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两块石头 作者:停止梦游 文案: 追随他的步伐,只为圆满从小的心愿。 两块石头又怎样?两座山她也得拿下。 失足少年vs锦鲤少女 注:陈维砳(le) wb:Alice停止梦游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维砳,付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成为love ================== ☆、1 傍晚前来了一阵倾盆大雨,浇在干燥火热的大地之上,腾起了一片雾气。 付爽来二中填志愿,盯着电脑屏幕里的志愿栏,她铁心铁意,只填了一所大学。 背上包和刘敏走出二中,正巧赶上了这阵大雨。 刘敏嘟囔:“还想拉你吃个KFC呢,这下可好了,回去都没伞!” 付爽慢性子,今天出门着急赶时间,也没有带伞,这会和刘敏肩并肩干瞪着倒筛子似的天。 恰好有同班同学下来,撑了把巨大的伞,付爽和刘敏眼疾手快钻进了她伞下。 “蹭个伞。”付爽一笑。 “一句话的事。哎,你两报了哪个学校啊?”撑伞的同学问她们。 刘敏的分数考的很好,这会如愿以偿并且十分有把握:“南大外语系!” “牛掰,等你好消息。付爽呢?” 刘敏瞧着付爽笑,见她抹抹脸上的雨水:“南体。” “你两还真是雷都劈不开,一起考南城啊?” 付爽笑了声,嫌弃地看了眼刘敏:“谁要跟她黏一块。” 刘敏嘿叫一声,立马转过来揍她:“付爽,信不信我掐死你!” 公交站就在前面,付爽赶紧钻去了站台,冲她两摇摇手:“刘敏,出太阳了再约啊!” 刘敏切了一声:“你谁啊?不认识你!” 付爽哼笑了一声,听见公交车刹车的声音,赶紧掏学生卡钻上了公交车刷卡。 站台到,付爽抱着包一路往巷子里冲,她低着头像一张弓箭,脚上的帆布鞋全都渐湿透了,钻到自家门前的棚沿下翻着钥匙。 付爽哆嗦着下巴,翻得越急越找不到,只能敲着门喊:“付豪,开门!” 付豪上大学放暑假回来,从早到晚地睡,昏天暗地,把白天当夜晚,夜晚当白天,付爽经常说他弄不好要猝死。 付豪这会在打游戏,听见声先不急,等干死了一个才烦烦躁躁地去门口开门,瞧着门外的落汤鸡破口大骂:“你又不带钥匙?付爽我告你,没下次了!” 付爽擦擦脸,盯着付豪白色的肩背叨咕:“败家子就知道打游戏,还好意思说我。” 进来关上门,顺带揣了脚边一双没见过的崭新球鞋,又嘟囔:“妈怎么又给他买球鞋!” 付豪口渴,喝了半罐水又进了卧室打游戏。付爽把包挂在阳台晾干,擦着身上的雨水进自己的卧室先充电,坐在地板上刷了会南体的微博,越发憧憬9月的时光。 刷完后洗澡,拿了干净的衣服出门,撞见了穿上衣服的付豪。 “我出去有事,你自己弄得吃。” 他们的妈回了外婆家,得明天才能回家,所以最近的伙食不是点外卖,就是煮泡面。 付爽点点头:“哦。” 付豪拿了把伞出门,嘴里还塞了根烟,一阵门响后,付爽拉开浴室门,进去放水洗澡。 夏季洗澡水要凉些,可她刚才淋了雨,特地调高了点水温,把皮肤洗得白里透红。 浴室的镜子朦胧不见人影,付爽用手擦了擦,怼着脸好一番瞧自己,噘着嘴亲了一口里面的自己,兀自笑了起来。 拿短袖穿好,粉色的内-裤刚套上胯间,突然听见背后的浴室门有动静,她叫了声回头,盯着眼前睡眼惺忪的陈维砳懵了。 懵的也不止她,陈维砳立马关上了浴室门,背过身揉揉自己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半梦半醒时分看什么都会飘忽,他竟觉得刚才那幕色-情的有些不真实。陈维砳咽了口唾沫,憋着尿,抹着后脖子又进了付豪的卧室。 付爽愣愣张着的嘴渐渐收紧,转回身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绷紧唇笑了。她摸摸自己的屁股,还算挺翘的,再看看腿,又白又长。 付爽吹好头发出来,身上又多了条短裤,她洗澡洗得有些渴,倒了一杯水仰头喝着,一边还望着付豪的卧室。 她竟然都不知道陈维砳回来了,这家伙好几个月没见,好像又比之前健壮了一些,付爽刚才除了有看他的眼睛,还向下望了眼,他只穿了条平角裤,越想心跳越快,付爽摸摸有些烫的脸,抱着杯子偷偷乐。 陈维砳穿好衣服出来,挠了挠后脑勺思索该怎么和付爽打招呼,突然面前窜出了她,一副无事的模样。 “付豪走了。” 他刚睡得死,醒来就不见他的影子,见付爽没多大情绪,他点着头:“奥。” 付爽洗过澡后身上很清香,她一动,陈维砳就能闻见那香味,和浴室里环绕的那阵香气一模一样。 “没听付豪说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付爽踩着拖鞋,径直走进了厨房。 “下午刚回来的,我爸妈不在家。” 付爽嘀咕一声:“我知道呀。” 陈维砳爸妈出差,他就会来她家和付豪睡觉,那是从小就有的习惯,他两连体婴,多少坏事都是一起干。 陈维砳听见了包装袋的声音,好像是方便面,一听肚子就饿了,他望了眼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点。 付爽在锅里烧了热水,许久不听见他说话,回头看他:“陈维砳,你要不要一起吃泡面?” 又补充句:“我哥不回来吃了。” 付爽煮了三袋面,窝了三个鸡蛋,将陈维砳经常用的那个大碗拿出来盛。 陈维砳撒完尿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翘着腿看篮球比赛,聚精会神,压根没发现付爽走了过来。 付爽手里端着泡面,挡了些他的视线,弯着腰把面碗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陈维砳目光一转,盯着面前的付爽,她刚抬头,锁骨下的领口空荡荡的,又遮着光,朦朦胧胧,实在没望清多少。 “没有红烧牛肉面,只有酸菜的。”付爽告知完,又进去端了一碗。 陈维砳大口吃着酸菜泡面,继续看比赛。付爽不喜欢在餐桌上吃饭,平常都是坐在茶几边,边看电视边吃。 今天也是,挨着陈维砳的小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跟他一块看比赛。 陈维砳看了一半,忽感小腿发痒,低头一望,是付爽干透的发捎蹭着他的腿,挠得他时不时出心思。 AB队战况火热,临结束前,双方的比分还在互相超越,付爽看得很爽快,一直趴在桌上咻着面。 陈维砳的面都不吃了,捧在手里看着屏幕,等待A队的进蓝时机。 比赛前三秒,A队一记三分球进蓝,赶超B队两分获胜。 付爽心如鞭炮,面上难掩兴奋:“陈维砳,A队赢了!” 她笑嘻嘻地回头望人,浑然不觉他正盯着她。 陈维砳瞧着她的嘴角,被辣红的唇边粘了片酸菜,他伸手抹走了那片酸菜,还不忘笑着数落她:“付爽,你多大姑娘了?吃东西还粘嘴角。” 付爽抿抿唇,想起他们以前,她经常跟在陈维砳和付豪屁股后头转悠,今天不是摔了一个狗吃屎,明天就是吃饭弄得满桌都是,她还记得陈维砳经常说她下巴颏有洞。 “再过三个月,我就成年了。”付爽忽而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陈维砳目光一低,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到时候我想干嘛就可以干嘛了。”她又添了句。 陈维砳发笑:“你还想干嘛?” 他拨着筷子把剩下的面吃光了。 “可多了,成年后我就能谈恋爱了。”她收拾碗筷,还有他的,突然听见他的笑声。 “不成年也能谈恋爱,你敢吗?”他在逗她。 陈维砳靠在那,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在她家茶几桌上找打火机。 付爽不是不敢,高中学习紧张,她为了达到南体的分数线,花费了不少功夫,哪有闲心思搞对象。可三个月后一切都会不同,她成年后就有自由的权利,想得到就去争取,哪怕用点小心思也可以。 付爽放了碗筷,弯着腰在茶几上帮他找到了打火机,她点着火靠近他,足尖踩在地毯上步步轻便,忽然单膝压上沙发,倾身靠近陈维砳的胸膛,给他点燃了那根烟。 她转眼望着他越发棱角分明的下颚,心尖扑通扑通。 陈维砳嘴里抿了根烟慢慢燃烧着,烟味和着她身上的香气漫在空气中,付爽又低了低身,蜻蜓点水般盖了一吻在他新冒出胡茬的下巴上。 “不就是这样吗。” 她嘴巴软软的,大眼睛里没有一点羞赦,即便是这样亲他,她任然若无其事,像是在对他证明她的勇气,淡定转身下了沙发,抄起碗筷进厨房洗。 陈维砳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烟呛进了嗓子眼,撑在那咳嗽着,他望去厨房,付爽的两条腿笔直,挺翘的臀越发彰显她已长大的事实。 他摸了摸下巴,气不顺畅地靠在那吸烟,好一阵都没缓过来,但心底里开始明白,付爽这丫头是真长大了。 ☆、2 燥热的八月,付爽如愿收到了南体的录取通知书,半个鸡蛋那样大的两个字在太阳光下刺得人身心振奋。 南体是南城市的一本类综合大学,最好的专业要数体育专业,不过付爽左挑右选填了新闻学专业,被钱雅兰说是脑子瓦特了,读新闻不去新闻类大学,去一体育学校。 不过付爽给的回答倒是让钱雅兰刮目相看:“体育学校帅哥多呀,我去那既能学新闻,还不耽误处对象,一举两得。” 钱雅兰瞪她一眼笑:“你别给我胡来啊!” “全家就我最乖了,胡来的人昨晚一夜没回来呢。”付爽躺在沙发上蹬腿,嘴里咬着颗苹果卖乖。 “你哥又死哪去了?” “不是快活去了,就是找陈维砳去了呗。” 说起陈维砳,钱雅兰想起来了:“我都忘了砳砳也在南体,到时候让他多盯着你。” 付爽蹬自行车越来越快,开心地笑:“好啊。” 她巴不得天天和陈维砳在一块。 付豪回家的时候,酩酊大醉,钱雅兰出门搓夜麻将,家里只剩付爽和刘敏煲着电话粥聊对大学的憧憬。 门铃没响,门锁转了几声,付爽就知道是付豪回来了,任然躺在沙发上吃着薯片。 陈维砳扶付豪进来,付豪喝醉了,满口胡话讲着一个人的名字,听得陈维砳耳朵起茧子,不过已经免疫了。 付爽赶紧收笑坐好,爬下了沙发,看着一身清爽装扮的陈维砳。 陈维砳示意她开门,付爽掩着鼻子,瞧喝醉成一滩泥的付豪。 “付豪怎么喝这么多酒?” 陈维砳给人扔去了床上,揉着自己的肩喘气:“高中同学聚会,不小心喝多了。” 付爽哦了一声,靠在门板上看着手机上刘敏发来的消息。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考南体!】 付爽笑了笑,捧着手机卖关子,抬头见陈维砳拎着T恤领口凉快,汗一缕缕的往下挂着。 付爽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回头就看见了他,拿了她手里的水杯,仰头喝光了。 付爽盯着喷张滚动的喉结,心中爬满了枝丫缠绕,越收越紧。 陈维砳把水杯搁回了桌上,不小心瞥到她微信界面的消息。 付爽发觉,手覆盖了上去,朝他问:“还渴吗?” 陈维砳擦了把嘴角的水渍,问她:“付豪说你考上了南体?” 她点点脑袋,不急不慌。 “读新闻?” 她又点点脑袋,由心而发:“南体的新闻系挺不错的。” 陈维砳抹了把碎碎的头发,盯着隔一段时间才见一次的付爽,她似乎是与以往不同,在他面前越来越淡定,男女之间叫游刃有余,他两之间,陈维砳就觉得她是在刻意显示自己的长大。 “南体除体育专业外最好的专业就是新闻,不过是体育新闻。” 付爽点着头领会,又焦急问他:“学校学新闻的是男生多,还是女生多?” “女生。”他不假思索。 她嘟嘟嘴,又笑了声:“学体育的女生多吗?” 陈维砳摇摇头:“那肯定男生多。” 付爽便笑得更开心,小心思写在瞳孔里散布,在陈维砳眼里,算是印证了她想成年后恋爱的心愿。 陈维砳摸了摸她脑袋揉揉:“走了,你早点睡。” 她昂了一声,没有送陈维砳走,目视他背影消失不见,独自摸着脑后的头发笑弯了唇。 ☆、3 南体大一新生的开学时间很早,八月刚过完七夕,付爽就收拾好行李和钱雅兰坐飞机去了南城市。 女孩家军训,钱雅兰怕付爽晒成了黑炭就不好,特地多准备了几罐防晒给她。 付爽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养长头发的女生,一直到腰,羡慕得她室友们天天摸她的长头发。 “付爽,你这头发养了多久啊?”罗曼撂了撂,头发像绸缎一样,顺溜溜滑走了。 付爽扎了一个低丸子,将军训帽戴头上固定,一边心里回忆着最初养头发的时间。 “初二开始的吧。” 初二那会,她还只有齐耳短发,整日像男孩似的疯玩,直到有一日猫在付豪房间外偷听他和陈维砳说话。 男生上了高中,情窦噼里啪啦开,他两早就不知道谈了多少个,认真的也好,开玩笑的也罢,反正总是会无事交流起一些女生,交换自己的口味。 陈维砳爱打篮球,学校啦啦队有一半女生都喜欢他,逢他下完课打篮球,拉拉队那些女生必定都在操场看球。付爽也加入过啦啦队,只不过后来陈维砳上高三,要准备高考,篮球赛是打的越来越少。 那时二中拉拉队里最漂亮的校花就是陈维砳的女朋友,长发飘飘,牛奶肌肤,任哪个血气方刚的男生看到都把持不住。 陈维砳喜欢长头发的女孩,他自己亲口说的,付爽就听进了心里。 军训一个礼拜后,付爽擦完了两罐防晒,任然没有避开被晒黑的可能,肤色深了一个度。 刘敏在南大军训,待遇特别好,七天里有五天都是在室内体育场学体操,愣是没晒黑一点,遭付爽嫉妒。 “我读新闻,教官就认为我们就是学体育的,每天来操场先跑两圈再说。” 两人坐在肯德基里吃冰淇淋,刘敏笑滋滋:“我们学校提倡体操健身,女孩子都在室内练体操,南大就是南大,与众不同。” 付爽切了一声,她虽念南体,学校管得严一些,但是几乎每天都在养眼中度过。 这点,刘敏也很羡慕。 “那咱两看完电影,你带我去你学校逛逛。” 付爽咬着勺:“要不你先带我看看与众不同的南大呗。” “哎呀,你别扫兴,转半天才能看到一个帅哥!” 两人看了一场青春电影,男女主以最稳定的陌生人关系告终,剧情让刘敏吐槽了一路。 明明天设一对,怎么就不能幸福美满了呢? 所以不到最后,永远不会知道会是谁陪自己过一生。 付爽和刘敏回到南体,恰好碰到一群体育生打比赛回来,个个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从大巴车上跳下来,穿着宽大的球衣背心,腕间有腕带,还有的额上缠了发带,汗淋漓的样子迷到了一帮经过的女生。 刘敏望得心里小鹿乱撞,拽拽付爽:“这是篮球队的?” 付爽肯定地点着头,盯着耀眼的一处追随着目光。 陈维砳提前回了南体,下午有一场高校间的篮球对赛,南体以十五分的差距遥遥领先对方学校,这一场实在酣畅淋漓,都在计划着晚上去聚餐。 他擦着汗喝水,回头叫人说话,目光稍停顿,盯着不远处夕阳下的那个女孩望着,张开的唇提了提。 刘敏哎了一声:“是陈维砳哎,他上大三了吧?” 付爽嗯了声,随后瞧见陈维砳跑了过来,额上的碎发飘飘荡荡在绯红的夕阳里,像芦苇荡似的茂密。 “军训完黑成这样了?”他一来就注意到了最明显之处。 付爽撇撇嘴角:“我忘涂防晒了。” 刘敏瞧着不对劲,先不拆穿,跟阔别已久的陈维砳打招呼:“你好,陈维砳。” 陈维砳记得刘敏,她和付爽在二中几乎形影不离,上个厕所也要手挽手。 “你也考了南体?”陈维砳有些意外。 “我上南大,读英语系。”她颇为自豪。 远处,有校篮队的男生跑来,胳膊搭在陈维砳肩上,瞅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打量:“你小子行啊,又勾搭学妹呢?” 这一句话,付爽听进了心里,她深知陈维砳的大学时光光鲜,马不停蹄地交女友,这点也从他队友口中得知。 陈维砳给了他一拳打在胸口:“去你的,我妹。” 陆余发笑:“你什么妹呀?” 陈维砳啧了一声,斜睨他:“还能是什么妹?” 付爽听在心里,力量都用在了拳头上,抠的手心里都是月牙的痕迹。 陆余问付爽:“妹妹,我们一会去校外聚餐,你一块啊?” 陈维砳心底里有此意,也盯着付爽。付爽看着别处的眼睛转了回来,像是游离了很久才回过神,淡淡地笑着摇头:“我和我朋友晚上有活动,不参加你们了。” 刘敏发愣间,付爽拉过她手腕,将人带走了,还不忘回头跟陈维砳灿笑:“拜拜。” 陈维砳握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着,好奇怪,以前说带她上哪玩,上哪吃饭,总是最积极,今天倒是拒绝的比谁都快。 付爽带刘敏吃南体的土豆粉,两人面对面时,刘敏才算是摸清了付爽心思。 “我就说你来一体育学校学新闻就够奇葩了,没想到是为了爱啊!” 付爽不否认,吃着菜叶子嚼着:“我学的专业很好,以后专攻体育新闻。” 刘敏咬着筷子:“是啊,陈维砳打篮球,你搁旁边追踪报道。” 付爽切了声,她的确有这种想法。 “刚为什么不和他们一块聚餐啊,那么多帅哥,大长腿,我说不定就能带一个走!”刘敏还在懊恼。 付爽想到这就心塞,抬头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去?我又不是他妹妹!” 刘敏笑着:“你给他当了十几年妹妹了,人家心里就当你是妹妹。” 她嘴硬:“我只有付豪这一个哥,还不是心甘情愿的。” 刘敏眨眨眼睛:“这根深蒂固的思想,我看你怎么掰过来咯。” 付爽搅着土豆粉心神不宁,越靠近陈维砳,越像走回以前,她和他之间总隔着两级。她小升初,陈维砳待了一年就去了二中,等她到高一,接受高一的新鲜感时,陈维砳每日身处紧张的高三,总是她最开心的时候,陈维砳最紧张,导致这几年,他和她之间除了像哥哥妹妹那样交流之外,没有一点可进展的迹象。 当然,也不排除陈维砳是彻底将她看做成了妹妹。 她那日佯装镇定亲他,想看看他会不会对她做过分的事,她装得不大在意试探,便有人比她更加容易健忘。 ☆、4 大一体育新闻班,男女比例还算平衡,不过较体育系的比较,付爽班上的男生们就会显得有些文弱,但不乏活泼阳光。 班长陶涛是这届新闻班里录取分数最高的考生,名副其实担当班长职位,他组织了班级聚会,地点就在校对面商业街的华夏ktv。 一人交了点聚餐费,付爽和罗曼负责买聚餐的零食,傍晚吃完饭就去了校外超市采购。 从酒水到零食,她两人手拎了两袋,拖不动,放在一旁叫陶涛过来。 付爽刚挂完电话,突然脑袋上被拍了下,她回头看,目光渐渐抬高,瞧见了陈维砳,穿着一件纯黑的T恤,脖上挂了条链子,银色吊坠面还刻了纪念章。 “买这么多吃的?”陈维砳低头望望,全是酒水和零食。 罗曼顿时呼吸紧张,捣了捣安若木鸡的付爽。 付爽嗯了声:“班级聚会,一会唱k。” “去华夏唱k?” “你怎么知道?” “那是南体毕业的学生开的,我们都去那。”陈维砳弯腰,给付爽提了两袋最重的。 他回头:“我顺路,送你。” 她没说话,跟罗曼提了零食那袋,走在陈维砳身后。 罗曼望着陈维砳宽阔的肩,不仅少年感十足,也很有男人味,跟班里文绉绉的那些男生不同,走在面前的高个头男生,是大部分女生喜欢的典型。 “他是谁呀?”罗曼禁不住小声问付爽。 “陈维砳。” “是你的谁?” 她还从没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这样问她的,她想说:他是我的陈维砳。 “我哥哥的铁把子。” 罗曼又好奇地追问:“他有女朋友吗?” 付爽暗自吐气,抬眼在心底里剜了一眼大步流星走在前方的陈维砳,长的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尽勾小女孩的魂。 “有,很多。” 罗曼皱着眉不敢相信:“很多是怎么回事?他是渣男啊?” 付爽轻轻嗯了声,脚下走得飞快,追上了陈维砳。 她不要走在他身后,她就要让他盯着她,从今往后,都在后方盯着她。 华夏KTV外,陶涛刚赶下来,接了陈维砳手里的袋子道谢,往楼上捎送。 付爽和他之间从不客气,挥挥手走去了电梯那等待,没忍住想看他,撇头见他插着兜走了,没看她一眼,便又开始负气。 新闻班自开课后,氛围很好,同学私下里能开玩笑,更能打成一片,付爽和他们这帮男女同学玩的很开心,将自己在家里和付豪钱雅兰斗地主那把狠劲,用到了猜点数玩骰子上。 陶涛没想到付爽这般豪爽,果真没取错名字。 付爽喝红脸后,就笑着告诉他们:“我还有个哥哥叫付豪,人家听了觉得我妈是想家里发大财,其实不是,她是希望我和我哥能豪爽做人,所以我叫付爽!” 陶涛接话:“我这名听着像叠词,叫久了就容易女化,变成陶陶,你们都是学新闻的,一定要给我纠正好发音!” 付爽仰头又喝了大几口酒,脑子里飘着的都是陈维砳的名字,她想想他为什么叫陈维砳。 陈妈妈说怀陈维砳的时候,他在肚子里不听话,弄得她后期那段时间经常睡不好觉,时常觉得他在肚子里敲击,像两块石头。 付爽也觉得他是两块石头,一块石头挡着眼睛,一块石头挡着心。 ☆、5 国庆前一星期,南体的各大社团开始结束最后的招新阶段。 罗曼想加入篮球部的拉拉队,上完古代体育新闻课程,她拉着付爽一路奔向篮球部。 南体的拉拉队招新严格,要求拉拉队员必须拥有基础功,有舞蹈功底的会优先录取,还会现场教一段拉拉舞供以面试者展示肢体。 罗曼之前没有这方面经验,面试完出来,付爽见她是一副无把握的面色。 “怎么说?” 罗曼叹了声,学着刚才那段舞给她看:“说我body不协调,你觉得呢?” 那十之八九无缘无分了。 付爽想起自己在二中的拉拉队生活,逢空余的时间,她都会跟在队里练习拉拉操。那时队里的女孩有很多喜欢跳韩舞的,她觉得扭得漂亮,就跟后头学,会跳很多支舞。 付爽瞧她跳舞,记下了大概,整合一遍后她跳了一段给她观赏。 “你刚才跳的是最基础的,拉拉队讲究整齐,动作一般不会很难,但是幅度会大。” 罗曼瞧付爽一身轻松,臀轻轻扭一下都有弧线,长头发跟着甩动,颇有些韩国女团的架势。 付爽跳完,肩头上被轻轻拍了一下,她小喘着气回头,瞧见一陌生面孔,面带喜悦地盯着她。 “大一新生?” 罗曼认出来了,是先前面试她的拉拉队长。 付爽嗯了声。 “哪个专业的?”拉拉队长很感兴趣。 “体育新闻。” 黄然哦了一声,没想到今年体育新闻班有这样身段灵活的女生。 “是来面试拉拉队的吗?”黄然进一步追问。 付爽微露笑,去长椅上拾掇自己先前吃的零食包装袋,摇摇头:“不是,我想报街舞社。” 黄然心底哎呦一声,街舞社的存在就好比程咬金,已经不知道抢了多少人走了。 黄然心不死:“其实拉拉队更适合你的发展,你想你学体育新闻,驻扎拉拉队的话,更利于你实践啊。” 罗曼算是看出来了,黄然这是欣赏付爽。 付爽抿了抿唇想心思,她心内的确想加入拉拉队,报街舞社纯属是胡诌,拉拉队长这会是在向她发出邀请函,她如果答应,那是百分百能进。 “我考虑一下吧。”付爽肩上背起包,瞧了一眼黄然。 “行。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然,体育系大三学生,现任篮球部拉拉队长,你要是考虑好了,直接打这个电话告诉我就行。”黄然让她记了一串手机号。 付爽记下后,称心称意揣进了口袋。 转天,付爽一个人在食堂吃晚饭,钱雅兰给她来了电话,问她买过机票没有。 付爽这方面记性差,拍一下脑门惊呼:“糟糕,我忘了!” 钱雅兰骂她:“吃饭怎么不忘呢?” 付爽瞧了眼飞机票,错过优惠期购买,涨价的能吓死人。 恰这时,她身边的座来了几人,瞥眼望去,是陈维砳和上回叫她妹妹的那个男生。 “一个人?怎么又在吃面?”陈维砳面前的餐盘是健康的四菜一汤。 付爽瞧瞧自己,新食堂最火热的垃圾食品——泡菜拉面。 “我从小到大就喜欢吃面。” 陈维砳脑海里是上高一那时的付爽,他记得付爽连吃了一星期新出的泡面,最后胃疼在家又休息了一星期。他去找付豪的时候,她就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灌篮高手,笑得岔气都不愿回房睡觉。 付爽撑着脸在看动车票,转头问陈维砳:“你回家的票买了吗?” 陈维砳愣了眼:“回家?” “国庆啊。”付爽奇怪,后又不觉得奇怪了。 陈维砳自上大学后,国庆假期就没有回过家。 陆余接茬:“陈维砳国庆忙着呢,他哪有功夫回家啊,家里又没有软香玉。” 他笑得贱兮兮的,付爽握着筷子在拉面碗中搅出了涟漪。 陈维砳踢了他一脚,跟付爽说:“刚开学一个月,所以我一般国庆不回去。” 付爽淡然地奥了声:“我得回去,我还要过18岁生日呢。” 陈维砳拣菜的手停顿,忽的想起两个多月前的那幕,外头下着倾盆的雨,他什么都听不见,拉开浴室的门,里面腾绕着热气,朦胧之中,付爽姣好的躯体在他渐渐苏醒里意识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象。 以及,她在沙发上忽然亲他的那一吻,他知道付爽爱恶作剧,可没想到付爽会那样胆大。 陆余问话的声,将陈维砳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妹妹你好,我叫陆余,大陆的陆…” 付爽听到他叫妹妹就心里一阵不爽,接话帮他答:“多余的余。” 陆余一愣,嘿嘿笑着:“还真对了。你叫什么?” “付钱很豪爽的付爽。”她头低着,快速在动车系统里买了一张二等座。 陈维砳笑着从她手机上收回目光。 付爽吃饱了,喝着汽水,面上饶有兴趣跟他们打听:“黄然你们知道吗?” 陆余当然知道:“怎么了?黄然是我们同学。” 付爽点点头,她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咬着吸管吸可乐:“她是篮球部拉拉队长是吧?” 陆余点头。 付爽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她想让我进拉拉队,你们篮球部拉拉队怎么样?” 说起这个,陆余干脆行动替代语言,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我要不要加入啊?”付爽问他们,转眼瞧着陈维砳的眼睛,似乎不知道怎么做决定。 陈维砳上高三时,课程紧张,只能偶尔打打篮球,他见过付爽跳拉拉舞的身姿,那时候她刚加入,动作像小鸭子划水,可后来付豪给他看过付爽高二拉拉舞团体比赛的视频,付豪是想叫他看猴子屁股妆,他那会除了记住那张滑稽的脸,还记下了她跳舞时的身段,较以往是一个天翻地覆。 “加入吧。”陈维砳由心而发,他觉得付爽穿小短裙跳舞挺在行的。 付爽勉为其难地点着头:“黄然学姐说加入拉拉队利于我的专业,既然你们都说好,那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吧。” 一分钟后,付爽挂了电话,她虽然面上没任何高兴的神情,心底里却开始向往重回篮球场那刻。 她要让陈维砳看到她的变化,她要让陈维砳眼睛里都是她,她要让陈维砳从今以后跟在她身后。 长路漫漫,她一定叫他尝尝她以前所受的滋味。 ☆、6 放假前,付爽参加了篮球部拉拉队的会议,领了两套新的拉拉队服。 拉拉队招进的大一新生正好替补了大四走的那批,纵观拉拉队上下,都是身高体型所差不多的女生,基本上100斤左右,167公分的个头,有的腿长,有的胸大,有的脸蛋漂亮。 付爽是这届新生里身段最标志的,拉拉队服穿上后,身上最瞩目的就是腰臀的比例。军训后,她刻意穿长袖的衣服将肤色变回来,这会无论是脸蛋还是身上,都恢复了从前的白皙。 下了训练,一帮女生没着急换衣服,拿着花球去了隔壁的室外篮球场看训练。 校内训练,付爽跟队内的女生们一起坐在台阶上观看,她仰着脖子喝矿泉水,目光眺望在篮球场上的某人。 时隔多年,付爽终于再一次坐在这观赏陈维砳打篮球,他依旧很飒爽,球衣在风中晃荡,洒落的每一滴汗,付爽都能清晰望见。 她喝了很多水,依然觉得口干舌燥,望着他飘逸的身影,目光不由自主跟随。 台阶上观看打篮球的不止拉拉队,还有其他女生,叽叽喳喳聊天,各自盯着一处神往。 “付爽你这么渴?”问话的是她班上的周佳佳。 周佳佳和付爽一样,高中加入过拉拉队,基础好,被选拔进了拉拉队。 付爽擦擦嘴角的水渍,依旧看着操场:“喝水利于新陈代谢。” 周佳佳嘟囔:“怪不得你瘦。” 她又捧着脸撑腿上笑:“付爽,你为什么加入拉拉队啊?” 付爽捏着矿泉水瓶:“黄然学姐邀请我的啊。” 周佳佳望她一眼:“真这样?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想来这找男朋友呢。” 她又嘀咕:“咱班上男生没一个有荷尔蒙的。” 付爽不觉得:“陶涛挺好的,阳光又好玩。” 周佳佳咦了声:“陶涛像男闺蜜似的,跟班上谁都能打成一片,不过他组织能力还是挺好的。” 她两聊天间,突闻一声甜蜜的呐喊,台阶上的女生瞬间刷刷刷,齐齐望去。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漂亮女生,一头长发飘逸着,近十月的天,穿得比她们拉拉队还要少,背心短裤,胸前挎了个时髦的名牌胸包,朝篮球场上挥着手。 “陈维砳!” 陈维砳刚进球,脚跟落地后,习惯性擦了把汗朝台阶那片望去,目标太为显眼,他一眼就望见了。 陆余在运球,瞧了眼后方,在队里挥手叫停:“大家休息会。” 队内一阵哄笑。 陈维砳额头上都是汗,从地上捡了瓶水不急不慢走过来,眼睛扫了下台阶上的拉拉队。 “陈维砳!” 陈维砳看见付爽在低头玩手机,他目光回正,皱着眉站在严亦芸面前。 算上暑假,严亦芸有好几个月没和陈维砳这样面对面站着,平常她偶遇他,两人都是望一眼就走。 严亦芸虽然脾气大,但耐不住陈维砳这样的冷落,路过篮球场看到那帮新入学的女生们,心底里腾起一股不服气。 她追陈维砳,拉下脸面才追到手的,暑假前吵了一架干脆分了,她以为陈维砳这回会哄她和好,事实上,他快活潇洒,就差把她忘到九霄云外。 “什么事?”他依旧喝了口水。 严亦芸瞧了眼那帮女生,贴近他热腾腾的身子:“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出去吃饭。” 陈维砳咽着喉咙,大拇指指指后头:“我还要训练。” 严亦芸很会撒娇,拉了拉他胳膊嘟囔:“你别这样,我错了行不行?大不了我等你一会。” 陆余在一片人中望见了付爽,她扎着马尾辫,面孔清秀莹白,坐在台阶上玩手机,浑然不觉他跑了过来。 “付爽。” 付爽仰头,冲一身汗的陆余笑:“打得挺牛的。” 陆余摸摸鼻子,有点自豪:“那是,我中锋。” 付爽知道,陈维砳是亘古不变的小前锋位置,专攻篮板。 她眼睛看着陆余,耳朵却不知不觉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大一新生不知道这女生是谁,往大二上去,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英语系的系花严亦芸。 “不是分手了吗?又好上了?”底下一片交流。 “分分合合是常事,再说了,严亦芸多作啊。”都在窃声细语地交谈着八卦。 “她有作的本事啊,陈维砳不是很吃她那套吗?” …… 一阵声中,付爽又回忆起了二中,她坐在台阶上和刘敏吃零食,嬉笑无度,望一眼陈维砳都要掩藏情绪,可台阶下站着的女孩却大大方方地为她眼中的男生挥手加油。 付爽很多次希望,那个站在台阶下的人是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付爽才知道,陈维砳压根没变过口味,这个叫严亦芸的和他高中谈的校花不相上下。 陈维砳动了动胳膊抽出来,瞧着脸带祈求的严亦芸,次次都来这套。 “随便你。” 他回头,看见陆余在和付爽聊天,付爽脸上洋溢着笑,她每次和人聊开了,都是这副状态。 付爽扯了扯身上的短裙,起身弯腰勾上包带,和陆余一言为定:“那说好了,放假回来咱两约电影。” 周佳佳见付爽起身要走,也收拾收拾包跟在她身后。 陆余在背后应声,瞧着她两条白腿和细腰唔了一声。平时付爽不穿这样少,给人的感觉多往乖沾边,今天紧身的衣服一穿,玲珑尽显,有点蜜桃成熟的感觉。 陈维砳刚走过来,付爽就走了,一声招呼没和他打。他望过去,付爽朝远处的垃圾桶抛空矿泉水瓶,一发即中。 “你两聊什么呢?” 陆余拍拍手招大伙继续打剩下的,跟陈维砳笑:“跟付爽说好国庆回来后看电影。” 陈维砳皱皱眉:“你跟她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陆余拍着球奇怪:“付爽这姑娘也不是害羞那款的啊。” 的确不是,大方交友,有一说一。 陈维砳又朝她离开的方向望去一眼,金色夕阳下,付爽长长的马尾辫在风里肆意的飞着,白色的肩头一上一下。她走路永远挺直着腰背,像一颗小白杨,任谁望着都是阳光乖乖女,可陈维砳知道她活泼疯闹起来,压根没度。 ☆、7 付爽18岁生日,意义不同,钱雅兰特地让她回家,家里人给她过成人礼,所以付豪也回来了。 付爽心心念念一套化妆品,付豪想她都十八岁了,上大学后该是时候好好打扮,发慈悲掏钱给她买了。 付爽收到礼物的时候,左一个哥,右一个哥的喊他,分外亲切。 付豪冷笑:“这时候知道叫哥了?” 付爽抱怀里开心,噘着嘴:“不够的话,我亲你也行!” 付豪赶紧推她。 钱雅兰手上端着生日蛋糕出来,望着成年之日的付爽心底里开心,她养的花终于长大了。她叫付豪点蜡烛,18岁的蜡烛插上后,付豪清嗓子起头,两人给付爽唱生日快乐歌。 一阵安静声后,只有双手合十的付爽胳膊肘撑在桌上祷告。 她在许愿,忘了从什么开始,她学会了贪得无厌,会许三个愿望。 祝愿自己越长越漂亮;祝愿妈妈和付豪身体健康;再祝愿陈维砳能够喜欢上她。 成人礼这日,付爽只许了一个心愿:让陈维砳彻底成为我的。 钱雅兰没给她买礼物,不过给了她丰厚的红包,叫她自己去商场,喜欢什么买什么。 付爽就喜欢这样,不然按钱雅兰的口味,一定又是给她买吊坠,手链之类的东西,她总说女孩家脖上带点东西好看。 付爽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颗心始终不能安定,闭着眼睛揪床单较劲时,枕头边的手机突然亮了。 她赶紧拿过来瞧,绷紧的唇丝丝瓦解开来,盯着那行字笑着。 【祝付爽18岁生日快乐,成年后想干嘛就干嘛。】 陈维砳发来的,付爽收到后心里很美,可是美不过几分钟,她又把手机扔了,压根不理那条信息。 那日,他前女友找他复合,他没拒绝,也没答应,背后还不知道是何情况呢。也就是一句生日祝福,她虽然等到了,却始终开心不了。 付爽约刘敏出来逛商场,刘敏到时,手上提了给她的生日礼物。 付爽瞧一眼,居然是个单肩包,看样子不便宜,说要请她吃晚饭,指着一条街任君挑选。 逛街时,付爽一直在挑选新衣,金秋十月,秋风萧瑟,但她手里拿的全是裙子,不是百褶裙,就是包臀裙。 “马上天要冷了,你买这个穿的上吗?” 付爽挑了条黑色的包臀裙,配了件粉色一字领的针织,亮给刘敏瞧:“这套怎么样?” “你这是要大变造型啊?遇上好事了?”刘敏闻到一股味凑近,瞧着付爽依旧淡定的脸。 “我都上大学了,难道还像以前那样包着自己?” “你穿成这样想勾引谁呢?”刘敏心知肚明。 付爽进试衣间换衣服,嘴角一撇瞧着鬼笑的刘敏,一把拉上帘。 她出来后,刘敏望着她上下打量,早知道付爽是个惊喜满满的姑娘,她一出来,刘敏仿佛觉得面前的女孩脱胎换骨。 “人靠衣装,还真不是说说而已。付爽,你穿这套跟陈维砳约会去吧。”刘敏打趣她。 付爽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见里头的人穿成这样,既有点温柔,又有点妩媚,很新鲜,脱去那些固有的乖巧装扮,付爽才发觉自己其实可以变得更加好看。 她回头扬笑:“你怎么知道我要约会?” “真和陈维砳?”刘敏瞪大眼睛。 “谁说是他了。” 刘敏奇怪:“你不是喜欢他吗?” 付爽一本正经:“我喜欢他,不代表我不可以和别的男生约会。再说了,我和陈维砳现在又没关系,我凭什么为他守身如玉。” 刘敏大吃一惊,觉得十分有道理:“unbelievable,付爽,你真他妈行!” ☆、8 返校后几天,那部由著名影星参演的竞技电影上映,陆余如约叫了付爽一块看电影。 在校门口等她时,他还在和别人谈笑,目光一转,瞧着不远处款款走来的付爽看傻了。 让人最惊讶的,不是第一眼的夺目,而是巨大的变化。 陆余心底里觉得陈维砳这个妹长得挺好看的,关键她性格好,身材又棒,男人难免注重这几点,这会瞧着大换新的付爽,他这心里头越发有点蠢蠢欲动的。 本来是想正经看场电影,这会就多了点其他心思。 付爽今天还化了妆,不是老手,和罗曼在宿舍里捯饬了很久,化来化去还是觉得自己适合清透的淡妆,于是,就在眼睛上下了点功夫。 她走近,陆余便盯着她眼睛瞧着,细小的闪片在阳光下反着细碎的光,睫毛弯弯,又长又翘,跟他打招呼时,笑眼里都是亮晶晶的波光。 “付爽,你今打扮的真漂亮。”陆余由心而发夸赞。 付爽摸摸头发开心:“我第一次这样。” 陆余觉得这是在暗示他,第一次这样,就是为了和他瞧电影,搞不好就是看上他了,心里美滋滋。 陆余买了电影票,付爽就付了爆米花和奶茶钱。 “跟我客气什么呢?” 付爽塞给他一杯奶茶:“那你跟我客气什么?” 陆余觉得她很自然,特别好相处,整场电影瞧完,他两都意犹未尽。 两人走出来,陆余夸她:“我还以为你就是纯属喜欢那个电影明星,没想到你这么懂篮球?” 付爽想钻研的东西不多,她细细品,最熟悉的都是陈维砳最擅长的,比如他爱打篮球,她就从小跟在他和付豪身后看他们打篮球。他们迷上游戏后,付爽也学着玩,如今虽不常打,但却在手游里养了号。她还知道陈维砳喜欢吃什么,穿哪个牌子的球鞋最多,他最爱的篮球巨星是科比布莱恩特,以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高中是拉拉队的呀,当然懂。” 陆余和她下电梯,接到了陈维砳电话,他今早就说了和付爽看电影,陈维砳这会问他在哪,叫他一起吃饭。 陆余挂断,跟付爽说:“你哥叫吃饭,一块去。” 付爽瞧着电梯镜子里长发披肩的自己,轻轻嗯了声答应了。 付爽和陆余到那家火锅店时,时间刚好7点,里头一窝人在吃火锅,但付爽仍第一眼就瞧见了陈维砳,应该是在打游戏,横着手机全神贯注,听见声音后,来不及顾及,瞧了眼赶紧低下,后发现不太对劲,望着屏幕里的花花绿绿,满脑子刚才那幕的付爽。 他立马退了手游,抬头看付爽和陆余,他两坐在对面,望着就像一对情侣。付爽正好低着头在包里找东西,他从这个角度望去,望见的全是她眼皮上亮晶晶的闪片和翘睫毛,还有那张粉嘟嘟的唇,露肩披发,焕然一新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付爽抬头,从包里带给陈维砳一样东西:“我哥让我带给你。” 陈维砳低头一看,是他上次在付豪那落下的VIP卡。 嗯,星级酒店的卡。 陈维砳镇定地拿了过来,随手塞进口袋里,若无其事地将桌上的菜单递给付爽:“想吃什么?自己点。” 于是,他就看着陆余和付爽一起点餐,没和他交流一句,不过菜上来后,陈维砳发觉他都挺爱吃的。 吃火锅躁得慌,后面陈维砳和陆余开了酒喝,付爽也跟边上喝。 “你能喝酒?”陈维砳记得,付爽只爱喝碳酸饮料。 付爽又开了一罐,跟他吹:“小看我?毕业聚餐的时候,班上女生就属我能喝。” 一夜之间,陈维砳觉得付爽天翻地覆,他以前顶多觉得她是活泼机灵,可自从她上大学后,陈维砳觉得她身上又多了一股其他的光芒。 付爽的嘴巴被辣的殷红,哈着气扇着,最后,饱着肚子先下桌去了卫生间。 她漱口,又嚼了颗口香糖,把唇釉补上后才出来找他们。 这顿饭,陈维砳请。其实他今天是想叫付爽吃饭的,她毕竟刚过了生日,就想着给她补一顿。可今早陆余告诉他看电影的事,他原以为说着玩的,没想到两人私下还真约了。 火锅店离学校不远,他们仨一路走回去,路过一家超市,陆余进去排队买烟,陈维砳就和付爽在路灯下站着。 付爽脚底下踩了块口香糖,真倒霉,她嚼口香糖还知道吐纸里扔垃圾桶,这谁素质这样差,直接吐大马路上。 她站在台阶下,扶着路灯杆蹭口香糖,那东西顽固,粘在鞋底死活不下来。 陈维砳刚扔了烟头,回头瞧见她低着头在那捣鼓,她身后是潺潺车流,他赶紧靠近,将站在台阶下的付爽一把拉上台阶。 付爽穿着有跟的鞋,突然被拽,栽头脸埋去了他胸膛,手心虚搂着他的腰。 “下面有车,你站下面干嘛?” 陈维砳说话时,付爽耳朵尖都是他胸腔传来的声音,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布,嗡嗡的,听在耳里震麻了。 她撑着他的胸膛直起身,看见他黑色的卫衣上都是她脸上的粉底和口红,赶紧摸摸脸。 陈维砳低头看:“咦。” 付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穿白色直接给你毁了才好!” 陈维砳掸着那些粉底笑着她这小脾气,付爽却已经不再看他,撇着嘴不高兴。 陈维砳拉了拉她的包带:“怎么啦?” 付爽觉得他那一声咦里,饱含着嫌弃,她心里听得不舒服。 付爽抽了包带,不瞧他一眼:“别拉我。” 她脸上肯定蹭了一大块走了,想补妆都显得刻意,忍忍算了,就是不扭头看他。 陈维砳强行掰过她的肩,笑意渐深:“什么时候学会化妆的?” 付爽在路灯光下望着他那张帅到过分的笑脸,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裸肩上,热流直钻肌肤,她觉得心里快要透不过气了,越望他越想抱他,可她沉住了气,轻描淡写回他:“女孩天生就会化妆,我只不过是化的晚了一些。” 陈维砳觉得她的肩有些凉,而他的手过于烫,迟疑了会松开了,见她抱着肩在起风的夜里哆嗦。 “穿这么少,你能不冷吗?” “漂亮就行了。”她眨着大眼睛。 陈维砳点点头,她今天的确漂亮,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第一次打扮的这样漂亮,居然是和陆余出去约会,令人咂舌。 送完付爽回宿舍,陈维砳和陆余往男生宿舍方向走。 路上,陆余问陈维砳:“付爽她交过男朋友吗?” 陈维砳瞥他一眼,手插兜里继续走路:“没有。” “我看着也像。” 付爽就如她自己所说那样,高考之前有很多事都不敢做,高考之后,像脱了缰绳的马,一件件尝试她没做过的事。 陆余笑着:“陈维砳,我要当付爽初恋。” 陈维砳看着前方黑夜的眼睛忽然一愣,转眼瞧着信心满满的陆余,给了他一拳:“去你妹的!” 陆余揉着胸叫嚣:“你护妹狂魔啊?” 陈维砳警告他:“你别碰付爽,你想跟谁谈跟谁,别打付爽主意。” “我这怎么叫打主意了?没瞧见吗?她今天跟我出来打扮得恁漂亮,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陆余嘚瑟。 陈维砳不禁想起他那几桩自作多情的误会,笑着:“全世界女的都对你有意思。” 潇洒走了,笑声在风里传进了陆余耳朵,居然虎嘲他,立马追上来跟他较量。 ☆、9 上大学后,付爽才发现校园的活动可真不少,马上月底,就要迎来南体的运动会大赛。 各班骨将勇冲前阵,男的女的都要抽人出来参加,付爽也没跑掉,在陶涛的淫威之下,凑人数报了跳高。 校运动会一直受南体重视,南体向国家输送的运动健将可谓不在少数,所以开幕式力求隆重,付爽所在的篮球部拉拉队也在此次庆祝运动会的方阵中。 付爽和罗曼刚结束了跳高训练,两人擦着汗往宿舍走,都是一副疲态。 罗曼心生悔意:“就怪陶涛,尽欺负跟他关系好的,跳高就没女生报!” 付爽在她的牢骚声中突然顿住脚,掏手机出来看拉拉队的群,果然有训练。 她着急了:“罗曼,我忘了我还有拉拉队训练,你先回吧。” 罗曼对着光眯眼,瞧付爽急忙忙离去的背影,心想,没加入拉拉队也挺好的,片刻歇息不了。 付爽是最后一个到拉拉队的,其他队员都换好了服装,她悄悄地钻去了更衣室最快速度换衣服。出来时,她们已经在练热身操,付爽掸了眼周佳佳,立即飘去了她身旁的空位。 周佳佳见她额上都是汗,暗想,还好没参加运动会。 “付爽,等你跳高比赛,我给你加油!” 付爽甩甩胳膊腿儿,苦笑:“加油不顶用,你得给我增高。” 周佳佳笑了声,在队内听到了黄然指挥的声,瞬间,拉拉队此起彼伏的笑闹声戛然而停。 黄然拍手集合:“月底举行校运动会,我们方阵是第二方阵,在我们前列的是校旗方阵,所以大家近段时间,每天都要来训练。” 黄然说完,底下一片嘘声。 她又拍拍手:“运动会结束后,抽一天大家聚餐,用上次团体获奖的经费。” 立马,嘘声变成一片笑闹声。 每年的运动会开幕式,拉拉队都是最引人瞩目的方阵,从远处望去,几十个姑娘身型统一,服装统一,聚一块在方阵里跳操,既整齐又养眼。 黄然喜欢突破,每年都会研究不同的拉拉队操,今年,黄然排练的这支操较往年有了突飞猛进的难度。 大家结束后,气喘吁吁地回更衣室换衣服,又坐在软椅上休息了一阵,各自商量去哪吃饭。 付爽和周佳佳去了北食堂,北食堂离训练室近,她们两在窗口一人打了一份饭。 付爽估计体力挥耗很大,特地要了三荤,和周佳佳坐在喧闹的食堂里聊天。 “早听人说拉拉队严格,黄然还真是不服输的性子。”周佳佳唉了声。 篮球部的拉拉队属于学校,选拔较各系的拉拉队比较,档次上肯定有所不同。 付爽不免想起她当初的意图:“你还真想在篮球部找对象?” 周佳佳点头:“那当然,篮球部就相当于把学校所有的男生放到一个炼丹炉里火炼,存活下来的都是精华。” 付爽不反驳,笑问她:“那你有没有心仪的精华?” 周佳佳仰面思考:“有的名草有主,有的过于直男,还有的压根不敢靠近,慢慢摸索吧。” 说半天,也没讲出个名字出来,付爽便又埋头吃肉。 忽然,周佳佳点点她胳膊,付爽抬头,见周佳佳左提提下巴指引她看。 付爽顺势望去,她们隔壁那桌坐了几个女孩,有的没见过,不过有一个,她们两都见过。 严亦芸一直滑着手机给对面发微信,面前的饭都没吃上几口。 她室友催她:“你吃完再弄就是啦!” 严亦芸掸她一眼,把手机搁桌上,挑着盘里的米饭食之无味:“烦死了!” 她一说烦死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又不理你了?” “就下午跟我说在训练,然后没影了。” “他好像是挺忙的,你体谅体谅他呗。” 严亦芸做不到,戳着筷子:“我还不够体谅?我都主动求复合了,别人再忙都有时间陪女朋友,他倒好,干脆不理我。” “那你晚上去他宿舍找他,然后拉他开个房,甜情蜜意回味下,保准比什么都好。” 严亦芸抬头,朝那个出馊主意的女孩笑骂:“你滚~” 严亦芸虽叫她滚,但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心里有了决定。 周佳佳听在耳里,脸都有些红了,抬眼和付爽偷偷地笑。 付爽嘴里还嚼着块排骨肉,此时尝不出辣,也尝不出甜,尽觉得自己喝了一瓶子的醋,酸进胃里,难受难以复制。 原来还是复合了。 付爽和周佳佳去澡堂洗澡,沿途经过男生宿舍时,她目光一直停留在大三那栋楼。 聚焦的视线穿透萧瑟的黑夜,直达一点光明之下的那处,一高一低站着的两人耀眼如举头的明星,一览无余地照射着付爽心内的那口黑井。 很久之前,付爽也是这样瞧着他恋爱,她始终逃脱不了这苦涩的心意,即便她曾给予自己希望与力量。 转角是分岔口,付爽收回凝望已久的目光,昂起头大步地走往女生宿舍。 ☆、10 陈维砳带严亦芸吃了顿宵夜,出来就给她送回了宿舍,让严亦芸心内一阵失落。 “你对我没兴趣了?”严亦芸苦着张脸。 陈维砳训练一天,这会只想好好睡一觉,他推着严亦芸上台阶,脸上都是倦意:“我回去了。 严亦芸不禁想起自己求复合那天,在他面前都哭了,他才心软,明明只有一个暑假没联系,她觉得陈维砳可能是变心了,不由心想,男人是真的不能放手。 校运动会开幕日,阳光分外和煦,出奇的好,普照着南体塑胶操场这片生机勃勃的力量。 开幕式致辞结束,校旗方阵领队从起点出发,整齐阔步地行走在红色跑道之上,伴随着国歌声的响起。 付爽所在的拉拉队方阵紧随其后,学校特地为她们准备了新服装,红格裙,白衬衫,今年上演了一把青春校园风。 操场中心的绿草坪上站着各系学生,分为方块,整齐划一的站在自己的区域,无人摄像机拍下的镜头里,阵势浩瀚磅礴,又朝气蓬发。 队列行至主席台,安静的拉拉队此时成为了焦点中心,在主持人的解说词后,队内斗转星移间变化了队形,分为四小方块,整齐有序地跳着拉拉队操。 付爽是她们小组负责领头的,一直在前排中心位置扭摆着动作,每一节甩动和每一次微笑,都被阳光烘托的更加耀眼。 队形仍在变化中,付爽和其他领头的队员突然齐齐转身,在组内队员的齐心协力之下,共同叠加托起,直至最后的领头人登上最高点。 付爽昂扬着下巴,她在茫茫人群中眺望,阳光不由分说袭来,她望不清谁是谁,她只知道,她此时在最高点,谁都能看见她。 体育系的方块就在前排,刚路过的拉拉队表演,他们尽收眼底,仅管看了那么多次,仍然觉得吸引。 陈维砳背着手站在队列之中,瞧着付爽摇摆的马尾辫追溯目光,人都在进步之中变化,付爽也是,比之前更加出色。 开幕式结束,运动会正式举行,付爽的跳高排在明天下午,结束后,她就回了班级,为接下来有比赛的同学们加油打气。 各系都在紧张争夺名次,生怕落了后被耻笑,付爽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尤感亲切,想起高中的每次运动会,每个班级都勇争第一。 当然,也有一些趣事。 比如,那会很多班级的班主任都会去逮为别的班加油打气的女生,经常逮到谈恋爱的。 而付爽为陈维砳加油的机会,停在了初一,此后,她便再也没有为他站在人前喝彩过。 第二天下午,付爽和罗曼换了运动服去检阅处检阅,再过十分钟,就是跳高比赛的开始时间。 软垫那围了一窝人看比赛,付爽和罗曼热身,靠近人群凑热闹,才知道一会有男子校接力赛跑步。 付爽翘着腿揉小腿肚,左顾右盼没见到一个风之子,待了会后,突然一阵枪声响起,操场内圈边上围了一排人,远处也有加油的呐喊声传来。 付爽这里靠近终点,她听见跑步的声音在时光中渐渐趋近,歪头抻出去看,翘着的小腿肚慢慢放平到了地面,盯着跑道上她唯一能看得见的那束光。 陈维砳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不似他打篮球时爱穿黑色红色,身着白色的陈维砳犹如箭雨崩脱弩,穿梭在这条红色跑道之上。无论是他被风吹扬起的墨色碎发,还是被麦色光芒照射的犀利面庞,又或者是他颠荡在风中的汗水,都再次深深地吸引着付爽。 一阵扑面而来的风划过付爽的肌肤,所到之处,起了阵阵鸡皮疙瘩,她回头望去,那个奔跑的白色身影率先冲出了终点线,抵达成功。 付爽摸了摸被苏醒的鸡皮疙瘩,直到它们安然听话后,转身去排队参加跳高比赛。 跳高这排队的女生,个个身轻体便,像是练家子出身。第一轮跳高,刷刷轻松跳过了四五个,掸眼望去,都是体育系的。到了付爽她们这些陪跑选手,第一轮中,下去了两个,她至少训练了两星期,轻松过了第一轮。 标杆一再升高,如此反复,跳高这所剩下的选手已经寥寥无几,付爽朝后望去,罗曼已经被淘汰了。 挑战1.6米高度时,夕阳已经准备落山,晚风在这阵紧张的氛围中悄悄吹起,付爽耳边除了有罗曼和陶涛的加油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跳不过去,直接奔过去躺床上就行了,可她目光一撇,瞧见了人群最后的陈维砳,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应该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本事跳过去。 付爽一秒收回眼神,汇聚力量朝标杆冲刺,在起跳点撑力弹跳,越身翻过了标杆,滚到软垫上。她心内想,应该是过了,身体一滚再滚,忽然从软垫上摔了下去,听到一声标杆落地的声音。 她傻眼抬头望去,分明她翻过时标杆还是好好的,可此时此刻,标杆从支撑架上掉落,清脆的声音要比自己叫痛的声更加刺耳。 “付爽!”罗曼焦急跑来扶她,还有陶涛。 她穿的黑色运动衣,膝盖那块的布料被草地蹭绿了,一看就是塑料草。 付爽摇摇头:“没事,不用扶。” 她摸摸膝盖抬头,面前又多了一个人,他面上毫无紧张的神色凝着她扯嘴笑,大掌盖她脑袋上胡乱揉了揉,往颁奖的地方跑去。 付爽脑袋一重一轻,回想他刚才的笑,不知道是嘲笑她的技术,还是她摔倒的样子很好笑。她盯着下一位参赛选手,那女生一跃就跳过了,完美落到软垫上高呼,与她天壤之别。 付爽拿了一个三等奖回去,抓手里像是在安慰自己,和自己的同学走在一块。 后面有谈笑声传过来,付爽耳朵尖,没过一会陆余就跟了上来,身边还有陈维砳和他的同学们。 陆余手上是团体第一名的奖杯,还有证书,她低头瞧了瞧,忙不迭把那张三等奖的纸卷卷塞进袖子里。 陆余跟她很熟悉了,一来就搭在她肩上:“付爽,你跳高成绩不错呀。” 嗯,止于160CM。 付爽扭扭肩:“你确定不是在嘲讽我?” 陆余摸摸脑袋,觉得她这成绩已经很良好:“不是学体育的,能跳过155CM已经够好了。” 付爽从小就不喜欢在熟人面前丢脸,特别是在她在意的人面前。 到女生宿舍门口,陆余问她要不要晚上一块吃饭。付爽瞧了眼陈维砳,他自始至终都没讲过一句话,付爽便摇摇头,拒绝了陆余。 她和罗曼回去,罗曼拉拉她:“那个陆余是不是打你主意啊?” 付爽愣了瞬:“可能是吧,不过他没有说过。” “男生一般等感觉到了才会说。”罗曼想了想。 付爽想想自己,她感觉都这么充沛了,却打死都不会再说给任何一个人听。 ☆、11 陶涛害她两参加的跳高比赛,晚上请她们吃饭,学校后排那条街上的摊,付爽和罗曼挑了一家烧烤店。 刚推门进去,意外地瞧见了陆余那帮人,陈维砳也在其中。 陆余见付爽送上门,正合他意,招招手:“你们别点了,来一块吃吧。” 陶涛是真性情的人,爱交朋友,更不会占便宜,让她们先进去坐,转屁股去了烧烤摊老板那又加了一百串。 陆余身边有空座,腾出来示意付爽坐,付爽还未走过去,就被罗曼推到了那坐着。 她对面是陈维砳,抬一眼就能望见他,已经换了那套运动服。 陈维砳问罗曼:“你喝什么?” 罗曼挠挠脖子:“冰红茶。” 陈维砳点点头,没问对面的付爽,下了桌回来后,手上还多了一瓶可乐,递给了付爽。 “我不喝可乐。”她抬眼看他。 陈维砳还给她拿了根吸管,塞她手里:“不给喝酒。” 陆余来劲:“她想喝你就给她喝呗,管这么严?又不是你女朋友!” 付爽握着吸管的手心瞬间紧缩,又瞧了眼陈维砳。 陈维砳睨了眼不安分的陆余:“有你的事吗?” 付爽心底里有股抵触,陈维砳越不想让她干嘛,她就越想干嘛,可抵触里,她又想妥协,因为他管着她,至少从心底里来说付爽对他而言,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即便角色定位在妹妹。 付爽掰开易拉罐,依旧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大口解渴。陶涛过来后,成了这桌上的话痨,从体育聊到学校的奇闻异事。 付爽喝了两罐可乐,途中憋尿,下桌去了厕所。烧烤店没有厕所,所以从店里出来后,她裹紧外套去了对面的公厕方便。 这会夜已经深了,大部分人都在店里吃饭,而街上的人在陆陆续续返程回校。 公厕坏了一盏灯,灯光一直扑朔迷离地闪着,付爽一个人在外等坑,出来一位后,她赶紧进去,想趁着人都在的时候赶快解决。 她刚进去,隔壁两个坑就冲水了,空气越发宁静,付爽速战速决,拎裤子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阵窸窣的叫声,吱吱吱的。她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回头望,煞白了脸,一颗心脏因为那只巨大的老鼠骤然停顿,而后尖叫着慌忙去开门。 付爽一叫,那老鼠也吓得半死,门开后,她和老鼠一起跑了出来,老鼠没有跑走,在她的惊慌声中停在脚尖前一动不动。 她猛得停住,往后倒退踩到了水,膝盖又磕到了地上,不敢跪着,赶紧站起身,与老鼠保持着最远距离。 付爽从小到大最怕的有鬼,还有老鼠这种尾巴细长的生物。付豪知道她怕鬼,小时候她跟后头闹,他就经常扮鬼吓她,屡试不爽。老鼠这东西,她在巷子里见到都是闭着眼睛跳脚,希望能以尖叫声吓走它。 可这会,她却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 那老鼠是付爽有史以来见到过最大的,她在这待不了一分一秒,刚动一步,那老鼠忽然转了一圈身子,给她吓得顿时不敢动了,哭腔立马蹦出口。 陈维砳刚尿完在抖,女厕那来了一阵尖叫后,他嘴上的烟灰差点烫到小弟,赶紧转了身子提上。 他回头,越发觉得那阵声音熟悉,出去后,女厕里的声音更加清晰,仿佛是带着哭腔在求情。 付爽手里有厕所的拖把,一直横在她和老鼠之间,她哆哆嗦嗦求它:“我不打你,你也别靠近我。” 她又迈了一步,老鼠原地转了好几圈,给她吓得贴着瓷砖墙一动不动。她想起可以用手机打电话给罗曼,可摸摸口袋,根本没有带。 付爽正想着怎么跟它了结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茫然地张望着女厕。 陈维砳定睛一瞧,地上居然有一只那么大的老鼠,赶紧扔了烟。 他还没说话,付爽就像找到救星一样:“陈维砳,你把它带走。” 陈维砳一愣,这怎么能带走?他略看了几眼,在门边抄了一把扫帚进来挥它,那老鼠又迅速一钻,朝付爽那奔去,钻到她脚底吱吱吱。 付爽被吓得脸上毫无血气,见它窜过来,拖把一扔,赶紧闭着眼睛跳起来。 陈维砳耳朵一刺,扔了扫帚过来拉还杵在那的付爽,付爽什么也看不见,沉浸在这阵惊怕中闭着眼睛。 陈维砳拉过她,搂着肩带出了厕所,还顺带把厕所门关上了。 付爽一直低头紧缩着身子,陈维砳能感受到她肩部的颤抖,立马拍拍人:“我把门关上了,它出不来了。” 付爽睁开眼睛,地板砖上有她掉落的泪,她赶紧抹抹干净。 “你胆儿不是挺大的?怎么还怕老鼠?”陈维砳想起她刚才的模样,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和付豪扮鬼吓她也没见她这样过。 付爽的胆大可以用在别处,比如鼓起勇气亲他一口,可再胆大的人都有自己所害怕的一面。她心底里那么喜欢他,即便是看着他和别人在一块恋爱,她都没有难受到哭过。可刚才她身处那样恐惧的环境之下,她才发觉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她心底里能保护她的存在,因为虚无缥缈,才会在那刻显露自己的惧怕与不安。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着陈维砳,他挂在脸上的浅淡笑容瞬间消散,望着她惨白的面孔意识到,付爽是真的有害怕的东西。 这刻的付爽还想起,陈维砳似乎就没有害怕的事和物,他在她眼里永远无所畏惧,连高三被逮到谈恋爱通报批评,还是昂扬着他不肯低下的头颅,他天生毫无弱点,一路走在向阳花中。 可被他光芒所覆盖的付爽,多想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成为她的无所畏惧,在每一个失措的时刻里,她能光明正大地第一时间想起他。在这阵思想斗争里,她似乎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实力,像1.6米的标杆,她终究只能止于那步。 有过希望,也被希望拉下水潭。 “我怕老鼠,从小就怕,我家那条巷子天黑了经常有老鼠窜出来,每次你都和我哥跑那么快,压根不管我,怎么会知道我怕老鼠。陈维砳,谢谢你。” 她发出喉咙的声音有些嘶哑,压制自己内心像洪水一样爆发的情绪,多年来,第一次向陈维砳道谢。 陈维砳不知为何,觉得此刻的付爽将她与自己生生隔开了一座山的距离,而那句像是天外之音的谢谢更让他陷入迷惘。 付爽的膝盖又摔了,这回走时瘸着一条腿,她没有回烧烤店拿手机,而是沿着一排排路灯的街道,落寞地朝校园的方向走去。 陈维砳这一晚上都心绪不宁,像是有一团棉絮挠着他,让他左右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付爽惨白的脸,通红的眼睛。 他枕边是手机,趁12点前,他给付豪发了一条微信。 【付爽怕老鼠?】 付豪这会在打游戏,等回血的功夫,咬了口汉堡捞手机,忽地一笑,想起那丫头小时候见到老鼠就是哥哥哥的叫救命。 【贼怕,家里看见老鼠恨不得能爬上房顶。】 陈维砳摸摸额上的头发发愣,耳畔又回荡起她说的那句谢谢,似乎正在迎接着立冬的到来。 ☆、12 立冬日,拉拉队组织聚餐,付爽和周佳佳约好一块去饭店吃饭。吃饭途中,黄然插了个话题,大致是说,年底前有一个校篮球锦标赛,让大家做好准备。 黄然提前打了预防针,桌上有的叫苦不迭,有的却很开心。付爽待队里一个多月,渐渐地都有了解,拉拉队里很多女生的男朋友都是篮球部的,恨不得天天黏一块。 付爽和刘敏有好一阵没见面,聚完餐,周佳佳和别的拉拉队员回了南体,付爽则转车去了南大找刘敏。 南大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一进校门后,那两排参天的法国梧桐树。立冬之日,梧桐金黄,付爽脚踩落叶仰头望去,寂寥的星空之下,她甚至觉得自己还处在一口黑井里。 “小爽爽~” 付爽被这阵声闪了脖子,赶紧摸摸朝刘敏望去,此人脚步飞快,迎面扑她怀里,给她胸撞疼死了。 “胸疼胸疼。” 刘敏一阳指戳戳:“肉弹儿似的。” 付爽白她一眼,两人去了南大街后的一家清吧喝酒。 清吧不比酒吧热闹,所以进来时,只有安静的民谣歌手在台上弹吉他,付爽和刘敏找了一处角落,叫了清吧的新品热啤酒,和两碟瓜子蜜饯。 刘敏给她舀了一碗:“来来来,喝酒养生两不误。” 付爽瞧着碗里的大红枣迟疑:“这得什么味啊?” “你尝尝就知道,我最近经常来喝。” 付爽抿了口,啤酒的味道依然很浓郁,小麦香气里夹杂着淡淡的红枣味,咽下肚后还能回味一股甘甜。 刘敏干了一碗,挑着酸甜的乌梅吃着,时不时发出赞叹的声。 付爽就不像她,掸了几眼这里,音乐声安静地流淌,喝酒的人细细品酌,心烦时来这坐坐,还挺解压。 刘敏知道付爽刚忙完学校的运动会,现在才缓过劲来,问她:“你最近怎么样啊?” 付爽挑了颗乌梅含着,酸了一下后,满口香甜:“挺好啊。” 刘敏也算是付爽肚子里的半条蛔虫,摇摇手指:“你少骗人了,你跟陈维砳怎么样啊?” 付爽低头喝了口酒,面无表情:“老样子啊,他过他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 刘敏摸不着头脑,国庆那个精挑细选衣服,满腔雄心壮志的付爽哪去了? “你忙活一阵变造型,搞半天你跟我说,你啥进展也没?”刘敏摇着头又喝了口酒。 付爽准备将喜欢陈维砳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直到这件心事可以有机会昭告。可刘敏知道后,时不时微信关心她和他的进展如何,比她还着急。 “你想让我当小三?” 刘敏惊讶地张着口,捶捶桌子:“我就说帅哥怎么会有空窗期,他们只会腰疼的喘不过气!” 付爽听在耳里,莫名地押韵,除此之外,她也渐渐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属于她的,她就算是许愿,岁岁年年许同一个愿,那人也不会属于她。 “刘敏,我喜欢陈维砳,如果他不喜欢我,我绝对不会告诉他我喜欢他。”付爽撑着下巴,望着碗里自己的倒影。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让他知道,自己心里不难受吗?” 付爽抬头望着她:“可能我习惯了。” 刘敏挠挠脑袋,为这多情的朋友叹气:“你应该不是从高中喜欢上他的吧?” 追溯,再追溯,付爽点点头:“从我知道什么是喜欢开始,那一天我脑子里就有这种信号,小学一年级,也可能更早。” 刘敏不奇怪,她小学一年级时,天天想和自己的男同桌牵手,无非就是觉得那个男生长得可爱。 “少说也有十年,付爽你这个人好可怕,单相思一个男人这么久,换我早撂挑子了!” 付爽在那晚之前好像从未考虑过撂挑子,她还在心底里发誓,一定要让陈维砳跟在她屁股后头,尝尝她以前所经历的滋味。 现在看来,由衷地觉得可笑,一个人不会对你产生感觉,无论你变得多对他胃口,多迎合他的眼光,你始终都吸引不了他,因为自始至终,你在他眼里,只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朋友妹妹。她多想改变在他心底里的位置,可终究只能停在那,看着他和别人走向她想抵达的那条路。 “刘敏,你不会懂的,我对他的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汇在了我体内,我只要一看见他就会觉得很开心,靠近他我可以乐一整天。我和他相处的时光很多,不过在这些时光中,他只将我看作付豪的妹妹,我也接受,如果我不是付豪的妹妹,我可能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付爽喝了口酒。 接着继续说:“我上初一时,他上初三,那会他就已经能吸引隔壁学校的女孩来看他打篮球。我那会脸皮真厚,就在第一排和那些女生明争暗斗,给陈维砳和付豪加油,就属我的声最大。付豪说我只有这时候才像他妹,其实他蠢得可以,我只不过是想给陈维砳加油。” 刘敏听着苦涩又想笑,继续耐心听她讲。 “后来他上高中,我就继续留在那读初中,每一天都在期盼赶快到初三,我要考去二中继续看他打篮球。然后我如愿以偿考上了二中,进拉拉队前的每一晚我都在家里练劈叉,生怕老师觉得我不合格,不给我资格加入。” 付爽每说一段,都能回想起以前的她,那个笨笨的执着着喜欢陈维砳的付爽。 “我上高中之前,就知道他谈过恋爱了,其实初中那会他就谈过,不过很快就在我的祈祷下分了。上高中后,我以为我还有这种能力,其实就是骗自己而已。我看着他和校花谈恋爱,每天但凡他空着的时间,身边必定有她的影子。陈维砳那时候高三,学校和三中有一场很重要的篮球比赛,林瑶那会为了他重新回拉拉队排练,她站在最前方时,我望见过陈维砳看她的目光,那是我人生中觉得最阴影的一刻。” 刘敏那时也在拉拉队,学校很多女生喜欢陈维砳这不假,可是刘敏想,不会有一个人像付爽这样默默地执着于喜欢他。 “从那一刻开始,我不敢在任何人面前为陈维砳加油,因为我怕我万一收不住自己的情感,让别人或者林瑶知道了,那我以后只能和陈维砳做陌生的人,与其做陌生人,不如我收好这份情感继续当他眼里的妹妹。” “他和林瑶一起去南城上大学那天,我心里真的难过难过了好久,原来他是这样地喜欢她。我以为自己的单相思可以就这样结束了,可付豪有一天说漏嘴告诉我他和林瑶分了,那天明明是阴天,我却觉得窗外阳光普照,又有了希望,所以我努力读书,只为了离他越来越近。”付爽静静地倾吐埋藏在自己心里已久的秘密,像这阵宁静的音乐一样毫无起伏。 “我大概知道什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刘敏,陈维砳不会喜欢我,所以我做什么都没用。” 刘敏心里苦涩,她身为付爽最好的朋友,三年也没瞧出来什么异样,不知是付爽伪装的太好,还是她自己迟钝。如果能早点让她知道,她一定想方设法给付爽洗脑,免受今天这样的局面,再次来到他身边受打击。 “付爽,忘了陈维砳吧。南体有那么多帅哥,你还怕找不到一个取代陈维砳?现在男生都很会谈恋爱,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可劲宠,你喜欢别人这么多年,就没想过接受别人的喜欢吗?”刘敏真心坦言。 付爽说过,这种喜欢与生俱来汇在她体内,她想连根拔起,是需要时间和勇气的。 “我平时不在意谁喜欢我。”付爽说实话。 刘敏扶额,想高中那会班上好几个都喜欢付爽,但她那会却浑然不觉。 “付爽,青春不要用来等待,你该是时候谈谈恋爱了。” 女孩的青春短暂,可那样的年华里,付爽不后悔用来喜欢陈维砳,她可能太过于偏执,才导致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逐他。 她曾在心里想过,哪怕他是两座山,她也要拿下,可在这些袒露的心意之下,她渐渐明白,偏执的爱带来不了任何改变。 ☆、13 付爽说服了自己,正视陈维砳不可能喜欢上自己这件事实。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口是心非,心里想的别人永远看不清,嘴上说的别人又很容易当真。 空气变冷后,付爽再也不能穿裙子之类露大腿的衣服,不过拉拉队训练时,她们还是统一穿短裙无袖,开着空调练出一身汗。 篮球锦标赛在即,眼望着时间只剩下最后半个月,队里又加强了训练。 晚上其他同学在被窝里煲剧喝奶茶时,付爽就在训练厅和队员们练操,闲暇之余吃点东西果腹,被黄然叫着动作快点。 训练结束,留人下来打扫卫生,今天是付爽和周佳佳打扫。 周佳佳刚擦了几格地板,突然肚子疼了起来,揉着腹部:“付爽,我可能大姨妈来了,肚子好疼。” 付爽在擦地板,看了眼周佳佳突然皱在一块的五官:“那你先回去吧。” 周佳佳是这个意思,抹布一扔去门口穿鞋,临走时跟付爽道谢:“付爽,明儿请你吃饭啊。” 付爽摇摇手,又继续埋头擦地板。 两个人擦地,缩成一个人擦地,付爽忙活了二十分钟才将地板擦得像镜子一样能反光,不禁沾沾自喜,拍了张成果图给钱雅兰看。 原本是想等着被夸,可钱雅兰却笑眯眯发来一个表情说【回家帮妈擦地板。】 付爽立马退了微信框,灰溜溜不回复了。 关上柜式空调,付爽来门口坐地上穿鞋,刚坐下,面前的门突然开了,吓她一跳。 付爽抬头,是穿着如黑夜一般墨黑毛衣的陈维砳,胳膊里夹了一枚旧旧的篮球。 陈维砳在隔壁打球,路过这看见了灯,里面没声音,以为是人走了没关灯,没想到一推开,见到了付爽。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朝里望望。 付爽头低了,继续穿自己的鞋,不咸不淡回他:“打扫卫生,擦地板的。” 陈维砳好一阵没这样跟付爽说过话,那次她被老鼠吓到后,仿佛就很少会出现在他视线里,平时拉拉队训练,也是远处匆匆望几眼。 付爽收拾包,从包里掉了半块面包出来,是她排练时吃剩的一半,掉地上就不能吃了。 陈维砳看了眼面包,她给抓手上准备扔掉。 “你晚上没吃饭?” “吃了,没吃饱。”付爽突然关了灯,眼前的明亮骤黑,她背身出来关门,身后就是陈维砳。 陈维砳望了眼这黑漆漆的长廊,后退了几步在那等付爽。 付爽锁上训练室门,转身朝厕所方向走,停在垃圾桶那把面包扔了,回头时,陈维砳就在几米之外。 他两一起走着,经过器材室门口,陈维砳叫停她:“付爽,等我会。” 付爽哦了声,靠在走廊墙壁上打开手机刷朋友圈,刷到一条付豪的秀恩爱朋友圈,她大嫂又变了一个人。 付爽不禁低声咒骂:“换女朋友换衣服似的。” 这话让恰好出来的陈维砳听见了,摸不着头脑问她:“你在说我?” 付爽茫然地抬头,复而在心里想:你也不差。 “付豪,他发了条秀恩爱的朋友圈。” 陈维砳这回穿上了外套,一件光面的飞行员夹克,嘴里笑着:“靠,怪不得最近找他打游戏半天不支个声。” 付爽好奇:“你还打游戏吗?” 陈维砳点头:“偶尔无聊玩一玩。” 无聊?女朋友在身边还无聊?付爽不禁摇摇头。 两人走出了篮球馆,十二月的寒风呼啸吹来,付爽这会又饿又冷,想了想转了方向往校园超市走。 陈维砳见她调屁股就转,喊她:“你去哪?” 付爽回头,头发蒙了一脸拨着:“我好饿,我要去买桶泡面。” 陈维砳心想:怎么一饿就要吃泡面? 他追上人,拉住她的衣服帽:“别吃泡面了,我带你喝粥去。” 付爽啊了声:“大晚上喝粥?” 