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丹台令gl》曲落无痕 文案: 丹台阁。短时间内迅速崛起的江湖暗杀势力。 “朕隐约觉得,这丹台阁会威胁朕的皇权。” “那就让臣弟,为您肃清威胁吧。” 随着前朝覆灭,那个梦一直缠绕着她。 “我要找到我的孩子,我要给她荣华富贵的下半生!以弥补我对她的亏欠。” “那个孽种?都不知是生是死。而你,却想要背叛朕!” 锦绣江南之中,竟藏着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你会什么?” “属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你……会暖床吗?” “啊?”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三月,苏白衣 ┃ 配角:卓饮风,朱弦,顾冷,师少松,师未明,赫连雅 ┃ 其它:丹台令gl 第1章 第 1 章 那仿佛是一场永远停不下来的烈火,火光之中,她隐约的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面庞。 在熊熊烈火中,他对自己微笑。 他说:“我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拥有了你。” 那火光宛如地狱里的赤焰之手,将他毫不留情的扯入了死亡的深渊。 她怀里还抱着足月大的婴孩儿,小小的眉眼还没有长开,轮廓却像极了他。 “我的孩子,我真的舍不得你。”女人哭成了泪人,已经听到了外面厮杀的声音。 他们马上就冲进来了! 婴孩儿天真的眼神里全是火光,似乎这无情的火焰要将她小小的身躯吞没。 那场大火中,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场荣华的地位,还有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深宫幽寂,她却从梦中惊醒,看着窗外的月色。 她知道他在,于是她问:“我到底能不能见到她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谁,于是他来到她身边,认真的看着她:“你会见到他的,他是你的儿子,你是他的母亲。” “可是她已经死了。”她柔弱的身躯靠在床边,夜风透过窗子冷冷的吹向她。 不等冷风吹到她的身体,她身上就多了一件披风。 这件披风上,全是他的味道。 她微微一愣,“你不该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托我查办的事情,有了眉目。”他气宇轩昂的身躯甘愿为她遮风挡雨,因为他喜欢她。 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就想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可他现在还不能,内心极力的克制,仍然表现出一副儒雅温暖的态度。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眼里仿佛有了生气,不确定地问:“是真的吗?可我明明……” “你看。”他笑了笑,他的笑容像温暖的晨辉,令人心安。“当年已是结果,你却仍然要我去查。那代表什么?” 她眉眼间的风情真美。 尤其是,她担忧自己的骨肉还是否存活在世时的样子。 一个温情的慈母,却柔弱的像是一只受惊的鸿雁。 他见她不说话,他便继续说:“当年那场大火的火势的确很大,但城外却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她好像抓住了生机,颤抖地问:“她有可能被河水冲走?” “是的。”他认真的看着她:“如果被水冲走的话,他会有一线生机。那条河的下游是松阳县。” “松阳县?如此说来,她有可能……”她美目里水光荡漾。 “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的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他失神地看着她的脸。 想伸手去抚摸,却僵在半空。 他听到了一声嗡鸣,那是下朝的钟声。 为何听到这个喜讯,她的神情还是那么忧愁? 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说:“无论找到找不到,都多谢你了。” 然后显得很紧张:“他快回来了,你先走吧。” “好。”在那厚重的殿门被推开之际,殿内烛影摇曳。 除了那依偎在床柱边上黯然神伤的女人,哪还有别人。 幽幽冷风从门口灌入进来,她身上那件披风,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披风!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蓦地抬头,却见那冷傲的男人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那凌厉逼人的模样,压迫的她喘不上气…… 松阳县。 卓饮风远远就听见一场吹锣打鼓的声响,这声响啊恨不得把整条街的人都给惊动了。 百姓们都凑到一间酒楼门前,谈论此事。 “是谁家迎亲啊?搞的这么隆重!” “不会吧你还不知道?今天是西街绸缎庄陈家大公子和咱们松阳第一绣庄宁家二小姐的成亲之日啊。” “啊什么?宁府那位蛮横的二小姐居然要嫁给陈公子?那陈公子……” “怎样?” “听说陈大公子一身的臭毛病,吃喝嫖赌不说,还经常流连妓院不回家!” 多数人听到这句都是见怪不怪了,那陈公子是什么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陈老板居然和宁老板结上姻亲了,可见那宁二小姐是个什么货色。 都十九了,再不嫁呀,估计嫁不出去了! 卓饮风听完后,饶有兴致的跟着迎亲队伍前往宁府。 到达宁府门前,迎亲队伍停了下来,坐在马上的新郎官一脸的不耐烦。 鬼知道他是怎么坐在这匹马上,然后又“看似风光”的一路来到了宁府门前。 要不是父亲承诺他,只要娶了宁安蓉,账房重地就随意他进出,否则他才不会答应! “哼。”陈成抿一挑腿,潇洒地落到地上。 拍了拍大红喜袍上那看不见的灰尘,昂首挺胸,头抬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快点叫宁安蓉出来,本公子等不及了!” 这话一落,不但媒婆被惊了一下,就连围观的群众都目瞪口呆了。 等……等不及了? 这陈公子还真是急性子啊,还没拜堂成亲呢,就等不及要见新娘子了! 陈成抿扫了眼众人的表情,立时觉得话不对,可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没法子收了。 他尴尬的脸孔通红,怒道:“快点!” 媒婆吓了一跳,连忙冲进了宁府。 宁府厅堂内,一片寂静! 宁真涨紫着一张脸,扫了眼满厅堂的家人,目光顿在二夫人脸上:“安蓉呢!” 二夫人名叫薛彩莲,是宁安蓉的生母。 宁安蓉是宁真的二女,上头还有个亲生哥哥宁子默。 两人上头还有个大哥,是大房所生,那败家子不提也罢。 安蓉之下还有个妹妹,那妹妹……不提也罢。 薛彩莲一脸的为难,支支吾吾地道:“今早我推开安蓉的房门,发现她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啊。” “混账!”宁真怒骂道:“迎亲的都到门口了,你才跟我说安蓉不见了!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成心气死我是不是!” “老爷啊!我真的不知道安蓉去哪了呀。”薛彩莲一脸的委屈。 这干打雷不下雨的架势,让久经“风雨”的大夫人秋雨彤一眼看穿。 什么不知道去哪了,摆明就是不想嫁女。 也许那安蓉是知道了陈成抿的真面目,所以不想嫁了。 也是,谁摊上那种相公谁倒霉,下半生就等着以泪洗面吧。 听说那陈成抿还有暴力倾向,时常传出他毒打下人的事儿。 这要是把女儿嫁过去,女儿性命都得搭进去。 越想越可怕,薛彩莲面上仍旧一副委屈样。 女儿不见了,能奈我何?等到吉时已过,新娘子没上轿,这亲事儿啊也就吹了。 可惜啊,薛彩莲还是太“善良”了,换做是大夫人秋雨彤,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老爷,这陈老爷咱们可得罪不起。咱们绣庄虽说在松阳县首屈第一,可陈家的背后,不单单是绸缎庄这么简单。”秋雨彤在宁真耳边说:“陈家老太爷可是临县的县令,咱们得罪不起啊!” 宁真一听这话,立刻横眉怒道:“还不快去找!” 秋雨彤也不阻止,挽住宁真的手臂,笑道:“老爷,若是安蓉存心藏着,一时肯定是找不到的。既如此,咱府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你是说……”宁真诧异:“三月?” “正是。”秋雨彤将一抹得意隐藏在眼底。 陈素兰整天的狐媚老爷,生的女儿也貌美如花。 她就是看不惯那对母女总是抢她风头,搞的下人们总以为这后院是陈素兰掌管。 真当她好脾气不成? 想到宁三月,宁真犹豫了。 三月到底和安蓉不同,这叫他如何是好? “宁老爷!”一声叫喊从厅外传来。 媒婆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挥着她那条“香气四溢”的手绢,竟不慎被门槛绊倒,扑通一声就给众人行了个大礼! 宁真等人立刻上前扶起媒婆。 媒婆那憨厚的身躯还真是不一般的重啊! 她抬起头来埋怨道:“可摔死我了,快点呀宁老爷,新娘子呢?” “呃,这……”宁真有点为难。 “新娘子正在换喜服呢,马上就来啦~”秋雨彤逮着机会对媒婆说道,然后点了几个壮硕的家丁,“你们几个跟我去西苑,把新娘子迎出来。” 就怕那宁三月反抗,这回呀,好叫那陈素兰向她跪地求饶!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去西苑,宁真本意是想阻拦,可最终也没有插手。 穿过西苑向北走,那处幽静的小院就是三月的院落。 三月此时正在沐浴,雾气昭昭的房间内,浴桶里伸出一只晶莹如玉的手臂。 顺着手臂向上,肩膀侧面依旧雪白如玉。 或许是水雾太浓了,也或许是看错了,那肩侧的肌肤上,居然隐约一块鲜红。 平素里,二姐总是对她颇有敌意。 一言不合就得吵上一吵,今日二姐出嫁,她也不想去前厅找不顺心。 就让她躲在这,享受沐浴之乐吧。 “风光大嫁之后,你我再难相见。听说那陈公子一表人才,只是作风有些另类,希望你们会幸福。”三月对陈成抿的为人那可是查的一清二楚,蛮横的二姐要嫁给这种人,她内心也是由衷的“祝福”。 原谅她,她就喜欢躲在无人的地方“幸灾乐祸”。 不过外头好像没什么动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趴在窗外窥探的人撅着屁股,一脸红透了的害羞表情。 三妹的身材真美啊!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也不想去参加二妹的婚礼。 于是呢,他就独自来到三妹的小院儿,想找她一起出去散散心。 不想,却领略到了这一幕! “哇,身材不错哦~” 宁子默嘻嘻一笑,“是吧,我也觉着不错。” “嗯……娇柔纤细,肌肤雪白。的确是个美人儿~” 宁子默立刻想入非非,“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噫?” 在宁子默惊诧地要回头的一刹那,来人一个砍刀手将他砍晕。 并接住宁子默那颇有重量的身躯。 然后,在那帮人气势汹汹的踏进院子之际,扶着宁子默纵身一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传武》那篇文,当时是因为个人原因导致停更,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会继续更新吧。调整好了情绪,目前先写这篇轻松一点的,因为工作原因,更新可能会很慢。大家如果喜欢就多来捧场,感谢。 第2章 第 2 章 嘿!别看这宁子默身材消瘦,可颇有重量! 卓饮风将宁子默轻轻地放在瓦上,然后静心观察下面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听到了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不等大夫人等人前来敲门,三月的房门就开了。 三月的头发上还沾着些水润的湿气,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上印着两朵美丽的红晕。 明显是刚沐浴完的杰作。 耀武扬威的下人们看见这一幕,顿时集体发愣。 他们这位三小姐,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这一沐浴完,就暴露了美若天仙的姿容。 那些人看得心痒痒,直到秋雨彤一声咳嗽,他们这才慌忙的低下头,掩饰心虚。 三月对这些人的作态视而不见,问秋雨彤:“大娘带着这么多下人,气势汹汹的来到我这,是有什么事吗?” 三月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乳白色内衫,体态婀娜纤瘦,举手投足皆是一种淡雅的风情。 这更是让大夫人嫉妒! 心里恨恨地想着,陈素兰那种低俗的货色,居然能生出这种倾国倾城的女儿。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这个三月,根本不是陈素兰的骨肉! 可是老爷平素里却极为疼爱三月,若非亲骨肉,怎会如此? 秋雨彤唇角上扬,一副慈母般的模样:“三月沐浴完了呀,那正好。来人,把嫁衣拿过来,替三小姐换上。” “等等!”三月一声阻止,皱眉问:“大娘这是何意?” 难道二姐她…… 秋雨彤的话验证了三月的想法,见她笑眯眯地说:“你二姐逃婚了,我们得罪不起陈家,所以只能委屈你,替你二姐出嫁。” “胡闹!”三月才不干呢,凭什么二姐逃婚就要让她顶替! 若是嫁给那种男人,她宁愿立刻去死! “这件事是经过老爷同意的,儿女婚事,全凭父母做主。由不得你!”秋雨彤眸子里划过一抹得意。 只见她一挥手,两个婢女眼疾手快地捧着嫁衣冲了上来。 这两个婢女是大夫人的心腹,大夫人一声令下,她们岂敢怠慢? 直接就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小姐推进了房。 房门砰地一声关严。 外面有那么多壮丁守着,屋里还有两个不怀好意的婢女。 这可着实让三月伤脑筋了。 “三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您还是快点换上嫁衣吧。”一个婢女捧着嫁衣,另一个婢女撸胳膊卷袖子。 二人逼上前来,三月立刻道:“好,我换。不用你们插手。” 二人诧异了一下,这三小姐咋这么快就答应了呢? 她们还以为,要让三小姐就范,得大费些周章。 没想到三小姐立刻就服软了。 哼!看来是怕了那些壮丁了,算她识时务! 过了半晌,门开了。 秋雨彤看着一身红嫁衣的宁三月,那眼中早已冷却的嫉妒又死而复生了。 穿着大红嫁衣的少女,身材纤瘦,端庄从容。 这气度岂是一句大家闺秀所能包含的? 清风拂来,嫁衣飘然一荡,撩起了三月额侧的秀发,青眉辗转,眼波含笑。 她马上就嫁给那样的人了,居然还笑的出来! 秋雨彤险些被三月的气场气的背气过去,咬牙切齿地道:“盖上盖头,跟我去上轿!” 一行人带着宁三月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前厅,早已心急如焚的媒婆见此立刻如释负重。 反观宁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着一袭红嫁衣的小女儿,他神情中全是愧疚。 他来到三月身旁,盯着她的红盖头道:“三月,你二姐她太任性了,为父实在是没办法,才只能想到用你,来顶替你二姐与陈公子完婚。那陈公子一表人才,家中经营绸缎生意,你嫁过去后,定然衣食无忧。陈家我们不好得罪啊,希望你能理解父亲。” 半天不吭声的三月忽然道:“我要见母亲。” 宁真就怕陈素兰不同意,所以提前派人将她看守在院子里,这会儿恐怕…… “老爷!” 宁真惊诧地回头。 见陈素兰跌跌撞撞的跑来,脸上泪水未干,模样痛苦无比。 那陈成抿是什么人,松阳县无人不知。 宁安蓉逃婚了就让她女儿顶替?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素兰一把抱住女儿,哭着对宁真说:“老爷你真是太狠心了!你不是最疼三月的吗,为什么要把她推入火坑?” 薛彩莲可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儿地道:“什么叫火坑啊?那陈老爷可是家财万贯。能嫁给陈公子,是三月的福气。” “那你的女儿怎么不嫁?”陈素兰怒视薛彩莲,那模样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这兔子急了还真咬人啊! 平素里陈素兰总是一副和善样儿,就算受尽委屈,也从来不敢与她们正面冲突。 今个儿为了宁三月的事儿,居然敢冲她大吼大叫! 大夫人秋雨彤在旁边看热闹看的那叫一个兴奋,差点没一蹦三尺高了。 掐吧,互相掐吧,你们掐个两败俱伤,她就能坐收渔利了。 薛彩莲一股怒气上头就冲了上来,刚要大骂却被宁真喝退,“你够了!看不住女儿是你的过错!现在又在这挑事,你还嫌不够麻烦?给我滚回去!” 宁真这话如当头棒喝般将薛彩莲的气焰打压了下去,委屈的瞅了眼宁真,灰头土脸的离开。 “女儿啊!我的女儿。”陈素兰抱紧三月不撒手。 闹出这么一出,媒婆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这新娘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咋说换就换了呢?” “三月不比安蓉差,嫁给陈成抿我还舍不得呢!你啰唆什么!”宁真瞪了媒婆一眼,拉住陈素兰,苦口婆心,“兰儿,女儿这么大了,也该为她考虑了。今天就当做她成亲的日子吧,为夫确实是没办法了。” 陈素兰依旧死拽着女儿的手不放:“三月……” 三月算是看透了,这一家之主的话呀,整个府里恐怕没有一个敢违抗的。 她反手握住母亲的手,语气淡而轻柔,“母亲,父亲让三月嫁,三月便嫁。此为孝道,算是报答这十八年来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母亲,三月以后不能侍奉您左右,您要保重身体。” 陈素兰面如死灰,女儿一心求去,这让她如何是好…… “父亲,您要好好的照顾母亲。”三月对宁真说道。 宁真还愣愣的呢,这三月咋不哭不闹,就这般从容的答应了?“呃,好。” 唉,他这个女儿啊,就是和其他几个不一样。 总是这么淡淡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这么淡然随和! 配那陈成抿绰绰有余,若那陈成抿婚后对三月不好,他一定不依! 在宁府众人的簇拥下,宁三月走出了宁府。 陈成抿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新娘子居然慢慢悠悠地走出来,胸腹间的火焰立刻爆发:“宁安蓉!你让老子好等啊!居然这么久才出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三月闻言忽然顿住脚步,清冷的声音从盖头下传出来,“陈公子的火气这么大,不耐烦不如退婚好了。” 早听说陈成抿的为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若是嫁给这种人,她的一生不就毁了? 听见宁三月的声音,陈成抿忽然一愣。 用审视与质疑的目光上下扫视新娘子,红盖头下的三月甚至感觉到那目光里的火焰,恨不得将她立刻吞噬。 “你不是宁安蓉?”陈成抿眸一眯。 这少女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柔雅,光是听声音,就宛如一片柔风般撩过心头。 陈成抿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看向宁真,“到底怎么回事儿呀,岳父大人?” 宁真还憋着闷气呢,态度有些凉薄,“这是小女三月。安蓉她不慎染了些风寒,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陈公子若不嫌弃,就改娶三月吧。” “哦?不慎染了风寒?怎么会这么凑巧?”陈成抿皮笑肉不笑,走上前来,抓住宁三月的手。 宁三月不知他居然这般轻佻,一时憋了口气,连忙抽出了手。 小手冰凉柔滑,只摸了一下便掌中留香。 陈成抿微笑地看着宁真,“宁老爷真当我陈成抿是傻子不成?我要娶的是宁安蓉,你想给我偷梁换柱,是不是得先跟我商量商量呢?幸好我提前发现,否则岂不让你蒙混过关了。” 这个陈成抿,得了便宜还卖乖! 宁真气的胸闷起来,“陈公子若是对三月不满意,尽可退婚!” “老爷!”秋雨彤提醒一声。 陈素兰心中希望攀升,期盼陈公子赶紧退婚,好还三月自由。 三月可不这么认为,盖头下的双眸一眯。 作为商人,无利不贪。这陈成抿退婚之意是假,借此讹诈宁府是真! 果然。 陈成抿倒也不像是传言中那种光会败家的纨绔弟子,他父亲那么有经商头脑,他怎么会是个草包呢。 这会儿洋装考虑的样子,声音拉长,“哎呀,我倾心的可是安蓉,你却给我换了个三月。岳父大人,上次你我两家谈的那笔生意,你可占了六成呢。” 宁真很想一口老血喷在陈成抿那张充满算计的脸孔上,咬牙认了,“那比生意,我让两成。” “只有两成?”陈成抿挑眉冷噗。 那可是大项目啊,合作完工后他宁真至少能赚个千万两! 这陈成抿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都快晌午了,居然卡在这里僵持不下。 陈成抿是铁了心要黑宁真一笔,不然这事儿就没那么快过去! 最终还是宁真妥协了,“好!大不了算做是嫁妆。” 陈成抿大笑了两声,对宁真俯首一拜,“小婿多谢岳父大人成全。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待三月。” 那语气中的得意,就是聋子也能听出来! 宁府众人都在心中痛骂陈成抿卑鄙,借此黑了老爷一笔,生意是那么好谈的吗!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真是岂有此理! 三月简直对陈成抿这敲诈勒索的小人感到恶心。 那么会经商,好啊,走着瞧。 第3章 第 3 章 卓饮风站在人群中,亲眼瞧见宁三月上了花轿。 他心里想着,就这样上了轿了?甘心吗? 他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一时好奇才凑了这个热闹。 他将宁府的二少爷打昏后送到了一个别院,随后就飞出了宁府,混在人群里瞧热闹。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啊! 卓饮风皱了一下他那好看的剑眉,手摸光滑的下巴,眼睛却盯着宁老爷腰间垂挂的玉佩。 那玉佩做工精良,呈龙凤之形。龙凤玉佩在民间不少见,预示着龙凤呈祥。 玉佩色泽是暗绿色,暗绿色…… “嘶!”卓饮风当头一惊,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吹锣打鼓的声响震撼了整个松阳县,哪怕是松阳的县令也跟着惊动了。 这陈老太爷可是临县的县令,他家办婚事,本县的县令岂能不参加。 松阳县令刚办完案子就急匆匆的冲出府,紧怕误了时辰。 就在他带着贺礼走出门,将要上轿的时候。 身旁一阵风刮过,一声嬉笑的言语传入耳畔,“李大人稍待片刻,你这贺礼,恐怕是不妥。” 李元平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这名青年人,“为何这么说?” 难道他的贺礼有什么问题不成? 卓饮风笑道:“因为今日陈府,并不会娶亲。不娶亲,你这贺礼还有什么用处呢?” “胡说八道!”这人疯了吧!李元平才不想理他,时辰就快到了。 刚要上轿,肩头却被拍了一下。 李元平微怒着转头,眼前却金光一闪。 是太阳太刺眼了吗?还是那金碧辉煌的色彩太威严? 李元平不知怎地,双腿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就在他要跪下时,却被青年一把扶住。 青年眉眼如画,笑的意味深长,“这下你可相信了?” 李元平愣愣地点了点头,方才那一刹,差点没将他吓晕过去。 三月倚在轿子里,轿子摇摇晃晃的,她都快睡着了。 而坐在马上的陈成抿却嘴角上扬,对于这身后轿子里的美人,他之前有所耳闻。 说宁府有个三小姐,长的那是倾国倾城,就是性格淡了点。 比起那蛮横不讲理的宁安蓉,他宁愿娶一个老实本分的宁三月。 还能借此事黑宁真一笔,他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飘飘然的感觉差点就脱离了马背上了天。 这马呀不知怎地,走着走着就半路惊了! 陈成抿大力地拉着缰绳,一脸的恐惧。 马惊了,嗷嗷叫唤,四处乱奔。 周围的百姓们都避恐不及,惊慌逃窜,就怕那匹疯马会冲过来伤人。 “来人啊!快!快救我!”陈成抿抱着马肚子,被颠的头昏眼花。 那模样真是狼狈不堪。 陈府的人都去阻止了,十几个人却制不住一匹疯马。 陈成抿破口大骂,“都是废物!” 无奈之下,那八个轿夫齐齐上阵了。 要的就是这个时机! 一道人影从房瓦上飞下来,落到轿门前。 趁着众人不注意时,他掀开了轿帘,与三月对视一眼。 两人像是极有默契般,三月的手搭在了那人的手上。 他将三月抱起,脚力稍微一提,便不见了踪影。 到了一个僻静的树林。 那青年才将她放下。 这破盖头晃的她眼晕,赶紧甩掉,再加上那几个抬轿子的轿夫技术不行,晃晃悠悠的晕死她了。 这下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宛如重生一般! 三月歇息了片刻,一转头,见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问:“我脸上有花儿吗?” 卓饮风笑着摇头,“我是见你长的美丽,故而多看你几眼。怎么,大美人怕看吗?” 这人的笑容宛如一片春风,带着不拘的洒脱之气。 但他的面相却是如此的……风流。 在一袭锦绣华服的衬托下,非但不庸俗,反而体现出一种贵气。 他年轻的脸庞和如沐春风的笑容,让她当即就判断出他的年龄,绝对超不过二十五。 三月淡淡一笑:“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可惜呀。” “可惜什么?”卓饮风挑眉。 三月苦笑了一下,“可惜我逃的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我稍后还是会回到松阳县的,虽说还没拜堂,但陈家儿媳妇这个身份,怕是已经板上钉钉。” “你就这么想做陈家的媳妇儿?”卓饮风神态不屑。 三月摇头,“不想又能如何?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自由。” “除非……” 卓饮风好奇一笑,“除非什么?” 三月苦思了一会儿,“除非,能让陈成抿亲自写下休书,那我就自由了。” 她真的是思虑周全啊! 卓饮风差点就被她给糊弄过去了,那双明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仍旧被他捕捉到。 卓饮风环起双臂,在宁三月身边走了两圈,忽然凑近她,“休妻,亏你想的出来!可惜啊,那陈成抿不会休你,反而会好好的“疼爱”你,谁让你比你姐姐出众呢。” 三月举起手,指缝间藏着一根银针。 卓饮风倒不是怕她用这根银针刺他,反倒是怕自己这番话让她想不开,自寻短见可就不美了。 卓饮风凝视三月的举动。 三月却笑道:“如果他硬来的话,那么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卓饮风盯了她一会,忽然大笑了起来,拍手道:“好!想不到你表面平淡如水,骨子里却这么刚烈。” “公子决定帮我了吗?”三月就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单纯想管闲事。 “我叫饮风。”卓饮风对三月拱了拱手,一派潇洒样儿,那笑中,怎么也隐藏不住那股子别样的风流。 三月低声一笑,看来今日算是遇见贵人了。“饮风公子。” “诶,别公子公子的叫了,我听着别扭。江湖儿郎,不拘小节。就叫饮风好了。”卓饮风笑容诚恳,根本不像是别有企图的人。 三月眼眸一转,笑道:“既然你救了我,又比我大许多,我认你为大哥吧。” 然后不等卓饮风回过神儿来,便拱手道:“大哥在上,受小妹一……” “等等!”卓饮风可真是惊了一下,连忙阻止。 三月愣了一下,难道他嫌弃她? 卓迎风哭笑不得,摆手道:“你可别乱想,我是不会做你哥的,我们可以做朋友。初次结识,我送你一份见面礼吧。” 三月很好奇他的见面礼。 谁知他却说:“这份见面礼没法搬上台面,你回家就知道啦。” “回家?”三月诧异,“宁府?” 卓饮风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回去吧。” 三月望着卓饮风的背影直到消失,难道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就在家中不成? 陈府是万万去不得的,恐怕新娘子丢了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吧。 那倒不如先回家,随机应变! 宁府,正厅。 宁真急的团团转。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女儿怎么会无故消失? 难道三月不甘于此,也逃婚了? 不至于啊,若是三月不肯,她肯定不会上轿的! 现在三月下落不明,陈家居然也不来问罪? 厅堂内的众人盯着老爷的表情,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陈素兰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便已经晕了过去,现正在内堂昏迷。 宁真担忧素兰的状况,却更是担心三月的安危。 宁子默摸着疼痛的脖子,越想越生气,质问道:“父亲!您怎么能这样对三月?明明要嫁的是安蓉,为什么换成三月!” 薛彩莲这个恨铁不成钢啊,老爷正在气头上,这子默怎么这么冲动! 她暗自掐了一下子默的手臂,子默疼的一惊。 就算母亲掐死他,他也要说。 拂掉母亲的手,宁子默上前一步,一脸严肃,“父亲!您到底有没有为三月考虑过?您这么做,就是将三月的后半生白白的断送!” 本来宁真就烦躁着,这下被彻底激怒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要不是安蓉任性逃婚,我怎么舍得三月!说起来都是你那个妹妹,看她回来我怎么收拾她!” 薛彩莲一脸委屈,“老爷,三月是您亲生的,难道安蓉就不是了吗?” 宁真忽然一愣,被薛彩莲这么一顶,居然说不出话来。 三月和安蓉不同,终究是不同的! 宁子默气不过,仍是想针对两句,却被薛彩莲拉住。 大房秋雨彤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憋气,安蓉才是子默的亲妹妹吧,他却总是向着三月。 那宁三月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么多人关心? 越想越气!最好呀,那宁三月是被歹人掳走,破了身子,让陈公子休掉才好! 正发狠地想着,厅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父亲。” 宁真不可置信地抬头,“三月!” 众人看了过去,见三月衣衫整洁,神色一如往常。 宁子默第一个冲过去将三月抱住,声音有些颤抖,“三月,你,你没事吧?” 感受到宁子默的关怀,三月心中一暖,“让二哥担心了,我没事。” “三月,你这到底去哪了?”宁真追问。 三月无视秋雨彤和薛彩莲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平淡从容地解释,“当时陈公子的马忽然惊了,轿夫们上前帮忙。而我,我就被……” “被怎样?”宁真等人紧盯她。 三月不可能无故失踪,定是有人劫持。 快说呀快说呀!只要你说出被歹人劫持,那你的清白也就不复存在了! 三月留意了大夫人的表情,她就这么巴不得自己清白有损? 的确是,女儿家如果损失了清白,那么后半生,也就等于毁了。 三月眼珠一转,轻咳一声说,“我是被……” “三月是被本官请到了县衙喝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威严的高喝。 宁真等人惊了一下,连忙让出一条道路,齐齐道:“见过县令大人。” 身穿一袭青色官袍的县令李元平,神态威严地走进厅中。 衙役们分别侧站,都是一脸的英武。 三月着实没想到,饮风送的礼,居然是这个。 这真是好大的礼啊!居然劳驾县令大人为她圆谎。 第4章 第 4 章 这县令大人为何无端的请三月去“喝茶”? 宁真心下忐忑,连忙问:“大人,不知小女是否哪里出了过错,惊动了大人。” 为官者态度威严应是用在公堂上,既然下了堂,他也就不必端着架子了。 李元平神色平和,端着宁府下人奉上的香茶,抿了一口道:“宁府和陈府两家的亲事本官原本是不想管的,可当本官听说你擅自将新娘调换时,本官就不能坐视不管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确是不假,可你不要忘记,陈成抿和宁安蓉的名字可是登记在册的。你擅自将宁安蓉换成宁三月,虽说都是你的女儿,可这终究是于理不合。” 县令的一席话,宛如当头棒喝,将宁真砸醒! 他怎么将这事儿给忘记了呢,陈成抿和安蓉成婚之前,早就去县衙登记了。 若是三月真和陈成抿拜了堂,岂不成了妾! 宁真越想越惊,愧疚地望着三月,幸好没有拜堂。 宁真感激地对县令叩拜,“多谢大人及时阻止,否则我便酿成大错了。” 李元平危险地眯起眼:“你的确差点铸成大错,若此事成了,松阳百姓纷纷效仿,男女婚嫁便如同儿戏。本官还如何治理一县!” 明明很轻的语气,却暗含一种威严的压迫。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尤其是宁真,后悔听了秋雨彤的意见,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差点委屈了女儿。 “下不为例。”李元平见此事摆平,也不多做逗留,起身打道回府。 从头至尾,李元平都没有与三月有任何的互动,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至于宁三月怎么想,与他毫无关系。 轿子刚停稳县衙门前,李元平便急忙下轿,一路小跑进公堂。 果然,那一身富贵之气的青年人正背对着他。 青年微仰着头,貌似在欣赏匾额上那正大光明四个大字。 李元平跪在堂下,俯身叩拜,“大人交代的事情,下官已经办好了。” 青年人转过身来,正是卓饮风。 卓饮风将李元平扶起来,笑眯眯地说:“我可不是大人,你才是大人。” “下官不敢。”随身携带王府令牌,这人绝不是普通角色。 那金光耀眼的色彩仿佛还残留在眼底,令他心有余悸。 卓饮风知道,要改变一个顽固的老木头的思想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所以只是交代了县令一句,“宁府之事,今后你不得擅自插手。” 然后,潇洒的离去。 经过县令大人这么一“搅合”,秋雨彤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 县令走之后,她还遭到了宁真一顿臭骂。 秋雨彤心里那叫一个气啊,面上却是一副委屈样儿,“老爷,当时事情紧急,我也是为了咱们宁府考虑的呀。” 宁真冷脸。 “老爷……”秋雨彤摇着宁真的手臂。 宁真甩掉她的手:“你给我回房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秋雨彤哼了一声,临走前还瞪了三月一眼。 想到宁三月那张从始至终都淡然无波澜的脸孔,秋雨彤和薛彩莲都是恨得牙痒痒。 “三月啊,为父险些断送了你的一生。好在事情转机了,你也不用嫁给陈成抿了。”宁真诚恳地说:“你还怨父亲吗?” 三月淡笑:“我想当时父亲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三月并没有资格埋怨父亲。父亲养育之恩十八年,三月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三月这么说,还是对他有埋怨的。 宁真刚要再解释一番,三月却问:“我母亲呢?” “哦对,你母亲还在昏迷中!”宁真险些把这茬给忘了。 “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母亲重要,就算父亲态度诚恳的道歉又能如何? 若非饮风从中作梗,恐怕她已经是别人的小妾了! 兰苑。三夫人房中。 陈素兰在郎中的医治下已经清醒过来,她只是受惊过度导致昏迷,并无大碍。 “母亲,让您担忧了,是女儿的错。”三月握着陈素兰的手,又愧疚又心疼。 “素兰,感觉好点了吗?”宁真在一旁问。 陈素兰看着眼前这对父女,三月长的一点都不像老爷,更……不像自己。 可她就是对这个女儿充满了愧疚和疼惜。 从小三月就跟着她吃苦,大房二房虎视眈眈,每天总想着如何为难她们。 亏得三月性子淡,不似同龄人那般心浮气躁。 有很多事情三月不在意,但她这个做娘心里明白的很,三月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如果那陈成抿是个好男人,她怎会不希望三月嫁过去过好日子? 可是那陈成抿,确实不是一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 好在三月现在自由了,还可以另外找个好人家。 陈素兰忽然抓住宁真的袖子,央求道:“老爷,我求你了。一定要给三月找个好人家,让她平安的度过后半生。” 三月感动的湿了眼眶。 宁真怕陈素兰情绪不稳,连忙答应:“放心吧素兰,三月是咱们的女儿,我定不会让她委屈。” 既然是县令出马,量那陈航也不会怎样。 家丁忽然禀报:“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让她去祠堂跪着等我!”宁真冷冷的吩咐。 家丁吓的一激灵,连忙通告去了。 看来二姐是听到消息,便不再躲着而是回来请罪的吧。 三月心里一哼,看来二姐要经受父亲好一顿责罚了。 也好,那么爱任性,就得为自己闯出的祸负责。 宁安蓉的确是得到消息才回来的。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本尊正在醉香楼的雅间里吃着美味佳肴,品着绝世佳酿。 她是出了名的蛮横,家喻户晓。 平时总和她那些“好朋友”饮酒作乐,几乎忘记自己还是个大家闺秀。 原本想着,只要她不回去,父亲一时找不到她,亲事也就作罢了。 她还有个小小的心思,就是她那个三妹宁三月。 若是母亲的头脑还不算灌水的太严重,就一定知道该怎么落井下石。 可惜啊,她嘴里还嚼着菜呢,就听见刚来的几个客人讨论宁府发生的事情。 她一口菜全喷了出来,赶紧杀出醉香楼,直奔自家。 此刻的宁安蓉正跪在祠堂里,两侧站着大夫人秋雨彤,亲娘薛彩莲,二哥子默。 还有那个让她讨厌的宁三月!竟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想看戏不成? 还有门口躲着的一帮看热闹的下人。 宁真喝道:“你这个不孝女!先给我上家法!” “老爷!不可呀……”薛彩莲扑到女儿身边,慌忙地护着她。 宁真瞪眼大怒:“把她给我拉开,我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不孝女!竟敢擅自逃婚,你若不想嫁,起初为何要答应?答应了却做不到,还差点连累了你妹妹!如此将婚姻当成儿戏一般,险些酿成大祸!今个我非叫你知错不可!” 下人们畏惧老爷的威严,连忙拉开薛彩莲。 宁府家法,男丁若犯错,责打四十大板,女眷至少要二十大板。 宁安蓉那细皮嫩肉的,估计几板子下去就得屁股开花。 宁安蓉还以为母亲为自己求几句情,父亲骂几句就会原谅自己。 谁知父亲居然仍是火气不散,下人们已经将她架起来了。 宁安蓉吓的花容失色,惊恐地哭叫:“父亲!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求你别打我,别打我啊!” 她不想皮开肉绽屁股开花! “老爷!女儿她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吧……”薛彩莲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别说二十大板,就算只打一板子,她也心疼啊! 这宁真铁面无私起来,谁也劝不住。 见他冷着一张脸不被撼动,下人们当即将宁安蓉按在长椅上,大板子挥了下来。 “啊!”这第一板就疼的宁安蓉魂飞魄散。 这哪个挨千刀的,居然下手这么重! 第二板,第三板…… 宁安蓉的身上已经见了血,她也没力气再叫了。 薛彩莲早就吓的晕过去了。 秋雨彤看的直惊心,老爷这次家法严厉,可谓以儆效尤了。 “好疼啊!啊……啊!”宁安蓉痛苦地尖叫,脸上汗泪混合,污血越溅越多。 三月看差不多了,便对宁真说:“父亲,再打下去,恐怕会要了二姐的半条命。相信她已经知错了,您就饶了她吧。” 宁子默虽然有点心疼,不过与三月的终身幸福比起来,二妹这点伤,显然是不够看的。 见三月为安蓉说话,子默也在旁附和一句:“父亲,二妹下次肯定不会再任性了。剩下十板子,就免去了吧。” 宁真一挥手,下人们立刻停手。 “既然三月和子墨都为你求情,我就饶你这次。”宁真瞥了眼被下人扶着早已昏厥的薛彩莲,吩咐道:“将她们两个送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院子。” “是。”下人们照吩咐去办。 “呦呵,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啊,怎么把二妹都打晕了?”来人语气里含着一丝讥讽,正是刚回来的大少爷宁玉风。 宁玉风看这架势,都动用家法了,可见父亲气的不轻。 秋雨彤连忙用眼神提醒儿子,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老爷。 宁玉风自会察言观色,收起轻慢态度的同时,还不忘将眼神儿溜到三月身上。 三月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宁真眯眼看着宁玉风,“一天不见人影,是不是又去赌了?” 眼见老爷要生气,秋雨彤连忙护着儿子,“老爷你想哪去了,是我叫玉风给我买东西去了。他之前已经说戒赌了,那就一定不会再犯。” “最好是这样。”宁真哼了一声。 三月听了这话,心里笑出了声。 他若能戒赌,母猪都能上树了。 第5章 第 5 章 宁安蓉的事情算是了结了,不过她仍然是得嫁给陈成抿。 因为婚书上早已签下他们的大名,要想自由,就得陈成抿亲自写下休书。 这次家法严厉,已经让宁安蓉和薛彩莲服软了,若是再被陈成抿休了的话,不知薛彩莲会不会当场气死呢。 三月一边往西苑走一边想着。 这么多年来,她和母亲一直被大房二房借机打压。 这次终于出了口恶气! 三月忽然驻足,因为她看见自己院中的凉亭里,坐着一个人。 他不知在哪弄了个壶酒,在那悠闲的浅酌。 三月来到他身边,看着他喝酒的姿态,仍旧是那般的洒脱和风流。 三月笑道:“你还真有本事啊,居然能让县令大人亲自出马,我倒是对你的身份感到好奇。” 这饮风每次出现都给她一种神秘的感觉,他究竟是何人? 卓饮风准备了两个酒杯,为三月倒上酒说:“对于我的身份嘛,不急,先尝尝这酒。” 三月倒是不怕有人会闯进她的院子,她平时不需要下人侍候。 因为她觉得,就算没有人伺候,她也依然会让自己过的很好。 所以她的院落,除了每日按时进来打扫的下人,几乎没有外人进来。 想必饮风也已经摸清了她的情况,才这么大摇大摆的坐在亭中等她。 “我不会喝酒。”三月嘴上这么说,却坐在饮风对面,端起酒杯笑道:“但你既是我的恩人又是我的朋友,这杯酒,我就一定要喝。” 看着三月毫不做作地干了这杯酒,卓饮风大呼爽快。 “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你父母知道吗?”卓饮风一边喝酒一边说。 三月亲自为他续上酒,挑眉笑:“他们只知道我是个性子很淡的人,而我确实也是呀。” 卓饮风才不这么认为,一个真正性子平淡的人,是对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兴趣。 可是这个三月却不同,她内心深处或许,有着自己的心事。 卓饮风的酒喝了一半,忽然说:“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三月有点好笑:“一个大家闺秀的未来,不是应该取决于,她的父母给她安排的那个人吗。” 三月的笑容美的倾国倾城,倒是让卓饮风更加的疑惑。 卓饮风笑道:“这么任命,可不像你的作风。” 三月更是想笑,她什么作风啊? 卓迎风漫不经心地倒酒,风吹来,他柔顺的发丝不拘地飘荡着。 那风却温柔的抚过他的眉眼,如丝如画,如此的诗情。 三月看的有些晃神儿,内心感叹,这人身上貌似有一种吸引力。 他就静静坐那饮酒,就成了一道绝妙的风景。 卓饮风忽然抬眸,似笑非笑地道:“你盯了我半天了,有什么企图?” 三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内心的惊艳竟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却起了逗弄之心,唇上的笑意居然有一丝邪魅,“饮风这么出众,且救我于水火之中。难道你不想要回报吗?” 难不成她还想以身相许? 卓饮风扯了扯唇角,干咳一声:“我这人,一向都是,呃,不求回报的。我想帮一个人,倒不是为了要报酬。如果你这么想,可就看错我了。” “噗哈哈哈!”三月笑的肚子疼。 这人,不会把她的话当真了吧?哈哈哈哈笑死了真是。 卓饮风微笑地眯起眼,细品杯中酒。 难得三月有雅兴,他不配合一下,岂不无趣儿? 三月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来,问他:“你不是单纯来和我喝酒的吧。” 卓饮风当然不是单纯的来喝酒,他端详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你那个大哥,似乎总是针对你啊。” “大哥?”三月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他也算是一个哥哥吗。 随即眼珠儿一转,正好与卓饮风的眼睛对上。 三月忽然叹了一声气。 在卓饮风看来,这声叹息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了,好沧桑的一种态度啊。 三月神情悲苦:“你说对了,我那大哥平时总是针对我。一言不合就找我的麻烦,我和我母亲常年受他们母子的压迫。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可能,可能是我父亲对我和母亲的关注多一点吧。但这也不能成为他们欺压我们的理由啊!” 三月越说神情越悲凉。 卓饮风就安静地看着她“演戏”。 然后配合她一起把这出苦情戏演完,声泪俱下地道:“原来你生活的这么不如意!既然如此,作为朋友,我一定会帮你摆脱困境。” 三月像是心中有无限的苦闷不得释放,只得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我那大哥平时最爱的就是赌博,赌输了就会偷着去账房拿钱。这件事情还是我有次路过账房的时候偷偷看见的,我不敢和别人说啊,就怕大哥知道了会打我。唉……” 卓饮风接住她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你醉了,居然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不让你被你大哥有机可乘。好了,酒也喝过了,心事也说完了。我该告辞了。” 三月似是不胜酒力,居然双颊潮红地醉倒在一旁。 卓饮风的眼中划过一丝微笑,起身离去。 真是想不到啊,怎么就这么意外呢? 纵然知道宁三月的目的,卓饮风却无论如何都兴不起一丝的反感。 宁三月绝没有表面上那般无害,无论是秋雨彤还是薛彩莲,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宁玉风感觉最近手气有点背,每次都是逢赌必输。 这不,回来是要钱的,因为他欠了赌坊的债。 三日内若不还清,人家就会上门要债了。 秋雨彤总算是逼问出了实话,差点气出羊癫疯。 坐在椅子上喘气都困难,指着宁玉风破口大骂:“你这个不成器的!居然又去赌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父亲反对你赌博,你为什么不听!” “母亲,你知道我那些朋友是怎么说我的吗。”宁玉风坐在一旁气不过,一副愤恨的样子,“他们都说,我是被家里管的太死,所以一点自主都没有。这么多年你和父亲给过我什么?父亲太严厉,而你,却总是溺爱着我,造就了我这种性格。怨不得别人,就怨你们自己!” 秋雨彤不知什么时候起,居然被儿子鄙视了。 宁玉风讥讽地道:“我有今天,都是你们的过错。我想要插手绣庄的事,父亲不允许,说我玩物丧志,管不好这么大的家业。那好啊,我无所事事,只能去赌。结果上瘾了,你们就得为我的过失负全责!”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气死我了!”秋雨彤气的泪珠子直往下掉,却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谁让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呢! 秋雨彤捶胸顿足:“你看看人家子默,平时循规蹈矩的,虽无建树却无大错。而你,你怎么这么堕落!” “好了我不想听废话了,给我钱!”宁玉风满脸的不耐烦。 秋雨彤冷哼一声,“要多少?” “三千两。” 秋雨彤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昏过去,“三千两!你想要我的命就直说!” 宁玉风眯眼看她,哼笑道:“咱们绣庄有你三成的股,这个月刚分了帐,母亲当我是傻子吗。如果你不给,那我只好再冒险进一次账房。” 秋雨彤一惊,上次他进账房擅自更改账目,险些被老爷察觉。 幸好她及时用自己的钱填补上去,这才蒙混过关。 这件事被儿子知道后,儿子居然不去账房了直接管她要钱。 简直是个败家子! 秋雨彤气的想哭,却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只得去内室将银票取出来。 宁玉风拿了钱,笑嘻嘻地在秋雨彤的脸上亲了一口,“这天下间啊,最疼我的就是母亲了!走了。” 望着儿子离开的身影,秋雨彤觉得天旋地转,终是昏了过去。 怀揣着银票的宁玉风并未第一时间去还钱,而是去了松阳县最大的赌坊。 谁傻了才去还钱,他要再赌几把,将输的都赢回来。 究竟是想赢钱还是想过手瘾,只有他自己才知。 不要问赌徒为何总戒不了赌瘾,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戒赌这个念头。 赌坊今个热闹的很。 宁玉风的几个狐朋狗友早就等急了,之前就约定在这家万客赌坊豪赌一番,就等着宁玉风的资金了。 宁玉风那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儿,立时让几人两眼放光。 他们立刻簇拥着宁玉风来到本场最大的一桌。 庄家摇骰,啪。 “押定离手!” 宁玉风有些拿不准主意:“买大还是买小?” 那几人互看一眼,一起说:“刚才开的是小,这次咱们买大吧。” 宁玉风掏出了三千两银票,直接甩出两张。 那几人见势,都掏出怀中所剩无几的银子,买了大。 庄家开。 “二三三小!” “妈的!”宁玉风差点没把这张桌子给掀了。 几人见此连忙阻止,纷纷助兴。 “你不是还有一千两呢吗,咱们再来一把,成败在此一举好吗。” “就是,也许一千两可以翻盘呢,把之前输掉的全赢回来!” “宁哥,我们跟你下。这把你说了算。” 庄家摇骰,啪。 “买定离手。”摇骰盅的大汉盯着宁玉风:“公子可就剩一张了,当心。” 宁玉风咬牙押大,几人立刻跟上全部押大。 大汉微微一笑,掀开了骰盅。 “一三三,小!” 一三三……小,小,小!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都是小!你们是不是耍什么花招了!”宁玉风拍桌大怒,疯了一般的冲大汉喊。 大汉一挥手,赌坊的门忽然关严。 门口有八个大汉守着。 宁玉风惊惧地扫了眼四周,见那帮赌徒都软哈哈的缩在那。 他心一惊,“你想干什么?” 骰子在大汉宽大的手掌中转来转去,他低垂眼睑的神情有着莫名的阴暗。 “宁公子好大的手笔,那么我们的帐,是不是也该清算一下了。”这声音中的轻慢一听就能听出来,却不是出自大汉之口。 后堂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着华贵锦袍的青年走了出来。 青年脸上虽是带着和煦的笑,可他的眼神却冰冷的令人胆寒。 宁玉风等人早已被这人神秘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第6章 第 6 章 他欠了好几家赌坊的钱,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来收账? 而且这个人,他见都没见过。 但是当青年拿出他亲手画押的字据时,宁玉风眼睛都瞪的凸了出来! 其他人输了钱也就输了,可不想把命都搭进来。 纷纷跪地求饶。 青年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三日内把账目还清,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滚吧。” “是是!” 几人不理会宁玉风那激愤的神情,像是犯人得了特设般,门一开,跑的比兔子还快。 宁玉风欠下的钱可不仅仅是三千两了,今天连续的亏本,数目高达万两。 这个赌局摆明就是坑他的! 青年使了个眼色,门口那八个大汉齐齐向宁玉风走来。 宁玉风惊恐地后退,却是退到了墙角处。 见大汉们眼里锐芒闪烁,宁玉风竟是吓的昏了过去。 “这么没种。”卓饮风更是鄙夷,吩咐道:“抬到地下室。” 阴暗的地下室里透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 宁玉风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被冷水泼醒。 他清醒后连忙哆嗦地求饶:“我,我会很快把钱还上的。东家!东家别伤害我……” 卓饮风看着宁玉风惊恐的样子,似乎连挣扎都忘记了。 两人的距离有些远,在昏暗的光线下,宁玉风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可他心里就是有无穷无尽的惧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那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吧,他静静坐在那“居高临下”,而自己就像是等待被阎王审判的小鬼儿! 卓饮风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成阎王这个角色。 而此刻,他的确可以说是,执掌别人的生死。 卓饮风道:“你总共欠我两万七千四百八十两,给你抹个零头,就还两万七千四百两吧。”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和悠闲的语气,就像一柄巨锤般狠狠砸在宁玉风的头上。 他忍着头破血流,瞪大了眼珠子:“怎么可能这么多!就算我今天输了三千两,加起来也才一万多两!你休想借机讹诈!” 卓饮风嘲笑他:“你以为你今天只输了三千两吗,之前你还借了五千两高利贷。按照每个时辰一千两的利息,足够你倾家荡产了。” “每个时辰……一千两!”噗地一声,那口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溅在地上。 宁玉风嘴边挂着血迹,胸口发疼,气的浑身颤抖。 惊恐地看着卓饮风,“你,你怎么知道我借了高利贷!” 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如此神通广大!借他高利贷的那个人和他认识很多年,根本不是本地人。 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调查出来的? 卓饮风手上拎着字据,“这是你借高利贷时签下的,连同你画押的字据,如果我将这两张拿到县衙,你少不了要吃官司。而且这上头有时间限制,现在每过一刻钟,你欠的钱就会成倍的翻。你还想继续耗着吗?” “你,你想怎么样!”宁玉风面如死灰。 如果让父亲知道这件事,别说是家法了,说不定连他这个儿子都会不认。 父亲那么爱财,他却损失了这么多钱,那可相当于绣庄半年的利润啊! “你承不承认自己是个败家子?”冷笑声出现在一旁。 宁玉风一惊,这人是如何走过来的?刚刚不还在那坐着呢吗! 宁玉风对上青年的眼睛,发现他在笑,讥讽的笑。 宁玉风的心狠狠一抽,认输地低下头,“是,我是个败家子。” 他忽然抬头,哀求道:“东家,能不能宽限几天,求你了!” 