将士们猎到一只小鹿,母鹿着急寻来,父皇当时是怎么做的?” 文宣帝睁大眼睛瞪着太子。 “父皇当时大笑着命人在小鹿面前宰了母鹿,又将小鹿宰了赏给底下的将士!” 太子脸色发僵:“当时儿臣就在想不过是冬日饿的发慌出来寻食的母子,谁也没招惹过,怎么会说杀死就杀死!后来儿臣明白了,这就是权力,身居高位的人自然有权力斩杀一切弱小!就如儿臣,父皇哪日若是看的不高兴,也会派人如斩杀小鹿一般斩杀掉我!”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这一切!”文宣帝显然不想多听太子说话。 “你看父皇又在冤枉儿臣了!”太子慢条斯理静静道,“儿臣可只是为了尽尽孝心,二弟三弟可没儿臣这般好心,他们怕是担心父皇没交代清楚事情便一命呜呼!父皇你说是吧!” 太子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一明黄之物送至文宣帝眼前。 “你这逆子从哪拿来这物!”文宣帝看到那不应该出现在这的圣旨大惊/。 “父皇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儿臣是怎么弄到手的吗?” 文宣帝脸色涨的通红,他将这圣旨藏于书房暗格之中,唯一知道的人便是当日跟在他身边的荣康! 想清楚了的文宣帝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你……你收买了荣康!” 太子看着地上的血迹笑的颇为开心:“父皇有些话还是不要想太多才好,荣公公是跟随你几十年的老人了怎么会出卖你!” “父皇要封三弟为太子,要将这皇位传给三弟,那儿臣就偏偏不让你如愿!” “对了,忘告诉父皇一件事,父皇现如今能依仗的人怕只有周寺卿了吧?” 文宣帝双目圆睁:“你要干什么!” 太子冷冷一笑站起来整整衣袖:“哼!若是父皇求儿臣,儿臣便好心告诉你一句!不过儿臣劝父皇还是不要有什么希望才是!毕竟儿臣既然做得出这一步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文宣帝躺在床上看着那走出宫门的身影! 逆子!倒是小瞧他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望香看着满园的花神情颇为愉悦的提着水壶挨个花圃浇水,她已经混进这山庄几个月了,庄里的主管看她机灵懂事,也尽量给她安排了些轻松的活,比如现如今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浇花。 “留神,这花可要被你浇死了!” 望香被吓的朝后退了一步转头发现穿着青衫的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在低头看自己脚边的花圃,娇嫩纤细的花瓣都要被她给浇死了。 “啊啊啊!花,我的花!”望香连忙半跪在地上,用手挖了条沟让多余的水流出来。 那青衫男子好笑的看着她,望香扒拉了半天手上弄的满是泥,那株花最终还是恹恹的垂着花枝。 “擦擦吧!”那男子递过来一方手帕看着望香。 望香瞄着自己满手泥又瞄着那雪白的帕子半天没接下来笑笑道:“公子这手帕看起来挺好的,奴婢这满手泥怕是会弄脏这帕子!” 那人也不多勉强,只是收回帕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诚心给帕子,怕是骨子里的教养作祟,眼里看不得姑娘满身污垢。 “你有心事?” “哈?”望香有些惋惜的看着那株花,好歹也是她亲手浇了好多天。 “看你一直浇着那朵花恐怕是在神游,所以就问问你可有心事?”那人眉目间有些温润,眯着眼睛笑着看向望香竟然让望香看的有几分愣神。 “没…没有,奴婢不过是个浇花的,能有什么心事,瞧公子这模样是迷路了吗?”望香眼睛轻轻瞟着那男人笑嘻嘻道,“这花园大的很,奴婢被接进这庄子以前可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花园,公子是第一次来吗?迷路也是正常!” 那男人轻轻一笑:“是啊!这庄子确实有些大,在下误打误撞才来到了这,请问姑娘大堂怎么走呢!” 望香想了想半天才犹犹豫豫道:“应该是在那个方向吧!”说着手指着一个方向不好意思笑道,“公子不要见怪,奴婢来到这庄子几乎就没出过这后花园,一直在这浇花,对这庄子的路也不是很熟悉!” 那人点点头道谢:“既然如此就多些姑娘了!” 望香哈哈一笑:“不必不必,小事小事!不过………” 那人见望香脸上有些为难问道:“不过什么?” “哈哈,也没什么大事,听说这种月季是我家庄主最喜爱的花,还请公子能替我保密!要不然我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那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当然,本公子从不做告状的事情,姑娘尽管放心!” 望香顿时喜笑颜开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那奴婢就谢谢公子了!”说这便蹲下身子又去拯救那株月季去了。 那人见她这般也顺着刚才望香指的方向慢慢走去。 见那人渐渐走远,望香才满脸嫌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泥。 “伸手!”清梦提着水壶看着地上的望香冷清道。 “哦哦,你怎么来了!”望香连忙伸出手借着清梦水壶倒下的水将手洗干净。 “听前头的丫鬟说庄主来后面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创没闯货!”清梦递出去一方帕子给望香擦手。 这时望香倒不像刚才的乡下丫头,自然而然的接过手帕擦干净嬉笑道:“我能闯出什么祸事!” “我可只是个在后院浇花从未见过庄主的乡下丫头,不过是家里贫穷被父母卖掉又被这里的主管带回来干活罢了!”望香扬眉拍了拍清梦的肩膀:“你不要这么担心,他肯定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迷路的客人来对待的!” 清梦见望香一脸得意的模样摇摇头:“京城发生大事了!” “嗯?什么事?”望香看着那株月季心不在焉地问。 “贺昂驹死了!太子囚禁了文宣帝!” “啧!我就知道那太子是个狠角色,就是要干脆狠辣的逼宫吗!要不然哪里有他的地位!”望香拍拍手叫好。 “你似乎没明白重点!贺昂驹死了!”清梦皱着眉显然对山下传来的这个消息很是困扰。 “你皱眉干什么!”望香伸手抚平清梦的眉头。 “你………”清梦没好意的瞪了望香一眼。 “别担心,贺昂驹那祸害哪有那么容易死!况且这很可能是他设的局罢了!你怕是不了解他,那种根本赌不起的人很少会孤注一掷,狡兔三窟听过没有?贺昂驹就是这种兔子,在漠北辛辛苦苦谋划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死掉!”望香轻轻地贴在清梦耳边嬉笑着。 清梦感受耳朵上不断传来的热气吹的颇为不好意思忙躲开轻哼道:“你倒是懂他!” “那是当然,我跟他可是在一起谋算合计着多少年了!若是他这点小手段我都看不出,怎么当你的楼主!” 清梦冷冷看了望香一眼,也不知道望香踩到她那根神经,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舒木青难得神色不耐的看着面前这座山,他已经派人搜了不少天了,可就跟遇上了鬼打墙一样,就是寻不到上山的路。 搜了这么多天不傻得也知道这山上被人布了卦阵,要是不知道怎么破阵怕是一辈子都要在这山上打转。 “大人,刚才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根本找不到那个什么山啊!” 舒木青看着那队累的气喘吁吁的队伍摆摆手:“宣布下去,让其他队伍回来休息,别再上山了!这山上布鲁阵,若是破不了怕是一辈子都上不去!”说到最后,舒木青神色有些阴沉的看着面前的山。 那小兵连忙点头跑出去,一秒也不想在舒木青身边多待! 啧!真是难得看到舒大人发火! 第89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漠北的第三年,贺昂驹披着大氅提着壶酒,借着月色往大营之外奔去。 烤火的蔡雍瞄了一眼便让后面的亲兵退下,看着擦剑的陆野晃晃悠悠的朝他身边踱去。 “陆野,你爷爷又来信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蔡雍将新到的信件递给陆野,上面还带着些路上未化的风雪。 “还有,你爷爷寄来了京城山海居今年做的月饼!我给你放你帐子里去了!”蔡雍嘻嘻哈哈的笑着,言语之间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陆野放下刀,放在一旁,薄薄的刀片反射出凌厉的光泽。 每年陆大人都送信来问,而陆野只会寄上一封信回去,嘱咐陆大人保重身体,至于其他则一概不谈。 “唔…就喝了一点,好歹今天也是中秋!虽然我家里没人了,但也要好好看看这月亮不是!”蔡雍清秀的脸上浮上一些醉意,两颊被烈酒烧得有些通红。 “你喝醉了?”陆野看着笑得有些苍凉的蔡雍起身提着剑往门口哨台出走,“那月饼太甜,你都拿去吃吧!” “真的?”都给我?”蔡雍早就垂涎山海居的月饼,早在中秋节来临之前就念叨了许多次。 “嗯,都拿去吧!”陆野的声音轻轻的落到蔡雍的心上,直至回神来,陆野已经如往常一般站立在哨台之上,挺拔如松。 赫连荼看着月色下迸来的人影,伸手拢了拢大氅,掸去上面的风雪。 “怎么来的这么慢?” 贺昂驹利落的下嘛,呼了口白气看着周围,身处环山,前方有一面湖泊,山上建了一处亭子。 “哼!还不是你选了这什么鬼地方,找都找了大半天!”贺昂驹将酒重重的放下,抬眼打量着四周,月色如银泻在山间,白雪融化的溪水从山间飞落溅入湖泊,亭子的位置建的恰好,朝前望去便能看到挂在天上的圆月。 十五的月亮有些模糊,泛着有些淡黄色的光,孤零零地挂在天上。 “不过景色倒是别致,这酒是我从京城带来的,尝尝?”贺昂驹望着早就摆好的酒杯,倒了一杯递给赫连荼。 赫连荼接过来小口抿着,不同于漠北的辛辣,嘴里清香弥漫,还有股淡淡的甜香,不禁又喝了一口。 “后劲大,慢点喝!”贺昂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中秋怎么不回去?” 赫连荼拿过酒壶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又倒了杯酒斜眼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回去?” “………………” 他家都快没了,回去干什么,有爹跟没爹又有什么区别,他亲的人,爱的人都死了,埋在了土里,他回去和谁团圆? 至于赫连荼,母亲是生他难产死的,至于父亲则是他亲手杀了的,要是让他去看望他父亲,还不如让他去挖坟鞭尸来得实在。 赫连荼和贺昂驹互望了一眼都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此时月色洒在山上的皑皑白雪之间,贺昂驹和赫连荼看着月色,无声的一杯一杯酒喝着。 酒喝到一半,赫连荼才低声开口:“你不是还有那个…那个谢明庭吗?我可是打听到你以前是如何不要脸皮的缠着他的!” “哼!那我也是有人缠,你想要还没有呢!”贺昂驹冷哼一声嘲讽道。 他现如今黑铁骑正慢慢壮大,不知谁传的风声,说黑铁骑乃是朝廷虎狼之师,可这只虎狼之师却把握在一个外家姓手中,若是贺家生出什么谋反之心,怕是朝廷之内无人可挡。 文宣帝听到之后,对他已经生出了忌惮之心,前些时间更是借机派了些世家子弟过来,名义上是是参军,可实际上却是对他多加监视。 照他那多疑的性子,若是他这时候和一国之相的谢明庭多加来往只会让文宣帝怀疑到他身上去。 “啧,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吧!按理说,他也算你半个哥哥!” “我喜欢谁与你何干?今日不过是找你喝酒,怎么这么多嘴?” 赫连荼扯出一抹淡笑:“呵!怕是给我说对了,你果真喜欢他!” 贺昂驹望着月亮一副不想搭理赫连荼的模样。 他在漠北三年,和赫连荼大小的仗都打过,不过他们都明白,无论是漠北还是贺家都没有从那次漠北河之战中恢复过来,小打小闹可以,若是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双方都得不偿失。 况且他和赫连荼是一样的人,这几年下来,多多少少也生出几分相惜的情谊,中秋之前便约定上了要一起喝一杯。 “你说谢明庭此时也在看着这个月亮吗?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吗?” “他一向没有赏月的习惯!”贺昂驹闷头喝了口酒低声道。 “那你来漠北这几年都没想回去看看他,哪怕一面也好吧?” 贺昂驹歪头想了想继而嘴角上扬冲赫连荼道:“我看不看关你什么事!” 赫连荼嗤笑一声:“啧!也不知道谢明庭怎么忍受你这脾气的!” 山下传来一阵马蹄疾跑的声音,贺昂驹和赫连荼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亭外,贺昂驹已经将一旁的长/枪握在手里。 