陈维砳冬天晚上打篮球饿了,经常去校外那家百家粥铺喝粥,回来睡觉时身上又暖又轻松。 “谁说晚上不能喝粥了?冬天夜宵就适合喝粥。”陈维砳帽子一掀盖她脑袋上。 付爽视线一黑,心想:不喝白不喝。 百家粥铺里,此时零星坐了几桌人,掸眼望去都是小情侣,坐一排腻歪。 付爽和陈维砳对面坐着,陈维砳把菜单递给她:“你选。” 付爽闻了闻店里的味道,喷香浓郁,掸眼一目十行扫光了菜单,指着一排:“生滚牛肉窝蛋粥。” 陈维砳嘴角一弯,又勾了几样东西,递给了老板去做。 陈维砳倒热水喝,递一杯给她,顺带瞧了眼付爽的脸蛋,好像比之前肉乎了一点,怪不得晚上会饿,估计就是吃出来的。 东西上来,付爽鼻子猛嗅了一番,肚子咕噜咕噜叫,立马盛了一碗牛肉粥。 牛肉粥里有窝糖心蛋,陈维砳把糖心蛋舀给了她,付爽便不客气,筷子戳破嫩滑的蛋皮,看着黄灿灿的蛋液流到了牛肉和粥上,赶紧舀了一勺塞嘴里。 陈维砳刚想提醒她,就见付爽把勺从嘴里撤了出来,吐着舌头做表情:“烫死我了。” 她这模样滑稽又搞笑,陈维砳吹了吹粥:“砂锅的,能不烫吗?” 付爽瘪瘪嘴,吹了好几下才吞了这口粥,粥下肚,又暖又舒适。如陈维砳所说,冬天夜里喝粥,再合适不过了。 陈维砳还点了小汤包和笋丁烧卖,付爽一口一个塞嘴里,自认为自己毫无机会后,她彻底不在他面前记住某些注意事项,专注于吃。喝完一碗粥,付爽又舀了一碗,见陈维砳盯着她看。 她解释:“我晚上吃的北食堂的饺子,但他偷工减料,里面都是白菜。” 陈维砳忍住笑意点头:“那你多吃点。” 付爽心安理得地又舀了一碗在喝,突然想起包里还有陆余的水卡,翻翻找了出来递给陈维砳。 “你帮我带给陆余吧。” 陈维砳低头一瞧,是陆余的水卡,怪不得他这几天洗澡都征用他的卡。 “他的卡怎么在你这?”陈维砳抽过来塞进了兜里。 付爽哦了声讲述:“前几天我洗澡,路上发现水卡丢了,正好碰上陆余,他借我的。” 刚说完,店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吹来,付爽舀了口粥望去,心内忽然一顿。 “陈维砳!” 陈维砳望着付爽的眼睛转去了后方,瞧着突然冒出来的严亦芸,她面色和外头的天一样。 严亦芸刚好回来路过这,隔着玻璃门就看见了陈维砳和一个女孩坐在一块,她真没见过这样明目张胆的。 严亦芸坐了过来,胳膊挽着陈维砳的胳膊,扫了眼桌上的残骸,再看着对面人畜无害的女孩:“你大晚上在跟谁喝粥呢?” 付爽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她赶在陈维砳之前开口:“嫂子好。” 严亦芸懵圈,瞧了眼陈维砳,他淡定地看着她说:“付豪妹妹。” 严亦芸知道付豪,他五月份来过南城找陈维砳玩,陈维砳那天还带了她一道儿。 严亦芸点着脑袋看向付爽:“你也是南体学生?” 付爽点头,见严亦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目光饱含着对猎物者的警觉性,但凡出现一个能私自和陈维砳接触的人,她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严亦芸摸摸肚子,跟陈维砳撒娇:“宝宝,我饿了。” 陈维砳头皮发麻,瞧了眼付爽,付爽听见后没忍住,嘴角憋着笑,低头快速吃了碗里的粥。 不做电灯泡,是她身为一个人的自觉性,立马拎包起身,嘴角不再憋着笑:“我吃饱了,我先撤了。” 严亦芸心想:还算有眼力见。 付爽背上包,仰面匆匆走出了百家粥铺,后面的情形,她没有再多去望一眼,怕多了那一眼,平添自己心底的酸涩。走在风中,付爽已经更加相信命运这种东西,能拥有的都在范围之内,不能拥有的敬而远之。 ☆、14 陈维砳在宿舍撸铁,陆余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得意,一直哼着曲儿。 “你又发什么骚?”陈维砳举着哑铃,胳膊上的肌肉喷张有力。 陆余眉飞色舞,过来捏了捏陈维砳性感的肌肉摸着:“饱汉不知饿汉饥。” 陈维砳嫌他摸得恶心,立马拍开了:“滚。” 陆余刚才和付爽出去吃饭的,他告诉陈维砳后,陈维砳就变了脸。 陆余舒服地靠在电竞椅上打开电脑登录游戏,依然喜鹊上枝头的兴致,和陈维砳嘚瑟:“我就感觉付爽对我有意思,今她主动喊我吃饭的。” 陈维砳脱了手套,往桌上一丢,转眼看着陆余的后脑勺:“她主动叫你吃饭?你是不是省略了什么?” 陆余回头:“哦,她说我借她水卡,谢谢我。不过我觉得,她做这些无非就是希望和我多相处。” 陈维砳看着陆余这张脸,满脸写着“不要脸”三个字,好笑一声:“照照镜子去。” 陆余很听话,桌上就是副镜子,拿起来照照,左看右看都觉得帅的不得了,再望自己几眼唯恐要陷进去。 “真他妈帅。” 陈维砳给他网线一拔,踹了他电竞椅一脚:“别他妈玩了,训练去。” 电脑一黑,陆余叫一声回头,陈维砳这家伙已经套上衣服出门了,他赶紧揣手机跟上。 趋近比赛日,最近陈维砳晚上都会训练,严亦芸空闲无事做,便会来篮球馆看他打篮球,坐在他放东西的地方,跟她朋友捧场。 上场结束,陈维砳热得脱了件衣服过来,里面只剩工字背心,严亦芸给他放到椅子上,瞥见他放在外套里的手机,嚼着口香糖的嘴巴愣了愣,给掏了出来。 她身边的朋友就是上次给她出馊主意的室友,熊佳珏捣捣严亦芸胳膊:“你干嘛呢?” 严亦芸拿了件衣服挡着,朝篮球场上全神贯注的陈维砳望去:“查岗呗。” 熊佳珏觉得刺激:“你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严亦芸瞧她一眼:“最好别有。你知道的,他走路就能招蜂引蝶,我不隔段时间查一次,心里就不痛快。” 严亦芸自上次分手后没再碰过他手机,目光收回按亮了屏幕,输密码时居然提示错误,她便心里一惊,觉得肯定有鬼。 “换密码了?” “艹,肯定背着我勾搭!”严亦芸抬头剜一眼他。 “你再试试。” 严亦芸左思右想,试了4次都是错误,最后一次机会,她好好想了一番,输了陈维砳的出生年份。 男人还是很好猜的,果然解了锁,她目光盯在微信图标,有几百条未读,点进去大致一览,多数是群消息,又排查出了几个不轨的人。 “陈维砳挺乖啊,基本上不理那些女的。”熊佳珏望过去,都是一些套路搭讪。 严亦芸心内还算满意,正这时,突然有一个对话框置顶,来了一条新微信。 【刚我和我妈打电话,你妈在我家玩,说让你有空多给她打打电话。】 过了几秒,又来了一条。 【别不打啊。】 熊佳珏望去,这口气莫名地不对劲啊,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比认识还要更加熟悉。 “付爽谁啊?” 严亦芸磨着牙,她心里就知道那个付豪妹妹不是什么善茬,大晚上发微信来叫人给自己妈回电话,他妈的手机是摆设吗?非要经过她的口传述? 严亦芸瞧了眼一无所知的陈维砳,指尖敲着字给对面的付爽回了消息。 【别多管闲事!】 付爽在敷面膜,瞧见这行字的时候,五脏六腑巨震,立马坐起身揭了面膜爆投垃圾桶,在床上猛揉身边的抱枕撒气。 罗曼吓一跳:“你怎么刚敷上就扔了。” 付爽喘着粗气:“我闲的。” 付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和钱雅兰一星期要通话三四次,电话里可以随便聊。今儿她打电话回家,碰巧陈维砳妈妈在她家玩,就开了外放一直聊天,三个女人一台戏不假,付爽愣是聊了半个钟头才上床敷面膜。姜阿姨说羡慕钱雅兰有个贴心小棉袄,时不时给她打电话,不像她家那个,半个月才来一次电话,胡任务似的。钱雅兰说付豪也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来电话一般就是缺钱。果真男人就是沆瀣一气,所以姜阿姨就让付爽训练时看到他带个话,让他长点心。 付爽哪里想多管闲事,她现在都是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能不见就不见,可长辈下了话,她不能面上答应,转头忘了,玩阳奉阴违这套吧。 是她多管闲事,手机一丢,擦干净脸倒头盖被子就睡了。 严亦芸见对面的付爽许久不回一句话,心里特爽,给她的对话框左移删除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陈维砳衣服口袋里。 ☆、15 鉴于陈维砳对付爽空前未有的态度,实则上给了付爽一记沉重打击,连日来,她望见陈维砳扭头就走。可该来的躲不掉,省高校篮球锦标赛就在眼前,付爽和拉拉队队员在训练室化好团体妆后,裹着羽绒服一一排好队上大巴车。 大巴车上,篮球部的队员们已经各个入座,全都竖着耳朵在听教练吩咐,拉拉队上来后,教练的声才暂停,让她们找位子坐。 周佳佳拉付爽往后坐,付爽瞧见陆余在对她招手,边上就是陈维砳,若无其事地望着她。 她看到他那张脸,就能想到他说的那句别多管闲事,从周佳佳手里抽出了胳膊,就近坐在了前排,教练隔壁。 没人和付爽坐,大家纷纷坐好后,司机师傅才开车出发。 陆余招着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摸着后脑勺:“付爽这是怎么了?” 陈维砳也不知道。 陆余冥思苦想,以前他两见到总会打声招呼,不笑的次数更是沧海一粟,难道是他摆架子多了,让人家感觉他猜不透了?还是她身体不适? 陆余掏手机给付爽发了一条微信。 付爽靠在软背上休息,耳机里的音乐声中多了提示音,掏出来瞧。 【你身体不舒服?】 付爽挠挠额头,回过去。 【没有。】 陆余看过一个段子,女生说不要,那就是要,说没有,那就是有,说好,那就是不好,说不好,那一定是不好。 照这种情况来看,付爽一定身体不舒服。 陆余跟陈维砳耳语:“你家严亦芸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怎么哄啊?” 陈维砳闭目养神间,突然听见陆余问话,立马睁了眼睛瞧着他。 陈维砳抿抿嘴,给他支招:“多喝热水。” 陆余总感觉这是陷阱,不过还是给付爽发了过去。 付爽看到后,心内摇头,回了一句谢谢后,不再搭理陆余。 陆余看着这句谢谢,心想完了,拖拖拉拉这么久也没摊牌,她不会对他失望了吧?可是她明明就对他有意思,弄不好是在生气。 陆余正想问陈维砳生气了怎么哄,陈维砳就被教练叫走了。 陈维砳敞着外套走过去,视线靠近,付爽的身影就在余光里,头上戴着羽绒服帽子,他坐在付爽旁边的座位上,胳膊撑腿上听教练跟他说话。 付爽闭着眼睛听音乐,感觉到有人坐了过来,掀了下帽檐去看,发现是陈维砳,转眼又扭了回来,把音乐声调大了些。 教练和陈维砳细说一会比赛的事项,陈维砳头脑灵活,临场应变能力强,教练在队里最喜欢的就是他。 陈维砳听得好好的,突然听见了音乐声,教练说完后,他回头一瞧,付爽手里的手机果然插了耳机线。 付爽沉浸在摇滚音乐里,忽然声音弱了一半下去,她撇头望,自己左耳的耳机在陈维砳手中抓着。 陈维砳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你身体不舒服?” 付爽想他大概是看见了陆余和她的聊天,摇摇头,她分明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身体不适。 陈维砳把耳机递给她:“太吵了,调低点。” 这句太吵了杀伤力不亚于多管闲事,里里外外透露着付爽的狗拿耗子行为,以及制造噪音的嫌疑,在陈维砳眼里,她现在一无是处,可能连她的呼吸都让他生理不适, 她按捺自己的脾气,拿回耳机调小了音量,又扭了头,彻底看着窗外移动的街道,不再注意他。 陈维砳也摸不清她这情绪,可能是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摇滚音乐还能解压?他第一见到摇滚乐塞耳里开到最大的,也不怕耳朵受不住。 南城市中心体育馆,各大赛区的代表学校已抵达就位,正在进行角逐决赛阶段。 馆内座无虚席,基本上都是这次参赛队自带的亲友团,每个人手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横幅。 付爽和队员进馆内时,已经有拉拉队在热身,馆内的气氛被拉拉队调动,热闹喧天。 比赛分五天才能结束,决赛阶段的队伍有8支,分两组进行单循环,南体比赛的时间就在4点,距离开场不足半小时。 前两支队伍刚比赛完,正在候场区,付爽瞧过去,教练在和对方的教练打招呼,球员之间似乎都相识,私下里没有很仇敌的气氛。 先前在馆内热身的拉拉队伍是南师的拉拉队,她们结束后,距离开场仅剩十分钟,黄然去了工作人员那一趟,回来后拍拍手示意大家起身。 在篮球赛场,篮球队员没有上场前,拉拉队成了篮球场上最为瞩目的焦点,她们的存在有为比赛助威呐喊,更大的作用是不让篮球赛馆冷落下来。 除了球员和拉拉队员,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们都裹着大衣羽绒服,付爽脱下羽绒服那刻,汗毛竖起,她摸了摸,紧跟在队伍里小跑去了赛场中央。 黄然为这次比赛设计了好几种新舞,所以上场时,她手里拿了一枚篮球顶在指间转圈,花式转球吸引了台上的观众,瞬间口哨声一片。付爽望去,是南体的亲友团,表演力超群。 篮球向上一抛,黄然优雅转了一个圈,下一位紧接着跟上来从背部滚动篮球,一个接力一个,只见篮球像长了腿似的攀岩在拉拉队员的肩背之上,起伏着波浪。 付爽接到球后,用力向上一抛,待篮球落下,从她的指尖沿着肩骨滚动到另一处指尖抱住,再小跑在球场之上,朝篮框的方向奔去,一跃而跳,精准的投进篮筐之中。 看台上一片拍手哄闹,而赛场上的拉拉队已经重新整合队伍,在瞬息变换的音乐中,从腰间抽出丝带缠于腕间,改变舞蹈风格,加入了高踢腿动作,一时间,馆内中心只见一溜溜大长腿和反向遨游在空中的丝带。 南体和南师的球员队伍已经准备入场,入口那,陈维砳插腰看着场上飘逸青春的拉拉队员们,目光停在付爽身上。先前瞧见她投篮成功,他还有被惊到,这会看她精气神十足地扭动着身躯,活灵活现,不像半点身体不适的模样。 陆余突然靠过来,胳膊搭在他肩头,舔着唇紧盯着一处:“陈维砳,等南体这场决赛打赢了,我就开始追付爽。” 陈维砳扭了肩,陆余胳膊顺势掉了下来,再次望向赛场中心,付爽小跑在队伍最后下了场,裙摆飘动之处,摄人心魄。 ☆、16 这场比赛一个半小时,中场可休息15分钟,中场叫停时,双方球员纷纷回到自家球场位置,窝在一块听教练分析战术。 付爽看得津津有味,无论是从电视上看明星对决,还是学校里的篮球赛,她都心神专注,她对篮球比赛的喜爱程度仅次于喜欢陈维砳的程度,很大意义上,陈维砳才是导致她爱上篮球赛的致命原因。 南师的实力不容小觑,可对方小前锋位置的球员太过急功近利,因为南体的不断压分,南师队内球员开始混乱,付爽望去,对面的教练一直在扶着额头。 这场比赛或许在刚开始时就已经看到了结局,南体毫无疑问以胜出25分的成绩碾压南师。 单循环比赛的原因,南体在明后天还需要对决其他球队,眼前的胜利非最终胜利,球员脸上不见沾沾自喜,更多的是平常心态。 付爽真的很佩服,不像她,拖个地板能反光就觉得自己技高一筹了。 陈维砳下场,教练拍拍他的肩,小小鼓励了一番他们。付爽望过去,陈维砳在喝水,高仰着脖子,驼峰一样的喉结一上一下,险些突破皮表的架势,在篮球馆内的灯光下夺目抢眼。 他喝得太急,脖子间都是水痕,刚平视转头,付爽赶快移了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疏散的人群。 经过三轮单循环比赛,最终角逐出4队参加交叉赛分出胜负队。 南体在交叉赛中获胜对方球队,以胜队参加决赛角逐一二三名。 决赛当天是新一年的元旦之日,南城的街头巷尾挂满了红色的吉祥之物,恭祝新年伊始。 付爽再次坐上了这辆前往比赛的大巴车上,一路望着街外喜庆的景色流连忘返。如果今天不用来比赛,她就能和室友们好好逛街,在异地过一个元旦。可转而想到今天非比往常,如果让她选择,她还是会选比赛。 下车时,走在前头的陆余突然转回身,付爽急刹车,抬头看见陆余亮着一口牙。 “付爽,今天比赛完,我有话跟你说。” 陈维砳回头,看见他们一高一低对面站着,付爽化着精致夺目的妆面,正毫无波澜地点着头。 这场决赛中,南体遇到了南城航空大学的球队竞争一二名,各个身体素质过硬,不亚于南体的体育生。 各队拉拉队下场后,比赛开始。 第一小节比赛中,南体率先获得球权,8号球员陈维砳快攻率先进篮,获得场上的第一分。 南体拉拉队齐声高呼加油,付爽也不吝啬,挥着花球给他们喝彩。 陆余是6号,接着在篮板下再次进攻,一跃起跳,获得第二分。 比赛才刚开始,但南体占领了绝佳时机,在第一小节的比赛中领先比分。十分钟结束后,双方休息,各家球员集合听从教练分析战术,亦或调整战术。 第小二节比赛中,南航球队果真调整了战术,在南体进攻时,南航10号球员线外三分球进篮,获得半边场地的喝彩。 付爽紧握着拳头,目光锁在南体球员身上,陈维砳招手陆余,两人眼神交汇后,陆余快速从对方球员手中夺过球,快攻进篮。 馆内一下热闹非凡起来,双方球员更加贯注于进攻,终于以陈维砳的再一次进球和罚球命中,拉开了比分差距。 第三小节比赛中,战况焦灼,南体球员犯规,南航获得罚球一次,咬紧了比分,在口哨响起之前,拉平了比分。 后来虽未居上,但将比分拉平,难免让一直处于上风的南体为之捏了一把汗。 付爽望着陈维砳的面孔,他依旧那副泰然的表情,好像大难临头也不会怕一下。这是真实的陈维砳,哪怕是面对失败,他也会欣然接受。可付爽心底里的认知,不允许陈维砳输掉比赛。 拉拉队暖场后,付爽再次坐在位置上紧盯战况。 第四小节比赛,是决胜的十分钟。付爽僵直着身子坐在那,一会看着赛场战况,一会看着流逝的荧幕计时表。 白热化的五分钟后,南体将比分拉在了安全范围之内,陈维砳大汗淋漓,在上一球中乘胜追击,旋风速度再次灌篮进球,凭一人之力生生攻破对方的防守。 付爽想他应该很累,教练换了替补上来,却一直没有换他,他不停地在争分夺秒中进球,每一次瞟时间和比分,都是在计算衡量。 南航队内开了短暂的战术会,再进攻时,陈维砳被对方三名球员围住攻坚防守。付爽心底里骂了一句,搞不过来这套!她剁了一脚,把边上的周佳佳愣住了。 “怎么了?” 付爽哼一声:“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最后三分钟,南航成功守住了陈维砳的进攻,多次进球,拉小了比分差距。 陈维砳在沉重的呼吸中,汗咸涩了眼睛,他揪着球衣擦拭了一下,扫过计时表时,望见了付爽,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付爽的嘴巴微微嗫嚅了两下,很像很多年前,她在学校篮球场台阶上说的加油两字。 他只望了一秒钟,立马恢复了视线,在南航起跳投篮获得一分后,迅速冲破多人防守,在线外起跳进了一记三分球。 南航球员抹了把汗,一阵欢呼声中,南体全员高度配合,发挥各自优势,陈维砳仍然被当做主要攻击对象,但似乎已经没人能挡住他的进攻,临结束一秒前,他一跃而上,灌篮进球,将比分终止在56:47。 尘埃落定那刻,付爽跟随拉拉队员们欣喜若狂地挥着手边的花球喝彩。她就知道陈维砳不会输,她看过他打了那么多场比赛,几乎所向披靡,他是她心中的科比,无人可替代。 颁奖拍照时,付爽转身放了花球,忽感有人在望着她,她斜眼望去,一直坐在观众席前列的严亦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之中遍布明察秋毫,仿佛已经洞穿了一切。 付爽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跟着拉拉队站在南体球员后方,照了一张集体大合照。 ☆、17 球队获胜第一,又正值元旦,教练早就定好了酒店聚餐。观众席散尽后,南体篮球部的团队才从馆内出来。 馆内灯火通明,馆外却早已夜色如墨,停车场的大巴车亮着车灯,迎面照他们缓缓走来。 虽然打了一下午,但不见疲乏之色,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寒风吹不散,夜黑遮不住。 付爽走在队尾,瞧着前方的陈维砳和严亦芸,严亦芸一直挽着他的胳膊,被教练调侃年轻真好。 队内一片哄笑声,付爽目光四处瞧瞧,不止他们,队内的几对情侣都手挽手拉在一块。她正走神间,陆余突然转身跑了过来,胳膊搭在她肩上。 “付爽,我们赢了。” 付爽笑笑:“我知道啊。” 陆余高兴,赢了,他得奖励自己追付爽。 周佳佳喊付爽,付爽便赶紧小跑去了周佳佳身边,留陆余看着她,在夜风和灯光中越发得意。 教练定了一个大包厢,能容纳两桌。付爽和周佳佳上来的晚,坐的那一桌里只有拉拉队员。 她下午也耗费了一些体力,一口水没顾上喝,坐上位先喝了他两杯水下肚润嗓子。菜上来后,大家没着急忙慌吃,先起立共同举了一杯酒庆祝。 付爽回头望去,陈维砳的胳膊搭在严亦芸肩上,那感觉像是新郎官和新娘在敬酒,她瞧了眼又扭回了头,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周佳佳夸她好酒量,但她没好肚量,喝了两瓶后,忙下桌去厕所释放。 严亦芸瞧着她出了包厢,一分钟后,她也出去了,果真在厕所外看见付爽进去关上了门。 严亦芸假装不知道付爽在厕所,进去后,在她隔壁间打电话。 付爽拎裤子,听见一阵耳熟的声从隔壁传来,刚开始还很正常,忽然话锋一转,听得付爽屏息静神。 “…他打完比赛后,好多女的来找他要微信,不过我在他身边,他直接说有女朋友,真的非常乖。但是乖吧,也架不住有些女的居心不良。你问我谁啊?多着呢,我都一个个看在眼里,她们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几斤几两重,敢惦记陈维砳?她们惦记也算不上威胁,因为陈维砳压根瞧不上她们。以前不会,以后也更加不会。” 以前不会,以后也更加不会,时间可以证明论证,付爽觉得此刻身处在这里的自己,已经毫无颜面存在。 严亦芸的话声又再次响起:“晚上不回宿舍,我要和他过个甜蜜的元旦夜。” 严亦芸挂完电话后,朝鸦雀无声的隔壁翻了一记白眼,冲马桶推门出了厕所。 付爽低着头,胸腔内的郁气颤抖着叹出,她何来难过一说,冲完马桶,安然地走出来,像任何事都没发生过那样,洗干净手回了包厢。 严亦芸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不得不佩服一个18岁女生的厚脸皮,她从付爽脸上瞧不出半丝难堪尴尬,不由得心生佩服。 聚餐结束,回学校的都纷纷上了大巴车,不回校过节的手挽手走了,只剩下四个人站在酒店外。 陆余把付爽堵住:“付爽,咱两再瞧个电影吧。” 付爽疑惑:“这会还有票吗?” 陆余点头:“有,我先前已经买了,看喜剧怎么样?” 付爽心想:买了还问怎么样?马后炮呢? 付爽只好点头:“好。” 另一对。 严亦芸滑着手机看酒店问陈维砳:“还去上次那家酒店吗?” 上次都不知道是哪一次了。 陆余听到,回头瞧了眼他两,看破不说破地笑着。 陈维砳扬扬眉:“去酒店干嘛?” 严亦芸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今天元旦哎,我想让你陪我过节。” 陈维砳答应她:“那我也陪你看电影吧。” 陆余回头,推了下陈维砳:“你两该干嘛干嘛去。” 陈维砳给了他一脚踹屁股上:“滚蛋。” 严亦芸瞧了眼付爽,她看着前方,对他们的交谈置若罔闻,根本没有注意一丝一毫。 “看什么电影啊,让你陪也不陪!”严亦芸甩了他胳膊。 他下午刚打完比赛,哪还有精力,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睡觉。 陈维砳追上来搂着肩哄她:“下次陪你吧,今天太累了。” 严亦芸也并非不讲理,他的确下午很累,她和他在一块总会忍不住缠着他,他烦起来,她难免要跟他吵架。 妥协了,赶在电影售票截止前,陈维砳也买了两张。 元旦看电影,形同沸水锅里下饺子,电影院出来一批,又进去一批。 他们买的位置都不好,在最边上的前后两排。付爽拿着爆米花和可乐,一来就找到了位置,坐在了里面,让陆余坐在宽敞的外座。 他们正后方两个座是陈维砳和严亦芸,相同的方位坐着。 刚坐下,电影就开始了。 喜剧片的好处,就是几乎都在欢笑声中度过,付爽和陆余分着一桶爆米花,笑声不断从他们口中冒出,在电影院里尤为突出。 付爽赶紧捂上嘴巴,静静地观赏电影。 严亦芸坐在后方,她身旁的陈维砳一言不发,打篮球专注不在意她,看电影还是默不作声,连笑点都不在同一高度上。 她笑时,他不笑,他笑时,她压根不想笑。 陈维砳揉了揉酸胀的脖子,目光稍低,望清了暗黑中的付爽,她的侧脸安安静静,隔一会才捏一粒爆米花塞嘴里,看到好笑的片段时,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那束光中尤为的清晰地颤抖着。 陆余拍拍付爽,付爽便扭头看着他。 “我可乐喝完了。” 付爽一愣,见他伸着手:“你的给我喝吧。” 付爽这会才觉得口渴,但陆余已经拿走塞进了嘴里,感觉到不对劲。 “付爽,你怎么把吸管嚼的稀巴烂?”陆余震惊。 付爽龇着嘴角,跟陆余说:“要不你换你的吸管吧。” 陆余本来想撩一把,结果闹出了事故,稀巴烂的吸管根本吸不到可乐,他只好扔了付爽这根,插上自己那根。 陈维砳尽收眼底,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看电影。 严亦芸从头到尾观察着陈维砳,她心底里的怒火可以燎原,手心捏碎了爆米花,盯着前方的付爽眼冒冷箭。 ☆、18 打车回学校,严亦芸不给陈维砳坐前座,两个大男人挤后头夹着严亦芸也不像样,最后,陆余坐到了前座。 严亦芸特地坐在中间,隔着付爽和陈维砳。 冬夜里凉,司机师傅开了空调,付爽靠在左侧滑着手机玩,完全无视旁边的严亦芸。 严亦芸靠在陈维砳胸膛,挠着他:“我冷。” 陈维砳都快热出汗了,她居然冷,于是松着的手搂紧了点。 付爽玩得好好的,突然接到了刘敏的语音,赶紧戴耳机接通。 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付爽的声音:“我才看完电影,现在打车回学校。” 刘敏也才刚回宿舍,甩包问她:“跟谁出去浪的啊?” 付爽如实说:“陆余,陈维砳,还有他的女朋友。” 严亦芸听见,稍稍回过一点头瞧着付爽。 刘敏啊了一声:“你找虐呢?” 付爽耳朵深受其害,还得忍着,笑说:“电影还不错,推荐你看。” 刘敏心想:读什么新闻,读表演专业算了。 “那个陆余和你发展到哪步了?” 付爽暗自头疼:“我下个月才期末考,还早呢。” 刘敏哈哈大笑:“你他妈逗死我了,我知道知道了。” 付爽快速跟她结束了话题,拔下耳机后,她朝身边看去一眼。严亦芸正望着她,她靠在陈维砳胸怀中,脸上的表情无一不透露着她的得意与炫耀。 付爽淡淡地回正目光,缠着耳机线塞进了包中。 下车后,陆余和付爽走在最前方,严亦芸和陈维砳跟在身后。 路过凉亭时,陆余拉住付爽,拽到了凉亭里。 凉亭没灯光,付爽四处望望,遍布草木灌丛,冬风吹在脚底,掀起一片凉意。 陈维砳朝凉亭看去,付爽正仰头看着陆余,他只能看得到轮廓,其余的更加不知觉。 严亦芸给他拉走了,行至宿舍门口时,严亦芸甩了他胳膊:“陈维砳,说你爱我。” 陈维砳咳嗽了声,望着严亦芸严肃的脸,听话地说:“我爱你。” 严亦芸听在耳里,竟觉得他是在喝一杯凉白开那样毫无惊喜。她心内的燎原快要爆发了,朝他吼着:“你根本不爱我!” 她吼得上方的宿舍纷纷关上窗户,陈维砳抬头瞧了眼,又低头看着她,分外平静:“你怎么了?” 他不想吵架。 以往她对他吼,陈维砳很少这样平静,她觉得还不如吵一架。 “陈维砳,不要把我当傻子。” “你有话就直说。”陈维砳手插兜里。 严亦芸冷笑了声:“你当我不知道?你心思游离的时候,别人发现不了,我能发现。我让你发誓,离那个付爽远点,顺便把联系方式都删了。” 她咄咄逼人,让陈维砳很心乏,直接递手机给她:“你想删谁就删谁吧,但我告诉你,我还是会加回来。” “为什么?”她叫着。 “我为什么要删她?”陈维砳言辞振振。 严亦芸急促地起伏着胸口:“因为我不喜欢她,你要是在乎我,就自己删了她。你要是不删,我就跟你分手。” 又是这套。 陈维砳知道她多疑,他主动把手机调到微信界面递给她看:“我跟她不常联系,就是偶尔会在训练场碰到,你自己看。” 陈维砳上下滑了几番也没发现付爽的微信框,正疑惑时,严亦芸一把抢过了手机。 “男人想出轨时,千方百计掩藏,陈维砳,我要你当面删光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她字句铿锵有力,又将手机递给他。 陈维砳舌头顶了顶口腔,还千方百计隐藏,说得比唱的都精彩。他对于严亦芸恋爱中三番多次的怀疑已然疲乏,当着她的面将付爽的所有联系方式删光了。 严亦芸露出了得逞恣意的笑容,还想上来抱他。 可陈维砳后退了一步:“你他妈高兴了?严亦芸,你要是不相信我,打一开始就别他妈招惹我,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扭头走了,大气喘在黑夜中,严亦芸望去,他前方都是喷发而出的雾气,背带着怒火,隐隐烧着这片黑暗。 严亦芸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心内也越发不解气。 付爽打了一个喷嚏,见陆余在漆黑中开口:“付爽,咱两也认识小半年了。” 付爽点头,心内知道陆余要干嘛。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陆余笑笑。 付爽错愕的脸藏在黑夜里,原来陆余认为她喜欢他啊,不禁有点想笑,扯着嘴安静地笑着。 “咱两第一次看电影,我就觉得你很有趣,和你聊天很舒服,而且你长得也挺漂亮。” 付爽挠挠额头:“你很阳光,人缘也好,陆余,我其实…” 陆余打断她:“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忍着不告诉我你喜欢我,这种事肯定要让男生做,又不是人人都是陈维砳,你说对吧?” 她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是否对,迟疑了会,陆余突然抱住她。 “付爽,是我摆谱久了点,你以后别动不动找借口接近我,咱两以后正大光明处。” 付爽满头问号砸来,再次发觉陆余这个直男简直钢铁一般,如假包换。 付爽推开他的怀抱,抬头望着陆余,真心地说:“陆余,我没有找过借口接近你,我和你相处一直都是正大光明的。” 陆余点头:“对,我们早该在一起。” 付爽扶额,咳嗽声低了头:“我觉得大家还是做朋友吧。” 陆余啊了声,咽口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付爽,你不喜欢我啊?” 付爽点头:“陆余,我们相处的时候,我感觉朋友之间的快乐更加浓郁。你觉得呢?” 陆余低头思索,他基本上小鹿乱撞是因为看到付爽跳拉拉舞的模样,而从相处来看,他的确跟她之间处的像朋友那样舒适,除了搭肩之外,只有刚才那个拥抱比较越线。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陆余讲实话。 付爽笑笑:“你挺招人喜欢的,我说不定会喜欢你。” 陆余觉得自己又中枪了,他怎么总误会别人喜欢他? 陆余尴尬地笑着:“那你别告诉别人,不然我会特没面子。” 付爽左顾右盼,一个人都没,这事只会烂肚子里,点头答应了他。 陆余回到宿舍的时候,连夜打了一把游戏就精神了,他晚上仔细想了一番,真正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陈维砳躺在床上,他脑中空白,睡着后,只有记忆深处的时光回荡在脑海,貌似只有做小孩子比较无忧无虑,寻不到任何糟心。 付爽尖酸背疼地躺在床上,她叹了一声气在夜里显得绵长蜿蜒,她觉得自己太笨了,接受陆余,去尝试将心底的位置置换,可能才是她的唯一出路。 谁知道呢?她累了,倒头就睡着了。 梦里,重回了那一年,付豪带小朋友回家玩,她盯着眼前长得漂亮到让人惊愕的小男孩呆住了眼,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19 付爽对陈维砳和严亦芸为她吵架的事毫无知觉,也更不知道陈维砳竟然已经将她剔除了好友名单。 刚结束一场篮球锦标赛,篮球部队内放了假,所以付爽手头上最重的任务只剩下期末考试。她依旧天天和罗曼上课下学吃饭洗澡,做什么事都在一块,完全将自己脱离出了陈维砳视线。 付爽挑灯背书时,罗曼已经抱着书在床上睡着了,她给罗曼的书放到了桌上,又回到自己书桌前背诵新闻学知识点。 如此熬夜背书只为了应对考试,她原以为上了大学就不用再经历这样的生活,可立于书桌前苦记硬背,她还是回忆起了高三那一个个挑灯夜战的凌晨。 她费了多大的劲才考上了心仪的学校,离心仪的人越来越近,却发现最遥远的就是近在眼前。 天气冷,付爽和罗曼一星期只洗三次澡,在澡堂吹好头发,付爽抱着盥洗盆走出来,两颊红扑扑,小碎步踩着棉拖鞋和罗曼快速朝宿舍赶。 途中,钱雅兰给她来了电话。 “你哪天放大假啊?” 付爽脚脖子冷,哆嗦着牙齿:“12号吧。” 钱雅兰啧一声:“几号就几号,还加个吧?你怎么冷成这样?你在哪啊?” “我刚洗好澡,往宿舍赶呢,要没事,我先挂了吧。”付爽此刻接电话的手也凉透了。 钱雅兰怎么会没事,她告诉付爽:“你姜阿姨让你和砳砳一块回家,你不是要带行李吗?正好让砳砳帮帮你,你自己跟他商量买机票吧,然后我给你打钱啊。” 付爽听见,脑子里瞬间跳出严亦芸那张脸,她赶紧拒绝:“我就带一个行李箱,又不是搬不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钱雅兰吼她:“你这丫头上大学后怎么这么反骨,我还不是怕你一个人不安全,你给我找陈维砳一块回来啊,挂了!” 钱雅兰雷厉风行,说挂就挂,留付爽干瞪着手机咽口水。 付爽回到宿舍,第一时间把衣服洗了,没着急先背书,掏出手机看了下飞机票。 她耳边又回响起钱雅兰的声音,挠挠脑袋退出购票系统,点进了微信里翻到最顶下的陈维砳。 付爽冰凉的手捏的紧紧,还是厚着脸皮在那句别多管闲事下又给他发了一条。 【我妈让我放寒假和你一块回家,你几号放假?】 几乎发出去的同时,一个刺痛人眼睛的感叹号立即蹦了出来,并提示你已非对方好友。 付爽本就不平定的心,此刻更加急促慌张地跳着,为什么给她删了?她脑子里只有这一句在不断重复。 答案不必想太久,付爽心里也有感觉到,应该是严亦芸叫他删的。 付爽黯然神伤,她自上幼儿园就和陈维砳认识,他是付豪最好的哥们,他的父母和她妈妈是好朋友,她自己从小学到大学一直追随他,他们认识了这么久,到头来,终抵不过他心里人的一句话。 她滑着微信界面,自己和陈维砳的聊天记录,每一段都那么正常,他们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不一会,她就全滑光了。 这样长的时光被缩成了十分钟,而这十分钟成了付爽看不见他时最留念的回忆,她甚至都能背出那些聊天记录。 可现在看着,她只想全部遗忘。 付爽没买机票,转眼快速订了一张回家的动车票。 隔天有体育考试,天空不见阳光,风一吹来,整个操场都在刮风,呼啸的声音比体育老师的说话声还要大。 付爽做仰卧起坐,罗曼给她压腿,她轻轻松松一分钟内做了三十个。换罗曼做,付爽膝盖压在她鞋上,抬头四处闲看时,望见一批男生在操场跑步。 付爽瞧过去,那队人越来越近,等到了近处,付爽立马收回视线。 “付爽,好疼!” 付爽回神,膝盖赶紧松了点,跟罗曼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刚付爽那一下,恨不得跪穿地心。 一排女生在做仰卧起坐,难免吸引男生目光,纷纷望了过去。 陈维砳慢跑着步,经过付爽时,他沉重的呼吸里尤带了几分无奈,望了她几秒后,撇过头继续围着操场跑圈。 考试结束后,付爽帮着收拾考试器材,和罗曼送进了器材室。从器材室出来,她一眼望见同样来送东西的陈维砳和陆余。 陆余和她打招呼:“付爽,你刚考试的?” 付爽只看着陆余点头:“嗯,考了仰卧起坐,还有颠排球。” “你什么时候考试呀?”陆余自和她说开后,两人不仅没有尴尬,相处反而越适意。 “下星期三开始。” “那比我们早一天。”陆余嘀咕着。 付爽招招手,跟罗曼先走了。等陈维砳放好东西出来,发现付爽早已经走远了。 陆余望了望陈维砳好奇:“你两怎么不说话?” 陈维砳没吱声,脚踏出了器材室,往食堂方向走。 付爽和罗曼又去了北食堂吃饭,冬日里北食堂会烧羊肉白汤暖身子,撒上胡椒粉后,鲜味更加浓郁。 付爽请罗曼吃,罗曼就买了两杯奶茶饭后喝,两人坐在人声鼎沸的食堂中心慢嚼细品。 羊肉汤配泡馍,付爽撕着嚼时,罗曼问她:“你回家的票买了吗?” “买了,12号下午的动车票。” 罗曼点头:“我也买了,我和陶涛一起回。” 罗曼和陶涛是老乡,有陶涛在,罗曼回家总会多带几样东西,路途中有伴,说话都有人搭理。 刚说完,陈维砳从付爽后方来了,手里端着空餐盘,他敲了敲付爽的桌子。 “你回家的票买了吗?” 陈维砳刚才吃饭给他妈打了电话,姜凯琳让他带付爽一道儿回家。 付爽没抬头看他,点着:“买过了。” “12号上午下午?” “下午。”她惜字如金。 陈维砳抿了抿唇,他订的飞机票也是下午:“那12号中午你在宿舍等我,我带你一起去机场。” 罗曼眨眨眼睛,觉得他两有点不在一个频道上。 付爽心底里很躁,泡馍往嘴里一丢,抬头瞧着他不耐烦:“我买的动车票,不用你带我,我自己回家。” 陈维砳一愣,瞧着她这副从未有过的烦躁模样,咽了声:“随你,注意安全。” 说完,昂首阔步端着餐盘走了,依旧健步如飞。 付爽望着他的背影心内叹气,不过几秒,她就看见严亦芸出现在了陈维砳身边,遥遥地向她望来一眼,仅管离得远,但付爽还是感到了几束寒光,立马低了头。 严亦芸瞟着陈维砳,他嘴角紧闭,最近和她在一块都是这副模样。上次两人为了付爽吵架,陈维砳虽然在她面前删光了付爽的联系,但她心内依然记恨。 “你跟她说什么了?” 陈维砳瞧了她一眼,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他一把扔了手里的餐盘,哐当几下在这片区域里显得极为大声。 “没什么。”他懒得再多为这种事解释一句。 严亦芸没有跟上他,望着陈维砳离去的背影,他越发敷衍的态度,足以让她怒火中烧。 她回头,盯着在那安然自得吃着饭的付爽冲去,手里还抓了一瓶她买来减肥喝的酸奶。 ☆、20 严亦芸气势汹汹地走到付爽身前,她毫不犹豫扭开盖,将满是白色的粘稠酸奶倒挤在付爽头发上。 罗曼吓得尖叫了一声,立马站起来:“你疯了吧?” 严亦芸在人群中心做这件事,本来就是疯狂之举,她竟想看看面前这个女生的脸皮是否能厚过城墙。 付爽懵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偌大的人海之中成为焦点,狼狈的焦点,那些酸奶顺着头发滴落到脸颊上,沾着她的睫毛,谁也望不清。 她抹了抹眼睛,听见严亦芸警告她:“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可我低估了你的脸皮。装什么人畜无害?带着你的龌龊心思给我离陈维砳有多远滚多远。这次是酸奶,要是再有下一回,我有的是招整你。” 她扔了空瓶在那碗羊肉汤里,罗曼看在眼里,肺都要给气炸了。 “你这个女的素质被狗吃啦?”罗曼朝她吼。 严亦芸瞪着她:“都是一路货色。” 付爽满手粘稠的酸奶 ,在严亦芸那阵话中,她已经忘了怎么脸红,心也在这刻尤为地镇静,她希望周围的人能凭空消失,便看不到她这副如同灵魂出窍的模样。 陈维砳走一半停下了,心想这样下去只能恶性循环,回头找她,发现人没有跟上,他心内有不好的预感,伴随着食堂中心的哄闹声,他赶紧迈脚奔去。 罗曼还是初次见这么跋扈的女人,也瞪着她:“你说谁一路货色?” 付爽像是被钉在了座椅上,听着她两对骂。 “你跟你不要脸的朋友,都是不上路的货色。”严亦芸插着胳膊。 付爽袖子抹了把脸,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顶端的白色越发显眼瞩目,她已经不在意周围的议论声和摄像头,眼里只平静地看着严亦芸,但她心内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她做错了什么?她只不过喜欢上了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她明明是最先认识他的,可命运总爱跟她开玩笑,让她永远排在不可能的位置,她也认了。 “你看什么?我说错了?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打着妹妹的旗号,做着□□的事情!”严亦芸的食指指甲戳着她的心口,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那里,像被扎了千根刺,血花冒着,萎缩了一颗鲜活的心脏。 付爽一把推开了她,见严亦芸猛得后退,靠在了隔壁桌沿上摸着后腰,目露凶狠地望着她。 周围越发热闹,饭都不吃了,有的干脆捧着饭碗站起来吃,没人肯放过这出不可多得的世纪好戏。 “你有病吧?”严亦芸吼她。 陈维砳推着人群跑过来,嘈杂的人声和惊呼声不断传进他耳朵里,等他看到人后,他盯着眼前的景象涨红了脖子。 付爽记得临上大学前,钱雅兰对她的叮嘱:出门在外,不惹是生非。人不犯你,你不犯人,人若犯你,不还回去,等你吃了亏别回来找我。 付爽撕开了那杯未开封的奶茶,在一片人的惊呼声中,将那杯奶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严亦芸尖叫了一声,任由那些奶茶从头到脚落满她全身,控制不住从内而外散发出的颤抖。她扭头一看,见到了咬着腮帮子的陈维砳,立马红着眼睛哭了出来。 付爽瞥眼望去,这一刻,她多希望有一个地洞让她钻进去。 可她只是收拾好自己的包拿在手里,对严亦芸不客气地放话:“出门在外,没人惯着你。” 罗曼捂着嘴巴,看着霸气侧漏的付爽心内震惊,她以为付爽闷葫芦似的低着头不敢反抗,没想到闷声憋大招,实在大快人心。 付爽拿着包要走,经过陈维砳时,他挡着她,话哽在喉咙里,被她胳膊推开了。 陈维砳看着严亦芸,她满身褐色的污渍,眼角通红地瞪着他。他拉过她的手腕,疾风一般地速度带着她走出了这场事故中心带。 周围的人作鸟兽散尽,在班级或者各种群里分享这幕,很快,顺着网线,学校里传的风声水起。 陈维砳拉着她,严亦芸跟在他身后,猛得抽出手腕:“你给我站住!” 陈维砳回头,按捺心底里那股郁气:“你为什么泼她?” 严亦芸点着脑袋不敢置信:“你怎么不问她为什么泼我?” 陈维砳吼她:“你不泼她,她会泼你吗?” 严亦芸笑,一点不后悔:“我就要泼她,就要让她在学校里出名,人人见她都指着她,说她不要脸,惦记别人男朋友,她这种小三就应该遭人唾弃。只有你护着她。” 陈维砳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严亦芸嘴里说出来的,可严亦芸气焰万丈地看着他,眼神里只有她所想。 “她跟我从小一块长大,我认识了她十几年,你一句话让我把她删了,我就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陈维砳,如果我身边出现了一个像付爽这样动机不纯的人,我还放任他在我身边,你能做到不像我这样发疯吗?”严亦芸仰着脖子。 他沉默不语,但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息事宁人,越想最小化,只能将事态严重。 严亦芸指着他:“别让我再看到你搭理她。” 她脱了身上脏兮兮的大衣,扭头朝宿舍的方向走,路上的学生看着她,都被她的眼神瞪跑了。 付爽回来的路上吓了一路人,罗曼跟她身边不敢说话,直到宿舍门关上后,罗曼弄了好几瓶热水送到了卫生间里给她洗澡。 罗曼把卫生间门带上了,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听着里面的水声,她翻看着群消息,果然视频传的满天飞。 卫生间很冷,摆设一样的淋浴头只有光秃秃的影子,不见它分享半点温暖给坐在地上的付爽。 付爽揉着头发上的酸奶冲洗,酸酸的味道被热水稀释,滑入她口腔中只剩苦涩。她无声地坐在黑夜中流着眼泪,捂着嘴巴不发出一丝声,她曾经最想保住的秘密,终于以最难堪地姿态供出。 喜欢陈维砳好累,付爽也终于觉得累了。 ☆、21 当人们想看到事故中的主角消沉匿迹时,付爽依然背着包去上课,吃饭,参加考试。对她来说,那一晚上足以让她消化所有负面能量,越被阴影笼罩,越要强大到覆盖阴影。 而这几天过得最惨的就是陈维砳,他没有一晚能睡着。陆余看见视频后,心里为付爽打抱不平,但面上拿不准陈维砳心思,弄得他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干脆缄口不言。 期末考结束当天,陈维砳去了英语系找严亦芸,他和付爽之间的关系,陈维砳问心无愧,而站在他身处的角度,他决定要和严亦芸彻底讲清楚这事,以免再次波及到付爽。 付爽的暑假恶作剧之吻给过他片刻的恍惚,他有想过付爽是不是喜欢自己,可那短暂的恍惚在付爽对他的一系列态度中消失至了无踪影。 英语系的考试早上就已结束,这几天严亦芸没有找过他,大家似乎都默认这是一段冷静期,都用来对付期末考试。 陈维砳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便找了熊佳珏问话:“她人去哪了?” 熊佳珏难得见到陈维砳盯着她,顿了会,她想起严亦芸跟她吩咐过的事,装腔作势:“有人来找她,她跟他出去了。” “哪个他?”陈维砳又问,他分明微信里跟她说了晚上一块吃饭。 “她说是那个高中一直追她的富二代同学。” 陈维砳表情变了,手机揣进兜里,问她:“去了哪知道吗?” 熊佳珏当然知道:“看电影去了,在大基影院。” 陈维砳没再逗留一秒,转身走了。他想起那晚严亦芸说的如果,她其实就是下套让他钻,故意让熊佳珏告诉他,好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陈维砳如她所愿,真的去了大基影院蹲她。 严亦芸这里收到了熊佳珏的微信,望着明亮的影院屏幕得意笑了。熊佳珏告诉她,陈维砳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就知道男人受不住这气,转眼把手机揣进了包里,不再管熊佳珏继续发来的。 严亦芸靠在沙发床上,打了她腰上的那只淫手:“别碰我。” 顾斌凑她耳边笑了声:“暑假那会你怎么不这么说?” 严亦芸转头捂住他的嘴,她一点不想听他那张嘴里冒出关于暑假发生的事,要不是她当时失恋想不开,根本不会让顾斌钻空子。 她现在和他在一块看电影,也纯属是做戏,利用他。 “顾斌,你也有女朋友的。” 顾斌亲着她的手:“那是因为你不肯跟我,你这个女人就知道利用我,我心甘情愿,你要什么都行,满足我一点就可以。” 严亦芸推了他的嘴,躺在那轻蔑地笑着,为顾斌的贪婪感到恶心。 散场后,顾斌搂着她,贴她耳边:“再给你买个包?” 严亦芸脚步顿住,瞧了眼顾斌意味深长的眼睛:“算了。” “香奈儿,你不是很想要吗?”顾斌继续引诱她。 严亦芸瞪他:“你以为我卖呢?” 顾斌揉着她的嘴角,笑着:“芸芸,有些事做过一回,就会有第二回,你只要带着第一回的心情就行。我这不是买你,是珍惜你。” 严亦芸想起暑假那几夜,她跟陈维砳复合后还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是失恋时候做的事,谁都没有干涉的权利。可这回,严亦芸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只是跟你看场电影。” 顾斌妥协,不过还是亲了她一口:“你不答应我也行,但我还会给你买。” 白来的,严亦芸不会拒绝,况且她付出过的值这些。 陈维砳一直在影院门侧等着,他真的望见严亦芸和那个男人走了出来,虽然没有挽手,但距离上来看,他们很熟悉。 顶楼下来就有包店,他们坐电梯下去,透明的玻璃,陈维砳趴在栏杆那看见那男人暗搓搓地扭了一把严亦芸屁股,两人在电梯里打情骂俏。 陈维砳咬咬唇,心内徒然增了一把火。 严亦芸在店里挑包,她想要的款式展柜上没有,Sa特地去了仓库帮她找,严亦芸便又在店里转着做思考。 这会,顾斌电话响了,他低头一瞧,是他女朋友。严亦芸笑了笑指指外头,示意他走远点接去,发现可就完了。 商场有广播,顾斌去了消防通道内接电话,点了根烟抽着,应付里头询问的声音,再冒几句甜言蜜语哄着。 他刚挂断,突然门后响了声,消防通道内漆黑,他还没出声,灯一下骤亮,冒出一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大高个,阴沉着张脸,拳头上的青筋暴起,上来二话不说先给他一顿打,直揍脸。 “你他妈谁啊?” 陈维砳喘着粗气:“你爷爷。” 顾斌呸了口:“你他妈才是孙子。” 陈维砳又给了他几拳揍在脸上,踹得顾斌连退带爬,忙叫着:“兄弟兄弟,你有话好好说,别他妈动手行吗?” 陈维砳拎起他的领口,看着面前的顾斌狂咳嗽,扬着下巴问他:“给严亦芸买包?” 顾斌脑子灵活,不怕死地点头,见陈维砳低头骂了句。 “兄弟,你是严亦芸的男朋友吧?” 明知故问,陈维砳猛得松了他。顾斌背磕在地上,连叫了几声,忽而笑了起来。 “给你看样东西?”顾斌坐起来捡手机,目光狡黠地滑着页面。 “别不看,顺带让你认认清严亦芸。” 陈维砳看到他们在电梯里那刻就想好了,他和严亦芸之间不用再多废话。顾斌抛给他,陈维砳一把伸手接住了,云盘里的照片,翻阅之处都是床照,还有类似像交易的聊天记录,他握着手机的手隐忍地克制着颤抖。 “暑假那会她很消沉,我就安慰她,然后我两上床了。今天我来找她,是她让我来的,说是给你上一节生动的体验课。我给她买包也不止这回,她但凡超过一万的包都是我给她买的。兄弟,严亦芸她挺虚伪的。”顾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 陈维砳没有继续向后翻,抬头猩红着一双眼睛看他,顾斌一怔,想拿回手机时,陈维砳立即掐着他的脖子推下台阶。 四五级台阶,顾斌倒在地上叫疼,见陈维砳反锁带上门走了。 顾斌得逞似的笑了声,他就怕这哥们不闹。 Sa拿了包,严亦芸捧手上爱不释手,回头看不见顾斌,心急了给他打电话,突然听到手机铃音响起,她笑着回头,身子猛然一怔,咽着口水心慌到像来了悬崖口。 陈维砳按断了电话,把手机扔桌上,Sa吓了一跳,望着面前凶神恶煞出现的男人,一句话不敢说。 严亦芸看着那些照片吞咽着,这一秒的害怕前所未有,她赶紧抱住陈维砳胳膊慌乱:“那是暑假,暑假的事。” 陈维砳甩了她胳膊,将严亦芸甩到地上,周围的Sa吓叫了声,赶紧来扶人。 “先生,这是公共场所。”工作人员提醒他。 陈维砳睨了她一眼,后目视严亦芸,目光从未有过的狠厉:“严亦芸,不带你这么玩人的。你暑假跟谁睡都无所谓,我恶心的是你耍我,我要是今天不来还被你蒙鼓里,我陈维砳不是傻逼,你爱跟谁玩跟谁玩,老子不伺候你。” 陈维砳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严亦芸猛追上去抱着他哭喊:“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他就那一次,我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陈维砳用力掰开她死死不放的手,回头极其嘲讽般地笑了声,那声音让严亦芸肌骨冰寒。 “大家都是成年人,别为自己做过的事开脱,去选包吧。”陈维砳毫不留念这个女人,松开她紧紧不放的手,大步走出这聚汇在一块看热闹的专柜门口。 外面寒风大作,他行走在风中,任由刺骨的风吹着火热的身躯。这一刻,虽然一切的烦恼都以最难堪的结局收场,但不免也让他深刻怀疑自己。 ☆、22 付爽晚上在宿舍收拾包的时候,罗曼突然从外面跑回来,兴奋地冲她哈哈大笑。 付爽摸不着头脑:“你吃错药了?还是背着我中彩票了?” 罗曼捧腹大笑:“那个泼你酸奶的严亦芸,跟她闺蜜撕逼了。我有认识的老乡是英语系的,她给我发了她们打架的视频,你要不要看?” 付爽毫无兴趣,继续低头收拾行李,又听见罗曼说:“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付爽瞧她憋不住的样儿,抬抬手配合:“快告诉我,我特想知道。” 罗曼给她倒谷子:“这个严亦芸真不得了,这头和陈维砳谈恋爱,背地里一直跟一个富二代不三不四地勾搭。据说她们两吵架时说漏嘴,讲严亦芸暑假里跟那富二代睡了几次觉。严亦芸说她当时分手了,熊佳珏就骂她那分明是卖!严亦芸的名牌包,大家都以为是家里买的,殊不知是那富二代给她买的。然后她两扯一块打,严亦芸说熊佳珏也不要脸,惦记陈维砳,她早就知道,可熊佳珏没那个贼胆勾搭陈维砳,被严亦芸这么一激,她两彻底撕逼了。更绝的是,捅破这事的是陈维砳本尊,今天当场捉奸,严亦芸骂熊佳珏,说她的幸福都让这个贱人毁了。你听听,这个严亦芸简直婊到不要脸,陈维砳虽然头顶冒绿光,但也算彻底脱离了苦海。你说对不对?” 罗曼捣捣在发愣的付爽。付爽耳朵里接收的讯息,形同于她在绿帽社那看到的奇葩投稿,没有半点因为严亦芸和陈维砳就此分手而开心。 “问你话呢,对不对?” 付爽看着罗曼,罗曼像是报了仇一样,嘴角快咧到了太阳穴。 “什么对不对啊?” 罗曼又捣捣她,笑得意味深长:“傻瓜,你喜欢陈维砳,现在全校都知道。” 付爽盖上行李盖拉上,朝罗曼反驳:“谁说我喜欢他?” 罗曼知道她嘴硬,笑笑:“口是心非。” 付爽无法压抑心内的真实情感,可她嘴头上永远不会承认她喜欢陈维砳,一旦她承认,她便不可以直视陈维砳,只要坚守住,她终会等到情感消失冷却的那天。 放假当天,付爽乘坐高铁从南城返回湘江,六个小时后,终于在晚间八点钟抵达。 付豪开车来接她,开口就是臭她:“让你跟陈维砳一道回来你不听,你坐一动车六小时,你也不嫌屁股疼!” 付爽揉着屁股,跟付豪撒娇:“哥哥,我好饿。” 付豪虎躯一震,立马摸摸她额头:“你是不是得病了?” 付爽打开他的手,再次将罗曼说的“对男生撒娇有用”这个言论扼杀在摇篮里。 “开快点,老娘饿了!” 付豪胡了把她脑袋,笑着:“死丫头。” 她回来后,钱雅兰也骂她作,她真的饿伤了,吃着钱雅兰做的鸡汤面都顾不上顶嘴。 付爽晚上躺床上敷面膜时,付豪突然敲了一声打开她房门。 “陈维砳在学校出事了?”付豪是问句。 付爽含糊不清:“不知道。” 她本就不太清楚,更不想插一脚多管闲事。 付豪又臭她:“一问三不知,你天天在学校干嘛呢?” 付爽来气,揭了面膜吼他:“我怎么了?我是陈维砳跟班吗?我就得天天跟他屁股后头,最好连他一天上几趟厕所这种事都要摸索清楚是吧?” 付豪一脸懵逼,他不就随口说了句,扫扫她:“你大姨妈来了吧?” 在付爽扔枕头前,付豪赶紧带上门,免其门面受其迫害。 男人,现在是付爽除老鼠以外,最讨厌的生物! 付爽回家后,日夜颠倒,中午和付豪一个德行,宁愿多睡会,都不愿起床吃饭,被钱雅兰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跟这两货一样的陈维砳也在家里闷头大睡,姜凯琳叫他也不理,只好给他留言了一条微信语音。 陈维砳起床的时候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口渴地闷了一口昨晚的水,捞手机看微信,无数条严亦芸发来的微信,他立马给此人删光光。 付爽和付豪起床,两人在卫生间一起刷牙,付豪突然手盖住屁股,一秒后,握住拳头捂在刚刷好牙的付爽鼻子上。 付爽臭得快要窒息了,尖叫声贯彻了整栋楼,把钱雅兰从厨房里炸了出来。 “又怎么了啊?” 付豪捧腹大笑,眼泪水都快出来了。付爽赶紧扔东西踹他,胳膊在他身上无情地劈砍。 “妈,付豪又给我闻他的屁,臭死了,他好恶心啊!”付爽又气又伤心,付豪都这么大了还欺负她,别人的哥哥都是疼妹妹,就她哥哥从小到大耍她为乐,突然流泪了。 钱雅兰管不得他两,自行解决,关上门进去做饭了。 付豪吓住:“你别装奥。” 付爽这段时间面上无所事事,心底里却时不时难过,谁知道她心中多压抑,擦着泪骂付豪:“你毫无人性,我以后打死不会再喊你哥!” 付爽说完推开他走出去,去了沙发上静坐,几秒后擦干泪,打开电视机愣愣地看着,手里还剥着橙子。 付豪瞧过去,傻丫头面无表情,现在演技也精湛了,眼泪说来就来。 付豪在房里玩游戏,付爽在外面看电视剧,钱雅兰在厨房烧饭,各自不打扰。 付爽刚扒好橙子吃了几口,家里的门突然敲响了,钱雅兰拉开玻璃门喊付爽:“付爽,开门。” 付爽较劲:“你怎么不叫付豪开门?” 钱雅兰吼她:“你在客厅不喊你喊谁啊?快开门!” 付爽无力反驳,腿脚伸下沙发,踩着拖鞋去了玄关口开门。 她苦着一张素脸开门,门开后一阵冷风钻了进来,她脖子一缩,抬眼看着玄关外的陈维砳怔住了。 “是砳砳吧?” 陈维砳看着付爽,她白白净净素着一张脸,嘴角上还沾着橙色的果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维砳抻头进来打招呼:“钱阿姨。” “付爽,给你砳砳哥拿鞋。” 付爽凭什么要给他拿鞋?看着他淡淡地说:“哪双顺眼你穿哪双吧?” 说完扭头走了,继续看她的电视剧,留陈维砳进来脱鞋,拿了那双他最常穿的搁地上套了进去。 “砳砳,茶几上有阿姨买的水果,你先去吃点。” 姜凯琳晚上有应酬,陈国富出差,就让陈维砳来付家蹭饭,这种情况层出不穷,所以陈维砳一般不客气。 他应了声走到沙发那,看见付爽靠在沙发上嚼着橙肉看电视剧,定海神针似的一动不动。他坐了过去,坐在付爽身边,刚想拿个橙剥了解渴,突然付爽脚一伸,把桌上的果盆踢走了,再安然无恙地又缩了回来。 陈维砳尴尬地手伸了回来,撑在膝盖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不怪付爽此时有这样的情绪,那天发生那样的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安慰付爽,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她走了。 那一幕,陈维砳觉得他永远忘不了。 突逢这时电视剧结束,进入了广告阶段,第一条广告还算正常,第二条就变成了毓婷避孕药,广告词听得付爽尴尬地坐立不安,赶忙装模作样换了台,不小心切到篮球赛。 她顿了一下,停在了这个体育台,跟陈维砳只言未语地坐到钱雅兰叫他们吃饭。 付豪出来吓一跳,两个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就像马厩里伸出脑袋的马儿那样。 “姜老板又去应酬了?”付豪问陈维砳。 陈维砳回神,看着伸懒腰的付豪嗯了声。 比赛暂停休息,付爽没心思继续看下去,直接关了,掠过这两臭味相投的讨厌精去饭桌那吃饭。 ☆、23 付爽溜一眼餐桌,菜色琳琅满目,鸡鸭鱼肉都有,过年一样,转而又想,半个月后的确要过新年了。 钱雅兰在厨房喊:“过来盛饭。” 只有付爽去了,回头见付豪坐那老爷似的,陈维砳复制粘贴,两人在说话,怎么看怎么不舒适。她只端了一碗回来,自己吃自己的。 钱雅兰敲了敲她脑袋:“不知道带你砳砳哥盛一碗?” 付爽反骨,碗砰一声撂桌上,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爷:“你两好意思?我和我妈伺候你们惯了是吧?你们有手有脚不会盛饭,长了张嘴却会吃是吧?” 她这一顿教育,瞬间,两人齐刷刷站了起来,排队去里面拿碗,除了陈维砳,付豪和钱雅兰望着突然变异一样的付爽像是认错了人一般惊恐。 付豪盛了碗饭回来扒了口,再瞧付爽时,她又恢复了正常,阴晴不定。 付爽啃着炸过的鸡翅,嘴上吃得都是油,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啃。 钱雅兰喊她:“吃点蔬菜。” “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多吃点蔬菜?”她扔了骨头擦嘴。 钱雅兰是为她好,说:“女孩吃素蔬菜皮肤灵光。” “我皮肤不灵光?我不怎么长痘的。”付爽较真。 付豪彻底看出来了,她就是大姨妈来了,明显一系列反骨行为都是因为情绪而导致的。 钱雅兰都不敢笑,随她:“那你多吃点肉,瞧你瘦的。” 付爽愣没吃一口桌上的蔬菜,硬是把陈维砳面前那盘鸡翅风卷残云到只剩骨骸。 陈维砳喜欢吃鸡翅,但他没敢伸手拣走一块,望着付爽将那盘鸡翅一扫而光。 付豪就吃了一块,看着付爽摇头,问陈维砳:“你们学校食堂没卖炸鸡翅的?她这就跟牢里放出来的一样。” 付爽飞他一眼刀,听见陈维砳说:“学校的不好吃。” 南体的炸鸡翅裹很多面包糠,面包糠吸油,付爽每次都吃不到肉味,尽做了油罐子。 “你两嘴叼的很。”付豪评价他们。 付爽吃完饭,又喝了半碗汤,反正她凭一己之力,将陈维砳喜欢吃的鸡翅、油焖虾、红烧牛肉粒全吃光了,最后,饱到撑在桌上难受。 钱雅兰看着空空如也的几个碟惊叹,摸了摸付爽的头发心疼:“你学校饭这么难吃啊?” 付爽咽着口水,想起她最近在食堂吃饭,变成了动物园的观赏动物,走哪都有人看着她窃窃私语。 她擦擦嘴说:“学校吃饭没胃口,还是家里好。” 她说完,纸巾丢桌上,掠过身旁的陈维砳去了房间,关门声传来后,陈维砳低头看着手里的碗,饭上躺的都是鱼和鸭。 陈维砳走后,付爽才出来刷牙,付豪也不在家,估计是和陈维砳上网吧玩游戏去了。 她出卫生间,钱雅兰刚好收拾好内务靠沙发休息,她招招手喊付爽。付爽便过去靠在她肩上,母女两一起看电视消遣时光。 付爽吃积食了,肚子撑得慌,坐一会就不行了,赶紧站起来走路消化。 钱雅兰笑她:“你那肚子跟通了海一样,也不怕自己吃成胖子。” “怎么可能,咱家又没有胖子!”她不信邪。 “胃口能撑大的,你看你吃的比你哥和砳砳还多,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吃吓人啊!” 付爽斜眼不爽:“合着你瞧不上我呗?” 钱雅兰啧一声:“你看砳砳平时都会再盛一碗,今天你逮到了死吃,他愣是一口鸡翅没吃。” 付爽竟没想到钱雅兰这样偏心陈维砳,她插着腰:“他叫陈维砳,不叫付维砳!你就这么喜欢他?” 钱雅兰盘着腿儿点头,笑嘻嘻:“陈维砳这小子比你哥讨喜,长得比好些电影明星还帅,要能给我当儿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家里一窝反贼,付爽捂着肚子不痛快,又听见钱雅兰感叹:“这么帅的小伙子,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 付爽瞧着她那作可惜的模样心中来气,切了一声不屑。 “你切什么?又便宜不了你。”钱雅兰看看付爽,出门还挺漂亮,回家睡衣加炸毛,怎么看怎么邋遢。 付爽可笑,看着钱雅兰发誓:“就冲你这句话,我一定给你拉个帅过陈维砳的回家孝敬你。” 钱雅兰哈哈大笑:“咱不说梦话了,老付家都是诚实的人,不打诳语。” 付爽实在待不下去了,转身拿钥匙跑出了家门,去外面溜圈子消化,顺便给刘敏去了一通电话。 刘敏在床上跟人聊天,突然付爽的电话来了,赶紧接通了。 刘敏还没说话,就听付爽呼哧呼哧喘着气问她:“刘敏,你告诉我,哪能交到帅哥做男朋友?” 这不是千古未解之谜吗? 刘敏思考着:“酒吧?夜店?高级会所?” 付爽暴走在隔壁的小花园,心想去这些地方不是花很多钱,就是不太安全。 “除此之外呢?” 刘敏突然想起一个,赶紧坐直身子:“还有一个,就是现在有一个嗨嗨交友软件,上面好多单身男女发自拍,不喜欢左滑,喜欢右滑,你要不注册一个,上去找找有没有帅哥。对了,你突然找帅哥干嘛?彻底想通不惦记陈维砳了?” 付爽踩着脚底板下的几块石头狠狠碾压,朝对面说:“惦记他做什么?我话撂这,我要找个比他还要帅的当男朋友!” 刘敏没忍住,噗嗤笑了声,对付爽直言:“那恐怕你当了老处女也交不到。” “你这个损友,明年不见。”付爽哼了声挂断,手机揣口袋,给脚下的石子一脚踢飞上了天。 没过一会,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声划破黑夜:“谁他妈踢石头啊?” 付爽一愣,四处望望,赶紧猫着腰灰溜溜跑了,穿梭在黑夜中,她越发想将那个人忘得一干二净,而她能做的努力,就是谈一场恋爱。 ☆、24 一直到年前,付爽都在家里躺着,除了前几天跟刘敏出去买了趟新年衣服。 付爽在床上趴着和网友聊天,正笑嘻嘻时,钱雅兰给她房门推开了。 “天天在床上傻笑,床上能捡钱啊?”钱雅兰进来给她卧室里通风,顺便掀了她被子。 “冷!”付爽惊呼,顺道收了手机。 “你给我赶快起来,把门口那几样东西送到姜阿姨家去。”钱雅兰吩咐她。 付爽皱着眉:“你怎么不让付豪去啊?” “那死小子开车出去玩了,我还能使唤谁?你快点去,我这还有事呢!”钱雅兰在大扫除,家里家外忙活。 付爽无奈,下床套袜子和鞋,走出去看地上放的东西,是付爽外婆卤的牛肉,装了几大袋。 “这么多牛肉全送去?” “那是你姜阿姨买给砳砳吃的,找你外婆加的工,你给送去啊。” 年年如此,陈维砳喜欢吃她家的卤牛肉,姜凯琳逢陈维砳回来前,先送十斤鲜牛肉来付家,回回都塞补品让钱雅兰带给老人。 付爽这人肉快递当的心不甘情不愿,但一想到姜阿姨为人很好,她还是妥协了。 出门前,钱雅兰让她把厚睡衣换下,弄得漂亮点过去。 “我去送个牛肉而已。” 钱雅兰望着她提点:“大过年你这样去人家不礼貌,听话,本来去了他家你就是最丑的,你这样去更丑。” 这还真是事实,付爽从小学就知道陈维砳的父母长相惊人,男帅女美,登对养眼,开家长会,他两轮流给陈维砳开,学校所有老师都知道陈维砳的父母是一对天仙配。 所以,不奇怪陈维砳从小就被同学捧到大,人人见他都会忍不住回眸。 付爽换了新买的大衣,拎着缩了点水的卤牛肉,出门去陈维砳家。 走过三条街,付爽终于到了陈维砳住的花园洋房,门口还要对她做登记。 她在登记簿的登门理由上如是写道:给这家的猪头送饲料。 保安瞧了她一眼,指指远处:“306家养猪啦?” 付爽点头:“养老久了,过年就能宰了吃。” 保安云里雾里间,付爽赶紧拎了地上的袋子往他家冲。 姜凯琳在厨房准备做道大餐,踌躇间,家里的门铃响了,她赶紧去开门。 “是付爽啊。”姜凯琳冲她温柔地笑。 付爽甜甜一笑:“姜阿姨,我妈让我给您送牛肉过来。” 姜凯琳哎呦一声,忙接过来:“让砳砳过去讨就行了,这么重,怎么让你送来了呢。” 付爽挠挠头发:“我妈看不得我闲。姜阿姨,祝您和叔叔新年快乐,我就回去了。” 姜凯琳连忙拉住付爽:“别着急走,进来坐坐。” “不用了,姜阿姨。” 姜凯琳给她拉了进来,朝楼上的陈维砳高喊:“砳砳,陈维砳。” 陈维砳在楼上才洗好澡,这会穿着短袖晃了下来,还拎了条毛巾擦着湿头发,忽然看到付爽,怔了下走过来。 “穿睡衣行不行啊?天天套件短袖乱跑,也不怕感冒。”姜凯琳轻轻揍了他一下。 付爽不瞧他,望着别处打量,突然被姜凯琳拉着她往陈维砳那推:“付爽,上次你叔叔出国出差,我让他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有你和付豪的份,你让砳砳带你去拿啊。” 姜凯琳进了厨房对着灶台思索,捞了一块牛肉出来切,看了眼愣在外头跟木头桩似的两人。 “陈维砳你发什么愣,带付爽上去拿,我昨晚让你送去也不送。” 付爽想说她能不能在楼下等着,可陈维砳却先开了口:“在楼上,你跟我上楼。” 付爽抬眼睨他,他高高的个子正低着头,前额发梢上的水滴都落到了她手上,她轻轻嗯了声,跟在他身后上了台阶。 陈维砳家是复式洋房,他的房间从小就在楼上,楼上是陈维砳一个人的天地,有他放篮球手办的储藏室,也有他换衣服的角落,还有他自己专用的盥洗室。总之,他跟小皇帝一样。 陈国富带的礼物都在陈维砳的更衣间,他推开门进去,门口的地上放了一堆东西。 陈维砳指着那堆东西,回头看付爽:“电动牙刷你和付豪一人一套,面膜你自己挑吧。” 陈维砳说完转了身,继续擦他的头发,付爽瞧着地上五花八门的东西,蹲了下来自己拿。 两套飞利浦的电动牙刷,她都不好意思带回去,不过陈维砳在她家蹭了几百次饭和觉,这也算是交点伙食费了。 这袋子里头的东西真多,付爽随便翻翻,什么剃须刀、各种面膜、男士内裤,护肤套装,还有…… 付爽心内卧槽,赶快把手上的那盒东西扔了进去,抬头瞧了眼陈维砳。 陈维砳脱了短袖,刚套上卫衣,头一钻出来就是付爽抬着的头,他掸眼望去,那袋子最顶上有一盒显眼的安全套。 那是陈国富买回来自己用的,陈维砳拉拉衣摆,面不改色地咳了声,问付爽:“挑好了没?” 付爽无视那盒东西,心想:陈叔叔真开放,还主动给儿子买安全套。 她装作无事说:“面膜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挑。” 陈维砳蹲了过来,付爽见他靠近,往旁边挪了一步,忽然感觉到他在盯着她,转眼望去,陈维砳果然在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的脸。 “挺缺水的,把保湿的全拿走。”他刷刷刷给她挑了五盒出来。 付爽忽地摸摸自己的脸,她回来这么久才敷过一回面膜,刚来的路上迎着冷风吹,能不缺水吗? 她抱了过来,扔进了手中的纸袋里,装得盆满钵满。 站起来时,她正想走,陈维砳忽然叫住她:“付爽。” 付爽脚步停顿,不慌不忙地回头看着陈维砳,他的头发半湿半干,在明黄色的灯下闪闪发烁,盯着她却一言不发。 陈维砳昨天晚上才看了严亦芸和付爽在食堂的视频,他那天赶到时,付爽正好泼向严亦芸。前因后果在那个视频里相当清楚,他欠付爽一句抱歉。 陈维砳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后从唇间冒出一句:“对不起。” 付爽眨了一下眼睛,觉得陈维砳这句对不起十分伤人。她不懂他这句对不起是为他那个前女友说的,还是为他自己说的,可能是为那天发生的事做一句解释,又或者他是在说“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无论是哪一种解释,付爽都觉得很没必要。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付爽茫然。 陈维砳望着她满不在乎的眼睛,低了眸继续说:“那天的事是我导致的,我不应该让她那样欺负你。” 付爽听着,好笑了一声:“她欺负我,我也欺负回去了,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不过她针对我,我觉得莫名其妙,所以你也别想多。” 陈维砳又抬头看着她,付爽此刻的脸上洋溢着满不在乎,而闹得沸沸扬扬关于她喜欢陈维砳的事,在她口中终于有了确切的回复。 这句别想多,实则上是告诉他“我不喜欢你”。 