卓饮风从宁玉风的身后绕过,手上竟多了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 宁玉风瞪眼看着他的举动,倒抽了口冷气。 刚刚这人做了什么?他只感觉有一股风吹过了手背,随后,他的戒指就落到了这人的手上。 “这枚戒指倒是不错,能值几个钱。”卓饮风不屑一哼,“只不过呀,太俗气了。” 他身上那股风流的气韵不经意地流露出来,随手将那黄金戒指扔给旁边的大汉。“赏你了。” 宁玉风看的那叫一个肉疼啊!什么叫财大气粗,他此刻才真正见识到。 那戒指可是纯金打造的,花了他不少钱的!就这么,这么被随手一抛,就给了一个下人? 卓饮风忽然捏住宁玉风的下巴:“听说你父亲有一件心爱之物,你可晓得?” 宁玉风疼的险些飙泪,脑子迅速回忆着父亲喜爱的那些宝贝,“这,父亲爱的宝贝太多了……” “你再好好想想。”卓饮风面带微笑,手劲微微一紧。 宁玉风疼的尖叫一声:“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父亲身上有个玉佩,他随身带了十几年!那块玉佩价值连城,我,我愿意奉上!抵,抵债。” “哦?”卓饮风满意地放开他,在他疼的发白的脸上拍了两下,“明天这个时辰,你若不把玉佩交到我手上,后果你自己掂量。” 宁玉风抖着下巴,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一股味儿,真恶心!”卓饮风吩咐一句:“给他找一套干净的衣服,送他回去。” “是。”大汉立刻照办,拎起宁玉风就像拎小鸡儿一般。 卓饮风的手指在桌上轻点了几下,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当两张字据出现在三月的手中时,她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 卓饮风道:“此事我办的如何?” 三月笑道:“神速。” 这才不过两天的功夫,大哥的把柄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如果将这两张字据拿给父亲,不知秋雨彤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儿。 卓饮风想要的是玉佩,可他潜意识中,却更想讨好三月。 但他没想到,三月却将字据推了回来,然后说:“单纯的欠钱并不能让父亲疼到心坎里去,只有让他失去他最珍贵的东西,他才会痛到深处。” “就这么恨你父亲?”卓饮风凝视三月。 三月自嘲地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关心我?”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卓饮风道:“你消失的那段时间,他的确表现的很忧心。” 他的忧心,不过是装样子而已。 真正关心她的人,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也只有母亲,才是真的关心她。 三月提醒道:“我父亲身上有一块玉佩,跟随了他十几年。我觉得他很在乎那块玉,你可以在这上头下功夫。” 卓饮风眯眼一笑:“看来你对那块玉佩也是有想法的。” “这只是计策。”三月眉峰一挑。 那么在乎,我就让你在乎的东西消失,看你能如何? 卓饮风细看三月的脸,方才是错觉吗?怎么总感觉这丫头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邪恶”成分在里面。 被她算计的人,自求多福吧。 次日早上梳洗的时候,宁真发现自己随身的玉佩不见了。 在床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宁真皱着眉,气息阴沉不定。 招来府上所有人,一个一个的仔细盘问。 宁真阴沉的脸色让众人不敢多言半句,他锐利的眼神划过每个人的表情,就连低等下人都不放过。 “咱们府上遭贼了,偷走了我的玉佩。”宁真阴着脸,视线在众人脸上移动,“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决不轻饶!” “老爷,你的玉佩不是每天都带着吗。怎么会忽然不见了?是不是落在哪忘记了?”秋雨彤小心翼翼地帮着分析。 儿子昨晚一夜未归,这个逆子估计又去赌了! 宁真瞥她一眼,她立刻住嘴。 宁真道:“我的玉佩价值连城,我相信下人们也没那个胆子偷。最有可能的,就是……” 薛彩莲眼眸一转,瞥向三月。 她见三月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心里愤恨地咒骂,嘴上却说:“昨晚老爷是在素兰房中过夜的,老爷怎么不问问素兰呢。” 陈素兰连忙道:“老爷确实在我房中过夜,而我也确实没见过老爷的玉佩。二夫人说话可要当心了。” 薛彩莲哼了一声,她不知晓当中内情,自然口无遮拦句句针对:“那可说不准呢,那块玉佩可是个好宝贝。没准就有人见宝起意呢。” “给我住嘴!”宁真喝住薛彩莲:“玉佩丢失与素兰无关,你少在这捕风捉影!” 薛彩莲差点没一口老血呕出来,老爷偏心的程度可见一斑! 宁子默似是对此事漠不关心,凑到三月身旁问:“昨晚睡的好吗?” “嗯。”三月抬眼一看,差点笑出了声,“你眼睛怎么了?” 那么大的两个黑眼圈,宁子默早晨起来就看见了,他还特意用二妹的脂粉掩盖了一下。 没想到还是被三月看出来了,唉,还不是之前……那次“偷窥”。 导致他晚上一睡觉,就满脑子都是三月那雪白婀娜的身体…… “咳咳,这两天没睡好,让三妹见笑了。”宁子默心虚地偏过头,“噫?怎么不见大哥?” 秋雨彤心一激灵,“呃,他……” “玉风去哪了?” 秋雨彤身子一颤,转头对上宁真锐利的目光。 “老,老爷,玉风他,他……”秋雨彤刚想说她也不知道,一个家丁却跑了进来,将一封信函递给宁真。 宁真接过信函,抽出信纸一看,怒道:“这个逆子!果然是他偷了我的玉佩!” “什么,老爷,这……”秋雨彤浑身被冷汗浸透。 “你自己看!”宁真将信纸甩到地上,那信函中还有两张字据。 秋雨彤捡起来一看,上面写道:“宁老爷的玉佩果然价值连城,令公子的赌债一笔勾销,字据归还。” 宁真捏着那两张字据,气的浑身发抖,“给我把那个逆子找回来!” 信纸落在地上,秋雨彤当场昏了过去。 一抹快意从三月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不动声色。 第7章 第 7 章 醉云楼雅间。 卓饮风用手指轻抚着玉佩,眼神深邃。 这暗沉碧绿的龙凤,像潜伏于民间的王者,更像是他日君临天下的号召。 他盯着玉佩发了一会呆,听见有人敲门,便道:“进。” 门开了,率先迈进的是一双雪白无尘的靴子。 卓饮风转头,微笑地看着那女子,“等你好久了。” 女子一身白衣,柔顺的发竟只用一根玉簪松束,其余发丝垂落肩颈。 她微笑的眉眼,像一缕祥和的春风。 只不过这春风中带着一丝娇柔的典雅之韵,不比卓饮风那般风流不羁。 女子优雅地落座,卓饮风为她倒上酒,她却说:“我已经要了茶。” 卓饮风倒酒的姿势顿了一下,嬉笑着收回手,“你怎么和她一样啊,不过她怎么说也会给我面子。而你,却总是和我对着来。” “不喝你的酒就是和你对着来?”女子微微一笑,却有一把美妙娇柔的嗓音。 卓饮风最是受不了这种软绵绵的声音,连忙道:“得,我不想和你见面就吵嘴。我说白衣啊,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苏白衣回了一句。 此时店小二已经敲门进来,将茶点奉上。 “姑娘慢……”一抬头,店小二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般,木桩子一样被定在这。 卓饮风笑着调侃:“看来你的魅力是有增无减啊!” 苏白衣扫了眼小二的神情,“多谢。” 话顿,一缕清风扑散在店小二的额前,他立时清醒过来! “姑娘,小的唐突了。姑娘,公子,请慢用。”店小二尴尬地退了出去。 关紧了门。 卓饮风将玉佩递给苏白衣,“你瞧瞧吧。” 苏白衣放下茶杯,接过玉佩仔细瞧了一番,“这似乎,就是主子说的那块龙凤至尊玉。” “可是这块玉的主人,却是一个中年人。与主子所访之人的年龄相差甚远。”卓饮风一直怀疑,这玉佩真正的主人并不是宁真。 如果确定这块玉真的是主子一直想找的,那么就有必要详查一下这背后的隐情。 苏白衣将玉佩举起,迎着日光的照耀,那龙凤仿佛要双双展翅高飞。 这栩栩如生的画面,就连苏白衣也不禁感叹。“好美的玉。” 卓饮风喝了口酒,眸子低垂,“看来有必要向主子禀报一下了,我将不日赶回京城。” “我刚来你就要走。”苏白衣将玉佩递回去。 卓饮风将玉佩收好,“我们的存在,就是因为这玉。所以当下重中之重,就是将此事禀告主子,由主子定夺。” “你给我传书千里,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若非苏白衣修养好,恐怕换另一个人,早就和他“理论”一番了。 卓饮风嘿嘿一笑:“当然不是,谁不知道才女苏白衣的名号冠绝江南呢。我对南方妹子,一向都是很“照顾”的。尤其是,我们的关系,那可是非比寻常呀。” 卓饮风挑动他自以为很帅气很有魅力的眉毛,谁知苏白衣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咳咳!”卓饮风干咳两声,“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一下。” “说吧。”苏白衣望着窗外的景色,饮了口茶。 这茶的味道,并没有江南的好。 卓饮风道:“松阳最大的绣庄宁家有个三小姐,她现在是我朋友。我怕我一离开,她那几个家敌会对付她。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请你帮我照顾一下。她说不定与此事有关。” “她与此事有关?”苏白衣诧异:“主子找的可是男孩。” 卓饮风道:“我知道啊,可这玉佩就是宁府之物,主子要找的人,定在宁府。所以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线索,你想办法混进宁府,暗中保护三月。” “想不到我们才情横溢的卓大公子,也有弥足深陷的时候。”苏白衣很少调侃人,卓饮风是第一个。 卓饮风俊脸一红:“我可没有啊,只是为了查明此事而已。” “有时候你越想掩饰,就暴露的越多。”苏白衣笑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她。” 卓饮风摇头一笑,只得喝酒咯。 苏白衣淡然饮茶,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他们的命运,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 而一旦有了牵挂,那就成了致命的弱点。 如果不损失玉佩,想必三月还没有机会知晓她想知道的“□□”。 其实那块玉是她的。 她隐约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她路经父亲门前,听到了父亲和母亲在谈论玉佩的事。 当时她还小,觉得偷听大人说话有为礼教,刚要离开时却听到一句“这玉佩的事千万不能让三月知道”。 她知道,此事与她有关。 玉佩的事情一耽搁就是十几年。 那块玉的确价值连城,父亲想霸占也是情理之中。 但她就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之所以提醒饮风巧取玉佩,就是想间接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果然,她猜的不错。 玉佩落到他人手中,是父亲最不能忍的事情,惩罚大哥是必然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内室中。 陈素兰埋怨宁真:“老爷你真是太大意了!那玉佩可是重要之物,怎能,怎么落于他人之手!” “这个逆子!等他回来我定要问清楚来龙去脉,把玉佩赎回来。”宁真烦躁不安。 陈素兰道:“就怕那人也识货,不肯给啊!” “那也要拿回来!”宁真下定决心。 “老爷,要不是你一直佩戴着,怎会让宵小之辈觊觎。咱们绣庄家大业大,就算玉风欠了很多债,那债主怎么会知道玉佩的事情?”陈素兰疑惑。 宁真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肯定是玉风说的,这个逆子!” “不,我总觉得不安。你说三月会不会离开我们?”陈素兰忧心忡忡。 宁真扶住她,却不得不提醒:“三月始终都会离开的,这一点你比我清楚。在十八年前我们将她抱回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明白,她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这些年,我对她的照顾比对安蓉更加细心,就怕有一日……” 陈素兰泪眼婆娑:“那玉佩关系到三月的身世,老爷一定要拿回来啊!” “这个自然。但此事不能让第三人知晓,明白吗!”宁真谨慎提醒。 “嗯。”陈素兰点头。 外头的风吹开了窗子,惊扰了宁真。 宁真冲到窗前,来回巡视了一番,才将窗子关严。 月光下,地面映着一道影子。 顺着白靴向上,那人纤长的手骤然攥紧,指骨苍白。 约半晌,转身消失。 自从发生了逃婚事件,二小姐被严厉的家法责打的体无完肤。 近来二小姐屁股上的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了,但脾气却愈发见长。 这不。 “你给我滚!我要你给我拿玉露膏,你给我拿的是什么!上完药膏我屁股痒的不行,你想要害死我是不是!” 房中传出一声尖锐的怒吼,门开了,一个婢女跌跌撞撞地哭着跑出来。 家丁们见此也不敢大声张扬,就怕二小姐脾气上来抽死他们。 也许外人不知,宁府里的人可全都知道。 这二小姐脾气一上来,就会拿鞭子抽人。 说句不好听的,还真和那陈成抿天生一对,都喜欢打人。 那婢女老大的委屈,她拿的明明是治伤的玉露膏,怎么二小姐涂抹完会发痒呢? “雪儿,别委屈了。二小姐就那样,忍忍就过去了。”做下人,都得揣测主子的脾气,若拿捏不准,只能自己遭殃。 冰儿将治擦伤的药塞到雪儿怀里,“你自己记得上药,今后更得小心伺候着,明白吗?” 雪儿擦了眼泪,点了点头。“你快去干活吧,我没事。” 冰儿走后,雪儿来到假山旁,挽起袖子,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瘀痕。 这药好香啊! 正抹药的雪儿忽然两眼一黑,昏倒在一个怀抱里。 “真是个苦命的人儿。”那人嘴上叹息,动作却不停。 将雪儿拖到假山洞里,端详了她一阵,便开始解她的衣裳。 半晌。 假山后头走出一名模样清秀的婢女,一头青丝用一支木簪绾束了个婢子鬓。 那端庄秀雅的模样,似乎与之前的雪儿有些不一样。 脸孔还是雪儿的脸孔,但就是看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 “谢谢你的药。”雪儿走到冰儿身旁道谢:“我擦了一下,果然不疼了。” 冰儿一愣,眼前的雪儿居然在冲她微笑。 从来也没发现,雪儿的笑,居然这么好看! 明明是一副平凡的面庞,笑起来却异常的美。 “呃,不,不客气。”冰儿愣愣地回答。 雪儿笑着从她身边走过,不经意地瞧了眼西苑的方向。 宁安蓉刚发了一通火气,觉得屁股也没那么痒了,叫道:“雪儿!” 雪儿立刻进来:“二小姐,婢子在。” 宁安蓉此时仍趴在床上,狠狠地瞪着她:“还不快扶我起来,桌上的饭都快冷了,你要我吃冷饭吗!” “是。”雪儿毕恭毕敬地上前,将宁安蓉扶起。 宁安蓉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让宁安蓉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发现异常,那她还要不要混了? 宁安蓉是有仇必报的,这会儿存心刁难雪儿,“给我夹菜,我要那个。” 雪儿耐心地将她要的红烧肉夹到碗里,“二小姐慢用。” 宁安蓉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筷子一扔:“菜都凉了!你是傻的吗,还不快点叫厨房给我重新做!” 雪儿忙道:“是,婢子这就去吩咐。” “真是蠢笨如猪,气死我了!”宁安蓉刚要起身,碰巧椅子忽然碎了。 吓的她尖叫一声,吧唧地坐倒在地。 这一下可疼的她眼泪狂飙,尖叫不已。 刚走几步的雪儿听到那连续的惨叫声,眸里闪过一丝嘲弄的冷意。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下错字 第8章 第 8 章 现在薛彩莲和宁安蓉是恨透了三月,恨不得将其扒皮拆骨。 宁安蓉吃了饭后又趴在了床上,之前摔那一下简直要了她的命。都怪那蠢猪婢女,要不是她,自己能摔倒吗! 可是好端端的,那么结实的椅子怎么会凭空碎掉? 一定是那婢女方的! 宁安蓉趴在床上疼的哼哼唧唧,没好气儿地说道:“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母亲,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摊上这么个婢女,一会你把她赶走,我看见她就来气!” 薛彩莲恨铁不成钢,女儿如此不争气,居然与一个婢女计较。 但女儿这种情况,屁股上的伤好像经过一摔又加重了不少。 薛彩莲又是气恨又是心疼:“你就少说两句吧,还嫌你伤的不够重?” 宁安蓉目光歹毒:“都是宁三月害得我这样,你说父亲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怎么竟偏袒她们母女?她们母女到底有什么好?我承认宁三月长的漂亮,瞎子都能看出来,她那张脸既不像父亲,也不像陈素兰。说不定是从哪抱来的呢!” “说话小心点!隔墙有耳!”薛彩莲连忙起身关窗。 这府内多的是下人,就怕女儿的话传到有心人那里,到时又少不了一场麻烦。 宁安蓉狠狠地说道:“我一定不会放过宁三月!哎呦!” 薛彩莲急忙掀开被子,见女儿的屁股红肿不堪,好不容易好一点的旧伤,居然又复发了。 “你不要在这瞎激动了行吗,你想烙下伤疤吗?看谁还敢娶你!”薛彩莲低声警告她。 宁安蓉垮下脸,不做声了。 雪儿守在门外,将那对母女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唇上扬起一抹不屑。 女儿这么委屈,薛彩莲岂会不知,她想了想说:“我有个办法,能尽早除了宁三月。” “母亲有什么好主意赶紧说,我得在我出嫁之前除了宁三月。否则我这辈子都过不好!”宁安蓉是恨透了宁三月,急忙问。 薛彩莲按住女儿,眼里荡过一丝阴狠:“过几天松阳就要举办每年一次的选绣大会了,所有的绣庄都开始忙碌起来,就为了选绣大会上夺得头筹。我们宁氏绣庄已经独占刺绣界鳌头许多年了,名声是重中之重。如果这次大会出了什么差错,老爷肯定会大发雷霆。” “母亲的意思我懂了,你想让宁三月参加选绣大会!”宁安蓉冷笑一声:“如果她出了半点差错,父亲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父亲最在乎绣庄的名声,如果名声有损,那么他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惹事的人。” 薛彩莲冷笑道:“宁三月那点绣工根本上不了台面,哪能和女儿你比呢。到时我们就看她如何出丑,如何被老爷责罚!” 宁安蓉狠道:“责罚太轻了,我也要让她尝尝家法的厉害!” 门口的雪儿抿了抿唇,这对母女还能再阴毒一点吗? “雪儿!”屋内宁安蓉一声尖叫。 雪儿立刻推门而入,躬身:“婢子在。” 宁安蓉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婢女,我把你送给三小姐如何?” 雪儿惊了一下,慌张道:“二小姐是不要奴婢了吗,奴婢今后一定好好伺候二小姐,请二小姐不要把奴婢送出去。” 宁安蓉道:“我是见你伺候的“太好了”,也是见三小姐我的三妹身边没有一个婢女伺候,若外人知晓,还以为我们宁府苛刻三小姐呢。你放心吧,我三妹性子很好,你虽然来府上时间不长,但我能够看出来,你是个“聪慧”的丫头。你就不要推辞了。” 雪儿似乎不愿意去伺候宁三月,宁安蓉心里得意。 连一个婢女都这么嫌弃宁三月,可见宁三月有多么讨人厌! 雪儿行礼道:“婢子遵命。” 宁安蓉似乎很满意,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许多,“但你不要忘记,你终究是我的人。三小姐有什么大事小情,你要及时向我汇报。懂了吗?” 雪儿再次行礼:“婢子懂了。” 薛彩莲押了口茶,不屑地瞟了眼雪儿,对女儿说:“你让一个婢女去她那做内应,以她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别到时弄巧成拙。” 宁安蓉头疼的地方就在这里,“宁三月身边无人伺候,我连她一天干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对付她?大哥也真是的,上次我找他想和他联手整垮宁三月,他居然对我视若无睹。哼,现在他可是连家门都不敢回了。只要他回来,就少不了一顿板子!” “可我们也不能直接把雪儿送过去啊。”薛彩莲苦恼这件事。 安排内应容易,缺少的是理由。 雪儿忽然说:“婢子自认蠢笨,总是惹得二小姐不快。二小姐教训婢子,婢子不敢言怒。但婢子也是有尊严的,二小姐如此对婢子,婢子心中委屈。婢子手臂上的伤还未好,若再添新伤,婢子恐怕支撑不住,心灰意冷!” 宁安蓉和薛彩莲的目光同时一亮。有办法了! 三月最近情绪低落,一个人在亭子里喝茶。饮风回京城了,临走时还特意来和她告了别。 她又一次在饮风的劝说下喝了酒,只是这次喝酒却是真醉了。 三月抿了口茶,据说大哥已经回来了,如她所料,被父亲实行了家法。 整整四十大板,打的他屁股开花! 三月的唇边划过一丝冷笑,忽然下人来报:“三小姐,老爷让你去一趟。” 三月端正姿态,点头说:“我这就去。” 父亲叫她去只是想让她陪一顿午饭而已,却对大哥的事情只字不提。她明显能感觉到父亲在焦虑,要不回玉佩,恐怕他是坐立难安! 回去时路径南苑,忽然听到一声叫骂:“你这贱婢!居然又拿错了我的玉露膏!找死是不是?看我不抽死你!” 又是一鞭子下去,传来婢女的抽泣声:“婢子再也不敢了,唔……好疼啊,二小姐别打我了,求您……” 三月原本是不想管闲事的,可在听到那婢女哭泣的声音时,她皱了一下眉。 宁安蓉的鞭子挥舞的越来越带劲,打的婢女无处可躲。 那婢女好不狼狈,疼的浑身颤抖,竟隐隐透出血迹,宛如即将被折损的纤枝。 三月抱着手臂凝望着,让她惊讶的是那婢女的一头青丝,居然那般柔顺光泽。 甚至让她有一种抚摸上去的冲动。 宁安蓉余光已经看见了三月,鞭子抽打的更狠。 三月心中不知哪来的一股无名火,冲上去挡在婢女身前,挥来的鞭子居然被她徒手攥住。“够了!” 宁安蓉扯回了鞭子,怒喝她:“宁三月!你给我让开!” 三月却不理会宁安蓉的怒火,转头问婢女:“你怎么样了?” 雪儿一张秀丽的小脸满是苍白之色,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没事。” 三月心中动容,她刚看见这婢女身上都流血了,若再不阻止,恐怕会闹出人命。 不想这婢女的性子倒还挺坚韧,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跪下抱住她的腿求救了。 三月凝视宁安蓉:“看来二姐的伤势已经好了,这挥舞鞭子的力道都比往常大了许多。不怕父亲知道此事责罚你吗?” “她是我的婢女,做错事我惩罚她有什么错?此事就算闹到父亲那,我也有理!”宁安蓉环住鞭子,不屑地轻哼。 三月笑道:“你是有理,但我若不阻止,恐怕你就闹出人命了。” “三小姐,我,我没事……”雪儿气若游丝,似是担惊受怕过度,勉强说完这句便昏了过去。 宁安蓉见此忽然一惊,最后那几鞭子她承认是打的狠了点,可没想到雪儿居然这么不抗打。 “婢女的命也是命。如果她有什么闪失,二姐,你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三月说完,扶起雪儿就走。 宁安蓉愤恨地甩了鞭子,瞪眼叫骂:“宁三月,你算是什么东西!别以为仗着父亲的宠爱你就这么嚣张!若落在我手里,你会让你后悔!” 宁安蓉的声音宛如诅咒,可三月却不怕,她想怎地,都随她。 此刻只想救醒这个婢女,不知为何,她对这个婢女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当雪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 其实之前是没有受伤的,但为了演一出戏,就不得不用苦肉计。 那几鞭子抽的是很重,不过对于苏白衣来说,根本是无关痛痒。 她能晕过去,不过是暗自运气冲上天灵,导致强行昏厥。 只有这样才能让宁三月相信,她是真的柔弱到被抽几鞭子就会威胁生命。 为了卓饮风做到这个程度也是拼了,回头得让他补偿一下。 一个低柔的声音响起:“你感觉怎么样?” 雪儿赶紧望去,见宁三月坐在桌旁,用平淡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些了。”雪儿感激道:“多谢三小姐救我,还,还为我处理了伤。要不然,我恐怕会……” “我若不救你,你也不会死的。”三月面带微笑,话却意有所指。 雪儿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倒不像有心计的人。 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样,暂且不去探究。 三月看着雪儿那一头柔顺的秀发,就算被打的狼狈之时,她那发丝也不见凌乱。 三月笑道:“等你好一点,我会带你去见父亲,将此事言明。想必父亲定能为你做主。” 三月有心试探,这偌大的府邸少不了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她不当心点,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虽然对这婢女有点怜惜,可毕竟是二姐的婢女,而且好像还伺候二姐很长时间,不得不防。 雪儿低眉顺目,撑起虚弱的身子:“多谢三小姐一片好意,可我恐怕再难回到二小姐那边了。若是往常,二小姐打了便打了,婢子受了就是。但这次三小姐介入,先不说老爷会不会管,就算为婢子出了头,以二小姐的性子,婢子回去也必然少不了一顿责打。求三小姐收容,婢子愿侍奉三小姐。” 说着,雪儿便要向宁三月叩头。 “你这是干嘛,身上还带着伤呢,快躺下。”三月上前制止雪儿的举动,为她盖好被子:“此事容后再说,先养伤吧。” “谢三小姐。”雪儿一脸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年里,小伙伴们要开心快乐哦~ 第9章 第 9 章 一匹快马奔入城门,在清晨时分到达了沐王府门前。 马上的青年一身锦绣华服,一路风尘仆仆的,他终于在三日后赶到了王府。 青年下了马,抖了抖身上的尘埃,进入府中。 下人已去通报王爷,他则在前厅里饮茶,一路颠簸,他仍旧是一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的模样。 从松阳到京城,骑马走官路,最快也要五天时间,他却只用了三天。 不单单是他本人的能耐,那匹马也是一匹绝世良驹。 稍待多时,沐王才姗姗来迟。 卓饮风连忙起身行礼,在沐王身前,他显得毕恭毕敬。 俨然,一副下属见到主子的模样。 而沐王,是当今皇帝师未明的亲弟弟,师未明的母亲在师未明四岁之时有了师少松。 现在当朝皇帝师未明三十三岁,那么此刻的师少松才二十九岁。 可在卓饮风看来,沐王的容颜似乎比少年之颜亦不为过。 在明朝击垮前朝建立王朝更改国号之前,师少松为哥哥师未明登上皇位立下不少功勋。 他智勇双全,聪明果敢,为人和善大度,被当朝不少人拥戴。 其身份也是皇帝的亲弟弟,于是皇帝毫不吝啬的册封师少松为沐王。 沐王府就设在京城以南最繁华的地段,而他的封地则在株洲。 他此刻人在京城,是因为前段时间皇兄下旨调他回来,说是有急事要商量。 后来见了皇兄,皇兄却只是提及了一个江湖的势力,丹台阁。 当时师少松就发表了意见,说:“江湖与皇朝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若不以武犯禁,大可任凭其去。” 皇帝当时还没有抓到什么有力的把柄来铲除这个势力,故而说道:“那便罢了,若这丹台阁真威胁到了皇权,朕必定不会放过那些江湖术士!”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天,沐王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在京城久留,于是打算尽快回株洲。 就在这个时候,卓饮风传信来了,说是查到了玉佩的下落。 沐王这才耽搁了两天,涉及到玉佩之事,他不得不重视! “饮风见过王爷!”卓饮风行了礼,抬眼看着这位年轻俊朗的沐王。 师少松一摆手,“罢了,我们之间就不用多礼了。” 虽然师少松嘴上这么说,但卓饮风可不敢这么做。 他从怀中掏出玉佩,递给师少松。 师少松拿过玉佩一看,心下一喜:“果然是龙凤至尊玉!人找到了吗?” 卓饮风面色为难:“还在调查中,属下还不能够确定。” “此话怎讲?”师少松疑问。 卓饮风将宁府之事告诉了师少松,并且将自己的猜疑说了出来:“依照王爷的指示,那人背后必定有一处似龙凤胎记的刺青。可这刺青……我之前在一个少女身上看到过。” “少女?”师少松挑眉。 “呃,不是不是!绝对不是王爷想的那样……”卓饮风尴尬的脸都红了,急忙解释:“是我无意中看见的,绝不是有意偷窥。” “本王知道你。”师少松起身踱步,手指摩擦玉佩,忽然道:“继续给本王查,就算翻遍整个宁府,也要找到人!” 卓饮风自当尽力而为:“那属下即刻传书白衣,叫她暗中查探少主的下落。” 师少松点点头,说道:“本王明日就启程回株洲,在京城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威胁。” “威胁?”卓饮风不明白,以沐王现在的势力,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 师少松眼里划过一丝隐晦的光,怅然道:“是她,我在一刻,她就会多一分威胁。” 卓饮风知道,沐王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那人驻扎在沐王的心中很多年了,沐王一直将她视如珍宝。 若说威胁,普天之下能让沐王忌惮的,恐怕只有那一位了。 卓饮风将沐王的指令用信鸽传书给苏白衣。 苏白衣接到信鸽的时候,正在院里干活。她放下扫帚之际,那鸽子便落到她纤细洁白的手上。 将纸条拿下来放飞鸽子,看完内容的她皱了一下眉。 纸条在她手掌中化成粉末散去,苏白衣原本不想在此多做逗留,只因答应了饮风要保护宁三月不受欺负。 但她这些日子却发现,那宁三月绝没那么简单。 至少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宁三月是一只聪明的羊,懂得怎样把握分寸,懂的怎样不被大房二房有机可乘。 在这种情况下,宁三月还能活的如此淡然,苏白衣一开始倒是小瞧了她。 涂抹了她秘制的活血化瘀药,胳膊上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就在今天上午,她还随宁三月去前厅见了宁真。 宁三月将此事告诉了宁真,宁真大发雷霆,招来了宁安蓉痛骂了一顿。 宁安蓉因此更加痛恨宁三月,宁三月觉得无所谓,她只是有心试探而已。 如果雪儿真是宁安蓉派来阴她的,那她就借此机会,让雪儿和宁安蓉反目。 没想到雪儿居然一口承认说宁安蓉多次毒打她,气的宁安蓉差点爆发,但碍于宁真的冷视,宁安蓉没敢这么做。 薛彩莲却一副善意的面庞,挽着宁真的手臂说:“老爷,安蓉不懂事,等我回去好好的教育她,下次一定不敢再犯。” “还有下一次?婚期就快到了,这次若是再出差错,我就不认这个女儿!”宁真甩掉薛彩莲的手,对她警告:“还有,若是再出现毒打下人的事情,家法伺候!下人即便再有错,责骂两句就是,若犯大错,自有家法处置,容不得私刑!” 薛彩莲点点头,赶紧拉着女儿回去。 因此,宁三月对雪儿也卸下了防备。看来雪儿是真的愿意留在自己身边,那就趁势要了雪儿罢。 宁真还有些诧异呢,一向不愿别人伺候在侧的三月,居然收了这个婢女。也许是看雪儿可怜吧,也罢,随三月去了。 回来的路上,雪儿笑道:“老爷真疼三小姐那。” 宁三月双手环胸,笑说:“我父亲的确很好。” “三小姐人也很好,是雪儿见过的最好的主子。”若说这拍马屁呀,那得拍到点子上。 这不,雪儿一番话,说的是三月眉开眼笑,算是拍到了点子上。 苏白衣当时还对这个宁三月不太了解,所以说话竟挑好的说。 宁三月笑眯眯地转头看她:“你不用曲意奉承,我和二姐不一样。” 雪儿脸上的笑有些尴尬,低了头去。 宁三月说要去亭子里坐会,不必雪儿跟着了,让雪儿自顾自地去干活。 这不,当信鸽飞来的时候,她正在假山后头扫着地。 原本她已经打算好了,若是再过几天依然无事发生,那她就会把真正的雪儿换回来,她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宁三月身上。 念头闪过,信鸽就飞了过来,内容是,要她暗中查探宁子默背后有无龙凤刺青。 卓饮风知道宁三月背后也有刺青,只不过王爷要找的人是个男孩,宁三月的刺青也许是巧合。 而宁玉风也不可能是王爷要找的人,因为年纪不符合。 卓饮风之前派人简单的查过宁家族谱,秋雨彤在生下宁玉风之后的两年,又诞下一个女婴。 只不过那女婴因先天隐疾不治早夭,此后两年,宁子默和宁安蓉相继出生。 也就是说宁子默的年龄是十九岁,比较符合标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查看宁子默背后是否有刺青。 “卓饮风,你可真是会为难人。”苏白衣无奈一笑。 让她去查探宁子默的后背是否有刺青,岂不是要看他的身体! “雪儿。”凉亭那边传来宁三月的声音。 苏白衣来到三月身旁,看着三月饮茶的姿势。 这宁三月长的当真是好看,那陈素兰她也见过,宁三月的容颜没有一处像陈素兰,也与宁真无半分相似。 以宁三月的姿容,若放在江南,定会引起好大一场风波。 三月低头喝茶,说道:“刚才我看见一只鸽子飞到了你那边,你看见了吗?” 苏白衣一惊,好敏锐的观察力! 可苏白衣是什么人?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仍旧面不改色。“小姐说笑了,若是真有鸽子落下来,早就被我抓来宰了吃了。” “噗嗤!”三月忽然就被这句话逗笑了。 三月抬眼看着苏白衣,笑道:“你这副面庞还真是清秀可人,多大了?” 苏白衣不知雪儿真实年龄是多大,于是就编了个贴近的:“婢子十六。” 三月笑着伸出手,“这院子只有咱们两个,什么婢子不婢子的,多累啊。来坐下。” 苏白衣不明就里地坐下,而三月的手还在眼前,她疑惑道:“三小姐这是何意?” 三月眯眼一笑:“把你的手给我。” 苏白衣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了三月的手上。 三月握着苏白衣的手,只这一下她便了然于胸。 没等苏白衣开口,三月就收回了手,笑着说道:“你平时在二姐院内都干什么活呀?” 苏白衣被问愣了,干活?她生命里也许从来没有这个概念。 苏白衣回答:“婢子和其他的下人一样,早晨要为二小姐打水洗脸,铺床叠被,伺候饮食。下午打扫庭院,晚间还要打水给二小姐洗澡,之后在门外守夜。” 三月怜惜地看着苏白衣:“做婢女可真是辛苦。雪儿,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苏白衣又哽住了,这个宁三月怎么问题这么多? 苏白衣只能编造应付:“婢子是孤儿,被卖到宁府的时候,正好是冬天下着雪。所以东家就给我起了雪儿这个名字,让三小姐见笑了。” 三月却是摇头一叹:“雪儿身世坎坷,真让人怜惜。以后我们姐妹相称吧,我比你大两岁,你便叫我姐姐好了。” “三小姐,这万万不可。”苏白衣站起来低下头。 三月却是拉住苏白衣的手,在那细皮嫩肉的手上抚摸了一阵,笑道:“有什么不可的,我说可以就可以。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三月姐姐吧,乖啦~” 苏白衣不着痕迹地抽出手,低着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这宁三月就这么想当人家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是修改了一下错字。感谢大家支持~ 第10章 第 10 章 宁子默最近闲来无事,就想找三月出去逛逛街。 他知道三月也是很想去的,因为整天在这深宅大院里闷着,是个好人都闷傻了。 于是呢,他今天特意换了一件很素雅的衫子。 宁子默本来就身材修长,眉目俊秀,稍微装点下,活脱脱一个俊书生的模样。 宁子默可谓是精心打扮,在他心里,也许并未认为这样有什么错。 他喜欢三月,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嗯……这样没什么错儿。 宁子默坐在前厅,盯着眼前的苏白衣,问道:“我三妹呢?” 苏白衣笑道:“三小姐正在用早膳呢,二少爷吃了没?没吃的话……” 宁子默立刻笑道:“我还没吃呢。” 苏白衣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一串脚步声,她连忙端茶递过去:“二少爷请用茶。” “哦。”宁子默也听见了这脚步声,心想肯定是三妹了,于是接茶杯的动作便慌了一下。 不想杯里的茶却溅洒在身上,弄的他前胸湿了一片。 苏白衣连忙用帕子去擦:“哎呀,都怪婢子手笨,二少爷恕罪。” 三月进来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 苏白衣的手被宁子默握在手里,他胸前湿了一片,两人居然这般暧昧的纠缠在一起! 三月的眼神忽然变了一下,走进来说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苏白衣连忙抽出手,“是婢子不小心,弄脏了二少爷的衣服。二少爷,您要不,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宁子默纵然心里再不悦,也不好在三月面前发火。况且,他本就不是那般苛刻的人。 只是不小心弄洒茶水而已,他倒是不会怪罪这个婢女。 宁子默说道:“那我就先回去换件衣服吧。三妹你先等我一下,一会回来我们出去逛逛。” 看着宁子默消失的身影,三月忽然道:“你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苏白衣一愣,说道:“二少爷很好啊。” 三月只是淡笑了一声,起身回内室去换衣服了。 暂时不去思考宁三月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得赶紧去看一下宁子默背后有没有刺青。 一个雪白的身影飘然而落,落地无声,轻贴在窗外。 屋内的宁子默早就脱了外衫,之后的内衫…… 苏白衣在窗缝外瞪大了眼,她看到了什么?宁子默居然穿着……肚兜! 宁子默从小就习惯穿肚兜,之后长大了才知道这肚兜是女孩子穿的东西,可习惯却让他一时间无法更改,就一直穿在内衫里。 若是让别人知道堂堂宁府二少爷穿肚兜,保证会笑掉大牙! 解开乳白的肚兜,宁子默那光滑洁白的后背裸.露在外,同时也映入了苏白衣的眼里。 苏白衣有些失望,看来饮风是猜错了。宁子默背后没有刺青,根本就不是主子要找的人。 当苏白衣回来的时候,发现宁三月就坐在房里等她。 她愣了一下,对三月行礼,说道:“三小姐怎么在婢子的房里?” 三月笑看着她:“刚才去哪了?” 苏白衣道:“婢子刚刚去打扫后院了。” 三月哦了一下,起身往出走,忽然转头说:“你真是不乖。” 苏白衣错愕一下,“请三小姐明示。” 三月道:“我要你别自称婢子,你不听,我要你叫我姐姐,你不叫。有时候我还逮不着你的影子,你又不对我说实话。你说说,你是不是很不乖?” 不等苏白衣解释,三月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宁三月好像怀疑她了。 苏白衣来到假山后头,口中吹了个响哨,一只鸽子飞了过来,落到她的手中。 将纸条卷好挂在鸽子腿上,放飞了鸽子。 “还说要宰了吃呢,这会儿却又放走了它。”一个声音从苏白衣身后传来。 苏白衣皱了一下眉,转身笑道:“三小姐。” 三月双臂环胸,只盯着苏白衣微笑。 苏白衣看着三月脸上的笑容,明明如此的春风洋溢,怎么感觉四周冷飕飕的? 苏白衣笑道:“三小姐还没随二少爷出去呀?” 宁子默重新换了衣服,就在前厅等三月。三月却说,“被闷在府里的确是无聊,不如带雪儿一起吧。” 于是三月就来找雪儿,路过假山时,就见雪儿在放鸽子。 三月眼中划过一丝古怪。心道,有趣儿。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非要我生气你才肯乖巧一点吗?”三月洋装生气。 苏白衣内心无语,叫道:“姐姐。” 苏白衣的声音本来就很软,这声姐姐更是让宁三月的心都酥了。 三月握住苏白衣的手,嘿嘿一笑:“真乖~总待在府里闷了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苏白衣感觉着包裹在手上的温热,眼神一眯。宁三月究竟想干什么? 三人出了宁府,往东走就是松阳最繁华的地段。此时还不到晌午,三人就在街上随便逛着。 忽然前面闹哄哄的,原来是一众杂耍的。 宁子默看的新奇,拉着宁三月便挤入了人群里,跟着人群的口号大声吆喝。 那杂耍的两个大汉正在大刀阔斧的比武。 苏白衣看了发困,那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仅仅是杂耍而已。 反而旁边的宁子默拍手叫好,他对这些耍武艺的特别好奇,故而兴致高昂。 三月瞧了苏白衣一眼,心道,看来这雪儿还真是对一切事物提不起兴趣,居然这么淡然的看着。 反观自己的二哥倒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真叫人看了笑话也不自知。 三月笑道:“你不喜欢?” 苏白衣摇了摇头,说道:“民间的杂耍我看过不少,所以就不惊奇了。” 三月仍是笑着。苏白衣看她的笑似乎别有深意,故而调转了视线。 醉云楼二楼的窗台边坐着一个人,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下方不远处的三人。 旁边一男子噗嗤一笑,“我见你发什么愣啊,原来是看到了宁府的三小姐。” 另一边传来调侃地声音:“那宁府三小姐长的果然倾国倾城,比起宁二小姐不知漂亮多少倍。可惜呀,到嘴的兔子都能跑了,果然是没有缘分~” 斜面又来了个声音:“可不是,明明我们成抿就要把那宁三月娶到手,没想到却跑出个县太爷从中作梗。今后怕是与那美若天仙的小姐无缘了。呀,这三小姐不看不知道,这越看越美妙啊!” 陈成抿冷冷地搁下酒杯,“你们说够了没有?” 娶不到宁三月他就够堵气的了,这几个人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简直是过分! 好好的一段良缘眼看就成了,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怎能不吐血? 最可恨的是,过几天还要再娶一次宁安蓉,想想他就不甘心! 宁三月看着忽然出现的陈成抿,心下起了防备。没想到逛个街也能碰见,只能说这松阳县太小了。 陈成抿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三月的脸,连招呼都忘记打了。 方才只是在楼上匆匆一瞥,他看见宁子默才意识到身边的美人儿是宁三月。 这下临近一瞧,宁三月果真是美若天仙! 这宁三小姐生的唇红齿白,尤其是她那素雅淡眉下的双眸,宛如皓月般明亮异彩!让人移不开眼。 反观宁三月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似是丝毫不在意陈成抿垂涎的目光。 宁子默却一抬步,挡住了陈成抿的视线。同时陈成抿也收了目光,笑道:“这松阳还真是小,来一趟醉云楼居然偶遇宁二少爷和三小姐。可否给在下一个做东的机会,尝一尝醉云楼的美味?” “醉云楼的菜我们又不是没吃过,何须要你请?”宁子默没好气儿地道。 这个陈成抿,一肚子花花肠子,上次娶亲之时借机险些坑了宁家。这次又对三月无礼,那眼睛恨不得贴在三月身上,简直不能容忍! 苏白衣默默说道:“三小姐魅力无双,恐怕今天会有麻烦了。” 三月却只是皱了一下眉。 果然,那陈成抿怎会轻易放过接近三月的机会,便道:“我马上就要与安蓉成亲了,我们已是一家人,所以你们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三月忽然说:“那就等陈公子与二姐完婚了之后在吃吧,到时成了一家人,也不会跟你客气。先走了。” 三月习惯性的拉起苏白衣的手,刚要走,却被陈成抿的几个好友拦住。 宁子默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成抿就想请你们吃顿饭而已,你们怎么这么不给他面子啊?” “就是,一顿饭而已,都差不多快是亲戚了,这个面子都不给,说不过去吧!” 这几个人都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就拿陈成抿家来说,他爷爷是临县的县令。 而这几个公子也都是官宦子弟,尤其叔父辈之人,甚至在京城任职。 所以靠着白手起家的宁府,自然无靠山依仗。宁子默深知此理,却个性冲动,不愿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些人明显是拦住三月等人去路,非得让他们吃这顿饭不可! 见宁子默脸色难看欲要发作,三月不愿惹事,便道:“好吧,既然陈公子盛情款待,那三月和二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成抿见目的达到,故笑逐颜开,伸手道:“请。” 其中一人却见苏白衣眉目清秀,忍不住问道:“这位是,宁三小姐的婢女吗?怎地长的这般清秀可人儿?” 说着,那人居然伸手,欲要触摸苏白衣那张俏脸儿。 啪地一声却被旁边的三月一把拍掉。 三月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这是我的婢女,还请公子自重。” 苏白衣倒是没想到,这宁三月的反应居然比自己还快。 那人摸着发麻的手背,心中早已震怒,面上却是在笑:“没想到宁三小姐美若天仙,就连伺候你的婢女也是国色天香。这宁府中,还真是美人不少~” 了解此人作风的陈成抿自然了然于胸,怕是刘苏看上了这个婢女。方才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婢女,现下一瞧,果然是秀色可餐。 谁人不知,刘府刘家大公子刘苏最喜欢拈花惹草。看上哪个女子,用尽手段也会得到。 若非宁三月的光芒太耀眼,恐怕连他也会对这小婢女上上心。 第11章 第 11 章 这饭桌上多了两人,自然不能再用方才那张桌了。陈成抿为了自己能在宁三月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于是特意吩咐老板,清场! 谁知三月却说道:“陈公子的心意三月岂会不懂,却不必因此打扰其他客人吃饭。” 陈成抿自然给足三月的面子,他要的就是三月开口,只要三月开口,无论说什么,他都照办无疑。 醉云楼的老板是个年过中旬的男子,大半辈子都活成人精儿了。立刻察觉出这桌上的几人身份都不普通,于是他这顿阿谀奉承,按照陈成抿的吩咐,将酒楼的几道招牌菜一一端上来。 三月用眼神示意苏白衣贴耳过来。 苏白衣侧弯着腰身,三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几人见宁三月的举动都有些好奇,有什么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明言吗? 苏白衣道:“是,小姐。” “记住了,我要他家上等的胭脂。”三月在苏白衣临走时还不忘大声交代。 苏白衣点头下楼了。 原来是去买胭脂了。刘苏的眼神一直都盯在苏白衣的身上,见她下楼去了也不禁心痒痒。 陈成抿咳嗽了一声将刘苏拉回了现实,刘苏精眸一闪,心中已然定下了一件事。 陈成抿笑看宁三月:“那日离别后,三月过的还好吗?” 陈成抿自以为宁三月在家中地位不如宁安蓉,否则宁安蓉不肯嫁他,为何宁真会把宁三月推出来? 还不是因为宁真不想得罪他家,所以才会牺牲三女儿。 这就说明在宁真心中,在意的仍然是宁府的名声。 再看宁三月,反而神色平淡,眼神更是毫无波澜。 这陈成抿除却他的脾气和风流事迹来说,他其实长的算是一表人才,家里又有钱,而且是独生子。 他若中意哪个姑娘,是那个姑娘的福气。一般的女子若能得陈成抿半点眷顾,怕是要回去烧高香拜菩萨了。 若能做陈成抿的妾侍,那这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陈成抿今日这个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对宁三小姐有意思。 可就是不知,这宁三月会不会接受陈成抿呢,两姐妹共侍一夫也无不可能。 若宁三月得知这些人的想法,估计会一口茶水喷到他们身上。 她宁三月会与人共侍一夫?除非太阳从西边儿升起来! 即便是心中不快,三月面上仍旧笑的天下太平,说道:“多亏发生那件事,否则三月还不知陈公子原来是经商的好手。但只可惜,陈公子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从此之后,我们宁府与陈府在生意上互不相干。” 三月此言一出,陈成抿立刻皱眉:“三月此话何意?” 三月喝了口茶,说道:“就是说,我父亲会撤出与你家的合作,以后宁府是宁府,陈府是陈府。即便你娶了我二姐,宁陈两家也不会有生意上的往来,只是单纯的姻亲。” 陈成抿拍桌大怒:“这不行!” “凭什么不行?”宁子默还怕找不到借口发难,当下怒喝回去。 陈成抿的几个好友立时将他拦住,纷纷劝慰。 陈成抿这才怒意渐消,脸色却仍如吃了黄莲一般难看至极,死盯着宁三月:“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尽快迎娶安蓉过门,省得夜长梦多。” 三月笑了笑说:“陈公子这话对,我二姐对陈公子朝思暮想,每日都盼望能与陈公子早点共度良宵,成为你的妻子。不想陈公子居然与我二姐心意相通,你们可真是天生一对那。” 旁边的宁子默见三月这么说,差点憋岔了气。 若是二妹对陈成抿朝思暮想,她就不会逃婚了。 三月这么说,无非是想让陈成抿担忧两家的合作,这一旦涉及到赚钱和名声的问题,陈成抿就会急着抓牢与宁府的关系绳。 自然,是要急切的想娶了宁安蓉,好彻底稳定陈府与宁府的姻亲关系。 宁三月一石二鸟,把话说的绝对。因为宁真之前放话了,即便是安蓉嫁给了陈成抿,他也再不与陈家有生意往来。 刘苏等人听出了些端倪,心道这宁三月好手段啊! 陈成抿在做事上欠缺思考,自然中了宁三月的套儿!可他身边的几个好友,却都不是酒囊饭袋,一听就知道宁三月话里有话。 几人对视一眼,这宁三月果然不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恐怕陈成抿不是她的对手。 刘苏却另开话题:“关于过几日的选绣大会,不知三月姑娘做好准备了没?” 三月笑道:“此事我已听父亲说了,事关绣庄的名声,三月可不敢插手。所以此次选绣大会,三月不会参加。” “那可不行,三月姑娘身为宁府的一员,又是女子,怎能错过这等好机会?”另一人笑道。 三月摇头道:“三月自知能力有限,绣工不如二姐,所以就不去献丑了。” 陈成抿却眼珠子一转,说道:“那真是可惜了。” 不多时,苏白衣回来了,手上拎着包好的胭脂,走到三月身侧静默地站着。 刘苏的眼神又忍不住地滑向了苏白衣,心道,这婢女生的肌肤雪白,模样秀丽,尤其是她那头及腰的长发,乌黑柔亮,他居然想去摸! 可惜这里人太多了,他如何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去轻薄一个女子。 就在这时,店小二把酒端了上来。 刘苏拿着酒壶给几人倒满了酒,举杯道:“来吧,这杯酒就祝我们成抿和宁二小姐婚后幸福。然后宁府和陈府的生意都蒸蒸日上,以及,选绣大会上宁府能一展风采,弘扬宁氏绣庄的美名。” 几人干了这杯酒,却没留意到三月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陈成抿的眼里只看得见三月的美貌和淡然雅致的风情。这一刻他心中后悔了,若一开始他娶的便是三月,那现在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没了? 正想着,小腹忽然传来一阵绞痛,牵连着五脏六腑也跟着坠痛! 陈成抿脸色疼的发白,桌子下的手死死地捂着肚子。 刘苏等人也有同感,简直痛的不能再痛了! 宁子默也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旁边的三月却是脸色一变,“二哥,我肚子有点疼,怕是吃不下去了。我先回去了啊,雪儿快扶我一下。” “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呀。”宁子默连忙追上去,声音渐远:“今日多谢陈公子款待了,改日咱们再喝。” 回到府中,宁子默赶紧去了茅房。 而宁三月却是被苏白衣扶着进了房间,到了房间,宁三月微微发白的脸上忽然浮起了笑容。 之前当着几人的面都疼得直不起腰了,这下回了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就不用再装下去了。 “雪儿,干的好!”三月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脸的笑意吟吟。 苏白衣道:“姐姐也喝了酒,为何却没事?” 当时宁三月在苏白衣的耳边说,“旁边就是药铺,你去买包泻药,下到酒壶中。” 苏白衣当时却在想,这位三小姐可真是腹黑到了极点。这么明目张胆的下药,也不怕被查出来? 苏白衣觉得,万一被查出来,也有宁三月顶着。而且这样有趣儿的事情,她早就想做了。 那个刘苏的眼神打从一开始见到她就像是壁虎一样黏在她身上,她早就不悦了。若换做以往,那双眼睛可以不用留着了。 三月却笑道:“我趁他们喝酒时偷偷倒掉了。” 苏白衣笑着伸出拇指:“姐姐果然机智。” “只可惜苦了二哥了。”三月叹道。 苏白衣静默不语。 三月盯着雪儿的面庞,又问了一次:“你真实的名字叫什么?” 苏白衣一愣,“之前姐姐不是问过了吗?” 三月却笑道:“我是问过你,可当时你没跟我说实话呀。现在我当你是妹妹,你可别再瞒着我了。” 苏白衣的眼神有些变了,却仍旧不肯亮明身份。 三月却起身,绕着苏白衣走了两圈,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替你说吧。” 苏白衣诧异地看着她。 三月说道:“你根本不是雪儿。一是因为你的手,纤纤玉指,白嫩细长,手心无茧。若长年累月干粗活,手掌心怎会没有茧子?二是你的言谈举止,得体大方,小心谨慎,伺候我身边一段日子,竟都未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这一点,就说明你更不是雪儿。雪儿是因犯错而时常被责打,你却无错。三是因为你的性格,我带你出去逛街,你竟无一丝的欣喜和兴致。若真是雪儿,怕是早就兴奋的欢呼跳跃。由此看来,你根本就不是雪儿!说,你是谁?来我身边想要做什么?真雪儿被你弄哪去了?” 三月说到后面居然一副防备的样子。 苏白衣拍了拍手,说道:“宁三小姐果然冰雪聪明,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暴露。你放心,我没有伤害雪儿,她就在府中。” 三月问道:“那你又是谁?” 苏白衣笑道:“如此我也不瞒你,我是饮风的朋友。” “是饮风让你来的?”三月并不怀疑“雪儿”的话,因为只有她认识饮风。 苏白衣将饮风找她的目的简单说了一下,却并未言明自己与饮风之间的关系,只说是普通的好友。 三月也没必要把人家两个的隐私都挖出来,只知苏白衣不是有心人派来暗害她的人就行了。 苏白衣真是无语,她怎会看不出三月在想什么。三月是那么轻易被人暗害的人吗?她不害别人就不错了吧。 既然是友非敌,三月的态度也就不再咄咄逼人了。 三月道:“苏姑娘,既然饮风如此信任你,还交代你来保护我。那你必定有过人之处,会武功吗?” 苏白衣笑道:“会一点。” 三月点头道:“都说江南水乡之地盛产美女,我还真想瞧瞧这张面具下的容颜究竟是何模样。” 苏白衣却道:“这面具暂时还取不得。” 三月问:“为什么?” 苏白衣笑道:“因为我不能让你看见我的脸。” 三月诧异。 自己的身份不便与宁三月明说,等时机到了她自然会离去。 届时她们再无往来,于是也没必要以真容相见。 第12章 第 12 章 今个不知是什么日子,一大清早母亲就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洗漱完便将她按在铜镜前。 三月不明就里地看着镜中的母亲,神态略带一丝倦意,“怎么了?” 陈素兰高兴地说:“今日要有人来提亲,三月啊,这次母亲可要扬眉吐气一把了。听说那刘公子一表人才,学识渊博,与你呀正是郎才女貌呢。” 三月还有些云里雾里,“什么刘公子?” 陈素兰一边解释一边拿起眉笔想帮她画眉,谁知女儿却自己接了,轻轻描绘起来。 眉若柳丝,眸如星辰。清风自玄窗灌入,发丝连绵起舞。镜中的妙人儿,拥得一身超尘脱俗的气韵。 好似那风也青睐她的绝世姿容,不但带走了她眉眼间的倦意,还为她新上的妆容点缀一丝悠然的风采。 这真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吗? 陈素兰呆在那里。 