两军主帅夜里私会若是传出去,贺昂驹明日便能被京城里的人打上私通叛国的罪名。 赫连瞳从马上翻越下来,拍拍身上的雪看向赫连荼:“王上怎么一个人跑来,要是出来时怎么办?” 贺昂驹看着赫连瞳将手里的长/枪放下来看着赫连荼讽笑道:“他是你的老妈子吗?到哪里都要跟着?” 赫连瞳冷哼一声:“哼!本来我去你营中找王上时,你营里的军师叫我给你传句话,看现在你也不用听了!” “蔡雍?他能传什么话来,你莫要诓我!” “莫不是谢相来信了?”赫连荼披着阿瞳送来的貂皮猜测道。 赫连瞳脸色微变继而抻着脖子道:“不是!” 贺昂驹眼睛一亮:“真的?他送信过来了?” “哼!” 贺昂驹连忙翻身上马朝赫连荼道:“这酒送你了,我今夜先回去了!这中秋你还是和那傻大个一起过吧!” 赫连荼看着那驾马远去的少年嗤笑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等一杯酒喝完,发现那远去的黑影又朝自己狂奔而来夹着一路风雪大笑道:“赫连荼,我想了想,发现京城里还是有人等着我一起团圆!至于你,怕是一辈子都得孤零零的了!哈哈哈哈哈!” 赫连瞳气的青筋暴跳,刚想扛起大刀就被赫连荼拦住。 “王上!” “算了,阿瞳,随他说去吧!”赫连荼微微一笑摆摆手。 “王上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他说的不是很对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和我团圆,至于贺昂驹,他既然能找到人一起过节,那我也为他高兴!”赫连荼喝完壶里的酒朝赫连瞳挥手,“走吧!阿瞳,我们回去吧!” 第90章 第九十章 杜言最近总感觉身边怪怪的,他这些天都在忙活私下联系以前支持他的官员,太子如今一手遮天又有李明庭的协助,自然要小心翼翼不被发现才好。 可杜言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数,虽然他在做的小心翼翼也难免会漏出风声,他都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 可是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任何人来找他,甚至有一次半夜遇上刺客,都杀至他床边了,却被一侍卫挡了下去。 那侍卫不是他府上的,绝对不是。 他这半个月好像被人一直保护着,竟然杜言产生了种贺昂驹在他身边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尸体埋的那天他亲自去看过,绝不是他。 难不成是李元漓?可一个深宫妇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杜言现如今的所有都是自己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挣来的,绝不会容许自己一步错 步步错下去。 就是因为这事,杜言最近茶饭不思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 知道这事的贺昂驹叹了口气:“安排下去,今天晚上去杜言府上探探风,他就是贱骨头,享不了福!” 于是,杜言当天晚上便再次遭遇了不知名刺客的刺杀,以被差点砍了半只胳膊结束。 李元漓看着受了伤还勾着唇的杜言,觉得怕是这次刺杀伤到了他的神经。 “文宣帝没几天了!” “你怎么知道?这半个月不都是好好的吗?” “毒是我下的,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李元漓撇撇嘴看着杜言。 “……………”杜言脸色变了变,“你这□□不会是你哥给的吧?” “当然……不是……”李元漓故意拉长声调看着杜言变色的脸笑出了声。 “你玩我?”杜言猛拍桌子看着李元漓。 “你激动什么?文宣帝死了你不高兴?” “高兴什么!文宣帝一死登基的可就是太子了!你哥现在可是全心全意地帮着太子,而现如今漠北战败,陆野生死不明,黑铁骑群龙无首,最终还不是会落入太子手里,老三虽有魏家支持,可魏棋就是个败类,魏皇后一个妇道人家即便有本事,又能做什么!” 李元漓冷眼看着杜言指了指他道:“你难道不是个败类?” 杜言:“……………” “那你说…你说现在怎么办?” “等,等文宣帝死了!” “再接下来看着别人太子登基?”杜言有些烦躁,他和李元漓合作以来就没看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你为什么要背叛李怀衍,毕竟太子登基之后,他便是一等一的功臣,而你作为他的妹妹,自然亏待不了你!”杜言皱着眉疑惑的看着李元漓。 “背叛?我可从来不是和他一个阵营的!”李元漓冷冷的短笑一声,一脸神秘的看着杜言,“我哥的野心可远远不止这些,你放心吧!等到文宣帝一死,就到了你登场的时候了!” 杜言摸摸鼻子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寒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十五的晚上月如银盘,初春的风凉飕飕的吹进大殿,文宣帝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死的如此凄凉,先帝临死前将一切江山都打点好,留下一生戎马的贺骜震慑漠北,世代士儒的谢家辅佐他,更有富可敌国的舒家臣服,一切都是一副盛世的景象,只要他在努力些定可以做一个流传千载的盛君。 可他年少时纵情于声色犬马,人至中年更是疑心大起,与臣子之间互相争疑引得漠北有机可乘,而当时贺骜之死更是他一手促成,想到这不禁发出一声苦笑,原本他还对贺昂驹多加防备,那个少年却以那样悲惨的姿态战死沙场。 想想自己也是可笑,他这一生精力全用在了疑心臣子身上却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上。 就在文宣帝嘲弄自己之际,门忽然开了…… 李元漓穿着一身黄裙,梳着未出嫁女儿的头发慢慢走了进来:“陛下……” “你来干什么?”文宣帝艰难转头看着面前容貌明艳动人少女。 “陛下今晚就要死了,我来送陛下一臣!”李元漓面色平静,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大不逆。 “你…咳咳…你怎么进来的!”文宣帝眼神锐利的盯着李元漓。 “怎么进来,当然是走进来的!”李元漓扯出一抹笑容看着文宣帝继续道:“既然陛下要死了,不如将蛊毒的事情告诉给我如何?我会让陛下安稳的离开!” “嗤……放肆,给朕滚下去,是你哥哥叫你来的?是不是!” 李元漓看着文宣帝嘲讽的眼神也不恼,静静看了他一会又继续问道:“当初舒窈的死可与你有关?她是因为蛊毒之事而死的,对不对!” 李元漓每个字都说的极轻,可文宣帝却犹如受到重压,口唇流出血来狠毒的看着李元漓:“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陛下别着急,你中的毒可不会让你安然地死去,越是到了毒发的时候便越痛苦,现如今毒已入肺腑之中,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如万箭穿心般死去,怎么样?陛下可要将蛊毒之事告诉我?” “或者回答我,舒窈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文宣帝阖着眼不答,脸上浮现一丝痛苦。 “毒发了吗?看来陛下即便是死也不把那个秘密说出来了啊!也罢!本来就是让我白跑一趟!”李元漓叹息一声,看了文宣帝一眼,“陛下可知这毒是谁下的?” 见他不答,李元漓大笑道:“是我下的,陛下好奇我是如何下的毒吗?” 文宣帝睁开眼看着李元漓,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悲悯随即闭上:“你背后的人还没死吧?” “他没死对不对?” 李元漓惊讶的捂着嘴笑出声,眼里却没一点笑意:“陛下你猜呢?” 说着便大步往殿外走去,原本守在殿外的守卫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月凉如水照在地上,拉出李元漓离开的的影子,瘦弱纤长。 文宣帝看着明黄色的帷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弱,眼里的凄凉也越发郁盛,终于,笑声消失于大殿之中。 第二日,一宫女入殿,见到满地的尸体大叫,慌忙跑入殿内,发现文宣帝已经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又挖新坑《心向狙击》,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看一下muamua 太子谋逆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杜殊没想到太子的动作这么快,文宣帝刚死,消息还没宣布出去,太子已经派人围住了他的宫殿,变相将他囚禁于此。 “殿下,要去通知谢相吗?”影卫站在暗处低声道。 杜殊在窗口站了一会沉思良久终于摇摇头:“不用了!” “殿下………” “无碍,谢相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况且太子后面还有李怀衍,他可不是个善茬!先等等静观其变,母亲那边可好?”杜殊面色平静,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皇后那边暂且无事,只是和殿下一样被囚禁起来!” “对了,我二哥他人呢?” “二殿下警觉的很,事情发生之前就逃出宫去了!” “啧,我这二哥什么都不会,就是打小逃跑本领一流!”杜殊短短冷笑一声便让影卫下去。 贺昂驹坐在贺骜的墓前,面前摆了两壶酒,一壶摆放在没有墓前,一壶自己慢慢喝着。 “小爷,我们该走了,太子那边开始了……” “哥哥有行动了吗?” “谢相暂且还没有开始,不过杜言那边………”说话的人面色有几分犹豫,似乎很不耐烦杜言。 “想办法让他老实点,他只不过是用来善后的。舒家要安排好,对了,望香来信了吗?” “没有,楼主已经半月未来信了!” “通知她若是那山庄没什么问题便撤退吧!由我表哥跟那边耗着就行,让望香回楼里,京城这边还需要她来处理!” “是!” 贺昂驹扶着墓碑,看着上面的字迹,咧嘴一笑:“贺老将军,待我下去了,你可别揍死我!” 金銮殿之中,太子一袭明黄龙袍站在大殿之中,旁边大侧站着文武百官,打前头的便是谢明庭与李怀衍两人。 “太子这是干什么!怎么不见二皇子与三皇子!”说话的是杜殊一派,如今太子将人困在宫里,让他们也是焦急难耐。 “侍郎急什么?三弟不过是听闻父皇的死讯过度悲伤,本宫派人好好照顾他而已!” 侍郎见太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上唇的八字胡起的都要翻了起来,他一向脾气火爆听此忍不住道:“可臣怎么听说太子是故意囚禁三皇子呢?” “侍郎切莫要乱说,太子宅心仁厚,心疼三皇子还来不及,怎么能囚禁他!倒是侍郎,平白无故污蔑太子倒是何意?”说话的是叶子黎,他们本来是中立,结果年前不知是太子暗中拉拢还是提前知道些什么,迅速果断的站队支持太子。 侍郎冷笑看着叶子黎:“臣哪有叶大人能说会道!”这话一出,叶子黎回头毫不示弱的与侍郎对视,顿时,大殿之上狼烟四起,人人大气不喘的观察这两派人的争斗。 “好了,叶大人,侍郎也不过是无心之说。”太子这时老好人似的出来劝和,紧接着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悲哀道,“众位大人,今日唤你们前来为的是我父皇之事,月前,父皇身染恶疾,太医束手无策,我这做儿臣的无法为父皇担忧只能日日祈祷父皇吉人天相,哪想到,昨夜父皇突然驾崩!” “只留下这一圣旨交于荣公公手里!” 众人猛的抬头将目光投向站在边处的老人,荣康一直是文宣帝信任的老人,按理说,最不可能背叛文宣帝的人便是他。 可见太子的笃定的架势,这圣旨里到底写的是什么! 众人紧紧盯着荣康,太子面目沉静的对他道:“荣公公宣读圣旨吧!” “老奴遵旨!” 荣康不急不缓的站出来,打开明黄色的圣旨,众人一看都纷纷跪下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德行兼备,性情温厚,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今此传位于太子,望众卿尽心辅佐,已固朝纲!钦赐!”” 待荣康读完,地下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叶家父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恭迎陛下!”叶子黎扬声行礼,底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也在同伴的牵扯之下醒悟也跟着行礼已表示对新皇的臣服。 谢明庭静静站在那低着头,他谢家是先帝赐的权利不必向任何人行跪拜礼,若说对文宣帝还有几分行礼的架势,那对于太子,谢明庭则站在那一动不动。 