陈维砳能感觉到付爽对他的态度一改从前,那天从她家走后,陈维砳心里一直闷的透不过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像□□爆发那样让人措手不及,而他也得到了源源不断的烦恼。 现在令他最头疼的,是他和付爽的关系,好像回不到从前那样自然。 空气正一片死寂中,姜凯琳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唤醒了他们的沉默对视。 付爽扭头下楼,陈维砳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慢悠悠也下了楼,等到他下去时,门口的关门声恰好传来,她没有逗留一秒,跟姜凯琳道谢后就离开了这里。 ☆、25 那句对不起在付爽的梦魇里挥之不去,她每晚入梦里,都能看见陈维砳趾高气昂地站在她对面那座金碧辉煌的高台上,以上帝一样地姿态告诉她:付爽,我是你得不到的男人,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然后她就在梦里嘶吼,希望能将那个高傲的影子撕成碎片,梦醒了她还能记得自己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她天天在心底里念叨的那些。 “去你妈的上帝!”付爽睁眼蹬被子起床,赶在钱雅兰催她之前收拾好自己。 说好了十点去外婆家拜年,付豪这头懒猪尽做拖后腿的事,等他们开车到时,外婆和姨妈姨夫,还有表弟已经在桌上恭候多时。 “姐,你怎么又饭点到?”钱雅娟犯嘀咕,那饭菜都是她做的,可累坏了。 钱雅兰瞟她一眼:“一会我洗碗就是了。” 说完,捶了付豪一顿。 付豪嘶了好几声,被外婆护着:“兰兰你这么打孩子不对啊。” 付爽套好鞋套进来,外婆又摸摸她的头发一顿猛夸:“哎呦,我家小爽有段时间不见,这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付豪无情地笑了声:“外婆,你眼镜是不是要换了?我让我妈给你配副新的吧。” 付爽瞅了眼桌上的亲戚,一个个都在笑,面子上挂不住,但她选择理性成熟,不和他一般见识。 外婆给了新年红包,付爽吃好饭下桌,背着人数了数,足有五千块,以往的红包都让钱雅兰收了,这回付爽上了大学,可以名正言顺拥有这笔钱。 王君年轻时是工厂主任,和付爽的外公很有先见,凑钱买了一条街的三间门面房,现在不仅有退休工资,还有租金拿。她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钱雅兰生了一儿一女,小女儿钱雅娟生了一个儿子。王君还经常拉着三个小孩讲贴心话,说他们打结婚证前,就把门面房转给他们,算是外婆给的结婚红包。 所以,付爽还有另一个身份,未来的包租婆。 饭后,付爽的姨夫端出了麻将桌,陪丈母娘搓麻将,钱家姐妹也上阵,四人各坐一方大开杀戒。 周家俊吵闹,在这待不住,一直缠着付豪要一块去看才上映的漫威大片。 付豪约了他那帮朋友,指指付爽:“叫付爽带你去。” 周家俊瞧一眼表姐嫌弃:“女的不懂漫威,去了不知所云,还左问右问的,在电影院显得特笨。” 周家俊这小孩才15岁,付爽瞧着他心内摇头,果然男人无论多少岁,都可以成功地引起女人的厌恶。 最后,还是付爽带周家俊去看电影。付豪送他们去影院,途中,还去了陈维砳家接人。 陈维砳拉开副驾驶门坐上来,发现后座还有人,付爽一直低着头弄手机,完全不抬眼,倒是周家俊见陈维砳上来,高兴地凑到他脑袋后。 “哥,你陪我看漫威电影去呗。”周家俊心不死。 付豪啧嘴睨他:“你这小屁孩,我不是找了人带你去看,别妨碍大人。” 周家俊切了声,一屁股又坐了回来,朝捧着手机的表姐望去,跟她一一叮嘱:“姐,你跟我去看电影,千万别左问右问的,更别乱评价,切记不懂装懂和大惊小怪,电影院的都是漫威迷,你别到时候让我丢脸。” 付爽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她怎么就成了会丢脸的人了?难道跟她在一块就那么让人瞧不起? 她脸色瞬间黑了,瞥眼看着周家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周家俊我告诉你,小小年纪别太张狂,你要这样下去,以后肯定打光棍,别说讨老婆,交女朋友也没人理你。知道为什么吗?第一,你很自负,女生不喜欢自负的。第二,你诋毁女性,女生讨厌你这种不尊重。第三,你长得胖,胖子是没有前途的。” 陈维砳和付豪在前座听得忍不住笑,这话也像是在告诫他们三个,切记不能碰这些死穴。陈维砳笑着朝后视镜望去一眼,付爽盯着周家俊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揍他一顿,让他清醒一点。 周家俊又切了一声不屑:“你们女生真自以为是,还以为男生非你们不可,你们有条件,我们也有条件。再说了,我们男生身上的闪光点也很多,你看,豪豪哥爱打游戏,水平能参加竞赛,砳砳哥爱打篮球,以后打职业篮球也行,我虽然胖,可我学习好,年级前三,以后清华北大随我挑。你呢?” 一句你呢,□□裸地鄙视她,她现在感觉自己在这个后车厢中无限地缩小,越发没有闪光点可取。 付爽冷笑了一声,朝情商低的可以的周家俊致命一击:“你们男的再牛逼,遇到我们女的都得叫一声妈妈。” 周家俊涨红的脸上欲言又止,这回只能败给付爽。 付爽也懒得跟小孩子再计较,买了吃喝进去看电影,愣是一句话没搭理周家俊,看电影的时候,肌肉男都吸引不了她,她一直反复沉浸在寻找自己闪光点的思绪中。 她真的没有一点可拿来当做炫耀的本事吗? 看完电影,周家俊特想吃烤肉,付爽瞧了眼他白胖的脸蛋,扭了把带他去排队。中途接到了付豪电话,付豪让她去海底捞排队,他过会带人来吃火锅。 付爽没理他,直接手机塞给周家俊:“你跟周家俊说吧。” 周家俊这小胖子就喜欢吃烤肉,肯定不会答应的,但他今天莫名团结,一口就答应了,扭头往海底捞那跑,拿了票坐那等位子。 付爽的手机被周家俊征用玩游戏,她无聊透顶,吃着小妙脆角打发时光,突然微信响了几声,把周家俊的游戏弄退了出来。 “靠,谁饭点还发微信啊!”周家俊点进去瞧,一男生头像。 付爽赶快抽了回来,蹬他一脚:“去,别多管闲事。” 周家俊肉乎的脸上贼贼一笑:“没想到姐姐也有人要啊。” 付爽翻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也有人要?” 周家俊耸耸肩:“就是字面意思呗。” 付爽哼一声,背着他给那头回消息,时不时冒出几下很小的笑声,惹来周家俊偷看。 他两推搡间,付豪带着人来了,付爽望过去,一溜他的狐朋狗友。 他们刚来,海底捞服务员正好叫他们的号,坐最大的桌,围了快一圈人吃饭。 桌上的人都认识付爽,见她就爱打趣她,还东问西问,不带一点含蓄。 “付爽怎么回事?以前见我们都叫哥哥的,怎么今天吭也不吭一声?” “付爽长大了,大姑娘害羞了吧?” “你哥说你考了南体,那你跟陈维砳现在是校友啊。” 此起彼伏的声荡在她耳朵周边,听着就够聒噪的,瞧一眼更烦。 付爽抬了头,瞧着桌子上这批男的发话:“你们没名没姓吗?这么大人还想占我便宜,想让我叫你们哥,来来来,先给红包。” 她手一伸,立马被付豪打走:“皮痒了吧你?” 付爽吃痛一声,瞥眼就瞧见了坐在付豪身边的陈维砳,他面带笑意看着付爽,可付爽却皱着眉毛瞪人,看见陈维砳后立马转走了眼睛。 桌上人说话都不顾忌有个女生和小屁孩,有啥说啥,付爽待了会后,下桌重调酱料。 回去时,大家都望着她在笑,那笑容里饱含着□□裸,又有几分耐人寻味,让她捉摸不透。 她刚坐下,付豪涮了一片毛肚嚼着问她:“付爽,你谈对象了?” 付爽震惊,握酱料碗的手猛得收紧瞧着付豪,顿时明白了桌上人这突然间的凝视与笑容。 她转眼瞪着周家俊,周家俊放完炮就跟无事人一样,反正他后台多。 付爽看见这群笑着的人中,只有陈维砳一个没有笑容,反倒是带着几分茫然看着她。 付爽悄悄地深呼吸一口,大方点头:“我谈对象很奇怪吗?大惊小怪的。” 付豪筷子敲敲她:“陈维砳怎么不知道?你对象不是你学校的吧?” 付爽淡淡瞧了眼陈维砳,哦一声:“我的事又没必要告诉别人。” 陈维砳下意识吞咽了一声,回正目光后收着下唇咬着,他原来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别人。 “你别让人骗了知不知道?”付豪都有点担心她。 付爽呵呵笑:“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女朋友天天换的。” 付豪瞧了她一眼迟疑,心想丫头片子成人了,居然暗地里交了男朋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骗,毕竟傻丫头脑子简单,思维单纯,被卖了还会替人数钱。 ☆、26 吃完海底捞,一帮人从商场里出来,陈维砳在路口的指示标牌边上立着,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打发时间,等付爽和周家俊来找他。 付豪这人要赶二场,被他们拉着去唱k,陈维砳明天一早要跟父母去外地的舅舅家,是一口回绝了。 路口有很多行人,斑马线后站了一排排男男女女,穿得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等一会红灯的功夫,那些女生频频回头了七八次,瞧着站在指示标牌边上的高个子男生。 陈维砳等的有一会了,回头找付爽时,付爽还在和付豪说话。 他吸了一口烟转回眸,突然身前多了两个女生,腼腆地冲他笑着。 两个女生见陈维砳平静地盯着她们,顿时心内小鹿乱撞,越加不镇定地暗掐着对方的胳膊。 付豪缠着付爽,一直问她对象的事,生怕她遇人不淑。付爽被他烦的彻底,敷衍了事几句,拉着周家俊赶忙逃脱了付豪,朝路口奔去。她小跑着步子,周家俊跟她身边走着,她刚抬头望去路口,就见陈维砳身边站着两个挺漂亮的陌生女生。 她掸一眼就知道,一定是来要微信的,而且一般招惹陈维砳的女生都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女朋友都是天仙一般漂亮。 付爽刚走近,的确听到她们笑着问他:“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陈维砳掐了烟,瞧了她们一眼,后耳朵听见了一地硬币掉落的声音,他转头望去,付爽的包拉链开了,一把硬币从里面掉了出来。 他头也不转地跟她们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然后跑到付爽身边,蹲下来帮她一起捡硬币,捡到了同一块硬币,付爽抬头瞧着他,他也望着付爽,不远不近地距离中,徜徉着安静,周遭的一切车声、人声和歌声似乎都被这处的安静渲染,只剩下他们交错的目光和呼吸。 付爽心口的位置急速地跳着,立马镇定地撇了目光,捡走他手中捏着的硬币。 “身上带这么多硬币做什么?”陈维砳帮她捡,手心拿了一把。 付爽塞进包里,拿了他手心那把又放了进去:“买东西拆散找的零钱,越积越多呗。” 她站起身,朝陈维砳身后的两个女生望去,都在张着嘴看着这处,表情里写满了惊讶,还有可惜。 付爽低了头,心想:老娘比你们差不了多少! 陈维砳回头望了眼,指示灯正好绿了,他拉了拉发愣的付爽:“别发呆,绿灯了。” 付爽叫周家俊,跟在陈维砳身后一起过马路,路过那两女生时,她又听见一阵声音。 “我还以为大马路上能捡个帅哥回家,没想到帅哥都是有女朋友的,我觉得我跟她比不差啊…” 付爽翻了个大白眼,回头朝那两个女生冷冰冰望去一眼,那两人见她回头,赶紧装作没看见,互相挽着走了。 陈维砳和付爽送周家俊回家,沿途经过天宝路时,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一直堵车耗时间。这里离他们两家近,陈维砳便付了钱下车,付爽就跟在陈维砳身后慢慢走着,一边还和手机里的人聊天。 陈维砳放慢了脚步,等付爽赶上时,他不经意地瞟了眼她的手机,从先前在车上,她就一直在和人聊天,他从车后视镜望去,她嘴里一直扯着笑容,时不时抿一口忍着笑。这副状态,足以应证她真的有在谈恋爱。 “你男朋友?”陈维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付爽回复的心思。 她抬头看着陈维砳,他漆黑有神的眼睛在沉静的月色下更显明亮,问得付爽心间一抖。 “是啊。” “什么时候谈的?”陈维砳没见过她有这副甜蜜的样子,在学校更是没发现一点她谈恋爱的迹象。 “就这段时间。”她低头,给对面的男生回了一句。 陈维砳望过去,那男生的头像是自己的自拍照,浓眉大眼,皮肤很白,是个长得挺帅的人。 他忽然瞧了眼付爽,问她:“你怎么认识他的?” 付爽看他刨根问底似的劲,抬头睨他:“关你什么事?” 又一边赶快退出微信,陈维砳快速看了一眼她的桌面,眼睛一亮,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他咬咬下唇问她:“是不是在嗨嗨上认识的?” 付爽瞧一眼自己手机,赶紧锁了屏瞪他:“你管得着吗?” 陈维砳还算了解一点付爽,如果不是,她肯定反驳,是又不承认的话,就会跟你原地打转。陈维砳插着兜,嘴上的笑意已经越发浓烈,让付爽看在眼里十分不舒服。 “你笑什么?”她很严肃。 陈维砳停住脚,转身面对付爽低头看着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宇,那样子像是在看一位失足少女。 “你为什么玩这个软件?” “交友软件,我为什么不能玩?” 陈维砳扫了扫别处叹气,又转回来盯着她,几秒后,他突然低头靠近:“你不知道这是约炮软件吗?” 付爽脸一红,就知道他嘴里冒不出好话,大声反驳他:“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要找人约炮?” 陈维砳望望四周,盯着她摇头:“我是说那上面没什么正经交友的人。” 付爽深呼吸压制怒意:“我这是正经交友,我男朋友是南城财经学院的大三学生!” “他还告诉了你什么?让你觉得他是个正经人?”他脊背挺直,还是坚持己见。 付爽就讨厌他这副污蔑的样子,好像只有他才是最正经的人,除他之外都是渣男,带打炮的目的交女朋友。 付爽就和他唱反调:“不用他告诉我,我和他之间聊得很开心,我内心里他就是一个正经人,特别乖。” 陈维砳竟不知道她这样执拗:“你这是网恋,网恋的风险你知道吗?” 付爽哼笑:“等我回学校,我和他就不是网恋,我们可以天天见面!” 陈维砳忽然顿住,眨了几眼后,他很认真地告诉付爽:“我说的是真的,这个软件不靠谱,上面正经交友的少之又少,基本上打着交友的目的,约出来就开房,给你下药的都有,到时候失足少女变失身少女。更可怕的,遇到像pua这类玩咖,你就基本上废了。” 付爽这刻再也忍不住他这些子虚乌有的言论,他完完全全是见不得她好。 付爽猛推他一把:“陈维砳,你巴不得我废了是吧?” 陈维砳稳住身子,抓了抓头发走过来,看着暴躁如雷的付爽头疼。 “我一个男人说没用,要不你问问付豪,你哥总不会见不得你好。” “你两一条裤子穿到大,信你们的话,我还不如听哑巴说相声。” 付爽扭头气走了,将陈维砳甩在身后,浑身都在颤抖。她心里气得发慌,好不容易才在嗨嗨上找了一个最正经的男生,结果还被陈维砳一口咬定是渣男,他也不问问他自己渣不渣,搁这找什么存在感。 陈维砳越这么说,付爽便越要谈好这场恋爱,不争口馒头也要争口气。 ☆、27 陈维砳的谆谆教诲没有给付爽带来半点启发,她依旧与自己的男朋友整天精力充沛地谈天说地,沉浸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恋爱中不可自拔。 寒假结束,付爽和刘敏结伴回了南城,至于陈维砳,依然是独自返回的南体。 春暖花开之日,草木花丛生机盎然,这也预示着生命力的冉冉不息,春风将付爽心底的死灰吹尽,只留下满腔的甜情蜜意。 罗曼见她每日喜笑颜开,追问得知,原来付爽趁着寒假的空档交上了本地的男朋友,当真是将陈维砳那档子陈年旧事忘去了脑后。 付爽和罗曼去校门口奶茶店买奶茶,排队的空档,罗曼见她捣鼓手机不停,便八卦问她:“你和他就光聊天,也不见面吗?” 付爽愣了一秒,转头看她:“下星期五下午我没课,他约了我出来。” 罗曼睁圆了眼睛:“那你晚上还回宿舍吗?” 毕竟第二天就是周六。 付爽瞧她一眼点头:“我晚上就回来,你想什么呢!” 罗曼和她说去外地见网友是很可怕事,但在本地见网友就要轻松一点,如果面基觉得对方和网络上不一样,随时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人来接。 但付爽心底里认为,那个男生从网络上交往看来,真的没有不良习惯,白天说早安,夜里说晚安,一日三餐都会问候,还会讲笑话逗她开心,语音的时候,声音也很好听,至于一直没有视频,也是为了保留一份朦胧的神秘感。 拉拉队训练又安排了时间,付爽一周要抽两天去队里练习,中途休息,打开手机便是那个男生发来的语音,贴耳朵上听一听,一口大白牙露在外面。 周佳佳在她身边喝水,脚尖轻轻碰了碰她:“付爽,你谈恋爱了吧?” 付爽给对面回消息,坦诚说:“谈了。” 周佳佳若有所思,那视频几乎传遍了学校,无人不知视频中的三个主角,私下里传的各种版本都有,无非就是付爽痴情陈维砳,亦或是两女争一男。 周佳佳又问她:“跟陈维砳吗?” 付爽瞧着她惊恐:“怎么可能!” 周佳佳疑惑的神情从脸上消失,缓缓地点着头,嘴里洋溢着笑。 自陈维砳被渣女绿了后,南体的许多女学生都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机会,逢陈维砳打篮球,台阶上坐了一排虎视眈眈的女生。当然,大多敢上前给他递水的没有几个,并且他都不会接。 陆余说他是被女人吓怕了,所以还是跟他一样专心篮球,争取提早签约职业球队。 陈维砳周五早上下课,去快递点取了一份快递,回宿舍的路上买了瓶水喝,他仰头间,余光瞥见前方有个熟悉人影走过来,他喉咙顿觉很干渴,吞了好几口才放下瓶,盯着前方的付爽停了脚步。 四月份的天,阳光正和煦,倾洒在少女的脸庞之上,无故多了几分嫣红,像校园里初开的粉色桃花那样,在这个春天里尽职尽责自己的那份美丽。 付爽穿了一条到小腿肚的碎花裙,白色针织开衫贴着连衣裙架在薄削的肩上,天鹅颈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累赘,只有在这阵春风中轻缓飘动的鬓发不断掠过她微笑起的唇角,再被纤细的手指抚开,低着头整理顶在脑袋上的那颗毛茸茸的丸子。 付爽轻盈的脚步漫步在校园里,面上克制不住这份浓厚的笑意,整了整她梳了好久才扎好的丸子头。抬头时,洋溢的笑忽然一顿,渐渐收成了一条直线,望着前方突然出现的陈维砳停住了脚。 陈维砳见她这一身温柔漂亮的打扮,就知道大事不妙。 于是,她刚停下脚步,陈维砳就冲她严肃问道:“你这样去哪?” 付爽和陈维砳自上学后一句话没说过,她记恨他说的那番话,此时更加不愿搭理他。 “用不着你管。”她往旁边走了一步,准备避开他。 可陈维砳挪了一步挡住她:“是不是见那个网友去?” 付爽面前是他戴在脖子上的银色项链,纪念章牌在光下刺着她的眼睛,曾几何时,她贪恋这份夺目耀眼的光芒,可现在她只会挪了眼睛抬头看着他放冷话:“你不要挡着我,我赶时间。” 陈维砳似乎没有阻挡她的权利,但他此刻的内心无法顺应付爽去做这样的行为。 “第一次见面,最好多带一个人去。”陈维砳想了想劝她。 付爽和这个男生少说也交涉了两个多月,互相之间都有尊重对方,他们见面的地方也是公共场所,她并不害怕会发生什么事,她长这么大初次有了恋爱的机会,如果多带一个人去,在对方眼里看来无疑是一种伤害。 “谁说第一次见面了?”付爽仰着头,沉静的眼眸里不见任何波澜,从陈维砳身边潇洒擦过,迈着步子扬长而去。 陈维砳心口陷入宁静,他看着偌大的校园,到处都是人影交错谈笑,树叶在风中起着声,每一个的声音都那样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可他心内只能听见付爽刚才说的那句话。他回头望去,付爽的裙摆在暖风中飘扬,她脚尖之处都是可见的坚定,她是真的恋爱了。 付爽在电玩城等男朋友时,经过的男生她都会瞧一眼,但凡有对视,她就会仔细瞧瞧,那张脸虽然帅不过陈维砳,可眼睛鼻子她记得清清楚楚。 电玩城里都是情侣和小朋友,她回头望去,里面热闹非凡,是初次见面不知道做何事时的最佳场所,也是帮助尽快打破尴尬气氛的绝佳之处。 她偷笑间,突然抬头看见一个男生,站在她两米之外的对面,从上到下地用考究一般的目光打量她。付爽被他盯得难受,挠了挠脖子往里面走,刚转身,突然背在肩上的包带被扯住了,她回头看,就是先前的那个男生。 付爽心间莫名地奇怪,也洋溢着一阵不详,直到他开口说话:“是付爽吗?” 付爽咽了声口水,迟疑地点了下头。 “刘启明。”他指着自己,狭长的眼睛笑得都看不见眼珠了。 付爽眨眨眼,抽出了自己的包带,她心内都是疑惑,也逐渐弥漫了一股怒意,这个男生明明与微信头像上的那个人天壤之别,她心内觉得完了,准是碰上了骗子。 她被骗,一般都憋不住:“你…你怎么长得和头像上不一样啊?” 刘启明薄薄的唇角一笑:“那是头像啊。” 付爽呆了,她在嗨嗨上认识他的时候,那上面的头像和相册里的相片都是他,还有他玩篮球的视频,充分体现了那个人就是他本尊,可这会他居然告诉她那只是头像。 付爽可一点没欺骗过他,无论是嗨嗨上的照片还是相册里的自拍照,都是她本人,她赤诚交友,没想到还是被套路了。 刘启明见她沉着脸色,面色一红低着头:“付爽,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丑,我在骗你?” 付爽猛得抬头去看他,他低着头落寞,又有一股自卑和自责。付爽没觉得他长得丑,顶多眼睛小了点,皮肤黑了点,普普通通的男生,唯一没有落差的就是个头。 她摇头:“不是,只是你拿那些照片当自己,我有点不能接受。” 刘启明抬头,眼色之中越发失落:“你们女生好像都喜欢长得帅的。” 付爽低着头悄悄叹气,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刘启明突然开了口:“付爽,来都来了,今天看完电影后,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改观的话,咱两就互删了吧。” 付爽抬头看他,她想起前两个月聊天的日子,她开心的时光里都有他的陪伴,即便是不能继续下去,她这会面对他诚恳的眼睛也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了。 ☆、28 付爽在投篮游戏机那投球,回头瞧了眼在前台买水的刘启明。她心内有失落,可做人不能过于现实,相处了一会,她感觉到刘启明除了长相和那个人不同之外,网络上他是怎样,现实里他也是如此。 电玩城结束后,他两已经能正常聊开。在看电影之前,付爽和刘启明吃了一顿晚餐,他很会照顾人,一直给她倒水,问她有没有吃饱之类的。 进影院前,付爽去了一趟厕所,中途里,罗曼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来问情况。 付爽如实告诉了她,罗曼听见后立马破口大骂:“那这就是骗子啊,你当心点!” 付爽心内已决定好,跟她说:“我准备看完电影后,就跟他说还是算了。我都想好了,到时候AA,把我那份钱打给他,然后谁也不欠谁。” 罗曼叹气:“他骗你本来就是他不对,你还跟他AA,你跟谁AA不好啊!” 付爽头疼间,罗曼又问她:“你在哪看电影?” “西府商业街这的电影院。” 罗曼想了下:“那还挺远的,你几点结束啊?” “九点,然后我打车回去,正好能赶上门禁。” 罗曼嗯了好几声,又提醒她:“如果你觉得他不对劲要给我发消息,千万别太相信他啊。” 付爽和刘启明相处了几个小时,大致上认为他没有存坏心,可罗曼跟她提醒后,她心内也留了一个心眼。 刘启明买了两杯奶茶,付爽随便挑了一杯,两人排着队进去看电影。因为是情侣,所以一开始就买了情侣票座,付爽只好和他坐在沙发上静观着荧幕。 大概看到一半的时候,付爽的肩头突然多了一只手,她微微一愣,转头看着黑暗中的刘启明,他似乎有点想靠近,付爽心内徒然一阵抵触,赶紧扯了他的手,指着前方的荧幕。 “看电影吧。” 刘启明收回手摸了摸脑袋,又靠在那看着荧幕发呆似地盯着。付爽望过去,觉得她刚才可能伤到了人,但她自己心内的想法才是最主要的,她顾不得别人。 电影快结束时,付爽放在腿上的包突然掉到了地上,东西洒了一点出来,她弯腰在黑暗里捡着,喘了好一会气才舒缓过来。 付爽拿了手边的奶茶喝了几口,灯亮后,她心内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和刘启明一起往外走。 她和刘启明在路口停住,面对面时,付爽还是将心底里的话全盘托出。刘启明面上很挫败,叹了声气后,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着没关系。付爽给他打钱过去,他也不收,说两人虽然不能继续交往下去,但也不必弄得这样难堪。 付爽在路口打车,突然觉得身上好热,她扇着风透气,回头见刘启明在她身后飘飘忽忽地闪着影子,她越发觉得头有些晕。 刘启明上来扶她:“怎么了?” 付爽不知道怎么了,呼吸有些深重地推着他:“头有点晕。” “那我送你回学校吧。”刘启明抬手招车,扶着付爽带了进去。 付爽的肩头都是刘启明的力量,她头晕脑胀,那股晕乎感弥漫在她大脑里,她望向窗外的街景,霓虹灯光模糊成了一团,街上的人影也望不清,她沉重地呼吸着,在自己还残留一丝清醒的意识前,她背着身给罗曼发了共享定位。 付爽知道这条路是回学校的,但随着她意识越来越不清醒后,她眼前只剩了一团模糊。 “停…车。” 刘启明就等她这句话,司机立马停了车,刘启明甩给他一百块,一把搂过付爽往外拉。 付爽心内已经越来越清楚,她应该是被下了药,刘启明用力地搂着她,她心里很抵触,也害怕,拼命地抗拒着他。 刘启明宠溺般地笑着:“宝宝,人家司机要走了,你乖点。” 他掐着付爽的下巴,付爽一句话喊不出,被他强行带出了出租车。 她拼命地想挣脱他恶心的怀抱,往地上坐,尽量发出最大的声音,以求得来关注。可刘启明简直是畜生,搂过她死死捂着嘴,往黑暗的角落拉去。 罗曼看到付爽发来的定位时已经觉得不妙,给那头发信息打电话,却始终不见人回。她想单枪匹马过去,可走到宿舍外,她忽然意识到以女生的力量完全抵抗不了,她听付爽说过他很高。 罗曼立马脚步生烟,去了大三宿舍找陈维砳。这个学校里,如果有一个男生能毫不犹豫地为付爽站在前头,那一定是陈维砳。 陈维砳不在宿舍,一晚上都在篮球馆不知疲惫地打篮球,汗淋漓了一身,洒落到光滑的地板上时,他正撑着膝盖喘气。 “陈维砳!” 陈维砳抬头望去,支起身子看着付爽的同学疾风跑来,面色沉重焦急。 罗曼快速简短:“付爽今天见面的网友是骗子,她给我发了共享定位后就没下文了,我怎么打电话也没人接,她肯定出事了。” 陈维砳喘着气,一把抢过罗曼的手机,那个定位不断在移动,他耳畔都是那句她肯定出事了,心内骤然咚咚跳起来,一股被黑夜笼罩的不安感裹挟着他心神不宁。 陈维砳赶紧拎了脚边的衣服,擦过罗曼冲出了篮球馆,罗曼都来不及反应,在他身后追喊着:“我的手机!” 刘启明第一次碰到这样难搞的女人,下了药也能把他的手咬破,甩手挥了她一拳,付爽脑袋上眩晕,口齿间的血腥味更加浓重,她深深地、急促地呼吸着,残存着最后的抑制力抗拒他。 刘启明跟她耗了半个多小时,药效这会正好挥发到极致,他只需要乖乖等着她像滩烂泥在地上祈求他。 陈维砳此时正坐在出租车上,他心中越发不安,看着定位停顿下来的地方,沉重地发着喘息的声音。司机一路上超车,在抵达定位点前遇到了红灯阻挡,陈维砳立马甩了钱下车,风驰电挚般穿梭在车流中心奔跑。 付爽彻底没了反抗,她浑身像一滩泥,随时随地可以被任意揉捏,任刘启明抱起她,用衣服盖住脑袋。黑暗之中,她无力地淌着眼泪,心口渐快要蹦出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她的胸口,临死前的最后挣扎都化成了一缕烟。 定位一直停在一条巷子里,等陈维砳靠近时,定位又开始移动,他跟着路标走,越发靠近那所宾馆后,他抬头四处张望,终于在左方那条偏僻的街头看到了那家宾馆。 付爽只听到一阵门声传来,没过一会,她轻飘的身子落到了一处柔软之地,她努力地朝前爬着,收缩着自己扭捏的身子蜷住,睁开泪湿的眼睛朝后望去。 刘启明不急不慢,在桌旁喝了一瓶水才转头望着付爽,面露得逞的笑:“还真当自己是个祖宗,老子就是要办你,一会给你录个影,明早起来看看你求我的那样好不好?” 付爽汇聚力气警告他:“你敢对我做,我就敢杀了你。” 刘启明大笑:“你来,我就等着你杀我,别到时候舍不得。” 刘启明脱外套走去,付爽躺在床上蹬着腿后退,直到他一把拽住她的脚腕后,她像是跌入了深潭,最后一缕阳光也要随之消灭。 刘启明刚拽过她的脚腕,门外就响起了重重地拍门声,不间歇地拍着,烦得刘启明皱着眉望去。 他回头吼着:“谁啊?” 门外一直不回话,不断敲着门,噪声在房间里回旋。付爽像是找到了一丝希望,发着微弱的声音叫唤着救命,却被刘启明用被子裹起来抱去了洗澡间。 刘启明关上拉门,烦躁不堪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外吼:“敲你妈啊?” 门一开,陈维砳便踹开了,揪着面前人的衣领吼问他:“付爽人呢?” 刘启明掸眼面前这个男人,忽然愣了,他斜眼往地上瞟,鸡贼慌张地推人往外跑。陈维砳早有意识,反手把他拽回来,脚一勾带上门,一声沉重的门声再次传来,惊醒了陷入迷幻中的付爽。 付爽被棉被裹得难受,她浑身上下都在滚滚发烫,大腿之间剧烈的麻痹着,她一动就想要破口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她咬着手关节压抑,听到耳畔渐渐传来一阵殴打的声音。 刘启明被陈维砳打倒趴在了地砖上,他伤痕累累的脸贴着冰凉的地砖,眼睛里看不清任何视线,只有耳鸣声尖锐地贯穿他的神经。 陈维砳在他口袋里翻到了安全套,除此之外还有促进房事的□□,他瞧了眼功效,药劲不是一般的猛。 刘启明指着洗澡间:“她在里面。” 陈维砳一把翻过他压着小腹,掐着他下巴将剩下的那些□□全部灌进了他口中,陈维砳捂住他的口鼻,抬高脖子迫使他控制不住地吞咽,蹬着腿拼命地扒着。 陈维砳待他面孔涨红时松了他,踹了他□□一脚后,走去洗澡间猛得拉开门,呆站在了门口。 他这一刻,有侥幸,也有心疼。 ☆、29 刘启明那个畜生让陈维砳关进了洗澡间,拉门被他在外面用棍子死死抵住,付爽尝受的滋味,他也要让他百倍尝受。 付爽被陈维砳抱起的那刻,死在深潭的心有了希望,她无法控制住源源不断流下的泪,在他面前哭得像一个小孩,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付爽面红耳热,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在陈维砳的胸怀之中,仿佛是一张不断被敲击的鼓。 她发出的呼吸急促难耐,她扭动的身体隐忍克制,他抱着的躯体更加滚烫如火。 陈维砳将她抱进了浴室里,那里有宽大的浴缸,他放了常温的水一直在蓄。 付爽坐在瓷砖上,垂着脑袋紧紧抱着自己的躯体,她心底里的呐喊快要承受不住她的克制,她觉得好热,只想脱光衣服,她两腿之间的欲望让她心如死灰般绝望难受,蹬着腿抒发。 陈维砳蹲下来,双手捧住付爽红润过头的脸轻拍:“付爽,把衣服脱了。” 付爽涣散的目光极力集中,她甩着脑袋:“我不要脱。” 陈维砳抱住着她的脸,一脸着急:“听话,不然会难受死的。” 如果是以前,付爽可以抛脱一切,可现在,在这种环境下,她觉得自己毫无尊严,她心里开始后悔,如果她能听陈维砳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 她滚烫的泪落到陈维砳手上,陈维砳盯着她的眼睛,忽感心口刺痛,一把扯脱了她的开衫。 付爽握着他的手,那刻,她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想要引领着她去拥抱他,拥有他,她开始害怕,用力蹬着陈维砳,却显得那样软弱绵绵。 “你快走。” 陈维砳握着她的脚腕把人拉到怀里,再次捧着她的脸凝视眼睛:“付爽,你吃了这药必须释放出来,我没有别的办法帮你,你乖点,把衣服脱光泡到冷水里。” 付爽情何以堪,她揪着领口,轻轻唤他:“你转过去。” 陈维砳把她抱到了浴缸边上,背过身子等她。付爽盯着他宽阔的后背,抬着颤抖的手解开衣扣,裙子脱了,她身上的热气像是能看到那般在空气里蔓延着温度,她脱了一件,就想全部脱光,直到脱去全部之后,她搂着自己埋在腿间难过地低着头。 付爽根本没有力气爬进浴缸,她坐在衣服上紧搂着光裸的躯体,直到陈维砳传来声音。 “你不要觉得丢脸。”他说完转了身,抱起地上脱得□□的人,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水中。 付爽火热的身躯沉浸冷水中,忽感到一丝舒适,但这远远帮不了她,她依旧呼吸深重,心口剧烈,连抬头看陈维砳的勇气都没有。 陈维砳拉下淋浴头,将付爽埋在腿间的脸抬起,任由密密麻麻的水珠侵蚀着付爽的面颊。 付爽的目光被潺潺流水覆盖,她眨着眼睛望着陈维砳模糊的脸,张着嘴迫切的呼吸着,喝着这些凉透的水,忽然从屈起的膝盖前撤出了一只手握住陈维砳手腕。 她声音缥缈:“陈维砳,你赶快出去。” 陈维砳盯着她的眼睛移走了,把淋浴头交到她手里,起身后,他背着付爽说:“感觉好点后喊我,我就在外面等你。” 付爽嗯了一声,在他走后,整个人松懈了滑入水中。 药劲很大,付爽在水中扭曲着身子,她掐着大腿间的麻痹,企图唤醒自己的意识,可意识里总有混乱的思绪缠绕她,试图拉她陷入那阵幻想之中,她反复挣扎,摸着自己舒缓,直到她能静静地躺在水中把这当做是享受。 陈维砳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撑着腿,茶几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和烟灰,他掐了最后一根,起身往一直无声无息的浴室走去。 他在门口敲了一声,里面没回应。半晌后,他拉开门往里看,付爽已经放光了浴缸里的水,躬着背像他走之前那样搂着自己坐在浴缸里。 陈维砳扯了浴巾走进来,两手展开披到了付爽身上围着。付爽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没有了那层浓重的欲望,却盯着他流了两滴泪。 陈维砳望在眼中难以言喻,一把抱起她,发现从她腿间流了浅色的血水出来,正顺着大腿下滑,让他的心也为之一抖。 付爽低着头难堪,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也终于用了最不得已的办法来舒缓,她紧紧的握住拳头,一言不发靠地在陈维砳怀中静默。 陈维砳抱着她出了浴室,给她放到了床上躺着,她裹着浴巾缩在一块,头蒙在深陷的枕头里,像蚕蛹那般想要与这个世界隔绝。 他轻轻给她拉上了被子盖好,轻缓地摸着她紧闭上眼睛的脸:“睡吧。”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太阳仍旧会照常升起,所有不愉快的事都会过去。 付爽清醒时,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她捏着被子缓缓爬起,视线在房里转了一圈,终于在旁边的沙发上看见了沉睡中的陈维砳。 陈维砳醒来后,脖子一阵酸,盯着天花板半瞬才往床榻看去,人已经不见了,没过一会,从浴室里走出来了付爽。 陈维砳从沙发上坐立,抹了把脸清醒,望向一脸苍白的付爽。 付爽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低着头像是在认错,她想如果昨晚没有陈维砳,她这会一定在寻死的路上。 陈维砳起身伸伸懒腰,揉着脖子往付爽那走去,走到她身边时,陈维砳大掌盖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很轻很柔,像是在安抚她那般。 “等我会。” 他拉门进去洗了一把澡,出来后神清气爽,见付爽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熙攘的街道。 楼下就是早餐店,陈维砳带她进去吃早饭,两人对昨晚发生的事缄口不言,总归最好的是付爽没有被占便宜,只是心里比较难以承受这种变故与遭遇。 付爽吃着包子心想:真是一失足造成千古恨,以后说不定还会患上恐男症。 她发着呆吃包子噎到了,陈维砳就推着豆浆给她,她仰头喝了半杯,放下时,朝对面安详吃着早饭的陈维砳开口:“陈维砳,谢谢你。” 这次的谢谢与以往不同,付爽的谢谢中饱含着自己的歉意,也饱含着自己的感谢。 陈维砳扔了只剩一口面皮的包子,胳膊撑桌上看着付爽:“付爽,你和我之间不用说谢谢。” 她摇着头。 陈维砳认真地告诉她:“你从小跟我一块长大,跟在我身边十几年,有人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以后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付爽此刻的眼睛又红了,涌现出了泪光,她突然抿着唇哭了出来。 陈维砳左右看看,赶紧抽纸给她擦着:“你别哭,感动也不需要哭吧?” 付爽心里难受,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这么好的陈维砳她为什么就是把握不住。 她擦着泪心痛:“我好后悔,我的初恋毁了。” 陈维砳见她这副哭泣泣的模样,不厚道地笑了,指节擦着她脸上的泪:“你那不算初恋。” 付爽哽咽:“怎么不算?网恋也算的好不好。” 陈维砳被逗笑一声,明亮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不算,要亲过才算。” 亲过?付爽忽然停顿住哭声,抹干泪想起她去年暑假的恶作剧之吻,虽然只吻了下巴,但那也算是亲过了。 她忽然感觉好受了些,闷着头把早饭吃光了。 ☆、30 回去的路上,付爽一直跟着陈维砳,他身上还穿着昨夜打球的球衣,小腿露在外面,裤管在风中晃荡,上身也只有一件薄的黑外套,她看在眼里很自责。网络世界的大门在她这里被正式关上,哪怕是借她一百个胆子,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触碰。 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陈维砳,一次就足够她抱憾终身。 陈维砳走得好好的,外套的衣摆忽然被人揪住了,他回头看,是付爽的手指尖在拉着。 “怎么了?” 付爽吞了口唾沫开口:“不要告诉我哥和我妈。” 陈维砳望着她的天灵盖,付爽浑身透着一股悔恨,这会心里肯定也在和自己怄气。 “不告诉,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付爽这刻的心因为他这句话而彻底安定,她抬头看着陈维砳,他的眼睛依旧如黑夜里的星星那般明亮,他是她身处黑暗之中唯一能望见的那束光芒,驱逐不安,带来此消彼长的喜欢。 她始终逃不过命运,越想驱逐心内那份迷恋,越在他的光芒之中陷得愈深。 这件事到最后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成为了他们共同保守住的秘密,再也无人知晓。 在红□□来临之前,学校下达了活动通知,举行开展大学生五四青年活动,发扬艺术之光,每个系都在紧张地张罗着节目表和安排。 付爽所在的新闻系还组织了大合唱,她和罗曼都没落跑,抓阄进了合唱组,每天下午都要抽空去音乐楼练习。除此之外,拉拉队也以团体报名参加了此次活动,致使付爽两头来回跑,像一只拉磨的驴,一刻不停歇地转着,根本无空暇时间去想其他。 付爽今天下了大合唱练习,就狂奔来了训练厅练舞,推门进去,大家都在摆动作挥舞,她赶紧脱了外套和裤子加入。她现在为了赶时间,已经学会了把训练服穿在里面,来了直接脱,省时又不费力。 周佳佳主动教她落下的动作,结束后,付爽说晚上请她宵夜,周佳佳没有拒绝,笑着答应了。 付爽穿好外套和裤子,在训练厅等周佳佳换好衣服出来,她靠在门边上打了一个老长的哈欠,刚转头,松懈的身子立马绷直了收住嘴。 陈维砳胳膊里又夹着那枚旧篮球,垂着脑袋盯着她泪眼汪汪的眼眶发问:“这么困?你最近很累吗?” 付爽自那件事后,和陈维砳平时不怎么能碰到,专心她驴一样累的生活,所以她没空去回忆那夜。但她这会和他面对面站着,不由自主就会想起那夜。其实她后来做过梦,梦里梦见自己把陈维砳扑倒在床上,又啃又亲,那副饥渴的样子,她现在想想都会脸红。 付爽赶紧低了头,指指训练厅:“最近都在训练,还要参加系里的大合唱,所以有点累。” 陈维砳哦了一声,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训练厅里窜出来了一个人,他掸眼过去,是拉拉队里的女生,又移回来瞧着付爽。 “累就早点睡,我打球去了。”陈维砳摸了摸她脑袋,夹着篮球擦过她们走了。 周佳佳锁门,一边朝那个高大颀长的背影望去,直到他消失进了篮球馆,周佳佳才收回不舍的目光瞧着发呆的付爽。 付爽和周佳佳走在校园里,离五月越近,风越柔和,月色也更加如水一般清澈透亮,像是能照进少女的心里,那块的心思一览无余。 周佳佳挽上付爽的胳膊:“付爽,能问你个事吗?” 付爽转眼看她:“什么事?” “陈维砳真是你哥?”周佳佳对此事有些好奇。 付爽回正头,看着前方不明亮的校园,心内叹气:“他是我哥哥的把子,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算是我哥吧。” 付爽心内骂自己脑缺,她曾经最闭口不想谈的关系,如今自己承认了。 周佳佳有阵开心,心尖突突地跳,因为那副背影让她憧憬,更让她想要肩并肩靠近。 周佳佳突然拉近付爽,甜甜地笑着:“付爽,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付爽心内预感到不妙,转头望向周佳佳时,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别人没见过的自己。 周佳佳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喜欢陈维砳,以前他有女朋友,我不敢说。可现在他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所以,你能帮我追陈维砳吗?” 这段话夹着晚风钻进她耳朵里,所到之处像是被一根带刺的玫瑰树枝刺啦着那般疼,她不敢做的事,现在有人求着自己帮她做。 付爽迟疑,周佳佳便望着她又晃了晃胳膊:“付爽,行不行啊?” 付爽抬头看着她,如鲠在喉。 “求求你了,我真喜欢他。” 在周佳佳艳羡的目光之中,付爽又一次见到了自己,她艰难地点着头:“行,我帮你。” 付爽经常心想,如果喜欢能排个先来后到多好,怎么也轮到她了,又或者排个时间长久,她长达十几年的暗恋所向披靡,一定稳坐第一。 不过,付爽已经看清了她和陈维砳之间的关系,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只能是她的哥。 付爽答应周佳佳帮她追陈维砳之后,就像是掉进了一个陷阱里,整日为这事烦琐。 周佳佳加过陈维砳的微信,陈维砳压根不添加,当做没瞧见,周佳佳这面始终是女孩,这种紧追的事只能按部就班,所以她让付爽帮忙。 付爽开过的口,怎么好意思忘掉,绞尽心思怎么帮周佳佳通过他的好友。 新闻系为五四晚会活动制作了一期校内宣传片,用以展示各系风采,这事是陶涛和罗曼在负责,所以付爽灵机一动,让罗曼把她和周佳佳拉进去一起做。 罗曼问她:“你天天累成这样还想做宣传片呢?” 付爽在床上呼呼大睡,不清不楚地哼着:“我是监督你两,周佳佳帮你们做。” 罗曼切一声瞧不上:“周佳佳懒得要命好不好!” 付爽不再说话,她沉浸了睡梦中,明天醒后,她还有更艰巨的任务。 ☆、31 第二天,拉拉队休息一天。付爽结束大合唱后,出音乐厅就看见了周佳佳。她穿得好似一只白天鹅,白色的蓬蓬连衣裙到膝盖,身上披着一件到腰身的紧身白色针织开衫。付爽瞧瞧自己,舒适卫衣和铅笔牛仔裤,没有一点可圈可点的地方。 周佳佳照常挽着付爽胳膊,听她打电话给陈维砳。 付爽有很久没给陈维砳打过电话,在这阵嘟嘟声中,她越发地心跳,脚尖踩着石头,等那头的人接通。电话通后,陈维砳沉重的呼吸声传来,付爽听在耳里,犹如那阵呼吸就在面前,听筒旁的耳朵都渐渐红了。 “付爽?” “嗯。陈维砳,你晚上有空吗?” 陈维砳把球扔给陆余,走去拿水喝,问她:“找我有事?” 付爽瞧了眼周佳佳,她是一脸期待,付爽哦了声继续说:“我们系在给五四做一个宣传片,有一部分关于篮球部的资料需要收集,我想找你帮忙。” 陈维砳以为她突然打电话是找他有事,没想到是系里的事。 “行,我晚上有空,怎么说?” “那我晚上请你吃饭再详说,就在校外新开的那家牛排店。” 付爽挂完电话后,周佳佳拉着她追问确定:“他答应了吧?” 付爽点点头,心底里沉了一块巨石,没想到约陈维砳这么容易。 陈维砳到那家牛排店后,推门进来,扫了几眼才看见付爽的背影,她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付爽听见推门声回头望去,陈维砳正好走来,她朝他招招手。 陈维砳坐下来,付爽忙把菜单递给他:“先选吃的吧,我和周佳佳已经点过了。” 陈维砳随便点了一份递给服务员,回眸时,胳膊撑在桌上等付爽说话。 付爽紧接着跟他介绍周佳佳:“周佳佳是我同学,还是拉拉队的。” 陈维砳淡淡看去一眼:“我知道。” 周佳佳暗自深呼吸,面上镇定,心内却已然乐到极致。 付爽吞了口唾沫,心想:知道还要我在这干嘛? 又硬着头皮继续说:“她和我一块做那个宣传片,所以我把她带来了。” 陈维砳点头问她:“具体要什么资料?” 付爽桌子下踢踢周佳佳,周佳佳立马笑口常开:“付爽主要辅助我,这方面资料是我在做收集,我们方便联系加个微信吧。” 周佳佳手机抓在手上,看着一动不动的陈维砳。 付爽忙接后头说:“对,加上微信后拉个群,我们都好联系。” 陈维砳瞧了眼一脸镇定不慌的付爽,撤了一只手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搁桌上时,页面上是他的二维码。 周佳佳抿着唇微笑,自然地扫了码,添加成功后,不过几秒,陈维砳就通过了。 付爽瞧着周佳佳面上心满意足,可她自己至今和陈维砳都卡在那个红色感叹号上,她不提这事,对面的人压根也想不起来。 正这时,陈维砳敲了敲付爽面前的桌子,付爽定神抬起头,见他开口说:“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付爽好奇:“你不是有手机吗?” 陈维砳不假思索:“欠费了。” 付爽点点头,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他,见他拿着手机就走了,应该是去了厕所。等到他走后,付爽突然记不清有没有解了锁再给他,赶紧下桌去追陈维砳。 陈维砳点进了付爽的微信中,扫二维码加上了她,等她这里通过后,付爽的手机页面上已经显示了两人的对话框,他扫过去,眉毛皱在了一块。 付爽见他愣在厕所门口看着手机,估计是在试密码,拍拍心口靠过来,才发现他居然在看微信对话框,立马乱了神抢手机。 “你怎么知道我密码?”付爽惊慌又很生气,下意识脱了口。 “手机没锁。”陈维砳瞧着她慌忙的神情,淡淡地回了一句。 付爽暗自松了一口气,瞧着微信页面那个感叹号后面的话,简直啪啪打她的脸,又让她想起食堂那天他问她要不要一块回家时,她颇有些气急败坏的不耐烦。 陈维砳又抢了手机,滑到那几段聊天问她:“你什么时候给我发的?” 付爽转而没好气地说:“那不是有时间吗?” 她想抢回来,可陈维砳举着,她就勾不到,只能望着他皱在一块的眉毛暗自丢脸。 陈维砳压根没有印象,他绝对没说过这种话,也不可能说这种话,他把手机递给她解释:“那话不是我说的。” 付爽见他赖账,点着头思索,心想:话不是你说的,那人总是你删的吧? 她拿回手机,赶紧退出微信,塞口袋里呛他:“不是你说的谁说的?” 陈维砳发愣,他回忆着可能性,只能将那个人锁在严亦芸身上,立马沉了脸色。 付爽看他忽然冷了脸,赶忙改口:“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那样对你说话,再多管闲事了。” 陈维砳忽然拉近她,瞧着她的眼睛对视:“付爽,我说了那话不是我说的。” 付爽心口一愣,看着他严肃的脸色,眨着眼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他灵魂拷问。 “不是你说的,就不是你说的呗。”付爽都懵了,把自己都说服了。 陈维砳不想提不愉快的人和事,只好松了她,挠了把自己的头发后,和付爽一起回了桌上。 桌上,牛排已经上来了,周佳佳记着礼仪,等他们回来后,才喊人一起动刀叉。 付爽记得先前约定好的事,牛排风卷残云很快消灭,不过一会,罗曼给她来了电话,她借此机会先离开了牛排店。 陈维砳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耳畔关于周佳佳的话声像是过滤网也通不过,他心底里一直沉浸在刚才解锁付爽手机密码那刻。 付爽的生日试了,没通过。付豪的生日也试了,更不会通过。于是,他受某种力量指引,用了自己的生日,看到付爽手机桌面的篮球壁纸后,他忽然听见耳内传来一阵咚咚的心跳声,掷地有声地回荡在他胸腔,久久不散。 付爽从那出来后,揪着头发心神不定,差一步她就要悔青了肠子,还好她解了锁,不然以后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面对陈维砳,这么想着,她赶紧换了手机密码,再也不拿麻烦当借口。 ☆、32 陈维砳回宿舍后,叫陆余把篮球部历年来的比赛视频打包一份发给付爽。篮球部的这些影像资料,每场重要的比赛内部都会留存,陆余听到后,比了一个OK,后就发给了付爽。 付爽在床上后踢腿练提臀,突然手机震了几下,她躺下来瞧着,发现是陆余发过来的文件包。 【这什么东西?】 陆余秒回她。 【陈维砳叫我发给你的比赛视频啊。】 付爽犹如兜头一榔锤袭来,说了声谢谢后,下载了文件包。 周佳佳那里一晚上没等来陈维砳的回音,第二天早上就心急如焚地来找付爽。付爽和她一块吃的早饭,听她分析来分析去,脑瓜子不知道有多痛。 周佳佳难过:“说了发给我,我等了一晚上也没有消息,他就算让陆余发给你,也要跟我说一声吧!” 付爽撕着油条安慰她:“陈维砳就那样,他肯帮忙就不错了。” 周佳佳叹气,她可从没追过男生,底气不足道:“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怎么觉得还需要翻跟斗云啊?” 付爽低着头思索,如果她不是付豪的妹妹,仅是一个知道陈维砳的女生,她估计早就去追他了,不管成败,只让他知道她喜欢他,就足够了。 周佳佳推推她:“付爽,我这里就假装不知道你收了那份文件,我准备问他要。” 付爽眨眨眼睛,望着周佳佳乞求的模样,只好答应了她。 陈维砳打完篮球休息,喝着水翻看手机,突然顿住了,他放下瓶朝远处的陆余喊:“陆余,让你给付爽发的东西发了吗?” 陆余回头点着:“昨夜里发啦。” 陈维砳看见后,给对面的周佳佳回了一句。 【找付爽要。】 手机一扔,陈维砳又返回了球场。六月初学校有一场友谊球赛要举行,他现在脑子里不想忙活一点关于应付其他女人这种闲事。 周佳佳盯着这四个字紧咬着唇不松,她不会就此停在这步,还是给他继续发了一段。 【付爽吗?我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去哪了。宣传片急用,我会等你发给我的,谢谢。】 陈维砳打完球去洗澡,抄起手机看到这消息后,问陆余要了那份文件,直接发给了周佳佳,没有再回复过一个字。 周佳佳后面收到,跟他微信上再次道谢,然而又是一阵空白的等待,连客气都不跟她客气,越发让她看不到希望。 拉拉队训练休息时,周佳佳无精打采地坐在付爽身边,一直想不通自己哪里不好了,怎么这么不受陈维砳待见? 周佳佳问付爽:“陈维砳以前谈恋爱,都是女生追他的吗?” 付爽在喝水,咽下去后点着头:“基本上是。” “什么叫基本上?他有追过女生?”周佳佳好奇。 付爽回忆着,她那时上高一,小道听来的流言蜚语,说陈维砳喜欢校花林瑶,两人暗地里较劲了很久不袒露心意,最后,林瑶差点和别人谈了,陈维砳才抢了人。 付爽当时也不好意思问付豪,但总归从付豪嘴里得知,他们是因为两情相悦才会在一块,并不是某一方追得久了,就答应了。 付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高中的时候了。” 周佳佳点着脑袋:“那女孩有严亦芸漂亮吗?” 付爽对严亦芸没有好感,但对林瑶完全讨厌不上,她大方得体,通透聪明,那会对付爽也很好,完全把她当妹妹看待,见到她就笑,林瑶是个很好的女生。 “漂亮,她是我高中学校的校花,非常优秀。” 周佳佳绵延地哦了一声,继而多了几分失落,又看着付爽:“你觉得我漂亮吗?” 付爽点点头:“漂亮。” 周佳佳立马笑了:“你怎么见谁都说漂亮?” 下了拉拉队训练,周佳佳拉着付爽往篮球馆走,跟在那帮去找男朋友的拉拉队员身后。 馆内的篮球队在打模拟赛,外围坐了一排专注的观众,付爽跟着周佳佳也坐了下来,一起看着篮球场上的赛事。 周佳佳从包里翻出了水,她拉了拉专心看球赛的付爽:“一会他休息,你把他叫过来。” 付爽挠挠耳后头疼:“我叫他干嘛?” “你想想嘛,我有话跟他说。”周佳佳噘着嘴求她。 等到陈维砳休息,周佳佳赶紧推付爽,付爽只好挥着手示意陈维砳。陈维砳都没去喝水,拎着球衣扇风小跑过来,撑在付爽面前盯着她。 他的汗洒了几滴在付爽脸上,滚烫地侵蚀着她的脸颊,付爽用手背抹了抹,听见他笑着问:“来看我打篮球?” 付爽还是第一次听见陈维砳这么问,她说:“训练完,正好过来看看。” 他哦了一声笑着,揪着球衣摆擦了一把热汗,见付爽又低了头。 周佳佳心口咚咚快跳,逮准了时机,伸出一瓶水递给陈维砳:“陈维砳,上次那个文件资料谢谢你发给我,宣传片已经做好了。” 又笑着说:“喝口水吧。” 陈维砳直起身,他扫了眼旁边的球员,个个都站在女朋友面前,有的给递水,有的给擦汗,还有的搂一块聊天。 付爽低着脑袋,看着面前陈维砳的篮球鞋一言不发,直到周佳佳暗暗捣了捣她,她才抬了头。 付爽叫陈维砳:“人家谢谢你,你没听见啊?” 陈维砳回眸,盯着付爽澄澈的眼睛,那眼底里所想掩饰的深意,陈维砳真的很想钻进去细瞧一番。 他转眼看着周佳佳,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用谢。” 然后,瞧也没瞧那眼矿泉水,转身奔去了篮球场,一个人在那灌篮,咚咚咚地敲击着地面,看得付爽心惊胆战。 周佳佳收回水,低着头小声地难过道:“一瓶水而已,为什么不接啊?” 付爽心底里很清楚,因为不喜欢,所以从不给予希望,哪怕是一丝臆想都容不得。 付爽多想跟她说算了吧,免得陷得越深,到头来摔得越狠。 可周佳佳任然不死心,她说男生都有劣根性,哪怕不喜欢也可以和你谈恋爱,因为你身上总有他想得到的,她可以接受不喜欢她的陈维砳,她只要得到他就行。 付爽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给自己一个这样的机会拥有陈维砳,她会愿意吗? 答案很显然,付爽曾这样许过心愿,许愿陈维砳喜欢上她,再许愿陈维砳彻底成为她的。所以,她无法接受不喜欢自己的陈维砳属于自己。 ☆、33 五四汇演晚会在南体最大的千人报告厅举行,各系都抽了学生观看参加,七点前,报告厅就已经坐满了人。 体育部借调了体育系学生过来,负责晚会期间的会场纪律,设备就位,灯光幕布,以及紧急情况的处理。 陈维砳脖子上挂了牌,不止他,陆余和其他几个也被老师拉了过来,几人成了暗处的一道风景线。 会场就绪工作完毕,七点准时开场舞,第一个热场的是街舞团的串烧舞蹈,火热的气氛带动燃烧了现场的年轻热血,喝彩声不断交替。 付爽所参加的大合唱在歌曲串烧后,这会正坐在台下。因为口干,她不停地灌着水喝,中途出去上了一次厕所,回来时,在门外碰到了周佳佳截堵她。 周佳佳给她拉到角落里商量:“我们拉拉队的舞蹈在最后,到时候你让罗曼先走,然后……” 付爽听到后傻眼了,望着周佳佳迟疑,不愿意再答应她。 周佳佳扑闪着睫毛恳求她:“就再帮我这一次,最后一次。” 付爽落座大合唱团队,罗曼瞧她表情不对劲,心思重重的。 “马上要到我们了,你没事吧?” 付爽舒展下眉头摇摇脑袋,跟着罗曼起身去后台准备。 主持人在台上调气氛时,大合唱团队已经准备就绪,排在相对应的阶梯列,准备报幕后排队一一走上去。 体育部的学生安置好合唱台阶后,就从上面退了下来。陆余掸眼瞧着这合唱团,看见了付爽,冲她挥着手加油。付爽瞧过去,后台很黑,陆余的眼睛看不太清,唯一能见到的光,只有陈维砳脖子间反光的纪念章。 他们就停站在合唱团旁边,主持人报到合唱团时,打头的同学已经开始踏着步子。付爽在第三排的最后一位,走在黑暗里,她越来越靠近陈维砳站着的地方,等到了那处,付爽赶快低着头,她一想到过会自己要做那样的事就容易失神,根本没注意到脚下错综复杂的线,高跟鞋没踩出去,立马扭倒了。 付爽以为自己该摔在了地上,结果身子一轻,落到了一个人怀里,等抬起头看人时,她呼吸越发得灼热,收紧着呼出。 “笨蛋,看路。”陈维砳轻声地骂了她一句,给她捞着腰一把扶起。 付爽还犹如感觉停在那日的篮球馆,他不停地灌篮发泄,她没有多余时间思考,在直起身子后,快速地追赶前方,挺直胸背走到了台阶上。 那清晰悦耳的歌声旋律传来,陈维砳耳畔里都是这首《明天会更好》。他侧脸瞧着舞台上的付爽,一束束光照射在她身上,从陈维砳这处望去,她通体发着吸引人的光芒,明媚的样子像天上的太阳那般富有渲染力,即使再刺眼,他都不曾眨过一下眼睛。 “……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 陈维砳一直望着她,她唱得那样认真,笑得那样甜,遥望远方地样子虽然很好笑,但那一刻,她在陈维砳心中只有美好可言。 付爽跟着大部队鞠躬,转身从台阶上下来,进入后台后,她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厕所脱衣服换服装,一点都没注意到陈维砳的眼神。 会场晚会仍在进行,最后一个节目时,付爽朝前台望去一眼,后排的座位已经悄悄走了一点人。她感觉到后面有人再拉她,回头看,发现又是周佳佳,一直给她使眼色。 付爽朝陈维砳那望去一眼,硬着头皮跑过去拉了拉他。陈维砳在和大四的说话,浅笑着回头看见了付爽,她已经脱了白色连衣裙,这会穿着热裤和露脐装,腰肢细的没有一点赘肉。 付爽咽着口水:“陈维砳,一会结束后吃个宵夜吧。” 陈维砳鼻尖轻轻地呼吸着,付爽主动约他的次数少之又少,但凡有,必定有那个周佳佳在,他刚抬着眼瞧去,周佳佳就移走了。 陈维砳收回目光,望着付爽亮晶晶的眼睛,咬了咬嘴角问她:“是你约我?” 付爽缩了下脖子点头:“你结束后在这等我会,我忙完事来找你。” 陈维砳心底忽然起了丝愉悦,笑着:“那我等你。” 付爽愣愣地点着头,在听到黄然叫集合的声音后,立马跑走了。 陈维砳借着光瞧去,付爽那套紧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玲珑的躯体越发凹凸有致,望一眼就不想从她身上移走目光,呼吸沉重地盯着她的腰臀、细腿和脸看遍了。 那夜在浴室里,付爽虽然脱光了衣服,但陈维砳只望见了大概轮廓,身处那样的环境之下,面对那样难受绝望的付爽,他心内只有心疼,根本没有心思瞎想其他。 不过这会,陈维砳盯着她灵活扭动的身躯,回忆的都是去年暑假的那个下午,她一脸惊愕地回头,长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滴在粉色的内裤上,粉色一点点变深,就像用手掐在皮肤上留下的红痕那样瞩目。她眼睛里虽是惊愕,但陈维砳似乎透过那双眼睛,看见了她心底里的那份鼓动,所以,她后来才会那样做,学着成熟的模样给他点烟,靠近他的胸膛凝望他,再假装镇定地亲他。 其实,付爽很早就喜欢他了。 付爽下场后,晚会的表演已经结束。大约十分钟后,报告厅的人已经散光了,只留了一些工作人员在收拾。 陆余叫陈维砳去吃宵夜,陈维砳摇摇头,说自己有事,让他走人,别打扰他。 陆余啧了声怪笑:“你这多久没情况了?还当真是春风吹动了少年的心?” 在陈维砳给陆余一脚之前,陆余赶紧搂着别的兄弟伙跑了。 陈维砳久等付爽不来,靠在那无聊想点根烟打发时光,但烟拿手上的时候,他想想吸嘴里会有烟味,一会跟她说话不好闻,转了转又给塞进了盒里。他靠在那来回踮着脚尖,也不觉得等得烦,反而有点期待她忽然喊着他名字出现的那刻。 付爽看着周佳佳膝盖上的血慌了神,立马转头跑去报告厅找陈维砳,她在心里呐喊,她真的就最后一次帮周佳佳,从今往后,她再也不做这种事。 “陈维砳!” 陈维砳瞬间直起身回头,他笑看着付爽,心间还弥漫着那首歌的旋律。可付爽的脸上毫无喜悦可言,她皱着眉,额头上都是汗珠,手臂伸直指着一处。 “周佳佳刚才和我搬东西上去,我们下楼后,她摔破了膝盖,你帮我送她去下医院吧。” 陈维砳弯着的唇渐渐收紧,绷成了一条直线,他望着付爽的眼睛也不再如一汪温暖的春水,而是隐隐带着团火。 付爽瞧去,他收紧了拳头,起伏着胸口,胸前那束光就一直刺着她的眼睛。 “真的。” 陈维砳还留有一丝希望,在这句真的后,他唯有失望。 陈维砳如她所愿,沉着脸色擦过她后,领先付爽去了后楼阶梯那。周佳佳就坐在地上,膝盖流的血触目惊心,周佳佳坐在那流着眼泪,见陈维砳来了后,直叫着他的名字。 付爽就站在后方愣着,看着陈维砳毫不犹豫地抱起坐在地上的周佳佳,没有回头望她一眼,就那样快步下了楼。付爽走了几步瞧着楼梯下方,周佳佳靠在他怀里搂着脖子,她心愿得偿,她喜欢的那个少年终于抱着她渐渐地消失了。 回旋楼梯绵延流转,等付爽再也看不见他头上飘逸的碎发,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时。那一刻,空荡的后楼梯里只闻她的一声叹息,幽远地徘徊着不肯消散。 ☆、34 付爽这一夜都没有睡好,闭上眼睛就是陈维砳的面庞,那张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笑脸瞬间从阳光变为阴沉,让她都不敢直视。 付爽心里想,陈维砳准是生气了,她把他惹生气了。 隔天早上上课,付爽和罗曼到教室的时候,付爽望了一圈都没看见周佳佳,后来下课的路上,她两走周佳佳室友边上听到了她们的聊天。周佳佳昨夜里回来后大哭一场,今早直接请了假不来上课。 付爽听见后,抱着课本叹了一声气。 周佳佳有的那份勇气,付爽没有,因为付爽害怕经历周佳佳这样的心历路程,倾吐一切后,得来的结果还是最初的答案。 付爽知道答案是什么,所以她始终不会以此去证明。 周佳佳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拉拉队每次训练,她不是发呆,就是心不在焉地走神,跳舞时被黄然点了很多次名。 她们休息的时候,付爽给她递了一瓶水喝。周佳佳接过来饮了几口,扭着瓶盖跟自己较劲。 “付爽,陈维砳这个人的心真狠。” 付爽不接话,静坐在她身边喝着水。陈维砳对付爽而言,是一个光辉的形象,她崇拜他,又爱慕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尊崇内心,他没有错。 周佳佳说着那晚发生的事:“他抱我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给我送进医院的路上,我一直抬头看着他,他嘴角没有一丝笑,给我放到护士那转身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内都是失落,所以我忍着痛追上去,拽住了他,跟他说了我心里所有的话。” 付爽望着周佳佳,她失神的瞳孔里,仿佛都是那晚的一幕幕。 “可他却甩了我的手,让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他从头到尾都不会关心你是不是喜欢他,哪怕拒绝他都吝啬给你一个,可他的动作和这句话充分体现了他那颗坚固的心,他不喜欢你,就连最起码的敷衍都不会做。”周佳佳说完,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付爽咽了一声,又听见她说:“算了,追不到就追不到吧,只要他下一个女朋友别比我差就行,不然我一定会心里不平衡。” 付爽深呼吸一口,在周佳佳尘埃落定的话声中,她彻底松了一口气叹出。 黄然为校友谊篮球赛购置了拉拉队道具,付爽把它带回了宿舍,那玩意竟让罗曼给盘坏了,付爽只好微信黄然再要一个。一般多余的道具黄然都放在体育系的仓库里,所以她让付爽过来讨。 付爽到体育系大三上课的地方,刚掏出手机想打给黄然,耳边就响起了陆余的声音。 “付爽?你怎么来我们系了?” 付爽回头看,陆余一身阳光,灿笑着走来,而他身边则是面无表情的陈维砳,看见付爽后就移走了目光,默然地朝教室走去。 付爽挠了挠手心说:“我找黄然。” 陆余直接拍开教室的大门,黄然在里面收拾包,听见陆余的大嗓门,立马背了包出来。 黄然招手:“付爽,你跟我来。” 付爽跟在黄然后头走着,体育系的仓库有好几个,黄然带付爽来的这个,是他们班级用的,里面有很多空出的体育用品。 黄然拿了一个新的道具递给付爽:“这个不耐用,平时不训练尽量别盘手里玩吧。” “好,谢谢学姐。” 黄然带付爽锁门出来,回头瞧了眼要下楼走的陆余和陈维砳,朝那高喊:“老陈。” 陈维砳皱着眉回头,肩上还有个黑色的包,他眨眨眼问了句:“干嘛?” 黄然追上来,她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黎灿阳下个月就要来咱学校打友谊球,他说两队之间比赛完组个活动,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 陈维砳扫了眼黎灿阳碍眼的头像,收回目光后,他掸眼黄然:“他怎么自己不问我?” 黄然好笑了声:“他去年给你发的,你今年都不回。” 陆余凑过来:“组什么活动啊?” 黄然收手机,招招手:“一块去食堂吃饭,慢慢说。” 付爽背着包悄然走过,陆余赶忙叫住她,抢过她手里的道具盘弄着说:“走,一块吃饭去。” 付爽连忙抢回来:“这东西不能瞎玩。” 她收好抓手上,掸眼瞧到陈维砳那张板脸的时候,她摇摇头:“你们去吧。” 黄然想了瞬,拉她:“一道吧,我还要你帮忙呢。” 四人一起去了新食堂,打好饭菜后,坐在一处稍微安静的角落里吃饭。黄然跟陈维砳讲事,陆余凑边上听着,付爽就安静地吃饭,不敢抬一眼瞧陈维砳。 黄然说:“黎灿阳的意思就他们学校和我们学校赛后弄一个联谊会,双方自费,自由参加。” 陈维砳低头吃饭,头也不抬地回:“赛后就是期末考试,时间不合适。” 黄然也想过,可黎灿阳给了解决办法:“黎灿阳说考完试第二天组织,不耽误时间。” “我无所谓。”陈维砳只好回。 黄然觉得这个机会挺难得,南体和南科的关系向来不错,就是陈维砳和黎灿阳在球场上有过冲突。黎灿阳那厮就喜欢以激怒陈维砳为乐,然后再被陈维砳碾压到心服口服,一副受虐的模样,他们私下里都说黎灿阳搞不好是看上了陈维砳。 陆余问:“问了是什么活动吗?” 黄然立马掏手机出来念着:“活动一:早上去南城游乐场,中午聚餐,下午去桌游轰趴,晚上BBQ,一天结束。” 陆余啧嘴:“没意思。” 黄然点点手指:“活动二:鹿鸣山两天一夜游。白天可以玩漂流,下午能去山庄的果园采摘水果,还可以抓鱼和虾,晚上那里也可以BBQ。最主要的是晚上我们可以睡帐篷,那里看星星很漂亮的。不过费用和时间会花费一点。” 陆余觉得这个有趣:“这个听着行啊,我们以前弄活动就一天,玩来玩去就那几样,要不定这个吧。” 黄然也是这个想法,但是她不确定拉拉队里其他女生的意见。 “这么定吧,篮球队就交给你安排统计一下。拉拉队这,我和付爽忙吧。”黄然对陆余说。 付爽待了大半天听见自己名字,忽然呛了一声,抬头看着黄然。 陈维砳停住筷子扫去,她的脸被呛红了,此时正捂着嘴点头。 陈维砳只要看见付爽的脸,就能想到她做的事,连带着吃进嘴里的饭都失去了原有的滋味,越吃越没心情。 他立马撂筷,端着餐具率先他们离了桌。 ☆、35 黄然在拉拉队通知这个联谊活动后,大部分女生都愿意参加,所以付爽负责收取大一新生这里缴纳的活动经费。 友谊球赛日就要到了,紧张的期末在这场比赛中暂缓住了气氛,学校很多学生都前来篮球馆观看这场公开球赛。 南科的大巴车抵达南体篮球馆外时,南体篮球部团队就站在馆外恭候,将友谊贯彻落地。 双方教练握手寒暄后,两队球员跟随着教练进了南体篮球馆。 陈维砳排在南体最后,南科最后的球员就是黎灿阳。黎灿阳许久不见陈维砳,刚见面就来套近乎,胳膊搭在陈维砳肩头,一副甚是怀念的模样。 “陈维砳,小一年不见,你这小子怎么还这么帅?” 陈维砳就差给他一个过肩摔,甩了他灌了铅似的胳膊,不屑瞧他一眼。 黎灿阳望过去,陈维砳还是那副傲骨,可他也拿他没办法。黎灿阳认为自己所向无敌时,在大一的全省球赛上碰到了陈维砳,陈维砳似乎就是那颗冉冉升起的初阳,越烧越红,将黎灿阳的光芒渐渐掩盖。 黎灿阳苦练了一年,再次重返他和陈维砳的球场,浑身都在跃跃欲试,想要与他一较高下。较量之前,拉拉队先热了场。遵循友谊第一的原则,南科的拉拉队先行热场,待她们结束后,场内一派和谐掌声。 付爽扯了扯短裙,跟拉拉队小跑着上场,拿着道具各就各位,双膝跪在地面,低头摆了一个动作。音乐声响起,瞬间,跪在地板上的拉拉队员们,齐齐大开膝盖擦地抬头,披在肩后的头发像抛物线那般自由洒落。 南科球员那传来一阵唔的声音,没想到南体拉拉队一年不见,注入新鲜血液后,越来越劲爆了。 黎灿阳盯着里头一个白皮肤,黑长发的翘臀女学生,她弯着腰肢,纤长的胳膊从脚裸摸到胯部,勾勒出了越人的腿部线条。黎灿阳目光随之望去,那女生转了几个圈,长头发挡着脸,朦朦胧胧,用手勾一下才看清嘴角,再甩一下头就又挡住了。他想看清脸,可那女生一直变换动作和位置,跳得火热就是不做停顿,叫人心内焦急。 音乐声戛然而止时,黎灿阳终于看清了那个女生,竖叉撑在地上,高抬头的那瞬间,脑后的头发散落得像瀑布,她大口地喘息露着笑容,唇红齿白,一张皎洁的面孔实在吸人眼球。 