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反受为攻》作者:清逆 文案 一袭红衣的妖孽男人懒洋洋的看着树下的黑衣少年,“我拒绝。”慵懒低沉的声线如此动听,却让黑衣少年铁青了脸,堂堂九天战神,竟然被一个老魔头调戏了去。右手握住蠢蠢欲动的战镰小白,冷画抬手就掀了那颗粗壮的桃花树。 花瓣飞舞中,青时悠然落下,“小家伙,怎的不懂尊老?”左手环上冷画的肩膀,右手指尖轻点其薄唇,“身为长辈,是该好好教教你。”光芒闪过,那个气的两颊微红的黑衣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猫儿,小猫儿先是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两只肉嘟嘟的爪子,待反应过来后炸着毛向眼前一脸无辜的男人扑去,只想将这张欠扁的脸抓的连天帝都认不出来。 奈何力量悬殊,青时一把抱住恶狠狠扑过来的小猫儿,修长的手指不重不轻的揉捏着它的耳朵,“倒是懂得投怀送抱。” “……” 内容标签: 强强 前世今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青时,冷画 ┃ 配角:婪,季非寒 ┃ 其它:两世,反受为攻,纯爱,古风,仙魔 ☆、初遇 千羽山的风景一如既往地美好,红色的曼珠沙华开满整座山,远远望去如同罩着一层美妙朦胧的红纱。不知是谁,在这红色花海中种了几里桃林,桃花放肆的开着,装点着如同仙境的千羽山。 如果不是因为千羽山上有个魔,这千羽山必定会成为人们向往的仙境。是的,千羽山上有个魔,身着一袭红衣,生的倾国倾城,左脚脚踝上系着一个银色的铃铛,终日卧在桃花树上饮酒,倒是不会随意惹是生非。 但人的心总是贪婪而不知餍足,总想把最好的东西据为己有。千羽山不止是美丽引人,山里大有乾坤,不仅藏着各种奇珍异宝,还孕育了数不清的灵兽,若是能好好搜刮一番,必定能得到众多好处。于是,人界的各大家族商量一番,派出了各自的精英子弟,希望能将这千羽山的宝物灵兽带回各自的家族。 “喂,你们跟紧点,这山上可没你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哼,看你怕的,那个传说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觉得魔是不可能有的。” “这个我也不信,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妙。” “我倒觉得有可能是真的,不是说有好多人来过这里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山吗?” “好了,别危言耸听了,快找,手慢了就被其他家族的人捷足先登了。” …… 各大家族的子弟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一双锐利的桃花眼中。 “啧,又是一群贪心之人,婪,陪他们玩玩。”薄唇微勾,白皙修长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趴在他胸口的小兽,青时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闪着柔光。 “哼,你这个坏老头,不是什么货色我都吃的。”小兽缓缓站起来,原来是一只通体白色长相奇特的猪。它的额间有一抹红色曼珠沙华的印记,两只耳朵圆圆大大的,甚是可爱。 “所以……我来?”青时挑挑眉,指尖轻点小兽的额间印记。 “……我来。”婪白了他一眼。如果让他动手,那些人估计连渣都不剩了,那它吃什么啊。哼,坏老头。 …… 树林这边。 众人把一个刚刚分娩非常虚弱的灵兽抓住,正盘算着该给哪个家族。 “按功劳的话理应分给我们,毕竟是我们抓住的。” “没有我们你们也抓不住,怎么不分给我们?” “见者有份,凭什么分给你们?” “……” “呵……”一声轻笑打断了人们的议论。 “你是谁?”一名中年男子皱眉,看样子,他是某个领头人。 “它的主人。”青时望向那只虚弱的母兽,“各位没有听过千羽山的传说?”他顿了顿,把视线放在那个男子身上,“千羽山的主人小气的很。” “千羽山的主人?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怎么不知道千羽山还有个主人?” “真是笑死人了,千羽山是大家的,我们自然可以随意捕猎灵兽,你算什么东西?” “对啊,我是大家族的子弟,我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现在也包括你,美人儿。” “哈哈哈……” 青时的目光慢悠悠的掠过众人放肆大笑的脸,随即勾了勾嘴角,“往年的人可没你们这般话多。” 话音落,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都没清楚他是怎么动的手,就缓缓倒地了,至死都还保持着笑的模样。 “老头儿,不是不让你动手吗?你怎么……”婪轻轻一跃,蹲坐在青时的肩头,眼看着倒地的人渐渐化为灰烬。“你这样子会引来仙界那边的人的。” “他们太吵了。”青时压了压体内汹涌的魔气,泛着血光的眼睛微微眯起,“仙界的人能奈我何,不过是来给我添乐子罢了。” “老头儿,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无趣?” “悠闲得很,怎么,你寂寞了?” “……”坏老头! …… 各大家族痛失子弟,自然是怒火中烧,纷纷集结各路高手一起讨伐千羽山之魔。 不过,他们所谓的高手对青时来说连乐子都算不上。随手便给婪当了食物。 地府突然涌入大批大批的鬼魂,终是惊动了仙界。 仙界。 “千羽山的那个东西越来越放肆了。”天帝皱眉,“本君再三忍让,他却肆意杀戮,根本不把仙界放在眼里。” “君上息怒,当初讨伐他,不料我们损失惨重,此等魔物没有十成的把握万万不能去招惹啊。”司命仙君捏了把汗,当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个魔物怕是只有战神才能勉强对抗吧……或许战神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是与天地共生的魔,我等确实没有那个实力与他对抗。”水神也皱起了眉。 “本君还不信仙界没人能制服那个魔物。”天帝勃然大怒,“给本君把战神找来,告诉他,他若能给本君制服那个魔物,本君就把紫医上仙从魂狱里放出来。” “这……”司命仙君欲言又止。 “不必多说,本君绝不允许一个魔物如此放肆。” “是。” …… 千羽山。 青时懒懒的躺在桃花树上,红色的衣袍随风飘动,两指还夹着一个木色的酒葫芦,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扇形阴影,薄唇微扬泛着水光。 婪乖巧的趴在他的胸膛上,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阁下请便,勿扰清梦。”突然,青时悠扬悦耳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吓得婪一个激灵。 “老头儿,你又没有梦,怎么还说上梦话了?”婪不满的咂咂嘴,扰兽清梦的是你好吧?它动动两只爪子,准备继续睡。 “嗯?谁?”婪一瞬警惕起来,突如而来的威压让它有些不舒服。这种程度的威压,让它浑身一震。“起来,不要睡了,来了个厉害的。”婪肉肉粉粉的爪子径直招呼在青时的脸上,“醒醒,收拾完再睡。” “……”回应它的只有一阵寂静。 “……死老头喝那么多,醉死你算了。死老头,坏老头,臭酒鬼……”婪不耐的用两只肉爪子左右开弓,企图打醒这个醉鬼。 冷画从天而降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只通体雪白而且毛茸茸的猪在用两只爪子抚摸一个长得绝美的男人的脸。男人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色,烂醉。 “战神冷画。”低沉喑哑,冷入心肺。 婪停下爪子上的动作,警惕的盯着冷画。“婪,贪婪的婪。” “他。”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烂醉的青时。 “青时。”婪乖巧的答到。 “很好,我要他。” “……”你要他?你有本事你就要啊,婪暗暗的想,当然,它不敢说出来,“我家主子醉了。” “……”冷画皱眉,“废话少说。”他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棘手,毫不犹豫的抓住了自己的神器。 “老头儿,这个给你对付,我貌似吃不了他。”婪惊讶的望着那把巨大的镰刀,那可是九天战神的武器,它可吃不消。 青时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冷画身后那把巨镰,桃花眼微眯,这把镰上的气息……。“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冷画望着那双妖异的桃花眼,“不要浪费时间。” “……”青时的视线这才放在冷画身上,一身黑袍奢华高贵,彰显了他战神的地位。略显稚气的脸,精致而不失硬朗的五官,清冷卓绝的气质。虽然还是个孩子,倒有几分上位者的味道。 “我不欺负小孩。”青时不屑的看着他,本来以为来了个高手,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没想到是个孩子。 “小孩?呵……”冷画一愣,随即开怀大笑,“以貌取人。” “老头,你眼瞎啦?这是战神啊,虽然不如你老,但是活的也够久了,他跟天帝差不多的年龄,都是几千年的老头子。”婪一脸鄙视的看着青时,明明是世外高手,怎么活成了呆子。 “哦?不好意思,是我以貌取人了。”青时朝着婪挤眉弄眼,大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冷画看着青时这副模样,实在无法将他与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联系起来。不过,关他何事,他只负责将他带到九重天就好。 “我听说这个战神总是待在战神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杀谁他就杀谁,听话的不得了,也单纯的不得了。总是一脸冷酷,寒气腾腾的样子。一百年前还喜欢上一个仙子,才开始忤逆天帝,不过还是单纯的如同白纸。”婪一本正经的给青时讲到。 “……”青时愣愣的看着婪,“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我又不是酒鬼,整天躺在树上烂醉。”婪不屑的白了青时一眼。 “这样啊……”青时咋舌,他竟然被一只猪鄙视了?当然,不能让婪知道他现在的想法…… “咳咳,冷画?”青时一本正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嗯?”冷画下意识应道。 “左右无事,就随你走一趟。” “……” “……” 这次是冷画愣了,当然婪还是愣的。 “老头儿?”婪不满道,“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坏人再来怎么办?人家还小,又那么柔弱……” “停。”青时鄙视的看着它,“管好你的嘴,不要乱吃。” “哦……” …… 仙界。 大殿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大家各自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想招惹这个大魔头。 “天帝这是什么意思?”青时淡淡道。 “青时,本君再三忍让,你却变本加厉大肆杀戮,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了本君的颜面,你让本君如何?”天帝强忍怒气,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所以呢?” “交铃封魔。” “不可能。” “青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仙界不会放任你为所欲为的。”天帝皱眉,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然后呢?”青时耸耸肩。 “本君知你实力强劲,但本君亦有战神。”天帝看了冷画一眼,能把青时带上九重天,证明冷画和青时还可一战。但他不知,青时之所以跟冷画上九重天,不过觉得他有意思罢了。 “战神吗?哈哈哈……你是在用一个孩子威胁我?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青时不屑的看了冷画一眼。 “……”冷画咬咬牙,凤眸危险的眯起,他还从没被谁这么不屑过!这个青时,终有一日,他要打的他跪地求饶。 “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没事别派扰人清梦的家伙来,看了烦心。”青时朝天帝微微点头,一瞬便没了踪影。 “冷画。”天帝咬牙,该死的青时。 “是。” ☆、情始 “怎么,真的想要我?”一袭红衣的妖孽男人懒洋洋的看着树下的黑衣少年,“我拒绝。”慵懒低沉的声线如此动听,却让黑衣少年铁青了脸,堂堂九天战神,竟然被一个老魔头调戏了去。右手握住蠢蠢欲动的战镰小白,冷画抬手就掀了那颗粗壮的桃花树。 花瓣飞舞中,青时悠然落下,“小家伙,怎的不懂尊老?”左手环上冷画的肩膀,右手指尖轻点其薄唇,“身为长辈,是该好好教教你。”光芒闪过,那个气的两颊微红的黑衣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猫儿,小猫儿先是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两只肉嘟嘟的爪子,待反应过来后炸着毛向眼前一脸无辜的男人扑去,只想将这张欠扁的脸抓的连天帝都认不出来。 奈何力量悬殊,青时一把抱住恶狠狠扑过来的小猫儿,修长的手指不重不轻的揉捏着它的耳朵,“倒是懂得投怀送抱。” “……”天帝究竟给他的是怎样一个烫手山芋? “要不是看你可爱,我怎么会去天界那样枯燥乏味的地方?”两根手指挑起小猫儿毛茸茸的下巴,青时觉得那双喷火的眼睛真是越看越可爱。 …… 魂狱。 “废物!” “主上,不是紫医的错,天帝手段强硬,战神明明已经爱上了紫医,可是天帝竟然趁他不在把紫医关进了魂狱。” “哼,天帝自然会关你进来,如此,战神只会更听他的话。”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主上,没有天帝指令,谁都出不去魂狱啊。” “既然我有办法让你不受红莲业火灼烧之苦,我也自然有办法把你送出去。” “可是主上如此厉害,为什么不跟紫医一起出去制裁天帝,统领三界?” 啪- “不该问的不要问。” “是。”紫医捂着右脸,一脸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男人,那是一张绝美的脸,眉间一点朱砂,绝代风华。 男人淡淡的望着魂狱内的景象,桃花眼里满含怀念,青时,我想你了。 紫医痴迷的看着青影的脸,主上,我愿为你肝脑涂地。 …… 千羽山。 “混蛋。”冷画咬牙,堂堂战神,对这个魔头一点办法也没有,打又打不过他,天帝命令在身又不能转身离开,他第一次感到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 “老头儿,你说这个战神会不会因此回仙界啊?”婪趴在青时的胸膛上,眨巴着眼睛,“你好不容易不那么无聊了。” “你明知道我最不屑天界的人。”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头发,青时幽幽回答。 “也是,这个战神跟个冰碴子似的。”婪乖巧点头。 “对付这种软硬不吃的人,这种方法最适用。”青时勾着嘴角,想着那个冰块现在肯定在千羽山的某个角落郁闷着,小小年纪却整天一副丧妻的表情,让他看了很是不舒服。 “话说,我怎么感觉到那把镰上有一丝你的魔气呢?”婪不解。 “那是我送他的。”青时淡淡,婪却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 四千年之前,青时经历了一次剖魂之伤,将灵魂生生撕裂,纵使是他也无法承受这种伤,就在奄奄一息的时候,他遇见了彼时来人间历劫的战神冷画,那个黑衣少年生了一副好模样,清冷俊朗,一身仙气。对于青时这种极度挑剔的人来说,冷画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灵魂容器。在他体内沉睡了一千多年,剖魂之伤才好的七七八八,作为答谢,青时用自己的精血炼了一件神器留在了冷画体内,那就是战镰小白。 在那之后,青时就再也没有见过冷画,他为祸人间这么多年,天帝忍了这么多年,大家一路相安无事,不知他又抽哪门子的疯,非要来招惹他。 “所以,你才对战神冷画百般留情?”婪眨巴着眼睛,“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也可以做你的灵魂容器。”怪不得那把神器那么厉害,原来是老头的精血炼的。 “暂时没有。”青时笑道,“叫你婪你就真的什么都想要了?” “那可是老头你的精血啊,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呢。”婪闪着星星眼看着青时。 “放心,我在你身边你能有什么性命之忧?”青时给它顺着毛,闭眼轻叹。 “也对……”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好,准备好好睡一觉。 …… 另一边的冷画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捏着手中的玉符发呆,这是紫医给他的,紫医,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仙,总是在他孤独的时候出现,然后为他讲花界和人间的趣事,有她在,战神殿也变得不那么冰冷了。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自从天帝将她关进魂狱之后,战神殿再也没有她的歌声,他也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如果天帝可以把她赦免,那么,纵然是让他死,他都不会拒绝。 “在想什么小家伙?”青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怎么,今天累了?” “……”收起玉符,冷画继续选择性忽视。 “这是什么?”玉符忽然凭空飘了出去,“女仙的气息?” “还给我。”冷画额头的青筋开始疯狂的跳动。 “哦……”玉符倏的飘远了,“来抢。” …… “把玉符还给我。”冷画停在半空中俯视着青时。 “不还。”青时懒懒道,“小家伙居然有心上人,出乎意料。” “你的本体是狗吗?”冷画也忍不住毒舌起来。 “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小猫儿。”青时也不生气,静静看着冷画,当年的少年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比当初更加俊朗了,“她现在在何处?” “魂狱。”冷画轻叹,“是我害了她。” “然后呢?”青时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如果我完成这次的任务,天帝就会把她赦免。”冷画直直的看向青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青时讲这些,“虽然我不知道交铃封魔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一定会完成这次的任务,哪怕是死。” “啧,真是个情种,可惜,这个任务你注定完不成,或许,你可以陪她一起死?”青时无所谓道。 “我会的。”冷画沉眸。 “……”突然失了兴趣,青时将玉符丢给冷画,不去看他那副模样。 ☆、端倪 某日,青时又在桃花树上喝的烂醉,婪反常的没有趴在他的胸膛上呼呼大睡,而是坐在离冷画不远的地方细细审视着他。 冷画身着一袭黑袍,三千青丝用一根木簪随意的挽着,凤眸冷冷的看着婪,对这个吃人的妖兽提不起好感,虽然它长得怪怪的可爱。 一人一兽就这么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忽然,婪圆圆的耳朵动了动,“有什么东西进了千羽山。”它看着冷画,似在提醒他。 “关我何事。”冷画面无表情。 “你如果在老头看见她之前将她赶出去,她便不会死。”婪不满的看着他。 “……哼。”冷画一愣,转身要走,“这个气息……是紫医。”他惊喜的看着慢慢靠近的白光。 “她就是紫医?”不知何时,青时出现在他身后,桃花眼里还藏着一丝茫然,显然是酒还未醒。 冷画下意识将紫医挡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青时。 青时锐利的桃花眼望着冷画身后的女人,细细的柳叶眉,温婉迷人的眼睛,一袭淡紫色的衣裙,举手投足之间风姿绰约,好一个翩翩仙子。 “冷画,我好想你。”紫医苍白着脸,从冷画身后抱住了他。挡住了青时锐利的视线,也挡住了自己眼中的惊讶,这个人,竟然跟主上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个人清冷高贵,而主上则是妖异惑人。 …… “紫医,是时候了,你出去之后去千羽山找到那个人,想办法激怒他,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气,我自然可以走出魂狱。” “跟主上一模一样的男人?” “不错。” “定不辱使命。” “青时,真的好久不见。”青影喃喃道。 …… “紫医?” “怎么了,冷画?”紫医从神游中清醒过来。 “你在魂狱受苦了。”冷画心疼的把紫医拉入怀中。 “不要紧的,我这不是出来了吗?”紫医闭上眼睛,安心享受他的疼惜,其实冷画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可是比起主上……他还是差的远了些。 青时淡淡的看着相拥的两人,面无表情。 “老头儿……”婪有些担忧的看着青时,他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婪,看好千羽山,近几日我要出去。” “哦。” 冷画望着青时默默走开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冷画,带我走走吧。”紫医眼中划过一抹算计。 “好。” …… 魂狱外,青时望着翻涌的红莲业火,脸色阴沉。 “你来了。”悦耳的声音里有一丝愉悦。 青时不语,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青时,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魂狱中传来轻叹。 “你只是我的灵魂不需要的那部分罢了,不过是我青时随手扔掉的垃圾。” 红莲业火翻涌着,隐隐有了骇人的形状。 “垃圾?青时,我们一起度过了多么漫长的岁月,就因为我爱你,你就可以毫不留情的抛弃我?”突然,从业火中伸出几条长长的触手,想要把青时拉进魂狱。 “你本是我灵魂的一部分,却妄想吞噬我的主体,这本就让我愤怒,何况你还生了这般龌龊的心思。”青时随手打掉那些带火的触手,一脸厌恶。 “如果不是你当初走火入魔吞噬了众多妖兽,我也不会诞生,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心魔吞噬成为行尸走肉,我可以为你忍受这千年的魂狱之苦。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他有些癫狂,红莲业火在他的操纵下仿佛有了形体,不停的朝青时扑过去,似他对他的渴望。 “总有一天,你会被我亲手抹杀,在这之前,希望你的手段别让我失望。”青时无所谓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魂狱。 红莲业火无声的叫嚣着,似怒似悲。 …… 这边,冷画早就沉浸在与紫医相见的喜悦中,他温柔的拥着她,凤眸中褪去了那层冷毅,也只有在她身边,他才会放下自己的冷傲。 “紫医,不要离开我身边了好不好?”冷画柔声说道。 “冷画,我再也不要离开你。”紫医靠在冷画的胸膛上,静静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可是心里想的却是身在魂狱的主上。那个令她爱得发狂的男人,他是那么完美,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冷画自然不知心上人的心思,只想着怎么在天帝手下保全自己的爱人。 …… 青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伉俪情深的画面,冷画清澈见底的凤眸中满是眷恋,单纯的像个孩子,只要是个人便可以看透他的心思。 “你回来了。”冷画看到青时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放开了紫医。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青时望着冷画的眼睛,眸中满是复杂。他不懂,他对冷画莫名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当年的灵魂温养。 …… 九重天上,众神皆惊。 当然,最震惊的莫过于天帝了。 “你……确定?”天帝惊诧的看着青时,他仿佛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上来。 “当然。”青时丢出他那只银色的铃铛,“这东西就放你那儿保存。” “可以。”天帝勾了嘴角,似是很满意。 “没什么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青时看了那铃铛一眼,便离开了。 “这是……”水神摸着胡子,“青时的……” “咳咳……水神就不必说出来了。”天帝打断了他的话,虽然他自己也不懂青时的心思,但是这些东西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好,“给我把冷画找来,他的任务完成了。” …… “青时……”一声缥缈之音似天籁,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缓缓理着自己的乌发,一袭青衣将女子曼妙的腰身衬的越发纤细,未婪看着镜中的自己浅浅的笑了,美丽的小脸上有一丝久违的喜悦。几千年了,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思念着他,深情的仿佛不是冷情的未婪,是时候了,与他相见,倾诉自己千百年来未曾褪去的爱恋。 谁曾想到,当初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蛇,幸得那个人的垂怜,不,或许是他一时兴起罢了,抬手一挥便救了她的命,都说蛇是残忍无情的冷血动物,可是,当他那双绝美潋滟的桃花眼看向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可能跟冷血无情绝缘了。 “青时……”未婪一遍一遍的念着他的名字,大大的杏眸中满是柔情。她将妈妈留给她的铃铛送给了青时,本以为会被拒绝,他却含笑收下了,虽然只是淡淡的笑容,却让她的心忘记了跳动。 再后来,她养好了伤,便偷偷寻了他好多年,终于在千羽山寻到了一身血的他,那时的他最喜一身白衣,可是,当她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 “谁?”他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竟有一丝魔气。 “我……我是你救下的那条小蛇。”未婪的声音有些颤抖,一是怕他现在的样子,二是心疼他的伤。 “我不记得,你可以走了。”青时抬手喝下一口烈酒,也不在意身上的伤。其实,现在的他,刚刚经历了剖魂之痛,就算是一只小妖怪,也可以轻易伤他。 “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来报恩的。”未婪心疼的看着他,想不通谁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当初他救她的时候,随手一挥便让众多妖怪化为灰烬,他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报恩?以身相许吗?”青时挑挑眉,虽然脸色苍白,嘴上却不饶人。 “我……我可以照顾你。”纯情的小妖怪哪有那么多小心思,被青时一撩拨便红了脸。 “不必了。”青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的铃铛就当报恩罢。” “那怎么行?它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铃铛……”未婪看向他脚腕上那只银色的铃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只铃铛似乎在发着淡淡的白光。 “如你所见,它现在不普通了。”青时缓缓站了起来,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灵悦耳的响声。 “我不管,我就要报恩。”几次三番被拒绝,未婪的小脸越发通红。 “随你。”青时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向了千羽山深处,“这里的小兽似乎很期待蛇肉晚餐。” “……”未婪抖了抖身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的跟上了青时。 两日后,他突然消失了,凭空消失,无踪无影。任凭她发了疯般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他。她丧失信心,回到当初他救她的地方潜心修炼,等自己变强了或许就可以寻到他。 “青时,我终于等到你了。” ☆、恶斗 青时自然想不到,他将铃铛交给天帝的时候,铃铛的气息引来了多大一个麻烦。 当初剖魂以后他试着自行修复,奈何毫无起色,只能另寻他法。恰巧外出寻觅时,发现了一个不错的身体,于是,沉睡在那个人身体中千年,伤才好的七七八八。 后来,他突然想起了小蛇未婪,不过也仅是一瞬而已,过客罢了。他隐藏了铃铛上的气息,又回到了千羽山过着漫无目的的日子。未婪来过好多次,可是凭她的修为还不足以看破他的结界,结果就是,他好笑的看着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那时候,婪趴在他的胸膛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脸,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都是千百年前的事了,青时本就是冷情之人,自然不会怜惜他人。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 冷画单膝跪地,面无表情的望着天帝,紫医倔强的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魂狱出来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战神殿了。” “不可能。”天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任何人都逃不出魂狱。” “紫医是被……” “她是我放出来的。”青时打断了冷画接下来的话,“一时兴起罢了。” “……”天帝抽了抽嘴角,该死的青时,总是拆他的台。 “不知天帝是否可以赏脸,魂狱台一叙?”青时勾着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现在?”天帝下意识回问,纵然是天地之主,可是在青时面前还是个孩子。 “最好。”青时耸耸肩。 “你且去魂狱台等我。”天帝拂了拂袖,端的是一副天地之主的架子。 青时撇嘴,这小孩……罢了。 冷画自青时进入大殿后便一直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刻意,青时竟一眼也没给他。他不知青时为何要说谎,不过他自己又怎能说得清呢? 看着天帝含笑离开大殿,冷画总觉得天帝并不是像他表现得那般讨厌青时。 …… 魂狱台。 “怎么有闲情逸致找我?”天帝也不顾忌什么,就那么随意的坐在地上,接过青时递过来的酒葫芦,却并没有喝。 “我的劫来了。”青时站在天帝一旁,表情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让人看不真切。 “你的劫?你也会有劫?”天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什么劫?” “死劫。” “……”突然觉得喉咙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天帝脸色难看的看向青时,“可破?” “怎么?担心?”青时看向他,“无可破。” “为什么?你不是可以逆天而行吗?”天帝终是喝了一口酒,他知道,这酒烈的很。 “可是这次,是我自己生的劫。” “唯有一死?”天帝突然转了话锋,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不知。”青时叹息,“心魔难破。” “我不会让你死。”在青时看不到的地方,天帝狠狠攥住了那只银色的铃铛。说罢,不待青时言语,他便离开了。 “……”青时无奈一笑,这孩子,怎么还跟当年一样叛逆。 “他喜欢你。”青影的声音突然从魂狱中传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青时淡淡道。 “你故意在这里提心魔的事,青时,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我。”青影的声音有些喑哑,“铃铛给谁都无所谓,没人会是我的对手。与其将封着自己一半魔气的东西给别人,还不如自己痛痛快快跟我打一场。” “不需要。”青时看着魂狱中那抹虚幻的身影,“纵使我没了那一半魔气,你也不会得逞。” “是吗?你就一点感情也没有?”青影那双美艳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你的存在就是错。”仿佛看透了青影的心思,青时不屑,“生了异心的,是你。” “呵……错就错吧,我既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就随心而为罢。”青影微微一笑,“这一生太长,我却怕孤独。” 青时微微眯眼,这句话,仿佛一根细针扎在了他的心上。他明明什么都唾手可得,却一无所有。 青时就这样在魂狱台呆呆站着,不知站了多久,青影在魂狱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默不作声,享受这难得的心上人近在眼前的陪伴。 …… 冷画到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青时一身红衣如火,乌发随风飞扬,就一个背影而已,却像一个妖精一样动人。他的周身缠绕着许多红莲业火形成的触手,仿佛爱人般围着他缓缓打转。青时一动不动,任由红莲业火缠绕他。 “青时。”冷画皱眉,“你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青时一愣,转过身来,那一双桃花眸竟是骇人的血红。 “你……”冷画一惊,这副模样竟是如此可怕,汹涌的魔气被青时的结界挡住了,所以没有人发现。“这里是九重天。”说着,冷画不着痕迹的召出小白,冷冷的白光闪耀着,小白甚至发出了低低的鸣声。 青时的脸苍白的骇人,血眸冷冷的看着冷画,“这便是我原本的样子。” “我不管你原本是什么样。”冷画握紧小白,“我不知你要做什么,只希望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 青时就这么直盯盯的看着冷画,感受着红莲业火中隐隐传来的怒火。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冷画究竟是何种心思,青影倒是很了解的样子。 青时轻轻一震,那些触手直接消散在风中了,“冷画,是我失算了。”说罢,他便隐了身形,不知去向。 “……”冷画面无表情,再一次接受了青时的喜怒无常。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魂狱熊熊烈火中放佛能看到一个白色身影。等他再去细看的时候,便什么也没有了。 …… 青时坐在天帝给他准备的神殿里百无聊赖的喝着酒。 “青时……” “……”一声悦耳的女音传来,青时眨眼,这声音…… “好久不见,青时。”未婪轻飘飘的落下,从青时身后温柔的抱住了他,“我好想你。” 青时并未停下喝酒的动作,慢悠悠的喝完一口酒,任由未婪抱着他。 未婪埋首在青时的脖颈处,细细嗅着那熟悉的清冷味道,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未婪……”青时放下酒杯,“我不是你的归宿。” “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爱你就好。”未婪闷声说道,“我只想陪着你。” “你明知我……” “不要说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未婪伸手捂上了那又要出口伤人的薄唇,“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什么也不在乎。” 青时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直到未婪化蛇,紧紧缠绕在他身上,他忍不住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让你感受这千百年来的思念。”未婪化为人形,却已经从青时的背后来到了青时的面前,她坐在青时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颈,深情的望着这张夜夜入梦的俊颜,缓缓送上了一个柔情的吻。 青时皱眉,不着痕迹的避开,“未婪,你太放肆了。”指尖微动,一丝魔气放出。 未婪捂住肩上汩汩流血的伤口,缓缓退离他身边,“是我逾矩了。”眼里却是遮不住的哀伤。 青时的眼神锐利而冷血,他才不管什么温情爱情,拂了他的兴致,自然不会留情。 “你不该来这里。”冷利的声线仿佛要将未婪刺穿。 “我知道,可我只是想见见你。” “现在见完了,便退了吧。”青时抬手将酒再次满上。 未婪深深看了青时两眼,转身离开,青时并未发现那一行清泪。他自顾自的喝着酒,神色淡淡。 ☆、恶斗2 千羽山。 紫医一脸轻蔑的看着婪,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滴血的剑。 “小东西,不要做多余的抵抗了,你家主子已经被天帝安排在九重天,不会再回来了。” “狗屁!老头儿是绝对不会不要千羽山的,等他回来,你就完蛋了。”婪舔了舔流血的伤口,并不是打不过这女人,只是,怪它一时贪吃,着了这女人的道。 “呵……那也要看你有没有命见他!”紫医提剑,脚下早已堆了众多魔兽的尸体,她只要魔晶,她要为主上献上千羽山所有魔兽的魔晶,助他出魂狱。 婪愤怒的瞪着紫医,却因为法力被封毫无还手之力,完了,老头儿,老子今儿就要跟你说再见了。 “咔嚓”一声,紫医不敢置信的看着断掉的胳膊,恶狠狠的抹掉嘴角的鲜血,“想不到,那青时这么在乎你,居然给你设了保命的结界。” “哈哈哈,坏女人,活该。”妈的吓死老子了,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婪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老头儿靠谱。 “不过,那又如何?青时必死。”紫医突然发难,将仙力尽数打在了结界上,换来的是更猛烈的反击,她无力的躺在地上,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算计。 果然,不一会儿,冷画便来了。 他心疼的抱起紫医,“紫医……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缓缓将仙力送入她体内,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婪。 “解释。”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她要杀我,结果被结界反噬了。”婪撇撇嘴,看在老头儿的面子上才解释。 “明明是这只魔兽发狂,冷画,你不要相信它。”紫医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明明是想帮这些魔兽逃脱,结果被它打伤。” “你真是颠倒黑白,坏女人。”婪不满的看着冷画,“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恶心。” “我确实对你提不起什么好感,但我不会冤枉你。你身上的血的味道,明明是这群魔兽的。”冷画忍住怒气,“你体内,有它们的魔晶。” “什么?”婪一愣,它什么时候……不对,是这女人把魔晶放在那个人身上……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婪叹气,说到底,它确实贪吃了一个凡人,因为那个凡人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你不该动她。”冷画冷哼一声,小白夹杂着一道雷霆之力飞向婪,它甚至没有看清那把巨大的镰刀长什么样子,就没了知觉。 …… 婪死了。 这是青时的第一感应。他顿住了喝酒的动作,结界怎么可能保护不了它? 青时眼中划过一丝凶狠,人转瞬便没了踪迹。 当他来到千羽山的时候,只有大片大片的魔兽尸体,却没有婪的。他大手一挥,所有尸体便化成了灰烬,不留一丝痕迹。青时的脸上一片平淡,没有悲也没有怒。这里还有战神和那个女人的气息。 青时找到冷画时,冷画正在为紫医疗伤。 “有事?”冷画头也不抬。 “我要婪。”青时淡淡道。 “被我杀了。”冷画抬头,眼中一片清明,“要为它报仇吗?” “理由。”青时看了他一眼,随即找了个椅子坐下。 “它伤了紫医。” “确定?” “人就在这里,你看不见?” “那它的尸体在哪儿?”青时并不纠结婪到底做了什么。 “尸体就在千羽山。” “最后一次。”青时眼中血气翻涌,“紫医仙子,婪的尸体在哪儿。” “我不知道。”紫医下意识的靠在冷画怀里,这个男人太可怕。 “是么?”青时的耐心已到极限,他甚至没有起身,紫医便直接从冷画怀里飞了出来,“你倒是意外的衷心。” “青时!不关紫医的事。”冷画握紧小白,满脸怒气。 “关不关她的事,不是你说了算的。”青时站起身来,“白痴。” “你!?”冷画忍住怒火,怕不小心伤到紫医。 紫医惊恐的看着青时,这种蚀骨的痛楚,让她生不如死,终于,她怕了,“魂狱。” “紫医?”冷画一愣,她什么时候把尸体丢进了魂狱? 青时冷哼一声,暂且放过他们。 冷画看着青时离去的背影,“紫医,你瞒了我什么?”他有些无力的说。 “对不起,冷画。”紫医的身形隐隐有些透明,“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主上。” …… 魂狱台。 天帝早已跟众神聚在那里。 红莲业火从未如此凶猛过,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九重天烧成灰烬。 “青时,怎么回事?”天帝看到青时,一脸担忧的问道。 “他要出来了。”青时叹道。“不明智的计策,却有意外的效果。” “哈哈哈哈……青时,难道不是你想让我出来的吗?千羽山的魔兽个个沾染了你的神力,魔晶对我来说是上好的食物。”青影的声音从魂狱深处传来,“这点小把戏,你不可能看不出来。” “然后呢?”青时平静的看着翻涌的火海,竟纵身跳了下去。 “青时!”天帝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之后便要追去。 “君上万万不可!”众神大惊,齐齐挡住天帝。 “滚开!”天帝一掌拍开众神,纵身跳下魂狱,突然,银色铃铛光芒乍泄,竟是化出结界将被业火灼伤的天帝送回魂狱台。 众神看着昏迷的天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冷画来了。 他皱眉,将天帝扛了起来,“都退下。” 众神这才有所动作。 冷画将天帝送回帝君殿,又原路返回魂狱台。 魂狱中,青时与青影打的难舍难分,青时的眸子意外的清澈,竟能从里面清晰的看到青影,青影同样美艳的桃花眸中则是一片灰白,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冷画站在魂狱台上,凤眸漆黑,紫医的背叛让他瞬间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利用工具而已。他还可笑的想着怎么在天帝和青时手下保全她,甚至还想娶她为妻。 “青时,你猜猜你的小冷画在想什么呢?”青影稳住身形,看着同样狼狈的青时。 “关我何事?”青时抹掉嘴角的血迹。 “是吗?他看起来不太好呢,你说他会不会跳下来?”青影恶劣的笑了。 “会,白痴怎么不会?”青时也顽劣的笑了,“不过,那关你我何事?” “那要看你,你不在乎,我自然也不会在乎。”青影抬手,手中有一个闪着白光的魔晶,“那这个呢?” “关我何事?”青时运作神力,“不必多说,这世上不存在乱我心者。” 接下青时凌厉的一击,青影笑得越发灿烂,“既然如此,我便没有顾忌了。”他抬手将魔晶送到嘴边,果不其然,青时果断飞了过来。 随着一声闷哼,青时被青影一刀刺中心口,“果然,你变了不少。”青影张狂的笑了,“口是心非的你,更是动人。” “那又如何?”看着手里的魔晶,青时淡淡的笑了,婪那个小东西,他的确有些舍不得。 “别动,这是用我的骨血凝成的刀,你越动伤口只会越深。”青影皱眉,他并不想弄伤他,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青时努力向后退,血涌如柱,果然,能伤了他的,只有他自己了。 “你……”青影接住摇摇欲坠的青时,有些烦躁的按住他的伤口,“你怎么变成如今这副窝囊样,一个小小的伤就如此不济。” 青时不语,虽说当初在冷画身体里休养了好久,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但是灵魂始终是不完整的,这种伤,遇到青影这般的对手,便是重击。 青影看着沉默不语的青时,怒火中烧,“说清楚,这副窝囊样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我看到的这样?什么样?你的伤不是早就痊愈了?” 青时略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去理会青影,当年的事情错不在他,只是自己太过自信,所以才走火入魔。 “青时!别给我装死!”看着青时没了声息,青影顿时慌了手脚,他将青时的伤口封住,抱着他冲出魂狱。 ☆、被囚 青影抱着青时冲出魂狱并未废了多少力气,一是自己得到众多魔晶实力大涨,二是青时受伤昏迷不醒,魂狱的禁锢瞬间弱了许多,他才能如此轻松的逃出魂狱。 冷画看到青影时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皱眉望着他怀里浑身是血的青时,这个魔头苍白着脸,嘴角还带着血迹,平日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紧紧的闭着,心口上的伤缭绕着丝丝黑雾,血还在不停的滴,有些可怖。 “滚开。”这个所谓的战神看向青时的复杂眼神让青影有些烦躁,虽说计划进行的如此顺利也有他的功劳,但是他看他真的很火大。 “他不是你能肖想的。”青影警告的看了冷画一眼,“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天留你一命。” “肖想?呵……我不是你。”冷画讥讽道,“我虽然不知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他定是讨厌你的。” “哦?是吗?”青影明显动了杀意,“那又如何呢?我比他强大,将他锁在身边就好了,至于你,不过是块毫无威胁的绊脚石罢了。” 青影说完,便挥出了狠厉的一击,冷画虽说是战神,可是比起青影来说,还是差了不少,所幸,他也没什么活着的欲望了,紫医的背叛给了他狠狠的一击,死了也许就解脱了吧。 青影看着冷画掉进魂狱,冷哼一声,“为了一个女人,废物。”随即他温柔的看着怀里的青时,“我知道你没有晕。” 青时睁开眼睛,淡淡的看着青影,并未多言。 青影也不在意,带着他去了千羽山。 …… “青影,你想如何?”青时看着面前忙东忙西的人,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绳索,无奈的叹气。 “囚禁你。”青影头也不回,将从外面采来的花花草草摆好。 “就凭你?”青时挑挑眉。 “就凭我。”青影勾着一抹微笑,心情愉悦。 “就这么囚着我?”青时试着挣脱束缚,无奈力不从心。 青影似是看出了青时的想法,轻笑出声,手一挥,绳索便不见了。不过下一秒,青时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就这样囚着你。”青影按住青时的双手,薄唇在他耳边呼出热气,“虽然我们一模一样,但我就是该死的觉得你更好看呢。” “呵呵。”青时感觉到他的变化,眼中划过一丝茫然。 “你没有碰过女人,这真令我开心。”青影埋首在他的颈间,贪婪的吸取那股清冷的味道。 “那你呢?”青时暗中运力,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我?”青影淡然一笑,“自然有过。” 青时不再言语,而是闭上了眼睛。 青影看着他逆来顺受的样子,有些意外却也并未多想,以他现在的力量,又能怎样呢?他小心翼翼的吻上那日思夜想的薄唇,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青影的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他伸出手,缓缓解开了青时的衣带,露出他精致的锁骨以及泛着蜜色的胸膛。 “我有没有说过,你已经病态了?”突然,青时睁开眼睛,血红的瞳仁纯净清澈,却含着杀机。手掌带着凌厉的魔气直接打在青影的胸膛,这次,他是真的怒了,还没有人,敢这样放肆。 青影闪躲不及,完全受了他这一掌,鲜血从口中喷出,溅了青时一身,他根本没有想到,青时居然还能反抗。 “是我失策了。”青影轻笑,随意的抹去嘴角的鲜血,“青时就是青时,怎么会服软呢?” “知道就好。”青时不屑,整理了下衣襟,“我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他顿了顿,“在我杀你之前,好好享受你所剩不多的日子吧。” “呵……我会的,在你杀了我之前,我一定会得到你。”青影捂住伤口,痛苦的半跪在地,“你是倾世的魔,我是你的心魔,我不信我会输。”说罢,他便消失了。 青时皱眉,缓缓抬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心脏所在的地方……在痛。果然,杀了青影,自己也会死吗?还真是自作自受啊,青时。 …… 魂狱。 青时平静的望着魂狱中那个浴血的身影,那是天界的战神--冷画。不过,他现在可一点儿战神的样子也没有。一袭黑袍破烂不堪,青丝凌乱,脸上好多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魂狱里的妖魔的。最重要的是,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瞳此刻正泛着血色。青时挑挑眉,这孩子……堕魔了。 “有意思。”青时飞身到冷画面前,“小家伙,停下吧,这里的妖魔是杀不完的。” “滚开。”嘶哑的嗓音令冷画自己一愣,不过他也不在意,“那个魔呢?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你们可真会玩。” “你找死。”青时桃花眸微眯,“这么急着寻死我倒不如成全你。”魔气放出,冷画倒地。 “你最好弄死我。”冷画艰难的说。 “放心,既然你已经堕魔,便是我的所有物了,乖乖的,我不会为难你。”青时挥手,冷画便飘了起来,“现在,跟我回去。” 不待冷画说什么,青时便打晕了他。 …… 当冷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了。 “醒了啊,醒了就滚起来,带你去看样东西。”青时放下酒葫芦,一脸愉悦,如今千羽山的结界足以抵挡重伤的青影,只要冷画乖乖听话,那他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不去。”冷画扫了眼自己的伤口,“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我稀罕你的感激?”青时跳下桃花树,看着狼狈不堪的冷画,“区区一个女人而已,这么轻易就堕魔,我真是高看了你。” “我……堕魔了?”冷画一愣,当时在魂狱一心求死,并未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如今想来,他的仙力确实浑浊不堪,心里暴躁的很。 “魂狱本就是极恶之地,而你又一心求死,你不堕魔谁堕魔?”青时讥笑道。 “我……堕魔了……”冷画重复着这句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又如何?魔也挺好的,比你那严肃烦闷的天界好太多了,”青时有些头痛,这个呆子可能不太好控制,“我知道紫医在何处,你要不要去见?” “紫医?呵……有什么好见的。”冷画眼中划过一丝伤痛,“她背叛了我,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背叛?禽择良木而栖,你哪里比得上青影?我要是她,也会选择青影。”青时淡笑。 “是啊,是我没用,比不过那个魔头一半的好。”冷画不甚在意,“如今堕魔,更是比不过了,你还是把她放了吧,我不想再见她。” “那怎么行?青时能从魂狱逃出来,她可是立了大功,不杀她,难解我心头之恨。”青时意味深长的看着冷画,“何况,她还做了另一件好事。” “那便杀了我吧。”他真的好累,为天帝征战四方,身为尊贵的天界战神,他一直是一个人,如今,还是一个人。 “废物,如今青影逃出魂狱,终将祸害三界,你身为天界战神,现在不想着如何拯救三界,而是一心求死,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青时怒极,“天帝还真是可怜,手握魂狱令,必将成为青影除之而后快的人,如果战神都这副模样,谁来保护他?” “既然你什么都懂,你就去保护他,而且,我不是那青影的对手。”冷画垂下眼睛,“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了,我累了。” “好,既然你如此不争气,倒不如成为我的傀儡。”青时皱眉,“这可是你自己选的。”青时抬手,魔气竟凝结成黑金色,隐隐有些龙的形状,“你太让我失望了。”语罢,黑金色的龙竟缠绕在了冷画身上,仿佛在腐蚀他。 “罢了,你想要就给你吧。”冷画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神越来越空洞。 “老头儿,你给我住手!你会后悔的。”一丝熟悉的声音传来,冷画定定地看向趴在青时肩膀上的那团有些透明的灵体,那是……婪? “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青时捏住婪的灵体,有些不满,“你现在太弱了,还是乖乖呆在我的神识里吧。”说罢,他就要把它丢进神识里。 “老头儿,你别这样对他,你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可别抱着我痛哭。”婪撇撇嘴,老头儿现在有些认不清自己的内心,它必须得帮帮他。 “笑话,我能有什么后悔的,这个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杀掉也好,省的在我面前恶心我。”青时嘴毒起来,谁也招架不住。 纵是再怎么伤心,也经不住青时如此羞辱,冷画满脸怒容,“要杀快动手,废什么话!”他唤出小白,“我忍你很久了。” ☆、被囚2 婪扶额,飘在不远处看着激斗的两人,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都这么幼稚。殊不知,他家主子幼稚起来,可是毁天灭地伤人伤己的那种,当然,这是后话。 青时接下冷画凌厉的一刀,忍住涌上喉间的腥甜,这个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再这么下去,就要被这个小废物打赢了,那可不行。他默默掐了一个咒,冷画猝不及防,“你耍阴招?” “那又怎样?”看着冷画昏了过去,青时才露出疲态,“婪,快点好起来。” “老头儿,其实你不必承担那么多的。这么多年了,你累了。”婪心疼的看着青时,这个男人真的是承担了太多太多,扶植每一任天帝,一己之力建造魂狱关押天界制服不了的魔和妖,纵然是与天地共生的青时,也该倦了累了。如今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青影…… “不会太久,这次过后就不用承担那么多了。”青时抬眸,望着蔚蓝无际的天空,他本该属于那里,自由洒脱,无拘无束。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婪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但是,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啊。 “我受够了这永恒的生命。”青时叹道,“就快了。” “老头儿……” “不必多说。”青时将婪丢进神识。 时间仿佛再次慢了下来,青时还是每日躺在桃花树上饮酒作乐,婪也在一点一点恢复。而此时,冷画却在千羽山的中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不明白青时为什么不杀了他,反而要这样折磨他,这座山的中心蕴含着异常雄浑的魔气,而且,这气息是青时的。所以,青时是想慢慢同化吞噬掉他吗?这种痛楚就算是身为九天战神的他也难以忍受,仿佛在骨头上雕刻一样,让他死去活来。看样子,青时是想把他身上的仙骨全都碾碎丢弃,再吸收了他。随着进入身体的魔气越来越多,冷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 九天之上,天帝震怒。 “冷画居然堕魔了。”天帝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肉里却浑然不觉,“青时,谁准他自作主张的?” “帝君息怒,青时如今在千羽山设了结界,任何人都无法进入,战神被他抓了去,不知如何。还有那逃出魂狱的魔头也不知去向,眼下的情形,是要先救出战神啊。”水神一脸愁容,这天界没了战神,如同老虎没了利爪,令人着实惶恐。 “青时他……伤势如何?”天帝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住自己内心的担忧。 “青时受了重伤,身上的魔气竟失了大半,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到哪里去。”水神皱眉,自家主子对青时的那份心思,怕是无望了,纵是他们神界不在乎性别年龄差距,单单青时高傲清冷的性子,便……唉。 “他……受了重伤?”天帝失神,难道,那个预兆是真的?他回想起他和青时初次见面时,青时懒懒的坐在他的天帝之位上,不以为意的看着他,“这就是新天帝?嫩了点儿。”然后,一瞬间,他轻飘飘的落在他面前,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端视了许久,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离他那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那双妖艳的桃花眼中的黑暗以及更深处的光芒。 青时一愣,“有意思。”他往后退了一步,桃花眸潋滟着笑意,“这孩子可以看透神的命格,着实有趣。”他对着老天帝微微颔首,“老家伙,你确实让我惊讶了。”说罢,他便离开了。 “既然可以预知神的命运,青时,我是不是可以为你逆天改命?”天帝张开手,看着手心里的鲜血暗暗下了决定。 …… 又过了许久。 千羽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青影和未婪。 青影他倒是理解,但是未婪…… “未婪?”青时轻唤。 “好久不见,青时。”未婪不去看青时的眼睛,反倒是挽上了青影的胳膊。 见状,青时了然。 “二位有何贵干?”阴冷不足以形容青时此刻的表情。 “来看你,青时,外面的结界已经弱的不像样,你却毫不知情?”青影注意到青时身上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魔气,“还是说,你的实力只有这样了?” “我怎样与你无关,没什么事的话,婪,送客。”青时转身跳上了桃花树,懒懒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那个生龙活虎的小东西,青影了然一笑,“都是婪,你为何要厚此薄彼呢?这可不公平。” 未婪握紧了拳头。 “没什么事的话不要烦我家主子了,他心情不太好。两位,请回吧。”婪咬牙切齿的说,眼中毫不掩饰对青影的恨和憎恶。 “哦?你家主子不仅心情不好吧?我看他脸色也不太好呢,救你耗费了他多少神力?那个战神又耗费了他多少神力?”青影眼中越发凶狠,“如今的他,可有对我说不的资本?”为什么他总喜欢厚此薄彼,深爱他的人,他不屑一顾,拖累他的人,他倒是体贴的很。 “那又怎样?他不好不是拜你所赐?”婪看了未婪一眼,“聪明的话就不要自讨苦吃。” “你能站在这里如此放肆,不过是卖你主子一个面子,你还是远远躲起来的好,别刚捡的性命又弄丢了。”青影看也不看它,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红色的身影。他脸色苍白,魔气也时有时无。 “青时,跟我走吧,我有些想念你的味道了。”不知是不是故意,青影抬手,修长的手指在薄唇上轻轻摩挲,一副暧昧的模样。 “你!”婪还未开骂,青影一记神力击了过来,青时见状,一瞬把婪召回,“青影,你再动它一次试试。”将它传到千羽山深处,青时缓缓站了起来,眸中血色翻涌,红衣和墨发皆因汹涌的魔气飘动,身后隐隐有一把黑金色的巨镰,比那战神之镰还要巨大,威压更是恐怖。青时此时一点儿神的气息也没有了,这才是他,一个真正的魔。 “怎么?宁愿冒着魔化而亡的风险,也要杀了我吗?”青影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青时,你还真是绝情。”他划开手腕,鲜血汩汩的流淌,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而在这个时候,青时身上暴涨的魔气也渐渐弱了下来。他冷冷的看着青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怎么?不喜欢受制于人?别忘了,作为你身体里魔的那一部分,我对你的身体也有掌控权。”青影恶劣的笑了。 ☆、回忆 青时不屑的看着成群的妖兽和魔兽,舔了舔手上的鲜血,一袭白衣竟纤尘不染,领口微敞,乌发散乱,桃花眸中闪着贪婪残忍的光芒,妖孽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 “青时,你明明不需要这些魔晶,为什么不放我们一条生路?”一个修炼成人形的魔兽哀求道。 “因为好看,闲来无事,收集一些美丽的事物不可以吗?”青时理了理头发,又吞噬掉一部分妖兽,“活得太久了,难免有些无趣。” 人形魔兽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被吞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青时,终有一天,你会经历与我一样的痛苦,这是我对你的诅咒,我要你尝尽绝望的滋味!” 青时不屑的撇撇嘴,手一挥,他便化成了血水。 漫山遍野的魔兽尸体,青时站在中央,望着眼前血流成河哀鸿遍野的场景,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用来解闷都有些勉强。他把几只奄奄一息的魔兽杀掉之后,便离开了。 无趣,活了那么久,对什么也难以提起兴趣。 无情无义,嗜杀成性,这便是最初的青时。 后来,辗转多地寻乐子的青时,在千羽山找到了一只妖兽,这只妖兽形似虎,通体雪白,两只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青时,没有像其他魔兽一样惧怕的眼神,青时有趣的看着它,“小东西,魔晶可以借我玩玩吗?” “吾名白厄,乃千羽山之主。”白厄顿了顿,继续道,“天地初开,有一魔自山中诞生,名唤青时,青时虽生而为魔,却拥魔气与仙力于一身,与天地共生,本该尽其所能,福泽天下,却阴晴不定嗜杀成性,无时,白厄降世,拥至纯至净之仙力,亦与天地共生,其命,诛时。”语罢,一道白光闪过,妖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翩翩少年,白衣墨发,眉目清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青时不觉后退了两步,白厄身上的气息让他有一瞬的不适,他自然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存在的,只是没想到如此厉害,如水克火般天生克他。 看到青时后退两步,白厄不着痕迹的皱眉,他潜意识里并不想让青时避而远之。 “白厄是吗?你准备什么时候为民除害?”青时盯着白厄漂亮的凤眼,跃跃欲试。 “你走吧。”白厄转身,并不想跟他纠缠,虽说他生来就是为了诛杀青时,但是,他并不想。 “别误会,我就是想试试你的深浅。”青时不解的看着白厄挺直的背,“我好做准备。” 白厄垂眸,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青时愣了,这个白厄……罢了,他抬眸看着桃花树上的酒葫芦,勾起了嘴角,这个山不错,他的了。 飞身上树,青时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一点也不见外的躺在了树上,敌人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好。也不知,究竟是谁在谁眼皮子底下。 第二天,青时惊奇的发现酒葫芦的酒又满上了。 第三天…… 第四天…… 好多天后…… “你不会是要毒死我吧?阴险。”青时躺在树上懒懒的说道,喝酒的动作却未停下。 “不会。”白厄站在树下,望着树上悠然自得的人。 “那……”青时翻了个身,就这么大剌剌的从树上掉了下来,白厄眼疾手快的接住,看着他敞开的领口,不自然的别开了眼。 “你是不是喜欢我?”青时稳稳落地,抓住白厄的肩膀将他禁锢在树与他之间,玩味的看着白厄羞怒的样子。其实很久以前,在他不停杀戮的时候,白厄就在不远处,虽然隐藏了气息,可还是被他感觉到了。之所以不动他,就是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我杀的那些魔兽,是你救的。”青时就这么看着他,“怎么?想当救世主却喜欢上了灭世的魔,所以只能救那些被我杀掉的魔兽?” 白厄觉得自己无力反驳,便垂了眸,静静听着青时的冷嘲热讽。 “哈哈哈,真是有趣,凭你那天生克我的仙力,杀我不费吹灰之力,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缩头乌龟。”青时挑起白厄的一缕墨发放在嘴边,“怎么办,我也不讨厌你,毕竟,这天上地下,也只有你不算蝼蚁。”说罢,他捧起白厄的脸,两人对视着,青时能看到白厄眼底的迷茫,白厄却看不到青时眼底的邪恶。 当感受到青时的唇时,白厄已经处于放空的状态,脑袋一片空白,只能被动的接受。 当白厄觉得自己要缺氧的时候,青时眼带笑意的放开了他,“这一生漫长的不像话,两个人也好。” 白厄的脸通红一片,“我……我……不会伤害到你吗?” “不会。”青时飞身上树,拿起了酒葫芦,看起来非常愉悦,只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黑暗,呵……造物主以为一个天生克他的人就能除掉他?可笑。 白厄看了眼大口喝酒的青时,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其实,当初他也暗恨自己喜欢上青时,扪心自问,青时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杀戮成性,可是他就是喜欢上他了,从百年前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了,可能青时早就忘记了吧。 当然,青时怎么可能忘记?毕竟是他一步一步引白厄走进这个感情陷阱的。 令白厄高兴的是,青时接受了他。或许他现在还不喜欢他,但是,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自那以后,青时身边总是有那么一个温柔坚定的白衣少年,他看向青时的眼神中透着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惜。青时每次控制不住嗜血心性的时候,白厄头疼的望着漫山遍野的尸体,毫不在意的释放仙力救起他们,他是那么的温柔善良,尽管被伤的体无完肤。 “白厄,不需要救他们。”青时淡淡的看着越发虚弱的白厄,冷漠的道。 “只是不希望上天再派一个白厄来而已。”白厄顿了顿,“不管他是不是像我一样喜欢你。” 青时挑挑眉,“那又如何?我青时从不惧这一切,你可听过杀人诛心?我并不会动情,所以,根本不存在谁能彻底抹杀我。”他缓缓走上前,站在离白厄一拳距离的地方,“我的心,早就被我封在千羽山中,就算天地覆灭,我也不会死绝。” 他温柔的抚着白厄苍白的脸庞,愉悦的笑了,“杀你我确实舍不得,但是不杀你,你又是个隐患。”薄唇凑在白厄那颤抖的唇边, “再见了。”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毫不留情的穿透了白厄的身体,鲜血溅到了青时的身上,白厄淡淡的看着青时,竟没有一丝挣扎,只是那双清澈干净的凤眸中闪着伤痛,他知道青时并没有真正喜欢自己,但还是很感激他能让他陪在他身边,虽然损耗自己的仙力救人很累,他却甘之如饴,本想就这么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可不曾想,原来他一只把他当作威胁。 “青时,你真的好狠心。”白厄忍着剧痛后退两步,伸手擦掉自己嘴角的鲜血,“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我以为你明白的。” “我怎么会明白呢?白厄,你生来就是为了杀我的,不管你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我不想去探究,感情转瞬即逝,我不会冒险。”青时望着手上的血,忽然伸出舌头极其暧昧的舔舐了一下,“仙力流逝了那么多,纵然是你,也只有乖乖受死的份。” 白厄轻笑,毫不在意那汩汩流血的胸口,缓缓走到青时面前,轻轻抱住了他,“既然如此,那我怎么会让你好过呢?”低沉喑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伤痛,让青时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就是这一瞬间,白厄将自己所剩不多的仙力打入了青时体内,“你只知我温柔内敛,却不知在我被你伤透心之后也会愤怒,我要你这漫长的一生,都要活在我的阴影之中。” 此时,青时想躲避也迟了,那一道微弱但异常凌厉的仙力进入身体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他怎么施力,却什么也探查不到。 “白厄!”青时恶狠狠的单手掐住白厄的脖颈,“你做了什么?” “……”白厄闭上双眸,不去看那双魅惑了他一生的桃花眸,心痛到无法言语,再见了,青时。 青时眼睁睁的看着白厄渐渐化为白光,又慢慢消失。心里竟然有一丝不舍,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愤怒的砸向了一旁的桃花树,树应声而倒,他心里却没有半分痛快。以后漫漫余生,又是他一个人了。 看着快速愈合的伤口,青时自嘲一笑,倒地的桃花树又恢复如初。飞身到那粗壮的树枝上,他随手拿起酒葫芦,却发现是空的,那个每日将装满美酒的葫芦放在树下的人,刚刚在他面前化为了片片破碎的星辰。 后来,他才知道,对于白厄,他是喜欢的,那种温暖的陪伴,是他渴望的。少年干净清澈的眼眸中,除了他还是他。他总是在青时贪睡的时候将自己的仙力缓缓打入他的身体,只是为了压制他的魔气,从不在乎这样做有多伤害身体。每日树下总会放着那只酒葫芦,里面的酒是他亲手酿的,看到青时心满意足的品着,少年便会露出如春风般的笑容,美好而让人沉醉。 后来,青时恼怒,换上红衣,不再去想那个白衣少年,心都封存了,喜欢也不会坚持多久,再后来,他便真的把白厄忘掉了。 ☆、青影 “青影,你在想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青时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你又想耍什么把戏?”青影不屑,“你已经不是之前的青时了,现在的你,又能做什么?” “你苦苦抓着我不放,到底是为了什么?”青时抓住黑金色的巨镰,“喜欢我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少说废话,我就是要得到你。”青影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白厄已经死了,残留的这丝仙力不是他,而是我的一部分了。”青时苍白着脸,与青影打得昏天暗地。 “该死,你闭嘴!”青影大怒,顿时失去理智。 青时找准机会,挥着巨镰生生砍掉了青影的一只胳膊。 “你喜欢的不过是那个早就被我亲手杀死的人,当然,也是你,亲手杀死了他。”青时看着同样苍白着脸,眼中却跳跃着愤怒的人,无奈道,“这丝仙力不过是让我永远记得他而已,对于没有心的人,唯有留在他的身体里,让他生不如死,才能让他永远记得他。” “青时!”青影体力不支缓缓跪在了地上,未婪则在两人结界之外傻傻的看着,待她发现青时白的不正常的脸色,却也只能焦急的看着。 “怎样?说破了你的心事?”青时看着面前脸色复杂的青影,悲伤,痛苦,恼怒交织在一起,竟使得他的面孔有些扭曲。 “当初不过是因为我有些喜欢他,所以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将这份喜欢从灵魂里剔除,没想到,这份执念如此之深,竟然化成了你。”青时一叹,“吸引你的,不过是我身体里属于白厄的仙力罢了。” “青时,你宁愿做缩头乌龟也不愿接受这份喜欢,如果不是太自负,白厄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世间,这么多年来,你的生不如死都是你自作自受。”青影仰天大笑,“你以为将那战神冷画染上你的魔气就可以承受那颗魔心?白厄就算再次降生于这世间,依着他的性子,怕是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牵连。” “那又如何?就算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复活他。”青时看着青影,“在这之前,你还是乖乖回来,这样我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 青影不甘的看着青时,这时候若是被他吸收,绝对争不过他对那副身体的掌控权,该怎么办,他还没有亲口对白厄说出那句喜欢…… 就在这时,青时身后快速闪过一个人影,刀光剑影间,青时恨恨的快速后退两步,“冷画,你做什么?” 冷画看着青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滚开,你不需要知道。”青时一个闪身拦住想要逃跑的青影,“你想逃去哪里?” 冷画浑身充裕的魔气比青时青影的魔气还要重,此时的他,完全有能力将面前这两个祸害除掉。他握紧小白,眼底闪过冷光。 “青时,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恶心,把所有的一切加诸在无辜的人身上,只为了自己的私欲!”冷画动了,霸道凌厉的进攻逼得青时连连败退。 “那又如何?我只要白厄回到我身边。你们不过是棋子而已。”青时笑得癫狂,“我不在乎天道,也不在乎天罚,只要白厄回来。” “你已经疯了,被白厄的仙力禁锢,永远走不出他的阴影。”原来,当初白厄的诅咒是这样的,难怪青时就算剖魂也无法摆脱白厄的阴影。 青影看到青时呆愣,知道此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化作一道白光冲进青时的胸膛,青时猝不及防,狠狠摔在地上,半晌,他痛苦的捂住胸口,在哪里,青时和青影的灵魂纠缠着,争夺着身体的掌控权。 冷画看着痛苦不堪的青时,一丝快感划过心头,这个魔头终于自作自受了,等他生不如死的时候,他要给他狠狠一击,把这些日子的折磨全都奉还给他。 结界因青时的受击而破,未婪此时也来到了青时的身边,她心疼地看着青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冷画,再怎么说青时也救过你的命,难道你就任由他被青影夺去身体?” “呵,无论他们最后生存下来的是谁,我都会将他彻底抹杀,一个倾世之魔,人人得而诛之。”冷画瞥了一眼未婪,“你不过也是个棋子,若是他活着,谁都没有好下场。” “那又怎样?这条命本来就是他给的,他再拿去也无妨。”未婪仇恨的看了冷画一眼,“堂堂九天战神,此时也被仇恨迷了眼,你只知他作恶多端,却不知他也只是活在阴影里的可怜人,若不是他阻止了两场天灾,这万物生灵早就湮灭殆尽了,你以为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在胡说什么?”冷画不屑,“不要妄想给他开脱。” “你怕是不知道吧,”未婪抱着昏迷不醒的青时,知道他此时在与青影的灵魂争斗。“给你说说也无妨。” 天地初开时,一个亦正亦邪的魔降生于世,他虽是魔,却着一袭白衣,桃花眸里总是含着温柔,最喜游历于山水之间,看遍各种风景,当时的青时,单纯如孩童,不晓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所以,他被几只妖魔始祖盯上了,那几只妖魔与他称兄道弟,利用他得到了许多珍贵之物,一举成为各族妖魔的统领,那时,青时还不知道,自己被自己所谓的兄弟囚禁在族里,像工具一般的利用。 后来,几个妖魔始祖盯上了青时的修为,那是这世间最纯粹的魔气,如果能化为己用,那么另外的所有妖魔始祖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他们也确实得到了。 千羽山那时还不叫千羽山,只是一座无名山,有只小妖偶然间发现这座山中心竟然有吸收魔气的能力,越是靠近魔气越是流失的迅速,他连滚带爬的回到了族中,禀告了始祖长,始祖长先是命人去仔细探索了那座山,待他准确了解了这座山之后,便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青时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好控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着他还信任自己,早早将这个隐患解决了的好。这么想着,始祖长便召来了其他始祖,仔细商量了一番,便敲定了这个计划。 可怜青时虽然不满始祖们类似囚禁的招待,却也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只能无聊的修炼和睡觉。 终于,有天始祖长把青时唤了出来,说是要带他去看一样奇特的东西,青时好奇心起,便欣然前往。 可是,在那千羽山里等待着他的是天罗地网…… ☆、青影2 半跪在地上,青时淡淡的看着周身堆积的妖魔尸体,本来,这些小兵小将在他挥手间便可以化为灰烬,只是……这千羽山仿佛有魔力般,不停的吸收着他的魔气,阻碍了他的行动。 不待他深究,始祖们出现了,始祖长缓缓走到他面前,“青时,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你实在是个隐患。” “所以呢?你就背叛我?”背叛两字,青时咬的极重,他虽然随意惯了,但还是极其重视情义的。 “背叛?哈哈哈,你只是棋子,有什么背叛之说?”始祖长哈哈大笑,“当初跟你称兄道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现在,你的魔气被这座山吸收大半,于我们而言,此刻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跟他废话什么,赶紧杀了他,我们再把魔气分了。”一个始祖有些不耐烦道。 青时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前不久,这些人还和自己喝酒,谈彼此的宏伟理想,原来,自己竟是他们实现理想的棋子?魔气被吸收了大半,想要对付这些人有些难度,可是,不动手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背叛之人,不该活! 青时暴退,躲过凌厉的一击,剩下的魔气运用起来有些吃力,一旦控制不好,很容易被吸去。此地不宜久留,青时低咒,闪身想要离开。 “别让他跑了。”始祖长眼疾手快,迅速截住青时,“青时,别怪我。” “噗-” 众人惊异的看着重伤的始祖长,再看看捏着魔晶的青时,此时的他,一脸鲜血,嘴角却勾着诡异的笑容,桃花眼中红光流转,与之前那个儒雅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魔化了,快撤。” 原来,在青时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会因恐惧而魔化,“今天,一个也别想逃。” 话落,杀戮。 待青时清醒之后,只剩漫山遍野的尸体了。他一怒之下将所有魔晶吸收殆尽,却没有把千羽山心吸收的那部分魔气收回来,从那以后,他体内属于魔的那一部分如野草一般野蛮生长着,他喜欢上了杀戮,而且再也不相信谁了…… “当他提起这段往事时,眼中除了失望,还有一丝哀伤,他孤独了这么久,却从未有一个人真正了解过他,他想要的,不是拯救,而是陪伴。”未婪看着陷入沉思的冷画,轻笑一声,“再后来,他遇到了白厄,白厄是离他的心最近的一个人,却还是在他的心门之外止步不前,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不爱白厄?”冷画皱眉,“可是他的表现……” “他不爱白厄,我以为你已经走进他的心了,可事实上,谁又说的准呢?从没有人能看懂他。”未婪温柔的抚摸着青时的头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这样吸引人吧。” “那青影又是怎么回事?”看着未婪的动作,冷画一愣,下意识的皱眉。 “白厄真的很聪明,他知道青时不爱他,便将自己的仙力尽数打入青时体内,那强劲的仙力日夜折磨青时,不停的催眠着他,后来,青时误以为自己喜欢白厄,骄傲如他,怎么会忍受这种想法,便强行剖魂,青影便是被催眠的那一半灵魂。”未婪轻叹,“可惜,那仙力还是留在他体内,日夜纠缠着他。” “那也是他活该,白厄有什么错?被他伤害的这样彻底。”冷画握拳,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欺骗别人的感情,青时是,紫医也是。 “他错的彻底,待在我身边还妄想做救世主。”沙哑低沉的声音,青时推开未婪,缓缓站了起来。 “青时!”未婪惊喜的望着青时。 “呵,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冷画淡淡看着青时,眼中情绪不明。 “我不想跟你废话,乖乖听我的话,你也能少受点苦。”青时余光撇向未婪,“趁我还没生气,离开千羽山,未婪,别给我机会把这条命收回来。” 看到青时眼中的黑暗,未婪恐惧的后退两步,咬咬牙不甘心的离开了。 “怎么?想用我的身体复活白厄?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青时,当初他的纵容,只是因为这具躯壳? “没错。” “什么?” “当初的种种纵容,不过是因为你的这具身体很适合白厄。”嘴角微勾,青时似笑非笑的盯着冷画,“让你失望了?” “确实有些失望。”冷画笑了。 “想不到堂堂九天战神,还有受虐的倾向?”青时不屑。 “打之前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冷画倒是无所谓的笑了,如今堕魔,心倒是平静了许多,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 “不认识,但是确实熟悉。”冷画的改变收入眼底,青时欣慰的点头,“你曾经救过我,在很久之前。” “我救过你?”冷画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 “无意中。”似是想起了什么,青时笑得有些温柔。 “果然如此。”冷画面无表情的点头,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救这个魔头的,“你还有被救的一天?” “作茧自缚。”青时苦笑,“当初是我太自负了。” “那你这是想做什么?”