太子见状也不在意,朝众人一笑:“众爱卿幸苦,本宫还要忙着处理父皇的丧事,至于登基大典之事则交由尚书来办!” 李怀衍垂着眸:“臣遵旨!” “既然如此就退朝吧!”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逃离这殿,只留下谢明庭与李怀衍二人于殿内。 “谢相!近日过得可好?” “陛下先前身患恶疾久久未能医治,本相心中甚是担忧,怎能说得上好!”谢明庭嘴上挂着一抹疏离的微笑看着李怀衍。 “陛下去的突然令我们都没想到,世事难料,倒是可怜太子接下来都不得休息了!”李怀衍温温润润的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也朝谢明庭微笑。 “既然太子忙碌,李尚书还是多为他分担些登基大典的事情才好,本相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李怀衍看着谢明庭离去的背影,手放在轮椅上不停的敲击着手把,眼里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文宣帝的丧事一太子一手操办,至于整个过程中,皇后和其他两个皇子为何没能露面,大家都心知肚明,闭口不谈。 至于谢明庭也未有太多动静,好像也承认太子登基为帝。 “殿下,如今太子就要篡位登基了,谢相还没有行动,要不要…………” “不用,再等等!”杜殊挥手拦下影卫像是做什么重大决定般的笃定道:“谢相自有他的打算!” 而谢府内,谢明庭看着幼枝吩咐道:“让你找的东西怎么样?” “公子所料不假,我派人一路追查,果真源头在于李府!”幼枝顿了顿道,“公子,现如今该怎么办?太子登基大典的日子就要到了!那些怪物必窝藏在李府!” “幼枝,你说那圣旨是真的吗?” 世人皆知,皇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便是太子,最近几年更是传出了要废太子的谣言,文宣帝死的蹊跷,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给太子。 “去查荣康,查清楚他有什么把柄在太子手里!”谢明庭面色平静的看着皇宫的方向嘱咐着。 夜色正浓,贺昂驹一身夜行衣藏在李府的墙后,还没等来李怀衍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院子里,左顾右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偷摸着进来的。 贺昂驹仔细盯着那人露出来的眉眼忽然暗骂一声:“这狗东西,他来干什么!”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贺昂驹小心翼翼地跟着前方那个黑衣人,见他摸索片刻停在原地,一时间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连忙躲在墙边。 蔡雍看着面前的院子,摸头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依照他在幼枝那听到的情报,李府确实窝藏了一群骷髅人才对,怎么找不到了? 夜色渐渐深,就在蔡雍还在犹豫的时候,院子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蔡雍听的心里发慌,连忙打量院子,朝一个墙角跑去。 贺昂驹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蔡雍:“……………” 这个挨千万的混账………… 蔡雍跑到墙角蹲下来发现有些挤,转头一望发现有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蹲在旁边,双眼如狼般的看着自己。 蔡雍:“………兄弟,好巧………” 还没等蔡雍一句话说完,便被一记手刀砍到脖颈晕了过去,留下贺昂驹抱着昏倒的蔡雍望着月色骂娘。 望着怀里的蔡雍,又竖耳听着屋外的脚步声,犹豫片刻,贺昂驹还是决定离开,毕竟带着蔡雍这个拖后腿的,他无法保证要是被发现了,还能将他完整的带出去! 外面接应的人看到贺昂驹出来连忙迎过去:“小爷,这怀里的是谁啊?” 说着还望了一下周边,没错啊!确实来的是李府不是谢府,怎么小爷怀里还抱着一个出来? “蔡雍那蠢货,将他放回他该回的地方!”贺昂驹将蔡雍扔给身边的人拍拍手吩咐道。 “那小爷今晚………” “罢了,李怀衍应该已经回来了,今晚就算了,反正那对骷髅也跑不了,先离开吧!”贺昂驹摆摆手示意快速离开李府。 就在太子处理文宣帝丧事之时,漠北传来消息,黑铁骑大破赫连荼所率的军队,又将漠北人赶到河界对面。 捷报一传如京便引起轩然大波,显然,黑铁骑这支虎狼之师再次引起众人的觊觎,也让人不得不再次感慨贺昂驹练兵有道,实乃将帅之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劝你不要宵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李怀衍坐在亭子里,手里捧着一把鱼食闲散地喂着湖里的锦鱼。 太子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摆放在是桌子上的案牍,听着李怀衍的话有些不甘道:“尚书难道不动心吗?现如今黑铁骑可是无人掌管!” 李怀衍嗤笑一声:“黑铁骑由贺家创立,在贺家手中屡创辉煌,后被你父皇剥削的只剩下空壳子,当年的精兵怎么样了,你不知道吗?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在贺昂驹手里起死回生,你说现在黑铁骑会相信你父皇的儿子,还是忠于满家忠烈的贺家!” 太子有些泄气:“可…可黑铁骑现在不是没人吗?” 李怀衍正色看着太子:“这话我只说一遍,黑铁骑不是你能想的东西!” 说完便转过身去继续逗弄者湖里的鱼儿。 太子有些气愤又有些惧怕的看着李怀衍的背影,他的一切几乎都是李怀衍给的,即便是如今快要登上皇位,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怀衍在暗中动的手脚。 要不是他能像座傀儡任由李怀衍操控,怕是李怀衍连正眼都不会瞧他。 李怀衍一把鱼食喂完拍拍手起身道:“登基大典就要开始了,你也好好准备准备吧!” 太子看着那离去悠闲地背影,再瞄了眼自己面前成堆的案牍头一次怀疑自己千方百计想坐上的皇位到底是不是对的? 文宣帝下葬的那一天,京城降下大雨,东大街被淹的满是水,小贩都纷纷回家避雨。 贺昂驹坐在檐下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有大胆的坐在他面前问道:“小爷,你在想什么啊?” 贺昂驹慢慢回神悠悠道:“在想这种天最适合抱着媳妇睡炕头!” “………………”那人听到贺昂驹如此回答慢半拍幽幽道:“小爷,你有媳妇吗?” 贺昂驹愣了一下接着轻咳两声:“咳咳…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也许就有了呢!” 那人好奇心旺盛忍不住问了一句:“小爷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啊?”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拉走:“小爷恕罪,他是新来的,不懂事,不懂事!”说着连忙将那人拉走,朝贺昂驹尴尬的笑了笑。 贺昂驹不介意的挥挥手朝那被拉走的人轻声道:“我看上的可不是那家的姑娘,是现如今坐在谢府的人啊…………” 那被拖走的人:“……………” 可没听过谢府有待嫁的姑娘啊…… 谢相难不成有个藏起来的妹妹? 杜殊和魏皇后即便是下葬的这天也没有被放出来,杜殊倒也沉得住气,见谢明庭至今没有丝毫动作也不急躁,只是在宫中一遍一遍临摹着谢明庭以前送他的字帖。 日子在太子的期盼中过得飞快,登基大典那天,太子一大早便被涌入的人群弄醒,迷迷糊糊的被人梳发换上明黄色的龙袍。 就在他站在百官之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的李怀衍,后者扯着一抹笑容回应他才放下心来。 而与之并列的谢明庭则是眸色冷淡,脸上的神情也让人窥看不出半分。 杜家先祖曾定下规矩,新帝登基必须祭拜太庙,并且亲自走过那九百九十九阶的台阶。 太子提着衣角十分后悔早上穿衣服是没有少穿几层,这一身装扮再加上头上的少说也有十几斤,抬眼望去长长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就在此时太子在顶着烈日登阶之时,城郊之外,一支军队悄无声息的朝城门奔来。 谢幼枝快速的躲开守卫的巡逻直奔杜殊的宫殿而去,今天是太子的登基大典,理应所有的禁卫军都应在太庙之处,而囚禁杜殊的人则会大大减少。 只见谢幼枝熟练的躲避禁卫军,就在即将靠近宫殿之时却被一黑影拦住去路。 一支泛着银光的箭羽直插谢幼枝的前方拦住他的去路。 抬眼看着同是蒙面的黑衣人,谢幼枝眼神一暗拔出腰间的箭便劈了上去,黑衣人躲开一击便往杜殊的宫殿跑去。 “不好………”谢幼枝暗骂一声便想追过去,此时宫墙之上又飞过来一支箭此时直奔谢幼枝的肩膀而去。 谢幼枝勉强躲开,看着肩膀上流出来的鲜血望着墙头之上拉弓指着他的黑衣人,似乎只要他在动一步,那支箭便会瞬间射破他的脑袋。 “阁下也是为三皇子而来?”幼枝握紧手中的剑阴沉的盯着那墙上之人。 那黑衣人晃晃手里的弓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幕后之人是谁?李尚书还是二皇子?”幼枝估摸着刚才那黑衣人离开的时间,心下暗叹不能久耗,否则他带走的可就不是公子所交代的三皇子了,只能把尸体带回去了。 那黑衣人似乎不太愿意多言,手中的箭朝幼枝猛的飞过来! “嗤……不自量力!”谢幼枝握紧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荣康是文宣帝身边的老人了,自文宣帝幼时便陪伴在他身边,一路陪他由太子直至登基为帝,几乎是文宣帝最为信任的人,谁也不会想到是他背叛了文宣帝。 谢明庭早就知道文宣帝拟好了圣旨,不过杜宴这人年少就鸡贼的很,人老了更是有过之无不及,藏匿圣旨的地方恐怕就只有他一人知道,当然,若说还有谁可能知道,那只能是荣康了。 谢明庭站在台阶之下,垂眸看着地面,今日的阳光很好,隐隐都有些初夏的气息,暖烘烘的阳光包围着他让他也忍不住微眯着眼睛思索着幼枝所打听来的消息。 荣康年幼时便被净了身自然不会有妻室儿女,更何况也没听说荣康有对食习惯,那个面色白净的人好像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在宫中,除了文宣帝对谁也不熟,每次谢明庭见他,都是面容淡笑的行礼,好像那白净的脸上披了层假皮,除了淡笑没有其他可供人窥侧的表情。 “到底是不是荣康?”谢明庭余光瞥着一旁坐在轮椅之上的男人,一袭蓝色华裳衬得他整个人沉稳冷静,可谢明庭却硬生生从他身上看到了深不可测的欲望。 “谢相在想什么?” 谢明庭缓缓抬头心里暗叹李怀衍心思敏感,对视着他的眼睛慢慢道:“在想今日天气为何这么好?” “我听说先帝登基登太庙之时,那日天气也是这般好!太阳高挂空中,天下一片太平盛景!”李怀衍面色带笑看着谢明庭,说出的话却让谢明庭涌出一阵不舒服。 “谢相觉得这台阶长吗?现在陛下又走到哪了呢?” 谢明庭将视线移到面前的台阶之上,九百九十阶台阶,每隔百阶太子就必须停下来祭拜各位先祖,现下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早就看不见太子的背影。 谢明庭没吱声,心下涌出一股不安,总觉得与自己对话的李怀衍有些古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向他的眼中似乎还有一丝怜悯。 李怀衍见他不答也不在意,继续看着台阶,面容带笑。 此时城门之外,巡逻的士兵因今日的登基大典有所懈怠,今日中午上头奖赏的酒有些太烈,这时被太阳一晃头竟有些座椅,站在城楼高处的人晃晃悠悠下来对下面人笑着道:“大刘,我去休息会,你帮我看一下!” 那坐在地下的男人拍拍脸,脸上也是一股最易点着头咧着嘴:“好……我帮你看………” 那离开的人见后者话没说完转头一望,一支黑羽弓箭直直插在大刘的脖颈,而他的嘴巴还长着,脸上带着即将说出下一个字的神情。 “大刘,大刘………”那人急忙跑到大刘的身边,还没来得及扶起倒在地上的大刘,身边便传来不断惨叫,刚才还一起说笑吃饭的兄弟都接连不断地倒下。 那人往城楼之下望去,只见一支支身披盔甲的军队朝城门直奔过来,漫天羽箭直奔城楼之上的士兵。 那人脚步踉跄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待一支黑羽箭插到他旁边的墙上之时,才猛然醒悟连忙往城楼之下的警钟处跑去。 “咚咚咚咚………” 一声声急促厚重的钟声瞬间传遍整个京城,此时卖东西的小贩都纷纷停下手中的东西,侧耳听着空气中的钟声。 “你听到了吗?