三月起身笑道:“想必那刘公子,可不是为我而来。” 陈素兰回过神儿,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说道:“三月啊,如果有一天,你,你离开了我们。你还会回来看母亲吗?” 三月握住陈素兰的手,温柔地说:“母亲待我如己出,我视母亲为唯一的亲人。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弃母亲于不顾。” 陈素兰感动的掉了眼泪。 三月笑着帮她擦眼泪,一个家丁却在门口轻声说:“三夫人,三小姐,刘公子和陈公子已经来了。” 宁真万万没想到,瓷器店的刘老板家的公子居然亲自上门提亲! 今日刘苏带了两箱聘礼,与陈成抿结伴而来,就是想让陈成抿间接的做个媒人。 他想娶的,就是那日在醉云楼一见倾心的雪儿。 陈成抿心心念念着三月,着急想再见到她,但却不能忘记今日来宁府的目的。 刘苏对宁真微微一揖:“宁老爷,今日晚辈前来,就是想与你商定一门亲事。我钟情三小姐……” “什么?你要娶三月?”宁真惶惑地打断刘苏。 这刘苏,怕是配不上三月! 刘苏呃了一声,笑道:“不。我想娶的是三小姐身边的婢女,雪儿。” “什么?雪儿!”宁真没听错吧? 此时厅外却传来一声清冷的言语,“只怕让刘公子失望了,雪儿要我带话,她说不愿过早出嫁。仍想留在府中,与我作伴。” 刘苏等人一抬头,也不知是那少女背后的光线太强烈,还是她自身的光环太耀眼。 几人心中都在这一瞬升起一丝崇敬! 陈成抿摇摇头,驱散这种感觉。 宁三月走了进来,仍旧一身雪白的衣,此时却清冷的像个绝弃尘俗,不问世事的仙子。 一头青丝随意的挽束于脑后,出尘脱俗的风采更是让陈成抿想到了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话。 比起那满身俗气的宁安蓉,这宁三月简直就是仙女般的存在! 陈成抿更加确定自己的心,他一定要得到她。 三月似笑非笑地望着陈成抿和刘苏。 刘苏却是没那么容易罢休,道:“若这真是雪儿的心意,为何她不出来当面与我说清楚?” “雪儿自然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三月坐下来喝茶,一派端庄娴雅之姿。 刘苏却哼了一声:“宁老爷,我想你不会因为一个婢女,而破坏了你我两家的交情吧。” 宁真自然不会,他是商人,怎么会做赔本买卖。 只是他刚要劝说三月,却见三月态度坚决:“父亲想说什么三月都知道,除了雪儿,府上任何一个婢女随刘公子挑选。只是雪儿不行。” “为什么!”刘苏怒了。 此时大厅外传来一个柔软的声音:“因为我不想嫁。” 随着苏白衣的出现,刘苏的气焰也消声灭迹了。 苏白衣也穿着一件白衣,与宁三月不同的是,两人的气质。 三月是能够给人一种端庄大气,不卑不亢的感觉,而苏白衣身上却显出一种江南小女儿家的柔雅与诗情。 两个不同气质的少女站在一起,便如诗画里的风景一般,令人痴迷。 陈成抿胸腹自有一股火热逐渐攀升,他只能喝口茶来平息这股异样的冲动。 刘苏就好似忘记刚刚雪儿的拒绝之言,面露讨好:“雪儿放心,如果你肯嫁给我,便是正妻。”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个特别多! 宁真打量雪儿,瞧她淡若处子,一副谦卑模样。一头柔亮的秀发倒是出奇的抢眼,一张小脸清雅秀丽,弯眉寡淡,唇红肤白。 怪不得刘苏会看上。 上次见雪儿,似乎没这么仔细的打量过。 现下这么一瞧,果真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 宁真心下有底了,笑道:“刘公子可真是个痴情人,听说你已有两房妾侍,却至今未娶正妻。眼下,怕真是中意了我家雪儿啊。刘公子世家出身,若娶一个婢女为妻,只怕令尊不肯。” 刘苏笑道:“这有何难?不就是身份问题吗。只要宁老爷认雪儿为义女,她的身份自然没话说。” “哦?”宁真拂须,洋装思考。 刘苏皱了下眉:“难道宁老爷不愿成人之美?” 宁真说道:“不不,你要娶的终究是雪儿,你还得问问雪儿的意见。若是她同意了,宁某自是愿意助人为乐。” 刘苏嗯了一声,笑眯眯地来到雪儿面前。 苏白衣却说:“方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难道刘公子还要我重复一遍吗?那好,我再重复一遍。刘公子乃显贵之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不敢高攀。请刘公子回吧。” 刘苏不甘心地说道:“你真愿意一辈子伺候人?” 苏白衣笑道:“这恐怕与刘公子没什么关系吧。” 刘苏似受打击一般脸色难看,他居然被一个婢女给拒绝了!他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刘苏气怒交加,竟伸手过来想抓住苏白衣的手腕。 却见苏白衣一个侧身,便轻易的躲过他的手。 坐在一旁的三月却冷道:“刘公子是一言不合就想抢人吗?别忘了,这里是宁府,不是你刘府!” 刘苏却是忍着怒气,转身给陈成抿一个眼神。 陈成抿忽然说道:“刘兄,既然雪儿姑娘不愿,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刘苏没想到陈成抿居然不帮他,这下心里更来气了,当着宁真的面却也不好发作!只憋得脸通红。 陈成抿却道:“不知岳父大人对几日后的选绣大会如何看?” 这话题转的还真快啊! 宁真笑道:“自然是安蓉代表我宁府……” “恐怕不妥啊。”陈成抿却打断了宁真,说道:“选绣大会结束后,就是我与安蓉拜堂之时。可我听媒婆说,姑娘家如果在成亲之前动针线会对夫家不利。岳父大人,这事儿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似乎有这种说道。 宁真呃了一声,瞄了眼三月,“既如此,三月就代替你二姐参加选绣大会吧。” 这陈成抿果真是有备而来!上次在醉云楼他故意不说破,只等着今日看她的笑话! 宁三月岂能让他那么得意? 三月却笑道:“既然如此,那三月就代替二姐参加吧。只是,三月的绣工怕是……” 宁真道:“没事,还有时间。这几天你多练习一下绣工,不会的就去请教你二姐。你二姐别的不行,在绣工方面却是拔尖的。这次你代表我们宁家,可千万不能让父亲失望。” 三月默然点头。 陈成抿却道:“还有一件事,岳父大人可曾说过要撤出与我家的合作?” 宁真怎么会忘记陈成抿当时那副小人嘴脸,想借机坑他,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响。 却只怕没那么容易! 宁真笑道:“我是说过这话。” “这可不行,那批货已经赶制一半了。若是岳父大人撤回那批绣线,你我两家将损失巨大!”陈成抿还想再说两句,却被宁真打断。 “那也没办法呀,你也知道我们的绣线都是从江南运来的。最近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江南的供应商迟迟不肯运货给我。这运输出了问题我还在查,所以暂时只能停止与你家的合作。此事我与你父亲谈过了,他亦已接受。”宁真心里一阵暗爽,说是运输渠道出了问题只不过是个借口。 他就是不想看陈航那副狂妄的嘴脸,和陈成抿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陈成抿气的浑身发抖,他怎会不知这老不死是想借机坑他,可他又对宁真丝毫没办法。 这批货一旦切断,他们承诺的契约将化为泡影,赔偿款巨大! 宁真这老匹夫占六成居然不满足,难道要借机敲诈他不成? 少一笔普通的生意不要紧,但这笔生意的幕后却是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如果弄砸了,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三月却在这时说:“陈公子马上就要与二姐成婚了,早晚是一家人。不如我帮陈公子渡过难关可好?” 她已经看出陈成抿的焦虑,若是普通的生意赔了也就赔了,陈家家大业大还有临县的县令撑腰,根本不用怕势。 但这笔生意应该不同。 她从陈成抿的眼里看到一丝恐慌,即便那丝恐慌如流星一般悄无声息的划过,却仍被她捕捉到了。 三月心底一笑,却生一计。 陈成抿惊讶了一下,不禁疑惑:“三月还懂做生意?” 三月笑道:“只是略知皮毛而已。陈公子家经营绸缎生意,家族势力庞大。我宁家只是小本生意,且现在运输渠道又出了问题,故不得已才撤出合作。那么之前投注在这批货上的物资,就全当我宁家的赔偿吧。而选绣大会在即,松阳所有的绣庄都会在此聚拢,陈公子可趁这个机会,与另外几家绣庄合作,短时间内帮你渡过难关。” 陈成抿不是没想过这个,但临时转换合伙人,这制作出来的绸缎恐怕质量会大打折扣。 但他已顾不得许多,之前就联络了多家绣庄,只不过那些老板听说是之前与宁府合作,而宁老爷又无端撤出,以为这事另有蹊跷,便纷纷不肯合作。 陈成抿觉得面上无光,这事也不好当面明说,脸色特别难看。 三月却道:“若陈公子有什么为难,那三月愿做这个说客。但是……” “但是什么?”陈成抿姑且相信三月有办法帮他渡过难关。 今日来宁府之前父亲警告过他,如果这次生意泡汤,他也就不用回去了。 三月面露苦涩,道:“三月的绣工可是一般,若这次不能夺冠,三月就不能在大会上为陈公子说话了。” 陈成抿一听这话恨不得立刻割了自己的舌头,他为什么非要让宁三月参加,还不是想让宁三月出一次丑,好不要总是那副平淡样儿。 这下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陈成抿尴尬的脸色涨红,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 三月这时却道:“陈公子不用为难,三月尽力就是。若真侥幸赢了,便能帮助陈公子。若输了……” “三月放心,你不会输的。”陈成抿语气笃定。 他不会让三月输,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也要帮三月夺得头筹! 第13章 第 13 章 自从上次被责打了十大板,宁安蓉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待嫁! 听说三月要代替她参加选绣大会,这当真是正中下怀。她还想不到什么方法能为难三月,她亲爱的父亲就给她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帮助三月提高刺绣水平。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可是等来等去,宁三月还是没来。 宁安蓉那暴躁的性格终于是按耐不住,于是她悄悄地来到西苑,想看看宁三月到底在做什么。 她躲在桂花树后,瞪眼望着亭子里那一幕。 其实宁三月没打算让陈成抿背后耍什么花招暗中帮她,她只是想让陈成抿后悔说出的话。 既然目的达到了,宁三月也没必要与陈成抿再有什么“牵扯”。 况且,就陈成抿那脑袋瓜子,能想出什么高招。 所以啊,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宁三月这边绣着花样,旁边的苏白衣掩着嘴笑了:“你这是在绣什么花儿呀?” “兰花呀,你看不出来吗?”三月瞟了苏白衣一眼,手中动作不停。 不多时,一朵清雅的兰花在雪白的绣布上呈现出来。 只是这朵兰花的线条还有些稚嫩,勉强算作中品吧。 苏白衣看后笑道:“兰花虽清丽雅致,但似乎少了几分靓丽。” 三月内心无力,她知道苏白衣来自江南,看苏白衣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苏白衣肯定是会刺绣的。 而且绣工一定不差。 三月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抬起头。 苏白衣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三月一脸的愁苦:“这可怎么办呀,我绣的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恐怕这次选绣大会要落选了!” 三月说这话时,手还握着苏白衣的纤纤玉指。越摸越柔滑,越柔滑越想摸~ 苏白衣心中略过一丝异样,却没在意。笑道:“你这副样子,是想怎样?” 见识过宁三月腹黑的一面,苏白衣可不敢确定,宁三月此刻的表情是真心还是假意。 总之,宁三月有着不同其他女子的智慧和胆识。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她拐到沟儿里去。 苏白衣待在宁三月身边,提防心怀不轨之人,同时还得小心“防范”宁三月使坏。 三月嘿嘿一笑,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顿时在苏白衣眼里变得奸诈和邪肆。 三月说道:“你帮我绣吧。” 苏白衣果然没猜错,却道:“不行。” 三月扑哧一笑,拍了拍苏白衣的手,“哎呦,逗你的。选绣大会当日万众瞩目,岂容得掺假?再者说,我要真想作弊,就不会拒绝陈成抿了。” 宁三月知道陈成抿一定有办法让她夺冠,可惜,她不屑为伍。 就算结果是输,她也尽力了。 苏白衣抽出手,“逗我很有意思吗?三月似乎很喜欢逗人玩儿乐。” 温柔乡一下子没了,让三月好不适应。 三月讪讪一笑地倒了两杯酒,“来吧,陪我喝酒。” “我不喝酒。”苏白衣坐到对面,依旧顶着雪儿的面庞,神情平淡。 三月喝光了酒,把玩陶瓷酒杯,说道:“我之前也是滴酒不沾,但自从结实了他,我开始喜欢上酒的味道。” 苏白衣知道她说的是饮风,难不成,三月喜欢饮风? 苏白衣端起酒杯:“好,我就陪你喝一杯。” 辛辣入腹,苏白衣双颊立刻浮起两抹红晕。 三月欣赏着此刻的苏白衣。 就算是一张别人的脸,可最终难以掩饰的,仍旧是你自己的神.韵。 远处的花丛忽然动了动。 苏白衣的眼中划过一丝冷芒。 那个宁安蓉一直在偷听她们说话,以为她不知道吗? 苏白衣双指并拢,刚要有动作,却见三月素手抚来。 这宁三月,怎么总爱摸她的手? 三月笑道:“你果然不胜酒力,日后如无必要,我不会再让你喝酒了。看你醉醺醺的模样,倒甚是可爱。” 苏白衣心中无语,手在三月温柔的掌中,醉意却更浓。 三月若无其事地扫了眼那边的桂花树,视线收回之际,手也收了回来。 温暖的感觉乍然消失,这下却轮到苏白衣不适应了。 “这两天风大,树叶落的满地都是,你去打扫一下,顺便醒醒酒。”三月不看苏白衣的目光,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苏白衣已明了三月的意思,于是起身,朝那棵桂花树走去。 煦风稍纵而逝,抖落枝头的花。或落在肩头,或落于鬓旁。 一袭白衣似与风相融,花雨倾泻,更衬得她气韵祥和绝妙。 却又被染成了一场淡雅的风景。 宁安蓉呆若木鸡。 苏白衣已然来到她面前,叫了一声:“二小姐?” 宁安蓉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苏白衣的手,将她拉入树丛深处。 方才她居然看雪儿看呆了! 宁安蓉瞪眼打量着苏白衣,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雪儿似乎和之前的雪儿不是一个人! 可她又是雪儿。 这张脸明明是雪儿那贱婢的脸孔! 苏白衣微低着头,又叫了一声:“二小姐有事吗?” 宁安蓉眯起眼,直奔主题:“你应该知晓,过几日便是选绣大会,我三妹想要绣什么作品?” 苏白衣说道:“貌似是兰花。” 由于距离远,宁安蓉又做贼心虚,听到耳中的话自然是断断续续,令她无处琢磨。 好在这个雪儿还算识时务。 “兰花?哼!她有这个把握吗。”宁安蓉此话不是问句,只轻呢喃了一声,便拉着苏白衣回到自己的院落。 房内。 苏白衣站在一旁,她知道宁安蓉肯定会耍花招对付三月。却也想瞧瞧,这宁安蓉会想出什么毒计来。 宁安蓉却走到桌前,指着桌上的物件说:“到时,你把这个给她。” 苏白衣望了眼桌上之物,那托盘上的物件被一块稠布遮盖,似乎见不得光。 再看宁安蓉的脸,却在午阳的光照下,显得格外阴沉。 不用想也知道,那稠布之下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深宫落落,一缕余辉自她面颊抚过,却带不走她的忧愁。 她坐在庭院里,手中紧握着一块玉佩。 玉佩上龙凤雕刻精致,栩栩如生,色泽沉敛。 将玉举起,迎着落日的柔光,那龙与凤,交颈缠绵。 在微微青辉的灿照下,构出一幅心动的画卷。 龙凤至尊玉是王者的象征,却亦是他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物。 他曾佩戴这块玉驰骋沙场,震赫九州。此玉也是一种号召,天命所归之人,才配得到这块玉。 她知道,皇帝找了此玉很多年,一直未果。 却不知当初那场大火中,她早已将玉佩缠在正睡在襁褓中的婴孩的手腕上。 她想,能够配得上这块玉的人已经不在,那这块玉,也应该随他长眠于地下。 不想如今,这块玉却重现了光明,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宫女昭儿服侍在赫连贵妃身边许多年,她知道娘娘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午后独自坐在庭院中,看落日。 每当此时,娘娘的脸上总是会被浓浓的忧愁所熏染。 在昭儿的心中,贵妃娘娘最美,就算陛下的所有妃子加起来,也比不得贵妃娘娘的冰山一角。 陛下非常宠爱娘娘,自从有了娘娘,后宫千余佳丽便成了摆设。 除了大皇子的母妃云贵妃母凭子贵之外,其他妃子陛下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 就只专宠赫连贵妃一人。 由此,娘娘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后宫妃嫔争风的对象。 赫连雅却性子淡,她不愿去触及这些勾心斗角。 而皇帝,也不允许他所爱之人被世俗的纷争波及,于是赫连殿,只留守心腹。 妃嫔们想找赫连雅的麻烦,还得先过皇帝这一关。 真可谓是万千荣宠于一身,而皇帝也早有册立赫连雅为皇后的打算。 今日朝堂之上却又燃一场风波。 为了册立赫连雅,皇帝又一次与群臣厉词相击。 昭儿知道,陛下为娘娘做的一切,娘娘其实并不在意。 皇后的宝座由谁来坐,娘娘根本就不关心。 娘娘渴望的,却正与陛下的恩宠相反。她想要的是自由。 唯独自由,却是陛下怎么也给不了的。 “爱妃的惆怅情绪因何挂上脸上?”一声浑厚而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 赫连雅心一紧,不动声色的掩了玉佩,抬目望去。 男子头顶束立金龙帝冠,一袭厉黑,胸绣金丝苍龙的锦袍裹住他修长高傲的身姿,剑眉斜插入鬓,棱角刚硬冷酷。 他胸前那条侧卧的苍龙,冷厉的眼神与他一模一样,都如此的震魂摄魄! 她还想隐藏什么呢?或许她想隐藏的,正是那桩无意义的陈年往事。 师未明见赫连雅不说话,忽然握住她的手。 手心玉佩上的流苏倾泻下来。 师未明眯起狭长的眸,讽刺地道:“看来还真是被朕给猜对了,你仍然放不下从前。” 赫连雅奋力地挣开他,伏在地上对他叩首:“求陛下。” 师未明阴沉的眸子忽明忽暗,咬牙道:“你求朕什么?” 赫连雅身躯一抖:“那件事与他无关,求陛下……” 赫连雅话未说完就被师未明冷声打断:“龙凤至尊玉,传闻得此玉者必得万人拥戴。可朕如今却已是天下第一人,可见传闻不详,爱妃切莫因此劳心伤神了。” 师未明转身欲走,却说:“爱妃思念此玉的主人,朕早晚会把她找出来,与你相见。” 赫连雅惊慌抬头,却正对上师未明那双猎鹰般的眸子。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的?他话语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难道是少松…… 师未明却冷笑道:“爱妃还是先保重自己吧。若朕发现你在想除朕之外的人。不管那人是谁,朕,都不会让他好过!” 他离开了。 赫连雅无力地瘫软一旁,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招来一个人。 昭儿站在殿外把守。 大殿中静寂无声。 赫连雅神色凝重,将玉佩和一封信放在桌上,并道:“切记,一定要亲手交给沐王。” 那人将信和玉佩收好,说道:“娘娘放心。” 陛下已知此事,此去株洲必定惊险万分。 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14章 第 14 章 不得不感叹时光飞速,今日便是选绣大会之日。 今日除了松阳县的所有绣庄都要参与之外,就连绸缎庄,瓷器行,书画斋的几个代表人也都纷纷到场凑热闹。 选绣大会是件大事,容不得半分掺假作弊,于是此次大会的几家主办方请来了县令大人,有县令坐镇,尔等宵小之辈想捣乱也得好好斟酌。 陈成抿坐在一旁饮茶,大会还未开始,估计三月还在准备吧。 之前他怕三月会输,以防万一偷偷的去找过三月。 他本想将所有参赛者的绣品偷偷换掉,还提前请来了京城最优秀的刺绣高手事先帮三月准备好了作品。 保管三月能够夺冠。 谁知三月却自命清高,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陈成抿睨了眼斜侧台上一脸威严的县令李元平,若是真按照他的计策来,恐怕还真不亦蒙混过关。 一旁的刘苏却没好气儿地说道:“还说要帮我呢,你都做了些什么!哼我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结实了你,以后我们断交!” 两箱子聘礼,怎么抬进宁府就怎么抬出来。未娶到雪儿,反倒是被嘲笑了一番。 刘苏回来越来越气,好几天都没和陈成抿联系。今个是迫不得已才和陈成抿坐在一起,他连看都没看陈成抿一眼。 陈成抿却说:“你别不识好歹,我是在帮你。” 刘苏冷笑道:“我现在什么也没得到,反倒被知情人奚落个彻底,面子被践踏,你还说你帮我?呵,今日你若不给我个说法,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互不相干!” 陈成抿没想到,刘苏为了一个雪儿居然要和自己断交,看来自古红颜多祸水这句话是对的。 陈成抿拉住刘苏,皱眉说道:“你能小点声吗,今日人多你也不避避嫌。” 刘苏挣开他,故作嫌弃的抚了抚袍子,“别拉拉扯扯的!人多算什么?这里这么嘈杂吵闹,谁会注意这边。快点说,你怎么帮我了?” 这里的确是嘈杂人多,因为整个松阳的大户都来此盘踞,等着看选绣大会的好戏。 左右都是各方店铺的阵营,那些非富即贵之人品茗的品茗,闲聊的闲聊。 尤其那些刺绣世家的老板,今日纷纷到场为自己女儿打气。 宁府的人也来了,就在陈成抿斜对面。而紧挨着宁府的则也是今日重磅嘉宾,欧阳世家。 欧阳世家的家主欧阳天才也是白手起家,今日怕是想与宁家一较高下。欧阳天才的大女儿欧阳绣,从小就专研刺绣,五年前输给了宁安蓉,而今却面色平然,美眸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此时欧阳绣的眼神正在宁府众人中穿梭,似是在找宁安蓉。 当初宁安蓉那么嚣张狂妄,今天她一定要赢回这一局,将宁安蓉踩在脚下! 欧阳天才拜过李元平后,便与宁真打了招呼,然后回来在女儿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欧阳绣的脸色变了变,压低声线说道:“她不来,我赢的还有什么意思?那宁三月又是谁?也配做我对手?” 欧阳天才满意一笑,拍了拍女儿的肩:“不管今日的对手是谁,女儿,你都要专心应对,切不可轻敌。” “父亲放心,今日一过,咱们欧阳绣庄就是松阳县第一绣庄。”欧阳绣颇为自信,眼底的不屑越来越浓。 还说宁安蓉嚣张呢,看欧阳绣的眼神儿,似乎除了她父亲之外,其他人根本没资格和她相比。 如此傲气的一个女人,怕是没几个人男人能驯服。 他们说罢的功夫,陈成抿已经将自己的计策告知刘苏。 刘苏一边瞥着欧阳绣,一边笑的阴沉,“这等馊主意像你的做派。” 陈成抿丝毫不觉尴尬,他的厚脸皮功夫此时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等到选绣大会结束,不仅生意得到回转,还可以帮刘苏得到雪儿。 至于宁三月,她终究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衙役们上前清场,将周边看热闹的百姓们隔离在外,防止有人扰乱。 喧闹声音渐小,一双双眼睛都瞪直了等着看好戏。 李元平缓缓起身,高声宣布:“各大绣庄的代表人请做好准备,选绣大会正式开始。” 各大绣庄的代表人纷纷上场,宁三月却在此时姗姗来迟。 随着宁三月的到来,现场忽然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白衣少女的身上。 那一袭素雅的白衣在晨风中翩然起舞,墨发似锦,如绸般风里飞扬。 如此一个明眸朱唇,淡眉皓齿,白衣落落,宛如仙人般的少女,居然是来参加选绣大会的! 而且此少女,竟是宁真的女儿? 再看宁真,一副严肃的国字脸,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身的绫罗绸缎将他显得有些俗气。 众人眼珠子险些瞪爆,也愣是没看出这俩人有何相似之处。 这仙女般的宁三月会是宁真的亲骨肉?瞎子都不相信好吧! 陈成抿的眼睛恨不得瞪瞎,就死死地贴在宁三月身上。 她明明站在阳光下,却比阳光更灿烂! 除了陈成抿之外,各大世家的公子哥无一例外,全看直了。 宁真咳嗽了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儿来,不禁暗道,今日一过,怕是宁府的门槛要被踏烂了。 宁三月的光芒无疑是耀眼的,正因如此,在她身旁的苏白衣就显得平平无奇,无人注意。 可就算众人不注意,刘苏却难掩激动之心。 宁三月他攀不起,那是陈成抿看上的女人,他只要雪儿就行。想想陈成抿给他出的主意,他顿时稍安勿躁,唇上勾起一丝笑意。 “三妹,加油啊!”宁子默为三月打气。 三月朝他点点头,深吸口气,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针线。 比赛顺利进行,几个绣庄的代表都使出浑身解数,均将速度,质量合为一体,绣出自己认为最满意的作品。 绣了一半的欧阳绣不禁抬头,宁三月的侧脸也美的让人窒息,属于女人的嫉妒心宛如火苗一般窜起,到最后熊熊燃烧。 她就像那姹紫嫣红中的一点素清,任凭那些多彩缤纷将她装点,而她却不似人间繁花,似暗夜里悄然绽放的丽昙。 不知是应了欧阳绣所想,还是她真如此梦幻,宁三月此刻绣的,就是一朵昙花。 孤芳自赏,洁白雅致,清素高远。那美丽的昙花悠然绽放在平凡的绣布上,仿佛它生来就如此的平凡。 而平凡却本不是它的宿命。 当它将全部的风华绽放开来时,它将摆脱平凡的枷锁,扶摇直上,荣登万丈九霄! 刺绣虽是慢活,但几个代表都是个中高手,于是绣的极快。 白昼迅转为夜。 众人微倦之际,却听一声炸响! 纵目望去,见是宁三月手中的绣品忽然炸开一团烟雾。 随着烟雾的爆发,三月手中的绣布也着起火来! 苏白衣立即将准备好的一盆水泼到三月的身上,下一幕,却让众人屏住了呼吸。 当苏白衣掀开稠布的一角时,便看清了这是何物。 这托盘里是一方深蓝色的绣布,是宁安蓉专门为三月准备参加比赛的绣布。 宁安蓉阴沉地说道:“这上面撒了磷粉,经过高温摩擦就会燃烧。到时离着火点最近的三妹,不死也会毁容!” 苏白衣当时就在想,这宁安蓉怎能如此之毒,竟想毁了三月的脸。 回去后她将此事说给三月听,谁知三月却说:“就用她的布吧。” 苏白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不怕毁容?” 三月却悠然道:“不过是皮囊而已,毁了就毁了呗。” 苏白衣险些憋出内伤,偏头不语。 三月却忽然握住苏白衣的手,嘿嘿一笑,“你是担忧我吗?” 苏白衣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平静地说道:“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我又何必多事。” 三月一直盯着苏白衣的眼睛,忽然大笑起来。 苏白衣哪知她发什么疯,宁三月的端庄从容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当着自己的面就暴露原形了! 三月拍了拍苏白衣的手,“好了,你按我说的做。保准无事。” 宁三月就是让苏白衣准备好一盆水,在绣布火起之际,泼到她身上即可。 苏白衣也按照三月的吩咐做了,内心却仍然担忧。 众人惊呼声此起彼伏,几个刺绣完工的世家小姐尖叫着远远躲开。 李元平亦是震惊当场,宁府众人一片惊慌。 宁子默和陈成抿却同时冲了上来,却看到了令他们毕生都难忘的一幕。 一道虚晃的影从着火点腾起,由气液组成一朵绚烂而不失素雅的花卉。 昙花! 优昙花,自子夜绽放,雪白花.茎无限延伸,花瓣绽放之刹那,风华聚敛。 仿佛万丈光辉被皓月所拢,普照在清雅的花瓣上。 那是虚空上的幻影,也是人们心中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夜空宛如浩瀚之海,容纳百川,一朵清雅至极的昙花就绽放在海之上。 浮光掠影,瑰丽的焰火像是一朵巨大的牡丹花,由昙花的茎下缓缓铺开,却又瞬间分化成数朵芳华。 在不染纤尘的昙花面前,那些富贵甘为仆从,愿成点缀,衬托这孤傲清情至雅之美! 这绚丽梦幻的一幕令人惊叹,众人均都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却又目露神往。 苏白衣扶住三月:“你没事吧?” 三月衣衫尽湿,转头对她一笑,说道:“我的作品已经完成,先回去换衣服,好凉~” 西苑。 三月房内。 苏白衣将崭新的衣物备好,看着三月脱下湿漉漉的衣服。 当三月将内衫褪下时,苏白衣的眼神忽然变了。 那如雪的冰肌上,盘踞着一条巨大的红影! 长须由颈部向下延伸,鹿角,兔眼,牛耳,鹰爪,蛇身…… 这竟是一条威武的俊龙! 在晶莹如玉的肌肤上蜷缩,它的眼神孤傲凌厉,似要脱离肌肤,登上九霄。 而这龙的怀中,居然还有一只小凤凰。凤凰眯着眼,双翅微绻,收敛万种风华。 凤凰的绚尾,就铺散在三月的臀部,彩尾向下延伸,没入左侧腿根。 这美轮美奂的一幕映尽眼帘,苏白衣却是惊诧不已! 第15章 第 15 章 没想到主子苦苦寻觅的人,就是宁三月,可宁三月是女子啊。 苏白衣隐隐觉得此事重大,赶紧传书饮风。 苏白衣出神地望着鸽子消失的方向,忽然眼神一寒。 她知道有人潜进了宁府,还知道有几个人埋伏在附近,随时准备对她下手。 苏白衣眼眸一低,掩了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寒意。 斜面伸来一只手,手上的白布是用上等迷药浸泡过的,直接将苏白衣迷晕,拉入黑暗中。 选绣大会的结果还未公布,就发生这样的事。 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宁三月已经换好一身新装重新站在他们面前。 李元平此时看三月的眼神有些不同了,他万万没想到,此女居然如此不凡。 之前未曾仔细打量,现下一看,果真惊为天人! 三月却唯唯诺诺地走上前来,怯懦地看着李元平:“大人,我,我也不知怎地,绣着绣着,绣布就忽然着火了。大人,现场,没有伤亡吧?” 她自己距离着火点是最近的,她都没受伤,何况是别人。 李元平瞧她一副似吓坏了的模样,心下不忍,便轻声安慰道:“你做的很好,及时补救了现场,现场也并未有所伤亡。三月啊,此次你们宁氏绣庄,可要以你为荣了。” “大人这话何意?”三月洋装懵懂。 陈成抿激动的无以复加,居然抢先李元平说道:“你绣的昙花太美!所以本次赛绩,你是当之无愧的获胜者!” “啊?”三月喜逐颜开,看向李元平:“是真的吗?” 李元平点点头,夸赞道:“你绣的昙花神乎其神,不仅让我等大开眼界,反而让世人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后又说:“至于你的绣布为何会无端起火,这是否是你有意安排?” “并非如此。”三月为难地看了眼宁真,似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实话。 宁真道:“三月你想说什么,尽可直言不讳。县令大人在此,定会为你做主。” 三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是二姐给我的。” “什么!是安蓉!”宁真气的一股怒焰冲将上来。 这个逆女!居然敢暗使手段,她想加害三月不成? 李元平睨了宁真一眼,甩袖威严道:“险些破坏了选绣大会,宁老爷,此事原是你的家事,本官无权过问。但若真涉及到人命,本官就不能坐视不管。此事,你还需尽早给本官一个交代!” 宁真一哆嗦,连忙拜服:“是。” 陈成抿厉眸一眯,宁安蓉比他想象的要狠毒许多,简直岂有此理! “好了,选绣大会结束。本官宣布,今晚获胜者,便是宁府三小姐,宁三月。”李元平高声宣布。 欧阳绣胸口起伏,手中是她的作品,那用金丝线绣出的一条极绚丽的凤凰,却与那梦幻般的昙花相比,顿时黯然失色。 之所以这几年的选绣大会都未参加,就是对自己的技艺不够有信心。今年好不容易提起自信,想一举夺冠,顺便打败宁安蓉。 可谁知,居然杀出个宁三月,抢了她的冠主! 欧阳绣喉头一片腥甜,扑哧一声居然吐了血。 欧阳天才吓的连忙扶住欧阳绣:“女儿啊,可别想不开啊,身体要紧。输了就输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欧阳绣愤恨地盯着宁三月,好似所有光环都被她给占了。 也不知是碰巧还是怎地,宁三月忽然转头,对上欧阳绣那双狠毒的眸子。 她一愣,见欧阳绣慌忙掩饰,狼狈遁走。 一旁的宁真却道:“欧阳绣一向自命清高,自从五年前输给你二姐,她便怀恨在心。五年后的今日本想赢回一局,却又输在你手上,恐怕……” 三月说道:“一个人若没有定力,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已经恨了五年,我不怕再让她恨五年。” 宁真心中一震,不禁多看了三月几眼,眼里出现一丝惶惑。 三月睨了眼陈成抿,见他眸光闪亮,似乎在期待什么。 三月便笑道:“各位世伯先留步,请听侄女一言。” 其余几家绣庄的老板闻之驻足,纷纷诧异地望着三月。 三月笑道:“我想在此解释一件事,便是我宁府退出与陈府合作的原因。唉,其实这是我的错。当初我二姐病重,父亲便要将我许配给陈公子。可我心中明白,陈公子属意的是我二姐,我若从中插足,一来对陈公子不公平,二来对不起二姐。陈公子人中之龙更不必为此委屈,我呢,当时也有了小情绪。幸好县令大人出面从中调和,这才将此事解决。我因此埋怨父亲不重视我,便与父亲下了一盘棋。赌注便是,宁府与陈府两家的合作。父亲若输,便要切断与陈府的合作,今后不得再与陈府有生意往来。不想我这小小的怨念,今日却给陈公子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在此澄清,宁陈两家绝无任何嫌隙,一切都因我任性。大家都是生意人,知道如何为自己谋利。也希望大家给陈府一次机会,亦给自己一次机会。” 经过三月这么一解释,几家老板这才明白,原来是一小女子的怨念搞出来的。 因此,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是不是? “陈公子,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那你我两家,是否该谈一下合作的事宜啦?” “诶,陈公子先找的我,你排后面去。” “你们别抢了,我跟陈航可有几十年的交情,合作这种事,也不看谁关系近。你们都靠边站!” 几个绣庄的老板立刻见钱眼开,他们都知道陈府这桩生意是个大买卖,合作完成后能赚不少钱。 既然宁真不是因为这批货的问题而撤出合作,那这个便宜,不捡白不捡啊! 陈成抿呆若木鸡,说实话,宁三月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赌输了就解除合作?这话不过是哄骗这些绣庄老板的,不得不说,宁三月在处理事情上还真有些手段。 亦不得不说,她的手段还真高明。不仅挽回了他的生意,还破了两家之前不睦的传闻。 回府的路上,宁真有一肚子话想问三月,却不知如何开口。 三月却说:“父亲想问什么,三月知无不言。” 宁真忽然叹气:“三月,为父替你二姐和你道歉了。你二姐她任性过头,做出忤逆之事,回头我定要好好处置她。” “如何处置?再打十大板?”三月淡淡一笑。 宁真尴尬的老脸一红,除了家法,他想不出如何处置安蓉。 “父亲若真为二姐着想,不如让她早点与陈公子完婚。”三月笑眯眯说道:“我能夺冠,还真得感谢二姐,若非二姐“暗中”相助,恐怕我赢不了。” 一想到宁安蓉“暗中”相助,宁子默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进府,宁子默便直奔二妹的院子。 三月却急道:“父亲还是快拦着点二哥,我怕他冲动真伤了二姐。” 宁真不以为然地说道:“随他去吧,你二姐太任性,不教训她一番她便不知天高地厚。”又沉声道:“三月说的在理,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谈论安蓉和陈成抿的婚事,若不尽早完婚,恐再生变故,明日我就张罗将你二姐的婚事定下来。三日内,必须把她嫁出去!对了,你绣的昙花,为何会飞上天?” 三月说道:“我也不知道,父亲不如去问二姐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苏白衣一晚上都没出现,三月觉得很奇怪。 尤其是,自己换完衣服之后,苏白衣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她还未来得及问,就找不到白衣了。 整个西苑都找遍了,依旧没找到苏白衣。 宁三月忽然一惊,谁会想对苏白衣不利?谁会想得到苏白衣? 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她却来到苏白衣房间,静等。 除了等,她没有别的选择。 天露微白之色,一缕光耀照在苏白衣的脸上,她却被惊醒。 双手被麻绳捆绑在后,她冷静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入眼便是一派华丽的陈设,檀香木的摆件一应俱全。 屏风上搭着一件男人的外衫。 而那一缕光,正是从窗棂投射进来的。 此时天已蒙蒙亮,她昨夜被迷晕,以侧卧的姿势睡了一宿。 苏白衣眸子一冷。 忽然门开了。 走进来的人她认识,便是前两天携聘礼来宁府提亲的刘苏。 刘苏此时笑的得意,他转身关门,落锁。 然后转头笑眯眯地望着床上的苏白衣,“雪儿姑娘,一别几日,别来无恙呀。” 他得意的声音都有些飘了,见苏白衣不答,便走到桌前,点燃蜡烛。 借着烛光望去,床上的少女发丝倾泻,弯眉轻颦,眸子带着一丝慌乱。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让刘苏起了一丝怜香惜玉之意,可是不行啊,今日他必须得到她。 只有得到她,才能娶了她。 刘苏缓缓向着苏白衣走去,越看苏白衣的脸蛋就越想触摸,她真的很美,清丽秀气之美,不掺杂任何杂质。 如此纯洁的一张脸,似柔锦般的青丝。 不知身体,是否亦如他想象中那般,雪肤如玉,触手软滑…刘苏目中淫.邪之光大盛! “你这双眼,我很早就想要了。” 未等靠近苏白衣,他就听见这句极为柔软却又冰冷蚀骨的话语。 一道刺芒忽从眼底掠过,宛如灿亮的朝阳之光。 他却如置身寒冰洞般,周身是阴寒的冷。 冷意扩散,散在眼角,那流淌的血液似乎早已凝固。 朝阳的光芒照在地上的刘苏身上,只见他表情狰狞,双目位置成了两个血窟窿。 刘府的婢女推门而入,见此一幕竟尖叫一声,当场吓晕。 刘苏可是刘老爷唯一的儿子,居然莫名地惨死房中! 刘老爷声泪俱下,仿若一夜间老了十岁。 他目光凄厉。 整个府邸都回荡着他惨厉的叫声:“报官!我要害我儿子的人偿命!” 第16章 第 16 章 终于等到天亮,晨光照耀在脸上,一片温柔与祥和。 房门开了。 苏白衣回来了。 她的眼眸里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未消散的肃杀,周身似与寒气相融。 关上门,苏白衣转过身来,手却被一片柔软握住。 “你没事吧?” 这温雅的声韵里夹杂着担忧和紧张,苏白衣如何听不出来。 抬头便见三月一脸疲惫,似是一夜没睡。 苏白衣说道:“你一直在这等我?” 三月嗯了一声,忽然把苏白衣拉入怀里,牢牢的抱着。 苏白衣愣了一下,头靠在三月的胸口,听着三月的心跳声,砰砰砰地跳的很快。 她轻笑一声说:“害你担心了,我没事。” “是不是刘苏做的?”三月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闻着她发丝上的清香。 也不知为什么,她对苏白衣总会兴起怜惜之意,若说是姐妹情,那好似也不对。 难道…… 俩个人就这么抱着,似乎不太好。尤其是,两个女子。 苏白衣下意识一惊,忽然离开三月的怀抱,低头说:“是,我已经把他处置了。” “处置了?如何处置?”三月皱了一下眉,一丝不祥的预感徘徊在心头。 果然! “我把他杀了。”苏白衣的话让三月一惊。 三月忽然闭上眼,过了会儿缓缓的睁开。 她盯着苏白衣平静的眼眸:“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白衣绝不是普通人,她杀了人居然还能如此的镇定! 而饮风的身份,又何尝不是一个迷?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从哪来的?来宁府做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谜团,饮风拿走了她的玉佩去京城至今未归,又叫苏白衣跑到这来“保护”她。 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 苏白衣一直注视三月的脸,将她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 三月的疑惑,犹豫,挣扎,甚至到最后的,警觉。 苏白衣都一一看在眼里,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否则一旦有什么差错,她承担不起责任。 苏白衣只能说:“我从未想过害你,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三月的温文尔雅,从容端庄,从这一刻开始,似乎有些变化。 她重新握住苏白衣的手,笑道:“我当然相信你。” 如此轻淡的话语,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信不信任自己,苏白衣当然比谁都明白。 只是现在她们俩,还能和平共处罢了。 苏白衣垂下眼帘,一抹苦涩之意隐匿眸底。 如珠坠沧海,毫无波澜。 三月想了想说道:“刘苏死了,刘家必定会第一时间报官。若他们来宁府查问,你就说你一直跟我在一起。” 苏白衣点点头。 也许三月不知,杀人于苏白衣来说,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 就算官府来查,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换个说法,就算是有证据,又能如何? 苏白衣从不为自己担心,只是这个宁三月,她的身份让自己更好奇。 “三月,谢谢你。”苏白衣轻轻说。 三月知苏白衣不是普通人,这句谢意并非出自真心,或许只是随口一说。 算了,既然苏白衣不肯坦言,她又何必追问。 便是追问,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白衣却道:“昨晚你是如何做到的?” 三月笑道:“你是指他们看到的那朵昙花” 苏白衣点头:“为何他们都一副惊艳的模样?当时绣布着火,场面一团乱,那些人却顷刻驻足,仿佛见到神物一般。甚至有些人的表情是一种虔诚的向往,而我却什么都没看见。” 三月扑哧一笑,忽然抬眸看她,“你知道五石散吗。” 苏白衣蓦地一愣,心下了然。 五石散:由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五中配方混合提炼而成。 若掌握剂量,可让人瞬间产生幻觉,若大量用此物,则会中毒。 苏白衣却疑惑:“你是什么时候给他们下的五石散?” “就在比赛开始的时候。”三月喝了口茶,缓缓说来:“我事先将五石散的粉末洒在了绣布上,然后故意放慢速度,故意让他们看到我绣的昙花。绣布起火时,你及时用水泼到我身上,部分水渍飞溅火中,形成气液腾起。五石散的粉末混合着水溅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自然会看见他们心驰神往的一幕。只是每个人看到的画面兴许会不同而已。” 苏白衣不得不佩服,这种方法她都能想的出来。 这个宁三月,果真是不简单! 三月也是迫不得已,若没有五石散相助,她必定是落选的那一个。 五石散的粉末当场被焚毁,不留半点蛛丝马迹。 这场赌注,又是她赢了。然而重头戏,还在后头。 苏白衣瞧三月的模样就知道她必定又在算计什么,看来又要有人吃亏了。 苏白衣忽然说:“你是何时出生的?” 三月却只看着她不答。 苏白衣被她看的惶恐不已,不知为何,三月的眼神令她心发慌。 微微凉意铺散开来,却在刹那间消散。 是因为三月在笑。 她的笑容宛如晨溪般清冽,在温暖的光雾下缓缓的化开。 她的眼神忽然柔情似水,却让苏白衣难以呼吸。 三月收回眼神,说道:“我是三月份出生,今年十八岁。据说我出生那年赶上水灾,故举家从京城迁到了松阳县。” “原来你本是京城人士。”苏白衣了然于胸。 三月的情形,似与主子说的十分吻合。 难怪这十几年来都没有消息,把女孩当成男孩来找,鬼才找得到! “嗯。”三月低垂的眸中掠过一丝隐晦。 李元平得知刘府之事时已经是晌午,昨夜不知为何睡的格外香沉,以致他今日晚起。 还是被击鼓声给惊醒的。 刘府家丁一脸惊惧地跑进来,见到李元平便扑跪在他面前:“大,大人,我家公子被人杀害了!” 凶杀现场自然保存的完好无损。 当李元平带人赶来时,尸体都有点发臭了。 仵作验尸后禀报李元平:“大人,导致刘公子致死的主因便是眼部。是被人以残忍的方式强行挖掉双眼,疼痛致死。” 李元平用丝绸捂着鼻子,睨了眼颓废的刘老爷,皱眉道:“这个凶手居然如此凶残,难道是与刘家有着深仇大恨?方崇,此案由你彻查。” 站在一旁一直未发一语的青衣男子拱手道:“是。” 他叫方崇,是松阳县的总捕头。 当方崇站在宁真面前之时,他说出了来意。 方崇道:“刘老爷一直本分经营瓷器店的生意,从未与人结过深仇大怨。而刘公子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要说真有纠纷,便是他来宁府提亲之事被拒。” 宁真一听这话不对头,这方崇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为了刘苏的死来查案的! 但这又与宁府有何关联?简直岂有此理! 宁真怒道:“难道方捕头怀疑,是我宁府的一个小婢女杀了刘公子吗!还是方捕头怀疑我宁真会派人杀刘公子!” 方崇好似对宁真的怒气视而不见,笑道:“宁老爷不必如此,我只是过来问话的,问完我就走。敢问宁老爷,今晨寅时三刻,你家婢女雪儿在哪,有无证人。” 以他的推断,这婢女雪儿的嫌疑是最大的。 刘苏欲得人而求不得,一个男人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那么不择手段也是有可能的。 方崇阅人无数,涉及到此类的案情诸多,借势分析也不无道理。 宁真冷冷地道:“寅时三刻,大家都在睡觉!方捕头,你这是存心和我宁府过不去是不是?” “不见得吧。”方崇一挑眉:“若放在平常,寅时的确是大家陷入深眠之时,但昨夜不同!昨夜选绣大会结束之际,便是寅时。宁老爷,敢问三小姐在哪?本捕有话要问她。” 未等宁真发火,门口就传来一声淡雅至极的话语:“雪儿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若方捕头还存有质疑,便将我拿去县衙问话吧。” 方崇一转头,见是一白衣清雅女子徐徐走来。 少女美眸平淡,性子雅而不倨,风姿落落大方,举止端庄谦和。 单瞧她言行举止,便不似那会说谎之人。 一条僻静的山道上,一个简易的茶棚中。 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要了一壶茶,一些点心,坐在那静静的吃着。 一袭黑衣劲装,腿部肌肉发达,手臂刚猛坚韧,侧脸的棱角特别突出,太阳穴略下凹。 端茶杯的五指强劲有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小二,再给我来壶酒。”另一边的一个青年笑眯眯地招呼。 小二连忙把酒端上来,“嘿,客官您慢用。” 青年微笑着倒酒,轻饮,似是一名普通的酒客。 而那黑衣男子却皱了一下眉,四周的风忽然冷了,夹杂着一股阴冷的杀气。 一阵狂风卷过只在刹那间,茶棚外忽然多了一批黑衣人。 烈日如火,火光折射在他们手中的刀面上,映出那些冰冷阴寒的眼神,与寒气四射的光霾。 一瞬间,那黑衣男子徒然跃起,似乎不想与这些人拼杀,只想离开。 而这些黑衣人的目的就是为拿下此人,与此人身上携带之物,自然不会让他轻易跑掉。 黑衣人的人数众多,几个起跃便将男子围困起来。 刀锋尖锐,浑厚之肃杀之气似一股寒流,杀气腾腾地向男子扫来。 男子折腰避过,同时侧身翻跃,五道厉光从掌中飞出。 暖光在上,阴芒在下。 扑通几声,五个黑衣人同时被飞镖刺穿喉咙当场毙命。 其余人见状立时喝怒一声,变换招式从不同方向齐齐围攻而上。 撕拉几声。 男子似有些力不足,眼中刀芒大盛,只感腰间一痛。 同时肩头亦被刺了一刀,幸而他躲闪的快,否则这条手臂便就断了! 男子狼狈退步,其中一名黑衣人冷冷地盯着他,“把东西交出来,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男子咬牙讽笑:“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尔等得逞!” 黑衣人狂笑几声,厉眸一瞪:“杀!” 几人冲将上来,一人一刀便可轻松将男子解决,就在此时。 一股凌厉的旋风不知从何处而来,砰地几声响起,那股旋风竟是一个酒杯! 因旋转的极快,只见一道灿影抨击而来,将他们的刀同时击飞。 武器脱手之时,一道人影自几人面前掠过。 人影接住坠落的酒杯,杯中酒洒了一半,他却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只听扑通一声。 几个黑衣人以相同姿势齐齐卧倒。 那人却笑道:“这茶棚里的酒,怎么喝都有一股茶味。不过呢,再像茶的酒它也是酒啊,是酒就能让人醉,他们都已经醉了。”后转头,笑意吟吟地看着男子,“你想不想醉呢?” 男子满脸震惊,当下不得不对这个青年人刮目相看。 青年便是卓饮风,此处山路是直通株洲城的一条捷径之路。 他接到白衣的传书后,因知事情重大,便马不停蹄地赶赴株洲面见王爷。 不想竟遇见这些黑衣蒙面的“朝廷中人”。 没错,这些蒙着脸装刺客的黑衣人,其实是大内侍卫。 因为在他们围杀男子时,不巧让卓饮风看到了他们腰间的令牌。 那是大内侍卫的专属令牌,无人敢仿制。 大内侍卫直属当今圣上,看来此人的来头“不简单”。 见男子不语,卓饮风便道:“你跟萧玉尹是何关系?” 这人的飞镖绝技使得似模似样,倒是与玉尹山庄庄主萧玉尹的成名绝技“天雨流苏”差不多。 第17章 第 17 章 卓饮风猜的不错,此人名叫萧靳,的确是玉尹山庄的人。 萧靳的飞镖绝技传自于萧玉尹,只不过萧玉尹的天雨流苏威力要比萧靳的强悍许多倍。 若今日萧玉尹在此,那些大内高手根本不用卓饮风出手,他们恐怕连萧玉尹的一根小指头都碰不到。 如此卓饮风便成了萧靳的救命恩人,但是卓饮风很好奇,大内侍卫为何追杀萧靳。 萧靳却道:“不瞒卓兄,我是来株洲见沐王爷的。” 卓饮风眼神一亮:“你是去沐王府的?那太巧了,我也是王爷的门客,我们不如结伴而行,我带你去见王爷。” 萧靳于此感激不尽,故与卓饮风一道前去株洲城沐王府。 二人结伴同行,一路上倒是聊的十分投缘。 到了王府已是深夜。 萧靳终于见到沐王师少松,立刻恭敬拜道:“王爷,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师少松见萧靳受了伤,急忙道:“来人,快去拿金疮药。” 萧靳却道:“萧靳感谢王爷恩德,一路上卓兄对我照顾有加,伤口已经止血,无碍的。” 师少松将萧靳请入上座,轻声问:“她还好吗?” “娘娘……十分挂念王爷。”萧靳诚惶诚恐。 他可不敢上座,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的很,于是将怀中的玉佩和一封信拿出交给了师少松。 师少松看着玉佩,眼神流露一丝担忧。 师少松命人将萧靳带去休息,顺便再给他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卓饮风了然道:“原来他是娘娘的人。我说怎么半路上遇见大内高手追杀。” “大内高手?”师少松一惊:“他已经知道了!” 不等饮风说话,师少松已将信纸展开,然后他的表情突然一变。 卓饮风见状,喊了一声:“王爷?” 师少松苦笑了一声,手中的信纸脱落。 卓饮风捡起信看了看,了然道:“原来宁三月真是我们要找的人,娘娘可瞒的王爷好苦啊!若知那是女婴,这十几年来恐怕早已找到,也不会等到今日才见眉目。” 师少松叹道:“她何止是瞒着我,她是连天下人都一起隐瞒了!可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我真相。” 卓饮风分析道:“陛下是知情人,想必陛下容不下少主。” 师少松目光一冷:“此事我暗中查了十八年,稍有眉目就被洞悉,看来有必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此人断不能留!还有,就算全天下人都反对,我也要让她们母女相认!” 卓饮风拜道:“属下愿为王爷找出这个人。” “嗯。”师少松道:“你立刻传书白衣,叫她务必保护好三月。三月的身份此时已今非昔比,若有人胆敢伤半分,乃株连九族大罪!本王命你明日带五千精兵,前去松阳县把她接回株洲。” 卓饮风抱拳:“是!属下领命。” 师少松幽幽地望着月光,她的容颜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多少个日夜里,我辗转反侧,只为了你。只为了能满足你的心愿,帮你找到孩子。 如今你过的不好,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一辆马车疾驶在官道上,伴着风声与月光,直奔松阳县。 车厢内。 闭目养神之人一袭靛青锦袍,鬓发花白,容颜清冷,手中拎着一串做工名贵的玉佛珠。 驾车之人是个身姿矫健的少年。 少年望了眼昏色的天,对车厢内之人恭敬地道:“老爷,再有两个时辰就到松阳了。” 半晌,车厢内传来一声浑厚的低喝:“加快车程!老夫倒要看看,此番李元平还有何话说!” 少年应是,抡起马鞭:“驾!” 清晨李元平早早起来,衣着整齐,神情肃穆,率众恭恭敬敬地在县衙大堂内等候。 方崇说道:“如此庄严肃穆的排场,还是头一次。大人,今日来的这位是何方神圣?” 李元平目视县衙大门,低声说:“来的这位可不得了,乃是京师太守,京兆尹冯天章冯大人。” “太守大人为何会来松阳?”方崇疑惑:“京城与松阳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李元平道:“别说了,他们已经来了。” 马车刚停稳,少年便跳下马俯跪在地。 冯天章掀开帘子,踩着少年的背下了车,直奔县衙大堂。 李元平连忙躬身相迎:“卑职拜见冯大人!” 冯天章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来到主位坐下。 李元平率众向冯天章叩首。 冯天章冷睨李元平:“李大人作为一方县令,你可知你犯了失察之罪!” 李元平战战兢兢地道:“卑职惶恐!还请大人明示。” 冯天章目光沉冷,喝茶不语。 那少年却掏出一封信函,递给李元平:“这是一封匿名信,李大人好好看看吧。” 李元平颤抖地展开了信,上头写着,宫廷秘宝,龙凤至尊玉被窃,因查证,此宝曾在松阳宁氏绣庄出现过。 李元平立即叩首:“大人,卑职不知此事啊!” 冯天章说道:“你当然不知,否则本官岂会亲自前来。那玉佩乃是皇家之物,失窃可是大事!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立刻给我查封宁府,一干人等打入大牢!本官要亲自拷问。” 这冯天章就是一只猛虎,来势汹汹,根本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 冷汗已浸透官服,李元平至今为止仍未忘却,那金光闪闪的令牌。 “犹豫什么!”冯天章一声冷喝惊吓的李元平魂飞天外。 李元平的确是犹豫了,“大人,这……” 少年走过来,伸手按住李元平的肩。 李元平立时觉得周身寒冷,也不知少年做了什么。 方崇却看的一清二楚,这少年使出的掌法,似极为阴寒嗜冷。 方崇皱了下眉,握刀的手突然一翻。 一股沉冷刚猛的凌气从斜面袭来,少年只得收手,眨眼间便又立在冯天章身侧。 少年冷睨方崇,方崇却一脸冷漠。 李元平吓的浑身颤抖,若非方崇在此,今日他焉有命在? 冯天章厉喝一声:“小小县令,你居然敢违抗本官之令!本官奏表皇上,摘了你的乌沙!” 惊堂木如雷贯耳,冯天章的气势更是咄咄逼人。 李元平咬牙拜道:“卑职遵命!” 冯天章利用自己的权威,将宁府一众人等押入大牢,查封了宁氏绣庄。 宁氏旗下所有产业和地契均都掌握在冯天章的手中。 牢狱中。 宁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来到这大牢里。 这对于他来说,对于宁氏绣庄来说,是一种耻辱! 秋雨彤用手绢捂着鼻子,这大牢里是一股什么味儿啊!“老爷,您可想想办法啊,我们不能在这大牢里过后半辈子吧?” 宁玉风失神地摇头:“不!