躲开青时暗中袭来的魔气,冷画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被你发现了。”青时耸耸肩,“也罢,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去拿回你的心吗?”冷画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不巧,它在我这里。” 青时一愣,随即皱眉,“还真是个不听话的棋子。” “拜你所赐,我能感受到那颗散发着磅礴魔气的心,所以,顺便将它收下了。”冷画嘴角勾着笑,满意的看到青时越发铁青的脸色。 “你想做什么?”青时发觉自己有些看不懂冷画了,他并不像当初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 “我想做什么?我想把你摧毁,就像当初你摧毁我一样。”冷画慢慢逼近青时,脸上神色忽明忽暗。 “好啊,如果你可以杀掉我的话,请自便。”青时仔细审视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凤眸中有血色。 “你记住这句话。”话音落,冷画已经不在了。 ☆、温情 自那之后,难得的悠闲。 婪懒洋洋的趴在青时的胸膛上,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觉得其实这样下去也不错,虽然他不再腹黑毒舌,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颗桃花树上给自己当床,但是,这样平静悠闲的日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他也可以不去管外面的事情,好好修复一下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那个天帝不该是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的吗?怎么三番五次来扰民? “小妖怪,你最好乖乖打开结界让我进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天帝怒气冲冲的看着趴在青时身上的婪,眼睛瞪得老大。 “我家主子在修养,不见客。”婪暗自翻了个白眼,“尊敬的天帝殿下还是请回吧。” “你已经用这个理由搪塞了我三次了,我进去看他一眼难道会打扰到他不成?”天帝暗恨,这个小妖怪,竟敢三番五次挑战他的权威。 “唉,不是我不让您进来,您进来也没什么用,不如,还是回九重天吧,您应该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婪隐隐有些不耐,但又不好发作,而且,它现在敢这样跟天帝说话,不过是仗着天帝关心青时罢了。 “放肆,小妖怪,别忘了,青时的铃铛还在我手里,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状况。”天帝微怒,青时现在的状况时好时坏,肯定需要这部分力量来恢复受损的魔体,虽然他并不清楚青时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他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想到这里,他便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可是……”婪无奈,对方是九天之主,自己也不能一直拂他的面子。 “别废话,打开结界,让我进去。”天帝认真的看着婪。 “好吧。”没办法,谁让对方是天帝呢,婪撇撇嘴,打开了结界。 天帝懒得看婪一眼,飞身到青时身边,看他气息均匀,面色苍白沉静,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睡了多久了?”天帝从怀里掏出青时的铃铛,不知是不是婪的错觉,那个铃铛貌似比之前更圆润光滑了许多,仿佛被人摩挲了好多遍一样,还带着丝丝仙气。 “四日。”婪乖巧的答道。 天帝点点头,看来青时这次是真的元气大伤了,不然不可能睡四日,这可不是他的风格。手指微微用力,铃铛便化作一道白光,沉入了青时的身体。 “……” “……” 空气中略有一丝尴尬。 天帝本来已经做好要臭骂青时的准备了,婪也扑到了青时的胸膛上,准备诉苦一番,谁知,他居然没醒? 天帝大怒,这厮竟然伪装成养伤的样子实则魂魄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吸收了青影,魂魄才刚刚修复完整,居然死性不改又带伤出去了。 婪一瘪嘴,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然而,这副画面青时是看不到了,不然他铁定又会取笑他们。 …… 那么这四日,青时去了哪里呢? 无名地。 冷画丢掉被青时啃了一口的兰芝草,眼中早就闪着掩盖不住的杀意。 青时也不在意,虽然现在不能那么轻松的打赢这个小家伙,但是他的魂魄实质性之后也可以调戏他一番,反正虚化以后他也拿自己没办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冷画忍无可忍,却又没办法动他。 “既然你不肯乖乖交出我的心,那我自然是要缠着你了。”桃花眼中一片清澈,嘴角却勾着顽劣的笑。 “你就那么想要复活白厄?”冷画阴沉着脸,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像是。”青时仗着自己是魂魄形态,在冷画面前飘来飘去,还时不时轻佻的摸一下他的脸。 “呵……”冷笑一声,冷画不再言语。纵使自己多么恨青时,却又无法对他下手。这颗心越是在自己手上,自己就越舍不得杀他,甚至还会对他生出莫名其妙的感觉。 见冷画黑着脸,青时也不再逗弄他,懒懒的靠在他身上,意外的乖巧。 冷画也不阻止,任由青时靠着。 两人之间竟然有一丝难得的和谐。 …… 青时失踪的第七日。 天帝再也坐不住了,这个家伙真的是可恨,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死性不改出去浪荡,要不是这天界不能少了他的庇护,谁管他死活! 虽然这么想着,天帝还是头疼的召唤四海八方的臣民,去寻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头子。 千羽山,未婪百无聊赖的玩着青时的发丝,也不知道老头又飘去了哪里,唉,要是他能安安稳稳的陪它待在千羽山就好了,它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他。 而被那么多人惦念的青时,此刻正抱着冷画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三个时辰前,冷画不知从哪儿找来几罐酒,对于美酒向来敏感的青时来说,这些酒绝对算得上佳酿,闲来无事的两人,便开始喝起了酒。起初,还是正儿八经的喝酒,但是,人在喝醉了之后总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冷画,微红着俊脸抱着青时就开始哭,问他怎么了,摇摇头也不说话,一直哭一直哭,委屈的像个孩子。 而青时呢,先是在心里鄙视了冷画一番,随后便开始人模狗样的安慰。 要是有人看到这俩家伙,铁定下巴能掉到地上。一个是九天战神,一个是倾世之魔,想不到喝醉了竟是这副模样。一个委屈的不得了,一个做作的不得了。 如果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隔阂,如果青时可以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或许两人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可是,谁又能轻易得偿所愿呢? 不知过了多久,青时醒了。他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冷画,淡淡地笑了,原来他喝醉是这个样子的,略有一丝可爱,比起平时冷言冷语的他,确实柔和了几分。不过……手腕翻转,一团黑雾缭绕的东西便出现在手心,“小家伙,别动情,比起生死,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这颗心,彼时是拒绝青时的,因为青时的灵魂不完整,加上他身上还有白厄的仙力,而经过了冷画身上的魔气之后,这颗心已经不再具有斥力,乖乖的回到了他手上。 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着。 当然,也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 比如,青时嘴角的笑,温柔而纯粹,这种自然流露出的真实情感,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眼已经被黑暗充斥了太久,也许,只有把这具充盈着魔气的身体彻底毁掉,他才能得到自由吧。 魔心化成一道暗光进入胸膛之中,青时整个人散发出黑暗的光芒,不知多久,光芒褪去,徒留一个沉睡的冷画。 不知过了多久,冷画缓缓睁开眼睛,他本来酒量就很一般,还喝了那么多烈酒,此时头痛欲裂,凤眸中似有迷雾。 感受到魔心不在了之后,他也没有感到意外,本来就是借这个机会把魔心还给青时,这样,他和他就没什么牵连了。 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胸膛之上,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空荡的感觉。 自嘲一笑,以后这天地之大,却无他容身之地。 带着一身落寞,冷画来到了千羽山中心,那个神秘强大的山心,正好可以慢慢销蚀他的魔气,说不定,可以连带着把他的心也销蚀殆尽。就这样吧,如今这幅样子恐怕死都是奢望,沉睡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希望醒来之后,他可以忘却所有。 可是,等他醒来之后,忘却所有的人却不是他。 …… ☆、涅槃 青时将魔心完全吸收之后,已经是第二日了。 早已对青时的离家出走见惯不惯,未婪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但是天帝却乱了阵脚,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青时可能会有危险。可是,他从不坦白。 天帝握紧拳头,一定要在那之前找到他。 “你在做什么?”天帝沉思的时候,青时的声音从结界外传来。 “你……你去哪里了?”天帝一惊,随即默默打量着青时,发现他并无异常之后,才舒了口气,“活了这么久了,还这么任性。” “还好。”青时缓缓落在天帝面前,“你很闲?”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压下升腾的怒气,天帝脸上一派优雅。 “嫌这世界太平了太久?我倒是不介意……”慵懒的声线透着一丝凉意,绝美的双眸中略带疏离,青时淡淡的看着天帝。 “我……”看到青时眼中的疏离,天帝心中一痛,脸上却没有表情,“别太执着,有些事,顺其自然也许是最好的。”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这个男人可以轻易看透人心,想必他早就清楚自己的心思,眼中毫不遮掩的疏离也许就是最直白的回应吧。 他在提点自己。 “知道了,回吧。”不再去看这个孩子一眼,青时冷漠的从天帝身边走过。有些事,还是在隐忍中消亡的好,免得徒留痛苦。 “……”天帝不甘的望着青时的背影,却又无奈的笑了,是啊,纵然坐到这个位置,也无法拥有一切啊。 罢,离开好了,这颗心要是想呆在这儿,便让它呆在这儿吧。 天帝走后,婪才敢出来。 “老头儿,你回来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青时左瞧瞧右看看,仿佛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 “婪,我的魔气你能承受多少?”青时将婪抱起,温柔的抚摸着它的脑袋。 “最多十分之一。”婪乖巧的蹭了蹭青时的手心。 “好,那就给你十分之一,你拿了它替我好好守护这千羽山。” 婪只觉得一阵晕眩,青时强劲的魔气在它体内横冲直撞,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它生生逼了回去。这么突然的把魔气给它,老头究竟是想做什么。 青时也不好受,脚下虚浮,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这副身体已经疲惫到这种地步了吗?不过是十分之一的魔气而已,竟然能让他这样虚弱。 待到黑色的光芒散去,婪已经晕了过去,青时则靠在树边微微喘息,苍白着脸眺望远方,目光空洞,连最后的光芒也熄灭了。 如此,便能安心地离开了。 …… 天帝消失了。 九重天上的各路神仙急得团团转,九天之主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任凭他们寻遍天涯海角,依旧是寻不到他。 只有水神在一旁叹息,他彷佛知道天帝的去向,却不敢道出来,此刻,恐怕天帝已经……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纵使是九天之主,也逃不过情爱的束缚。 婪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日,青时平稳的躺在地上,安详的有些不像话。一袭白衣散乱的铺在地上,上面落了好多花瓣,有的花瓣甚至落在了那张妖孽无比的脸上,桃花眼紧紧闭着,薄唇闪着粉嫩的光芒。此时的他身体周围闪着淡淡的白光,宛若谪仙。这个样子……是青时最初的摸样。 一滴泪就那么落了下来,毫无预兆的。 婪一步一步的走到青时的身边,“老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了?”肉嘟嘟的爪子碰了碰青时的脸,冰冷的温度让婪的心彻底凉了。 “老头,你真的好狠心。” …… 一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间依旧是繁华热闹,天界亦有了新帝。 一千年以前,那个倾世之魔不知用什么方法抹杀了自己,连带着天界的天帝和战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自从那个魔死掉之后,仙界沉寂了好久。 …… 此时,人间。 “喂,小瞎子,过来。”一个穿着华丽的小男孩朝着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喊道,只见那个小男孩一身破布麻衣,有些狼狈的朝着自家少爷跑去。 如果有修炼千年的神仙看到,定会惊讶几分,因为这个盲眼小男孩与那青时长得十分相像。可惜,仙界已经没有千年前的神了,仙界没了青时的扶持,早就失了当初的实力。 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跪在小少爷面前,“少爷?”小声的问。 “过两天我表哥要带我去寻宝,你给我跟着,好好伺候本少爷。”小男孩骄傲的仰起头,“说不定还能治好你的眼睛。” “是。”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向小少爷的方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白叶,快回家收拾东西,表哥带你找宝贝去。”一袭白衣的少年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自家表弟走去,手中还拿着一把风雅的折扇。 “白厄表哥,你来接我啦。”白叶欢欣的扑进了白厄的怀里,“小瞎子,你回家给我收拾收拾东西,我要跟表哥说说话。” “好的,少爷。”小男孩从怔愣中缓过神来,摸索着走远了。 “胡闹!怎么可以这么叫人家?”白厄皱眉,不赞同的说道。 “哦……那我以后喊他名字。”白叶撅着嘴,略显委屈。 “好啦好啦,身为白家的少爷,你要懂得礼貌,走,表哥带你买好吃的去。”白厄温柔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多阳光的少年啊。 …… 五日后。 几辆马车穿梭在某座山中。 白厄抱着熟睡的白叶,无奈的笑了,几日的颠簸,累坏了这个小家伙。凤眸微瞥,看到蜷缩在马车角落里的小男孩,无神的眼睛望着窗外,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衣襟,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白厄看着这个异常好看的小男孩,即使是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他的美丽,墨发胡乱的用一根木簪束着,一双桃花眸漂亮的不像话,只可惜,里面一丝光彩也没有,不然该是怎样的勾魂摄魄。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过得不是很好。 “我没有名字。”小男孩垂眸。 “那你没想过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吗?这样也方便大家喊你。”白厄了然,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大家都喊我小瞎子。”他的头垂的更低了。 “……”白厄无奈,“那你现在给自己起个名字吧,以后大家就会喊你的名字了。” “我……我没读过书。”男孩把头抬起,无光的眼睛看向白厄,“我可不可以请公子赐给我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对于自己有特别的含义,你确定让我给你起名字?”白厄盯着那双眼睛,莫名有些怜惜。 “嗯,请公子赐我一个名字吧。” “容我想想……白夙怎么样?抱歉,冠上了白家的姓。”白厄温柔道,冠上白家的姓也好,这样他在外面也不会被外人欺负了去。 “白夙……很好听,我能知道白夙是什么意思吗?”男孩咀嚼着这两个字。 “夙是美好愿望的意思。” “美好的愿望吗?我喜欢这个名字。”男孩腼腆的笑了,“以后我就叫白夙了。” “白夙,男孩子要挺胸抬头,即使自己不像别人那样强大,也不要表现得太卑微哦。”白厄揉了揉白叶的头,“白叶,我们到了。” “唔……”白叶缓缓睁开眼睛,“终于到了……小瞎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默默闭上了嘴。 “白夙,我叫白夙。”白夙露出微笑,那双漂亮的眼睛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哦,白……白夙。”白叶愣了一下,小瞎子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暗自腹诽了几句,“走吧。” 白夙跟在白叶身后,步伐彷佛轻快了许多,他是真的开心吧。 如果不是这座山,或许他会以白夙的身份过完这一辈子吧。 ☆、再遇 “少爷,这座山有点古怪。”侍卫警惕的看着周围环境,刚进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越往里走,却越发寒冷起来。虽说没遇到什么毒蛇猛兽,但是连只虫子都没看到,只能说风平浪静的有些诡异。 “我感觉到了,这座山不宜久留,先把小孩子送出去。”白厄顿了顿,“你带一部分人护送他们出去,在外面等我。” “是。” “表哥,怎么了?不是要寻宝吗?”白叶不解的看着白厄。 “有危险,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到。”白厄眼中划过一丝光芒,这座山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越是往里走,心中的那份感觉越发清晰。 “好吧……你快点出来啊。”白叶拉住白夙的手,“跟着我。” 白夙下意识的想抽出自己的手,终是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两路人分开之后,白叶坐在马车里叹气,“本来以为可以好好玩玩,结果泡汤了。” “少爷不必遗憾,白厄少爷定会带您寻找下一个有趣的地方。”白夙安慰道,只是,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怎么了?”白叶下意识抓住白夙,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抱着好奇与恐惧的心思。 “不知道。”白夙皱眉,马车虽停了下来,但是外面的人也太安静了些。 “走,去看看。”白叶拉着白夙走出马车。 马车的周围空无一人。 “怎么……怎么会这样?”白叶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们人呢?” “这座山有古怪。”白夙皱眉,“少爷,我们还是去找白厄少爷吧。” “原路返回,还是待在表哥身边安全些。”白叶抓紧白夙的衣袖,“遇到危险不许丢下本少爷。” “白夙不会丢下少爷的。”白夙任由白叶拉着自己的衣袖。 …… 另一边。 白厄如同魔怔一般,呆呆地朝着山中走去,而他身边的侍卫,则不见了踪影。 他脚步虚浮,目光时而迷茫时而清明,衣襟上沾染了些许血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被什么操控了一样。 “青时……”沙哑的念着那个人的名字,那刻在灵魂上的情伤,让白厄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属于又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中疯狂涌动,让他有些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你来了。”熟悉的声音,如清泉流动般悦耳,“带走你的东西,这次,总算两不相欠了。” 话落,山竟然缓缓变得透明,只见里面黑色的火焰涌动叫嚣着,烧尽一切的姿态。火中依稀漂浮着一团白光,那是……一个人。 白光徐徐飘到白厄面前,慢慢落了下来。 白厄伸手接住,光芒褪去后,他看到了那张令他午夜梦回心痛难忍的脸,“青时……” 突然,一道至纯至净的仙力顺着白厄的手流进了他的身体,这是当初白厄耗尽所有留在青时身上的。随着仙力的流失,那具躯体再也不能保存,化为了点点星尘。 白厄呆愣愣的看着空了的双手,傻傻的笑了。尘世中轮回千年才收集了关于他的全部记忆,千种痛苦换来的只是他的最后一面? 往事前尘全部记起,记忆中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白厄跌坐在地上,一脸颓然。 “你就是白厄?”低沉的嗓音打断了白厄的悲伤,白厄抬头,一身玄衣的少年不知何时飘然落在了他面前,凤眸细细打量着他,“啧,还真是情深。” “你是谁?”白厄缓缓起身,也不在意自己有多狼狈,同样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那身让人无法忽视的上位者的气势,与他的年龄极其不相符。俊朗的面容似覆着一层冰霜,薄唇勾着不屑的笑容,那双凤眸更是闪着冷冽的光芒。 “你已完全重生,他竟然不来?”并不去回答白厄的问题,冷画自顾自的说,“还有什么事情比你更重要呢?” “青时死了。”白厄淡淡道,本来就是聪明剔透的人,三言两语自然能了解到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男人在说什么。 “死了?”冷画一滞,接着笑了,“我会信?祸害遗千年,何况是他。” “你相信与否,与我无关,还请你不要侮辱他,如果你不曾真正了解过他的话。”白厄苦笑,“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伤害?” “喜欢……?”淡淡咀嚼着这两个字,冷画微怔,“喜欢……吗?”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深深看了冷画一眼,白厄整理了下衣襟,转身离开,留下冷画在原地发呆。 …… “白夙,我好累。”白叶哭丧着脸。 “少爷,越早找到白厄少爷你就越安全,你知道的。”白夙叹了一口气,蹲下身道,“我背你吧。” “好啊。”白叶欢喜的跳上白夙的背,“本少爷给你指路” 白夙背着白叶迈着一深一浅的步伐,按照白叶的指令走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白叶终于看到了人影,不过……“明明白厄表哥穿的一袭白衣,怎么眼前的人是一身玄衣?” “那个……”白夙试探性道,“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的人?” “滚!”冷画背对着白夙,自然看不到这个酷似青时的孩子,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身上充斥的魔气有些凌厉。 “……”白夙无语,也不待白叶出声,便回过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离开了,依着白叶少爷的性子,只怕又得在这儿吵起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走的好。 “白夙,你干嘛要走?我还要找那个人理论一番呢。”白叶有些不满,那个人的态度未免太恶劣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夙道。 “哼,算他走运。”白叶冷哼一声。 …… 虽然冷画沉睡了千年,但也知道千羽山一直被青时的结界保护着,更何况这里是千羽山的山心,以前是青时封着心脏的地方,这个结界是用青时的精血炼成的,就算是千羽山被毁,这里也不会动摇一分,怎么可能会有凡人进来?除非…… 凤眸中暗光连闪,冷画勾起嘴角,他倒要看看,青时又要玩什么把戏。 ☆、把戏 “白夙,这是去哪儿?”白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找白厄少爷。”白夙甩了甩头,忍住晕眩。 “放我下来吧,你累了。”白叶看着白厄后颈上的汗水,有些不忍道。 白夙放下白叶,胡乱擦了擦汗,“少爷,现在天色如何?” “接近黄昏了。”白叶叹道。 “那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天色要是完全暗下来,我怕我会拖累你。”白夙攥紧拳头,他虽然眼盲,却也要强的很。 “也好。”白叶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拉起白夙的手,希望这样能给他鼓励。 …… 此时的白厄还沉浸在失去青时的痛苦中,他开始疯狂的后悔,当初拼了命也要将最后一缕仙力打入青时体内,不过是为了让他记住自己而已,说不恨那是假的,自己付出所有换来的只有虚情假意,他也曾想过,青时的虚与委蛇另有目的,可想通了之后却发现自己早已无法脱身。 现在想来,青时这几千年也不好过吧,他那样清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一缕仙力束缚?想到他皱着眉头却又对那缕仙力无能为力的样子,白厄勾起一丝苦笑,真是不能低估那个人的狠心,就算放弃所有修为也要复活自己来摆脱仙力的束缚是吗? 几千年前青时欠他一条命,如今,他还了,如此,两不相欠。罢,都随他吧,他也倦了,为一个人而活太累了,接下来,他要为自己而活,好好游历这繁华盛世,再也不要为感情束缚了。 想到这里,白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个状似轻松的笑容,用仙力将自己的衣襟整理好,放出神识寻找着白叶和白夙的踪迹。 …… “喂!你什么意思?”白叶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个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从刚刚起就一直盯着白夙,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少年仔细审视着目光空洞的白夙,“瞎子?” “不准你这么说他!”白叶将白夙挡在身后,“你就是刚刚那个人吧?会不会说话?” 看着一脸护犊相的白叶,少年讥讽道,“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 “……”不是白夙不想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人字字句句无一不在针对他,可是……他根本不认识他啊…… “所以你们刚刚是在找白厄?” “你认识我表哥?”听到自家表哥的名字,白叶才缓了脸色,“没错,我们在找他,请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他是白厄什么人?”少年闪电般出手,将白夙从白叶身后拽了出来,白夙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撞在了他身上,一股清冷的味道仿佛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你放开他,他是我的仆……弟弟!”白叶一噎,仆人二字瞬间改成了弟弟。 “弟弟?就凭你一身锦衣华袍,他一身粗布麻衣?” “那又怎样?放开他,不然我白厄表哥来了有你好看。”白叶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人真难缠。 “那个……能告诉我们白厄少爷的去向吗?我们必须得找到他。”白夙怯怯的说道,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看出白夙的意图,玄衣少年猛地抓住小男孩的肩膀,强劲的力道似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青时,你又想玩什么?”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含着一丝不经意的悲伤。 “公子,我真的不是什么青时……”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这个公子真的好吓人,咬牙切齿仿佛要吃了他似的,白厄少爷到底去哪里了…… “放开他!”一道仙力弹开了冷画那只作恶的手,白衣少年皱眉看着满身戾气的冷画,“这个孩子叫白夙,他不是青时。” “笑话,我怎么可能认错他?”那双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泫然欲泣的小男孩,冷画不耐烦道,“我和他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不插手?他是我白家的人。”白厄将白夙挡在身后,隔绝了冷画具有侵略性的眼神。 “呵……既然他记不得了,我便杀了你,看他记不记得!”魔气涌动,冷画懒得跟白厄讲道理。 白夙跌坐在一旁胆战心惊的听着,魔气和仙力碰撞在一起,发出轰雷般的响声,他瘪着嘴,委屈又害怕的哭了起来…… 白叶愣愣的看着眼前打斗的二人,这两个人是神仙吗?待听到白夙的哭声他才缓过神来,“别哭,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 “可是……那个坏人捏的我的肩膀好痛!”白夙虽然看不到,也隐隐觉得有什么超乎他想象的事情正在上演。虽然他一向比同龄的孩子稳重些,但他毕竟是个孩子,也会害怕。 “没事,表哥正在给你报仇,不要害怕。”白叶拉起坐在地上的白夙,“表哥可厉害了,他会带我们回家的。” “哦……”白夙抽噎道。 …… 白厄本就刚刚接收仙力,使用起来并不是很顺心,而冷画的魔气早就被他控制,加上在千羽山中沉淀了千年,他现在可一点也不比当时的青时差。 被冷画的魔气击中,白厄从半空中狠狠落下。 “表哥!”白叶焦急的跑到他身边扶他起来,“你怎么样?” “少爷?”白夙摸索着,跌跌撞撞的朝白厄的方向走去,突然,他撞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那人猛然收紧胳膊,让白夙无处可逃。 “跟我走。”冷画抱起白夙,朝白厄露出玩味的笑,“这一次,换我折磨他了。” “你……”白厄吐出一口鲜血,险些晕过去。 不理会白夙的挣扎,冷画抱着他飞身离开了。 “白夙!”白叶大喊,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冷画将白夙抢走,“表哥,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把白夙带回来。”白厄抓住白叶的手,“先把你送回去。” “表哥,你一定要把白夙救回来,那个人看白夙的眼神很可怕。”想到冷画看白夙的眼神,白叶打了一个寒颤。 “我会的。”白厄咬牙,那个人的魔气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青时的魔气…… ☆、相处 白夙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便懵了,一动不动的待在冷画怀里,甚至还往里钻了钻,颤抖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冷画的衣襟,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 “啧,明明上一世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怎的这一世这般窝囊?”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冷画嘲笑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白夙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了。 “自然是将你丢进魔窟,让你跟那些魔兽好好玩玩了。”冷画温柔的说道,“你那么爱玩,自然要满足你。”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白夙一瘪嘴,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无冤无仇?你确定?”冷画手一松,白夙便下滑了一些。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白夙圈住冷画的脖颈,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松手。” “哈哈哈哈……”看到白夙这副模样,冷画愉悦的笑了,爽朗的笑声让白夙微怔,这个人一定长得很好看吧……他不合时宜的想到。 冷画自然不知道白夙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看他这副怂样就觉得心情愉悦,前世被他害的这么惨,这一世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他在千羽山中沉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很久很久以前,他下界督战人界的时候,被一个魔物的灵魂附了身,那个魔物的灵魂脆弱异常,缠绕在自己的灵魂上不知餍足的吸取自己的气血,那种灵魂缠绕在一起的温暖,两个孤独的灵魂紧紧依靠温暖彼此,伴着冷画度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再后来,魔物温养的差不多了,留下一把神器便离开了。 待冷画醒来的时候,战镰小白稳稳地躺在他的手中,那时他才明白,原来青时早就刻进了自己的灵魂中,那种灵魂契合的温暖,是他从不曾注意到的。如果不是这个梦,他或许不会知道青时口中的救命恩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 “你真的要把我丢在这里?”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兽吼,白夙抓着冷画的衣袖不放,怕放开了就成为某个兽的点心了。 “不然呢?”冷画望着那双无神的桃花眸,皱眉,“你是怎么看不见的?” “天生的。”白夙咬唇。 “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冷画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真的吗?可是……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白夙充满希冀的声音令冷画异常满意。 “会有的。”冷画望着白夙,希望到时候你能兑现,“站好,可能会有点痛。” 白夙听话的站好,心跳的厉害,他从未看过这个世界的样子,如果这个人真的可以治好他…… 这么想着,白夙闭上了眼睛,冷画看他准备好以后,抬手覆上那双美艳的眸,缓缓催动魔气,以重塑他的眼睛。令他惊讶的是,白夙的身体竟然在排斥他的魔气。 “嘶-”白夙痛呼,冷画及时停手。 “你还真是干得漂亮。”冷画咬牙,“断了成魔这条路?” “我……我不知道。”白夙嗫嚅道。 “……”现在说什么都无异于对牛弹琴,冷画无奈的叹气,“算了。” 白夙沉默,本就不该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自己并不是好运之人。 “以后你就住这儿了。”冷画看出白夙的失望,恨不得将他踢下树去,他自己给自己下的咒,活该受罪。 “它们会吃了我的。”白夙摇头,“能不能换个地方?哪怕柴房也好。” “要么自己跳下去,要么我踢你下去。”冷画打掉抓住自己胳膊的小手,“你自己选。” “你这个坏人!”白夙擦掉眼角的泪,摸索着从树上爬了下去。 冷画挑眉,还不算太笨。 白夙爬下树之后,后背紧紧抵着树,不敢随意走动,他看不见周围有什么,只听得阵阵野兽的低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 冷画收敛了威压,半倚在树上看着树下的白夙,欣赏着他惊恐无助的表情。每当有野兽想靠近时,他便抬手解决了。 就这么在惊吓中度过了两天。 白夙最后体力不支的坐在地上,那个人已经走了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仇怨,可他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愤怒,没有被野兽吃掉已是万幸,就这么待下去的话他会被饿死吧,这样也好,总比被野兽分食疼的撕心裂肺好受些,白夙绝望的想。 就在白夙闭上眼睛听天由命的时候,冷画将他提溜了起来,“绝望吗?我只是想让你尝尝当初你给予我的痛苦。” “那你满意了吗?”白夙有气无力道。 “很满意。”冷画把他提溜到一个山洞中,洞里有几只烤好的魔兔,“吃了它。”塞到白夙手中一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兔子,冷画撇撇嘴,这样的青时真是麻烦。 闻到手中之物散发的香味,白夙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两天了,他饿坏了。 “你不怕有毒?”冷画嫌弃的看着狼狈之至的白夙,嘲笑道。 “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掉我,又何必舍近求远?”白夙含糊不清道。 “还不算太笨。”冷画笑道。 “……”懒得搭理他,白夙专心致志的咬着兔肉。 冷画也不在意白夙的态度,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每当白夙吃完一只,他就递给他一只。 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白夙坐在地上,道,“既然你不是那么想杀我,不如把我送回去?”怕冷画翻脸,他又继续道,“等我想起咱们的仇怨,再找你谢罪也不迟。” “你倒想的美。”冷画轻哼一声,“待在我身边哪也不准去。” “做你的仆人?”白夙无奈,这个人感觉会很难伺候啊…… “仆人就不必了。”冷画挑眉,“徒弟吧。” “……”他能说不吗?当他徒弟的话,人生观得崩成什么样啊?“哦,好的师父。”原谅他胆小,不敢忤逆冷画。 白夙逆来顺受的模样愉悦了冷画,他温柔的拍了拍白夙的头,“为师会治好你的眼睛。” “谢师父。”白夙乖巧的低着头,小孩子的心思非常单纯,也好骗……殊不知这个半路师父打着怎样的主意。 冷画微微一笑,当他师父也是一时兴起的主意,骄傲如青时,醒来那天发现自己成了曾经棋子的徒弟,脸上该有怎样的表情,他很期待呢。 不得不说,自从冷画堕魔之后,变得越来越腹黑了。 ☆、溟海 自从跟了这个喜怒无常又莫名其妙的师父后,白夙的生活倒是好了不少,师父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对他却是极好的,除了偶尔的恐吓威胁以外,在吃穿住方面倒是不曾亏待过他。 虽然他也会想起白叶少爷,不过,少爷应该早就换仆人了吧,也好,不像他这样笨手笨脚的,总是给少爷惹麻烦。 “啪-”竹简不轻不重的打在白夙身上,“心有杂念。”冷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满。 “哦……”白夙摸索着将竹简捡起来,“师父的竹简。” “哼。”接过竹简,冷画坐回木椅,“专心。” “知道了。”白夙道。 …… “表哥,你不去找白夙吗?”白叶奇怪的看着白厄,“表哥你是神仙?” “白叶,你能不能帮表哥保守这个秘密?”白厄无奈,他的仙力紊乱,怕是不好消除白叶的记忆。 “我懂,你是来捉妖除魔的吧?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白叶有些兴奋,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谢谢你相信我。”白厄顿了顿,“你是怎么认识白夙的?” “他是奶妈的儿子,自从奶妈离开以后,母亲看他可怜,就让他做了我的侍从。”想到白夙,白叶淡淡的笑道,“自从他做了我的侍从,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呢!不过……表哥会把他找回来吧?” “会的。”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白厄苦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弃青时,结果……“你好好在家里待着等我。” “可是表哥,你的伤不要紧吗?” “无碍。”如果不赶紧找到他,还不知道那个玄衣少年要做什么,“你乖乖在家等我消息。” “好。” …… 冷画侧躺在榻上眯眼看着白夙,既然青时不想做魔了,那他就教他仙术好了,他越是想远离这些,那他就偏不让他称心。在搅乱一池春水之后,该死的青时竟然想脱身去过平凡的生活,休想。 白夙盘腿坐在地上,仔细感受着周围的仙气,好在他还算天资聪颖,也算是入了仙家的门。不过,身后这凉飕飕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师父,是我的修炼方式不对吗?怎么感觉后背有些冷?”白夙不懂就问。 “……”难得有些不自然,冷画翻了个身,“是你太愚钝。” “……”白夙撇撇嘴,不看有个什么样的师父。 日子过得飞快,白夙在冷画的毒舌和阴晴不定下进步的很快,不过五年便有了不低的实力。 随着实力的提高,白夙的感官也变得越发灵敏起来,一日,他从千羽山修炼回来,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师父和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夙挑眉,师父竟然还有朋友? “冷画,既然他想过凡人的日子,你又何苦抓着不放?”男人愤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留住了白夙想回避的步伐。这个声音,怎么好像白厄少爷? “不关你的事。”冷画的声音平静无波。 “不关我的事?别以为你吸收了青时的魔气之后就无人能敌。”白厄咬牙,这五年来他屡战屡败,还未见到白夙便被冷画打败,他什么时候如此憋屈过。 “所以呢?你克的是他,不是我。”感受到门外的气息,冷画有些不耐烦道,“你可以走了,在我还没有……” “师父,我回来了。”不待冷画说完,白夙推门而入。 白厄下意识的看去,只见来人一袭红衣,墨色的发用一根黑绳系着,那张熟悉的俊颜上挂着优雅的笑容,桃花眼还是那般动人,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近冷画,将手中的魔晶交给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连贯,一看就是长期养成的习惯。只是……师父? “不错。”冷画接过魔晶,欣慰道。 “冷画,你竟然把他收为徒弟了?”白厄后退几步,不敢置信道。 “嗯?师父有客?”白夙回过身,望向白厄的方向,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 “一个老朋友。”冷画笑道,“你还不走吗,老朋友?” “青……白夙,跟我走。”白厄走近白夙抓住他的手,“不要被他骗了,他会伤害你。” “白厄少爷,请你自重。还有,他是我师父。”抽回手,白夙不着痕迹的将一丝仙力打入白厄体内,他皱眉,白厄的身体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看样子,这是长年累积的伤,难道是他来找自己的时候被师父打伤的? “白厄少爷,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白夙了。”白夙的声音里满是冷漠,似针一样戳痛了白厄的心。 “是吗?”白厄脸色苍白的看着白夙,他是在划清界限,他又一次想和他划清界限,“我知道了,都随你吧,只是希望你想起一切的时候不要后悔。”白厄深深望了白夙一眼,转身离开了。既然大家都心甘情愿,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确定白厄走了以后,白夙才收回视线,这样也好,白厄不必再为他做任何事了,他现在过的很好,不需要任何人再为他受伤。 “很好。”冷画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白夙,自然看穿了他的小动作。五年了,当初的小男孩长成了如今高大挺拔的少年,也越来越有前世的妖孽模样,如今的他虽穿着红衣,却一身仙气凛然,不复当初模样。 “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既然你修炼有成,就跟为师去溟海寻一样东西罢。”冷画这个师父做的越来越顺手,言语间越来越自然。 “是。”白夙听话道。 …… 溟海。 传说溟海是四大魔海之一,因其中生着一只千年的魔龙而被人们所忌讳,龙本是上古神兽,却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后来,女子知晓了它的身份,偷偷在它的酒中下了毒,凡间的毒岂能毒死神龙?龙大怒,吞噬了心爱的女子,一念入魔。 此后,这条魔龙在溟海盘踞,要求溟海周围的凡人每年进贡一个女子供它消遣,若是不听,就要降灾于这片土地。 那些凡人只能乖乖听话,倒是相安无事。 这个传闻白夙也听过,难道师父带他来溟海除魔?那只魔龙修炼了千年,,只怕不好对付啊…… “你很纠结?”看到白夙皱着眉,冷画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只魔龙恐怕不好对付,怕给师父拖了后腿。”白夙实话说道。 “不会。”冷画淡道,“只是那魔龙狡猾的很,怎么进溟海倒是难住了为师。” “师父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怎的这次来了兴致?”白夙将茶递给冷画。 看着白夙行云流水的动作,冷画却想起了当初他给他泡茶的样子,磕磕碰碰不知打碎了多少茶杯,烫了多少次手才把茶端给他,如今倒是越发熟练了。 “龙晶治百病,以你如今的修为,就算吃了龙晶也不会被它强劲的妖力反噬。”冷画道,“为师说过要治好你的眼睛。” 白夙心中一动,不知是什么感觉,原来是为了他吗?“我……”他的喉咙有些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被人记在心里的感觉…… “到了,走,先跟为师去试探一番。”不待白夙反应,冷画先行飞身到溟海上空。 白夙一愣,随后跟上冷画。 “看来我猜得不错,是龙鳞。”冷画收回手,有些难办啊。 “龙鳞结界?”白夙一惊,那可是最厉害的结界,只能被请进去,不能硬闯。 …… ☆、溟海2 客栈。 冷画交了银两,无语的发现自己越发习惯凡间的生活方式了。他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示意白夙坐他对席。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把客栈内所有人的动作收归眼底。 “是不是又到那个日子了?” “对啊,又到那个日子了。” “今年是谁家的女儿?” “听说是街头马屠夫的女儿。” “马屠夫?他的女儿长得是不错啊,可惜了,他老婆死得早,他就这么一个孩子。” “唉,没办法,这上天也不派个神仙来管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活在夹缝中啊。” “嘘—这种话会引来那位大人的不满的。”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种事情也不忌讳,那位大人虽说残暴,但是还算守诺,只要他们按时送上女子,便不会有事。 白夙细细的听着,听到他们将这件事看的如此平常,心中有些不满,这些人也太冷漠了些。 “凡人罢了,有心无力。”看出白夙的不满,冷画取笑道,“你倒是怜爱世人。” “师父说的是。”白夙长呼一口气,是他太敏感了。 饭后。 白夙穿着亵衣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墨发还在滴水,显然是刚刚洗浴完。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冷画随后便走了进来。 白夙早已习惯冷画敲门就进的行为,并未觉得哪里不妥。 “师父?”白夙疑惑道。 “过来试试这套衣服。”冷画摸了摸鼻子,反正他又看不见,没关系的。 “好。”白夙也不问缘由。 白夙背过身,将亵衣脱下,快速将师父拿来的衣服换上,这衣服柔软是柔软,但隐隐那里有些不对劲。 “师父?”他回过身。 “……”冷画呆呆的看着白夙,那件粉色的衣裙勾勒出少年的纤腰,衬托出他精致的锁骨,白夙本身就美得惊心动魄,这娇艳的粉色更是将他衬得如同妖精一般。奈何他一身仙气,脸上更是挂着无辜疑惑的表情,让人……想欺负一番。别误会,就是想揉着他的脸听他哭的那种欺负,毕竟,冷画只是一个单纯的神,哦不,单纯的魔。 “咳咳……不错不错,挺好看的。”冷画咳嗽一声,刚刚……好像被口水呛到了…… 他拿出一支发簪,淡粉色的桃花栩栩如生,下面坠着长长的流苏,一看就是女儿家的最爱。 感受到自己的头发上的温度,白夙挑眉,怎么这么神秘? 待白夙的长发完全干了之后,冷画用那支发簪将其绾了起来。他左看右看,心中竟然有一丝骄傲,自己的徒弟果然是倾国倾城啊。不过,还少了点什么……他挥手,随后满意的看着白夙。 白夙也不反抗,由着他动作。只是,胸膛跟衣服之间空了一块,让他有些难受,仿佛胸膛处没有衣服遮挡一样,他伸手想拽一拽胸前的衣襟。 “别动,听话,穿两天就好。”冷画可不想把自己的徒弟变得跟女人一样,只能变一变衣服了。 “好吧。”白夙无奈道,师父究竟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第二天。 “把他打扮好。”冷画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几个姑娘,个个面红耳赤的看着他,或面目含春,或大胆凝视他。她们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墨发就那么随意的散着,平添一丝慵懒,狭长的凤眸含着笑,温柔又动人,一袭玄衣衬得他欣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凛然。 “是。”姑娘们的娇声细语并未引来冷画一瞥,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白夙的身上,他那张气的通红的脸着实有趣。看他被几个姑娘折腾又羞赧又难为情的样子,冷画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嘶—好美!”这是姑娘们见到身着女装的白夙的第一反应,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绝美的人,墨发只用一只桃花簪绾起,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荡着,让旁者的心也忍不住荡漾了。一袭娇艳的粉色纱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勾人的桃花眼无措的望着前方,美丽的脸上点点红晕,宛如一个坠入人间的仙子。 姑娘们为她点上胭脂,装点了她的美。 “师父!”等冷画将姑娘们打发走后,白夙一脸怒气,就算他看不见也隐约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一言难尽! “怎么了?”冷画满意的看着白夙,这副模样就算是天上的女仙也比不过罢,“聪慧如你,不知道为师的打算?” 知道是一回事,但他没说要配合啊。打扮成女子模样确实可以进入结界,但是,他不想! “怎么?你不想治好眼睛?”冷画自然知道白夙的心思,“有得必有失,我又不是无所不能的。” “哦,我知道了。”可我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啊。 …… “真的吗?公子真的可以让我女儿避免这次灾难吗?”马屠夫苍老的脸上带着感激,“会不会被那位大人发现然后降罪?” “不会,他要的只是女子,并没有指定要哪一个。”冷画皱眉,他把这里的管事召集起来就是想让他们把白夙送到结界入口处,但是,那些男人看白夙的眼神让他有些不满。他把白夙挡在身后,眼睛危险的眯起,“既然大家都同意,就散了吧。” 众人感受到冷画的怒气,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好可怕的男人!有些胆大的不甘心的在白夙身上挖了两眼,才讪讪的离开了。 冷画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刚想给他们点惩罚,白夙抓住了他的衣袖,“怎么了?”或许是自己的怒意表现得太过明显,让他感受到了。 “没事。”冷画压下怒气,拍了拍白夙的肩膀,“明天按计划行事。” “嗯。” …… 献祭典礼。 白夙浑浑噩噩的坐在轿中,疲惫不堪。这些人也太能折腾了,又是歌舞又是祈祷的,比他在千羽山追杀魔兽还累。终于熬到了献祭的时刻,白夙吐了口浊气,快点献祭吧,实在是太吵了。 抬轿的人将白夙放在溟海边的一块巨石上,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如果留在这里,会被那位大人抓去当食物的。 冷画停在不远处隐了气息,仔细观察着。 忽然阴风骤起,甚至出现了几道红色的闪电,不愧是上古神兽,就算堕魔了依旧是不可小觑。 “喀—”木轿竟然碎了,白夙铁青着脸,他用仙力加固了木轿,可依然在那条魔龙手中不堪一击。他头上的盖头被风吹走,露出绝美的容颜。 “瞎子?”沙哑的声音从溟海中传来,白夙感觉自己飘了起来,然后落入一个滚烫的怀中,“好美的女人。” 冷画静静的看着那个一身青衣的男人将白夙抱在怀中,白夙隐忍的表情仿佛一根刺扎在了他心上,让他难受之至。他真的想将那个一脸邪气的男子暴打一顿,然后丢进海里喂鱼。 “你就是那位大人?”轻灵悦耳的声音唤起了冷画最后一丝理智,也阻止了慢慢凑向白夙的唇。 “美人儿,叫我邪。”男子捏了捏白夙的小脸蛋,“人类这次确实诚意十足。” “邪,你想怎么对我呢?”白夙忍着不适,尽量温柔的道。 “当然是吃了你。”邪凑在白夙的耳朵旁吹了口热气,“你可真美,我会好好待你的。” “是吗?”修长白皙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缭绕的仙力顺着指尖进入了邪的体内,“我不信。” “我会让你信的。”邪抱着白夙跳入溟海中,“你竟然不怕?”没有听到预期的尖叫,邪顿觉有趣。 “我一个瞎子,你以为呢?”白夙撇撇嘴,一脸娇俏。 “哈哈哈,美人儿深得我心。”邪大笑,这个女人着实有趣。 不一会儿,邪抱着白夙来到了他的宫殿。 白夙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应该是床榻之类的地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滚烫的身体便压了上来,白夙一愣,手中的仙力下意识的击去。 ☆、溟海3 “你会仙术?”邪一惊,堪堪躲过。随后,他大怒,“人类竟敢骗我?” “你以为你是谁?”白夙跳下床榻,“称王称霸惯了,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凭你?”邪看向白夙,不过是一个小仙而已,“你这点仙力能干什么?不过……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邪缓缓上前,白夙警惕的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条魔龙实力强劲,他不是对手。 “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了?”看着白夙放下的手,邪挑眉,“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不杀你。” 白夙思索着刚刚邪抱他进来时的路线,只要他逃出去,就有办法把结界打开。到时师父进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想到此,白夙便一个闪身逃出了宫殿。 邪玩味的看着那抹身影,“跑快点,被我追上就得乖乖被我疼爱了。”他一个闪身追上去,速度比白夙还快。 白夙躲过邪的一击,转眼却被他挡住了去路。 “追上你了。”邪伸手去抱他。 “滚!”白夙挥出一击凌厉的仙力,邪躲闪不及被狠狠击中,他吐掉一口鲜血,“你找死?”磅礴的魔气将白夙甩出去好远,他苍白着脸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邪,艰难的站起,难怪师父再三强调要等这条魔龙防备最弱的时候给他一击,可是当他压过来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出手了。 “本来想好好对你的。等我尝过你的味道,就把你囚禁起来当玩物。”又是狠狠的一击,白夙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他咬咬牙,师父还在外面等着他,他不能死在这里。将所有仙力汇聚在一起,等待一个时机。 邪俯视着乖乖不动的白夙,蹲下身道,“你很不乖,我不会温柔的。”语罢,长手一挥,白夙的衣服便被撕开了。他伏在那纤细的脖颈处深吸一口,一股冷香沁入心脾。当他要把那件衣服撕下来的时候,白夙一掌稳稳打在了他的胸膛,当然,就凭他的仙力还不足以将他打伤,但是,他手里有师父给的神器幻镜,不论多强大的敌人都能使其陷入睡梦中。不过,以白厄的仙力,这件神器只能用一次。而且,这个魔龙很可能会识破幻境醒来,他得抓紧时间。 白夙收起幻镜,朝着结界入口跑去。 邪确实进入了幻境,不过以他的修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破了。他恼羞成怒,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仙伤了两次! “师父!”远远的就看见结界入口处那抹黑色身影,白夙顿觉安心了不少。他将染了龙血的手放在结界上,受了龙血的侵染,结界顿时变得透明起来。 “小心!”冷画一个箭步想将白夙拉开,奈何结界把他生生挡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白夙的左肩鲜血喷涌而出,冷画眼中瞬间涌上了血色。 “原来是想叫人?”邪走近,一脚踩在白夙的肩膀,“怎么?一个我满足不了你?”虽然结界被削弱了,但依旧是龙鳞结界,依旧是坚不可摧。 “你找死。”魔气尽数释放,结界在巨大的威压下剧烈的颤抖,半晌,终是碎了。 “你?!”邪暴退,这个人的魔气浑厚而纯粹,他身为上古神兽竟然也承受不了他的威压。 冷画施法止住白夙流血的伤口,阴沉着脸将自己的衣袍披在他身上,用结界将他保护起来,这才正眼看向邪。 “你是谁?”邪忌惮冷画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回应他的只有夹杂着雷霆之怒的魔气。 邪左闪右闪,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你要什么?我给你。” “你的命。”巨镰没入邪的身体,冷画挥手便勾出一颗黑色的晶体,他回过身,邪在身后化为尘埃。战镰收割过的生命,永世不得超生。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白夙,少年苍白的脸上带着鲜血,衣服更是凌乱的不成样子。他知道白夙会吃点苦头,但没想到自己亲眼看到他这副模样的时候会这么愤怒。就算杀了邪也无法让心中的怒火缓解半分。他抱着白夙飞身回到客栈,他是真的很相信自己吧,就算对手那样强大也欣然前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把他当作复仇的对象,开始将他的一颦一笑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冷画将白夙放在床榻上,将准备好的仙药和龙晶放在酒葫芦里,一炷香的时间便足以将其熔炼混合,他扶起白夙,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抬手将葫芦里的药倒入他的口中,白夙无意识的吞咽下去,期间还呛到了,冷画手忙脚乱的给他顺气,白夙突然抓住了冷画的手,“师父,你揉的好痛。” “……”看到白夙越发苍白的脸,冷画讪讪的收回了手。他将白夙放平,安静守在他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白夙只感觉眼睛忽冷忽热,刺痛一阵又一阵。他缓缓睁开眼睛,不是黑色,这是他的第一想法。突如其来的色彩有些刺眼,他眨巴着眼适应了好久才能看清周围,原来,这就是他生活的世界吗? “吱嘎—”门开了,冷画穿着亵衣打着哈欠走进来,发丝还在滴水,应该是没来得及擦干便来看他了。白夙盯着这个俊秀的男人,凤眼狭长,鼻梁高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这就是他的师父吗?原来,师父长得如此赏心悦目。 “醒了?”冷画见白夙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心下了然,“怎的,可还算满意?” “师父。”喑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白夙无措的看着冷画,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句“小心”,再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是,自己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换过的。 “为师都看过了,没什么好害羞的。”冷画仔细检查了他的肩膀,确认痊愈后才挂上了笑容,“这仙药虽说没有费多大力气,但也珍贵的很,记上。” “我记住了。”白夙点头,仙药本就珍贵,更何况龙晶,加上多年的养育之恩,这恩情怕是一辈子也还不完。 “既然你醒了,那为师便回去了。”冷画裹了裹衣襟,刚刚急着来看他的情况,忘记自己还衣冠不整了。 “师父。”白夙拉住冷画的手,“我想看看师父。” 冷画一愣,“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赏心悦目。”白夙认真道。 “……”童言无忌,冷画心想,但是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眸,他的心跳还是不争气的乱了。 “可看够了?”冷画又打了个哈欠,真的是越来越人类了,几天不睡觉就疲惫的很。 “没。”这双眼睛终于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色彩,而师父又是这些色彩中最引人的,自然是要看师父了,白夙天真的想。 冷画无所谓的眨眨眼,靠坐在床榻上,“想看就看罢,为师睡会儿。”强行破结界确实损耗了他不少精力,着实累了。 看着冷画的睡颜,白夙轻手轻脚的为他盖好被子,“谢谢师父。” ☆、魅妖 冷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白夙竟然没有叫醒自己,话说……他不会盯着自己看了一宿吧? “师父醒了?”白夙神清气爽的走进房间,手中端着泡好的茶,“从未见师父睡这么久过。” “老了。”随手施了个清洁术,冷画揉了揉眉心。 “不舒服?”看着冷画的动作,白夙将茶放在桌上,走到冷画身边将他的墨发打理好,“可是哪里伤到了?” “没,就是累的很。”冷画甩了甩发痛的头,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不论是身为战神的时候还是如今这副魔的形态。 “怕是强行破龙鳞结界时损耗了精力,师父需得好好休息。”白夙将茶递给冷画,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见他这副样子,冷画神色淡淡道。 “师父的仙力为何与我的仙力截然不同?”白夙道出了心中疑惑。 “我是魔,自然与你不同。” “魔?” “与那魔龙一般。” “是……吗?”那为何要我修仙呢?白夙深色复杂的看着冷画,好像他自始至终都不曾了解过师父的想法。 “仙又如何,魔又如何,活的潇洒自在才最好。”冷画抿了口茶,“你会明白的。”因为你本就是那般的人。 白夙见冷画不愿多说,便不再纠缠,拿着茶具离开了房间。 “你可以出去走走,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们晚些回千羽山。”冷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记得分寸。” “是。”白夙应道。 …… 第一次见到这花花绿绿的世界,白夙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玩心大起的他带着师父给的银两穿梭在各个街头小巷,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奈何他生的极好,不但没有引起他人的不满,反倒得了不少馈赠。 抱着一堆新奇的东西,白夙走进了一家酒楼。 小二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小公子,本来是想将他安置在大厅的,这样或许会招徕更多的客人,奈何小公子喜静,只能带他到包间。 “公子想要点什么?” “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白夙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木椅上,小时候跟着白叶少爷去酒楼,少爷就是这么说的。 “好来。” 小二将好酒好菜端上,并送了一坛好酒,“这是我们老板娘送给公子的。” “谢谢。”白夙抱过酒坛,辛香的味道让他睁大了眼睛,“好怪异的香气。”他倒了一杯细细品尝,辛辣的味道让他挑挑眉,味道不错。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空酒坛。 白夙微红着脸,桃花眼氤氲迷离,“小二,酒呢?”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带回去让师父也尝尝。 “公子可是醉了?”来人一袭纱衣,黑发高高盘起,点缀着精致的珍珠发簪。她扶起趴在桌上的白夙,眼中闪过惊艳。 “你是谁?”白夙只觉得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抬眸看去,却不知怎的始终看不清。 “我是这清风居的老板娘,名唤绾莎。”被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盯着,绾莎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这是谁家的公子,怎的如此勾人。 “原来是老板娘啊,谢谢你的酒。”白夙眨眨眼,“不过我该走了,我要带回去给师父尝尝。”说罢,他便站起身,抱着酒和那堆东西便要离开。 “小公子留步,不知小公子可有家室?”绾莎牵住白夙的衣袖,有些难为情道,“可否告知绾莎小公子的名讳?” “白夙。”白夙被她一拉险些歪倒,他现在走路就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有些虚浮。 “可有家室?” “没有。” 听到白夙的回答,绾莎甜甜的笑了,“小公子觉得我如何?”她的眸中快速闪过一缕红光,眉心一朵罂粟印迹若隐若现。 不知是不是错觉,房间里的香气似乎浓郁了。 “你很好啊。”白夙用力甩甩头,只觉得胸口发闷,小腹处隐隐有火在燃烧。 “那你可以娶我吗?”绾莎抱住摇摇晃晃的白夙,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一脸春情,今天是她走运,遇上了这么一个尤物。 “呵呵……”不合时宜的男声传来,“想不到这种小地方还会有魅妖?” 绾莎脸色大变,却没有舍得松开白夙,“阁下什么意思?” “放开他。”冷画无奈的看着抱着酒坛子朝他傻笑的白夙,怎么感觉他的小徒弟眼睛好了之后变得更麻烦了? “师父!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白夙推开绾莎,踉踉跄跄的朝着冷画跑过去,献宝似的递上了自己的酒坛子。 “德行!”冷画接住身形不稳的少年,随手将酒坛丢进了储物戒指中。“以前就是酒鬼,现在还是酒鬼!”醉成这个样子还抱着酒坛不松手,青时啊青时,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真的好喝,师父尝尝。”白夙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开心的像个孩子。 “跟我回家。”冷画任由白夙抱着他,不去看那个魅妖一眼。 “公子留步,我对小公子一见倾心。”绾莎虽然害怕,还是坚定的往前一步,“虽然耍了些手段,但是未曾想伤害他。” “他不懂情爱,姑娘还是另寻良配罢。”冷画将白夙抱起,奈何白夙挣扎着不肯让他抱,“师父,你背我好不好?” “……”冷画无奈,怎的酒量差了这么多。他转过身,白夙高兴的跳到了他的背上。 绾莎还想说什么,却被冷画一个眼神惊到,只得作罢。她目送师徒两人渐行渐远,叹了一口气,算了,小公子虽极美,但他的师父太危险了。 …… 冷画将白夙扔到床榻上,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这一路把白夙背过来,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起了某些变化…… “真是没用,区区魅妖的寻欢香而已。”冷画别过头不去看情动的少年,“自己熬过去。”他好歹活了几千年,并不是初入人世的少年,该懂得的事情都懂得,只是清心寡欲惯了,倒是忘了他的徒弟还只是个半路出家的仙。 白夙哪里知道自己中招了,只觉得浑身酥软,小腹处火烧火燎的,有一团火在身体中燃烧,他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他想扯掉衣服,迷糊中却看到了师父的脸,“师父?”低沉喑哑的声音透着诱惑,他缓缓起身,“我能不能出去一下?”他想去洗个澡,最好是冷水澡。 冷画沉默,少年凌乱不堪的衣服令他青筋直跳,白夙睁着水光氤氲的桃花眼望着他,平日里白皙的脸也染上了不正常的红色,声音更是沾满了情/欲的味道。 他知道白夙要去做什么,他亦知道冷水根本没有用。“算了,为师带你去个地方。” “师父,我……”白夙跳下床榻,走到冷画眼前,“我不太舒服。” “我知道,一会儿就好了。”冷画抓住他的胳膊,“”乖乖忍耐一下。 …… 万花楼。 “好俊俏的公子,可是新客?”红姨捏着扇子上下打量着冷画,她在万花楼三十年,从未见过有这般容貌和气质的男人。 “公子是……呀!”待看到冷画身后的白夙时,红姨忍不住惊呼出声,好漂亮的小公子!她红着脸,“两位公子里面请,我会准备最好的姑娘。” 冷画瞥了白夙一眼,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出入人间的烟花之地,他的徒弟真是好的很! 一盏茶的功夫,包间里多了三位姑娘。 “公子,红姨让我们来侍奉。”绿衣女子腼腆的看着冷画,“公子可以选择心仪的姑娘。” “就你罢。”冷画随意看了她们一眼。 “是。”挥退其他两位姑娘,绿琦走向冷画。 “不是我。”冷画以眼神示意绿琦,绿琦这才发现床榻上静静躺着一个红衣少年,她走进才看清少年绝美的脸,少年急促的喘息着,显然是中了药…… 柔荑不自觉的抚上那张女人都嫉妒不来的脸,绿琦心中竟生出了不忍玷污的感觉,少年美好的不似人间之物,她竟然觉得自己不配与他共尝鱼水之欢。 就在这时,冷画面无表情的离开了,不用他多说,这个女人应该明白怎样做。 ☆、幻镜 冷画走后,绿琦缓缓爬上床榻,将帷幔放下。 “你是谁?我师父呢?”白夙感觉到有人在解他的衣服,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公子,我是你师父叫来服侍你的。”绿琦被那双桃花眸望着,忍不住红了脸,她也算是情场老手了,怎的这般不争气,被少年看一眼便小鹿乱撞了。 “他去哪里了?”白夙打开那只覆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整理了衣襟,虽然身体还是异常难受,意识倒是有些清醒了。 “那位公子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绿琦也不强求,本来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样也好。 白夙有些恼怒,师父就这么将自己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交给一个陌生的女人便离开了?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极度不舒服。酒精与寻欢香的双重作用下,他的情绪有些极端化。 绿琦看着少年气势汹汹的离开,心里有些失落,这一别便再也不会相见了吧……整理衣襟,美丽的小脸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她还是那个一笑百媚生的万花楼头牌。 …… 白夙踹开门的时候冷画正在品茶,看到白夙一脸的怒气,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白夙也不说话,半跪着将脸埋在冷画的腿上。 “这是干什么?”冷画轻笑,“可是被欺负了?” “师父为何要把我丢在那个地方,我不喜欢。”白夙闷声道。 “你中了那魅妖的寻欢香,想要解除药效自然得去那个地方。”冷画感受到腿上的温度,知晓他还未解除药效。 “寻欢香?”白夙疑惑道,“可我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体不舒服。” “咳……你需要一个女人给你解。”冷画有些难为情,不愿多说却又怕白夙不明白。 “非得女人吗?师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行?”白夙不依不挠,他本就怕生,更遑论跟一个女子那般近距离。 “胡闹!”冷画铁青了脸,“不准说了,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去弄明白。” 见冷画沉了脸,白夙顿觉莫名其妙,他忍着不适退出房间,不管怎样,还是先解决眼前事吧。 白夙走后,冷画舒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也帮不上忙,白夙那么聪明,应该会弄懂的。只是……刚刚白夙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排斥,他对白夙的感情越来越复杂了。 白夙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盲了十多年,自然是错过了一些知识。他泡在冷水中缓缓吸收着周围的仙气,尽力把那所谓的寻欢香逼出体外。这个寻欢香比他想象中厉害,他只能用仙力暂时压着药效,既然师父说那个地方的女人会解这种毒,那么他有必要去探寻一番。 冷画不会想到万花楼对白夙的影响有多大,就像他不会想到白夙成为青时的时候他的夜晚生活有多难熬,当然,这是后话了。 年少无知的白夙谨遵师父教诲偷偷跑去了万花楼,他只是想看看这些凡人女子为何有这样的能力,竟然比师父还厉害。一个小白兔就这么钻进了万狼出没的地方,结果可想而知。床榻上交叠的人影,女子的低吟浅唱伴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床榻吱嘎吱嘎的摇曳着,仿佛承受不住两人凶猛的动作…… 白夙红着脸,默默离开了万花楼。他看了好多房间,几乎每间房的情形都是这样,有的房间甚至没有床帏,他能清楚的看到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纠缠在一起…… 白夙消失了,一连三天不见踪影。 冷画循着他的气息找过他,却始终寻不到,冷画疑惑,这孩子是受什么刺激了?他自然不知道万花楼的情形给白夙造成了多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 冷画寻不到白夙就回了客栈,既然他不想被寻到,那就放平心态等他自己出现好了。左右无事,不如养伤。 白夙躲在千羽山消化着脑海中的知识,他将自己的气息分散在那个客栈的各处,师父寻也要寻一阵子。只是……师父是不是也看过那种画面,他始终不敢相信师父那样清冷高贵的人会看那种……不会的不会的,白厄催眠着自己,师父那样厉害的人,什么都懂也不必非得像他这般亲眼体会。 寻欢香的药效被他压制着,倒是没什么,只是,脑海中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 第六日,白夙才回到客栈。 “师父。” “嗯。” “我……” “不必多说,跟我去一趟溟海。” “是。” 白夙偷眼看冷画,发现他并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冷画懒得理他,早已习惯他这副怂包的样子。 溟海,邪的宫殿。 “这龙在溟海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自然有好东西。”冷画挥手将碍眼的东西除去,如今他身边带着一个难养的拖油瓶,也开始爱财起来,“分开行动。” “哦。”白夙倒是不关心什么宝藏,只关心冷画是否也有过姑娘……要是被冷画知晓他的想法,非打爆他的狗头,脑袋里成天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冷画叹道,“注意安全。” “哦。”白夙心不在焉道。 “……”谁管他死活。冷画气急,自从白夙眼睛好了之后,越发放肆了。 白夙并未感受到冷画的情绪波动,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找着所谓的宝物。不知不觉,竟走进了一片桃林,他这才缓过神来,溟海中怎么可能有桃林?而且……那是师父? 那是战神冷画。 “师父?”白夙轻唤,冷画却像看不到他一样。 “怎么,真的想要我?”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桃树上传来,白夙这才发现桃花树上有个身着红衣的男子,令他震惊的是,男子竟然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男子邪笑着看向冷画,“我拒绝。”慵懒低沉的声线如此动听,却让冷画铁青了脸,他右手握住一把巨大的镰刀,抬手掀了那颗粗壮的桃花树。 花瓣飞舞中,红衣男子悠然落下,“小家伙,怎的不懂尊老?”他左手环上冷画的肩膀,右手指尖轻点其薄唇,“身为长辈,是该好好教教你。”光芒闪过,冷画竟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猫儿,小猫儿先是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两只肉嘟嘟的爪子,待反应过来后炸着毛向一脸无辜的男人扑去,奈何力量悬殊,小猫儿被男子一把抱住,他修长的手指不重不轻的揉捏着小猫儿的耳朵,笑道,“倒是懂得投怀送抱。” 白夙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师父那么厉害的人竟然在红衣男子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幻镜2 小猫儿无语的看着红衣男子,挣扎着想跳下去。 他也不阻拦,随它闹。待小猫儿哼哧哼哧跑开之后,红衣男子才缓缓回过头来,含笑看着白夙,“可有后悔?”桃花眸中倒映着震惊的白夙,他走近白夙,眼中闪着晦涩难懂的光芒,捏起白夙的下巴,薄唇凑到他耳边,“别喜欢他。” 在他的禁锢下白夙动弹不得,这个男子强悍的威压甚至让他喘不过气。为什么师父看不到自己,而这个男子却可以看到自己? “后悔什么?别喜欢谁?”白夙艰难道,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面前这个极美的男子应该就是师父口中的青时,那个让师父寻觅了千年的男子。 “别记起来。”男子修长的手指抚过白夙的胸膛,“不要抱无谓的期望。”语落,男子便消失了。 周围环境开始剧烈变化,这是……万花楼? 白夙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走进了幻镜,随即安然的走进万花楼,既来之则安之,就算自己破不了阵,师父也会救自己出去的。若是冷画知道他的小徒弟如此不求上进,那张冰山脸可能又要崩了…… 万花楼里空无一人。 白夙也不在意,这幻镜也太假了,万花楼怎么可能这么冷清? “青时。”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夙一喜,只是……青时?他转过身,看到了浑身充斥着魔气的冷画,那双凤眸血红,牢牢盯着他。 “为何骗我?为何……招惹我?”玄衣墨发无风自动,此时的冷画让人感觉非常危险。 “师父,你怎么了?”白夙不禁后退两步,师父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你真是自私又残忍。”冷画闪身到他面前,“既然你无情,那我也不用做什么好人。”将白夙抵在墙上,粗暴而强烈的吻让白夙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之后他便开始挣扎,奈何自己根本不是冷画的对手,只能被迫承受那夹杂着怒气的吻。 “冷画,你还真是心口不一。”慵懒的声音从某个房间传来,“这样怎么行呢?” 冷画身体一震,那是青时的声音。“你是谁?”他沉着脸看着喘息的白夙,明明是和青时一模一样的脸,却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同。没了那份妖异,还有一丝稚气。 “我不是青时。”白夙脸上有些难堪,唇上火辣辣的疼,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冷画,粗暴,冷酷。 冷画抬手,纯净的魔气在他手中流动,仿佛下一刻就会砸在白夙身上。 “师父,你要杀我?”感觉到杀气,白夙清澈见底的桃花眸直直望进冷画眼底,那里没有一丝温度,白夙的心凉了一半,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镜了。 “我为何要留你?”冷冷的声音直击白夙的心脏,“你自私又无情,杀了也好。”他抬起手,白夙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他打不过师父,亦不想反抗。许久,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感,白夙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来到了某个房间里,先前的红衣男子青时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手中仙力流转,将冷画牢牢禁锢,冷画咬牙恶狠狠的瞪着他,道,“放开。” “不放。”青时一脸无辜,“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手腕翻转,将冷画狠狠摔在床榻之上,青时笑得魅惑。 “我向来随心所欲,你知道的。”欺身而上,青时温柔道,“既然你喜欢我,我做什么都不过分吧。”修长的手指挑开冷画的衣襟,薄唇在那白皙的胸膛上舔吻噬咬着,满意的听到冷画急促的呼吸声。 “放开……我,你会后悔的。”冷画在他身下挣扎,却引起了身上之人愈加激烈的动作。 青时的手如同有魔力一般在他身上各处划过,但凡是被他抚过的地方都烫了起来,引得冷画一个战栗。 “放开你我才会后悔。”吻上那颤抖的薄唇,青时的动作温柔异常。 