好像是钟声啊,最近有什么寺庙做法事吗?” “好,好像没有吧!你听那钟声像不像是护国警钟传来的啊?” “好像是从东南方传来的,那是什么,城门那…………” 此时从城门那不断涌出身披盔甲的军队,所到之处皆是惨叫,瞬间大街上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是军队,是军队,有敌人入侵啊啊啊………” “快跑…………快跑…………” 太子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太庙,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就在即将走完台阶之际,一支羽箭破空直朝他逼来。 “陛下小心…………”一身旁的禁卫军反应过来瞬间扑向太子。 太子有些愣神的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禁卫军,耳边便听到大喊的声音:“有刺客,保护陛下!” 从空中突然跳出诸多黑衣人,手中的刀剑与禁卫军相碰发出尖锐的声响一下将太子拉回现实。 “陛下快跑………” 禁卫军挡住扑面而来的刀剑朝站在原地的太子大喊,与此也从身上掏出信号弹朝空中一放。 他们正处于高处,底下的人根本不能看到上面发生了什么。况且他们带的禁卫军并不多,这样下去怕是根本坚持不到底下的人来支援。 太子被吼的立马往台阶之下跑去,与爬上来累的气喘吁吁不同,现如今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腿,能够瞬间跑到下面。 谢明庭看着空中突然燃放的白烟面色一变,还没等下面的大臣反应过来便架着轻功往台阶上飞去。 李怀衍笑吟吟地看着谢明庭的背影,底下的禁卫军也反应过来:“陛下有危险,快随我上去………” 而此时的贺昂驹抬眼看着空中的白烟咧嘴一笑捣了捣蹲在一旁的手下道:“起来,吩咐下去开始行动了!” 一旁逗弄蚂蚁的人立马跳起来笑嘻嘻的搓搓手:“啧!等了这么多天,可算开始了,我这就去安排!” 赫连瞳有些担忧的看着马车,他们这一路疾行赶路几乎没怎么休息,也不知道王上身体能不能消受。 晃晃头回过神又接着看着面前的道路,只要在半个时辰他们便一定能赶到,只期盼那人能够多撑一会等他们来才是。 太子看着望不到眼的台阶心下着急,衣服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没注意便踩滑从台阶上摔下去,滚动的速度倒是比跑得还快。 谢明庭远远便看到一人从台阶上滚下来,在看他衣摆的明黄连忙跑到他身边拦住:“陛下,没事吧!” 太子此时觉得头好像被人用锤子砸过,疼痛的几乎麻痹,迷迷糊糊看着眼前人的虚影,在看到那张清俊的脸时无力喘了口气:“是……是谢相啊…………”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谢明庭还没有将太子扶起来,剑光便闪到他的脸上,急忙躲开看着持剑的黑衣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敢在登基大典上动手谋杀?” “嗤………”那黑衣人不答反而冷笑,挥着手中的剑便朝谢明庭猛冲过来,而太子也趁这个机会连忙往下面跑去。 谢明庭面色镇静的躲开挥到脖口的剑锋,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一抹长发:“是李尚书对不对?” 那黑衣人挥剑手未抖半分,手中的剑越挥越快,谢明庭躲闪的也来越吃力。 “早就听说谢明庭武功尽失,今日一看传闻皆是属实,哈哈哈哈,想到到谢明庭你会死在我的手上!”那黑衣人短促的发出几声怪笑,剑锋凌厉直逼谢明庭的命门。 上方台阶处,禁卫军在黑衣人的不断攻势之下,倒下的尸体越发渐多,就在此时,从暗处冒出来的人影如同死神般瞬间将正在肆意虐杀的黑衣人带走,从脖颈本喷出的鲜血染红黑色的盔甲。 “是黑铁骑,是黑铁骑!”残存的禁卫军看着突然冒出来黑铁骑一时间喜极而泣,看着不断倒下的黑衣人,禁卫军也士气大增。 身下的黑衣人看着凶猛如虎的黑铁骑群互相望了望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厉叫:“撤!” 不断涌上的黑铁骑将黑衣人包围,前方的将领冷斥一声:“撤?往哪撤!给我全部抓起来,反抗者就地处决!” “黑铁骑……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局势逆转,头脑清醒的人看着身披黑色盔甲的人疑惑道。 还没等下一句话说完,一道剑光便闪到他的脸上。 “禁卫军全部不留活口!”那将领抽出超出插在刚才出声之人脖颈的剑冷冷道。 从下面疯狂赶来的禁卫军看着衣衫不整的太子急忙迎上去:“陛下,您没事吧!” 太子慌乱的挥挥手,上气不接下气道:“快上去,谢相,去救谢相………”话还没说完,太子就昏倒在地,幸亏旁边的人反应迅速接住了他。 “一队人送陛下离开,剩下的跟我前去救谢相!”前面的将领连忙带着禁卫军匆匆往上面赶去,而扶着太子的那个禁卫军也抱着太子往下面赶去。 就在众人在台阶之下焦急等候之时,远处飞来一骑兵猛冲到众人面前,都没来得及勒马就跌落在地。 “陛下,陛下,不好了,城外突然出现大量军队,此刻已经临近城下了!” 众人看着这满脸是血的士兵,远处传来的钟声越发急切,直直敲在众人的心上。 “怎么会?是漠北人吗?是不是赫连荼?”率先反应过来的叶子黎拽着地上的士兵阴沉问道。 “不是,不是漠北人,属下看他们的旗帜,竖的是…竖的是…” “是什么?”李怀衍眼神沉静并无太大波澜的看着士兵发问。 “是黑旗,是黑旗!”那士兵说完周围便想起冷气倒吸的声音。 “前朝一向尊崇黑色,黑色的军旗可是当年被折断在皇座之上的旗子!怎么会?现在还有谁敢用黑色的旗帜!” “前朝不是都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黑铁骑远在漠北,城中所留的军队怎么能与他们抵抗!” “怎么会?前朝的军队怎么会毫无察觉的到达京城?” “李尚书,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李怀衍身上。 “诸位莫慌,禁卫军自会保护好你们!现如今还是先将陛下带回宫中,城中中的军队一半守好城门,一半护住皇宫,立即飞鸽传书于漠北大营,让黑铁骑速速回京!”李怀衍看着旁边晕倒的太子朝身后人指挥道,“立刻回宫!” 众位大臣见状也纷纷跟着禁卫军往皇宫处跑去,顿时大典上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连忙赶上去的禁卫军上前搜了一圈也没看到半分黑衣人的影子。 将领黑着脸沉声道:“谢相呢?” 众人看着中间的一大团血迹都惨白着脸颤声道:“不会…谢相不会………” “闭嘴!给我搜,将周围给我搜遍,一定要找到谢相!” 太子躺下床上看着明黄色的床帘,心里忽然涌出一丝苦笑,像是忽然明白文宣帝死前的心情。 殿外的大臣聚在一起熙熙嚷嚷,让太子想到小时候母亲曾偷偷带他出宫去过的东大街菜市场,那儿的人吵归吵但仍有一丝真情,而在屋外的些人面皮之下包藏祸心,个个如狼似虎都像要他的命。 “尚书,屋外的人在吵闹些什么?” 李怀衍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缓缓道:“前朝军队兵临城下,此刻正在攻打城门!”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觉得自己没听清:“尚书你说什么?” “前朝…什么前朝………!”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太子吓得直起身看着李怀衍僵笑道:“尚书是在说笑?” “那陛下以为今天的刺客是谁派来的?” 太子微张嘴,唇瓣动了动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李怀衍看着窗外忽然问道:“元漓可在宫中?” “啊?”太子摇摇头表示,“先帝的妃子都关在各自宫中,李贵妃此时也应该在宫中!” “哦?陛下确定吗?” 太子皱着眉看着李怀衍:“尚书这是何意?” “先帝的毒是谁下的?” “不是……尚书你下的?”太子探头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才缓声道。 “嗤………”李怀衍冷笑的看着太子摇摇头:“不是臣,臣怎么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不会是李…李贵妃吧?” “可……可李贵妃是尚书的妹妹啊?” 李怀衍似笑非笑道:“陛下也是有兄弟的人,三皇子和二皇子是你的兄弟吗?” 太子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的朝李怀衍笑一笑。 “杜言可有找到?”太子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没有,我的人找不到他!” “怎……怎么会?杜言那小子可没有这么大本事啊!” 李怀衍摸着手里的玉佩有些阴狠道:“若是他身后有人保护着他呢?难道陛下就不奇怪为何前朝军队能够畅通无阻的到达京城吗?” 就在太子要说话的时候,屋外走进来一侍卫禀告道:“陛下,禁卫军回报谢相在大殿之上消失不见了!” 第95章 第 九十五章 太子和李怀衍互相望了望,脸上露出惊疑的神情。 “快去三皇子的宫殿,将他人给我带过来!”太子反应过来连忙朝底下人吩咐道。 看侍卫急忙往外面奔之后,太子大口喘着气看着李怀衍:“尚书,谢明庭他这是搞的什么把戏?” 李怀衍摇摇头看向窗外意有所指道:“怕搞把戏的不是谢相,而是另有其人!” “会是谁?难不成是杜言?”太子说完就嫌弃的摇摇头,“不可能,那小子虽然藏着点本事,但绝不可能下这么大的局!” “对了,尚书,前朝余孽怎么会死灰复燃又能攻打到京城来的呢?” 李怀衍看着望着他的太子,苍白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看向他的眼神也只有信任。 “陛下你说呢?”李怀衍不答反问。 太子忽然觉得有些冷,拽了拽身上的被子,看着李怀衍笑道:“尚书都不知道的话,那朕又能知道些什么?” “陛下还是不要担心太多,现如今最主要的还是城门之外的那些军队!臣现在前去看看,陛下还是好好休息吧!”李怀衍面色平静行礼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尚书!”太子唤住走到门边的李怀衍,见那人转头望他笑道:“尚书,你觉得朕这皇位能坐稳吗?” 李怀衍顿了下脚步接着伸腿跨过门外,转身朝太子道:“臣一定会为陛下铲除一切异己,让陛下能够坐拥万里江山!” 太子依靠在病床上,见李怀衍的身影走远才冷斥一声:“撒谎倒是厉害!” 李怀衍刚出宫门便有人迎上来,周大看着衣冠整齐的李怀衍道:“一切都准备就绪,主子,什么时候开始?” “谢明庭人呢?” 周大面露难色道:“不知所踪,派去的那些人也全部消失,现场也没留系一点痕迹!” 李怀衍沉吟不语,周大见他这样子小心出声道:“那主子还要继续吩咐下去吗?” “吩咐下去,事情已经谋划到这一步,不管他们有什么把戏,都必须实行,筹备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周大面露喜色立马应道:“是,主子!” 而此时坐在营帐之中的赫连荼看着传到手里的信递给身旁的人:“去交给贺昂驹,告诉他我们这边要开始了!” 城楼之上,禁卫军看着勇猛精进的黑旗军,又望着不断倒下的兄弟一时间心里涌出一股绝望。 就在此时,刚才还在城外厮杀的黑旗军仿佛结束了玩弄禁卫军的游戏,一个个如同猛虎般的扑向残存喘息的禁卫军,瞬间便攻掠到城门之下。 开国皇帝怕是在坟墓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亲手铸造的城门,一手打下的皇宫会如他当初践踏前朝皇宫般被人践踏。 太子坐在皇位上看着底下面色凝重的大臣开口问道:“李尚书呢?” 叶子黎面色犹豫:“回陛下,李尚书不见了!” 这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一阵喧哗。 “李尚书这会怎么不见了,不会是背着我们逃跑了吧!” “要我说这李怀衍就是前朝的奸细,说不定那黑旗军就是他引进来的!” “那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如今李怀衍不在,谢明庭也不在,黑铁骑更是远在漠北,陛下,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啊!” 坐在上面的太子倒是出奇的平静,像是早早便知道了这个事实。 如今杜言跑的没影,杜殊更是不知所踪,杜嘉月成天疯疯癫癫,偌大的皇宫真正只剩下他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报应,报应他谋逆贪图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他这一辈子就争取过着这么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他却没为此开心过一天,反而一直揣揣不安。 