黎灿阳捣了捣身边狂吞水的陈维砳指着一处:“那个没见过的女生,是不是大一的?” 陈维砳从付爽身上收回目光,朝黎灿阳望去,黎灿阳呲着嘴笑,眼内的目光犹如猛兽盯梢上了垂涎的猎物。陈维砳扑通狂跳的心口止不住跳动,喝光了一瓶水都难以消除他身上的燥热。 陈维砳再转头望去,付爽飘逸的长发荡在脑后起舞,她已经越来越会吸引别人的目光,陈维砳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比赛进行。 黎灿阳苦练一年后和陈维砳水平旗鼓相当,但陈维砳压迫势的进球让黎灿阳无机可攻其不备,两场结束后,黎灿阳累得撑在场中心擦着汗。 “陈维砳,听说你被绿了?”黎灿阳忽然冲他笑了声。 陈维砳抬眼望他,火烧般的瞳孔里暗压着怒火,他咬了咬后槽牙,转身走下场擦汗。 黎灿阳乐此不疲这招激怒大法,下一场球赛中,黎灿阳果然受了虐,越见到陈维砳的爆发力,黎灿阳才能知道陈维砳的全部实力,以督促自己紧追他的步伐。 付爽自那次和陈维砳吃过一顿无言的晚餐之后,两人便再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更不要提说话,而她已然接受了这种相处模式。 付爽捏着矿泉水瓶屏息静神地观看最后一小节比赛,对方的8号球员明显与陈维砳为敌,自上场比赛后,他一直沉浸于和陈维砳较量,不禁让付爽头疼。 篮球赛是集体的战场,不是个人战,但个人对于篮球团队中的引导力是不可估量的,她眼中的陈维砳是主导团队的牵引绳,但这股绳是由多条更加坚固的绳索拧制而成。 陈维砳的眼中是这场集体赛事,但黎灿阳的目光里却只有陈维砳。 比赛结束,南体再次在双方的友谊赛中获胜。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场比赛南科虽然输了,但队内球员都创下了个人的最好成绩。比如黎灿阳,他突破了自己的个人进篮分数,虽然不及陈维砳创下的记录。 陈维砳拿毛巾擦汗时,黎灿阳朝他走了过来,心平气和地打了一拳在他肩上。 “我输了,心服口服。” 陈维砳灌了几口水,平视他时,擦了擦嘴角。 黎灿阳喘气间,忽然想起赛前的那个女生,赶紧揽过陈维砳肩膀,指着对面那个在和别人说笑的女生,满眼兴趣地问陈维砳:“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女生呢,她叫什么?有没有男朋友?” 陈维砳擦干嘴角的水渍,依旧甩了黎灿阳的胳膊,他目光飘去,付爽嫣红的脸颊容光焕发,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冷冷地回道:“不知道。” 黎灿阳瞅瞅陈维砳,突然黑了脸,大姑娘似的阴晴不定。 比赛结束后,拉拉队跟在大部队后出馆,付爽怀里抱着水和道具,突然有人奔跑撞到了她,水和道具立马掉了,她刚蹲下捡东西,就看见一个男生弯着腰帮她捡了起来。 黎灿阳抬头,圆圆的眼睛盯着面前呆住的女孩:“同学,你东西掉了。” 付爽没想到是另一个8号,抽了东西回来,跟他点点头:“谢谢。” 黎灿阳见她转头就走,跟上来肩并肩问她:“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大一新加入拉拉队的吧?” 付爽点头,吝啬回一个字。 黎灿阳想:跳舞看着挺火爆性感的,怎么是个闷葫芦呢? “我是南科的黎灿阳,你叫什么?” 付爽见他喋喋不休地追问,她朝前看了一眼拉拉队,赶忙回了一句自己的名字就跑。她自经历过被骗,貌似对这种突然靠近的男生都会产生一种戒备心态,导致她越来越交不到其他的异性朋友。 ☆、36 活动经费提交后,忙活这件事的双方负责人已经将活动方案基本定下,日子就定在期末考试后的第二天。 付爽定回家的票之前,钱雅兰又给她来了电话,叮嘱她这次直接买飞机票,再把冬天的衣服都带回来。 付爽乖乖听话,这次直接痛快地买了飞机票。 期末考试结束当天晚上,体育新闻班没着急走的学生们在校附近的餐厅聚了餐,付爽和罗曼也参加了。 付爽和罗曼去洗手间一道上厕所时,在厕所门口碰到了打电话的陈维砳,他嘴里还叼了一根烟,见到她们后,指节夹了烟走,搁在胯边抖着烟灰。 付爽几乎见到他就会惯性低头,这次也不例外,匆匆低头进了厕所,等她出来时,陈维砳人影已经不见了。 罗曼出来后,付爽和她一道回去,恰好她来了电话,让罗曼先走,自己在外头接通了。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付爽极其不耐烦。 此电话是付豪打来的:“死丫头片子,你回来等着瞧。”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付爽脚趾头想想肯定又是有事麻烦她。 付豪问她:“陈维砳干嘛呢你知不知道?我给他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他是不是又被女的缠走了?” 付爽见他刚才还在接电话,可能占线了,只回:“我不知道。” “问你也是白问,你帮我跑一趟吧,去他那把我的游戏机手柄拿回来。” “什么手柄?” “我当初给他用的,我这个坏了,官网缺货得等。他记性不好,这事交给你了,你要忘了就不要回来了!”付豪凶巴巴的,求帮忙还在恐吓。 付爽揉揉被轰炸的耳朵,刚收了手机,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淅沥沥的水声,她回头望去,居然是陈维砳在洗漱池那洗手。 付爽瞧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表情依旧平平淡淡,不展露一丝笑容,她望在心里,总觉得心之有愧,做了亏心事惹他讨厌,喊他都显得畏畏缩缩。 “陈维砳。” 陈维砳抬眼,从镜子里望着付爽,对视的那秒,付爽感觉有无数根刺朝她飞来,她淡定地吞了声,不急不慌地朝他身边走来。 “你过来聚餐的吗?” 陈维砳扯了纸巾擦手,不温不火地回了一个字:“嗯。” 付爽立马低了脑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闭了闭眼睛,稀释了这个没有温度的嗯字。 抬头时,付爽点明来意:“付豪让你把那个游戏机手柄给我带回去,他的坏了。” 陈维砳以为她主动来找他,可能是来解释的,结果又是这种必须要来找他的琐事。 他把纸巾团团一抛扔进了垃圾桶,转头低眸望着她镇定张望的眼睛,淡淡地说:“我的也坏了。” 付爽脑中金光闪过,立马能想到付豪暴躁如雷的模样,着急:“那怎么办?付豪打不了游戏会没命的!” 陈维砳瞧着付爽突然着急忙慌的脸,她心内会记住付豪的喜好,知道他打不了游戏会没命。可对陈维砳,哪怕他表现出了拒绝,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为了将他送到别人身边,也不惜用谎言来骗他上钩。 “他打不了游戏会没命,那我呢?” 陈维砳突然这么一问,令付爽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陈维砳不含笑意的眼睛,瞳孔里的深意,付爽不敢去猜忌,也不知他问的这句是什么用意。 陈维砳见她迟迟不肯开口,那一瞬间他才发觉自己的内心根本无法平静,越想从她口中听到那句实话,可这她这张嘴像是封了铁一样坚实。 付爽揣摩了会,讪讪开口:“我知道了,我跟我哥说吧。” 又是一句我知道了,她心内根本就不懂她面前人的心思,陈维砳觉得这刻很没意思,他第一次碰到像付爽这样的人,可以将自己心底里喜欢的人推给别人。 陈维砳直接走了,付爽看着他的背影心内难过,她应该是触碰了陈维砳的禁忌,她从没见他这样和她计较过。 第二天阳光普照,天气大好,当学校的学生都在纷纷拎着行李箱出发回家时,篮球部的这帮人都背着轻囊上了定好的大巴车前往鹿鸣山。 付爽昨晚和罗曼回宿舍前在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她特地记得多买了几瓶水,还买了陈维砳爱吃的牛肉干和橙子果冻。 付爽和黄然坐一块,身后就是陈维砳和陆余,见大家在车上谈笑风生地吃着零食,她赶紧把包里的零食拿出来分分。 黄然说她真像小学生,弄得跟春游似的,包里全是吃的,然后拿了一点。 付爽把包里的水递给后座两个:“水要不要?” 陆余和陈维砳哪有空买水,陈维砳还没说话,陆余就已经拿走了这两瓶,感慨:“还是付爽心细啊,记得给我们带水。” 付爽笑笑,又从包里拿了好多吃的递给陆余,递给陈维砳时,她一手牛肉干,一手橙子果冻。 “路上无聊,你也吃点。” 陈维砳掸眼瞧过去,她手上抓着的是他喜欢吃的肉干和果冻,但他毫无心思吃,推走了她伸来的胳膊:“上火,不吃。” 付爽尴尬的手顿在那,结果手上的零食全被别人抢走了,到头来,她只能盯着空荡荡的包叹气。她为了讨好他,买的全是他爱吃的,为了能给他吃,她把周围散尽了,结果连她本人也没上几口。 付爽不禁心想:他怎么这么难哄啊! ☆、37 南科提早到了鹿鸣山,一群青春靓丽的大学生站在山脚下聊天,银铃般的笑声夹杂在初夏的空气中蔓延,吸引着另一批前来联谊的大学生团队。 黎灿阳望过去,不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了一支抢眼的队伍,打头那个就是六亲不认的陈维砳,身后跟了一帮人正在靠近,隐隐约约带了一层细灰浮动。 黎灿阳挑刺对面的南体队伍:“这要是比赛,你们直接挂了,怎么这么没时间观念啊?” 黄然瞧了眼手机时间,才过两分钟,走过来和黎灿阳掐架:“黎灿阳,这不就迟了两分钟,你怎么尽挑刺?” 黎灿阳赶紧后退,嘀咕着:“黄然你吃□□啦?母老虎都不像你这样。” 说完,黄然立马飞奔追他,和黎灿阳在山间你来我往地打闹。 这次团体活动,周佳佳没有参加,所以付爽这会就和别的拉拉队员走在一块,她们步伐很慢,走在团队最后,去往帐篷驻扎营的途中,付爽一直安静地瞧着一路领先走在前方的陈维砳。 走路就能招蜂引蝶的陈维砳,此时身旁围了一片南科的女学生,应该都是熟识,付爽见陆余和她们聊得热络,就连陈维砳也会搭几句聊,所以,前方会时不时传来他们融洽的笑声。 而付爽所在的队尾,在这个队伍里略显默默无闻。 等他们到了驻扎营,先把包存放在了收管处。付爽换了一个小包背肩上,里面还装了一次性雨衣和一条毛巾。收拾好出来集合,各自站在各自的队,一起出发去漂流区域玩漂流。 付爽只坐过木筏,没玩过漂流,跟在队伍之中很憧憬,她从陈维砳那得到的不尽如意在这阵憧憬中淡淡消失,加入了拉拉队员们的聊天。 她们平时在一块聊得很杂,从化妆到男朋友之类的事都会分享,这会都在聊南科那帮女学生。 “我就说弄什么联谊,原来都是在找机会勾搭陈维砳。” 队内一阵小声地哄笑,有人接着说:“陈维砳被渣女绿了后,都这么久不谈恋爱了,估计她们那边收到消息了呗,谁不想拱好白菜呢?” 又一阵嬉笑。 付爽听在耳里,一点都不稀奇,因为好的东西和人都被惦记,更不要说是处在空窗期的陈维砳。她之所以插不进陈维砳的感情世界,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维砳不喜欢她,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空隙可钻。陈维砳但凡单身,身边的女生就如潮水般涌来,来势凶猛,遇到一个各方面条件优秀的,他难免会被攻下。 这么想着,付爽朝前方望去,陈维砳附近那帮女生,个个打扮得都漂亮活似神仙。 付爽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跟着队员们排队领救生衣。 男生们玩漂流方便,脱了短袖放那套上救生衣就行,湿了裤子也无所谓。女生就不行,下水前喷了防水喷雾,还穿了一次性雨衣,誓死都不能脱了脸上精致昂贵的妆。 付爽把头发扎成了一个揪,套上安全帽后和队员们搀扶着上了漂流筏,工作人员让她们扣上安全扣,紧紧抓牢手边的两处扶手绝不能松,她们都一一记住了。 漂流河道原生态化,所经之处陡峭,但漂流的最大乐趣在于冒险,在湍急的河水中感受大自然的奇妙作用力。 前队的几张漂流筏已经率先冲下,一阵阵尖叫刺激的呐喊声传来,付爽听见后,紧紧抓牢了扶手,在一阵推力下,她所在的这张漂流筏正随着湍急的河道急速前行冲下。 下坠的那一刻,付爽耳边都是尖锐的叫声,时而大,时而急。漂流筏像大海中的一片绿叶,随着颠荡来回变换方向,付爽控制不住身体,跟随河道的凹凸摇摆着躯体,在呐喊声中,她渐渐能适应这份冒险的乐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处惊险盎然的世界。 经过河道最陡峭的一处后,漂流筏几乎是垂直往下,付爽这会再也忍耐不住叫了出来,当她以为该倒翻进入水中时,漂流筏居然奇迹般地重回原形,安然地落入了河中,不过却兜头来了一波凉透心底的河水,从头到尾浇灌至全身,付爽躬了躬脚背,连鞋都湿了。 付爽赶紧张开嘴吐了一口水出来,她甩甩眼睛上的水,眯着眸看前方,下河道那已经漂了一批漂流筏,此时正在嬉闹着玩水。等他们到时,付爽刚擦干眼睛,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水花扑迷了视线。瞬间,平缓的河道里,男男女女闹成了一片,不管你是南科,还是南体,不管你是男,还是女,不管你们认不认识,都互相泼水。 付爽逃命一般地从那阵哄闹处脱离,卷着裤腿在河里趟上岸,等她上岸脱了雨衣和安全帽后,才发现自己头发都湿了,而那雨衣简直就是多次一举。 付爽在包里找干毛巾想擦头发,忽然听到后面有吹口哨的声音,她回头看,一帮光着膀子的男生正盯着她在笑。她正疑惑间,突然冲来一个人,给她拎着胳膊拽起来,她抬头看,是同样光着膀子的陈维砳。他胸口都是水珠,纪念章上也沾了水珠,麦色的肌肤在光下闪烁着光。付爽盯着他性感的胸肌,竟觉得口好渴。 她跑神时,陈维砳给她拽到了边上的公共厕所,她浑身湿漉漉地望着同样湿漉漉的陈维砳,只见他忽然手一甩,她眼前顿时一黑,鼻尖嗅到了一股清新好闻的皂角味。 “不知道玩漂流?穿什么白色衣服?快进去换掉!” 陈维砳颇狠的命令声传来,让付爽片刻地懵神,随后扯下面前的黑色T恤,赶紧低头瞧一眼胸前,黑色的胸罩纹路清晰可见,衣服干时瞧不见,衣服湿后立马现原形。 付爽想起刚才的口哨声,赶紧抬头望一眼陈维砳脸红,脚下生风般跑去了厕所换。 付爽在里面擦干身子后才穿上了陈维砳的T恤,很大一件,盖到她膝盖上方的位置。她曾经想过自己穿他衣服的画面,可没想到是以这种机会穿上,她揪着衣领低头又闻了闻衣服的味道,都是他身上残留的气味,闻一下,脸又红了许多。 付爽出来后,陈维砳已经不见了。大部队女生都纷纷进了厕所拾掇,她站在出口那等她们,一帮男生经过时,朝她身上望去几眼,嘴里还含着笑意。 付爽望过去,那个黎灿阳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番,过了几秒后,朝遥远的那头望去,陈维砳光着上身,下身只有一条球裤,正走在返回露营的道上。 黎灿阳转回眸,不由自主地笑了几声,像是知道了了不得的事。刚才的陈维砳人还泡在水里,眼睛飞去了岸上,那速度不比抢篮时慢,生怕眼前的女生走一点光。 ☆、38 南体比南科清楚陈维砳和付爽的关系,部分女生都在羡慕付爽,说她有个好哥哥,见她走光,赶紧拿衣服给她换。 付爽心里念叨哥哥两个字,无端起了一阵胸闷,吃饭的时候都无精打采。 去山庄前,付爽将换下的衣服送去给陈维砳,他在露营口那和黎灿阳抽烟,见付爽来了后,目光转向她。 付爽已经换了那套衣服,穿着热裤和贴身的短袖,莹白的胳膊伸着递给他,见他不拿,忽又想想是不是要洗一下?又赶紧收了回来。 “我还是带回去洗一下吧。” 她刚说完,陈维砳就弯了弯腰抢过来,别无选择地说:“不用,本来就只带了两件衣服。” 付爽瞧他已经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揣摩出了那句话里的意思,赶紧低了头。 黎灿阳觉得他两相处的模式颇有趣,突然喊了声:“付爽。” 付爽立即抬头,没想到这个人还记得她的名字。 黎灿阳见她抬了头,立马掐了烟说:“还记得我吧?” 付爽点点脑袋。 黎灿阳夸她:“那天忘和你说了,你跳舞很好看。” 陈维砳立马朝黎灿阳望去一眼,这厮见谁都撩,但凡有看上眼的就撒网,这会简直瞎了眼往枪口上撞。 付爽有点站立不安,她又点点头,指着后面:“我先回去拿东西,一会还要去山庄。” 黎灿阳赶忙挡住她,瞧了眼在那抖着烟灰的陈维砳,又转回来低头凑近付爽:“咱交个朋友,留个微信吧。” 黎灿阳不给她走,微信二维码都亮了出来,在太阳光下刺眼得要命。付爽抬头望了眼陈维砳,他默默地盯着这处不说话,令付爽都不敢掏出手机。 “大家出来联谊就是交朋友的,你还这么生分呢?”黎灿阳倒是会拿捏。 付爽听见后,磨磨唧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刚掏出来,陈维砳就扔了烟踩灭,过来一把卡着黎灿阳低着的脑袋带走。 黎灿阳抬着头叫嚣:“陈维砳你干嘛呢?” 陈维砳低头瞧他一眼不放话,那样子黎灿阳心知肚明,立马直起身贴近他耳朵旁笑着:“你喜欢她?” 陈维砳已经松了他,手揣兜里不回应。男人之间的沉默在于眼神之间的交流,那一眼,和这阵沉默的回应,足以让黎灿阳断定。 付爽下午在山庄摘水果,跟队员们捧着筐去干净的天然池里洗水果。男生们都在抓河虾和鱼,一会晚上交由露营那的师傅加工。 落山前,他们回了露营区,BBQ的道具已经安顿好在帐篷区旁,六排烤架上放齐了作料和工具,在烤架背面是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烧烤。 男生们把鱼虾送去了加工,回来后,一帮人在烧烤架旁吃西瓜和葡萄解渴。 付爽蹲在地上吃西瓜,吃一口能像豌豆射手一样吐一地籽,全吐进了边上的草丛地里,就像小时候吐自家巷子外的那片夹缝地里,期待着来年对面能种出大西瓜。 陈维砳看着她这副呆样失笑,脑海里自动浮现了她小时候对他说的那句话。 “砳砳哥哥,我种了西瓜,明年我请你吃。” 然后到了明年,那片西瓜藤蔓里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的西瓜种出来,他至今还记得她苦着张嘴不敢相信的表情。 付爽扔了西瓜皮去垃圾桶,回来的时候,跟在队员后面打下手帮忙。这帮男生平时没少鼓励,这会挑起了大梁,都扇着风站在烤架前烧烤,一波波地往人堆那送肉。 付爽吃了好多,她和队里几个有男朋友的队员坐一块,送来一波,她吃一波。 天黑了后,露营区亮了一圈灯,付爽抬头望去,像无数个细小恒星落入凡间,组成了一圈瞩目的灯带环绕在这方天地。 他们坐的地方灯火通明,每个人面前都放了很多盘和啤酒瓶,等烧烤架旁没人了,地上已经围坐了一圈人。 南科那有男生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大家面面相觑都愿意玩,还觉得有点刺激,不仅能探得内部秘密,还能探得对方秘密,谁不玩谁吃亏。 在玩之前,黎灿阳叫停了,跟他们约法三章:“话撂这,要输得起,提出要求后必须得做,如果不行,现在退出。” 陆余嚷着:“你看不起谁呢?谁不敢玩?” 黎灿阳瞧了眼陈维砳,他比谁都镇定,点点头:“那开始吧。” 因为人多,这回玩竞赛的方式,从两端各传一瓶酒,软件上的音乐声停后,酒在哪两个人手里,这两人就有一次pk的机会,先喝光的那位胜出,可以自由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输的那位没有选择真心话大冒险的机会,指派刺激任务。 大家想想就刺激,一次性弄俩,顿时间兴致浓厚,在音乐声响起后,立马从两端传起了啤酒。 付爽心内想,这可比她高中玩的刺激多了,还顺带要喝酒,真的上了大学后,处处都是套路。这么想着,酒到了付爽身边,她赶紧递给右邻,完美躲过。 正好音乐停了,付爽左右瞧瞧,一男一女拿到了手上,在一声开始后,男方碾压式击败女方,引来一阵不满。 “男女比较,那肯定女孩吃亏。” 有男生立马说:“愿赌服输啊!” 黄然绝地反击:“谁怕谁啊!” 男生赢了,主动选了真心话,女生这边集思广益问了一个特贱的问题。 “你那个第一次打飞机何时何地几岁?” 一阵爆笑声贯彻露营地,付爽瞧过去,那男生摸摸鼻子,大方地说:“初三吧,15岁?在家里的床上呗。” 一帮男生嘘他太晚了,这个头打的不好,惹来一阵笑。 换女生接任务,男生那边同样揣摩了一会,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立马有人提出了惩罚。 “跟赵晓明舌吻一分钟。” 这惩罚下达后,那女生立马气红了眼睛,付爽看过去,那是南科的女生,她的朋友们都在叫嚣。 “你们故意的吧?” “都说了愿赌服输!” 那女生没办法,大家出来玩,如果第一局就破坏规则,后面铁定玩不下去了。 所以,付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生和如愿以偿的赵晓明舌吻了一分钟,地上一片起哄声,为了记住史诗级的一刻,都录了摄影。 付爽忽然低下头,升起股后怕,万一轮到她怎么办?把初吻献给不喜欢或者不认识的都会让她很难过,顿时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坐立不安。 游戏继续进行,付爽依然机警,但凡到她,立马递给别人,如此下去,安全了好几轮。 下一秒,酒在付爽边上的那位女生手上停住,付爽拍拍心口安顿,差一点她就接了,还好虎口逃脱。她抬了眼,穿透昏黄的光线,望见了对面的陈维砳,他手上居然拿了一瓶酒。 付爽心内我靠一声,顿时觉得有点完了,不知道女生会怎么弄他。 陈维砳不谦让,率先喝光了这瓶酒,空瓶子扔地上,选了真心话。 南科的女生讨论一致后问他:“陈维砳,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付爽望过去,陈维砳久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胳膊弯在曲着的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指尖思考。 南科的打趣他:“是不是身边的女生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喜欢谁吧?” 大家爆笑,捧着肚子前仰后合。付爽听在耳里,心内不知是何想法,一面想知道答案,一面又很害怕答案。 正一阵笑闹声中,一声极为清晰可辩的声音贯穿飘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有。” 大家吹口哨,一阵唔声,立马有人展开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 “接下来的主要对象就是陈维砳,今天得让他把底裤都抖光!” 付爽在那声“有”中低下了头,心内在想:他何时又有了喜欢的女生?真是每一次恋爱都神不知鬼不觉。 游戏继续,陈维砳的那句话声一直回荡在付爽脑中,连酒到她手里都忘了,回过神想扔给旁边时,音乐突然停了,她顿时紧张起来,心狂跳着。 对面依然是个男生,盯着她示意比赛喝酒。 付爽这刻脑袋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必须主导自己,所以她得选择。 拉环揭开,付爽在那声开始后猛灌酒,她喉咙急促地吞咽着,速度快到惊人,把一帮女生看兴奋了,为付爽加油鼓掌。 不出所望,付爽领先那个男生,她擦擦下巴,在百般斟酌后,她选择了大冒险。 大家都期待狡猾的男生该怎么提刁钻惩罚时,黎灿阳站了起来。 黎灿阳指着黑暗的一处:“去那个林子里待十五分钟不许出来。” 他刚说完,一帮女生帮她求情,前面都玩禁忌的,这会直接来了一个恐怖的。 “那林子太黑了,女生去不安全。” 黎灿阳立马转口,显得十分通情达理:“那不去也行,和我舌吻一分钟就是了。” 南科一片嗯声。 陈维砳立马朝黎灿阳瞥去,只见黎灿阳在黑暗里笑得狡诈:“二选一,今晚第一个特例,你自己考虑。” 付爽望了望那片漆黑的林子,她脑子里立马闪过那些挥之不去的恐怖片,鸡皮疙瘩说来就来。但当她抬眼看到黎灿阳的时候,她心内立马拒绝了第二提议。 付爽抓了手机,立刻朝后面漆黑如黑洞的林子走去。 黄然叫她:“要是怕给我打电话啊!” 付爽摇摇手:“没事,我十五分钟后就回来。” ☆、39 漆黑的林子也没有付爽想象中的可怕,就是周围一阵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还好戴了耳机出来,坐在一块石头上,听着音乐打发这寂寥的时光,而对于游戏那块的动向一无所知。 真心话大冒险仍在进行,玩了两圈后,只剩下最后两瓶酒,有人提议这轮玩完结束,得留点空洗漱,后面还要在帐篷里看星星、赌牌。 大家赞同,于是将这场做为终极惩罚。 音乐声起,酒一个个传递,陈维砳虽安然地坐在草地上,但心却飞去了那片漆黑的小树林。 大家像是有意共同整一个人,待音乐声停后,陈维砳怀里突然蹦出了两瓶酒。 “赶紧干了这两瓶!”队里有人冒出声。 大家不约而同起哄,盯着陈维砳快速将这两瓶干了。 发问的机会留给女生,大冒险让男生决定,大家讨论出的结果最终一致。 女方这派代表提问,那个女生是南科的,一副有底气的架势问他:“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今天参加联谊会的女生?” 男生一派嘘声,说她问得太含蓄了,简直浪费绝佳机会。 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女生得到了确切答案,如果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会忽感一阵失落,而特别是在对陈维砳有意思女生身上。所以,模糊的答案更有利于她们揣摩。 陈维砳不想多浪费一分一秒,瞧着手机上的时间,又是一声肯定:“是。” 对陈维砳有意思的女生暗地里雀跃,纷纷将目光递给男生们,让他们赶紧帮忙。 男生那片也不是傻子,这一问一行动,倒真实地体现出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精髓。 于是,立马有男生开口:“那不就成人之美了吗?陈维砳现在就走到那个女生面前亲她个五分钟。” 今晚最长的亲亲记录都不超过两分钟,到了陈维砳这立马翻倍。 陈维砳从地上收直了腿站起,没有看队里的任何一个女生,直接擦过这帮人往帐篷堆走。 后方一阵嘘声:“缩头乌龟啊你!” “卧槽,没想到你这破坏规则呢!” “敢说不敢做,卧槽!” …… 一阵阵叫骂声,陈维砳都置若罔闻。 老板叫了声热水快不供后,大家在这片叫骂声中纷纷散了,女生着急洗澡,赶紧去帐篷里拿衣服,男生那头也要洗澡,一个个夺命般抢位置去。 付爽在黑暗里坐了有十分钟,后面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是黄然叫她回来,游戏已经结束了。这十分钟里,付爽安然度过,还免受了游戏过程中的担惊受怕,实在选对了。 她刚拍拍屁股起身,林子里突然传来几阵脚步声。树木茂密,她看不见人,唯有踩踏树枝的声音起伏不断,忽地又冒出了讲话的声,颇为急不可耐,不过一会,付爽听到了倒地的闷响,一声娇喘猝不及防在林间幽幽地回荡起,伴随着男性喘息的声音。 那女生的声音越来越不忍耐,林子间都是她的咿呀声,男生满口骚话,野战打得火热,听得付爽身子一震,赶紧退着步子要溜。 她刚转身,突然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魂要吓飞了,刚要张开嘴巴,一只大掌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抱到了怀里。 付爽心口猛烈地跳动着,一片漆黑中仰头,陈维砳正低着脑袋,面孔挨她很近很近,他鼻尖温热的呼吸扑在付爽的睫毛上,她止不住地眨着眼睫毛,在这阵温柔的风中乱了心跳。 陈维砳如浩渺星辰的眼睛里都是付爽呆滞的眼眸,他轻声地告诉她:“别坏了别人的好事。” 付爽听懂了他说的话,立马在他掌心中上下晃着点头。 陈维砳迟疑了会,才松了搂在腰间的手,撤走捂在她嘴巴上的手后,付爽呼了好大一口气喘着。 她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因为那阵欢愉声越来越让人尴尬,她镇定地瞧了眼陈维砳,这人像没听到那般,面色都不惊变一下。 “游戏结束了?”付爽小声问他。 他点点头,看了下周围,都是蚊虫在飞,立马叫她:“回去吧,别在这待着了。” 付爽赶紧点头,跟在他身后走着。陈维砳挡着仅有的光,付爽又不敢开手电筒,一路上踩着石子走路,忽然踩进一个坑里,这下惊叫声划破了整片林子,将那阵旖旎的娇喘和粗喘吓断了。 陈维砳赶紧回头看,真是不盯一会就会出事。那头立马传来女生啊的声音,那个男生还朝这喊话是谁。付爽小腿钻心的疼,灰白的皮肤上暗下了一小块。 陈维砳立马蹲了下来,在付爽身前拍着自己肩:“快点上来。” 付爽朝后望去,那里的人好像在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说不定过会就来了,立马搂上了陈维砳脖子。 陈维砳胳膊穿过她两条腿的膝弯处捞起,轻松起身后背着她快步走出了这片小林子。 付爽口中的嘶声在这阵脚步声中尤为清晰,她摸了摸小腿,湿漉漉的。 陈维砳望去,有一条近乎黑色的痕迹在她白色的腿间顺滑着。 “摔破了?” 付爽嗯了一声。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他难免不这样教训她,上次合唱也是。 她嘀咕几声:“那有坑,你腿长正好躲了,我哪知道有坑嘛。” 陈维砳耳朵尖麻麻的,都是她狡辩的声音扑来,付爽趴在他肩头,感觉到他缓下了步子。 陈维砳过了会问她:“疼吗?” “有点。” “活该。”他突然话锋一转。 付爽在暗黑中小声地切了一声,嘀咕着:“小气鬼。” “你说什么?”他停了脚。 付爽咽声:“没什么。” 陈维砳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错误,脑袋还是跟一团浆糊一样,枉费他追过来找她。 “付爽。”他忽然喊她。 “怎么了?”她一愣,顿时觉得不妙。 “以后不许再做那种事。”他沉浸后的话音在这片黑暗中极为有震慑力。 付爽听在耳里,又回忆起她一个多月前做的那件事。这一个多月来,她也饱受煎熬,面对陈维砳对她越来越冷的态度,她找不到任何一个能改善彼此关系的机会。 她这会不选择躲避他的声讨,立马认错:“对不起,我又多管闲事了。我跟你保证,以后就算别人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答应了。” 这么一想,付爽记起了那个真心话,陈维砳说他有喜欢的人。 她立马低了脑袋,知道他为何生气了:“其实都怪我,我应该问问你的,你都有了喜欢的女生,我还帮别人追你,是我不对。” 付爽说完动了动身子:“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她动搡间,陈维砳忽然将人往上颠了颠,付爽身子一轻,头垂去前方,下巴的肌肤正好挨着陈维砳的脸颊。 “别动。” 陈维砳突然侧了脸,略显干燥的唇划过了付爽的下巴,顿住时,付爽心口如同被贴在一面鼓中剧烈地敲击着四周,她连呼吸都忘了,瞳孔里只有陈维砳的幽深的眼睛和睫毛。陈维砳的唇挨在付爽软软的唇上贴着,他的一呼一吸都显得那么灼热,似乎要将眼前的黑暗烧至明亮,想要看清付爽此刻的脸颊。 付爽的拳头在手心里用力蜷缩,她赶紧往后撤了一下,率先离开了他的唇。 空气突然的安静,徜徉着一阵尴尬难以言喻,只有彼此的视线在黑夜里交汇着一眨不眨。 陈维砳坚硬的后背上传来了击鼓般的心跳声,每跳动一声,都直传他的内心,和他心底的那阵心跳雷同,在这处安静的星空之下渲染着不可言妙的气氛。 付爽咽着口水镇定,拍拍他:“放我下来吧。” 陈维砳比她淡定更多,无事一样回了眸,继续往前走。 夜里的山间凉风拂面,但付爽的脸还是红热到过分,她庆幸是在这阵黑暗中发生的事故,也懊悔发生这样尴尬的事,不过陈维砳不当回事,她便更将此当做是一个意外。 走了一会,陈维砳问她:“你回家的票买好了吧?” 聊天能过滤尴尬,她赶紧回:“买了,明天下午的。” “我也买了下午的。” “哦。” “你买的几点的?” “3点半的。” 陈维砳想想,她明天2点结束后还要回一趟学校拿行李,就空了一个半小时出来,会不会也太急了点? 他嘀咕:“这么早?我买的4点的。” 付爽想想,她怎么没有看到4点的,好奇问:“飞机票没有4点的呀?” 陈维砳悠然的步子突然一顿,回头扫了一眼懵神的付爽,暗自懊恼:“我买的动车票!” 付爽啊一声,睁大了眼睛惊讶:“你干嘛坐动车啊?回家都要快10点了!” 谁不说呢?所以陈维砳思考买机票还是动车票时,他在两者之间选择了付爽,没想到他们之间真是有默契,回回完美错过。 陈维砳一言不发,付爽在靠近帐篷区前,坚持要从陈维砳背上下来。等她慢慢地走回去拿衣服洗澡时,陈维砳正坐在帐篷外烦恼似的挠着头发,半晌后,他也去了移动浴室。 露营区恢复宁静后,付爽睡在气囊袋上摸着唇久久没有睡意,她仍在回味那个吻,虽然只是个意外,虽然只轻轻擦了一下,但足以满足她这十几年来的夙愿。 陈维砳换了早上那件黑T恤,他闻着领口的香味,都是付爽内衣上残留的留香珠味道。他闻一下,身子就热了,在这狭小的帐篷里,他越发清醒,脑子里只有刚才那个亲吻。如果不是付爽先撤退了,他一定会毫不顾忌地吻过去。 她为什么要撤退?她是喜欢他的,可她一直在撤离陈维砳的世界。 ☆、40 陈维砳几乎不坐动车回家,到动车站的时候,进站口排满了乘客,大部分都是带着行李返家的大学生。 陈维砳的车厢在第七节,他排在最后上了列车。列车员在外催促几位下楼的乘客时,陈维砳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右侧车厢最前列靠窗户的那个位置。 行李箱搁在他膝盖前方,坐下来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安放好大长腿后,陈维砳把包里的耳麦拿了出来戴在耳朵上,准备看篮球赛的直播。 等这节车厢中的人安静下来后,只有一阵拉着行李箱滑在地面的声音,从隔壁的车厢渐渐传来。 巡逻的列车员给这个到现在还没找到位置的人拦着问:“你几号车厢啊?” 被拦住的人说:“我买的站票。” 列车员四处指指:“那你看看有没有空座,没的话赶紧找个地方定下来。” “好。”付爽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 她从最后面的车厢往前找陈维砳,她都怀疑他根本没买动车票,这都找到八号车厢也不见人影。这么想着,她又拉着重重的行李箱往第七车厢走去,大家都在安静地休息或者玩手机,一阵滚轮声难免遭人多看几眼。付爽快速扫了几眼座位,正要走到第六节车厢去时,她忽然顿住了身子,侧回头望去靠窗的那个位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陈维砳靠在那,低眸盯着手中的屏幕专注,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没有发现付爽。 付爽瞧了眼他旁边,坐了一位大叔在闭目养神。她慢悠悠地靠过来,挨在陈维砳的行李箱边上站着,缓缓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拉到角落里。 陈维砳放在脚前的行李箱忽然飘移了起来,他立马伸出手,却摸到了一个人的手背,一同抓住了拉杆把手。 他赶紧抬头望去,付爽正张着嘴,目光从行李箱上飘移望向陈维砳,不过一会,她张着的嘴扯出了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 陈维砳一脸震惊,连忙扯了耳麦:“你不是坐飞机吗?” 付爽昨晚想了好久,还是把飞机票退了,扣手续费不说,买动车票还没有座位。她有些不忍心看陈维砳一个人坐那么久回家,就当陪他解解闷,所以她来了。 “我觉得赶不上,昨晚给退了。” 陈维砳的手还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听到她说这句话时,他心内像飘着一根羽毛荡阿荡,挠得他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笑意。 “你坐哪?” 付爽动动手腕,陈维砳意识到后,缓缓松了手。 “我买票的时候没座位了,我站着。”她说得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陈维砳听到后,眉毛都皱在了一块,不过转而想想,心里又挺甜的。 他怎么可能会让她站着,立马说:“你坐吧,我站着。” 说完就要拎包起身,付爽连忙给他按住,往角落里走,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上。 “我坐行李箱上就行。” “那不舒服。”陈维砳把她拉过来。 付爽瞧了眼车厢,给他推了回去,小声提醒他:“我就坐这,你别动了,别人都在休息呢。” 陈维砳四处望望,不少人都在闭着眼睛休息。他转回眸后,付爽又坐上了行李箱,捧着手机在插耳机线。付爽抬眸时,耳朵里已经塞上了耳机听音乐,冲他微微笑着。 陈维砳戴上耳麦后,球赛已经看不进去了,他脑海里都是刚才错愕抬眸的那刻,见到付爽出现在这节车厢上时,他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已被过滤,只剩下眼前那个傻笑着望他的付爽。 付爽靠在墙壁上打瞌睡,不怪她这时候闭上眼睛,昨晚因为那个吻失眠,她也幻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今早清醒后还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改票,不过身体抵不住意识。 陈维砳的的腿一直挡在行李箱前抵着,付爽的脚尖点在地上,头歪在那闭着眼睛,陈维砳看在眼里,是第一次这样毫不避讳地观察着付爽的一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付爽已经成为了他心内挥不走的那个影子,或许是她亲他下巴的那刻,就已经将这粒种子埋在了他的心底。他仍记得付爽在他家时说的那句话,让他不要多想,他那刻心底里自我怀疑着,他是有考虑过付爽是不是喜欢他,可当从付爽嘴里得知答案时,他并没有觉得很轻松。而从那后,她似乎一直都在为此证明,她开始恋爱,开始把他当做别人,开始会和他唱反调,总之,她眼里没有他。 陈维砳发现自己不想成为她心目中的别人,他开始担心她,心底里希望他们能回到最熟悉的时候,所以当他在宾馆打开浴室门的那刻,他内心里的声音告诉他,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付爽。 他不知道付爽具体从何时喜欢上自己,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对付爽的感情不再简单时,他从她的手机密码上得到了证明,而那天的付爽面对他,有着从未露出的慌张。其实那一刻,陈维砳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喜欢付爽。 付爽在一阵晃荡中醒来,睁开眼睛的那刻,四周都是乘客在下车,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陈维砳。 陈维砳拉着她坐的行李箱,轮滑跟着滚动,付爽抬头时,陈维砳近在咫尺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正盯着她,双手搭在行李箱两侧扶着。 “肚子饿不饿?” 付爽的脖子往后缩缩,口干舌燥地说:“饿。” 陈维砳起身,让她坐位置上,他去买两份盒饭回来。付爽乖乖听话,伸了伸懒腰靠在座位上呼吸,以前觉得坐得屁股疼,现在坐上了压根不想动。 陈维砳回来后,手上还多了两瓶可乐,他身边的大叔已经下站,列车门关上后,这个座位再也没有人,她便心安理得地坐在了陈维砳身边,和他一块吃着不太好吃的盒饭。 “这盒饭多少钱?”付爽被饭干得噎到,喝了口可乐后问他。 “40一份。”陈维砳侧眸,盯着她嘴角。 “这么贵?”付爽惊恐,明明是平平无奇的菜色。 “还有15的,怕你吃不饱没买。”他说着,指尖捏走了她唇边沾着的一粒饭。 付爽意识到后抿抿嘴,赶紧舔了几下嘴角,听见他问:“不好吃是吧?” 她回头望了望列车员,转回来点点头,又听见他说:“那回家我带你吃宵夜。” 付爽吞了一口柴柴的肉,忽然惦念起家门口的鱿鱼年糕,顿时间口水直流,狂点着脑袋。 付爽瞧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到湘江,中途经过一站时,上来了一个女生,跟她说麻烦让座,付爽听见后立马起身让座。 付爽见陈维砳又要动作,她赶紧拎了包说:“我去上个厕所。” 厕所要排队,付爽过了十分钟回来后,见那个女生正在和陈维砳搭讪,陈维砳脸上见不到一点热情,见到付爽后,他招她过来。 那女生看了眼付爽,又看看陈维砳,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有女朋友啊?” 付爽听见后咽了声口水,陈维砳默不作声,让付爽有些尴尬,便自己解释:“你误会了。” 陈维砳刚想让给她坐,听见这话后,他又靠了回去,抬眸看着付爽的眼睛。 付爽又坐回了行李箱上靠着,将手机拿出来打磨时光,耳朵里却在仔细听着那个女生说话的声音。 “下一站就是底站湘江,你是放假回家吧?”女生在和陈维砳搭讪,异常的聪明。 陈维砳淡淡地嗯了一声,抬眼瞧着付爽,她纹丝不动地盯着屏幕玩手机,像块木头一样专注。 “你家住湘江哪个区啊?要是近的话,一会下车我们可以搭车。” 付爽听在耳里不由得佩服,耳朵竖得更高听着陈维砳会怎么回。 “不顺路。”他冷漠地回了一句。 那女生尴尬地笑了一声,说:“没事。” 不过她不气馁,又继续跟他聊:“我觉得你长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以前在哪个高中读书呀?” 付爽不禁呼了一口气,她想想自己,哪里这样环环相扣地和男生搭讪过。 陈维砳看着付爽,她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不舒适的表情,眼底更加波澜不惊,让他心中窝了一把火。 “你想干嘛?”陈维砳直接扭头问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马上掏出手机来,不怀好意地缓缓靠近他:“我想跟你认识一下,可以吗?” 付爽悄悄地看过去一眼,他们挨得很近,那女生的目光流转在陈维砳的脸上,望得付爽心口一酸,又有点膈应。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她不是没看见过,但不知道是不是付爽的错觉,她觉得先前和陈维砳在一块,自己内心里居然有种谈恋爱的感觉,她一定是太喜欢陈维砳才导致她会出现这种错觉。 正这时,付爽坐的行李箱移动了,急急地朝过道滑去,陈维砳赶忙伸腿挡住,给付爽的行李箱拉了回来。这回,陈维砳直接将付爽坐的行李箱圈在了两腿之间,再也滑不走。 付爽面对着漆黑的窗户,倒影里都是陈维砳的侧脸,他靠在座位上,拿出了包里的耳麦,在戴上之前,头也不回地跟身边那位女生说了一句:“我有女朋友。” ☆、41 下车后,那个女生剜了付爽一眼睛,付爽收到眼刀后觉得莫名其妙。陈维砳说他有女朋友的时候,付爽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毕竟昨晚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过有喜欢的人。 湘江的夜一片黄灿,付爽遥望城市的街道,路灯一排排地亮着,街边行道树上的知了声聒噪不安,越发烘托她和陈维砳这处的死寂。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女生把陈维砳惹毛了,他连付爽也不理。付爽拖着行李跟在他后面追着,见他越走越快,自己也加快了脚步,忽然杠到了一块石头,轮滑掉了一个走了。 她唉着声不知如何是好时,陈维砳又拖着行李箱回来了,付爽抬头,陈维砳将自己的行李箱推给了她,拎起了她的行李箱。 付爽跟上陈维砳,调节气氛问他:“你行李箱怎么这么轻啊?” “因为我没你那么麻烦。”他声音冷冷的。 付爽呼吸顿住,解释:“我妈让我把冬天那几件衣服带回来洗,所以才重。” “你不会寄回来吗?”他头也不回,语气依旧那样差。 付爽心想:对我撒什么火呢? 她突然又难过了,好不容易关系才变好,为了一不认识的女生,这会跟她撒气。 付爽暗自懊恼,等她上了车后,陈维砳把行李放好,直接去了前座。车开到付爽家后,他又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拿了出来。 付爽看着他,指指后面闹腾的地方:“不是说吃宵夜吗?” 陈维砳想想自己,他看见付爽身边有那些男生出现的时候,他内心里都是不畅快,赶也要把他们带走。付爽呢?就那样眼睁睁地玩着手机,似乎他身边出现什么样的人,对付爽来说都无所谓。 司机按了一声喇叭,陈维砳忽然低头看着付爽的眼睛问她:“付爽,你昨天为什么不愿意选真心话?” 付爽心内咯噔一声,望着他深邃凝望的眼睛屏息:“我觉得大冒险比较好玩。” “你不是怕鬼吗?漆黑的林子里待十五分钟,换你保住自己的一个秘密,你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陈维砳盯着她越来越颤抖的睫毛。 付爽赶紧低了头:“我哪有什么秘密。” 陈维砳掌心贴在她后脖上拉近,让她抬着头看他:“付爽,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付爽直视着陈维砳的眼睛,他像是要洞穿她那般,目光直击心灵,可付爽如鲠在喉,不敢说出口。 “没有。”她说话的声音在喇叭声中夹杂着,那般冷静。 陈维砳即刻松了她的脖子,站直身子后,他忍耐地喘息了一口:“你自己去吃吧。” 陈维砳转回头那刻,都是昨晚自己回答问题的那幕,茫茫一片人中,他内心里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付爽的脸就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说有,可她却说没有。 付爽回家后,钱雅兰说她是酱菜缸的瓜子,闲人一个,买了飞机票又退,尽做这种狗吃豆腐脑的事。付爽没心思跟她犟嘴,洗完澡爬上床想着心思。 付爽弄不清陈维砳为什么要那样问她,他看着她的瞳孔里,付爽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丝期待,可他明明又那样生气,他为什么要跟她生气呢? 付爽在家过了几天跟自己纠结的日子,愣是没想通一点。后面刘敏打电话来问她明天晚上约哪先汇合,她才想起明天晚上有高中同学聚会。 “学校离我们两家都近,校门口汇合,然后一起去吧。”付爽涂着脚趾甲油回刘敏。 “那就这么定了。对了,付爽,毛昊昨天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我跟他说了没有。”刘敏忽然笑得贱兮兮的。 付爽开着免提,刘敏说完后,钱雅兰从厨房里探出来望了一眼。 付爽想想毛昊,高中的时候老和她作对,不理他就折腾她。 “哦。”她专心涂指甲油,对毛昊不感兴趣。 “毛昊还喜欢你哎,我跟他说你没男朋友,他说要追你来着,你觉得怎么样?”刘敏跟媒人似的。 付爽不耐烦:“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刘敏赶紧正身:“我这是给你把握机会,难不成你还想栽在…” 付爽赶紧扔了指甲油,立马将免提关了,搁耳朵边上听到了刘敏的话声:“陈维砳身上啊!” 付爽瞧着红色的脚趾甲,又想起了陈维砳发怒的那双眼,她挠挠头发:“我现在没心思,你别掺和了,好好谈自己恋爱吧。” 刘敏哼了一声:“那你别嫉妒我哦。” 付爽跟她笑了几声,又扯了点别的后,把手机挂断了。 吃饭的时候,付爽心不在焉地扒着米饭,钱雅兰望她这几天起床都顶着一副黑眼圈,广告也能当连续剧看,又想起她刚才的那通电话,怀疑涌上心头。 “你明天晚上去哪?” 付爽咬了口虾仁垂着脑袋:“同学聚会。” 钱雅兰吃着米饭,忽然笑了笑:“见老同学这么不高兴?” “没有啊。” “人家刘敏都谈恋爱了,你呢?”钱雅兰瞧她也19岁了,估计初吻都还在。 付爽抬头,连付豪都在盯着她,上次付豪还问她网恋奔现成功没,她告知失败后,付豪一阵开心,这会眼里更是带着嘲笑的意味,看不起人似的。 “我又不是没人追!”她非要争口气。 钱雅兰点点头:“那你怎么不谈呢?刘敏说的那个什么毛昊在追你,我记得家长上会看过他,小伙挺不错的啊,喜欢你,又是本地的。” 付豪噗嗤笑了声:“毛昊那小子居然喜欢你啊?” 付爽饭也吃不下去了,瞪了眼付豪撂碗筷:“关你什么事!” 第二天晚上,付爽和刘敏去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毛昊果然一来就坐到了她身边。大家似乎都脱去了高中那会的稚嫩,但一见面又能回忆起高中相处的种种画面,酒水是一波接一波的换。 陈维砳和付豪这会在网吧打游戏,付豪见陈维砳烟抽得很凶,游戏里发泄似的砍着对面的人,不带一丁点喘气。 中途有个兄弟去大号,他们等了会,付豪就和陈维砳闲聊上了。 “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陈维砳抖着烟灰:“后天下午。” “我游戏碟都准备好了,没手柄用实在烦的一笔,那后天晚上你把手柄带我家来打游戏吧。”付豪诚邀他,实则内心已经忍不住了。 陈维砳又想起了付爽,忙拒绝他:“不去。” “我靠,我买的那个碟新出的,你确定不玩?”付豪刷着朋友圈打发时光,忽然停顿住了,嘴里哈哈笑着。 陈维砳听见他的笑声望去,付豪的手机页面上是一张照片,里面有一男一女,陈维砳都见过,也都认识。 付豪靠过来给陈维砳看,指着毛昊的脸:“这小子居然喜欢付爽,在追她,昨我妈还说付爽跟他挺配的。” 陈维砳盯着付爽的脸,照片里付爽的脸红扑扑,眼睛一闪一闪的明亮,手里还拿着一瓶啤酒,她大概是看着摄像头中心拍的,陈维砳竟觉得付爽在盯着他笑,一点都移不开目光。 “她这是在哪?”陈维砳问他。 “同学聚会,一早就起来洗头打扮,衣服换来换去的,搞不好真要谈恋爱了。”付豪啧啧嘴,刚好那个大号的兄弟回来了,赶紧登了进去。 陈维砳脑子里嗡声不断,心里窝火,他想想付爽第一次精心打扮是见陆余,第二次是见网友,这次是见高中同学,偏偏就他不配。 付豪催他进来,可陈维砳居然直接退了游戏,抄起手机一声不吭走了,一点不顾后头喊他的付豪。 ☆、42 付爽说了好多遍自己回家,毛昊非不愿意,硬是打车给她送了回来。付爽在巷子口跟他招手再见,毛昊死脑筋,又非给她送到家门口,让付爽头疼得不行。 “毛昊,你回去吧,再见。” 毛昊摸摸脑袋笑着:“那我回去了,下次见。” 付爽嗯了声,见毛昊转身走后,她开门进了家里。家里一片漆黑,钱雅兰打夜麻将,付豪不知去哪快活,只有她一身酒气地回了家,刚关上门开灯,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付爽懵神回头,她赶紧穿好拖鞋去开门,门一打开,夏夜的热风裹着一个高大的人一起钻了进来,不止如此,她还闻到了一股烟味,刚抬起头看清人,忽然身子一轻,被人提着腋下抱到了怀里。 付爽吓得一愣,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陈维砳一眨一眨着眼睛。他嘴巴里都是烟草味,急促地呼吸着喘在她唇间,他的眼眸里像团了把火正在烧着,付爽望在眼中都忘了该怎么开口说话。 她刚动动嘴巴,陈维砳就低头吻了过来,满是烟草气息的唇亲在她涂满了口红的嘴巴上咬着,他的牙齿扯着她软糯的唇不松,一下一下地嘬着。 付爽睁着眼睛惊吓,同时她心内的跳声更像是被贴上了听诊器,一览无余地宣告着她心底的沸腾。她攥着手心,为这突如其来的时刻彻底慌乱了心,愣愣地在他怀里任由他亲咬着她的唇。 陈维砳亲了会才松了她的唇,呼吸难耐地抵着她的眉头直视瞳孔。付爽的深呼吸急急叹出,她心内密密麻麻地意识到一种可能性,陈维砳可能是喜欢她? 她吞咽一声:“你在做什么?” 陈维砳在她说完后,又吻了她一下,目光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 付爽轻轻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时,陈维砳依然还在凝视她,那目光让付爽沉醉,更让她心内腾起一股无人能懂的喜悦。 “你亲我干嘛?”她抖着声音,心底里都是剧烈的呐喊。 陈维砳不想听她说话,又贴着她吻了起来,舌头钻进她绵密的口中卷着舌丁吻着。付爽从不知道被陈维砳吻是这种感觉,心乱如麻,呼吸急促,脑中一片空白,只贪恋他口中的一呼一吸,只想和他纠缠在一块。付爽放在他胸膛前的手臂突然环住他的后脖搂紧,陈维砳转了一个圈,从玄关转去了客厅,付爽张着嘴回应他,即使再笨拙,她都要让他知道,她也喜欢他。 付爽的包突然掉了,一阵响声贯穿客厅,但没有打断他们的接吻,越来越灼热的温度在他们身上传递,付爽被吻得透不过气,却仍然不想就此结束。陈维砳往上提了提付爽,付爽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脸贴脸,眼对眼,心连心,所有感知感觉的地方都彼此相挨。 “付爽。”陈维砳叫她名字。 付爽喘着呼吸,一股酒气夹在烟味中,期待地盯着陈维砳的瞳孔,听见他说:“我喜欢你。” 付爽摸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在昏暗中瞧着这个她期盼已久想得到的人。这一刻,付爽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她许愿的场景,每一次蜡烛吹灭之前,付爽心底里的声音都在呐喊着这句话,如今真的听到陈维砳说出口,她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也很怕这是场梦。 付爽正想亲一口陈维砳,忽然家里的门锁响了起来,从动静看来应该是付豪。 付爽着急:“我哥回来了。” 陈维砳:“卧槽 。” 付爽和陈维砳面面相觑,他两嘴巴上一团糟,他赶紧放人下来,付爽听见门要开了,立马拉起陈维砳的手往自己房里带,房间有衣柜,付爽一把拉开叫陈维砳躲进去。 陈维砳迟疑不动,付爽看着他嘴巴上残留的口红,赶紧抬胳膊擦着嘴,把他推了进去,再一把关上衣柜。 “付爽!”付豪的声音传来。 付爽抹抹胳膊上的口红出来,一脸镇定地看着付豪:“怎么了?” 付豪觉得她有点奇怪,因为平时她总会不耐烦回答“干嘛”,今天居然用了一句温柔的“怎么了”。 付豪踢踢脚边的包:“你把包扔地上干嘛?” 付爽点着头过来捡:“我刚着急上厕所,随便一丢。” 付豪看厕所,漆黑嘛污的,再看看她,一脸通红。 “什么味?”付豪嗅了嗅。 付爽闻闻,有股烟味,立马说:“你身上的烟味。” 付豪拎拎自己的衣服,应该是在网吧让陈维砳熏的。他扇了扇空气,觉得有点热,赶紧进了屋开空调和电脑。 付爽收拾好包,推开付豪的房门问他:“你还出去吗?” “大晚上回来了还出去干嘛?”付豪回头一愣,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哦,那我休息了。”付爽赶紧带上门。 衣柜里,陈维砳快闷死了,刚想推开喘气,一声关门落锁的声音传来,不过几秒,黑暗的衣柜里透进了光线。付爽赶紧开了空调,拉开衣柜门后,陈维砳正靠在那拎着T恤凉快,他额上都是汗,一滴滴地顺着往下滑。付爽从床边抽了纸巾蹲过来,钻进衣柜里给他擦着汗,一下一下轻轻地擦着,给他擦到嘴巴上的口红渍时,陈维砳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付爽抬眸望去,陈维砳起伏着胸口直视她,目光之中写满了话语,正欲开口时,付爽忽然倾身抱住他,用力吻了一口在他喘息的唇上。 “陈维砳,我喜欢你。”付爽终于将这句埋藏在心内已久的话告知陈维砳,不用害怕,不用羞涩,更不用担心得不到回应。 陈维砳的后脑勺靠在衣柜上,尽管这里很热,但他一点都不想出去,搂着付爽纤细的腰肢,他嘴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低头贴面又含住了她的唇。付爽屈膝坐在他腿上,仰面搂着他的脖子,沉浸在这炙热的吻中。凉气渐渐地钻进这逼仄狭小的衣柜里,他们黏腻在一块的肌肤渐渐只剩下柔滑,摩擦着抱在一块难舍难分。 一阵唇齿交缠后,陈维砳突然掐着她的腰拉近,眸子勾着她笑盈盈的眼睛:“你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吗?” 付爽赶紧抿住唇,低下头看着他的胸膛缓缓解释:“我不敢告诉你。” “为什么不敢?我要是不来找你说,你是不是要一直烂肚子里?”他摸着她的脸抬起。 付爽在他紧盯着的目光下踌躇犹豫,该怎么跟他用最简短的话叙述完她长达十几年的喜欢呢? “陈维砳,我喜欢你却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我珍惜你。我拿不准你心里喜欢的人是谁,我总在想那个人不会是我。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如果真的因为我说错了话,导致你离我越来越远,那我宁愿守口如瓶。” 陈维砳听在心里,不禁一缩收得越发紧,摸着她的脸:“那你把我推给别人是什么心理?” 付爽摸着脸上的手看着他:“我没有勇气,我是胆小鬼。” “你是笨蛋!”他忽然抬声骂了她一句。 付爽赶紧捂住他嘴巴,竖着根指头立在嘴前嘘,像喝醉的人一样:“你别那么大声,要让我哥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他笑了声,把她的手扯开:“为什么是我完蛋了?” 付爽眨眨眼睛,言辞有据:“你跑我家来强吻我,不是你完蛋谁完蛋?” 付爽这会底气十足,面对陈维砳彻底不怂,她心里也开始弄明白了陈维砳对她爆发的种种奇怪情绪。 陈维砳扯着嘴笑,忽然记起在她家门口看到的那幕,把人拽过来问:“毛昊怎么回事?” 付爽眉毛一皱:“没事啊。” “他对你说下次见。”陈维砳字字咬得清晰。 付爽点着脑袋思索,心想陈维砳准是吃醋了。她瞧了眼他酸溜溜的脸,笑了几声不说话,被陈维砳虎口掐着两颊晃来晃去解气。 付爽扒着他的手,心里乐着:“他说下次同学聚会见。” “付豪说他在追你。” 付爽神色自若:“追我怎么了?” 陈维砳扫她一眼,让她自己体会。付爽假装不明白,装傻充愣地看着他。 “这种事还要我教你?拒绝他,跟他说你有男朋友。” 付爽心口突突直跳,心满意足地笑着靠近他:“我早拒绝过他了,我只喜欢你一个。” 陈维砳鼻尖都是她呵出的呼吸,她毛茸茸的头发挠着他的胳膊和腿,让人心痒意乱。他低头望去,付爽穿了一条格子短裙,大腿内侧的肌肤被光打得雪白柔嫩,望几眼就觉得口干舌燥,他滚烫的手摸了上去,抬眼瞧着她身上穿的V领针织短袖,圆润的曲线让他心口沉重地跳动着。 付爽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着他的手越探越深,赶忙拉住了,抬眸望向他含带深意的瞳孔,瞬间绯红上脸。 陈维砳望着她突然羞涩的面孔,撤出手掰过她的脸揉着问:“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 “同学聚会,好久不见,肯定要漂亮一点啊。” 陈维砳揉着她的嘴角,干渴的喉咙吞咽着:“你见别人的时候都打扮得这么漂亮,以后能不能也为我打扮得的这么漂亮?” 付爽听在耳里,心软透了,竖着三根手指头跟他保证:“天天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见你。” 陈维砳的心怦怦地跳,低头亲了一口贴她唇上搂着人:“抱一会。” 付爽靠在陈维砳胸膛里听着那阵响彻心扉的心跳默数着频率,男性体温总高于女性很多,在陈维砳强劲炽热的怀抱中,付爽闭上眼睛享受属于她的这刻。她多年来的心愿如愿以偿,陈维砳不仅喜欢上了她,也属于了她,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43 陈维砳趁付豪洗澡的空档离开了付爽家,付爽这夜的心犹如溺在了蜂蜜罐里那样甜,辗转悱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浑身都像是被裹在陈维砳的怀里,用力呼吸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裹挟着她在被窝中激动到天亮。 付豪准备去陈维砳家拿游戏手柄时,陈维砳居然自己捎着东西来了他家。 钱雅兰跟社区的姐妹最近在学瘦身舞,天天去练舞,所以这会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付爽在卧室听到陈维砳的声音后,赶紧起床换了身上的睡衣,开门出卧室,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两个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打游戏。 陈维砳听见声,眼神立马飘了过去,面上不自觉地划过一丝笑容忍着。付豪也听到了声,但完全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等到付爽坐到他身边,他都没扭头望一眼。 打了一会后,付豪扭扭脖子吓一跳:“你大晚上穿成这样干嘛?” 付爽瞧瞧自己,她不过就是穿了条无袖的裙子,至于大惊小怪成这样吗? 付爽神色淡定地说:“我新买的,我试试。” 付豪拧着眉摇头:“烧包。” 陈维砳凝视着屏幕上的游戏角色,耳朵里都是付爽和付豪拌嘴的声音,听了十几年,只有这会心里透着一股甜蜜蜜的滋味。 付爽才不管付豪怎么看她,反正她也不是穿给他看的。她一直坐在地毯上看他们打游戏,安安静静地陪着,一边还躲着付豪的目光偷瞄陈维砳,面上镇定,心内乐作一团。 付豪打得好好的,突然肚子疼了起来,赶紧把手柄塞付爽手里:“你就给我躲在这,千万别出去,我去上个厕所。” 付爽赶紧接过,往陈维砳身边一坐,和他肩并肩在一块玩着游戏。付豪脚底生烟般跑进了厕所,拉门一锁后,付爽僵直的身子顿时松懈。她余光瞥了瞥陈维砳,他仍旧盯着游戏屏幕聚精会神,她嘟了嘟嘴,胳膊往外拐,捣了一下他坚实的胳膊。 陈维砳嘴角冒着笑,也学她拐着胳膊捣了她一下。付爽身子一抖,又给了他一下,两人如此反复,边打游戏边捣着胳膊。最后,陈维砳手柄一扔,把付爽按靠在沙发上接吻。 付爽手脚攀去他身上粘着,陈维砳热烫的掌心滑过她裸露的肌肤摸着,两人互相咬着唇缠吻,偷笑的声音都埋在口腔里,伴随着喘息,时而缓时而急,争分夺秒地掠夺彼此。 陈维砳摸着她的大腿悄声说:“什么时候买的?” 付爽舔舔嘴巴上的口水笑着:“昨天买的,好看吗?” 陈维砳盯着她咽口水,她穿的不仅好看,还让他想把这件裙子脱了,又贴她吻着:“好看,想看你什么都不穿。” 付爽听得头皮都麻了,搂着他纠缠,正起劲时,忽然传来一声付豪的高吼,让拥在一块热吻的付爽和陈维砳立刻吓断了吻。 “付爽,拿包纸过来。” 付爽喘着气,抬头望了眼趴她身上还没缓过劲来的陈维砳,跳着心口推他起来。 “来了。” 陈维砳望着付爽的小裙摆从这头飘到那头,心里头越来越痒,他摩挲了几下手,那些滑滑的触感都残留在手心消散不去,越呼吸越喘。 等付豪出来的时候,一看游戏屏幕,陈维砳玩的角色居然死了,这会正在接着帮付豪通关。 付豪刚泄完就肚子饿了,揉着肚皮问付爽:“家里有没有吃的?” 付爽专心看游戏界面回他:“有泡面。” “那你给我煮一碗去呗。”付豪吩咐她。 付爽不理他,咬着吸吸冻自己喝,又听见他问陈维砳:“你要不要吃?” 陈维砳干脆:“吃。” 付爽听见后,立马起身往厨房走,又听见付豪喊:“我吃酸菜的!” 付爽看了眼橱柜,把酸菜那包往里塞塞藏了起来,拿出了红烧牛肉口味的,朝外头喊:“没有酸菜的,红烧牛肉爱吃不吃。” 付豪我靠一声,游戏正好要进下一阶段,他没心思再管酸菜和牛肉之分,嗯了几声后,让她别忘了窝鸡蛋。 付爽做菜不行,煮泡面史诗级选手,把五包全煮了,去冰箱拿鸡蛋的时候,数来数去就只有四个。送佛送到西,伺候就伺候到家,劲道的面一碗碗端来,三个人趴在茶几桌上吃面。 付豪望了眼自己的碗,再瞅瞅陈维砳的碗,问付爽:“我怎么就一个蛋?” 付爽就知道他会斤斤计较,抬眼不耐烦:“家里没鸡蛋了。” “那陈维砳碗里怎么有两个?” 付豪就那么随口一问,但付爽心里做贼心虚般紧张起来,立马说:“就剩四个鸡蛋了,我不太饿,那我的给你吧。” 付爽望了眼自己碗里的鸡蛋,赶紧挑给付豪,免得他多疑。 付爽低头吃面的时候,忽然感到脚趾尖有股触觉,她低头望去,陈维砳的手正在摸着她的红色脚趾甲指。她赶紧朝付豪那里望去,付豪浑然不觉,一心扑在吃面上。付爽抬眼悄悄地看了眼陈维砳,这人表面上依旧淡定到滴水不漏,手上却一直摸着她的脚摩挲不放,勾得她心尖又乱又麻。不过付爽也迎合着他,脚尖挠着陈维砳的手心,越发适意这种偷偷摸摸的地下恋爱,又刺激又甜蜜。 付豪自从换了新的PS游戏机,一有空闲时间就用来打游戏,光买游戏碟都花了大几千块钱。付爽跟在他身边玩了半个暑假,被钱雅兰说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酷夏来临后,付爽又和刘敏逛了一次街,陪刘敏买内衣的时候,付爽也在店里转了几圈。 刘敏给付爽拉进试衣间帮忙,付爽望着她越来越大的胸好奇:“这么大了?快赶上我了。” 刘敏挺着胸骄傲,又坏笑着问她:“你和陈维砳还没有本垒打呀?” 付爽怎会不知本垒打什么意思,玩着帘布想起这半个暑假相处的时光,根本没机会好不好。 刘敏一望就知,指指自己身上的内衣:“你要不要也挑一套?” 付爽望了眼那半杯的胸罩,大片乳肉挤在一块,呼之欲出,怎么看怎么性感。 “你去挑一套这种款式的,你和陈维砳迟早本垒打,第一次一定要把他命拿掉!” 付爽脑子里都是陈维砳身上的味道,他们吻了不知多少回,每次都能感觉到他收住的欲望。这么想着,付爽已经撩开帘出去挑内衣,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套浅蓝色的蕾丝半杯,清纯里带了点性感。 刘敏瞅了眼笑她:“闷骚。” 付爽不顾她的评价,试好了尺码后,付钱买了这套。回家洗内衣的时候让钱雅兰看见了,夸她买的还挺好看的。 那一刻,付爽心里咚咚直跳,生怕钱雅兰看出什么不妥和蛛丝马迹。 ☆、44 陈维砳爸妈潇洒,空了假期出来,把他一个人撂家里,两人甜蜜旅游去了。 付爽下午给陈维砳打电话时,他居然还在睡觉,不清不楚的起床声音在电话里朦朦胧胧,震得人耳朵酥麻。 “我妈中午做了椒麻鸡拌面,我给你送一份去?”付爽捏着嘴唇问那头。 陈维砳睡得昏天暗地,此时饥肠辘辘,听到后立马让她过来。 付爽挂完电话,在家里翻腾着衣服,把牛仔短裙和紧身吊带换到了身上。钱雅兰不在家,付豪也不在家,她打包好吃的后,撑了一把遮阳伞打车去了陈维砳家。 付爽敲门时,过了好一会才来人开门,她热得慌扇着风,鼻尖都是汗珠,陈维砳看到后,立马搂到怀里帮她擦着。 他夏天睡觉不爱穿睡衣,刚下楼才套了条短裤,胯间的内裤边隐隐约约地露在外面,付爽望在眼里,心口徒然咚咚响着。 钱雅兰做的饭菜比姜凯琳好吃,陈维砳自小就知道再简单的食材,在钱阿姨手里都能变出花样来,他肚子饿得慌,给全吃光了。 付爽一直捧着脸瞧他,他刚放下筷子,就立马掳起付爽往楼上跑。 付爽在他怀里一阵笑:“你要干嘛呀?” 陈维砳低头勾着唇笑,望着她雪白的胸口:“你打扮成这样来干嘛呀?” 付爽眨眨眼,勾着他的项链玩:“我给你送饭来呀。” 陈维砳摸着她的臀肉,一脸坏笑:“我怎么觉得像是送人来的。” 付爽心口怦怦,仰头亲了他一口,眨着毫不闪躲的眼睛:“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维砳把她扔到了自己床上,付爽腰后一软陷进了塌里,她刚支起身,就见陈维砳脱了短裤,一抛扔到了床上。 陈维砳望着床上曲线窈窕的付爽,眼睛勾着她:“我先洗个澡。” 付爽慢慢坐起身,见他转身去了浴室洗澡。那阵水声透过隔门传来,付爽听在心里越发得紧张,不过更多的是满怀期待。 付爽觉得不能就干躺在床上,一副饥渴的模样,她准备下床转转,刚下床穿拖鞋,鞋尖踩到另一只的鞋尾,扒着床头柜摔了。 她叫了声后,赶忙擦着胸口的可乐渍,盯着胸前暗下去的一大块,一阵懊恼涌上心头。 陈维砳正好洗好澡出来,换了条干净的平角裤,他过来一望,付爽脚边躺了一个易拉罐,再抬头看她,浅蓝色的吊带胸前沾了一片咖啡色的渍。 付爽气死了:“我的衣服!” 陈维砳把可乐瓶捡起来扔了,回头看她噘着的小嘴笑:“脱了,反正一会也不用穿。” 付爽朝他剜了一眼睛:“我还要回家呢,我得洗洗。” 陈维砳去更衣间给她拿了件白色的T恤,付爽拿在手里正准备想换,忽然抬头望着正在盯着自己擦头发的陈维砳迟疑了会。 “你去房间吧。” 陈维砳面上笑着,明明自己送上门,这会弄得娇羞羞的,他揉着脸亲了口她,转身先回了房间。 付爽其实是想看看内衣有没有粘上,她脱了后把胸罩摸了遍,确定没沾上一块后,才穿上了陈维砳的T恤。 本来她都想好了,性感的来,一把拿下陈维砳的命根子,这会好了,全身上下都被包的严实,还顺带要洗趟衣服,真不如不下床。 衣服挂在二楼的阳台,和陈维砳的衣服挂一块,在阳光里滴着水珠,一大一小,分外和谐。 她擦擦手转身,那扇门关着,走进去后,她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付爽,她鼓起勇气迈脚,在门前做了一次深呼吸,彻底将自己交出去了。 陈维砳坐在地毯上看球赛,付爽进来后胳膊一凉,空调貌似比之前冷了许多。她慢慢靠过来,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曲着膝盖和他一块看球赛。 