我不要,我不要生活在这里!我们宁府到底得罪谁了?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 反观宁三月,竟仍然是那副淡漠至极的样儿。 宁安蓉此刻很想抓花宁三月的脸。 都什么时候了,宁三月居然还是那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样子。都进大牢了,她的淡然还有谁会看! 薛彩莲却躲在一旁哭,出了事她六神无主,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陈素兰则疑问:“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宁真叹道:“是那块玉佩。” “那玉佩……”陈素兰一惊,埋怨道:“我早就说过,那玉佩不能现世。你却偏偏不听,还戴着它招摇。现在怕是……” “玉佩,对!是玉佩!”宁玉风好像抓到了重点,上前逼问:“父亲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那块玉佩怎么就惹了祸端呢!” 宁真沉道:“还不是你这逆子!若非你偷走玉佩,我们一家也不会深陷牢狱!” 宁玉风抓住宁真的手臂,步步紧逼:“父亲,那块玉佩你究竟是从哪得来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陈素兰上前阻拦,却被宁玉风一把推开。 陈素兰险些跌倒在地,却被三月及时扶住。 三月说道:“不用逼问父亲了,那块玉佩是我的。” 宁玉风这才放开宁真,气汹汹地朝着三月抓来,却被宁子默挡住。 宁子默怒视宁玉风,冷道:“你别想动三月!” “你给我滚开!”宁玉风一把将宁子默推倒。 宁玉风本来就长的高大,且是成年男子,自然比宁子默有劲多了。 宁子默被推倒之后,眼看大哥的手掌就要甩在三月的脸上,他却奋起一把将宁玉风扑到。 宁玉风挨了宁子默两拳,他怒火中烧,翻身将宁子默压倒,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你们别打了,快住手!”陈素兰急忙喊道。 宁真气的胸闷气短,险些站立不住。 两兄弟为了一个宁三月打的不可开交,秋雨彤与薛彩莲齐齐上阵也没拉住,还险些受伤。 宁安蓉却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冷冷睨着宁三月。 三月见势不妙,立刻扶住母亲,稳住父亲。 此时情急之下容不得她多做思考,喊道:“你们打够了没?不怕死就继续打下去!” 两人听了此话动作一顿,宁子默的手还揪着宁玉风的头发,宁玉风的双手正死死掐着宁子默的脖子。 宁子默的脸憋成涨紫色,与宁玉风一同说道:“同时放手!” “一,二,三!”两人同时放手,各自瘫软一旁极力喘息。 三月松了口气,静立一旁冷静思考。 前几日因刘苏的死差点露出马脚,幸而那方崇是个正直的捕快,他没有对她严刑逼问,只是将她带到县衙仔细问话。 方崇的目的很明显,其实大可不必将她带到县衙,只不过要验证一个女子说的是否是真话,只能用这招。 公堂是庄严肃穆的,立在公堂上的宁三月从容不迫,哪怕面对的是县令李元平。 她亦不卑不亢。 李元平知道宁府之事涉及到沐王府,于是简单的问了几句便将她送回府。 原本此事已尘埃落定,抓不到真凶,只能草草结案。 刘老爷再怨恨也没办法,她也决不能让苏白衣出事。 可今晨,大批捕快和衙役冲入宁府时,她着实被惊吓住了。 来押人的是方崇,当他举起扣押令的那一刻。 她猜测,玉佩之事与她的身世或许暴露了。 由一块小小玉佩引出一桩天大的麻烦事,自己究竟是谁? 第18章 第 18 章 狱卒吹了吹手上的烙铁,烙铁上零星焰火闪烁,发出噗呲噗呲地声音。 当烙铁印在宁玉风那雪白的胸肌上时,他疼的险些当场昏厥,惨厉地吼叫:“疼!疼死了!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父亲,都是宁三月,啊……凭什么他们惹的事就要我来承受痛苦!” 狱卒将烙铁扔回炭火盆,抡起鞭子开抽! 宁玉风被打的皮开肉绽,原本雪白的肌肤立时鲜血淋漓,伤口触目惊心。 他不知疼晕几次,却又被盐水泼醒。这种痛苦宛如下了十八层地狱,不,这就是地狱! 李元平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大人,他都已经招了,为何还要用刑?” 冯天章的表情在阴暗的气氛里变幻不定,从给宁玉风用刑开始,他就一直端着那杯茶。 茶冷了,他未理会李元平的话,却说:“下一个。” 狱卒们将宁玉风拖回牢房,秋雨彤见此尖叫一声,然后昏了过去。 宁真看着奄奄一息的大儿子,不禁老泪纵横。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都已经说了,玉佩不在他身上,那个官他就是不信! 这次轮到宁子默受刑,宁三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毒打二哥。 三月朝着刑房高声叫道:“那玉佩是我的!别为难我哥哥。要审审我!” 三月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整个大牢。 冯天章却不为所动,说道:“先给我打。” 狱卒的鞭子挥舞起来,宁子默却咬牙硬挺,坚决不叫出声来。 “硬骨头!”冯天章睨了宁子默一眼,忽然说:“把他转过来。” 狱卒们立即将宁子默调转过来,雪白的后背鞭痕纵横交错。 冯天章眸光一沉,心下烦躁起来:“继续打!” 李元平和方崇对视一眼,均都对冯天章这种滥用私刑的人感到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 不多时,只见一少年走进来,附在冯天章耳边说了几句。 冯天章脸色一变,立即道:“把宁三月提上来!” 狱卒们领命将宁三月带过来,到了生死关头,这宁三月却仪态平静。 在冯天章这只猛虎的面前,宁三月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冯天章斜眼打量宁三月,姿容不俗,气质绝非大家闺秀可比。 他之所以不对宁三月用刑,只是心中还有一丝疑惑罢了。 于是他叫子宸到宁家祠堂查阅了宁氏族谱,唯一没有被列入宗谱的只有宁三月。 怕是这宁三月,便是主子要找的人。 冯天章沉笑道:“宁三月,好个宁三月。一个小女子当着本官的面,居然如此不卑不亢。你可知本官是谁,又是为何而来?” 三月淡声说:“冯大人乃是京师大官,三月不懂官场,只略知大人的官职必定不小。若大人此次真为玉佩而来,恐怕大人要失望了。” 冯天章道:“三月此话何意?” 三月道:“我想大人一定认错了,我的玉佩的确是龙凤玉佩,那是我出生时,父亲为我打造的。当年水灾成患,我们举家迁移到松阳,这才避免一场灾劫。我父亲希望我的出生能给这个家带来安稳,所以为我打造了玉佩,预示龙凤呈祥,一家安康。” 冯天章拍手道:“三月姑娘讲故事的功力倒是炉火纯青,想以这套说辞来蒙混本官,你还嫩了点。” “你……”三月内心气急。 冯天章眼神忽闪不定,说道:“你好歹在宁府待了十八年,就算没有血亲,但至少也有恩情在。我给你一个选择,一是你跟我回京城,二是,以盗窃罪为名与宁府众人一同论处。如何取舍,三月心中必自有衡量。” 冯天章不能对三月用刑,甚至不能伤害三月一丝一毫。 他身负重命,必须得将三月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见主子。若然三月不肯,为宁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场面必不可收拾。 他从第一眼看见三月他就知道,三月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此事他只能缓着来,不可急功近利。 三月忽然笑了,她说:“原来大人是与我和谈的,好吧,放了宁府所有人,我跟你走。” 冯天章思虑半晌,说道:“好。本官可以放人。但若三月姑娘想耍什么花招,记住宁府的命脉掌握在本官手中。相信你自有考量。” 三月沉默点头。 宁府众人得救,带着两个伤员回了宁府。 三月扶着陈素兰与她告别:“母亲,原谅女儿不孝。我若不能回来,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陈素兰的眼泪噼啪往下掉,抓着三月的手不放,“为娘不想你走啊!” 三月叹道:“我不走,宁府便会陷入水火之中。” 宁真扶住陈素兰,对三月说:“三月,你是否埋怨过父亲。若不是我戴着你的玉佩,宁府也不会遭此一劫。” “只要玉佩在,只要我在,这一劫是早晚的事。”三月平淡地说:“我只想倾我一人之力,保住宁府。父亲,替我照顾好母亲,他日若能相见,三月必会报答这十八年来您对我的养育之恩。之前我对您或许有诸多的埋怨,那是三月自以为是。如今才知父亲用心良苦,三月惭愧。” 深陷牢狱之中,宁真对她都不曾有半点怨言。 就算将宁玉风打的近乎只剩一口气,宁真仍旧未对她抱怨哪怕一句。 非亲生女,若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真是不易,可见宁真早已将三月当成自己亲骨肉来疼爱。 何况在宁真心中,三月不是平凡人,就如同那朵昙花一样,总有一天会腾飞九霄。 养女十八年,今日离别之苦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尽。 告别父母后,三月上了马车。 三月身份不俗,驾车的自然不能是普通的马夫。 由谁来驾车三月一点也不关心,只是苏白衣为何没了音信?难不成是走了? 三月进了车厢,外头驾车人一声轻叱:“驾!” 马车缓缓上路,后头跟随几匹马,马上均是一众轻衣仆从打扮的人。 三月上车前曾留意过这些人,瞧他们各个神情严谨,身姿利落,必有功夫在身。 好吧,现在她是被人团团围住,想逃走也得斟酌斟酌。 冯天章的马车就在前头行驶,后边一票“高手”看守,就算她会飞天遁地,此时怕也施展不开。 驾车人突然掀开车帘,看着三月说:“姑娘,等会过了官道便是一段山路,你可要坐稳。” 三月却只瞥了驾车人一眼,只这一眼,便让三月愁眉顿展。 这车厢的空间倒是很宽敞,中央摆放一方矮桌,桌上有甜品和上好的茗茶。 三月闲来无事,便给自己倒了杯茶。 车帘轻卷,三月倚在车窗旁,一边品茶一边望着远处的高山峻岭。 她说:“驾车是个劳苦的活,你辛苦了。” 驾车人微微一笑道:“不辛苦,能为如此漂亮的姑娘驾车,是在下的荣幸。” 三月扑哧一笑,转头打量驾车的少年。 少年身材纤瘦,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褂,窄袖挽起,露着雪白的手臂。 青丝松束于头顶,余下的发如泼墨般垂背而落,额侧几缕荡在清风中飘摇。 如此风姿婉约的一个妙龄少年,冯天章等人居都未曾留意,真是好笑。 她原本猜测苏白衣不辞而别,想着自己的身世还未弄清,便也不想连累他人。 走了便走吧,彼此相识全当做是梦一场。 可当她看见这个少年的眼睛时,才知,苏白衣一直在她身边,从未将她抛弃。 没错,驾车的少年便是苏白衣。 告别雪儿那张清秀的脸,换上一个陌生却很干净的清冷面庞。 只是苏白衣的眼神,三月一直都铭记在心。 哪怕苏白衣换千张万张面孔,三月仍能第一时间看穿她。 苏白衣小声说:“一会过山路之时,你要打起精神。” 三月知苏白衣的想法,她却说:“不要为我做什么了,我既然答应去京城,便不会反悔。” “平时你那么会变通,怎地今日这般执着?”苏白衣皱眉看她。 三月仍旧一副慵懒的姿态,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执着的目光仿佛只眷恋那如画的万里江山。 残阳如梦,梦幻般的光泽投射在三月的脸上,她目中掠过一丝厌倦。 如此落寞像一只孤鸿。 苏白衣看得失神起来,车轮碾过一块碎石,车厢摇晃,她才恍然回神。 苏白衣目视前方,低声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便随在你身侧保你周全。” 三月却道:“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实话吗,你和饮风到底是什么人。” 苏白衣沉默一阵,说道:“我们是沐王府的门客。” “沐王府……”三月呢喃这三个字,皱眉道:“你们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我究竟是谁。” 苏白衣说道:“你的真实身份我们不知。等日后见到王爷,他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我想冯天章背后之人,也想知道这些。只不过现在没有真凭实据罢了。” 三月冷笑道:“真凭实据,便是那块玉佩吧。” 十八年来,从未有人找过她。最近许多事端却接踵而来,叫她无从招架。 看来她的身份还真是不普通呢,不但京师要员对此重视,连权倾天下的沐王爷都对她这么上心。 却听苏白衣道:“玉佩只是引子,真凭实据就在你身上。” “在我身上……”三月恍然一惊:“难道是我背后的刺青?” “没错。”苏白衣淡笑道:“你的刺青就是最好的证据,到了京城,冯天章一定会给你验身。之所以不选在大牢里验,就是不想那么快让你知晓自己的身份。一旦到了京师重地,你便身不由己。” “不是还有你吗,一旦有个意外,你会保护我的哦~”三月对苏白衣灿烂一笑。 苏白衣微笑说道:“我的职责便是如此,三月尽可宽心。” 她早已传书饮风,告知这里发生的一切。 相信饮风亦会早到京城安排一切,届时里应外合会容易许多。 而宁府那边她也做了安排,一旦事发,必让三月无后顾之忧。 第19章 第 19 章 皓月当空,浮风卷云,华光俯视这片威严繁华的京师。 今晚惜花楼里格外热闹,一打听,原来是惜花楼的头牌之一朱弦姑娘要出场。 怪不得呢,这朱弦姑娘可是惜花楼的镇楼之宝,传闻她自从进了惜花楼,惜花楼的生意便蒸蒸日上,短时间内打败其他几家大青楼,让惜花楼一夜成名,成为京师第一青楼。 此刻惜花楼中已是人鼎沸腾,宽敞的大厅里聚集了许多官宦世家的公子,他们纷纷闻讯而来,见过朱弦的想再次领教她的风采,没见过朱弦的都带着好奇心想一睹佳人倾颜。 这人山人海的架势可把花妈妈给吓住了,她知道朱弦有魅力,可也真没想到她魅力居然这么大!花妈妈在人群中瞄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朝中一些重臣的公子。有丞相的小儿子,有礼部尚书的大公子,还有诚亲王的外甥,呵好家伙!居然还有常将军的侄子! 且不说这些露脸之人身份显赫,就连楼上包间里的几位主儿,也都是显赫的权贵。花妈妈这下乐的合不拢嘴,却也着实担忧,万一朱弦应付不来,怕是会得罪人啊! “花妈妈!你还磨蹭什么呢,我们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快点叫弦儿姑娘出来吧!” “就是,别藏着掖着了,再美的美娇娘,也不能藏在深闺是不是?快带出来见见人~” “这西湖龙井倒是好茶,本公子却喝腻了,本公子自带茗茶,就想与弦儿姑娘一同品茗。花妈妈快别磨叽了!” “几位公子稍安勿躁哈~弦儿正在梳妆打扮呢,我去催催她,稍等稍等~”花妈妈抹了把汗,甩着丝帕笑道:“春菊,秋绿,华蕊,惠香,你们几个快来先伺候几位爷~” “诶妈妈,我们来嘞~”几个穿着花红柳绿,姿容各异的女子赶忙上前伺候着。 花妈妈立刻上楼,拐了几个弯才驻足房门前,急切地敲门:“弦儿啊,你好了没呀?妈妈我快应付不来了,你快点出来呀!” 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妈妈别急,我快好了。你先叫几个妹妹应付着,待会儿呀我保证他们各个笑逐颜开。” 有朱弦这句话,花妈妈心里有了底,便也不催促了直接下了楼。 屋内,一个华丽的梳妆台前,女子一头青丝挽起一个柔美的鬓,身披七彩轻纱,露着雪白的肩。此刻她正温柔地描着眉,她的眉,比扶风杨柳还要细美,她的唇,比绚粉的桃花更柔嫩,她妖娆的眼里,荡漾着妩媚的春波。 柔柔一笑,却似挥洒万种风情! 她对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很满意的,她的眼睛本来就很有神,画完眼妆后,更显得双眸璀璨,魅惑众生。 “画的这么妖娆,你想勾引几个?”一声嬉笑传进耳畔,朱弦动作一顿。 窗棂轻声翻开,一阵风飘进来,那圆木桌前忽然多了一个眉目如画的青年。 朱弦看着镜子里的青年,笑道:“你来的真是时候,今晚我跳舞,你给我捧个场吧。” 青年叹息一声说道:“捧你场的人都得腰缠万贯,我可是穷人。” 朱弦扑哧一笑,扫了眼青年身上的华贵锦袍,说道:“你穿的缎料可出自绣玉坊,绣玉坊专门负责给皇族贵胄做衣服,一般人可穿不起,也不敢穿,除非是想欺君罔上。” 青年笑道:“你眼睛倒是很毒,一眼就看出我衣服的做工出自何处。我这件衣袍呀,估计和皇上穿的那件质量差不多。嘿嘿。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除了你。” 朱弦笑着走过来,坐在青年对面:“行了别跟我打哈哈了,什么香风把你卓大公子吹到我这来,上头是有什么指示吗?” 卓饮风给自己倒了杯酒,眯眼笑道:“青楼不就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吗,我来有什么稀奇的。” “哦?既然卓大公子驾临,说吧看上哪位姑娘了,今晚我让她好好伺候你。”朱弦一脸暧昧地盯着卓饮风。 卓饮风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讪讪一笑说道:“好了开玩笑的,我这么纯洁的人怎么会随便和姑娘搞一起,那不是我的作风啊对不对。” “那你还不说。”朱弦一把夺过他的酒杯。 卓饮风道:“今晚三更,有任务。” 朱弦沉吟一阵,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卓饮风态度缓下来,说道:“一会这里会来一位贵客,你可要帮我接待好。” 朱弦抿唇一笑:“你的贵客,又不是我的贵客。若是真心倾慕我的人,我自然会好生招待。若是那些不择手段的臭男人,我可没工夫相陪。” 卓饮风笑道:“此人,我包管你满意。” 那日舟车劳顿折腾到半夜才到达冯府,这冯府的确是庄严威赫,府内规矩井井有条。 冯天章一进府,府内从上到下,甭管是夫人还是仆从,都早已立在院子里恭敬等候。 冯天章的大夫人一见老爷便上前附耳说了几句,却见冯天章厉眉倒竖,“这个溪儿居然又跑去那种地方,想气死我是不是!都怪你没看住她,万一出事怎么办!” 大夫人委屈道:“老爷您也知道,溪儿太鬼灵了,她想出府谁也拦不住。” “拦不住也得给我拦!”冯天章气的要死,当即吩咐:“子宸,快点把小姐找回来!” 一直随行冯天章左右的少年名叫子宸,是冯天章的门生,闻言立即领命离去。 苏白衣知道那个子宸的功夫不低,而一路上随行的那些仆从亦都不是普通的仆从,他们都是冯天章的护卫,功夫算不上一流,但胜在人多。 若苏白衣真想半路带走三月,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这冯府挺有意思的呀。”三月坐在雕花檀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冯天章居然把我安排在眼皮子底下,是怕我逃走吗。” 苏白衣摆脱驾车人的身份又换了一张脸,是冯府的一个小婢女,被冯天章安排来伺候三月。于是换了脸的她才名正言顺地进.出三月的房间,为她打点饮食起居,衣食住行。 平静地过去两日,今夜却不同。苏白衣找来一套男装,要求三月换上,跟她去一个地方。 三月眼一眯:“必须女扮男装……难道你要带我去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苏白衣早换了男装,此时容颜清隽,配上一纸折扇,活脱脱一个俊少年。 三月忽然咬字不清:“就是那种地方呗。” 苏白衣心中笑出了声,转身说道:“你猜的不错,快换吧。” 三月猜测的一点也不错,苏白衣带她来的地方就是男人们最爱去的青楼。惜花楼。 今晚嫖客满堂,满座的衣冠楚楚,都等着看那位名动京师的花魁朱弦。 一个清雅少年坐在人群中,默默注视一切。他身旁是一个容貌清隽的少年人,少年人正在喝茶嗑瓜子,一双美眸似笑非笑。 原本通亮的楼里忽然烛灯寂灭,台上繁花乱坠。一条华丽的轻纱在空中起伏不定,女子炫影飘然而下。发丝缱绻,回眸一笑百媚生。 她的舞姿仿若流云轻涌,那些坠下的桃花瓣美则美,却只成点缀,将她妩媚的面庞和超人的舞技衬托出尘。 她像是一块华贵的玉,让见者都想去触摸,仔细端详,占为己有。 两缕烛光微闪,一阵笛声忽然响起。朱弦伴着这支清雅的曲子,舞姿略有转变,她优美的身姿宛如一轮美丽的玄月,绽放异彩之际却收敛万丈光华,是因为此曲的缘故。 这首曲子就像一抹清灵的风,自人们心头划过,抚住他们浮躁沸腾的心。 曲落,舞止。 大厅灯火皆明,众人遁余声望去,见是一名清雅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支短笛。而这首天籁之曲便是此人吹出来的。 少年着一件清雅素衣,来之前他还特意描重了眉,此时更衬得一双明眸似辰般湛亮,气韵不俗。 少年笑望朱弦,说道:“在下唐突,只是见姑娘舞姿极美,便忍不住吹了一曲,还请姑娘莫怪。” 朱弦缓缓踱上来,立在台前向这位少年行了一礼,“公子的笛声真是天上仅有,声如幽兰,曲意不俗。不知我可否,敬公子为座上宾,我愿为公子斟一杯酒。” “什么!居然能让弦儿姑娘亲自奉酒,他算老几?” “一首名不见经传的破曲子就想独占佳人,哪里有这等好事?” “请问公子姓甚名谁,令尊又是朝中哪位?” 少年被问的一愣,笑道:“我只是个普通人,随口吹一首普通的曲子,能博得弦儿姑娘一笑,那亦是极好。我从未想与何人争锋,各位,我本无此意,愿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你是儿郎还是娘们?以茶代酒?你愿意喝我们还不愿意看呢!是真男人就干上一坛!” “喝一坛,我们就放过你,弦儿姑娘这件事就不追究了!喝!” “喝!快喝啊!” 一坛陈年女儿红就这么被撂在桌上,对于起哄的众人,花妈妈可没胆子管。 少年为难间,他身旁的少年却说:“我家公子不能沾酒,由我代喝如何?” 这少年亦是眉清目秀,俊俏的很。朱弦的眼神从他身上扫来扫去,突然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公子先喝了这坛酒,我便许你和你家公子一同入阁。” 众人对视一眼,弦儿姑娘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好驳她面子。只是这少年若不喝下一坛酒,他们休想走出这里! 那吹笛少年便是三月,这下可好了,她随手顺来的笛子竟惹了麻烦。她之前就说过,以后不再让苏白衣喝酒,这整整一坛酒下肚,苏白衣还不醉的连自己是谁都忘记,这可不行。 苏白衣深吸口气,刚提起酒坛却被三月夺了去。 三月笑道:“区区一坛女儿红还能难倒我不成?” 三月说罢,便开始倒酒。苏白衣见她大碗大碗地喝下,那坛酒不一会儿便被喝光,心中震惊。 最后一碗酒喝完,三月微笑地打了个嗝:“如诸位所愿,这坛酒的味道……嗝,好极了……” 她脸上居然浮起两抹瑰丽的殷红,一脸醉意茫然。 众人均都目露惊艳,还真别说,她这醉样儿居然比朱弦还要媚上三分~ 三月肚子涨得很,之后便头晕目眩,最后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有点急,就不细分段了 见谅 第20章 第 20 章 夜半三更,悬月映窗。秦礼自梦中醒来,床头似有风飘过,他猛然一惊,揉揉眼,是他看错了吗?刚刚窗外好像飘过什么。 秦礼是朝廷礼部尚书,最近怂恿几个同僚一同上奏制止皇帝立赫连雅为皇后。他是朝中的老臣子,自然一呼百应,并非他看不上赫连雅,而是赫连雅的身份,就不容她存于后宫! 她本是该死之人,却得荣宠,这本是件倒行逆施之事。坐上贵妃之位已是天恩浩荡,还妄想成为皇后,简直可笑。 秦礼背后有丞相撑腰,一但皇帝怪罪下来,死的绝不是他一个。只是这几天对抗皇命有些吃力,皇帝似乎越来越重视立后之事。 现已有几个大臣臣服帝君之命,万一真把赫连雅推上后位,怕这原本稳固的帝位会动摇! 这几天秦礼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他梦到那场熊熊烈火中,原本已经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伸出一只如炼狱恶魔的手朝他的脖子抓来。 秦礼猛地抬头,脸痛苦地扭曲,太阳穴青筋暴起,他双手捂着脖子,如修罗之眼般充满血丝死瞪窗棂。 窗子半开着,外面一直有一个人在看着秦礼。她长长的发在夜风里飘摇,月的光辉点缀在她粉嫩如桃花般的唇上,笑都那么妖媚。 她看着秦礼痛苦的死去,断气之时仍然瞪着双眼,死不瞑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中断裂,她收回手,踏着清风消失在月光中。 礼部尚书秦礼以凄惨的方式死在卧室的床上。五更十分被家仆发现连忙上书陛下,请求查明凶手。 师未明高坐明堂,一身阴冷气息震撼朝野,他如寒潭般的眼眸中始终凝着戾气,满朝文武不敢吭声。 师未明道:“堂堂一品尚书就这么死了,是谁在藐视我大明?给朕查!” 师未明的声音不大,却贯穿了寂静的朝殿,惊飞卧瓦上的雏鹰。虽然秦礼一直与他抗衡,反对立后一事,但他知道,秦礼一直对大明很忠心。这样一位老臣子突然被杀,或许是有人在警告他。 “此事交由大理寺查办,三日内朕要结果,若查不出来,朕必严惩!”师未明看着朝堂上这些战战兢兢的臣子,唯独常昊将军和前几日被他下诏召回京师的沐王态度平静。 师未明鹰眼中怒气起伏,下朝后连朝服都没换便在宣德殿召见了沐王。龙案上只有一盏琉璃灯,微亮的烛光映不清师未明的眼神,他隔着前方的翡翠玉珠帘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他心中仍有一个结未解,于是开口:“少松,你如何看待此事。” 师少松道:“依臣弟看,这秦礼的死,并非是冲着朝廷来的。” “哦?”师未明眯眼道:“少松认为会是何人。” 师少松道:“尚书府戒备森严,秦尚书又是重臣,何人又敢谋逆刺杀,想必是与秦尚书有私仇。” 师未明讥讽道:“若有仇,那必定是血海深仇才能致死。凶手如此凶残为何只单单杀了秦礼一人,而不屠杀秦家满门?” 师未明的话让师少松不禁抬眼,却正与自己亲哥哥那双阴戾的眸子对上。 师少松低首道:“皇兄所言甚是。” 师未明哼道:“朕看未必,朕觉得能做下如此忤逆之事者,不单单是一个人,他或许是一个势力。比如丹台阁。” 师少松眉峰一拢,说道:“皇兄怀疑是江湖势力?” 师未明道:“能出入尚书府如履平地而不被守卫发现,必然有极高武艺在身。杀人便如探囊取物,以致秦礼死亡多时才被发现,此人必在杀手之列。不要以为朕拘坐庙堂就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恰恰相反,朕对这个新崛起的势力丹台阁很是好奇。普天之下也有朕无法掌握的存在,又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掉朝廷的顶梁柱,想一想,也只有丹台阁有这个本事了。皇弟,你愿为朕分忧吗?” 师少松拱手道:“皇兄有令,臣弟岂敢推辞。” “好!”师未明津津笑道:“那就有劳皇弟帮朕暗中查明丹台阁势力,朕要将这些忤逆者连根拔起,连同,那个隐在幕后总是与朕作对的那个人,朕要让他知道与朕抗衡的下场。退下吧!” 师少松心事重重地走出宮门,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望着赫连殿的方向。半晌,才转身离开。 他此次回来的确是接到圣谕,皇帝打算立赫连雅为皇后,却遭到以丞相卓群与死去的礼部尚书秦礼为首的一干朝臣反对,于是叫他回来想联合制衡这些顽固的老臣子。却不想,秦礼的死已经打破原本稳固的朝局,册立赫连雅为后之事只能暂缓了。 三月是被吵醒的,惜花楼昼夜不停喧嚣,想睡个安稳觉还真不易。若非昨夜喝醉,怕是不会睡的这么沉。只是头还有些疼,撑着绵软的身体慢慢坐起来。便听一声柔软的询问:“你醒了,感觉如何?” 三月心头一酥,身子一软便倒在了一个怀里,海棠花的清香将她袭卷,仿佛又醉了。“苏。” 苏白衣听三月只叫出她的姓,心中掠过一丝异样,想起昨晚的事,她就尴尬了。 苏白衣又问了一句:“你好点了没?我看你的唇有些干涩,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苏白衣扶着三月让她靠在枕头上,然后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三月喝了水感觉舒服不少,笑道:“昨晚麻烦你了,对了,冯府的人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 苏白衣笑着接话:“当然会,冯天章的人在到处找你,他还分别派人把守在四城门口,严密搜查出城的人,弄的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三月道:“那就先让他急一阵子吧,反正他上面有主子,把我弄丢了,他也免不了责罚。” 苏白衣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为别人办事?冯天章可是京兆尹,能指派他的人恐怕只有皇帝吧。” 三月说道:“那可不一定,如果真是皇帝,恐怕来找我的人就不是冯天章了。苏白衣,你带我来惜花楼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白衣将她喝过的茶杯放在桌上,说道:“因为你在这里最安全,也是与王爷见面的最佳地点。” “王爷?你是说沐王?”三月显得很紧张。 涉及到自己的身世之谜,她很想马上见到沐王了解真相,自己是谁?自己的父母又是谁?为何十八年来她被当成宁真的女儿来养,还有冯天章幕后之人的目的。 “的确是王爷想见你,三月,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啊。”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卓饮风推门而入。 幸好三月反应快,在卓饮风进门之际快速披上外衣,卓饮风见此尴尬地退了出去,叫道:“哎呦真是,你还没穿衣服啊,失礼,真是失礼!” 他绝对是故意的!苏白衣瞪了卓饮风一眼,连忙过去帮三月穿好衣服。却听一声慵懒地笑声传了进来:“怎么还怕看呢?昨晚那气势怎么不见了呀。” 进来的果然是朱弦,她身上那股风骚劲是别的女人学都学不来的。三月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香风来袭,苏白衣便被朱弦拉了过去。 三月见朱弦握着苏白衣的手,心里忽然不是滋味,然后饮风就进来了。 卓饮风先是伸进一个头,见三月穿着整齐然后整个人也就堂而皇之的进来了。三月走过来,对朱弦行了一礼:“弦儿姑娘,叨扰了。” 朱弦笑看三月:“公子吹的那首曲子可真是妙,从未有人能为我的舞伴奏,能与公子谱一舞曲是朱弦的荣幸,哪里有叨扰一说。再者,小苏苏可是我的老朋友了。” 三月微笑听朱弦称呼苏白衣为小苏苏,而苏白衣似乎并未反感,不推拒就是默认了。 “你们俩的感情真好。”三月淡笑地说完,便看向卓饮风:“我何时才能见到沐王爷?” 三月此话一落,其余三人脸上的笑忽然消失了,呼啦一声门关严,却隐隐还能听见外头的喧嚣嬉闹。 三月断定朱弦也是沐王府的门客,所以她也就直言不讳了。更何况,她看见朱弦对苏白衣那股热络劲她就想打断,不想追究为什么,她只遵循心中的想法。 卓饮风说道:“王爷已身在京城,今晚会来见你。” 三月点点头。既然卓饮风他们不想透露一丝一毫的信息给她,那她就直接问沐王爷吧。也不急在一时,反正都来了,不如先“享受”一番。 朱弦却在此时皱了一下眉,门忽然开了,门外偷听之人没想到门会开,靠着门的身体便一个不慎地栽了进来。 那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少年,少年慌忙地抬起头,冲着屋内的几人咧嘴一笑:“我,我走错门了。” 小少年眼珠子一转便要溜走,转身却撞上卓饮风那结实的胸肌,她捂着磕疼的脑门又跌了进来。 卓饮风两手一背将门关上,睨了眼这少年,笑道:“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让我想想呀,昨晚呢你好像就混在人群里,你和谁一起来的呢?我记得好像是刑部侍郎的小外甥柯永,对不对呀?” 这人怎么眼睛这么毒啊!连自己和谁一起来的他都看见了。 少年委屈地嘟了嘟嘴,回身便抱住了一个人:“姐姐,我真没偷听你们说话,而事实上你们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清楚,我刚趴在门上就被你们发现了。不要赶我走我是来找神仙哥哥的!” “神仙哥哥?”四人同时一愣。 朱弦看着这个死抱着自己不放手的少年,少年的个子明显比她矮一些,于是头才到她的胸口位置。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地,少年的头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胸口,蹭的她浑身都热了起来。 好软啊!少年眯起眼,那模样像一只慵懒的小花猫。忽然感觉情况不对,于是连忙睁开眼睛,巡视一圈,然后眼神一亮,冲到三月面前,抓住她的手兴奋地叫道:“神仙哥哥!哇你好漂亮!吹的曲子好好听啊!唔……我好喜欢你!” 其余三人听明白了,应该是昨晚在那种隆重的气氛下,三月吹了一首曲子伴着朱弦的舞,让人感觉异常唯美吧。 再加上三月仙子般的风姿,不俗的谈吐和气韵,吸引到倾慕者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这个倾慕者,会不会太小了点?太嫩了点?太可爱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个大错误及时修改 第21章 第 21 章 看在这少年这么可爱的份上,四人就都不计较他的“偷窥”了。尤其是三月,第一眼见到这少年就莫名的喜欢,尤其是少年微笑时露出的两个小酒窝,可爱死了!竟让三月忍不住去捏少年的脸。 少年的脸被三月捏住,他却没感觉到疼。噫,神仙哥哥捏他脸,还对他露出这么美丽的笑容,神仙哥哥是不是喜欢他呀?少年灵动的眼珠滴溜一转,忽然抱住三月,撒娇道:“神仙哥哥当我师傅好不好嘛,我想跟你学吹笛子。你吹的笛子真好听,我好喜欢~” 三月微笑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唔了一声,小声说:“我叫冯溪。” 三月有点没听清,又问道:“叫冯什么?” 少年大声道:“叫冯溪啦,神仙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三月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你叫冯溪呀,这名字真“熟悉”。我叫三月,以后不要叫我神仙哥哥了,我可不是神仙。我呢可以教你吹笛子,但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嗯!我一定听三月哥哥的话。”冯溪眨眨眼一副小乖乖的样子:“你先教我吹昨晚那首曲子。” 三月摸了摸他的头,宠溺地说道:“你急什么呢,哥哥我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有点头疼。你乖啦,跟那位妖媚的姐姐先出去吃些点心好吗。等哥哥恢复体力然后再教你好不好呢。” 冯溪重重点头:“嗯好!” 朱弦算看明白了,这三月还真会哄小孩,什么妖媚的姐姐,她妖吗?旁边的苏白衣忍不住笑出了声,朱弦轻瞪了她一眼,便领着冯溪走了出去。 卓饮风看气氛有些不对头,见三月眯眼盯着他,他讪讪一笑说:“那你先好好休息,王爷来了我再叫你。”说完他也出去,还顺手帮她们带上门。 苏白衣觉得房间内有些憋闷,于是说道:“你好好休息吧。” “等等。”三月叫住要走的苏白衣,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你和朱弦是什么关系?她好像对你很亲热。” 苏白衣笑道:“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我和她都是沐王的门客。” 三月一直盯着苏白衣的眼睛:“我的意思是,除了门客你们还有别的关系吗?” 苏白衣有些莫名其妙,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三月有些懊恼,她也不知怎么说,总之她这会儿有些烦躁。她突然握住苏白衣的手,“以后你能不能和朱弦保持点距离。” 苏白衣盯着三月看了许久,试探地问:“你不喜欢我和朱弦在一起?” 苏白衣的眼神如此平静,就好像在询问一件平常的事。三月被她看的心虚,为何心虚?她一向对诸事淡然,甚至漠不关心。 为何一牵扯苏白衣她就会六神无主,怅然若失。三月此时还不确定自己的心,只是希望苏白衣能和朱弦保持点距离,不然她会更不舒服。 三月冷静了些,忽然用手扶住额头:“可能我方才头有点不舒服,我受不了朱弦身上那股浓重的脂粉味。如果你跟她一起久了,难免会沾染这股味道。毕竟,你说过要随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苏白衣有些失望,淡声说:“我知道了。” 三月一直看着苏白衣的表情,忽然握紧她的手:“呃我,我不是想限制你什么。” “我明白。”苏白衣对三月突然的恭敬让三月内心失落。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让她捉摸不透却又极不舒服。苏白衣明显对她疏离了许多,为什么?之前不是好好的吗?难道是看出她的心思了?她从未表露过呀。 三月是未曾表露过,但苏白衣是个女人,女人的情感是很细腻的。或许你不善于说谎,不然你的眼神为何总是闪躲不定。苏白衣和三月不同,三月没有经受过大风大浪,这十八年来她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虽然有点小城府,但与苏白衣这个经历风霜的人比起来还嫩点。 苏白衣看出三月的心思并不惊奇,只是她没料到三月竟然没有胆量说出来。况且,就算三月说出来她也未必会接受。三月的身份不是她能攀的起的,说白了她只是个下属,下属对主子只能忠与诚。所以三月不坦言,那她正好装聋作哑。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苏白衣见三月出神已久,故不得已打断。 三月看着苏白衣走出去,身子一软瘫在床上。她忽然捂住胸口,不明白为何心跳的这么快,若此时三月照镜子就会看见自己潮红的脸。苏白衣也正因如此所以不想待在屋里,这屋子太憋闷了,再不出去透气她怕会被这暧昧的气氛淹没。 惜花楼毕竟是青楼,人多眼杂。苏白衣这么个气质型的隽少年即便是顶着一张平凡面孔,可那窈窕的身姿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被一走一过的嫖客们来回盯瞄,苏白衣身上自带一股寒气,将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拒之千里之外。 “花妈妈,那个少年是谁?怎地如此面生?”常友人摸了把光洁的下巴,拉住花妈妈询问。 花妈妈笑道:“常公子莫不是忘记了,昨晚那少年和他家公子已被弦儿奉为上宾,这几天都住在楼里了。” 常友人眯眼道:“这就住在楼里了?不会不方便吗?这京师重地,惜花楼可别随便留宿什么身份不详之人。” 花妈妈自然懂得常友人的意思,笑道:“常公子放心,我即可给你打听那少年的底细。您就请好吧~” “还是花妈妈懂我,那我就等花妈妈的好消息了。”常友人甩出一叠银票,满意地走了。花妈妈数着银票乐的合不拢嘴,大赞财运来了!眼珠子一转便上了楼。 朱弦房内。 冯溪正开心地吃着糕点,朱弦在一旁端详自己修长的手指,说道:“京兆尹冯大人的千金,你可知这里是青楼是男人来的地方。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到这种地方来,是不是瞒着父母偷跑出来的呀?” 冯溪一愣,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朱弦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了顺气。冯溪这才瞪眼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我,我可是男装打扮。” 朱弦扫了眼她所谓的男人装束,笑的愈发妖媚:“你头上的发钗都歪了,身上还有股奶香味,一看就知道还是个未成年的奶娃娃。” “你才是奶娃娃!我都十五了!”冯溪不乐意地撅嘴。 朱弦笑弯了腰,忽然美眸一眯:“瞧你,我不过是拆穿了你,你竟恼羞成怒起来。哎呦,这小模样儿真可人儿。姐姐呀最喜欢你这种可爱的小娃娃了。你放心,姐姐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找你的人似乎来了,你得回家了。” “啊?”冯溪甩掉糕点便抱住了朱弦,恳求她:“我不想回家,家里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好玩。妖媚姐姐别让人把我带回去,我会很乖巧的。” 朱弦犹豫了一下,冯溪便摇着她的手臂撒娇,“好不好嘛,大姐姐,求你了~” 朱弦被冯溪摇的头发晕,却道:“不行,你可是冯府的人。万一冯大人怪罪下来,我们惜花楼就得受你牵累。” 冯溪委屈说道:“那我去找三月哥哥!”说着便跑去开门。 朱弦连忙拉住冯溪,捂住她的嘴:“嘘,别说话。坏人就在外面呢。” 冯溪大气儿不敢喘一下,她不知道门外有没有人,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只有满鼻子的牡丹香。香软柔滑的感觉来自于后背,沉寂中,冯溪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貌似乱了节拍! 过了一会,朱弦放开冯溪,瞧这小丫头呆愣的模样她就想笑,而且笑出了声。 冯溪有些害羞地小声说:“三月哥哥说的对,你就是妖媚的女人~妖精!” 朱弦笑道:“那你怕不怕我呀?” 冯溪摇头道:“不怕。” 朱弦道:“那你脸红什么?” 冯溪摸了下脸,惊道:“好像真的很烫!是因为你,你眼睛好像会勾魂儿。我看了心跳的好快,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奇怪。” 朱弦没忍住扑哧一笑,捏了捏冯溪的小脸蛋:“我可没对你做什么,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冯溪拂掉朱弦的手,心里纳闷,怎么这些人总喜欢捏她的脸,虽然不疼,但很奇怪诶。她忽然趴在门缝往楼下看,白天青楼的人少,但也有几个姑娘在陪客人喝酒。 冯溪眼珠儿滴溜一转,转身笑道:“弦儿姑娘,嘿嘿~” 朱弦一愣,这声弦儿姑娘叫得她浑身不舒服。且不说这冯溪年纪太小,单看她那萌样儿就与那些风流公子哥不是一个画风。 朱弦道:“怎么了呢?” 冯溪从怀中掏出折扇,摇着扇子说:“今晚我想请你喝酒,不知弦儿姑娘可否赏脸?” 这前后变化朱弦还真有点不适应,眼前稚嫩的少年装的跟个小大人儿似的,着实好笑的紧。 朱弦却道:“行呀,虽然我答应你此刻留你在这,但若冯府的人真来找你,我可不便阻拦。毕竟我只是个青楼女子,怎敢与官府作对。若辰时之前你仍然在惜花楼里,那我就与你对饮,如何?” 冯溪笑道:“好!就这样决定,今晚我与你喝酒是喝定了!”然后得意地转身。 只听屋内砰地一声,门忽然开了。一个少年捂着额头匆忙跑出来,差点没撞上正要进门的花妈妈。 花妈妈见少年一阵风似的跑了,紧接着朱弦的笑声传了出来。花妈妈楞了一下,赶忙走进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呀?那人是谁呀毛毛躁躁的,怎么从你房里跑出来?” 朱弦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有些意兴阑珊:“花妈妈怎么来了。” 花妈妈谄媚一笑,关上门旁敲侧击地想打探三月和苏白衣的身份,却反被朱弦三言两语套出了话。 朱弦掰了一半橘子放进嘴里,“你就这么跟常公子说,他们只是普通人,一点背景也没有,留宿惜花楼几日便会离开。” 花妈妈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那常公子貌似看上了那位清隽的少年,这如何是好?” 朱弦笑道:“听闻常公子喜好男风,果真传言不假。但这二人都是我的客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打她们的主意。花妈妈,我也为惜花楼做过不少贡献,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知道怎么做。” 花妈妈摸着怀中的银票,反正钱都已经到手了,她日后还指望着朱弦为她赚更多的钱,此时便不好驳了她的意。 花妈妈笑道:“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呢,就好好招待你的客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朱弦笑道:“花妈妈果然是个爽快人!对了,最近有什么轰动京师的大事吗?” 花妈妈道:“有一件大事,说是礼部尚书被人杀死在家中,模样凄惨无比,弄的人心惶惶的。” 朱弦却道:“那可真是桩大案。既如此,妈妈可要谨慎一些。万一有人问起咱们惜花楼都住了些什么人……” 花妈妈接茬道:“我自然知晓如何应对,放心吧弦儿,惜花楼是我的命根子,我岂能不谨慎小心些呢。” 朱弦满意地点点头,常友人是常昊的亲侄子,万一真盯上白衣可就糟了。常昊掌管京师所有兵马大权,她不能让朝廷的注意力转向惜花楼,否则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剧情的关系,本文字数未定。 第22章 第 22 章 惜花楼白天的生意明显没有晚上火,快到辰时之际,已是人鼎沸腾,楼子里坐满了人。此时中央一圆桌旁,坐着一看起来稚嫩无比的少年。少年微笑时脸上很自然的露出两个酒窝,她此时正笑眯眯地注视朱弦。 朱弦媚笑着给冯溪倒了杯酒,递给她说:“这清心堂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你确定要喝?” 冯溪拍拍胸脯:“我是一般人吗!我说过要喝最好的酒,这清心堂就是最好的酒了吗?”然后接过酒杯,有些狐疑。 朱弦笑的花枝烂颤:“你能把这杯喝了就不错了。” 冯溪闻了闻这酒的味道,感觉很刺鼻。不过话都说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算是毒.药她也得喝!“那好,我喝了这杯你就给我跳舞。” 朱弦轻拢衣纱坐在冯溪对面,妩媚的眼神一眯:“你喝了这壶酒,我单独给你跳舞。但辰时可就快到了,找你的人估计快来了。” 冯溪才不怕,她现在有三月哥哥撑腰,而且她隐隐发觉,这个朱弦貌似很听三月哥哥的话,不知她们私底下会是什么关系呢。现在想这些还太早,昨晚那舞太惊艳了,她得让朱弦再跳给她看,单独给她一个人跳! 冯溪得意地想着,一口喝光了杯中酒。然后,她的脸轰地下红似滴血,表情古怪至极,就像在憋气。 朱弦凑近看冯溪的脸颊,装模作样地叹道:“哎呀你看这小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怎么样?这酒好喝吗?” 冯溪差点没憋气过去,好辣啊!酒一入腹,胃里就立刻翻江倒海。她咬紧牙关,挤出一个扭曲地笑容:“好喝,果然佳酿!” 朱弦看她逞能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故而摇着扇子笑弯了腰。楼上两人将此一幕看尽眼中,卓饮风拿着个酒杯倚在栏杆上,斜着脑袋扑哧一笑,“她们玩的倒是挺愉快的,我觉得朱弦笑的很真,不像是装的,你觉得呢。” 苏白衣淡声说:“她眼里有笑,说明她真的很开心。只是冯溪的身份怕是有些不妥。” 卓饮风笑道:“你呀就是多疑,瞧冯溪那样儿,八成是背着冯天章来的。”然后顿了一下说:“但我能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就隐藏在惜花楼里。而且这股神秘的气息是冲着冯溪来的。” 苏白衣道:“是那个人。” 卓饮风好奇问:“哪个人?” 苏白衣道:“那人是冯天章的门生,实则却是他的贴身护卫,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卓饮风这下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说道:“没想到冯天章居然能招揽如此有能之人,倒是小瞧了他。” 苏白衣睨了他一眼,笑道:“小瞧对手,就是给自己存留威胁,卓公子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卓饮风叹道:“你能别叫我卓“公子”吗嗯?” 苏白衣却轻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卓饮风看出她在担忧,他心存狐疑:“你好像很关心三月。” 苏白衣淡声道:“我只是好奇她的身份。” 卓饮风却笑道:“不如你猜猜。” 苏白衣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她哪里能猜得到。不过王爷见到三月时所做的举动令人费解,亦令人吃惊! 师少松是从惜花楼的侧门进来的,他平时出门只有两个侍从跟随左右,他那两个侍从也都是武艺高超之人。虽然在两个侍从的心里,以王爷的能耐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但随护王爷身侧却是他们的职责,不敢有违。 当师少松见到三月时,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抵不住震惊。脱口而出一句:“果然像极!” 三月当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没想到这位权倾朝野的沐王居然这么年轻。之前她还曾好奇沐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是一个模样深沉的青年吗。而今一见,竟是如此的年轻俊朗气宇轩昂。 两人见面时,卓饮风朱弦和苏白衣都在一旁轻微躬身,他们对师少松的恭敬很明显。三月不禁心惊,而沐王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在场几人都震惊了。 师少松微微躬身,对三月拱手一礼。三月连忙扶住他:“王爷这是为何?” 师少松这一礼似乎并非只单单对三月行的,他笑道:“你们都出去吧。”三人自惊诧中回神,立即恭敬退出房间。 师少松临近端详三月的容貌,目光深远,半晌才叹道:“你的轮廓像你母亲,气韵却像你父亲。” 三月掩不住内心的急切,声音有些颤抖:“还望王爷告知,三月的父母究竟是谁。” 师少松却笑道:“你先坐,听我慢慢与你说来。”师少松在三月面前居然不自称本王。若卓饮风等人听到,怕是又会震撼,这是给了三月多大的殊荣! 三月紧张的听沐王说起自己的身世,忽然脸色一变:“上官!前朝?” 师少松道:“不错。你正是前朝国主上官阳的亲生女。虽未册封尊位,但你公主身份确凿无疑。” 三月攥起手,微长的指甲陷入肌肤中。只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她胸口起伏,眼中布满血丝。她颤抖地说道:“既如此,那么沐王你,甚至那个高坐明堂君临天下的人,便都成了我上官三月的仇人!是也不是?” 师少松透过三月的眼神将她内心的仇恨看的彻底,他丝毫不否认:“是,我是你的仇人。当我大明的铁骑踏碎那片河山的那一刻,我们便成了对立的仇敌。当我皇兄率军血洗皇宫之时,我便再无颜面对你的父母。你父亲上官阳是个磊落君子,正因为如此,他注定当不好君王坐不稳江山。他虽心怀天下志向高远,但他遇见了你母亲。在遇见你母亲那一刻,他的天下早已名存实亡。一国之君若无心治国只沉浸儿女私情,那么江山易主便是注定。”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将他……”三月扣在桌角的指骨隐隐发白,闭着眼胸口起伏,一股腥甜却冲上喉咙。 师少松见三月唇角溢出鲜血他连忙一惊,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瓶中倒出两粒药丸送入三月口中。 此药具有平定心绪让人心中清宁的功效,三月服下后心中平静了些,仿佛有一股清流自经脉中游走,灌入脑海,令她紊乱的情绪舒缓了不少。她徒手抹去了唇角的血,平静地说道:“朝代更替自古循环无可避免,我父亲死了这么多年,如今事情大白,我知他不甘心,却又能做什么?况且那高座龙椅之人还强占了我母亲,我又能做什么!” 三月声泪俱下,她的悲伤就如五内俱焚般疼痛难忍。她此刻真想刨开师未明的心,祭奠她父亲的在天之灵!江山谁掌与她无关,她现在痛苦千倍,却如蝼蚁一般,无能为力。甚至,她的身份不能被泄露,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她现在还能信任谁?眼前的师少松?他不过是觊觎母亲,所以才寻找到自己。他会让她见母亲吗?会吗? 师少松的阅历非三月可比,他一眼就能看穿三月在想什么。他对三月保证:“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三月却心生防范:“见了之后呢?你又如何安排我们?你对我母亲的感情她知道吗?她接受了吗?”这个对她母亲一直都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和他土匪一般的哥哥,彻底毁了她的家!此刻还能期望她给予他信任吗? 师少松心一震,他没想到三月居然如此敏锐,竟察觉了他的心思。他将失落藏于心底,道:“我对你母亲虽有情意,但却未曾表露。她现在是我皇兄的妃子,我又怎能……” “沐王爷!你是大明的王爷,为保住你的权势和皇帝对你的信任,你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觊觎他的战利品!”三月冷笑着打算师少松,原本平稳些的情绪似乎又有起伏,她强压住巨大的悲伤:“可怜我母亲忍了这么多年,我恨不得杀了他!” 师少松叹道:“我知你心中滔天恨意无处发泄,三月,你现在活着,便是于你母亲最大的欣慰。我会弥补当年犯下的过失,让你和你母亲共享一世安宁。” 三月道:“深宫如枷锁,如牢笼。我母亲一日未脱离苦海,我便无从安宁。” 师少松知三月心思细腻容易多虑,他不敢有一丝犹豫便道:“此事我们需从长计议,三月应当明白,我比你更急着救她。但最近朝内局势微妙,我皇兄遇见棘手之事,恐诸多防备。” 三月注意到,师少松说到“棘手之事”时,眼里流露出一种熟悉的含意。这种目光的背后,是师少松内心真正的情绪与想法。三月突然皱眉,她总算知道这双眼眸背后的含意了,那是一种幸灾乐祸。 师少松和师未明的关系并不好,因为母亲吗?他们都想得到母亲的心。而师未明得了母亲的身体,师少松却仍对母亲痴心不渝。她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让父亲和师氏兄弟如此痴迷。而母亲心中,究竟爱的是谁? 若心爱之人已死,生者还有何信念留于世间?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苏白衣。心中涌起一片暖意,暂时遣散了她的悲伤。若这世上真有一人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想去付出,怕是只有她了。 三月的心绪已然平静,说道:“我与母亲能否安然相见,便要仰仗王爷了。” 师少松道:“请三月耐心等待。” 此女果然非池中之物,明明有恨却深藏于心,对待他这个仇人都能如此谦卑。他日若能得其成就,恐怕普天之下再无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第23章 第 23 章 宣德殿。明明外头春风日暖,这宣德殿里却冷气密布。龙案后的师未明冷着一双眉眼,他身上自带一股逼人的寒气,许是与生俱来令人心生畏惧。或许他天生就是一个冷血的人,无论是面对效忠他的文武百官,还是叛乱的战场仇敌,他都是这副阴冷的姿态。或许有一个人能令他放下冷漠温柔以对,可是她,却是那么的不解风情。 今日的奏折量有些巨大,师未明却慢条斯理的一一处理。他从来不会为处理奏折之事烦躁,这是一个君王最基本的责任。他身旁静立着一个青年,青年一袭黑衣,面容冷峻。他的眼神始终向下,他的气息如此平稳,平稳的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可他依然是存在的,他是皇帝的影卫,名叫顾冷。 师未明挥笔的手突然一顿,说道:“他找到她了吗?” 顾冷恭敬地回话:“之前找到了,却又被弄丢了。” 师未明目光中厉芒闪烁,冷笑道:“朕这个儿子没事就喜欢与朕作对,很好。朕想要得到人,他偏偏要插一脚!顾冷啊,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个逆子。” 顾冷道:“陛下,他是您唯一的儿子。” 师未明叹道:“不错,他是朕唯一的儿子。朕膝下子嗣单薄,只有他这一子,他深明这点才会肆无忌惮忤逆犯上。这些年他私底下笼络朝臣暗中壮大势力,当真以为朕半点不知?他真以为不会天威降临?” 师未明自顾自地说着,顾冷就在一旁静默地听着。他知道此时不宜插言,陛下只不过是有些事情还未想通罢了。等陛下想通了,他就更不用多言只需领命做事即可。 师未明目光深远:“顾冷。” 