刚刚要为他铲除一切的李怀衍现如今却跑得无影无踪,城门之外的黑旗军指不定也是他引进来的,想到这,太子不由长叹一口气,引的下面的大臣都纷纷看着他。 “陛下,现如今该怎么办?” 太子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要是他知道我该怎么做还要底下一群人干什么。 还没等众人消化黑旗军攻入城中的消息,从屋外又传来漠北人攻进京城的恶讯。 “赫连荼?你确定是赫连荼的军队?黑铁骑不要前阵子才将他们击退吗?怎么会?”太子坐在皇位上愣了愣接着苦笑一声,众卿家不用在寻李尚书了!” “陛下?” “他很快就会来的!”太子摆摆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贺昂驹带着一队精锐躲在皇宫外面,身旁的人一直冷漠的擦着刀,刀光寒影闪在贺昂驹的脸上,引的他一阵寒颤。 嘴巴张了张,贺小爷决定还是不要去招惹陆野比较好,要不然他跟自己算新仇旧帐,一刀将自己劈了,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谢相被人带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去见他!”陆野擦着一遍刀朝贺昂驹道,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当然是事情结束了在去见他!” 陆野挑眉:“你见了他能活着回来吗?” 贺昂驹心里闪过谢明庭的脸,忽然有些不确定,毕竟他当初出现在陆野面前,差点被他当作奸细一刀砍死,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贺小爷也没好过一点。 “嗤………” 见到贺小爷犹豫,陆野这才高兴起来,将刀擦的干干净净,仿佛刚才沾满的禁卫军的鲜血不存在过一般。 果真不出太子所料,李怀衍施施然出现在大殿门口,顶着众人的目光跨了进来。 此时的李怀衍穿着一袭黑袍,衣摆晃动之间可看见一条金丝龙纹。 “他怎么会站起来……他不是双腿都被废了吗?” “李……尚书……你官服呢?” “你竟然……竟然敢穿黑袍……” 李怀衍转头望着那位说话的老臣,身旁的人立马知趣的抽剑架在他的脖颈。 “你………你……想要干什么……” 太子看着李怀衍苦笑道:“李……不……你还是将剑放下吧!你想要的不是马上就快要得到了吗?” 李怀衍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太子:“陛下果真聪慧!” “嗤……你莫不是取笑我,我若是如你所说般又怎么养只虎狼在身边!”太子捏着眉间斥责道。 “对了,现如今应该唤你什么?李尚书,李怀衍,还是前朝余孽?真正的李怀衍在哪?” “陛下想唤什么便唤什么?至于李怀衍,自十几年前我便是真正的李怀衍了!” “城门之外的黑旗军是是你引进来的?” 李怀衍点点头:“是!” “那漠北人?” “也是臣所为!” 太子点点头继而拍着龙椅大喝一声:“那你是不是还想要朕这皇位!” “是!” 太子:“………………” “现如今我的军队已经逼近皇宫,陛下是自己脱下这身龙袍还是由本殿亲自为陛下脱下!” “你……大逆不道………”太子气的脸色通红拔出一旁的御剑便朝李怀衍砍去。 李怀衍拔出剑鞘挡住,一脚将太子替至龙椅旁:“我劝陛下还是不要做无用功的为好!大逆不道?逼死文宣帝的不是我,伪造圣旨的也不是我!登上皇位的也不是我!陛下,到底是谁大逆不道?” 底下大臣听的倒吸冷气都纷纷看向皇位旁的太子,一直没说话的周齐看着太子缓缓道:“先帝是你杀的?” 大理寺卿多年来审判犯人的架势用在太子身上一样逼迫的他吓得口齿不清:“不是……不是我杀的………” 太子冷眼看着他拔出剑慢慢朝自己走来,就在剑光闪到脸上,太子闭上眼睛之时。 周大急匆匆赶过来:“主子,不好了,城外涌出大量黑铁骑,连同漠北人叛变正在杀退我们的军队!” “黑铁骑……是黑铁骑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太子看着李怀衍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诡异的勾起一抹笑容:“啧!那样的箭毒都杀不死他!果真是命大,不过也好!我早就期待着与他正面交手了!” 周大看着满屋文武百官道:“那主子他们?” 众多大臣见矛头指向他们纷纷往后退,好在李怀衍摆摆手:“算了,不过是一群废物,走吧!” 第96章 小剧场 贺昂驹躺在赫连荼的帐中,旁边是烧的火旺的火炉。可贺昂驹还是觉得冷,说不清是身体冷还是心冷,自从在战场上被望香捡回漠北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可漠北的天气便是这般好,一场大雪刮过,天地变得白茫茫一片,过去的痕迹被掩盖了无踪迹。 贺昂驹拿了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赫连荼坐在桌前处理事物,漠北一到冬天便如炼狱到处都是麻烦等他处理。 虽然习惯如此但看到贺昂驹一脸悠闲地样子还是心堵的慌,走回去拿起贺昂驹的话本瞄俩眼,脸色陡然一变。仿佛刚才拿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贺昂驹咳嗽着拿起书,笑的一脸猥琐:“怎么,不看了?” 赫连荼看着脸色苍白连笑都会玩命咳嗽的人脸色暗沉:“不知羞耻!” 贺昂驹一脸无所谓:“多谢夸奖!” 赫连荼觉得这世间恐怕没人跟贺昂驹比脸皮,气呼呼地走出去:“白日宣淫,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今年开学报了一个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班,加上专业课比较多,一周几乎满课,现在星期六也要上课,所以码字的时间只能堆在夜里,一天课下来头昏脑胀码的东西也尽不如人意,现在翻看这几十章的内容让我很是羞愧,也很感谢留评催更的可爱不嫌弃,虽然这样很抱歉但我还是想锁文重修一下之前写的东西,可能时间不会太长,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抽五个留评的小可爱送红包,可能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小心意,真的很抱歉啊,跪求原谅!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谢明庭被关在这屋子已经三天了,他眼睛被蒙着,看不清周围。 每日都有人专门喂他吃东西,都是他爱吃的。喂他的人每次都不说话,连动作也是轻悄悄的,怕是吓着谢明庭或是说怕是谢明庭认出他。 谢明庭淡然地吃着每一口喂到嘴边的食物,喝完每一口递至嘴边的茶,不问不闻的模样活像只你不说话的木娃娃。 眼前的黑布是上好的蚕丝,轻轻地蒙住他的眼,使他不会感到难受,只是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在床上,丝毫不能动弹。 到第四天,那人又端着饭菜来喂谢明庭时,被锁着的谢明庭忽然挣扎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似无奈又夹杂着诸多庆喜:“阿贺,还要闹多久。” 那人端饭菜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继而轻笑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明庭伸出手准确地摸住贺昂驹的右手,两指摩挲着他无名指内侧无奈道:“我摸到了这道疤痕,这是你小时玩炮仗炸到手后留下的。” 贺昂驹被戳穿后也不恼,笑嘻嘻地将谢明庭眼上的黑布轻轻摘下来。 谢明庭瞄了眼手上的链子抬头望着贺昂驹:“还要关我多久!” “一年半载吧!” 谢明庭皱眉望着依旧笑嘻嘻的少年,眼中是不可违逆的厉色:“胡闹,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贺昂驹放下饭菜,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谢明庭轻轻冷笑道:“谢哥哥到现在还以为我这是玩闹吗!” 谢明庭试图挣脱手上的链子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还在猜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揭穿我,没想到便是今天。让我猜猜,哥哥等三天才揭穿我,是不是在等这个人。” 贺昂驹朝外面打了个响指:“带进来。” 谢明庭瞳孔猛缩紧盯着门外,一眨眼,便见一身血衣的谢幼枝被带了进来。 “你干什么?” 贺昂驹看着面露焦色的谢明庭,心中陡然不适:“没干什么,这人硬闯我军大营,被抓住拷问,可是嘴硬得很,怎么打都不招。” “贺昂驹你这逆贼,你背叛公子,放北人进京,你怎么还有脸面囚禁公子。” 谢幼枝趴在地上,一字一字狠声道,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 贺昂驹冷眼望了他一眼后又看向谢明庭,那人低着眉眼看着地上的谢幼枝。贺昂驹不用看都能想到他脸上肯定面无表情,拼命忍着不让他看出任何情绪。 贺昂驹叹了口气坐下来捉住谢明庭藏在衣袖下的手,看着上面明显清晰的红痕:“别抓了,抓我的吧!我皮厚不疼,要是你把自己抓伤了,要我怎么办呢?” 谢明庭用劲一甩冷哼道:“怎么?你还会担心我吗?” 贺昂驹不恼他甩开自己,又轻轻捉住他的手放在手心揉了揉,看着谢明庭的眼睛认真道:“担心,担心哥哥担心的要了我的命。” “所以你将我带到营中囚禁起来!” “哥哥,吃口饭吧!” 谢明庭看着被送到自己嘴边的饭菜扭过头不看贺昂驹,贺昂驹摆手让人带谢幼枝下去。 “吃一口吧!”贺昂驹依旧将饭菜递至他的嘴边,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哄着闹别扭的小媳妇。 “混账!”谢明庭转头狠狠盯着贺昂驹,嘴里吐出几个字。 贺昂驹神色未变,端起旁边的茶递到他的嘴边。 谢明庭看他这厚脸皮的模样,被气得浑身发抖。 贺昂驹猛的喝了口茶,掰开谢明庭的嘴,瞬间便吻了上去。 谢明庭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似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模样落到贺昂驹眼里竟觉得分外可爱。 俯下身子,细细品尝身下人的味道,待看到身下人面色潮红才罢休。 贺昂驹趴在谢明庭身上咬着他耳朵低声道:“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你囚禁在我身边一辈子,让你一分一秒都不能离开我。” 谢明庭狠吸着空气,眼角发红,头脑一时间昏昏涨涨的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贺昂驹好笑地看他这么样,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哥哥,我有苦衷的!” 谢明庭扭头不看他,过了半晌才哑声道:“那夜是不是你?” 贺昂驹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夜,迷烟的香味似乎还萦绕鼻尖部有脸一红低声道:“是我!” “果真是你,你竟连我也骗?诈死!哈哈哈哈哈!亏我还为你伤心,你怎么不真去死!”谢明庭短短冷笑两声抬眼直勾勾的看着贺昂驹。 “你现在这般是做什么?是诈死骗出李怀衍还是要辅佐杜言登上皇位!”谢明庭盯着贺昂驹一字一字道。 “还是你贺昂驹想要谋逆登上皇位毁了贺家一世英明!”说到最后谢明庭精神科眼睛通红狠狠看着贺小爷。 “这杜家这天下,我是一定要推翻的。无论将来我如何面对你,面对下面的爷爷,我都绝不会放弃。至于赫连荼…………” “哥哥你也带过兵,不会真以为我当初能一夜之间杀退漠北人吧?” 谢明庭皱眉想着当初贺老将军一死,杜宴便大肆削弱黑铁骑,精兵冲当禁卫军,剩下的老兵残将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还有些良心的人忠守着黑铁骑。 这样一想,当初年纪十二的贺昂驹,那个躲在他衣袖下的贺小爷如何一夜大腿来势凶猛的北人。 谢明庭心弦一动,不知为何忽然想到那袭墨绿色的身影,孤独却又寂静的像一座深潭让人不敢小觑! 陡然间他觉得喉咙干涩望着贺昂驹脸上讽刺的笑容,半晌才低声道:“你和那赫连荼是什么关系?” “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六年前,你便已经有了如今的念头?所以才和赫连荼勾结?” “是!” 贺昂驹点点头颇为坦然的看着谢明庭:“我六年前便有这念头了,在我看到我爷爷尸体,在我知道我娘死因的时候我便发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毁了杜家!” “贺老将军…………” 贺昂驹嘲讽的勾唇看着谢明庭:“我爷爷怎么死的,哥哥不也是知道吗?