看到冷画被青时压在身下的那一瞬,白夙就已经想逃了,可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他想撇过头不去看那极为绮丽诱惑的画面,奈何眼睛不受控制般黏在冷画身上,冷画微红的俊颜是白夙从未见过的,那双狭长锐利的凤眼此时紧紧闭着,一副无措的模样。身上的衣袍被青时解的不成样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墨发凌乱的散在床榻上,要多诱惑有多诱惑。 这真的是师父吗?白夙咽下口水,脸烧的通红,小腹处似有一团火燎了起来。他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一刻也不能耽搁!拿出随身带的匕首,白夙照着自己的腿狠狠扎了下去,一瞬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腿,他暗喜,还没来得及离开,熟悉的声音让他瞬间白了脸。 “你在干什么?”冷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不是让你找宝藏吗?偷懒,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师……师父?”白夙苍白着脸看向冷画,“你怎么进来了?”身后床榻上难耐的声音并未停下,喘息还在。白夙跑到冷画身前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师父别看。” “看什么?”冷画拿下白夙的手,“胡闹。” “师父看不到?”白夙惊讶,难道只有自己身处幻镜? “看到什么?”冷画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很快,白夙并未捕捉到,“为师只看到了你这副难看的样子。” 白夙一噎,他现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红的厉害,腿上还汩汩流着血,刚刚看见了那么香艳的一幕,神态肯定也不对。 “没什么,我不小心进了幻镜,师父可有办法?”白夙努力忽略身后的动静,尽量让自己的神态正常。 “现在还在?”冷画挑眉,“找找阵眼,这个还用我教你?” “我……”我不是不会,是形势逼人啊,这也太为难他了。 “尽快,在幻镜中待太久容易影响心智。”冷画不耐,一个小小的幻镜而已,自己果然是太纵容白夙了,导致他修炼懈怠,仙术不精。 “知道了。”白夙红着脸,暗骂自己学术不精,这么容易就着了道,幸亏师父修为高,不然……后果不敢想象。不过,看着师父一脸冷傲的模样,他的脑海中却浮现了红着脸紧闭双眼的师父……不能再想了,幻镜而已,不是真实的!他狠敲自己的头,自己这是怎么了,简直就是大不敬! 坚定下心思,白夙忽视床榻上交叠的两人,认真感受气息流动,寻找阵眼所在。 “唔……”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低吼,一切归于平静。 “真是愚笨,阵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喑哑的声音响起,青时将沉沉睡去的冷画盖了个严实,自顾自的整理一番然后走下床榻,被汗水打湿的几缕头发贴在脸上,桃花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莫名妖艳。松垮的衣袍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他也不甚在意,“你不及我一分,却又偏偏是我。” “不晓得你在说什么。”白夙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不去看青时。 “也不知这一世是谁赢谁。”青时含笑望着不远处似在沉思的冷画,“伪装的太差了。”他无声的对冷画说。 白夙没有看到自家师父尴尬的神色,“你喜欢我师父?” “你觉得呢?” “你会伤害他。”白夙定定看着青时,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确定青时不像他表现得这般喜欢师父。 “难道你不会?”青时反问道。 “我不会伤害师父。”白夙拔出匕首对着青时,他知道阵眼所在了。 “记住你的话。”青时也不反抗,任由白夙的匕首没入胸口,“前世无心,如今却想尝尝有心的滋味了。”话落,他便消失了,周围的环境变成了溟海宫殿。 不远处,冷画静静看着青时的身形消散,握紧了拳…… ☆、三年 终于走出幻境,白夙舒了口气,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免得来日在师父面前出丑。 “师父,还要继续找吗?” “不需要了,回家。”避开白夙的目光,冷画有些疲惫,身处幻境的何止白夙一个,只是自己无法对青时动手罢了。前世便被那个魔头戏耍玩弄,这一世依旧是被他抓的死死的。 “好。”白夙点点头,自然懂得冷画口中的家是哪里。 一路上师徒俩沉默无言,毕竟,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一向如此,倒也不觉气氛怪异。 …… 回到千羽山脚下的那个小木屋后,冷画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修炼着什么,只是靠近那间房就会被弹开,白夙试了好多次才彻底死心。 “白夙,为师这次要修炼很久,你可以出去历练一番,顺便看看风景也好。”丢给白夙一柄长剑,冷画便不再出过那结界包裹的房间。 想到此,白夙撇撇嘴,自家师父向来是阴晴不定的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他想让自己出去历练,那自己就出去历练好了。打定主意,白夙便背着长剑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挖出了藏在桃树下的魔晶,这可是他早些年辛辛苦苦攒的,当时觉得冷画不太靠谱,便偷偷存了些,以免被他抛弃时饿死在街头。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三年。 白夙迈着异常轻快的步伐走在大街上,不论是沿途风景还是各式各样的人都吸引着他,师父不在身边,他最初还有一丝不习惯,不过,这也是一个独自闯荡的好机会,他自己太依赖师父了,少不得哪一天会拖师父后腿。千羽山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当然,只是外围,至于千羽山深处,师父吩咐过自己不要随便乱闯,虽然他很好奇千羽山深处有什么,却不敢不听师父的话。 罢了罢了,左右无事,不如买酒去。 …… 天界。 “君上可是又头痛了?”素手抚上男人的额头,女子柔柔道,杏眼含情脉脉的看着眯眼享受的男人,半裸着身体趴在男子的胸膛上,“君上这伤怎的如此顽固?连药王都治不好。” 男子不语,骨节分明的手揉捏着女人雪白丰满的玉兔,深邃的五官如画般清雅,三千青丝如锦缎,盖住莹白的肩膀,听到女子娇吟出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出尘的星眸干净到了极致,隐隐有些不真实感。 “君上……”女子情动,想去吻那薄唇。 “我有些腻了……”男子微微撇开头,凑在女子的耳边低声说道,“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噗呲—”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间异常清晰,女子至死还保持着柔情的笑,那双眼睛却失了色彩。 心脏被掏出,女子连惊呼都没来得及。 “不如……你就叫十九如何?”男子低低的笑,让人禁不住联想到夜间的鬼魅。 “君上。”隐在暗处的侍卫单膝跪地,一脸尊敬。 “收拾干净。”男子舔舔手上的血,“再找一个来。” “是。” 谁能想到,这就是新任天帝。 …… 一连两个月,白夙都待在酒馆里,什么修炼什么历练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他的眼里只有一样东西—酒。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白夙冒着星星的桃花眼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只能隐约看到对面有人坐下了,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灌着酒。只要不是师父,那么就与他无关。 “公子这样喝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异常沙哑的声音让白夙皱了眉,好难听的声音。 “我无事。”白夙放下酒杯,揉了揉眼睛。 “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了,真是醉鬼。”分不清男女但异常难听的声音。 “两个月?”白夙瞬间清醒了,已经这么多天了吗?不知道师父出关了没有,反正他这次被师父抓住可能不是去千羽山杀怪这么简单了,想到冷画那双凌厉的凤眸,白夙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仙气缭绕,一看就是仙家的人,为何在这酒馆买醉?”眼前之人裹着厚厚的衣袍,脸更是被一块黑布遮住,只露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眉眼。不过,看他宽厚雄壮的身躯,大抵是个男人。 “你不也是仙家的人,为何出现在这人间的酒馆?”白夙叫来小二,结账。 “仙家?我已经不是仙家的人了。”他将布满黑纹的手伸出,“这是魂咒,新任天帝的仙术。” “何用?”白夙不晓得这人为何跟他说这个,但看他一脸麻木,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听话的仙会被拉进魂狱,忍受红莲业火灼烧之苦,最后魂飞魄散。”男人收回手,“我是前任水神,落尘。”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白夙神色淡淡,天界,天帝,听起来就很遥远。 “你已修仙,早晚要进天界。”落尘叹道,“天界如今乌烟瘴气,众神已沦为天帝风逆的棋子,下一步便是人界和魔界了。” “所以?”白夙一脸平静,“三界谁统治都一样。” “风逆冷酷暴虐,给他侍寝的女仙都被生生挖去心脏,仙体丢进魂狱喂了魔物。”落尘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以血为乐,手段极其残忍。” “无人反抗?”白夙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这样的帝君确实不能掌管三界。 “风逆从魂狱吸收能量,仙力精纯且强悍,无人能敌。”落尘苦笑,“新任战神在众人面前被风逆一招制服,身首分离,死状惨烈。” “所以你是怎么从他手中活下来的?”既然风逆如此厉害,怎么会放走看不惯他的水神? “因为……此次我下界就是为他招募新神的。”落尘露出诡异的笑容,“但凡是仙资上乘的修仙者,必须成为君上的棋子。” 白夙暴退,躲过落尘的袭击,“原来如此。” “什么?”落尘突然感到自己身体腾空,随后被扔出了酒馆。 白夙握着冷画丢给自己的长剑,飞身到门外,“要打就得找个空旷点的地方。” 一旁的凡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下一刻却晕倒在了地上,白夙收回仙力,等他们醒来,自然会忘记刚刚看到的一切。 千羽山。 白夙看着倒地的落尘,“这里有结界,就算是天帝也无法探到。” “什么意思?”落尘吞下几颗仙丹,警惕的看着白夙,“我确实低估了你,但你逃不了。” “那番话出自真心,从你的眼神中我能读出你对风逆的厌恶。”白夙收回长剑,“你不敢也不能反抗他,是因为魂咒。” “那又如何?我试过自我了结,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落尘抹掉嘴边的鲜血,“这颗棋子用的顺手,他舍不得杀。我只能在他的控制下,做他的工具。” “或许事情有回旋余地,风逆不是无敌的,总会有对手。”白夙想到了冷画,凭师父的修为,风逆应该不在话下吧,只是……不知道师父愿不愿管这闲事,对师父来说,除了那个青时好像没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你太天真了,等你见到风逆便不会这么想了。”落尘站起身来,“我不抓你,自然有别的神来,希望你能活到风逆遇到对手的那一天。”他的身形很快便消散了,看来是回去复命了。 白夙沉默,为什么麻烦总是接踵而至,他只想好好跟师父学习仙术,并不想也不可能做什么救世主。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年2 天界。 “落尘,你觉得这几人谁能胜任战神之位?”风逆懒洋洋的侧卧在天帝之位上,星眸半眯着,如同一只高贵慵懒的猫儿。 “臣不知。”落尘垂眸,“一切谨听君上安排。” “你倒是听话。”风逆坐起身,“这几个虽然资质极佳,却没有一点傲骨,怎么配做我的战神?” “他们只是屈服在君上的威严下,并非软弱。”落尘道。 “怕我?为何要怕我?”风逆走下台阶,“我长得很可怕?” “落尘从未见过如君上这般绝色出尘之人。”除了那个小公子,落尘一副恭敬模样。 “哈哈哈哈……落尘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风逆大笑,爽朗的笑声引得跪在地上的人好奇的抬起了头,他们只是人间的修仙者,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上九重天,更别说见到这传说中的天帝了。 “你,可愿做我的战神?”风逆指着那名好奇看向他的男子,眼里含着笑,一副温柔和煦的模样。 “自然是愿意的。”男子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白衣墨发,眉目清朗,一双眼眸波澜无惊。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风逆点点头,这个还不错。 “白厄。”白厄一脸平淡,知晓这个名字的应该没几个人了吧,他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给一个新神做下属。他本来是不屑的,可是落尘的话提点了他,如今的天界竟然是这副模样,他不可能坐视不理,身为魔头的青时已经死了,他亦不用再为谁而活,如今的白厄虽然心是七零八碎的,可还存有理智,还会怜悯众生。 “白厄?”风逆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好,从今儿起,你就是我风逆的战神了。”指尖一丝纯净的仙力打入白厄体内,“帮本君把这几个无用之人杀掉吧。” “不要啊君上,我们愿为你肝脑涂地!”那些修仙者听到风逆的话,惊恐道。 “……”白厄眼中闪过挣扎,滥杀无辜他是不愿的。 “怎么?不愿意?”风逆忽视那些修仙者的话,蹲下身与白厄对视,眼中竟是清澈见底,“身为我的人可不能处处留情。”抓住白厄的手,挥手间便要了那些人的命。 白夙没有挣扎,风逆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被他抓着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仿佛被腐蚀了一样。这究竟是什么力量,明明如仙力般纯净至极,却比魔气还骇人。 风逆慢慢收回手,一脸深思,白夙变弱了太多,远不及当年的三分之一。是因为那个魔头吗?那个名为青时的男人。 “你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就该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你可不会像他们这般死的轻松。”风逆朝白厄眨眨眼,俨然一个调皮的孩子模样。 白厄垂眸,“是。” 风逆拂袖离开,想不到落尘竟然能将白厄寻来,这意外之喜让他甚是满意。白厄虽然不认识他,但是风逆可是一直记着白夙,想来足足有万年了。 万年前青时入魔,走到哪里杀戮就到哪里,那时,一袭白衣的青时如同谪仙,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总是含着笑意,明明清澈见底,却对他们一族赶尽杀绝。不久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便看到那个眉目清朗的少年一脸温柔,竟然将他们一族复活了,“命不该绝,他杀,我救。”他怜悯的看着幼小的自己,“弱肉强食,好好修炼罢。” 白厄,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可惜……偏偏爱上了青时那样的人。 风逆勾着笑,自己可是将这个少年记在心里万年了,为了再次见到他,自己不惜杀尽族人夺取生命禁术,终于得到了万年的寿命,终是遇上了他。 不得不说,自从见到青时的第一眼起,白厄的悲剧就注定了。 …… 千羽山脚下,木屋。 “师父还在闭关?”隔着结界,白夙丝毫看不到屋内的情况,其实,屋内已经没人了,冷画早在白夙挖魔晶的时候便离开了。 等了半晌,屋内也没有任何动静,白夙无聊的掰着手指头,都已经两个月了,师父怎么还没有出关啊,没有师父在身边,他自己在外面无依无靠真的好不习惯。 “既然师父还在闭关,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会在这个木屋陪着师父一起修炼。”白夙失望的看着结界,师父究竟要做什么啊。 …… 魂狱。 身体受着魔气的保护,魂狱的红莲业火自然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是,魂狱中的魔物何时变得如此凶残了?竟然在冷画的威压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要知道,此时冷画的威压可是魂狱之主青时的威压,竟不能让这些魔物服从。 “天帝做了什么?”冷画皱眉,天帝对青时有着特殊的感情,这点冷画早已发觉,至于是什么样的感情,恐怕只有天帝自己清楚。 他还不知道,在他沉睡的一千年里,天界早已换了一批新神,现在的天界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新任天帝更是性情诡谲,残忍无情。 冷画面无表情的从魔物中间走过,当初他在魂狱中堕魔,无意中发现了魂狱中有件很有意思的法器,他并不晓得这件法器是不是青时留在魂狱中的,也不太了解法器的功能,但既然是法器,就不能将它留在魂狱中暴殄天物,不如扔给他的小徒弟,让他玩玩也好。 这么想着,冷画唤出小白,想要带走这件法器并没有那么容易,首先得解决眼前这两只虎视眈眈的魔兽。 “区区人类,也敢觊觎秽镜?”不亚于雷鸣的兽音令冷画一愣,这魔兽竟然也有神格? “我们乃魂狱守卫堕神。”两只堕神感受到冷画身上若有若无万般熟悉的魔气,不屑道,“堕神不受魂狱之主控制,青时虽厉害,却也碰不得这秽镜,识相的话就离开,否则,你会受到秽镜的诅咒。” “不好意思,今天过来就没打算空手而归。”冷画摊手,两只手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闪着骇人的光。 “这是……缚魂咒?”堕神惊讶道,“你一个堕入魔道的神怎么会有这样的神力?” “彼时闲来无事,去溟海走了走。”冷画道,“收获颇丰。” “哈哈哈……这缚魂咒虽说霸道凌厉却会反噬主人,就算是青时恐怕也承受不住。不必我们动手,你也活不了多久。”堕神鄙夷道,“想要走捷径,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我倒是不知,毕竟,我不在乎。”冷画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算是生命受到威胁,他也没有任何感觉。 “你倒是看得开,既然如此,我们送你一程。”两只堕神化作一道光芒直冲冷画,威压竟然比当初入魔的青时还要厉害三分。 冷画任由那道光芒劈向自己,不躲不闪。 …… ☆、三年3 一年的时间对神来说不算什么,却足够让白夙慌了神,虽然师父说过他会闭关一段时间,但是白夙没想到师父会闭关一年不出现。这一年里他勤勤恳恳的修炼,期待师父出关时可以见到一个修为精进的自己,如今,修为确实精进了不少,可是师父却没有如他期待那般出现。 “师父今日也不打算理我?”白夙有些委屈道。 没有任何回应。 白夙咬唇,一年没见,师父都不想他的吗?他有些落寞,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一丝破碎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师父?”他有些疑惑。 结界剧烈震动后竟然化为了碎片。 白夙大喜,师父终于要出关了吗?他整理了下衣襟,恭敬的站着。 结果,等了半晌也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白夙皱眉,径直推开了木门。 冷画不在。 他走到桌边,指尖轻轻摩挲桌面,不出意料,手指上沾了些许灰尘。 “……师父。” …… 天界。 落尘看着满身伤痕的白厄叹了口气,“为何自讨苦吃?” “不关你的事。”白厄擦掉额头上的鲜血,一脸冷漠。 “顺从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以为你知道。”落尘看着白厄瘦弱的背影,“既然不愿为他做事,为什么当初选择做这战神?” “你管得太多了。”白厄脚步未作停顿,话语中有些不耐。 落尘沉默,好吧,是他多管闲事了。 天帝殿内,风逆面无表情的捡起茶碗的碎片,这是刚刚砸白厄时摔碎的。 “落尘,滚进来。” 落尘无奈,为什么他要来收拾白厄留下的烂摊子。 “君上。”单膝跪地,一脸恭敬。 “去,给我找两个女仙来。”风逆扯了扯领口,声音里透着烦躁。 “是。”落尘吃惊,自从白厄做了战神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给风逆找过女仙了。 不一会儿,落尘便送来了两个清纯美丽的女仙。 女仙娇弱的身躯不住的颤抖,天帝的行事作风她们早有耳闻,恐怕今日就要…… 落尘默默退出天帝殿,转身却碰上了去而复返的白厄。 “你……”落尘摸不透他的想法,欲言又止。 “啊—”这时殿内传来一声惨叫。 “让开。”白厄皱眉,推开落尘走进天帝殿。 “滚出去。”见到来人,风逆一愣,随即大怒,“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他丢掉手中鲜血淋漓的心脏,手一抬,另一个女仙便被吸了过来。 白厄也不说话,抓住女仙的胳膊便把她丢出了天帝殿。 “白厄!”风逆见他如此放肆,染着鲜血的手掐上了白厄的脖子,“别太自负。” 白厄眼中无悲无喜,任由风逆的手收紧。 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风逆怒极反笑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他松开白厄,“我知道你来天界是为了魂狱,但是我告诉你,魂狱已经被我封了,除了我谁也进不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厄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还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心思?”风逆嗤笑一声,“你现在这副模样,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天帝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白厄捡起被风逆随手丢在地上的茶碗碎片,“还请天帝不要滥杀无辜了。” “如果我偏不呢?我杀,你救?”风逆轻声道。 “……”白厄先是一惊,随即淡然道,“天帝说笑了,在那之前我会阻止你。”能在他面前放肆的,只有青时,他能纵容的,也唯有青时。 “还真是差别对待。”风逆抓住白厄的衣服,“我不会强迫你不代表我不会伤害你。”不待白厄挣扎,风逆便松开了他,“你走吧。” 白厄深深看了风逆一眼,这个人知道万年前的事。 …… 魂狱。 冷画悠然站在魂狱中,只是苍白的脸昭示了他现在并不好受,离他不远处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堕神,而另一只堕神,则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它确实是低估了这个人的实力,没想到他竟然能将魂狱之主的能力运用的如此自如,还有这缚魂咒着实厉害,就算是堕神的魂魄也无法抵御。 “新来的那个小子把魂狱封了,你就算得了秽镜又如何?还不是要枯死在这里。”堕神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力,如果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到时候精力消耗殆尽,就无法抵御红莲业火了。 “谁?”冷画终于有了一丝惊讶的表情,除了天帝谁还有掌控魂狱的能力? “新任天帝,风逆。” “新任天帝?”冷画收敛了魔气,“说清楚。” “千年前,天帝卫远失踪,至今下落不明,风逆横扫天界夺了这天帝之位,利用魂咒控制了众神。这魂狱,如今便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见冷画没有再战的打算,堕神也收敛了神力,将同伴扶起。 “原来如此。”冷画神色淡淡道,“不过,与我无关。” “人间那个少年也与你无关吗?你在那木屋设的结界碎了呢。”堕神话锋一转,就算身在魂狱无法出去,这双眼睛却能看透世间万物,它看到了那个少年与冷画缠绕在一起的命运之线,也看到了魂狱之主青时和前任天帝卫远的身影,自然知道什么能让他动容。 “你既然能看透,为何看不出他就是青时?”被看透内心,冷画倒也不觉什么。 “他不是青时,至少现在不是,没有青时的记忆,性格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堕神将秽镜召至手中,“我能看透万物,自然也看出了你的打算,你的想法很危险。” “不成功便成仁。”冷画道。 “骗过自己才能骗过世人是吗?”这种人真的太可怕,真心实意付出只是为了让自己也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堕神将秽镜放入体内,“打败我,你就可以拿走它。”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冷画轻笑一声,手上的黑纹闪着诡异的光芒。 “你?!”堕神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那只手,再看看同伴空洞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秽镜破体而出,带起一丝血色的涟漪。 “死在自己最亲爱的人手中,未免不是一件幸事。”冷画将秽镜抓住,手瞬间被腐蚀成深色,“竟是如此凌厉。” “哈哈哈……是我大意了,不过,被秽镜和缚魂咒侵袭的你,一定不会善终。”堕神抱住被缚魂咒控制的同伴,一起化为了灰烬。 “不得善终吗?呵呵……” …… ☆、三年4 白夙已经好久没有回过那间木屋了,自从发现师父离开了之后,他的生活突然失去了方向,修炼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甚至连最基本的吃喝都变得可有可无。也就那几坛酒可以让他暂时忘记自己被抛弃的事实,沉浸在自我麻醉中。 “师父,我那么不重要的吗?”白夙端着酒杯眼神迷离,早就提醒过自己不能太过依赖师父,如今可倒好,一副失了心的模样。 这酒楼人来人往说说笑笑,显得他越发孤独。 “少爷,老爷特意吩咐过,让您务必带一只妖兽回去送给李家小姐做见面礼。”一个中年男子对着正在饮酒的少年说道,“那李家小姐本就性情高傲,如果有妖兽作礼,想必她也会对您另眼相看。” “哼,我稀罕她另眼相看?老福,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少年冷哼一声,“除了依依我谁也看不上。” “少爷,这万万不可,咱蓝家不比当年,你莫要冲动啊。”老福看着旁边小家碧玉的杨依依,“您若是喜欢她,纳她为妾也不是不可。” “修远哥哥……”杨依依撅着嘴,“我不想当妾。” “你……”老福刚想开口呵斥,话还未说完便被蓝修远打断。 “依依只能是我的妻,不必多言。”蓝修远抓住杨依依的手,“这辈子我只爱她一人。” “修远哥哥……”杨依依依偎在蓝修远怀中,一脸幸福。 老福看着情意缱绻的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叹气,蓝家如果没了李家的帮助,势必会被白家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听说这次无名地之行白家小子也会来,,如果他出点什么意外的话,白家应该不会有精力来对付蓝家了吧……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伤害白家小子的,但是,如果天时地利人和的话,他不会放弃痛击白家的机会的。 这么想着,老福四处看了看,除了角落里一个独自饮酒的红衣少年外,没什么特别的人,这说明还没什么人来千羽山,千羽山离无名地不是很远,是个中途歇息的好地方,如果这里外来人少,说明其他家族的子弟还在来的路上,这倒是给了他们先进无名地的机会。不过,看到那个红衣少年的时候,老福有一瞬的失神,这个少年的容貌着实惊艳到他了,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美妙之人,一身仙气凛然,一看就不是池中物。 就在他准备上前客套一番探探底细的时候,酒楼里又来了一波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紫色衣袍的少年,剑眉星目,贵气逼人,身后跟着五个侍卫和两个少女。老福皱眉,这白家小子来的真是时候。 “白家少爷?好巧。”杨依依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眼白叶,然后从蓝修远怀里退了出来。 “巧吗?是挺巧的。”白叶眼中划过伤痛,没想到自那以后会再次看到杨依依,这个女人骗了他,他一度以为自己能跟她白头到老,没想到,她转身便投入了蓝修远的怀抱。 蓝修远站起身来,“白少爷。”声音清雅,如溪水流淌般悦耳。 白叶看着蓝修远,一袭白衣黑发高束,干净普通的脸上那双眼睛着实出彩,只是,这双美丽的桃花眼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个人。也不知道白夙怎样了,白厄表哥告诉他不要再找白夙了,白夙他自己不愿回来。为什么不愿回来呢?忘恩负义的家伙。 “白少爷?”蓝修远在白叶眼前挥了挥手,这白家少爷看他的眼神好生怪异。 “蓝少。”白叶回过神来,朝蓝修远点点头,“叫我白叶就好。” “叫我修远就好。”蓝修远朝他微微一笑。 白叶回之一笑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他不善言谈,自然不愿与蓝修远多做交流。 白叶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白夙。 …… 天界。 战神已经好久没回过九重天了,天帝也不知去了哪里,众神倒是难得的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白厄无意中看了司命写的人间百物之后就急着下界了,而天帝风逆,则是偷偷跟着白厄下界了…… …… “君上这是何意?”白厄握紧拳,“监视我?” “监视?本君只是来人间转转看看风景,战神随意就好。”风逆勾着嘴角,一脸悠然。 “……”白厄无语,风逆那双眼睛自始至终就紧紧盯着自己,让他觉得自己的背都要被灼出一个洞来了,这叫看风景? 风逆忽略掉白厄的不满,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 白叶所在的酒楼。 “为了那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小子?”风逆顺着白厄的眼神看去,只见紫衣少年安静的吃着桌上的饭菜,一桌人几乎没有交流。 白厄没有回应风逆,一双眼睛在酒楼里来回巡视,确认没有所谓的“中年男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来晚。 “司命的笔也不是准确无误的,有些事情连我都控制不了,何况是他。”风逆撇撇嘴,“可以回去了?” “明天。” “天界还有好多事等着本君处理。” “君上可以先回去。” “……” 半个时辰之前。 老福假意向白叶敬酒,趁机在他的酒里下了能使眼睛暂时失明的毒药,这样,等明天去无名地的时候,如果白叶在围剿妖兽中看不到了,肯定会对他的发挥有所影响,到时候,如果妖兽杀不死他,那么再由他出手。 看到白叶喝下那杯酒之后,老福满意的捋了捋胡须,白家小子,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怪只怪在蓝家和白家现在势同水火,蓝家被白家压迫的太惨了,必须要有一口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时白夙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外,期间还碰歪了几张桌子。 嘈杂的声音引起了白叶和蓝修远的注意,白叶径直看过去,一张俊美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睛,那是……白夙!他顾不得身份,有些激动的走近白夙,“白夙,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白夙略显狼狈的站起身来,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他一时之间竟看不真切,“你是谁?” “我是白叶。”白叶惊奇的看着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你能看见了?” “哦,原来是白叶少爷,好久不见。”白夙的反应过于冷漠,“我能看到了。” “你……”白叶的激动被白夙的冷漠瞬间扑灭。 “告辞。”白夙脚步踉跄的避开白叶,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白叶,当初就已经跟白厄说好,自己会跟着师父不会再回白家,如今师父抛弃了他,他也没想过再回白家。 “白夙,你给我站住。”白叶恼怒,他这是什么态度? 白夙不做停留,几个跳跃间便不见了踪影,白叶见白夙有心躲他,便知他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随即追上他的步伐,今天,他一定要向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问个清楚。 跟随白叶的一行人见白叶跑出酒楼,自然跟上。 不过,追了白夙半天还是让他跑掉了,白叶兴致缺缺的回到酒楼,这时蓝家人已经上楼休息去了,白叶坐在椅子上安静吃着饭菜,手下人也不敢过问。 ☆、三年5 第二日。 风逆懒懒的躺在树上,看着靠着树沉思的白厄,不由暗道一声无趣,自己当年是怎么喜欢上这个呆子的?“喂,要不要尝尝人间的酒。” 抬头看向风逆,他慵懒的姿态和两指夹着酒葫芦的样子,竟然莫名和青时有些相似,白厄眸中闪过怀念,万年前的那段日子是他生命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刻,每每想起,嘴角还会止不住上扬。 “在想谁?”敏锐的捕捉到白厄一瞬的失神,风逆暗暗咬牙,这种表情……这厮又在想青时。 “没什么。”白厄转过头。 风逆跳下树站在白厄面前,“我是风逆,是你的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如果再敢露出一点儿这种物是人非的怀念感,我可是会杀人的。” 白厄皱眉,“既然君上不想看,就不要看。”青时是他心中的光,亦是他心中的伤,他不准任何人蔑视青时。 “放肆!”看白厄这么维护青时,风逆心里极度不爽,手中的仙力下意识的挥了出去,其实,仙力刚刚出手那一刻他就后悔了,然而……白厄这次竟然闪身躲开了?风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中堵的万般难受,“知道躲了?”几乎是吼出声来。 “君上这一下不死也会残的。”白厄的声音不悲不喜,一双眼里神采忽明忽暗。 风逆气急,“呵,残了也好,省的本君跟着你到处奔波。” 回应他的只有几缕残影。 “……”风逆无奈,再跟着白厄也不是他的性格,既然白厄想在这里保护那个傻小子就随他好了,反正他身体里有魂咒,就算天涯海角也逃不掉。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在这个仙气稀薄的人间待太久,还是回天界吧。 有些东西就在这么不经意间,错过了。 去无名地猎兽的队伍越来越壮大,除了白家和蓝家两大家族以外,还有上官家和其他二流家族,而李家则带领一部分家族从另外一条路赶往千羽山,三大家族的人倒是没有碰面,不然就有好戏看了。首先这发号施令者就不好定,李家和白家都是顶级世家,实力也不分伯仲,蓝家稍逊一筹却也有雄厚的底蕴,三大家族的争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分开倒也少了些许麻烦。 白叶顶着张寒气腾腾的脸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本来白夙的事已经够他烦心的,杨依依还有意无意在他面前与蓝修远亲亲我我着实碍眼。 “修远兄,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矜持一点的好。”白叶忍不住道。 “白叶兄说的是。”蓝修远倒也大气,被白叶这样暗戳戳的嘲讽倒也不生气,他知道白叶与依依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自然理解白叶此刻的心境。 “依依,坐好。”蓝修远扶着杨依依的胳膊,“你这样三心二意是学不会骑马的。” “哦……”杨依依只能压下贪玩的心思,认真看向前方。 …… 无名地。 “那些人类真是自负,以为这无名地的结界松动了就可以猎兽吗?可笑。”一身红衣的男子舔舔爪子上新鲜的血液,额间的红色印记散发着妖艳的光芒。 “我说婪,你能不能换身衣服,这红色太鲜艳了,而且不怎么适合你。”说话的男子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深邃而分明,幽暗的双眸闪着冰蓝色的光芒,显得有些疏狂,“还有,你能不能把你的两个爪子收一收,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人形的时候不要将这两只猪蹄露出来……我错了我错了……” 婪一爪子拍在正在喋喋不休的男子脸上,“就你季非寒废话最多。你见过这样的猪蹄?” “其实我觉得更像猫爪子,可爱又不失锋利。”季非寒一脸谄媚的看着婪,“那这鲜艳的衣服……” “不换,我喜欢。”婪一脸傲娇,圆圆大大的眼睛白了男子一眼,“比你这鲜艳的黑色好看多了,你要是不爱看就自戳双目。” “我爱看,爱看还不行吗?”季非寒揉了揉被划了三道血痕的脸,“你划伤了我的脸,我怎么去勾搭女妖?”还有,黑色也有鲜艳这一说? “哼,要不是见你有几分姿色,我早就把你吃了。”光芒乍现,婪化为小猪跳上了季非寒的肩头,“走,去消化消化。” “……”你坐我身上是我在运动啊亲爱的妖王,这样你那张圆圆的脸是永远也不会出现棱角的!我给你猎食已经够累了,真的不需要消化的啊。季非寒任命的走着,肩膀上的小猪打着香甜的鼾,不时咂咂嘴在他华贵的黑袍上留下几滴水渍。 “胖死你得了!”季非寒小声说道,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丛林深处。 …… 无名地外围。 “这就是无名地?看起来一般嘛。”杨依依撇撇嘴,“修远哥哥,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寻常的地方?还不如去千羽山呢。” “依依,不能只看表面。”蓝修远宠溺的摸摸杨依依的头,“乖乖跟在我身后,里面可能会有危险。” “修远哥哥最好了。”杨依依露出开心的笑容,眉眼弯弯甚是可爱。 “敢问白叶兄是如何打算的呢?”蓝修远见白叶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大家随意吧,这样猎得的东西也好分。”白叶挥挥手,“散了吧。” 大家跃跃欲试,毕竟白叶把话说在了前头,既然如此,那他们自然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争取猎得一只属于自己的妖兽。 不一会儿,留在原地的只剩白家和蓝家了。 “修远兄怎么还不走?”白叶道。 “白叶兄不也没走?”蓝修远平静的看着老福,蓝家擅长的不是体术而是探测之术,等老福将整座山大致探测好,他才能做打算。 “少爷,结界的威力还在,我只能探测一部分。”老福擦掉额角的汗水,这座山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是不知这威力强大的结界是谁设,又是为何而设。 “无妨。”蓝修远淡笑道,“我们先行一步,白叶兄。” “好。”白叶朝他点示意。 “少爷,我们……”少女顿了一下,“直奔深处?” “不错。”白叶道,“白家不缺妖兽,但是那只神兽必须得是白家的。” “是!” 等所有人都进入无名地之后,一抹红色身影闪入了树林,一刻钟后,一抹白色身影也进入了无名地…… ☆、三年6 “你说这无名地好好的怎么会结界松动呢?我本来还想带着表妹出去游玩呢,这下可倒好,来这破地方猎什么妖兽。”一脸络腮胡的大汉抓住身边同伴的胳膊,“不然咱偷偷溜走吧,反正我们家不需要什么妖兽,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我可不想我们家成为众矢之的。” “我说刘大胡子,别成天表妹这个表妹那个了,人家能跟你去游玩?就你这样的?”同伴嘲笑道,“咱这些平民百姓就是跟着出来见见世面,好东西都是白家和李家的。” “王胖子你给我听好了,我表妹最喜欢跟我待在一起了,你不懂就别冷嘲热讽的,酸不酸?还有,人家白家大少爷说的清清楚楚,谁抓到就是谁的,看他那样也不像是出尔反尔之人。”刘晋然一脸不服气,“我反正要走,回去我爹罚我我也认了,我可不想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看你那熊样,出去别说你认识我,滚吧滚吧。”王宇推了推刘晋然,“我家可是指着这次机会飞黄腾达呢。” 刘晋然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边走边说道,“祝你好运。” “也祝你一路顺风,早点到家,哈哈哈呃……” 王宇的笑声戛然而止,刘晋然不由得回过头来,“王胖子?” 四周静寂无声。 “王胖子你别吓唬我,你明知道我胆小。”刘晋然咽了口唾沫,“王宇!” 没有回应。 刘晋然慌了神,心思剔透的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便开始狂奔,然而已经晚了…… “救-” …… 白叶放下手中的药草,“这东西没用,水儿,这就是你极力推崇的药草?” 名为水儿的少女羞愧的低下头,“是水儿学识短浅了。” “少爷,师父确实说过这药草可以治疗伤口的,绿漪向您保证。”另一名少女开口道。 “它的确能治疗伤口,但是效果连你身上带的药丸的十分之一也不及,白家一向追求完美,怎么会要这种东西?” “少爷教训的是。”绿漪咬唇,也是,以白家的眼界和实力,是不可能看上这种廉价的药草的。 白叶站起身来时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他甩了甩头,眼前才清晰了起来。 “少爷您没事吧?”水儿担忧道,“您的脸色从昨天起就不太好。” “没事。”白叶揉了揉眼睛,他有些疲惫,这两年白家的大小事宜都是由他负责,来无名地猎兽的前一天他还在另外一座城打理白家最新开的酒楼,身体可能是吃不消了。 “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山里那只妖兽,别的事情可以暂且缓缓。”白叶沉声道,“不要分不清主次。” “是,少爷。” “救命啊,白少爷!”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到白叶面前,“那边有妖兽,我的同伴王宇失踪了。” “在哪里?”白叶下意识往后退两步,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大对劲,“你是谁?” “我是刘晋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啊白少爷!”刘晋然擦掉脸上的汗水,身上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划得破破烂烂的。 “少爷?”绿漪有些迟疑道,“救不救?” “救。”白叶道。 “可是,如果耽误了时间……” “不必多言,先去救人。”白叶皱眉。 “是……” …… “就在这里,我一转身王宇突然就不见了。”刘晋然一脸惊恐,“他从不跟我开这种玩笑,肯定是有什么情况。” “把你看到的一切说清楚。”白叶摸了摸树上的血迹,仔细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刘晋然道,“我刚刚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些血,肯定是我走后才有的。” “王宇身手如何?”白叶问道。 “体术强劲。”刘晋然不知道白叶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下意识说道。 “与你相比呢?” “我不及他。” “那为何他死了而你却好好的,甚至一点小伤都没有?” “白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白叶紧紧盯着刘晋然,“这里的血量充分说明王宇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树上的痕迹证明这里有过激烈的打斗,而你的衣服碎片却挂在这棵树的树枝上,不要告诉我你在你的同伴被杀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飞上这么高的树。” “我……”刘晋然见没办法继续欺骗,恶狠狠瞪了白叶一眼,“那又如何?今天你们都得留这儿。” “这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白叶撇撇嘴,“鹰,把他收拾掉。” 名为鹰的男人拔出剑,看向一脸防备的刘晋然,那眼神如同看死物一般,“把你的这层皮扒了罢。” “确实是用不到了,这白姓小子的皮更合我意。”刘晋然的脸开始出现裂痕,不一会儿便出现一个浑身漆黑的狼妖,只不过它的身上有几处流着脓血的伤口,隐隐透着腐烂的气息。 “吸食人的精血来恢复伤口吗?”白叶啧啧叹道,“可惜这种效果是微乎其微的。” 鹰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这种级别的妖兽简直就是脏了他的剑。 狼妖看到鹰脸上不屑的笑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诡异,轻松闪过鹰劈过来的一剑,那些流着脓血的伤口开始冒出阵阵黑烟,不一会儿便把鹰包围了。它半年前吃了一种毒花,身体便开始疼痛溃烂,一开始它很惊恐,久而久之它便掌握了诀窍,那些流着脓血的伤口虽然疼痛,却可以散发出毒烟自我保护,它从一只普通的狼妖做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只要再吸食几个凡人的精血,他就可以去杀了那狼王顶替他的位置。 见鹰被困白叶也没有动作,只是耐心等着。 狼妖还沉浸在自我陶醉中,一把剑直直穿透了它的心脏。它不知,白家身为各大家族之首,手握药王谷和仙境,是天界和凡界之间的媒介,白家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实力自然高得多。 鹰按照白叶的指示将狼妖的尸体烧掉,众人这才朝着无名地深处前进。 …… “唔,你说是这狼妖太弱,还是这白家确实有些实力?”婪抱着一个桃子吃的正欢,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他们口中的那只妖兽不会是我吧?” “这狼妖这么弱还好意思觊觎我的位子,真是勇气可嘉。”季非寒用衣袍兜着几个粉色的桃子,一脸不屑的看着白家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看样子他们连我都打不过,何况是你。” “那我去会会他们?那个姓白的小子看起来确实不错,细皮嫩肉的……”婪眨着星星眼,他好久没吃过肉了 …… “喂喂喂,口水收一收,难道我不是细皮嫩肉的吗?他哪有我好看?”季非寒冰蓝色的眸子里闪着戏谑,“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已经不是野兽了,沉稳一点。” “你?得了吧,你这么黑,我怕咯牙。”婪接过季非寒递过来的桃子,一脸嫌弃道。 “……”他不想伺候这只又懒又馋的妖王了,他要奋起反抗,他要回狼族自由自在做他的狼王去,他要…… “喂,等等我。”见婪吃着桃子走远了,季非寒连忙跟过去… ☆、三年7 白厄皱眉看着眼前的尸体,这些人类全是因为贪婪而自食恶果,他对无名地有些不熟悉,所以暂时不知道白叶众人的去向,不过,看如今这副形式,也不知是人猎兽还是兽吃人了。 他有些无奈,白家明明不用依靠妖兽来威服众人的,偏偏家族长老对那妖王有很深的执念,非要猎得才肯罢休。 无名地不像千羽山那样地势浩大,只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和一座充盈着瘴气的大山,很简单,却也很危险。 白厄一边走一边探知着白叶的行踪,随手解决了几个妄图不轨的妖兽。 …… 白叶则没有那么轻松了,越是往树林深处走才发现里面充斥着骇人的瘴气,要不是有解毒丹护着身体,怕是要被瘴气腐蚀殆尽。 “少爷,燕还是感知不到那妖王的所在地。”鹰收回剑,焦急的看向闭眼探知的燕,如果再不出去,只怕解毒丹也维持不了多久了。而且,这里的妖兽越来越难对付,恐怕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分开行动罢。”白叶道,“燕,鹰和水儿跟着我,你们三个走另外一条路,有什么情况及时传音给我。” “是。” 绿漪深深望了白叶一眼,有些不舍的走开了。 白叶自然没有忽略绿漪满含深情的眼神,不过,他从未想过风花雪月之事,只怕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这里的妖兽已经不是外围那些级别了,见机行事。”白叶拿出佩剑,“水儿跟在我身后。” 水儿微微一笑,默默站到了白叶身后,比起绿漪,少爷更喜欢自己吧? “喂,人类,干嘛要杀我的宠物?”身着粉色纱衣的少女轻轻落在白厄面前,双眸似水,肤若凝脂,一双朱唇快要贴在他的唇上,她抬手抚上白叶的脸,啧啧叹道,“倒是有一副好皮囊。” “你好大的胆子。”白叶稍稍后退,“魅妖?” “魅妖?”少女嫣然一笑,“别将我与那种货色相提并论。我乃妖王座下四大圣兽之一,你可以叫我君兮。” “不知阁下有何贵干?”听到妖王之名,白叶眼前一亮。 “有几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居然敢对妖王怀有不轨之心,他吩咐我来陪他们玩玩。”君兮眨眨眼,“不是你们?” “鹰。”白叶并不想浪费时间,既然眼前的女子知道妖王所在,自然不能放过她。 鹰拿着剑上前一步,“冒犯了。” “不冒犯。”君兮抽出一条流光的长鞭,上面的倒刺肉眼可见。 两人缠斗在一起。 鞭子打在剑上发出震耳的轰鸣,鹰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君兮一脸悠闲,躲过鹰刺过来的剑反手便给了他一鞭,倒刺带出美丽的血花,她甜甜的笑了,人类真是脆弱。 “少爷……”水儿抓紧白叶的衣袖,“鹰不是她的对手。” “你退后。”白叶将剑抽出加入了缠斗。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吗?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君兮轻笑,“这样不懂礼貌,我是不是应该惩罚一下?”说着,长鞭似有灵魂般将鹰缠绕起来,那闪着寒光的倒刺狠狠扎入他的身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哟~” 鹰暗道不好,却始终无法挣脱那长鞭,倒刺扎入身体疼痛倒是其次的,只是那长鞭隐约在吸收他的精气,他已经连拿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少爷,救我。”鲜血从嘴角流出,鹰有些艰难道。 白叶躲过君兮挥过来的一击,“妖王手下果然不同凡响。” “谬赞了。”君兮将鹰丢出去,“你这么好看小嘴还那么甜,姐姐我会温柔待你的。” 水儿见鹰被丢下来,连忙跑过去,待见到鹰的样子时,她忍不住尖叫起来,白叶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鹰的身体快速收缩着,竟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想叫帮手?”见白叶放出信号竹,君兮挑挑眉,“那三个人只怕早已被主上玩死了。” “你……”白叶一脸震惊,那三个人中有一个马上就要飞升成神的高手,不可能不是那妖王的对手,就算打败不了妖王,至少不会被杀。 “啧啧啧,傻得可爱。”君兮咂咂嘴,不能继续玩了,该回去向妖王复命了。纤细的手微微张开,蓝色的火焰绚烂美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水儿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那美丽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白叶表情凝重,这根本就不是大族长口中的容易之事,是他失算了,看来,就算他为家族鞠躬尽瘁也无法得到他们的信任,他们要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吧…… “别露出这种表情,小可爱,我会心软的。”君兮收回长鞭,“不要怪我哦。”火焰挥出,白叶绝望的闭上眼睛,他还是太自负了啊…… 预想中的灼烧感没有到来,白叶睁开眼便看到一抹红色挡在自己身前,这是……白夙! “愣着干什么?离远一点。”白夙收回烫的微红的手,将白叶推远了些。 “你……”白叶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白夙专心对付君兮的模样还是乖巧的闭上了嘴。 “哪里来的小公子,怎生得这般好看。”见到白夙绝美的脸,君兮眼前一亮,她还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尤其是那双勾魂的桃花眼,简直是妖精。 “你一个女孩子,手段怎的这般残忍,不怕没人要吗,母老虎?”白夙的嘴毒起来可是谁也拦不住的,就算是君兮,此刻也忍不住黑了脸。 “哼,臭小子,姐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母老虎!”被看穿真身的君兮倒也不遮掩什么,只是这小公子嘴巴太损了些,女人最忍受不了别人说自己没人要,就算白夙长得好看也不行。 白夙手里充盈着仙力,平静的看着眼前巨大的白虎,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神兽,上一次见到那条不知死活的魔龙还是两年以前,那时候他还没有如今这般厉害,当然,那时候有师父在自然轮不到他出手,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师父保护他了,想到师父,白夙眼神一暗,师父真是不负责任呢,说走就走,一点眷恋都没有,甚至一声招呼都不打。 “这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小公子?”巨大的虎掌带着泰山压顶的力量拍下来,白夙不得不狼狈躲开,该死,他怎么在这种时候想起了师父。 静下心来观察着白虎的动作,白夙手中的仙力不时打在它的脑袋上,这种程度的仙力自然不能对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可以为白叶争取逃跑的时间。 白虎恼怒的看着躲过它攻击的白夙,这次,它是真的怒了,这小子竟然想进入它的脑海控制它,想的倒美。妖力混着蛮力砸向白夙,蓝色的火焰也在他周围炸开,这一次看他如何躲得过! 白夙眼看白虎巨大的爪子向自己抓来,只好放弃捏咒的打算转而去躲避,仙力险险挡住火焰,转眼却看到一束火焰飘向白叶,白夙咬牙,这阴险的女人! 他还不会熟练运用结界术,下意识就用身体挡挡在白叶面前,白叶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这火会要了他的命。 “白夙!”白叶惊叫道。 白夙喷出一口鲜血,生生挨了白虎一爪,蓝色的火焰灼的后背生疼,他忍住晕眩的冲动,“快逃,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白叶握紧拳头,“我不会再丢下你。” ☆、三年8 见白叶一脸不开窍的模样,白夙心中气急,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他现在自顾不暇,还有心思玩什么情深义重? “咯咯咯……”君兮又化为了少女模样,捂嘴笑道,“真是兄弟情深呀。”蓝色火焰在她手上调皮的跳跃着,等待着给白夙致命一击。“臭小子,这么弱还好意思出来救人,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打算用美人计啊?” 白夙摇头,“不,我只是欠他人情罢了。如今还清了,要杀要剐你自便。” 白叶看着脸色苍白的白夙,道,“你不欠我什么。” “白家的养育之恩确实算不到你身上,不过,我想还给你便还了。”白夙道,“左右不过我想而已。” “真是感人,姐姐都不忍心杀你了,这样吧,你乖乖让开,我杀了这个白叶再与你缠绵一番如何?”君兮笑道,这个美少年她现在确实舍不得杀,就算伤了他也会避开那张脸。 “我……”君兮的话还未说完就从树上落了下来,甚至于那粗壮的树枝都被人打断了。 一阵妖风,一抹红色。 白夙呆呆看着面前这个长得有些可爱的男人,虽然这么描述一个男人有些不合适,但是这男人长得确实可爱,圆圆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让他有种想捏一捏的冲动。 婪瞪着眼睛看着白夙,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再看到青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他抬手想将白夙嘴角的鲜血擦掉,却又怕这只是幻象,只能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舍得回来了?”如果仔细听,会听出里面有一丝颤抖。 白夙一愣,他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重生之后的白夙,没有青时的记忆,就不是青时,却没有一个人懂得这个道理。 白夙眼中的陌生和疏离刺痛了婪的心,“怎么?还没找回记忆?”老头儿,你可知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你可知道,这一身红衣是为了思念谁? 白夙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我……” 白叶扶着白夙的肩膀,“你干什么?”他看着婪,无风自动的衣袍和飘扬的三千青丝,这个男人眸光闪烁,倒映出白夙的身影。 “他怎么舍得忘记?”婪瘪着嘴,明明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却让人觉得他很委屈。 季非寒站在不远处静静打量着白夙,原来这就是妖王的主人吗?长得确实惊为天人,只是……看到婪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季非寒眼中划过暗光,小包子这副可爱模样他从未见过。 “你不记得,我就让你记起来,坏家伙,疼死你算了。”婪抓住白夙的衣服将他提起来,一副恶霸模样。 “放开他。”白叶抓住剑,“为什么你们都跟他过不去?他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婪看都不看白叶一眼,手一挥白叶就晕过去了。 “寒,我们走。”婪提着头痛的白夙,朝季非寒示意,“今天我要回千羽山,你先去妖界吧。” “我去妖界干嘛?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叙旧的。”季非寒冰蓝色的眸子越发闪亮起来,一丝酸意涌上心头,只要主人不要他了是吧?他不伺候了,他要离家出走。 婪也不在意,他看着白夙惨不忍睹的后背,这是被君兮的妖火伤的吧,这个笨蛋,以前的他可没有这么大方,舍得为别人挡伤。 老头儿,这下你可算能安生一点儿了…… 婪将白夙带走后不久,白厄才姗姗来迟,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的仙力总是时灵时不灵,这倒没什么,只是,怕以后会不好对付风逆。 无奈的看着晕倒在地的白叶,白厄将他背起,本来这人类的事与他无关,只是,这小子确实讨人喜欢,白厄也一直将他当做亲人看待,这一世护着他也好,如果自己能活下来的话。 …… 回到千羽山以后,白夙拖着虚弱的身体跟在婪身后,“喂,去哪儿?”他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疲惫,明明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厉害了,可是为什么对手不是上古魔龙就是妖王这种级别的,他就算拼了全力也打不过啊。 “能去哪儿,回家。”婪撇撇嘴,虽然模样一样,但是这小子一点也不像老头儿,老头儿威武又霸气,美貌又神经,这小子……弱还傻,要不是刻在灵魂中的那种熟悉感,婪是绝对不会将眼前这个臭小子与老头儿联系在一起的,就算他们长得一样! “我家不在这里。”白夙咬牙,以前家里有师父等他,如今那木屋他却不想靠近了,空荡荡的家真的没什么好待的。 “就在这里。”婪回过头,“我有办法让你想起来。” “想起什么?”白夙疑惑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莫名其妙的,我根本不认识你。” “还有谁莫名其妙的?”婪停下脚步,“冷画?还是那个天帝?话说我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你认识我师父?”听到冷画的名字,白夙一震。 “你师父是谁?”婪惊讶的看着白夙,这家伙还真是变了,居然会认别人做师父? “冷画。”这个名字出口还带着一丝苦涩,白夙淡淡道,“不过现在可能不是了。” “啧啧啧,那战神但是有些手段,你在他手下没少吃苦吧?”当年把人家害得那么惨,想必他也不会温柔待你,婪暗想。 “师父待我极好。”如果穿女装,骂我蠢不算的话。 “哼,他倒是深得你心。”婪撇嘴,“到了,去,躺那棵树上去。我还带你的酒葫芦。” “……”白夙乖乖照做,他可不想惹怒这神经兮兮的妖王,既然没什么危险,随遇而安也好。 “你倒是自觉。”婪看白夙一脸悠然,嘴角不自觉上扬,“记起来的时候对我好点。”别再把我抛弃就行。 “不管怎样,谢谢你救了我。”白夙抱着婪丢过来的酒葫芦,一脸满足。 “这死样子倒是一点也没变,你现在这副小白模样也好,至少活的自在。”婪变成小猪趴在白夙的肩上,这种感觉一如千年前,安逸悠然。 白夙僵了身子,这个妖王未免有点自来熟啊。 “放松,我不会伤你。”老头儿,我既希望你记起,又不想你记起,这样的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是却很快乐。 “白叶……”白夙道。 “没死,闭嘴。”还是让他想起来吧,他现在又唠叨又傻的,带出去好丢人,少不得要被季非寒嘲笑。 “……” …… 魂狱。 “两年了,我的小徒弟不知道如何了。” 这仙界一日,凡间一年,也不知白夙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会不会想不开,毕竟,他确实太过依赖自己。 “希望见面他不要扑到我怀里,鼻涕眼泪弄脏了我的衣服。” ☆、非寒 白夙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压抑的梦。 在那个梦里有一个名叫青时的男子,他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一袭红衣风华灼灼,三千青丝如瀑似墨,他是站在九界之巅的男人,什么东西都可以信手拈来,可是,他却不快乐,他的心被他亲手封印在了那座大山之中,历尽万年也未有过七情六欲。 有感情就会有弱点。 青时是一个心思剔透的人,知道如何把握人心,利用他们的弱点。 他不甘被欺骗,所以杀人不眨眼。 后来,白厄出现了,一个俊俏雅致的少年,偷偷跟在他身后复活那些被杀的人或兽,却独独不曾对他动手。那时的白厄,完全有能力封印青时,可是他不想,不想封印这个心狠手辣却无欲无求的男人。 白厄中了毒,名为青时的毒。 百年的朝夕相处换来的不过是剜心之痛,白厄的眼中失了色彩,青时选择了遗忘。 再后来,青时感觉到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那个迷恋白厄温暖的残魂-青影。 剖魂之痛连他也不能承受,九死一生时一身黑衣的冷画出现了,纯净上乘的仙体是青时养伤的好地方,沉睡在冷画身体中千年终于好的七七八八,奈何神力大不如前。 最悠闲安逸的日子,就是遇到婪那个小东西之后的日子。 彼时婪正啃着一只魔兽的尸体,突然听见一道优雅好听的声音,“小东西长得倒是奇特,为何在这里吃腐肉?” 婪警惕的看着从天而降的红衣男子,“你是谁?” “青时。” “哦,不认识。” 青时笑,“现在认识也不迟。”这小东西倒是可爱,捉来养着也无妨。 婪自然不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它深深看了那腐肉两眼,又比较了下自己和青时的实力差距,最后只得放弃了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 “去哪儿?小东西。”青时挡住婪的去路,声音中满是戏谑,“怎么说也是异兽,不捉回去做宠物实在可惜。” “宠物?”婪眨巴着圆圆大大的眼睛,“你能养我吗?” “能,只是你这般没骨气,一点意思都没有。”青时嫌弃的看了眼瘦骨嶙峋的婪,“来,反抗一下。” “……”婪退后两步,这人有病。 “怎么?嫌弃我?”青时挑眉,“倒是傻的可爱。”他抓住婪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 婪不满的挣扎,尖利的爪子去抓青时的手。 青时手一抖,婪就头朝下了,如此往复,婪终是吐了出来。 青时将它往旁边一丢,淡淡看着前方,“新鲜的幽鬼兽的肉鲜美无比,这腐烂的肉却有剧毒。” “总比饿死了好。”婪道。 看它凄惨的模样,青时轻笑,“真是讨人怜爱。”他手一挥,地上的腐肉和呕吐物便化为了白烟。 “跟过来。” 婪看着青时越走越远的身影,默默跟了上去,这个男子看着不像坏人,左右没其他活路了,跟着他也无妨。 事实证明,青时的一时兴起确实给了婪重生的机会,也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宠物,至少他这千年来倒是不那么孤独了。 每次青时躺在桃花树上喝酒时,婪就跑出结界去猎食,它虽然不够厉害,却有青时的结界保护,猎食时虽然耗费好长时间才能磨死一只妖兽,倒也不会饿肚子了。 婪逐渐成长,青时也不再出千羽山,这样简单的日子过了好久,直到那群愚昧无知的人类闯进千羽山,直到青时见到那一张冰山脸的战神,有什么东西就变了,青时虽然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但是婪能感觉到青时深沉的心事,冷画就像是一粒火星,将青时的压抑点燃了。 青时将自己的记忆封印,灵魂投入黄泉,任由□□破碎湮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隐隐却有一种预感,他好像可以摆脱自己永恒孤独的宿命。 不听话的心终是被冷画的魔气侵蚀,乖乖回到了自己身体里,这样,青时才是完整的青时。 他自始至终,不过想要自由和不被力量束缚的生活。 …… “你醒了?”婪有些担忧道,白夙睡着的时候一直碎碎念,额头居然还有了汗水,“做噩梦了?” “我不知道。”白夙揉着发痛的额头,“很乱的梦。” “怎么个乱法?” “说不清楚。”白夙并未打算向婪交代清楚,他们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不饿。” “……”真是比以前还难伺候,婪翻了个白眼,“随你。” …… “表哥,我们不去救白夙吗?”白叶道。 “他不用我们救,那妖王与他有些渊源,不会伤他。”白厄面无表情道,“他的事以后你少管,别惹祸上身。” “可是……” “没有可是,你应该为你自己考虑,而不是为一个闲杂人等烦心。”白厄顿了顿,“下次如果再见,最好将他视做陌生人。” “为什么?”白叶问道。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保护好自己,别轻信他人。”白厄道。 “表哥是说……蓝家人?” “小心那个老福。” “他也就下药那点伎俩,早被我识破了。” “别太自负。”白厄看着一脸骄傲的白叶,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白叶还是太年轻了。 “好吧,听表哥的。”反正表哥不会害他,只是,“家族的事……” “家族的事你不要再管了,这掌权人不做也罢。” ……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到处乱跑?”婪气呼呼的看着白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衣服太鲜艳了?”白夙答非所问道。 “真的吗?你觉得不好看吗?”婪眨眨眼,有些委屈。 “没有不好看,只是不适合你。” “那你为什么可以穿?” “我也不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但是这衣服是师父给买的。” “冷画?你倒是听话……”这战神确实厉害,居然能把老头收拾的这么乖巧。 “咳咳……”就在婪看着白夙沉思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响起,接着,季非寒那张欠扁的脸凑在他面前,“主上只记得新人笑,不念旧人哭了吗?” “你怎么又来了?”婪用手指戳了戳季非寒的额头,“不是说没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我也不想啊,那劳什子天帝又来讨伐妖界了,你倒是回去主持大局啊。”季非寒耸肩,他可不是那天帝的对手。 “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那我要你们有何用?”婪道,“滚去收拾好局面。” “我……” “快滚。” 白夙看着季非寒的身影,若有所思。 “你看什么?”见白夙那么关注季非寒,婪吃味道。 “他对你很好,很纵容。”白夙道。 “废话,我是他的主上,他敢不顺从?”婪道。 那个季非寒可不止是想做你的手下。白夙微笑,真是有趣。那笑容居然有一丝老父亲的欣慰感。 …… ☆、非寒2 某日,白夙侧躺在桃花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上的云彩,这种日子太乏味了,再这样下去他会长在这棵树上的。 “喂,你不觉得无聊吗?”他看向树下朝着曼珠沙华花海发呆的婪,“你一个妖王居然这么闲?” “还好吧,确实有点闲。”婪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你不去妖界看看?”白夙无语,这人是怎么当上妖王的? “……”婪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话。”白夙道。 “你自己在这里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又出不去。”白夙咂咂嘴,这人不会要关他一辈子吧? “不行,我不能走,我得看着你。”婪甩甩头,“妖界不过是我一时兴起,丢了就丢了吧。” “你是在说服你自己吗?”白夙道,“季非寒已经好几天没来过了,看来天界确实不好对付。”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婪咬唇,“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戳中了你的心事?”白夙挑眉,“你也觉得季非寒出事了?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救他?” “他没你重要。” “……”可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惹上那么多大人物。白夙沉默半晌,“随你吧。” 婪其实很想去找季非寒,这家伙最惜命了,绝对不会有事,只是,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这么听话又拉风的手下可不好找了…… “你在这里呆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婪终是败下阵来,缓缓道,“别乱跑。” “嗯。”白夙神色淡淡。 …… 此时,季非寒正抱着一个妙龄女子,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闪着诡异的光芒,嘴角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女子在他的动作下嘤咛,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季非寒?”婪找到季非寒的时候便看到了他这副怪异的模样,一时有些迷茫,这真的是季非寒? “你怎么来了?”季非寒放开女子,随意的披上外袍,一副冷淡模样。 “我以为你……没事。”婪压下心中的疑惑,改口道。 “以为我什么?”季非寒为女子盖好被子,这才走向婪,那双冰蓝的眼睛透着些许凶残。 “你没事吧?”婪皱眉,季非寒有些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不在千羽山陪着你的亲亲主人来这里找我干嘛?” “……”从未见过这样冷漠而充满戾气的季非寒,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的话还是请回吧。”季非寒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别耽误了我的好事。” “你不是季非寒。”这下婪终于可以确定了,眼前这个和季非寒一模一样的男人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季非寒,或者说,他现在不是真正的季非寒。 “我不是季非寒?笑话。”季非寒放下酒杯,“我确实不是你熟悉的狗腿季非寒。” “发生了什么?”婪问。 “我是妖化后的季非寒。” 婪一顿,季非寒确实提起过,在他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他就会妖化,以此来保护自己。不过,他只遇到过一次不得不妖化的机会,身为狼王,他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风逆亲自过来了?”能够将季非寒逼到不得不妖化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天帝了。 “没有,天界已经不是原来的天界了,风逆的爪牙实力不在我之下。”冰蓝色的瞳孔倒映出婪的身影,季非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这就是自己的另一面所喜欢的人吗? “你把他们全杀了?” “没有,风逆将我收买了,他想知道你那个主人的一切。” “所以?” “我接受了。几个消息换一条命,不亏。” 婪握拳,“什么消息?” “比如他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了白夙?” “你……”婪暴怒,拳头直接砸向了季非寒的脸。 “别生气,白夙对风逆有点用处,他不会这么早就杀了白夙的。”抓住那只紧握的拳头,季非寒的双眸已经变得幽蓝了,“比起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你是不是该考虑下我的感受?关心下我的伤口?” “滚。”婪怒道,“现在最好放开我,我不想伤害到你。” “不想伤害到我还是不想错过救白夙的时机?”季非寒笑道,“我可不是你那个狗腿季非寒,没必要对你温柔。” “你?”被季非寒抓住的手火烧火燎的疼,婪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许血红,如果老头有什么危险,他一定不会放过季非寒,就算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好了,去救你的小主人吧,真是一条衷心的狗呢。”季非寒突然放开婪,邪笑道,“别再来坏我好事了。” 婪深深看了季非寒一眼,突然笑出声来,一字一顿道,“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季,非,寒。” 季非寒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还没等他搞清楚怎么回事,婪已经飞身离开了。 …… 千羽山。 风逆看着白夙,那双干净清澈的星眸中无悲无喜,当年杀害自己一族的凶手就在他眼前,还是那一袭三千风华的红衣,还是那双妖冶醉人的桃花眸,甚至那张未脱稚气的脸已经有了绝世妖孽的影子,这个人就那么坐在树上平静的望着他,手中还捏着一只酒葫芦。 “青时,我找你找的好辛苦。”风逆露出笑容,“终于找到你了。” “你又是哪位?”白夙皱眉,“我不是青时。” “你有没有见到白厄?” “没有。” “那就好。”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是风逆,九界之主,你的仇人。”风逆飘在白夙面前,道,“血海深仇。” “可我并不认识你。”白夙躲开风逆的仙力,“你认错人了。” “你这张脸并不难认。”风逆见白夙实力在他之下,一个计谋涌上心头,“放心,我不会这么早就杀了你,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夙面无表情的看着风逆,这下他终于可以确定了,上辈子自己极有可能是扫把星,才会招惹那么多仇怨,现在居然连天帝也跟他有仇,这也太让人心酸了。 …… 天界。 风逆看着诛仙台上的白夙,心中划过一丝快感,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抓到青时,那个他曾经仰望不到的男人如今被缚仙绳捆在诛仙台,破破烂烂的衣服挡不住身上的伤痕,那双桃花眸神采尽失,嘴角还留有干涸的血迹。 “你既已修仙,就该任我差遣。”黑色小巧的蜘蛛在风逆手心蜷缩着,“缚魂咒不足以用来控制你,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个,用我的血滋养了千年的蛊虫。” 白夙轻笑,“我的荣幸吗?” “不然呢?我会让你想起曾经的事,既然你想忘记,那我必然不能如你所愿。”风逆站在白夙面前,手指点在他的心脏之处,“噬心之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唔……”白夙剧烈的颤抖着,他能感觉到那只黑色的蜘蛛缓缓钻进了他的胸膛,又爬进了他的心脏。 看到白夙这副狼狈痛苦的模样,风逆愉悦的笑了起来,“今天讨伐妖界真是收获惊喜呢。” “你想如何?”白夙口中涌出鲜血,声音沙哑到极致。 “自然是把你丢进魂狱,你一定很怀念红莲业火吧,毕竟是你的神力。”风逆掐住白夙的脖颈,“我会保你不死,只感受痛苦。” 白夙垂眸,这一世真是活的太糟糕了。 …… 魂狱。 冷画睁开眼睛,他清楚的感知到魂狱的封印被打开了,但是,仅仅只有一瞬间。恐怕是那天帝又将什么妖物丢了进来,罢了,不关他的事,等他将身体恢复好再说吧。 可怜的白夙,被红莲业火阻隔了气息,没有被师父发现。 ☆、花海 等冷画恢复的差不多以后,已经是半天之后的事了。彼时,白夙还趴在原地,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身体不听使唤,红莲业火的灼烧之痛确实难以忍受,但是比起心脏被蜘蛛噬咬的疼痛感来说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这还真是无妄之灾。 冷画悠闲的在魂狱中飘来飘去,他倒是有闲情逸致欣赏一下魂狱的风景了,也不知当初青时是如何创立如此庞大的魂狱体系的,山水花林应有尽有,只是被红莲业火覆盖着,凶残掩盖了美丽。 突然,他发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静静趴在地上,冷画有一瞬的恍惚,这抹红色让他想起了他的小徒弟白夙,人间应该过了三年了吧,也不知他如何了。 红莲业火阻隔了那个人的气息,冷画挑眉,难得有兴致,所幸看一下这又是个什么妖物。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一丝令他心慌的熟悉气息,这该不会是…… 冷画猛的上前,将奄奄一息的人翻过来。 “嘶-”纵然是他,也难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白夙?” 白夙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了师父的声音,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 “白夙,醒醒!”冷画皱着眉,失了冷静。 白夙的衣服俨然盖不住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嘴角干涸着血迹,胸膛处居然还有一个汩汩流血的洞,他就像个易碎物,冷画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终于感受到白夙微弱的气息,他想先治疗白夙的内伤,却无法将魔气输送到他体内。 “师父……”白夙沙哑着嗓音,“你去哪里了?”哽咽声中包含着浓浓的委屈。 “乖,忍耐一下。”冷画心疼的抱起白夙,“师父会治好你的。” “为什么丢下我?”白夙的眼泪落得猝不及防,冷画一愣。 “我没有丢下你。”半晌,他叹了口气,“等你恢复了再说好不好?” “不好……”白夙一瘪嘴,“一点都不好。” “听话,是师父错了,师父不该不告诉你的。”冷画耐着心道。 “嗯……”白夙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睁开过,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这个师父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快要死了。 “白夙?”冷画轻轻拍了拍白夙的脸,“不要睡。” “睡着了就不会那么痛苦了。”白夙道。 “哪里痛?”明明已经用结界隔绝了红莲业火,怎么还会痛? “那个天帝在我的心脏里放了一只蜘蛛。” “别害怕,师父会让它出来的。”既然自己不能强行灌输魔气给他,只能用秽镜试一试了,冷画拿出秽镜,风逆是么,敢伤白夙,这笔账他记住了。 白夙只感受到一件带着寒意的东西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凉凉的触感倒是缓解了他的疼痛。 秽镜在接触到白夙的那一刹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直接照亮了整个魂狱,光芒中,白夙的伤口快速愈合,秽镜化为一道金光融入了白夙的身体,压制了风逆的蜘蛛。 冷画担忧的看着白夙,他不在的时候白夙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怎会被风逆扔到魂狱。 光芒散去,白夙依旧闭着眼睛,脸色却好看了许多,不再苍白如纸。 冷画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又脱下自己的外袍将他裹好,如果不出他所料,刚刚的动静势必会引来风逆的注意,到时候,魂狱的封印会再次打开。 …… 风逆确实察觉到了那束金色的光芒,不止是他,只要是修炼千年的仙魔皆可感受到那股绝对纯净的神力,那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力量。 风逆握拳,他感受到自己的蜘蛛被压制了,虽然没有被毁,却无法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了。青时啊青时,还是小看了你。 “君上,战神回来了。”是落尘的传音。 “嗯。” 风逆其实不想白厄这时候回来,他不愿让白厄看到青时,依着白厄对青时的感情,恐怕他会跟自己拼命吧。 罢了,先去魂狱。 …… 魂狱。 冷画抱着虚弱的白夙,看着挡在面前的风逆。 “滚开。”声音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想带我的犯人去哪儿?”风逆紧紧盯着冷画怀中的白夙,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白夙给他的感觉变了。 “你的犯人?”冷画淡淡咀嚼着这四个字,“就凭你?” “就凭我。”长剑在手,风逆也不多言,白夙说什么也不能放。 两人缠斗在一起,风逆虽处处落了下风却每次都能躲开冷画凌厉的一击,两人一时之间不能分出胜负。 白夙睁开眼,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诡谲,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呢。梦里,他被唤为白夙,还成为了冷画的小徒弟。真是有意思。 他站起身来,身上还披着冷画的黑色外袍,那股清冷的味道令他勾了嘴角,是异常熟悉的味道。 冷画与风逆打斗中一直注意着白夙的动向,待发现白夙醒来后,他松了口气。 “师父,打蛇打七寸。”白夙道。 “你……”风逆话还未说完,便被冷画打中了,他吐出一口鲜血,“青时……” 白夙不待他反应,一道纯净霸道的仙力便将他打晕了,风逆还不能死,自己身体里的蜘蛛虽然被压制了,却没有完全消失,为了不留祸患,必须让风逆解了这蛊虫。 “师父。”白夙的声音极轻,还有些不自然。 冷画并未多想,他的心思全都在白夙的伤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师父。” “嗯。” “师父。” “怎么了?”冷画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没有,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白夙笑道。 “胡闹,走吧,回木屋。” “好。” 他们离开不久之后,白厄才来到魂狱,他盯着风逆看了良久,终是将他背了回去。 …… “不是要回木屋吗?”白夙疑惑道。 “雾泉可以调理身体。”冷画道,“这是你的衣服。” 白夙看向那抹红色,“师父不一起?” “不用。” “哦,好吧。”白夙一脸失望。 冷画将衣服递给白夙,“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好的。” 冷画离开以后,白夙褪下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缓缓走入了水中,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师父?还挺新奇的。 …… ☆、花海2 冷画给白夙买了食物之后便回到了木屋,想着待会白夙收拾完自己就可以直接来木屋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虽然秽镜修复了他的伤口,但还是不能小看了风逆的蜘蛛。 至于秽镜为什么不会侵蚀白夙的身体,可能因为白夙再不济也是魂狱之主青时的灵魂吧。 等了好久,白夙并未出现。 冷画有些疑惑,那孩子又出什么岔子了,真是麻烦。 雾泉。 “怎么还不出来?”冷画问道。 没有应答。 四周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泉中的情形,冷画只能感觉到白夙的气息。 “白夙?”他又问了一遍。 突然,水中炸出一道强劲的仙力,直冲冷画而来。冷画下意识挥出魔气抵挡,两道力量碰撞在一起,溅了一地水花。 “唔……”水中传来一声闷哼,“师父……” 冷画一愣,连忙跳入水中将白夙捞出来,“真是胡闹。” “疼……”白夙眼中闪过迟疑,原来这副身体这么不中用的么……那可如何是好? 冷画既心疼又无奈,“你又在做什么?” “试探你啊。”白夙圈住冷画的脖颈,发丝滴着水,眼中闪着灿烂的光芒。 “什么意思?”冷画怔楞一瞬,他好像越发不了解这个徒弟了,总觉得这次见面他哪里怪怪的。 “你说我现在这幅样子能打过你吗?”薄唇轻启,白皙修长的手将冷画的头压到自己面前,“冷画。” “你……”冷画恍然大悟,这副妖孽模样,青时无疑。 “放开。”感觉到那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冷画沉声道。 “不放,我打不过你。”青时勾着愉悦的笑,另一只手抱着冷画的脖颈,薄唇都快凑到他的脸上了。 “你既然想起来了,为何还要跟我回来?”被迫对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冷画心下一沉,下意识想撇开视线。 “因为是你。”青时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所以我想。” “……”冷画微怔。 青时缓缓放开冷画,见他呆楞在原地不由得笑出声来,“真是呆子。” 冷画望向青时,红衣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瘦削欣长的身形,胸口大敞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三千青丝凌乱披散着,还有几缕粘在了那张绝美的脸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正带着笑意看着他,薄唇微勾,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勾走他的魂。 “咳咳……”冷画垂眸,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看到他微红的耳根。 见他尴尬,青时更是忍不住大笑出声,“怎么了师父,怎的不看我?” 冷画沉默,只想离开这里。 察觉到冷画的意图,青时飞身到他身后,猛的将他拉入水中,“师父可是害羞了?” 冷画猝不及防落入水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此时的青时不过是一个少年,身手神力皆在自己之下,没必要如此拘谨。 “你究竟想干什么?”冷画站起身来,“既然记忆恢复了就该知道我们的关系。” “师父可是嫌弃我了?想再一次抛弃我?亏得我那么喜欢和信任师父。”青时把玩着冷画的湿发,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 “我并没有看出半分真情实意。”冷画嗤笑一声,“如果你是白夙的话,我还会信,可你现在是青时。” “区别对待,真令人伤心。”青时一脸无辜,“不论是白夙还是青时,都对冷画有意,你可明白?” “抱歉,我不想明白。”薄唇紧抿,冷画知道青时的性子,所以绝不会将他的话当真。 “哦,那算了。”青时放开冷画的那缕头发,转而抚上了他的脸,“我以为你喜欢我的。” “让你失望了。”冷画道。 “确实。”仙力不留余力的释放,将冷画紧紧缠绕,“不只是失望。” 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青时,“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能做什么?” “很多。”青时将冷画按在身下,“还记得溟海幻境吗?” “……” “我可是印象深刻呢。”青时压在冷画身上,手一挥,周围的环境就变成了千羽山的曼珠沙华花海,“上一世我无欲无求,这一世却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你觉得我会允许你继续下去吗?”冷画扼住青时的手腕,冷笑道。 “既然你身为我师父,那我有疑惑你是不是该言传身教?”青时将言传身教四个字咬的极重,下一秒便吻上了冷画的唇。 冷画表情微变,这个人真是胆大妄为。他狠狠推开青时,“你还真是本性难移。” “没办法,随意惯了。”青时舔掉唇上的鲜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他拍拍衣服,随意施了一个仙术,身上的衣服便干净整洁了。 看着青时离去的背影,冷画抚上自己的唇,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冷画啊冷画,青时是不能信的。 …… 妖界。 青时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长剑,脚边倒着很多妖兽。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们的妖王呢?” “我们不知道,妖王见过非寒大人之后就离开了。”小妖□□哭无泪,他只是出来觅食罢了,怎么碰上这么个煞星? “季非寒现在在哪里?” “狼王殿……” 青时收了长剑,狼王吗?想起季非寒对婪的纵容与爱护,他无奈一笑,他的小宠物倒是有本事。 …… 狼王殿。 “打扰了。”青时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进狼王殿,一点也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 “是你?”彼时季非寒正抱着头纠结,看到青时进来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般跑过来抱住了青时的腿。 “你一定要救我!” “……”青时不解,“怎么救你?” “婪,哦不,主上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它一定会找我算账的,你能不能帮帮我?”季非寒哭丧着脸,将自己妖化后的情形讲给了青时。 “他去哪里了?” “去救你了。” “那你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跟我去天界。”青时沉了脸,“婪不是风逆的对手。” …… 天界。 “风逆,把白夙交出来。”婪道,“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你倒是忠心耿耿。”风逆苍白着脸,嘲讽道。 “你管我?快把白夙交出来。” “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我信你?他那副样子,连我都打不过,怎么逃出这九重天的?” 青时来的时候便听到了这样一番话,他挑了挑眉,原来自己在婪眼中这么不堪一击啊…… “呵……”风逆看到来人,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命大。” “还好吧。”青时走近婪,指尖轻点他额头,婪便化为了小猪模样。 青时抱起婪,久违的熟悉感。 “老头儿?”婪惊喜的看着青时,“你终于恢复记忆了。” “嗯。”青时眼神示意季非寒,季非寒犹豫一瞬终是把婪接了过去。婪先是嫌弃的看了季非寒一眼,随后安静待在他怀中。 “白厄。”青时看向风逆身边的那个男人,“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白厄淡淡看着青时,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挣扎,但是他并没有动,他现在不能离开风逆。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青时眯眼,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了。 “我是战神,他是天帝。”白厄垂眸道。 “也是。”青时不去看他,“风逆,你觉得一只蜘蛛就能控制我吗?未免太可笑。” “能不能控制,日后自见分晓。”见白厄没有走到青时身边,风逆满意的笑了。 “如果你死了呢?”青时握住长剑,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别人绑在诛仙台上折磨,这个人确实惹怒了他。 风逆未动,白厄轻松挡住青时的剑,手微微有些颤抖。 青时将手放在心脏位置,光芒中,秽镜缓缓飘了出来。 “白厄,我能复活你就能杀你,别做傻事。” “我知道。” 青时抓住秽镜,这面镜子吸收世间所有污秽化为至纯至净的神力,必须寄宿在修仙之人心脏中才能为人所用。上一世他没有心,自然不能使用它,所幸将它放在了魂狱中,让两只堕神守护着。 “白厄,你退下。”感受到秽镜上的气息,风逆震惊的看着青时,想不到这面镜子竟然是他的。 白厄乖乖退到风逆身后,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这面镜子……”风逆审视着秽镜,“是魂狱之物。” “你从它这里吸收了这么多年的神力,应该熟悉的很。”青时压住汹涌的血气,这副身体太弱,无法承受秽镜的力量。 “不愧是青时,你杀我可以,放了白厄。”没有忽视青时对白厄的杀意,风逆道,“你费尽心机复活他,不可能只是为了再杀他一次。” “只是为了摆脱束缚罢了,如今我自由了,为何不除掉这个祸患?”青时无所谓道,“我给过他机会。” “那我真为他感到不值。”风逆道,“为你付出简直就是傻子。” “谁说不是呢?”青时不屑,“我从未答应过他什么。” “是我作茧自缚。”白厄沙哑着嗓音,“是我太天真。” 风逆皱眉,“是你太笨。”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青时那种没心没肺的混蛋。 “我不想与你们废话。”青时将秽镜送出,这一世,除了冷画和婪,其他人可有可无。他向来不是什么好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白夙,你确定要杀白厄?”风逆突然出声道,“别忘了你是谁。” 青时手一抖,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的爬动。脑海中不停闪过白厄白夙的画面,不能杀他,不能杀白厄。 “没了秽镜压制,你就是一个可以随便控制的傀儡。”风逆的声音仿佛在耳边炸开,青时一个踉跄。 “老头儿!”婪大叫,赶紧化为人形跳到他身边,“快将秽镜召回来。” 青时握拳,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愤怒! ☆、渊灵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风逆看出了青时的愤怒,轻声道,“我当年也是这样的感觉,卑微又无助。” “卑微?你是说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青时笑出声来,“我从不会有这种感觉。” 风逆也不多说,他拉住蠢蠢欲动的白厄,“别忘了现在谁才是你的君。” 白厄担忧的望着青时,几次三番都想不顾一切的冲向他身边,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明知是死却无法拒绝。 青时召回秽镜,既然现在没办法除掉风逆,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不如回去。 婪看着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离开的青时,无奈的跟上,季非寒则忐忑的看着婪的背影,有些踌躇。 “愣着干嘛?还不跟上?”婪的声音里有些不满,“记得将功补过。” “好。”季非寒眼睛一亮,只要能原谅他,什么都好说。 …… 千羽山。 冷画正坐在青时经常坐的那棵桃花树上看着一个酒葫芦沉思,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 “师父,我回来了。” “不要叫我师父。”冷画放下手中的酒葫芦,“你不是白夙。” “我不是白夙是谁?”青时耸耸肩,“青时白夙都是我,师父为何想不明白呢?” “想不明白的是你。”冷画将酒葫芦藏在身后,淡淡看着青时。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青时不满道,“我以为你心里有我。”这一世他懂了情爱,却并不是那么熟练。 “也仅是你以为而已。”凤眸中闪过一抹暗光,冷画平静的望着青时。 青时没有捕捉到冷画微弱的情绪变化,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当个凡人可真是不习惯,无论是神力还是感知力,都让他感到极度的不适应。 “你晓得我的性子,这是最后一次了。”青时沉了脸。 “嗯。”冷画跳下树,“你的千羽山,还给你。” “不必,我会离开这里。”青时后退两步,冷画身上的魔气令他有些不适,除了上一世自己强行给他的魔气外,好像还有另外一股不知名的魔气。 注意到青时后退的动作,冷画凤眸微眯,“去哪儿?” “不告诉你。”青时道。 “……”冷画无语,这一世的青时真的孩子气了好多。 “别想念我。”青时手一伸,冷画藏的那只酒葫芦便飞到了手中,“这是我的。” 冷画平静看着青时离开的背影,扬起了一抹不经意的笑容。 …… 妖界。 “说说你哪里错了?”婪抱着晶莹剔透的仙桃,啃的那叫一个欢。 “我不该对主上说那样的话,就算妖化了也不行。”季非寒哭丧着脸,就说这家伙没那么大方,折腾着他去仙界蟠桃园里偷仙桃不说,还差点被那战神毒打。 “还有呢?”婪含糊不清道。 “还有啊?”季非寒一脸茫然,按理说除了妖化后顶撞了他几句之外,也没别的了。 “你说呢?”婪瞪了季非寒一眼,“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滚出去。” “我错了,我哪里都错了还不行吗?”季非寒抱住婪的腿,“以后不敢了。” “哼。”婪伸出两只脏兮兮的爪子,在季非寒华贵的衣服上蹭了蹭,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季非寒铁青着脸,这可是他刚换的衣服! “怎么?不乐意?” “没有,怎么可能不乐意?”听到婪又有生气的预兆,季非寒连忙抓住婪的爪子在自己胸前蹭了蹭,“你开心就好。” 婪翻了个白眼,见季非寒一脸狗腿模样,他也不好继续捉弄他。 “你那主人怎么办?”见婪玩够了,季非寒才正经起来,“他那一身仙气不适合留在妖界。” “我知道。”婪重新坐下,“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 “那我……妖界怎么办?”季非寒皱眉,他知道婪对青时的感情很深,只是,那个男人太危险,跟在他身边可能会受伤。 “不是还有你吗?等我离开了,你就接了我的位子吧,想必他们也不敢放肆。” “我对妖王之位没兴趣,你知道的。” “那就让他们自己找个王。” “你对妖界一点感情也没有?” “有,不过比起老头儿来还是差太远了。”对上季非寒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婪苦笑,“我弄丢了他一次,绝不可能再弄丢他第二次。” “你对他……算了。”季非寒深深看了婪一眼,希望他对青时的感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婪笑笑,突然一把抱住了季非寒,“有你这样的手下还不错。” 季非寒没想到婪居然会抱自己,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缓缓圈住了婪的腰,“能不能不走……”他叹气,“遇见你,我也很高兴。” …… 天界。 “你故意的?”风逆苍白着脸,星眸中跳跃着愤怒。 “我没有。”白厄淡淡道。 “你没有?你身为战神,居然让一个小小的狼王从你手下逃走?”风逆怒极反笑道,“我给你喂了那么多灵丹妙药,你的神力早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居然打不过一个狼王?”仙力凝成冰凌状飞向白厄,这一次,白厄真的令他失望了。 “他只是偷几个仙桃,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白厄生生抗下风逆的一击,嘴角溢出了鲜血。 “伤天害理?哈哈哈……好一个伤天害理!青时当初灭我一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风逆笑得癫狂,“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 “我……”白厄想反驳,却无话可说。当初的青时冷酷残忍,这是他没办法掩饰的事实。 “他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与你真心相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竟然还不死心?”风逆压下喉间的腥甜,狠狠抓住白厄的衣襟。他是真的很想打醒这个笨蛋。 “我知道。”风逆的话戳中了白厄的痛处,他握拳,“我都知道,那又如何?” “你真是愚不可及。”风逆一拳打在白厄的脸上,这个人总是能用最少的话引起他的愤怒。 白厄避开风逆的拳头,他虽然淡然随性,却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当即与风逆缠斗在一起。 两个幼稚的人你来我往,放着仙力不用非得肉搏。 当落尘来天帝殿汇报的时候,就看到了顶着乌青眼圈的天帝和嘴角流血的战神。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落尘嘴角抽搐着,这两个人会不会杀他灭口啊? “滚出去。”风逆铁青着脸。 白厄的脸色也很难看,活了万年,还未做过如此幼稚的事。 “哦……哦,是。”落尘连忙退出天帝殿,还贴心的嘱咐了守卫不让任何人进去。 “闹够了?”白厄道。 “你也滚。”风逆的脸色越发苍白,再这样下去还不等青时来,白厄就把他气的怒火攻心而死了。 白厄敷衍的行礼,拖着不利索的腿离开了。 风逆痛苦的捂住胸口跌坐在地,冷画确实厉害,竟然能将这具在魂狱中锤炼了千年的身体打伤,如今看来白厄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他向来是孤身一人,倒是很容易接受白厄的抛弃。 “族人们,看来我是无法报仇雪恨了……” 万年前,他们一族先是被青时屠杀殆尽,随后又被白厄复活,他本是一个小小的妖兽,只想苟且偷生,但是族人们却咽不下这口气,青鸾一族本就是偏执的性子,怎么会在仇人眼下忍辱偷生的活下去。 族长动用了青鸾一族的禁术,利用全族人的性命强行提升了风逆的神格,“风逆,青鸾一族本就是这样偏执的性子,你不必介怀,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为我们族报仇雪恨。” 母亲含泪望着年幼的风逆,“阿逆,辛苦你了。” 风逆呆呆看着父母族人一一化为光束融在了一起,光芒散去,只留下了年少的风逆。 这就是青鸾一族,爱一个人就是生生世世,恨一个人也是。 …… “冷画,我家老头儿呢?”婪恶狠狠的瞪着躺在桃花树上的玄衣男子,那里本来是老头儿的位置,这厮居然敢鸠占鹊巢。 “走了。” “去哪儿了?” “渊灵仙境。” “……”渊灵仙境?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你别想骗我。” “传说中的地方。”冷画懒得看婪,“你跟了他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 “老头儿看起来像是话多的人吗?”婪撇撇嘴,老头儿恨不得长在这课桃花树上,每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哪有功夫跟他闲聊。 “不像。”想到青时笑意吟吟的模样,冷画睁开了眼睛。 “起来,带我去渊灵仙境。”婪道。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 “你?你不担心老头儿?他现在弱的连只高阶妖兽都打不过,你居然让他自己跑了?”婪气急,“亏得他之前满口都是他的好师父。” “他是青时。”不能信,不可近。 见冷画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婪着实有些不满,“别忘了你堕魔以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别忘了我是怎么堕魔的。” “……”行吧,都是老头儿的错。 婪火急火燎的飞回妖界,该死的老头儿,等我找到你一定要臭骂你一顿。 …… ☆、渊灵2 季非寒楞楞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婪,手中还抓着一件干净的衣服。 “季非寒,你知道渊灵仙境吗?”婪问道,“还有,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我要去浪迹天涯。”季非寒干咳一声,他本来是想着收拾收拾东西偷偷跟踪婪,远远的看着他也好,不然这生活一下子清净了他会不适应的。 “你没病吧?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知道渊灵仙境在哪里吗?”婪道。 “渊灵仙境?传说罢了,哪有这个地方。”季非寒疑惑道,“你整天顾着吃喝玩乐,不知道也正常。” “传说?可是冷画说老头儿去了渊灵仙境啊……” “真的?那他知道在哪里吗?”季非寒眼睛一亮,“传说那里仙气浓郁,宝物众多美女如云啊。”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婪失望道。 “你会不会被骗了?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到渊灵仙境。”季非寒敛了笑容,“以我千年的见识,不可能错过这种消息。” “给我讲讲那个传说。”也许,答案近在眼前也说不定,婪想。 “也没什么,前任天帝的风花雪月之事罢了……” 传说,万年以前有一位技艺高超的炼术师炼成了一件至尊的神器,这件神器可以压制其他神器的力量,甚至可以吸收周围环境中的仙力然后供给持有者使用,当然,这只是它的两个主要用途,至于其他用途,那个炼术师并没有发现。 神器现世自然惹来一众哄抢,其中不乏天界和妖界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九界之主天帝卫远也在其中。 炼术师只是一介凡人,自然不能对抗众多的妖兽和神,只能乖乖交出神器,只是,他偷偷在神器上下了咒,谁用神器,谁就会被神器侵蚀至死。 炼术师被杀之后,神器换了好几任主人,无一不是下场凄惨死相难看。 天帝卫远是它最后一任主人。 其实卫远也被神器侵蚀了身体,只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好了起来,众人纷纷猜测他实力强劲,就连至尊神器也伤不了他。 后来,人们才知道,天帝本身虽然仙力强劲,却也抵抗不了神器的侵蚀,事实上,他身边有一个神秘人在庇护他免受伤害。 后来,神器上的诅咒伤到了那个人,天帝一怒之下将神器丢入了魂狱,建造了渊灵仙境供那人养伤。桀骜不驯的天帝对那人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众人纷纷猜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终是成了一段风花雪月的传说。 “……”婪无语,这故事的主人公应该就是天帝卫远和自家老头儿吧,那卫远确实对老头儿有那种感情,只是,奈何老头儿没心没肺啊。 “怎么了?”季非寒咂咂嘴,“你不觉得这个传说很扯?那个神秘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敢说是风花雪月之事。” “这么说来,确实是有渊灵仙境这个地方了。”婪不理他,这笨家伙永远都抓不到重点。 “啊?我没说啊。”季非寒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说啊。 “既然是卫远建给老头儿的,肯定是在仙界的某个地方了。” “建给谁的?” “仙界的话……风逆确实不好对付。” “啊?”季非寒一脸呆滞,他怎么听不明白婪的话。 “把你那陨伏珠借我一下。”婪看向季非寒,“什么仙器法器都来两件。” “我不。”季非寒猛摇头,这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宝贝,他才不要给婪去找他那便宜主人。 “快点!”婪道,“用完还你。” “你用了就没了。”季非寒委屈道,他还记得上次给了婪一根用神阶兽骨做成的笛子,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弄断了,这个败家的家伙居然拿他珍贵的笛子当武器去猎兽。 “你怎么这么小气?你要什么我不是都给你找来了?”婪不耐烦道,“每次赃物全都归你,我只负责充当打手,你居然还委屈?” “可是也不能这么浪费啊。”季非寒抱着自己的储物袋,不给,说什么也不给。 “那你跟我一块去,你拿着行吧?”婪无奈,季非寒小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行。”季非寒眼睛一亮,“就这么说定了。” …… 青时站在缥缈山上俯视着山下的景色,他已经寻了卫远一天一夜了,从看到风逆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了什么,那个骄傲的小家伙不可能无缘无故丢下仙界不管,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令他不得不离开。 明明卫远的气息就在附近,为什么寻不到他呢? 青时放出仙力笼罩整座山,仙力瞬间被抽干的感觉让他一阵晕眩,他咬牙,一寸一寸的寻找卫远。 “哪里来的臭小子?”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打扰了本尊的好梦。” 青时收回仙力,“抱歉,我只是找人。” “找人?这缥缈山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下来。” 青时皱眉,飞身下山。 “你是这山的主人?”看着老人苍白的发,青时问道。 “老朽只是一个山神罢了,谈不上主人。”老人打量着青时,缓缓道。 “你可知这山有什么秘境之类的地方?” “有,而且很多。”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你这小子不一定能进去。” “小子?”青时笑道,“倒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称我。” “老朽活了千年,见过了不少新奇之事,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见过几个。” “才几个?” “见过几个,其他的还没来得及看就死了。” “老人家倒是有趣。”青时也不恼,站在他面前的这人虽活了千年,但在他面前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毕竟谁能想到这副妖孽模样的少年是个活了万年的老妖怪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我可以带你去幻境入口,作为报答,你得将自己的寿命送我一半。”老人笑得慈祥。 “那你会活到腻的。”青时挑挑眉,“我好久没来这里了,却也用不到别人带路,只是想知道这里有没有新的幻境。” “新幻境啊……倒是有一个,只是被封着,连我也进不去啊。”老人感叹道,“这个幻境让我记忆尤深,成型的那天电闪雷鸣,阴风怒号,有几只苍龙围绕上空怒吼,壮观的很。” “闪电是什么颜色的?”青时心中一紧。 “红色的,鲜血一般的红色。” “带我去那里。” “那你准备好把一半寿命献给我吗?” “如果你再废话,我不介意将你剩下的寿命收走。”秽镜的神力游走在青时的身体中,隐隐有暴走的迹象。 “你……”老人被震了一个踉跄,这少年的仙力怎的如此诡异,说纯净却又夹杂着血腥,说黑暗却又清澈至极。他干笑道,“罢了,老朽带你去。” 薄唇紧抿,青时压下心中的不适。 幻境入口。 “就是这里了。”老人指着一团黑色的光团,“老朽身体不适,先回了。” 青时没有搭理他,修长白皙的手轻抚上那团光,“卫远,你都做了什么?” 手指突然被凌厉的黑色光芒划破,紧接着光团中便伸出了数根黑色带着倒刺的触手,触手紧紧缠绕着青时,不知餍足的吸取着他的鲜血。 青时也不挣扎,只是那双绝美的眼睛中难得划过一丝悲伤,卫远啊卫远,你倒是舍得。 他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卫远的位置,触手得了甜头,缓缓爬上青时的脖颈,倒刺扎进皮肤的痛感让他一颤,“卫远,既然做到如此地步,又何必留恋这个人世?” 黑色光芒大盛,等青时睁开眼睛之后,周围的环境不复存在。 只有无尽的黑暗。 卫远的身体飘在黑暗中,身上触目惊心,触手仿佛从他的身体中长出来般,温柔的包围着他。 青时淡淡看着这一幕,身上的触手还在吸食着自己的血,卫远的脸色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卫远,醒来罢。”一声叹息,包含了多少失望。 卫远闻声睁开了眼睛,没有瞳仁,异常骇人。 “青时?”还是卫远那久违的声音。 “你太让我失望了。”青时的薄唇已经毫无血色,声音也染上了一丝疲惫。 “我……”卫远有些不自然,他看不到青时,眼前一片漆黑。 “身为君主,最忌感情用事,我教过你的。” “可是我控制不住。”卫远伸出手,无助道。 “忘情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难,忘记你比复活你还要难。 青时走到卫远面前,抓住那双无助的手,“我救不了你。”他温柔道,“你也许该放手了,自我解脱。” “我知道。”卫远垂眸,他这副模样就算是全盛时期的青时也救不了了,生命禁术就算是天帝也难以驾驭,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天神不存在转世,这一次消失就是永别了。 “还有什么心愿吗?”青时扯去身上的触手,平静的看着满身鲜血淋漓的卫远。 “你安好就可以了。”卫远忍住痛楚,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没想到最后一面这样难堪。” “我会的。”青时召出秽镜,“你也还是那个卫远。” 秽镜发出耀眼的光芒,卫远终是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他终于看清了青时,眼中满是不舍。 “再见了。”卫远笑了,“青时。” 青时眼睁睁看着卫远消失,眼中无悲无喜,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啊。 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他眼前化为尘土,这种无力的感觉还真是糟糕。 “再见了,小家伙。” ☆、渊灵3 虚无之地。 “唉,那个卫远还是挺不错的,可惜了。”男孩靠在楼梯的扶手上,欣长高瘦的身材,明明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勾着极不符合他年龄的邪恶笑容。中长的碎发在阳光下闪着墨蓝色的光,漂亮的五官如同刀刻一般,长眉如剑,双眸似冰。 “怎么?你看上他了?”女孩调笑道,雅致的面容透着些许青涩,乌黑的发丝垂在腰间,倒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仙子。 “我的眼里只有你。”男孩朝女孩勾了勾手,“不要乱吃醋。” “哼,甜言蜜语。”虽是这么说着,女孩还是走到男孩旁边,脸上还带着点点红晕。 “甜言蜜语也只有你能听。”男孩将女孩拉入怀中便是一通热吻,直到女孩呼吸急促了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绝尘……”女孩通红着脸,“事成以后你会娶我对吗?” “就算事不成我也会娶你。”被叫做绝尘的男孩深情的看着女孩,“之桃,你是我此生不换。” “绝尘……” …… 千羽山。 “喂,我不跟我们去?”婪问道。 “不去。”冷画将几只妖猫崽轻放在地上,左右无事,不如养几只猫儿。 “不准在这里养宠物!”见到那几只白色的猫团子,婪大吼,“千羽山唯一的宠物是我。” “咳咳……主上,跑题了。”季非寒尴尬道,现在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吗? “哦哦,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去不去见老头儿?”婪道。 “不去。”冷画面无表情道。 “好,你别后悔。”婪白了他一眼,这战神太难懂,所幸不管他。 听到婪和季非寒离开的声音,冷画温柔的抱起了一只小猫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天界。 “君上,这就要走了?”花神披上衣袍,一脸缱绻,“人家好不容易上九重天一次,你不陪陪人家?” “乖,我还有事。”风逆温柔的吻上花神的额头,“想玩就在九重天玩几天,想离开的话我会让落尘送你。” “没你陪着有什么好玩的?”花神嘟着小嘴,额头上的花钿让她更加美丽动人。 “我有时间再陪你好不好?”风逆抚着她的长发,俊朗的面容让花神红了脸。 “好吧,听你的。”花神吻上风逆的薄唇,含糊不清道,“下次不能这样了。” “嗯。” 花神离开后,风逆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白厄。” 半晌没有任何回应,他这才想起来,白厄走了。 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吃了自己那么多灵丹妙药之后居然帮着青时对付自己,真是可恨。 “风逆。”稚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袭墨蓝色衣袍的男孩缓缓落在他面前,“卫远死了,你这个位置稳了。” “死了?”风逆疑惑道,“怎么死的?” “被生命禁术反噬而死。”燕绝尘嘲讽道,“为了一个青时,命都可以不要的傻子。” “是吗?”风逆喃喃道,“恐怕这种傻子不止一个呢。” “白厄是么?为什么不杀了他,永绝后患?”燕绝尘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笑得愉悦。 “如果让你杀了燕之桃,你会吗?”风逆白了他一眼,“没事别来烦我。” “一个伴侣罢了,没了可以再找,命都没了,拿什么去爱呢?”燕绝尘无所谓道。 “你倒是看得开。”风逆嘲笑道。 “有什么比报仇更重要呢?别忘了你的族人。”燕绝尘一顿,“我没你那么幸运,遇上了白厄,现在的我,不过是泥土而已。” “你应该庆幸凤凰一族灵魂不灭。”风逆看着燕绝尘,“不然你们兄妹俩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确实。”燕绝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所以对于我们的复仇大业你有什么好的计划吗?” “青时如今得了秽镜,怕是不好对付,得想办法让他放弃秽镜。” “你的傀儡蜘蛛也不过如此嘛,我以为你会控制他,先折磨一番,再弄死他。”燕绝尘调笑道。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你那么厉害,不然你去?”风逆道。 “我?我就算了,毕竟我只是个孩子。”燕绝尘道。 “活了几千年的孩子?”风逆瞥他一眼,“你真是越发脸皮厚了。” “风逆哥哥,你这样我会哭的。”虽然这么说着,燕绝尘脸上笑意未减,“你悠着点儿,别一天天的抱着女仙睡,我怀疑你做这天帝不是为了我们的复仇大业,而是为了方便你自己。” “你管的太多了。”风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管好你自己就行。” “都说青鸾一族最是长情,难道你其实是捡的?”燕绝尘啧啧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不知多少仙子死在你手中。” “闭嘴,我没兴趣跟你闲聊,滚去把冷画搞定,我要让他把青时的魔气原封不动的还给青时,这样一来,绝对够痛苦了。” “你还真是恶劣啊……”得了指令,燕绝尘恢复了正经,“最好让青时生不如死,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会的。” …… 溟海之下,生命圣殿。 “可怜的小儿子。”女人画着妖娆的妆容,粉面红唇,一双美目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绿色琉璃,身量娇小,着一袭白色纱衣,长腿随意的叠在一起,整个人透着几分慵懒,如同一只高贵的猫儿。 “魔主可是心疼了?”男子身着一袭暗紫色衣袍,腰间一根雷纹宽腰带,一头银色微卷的长发,深沉的俊目透着鬼魅的光。 “他是最得我心的艺术品,弄坏了多可惜。”被唤作魔主的女人将男子压在身下,“那怎么说也是你我共同创作的最完美的作品,你不心疼?” 男子轻笑一声,“你觉得呢?”大手一挥,女人的白色纱衣便滑落了下来,他吻上那纤细的脖颈,手也不老实的在女人身上游走,“你都没告诉我将他唤作青时是为了纪念哪个男人……” 男子手上的力道忽的大了几分,惹得女人娇吟出声,“随便起的名字罢了。”她有些恼怒,小手握住男人的肿胀,“吃醋也要找对方向。” “找对方向?”被女人握住,男人依旧面色悠然,他抓住女人的小手,将自己的衣服褪下,“可是这样?”腰身大力一挺,两人便合为了一体。 “啊……”女人惊呼,猝不及防的痛感席来,接着便是男人大力的冲撞,“你……” “我什么?”男人的声色未变,甚至都没有一丝喘息声露出,他停下动作,抱着女人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我以为你会习惯我。” 女子目光迷醉的看着他,感受着飞上云端的快感。这个男人不过是她从冥界掳来的仆人,结果自己却被他吃的死死的。 “尧欢……嗯……” 听到女子断断续续喊着自己的名字,男人淡笑,动作却并未停缓半分,大力的撞击使得女人哭喊出声,“停下……” “怎么能停下呢?”尧欢将食指放在女子的唇上,“嘘……你越哭我越停不下来。” “唔唔唔……”女人咬住尧欢的食指,长腿搭在他精瘦的腰上,试图抱住大力动作的男人。 “流觞,你不乖了。”尧欢将流觞的双手固定她的在头顶,“你最喜欢这样了,不是吗?” 流觞闭着眼睛,自然看不到尧欢脸上的表情,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侵略。 许久之后。 尧欢为已经晕过去的女人盖好被子,细细整理了下自己,这才把视线放在那块巨大的水晶上,水晶上,青时那张略显失落的脸让他皱了眉,所以他的小儿子是拿回七情六欲了么?有点儿意思。 看着青时那双绝美无双的桃花眸,尧欢挑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共同创作?不,他只是我为了增添乐趣的玩具。” 我的小儿子,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你知不知道父亲我还等着你将我带出生命圣殿呢。 …… 渊灵仙境。 青时看着眼前一片荒芜的景象,叹了口气,没有了卫远仙力的供养,渊灵仙境终将不复存在。 “美人,怎么如此低落?”女孩娇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青时转身,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在对着他微笑。 “美人?”青时挑挑眉,“怎的小小年纪眼就瞎了?” “没有啊,你确实美得不得了,所以就算几千年过去了,我还记得这副容貌。”之桃笑着看青时。 “来报仇?”青时问道。 “不啊,我怎么打得过你?”之桃摇摇头,“先来给你添点乱子,总不能让你过得这么悠闲吧?” “好吧,你随意。”青时道。 “不拿出你的武器来?” “不用。” 之桃凭空幻化出一把暗红色的刀,上面的血腥之气甚是浓郁。 “凤凰一族?”青时看着那把刀,“灵魂不灭真是令人不爽。” “当年灭了那么多族,你一定很自豪吧?”之桃舔舔嘴唇,“如今他们都会来找你复仇。” “自豪倒没有,我对弱者不会有任何感情波动。” “也是,毕竟是个没心没肺的魔头。” 青时赞同似的点点头,她说的很对。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试探性的交起了手。 …… ☆、渊灵4 未婪正抱着木盆站在河边发呆。 “母亲,回家了。”小女孩歪歪扭扭的跑到她身边,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袍。 “念时?你怎么来了?”未婪放下木盆,女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外出多时,父亲担心你,就带着我来寻你了。”念时指着不远处的男人。 “华年……”未婪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抱歉,让你担心了。” “走吧,回去吃饭了。”任华年穿着朴素的青衫,并不出众的脸上挂着令人舒服的笑容,丹凤眼中满是温柔。 “好。”未婪放下念时,将木盆重新抱起。 “我来吧,你应该累了。”任华年从未婪手中接过木盆,一只手就可以端稳,另一只手牵起未婪,“念时,回家了。” “好。”念时牵起未婪的手,一家三口在夕阳中格外温馨。 …… 千年前,缥缈山。 “卫远,你确定这个禁术可以将青时带回来?”未婪不赞同的看着卫远,“这个术有很强的反噬作用,就算是你也承受不了。” “所以我在问你的意见,如果我们携手说不定可以带他回来。”卫远认真的看着她。 “如果带不回来怎么办?”未婪道。 “带不回来就陪他在冥界好了,他那么怕孤独的一个人,肯定受不了冥界的寂冷。”卫远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我只是不想失望,再一次的失望会把我击垮的。”未婪咬唇,“我对他的感情沉淀了千年,没了他我会崩溃的。” “没了他我会死。”卫远沉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看这生命禁术有多厉害。”未婪深深看了卫远一眼,看来他对青时的感情不比自己少。 未婪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的场景,缥缈山上空电闪雷鸣,乌云蔽日,赤红色的闪电狠狠劈向自己和卫远,纵然是修炼了千年的蛇妖和九天之主的卫远,也无法抵抗生命禁术的力量,是啊,蔑视生命法则的权威,怎么可能会有好果子吃? 当时未婪已经被雷电伤的奄奄一息了,是卫远用最后一丝仙力将她送出了缥缈山,后来,她被外出挖药材的任华年所救,那时的她一身妖力被废,早已心灰意冷相信青时已经回不来了,左右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不如陪任年华度过他短暂的一生。 …… “未婪?你怎么了?”早已习惯了妻子的心不在焉,任华年温柔的提醒道,“吃饭。” “好。”未婪对他微微一笑,给念时夹了两块肉。 “谢谢母亲。”念时道。 “你也多吃点。”任华年给未婪夹了许多肉和菜,“越发消瘦了。” “你也吃,我和念时还要靠你养呢。”未婪同样为任华年夹了肉和菜。 简洁的小屋中,一家人其乐融融。 …… 渊灵仙境。 青时拿着秽镜,不屑的看着燕之桃,“耍小心机你也不会赢。” “我没想赢啊,只是试试你的实力罢了,不过如此嘛,没了秽镜你什么也不是了。”燕之桃吐掉一口鲜血,“看你这么弱我就放心了,哥哥一定会干掉你的。” “啧,凤凰一族自诩清冷贵族,你倒是话多。”青时蹲下身看着燕之桃,“今天不留你,去把你哥哥找来。” “哼,你会这么好心放了我?”燕之桃似乎不敢相信青时的大方,毕竟他当初灭她一族的时候,可是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 “好心?我只是想早点解决麻烦,你连麻烦都算不上。”青时的毒舌属性一如既往。 “你!哼!”燕之桃气急,“你等着!” 一阵烟雾中,燕之桃离开了。 渊灵仙境是卫远送他的东西,看着它崩塌是不可能的,青时活动活动身体,就凭他这点仙力是无法长久维持渊灵仙境的,还是得强行提高一下仙力啊。 看来还是得去一趟无名地,当初缠着冷画要回心脏的时候,他把一丝神力放在了那里,就是为了归来时能有自保的能力。 …… 虚无之地。 “绝尘……”燕之桃捂着腹部,痛苦道。 “怎么了?”燕绝尘刚从天界回来,手中还拿着风逆赠予的仙药。 “我见到了青时,他很弱,只是他身上有秽镜,不太好对付。”没有等来燕绝尘担心的眼神,燕之桃有些失落。 “哦……不怕,我自有办法对付他。”燕绝尘笑道,燕之桃能活着回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青时成为人类之后性子也变了不少呢。 “我被秽镜伤了……”燕之桃委屈道,“你都不心疼的吗?” “心疼,怎么不心疼?乖啊,下次我亲自去找他算账。”燕绝尘将燕之桃揽入怀中,安慰道。 “你最好了……”燕之桃闭眼听着燕绝尘强有力的心跳,就算哥哥的身体是泥土做的,却与真人一般无二呢。 燕绝尘抱着燕之桃,心里悠然自在的很,这边有燕之桃帮他,那边有风逆谋划,他只要想个法子将冷画捉来…… 至于那个白厄,既然风逆下不了手,那只能由他出手了。 “之桃,你先在这里养伤,我得去帮风逆解决一个麻烦。”燕绝尘将燕之桃放在床上,“伤好之前不要再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哦……” …… 千羽山。 “想不到你这么有闲情逸致。”看到冷画脚下几只白色的妖猫,白厄顿了顿,“他去哪里了?” “不知。”冷画道。 “不知?那么我换个问题,渊灵仙境在哪儿?” “不知。” “你不知还是不想告诉我?我知道你对他的意思,但现在不是敌对的时候。”白厄一叹,青时确实很吸引人,如果是自己,也不愿别人对青时过于关心吧。 “我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冷画皱眉。 “那你为何护了他多年,现在还替他守着千羽山?” “只因我想,无关感情。”冷画平静道。 “是吗?”白厄一笑,“你在怕,怕他对你无意,怕被伤害。” “我只是不想下场如你一般。” 白厄呼吸一滞,“如我一般?” “心很痛吧……我曾有过那种感觉,一次就够了。”冷画道。 “他对你有意。” “谁又能真正看透他呢?我不愿赌,代价太大了,我给不了。” 白厄沉默,冷画说的他都懂,只是不愿相信罢了,青时就是青时,谁于他有益,他便可以与那人虚与委蛇,真心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 拥有了七情六欲的青时又怎样呢?他的心思还是那样深,那刻在灵魂中的清冷孤傲是不可能随着肉身的陨落而消失的,很难想象他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那双潋滟的桃花眸中思绪万千,却独独没有温度。 “懂了?”冷画问道。 “你跟他很像,心思一般深沉。”白厄最后看了冷画一眼,“或许,你是对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强劲的仙力逼近。冷画与白厄齐齐闪身躲开,只见那道仙力在地上炸出一个深坑,红色的曼珠沙华连带泥土四处飞溅。 “你就是冷画吧?”来人一身墨蓝色,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有一双透着沧桑的眼睛。 “你是?”冷画疑惑的看着来人,只觉得眼生的很。 “我叫燕绝尘。” “然后呢?”确实不认识。 “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恐怕不能。” “为什么?不问问我去哪里吗?” “我不想知道。” “别那么冷冰冰的,就算是卫远的事你也不管吗?”燕绝尘一副孩子模样,撒起娇来可爱的很。 “卫远是谁?”白厄插声道。 “前任天帝啊,为了救某人被生命禁术反噬,下场那叫一个凄惨。”燕绝尘满含深意的看了白厄一眼,“你再不去恐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怎么说也是你的君,你真的忍心看他孤独死去吗?” “走吧。”能叫出卫远这个名字,就算这个男孩说的不是真的,至少也知道很多。 “小心有诈。”白厄阻止道,“要知道你身体里有青时的魔气,恐怕对方是冲着这个来的。” “白厄哥哥,你最好也回天界去看看风逆,至少他能给你的都给了,别对他这么残忍。”燕绝尘皱眉,这白厄倒是会猜。 “你知道的不少。”白厄皱眉,“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啧啧啧,随你。”没有发现白厄身上任何关于缚魂咒的痕迹,燕绝尘心中一叹,风逆终究是心软了,明明他有很多机会的。 “怎么样冷画?去不去?” “自然是去的。”冷画道。 “我也想去看看前任天帝长什么样。”白厄道。 燕绝尘满意的笑了,看来今天可以一箭双雕,“好啊,两位哥哥跟我走一趟吧。” …… “季!非!寒!”婪大叫道,“你给我滚。” “我又怎么了?”季非寒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昨晚跟婪聊的太晚,不小心在他房间里睡着了。 “……”婪面红耳赤的看着他,昨晚这厮居然在自己房间睡了,这还不算,自己平时有兽身睡觉的习惯,他一个男人大晚上抱着自己的兽身睡就算了,居然还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着实不能忍! “都是男人,你生什么气啊?”季非寒讪讪的看了婪一眼,“我又没干什么……” “呵……你还想干什么?滚出去。” …… 季非寒看着禁闭的房门,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他想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喂,别生气了,你还要不要找你的主人了?” “滚进来。” “……”真是任性。 ☆、渊灵5 季非寒打开房门,婪不满的看他,“说,下一步去哪儿?” “我觉得渊灵仙境可能不在天界。”季非寒严肃道。 “什么?”婪道,“那我们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卫远对那人这么好,给他创的仙境自然也会是最好的,这天界虽然仙力充盈,却不是安宁的地方,如果我猜的没错,渊灵仙境只会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所以呢?” “千年来卫远经常光顾的地方是哪里?”季非寒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婪一脸无辜。 “……”季非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看来他真是把这个妖王养成废物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吃,哦对,如今还知道主人。 “缥缈山啊我的妖王,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吃尽天下食。” “那还等着干嘛?走。”婪也不介意,反正他上有主人下有仆人,没必要操心太多。 “……”季非寒看着率先走出房门的婪,不禁长叹一声,“这么笨,反应还迟钝,我可怎么让你知道我的心思啊……” …… 缥缈山。 青时站在温泉里一动不动,这具身体毕竟是凡人之躯,如果拿回神力也不可能承受住磅礴的力量,必须先洗髓重炼。 现在的他感知力大不如前,自然没有注意到有两拨人进入了缥缈山,而目标正是他。 …… “那个……”白厄顿了顿,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孩的名字。 “燕绝尘。”燕绝尘露出善意的笑容。 “燕绝尘,你是什么人?”白厄问道。 “我只是一个灵魂,只为自己做事。”燕绝尘自然知道白厄的深层意思,只是,他与风逆的关系此刻不宜暴露。 “你如何得知卫远下落?” “秘密。”燕绝尘调皮道,“好了,到了。” “你确定?”冷画环顾四周,“我并未察觉到天帝的气息。” “他确实是在这里,不,准确的说他确实是死在这里的。”燕绝尘指着不远处道,“他死了,幻境也碎了,你们自然察觉不到任何气息。” “他死了?”冷画重复了一遍。 “那你叫我们来是何目的?”白厄不以为意,他跟卫远毫无交集,自然不会关心他的死活。 “我不是说了吗?不告诉你。”燕绝尘突然疾步后退,“我的计划那么邪恶,你们还是不要听的好。” 冷画和白厄所在的地方突然出现沉重的压迫感,地面上缓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鬼脸。两人发动力量想要离开这片区域,却发现自己普通被吸住一样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这可是千羽山山心的力量,就算是青时也无法挣脱它的束缚,别说你们了。”燕绝尘大笑道,“今天真是收获颇丰啊。” 这鬼阵还是风逆那厮告诉自己的,如今的他空有一副泥土的躯壳,只要操纵这副身体就可以轻松将那山心的力量转移到缥缈山,力量越强盛的人越是受这鬼阵控制,相反,他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力量,也就不受这股力量的威胁了。 听到青时的名字,冷画一愣,“你是他的仇人?” “对啊,灭族之仇呢。”燕绝尘轻飘飘的说道,好似被灭族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认识风逆。”白厄道。 “这个嘛……算是同病相怜吧。”他们可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这具身体正是风逆送给他的。 “你们既然要寻仇,为何要找上他?”白厄看向冷画,“他跟青时也是仇人。” “真的吗?那太好了,等我们抓到青时,一定将你的仇一同报了。”燕绝尘念了一个决,“风逆来之前先把你解决掉,他的复仇之路不能受任何人影响。” 看着越发靠近的燕绝尘,白厄一脸平静。 “你们还不知道吧,青时也在这座山中。”燕绝尘像是想起了什么,咧嘴一笑,“他还是老样子,一副妖孽模样,不知道我封了他的仙力之后丢到凡界的花楼会是什么样子,要知道,以他那副容貌,就算是男人也会心动的。” “你还真是恶劣。”冷画面无表情道。 “怎么?心疼了?他那样的人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过分。”燕绝尘的表情有些狰狞,“他最好能让我们尽兴,这样才能消我的心头之恨。” “我当初就不该救风逆。”白厄道。 “你后悔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风逆一脸悠然的走近,“后悔的太晚了。” “你怎么……?”燕绝尘有些不自然的看着风逆,他不该来的这么快的。 “你不该不理会我的指令。”风逆放出一丝仙力,燕绝尘被他的仙力击倒在地,“这是对你的惩罚。” 燕绝尘沉默,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裂开了,风逆是在威胁自己,他随时都可以收回这具身体。 “白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风逆看着白厄,眼中跳跃着愤怒,“不然……你会尝到我的残忍。” “抱歉,我不能。”白厄压住身体里乱窜的仙力,这个阵法对他的身体伤害太大了。 “是吗?”风逆轻笑,“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那好,等鬼阵吸走你全部的仙力之后,我就可以将你囚禁在身边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冷画闭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白厄则垂眸不去看任何人,燕绝尘捂着裂开的胸膛期待的看着光芒越发强盛的鬼阵,风逆则紧紧盯着白厄,眼中含着隐忍和失落。 不知过了多久,白厄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风逆下意识想走近,却被燕绝尘拦住了,“别进去。” “他会怎样?”风逆咬牙。 “他不会死,只是晕过去了。”燕绝尘叹气道,“这样也好,他不会有威胁了,你想留他在身边就留吧。” 风逆握拳,“不准再打他的主意,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我知道了。”燕绝尘道。 “拿着这个回去修好身体。”风逆拿出一个玉瓶递给燕绝尘。 “你自己小心。”燕绝尘接过玉瓶,虽然他也想留下来,但是这副身体只会给风逆添麻烦,所以还是回去,风逆办事一向稳妥,他也不必过于担忧。 “冷画,别装死,就算你魔气强盛,恐怕现在也剩不了多少了。”燕绝尘走后,风逆将视线放在冷画身上,这个男人深沉的可怕,心思复杂程度恐怕不亚于青时。 “你想将魔气还给青时?”冷画问道。 “不,我是想将他所抵触的东西强加给他,他越痛苦,我就越开心。”风逆道,“你应该会懂这种感觉。” “确实,他很可恨,如果你能让他痛苦,麻烦将我那份也算上。”冷画勾了嘴角,看起来有些愉悦。 “哦?你倒是狠心,青时如果知道深情错付,怕是要生气。”一想到青时黑了脸的模样,风逆就觉得格外愉悦。 “深情错付?你未免太小瞧他。”冷画轻笑,“他不懂风花雪月,只会杀人诛心。” “无所谓了,我并不想懂他,将死之人罢了。”风逆耸肩。 …… 温泉内。 那抹红色终于动了,他先是伸了个懒腰,水滴顺着墨发滴入水中,那张俊美的脸上还残留着水珠,平日里潋滟的桃花眼越发幽深了,现在的青时越发有前世的模样了,与前世不同的是,如今的青时更像是一个神。 “婪。”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诱惑,青时瞥向婪和季非寒藏身的地方。 “老头儿……”婪一个激灵,缩着脖子从石头后面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季非寒。 “不要跟着我了。”青时看着婪,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你不要我了……?”婪委屈道。 “我仇人太多,这一世没有办法护你周全。”青时一叹,“妖界不错,你呆在那儿会更舒坦。” “我不要……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婪小声道。 季非寒撇撇嘴,妖王这话太肉麻了。 “听话。”青时从水中走出,红衣滴着水,长发散在两肩,如同一个仙人。 “我可以保护自己,也能帮你。”婪不甘,“你不能丢下我。” “季非寒。”青时道,“看好他。”话音落,人已经不见了。 “啊?”季非寒愣愣,见婪就要动身跟上青时,他连忙拉住婪,“他不想你添乱,你就好好听话。” “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及前世的十分之一,仇人却都是前世结下的,我不去保护他,他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放开!”婪大声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你的主人,就算实力不强也不会冒险。”季非寒抱住婪,“你就乖乖等着他的消息,别让他分心。” “……”婪停下挣扎,季非寒说的有道理,他确实不该关心则乱,只是老头儿确实不是一个让人安心的主啊。 “我就去看着,他有什么意外我也好出手。”婪道。 见婪恢复了冷静,季非寒才将他放开,幸亏他还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不然今天可能要被暴揍了。 “好。” …… 千羽山。 青时将神力取出,在洗髓完成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冷画的气息了,只是,那鬼阵的感觉如此熟悉,他必须先提升神力才能对抗。 神力流入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青时皱了眉,如果这一世没有暴露身份,是不是就可以过一下凡人的平静生活? ☆、渊灵6 “你说你这主人在干嘛?”季非寒戳戳身边的婪,“你当初为什么选他做主人?就因为他好看?” “闭嘴。”婪不耐烦道。 “……”闭嘴就闭嘴,火气这么大,季非寒想。 青时努力放松身体,神力游走在脉络间,企图冲破阻碍。 “就换了一个身体而已,怎的不识主了?”青时道。 神力并没有因着青时的话而乖巧下来,反而靠近了那颗跳动的心脏,它在试探,看看这人有没有驾驭它的资格。 青时随它折腾,毕竟前世就知它的性子,此时自然也不会不满什么。就算它曾经属于他,想要再次拿回也必须吃点苦头。 “你要干嘛?”季非寒拉住婪,“能不能别一声不吭的往前冲?” “你没看到他现在很痛苦吗?”婪担忧的看着青时,“你是不是跟他有仇,怎么老是拦着我?” “他现在在对抗自己,你过去不是添乱吗?”季非寒无奈,“再等等。” 婪黑了脸,却还是乖乖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 “青时……”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熟悉的呼唤吸引了青时的注意。 冷画的声音? 穿过大片红色的曼珠沙华,一座木屋俨然出现在眼前,透过窗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 青时推门而入,果不其然,冷画正在屋中等着他。 “冷画。”青时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在这?” “你应唤我一声师父。”冷画的声音不疾不徐,还带着几分温柔。 “你的乖徒弟叫白夙。”青时走近冷画,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你说过,我不是。” “怎么会?”冷画一把抱住青时,“你是我的乖徒弟,我既喜欢又怜惜。” 猝不及防被冷画抱住,青时身体一僵,闻着冷画身上清冷的味道,他心中一软,“你可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什么话?” “你不愿与我有任何交集。” “不可能。”冷画斩钉截铁道,“除非你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什么才是不可原谅的事?”青时推开冷画,这幻境也太拙劣了些,冷画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何况主动抱他。 “闹够了就停手罢。”青时的手放在胸膛上,神力入心,疼痛倒说不上,只是这幻境让他不舒服。 四周的幻境剧烈变化,青时平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卫远漂浮在半空中,身上长出了许多黑色的触手,他缓缓飘过来,青时看到了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 “青时,我不甘心……”卫远的声音充满悲凉。 青时沉默,卫远的死确实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过还不足以让他生出心魔,手一挥,那团幻影便被燃烧殆尽了。 “青时,我恨你。”光芒闪过,白厄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胸口有一个很深的洞在汩汩流着血。 青时不屑,明知是幻影,却还是忍不住想笑,“没用的。” 白厄恨恨的瞪着青时,眼中柔情不再,表情有些扭曲,“那这样呢?”语毕,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颗跳动的光团,那时青时的心脏。 “随你,只是,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存在。”青时挑挑眉,“我没有弱点,你知道的。” “啧,记住你今天的话。”白厄顿了顿,“再次抛弃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白厄说完便化为了一道流光冲进了青时的身体。 至此,神力归位。 青时摸着自己强有力的心跳,缓缓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原来,他并没有对冷画动心,不,他是没有对任何人动心,不然,神力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自己回来。 心不动,何来心魔。也唯有这样,才能配得上这神力。 …… 缥缈山。 冷画终是倒下了。 没有力量可吸收,鬼阵也缓缓消失。 风逆走到白厄身边,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犹豫半晌终是将他抱了起来,“如此,你便不能逃了。” “原来是千羽山之心的力量。”青时道。 风逆一惊,“你……” “如你所见。”青时一脸悠然,“将他放下,我会陪你们好好玩玩。” “他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于你无益。”风逆道,“在这里你威胁不了我。”只要青时敢用仙力,鬼阵就会启动。 “我只是路见不平罢了。”青时轻笑道,“总归是故人,不救说不过去。” “救?我才是他的救赎,你只会伤他更深。”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青时释放一丝神力强行将冷画丢进自己的神识。 鬼阵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红光,它对这强大的神力万分熟悉,万年前也是这股神力让它饱餐了一顿,这种美味让它回味了好久。 见鬼阵如此,青时飞身到半空中,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神力。 风逆见青时躲避鬼阵,自然是溜之大吉,现在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时候。 见风逆逃了,青时也不在意,白厄在他手里确实不会受到伤害,之后再去天界找他也好,反正风逆肯定会倾尽全部救治白厄。在他找到压制鬼阵的方法之前,还是先用结界将这里封闭吧。 “婪,去溟海给我找一样东西。” “找什么?” …… 天界。 “他恢复神力了。”风逆握拳,“我们晚了一步。” “想不到他会留着后招。”燕绝尘阴沉着脸,“不过,计划不受影响。” “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鬼阵呢?” “被他用结界封闭了,我们进不去。” “嗯,确实是他的风格,一点隐患也不会留。”燕绝尘拍拍风逆的肩,“别拉着脸,我们还有机会。” “我的时间不多了,终究不是他那样得天独厚,身体禁不住时间的侵蚀。”风逆看向燕绝尘,“必须在自我毁灭之前报了仇。”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 燕绝尘走后,风逆来到战神殿,白厄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俊秀的脸上毫无血色。 “你是不是不愿留在我身边?”风逆自嘲道,“我就算做再多也比不过他一笑。” 白厄未动。 “我知道你醒了。”他的力量虽然是从魂狱中吸取的,却也是经过自身炼化的至纯仙力,“现在的我与当初的你有何区别呢?都是付出不求回报的傻子罢了。” 白厄睁开了眼睛,风逆的仙力在自己身体里流动,治愈着接近干涸的筋脉,“你明知道,又何必做这些。”他无奈道。 “那你呢?你应该明白这种感觉。”风逆走到床边,“我真的是对你没办法了。” “那就杀了我吧。”白厄闭上眼睛,“我很累了。”本来接近风逆只是为了为天下除害,只是现在,他不想再管这些事情了,他太累了。 “我不会杀了你。”风逆抚上白厄的脸,“我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之前,我要完成两件事。” 白厄没有避开风逆的手,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仙力的凡人,反抗也没什么用。 风逆凑近那张苍白的脸,“白厄,我要你。” 白厄看着风逆那双清澈的星眸,突然笑了,“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没有。”风逆吻上白厄颤抖的双唇,将他压在身下,今天过后,不知哪一天自己就会死在青时手下,既然如此,他希望能任性一回,就算白厄怨恨自己,那也无所谓了,至少在死了之后,还有人会记得自己,就算是恨,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痕迹。 白厄的呼吸轻而浅,禁闭的眼睛吸引着风逆继续探索他的味道。风逆知道他这是在自暴自弃,悲凉一笑,“我知你心已死,只是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好不好?” 白厄抱住风逆的腰,“今天过后,要么杀了我,要么消除我的记忆。” 风逆捏住白厄的下颚,“你就这么狠心?”仿佛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他重新吻住身下之人,动作放肆而凶狠,直到两人口中充满血腥味才罢休。 衣衫尽褪,坦诚相待。 风逆的手有些颤抖,他抚上白厄瘦弱的身体,眼中充满疼惜,他心心念念的人,终是躺在了自己身下。 白厄闭眼承受着这一切,他并不是太清楚这种事情,和青时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而已。想到青时,他心中又是一痛。 风逆自然没有错过白厄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发了狠一般咬住白厄的颈,听到白厄痛呼出声,这才缓缓放开。 “我不准你再想他。” 风逆狠下心,狠狠贯穿了白厄,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心痛,这一刻,终是通过身体的结合传给了对方。 白厄猛的瞪大眼睛,下身的疼痛让他的脑中瞬间空白,下意识去推风逆。风逆哪能让他推开,十指相扣按住他的手,粗暴的吻如暴风雨般落下,唇齿交融间,他缓缓动了起来。 “放……放开……”白厄含糊不清的声音被风逆吞了下去,双手被控,他只能扭动身体企图脱离风逆的禁锢。 风逆一只手轻松控住白厄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扼住他的腰,“白厄,你终于是我的了。”身下的动作越发狂野,白厄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风逆抱着他的腰猛烈的撞击着,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白厄的味道令他几近疯魔…… 寂静的战神殿中,隐忍的痛呼和愉悦的喘息交织着,连空气都带着一丝迷乱的味道。 ☆、渊灵7 渊灵仙境。 冷画浑浑噩噩的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里衣。额角的青筋忍不住疯狂的跳动,他作势要跳下床,跳下去才发现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咚-”某人华丽的跌坐在地上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轻笑从房间另一边传来,青时悠闲的坐着,手中还端着一杯茶,此时,他正好笑的看着他,“不过是怕弄脏了我的床而已。” “白厄……”见到青时之后,冷画松了一口气,看来风逆并没有得逞,只是,白厄去哪了? “被带走了。”青时抿一口茶。 “不救他?”冷画道,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为何救他?我并不欠他什么。”青时放下茶杯,“倒是你,我救了你两次,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两次?”冷画也不在意自己狼狈的样子,“我怎么不记得你救过我,相反,每次我都是被你祸及。” “被我祸及的结果是让你重获新生。”青时走到冷画身前俯视他,丝毫没有把他拉起来的打算。 “呵……”冷笑一声,冷画仰视着青时,凤眸中跳跃着愤怒的火焰。 “笑什么?”桃花眼不自觉的眯起眼睛,青时弯腰抓住冷画的前襟将他拽了起来,“你不赞同?” “你觉得呢?”冷画嘲讽道。 “我觉得是我太纵容你了。”青时挑挑眉,“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你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冷画道,动了心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自己。 “所以?”青时将冷画扔到床上。 “杀了我罢。”冷画无力道,青时能够对自己如此有耐心,不过是因为当初自己无意中帮他修补了灵魂罢了。 “你想死?”青时道,“好啊,我成全你。”手中充盈着仙力,青时笑得轻松,“这还是你教我的。”手中的仙力击向冷画,招式凌厉,毫不留情。 这么近的距离,冷画毫无招架之力。 “嗡-”战镰小白应声而出,堪堪挡住了青时的致命一击。 “小白……”冷画惊喜的看着自己的战镰,自从他堕魔以后就失去了使用它的资格,想不到,如今它能再回到他身边。 小白围着冷画缓缓打转,它一定也很想念自己的主人吧,千年来的并肩作战,这种同甘共苦的感情就算是青时的血脉相连也比不过的。 “啧,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青时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东西伤到,再看向那蓄势待发的战镰,他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也好,毁了就毁了吧。” 神力尽数释放,毕竟是自己的精血,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冷画看着小白身上出现了点点裂痕,拖着无力的身体想要抓住它,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小白却依然是神器,只要遇到下一任主人,它一定还会是最强的神器。 小白仿佛看穿了冷画的想法,左闪右闪飞到了离床较远的地方,青时站在床前静静看着它,“护主是么?” “别毁了它。”冷画能抓住的只有青时的衣袍,“不要毁了它。” “它不听话了,我留着它何用?”青时用染血的手捏住冷画的下颚,“就像你一样。” 冷画不出声,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青时息怒,就像他从未看懂过青时。 “还有一个选择,你求我,求我放过你们。”见冷画沉默,青时恶劣的笑了。 “求你?”冷画一愣,他从未求过任何人,他的高傲不允许自己做这种事情。 “对,求我。”青时道,“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它撑不了多久了。” 冷画咬牙,“我……求你。”求你二字仿佛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呵呵……”青时收了手,小白落在地上,上面早已是裂痕满满。 “今天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青时重新坐回桌边,抬手为自己满上一杯茶。如果冷画可以稍微示弱,他也不会如此狠心。 “我知道了。”冷画神色淡淡,他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强行拖着不听话的身体,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离开这个房间。 青时喝着茶,看着冷画狼狈的离开。 不久之后。 “老头儿,你要的东西。”婪将一颗珍珠一样的东西交到青时手中。 “嗯。”青时打量着手中的珠子,挥退了婪。 屋外。 婪拉着季非寒出了渊灵仙境。 “那是什么东西啊?”季非寒一脸疑惑,“你怎么这么神秘?” “那是溟海遗珠,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婪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说不定那溟海还有别的宝物。”季非寒一脸可惜。 “走了,下次带你去看。”婪抓着季非寒的衣袖,“老头儿不希望被打扰。” “好啊好啊。”季非寒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都听你的。” …… 天界。 “风逆,你做了什么?”白厄恨恨的看着眼前一脸愉悦的男人,自己现在根本无法动弹,被禁锢在这个灵泉里。 “自然是治好你,让你永远陪着我。”身体还残留着白厄的体温,风逆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满足感。 “我说过,要么杀了我,要么消除我的记忆。”白厄气急,“不然,我也会自我了结。” “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忘了昨晚的事情。”风逆跳进灵泉里将白厄圈进怀中,“与其相忘,不如相互取暖。” “我会杀了你。”白厄道,“我说到做到。” “都随你。”风逆紧紧抱着他,“等我报了仇,任你处置。” …… 溟海之下,生命圣殿。 “你说什么?”流觞的声音透着一丝愤怒,“尧欢去哪里了?” “尧欢殿下去了结界处。”黑衣手下瑟瑟发抖,女王的怒火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是吗?他想逃?”酒杯应声而碎,流觞怒极反笑道,“带路。” “是。” 结界处。 尧欢身着一袭暗紫色龙纹衣袍,银色微卷的长发随风飞扬,挡住了那张清冷俊雅的脸,一双深沉的俊目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尧欢!”流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好大的胆子。” “流觞,你来做什么?”尧欢转过身不疾不徐道。 “你说我来干什么?”流觞落在他面前,“我的仆人要逃走,我来抓他回去。” “逃走?”尧欢眯眼看向流觞身后的黑衣男人,“他说的?” “你的心本就不在这里,我以为过了几十万年你会变乖呢。”流觞掐住他的颈,“看来是我想错了。” 尧欢挣开流觞的手,“你的确是想错了。”匕首从袖中飞出,只听一声嗯哼,黑衣男人的心口被刺穿了。 “不忠之徒,留着无用。”尧欢道。 “你做什么我都会纵容你,但是,不要试图离开我身边,不然,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流觞也不在意尧欢肆无忌惮的杀害自己的手下,认真的看着他。 “我想让我的小儿子回来。”尧欢笑了,“在这里呆了几十万年,有些无趣了。” “他不能留在这里。”流觞皱眉,如果青时在这里的话,她的位置就受到了威胁。 “你怕他夺走你的王位?”尧欢挑眉,“我以为这王位你已经坐腻味了。” “没了这王权加身,我拿什么留住你?”流觞抓住尧欢的衣服,“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怕。” 尧欢面无表情,任由流觞将自己抵在结界上,任由她脱着自己的衣服,亲吻自己的胸膛。整个生命圣殿都是流觞的,就算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翻雨覆雨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说实话,他厌恶这个女人的味道。流觞除了送给自己一个不错的青时外,毫无利用的价值。 “流觞……”尧欢微怒。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流觞早已情动,却不得不压下情/欲,有些焦急的看着尧欢。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尧欢推开流觞,他已经厌恶了这种生活,厌恶了流觞强盛的情/欲,厌恶了自己这种金丝雀的样子。 流觞大怒,“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从冥界带回来,你只是一个卑微的鬼使罢了。” 鬼使?如果不是流觞看中了他的容貌,强行将他掳走,他现在可能已经坐上了冥界之王的位子。 “我今天没兴趣。”尧欢道,也不等流觞回应,一个瞬移便没了踪影。 “尧欢……”流觞咬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臣服于我。” …… 冷画抱着小白漫无目的地走着,如今的他虽然失了那磅礴的魔气,却还是懂得如何吸收周围环境中的仙气的,假以时日,他也可以再次成仙。 于他而言,这算是万件坏事中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其实他不知道,从他走出渊灵仙境的那刻起,青时就跟在了他身后,青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冷画,一边别扭又一边暗自观察冷画的动向。 见冷画还穿着白色的里衣,青时皱了眉,暗骂当时为什么没让他穿好衣服再滚。 就在青时自我纠结的时候,冷画已经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了,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再三确认冷画彻底晕过去之后,青时才现身,“愚蠢。”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将冷画背了起来,小白还是对他有很大的敌意,只是不敢轻举妄动。 “滚回去。”将不顺眼的小白打回冷画身体中,青时背着冷画飞到了缥缈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 “打扰了,能不能给口水喝?”一个十七八岁长相极美的姑娘敲响了一户村民的门,“我跟哥哥遭到了土匪抢劫,身无分文了。” 少年见姑娘背着一个只穿着里衣的男子,两人皆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不由得怜惜了几分,“进来吧。” 青时挑眉,这人……也太好说话了。 “爷爷,这位姑娘……”少年刚要开口解释,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便打断了他的话,“我听到了。” 