顾冷道:“属下在。” 师未明收起目光敛了心绪,仍旧是那个冷漠铁血的君王。他说:“他是不是已经怀疑你了?” 顾冷却道:“属下并未露出马脚,属下想,他只是还未想到下一步。” 师未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的很得意:“恐怕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朕的利剑已悬在他头上。给朕好好地盯着他们,师云,师少松……他呢,他会不会也成为别人的走狗?” “是。”顾冷心知皇帝口中的他是谁,那人掌管天下兵马大权,是朝中举足轻重之人。无论是对皇子师云亦或沐王,他都是两股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而他,却时刻保持中立,不知最后他心中那座天平到底会倾向谁。 惜花楼后院有处僻静的亭子,亭内的石桌旁坐着一个姿容清雅的少年。就像那晚一样,空灵优美的曲子将她衬托的更加美若谪仙。手中的笛子只是一个情感的寄托,她仿佛沉浸在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只是她眼里多了一种悲伤的意味,这才是真正抒发情绪的来源。 冯溪手中也有一支笛子,她却无从着手。她会吹笛子但不精,因为平时没人陪她玩。教授她琴棋书画的老师又太死板无趣,弄的她每次都打瞌睡。三月哥哥却不一样,吹出的曲子悠远而宁静,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在里面她听不出来。末尾收曲,竟有一丝淡淡的忧伤自胸中涌起。 冯溪被三月的情绪所影响,不禁问道:“三月哥哥是不是想家了?” 三月呢喃道:“家……”她还有家吗?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宁府,想起了疼爱她多年的母亲陈素兰。她心中一暖,却又联想到她素未谋面的生母。一想到母亲正在深宫里受苦,她就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 冯溪见三月脸色有变,急忙道:“是不是我问错话了?三月哥哥我不问你这些了,你别生气好吗?” 三月轻声一笑,摸了摸冯溪的头,“这首曲子你听会了吗?” 冯溪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能吹出个大概,但整首曲子的精髓却是难以学成的。” 三月夸赞道:“已经很不错了。你自己回去好好练习一下,不会的再来问我。” 冯溪一听此话便连忙抱住三月,第一次见三月时她就感觉三月好亲切。有一种,我怎么在你面前撒娇耍赖你都不会生气的错觉~冯溪眼珠一转,慢慢靠近三月。三月哥哥身上有一种淡雅的清香,令人着迷。 苏白衣在不远处见此一幕心中一惊。 对于冯溪的“热切”三月明显并不反感。她真的可以接受一切吗?包括冯溪那赤.裸裸的倾慕。苏白衣心中不是滋味,双脚却沉重无比挪不动半分,只能紧盯三月的举动。 三月却忽然一笑,对冯溪说道:“你喜欢哥哥?” 冯溪眼眸一亮,重重点头:“喜欢!我最喜欢三月哥哥了。” 三月笑道:“你喜欢我什么?” 冯溪想了想道:“你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着迷。第一次见你我就好喜欢,你就像一个仙子降临凡尘!尤其是你吹笛子的样子特别迷人,我想多亲近亲近你。三月哥哥,你能让我亲亲你吗?” 三月眼中有笑:“好啊。” 冯溪心跳的频率骤然增加,缓缓地凑近三月的脸。近看三月的侧脸,竟然美的不似凡尘!冰肌雪肤,柔软清香。冯溪的嘴唇很软,触碰到三月同样柔软的脸颊时,她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苏白衣转身靠在廊柱后面,深吸口气却未能平复心绪。她胸口起伏着,眸子里一片气恼! 三月瞥了眼长廊的方向,笑着拉下冯溪,仔细地告诉她:“你跟我学吹笛子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父亲知道,明白了吗?” 冯溪激动地难以言喻,她点点头:“嗯!我会守口如瓶的。我不会让父亲打扰三月哥哥的清净,三月哥哥,你,你好美,好香!好软……” 三月被她逗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冯溪的鼻子,轻声说:“方才你的举动我就当是你的拜师礼了,以后莫要如此了。” 冯溪听话地点头。即便三月哥哥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甜甜的,她居然真的亲到了三月哥哥的脸,天哪她好幸福! 三月心中却暗想,若非看见苏白衣站在那,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冯溪胡闹。只是心中略有一丝懊悔,白衣会不会生气?她转头却不见苏白衣的踪影,忽然心慌了! 苏白衣心乱的很,所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喘口气。她不是不在意吗?为何看到冯溪亲吻三月她心里会不舒服?三月有她的聪明才智且才貌无双,冯溪会倾慕一点也不奇怪,难道三月也喜欢冯溪?女人和女人之间,可以吗? “你在这做什么呢?”一个清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苏白衣呼吸一顿,转身行礼道:“少主。” 三月眯眼道:“这个称呼可真奇怪,我怎么又成了你的少主?” 苏白衣轻声说:“王爷走时交代了,要我们尊你为少主。” 三月叹息地摇了摇头:“你们王爷可真有趣。什么主子少主,听着像是一股势力的内部关系。”顿了一下又眯起眼凑近苏白衣,“或者,你们除了是沐王的门客之外,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身份?” 苏白衣不卑不亢地退了一步与三月拉开距离,仍旧低着头:“少主若有疑问,还是等王爷来了亲自问他为好。” 三月却笑出了声,突然上前几步将苏白衣逼到假山旁,笑道:“之前我们还姐妹相称,此刻却如此生疏,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白衣,你抬起头来。”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苏白衣有些犹豫。三月又轻声说了一次:“抬起头。” 苏白衣稳住心绪,缓缓地抬头,却对上三月的眼眸。她心中一颤,三月那似辰星般灿亮的双眸,此时萦绕着一种温情。酒醉那夜之后三月便把画重的眉洗掉了,此时配上温情的眼神,让苏白衣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在三月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件令她十分珍爱的宝贝。 苏白衣有些呼吸困难,转身便要离开却听三月说:“我那天后悔了。” 苏白衣愣住:“什么?” 三月走到苏白衣面前,温柔的看着她:“我说我后悔了,那日对你说了假话。我不想你和朱弦走太近的原因是因为,我想你身边只有我。你懂了吗?” 这是表白吗?苏白衣愣在原地。三月大胆地握住苏白衣的手,用手指在她掌心上写下两个字。 苏白衣似是被惊吓住了,闪电般地抽出了手:“不可以!” 三月着急地说:“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嫌弃我?” 苏白衣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三月在她手上写下的那两个字是,惜情。虽轻如风,却如泰山般沉重。她连忙否认:“我没有!” 三月松了口气,平静些说道:“那你必须给我个理由。” 苏白衣却道:“此事不容天理伦常且悖逆世俗。三月是主子又是女子,为何如此胡闹!” 三月皱眉道:“你认为这是胡闹?苏白衣,你真的没想过?我不信。” 苏白衣淡声道:“信与不信全凭三月,我只做到问心无愧。” 三月看着苏白衣淡然自若的模样,突然苦笑道:“我知道了。”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却未想到苏白衣也许并非与自己相同。苏白衣可能喜欢男人,也对,男欢女爱才是正常。她不过是个异类罢了。 朱弦看三月失魂落魄的样子便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失了魂儿一般。” 三月看了朱弦一眼,说道:“我现在与行尸走肉无异,算了,你不懂。” “行尸走肉?这么严重!”朱弦真的很好奇三月和苏白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试探地问:“苏苏呢?” 苏白衣?好像她们分别之后便不知去向。三月说了句不知道便欲离开,却听朱弦叹道:“那晚可苦了白衣了照顾你那么久,我原以为你是千杯不醉,哪曾料想你和白衣一样,你只是比她能喝一些而已。醉成那样居然……” 三月突然转身道:“那晚我醉酒之后怎么了?” 朱弦却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的暧昧:“你亲自去问苏苏吧。今后呀要对人家好一点,可别欺负我家苏苏哦~” 第24章 第 24 章 那晚醉酒之后她做过什么吗?她只记得她喝完那坛酒之后便不省人事了,难道中途还曾醒来过?还曾做过什么?朱弦分明是有意提醒她,还笑的那么暧昧,难不成…… 就算再被拒绝一次也无所谓了,三月鼓足勇气来到苏白衣房门前敲了敲门,楼下有些吵闹但并不影响她要见苏白衣的心。敲门声有些大,苏白衣却仍然不开门。 三月叹道:“苏姑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能开下门吗?我有事要问你。” 苏白衣此时正在房内,她有些心绪不宁。不知为何,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三月那双温情的眼眸。挥之不去成了魔障!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令她回过神,三月口中的苏姑娘却让她心下失落。 三月又敲了敲门,依旧没动静,便皱眉道:“你若再不开门,我可冲进去了!” 苏白衣仍旧面不改色地坐在那,她不信三月真能闯进来,她有那个撞门的力气吗?念头刚闪过,只听砰地一声,三月跌了进来,雪白的手上鲜红一片。 苏白衣惊了一下立即扶住三月,抓住她的手。咬牙嗔道:“你竟不惜伤害自己!” “只是擦破了皮,不碍事。”三月胡乱地抽出手却又被苏白衣紧握住手腕,见苏白衣掏出手绢为她包扎伤口,明明是分外紧张她,还说不在意? 苏白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三月包好手,却见三月整个人都靠了过来,苏白衣握着三月受伤的手无法闪躲,许她内心之中从未想真的抗拒三月。此刻怀中软玉温香,苏白衣心跳的极快,却不敢乱动。 三月耳边是苏白衣的心跳声,明明紧张却总是在她面前装平静。三月用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住苏白衣的手,轻声说道:“你可别动,不然我会很疼。” 苏白衣当然不敢动,只是没想到三月细皮嫩肉擦一下就会流血。她目光柔和语速放轻:“还疼吗?” “疼啊,疼死了。”三月小脸微白,手抖了一下。苏白衣连忙抱紧了她,紧张道:“我去给你找药。” “别走,抱着我就好。你只要抱着我,我就不疼了。”三月闭着眼依靠在苏白衣的怀里,她身上的海棠香味好闻极了。“白衣……” 这声柔情似水的呼唤真令苏白衣招架不住,为什么会这样?她坚定的意志似乎快要土崩瓦解了。三月头发上的清香很好闻,苏白衣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似乎时间再此留驻,天下间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三月此时满足极了,眯眼说道:“那晚我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 苏白衣听此心一颤,平静地说道:“什么都没发生。” “你别想骗我,那晚你一直在照顾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三月抬头看着苏白衣,眼前这张清隽的容颜并非苏白衣原本容貌。之前她或许对苏白衣的长相很好奇,但现在却不那么在意了。苏白衣就是苏白衣,她爱苏白衣,与容颜无关。 苏白衣缓缓说道:“那晚你睡着了,但好像是做了梦,一直抓着我的手,然后……” 酒坛子砰地一声碎了一地,三月两眼一闭不省人事。苏白衣接住三月瘫软的身子,对朱弦使了个眼色。朱弦立即明了,将两人领到一间干净的卧房。 看着苏白衣轻手轻脚地将醉晕的三月放到床上,朱弦意外道:“她就是饮风口中的贵客?” 苏白衣为三月盖好被子,转身凝视朱弦:“她的存在不能宣扬,你去善后吧。今晚在场的这些人,都不能……” 朱弦好笑地挑眉:“你说的倒是轻巧,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今晚在场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常将军的侄子不能动,丞相的小儿子更不能有闪失。你一句话就想要他们永远闭口,哪有那么轻松。” 苏白衣思虑半晌说道:“那我们就只能住在这了,倘若被发现,你自己向主子交代。” 朱弦瞪圆了眼,甩着扇子不乐意了:“什么我向主子交代?此事是你考虑不周好吗。你精通易容术,为何不给她易容?” 苏白衣轻叹道:“不是时间来不及吗,再说易容术需要药水配合,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成功。” 朱弦道:“行了,那你们就先在这住下。对了,她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让主子苦苦寻找十八年。” 苏白衣睨了她一眼:“她醉的不省人事,你只有亲自去问主子了。” 朱弦却白了她一眼:“去问主子?我没那么傻。” 两人谈话间,床上的三月突然呢喃一声,苏白衣没听清三月说什么,于是靠近一些,却不料三月忽然闭着眼坐起来,双手缠在苏白衣的脖颈上,软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锁骨。 这一幕恰好被朱弦看见,她瞪大了眼:“你们……” 苏白衣才是最尴尬的那个!羞恼地嗔道:“你还不出去!”朱弦呃了一声,用桃花扇掩着满面笑容,婀娜地踱了出去。这下可有趣儿了~ 苏白衣回忆当时的情景还有些气恼,却对上三月询问的目光,她偏过头,“呃,你,你只是……” 三月忙道:“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苏白衣叹了声坦白一切。 “哦。”三月低垂眼眸,半晌才抬头,在苏白衣雪白的颈子上亲了一下。苏白衣一愣,耳根刷地红了。“你,你怎么又……” 三月却像是验证般地问道:“你不反感我是不是?” 苏白衣咬牙说道:“你多次轻薄于我,若放在以往……” 三月即刻打断苏白衣:“若放在以往有人敢对你放肆,你是不是会杀了那个人?” 苏白衣沉默一阵,称是。 三月沉吟一会说:“有些事情水到渠成自然会知,你们虽自称沐王门客但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不单单是门客这么简单。白衣,无论前途有多困难,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克服。好不好?”三月紧握着苏白衣的手,将她眼中的犹豫看的一清二楚,心下忐忑。 苏白衣犹豫道:“我……” 三月急忙道:“别不坚定好吗?相信我好吗!” 这样的三月让苏白衣心疼,她叹道:“你是主子。” “你再这么叫我,我真要生气了!”三月攥住手,鲜血浸透了手绢。苏白衣怕她激动连忙应道:“我答应你,你快别动了,我给你上药!” 三月被苏白衣扶到床上,她看着苏白衣翻箱倒柜地找药,心中涌起温暖。苏白衣解开手绢,小心翼翼地为三月上药。三月见苏白衣低头时露出雪白的颈项,心里忍不住荡起一圈涟漪。 苏白衣仔细地为三月处理伤口,她真的不敢抬头,怕会看见三月那双热切的眸子。三月在想什么她清楚地很,只是她不敢越举。她不清楚三月对她到底是一时兴趣还是好奇女人之间的情感,总之她的心乱了,看到三月受伤疼痛她的心也跟着疼。 三月忍不住倾身,苏白衣不敢乱动,却感觉三月的唇在她颈子上流连忘返,弄的她浑身酥软呼吸不畅。药瓶滚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惊扰了三月,她却舍不得唇上的温柔。此时门突然开了,卓饮风冲了进来,见此一幕愣住了:“你们……” 三月坐正身姿,面庞看不出端倪。苏白衣却低下头勉强平复紧张的情绪,转头问:“怎么了?” 卓饮风道:“惜花楼外驻扎千军,常友人带兵在楼下,似乎要找什么人。” 常友人居然带兵围了惜花楼,京师重地他也不怕引起民愤?但他亲叔叔常昊将军在朝中地位显赫,就算他真闹出什么大事怕也无人敢管。况且他只是调大军围在惜花楼外,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并未做过分之事。 若是花妈妈真不肯将那个少年交给他,他怕是真要大动干戈了。惜花楼内亦驻足一批铁甲禁军,常友人此时就坐在楼里最中央的圆桌旁,他喝掉杯中酒眸光有些深沉:“花妈妈,我丑话说在前头,若你不肯把他交出来,就别怪我这些兵将不留情面了。你这惜花楼过了今日,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花妈妈苦着脸哀求道:“常公子呦,你说的那少年他早就走了,我上哪给您找去啊!” 常友人厉眸一瞪:“我之前派人盯着惜花楼,从未有生人离开过。花妈妈,你这谎话说的太没有含量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啊,给我一间一间的搜!” “是!”禁军们一拥而上眼看要窜上二楼。花妈妈连忙尖叫一声:“弦儿啊你快出来呀!” “等等!常公子何必动怒呢,有话咱们好说是不是?”朱弦缓缓走下楼,弱不禁风地身躯却挡在了禁军面前。禁军们相视一眼便要冲上去却听常友人说道:“慢。弦儿姑娘的面子常某还是会给的。弦儿姑娘,那晚你一舞倾城令常某大开眼界,等常某找出常某要找的人,常某一定请弦儿姑娘再给常某跳一支舞。” 禁军们让开一条路,朱弦来到常友人身边为他斟上酒:“常公子如此说来便是给朱弦天大的恩宠了,朱弦在此谢过。不知常公子要找什么人呢?看看朱弦能不能帮到你。” 常友人道:“我要找一位清隽的少年,重在气韵不俗。你别说不认识,我知道他们是你的入幕之宾。把他交出来我就撤军,否则今日惜花楼难免一场灾劫。” 朱弦心中暗道,换了一张脸居然还能勾引到人,可见苏白衣的魅力全然不在容颜上。她瞟了眼楼上的三月和卓饮风,二人怕是看了多时了。她则对常友人笑道:“清隽少年……常公子可真会开玩笑,来惜花楼的人哪个不是来找漂亮姑娘的。只有常公子你来找少年~兔儿爷咱这里可没有呢,不如常公子去斜对面的怡红楼问问?” 常友人戾笑道:“既然弦儿姑娘不愿交人,那常某只能亲自去查了。若是搜到了人,弦儿姑娘可要给常某一个交代。”他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长翅膀飞了?那少年清隽的模样极俊,但让他青睐的却是那少年的气质,天底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若不得到岂不可惜? 三月胸腹间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这常友人说的不就是苏白衣吗,他竟觊觎她的白衣!常友人眼一眯扫向楼上,他始终感觉有一股冷意在睨着他。在对上三月的眸子时,常友人忽然一愣。 他从未见过如此清纯至极的眸子,就像那位清隽少年给他的感觉一样,清冷中带着别样的柔感,令常友人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此少年便是他要找的人,但常友人很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人。此人,便是那晚喝醉的公子。 常友人眸中带笑对三月举杯:“可否请公子下来,常某愿与公子对饮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后面会有一点小虐,先给大家点甜头吧哈哈。 第25章 第 25 章 三月眼眸一眯,姿态优雅地走下楼,卓饮风跟在她身旁随护。常友人见此有些不悦,在他的世界里,男人与女人走在一起很平常,但若是两个男人这般亲密地走在一起那便不同了。常友人认定此少年已是他的人,以及那位清隽的少年,自己统统都要得到,而这个面庞冷俊的青年自然也就碍眼极了。 常友人压下怒意,见三月已落座。便提起酒壶亲自给她倒酒,然后笑道:“还不知公子的名讳。” 三月平静地说道:“三月。” 常友人却举杯轻饮:“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便如同那扬州的美景,明艳动人。” 三月却笑道:“常公子真是有趣,竟把三月比作一场景致。那么常公子是想欣赏美景,还是要大煞风景?” 常友人眸一眯:“常某不想与三月起不必要的争执,我知道那个少年是你的人,你们并不是京城人士。今日在场也没有外人,三月有话不妨直言。” 二人谈话间,楼上禁卫军速度极快地一间一间地搜查,有几间卧房的门都被撞坏,弄的楼上叮当作响。花妈妈这个心疼啊,就不能轻一点吗! 三月亦听的清清楚楚,眸光低垂,若白衣存心隐藏,这些禁卫军怕是将整个惜花楼拆了也只能铩羽而归。她举杯笑道:“我们主仆二人的确不是京城人士,我们不过是来见朋友的。常公子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万一被常将军知道此事,京师重地闹出些事情来,恐怕常公子也不好交代吧。” 常友人讥笑道:“我常某人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失手过,三月抬出我叔叔无非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惜啊,三月你真的不了解我们常家人。”他故意凑近三月,唇上邪肆一笑,“你可知我叔叔护短?若我真犯些小事他必然会责罚我,但我若真捅出篓子,他则会倾尽他之力来庇护我!禁卫军我都可以调动,铲平一家青楼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三月心中一震。 禁卫军速度奇快地撤下来,一位统领级人物抱拳道:“禀公子,所有房间都搜遍了,并未找到您说的那位少年。” “废物!”常友人摔碎酒杯,怒喝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后又瞥向三月,嘿嘿一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他是你的人。只要你在,他就必然会回来找你。很好,那就请三月到我常府上做做客吧。” 三月岂会不知常友人的用意,这下可真是麻烦了。若常友人执意要带走她,她还真没办法反抗。惜花楼内外都是禁卫军,就算卓饮风功夫了得,天子脚下焉能放肆? “请三月公子回府!”常友人目光阴冷,得意地下令。既然那少年存心躲他,那他就带走三月。不怕那少年不回来见主子,只要那少年踏进常府半步,便插翅难飞! 几个禁卫军还不把三月放在眼里,他们要抓一个文弱少年,太易如反掌。只是他们忽略了那个始终立在三月身侧的青年,只见青年微微抬了抬手,几个要上前的禁军便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一股强横的气力阻隔住他们。 禁军们纷纷拔刀冲上来,只见青年单手攥拳,一股磅礴的气力迎面而来。首当其中之人肚子挨了一拳,被青年一把掀翻在地。卓饮风再一脚,将一名欺近的禁军踢飞。玄刀刺来,冰冷的刀面似划过一道波纹,却映入一双比寒冰更冷的眸子。 卓饮风一手背后,令一只手伸出,顺着刺来的刀锋捏住禁卫军握刀的手。只听咔嚓一响,伴着一声惨烈的哀嚎响起,震耳欲聋。那禁军的手腕被一股力量折断,怕这辈子都无法在拿刀,脸孔因剧痛而扭曲得不成样子,被卓饮风一脚踹飞。 其余禁军见此青年出手狠辣根本丝毫不留情面,于是都惊恐地望着他,不敢再进一步。一眨眼的功夫,几个禁卫军伤的伤残的残,卓饮风还只仅用一只手而已,甚至连面色都未曾变过。 常友人震惊地指着卓饮风,卓饮风却笑的如一朵灿烂的花,说道:“常公子想带走我朋友,恐怕没那么容易。” 三月没想到卓饮风武功这么高而且出手狠辣无情,又想到当初苏白衣被刘苏掳走,许是刘苏想对白衣做不轨之举所以白衣才杀了他。如此看来,卓饮风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那么朱弦呢?噫?朱弦不见了。 常友人惊怒不已,他顾不得身份嘶吼道:“都给我上!把这个惜花楼给我拆了!” 禁卫军们想近三月的身只怕是不可能,那青年招招致命若栽在他手里怕是不死也残,既然公子下令拆楼子,即便那青年想阻止也只能干瞪眼看着。没错,常友人这招的确是狠,看着禁卫军们开始砸楼子,卓饮风还真只能看着。 花妈妈简直要崩溃,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三月阻止道:“常公子有话好说,何必如此气愤。” “明知故问,你若跟我回去,我便停手。不然,哼!”常友人说到做到,他得不到三月,惜花楼也别想安生。 朱弦能在惜花楼蛰伏这么多年,只怕不单单是掩人耳目,那些朝中官员怕也时常光顾此地,是个刺探机密的好地方。而她的身份却注定要与大明不共戴天,留下惜花楼,就等于留一条后路。她怎能因一己之私而失去筹码? 斟酌明了,三月立刻应道:“我跟你回去,你叫他们停手。” 常友人满意地拍手:“停。”禁卫军们立刻停手,饶是如此,楼中也被他们砸的差不多了。常友人笑道:“放心吧花妈妈,今日我砸了多少你稍后清算一下将账目送到常府。砸的东西我照赔,谁让今个爷高兴呢。” 这一来一回的变故真让人接受不了,花妈妈仿佛经历一场大起大落,整个身子一软便要瘫倒,幸好身后的姑娘扶住了她。 常友人凑近三月对她嘿嘿一笑,越看三月的脸就越美。他的心在蠢蠢欲动,眸中淫邪之光大盛。若非此刻人多,他怕早已抱着三月上床翻云覆雨了。常友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在三月脸上穿梭,三月心中厌恶至极,面上却不做表露。 常友人抓住三月的手,见她要缩手便横道:“惜花楼!” 三月暗骂常友人卑鄙小人,手被他紧抓着挣也挣不开。旁边的卓饮风岂能允许常友人如此放肆,刚要出手却见一名禁军跑进来,跟在禁军身后走进来的则是一名容貌清俊的少年。 少年走到常友人面前,笑道:“常公子真是威风八面啊,只是不知这调动皇城禁卫军的职权是从何而来?” 常友人愣住了,他根本不认识此人。而此人居然还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简直大胆!常友人喝道:“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进来?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禁军们刚要拔刀相向,却见少年一抖宽袖,举起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那令牌周边雕刻龙纹,华贵无比,正中央一个云字刺眼至极。常友人见此令牌居然目瞪口呆,声音颤道:“云……云……” 少年收起令牌,宛如收敛万丈华光。他笑道:“不知常公子可否给我家主子一个面子,留下惜花楼所有的人,然后撤军。” 常友人此时大气不敢喘一下,他看了眼被禁卫军挡住的楼门,难道,难道他在外面?少年却说:“我家主子神机妙算,就算不亲自到场,亦知常公子的作为。常公子私自调用禁军,此事若被上头知道,怕是公子的叔叔常将军也不好交代。常公子还要执意如此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到嘴的鸭子摆明是飞了!常友人胸中血气翻涌,咬牙道:“撤兵!” 少年笑看着常友人撤军离开,然后来到三月面前躬身行礼,说道:“那日公子的笛声优美清雅,曲意悠扬,令我家主子心生仰慕。三日后便是赏灯时节,为表诚意,届时我家主子将会请公子一同游湖赏灯。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屈就?” 这一连串的变故突发而来令人难以消化,但三月到底是经得住风浪的人竟全程面不改色。既然此人帮她解了围,又如此谦逊地邀请她,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便微笑道:“如此,三月便恭敬不如从命。” 少年笑着躬身行礼:“那就请公子耐心等待三日。在下先告辞了。”少年说罢,淡笑着离开惜花楼。 卓饮风突然道:“他手中那块令牌……” “等等。”三月伸手阻止饮风说下去,她已经知道了少年口中那位主子的身份。这京师还真是卧虎藏龙啊,那块令牌上的云字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记得当今皇族贵胄只有三个人权利最大。一是沐王,他执掌百万雄兵,大半盘踞在他的封地株洲,株洲地多人均最适合拥兵自重。沐王在大明的影响力可谓巨大,且他还是皇帝的亲弟弟,在外人看来,这天下都他们师家的,何况区区一个洲。若论权势,沐王之下便是当朝首将常昊,执掌京师六十万大军十万禁卫军及五千大内侍卫,皇朝的治安都要靠他来保卫。而另外一股势力便是皇子师云,皇帝子嗣单薄目前只有师云一子,却并未册封师云为太子,故而只称为云皇子。云皇子除了没有兵权之外,他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其地位尊贵又岂是其他两位可比拟的。 三月有些诧异,听少年的意思,那晚她吹笛时,云皇子恰巧就在惜花楼,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尽眼中。得知被人窥视让三月有些不舒服,随即想来他一个尊贵皇子,居然邀请她去游湖赏灯。她可一直都是男装,难不成云皇子也有龙阳之癖? 第26章 第 26 章 饶是三月一时半会也猜不透云皇子的心思,而那个扶着花妈妈的姑娘却道:“怕又是一位倾慕者。”三月低声笑了笑,带笑的眼神朝那姑娘扫去,叹道:“若那常公子得知他要找的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恐怕会气出羊癫疯。” 苏白衣扑哧一声地笑了,花妈妈愣了愣,转头见是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却并非她花楼里的姑娘。花妈妈呆愣愣地道:“你,你到底是男是女?”苏白衣却淡笑了之。 三月发现朱弦不见了,而朱弦的确是不见了。因为她发现一直隐藏在惜花楼内的一股神秘气息突然不再神秘,这说明了什么?她连忙去看冯溪,发现冯溪的房间空无一人。然后她又急忙去了后院,她也不知为何会着急,也许是怕那小妮子出事儿吧。 到了后院的确是见到了冯溪,只不过冯溪坐在亭子里,身旁立着一个少年。朱弦认得那个少年,他是冯天章的护卫,对外却称门生。看来冯溪回府是早晚的事,那她还有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冯溪可是舍不得离开,这里有神仙一般的三月哥哥教她吹笛,还有朱弦陪她玩,她干嘛要想不开回去?她还想多玩几天呢。只要一想到自己下一刻又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屋子,她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长翅膀飞咯! 冯溪冷着一张小脸:“我不回去。” 子宸道:“小姐在外多日,夫人惦记得很。在下奉老爷之命接小姐回去,若小姐执意不肯跟我走,在下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你好不好交代关我什么事?你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我想做什么还用得着你来过问?”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到了真章时这冯溪还真有点大家小姐的派头。冯溪自然不知朱弦在不远处偷看,她只想摆脱眼前这个讨厌的人!平时就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啊,除了父亲能使唤动他,全府上下都得看他脸色?哼!到底谁是主谁是扑?今日她就他明白! 子宸也不恼,温和劝说:“夫人担忧小姐的安危已病下了,小姐不回去看看夫人吗?万一夫人出了什么事,小姐便百身莫赎。” 冯溪气恼道:“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你就会拿这些说辞哄骗我!我母亲身子好的很,就算病了府上也有珍贵的药材给她吃!而我若是跟你回去,恐怕我父亲会将我看守的更严!哼,我才不上当!” 子宸心道,这小姐怎地聪明起来了?果然外出多时接触了外人,变得有主张有想法。若换做往常,定是会担忧夫人而妥协了。这下怕是难办了,若是用强,怕是老爷那边也不好交代。 冯溪余光瞄到了朱弦,眼神一下亮了,跳起来奔过去:“弦儿~” 朱弦的心抖了一抖,这声弦儿叫得她浑身不自在,却也欣然一笑缓缓走出。瞟了眼那冷面少年子宸,便对冯溪笑道:“冯公子家中来人接冯公子回去了吗?” “什么冯公子冯公子的这么别扭,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还这么叫我做什么?”冯溪抱住朱弦,轻声说道:“我不想回去,你去帮我打发他。” 朱弦扑哧一笑:“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一青楼女子如何打发冯府的人。那公子应该是来找你的,你的家事还需你自己解决。” 子宸见冯溪对朱弦如此亲近,皱了一下眉:“公子,若你执意不肯跟我回去,那就别怪我了。若带不回你,我便无法向老爷交代。届时我也难免一场责罚,不如现在得罪了。” 一股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朱弦却抱着冯溪转了一圈,稳住身形的同时轻而易举地避过了子宸的寒冰掌。子宸目光一凛,不由得重新打量这个女人。如此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却并不庸俗反而显得高贵雅致,方才他只是有心试探,没想到她竟然避过自己的掌风,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子宸再次出手,阴冷的掌风宛如骇浪般朝朱弦卷去。朱弦却抱着一脸惊讶的冯溪身子一璇进了亭子,执起酒杯的同时亦将冯溪拦腰搂住,朱弦在上冯溪在下,她眨着一双妖娆的媚眼说道:“我觉得清心堂不适合你,你只适合这桂花酿。”说完,便将杯中酒轻轻地给冯溪喂下。 冯溪喝了之后脸突然红了,然后醉晕晕的昏倒在朱弦的怀里。朱弦却笑看着子宸:“好凌厉的寒冰掌。” “你果然不简单,你究竟是什么人?”子宸愈发好奇朱弦的身份,若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见此场面还不吓的失声尖叫,而这个女人居然泰然自若的应对,必不简单。突然发现小姐昏睡在朱弦怀里,他皱眉道:“你给她喝了什么?” 朱弦道:“是我独门秘制的迷魂散,若没有我的解药她是醒不过来的。”然后目光悠然,“她只能沉浸在梦中,想逃也逃不出来。” 子宸怒急就要再次出手,却听朱弦道:“你可别乱来呦,否则后果你应该知道。” “你想如何?”子宸果然停手。他暂时摸不透此女子的来历和目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朱弦仍旧抱着冯溪,笑吟吟地道:“你家公子只不过是想玩两天而已,你何必这么刻板?回去告诉冯大人,我呀会照顾好他的小宝贝的。等你家公子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一定不阻拦。” 子宸内心讥笑,小姐若是在外玩野了,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回家。但小姐的确中了迷魂散不假,迷魂散无色却有气味,只沾酒喝掉方可奏效。不如先回去好好查查这女人的底细再说,思虑妥当后少年拱手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麻烦你照顾好我家公子。若我家公子出了半分差池,惜花楼乃至姑娘的个人性命,我亦不保证能永远安好!” 此番话摆明是威胁她,朱弦才不屑。惜花楼本就是个栖身之地,若没了是很可惜,但也抵不过怀中人儿重要。不知为何,她有些舍不得冯溪离开,这小丫头片子平日里鬼灵精地很,又那么可爱萌,既然不愿回去那自己说什么也要帮她一把。等这丫头玩够了再说吧。 云皇子对三月的“厚爱”可真是让苏白衣大开眼界,一个都没打过照面的人居然也对三月上了心,可见三月的个人魅力有多大!那常家是何地位?不论何时那大将军常昊都是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云皇子当然也想拉拢常家,却为了三月不惜出手得罪,可见三月在云皇子的心中甚至要比常家还重要。 苏白衣虽心中不悦,面上却不露声色。她知道三月在身后跟着她,她却昂首挺胸地向前走。三月追上来拦住她的去路,眼神在苏白衣的脸上穿梭,苏白衣的强项就是变脸,她只能通过苏白衣的眼睛来窥探心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苏白衣平静的外表让人看不出有半分的不妥之处,但她就是能感觉到苏白衣似乎是生气了。 三月问道:“你怎么了?” 苏白衣摇头表示没事,然后并不想多说,扭身便走却被三月拉住。三月眼中的苏白衣如此别扭,她问:“你是因为云皇子邀请我游湖赏灯才生气的吗?”若真如此那自己应该高兴才对,苏白衣肯为她吃醋说明苏白衣在乎她。 苏白衣一向都不否认自己的心,她是有一说一的人。却道:“当时你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答应,对方可是皇子,若你能攀上高枝,属下也会为你高兴的。” “你又来!什么属下,你是谁的属下?”三月就不明白了,她就算已经把心掏出来给苏白衣,苏白衣还是不信任她,又对她如此讥讽。难道她在苏白衣的眼里,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吗?她的心在刺痛中麻木。苏白衣问过她很多次身世的事,可她无法言明,她有自己的苦衷。 苏白衣见三月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禁一惊。自己虽态度平静但言语中的讥讽实在过分,当三月如此快的答应云皇子的邀约时,她心中难免吃味。云皇子的目的一目了然,堂堂一位皇子不可能喜欢男人。有可能是看出三月的女儿身想霸占三月,而三月又岂会不知云皇子的目的,居然那么爽快就答应,想过她的感受吗! 苏白衣也是人,是人就摆脱不了七情六欲。前一刻还说让自己相信她,回头就与别人约会。既然如此,她们还是恢复主仆关系吧。至少在这种关系范围内,她不至于失心。 三月看着苏白衣仿佛下定决心的目光,心中一惊,她知道这段感情里苏白衣始终是不坚定的那个,但她万万没想到,苏白衣真要和她划清界限。这怎么能行!她好不容易说服苏白衣试着接纳她,经此一事岂非功亏一篑! 三月拉着苏白衣进了房,房门砰地一声关紧,未等苏白衣开口便将她压在门上。这一连串的变故让苏白衣吃了一惊,唇上忽来的柔软却令她无法言语。三月居然用这种方法阻止她,而苏白衣却仍是不争气的害羞了。 三月的唇温柔而缠绵让苏白衣难以招架,唇齿间都是三月的味道,感觉她灵巧的舌痴缠着自己,苏白衣脑海一片空白。她被三月牢牢的拥在怀里,同样温柔似水的身躯互相挤压,似乎有些一团烈火在不断地燃烧! “嗯呃……”苏白衣被吻的喘不过气,饶是她武功卓绝此时却半分力气都用不上。不得不承认,三月的柔情攻势的确奏效。她不舍地离开苏白衣的唇,让她有空闲喘气,然后头一歪,将唇落在苏白衣雪白的颈子上。这次她不止是浅尝,眼中升腾起一丝欲.望,将苏白衣柔软的身躯拥紧,温唇畅游在她软滑的脖颈上,停在喉咙的位置,轻轻一咬。 “啊……”苏白衣呻.吟一声下意识抱紧三月,她的头被迫扬起,任凭三月在她脖子上舔咬。她只觉得好热,全身都好热!三月的身体好软,虽紧抱着她但并不觉得不舒服,相反她受不了三月这样吻她。她拼命喘息着,伸手抚摸三月柔软的头发,微闭着眼承受身上那一波又一波的快意浪潮。 她真是不知廉耻,居然有一天会沉沦爱欲不能自拔,她发现她所有的定力在遇见三月的一刹那都消失殆尽了。三月对她有欲望,她又何尝不是对三月有非分之想?或许三月不知,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让人着迷。一声声的动情呻.吟自苏白衣口中溢出,三月激动之心难掩,抱着苏白衣滚入帐内。苏白衣眼神迷乱,却听三月在她耳边轻柔地说:“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啦,希望小伙伴们能在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工作顺利,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再更新就得四天之后了因为休息,然后希望喜欢看本文的小伙伴们继续支持~ 第27章 第 27 章 我想要你……如此缠绵暧昧的一句话,三月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说出了口。苏白衣迷离之中突然清醒了几分,但她却没有直接推开三月。因为她也眷恋三月的怀抱,只是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她认为还不够了解对方。所以三月眼中的苏白衣,应该是还没准备好。 三月只是笑了笑,亲吻着苏白衣光滑洁白的颈项:“我不会勉强你的,白衣……” 三月的声音本来就很悦耳,此刻动情十分更是充溢满满柔情,让苏白衣的心都跟着化成了水。苏白衣浑身酥软无力,抬眸便见三月微笑地看着她。苏白衣努力恢复镇定,只是两人这般姿态貌似不太方便谈话。 三月看出苏白衣的窘迫,便微笑着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都说凉茶去火气,她也真是该多喝一点来降降温了。三月闭着眼睛喝了几口茶,睁眼便还是那个优雅清美的面容。 苏白衣淡然地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衫,此时内心已彻底平静,她转过身凝视三月,说道:“既然你已答应邀约,为防意外,我会和饮风暗中保护你。” 谁知道那云皇子刻意接近三月是怀揣着什么目的,如今朝中局势复杂险峻,云皇子虽无兵力,但听说他府中养了一批精锐的奴仆,各个武艺精湛,善侦查探秘。王爷来惜花楼见三月之事莫不是被窥之?否则就算云皇子那日注意到吹笛的三月,也不会冒着得罪常家的风险来保三月,必是另有所图。 三月却握住苏白衣的手,眉眼含笑:“那么你到底是出于在乎我而来保护我,还是奉了王爷之命。” 苏白衣说道:“三月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我对你,并非半点情意没有。” 三月心底一柔,将苏白衣拉到身边,更是握紧她的手:“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苏白衣有些不懂,三月为何总是紧张她们的感情。她都可以陪三月悖逆伦常了,三月还有什么可担忧的?莫不是怕有朝一日被王爷知晓?王爷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就算知晓了,恐怕也不会阻止吧。但苏白衣内心却是另有打算,两人在一起容易,难的是要克服前路重重困难,这困难的根源便是,亲人。 三日转眼便到。冯溪早就在惜花楼里待腻了,好在有朱弦陪她玩,否则以她的个性早就偷偷溜出去了。让她乖乖留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今晚的赏灯大会!在京城南面有一条庞大的湖,名叫洞山湖。湖的尽头是一处天然岩洞,故此得名。 今晚是每年一度的赏灯时节,各地方游子都在今夜聚拢京师,乘船共游洞山湖。今晚皓月明辉,光耀照地堂。到处都是卖花灯的,人流拥挤,喧嚣热闹。那些颇具风雅的才子们都聚拢在一起猜灯谜,那摇头晃脑的模样甚是有趣儿,逗乐了看热闹的冯溪。 “离魂飘荡各东西,这位小哥,猜对了这盏花灯就是你的了。”卖花灯的老板眯眼一笑。 几个年轻公子纷纷相视,有人眼神一亮,“离魂飘荡,那必然要有风来驱使。魂似云,那不就是风云吗!” “这位公子答对了,花灯是你了!”老板奉上一盏面绣伏虎的花灯。 冯溪见此眉眼一展,乐的跳起来:“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好好好,你猜,我陪你。”朱弦拿她没办法,只好陪她玩了。而四周都是拥挤的百姓,她望了眼洞山湖上飘的几艘画舫,也都是普通的公子哥来游湖赏灯,酌酒赏月。 苏白衣和饮风也都未曾露面,这两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说来也巧,朱弦的念头刚一闪过,一艘巨大的豪华画舫出现在眼中,引得两岸才子佳人纷纷惊叹不已。 那画舫外宽敞的很,一方紫檀木圆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琥珀琉璃盏,盏中波光翠绿,是上等的美味佳酿。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执起琉璃盏,他微笑间的神情慵懒却不失优雅,只此一举,便将两岸那些自喻风度翩翩的儒雅名士都比了下去。 他的光芒无疑是引人注目的,他那双清雅的美眸就静静地看着盏中的美酒,不饮不语,似在出神。就算出神,他的侧脸也美丽至极,一袭白衣将他衬托的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夜风划乱一湖静水,而他眼中却无一丝波澜。 岸上的女子们都看直了眼睛,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俊美的公子啊!简直是个尤物!而那些公子哥们也都在发愣,还赏什么花灯啊,光是看那少年的模样就够养眼的了。 “噫,这艘画舫如此华丽,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啊!” “京师的□□啊,这一不小心就会碰见什么大人物,这画舫绝不是那少年的,他估计是被一个身份尊贵之人请来游湖赏灯的。” “你怎么知道?” “笨蛋!你难道没看见那少年身边一个仆从都没有吗!如果是画舫的主人,前后左右能没人伺候?” “呃这个理由,我给满分!” 师云从舱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票的仆从。那些仆从各个面无表情,哪怕今晚如此热闹的场景,也引不起他们的兴趣。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的,也许就是他们存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信念,便是保护他们的主子,誓死护主子周全。 三月轻饮盏中美酒,头未转却赞叹道:“果然是佳酿,多谢师公子的盛情款待。” 师公子,的确是。师云皇子身份在外多有不便,三月深明其理,故只称师云为师公子。今晚人多眼杂,左右两侧还都徘徊着几搜陌生的画舫,若皇子之称落入有心人耳中,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师云更知三月顾虑周全,于是对她更加感兴趣了。 师云朗笑道:“三月喜欢就好。”然后坐到三月对面,他和他父亲唯一不同的便是两人的眼神,师未明的眼神无时无刻不透着犀利冷锐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而师云却恰巧遗传了他母妃云贵妃的桃花眼,也因如此,师云冷峻的五官却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来做点缀,令人欲.罢不能,周身却有一股王者的临威之气淡淡流露。 这股压迫感十分威胁三月,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也许师云自认为已经收敛了许多,他不想威慑三月,他只是对三月有些好奇而已。回忆那晚三月吹笛时的模样,师云的面庞居然扬起一抹笑意。那些仆从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们的主子居然笑了?还笑的那么满足,简直不可思议! 三月无暇顾及师云的心思,她的目光在两岸穿梭,似在找寻什么人。师云却伸出手,一旁的侍女恭敬地将一个翡翠琉璃盏奉上。师云一边饮酒一边说:“三月好像心不在焉,与孤喝酒,就真的这般索然无味?” 三月轻声说:“师公子气势非凡,三月诚惶诚恐。” 师云心中一笑,脸上却是一副失望的神色:“三月对孤如此敬畏,倒是破坏了今晚的气氛。不要过于拘谨好吗?” 三月抬眸一笑:“三月并未拘谨,而是师公子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份。所以三月,也就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 师云一直自称孤,随时提醒着三月他是皇子的身份。这般故意隔开两人的距离,反倒却说三月拘谨,简直可笑。三月才不怕他怎么想呢,她只在意今晚的“重头戏”。她不相信这个师云真的只是单纯的邀请她来游湖赏灯,若果真这样,那这云皇子便也不过如此! 师云到底是没让三月失望,他说:“或许三月姑娘不知,我父亲也在派人找你。” 三月目露吃惊,师云居然看出她女儿身!她突然想到冯天章那阿谀奉承的嘴脸,她怎么就没想到,冯天章背后之人居然是师云!她却说:“三月只是一介草民,而令尊如此尊贵,三月不知令尊为何要找我。” 师云凑上来说:“三月美的不可方物,只要是个男人便会对三月青睐。我父亲也是人,爱美之心他当然会有。” 提起此事三月就难免动气,她眸子里全是怒意,冷冷地看着师云。师云却不在意地笑道:“我终于见到你的另外一面,原来你也并非如此淡然。这便才好拉近你我的距离,让我不再感觉你是那样的不可亵渎。” 他果然不再称孤,但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充满了侵略性。 三月冷笑一声,再次抬起脸庞却是平静淡漠,“如此,师公子打算将我交给令尊吗?” 师云却笑道:“三月误会了,我刚刚已经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我的年岁相当,我怎会将你交给我父亲呢。这样不是白白的便宜了他,他已经拥有那么多了,我不会让他染指我的人。” 他的人?呵!三月内心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与师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但两人这般亲昵的饮酒调笑,落在外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尤其是…… 花灯老板擦了擦额上的汗,这已经是第十五个花灯了!他颤颤巍巍地念道:“落后赶超先……” “升冠!”不等老板念出最后一个字,此灯谜便被人一语中的。 老板险些就要翻白眼了,这是哪来的“大才子”啊!就要拆了他的小庙了,一晚上只卖了一盏花灯,剩下这十几盏花灯眼看就要被眼前的少年全部猜中得去,这还让他怎么做生意啊! 老板苦着脸:“赤兔……” “驰。”少年盯着那艘豪华画舫上饮酒作乐的两人,心中不免生气。旁边一眉目风流的青年却微笑着说了句风凉话:“哎呀,你看那两个公子,多般配啊!只可惜那白衣少年,若是个少女的话,那便是郎才女貌了。” “你说够了没。”少年眉目轻颦,内心烦躁,突然挑眉:“还有灯谜吗?” 只听那老板粗声尖叫一声扑到在地,抱着少年的大腿哭着道:“求你了公子,别再猜了!” 少年愣了一下,旁边的青年扑哧一笑,扔给老板一锭银子:“好了,这个够了吧。今晚多喜庆啊,别在这哭丧了。快起来吧。”老板这才喜逐颜开,恨不得将全部花灯都白送给他们了! 小小灯谜自然难不倒咱们的苏大才女,只是今晚的气氛有点奇怪。师云和三月离的也太近了吧,让他诧异的是,对于师云的热络,三月居然没有抵触。而苏白衣今晚更是不对头,原本是暗中盯着师云的动作,谁知苏白衣却突然要猜灯谜。猜就猜呗,猜到最后她眼里居然流露一丝杀意,这是怎么情况? 第28章 第 28 章 无奈之下卓饮风只能找来一艘雅致的画舫,拉着苏白衣游湖。苏白衣心不在焉地看着湖里一盏盏发亮的明灯,那些千千万万少女的心愿仿佛都在灯芯中化为灰烬,却是早已腾上云霄,成为一种永恒的信念。卓饮风坐在甲板上喝着酒,一条腿搭在下面晃晃荡荡,他眼中是波澜起伏的湖水,却道:“你和三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白衣突然回神,笑道:“你猜猜。” 卓饮风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能猜到,我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和三月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我说的对与否?” 苏白衣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对。” 卓饮风回想起他看到的那一幕,突然震惊:“你们可都是……” 苏白衣叹道:“感情的事情谁又能控制。” 卓饮风道:“也是。你不怕王爷知道?” 苏白衣笑道:“你会告诉王爷吗?” 卓饮风瞪眼道:“我是那种背后告状的小人吗?” 苏白衣的眼睛笑地眯成一条缝,“卓大公子难道没有别的要求?” 卓饮风嘿嘿一笑:“有啊,你得请我喝酒。” “你这酒鬼!”苏白衣扑哧一笑。却听见一阵悦耳的笛声,她和饮风相视一眼,各自诧异。 画舫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飘游。苏白衣蓦地转身,却见那个白衣少年的裤脚有些沾湿,少年却并不在意,吹出的曲子仍旧如此动听。两岸才子佳人们更是崇拜的无可自拔,那少年居然不在意众人惊奇的目光,微笑地吹着笛子走到那清隽少年身边。 此曲结束,余音飘荡。 苏白衣却是心乱如麻,她复杂地望着三月微笑的脸庞,宛如看着一轮灿烂的皓月。虽然今晚气氛热闹人鼎沸腾,但苏白衣的眼中却仿佛只剩下三月一人。半晌叹道:“这首凤求凰的确雅致非凡,令人情动不已。你瞧那两岸的佳人,都用倾慕的目光看着你呢。” 三月不甚在意地笑着:“她们如何看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看我。” 苏白衣微微低下头,一旁的卓饮风尴尬死了,他看着苏白衣那双含羞的眸子,简直呼吸不畅。他讪讪一笑,摇头跳上临近的一艘画舫,那画舫上喝酒赏景的几个公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卓饮风却笑道:“我那艘画舫呀今晚坐不了啦,各位行行好,容我待上片刻如何?呦,这还有美酒呢,那卓某就先干为敬啦~” “这什么他妈情况!上了本公子的画舫居然还喝了本公子的酒。你他妈是谁呀!” “就是,你哪来的呀你?” “轰下去轰下去!” 几个公子不乐意了,什么人啊就跳上船,还如此堂而皇之地喝他们的酒,搞得自己好像是画舫的主人一样,简直不要个脸!卓饮风见此嘿嘿一笑,不惊不恼地道:“我叫卓饮风,这位大发雷霆的可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呀?” 那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卓饮风却笑而不答,对另外一人说:“这位面露鄙夷的可是诚亲王的小外甥?” “噫!你到底是何人?”那人瞪大了眼,他居然一眼认出自己身份。而他们却是一头雾水,此人到底什么来头? 卓饮风干掉杯中酒,继续笑道:“恕卓某直言,卓某身份低微不便与诸位尊贵之人攀比。卓某今晚只是来讨酒喝的,请各位别再赶我了。” “姓卓?”几人震惊对视。那先前嚣张的公子一下子变了脸,喜笑颜开地为卓饮风续上酒:“卓公子怎不早说呢,身份什么的不重要。我这呀好酒多得是,今晚呀保准您喝个够。要不一会跟哥几个去惜花楼转转?那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风骚,保准您玩的尽兴,如何?”卓饮风却只饮酒不语,实则却丝毫未把这些纨绔子弟放在眼里。 这一幕早已收尽三月眼中,她对卓饮风的身份有些好奇:“饮风真的只是江湖人士吗?若果真如此,那些官宦子弟为何对他阿谀奉承?” 苏白衣眸中带笑:“你猜猜?” 三月扑哧一笑,伸出手来道:“你想耍我,也要挑个有趣儿的话题呀。” 苏白衣轻笑一声,握住三月的手说:“我都要被两岸那些女子倾慕的目光杀死了,三月公子,你可真是魅力无双啊!” 