当初漠北一战,我军出现了叛徒,这叛徒会是对我贺家忠心耿耿的黑铁骑吗?当然不是,他们都是与我爷爷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家人,那叛徒只能出在哪呢?” “哼!当然是怕我爷爷功高盖主的杜宴身上!” 谢明庭闭上眼握着拳头接着松开无力问道:“这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哥哥莫不是真的以为我傻!六年前我便偷看到了你的书信!” “至于赫连荼?他当初杀了漠北王及那几个杂碎兄弟,底下的那些贵族部落又怎么会容得下他!正好我们两个有所需,就一起合作了!我帮他坐稳漠北王的座位,他帮我复仇!” 贺昂驹低头看着微微喘着气的谢明庭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念叨:“哥哥不用担心,黑铁骑已经赶回来了!城里现在已经没有黑旗军了,至于百姓,自然是安全无恙!” “哥哥你就留在这几天。待我处理好一切,我这条命就给你,你把我头割下来当球踢解气可好?”贺昂驹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说,谢明庭也不会理解,只能将谢明庭的手牵着从下往上,直至摸到他的脖颈。 谢明庭抽回手别过头,紧闭着眼不想看他。 贺昂驹轻笑了一会便从他身上起来,端起旁边的饭菜喂至他的嘴边。 “你若不吃,我便一口一口喂给你,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谢明庭睁开眼垂着眼把饭吃掉,眼角还留有余红,看起来倒是名副其实的柔善可欺。 赫连荼看着贺昂驹慢慢从房里走出来轻笑着:“怎么样?哄好了吗?” 贺昂驹瞪了他一眼:“李怀衍呢?” “嗤!什么李怀衍!他分明便是神女的孩子!窝藏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都没发现!他现在带着黑旗军已经逃到城外三十里之外了!自然,阿瞳带着军队也在那!”赫连荼一脸鄙夷的看着贺昂驹。 “啧!那你怎么还有空到我这来看我笑话,要是被他知道可就功亏一篑!” 赫连荼整了整衣袖指着身后的人道:“给你带来一个人!你自己作的孽还要我收拾?” 贺昂驹望身后望去,看着穿着一身嫩黄衣裳扯出一抹牵强笑容的李元漓。 “她现在可被李怀衍追杀!” 贺昂驹抱歉的看着面色惨白的李元漓连忙道:“抱歉,忘了让陆野去接你了!” 李元漓看着他身后的屋子摇摇头:“不必!” 见李元漓一脸冷淡,贺昂驹也不好多说只能尴尬笑道:“还是多谢你当初告诉我李怀衍的真正身份!” “没事,我现在可以休息了吗?”李元漓显然不想和贺昂驹多聊,还没等贺昂驹说完便急忙打断他问道。 “…………………” “蔡雍,将元漓带下去好好休息!” 一旁的陆野站出来对着李元漓道:“跟我来!” “陆野,蔡雍呢?” 陆野掀起眼皮:“蔡雍正在磨刀想着什么时候砍下你的头!” “……………” 赫连荼见状在一旁偷笑两声也道:“既然人已经带到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贺昂驹想着初次见到他的蔡雍,那眼神也让他有些头皮发麻不由苦笑自己当初这个诈死到底值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文,前面埋了李怀衍真正身份的线索、贺昂驹六年前谋划的事情、贺昂驹与赫连荼的关系、杜宴隐藏的事情、李元漓背叛李怀衍……………… 虽然看了一遍还是有很多东西写的不是很好,但还请小可爱多多原谅,想着要勤奋点快点完结这个文呼呼呼呼,还是抽小可爱评论送红包嘤嘤嘤(^з^)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山庄之上,褚尤看着山下逐渐离开的军队叹了口气,连同旁边的随从一起脸色阴沉。 “少主,贺昂驹已经带着黑铁骑回来了,黑旗军已经被逼出城外!” 褚尤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颇为惋惜道:“这舒木青看若是能在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攻上来了!可惜可惜!” 许从一脸无奈的看着褚尤又道:“少主,要不要安排下去!谢明庭也被囚禁起来了!再这样下去,等贺昂驹击退黑旗军,那杜家可真要由贺昂驹拿捏了!” 褚尤再次叹了口气,许从忍不住吼道:“少主,你叹什么气!” “再叹我自己,自从接下老头给我留下的烂摊子,我可就一日都没睡好觉,整日为杜家杜家忙碌,杜家关我褚尤什么是!” 许从在一旁忍的青筋暴跳,看着褚尤幽幽道:“少主再不快一点,杜殊可就要死了!我们庄里的规矩可就是为杜家效力!” “唉!可怜杜言还有那什么太子了,杜宴临近死了不仅没把皇位传给他们,反而只要保护那小儿子!”褚尤托腮深深为杜言他们叹了口气,继而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荣康,白净细须,嘴角带着一抹笑让褚尤心里发毛。 “好了!荣公公,我们山庄自会处理好这件事,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荣康嘴角扯着一抹笑点头:“那就拜托庄主了!” 这一句话刚说完,荣康嘴角边冒出一缕血很,继而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褚尤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老人,他的一生好像都在为杜家,完成了最后一件事便这样死了,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一个人这般死去。 而此时躲在树后的望香静静地看着前面的两人,刚想趁他们不注意离开,就被身后之人一手刀劈下来晕了过去。 褚尤看向树后,见一个身影高挑的男子抱着一个女人离开不由大声道:“看好她,清朝!” 那抱着女人的男人没有回应,只是褚尤望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悲伤。 “你说要是那姑娘醒来会不会把清朝杀了剁成尸块!” 许尤摇摇头:“不知道!” 褚尤望着四周,群山缭绕宛如将他困在其中:“这一次做完我可要好好出去转转!许从,从林家那哪来的名单呢?按照上面的人一一吩咐下去,杜家可得由他们来拯救了!” 而此时京城之中,贺昂驹把皇宫里里外外都要搜遍了,终于在一处破败的宫殿里发现了神女居住的地方。 贺昂驹拦住要上前开门的陆野:“嘘!你先别动!” 这句话刚说完,屋内便突然冲出一袭白衣,看样式已经很是老旧,不像是本朝的衣服,上来便直扑陆野而去。 陆野盯着那森森白骨头颅勾唇冷笑握紧手中的剑,直直冲上去。 “啀!陆野别冲动!她身上有母蛊!”一旁的贺昂驹一惊连忙拦住。 陆野放下剑看着贺昂驹:“什么母蛊?” 贺昂驹从怀中掏出一只横笛放在口边吹了一声,陆野脸黑着听着那尖锐的声音,只见刚才还一副进攻状态的白骨竟停了下来。 “赫连荼给的东西竟然真的管用!”贺昂驹莫名嘟囔了两句朝后面的人道:“给我绑起来带回去!” 战事来的比贺昂驹想象的要快,还没等他研究那具白骨,李怀衍便到城下宣战。 出征那天,贺昂驹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也没勇气敲门,直至陆野在不停的催促才轻轻敲敲门却没推开念叨着:“哥哥,你在这等我回来!” 屋里的人良久都没有回应,直至贺昂驹走远,谢明庭才抬眼看着坐在桌子前的男人:“你是谁?” 褚尤耸耸肩给自己倒了杯茶诉苦道:“想见到你一面倒还是真不容易!幸亏贺昂驹没在你房间里安侍卫,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进来!哦!忘了介绍,褚尤!就是那个被贺昂驹陷害的山庄少主!” 褚尤面色带恨道:“明明是自己搅乱了婚礼,却把这个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可恶!” “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不过是我家那死老头子欠了杜家一笔债,死了也不消停给我留一个大烂摊子,怎么样?谢相?要不要合作?” “合作?” 褚尤喝完茶拔出一柄匕首便将绑住谢明庭的绳子砍断又给他倒了杯茶:“对!合作!我手上有暗地里忠于杜家的名单,那些名不经传的小官却在杜宴的授意下私养精兵,还有那些支持魏家的人!怎么样?” “靠着点兵力便要对付黑铁骑?”谢明庭揉揉手腕嘲讽的看着褚尤。 褚尤意料之内的点点头:“靠这点当然不够,不过不是还有谢相吗?你一个人对付贺昂驹绰绰有余了!” “你什么意思!” 褚尤眼神微微怜悯的看着谢明庭:“我说错了吗?谢相难道不明白自己在贺昂驹心里的地位吗?只要你一开口,贺昂驹连自己的心都会挖出来给你吧!” “谢相以为呢?” 谢明庭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褚尤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摊在谢明庭面前:“名单在这,精兵也会在今夜抵京,只要谢相与他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拿下贺昂驹!” “拿下他之后你又要怎么做?”谢明庭直勾勾看着褚尤。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实不相瞒,做完这件事情,我便要扔下这什么狗屁山庄去四处看看风景去了,能拿贺昂驹怎么办的人可只有你谢明庭一个啊!” 谢明庭皱着眉沉着脸思量了半晌才低低道:“好,贺昂驹时候随我处置!” 褚尤见他答应立马眉开眼笑道:“谢相一言为定,今夜可就要行动了!” 李怀衍看着对面的贺昂驹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那具假尸找的不错!” 贺昂驹看着带着淡笑的人勾唇讽刺笑道:“原本我打算钓出那窝藏朝中的叛徒,没想到竟然是你!” “嗯?你很惊讶?”李怀衍温温润润的笑的一如往昔,“是元漓告诉你的吗?她怕是怨恨我送她入宫才这么做的吧!”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扮演李怀衍的!” 对面的人颇为认真想了想道:“大概就是我认识你的那段时间,太久了,有些忘记了!” “小时候身边的人带着我东躲西藏,好不容易逮到李家公子和我长得颇为相似的机会,自然费尽心思除了他让我进去!”李怀衍看着贺昂驹颇为惋惜,“你小时候还真是好骗的很,哪像现在连我也看不透你!” 贺昂驹冷哼一声:“既然你不是怀衍哥,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你以为凭你身后那些垃圾能打得过黑铁骑吗?” 李怀衍笑的怪异:“当然不会!这些垃圾不过是陪你玩的开场,真正的可都是留在后面!” 这两人刚说完便极其默契地挥手宣布开战。 黑铁骑不愧为虎狼之师,即使面对的是凶悍的黑旗军也丝毫不让,刀马所到之处尽是鲜血。 就在此时,黑旗军后方莫名出现一群黑袍人,来势凶猛,瞬间便逼的黑铁骑后退。 贺昂驹冷笑着让陆野拉出一具女尸,森森白骨被挂在木架之上,在看到李怀衍脸色大变之际,贺昂驹十分果断的劈开那具女尸的头颅,在一只黑虫飞出之际,用刀将其斩断。 就当黑虫被斩成俩段气绝之际,场中的黑袍人也一瞬间疯狂,黑虫不断的从他们的袍子里钻出来,一落在地上便化为一滩脓水。 李怀衍阴狠的看着黑旗军被越杀越退朝旁边一直披着斗篷的人道:“赫连荼,你还愣着干什么!” “赫连荼”缓缓揭开斗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抽出怀中的刀便朝李怀衍砍去。 而此时的漠北军队也在赫连瞳的带领下从后方攻上来与黑铁骑一起横扫了整个黑旗军。 “不好了,不好了!贺昂驹,望香那边传信过来了!”从城中急急跑出来的蔡雍看着前方的贺昂驹吼道:“望香出事了!” “怎么回事!” “清风楼里的人找不到望香,好像是楼里出了叛徒!” “是谁!”贺昂驹忽然听到后方一声巨响,急忙转头便发现原本由黑铁骑守卫的大门却站满了身披禁卫军铠甲的士兵。 “清梦!”蔡雍也看着被关闭的城门呆呆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赫连荼看着城楼上方的白影凉凉道:“你对谢明庭大意了!老巢都被人端了,现在该怎么办!” 贺昂驹看着城楼上的影子苦笑一声接着看着黑旗军:“先把他们赶尽杀绝才是!” 赫连荼看着上方的人影忽然朝贺昂驹道:“这次我不会真的要替你收尸吧!” “怎么可能!你当我黑铁骑是什么!不过是一座城楼罢了!”贺昂驹咧嘴大笑挥刀冲向战场亲自杀出一条血路。 而此时的谢明庭看着在城楼之下冲锋陷阵的少年,眉目间阴晴不定,而一旁的舒木青更是看的心惊朝谢明庭道:“谢相?这是?” 