老人锐利的眼神审视着青时,又看向了昏迷不醒的冷画,“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我名为白婉清,这是我哥哥白九尘。”青时沉吟半晌,“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爷爷,他们很可怜。”少年在旁边轻声说道。 老人看了青时一眼,“粗茶淡饭,白姑娘不嫌弃就好。” “谢谢老人家。”青时微微欠身,倒是将人间女子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也不辜负当初冷画将他扮成女子模样时的悉心教导了。 少年见青时露出甜美感激的笑容,不由得害羞的低下了头。 …… ☆、莫忘 “白姑娘,我做了些小菜。” “叫我婉清就好,你叫什么名字?”青时打开门,看着眼前脸色微红的少年。 “君莫忘。”少年轻声道,并不出众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莫忘是吗?进来吧。”青时见君莫忘手中端着几碟朴素的青菜,闪身让他进屋。 “你哥哥……” “他受了点伤,无碍的。”青时拿起沾湿的手帕轻轻擦着冷画的脸,眼中闪过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温柔。 君莫忘静静看着兄妹二人,岁月静好的画面让他不忍心打扰。 “放桌上就好。”见君莫忘一副呆滞的模样,青时笑出声来,这人怎的如此呆愣。 “哦,好。”君莫忘将饭菜放在桌上,“明早我会来收拾的。” “好的,谢谢你。”青时礼貌一笑,目送君莫忘离开。 第二天,冷画依旧未醒。 青时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不知为何,总感觉冷画瘦了好多,那张脸越发棱角分明起来。睡着的他没有了平日里冰冷的神情,整张脸都柔和了许多。 “你打算什么时候醒?”青时叹了口气,他明明没有动心,却总是不由自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婉清,我可以进来吗?”君莫忘敲了敲门。 “进来吧。”青时道。 “你……没有吃?”见桌上的饭菜丝毫未动,君莫忘眼中闪过失望。 “他没醒,我没胃口,抱歉。”青时缓缓道,“辛苦你了。” “没关系,只是你哥哥需不需要郎中?”君莫忘问道。 “不需要,他很快就会醒过来。”魔气被吸尽,冷画自然会沉睡一段时间。 “好吧,今天我要去缥缈山打猎,你有什么需要跟我爷爷说就好。” “打猎?可以带上我吗?” “你想去?” “对,听上去很有意思。” “可是会有危险……” “我不怕,而且,我不会拖你后腿的。”青时眨眨眼睛,笑得调皮。 君莫忘沉浸在那美丽的笑容中,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走吧。”青时道,“回来的时候他差不多就醒了。” “好。”君莫忘道。 …… 缥缈山外围。 青时坐在河边百无聊赖的看着君莫忘,“你说的打猎就是来这里捉鱼?” “不,这只是今天的午饭。”君莫忘看着水里的鱼,“这条河里的鱼很多而且很好捉。” “你们的饭都是这么来的?”青时问道。 “对啊,我跟爷爷只吃午饭,偶尔会吃晚饭。”君莫忘丝毫不掩饰,他不想对这个女孩子说谎。 “哦……”青时沉默。 君莫忘见青时沉默,心里越发失落了,这个美丽的姑娘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尤其是她对哥哥的温柔照顾,让他生了怜惜之心。只是,自己却没有资格说喜欢她。 “莫忘,你的父母呢?”青时赤脚站在河水中,不经意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爷爷捡来的。”君莫忘轻声说道,“除了君莫忘三个字,我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青时道,早就在见到君莫忘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长相普通的少年并不是人类,他的身上透着浓浓的死气,而那个老头,也不是人类。 “婉清,爷爷他只是脾气古怪,并非是冷酷无情之人。”君莫忘偷偷看了眼青时,“之前的事你不要介意。” “我没有介意,并且非常感激他能收留我们。”青时眼中闪过一丝红光,没了那个老头的气息掩盖,他清楚的探到了这个少年身份,原来是一只僵尸。 “莫忘,我们去捉兔子好不好?”青时走上岸,“今天让你试试我的厨艺。” “啊?好。”君莫忘对青时的纵容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认识了一天的女孩子这么温柔,总是下意识的对她说好。 青时穿上鞋子,其实他是不怎么喜欢穿鞋子的,上一世就没穿过这种东西,反正也不在地上走,这一世是白夙的时候只是个人类,所以还能忍受,如今恢复记忆了,倒是有些怀念前世的生活了。 “跟上我。”青时道,他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捉几只兔子,灵活的身姿看得君莫忘目瞪口呆。 “好厉害。”君莫忘赞叹道。 青时面不改色的受了这赞美,他只是用神力将兔子击晕了然后假装捉它们罢了,骗骗这个小傻子还是可以的。 “走吧,回去了。”转过身,青时又换上了腼腆的微笑。 君莫忘提着鱼跟在他身后,自始至终都挂着温柔的笑,这个女孩,真的很好啊。 …… “爷爷,我回来了。”君莫忘高兴的跑到老人面前,“看,今天的午饭。” “还有这些。”青时在后面一手提着两只胖乎乎的兔子。“今天的午饭我来做好了。” “你哥哥醒了。”老人的脸上毫无波澜,苍老的声音透着丝丝凉气。 “真的?”青时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怎么有心情跟这两个非人类逢场作戏,要不是冷画那个臭小子,他现在正在妖界舒服的喝着美酒佳酿呢,虽然这么想着,青时还是做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 看着青时欢欣雀跃的背影,老人的眼中闪着不易察觉的诡谲。 …… “哥……”青时的声音戛然而止。 身体猛地撞在墙上,后背传来的痛楚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只是,这情形让他有些懵了。一股清冷的味道沁入心脾,冷画的手支在自己身体两侧,那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漆黑的凤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青时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青时,你倒是会玩。”冷画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手中的匕首抵在青时的腹部。 “你在说什么?”青时轻笑一声,“哥哥怕不是睡傻了?”这时候要是在冷画面前暴露身份,怕不是丢脸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反正自己的修为比他高很多,谅他也看不透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以为你化身成这副模样就能骗过我?”冷画嗤笑一声,“除了你谁还会这么巧出现在缥缈山?” “你不能因为我撒谎就污蔑我,虽然我不是你妹妹,但我好歹救了你一命,没让那些尸鸟将你当尸体吃掉。”青时沉下声来,“早知道就将你丢在那里,忘恩负义。” “啧,你是不是他一试便知。”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虽然她长得极美,却与青时毫无相似之处,但是,以青时的修为,化身成一个少女又是什么难事? 匕首慢慢逼近,刺进了青时的腹部,他皱眉,虽然他不怕受伤,但刀刺进身体还是会感觉到痛。 “你想恩将仇报?”青时抓住冷画的手,“果然,我昨天不该进缥缈山打猎。” “打猎?”冷画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 “呵……”青时眼神示意地上的兔子,“什么时候猎户也成死罪了?” “你说的是真的?”冷画警惕的看着青时,“我的战镰呢?” “卖掉了,废铁,不值几个钱。”青时挑挑眉,“算作救你的报酬好了。” “卖到哪里了?”冷画并没有放开青时,这个少女绝对有问题,而且,既然她能撒谎骗那两个人,同样也能骗自己。 “镇上。”青时没有放开冷画的手,此时就算给他传一丝仙力他也感觉不到吧。 “带我去。”冷画放开青时,比起小白,这个少女的身份确实不重要。 不得不说,第一感觉确实很重要。可惜,冷画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个少女身上,小白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他不能再将它弄丢。 青时松了口气,幸好冷画没有深究,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君莫忘的声音,“婉清,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只是……” “没关系,我这就去。”青时道。 “你做甚?”见青时旁若无人的脱下外衣,冷画皱眉。 “包扎伤口。”青时并未停下脱衣服的动作,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凸显自己的曲线。 “……”冷画撇过脸不去看他,“你……” “怎么了?”青时勾唇,“你不是怀疑我的身份?” “抱歉。”冷画起身,接着是门开合的声音。 青时忍不住大笑出声,他胡乱套上衣服,想跟他玩?怎么也是活了数万年的人,冷画在他面前还是嫩了点。 听着身后放肆的笑声,冷画终是忍不住飞一般的逃走了。他是不是心思过于敏感了? 午饭时间。 看着桌上满满的饭菜,君莫忘显得异常兴奋,这都是婉清做的,她真的好厉害。 “哥哥,你吃这个。”青时夹起一块鲜嫩的兔肉,“你受了伤,得好好补补。” 冷画看了青时一眼,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在有意无意的嘲讽他。 “婉清,你好厉害。”君莫忘咽下口中的食物,“好吃。” “谢谢。”青时笑道。 老人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他的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没过多久,桌上醒着的人只剩下青时和老人了。 “你有什么目的?”老人平淡的看着青时,“以你的修为不用那么麻烦行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魃。”青时道,“我并不太想管闲事,只是,你不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昨晚君莫忘送来的菜里下了尸粉,他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动手只是为了保证冷画的安全,夜间是僵尸能力最强的时候,他现在神力刚恢复,恐怕还不能运用自如。 所谓魃就是传说中的僵尸始祖,一般是女子化身,他们不怕阳光,修为极高,拥有超强的能力。老人就是一只活了千年的魃,恐怕君莫忘变成僵尸就是他搞的鬼。 ☆、莫忘2 “如果你不来打扰我们,我也不会对你下手。”老人笑了,“我不介意这个村庄再增添两名新丁。” “所以,你将这里所有的人都弄成了僵尸?”青时道,“总得有个理由。” “爱就是最好的理由。”老人摘下头套,原来是一个苍老的女人。 “爱?可笑的私欲罢了。”金色的结界将冷画护住,青时活动了活动手脚恢复了真身,“我不希望在这里动手。” “我也这么想。”魃跳出房间,青时紧随其后。 两人站在庭院里,阳光正浓,可魃并未感到不适,她是僵尸始祖却又区别于僵尸,不惧阳光,不畏一切。 其实,最初的她并不是魃。 她只是一个凡人罢了,生养在富贵之家,儿时的生活无忧无虑,因着是在一个雨天出生,所以父母为她取名魏朝雨。 魏朝雨十六岁的时候突发了一场急病,从此便失去了感知外界温度的能力。 起初,父亲很是伤心,不久之后,家里来了一个道士,仙风道骨的模样轻易得了父亲的信任,自此,魏朝雨的生活便开始艰难起来。先是母亲无缘无故发疯,后来父亲的身体也日渐愈下,家里的仆人见魏家大势已去,纷纷离开了魏府。 噩梦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 魏朝雨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入睡,而是偷偷跑去了父母的房间,家里的仆人越来越少,她毕竟是小孩子,会对黑夜产生畏惧心理。 父母的房间还亮着灯,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有一丝怪异的声响,单纯的魏朝雨没有想太多,从后窗偷偷爬进了房间。 然后,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昏暗的灯光下,母亲几乎□□的趴跪在地上,平日里清高的道士如同野兽一般骑着她疯狂摇动,母亲的身上有许多清晰可见的红色伤痕,头发盖住了面容,凄厉的叫声让小小的魏朝雨不寒而栗。至于父亲,则安静的倒在床上,无声无息。 “君临下,你不得好死!”母亲的声音几乎是要喊破喉咙,可惜魏府的仆人已经没有几个,何况是半夜巡逻的人。 “我不得好死?你以为我找了你这么久会放过你?”君临下恶狠狠道,“我一直以为是魏家强娶你进门,不成想,你早就跟魏家家主情投意合,那我算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母亲尖叫,“你不过是个侍卫,竟然妄图娶我?” “你说过会跟我远走高飞的。”君临下扳过母亲的身体,面对着那姣好却扭曲的面容,“你说过不在意这些的。” “痴人说梦!你怎么配得上我?”母亲死死盯着君临下,“你就是个玩物罢了。” “你!”君临下撤出身体,也不在意自己狼狈的模样,他抽出剑来,“好啊,既然你跟他情投意合,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长剑刺入母亲的身体,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狠狠盯着君临下,即便是死,也要记住这个男人的样子,她要永永远远的诅咒他,不得好死。 “啪-”后窗被风吹动,撞击窗棂发出声响,君临下穿好衣服,带着恨意的眼睛看向魏朝雨,“你是那个人的女儿。” “你把母亲怎么样了?”魏朝雨哭着跑向母亲,可惜,母亲已经不能动了。 “你们都该死。”君临下握着长剑朝魏朝雨走过来,“你们魏家没一个好东西。”夺妻之仇,他势必要报。 “走开,坏人!”魏朝雨抱着母亲的尸体哭成一团,她虽然年幼,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已去,看样子父亲也已经…… “下去陪你母亲吧。”长剑刺穿了魏朝雨小小的身体,君临下笑得癫狂,“如此一来,我便圆满了。”剑横在颈上,他的眼中有泪,当年那个对他温柔以待的女孩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如今,他亲手斩断了这段感情,对这世间也没有什么眷恋了。 鲜血喷出,人倒在地上。 …… 魏朝雨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年。 周围的环境漆黑一片,隐约能听到有什么东西穿透木头的声音,她睁不开眼睛,只能在一片嘈杂声中任由别人抬走。 “首领,是个女尸。” “情况如何?” “完好无损,喉间吊着一口气,是这次的最佳之选。” “嗯,就这个吧。” “是。” 魏朝雨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现在浑身动弹不得,说死却还有意识,说活却又与死人无异。 躺在熔炼炉里的感觉并不好受,那些至阴的火将她身体内的所有水分都吸走了,却没有毁坏她的肉身。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发生了某种变化,却又说不上来。 六十年,魃终成。 说是魃,倒不如说是伪魃,她只是别人强行熔炼出来的类似于魃的僵尸罢了。 “睁开眼睛。”那个男人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魏朝雨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并不是有多奇怪,而是她的眼中只能看到红色的人影,却看不到人的面孔。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蓝家的仆人,只为每一任家主卖命。” “我的眼睛……”干涩难听的声音从魏朝雨口中发出,她甚至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你是魃,看不到人类看到的景象,只能感受。” “你是谁?” “蓝家管家,而你,将是我送给家主的一份大礼。” “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的意识会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蓝家家主的命令。” …… 五年后。 魏朝雨已经忘记了一切,却独独记得一个叫君临下的男人,那是她的杀父杀母仇人,不论时间如何流逝,那个夜晚却始终不能忘怀。 君莫忘是她在机缘巧合下遇见的,少年的容貌像极了当年的君临下,只是略显稚嫩罢了。魏朝雨压住心头的怨恨,看来,上天都在帮她。 君莫忘虽然是君临下的弟弟,但是性格和脾气都与他十分不同,君临下偏执他温和,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好,父亲母亲更是偏爱君临下,只因君临下的学习天赋惊人的高。 魏朝雨杀了君莫忘,毫不留情的。 但是,她心中的仇恨并没有减少半分,她真正的仇人已经自杀了,她的仇注定无法报,君莫忘只是一个发泄仇恨的工具,少年死之前眼中的惊讶和茫然魏朝雨都看在眼里,只是,她收不住手了。 这样的做法与那君临下有何区别? 君莫忘成了僵尸,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随之而去的,还有他的记忆。魏朝雨戴上头套带着君莫忘离逃离了蓝家,她不愿再为蓝家卖命,虽已不是人类,可她却也渴望自由。 …… “你也不过如此。”魏朝雨嘲笑道,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鲜血,挑衅的看着青时。 “啧,你以为我是在做什么?”青时笑道,“我的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可能。”魏朝雨感到异样,连忙跳到安全区域,“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正宗的魃,自然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青时默念口诀,“既然没什么可留恋的,为何不早点转世?” “莫忘他没有转世了。” “你爱他?”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我怎么会对眼前人的照顾无动于衷?” “也对。”青时赞同的点点头,所以目前为止他还舍不得杀了冷画。 “如果我死了,这个村庄就会消失。”魏朝雨道,她深切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所以呢?”青时一脸平静。 “放过我们,我会和他在这里度过余生,不再惹是生非。” “你以为一段谎言能够维持多久?”青时冷笑道,“他早晚会演化为恶尸,那时候,你确定你可以制服他?” “那就杀了我,我只希望你可以将我们葬在一起。”魏朝雨苦笑,这个村庄所有的村民都是她一手造出来的僵尸,只为了给君莫忘一个自然的幻境。 这么多年了,说不累是假的。 “如你所愿。”青时催动咒术,将这个颠簸一生的女子封印了。随着她的消失,整个村庄也慢慢消失了,只余下暖暖的阳光。 生命其实没什么公平可言,有的人一生平安喜乐健康无忧,有的人却颠簸忙碌一无所获。 青时一叹,冷画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至少,现在的他开始怜悯世人了。 阳光洒在那个黑衣男子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青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本应该是冷画这个战神做的事情,却由他这个魔代劳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的身份开始模糊不清了呢? …… 魏朝雨被封印了,那块象征她的玉雕裂成了碎片。 蓝修远铁青着脸,“废物!她是蓝家的底牌,你们居然没有保护好她?” “公子,本来以她的修为确实不需要我们保护的,只是,那男子不似凡人,我们就算出手也毫无作用啊。” “所以你们就看着她被封印?”蓝修远抽出长剑,魏朝雨之于蓝家的意义非同小可,蓝家几世的财富积累基本上都是利用魏朝雨得来的,他由着魏朝雨离开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压制她的玉雕,如今蓝家被白家打压的抬不起头,他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命令魏朝雨将白家一举歼灭的,如今…… “公子息怒啊!” “闭嘴!蓝家从不养无用之人。” …… ☆、失心 “张嘴。”青时无奈的看着面前毫不配合的冷画,“你不吃掉这个就一直废着好了。” “我不信你。”冷画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少女,虽然她长得极美,那双含情脉脉的狐狸眼确实会让人放松警惕,但是不包括他。 “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青时道,“要么喝了这药,要么就躺在这张床上度过你的下半生。”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冷画看着青时,“为什么下药?” “其实……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好看,所以我……想将你卖给花楼,肯定能卖个好价钱。”青时温柔的顺着冷画的头发,还体贴的为他整理了衣领。 “你……?”冷画表情微变。 “怎样?不乖乖喝了这个,你就会被抬走,你自己选。”青时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冷画咬牙,这个女孩确实有让他生气的本事。 青时满意的将药倒进冷画的嘴里,“不错,懂得审时度势。” 药效过了之后,冷画才从床上爬起来,“带我去找我的战镰。” “然后?”青时挑眉。 “就此别过。”冷画道。 “你不报恩?”青时抓住冷画的衣袖,“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想如何?”冷画甩开青时的手。 “你虽没什么本事,不过长得倒是绝世,不如……娶我如何?”青时语不惊人死不休。 “娶你?”冷画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他脸色难看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想不到你这木头也会有喜欢的人?谁?”我去杀了她。 “……”冷画不去看她,这个人莫名其妙的。 “喂,别走啊,你倒是告诉我你喜欢谁……”见冷画黑着脸离开,青时撇撇嘴,卫远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木头,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 “干嘛非要那把破刀,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买新的。”青时跟在冷画身后,“人也一样,你不试试新人怎么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你很吵。”冷画道,“安静一点。” “我平时很安静的,只是见到你就忍不住调戏你。”青时煞有其事道,这次绝对是真话。 “……”冷画不再言语。 “又生气了?” “……” “看来是了。” 多年以后,冷画再次想起这段时光,嘴角还是会忍不住上扬,如果他早就知道此时身后这个叽叽喳喳不停的少女是青时幻化的,想来会更加珍惜这段时光,而不是等青时再次成为那个不可一世的妖孽时,独自心痛。 “老板,我卖给你的那把破刀呢?”青时朝着一个中年男人道,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男人先是呆楞了一会儿,接着道,“卖出去了。” “卖给谁了?” “不知。” 青时微笑,“这下死心了?” 冷画紧抿着唇,他现在没有仙力无法将小白召回来,也无法感知它的去向,这样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喂,别老是一声不吭的离开。”青时看了眼店铺老板,随后追上冷画的脚步。 男人摇摇头,他刚刚怎么了? “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青时抓住冷画的手,这副少女模样让他有些不舒服,他一路小跑才将将能跟上冷画走的步伐。 “不关你的事。”冷画挣开青时的手,“你身为女子,难道还用我提醒你洁身自好?” “我看上你了,自然不用洁身自好。”青时再次抓住冷画的手,温热的触感令他挑眉,自己的手向来是冰凉的,此时竟然在冷画的手中渐渐温热起来。 “你……真是无药可救。”冷画语噎,只能拂袖自顾自的向前走。 青时刚要笑着追上冷画,忽然,他的心口剧烈的痛了一下,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不待他将疼痛压制下去,又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他终是忍不住倒在地上,“唔……” 听到身后之人痛呼出声,冷画的脚步一顿,他下意识转过身去。 地上的人儿缩成一团好似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着一层诡异的黑气,青时清楚的感知到缥缈山的魔气被人强行带走,有什么东西掺杂了进去。 “怎么回事?”冷画蹲下身来。 “无事。”青时咬牙,无事两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我走。”这里绝对不是解除幻化术的地方,风逆倒是好本事。 冷画抱起青时,不管怎样,这人确实救了他一命。 …… 客栈,某个房间。 “出去。”青时认真的看着冷画,他已经到极限了。 冷画也不多问,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光芒乍现中,青时恢复了原身,三千青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他挑起一抹嗜血的笑容,风逆,这一次你不会有任何生的可能了。 天界。 风逆从白厄身体中撤出,他温柔的抚平白厄紧皱的眉头,“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白厄不出声,眼神空洞的看着身体上方的男人,他已经迷失自我了。 “君上,燕绝尘来了。”落尘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知道了。”风逆穿好衣服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白厄,“等我除掉青时,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白厄翻了个身,“随你。” “乖乖等我回来。”风逆大步流星的离开,心情显而易见的愉悦。 落尘默默看着帐里的人影,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他原以为白厄可以逃过一劫,不成想,最终还是被风逆…… “落尘。”白厄低声道。 “在。”落尘一惊。 “你觉得这一次风逆还能得逞吗?” “我不知。”落尘疑惑,白厄的话他听不懂。 “下去吧。” “是。” …… 魂狱台。 燕绝尘静静坐在地上,手中还拿着一个红色的琉璃瓶,那是燕之桃的元神化成的。 “得手了?”风逆问道。 “我终究还是牺牲了之桃。”燕绝尘轻叹,“还是有些舍不得啊……” “别想太多,她不会怪你的。”风逆拍拍他的肩膀。 “她怎么会不怪我?我承诺过要娶她的。”燕绝尘看向风逆,脸上还沾染着些许鲜血,这些血都是燕之桃的。 “无奈之举罢了,我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风逆道,“本就是忍辱偷生,怎么敢奢求幸福?” “你得到他了。”燕绝尘道,“倒也圆满。” “他想杀我,自始至终。”风逆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我再怎么付出,也不会有任何回应,索性做个恶人好了。” “是啊,索性做个恶人。”燕绝尘站起身来,“反正结局就那样。” 风逆微微一笑,打开了魂狱的入口。 琉璃瓶在红莲业火的照映下熠熠生辉,里面的黑色雾状物清晰可见。 “青时,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风逆拿着琉璃瓶跳入魂狱中,燕绝尘紧随其后。 “绝尘。”风逆轻声道,“委屈你了。” “不会。”燕绝尘道,随后他便化为了一束光钻进了琉璃瓶中。 风逆托起琉璃瓶,只见里面的黑雾将那束光吞噬殆尽,随后发出剧烈的光芒,体积更是膨胀了一倍。 青时,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凤凰一族的力量。 “既然来了,就不必犹豫什么。”风逆转过身,白厄站在不远处,如果不是自己给他种了结界,他只怕还未落下来就被燃烧成灰烬了。 白厄平静的看着他,脖颈间还有自己留下的痕迹。 “事到如今,你还是站在他那一边吗?”风逆一步一步走向白厄,“就算是死?” “不,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仇恨,只想你死。”白厄笑了,“爱他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我何必作践自己。” “到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风逆认真的看着他,“你作践了自己万年,又何必计较这一时?我哪里不如他?” “这种问题,问出来就足够愚蠢。”青时从天而降,一袭如火的红衣与红莲业火相互映衬着,那双桃花眸中满是戏谑。 “你终于来了。”风逆拽过白厄,手揽上他的腰,“可惜,他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无耻一些。”青时瞥了一眼白厄脖颈间的青紫痕迹,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眼睛。 “多谢夸奖。”风逆也不恼,跟青时较真自然讨不到好果子吃,索性脸皮厚点也好。 “白厄。”青时一顿,“我警告过你。” “我知道。”白厄垂眸,他的力量早就不允许他任性了,可是,已经晚了。 “现在摆出一副怜悯的样子恶心谁?”风逆不屑道,“他除了留在我身边,已经没有退路了。” “留在一个死人身边?”青时轻笑出声,神力带着雷霆之力击向风逆。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风逆也不躲,只是将白厄推开了,那道夹杂着怒火的神力击在身上时,他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甚至是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 琉璃瓶掉在地上碎裂开来,黑雾缓缓飘向离它最近的风逆,从风逆胸前那个一拳大小洞钻进了他的身体,紧接着,风逆的身体竟然快速自愈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就是青时的魔气吗?确实厉害。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眼界一下明朗了许多?”青时嗤笑,本来还以为风逆拿自己的魔气做什么,原来是觊觎这份力量。 风逆松了一口气,所有事情都在按计划进行,接下来…… ☆、失心2 “快跑,生命圣殿的人来了!”一个小鬼跌跌撞撞的跑着,不时回头看一眼被抓住的同伴。 “这冥府真是不成器,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窝囊样?”圣女琦不屑道,随手将手中的明炎丢到黄泉之中。 黄泉中一片哀嚎。 “琦,不要赶尽杀绝。”玥站在琦旁边冷冷的看着冥府哀鸿遍野,手中的刀自始至终都没动过。 “可是魔主说了,一个不留。”琦看向玥,“你不会怜惜他们吧?冥府这样肮脏的地方,怎么配得上?” “他们没有选择。”玥道。 “啧啧啧,知道了。”琦调笑道,“咱们圣殿中也只有你还未断人情了。” 玥不言,只是手握紧了些。 “那是……”突然,琦惊叹道,“好美的男人!” 蜿蜒的黄泉尽头,血红的曼珠沙华花海之中,一袭暗紫色衣袍的男人遗世独立,最让人惊叹的是那头银色微卷的长发,衬的他如同暗夜里的妖精。 “喂。”玥的手在琦的眼前挥了挥,“回神了。” “……”琦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她居然会对着冥府中的人发呆。 “越美丽越危险,你小心点儿。”玥白了琦一眼,“那副皮囊之下可能有剧毒。”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琦道,“魔主就快来查看我们的成果了,你还是早点解决他吧。” “自始至终都是你动手的。” “我对过于好看的男人没有抵抗力,还是你来吧。” “……” 玥无奈,琦这个大大咧咧的性格真的不适合留在圣殿,一不小心就会得罪魔主的。 “生命圣殿果然厉害。”尧欢慢悠悠道。 “那是。”琦笑道,“你是冥府的小鬼?” “自然不是,我是冥府的新王。”他轻笑,“你们的魔主呢?” “怎么?想跟我们魔主过招?还是……想用美男计?”琦上下打量他,啧啧叹道,确实是个尤物。 “美男计?”仿佛被琦的话逗乐了,尧欢笑得开心,“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你……”琦刚想开口,却被一道懒懒的声音打断了。 “琦。”魔主的声音从冥府上方传来,“完成了没?” 女子从天而降,一袭白色纱衣衬的佳人越发清贵,墨发用一根银色发簪绾着,绿色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闪着淡淡的幽光,她就像一只高贵的猫儿一般,美丽慵懒。 流觞先是扫了琦和玥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尧欢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尧欢。” “这副皮囊我很喜欢。” “所以?” “打还是直接跟我走?” “打吧,总得反抗一下。” …… “尧欢,你喜欢这里吗?”女子绿琉璃般晶莹的眼睛夹杂着笑意,定定看着眼前穿着暗紫色衣袍的男人,他有三千银色微卷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如梦似幻,仿佛一不小心就能勾了谁的心。 “喜欢。”男人半眯着俊目,略显慵懒的躺在塌上,那耀眼的发丝铺在身后,犹如上好的绸缎。 “以后这雪绯幻境就是你的了。”流觞笑得开心,她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从第一眼起便沦陷了。 “谢魔主恩赐。”尧欢平静道。 “叫我流觞。”流觞嘟嘴,“别对我那么疏远。” 看着流觞嘟起的嘴,尧欢无奈一笑,薄唇在那小嘴上点了一下,“我好不容易成了冥府的新王,接着就被你掳走,你让我怎么开心?” “冥府之主有什么好的?你若喜欢,可以做这生命圣殿的王。”流觞钻进他怀里蹭了蹭,“反正我的便是你的。” “不了,没什么意思。”流觞笑着拒绝,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诡谲。 “起来了,我要送给你一个礼物。”流觞抓住尧欢的手,将他从塌上拉起来。 “好。”尧欢笑得宠溺。 明神鼎,生命的温床。 流觞将一团白光放在尧欢手中,“这是我的一丝神力。” 尧欢疑惑的看着她,“何意?” “作为生命之神,我不能孕育自己的孩子,但是,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结晶。”流觞含情脉脉的看着尧欢,“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将彼此的力量结合,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彼此的东西。” “你确定?”尧欢不赞同的看着她,“神力与魔气结合是不可能的事。” “有明神鼎在,没有不可能。”流觞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那团白光上,异常诡异。 “好吧,都随你。”尧欢一叹,释放出一丝魔气注入到那团隐隐泛着血光的白光之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自己的一丝精气也注入进去了。 “既然是我的孩子,自然要放在心尖上。”指尖划开心口位置,一滴心头血,换你一次救赎我的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你……”流觞皱眉。 “无事。”尧欢将那团红色的光芒放入明神鼎,“既然是我们的孩子,那就要最好的。” “真拿你没办法。”流觞心疼的抚上他的胸口,用神力帮他愈合伤口。 “如果成功了,他该取什么名字?”尧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明神鼎,眼中隐隐有期待。 “青时。”流觞道。 “寓意?” “情始,纪念我们的初遇。” “好……” …… 三千年,明神鼎炼化了三千年才将那个名为青时的孩子炼成。就连流觞也感到一丝惊讶,当初圣殿第一任主人炼她的时候也不过炼了四百年而已。 这个孩子可能对于她的王位是个威胁。 但是,看到尧欢那么温柔的抱着那个小小的肉团子,脸上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真正意义上的愉悦。 “谢谢你,流觞。”第一次抱着青时的时候,他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流觞想要除去这个威胁,但是又不愿让尧欢生气,这一拖就是百年。青时及冠之后,她也就不是对手了。 某日。 “尧欢,青时已经到了外出历练的年纪了。”流觞看似不经意道。 “他需要历练?”尧欢自然知道流觞在打什么算盘,“有你我在,他自然不会受任何委屈。何况,他比你我的起点都要高。” “可是百年来他只与你我相处,终究还是不能看透复杂万变的人心啊。”流觞叹道,“无论如何,他需要一次锤炼感情的机会。” “他不需要。”尧欢道,“我不会让他对任何人动心,这样,他就不会有任何弱点。” “你……” “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尧欢朝流觞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青时……”流觞沉下脸,没有任何人可以与自己分享尧欢的爱,就算是自己创造的东西也不行。 天真的流觞,自始至终都认为尧欢爱她,所以最后她才会输的那么惨。 几日之后。 “流觞……”尧欢拂了流觞递过来的茶杯,“他去哪里了?” 茶杯落地,溅起几滴茶水,流觞也不恼,淡淡道,“自然是圣殿之外,近日圣殿之上有一处新空间形成了,青时去那里最合适不过。” “我说过,他不需要无谓的历练。”尧欢挑唇,突然笑得极其艳丽,“所有事情都由你掌控是么?” “不要生气,时间到了他会回来的。”流觞有些不自然的撇开实现,她不习惯尧欢这样的笑容。 “我怎么敢?”尧欢道,“你是魔主,我只是给阶下囚。” “不准你这样说!”流觞看着他,“你是我的夫君。” “不知道我是你第多少任的夫君?”尧欢闪开流觞的手,“还真是我的荣幸。” “尧欢……”她不过是不愿与别人分享你的目光罢了。 …… “青时,你可知现在的我不差于你?”风逆轻松躲开青时的神力凝结成的剑,“你当初放弃自己的魔气就是你陨落的开始。” “不过是一种负担罢了。”青时道。 白厄静静看着缠斗的两人,这种程度的打斗他还是第一次见,红莲业火被生生劈开,神力与魔气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如果两人不是在半空中交手的话,只怕红莲业火覆盖的土地已经被毁的狼藉不堪了吧。 黑色的魔气包围着风逆,一次次挡下青时的攻击后,又变本加厉的进攻着青时。魔气夹杂着红莲业火直击青时门面,同时身体四周也飞过来数百黑色针状物,如果被这种东西打中,就算不死也会影响接下来的动作。青时堪堪躲过风逆的正面一击,奈何闪身之间还是有几根针刺入了腿中。 “果然,比起神力,还是魔气更厉害些。”风逆笑道,“被自己的魔气打中的滋味如何?” “也就那样。”青时用神力逼出那几根黑色的针。当年,流觞与尧欢两人以各自的鲜血与力量为他创造身体,不同的是,尧欢用了心头血和自己的精气,所以他的魔气实际上要比神力强劲一些。可是,他讨厌尧欢,那个男人总是将疼惜和宠溺摆在脸上,也只有流觞那种为情所困的女人看不出尧欢的虚情假意。 尧欢,在利用所有人。 “青时,我亲爱的儿子,我在等你长大啊……”尧欢的那声叹息从未从记忆中消失过,那双深沉的双眸中倒映出自己迷茫的表情。 “带着我的心头血,乖乖为我变得更强大吧,到时候,杀了那个女人,让我自由。”尧欢的手放在青时的胸口,“我是种在你身体里的毒。” ☆、失心3 “青时!”白厄大喊道,快步跑到他身边。 “咳咳……”青时坐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这是他刚刚被风逆从空中打下来时磕破的。 “白厄,你越是担心他,我下手就越狠。”风逆道,“离他远点。” “我劝你收手。”白厄挡在青时身前,看向风逆的眼神中满含警告。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放弃这次机会?”风逆自嘲道,“我唯一的朋友为了这次复仇赌上了性命,而我也赌上了一切。” “哦?”青时将白厄推到一边,狼狈却不失优雅,“这下好玩了。” 白光大盛化为实体,与满身魔气的风逆纠缠在一起,青时拍拍身上的土,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如果用秽镜压制风逆,那尧欢给的魔气也会被吸收殆尽吧,如此一来,他便与那个虚伪的男人没有丝毫瓜葛了。 为了摆脱尧欢,他还真是付出了太多,受了心头血的身体被自己亲手毁掉,连那磅礴的魔气也一点不留,下次见面,他就可以将那个男人亲手解决。 风逆在青时的猛烈攻势下依旧游刃有余,甚至没有动用魔气真正的力量,他有自己的思量,必须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将这些魔气强行返还给青时,如此一来,不用他做什么,青时自己就能筋脉尽断爆体而亡,这是他能找得到,最适合青时的死法。 此时,风逆深深看了白厄一眼,这一世虽然难熬了些,倒也不亏。 “本来不想用它的。”青时一脚踹开风逆,手中拿着秽镜,“但是,我不想陪你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了。” 秽镜中伸出两根金色的线,直直冲向风逆,金线缠绕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如此,你便可以去见你的朋友了。”青时道,“替我问好。” “……”风逆眨了眨眼睛,终于要用秽镜了吗?如此,他也算没有辜负燕绝尘的托付了,只要他一死,这些魔气就会重新回到青时体内,到时候,即便是秽镜也救不了他,青鸾和凤凰一族的夙愿也就圆满了。 “白厄,不要忘记我。” “噗呲-”金线穿透身体的声音异常清晰,白厄瞳孔微缩,风逆的身体如同被吸干一般迅速消瘦下去,之后便化为了灰烬,只剩一团红黑色的雾气飘在空中。 风逆,就这么死了吗?不,他绝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死,除非……他的死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青时,小心!”见那团红黑之物化为流光朝青时冲过来,白厄下意识挡在了他面前,以青时如今的这具身体,如果被侵蚀,必定会死。 青时一愣,接住白厄欲倒的身体,他不明白,为何秽镜没有解决这团魔气。 “白厄?”青时皱眉看着怀中人,“别动,我把它逼出来。” “没用的,燕绝尘的凤凰之魂加强了这团魔气的力量,秽镜感应不到它的存在。”白厄认真的看着青时,眼中早已没了当初的稚嫩和坚定,唯有浓浓的眷恋和沧桑,“风逆还是小瞧了我。”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青时付出了吧,就连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身体始终不听使唤啊,总是在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就做出了反应。 “你……”青时咬牙,“别睡,我会救你。”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白厄一笑,“不用自责,我累了,这样也好。” 青时看着白厄消瘦的脸庞,终是垂了眸,只差一点,他就会忍不住眼角酸涩的冲动,这个傻子陪伴了他千载,散尽一身神力只为换自己一次回眸,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爱上白厄。 “抱歉。”青时低声道。 “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白厄圈住青时的脖颈,即使灵魂都痛的颤抖,他还是很开心,青时终于能够认真看他一眼了,这样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青时,我从未变过。” “我知道。”青时抱紧白厄,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救白厄,秽镜暗淡无光的回到他体内,无法召出。 白厄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厄?”青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要睡。” 可惜,白厄再也不能回应他了。 “哈哈哈……”忽然,风逆的声音从白厄身体中响起,一缕青色的光飘出,那是风逆的灵魂。 “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风逆悲伤的看着白厄的尸体,“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平安无事了吗?只要你不死,我就永远不会消失。” 潜伏在青时心脏中的蜘蛛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发出了微小的叫声。 “没了秽镜的保护,你拿什么反抗我?”风逆癫狂的笑了,白厄,别以为你死就可以拯救青时,我一定要让他痛苦的死去,就像你一样。 感受到身体中的异样,青时试着用仙力抵抗,奈何却是徒劳。傀儡蜘蛛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它的力量,而是它的操控能力。 “青时,我要你生不如死。”风逆毫不在意自己灵体的模样,淡淡朝青时道。 青时只觉得自己脑袋中嗡的一声。 …… “白婉清?”冷画敲了敲门,已经一天一夜了,为何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进来。”半晌,少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冷画一愣,虽然是白婉清的声音,但哪里有些不对劲,白婉清的声音从未如此冰冷过。 他推开门,果不其然,房间内确实没有什么白婉清,只有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好玩吗?”冷画嘲讽道,既然想杀了他,为何又化身为少女救了他,青时喜欢玩弄别人他也不是第一次知晓,只觉得有些心冷。 青时不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中还拿着一把滴血的长剑,血腥味浓郁的几乎充斥了整间屋子。 “冷画,别来无恙啊。”这时,青时背后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风逆挂着愉悦的笑容看着冷画,“他能找上你,真是意外呢。” “什么意思?”看着青时脸上的血迹,再看看灵体模样的风逆,冷画下意识退了几步,青时的眼神很是冰冷,如同寒冰一般。 “我要他杀掉他自己所有亲近的人。”风逆道,“他可是挣扎了好一番才消停下来,如今,我天界的众神几乎被他屠了一半,看来,他那血淋淋的账单上又多了几笔血债。” “你控制了他。”冷画看向风逆,“所以接下来你会让他杀了所有亲近之人然后自杀吗?” “没错,我的时间不多了。”风逆道,“本来他死了我也就不会以这副模样存在于世的,可惜,白厄那个傻子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击。”风逆耸耸肩,“我只能继续苟活了。” “我以为你爱白厄。”冷画叹道。 “我当然爱他,所以现在,我要让青时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风逆的表情变得扭曲,“青时,杀了他。” 青时眼也不眨的抬起长剑,此时的冷画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杀了也无所谓。 冷画看着朝自己走过来青时,嗤笑一声,“这么容易被控制,真是可笑。” “谁说不是呢?”风逆的灵体隐隐透明了几分,经过魂狱那一战,他也已经到极限了。魔气还留在白厄体内保护着他的□□,只要他再撑一会儿,就可以用禁术复活白厄,这一次,他会给白厄安排一个不被打扰,安静无忧的凡人生活。 白厄活了两世,却一点甜都没有尝过,希望再次活过来时,他会忘却所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青时的剑抵在冷画的胸膛之上,却没有再往前一步。 “你在做什么?杀了他!”风逆大声道。 青时迷茫的看着冷画,刚刚一瞬间他好像清醒了几分,却不足以拜托傀儡蜘蛛的控制,风逆的力量越来越弱,只要他再抵抗一会儿…… 看着青时咬牙反抗的样子,冷画往前一步,剑刺进了胸口,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风逆,“你一开始就算错了方向。” 青时从来都不惧这一切,无论是失去一切还是死亡,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真正让他痛苦的,是这永久的生命和孤独的灵魂。 除了冷画,从没有人读懂过青时。 “无所谓了,我开心就好。”风逆满意的看着冷画忍痛的模样,“既然我痛苦,那么你们也要陪我一起痛苦。青时,还在等什么?” 青时的眼中闪过挣扎,冷画苍白的面孔近在眼前,他甚至能看到那双凤眸中的淡然。 “冷……画,闪开……”青时艰难道,他的神力还未恢复,秽镜也毫无反应,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杀了他。 “你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闪开……”青时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愤怒,“我不想杀你。” “青时,如果你能分一点心思给白厄,他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副凄惨下场。”风逆道,“如今,你也尝尝身不由己的滋味吧。” 青时并未出声,他现在能感受到风逆极度不稳定的情绪波动,只需要找准一个机会…… 风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察觉到青时的意图,白厄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明明一点仙力都没有的白厄,在那束流光击向青时的时候,竟然爆发出了极限的力量,毫不犹豫的挡下了那一击。 所以,就算自己跟他那样亲密过,也无法在他心中留下丝毫痕迹吗? 白厄啊白厄,你又何尝不是如青时一般残忍…… ☆、尧欢 “喂,你在干什么?”婪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出来看你拈花惹草的。” 季非寒跟姑娘们聊的正欢,并没有注意到婪说了什么。 “季非寒!”婪怒道,“滚过来。” 季非寒猛的回过头,只见自己的主子此刻正一脸怒气的盯着他,手里似乎还拿着啃了一半的烤鸡腿。他朝姑娘们僵硬的笑了一下,“失陪了。”那个祖宗只怕是又要生气了。 “主上?”季非寒小心翼翼的看着婪,“有什么吩咐?” “你去死。”婪道。 “这个……”季非寒垮着脸,“我去死谁给你买好吃的?原谅我吧,下次不敢了。” “下次?你每一次都说不敢了,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婪拿起鸡腿丢在季非寒的衣服上,留下一块深色的油渍。 季非寒哪敢生气,只好跟在婪身后耐着心思哄他,“这次是真的再也不敢了。”他又不是真的要找漂亮姑娘聊天的,只是收集情报罢了。 “滚,找你的姑娘们去。”婪恨恨道,“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明明说好带自己出来吃喝玩乐,季非寒他自己倒是顾着自己玩乐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吃喝,塞根烤鸡腿就想打发他?做梦! “你去哪儿啊?”季非寒哭丧着脸,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明明买了鸡腿,怎么还是生气了…… “我要回妖界。”婪头也不回道。 “我也去我也去……”季非寒连忙跟上,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婪的踪迹。他没有吵吵着找青时,倒是万幸。 …… “青时……”风逆狠狠的瞪着青时,眼中满是不甘,明明自己已经控制了他,为什么他还能反抗? “这么多年来,你是离成功最近的那一个。”青时掐住风逆的脖颈,“你确实聪明,但还是差了点火候。”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一丝破绽就是万劫不复。风逆终究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会让他摆脱傀儡蜘蛛的控制。 “就算如此,你还是杀不了我,我给自己下了咒,除非你死,否则我永远也不会消失。”风逆道,灵体被青时束缚,他心下微颤。 “是吗?”青时笑道,“我根本不用出手。” 那团魔气已经飘到这间屋子的上空了,到头来,还是躲不掉。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屋顶直接破了一个洞,魔气像是有意识般直冲青时,瓦片和石头砸在冷画和青时身上,风逆是灵体状态所以根本不会受伤,冷画抬手护住头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无法及时做出反应,自从失了力量之后,身体变得越发迟钝了。 青时抬手放出结界,冷画这副弱小无助的模样他倒是格外满意,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青时,不知道这厮又在想什么,那双桃花眼中闪着不能忽视的促狭光芒。 “它怎么来这里了?不……不能!”风逆看着那团黑雾,如果它来了这里,那白厄的□□肯定抵不住红莲业火的灼烧,只怕是……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外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到魂狱。 青时也不拦着,既然仇敌要跑去魂狱送死,他自然乐见其成。 “你干什么?”冷画沉声道,这厮的手居然揽在自己的腰间,脸上还挂着一副轻佻模样。 “带你出去,这里已经不能待了。”青时双手抱住冷画的腰,带他飞出了狼藉一片的客栈,幸亏他来的时候身边人不人鬼不鬼的风逆吓走了这里的凡人,不然,只怕伤亡惨重。 冷画愣愣的看着青时,这画面怎的如此熟悉……他当初是不是也这么抱着还是白夙的青时去过千羽山? “你当初可是揪着我的后襟,一脸死了也无所谓的模样。”仿佛看透了冷画的心思,青时轻笑,手中的力道不禁松了一丝。 “你!”感觉到自己突然下坠,冷画一惊,“你故意的?”看到脚下的云彩,冷画微怒,青时绝对是故意带他到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了会直接摔的四分五裂。 “对啊,我可是记仇的很。”满意的看着冷画抱紧自己的脖颈,青时忍着体内翻涌的魔气,再这样下去,他只怕要爆体而亡。 “下去。”冷画抬头,对上那双幽深的眸,魔气入体,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好。”青时意外的听话,半晌,才将冷画放在地面上,“好好修炼,你现在太弱了。” “……”冷画无语,现在他确定了,这厮是在报之前的羞辱之仇,无论是飞到高空还是嫌弃他弱,都是当初白夙所经历的事情。 “你无事?”虽然青时一副悠然的模样,冷画还是忍不住道。 “无事。”青时心中微动,“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再说吧。”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 “……” …… 魂狱。 风逆看着红莲业火中接近透明的魂体,竟然没有勇气向前。 “风逆吗?”白厄转过身。 “……”风逆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那团魔气还在的话,白厄的魂体就会安静待在他的□□中,只要自己找到转生的方法,白厄就可以再次重生,只是如今,那具身体被红莲业火燃烧殆尽,灵魂失了容器,终究是撑不住了吗? “你我如今这副模样,倒是相像。”白厄淡淡的笑了,他走向风逆,“这样下去,你也会消失的。”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傻。”风逆苦笑道,“何苦呢?” “对啊,何苦呢?”白厄顿了顿,“看来我们都是输家。” “我会杀了青时,既然你爱他,那我会让他给你陪葬。” “不必了,我谁也不爱了,我已经解脱了。” “能不能……不要消失?” “太晚了……”白厄轻轻抱住风逆,“已经太晚了……” 风逆身体一僵,只听白厄在他低语,“放过自己吧。” “你最终还是要骗我吗?”风逆握拳,“让我放过他?” “你就像以前的我,偏执过了头,最后只会伤害到自己。”白厄叹息道。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也不想回头。”风逆推开白厄,“魔气入体,青时很快就会陪你步入虚无,我也无憾了。” “是吗?都随你罢……”白厄出奇的平静,“不论你如何,我始终受了你的好,谢谢你,这句是真心的。” 白厄消散在了空气中,这一次,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风逆待在原地,眼中无悲无喜,其实,他这一次来魂狱就是为了陪白厄一起的,灵体受不得红莲业火的威力,这是最后一次了,为你赴汤蹈火。 天雷如约而至,红色的雷电在天界纵行,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九重天,天帝风逆,终是离开了。 众神身体内的魂咒也随着他的离开消失殆尽,天界很快就会迎来新一轮的诸神之战,为了最上面的那个位置。 只是这一切,与青时无关。 他停在溟海上空,静静等待着什么。 微风拂过,带起了一丝涟漪,谁能想到溟海之下有一个决定所有人生离死别的地方呢?比起这个空间的九重天,生命圣殿才是真正决定一切的地方。 青时突然收敛了所有的力量,任由身体落入溟海中,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水中的动静。流觞不会让他靠近生命圣殿,只要他待在入口处,想必她也不会无动于衷。 鲜血肆无忌惮的流淌着,一如青时流逝的生命力,想不到当初为了尧欢而设的禁术,会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流觞。”青时轻声道,“过得还好?” “自然是好的很啊,我的小儿子。”流觞的声音从海底深处传来,“如果你不回来,会更好的。” 一抹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青时身侧,玉手接住他无限下沉的身体,流觞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还是那副老样子。”青时看着面前的女人,依旧是几万年前那张雅致美丽的小脸,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嫌弃。 “你倒是比之前好看了很多。”流觞止住他流血的心口,顺便将那只早已死去的傀儡蜘蛛揪了出来,“新的癖好?” “我不是你。”青时闭上眼睛,“别把我丢进明神鼎,其他的你解决。” “就这样跟母亲说话?”流觞拍了拍他的脸,“看来这几千年你在外面还是过得太舒服了些。” …… “大人,殿下不让任何人进入青时大人的宫殿,就算是您也不行。”侍卫硬着头皮说道,尧欢大人的脸色简直阴沉的可怕。 “就算是我?我看是只包括我吧。”尧欢一袭白色里衣,甚至外袍都没有来得及披上,他没想到青时也有自己回来的这一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好,我不为难你。”尧欢气极反笑,手中的匕首闪电般挥出,那人甚至还未看清他的动作,就悄无声息的倒地了。 “我看谁还敢拦我。”尧欢环视了四周一眼,他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四周的人没有动,凭他们是不可能拦住尧欢大人的,比起殿下,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暴虐残忍。 尧欢踢开那人的尸体,缓缓走入了宫殿,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必须要看到青时,在他的计划完成之前,他绝不允许青时出现任何意外。 ☆、尧欢2 “尧欢,你越来越不乖了。”流觞的声音低了几分,她可以将这个男人宠上天,但是绝不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尧欢慢慢走近流觞,眼睛却盯着屏风后面的身影。 “不方便。”流觞拦住尧欢,“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愿让你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 “他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不要胡闹。” 见流觞坚持,尧欢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思,毕竟,自己的力量在她之下,如果真的让她生气,反倒没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殿下是否可以告知何时才算方便?”尧欢道。 “他方便了自会见你。”流觞瞥了屏风一眼,青时这次回来,无非是遇上了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等自己治好他,他就会自行离开。 “是吗?”尧欢反问道,恐怕到时候他连见青时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流觞绝对会马不停蹄的将青时送出生命圣殿。 “流觞。”青时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知道了。”流觞看了尧欢一眼,她并不想让尧欢见青时,自从有了青时以后,他放在青时身上的心思远比自己多的多,她承认,她嫉妒了。 见流觞一言不发,尧欢只得压下心中的愤怒,这段日子,他能感觉到自己对青时的控制松懈了很多,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处于不同空间的原因造成的,但是现在,就算青时近在眼前,他还是感觉不到以前那种牢牢操控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快要脱离他的控制了。 “青时……”尧欢默念,“你最好不要背叛我。”他深深看了屏风后的身影一眼,转身离开。 尧欢走了以后,青时挑眉看向流觞,“你倒是不那么纵容他了。” “不,我还是一如既往纵容他。”流觞拿出一块透明的石头丢给青时,“先经历无尽痛苦然后爆体而亡?好凶残的法子。” “是啊,完全比不上你的狠厉干脆。”青时道,当年他也跟着流觞讨伐过几次冥府,亲眼见证了这个女人的残酷与冷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以最干脆的手段屠杀了冥府一半的人。 “你在调笑我?”流觞微微眯眼,能跟她这么说话的,也只有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了。 “实话实说罢了。”青时摩挲着那块透明的石头,“这是什么?” “涅槃之石,让你重塑身体用的,你这具身体太脆弱了。”流觞鄙视道,“虽然我想你死,可惜你父亲不允许。” “父亲?”青时皱眉,“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创造了你,这是事实。”流觞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不准忤逆他。” “如果……他让我杀了你呢?”青时轻声道,“有意思,比起尧欢我更喜欢你一点,可惜,你却只想杀了我。” “用神力捏碎它就可以,沉睡三天。”流觞没有回应青时的话,“醒了之后快滚。” “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青时撇撇嘴。 …… 三天之后。 尧欢静静审视着青时,虽然容貌还是那副容貌,但是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当年那具了,怪不得他突然变得肆无忌惮,原来是摆脱了自己的心头血吗? “不错的方法。”尧欢低声道。手依次划过青时的脸,锁骨,胸膛,最后停在心口位置,那里早已没了自己的力量。他释放出一丝魔气,默默读取着青时的记忆,如果他猜的没错,青时隐瞒他的事应该不止一件。 不知过了多久。 “拿开你的手。”青时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流觞又去冥府了?”不然,尧欢是无法进入这座宫殿的。 “醒了?倒是一刻不差。”尧欢拿开手,那双深沉的俊目染上了一丝令人心惊的黑暗,“那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你不是已经读了我的记忆?”青时嗤笑一声。 “早知你如此不听话,当初就该直接创造一个傀儡。”尧欢看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心中莫名烦躁,精心呵护的棋子生了逆反的心思也就罢了,心中居然还有了别人的位置。 “傀儡却不一定有能力放你自由。”青时道。 “至少足够听话。” “哦?那你大可以再创造一个听话的棋子。” “不,就算棋子不听话,我想做的事情依然可以做到。”尧欢不屑道,“别以为换了一具身体就可以万事无忧。” “嗯。”青时也不在意,他很快就会离开生命圣殿,到时候,就算尧欢还有什么底牌也无法将手伸出圣殿以外,“你还是乖乖在这里陪着流觞吧。” “你!” …… 结界边界处。 “很自觉啊,小儿子。”流觞满意的看着青时,“尧欢没有拦你?” “他拦得住?”青时整理了下衣襟,端的是一副红衣谪仙的模样,桃花眸中含着笑意,虽然过程曲折了些,幸好结果是好的,如此,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纠缠冷画了。 “你又惹他生气了。”流觞不赞同的看着他,“就送到这里吧,快滚,我要回去了。”那张美丽优雅的小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嫌弃,声音却不似当初那般冰冷。 “你这副模样倒是少见。”青时挑眉,他怎么觉得此时的流觞似乎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老了,开始惦念儿子了不行?快滚。”流觞瞪了青时一眼,一脚便踢了过去。 “行,自然行。”青时笑着躲开,“走了。” “嗯,下次别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来见我,我没空理你。”流觞淡淡道。 “好。” 流觞站在结界边界看着青时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自己也老了啊,数万年来只有尧欢一个陪在身边,此时突然觉得青时这个儿子也不错,果然,就算是神,也会在时间的侵蚀中变得柔软下来吗? 尧欢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表情竟然隐隐有些扭曲,为什么他悉心培养了千年的棋子,轻易的接受了自己的敌人?自己数千年的努力都付诸流水,他怎么能甘心?如果青时不能乖乖为自己所用,那么,他有必要制定一个新的计划了。 …… “小子,别自讨苦吃。”一个左眼之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看着一身玄衣的冷画,想不到这荒郊野外的竟然有如此绝色,看他那副小白脸的模样,男人不禁动了歪心思,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富贵人家,想必可以捞不少钱。 “……”冷画额角的青筋忍不住的跳动,自从没了力量之后,连运气都变的不好了。 “看这小脸白的,一看就是个病秧子,乖乖听爷的话,你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男人笑呵呵的打量着冷画,越看越觉得顺眼,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苗子。 “老疤,跟他废什么话,兄弟们,给我拿下这个小白脸。”旁边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大声嚷嚷道,那粗犷的嗓音与那略显阴柔的长相极其不符。 “既然二少都发话了,我也不好多说。”老疤瞥了被称为二少的男人一眼,眼中快速闪过一抹鄙视。 冷眼看着几人的神色,冷画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看来人类还真是天生的千面。突然,他注意到不远一棵树上站着一抹红色,那双桃花眼中含着戏谑,手中还拿着一个木色的酒葫芦,不时喝一口然后一脸惬意的看着身处困境的冷画。 青时本来感应到冷画的去处之后几乎是飞奔而来,然后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那句小白脸愉悦了他,仔细看看冷画的面孔,可不就是小白脸?想到此,青时对着冷画无声说了几个字。 冷画看懂了。 “怎么办?不想救,想看戏。” “……”冷画垂了眸,即使有两个小弟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也没有一丝反抗,不知为何,看到青时的瞬间他便松了一口气。 “哟,很有自知之明嘛。”老疤吹了声口哨,“带走带走。” 二少奇怪的看着冷画,这人的气质出众,并不像软弱之人,怎么这么容易被擒?“小心一点。”他忍不住道。 “怎么了二少?小白脸就这副模样,老疤我见得多了。”老疤哈哈大笑,这二少也太胆小了些,完全比不上大少爷的胆识和计谋。 青时见冷画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这是……赌气? 见众人带着冷画离开,青时偷偷跟上,他倒想看看冷画到底会怎么做。 山脚下的某个寺庙。 冷画被绑,表情淡淡。 “和尚,看这次的货。”老疤招呼一位僧人过来验货。 “不错。”和尚摸了摸下巴,啧啧叹道。 “不错?简直是绝色。”老疤夸张的喊到,“你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没有。”和尚老实道,“出个价。” “怎么也得这个数吧?”老疤伸出四根手指,一脸兴奋。 “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这简直是之前的货的四倍价钱。” “之前的货色能与这个比?” “三,不能再多了。” “不行!” “好吧。”和尚无奈,与这个无赖讲价简直是自讨苦吃。 “成交成交。” …… ☆、绯色 老疤等人离开后,和尚这才面目和善的看着冷画,替他解了绑。“老疤粗暴了些,公子不要介意。” 冷画神色淡淡,这个和尚虽然表情和善,但是绝非善类。 “公子喝茶否?”和尚见冷画不理他,也不恼,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默默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冷画静静站在原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公子不要白费力气,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中逃走。”轻易便看透了冷画的心思,和尚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今天在这寺庙将就一夜,明儿我自会给你找个好去处。” “这里只有你一人?”冷画细细审视眼前这个怪异的和尚,偌大的寺庙竟然连一个扫地僧都没有,落叶堆了厚厚的一层。 “不,我的同门都在。”和尚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只是平时不出屋子罢了。” 冷画皱眉,这个寺庙的气氛隐隐有些奇怪。 “好了,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僧人喝完最后一口茶,将茶杯放回原处。 冷画配合的跟在他身后,既然暂时没有危险,那他也不必自讨苦吃。 另一边,青时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个怪异的和尚,这个寺庙的死气简直是浓郁的刺眼,想不到,冷画竟有这样的运气,几乎是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问题。 如果冷画知道青时此刻的想法,肯定会毫不吝啬的送他一个白眼,自从遇到青时以后,运气真是差的要命。 和尚停在一间古朴的屋子前,朝冷画使了一个眼神,“就是这里了,进去之后就别出来了,还有,我们不吃晚饭。” 也不待冷画反应,和尚打开房门,将冷画推了进去。 房间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池,四周挂着及地的红色纱帐,隐约可见水中几个妙龄女子正在嬉戏玩耍,嬉笑声带着丝丝/诱/惑,勾的人心痒难耐。 “女儿们,好好调/教他,别让他浪费了这副皮囊。”和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父亲。”姑娘们的声音中带着敬意。 “……”隐去身形站在冷画旁边的青时愣愣看着这一幕,活了万年,他还未见过如此香艳的画面。他很好奇,冷画会有怎样的反应。 冷画自然不知道青时就站在他身边,他冷眼看着屋内的场景,走到旁边的凳子坐下。 “公子贵安。”身着白色轻纱的女子走出水中,朝冷画微微欠身,美丽的小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冷画不作声。 “公子可是嫌弃我们姐妹的容貌?”见冷画并未看自己一眼,女子娇嗔道,“姐妹们,这个男人对我们没有兴趣怎么办?” “姐姐做主便是了。”姑娘们异口同声。 屋内忽然弥漫起了阵阵难以言喻的香味,伴随着浓郁的香气,姑娘们迈着轻柔的步子靠近冷画,在父亲手底下过活了那么久,她们自然知道这个玄衣男人于父亲而言拥有怎样的价值,只要魅惑了他,父亲就可以利用这副皮囊获得更多的财富。 “公子……”女子跪在冷画身边,柔若无骨的双手在他的腿上摩挲着,身后的女子也纷纷效仿她的动作,将冷画围了起来。这时冷画才发现,这些女子居然拥有同一张面孔。 “别碰我。”冷画踹开身前的女子,眼中闪烁着怒气,“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如此美景,我自是不忍心打扰。”青时抓住缠绕冷画脖颈的女人,随手将她丢远了。 “那你替我?”冷画气急,如此美景?这些一模一样的脸就算他看了也略有不适。这只魅妖的实力远在当初那只之上,竟然可以幻化出那么多分/身。 “君子不成人之美。”青时轻松处理掉那只魅妖的分/身,淡淡看着狼狈坐在地上的主体。 “你是君子?”冷画嗤笑一声。 “不是。”青时挑挑眉,回头看了冷画一眼,“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冷画撇过头去,不想理他。 “你是谁?”魅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比起那副惊人的容貌,她更在意此人雄厚的仙力。 “他的恩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向冷画,青时笑得优雅。 “……”冷画面无表情。熟知青时性子的他,自然知道心平气和才是最好的回应。 “如果你插手,父亲不会放过你。”魅妖道。 “那只雄魅妖?”青时不屑,“魅生雌,颠倒众生,生雄,祸乱天下。只是……凭你们这副容貌,一个男人都魅惑不了。”这个男人,自然是冷画。 “你!”魅妖怒极,这个男人竟然敢蔑视她的能力。那么,他注定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阁下倒是好本事。”就在此时,门打开了,和尚抱着一叠厚厚的竹简走进屋子。 “父亲。”魅妖见到来者,连忙跑到他身边,“是九重天的人。” “我与九重天无冤无仇,为何屈尊来我这小小的寺庙?”和尚拍了拍魅妖的头,“魅儿,你先退下。” “父亲小心。”魅儿点点头,朝他使了一个眼神。 “自然是救人。”青时淡淡道。 “本是好事一桩,何用你救?”和尚道,“如此佳人,更是可遇不可求。” “如此佳人,配只魅妖着实可惜。”青时叹道,显然,他们对佳人的理解不同。 “公子倒是伶牙俐齿。”和尚笑道,“只怕你这佳人今日就要留在我这寺庙了。”手中的妖气散开来,瞬间充斥满了整个屋子,魅妖的妖香有魅惑人心的作用,道行越高,威力越大。 “是吗?” 也没见着青时怎么出手,等和尚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丢了一条手臂,鲜血汩汩流淌着,散发出越发勾人的香气。 “啊啊啊-”和尚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断臂倒在地上,魅儿在他身后吓得肝胆俱裂,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骤冷,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干什么,扶我起来。”和尚忍痛道。 “父亲,我……”不是她不想扶起父亲,只是,她完全动不了了。 “愣着干什么!” “父亲,我动不了了。” “你……废物!” 和尚抓着自己的断臂,恨恨的看着青时,“此仇必报。” “好,今天就留你一命。”青时嘲讽道,“随时恭候。” …… 和尚带着魅妖离开后,青时才转过身看向冷画,眼中一片清明,“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们,这不是青时的风格。 “雄魅妖可遇不可求,他还有用。” “这样啊。”冷画轻叹。青时自己仙力雄厚,自然不怕魅妖的妖香,可是自己已经不是仙了,魅妖的毒早已伴着呼吸进入了身体,他明显能感觉到身体起了某种变化,可是……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你没事吧?”青时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脸怎的红了?” “没事,走吧。” “去哪里?”青时反问道。 “随意,不待在这里就好。” “那就去月影楼吧。” “好。” 半柱香的时间,冷画忍着身体的不适跟在青时身后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他不明白眼前这个脚步悠闲的人是怎样的想法,只能咬唇忍耐。 “我没做什么吧?”青时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冷画却因为分心撞在了他的背上。 “嗯?”冷画揉了揉撞疼的鼻子,青时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吧,撞的他眼冒金星。 “你为什么对着我的后背咬牙切齿?”青时好笑的看着一脸受气包样的冷画,那张俊脸上浮着两朵诡异的红晕,鼻子也红彤彤的,仔细看去,那双漆黑的凤眸中好像还闪着点点水光。 “我没有。” “你咬牙切齿的声音太大了。” “……” “说罢。”青时拂了拂衣袖,一副认真听的模样。 “我有点不舒服。”冷画垂眸。 “哪里不舒服?”青时摸摸下巴,“难道是魅妖的毒?” “嗯。” “嗯。” 冷画一愣,嗯是什么意思? “看到前面那座楼没有,那就是月影楼。”青时一本正经的看着冷画。 “然后?”冷画不解。 “去了就知道了。” …… “青时……”冷画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笑吟吟的男子,“你找死。” “你不是需要这样一个地方?”青时无辜的看着冷画,“你当初不也是这样处理的?” 冷画阴沉着脸看着青时旁边几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怒火和欲/火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青时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当初可是生生扛了过来,随后一直用仙力压制着那份难得的欲望,直到在缥缈山的雾泉净化了身体之后才摆脱这份束缚,如今,也该让冷画尝尝这种滋味了,不好受是一定的,其实他一直很好奇冷画是怎么清心寡欲到现在的…… 殊不知,比起冷画,青时自己更是清心寡欲了万年。 “滚出去。”喑哑的嗓音透着寒意,冷画终是发怒了。他认真的看着青时,“别让我说第二次。” “……”青时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冷画发怒,觉得新鲜的同时竟难得的有了一丝不自然,他居然被一个凡人给吓到了? ☆、绯色2 月色撩人,清风微醺。 月影楼中歌舞升平,充斥着繁华奢靡的气息。 “怎的这般不识好意?”青时挥退了一众女子,顺便放出仙力阻隔了外界的一切,既然冷画不愿,那他只好用仙力给他解毒了。 “不用你管。”冷画扯开衣襟露出蜜色的胸膛,“滚出去,我要洗浴。”里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他无奈一叹,以后一定要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人间真是太乱了。 “没用的。”青时挑眉看着冷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冷画的身材比自己要好一些,虽然他们差不多的高度,但是自己好像瘦了些,显得有些柔弱的感觉。 “我知道。”注意到青时赤/裸裸的眼神,冷画皱眉,“对比完了?可还让你满意?” “一般。”青时的视线停留在冷画的俊脸上,“还是我更好看一点。” “……幼稚。”冷画转过身不看他。 “呵……你就要被这个幼稚的人救第三次了……”青时的手还未放在冷画的背上,冷画一个闪身便躲开了,没有料到冷画会有如此干净利落的动作,青时先是一愣,随后长腿一踢绊住了冷画的双腿,冷画也不甘示弱,双手抓住青时胸前的衣襟便是一甩,他本意是想挣脱青时的束缚,不成想直接将青时的衣服给撕坏了…… “你……”就在冷画倒地的瞬间,青时一只手圈住他的腰,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脑后,伴随着不大不小的一声响,两人成叠罗汉状摔在了地上。 “你的脑袋是实心的?”青时抽出手,果然,整个手背都红了。 脑袋下的手猝不及防的抽走,冷画的脑袋终是和地面亲密接触了,“嘶-你!”冷画怒目瞪着青时,“起来。”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看到我的手没?”