三月却笑道:“你怎知不是你的魅力引起的?” 苏白衣一愣,挑眉道:“我没你长得好看。” “真的吗?”三月盯着苏白衣的眼睛,好似要透过这双美丽如星辰般的眸子看清她的心。 苏白衣有些不自然,清风吹乱了她的发,夜空中居然飘来许多花瓣,或落在肩颈,或落在她如瀑般的秀发旁。苏白衣将脸侧的发丝撩到耳后,不经意地触碰三月的手,三月微笑地将落在她发鬓旁的花瓣摘下来。叹道:“落花有意……” 苏白衣却打断她:“下一句不对!” “哦?”三月抿唇一笑,凑近看苏白衣的眼神:“如何不对?” 苏白衣嗔恼地瞧了她一眼,目光便转向别处:“你知道的,何必问。” 三月将苏白衣抱个满怀,此举惹的两岸一片唏嘘声。她却不在意地笑了笑,凑到苏白衣的耳畔旁说道:“我想听你亲口说。” 温热的呼吸夹杂着清雅的花香一同袭卷了苏白衣的理智,她身子一软便靠在了三月的怀里。如此温柔的怀抱让她心安,此时有多少只眼睛在望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却无从思考,只能顺着三月说道:“却道是,入梦相思,唯愿情长。” 三月温柔一笑地拥紧苏白衣:“如此良辰美景,却抵不过你眼眸中的风情。白衣果然才女。” 苏白衣笑道:“你也不赖呀。” 这两个美丽少年抱在一起的画面简直不能再养眼了!两岸游子和才女们差点要膜拜了,纷纷在心中暗道,这两个少年在一起的场面竟无半点违和感,但那毕竟是两个男人啊!如此亲密地拥抱,不会感觉别扭吗?他们内心矛盾地很,却控制不住双眼死盯在俩少年身上,注视她们一举一动。 “唉!她们好般配啊~可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呢?”清澈的湖水中映入一张皱紧的小脸,冯溪正蹲在岸上的台阶上凝视三月和苏白衣。一旁的朱弦听了此话暗道,莫非冯溪对三月动了真情? 朱弦道:“你之前也看见了,你的三月哥哥婉拒了云皇子的夜宴邀请,然后登上苏苏的船还为她吹了首凤求凰,这摆明了就是喜欢苏苏呀。两人有情有意,又都那么漂亮,自然般配了。” 朱弦说完后冯溪又一声叹息传来,好像比之前的叹息更无奈。她心中划过一丝失落,见冯溪手中捧着一盏小花灯,灯芯旁有一张小纸条,她好奇地问:“你写了什么愿望?” 冯溪咬了一下唇,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不然许愿就不灵了。” 朱弦媚眼中春波流转,忽然凑近冯溪:“你不说呀我也能猜到,你是想求姻缘对不对?” 冯溪噫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傻子!这么明显她若还看不出来,岂不弱智?朱弦笑的眉飞色舞,帮冯溪将花灯放入湖中:“好吧,就祝你的心愿早日达成如何?” 冯溪望着花灯慢慢飘走,这才舒展了眉峰:“好哇!我饿了,我要吃馄饨!” 朱弦笑道:“好好好,都依你。走吧。” 看着冯溪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样子,朱弦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纸条,展开一看,果然。冯溪的愿望就是能与她的三月哥哥长长久久,永远不分开。朱弦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啊!难道她不知道这些花灯根本不会实现她的心愿吗,自己的心愿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馅饼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而今晚重磅级的夜宴男主角便是师云,师云匆忙赶来,见圆桌旁已围坐满人,故此说道:“抱歉了诸位,孤来晚了。”因每年的赏灯时节都会由地方首要官员在京师最大的酒楼“十二重楼”中设宴。除了陛下之外,所有朝臣都可以被邀请,因这顿饭是公开公正的,不必避嫌。十二重楼位于京师正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北望皇城,西领洞山湖,东南则是浩瀚江河,站在楼顶,可将我朝大好河山的美丽风光一览无余! 而常昊每年都会出席宴会,今晚却未到场,师云嗅到一种不祥的气息。皇叔也没来!京兆尹冯天章官职卑微只能坐在末桌,起身朝师云行礼。而其他人却都是当朝重臣,有户部尚书荀成,兵部侍郎钟有为,国子监祭酒单仁,以及一些二品以下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在其他几桌。而朝中唯一的外姓王爷也到场了,便是诚亲王顾辞。顾辞的事迹要追溯到前朝了,不过那些并不重要,他只是个无权的挂名王爷,但依旧比朝臣尊贵。 今晚丞相卓群也未到场,朝中三位权贵都没来,早知道他也不来了!师云脸侧有些阴戾,席间一直忍耐着不发作。内心却暗想,卓群这个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平时在朝中总是仗着一把年纪倚老卖老,对自己的拉拢也是视而不见。哼总有一天,他要让卓家知道厉害!还有常昊,皇叔,这两个人最近似乎走动的很勤,以为能瞒天过海吗?他早知此事,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联盟了还是在故弄玄虚? 常昊手中的棋子落下,大煞白军。浓密的眉毛微微轻扬,笑道:“这下我可要将军了。” “岂止是将军啊,简直是攻城略地了。”师少松喝了口茶,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常昊又落一子,道:“今晚我们都不在场,他就应该明白,我常某人的选择。” 师少松笑道:“良禽择木而栖,他岂会不知此理呀。” 常昊却道:“如今朝局动荡,陛下执着立后,让我等甚是失望。丞相等人反对立后之事我虽无参与,但我心中一直认为,陛下此举太荒唐!你也知道,朝中文官都以丞相为首,他的门生也遍布天下。若我与丞相联手就会孤立陛下,到时惹急了陛下,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就像当年他不惜一切也要灭掉前朝一样,不惜一切!” 师少松叹道:“如此一来,朝局动荡,江山危矣。常将军用心良苦,本王又岂会不知。所以本王冒昧来访,便是与将军商议此事。” “立赫连雅为皇后?哼,绝无可能!若陛下执意如此,我等便是拼了大逆不道,也要让陛下“回心转意”!”常昊掌中的棋子哗啦啦地落入盒内,他冷锐的眸光忽明忽暗如那跳跃的烛火,火苗在他眼中摇曳,就如同他此刻动摇的心。一旦有了归属,便是乘风破浪,在所不惜! 第29章 第 29 章 赏灯会结束后一连三日,冯溪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不能自拔。她问朱弦什么时候还能再出去玩,朱弦却道:“明年赏灯佳节时。”冯溪立即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她还能一直待在惜花楼里不成?其实冯溪心中还是挺担忧母亲的,好些日子不见父母她心中难免想念,可又舍不得离开三月哥哥。 冯溪知道那个讨厌鬼子宸已经来了,她老远就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子宸的确来了,赏灯会已结束,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小姐带回去。朱弦有时觉得,她是不是太无聊了?无聊到会时不时地惦记一个人,还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孩。 朱弦内心有些矛盾,心不在焉地调着桂花酿,这壶酒是她特地为冯溪准备的当作送别。而冯溪此时却缠着三月教她吹那首凤求凰,那晚笛声悠扬雅致,令人情动至极。冯溪觉得若自己能学会如此拉风的曲子,必定会吸引许多倾慕者,到时嘿嘿…… 冯溪天真的想法并未被三月洞悉,因为她现在手头很忙,她在忙着给苏白衣做面吃。她最拿手的就是做阳春面,其实很简单,先擀面条,擀完之后呢再将洋葱洗干净切片,之后调汤。 冯溪的眼睛被葱辣熏出了眼泪,她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三月哥哥这是在做什么啊?” 三月头不抬地说道:“在做阳春面。” “阳春面……好吃吗?”冯溪眨眼问。 三月笑道:“你是冯府的千金小姐,没吃过阳春面是正常的。我的手艺应该还不错,但许久未做难免生疏,等会我先做出一些你帮我尝尝。” 冯溪兴奋地点头如捣蒜:“好哇好哇!”她居然能吃到三月哥哥亲手做的阳春面,哇好幸福呀~嗯……瞧三月哥哥这么娴熟的样子,她做的阳春面会是什么味道呢? 三月将面条捞起放入碗中,撒上葱花和香菜。在冯溪好奇地目光下,微笑说:“你来尝一下味道。” 这碗阳春面看起来挺素的,一点肉丝都没有,会好吃吗?冯溪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先尝了口汤,然后她突然瞪大了眼。三月好笑她的样子,笑问:“怎样?” 冯溪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清香入口,与她以往吃的荤面不同,这碗阳春面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母亲在温柔地抚摸她的头,然后冯溪就哭了。 三月连忙帮她擦眼泪,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是我的面不好吃吗?”她做的面不至于让人难吃到哭的程度吧?她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些面放在嘴里,不难吃啊。 冯溪哭哭啼啼地样子让三月无语,苏白衣却缓缓而来,见此一幕说道:“怎么了这是?” 三月无奈地叹道:“我是想给你做碗面,让她先尝尝味道。没想到她哭了。”然后她连忙安慰冯溪,诱哄着她说:“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冯溪吸了吸鼻子,突然两眼放光,端起面就跑。扔了句:“这碗面给我吧!简直太好吃了,我要找个地方慢慢品尝!”吃完她就要回家了,她想母亲了。尤其是那口汤,更让她思念母亲至极,想起母亲常在她耳边温柔细语,轻柔抚摸她发丝时的慈爱神情,她就恨不得立刻扑入母亲的怀里,享受母爱的温情。 冯溪一溜烟地跑没影了,三月却见苏白衣眼中含笑,她突然红了脸,“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还会煮面?”真让苏白衣意外啊,三月居然会煮面。三月见苏白衣这样问便了然,苏白衣肯定以为她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她之前的确是宁府的三小姐没错,那不代表她不会做饭啊。一碗简单的阳春面只是小意思,她会做的还有很多呢。 三月笑道:“当然,煮面又不难。你呀有口福了,爱吃什么我就做给你吃。”一边说一边为苏白衣盛了碗面递到她面前,笑道:“尝尝我的手艺。” 苏白衣什么美味佳肴没吃过,江南的美食她早已吃遍。只是这碗面是三月亲手做的,她有些小小的期待。面条入口软滑,素味清香,三月放了少量的猪油,但并不觉得腻。若单用菜油调汤,怕是没有这么香的滋味。 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被苏白衣吃了个干净。喝掉最后一口汤,苏白衣眼神儿柔了许多,优雅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缓缓吐出两个字:“好吃。” 三月挑眉道:“就只有这两个字的评价呀?” 苏白衣掩嘴笑道:“你还想如何?” 三月双臂环胸,叹笑着摇头:“我以为你会整理些赞词来夸夸我呢。” 苏白衣说道:“赞词是有,但是长篇大论的你喜欢听吗?如果你爱听,我回去就给你写一篇感想如何?” 三月哭笑不得地道:“倒不用如此费心,不如把感想换成别的吧。” 就知道三月另有目的,苏白衣充分的感觉这碗面吃的真亏啊!无奈地道:“说吧。” 却见三月凑过来,说:“你就亲我一下吧。” 苏白衣嗔道:“这里可是惜花楼!” 三月却低声笑道:“怕什么?惜花楼不就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吗?快啦,我腰都弯累了等你呢。” 苏白衣环顾一下四周,见无人,便在三月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三月却抱住苏白衣微微转头,两人的唇碰撞在一起,她将苏白衣的唇含在口中,夹杂着阳春面的清香,更多的是苏白衣的味道。 朱弦为冯溪倒上酒,无视冯溪身侧少年那似要杀人的目光。她悠然一笑说:“这次真的是桂花酿,不放心的话你也来一口?” 子宸哼道:“喝倒是不必了,从此别缠着我家公子便可。” 冯溪却皱眉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缠着?我和弦儿关系要好是我们自己的事,何须你来过问,真是讨厌!闭嘴,从现在开始我不许你说话。” 子宸倒也不恼,乖乖听话的闭嘴。只是盯着朱弦的眼神仍旧充满敌意,眸底一抹肃杀闪过,快如流星飞逝。以为朱弦看不见吗?她只是不想理会而已,若她所料不错的话,冯溪前脚一走,冯天章必定会来秋后算账。此人没查出她身份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从他眼中那抹狠辣肃杀就能看得出来。江湖上会寒冰掌的人太少了,而能够克制寒冰掌的人,也就只有…… 暂且平静过去两日,三月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沐王,让他早些安排她与母亲相见。苏白衣让三月静等王爷佳音,她说王爷说到做到。三月感到诧异,他们这些“门客”对沐王倒是忠诚的紧。若白衣他们仅仅是门客,那么对沐王只会敬仰不会恭敬,那态度分明是主仆。她曾经说过,若苏白衣不肯明言那她便不问。有些事知道多了未必有好处。 那日为三月解围的少年又来了,看见少年微笑的脸孔三月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少年笑道:“我家主子说了,那晚因赴宴而匆忙离别故此怠慢了公子,于是想请公子入府赴宴,当做赔罪。” 三月笑着刚要说话,便感觉头重脚轻,她连忙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倒。少年立刻紧张问:“公子这是怎么了?” 三月脸色突然煞白,虚弱地说道:“实不相瞒,这几日我感染了风寒,怕是多有不便。万一去了传染给你家主子,便是罪过了。” 少年亦是“身经百战”的精明之人,他锐利的目光在三月脸上穿梭。突然伸出手想要为三月把脉,三月身旁的少年却抢先一步将三月拉退一步。少年未得手,便收手笑道:“公子的症状看起来很严重,而我家府上有许多医术高明之人,正好为公子诊治一番,让公子早日痊愈。我家主子若得知公子病了,必定会心疼至极,还望公子体恤我家主子的一片心意。” 三月低垂的眸子忽明忽暗,刚要托词拒绝便见少年将一物递过来,是一个做工精良的荷包。三月见此却脸色一变,这个荷包是她早些年为母亲陈素兰绣的,母亲一直挂在身上,如今云皇子却用此来威胁她。怕是宁府出事了! 苏白衣见三月变了脸色,怕是这个荷包意义非凡。果然,三月接过荷包后笑了笑,抬起微白的脸孔说道:“既然府上有名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抓紧荷包的手骨节苍白,可见三月是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苏白衣见此皱眉。却听少年笑道:“轿子就在门外,公子请。” 苏白衣内心一急,三月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她,无声地对苏白衣说了一句话,便随少年离开了惜花楼。 卓饮风来到苏白衣身边,皱眉道:“你怎么放任三月跟他去了?” 苏白衣道:“三月是被威胁的,那个荷包必定是重要之物。”然后想到了一件事,心一惊,“难道是宁府出事了?” 卓饮风点头道:“有可能。我们自从入京后便对松阳那边不再关注。三月的身份师云未必会知晓的那么详细,但别忘了冯天章可是师云的人,三月明面上仍是宁真的女儿,师云拿宁府做筹码来控制三月亦不无可能。” 苏白衣却说:“我要去皇子府!” 卓饮风说道:“皇子府戒备森严,听说师云还养了一批武艺精湛的护卫,入府怕是不易。” “那也要去!”苏白衣拔腿就走。 卓饮风连忙拦住她,劝道:“白衣你可别冲动啊!去是要去,但我们也得有点准备啊。此事你我二人摆不平,我先去禀告王爷,由王爷来主张此事。你且稳定心绪,耐心等待。” 苏白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到三月方才那句无声的话“不要为我冒险”。怎么可能!师云对三月的心思昭然若揭,一旦三月进了皇子府,想要抽身谈何容易?师云窥视三月已久,万一见色起意,三月根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苏白衣突然慌了,拉起卓饮风便奔出惜花楼,说了句“分头行事,你去禀告王爷,我去皇子府!”待卓饮风反应过来时,早已不见苏白衣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三月:白衣白衣,我下面给你吃吧! 白衣:啊?下……下面? 三月:你那么惊讶做什么?只是给你煮面吃而已。 白衣:吓死了,还以为你是那个意思。 三月:哪个意思?哦……!白衣你想歪了,噫……你好污啊! 白衣:明明是你才对! 三月:那你到底吃不吃? 白衣:可以……不吃吗? 三月:不可以! 第30章 第 30 章 皇子府戒备森严,今夜的守卫更是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皇子将在今晚宴请众朝臣过府欣赏歌舞,而今晚谱曲的则是那位貌若天仙的三月公子。护卫们将皇子府把守的更为严密,辰时未到,他们却嗅到了一种别样的气息。 夜空仿佛飘过一抹透亮的白云,云软风稀,一股犀利的光晕徒然闪现。那些护卫们各个身经百战,只一瞬间,便分头抓住了那袭来的水袖。来人云姿缥缈,宛如纤尘之雾,飘落地上,却是一个蒙着白面纱的少年。 少年凝视这些护卫,护卫们的眼底也存了一丝疑惑,却听一声冷喝响起:“犹豫什么?擅闯皇子府,杀无赦!” 护卫们各个武艺高超,闻言便都冲上来,将少年围困在中央。四周突然多出一批精装卫兵,他们纷纷举着弓箭,只要少年一有异动,便会万箭齐发。 少年皱了皱眉,眸中一丝不甘心。皇子府的守卫太多了,料想不到师云居然还有些兵力。若再不抽身而退,恐怕今晚会折在这里。思绪一定,少年足尖一点,身姿如燕雀般灵跃高空。 想腾瓦遁走?哪有那么轻松!那些护卫可不是省油的灯,几个空翻落下便将少年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拳法甚是精妙,在拦截住少年之时与她相对一掌。却见那力大无穷之人突然退回原地,众人见他脸色一白,只听咔嚓一声,鲜血四射。 惨叫声惊起的同时,那护卫的一条手臂居然生生折裂。少年也捂着手臂退后几步,面纱后的脸苍白如纸,一点血红宛如一株盛开的牡丹,缓缓化在那张洁白的面纱上。 护卫们震惊的红了眼,齐齐动了杀念,竟然集体冲杀上来。少年折身闪避,未受伤的手突然扣住袭来的厉掌。那人只感觉被抓的那只手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宛如被寒冰戾气侵蚀,咔嚓一声被少年扭断,肚子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踹飞。 少年的手法凌厉至极,饶是那些护卫武艺精湛,却也难以抵抗少年的狠辣。下方的弓箭手早已射出手中的箭,万箭如飞雨,少年几个闪身便避了过去。这些弓箭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她必须快点将这些护卫解决,才能去找三月。 这少年便是苏白衣,至于她为何蒙了一张面纱,怕是不想让人看见她面纱后的容颜。一人眸光犀利,伸手便掠来弓箭,对准房瓦上正与护卫们交手的少年。他眸子一沉,一层水雾翻涌在箭身,箭如闪电般飞离弓弦。 那飞箭神速一般自苏白衣的眼前划过,箭身上的血迹溅在面纱上,点点红梅衬着那朵牡丹更加妖艳。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已然鲜血淋漓。此箭居然穿透她的肩没入星空,她疼的脸色发白,若是未受伤她还有可能突围,可她现在废了一只手臂,便根本不是这些护卫的对手。 那个放箭之人便是两次踏足惜花楼,为师云邀请三月的少年。少年名叫白宇,是师云的近卫。他今晚原本是要先帮皇子招待那些文武百官,只是时辰未到那些官员还没来而已。于是他途经后院,却碰见“夜客”来访。他暗中观察少年的身法,发现少年的内力很高,府内的这些护卫怕是联起手来也不是少年的对手,胜在,自己方才射出的那只箭,混乱中,少年无暇顾及才让他有机可乘。 现在那少年肩负重伤,武功亦施展不开,抓她就像抓一只蚂蚁一样。白宇喝令道:“拿下!” 护卫们早就想出一口恶气了,他们大半兄弟都废在这少年的手上,不是折胳膊就是断腿,他们待会也要让这少年尝尝骨折的滋味! 苏白衣颤抖地后退,她忽然头重脚轻,额上冷汗直冒,看那些护卫都是重影的。就在护卫们将要抓住她时,千钧一发,几道声响自夜空中惊起,护卫们突然站定不动。 不是他们大发善心,而是他们根本就动弹不得,刚只觉得香风扑面,接着太阳穴一痛,之后便四肢僵硬,如同被定身。白宇眸光一沉,一只手还背在身后,他人便已优雅地跃上房瓦。当他站定后,斜侧突然飘来一道身影,快如他的箭。 他与那女子眼眸交接,那双桃花眼却令他心魂一震。他愣愣地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刚才那女子也蒙着一块面纱,粉红面纱上绣着点点桃花,如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他将她眼中的笑看的清晰,却无法再次出手,只能任由她带走那个少年。 白宇轻飘下来,偏头说道:“几个没用的东西,今晚若再出差错,你们便提头来见。” 护卫们惊吓地齐齐拱手:“是!” 辰时三刻,一些与师云交好的朝廷官员们陆续到场。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收到请帖,云皇子晚邀夜宴赏舞,实则他们却听说云皇子是请来了一位音律大师,擅长吹笛。而那位音律大师还是从惜花楼里请出来的,就算他们知此事有些荒唐,但皇子邀约他们却不能不来。皇子府戒备严谨,入府之前必要经过搜身这一关,即便这些官员是师云的心腹臣子也不能免俗。 而今晚被邀请来身份最尊贵之人便是诚亲王,顾辞。顾辞虽无实权但终究是个王爷,他能来师云府上做客,就表示他愿意被师云拉拢。实则他自己也当明白,他怕是没什么值得师云利用的,唯有这亲王的封号尊贵些,其他的不值一提。师云却不这么想,他今晚重邀的就是诚亲王。 顾辞的轿子后面还有一顶轿子,到了皇子府门前,顾辞下轿的同时对后面那轿中之人说:“你先下来吧,进了府中,便紧随我身侧,不许多嘴。” 府前的几个护卫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让诚亲王亲自交代?轿帘被仆从掀起,一名墨袍青年走下轿,来到顾辞身边拱手道:“谨遵父王之命。” 有那么一瞬间,在青年抬头的一刹那,那些护卫都傻眼了!这青年的年岁怕只在二十三四左右,生的肌肤雪白,眉目清朗,鬓如刀削,俊逸非凡。但他那双眼,却柔和的宛如大明宫中太清池里的水,毫无起伏的温润。这双眼如此的与世无争,让人不由得卸下心防,不忍伤害他。 诚亲王居然还有个儿子?还生的如此“惊为天人”!他若是个女子,必是人间祸水!护卫们眼睛都看直了,顾辞却道:“还需搜身吗?” 护卫们回过神刚要答话却被一声大笑打断,白宇款款而来,对诚亲王拱手道:“王爷驾临,我等岂敢怠慢?搜身就不必了,王爷,请。” 顾辞拂须一笑,满意地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对身边之人小声说:“伤势如何?” “无碍。”青年皱了一下眉,片刻恢复常态。 歌姬们早已准备好,等待那些官员全部到齐后再一一出场表演。师云坐在主位上喝酒,眼眸一直盯着三月的侧脸。三月就坐在他下首的位置,就算只是侧脸,也美的令人窒息。人间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尤物,他无疑是幸运的,若能得三月常伴一生,江山地位,浮云尔? 师云不想让众人看见三月的美貌,未免引起不必的麻烦,他则命人在三月座前垂下一组翡翠玉珠帘。三月缥缈云姿,一身洁白的衣,气质风雅脱俗。只单单看个身影,便得一片惊艳唏嘘。 三月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只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荷包,心中思念母亲。在晚宴之前她曾与师云达成协议,她答应做师云的幕僚,时常给他吹笛子,满足他一切要求。但今晚之后,她要亲自去松阳面见母亲,确定母亲安好后,她才会回来履行诺言。 师云自然答应三月的要求,他没有猜错,三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点令他对三月更加痴迷了。他知道三月是女子这件事,但他实则却并不清楚父皇寻找三月的真实目的。他早前也只是猜测,并在见到三月第一眼时认证了猜想,三月长的如此美丽,怕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与她媲美的人。父皇那色胚,坐拥佳丽三千居然还对民间女子这般窥视,简直是色迷心窍! 再者,听说三月身上有龙凤纹身,不晓得是真是假。师云想到此,目光颇为邪肆地在三月身上穿梭,那模样恨不得立即扒了三月的衣裳探个究竟。三月皱了皱眉,内心厌恶至极,她喝了口茶强压下心中的不舒服,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震。 三月并未见过诚亲王,但诚亲王身份尊贵,必定身着华丽,不像那些文武朝官们那样拘谨。而诚亲王顾辞地位尊贵自然坐在上首位置,也正是三月的对面。三月的眼眸却紧盯着诚亲王身边那个人,这青年的眼神,怎地如此熟悉。 师云却举起酒杯,说道:“今晚之宴大家不必拘谨,全当做家宴来对待即可。孤这些年没少请你们,但今晚却不同。孤身边这位便是孤请来的音律大师,今晚便由她来给大家吹奏一曲,助助兴。三月,你可准备好了?” 三月的目光自那青年身上收回,轻轻直身,低头道:“是。” 师云微微抬手,白宇便高声道:“歌舞起!” 在那些舞姬们翩翩起舞之时,一曲悠扬的笛声淡淡响起,这笛声清雅缥缈,却带着一股不凡的气势。琴声逐渐成了附和,衬托出笛声的空灵雅致。三月一边吹笛一边观察对面的青年,那青年不经意地抬头,正对上三月的眸子。 突然间,高亢的曲调峰回路转,宛如波涛惊澜的江水,瞬间平息。一曲结束后,赞呼声一片。舞姬们继续跳舞,朝臣们也自顾着地享受美酒佳肴。有些人竟闻曲生出了些倾慕之意,仔细窥探珠帘后的人,但却怎么也望不清轮廓。 三月却执起酒杯,说道:“承蒙殿下抬爱,还劳烦府上几位医师为三月诊治风寒。诸位医师医术高明,不到半日时间,三月的风寒就好了七八分。为表谢意,三月愿敬殿下一杯,祝愿殿下心想事成,诸事顺利。” 师云对此颇为满意:“孤对三月所做的一切三月终究是能体会得到,三月如此举动,孤着实高兴。”然后举杯大笑,“干!” 三月借着低头饮酒的动作抬了下眼,见诚亲王身边空无一人,便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然后突然扶住额头,脸色煞白:“殿下府中的酒真乃绝世佳酿,只一杯便有些头晕,三月不胜酒力,怕扰了诸位雅兴,可否先暂时退下?” 师云道:“孤准了。” 第31章 第 31 章 出了正厅向左转有一处极长的回廊,她顺着直觉的牵引走到回廊的尽头。更深露重,廊檐上挂着许多盏灯笼,在暗夜里飘然纷飞,朦朦胧胧的色彩装点着那站立在尽头的背影。 三月不由得感叹一声:“你真的来了?” 她只看一个眼神就笃定,那人就是苏白衣。苏白衣的眼神独一无二,让人看见就会难忘。那人转过身来,墨色袍子在长风中飞舞。三月惊叹易容神技,她甚至以为这张脸就是苏白衣本人的了。但其实,苏白衣的容颜应该比这张脸更柔和一点才对,毕竟女子和男子还是会有不同。 三月来到苏白衣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见苏白衣突然呻.吟一声躲开。三月连忙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还好吗?”苏白衣摇头叹息。肩上的伤草草包扎了一下,因时间紧迫她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来见三月。半个时辰之前还九死一生,她以为这一生都见不到三月了。还好,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苏白衣想到此,眸光柔情似水。三月焦急不已,却不敢再碰苏白衣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看好吗?” 苏白衣道:“伤在肩上,如何给你看?” 且不说这里是师云的府邸,就算在惜花楼,让她当着三月的面脱衣服一时间她也做不到。三月却险些急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那些没用的!给我看看。” 苏白衣拒绝道:“不行。我的伤无碍,现在我要带你走。” 三月却道:“我不能走。” 苏白衣皱眉道:“是不是师云威胁你?宁府之事相信饮风早已禀告王爷,王爷会处理的。一定不会让宁府的人有事,你先跟我走。”她拉住三月的手,却料三月只是紧握了她一下便抽出了手。 苏白衣错愕地看着三月,半晌才道:“你不相信王爷?” 三月垂眸道:“我相信王爷。但是这些日子我真的想念母亲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那我陪你回去。”苏白衣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你得养伤。”三月担忧她的伤势,便道:“这里人多眼杂,你既然不给我看伤,便别久留了。明日师云的人将会护送我去松阳,快的话来回五日时间。等我回来。” “五日……”苏白衣突然有些舍不得。但此时她重伤的确需要休养,多在这里耽误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再者,朱弦还在宴会上,如果她这边出了问题,恐怕会连累朱弦。 三月突然问:“你怎么会和诚亲王在一起?” 苏白衣笑道:“哪里有诚亲王,那是朱弦装扮的。” 三月了然道:“原来朱弦也会易容,那你这张脸又是谁的?” 苏白衣道:“这张脸的主人日后你会见到,他也是王爷的门客,名叫顾冷。只是他和我们,终究是不一样。” 三月见苏白衣有些怅然,便握住她的手说:“我此刻能见你一面已是满足,你快些离开吧。” 苏白衣皱了皱眉,她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来,于是顾不得温存便道:“那我先走了。”三月恋恋不舍地放开苏白衣,手中仍留有海棠花的余香。 今晚师云喝的有点多,醉醺醺地来到后院。见那白衣少年慵懒地坐在石凳上,手扶着额头,似在假寐。她侧脸有些微红,明显是酒醉后呈现出的晕红。师云屏住呼吸,一双朦胧的醉眼此时有些清醒,他靠在廊柱旁愣愣地盯着三月的侧脸,半晌,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师云的呼吸近在咫尺,三月岂能不知。她袖子里的银针早已蓄势待发,若师云想趁醉酒而做些轻浮之举,她必然不会让他得逞。师云一脸享受地闻着三月身上的清香,清清淡淡的味道令他心神清宁。他内心感叹,那些庸脂俗粉怕是给三月提鞋都不配! 师云盯着三月的侧脸,身体有了反应。如此良辰美景,他又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如何能抵挡诱惑?于是凑近三月的脸,刚要一亲芳泽却听白宇说:“殿下,冯大人求见。” 师云忍下怒意,酒醉已清醒几分。不悦地睨了眼白宇:“孤正在兴头上,叫他等着。” 白宇怎能让师云再继续下去?三月手中的银针师云看不见,不代表他看不见。以皇子宠爱三月的性子,就算三月伤了他,他也未必会治三月的罪。到时皇子岂不白白受伤?虽然银针不会威胁生命,但若扎在致命位置还是会重伤的。 白宇是习武之人,自然晓得厉害之处,故不得已才打断皇子的行为。他说:“殿下,冯大人好像真的有急事。您不如去见一下?”师云瞪了白宇一眼,说了句“扫兴”便甩袖离去。 此时只剩白宇和三月二人,白宇看了三月半晌,笑道:“公子不愧是出身绣楼,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绣针。” 三月哪里是假寐,她分明就未曾醉酒。此刻师云不在,威胁便不存在。她唇角轻勾,抬起头来看着白宇。她知道这个聪明的少年想要做什么,她大大方方地将银针扔到桌上。然后摊了摊手,轻笑道:“只要殿下不逾越,我这针自然无用武之地。” 白宇看了三月一阵,说道:“殿下对公子如此宠爱,以公子的聪慧必定也看得出来。殿下属意公子,公子若与殿下交好,他日殿下荣登九五,公子必然“前途无量”。” 白宇自然知晓三月的性别,他说的“前途无量”指的便是那世间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皇后宝座,他跟在师云身边许多年,自然明白师云的心意。若三月恢复红妆,必定倾国倾城,与殿下倒也般配。可是这个三月,貌似很不识时务。 三月却笑道:“殿下人中之龙,三月是何身份?白公子不会这么糊涂吧。” 白宇整理了一下衣袖,颇不在意地道:“只要殿下喜欢,身份又算的了什么。” 三月倒是惊奇,却听白宇说道:“三月以为这天下间还有谁家的千金能配的上殿下?丞相?亦或是那权倾天下的常家?恐怕都不是吧。只有殿下心中所爱,才配得上他。现在殿下喜欢你,你便是那独一无二的人选。” 三月不屑道:“殿下真是抬爱了,三月无德无能,怕是要辜负殿下一片痴心了。白公子若是想对三月说教,那抱歉了,三月不胜酒力便回去歇息了。” 这女人当真不给他面子!白宇望着三月的背影,眸光一沉。却不经意间,想起了今晚那桃花面纱的女子。他知晓自己已经情动,奈何,他却对那女子一无所知。 今晨下朝后,沐王换下朝服便赶来皇子府“拜访”。 师云颇有些意外,眼前之人气宇轩昂,眉眼间却与自己有些相似。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师云不能不对他加以尊敬。然而这个手握兵权的皇叔,却亦是他日后的政敌。 师云笑道:“不知皇叔来访,孤却一点准备也没有。来人,上贡茶。” 师少松来此却并非来品茶的,卓饮风就立在师少松身侧。师云注意到了他,笑道:“皇叔身边能人术士甚多,孤真是羡慕皇叔啊。皇叔当年在江湖上亦是声名远播,四海之内皆知己。孤只恨未早生几年,不然孤一定随皇叔去闯荡江湖,见一见这庙堂之外的天地,那必然会受益匪浅。” 师少松早年的一些事迹师云查的一清二楚,皇叔的好友遍布天下,那些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听见皇叔的名号,哪个不得给他几分薄面。他还知晓另外一个秘密,便是皇叔与前段时间新崛起的江湖势力丹台阁有些“关系”。 师少松笑道:“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不值一提。殿下昨日酒醉,今晨未上朝,陛下让本王来瞧瞧殿下。看殿下今日神清气爽,本王便可以对陛下交代了。” 师云笑道:“昨夜孤是多喝了几杯,现已无事。感激父皇惦念,有劳皇叔了。今晨朝中有何事发生?” 师少松抬眸道:“陛下立后之事已定,此事由本王主张,交于殿下办理。最迟不过七日。” 师云惊道:“丞相等人不是反对父皇立后吗?怎么,怎么就答应了?”他依稀记得那位貌若仙人般的贵妃,可惜啊,她已是父皇的妃子。当时他失落了很久,便放弃了心生的念头。后来他查明赫连雅原是前朝皇帝上官阳的皇后,二人鹣鲽情深,是羡煞旁人的一对。 谁料父皇登基后竟不顾群臣反对强立赫连雅为妃,若传闻果真如此,二人情意绵绵,为何赫连雅甘愿委身于父皇这么多年?如今却又快被立为皇后,此事荒唐至极,他不信丞相会坐视不管。却听师少松说:“今晨丞相称病未上朝,以往支持他的官员都被陛下革职了。大理寺少卿寻武因办事不利问罪,由诚亲王的儿子顾冷任职,彻查秦礼之案。” “顾冷?”师云思考了一阵,突然想起昨晚坐在诚亲王身边的那个青年,笑道:“原来是他。” 师少松道:“看来殿下已见过他了,此人的确有勇有谋。” “父皇选定的人必是不凡,且不说他了。孤在此要感谢皇叔,能给孤这次表现的机会。”师云指的自然是操办立后一事。既然父皇已搞定了群臣定下此事,那么立后大典便成了父皇唯一一件心事。以皇叔的身份他原本可以自己包揽此事,以获得圣恩。却把此事交给他来办,若办的漂亮,父皇必定有赏。他已是皇子之尊,再赏便就只有太子之位可赐了。 若当上太子,那么继位便是名正言顺。师云怎会不知师少松的用心,却道这位皇叔,到底是“热心肠”! 师云道:“皇叔帮了孤一个大忙,孤不知如何答谢皇叔。” 师少松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说道:“不知殿下可否割让一爱?” 师云有种不好的预感:“皇叔指的是?” 师少松直截了当地道:“我想要,三月。” “不行!”师云断然拒绝。没想到皇叔来此的目的竟然为了索要三月,他可以把府里所有宝贵的东西都送给皇叔,唯独三月不能割让! 第32章 第 32 章 昭儿仔细端详那件挂在衣架上金光闪耀的凤袍,中央是用金丝七彩线勾勒成的一只七彩凤凰昂首展翅,一双狭长的凤眸温暖的俯视天下。这双美丽的眸子,像极了她的娘娘。若娘娘肯穿上这件七彩凤袍,那将是全天下最雍容华贵的女人! 昭儿俯趴在地上,说道:“昭儿恭喜娘娘,封后大典已准备妥当就在明日,怕是要起早忙活,今晚.娘娘就早些歇息吧。” 赫连雅的眼神似乎从未离开过橱窗外的夜空半分,她一直望月,不晓得在想什么。昭儿见时辰不早了,便不得不出声提醒。她知道娘娘是不会怪她的,因为娘娘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赫连雅却突然说:“昭儿,你跟随本宫多久了。” 昭儿回答道:“昭儿跟在娘娘身边已有十载。” “十年了……”赫连雅叹息一声。 昭儿心想,娘娘如此感慨,今晚莫不是有话要说?她静心聆听不敢多嘴,却见赫连雅继续问:“你觉得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昭儿低眸顺目地道:“娘娘待昭儿犹如亲生女一般。” 赫连雅心中一痛,美眸里呈现出了哀伤,她伸出手来:“昭儿,你觉得我会做这个皇后吗。” 昭儿自然明白赫连雅的意思,她看着赫连雅伸来的手,犹豫一阵,便将手覆了上去。赫连雅握住昭儿的手,眼中的痛苦愈发清晰,“我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孩儿,你说我要去见她吗?” 昭儿一惊:“什么!您,您找到了他?”昭儿知晓娘娘以往的身份,她还知晓娘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此事娘娘一直托王爷在民间寻访,估计早有眉目。至于为何在封后大典前一晚与她道明实情,怕是另有深意。 昭儿有种不祥的预感,皇宫如牢笼,一举一动都有人精心留意,何况出宫此等大事更加无法实现,娘娘问此话的意思她好像明白了。昭儿望着那件华贵无比的凤袍,苦涩一笑道:“娘娘想要昭儿如何,昭儿照办就是。” 赫连雅抚摸昭儿的头发,叹息道:“她来了。” 厚重的殿门缓缓地开了,一名宫女来到寝殿外,侧跪低头:“参见娘娘。” 赫连雅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中映入一张惊世容颜。昭儿心中感叹,若是娘娘能展颜一笑,怕日月之辉都要黯然失色。赫连雅却道:“你进来吧。” 那宫女起身,恭敬地走进来。昭儿见那宫女眉目清秀,样子普通的很,但昭儿却有一种直觉,这宫女貌似不简单。那宫女似是察觉了昭儿的心思,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身形倒是相似极了,只要变一变脸,再穿上那件华丽的凤袍。怕是陛下,也分不出真假。” 昭儿心一震,饶是知晓娘娘的打算可她还是有些紧张。却见赫连雅说道:“我相信朱姑娘的易容技术,若可保住昭儿一命,赫连雅日后定然重谢。” 朱弦可不敢要赫连雅的“重谢”,她诚惶诚恐地俯身道:“娘娘言重了,王爷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即刻开始吧。” 赫连雅道:“好。” 皇宫有四重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文武百官上下朝则从朱雀门进入,而青龙门则是为皇族子弟展开,白虎门是宫中太监宫女出入最为频繁的一道宫门,也是把守的最严密的宫门,而后一重玄武则是生死门,比如皇帝若斩杀朝臣,便会拉出此门行刑。 师少松贵为王爷,若非上朝需要经过朱雀门,私底下他面见皇帝则是通过青龙门进入。而青龙门的把守会比朱雀门与白虎门松懈许多。过往都是皇族贵胄,不是王爷就是侯爷,侍卫们自然不敢过多的为难。 赫连雅的宫女与赫连雅的身形最为相似,师少松便主意让朱弦为昭儿易容,代替赫连雅参加明日的封后大典。他则带赫连雅出宫,而三月那边他也早做安排,若平安出宫,则一切万无一失。只是他没想到,师云办事效率这么高,三日时间便都操办妥当,让他不得不提前实施计划。 师少松在马车旁等待多时才等来了赫连雅,赫连雅一身素白的衣,夜风荡起她斗笠上的白纱,在夜的衬托下竟然仙气十足,师少松一瞬间居然看呆了! 朱弦忍不住提醒:“王爷,时辰快到了。” 师少松连忙回神,将赫连雅扶进马车。他与赫连雅一同入车厢内,而朱弦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换了套仆从服,容颜稍加修饰便又成了另外一张脸。 青龙门的一众守卫见沐王的马车缓缓而来,便迎上来拱手道:“请出示令牌。” 朱弦举起令牌,守卫们见此均恭敬俯跪:“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今日与皇兄下棋,故晚了些时辰。诸位辛苦了。”师少松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青龙门的守卫统领眸子一眯,却未放行,而是拱手一揖:“王爷恕罪,您也知道陛下对明日的封后大典极为重视,四重门都要严密把守盘查。请王爷掀开车帘,也让我等有个交代。” 约半晌,师少松掀开了车帘,那个统领见车上还有一名女子便大吃一惊。守卫们纷纷拔刀,统领冷语道:“王爷私下带走宫中女子,是想欺君罔上吗?掀开她的面纱!” 朱弦眸光微沉,刚要有所动作却听师少松说道:“莫慌,恐怕你们还不知。今晚皇兄兴致颇高,本王连输了三局。皇兄龙悦之下便赐了一名宫女给本王,本王自然乐的接受。众将职责所在,本王知晓亦理解。既如此,薰儿,你就将面纱掀起,给他们看看吧。” 师少松话落,那女子便甚是乖巧地将面纱掀起,露出一张清美的脸。守卫们见此便纷纷收刀跪地叩首,那统领连忙道:“既是陛下赏赐,我等怎敢放肆,还请王爷恕罪。快打开城门,放行。” “恭送王爷!”侍卫们的声音渐渐飘远。 赫连雅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场面自然震不住她。她摘下斗笠,说道:“幸好朱姑娘也帮我易了容,否则今晚怕是会连累你。” 师少松却道:“我甘愿为你冒险。” 赫连雅叹道:“你总是这样不顾一切,这份大恩该让我怎么还?” 师少松道:“若说恩情,也该是我还你。毕竟我欠你们的太多了,如今能为你做的,便只有些小事。”那些陈年往事他不想在赫连雅面前提起,但每每言此,却总会忍不住触景伤情。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松阳县城内,轻车熟路地前往宁府。到达宁府门前时,驾车之人说了句“主子,到了”便利索地跳下马车,俯跪在地。车厢内闭目养神的少年微微睁眼,掀开车帘踩着那人的背走下来。 宁府的管家见此却震惊了,唤道:“三,三小姐!”那少年正是三月,为出行方便,她仍然穿着男装。 那日清晨,师云就点了一众护卫早早护送她出了京师,所以沐王去见师云的事,三月不知。当三月踏上归乡的旅途时,沐王正与师云谈及此事。师云忍下怒意,却未透露三月的行踪,只是提醒沐王不要再打三月的主意。 沐王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师云不知师少松心中真实想法,但他相信,以白宇的身手再加上武艺高超的护卫们,定能将三月护送归来。只是皇叔身边那个人,看气韵貌似不凡。他是又嫉妒又羡慕,他说想去闯荡江湖未必是假。可惜他是皇子,身份地位不容他任性,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的颜面。与那王孙之流,不能同其而语。 白宇的确是武艺甚高,警惕性也很强。在他们护送三月快要到达松阳之时,见天色已晚故此只能在半路上歇脚。即便是官道,但也要经过一段山路,奇怪的是,那山路旁居然有一家小酒馆。 白宇等人心生警惕,三月却从马车上下来,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便直接进了酒馆。护卫们沉默不语地相对一眼,都在等白宇发话。白宇皱了皱眉,率先走进酒馆,护卫们跟了进去。 酒馆地方小,里面只有三张桌,桌旁还都有人在喝酒。护卫们也是男人,男人自然喜酒,平时跟随在皇子身侧,白宇便不准他们喝酒,因为酒醉会误事。而今晚,白宇见他们看酒坛子两眼放光的神态,他即便想阻拦却也说不出口。他与三月坐在一桌,清冷地下令:“少喝点。” 护卫们纷纷喜逐颜开,那小伙计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此连忙开了几坛子酒。酒味浓香飘散,真令人未饮先醉,果然是好酒! 三月却对此不闻不问,自顾自地吃着饭菜。她更不想理会这个白宇,像个跟屁虫一样走到哪就跟到哪,讨厌至极。 正吃着,却听砰地一声,酒坛子居然碎了一地。三月未曾反应过来手腕却是一痛,白宇居然抓起她就往外冲。门砰地一声关紧,一道黑影闪来,挡在门口的同时竟与白宇相对一掌。 扑通几声,那些护卫均如酒醉一般面色红润地晕倒在地,那伙计则面带嘲讽地笑意,正站在柜台处望着这一幕。 白宇的手臂一阵痛麻,另一只手却仍紧紧地扣着三月的手腕,疼的三月直皱眉。她却诧异地望着那站在门口的男子,男子一袭黑衣,周身自带一股凌厉的寒气。 白宇冷道:“诸位是想与当今皇子作对吗?”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能在此埋伏,必定已知晓他们的身份。十几个护卫被解决,此刻只他孤身一人,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他是难以应对。 “皇子?”那挡在门口之人挑了挑眉,讥讽道:“皇子算什么!” 白宇心一震,刚要出手,却听耳边破空之音传来。三月只感觉手腕一痛,然后白宇的手便突然放开了她。她连忙揉着手腕,却见白宇僵直身子,三月皱了下眉,伸手推了他一下,谁知这下却真将他推倒了。 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就在白宇出手之际,一道冷风斜面而来,前面的男子身影一晃而归。白宇喉头一凉,眸光扩散。男子将指缝中一抹苍光收敛,在白宇倒下的同时跪地朝三月叩首:“惊扰主子了。”其余人包括那伙计都已跪在地上,朝三月叩首。 三月被弄的莫名其妙,惊诧地问道:“你们是?” 这个黑衣男子应该是这些人的领头者,他的武功也是这些人中最高的。怕是在阁中,他的武功也属上乘。他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等奉沐王之命,护主子前往松阳,之后改道行往株洲。王爷说,他会安排主子想见之人在株洲会面。” “王爷果真说到做到!”三月激动的无法言喻,母亲,她终于要见到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下错字 今天休息不更 第33章 第 33 章 不出三月所料,那阴险的云皇子的确派人看守在母亲的院内,平时连父亲想见母亲一面都很难。三小姐回归此一大喜事管家自然不能不第一时间通报给老爷,宁真得知女儿回来了笑的老泪纵横,又听管家说三月已经去了兰苑,宁真惊的屁股都没坐稳就与众人一起赶去兰苑。 以三月的性子,她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母亲一丝一毫,就算将母亲看守起来不许见人也不行!她冲进兰苑见五六个黑衣人守在月亮门前,三月皱眉道:“锦怀!” 一直随在三月身旁的黑袍男子突然踏前几步,在那几个守卫反应过来时,凌厉的掌气已将他们打飞。三月跑进院子冲进母亲卧房,在屋内正满脸伤情的陈素兰见突然出现的三月愣了一下,“三,三月……” 三月扑在陈素兰跟前,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母亲,女儿不孝!” 陈素兰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三月手上的温度时她才欣然泪下,抱着三月痛哭,“女儿,为娘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随后赶来的宁真等人都震惊地望着那一幕,自从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将素兰看守在院内不许任何人接近时,他就第一时间报了官,可李元平却说他管不了此事,此事涉及到京师皇子,他无权管也不敢管。宁真当时就在想,三月莫不是得罪了那位皇子?可那皇子的人只是日夜看守素兰,饮食起居照旧,见不到面他十分担忧素兰的状况,奈何这些人都是有功夫在身,他也无能为力。 幸好三月及时赶回来,而随在三月身边的男子却又是何人?居然一下子将那几个守卫打的倒地不起,真乃武林高手啊!三月在京师到底经历了什么?短短时日似乎与众不同了。 三月与陈素兰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贴己话要说,宁真觉得他们没必要在这里打扰她们,于是叫下人早早去厨房准备饭菜。然后将二女儿安蓉与陈成抿叫回来,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在桌旁,三月为陈素兰夹菜,这顿饭是陈素兰自三月走后吃的最香的一顿。陈成抿的眼睛却一直盯在三月那张美丽的小脸儿上,旁边的宁安蓉看的一清二楚,恨得牙痒痒。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家里人一起吃饭,他居然还不老实?成亲这么久了,她自然知晓陈成抿的性格和德行,见着美人就移不开眼挪不开步,下贱! 而大房二房似乎对三月颇为客气,因为宁真早已交代,三月身份今非昔比,叫她们今晚老实点,千万不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事自找麻烦!宁玉风却是吃了两口就退下了,他看见三月就没胃口,气的宁真差点当场摔筷子。宁子默却殷勤地紧,一直在为三月夹菜,席间还不忘询问:“妹妹去京师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若非三娘的事,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三月自然能察觉到宁子默的心思,只是她与宁子默,终究是亲人。她笑道:“是京城那边有点事情一直脱不开身,让二哥惦念了,也让母亲跟着受连累,都是三月不好。” 宁子默可没有责怪的意思,此时手脚无措,连忙又为三月夹些菜,“快别说这些了,回来就好。三妹都瘦了,来多吃一些肉。” 三月欣慰一笑,一口一口的优雅地吃着。她看都没看陈成抿一眼,让陈成抿好没面子。怎么说他都是三月的姐夫,三月怎能对他视而不见?想到此,陈成抿不甘沦为摆设,举杯说道:“许久未见三妹了,这杯酒姐夫敬你。” “我不喝酒。”三月想都没想就出言驳了他。 陈成抿尴尬地独自喝光了酒,宁安蓉却大快人心,看着陈成抿吃瘪她就开心。自打成婚起一直到现在,二人一直水火不容,争斗却又不相上下。这次三月可是为她出了口气,宁安蓉内心大笑着举杯:“三妹,姐姐敬你。” 三月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道:“三月不胜酒力,便不饮酒了。对了,还不忘恭喜二姐与陈公子喜结连理。祝愿你们夫妻生活和谐美满,恩爱永久。父亲,我先扶母亲回房了。” 宁真赶忙点头:“去吧去吧,今晚多陪你母亲聊聊。” 母女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陈素兰躺在床上怀抱着女儿,问道:“三月此次去京城,那位官爷有没有为难你?” 三月明白她说的是冯天章,便笑道:“他没有。倒是母亲的状况令我忧心,不过我已想到对策,走之前我会处理好一切,保宁府众人周全。” “你还要走?”陈素兰不舍地抱住了女儿。 三月闻着母亲身上的味道,只仿佛间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总是这样温柔的抱着她,轻哄她入睡。母女聊了许多,三月在陈素兰的拍哄下睡着了,陈素兰叹息道:“你终究会知晓自己身世,也会离我而去。” 清晨十分,方崇来报,说:“宁府三小姐将几个被捆绑的人扔到了衙门口,此刻她已在前厅等候。” 李元平震惊地呼了一声,连忙起身洗漱着衣。三月可不好惹,她背后之人是沐王。怕是,怕是她得知了宁府之事前来问罪的? 李元平态度谦和地朝三月行礼,然后瞥了眼那地上几个哼哼唧唧的陌生男子,“姑娘这是何意?” 锦怀一直跟随三月左右,此时与方崇的目光对上,二人皆是默契地收回视线。三月却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袖子,笑道:“我想这几人的来历李大人心知肚明,我把他们交给你,也是想告诉你一声,就算那人身份尊贵,本姑娘也惹得起。三月有要紧事需马上离开松阳,宁府还需李大人多多帮衬。”然后凑到李元平耳边轻声说:“若李大人袖手旁观,你不肯得罪那人,却会得罪沐王。” 李元平苦着脸道:“姑娘何苦为难与我啊!那人,那人本官真的不敢得罪啊!” “我既然能回来,就说明那人对我无法造成威胁。只要李大人保证宁府上下周全,三月也必然会保住李大人的乌纱帽。”事关母亲安危,三月不得不出言威胁。在这松阳县城内,只有李元平能保护宁府。 李元平思虑再三仍旧是游移不定,三月却冷笑道:“李大人尽管考虑。三月马上派人将此事禀告王爷,如此任贼擅闯民宅行不法之事,相信王爷定会秉公处理,摘了你这无能县令的乌沙!” “姑娘万万不可啊!”李元平跪地叩首:“我答应你答应你,从现在开始若有人胆敢进犯宁府,本官定不轻饶!” 三月见目的达到便放过李元平,门外马车旁一批黑衣人正在等候三月。今晨告别时,母亲明显舍不得她走,可她不能不走,她生母还在株洲等她。想到此,三月便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驾车人仍是锦怀,他道:“此去株洲行程有些远,未免出现意外,我们便超近道前往。一路劳顿,主子身娇,可否……” “没事,哪条路最近就走哪条,不必顾及我。”三月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锦怀对三月的印象愈发的好了,如此能屈能伸,女儿身是否太可惜了? 自从封后大典结束后,昭儿就一直待在殿中未曾踏出一步。看着铜镜里这张绝美的脸,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穿上华贵无比的凤袍,接受百官朝拜。在那一刻,她竟恍惚的连胆怯都消失了。她曾想,若是赫连皇后本人站在高台上接受群臣朝拜会是何等的心情?会如她一般心潮澎湃吗? 然而昭儿有自知之明,她不是皇后,她只是皇后的一个婢女,尊卑有别。想到此处她连忙脱下凤袍,小心翼翼地披在衣架上,跪地将袍尾的褶皱抚平,却听一声高呼传来:“皇上驾到!” 昭儿想死的心都有了,皇后不在,让她如何应对皇上?她连忙坐回梳妆台,尽量让仪态自然些,端庄些,以掩饰内心的惊恐。昭儿的举动落入师未明的眼中,他锐利的鹰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人的背影,然后一步步地走到她身后。 昭儿此刻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看着铜镜里的男人,如此华贵冷傲,他是天之骄子,更是霸道的君王!昭儿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嗓音早就被朱弦用特殊的药水变成与赫连雅一样,她起身恭敬地对师未明行礼:“陛下今晚不是宴请群臣吗?怎地如此早就回来了?” 师未明盯着昭儿的眼睛,把她的心虚看的一清二楚。他眸中掠过一丝阴沉,拂袖转身,说道:“难道皇后没有告诉你,她私底下与朕见面时,无需行礼吗!”昭儿身子一僵,低头说不出话来。 师未明未转头却道:“皇后去哪了?” 昭儿心灰意冷地伏在地上,因惧怕而浑身颤抖:“奴婢不知。” “大胆!”师未明帝王之势让昭儿喘不过气,她身子瘫软在一旁,吓的脸色惨白。