陈维砳看得入神,付爽来后,他伸着胳膊把她揽到了怀里安静搂着。付爽贴着他没穿衣服的胸膛,心像是一个陀螺不停地绕着圈子转,始终得不到安顿。 球赛打得火热,付爽陪他看了半小时,刚进入广告阶段,陈维砳忽然提着她跪坐到自己胯上。付爽刚停歇的心又开始怦怦鲜活起来,望着陈维砳深海一样的眸子一下紧张了。 陈维砳的手大摇大摆地钻进了空荡荡的T恤下摆,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付爽嫣红的脸。 付爽抿着唇呼吸,感受到了陈维砳掌心的温度。 “摸着还挺大的。” 付爽脸一红,听见他问:“C?” 她忽地松了唇,轻缓地点着下巴,见他提起她跪好,毛茸茸的头忽然从下摆钻进她衣服里。 付爽轻声叫了下,腰肢就被人收紧抱住。陈维砳目光里都是白花花的肉裹在浅蓝色蕾丝内衣里,深深的沟中还夹杂着一股蛊惑的香气,他贴了上去。 陈维砳抬手脱了她身上的T恤,挂在胳膊上的内衣也被扔去了地上,他搂着她贴紧胸膛,揽腰扔去了早该腻在一块的床上。 付爽搂着胸,脚尖勾住他的项链往回拉,她面上虽红,但已经不再惧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陈维砳嘴角笑着,一把拉住她作祟的脚腕:“迫不及待了?” 付爽给了他轻轻一脚踹肩上:“早知道不陪你看篮球,我应该送完饭就走。” 陈维砳直接拉着脚腕把她拽下来,掰开她修长的双腿架在胯两侧:“你衣服还没干,怎么回去?” 付爽这样大张着腿,心里羞涩,立马低了眸,呼吸即刻不再镇定。 陈维砳勾着蕾丝裤边一弹,弹簧贴肉的声在静谧的房间异常暧昧。 “该不会是为了睡我买的吧?”他挑着一边的眉,说话越来越直接。 付爽抬眸看他,咬了咬唇,才缓缓点着脑袋承认。 “你穿上好看,脱了也好看。”陈维砳俯身贴着她亲吻嘴巴,冒出的轻微胡茬蹭在她细嫩的下巴上,没一会就红了。 付爽搂着他的脖子,那块甩到后背上纪念章忽地滑下,冰冰凉凉地贴着付爽的胸口,令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好冰。” 陈维砳立马抬脖子褪了项链扔在一旁,低头埋在付爽的脖颈间,付爽的耳朵尖酥酥麻麻,没一会她浑身就像泡在了温水里一样,又软又绵密,只想紧贴着他的肌肤。 陈维砳的头发上遍布洗发水的香味,付爽闻在鼻尖心神恍惚,她低眸望向埋在胸口的陈维砳,见人忽地抬了头,手一路往下滑,探进了浅蓝中。 付爽忽然抬起脖子,锁骨的凹陷里微微泛着光,沁出了一层薄汗。 “可以了。” 付爽忽然像认识了另一个陈维砳,拉住他越来越深入的手轻轻一哼:“你喜欢用手吗?” 陈维砳笑着睨她,指头轻往里:“我怕你疼,先适应下。” 付爽突然拧紧了眉毛哼叫出了声:“疼。” 他赶紧抽出手,湿滑擦在蕾丝上,上来摸着她的脸轻柔地吻了吻她:“那一会更疼怎么办?” 付爽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回忆那阵疼痛感,豁出去了:“做做就不疼了。” “你怎么知道的?”陈维砳忽而一笑。 付爽难为情,瞥了目光说:“没吃过猪肉,难道没看过猪跑吗?” 陈维砳仍在笑,掰正她的脸:“那你是猪?” 付爽启唇笑:“我是猪,你是什么?” 陈维砳坏笑着紧贴她的脸蹭着亲:“你猜猜?” 付爽被他亲的好痒,扭着脸又笑又躲,被他立马卷褪了拎起双腿。 付爽想起上次陈维砳这样看她,那时候她抱紧自己,企图能让他看不见一丝一毫,可这会她像一滩水那样融在床上,任由他目光扫视着她的全身。 陈维砳脱了平角裤,付爽下意识闭了闭眼睛,隔了会没动静,才缓缓睁开直视。 她忽然吞咽了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突兀,吸引了陈维砳的目光。 “害怕了?” 付爽缩着拳头抵在人中上,心内徜徉着一阵不安,小声问他:“我会不会死啊?” 陈维砳笑了声,咬开□□:“你会爽死。” 付爽手背捂着眼睛,她情不自禁地痛哼了一声。陈维砳头皮发麻,推一下她就叫一声,声音让人心都酥了。 “好疼。”她咬着嘴巴。 陈维砳吸了一口气慢慢推:“一会就不疼了。” 付爽只感觉麻了,酥软的身子闪过一阵电击,急急地喘着回吻他。 “陈维砳…”付爽揪着床单叫他,抬起脖子要看紧密的地方,却被陈维砳捂住眼睛压回了床上。 “别看。” 付爽视线一片漆黑,嘤咛声像珍珠断了线一般,抛洒在卧室里回荡不停。 ☆、45 付爽和陈维砳搂着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的天黑了,她刚支起身,就让被子里苏醒的人拉了回去,头埋在她胸口又咬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付爽胸口疼,摸着他的脸唤醒。 陈维砳抱着她往被子里躺,喉咙干涩:“你要去哪?” 付爽拱着身子:“回家,天黑了。” 陈维砳立马清醒,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天什么时候都黑了?” “就是你一直拖着我!”她踢他一脚,赶紧捞手机,钱雅兰果然打了好几个电话。 陈维砳小腿一疼,揉了揉掀被子下床开灯,回头看付爽时,她又钻进了被子里挡着。 “挡什么?做的时候怎么不挡?”陈维砳捡平角裤穿,一点不遮挡自己正在休息的雄赳赳。 付爽看着大白的卧室,眼前飘过下午的一幕幕禁忌场景,耳畔都是他们的声音在回荡,想想就心跳不止。 她抬头喊他:“陈维砳,把我衣服拿给我。” 陈维砳不理她,自顾自穿自己的。 付爽便搂着被子求他:“陈维砳你快点嘛,我要回家了。” 陈维砳觉得付爽撒起娇来很有一套,嘴巴微微一噘,眉毛轻轻一拧,声调再婉转几分,他听着望着,不由自主地就会心软到笑。 她脱光的衣服,陈维砳全给她拿来了,她穿的时候,他还不肯走。付爽就在被窝里穿好了内衣内裤,等她套好吊带钻出来穿牛仔裙时,陈维砳忽然弯腰蹲下帮她从脚腕上套了进去。套到膝盖那,付爽起身站到了地板上,陈维砳弯着的腰渐渐挺直,两手提着牛仔裙到她腰边收紧一拉,她就扑去了他怀里。 陈维砳低眸看她,勾勾唇:“腰这么细,刚才我都怕它断了。” 付爽心里很甜,踮脚搂上他脖子:“那你下次轻点。” “你现在就惦记下次了?”陈维砳帮她拉拉链,打趣她。 付爽鼻子一歪,推开他往外走:“有本事别碰我。” 他反手拉着她的手腕一拽,人又弹回了他怀里,继续帮她扭还没扭上的扣子,扭好后,低头深深吻了她一口。 松开时,陈维砳目光柔情似水,冲她开口:“没本事。” 付爽喜欢他的这句话,仿佛是在说“我不能没有你”,她也是,拥有了便不能再失去。 暑假过后,付爽和陈维砳一起回了南体。再来学校读书,付爽升至大二学生,而陈维砳也只有最后一年的在校时间。付爽回忆来南体读书的这一年,时光荏苒,眨一眼稍纵即逝,不免让她更加珍惜与陈维砳在一块的时光。 付爽所在的拉拉队,升至大四的学生普遍都准备退出,只有体育系的学姐们还坚持留到最后,黄然仍旧打头组织新一轮的招新,要求比以往更加严格。 训练厅里挤满了大一新生,付爽举目望去,今年参加拉拉队的人数比去年还要多,但黄然需要的队员就只有那么几个名额。 “去年我来面试还没这么多人,今年怎么回事?” 付爽看向那个好奇问话的队员,立马听到有人回:“听说明年春天我们要参加全国比赛,所以有功底的都想进拉拉队。” 周佳佳瞅了眼那帮女生,高矮胖瘦都有,她看黄然在面试单上勾的成绩,大多都不理想。 “队里走了五个吗?”周佳佳问。 “是啊,基本都是大四的,大二那也有一个退了,估计这次得招六、七个进来。”说话的人叹了声气。 付爽两耳听着她们聊天,手上却在给陈维砳发消息,不过那边一直没回音,她猜陈维砳应该是在打篮球。 这帮新生面试完,黄然让她们回去等消息,等她们走后,黄然拿着面试单在队里跟队员们商讨了一番。 “走的那几个,我都能理解,毕竟大四了,毕业对她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大事。那我们留下来的开个会,从现在到明年6月,不允许一个队员退出。”黄然在做决定前,跟她们每个人强调了一遍。 大家都没吭声,黄然便接着继续:“明年3月份开始,有全国大学生拉拉队选拔赛,以前我上大一的时候也参加过,不过那时候我们学校被刷下来了。但今年我很有信心,唯一可惜的是走了几位,所以这次招新,我们只能选最好的加入拉拉队,你们刚才也看了面试,讨论一下人选吧。” 队里加黄然只剩了10位队员,经过一阵严谨的讨论后,逐一选出了6名大一新生。 付爽跟队员们从训练厅出来,外面还有几个大一新生没走,黄然出现后,一个个都来套近乎,学姐长,学姐短的喊。 行至室外篮球场时,一帮大一新生往篮球场地奔去看热闹,黄然看过去,是篮球队在打球。付爽一眼就看到了陈维砳,她跟着拉拉队一起进了篮球场地,坐在台阶上看陈维砳运球灌篮。 大一新生不知道陈维砳,所以坐在一块聊天时,她们都在叽叽喳喳询问黄然那个男生是谁。 黄然见怪不怪,叹笑:“南体篮球男神呗。” “他是大几的呀?” “大四,我同班同学。” “那能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们吗?”大一的新生个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付爽喝着水斜眼瞧过去,心想:一个个嫩犊子瞎打主意。 黄然赶紧摇手:“我给你们也不行,他从不搭理陌生人。” 有人唉声叹气问:“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大一那立马有人接话:“他长这样能没有女朋友吗? 黄然眨眨眼瞧着她们摇头:“他好像没有女朋友。” 付爽低头咬着瓶口思索,开学有一个多星期了,不过她和陈维砳还没在校园里手牵手,她自己也没有透露过这件事,陈维砳那她不知,不过从黄然口中也能看出,他应该谁都没说过。 付爽不禁心想:还真地下情上瘾了? 正这时,一阵清风从前方扑来,付爽愣愣地抬头望去,眼睛还没瞧清楚,身子忽然腾空,让一只精壮有力的胳膊搂着臀下从台阶上抱了起来。 付爽惊呆,双手环他肩上撑着,见他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往篮球场出口走,他们后方那块场地顿时一片安静,人群如同虚设,都睁大着眼睛看陈维砳抱着付爽。 陈维砳满头的汗,平视付爽不知所措的脸,他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付爽吞咽一声,按捺激动:“你吓死我了。” 陈维砳何止吓到了付爽,后面那片人都吓傻了,互相看看,流露着惊讶的目光。 大一那的新生脑子迷糊,摇摇胳膊问黄然:“他不是没女朋友吗?” 黄然眨眨眼,比她还迷糊:“说有就有,我也刚知道。” 陈维砳刚给付爽放到平底上,她怀中的半瓶水就让陈维砳抽走了,正仰头快速喝着,没几秒就见了底。 等后面传来一片哄闹声时,陈维砳已经搭着付爽的肩走出了篮球场地。 付爽接过他手里的空瓶,朝两米外的垃圾桶精准一投,完美的抛物线弧度落下,哐当一声投入了桶中。 陈维砳回想之前也看过几次她这样投垃圾桶,还有比赛那次的投篮,不禁疑惑地问她:“你是不是偷偷打篮球?” 付爽高中的每节体育课都和班里女生打篮球,如果没人陪她打,她就会自己站在篮筐下,回忆着陈维砳投篮的姿势,一遍一遍地学习,一次一次地练投篮。 她在他直视的目光下点头承认:“不过不是偷偷。” “那明天晚上陪我打篮球,我看看你水平。”陈维砳轻轻扭了扭她的脸蛋。 付爽眉欢眼笑,曾经她幻想过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陪着陈维砳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她从前没有那个资格,只能通过拉拉队加油的方式与他一同流汗,可如今,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侧,一同行走在她期待已久的那条阳光大道上。 ☆、46 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于今年10月份开始在各省直辖市开展角逐,南体的篮球队也参加了今年的大学生篮球联赛。 付爽是在陪陈维砳打球那晚得知的消息,陈维砳进入了基层赛的准备阶段,大部分时间都要训练。付爽心知这次比赛对他意义非凡,为期一年的全国大赛,不仅仅是争夺一个冠军的名次,也是在为自己争取签约职业篮球队的机会。 每年的全国大赛,各家篮球俱乐部都会紧盯赛事,希望能从总决赛中挑选头筹,将出类拔萃的年轻球员纳入自家球队。 这是陈维砳的梦想,打篮球是他唯一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是爱好,更是毕生热血。 南城所在的省份基层赛定于今年12月底在南体篮球体育馆进行,在此之前,也就只剩下不足三个月的训练时间。 付爽所在的拉拉队组织好新团队后,新老之间需要磨合,所以也逐渐进入了紧张的训练阶段。 付爽和陈维砳之间才刚热恋,可他两每日都累得像狗一样,一见面就是在吃饭,两人都悄悄地胖了一点。 国庆期间,他们都没有回家,要趁着假期在南城好好休息一番。 付爽生日这天,陈维砳带她出去过,他们头一回穿上了一模一样的球鞋,那是陈维砳送给付爽的生日礼物。她陪陈维砳打篮球,没有专业的球鞋,跑久了就会脚疼,所以陈维砳闷声不响就给她订好了生日礼物。 陈维砳在给付爽买奶茶,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的鞋,再抬眸望望他脚上那双,一大一小的情侣鞋,别人望一眼就知道他两是一对,根本不用她拿着喇叭喊。 国庆人多拥挤,所有的店门口都排着长队,陈维砳从人堆里挤出来后,付爽从他手上接过奶茶,挽着他的胳膊准备上楼看电影。 电影院门口也是人满为患,付爽咻着奶茶观察展示橱柜里的那枚橘色篮球,心里思索,等陈维砳过生日的时候,她要给他买一个最好的篮球当做生日礼物,让他换掉现在手中用旧的那枚。 正思索间,身后伸来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她回头看,陈维砳弯着腰,下巴就搭在她肩上。 “票取好了,走吧。” 付爽跟着他脚步,问他:“你觉得刚才那个篮球怎么样?” 陈维砳朝后望去一眼:“专业牛皮7号球,还不错。” 付爽若有所思地点点脑袋,心里记下了。 看完电影,付爽去了影院的厕所,出来后,她找着陈维砳的身影,刚看见他的那秒,付爽整个人都收住了动作,连带着呼吸也渐渐屏住,盯着前方的两个身影顿在原地。 陈维砳双手揣在兜里,面色淡然地盯着眼前几乎快有两年没见过的林瑶,不吱一声。 “你一个人看电影?”林瑶久不见陈维砳,早忘了尴尬,主动和他打招呼。 陈维砳目光瞥瞥,看见了呆站在那的付爽,从兜里抽手招她到身边来。 付爽忽然感觉身体一松,悄悄地呼了一口气叹出,抬脚往陈维砳那走。她刚到那,陈维砳就自然揽过了她的肩搂在怀里。 “跟付爽一起看的。”陈维砳淡淡地回她。 林瑶有些瞠目结舌,微张着嘴巴想了瞬,才舒展开笑容对付爽说:“好久不见,付爽。” 付爽看出林瑶有一丝惊讶,可能在她的心里从没想过有一天陈维砳身边能站着她。 她冲林瑶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林瑶学姐。” 以前在学校,付爽也是这么喊林瑶,她每次听到都会露出温柔的目光和笑容,这会也是,恬静大方地笑着回应她。 “好几年没见过你,你越长越漂亮了。”林瑶夸付爽。 付爽听在耳里有点自愧不如。她也有很久没见过林瑶,林瑶经过三年的大学熏陶,早已褪去了青涩学生的模样,比以前更加女神,也更加气质漂亮,所以付爽刚才看见她的那一秒,才会觉得如此紧张。 毕竟,这是陈维砳主动追过的女生,前女友的力量你一无所知。 付爽浅浅笑着,听见陈维砳说:“先走了。” 付爽赶紧跟林瑶挥挥小手:“拜拜。” “等一等。”林瑶忽然叫住他们,又拎包挺胸走到了跟前。 林瑶低头看了眼他们脚上的球鞋,似曾相识的感觉,抬头时,她望着陈维砳:“你还是喜欢送鞋啊?” 付爽低头望了眼球鞋,一听便知这话是何意思,默不作声地等在一旁。 陈维砳不喜欢拖拉,速战速决问她:“你有事?” “有。”林瑶点头。 林瑶掏出手机,翻到短信页面,一一划给他看:“你买球鞋的那张VIP卡绑定的是我的手机号,你每买一双,我这里就会收到一条短信,三年多来我收到了很多条,你准备什么时候换掉?” 付爽站在一旁,犹觉得自己是这里最多余的人,曾经他们两个在付爽眼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陈维砳对林瑶的喜欢,就像林瑶刚才说的那番话,他们曾经很亲密,也拥有很多共同回忆。 陈维砳突然想起了,吞咽着声开口:“我忘改了,下次不会往你那发了。” 林瑶捋着掉下来的头发点头一笑:“好,不打扰你们了。” 陈维砳没有和林瑶再做道别,转身搂着付爽走出了这家电影院。 林瑶转眸望去,她仅管心里惊讶那个人是付爽,但不得不承认她昔日身边的少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依靠。她不禁回想起两年前,他们为什么会分手?明明相爱,却选择了分开。 那段话像块不断会变大的石头压在付爽心口,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能让她回忆起他们昔日在她面前相处的种种时光。她知道陈维砳这个人记性不好,可是他最喜欢买球鞋,不可能不知道他那张卡绑定的手机号是林瑶的。越这么想,走起路来越快。 陈维砳隐约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赶紧又搂了回来:“往前钻什么?” 付爽看着前方闹区的熙攘街道,淡淡说:“打车回学校啊。” 他俯身贴她耳朵旁,热热的气呵出:“谁说要回学校?” 付爽回眸,他目光里饱含他意,她不会不懂,唱反调:“你想去哪去哪,我又不拦着你。” 陈维砳开怀一笑,搂她抱在怀里,对着天灵盖轻柔一吻:“我的错,我嫌麻烦就没改。” 她总算得到了一句解释,心想自己得大肚一点,醋得吃得适可而止才行,多了让人腻烦,少了又不利于增进感情。 付爽刚抬头,陈维砳就掏出了那张卡,卡在手心用力一折给掰断了。 付爽叫了声:“你干嘛?” 陈维砳说:“我重新办一张就可以了。” 付爽惊讶的表情渐渐转为笑意,问他:“不心疼啊?” “你心疼心疼我,赶紧走吧。”陈维砳忽然拍了拍她屁股。 付爽彻底越过此事,不想再多浪费一秒,两人赶忙在路口拦出租车,经过垃圾桶时,陈维砳随手丢了那张卡。 付爽瞧去,那就像是陈维砳的过去,而他的现在,掌握在她手中。 ☆、47 陈维砳早几天就订好了酒店,不过这事没有告诉付爽,所以付爽刚推开酒店门时,满眼都是惊讶和惊喜,望着地上铺好的红玫瑰,她一路踩着往里走,又在床上看到了心形玫瑰花。 她不禁扯唇笑着,心内想:其实打篮球的直男也会玩浪漫这套。 付爽刚回眸,面颊上随即贴来一吻:“你今天还没许愿。” 付爽低头望,他手上捧了一块方形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点燃的大蜡烛,缓缓举到了她的面前。 “你什么时候弄得?”付爽心内好奇。 陈维砳从后搂着她原地转转:“一大早来弄得。” 她心内甜出了蜜,指指这蛋糕:“那你知道我多少岁了?” 陈维砳当即说:“你在我心里永远18岁。” 付爽被他哄得开心,心内都是甜蜜翻滚,回头吻了他一口,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这根蜡烛面前许下了今年的愿望。 蜡烛灭后,陈维砳问她:“你许了什么愿望?” 付爽嘴巴拉拉链:“说出来不灵了。” 陈维砳清楚付爽,他笑着说:“肯定不止一个。” 付爽手指挑着奶油舔在嘴里笑,一副你猜对了可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模样。 她又挑了口奶油要含在嘴里,忽然手腕让陈维砳捉住了,缓缓抬高含进了他口中。 陈维砳嗦着甜甜的奶油,目光紧随着付爽笑意盈盈的脸,身子越逼越近,将她抵靠在桌沿上。 付爽伸着手指往他喉咙深处捣着,那意味不言而喻,他两心照不宣地对视着笑了。 陈维砳拽出来,掐着她下巴望着。 付爽舔着唇,目光从他的眼睛一路下滑至他的胯间,手摸了上去。 陈维砳身子一下热了,忽然松了她下巴掌去脑后,抬高付爽的脸吻她,付爽张着嘴嘬他的舌,两手已经伸了进去。 陈维砳被她弄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贴着她眉心呵着热气,在她的动作下浑身一酥,掐着她后脖深深吻着。 付爽咬着他的耳垂问:“你喜不喜欢?” 他侧眸看她,瞳孔都红了:“喜欢,不过还可以再学学。” 付爽点头:“那我回去再看点小片。” 陈维砳忽然一笑,拨着她的头发皱眉:“你说什么?” “雅-蠛-蝶。”付爽忽然学着小片里的女主角叫了声。 陈维砳听在耳里,舔着唇嘲笑她:“三脚猫,学得一点不像。” 付爽指着他逼供:“你是不是经常看?” 陈维砳摇摇脑袋,一口否决:“我不看日本的,婆婆妈妈,还打马赛克。” 付爽听刘敏说男生都爱看日本产的,他男朋友的性-启-蒙就是从那里学来的,所以付爽找了好久的网址才学到点东西。不过看得越多,才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所知的仅仅九牛一毛。 “那你看欧美的?” “你不得了,你到底看过多少?”他抱起付爽往浴室走,啪啪打她屁股。 付爽搂着他脖子,噘嘴吻他:“欧美好像也喜欢打屁股。” “你有求,我必应。”陈维砳给她扔地上,压在墙上抽。 淋浴头冲刷着两具躯体,付爽背贴着冰凉的瓷砖壁上下晃,唇攀上他耳廓,轻轻吻着:“陈维砳,我喜欢你。” 陈维砳抱着她的身子,唇齿吮着她湿滑的脖子问:“有多喜欢?” “可能是你喜欢我的十倍,一百倍。”付爽肯定。 陈维砳忽然扯着她湿润的发丝将人拉到视线内,低头含住她的唇吻着不肯松。 付爽捧着他的脸,细嗅着他的呼吸:“你是我的。” 从没有人和陈维砳说过他是谁的,他属于谁,只有深深地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才会情深意浓之时告诉他,你属于我。 陈维砳感受到了付爽的爱,他忽然用力抱住她,很久都不动一下,只将她抱在怀里,用一颗滚烫的心去感受。 …… 陈维砳给付爽擦她流出的一滩水,忽然把她拉起来瞧那片被浸湿的床单,见她扭了头。 “你喷的。” 付爽给他捂住嘴:“跟你说不要了。” 她跟他做这么多次,第一次把床单弄湿,那一片湿润的痕迹,犹如像小时候尿湿了床单,让人难为情。 “你害羞什么?高-潮不爽啊?”陈维砳扯走她的手。 付爽趴他怀里小声分享:“就感觉那一刻浑身都麻了,像抽筋一样,但是很舒服。” 她忽地凑他耳根前夸他:“你好棒啊。” 陈维砳第一次被她夸,没想到居然是在床上,他抱她到被子里躺着,尽量离开那滩水渍,搂着她睡在一侧。墙壁上的小灯烘托着黄色的微光打在付爽脸颊,陈维砳揉着她还没恢复正常气色的脸,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 陈维砳撑着脑袋看着她老实说:“我没想过有一天能把你压在身下做-爱。” 付爽贴近他搂着窄腰,睫毛一眨一眨扑在他下巴上:“因为你总把我当妹妹。” 陈维砳低头亲了一吻在她额头,想起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头叫哥哥的那个小付爽。 “再叫声哥哥给我听。” 付爽摸摸额头,哼了声翻身不领情:“你做梦。” 陈维砳嘴巴贴在她耳朵上不解:“为什么做梦?” “我不要再当你妹妹。” “傻瓜,又不是只有妹妹才能叫哥哥,女朋友也可以。” 付爽回头看他深疑:“为什么想要我再叫你哥哥呀?” “你小时候不都这样叫我吗?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的。”陈维砳很怀念小时候的付爽,甜甜的声音不知疲惫地叫着他哥哥,心一静下来,仿佛就能再听见。他低头吻她,吻了好一会才松了嘴巴。 付爽脑海里都是儿时追逐陈维砳的场景,往上拱了拱,眉心贴在他眉心,缓缓地张开口喊他:“砳砳哥哥。” 她有很久没这样再叫过他,陈维砳听到后,心软地一塌糊涂,搂着付爽在胸膛里,不断地亲着她的头发丝,记忆里都是他们小时候的时光。 “小爽,你晚上许的什么愿?” 付爽摇头:“你不要问了。” “你告诉我,只要不是上天摘月亮星星这种不靠谱的事,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实现。”陈维砳瞧着她的眼睛发誓。 付爽心内开心,人又趴去他身上笑着:“我许愿陈维砳全国大赛夺冠,毕业后顺利进入职业球队。你一定能实现的。” 陈维砳怔住了,竟不知道她会浪费机会为自己许这种愿望,望着她诚挚真心的脸庞,和温暖到人心怀的笑容,他心内尤感幸运。 “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就有信心。”陈维砳搂紧她。 “陈维砳,我不会离开你的。” 付爽在心里默念着,她永远都不会离开陈维砳,就像小时候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跟随他。而今,她能和他肩并肩,手牵手,彼此热烈地拥抱在阳光下,她不会离开他,她会一直这样陪伴他。 ☆、48 付爽自上大二后,多了一节摄影课程,为此,钱雅兰掷重金给她买了一台单反相机,让她学点像样的技术,到时候回来给她拍点高清的照片发到朋友圈秀秀。 付爽谨记钱雅兰的这个小要求,逢上摄影课必正襟危坐,竖着耳朵认真听讲课老师分析技巧。她心里不止想给钱雅兰拍照,还打算等技术炉火纯青之后,给陈维砳也拍几组打篮球的照片。 学了大半个月后,付爽把罗曼拉去了学校的图书馆天台拍照。图书馆天台是南体的一大特色,整面的墙上都是人工手绘涂鸦,不少大学生都喜欢来这拍照。 罗曼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这会正站在涂鸦墙前搔首弄姿,夕阳正在落山,付爽得趁着余晖倾洒在这面墙上的短暂时间给罗曼拍好,所以一直叫她换动作。 “别那么僵硬,你笑得好假。”付爽眯着一只眼。 罗曼换了个姿势,笑容更加尴尬:“我肯愿意被你拉来拍够讲义气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 付爽切声,忙睁开眼睛看自己给罗曼拍摄的成果,一张张翻过去,她的嘴就没停止过笑。 罗曼赶紧走过来瞧,急得跳脚:“我靠,那几张也太丑了吧!” 付爽捂着肚子:“你脑门发亮,赶快把油擦擦。” 罗曼赶紧用手抹抹,警告她:“你必须得把那几张删掉,千万不能给别人看。” 付爽删着废片,斜眼瞧罗曼:“你怕我给陶涛看啊?” 罗曼眼珠子咕溜一转,否认:“我哪有!” “得了吧,你和陶涛眉来眼去的,当我眼瞎呢?” 罗曼不做声,其实她和陶涛感觉已经很好了,就是没人先开口讲明白。想到这,罗曼看着坠入爱河,成功钓到陈维砳的付爽心里油升一股佩服。 她捣捣付爽:“你和陈维砳谁先告白的?” 付爽望着照片,回忆那个漆黑的夜,门刚打开,她就被人抱去了怀里强吻,比起先告白,他的动作更加彰显他急不可耐的心。 “陈维砳。”付爽有点自豪。 罗曼惊呼:“可明明是你先喜欢他的!” 付爽望着她不以为然:“谁说告白一定要是那个先喜欢的人去做?我喜欢陈维砳不假,可不代表他不能做那个先告白的人。” “你有问过他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吗?”罗曼好奇。 付爽忽然愣了,她没有问过陈维砳关于如何喜欢上自己这种问题。那时候她脑子迷迷糊糊,一心觉得他不可能喜欢自己,他另有心仪对象,可现在再回忆,其实一切都是有蛛丝马迹的。 “没问过。” “你和他认识十几年,现在才走到一块,有时候会觉得心酸吗?” 付爽关了相机,背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仰望绚丽的晚霞天空。那些个心酸的日子她不可能会忘记,可她不后悔去经历那阵心酸,青春教会她用心只喜欢一个人,或许很痴情,但是很美好。 “他说喜欢我的那刻,我觉得一切都有了回报。”付爽释然地笑着。 罗曼羡慕:“真羡慕你,你这就叫美梦成真,两情相悦的感情多好啊。” 付爽鼓励她:“反正我看陶涛喜欢你,你两迟会在一起的。” 罗曼噘着嘴不服输:“我是女孩,我得矜持,必须他先!” 罗曼发誓不肯先做委身的那个人,付爽心知这种感觉,在相等的情感里,对方都希望能成为那个被告白的人。但付爽想,如果她能确定的话,她一定会成为那个先告白的人,可好在这事让陈维砳做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没尝试过被他死皮赖脸追求的滋味。 付爽和陈维砳晚上约了一块吃饭,她背着相机去找人的路上,一路轻快,心里还在想着一会吃什么的时候,突然抬头瞧见了严亦芸。严亦芸久不见付爽,这学期刚来上学,就听到了陈维砳恋爱的消息,等她稍微一打听,发现那个人是付爽时,她心内除了一股怒气,还有一份恶心。 严亦芸眉目之中皆是鄙夷,朝她靠近:“我当初说什么来着?打着妹妹的旗号,做着婊-子的事情。你把我和陈维砳捣散了,这会如愿以偿了是吧?” 付爽觉得严亦芸可能脑子有点不清醒,顺带还缺副镜子照照自己。 “你和陈维砳分开是你自己作的。”付爽比她高一点,眸子稍低地睨着她。 严亦芸本来就心有不甘,这事还弄得全校皆知,她从心底里认为这件事全都归罪于付爽,如果没有付爽的出现,她和陈维砳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不要脸,你当初喜欢我男朋友还有理了?”严亦芸瞪着她。 “任你怎么说。”付爽无所谓。 严亦芸见不得付爽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越无所谓,在她眼里就更加觉得可恨。 “你别高兴太早,风水轮流转,我能被你挤走,就有人可以把你挤走。”严亦芸似笑非笑地吓唬她。 付爽冷笑一声:“是你自己不珍惜。” 严亦芸喘着胸脯,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生气,她后悔过那样试探陈维砳,也后悔自己脑子发热叫顾斌来演戏,她觉得自己自作自受,可她受不了付爽说她不珍惜。 “我和陈维砳是我比较珍惜他,你知道为什么吗?”严亦芸忽而一笑,那笑容里的意味颇有些得意。 付爽不明就里,不搭理她。 “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人,我和他能走在一起是我穷追的他,我为了帮助他忘掉那个人做过很多事,可我发现男人都有劣根性,心里总会空一个位置留给自己不想忘的那个人。”严亦芸笑得更加得意。 付爽淡定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变化,严亦芸心知她在陈维砳身边十几年,不会不知道他高中的那位女朋友。 付爽拉着相机肩带的手渐渐地缩紧,在严亦芸这番话中,她心内已然悬置了一口陷阱,她知道严亦芸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好让她掉进阱里挣扎,可她总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起林瑶的脸。 付爽轻声地吞咽着喉咙,背着相机直接擦过了严亦芸,不再去搭理她的这种无聊行为。 严亦芸转身望去,付爽表面漫不经心,可她哑口无言,心内说不定已经七上八下,左右是合了她心意。 付爽和陈维砳吃好饭,两人去了篮球馆,陆余和其他几个晚上无事做的球员都在打球,陈维砳加入后,付爽就抱着相机坐在那看他们打球。 她手边有水,陈维砳打累了下场,直接奔到她这里来拿水喝。 陆余跟过来调侃:“付爽,你天天陪陈维砳打球,不嫌腻呢?” 陈维砳抬着脚要踢他,陆余赶紧一躲,捡自己的瓶大口喝水。 付爽笑了笑,揪揪陈维砳的裤摆:“你嫌腻吗?” 陈维砳愣眼,蹲下来平视她笑着:“腻什么?我巴不得天天跟你睡一块。” 陆余摸着浑身爆发的鸡皮疙瘩赶紧叫着:“我的个老天,□□,我赶快走。” 说着,扭屁股跑去了球场中心,跟队里的人酸陈维砳。 付爽瞅了瞅场中心,快速挨近陈维砳亲了一口。陈维砳猝不及防,笑着摸摸唇,亮晶晶的唇釉都粘在他嘴上,再瞧付爽,她面色嫣红的。 “亲就大胆地亲,躲他们做什么?”陈维砳摸着她的脸问。 “怕他们嫉妒你呗,你看场上那几个都还没有女朋友,别回头你过去打球,合起伙来欺负你就不好了。”付爽挑着陈维砳的下巴勾勾嘴。 陈维砳思索,偷抿着笑:“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呀。” 付爽扭了他一把,见他疼得叫,问他:“我漂不漂亮?” 陈维砳揉着胳膊,双目缓缓地扫过她脸上的一丝一寸,舔着干涸的唇点头:“漂亮。” 付爽收住窃喜,再问:“多漂亮?” 陈维砳不假思索,肯定地说:“镜子看了都会碎得那种。” 付爽睁睁亮堂的眼,心想陈维砳不得了,这么会哄女孩子,肯定是久经沙场练出来的。 她便刁难他:“那我和范冰冰谁漂亮?” 陈维砳挡着嘴巴偷笑,被付爽看见了,立马扯走了胳膊。 陈维砳摸摸她傻乎乎的小脑袋,无奈地笑着:“你今晚怎么了?” “你还没回答呢!” 陈维砳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吻,温柔地笑着说:“那范冰冰再漂亮我也不喜欢,我喜欢你,你在心里最漂亮。” 付爽抑制不住开心,唇角笑弯了,下巴前倾搭在他的手上,凝视着他漆黑温柔的眼眸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 陈维砳缓缓地眨着眼,回忆自己心动的每时每刻,流连着付爽期待的面庞问:“明天为什么会有雨?” 付爽抿抿唇说:“天气预报说有雨就有啊。” “那我就是喜欢你。”陈维砳起身捧着她的脸,弯腰盖了一吻在唇上。 付爽仰着脖子凝望陈维砳汗涔涔的面庞,陈维砳弯着的身子渐渐挺直,他目光里所倾泻的心意,直白地向付爽叙述着喜欢是没有理由可言的。 陈维砳在陆余的喊声中又跑回了球场,继续挥洒着汗水训练。付爽捧着脸瞧过去,缓缓漏了笑,她坐着荡秋千的心,在他的回答与目光里,得到了彻底的肯定。 怦然心动的那一刻,我们从不问理由,只知道那个人是他/她。 ☆、49 又是一年冬天,立冬日当晚,付爽再次和刘敏去了南大后街的那家清吧喝养生啤酒。 去年付爽在这黯然销魂,受尽情伤,倾诉自己无法告知的暗恋生涯,可现在坐在这的她,早已脱胎换骨,美梦成真,浑身上下都冒着恋爱的泡泡。 刘敏仰头使劲嗅嗅:“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 付爽舔舔嘴,啃着清吧新出炉的奥尔良小鸡翅适意:“彼此彼此,大哥不说二哥。” 刘敏切了声:“我可不像你,迷妹见了爱豆一样,我男朋友在我眼里就是玩物。” “说来听听。”付爽丢了骨架擦手。 刘敏勾勾手指:“要想男朋友对你欲罢不能,你就不能表现的对他爱不释手,你得各方各面揪住他的心,让他对你团团转。” 付爽撑着下巴思索自己和陈维砳的相处,她的课程较陈维砳多了几倍,但凡空闲的时间除了用来训练,还有导师布置的作业需要完成,所以几乎一见面,她就会克制不住地表现出对他的爱不释手。 “喜欢就是喜欢,这都是身不由己的。” “那你想和陈维砳走到哪一步?”刘敏忽然问她。 哪一步?付爽心底生出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因为她从没想过以后。 “我才19岁呢。”付爽眨眨眼。 “你不想和他结婚啊?”刘敏笑着逗她。 付爽突然脸红了,拽着毛衣袖捧脸,脑海里无端浮现了陈维砳穿西装的模样,心口立马蹦了起来。 “才谈恋爱,哪能想那么远!”付爽押了口酒老实说。 刘敏拍手叫好:“那你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会幻想嫁给陈维砳呢,你喜欢他十几年,他才喜欢你多久啊?” 付爽搁心里想想:“一年都不到吧。” “让他还债!” 刘敏接着说:“就像你当初发的誓言那样,要让陈维砳尝尝你受的滋味。” 付爽静默。 “你不想让陈维砳像你喜欢他那样喜欢你吗?”刘敏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望着她。 付爽扯开唇笑:“做梦都想啊。” “那你许个愿望,你不是许什么愿都会成真吗?”刘敏觉得有些人乌鸦嘴,一说一个准,她觉得付爽反之,许一个愿望就成真一个愿望。 付爽回想她许的那些愿望,其实在这背后,她付出了常人看不到的汗水和坚持,她或许觉得自己幸运,但她也深信自己值得。 付爽和刘敏聚完回校,抱着胳膊走在漆黑的校园里吹冷风,经过上次陆余和她谈话的小凉亭时,她隐约看见了两个人挨在一块,身影很熟悉。 她正想走近看清楚,突然电话响了,掏出来发现是陈维砳,立马接通了。 “你回学校没?”陈维砳的话音从那头传来。 陈维砳本来想去接她,付爽给拒绝了,她蹭上最后一班地铁赶回学校,不知道有多安全。 她脚步往前走:“我刚到学校,阿嚏。” 陈维砳被她的这一声喷嚏从床上吓坐了起来:“你感冒了?” 付爽揉揉鼻子:“没有,可能灰尘进鼻子了。” “是不是喝了冰啤酒冻的啊?”他怀疑。 “就养生啤啊,不是拍给你看了。”付爽鼻子好痒,没过一会又打了一个喷嚏。 她问陈维砳:“是不是你在想我啊?我怎么老打喷嚏?” 陈维砳笑着,已经下床快速穿鞋了:“你人在哪?” 付爽脑袋转转,周围是音乐楼,她就站在台阶下:“音乐大楼。” “那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就到。”他赶紧拎外套穿着出去,跑着下了宿舍楼,往音乐大楼奔。 付爽觉得夜里太冷了,她今天以为白天阳光好,温度适宜,就穿了一件厚毛衣,脚腕还露在外面,这会冷飕飕地吹着凉风,不禁又打了一个喷嚏。 男舍离音乐大楼近,没几分钟,陈维砳就出现了。付爽看见他奔跑而来的影子,像火光穿梭在黑夜中,烧亮了眼前的视线。 付爽站在台阶上朝他张着怀抱跳着,开怀的像个小家伙,陈维砳刚来就把她举起,正面抱到了怀里,付爽的两条腿架在他腰间,臀就坐在他的掌心上,稳稳妥妥地贴着他。 都先不说话,逮到就是一阵热吻,付爽捧着他的脸,两人边走边吻了会,被付爽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了。 付爽捂着嘴鼻难过:“完了,我肯定要感冒了!” 陈维砳低头看看,眉毛一皱:“你穿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能不感冒吗?” 付爽继续捂着嘴:“那不能亲你了,省得给你弄感冒了,你还要训练呢。” 陈维砳心口甜丝丝,隔着她的手背亲了几下:“这样也行。” 付爽笑嘻嘻,一阵狂风袭来,她突然两脚收紧夹着他的腰发抖:“脚腕好冷啊,早知道就该穿长袜的!” 陈维砳再撇头瞧,黑夜里,付爽的脚腕透着白色的冷光,他一只手用劲抱着她,另只手伸过去摸摸,果然冰的像根铁柱子。 “立冬了,以后不许露脚腕,听到了吗?”他忽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付爽盯着他清晰严肃的眸子,第一次体会到被男朋友管着的感觉,不同于以往的感受,她享受这份贴心。 “听到了。”她松开口鼻,弯弯唇答应他。 陈维砳摇摇脑袋,手伸去付爽的脚后跟一提脱了她的鞋,听见她叫着:“你脱我鞋干嘛?” 陈维砳捉住她撑着的脚丫子,赶快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又换了另只手给她脱了另一只鞋塞进去,说:“塞进口袋就不冷了。” 付爽扯着毛衣袖呵着热气,双手贴在陈维砳受冷风吹的两颊上捂着,开怀一笑:“你以后可不可以再这样抱我呀?” 陈维砳被她挤着脸,唇自然地嘟着,眉目间流淌着宠溺:“什么叫可不可以?每天都可以。” “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不用自己走路。”她更加开心,紧搂着他脖子埋在肩头。 陈维砳脖子上痒痒的,都是付爽呵着的呼吸挠着,冰凉的发丝飘浮在鼻尖,到处都萦绕着她身上的香味。 他亲了亲她冰冰的脸颊,又搂紧了些:“大懒猪。” “为什么不是小懒猪啊?” 陈维砳挑挑眉:“你胸那么大,好意思?” 付爽瞟他一眼,贴他耳朵悄悄说了一句话,听得陈维砳身子立马硬了,朝她屁股一抽。 “疼!”付爽望着他立马变不对劲的脸笑不可遏,装模作样拧着眉。 “你就是水仙不开花。”陈维砳不搭理她喊疼。 “什么意思?” 陈维砳一笑:“装大蒜。” 付爽哼一声,手攀进他外套里搂着取暖:“冬天来了,睡觉好冷。” “那我在附近租个房子带你睡?” 付爽立马直起身看他,他目光很肯定,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还要训练,来回跑不方便的。” “那你说睡觉冷几个意思?”陈维砳睨她坏笑。 “你个大蒜!” 陈维砳嘴巴拱进她脖间嗦着草莓,热热的气钻进她耳朵里,暧昧着:“我想你了,等我过几天休息。” 她一点不害羞,戳着他小腹:“多吃点饭。” 陈维砳又狠狠抽了她一下,黑夜里突闻一声尖叫,这次付爽是真疼。 付爽的两只鞋被陈维砳拎在手里,他依然捧着她抱着行走在这乌黑的冷风夜中,可是再冷,他们心里都像是被放置了一盆火炉烤着,只能感受到彼此带来的那份甜蜜温暖。 ☆、50 付爽的电视画面编辑课程老师,布置了纳入期末考试分数的课程作业,其中有几项需要小组合作,所以下课后班里都在组小分队分任务。 付爽和罗曼当然去找陶涛组队,他们可谓是体育新闻班雷打不动的三剑客,但当付爽和罗曼去找陶涛时,陶涛居然一口回绝了她们。 陶涛说:“你们晚了一步,我进别的组了。” “别的组?以前不都是我们三一块做吗?”付爽睨着陶涛不解。 陶涛耸耸肩笑着:“大家经常换换组员挺好的,还能交流不同意见。” 罗曼看着陶涛问他:“你跟谁一组?” 陶涛指着后面在讨论作业的那两个女生说:“李亚和周佳佳。” 付爽闻声望去,周佳佳正坐在长排桌那,手里举着陶涛的课本翻阅,嘴角扯着笑容在和一旁的李亚聊天,压根漠不关心投过来的几道目光。 付爽回头时,罗曼已经提着包走了,付爽瞧了眼一无所动的陶涛,没继续在这耗着,追着罗曼的脚步跟了出去。 罗曼走得很快,身上像起了一束火苗,付爽追上来一把挽过她胳膊搂着,见人眼睛都红了。 “就我们两做吧。” 罗曼点点头,抹了抹通红的眼角不说话。 付爽望着罗曼这副憋屈的模样难受,忽地给她拉住问:“你和陶涛还没说开吗?” 罗曼冷笑了声:“还有什么好说的?” 付爽隐约猜到了,低声咒骂了句:“他什么意思啊?这个狗日的!” 罗曼吸了吸鼻子,心里觉得可笑:“我就说他为什么不和我摊牌,原来是和周佳佳好上了。” 付爽抬着眼眸看罗曼,回想周佳佳以前和她说的话,她分明说过看不上陶涛。 “陶涛为什么会这样?”付爽心里很失望,她曾经把他当成了好朋友看待。 罗曼心里难受,说道:“可能是觉得我没有周佳佳漂亮吧,男生不都是这样吗?但凡出现了一个条件好,长得漂亮的靠近了,他们心思立马就转去了别人那。” 付爽拳头攥得很紧,因为罗曼这句话,彻底陷入了一阵难过中。 “罗曼,这是陶涛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付爽告诉她。 罗曼没忍住情绪,啪嗒落着泪:“付爽,我怎么这么倒霉?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以为他真心喜欢我,结果却是在骗我。” 付爽咬咬唇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这刻的罗曼浑身透着一股难以安抚的哀伤,付爽心疼她,却只能抱着她轻拍着后背。 “别难过了,至少看清了一个人。”付爽微叹着气。 罗曼擦着眼泪,冲付爽露出了一个特别难看的笑容,苦意写满脸颊,令这个冬天越发得彻骨冰寒。 陶涛和罗曼之间的暧昧,全班都知道,他们互相有意思,只是差了一句话挑明。罗曼以为陶涛是真心喜欢自己,可不想陶涛选择装傻充愣,一句道歉也没有,连最基本的敢作敢当都没做到,谈什么光明磊落。 付爽和罗曼两人完成小组作业,可付爽还要参加拉拉队训练,所以小组作业大部分都是罗曼完成,不免让付爽心里多了一丝歉意。 今晚她来训练厅训练,刚进门就看见周佳佳在和几个大一的开心聊天,等她进来后,大家突然鸦雀无声,笑容立即收了,让她觉察出了一丝尴尬。 热身时,阔腿动作需要两两合作,今天队里有个女生请了假,大家组队后,单出了付爽一个人,而平时和她一块阔腿的大一女生,此时正在和周佳佳一块练,付爽便只好对着墙自己练。 她自从和陈维砳公开恋情后,周佳佳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付爽心里知道周佳佳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记恨她,可她问心无愧,当初该帮的帮,该做的做,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可事实告诉她,真的不能多管闲事。 付爽在更衣室换衣服,刚穿好毛衣,从门外进来了周佳佳和那帮大一的学生,她们在聊去哪吃宵夜,把更衣室的几个大三大四学姐问了遍,唯独没问付爽。 大四不参加,个个都忙着回去洗漱,最后只有大三的决定和她们一起去吃宵夜。 黄然见付爽没吭声,提醒她:“付爽,你要有空,你跟她们一块呗。” 付爽在穿袜子,摇摇头笑着:“我不去了,我们班布置了作业,我还要回去做呢。” 黄然叹一声无奈:“我也不差,我在忙毕业论文呢。” 付爽问她:“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明年毕业那段时间我们要参加比赛,所以毕业论文3月前我就要搞定。” 付爽已经没心情想什么人际关系这种事,心思跑到了陈维砳那,回去的路上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趋近基层赛选拔,陈维砳现在每晚都在魔鬼训练,教练天天在篮球馆盯着,根本不放一个闲杂人等进去。 付爽拨了两通没回应,估计他是在训练,等她到了宿舍正准备洗脚时,陈维砳才给她回了电话。 “我刚在训练,这么晚还打给我,又想我了?”陈维砳正喝完水,喘气的声音在听筒里无限被放大。 付爽瞧了眼罗曼,关门去了阳台上蹲那和他小声讲话:“那你想我没?” “想,打篮球也在想你。”陈维砳笑着。 “那你岂不是一个球没进,我不能做红颜祸水啊,这多大逆不道,回头让教练逮住我会一顿批的。”付爽一晚上的膈应情绪,在这阵聊天中得到了舒缓。 陈维砳才知道她是活宝,擦擦嘴角的水渍笑着问她:“晚上练舞了吧?” “你怎么知道?” “出去上厕所,贴门缝瞧了眼。” 付爽嘘他:“色狼。” 陈维砳不反驳,忽听见付爽正经地问他:“黄然说她已经在准备毕业论文了,你呢?” “才选好题,等年底打完比赛再说吧。” 付爽忽然叹了声气,被陈维砳听到,关心地问她:“叹气做什么?” “我才上大二,你居然就要毕业了,我们很快就会分开了。”付爽看着南城的夜空,明明他们很近,却在这刻尤感无比遥远。 “笨蛋,我们又不是不回家,而且我准备留在南城。”陈维砳告诉她。 “为什么留在南城?”付爽有些惊讶。 “看有没有机会吧,如果能签到南城联大球队,我就留在这,还可以陪你读完大学。” 付爽的心怦怦跳着,让她想起刘敏问她的话,关于以后,付爽从未推敲过,可现在她从陈维砳的计划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能成为他未来中的一部分,已深感满足。 “陈维砳。”她忽然很温柔地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他轻声地答应着。 “我好爱你。”她对着听筒字句清晰有力,将最真挚浓烈的爱意倾吐给对面的那个少年。 陈维砳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却浑身像是陷进了一团棉花中,心里一软再软,满满当当地装着付爽说的这句话跳动着。 他冲那头的付爽吻了一声,声音似乎透过这根无形的网线传递至付爽的面颊,令她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一吻的存在,在教练催促他的声音中,开心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51 付爽和罗曼的小组作业在她两的配合中完成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个外景拍摄,收集好素材后,她们回去还要进行剪辑。 剪辑是付爽和罗曼的弱项,以前有陶涛帮助她两,她们还能在他身后学习,现在只能靠自己,两个人每天晚上都坐在书桌前盯着剪辑软件晕到眼花。 罗曼打了声哈切,实在困得不行,摇摇手上床睡觉去了。付爽也困意正浓,她揉了揉眼睛,把电脑关上后,提着晚上打包回来的餐盒和垃圾袋准备扔去楼道的垃圾桶。 刚出宿舍带上门,迎面撞上了刚回来的周佳佳,应该是出去约会的,提着一个礼品袋回了宿舍,瞧也不瞧付爽一眼。 付爽去倒垃圾,拉开窗户瞧了眼宿舍楼外,冷风呼啸,她果然看到陶涛离去的影子。 第二天,付爽和罗曼去补外景片段,正好碰到了周佳佳和陶涛他们。 付爽过来瞧了眼他们拍的,和她们的主题居然撞了,明明当时选题目的时候都是分配好的。 付爽拉过陶涛,指着他们的作业:“怎么回事?这个主题分配的时候,明明是我们先选的,你们不是选了别的吗?” 陶涛挠着头发,把付爽拉到一边解释:“我知道,但老师也没说撞主题不行啊。” “老师说了一组选一个。”付爽甩了他胳膊。 “我们组快拍好了,不会改的。”陶涛直接告诉她。 付爽不由觉得讽刺,朝他问:“你不是班长吗?就这样做榜样的?出尔反尔。” 陶涛最讨厌被说出尔反尔,反驳她:“就撞主题而已,内容又不是一模一样,你怕什么呢?” “陶涛,你真让人失望。”这不仅仅是撞主题的原因,付爽懒得再跟他再多说一句,扭头走了。 周佳佳望着付爽阴云密布的一张脸心情大好,只要付爽不开心,她就会开心。 罗曼知道了这事后,本就不晴朗的心情在这刻又被罩上了乌云。她们这次只能吃哑巴亏,唯一希望的就是老师在两者比较之后能手下留情,毕竟这项课程作业的分数占比很高。 付爽晚上和陈维砳匆匆吃了一顿晚餐后,和他一块去了训练场地,陈维砳进篮球馆训练前和她腻歪了下,他亲付爽时还让周佳佳看到了,等付爽回训练厅后,又是一模一样的氛围环绕在她周边。 大一的不理她,大二的就她和周佳佳,大三大四的坐一块休息,她也不好意思去那坐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被悄悄孤立了。 练习小成套啦啦操时,付爽高踢腿突然踢到了周佳佳,她赶紧收了腿,听见周佳佳凄惨地叫了一声,直接摔倒趴在地上。 “付爽,你干嘛踢我啊?”周佳佳眼眶上湿润地盯着付爽。 付爽早就感觉这一切都是周佳佳的报复行为,她刚才明明离她那么远,大家都在往左移,偏偏她一个人右移,摆明着找踢。 付爽说:“你走错步了。” 周佳佳装可怜:“我就算是走错了,你也不应该这么理直气壮吧?” 大一的女生赶紧搀扶周佳佳,为她打抱不平:“对啊,佳佳又不是故意的。” 付爽瞧着她们仗义凛然的脸,又望望周佳佳那张委屈的脸,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搬弄是非,什么叫人心叵测。 “我不是故意的。”付爽解释,仍不道歉。 黄然觉得她们小题大做,拍拍手讲和:“还有功夫吵架呢?周佳佳你舞步错了,付爽才会踢到你的,你要是疼去边上休息会吧。” 周佳佳憋着泪擦着摇头:“没事,我可以继续跳的。” 付爽瞧着她那张矫揉造作的脸,想起这段时间来受的气,连带着罗曼也殃及到了,她心中越发愤愤不平,只想拉着她当面对峙。 付爽望了眼黄然,暂时收住自己的一腔恶气,不耽误集体的时间,先练操再说。等结束后,付爽换好衣服,特地等了会慢吞吞的周佳佳,直接当着那帮大一的面叫住了她。 “周佳佳,我有话问你。” 周佳佳拎着包,朝那帮大一的望去,她们脸上个个带着大事不妙的表情,似乎是付爽要对周佳佳做什么恶事一般。 “拜拜,你们回去路上小心。”周佳佳和大一的打招呼,让她们先走。 付爽心想:搁学校小心鬼呢? 大一队员们忧心忡忡似的走了,一阵安静后,更衣室里只剩付爽和周佳佳。 付爽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挑明质问她:“你干嘛插足罗曼和陶涛?” 周佳佳像原形毕露一般,冷笑着:“什么叫我插足?他们又没谈恋爱。” “你去年还瞧不上陶涛,今年忽然来了就招惹他,你是何居心自己心里清楚。” 周佳佳得意:“只能说罗曼没什么本事,陶涛经不住诱惑。” 付爽觉得她根本没有良心,告诫她:“罗曼没有得罪过你,你有什么不满就像今晚这样冲我来就行,你欺负不相干的人是会遭报应的。” “我遭报应,你呢?口口声声说帮我,背地里指不定做过什么事。”周佳佳内涵付爽当初帮她时做了手脚,才会导致陈维砳那么瞧不上她。 付爽此时心中只有那句话,“我将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她回忆去年和周佳佳在拉拉队相处的时光,她拿真心对她,何曾知道她们会走到这一步。 “周佳佳,你别有被迫害妄想症。” 周佳佳哼笑了几声威胁:“跟你没什么好说,反正我话撂这,你还是趁早离开拉拉队,省得到时候更难堪。” 付爽付之一笑 ,背起自己带来的包,毫不畏惧面前这个丧心病狂的人:“那就走着瞧。” 付爽辫子一甩,擦过周佳佳出了更衣室。她从未遇到过像周佳佳这样心机重的女孩,也像是打破了她心底里的成见,有些人的确是具备两面三刀的功夫,只是她内心里接受不了,付爽现在想来,估计她以前就是颗被利用的棋子。 她心里憋得慌,出了训练厅没有回宿舍,一直蹲在篮球馆的大门外靠着墙,望着更深露重的黑夜发呆。 篮球馆内恢复安静时,一阵脚步声渐渐趋近大门,等有人推开门后,付爽没被吓到,倒是吓到了一片气喘吁吁的篮球队球员。 “我靠,我还以为鬼呢!” 陆余拍着胸口:“我的妈,我的胆要吓没了。” 付爽赶紧从地上站起,尴尬地笑着:“不好意思,你们就当提提神吧。” 陈维砳最后一个擦着汗走出来,出门就看见了付爽,鬓角的头发在冷风中吹着。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陈维砳赶快跑过来弯腰看她。 “我想你了呗。” 陆余他们听到,赶紧嘘着声走了,不打扰他两谈情说爱。 陈维砳刮刮她小鼻子:“晚上不才刚吃的饭。” 付爽望着他额上晶莹的汗,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陈维砳已经够累了,她不应该跟他说女生间的这种事,弄得像撕逼一样,徒给他增烦恼,又添担心。 付爽只想抱着他,搂紧他的腰抬高下巴笑着:“距离你上一次亲我,已经隔了三个多小时。” 陈维砳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心暖,忽然头一低,缓缓地按了一吻贴她软软的嘴巴上摩擦了几下,松开时,他忽然想起女生那门禁已经过了。 他要训练,宿舍那都是打过招呼的,这会他盯着付爽问道:“你等了一个多小时?” 付爽点头。 他赶紧握住腰后的手摸着:“手冰凉的,你别这次真冻感冒了。” 付爽贴他暖暖的胸口撒着娇:“我晚上要和你睡。” 陈维砳扭着她下巴晃晃:“你故意的吧?” 付爽拧拧鼻子:“我说睡觉,又没说做别的。” 陈维砳觉得她是在考验他,紧搂着她在怀里往篮球馆外走,两人快步走在风中去校外开房间。 ☆、52 付爽训练出了汗,刚到宾馆先洗澡,出来时,陈维砳在沙发上抽烟休息,她走过去抽了他的烟,催他进去洗澡。等他进去后,付爽就盯着这根烟,她偷偷地尝了口他的烟,立马呛了嗓子,咳嗽着给烟扔了。 陈维砳在里面洗澡,付爽已经躺在了床上休息,头发铺在一侧。她歪着身子刷朋友圈,看到了罗曼发的一条,字句都在那阵悲伤中走不出来,不禁觉得女生的心还是比男生脆弱,一旦陷入了感情里,就会走进和自己纠结的漩涡之中。 她叹了一声气退出来,忽然腰间一紧让人抱住了,回头看到了一丝-不挂的陈维砳。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陈维砳对她这副状态奇怪道:“我开门声音那么大你都没听见,你不会背着我有人了吧?” 付爽笑了声:“你有后遗症啊?” 陈维砳立马钻进了被窝里弄她。 付爽仰着脖子惊吓连连:“疼疼疼。” 陈维砳钻上来,沉重的躯体压的她密不透风,早就红了脸,热气喘在他脸上。 “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付爽搂着他的脖颈装可怜:“是你先说我的,你怀疑我对你的忠诚!” 陈维砳心口软了,赶快吻吻她哄着:“那我错怪你了,你向我提一个要求吧。” 付爽心花怒放:“什么都可以吗?” “哥哥怎么会骗你。”陈维砳撑着脑袋看她。 付爽暂时想不到,决定先保留这个权利,后摸着他挂在脖子上的那枚纪念章项链问他:“你为什么要一直戴这块纪念章?” 陈维砳拿到手心来仔细瞧着,回忆自己大一时参加的那次联赛,说:“这是我大一参加联赛得的纪念章,给自己留一个纪念,时刻记住我第一次上全国赛场的那一刻,不忘初心吧。” 付爽觉得好有意义,怪不得他春夏秋冬都会戴着它,洗澡都不愿意脱。 “它在你心中的份量好重啊。”付爽感慨。 陈维砳忽然抱着她的脑袋贴在自己温暖的胸膛,让付爽不知所措,问他:“你干嘛呢?” “没有听见什么?” 付爽又听了听:“你的心跳声。” 陈维砳搂紧她说:“你在我心中比它份量重。” 付爽赶紧撑起脑袋跟他说:“陈维砳,我可能会吃很多醋,但我不会跟你吃篮球的醋。” 陈维砳凝望她认真的模样,饶有期待地点着脑袋,听见她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喜欢那个打篮球的你,你打球的时候最帅了,我感觉你全身都在发光发热,篮球当你老婆,我都不会吃醋。” 陈维砳笑躺到了床上,对于她那句老婆不敢认同,回头看她时,她还撑着脑袋,一副我最大肚的表情,惹人发笑。 “篮球可不是老婆。” “那是什么?” “好兄弟。”陈维砳摸着她的脸。 付爽觉得兄弟这个称呼更加适合篮球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们并肩作战,缺了谁都不会完整。付爽突然很羡慕他能将爱好发展为优势,乃至以后想从事的职业,就像周家俊说的那样,他们都有各自的闪光点,那她自己的闪光点到底是什么呢? “陈维砳,我有什么闪光点吗?”付爽忽然问他。 陈维砳以为她又要套路他,不过他真的觉得付爽身上有很多闪光点,说:“你跳舞很棒。” 付爽噘噘嘴:“这个也不突出,搁黄然身上才算。” 陈维砳开解她:“你的闪光点是别人发现的,在我眼里你称得上,也很突出,因为你吸引我。” 付爽哦了一声,做恍然大悟:“你原来是看上我身材了!” “那你看上我什么了?”陈维砳反问她。 付爽哑口无言,总不能说我看上你帅吧,后坏笑着:“看上你的哔哔哔。” 陈维砳扯着嘴睨她:“你还带消音功能呢?敢惦记不敢说?” 付爽赶紧往被窝钻,不过为时已晚,即刻被陈维砳压住了身子。 “哥哥,你打了一晚球还有力气吗?”付爽挠挠他鼻子,已经不闹了。 陈维砳推高她身上的衣服:“你一会试试不就知道了。” 付爽的双腿攀上他精壮的腰臀,温热的手掌贴着他肩背,发出了一丝闷哼,抬着脖子吻他的下巴,齿尖轻轻咬着皮肉,隔靴搔痒那般挠得他心痒。 “为什么要亲我下巴?”陈维砳撑着她的腿上移。 付爽似乎知道陈维砳问的是第一次,咿呀说着:“想看你慌不慌,正不正经,是不是个好哥哥。” 付爽觉得他瞳孔里都在回忆当时的那幕,搂上他脖子问他:“那你第一次看到我屁股时在想什么?” 陈维砳低头吻她:“我在想你屁股什么时候变那么翘了,你都长大了,成大姑娘了,我却才发现。” 付爽咬着他的唇笑:“除此之外呢?” 陈维砳躬着背,又回忆起了她家的浴室,一片雾蒙蒙,他都来不及仔细看,可每次回忆起来,那幕又无比清晰。 “觉得你身材真好,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陈维砳实说。 “便宜你这臭小子了。”付爽勾着脚挠他胸口。 …… 陈维砳腰酸,□□全留在了付爽臀上,一滩乳白,陈维砳抹了抹,见人瞬间松了双腿趴在床上,彻底没了叫声,趴在那起伏着后背大喘。 陈维砳下床拿纸给她擦,擦一半忽然让付爽捉住了手,他抬头望,她眼睛都红了,朦朦胧胧含着水似的在那嘟着嘴,可爱的像头小猪,让人只想抱在怀里哄。 “屁股好疼。”她嘟囔。 陈维砳掸眼,真的不经掐,青紫了一片,赶紧擦干扔了纸团,跳上来搂她抱着。 “哥哥给你揉。”陈维砳亲着哄她。 付爽背贴着他冒汗的胸膛,还没从那阵劲上缓过来,被他揉了会,她忽然转身钻进了他怀里搂着。 “还要不要揉了?”陈维砳的掌心又贴了上去。 付爽的头发缓缓地蹭着他胸口摇着,喃喃细语:“我要抱抱。” 陈维砳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付爽,她脸颊粉扑扑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估计是累到了,他赶紧伸胳膊出去关了灯。 室内一片漆黑后,陈维砳抱着付爽往温暖的被窝里滑了滑,手攀上她脸颊轻轻抚摸时,她已经呼吸渐平地睡着了。陈维砳在黑暗中盯着怀里彻底沉睡的付爽仔细地望着,从前她那么小,整日跟在他身后,他对她没有半点邪念。可现在她却安详地躺在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也让他更加不能松开她。 盯了半晌,陈维砳在付爽眉心留了轻轻一吻,搂紧她在怀中沉进了梦乡。 ☆、53 付爽回想自己以往当学生的那些时光,从幼儿园到高中,她哪里受过这种排挤。而周佳佳对她的威胁似乎并不是口头恐吓,她仿佛一直在致力于抹黑付爽的形象。 黄然和教练编的大成套操,其中有一支改编成了韩舞风格。黄然见付爽跳过韩舞,排队位时,特地将她挑放在了显眼的位置,招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嘀咕。 “嘀咕什么呢?”黄然在排位置,朝后面那帮大一的瞧去。 “队长,位置为什么这么排啊?”有人笑着问。 黄然理所应当道:“跳得好就往前站,有什么问题吗?” 立马有人指着周佳佳说:“佳佳跳韩舞也好看啊。” 一帮人跟着附和,黄然朝周佳佳望去,周佳佳被她排在了第三排的边上,一个非常适合她的位置。 “就这样排。”黄然收回目光后,站在主C位继续带她们练舞。 付爽站在第二排的位置,边上是大四的学姐,两人跟在黄然身后跳得都很出色。除了周佳佳那帮人,几乎没有一个人乐意把时光耗费在如何排挤一个人这种无聊的事上。 大三大四的队员明天晚上班级组织了学习,都来不了,但拉拉队的训练仍然不停,黄然让剩下的跟在付爽身后继续学,交待好后,大家都散了。 然而等付爽第二天来训练厅时,里面黑灯瞎火,没瞧见一个身影,她就知道那帮人是不会来了。 付爽一个人开了音箱放音乐,独自在训练厅里练舞,等浑身冒出了热汗后才坐到了地板上休息。 她喝水的时候,身后的门让人推开了,回头一瞧,居然是陈维砳,穿身红色的球衣,两节臂膀晾在外头吹风。 陈维砳望着空荡的训练厅好奇:“她们人呢?” “黄然说班级有事,晚上不来了,你怎么还能来打篮球?”付爽赶紧起身跑来。 陈维砳摸摸她出汗的脸说:“下个星期就要打比赛了,什么事都没训练重要。” “你出来上厕所的?”付爽搂着他冒热气的腰,笑着抬头问他。 他点着头:“看到里面有灯,过来瞧了眼,平时不是很多人训练吗?今天都有事去了啊?” 付爽压根不想提那些糟心事,正如陈维砳所说,他下个星期就要打比赛,为期三天的比赛事关能否冲进分区大赛,她一开始就没跟陈维砳发过牢骚,至关重要的节骨眼上也更加不会。 付爽打马虎眼笑:“她们都有事去了。” 陈维砳睨着她扭扭脸蛋:“她们都偷懒去了,就你笨笨的还来,逮到机会休息下啊,小傻瓜。” “那你能休息的时候怎么不休息呢?”付爽问他。 陈维砳理理她乱掉的头发,抒了口长气:“背水一战,我哪敢休息啊。” 刚说完,陆余催促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估计就是特地出来揪人回去的,陈维砳听到后,赶忙松了付爽,拔腿往篮球馆跑。 付爽挨在门边上看他的影子没入进了黑夜,比夜晚的那阵疾风还快,他消失后,走廊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里。她回头瞧了眼空荡荡的训练厅,拿起外套关了灯和空调回宿舍了。 隔了一天再来训练,黄然看着大一乱糟糟的舞步,直接发火嚷她们:“怎么跳成这样?昨天练了没?” 她这一问,顿时鸦雀无声,谁都在装傻充愣。 黄然望向付爽时,付爽直接说:“昨天就我一个来了。” 霎时间,那群大一的个个眼冒冷箭地望过去,付爽即使如芒在背,也丝毫不会怂。 黄然在拉拉队三年多,从没遇到过有队员松懈懒散地像这届大一,直接不客气地警告她们:“你们要不想来训练趁早说,不想参加比赛,现在就可以走。” 黄然指着门口,可没有一个女生愿意出那个门。学校最优秀的团体就是拉拉舞队和篮球队,她们觉得能加入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怎么会愿意在此刻退出,全都低头认错。 黄然见她们认错态度还算好,没继续计较浪费时间,带她们又加急训练。 练完舞,一窝人进了更衣室换衣服。付爽坐在长凳上穿裤子时,耳边忽然响起周佳佳焦急的声音。 “我放在衣柜里的项链怎么不见了?” 她声音急切,大家都望了过去,有人问:“什么项链啊?” “就是我脖子上经常戴的那条钻石的,那是我妈送给我的成年礼。”周佳佳紧皱眉不安。 付爽收回目光,起身提上牛仔裤扣好扣子,漠不关心周佳佳那里的动静。 “那应该很贵吧?” 周佳佳嗯声难过:“五千多块呢,我前天跳舞前随手摘了放进柜子里,忘戴了回去,怎么今天一来就没了?” 大家面面相觑,立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于是纷纷有人说起:“我前天跳完舞就走了,昨天班上有事也没来过。” “我们昨天也没来。” “对啊,今天训练也是一起换的衣服。” 黄然砰一声关上衣柜,望向周佳佳:“你再找几遍 ,可能是落哪了,拉拉队不会有人拿你东西的。” 黄然正说完,大一那有人接茬:“昨天付爽不是来了吗?” 此话一出,纷纷投掷目光朝向一直未说过话的付爽。 付爽啪一声关上衣柜门,看向那个大一女生:“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这么凶啊?我随口一说啊。”大一女生脸都红了。 周佳佳借机直接问付爽:“付爽,你有看见我的项链吗?” 大冬天戴项链都塞衣服里,她一没透视眼,二也根本不想看她,压根不知道她有什么钻石项链。 “没看见。”她准备拎包就走。 这时,周佳佳赶忙上前拉着她的衣袖,一副难以开口的面孔:“你要是拿了就还给我吧。” 话音刚落,大家又是面面相觑,还没等有人说话,付爽立马甩了周佳佳的手。 付爽心知周佳佳制造的鸡飞狗跳都是用来针对她的,可她没想到周佳佳居然会拿人品这种事栽赃。 “你凭什么说是我拿了你的项链?” 周佳佳指着她的柜子:“前天大家一起走的,昨天只有你一个人来,今天大家又是一起进来的。你要是清白的,就把你衣柜打开让我检查下吧。” 简直不可理喻,付爽不会同意:“你一没证据,二在这胡乱猜疑别人,我没拿过,不可能让你检查的。” 周围一片宁静,没一个人敢上来讲和,只有周佳佳的声音回荡着:“你既然没拿过,让我检查一下,如果没有,我跟你道歉。” 大三的看在眼里都嫌烦,主动打开了衣柜:“你瞧瞧吧,瞧完我们还要回去呢。” 大四的也打开了,后面大家纷纷都打开了。付爽心内团的那把火渐渐平息了一点,也打开了衣柜。 周佳佳挨个检查,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项链,在检查到付爽的衣柜时,她忽然稍显难过地咽了一声,从付爽放头绳夹子的收纳盒里找到了自己的项链。 “付爽,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样对我?”周佳佳举着手,手心里正躺了一枚发光的项链。 黄然不敢相信,走上前一看,周佳佳手上果然有一条项链。再望向付爽,付爽满脸通红,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不能平静,眼底里也都是火。 “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付爽质问她。 周佳佳摇摇头苦笑:“算了,找到了就行。” 周佳佳一副不再追究的态度,宽容大度,相比较之下,付爽倒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小偷。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纷纷收拾包赶快离开了这处气压极低的地方。 周佳佳正准备出门时,忽然头发一疼,她叫了一声,回头发现付爽正拽着她的马尾往回一拉。 “把话说清楚。” 走的人又纷纷回来了,赶紧调和:“别打架,别打架啊。” 周佳佳也没受过这气,朝付爽嚷着:“人赃并获,已经够清楚了,我不计较是因为我把你当同学和朋友,可你背地里怎么对我的?我就不一一数了。” 付爽真想上去给她两巴掌清醒,黄然赶紧拦住付爽,对周佳佳说:“你回去吧,这样来回吵不用休息了?” 黄然这一吼,大一的赶紧拉着受委屈的周佳佳走了。等这里恢复安静后,黄然回头看着付爽,她仍旧眼睛通红,浑身透着愤怒不能平息。 回去的路上,黄然问付爽:“你和周佳佳怎么回事?” “故意针对我,因为我和陈维砳在一起了。” 黄然有感,去年周佳佳追过陈维砳,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不过以失败告终,有的人不知道,但是黄然看出来了。 黄然摇摇脑袋可惜:“她的心思但凡能放在任何一处正事上也不至于这样,我就说那帮大一的这么跟卖了似的天天追她屁股后头,在团体里拉帮结派简直带坏风气。” 黄然见付爽不吱声,估计是在沉在刚才发生的事故里难过,便安慰她:“我相信项链不会是你拿的。” 