青时愤愤的指着自己的手背,“脑袋这么重,却与聪明二字无缘。” “你的仙力是被狗吃了吗?”冷画也有些生气,明明是他绊倒自己的,怎么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我怕一不小心打死你。”青时不屑,“你现在有多弱,我希望你清楚。” “我清楚的很,所以你能起来了?”冷画稍稍推开青时,两人这样的姿势让他有些尴尬,青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以现在的情况,如同火上浇油。 “可以,但不是现在。”青时指尖点在冷画的额头,“先把你的毒解了。” 冷画不语,伴随着青时的话,他能感觉到一丝冰凉从青时的指尖传递过来,直至到达身体的每一处,而小腹中的那团火,也缓缓熄灭了。 “怎样?”青时一脸欠揍的表情看着冷画,“我的恩情你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冷画睁开眼睛,淡淡看着身上的人,那双桃花眼中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他猛的一个翻身,青时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我没想还。” 青时的脸上还保持着笑容,看着冷画一本正经的说出如此无赖的话。 …… 第二天。 “就是他们。”女子指着青时,“他们敢让我们滚。”本来她看这两个男人容貌绝世才答应了接客,可是他们竟然敢让她滚,昨晚回到房间后越想越生气,她决定今天叫来自家哥哥教训他们一顿,然后将这两个男人分别接待一次。 “原来是两个小白脸。”汉子见到两人眼前一亮,看他们的衣服和气质都不像普通百姓,看来,这一次可以好好敲一笔了。 “有事?”冷画道。 “小白脸,被我妹妹看上了是你的福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汉子亮出自己的大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勾当,做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你还真是会惹麻烦。”青时抿了一口茶,调笑道,“惹麻烦就罢了,还要我给你善后。” “因你而起罢了。”冷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白脸,没听到爷的话?你们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爷让你们横着出去。”被两人无视的汉子甩了甩刀,一脸凶相。 “你想如何?”见冷画倒好茶,青时很自然的端过来自己喝了。 “……”冷画放下茶壶,不语。 “先给钱,然后陪我妹妹玩玩。”汉子伸出手,“有多少全拿出来。” “这只手太难看了。”青时撇过头看了看冷画骨节分明的手,嗯,还是冷画的手比较养眼。 “小白脸,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听到青时如此奚落自己,汉子的脸黑了下来,他举起刀朝青时砍过去,今天,他就要教这两个小白脸做人。 “哥,别伤了他的脸。”女子在一旁得意洋洋,整个月影楼也只有她可以接待自己想要的男人。 青时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汉子就被结界弹了出去,他其实有点讨厌这种聒噪而且没有自知之明的生物。 “冷画,要不要随我去妖界转转?”青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朝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冷画说道。 “好。” 众人目睹了汉子被弹出去的整个过程,自然是不敢出声阻止他们离开。 …… 妖界。 “主上,天界正值内乱,正是我们一举歼灭他们的好时机啊。”君兮单膝跪地,一脸恭敬道。 “不必着急。”婪坐在上方主位,浑身充满着上位者的气息,季非寒坐在他的左手边,静静看着殿内的场景,天界内乱确实是有利于他们入侵,只是,婪志不在天界啊。 “可是,如果失了这次机会,等天界再次强盛起来,恐怕又是一场恶战。”君兮执拗道,她不明白为什么主上对于一统神魔两界如此默然,明明这是扬名立万的最佳时机。 “不必多说,我自有打算。”婪挥退众人,空荡的大殿只剩下他和季非寒。 “季非寒,你觉得吞并天界是好是坏?”婪看向季非寒。 “你觉得呢?”季非寒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婪,他还是不能适应婪这副上位者的模样啊,感觉自己离他无比遥远。 “并非好事,管理起来很麻烦,天界的人也不是傻子,就算内乱也不会冒险。到时候,妖界的入侵或许会让他们再次一致对外。”婪道。 “只是,妖界大部分人都想吞掉天界。”季非寒摇摇头,“恐怕他们会无比支持君兮。” “如果此刻有什么事情能让天界一致对外,那一定是妖界了。” “你想说什么?” “季非寒。” “我在。” “我有点饿了。” “……”他不该对婪抱有希望的,果然是正经不过三秒钟。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季非寒叹了口气,既然婪不想吞并天界,他也不想逼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自己会一直陪着他。 “季非寒,如果我不做这妖王了,你还会不会管我?”婪乖巧的跟在季非寒身后,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习惯身边有季非寒的感觉了。 “不会。”季非寒头也不回。 “你再说一遍。” “……那你还问干嘛?” “乐意。” 季非寒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婪不满,“我要饿死了。” “你家主人。”季非寒道。 “老头儿?”婪从季非寒身后探出头来,“你回来啦。” “嗯。”青时白了婪一眼,“住一段时间。” “他?”婪指了指冷画,“他居然……” “走吧,你不是饿了?”季非寒捂上婪的嘴,这家伙难道看不出面前这两人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吗? “唔唔唔……”婪被季非寒拉着走远了。 不久之后,一家酒楼。 季非寒无语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难道神也需要吃东西吗? “吃这个。”虽然心中诽腹,但是季非寒没有忘记给婪夹菜。 青时看着季非寒的动作,再看看吃到花脸的婪,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笑容,季非寒看到这个笑容,下意识看向了冷画,难道……? “你不吃?”季非寒看着冷画,他现在也是个凡人了吧,不对,凡间的东西这么好吃,就算不饿也可以吃啊。 “不。”冷画一愣,瞥了青时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 “看我做什么?”青时挑挑眉,“想吃?还是想让我给你夹?” “……不必了。”冷画垂眸。 青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好像很久没有喝酒了,从恢复记忆之后。 “怎么?”青丝抓住冷画的手,“自己买,这是婪给我买的。” “那个……”婪咬了一口肉。 “这是我买的。”季非寒撇撇嘴,拿起一坛酒递给了冷画,“给。” “谢谢。”冷画接过酒,为自己倒了一杯。 结果整个饭桌上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两个在自顾自的喝酒,一个在狂吃,一个在……看着? “老头儿,天界你还管不管了?”婪放下手中的筷子,突然正经道。 季非寒一愣,原来青时是天界的人吗?所以婪才如此犹豫? “如今的天界与我何干?”青时看了婪一眼,妖界与天界的纠葛他也略有耳闻,不过,如今的天界早已不归他管,爱怎样怎样吧。 “那就好。”婪松了一口气,如果老头儿不管天界的话,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绯色3 第二日。 婪与季非寒又不见了踪影,无奈冷画又是一个榆木疙瘩,无趣的很。青时百无聊赖的躺在婪的宫殿屋顶之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出来吧。”青时眯着眼睛,一脸悠闲。 君兮从屋檐另一边走出,脸上还挂着一丝迟疑,上一次在无名地狩猎中她打伤了青时,而下场就是被主上打伤,还被关禁闭数月,如今,她还是壮着胆子来了。 “何事?”青时懒洋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嗯,不认识。 “那个玄衣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君兮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他。” “没有关系。”青时轻笑道。 “你笑什么?” “你之前见过他?” “没有,我对那位公子一见倾心。” “哦,关我何事?”青时挑眉,她对冷画一见倾心关自己什么事? “他们都说……都说你们是……”君兮有些踌躇,那两个字真的是难以启齿。 “说什么?”青时疑惑道。 “断袖。”君兮轻声道,小脸憋得通红。 “断袖啊……”青时睁开眼睛,倒是新奇。 “所以你们是不是?” “不是。”目前看来,确实不是。 “那就好。” “还有别的事吗?” “抱歉当初在无名地打伤你,我之前并不知晓你与主上的关系。” “嗯。”青时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给我买坛酒来,一笔勾销。” “好。”君兮笑了,她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久,君兮便再次飞身而来,手中还托着两坛美酒。 “这是我从右护法那里得来的佳酿。”她将酒放在青时身旁,“堪比天界盛会的琼浆。” “可以,我很满意。”青时抱起酒坛嗅了嗅,发出满足的叹息。 “没什么事我就离开了。” …… 等到婪跟季非寒从外面回来时,青时早就在屋顶上喝的不省人事了。 “喂,老头儿,你从哪里得来的这酒?”婪拿起空空如也的酒坛看了看,这不是他那极度小气又不听话的右护法的珍藏吗?平时他想偷偷喝一口都会被赶出来,老头儿居然喝了整整两坛? 青时眯着眸看了婪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的昏天暗地。 “……”婪白了他一眼,这死老头怎么千年来还是这副死样子?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婪直接将青时背到了自己的宫殿里,恰好碰上了来找他谈事的季非寒。 “什么事?”婪将青时放在自己的榻上,动作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 季非寒静静在旁边看着婪的动作,眼睛不自觉的眯起,婪对青时的体贴温柔简直到了极致,一度让他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可是,联想到之前在酒楼青时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他又觉得青时对冷画有什么心思。 “婪,你喜欢他吗?”季非寒轻声说道,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喜欢啊,我最喜欢老头儿了。”婪也没在意,喜欢两字轻易便说出口。 “哪种喜欢?” “喜欢分好多种吗?就是单纯的喜欢啊。” “是不是像我喜欢你一样?”季非寒抓住婪的手腕,认真的看着他。 “你喜欢我?”婪愣了,“哪种喜欢?” “任何时候都想和你腻在一起,无论你做什么都会纵容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让你受伤……”季非寒突然凑近婪,“想把你压在身下,想看到你不为人知的脆弱的一面。” “……”听到最后一句话,婪红了脸,“你好大的胆子。” “我喜欢你喜欢的快要疯了,但是你的眼中只有主人,你的温柔你的体贴全都给了他,我嫉妒的要死,甚至想把你揉进身体里不让其他人看到。”季非寒抓着婪的手腕,力道越发狠厉,“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你逼我。” “放开。”婪沉声道,“他是我的主人,是他救了我的命,我伴了他千年,纵容他难道有什么不对?” “那我算什么?” “你只是手下。” “只是手下吗?”季非寒惨淡一笑,“我知道了。”所以到头来,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抱歉,我逾矩了。” 婪默默看着季非寒落魄的背影,心中百味陈杂,他并没有深入考虑过季非寒的思绪,根本不知道他对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感情。 “婪。”青时单手支着头,桃花眸似眯非眯,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婪,话语中盛满戏谑,“不愧是我的兽。” “老头儿……”婪眼神复杂的看着青时,他现在心中很乱,一方面不知道如何对待季非寒的这份感情,一方面又害怕面对季非寒。 “犹豫了?”青时招了招手,“感情这种东西我也教不了你,但是,如果你也喜欢他,我会帮你。” “老头儿。”婪化为小猪模样钻到他怀里,他是真的手足无措了。 “你喜欢他?”青时抚着小猪的耳朵,“放松,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知道,我从未思考过这个。” “现在想也不迟。” “可是,我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 “我也不知,不过,他近期可能不会出现了。” “老头儿,你不靠谱。” “感情这种东西,我不也是第一次接触?” “所以……你喜欢冷画吗?” “应该是喜欢的罢。”只是之前太自负,不承认罢了。 “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啊。” “嗯……” 一连数月,季非寒始终不曾出现。 婪一开始还能假装适应没有季非寒照顾的生活,但是,时间久了他才发现,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掩饰,失落感还是被老头儿看了出来。 “叫我来做甚?”冷画看着身旁一脸悠闲的青时,微微皱了眉,怎么自从来了妖界之后,青时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婪遇到了麻烦。”青时指了指婪。 “关我何事?” “你可能会比我有经验。” “什么?”冷画一愣,什么事情他会比青时更有发言权? “感情方面。”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你可真是冷漠,怎么说婪也是收留你的人。” “我并没有经验。” “你不是有过一段风花雪月?” “被你利用的那段往事吗?” “……”明明是紫衣利用他,关自己何事? 婪看着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的两人,无语至极转身离开,他俩自己的事情都弄不明白,他还想着让他们帮他,真是可笑。 “冷画,你不能将往事的错都算在我身上。”青时眯眼,他讨厌看到冷画这副模样,“我并不认识紫衣。” “可你终究是利用了我。”冷画后退两步,这些天他总会梦到卫远和白厄满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面目狰狞的看着自己,嘶哑的喊着青时的名字,明明那两个人都那么爱青时,换来的却是如此凄惨的下场,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身处千羽山之心的噬心之痛犹在昨日,他越是想忽视,脑海中的画面就越是清晰,心中一团无名之怒来的莫名其妙,他低下头不去看青时。 “你有些不对劲。”感受到冷画身上若有若无的魔气,青时突然后退两步,“尧欢?” “这个人的魂魄我拿走了,想要就来生命圣殿找我。”冷画淡淡开口,却是尧欢的声音。 “尧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青时皱眉,既然尧欢的手能伸到这里来,看来流觞凶多吉少。 “别忘了你是怎么来的,你的灵魂刻着我的名字,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流觞呢?” “你可真是狼心狗肺,明明是我与她一起创造的你,甚至我付出的更多,怎的你偏偏更喜欢你那个心狠手辣的母亲呢?” “别废话。” “我在圣殿等着你。” “尧欢……”青时咬牙,终究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 生命圣殿。 冷画被绑在明神鼎上无法动弹,刚刚和青时谈话的时候,有一道强劲的力量直接将他的灵魂扯了出来,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灵魂已经被束缚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了。面前这个妖孽的紫衣男人轻蔑的看着他,那副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曾经的青时。 “你是谁?”冷画道。 “青时的父亲。”尧欢看着冷画,仿佛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他的父亲?”冷画吃惊,这人是青时的父亲? “很惊讶吧?那个坏家伙居然有父亲。” “确实,看起来你并没有教好他。” “他不需要教,足够厉害就好了,至于你,可能会成为我计划中的绊脚石。”尧欢拿出一只黑色蜘蛛,“看来流觞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风逆的傀儡蜘蛛经过他的熔炼,就算是流觞也压制不住呢。既然青时喜欢这个孩子,那么,他就有利用的价值。 “这蜘蛛曾经在青时的心脏中待过一段时间,我觉得你也可以体验一下。” “他还真是扫把星。”冷画嗤笑一声。 “谁是扫把星?”青时缓缓走进圣殿,他好不容易进来这个地方救他,他居然说自己是扫把星? “被你连累了多少次。”冷画面无表情道。 “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青时看向尧欢,“等我把我亲爱的父亲杀掉之后。” “哦?原来你的目标一直是我吗?”尧欢笑道,“我还以为我会排在初代之后呢。” “你一直是最该死的那个呢,父亲。” ☆、诛心 “青时,是我小看了你。”尧欢手握流光闪电长鞭,眼中闪过失望,“本以为你会成为我最得力的手下。” “手下?”青时轻笑出声,“让你失望了,你在我眼中一直是除之后快的对象。” “你觉得你可以杀了我?” “那是自然。”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化,我势必要让你尝点苦头。” 尧欢挥动长鞭,身形似电。 青时躲开尧欢的攻击,皱眉看着那长鞭,那上面有流觞的气息…… “别走神,为父不会手下留情。”尧欢炫耀似的亮了亮手中的流光长鞭,“这是你母亲的肋骨。” “你果然心狠。”青时的气息变得越发急促,眼中充斥着怒火,对于流觞这个母亲,他是真心相待的。 “那个女人罪不可恕,这种程度的折磨已经足够仁慈。”这数万年来,他过得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只是一个被流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暖床工具,骄傲如他,怎么会忍受这种屈辱?从爬上流觞床的那天起,复仇的野火已经在心中蔓延,他要的,是流觞的生不如死和生命圣殿的湮灭,这一次,他要冥府永绝后患。 “果真是狼子野心。”青时召出长剑,与尧欢斗在一起。 流光长鞭缠绕在剑上,青时挡住尧欢另一只手,那只手上面的魔气很精纯,他从未在尧欢身上感受到过这种魔气。 尧欢稍稍用力,青时的剑竟然出现了丝丝裂痕,他将一丝魔气注入流光长鞭中,“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生命神殿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吗?”尧欢一掌击中青时的胸膛,“为了清楚所有人的弱点。” 青时猝不及防挨了尧欢一掌,脚下踉跄两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尧欢,一袭紫衣透着血色,眸色也变得晦暗不明,“你吞噬了流觞?” “没错。”尧欢飞身停在半空中,身体周围充斥着暴涨的暗金色仙魔之力,“明神鼎的力量,你不会不知道。”整个空间剧烈震动,似乎是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 尧欢,竟有如此力量? 青时化出结界挡住砸下来的巨石,看来,尧欢已经将流觞的力量化为己用了,自己是不可能与拥有仙魔之力的他抗衡的,如今之计,还是先救出冷画。 “怎么,怕了?”尧欢的银发遮住了半张脸,一只墨绿色骇人的眼睛紧紧盯着青时,自己的东西,势必要收回来。 “怕?”青时飞身到尧欢面前,“你觉得我会?”桃花眸望进那只墨绿色的眼睛里,果不其然,是流觞的残魂。看来,尧欢虽然将流觞吞噬了,却并没有完全掌控这具身体。 “怎么不会?”尧欢抬手抚上那张绝美的脸,啧啧轻叹,“如此极品,还是乖乖回到我的身体吧。” “如果我拒绝呢?”青时同样抬手抚上那墨绿色的眼眸,“流觞,我会让他下去陪你的。”他手指化为利刃,直指尧欢的眼睛。 “凭你?”尧欢抓住青时的手,笑得放肆,手腕翻转间,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这把刀名唤诛心,本来是想送你的,如今却是用上了。” 被握住的手开始变得通红,还有几道绿色的纹路顺着血管蔓延开来,青时挣了挣,却没有挣开。 “本来以为你能随我一同颠覆生命圣殿,不想,你却动了凡心。”尧欢满意的看着青时紧皱的眉头,淡淡道,“有了感情的棋子,便是废了。”话落,尧欢放开了青时,他并不急于杀了眼前之人,他知道,青时也有底牌。 青时仔细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绿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他知道尧欢在等什么,索性遂了他的愿罢。仙力似闪电般劈啪作响,不一会儿便将青时包裹在其中,他将手放在胸膛之上,那里,有一个封印。 霎时间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红色的闪电带着雷霆之力击在青时身上,他却毫发无伤。黑发在风中缓缓褪了颜色,然后慢慢变成了如尧欢一般的银色,一只桃花眸中溢出了鲜血,青时的眉心出现了一抹红色如水滴般的印记,这是明神鼎给他的最初的模样。 明明就是一副妖孽模样,却偏偏满身仙气。 尧欢眯了眼,青时这副模样确实似他,可惜,他却没有继承自己的意志。 闪电与狂风纠缠在一起,红色身影与紫色身影在灰色的云层中争斗着,这是一场倾世之战,不论是青时还是尧欢,输了便要承受极雷之怒,最后灰飞烟灭。 生命圣殿的结界摇摇欲坠,华丽的宫殿早就破败不堪,地上的人被劈下来的极雷碰到,瞬间化为了灰烬,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这副景象,天地为之变色,狂雷怒风甚至要卷起整个圣殿。 青时闪电般避开尧欢的长鞭,挥手就是一记雷电,尧欢轻易躲开,两人的速度快到极致,不论是出手还是躲避,都让对方找不到弱点。 “背叛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尧欢停下手中的动作,黑色的匕首早已不知去向。 “无妨,你已是将死之人。”青时手心噼啪作响的雷电泛着血色,仿佛下一秒就会击穿尧欢的身体。 尧欢静静看着青时,他知道青时这一招的威力,当然也知道发动这一招需要时间,如此,就给了他机会,不,是给了某个人机会。 青时专心感受着身体内仙气的流动,这一招他也不过用过一次罢了,任何一点差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明神鼎的力量,他不过是借用者罢了。仙力夹杂着雷电之力与尧欢的仙魔之力碰撞在一起,此刻,拼的就是身体强度了,这种程度的力量,就算是神之体格也不能坚持太久,但是,谁若是先后退,谁便要承受两种力量的反噬。 尧欢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就是现在。青时没有注意到,一抹透明的灵魂在慢慢向他靠近,手中还拿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 “噗呲—” 匕首没入青时的后背,也打断了他的动作。 青时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已经穿透身体的匕首,身后的气息开始变得越发熟悉起来,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冷画。 “你……”青时单膝跪地,那把刀仿佛有意识一般,快速吸取着他的力量。 “……”冷画淡淡看着他,凤眸中一片清明,也是这清醒至极的眼神,让青时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看来,冷画并不是被控制了。 “杀人诛心,这就是背叛我的代价。”尧欢及时收住力量,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烧成灰。如此一来,青时便没有反抗他的力量了。 “冷画,为什么?”青时捂着胸口,那里,是他的心脏所在。 冷画不语,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陷入了沉思。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心好像裂了一道很深的痕,让他难受的很。 “呵……”青时深深看了冷画一眼,将匕首生生逼了出来,绚丽的血花迷了冷画的眼,也带走了青时最后一丝温暖,他缓缓倒地,眼中漆黑一片。 “哈哈哈……如此一来,我便得了所有。”尧欢落在青时身边,用脚踢了踢没了声息的人儿,墨绿色的眼眸盯着呆滞的冷画。 “你也可以去死了。” 冷画看着铺天盖地的火焰将自己包围,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看来,自己又被人利用了。可是,青时还能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吗? 尧欢满意的看着化为碎片的冷画,抬手放出磅礴的仙魔之力将青时包裹起来,只要吸收了青时,他便再无敌手,到时候,整个天地都是他的冥府。 暗金色的光芒中,青时的身体化为一道流光进入了尧欢的掌心。 红莲业火不眠不休的燃烧了三天三夜,生命圣殿终是化为了灰烬,从此,掌控者只剩冥府了。 …… 冥府。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煞气的紫衣男子,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生命圣殿如今已经被我连根拔起,自此,这天地的掌控者唯有我冥府。” 尧欢淡淡看着眼前的冥府众人。 “逆我者亡。” “抱歉,冥府只能有一个王。”新王警惕的看着尧欢,颠覆了生命圣殿?简直是痴人说梦。 “没错。”尧欢颇为赞同,“冥府确实只需要一个王。” “所以,阁下还是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冥府的王,只能是我。” “你?”新王大笑,“生命圣殿的人也想做冥府的王?你不怕被你的主子打死?” “看来,你的耳朵瞎的厉害。”尧欢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既然无用,便弃了罢。” 手指微动,红莲业火起。 随着几声惨叫,新王瞬间便化为了灰尘。 “是生是死,你们自己选。” “我等参见王上。”冥府众人活了那么久,自然都是有眼力见的人,既然眼前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他们自然不敢违抗,毕竟,他们都很惜命。 “从今以后,天上地下,只有冥府。” …… “青时,醒来。”熟悉的女子声音。 “再不醒来,冷画的灵魂碎片就要消失了。”女子焦急的喊着。 冷画?呵……消失就消失吧。 “青时,醒过来。” “你好吵,流觞。”青时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眼前漆黑一片,所以,他现在是在尧欢的神识中吗? “既然尧欢会杀人诛心,你何不从里面击破他?”流觞的残魂落在青时的身旁,所幸,他看不到自己如今这副狼狈模样。 “……”青时不语,胸口隐隐作痛,冷画那一刀不只是扎在了他的身体中,还有……心。 “他没有被控制。”流觞道。 “我知道。”青时冷漠道。 “尧欢利用了他的阴暗面。” “所以,还是冷画想杀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尧欢可以将人的阴暗情绪最大化,那把刀名为诛心,可以读取人的记忆,然后利用记忆中的黑暗夺取力量。” “无所谓。”不重要了,说来说去,冷画确实有杀他的心思。 “或许并不是现在的他想杀你,而是他记忆中的某个时间段有过这样的心思。” “然后?” “他的灵魂碎片快消失了,你何不自己去问问他?” “我问过了。”提着一口气问了两次,冷画的反应着实让他寒心。 “毁了那把刀,再问一次。如果确实如你想象中那样,再解决他也不迟。不过,你还是先解决尧欢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 流觞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自己想找个台阶下?只是……青时那一脸受伤的表情让她记忆犹新啊,尤其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神采尽失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不过,看冷画那副呆滞模样以及毫不留情的手法,恐怕自家小儿子出去了以后可能不会轻饶他…… ☆、诛心2 “王上,冥府之人不能在地上生活,还请王上三思啊。”老人颤颤巍巍道,冥府众人在这阴暗之地生活了数万年,若是离开此地跑到地面上,身体会受不住太阳的照射而溃烂的。 “最初,这些人也适应不了冥府的生活,如今,冥府得以拿到掌控权,回到地上势在必得,若是永久停留在此地,那么下一个生命圣殿不久就会建立起来。你觉得受伤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尧欢不耐道,这个老头已经烦了他一天了,若不是忌惮他的势力,他真想一把火将他烧安静。如今冥府百废待兴,他势必要抓住这次机会将一部分人送到地上,只有所有地方都有自己的人,冥府才能将这掌权者的位子坐稳。 “只要王上在冥府一日,新的圣殿建立了也不会来挑战您的权威。”老人苦口婆心道,他只是黄泉路上的指路人罢了,怎的揽了说服王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担子。 “所以,有我在你们就不思进取,任由生命圣殿的人发展壮大?”尧欢微怒,“被压迫了一辈子,突然能够抬头挺胸了,却还是喜欢跪着?” “王上不知,虽然冥府没了敌人,却也没了能够提供生命的来源,如此一来,冥府只会慢慢消失。” “所以我让部分人去地上寻求新的生存之道。” “这……” “闭嘴,我不想听这些废物之言,按我的命令去做。” “……是。”瞥见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老人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没了生命圣殿,冥府也不会长久存在,既然他想自取灭亡,就随他罢,反正早晚都躲不过消失的宿命。 “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左右我。”尧欢闭上眼睛,青时,流觞,可惜你们看不到我带领冥府走向辉煌了。 …… “流觞,你的身体在哪里?”青时手中一束淡淡的白光照亮了他所在的地方。 “明神鼎里。”流觞道。 “可还能用?” “不能,明神鼎早已将其炼化了,而且,我的魂魄存在不了多久了。”灵魂离开身体太久,又被尧欢的力量侵蚀,她的时间不多了。 “可有救?” “我不是你,没有明神鼎力量的加持,死了就是死了。” “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青时神色淡淡,刚刚见到流觞的模样时,他虽然面无表情,可心中却也起了波澜,她如今这副狼狈模样,任谁也不会将其与生命圣殿的魔主联系起来。 “将尧欢与我的灵魂碎片丢进明神鼎吧。”毕竟尧欢确实是她真心爱过的人,只是没想到,她唯一一次动真心却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可怨?” “不怨,自食其果罢了。” “傻。” “再怎么傻也是你的母亲啊……”语落,流觞化作一道白光进入了青时的魂魄,这一次,就让她亲自了结所爱吧。 感受到流觞的情绪波动,青时收回了手中的白光,再次张开手时,极雷之力出现在手心,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雷电几近白色,那是流觞的残魂化成的。 “用这个穿透他的神识。” “嗯。” 青时按照流觞的指示,朝着尧欢神识最薄弱的地方走去…… 这一次之后,他绝不会轻饶冷画。 尧欢并未感觉到神识中的异常,自从吞噬了流觞之后,他的神识中漆黑一片,任由他如何感知都无法明确青时的所在,罢了,如今冥府没了敌对,他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无所谓。 “王上,冥府众人都已得到您的指令,有不少违抗者正聚集在大殿前。” “杀了。” “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他们想以身殉道,那就成全他们。”尧欢道。 “是。”这个王上,是个狠角色。 大殿外人群熙熙攘攘,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反抗之心,只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就该乖乖为他办事,至于什么后果……王上总不会杀了他们,毕竟他们有那么多人,终是法不责众。 殿门缓缓打开,指路人悲悯的望着众人,缓缓道,“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你敢?我们这么多人,你觉得你能杀光?” “动手吧。”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指令,惨叫声此起彼伏,不久,大殿门前血流成河。 而他们的王,则静静坐在殿内喝着茶,脸上一片悠闲。 “王上,都解决了。” “嗯,把剩下的人安排好。” “是。” 这下,冥府终于可以一家独大了。 尧欢放下茶杯走到明神鼎旁边,手抚上那复杂华丽的纹路,生命圣殿已经湮灭,可这明神鼎却无法销毁,既然如此,他便将它带了回来,如此神器,为他所用也好。 明神鼎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似乎在呼应着什么。 尧欢的神识中,青时望着眼前忽明忽暗的金色光芒,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明神鼎在呼唤他。 “明神鼎吗?” 极雷之力毫不犹豫的刺向那束光芒,既然是明神鼎的指引,那就不会有错。 果不其然,眼前瞬间明亮起来,明神鼎一如既往散发着金光,不过,鼎的四周溅上了鲜血。尧欢一脸痛苦的跌坐在地,想不到,青时居然破了他的神识。 “想不到,连明神鼎都向着你。”他苦笑道,青时得了明神鼎强大的力量不说,甚至连整个鼎都可以操控。 “不,我只是借用它的力量。”青时掐住尧欢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你不该利用冷画。” “不然我要诛心何用?”尧欢道。 “罢了,我并不想跟你废话。”青时将手中的极雷之力拍入尧欢的身体中,“流觞在等你。”说罢,他毫不犹豫的将尧欢丢进了明神鼎。 “这下,她总算是没有顾忌了。” 尧欢来不及反抗,感受到身体中多了一抹虚弱的残魂,他瞪大了眼睛,明神鼎中只有纯粹的力量,不消一刻,他便化为了明神鼎的一部分。 青时轻轻拍了拍明神鼎,接下来,就该去找冷画那厮算账了。 …… 生命圣殿的残垣断壁中,几缕散落的灵魂碎片正在慢慢消失。 青时手指微勾,碎片就收入了手中,仔细看去,他的额头还带着几滴水珠,呼吸也有些不稳,显然是着急赶路的后果。 来这里收集冷画的灵魂碎片之前,他顺便去取了冷画的身体,灵魂碎片有了容器以后,他才能修复好他的灵魂。 千羽山。 冷画已经睡了七日了。 “今天还不醒来,就丢去喂狗。”青时冷冷的看着熟睡的冷画。 “老头儿……”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四遍了,从四天前开始,一天一遍。婪化作一只小兽的模样,无聊的舔了舔爪子。 青时拂袖,拿出一枚玉色的印章,“冥府的人都回冥府了?” “都回去了,他们对季非寒那厮感恩戴德,非让他做新王。”婪撇撇嘴,耳朵却不自觉的耷拉下来,“他做了那劳什子新王,我怎么办?” “既然如此……”青时挑起一抹鬼魅的笑容,桃花眸中光影忽闪,他抓住婪的后颈,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冥府。 “你来做什么?”季非寒推开一个冥府女子,不自然的看着青时手中的小兽。 “自然是来抢了你的新王之位。”青时将婪丢到季非寒怀中,银色的长发为他平添了几分妖魅。 “我的新王之位?”季非寒咂咂嘴,下意识抱住乖巧的婪,“我并没有同意做这冥府的王,再说,他们感谢错了人,明明是你将这些人送回来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冒用我的模样。”害他被冥府的人抓回来做什么新王。 “你不必知晓。”青时围着明神鼎转了两圈,也只有靠近明神鼎的时候,他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和尧欢的那场争斗,他被迫解开了封印,心境亦发生了变化,如果不是明神鼎,他离疯魔也不远了。 “季非寒……”婪摇了摇尾巴,一脸讨好的看着季非寒,“跟我回去。” “……”季非寒沉默,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婪,但是,看着青时如今这副诡谲的模样,他又不能放任自己不管婪。 “……好。” 三日后。 千羽山。 冷画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迷茫,桃花树,曼珠沙华花海,这里是……千羽山? “老头儿,你回来了。”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还未醒?”熟悉的声音让冷画一愣,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没有。”婪偷偷看了青时一眼,不知为何,自从十日前青时抱着昏迷不醒的冷画回来之后,他总觉得青时变得哪里不一样了,那双眼睛中总是透着冰冷,银色的长发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为什么没有丢去喂狗?”看到冷画轻颤的睫毛,青时挑眉,醒了? “……”谁敢啊?如果真丢了指不定会被你给弄死。 “你退下吧。”青时盯着冷画的脸缓缓道。 “哦,好的。”婪一溜烟的逃掉了,这样的老头太可怕了,还是去找季非寒吧。 婪走后,青时抓住冷画的前襟将他拽了起来,“这么喜欢我的花海?” 冷画睁开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青时,银色的发,冰冷的眸,眉心处还有一抹水滴状红色印记,这样的青时给他的感觉有些陌生。 “你是谁?”嘶哑的嗓音令冷画皱了眉,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你说呢?”青时凑近冷画,薄唇在他的唇旁停下,低沉道,“你可是给了我一刀,怎么会不记得?” “……我记得。”冷画艰难道,他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青时,看着他倒在自己脚旁,那种心脏被撕碎的感觉他怎么会不记得? “记得便好,如今,我是来讨账的。”青时将冷画丢在地上,随手放出了一个结界,不等冷画反应,他便欺身压了上去。 “我当时有多疼,你也该体会一番。” ☆、悱恻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绯红色的霞光洒满了千羽山。 微风带起了一丝花香,也吹乱了青时的发。 冷画只觉得胸中晦涩闷痛,像是有一把野火在燃烧,双手抵住青时的胸膛,他的声音保持着镇定,更多的则是隐忍。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青时盯着冷画看了半刻,终是抬起手来,冰凉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喉。 冷画蓦的轻颤了一下,凤眸危险的眯起,“你想杀我?” “杀你?”青时眨了眨眼睛,“我从未想过。”指尖划过冷画的唇,青时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想得到你。”说罢,还有意无意的吻了下他的耳垂。 热度自耳垂传遍身体,感受到青时如此暧昧的动作,冷画认真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你究竟……”身上人的某些变化突然让他噤了声。 看着冷画微愣的表情,青时沉吟片刻,指尖在那张慌乱的脸上戳了戳,桃花眸仿佛能滴出水来,潋滟的不像话。 他伸手,扯开了冷画的衣襟。 冷画垂眸看着自己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再望向眼神忽明忽暗的青时,忽然笑了,他抬手解下束发的带子,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凌乱的散在地上。 “既然如此,便随了你意。” 青时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抚上冷画裸露在外的肌肤,他虽活了万年,心性本不该如此脆弱,但是此时也渐渐乱了分寸。 看着冷画那淡色的唇,他眼神暗了暗,随后缓缓贴上,唇瓣辗转厮磨,仿佛在试探什么。再后来,他终是失了耐心,撬开冷画的齿关触到那柔软的舌,纠缠不休。 冷画这才注意到,青时那双冰冷的眸中有了一丝温度,还带着无法遮掩的期待,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情绪。这样的青时,不禁让他想到了当初还未恢复记忆的白夙,那个单纯的少年,只会乖巧的跟他身后,全身心的信任着他。 感受到冷画的情绪变化,青时抬起眼帘看他片刻,突然眼中闪过怒气,唇齿间的厮磨不再温润如水,更像是狂风暴雨般几乎卷走了他的呼吸。 冷画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呼吸也被他带的急促不稳。那只作乱的手扫过的地方只觉得火烧火燎,顺着血液直冲丹田。他只觉得喘不过气,青时的吻猖獗而霸道,不允许他有一丝退却,脑袋有些昏沉,被迫承受身上之人的热烈。 也只有此刻,青时才会流露出一丝真性情吧。想到此,冷画伸出手抱紧了他,罢了,他是真的疯了,只要是遇上青时,他的沉稳便不复存在了。 似乎不满足于唇舌间的欢愉,青时一把拽下了冷画的衣服,薄唇顺着划了下来,轻轻咬住了他的喉。 “唔……”冷画禁不住轻哼一声。 青时抬起头来看着冷画,此时他的衣袍虽然凌乱,却也是穿戴完整的,他扯开自己的衣带,褪去了阻隔彼此的布料,重新抱住冷画的腰身便是大力一挺。 冷画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浑身僵硬不堪,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力。 青时并没有急着动作,他抬手抚平冷画紧皱的眉头,再一次吻上了他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冷画才堪堪承受住青时的欲望,他白着脸,似发泄般狠狠咬住了青时的唇。 青时吃痛,抬腰又重重落下,如此重复了几次,满意的听到冷画隐忍的痛呼。 冷画不甘,挣扎着往后,想让青时出去。青时怎么可能如他愿,步步紧逼,不准冷画逃离。他紧紧扣住冷画的腰,身下的动作越发猛烈起来。 冷画咬紧牙关,忍住不让自己发出难以启齿的声音,青时却偏偏不想让他如意,动作时快时慢,每当冷画以为他要停下的时候又迅猛起来,愉悦与痛感交织着,让他几近疯狂。 “冷画。”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冷画耳边响起,青时停下了动作,却还是停留在他的身体中,“你可心悦于我?” “……”冷画扯出一抹笑容,“你说呢?” “那便是了。”青时抹去冷画额角的汗水,眸中带着少有的真正意义上的愉悦。 “那你呢?”冷画抓住他的手,眼神认真。 “我啊……”青时的尾音拉的极长,却没有了后文,他亦心悦冷画,可依着他如今的性子,断然不会说出来。 没有得到回复,冷画的眼神暗了下去,松开了青时的手。 青时反握住冷画的手,也不解释,慢慢挺动腰身,既然说不出来,就用行动表示罢。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几乎夺走了冷画的所有,他的眼神迷离而恍惚,仿佛进了一个迷幻的梦,身体随着青时的动作浮浮沉沉,所有感觉都源于两人紧密相贴之处,欢愉至极,欲罢不能。 青时不知餍足的夺取着,直到身下之人突然浑身一僵,他攫住冷画微张的嘴,抱着他狠狠撞击了几下,每一下都抵达最深处。 两人的身体竟是如此默契,在飞上云端的那刻更是契合的不像话。与此同时,冷画睁开了眼睛。 视线相撞,那一刻,他竟然毫无阻碍直接望进了青时的黑眸深处,看到了不曾见过的浓烈色彩。 青时抽身而退。 月光下,冷画那双深沉的眸子淡淡望着他,湿发贴在他的脸上,衣袍凌乱不堪的挂在身上,薄唇泛着淡淡的水光。他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青时。 桃花眼不自觉的眯起,青时蹲下身,手指灵活的整理着冷画的衣袍,眼神认真。 冷画任由他折腾,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与青时计较了,既然两人心照不宣,他也不必多说什么,待青时将他的衣服整理好之后,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花海之中,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青时坐在冷画旁边,细细欣赏着他的睡颜。 “冷画,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了。” …… 第二日。 婪抱着几坛酒兴冲冲的跑来,却被一道结界挡住了。 “老头儿?”婪惊奇道,“你怎么了?” 结界应声而消失。 青时淡淡看着婪,“没什么。” “哦,这是我从人间……哇!”婪大叫一声,他看到了什么?冷画居然醒了? “你醒了?”婪放下酒坛,啧啧叹道,“不愧是战神。” “婪……”青时道。 “酒吗?”冷画也不在意,站起身来朝着婪走过去,说实话,这个东西的滋味还不错。但是,他小瞧了青时昨晚的折腾。 站起身来的瞬间,一阵晕眩感袭来,他脸色一白,身体不听使唤朝着地面倒去。 “怎的如此不小心?”青时接住冷画欲倒的身体,调笑道。 “……”冷画嘴角微抽,他也想不到如今的自己变得这么弱。 “想喝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青时一招手,一坛酒就飞到了手中,他放下冷画,将酒坛丢到他怀中。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婪满脸疑问的看着两人,这诡异的和谐气氛是怎么回事? 青时眼含笑意,挥手间婪便化为了小兽模样,他将婪放在冷画的肩膀上,坐下身来与冷画一起喝着酒。 婪本来是想跳下去的,可是,看到冷画脖颈间的红色痕迹,他又有些不忍心,冷画着实可怜,不但灵魂受了伤,连身体都有伤痕。 冷画自然不知道婪的心思,他抬手灌了一口酒,满足的眯起凤眸,抬手抚了抚毛茸茸的婪,一派惬意。 …… 季非寒本来忙着敷衍冥府的来人,刚送走他们便急着去找婪,果不其然,婪又去找青时了。 桃花树下,冷画坐着靠在树旁,闭着眼睛不知是醉是醒。青时的嘴角带着笑意,不时抿一口酒,然后瞥一眼身旁的冷画。婪一副小兽模样乖巧的趴在冷画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季非寒无语,这是什么一家三口的和谐画面,他倒是杞人忧天了。 婪的小鼻子突然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季非寒?” “……”季非寒眼角一抽,欲离开的脚步瞬间变了方向,“饿了吗?” “饿了。”婪跳到地上,哼哧哼哧的跑到季非寒脚下,“想吃肉。” “走吧。” “可是他们……” “他们现在没空理你。” “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季非寒抱起小兽,以他的经验来看,青时和冷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这异常和谐的氛围简直是不能忽视。 “为什么我现在不能知道?” “吃什么?” “肉……” 季非寒和婪走远了。 冷画睁开眼睛,“你没有事情要做?” “没。” “冥府不管?” “不。” “……” 其实,他现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青时,纵使活了千年,他却没有经历过像昨夜那般的荒唐。 “赶我走?”青时看着冷画,意外的看到他脸上划过一丝别扭。 “没有。”冷画撇开脸不看他。 见冷画这副模样,青时顿感好笑,“新天帝继任,可有兴趣?” “没有。” “不想拿回小白?” “什么时候去?” “三日后。” 冷画闭上眼睛,重新靠回桃花树,不想,这次却靠在一个温暖的背上,他一惊,下意识想坐起身来,不料,青时竟然用一丝仙气定住了他,“我的桃花树可不是谁都能靠的。” “……”冷画无语,他还真是幼稚的可以。 罢了,这样也好。 ☆、银落 九天之上一片华光,新帝继位,万神齐聚。 冷画抱胸看着一身白衣的青时,他不明白这厮为何换下了那身红衣,虽然这身白衣衬的他更像是一个清冷的神,但是,仿佛缺了些什么。 “这么看着我作甚?”青时将长发束起,一身清爽。 “这副模样倒真像一个神。”冷画撇撇嘴,也不知道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下又是什么坏心思。 “太引人注目了容易误事。”青时挑眉,“怎么?你不喜欢?” “一般。”冷画淡淡道,“新帝如何?” “还不错。”青时将一丝仙力打入冷画身体中,“我不在时不要乱跑。” 冷画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 时辰到,神女从天而降,优美动人的舞姿令人目不转睛。 一道光芒闪过,那主位之上多了一抹黑色身影,男子手中捏着一柄折扇,剑眉星目,薄唇微挑,略显风流。他斜靠在龙椅上,黑眸睥睨众神,当那抹略显阴暗的视线扫过青时的瞬间,一丝几不可查的探究闪过。 一曲终,神光闪耀,龙飞凤鸣。 “吾名银落。”男子薄唇轻启,威而不怒的声音传遍九霄,他本就是一个话少之人,自然不会涛涛长论,说出姓名通告众神就好。 “我等愿效忠君上,上天入地,万死不辞。”众神齐声说道。 冷画垂着眸,青时懒洋洋的看着他。 银落瞥了他们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皱眉,挥退了一众神女。 “今日不仅是吾即位的日子,更是新战神的决定之日,愿众神选出此人,能够伴吾左右,成为吾的利刃。”银落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一把灰色的弓,“此弓名为破军,只要新战神配得上它,那么诛神降魔不在话下。” “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几个上神跃跃欲试,眼中充满兴趣。别说这破军弓的厉害之处,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之位便具有极大的诱惑。 “吾最喜一切从简,省了那些浮华之物,众神不如现在便决定出战神罢。”银落将破军弓放在桌子上,眼睛却看向了青时。 察觉到银落的视线,青时伸出指头截住冷画的手,将他手中的灵力果夹过来自己吃了,末了还评价了一句,“太甜。” 冷画暗暗翻了个白眼,重新拿起一个灵力果,他自然察觉到了银落的视线,也晓得青时的用意,只是,感受到银落深究的视线,冷画只能暗道一声无奈,青时这副模样怎么可能会不引人注目,就算换下了那身招摇的红衣也没什么两样。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冷画低声说道,他现在没有一丝仙力,不想被青时牵连。 “如果我拒绝呢?”青时斜了他一眼,“真是狠心。” 冷画不去看他,自顾自的吃着果子,一脸惬意。 “君上,不知这战神该如何选出?” “自然是能者居上,谁的力量高于众人,便可得了这战神之位。”银落顿了顿,“这大殿恐怕承受不住众神之力,魂狱台倒是个一决高下的好地方。” “那怎样才算配得上这破军弓?” “等它寻到适合的主人,自然会有一番景象。” …… 魂狱台。 两个上神的战斗自然不可小觑,银落设好结界后便坐在一旁悠然看着,这魂狱台被布置的井井有条,丝毫看不出牢狱的模样。 青时的眸中闪过沉思,魂狱台的这副景象应该是银落提早就布置好的,战神之位的空缺倒是给了他来这里的理由,新帝即位,面临的不但是悠悠众口,还有各方势力的暗潮涌动,如果在这个时候一举除掉他们,那么未来几千年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银落的确是个不错的天帝,有胆有识,手段干脆利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场上突然一声惊呼,众人只看到一抹黑色身影落入了魂狱之中。 “这……” “快救他。” “不可能,魂狱的红莲业火霸道得很,他没救了。” “不是有天帝结界挡着吗?他怎么还能掉下去?” “怕是打出火气来了……” “忘了提醒,我的结界只能保护场中的人不受伤害,对场中施法之人无效。”银落淡淡道,似乎损失一个上神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众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噤了声。 “还有谁对战神之位有意?” 虽然风险很大,但是,如果得到战神之位,那么这点儿风险算不得什么。 又一个上神飞身到了结界中。 许久之后,银落站起身来,他手中拿着破军弓,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人了?” 没有人出声,就在刚刚,第十二个上神落入了魂狱中,如果他们此刻还看不清天帝的心思,那么这百年算是白活了,天帝就是要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威胁到他的势力啊。 侥幸活下来的上神不由心生恐惧,这新天帝居然在自己即位之日借战神之位之名除掉了一半天界势力,果真是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众人顺着银落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静静坐在那里,手中还捏着一个未吃完的灵力果。 “他对战神之位没有兴趣。”青时眯了眼,沉声道,“一个凡人罢了。” “凡人?”银落挑眉,“原来是个凡人啊。” “凡人怎么能来九重天?” “看他这副模样不像凡人啊。” “他们是谁?怎的从未见过?” “……” 九重天上的神经过了更迭,早就没有人认识冷画了,更别说青时。 “那你呢?”银落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向着青时走进,直到停在他的桌前,“你又是何方神圣?” “一个山神而已。”青时神色淡淡。 “山神吗?”银落将破军弓放在青时眼前,“想不到我这破军弓居然会认一个山神为主。” 破军弓闪着幽蓝的光芒,越是靠近青时,光芒越是强烈。 “拿着它。”银落看着青时的眼睛,“既然它想认你为主。” “可我对它不感兴趣。”青时站起身来,“对这战神之位更不感兴趣。” “那你为何来我这九重天?” “自然是想一睹新天帝风采。” “如此,我便遂了你的愿罢。”银落将破军弓放在桌上,手掌夹着凌厉的仙力击向青时,既然此人深不可测,那他必定要试探一番。 青时不偏不倚挨了他一击,桃花眸带着笑意看着银落,“如何?” “你是谁?”银落道,一个山神断不可能有如此实力,虽然他并未用全力,可这一击确实结结实实打在了青时身上。 “我想向天帝借一样东西。”青时看着银落,“彼时,我会帮你完全掌控九重天。”最后这一句,青时并没有说出声。银落并不是愚笨之人,相反,他异常聪明,如果他能够掌权,对九重天也算是好事一桩。 读懂了他的唇语,银落并没有动怒,他知道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硬碰硬绝不是明智之举。 “宴会结束之后,天帝殿。” “如此便好。” 冷画默默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垂了眸。 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不过片刻,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波澜,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战神一位,终是给了某位实力强劲却无势力的上神。 宴会过后。 “小白在他手里?”冷画靠在一颗花树上,看向青时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能感觉到青时对银落的欣赏,也能看出青时想扶持银落的心思。 “没有。”青时道。 “小白在这九重天的某个神手中?” “不在。” “青时……”冷画咬牙,“你耍我。” “然后呢?”青时勾起一抹笑容,“宴会无趣,我怎么会委屈了自己。” “你当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冷画站直身体,“谁能委屈了你?” “怎么?火气好大。”青时圈住冷画的颈,眼中透着点点疑惑。 “没有。”冷画撇开脸,这厮恶劣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现在他看青时不爽。 修长的手指挑起冷画的下巴,青时眨巴着桃花眼望着他的凤眸,里面明明星火点点,不是生气又是什么。手指摩挲着那淡色的薄唇,他想也不想就吻了上去,辗转半晌,这才停歇。 “放手。”被青时轻薄了去,冷画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打开,又不甘心的捏住他的脸,“别在外面发情,不好看。” “……”被冷画一噎,青时怔愣了半晌,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唇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心瞬间软了半分。 “在这里等我。” …… 天帝殿。 “既然想借东西,就先自报家门。”银落坐在桌前,手中还捏着一个玉色茶杯。 “青时。” “借什么?” “你的一滴血。”青时道。 银落喝茶的动作一顿,“你胃口不小。” “还好。”青时道。 “如果吾不给会如何?” “你没那么蠢。” “……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银落也不怒。 “一滴血,一个条件。”青时并没有回答他。 “吾要九重天再无逆反之人。” “成交。” ☆、银落2 “走吧,回家。”青时看着乖乖在原地等待自己的冷画,不由得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从什么时候开始,冷画变得如此讨人喜欢了? “这是什么?”冷画接过青时递给自己的琉璃瓶,里面好像有一滴闪着白光的东西。 “银落的一滴血。” “……”冷画愣了愣,一滴血? “他的血可珍贵的很。”青时别有深意的看了冷画一眼,“你要拿稳了。” “自己拿着。”冷画挑眉,青时这厮可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 青时抓住冷画的胳膊,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想自己飘回去?” “……”冷画默默握紧了琉璃瓶,心中万般无奈,青时这厮总是仗着自己有神力,让他备受欺压。 见冷画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青时突然生出一种不想给他恢复仙力的想法,依着冷画的脾气秉性,如果给他恢复了仙力,恐怕会先不管不顾的跟他打一架吧…… 罢了,欺压了他这么久,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 缥缈山。 青时将琉璃瓶打开,一滴闪着白光的血飘了出来,他将其握在手中,缓缓走到冷画面前。 “可能会有点疼。”青时张开手,那滴血安静躺在他的手心,白光已经散去。 “什么意思?”冷画道。 青时沉默,手掌放在冷画的心口位置,放出一丝仙力卷着那滴血进入了冷画的身体。 “你……”冷画后退两步,胸口处传来强烈的不适感,伴随着一丝火烧火燎的痛楚,他皱眉看向青时。 “忍一忍。”青时抱起冷画将他丢在泉水中,随后自己也跳了进来。 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冷画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脸色微怒。 “不解释一下?” “帮你恢复仙力。”磅礴的神力开始在两人之间环绕,水面上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青时闭着眼睛站在水中,感受着周围空气中的仙力流动。 感觉到身体中的异样,冷画下意识看向青时,这种感觉他很清楚,仙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缓缓流进身体,滋养着他的脉络。 “青龙之血可以护住你的心脉,如此一来,你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吸收仙力而不用担心被反噬。”青时睁开眼睛,他的神力已经尽可能的将周围环境中的仙力聚集在一起,等冷画完全吸收之后,他要找时间寻下一个仙力充沛的地方了。 “唔-”冷画单膝跪在水中,脸色异常难看,青龙之血确实可以护住心脉,只是这霸道的力量于现在的他而言亦是灾难。 见他如此痛苦,青时缓缓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将他圈在怀中,“下次记得听话一点,也能少受些罪。” “祸害。”冷画道。 “我不反驳。”青时顺了顺冷画被水打湿的黑发,眸中一片深邃,跟他扯上关系的人或多或少都被波及到过,祸害二字,他确实当的起。 “难为你给天下除害了。” 冷画静静听着青时沉稳有力的心跳,耐心等待着痛苦之感过去。他本就是战神之体,仙力入了身体就可以化为己用,时间一久,他便可以压制住青龙之血的力量。 许久,他推开青时,细细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随后动作熟稔的召出小白。原来,小白一直都在自己身体里,可是,当初明明是被一个姑娘…… 青时挑眉,倒是比想象中要快,是因为战神之体的缘故?不过…… “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不然呢?我怕自己积怨成疾。”冷画手持战镰,虽然他不是青时的对手,可是这长久以来的怒火总该有个发泄口吧。 “如此,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青时跳出水池,无奈的看着冷画,果然,哪怕仙力恢复了一成也要跟他打架吗? 冷画跟着他跳出水池,手中的战镰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发出久违的耀眼的光芒。 比起冷画发泄般的攻击,青时却像极了调戏。每当小白要碰到他的时候,他总会一个闪身躲开,却不偏不倚的撞到冷画身上,还顺便掐一下他精瘦的腰。 几次三番下来,饶是冷画也不由得红了脸,“青时……”他收起小白,一脸怒容的瞪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男人。 “怎么了?”青时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是你要切磋的。” “不打了。”冷画转过身就要离开,与其在这里自讨苦吃,还不如去千羽山修炼。本来是想看看自己的身手有没有退步,不成想却被青时占尽了便宜。 “可我还没有尽兴。”见冷画准备离开,青时飞身挡在他的面前,一副无赖模样。 “……”冷画沉默,许久,他一脸揶揄的看着青时,“白婉清?” “什么?”青时一愣,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半晌,他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他当初将冷画赶走的时候,好像是化身成一个少女将他捡走了,当初只不过是觉得化作少女模样可能会降低凡人的戒备之心,没想到……倒是成了冷画的取笑对象。既然他能召出小白,自然会想到当初那个少女的身份。 “既然你如今恢复了部分力量,就好好修炼罢。”青时难得的不自然,当下也没了调戏冷画的心思。 “化作女人是什么感觉?” “我劝你闭嘴。” “你居然对一个僵尸用美人计?” “……”青时沉了脸,他慢慢靠近冷画,桃花眸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你想不想试试?” “不想。”冷画下意识后退,凤眸不自然的眨了眨,青时这副模样有点妖异的可怕。 “确定不想?”青时突然拽住冷画的前襟,另一只手中神力忽闪,“可我想看。” “你可以想。”前襟被拽住,冷画避无可避,只能镇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略显危险的青时,“你和银落还有事情商议。” “他可以等。”青时凑近冷画低声道。 “……”青时的俊颜近在眼前,冷画甚至能感受到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他抿了抿唇,这个距离,他不敢动。 “冷画,如果有朝一日我要你将我封印,你可做得到?”青时轻笑,眼神却无比认真。 “为何……”冷画皱眉,“突然这样说?” “回答我。” “你觉得呢?” “自然是做得到。” “那就是了。”冷画神色淡淡,他不是傻子,既然青时这么说,那就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只是……为何就不能两人安稳度过这漫长的一生呢? “怎么办?我好像更心悦你了……”薄唇在冷画的唇上蹭了蹭,青时抱住了他,“记住你今天的话。” “不坦白?”冷画任由青时抱着,闷声说道。 “我这副模样不就是最好的解释?” 银色长发,眉心血红,虽然冷画不在意,但是他也注意到青时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总是不经意间闪过几丝阴暗,深不见底,透着诡谲。 “封印了会怎样?”冷画道。 “沉睡。” “多久?” “短则几日,长则千年。” 冷画沉默许久,还好,他或许等得起。 …… 九重天,天帝殿。 青时百无聊赖的翻看着银落给的名册,不过区区百十个上神而已,再加上魂狱台陨落的那些,也不过是几个德不配位的神而已,银落太过着急了。 “你准备怎么办?”银落看着青时,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没有恶意,像是认真来辅佐他一样。 “杀了。”青时懒洋洋的抬眼,“斩草除根。” “重新选拔这么多新神,任务繁重。”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究竟是谁?” “我说过,千羽山山神。”青时道,“你可记得那天与我一起的那个黑衣男子?” “嗯。” “我要你用你的势力护他万世无忧。” “这是附加条件?” “彼时我会给你一件神器,助你坐稳这个位子。” “不用神器,吾依然可以坐稳这个位子。” “你确定?” “……”被一个山神怀疑实力还真是有些不舒服,银落认真审视着青时,“等你将那些势力除掉之后再说。” “好。” …… 自从新天帝即位之后,这天界突然变得不太平了很多,先是多位上神无缘无故的失踪,生死不明,再到后来诸多势力联合起来反抗新天帝统治,九重天,乱了。 而最应该担忧这些事情的新天帝银落,却跑去了千羽山,整日只顾着欣赏千羽山的美景,对九重天的境况置若罔闻。 这日,几位实力强劲的上神正在密谋之地商量要事。突然,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轻飘飘的落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你们,便是反臣的首领?”青时的脸上还染着少许殷红,显然是一路杀到了这里。他的眼神中带着少许疲惫,已经几日没有见冷画了,他忙于清理这些反臣,还要顾忌解开封印的自己,不知哪日,他可能就会变得如同刚从明神鼎出生的那样,没有思想和感情,纯粹是一神一魔神力的结合。 尧欢,还真是想好了一切,先利用自己除掉流觞,最后再把自己变为一个没有意识的工具,可惜,他没有算到冷画的出现。 “放肆!你是谁?” ☆、银落3 “新天帝初即位你们就谋逆,胆子不小。”青时淡淡道,桃花眸睥睨着众人,想做天帝并不用遮遮掩掩,这九重天本就是能者居上,只是,比起银落的隐忍与头脑,他们还是差了些,天帝之位不需要那么多德不配位的觊觎者,这只会乱了天界的秩序。 既然答应了帮老天帝守好这九重天,他是不可能看着天界被一群野心极大却没有能力之人搅乱的,这天帝谁当都无所谓,他要的是天界的和谐安宁。 “原来是银落那小子的人。”一个头发皆白的老者极为淡定的抚着自己的胡子,眼神示意周围之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倒是有胆识,竟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 青时并未出声,看他的眼神像极了看一个死物。 “你虽不止一个千羽山山神这么简单,却终是个下仙,如果我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你可愿弃了银落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改投到我的麾下?”老人道,“这可比寄宿在妖界好太多了。” 他从银落即位那天起就注意到了青时,虽然他看不惯银落那小子,但是破军弓的选择还是不能忽视的,既然拥有战神之资,那么这种人绝对不能放任为银落办事。 “不必了。”青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些人果然是蠢笨的可以,这也恰恰证实了银落确实比他们更适合做天帝。 银落自始至终都没有自以为是,所以青时还有跟他谈判的心思,可这些人,站在制高点与他谈条件,还露出如此高傲的表情,可笑至极。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者抬手示意手下,“处理掉。” 青时面无表情的看着左右夹击他的人,心下一叹,看来,手上又要多些罪孽了。 神力尽数释放,直直穿过众人的身体,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亦是对逆臣的罪罚。 老者震惊的看着眼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的手下杀掉的青时,再也不复初时的淡定,“想不到,银落竟有这样的帮手。”他带来的精锐竟然在青时手中不堪一击,自己怕是也逃不过一死。 “怪我技不如人,只望银落能放过我的族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青时,不是他能对抗的。 “他知晓了。” “噗呲-”青时的手径直没入了老者的胸膛,随即拿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他笑了,果然,是千年的灵。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青时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桃花眸中闪过一丝血光,长久以来的杀戮给了他难以言喻的快感,这是被封印之时所不能体会到的。 彼时远在千羽山的冷画正在修炼,突然,他蓦的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自己的胸口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半晌,他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青时……” 青时自然感受不到冷画,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嗜血的欲望以及杀戮的快感,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有血有肉的一面正在慢慢模糊,而作为尧欢杀人工具的那一面开始展现出来。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盘根错杂的纠缠早就将是非模糊,在这场爱恨角逐中谁都没有错,谁都没有输,尧欢虽然魂飞魄散了,但他的冥府终是不再受生命圣殿的压制,而他悉心栽培的青时,也渐渐成为了他最想让他成为的人,更将深陷他的阴影中无法自拔。 既然青时想爱人,那么,他就让他在时间流逝中缓缓丧失所有情感,彻底失去爱人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青时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突然清醒了。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不由得皱了眉,所以过去的种种罪孽,真的成为他与冷画之间的阻碍了。 究竟怎样他才能彻底如愿,与那人携手看遍这世间风景而不受任何影响。 他怕了,他怕自己会沉睡很久,怕自己醒来时冷画已经不在了,怕冷画会因此疏远他甚至离开他,他青时,终究是怕了啊。 “我该如何做才能了去这一身罪孽……” …… 千羽山。 冷画的脚步有些踉跄,他有些狼狈的寻找着银落的踪迹,迫切的想知道青时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银落。”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愤怒。 “有事?”银落似乎猜到了冷画的来意,不慌不忙的为他倒上了一杯茶。 “青时究竟做了什么?” “吾不知。”他只知道青时神秘莫测且实力强劲,而且情绪不定。 “换你一滴血的条件是什么?”冷画沉声道,既然青龙之血如此珍贵,那么银落断不可能白白赠予青时。 “吾不能说。”银落淡淡看着冷画,“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 “他在哪里?” “天界。” 冷画深深看了银落一眼,转身便离开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像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发生了。 天界。 青时闭眸躺在一堆尸体之中,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的污浊不堪,甚至那一头华美的银发也被染脏了,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如同灵魂出窍了一般。 冷画的手不自然的收紧,他从未见过青时这副模样,无措,颓然,心灰意冷。 “青时,你在做什么?”他克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一步一步朝着青时走过去。 “在想你。”青时没有动,声音还有一丝干涩沙哑,“冷画,我不想沉睡。” “那就不要沉睡。”冷画蹲下身来,动作小心的将青时扶起,他明明一点伤也没有,脸色却异常难看,身上也冰的吓人。 “早就不在乎天道神罚的我,竟然也会有这一天。”青时睁开眼睛,有些狼狈的看着冷画,“罪孽深重,如何爱你?” “你说什么?”冷画蓦的瞪大眼睛,这还是第一次,他能从青时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我说我爱你,会不会有些迟了……”青时勾着一抹苦涩的笑,本来,这种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只是,如果这一次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 “还不算迟。”冷画将青时抱紧,让他的头紧贴自己的胸膛,“你总算开窍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你禁锢在身边,日日相伴,夜夜欢好。”而不是等到现在,哪怕多伴一日都成奢望。 “青时,为何非要沉睡?”冷画道。 “灵魂日渐凉薄,终究会残害无辜,甚至会伤害到你。” “别无他法?” “灵元归于尘土,再造魂魄,这是摆脱尧欢唯一的方法。”青时闷声道。 “你究竟是惹了多少麻烦?”冷画一叹,千年的时光他不是等不起,只是怕青时再出意外。毕竟,他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我不知。”青时静静待在冷画怀中,语气竟染上了一丝委屈,如果不遇上冷画,那么这些问题根本算不上麻烦,沉睡多久于他而言都无所谓,只是,如今他有了羁绊,断不能再无所谓了。 “不管多久,你要等我醒来。” 听着青时如此语气,冷画轻笑,“不然呢?” “不然?”青时语气一顿,突然坐起身来狠狠瞪着冷画,“你敢不等?” “……”冷画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不受控制了吗?我的心绪。”青时皱眉道。 不,你本来就是如此阴晴不定。冷画暗想。 …… 婪再一次的意识到,自家老头儿又失踪了。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也懒得找他了,反正现如今他眼里只有冷画,他还是和季非寒去人间吃喝玩乐好了。 人间。 冷画看看满桌子的空酒坛,再看看一脸满足的青时,心中万般无奈,虽然这东西确实美妙,但是也不能灌起来就没完没了啊。 尤其是青时已经脸色微醺,再喝下去怕是要醉的一塌糊涂,以自己如今的仙力,怕是不能控制住喝醉的青时。 “冷画……”青时眨巴着水色朦胧的眼睛望着冷画,“我想杀人。” “……”冷画铁青着脸看着一脸无辜的青时,凤眸微眯,“不准。” “就杀一个……” “闭嘴。” 青时皱着眉头,缓缓站起身来,“凭什么?” “你喝醉了。”冷画抓住青时的胳膊,防止他借着酒意跑到大街上滥杀无辜。 “我知道。”青时撇撇嘴,“但我的手还是稳的。” “听话,醉了就睡吧。”冷画耐着性子哄着青时,怎的喝醉了之后就性情大变,虽然这副模样比清醒的时候多了几分人情味,但是动不动就想杀人就有些过分了。 “不睡。”青时甩开冷画的手,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冷画一惊,催动仙力跟上他。 青时抱着一坛酒落在了一处屋顶上,他回头瞥了落在身后的冷画一眼,将手中的酒坛丢给他,“跟着我做甚?” “你说呢?”冷画放出一道仙力将酒坛打碎,“乖乖跟我回去。” “你居然打碎了我的酒坛?”青时挑眉,飞身袭向冷画,手中的神力一点也不含糊。 冷画径直迎上青时的攻击,牢牢抓住了他的手,果不其然,虽然那神力看起来凌厉无比,事实上毫无攻击力。 两人先是一同落在了屋顶上,然后……随着瓦片断裂的声音,又一同落了下去。 屋内一男一女惊愕的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个男人,甚至忘了盖住赤/裸的身体,冷画的眼角剧烈的抽搐着,奈何青时还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何人敢闯我万花楼?” “……” ☆、冷情 冷画瞥了四周蓄势待发的众人一眼,又垂眸看向抓着自己手不放的青时,头隐隐作痛。 “哟,这不是冷画公子吗?”红姨依旧是一副沉稳端庄的模样,她瞧了瞧几乎贴在冷画身上的青时,不由得暗暗赞叹,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如此和谐,竟无丝毫违和感。 “怎的好久不见啊?” 几年不见,当初那个稚嫩却不失美艳的小公子已经出落的如此绝伦,一颦一笑间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妖异。 “一间房。”冷画皱眉,侧身挡住那些落在青时身上的视线,朝红姨淡淡道。 “那需不需要……” “不需要。” “好的,妙儿,带冷画公子去他的房间。”红姨朝冷画微微一笑,转身吩咐手下将屋内的狼藉收拾好,又亲自向那名男子赔了罪。 冷画拖着不情不愿的青时进了房间,先是吩咐妙儿煮了一碗醒酒汤,又怕他出去惹事,索性坐在一旁看着他。 “……”被冷画盯得时间久了,青时脸上浮起丝丝不耐,指尖丝丝缕缕的神力绕向他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希望你清醒了之后不要忘记此时的自己。”冷画鄙视的看着青时,“幼稚的可笑。” “放肆。”青时微怒,“你一个修炼了几千年的神也敢这样跟我说话?”果然,醉了就是好,说话做事都无所顾忌。 “倚老卖老?”冷画嗤笑一声,两根手指夹起青时的一缕银发,“确实是老了。” “你嫌我老?”青时瘪嘴,俊俏的脸皱成一团,仿佛自尊心遭到了极大的伤害,他翻过身不去看冷画,声音还带着酒意,“罢了,人心易变。” 见青时如此模样,冷画不禁笑出声来,“醉了以后怎的如此可爱?”他翻身躺在青时身侧,从后面缓缓抱住了他,“要是再乖巧一点就更好了。” “我要是不呢?”青时翻过身来,四目相视,冷画看到了那双深邃黑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那我也别无他法。”冷画一愣,青时这个眼神不太对。 果然,青时动了。那双灵活的双手抚上了他的腰,一条腿也恶意伸进了他的双腿之间。 冷画下意识抓住那双作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狼狈,“别动。” “哦。”青时一脸无辜,绯色的唇在冷画的薄唇上蹭了蹭,“我不动。”说完,他将手放在了冷画的脸上,轻薄似的揉捏了几下。 冷画气恼的瞪着这个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又一脸无辜的男人,发狠似的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青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手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冷画将青时那两只作乱的手禁锢在他的头顶,手一挥便扯开了青时的衣服,看到那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他的眼神暗了暗,薄唇慢慢贴了上去。 青时眨巴眨巴眼睛,任由冷画动作,反正等他折腾够了,自己再还击也不迟。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做下面那个的打算,不过,难得冷画主动一回,这种感觉也还不错。 冷画本来只是想略微惩罚一下青时,并没有更深入一步的打算,可是时间一久,青时的呼吸依旧是沉稳有力,他的呼吸却渐渐乱了分寸。 青时半醉半醒的盯着冷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能感觉到冷画的异样,也能看出他没来由的气愤。 “怎么了?”青时垂眸看着身上之人,桃花眼中满是揶揄,“怎么自己着火了?” 冷画咬咬牙,堵上了那张还要继续揶揄他的嘴,唇齿相依终于让青时的眼神起了变化,可惜他的手现在被冷画禁锢着,不然他就可以按住冷画的头来加深这个吻了。 冷画的动作有些笨拙,牙齿几次三番咬到了青时的唇,不一会儿便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青时倒也不在意,乖巧的承受着冷画略显粗鲁的吻。 