师未明脸色沉冷如寒潭里的水,无一丝情感波澜,如同对一个死人说话:“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也就不必留在世上了。皇后如此看重你,朕就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全笙,赐酒。” 太监全笙将盘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后退到一旁。师未明走到衣架旁,冰冷的手抚摸凤袍,突然神情阴戾地扯下袍子,阴沉地下令:“传旨下去,叫绣玉坊重新缝制一件凤袍,朕不允许再有人玷污它!”传旨太监立即领命办事,师未明看都没看昭儿一眼,便带着满身的戾气离开了。 全笙依旧站在那里,烛光摇曳下他的神情忽明忽暗,催促道:“陛下赐酒乃是你的荣幸,还不快饮?” 昭儿泪流满面,突然朝殿外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昭儿今后不能再侍奉娘娘了,希望娘娘早日达成所愿,身归自由。酒杯自昭儿手中滚落,她就安静的躺在那,似是睡着了。 这个服侍了赫连雅整整十年的侍女才二八年华,却死的如此凄惨。全笙叹息着走出殿外,吩咐几个小太监将殿内收拾干净,赫连殿必须一尘不染。 第34章 第 34 章 卓饮风一直都在重复同一个回答:“放心吧,以锦怀的能力,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没错,这些天苏白衣一直在询问他三月的状况,他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唯一能告诉苏白衣的就是锦怀亲自出马,必会万无一失。 锦怀是何人物,那可是阁中一等一的高手。卓饮风当年为此还与锦怀大战了一场,那三日三夜的交锋简直是人间灾劫啊。后来锦怀将倒在血泊里的饮风拉起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微笑:“你很好。”从那时起,除了王爷之外,锦怀是卓饮风唯一佩服的人。 关于锦怀的来历,苏白衣并不清楚,阁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一旦入阁,那些就只能是尘封的往事。三月的怀疑未必空穴来风,也许苏白衣和卓饮风身上有某种气质是相同的,而这相同的气质三月也在师少松身上领略过。所以她会好奇苏白衣的真实身份,事实上沐王门客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身份便是丹台阁的杀手。 与其说杀手,不如说是暗杀者更为妥当。阁中唯一有杀手气质的便只有锦怀,自苏白衣记事起,锦怀就已经在江湖上成名了,那时他才七岁。苏白衣不是孤儿,但她却从出生起便被养在丹台山。丹台山位于株洲以南最高的山峰,丹台山这个名字是王爷赐的,他说是为了纪念一个人。至于纪念谁,他们并无资格询问。 而既然锦怀亲自出马,苏白衣多少放心了些,只是令她担忧的还有一件事。卓饮风却是看出了苏白衣的心事,“你的伤如何了?” 苏白衣心不在焉地道:“小伤,已无大碍。” 卓饮风却道:“若你回到江南当你的才女,就不会经历这么多危险的事了。一个女儿家,终归不合适这行。” 苏白衣笑道:“你这话若是被王爷听见,他会重重责罚你我。” 卓饮风嘿嘿一笑,突然表情认真:“我说真的呢。你和三月的事情以为能瞒天过海吗,王爷迟早知晓。再者,你心中担忧的,不就是住在东苑的那位贵人吗。” 赫连雅如今就住在东苑,苏白衣有幸与赫连雅见过一面,只那一面她就明白,她与三月之间,终究是隔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是因为赫连雅的容颜有一瞬间让她产生了站在眼前的人便是三月的错觉。赫连雅可是当今贵妃,不,她现在已是皇后了。王爷居然把皇后带回了株洲,此事怕是瞒不过龙座上的那位,看来不久的将来,将有一场盛况之战要打。 卓饮风分析呀:“其实呢,你也能看得出来,那三月和皇后娘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联想到王爷一直叫我等寻找三月十八年之事,怕是与前朝脱不了关系。赫连雅是何身份?除了是当今皇后她还是前朝皇帝的皇后,此事可非同小可!” “别说了。”苏白衣心乱如麻,她无法接受三月是前朝公主的事实。若果真如此,她便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三月,若想与三月在一处,怕是最先要过的就是赫连雅这关。三月那么孝顺,若赫连雅一声反对,三月还会坚持吗? 卓饮风却嘿嘿一笑:“你溜须我呀,我帮你出主意。” 苏白衣微微一怔,便转身倒了杯酒,递给卓饮风:“说说你的主意。” 卓饮风饮了口酒,摇头感慨道:“都说这陷入爱情漩涡的人啊,脑子都转不过弯儿。饶是我们聪慧的苏大才女,也有弥足困顿时。” 苏白衣轻嗔道:“你到底有何主意,还不快与我说来。” 卓饮风笑道:“别急嘛。你想想啊,三月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了。你不如去讨好一下皇后娘娘,若她认可了你,岂不美事一桩。” 苏白衣叹道:“恐怕不妥。” 卓饮风挑眉道:“为何不妥?难不成你不愿屈尊?” 苏白衣却道:“并非如此,我的身份只怕,只怕给皇后娘娘提鞋都不配。” 卓饮风却不认同,说道:“你可别妄自菲薄,怎么说你也是清白世家出身,作甚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这可并非我认识的白衣。你若这么想,不如赶紧抽身离开,别在我面前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我可不愿瞧!” 苏白衣心中一暖,笑道:“好了,那我试试吧。” 卓饮风满意道:“待你成功那日,别忘了请我喝好酒。” 苏白衣摇头无奈:“你这酒鬼!” 卓饮风未知可否地笑了笑,他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呢。近日他收到京师传来的信,一丝忧愁敛入眉峰间,平日里来的风流样硬是苦大仇深了起来。 那封信的内容千遍一律,无非是那位病重让他回去云云。以往传信也就罢了,他都会置于一边不理会,可这次却不同。离开京师之前他曾偷偷地去看了他一眼,他的病况似乎很严重,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怕这次是真的要不行了。 赫连雅最近发现,服侍她的小婢女换人了。而新来的这个少女,没事就喜欢盯着她发呆。不过这个少女长的倒是很美,一袭素雅白衣,风姿缥缈,那好看的眉峰颦起时,似万丈流光内敛,气韵清丽脱俗,笑容温文尔雅。她身上的海棠香味特别好闻,令人心生亲切之感。 赫连雅不知这位美丽少女为何要来她身边做婢女做的事情,于是她便问这少女:“可是王爷让你来的?” 苏白衣却道:“并非王爷属意,而是侍候娘娘的婢女清儿染了风寒,白衣怕她传染给娘娘,便要她去休息了。今后娘娘有何需求,吩咐白衣即可。” 此时二人正在亭子里,赫连雅扫了一眼白衣的脸便转向池塘,她望着在水中畅游的鱼儿,笑道:“我知白衣姑娘不是婢女,今后你也不必换我娘娘。这里是沐王府,没有娘娘。” 苏白衣明了道:“那白衣换您夫人?” 赫连雅笑道:“你们王爷尚未娶妻,你换我夫人,称呼上倒是简便,但合适吗?” 苏白衣一惊,连忙改口:“娘娘,这……” 赫连雅优雅地喝茶,微微一笑说:“罢了,便叫夫人吧。” 苏白衣低眸顺目,一颗心差点紧张地蹦出喉咙:“夫人。” 赫连雅眯眼道:“你似乎总是会盯着我发呆,你是否见过与我神.韵相似的人。” 苏白衣却又是一惊,难道赫连雅看出来了?看出她是在透过赫连雅的眉眼找寻三月的感觉。 赫连雅没有去看苏白衣的神情,她说道:“我只想听实话,你与三月是否见过了。” 苏白衣连忙道:“不敢欺瞒夫人,白衣确实与三月见过,还请夫人恕罪。”然后跪在赫连雅面前,赫连雅见此连忙扶起她,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你家王爷,你不必如此拘于礼数。再者,你既然叫我夫人,我便没有权利治你的罪。亦或者,你心中认为你已经做了得罪我的事而先来请罪?” 苏白衣呼吸一窒,卓饮风出的什么鬼主意,稍后找他算账!她轻声说:“夫人误会了,我只是与三月颇有些浅交。那时初见三月便惊为天人,怕是这世上难再找出一个与她相媲美的人。如今见了夫人,白衣才知,原来夫人的容貌才是天下屈指可数的美丽。” 对于苏白衣的“奉承”赫连雅竟半点也不反感。无论苏白衣想掩饰什么,她都没有恶意,自己又何必拆穿。便不言不语只是微笑,由着她去了。 苏白衣不知自己的心思到底有没有被赫连雅看出来,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终于知道三月的聪慧是血脉传承的了。她母亲这么“聪明”女儿的智商怎会不超标! 卓饮风认为,他让苏白衣去侍候赫连雅,那简直是个明智之举。一来苏白衣的性子属温和,与赫连雅肯定不会起冲突。再者,以王爷的性情,喜欢的女人也必是性格温润和善的类型。所以苏白衣与赫连雅肯定能相处融洽,利于增进“婆媳关系”。二来呢,苏白衣见到赫连雅的脸就会不由自主的发呆,倒是省了她每天都要问他三月状况的这个环节,利于己。 卓饮风这个腹黑的家伙,苏白衣还没找他算账呢,就见王府的管家来报,说,锦怀回来了。锦怀回来了,那三月必然也回来了!苏白衣连忙赶去前厅,见到三月的一刹那,两人目光相对,是已将四周多余的人自动过滤。 这些时日舟车劳顿,三月未曾埋怨半句。此时连衣衫都未换便在此处等候,就为了见母亲。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母亲,转身却见是一名少女。那少女生得一双慧目,逆光的雪白面颊散出一层美妙的光晕,笑如和煦之风,气韵出尘绝妙。那一头及腰的青丝柔绾散束,荡在清风中飞舞,仿佛画中走出的女仙,竟令三月呆住了! 二人如此深情的对视,卓饮风却是急坏了,若让赫连雅见此一幕,恐怕会多生想法啊!可惜不巧的是,赫连雅已经看见了。她瞧自己十八年来未见过面的女儿,与她的侍女“深情对视”。聪明的赫连雅岂会看不出来俩人之间的“关系”,就算她从未想过那种可能,此时的画面却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赫连雅轻咳一声,打断俩人的“眉目传情”。三月望着赫连雅,那温柔华贵的女人,却是自己素未谋面的生母!想到母亲在皇宫里为她受尽苦难,三月泪已决堤,顾不得旁人在侧,连忙跪在赫连雅跟前,轻唤一声:“母亲。” 赫连雅的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将三月轻轻地扶起,颤抖地抚摸女儿的脸:“三月,母亲终于见到你了。当年的事,你可怨我?” 三月覆上母亲的手,心虽难过,但在见到母亲时,却又什么都不重要了。“三月知晓母亲是为了保住我,所以才甘愿留下我,并在宫中一待就是十八年。母亲,您受苦了。” 师少松见她们母女俩言辞伤感,且待会必会涉及到前朝诸事,于是立即遣走下人,给她们母女单独说话的空间。他则怀揣疑惑,将苏白衣叫到跟前,问道:“这些日子你的举动甚为异常,你担忧三月的状况是否太过头了?” 苏白衣俯身一拜:“属下知错,请王爷恕罪。” 师少松原本就怀疑她们俩的关系,因为他手上有封信,是之前三月寄来的。三月在信中问赫连雅安好,但更多的是关心苏白衣的伤势。 在这世上三月最重视的人怕只有她母亲赫连雅了,但她却频繁提起白衣,是否有些过分关心?并非他胡乱猜想,而是那常友人的例子生生摆在眼前,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查证。苏白衣不愿解释此事,是否说明他猜想的没错? 第35章 第 35 章 她伏在母亲的膝上,柔声问母亲:“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她想知道令她母亲爱慕这么多年,却亦甘愿委身于一个虎狼之人这么多年,她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赫连雅温柔地抚摸女儿的头发,三月的发丝松软柔滑,宛如极品锦缎般的触感。她从未想过自己女儿长的与自己如此相像,她以为三月会更像先帝多一些。但无论是像谁,都是她的宝贝。 赫连雅目光清幽,脑海中似是开启了尘封多年的画面,她呢喃道:“你父亲,他是个真正的君子。” 当年的上官阳还是太子,却隐瞒身份独闯江湖,在一次偶然间,将被劫匪们围困的她救下。从那时起,他就成了她的恩人。当时青春年少,她承认自己喜欢俊朗一些的男子,于是便倾心于他。后来她才知,他便是当今太子殿下。 当时父亲赫连城是朝中礼部尚书,她与太子上官阳这段露水姻缘自然瞒不过父亲,能够攀上太子殿下父亲自然一百个愿意。但当时已与她有婚约的师家却不肯罢休,她与师未明的婚约本就是两家父母的意思,根本没有问过她。师未明的父亲当时是朝中显赫将军,掌管数十万兵马大权。后被退婚,自然心中有些怨气,但最有怨气的仍是师未明。 多少年后,师未明举兵叛乱,那时是上官阳登基为帝的第二年春,她已是尊贵的皇后。她扶着隆起的肚子站在阁楼上,望着那片桂花树。宫女一脸惊慌地跑来,扑通一声跪地,惊扰了她的雅兴。 她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紧张?” 宫女却惊吓的满脸是泪,颤声说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师,师家谋反了!现在明王已带兵,杀进了青龙门!” “什么!皇宫一向把守严谨,又有常老将军坐镇。怎会让他们轻而易举的攻进来?”她震惊当下竟惊动了胎气,腹部阵痛不已,这几日便是临盆之期,怕是,怕是要提前生了! 宫女见她如此疼痛差点吓的魂飞魄散,连忙跌跌撞撞地去叫御医。等御医们来的时候,她已躺在殿门前,身下血流成河。御医们怕是也吓傻了,竟不知所措了起来,后进来的几个小太监将她抬到了殿内,御医们这才慌忙施针,叫来嬷嬷准备接生事宜。 登基之初,上官阳就看出了师未明对赫连雅的窥视之心,他岂能允许自己的臣子对自己的女人有不轨之心。就算师未明当年与赫连雅有婚约在身,但现在赫连雅是他上官阳的女人,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师未明理所应当隐下这份心思,做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 却不知师未明狼子野心,为人阴戾妒忌心极强且心胸狭窄,上官阳念及师老将军上下祖辈效忠朝廷,又因赫连雅此事有些对不住师未明,便册封师未明为明王,却未给他一兵一卒。这个王之称,也只是个空壳子。 但师老将军却与当时的常老将军,也就是常昊的父亲,有着八拜之交。这层关系,上官阳并不知晓。一个契机让师未明重返封地召集兵马,与当时守城军统也就是现今的诚亲王顾辞里应外合,成功的杀进京师。那一片血染的河山,便是他送给上官阳临死前的陪葬礼物。 宣德殿中,上官阳有些坐不住了。如今大势所趋,他已是惊弓之鸟。无论如何,他是无法再保全赫连雅了。于是他连忙赶到赫连殿,将他随身的玉佩交给刚生产完身体还虚弱的赫连雅:“他要的是帝位,只有我死了,才能平息这场战乱。到时天下太平,百姓便不用再受战火之苦。” 赫连雅虚弱的脸色苍白,哭成了泪人。她用尽全力紧握住夫君的手,求他别离开。上官阳却苦涩一笑,轻拭她脸上的泪珠,叹道:“江山不保,我已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可唯一祈求的,就是你能平安无事。萧靳!” 萧靳走进来,拱手道:“陛下。” 上官阳谨慎吩咐道:“立刻带娘娘走,去找他。只有他,才能保她一生平安。” 那些屠戮的声音渐渐传来,仿佛就在门外。萧靳扶起赫连雅,此时,摇篮中的婴儿突然啼哭不已,惊动了上官阳。上官阳连忙抱起女儿,看着她粉嫩的小脸上沾了些泪水,他心疼不已,悲叹道:“朕的女儿,朕要对不住你了。” 上官阳放下女儿,又转眼不舍地望着赫连雅,然后决然地离开。赫连雅浑身无力,却万万不能与萧靳一同离开。她就算死,也要与夫君死在一处! 熊熊烈火烧着了宣德殿,上官阳宁愿一死谢罪,也不想做败军之臣。当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宣德殿时,只看到了他决然的眼神,他说他这辈子,唯一庆幸的就是拥有了她。烈火中,赫连雅抱着孩子,险些哭瞎了眼。既然你选择死,那她与孩子也只能随他而去,省得他在地下孤孤单单,没个亲人。 赫连雅想的是很周全,她已做好了赴死准备。可当她看见女儿的脸时,突然又觉得对不住女儿。刚生下来就要结束她的一生,是否太残忍了?赫连雅满心绝望,夫君已在火中化为灰烬,她想着女儿,却突然起了求生的心。 这时师少松带人冲了进来,看到满脸绝望的她,立即叫人灭火。朦朦胧胧间,她的眼睛有些模糊,在被浓烟熏晕之前,隐约感觉有个人抱起了她,那冰冷的怀抱令她梦中也曾不安。 后来她才知道,救出她的人是师未明。师未明对她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趁她昏迷时便强.占了她的身子。她隐约也能感觉到,却以为是一场梦,谁知醒来,却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师未明威胁她,若她死了,他就会将上官家的祖坟刨出来,让上官阳永世不得安生。赫连雅肝肠寸断却只能妥协,而让她苟活的不仅仅因为此,她还惦念着她与阳的女儿,她隐约觉得女儿没被烧死,少松赶到时应该把火及时扑灭了。而师未明却对此事只字未提,否则就不会以上官家来威胁她,而是直接用女儿威胁她便足以让她就范,怕是此事还有些生机。 她被册封为贵妃的那一夜,是她人生中过的最悔恨羞.辱的一夜。是师未明让她的美梦破碎,也是他让她家破人亡失去了毕生所爱!夜夜哭泣也改变不了事实,她开始对他冷漠,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视而不见。渐渐的,他似对她也失去了些兴趣,这正是她想要的,师未明,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身体,却还觊觎我的心。我的心已碎成千万块,除非阳死而复生,否则这颗心,永远也活不过来了。 赫连雅平静的讲述那早已尘封的经历,就像在诉说一段平淡的往事。三月却已泪流满面,赫连雅轻柔地帮女儿拭去眼泪,柔声说:“索性,母亲还有你。你平安无事就是母亲最大的欣慰,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安息。只是母亲这具残败的身躯,即便死了也再无颜面对你父亲。” 三月却激愤地道:“母亲是为了我而逼不得已才不得不委身那个畜生。三月在此发誓,他日定取师未明首级,祭奠父亲在天之灵!” 赫连雅却惊了一下,仔细瞧着女儿的表情,皱眉道:“我让少松找到你,并非是想让你为你父亲报仇。你生活的好,便是我与你父亲最大的心愿。师氏已坐稳江山数十年,三月,就凭此刻的你,我。想要他的命,那是痴人说梦。” “母亲不信我吗?”三月自嘲一笑,“的确是,我现在没有兵权,没有办法与他抗衡。他是皇帝,一个口令就能让我天涯海角的躲避他的追杀。可他真的高枕无忧吗?午夜梦回时,难道他不会为他所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而惊醒?他坐拥着别人的江山,真坐的那么理所当然吗!三月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但既然三月是女儿身已成定局,那三月自然会用女人的方式来夺回我们的东西。” “三月!”赫连雅不可置信地皱眉,颤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母亲都求你收起你的心思。好不好?母亲会让沐王为你在江南寻一处好地方,以后找个爱你的人,就在那成婚生子,安稳的度过下半生。这是母亲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了三月。” 三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抿起一抹笑意:“谢母亲为三月考虑的如此周全。”然后端来温水递给赫连雅,“母亲说了这么多话,口也干了,喝点水润润。” 赫连雅边喝水边留意女儿的神态,不知女儿真的听进去她的话认同了她,还是将心思隐藏至深只是面上不露声色?赫连雅有些担忧,她稍后会找少松谈谈此事。三月报仇心切她怎会看不出来,她与三月说这些无非是想摊开将身世告诉三月,若三月执意报仇,那便违背了她的初衷。 重要事情说完了,赫连雅却还未曾忘记三月与那苏白衣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否则。她试探地问三月:“你与苏姑娘认识多久了?” 三月见母亲提及苏白衣,微笑不禁温柔起来,“我们相识不算久,但我与她,像是一见如故那样。母亲觉得白衣如何?” 赫连雅一惊,颤声道:“如何一见如故?” 三月突然意识到,母亲或许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感情,她还没真的拿下苏白衣呢,此事暂且不宜让母亲知晓。便随意扯个善意的谎言:“白衣是王爷的门客,在寻找我的过程中,白衣曾救过我几次,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与她相熟,也是机缘巧合罢了。母亲还没说,您对她的印象如何。” 赫连雅稍稍松了口气,说道:“这些天一直都是她服侍我,为人机敏,做事颇有分寸,是个聪明的女孩。” 三月突然笑出声,在赫连雅惊疑的神态下,她又规矩起来:“母亲且休息着,三月先去换件衣衫再来陪您。”实则她是去见白衣,多少时日未见,心中思念的紧,走前却未曾留意赫连雅眼中一闪而逝的惊疑。 第36章 第 36 章 “你不解释是否就说明本王猜的没错,你对三月有着不容天道的悖逆之情?” “苏白衣,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心知肚明,三月是何身份本王不妨告诉你。她是前朝的公主,你与她注定不可能!” “且不说两个女子,你便是男子,凭你如今的身份,也是配不上她的。本王在此告诫你,若再让本王发现你与她有半点感情纠葛,别怪本王无情。” 苏白衣不会让人看见她伤情的一面,就算受伤了,她也只会自己躲起来舔伤口。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路很难走,但三月的执着打动了她,她也想尝尝爱情的滋味,为何就这么难呢?此事王爷已然知晓,若再继续发展下去,怕是会惹得王爷不快。王爷不会把三月怎样,可她呢?她从小跟着王爷,了解王爷的脾气,王爷虽然和善,但眼里确实不容沙子。他不允许的事情,多半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苏白衣正在神游间,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她心中一惊,不会是三月吧?起身开门,果然是三月。三月见苏白衣小脸上泪痕未干,吓了一跳,连忙将苏白衣推进了屋,反手关上了门。 “你这是想我想的呀,一见我就哭。”三月不知苏白衣为何一副伤感的模样,便开个玩笑逗她开心。 苏白衣确是个识大体的人,当下便收起了心思,说道:“没有,刚才风大,有沙子进了眼睛里。我揉了半天才揉出来。” 三月吓了一跳,连忙将苏白衣扶坐椅子上,说道:“快让我看看。”然后伸手轻轻地触碰苏白衣的眼睛,苏白衣却突然拉下她的手,扯出一抹笑:“已经没事了。” 三月却借势握住苏白衣的手,蹲在她的膝边,抬头望着她。苏白衣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偏头说道:“怎么了?” 三月却想起一事,忙问道:“你肩上的伤好些了吗?” 苏白衣一怔,说道:“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那晚我见你痛苦不已,想必伤的不轻。让我看看好吗?”三月神情有些急切,苏白衣瞧着她那样,似是恨不得扒了自己的衣裳看个究竟。 两朵红晕浮在苏白衣的脸颊上,三月看她害羞的模样,忽然异样感攀升。握着苏白衣的手颤了颤,轻声叹道:“想不到你竟生得这般美丽。” 苏白衣低下头,轻声说:“我并没有你漂亮。” 三月却摇头道:“不。我觉得你更美一些,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是万里挑一的出众。” 苏白衣的心似要跳到嗓子眼,轻叹道:“你是特意来恭维我的吗?” 三月嘿嘿一笑:“我是想看你的伤,你也不给我看呀,我真失落。一片关心,却被拒绝了。”然后笑眯眯地盯着苏白衣的神情,果然还是苏白衣自己的脸看着舒适,没有多余的面具遮挡,让她能看到苏白衣最真实的一面,喜怒哀乐,是她最想从苏白衣脸上看到的神情。 苏白衣犹豫一阵,便推开三月的手,自行解开了衣襟。素白的衣衫被轻柔褪下,露出了她雪白的肩。三月的眼神却定格在那肩上最显眼的一块斜长伤疤上,她皱了一下眉,突然倾身,在苏白衣惊讶的目光中,轻柔地吻了上去。 苏白衣浑身一颤,突然深吸口气闭上了眼。三月的唇仿佛带着丝缕热焰,吻过的肌肤如温火灼烧,未令她疼痛却似有一种酥麻的快感从伤疤处飞速蔓延,全身经络似都沸腾起来。感觉那唇在伤口中央不经意一吸,苏白衣立刻轻吟一声,身子一软,便瘫在了三月的怀里。 三月紧紧地拥住苏白衣,柔软的嘴唇自伤疤处缓缓向上,热情地亲吻她雪白的颈项。苏白衣颤着无力的身子,咬了下唇叮咛一声向三月求饶。三月似哄小孩一样轻拍着白衣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软语。这般宠溺,苏白衣到底是臣服了,就算王爷秋后算账,她苏白衣愿一力承担,无论后果如何,她此刻只想亲近她心心念念的人。 三月将苏白衣轻柔地扶起来,两步便触了床边,苏白衣身子一软,被三月直接压在软塌上。苏白衣面红耳赤,她此刻的容颜美的令人移不开眼。三月忍着心中腾起的欲望,耐心地亲吻苏白衣,她的吻轻轻地落在苏白衣那好看的眉峰上,吻的仔细而柔情,慢慢向下落到白衣小巧的鼻子上,吻的细致而深情。再然后,她温柔的吻落在白衣的腮边,轻轻啃咬,体会白衣的颤抖,最后才吻住那片软嫩的唇瓣。 “唔……”苏白衣的泪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这叫她如何舍得放手?三月慵懒的轻叹声自耳畔响起,“怎么又哭了?”三月虽是询问,但依旧亲吻苏白衣的唇,似初尝禁果般欲罢不能。 苏白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突然翻身压在三月的身上。天旋地转后三月清醒几分,见苏白衣红脸害羞地伏在自己身上,她则扑哧一笑,声线略有一种邪魅的味道:“你想做什么?” 苏白衣脸颊上泪痕未干,三月甚至能感受到这具身体在颤抖,刚问出这句却见白衣不答,且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三月心中暗道,想不到苏白衣还有这般热情的一面,这一吻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苏白衣不止吻三月,她手上动作不停,竟利落地脱了三月的衣衫。 三月不是第一次在苏白衣面前裸.露身体,她记得苏白衣第一次看见她身体时露出的震惊表情,当时应该是看见她背上的纹身了吧。苏白衣的吻如春雨一般润泽着三月柔滑的肌肤,突然将三月翻转过去,双腿弯曲两旁似虞城一般跪伏,亲吻三月背上那条俊龙。 三月双手突然揪住被子,颦了眉倒吸一口气,唤了声“白衣”。这动情娇媚的声线竟让苏白衣身子一软,无力地趴在三月的背上,柔吻落在她肩膀。三月如缎的秀发早在迷乱时散了开,被苏白衣拢在一边,她专注地亲吻三月肌肤,唇上柔滑细嫩,竟想一口咬去,将三月吞入腹中。 三月却细声抱怨:“你将我扒个精光,你自己却还穿着衣裳,这显然对我不公。” 苏白衣轻柔一笑,吻了吻三月的脸颊,然后直起腰,解开了腰间系带。三月趴在床上自然看不见苏白衣褪衣时的风情,她若见到,必定会对苏白衣更加疼爱。苏白衣面颊滚烫,双眼却似蒙了一片迷雾,水汽蔓延,两行清泪又止不住地滑下来,滴落到三月的背上。 三月此时情动的满身热焰,自然感觉不到,她只感受到一片柔滑的软腻贴上了自己的背。小腹中强压的一团火热终于爆发,眼前一片炫光缭乱,正迷离时耳边突然响起苏白衣淡柔柔的声音:“不知我此刻做的对与否,日后我却再不能如此放肆了。” 三月被翻转过来,苏白衣的手温柔的像洞山湖里的水,轻柔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处。三月低吟一声,气喘不已地胡乱拉住苏白衣的手滑入双腿.间,却感觉苏白衣一颤竟想退缩。三月岂能让苏白衣逃避,聚了力量硬是将苏白衣的手按在自己早已湿润的腿.心上。 “别逃……”三月轻喘着微微抬身,紧拥住了苏白衣。苏白衣的眼神她看见了,但都做到这步了难道还要退缩不成?腿心的灼热感令她无法保持清醒,她却刻意压低声线,在苏白衣听来却是如此的媚惑妖娆,“还犹豫什么呢?我都在你手中了,生杀大权都任由你。白衣,我的白衣……” 苏白衣脑中一片凌乱,只感觉三月握着她的手,带她进入了那处柔软温暖的甬道。一指贯.穿到最深处,接着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痛呼。苏白衣像是被泼了冷水般突然清醒,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三月,见她红着脸闭着眼,颤抖的眉梢微微上挑,竟似被风月洗礼,显现出一丝隐晦的媚态。 “三月……”苏白衣颤抖地轻唤一声。 三月缓缓地睁开眼,那双似含着流光的眼睛此时却荡着春水一般的柔波。苏白衣惊的心跳都要停了,她居然要了三月!轻轻地抽出手指,看着指上的鲜红液.体,突然一片眩晕,抖声道:“这,这……三月……” 三月却抓住白衣的手,盯着她发怯的眼神,凝眸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敢存始乱终弃的心思,我就死给你看。” 这句威胁的话语带着娇嗔的意味,苏白衣岂能听不出来,她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别的,方才三月好像很疼,她连忙柔声说:“你,还疼吗?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三月扑哧一笑,软瘫在苏白衣的怀里,撩起她一缕秀发缠在指间,叹道:“也只有你,才会让我心甘情愿的疼痛。别自责,这是女人必须要经历的。” 苏白衣却道:“想不到三月在情.事上居然如此熟知。” 三月慵懒地挑了挑眉,笑道:“我也算是名门出身,书也读过几本,这些事情自然知晓些。倒是你苏大才女的学问比我多,知晓的也肯定比我多。是不是?” 苏白衣却是红了脸,轻声道:“哪有,我看的都是些枯燥的诗文,从未涉及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 “既如此,那你害羞什么?”三月捧起苏白衣的脸,抿唇窃笑。 苏白衣脸颊滚烫,突然拉下三月的手将她抱紧。俩人赤.裸相贴,三月真切地感受到苏白衣的心跳速率,似在惊惶。 自从入了王府,她就感觉苏白衣的举止有些异常,就像此时她抱着自己,仿佛用尽了力气,似要把自己揉进她的身体里。闻着白衣身上的海棠花香,三月眯着眼有些昏昏欲睡,却道:“不管以后经历什么,那都是人生必要的成长。人亦总要经历些事情才会懂得,什么东西是最珍贵的。你明白吗?” 苏白衣心中悲叹,三月一向都很敏感,说这句话并非无意。而她,又能给予三月什么回馈呢?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被安排好了。她这一生或许会平淡如水枯燥乏味,或许会刀山火海随时面对生死考验。然而,三月的出现,却如同黑暗里一缕走向她的光明,她惊喜的同时却仍然怯懦。她原本就属于黑暗,一旦离开,她还是她吗? 第37章 第 37 章 那一盏上等的翡翠琉璃杯啪地一声被摔个粉碎。师云脸上阴沉密布,就算他此时已贵为太子,他心里也高兴不起来。前几日得到消息,他派出护送三月回松阳的一批护卫全被杀了,以及他身边武功最高的白宇也未能幸免。当他另外派出人手赶到松阳时,三月已不知下落,怎叫他不气恼! 冯天章暗自揣测师云的心思,觉得定是与那三月有关。此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当时三月突然失踪他急得险些发疯,后来实在没办法他才腆着脸向殿下请罪,好在殿下并未怪罪他失职,否则他怕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这次殿下发这么大火,定是因为三月那女子。 冯天章卑躬屈膝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可是为了三月而烦恼?” “三月……”师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三月也是你叫的?” 冯天章吓了一跳,立刻伏跪在地:“卑职说错话了,请殿下恕罪!” 自从封后大典结束后,陛下论功行赏,自然第一个赐赏的便是办事得力的云皇子。只是陛下当时册封皇子为太子时的表情略有一丝隐晦,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与殿下父子俩有何不解的冤仇呢。朝臣们都私下议论,陛下若想立皇子为太子,怕是早些年就该立了,只是差个名头而已。这次沐王甩手给了皇子一个机会,怕也是揣度圣意的结果。两件大事先后赶到一起,怕是要格局有变。朝臣们感叹,君心难测。 封后大典当天,除了丞相卓群未到场之外,就连支持立后的常昊将军居然也没到场。沐王前一天就感染风寒卧病在床,皇帝派了御医亲自诊探自然不能有假,后来沐王却莫名其妙的消失在王府,皇帝龙颜大怒,以沐王欺君擅离京师为由,命常昊召集兵马准备挥师株洲了! 师云幸灾乐祸:“常昊出马,皇叔这次怕是要栽了。” 冯天章不明就里,疑惑道:“陛下为何如此盛怒?立后之事可是沐王与常昊将军鼎力支持,这才打败丞相一党,扶娘娘荣登后位,也才有殿下被册封为太子这个理由。” 师云道:“父皇心思难料,就连孤也不知他为何盛怒。但孤的太子位还不算稳固,是因为孤背后没有兵权依仗。而常昊一向不主张立后,必是心中反对的。孤也知道之前常昊与皇叔必定达成了什么协议,故而常昊才会在皇叔提议立后时推波助澜一把。而今常昊却领命调兵准备前往株洲,却是不知,他到底能否下得去这个手。若常昊偏帮皇叔,便是逆天子意的乱臣贼子,若他遵命行事,鹬蚌相争,孤就会渔翁得利,孤要等着这场好戏开场。” 冯天章笑道:“恭喜殿下,殿下的好机会就快要来了。若常昊灭了沐王,您便是他唯一的依仗,他不投靠您,还能投靠谁呢。” 师云满意地点点头,却道:“孤记得你有个小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 冯天章不知师云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想到自己那鬼灵精的女儿他就糟心,刚硬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卑职是有个小女儿,芳龄十五,名唤溪,倾国倾城却是不敢当。” 师云却笑道:“孤听说去冯府提亲的少年郎都快将冯府的门槛给踏平了,冯大人就别谦虚了。十五岁,也的的确确是该出阁了。不如孤,给她指一门亲事如何?” 冯天章立刻俯首作揖:“既然殿下有此一意,卑职在此谢过。不知殿下属意哪家?” 师云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缓缓抬眸说:“常昊将军的侄子,常友人。” “什么!”冯天章扑通一声跪地,苦着脸道:“卑职官职低微,怎能攀上常将军。殿下这是……” 师云抬手道:“此言差矣。常昊膝下无子,常友人虽是子侄,但自小却养在将军府,是常昊的心头肉。想必你也听说过常友人的特殊癖好,若非如此,以常家的权势,怎会轮到孤赐婚?常将军曾为此伤透了脑筋,孤这么做,也是想帮常将军解忧。” 借此拉拢常昊才是真吧,听殿下之意,怕是早有这个打算。若真能与常家结上姻亲,日后他必定飞黄腾达,纵横官场!冯天章想到此,连忙谢恩:“殿下如此厚爱卑职,卑职日后定效犬马之劳!” 师云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孤会派人去将军府告知此事,必要时,孤会亲自登门拜访,料想那常将军必定会满意这门亲事。” 未出师云所料,将军府内,常昊正着手准备调兵遣将之事,便接到太子府的人送来的这份“大礼”。原本盘踞在常昊眉宇间的阴郁因此扩散了不少,太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待陛下百年之后,这天下便是师云的。而常昊将要做的事情,也事关江山社稷,此时师云的来意被他摸个通透,他接了帖子,说道:“回去告知殿下,本将代小侄谢殿下恩赐。待本将征伐沐王得胜归来时,本将再请殿下过府着重商议此事。”太子府的人听了后,立即恭喜常昊,然后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征伐株洲便是与沐王为敌了,常昊叹了叹,之前他与沐王的计划便是,无论陛下怎么主张立后之事,他和沐王都不做声,继续由丞相等众臣反对,逼陛下打消念头。谁知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师云的密函,不出所料,师云是想招揽他。过去几年师云没少对他行笼络之事,他却都视而不见。他认为自己已是天子之臣,就应该听天子号令行事。可后来,皇帝所做的一切令他失望至极,立后之事若非他死扛不表态,怕是皇帝早已将此荒唐之事昭告天下,如此,这昏君的名头是坐定了。 可常昊却是随师未明征战过沙场的,当年那场血染江山的计划,他也有份参与。他是亲眼目睹了师未明的狠辣铁血,故此深知师未明为了赫连雅可以不顾一切。但师未明却与上官阳不同,上官阳是可以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人,而师未明却是江山美人都要不计代价的得到。若谁胆敢逆师未明的意,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常昊只能先下手为强,当下就联络沐王赞同先前的提议,主张皇帝立后。依常昊的性格,突然主张此事沐王自然有所思量,怕是常昊已存了不臣之心,诛杀圣君难,但若诛杀一个昏君,却是容易的很。 赫连雅最近忧心忡忡,她思量先后总觉得对不起昭儿。三月是她的女儿,为了三月而牺牲昭儿,这岂非太过自私了? 师少松看出赫连雅的不安,递了杯茶给她,说道:“让昭儿顶替你的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她就算怨,也不该怨你。” 赫连雅只得轻叹一声,却想到另一件事:“那苏白衣是何身份?” 师少松见她好端端提起白衣,便道:“她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其父当年是一任刺史,却因性格耿直不适合周旋于官场风云之中便辞官归故里。此后一次机缘,我便将这个家世清白的少女留在了王府为我做事。” “能为你做事,恐怕她也不简单。”师少松的秘密赫连雅岂会不知,身为丹台阁主的他,手下哪有俗人?没错,师少松便是皇帝处心积虑想要铲除的丹台阁主,若皇帝知晓让自己恨的牙痒痒的人每天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怕是会气出哮喘也说不定。自从丹台阁崛起后,一直是师未明一块心病。沐王还曾安插阁中一人在师未明身边,那是便是诚亲王的儿子顾冷。顾冷此人冷漠的很,就算在丹台山与阁中人相处的那一段日子,也是冷漠至极少言寡语。 后来卓饮风怀疑是顾冷将丹台阁的秘密告诉了皇帝,以至于连师云都知晓了三月的存在,才会出现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若内鬼真是顾冷,怕是皇帝早已视沐王为死敌。似乎验证了某种预感,师少松得到消息,常昊已点兵数万,朝株洲进发。 怕是皇帝早已发现昭儿的身份,挥师而来怕是兴师问罪的,但不管情势如何,师少松绝不会坐以待毙,株洲乃是他的封地,大部分兵将都盘踞在此,所以召集起来很容易。这场仗打起来,若胜,他会借立后为由,挥师北上清君侧。若败,他则会身败名裂,史书上也会记载他谋反一笔。 赫连雅的担忧终成真,叹道:“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知道我在这,所以是逼我回去。” 师少松却道:“不,他是想要我的命。” “此事是我疏忽,若非那件披风,他也不会如此嫉恨你。”赫连雅觉得对不住师少松,他们之间本是清白,而师未明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与当年一样,心胸狭隘,可憎可恨。 师少松道:“没事,他想置我于死地,何愁没有名头。更何况,他对你,何尝不是强取豪夺。” 一场无情的战火仿佛一触即发,与当年的情形却是惊人相似。赫连雅一连几日坐立不安:“我还是回去吧,只有我回去才能平息战乱,让百姓免受一场灾劫。” “母亲不能回去!”三月刚好来见沐王,却听见赫连雅这一番话,立时大惊。母亲刚逃离深渊,岂能再回去受罪?她死也不同意。 赫连雅连忙握住三月的手:“女儿你来的正好,母亲已与王爷商议妥当,株洲将要成为战场,你不能再待在这了。” 三月却紧握母亲的手,态度坚定:“我与母亲生死在一处,母亲休想抛下我。” 赫连雅皱眉道:“母亲要你走,你便走!” 三月笑道:“母亲要我去哪?” 赫连雅叹道:“去丹台山。” “丹台山?”三月颦眉。 师少松说道:“不错,我会安排锦怀等人护送你去丹台山,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另外我会点五千兵将护送你出城。” 三月却道:“如此说来,你们是商量好的了。母亲,要我走也可以,您也必须跟我一起走。” 赫连雅皱眉道:“我怎么能走!王爷为了让你我相见,已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这才让皇帝恼怒派常昊来征伐。三月,母亲现在只想保住你,才不枉此行。你明白吗?” “无论如何,只要母亲不走,女儿就不会离开您半步。”三月刚说完这话,便身子一软倒在了苏白衣的怀里。 赫连雅忙道:“你干什么?” “夫人放心,她只是暂时昏了。”苏白衣一记刀手将三月击昏,也只是权宜之计。何况王爷的吩咐她不得不遵,去丹台山也好,那是丹台阁的总部,设有多重防卫,亦有阁中数十名高手护卫,定会保三月周全。而王爷并未指明要她护送,怕是对她另有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后面会小虐一些 第38章 第 38 章 诚亲王顾辞最近有种不好的预感,自从那晚夜宴之后,太子师云貌似与他联络更勤了。顾辞有些疑惑,那晚他明明拒绝了师云的邀请,怎么糊里糊涂的被抬走?又糊里糊涂的被抬回来?他去了哪?又做了什么?那段记忆居然消失了。 门外仆从说道:“王爷,世子回来了。” 顾辞连忙起身相迎,就连仆从见此也不得不心中感叹,王爷对世子当真是比对他自己还要好。可世子他,他貌似这么多年还没有释怀,心里依旧憎恨着王爷。 顾冷是回来见母亲的,见完母亲他还得回皇宫。而顾辞的热情让他好不适应,他冷着一张脸:“我见完母亲就会离开,请父亲不要打扰我们。” 顾冷的母亲曾是顾辞的侍妾,那是很多年前的往事了。顾辞明媒正娶的夫人容不得他母亲存在,就因为母亲的美貌与才情天下首屈,而父亲又如此钟情于母亲,才让那毒如蛇蝎的女人记恨于心。他当年还没被生下来时,那女人就在母亲的安胎药里做手脚,幸而母亲的侍女发现的早,否则他焉能降生。 此事父亲绝不会不知情,他既然放任那女人为所欲为,就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母子的生死。他算是侥幸活了下来,从此之后,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这一生,怕是也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位蛇蝎心肠的夫人早在十年前不幸溺毙,他刚好有幸见到她临死前最后一丝挣扎和那充满浓烈恨意的眼神。 不要问他为何会出现在现场,他只是想亲眼看着恨自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这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情。以他的本事,一只手指就能捏死她,他却不屑如此,杀她,还怕脏了他的手。 从那起,父亲就只有母亲一个女人。其实父亲心中是想纳妾的,却因对他们心怀愧疚说不出口罢了。如今父亲老了,身边只有母亲一人相伴,后半生也足矣。因当年那蛇蝎女人毒害母亲,至此母亲身体还残留毒素,每次咯血时他都恨极父亲,既然爱母亲,却又不保母亲,这是何道理?就因为那蛇蝎女人背后的势力?前朝的余孽都死了数十年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再者,父亲本人又岂是光明磊落?哼! 顾冷只要一回来,除非面对他母亲,剩下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漠的面孔,包括他父亲顾辞,这十几年来也从未见到他笑过。顾辞见儿子不予理会他,便连忙拦住儿子去路,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肯原谅为父吗?” 顾冷绕过顾辞往母亲的住所走去,顾辞却喊道:“冷儿!你母亲她,她最近身子不大好。有些事情你冲着我来就好,不要再让你母亲劳心伤神。” 顾冷因顾辞这句话而停顿脚步,却未转身,而是说:“最自私的人是你,现在又来装好人。你把我母亲当成什么?一个玩物?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暖床之人?在外人看来,你只有你的小外甥,没有我这个儿子。当年如此,如今亦如此!” 顾辞终于是爆发了:“若我不在意你们母子,我怎会任由你杀了你大娘?当时她母家势力强大,为父得罪不起,所以才不得不处处迁就。你母亲也知此事她懂为父为何你就不懂?还有,我若不在意你,我怎会将你送到丹台山,苦苦求了丹台阁主三天两夜他才答应收下你!这些你难道忘记了吗?你学艺,不就是想为你母亲讨不平吗,为了你这逆乱的心计,为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你,难道这还不够吗!” 顾冷并未说话,冷冽地双眸却一眼不眨地望着花丛深处。顾辞也觉得不对劲,他连忙来到儿子身边,盯着那处微微晃动的花丛。顾辞喝道:“何人?还不快现身出来!”话落,却见一名白衣少年走了出来。 待顾冷看清那白衣少年的脸时,眼眸微暗,呢喃道:“白衣。”若是王爷有令,必会发信号集结众人,而不是单独派人来寻他,何况他身份有别,见面更要谨慎。苏白衣突然来此,且周身还隐隐内敛一片冷寒之意。不对!顾冷皱眉道:“你是来执行任务的?” 苏白衣只缓缓吐出一个字:“对。”顾冷果然聪明,也就是如此聪明的人,才会悖逆王爷背叛丹台阁。她不明白,昔日在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竟然背弃他们,情愿追随一个虎狼之人。但瞧一瞧诚亲王便了然,他儿子未必不会遗传他那为得到荣华富贵便趋炎附势且不择手段的性格。 王爷曾道:“顾冷此人城府极深,武功尚在你之上。本王先前是想派饮风去处理的,但他家中突遭变故,本王念及他多年忠诚,许他回去处理家事。另外朱弦与锦怀本王也有别的任务安排给他们,此时能用之人也只有你了。希望你此次不辱使命。” 苏白衣突然跪地叩首,斗胆直言:“王爷与白衣有抚育之恩,白衣尊王爷就像尊敬父亲一般。王爷若有吩咐,白衣必是肝脑涂地。但白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准允。白衣,便不枉此生!” 师少松似看出了苏白衣的心思,神色有些隐晦:“你是想说三月对不对。” 苏白衣恭恭敬敬地给师少松磕了个头,却不敢抬身:“白衣自知有罪,不该对少主产生非分之想,辜负王爷多年来的培育。昔日王爷恩情白衣铭记在心,白衣不求别的,只求此次任务结束后,王爷能准许白衣归乡。” “你真能放下?”师少松俊挺的眉微微挑起。 苏白衣恭敬地道:“此种情感有违伦常,王爷及时提点白衣,才免得白衣铸成大错。白衣亦不敢欺瞒王爷,求王爷成全。”话落,她又给师少松磕了个头。 师少松斟酌一番,便将她扶起来,说道:“本王昔年与你母亲也有几分交情,而这些年你的表现你的忠心,本王都看在眼里。此次大战在即,本王便是倾尽丹台势力,也未必有多少胜算。你选择在此时退隐,本王可以理解。此次便是你最后一次任务,而你只许胜不许败。顾冷的武功仅次于锦怀,若你侥幸胜了,你便是自由身。” 苏白衣时刻谨记王爷的话,她知晓王爷言出必行,若得自由,日后她就还能有机会守护三月。若不趁这个时机讨要,怕是日后再无机会了。索性王爷也是个直爽人,答应的如此干脆。她不晓得王爷是真会放过她,还是认为她必定会死在这场任务上。说到底,王爷派她来杀顾冷,或许还存了些别的心思。 “你不是要来杀我的吗?为何还会发呆?你可知道身为杀手,若稍不留神,便会让对手掌握先机。” 顾冷冰冷的言语就在耳畔,苏白衣眼前一道亮光微闪,顾冷手上便多了一柄青光宝剑。他在人前时常用刀,但苏白衣知道,顾冷最厉害的却是剑法。苏白衣雪白的手自腰间轻抹,那软如蛇身却湛亮如灿阳的弧度险些晃瞎顾辞的眼,他深吸了口气,那少年的武器竟是一把柔韧度惊人的软剑! 那灿亮耀眼的剑身却银白的宛如腊月冰雪,将苏白衣眼中的杀意映照个透彻。顾冷立时推开顾辞,咣将一声,剑锋撕磨,擦出湛亮火花。顾冷却只闪身躲了她一剑,苏白衣跟着道:“你为何不出手?” 顾冷的剑架住了苏白衣的剑,他看苏白衣的眼神突然变了变。不等苏白衣再行出击,他便用内力将她连剑带人一同震开。剑身嗡鸣似有一股极强的冷冽气力灌入经络,整个手臂痛麻不已。苏白衣退了几步,执剑的手微微发抖,没想到顾冷的武功进步这么多,当年她或许可以勉强与顾冷交上十招八招,此时怕是连三招都不过去了。 顾辞却喝道:“她居然要刺杀你,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将她拿下!” “你闭嘴!”顾冷皱眉冷斥。 顾辞可是他父亲,他居然对自己父亲如此呵斥。苏白衣眉心一凝,微微提剑竟又是冲着顾冷刺去。顾冷却突然收剑,在苏白衣的剑刺来的一瞬,徒手掠过剑身上的寒气,剑尖刺进了他的胸口,他却紧握住了苏白衣执剑的手。 “快来人!”顾辞大喝一声。 一股逼人的寒气突然从斜面扑来,苏白衣的手被顾冷握着让她有一瞬的失神。再看顾冷的情形,这一剑用了几分力她自然晓得,怕此时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救得了他。点点血红宛如朱砂般从顾冷苍白的唇角坠落,他眼神有些模糊,思绪却慢慢飘远……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繁花盛开的时节,她蹲在花海里欣赏一株美丽的海棠花。他就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一袭白衣,发如泼墨般轻散开来,她总喜欢散着发,而散发的她也着实迷人。当时她还很小,大约七八岁的模样,但轮廓却惊人的美。除了他母亲,他认定这世上只有她最美了。 第一次执行任务回归时,他带着满身的伤痕与戾气。就连锦怀的话他都不屑一顾,却唯独对她言听计从。她叫苏白衣,名字亦如此好听。他第一次唤她白衣时,她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跟着说:“你和他们说的根本不一样。他们说你冷的像个冰块,可我觉得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你,对吧。还疼吗?”他平生里第一次露出微笑:“不疼。” 她贴心地帮他处理好手臂上的伤,最严重的一处刀伤在腰上,需要他自己处理。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很舒适。此后每次执行任务,都会与死亡擦肩,每到那时他都会想起她帮他处理伤口时流露出的温柔神.韵,于此,便成了他唯一的动力与信念,每每险象环生后他都会感慨,都说杀手不容有情,可正是这份感情,才让他坚守到如今! 那些令他心动的画面似一场美丽伤感的梦,如今她却来杀他。他的命本也该属于她,她想要,便来拿。他院中的海棠花开了又败,春去冬来已不知凋零过几次。而今开得正盛,却被摄魄的气力击散在空中。子宸的到来令他惊措,还未来得及阻止,子宸的寒冰掌便已击在白衣的身上。 顾冷奋力地吼道:“不准碰她!” 寒冰掌的威力他是领教过的,当年九死一生便是因为这寒冰掌的威力太过巨大,令他心有余悸的噩梦白衣却是万万无法抵挡!他模糊的眼神里全是苏白衣那一身雪白轻衣,海棠花轰然飘散,她自此消失,仿佛从未来过。鲜血自胸襟化开,宛如一株妖娆的花卉盛开在墨衣上,他却望着上空飘舞的花瓣,眼神迷离而向往,意识却逐渐沉入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算是 顾冷的番外吧。 之前写的 算是赫连雅的番外 第39章 第 39 章 今夜无论是风还是月光,都好冷!她半梦半醒间,身子像是冻成了冰,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孔却在月痕的俯视下更显惊人的美,那是一种妖冶的美。她也算是饱尝了世间所有的痛苦,此一劫,怕是圆满了。 苏白衣有些呼吸不畅,宛如置身冰窖一般。寒冰掌的确威力巨大,她胸口狠狠的挨了一掌,寒毒侵体,怕是命不久矣。临死前她还要饱受一场痛苦的折磨,这便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吗? 破庙的门被风击打地哗啦哗啦响,苏白衣听的心烦,更疼的脸色如纸般苍白,她将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抬起泪痕遍布的脸,望着窗外的星空。突然,她颤抖地举起手。这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痛都暂且消散,她屏住呼吸,静静端详自己的手指,思绪飘远…… “白衣,我以后只给你一个人做饭吃,给你做一辈子的饭,好不好?” “好。” “白衣,等此事了结,我们就去游山玩水,去过我们想过的日子,好不好?” “好!” “白衣,你要对我温柔点,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若存了离开我的心思,我真的会很伤心,很伤心!答应我,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 一直在一起?苏白衣满脸是泪,神色凄苦,身体冷到抽搐的地步。弥留之时,她仿佛看到了三月,三月正向她招手,温柔地说:“白衣,快来我怀里。”三月的背后是一片黑暗,对了是黑暗,苏白衣生来就属于黑暗,与光明本就无缘。她此时无痛无牵挂,无所顾忌地朝三月走去。 “白衣……白衣!”三月揪着被单的手指骨隐约苍白,撕拉一声裂响,她已坐起身急促喘息。她透过窗棂望着微亮的天光,来到丹台阁已经好些天了,白衣却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她问了锦怀白衣的去向,锦怀只说,白衣可能是被王爷安排执行任务去了。 又去执行任务了,杀手的任务,必定险象环生九死一生。三月心中既担忧又焦急,却不能踏出山庄半步。锦怀武艺高深,这偌大的山庄也不知隐着多少高手,到底是保护她,还是看守她? 三月晨起洗漱后坐在饭厅吃饭,她故意打翻酒壶,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婢女居然也会武功,反应灵敏地接住酒壶,未洒半滴酒水。她帮三月倒上酒,笑道:“少主以后莫要如此考验婢子的反应力了,这酒可是贡酒,寻常人喝不到,洒了岂不可惜。” 三月却平静地吃着饭菜,淡声说:“这山庄内有什么禁止出入的地方吗?” 婢女道:“有是有,但若婢子告诉了少主,少主就一定会去禁地。若被阁主知晓,婢子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三月却乐了,挑眉看她:“我在这里太无聊了,平日不是喝酒就是赏花,再不就是闲逛庄园。万一我误闯了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岂不无趣?你们阁主也不希望有人窥探他的秘密吧,我问出来不是想去,而是避免给自己找麻烦。你晓得?”后又说,“这个庄园如此清幽美丽,四面依山傍水,与世隔绝,真乃一处人间乐土。若未见俗世纷杂,怕会认为这里是一处仙家修行地,莫问人间年月几何。” 婢女轻声说:“少主非一般人可比拟,这里除了阁主之外只有少主最大,我等无不唯少主命是从。那处禁地便在西南别院,是一处极高的楼阁,故名丹台阁。” 三月心中落底,喝了口粥道:“好的,谢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恭敬道:“婢子尘儿。” 三月笑道:“尘儿,咱这庄内的大厨做的菜肴却是人间美味,怕是皇宫的御厨尝了都该退位让贤了。我吃好了,你收拾下去吧。对了,今日阳光甚好,我稍后会去后院晒个太阳,别叫人打扰我。” 婢女低眉顺目:“是。” 