褚尤在一旁抱胸看着舒木青解释道:“舒大人怕还是不知道吧!贺昂驹率黑铁骑谋反囚禁皇子,已犯下诛九族的大罪了!” “那我收到的信呢?不是说有敌人来袭派我速速回京吗?” 褚尤指着下面的三波军队道:“确实啊!这些难道都不是敌人吗?” “阿贺也难道算是谢相的敌人?”舒木青难以置信的看着谢明庭发问道。 褚尤在一旁好心道:“贺昂驹可是一回京便第一个囚禁了谢相!” 而此时战场之上,许从握紧手上的弓箭,在一旁的全是山庄上最好的弓箭手,一定能将贺昂驹射成刺猬。 “放!”许从干事想来干脆果断,看黑旗军被贺昂驹打的溃不成军挥手便让身边的人放箭。 “阿贺!小心!” 战场之上,贺昂驹忽然听到舒木青的喊声,还没来得及回头望,从天而降的羽箭直直朝他飞过来。 “贺昂驹!” “贺昂驹!” “阿贺!” 贺昂驹低头望着身上的弓箭莫名想笑,这一次不是他设局而是真正有人背叛他,在他出城作战之际关了他的城门,暗中朝他放箭想要他的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谢明庭要这般对他? 想着眼神便朝城楼上的人望去,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 “贺昂驹,你没事吧!”赫连荼率兵将贺昂驹连忙护了起来。 “我没事!你现在立刻带人撤离,回漠北,要不然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 赫连荼冲前方的阿瞳大喊:“阿瞳,掩护我们撤退!” 说着便强行抱起贺昂驹在赫连瞳的掩护之下离开。 谢明庭看着旁边的褚尤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赫连荼一袭墨绿色的大氅坐在火炉旁暖手,燃起的火光将他的侧脸烘的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只见他嘴唇微阖道:“值得么?” 旁边的虎皮大椅上窝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明明身下裹着一张虎皮又在身上盖了张皮草,似乎极其惧怕漠北的寒天。 贺昂驹裹紧了身上的皮草懒懒道:“什么值不值得?” 赫连荼拨弄着火炉,让火燃的更烈些,毫无血色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木柴:“你六年来辛辛苦苦积累的心血全栽在他身上,值得么?” 贺昂驹翘起嘴角,以往充满生气的脸上却是毫无血色,苍白的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笑道:“当然值得。” 赫连荼嗤笑一声:“你不是对杜家人恨之入骨,甚至不惜毁了贺家忠君爱国的声誉来与我合作。如今就因为一个男人,功亏一篑,甚至连自己一手培养的黑铁骑都丢了。” “要不是我用大还丹吊着你一口气,撑着你回漠北,怕你现应该在地府里呆着了!” 贺昂驹眼睛眨了眨忽而露出坏笑吊儿郎当道:“赫连荼,你没喜欢过人吧?” 赫连荼拨了拨木柴,淡然瞥一眼那躺在椅子上,明明要死了还依旧一脸不正经的少年。 “你没有爱的人所以不会懂我!” “当初我确实对杜家人恨之入骨,在漠北的六年,我每晚都恨不得把那狗皇帝扒皮抽筋。后来所有事都朝我计划的发展,当看见杜宴躺在床上病入膏肓之时,反而觉得一切都没了意思。而且杜殊那孩子与我贺家无冤无仇,他又是魏皇后的儿子,我不可能动他。谢明庭他要杀我也无可厚非,我喜欢他,哪怕将我的头割下来给他当球踢,也没什么大不来的事!” 赫连荼摇头:“不可理喻!” 贺昂驹见自己的一片真心没有得到赞同气骂了句:“不过蛮子懂什么,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他!” 赫连荼冷眼看着说几句话便面色苍白,不停咳嗽的贺昂驹道:“你还是养着自己的身体吧!别到时候把自己折腾死了!” 贺昂驹不在意笑了笑:“我知道我自己没多少活头了,连这个寒天都熬不熬得过去都难说,临死前见你一面也挺好的,毕竟你是这世上除了望香之外的朋友。” 赫连荼沉默听着,伸手拨弄着木柴,让它燃出最大的火光。 两年前,他们被谢明庭堵在城外反攻,贺昂驹也被埋伏的弓箭手射伤,权衡之下,赫连荼立刻撤军带贺昂驹返回漠北。 逃跑的李怀衍被谢明庭派人追杀坠崖,生死不明,至于望香则被人悄悄送回漠北,而她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追杀清梦,并带人上山踏平山庄。 至于巫蛊之术也被赫连荼处理干净,连一条蛊虫都没留。 现如今谢明庭辅佐三皇子杜殊登基为帝,太子则被关入监牢秋后问斩,二皇子杜言则被废除皇子之位贬为庶民。 而京中至今无人敢提贺家,仿佛当年带兵进京的贺昂驹这个人从未在世间存在的,每每有大臣想提及之时便被谢相的眼神杀退,导致现如今也没人敢说贺家谋逆之罪。 舒家二老多次派人来漠北打探都被赫连荼掩饰过去,现如今执掌黑铁骑的乃是陆野,新官一上任便将漠北那些尸位素餐之人斩除干净让贺昂驹摇头叹他莽撞。 “舒木青等过几天又要来了?你打算瞒他们多久?”赫连荼望着火光半晌幽幽开口。 “能瞒多久便是多久,若是让他们与我扯上关系定会让京城那些世家抓住他们的把柄!” “可他们不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吗?三番五次来漠北无非是想确认你的死活,你对他们是否过于残忍?” 贺昂驹望着帐外没出声,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过于残忍,但他现如今窝在漠北帐中苟延残喘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赫连荼看着出神的贺昂驹叹了口气低低出声:“贺昂驹,你现如今到底要干什么?” “啊……我没干什么啊!” “族里的大夫当初以为你撑不过半月,结果这都过了两年,你身体恢复的令他感到惊奇,直称赞你求生欲强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如此想活在这世上?” 贺昂驹转头看着他嗤笑一声:“瞧你这话说的,不活下去难道我还要去死吗?死亡那么可怕!” “那你怕吗?”赫连荼直直盯着贺昂驹,企图从他那笑容中找出点什么。 贺昂驹愣了愣紧接着才低低道:“怕!” 他怕一个人就这样在漠北死去太过于孤独,他还没有跟谢明庭好好解释清楚,还没有跟谢明庭说声再见,他不想就这么死了! “你放不下他!” “我放不下谁?难不成是你?别自作多情了!”贺昂驹笑嘻嘻的看着赫连荼,直至后者冷哼着将笔一掼夺帘而去。 蔡雍裹着风雪看着气冲冲出来的赫连荼早已见多不怪,拉开帘子便看见窝在座位里的贺昂驹开头便扔下一句:“你还没死啊!” 贺昂驹托着腮想着要是自己现在能动会不会将他的嘴撕烂,很明显,蔡雍也是抓住这一点才如此放肆大胆。 “你来干什么!”贺昂驹没好气的问道。 “陆野让我告诉你一声,舒大人又来了!这次要怎么打发他!” 贺昂驹裹了裹身上的皮草,刚才蔡雍进来时帘子没关好露了风雪进来让他浑身一颤。 蔡雍看着嘟嘟囔囔的将帘子掩的紧实又将火盆往贺昂驹那边移了移。 “有酒吗?我冷!” 蔡雍斜着眼倒了杯热茶递给贺昂驹:“酒?你是嫌你命长?喝点茶将就着吧!” “你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吗?”贺昂驹也不接笑眯眯的看着蔡雍,这茶里被加了药草,也不知这里的大夫什么毛病,总以为药越苦越有效,刚来的一年贺昂驹喝药喝的舌头都快苦掉了,现在看到药茶便要避而远之。 “哼!要是你真死了还好,可惜祸害遗千年!”蔡雍将身后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一件大氅盖在贺昂驹的身上。 “这是陆野出去打猎猎到的,做成了大氅让我给你送来,漠北过几天又要变冷了!你可别被冻死!”蔡雍刀子嘴豆腐心的将热茶塞进他的手里便气呼呼的掀帘子出去。 贺昂驹见他走了微闭着眼捧着手里的热茶暖手。 过了没多久又听见帘子掀动的声音。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贺昂驹念叨着蔡雍这个老婆妈子事情怎么这么多。 只见来人进来站在屋里不说话,一步一步慢慢向贺昂驹走过去,就在靠近他之时,贺昂驹猛然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谢…哥哥……你怎么来了!”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谢明庭看着缩在椅子里的人,话哽在喉咙半天没吐出来。 原本容貌明艳的少年现如今却瘦成皮包骨头,苍白的脸上似乎都能看清下面的血管涌动,嘴唇微张惊吓般的看着他。 “谢……明庭你怎么来了?”贺昂驹窝在皮草里,厚厚的大氅盖住了他大半的身体,连原本巴掌大的脸也埋了一半,声音闷闷道。 “咳咳咳………”贺昂驹见他不回答忍不住拼命咳嗽起来。 谢明庭见状才反应过来将帐外的帘子掩的紧实看着因为咳嗽脸庞有些血色的少年:“要喝水吗?” 贺昂驹头歪在一边将脸埋起来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谢明庭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闻了闻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荷包递至贺昂驹身旁:“山海居的桂花藕糖!” 贺昂驹鼻子微微嗅嗅在闻到熟悉的甜香之后才伸出手接过荷包,倒出几颗放在嘴里嚼着,倒是没理会旁边的茶杯。 谢明庭看着茶杯微微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才起身端起杯子附身靠近贺昂驹。 贺小爷见身后之人没了动静刚一转头便见谢明庭猛然朝他靠近,捏着他的下巴是他动弹不得。 感受到唇上的柔软还没反应过来喉中便涌入一股温热的水流,带着苦涩的药茶香涌入肺腑之中。 “唔……你………” “喝吗?” 贺昂驹瞪着眼睛看着谢明庭,直至后者哑然失笑:“你曾经也是这么对我的!” 贺昂驹:“………………” 谢明庭见他脸上涌出几分红晕嘴角牵起一抹笑将手里的茶杯递给贺昂驹,后者顿了顿还是接过来喝下。 “还好吗?” 贺昂驹掏出一块桂花糖在嘴里狠狠嚼出声音,似乎是故意让谢明庭听着。 “跟我回去,阿贺,京城里会有更好的大夫!”谢明庭伸手触碰贺昂驹却被他打掉,只见贺昂驹转头冷冷笑着:“死不了,不回去!” 帐中的气氛一时间冷凝到极点,谢明庭看着被打掉的手眉头轻蹙。 “我倦了得休息!”贺昂驹将头一埋瓮声瓮气道。 谢明庭见此也不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声响。 贺昂驹望着靠近自己这边的火盆,赫连荼帐中烧的是上好的炭火,不仅无烟还烧出一抹淡香,看着火星在盆中蹦哒,贺昂驹莫名觉得眼皮很倦,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大帐中静悄悄的,也不知是赫连荼故意吩咐还是如何,一下午都无人来打扰。 谢明庭趁着贺昂驹熟睡才好好打量起面前的少年,收到赫连荼信之时他便马不停蹄的往漠北赶来,直至到了大营之前他还是有些心颤,见到他时心里的石头才彻底放下。 自那日城楼之上看到贺昂驹被带走之时,他便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不呆在屋里等他回来,为什么要关了城门断绝了他的后路。 谢明庭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今生都无法挽回的事,他来的时候便想要以何面目见贺昂驹,又如何才能让他原谅自己。 火盆里的炭火越烧越旺,清淡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大帐,谢明庭看着熟睡的少年眼中涌起几分失而复得的欣喜。 贺昂驹睡到傍晚才幽幽醒来,一睁开眼便见谢明庭正看着自己,眼里如同一抹浓稠的阴云将他自己埋在里面不见天日。 “谢明庭,谢明庭!”贺昂驹见唤了他几声也没应只好提高了音量吼道:“谢明庭!” “嗯?”反应过来的谢明庭看着贺昂驹。 “我渴了?”贺昂驹看着茶壶平静道。 谢明庭倒好一杯茶递给他,只见贺昂驹愁眉苦脸地看了一会还是一仰头喝完。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是赫连荼还是蔡雍?”贺昂驹将茶杯放下抬眼看着对面清雅俊逸的男人。 谢明庭避着这问题反而问道:“阿贺…不希望我来吗?” 贺昂驹垂眸装作没看见谢明庭的眼神,拽着身上的大氅低低道:“那你来干什么?不去辅佐你的小皇帝了吗?” “赫连荼说你受伤很重,漠北这边的大夫怕是很难治好你,叫我过来接你!” “那要是他不告诉你,你也不会来是不是?”贺昂驹猛的抬眼发问。 谢明庭看着木炭上的火星微叹着气:“我以为是你不想见我!” 贺昂驹抿着嘴冷哼一声。 “阿贺,那时是我对不住你!若我当时………”还没等谢明庭说完贺昂驹便扭过头一副不想听的模样。