在两人的这般折腾下,似乎空气都氤氲着一股难言的欢愉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时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紧紧贴着自己的腿,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冷画的眼神带着清明的笑意。手微微挣扎就脱离了禁锢,此时的冷画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看向自己的眼神深不见底,连呼吸都透着情/欲的味道。 青时伸手握住了贴着自己腿部的滚烫,满意的听到了冷画的闷哼,他并不着急动手替他解决欲望,反倒是勾着坏笑看着脸色绯红的冷画,另一只手则按住了冷画的头,用力加深了唇舌间的纠缠。 青时在这方面倒是一回生二回熟,不论是吻还是手法,都能撩拨的人如同烈火焚身。 冷画下意识想逃离,腿微微支起想逃脱青时的手,就在这时,青时手中的力道突然大了几分,一瞬的腿软又让他重新跌回了青时身上。 “去哪儿?”青时重重咬了他一口,手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放手……”冷画咬牙,他本就脸皮极薄,奈何青时花样极多,纵使活了上千年,他也没有经历过这样令人脸红之事。 “本就是你勾引我在先,这会儿倒是怪罪我了?”青时手中的力道忽轻忽重,冷画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没有做这种事。”冷画趴在青时身上喘着粗气,呼出的热气喷在了青时的耳边。他伸手想抓住青时的手,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哪种事?”青时突然松开手,任由冷画受着情/欲的煎熬,他扯开冷画的衣服,指尖在那锁骨上勾勒着形状。 他本来就对这些欢爱之事淡薄的很,就算冷画是他的心上之人,他也不可能每天想着这种事情,毕竟冷情了万年,心性未曾改变。 冷画见他神色淡淡,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青时从未像他一样失控过,每当他情到浓时,青时总是一副淡如水的模样,清澈的眼神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冷画爬起身来,情/欲早已消了大半,他伸手整理好青时的衣服,也不顾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袍,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他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自己与青时的关系,以及在这场感情中怎样自处才不会如此难堪。 青时哪里懂得这些,见冷画飞一样的逃走了,他将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望着暗色的屋顶,酒早已醒了大半,他自然记起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既然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他现下只想陪在冷画身边,直到被封印的那天。 …… 第二天。 冷画没有出现。 第三天。 冷画还没有出现。 第四天。 青时微怒,他本来以为冷画是因为不好意思了才暂时躲了起来,只是,两天过去了,冷画竟然还没有出现。 看样子,并不是不好意思这么简单。 青时捏了一个诀,眼前幻化出了许多小猫儿,自从上次见到冷画在千羽山养的那几只毛茸茸的东西之后,他就将那几只小东西的样子记了下来,虽然他并不喜欢这种弱小的生物,却还是下意识的幻化出了那几只猫儿的模样。 “找到他。” “喵呜~” 彼时,冷画正在某处不知名的地方闲逛,当初为了方便照顾还是白夙的青时,他在这人间学会了基本的饭菜和交流之道,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的仙法虽说不如鼎盛时期那样强劲,但是用来隐去气息却是足够的,只怕青时也不能一时半会儿找到他。如此,他便有自己的时间来思索一些事情了。 “少爷,老爷吩咐我们务必要将你带回去。” 一处封闭的街巷中,白叶恶狠狠的瞪着拦住自己的众人,“我不回去,我才不要联姻。” “少爷,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滚开,我死也不会回去的。”白叶顿了顿,“要么现在让开,要么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少爷,老爷吩咐过,这次就算是伤了你也要将你带回去。” “你们谁敢?” “对不起了少爷。” 几人都是白家养的打手,功夫自然不在话下,白叶堪堪接了两招,终是抵不住败下阵来。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将他扛在肩头,“请少爷海涵。”他示意周围的人先走一步,扛着白叶走出了街巷。 冷画抱着几个小巧玲珑的猫儿,与白叶等人擦肩而过。 白叶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救救我。” “……”冷画无语,怎的麻烦总是不请自来? “求你救我,他们是坏人。”白叶可怜巴巴的拽着冷画的衣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再加上多年的娇生惯养,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公子。 “放开。”冷画皱眉。 “你?”白叶一愣,这人看起来相貌气质出众,按理说不像是见死不救之人啊,怎的不按常理出牌? “抱歉。”扛着白叶的男人朝冷画微微颔首,以他在白府这么多年的眼界来看,眼前这个黑衣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不插手确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哼,见死不救。”白叶冷哼一声,罢了,回到白府指不定又是一顿家法伺候,索性他早就习惯了白府的黑暗,这么多年挂着一副白痴无辜的笑脸倒是躲过了许多麻烦。 也不知道白厄表哥究竟去了哪里,还有白夙……他现在只身处在偌大的白府,不由得有些孤独。 ☆、玄初 见白叶一行人渐行渐远,冷画无奈一笑,他不是圣人,不需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何况,那魁梧男子的眼神中处处透着尊敬,想必扛着的是自家的公子吧。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白叶有些眼熟。 罢了罢了,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这么想着,冷画抱着几只从街上买来的小猫儿走进了一家客栈,今天,便在这里住下吧。 巧的是,与白叶有些渊源的蓝修远也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客栈,杨依依不似从前那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取而代之的则是盛气凌人的架势。 “修远哥哥,你不能去找李家小姐。”她质问道,“你不要我了吗?” “依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蓝修远很是为难,他本来一心一意非杨依依不娶的,但是蓝家如今已经被白家打压的几乎难以喘息,如果他不娶那李家小姐的话,恐怕蓝家被白家压垮是迟早的事情。 他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的荣誉毁于一旦。既然两家都有联姻的心思,那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对于杨依依,他只能说声抱歉了。 “依依,我会弥补,但是,我不能看着蓝家被白家毁掉。”蓝修远叹了口气,这一辈子缘分太浅,希望下一辈子可以不受那么多影响好好爱她。 “下一辈子,只希望做个庸人,不关心家国事业,只为你一人忙碌。” “修远哥哥……”杨依依哽咽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招惹你的,如今让你这样为难。” “不怪你,可能这就是命吧。”蓝修远不愿多说,快步走上了楼梯。 蓝修远走后,杨依依的眼中闪过不甘心,她是真的爱蓝修远,不然也不会放弃白家少夫人的位子,如今,一句不得不娶便让她所有的付出化为乌有。 “你放不下你的家族,我又如何放的下你?” …… 冷画将小猫儿放在竹篓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便坐在床榻上开始修炼,自从身体里有了青龙之血后,他需要更多的仙力来压制那股霸道的力量,直到将它完全化为己用为止。 小猫儿软腻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冷画闭眸吸收着周围环境中的仙力。 彼时,青时正坐在银落的殿内。 “这是明神鼎,可炼世间所有物。”青时道。 “这上面的气息……”银落挑眉看向青时,“你的?” “好奇?”青时神色淡淡道。 “并不,我收了。”反正青时给的东西,应该不差。自从见识过他不费吹灰之力灭了天界的诸多暗潮涌动势力以后,银落便对这个妖孽的男人生了一丝敬畏之心,有这种实力,完全可以为所欲为而不受拘束。 可他偏偏性子清冷的很,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要,只会在看到冷画的时候多几分温情。 “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见银落来者不拒的模样,青时轻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你怎么没有跟冷画在一起?”银落问道。 “他……”想到冷画两天未曾出现,青时不由得皱了眉,神力没有寻到他的气息,看来,冷画应该是用仙力将气息遮掩了。 “他也会闹脾气?”银落惊诧的看着青时,“为什么?” “不知。”青时换了个姿势,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手指揉捻着自己的头发,不怎么走心的动作暴露了他此时有些不知所以的心境。 “不去找?” “在找。” “天界的镜花水月或许可以帮到你。”银落提醒道,“隐了气息不代表隐了身形。” “嗯。”青时不以为然。 银落见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他们两人的事情他们自己都一知半解,可怜冷画遇上了如此凉薄的青时,只怕前路坎坷。 …… 第五日。 冷画被一阵剧烈的争吵声吵醒了,他先是安抚了受惊的小猫儿,又设了道结界阻隔用以外界的声音,只要无人进这房间,那么他就不必出去多管闲事。 可是,麻烦终究会不请自来。 明明设了结界,可还是有一道黑色身影从窗户闪了进来,浓重的血腥味使得冷画皱了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袭墨色衣襟,身形瘦削眉目疏朗,墨色瞳孔深不见底,嘴角却噙着玩世不恭的笑。 男人静静打量着冷画,毫不在意腹部汩汩流血的伤口。 “阁下可否行个方便?”清朗如水般的声音从那薄唇中吐出,语气里却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自便。”冷画转身抱起由于受惊而炸毛的小猫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动作温柔的安抚着。 “我叫玄初。”男人道。 “冷画。” “冷画?不错的名字。”玄初笑道,他本来是察觉到这间房里仙气泠然,加上这不算厉害的结界,便知这里有修仙之人,修仙之人的身体对他来说可是大补之物,本意是想杀了修复一下伤口,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这个冷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冷画自然不知道玄初的心思,只是,这个玄初一身魔气,加上血中透出丝丝剧毒的味道,一看就是个大麻烦。 而他,最怕麻烦了。 “人间的生物?”玄初看着冷画手下的小猫儿,挑挑眉道,“倒是个温柔的人。” “你话太多。”冷画瞥了他一眼,“既然躲过了外面的人就趁早离开罢。” “那可不行,我现在身中剧毒怎么是外面那些人的对手,如果他们折回来岂不是要了我的老命?”玄初不依不饶,“你既是修仙之人就该有送佛送到西的善举才行。” “……”冷画一愣,与青时相处久了,乍一听到别人那么多话还有些许不适应。 想到青时那双含笑的桃花眸,他眼神一暗,已经四日了…… “在想什么?”玄初突然凑到他的面前,“这副模样可不像是修仙之人该有的样子。” “与你无关。”冷画下意识站起身来,这个人身上的气息让他极度不适,甚至有些厌恶。 “这副表情就过分了,我又没做什么。”玄初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他清楚的捕捉到了冷画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有意思,居然会有人厌恶一只魅妖?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影,还是有了家室,才会对别人的近身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玄初道。 “出去。”冷画沉声道,他不喜欢这个人的气息。 “我不。”玄初无赖道,“出去会死的。” “不出去的话,”冷画皱眉,“你会死在这里。” “……”玄初翻了个白眼,“脾气不小。”他后退两步,“我记住你了。”他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再动用魔气了,等他伤好之后,自会来寻这个不识好歹的修仙者。 玄初一个翻身没了踪迹。 冷画垂眸,他刚刚试探性的探了探玄初的真身,却一无所获。如此看来,玄初的实力是在他之上的…… 魔界蛰伏了千年,冷眼旁观天界与妖界的争斗,如今,是坐不住了吗? “喵呜~” 一声猫叫打断了冷画的沉思,他看着窗边那只白色的小猫儿,心下一惊,这是他在千羽山养的那只妖猫? “找到你了。”青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窗边那只小猫儿也化为了点点白光。 “自己回来,还是我去将你抓回来?” 冷画皱眉,转身就要离开。 “看来是后者了。”青时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冷画疾退,奈何还是被青时抓住了胳膊。 “一声不吭离开就算了,怎的这里还有别人的味道?”青时眯眼看着冷画,手中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说这话时可过脑了?”凤眸中闪过怒色,冷画反手抓住青时的前襟。 “没过。”青时神色淡淡,“那又如何?” “你……”冷画语噎,随即眯眼看着青时,“你来做甚?” “自然是寻你。” “镜花水月什么时候如此不中用了?” “可是怨我来晚了?”青时道,“我以为你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你倒是体贴。” “还好。”青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了冷画的“赞美”,随即放开他的胳膊。 “魔界的人?”这种气息只有魔界的人才会有,血腥又黑暗。 “嗯,实力在我之上。”冷画道。 “乖乖回千羽山罢,要变天了。”青时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所以冷画没有看到那里面暗潮涌动的血色。 “你会协助天界。”冷画肯定道。 “不会,没了封印的我到时候眼里只有杀戮,不论是神还是魔。”青时放下手,眼中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走吧,回家。” …… 天帝银落掌权的第五个月,神魔大战,妖界作为旁观者坐等收渔翁之利。 当天边的惊雷炸开的那一刻,青时正抱着冷画的妖猫看着再一次晋升的冷画,为他挡去天雷。 安逸平静的日子让他的心绪越发沉稳,那份杀戮之心倒是不那么强烈了。 冷画的仙力越来越精纯,实力也越发强劲,但是,他的心思也越来越深,有时甚至连青时都看不透他。 “青时,不用挡这些天雷。”冷画闭着眼睛盘腿坐在曼珠沙华花海中,浑身充斥着雄浑的仙力。 “我不喜欢烤焦的你。” “……” ☆、玄初2 九重天。 “银落,别忘了魔尊当初是怎么提点你的。”玄初拿剑指着银落,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做过他的弟子是吾这一生的耻辱。”银落手中拿着破军弓,箭尖直指玄初,“你被他蒙蔽的太深,早就忘了初心。” “初心?你做天帝我做战神?”玄初鄙视的看着银落,“这天界有什么好的,还不如魔界来的轻松自在。” “道不同不相为谋。” 银落的箭朝着玄初飞去,他本来以为魔尊彦舜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直到那一天他发现了彦舜获取力量的秘密。 昏暗的月光下,彦舜只穿一件单衣坐在巨大的莲花池中,而莲花池内,满满的全是众多修仙者的鲜血。 浓重的血腥味令他作呕,他没有想过有一天德高望重的师父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原来,他和玄初抓来的那些修仙者竟是被这样残忍的杀害,他竟然成了彦舜作恶多端的帮凶。 后来,他叛出魔界,废掉一身魔气重新修炼,期待有朝一日能够飞升上神,所幸,他成功了,从一个微不足道的蛇妖步步为营,终于坐上了天帝的位置。 “我今天来不是与你谈旧情的,魔尊有话让我带给你。”玄初躲过银落的箭,站在离他不远处,“银落,吾之徒,若你能将天界拱手相让,吾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吾便清理门户。” “可笑至极,他想要天界简直是妄想。”银落大笑道,“如今吾早已有了对抗彦舜的资本,天界,是吾的。”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玄初道,“你为何偏要遵从他人定下的善恶之分?” “吾心之所向罢了。”银落收回破军弓,“你回吧,你还有用,彦舜不会对你动手。” “师父自然不会动我。”玄初同样收回剑,只是神色变得有些暗淡,“他本就更看中你一点,如今你离开了,他也只能悉心栽培我了。” 怪就怪自己的真身是一只能力一般的魅妖,得不到师父的青睐。 “终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离开他。”毕竟,玄初并不了解彦舜的力量来源,也没有见过他黑暗残暴的一面。 “不会有这一天的,我比你更早跟随师父,自然比你了解他。”玄初道。 其实,他隐约知道彦舜的某些做法,但是,他并不认为有什么错,这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就算师父手段残忍了些,可结果依旧是好的,那些修仙者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就像银落说的那样,他们两人本就道不同,银落怜悯世人,心怀天下,而他不一样,他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无论善恶对错。 银落沉默看着玄初离开。 就算彦舜亲自前来,他的回答亦是一样的,彦舜是一个好师父,倾囊相授,却不是一个善类,滥杀无辜。 …… 千羽山。 青时抬眼看着风起云涌的天空,乌云遮日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厚重的云层中不时闪过几道黑白交错的光芒,像是有什么人在云层中交手。 天雷早已停止下落,冷画却没有睁开眼睛,经过这一次晋升,他隐约达到了当初做战神的实力,只是,还不够。 “意犹未尽?”青时低头看向冷画,将手中的妖猫丢到他怀中,“不明白你怎的如此喜欢这种生物。” 冷画抬手接住炸毛的小猫儿,缓缓睁开了眼睛,青时细细望着那双黑亮的凤眸,满意的笑了,“精进不少。” “触到了瓶颈。”冷画站起身来,“当初是你将我变成了这种生物。”想起初识时的场景,冷画有一瞬的恍惚。 “所以是因我而喜欢?”青时挑挑眉,那时的冷画青涩稚嫩,张牙舞爪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儿,他不过是觉得两者很相似罢了。 “不,我只想看看这种生物有没有强大的潜力。” “……倒是个好想法。”青时淡笑道。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闯进了千羽山,稳稳的落在桃花树上。 “好久不见啊,小冷画。”玄初欠扁的声音响起,墨色的眼睛先是看了看青时,随即放在了冷画身上。 “我来报恩了。” 冷画皱眉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不需要,我没有救你。” “没了你的结界,我可能就被那些人找到然后解决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报恩?”玄初跳下桃花树,话语间尽是真诚。 “不必了。”冷画沉声道。 青时看着不请自来的玄初,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只是在玄初径直走向冷画的时候眯起了眼睛。 “你住在这里吗?”玄初走近冷画,感受到他身体周围似有若无的仙力,他的眉目间皆是笑意,“倒是实力大增了不少。” “玄初,我没有和你结交的兴趣。”冷画道。 “这么薄情吗?我可是记惦了你好久呢。”玄初也不恼,他知晓冷画是清冷淡泊之人,可是他就是想看到他的脸上出现别的表情。 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乎要贴上来的玄初,手中的仙力直击他的面门。 “打人不打脸。”玄初轻松躲开,却不小心撞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青时。 “抱歉啊,美人儿。”他抬手抚了抚青时被撞到的胳膊,“我不小心的。” “别碰他。”冷画下意识将青时拽到身侧,手中的仙力如海水般压向玄初,他本就不喜欢玄初的气息,自然不希望青时也染上他的气息。 玄初不曾想到冷画会突然动真格,狼狈的躲过那些凌厉至极的仙力,却还是被打中了手臂。他皱眉看向抿唇抓着青时胳膊的冷画,眼中闪过一丝黑暗。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青时垂眸看着冷画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泛白的骨节昭示着他的愤怒。 “能让他如此不喜的人,也是少见。” 青时伸出手,神力在手心中翻涌,他将它放在冷画的掌心,“既然如此厌恶,就杀了罢。” 感受到那团神力的强劲,玄初难得的正了脸色,“想不到这人界居然有如此人物。” 冷画看了青时一眼,随即看向玄初,“不要自寻死路。” “还是你心软,既然今日你不方便,那我们改日再叙。”不等冷画动手,玄初便逃走了,开玩笑,那团神力能把他直接烧成灰,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那个红衣男子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霸道凌厉的力量,他回魔界之后一定要禀告师父。 见玄初逃走,冷画也不急着追,青时难得冷了脸色,“你与那只魅妖很熟?”在他印象中冷画本就冷清淡薄,怎会与如此性格的人相识?况且,那只魅妖浑身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气息,定是修炼了某种邪术。 “不熟。”冷画散去手中的神力,抱着他的小猫儿道,他甚至都不知道玄初是一只魅妖。 青时沉吟片刻,随即将手放在了冷画的肩膀上。 “作甚?”冷画一愣。 “结界。”青时挑挑眉。 “我不需要。” “我需要。” “……随你。” 冷画白了青时一眼,不跟他计较。 待冷画离开以后,青时盯着玄初站过的那颗桃花树看了半晌,随即一挥手将其斩断了,桃花漫天飞舞,仔细看去,花瓣竟带了丝丝黑色。 “有意思。” 青时伸出两指夹住一片桃花,上面的黑色印记瞬间转移到了他的手指上,随后,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径直朝心脏爬过去。 青时伸出另一只手覆上那片黑色,手掌下霎时传来尖锐的哀嚎。 这是魅妖的能力,却又与平常有些不同,普通魅妖的妖术没有如此恶毒,钻入心脏侵蚀宿主。 魔界是吗? …… 魔界。 彦舜坐在大殿的主位上,身边环绕着几个美丽的魔界女子。 “尊上,吃这个。”女子将手中的魔晶递到彦舜嘴边,看他吃进去之后还有意无意的点了下他的下唇。 “你好大的胆子。”彦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尊上……”女子巧笑嫣然。 “听不懂吗?”彦舜道,“滚下去领罚。” 女子愕然,她本以为彦舜是与自己调情,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发怒。她咬唇,都说伴君如伴虎,她才来的第一日就被赶出去,怕是以后在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 “尊上,我错了。” “滚出去。” 女子不甘心的咬牙,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 玄初与那女子擦肩而过,倒是难得的没有调戏一番。 “师父。” 彦舜见玄初一脸严肃,朝身边的女子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银落如何了?” “态度坚决。”玄初道。 “意料之中。”彦舜站起身来,“他太执拗了。” “那天界……” “无所谓,吾自有分寸。”彦舜顿了顿,“他的事暂且放一放,你最近不要去找他了。” “是。”玄初点点头,“不过,我今日在人界遇上了一个狠角色。” “哦?” “实力远远在我之上。” “银落的人?”天界的事情他清楚的很,诸多逆反势力一夕之间被灭,绝不是银落一人所为,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不知,只是在一处山中偶然遇见的。” “模样如何?” “一袭红衣,三千银发,世间少有的绝色。”玄初咂咂嘴,他当时见到青时的时候亦被惊艳到了,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妖异的男人。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真有些好奇。”彦舜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深思。 ☆、玄初3 “你想问什么?”青时道。 “如果魔尊现身,你是否会出手?”银落耸耸肩,“左右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为什么要管你们的事?” “玄初对冷画……”银落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察觉到青时的眼神变了。 “说下去。” “不论玄初怀着怎样的心思,但他确实在纠缠冷画,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银落有些迟疑,他并不觉得将这件事情挑明了说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是,如果想要对抗彦舜,他需要青时的帮助。 以青时的性格,自然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所以?”青时神色淡淡。 “玄初的后台无非就是魔尊彦舜,如果你能够掀了他的后台,那么他自然不能去招惹冷画。”银落道,“吾确实有私心,但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如果连一个魔尊都解决不了,那么你也没有做天帝的必要了。”青时似笑非笑的看着银落,“别忘了,坐在天帝之位上的人,是你。” 见青时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银落无奈,“算了,吾自己想办法。” 青时点点头,他确实不该参与进这件事,一方面,他的封印期限在即,没必要为了与他无关的事情费心费力,另一方面,银落虽然聪慧过人,但还是太嫩了些,这次仙魔大战或许可以让他得到一些历练。 …… 千羽山。 一身淡蓝色的男子站在花海中,手中还捏着几朵鲜红的曼珠沙华,长相干净而普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青时缓缓落在男子不远处,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魔气冲天的男人,看来,他有必要为千羽山重新设一个结界了。 “看来你便是青时了。”彦舜挑眉打量着青时,看来玄初并没有夸大其词,眼前的人确实称得上绝世。 “魔尊。”青时道。 “正是吾。” “有何贵干?”这一个吾字,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九重天上的银落。 “没什么,听闻千羽山有一个美貌倾城的仙人,心中好奇的很,便来瞧一瞧。”顺便来探探你的实力,彦舜将手中的曼珠沙华放在鼻前嗅了嗅,继续道,“这花本不该开在凡界的。” 他曾在上古秘闻中见过这花的身影。花开一千年,花叶永不见,曼珠沙华本是开在冥府的花,以死亡为养料,花开的越是鲜艳,越是让人绝望。 只是,青时明明是神,怎么可能会与这种花为伴? 青时不语,他能养出这种花,无非是因为尧欢的缘故。但是,他并没有兴趣跟魔尊讨论这花的来历。 “银落是你的人?”彦舜话锋一转。 “不是。”他与银落只是各取所需,并无任何所属关系。 “是你帮他除掉了那些势力。” “所以?” “如果你站在银落那边,那你就是魔界的敌人。” “你在威胁我?”青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彦舜,仿佛被人威胁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吾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彦舜静静看着青时,他并没有感受到青时身上有任何的仙力波动,既然是神,怎么可能没有仙力波动,就算他的实力在自己之上,少许的仙力外泄也会被他察觉到,毕竟,他修炼的可不是一般的魔功。 仿佛看穿了彦舜的心思,青时抬起手,手心中躺着一抹黑色雾团,形状说不上的怪异。 看到青时掌心上的东西,彦舜道,“被你发现了啊。”不错,那正是他交给玄初的魔灵,玄初本就是一只修炼千年的魅妖,他的本事绝对可以操控魔灵,而且,这魔灵刚好与他的妖力相适应,如此相辅相成,威力自然不是普通魅妖的妖法所能比拟的。 “这只魅妖倒是衷心。”魔灵虽然可以让人实力大增,但是长此以往下去身体也会被腐蚀殆尽。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欲望越大,代价越大。 “本来银落亦是如此的,可惜,他的性子不适合魔界。”彦舜轻叹。 青时眼中划过一抹深思,看来,银落与魔尊有一段过往啊,怪不得两人言语间总有些相似之处。 “罢了。”彦舜拂袖,转身便消失了,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青时垂眸看着地上被彦舜的魔气腐蚀成黑色的花,直接用神力将这些花烧毁了,魔界的人真是不讨人喜欢。 …… 年幼的银落看着眼前一脸温柔的男人,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是谁?” “吾是魔尊。”彦舜身着一袭淡蓝色衣袍,墨发用一根黑色发带简单的系起,干净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这里可是你家?” “不是我家,他们都不是我的家人,他们都是坏人。”银落的眼睛里盛着愤怒,显然是恨急了这些所谓的家人。 彦舜伸手想要擦去眼前的小人儿脸蛋上的灰尘,却被他下意识的躲开了。 “别怕,吾不会伤你。” “干爹也喜欢这么说。”银落警惕的看着彦舜,每次干爹说完这句话之后都会将他压在身下做一些让他痛苦不堪的事情。 他谁也不信。 “你恨你干爹吗?”彦舜放下手认真看着银落,想不到这人间居然会有青龙,看来,他今天来猎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既然如此,吾帮你杀了他可好?”彦舜笑道。 “真的?你能杀了他?”银落突然瞪大眼睛。 “不过,吾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吾杀了你干爹,你跟吾走如何?” “你……”想起干爹对他做的那些事情,银落下意识的想摇头。 “做吾的徒弟如何?吾可以教给你这世间最厉害的法术。”看穿了银落的心思,彦舜无奈摇头,他可没有特殊癖好,这种毛头小子并不是他的胃口。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别人欺负了?” “当然,到时候,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好,我答应你。” 那一日,熊熊烈火中,银落从尸体堆中走过,一直走到满手是血的彦舜面前,他的眼里有一丝恐惧,却还是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师父。” 脆生生的童音还带着些许颤抖,彦舜将手放在银落面前。 银落迟疑了片刻,终是将手放在了那只沾染着鲜血的手上,从此,他便只有一个师父了。 …… 银落放下手中的破军弓,嘴角扯着一抹苦笑,彦舜确实是诚心待他好,甚至曾告诉他有朝一日他会把魔尊之位传给他,可是,他不喜欢那个位子,冷清,血腥。 他其实并不想伤害彦舜,但是,如今的彦舜越发残忍,而且对天界始终怀有觊觎之心,如果不打败他,恐怕这九重天不得一日安宁。 “师父,抱歉了。”下一次见面,便是战场上了。 …… 转眼五日过去,冷画终于从千羽山深处出来了,青时眼巴巴的瞪着冷画,少有的情绪反常。 “怎么了?”冷画一脸惊讶的看着青时,这个表情有些……委屈? “明日。”青时抿唇,“就是封印的日子。” “我知道。”冷画神色淡淡。 “……”青时皱眉,虽然说他性子冷清,倒也心思剔透,冷画最近的表现越来越淡漠,倒显得是他有些反常了。 冷画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觉得青时沉睡了之后自己虽然会觉得日子无趣很多,但总不至于依依惜别,这不是他的作风,亦不是青时想要的。 “你的表现让我很不满。”青时道。 “那你想我做什么?依依惜别?还是矫揉造作不让你沉睡?”冷画撇撇嘴,“那也太难看了些。” 青时冷哼一声,虽然他说的不错,但是他就是有情绪了,不管是冷画在临近他封印的日子闭关还是一脸淡漠的说他知道封印的日子,都让他十分不满。 见青时略带傲娇的表情,冷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相处的久了,反而会见到一些令人惊讶的事情。 “所以今天有什么安排?”他温柔道。 “喝酒。” “你晓得自己喝醉后是什么模样吗?” “不晓得,也不想晓得。”青时挑眉,“你晓得就好。” “喝醉之后的你可比现在有趣多了。”冷画走到青时身边,“走吧,婪那儿有不少佳酿。” “好。” 不一会儿。 千羽山之巅。 青时难得没有抱着酒坛喝的不省人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绯色的霞光,偶尔瞥一眼坐在身旁的冷画。 两人并没有交流什么,只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难言的默契,甚至连晚风都放缓了脚步来享受这和谐的氛围。 “我重新施了结界,乖乖呆在这里等我苏醒。”青时道。 “好。”冷画顺了顺青时的银发,晚霞给眼前的人镀上了一层绯色的光芒,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眸半阖着,这样的青时好看的不似这世间之物。 也许,当时自己就是为这双惑人的眸动心了吧。 …… 第二日。 当第一缕日光洒在千羽山之巅的时候,婪火急火燎的跑来,“不好了老头儿,家里遭贼了……” ☆、破军 “老头儿,你听到没有?我珍藏的酒少了好多……”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好多异常眼熟的空酒坛。 “你们……”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冷画,就差咬牙切齿了。 “你太吵了。”冷画瞥了婪一眼,怀里还躺着一脸安详的青时,银色的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最初的三千青丝。 “老头儿这是怎么了?”婪疑惑的看着冷画怀中的青时,眉心的水滴印记不翼而飞,就连身上的气息都若有若无。 “沉睡。”冷画伸手轻轻捏了捏青时的脸,柔软微凉的触感让他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 昨夜,繁星点点。 青时茫然的看着冷画,就连眨眼的动作都透着些许迟钝之感,神力在他身周缓缓流动,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青时。”冷画叹了口气,“将神力收回去。” 青时缓缓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好像并没有释放神力。 “收不回。”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他已经撑到极限了,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长期用神力禁锢着自己的后果已经开始慢慢凸显了。 “动手罢。”青时轻声道。 冷画下意识握了握拳,随即又缓缓放开,除了封印,别无他法,青时的魂本就是流觞与尧欢的力量所化,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明神鼎中得以融合凝聚,造就了最初的青时,也就是那个倾世的魔。所幸青时弃了那一身魔气,状况倒也不那么糟糕。 “快点醒来。”冷画抬起充盈着仙力的手,指尖点上了青时的眉心,甚至不需要他做任何动作,那道水滴印记仿佛有感应般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光芒中青时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光芒化作金色的法文将他缠绕,随后又消失不见。 封印他本就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根本没有人可以近他的身。 冷画安静看着这一幕,神色低落。 不久之后光芒完全褪去,青时的身体脱力般向前倒去,冷画伸手接住了他。 怀里的人静静睡着,难得的乖巧。 冷画抱着他坐在地上,拿过一坛还未喝光的酒自斟自饮起来。 …… “你就这么将老头儿封印了?”婪不敢置信的瞪着冷画,冷画不是心悦老头儿吗,怎的说封就封了? “他需要一个摆脱宿命的机会。”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那你怎么办?” “自然是去九重天解决那新天帝的麻烦。”既然青时没办法继续管这件事,那他必须去。 “魔尊彦舜性情乖张暴戾,你不能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等老头儿醒来肯定会杀了我的。”婪瑟缩了下脖子,他可不想被老头儿烤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出意外?”冷画白了婪一眼,“我很弱?” “你不弱,但是彦舜心机很重,你可能会着了他的道。而且他修炼了极为阴邪的魔功,以你现在的实力怕是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有老头儿神力的加持,但冷?画的力量终究还是没有到达以前的实力。 “如果我不管,银落必定会输。”银落的心性还不够成熟,如果那个彦舜有婪说的那么厉害,那银落绝不是对手。 “他输了就输了,老头儿都不管,你也别去管了。” “他无暇顾及,而且他对银落过于信任。”以青时的实力,自然不用跟别人耍心机,挥手之间就可以除掉心思不正之人。 但是,他不懂人情。自他那日告诉自己彦舜与银落的关系时,他就知道这次仙魔之战没那么简单。那魔尊的目的,不单单是一个天界。 “能不能别去冒险?”婪拉着脸,老头儿护着他就算了,自己也得劳心劳力。 “如果天界失守,青时醒来时必定自责。” “……”好为难。 “放心,他醒来之前我不会有任何事。”冷画道。 “……好吧。”强制拦又拦不住,好言相劝又没有用,老头儿阴晴不定就算了,冷画还软硬不吃,他真的好累。 …… 仙魔大战已经持续了数十日,好在银落将战场设在九重天之下,人界之上,所以并没有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半空突然掉下个鲜血淋漓的人或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兵器也够吓人。 九重天的大殿之上,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银落,以及坐在一旁的玄初和……彦舜。 “小冷画,好久不见啊。”玄初对他招了招手。 “银落,这就是你的应对方法?”魔界的人已经冲到九重天上了,银落不去督战鼓舞士气,却在这里与魔尊怀念过去? “他是谁?”彦舜道。 “修仙者。”玄初站起身来走到冷画身边,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起来,还是他救了我一命呢。” 冷画皱眉,“手拿开。” “就是脾气不太好,不然就更讨人喜欢了。”玄初收回手看向彦舜,“师父,顺便也将他带回魔界吧。” “你喜欢?” “只是觉得有意思。” “那就带回去。”彦舜无所谓道,一个修仙者罢了。 “你们不能动他。”银落顿了顿,“玄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青时的人,他们也敢动? “你现在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玄初不屑道,“你觉得我会怕?” 银落脸色一沉,他不知道冷画会在这种时候来这里,一个彦舜本就难对付,现在又加上一个玄初,青时又不在,他无暇顾及冷画。 “你来做什么?” “帮你。”冷画看了银落一眼,不论是青时还是自己,都不想让天界落入魔界人手中,比起彦舜或者玄初,还是银落更适合天帝的位子。 “是青时的意思?”银落疑惑道。 “不,单纯是我的意思。”冷画神色淡淡,青时想让银落从这次神魔大战中得到历练,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差了太多。 “彦舜没你想象的那样好对付。” “我知道。” “冷画,不要自找麻烦。”玄初道,“就算你有千羽山那人撑腰。” “哦?原来他是千羽山的人?”彦舜挑眉,“怪不得如此自信,原来是青时的人啊……”千羽山那惊鸿一面可是让他牢牢记住了那个男人。 “你认识他?”银落一惊,原来彦舜认识青时?可是,平时并没有提这件事。 “不算认识。”彦舜看了玄初一眼,“不过是心生好奇去千羽山瞥了一眼罢了。” “那个青时,可是极品。”玄初在一旁咂咂嘴道,“连我都差点被迷住了。”这可是身为魅妖的他从未经历过的事。 “确实。”彦舜轻笑一声,“这样的男子吾还是第一次见到,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冷画皱眉,他们谈论青时的模样委实难看,让他忍不住想杀人。 “够了。” 手中的仙力夹杂着雷霆之力击向彦舜,冷画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被如此挑衅,那他自然会好好回报他们。 彦舜被突如其来的仙力击中,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他的脸上还保持着一丝惊讶,显然还在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身上围着一层异常浑厚的魔气,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替他挡去了冷画的仙力。 银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彦舜的反应完全是没有注意到冷画的攻击,然而他还是挡了下来原来,厉害的不是彦舜,而是他身上的这层魔气吗? 那层魔气像是有意识一般,只要彦舜受到攻击就会自行防守,防守的同时还会攻击回去。 冷画看着彦舜身体周围那层怪异的魔气,反手拿起了桌上的破军弓,如果仙力无法直接打破彦舜的魔气,那么神器如何? 破军弓在接触到冷画手心的那一刻迸发出强烈的鸣声,半晌才缓缓停下。 银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他还从未见过破军弓同时认两个主人,上次青时拿在手中把玩时,它也是如此反应,想不到今日,冷画竟然也可以令它如此。 他不知道的是,冷画的身体中有少许青时的神力,一方面是为了帮他更好的吸收外界的仙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护他不受伤害。 “彦舜的突破口在他的那层魔气上。”既然得了破军弓的认可,那么说明冷画也是有些实力的,银落当下也不纠结,便冷画点头示意。 玄初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参与。 师父无趣了这么久,也该让他尽尽兴,至于冷画……刚好顺便探探他的实力如何。如果他能从师父手中活下来最好不过,若是死了,那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冷画拿起破军弓动作熟练的搭上箭,如今小白还在自我修复中,他只能试试这把弓的力量了。 箭如风一般呼啸而来,彦舜却毫不在意,他的魔气可是经多少修仙者的鲜血滋养而来,就算是神器依旧伤不了他。 果不其然,箭在那层魔气的阻隔之下无法再进一步,最后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看来你这些年又杀害了不少修仙者。”银落失望的看着彦舜,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修炼,明明以他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如此。 “吾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捕捉到银落眼中的失望,彦舜的眼神一暗。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魔功本就霸道,如果不能持续用修仙者的血一直滋养,那么必定遭到反噬。 冷画凤眸微眯,既然彦舜的魔气可以使攻击无效化,那么想要摧毁这层结界一般的东西就需要明神鼎的炼化之力了。 “银落。” 银落下意识看向冷画。 “明神鼎。”冷画道。 “在我这里。” “用炼化之力。” “……”炼化之力是什么? 原谅他将明神鼎放入乾坤袋之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还没有来得及钻研它的用法和力量。 …… ☆、破军2 “你……”冷画不可思议的看了银落一眼,这真的是当初那个气势恢宏的人吗?怎么越是了解就越是令人汗颜呢? 记得当初银落可是非常冷静沉稳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是面对青时也没有任何失态,如今怎的越发不稳重了。 “吾最近忙于神魔之战的部署,还未来得及……”银落面上闪过难色,他并没有将明神鼎看的多么重要,就算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件炼器的鼎罢了,索性将它丢在了乾坤袋中。当时接受青时的条件不过是觉得他的力量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拿出来。”冷画沉声道,如今不是跟他谈论明神鼎用处的时候,还是先将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银落从乾坤袋中拿出明神鼎,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异常听青时和冷画的话,青时也就罢了,可是冷画又是怎么回事。 冷画并不关心他有多少小心思,在他眼中银落只不过是一个晚辈,既然青时对他青睐有加,那么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明神鼎感受到冷画身体中青时的神力,缓缓放出一道白光将他包围其中,如果明神鼎拥有完整的意识的话,比起流觞和尧欢,青时更像是它的所有物。 它熟悉青时的每一丝力量,清楚他的所有。 不远处的彦舜和玄初静静看着这一幕,待感受到明神鼎的力量之后,彦舜露出一丝兴味的笑,“这个鼎不错。” 神力纯净而浑厚,绝对不止一件神器这么简单。 “这应该不是银落的东西。”玄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明神鼎,就算是他也能感受到明神鼎那清澈绝对的力量。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东西应该是青时的。 “吾知道千羽山那人的身份不简单,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不简单。”彦舜收了周身的魔气,缓缓向前一步。 “银落,想不到离开了吾,你竟能寻到如此厉害的帮手。” “吾离开魔界是因为你残忍无道,青时之所以帮吾不过是正道使然。”银落轻笑,“既然你已见过青时,就该知道这次仙魔之战的结果。” “可惜,他不在。”说罢,彦舜看向玄初,“银落交给你,别让吾失望。”至于冷画,他倒要看看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冷画,你小心行事。”银落看了看玄初,他自然知道彦舜的心思,看来,他对明神鼎充满了兴趣。 “小心行事的是你。”冷画伸出破军弓挡下玄初的匕首,这倒是符合魅妖的作风,下手干净利落。 “……”银落面露怒色,想不到玄初出手竟然如此犀利,他刚刚根本没有发现这匕首。 “你知道我的性子。”玄初无辜的看着他,“从不讲究什么道义。” 银落定了定神,他知道彦舜在玄初心中的地位,也知道玄初对彦舜命令的绝对服从,只是不知为何,往日亲密无间的朋友如今毫不留情的对他出手,他心中竟升起了一丝难言的感觉,似怒似悲。 他接过冷画手中的破军弓,神色一凛,既然如此,那便在今日断个清楚罢了。 箭破风飞行,直直冲向玄初的心口,玄初微微侧身闪过,又一把带着寒气的匕首飞出,这一刻,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情谊,唯有为彼此的立场而战。 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彦舜微微叹了口气,都是他亲自教出的孩子,怎的性格差了那么多。 “动手罢。”他看向冷画,手中魔气翻涌。 冷画并不急着释放仙力,他清楚的知道现在任何的攻击都对彦舜无效,唯有用明神鼎才可以将他彻底炼化。 他将手放在明神鼎上,认真感受鼎内每一丝神力的流动。 “它可傲气的很。”青时的话回荡在耳边,“只接受觉得顺眼的人。” 冷画皱眉躲过一道凌厉的魔气,魔气击在明神鼎上,瞬间被吞噬了。 彦舜静静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原来如此。”所以冷画是想利用这个鼎的力量破除他的魔气吗? 冷画一动不动的站在明神鼎旁,他现在如同进入了一个与外界封闭的世界,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不堪,隐约可以听到几声若有若无的轻唤。 “冷画-” 低沉悦耳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冷画看着这虚实不清的景象,任由它变换。 看来,这就是明神鼎的试炼。 突然,一抹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虽然身着一袭白色的青时不常见,但他还是认出了他。 周围的环境突然不再变化,满目皆是漫山遍野的魔兽尸体,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啊!”一声高过一声的绝望呼喊,一笔又一笔的血债。 黑发黑眸的青时在这群绝望的魔兽中穿梭,凛冽的魔气一道又一道,鲜血飞溅,尸首分离。 有的魔兽慌乱之中想要逃走,却被他飞身拦下,“去哪?” “噗嗤-”心脏被硬生生拿出,甚至连疼痛都来不及感受。 许久之后,这座山再无一个活物。 冷画的脑海中闪烁着两个字:灭族。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领口微敞,乌发散乱,桃花眸中闪着贪婪残忍的光芒,妖孽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青时站在狼藉中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波动,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鲜血,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漏了一个?”这一个,自然指的是冷画。 冷画皱眉看着青时,虽然他知晓青时最初是魔,可他从未直面过他这副模样。 这样的青时…… 见冷画毫无反应,青时飞身落到他的面前,“吓傻了?” “原来这就是你口中的罪孽。”冷画叹道,“看来那些惩罚确实是你罪有应得。” “哦?”青时眼中闪过一抹异光,这个说法倒是新奇,“罪有应得?” “为什么喜欢杀戮,此时的你应该还在封印中。” “你说什么?”青时脸色微变,抬手掐住冷画的脖颈,“再说一遍。” “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杀戮。” “下一句。” “回答我。” 手中的力道猛然收紧,青时不屑,“只因我想。” 脖颈间那只手在向自己的身体输送魔气,冷画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着他的脏腑。 “红莲业火而已。”青时看他的眼神带着些许诡异,“我不会让你死,会让你生不如死。” 冷画闭眸,他不想看到这样的青时,太过陌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脖颈间的力道一松,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熟悉的曼珠沙华花海,熟悉的桃花树,书上的人还是一袭白衣。 不过,树下的人是……白厄? 青时跳下树,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厄,伸手挑起他的一缕墨发放在嘴边,“怎么办,我也不讨厌你,毕竟这天上地下,只有你不算蝼蚁。” 冷画面无表情的看着青时的动作,看着他的脸慢慢凑近冷画,最后薄唇印在白厄的唇上。他垂眸,眼神不明。 “这一生漫长的不像话,两个人也好。” 醉人的嗓音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手染鲜血的魔头。 画面又转。 青时每次出现,身后都会有一个眼中只有他的少年,眼神坚定温柔,仿佛藏着整个星空。 “命不该绝,他杀我救。”白厄的嗓音那般干净清澈,说出的话却让人绝望。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 修长白皙的手穿透了白厄的身体,青时终究还是杀死了陪伴了他多年的人。 “是你?” 就在冷画转身离开的时候,青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谁?”青时皱眉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伤痛,仿佛白厄的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你会认识的。”冷画并没有回头,这样的青时不属于他,谁也不属于,他只是一个飘荡在这世间的魔,以杀戮缓解寂寞。 “有意思。”青时含笑,好看的眸微弯,似乎有了兴致,“说说你的目的。” 冷画沉默,他根本就不知道明神鼎到底想要用什么方式来试探他,虽然青时近在眼前,可他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里面装着的是那个沉睡在千羽山深处,会傲娇会生气会别扭的青时,而不是眼前这个无心无爱嗜杀成性的人。 所以,如果明神鼎觉得过去的青时会影响他的话,那就一定会失望了。 …… 见冷画一动不动,甚至连周身的仙力都弱了下去,彦舜挑了挑眉,手中的魔气蓦然增强了一倍,如果趁此机会杀了冷画,或许可以夺了这个力量强劲的鼎,再者,冷画怎么说也是个实力不俗的修仙者,他的血或许对自己的修炼大有裨益。 想到此,彦舜上前两步,手中的魔气翻涌着朝冷画飞去,果不其然,冷画没有丝毫的躲闪。 就在魔气快要击中冷画的时候,明神鼎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一束缠绕的神力直击彦舜,竟直直穿透他的魔气屏障击中了他的胸膛。 “噗-” 彦舜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他惊讶的看着仍站在原地的冷画,他的身旁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欣长身影,竟像极了青时。 ☆、破军3 日光清淡,小雨簌簌。 自那日彦舜被明神鼎的力量重伤之后,已经过了三日。 不过,纵然彦舜受了如此重的伤,竟也能从冷画和银落手下逃走。此后,任凭银落如何寻觅,却再难寻到彦舜的任何气息。 魔界众人失了魔尊自是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很快便溃不成军,就在天界准备一举收复魔界时,玄初不知用了何种法子将那魔界众人一并救走,从此杳无音信。 魔界受创,天界亦不曾算得上是赢得漂亮,银落整天忙于处理被魔界留下的烂摊子,称得上是焦头烂额。他知道若此时不能寻得彦舜,无异于放虎归山,可是他不能放任天界这副模样不管,只能将寻找彦舜的事情暂且放置一旁。 虽说他派了众多人去探查彦舜的下落,但以彦舜的本事自然是不可能被几个虾兵蟹将给找到的。 他不知道,这终究是为日后埋下了祸患。 …… 此时,人界。 雨势变得愈加强势,哗哗的雨声在如此寂静的地方显得如此突兀。湿寒之气浸润透过衣裳,冷画微眯了眼。 不远的拐角处,玄初一脸严肃的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 “你真的要与我魔界作对?” 冷画嗤笑一声,“如何?” 玄初咬牙,冷画已经追了他三天了,若不是因为身体消耗太大,他真的很想现在就杀了他。 “你会后悔的。” “无妨,我不会留下祸患。”冷画道。 忽然,一道强悍凌厉的剑气夹杂着寒气呼啸而来,冷画眼眸一眯,侧身避开。他看着左右分列而立的两人,瞥了眼被剑气划破的衣服。 这个浑身包裹着黑色布条的人身上没有一点气息,几乎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纵使是用仙力去感知,竟也探不到他的底细。 “初一,杀了他。”玄初冷冷道,纵然他对冷画有一丝兴趣,但现在不是他任性的时候,彦舜伤的太重,如果这时候被带回天界,想必银落定会用尽一切方法将他囚禁,甚至还会将他丢进魂狱。 这种事情,他不允许。 冷画皱眉,下意识躲开身后突然出现的杀气,他回过头,只见一袭黑色劲装的少年冷冷的看着他,晶亮冷漠的双眸中带着丝丝寒气,虽然是一副十七八的少年模样,但那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气以及那把刀上浓郁的血气都在昭示的他的不简单。 比起妖魔,他更像是一个死人,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只在出手时才会露出一丝杀气。 冷画下意识看向玄初身旁那个浑身包裹着黑色布条的人,果然,那只是一个傀儡。就在初一出手的瞬间,那傀儡便化为了一丝黑烟消失无迹。 初一并没有继续出手,他没想到冷画竟然可以躲过他的刀,无论是速度,还是这具身体的特殊性,仅需一次出手便可以轻易夺走别人的性命,他是玄初的利刃,从未失手过。 “初一。”玄初的声音中透着些许不耐,他自然知道初一的厉害之处,就算是冷画也不可能躲过,初一是这世间唯一一件人形神器,亦是他的底气所在。 一件没有自我气息可以完美与环境融合的杀器,没有人可以逃的过。 冷画垂眸看了眼被初一的刀划破的衣袖,几滴血珠溢了出来,随即被雨水冲走。若不是下意识的躲开,恐怕这一刀可能会直接穿透他的身体。 甚至青时给的护体神力在这一刻也失了它的作用,因为它根本感觉不到初一。 听到玄初微沉的声音,初一再次动了,他盯着冷画,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冷画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这个初一的身法太过诡异,他明明没有丝毫仙力或是魔气,单单是速度和力量上就可以与拥有战神之力的他媲美。 看着略显狼狈但丝毫不落下风的冷画,玄初露出一抹欣赏的笑容,不错,能躲过初一的刀之人本就少之又少,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在初一的进攻下不落下风,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如果不是他现在无法动用那个术,他真想将冷画收为己用。 “冷画,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玄初突然出声,他抬手挥退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冷画,一字一句道,“与其杀了你,倒不如为我所用。” “你觉得可能吗?”冷画不屑道,虽然初一是有些棘手,但也并非是毫无办法对付的。 “下次见面你就会知道了。”玄初轻笑,下次见面,我就会让你知道一直千年魅妖的力量,“这次放你一马。”说罢,他转身离开,留下初一挡住冷画。 “初一,别弄死他了。” 初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冷画,漆黑的眸让人看不清情绪。 冷画挥手释放出磅礴的仙力直击初一面门,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放玄初离开的,如果这次放过他,那么天界始终会有隐患,不论是玄初还是彦舜,都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如今他们知晓了明神鼎的力量,到时候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 “别白费力气了,初一是这世间唯一的人形神器,不死不灭。”玄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就算是青时,也没办法伤他。” 听到青时这个名字,初一的表情有些许怔愣,他抬眸看向冷画,眼中染上了一丝阴郁,“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他,自然是青时。 冷画见初一停下了动作,夹杂着雷霆之力的手掌轻易落在了他的胸膛上,令他惊讶的是,初一竟然毫无反应,仿佛这一掌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初一反手抓住冷画的手,“回答我。” “与你何干?”冷画皱眉,眼前的少年眼中氤氲着滔天的怒火,仿佛要燃尽一切一般。 青时那厮……千年来是不是只忙着树敌了? 初一的手猛地收紧,“他倒是风流。” …… “青时大人,这是始祖长送给您的礼物。”仆人将巨大的黑色幕布拽下,露出里面的精铁牢笼,里面站着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眼神冰冷的黑衣少年。 青时抬手抿了一口茶,眯着桃花眼淡淡打量着笼子里的少年。 稚嫩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冽,孤傲的黑眸中仿佛没有焦距,乌发一泻而下,如同上好的丝绸,他的脸上还挂着丝丝血迹,显然是刚经过了一场恶斗。 “我何时说过要这种礼物了?”青时似笑非笑的看着笼中的少年,眉目间全是笑意,想不到这世间居然会有此等神器。 “始祖长说怕您觉得无趣,便送您一个玩具消遣。” “他有心了。”青时挥退那人,又为自己满上一杯茶,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回初一身上,他手指轻弹,那锁着笼子的精铁锁便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既是消遣,便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青时道。 初一踹开门,几乎是闪电一般冲向青时。 青时也不躲,以他的实力,自然轻易看出了初一被封印的原身,一把钝刀能造成什么伤害? “砰—”的一声,少年被弹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铁笼上,然后又重重落在了地上,他吐出一口血,恶狠狠的瞪着青时。 “恶人先告状?”青时笑道,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干,只是他实力不济,连自己的衣襟都碰不到,现在他又用这副模样瞪着自己,仿佛自己犯了什么罪一样。 初一挣扎着爬起身来,不再贸然靠近青时。他知道,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比外面那些人还要厉害,单是那份与众不同的摄人气质就足以说明。 见他警惕的看着自己,青时缓缓站起身来,人形神器绝世罕见,就算是明神鼎炼化也未必可以炼出,毕竟,不是所有神器都能承受住明神鼎的炼化强度的,兵器入鼎,要么成神器,要么成灰土。 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少年的头顶上,青时淡淡道,“如此难得,废了着实可惜。” 初一被青时的魔气禁锢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浩瀚的魔气从头顶涌入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有什么如同锁链一样的东西缓缓断开了。 半晌,青时往后退了一步,抓住那只已然碰到自己衣襟的手,他垂眸看向初一,眼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怎的如此愚笨?” “放开。” 如同清溪流淌般的声音令青时挑了眉,“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初一知道刚刚青时解开了他体内的封印,但是,他不会对他感恩戴德的,既是那始祖长的人,便是恶人。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感激我有何用?”青时撇撇嘴。 “你!”终是年少,被青时一激便红了脸,初一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双目含火瞪着青时。 “出去,别扰了我喝茶的兴致。”青时转身坐回桌旁,似是没了与他交谈的兴致。 初一愣了愣,他竟然放自己走? “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初一咬牙,转身便离开了。 他不认为是青时善心大发才解了他的封印,还好心放走他,毕竟他与那始祖长是一丘之貉,不过,今日之仇他不会记在这人身上,只是那始祖长必须要为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初一 青时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面。 彼时的他正坐在始祖长的位子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今日来的战报,无外乎是哪个族群战败又向始祖们进了多少贡品。 突然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注意力。 “你不喜欢可以不要,为什么放走他?”始祖长不满的看着青时,手中还提着刚逃出去不久的初一。 “世间仅此一件的神器,我却没有留给自己的想法。”他将初一丢在地上,微微叹了口气。 “一把钝刀而已。”青时神色淡淡,不知从何时开始,始祖长说话总是似有若无的表达着什么。 “解了封印就不是了。”始祖长道,“青时,你是不是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未曾。”青时道。 “不,你已经厌倦了与我并肩作战共享这天下的日子,难道那天界的美好让你忘记了从前逍遥快活的生活?” “你想多了。”青时皱眉,他能感觉到始祖长的不对劲,以及若有若无的愤怒和怀疑。 但是,怀疑什么呢?他吗? “但愿是我想多了。”始祖长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诡谲,青时并没有察觉到,但是初一却看到了。 他心下一笑,看来他们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兄弟情深啊。 …… 阳光投射在初一秀气精致的五官上,染上了一丝鎏金的妖艳味道,他眼神清明的看着单膝跪地的青时,手中的刀并没有急着落下。 “你确实厉害。”他蹲下身来与青时四目相对,手中的刀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但是现在,你应该没有力气了罢。” “杀你绰绰有余。”青时也不恼,面容平静的看着初一。 若不是始祖长生了异心急于求成,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少年如此利用,白白葬送了性命不说,还送给他一身修炼了千年的修为。 自从初一被始祖长抓回去的那天他就隐约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自己原来一直是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说过,他必死。”初一抬手,指尖透着丝丝黑色,这是吸收始祖长的魔气时留下的。 “至于你,我却是舍不得杀的。” “哦?”青时挑挑眉,“我真是受宠若惊。” “毕竟是你解了我的封印。”初一认真的看着青时,“虽然我不会认你为主,但我也不会伤你。” “那你现在是在作甚?”青时轻笑出声。 “既然你如此厉害,那我拿你点魔气也不过分。”初一无辜的眨眨眼,手中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青时这身魔气与他的身体极为适应,被封印了多年,他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现在的世道如此之乱,如果他没有自保的力量,势必会被其他如同始祖长一般的人夺去作为武器。 可是,他并不想做任何人的工具。 “抢就算了,还如此光明正大。”青时也不在乎,被初一夺走的力量对他来说不过沧海一粟,既然他有这个本事,那就依了他。 不过,以后会不会加倍还回来他就不敢保证了。 …… 月光铺洒,夜色沉沦。 初一步入千羽山之时,正看见青时安静的躺在桃花树上。月光一般的白衣早已换成了如同血色一般的红,宽大的衣摆飘然垂下,在微风中轻轻飞舞。 他指尖微动,在空气中缓缓画着什么,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似乎眼前再也没有什么比空气中那副流光的画像更为重要,他目光柔和,却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初一放缓了语调,秀气干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淡漠如水,“青时……” 青时没有回应他,目光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画像,指尖在那画中人的脸庞上流连,桃花眸中若有若无的色彩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浮动,苍白的肌肤被那流光映射的如此不真实,像极了一副冷艳绝美的画卷。 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绘着那人的轮廓,眼神认真而固执,从初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那泛着异光的眼下投出深重如扇一般的阴影,他从未见过青时这副表情,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白厄在你青时心中竟有如此地位。 初一悄声飞身过去,有些诧异的看着那幅画,画中人带着温柔腼腆的笑,欣长略显消瘦的身形,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恋。 “你就那么怀念他?” 青时一愣,“怀念?”他抬眸,初一这才看清那双潋滟的眸中盛满了琉璃般的色泽,美的毫无生气,美得令人心碎。那是一种神采尽失,枯涩的美丽,寂静幽深,如同一池毫无生机的湖水。 初一霎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你爱他?”他再度开口问道,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侥幸,他不爱白厄的吧,连心都被封印了,他又怎么可能懂得爱呢? 青时薄唇微抿,脸上的表情很难判定是冷笑还是微笑,“爱?可笑的字眼,你觉得我会爱上谁?”这个字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说的也是。”初一如释重负,“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陪伴了我千年,却从未看懂过我。”青时一挥手,那幅流光的画像便消失了,“愚蠢。” “是吗?”初一勾了唇角,“他没看懂你,还是你看不懂他?” “风花雪月不过过眼云烟,却是一把杀人诛心的利刃。”青时看向初一,眸中再无刚刚那般的神色。 “冷情如你,自然不知这其中的趣味。”初一淡笑道。 “我何时与你成了这般可以谈天论地的朋友?” “从你的魔气与我相通的那天起。” “那是你抢去的。” “我以为是你自愿的。” “小小年纪,怎的脸皮如此之厚?” “这才是与你相处的最佳方式。” …… 青时瞪着老天帝,努力压抑想要灭了他的欲望。 “麻烦?知道是麻烦还要麻烦我?” 老天帝笑得和蔼,“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我何时成了你的手下?”青时咬牙道。 “我们是朋友。” “我从未说过。” “我说也一样。”老天帝面不改色,要不是他闲来无事酿了几坛好酒,也不可能招来这么一个有如此能力的好帮手。 青时无奈,“他叫什么名字。”果然是不能偷偷拿人家东西,终归是要还的。他不过是偷喝了老天帝几坛珍藏罢了,竟被他絮叨了那么多年。 “卫远,等下次你见过他就会明白了。”仿佛怕青时反悔,老天帝丢下一坛酒就快速溜走了,不是没被他拒绝过,所以还是趁他刚睡醒还未完全清醒之前溜走为好,这样他就拒绝不了了。 “……”青时惊讶的看着一溜烟便没了踪影的老天帝,轻笑出声。 “初一,你说他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早就察觉到殿外离他不远处有细微的呼吸声,极轻,初一站在那里已经半晌了。青时的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轻唤出声。 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诱惑的磁性,像情人间的私语又透着一丝慵懒。话音未落,一个轻盈的黑影飘至榻前,初一见青时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眼睛闪着星辰般璀璨夺目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因为困倦的缘故,青时看着这样晶莹剔透的黑眸,忽然有些轻微的眩晕,半阖的眸泛着迷离的光芒看着眼前有些朦胧的面容,他下意识的伸手抚上初一的脸庞,肌肤如美玉般莹润清透,狭长的凤目,挺直的鼻梁,绯色的薄唇,五官斯文雅致,清秀而不失男子气,这样漂亮的孩子竟然是个活了万年的老头儿,甚至与他的年龄相当…… 如果让初一知道青时此刻的想法,怕是会哭笑不得。 手指间清凉的触感让青时有些醺醺然的陶醉,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淡笑着正打算说些什么。 “青时,来魂狱台一聚。”老天帝的声音忽然从远处飘来。 青时神色一凛,眼中霎时恢复了清明,他看了初一一眼,欣然收回手,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初一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青时离去的背影,右手抚上自己的脸庞,回想起方才那销魂蚀骨的酥麻感觉。温软的指尖摩挲着他脸的同时,也带走了他心中全部的温情。 青时,真的不是魅妖吗? 那为何,他的心总是会为他而跳动,就连情绪也会为他起了波澜? …… 卫远那孩子喜欢青时,这是初一见到卫远时的第一想法。 青时手把手的教给他如何使用魂狱,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从未离开过青时的手,少年眼中的光芒是无法掩盖的,既明亮又缤纷,好似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青时。”初一忍不住出声喊道。 “嗯?”青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几个跳梁小丑而已。”忽略掉卫远眼中的敌意,初一笑得自在。 “数月时间,几个跳梁小丑?”青时嘲笑道。 “闲来无事,跟他们玩玩罢了。”初一笑容一僵,瞪了青时一眼。 “他是谁?”卫远撅着嘴,略有一丝不满。 “我是他的朋友。”初一挑眉道。 “朋友?”青时声线微挑,“我以为你是我的尾巴。”不论他走到哪里,初一总是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初一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好朋友。” ☆、初一2 初一静静凝望着眼前幽深澄明的湖水,拼命想让心也如湖水一样宁静,但他根本无法做到,唯有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见了,三年了,杳无音信,他害怕,他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他需要清醒的头脑,于是猛地扎进湖水中,任由衣服被冰凉的湖水浸透,冷,深入骨髓的冷。 “哗”的一声飞出湖水,又任由自己重重落入湖水中,溅起漫天水花,湖面平静很久后,他才慢慢从湖里走出来,天色渐渐变黑,他觉得自己身心疲惫而空虚,默默在湖边站立,冷风逐渐放肆。夜晚异常冷清,坐在湖畔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寒冷孤独的滋味。 只有在青时身边,他才能感觉到温暖,看着他,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是满的。 可是,他究竟去哪里了?任凭他寻遍天涯海角,却找不到那抹惑人的红色身影。 彼时,青时正在魂狱中忍受走火入魔带来的痛苦。 走火入魔,他一个倾世之魔居然也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身体仿佛撕裂一般疼痛,但这与灵魂的撕裂感相比算不得什么,不记得是如何浑浑噩噩走到这魂狱之中,漫天的血色是他从不曾见过的,其实,这魂狱还是业火熊熊的魂狱,只是青时的眼睛看不清了,他的眼睛染上了血色,只能望见铺天盖地的红。 “痛苦吗?绝望吗?这是我给你的恩赐。”一个阴狠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震得他头疼欲裂。 青时不自觉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可以减缓疼痛。 “青时,这样可是你活该?”一声又一声,仿佛催命符般夺取着青时的生命力。 “你是谁?”青时咬牙,鲜血竟然从眼睛中流出,在那俊美的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是谁?我是你但又不是你,我是青影,是另一个你啊。”青影放肆的大笑,“很快,我就是你了,而你的身体,将是我的所有物。” …… 月色如水,照得那少年微散的长发泛起一阵极幽暗的光。 长发下,一张极为俊朗的脸,宛如深潭的黑眸好似藏尽世间所有,其中竟仿佛有一种洞悉天地间一切的成熟与睿智。青时只是淡淡扫视了一圈,看见初一时,目光也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并没过多的关注,只是那淡淡的一瞥已经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淡漠,初一接触到他这样的眼神,心里蜿蜒环绕起一种无法抑制的疼痛,那痛细腻的如同丝一般透过衣服和血肉,传递全身。 鲜血飞溅,尸体成山。 那些趁着青时受伤来围剿他的正道人士,全部都化为了这魂狱台的养料,初一看懂了青时眼神的含义,并没有出手,只是望着那如同杀神一般的人。 如血般的红衣,俊美绝伦的男子踏着一地细碎的月光向他缓缓走来,惑人的眸带着不经意的妖异,狂乱的风舞动他如瀑的长发,飞扬的眉宇精致的如同艺术品,欣长挺拔的身形似泼墨写意的竹。在银月的辉映下,凝成一副令他刻骨铭心的画卷。 男人绝美的容颜就像一株饱饮鲜血的曼珠沙华,盛开在这黑暗腐朽的世间,妖异的花枝吸收无数的罪恶绽放出最动人的绝美。 “初一。”青时道,“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初一的声音有些颤抖,青时走近了他才发现,原来他竟受了如此重的伤,青时满身的血腥味几乎是要让他心脏骤停,更遑论那苍白的不成样子的脸色。 “是吗?”青时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可我不能。”剖魂之痛,必须要用天界最精纯的仙体来养护,如若不然,青影便会趁虚而入。 “不要任性,回去罢,我给你疗伤。”初一走近一步,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我来晚了。” “你走罢。”青时叹道,现在,谁也救不了他。 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细雨,有几颗小雨珠落在了青时的睫毛上,随着他睫毛的颤动,又颤巍巍的滑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初一握拳,眼神无比认真的看着青时,半晌,他突然上前一步,猛的吻住他梦里无数次渴望的薄唇,轻轻的吮吸着,似乎在诉说着他的思念。 青时一惊,不待他反应过来,手中的魔气已经毫不犹豫的挥了出去。 初一应声而倒,他抬手抹掉嘴角的鲜血,眼神透着妖异的光芒。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只是觉得身体中突然出现一丝战栗的寒冷,当初被强行封印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痛苦过。一缕青丝滑过眼眸,在额前飘摇,挡住了那几欲滴血的狠厉眼神。 青时看着初一渐行渐远的身影,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随后露出了一丝苦笑,有时他也在想,当初流觞创造他的时候是不是将魅妖的力量也一并丢进了明神鼎。 他明明残忍无情,甚至连自己都厌弃自己,却偏偏得了他人的喜欢。 …… 淡淡的雾气从四周的树林中升起,慢慢的聚满了整座千羽山。 漫山的树正一点一点被幽幽夜色掩藏。青时定定的站在树上,迎着清冷的月色望着结界外,黑蒙蒙的一片,隐隐约约的月光洒在地面,穿过无尽的黑暗。 雾色深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朦朦的人影。那人一袭黑衣,移动极快,燕子穿花一般掠过。还未等眨眼功夫,那人就翩翩的逼到了眼前。 