付爽忽然侧着脸看向黄然,这刻,她心底里得到了一丝慰藉。 黄然说:“你从大一进来,脖子上就没挂过项链,我反正无条件相信你。” “谢谢。” 但是黄然叹了一声气:“下个星期三学校组织省高校的篮球基层赛,我们被征用加油助场,这期间还要训练,我没办法立刻帮你讨公道,等比赛结束,我去找周佳佳。” 付爽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和周佳佳的事得她自己解决,立马回了黄然:“我自己会跟她解决的,你带我们训练够累了,还要忙毕业,别帮我了。” “那让老陈帮你,我还不信了!”黄然突然愤怒。 付爽赶紧拉住她:“千万别!” 黄然睨着她眨眼,听见付爽说:“他要比赛三天,我不想让他为我的事分心,你千万别告诉他,女生的事本来就麻烦,讲出去还丢脸,这都什么破事嘛!” 黄然听在耳朵里,忽然嘴里笑出了声:“陈维砳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 付爽的懂事与分寸也在一天天见长,她希望成熟到能够自己解决这类琐事,而把愉快的时光留给和陈维砳相处。 ☆、54 付爽打算等基层赛结束,直接跟周佳佳对簿公堂,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基层赛前一天晚上,篮球队放了假,让队员们养精蓄锐,毕竟第二天一早就有他们的比赛。可陈维砳还是来了篮球馆准备练一个小时,篮球馆里的设施都有变化,拉了标语横幅,也设置了主办方台和评委席。 付爽在训练厅练明天助场的几支舞,结束后,她不急不慌地穿好衣服,带着保温杯去篮球馆找陈维砳,准备和他一块晃回宿舍。 付爽锁好门出训练厅,走廊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她往外瞧一眼,树叶都在婆娑起舞,沙沙声听在耳朵里,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发颤。她往篮球馆的大门走,越靠近那,篮球的声音越清晰。 陈维砳在定点投篮,蓝球一次又一次地穿过篮筐砸到地面上,在光滑的地板上滚落着,他蹲了下来,盯着那枚陪了他有三年多的篮球,等它自己靠过来。 他正发着呆想明天的赛事,忽然听见了一阵门被推开的声响。门口的灯没开,他起身望去,以为会是付爽,结果走出来了一位他意想不到的人。 林瑶背着包环视这偌大的南体篮球体育馆,许久没来过这里,她发现这还是没怎么变化过,和她当初见到的一模一样。 陈维砳收了颇为惊讶的目光,双手一抛继续投篮,等到篮球落地时,林瑶刚好站在旁边,弯腰抱到了手中拿着。 付爽听见那咚咚砸地板的声断了,跑着靠过来发现门没有关,正想冲进去时,她突然听见一阵女生的说话声,异常的熟悉,躲在黑暗里抬头望去,脚步立即怔住。 “明天就比赛了,这时候你应该回去休息。”林瑶清晰的说话声响彻在空旷的篮球馆内飘荡。 付爽看见林瑶走着步子缓缓靠近陈维砳,手中还抱着陈维砳的那枚旧篮球,他们站在那的一番景象,让付爽想起了二中,很多回,林瑶都是这样给他送篮球。 陈维砳抹了把汗,漫不经心地问她:“你怎么在这?” 林瑶走过来,没着急递给他,说:“我是协会请的赛事主持人,刚好晚上路过这,过来看一眼。” 付爽听在耳里,喉咙吞咽着想起一件事,林瑶学的专业也是新闻,在南城最好的传媒学院读新闻传播。 陈维砳淡淡哦了一声,想拿过球时,林瑶主动递给了他。 付爽望去,光下的他们一如以往那样般配,陈维砳伸手的那刻,她仿佛又置身回到了几年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凝望那个旋涡。 林瑶轻柔地眨着眼睛望向陈维砳:“我送你的篮球都这么旧了,还一直在用,你真的很念旧。” 陈维砳望着这枚颜色败旧的篮球,掌心贴着底部拍了一下,篮球立刻弹飞去了他怀中,被夹在胳膊里。 他再望向林瑶时,平静地解释:“用惯了。” 这枚篮球陪了陈维砳几近四年,他独自训练时都用它,它在陈维砳手中进了几千次,几万次篮,见证过他的颓废,也见证过他的欣喜若狂,他流的每一滴汗里都有这枚篮球的影子,它对陈维砳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这种不一样与是不是林瑶送他的,根本无关。 这三个字在林瑶耳里不断地回荡着,她仍然微笑着看向他:“习惯很难改,就像你依然喜欢夜里打篮球,不过我那时候很少有时间陪你。” 付爽听着听着,犹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站在这,她怕听多了,自己心里也就想多了,可听到这,她的确心内又开始乱了。 陈维砳没工夫听她叙旧,扬着下巴朝外指:“走吧,我要关门了。” 林瑶愣了瞬点头,跟在他身边一起往外走。 付爽早一步走了出来,步子轻盈地往篮球馆外跑,离后面的两个人越来越远。她不懂自己为何要跑,可他们转身一起走来的那刻,付爽根本不敢望去,她觉得自己仍停留在那个回忆里,也害怕回头去看他们。 陈维砳锁上门出来,夹着篮球去训练厅找付爽,训练厅里鸦雀无声,人早都走光了。 他正好奇间,林瑶突然问他:“你在找谁?” 陈维砳掏手机拨给付爽,嘴上回:“付爽。” 林瑶抬头望去,这是拉拉队用的训练厅,转而明白了什么:“付爽还在拉拉队呢?” “一直在。” 林瑶点着脑袋,对,付爽一直在拉拉队,从高中时她就一直在拉拉队,以前她不明白的事,可现在,她似乎比谁都明白。 付爽走在黑夜里喘着气,她觉得心口很无力,喘一口气都会觉得很费劲,脑子里尽是林瑶说的那几句话。 一片寂静中,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知道是陈维砳打来的,迟疑了会还是接通了。 “你不说等我的吗?怎么不在训练厅?”陈维砳温柔的声音飘进她耳朵里。 付爽哽咽着喉咙说:“我肚子不舒服,先回来了。” “肚子不舒服,那个来了?”陈维砳一点不避讳身边的人。 付爽摇着头,仅管他看不到,她依然摇摆着:“不是,现在好多了。” “再不舒服的话,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医院。”陈维砳叮嘱她。 付爽听在心里一阵感动,可她又莫名地觉得难过,她明明已经拥有了陈维砳,却总在害怕迎来失去他的那一刻。 省内的参赛学校于前日就已经抵达南城,昨天过场轮了一遍熟悉,今日开馆后,篮球馆外的停车场停满了大巴车,都是纷纷前来参加基层赛的大学生篮球队。 南体的比赛在第二场,此时正在候场区。 第一场比赛,付爽和拉拉队助场下来后,目光就一直飘忽在主席台。林瑶一身洁白西装坐在那拿着台卡,衣服上夹着专业耳麦,微卷的长发披在前胸,气质十分出众,纯正的播音腔出口那刻,瞬间引人注目。 比赛依然采取单循环赛制,直到对决出冠军球队进入东南区的分区赛对决。 第二场比赛,南体的学生们高度集中,被给予厚望的南体篮球队出场时,看台上一片高呼。球员们小跑着上场,付爽瞧过去,陈维砳穿了一身黑色的球衣,此时正站在自家篮板下背着手,目光毫不斜视地盯着对面的球队。 球队之间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认识,在主持人悠扬的话语声中,比赛正式开始。 林瑶关了麦,台卡放回桌面后,端着手边的温水喝了一口解渴,目光不离篮球场上那个灵活进攻的黑色身影。 付爽也紧盯着陈维砳,他这次比赛的状态较以往大有不同,是拿出了全部的必胜心,真真正正地朝冠军的方向进攻。 前两小节比赛中,陈维砳个人成绩突出,在球场上继续发挥着个人优势勇夺篮板。无论是球员之间的合作,还是队员的防守与抢攻,都在正常水平之上,似乎没有一个人敢松懈一分一秒,全都拿出了百分百的拼搏力。 中途拉拉队上场一次,下场交接途中,陈维砳和付爽擦身而过,他回头望了她一眼,付爽瞧过去,他密布着笑容的脸上写满了必胜,那是最自信的陈维砳,她握紧了拳头给他加油。 这一幕,林瑶尽收眼底。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为陈维砳加油,如今置换身份,她心中依旧难以言喻。 如陈维砳笑容里如呈现的那般,第一场单循环比赛,南体以飞跃性的差距击败了对方球队,赢来了整场喝彩。然而这仅仅只是基层赛的开端,他们仍需要对决赛场上的每一支球队。 付爽坐在下面揉小腿肚,跳了几场下来,队员们都腿肚发酸。付爽仍然伸着脖子紧盯场上的赛事,不肯漏掉陈维砳每一次进球的精彩时刻。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省内的球队只相互对决了三分一,剩下的后两天内,陈维砳仍继续要在这个篮球馆内争夺比分。 付爽晚上和他吃饭,没吃上几口便停了,手伸去腿肚那揉着解酸乏,被陈维砳看见,问她:“腿怎么回事?” “跳了一天好酸。” “一会我给你揉揉。”他摸着她头发,催她快吃饭。 篮球馆内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设备和横幅在,但付爽还感觉自己身置在那阵阵对决赛中,她低头望着身前坐在地板上的人,明明自己就很累了,却还给她揉着腿。 付爽手捏上他肩膀按摩着:“你累不累?一天打了那么多场。” 陈维砳摇着头,手上继续给她揉着:“不累,我这时候就喊累的话,后面还怎么打比赛?” “你有信心吗?”付爽倾身问他。 陈维砳忽地停住了动作,抬头望着她疲惫的那张脸,回想她在生日许下的愿望,她给过他最真挚的祝愿,他怎么会辜负她。 “我说过的,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就有信心。” 付爽摸上他的脸揉着,他的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揉一揉就能碰到坚硬的骨骼。她忽地想起昨晚那个自己,不知是不相信陈维砳,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想,她可能是太敏感了。 她忽然紧搂着脖颈扑到他怀里,陈维砳猝不及防,抱着她躺去了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陈维砳。”她贴着他的耳廓叫名字。 陈维砳躺在地板上仰望高阔的篮球馆顶,黑茫茫中,那束白炽灯异常的温柔,照亮着他们躺倒的那方区域,仿佛是浸在月光中那样静谧美好。 “我听着呢。”他摸着她后脑勺的发丝应着声。 “比赛加油,我会一直陪着你。”付爽闭着眼睛,眼中只剩下陈维砳比赛中的一幕幕。 他们无声地躺在地板上抱着,过了好久付爽才直起身瞧他,发现他竟然偷偷地睡着了,睫毛都不带颤一下,安详地像个小男孩那样。她想,他明明比她累得多的多,却不吭一声说累,她以前觉得陈维砳和付豪半斤八两,是个懒做的人。可事实告诉她,陈维砳是一个很有干劲,很有目标,很有奋斗力的人。她觉得自己不仅仅只是喜欢他长的帅,会打篮球,也喜欢他的这份执着。 付爽希望,他能像她执着地喜欢他那样,执着地喜欢着自己。 ☆、55 比赛一天比一天激烈,在紧张的赛事中,付爽仿佛也跟着陈维砳挥汗如雨地打了十几场球赛,身疲心却不疲。 南体球队在各类省篮球赛的成绩都是拔筹,基层赛毫无疑问拿下了省冠军。陈维砳和球员上台领奖杯和证书时,林瑶就落落大方地站在他身边款款致辞。 付爽望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出神,忽然听见耳畔传来的窸窣交谈声:“我就说那个女主持怎么这么眼熟,她是陈维砳大一谈的女朋友!” “什么?” “是他从高中就谈的女朋友,估计爱得死去活来,一起考来的南城。以前大一时,这个女生来过我们学校几次,长得太女神,和陈维砳一柔一刚般配绝了,我们班都记得。” 付爽撇头望去,是大四和大三的队员,好像已经忘了付爽坐在身边,大三的发觉后,赶紧摇摇大四,两人才掐断了话声。 付爽默默地收回目光,再瞧去颁奖台盯着陈维砳胜利的面庞,她在想,他们在别人眼中又会是怎样的一对? 基层选拔赛结束,南体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气息,各级学生都在准备应战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陈维砳结束比赛后,精力全部投入到毕业论文,付爽也很忙,手上的小组作业和个人作业都在进行最后的完善,确定满意后才发给了导师。 期末考前一天晚上,付爽和罗曼赶在浴室关门前去了澡堂洗澡。她们现在学精了,宿舍忙好后再来浴室,不仅人少,洗干净直接回去上床睡觉,热气都散不走。 付爽洗完澡出来吹头发,边上除了罗曼,还有周佳佳和李亚,各聊各的,哪对都不搭理哪对。 李亚是短发,吹好后就坐在旁边刷手机,学校官网上发布了基层赛的新稿,她拿给周佳佳看,八卦地问她:“你觉得这女主持算什么水平?” 周佳佳瞧去一眼,心知肚明这人是谁:“人家是传媒大学的女神,你说是什么水平?” “你怎么知道的?” 周佳佳从镜子里瞧了眼一无所动的付爽,话音抬高了几分:“她是陈维砳的高中女友,陈维砳就是为了她才来读的南体,不然人家的目标是北体。” 周佳佳的字音咬得严重,故意说给谁听,在场的都知道。 罗曼当即扔了梳子扭头瞪周佳佳:“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佳佳哼:“你老几啊?我自由言论干你屁事?” 罗曼不禁摇摇头,这就是陶涛喜欢的人,在他面前装得柔弱无辜,只会甜甜地撒娇,遇到她们,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黑不黑。 罗曼嘲笑她:“你也就只能自由言论,意淫一下,毕竟人家压根看不上你。” 周佳佳说过,只要陈维砳谈的女朋友不比她差,她心里就能平衡,可那个人偏偏是付爽,她只要一想起付爽假惺惺帮她追陈维砳,她就心有不甘。 周佳佳戳罗曼痛处:“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又有什么本事?有人瞧得上你吗?” 连带三问,直击罗曼心脏,可罗曼已经看开,陶涛走到近处一看就是一坨牛粪,她还要感激周佳佳让她看清一个人的真心。 罗曼漫不经心地笑她:“不过就是王八对绿豆,你还炫耀起来了。” 周佳佳上前推她:“你狗嘴里说什么呢?” 罗曼早看她不爽,也推了回去:“说你绿茶婊,敢做不敢当?” “你也不看看自己朋友是不是?她当初也插足过别人的感情啊。”周佳佳朝依然默默无闻的付爽瞧去,她是一副怂态。 “你瞎说什么呢?我发现你比严亦芸还恶心,人家起码正面来,你阴沟里翻腾,你就是个碧莲!”罗曼朝她吼。 “你再说句试试?”周佳佳冲上去要揪她头发。 李亚看见,赶紧冲过来拉着周佳佳。 付爽心中早已无法忍耐周佳佳,她以为周佳佳这段时间消停了,可没想到她任然死性不改,付爽扔了手中的吹风机,转身拽过罗曼挡在自己身后。 付爽瞪着周佳佳:“当我面说。” 周佳佳表情不屑:“虚伪。” 付爽面无表情地动着嘴:“你的确虚伪,周佳佳我忍够了你。以前我拿你当朋友,你三番几次闹肚子躲打扫,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让我帮你追陈维砳,我一口就答应了,你谎话连篇,我也帮你一起,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是天意。可你怎么对我的?欺负我身边的人,插足罗曼和陶涛,你喜欢陶涛吗?他不过就是被你当枪使,还很卖力,谢你带我们看清他。你心底多黑暗,都写在脸上,你拉帮结派跟大一的抹黑我形象,说我坏话,你当我不知道?我懒得跟你玩这种小学生把戏,我去拉拉队不是交友的。我不理你,你就绞尽心思搞我,脖上的项链也偷偷摸摸塞我柜子里栽赃嫁祸,当着拉拉队的面让我难堪,可我告诉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亚听愣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她只知道周佳佳不怎么喜欢付爽,现在听来,完全是恨啊。 周佳佳的目的达到,反正付爽在拉拉队眼里就是小偷,拉拉队那帮人私下不知道怎么传,她想想就开心,无所谓付爽怎么说她。 “狗急了跳墙,不跟你一般见识。”周佳佳笑得得意,转身梳头发。 付爽一把扯了她的梳子,周佳佳发丝被拉扯,一阵痛叫,回身给了付爽一巴掌。 付爽懵了,抬手立即还了她一巴掌,给周佳佳打得耳鸣,摔趴在地上眨着眼睛不敢相信。 周佳佳抹着头发,抬头狠狠地戳痛她:“知道拉拉队那帮人怎么说你吗?说陈维砳眼睛一直瞎,前头估计是被严亦芸伤狠了,才愿意搭理你这个倒贴的,毕竟你痴情人家十几年,人家发慈悲跟你玩玩。你觉得你配和他站一块吗?看到他和高中的女朋友肩并肩时,你是不是很自卑啊?” 周佳佳的声音就绕在付爽耳廓旁回荡,句句刺耳,字字扎心,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在付爽的心口撕扯。 付爽在这刻终于失控,周佳佳刚站起,付爽就冲了过来狠抽她耳光,周佳佳也不甘示弱,不是扯付爽的头发,就是朝她脸打,任罗曼和李亚拉架也没用,她两到最后两败俱伤,打累了才肯收手。 公然在澡堂打架,影响恶劣,第二天她两就被系里批评处分,纷纷写了检讨书。 陈维砳还不知道这事,考完试有人过来拍着他的肩笑:“陈维砳你女朋友铁拳啊,你以后当心点啊。” 陈维砳摸不着头脑,茫然着脸:“你说什么呢?” “昨女生澡堂夜里打架,你不知道啊?”那人惊恐。 陈维砳立马起身跑了,他昨晚跟付爽吃完晚饭就各自分开回了宿舍准备考试,全然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 付爽脸上都是伤,周佳佳更惨,脸上一大片青紫,口罩墨镜遮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昨夜被打了。 付爽不想让陈维砳瞧见她这模样,他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付爽瞧着手机上的号码,总能回响起周佳佳昨夜的嘲讽,心口莫名地压抑。 陈维砳跑到付爽宿舍楼下喊人,全栋楼都能听到陈维砳的呐喊,都抻出头来瞧他。 罗曼也听见了,在窗口小心翼翼地往楼下递去一眼,提醒付爽:“你快下去吧,不然阿姨要赶人了。” 付爽在抹粉底,抹得很厚才盖住了那些伤,转身扔了手里的海绵蛋下楼。 付爽出现时,陈维砳才掐断了声。等她走近后,他直接拽过她手腕拉到身前,借着光瞧着她的脸,化了厚厚的妆。 “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非得我来楼下喊你啊?”陈维砳说话声第一次这样严厉。 付爽听着觉得自己在受教训,静静地说:“我在宿舍复习,不是说过了考完试见。” 陈维砳抬头瞧了眼看热闹的,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他们两都不说话,静默地走在冷风里,付爽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突然撞上了东西,抬头一看是陈维砳的胸膛。 他低眸看着付爽:“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付爽知道他找她问这个,早就想好了说辞:“她欠打。” 陈维砳皱着眉,他从没见过付爽打架,记忆里付爽人缘性格很好,对谁都是和气的模样。 “不可能没有理由的,你跟谁闹了矛盾?” 付爽闭口不想谈关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抽出他的手:“都过去了,你能别问了吗?” 她转身想走,却被陈维砳拉住:“我怎么不能问?你跟人打架还是别人告诉的我,我没权利知道吗?” 那些理由很光彩吗?付爽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她压根不想提,摊开来给陈维砳看,只会让她难堪。 付爽觉得很心烦:“女生间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陈维砳和付爽恋爱后,还真没吵过架,这次他只是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和别人动手,可付爽却满口不想提的态度。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叫我没必要知道?”陈维砳声音大了些,空荡中都是他的回音。 付爽眨着眼睛纠结,想起陈维砳说过他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她,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全部都告诉他,可她也有尊严,不是所有事都能轻而易举说出口。 “我不想提。”付爽再次抽出了手,往宿舍的方向走。 陈维砳三两步追上她,搂过她后脖将人拉进怀里,仔仔细细地瞧着她的脸。 “你大晚上化这么厚的妆做什么?” 付爽的头顶是一盏路灯,明晃晃地照着她的脸,像昨夜浴室里的那些灯光,她赶紧低了头,却被陈维砳用手粗鲁地抹着脸擦。 “你干嘛?”付爽扭着脸吼他。 陈维砳擦了一手粉底,再看她时,她一直低着头。 “脸抬起来我看看。”他发话。 付爽推着他,她越反抗,陈维砳越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捧着她的脸抬高,终于在光下看到了那些斑驳的伤痕。 “谁打你的?”他瞪着眼问她。 付爽被他这样看着难受,用力推了他:“我都说了我不想说,你为什么总要逼我呢?” 陈维砳愣了眼,他静静地望着付爽,心内都是疑问,冲她吼道:“你是想让我从别人口中知道我女朋友被谁打了,你非得让我这样做?” 付爽郁气闷在胸口,朝他痛快说:“周佳佳,我和周佳佳打架的行了吧?” 陈维砳愣住不说话,付爽吞咽一声,立即戴上外套的帽子扭头往前方走。 没过一会,陈维砳跟了上来,仍是一头雾水:“好端端地跟她打什么架?脸都被挠破了,我看看。” 他想摸摸她的脸,可付爽直接打开了他伸来的手,让陈维砳彻底怔住了。 “你什么态度?”陈维砳冷静道。 好端端地打架?付爽不想听他问理由,他不需要知道,他只要抱抱她就行,可他非要刨根问底,予付爽来说这是让她揭开伤口给他看,那一道道伤,可不都是她自作自受来的。 付爽忽感前所未有的心烦,帽子一摘跟他强硬地说:“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明天还要考试,先回去了。” 陈维砳喘着气叹出,望着付爽急速走远的背影,他依然不能理解她对他为何是这番态度,仍旧追上了她。 陈维砳妥协:“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前面教练通知了冬令营集训的时间,我过年前几天才能回家。” 付爽听在耳里,嗯了一声敷衍,走到宿舍楼的时候,她招呼也没打一声,直接上了楼。 陈维砳望着她消失,怔怔地留在原地思忖,付爽不想说的事,他很想知道,他想了解她的一切,她的开心,她的难过,可他发现,她一点都不愿意分享她的那些负面情绪。 ☆、56 付爽考完试的当天下午带上行李箱独自去了机场,陈维砳给她打电话约见面时,她已经在准备登机。 “你什么时候改签的飞机票?” 付爽昨晚改签的,本来定好了明天等陈维砳考完试送她去机场,可她昨晚回到宿舍后,只想最快速度远离学校,也不想面对陈维砳。 “昨晚。” 付爽听见那头的喘息加重,没过几秒,陈维砳果然生气地问她:“你改签也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我?” 付爽的心里都是陈维砳,可他似乎并不懂得她有多喜欢,多爱他。 广播声在催促,她望着匆匆登机的旅客,冷静地回他:“我要登机了,挂了。” 陈维砳望着嘟嘟声不断的手机,心中难以解气,随手扔去了桌上。如果他不是身不由己,他一定会坐下一班飞机回家找她问个彻底。 付爽突然回到家中,给钱雅兰吓了一跳,她还以为家里来了小偷,没想到是付爽提前回来了。 “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钱雅兰望着她惨白的一张脸。 “提前了。”付爽淡淡地说。 钱雅兰觉得她情绪有点不对劲,从来没这样消沉过,跟着她去了房间问:“你怎么了啊?” 付爽摇摇头:“坐飞机累了,我想休息。” 钱雅兰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催她洗澡,又问:“吃了吗?要不妈给你做个面。” 付爽说了不饿,拿着干净衣服去了浴室洗澡。她足足洗了一个小时,驻足站在镜子前,付爽想起升大学的暑假,镜子前的女孩对大学和她喜欢的人满心憧憬,可现在的她,似乎日子越过越糟,心思也越积越多。 她抹了药膏涂在脸上,开门回了卧室,反锁上门后,直接关了手机睡觉。 陈维砳在冬令营遇到了很多三月份会交手的大学球队,球场训练时没工夫去想他和付爽的事,可只要一空闲下来,他就能想起付爽。付爽自回家后,没找过一次陈维砳,这对陈维砳来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他上次虽然跟她发火,但不至于要和她一直怄气,还是再给她拨了过去,几阵嘟嘟声反复传来,她依旧不接电话。 付爽脸上的伤已经痊愈,这会正在房里做瑜伽放松,听到电话后,她犹豫了会没接,后面他便再也没拨过来。 付爽弄不清自己是何情绪,她尝试过做一个懂事的女朋友,所有的事自己扛,可结果告诉她,这样做没有一丁点好处,没有人会懂你的心。 直到过年前,付爽和陈维砳都没有再联系,两人像是在打一场无声的冷战,看谁撑得住。 陈维砳回家的前一天,实在忍不下去了,又给付爽拨了过去,这次她直接是关机状态。 第二天,付爽去了外婆家陪她炸过年的肉圆,她小时候就爱坐在外婆身边吃新出锅的肉圆,外皮焦脆,内里鲜嫩,一次能吃好多个。 钱雅兰给她打电话催回家时,付爽告诉她晚上留下来陪外婆,明天再回去,被钱雅兰夸了一顿,说她上了大学后,越来越懂孝顺。 付爽扶外婆躺到床上休息后,自己去了客厅看电视,声音调得很小,家里的灯光也全都关了,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盖着毛毯打发睡不着的时光。 陈维砳刚到家门口,扔了行李就出门走了,姜凯琳跟后头叫了几声都不回头,越发管不住他。 陈维砳直接来敲付爽家门,开门的是钱雅兰,望见陈维砳后笑容满面。 “砳砳啊,你来找付豪的吧?”钱雅兰说完,朝里喊付豪。 “我找付爽。”陈维砳突然说。 钱雅兰懵懵地回头,不凑巧地说:“付爽去她外婆家了。” 恰逢付豪出来,茫然地问他:“你找付爽干嘛?” 陈维砳一直没告诉过付豪,这会付爽的家人正好都在,他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直截了当道:“她不理我,不接我电话,我想见她。” 钱雅兰和付豪面面相看,有点没听懂这意思,心里各自揣测着,都不敢搭话。 过了会,钱雅兰眨眨眼跟陈维砳讲:“付爽她寒假心情不太好,对谁都不爱搭理。” 陈维砳看着付豪:“外婆地址发给我,我要去找付爽。” 钱雅兰惊讶地张着嘴,心想不对劲,这大晚上非要找到付爽,还想见她,两个人难不成是恋爱了? 她正这样设想,付豪突然惊恐地来了句:“你跟付爽谈恋爱了?” 他快速回:“谈了。” 钱雅兰心口猛得一跳,心想:我的妈呀,不愧是我女儿! 付豪咽着口水直吞,还没从那阵惊愕中脱离,转眼立马套上鞋,拉着陈维砳就往外走。钱雅兰望过去,两个高高的背影快步走在黑夜里,没一会就不见了。 付豪推了陈维砳,锁着眉问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陈维砳心里很烦,他现在只想见付爽。 “我说你跟付爽,你们他妈的怎么回事?”付豪吼他。 “谈恋爱,我要说几遍才懂?”陈维砳踢了脚边碍眼的石子,瞪着他。 付豪一肚子火气,突然大晚上知道这么个惊吓人的消息,谁能接受? 他吼陈维砳:“你什么时候跟我妹谈的?” “暑假。” “去年?” “嗯。” “操!”付豪骂了声。 “操什么呢?”陈维砳睨他。 “我操-你,你他妈瞒着我?那是我妹!”付豪推他。 陈维砳后退了几步站好,冲翻脸不认人的付豪嚷:“你妹怎么了?我不能跟她谈了?” 付豪点着脑袋指着他,不解气:“你他妈瞒着我还有理?大半年了,你今天才说,你把我当兄弟吗?” 陈维砳呼了口气平静,跟他解释:“我准备等回来告诉你的。” “别他妈解释,我他妈见你就烦。”付豪挠了把头发,盯着地面喘气。 陈维砳无语凝噎,他们不过就是瞒了半年,现在他们感情稳定,公开正是最好的时候,可他不懂付豪为什么这样对他。 “我怎么了?你就这样不愿付爽跟我谈?”陈维砳想问个清楚。 付豪头疼地想了半晌,抬眸正经地问他:“你是不是认真的?付爽从小到大没和一个男人真谈过恋爱,你别看我喜欢欺负她,可我心里很在乎她,我特别怕她以后感情不顺,遇人不淑。你小子特别招女人,付爽跟你在一块肯定吃亏。” 陈维砳没想到自己在付豪心里是这种形象,他理解付豪护短的心情,但他也觉得自己很冤。 “我比你在乎她,她是你妹,也是我女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你以后也别想欺负她。”陈维砳警告他。 付豪望着陈维砳这从未有过的认真模样,忽然一笑,给自己乐到了。 “笑什么?”陈维砳看他不爽。 付豪拧拧鼻子笑:“我在想付爽给你下了迷魂汤,你刚那话说的跟言情剧一样。” “滚远点。”陈维砳打开他扛过来的肩。 付豪架着他往马路边走,忽地想起件事,立马停了脚,转头盯着他难以启齿。 陈维砳催他:“少婆婆妈妈的,地址快给我,我要找不到她,今晚别睡了。” 付豪思忖着掏出手机给他发,点发送时,他犹豫了会:“你跟付爽…” 陈维砳心急:“你快点。” 付豪发了过去,忙拽住要跑的他,见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咽咽口水问:“你跟付爽那个了没?” 陈维砳眨眨眼愣了瞬,目光随即飘走了,一把扯过他手中抓着的衣服,咳声:“你先回去吧。” 付豪赶紧又拽住他:“什么时候?” “你有毛病吧?”陈维砳闭口不谈。 付豪跟他一条裤子穿大,陈维砳的微表情,他一看就懂,面上一阵明火。 “你他妈的下手真快,你要敢甩付爽,咱两兄弟也别做了!”付豪指着他恐吓。 陈维砳不再理他,招了一辆车往付爽的外婆家奔去,他心中都是付爽的影子,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见到她。 ☆、57 电视机里在放甜齁人的韩剧,可付爽看在眼里总觉得笑不出来,里头的男女主越甜,她就越酸。看久了她就犯饿,掀起毛毯从沙发上起来,准备去厨房弄一碗水饺吃完好睡觉。 付爽打着哈欠从冰箱里拿出了外婆包的水饺,刚准备烧水煮,突然听见屋外有阵窸窣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地走动。 她赶紧关了火,仔细听着那声音渐渐走远,等听不见后,刚扭开火,家里的门响了,咚咚轻敲了两声。 付爽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又关了手中的火,她缓缓走近玄关,想起刚才那阵脚步声,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正这时,门口又敲了两声。 “付爽,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陈维砳刚才在厨房那就看见她了。 付爽刚想掏手机打电话,听到声音愣了,立马退出了通话界面,想也未想就打开了门。刚一打开,她就被外面那个还没望清的人抱到了怀里搂着,他的唇一直挨在她头发上摩挲,双臂搂得她都快透不过气了。 付爽拍拍他的后背提醒:“我透不过气了。” 陈维砳赶紧松了她,低头瞧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煮宵夜吃啊?” 付爽许久没这样被他近距离盯着,这会自己的眼睛也离不开他,点着脑袋:“饿了,准备吃完就睡。” “先别睡,我有话要跟你说。” 付爽咬咬唇,松了他的手进厨房关了灯,出来时,她手里只带了一把钥匙和手机。 “外婆在睡觉,出去说吧。”付爽推他出门。 外婆的家门口有老年人的运动器械,还有两张秋千,付爽和陈维砳晃去了那。 一片黑暗中,付爽回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面刚回来。” 付爽愣愣地点着脑袋,突听见他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付爽瞧了一眼在风中晃荡的秋千,朝那阵锁链声走了过去,坐到上面后,思索了会才跟他说:“对不起。” 陈维砳不是让她道歉,他赶紧走过来,蹲在付爽身前,跟她平视在夜里望着彼此。 “你在学校遇到不开心的事也不告诉我,就自己放心里消化。我是想关心你,了解你的一切,可你却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训练完,脑子里都是你,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告诉我。付爽,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这些隐瞒,我有权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为什么难过,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我知道都是有理由的,你在我心里最好,别人不惹你,你肯定不会打别人。” 付爽心里很难过委屈,可听见陈维砳跟她说的这些话,她也后悔,她知道他是好意想了解她的一切,怪她有一份该死的自尊心。 陈维砳摸着付爽冰凉的脸,等着她开口说话。 付爽忽然抱住他,靠在他肩头,洪水般地将那些事说给他听:“我当初就不应该帮周佳佳追你,她这学期回来对我态度变了,很恨我,做什么事都针对我,连我身边的朋友都欺负。她和拉拉队大一的队员说我,我不知道她背地里怎么说,但是大家都不和我玩,这就算了,本来我进拉拉队就是为了你,也不是交朋友去的。可她太过分了,为了把我赶出队,她诬陷我偷她项链,把项链偷偷放我衣柜里,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拿过,她真的太坏了,做什么都阴着来。” 付爽听见陈维砳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缓缓抬起头看他,陈维砳阴沉的眼睛盯着地面不动,他心里很恼火,任谁听到自己女朋友受了这种气都不能忍耐。 陈维砳转脸告诉她:“你应该跟我说,让我处理。她三番两次这样对你,摆明着不把你和我放眼里。” 付爽低着头叹气:“女生的事不像你们男生那样简单,很复杂的,我不想告诉你,是不想打搅你比赛。你那么喜欢打篮球,冲全国赛,如果为了我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分了心,我心里会不安的。” 陈维砳第一次心疼付爽,在心里思索是她在食堂被泼酸奶的那一刻,可当时他无动于衷。第二次心疼她,是她见网友那夜,她在浴缸里抬头的那刻,那两滴泪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想再有一次机会去这样心疼她,他只想给她保护,让她做开心快乐的付爽。 陈维砳搂住她,亲了一吻在她脸颊:“以后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你不告诉我以为是为我好,但站在我的角度,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责任感。付爽,我说不能让别人欺负你,我就要说到做到。” 付爽紧紧地抱着他,在他的话声中,付爽心内渐渐只剩下温暖,她只想记牢此刻的感觉,爱他,也被他爱着,就足够了。 她捧着陈维砳的脸,很想念地在他眉心亲了一吻:“我好想你。” 陈维砳绷着的脸忽然露了笑:“我天天想你。” “可你只打了几个电话。”付爽不满。 陈维砳捏她脸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付爽心里乐着,刚想说话,就被人搂着腰含唇深吻了起来,她仰着头坐在秋千上微微荡漾着,任冷风怎么吹也不觉得寒冷,口中甜蜜缠绕,只想和面前的人永远谈这种恋爱。 敞开心扉,彼此牵挂。 两人吻了好久才肯松开,付爽心满意足地望着他笑意深深的眸子,突然想起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外婆家的?” 陈维砳依然笑着:“我问你妈和你哥的。” 付爽捂着嘴惊吓:“那岂不是…” 陈维砳拿走她的手:“跟我谈恋爱很丢人?” 她赶紧摇头:“怎么可能。” 陈维砳给她荡着秋千,告诉她:“我晚上回家就告诉我爸妈。” 付爽觉得他们这跟见家长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又觉得十分甜蜜,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快没有人不知晓。 陈维砳回来的晚,没有吃晚饭,付爽带他悄悄地溜进了外婆家,在门口时,嘘着声音告诉他:“说话小点声,别给我外婆吵醒吓到了。” 他偷摸摸地进来,乖乖闭口不说话,安静地坐在客厅的餐桌旁,等付爽煮好了两碗水饺端来。 他们两个挨一块吃水饺,一个人蘸醋,一个人半口醋都不想尝。 “为什么不喜欢吃醋啊?”付爽问他。 陈维砳告诉她:“哪种醋我都不想吃。” 付爽笑着捣捣他:“我想看你吃醋,我觉得男生吃醋特别可爱。” 陈维砳一个大直男被说可爱,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睨她:“你放寒假都忙着干什么了?” 付爽奥一声,撑着脑袋给他数:“吃饭,睡觉,听歌,然后还有追韩剧。” 陈维砳就不稀奇了,跟她说:“韩剧少看点,都是骗你这种小姑娘的。” 付爽切着声无所谓:“骗就骗呗,反正男主角长得帅养眼,我看着喜欢,心里甜就行了。” 陈维砳吞着饺子下噎,心里听得很不舒服,忽然看向付爽,撂筷捧着她脑袋面对自己,一动不给动。 付爽看着他眨眨眼问:“你这是干嘛?” “我让你好好养眼。”陈维砳较真道。 付爽噗嗤一笑,噘着嘴亲亲他:“你挺可爱的,你最帅了,我最最喜欢你。” 陈维砳嘴角冒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满意地松了付爽,继续吃他没吃完的饺子。付爽碗里吃不掉的,也全给了陈维砳,他是真饿慌了,硬是吃了二十个才消停。 ☆、58 钱雅兰自知道陈维砳和付爽谈恋爱后,隔三差五叫人到家里来吃饭,大肉大荤伺候,就和家里多养了个亲儿子一样。相比之下,付豪就比较惨,饭桌上没人顾及他,只有陈维砳摇身一变,简直成了他家的女婿。 付豪开学早,临走之前,他拉了付爽谈话,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 “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哥,哥给你报仇知不知道?” 付爽犹觉得自己听错或者耳背,可付豪的神情那样认真严肃,她心内温暖,笑着默不作声。 付豪揉揉她傻乎乎的脑袋:“笨丫头,别看他长的帅就袒护他,敢伤你一根汗毛都要告诉我,听见没?” 付爽眼睛突然红了,被付豪看见,忙不迭说:“我又没欺负你,你怎么眼睛又红了?” 付爽吸吸鼻子:“快不认识你了,不想让你走了。” 付豪笑了声,拧拧她鼻子:“就最后一学期了,等哥回来赚钱给你花。” “你自己养女朋友还不够呢。”付爽打了他的手,揉着鼻子。 “小看我,我拿年薪的。”付豪很自信,他已经签约了电竞公司。 付爽目送付豪离开,头一回不想让他走,她虽然有时觉得他这个哥哥很讨厌,永远长不大似的欺负她,可付爽心里知道付豪只是不爱表达。 晚上,陈维砳来付爽家里找她,他来时,付爽身上只穿了一套毛茸茸的睡衣,他一碰到就触电,噼里啪啦地响。 “我看看,眼睛怎么红了?”陈维砳盯着她的眼睛。 她嘟囔:“被我哥感动的。” 陈维砳差点没笑出来:“你逗我呢?” 付爽顿时笑出了声,圈着他的脖子吓唬:“你千万不要欺负我,我有后台的。” 陈维砳挑挑眉:“你说的哪种欺负?” 付爽拧他:“告诉我哥,让他治你信不信?” 没等付豪治陈维砳,陈维砳立马拎起付爽抱身上往她卧室冲,一边急吼吼问:“你妈回来吗?” 付爽挨近他的唇,偷笑:“外婆想她了,我妈晚上陪她。” 陈维砳迫不及待含着她的唇吻起来,后背靠上门板关上了卧室门,付爽还有点舍不得他的吻,就被他扔去了床上。 她看见陈维砳在脱外套,嘴上笑着往被子里钻,没过一会,又被他拎了出来,抱坐在床上相互搂着亲嘴。 付爽坐在他腿上,手钻进他毛衣里乱摸着他身子,给他都摸石更了,立马攥住她的手。 付爽眨眨眼睛看着他憋笑:“你不是忍了很久了吗?” “等一会。”陈维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样东西。 付爽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定睛一望,他手里居然躺了一个黑色的首饰盒。 陈维砳递给她:“打开看看。” 付爽惊喜地笑着:“送我的?” 他示意她打开,付爽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镶满了碎钻的篮球吊坠项链,一颗圆圆的小球,模样特别精致小巧,两眼放光似的盯着瞧。 “喜不喜欢?” 付爽爱不释手,连忙点头问他:“你好好地送我项链做什么?” 陈维砳的目光移至她光秃秃的脖子上,指着:“从没见你戴过项链,这么漂亮的脖子不戴可惜了。” 付爽捏起来瞧瞧,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说不出的喜欢,捧着他的脸亲一口。 “花你钱了,我很喜欢,谢谢。” “谢谢多生分,你换句话说。”陈维砳拿过项链,手指不灵活地替她戴到了脖子上,摆正了吊坠。 付爽低头看看,锁骨中心躺着那枚篮球吊坠,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像某个人期待的眼睛那样明亮。 她抬头冲他笑,摸着他的两只耳朵轻声说:“我爱你。” “听不见。”他耳朵凑近了些。 付爽见他佯装作祟,立马手探去他腹部摸着撩他,唇贴在耳边呢喃:“哥哥,我想要。” 陈维砳心口顿时猛得收缩着狂跳,浑身都被她的声音叫酥了,立马把付爽压在了床上,一边脱毛衣一边吻她。 … 陈维砳肩膀一阵痛,捞起无力的付爽坐在自己胯上,床板的吱呀噪音在动静中越发大声。 付爽忽地抬头揪着他的头发喘着问:“万一以后我们异地恋怎么办?” 付爽想过这个问题很久,如果运气不好真异地了,她肯定会很难过。 陈维砳喘着回她:“我争取不和你分开,到时候我租房子带你同居。” 付爽哼着笑了几声,手搭在他肩上:“哥哥,你是要养我吗?” “不可以吗?”陈维砳抹着她头上的汗。 “我不会做饭,只会煮泡面,还会擦个地。”付爽把家底都露了。 陈维砳发笑,吻吻诚实的她商量:“我也不会,那就一起慢慢研究。” 付爽露了牙齿,腿脚用力撑着身子,将他按到了床上躺着,他像是松了劲,仰头舒了一口长气。 … 他忽然紧搂着付爽,嘴挨在她脸上亲着:“宝宝,你好性感。” “还有呢?” 陈维砳望着她潮红的脸,贝齿咬在红唇上忍着声音,望在眼里心尖上一阵火热,一辈子都不想和她分开。 “我爱你。” 陈维砳翻身压住她,用力吻在付爽喘息的唇上,不舍得松开她,吻得越深,就越想和她缠绕在一块。 付爽累在被子里闭着眼睛休息时,身后那具火热的躯体还在,贴在她后背上搂着一块歇息。 半晌后,付爽转身捣捣他:“你要回去了。” 陈维砳往她胸口拱:“不想回去。” 付爽打他:“那明天他们都知道你睡我家里了。” 陈维砳头疼,赶紧抬头咧嘴看她:“真的要完就赶我走啊?” 付爽捧着他的脸揉揉哄着:“你乖嘛,回学校还有机会睡一起的。” 陈维砳舔舔干干的唇,不情不愿爬起来穿衣服,付爽瞧在眼里觉得好笑,搂上他后背询问:“你干嘛这么想和我睡觉啊?” 他不假思索道:“摸着你的胸特别好睡觉。” 付爽踢了他一脚:“色鬼。” 陈维砳回头,付爽在套睡衣,又恢复了刚开始的毛茸茸。付爽正想把头发撩出来,身后突然多了两只手,轻轻地替她将那些头发都从衣服里撩了出来梳顺。 付爽回眸,陈维砳又胸贴背地搂上了她的腰,下巴搭在她肩上,温柔地眨着睫毛看她,那目光她都看醉了,听见他缓缓开口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样和你一直在一起。” 付爽心口扑通扑通袭来一阵心跳,她嘴角抑制不住喜悦,因为陈维砳的这句话,像是彻底被他拴住了心脏,也注定那颗心只会为他跳动。 ☆、59 再返回南体,付爽和陈维砳都进入了紧张的赛事准备阶段,而对于付爽所说的还有机会睡在一起,简直是痴心妄想。如果陈维砳能一直冲进总决赛,付爽在心里算过,这个学期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已经寥寥可数了。 陈维砳返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瞒着付爽去找了那个惹是生非的周佳佳。 周佳佳自跟付爽闹掰了后,两人做什么都会分开。陈维砳今晚中途训练完,就来了训练厅找周佳佳,他提前问过黄然拉拉队的值日表,推开训练厅大门的时候,里头果然有周佳佳。 “周佳佳,你出来一下。”陈维砳胳膊撑在门边,不咸不淡的目光盯着里头一脸错愕怔住的周佳佳。 周佳佳没想过陈维砳会单独来找她,她隐约猜到可能是为了付爽的事,做贼心虚般踌躇时,又听见陈维砳颇为不耐的催促声。 “快点,不要耽误我训练。” 大一这留了一个女生,望着这氛围就知道得出事。周佳佳心中不安,但陈维砳的眼睛一直冰凉凉地盯着她,她不得不穿了鞋,跟着陈维砳去了走廊。 陈维砳拎了拎领口的球衣散热气,听见后面慢吞吞的脚步声后,他立即转回身低眸瞪着周佳佳警告:“你是女的,我不打女的,但如果你再欺负付爽,颠倒是非,白的说成黑的,给她难堪,使绊子,背地里拉帮结派孤立她,栽赃陷害污蔑她偷你东西等等,我告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周佳佳听在心里发憷,她没想过付爽能告诉陈维砳,更没想过陈维砳会替付爽来讨公道,不敢抬头瞧陈维砳狠厉的眼睛,一直低着头不吭一声。 陈维砳见她蔫了似的,又告诫她:“别他妈跟我装死,你听见没?” 周佳佳吓得缩了下肩膀,点着头小声地回:“我听见了。” 陈维砳还是第一次这样对一个女生,话点到为止。周佳佳见他不再恐吓,正想转身溜时,陈维砳又喊住了她。 周佳佳背着身听见陈维砳说:“跟付爽道歉,明天我会问她,你不道歉,我会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做过什么事。” 周佳佳突然雷击一般立直了身子,回头看着陈维砳慌了:“我都说了我听见了,我以后绝对不针对她了。” 陈维砳不想跟她多废话,他只要一想到付爽为此事难过忍耐了几个月,他心里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不会纵容任何一个欺负付爽的人。 陈维砳朝她轻蔑一声:“你做那些的事的时候,怎么不想后果呢?别让我三请四催。” 陈维砳没工夫跟她继续,背过身扬长而去。周佳佳盯着那个影子心里发毛,隐忍怒气,转身冲回了训练厅。她开门的时候,猛得砸到了门边偷听的大一女生,她如今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心思考虑别人。 付爽在宿舍刷牙,罗曼在外面看电影,时不时传来她的爆笑声,付爽关上卫生间的门出来,浑身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寒假出了考试成绩,付爽和罗曼查分数时,撞主题的课程作业分数,成绩意外的好。前两天上课时教授还夸了她们这组,为此,付爽和罗曼近几日如沐春风,天天都喜滋滋的。 罗曼见付爽出来了,回头笑着问她:“对了,你说你什么时候去比赛啊?” 付爽想想日子,回她:“下个月中,篮球分区赛最后三天。” “那你岂不是能看到陈维砳打比赛了?” 付爽打着哈切:“讲不定,这还是得看场次。” 罗曼嘿笑着:“最好都是我们学校拿冠军,到时候你们一起颁奖,站一块多登对。” 付爽听到登对两字,心头油升喜悦,追问罗曼:“你真觉得我和陈维砳登对?” 罗曼瞥瞥她笑:“人都是你的了,你有点自信行不行” 正此时,门口传来几阵敲门声,付爽没顾上回罗曼的话,赶紧走去开门,立马收了笑容。 周佳佳一本正经地站在门外,朝她平静说道:“付爽,你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付爽和她彻底成为了陌生人,无事不相干,拒绝道:“你有话就说,没话就不要打扰我们休息。” 付爽正要关门,周佳佳立即挡住了,快速地组织好语言:“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针对你,大家做不了朋友,就做同学。” 付爽皱着眉难以理解周佳佳这副破天荒的态度,她之前那样心机叵测地害她,今晚居然主动过来找她道歉,行为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这片一阵安静,罗曼突然挤过来把门敞开,嘲笑周佳佳:“你被雷劈了?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半夜睡不着来道歉了?你会不会道歉?我告你怎么道歉,你学学。” 罗曼转身向付爽九十度鞠了一躬:“付爽同学,我诚心地向你致歉,我周佳佳嫉妒心贼强,三番两次针对你,污蔑你,背地里诋毁你,是我不对。我灵魂发现,我有愧于当一名有涵养素质的大学生,你心地善良,与同学友好,是我不珍惜与你的友情。在此,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那些不要脸的行为,最后,真心地向你说一句,对不起。” 罗曼简直在打周佳佳的脸,付爽从头到尾都在憋笑,她转脸瞧了眼周佳佳,周佳佳忍得脸色通红,想反驳可一句话都不敢说,莫名地怂。 付爽早不想与她计较,关门赶人走的架势,啪一声关上门后,付爽和罗曼在宿舍里哈哈大笑。 罗曼捂着肚子:“她吃错药了吧?寒假前那么嚣张,寒假回来后跟瘪了的气球一样,难道真是让雷劈了?” 付爽摸着头发,心中想了瞬,猜到应该是陈维砳找过周佳佳,不然以周佳佳的性格,不被威胁不可能来主动跟她道歉。 周佳佳自作孽不可活,那晚陈维砳和她说的那番话,全让那个偷听的大一学生传遍了拉拉队。周佳佳来队里训练时,仿佛成了上个学期的付爽,没人愿意和她搭档。 周佳佳觉得自己受到了校园暴力,殊不知大家都是因为不敢再接近她,毕竟心机深不过她,就只能躲得她远远的。 南体篮球队出征前一晚,陈维砳抽了时间和付爽见面,这次的东南区分区赛为期8天,二十支球队角逐名次进入32强赛,如果南体能够突破重围,这之后的日子里,他都将彻底泡在篮球场训练备战。 陈维砳走的前一晚,也正好是他的生日,付爽去年就想好的生日礼物,如今正捧在手上递给他。 陈维砳惊讶地笑着:“你什么时候买的篮球?” 他捧手心颠颠,又转了转,牛皮质地的职业比赛专用球,品牌和质量上就能看出价位,付爽应该花了不少钱。 付爽一五一十说:“我老早就看好了,就等着你过生日,这球怎么样?” 陈维砳看了眼地,踢走了石子,往地上拍了几下,弹性很足,除了手感有些生涩外,没有不足之处。 “特好。”他抬头笑着,搂过她亲了一口。 付爽牵着他的手晃着,还有句话没跟他说,指着这个新的篮球:“我送了你新篮球,你以后就不要用那个旧的了。” 陈维砳拉过她揽着肩,笑着:“怪不得要送我篮球。” 付爽咬咬唇问他:“那个篮球都那么旧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用啊?” 她那晚不是没听见,只是忍不住又想问一问他。 “它一直都陪着我训练,我从大一开始就一直用那个篮球,从没坏过。”陈维砳说得很诚恳。 付爽抱过自己买的篮球拍拍告诉他:“那以后能不能让我送你的篮球陪你一起训练呢?” 陈维砳低头看着她,付爽表情很认真,说这句话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似乎很期待他口中的回答。 “你送给我的,我肯定当宝贝一样带身边。” 付爽暗自深呼吸一口,不再多想其他的,她只希望陈维砳离开校园的日子,能够慢一些。 ☆、60 东南区分区赛,汇聚了来自8个不同省份的大学篮球队,实力雄厚,人数庞大。除了8个省份的总冠军球队外,按照排名先后,总共组成了20支球队参加此次分区赛的角逐。 付爽和陈维砳每天晚上都会打一通电话,因为彼此都很累,所以通话时间不长,就是各自汇报情况。 陈维砳不负日日夜夜的训练成果,带领南体篮球队冲刺进了分区赛中的排位赛。与此同时,付爽也在正式比赛前一天抵达赛事举办地,东城。 进入排位赛,男子比赛组就安排了网络平台直播,付爽第一时间关注了平台,不过却找不到空闲时间收看。 拉拉队的比赛为期三天,付爽报道的第一天放好行李后,就跟着安排好的大巴车前往赛场进行培训走场。 分赛区的拉拉队比赛,团体人数比篮球队伍庞大,南城地区一共有6支队伍参加了此次比赛。因为时间紧迫,几十支拉拉队伍都没能走完一遍过场,一个半小时后,赛场中心又开始进行男子组比赛。 南体的比赛在晚上,所以付爽看不见陈维砳,不能培训的时间,她都用来了观察赛场上的其他球队。走出省赛,在分区赛的赛场上,意味着所面临的挑战将会更大,各种未知也会接踵而来。 付爽望着赛场上一个个拼搏奋斗的身影,又想起了陈维砳,加上他提前三天报道,他们已经快十天没见过了。 思绪被一声口哨拉回,下午场的男子组比赛已全部结束。 南体拉拉队还没走过场,等球员走后,偌大的篮球场地只剩下拉拉队伍。付爽环视一周,坐席上都是拉拉队团体,每个队伍里都有教练的身影。 场地工作人员估计已经麻木了,一个一个喊号过场,在南体拉拉队上场之前,前方有支队伍先进行培训。 付爽和拉拉队员就在等待区候场,目光锁向场地中心那支同样来自南城的队伍。 南城传媒大学的拉拉队伍,是此次比赛队伍中最亮眼的队伍之一,队内的女孩个高挺拔,体态轻盈,面容姣好,因此一出场,就吸引了众多参赛选手的目光。 培训正要开始,突然从坐席台那小跑来一位女生,长头发飘在肩后,焦急地往赛场中心赶。工作人员瞧了她一眼,没多催促,待她站到指定位置后,特别有礼貌地向他鞠了一躬。 付爽波澜平静的目光,因为林瑶的突然出现,骤然聚在一处,紧盯着她所在的位置愣愣出神。 付爽心里想:她怎么会来比赛? 林瑶从小学民族舞,体态很好,所以付爽上二中之前,她都一直担任拉拉队长的身份。如今她来参加全国比赛,依旧如当年那般,不减一丝风采,让付爽看在眼里,徒升一股钦佩。 南传下场后,南体紧随其后,过场加三支舞蹈,控制在了十分钟内完成下场。 时间紧迫,全部结束培训后,紧接着就是晚场比赛。付爽跟队伍出赛场,迎面碰见了南体的队伍入场,一窝人往那冲。 人群中,付爽看见陈维砳奔跑过来,她呆站在原地微微笑着看他,才十天不见而已,付爽竟觉得过了很久很久,被他抱着的时候,也紧紧地搂着他。 “培训了一下午?”陈维砳弯腰摸着她的头发。 付爽点头:“插空培训,耗了一下午,还想看你比赛的,不过我一会要回酒店开会。” 陈维砳吻她一口:“别看了,回去开完会好好休息,我结束给你打电话。” 付爽心满意足,又握着拳头鼓励他:“加油,等你好消息。” 付爽回眸,陈维砳已经和南体队伍前往进入比赛场地,那个地方他进入过不下十次,每一次都不知道结果如何,却始终带着一腔热血为之奋斗。 大巴车井然有序地驶出停车场,林瑶盯着窗外难舍难分的一幕,望着那个身影没入更深的夜里至消失不见。 主办方安置了几家比赛酒店,离赛场不远。付爽到酒店后,先和队员用了餐,吃完饭都去了教练房间集合开会,说了明天的赛事安排,让她们注重稳定心态。 开完会回房,付爽先洗了澡,出来后,黄然打着哈欠进去了。 付爽擦着头发看了眼手机时间,陈维砳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也不知道结果怎样,正想打开平台看直播,陈维砳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她赶紧接通,听见那头的人在喘气:“你还没睡吧?” “我才洗好澡,你打得怎么样?”付爽迫切想知道。 陈维砳深呼吸咳了声:“你说呢?” 付爽心照不宣地笑了声,又问他:“那你明天还有比赛吗?” “早上休息,下午有半决赛,你的比赛时间定了没?” “我是后天的总决赛场次,我可就等着你了。”付爽无比期待陈维砳进入决赛。 陈维砳和付爽没有多聊,挂断后,他望了眼东城的夜空,听见陆余喊他上车,赶紧撑着腰往那走。 赛事进行到紧张阶段,半决赛的赛场结束后,最后一天只剩下决赛。 付爽跟随大部队再次前往比赛场地时,已经是陈维砳杀入决赛的当天。场内座无空席,观众较前几天相比多了一半,都十分关注分区总决赛的冠军得主球队。 予付爽来说,这一天也很不同,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大型比赛,为团队而战。她细想进拉拉队的这几年,从高一开始到现在,整整五年的时间,她都在拉拉队追随陈维砳,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和团体进行全国类比赛。 她以前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离他再近一点,看他打每一场比赛。可如今站在这,付爽觉得自己的人生不仅仅只有追随陈维砳,她也应该像赛场上的那些人一样,拥有自己的一份不愿放下的拼搏力。 拉拉队比赛采取主客场赛制,随机分配所属篮球队,再依次进行拉拉操展示。 付爽和队员们提前换好衣服在候场区等待,此时篮球场上的第一节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付爽正发着呆紧盯比赛时,身边忽然靠来了一队人马,她转头望去,是南传的队伍。之前抽签,南体与南传配对,将在冠亚军赛场上进行拉拉操展示。 付爽和林瑶对视一眼,互相露了笑容。林瑶收回目光后,和队伍先南体一步去了检录区。 付爽和队伍紧随其后,这时,南体的篮球队正在同外省的另一只队伍从两端一同上场。付爽望去,两溜人高马大的队伍上场后,观众席都是横幅在挥动,加油声此起彼伏。 经主持人一番流程介绍之后,冠亚军比赛正式开始。 付爽紧随着陈维砳的身影移动眼睛,他仿佛身披金光,人生最发光发亮的时刻就是在赛场上。与她目光相同的还有林瑶,付爽下意识瞧去一眼,发现林瑶一直在望着陈维砳的方向。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升起一丝不安。 第一节比赛结束,南体属于客场球队,先行上场展示,面带微笑地高挥着手臂与观众互动,带动冠亚赛场的气氛,为球队喝彩。 陈维砳插着腰看着场上的拉拉队,付爽站在很显眼的位置,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陈维砳望在眼中,总会不由得会心一笑。 南体表演好下场,换南传上场。选手们依旧笑容满面,激情澎湃,估计美女如云,南传上场后,场内便不由自主地发出呐喊的加油声。 付爽喘着气望去,林瑶依然站在最前方,音乐声响起,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高中时期的林瑶。付爽回想自己高中辛苦练舞的每一夜,照着林瑶的动作,一遍一遍练,一遍一遍问自己到底合不合格… 南传下场后,比赛继续。 两支拉拉队都在休息,望着场上的赛事压低交流声。付爽坐在位置上依然望着陈维砳,看了几分钟后,身边坐过来了一个人,她回头望去,果然是林瑶。 林瑶扭紧瓶盖冲她一笑:“上次去你学校主持,那时候就想和你说,你的舞步越跳越好了。” 付爽也冲她笑着:“平时训练多,自然而然就进步了。” 林瑶点着头凝望她:“你很锲而不舍,坚持就是胜利,这句话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付爽紧紧捏着裙角,不知道怎么回她这句别有含义的话。 “你怎么也来参加比赛了?”付爽问她。 林瑶别着头发看向赛场,缓缓说道:“下半年就要留学纽约,在此之前,不想浪费任何一个机会。” 机会?付爽在心内默念着,不知道她口中的机会意指在何。 付爽望向赛场,比赛仍在进行,她眼中的少年披荆斩棘,在属于自己的赛场上继续所向披靡。 林瑶说完话后就走了,第三节比赛后,两队相继展示了大成套拉拉操,优势各有千秋,然而对于分数,在未公布之前,无人知晓。 场内发出巨大的喝彩声时,付爽也在为南体球队高呼。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开心,望着他灿烂的笑容,也一同被他感染。 明天返程,在此之前,陈维砳来了付爽住的酒店找她,搁大厅里等她时,见到了一片女生,他回头望去,没看见付爽的身影,倒是见到了林瑶。 林瑶走来跟他打招呼:“来找付爽的?” 陈维砳不加思索地点着头,目光一直看着她身后。 “恭喜你。” 陈维砳看她一眼,淡淡地说:“谢谢。” 林瑶听着这句谢谢,仿佛心中被搁置了一座长桥,而他早已站在她的对面。 “希望四强赛的时候,还能看见你。”林瑶忽然抬起头,凝望着陈维砳。 陈维砳的目光从她脸上飘走,迎面递向身后缓缓而来的那个身影,朝付爽招手。 林瑶回身望去,早几年,他们身后都有付爽的身影,如今,自己却成了他们身后的人。 付爽和陈维砳走在一块默不作声,一直垂着脑袋,直到被陈维砳掐着脸抬起来,才从刚才那一幕中回神。 “想什么心思呢?” 付爽摇摇头,问他:“我今天看到你比赛完被别人拉走了,是谁啊?” 陈维砳笑了笑,刮刮她鼻子:“你眼睛就挂我身上的吧?” 付爽不反驳,等他回话。 “职业球队的教练,不过不是联大的。”陈维砳抿抿唇,有些无奈。 付爽问他:“那是哪的?” “北城。” 付爽想了想,北城距离南城很遥远,一个是南方,一个是北方。付爽又不禁想起陈维砳高中时特别想考去北方的北体念书,如果不是因为林瑶志在南传,他估计就去了北体念书。想到这,付爽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 “那个球队好吗?”付爽问他。 陈维砳顿了顿,看着付爽回答:“很好,各方面实力都强,教练是国家队退役下来的。” 付爽听在耳中,觉得实在很棒,可也有一丝纠结,心想,如果联大能签他该有多好。 付爽见他应该很纠结,毕竟现在已经四月,在大部分大四学生选择实习时,他却仍然在打比赛,而对于自己所向往的未来,也终于又一次迎来了分叉口。 “这种机会不多得,你的想法是什么?”付爽询问他。 陈维砳望着付爽,弯腰凑近揉着她的头发肯定道:“不去。” 付爽惊讶:“为什么呀?这个机会很难得的。” 在陈维砳的未来里,他想和付爽肩并肩,而不是跋山涉水,在距离中靠近彼此。 “还有机会的,联大可以自荐,后面的比赛我也会全力以赴。” 付爽垫着脚吻在他唇上,他的全力以赴对付爽来说,也弥足珍贵。 ☆、61 陈维砳所说的全力以赴,得到了见证,经过上下半区双败交叉淘汰赛,南体篮球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跻身打入联赛8强。 与此同时,时间线拉至五月底,而陈维砳在南体的学生生涯也正式结束。他穿上学士服的那刻,付爽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难过,回想他高三毕业的场景,脸上洋溢着璀璨笑容,对即将踏入的大学校园怀有一番憧憬。那个暑假她几乎没见过陈维砳的身影,他忙着毕业旅行,忙着和林瑶恋爱,忙着迎接他的全新生活。 现在,他即将走入另一个全新的生活,她衷心祝福他能够得偿所愿。 付爽和陈维砳照了很多照片,大半个体育班都来蹭合照,她和陆余拍了,和黄然也拍了,大家拍合照的时候笑得很灿烂,可不知道是谁先哭了,付爽瞧过去,发现是黄然。 黄然平时很坚强,却在即将分别的这刻流下了眼泪,付爽望在眼里,竟很害怕迎来毕业的那刻。 可人总要长大,尝试离别,走进新环境,接受属于自己的成长。 陈维砳毕业了,可他却没离开学校,六月份的8强赛就在一星期后,篮球队的队员们仍然日夜在篮球馆抛洒汗水。每一天踏入这里,都在倒数着时间,仿佛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不舍得这个他们留下过青春回忆的篮球馆。 篮球馆空无一人后,付爽盯着陈维砳灌篮的身姿发呆,他手中依然是那枚旧篮球,篮球的每一次落地声都咚咚传入付爽心中,纠结着她的心。 陈维砳打累了,走过来拿水喝,低头见付爽在捯饬相机,他坐下来休息,靠在她身边和她一同看。 陈维砳指着她划过的一张:“这个好看。” 付爽定睛一望,是陈维砳毕业那天穿球衣和她拍的合照。他个头很高,付爽的头顶只挨到他的肩膀,她靠在他怀里,肩膀上是他的长胳膊,两个人在阳光下都露着一口白牙。 付爽回头看他,他脸上都是汗水,伸手给他擦着:“这是陆余拍的。” 陈维砳笑着:“那你拍的呢?” 付爽滑给他看,见他若有所思地点着脑袋:“还不错。” 付爽斜眼他:“你说我水平不如陆余?” 陈维砳赶紧打住她:“我压根就没说过这句话。” 付爽切一声,快速滑着照片,几乎都是陈维砳的同班同学,还有拉拉队的照片,便问陈维砳:“这些照片要不要我全发给你。” 陈维砳喝着水瞧去:“这也太多了吧?” 付爽也觉得很多,她的内存要清理,想着:“你手机里不是有云盘吗?我给你存进去吧。” 陈维砳点着头,直接把手机掏出来给她,付爽接过后,陈维砳又去了球场练技巧球。 付爽输了自己的生日密码,会心一笑滑着页面找到了云盘,连好网络后,付爽直接把照片打包在一块给他单独设置了一个文件夹存储。陈维砳云盘里的东西很少,几乎都是稀罕的球赛视频资料,其余之外只有几个备份。 付爽滑着界面,在最底下看到了一个名称为缩写的文件夹,好奇点了进去,发现全是照片,小图看过去,她不禁吞咽着喉咙难以下噎,下意识抬头朝陈维砳望去,他还在专注打球。 付爽赶快低了头,盯着那些照片咬紧腮帮子。她心底里的声音告诉她得退出去,可她的手指不听话,还是点进了最上方的第一张,滑着往后看。 陈维砳和林瑶的合照,每一张上都有时间标注,付爽一张张翻过,仿佛正行走在年轮之上,望着他们的两张笑脸,如同站在他们身后,经历了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吃过他们手上拿着的每一样东西,看过他们讨论过的每一场电影,再望着他们彼此拥抱,传递恋恋不舍的目光。 她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在这张张带有声音画面的照片中,再次陷入了心底里的旋涡中。 陈维砳为什么要留着这么多和林瑶的合照?他们明明分手已经三年了,她不禁想起严亦芸和她说的话,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怎么拉也拉不回来了。 付爽好像天生就不爱和陈维砳吵架,她默默地退出了云盘,将他的手机放置在一边,抬头再望向他时,付爽的目光中只剩下呆滞,定定地望着那枚旧篮球。 第二天一大早,陈维砳出发前往8强联赛地点报道,付爽没有去送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打着哈欠,终于睡着了。 付爽下午有课,起床洗漱啃了颗苹果和罗曼悠去了教室,进门的时候,撞到了陶涛。陶涛见到罗曼就是眼神定住,目光里饱含的意思不言而喻,然而罗曼连看也不想看他,直接擦身而过。 下了课,罗曼突然被陶涛拉走了,付爽便在楼下等她,不过几分钟,就见到罗曼气冲冲地跑了下来。 付爽追上去问她:“他说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贱人!”罗曼破口大骂。 付爽眨着眼思索,又听见罗曼气愤地说:“男人都像他这么贱吗?刚开始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等到周佳佳把他甩了后,又回头找我?他当我这能补票还是怎么的?贱人,好意思跟我说还喜欢我,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说这些话也不怕不要脸!” 付爽没想到陶涛这样厚脸皮,安慰罗曼:“他也算是肠子悔青了,自作孽。” 罗曼心中难以解气,她当初真心喜欢陶涛,也以为他和周佳佳在一起后,是真心喜欢周佳佳,可到头来,她发现陶涛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男人要是都像他这样三心二意,谈着一个,心里又可以藏着另一个,那我宁愿一辈子不谈恋爱!”罗曼发誓。 付爽听在耳里,喉咙中哽咽,她心中也积压了一块巨石,但她昨夜没有选择问陈维砳,有些事情好比开了水阀的龙头,一旦开启,便会害怕关不住。 付爽结束大二期末考试时,迎来了全国大学生拉拉队联赛的四强赛,好消息总是不断接踵而来传进付爽耳中,陈维砳也终于等来了全国联赛的最终赛场。 四支篮球队伍和八支拉拉队伍,于比赛前三天抵达最终赛事地点,著名的旅游城市的海城。 所有队伍于当天傍晚抵达海城,一同住在指定酒店,因为同期比赛,主办方没有隔开球员与拉拉队员,不过明令禁止双方在赛事期间有亲密接触,为此,付爽到的当天晚上,并没有和陈维砳见面。 特殊期间,付爽和陈维砳并没有刻意要见面,他忙赛前训练,付爽这里报到后,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场地彩排。 拉拉队彩排结束后,一同坐大巴车返回酒店,付爽最后一个上车,发现大巴车上已经坐了另一支队伍。 