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在江南那边置办了座院子,那边气候好适合你养病,阿贺,你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谢明庭心下有些不定的开口,躺在床上的少年一阵静默直至谢明庭离开也没有转过身来。 等谢明庭离开许久,赫连荼才慢悠悠晃进来看着贺昂驹嘲讽笑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他都愿意放弃一切和你在一起了,你在那矫情什么呢?” 贺昂驹转头恶狠狠的看着赫连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是你写信给他的?” 赫连荼十分坦荡地点头:“是我!我不过是做了你心里期待的事情罢了!” 贺昂驹:“…………………” “这次谢相可是辞了官位来的,你要是不走我怕是又得养活一个人!现在漠北大雪,我哪来的钱养你们两个闲人?你赶紧收拾收拾给我滚蛋!”赫连荼抱胸毫不客气道。 “哼!要你来劝我?赶紧去处理漠北天灾去!” 赫连荼嗤笑一声:“按中原话来讲你这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关你什么事!我估摸着漠北这几日的天气还要下大雪,你让我这几日走我还不冻死在路上!”贺昂驹翻着白眼不满道。 “那你这是答应离开了?”赫连荼挑眉一笑。 “嗤!有人养我难道还要拒绝吗?” 就在贺昂驹念叨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接着便是雪地便人走过的嘎吱声,反应过来的贺昂驹立马盯着赫连荼。 “看我干嘛?难道你没察觉他在帐外?” 贺昂驹恨恨的磨牙叹自己这次栽在了赫连荼这个坑里。 接下来几日,谢明庭之口不提去江南的事情,每日窝在帐中,贺昂驹这混账要吃什么便去做什么,哪里冷了哪里暖了,都照顾的面面俱到,让贺昂驹也颇为不好意思。 漠北最近雪降的很大,贺昂驹看着睡在旁边塌上的谢明庭倏地开口:“要不要来这睡?” 谢明庭转头眼睛清亮的看着他。 贺昂驹被看的心里发慌忙到:“我这暖和,床是特制的,下面烧着炭火………” 还没等贺昂驹说完,谢明庭便走过来掀起被子躺在他身边。 掀起被子时钻进的冷风让贺昂驹一颤,谢明庭极其自然的揽过他抱着:“冷吗?” “不……不冷!”贺昂驹看着突然亲密起来的谢明庭有些结巴道。 谢明庭当作没注意到,即使这床下烧着炭火,贺昂驹手脚还是冰凉。 谢明庭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捂着:“这样就不冷了!” 贺昂驹:“…………” “过两天江南那边便天气回暖了,大夫我也已经找好,那边的院子也是照你喜欢的设计的,你假死之前……”说到这谢明庭轻笑一声,“我本来就是准备好这些的,本想着等你回来,我处理好朝廷上的事 便和你一起去那边生活………” “好在现在也不晚!”贺昂驹垂眸回手反抱着谢明庭轻轻低喃道。 赫连荼第二日进来便看见这两人睡在一起,凝眉沉思了一会还是轻悄悄的走了出去,只是在谢明庭出去之际,他又默不作声的进来盯着贺昂驹。 “干嘛这样看着我?”贺昂驹被吓了一跳朝赫连荼翻了个白眼。 “族里大夫可是说了,你现在身体可不宜行房事!我不过是来劝你节俭点!”赫连荼说的一本正经,似乎还带着些劝慰的意味。 贺昂驹听的面如黑炭狠狠道:“要你说!赶紧出去吧!” “哼!你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他这几日可都忙着准备去江南的事情了!” “嗯!” “江南那边的风景好吗?”赫连荼突然岔开话题玩儿问道。 “当然好!”贺昂驹挑眉看着赫连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你要是想我便直接来不用找什么借口,江南的风景在好看也没有小爷我好看!” 赫连荼:“………………” 漠北飘了半月的雪终于停了,蔡雍和陆野站在漠北大帐之前看着贺昂驹那张欠揍的脸,两人的火气不由直直冒上心尖。 旁边的舒木青倒是满脸欣喜与宽慰的看着贺昂驹,所幸他还活着。 “我说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不就是去江南了吗?又不是见不到,你们以后还可以来找我!”贺昂驹笑嘻嘻的咧出一口白牙对陆野蔡雍笑着。 蔡雍没好气酸道:“哼!你去江南享清福,我们却只能在这漠北挨饿受冻,你倒是活的滋味!”说完眼角瞥着旁边清俊的谢明庭更是火大。 “啧!怎么这么酸呢?”贺昂驹裹着大氅看着他们两人,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几抹笑意在寒风之下颤颤巍巍,蔡雍见了又不忍心唠叨着,“算了,等你在江南养好了病再回来也不迟,反正漠北我们替你看这便是!” 说到这陆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贺昂驹:“黑铁骑还给你!” 贺昂驹看着递到眼前的令牌也不接笑眯眯的看着陆野。 “它是只属于你的军队不是我的!” 贺昂驹看着执拗的陆野突然接过令牌将它扔在雪地里:“我和哥哥可是要去过安稳日子的,你让我带着黑铁骑如何安稳,更何况黑铁骑又何止这区区令牌可以控制的!既然你说黑铁骑不是你的军队那就创造一支属于你的军队!” 陆野看着被扔了的令牌倒也不去捡,一旁的蔡雍急忙捡回来打圆场道:“啧!你们也别说这些,还是到了江南那边给我们写信告诉我们地址好让我们去看你!” “知道了,啰嗦!” 贺昂驹白了蔡雍一眼才看向舒木青拜托道:“表哥,这次可要麻烦你了!” 舒木青笑道:“每次都是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嘻嘻,等我有时间了便回京去看你们!” 舒木青点点头又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谢明庭抱拳道:“谢相,阿贺便托你照顾了!” 谢明庭点点头回礼道:“有时间一定登府谢罪!” 贺昂驹见他们说个不清不由道:“哥哥你倒是快点啊!” 谢明庭见状摆摆手:“舒寺丞告辞!” 江南的路遥远漫长,可贺昂驹却过的颇为自在,心中所想的都是身旁的人以及那个春暖花开地方属于他们的家。 第101章 江南春景 江南的院子春暖花开,和煦的春风拂过院中的桃花扫下一堆花瓣落在树下的贺昂驹身上,明明是穿单衣的季节,可贺小爷还是裹着一件大氅,将苍白秀气的脸埋在一圈茸毛里显得倒有几分安静,可这欺骗人的表象仅仅保持了一柱香的时间在谢明庭进来的时候便被打破。 “该吃药了!”谢明庭穿着一袭单衣,月牙白的绸缎上绣了些云纹看起来清俊雅致。 “不吃,我已经好了!这次的药方太苦了”贺昂驹将头埋起来闷声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早上的药全喂了花!你再这样下去,那盆白芙蓉可要被你浇死了!”谢明庭一些无奈坐在贺昂驹身边,将他的大氅往下拉了点,少年秀丽的脸露出来,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这招现在已经不管用了,阿贺,乖,听话!”谢明庭将药放下拿出一包果饯温声劝道。 贺昂驹低着头垂眸一副没听见的装死模样。 “要我喂你吗?”谢明庭附身靠近少年的耳尖低低劝诱,拿起旁边的药碗便靠近嘴边。 “不用,我自己喝!”贺昂驹眉目微皱一把夺过药碗仰头硬生生灌了下去。 倒不是他不想享受这到手的艳福,而是这次的药方是赫连荼送过来的,里面有几样都是有毒的漠北药草,对他这幅身体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但对于谢明庭则是活生生的□□,喝下去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贺昂驹自然不敢让他冒着风险。 谢明庭看着皱着脸哭巴巴的少年,用手摸着他的脸便轻吻下去。 贺昂驹顺从的搂着身上人的脖颈,感受到嘴里的一丝甘甜,一个果饯被推至他的舌尖,紧接着便是心间涌上不断的甜蜜一点一点张开丝质般的密网将贺昂驹笼罩在其中动弹不得。 谢明庭极具侵略的低头看着躺在塌上面色潮红的少年,本来没有血色的唇瓣此时也变得嫣红带着微微红肿的光泽,让他心一滞不由强迫着自己挪来眼。 贺昂驹搂着谢明庭,见他眼光挪开挑衅般舔了舔嘴唇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神却带着几分闪烁的诱惑。 谢明庭心里微叹了口气伸手捂住那双眼睛低声念叨着:“别闹,再闹下去今天就不带你出去了!” 贺昂驹听的一愣,紧接着悄悄拿开自己偷摸进谢明庭衣服里的手开心道:“真的吗?今天真的带我出去?” 他一来江南就被关进屋子里,每天吃药看病,连出屋都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这段时间天气明媚,春风和煦的,谢明庭才容许他出屋在院子里活动,早就听说江南风景,春花绽放,他还一次没有见过。 谢明庭拉了拉他身上的大氅揉着贺昂驹的头温声道:“跟着我别乱跑,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 “嗯嗯,别唠叨了,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 碍着贺昂驹死缠烂打,谢明庭还是同意了放弃轿子。 被束缚已久的身体出了院门宛如放飞的竹雀,一路让谢明庭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将他放出来。 江南的风景烟雨如画,一路走过来,街巷繁华喧嚣,买卖的东西也应有尽有夺人耳目,贺昂驹指着面前的蜜饯问着商家:“这是什么?” “同心糖,相爱的人吃了之后可以长长久久,一起白首偕老!”店家瞧着面前的秀丽的“姑娘”笑眯眯劝道:“买一些吧!姑娘!” 贺昂驹刚想掏钱便听店家唤他姑娘,愣了愣神,转头看着身后的谢明庭,后者掏出钱递给卖家:“买一些吧!” 一边说一边忍笑拉了拉贺昂驹的帽子,将他那张脸彻底埋在里面。 “给!”谢明庭将糖递给身旁的人。 “嗤,有这么高的姑娘吗?”贺昂驹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着。 他一向长得秀丽明艳,但以前在京城哪个敢说他长得像女人。 不满的将嘴里的糖嚼的稀巴烂看着旁边还在笑的谢明庭哼一声将手里的糖塞了他满嘴:“同心糖,自然哥哥也要吃!” 从不吃甜食的谢明庭陡然间被塞了满嘴一下子呛出声但还是将嘴里的糖吃掉瞄着身旁的贺昂驹突然低下头看着他认真道:“阿贺,这个没你的好吃!”接着眼神瞄着贺昂驹嘴里的糖笑了一声惹的贺昂驹脸颊通红。 这条街道临近河边,少不了来赏春景的人,街头巷尾,河边桥上都站着些身着彩衣的姑娘,本看的是灿烂无边的春景,此刻目光却全被一个人吸引住了。 “你看那边的白衣公子,怎么以前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啊!” “估计是刚刚搬来江南的吧!不过倒是真的俊俏,比起那些城里的公子哥好看多了!” “嗤!那些草包怎么能和这位公子相比!怕是京城里芝兰玉树的谢相也比不过!” “看有什么用,没见人家公子旁边站着一个丽人吗?” “切,这般人物便是让我去给他做丫鬟我也愿意!” 一个春衫姑娘笑着看着旁边的粉衫姑娘:“可儿,你这话可别让你爹听见,否则非撕烂你的嘴不成!” “三姐姐这就不知道了吧!我爹巴不得我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呢!”那粉衫姑娘被家里人娇惯坏了,拿了一个荷包朝那春衫眨眨眼,“三姐姐看我的!” “公子!你荷包掉了!” 春衫姑娘看着可儿歪着头托腮一副看戏的模样。 贺昂驹眼神冷冷的看着面前脸颊含羞带怯的将荷包递给谢明庭的粉衫姑娘。 “这荷包绣工粗糙,布料极差怎么可能是我相公的?”贺昂驹抬眼看着容颜娇俏的姑娘嗤笑一声。 “我相公的荷包最差的布料也是蜀绣,上面图案更是请的京城的绣娘一针一线绣的,姑娘怕是找错人了吧!”贺昂驹一向嘴毒看到来搭讪的姑娘表情渐渐变得难看心情也就高兴起来,拉着旁边的谢明庭便离开。 “哼,这江南春景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贺昂驹眉目间染上几分怒气。 谢明庭好笑的拉着他念叨着:“真是个小醋坛子!” “谁是醋坛子,在不走那些人的眼睛怕是要盯在你身上了!”贺昂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昂驹拉近怀里柔声劝道:“好好好,为夫着就带娘子回家!”说着便拉着贺昂驹往前走去。 将脸埋在帽子里的贺昂驹脸颊被烧的通红乖乖跟在谢明庭身后小声嘟囔着:“谁是你娘子,越发没皮没脸!”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完结啦完结啦 最近想开一个小车车 如果有人想看可以评论我写完放微博 hhhhhh抽小可爱评论送红包嘤嘤嘤嘤 非常感谢一路陪过来的小可爱,爱你们呦(^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