只余几片枯叶的树木在夜色中阴沉沉的,偶尔一阵风儿吹过,像是被惊动了似的,一片枯叶从晃晃悠悠地飘下…… “舍得回来了?”初一沉声道,眼中早已不复当初毫无掩饰的爱恋。 感觉到那道不曾转移的目光,青时抬起头,正对上初一的双眼,漆黑的眼深邃如海,一种化不开的忧郁凝集在眼眸深处,这不该是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应该是清澈坦诚的,一眼便可以看到心灵深处的单纯,而不是这样的阴郁。 迎着青时淡漠的眼神,初一脚下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眼中的阴霾迅速被平淡无波所取代。不知何时,简单的像一潭清澈湖水的少年也学会了带上不为人知的面具,原来,成长是个无师自通的过程。 百年时间,改变了他的心性,也足够教会他如何做一个男人,百年时间,深入骨髓的思念和爱恋让他卑微的爱燎原成熊熊大火,灼痛了他的肺腑,他的骨血。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冲动的少年,时间的流逝磨光了他所有锐利的棱角,剩下的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的真心。 “这么多年了,你的鼻子还是一样灵。”青时神色淡淡,看向初一的眼中毫无波澜。 “地狱与天堂不过一步之遥。”初一的眼神讳莫如深,深处是无尽的暗潮涌动。 “看到白厄的下场后,我以为你会引以为戒。”青时危险的眯起眼眸,他伸手推开初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记得天界那次吗?你抚了我的脸,还是用那样的神情。”初一缓缓道,“你在不经意间夺了他人的心,却将过错归在被夺心之人的身上。” 青时一愣,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 …… 冷画敏锐的捕捉到初一一瞬的失神,他侧身躲开那把泛着寒光的刀,手中的仙力夹杂着青时的护体神力径直拍进了他的后背。 初一微眯了眼,刚刚一闪而过的熟悉的气息是…… 青时的气息。 冷画微微喘息,仙力消耗太大,让他有些难以压制住体内混乱的青龙之血。 “原来如此。” 初一看着手心中翻涌的魔气,脸上的神情微变,怪不得他一瞬便失了青时的方向,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去处。原来,他早已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一个魔了吗? 只是,究竟是有多喜欢才会将自己的神力用来护一人的安康? 初一收了手中的刀,眼神阴冷的看着冷画,既然青时喜欢,那么,他偏偏要让玄初得到,如此一来,才能平复他千年来的愤怒。 冷画看着一言不发便离开的初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那里,被初一的魔气打中了,只是,这魔气的气息太过熟悉,让他心下一沉。 …… 百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银落终是将天界牢牢攥在手中,成为了九天唯一的主人,他的身后,只有全身心忠于他的人。 彦舜和玄初似乎是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婪终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每日跟在季非寒身后嘘寒问暖,如此巨大的变化让季非寒浑身不自在,只能强行绷着脸接受婪的好意,但是嘴角那不经意的温暖笑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除了那颗桃花树。 那里,还缺了一抹慵懒的红色身影。 青时,还不回来吗? 冷画靠坐在树下,粉嫩的桃花花瓣落了一身,他呆呆的看着那空荡荡的树,仿佛心也是空的。 仿佛感受到冷画的思念,千羽山深处,青时的睫毛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归来 四百年的时间过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彦舜意气风发,飘然立在千羽山的结界上空,玄初一脸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手中还握着一把木色的扇子。 “冷画,你说他们是不是早就算好了时间。”银落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他前脚刚到千羽山,他们后脚就跟来,果真是彦舜的风格,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不准在千羽山动手。”冷画警告的看了银落一眼。 “我也不想啊。”银落撇撇嘴,反正不能在天界打,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天界重建好,才不想再建一次。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倒是跟着千羽山这些人学会了“我”这个自称,确实比“吾”好听多了,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彦舜垂眸看着下方的两人,道,“玄初。” 玄初点点头,给身后的初一使了个眼色。 初一的眼神一早就定在了冷画身上,他伸手,无需试探,指尖如同利刃一般割开了结界。 “我怎么感觉他看你的眼神好像有仇呢?”银落咂咂嘴,又来一个狠角色。 “可能吧。”冷画神色淡淡。 结界被破,冷画不以为然,他早就领教过初一的本事,自然不会惊讶,倒是银落惊异的看着初一,道,“他真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你话怎么变得这么多了?”冷画嫌弃的看了银落一眼,熟悉了之后才发现他真的是话多。 “不是跟你关系好吗?”银落白了冷画一眼,在九重天上每日对着一群不怎么聪明的神仙,他也话多不起来好不好。 “这么说来是我的荣幸了。”冷画目视前方,与初一对视,“他交给我。” “你好阴险,挑软柿子捏。”虽然这么说着,银落还是乖乖让开,给冷画足够的发挥空间。 初一的目光直指冷画,眼中毫不掩饰杀意。 “初一,别过了。”感觉到初一浓重的杀意,玄初开口提醒道。 彦舜但笑不语,他很清楚这些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索性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先让孩子们自己解决,他就负责看戏就好了。 果不其然,初一手中的刀朝冷画砍去的同时,银落的破军弓也瞄准了玄初。 仙力夹杂着雷霆之力,魔气如同锐利的兵器,两者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千羽山的花草树木皆因这磅礴的力量枯的枯,折的折。 幸亏婪跟着季非寒去了人界,不然他肯定会心疼死。 冷画径直接下初一的一掌,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知道初一的实力所在,只是,不知他为何始终不肯用真正的力量来对付他。 玄初忙里偷闲撇了冷画一眼,眼中精光连闪。 熟悉他的银落自然知道他又打着什么歪心思,当即动用全部力量与他缠斗在一起,论心机,他和冷画不可能是彦舜和玄初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武力断掉他们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彦舜打了个哈欠,“玄初,时间过了。” 玄初被银落缠的脱不开身,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怒色,他没想到银落在掌管天界的同时竟然会有时间提升实力,而且,初一此刻的模样好像有些难以控制了。 初一红着眼,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厉,虽然冷画有青时神力护体还有战神的实力,但是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别忘了,他的年龄和实力只在青时之下。 银落见冷画难以招架,一箭射向初一,初一躲也不躲,硬生生受了这一箭,鲜血溢出,更是激发了他的杀心。 “你凭什么?”他握住胸前的箭,猛然将它拔了出来,随即抬手朝银落扔去,破风声呼啸着,这一箭的实力不是破军弓所能比拟的。 冷画召出小白,快速飞身到银落面前抵住那如同雷电一般的箭,“叮—”的一声,箭落在地上,冷画皱眉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小白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轻微的裂痕。 果然,人在极度愤怒时的力量不可小觑。 “初一,退下。”玄初将扇子扔到半空中,呵斥一声。 初一看了玄初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还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命令他。若不是玄初捏着他的命脉,他一定会让他灰飞烟灭。 木色的扇子在半空中漂浮着,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光芒,如同涟漪一般将众人圈在其中。银落皱眉看着玄初,他并没有见过如此招式,只是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冷画,小心点。” “这些光芒的目标是你。”冷画沉声道。 “我从未见过玄初用这一招,小心有诈。”银落将破军弓握在手中,张开了结界。 冷画看着那些光芒一圈又一圈的靠近他们,转瞬又消失不见,不由得将嗡鸣的小白放在身后,这些光芒看似无害,但是却处处透着诡异。 “魂归于我。”玄初指尖轻点那些光圈,脸上的笑容忽明忽暗。 冷画霎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透过结界流进了自己的身体,转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瞬的错觉。 “噗嗤—”初一的刀来的猝不及防,一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飞溅,带起了一抹绮丽的弧度。 “冷画!”银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初一何时出的手,身体在禁锢中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冷画径直朝后倒去。 “初一!你?”玄初气急,他的术马上就要完成了,他居然在这种时候出手? 初一神色淡漠的看着冷画,如果他与青时真的有什么,那么以青时的本事,这魅妖的禁术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永绝后患。 “轰隆—” 惊雷落下,透着丝丝血色,瓢泼大雨说来就来,没有一丝征兆。 冷画感觉自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接住,却无法睁开眼睛看看他思念了许久的人。 “祸害。”他苦笑道,“永远都是我替你还。”不论是恩情还是恩怨。 “乖,我来了。”青时伸手擦去冷画嘴边的鲜血,神力毫不迟疑的推进他的身体,护住他的心脉,“睡吧,醒来就没事了。” 冷画抓住青时的胳膊,声音有些许微弱,“别再受伤了。” “好。” 青时将冷画放进自己的神识之中,这才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初一。 “青时……”初一艰难道,目睹了刚刚那一幕,说不受伤那是假的,如果说对于白厄他看不出青时的心思,那么对于冷画,他简直是轻而易举就看到了他的在乎。 “初一,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青时冷声道,眉目间夹杂着一丝隐忍的愤怒。 “你爱他。”初一淡淡道,眼神认真的看着青时,这一次,他甚至不用问。 青时抬手,手中的神力噼啪作响,甚至吸引了众多惊雷,他勾唇,“解释完了?”手中的神力径直朝初一挥去,连带着数十道惊雷也跟着劈了过去。 初一下意识疾退,仍是躲不开众多的惊雷,一阵轰响过后,他狼狈的单膝跪在地上,满身伤痕,甚至连真身都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艰难的抬起头,眼神固执而隐忍,凭什么,他在青时身边待了数千年,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竟然为了一个区区的战神要置他于死地。 “别再让我见到你。”青时垂眸看了他一眼,“否则……” 初一惨淡一笑,“我不会放弃你的。”说罢,他拖着重伤的身体离开了。 惊雷落下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或轻或重的被波及到了,彦舜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青时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寄希望于玄初的禁术了,他朝玄初使了个眼色。 “你们想去哪?”青时看向彦舜与玄初,眼神阴冷而狠厉。 彦舜皱眉,看着周围升腾而起的结界,他下意识将魔气唤出,虽然不知可以抵挡多少,但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玄初焦急的看向彦舜,现在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对于青时,他是真的恐惧。强悍如初一竟然被青时一击重伤,更何况是他。 本来以为青时不会参与,毕竟上次仙魔之战青时就未曾露面,他们这才做好计划来此,没想到,青时居然一直都呆在千羽山,而且还如此在乎冷画。 惊雷再次落下,逼得两人连连败退。 “啊—”一声惨叫,玄初的左胳膊被惊雷劈断了,他绝望的看着青时,眼中闪过不甘心。 见毫无胜算,彦舜突然开口道,“玄初,你一定要完成吾的夙愿。” “师父?”玄初一愣,随即便知晓了彦舜的打算。 “不要,师父!” 可是,来不及了,彦舜正面迎下那几道惊雷,身体如同吸收了巨大的力量,瞬间膨大了一倍,他撇了玄初一眼,用尽所有力量强行送走了玄初。 霎那间,血雨纷纷。 青时皱眉,快速将银落拉到自己的结界中,看着那些血液腐蚀掉地上的一切。 银落有些惭愧的看了青时一眼,明明答应他护好冷画,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青时一言不发,转身便消失了。 ☆、诡谲 青时端着热水进屋的时候,冷画早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因为夜深,屋里很安静,此刻陪伴着他的,就只有那盏摇曳不明的烛火。 青时走到榻前看着他的脸,久久的看着,久到他都忘记了时间。 他倾身向前跨进一步,朝冷画探出一手,悄悄地抚上他的脸庞,如抚美玉般地细细柔抚他有些沁凉的面颊,柔软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猛的一颤。 冷画泼墨似的羽睫轻轻颤抖,却没有醒来。青时用指尖轻轻描绘他的唇,他睡着的时候,总是习惯皱着眉,仿佛梦到了什么不悦的事。 青时叹了口气,他将热水浸过的帕子拧干,动作生涩的擦去冷画脸上的血迹。他还从未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一个人,所以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冷画的伤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但是,当看到冷画中刀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提了上来,随后一种名为愤怒的感觉便夺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原来在乎一个人是这般感觉。 …… 几日后。 宁静祥和的千羽山。 冷画看着一脸无辜的青时,眼角微微抽搐,“千羽山不止这一个温泉。” “那里没有你。”青时也不在意冷画不满的神色,径直走进水里将他圈进了怀中,“我想你了。” “……”冷画一愣,任由青时抱着他,果然,他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青时,感觉下一秒就想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他。 “青时……”半晌过后,冷画忍无可忍。 “作甚?”青时凑近冷画,但那只作乱的手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把你的手拿开。” “我拒绝。” “你真的是……唔-” 青时攫住冷画的唇,舌尖一遍一遍的勾勒着他的美好,由浅而深逐渐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凌乱。 冷画眯眼看着眼含笑意的青时,心中竟划过一丝不合时宜的凉薄,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哪里变了,对青时的感情仿佛在一丝一丝的流逝,就像被别人强行抽走一样。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冷画圈住青时的脖颈再次吻了上去,他学着青时的样子用舌尖描绘他的唇形,随后轻轻咬住他的下唇舔吮着。 青时挑挑眉,冷画的主动显然让他极为受用,他伸手褪去阻隔两人的衣物,指尖带着一丝灼热在冷画的背上游走。 不知过了多久,冷画突然闷哼一声,他睁开眼看着身上的青时,眼眸中浮起一抹深沉。 青时一愣,猝不及防被他突然压在身下,眼中划过一丝不解,随后,冷画便开始了动作。 这样的冷画……有些妖异。 青时第一次尝到这种体/位带来的愉悦感,他伸手拉过冷画,薄唇狠狠印上了他那微抿的唇。 水波荡漾,一夜疯狂。 …… “你说老头儿这是怎么了?”婪认真的看着不远处一脸傻笑的青时,有些难以置信道。 “傻了。”季非寒咂咂嘴,这样的青时还真是好看的扎眼,突然,他伸手捂住婪的眼睛,“不准看。” “为什么?”婪不满道。 “怕你被他勾了魂。”季非寒道。 “啊?”婪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季非寒,“老头儿又不是魅妖。” “他可比魅妖厉害多了。”季非寒煞有其事道,其实他很好奇婪为什么没喜欢上青时,这不符合常理啊,这么想着,他便问了出来。 “我喜欢他啊,谁说我不喜欢他。”婪道。 “……”季非寒无语,对牛弹琴不过如此,“走了。” “哦……” 这边,青时正坐在石凳上,对着手中的茶杯傻笑个不停。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经过这次沉睡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了好多,而且,他好像更能体会自己的心意了。 想到昨夜的冷画,青时抿了抿唇,连带着看这普通的茶杯都变得可爱了许多。 此时的冷画却怀着与青时截然相反的思绪,他皱眉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竟觉得无比陌生。 “冷画,时间到了……”一道声音从天边传来,带着蛊惑的味道。 “玄初……”冷画喃喃道,一个转身便没了踪影。 …… 结界外,玄初脸色苍白的看着冷画,“冷画,可想明白了?” “什么意思?” “你的心已经不在青时那里了。” 冷画一顿,他明明很讨厌玄初身上的气息,可是此刻,当他的视线触及玄初的断臂时,一股心疼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他为何会心疼玄初? “若有一天让你在我和青时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谁?”玄初的目光深邃而悠远,透着些许诡异。 “我不知道。”冷画垂眸,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是那样深爱青时,可是现在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玄初,好像有人将玄初强行塞进他的心里一样。 “你会选择我的。”玄初突然咧嘴一笑,目光带着挑衅直直望向冷画身后。 青时皱眉站在那里,目光如炬。 如果他听的没错,冷画刚刚说了他不知道。 在玄初和青时之间选一个,他的回答却是不知道? “青时……”触到青时淡漠无边的双眸,冷画下意识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他却不知道说什么,有一股纠结矛盾的力量束缚住了他的心,略微倾斜就会针扎一般难受。 青时一言不发的看着冷画,心中有一种钝痛感划过,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犹豫不决的人是真正的冷画无疑,只是,他哪里变了。 变心了。 青时握拳,桃花眸直直看向结界之外的玄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想杀我?那也要看他同不同意。”玄初放肆大笑,如今冷画被禁术束缚,只要是对青时的感情,便会无一例外的转移到他的身上,时间一长,青时对于冷画来说就会完全成为一个陌生人。 青时咬牙看向挡在玄初身前的冷画,“让开。” “不要杀他。”冷画垂眸,不去看青时。 “冷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青时的眸中划过愤怒,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冷画会挡在另一个人面前,与他敌对。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青时,用不了一日时间,冷画就会在你我之间做出选择,要不要赌一把?”玄初勾唇看向青时,眼中满是嘲讽。 “如果你死了,他自然不用做无谓的选择。”青时的声音透着冷厉。 “你怕了。”玄初笑道,“杀了我他是不用做选择,但他会恨你,如果等他做选择,只怕你跟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青时不语。 “一日之后还是这里,我会带他走。”玄初意味深长的看了冷画一眼,转身离开。 青时阴鸷的眯起眼眸,风声顿起,三千青丝张扬开来,俊容上的冷漠令人心底犯怵。 冷画默默看着玄初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然滑过一丝不舍,这种感觉令他厌恶,却又无法抵抗。 …… “放开。”冷画吃疼,下意识的挣扎,但青时已然固定住他的身体,他感到他灼热的呼吸逐渐靠近,最后,青时冰凉的唇,结实的落在他的颈脖处。温润的灼烧感,迅速从吻的着落点烧开。 冷画凤眸微眯,身体紧绷。 但青时并不肯罢休,他的吻啄的很轻,顺着脖颈一路滑上耳背,动作贪婪的就像野兽闻嗅他即将凌迟的猎物,他含住他的耳垂,反复的吸吮。冷画伸出手,手中的仙力磅礴而凌厉,仿佛夹杂着一丝愤怒。 “青时,别逼我。” 青时没了耐心,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沉启声,“逼你?”他面色虽波澜不惊,但声音却带着一丝怒火。说罢,他抬起手,一把木色的扇子狠狠握在他的手中,上面似乎刻着玄初二字。 “这是什么?” 借着皎洁的月光,这是什么,冷画一目了然。他一抽气,顿时一楞。 “我……”冷画眨了眨眼,伸手欲接过那把扇子,青时却在他靠近之时,恶狠狠的把手一甩,扇子应声落地,顿时被摔的四分五裂。他蛮横的扭过冷画的身体,黑暗中,他摄人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冷画,阴鸷横生。 “告诉我,这是何时的事?” 冷画望着他,脑子却一片混乱,“我不知……” 青时见他一脸迷茫,只觉心中的闷疼无法压抑。冷画的迟迟不语惹恼了他,青时的手狠狠握住他的下巴,力道极重,令下颚骨骼咯吱作响。 “冷画,别惹我生气……” “别让我难受……” 他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如此难受过,这应该是第一次吧,心酸而痛的感觉,仿佛要夺走他所有的理智。 这个灰色而无趣的世间,在遇见他的日子里,变得温暖多彩。但当他看到冷画身上那把刻着玄初二字的扇子时,心里深藏的阴骛仿佛再也控制不住,只想将所见到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是他对他太好,太过珍惜他,才令他得意忘形,忘了他应该是谁的东西吗? “你别让我发疯!”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一想起玄初,他就无可遏止的感到愤怒。 冷画压下升腾而起的血气,黑眸空洞而迷茫,他已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心里酸痛压抑的厉害,这种既心疼青时又厌恶他的想法快要让他窒息。 ☆、诡谲2 这一夜竟是如此漫长。 到了玄初所定的时间后,冷画最后看了一眼屋内,心中竟无丝毫留恋。 这一刻,他的心已然倾向了玄初。 修炼了千年的魅妖用永世的轮回开启了血统的禁术,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所有执念全部归于自己身上,这份爱有多重,那么他的身体就会承担多大的痛楚。 强行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势必要遭受它的反噬和摧残,一劳永逸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结界外,玄初笑得愉悦,甚至脸色都好看了些。虽然身体上传来的巨大痛楚令他几乎快要晕厥,但是一想到青时此刻正在承受比他还要巨大的痛楚,他就难以遏制的高兴。 “冷画,你可愿随我离开?” 冷画黑眸微瞠,与之四目相对,想说的话却哽在喉咙,吐不出来。眸光闪烁间,他的表情仿佛遭到了定格。 与此同时的桃花树之上,青时远眺结界处的一切,他眯着眼,眼见两人走的如此之近,却不发一言。拳头紧攥,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仍不觉分毫疼痛。 婪立在一旁,瞅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暗忖,看来老头儿确实是注孤生的命。他默不作声的抽箭弯弓,箭锋直指冷画的背。 “老头儿,今日他若随了玄初,我便替你,除了他。”冷画是老头儿的软肋,而玄初却将老头儿视为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如果不斩草除根,那么老头儿极有可能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青时在一旁静默,并不阻止他摆弓,只是深深的凝视。微风拂过,扬起了他的黑发,却吹不走他眉心处的阴霾。 而此刻的冷画在与玄初对望良久后,终于启声,“走吧。”他说的极轻,仿佛克服了多大的困难才将这两个字吐出来。 此话一出,青时的黑眸一眯,神色说不出的沉痛。锥心刺骨的疼,铺天盖地的袭来,像无数把刀刃齐齐剜着他的血肉,他向来是不在乎这颗心的,如今这是遭到报应了吗? 婪瞧了他一眼,神色少有的冷峻,指间一松,那箭便朝着冷画疾风而去。 哪知那凶猛的势头还未伸展淋漓,就被青时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生生拦下,他拦的那样决绝,不带一丝犹豫。箭摩擦在手,一缕鲜血如溪水般,沿掌心蜿蜒而下。青时的目光却不偏不离,仍旧望着结界处那抹黑色身影。 “老头儿?” 青时兀自将那箭丢在地上,突然嗤笑一声,眸子染上了血色。 “如此,甚好……” 既然你想跟玄初离开,我便让你跟他离开,只是,你们能去哪里呢?这整个世间,不过在我挥手之间便可以湮灭殆尽。 你既然不想让我好过,我便遂了你的愿。 …… “我说过,不要让我再看见你。”青时的声音仿佛寒风夹杂着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杀了我,这世间就没有人爱你了。”初一脸色苍白道,看来玄初的禁术发挥作用了,而青时却没有察觉到,看来,那个禁术还是有点用处的。只是,想不到青时竟然为了冷画这样伤害自己,竟任由刚沉睡的魔重新占领他的身体,一寸一寸的吞噬他的血肉。 一种被尖刀割裂的痛楚在他胸中蔓延开来,他转过身去闭上双眼,遮住眸子里那抹伤痛。既然你会爱,那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我宁愿赌上一切,只为交换这一个奇迹。我真想知道,你这样厚重的爱,如果加在我的身上,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爱?”青时睁开眼睛,血红的瞳仁直勾勾的看着初一,“地狱与天堂不过一瞬之间。”他站起身来,染血的手抚上初一的脸庞,“我曾以为自己在罪孽深重后还可以侥幸得到心中所爱,可现在看起来如同笑话一般。” “我接受惩罚感受痛楚,但我不允许别人染指我的东西,尤其是,生生从我身边抢走。” “我这漫长的一生只对一人上心,可他不识好歹。” 青时粲然一笑,仿佛心情好到了极致,一瞬,又变得阴冷狠厉无比,眼神忽明忽暗间光波流转,他,已经在成魔的边缘了。 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也没得到,空留一颗痛的要死的心。 初一抬手覆上脸上那只冰冷无比的手,“成魔罢,那样心就不会痛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青时猛然抽走他的手,“我的身边不需要任何人。”他身上诡异的气息渐渐消退,仿佛被什么强压了下去。 初一咬牙,只差一点,青时就能再次成为那个无欲无求的魔,那样,他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青时可以不爱他,但他亦不能爱上别人。 “为什么?”他轻声问道。 “不为什么。”血红的瞳仁恢复了些许清明,青时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再次入魔,那么他和冷画就真的没有任何交集了。 冷画忘了,他不能忘。 “你就那么在乎这份他随手就丢的感情?”初一抓着他的胳膊,眉目间染上了一丝狰狞,“青时,你看看我,你可不可以回头看看我?” “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接受我的爱,让我陪着你,让我护着你就够了。” “你这一生上心的唯有一人,我又何尝不是?” 初一还想再说,青时将食指放在他的唇上,“嘘……你很吵。” 黑眸中浮上绝望,初一伸手将青时那根手指禁锢在唇边,伸出温润的舌轻轻舔舐,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神或是魔,谁的爱才可以不那么卑微? 青时眯起眼眸,静静看着放肆的初一,“够了,放手吧。”他并不想跟他打,身心异常疲惫,他甚至失去了发怒的力气。 …… 十日过去,青时从未提起过冷画的名字,也从未去寻过他。 整个千羽山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霾之下,甚至连空气都凝滞了。血色的曼珠沙华放肆的开着,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展现自己的美丽,婪皱眉看着桃花树上发愣的青时,手中的弓不由得握紧了。 他还没见谁能这样伤害老头儿,仿佛抽走了他的魂魄一般。 放弃不甘,毕竟这是他唯一一次动心,发怒又不敢,怕入魔之后亲手毁了这个世间,斩断他和冷画之间的羁绊。 明明什么都有能力做,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他的悲哀。 婪紧抿着双唇,他不懂,冷画的心为何说变就变,变得如此生硬,变得如此令人猝不及防,竟绝情到没有一丝留恋。 既然老头儿什么都不做,那么他要去找冷画问个明白。 魔界,大殿。 玄初侧躺在榻上懒懒的看着殿中央的婪,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何事竟劳烦妖王殿下亲自前来?” “冷画呢?”婪扫视了周围一圈,并未见到冷画的身影。 “他啊……他昨晚睡的太晚,现在应该还未起床。”玄初轻笑道。 “你……”婪皱眉,没想到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 “我什么?”玄初挑眉,“我们心悦彼此,这不是很寻常的事吗?” “什么寻常的事?”冷画从殿门外走进,手中还抓着小白。 “没什么。”玄初站起身来,“你来了。” “小白的裂痕还是无法除去。”冷画径直朝玄初走过去,眼中含着一丝温暖。 “没关系,我会再给你找一把更为厉害的武器。”玄初接过小白,看也不看放在桌上,他伸手牵住冷画的手,笑容极其暧昧,“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冷画并未深入理解玄初话语中的深意,只是皱眉看着桌上的小白。 “冷画,你真的不要老头儿了吗?”婪有些不甘心道,凭什么他可以另结新欢,而老头儿那个死心眼却只能伤害自己? “妖王殿下真是爱说笑,青时于冷画而言不过是一个寻求慰藉顺便利用的工具而已,如今他有了我,自然不需要别人了。”玄初冷冷的看着婪,“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 虽说冷画选择跟他离开,但是却始终不肯接受他,只怕这禁术还未完全发挥作用,这种时候自然不能有人来打扰。 “冷画,他的心在疼,你感受不到吗?你的身体中有他的神力,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如今的境况。”婪大声道,“如果今日你明确告诉我你不要他了,我便会用尽一切方法让他忘记你,从此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你闭嘴。”玄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剧烈的疼痛了一下,这是冷画在试图冲破禁术的束缚,看着冷画面色煞白的模样,玄初咬牙。 不行,在他为师父报仇之前,冷画绝不可以离开他。只要有他在,他就捏住了青时的软肋,他要让青时万劫不复。 “将他赶出去。” 婪左躲右躲闪开周围人的攻击,执拗的看着冷画,“告诉我,你真的不要他了。” “不……”冷画忽然面色痛苦的抱住头,“青时……”青时二字如同导/火/索一般,只要他想去触碰内心深处的这个名字,头便会如同万虫嗜咬般疼痛,连带着呼吸也会变得困难。 “我到底……怎么了……” ☆、重拾 “老头儿,魅妖的全部力量你都了解吗?”婪道。 “你想说什么?”青时并未睁开眼睛,喑哑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冷画可能是被控制了。” 那天冷画的状况明显不对,仿佛在竭力隐忍什么,而且,他看玄初的眼神中的确带着柔情,却隐隐有些生硬,像是透过玄初,在看另外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认为小白是玄初送给他的。 “我试探过。”所以才会如此绝望,冷画的身上没有一丝异常,玄初也并没有动用任何力量。 “不对,冷画绝对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将小白当作玄初送的。”婪皱眉道,“玄初好像很怕我在冷画面前提起你的名字。” “老头儿,你应该自己去看一眼冷画,如果你确保他没有被控制,我会帮你。” “婪……”青时睁开眼睛,“不要给我希望。” “如果觉得痛苦,你现在就可以喝了这药。” “你想让我忘记?” “我想让你放过自己。”婪叹气,“这样的你,我不习惯。” 如果可以,还是让那个虽然手段残忍了些,性情阴晴不定了些,但至少风轻云淡,所有事情都运筹帷幄的老头儿回来吧,他本就不适合这种受伤的表情,更不适合这种自甘堕落的样子。 …… “青时把冷画和玄初都抓起来了。”季非寒皱眉看着婪,“他想做什么?杀了他们?”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都依他吧。”婪无力道。 “也罢,强悍如他也有不知所措的一天啊。”季非寒叹了口气,看吧,还是罪孽深重惹的祸,谁让他前半生只顾着造孽了,报应来了吧。 “你为什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情绪?”婪瞪着他。 “因为我知道他俩最后会走在一起,青时造了那么多孽,在这世间又没有人能治的了他,只能是情路坎坷了……” 蜿蜒的海岸线在不远处拉出了一条优美的弧度,浪黑压压地滚着。 空旷的天水间盘蓄起一股股颇有冲击力的风潮,浪花拍打着堤岸。冷画站在礁石上向远方眺望,虽说还是冬天,却还是有大群的海鸟大摇大摆的在海边踱着悠闲的步伐,慢条斯理的从他面前走过。 冬天,他并没有感受过几个,千羽山在青时的结界中四季如春。不论是桃花还是漫山的曼珠沙华,一年四季只是放肆的开着,装点着如同仙境的千羽山。 冷画蹲下身去,那鸟竟飞上了他的手臂,一下一下轻轻啄着他的手指,麻麻痒痒的感觉逗得冷画不由得笑出声,青时站在离冷画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玄衣黑发人如画。波光盈盈,恍然如梦。他很清楚,此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如眼前的人一般,在这喧闹的海岸边,将这耀眼的一幕深深植入他心底。冷画暗自盘算着时间,当他看到海鸟细腿上的暗号时,他知道玄初已经安全离开。 事情出奇的顺利,顺利的超乎他的想象,他抬起头,带着古怪的目光看着凝视他的青时。“我不会杀他。”青时轻声道,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睛如琉璃般透明,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金色,薄唇却是毫无血色。 “抓你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 他的愤怒,他的痛楚,全部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只是,他不想放任自己丧失理智。痛苦与愤怒交织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这么多天的隐忍,每当想要放弃压抑自己的时候,脑海中就会响起冷画的那句话:不要再受伤了。 但是,此生受到的唯一一次愈合不了的重伤,却是他给的。 “确定什么?”冷画站起身来,神色冷漠。 “确定……”青时走近冷画,将手缓缓放在他的胸膛之上心脏所在的位置,“我是否还在这里。” “告诉我,我只是被埋在了你的心底深处,却从未离开过。” 冷画看着垂眸而略显落寞的青时,手无意识的握紧,心里一阵闷痛划过,他急于去抓住什么,却还是被它溜走了。 “这里,曾经有你。”冷画轻声说道,“可是青时,我好像病了。” 他会心疼青时,看他难受他也不好过,可是,心里却没有属于他的感情。而玄初,他会不自觉的想靠近,可是靠近之后,却又觉得心里总是缺了些什么,一腔温情在看到玄初那张明明熟悉的脸后,总会失了大半。 “无妨,我会治好你的。”桃花眸中顿时失了神采,青时的手垂了下来。 “如果玄初以为他可以利用你控制我,那么这次,他成功了。” …… 魔界。 “抓了我你又能如何?”玄初看了眼青时,随后朝冷画柔声道,“过来吧,冷画。” 冷画下意识看了青时一眼,触到那明显带着危险的眼神后,他稍作迟疑,却还是走到了玄初身边。 “玄初。”他的脸上,一片温暖的笑容,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轻快的味道。 青时的眼眸几乎是要喷出火焰来,他咬牙,强忍下翻涌的血气。 “青时,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玄初放肆的大笑,“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身边,只对我展露笑颜。” 冷画的举止无异于在青时的理智上加了一把火。 青时此刻根本听不到玄初的话,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成魔吧,别再痛了,你累了,快成魔吧,把这颗该死的心封印到千羽山里,再次成为那个逍遥自在,谁也奈何不了的倾世之魔,至于这个伤你至此的人,杀掉他,不带一丝犹豫,彻底斩草除根,从此以后不要再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你想杀谁都没关系,只是别让自己不好过了。” 青时捂住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神力在那一刻暴涨,将他身边的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冷画的身周出现了一片明亮的白光将他笼罩其中,阻止青时暴走的神力伤害到他,玄初站在他身边,也避免了被那暴怒的神力波及到。 青时只觉得有一丝疼痛蔓延开来,随即传遍了全身,这种痛楚细腻而真实,仿佛能够穿透灵魂一般,在他最软弱的心脏盘旋,久久都不曾停歇。 “哈哈哈……杀吧,随便你杀,就算你将魔界杀尽,将这世间毁灭,他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玄初的眼角似乎都笑出了泪,他从未感到像现在这般巨大的愉悦,看着青时倒在地上生不如死的时候,他才感到一丝快感。 师父,你看到了没有,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青时!”一道焦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初一不顾青时周身暴怒的神力,将他抱了起来,那神力在初一的身体四周穿梭,如同利刃划伤了他的皮肉,甚至有些地方隐隐可见白骨。不一会儿,初一就成了一个血人。 “你可以发怒,但别伤害自己。” “求你了,青时……” 青时紧咬牙关,他还是第一次直面冷画对玄初的温柔,如此毫不掩饰的喜欢,灼痛了他的身心,这跟在他面前的冷画完全不同,他会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也不会别扭的嘴硬,只是全心全意。 冷画已经好久没有对他笑过了,那张脸对着他的时候只会变得冷漠至极。 无论玄初是否控制了冷画,但他的心痛是真实的。 “初一,将他安置在魔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但是别让他离开魔界。”玄初道,“别妄想反抗我,不然我只会让他更加生不如死。” “玄初,不要试图动我的底线,不然,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初一看着怀中的青时,挑起一抹血腥的笑容。 这是最后一次,我允许你这么伤害自己。 …… 三日后,魔界大殿。 “青时,去把天界给我夺过来。”玄初正坐在主位上,语气中满是嘲讽。 “啧。”青时轻轻眯眼,脸上带着一丝邪气,不复三日前的疯狂模样,“你胆子不小。”他抬手,指尖泛着莹莹点点的光芒。 “玄初,谁给你的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玄初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奇异,青时昨天明明已经答应了甘愿为他做事,任他差遣,今日怎的敢这样对他?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玄初目光阴冷的看着坐在自己位子上的青时,“还是说你放弃冷画了?”他不信,青时会放弃冷画。他那疯狂的模样是装不出来的。 “初一,你居然会被他捏住命脉?”青时轻笑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是啊,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初一笑得轻松,还是这样的青时顺眼。 “初一,你做了什么?”玄初有些惊慌的看着初一。 “没什么,给他吃了一颗药而已。” “你竟然敢背叛我?”玄初伸手,手心中出现了一抹黑色光芒。 那是初一的命脉,驻扎在他的身体中,他死,初一也不会活。 “啊—”随着一声惨厉的哀嚎,玄初仅剩的一条手臂被生生扯断,青时淡淡看着地上的他,“抱歉,下手重了些。” “青时,若你杀了我,冷画的灵魂也会随我而去。”玄初恶狠狠的瞪着青时,“我就是死,也要带走他。” “然后呢?”青时眨眨眼,桃花眸中一片潋滟,“关我何事?” ☆、重拾2 “青时!有种你杀了我!”玄初不甘心的看着周身升腾而起的结界,他知道,青时这是想要将他囚禁起来,不过,他是为了救冷画,还是初一? “初一,看好他,在我找到救你的方法之前,别让他死了。”青时站起身来,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他的手中,握着那颗早已碎的不成样子的药,初一确实喂他吃了这颗药,不过后来却被他强行逼了出来。 幸好冷画不在这里,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风平浪静的面对他。 魔界在彦舜的统治下虽然无恶不作,但风景还是美的,幽静的深潭边,冷画抱着几只妖猫笑得温柔,虽然对这几只妖猫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看到它们在他怀中撒娇的模样,心不由的柔软了几分。 突然,一只小猫儿从他的怀中跳出,径直跳入了一个红色的怀抱。 冷画收敛了笑容,静静的看着来人。 青时看着一脸淡漠的冷画,心下沉了几分。 冷画会对满目的阔海徜徉而笑,会对玄初温柔的笑。对花,对草,对这几只妖猫,他都报以最温柔和煦的笑容,可是,他却偏偏不对他笑了。 青时弯起薄削的嘴畔轻然一笑,他眉眼一松,俊容仿佛如画一般,晦暗处倏地的亮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不再是疏远和孤寂,没了那迫人的危险。冷画皱眉看着他,感觉这样的青时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想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似乎,在梦里曾经看过他这样的笑容。 他微微失神。 青时见他这副神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渐渐收拢了笑意,眸中的光亮隐去,晦暗又重归瞳仁。他嘴畔缓缓放下,微微眯着潭目,缓缓的伸手抚上冷画的脸颊。那手一触及面孔,冷画便如遭电击一般,猛然躲开。那手一落空,便定格在半空,不会动了。 他拒绝的如此果断。 青时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半晌竟笑了出来,“不过如此。” “什么?”冷画疑惑道。 “我说你,不过如此。”我说这痛,不过如此,疼得久了,便可以忍耐了。 青时收回手,眉目间不复刚刚的阴骛,他眨巴着桃花眼仔细打量着冷画,似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品味什么。 冷画见他眼眸中再无温情,心蓦的凉了一下。 “青时,将玄初丢进魂狱怎么样?”初一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果然,青时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去天界当个医神也是可惜。 “随你。”青时无所谓道,随即不再看冷画一眼,径直走向初一。 青时从他身边擦过,不带一丝犹豫。两个身影交错的瞬间,冷画感觉到心头有什么,倏地支离破碎。 他眉眼不眨,呆楞了许久。 …… 魔界万众看着高高在上的青时,敢怒不敢言。 “魔尊的位子,自然是能者居上。”青时看着眼下这群收敛了脾性的魔族子弟,嘴角勾起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容,“谁打赢了他,这个位子就是谁的。” 看着脸色冷峻的初一,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这个人的本事,也亲眼目睹过他为玄初解决众多麻烦的场景,一刀下去,身首分离。想到此,众人不由得瑟缩了脖颈,青时这明明就是霸王条约啊,谁能打得过初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罢了,这魔尊谁当都一样,而且魔尊的实力越强,他们也越有底气。 “如此,就好好侍候你们的新主罢。”青时满意的看着齐齐俯首称臣的魔界众人,别有深意的瞥了初一一眼。 初一无奈,他并不想做这个魔尊好吗?吃力又不讨好,每天还要处理众多的事务,哪有在千羽山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半晌后。 歌舞升平的大殿内,初一脸色铁青的看着围绕在青时周身的魔族女子,手中的酒杯隐隐有些想碎的趋势。 青时倒是不在意,他知晓魔族的规矩一向如此,新主上位自然会享受到最好的待遇,美酒佳肴,美人在怀,好不快活。 “大人,喝酒。”一名魔姬将手中的酒杯递到青时唇边,笑得妖娆,他很清楚这个男人的权威,如果能攀上他,那么肯定比做魔后还风光。想到此,他将鲜艳的红唇凑到青时的唇边,“要妾身喂您吗?” 桃花眸中光彩流转,似乎是要勾了谁的魂去,青时伸手揽过那女子的腰,俯首在那纤细的脖颈间轻嗅了一番,动作如此暧昧不明,惹得那魔姬红了脸,尽管魔界的男儿个个都生的俊美无双,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青时这般的男人,一举一动间仿佛可以勾了人的魂魄去,就连魔界最好看的男人,在他面前也会失了颜色。 魔姬轻轻闭上双眸,微微扬了头,这一刻,他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将这个男人据为己有。 “滚下去!”初一似是再也忍不住,手中的魔气如雷一般,将那半靠在青时身上的魔姬掀了出去。 “以后魔界不准有如此规矩。”初一看着地上的魔姬,眼神含刀撇了青时身周其他的女子一眼,“我不是彦舜,没有如此风流。” 众女惊慌的看了初一一眼,连忙退了出去。想不到这新主居然不近女色,这在魔界倒是少有。 青时一副懒散的神情,黑发不羁的散开。红衣如血,掩不住他性感的锁骨和精实的胸膛。他伸出手,微微撑着俊挺的下颚。其上,一抹惑魅的笑容浅浅勾起,黑眸轻眯,当中的神采似笑非笑。 “脾气不小。” “冷画大人?”突然,一声充满诧异且尤为洪亮的声音响起,主位上本是一脸意兴阑珊的青时,在听见冷画两个字时,黑眸倏地微瞠。 “你来做什么?”初一冷哼一声,看着殿中央神情淡漠的冷画。 “我找他。”冷画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青时,而青时却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找我?”青时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找我作甚?” “放了玄初,我会让他放弃魔尊的命脉。” 青时手中的动作一顿,酒杯应声而裂,酒水混着指尖的血水划下,最终落在了地上。他抬眸看向冷画,“哦?你怎知我不能让他乖乖交出初一的命脉?” “他不会。”凤眸中的黑暗一闪而过,冷画看着青时那流血的手兀自笑了起来,“除非你要魔尊与他同归于尽。” “你倒是了解他。”青时坐起身来,一瞬便站到了冷画面前,“今晚,魔界最高的地方。”他凑在冷画的耳边,用一种极为惑人的声音说道,“你若是打动我,我就放了他。” …… “轰隆—” 闪电频亮,惊雷乍响,瓢泼大雨自天而降,带着少许寒气。 虽然冷画在魔界呆了段日子,但他的活动范围并不大,所以对魔界并不是很熟悉,竟一时不能想出魔界最高的地方是哪里。 最高的地方……彦舜偏爱高高在上,所以他的大殿一定是建在最高的地方,只为了俯视魔界万众,这最高的地方,想来便是彦舜大殿的屋顶了。 冷画飞身到那里时,青时已经在了。 黑发湿的淋漓,不听话的粘在那俊美的脸上。青时浑身都透着一股凉澈的味道,眼神也冷的厉害。但转瞬,他寒澈的表情便软化下来,在与冷画四目相接的瞬间,竟轻然一笑。仿若千年的冰雪初融,干净澄澈的令人心疼。 冷画紧皱着眉,徐徐走近。他的眼眸直直的凝望青时,他苍白的脸,布满雨水。他在这等了多久,有多久?青时深深的注视他,眸间光辉熠熠,“还以为你如此愚笨,想不到这个地方。” “还好我没走,终于等到你了……” 冷画突然觉得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哽住了,直闷得他难受。他不知是什么,让心如此难过。当他见着他为他矗立在雨中,岿然不动时,当他见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时,他才知道,他的心,根本不是自己原本想的那样。 冷画看着他孤独瘦削的身影,头隐隐作痛,他瘦了好多,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苍白的厉害。 “你是不是……”话还未说完,冷画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心突然像失了跳动的力量,突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生生扼住了。 你是不是……瘦了? 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又让自己受伤了…… 可惜,他无法说出口,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阻止他爱青时。 天旋地转中,冷画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怀抱,只是,还未等他嗅到那股熟悉的清冽香气,那个怀抱便离开了,他感受到自己重重的落在地上,骨头都跟着震了震。 青时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竟在一瞬间爬满了令人心怵的黑色纹路,火烧火燎的疼痛感不足为惧,只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神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触到冷画身体的那瞬间,整个人如遭电击一般失了方向。 “青时,这下你逃不掉了。”初一笑得开心,他的肩膀上还扛着昏迷不醒的冷画。 ☆、重拾3 “臣服于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少年的黑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乌发随风飘扬,有几屡不听话的飞到了面前,遮住了他的半边脸,而那俊朗秀气的另一半则在太阳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金色,倒是有了几分温软的味道。 “你是谁?”彼时的风逆还只是一个刚失去族人的孩子,他警惕的看着初一,手中的剑不禁握紧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呵呵……”风逆的胆怯似乎是取悦了他,初一咧嘴笑了,干净的笑容不染一丝污浊,仿若绽放在这山巅的一束清莲,能够让人卸下所有防备。 “白厄是吗?”他蹲下身来静静看着风逆,眸中闪着异样的色彩,“还有……青时?” “不要提这个名字!”风逆咬牙,“我一定会杀了他。” “可惜你无依无靠,实力还如此低下,能靠什么方法杀了他呢?”初一伸手抓住风逆,竟将他放在了山边上,“你如此之弱,连我都反抗不了,又怎么能够去杀掉那个倾世之魔呢?” “我只要轻轻一推,你就会带着你族人的夙愿摔得粉身碎骨,告诉我,你凭什么杀了青时?就凭这一腔仇恨吗?” “你放开我!”风逆害怕的看着初一,他还不能死,他还不想死。 “放开你?”初一眨眨眼,“好啊。”他的手一松,风逆竟径直掉落下去。 “啊—”风逆只来得及大叫一声,随即便紧紧闭上了眼睛,一个如此脆弱而敏感的孩子,他又能做什么呢?只是,这样死了真的很不甘心,他还没有亲手杀死那个男人,他还没有为他无辜冤死的族人报仇! 感受到呼啸的风在自己身边疾驰,风逆突然睁开了眼睛,身后一双巨大的翅膀若隐若现,及时止住了他的下落,青鸾一族,不能束手等死。 “啧,还不错,有利用的价值。”初一一挥手,那小小的孩子便被一股力量拖了上来,“可明白自己的弱小了?” “你想我做什么?”风逆狠狠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这个人说的没错,他太弱了,如果只靠自己的力量很难对抗那个挥手间就能取人性命的男人,他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加以利用。 “也没什么,先好好修炼,然后,去做那九重天的主人。” “你想让我做天帝?” “很惊讶?还是,你觉得自己没那本事?” “我知道了。” …… 千羽山。 初一远远的看着树下如此和谐的两人,眼眸渐渐眯了起来,青时居然吻了白厄,即使看不到白厄的表情,他也知道他现在一定是不知所措却无比幸福的。 只是,他怎么配得上? 这世间,谁能配得上青时? 初一敛去那阴骛的神色,突然挑起一抹释然的笑容,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白厄的结局了呢。 以青时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将一颗定/时/炸/弹留在自己身边的,现在的他越是温柔,以后的手段便越是残忍,陪伴了青时这么多年,他熟知他现在的每一丝情绪,以及每一个想法。他的心被他自己亲手封印在这座山中,无欲无求,自然也不会怜悯他人。 “初一,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青时放开微微喘息的白厄,转过身皱眉看着初一,“我不记得你有偷窥的癖好。” “我只是不忍心打扰。”初一无辜的耸了耸肩,“怕你杀了我。” “难道我如此残暴?”青时挑眉,他又不是只以杀人为趣。 “没错,你就是如此残暴。”初一朝白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白厄的脸红的厉害,他偷偷瞄了眼一脸风轻云淡的青时,心跳更是乱了。 他这是……接受他了? “我……”白厄刚想开口,却被初一打断了,“青时,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去。”青时飞身上树,懒懒的侧躺在上面,“今日哪也不去。” “那好,我带着你这位朋友去,你不介意吧?” “随他。” “我叫初一,你是叫白厄来着吧?”初一笑道,“走吧,在这里多没意思,跟我去找乐子去吧?” 不待白厄反应,初一便强行拉着他离开了,只留下青时在树上懒懒的睡着。 尸体,漫山遍野。 “白厄,快看,这魔晶好不好看?”初一蹲在一堆魔兽尸体中央,用刀划开那厚重的皮肉,取出一枚带血的魔晶。 白厄皱眉,他并不觉的好看。 “不好看吗?青时那厮最喜欢收集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了,也不晓得这些魔兽是他什么时候杀的,竟然没有取走魔晶就走了。”初一垂眸,“也不知,这种罪孽会给他带来什么天惩。” 听到天惩两个字,白厄双眸微瞠,天惩吗? …… “那小家伙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竟然看上了你?”初一喝了口酒,嘲笑道。 青时笑而不语。 “你准备怎么办?他可不好对付。”初一忽然凑近了青时,“别跟我说你要将他留在身边。” “也不错。”青时的桃花眸在月色下流光溢彩,语气中处处透着闲适,“有个如此听话的宠物也好。” 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香,初一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他甩了甩头,语气充满了兴味,“不是吧?你当真要将他留在身边?” 青时抿了口酒,不再言语。 “又故作深沉。”初一撇撇嘴,“话说回来,出去玩的时候带不带他?看他那个正直的样子应该不可能对你的做法坐视不理的。” “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青时无所谓道,“你今天话怎得如此多?” “我每天话都很多,只是你经常忽视好不好?”初一白了他一眼,大口灌着酒。 今天他已经有意无意的暗示了白厄,以后他跟青时出去狩猎的时候白厄一定会跟着,而且,还可能会做什么傻事。 至于什么傻事,呵呵……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后来,不出他所料,白厄竟损耗了大量精气去复活那些死于青时之手的魔族和妖族,仅仅是为了防止所谓的天惩。 只是,他没想到白厄竟如此决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注入了青时体内,只是为了不让他忘记他。 该死的白厄,以为这样就可以在青时心中永存吗?可笑。 虽然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期,但结果却是一样的,而且,对他后面的计划没有丝毫影响。 这一盘棋,初一将所有人都算到了里面,包括他自己。 被人捏住命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魂飞魄散,但是,如果不那么做,他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青时身边的人呢?如此一来,所有的罪过都可以推到玄初的身上,而他,依然只是那个深爱着青时的单纯少年。 青时喜欢上了冷画,风逆当上了天帝,白厄彻底灰飞烟灭,所有的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直到他将魅妖最终的术法告诉玄初,夺走了青时最后的一丝温暖。 …… “怎样,你是不是都要夸赞我了?”初一放肆的笑着,脸上神色是毫不掩饰的愉悦。 “我对你的爱不比他们少,可是,他们的爱太过愚蠢,明知你是一个饱饮罪恶的魔却还是奋不顾身,最终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完全得到你。” “你没有弱点,那我便为你创造一个弱点,虽然看你爱上冷画我也不好受,但是,我自始至终都知道,你最终只会属于我。” “我步步为营,一个计划铺垫了千年,终是如尝所愿。” 青时眯眼看着初一,第一次正视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冷画,我是绝对不会放的,他必死。”初一挑起青时的下巴,深深望着那双醉人的桃花眸,“就是这双眼睛,让我几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说罢,他轻轻吻了上去。 神力被压制着,青时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他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让我遇见了冷画?” “不需要,只要在我杀他的时候你不要恨我就好。”初一埋首在他颈间,深吸一口那惑人的冷香,现在,他做什么都可以,因为青时逃不掉了。 “你确实令我刮目相看。”青时微微撇开头,躲过初一的唇,“但也仅此而已。” “怎么,事到如今你以为还会有谁能够从我手中带走你?” “我为何不能自救呢?”青时轻笑出声,胸膛处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竟直接将初一推了出去。 “你算到这面镜子了吗?” 青时缓缓站起身来,秽镜在他身前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淡淡看着惊讶不已的初一,抬手露出自己的胳膊,那如同恶咒般爬满他肌肤的黑纹正在慢慢消退,不一会儿便消失殆尽。 初一瞪大黑眸,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咒术竟被这样轻而易举的破解了,他后退两步,缓缓召出了自己的真身。 “这个故事很精彩,我很满意。”青时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不过,我要带冷画回家了。” ☆、终章 “青时!”初一恶狠狠的看着青时,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现了差错,几千年的老谋深算竟在顷刻间被摧毁。 “你身上有青鸾一族的气息。”似是看出了他的不甘,青时似笑非笑道,“我记得每一个死在我手下之人鲜血的气息。” 那天,他清楚的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凡响的青鸾一族的气息,他并不认为初一会与那些人有什么交情,毕竟,屠杀青鸾一族是初一的打算。 “你在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初一大惊。 “不,在那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考量。”嘴角挑起一抹洞悉阴谋的弧度,青时将秽镜拿在手中。 “为什么不拆穿我?”初一苦笑道。 “没有拆穿的必要。”冷冷的话语从唇线优美的薄唇吐出,俊美的面容下再也掩饰不住的冷意蔓延在四周。青时不等初一脸上错愕的神情收起就逼近他眼前,微微一笑,眼眸中却是刻骨的寒意。 “所以说,这些年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初一握紧了手中的刀,黑眸隐含着愤怒和不甘,如果青时一开始就看穿了他,那他这么多年来的隐忍是为了什么? 手中的刀在愤怒的驱使下对准了青时,初一咬牙,“你还真是恶劣。” 青时但笑不语,他将秽镜收回体内,伸出两指夹住初一的刀,那上面本就有一道裂痕,如果再给他一击,只怕这世间再无名为初一的人形神器。 “再见了,初一。” “啪-”刀应声而断,初一呆愣了一瞬,随即深深望了青时一眼,他勾唇,“罢了,棋差一招,我也累了。” 他那日急于见到青时,倒是忘记先去缥缈山除去自己身上的气息。 纵使他心机深沉,却还是没有赢过这个看起来极为淡然,却城府极深的男人,想不到,他可以对自己千年来的排兵布阵视若无物,只为了顺其自然的得到冷画。 …… 千羽山。 青时将冷画放置在塌上,嘴角勾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指尖的神力丝丝缕缕,顺着冷画的手进入了他的体内。 玄初未死,禁术仍在。 只是,他已经找到了解决之道,只要他的神力够用。 禁术入血,随着血液流遍全身,直至心脏。只要他能将这些禁锢一丝一缕的清理干净,那么冷画便可以摆脱玄初的束缚。 整整十日,青时不眠不休,神力几近流干。 婪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红衣如血,青丝如画,青时静静的坐在榻边,眼中满是疲惫。见到婪进来,他也只是微瞥了一眼。 “老头儿,你……”感受到青时若有若无的神力波动,婪瞪大了眼睛。 “我无事。” “起来,我带你去找季非寒,他有办法。”婪抓着青时的胳膊,“你怎得顽固至此?他真的值得吗?” 青时抬眸看了一眼婪,没有答话,只是转过头深深凝望着冷画,眼里多了几分晦涩的味道,一丝浅笑挂在唇角,到了最后隐隐的还是透出几分无奈,几分苦涩,“值得。”白皙修长的手指幽幽闪着一层微光,深潭似的眸中透着深情,在流光映衬之下闪烁不定。 回来吧,我想你了…… 冷画是在一个月光寥寥的夜晚醒来的。 “青时……” 虽然身不由己,但他知道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记得青时每一个受伤隐忍的表情,那心痛的快要发疯却又生生止住的模样犹如一根锥心刺骨的针一般,深深扎入他的心底,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能伤他至此。 身体里充盈着他的神力,心里淡淡的一层哀伤却不知由来的扩散。他下意识的覆上自己的胸口,很疼。 —“冷画,别让我难受。” —“你别让我发疯。” 他的每一个神情变化,仿佛都刻入了脑海,挥之不去。 猝不及防,冷画吐出一口污血,里面竟隐隐透着黑色。 “你醒了?”婪连忙跑到榻前,他皱眉看了眼地上的血迹,顿时舒了口气,“还好,老头儿终于将这顽固的东西清理干净了。” “他呢?”冷画沙哑着嗓音。 “怕见到你醒来还是那副模样,逃了。”婪故作轻松道。 “去了哪里?”冷画知道,事实可能并不像婪说的这般轻松。 “千羽山深处。” 月色越发清冷,今夜的星光终是喧宾夺主。 青时站在远处的阴暗地,稳如泰山。他眯着双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那抹黑色身影。 他,恢复了吗?他的身体还未适应,恐怕现在应该使不出任何仙力。 冷画紧瞥着眉,认真的凝视山巅那抹红色身影。仙力无法使出,他在这陡峭的地方根本立不住脚。不敢住下看,一看便觉得天旋地转,他只能硬着头皮,全当自己是在地面上行走。 活了千年,今日才发现自己没了仙力竟如此弱小。 他走的极缓,每个步子都郑重异常。 眼见冷画步步为营,缓慢挪动,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青时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徐徐上升。他没有上前阻止他,只是静静的观摩,他喜欢看他这般努力的样子。 努力的想靠近自己,眼中不再是淡漠的神色。 想到此,青时蓦然一笑,那笑仿佛释放了诸多的伤,使得刚才凝结成冰的面容,融化下来。他并未笑出声,那没松动的眉宇间,却透露着一丝轻快的意味。 冷画的额角有了些许汗水,他垂眸看了眼黑漆漆的脚下,一鼓作气飞身到山边。 “身手不错。”青时看着近在眼前的冷画,弯腰缓缓伸出手。 冷画没有去抓住那只手,而是直接跳了上去,狠狠撞在了青时的胸膛上。 天旋地转间,有一只手牢牢圈住了他的腰身,护着不让他受伤,而那只手的主人,却狠狠撞在了地上。 “唔—”青时闷哼一声。 冷画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起身,青时却圈紧了他,不让他起来。 “怎么回事?”冷画动弹不得,只好用手支在青时身侧,努力减轻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别动。”青时沉声道,他能感觉到后背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一股湿热瞬间流淌开来。 “如今倒是被你压在身下了。” “松开我,你受伤了。”冷画的语气弱了下来,他不知,原来青时已如此虚弱,靠的如此之近才能察觉到他身上微弱的神力。 “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青时不依不挠,他就这样紧紧抱着冷画,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伤。 星光闪烁,这一刻,青时的心,终是被温暖包围着。 两人之间,再无其他东西存在的可能,存者必死。 …… 第二天清早。 婪无语的看着被冷画背回来的青时,嘴角抽了抽,“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你不知道以你现在的力量很难快速愈合吗?” “季非寒呢?”青时答非所问道。 “他……谁知道,谁管他?”婪撇了撇嘴,季非寒现在可是忙的很,哼,自从他开始对季非寒那厮的态度好点之后,那厮竟然开始似有若无的疏远他,怎么了,是嫌他麻烦吗?想到此,婪皱了皱鼻子,他今天一定要跟季非寒说清楚。 看着婪气冲冲的离开,冷画白了青时一眼,果真是,为老不尊。 “这么看我作甚?”青时搂着冷画的脖颈,薄唇在他耳边厮磨,“你不觉得很有趣?” 冷画放下青时,突然道,“你是怎么到山巅的?”以他那微弱的神力,怕是跟自己的情况一般。 “爬上去的。”青时脸一黑。 “是吗?”冷画不禁笑出声,“别乱动,让我看看你的伤。”经过一夜的沉淀,他的仙力已经恢复自如。 一时之间,屋内静默无声。 青时听话的趴在榻上,闭眸任由冷画修长的手带着仙力轻抚那鲜血淋漓的后背,不一会儿,伤口便愈合了,只留下几道凌乱干涸的血迹。 他很累吧,损耗了那么多精力,应该是身心俱疲。看着沉沉睡去的青时,冷画像是想起什么,伸手解了他的衣服,将那染着血迹的衣服丢到一旁。青时动了动脑袋,一头乌发凌乱的铺陈开来,仿若光泽流转的上好丝锦,让人仍不住伸手触摸。 冷画幽亮的眸笼上一层晦暗迷离的光泽,仿佛被什么驱使着,他伸手缓缓覆上青时的发,幽亮顺滑,丝丝成缕缠绕着他的手,修长的手指在那乌发间穿梭,分明的黑白却奇异的协调。他微阖着双眸,如画的眉眼流转出沉静的美丽,清雅至极。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青时的睡颜,深邃的双眸浮上了满满的深情。 记得初见时,他还是那个一心要救紫衣的冷情战神,沉着脸对上青时那双潋滟惑人的桃花眸,被他言语一激便失了分寸,手中的小白径直朝那勾着笑的俊美脸庞而去,他是第一个敢如此挑衅他的人。 那一战,畅快淋漓,虽然青时是魔,却也得到了他的认可,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的人。即使自己发挥了十成的仙力,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紫衣的背叛令他失去了在九重天唯一的温暖,他被青时囚禁在千羽山,日夜忍受魔气侵袭的痛苦,那时,他唯一的想法便是杀了这个自私无情魔头。 可是后来,他鬼使神差的将涅槃重生的青时收为了徒弟,教他仙法,赠他神器,甚至为他学会了人间的生存之道。 这颗冰冷的心,竟开始因他而喜而怒。 再后来,一次次的相处,这颗心便只为他而喜而怒了。那时候他才知道,青时虽不是魅妖,却会蛊惑人心。 ☆、终章2 这一觉睡得极为安适,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时,青时睁开了眼睛。 他转过头,视线所及处,冷画正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袍向他走来。 金色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柔色,黑发随意的散着,倒是多了几分疏狂的味道。这样的冷画……青时微眯了眼眸,在冷画递给他衣服的那刻快速抓住了他的手。 “作甚?”见青时光着上半身,三千青丝凌乱的披散在身上,更衬得那肌肤白皙如玉,绯色的唇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冷画微微垂眸道。 这厮……又发什么疯? “没什么。”青时收敛了神色,松开冷画的手,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 见惯了冷画温润如玉的模样,倒是忘记了他最初的样子,战神该有的气质和气势,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怎么样?”冷画看着脸色好多了的青时,眸中多了几丝温软。 “不怎么样。”青时挑起他的一缕乌发放在鼻尖轻嗅,缓声道,“身心俱疲。” “那你好好休息。”冷画将他按回榻上,及时止住了他更进一步的动作。 “你不在我怎么好好休息?”青时反手抓住冷画的手,眉目间染上了一丝笑意,那双桃花眸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望着冷画的凤眸,潋滟的不像话。 冷画眸色一暗,“我哪也不去,躺好。” 听他如此说道,青时躺下身来,他眯着眼,眸底银辉流溢。 “冷画,做我的仙侣可好?” 冷画一愣,半晌,他勾了唇,“好。” 一个好字,郑重而认真。 虽然青时身上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但是,从此以后,不论是成神,还是成魔,他都会在他身边,没有算计,没有伤害,只愿握着他的手,看遍这世间繁华。 在经过了那么多之后,他依然可以与他并肩而立,这已是最大的幸福。 …… 晚风轻拂,月色撩人,明澈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为两人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 冷画本想去为青时寻些水来喝,没想到刚走几步,便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青时从冷画身后用双臂圈住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迎接他炽热的深吻。感受到这一吻中的思念与深情,以及浓浓的欲望,冷画抬手抚上了他的脸,动作轻柔,“你可知道,现在的我强于你?”他暗哑的嗓音充满了魅惑,青时一眯眼,扭过冷画的身子,生生把他撞击在墙壁。 “哦?是吗?” 他的冷画,倒是有个危险的想法。 湿润的舌长驱直入,青时吻的热切而充满诱惑,掠去了冷画口鼻间的所有空气。 灵巧的舌与冷画的纠缠在一起,他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能存于想法之中。 冷画被夹在青时与墙壁之间,无法动弹,他想反客为主,又怕一不小心伤了他,只能任由他辗转反侧的侵染。 青时顺着冷画的唇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那精致的锁骨之上,薄唇在那里厮磨了好久,才堪堪停下。 冷画的眼神迷离而暗沉,他抬手捧起青时的脸,缓缓凑近。 青时微微偏开头,冷画的吻便落在了他的脸上,泛着水光的薄唇凑近冷画耳边,他用一种极其暧昧低沉的嗓音说道,“这个……可不是由力量决定的。”说罢,他张口含住了冷画的耳垂,重重咬了一口。 “唔—”冷画低吟一声,一阵天旋地转间,他已经被青时压在了榻上。 青时满意的看着脸色潮红的冷画,伸手褪去了他的黑色衣袍,指尖熟稔的在他泛着蜜色的肌肤上游走,他很清楚他的敏感之处。 当那只手抵达那灼热之处时,冷画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猛然抓住青时那只作恶的手,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这次,他不会退让。 青时挣了挣,没有挣开。 “亦不是你说了算的。”冷画埋首在他的脖颈间,灼热的吻落在那白皙的肌肤上,一寸又一寸,一下又一下。 青时危险的眯起眼睛,他能感觉到两腿之间冷画的欲望,勃然而强烈,几乎要将他烫伤。 冷画吻的毫无技巧,却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致。 “你……”身上一凉,衣服被丢到一边,青时瞪大眼睛,看着身上的冷画。 冷画挑起一抹笑容,指尖抚上青时绝美的唇,“怎样?” 青时咬牙,神力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今他的实力确实在冷画之下,再这样下去,怕是要…… 必须要做些什么,绝了冷画这个念头。 “下去。”青时道。 “不下。” “冷画……” “青时。” “……”青时眼角抽了抽,冷画的身体已经烫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与他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说话。 果真是……木头。 “乖,下去,我的背好疼。”青时眨了眨眼,眸中水雾蒙蒙,氤氲着无辜,只是那快速闪过的一丝狡黠,透露着某种阴谋的味道。 “怎么了?”听到青时如此说,冷画连忙起身,欲望也消了大半,他有些担忧的扶起青时,想去看看他背上的伤口。 青时皱着眉,乖巧的将后背露出来,看到那光洁的后背,冷画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可惜,某人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青时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迟了。” 冷画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灼热而强硬,直直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停在了最深处。他咬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青时的眉眼皆染上了愉悦的笑容,他低头吻了吻冷画略微颤抖的唇,“不要忍着。” 冷画的眼中几乎是要喷出火来,他不敢相信,青时居然会如此阴险。 仿佛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青时笑得越发欢畅了,他含住冷画那紧咬的唇,慢慢由浅而深的动作起来。 冷画下意识圈住身上之人的脖颈,微微仰头承受着他猛烈的进攻。 一室旖旎。 窗外,一片寂静,就连那皎洁的月亮,也羞得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 第二天清早。 榻上的人无意识的翻了个身,那层薄被微微下滑,一只手快速抓住那下滑的薄被,遮住了险险暴露的春光。 青时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动作轻柔的落在睡的正熟之人脸上一个吻。 许是昨夜月色过于撩人,他有些放肆了。 待冷画醒来,已是午后了。他有些艰难的起身,扫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发现青时的身影。腰部的痛楚仿佛在提醒着他昨夜的疯狂,冷画的脸阴沉了许久。 很好,青时,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 而早就到了天界的青时,并不知道他的小冷画还有继续反攻的想法。 他眨了眨眼,一个闪身进了明神鼎。 本来他是不想用这个方法恢复的,只是,想到昨晚的放纵,再联想一下冷画醒来时该有的反应,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果然,还是早点恢复神力的好。 银落在一旁惊异的看着青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既愉悦又纠结,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后怕,最后竟无奈的进了明神鼎。 是又有什么大麻烦了吗?竟然可以让青时露出这种表情…… 冷画到了天界的时候,银落正守在明神鼎旁打着瞌睡。 “银落。”冷画沉声道。 “冷画?你怎么也来了?”银落揉了揉眼睛,一脸困倦。 “他呢?” “里面。”银落指了指明神鼎,“话说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怎么是那种表情?” “不是我们,是他。”冷笑一声,冷画闪身进了明神鼎。 “啊?”银落眨眨眼,不是很懂。 明神鼎内。 青时突然凝眸,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醒了。” 回应他的,是带着疾风呼啸而来的小白。 青时闪身躲开,看着怒气冲冲的冷画,下一刻,他闪身到他身边,修长的手温柔抚上了他的腰,“是我放肆了。” 不过,感觉还不赖。 “只有放肆那么简单?”冷画嗤笑一声,倒是没有拍开青时的手。 “你说还有什么?” “你—”这种事情,他怎么说的出口。 “我什么?”青时挑眉,眸中光波流转。 “算了。”冷画握住小白,漆黑的凤眸瞪着青时。 “要打要杀,悉听尊便。”青时拂了拂衣袖,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 “……”冷画一噎,随即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悉听尊便?” “除了一件事。” “你!” …… “喂,我说你俩发什么疯?”银落皱眉看着缠斗的两人,准确的说,是冷画一直在出手,持着一脸怒容,而青时倒是悠闲的左躲右闪,脸上还挂着淡淡愉悦的笑。 “你们闲的无聊可以帮我做事啊,我都快被天界这些事累死了,喂!你们有没有在听啊?要打去别处打,别毁了我刚建的大殿啊……” 青时躲过小白的利刃,闪身到冷画身后,“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你的脸皮也是厚了不少。”感受到身后温暖异常的怀抱,冷画撇撇嘴,看来青时的神力恢复了。 “活得太久,早就不在乎这个了……”青时也不在意,伸手抚上冷画的脸。 “走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两世要宣告完结了哟。接下来就是不定期的精修和番外了。这俩崽太苦了,番外会甜回来的,敬请期待啦。 还有新坑现代文《浩宇在上》,纯甜无虐,轻松无雷,喜欢的可以加一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