付爽举目望去,林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她,招手跟她打招呼。车上没有其他座位,付爽便只好硬着头皮坐去了林瑶身边。 上次的分区赛,南传和南体一同获得了一等奖,打入四强赛争夺,为南城争了一把光。 林瑶从包里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吧,你额头上都是汗。” 付爽接了过来:“谢谢。” 她正擦着汗,又听见林瑶问:“累吗?” 付爽回头看她,林瑶静静地盯着自己,目光里的平静让付爽不知她问的这句话是何意思。 便问她:“你是说比赛吗?” 林瑶笑了,点着脑袋。 付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摇着头告诉她:“不累。” “你挺能吃苦的,记得你高一刚加入拉拉队那会,每次都是舞房里最晚走的那个,我以前教你跳舞,你也学得很认真,一点没说过累。付爽,你真的不怕累,换做我的话,是不是也不能喊累?”林瑶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却依然带着一把刀片刮拨着付爽的心脏。 付爽按捺心中的压抑,回答她:“我不懂你。” 林瑶忽而叹着气说:“你怎么和陈维砳说一样的话呢?” 付爽愣了,再望向林瑶时,林瑶低头看着一处发呆,付爽望去,林瑶在揪着手心,这刻,付爽的心中再清楚不过,她后悔了。 陈维砳训练了一天,等他回来后,拉拉队那里已经望不见一个人,他给付爽发消息,她也没有回。于是洗完澡后,避着教练偷溜去了付爽住的楼层。 黄然开门看见陈维砳吓一跳:“你真的不怕死啊,一天不见你能掉肉啊?” 陈维砳把她拉出来:“帮帮忙。” 黄然深谙,给他两腾空,拿着手机去了隔壁屋唠嗑去了。 付爽在洗澡,出门看见陈维砳,差点给她的魂吓飞了。 “你怎么在这?”付爽拍着心口。 陈维砳头发还湿漉漉的,一把拿过付爽手上的毛巾擦着:“给你发消息没回我,一天一夜没见了,你不想我?” 付爽愣愣地望着他,怎么会不想呢?只是现在一看见陈维砳,她就满脑子是林瑶的那张脸,和她说的那些话,隐隐约约告诉付爽,她要来抢人了。 “还好。”付爽转身往床那走,想去拿卫生棉,刚才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例假提前了。 她刚走到床边,腰肢就被陈维砳揽到了怀里,陈维砳低头难耐地亲着她的脸颊,冒出的些微胡茬蹭在她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以前都说想的,今天怎么居然是还好?”陈维砳很不满,手揉去了她胸口。 付爽的脸生疼,推着他往后:“别亲了。” 陈维砳瞬间被付爽推开了,愣在原地看着她不知所云:“你怎么了啊?” 付爽不说话,弯腰在包里拿预备的卫生棉,却发现根本没带。 “找什么呢?”陈维砳走近。 付爽捂着肚子起身,朝他看去:“我那个来了。” 陈维砳秒懂她为何这种情绪,女孩来例假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心情普遍不佳,他又把她搂到了怀里,手贴她肚皮上捂着。 “疼我给你捂捂。” 付爽听见后,打了他的手说:“我没带卫生棉。” 陈维砳眨眨眼,立马松了她:“那我给你下去买,你等我会。” 付爽急忙叫他:“再帮我带一盒卫生条。” 陈维砳迷迷糊糊的,问她:“卫生条是什么?” 又补了句:“我没买过这些东西。” 付爽也不难为情,直接找图片给他发了过去。等他回来后,手上果然提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全都倒了出来给付爽瞧。 “我没买错吧?” 付爽拿手上看看,就和标准答案一样,摇摇头看着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谢谢。” 陈维砳忽然弯下身子朝她噘着嘴,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庞泄露笑意。 付爽这会望着陈维砳的脸,再也不想去思考关于明天,关于以后会发生的某些可能,她只想活在当下,扔了那些东西扑到他怀里,紧搂住他的脖子在房间里彼此深吻。 ☆、62 正式赛事前一天,是开幕式的彩排仪式和联席会议。无论是付爽,还是陈维砳的时间,都被这场赛事的准备工作所支配,两人在赛点碰到,永远都是遥遥地望一眼。 中午安排用餐,付爽和拉拉队员坐在一桌,隔壁桌就是南传的拉拉队,聊天的笑声络绎不绝地传进她耳中。 付爽吃饱了,抬头张望大厅时,看见林瑶正在往大门外走,付爽随之望去,大门口经过了几支篮球队的人马。他们一般都是错开时间用餐,付爽盯着林瑶消失的影子发怔,没过一会,她也起身出去了。 大厅外只有零星的工作人员,付爽没看见林瑶在哪,她往厕所的方向走,越靠近那,一阵推搡声越发清晰。 “不好意思,请你放尊重点。”林瑶严肃的声音从厕所那头传来。 付爽怔在拐弯处,突听见有阵男声回道:“你是南传的吧?我打球的时候注意过你,分区赛你给我们球队助过威,海滨大学记得吧?” 林瑶半眼也不想瞧这个拦路虎:“不记得。” 她说完就要走,突得被那个男生拉住拽了回来,不识相地继续笑道:“你原来这么高冷?跳舞的时候很活泼性感的,那个柔软度…” 林瑶觉得一阵刺耳,回头瞪着他打断:“大赛有规定,不要让我向赛会举报你。” 他突然嗤笑:“较什么真?不就想和你认识一下,你还恐吓上了?” 付爽越听越发毛,张望过道这处,估计大家都在吃饭,没什么人出来,刚想转弯过去帮忙,忽然听见林瑶喊人的声音。 “陈维砳。” 付爽赶忙怔住脚,心口咯噔地跳着。 陈维砳在厕所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没想到出来,他们还在这磨蹭。陈维砳瞧了眼林瑶抵触的脸,又望望那个海滨球队不算什么善茬的主力军。 王家豪知道陈维砳,回头瞧他,勾着唇角不屑地笑着:“你们认识啊?” 陈维砳走近,睨着王家豪淡定地开口:“松开她。” 王家豪见不惯南体的陈维砳,球队教练都说他生猛,不容小觑。去年海滨是联赛的冠军球队,没碰到过南体,今年从分区赛开始,突然杀出了这样一支队伍压在头顶,任谁都会不服。 王家豪掌心用力,盯着陈维砳:“凭什么?” 陈维砳心平静和地提醒他:“王家豪,你不要毁了自家的球队。” 王家豪顶着腮帮子,知道陈维砳话中的意思,他也不会蠢到找陈维砳打架,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王家豪突然一拽林瑶,给她扔去了陈维砳怀里。 “你喜欢她,还你就是了。”王家豪哼着笑,扭身大步流星走了。 付爽赶紧缩脑袋回来,脚下慌乱地往大厅那片区域走,眼里心里都是刚才陈维砳伸手扶住林瑶的画面。 陈维砳给林瑶扶稳,立马收回了手,走去盥洗池那洗手,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林瑶站在原地望着陈维砳的背影,耳朵里是潺潺的水声,记忆中都是高中大学和他相处的种种时光。那时候她身边但凡出现这种男生,陈维砳都会奋不顾身出来把他们赶走,刚才那一幕,让林瑶恍惚又重回到以前的时光。 陈维砳依旧如以前一样,不会任由她被欺负。 陈维砳转身时,林瑶对他说了一句:“明天比赛加油。” 陈维砳没有回应她,但林瑶却一直跟在他身边,直到他进包厢吃饭后,林瑶任然沉浸在那阵思绪里不可自拔。 林瑶和陈维砳分手,她每每想来,都觉得不该是如此。 下午彩排好后,各自进了会场开会,付爽这一下午的心情都和她突然到来的例假那样,很糟糕,越想集中精神,越会目光飘忽到林瑶那盯着她发呆。 这天夜里,付爽洗完澡出来,又见到了陈维砳,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静静盯着他。 陈维砳望她脸色惨白,拉怀里问:“脸色这么差,肚子还在疼?” 来例假不舒服是常态,付爽摇摇头:“不疼。” “那你怎么不高兴啊?”陈维砳弯腰盯着她,下午匆匆见付爽一面,她的脸都在板着。 付爽如鲠在喉,她忍了这么久,实在不应该在他比赛的前一天夜里追问他。 她伸手摸着他的脸,露了笑容:“我排练一天这么累,谁还笑得动啊。” 陈维砳一把抱起她往床榻走,给她放靠在床头,坐在一边替她揉着小腿。 “我给你按一会就不累了。”陈维砳抬头盯着她笑。 付爽的腿很酸,在陈维砳拿捏的力道中逐渐舒适。她每晚的心情都是这般纠结,白天沉浸在那个旋涡里,夜晚又被他拉出,她也试图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可以让她的大脑保持着正确的思绪。 陈维砳见她在发呆,靠过来摸着她的脸:“好像是精神状态不佳,等回家后带你好好补补。” 付爽回神,望着他轻点点头。 陈维砳把她抱到怀里,额头相抵着奇怪:“你最近也不喜欢亲我了,你是不是对我厌倦了?” 付爽听在耳中,忽地笑出了声,为消除他的疑虑,她主动吻了他一口:“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还有比赛。” 陈维砳提着唇笑了,又亲了她一口,把人放回床上后,他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抬脚走出了付爽的房间。 第三天下午正式启动联赛开幕仪式,各家主流媒体纷纷前来直播报道赛事,观众席看台围满了观众以及球迷,拉拉队组成的庆祝团体为即将拉开序幕的赛事助威,致使整个赛场热血沸腾,迎来了紧张的时刻。 半决赛采取抽签对阵,南体和海滨正好错开,陈维砳上场时,付爽正和队员坐在看台上挥着手臂给自家球队加油。 付爽和拉拉队的比赛在明天的总决赛场次,开幕式结束后,大部队就退到了看台这观看赛事。付爽潜心关注陈维砳的动向,赛事拉开帷幕,南体的球员就进入了奋战状态,吸引了一批观众的目光。 付爽听见后方有观众在讨论,她回头望去,都是陌生的面孔,激烈讨论着场上那个穿着8号红色球衣的热血少年。她回正目光再次望向陈维砳定住,他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他正在一点点走进陌生人的视野中,辉耀着自己的光芒,吸引更多热爱篮球的人关注他。 付爽想,他以后所走的这条道路上,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爱他的人与他同行。 他的影子还在眼中飘荡,林瑶的声音却在她身侧响起。 “你觉得他会打赢比赛吗?” 付爽回眸,望着林瑶绚丽的面庞盯了一瞬后,她又转去了球场,肯定道:“会的,他说只要我一直陪着他,他就有信心。” “他一直很有信心,从我认识他开始,就很少见他低头。”林瑶平静地说着,目光一直追随那个红色身影。 付爽不想再和她这样暗中较劲,刚想转头问她,却听见林瑶低了头说:“可他跟我低过头。” 付爽凝望着林瑶,她似乎沉浸在那阵回忆中,倾吐着告诉付爽:“我高一的时候不和他一个班,但我却知道他,因为他很会打篮球。我那时候不想放弃跳舞,就参加了拉拉队,一来二去我们认识了。他是篮球队队长,我就是拉拉队队长,别人总爱拿我们开玩笑,可他从来都不当一回事。我和他到高二分班后终于分在了同一个班,关系比以前更好,走得更近,可他从来不说喜欢我。我那时候也心高气傲,绝不愿意做主动的事,我和他明明都知道彼此喜欢,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我当时就想,他一定是被女生惯大的,一点都不懂什么是后怕,我就这样和他继续耗下去。到了高二放暑假前一天,有个喜欢了我很久的男生再次跟我表白了,那一天我心中很难过,心想陈维砳应该是不够喜欢我,不然为什么不肯低头。我犯迷糊差点就答应了那个男生,可是后来,陈维砳突然出现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搂进了怀里,直接告诉那个男生我是她女朋友。那时我挺生气的,毕竟他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于是我跟他出来后当场拒绝了他,看到他脸上挂不住的慌乱表情时,我心里十分开心,所以那个暑假里他都在追我,哄我,直到进了高三,我也累了和他这样周旋,终于答应了他。” 林瑶说了很长一段,付爽所得知的一星半点在林瑶这被扩大,她心口逐渐沉重,在林瑶的话语中想起陈维砳跟她表白的那夜,她似乎从没想过去拒绝他,只能记住那刻夙愿得偿的心情。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付爽问她。 林瑶对视付爽,笑不露齿:“你能和我说说,他是怎么追你的吗?” 付爽咽着口水转回头,周遭一切的声音都灌不进她耳中,回忆之中,都是默默追逐陈维砳的自己,很多次自我否定,又很多次自我鼓励,那每一个心酸的日夜她都记得,她原以为自己的付出得来了久违的回报,却在这刻生出一股不甘。 付爽不需要告诉她过程,只需要让她知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林瑶的几声笑悠悠传来,付爽不懂她笑声里的意味,但那多半是在告诉她,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告知林瑶,她和陈维砳之间,永远都是她在身后追逐。 ☆、63 付爽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她一直在一条无人的道路上奔跑,离终点越靠近,那两个身影越加清晰,排山倒海的记忆朝她袭来,包裹着这些年来的苦涩心意,夹杂在她患得患失的甜蜜之中,总让她觉得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水中的影子。 黄然叫付爽起来,付爽睁眼的那刻,抬手擦了擦脸,赶紧从被窝里起床洗漱。 总决赛这天,场内多了很多台摄像机录播,付爽跟大部队等了很久才迎来男子组的冠亚军比赛。南体和海滨对战,在此之前进行了十五分钟的单项赛,双方互相握手后,冠军之争赛正式启动。 南传和南体的拉拉队都在检录区等待,十分钟后,她们将相继上场展示拉拉操。付爽站在队尾,目光空灵地望着球场中心那些飘逸的身影。 那个打林瑶主意的王家豪自开场就与陈维砳不对付,多次故意拦截陈维砳,暗中肢体碰撞他。南体与海滨从海选赛一直紧咬比分,是不相上下的水平,但从个人角度出发,两支球队中最出色的球员非陈维砳莫属。 战况火热,十分钟一到,即刻暂停比赛。南传拉拉队此次先行登场,打头的拉拉队员空翻入场,带动全场观众为赛事球员助威喝彩。付爽望去,这支美女如云的拉拉队激情四射,活力满满,在主领舞林瑶的带领下收获了整场的掌声。 付爽望着林瑶高挥手下场,跟着前行的队员身后上场,擦过林瑶时,付爽抬头望了她一眼,林瑶笑容铺面,依旧如当年那般对待她,可付爽心里知道,林瑶变了。 待南体下场后,第二节比赛开始,付爽望见陈维砳和队员们击掌鼓励,再一次走向场地进行比赛。 拉拉团队休息,付爽走去拿水喝,回头望见了林瑶,就站在她身边。她们一起望着场地中心,看着那群人争夺一枚篮球,从这头跑到那头。 “付爽,你喜欢陈维砳多少年了?” 付爽扭紧瓶盖,握着瓶身隐忍,她实在受够了林瑶,转眼望向她开口:“林瑶,适可而止吧。” 林瑶深呼吸,自顾自地说着:“应该有十多年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把他当哥哥,你跟在我们身后玩时,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喜欢陈维砳。付爽,你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喜欢的越深才越要掩藏住,因为你怕我知道了,或者陈维砳知道了,你和他从此之后就会渐行渐远。” 付爽知道林瑶聪明,很会洞穿别人的心思,拿捏别人的弱处。她仿佛天生就站在制高点,说的每一句话都可准确无误的击打在付爽的心灵。 “你太珍惜他,也太爱他。付爽,我对他的爱可能比不过你,但我还爱他。” 爱没有错,付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你想听我们是怎么走到分手这步的吗?”林瑶突然看向她。 付爽纹丝不动,她捏着拳头紧盯场上的那个人,企图只关注他就好,可渐渐只剩下林瑶说话的声音。 “高三毕业前,我和他吵过一次架,那次他为我换了志愿,我们一起去了南城读书。这对我来说,是陈维砳又一次向我低头,北体对他来说是梦想,他能为我放弃梦想,让我觉得我才是他心中最宝贵的梦。每一个女孩都想成为自己所爱之人心中最宝贵,最难以割舍的那个人,我也是这样的。高中毕业后,我和他还一起去毕业旅行,就是在这座城市,我们留下了很多难忘的回忆,他那时候和我说,以后还会和我去很多地方,可是后来我们分手了。整个大一我们的感情都在起伏,其实我们距离不遥远,但我总觉得和他相隔万里。他加入篮球队后,就迎来了第一次的全国联赛,那段时间我在忙学校的课业,一边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从大一入学就实习做主持,我像他热爱篮球一样,期待有一天能成为优秀的主持人。我开始忙碌,他也沉浸在比赛中,整日的训练,全国各地跑,我们都有为之努力的方向,一起变得更好。” “我和他在一起最常听到的话,就是我们有多么般配,陈维砳有多么爱我。可事实上我总会和他较劲,约会时常不准时到,今天不是我,明天就是他,总之理由天花乱坠。距离的原因,导致我们时常小吵,不及时的回复和联系,导致我对他的猜疑。我心中又回到了高中时期,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对我,把我时刻捧在手心呵护,为了证明他爱我比我爱他要多,我开始不爱回他消息,拒绝他的见面要求,不关心他的生活,以此证明他更爱我。” “我能感受到他很爱我,我永远记得他在雨夜里等我的那晚,可我那天为了一场重要的主持把他忘了,我以为他不会等我的,可他却一直在那等。我去找他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林瑶我不懂你。我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好难过,我明明是在乎他,爱他的。最残忍的一句话不是我不爱你了,是我不懂你,明明我们这么亲密,可我却不懂你。因为这句话,我跟他提了分手,结束了两年的感情,和长达四年的纠缠。我们分手后,就听到了他联赛失利的消息。我每次想来都觉得很对不起他,我不应该那样冷落他,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刻提出分手,他是爱我的,可我把他弄丢了。” 付爽眨了下眼睛,泪流满面,她仿佛是以看客的身份听完一位少女的爱情自述,从最甜蜜的时刻到最心痛的时分。 林瑶眼睛通红地看着付爽,缓缓说道:“我后悔了。” 付爽曾经历过他们恋爱中的过程,她每每想来都觉得林瑶是陈维砳这一生都忘不了的女孩,他把青春里最纯洁萌动的爱给了面前的这个人,他们彼此深爱过一场,所以付爽听见结局时,才会那样心痛。 他们本不该分手,却因为过错而错过。 付爽再次上场时,被场内的线绊倒了,膝盖重重摔在地板上,那一刻,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赶紧擦干眼角的泪爬起,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快速上场。 她很难受,却任然红着眼眶,咧嘴跳到下场那刻。 陈维砳的最后十分钟,对付爽来说度秒如日,眼睛望着他跑在球场穿梭,心却倒退飞去了数年之前。十分钟的光阴,那些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画面像倒带电影过遍她的脑海,直至口哨响起的这秒,她才脱出那段回忆。 付爽看见她喜欢了十几年的那个少年,欣喜若狂地与队员们奔跑在场地之上,这刻的荣誉不仅仅属于南体,也属于陈维砳自己。 她曾真心祝愿他拿下全国冠军,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 付爽跟拉拉队团体合照结束后,率先出了比赛场地,没入黑夜的那刻,她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只想默默地一个人待着。 陈维砳赛后没见到付爽,正想找她分享这一刻的喜悦时,球队教练将他喊走了。等到他从饭店出来后,第一时间赶回了酒店。 比赛正式结束,很多人都不在酒店,陆余和黄然带着他们庆功去了,陈维砳之前给付爽打电话也没有接通,询问黄然,更是说她没来参加,他一时间的兴奋心情,逐渐被焦急替代,找不到她的人,心中满腔的话都不知道该告诉谁。 酒店找不到付爽的人,陈维砳坐电梯下来去酒店外找人影,几近深夜,街上只有路灯,根本不见付爽的身影。他又掏出手机给那头拨通,依旧是嘟嘟声。他正不安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为是付爽,转身一把搂着扑到怀里的人。 “你去哪了?”陈维砳低头,忽地盯着怀里的人错愕。 他立马扯着林瑶:“你这是做什么?” 林瑶死死地抱着他,今晚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机会,她今天已经和付爽讲得很清楚,字里行间透露着她的心思,林瑶不后悔,她和陈维砳之间本就可惜。 林瑶突然垫脚抬头亲他,陈维砳后退着身子,一把推开了她,只让她擦到了脸。 陈维砳望着林瑶恼火:“你是不是疯了?” 林瑶憋着眼中的泪告诉他:“陈维砳,我还爱你。” 付爽顿足在几米外的黑夜里望着酒店门口,灯光洒在他们身上,陈维砳和林瑶面对面抱着,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她只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付爽揪着手中的塑料袋,后退着步子像以往那样逃离了这处,她害怕看下去,更害怕陈维砳被拉回去。 陈维砳盯着林瑶怔住,他从没想过林瑶会说这句话,他们分手了三年,中途各过各的生活,谁也没有打扰过谁。重逢后,他心中已经有了付爽,也只有付爽,是任何一个人都再也装不进的。 “林瑶,我有付爽。”陈维砳的话声很坚定。 林瑶极力憋住眼泪,指着前方黑夜中的长椅:“我们能聊一聊吗?” “没必要。”陈维砳转身就要走。 “有必要,如果我们不讲清楚,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你。”林瑶叫住他。 陈维砳脚步停住,回头看见她在往那把长椅走去。林瑶走去长椅那坐着,回头时,陈维砳已经迈步走了过来,没有坐下,就是静站在她前方。 “你太高了,还是坐下说吧。”林瑶靠在那看着他。 陈维砳走到她身侧坐下,林瑶望去,他们中间搁了一个人的位置,却仿佛是一座山的距离。 林瑶缓缓说道:“你一直都想打全国赛,大一失利后,终于在今天拿下了冠军,恭喜你。” 陈维砳不明白她到底是何意思,不作答她的这句话。 “三年了,你和我分手后过得很好,也交了新女朋友,这是常态我知道,可我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付爽。陈维砳,当年我们分开,难道不是因为彼此都在较劲吗?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还爱我,却不来找我?”林瑶看着他。 陈维砳的胳膊撑在膝盖上,回忆三年前分手的时刻,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在指定地点约她见面,三个小时也不见林瑶。他当时回想了很多记忆,从高中到那刻,他和林瑶仿佛不是在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林瑶,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赛跑的关系,是肩并肩,我们不能肩并肩走在一起。”陈维砳回答得很清晰,仿佛很早就想通了这个问题。 林瑶知道他口中的赛跑是何意思,苦笑着:“我只是想多得到你的爱而已。” 陈维砳现在也只有22岁,他朝前看过,他迄今为止共认真交过三个女朋友,林瑶是爱得最累的一个,她需要陈维砳去猜,跟在她身后马不停蹄去追,他甚至不懂她为何要冷落他。 “我不觉得当时自己有愧对你。”陈维砳诚恳道。 林瑶这刻心很痛,抹着眼角的泪哭着:“是我把你弄丢了。” 陈维砳看向林瑶,她低着头在黑夜中哭,在陈维砳的记忆里,林瑶很少会哭。他们步入南城后,各自都迎来了紧张的生活,因为彼此都有努力的方向,然而他们似乎只有在梦想上卯足了劲冲,而对于那段恋爱,却逐渐走了下坡路。 林瑶擦干泪问他:“我其实特别好奇你是怎么爱上付爽的,她跟在你身边十几年,难道是因为她的坚持吗?” 陈维砳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的花坛回她:“感情不是你坚持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我爱付爽是因为我不能没有她。” 林瑶从没有在他口中听过“我不能没有你”这几个字,比我爱你更加长久,坚定,矢志不渝。 陈维砳回顾以往,他身后永远跟着付爽,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相识了十几年,他从前把付爽当做好兄弟的妹妹,可现在他把付爽当做心底里最爱的那个人去珍惜,因为付爽更珍惜他,她为陈维砳做过的事,光是在他身后坚持了十几年,就足以让他用一辈子去爱她。可能对他现在的这个年纪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说一辈子过早,可每当付爽躺在他怀里,每当他们在一起时,他的心中就只有这一个声音在重复。 我要和付爽一直在一起。 ☆、64 付爽回酒店的时候,陈维砳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她房门前,见到她出现,立马冲了过来。 陈维砳想,如果再联系不上付爽,他就要去报警了,问她:“你去哪了?” 付爽拎着手中的袋子:“去买东西的。” 陈维砳低头看,应该是女性用品,用黑色塑料袋装着。 “买东西去关机干嘛?我找了你两个小时,你再不出现我都要去报警了。”他弯下腰来盯着她。 付爽面无表情地咽了声,抬头看他,他眼眸里略带责备的神情已经消失,渐渐露出了笑意。 “付爽,谢谢你。” 付爽哽着喉咙问他:“谢我什么?” 陈维砳握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笑着:“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打比赛。” 付爽默默地陪着陈维砳一路走来,他咬牙流汗的每一刻时分里都有付爽的身影,他把打篮球当做梦想,付爽就站在他的身旁,一同和他砥砺前行。他时常想来都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拿下全国赛的冠军荣誉,对陈维砳来说,付爽给了他强大的信心与鼓励,她在陈维砳心中已经无人可去替代。 付爽陪了他将近一年,有过很多开心的时光,可也在心中积压了很多矛盾,她望着陈维砳那张璀璨的脸,瞳孔之中是先前他和林瑶抱在一块的画面,像是针戳进皮肉里的反应,一下缩回了手。 “太晚了,休息吧。”付爽擦过他往房门走。 陈维砳铺满笑容的脸瞬时间凝固住,回头看着付爽的背影,立马伸手拉住了她:“你今晚怎么了?” 陈维砳望着她眨眼睛,他觉得从自己打8强赛开始,付爽的情绪就开始断续不对劲,似乎又回到了寒假前的那段时间,她心里头藏着事不说,就会是这副状态。 付爽揪着手心,望着脚上和陈维砳一模一样的球鞋,回想生日那天在电影院的场景,从林瑶再出现的那刻,付爽的心中就从未真正地拥有过一份自信。 付爽抚了他搁在肩上的手:“我累了,你回去吧。” 付爽说完,开门进了房间,只留下陈维砳驻足在门口发愣。他有很多话想和付爽说,很多喜悦想和付爽分享,可到了最后,他只能盯着一扇安静的门发呆。 第二日返程,付爽和陈维砳直接从海城返回了湘江,坐飞机的途中,付爽一直在补觉,陈维砳就在她身边静默地待着。 陈维砳送付爽回家,钱雅兰来开的门,望见他们两个一起回来,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大抵就是,付爽终于有了除他们之外的人爱着她,内心很欣慰。 钱雅兰得给付爽外婆送东西去,没过一会就走了,她走后,家中越发安静,只有付爽收拾衣物的声音。 陈维砳在门边立着,眼睛一直盯着付爽,他们一路无言,他心中已经快发慌似的难受,朝她开口问:“你到底怎么了?” 付爽想了一夜,她到底怎么了?她喜欢陈维砳这一路来过得太难受了,小时候不懂事靠许愿,每年坚持许愿,希望他能喜欢上自己。长大后意识到他的心思从不会放在自己身上,他有喜欢的人,那刻,付爽只能默默地做好自己,安安静静地去坚持喜欢他。追逐了一路,坚持了十几年,她终于得到了他。在罗曼眼中,她缺少自信;在周佳佳眼中,她自卑到配不上他;在严亦芸眼中,她只是个觊觎的小偷;在林瑶眼中,她能得到陈维砳的爱,一切都是因为锲而不舍的坚持;然而在自己眼中,她渐渐已经认同她们。 付爽揪着衣服抬头,两行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惊得陈维砳立马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你能不能不要哭?你有心事就说出来告诉我,你这样让我心都慌了。”陈维砳给她擦着泪。 付爽犹如以往难以启齿自己的心声,仿佛只要一说出来,她今后再也不能同他平等地相处在一起,又或许,她本身就站在唯恐失去的那方。 “陈维砳,我好累。” 陈维砳望着她源源不断的泪,不知道她说的这个累字是指身,还是指心。 他便回她:“比赛结束了,你以后都不会那么累了。” 付爽摇着头:“和你在一起好累。” 陈维砳心顿住,忽而慌慌地跳着,盯住她湿润的眼眶擦拭着不解:“为什么会觉得累?” 付爽低着头,视线一片模糊,连绵不断地向他诚实倾吐:“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小时候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好奇怪啊,为什么我遇到过那么多男生,可我的眼睛里,心里永远只有你。上小学期盼赶快上初中,等上了一年初中,又期盼赶快上高中,总之我一定要跟在你身后。无论你身边出现过谁,我都知道他们叫什么,和你是什么关系。上高一,我得知你谈恋爱了,所有人都夸你和林瑶般配,我心中也是如此,总觉得没有人可以替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毕竟,你为她放弃过梦想,为了靠近她,主动和她填报南城的志愿,一起读书。你们考走后,学校里都流传你们的这段佳话,我那时心里好难受啊,我在想,你怎么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你能像这样喜欢我吗?我以前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分手,我不关心原因,我只选择努力读书,考更高的分数去接近你,我得偿所愿,终于考上了南体,也离你越来越近。可你的身边仿佛一直不缺少爱你的人,我也只是众多人中的一个,默默地注目着你。” 付爽的眼泪哗啦啦地滴在陈维砳掌心,她说这些话时,他的心全揪在了一块。 付爽擦了把泪继续说:“上大学前的暑假,我无比憧憬,我试探你对我有没有意思,你无动于衷,那刻我就知道了,我可能一点魅力都没有,你始终将我当做妹妹。你没了林瑶后,又交了新女朋友,分分合合,也为她删过我,可能是为了证明和我的清白,可我当时真的好难受,觉得自己做错了,我就不应该这样持之以恒地追逐你,到最后弄得自己难堪。我有想过不要去喜欢你了,为了证明我有喜欢别人的能力,我和别人网恋,那段时间我全然忘了你,因为那个男生真的对我很好。我当时就在想,我为什么要一直找虐,我可以尝试接受别人喜欢我,呵护我,可我再一次被现实打击。你找到我的那刻,我其实特别不希望被你看见自己是那副样子,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在你面前装坚强,哪怕我再难过,也不要在你面前哭哭啼啼,可我今天真的受不了了。” 陈维砳在她的话声中,回忆两年来的种种,他们能走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有付爽的一份坚持,如果她真的和别人恋爱了,又或者从此之后不再喜欢他,他可能现在就不会拥有她。可陈维砳听在耳中,总觉得这刻的付爽让人心疼到了深处,也只想抱着她,捧着她。 “我不觉得累,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我很开心,以前把你当妹妹是我没想通,但是现在我特别喜欢你,也愿意呵护你。” 付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从你打基层赛开始,我就渐渐意识到,我内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一份自信。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和周佳佳打架吗?她说我配不上你,说我看见你和林瑶站在一块心里很自卑,我忍了她好久,终于在那一刻豁出去了,我现在想想,是因为她戳痛了我的痛处。你一直问我跟谁打架,为什么打架,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是不想说出这些难堪,好像自己真的是在倒贴你。你打进分区赛,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林瑶来参加分区赛,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以为她还热爱跳舞,没想到她是后悔和你分手,她跟我说了你们是怎么走在一起,怎么分的手,我整日活在她跟我说的话中,想着你们肩并肩的一幕幕,仿佛自己还一直走在你们身后。可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你还告诉我要留在南城陪我读书,要养我,我应该感到心满意足,幸福才对。” 陈维砳从不知道付爽的心中这般压抑,她今天能说出来,是长久积压后的爆发,陈维砳感到很抱歉。 “你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只要在意我说的话,付爽,我想肩并肩走在一起的人是你,跟你承诺的话也都是真的,没有一句骗过你。” 付爽仍然低着头,叙述她自己积压在内心的话:“昨晚,我看见林瑶抱你亲你了。” 陈维砳一愣,赶紧跟她解释:“我以为是你,发现不是你后我推开了她。” “其实我之前也这样看过几次你们站在一块,第一次我们在电影院,我从厕所出来就愣住了,不敢上前,直到你向我招手。第二次是在篮球馆,你打基层赛前一夜,我看见林瑶和你一起站在篮球馆,置身于那看着你们,我仿佛又和前一次那样,觉得回到了从前。第三次是饭店的厕所,林瑶和那个人起争执,我本想出去帮忙,见到你来了,我又退缩了回去,看见你扶住她那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第四次就是昨晚,我又一次落荒而逃了。陈维砳,我很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特别想像严亦芸那样光明正大地走上前,来一句你们在干嘛?可我做不到,因为我经历过你们恋爱的过程,我所能记住的只有藏在心中的苦涩和心酸。有的时候,我真想再重新认识你一次。”付爽忽然抬起头,手背抹着泪,直直地盯着他。 陈维砳的印象里,付爽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他也一直觉得付爽很坚强,可似乎只有这一刻他才认识到,再坚强的外表内,都会藏着一份柔软需要保护。他没有给过付爽安全感,也不够真正爱她,才会导致她对自己的否认。 陈维砳低头吻她,咸咸的泪含在口中,仿佛也尝到了她心中的苦涩心酸,紧紧抱着她说:“是我没能给你安全感,我会努力的。” 付爽贴着他的耳畔问:“你心里还有她吗?。” 陈维砳连忙看向她,严词否定:“怎么可能,我不会是这种人。” 陈维砳见付爽在发呆似的望着自己,又认真地告诉她:“昨晚林瑶是来找了我,我跟她谈了一会,我不知道她和你说过那些事,但我告诉她,我现在有你,跟她也不会再有可能,不要胡思乱想了。” 话已至此,付爽想再问的话卡在喉咙里,她向陈维砳倾吐了这么多,临门一脚也问了他对于林瑶的态度,但那一句不要胡思乱想,已经彻底打住了她,她今后都不会再问了。 ☆、65 陈维砳之所以昨天迫切想找到付爽,是因为他终于迎来了进入南城联大球队的机会。付爽听到的那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曾经许下的愿望,又一次全部实现。 联大球队的教练邀约陈维砳7月底来南城进行商讨和签约,陈维砳满心振奋,这次回南城还带上了付爽一同陪他。 付爽在安排好的酒店里等他,由于太过无聊,她下了楼转悠,在大厅见到了一批拿着摄像机的记者。她抻头望去,在人群中心接受采访的人,是一位职业球员。 付爽写过很多采访稿,和罗曼陶涛模拟过数次专访,却唯独没有像这样亲身经历过做一位记者的感受。她不禁思考自己读这个专业的真正意义在何,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为了陈维砳而学,可真正接触后,她也不觉得新闻枯燥乏味。在每一个人都有明确的目标时,付爽才刚刚认识到自己对于未来的迷茫。 陈维砳已经走出校园,而两年后的她,也要走出校园。 她正愣神想心思时,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就是陈维砳的声音。 “付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付爽转身朝人少的地方走去:“你说吧。” 之前联大没有告诉陈维砳要去美国的训练营参加为期一年的篮球训练,所以签约前,陈维砳执意出门打了这通电话。 “我现在还没有签约,但是签约后,我必须要跟球队去美国的训练营集训一年。” 付爽听见后,喉咙吞咽了一声下噎,他们约定好一起留在南城,可现在突然来了这个消息,她难免心中会有一阵失神。 陈维砳问她:“我要听你的想法。” 付爽曾经说过,她不会吃篮球的醋,更爱那个追逐篮球梦的陈维砳,她不会阻挠他前进,告诉他:“这种事你还需要问我吗?” “当然得问你,我说过要留在南城陪你的。” “我早跟你说过,希望你进联大。” 陈维砳迟疑:“签了约就不能反悔了,中途也不可以回来,整整一年我都得待在纽约。” 付爽听见纽约那刻,下意识紧咬着唇,脑海里想起林瑶说的话。下半年,她也要去纽约留学了,他们是真的很有缘份,兜兜转转依然去了同一所城市。 她低了头,回他:“我知道,快去签吧。” 陈维砳回来时,付爽在被窝里睡觉,他洗好澡钻进来搂着她亲吻,摸遍了她全身才将人弄醒。付爽身上压着他,她望着陈维砳的脸,一把捉住他要扯开衣服的手。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陈维砳躺回她身边,胳膊钻到她脖后搂着人说:“被教练留下来吃了一顿饭。” 付爽闻闻他的呼吸,有一股酒味弥漫着,还没说话,又被陈维砳搂去了胸怀里。 他好像喝醉了,一直亲着付爽的脸颊说:“对不起,说了要陪你的,你就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就回来陪你,你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付爽一直在做等待陈维砳的事,从前等待他回头看见她,爱上她,现在又要继续等待他从纽约回来。 她没有回答,只问他:“什么时候去纽约?” 陈维砳闭上眼睛说:“下个月底。” 付爽久久不回话,陈维砳睁眼看她时,发现她又睡着了,搂紧她在怀中,没多久他也睡着了。 付爽睁眼的那刻,滚烫的泪滴在陈维砳胸膛,她和他才在一起一年,这一年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深刻,时光眨眼而过,一年很短暂,却也很漫长。 回到湘江后,付爽和刘敏出来见过一次,中途遇见了林瑶,正在买出国的东西。 刘敏挑东西时,付爽就一直站在旁边等她,林瑶过来结账,看了付爽半晌,笑着跟她说:“付爽,你真的很幸运,陈维砳不会放下你,他对你很有责任感。” 付爽望着刘敏的眼睛忽然转回林瑶面上,心底里思索她这句话的意思,她没有搭理林瑶,但等她走后,付爽心底的思绪更加清晰。 陈维砳和自己认识十几年,从前把她当妹妹,在一起后也极力地对她好,何尝不是在尽一份责任。 八月底,付爽付豪和陈维砳的父母一起送他去机场飞纽约。安检前,陈维砳当着他们的面抱着付爽亲了一口,他很舍不得付爽,一直摸着她的脸告诉,让她在家里等他。 付爽只静静地盯着他笑,连眼睛都没有红一下,她看着陈维砳安检,直至他消失后,付爽沉重的心口忽然解脱了。 这两个月来,付爽每晚都会失眠,她和陈维砳倾吐了那些压抑在心中很久的话,没有获得如释负重的感觉,每次面对他时,她内心都难以真正快乐。她曾偷偷再看过一次陈维砳的云盘,属于他和林瑶的合照仍然留在手机里。而那枚陈旧的篮球也被陈维砳带回了家,放在储藏室最显眼的地方。她也不知道那夜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导致林瑶会告诉她陈维砳予自己有一份不能放下的责任感,她只知道陈维砳的心中会保留着一角属于林瑶。 付爽开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出了拉拉队,与她一同退出的还有周佳佳。 周佳佳这学期来后,仿佛又重回了老样子,大抵是陈维砳不在学校,她再也不用忌惮付爽,有意无意地招惹她。 陈维砳签约联大去美国集训的消息,南体的很多学生都知道,不外乎八卦的周佳佳。实践课的时候,周佳佳当着一帮女同学的面聊异地恋,异国恋的翻车事件,无非就是男方耐不住寂寞出轨。她说感情就像一杯热开水,一刻都不能冷却下来,距离那么遥远,谁知道他在做什么事,会见什么人,字里行间隐晦地映射付爽和陈维砳的这段异国恋。 然而事实上,付爽成了那杯冷却的热开水。 这学期开学,付爽潜心到学业上,整日奔波忙碌自己的课业,连罗曼都说她变优秀了。 那刻,付爽正坐在桌子前写新闻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似乎透过那层镜面看到了以往每个时期的自己,立于桌前努力的每一刻,似乎都是为了赶上陈维砳的步伐,而关于她自己的感受与未来,从来未有提及。 十一月份下旬,系里发布了非洲肯尼亚交换学习的消息,一时间在新闻系传得沸沸扬扬。系里每年到了大三都会安排交换学习的机会,可大家都没想到今年居然去非洲交换。在班里大部分学生都不愿意去肯尼亚时,只有付爽向教授提出了交换名额。 罗曼骂她:“你是不是傻?那个地方鸟都不拉屎,你一去就得半年,回来都要成黑炭了!” 付爽不是脑袋发热,交换学习的机会本就难得,更不要说上学期她还落了一个处分,现在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弥补,况且她也有时间和精力去尝试下新环境。 “你别说得那里都跟难民区一样。” 罗曼躺在床上叹气:“你这一走都没人陪我了,再回来就是大四了,上半年后我们又得实习,这四年想想很漫长,其实过得也很快。” 付爽关上电脑,打着哈欠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头问罗曼:“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罗曼有些愣神,仔细想了会说:“可能会当个编辑吧。” 付爽点点头,听见罗曼问:“你呢?” “体育记者。”付爽不加思索说道。 罗曼给她竖大拇指:“那体育记者可是风吹雨打的活,你可真有志气。” 付爽扭扭酸胀的脖子准备上床睡觉,摆在床边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陈维砳给她发来的视频,她静音放在了枕边没有理,盖上被子后累睡着了。 ☆、66 陈维砳自来纽约训练后,过上了起早贪黑的生活,每天训练的强度很大,一周只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再加之12个小时的时差,他和付爽之间的联系时间也在随之减少。 付爽放寒假回家,又接到了陈维砳的视频,这样的生活,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将近半年,每一天都在减少自己的热情。 付爽在忙搜集资料,转了语音听他说话。陈维砳和付爽讲述自己最近在训练营的生活,付爽毫无心思听,免提放在桌上,一直忙自己手中的事。 “你在干嘛?” 付爽淡淡回他:“搜资料。” 陈维砳早察觉出了异样,付爽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似乎从他踏入美国的土壤后,付爽就开始不爱和他通话、视频,每每都是他在维持联系,久而久之,他也难免心中暗藏郁气。 “你不爱我了吗?”陈维砳突然问她。 付爽敲字的手忽然一顿,捏着指尖轻刮着不回话,又听见他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付爽这刻再也没有觉得很难过,她问陈维砳:“你这样觉不觉得累?” 陈维砳心里咯噔一下,口中回她:“不觉得累。” “我累了。”付爽很快说道。 陈维砳很想见她,很想抱她,他不想和她这样隔着距离耗费感情,看着窗外正要升起的太阳问付爽:“我一周有五天要训练,还和你倒时差,经常白天六七点起床给你打电话,我怕晚了你就睡了,可你电话里总是这副态度,对我爱答不理,有什么事还是不会跟我说,付爽,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付爽想想这半年来,陈维砳走后,她像是一夜之间想通了,她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忙碌,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满心满眼都装着陈维砳。 “你很好,很有责任感,是我变了,我想和你分手。”付爽不带哽咽地说了这句话。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回音,等到付爽想喊他时,陈维砳几乎是吼着告诉她:“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 他好像真的不会答应,挂了电话没听付爽继续说下去,唯恐她说下去,他们就真的散了。 陈维砳当她是在闹脾气,第二天一早给她拨过去时,付爽却已经关了机。 付爽和钱雅兰正在看非洲大草原纪录片,钱雅兰还没从那阵消息里脱出,盯着面前的迁徙动物发怔。 “你好端端去这种地方做什么?”钱雅兰实在不愿她去非洲。 付爽望着她笑,搜索自己交换的学校给她看:“非洲又不都是草原,我去的是正规学校,周围的商场设施很多的,你以为我去吃苦啊?” 钱雅兰看着学校里的照片,设施很不错,和国内的大学无二,可她听说非洲很乱,环境也不好,一个女孩去那总归不安全。 “你怎么跟你爸一样不听劝!”钱雅兰叹气一声。 付爽嘟了嘟嘴,抱着钱雅兰的胳膊:“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钱雅兰瞅了她一眼,也就一个刚21岁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还说会照顾好自己,轻拍了拍她的头不吭声了。 付爽笑着靠在她肩头,摸着她沧桑的手问她:“妈,你为什么不二婚啊?我记得小时候,你单位里有个平头叔叔很喜欢你的。” 钱雅兰都多大的人了还二婚,听着就发笑:“那小平头有孩子,我也有孩子,我们凑一对开幼儿园啊?” 付爽笑出声:“那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别人啊。” 钱雅兰坚决地摇头:“我对付你和你哥就头疼了,再来一个我就要烦死了。” 付爽切声,又追问她:“那我和付豪都不在家,你就不孤独吗?” “孤独什么?巴不得你两不在家,我打打麻将,再去我妈那蹭饭多爽,我也是有妈的人好不好?”钱雅兰看着她,见她眼睛红了,伸着手摸摸她的脑袋。 “你越来越管不住了。”钱雅兰说完眼睛也红了。 付爽抬头把眼泪逼进去说:“妈,我感觉我从来没长大过,以前很爱钻牛角尖,执着一件事,时常把自己逼到墙角,从心底里觉得自己配不上所拥有的一切,我很不喜欢成为这样的人。你一个人把我和哥带这么大,从小到大没让我们受过委屈,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们,可我总找不到自信,也没有目标和方向,更没有为你考虑过一丝一毫,我觉得你好伟大,好坚强,我想和你一样。” 钱雅兰抱着她轻拍着背说:“傻丫头,你还这么小要什么坚强?你尽管往前走,只要我活一天,就永远会站在你们身后。” 纽约的一月彻骨严寒,但陈维砳还是练出了满身的汗,他作为新加入联大的球员,实战训练上花费了很多精力,比较以往在学校更为刻苦。 陈维砳坐在训练场的地板上,摸着怀中付爽送他的篮球睹物思人。他以为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发展,他只需要再待在这努力半年,就可以彻底回到南城陪付爽念完最后一年大学。他还想好了回国的生活,他会在学校附近租一套公寓带付爽同居,他不能回来的日子里,付爽如果觉得孤单,他们还可以领养一只小狗或者猫咪。他想过很多和付爽以后生活在一起的画面,可好像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付爽彻底不理他了。 付爽在家收拾前往肯尼亚的行李时,付豪突然从外地赶回了家,进家门就大喊付爽,惊得钱雅兰手中的铲子都掉到了锅里。 付豪径直走去付爽卧室,眼睛盯着地上盘相机的付爽问:“你和陈维砳怎么回事?他天天给我打电话问你怎么了。” 付爽在删照片,一张张划过,停在她和陈维砳的合照上,不带迟疑地删光了。 “分手了。” 付豪眨眨眼不敢相信:“你两过家家呢?之前好成那样,怎么好端端要分手?” 钱雅兰也没听明白,凑过来问:“你和砳砳怎么回事啊?” 付爽站起来直视他们,分外平静地说:“我觉得感情淡了,不想和他继续下去。” 钱雅兰劝她:“他出国,又倒时差,不能见面难免感情会淡,但经不住距离的感情也靠不住啊,你仔细想想,真不想和他继续下去了?” 付豪也不明白,明明之前那么要好,怎么他一出国,感情就破裂了? 他追问付爽:“是不是陈维砳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钱雅兰和付豪锁眉看着付爽,如果他们真的闹掰了,以后两家的往来肯定得淡薄下来,但只要一想到认识了十几年,就觉得十分可惜。 付爽删光了那些照片,起身告诉他们:“他对我很有责任感,即便是在遥远的美国,那么枯燥疲惫还仍然坚持和我联系,可我过累了这种生活,不想再继续下去。” 付豪彻底愣了,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喉咙,讲不出来的滋味,一面心疼自己的妹妹,一面又可惜自己的兄弟。 “你这是收拾东西去哪?” 钱雅兰告诉付豪:“忘告诉你了,她下学期要去肯尼亚交换学习。” 付豪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你两还真是一对,他去美洲,你去非洲,你就算不想跟他继续下去,你也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吧?” 付爽转眼跟他笑嘻嘻,付豪看在眼里压根看不出什么难过情绪,不像陈维砳在电话里那样,他都没听过陈维砳有那样颓废的声音。 付豪也有工作,待了一天后,临走时他叫了付爽,塞给她一张卡。 “给我卡干嘛?” 付豪得意地笑了声:“上次比赛得的奖金,我花了点,还剩一些,够你在那生活了。” 付爽望着这张卡,咧嘴开心地笑着:“那我不客气了。 ☆、67 钱雅兰送付爽登机那天,叮嘱了她很多,到了那无论几点都要给她来通电话报平安。付爽谨记,挥手告别后,独自踏上了前往肯尼亚的班机。 傍晚坐上的飞机,在北城停留了4个小时后,她终于转坐上前往内罗毕的客机。坐在靠窗的位置,付爽俯视着这片陈维砳曾经梦想跨入,而又放弃的土壤,等城市缩成了一团模糊的灯影时,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渐渐沉睡。 陈维砳的世界里,付爽突然就消失了,她的电话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就连付豪也帮不了他的忙,他除了飞身回去找她,想不到任何一个办法见到她。 南城冬去春来之时,付爽已经在内罗毕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她刚到的当天,做什么事都云里雾里,也实在吃不惯当地的食物。这里肉食大多烤制,还得淋拌咖喱和奶昔,不仅如此,大部分的食物都会混合在一块煮,味道反正是千奇百怪,更不要说她喜欢吃的面食,这里做的压根比不上国内。 不过好在她结识了一位优秀的韩国交换生,他是个帅气的阳光大男孩,特别会做韩食,逢他自己做饭时,就会慷慨地叫上付爽一起吃,她也跟在他身后学习了不少韩餐的做法。 金珉宇在韩国学过汉语,会些中文,付爽虽然看了这么多韩剧,但每每想来,她只能记得一些类似于漂亮这种夸人的词,要不就是骂人的话,所以他两交流时中英文来回切换。 与此同时,在美国进行魔鬼训练的陈维砳迎来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他训练途中失误,小腿骨折直接住进了医院,整日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陈维砳伸手勾桌上的手机,翻看着付爽留在他手机里的点点滴滴,不知从何时开始,陈维砳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来思念付爽。他点进云盘里翻着他们毕业那会的照片,一张张划过,她和付爽的身影就刻在初夏的阳光下依偎着。明明那么好,他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导致付爽要和他分手。 退出相册后,陈维砳点进了那些久远的视频资料里翻看,在最底下翻到了一份相册文件,他皱着眉头点进去,退出来后直接给删光了。 他正出神想心思时,手机里来了一条信息,点进去发现是黄然发来的一张照片。黄然问他怎么回事,不仅她一头雾水,陈维砳更是没想到。 照片上,剪掉长发的付爽搂着几个非洲小孩,在她的身后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手搭在她肩上,一起搂着这些小孩。 他心口咚咚地快跳着,立马给付豪拨了电话过去。国内此时是凌晨,付豪明天还有比赛,这会正在呼呼大睡,但他枕边的手机却突突突地吵。 付豪眼睛也不睁开,朝那头嚷:“谁大半夜打电话?” 陈维砳喘着气问他:“付爽是不是去非洲了?” 付豪一瞬间清醒,看看手机果然是陈维砳,无奈地挠着头发不再隐瞒他了:“去了。” 陈维砳吼他:“她走了你都不跟我一声,你把我当兄弟吗?” “那付爽都已经跟你分手了,你让我怎么办?”付豪也吼他。 “谁他妈在电话里分手?我没答应过她,分明是她在甩我!”陈维砳从病床上爬起,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脑子里都是刚才那张照片,越想心越不安。 付豪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安慰他:“怕影响你训练没告诉,她这学期开学就去了内罗毕交换学习。一开始我们都挺担心惊讶的,但你想,她总归长大了,有权支配自己,而且她在那过得挺好,很安全,每天都给我和我妈发消息或者视频,一点没瘦,就是黑了一点。” 陈维砳不能接受,所有人都不告诉他,仿佛他犯了滔天的罪一样,越想和付爽联系,越是听不见她的声音,见不到她的人。付豪告诉他付爽得暑假才能回来,那时陈维砳在美国的训练也即将结束,可陈维砳的心早已经不在训练上,他整日思索着付爽在内罗毕的生活状况,以及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她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他,可她却骗了他。 国内放暑假前,付爽和同学在内罗毕参加了一场为野生动植物保护工作,筹集资金的马拉松长跑活动。活动聚集了很多五洲四海的人群参加,沿途中还亲眼看到了东非大草原上的野生动物群,那一刻的震撼,都被付爽一一记录到了相机里。 结束交换课业前,金珉宇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动物保护协会的志愿者,在非洲再待两个月。付爽当场就答应了,与他一同报了名。 钱雅兰得知消息后,怪她又不提前告知,仍是老生常谈的话题,让她注意安全。 陈维砳自腿脚能下床后,教练为了以防万一,不让他继续训练,他便逮准了这次机会向教练求了半个月的假期。教练思忖瞬答应他后,第二天,他就带上早办好的签证飞去了内罗毕。 付豪跟他说,付爽在肯尼亚这几个月简直撒欢了脱,今天不是去当义工送温暖,明天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和学校那帮黑人竞技体育学跳高。好不容易能回祖国了,又留在那参加了两个月的动物协会志愿者。 总之,付爽的生活有滋有味,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 陈维砳下飞机后,望着空旷陌生的城市深呼吸,这里到处都是皮肤黝黑的人,陈维砳四处望望,竟不敢相信付爽有这个勇气独自来这。 付爽此时正在和金珉宇吃肯尼亚当地果农种的西瓜,瓜皮绿油油,就是个头有些小,皮也厚了点,但因为温差的原因,它的瓤却很甜。 付爽好奇地问金珉宇:“韩国的西瓜很贵吗?” 金珉宇在给小狗吃西瓜,睨着付爽思考了会点头:“有一点。” 付爽告诉他,在中国每年的夏天,西瓜都是放在大卡车上卖的。酷暑的时候,买一个超大的西瓜只要20元以内,她还换算成韩币告诉金珉宇多少钱,把他惊呆了。 金珉宇没有去过中国,他在韩国教汉语的老师告诉他们,中国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文化底蕴浓厚,而且每个城市都有很多盛名的美食,他说有机会想去中国旅游一趟,问付爽有没有时间当地陪。 付爽当然乐意款待他,让他来之前可以先通知她一声,她好空出时间接待他。 他两正迎着夕阳开心地聊天时,保护区门口那忽然传来了好几阵推搡的声音。付爽和金珉宇对视一眼,赶紧扔了瓜皮给小狗啃,两人擦干净手往门口走。 保护区的大门外,一个个头非常高的年轻男人正顽固地站在那不走,手里举着一部手机指着上面的照片,口中仍不依不饶地说着清晰的英文,他在找一位名叫付爽的女孩。 门口的老兄是地道的肯尼亚居民,说英文语速很快,还带着口音,陈维砳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抵是告诉他没有这个人。 付豪给他发的地址,他一路被非洲人坑过来找她,眼看着就要夕阳落山,而这周围根本没有可以再落脚的地方。 他正泄气时,忽然前方跑出来了两个人,陈维砳抬眸望去,非洲落日的余晖,带着无尽的思绪铺洒在付爽的身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非洲大哥说没有付爽这个人,她居然又剪了刘海,像回到了初中时那样,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连皮肤都黑了。 付爽望着陈维砳半瞬,合上了微张着的唇,镇定地转身回去了。金珉宇看他是亚洲人,主动过来招呼他,还一番热情地问他是不是志愿者。 陈维砳盯着他笑嘻嘻的面孔,伸手在眼前挡了挡比划,与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一模一样。 陈维砳盯着他告诉:“No,I’m looking for my girlfriend.” 金珉宇恍然大悟,笑着问他:“What‘s her name?” “付爽。” ☆、68 付爽在收拾先前的一地残骸,等看见那双陌生的球鞋出现在眼前时,她听到金珉宇用中文告诉她:“付爽,你的男朋友。” 付爽把瓜果皮扔进了垃圾桶,抬头朝陈维砳望去一眼,他像保护区里的狮子那样盯着她不动。 付爽转眼收回目光,跟金珉宇解释:“前男友。” 陈维砳忽而转了头磨着下唇咬着,对于这句前男友,他耿耿于怀。他从来没有答应过她分手的要求,她说完分手后,人间蒸发一样撤退了他的生活,还企图以距离既定下这个事实。 陈维砳伸手拉住要走的付爽:“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见到我转身就走,我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金珉宇只听懂了一点,见这架势有点不对劲,不打扰他两,去了食堂帮忙,准备一会要用的晚餐。 付爽的手腕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她平静地看着陈维砳,话声犹如即将黑下来的夜那般冷静:“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陈维砳一把拉过她紧抱在怀里:“我不懂你为何要离开我,我想见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见你。” 付爽闻着他胸膛的味道,夹杂着路途奔波中的汗味,不知道坐了什么车到的这偏僻的保护区,黑色的衣服上沾了许多黄土和灰尘。 她闻着难受,拧着眉毛给他推开了:“你身上好难闻。” 陈维砳一愣,随即拎起衣服前襟闻了闻,立马想起那辆农运车,他问了很多车到不到保护区,但只有那辆农运车顺路。他尴尬地放了下来,心里有些憋得慌,付爽还是第一次挑剔他。 金珉宇出来喊了一声开饭后,付爽没停留在陈维砳身侧,立马去了食堂。陈维砳望着她转弯消失的背影失落,撤腿坐在了台阶上,看着前方无边空旷的非洲天地发呆。 过了一会,金珉宇又跑了出来,朝陈维砳招手:“Boy,come to dinner.” 陈维砳立马起身跟在金珉宇身后进了食堂,食堂里坐着的都是志愿者,来自不同的国家,享受着晚间的清闲,边聊天边吃饭。付爽也是其中一个,聊起天来仍对他不管不顾,只有金珉宇时不时跟他搭几句,他吃完后就走了,仍是坐在先前的台阶上发呆。 付爽出来找陈维砳,他仍愣坐在那一动不动。付爽足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腿,陈维砳立马抬头望去,白炽灯照在付爽毛茸茸的脑顶,她从前雪白的肌肤此时也深了一两个度,正插着兜低眸望他。 “我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了,你晚上跟金珉宇一起睡。”她说完就走。 陈维砳伸手拽住她起身,一把抱了起来往黑夜深处走。付爽抵着他的胸口,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在一片漆黑中望清了他的眼睛。 “我不跟他睡。”他拒绝。 付爽如今淡定很多,只说:“你不跟他睡,你就去大门口喂蚊子。” 陈维砳无奈,放她回到平地上,又搂进了怀里:“付爽,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付爽捂着鼻子不吭声,陈维砳感觉到异样,立马松手往后退了一小步盯着她。 付爽收了手跟他心平气和地说:“我在电话里说了理由。” 陈维砳喘了一声气:“谁在电话里分手?说一句自己变了就把我甩了,你当我跟你在一起是开玩笑的吗?” 他摇着头告诉她:“我没做错什么,我不会答应的。” 付爽看见他来的那刻,心底收住的思绪正一点点向外倾泻。陈维砳不在的近一年里,付爽每天都被拴在陀螺上转,她有学不完的课程,有喜欢的事要去做,也融入新环境,交了很多新的朋友,她已经逐渐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可如今,他又出现了。 付爽收回心思,有些诧异地问他:“你不用训练吗?” 陈维砳快速地回她:“自从你跟我闹分手,我没有一天能训练进去,前面腿骨折了才好,请了半个月的假。” 付爽听见后,目光下移盯着他的两条腿看着,怪不得他一直要坐下来休息。 保护区条件不好,付爽抬头告诉他:“我带你去宿舍休息,明天一早有车去市中心,你跟着回去,这里不适合你待。” 陈维砳叹了声气跟上来,握住她的手腕说:“你不跟我讲清楚,我不会离开这里。” 付爽咬着唇呼吸,非洲的气温正在降下来,伴着微凉的风轻轻拂来,她抬手抹走了沾在脸上的头发,回头说:“我现在很累,明天天亮后还要起来给大象洗澡。” 陈维砳心里有两块石头堵得他难受得要命,擦一擦更要起火,但最终他还是无奈地松了手腕跟在她身后走着,穿过一片树木绕到了宿舍区。 付爽在门口敲了两声,金珉宇听见立马来开门,冲他们笑:“Come in.” 付爽给他送到这后立刻走了,陈维砳转身依依不舍望去,她的小短发依然可以随意荡在肩头,浑身透着一股昂扬的气息,而他的突然出现对她来说,完全没有挠乱到她的心。 金珉宇晚上和他聊了很多,陈维砳不是很愿意搭理他,但是住在他屋里,他还是客气地跟他闲聊着。 “你真是付爽的男朋友?”金珉宇大夜里睡不着,边做俯卧撑边问他。 陈维砳枕着脑袋看天花板,回他:“当然是。” “She said you were an ex-boyfriend.” “What do you care”陈维砳朝他不客气地盯着。 金珉宇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笑着,说了一段他听不懂的韩语,叽里呱啦地又让他想起付爽看韩剧时的神情,不禁叹了一声长气,郁闷中睡着了。 非洲七月的清晨,空气很适宜,陈维砳起床时,身边的金珉宇早已不见,等他穿好衣服出去,一帮人正陆续在往营区走。 付爽和其他几个志愿者组成了一组,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早起来就去了大象营区给它们洗澡。等付爽回到保护区时,陈维砳正懒意洋洋地坐在旧敞篷车里,看见她后立马跳下车,目不转睛地大步朝她走来。 陈维砳早上就和工作人员沟通好留在这,由于没有他的预算,他交了一笔钱,在保护区最偏避的一间宿舍住了下来。陈维砳盯着付爽,她略微小麦色的脸上布满了晶莹剔透的汗珠,肩上还挂着上学买的相机,穿着方便工作的衬衫和工装裤,袖子卷到了肘弯处,正握着拳头站在原地,一副阳光精干的模样。 陈维砳刚靠近,付爽就问他:“你去哪里的?” 他指指后面:“拆除陷阱去的。” “不是让你回去吗?” 陈维砳盯着她:“我不会走的。” 付爽抬手擦了擦脸,闻见身上的象粪味赶紧放了下来,她瞥了瞥陈维砳逐渐从容的脸,又看看他的腿,丢了一句:“随便你。” 陈维砳目视她远去,等到她再出现时,又是食堂开饭的时刻。 付爽工作了一天,这会很饿,一直埋着头不说话,她把盘里的肉都吃光了,却没有饱的迹象。陈维砳刚坐下,就将盘里的羊排全拨到了付爽盘里。她抬头望去,陈维砳仍像以前坐在她对面时那般,提着笑容望她。 大家吃完晚餐,纷纷回了宿舍休息,或者几个人坐在营地的空地上聊天。 肯尼亚的夜空,群星璀璨闪烁,在这片近乎原始自然的大地上,不仅仅只有壮阔的大草原令人神往,也有这片沉寂在黑夜中的茫茫星空,让人不由自主会抬起脖子仰望。 付爽喜欢在饭后静坐在这看一会星星,手里还会滑看着白天用相机记录下来的生活碎片。今天给象群洗完澡后,金珉宇给她拍了照片,她照顾的那头象是幼崽,个头比她还要矮一些,她望着小象的照片一一滑过,忽地听见落地而坐的声音。 她转眼望去,陈维砳胳膊撑在腿上盯着她的相机,黑茫茫里,晚风夹杂着这片原始草原的味道侵蚀在他们周围,静悄悄地吹着。 付爽别了别头发转回眸,刚要继续滑下去,相机被陈维砳抢走了。 陈维砳退到缩略图一扫而过,发现她相机里都是在非洲记录下的照片,不是自然风光,就是野生动物,还有自己和不同肤色的人留下的合照,而那个韩国人的照片更是占据了一小半。 “你跟那个韩国人走这么近?”陈维砳撇头看她。 付爽抱着膝盖仰望星空,任风拂着面颊说:“他是我在肯尼亚认识的朋友,叫金珉宇,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陈维砳记不住他名字,只知道他是个韩国人,动不动朝他笑着说韩语,他一听不懂,二也对他怀有着一颗戒备心。 “你不喜欢他吧?”陈维砳试探着问付爽。 付爽揉脖子的手忽然一顿,缓缓转头望向他肯定道:“我喜欢他。” 陈维砳呼吸都急了,追问她:“你喜欢他什么?” 付爽不假思索说道:“金珉宇长得很帅,人也温柔,又会做饭,还会唱歌,不缺乏爱心,也有冒险精神,很讨人喜欢。” 陈维砳在她的阐述中低下了头,望着相机里的一张张照片,愣是没有发现有自己的影子。 他心内一阵失落地问:“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的吗?” 付爽不做声,回头拿了自己的相机,起身拍拍屁股要走,回身时,手腕让陈维砳拉住了。她回头看去,他落寞地坐在地上,头顶上的旋涡像肯尼亚上空一颗耀眼的星星,刺着付爽的眼睛。 陈维砳双臂圈着她的小腿抱着,脸颊贴在她的长裤上,思念地说:“付爽,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付爽好久没有听过陈维砳说爱字,失神片刻后,动着腿说:“降温了,回去休息吧。” 陈维砳抬头看她,她瞳孔里仍然波澜不惊,仿佛他说的话都渐没入了冷空气中。他缓缓松了她的腿,见她背着相机直接走了。等她消失不见,陈维砳都没有移开目光,盯着黑茫茫的夜,心中犹如跌进了无尽的深渊里,看不见光,也找不到方向。 陈维砳待在这个保护区一个星期后,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饮食和生活,他每□□起而出,日暮而归,在这片无尽的大草原之上看尽了野生动物和自然风光。这里和纽约的时尚不同,一切都是原始的面貌,他经历了十个月的快节奏生活,然而现在能缓下来驻足在肯尼亚的热土上,仰望这片变幻多测的彩霞天空,心中也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在新的地方,会有新的记忆发生。 ☆、69 陈维砳在肯尼亚的生活节奏虽然慢了下来,但每一天都过得充实,几乎一睁眼就有工作在等着他。 天边亮起鱼肚白时,陈维砳又起床了,拿起刷牙杯去了洗漱区,果然又看见了付爽。他计算过她起床的规律,有时不得不佩服一个人的改变,付爽是彻底改掉了赖床的毛病。 付爽在刷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动着胳膊,刚换一边刷,突然镜子前多出了一个人,同她一起刷牙。她像往常那样,淡淡掸了一眼又移回来,快速刷好后洗了一把脸,端起盆就要走。 付爽刚抬脚,陈维砳就给她挡住了,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陈维砳见她抬头瞪着自己,刷牙的动作停住了:“一会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森林。” 付爽拧着眉:“你不在我们这组。” 陈维砳露出了笑:“我找人换了。” 付爽拧着的眉毛渐渐松了,不再吭一声,推开他像山一样的高大身子径直走了。 出发时间到,小组里的志愿者立即在指定地点集合上车。付爽戴了一顶鸭舌帽,怕割破手臂和腿,依然穿着山地靴,长裤和衬衫,内里还有一件凉快的小吊带。 付爽坐在车尾,脖子上依然挂着相机,沿途拍了很多照片,也帮车上的志愿者拍了合照。画面缓缓移动时,付爽的相机里突然出现了陈维砳的后脑勺,他坐在对面的位置,一直转着脖子寻望他身后的那片苍茫草原。 群聚的长颈鹿悠然地行走在草地上漫步,蔚蓝壮阔的天空中白云缓缓涌动,陈维砳墨黑的发丝上一片光泽,正随着清风飘扬在这安静和谐的画面中。付爽望着望着,搭在快门上的手指下意识轻轻一按,记录下了这副美好的画面。 陈维砳望久了,揉揉脖子回头,见付爽正低着脑袋盘相机。她戴着帽子,陈维砳看不见她的脸,只能望见她咬着干干的嘴唇在微笑,滑一张,笑一下。他望在眼里又像回到了当初还没和她恋爱前那样,心里很鼓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去追随她,很想再拥有她。 志愿者在停车点下车后,步行走了十多分钟才分批进了负责的林区。林区里有很多垃圾,除此之外还有阻挡道路的杂草,为了不污染环境,他们每个人手上都带着装垃圾的桶,和割草的镰刀。 林区的草又高又壮,根根带着尖锐的刺,志愿者们手上都戴了手套,顶着大太阳在林区里分散行动。 付爽跟金珉宇在捡垃圾,捡了很多塑料垃圾和果核腐败物。大太阳顶在天空,付爽脸上出了汗,正想摘下手套擦擦汗时,陈维砳已经给她抹走了脸上的汗。 付爽抬头望去,他背着阳光,脸上也全是汗水,她的目光停在他裸露的手背上,发现了好几条被划破的伤痕。 “你的手套呢?” “丢车上了。” 付爽不禁心内摇头,心想他怎么过了一年,记性还是这样差。不再管他,用韩语喊着金珉宇等她,没一会,陈维砳又看见他两肩并肩走在一块开心地聊天。 陈维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番景象,又迈脚追上她的步伐紧紧跟在身边,和金珉宇夹着她一起捡垃圾,反正是寸步不离。 金珉宇和付爽交流时,一直用韩语,陈维砳待在身边压根听不懂,想起他们休息的时光总是在一起聊天,不是付爽教金珉宇中文,就是金珉宇教付爽韩文,总之,他们很聊得来。 付爽割草时,陈维砳来帮她,刚要碰到草根,付爽立马给他打走了:“别碰,都是刺。” 陈维砳便不碰了,手里拿着镰刀帮她除草,他看了眼旁边的金珉宇,问付爽:“你和他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背着我?” 付爽抬头望他:“我和他正大光明说话,谁都没背着。” 陈维砳气结,摆明了欺负他听不懂,想搭话都不行。 他目光下移,盯着她光秃秃的脖子问:“我送你的项链呢?” 付爽低了头,手中握着草回他:“掉了。” 陈维砳有点可惜,那条项链她戴得很漂亮,他也花了很多心思去挑选,不禁嘀咕着:“这么容易掉。” 付爽纹丝不动的脸藏在帽檐下,缓缓抬头看他时,他正无奈地叹息着,一边手中大力地除着这些杂草。 他们一早上都在这片林区工作,到点后才返回了保护区营地,下午的时间里,他们又去检修了栅栏,一天都在忙碌。 晚饭后,陈维砳无聊地坐在土凳上吸烟,一边逗着脚边的本土狗打发寂寥的时光。这里远离城市,没有网络信号,把人逼得早睡早起,也根本养不成半点坏习惯。他正准备想去冲把澡,忽地身边闪来一个影子,他定睛一望是金珉宇。 “能不能给我一根烟?” 陈维砳睨着他不顺眼的脸,从兜里掏出烟盒扔给他,金珉宇说了句谢谢,打开盒抽了一根出来递到唇间。 “火。” 陈维砳又从兜里抽了打火机出来,见金珉宇低着头,架势是要他帮忙点火。 陈维砳给他点了火,问:“我们很熟吗?” 金珉宇吸了口吐着烟,笑着来了句:“你不要害怕。” 陈维砳像是被他戳白了,无端地咽了声,把火机和烟盒揣进兜里,撇头正好望见付爽的身影飘过,她好像是刚洗漱好,穿着拖鞋往宿舍区走。 金珉宇随他望去,转回头来跟陈维砳说:“付爽是一个很阳光漂亮的女孩。” 陈维砳目光转回,盯着金珉宇时刻笑着的一张脸问他:“你喜欢付爽?” 金珉宇立马点头:“我特别喜欢她。” 陈维砳心口剧烈地跳着,紧握拳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瞧,是手上结痂的伤痕被撑破了。他无心管伤痕,心里只回荡着付爽在星空下跟他说的话,徒感一阵无力。 金珉宇见这个大男人低着头紧握拳头一言不发,浑身透着一股无力感,又像是积压了一股怨气无处可发,再结合他这些天紧紧跟随付爽身边,又将自己当成情敌看待,就知道他一定特别爱付爽,才会千里迢迢到这偏僻的保护区来找回自己的女孩。 肯尼亚的天空再次亮了,离陈维砳要走的日子又近了一天,而他和付爽之间的关系仍没有得来缓和。 今早志愿者完工任务后,回营地休息了两个小时,下午启程去了当地的小学看望小学生。 非洲的小孩普遍都干瘦如柴,却有着一双好奇灵动的大眼睛,见到不同肤色的人就会盯着一直笑,不认生,也特别好相处,跟非洲的这片土地一样热情好客,和你熟悉后,还会要求你抱抱他们,或者背背他们。 付爽坐在一片黄沙地里陪这帮小孩玩石子,他们英文学得很流利,一直问付爽叫什么名字,名字的含义是什么。 付爽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教他们中文,或许是她的名太难写,非洲的小孩们都摇摇头,有点学不会。 有一个头发卷卷的非洲小男孩捧着一块石头问她,这个用中文怎么写。 付爽便在黄沙地上沙沙写下了“石”字,望着这个字眼,她又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写作业时,桌旁总会留有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她在发呆,忽然面前的黄沙地里砸过来了一块石头,她抬眸望去,陈维砳正身披着光芒,站在树荫外盯着她,手里还抓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篮球。 “把他们带过来,我教他们打篮球。”陈维砳说完,夹着篮球往平地上走去。 付爽用树枝胡了地上的字,揽着一帮小朋友,带他们去了简陋的篮球场地跟陈维砳学打篮球。 这个小学的篮球场很简陋,大概就是用来课间活动的,篮球架都生了锈,篮筐上也早没了网布,只有光秃秃的一圈。付爽坐在台阶上朝那片嬉闹的地方望去,她以为陈维砳是见到小孩就会躲的人,可照眼前的情况看来,陈维砳颇有耐心,一直在教他们怎么用手指转篮球,那帮小孩就跟在他身后嘻嘻哈哈地闹腾。 付爽望久了才记得把相机拿出来替他们拍照,画面里,陈维砳的身后跟了一帮小孩追着他不放,还企图抢走他手里的球,可他不停地能躲过他们精准投篮。不知那帮小孩跟他说了什么,随后,付爽看见他一个个举起那些小孩,让他们尝试了一把自己灌篮的感觉。 付爽低头看照片时,脚尖前靠来了一枚篮球,她缓缓抬头,看见陈维砳正在跑来,依旧像以往那样,弯腰撑在膝盖上盯着她,滚烫的汗滴在她鼻尖,恍惚他们又重回到了学校的篮球馆。 “我好渴,你带水了吗?”陈维砳呼出的热气很干。 付爽望着他大汗淋漓的模样,擦着鼻尖上的汗,从包里抽了自己的水杯给他喝。 陈维砳嘴角划过一丝笑容,挨着她身旁坐下,将脚边的篮球抛给那帮小孩继续玩。 陈维砳很渴,把付爽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她回头看他,他的下巴上有水滴,在阳光下像一颗藏满了回忆的玻璃弹珠。陈维砳察觉到异样,看向她时,付爽已经收起目光,拿走了空水杯。 陈维砳擦着下巴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 付爽把水杯放进包里回:“八月底。” 陈维砳八月底在南城有一场重要的比赛,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职业篮球赛,他无比希望付爽能来现场观看,替他加油,可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我下周一就要走了。” 付爽在包里翻纸巾,忽地手顿住了,陈维砳来肯尼亚有一个多星期了,每天都在她面前不依不饶地转悠,但凡她在哪,身边总有他的影子出现。 她哦了声:“知道了。” “你会想我吗?” 付爽的耳旁仿佛有一阵狂风拂过,直钻进她的心灵质问,她会想他吗? 付爽不知如何作答,起身跑去了场中心解救那枚被当做足球的篮球,替陈维砳继续教他们。 陈维砳抹了把脸上的汗,盯着付爽和那帮小孩玩闹,他脑海里都是在学校篮球馆的那些个夜晚,他们一起打球,陈维砳教她投篮,教她转身动作,教她带球跑,总之看家本领都教给了她。很久以前他不懂付爽为何热爱看篮球赛,可现在他心里很清楚明白,因为爱一个人,就得爱他的全部。 所以,他不相信付爽心中没有他。 ☆、70 付爽和陈维砳留在小学直到小孩放学后,才乘了最后一辆车返回营地。 肯尼亚的雨季就要来临,夕阳落山后,气温逐渐下降。付爽关了相机,裹紧身上的卫衣抱着胳膊,朝前问司机能否把天窗关上。 越野车的年限已久,天窗关上后仍然往里灌着风,她正哆嗦时,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她回头看,陈维砳身上只穿着下午的那件短袖。 “以后包里多放件外套。”陈维砳叮嘱她。 付爽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耳畔的头发在风中肆意吹拂挡着视线,他们彼此在昏暗中相望着,直到付爽推走了他伸来的手。 大家都累了,一路上闭着眼睛睡觉。等到了保护区营地,食堂已经没有晚饭了,于是纷纷去了厨房自己做餐。 金珉宇特地带了韩国的拉面和泡菜过来,他这时正在厨房煮面,付爽就挨在他身边煎鸡蛋,两人配合着做晚餐,在陈维砳眼里,他们十分有默契,仅管他不想去承认。 陈维砳自己在纽约训练时,也学了点做饭,跟同宿舍的队员身后琢磨,不过收效甚微,不怪他没这方面的天赋,姜凯琳一直以来做饭都没进步过。 陈维砳在另个灶台上炒蛋炒饭,付爽煎好蛋望去,他炒饭时身子一直挺着,下意识地拒绝油烟靠近,手里的铲子如同铁锹,翻滚着那些鸡蛋,炒得一塌糊涂。 金珉宇靠过来望了眼笑着:“陈维砳,你和我们一起吃拉面,我煮了你的。” 陈维砳回头看金珉宇,他手上端着两碗面,下巴朝灶台那撇去,真的有一碗放在那。 付爽端着餐盘掠过他,等他出来后,金珉宇和付爽已经在边吃边聊天。陈维砳坐过来,坐在四角桌的一面,左边是付爽,右边是金珉宇,一直来回望着他两。 “你们在说什么?”他真的忍够了。 金珉宇赶紧打住:“不好意思,说起韩语就停不住。” 付爽把餐盘里剩下的最后一份煎蛋推给陈维砳:“多了一个,你吃吧。” 陈维砳拣起送入口中,食之无味地嚼着,听见付爽问金珉宇:“Lisa说周末去野营,你报名了吧?” 金珉宇点头:“当然,这么好的机会不可以错过。” 陈维砳压根不知道这个消息,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付爽看他一眼,吃着面说:“她在工作群里说的。” 陈维砳立马掏出手机来看,Lisa是下午发的报名消息,那会他在教小朋友打篮球,浑然不知。 陈维砳什么事也没做,吃完后,他主动收了碗去厨房里洗,等他出来时,付爽和金珉宇已经不见了。 他朝外走,朗朗星空下,付爽和金珉宇正坐在营地的草地上畅快聊天,身边还有那只狗围着他们转悠,画面和谐到他不忍心去打扰。 陈维砳蹲坐在他们身后的石凳上,付爽开怀的笑容在朦胧的月色下很清晰,或许是他不舍得移走目光,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看着付爽与金珉宇挨在一块轻松地有说有笑,这刻他心底里也升起一股心酸。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付爽有这样的笑容,好像自从付爽离开他后,投入进自己的生活中,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开朗。 陈维砳回忆起她痛哭的那天下午,付爽说和他在一起很累,他当时不懂她为何会累,可现在他渐渐能懂得藏在她心底的疲惫。她说自己喜欢他这一路来过得太难受了,从前不懂事时靠许愿,希望他喜欢上她,长大后意识到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他只当她是妹妹,他们没有一丝可能。陈维砳每每想来,都觉得很对不起付爽,他从前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和份量有多重,但在一起后,他渐渐地感受到付爽对他无私的爱。 她跟随陈维砳身后十几年,每当他回身时,身边仿佛都有她的影子存在,她默默地陪伴着他,守护他,却没有一声怨言。他发觉自己很愚钝,如果时间线能拉回她升大一前的暑假,陈维砳希望自己当时就能去紧紧抱住她,便不会让她在那条追逐的道路上继续下去,否定自己,承受那些对她来说被视为打击的经历。 他很感激付爽,他们在一起后,迎来了他梦想已久的全国联赛,他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一直是一个人拼搏,懂得他的人很少。可付爽不同,他从小学打篮球开始,身边就有付爽加油的声音起伏,他仍记得那个小女孩兴奋地握紧拳头为他加油,而这漫长的一路上,她都在。 他打全国赛的途中,付爽陪在他身侧,独自训练的每一晚,付爽都坐在地上陪着他,给他递水,擦汗,抱着他,亲他,鼓励他。她那样好,把最好的自己都给了陈维砳,从不说陪他会觉得累,浪费时间,亦是枯燥乏味,也更不向他发牢骚,所有的难过都自己扛。他以为自己尽到了做男朋友的职责,其实站在付爽的角度,他一点都不称职。他希望她受了委屈就来找他,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来向他倾诉,心里弄不明白的疑问也要第一时间问出。可她习惯了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而对于自己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 付爽说自己自卑,没有自信的那刻,陈维砳的心揪在了一块,长久以来囤积在她心中的压抑,让她一次次否认自己,何尝不是这十几年来所受的不尽人意导致。可在陈维砳心中,付爽的特别就像天上那颗绝无仅有的太阳和月亮一般,照耀他前进的道路,也温暖他孤独的心房。她似乎不懂自己有这样的魅力,也似乎不懂陈维砳已经越来越爱她,害怕弄丢她,更后怕从此以后不能再与她一同前行。 陈维砳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没有真正解决过,付爽选择了退缩,陈维砳能理解她,但他不能选择退缩。 陈维砳再醒来的清晨,倒数着离开的日子,离他返回纽约的日子越近,他心中便越发不舍,祈祷着时间能够倒流。 今天分配观测任务,陈维砳吃完早饭后,先行去了营地停车场等候,那条黑突突的狗又跑了过来,他便蹲下来陪它玩了会。 等到小组的志愿者靠近时,陈维砳回头,付爽戴着一顶帽子,身上背了一个鼓囊的双肩包,胸前依旧挂着她的相机。 加上保护区的解说员和司机,他们这组一共有七个人,准备前往长颈鹿所在的大草原。一路坐着昨天的越野车颠晃到了大草原,这里白天的阳光懒洋洋,风也和煦很多,到处都充斥着舒适。 付爽摘了帽子眺望,东非大草原上的野生长颈鹿遍布,仍缓缓驻足在苍茫草原上觅食或者休息。他们就近找了停车点下车,纷纷组队前往动物群落进行今日的观测任务。 陈维砳跟在她身后,他们一起穿梭在窸窣的草丛里,靠近那批正在前行的长颈鹿。 付爽和陈维砳发现的这批长颈鹿里,雌雄不一,还有不少新出生不久的幼崽。付爽在拍照,离它们三四米的距离静静地拍摄,陈维砳记录的心思越发减少,一直盯着她,生怕她越靠越近。 付爽正想往前走几步,拍摄一只新出生的幼崽时,忽地让身后的人拉住了肩膀。 “不要靠那么近。” 付爽回头,陈维砳皱着眉毛,她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付爽轻拍了拍肩上的那只手告诉他:“没事的,它们不怕人。” 陈维砳不敢离她半步,紧跟在她身后,从头到尾都在盯着她。付爽的拍摄道路很成功,她放下相机回头找人时,发现陈维砳一直在盯着她。 “你数好了吗?” 陈维砳点头:“数好了。” “分清了没?”付爽问他有没有把雌雄的数量记录下。 陈维砳说:“分不清。” 付爽不奇怪,他没来观测过,把相机套上脖子后,跟他讲述怎么去分类眼前的长颈鹿,雌雄的特征点,年幼和年长的区别。陈维砳没想到她能记下那么多特征,自己听一遍也大致记住了,跟她分工观测,等到那批长颈鹿群落迁移时,他们也返回了停车点。 正值午间,他们计划是在原地野餐休息,下午继续观测任务。 付爽从包里拿了上午从营地带来的三明治和水果,还有厨师做的面包片和奶酪酱。 陈维砳和解说员在聊天,一起坐在草地上晒太阳,啃着其他志愿者带来的水果。司机叫解说员用餐,没过一会,只剩陈维砳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遥望草原。 付爽啃着三明治,打开相机看照片,吃光了后,她抬头朝前方望去,陈维砳仍坐在那看着远方,一动不动。周围的人都准备休息时,付爽拿起身边剩下的面包和水果起身走了过去。 陈维砳的怀里突然掉落了几样东西,他低头看,是水果和面包,回头抬眸,果真见到了付爽。 她低头看着他:“吃点吧。” 付爽正转身要走,手腕又让陈维砳攥住了:“陪我坐一会。” 付爽不吱声,又听他说:“再过几天就走了,陪我坐坐吧。” 陈维砳说完松了手,把选择权交给付爽,付爽回头看他,他已经撕着面包吃了起来。 付爽席地而坐,把帽子摘了搁在手上,眯着眸眺望这片渐渐熟悉的大草原。 “这面包好干。”陈维砳挑剔了一声。 保护区饮食一直这样,她拍着帽子上的草回:“你爱吃不吃。” 陈维砳望她:“我又没说难吃。这些天在肯尼亚,我也过惯了这种生活,早上一出门就有工作等我,每天忙到天黑才回来,接触了很多以前不可能遇到过的经历,每一天都挺有趣的,也很充实。” 付爽静静地望着前方,微风拂过,她耳畔依然是他的声音在飘荡。 “付爽,你真的很勇敢。我没想过你会独自一人前往非洲读书,知道的那刻,心中很不安。可当我在这看到你时,我觉得自己错了,你分明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这样的生活挺适合你的。”陈维砳由衷地感慨,下噎着口中的面包。 来非洲读书的契机偶然,却已然成为了她成长至今最难忘的过程之一。身处这片热土,付爽时常会静下心来往前反思她的人生,也会思考着计划她接下来的方向,似乎人越长大,越希望前路清晰。 “这里真的挺好的,没来之前觉得很乱,可待久了,却又习惯了,把我以前留下的一些坏毛病都改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看不见我妈和我哥,我有时候还挺想见他们的。”付爽抱着腿,下巴搭在膝上。 陈维砳的喉咙让面包噎住了,如同他问不出口的那句话,压在心中。 你有没有想过我? 陈维砳咽着唾沫,低头说:“我在纽约几乎都泡在训练营训练,除此之外还有体能训练,每周只有周末有空休息,但也闲不住,空出时间就会和队员去观看比赛。每过一日,我心中都在倒数着回国的日子,心想离你越来越近,没想到会越来越远。” 付爽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风吹着不再茂密的草地,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道路,像他和她现在的处境。 陈维砳看向她,她静默着不说话,坐在身边晒着太阳,仿佛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 他伸手替她理着被吹乱的头发,忽然问她:“付爽,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 付爽正好握住了他的手腕,脑海里浮现自己哭着说这句话时的那幕,她缓缓回头看他,陈维砳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仔细望着这张脸,往日的经历一一掠过眼前,他曾那样真实地存在过她的生活中。 陈维砳反握住她的手牵着,盯着她凝望的眼睛说:“这次,让我先学着爱你。” ☆、71 同组的几个志愿者都在越野车上午睡,付爽躺在树荫下,帽子盖在脸上挡着阳光,她闭着眼睛休息,心中环绕着陈维砳先前说的那句话,渐渐地,她只能感受到一阵柔软的舒适,安静地睡着了。 她醒来后,视线里一片漆黑,感觉到不对劲,扯掉帽子发现自己正躺在陈维砳的腿上,掌心一直贴着她的后脑勺隔着。 “出发了。”陈维砳活动活动手起身。 付爽揉揉脖子,仍坐在草地上愣着,刚要起身时,脚没使上劲,后脚跟滑着又坐了回去。 陈维砳朝她伸手,付爽抬眸望去,他眼睛一眨不眨,依旧凝望着她。耳边传来解说员催促的声音,付爽没有迟疑,递出手那刻,被陈维砳拉了起来,付爽抽了手,拍着身上的杂草往越野车上走。 计划下午追踪狮子的踪迹,车子在大草原上环绕了很久都没有看见狮子出没。解说员告诉他们,狮子一般傍晚前会出没狩猎,于是司机又熄了火,让他们下车自由活动。 虽然没看见狮子,但大草原上遍布野生动物群,放眼望去,都是斑马群落、过河的水牛和难以计数的羚羊,还有偶尔飞过的秃鹰,聚在一块啄食已经死掉的斑马。 付爽靠在一棵只剩下树干的大树上休憩,陈维砳从车上拿了两瓶水下来,递给她一瓶。 “天热,喝口水。” 肯尼亚的天气就是如此,早晚温差大,可太阳出来后,晒久了又会热,但这样有阳光普照的日子也不多了。 付爽接过他手中的水,拧开盖喝,见其他志愿者和解说员都靠了过来。 解说员问陈维砳哪天走,在他走之前,可以再带他来草原追踪一次。言下之意,今天看到狮子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付爽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距离陈维砳离开肯尼亚,只剩下五天的时间。 陈维砳和解说员聊了一会,她正准备要四处走走时,陈维砳叫住了她。 “付爽,帮我和我萨米拍张合照。” 解说员名叫萨米,是个很热心,钟爱动物保护工作的当地黑人,正露着一口白牙冲她笑。 付爽笑着点头,让他们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付爽后退几步,找好角度后才按下快门。屏幕上,陈维砳的肌肤被萨米衬托的雪白,两人都竖着大拇指,灿笑地望着镜头,他们背后的风光无限好,画面中的两个人也朝气蓬勃,唯一逊色的地方,就是陈维砳那口白牙没有萨米的白。 她抬头时,萨米正笑着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相机看照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给她比了一个赞。 “I'll take your pictures.”萨米指着她,又指指陈维砳。 “Don't have to.” 萨米摇摇脑袋,手中拿着相机都摆好了姿势,一直挥着他黒黑的胳膊催促付爽去那。付爽拒绝无果,只好一步一步往陈维砳那靠近,站在萨米先前站的位置旁边。 “Please Stand Closer.”萨米的手指尖合在一起示意他们。 付爽没有动,陈维砳朝她看去,她别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扑闪的睫毛在阳光下依旧根根分明,他像上次拍毕业合照那样,不过抬起胳膊的那刻,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揽过她的肩往自己怀里拢。 付爽没有防备,脚跟不稳地往他怀里倾倒,她双手立即扶去了他腰间,在萨米的一声看镜头下,她下意识望去,快门的声音中,一阵极速跳动的心脏声贯穿她的耳朵。 付爽的耳中都是陈维砳胸膛之下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强烈的心跳,震得她耳廓丝丝发麻。她立马抬头,目光瞥见他胸口的纪念章,在夕阳的渲染下,它也被罩上了一层金属色的光芒,依旧折射着她的眼睛。 陈维砳低头看她,她忽而移了眼睛,支起身拍着肩上的那条胳膊。陈维砳不舍地松了她,见她大步走去萨米那看照片。付爽滑着照片,萨米连续拍摄了很多张,照片快速滑过,如同一段会动的画面,刚才的一幕幕都被记录在相机中。 相机里的陈维砳不同先前与萨米合照时那样洒脱,他搂着付爽时,心跳得很快,她抱着他的那刻,他浑身的感官都在裹紧,连一直处于正常状态的双耳,都微微泛红。 付爽抬头望去,陈维砳盘腿坐在树干上靠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的目光,让付爽记忆犹新。 付爽转了目光,对着遥远的天边,拍下了今天最美的夕阳彩霞,火红色的天空像油画中的泼墨那样瑰丽,层层云朵披着金光翻涌在晚霞中,紧追着那颗火红的夕阳。 萨米呐喊的声音响起,不仅她们正准备返回营地,徜徉在这片草原上的野生动物们也在返回。 付爽坐在越野车最边上,陈维砳在她对面,她一路看着车后的风光,陈维砳就一路看着她。 后面有羚羊群在奔跑,付爽看见后,又钻出了天窗,拿起相机拍照。夕阳下,那批羚羊奔跑的速度很快,接近他们的车尾时,忽然四散分开来奔跑。 司机的车突然杠到了东西,一个巨大的颠簸将付爽的相机颠到了草地上,她叫了声,随即看见他们车后方急速奔来的狮子。 萨米问她怎么回事,付爽指着相机抱歉,萨米立马让司机停了车。 草原上奔跑着羚羊群,有一只年幼的羚羊脱了队伍,估计是求生的途中让同伴踩了脚,瘸着细细的腿一直在跑。 眼见着那只羚羊朝他们的车奔来,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受伤的羚羊被狮子捕猎成功,撕咬至断气后叼去一旁饕餮。这是大自然最常见的弱肉强食景象,车上的志愿者们都不说话,默默移了眼睛。 萨米让司机倒车,司机倒了几步后,又被卡住了,估计就是刚才造成颠簸的障碍物。调头的话会惊扰到狮子用餐,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下来,付爽望着远处的相机,又看向那头巨大到让人生畏的雄狮,心中不禁后悔。 萨米说,等狮子吃完走后再下车取相机,于是,他们都在车上等。天色黑后,那头狮子还是没走,窝在树下休憩。 付爽不想再拖延大家的时间,正准备下车拿时,陈维砳给她拉住了,然后轻声跳下了车。 付爽小声地喊他回来,他仿佛听不见,一直前进靠近相机掉落的地方。萨米紧盯着狮子的动向,它懒意洋洋地趴在那休憩,两只放光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这里。 付爽这刻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手心都紧张出了汗,等到陈维砳终于拿到相机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陈维砳返回的途中,忽地听见一阵草动的声,他回头望去,先前休息的狮子已经起身,正朝他这处奔来。付爽的心口急速跳着,下一秒就见陈维砳朝车尾快速奔来。付爽喊着他的名字,朝黑夜外伸着自己的胳膊,眼见那只雄狮正要靠近时,陈维砳握住付爽的手心,一跃跨上了启动的车。 陈维砳紧紧抱着付爽,喘息的声音都扑在她的耳畔,她能真实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炙热的怀抱。 这一刻,付爽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慌乱不安,紧紧地抱着他。 萨米松了口气,他说狮子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原来是看到了鬣狗,就在他们的车附近,还好是虚惊一场。 那团黑越来越远,付爽被他搂得越发紧,松了手拍拍他:“喘不过气了。” 陈维砳立即松开了她,面对面时,他还在喘着气,想起先前那幕就够刺激,不禁吞着口水。 他望着手中的相机,叹了一声气:“镜头坏了。” 付爽拿过来瞧了眼,跟他说:“没事。” 她看着陈维砳,他额头上都冒了冷汗,付爽从包里递了张纸巾给他,又说:“谢谢你。” 陈维砳接过来擦汗,和她一起坐在车垫上靠着,问她:“坏了怎么办?你后面怎么拍照?” 付爽哪有心思想这些,她刚从那阵余悸中脱出:“我有备用的。” 陈维砳松了口气,又跟她说:“下次不要钻出天窗拍照了,不安全。” 付爽谨记,看着他点头:“知道了。” 车厢里的志愿者都在聊天,英文中还夹杂着陈维砳的话声:“刚才我朝你跑来的时候,其实心底很害怕,但你向我伸出胳膊那刻,我心底里就只剩下了你,不管怎样我都要抓住你。” 付爽的手心还残存着陈维砳手心的汗,牵住的那秒,又似乎是回到了以前,紧紧攥着彼此。 付爽望向他时,陈维砳忽然倾身挨近,亲了一吻在她眉心,久违的温度和触觉带领付爽回忆到那些甜蜜的时光,她缓缓抬眸看他,眼睛也不再眨动一下。 “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种惊心动魄,心神不安的经历,付爽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很多事都是经历过一次才会知道心中有多害怕。她无法不面对心内的真实声音,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陈维砳有三长两短。 回到营地,付爽先回了宿舍放东西,镜头摔成了雪花,可她一点不心疼,搁在桌上后,她转身出了宿舍,往厨房的方向走。 陈维砳跟在厨房师傅的身后学做晚餐,付爽靠在门口看了一会,等他回身时,手里端了两个碟子。 “只剩拌饭了。” 付爽点头,跟他一块去了餐桌上用餐。晚餐是非洲人常做的家常菜,米饭和豆子和在一块煮,还有切碎的水煮蔬菜。师傅又端了一碗特制酱料给他们,付爽跟他道谢,他便笑着擦擦手走了。 陈维砳给她拌饭,红彤彤的海鲜酱料均匀地裹着米饭,他拌好后推给她,才给自己拌。 付爽舀了一口塞进嘴里嚼着,越吃越饿,抬头时,他胳膊又伸了过来,习惯性捏走了她嘴角的一粒米。 “我记忆最深的印象,是小时候我们一块吃饭。你那时候像个小不点,个子怎么都长不高,钱阿姨就让你多吃饭,你不愿意吃,每次都故意洒在桌子上,嘴边粘的都是饭粒。”陈维砳回忆着很久以前的时光。 付爽历历在目,她小时候的确个子不高,不爱吃饭,还特别爱喝汽水,陈维砳说她个子长不高就是汽水喝的,为此,她也喝了几年牛奶长个子。 “看来都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付爽抬眼望他,他嘴角提着笑,继续塞了一口饭嚼着:“我小时候很讨厌吃饭,你和我哥就不一样,你们总比我吃得多,吃得香,长得也比我高,还经常嘲笑我矮。” 陈维砳憋着笑说:“我没有嘲笑。” “你总喊我小不点,不是在嘲笑吗?” 他摇着脑袋说:“没有,我当时觉得你很可爱,个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女孩。” “你身边那么多小女孩,为什么觉得我是最可爱的?”付爽盯住他问。 陈维砳手中的餐勺竖着,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因为我喜欢你叫我哥哥,没有小女孩那样甜地叫过我。” “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付爽移走目光,端了手边的水喝着。 “我也早不把你当妹妹了。” 付爽舔着唇上的水渍看他,他瞳孔深邃,眼神坚定不移,望着她的目光里早没了很久之前的那份寻常。 他对她的感情,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慕。 ☆、72 在周末野营旅行之前,付爽和陈维砳又一次进入了森林。运气不好,刚进入森林寻找野生猴子,天空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大家纷纷找地方躲雨,躲在碧绿苍翠的大树下,望着前方倾盆而下的大雨,豆粒大的雨珠砸在泥巴地里,变成了一个个小蓄水坑,耳边除了风声,还有越来越喧哗的雨声。 付爽赶紧把相机塞到外套里抱着,她抬头时,陈维砳正好跑来,身上的外套一脱盖在了她脑袋上,她冰凉的身体顿时受到了庇护,捏着衣领抬头望他。 急速下坠的雨透过树叶的缝隙砸落到陈维砳额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在鼻尖摇摇欲坠。 付爽看着他露在风雨中的胳膊,突然喊他:“一起吧。” 两具冰凉的躯体挨在一块,没一会就散发出了温热的气息。付爽的双臂一直搂着相机,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小水坑静默,她听闻一阵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在耳畔萦绕,刚要转头,就听见了陈维砳的声音。 “付爽。” 付爽缓缓回头,他头发上滴着水,突兀的喉结正在滚动,有股急不可耐的架势,却还是问她:“我可以吻你吗?” 付爽裹着相机的胳膊更加用力,屏住呼吸不吱声,也没有拒绝。陈维砳像是受到了鼓励,带着温热的呼吸缓缓靠近她,正要挨近时,付爽忽然叫了一声。 陈维砳赶紧搂过付爽抱在怀里,有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猴子突然蹦到了他两头顶上,此时那只长满毛的小猴子已经跳到了草地上,在那揪着草踩水坑。 付爽松了口气:“原来是小猴子。” 付爽想起刚才那幕,他近在咫尺的脸,和萦绕不断的呼吸,立马摸去了胸口那平定,胳膊肘捣了捣陈维砳紧挨着的胸膛:“我要给它拍照。” 陈维砳立马松了她,见她蹲到了地上捯饬相机,他撑着外套,仍继续给她挡着那些雨滴。 雨天拍摄照片的感觉很不同,付爽的相机里能清晰拍出雨珠迸溅在水坑里痕迹,那只顽皮的小泼猴见她在拍照,还洒着水花逗她。 付爽包里有果子,他点点陈维砳的腿,抬头望他:“我包里有水果,你帮我拿一个出来。” 陈维砳从她包里拿了一个水果递给她,她伸着手递给那只小猴子,见它小小的手快速地抓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后,立马塞进了嘴里啃。 陈维砳跟她一起看着这只不速之客,他忽地问付爽:“这么喜欢小动物,以后想不想养一只小狗或者小猫?” 付爽提着笑的唇忽然一顿,转眼看他:“养它们是需要担责任的。” “什么责任?”陈维砳想听她的想法。 付爽告诉他:“它们也需要陪伴,和我们一样需要爱护,照顾,生病时要打针,看病,每一天都要哄它,摸它,不能冷落它,也不可以丢掉它,如果做不到这些,就不能轻易去拥有它们。” “那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付爽望向他:“我妈不喜欢带毛的东西。” “又不是让你在家养。”陈维砳拨着她的头发。 “宿舍也不给养啊。” 陈维砳盯着她,半晌来了一句:“我有地方让你养。” 付爽仔细思忖,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再望向他时,陈维砳诚心地说道:“刚到美国,我就计划好了一年后回国的生活,等回到南城在学校附近租一套公寓陪你读书,跟你一起生活,我不能回家的日子里,我也想好了,领养一只你喜欢的小动物,让它陪伴你。我很抱歉不能留在南城多陪你读一年书,当初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付爽,对不起。” 这是他必经的路,付爽也有自己必经的路,他们都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发展,为之努力,谁都没有对不起谁。 “陈维砳,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雨声滴滴答答地落着,陈维砳记忆里都是分别的那天,她洋溢着笑容欢送他踏上前往美国的航班。而从那之后,她就开始一步步撤退他的生活。 “去了美国后,我每天都很想你,时差导致我们联系减少,我能感觉到你不再像以前那样注意我,我那时心里挺难受,不敢问你原因,我害怕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了。”陈维砳盯着付爽,仿佛又想起了那阵难过。 付爽望着他的眼睛,回想那半年的时光,她一心钻在课业上,学不擅长的剪辑和拍摄,系里各种学习的活动和机会都不落下,让自己的每一天都忙碌到没空去想他,她身上的担子加重,脑袋里装的东西越多后,分给陈维砳的思绪渐渐变少,久而久之,她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她以前也习惯没有他的生活,可那会的自己卯足了干劲拼命靠向他,而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用理性的思维往后回看。 “你不在学校的那半年,我应该过得很清闲才对,可我没有选择成为这样的人。你在我眼里从小到大目标都清晰,每一步都在规划中往前走,变得更优秀。我就没有你这样的清晰方向,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一头倔驴,前方挂着根胡萝卜,我就不停地去追那根胡萝卜,其实放在我面前的东西明明还有很多。那半年我退了拉拉队,空出的时间一直埋头读书,一天比一天忙碌,脑袋里学的东西越多,就越不会去想到联系你,每天晚上倒头就能累睡着。” 陈维砳听着她的阐述,替她的努力感到开心,可也有一阵难过:“付爽,分手这种事不应该在电话里说。我当初和你在一起不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我是真心地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在电话里问我累不累,我当时就预感不对,心跳得很快。你要跟我分手,我内心一点都不能平静,感觉自己很委屈。” 付爽伸手摸着那只小猴子,她此刻的心情也越发平静,低着头跟他道歉:“陈维砳,跟你在电话里分手,是我做的不对。” 陈维砳赶紧握住她的手拉回:“你消失后的日子里,我每天训练都集中不了精力,不是盯着你的相片发呆,就是看我们的聊天记录一遍遍地翻。我知道这样做不行,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但凡我一坐下来,躺下来,闭上眼,我脑子里都是你。” 付爽的手被他攥在掌心中,一股股热流钻进她皮肤内,听他说的那番经历,像是自己也亲身经历过。 “付豪也不告诉我你走了,如果不是黄然给我发了一张你在非洲的照片,我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从我到这的第一天,我的心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距离返回的日子越近,我也越不想走,很贪恋和你相处的时光。” 付爽吞着唾沫怔住,从前的她,很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有时希望时间能定格住在那一刻,不往后退,也不往前进,就永远活在那一帧里。 “付爽,你知道吗?我时常会觉得后悔,我明明与你认识了那么久,可我那么晚才懂得珍惜你。” 森林的雨渐渐变小,在陈维砳的这句话中戛然而停,驻足停留的猴子也远远而去,她抬头望着参天的大树,深深地呼吸着感受这雨后的清新,也再次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付爽回头看他,陈维砳低头靠近,温柔地贴了一吻在她干净的唇上。她眨眼的这秒,心内像飘起了一只卷动狂澜的蝴蝶,扑通扑通的心跳,犹如回到了第一次心动的时刻。 返程的路上,天空架起了一座七彩斑斓的彩虹桥,横跨在广袤草原上,雨后天晴的阳光普照着这片被洗刷过后的世界,又带来了新的生机。 —————— 明天正文完结。 ☆、73 出发前往游猎野营地的早上,天还没亮透,付爽就起床洗漱准备。肯尼亚的早晨很凉,冷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裹紧了外套去集合点。 陈维砳一早就在车旁等她,她来时,陈维砳给她递了已经热好的牛奶和三明治。她坐在车上吃,脚边放的是自己的行李,再抬头望望陈维砳的行李,她咀嚼着的嘴忽然不动了。 陈维砳收拾好了全部行李,等他们全体返回保护区时,这个营地再也不会出现陈维砳的身影。 一路上她都在补觉,醒来时发现陈维砳坐到了她身边,一直搂着她的肩靠在自己怀里。 她揉揉脖子坐正往窗外望去,他们距离保护区越来越远,现在已经进入了城镇。 野营地的消费很高,他们在城镇的中国超市进行了补给,买了很多泡面、汽水、饼干和充饥的食物,又满载而归回了车上。 前往野营地这一路的风景都美不胜收,付爽迎面吹着风,望着窗外渐渐后退的风光,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沿途中,他们在一处餐厅前停了车,久坐车中不能伸展,一个个下了车后都在活动筋骨。付爽跟着几个女孩进餐厅,回头望了眼站在车旁的陈维砳和金珉宇,他两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的这么好,经常搁一块抽烟。 “听说你要走了?” 陈维砳扔了烟头看他:“后天走。” 金珉宇雪白的肌肤上,笑容渐深:“你和付爽有没有和好?” 陈维砳迟疑了会摇着头,又听见金珉宇的笑声。金珉宇拍拍他的肩膀,随后拉他一块去了餐厅。 餐厅的菜色很一般,按人头自助,付爽吃了很多蔬菜,喝完两碗奶油浓汤后才出了餐厅,一个人坐在路边休息。 她刚坐下,从对面跑来一帮黑人小孩,包了一个圈围着她不给走,叽叽喳喳地朝她说话,她耳边顿时变得吵闹,立马站了起来。 陈维砳刚出来就看见那帮小孩拉扯着付爽,立马跑了过来,把她从圈里拉出来护在身后。那帮小孩瞬时不闹了,不过却没走,定定地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陈维砳回头问她。 “他们饿了,想吃东西。” 陈维砳再转回头看这帮小孩,一个个睁着大眼睛乞求地望着他们,他弯着腰问他们的家人都去哪了?那帮小孩摇摇头不说话,陈维砳便知大概是家里的大人让他们出来的。 付爽拉了拉陈维砳的外套:“车上还有点饼干,拿给他们吃吧。” 陈维砳拉着她的手上车,推她坐进去,然后从袋子把饼干全拿了出来,抬头时,他跟付爽说:“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跑,你还怕跑不过他们?” 付爽看着窗外的那帮小孩,在非洲这种情况很常见,更刁钻的行为也有发生过。她不禁想起自己刚来非洲的当天,就让一个黑人坑了50美金。 “算了,也没抢东西,去吧。”付爽推推他。 他顺势扭了把她的脸蛋,转身去了那帮小孩那。那帮小孩见到饼干就要抢,不过陈维砳高,手臂举了起来,他们就够不到。 付爽摸着脸望过去,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那帮小孩忽然听话地排成了一列,从他手中一一领了一包饼干,心满意足地跑远了。 临近傍晚,他们才到了野营地,坐着营地的专车前往晚上要入住的帐篷。奔波了一天,他们刚到地就用了晚餐,比中午吃的稍微好一些。天黑后,营地不给乱活动,一帮人又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帐篷休息。 出了保护区,付爽才想起办了网卡,不过这会手机没电了,她洗好澡后,赶在营地熄灯停电前,去了公共区域充电。待手机能打开后,付爽连了接往湘江家里的视频,等了许久才见到钱雅兰的脸庞出现在显示屏里。 钱雅兰望见她,就是一声哟:“你怎么剪刘海了?” 付爽抬眸拨了拨:“不好看吗?” “好看,你就是剪个光头,妈都觉得好看。”钱雅兰怼着镜头好一番瞧着付爽,虽然黑了一点,但肤色健康,越来越精气神了。 “妈,我想你和哥了。” “让你回来你不听,活该啊,你还是玩够了再回来吧。”钱雅兰臭她。 付爽转着手机给她看自己旅行的地方,钱雅兰一阵唠叨,说这地方黑灯瞎火的,让她晚上千万不要乱跑。后面,母女两扯了一些家常和付爽回国后的打算,等手机越发得烫时,她才匆匆挂了视频。 付爽刚扭头要拔充电器,发现陈维砳正蹲在那插充电器。 他抬头笑着:“跟阿姨视频的?” 付爽点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维砳坐了过来:“有一会工夫了。” 那她和钱雅兰的聊天,陈维砳估计听了一大半走了,忽地听见他问:“下次还会再来这么远的地方吗?” 付爽望着他:“上学的期间可能不会有机会了,但是工作后就不知道了。” “真想当体育记者?”陈维砳靠近她。 付爽点头:“我学这个专业四年,不是学着好玩的。” “记者很累的,分派任务多,下班也不准时,遇到赛季的话可能还会出国,一路都在奔波。” “我不怕累,想好要做这行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 他们两两相望着,陈维砳忽然低头凑近问她:“那你可不可以考虑当篮球记者?” 付爽往后缩了缩脑袋,移了眼睛,对他的请求闭口不答,拔了手机数据线,准备往帐篷区走。 陈维砳赶忙拉住她说:“我以前没想通你为什么要来南体读书,还选了体育新闻专业,是为了我吧?” 付爽抽着胳膊:“放开。” “不放。”他握得更紧。 付爽俯视他:“是为了你又怎样?” “谢谢你。” 陈维砳拉她坐下,继续说:“从我第一次打篮球比赛,你就在身边陪着我,一路上陪了我十几年。付爽,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付出和坚持。全国大赛结束那晚,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有满腔的话想告诉你,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悦。如果没有你日日夜夜地陪伴我,鼓励我,给我信心,我那一年都不会过得那么顺。我觉得自己遇到你特别幸运,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付爽握着手机的手攥得很紧,记忆又飘回了那个冠军之夜,他的确很开心,有满腔的话想告诉她,可她当时根本没有心思去听。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感觉到你不对劲,但每次我一问你,你都是闭口不谈,我当时以为你真是训练累了,可我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宁愿把事憋在心里,都不愿意打搅我比赛时的心情。”陈维砳低了头。 付爽每每想起自己痛哭的那天,都会感觉那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了,而她现在再听到,去回忆那天,早已经忘了当时的感受。 付爽低着头说:“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要提了。” 陈维砳掰过付爽的肩膀平视她:“付爽,我希望你受了委屈,碰到难过的事,麻烦的事,自己不能解决的事,都立马告诉我,不用再顾及我。” 他说得那样认真严肃,付爽凝望着他这张脸仔仔细细地瞧着不动,又听见他说:“我做错了什么,你也要告诉我,我改。” 付爽低了头,从陈维砳出现在肯尼亚的那天开始,他所做的一切,点点滴滴都记在付爽的心中,让她真切地感受到陈维砳对她的真诚与毫无保留。 付爽正想说话,忽然厅内的灯光暗了,突如其来的黑夜占据了眼前的视线,她看不见任何光,只能感受到陈维砳突然压下来的吻。他把她压在坚硬的藤椅上,手摸着她脑后的头发垫着,口中缠绕着她的舌吮吸。付爽推不动他的身子,他越来越有力量的胳膊环绕着她的腰肢紧搂,压迫下来的吻也不再像昨日那样温柔克制,一直霸道地侵略着她,让她毫无抵抗力。 陈维砳吻了许久,直到她唤不过气,他才松了她的唇。 付爽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在黑夜中望清了陈维砳的眼睛,那一刻,她心底的跳动声被无限放大,在耳廓阵阵地回响着。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陈维砳摸着她的脸。 付爽脸颊滚烫,仍在急促地喘息着,忽地胸前一重,看见他埋去了自己胸口拱着,立马拍他脑袋。 “起来。” 陈维砳脑袋一疼,叫了声直起身,听见付爽整理衣服的声音。付爽望了眼黑漆漆的四周,没和陈维砳继续耗下去,起身往帐篷区走。她刚出门,陈维砳也跟了过来,一直走在她身边陪着,等到她安全回了帐篷内休息,他才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74 清晨,一阵微弱的低吼持续不断地从帐篷外飘进来,付爽哆嗦地蜷缩在被子中睡觉,翻了个身后,她咽着唾沫爬起床,睡眼朦胧地朝飘动的帘外看去。 外面的天又亮了。 野营地的夜晚十分严寒,酒店配置的热水袋只暖了几个小时,她一早醒来就发现了不对劲,喉咙很疼。 付爽穿好衣服出帐篷,隔壁几个志愿者都起床了,正在围栏边看对面的河岸。付爽瞧去一眼,发现有一只河马一直在水里扑棱,时不时发出低吼的叫声。 她的口好渴,正准备去吃早餐,一回头就看见了陈维砳。 “餐厅都是人,我给你拿了过来,就在这吃吧。”陈维砳端着早饭放去了帐篷外的小木桌上。 付爽见到他,昨晚的一幕幕又开始浮现脑海,她走过来坐下,看着眼前的早餐,先把瓷杯里的红茶喝光了润嗓。 餐厅的面包好干,她吃了几口就开始咳嗽。 “房间里有没有热水?”陈维砳问她。 她点着头,见他端着杯子进去了,没过一会,从帐篷里端了一杯热水出来。 “烫,冷一会再喝。”陈维砳坐下,不急不躁地给她吹着杯里的热水。 付爽嚼着面包下噎,瞳孔里皆是陈维砳微垂下的头,前额的发梢在这阵微风中缓缓地飘荡。 陈维砳抬头时,付爽的眼睛还在瞧着他,对视那秒,谁都没有移开。 “喝吧。” 她接过来,嘴里抿了几口,放下杯时,她问他:“你明天几点走?” 分别的日子终将到来,他撑在桌上迟疑了会说:“明天一早。” 付爽低头拨着碗里的燕麦慢慢搅和,塞了一口进嘴里吃着说:“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陈维砳转头遥望天边,初晨的太阳正高高挂在空中,生生不息地普照着这片栩栩如生的大草原。而明天再见到它时,他也要启程返回纽约了。 游猎的越野车带他们去了马赛河边看角马迁徙,一个早上都停在高耸的黄土岸边凝望等待。壮观的野生动物大迁徙会维持几个月,但今天能不能看到,一切都得凭运气。为了等待这副壮观的景象,岸边上停了很多从营地出发的越野车。 付爽坐在黄土地上俯视那条安静的河流,没看见一头角马经过,正准备起身去车上拿水喝,肩膀上来了一股力量,给她按了回去。 她抬眸回头,陈维砳已经脱了防风的外套,只穿着一件T恤,她定睛望,是她以前穿过的一件。 陈维砳席地而坐,胳膊贴着她的防晒服,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付爽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温度,像昨夜他压在她身上的那阵体温一样热切。 “付爽,我八月份回南城,月底联大有一场重要的比赛,是我人生中参加的第一次职业球赛。” 付爽在绕着草编戒指,听见后,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了,转头望向他:“比赛加油。” 陈维砳问她:“你能来看我比赛吗?” 杂草挠着付爽的手心,她望着陈维砳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昔日他在篮球场的每一个身影,也听见了自己心内的无数次呐喊。 “我八月底才能结束回国,赶不上的。”付爽愣了会转回头,继续编着草。 陈维砳喘了声气,接着说:“我希望你来,我想看见你。” “我来不来都一样。” “不一样。”他当即否定。 “我想从今以后,人生中的所有第一次,都和你一起经历。” 付爽的很多第一次都是与他经历完成,刻骨铭心记在心中,每一桩每一件她都记得深刻。 她的心在这句话中彻底放空了,盯着那条安静的河,忽然听见一阵高昂的叫声。她回神望去,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已经奔来了一支浩浩汤汤的角马军团,正奋起直追前往这条宽阔的马拉河。 河岸边扬起阵阵黄土,漫天的灰烬飘在空气中蔓延,付爽顾不得掩住口鼻,一直举着相机拍摄这震撼人心的壮观画面。 角马成群结队地跳进河中,水花声充斥在岸边的惊呼声中沸腾,河道瞬间像架起了一座桥,迁徙渡河的角马井然有序地奔波在水中前行,而它们只有靠自己跨过了这条障碍,才能安全地移到对岸的辽阔草原。 陈维砳蹲坐在地上,那枚先前被付爽遗落的草编戒指,正躺在黄土地里黯然失色,他捡了起来,揪着剩余的草,绕着圈给它编完了。 中午没有返回营地,一帮人围坐在草地上野餐。付爽和志愿者坐在一块,一起吃着餐厅做的汉堡。她去车里拿水时,才发现陈维砳不在队伍里,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的影子。等到她从越野车那返回,终于看见了陈维砳,他正愣愣地坐在一棵苍翠的大树下垂着脑袋。 付爽吃完汉堡朝后望去一眼,起身时,手上抓了份鸡肉卷和矿泉水,她拍拍身上的草往他的方向走去。还没靠近他,就看见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姑娘,捧了一手吃的去了他那。付爽仔细瞧瞧,是先前另辆越野车上的中国旅客,找他帮忙推车,这会估计是来报答来着。 陈维砳发呆间,忽然看见一个影子靠过来,他抬头望去,随即看见几米之外站在草地上的付爽,她的头发飞舞在风中,眼眸盯着这里眨了眨,忽地转身走了。 陈维砳听不见耳边的声音,起身追了上去。付爽手里还抓着鸡肉卷,刚想扔进篮子里,动作一顿,让身后袭来的一阵风攥住了。 她回头,陈维砳的脸上渐渐露了笑容:“我饿了。” 付爽将鸡肉卷塞他怀里:“饿了怎么不过来吃?非得每次要人给你送去。” 他摇摇头笑着,跟她一起坐在草地上吃饭休息。 今日的风很大,付爽抬手感受风的力度,忽然手心里落了一样东西,她虚握着伸回来,发现是先前自己丢在地上的草戒,此时却完整无缺地躺回了她手心里。 她转头定定地望着陈维砳,不顾刺眼的阳光,用心描摹着他的一丝一寸。 下午游猎了花豹狩猎后,付爽的喉咙越发疼,她赶在夕阳落山前上了越野车,在包里找外套添上,抱着身子坐在车上等他们。 窗外的夕阳正在云海中落山,一批批游猎的游客正逆光返程,付爽望向陈维砳高大的身影,目光飘向他身后的橙红夕阳时,她竟希望这颗太阳永远不要落山。 返回野营地,天已黑透,但营地中心的地方却一派温暖,亮起了篝火,随风飘来了阵阵当地人的歌声。 篝火堆里的火烧得很旺,周围围了一圈穿着红袍的非洲人在高歌,齐齐地跳着部落的舞,恭祝篝火前方的那对刚求婚成功的中国情侣。营地里的大部分人都加入了这场篝火晚会,围了一个大圈坐在地上感受氛围,纷纷牵着手伴奏。 付爽摇晃着的手让身边的人牵住了,她冰凉的手被陈维砳滚烫的手心包裹,没有躲避,与他十指连心牵在一块。 “手这么凉,冷吗?” 付爽笑着望向他,喉咙有些嘶哑:“有点。” 陈维砳察觉到异样,凑近她:“喉咙怎么了?” 付爽吞咽着说:“可能昨晚冻到了,扁桃体发炎。” 为了恭祝求婚成功,大家都接连起身跟在身着红袍的非洲人身后跳舞。付爽看见后,立即松了陈维砳的手,也起身加入到了队伍中。陈维砳虚握着手悬在空中,还在回味刚才牵手的那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十指相扣过。 陈维砳仍坐在地上望着那片火热的光亮处,一圈人手牵手围着那团篝火起舞,凌乱的步伐渐渐统一,跟在那阵旋律后越跳越欢快。他目光随着付爽移动,她的一颦一笑都落入他的眼中,他像往昔驻足在篮球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付爽跳出了汗,坐回来休息,这时,篝火旁只剩下了金珉宇,手里拿着一把吉他在调试,拨了几下后,从他嗓子里飘出了一段歌曲。付爽盯着金珉宇,手中打着拍子为他伴奏,不过一会,地上的一圈人都打起了拍子。 金珉宇在唱《let it be me》,那是付爽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片尾曲。她和电影里的那个小女孩一样,拥有着自己的一眼万年,为了一份喜欢,付出了全部的热忱,但当初的她却没有那个女孩有勇气。 如今,也不够赤忱。 歌声仍在缓缓流淌,付爽却感到了一阵凉风吹来,她摸着肩上陈维砳的衣服,余光飘去身旁,忽然发现陈维砳不见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先前坐着的地方发呆,脑海里细数他到肯尼亚的这半个月时光,无论清晨还是傍晚,无论自己走到哪,只要一回头,她的身边就必定会有陈维砳的影子。 他不曾离开过她,即便是心。 她忽然猛得回头朝后望去,黑漆漆的营地里,陈维砳正驻足站在后方的一棵大树下,一阵狂风吹来,他仍岿然不动,盯着她的方向静静地望着。 四目相望穿透在萧瑟的黑夜之中,光亮逐渐替代黑暗,一览无余地照射在彼此的心中。 ☆、75 篝火晚会结束,付爽回到自己的帐篷,静坐在床上望着帘外漆黑已久的夜发怔,许久后,她才拿起睡衣去洗澡。 付爽擦身子时,脚边忽然踩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随即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声,她也吓得叫了一声,回头发现是一只野生猴子。 帐篷在园区,周围有很多野生动物,即使有安全栏,也难免会有空隙让它们钻进来。付爽拍拍胸口镇定,见小猴子盯着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她赶紧把浴巾围了起来,赶它出去。 付爽给它吃东西,它也不走,一直赖在她床上跳来跳去。她正准备进浴室换睡衣时,浴巾猛得被它扯走了。 正这时,从帐篷外冲进来一个人,付爽赶紧往浴室跑,听见外面的喊声。 “付爽?” 陈维砳给她拿了消炎药过来,刚靠近她的帐篷就闻见叫声,进来没见到她的人,倒是看见了一只猴子,手里还拖着一条浴巾。 “你在哪?” 付爽扯了条毛巾挡着胸,蹲在地上冲外喊:“我在浴室,你帮我拿下睡衣。” 陈维砳瞥眼望,床上放了一套女士睡衣,他弯腰拿在手上,挥着胳膊把那只猴子赶出了帐篷。 浴室的灯光很冷,付爽哆嗦着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直到听见那阵脚步声踏入,她才抬头望去。 陈维砳正站在门口,她隔着盥洗台朝他伸手:“你出去。” 陈维砳看不见其他,只能望见她雪白蜿蜒的背脊,和伸来的那条纤细胳膊。他递给她,乖乖转身去了卧室。 付爽快速地穿好了睡衣,出来时,陈维砳正坐在她的床边,手里还拿着她的相机。她靠过来,忽然发现他正盯着她在越野车上,给他拍的那张回眸遥望草原的照片发呆。 付爽赶紧抢了过来:“谁让你碰我相机的?” 这幕似曾相识,陈维砳缓缓抬头望她,付爽不同抢回手机那次,这次面不改色,快速关了相机扔进包里。 她回头,陈维砳起身去了桌旁,再回来时,递给她一杯水和一板药丸。 “把药吃掉。” “你从哪弄的药?”付爽好奇,接过了水。 “早上推车的那个女同胞。”陈维砳掰了一粒药递给她。 付爽立即想到中午的场景,又接了过来:“你中午都不睬人家,换我晚上就不会给你药了。” 她转身背对他,就着水吞了好几口才把药吃了。 刚喝完,身后裹来了一个拥抱温柔地搂着她,唇贴她耳畔上轻声说:“我跟她道过歉了,告诉她我女朋友生病了,喉咙很疼,如果不吃药,明天我会不放心离开。” 付爽的手里还握着这杯热水,她脖子间的温度比手心更加烫,心也在他的这句话中越发控制不住地跳动。 “付爽,你想让我走吗?”陈维砳拨着挡住她脸颊的鬓发别到了耳后,盯着她眨也不眨的眼睛。 付爽凝视着前方帘外的黑夜,她分明希望那颗太阳不要落山,可眼前的黑夜告诉她,再过几个小时,黎明就要来了,她身后的人也将离开这里。 陈维砳掰正她,摸着她的脸面对自己,又问了她一遍。 “你想不想让我走?” 付爽低着头,回想这近一年的时光,陈维砳一直以来都住在她的心中,她时常在突然醒来的夜里想起陈维砳,周遭漆黑如墨,自己也如同沉浸在一片深海之中,越寂静,心内的声音就越通透。 她唯一觉得后悔的事,是做了一个逃兵,用逃避的方式去对待他,对待自己。 付爽从没想过能在肯尼亚看见陈维砳,他出现的那天傍晚,夕阳很红,余晖洒上他面庞时,付爽看见了他瞳孔里的那份庆幸,他至始至终都在害怕失去她。 不止他贪恋和她相处的时光,付爽也习惯了每一个日出日落都有他的陪伴。 她抬眸看他,摇着头说:“我不想你走,可你还要打比赛。” 陈维砳紧绷的心松了一口气,而后用力地搂着她抱在怀里。付爽停靠在他胸膛中,耳畔贴在他心脏处聆听,他颓脊的心脏又鲜活跳动了起来,一声声都传至进付爽心中回荡。 陈维砳吻着她毛茸茸的发丝:“你能抱抱我吗?” 付爽埋在他胸膛的眼眶在他颤抖的声音中骤然红了,模糊的视线里回忆起那些热情拥抱他的场景,她伸出胳膊紧紧地搂着他回应,滚烫的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帘外的野兽在活动,一阵阵脚步声,低吼声传进安静的帐篷内,而他们仍沉浸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不愿意去打扰此刻的相拥。 付爽的皮肤上传来温度,他的唇挨着她的脸颊亲吻,忽地捏着她的下巴抬高,盘旋在唇上轻轻啄吻。付爽缓缓睁开眼,随即被他压去了床上,额头相抵着注视。 陈维砳深深地吻她,带着那阵回忆侵蚀,拥着她的躯体在臂弯中摩挲。付爽攀上他的脖子搂着,唇舌与他难舍交缠,在床榻上翻滚着圈,趴去了他身上。 陈维砳想更深一步,手刚探进睡裤里,付爽立马捉住了他的手:“不行。” 他脖子都红了,喘着气吞咽:“好。” 付爽喘着气坐起身,把解开的睡衣扣好后,轻踢踢他:“你回去休息吧。” 陈维砳坐在床上不动,待她钻进被窝后,他的手伸进去拽着她的衣摆:“我想留在这。” 帘外的风一直往帐篷里钻,呜呜的声像狮吼,付爽侧着的身子一抖,裹紧了被子:“好冷。” 陈维砳立马脱了衣服钻进来,把她搂进怀里,传递着身上的体温裹紧她:“我抱着你睡就不冷了。” 消炎药劲上来,付爽的脑袋渐渐沉重,她习惯性翻了一个身钻进他火热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呢喃道:“陈维砳,你有多爱我?” 营地的灯已经自动断了,黑夜里,陈维砳的声音像投掷在了那片空旷草原上回荡,嘹亮在她心中。 “我的心里只有你,我永远爱你。” 付爽这一夜都没有被冻醒,醒来时身上还是热腾腾的,但她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陈维砳拿着行李驻足在付爽的帐篷外,她出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一会就要出发跟随出营地的车前往机场飞回纽约。 分别的时刻将至,那颗灿烂的初阳又从东方升起,照亮他们彼此相望的视线。 陈维砳低下头,从脖子上取了那枚纪念章项链,他放下行李靠过来,将这枚项链戴到了付爽的脖子上。 他弯腰摸着她的脸摩挲,盯着她说:“我等你来,你来了,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了。” 远处的司机在呐喊催促,陈维砳听见后,万分不舍地松了手,他最后望了她一眼,拿上行李后,转身不敢再回头。 付爽摸着胸口的那枚纪念章,这是他最珍贵的初心,现在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她鼻尖忽然一酸,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这个营地中再也见不到他后,她才缓缓低头贴了一吻亲在纪念章上。 八月底前几日,付爽交接完成手上的志愿者服务工作,驱车离开保护区前,她和金珉宇拥抱告别,道谢他这半年来的照料。 金珉宇笑着问她:“提前回去找他吗?” 付爽肯定地点头,摸着胸前的纪念章说:“我错怪他了,我要去找他。” 飞机在内罗毕起飞,从非洲返航飞往亚洲。天再亮时,付爽已经飞回了祖国的怀抱,望着熟悉的城市,她尘埃一样漂泊的心终于落定。 陈维砳打比赛当日,馆内坐满了天南地北的球迷。南城联大篮球训练馆,属于陈维砳的人像海报正树立高挂在馆顶,身着联大球队的蓝色球服,在他的臂弯中还夹了一枚橘色的7号职业篮球。 付爽坐在人群最后,眼眸紧盯他那张耀眼的海报笑着,海报里的陈维砳明眸皓齿,瞳孔一如往昔炯炯有神,散发着吸引人的目光。 联大球队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出场,付爽集中目光瞧去,他第一个打头上场,目光穿梭在观众席找着自己的影子。 千人体育馆几近坐满了人,陈维砳在人群中没有望见付爽的身影。他梭巡的目光渐渐垂下,在一声口哨声后,收了心思重返场地中心比赛。 付爽一直安静地坐在最后,虽相隔距离远,但他奔跑的身影,都一一清晰落入她眼中。她已经有一年没看过他打比赛,此时坐在这虽镇定,可心内却随着他的一起一落不断地浮动。 她在心中为他加油,见证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职业球赛。 比赛叫停结束时,陈维砳撑着腰漫无目的地扫视着馆内,期待能从中发现她的身影。馆内一片呐喊的喝彩声,但他仿佛都听不见,只能听闻自己急喘的呼吸声,仍然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她的影子。 梭巡无果后,他擦了一把汗回身下场,抬眸的那刻忽然怔住了脚,沉重的呼吸转变为剧烈的心跳,盯着站在栏杆后方的那个女孩露出了笑容。 陈维砳朝付爽狂奔而来,隔着栏杆搂过她进怀中抱着,用双臂去感受她真实的体温,用胸膛去体会她温柔的呼吸,久久不肯松懈。 他忽地弯下腰来直视她,不顾周遭的一切目光,只在乎眼前的她。 “付爽,说你爱我。” 付爽提着唇微笑,低下头,从脖间取下了那枚纪念章项链,重新戴回了他的脖子上。 陈维砳低眸望去,那枚掉落的项链又重返躺回她的锁骨中心,在馆内的折射灯下耀眼着昔日的光芒。 付爽踮起脚尖搂上他的脖子抱着他,心贴在他的心口,在嘈杂的人声和音乐里,她掷地有声的回应传进他扑通扑通跳着的心中。  “陈维砳,我爱你。” ————— 明晚8点更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