晒太阳是假,去丹台阁才是真。锦怀叫人将山庄把守的如铁桶一般,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飞出,她想出去根本不可能,除非她长双翅膀。然而,长翅膀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走,那便先安居此处。母亲那边由沐王照看,相信会没事。但她心里惦记白衣,最近有些心烦气躁,这才套那尘儿的话想来丹台阁瞧瞧。 一处极高且甚为典雅的楼阁出现在三月的视线内,她面前则是一条青石小路,两旁种着各种花卉,此时阳光普照,繁花绽放,极美,却失了一种天然的韵味。 三月那些说辞都是哄骗尘儿的,她最终目的就是来丹台阁。她穿越繁花铺开的小路步入阁中,隐隐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她心一颤,竟浑身一抖,“海棠花!” 盆里那株海棠花粉嫩清香,开在一展屏风旁。那屏风上描绘着一处壮丽而雅致的楼阁,牌匾上写着丹台阁三个大字。三月细眉微挑,走近一看,不由得呼吸一窒。 那楼阁上还站三人,均都年少俊朗,仙颜无双。左侧之人拥有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眼中醉笑风流,却不见半分邪念,而是隐隐一股凛然正气盘旋周身,一根碧玉长箫别在腰间,流苏迎风飘荡,本人竟显现一种仙风道骨的风姿。右侧那人只一件锦绣华服裹身,气宇轩昂,那轻狂的气韵被少年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当时怕还未封王,唇角隐约一丝顽劣之意。而中间的人,则是三人中最俊美的一个,却见他修长身姿如苍松傲立,一袭月白雅服上只绣了点点清梅,气韵儒雅风度翩翩,眉似青山远雾,眸如咫尺星辉,他不笑则威严,但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却明显改变了这气韵,他温柔地俯视一处,那是个雅致的酒馆,一名素衣女子正在饮酒。他的视线就落在那女子的身上,温情似一缕暖暖的月光。 一股热焰自腹部腾起,三月及时扶住桌角才不至于瘫软在地,那个穿着月白雅服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上官阳。她从出生起就与父亲天人永隔,与母亲分隔至今才相认。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见到父亲,虽在画中,但也令她欣慰了。 不知是谁绘出的这幅图,丹青妙笔极赞。而那位执箫的风流男人,神.韵与卓饮风有些相似,但三月却不认为饮风会与这男子有瓜葛,完全是两种风格,只是他们身上的气韵却有相似之处,都如此风流不羁。想必此人,便是饮风之前提到的,玉尹山庄庄主萧玉尹。而父亲身边的少年,便是沐王师少松。 三月感叹岁月的奇妙,有些人历经沧桑大多会显现在脸上,但那沐王经历那么多,却仍然俊美如当年。若父亲还在世的话,肯定比他们还逆天。怪不得母亲会挚爱父亲,若她是母亲,她也会如此选择。三月在心中暗自腹诽,竟在颜值上直接就将其余的两位否决了,却不知这两位在当今世上,亦都是万中挑一的出众。 三月出了丹台阁,一路出神,竟没发现锦怀已跟了她一路。回到院落时,锦怀出声道:“少主去了丹台阁,可有收获?” 三月惊诧了一下,锦怀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何时出现在身旁的她竟也不知。她却讪讪一笑说:“我只是恰巧路过,一时好奇而已。” 锦怀怎会不知三月心思,既然王爷让他们称呼三月为少主,必是想将丹台阁交给三月。如今她又去了禁地,此庄便没什么地方是她去不得的了。却听三月道:“白衣到底去哪了?执行任务必会危险万分,每次你们回来是不是都会受伤?她不会出事了吧!” 锦怀道:“白衣自有白衣的去处,少主为何如此担心?” 三月说道:“我是替丹台阁担心,若白衣出事,丹台阁从此岂不少了一位高手,毕竟王爷培育你们不易。白衣执行任务,可有人接应?” 锦怀说:“少主的担忧怕是多余,白衣若能活着回来,就说明她属于丹台阁。若不幸战死,也只能是她的命。” 三月却皱眉道:“你竟如此冷血。是了,丹台阁就是培养杀手的地方,杀手不容许有情,是我高估你了。” 锦怀叹道:“少主安心待在此处吧,白衣自有她的命数,少主无需牵挂。” 三月陷入沉思,一黑衣男子来报:“执法,山下有万军正向山庄进发。” 锦怀皱眉道:“何人率军?” 那人道:“是常昊部下一个分支,率军之人是个年轻人。属下猜测是常昊的那个侄子,常友人。” 锦怀不屑道:“一个纨绔子弟罢了。”然后对三月拱手,“少主且安心,我便去瞧瞧。” 她安心?她如何能安心!一日没有白衣消息她就一刻不得安宁。三月忧心忡忡地回了院子,尘儿见此忙道:“少主去哪里了,都快入夜了才回来。急死婢子了!” 三月叹道:“左右无事,我便在庄内随意走走,这一走便忘了时间,竟入夜了。辛苦尘儿了,去休息吧。” 尘儿似欲言又止,三月疑惑道:“有话便说,无妨。” 尘儿不知该不该告诉少主,只看少主这些天愁眉苦思,很是担忧白衣的状况。她今日正午路径前厅,听见锦怀他们说起白衣之事,白衣是去执行任务了,可她的对手却是顾冷!顾冷因叛变丹台阁被阁主下了格杀令,命白衣去执行。顾冷为人一向阴狠冷漠,武功又与锦怀不相上下,白衣单枪匹马定无胜算。果然,锦怀派去诚王府的人回来报,白衣被寒冰掌所伤,情形堪忧。 “寒冰掌!”三月险些晕过去,尘儿急忙扶住她,“是婢子的错,婢子不应该将此事告诉少主,倒是给少主徒添困扰。” 三月却只问:“那寒冰掌威力如何?” 尘儿虽是婢女,却不是普通的婢女。能入丹台阁的人,无论是婢女亦或是打扰庭院的仆人,都是些有名望的江湖儿女,他们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故事。阁主对他们都有恩,于是他们只能用毕生的忠诚来回馈给阁主。这里的阁主指的,未必是师少松。师少松接管丹台阁不过十余年,绝不会有如此深的根基,丹台阁的杀手遍布天下,只要丹台令一出,任何地方的下属都会听从号令,为丹台阁马首是瞻。 于是尘儿便如实解释:“寒冰掌威力不可小觑,当年卓公子就曾败在寒冰掌之上,险些丢了性命。幸而阁主及时赶到,唯有阁主的烈阳掌才能克制寒冰掌。中了寒冰掌的人,体内会被寒毒所侵,若不及时驱除毒素,怕是必死无疑!少主……” 三月只觉两眼一黑便不知天地为何物,恍惚地陷入一场梦境。她想抓住白衣,可白衣的身影却逐渐飘远,似风似云,似一缕孤魂…… 第40章 第 40 章 那一曲凤求凰,被她硬生生的吹出了悲伤的感觉,然后吹到中间还断了,明显是气不足。冯府的奴仆们都纷纷相视,自从小姐回来的第二天,就被老爷软禁在了别院内,没有老爷命令谁也不能私自放小姐出去,若是小姐使坏招偷溜出去,被惩罚的就是他们。 这些奴仆每时每刻都兢兢业业地把守在冯溪院外,就连她去茅厕,也有婢女陪同。冯溪此刻就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在那,连笛子也没兴趣吹了。她现在正烦恼一件事,听那讨厌的子宸说,她父亲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是朝中一品将军常昊的亲侄子,常昊膝下无子,最疼爱的就是他那侄子。奈何她之前就有所耳闻,说常友人有龙.阳之僻,喜欢男人。 如今她却与常友人定了亲,到底是父亲想攀龙附凤还是常将军想借此掩盖他侄子的丑闻?冯溪虽年龄小,但该想的事情却一件不落,不然她就得稀里糊涂的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再说说那常友人,早些年便是京师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听说他在自己府邸内养了数十个貌美如花的男宠,供他日夜享乐,简直比皇帝还要风流快活。 不过此事呢尚未查证,她只是听西街说书的说的,而那个说书的因蓄意造谣被常府的人当街拆了招牌,拉到菜市口杖刑。这都是前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了,那时她还未曾回到冯府。 真怀念惜花楼的日子啊,还有那个妖娆妩媚的女人。她都回家这么久了,那女人居然一次都没来看她,真是狠心!冯溪手中旋转着一支短笛,口中嚷嚷着无聊。婢女突然乐了一声,冯溪却提了下精神:“怎么了把你乐成这样?看见什么好笑的事儿了,快点告诉我。” 这婢女是冯溪的贴身婢女,也就是冯溪连去茅厕都会体贴跟随的那位,她叫倩儿。倩儿说道:“小姐忘了吗,今天是二少爷的生辰。” “二哥的生辰?呀!可是,每年二哥的生辰都是在花街柳巷度过的,今年他还会从良不成?”这话要让父亲听见保准又得气的吹胡子瞪眼,那眼睛本来就够大够阴沉了,再瞪起来,那就成铜铃了。冯溪内心腹诽着,却听倩儿说:“二少爷前两天说生辰要在家过,而且他会在生辰当日也就是今天,请回来一个舞技超群的舞姬,为他庆生。” “舞技超群的舞姬?”冯溪突然想到了那舞姿翩翩,如同妖艳女仙般的女人。在她心中,怕只有那朱弦的舞技可称之为超群二字了。她凉凉地道:“可知请来的是何人?” 倩儿恭敬地奉上茶,冯溪一边轻饮一边听她说:“是惜花楼的头牌,弦儿姑娘。呀,小姐你怎么都吐了?”冯溪一口茶喷到老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心里正想着朱弦,朱弦今天就会来,还是为二哥庆生,二哥好大的面子啊!居然风流到了家,哈,父亲貌似出府办事去了,今晚的生日宴怕是赶不回来,怪不得二哥会这么肆无忌惮! “这府邸还真是阔气呢。”朱弦随着冯武走进了冯府,刚要进厅,余光里便闪出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她则莞尔一笑。身旁的冯武却看呆了,下意识竟握住了朱弦的手,叹道:“弦儿若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朱弦虽厌恶冯武这个举动,却未表现在脸上,而是笑的愈发媚惑了,软声软语地道:“弦儿乃一介风尘女子,怎配站在二公子身侧,若非二公子抬爱,弦儿哪会有幸为二公子单独跳舞,也见识不到这府邸的阔气,当真是官宦之家的气派呀,真让弦儿开了眼界呢。” 见朱弦如此捧他家世,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由心底升腾,冯武被朱弦的话捧的满意连连,却见斜面一股风来,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妹妹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扑入了朱弦的怀抱里,他横眉轻斥:“溪儿,你这冒冒失失的要做什么?” 香喷喷软腻腻的感觉又重新回归了!冯溪感叹一声,她的头不自觉地在朱弦那波涛有料的胸脯上蹭了蹭,一副享受的样子,却不知自己的二哥早已黑脸如包公,当着朱弦的面又不得发作只能憋着。朱弦却笑的更荡漾了,眼底掠过一丝宠溺,声韵却有些清淡,“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小妹,冯溪。”冯武堆起了笑容,然后连忙将冯溪拉出来,皱眉训斥:“父亲不是不让你出院子吗,你怎么擅自跑出来了?我看父亲是平日里来对你太纵容,你才会这么没礼貌。还不快向弦儿姑娘道歉!” 就你有礼貌,有礼貌的都去花街柳巷了,还把朱弦带回来了,是想让满京师的官宦子弟看父亲的笑话吗?再者说了,若论相识,她可是先认识朱弦的,他算哪门子葱!冯溪不乐意了,哼道:“我想干嘛就干嘛,二哥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好了。”见冯武黑脸正要凶她,她一个闪躲就跑到朱弦身后,对着冯武做了个鬼脸,跟着说:“还有,我认识弦儿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风流呢,此事我若禀告父亲,父亲定会惩罚你比惩罚我要重得多。” 毕竟,冯武的亲娘可没她母亲地位高,她母亲可是当家主母,是冯府当之无愧的女主人。大哥冯文和二哥冯武均是二房所生,虽是男子,但毕竟是庶出。父亲疼她多过喜欢俩哥哥,毕竟她是最小的嘛,也是最宝贝的一个,俩哥哥自然不能和她比。 冯武亦深知这点,于是只轻微的斥责了冯溪两句,却不敢深说。没办法,谁让他是庶出的呢,母亲一日不被扶正他就一日受气,他那个大哥平日里来总是舞文弄墨的一副淡泊名利的傻样子,却娶得一房美妾,如此好命他却不识好歹,放着美娇娘不宠幸,成天捣鼓他那些诗词,真是个只知读死书的书呆子。 哪像他呀,知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此句真言,借着生辰的名头,终于将惜花楼的头牌花魁朱弦请入瓮中。他可不能让冯溪这小丫头片子坏了他的好事儿,他连忙将冯溪拉到一边,细心交代:“妹妹啊,你看,今日是哥哥的生辰,你就让一让哥哥,别搅了哥哥的好事,好吗?过了今日呢,你想要什么,只要哥哥能给你弄来,哥哥都会竭尽全力的满足你,如何?” 冯溪见冯武服了软还一副甘心吃亏的模样,摆明就是对朱弦有意思,且今晚这生日宴怕是另有文章。她眼珠子一转,便呲牙笑道:“既然二哥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妹妹也不好意思破坏你的兴致。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番,这弦儿姑娘呢可不好攻破,她与别的青楼女子不同。好了,那妹妹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得去练习吹笛子,晚上再来给二哥庆生。” 这小妮子咋突然间这么听话了呢?冯武呆愣愣地望着冯溪消失的方向,身旁的朱弦却扑哧一笑:“二公子还想在这里站多久呢?”冯武回过神,连忙赔笑着将朱弦请入正厅。 她仍然陷在那个梦里,就像此时躺在花海中,周围都是海棠花的味道,两个酒坛子和七八个酒壶歪倒在一旁,上等的琼浆玉液洒了一地,灌溉着那几株开的正盛的海棠花。白衣少女满脸是泪,像是仍陷入在噩梦中,她将自己蜷缩在花丛里,只有沉浸在这海棠花的香味里她才不至于太痛苦。 “你可确定了?白衣她,她真的已经……” “已经确认了,白衣的尸首在京郊一间破庙里找到,她死前的状况很惨,全身被冻僵,面孔发紫……” “别说了!别说了!” “少主,请保重身体。” “不!我不相信她死了,我要见她!” “尸体就在门外。” “白衣,白衣!白衣……” 那被冻死的人果真是白衣! 三月曾无数遍确认这具身体是否是别人的,可那张脸,明明就是白衣!她死在了寒冰掌之下,体内因寒毒侵蚀而心脉崩裂,最终血液凝结致死。 不!她仍是不肯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她亲眼看着锦怀派人将白衣的尸首抬出去火化。全程下来她整个人都是呆愣愣的,与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无二。 尘儿看了担忧,便轻声劝慰她,希望她能尽快从白衣的死中解脱出来。但她如何能解脱?要她解脱?就让她喝酒吧。唯有醉生梦死才能忘掉白衣,忘掉自己的谁! 她懒懒地抹了把脸,将那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抹掉。现在她头昏脑涨的很,只想睡到地老天荒,谁也不要打扰她,就让她醉死算了,死了,也就再也感受不到痛了。 醉酒也在哭,做梦都在哭!尘儿在不远处担忧地望着,却见锦怀走了过来,她连忙道:“可有想到什么法子能让少主振作起来?” 锦怀睨了眼仿佛醉死的三月,皱眉道:“还能有什么法子,此刻非常时期你也不看着她点,就任由她喝醉?常友人率军三万,已驻扎在半山腰,今夜便要攻山了。” “什么!山庄内总共不到百人,这可如何应对?”尘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此时心焦地很,自责起来:“都怪我,我就不该纵容少主喝这么多酒,可我见她哭的伤心,又一再的哀求。我,我就心软了。” 锦怀叹了一声说:“阁主那边战况不妙,常昊率五十万大军压境,株洲怕已成了炼狱场。以阁主的性子,他宁愿退让也不会让百姓受战火之苦。但赫连夫人却在王府,为了赫连夫人,阁主此次怕是不会轻易妥协。那常昊用兵如神,攻下株洲怕是迟早的事。不如这样,你去收拾些细软,待我召集人手便护你与少主离开,给那常友人设一场空城计。” 尘儿道:“可我们去哪?” 锦怀眸光一凝:“去玉尹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苏苏挂掉了~ 第41章 第 41 章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冯溪可算是又见到了朱弦,那风采妩媚,姿韵倾城的女子正在跳舞,专门给二哥跳舞。哼,她还欠她一支舞呢!冯溪暗自腹诽,举起酒杯对冯武说道:“二哥生辰快乐,小妹敬你一杯。” 冯武立刻举杯,笑吟吟地说道:“小妹今日乖的很,也不枉二哥平日里来对你的疼爱。来,干。”待饮下这杯酒后,他又道:“小妹啊,哥哥要提醒你一句,待明日父亲回来,你可不要将此事告知父亲。如何?” 冯溪露齿一笑说:“没问题,但这一来二去的我已经答应你两件事了,你是不是也得满足一下我呢?” 冯武笑道:“除了出府,你便想要什么,哥哥都会满足你。” 冯溪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可是小妹就想出府去玩啊!” 冯武道:“不行。” 冯溪睨了眼那跳的正兴的朱弦,眼珠子一转,指着朱弦道:“那我就要她。” “胡闹!”冯武皱眉斥道。 冯溪撇了撇嘴说:“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打断我,我说是要她,陪我聊聊天。” 冯武这才微微消气儿,还以为这个鬼灵精妹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只是聊天。聊天嘛,他没那么小气,反正今晚朱弦注定是他的,也不急于一时。当下点头,算是同意了。 冯溪嘿嘿一笑,连忙将朱弦拉到自己座位旁。俩人身下是真丝软垫,朱弦便懒懒地歪在一旁,而冯溪则为朱弦倒了杯酒,并亲自端到她面前。朱弦瞟了眼冯溪手中的酒杯,轻笑道:“三小姐亲自给奴家倒酒,这一番“深情”,奴家可不敢随便喝。” 冯溪笑的谄媚,忙道:“喝得,喝得。快喝嘛~” 这小妮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朱弦怕是一眼就能看穿,她却迟迟不肯喝这杯酒。上座的冯武见状,忙道:“小妹失礼,弦儿莫怪。溪儿,弦儿不胜酒力,你莫要让她喝酒。” 这护的也忒紧了!冯溪有点恼了,怎么什么事都有他啊,真是讨厌死了!朱弦见冯溪的不悦已摆在脸上,她忙笑了笑,对冯武说:“一杯酒而已,无妨,弦儿承了便是。”说罢,便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冯溪还是有些不悦,虽然这里有几个奴仆伺候着,但二哥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紧随朱弦身上,她纵有千般话语也说不出口啊。思绪正顿在这,却听朱弦说道:“这冯府的确是阔气至极,不知弦儿可否有幸参观一下府内的规模呢?” “当然当然,我府很大,未免弦儿走丢,我这便与你引路。”冯武说着便要起身,却见婢女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朱弦见此笑道:“今夜是二公子的生辰宴,二公子可莫要坏了规矩呦。这碗长寿面可是好兆头,您先吃着。便让三小姐与弦儿引路,待您吃完了面,我们也就回来了。” 冯溪拍手道:“好啊好啊!二哥就安心吃面吧,我和弦儿一会就回来。” 冯武见此也不好说什么,那碗热腾腾的面在他眼里,简直碍眼到了极致。他想吃的不是什么长寿面,而是朱弦!他恨不得将朱弦整个人都吞入腹中。 逛了一圈俩人便来到花园的莲池旁,冯溪见左右无人便道:“你快点带我走。” 朱弦饶有兴致地欣赏那池中绽放的莲花,慵懒一笑说:“奴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带三小姐出这守备森严的府邸?三小姐莫要开玩笑了。” 冯溪气地嘟起了嘴,一屁股坐在莲池旁,叹气道:“我父亲也真是的,他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多则半月少则十天,便要完婚了!” 朱弦一挑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我能胡说吗!”冯溪险些气岔了气,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朱弦怎么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朱弦道:“你也该到了指婚的年龄,成亲很正常啊,作甚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冯溪以为自己幻听了,但这句话确实是从朱弦口中说出来的。她现在哪里苦大仇深了,摆明是一副伤情加绝望的样子,身子一扭背对着朱弦,气恼道:“是我看错你了,你既然不肯帮我,那就回去陪二哥吧。” 她错看了朱弦,她以为朱弦能帮她逃离府邸呢。她想去找三月哥哥,把心中的爱意告诉三月哥哥。如果三月哥哥也喜欢她,那她便不顾一切也要陪在三月哥哥身旁,不离不弃。所有指望都寄托在朱弦身上,谁知她却劝自己成亲,真想一气之下跳了莲花池! 冯溪委屈地哭出了声,抖声道:“枉我对你这么好,想着学会了那首凤求凰好吹给你听。你竟不把我当朋友,我看错你了。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了,再也不想!” 正当冯溪哭的厉害时,突来一股馨香把她包围了,她一愣,肩被人一拢,身体被一股柔力带到一个怀抱里。耳边响起一声柔叹:“你瞧你,哭的这般可怜,我又没说不帮你。你方才说要为我吹凤求凰,可是真的?” 冯溪此刻却有些云里雾里,她从未想过,这妩媚如妖精的女人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母亲温柔抱着她轻哄她一样。被温暖所包围的她突然心跳加快,由心底升腾一丝莫名的悸动:“呃,是。” 朱弦低头一瞧,这一瞧却让她笑弯了眸:“你脸红什么?”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侧脸上,本来脸就好烫,再被这么一撩,她根本毫无招架力,将羞红的脸埋在朱弦的胸前。心底深深一叹,好大,好软! 无意间被这小妮子吃了豆腐,朱弦哭笑不得地说道:“好了,你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府。” “太好了!你带我去找三月哥哥。”冯溪前一刻还伤心欲绝,此时却兴奋的手舞足蹈,恨不得捧起朱弦的脸亲上一口,而她也这么做了,这一吻居然亲在了朱弦的嘴上。 朱弦惊住了,连忙推开她。冯溪被推的有点举措,意识到自己好像唐突了,于是像是被抓包的孩子,低头站在那等待被训诫。朱弦却皱眉盯了冯溪好一会,才叹道:“快去收拾。” “呃好,你等我,我马上就来!”冯溪一溜烟地跑没了。 朱弦却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那轮淡黄的皓月,一丝惆怅油然而生。这冯溪处处想着三月,怕来日要伤情了。而自己,何尝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伤情。冯溪年岁尚小又情窦初开,如此义无反顾倒也情有可原。那她呢?她经历情爱的时候,怕是冯溪还没出生呢。也罢,既然牵挂,便顺其自然吧。 她梦里好像躺在一辆马车上,马车一路飞驰,颠簸的她头昏脑涨。清醒时,她已换了一身黑衣,头发利落束起,不再是醉酒前那副散漫慵懒不修边幅的模样。一旁的尘儿见她醒来像是松了口气,说道:“都是婢子不好,让少主喝多了。少主感觉如何?” 三月有些头晕,想是喝多了的缘故。她与尘儿此时正处在车厢内,马车则一路飞驰。她不是做梦,这是真的。她未回答尘儿的问题便连忙掀起窗帘,眼前事物飞速倒退,晃的她更晕了。隐约有几匹快马一路跟随,与车轮滚动的声响交相辉映,她还处在未清醒的状态,便用手扶着额头,“这是去哪?” 尘儿将一杯温茶递给三月,回道:“去玉尹山庄。” “玉尹……山庄。”三月呢喃一句,皱眉道:“锦怀可在?” 尘儿道:“锦怀在丹台阁。” 三月呢喃丹台阁三字,突然心中一痛,脸上呈现了痛苦的神情。尘儿见此连忙将掏出瓷瓶,瓶中是能让人静心的定心丸。临走前锦怀把定心丸交给她并交代,说如果三月想到白衣之事伤痛欲绝,便喂她一粒定心丸。 三月浑身冰冷到抽搐,酒醒七分的她又想到了白衣,心痛到麻木的地步,手脚突然抽搐,眼眶热的发烫,竟忍不住又落了泪。 尘儿连忙将定心丸给三月服下,见她机械地吞下药丸,怕此时喂的是毒.药,她也会丝毫不防范地吃下去。 尘儿愈发担忧:“少主,婢子求您别这样了好吗?人死不能复生,这已成事实。” 三月却道:“我不相信她死了,她说过不会轻易离我而去。” 尘儿叹道:“尸体都被抬回来了还能有假?那寒毒旁人无法逼出,除非阁主出手。莫说阁主此刻深陷株洲,便是他回来,也无济于事了。少主,白衣的死已成定局,您还是忘掉这桩事,早日振作起来吧。婢子求您了!” 三月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尘儿,无所聚焦的双眼一点生气都没有。除非白衣复活,否则谁也无法消解她心中的郁结。 马车突然一颠,停了下来。马鸣声伴着稀落落的雨滴声传入三月的耳畔,她眸光一凝,缓缓掀开了车帘。 阵阵细雨宛如玉珠般落地轻响,前方的道路上被一片黑雾堵截,三月细眉微皱,这哪里是雾气,分明是一排排的黑甲兵将,均手持长矛。最后两排黑甲兵手持弓箭,蓄势待发。纵目望去,人数可达上千。 那黑甲兵最前排的乘马之人一身亮银盔甲,手持长戟,气度威严。连绵细雨冲刷着他冰冷的面孔,一双眸子锐利中带着些寒芒。 皓月的光华洒在三月的脸上,她将伤情掩埋,余下的也只是一张冷漠的面孔,却正好对上那冰冷将军的眸子。 那人冷笑一声道:“车上的人,你是自愿束手就擒,还是待本将杀光这一众护卫,亲自将你接出来呢?” 三月目光一沉,车旁的一名黑衣人安抚道:“少主莫怕,我等必誓死保少主周全!” “真是大言不惭!”那冰冷将军名叫李天,是常昊手下一员猛将,此次随常友人发兵丹台山。对于那些江湖术士他从来都不会手软,在他的认知里,只有效忠朝廷效忠常将军,才是一个武者应该做的事。 那些江湖散人自立门派不说,还成立一些不法组织与朝廷作对,企图挑衅权威,在他看来,那便是活腻了。 将军率五十万大军必会轻松拿下株洲,而他,便辅助公子来将这一众逆贼诛杀。临行前将军曾嘱咐过,待攻下丹台阁后,便将那个名唤三月,姿容无双的少女暂且扣押,其余逆贼就地处决。 他很好奇,将军口中那位姿容无双的少女究竟何等模样。如今一瞧,果真惊为天人。在对上那少女眼眸的一瞬间,他内心止不住震撼,好美的一双眼睛! 尽管那双眼里充满了哀伤与悔恨,还有些隐晦的沉郁,却不能否认她的美。但她是将军定下的人,他不能动心思,这便遗憾了。 第42章 第 42 章 今夜是注定要有一场血战吗?就算丹台阁的杀手以一敌十,却也抵挡不住那上千兵将的围攻,以及那不长眼睛的箭羽。 其实丹台阁的暗杀者比起真正的杀手怕是要弱一些,他们没有经过残酷的训练,因为他们的阁主,本就不是个嗜杀之人。 三月深明这点,亦不想丹台阁的人有所损伤,于是她便掀开帘子跳下了车。尘儿连忙为她撑起纸伞,三月看着李天,说道:“你是朝廷的将军?” 李天扬起头颅,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不错,本将乃是常昊将军麾下副将李天,姑娘可唤我为李将军。” 三月笑道:“好,李将军。麻烦您让路,让我这些护卫能够安然离去,届时你怎么处置我,悉听遵命。” 尘儿大惊:“少主!”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也都目光惊诧,没想到三月竟为了保他们的命而选择妥协。 李天却大笑了几声,很明显他也惊讶三月的话。一个弱女子,居然与他谈判?她此刻已成瓮中鳖,有什么资本与他讨价还价? 李天所想亦不无道理,若是三月抵死不肯妥协,这不到一百人数的丹台阁成员就都得丧命在此。她想用一人之力来保存丹台阁的势力,保住这些杀手的性命。李天有些不屑,傲气地道:“本将若执意不肯放过他们呢?” “如此,李将军要呈交回去的,便是三月的尸首。”三月讥讽一笑,手中的银针竟对准了自己雪白的脖颈。 尘儿惊忙道:“少主别……” 三月叹道:“她走了,我心已死。没必要再让你们为我陪葬。” 尘儿心疼地落下泪来,三月看了更是难受,她吃了定心丸,此刻纵然悲伤,却也能暂时支撑着。一股腥甜被她强咽下去,抬眸盯着李天,笑道:“如何?” 李天冷冷地说道:“三月姑娘果然重情重义,不枉将军对你念念不忘。好吧,我可以放过这些余孽。此时怕是公子已攻下丹台阁,本将相信,没了庙的僧侣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那一众护卫见此,纷纷跪地朝三月叩首,齐齐道:“属下愿誓死保少主周全!” 三月却一声喝令:“你们立刻走!”就算她再不肯面对现实,也不能不承认,白衣确实是走了。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她的心空空荡荡的,只有随白衣去了,她才会解脱。 尘儿虽伺候三月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出三月对白衣的特殊情感。三月在白衣的尸体旁哭晕了三次,那满满的情意她如何看不出来。只叹老天爷不开眼,让一对有情人生离死别。此刻三月是存了必死的心,等丹台阁一众下属安然离去后,三月必会自寻短见! 三月从尘儿手中接过纸伞,漠然道:“你也走吧。” 尘儿颤声道:“少主要抛下尘儿吗?” 雨越下越大,李天似乎也没了多少耐心,他下了马,走到三月面前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只有一次机会,若他们逃的掉,便逃。若逃不掉,亦是他们的命数。” 李天话落,那数千只蓄势待发的箭羽像是一张庞大的巨网,再夜空中铺开。数万条飞箭如流星一般飞速朝那些护卫射去。 斩草除根是他一贯作风,岂能听一小女子的三言两语便改变主意?这些逆贼,一个都不能留! “你不守信!”三月惊怒地想要挣脱李天的束缚,斜面一缕银光避过她的腰身刺向李天。 李天侧身一躲,便轻松避过尘儿的剑,冷笑一声,将三月甩到兵将的手里,他则一个旋身便接近了尘儿,未祭出长戟,直接徒手抓住尘儿的手腕。 尘儿整个手臂都被这强悍的力道震的生疼,也握不住剑了。李天一个抬脚,将剑柄踢入掌中,寒光微闪,只听三月一声惊叫,尘儿胸前一痛,她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李天微微一推,剑身穿透了尘儿的身体,被死死地钉在车轮上。雨水冲刷着尘儿冰冷的身躯,她身下血流成河,却是死也不瞑目。 三月哭喊一声跪在地上,她能听见自己膝盖磕在地面上的声音,疼痛使她麻木,脸上雨水泪水混合。然后,她便见那些护卫死的死伤的伤,那些兵将轮着手中的长矛,将那一众受伤的护卫全部斩杀个干净。三月哭到抽搐又能如何?李天一掌便将三月击晕,将她拉上马,整军回营。 待三月醒来时,已是身在营帐中。她冷冷地笑了一声,然后利落地起身走出营帐。入眼是炊烟袅袅,雾气浓郁。她穿着湿漉漉的黑衣走在烟雾里,如行尸走肉一般,耳边仿佛听见有几个冰冷的声音在呼喝她。她未理会,继续往前走。她不知路的尽头是何方,但愿是条不归路,她也就不用回来了。 营帐内,李天正向常友人汇报军情,却听士兵来报,说三月不见了。未等他喝斥,那常友人却急忙道:“还不去找!找不到人本公子拿你们试问!” 李天诧异常友人的态度:“公子为何如此焦急?” 常友人道:“三月是本公子惦念的人,你说本公子为什么急?即便是在昏迷中,你也应该留人看守,怎能让她跑了,是你办事不利!” 李天内心不屑,明面却一副谦卑姿态:“是末将失职,末将这就去将她找回来。” 因刚下完一场雨,地上满是泥泞,雾气亦越来越浓。 三月却继续走着,边走边哭,呢喃道:“对不起母亲,女儿的心好痛,怕是无法再振作起来了。佛祖曾说,人生下来便是受苦受难的,而我的难,怕是过不去了。请您原谅女儿的自私与不孝。”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一处山崖。她稍稍停住脚,立在崖边望着下方黑蒙蒙的深渊。好像梦中来过这个地方,白衣就在下面等她。想到此,她内心竟升起一丝欣然的向往,展开双臂,让风带着她,去找她的白衣。 李天赶到时,正亲眼见到三月跳了崖。他只看到她的背影,却亦能感觉到那义无反顾的决心!他震惊的同时立刻冲到崖边,却见一道黑影从身边掠过,也跳了下去? 三月感觉身体在急速下降,她却面带笑容。白衣,我马上就见到你了,等我!此时痛苦已离她远去,人世间再无任何牵挂,她只有白衣,只想白衣,只念白衣!恨不得生生世世都追随白衣而去,不离不弃。你死,我绝不独活。 耳边的风势似乎缓了下来,她身体有些冷,冷的发抖的身躯却落入一个怀抱。然后急速上升,宛如腾云驾雾一般。她愤怒地睁开眼,却见此人冷着一张脸,满眼都是失望。她却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道:“我不需要你救我,放开我!” “放开你,任凭你粉身碎骨?”锦怀不由分说,踩着岩壁上的突石,凌空飞旋,轻稳落地。 此时李天还未离开,见那黑衣男子居然将三月救了上来!那可是万丈深渊啊,如此绝顶的轻功怕是世间少有。他的千军万马亦在此时赶到,数千弓箭手立刻瞄准,若那男子稍有异动,就算轻功超绝,也会在片刻间万箭穿心! 锦怀只是扫了眼那磅礴的阵势,却亦不担忧,而是点了三月身上的几大穴位。三月气到颤抖的身躯渐渐平静下来,锦怀掏出瓷瓶,倒出两粒药丸送入三月口中。 三月吞下药丸后,思绪清醒了几分。跳崖不死,命不该绝!她叹道:“你不该来,来也是死。” 锦怀道:“几日不见,你倒是会未卜先知了。” 此刻那数万只箭羽都对准了他们,锦怀便是插翅也难飞。三月却叹了一声挡在锦怀面前,摆明又是想与李天讨价还价。 尚未等三月开口,李天便道:“只要是丹台阁的人,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三月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好交代。方才我失足掉下崖,是他救了我,也算让你有了交代。让他走吧。” 锦怀却貌似不太领情,拉住三月手腕说:“要走一起走。” 三月冷睨着他:“你主子此时正陷入水火之中,你不去救他反倒想死在这,难道这就是你们丹台阁做事的风格吗?愚蠢!” 锦怀叹道:“阁主不会有事,这世间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的。纵然是万马千军,也不会将他击溃。而我若置你于此,便是悖逆阁主,罔顾丹台阁存在的信念。” “信念……”三月轻声呢喃。她一直认为丹台阁只是个江湖暗杀组织,里面的杀手都经历了残酷的训练,做一些极为人不齿的事情。后来听尘儿讲述丹台阁的起源与发展,便推翻了先前的认知。以师少松的性格作风来看,他培育出来的人,相信也坏不到哪里去,所以她才想保住锦怀。 她知道锦怀的武功很高,就见他面对如此庞大阵势却依旧淡定自若便知,他不屑甚至是轻视这些兵将。但她却不想,不想再有人因她而死。 李天却拍了拍手,笑道:“丹台阁的信念,便是欺君罔上,逆乱朝廷!但三月说的对,若她死了,本将也不好交代。幸而你救了她一命,本将便允许你与本将单独较量。若你胜了,哪怕是半招,本将也会放你走。若你输了,本将就会将你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三月震惊当场,却听锦怀道:“若我赢了,我还要带她一起走。” 李天那傲视群雄的姿态此时发挥到了极致,他根本不认为这个江湖术士能赢。不过此人的轻功不可小觑,相信身手必定不凡,不然怎配做他对手?沉笑一声道:“可以。” 对于李天说话不算话的本事三月是领教过的,她根本不相信他会放过锦怀。怕是李天只想与锦怀争锋一场,若赢,正好满足他的虚荣心顺便立个军威。若输,怕也会不择手段的留下锦怀。此人阴险狡诈可见一斑,锦怀不会看不出来,他答应的如此干脆,难道是想拖延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前工作超忙,更新不定时或会延迟,见谅~ 第43章 第 43 章 “往后这雨天怕是越来越多了,快入秋了。” “可不,听说株洲那边是一场雨一场雨的下!” “株洲?那边不是有战事吗!听说沐王造反了,还将当朝皇后掳了去,皇帝为了颜面不得不出兵平叛。” “谁知道呢,反正株洲那边交战,也不影响咱们锦州。可能过不久之后,常将军就能平叛归来了。” “但愿吧,否则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 一匹疾风快马停在酒家门前,雨还在下着,那两人共乘一匹马,此时那马一停住脚便累的瘫痪在地上。两人下马之后径直走进酒家,酒家内的酒客们全都一眼望去,心中却在吃惊! 这二人分别是一男一女,均穿着黑衣,那男子的脸孔像是失血过多一般苍白的宛如一张宣纸。若非那少女紧扶着他,他怕早就一头栽倒,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酒家掌柜不愿惹事,但看那男子的面相怕也不是好惹的主,此时便是受了重伤亦带着满身的寒霜之气。掌柜朝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自然会意,连忙迎上前来,道:“两位客官,实在抱歉,小店这里座满了。不如,你们看看别家?” 那少女扫了眼不远处空荡的两桌,却道:“我们只是想吃点东西歇歇脚,不会麻烦你们的。”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店小二见掌柜突然两眼放光便心下了然,掌柜一向见财如命,怕即便有麻烦,也会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多多照顾他们的。果然,那掌柜收下了银子,咳嗽一声说:“用完饭便走,我这里可真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少女却道:“即便你想留下我们,我们也不能耽搁在此。”说罢,少女扶着男子坐在桌前,点了两道小菜,要了两碗米饭,一壶茶。 见无人再关注这边,少女便轻声道:“你还好吗?” 男子抿了抿苍白的唇,他自己身体状况他自己知道,原是修养几日便能度过难关,可这连夜风雨赶路,伤势已加重了许多。在他腰与肋骨之间,有一条极深的伤痕,那是用类似于戟的武器造成的。多少次他疼的要昏厥,却强撑着意识,若他倒下了,三月怎么办。这男子便是锦怀,少女则是三月。 那日山崖边,李天与锦怀交上了手。李天的内功与锦怀相差悬殊,但胜在他的武器,他那长戟轮起来锦怀根本无法近身。但锦怀自有他的打算,他与李天交锋的目的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 咣将一声!李天握着长戟的手突然一麻,一股冷厉的风自腰间旋过。他知道锦怀无法近身必会有其他动作,丹台阁不就是以暗杀闻名的吗,只要是杀手就一定会有杀手锏。比如,暗器之类的下作手段。锦怀倒是不觉得用暗器有多么下作,只是兵不厌诈而已。他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用暗器正适合。 银芒入眼,多亏李天反应快率先避过去,否则那冷厉的飞镖则会将他一双眼睛刺瞎。而这闪躲却忽略了锦怀,他被一股冷气包围,最冰冷的温度已贴在咽喉上。锦怀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李将军,得罪了。” 李天手中还握着长戟,此时却是无用武之地。他恨的牙痒痒,腰部正在喷血,疼痛使他麻木。更让他屈辱的则是,他竟然输给了一个江湖杀手,简直是人生一大耻辱! 弓箭手预备放箭,三月却喝道:“谁敢乱来!除非想让他死!” “原来你们是合伙坑我!”李天皱眉呵斥。 三月却笑道:“要比武的是李将军,怎么,现在输了却不肯认账。” 那锐利的剑刃就在贴在他的咽喉上,只要锦怀微微用力,他的生命也就结束了。他还没活够呢,自然不能轻易死掉。于是他说:“放了我,你们可以走。” 锦怀低沉一笑:“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下令撤军。” 李天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违令者,军法处置!” 众兵将犹豫:“这……” 李天喝道:“这什么这!还不退下!” 锦怀道:“留下一匹马。” 李天眸子一沉:“照他说的做!” “是!”众兵将无不担忧副将的安危,可如今这番场景,亦不得不妥协。毕竟副将在那杀手的手中,杀手的命不值钱,副将的命却很昂贵。如果副将死了,他们便无法向常将军交代。于是留下一匹马,其余人均都撤回营地。 “他们都走了,你可以放下剑了。”李天阴沉地提醒,他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一定要讨回来! 锦怀收了剑,却不料李天挥起长戟自他腰间抹过,三月一声惊叫却见血色漫天,她下意识退后一步,锦怀却在此时将李天一剑斩杀。 三月连忙扶住锦怀,见他肋下显出一道极长的口子,鲜血喷溅而出,他的脸也异常苍白,像是随时都要晕过去。她已吓的宛如惊弓之鸟,强撑着惊惧的意识将锦怀扶上马,让锦怀靠着她的背,她是第一次骑马,锦怀明显也猜到了,因她迟迟不动,锦怀奋力夹住马身,挥起了鞭子。 彻夜的风餐露宿,锦怀的伤势逐渐加重。那些兵将必会率军沿途追杀,所以她得时刻保持警惕,将锦怀的伤口草草包扎一下,便连夜赶路。在到达锦州地界之前,追兵已经追上来了,还是锦怀强撑着身体将第一波追兵击溃,三月只恨自己不会武功,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狼狈。 深夜时分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三月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些。这几日她照顾锦怀,也没有一刻安稳过。此刻热腾腾的饭食入口,她竟红了眼眶。锦怀喝了口茶,见她如此,便道:“又想她了?” 三月连忙拭泪,摇头道:“没有。” 锦怀突然咳嗽起来,三月扶住他,紧张道:“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锦怀摇摇头,他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靠在三月的肩上,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三月知道那些酒客都在看他们,那又如何?她何时在意过别人的目光。吃完了饭,她轻声叫醒锦怀,并将他扶起:“我们去找个地方住宿。” 出了酒家大门,三月扶着锦怀先去西街换了身衣裳,就像那酒家掌柜一般,若那些客栈老板见锦怀一身伤,必不会留他们住宿。所以她只能带锦怀去换了件干净的衣衫,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进了房,三月将锦怀扶上床,他已昏昏欲睡。这么晚了,就算找郎中来人家也不肯来,再者,她不敢找郎中,锦怀的伤势比较严重,郎中一见伤口便会推断出是被什么武器所伤。而锦州这边马上也会不太平了,回京之路必会经过锦州,常友人肯定会沿途搜索他们,或张贴告示之类。以防万一,她不能让人知道这间客房内住着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但方才酒家里的那些人也不靠谱,万一报了官,怕会有麻烦。三月推断的不错,这世上就是有那些个好事之人,前脚他们刚离开酒家,后脚就有人报官了。 当官府的人破门而入时,三月早已为锦怀处理好了伤口。锦怀在床上躺着,她则坐在桌旁。昏暗的烛光映着她的脸庞,祥和的像是相国寺里的那尊莲上观音。 锦州太守盯着三月的脸,恍惚间,心似乎跳露了一拍。还是身旁的捕头轻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扫了眼床上的男子,皱眉道:“果然受了重伤,你们是从哪来的?快点给本官如实招来!” 三月一见那掌柜心虚的模样便知,原来这掌柜是假意迎客,实则是看出他们身份不详,然后第一时间报了官府。事已至此,她不能打扰锦怀休息,万一伤势严重,亦是她的罪过。锦怀因救她而受伤,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三月叹道:“那位是我的兄长,我们来自松阳。是去往京城探亲的,在过山的时候,遇到山贼劫持。我兄长会一些武功便与那些山贼周旋,却不料被山贼所伤,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才来到锦州暂时修养。大人明察。” 三月说的不错,这锦州郊外的山上的确盘踞了几处山寨。因株洲一战,那些百姓纷纷逃亡至此,无家可归的他们只能落草为寇了。而原本占据在锦州山外的山贼们也都因此活动起来,只要见到过往商旅都会“打扰”一番,顺便给官府添几起人命官司。 这一直是锦州太守最头疼的事,也间接反映出了锦州捕快的无能。那捕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别提多难堪了。太守亦自知管辖不力,便也不好意思为难他们,道:“既如此,本官便派个郎中给你兄长瞧瞧伤势,你看如何?” “那便多谢大人了。”三月欣然接受。若她自寻郎中,必会让人生疑。但若太守亲自发话,那便无事太平了。 不出三月所料,那郎中已瞧出锦怀的伤口非普通利器所伤,但太守却坐在那饮茶,明显是想听诊断结果。三月却道:“可怜我兄长被那山贼伤到如此地步,至今昏迷不醒,怕是性命危矣。” 郎中借此道:“姑娘放心,令兄无碍。此处刀伤养几天便会痊愈,待我开几副方子为令兄调养便是。” “那小女子就多谢郎中了。”三月假装落了些泪。 太守心中动容,竟涌起了怜香惜玉之意,吩咐铺头陪着郎中去抓药。他则起身,说道:“令兄的状况无甚大碍,姑娘切莫担忧了。对了,请问姑娘芳名?” 三月笑道:“我叫白月。” 那年轻的太守弯眸一笑:“白姑娘,你且好生歇息,待我回府安排一下,明日接你与令兄入住府衙。” 三月愣了一下:“入住……府衙?” 太守笑道:“此事因本官管辖不力才让山贼伤了你们,不过你放心,本官已派人去剿匪,定为你们兄妹讨回公道。由于本官的原因才造成此次事故,本官理应有所表示。府衙内有几个医术高明的郎中,有他们为令兄诊治调养,相信不久,令兄就会好起来的。” 三月沉吟片刻,便道:“好吧,多谢大人了。” 太守见目的达到,便道:“白姑娘不必客气,本官就不打扰了,先告辞。”走时还顺便带上了门。 三月思虑半晌,转头却见锦怀已经醒了,正盯着她出神。 三月坐到他身旁:“感觉好些了吗?” 锦怀却道:“他看上你了。” 三月知他说的是那个太守,便道:“那又如何?” 锦怀叹道:“你的美貌,怕是会给你带来麻烦,可惜我不会易容。” 易容二字又让三月想起了白衣,此时说这些,不免让她伤感。锦怀又睡了过去,三月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下子就瘫软在床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如影像一般在脑海里飞闪,神经终于不再紧绷,放松身心,渐渐入梦。 作者有话要说: 忙飞 ~~ 我过两天在更 ,抱歉 第44章 第 44 章 在锦州已北的方向有一座高山,名叫药王山。因那缥缈如仙山一般的药王山上住着一位医术化神的药王,故此得名。那些晚生后辈们因仰慕药王的医术,却未能得见药王的本尊,与世人杜撰。说那药王是个绝世美女,亦说药王是个不理凡尘俗世的避世高人。 也有许多身患隐疾的人登山求医,却连药王谷的门路都摸不到。于是药王谷被神化,说根本没有药王谷这个地方,有的仅仅是那些求医问道的人随意杜撰出来的,但究竟有没有这个地方呢…… 药王山的后方的确有一处迷雾袅袅的山谷,谷口狭窄,仅能供一人出入,而周边草木丛生,若不细心的话是很难被发现的。顺着那狭窄的谷口进入谷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仙雾弥漫之中,映出一处简约的木屋,那木屋面积很小,却建造的十分优美。 晚霞透过淡黄的云层影射下来,照在屋檐下那躺在摇椅上的女子身上。女子纤长白皙的手上握着一卷书简,似乎很享受黄昏光线的温柔抚摸,她轻轻地打了个盹。微风将她乌黑的发丝轻卷开来,与她那件雪白的衣衫成鲜明的对比。她此时慵懒的像只高贵的猫,即便素雅随意,却仍能瞧出她的不凡。此刻她那双本如辰星般的眼眸微闭着,唇角上扬,似乎在做一场美丽的梦。 梦中的场景有些熟悉,她十几年不出谷一次,那趟出去却捡了个美人回家,还是个要死的美人。她在一间破庙里发现了她,那时她一息尚存,只是被寒冰掌的毒侵入全身,身体宛如死人一般僵冷。她连忙将那少女翻过来,却见到一张惊天绝美的容颜。 只那一眼的心动,她便决定将少女留下。寒冰掌的毒太过阴狠,唯有用纯正的阳刚内力才能化解,否则一旦毒发攻心,别说她了,就算大罗神仙下凡,都未必能让这少女起死回生。 她不敢耽搁,当下便雇了一辆马车,连夜赶回锦州药王山。回到谷中时,那少女肌肤冰冷结霜,脸孔青紫甚至有些发黑,明显是毒入内脏了。幸而她封住了少女的心脉才暂时克制住毒素入侵,但此方法却只能延缓毒素,不能根治。毒素入不了心脉却能通过血液流转全身,到时一样死劫难逃。 她立刻着手准备,将一些顶尖驱毒的药材捣碎入水,再将少女置于浴桶中浸泡。做完这一切,她感觉有些累了。抚指贴在少女的脉搏上,一双眼睛却止不住地留恋那少女精致滑嫩的身躯,最让她眷恋的是少女的容颜。她相信这少女的眸子必定更漂亮,只可惜,那双眼眸却紧闭着,就像那寒冷的身躯一般,一副僵死的状态。 她将手中的几根银针分别刺进少女周身几大致命穴位上,刺激穴位法是避免少女在昏睡中消散意识,如此一来,她便是有神药给她用,也无济于事。就像一副鲜好的肉体没了灵魂一样,再好的灵药只能挽救肉体,却抓不住灵魂。 但她做这些也仅仅只是延缓少女的死期,真正能根除毒素的方式只有两种。一是找到会使用烈阳掌的人,将此人体内的纯阳内力化作绵柔的掌气推入少女的身体,便可逼出寒毒。第一种方式最保险,也是最能根治寒毒的有效方法。而第二种就有些差别了,便是找到那个伤了此少女的人,用那人的血入药,可慢慢驱除毒素。但第二种方法太慢了,就算机缘下找到了那人,以他的血入药,这少女也要坚持服药一年半载才能将寒毒除去干净,期间每月需寒毒发作一次,这岂是一个少女所能忍受的苦楚? 据她所知,江湖中仅有一人会使用寒冰掌。便是寒城派的掌门人邱凌,当年邱凌因一招阴冷狠毒的寒冰掌崛起于江湖。有不少门派的人死在他的寒冰掌之下,他的名号曾令人闻风丧胆。但这世间因果循环,种下孽因,必得恶果。邱凌的狂妄自大与阴狠毒辣引发了江湖各派的仇视,但都忌惮寒冰掌的威力不敢挑衅,以邱凌的野心,怕早晚都会对各派掌门下手,于是他们聚在一起,准备联手诛杀邱凌。 邱凌的寒冰掌威力巨大,那时他的成就又岂是一派宗主所能比拟的?想杀他的人太多了,无论是明刀或是暗箭他接过不计其数,在他看来,几个老不死的掌门早就该退位了。就在那场大战中,邱凌凭借寒冰掌之威一路屠杀,所向披靡,最后杀红了眼,却见天光血红,如他一双仇视愤世的眼。 那血染的霞光宛如一片靓丽的火烧云,云层背后突然飞来一道影,磅礴的气力从那人掌心勃发。邱凌只感觉浑身似火烧一般,寒冰掌最忌讳的就是极为纯阳的内功,而江湖上拥有这种内功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练就纯阳内力的人也未必能及上他的内力,可此人却功法上乘,不仅内力阳刚,掌法更是玄妙至极。 他眼神空洞却冷厉,寒冰掌的掌力遇到克星当下挥发不出威力。那人纵跃高空,人们只见一道白影隐在烈光之中,云雾被这股烈光击荡四散,半空却显现一只虚浮的手掌,掌风向下直击邱凌的天灵。 邱凌当场毙命,那人因此为江湖屠杀一害而四海扬名。只是当时那人太低调,杀了邱凌后便隐匿踪迹,此后二十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再然后丹台阁崛起,据说丹台阁的阁主掌法如烈焰般混厚,威力巨大,此掌法一经施展必欲天火燎原之势。 故此,江湖传闻,便是那丹台阁主杀了邱凌,后建立丹台阁暗杀楼,因他杀了邱凌于江湖各派有恩,各派掌门便都默许了丹台阁的存在。邱凌死后寒城派也因此没落,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人用此阴毒掌法,但此人的掌力与邱凌比起来怕是不及七分,否则这少女必是当场毙命。 普天之下会烈阳掌的就只有丹台阁主,而这位阁主行踪缥缈,她虽知晓丹台阁的具体方位,但未必能请出这位阁主。但若不亲自去丹台阁,又怎能挽救这个少女?当她来到空无一人的丹台阁时,她有点惊诧了。昔日那高手环伺的丹台阁如今居然变成一座空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晓株洲的战事,听说沐王谋反,皇帝派常昊率军平叛。常昊的兵力与沐王的兵力不相伯仲,两军对垒,结果必有一伤。她不愿理会这些俗世纷争,但找不到丹台阁主就救不了那少女的命。于是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求一个人,叫他帮忙调查一下而今江湖上还有谁会使用寒冰掌。 一只鸽子飞下来,扑扇翅膀的声音将她吵醒。她懒懒地伸出手,那只鸽子便乖巧地落在她的掌心上。她抚摸着鸽子柔软的羽毛,将它脚上绑着的纸条拆下来看了看。没想到她想找的人这么快就找到了,看来她有必要去一趟冯府了。 悠悠笛声自后堂的院子里传出来,锦州太守樊画刚批阅完公文,抻了抻懒腰,眉目舒展了一下。 捕头刘方一挑眉:“这白姑娘与她哥哥在府衙内住了小半个月,她哥哥的伤势已无大碍。于是她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独自在后院吹笛子,这首凤求凰她吹了不下上百次了,就连我这等粗野汉子都会哼哼了。” 樊画笑了笑说:“要么怎说你是一介武夫呢。这首曲子她虽吹了许多遍,但每一遍的情怀都不同。第一次悲伤,第二次彷徨,第三次苦涩,到最后一次居然隐约平静下来。”说到这里,樊画的眼中划一抹疼惜,“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排解心中的愁郁。” 刘方道:“大人很懂她。” 樊画瞟了他一眼:“你意有所指。” 刘方笑道:“大人也是时候娶妻了,我看这白姑娘就不错呢。” 樊画嗔道:“去!白姑娘有心上人。莫要胡说。” 刘方见樊画这么说,脸上却徒添一抹殷红,明显是害羞了。他抱拳道:“既然大人不好意思开口,不如我去替大人向白姑娘提一嘴?” 樊画思忖一番道:“既如此,你便去帮我探探口风。” 刘方叹笑一声,静静告退。他这位大人啊,若说治理一方是可以,但一谈到儿女之事就像个大姑娘一样害羞。于是只能自己亲自出马,问一问那白姑娘。 此时三月正在院中的凉亭里擦拭她的笛子,余光映入一抹黑影,她则笑道:“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我们是不是也该告辞了?” 锦怀的伤的确好了七八分,半个月的时间他的伤口已然结疤,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便无碍。这半个月里来,樊画对三月的殷勤他都看在眼里,若非顾及他的伤势,怕是三月早就受不了逃之夭夭了。他来到三月面前坐下,笑道:“委屈你了。” 三月白了他一眼:“这等客气的话莫要在说了。”她抚摸着手中的笛子,叹一声,“锦州一向太平,这半月里来我不闻世俗之争,但心中却担忧母亲的状况。我想去株洲。” 锦怀道:“已经没必要去了。” 三月皱眉道:“怎么说?” 锦怀说道:“株洲战事已经平息了。” 三月惊讶:“什么?你怎么知道?” 锦怀道:“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丹台阁的势力遍布天下,株洲的战事怎能瞒过我的眼。” 三月知道丹台阁神通广大,就算死了一批,也会有另外一批迅速崛起。她只关心母亲的情况,颤声道:“结果如何?” 锦怀眉头微皱,说道:“常昊以株洲百姓做要挟,逼王爷妥协。王爷为了赫连夫人自然不肯,后来赫连夫人表态愿随常昊回宫,只求能放过株洲的百姓。常昊自然答应,且还要王爷率军归降,方可罢兵。” 三月骂了一声:“卑鄙!” 锦怀叹道:“王爷束手就擒,此刻怕是已被押入京师了。” 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锦怀:“他可是你的阁主,你怎地这般态度从容?你难道就不在乎他的生死吗!” 锦怀却道:“身为丹台阁的死士,我们当尊奉阁主之令。他若想脱身,谁也拦不住,就常昊也没那个本事。相同,他若想做阶下囚,便是我们去了,也只是枉然。他只在意赫连夫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母亲,你还不明白吗!” 三月神情悲凉,抖声道:“我母亲,怕是又要回到那地狱般的生活。不!我要去京城,我要进宫!” 锦怀道:“咱们的确该回京师了。但不是去皇宫,而是去丞相府。” 三月诧异:“丞相府?” 第45章 第 45 章 因她一念之差,害死了昭儿!她立在赫连殿中,总感觉这空荡的大殿里有一股尘封的血腥味。新做出的凤袍就整齐的叠放在床上,她看都没看一眼,坐在了梳妆台前,从容地望着铜镜里那个冷面寒霜的男人。 师未明强压制怒气,说道:“爱妃这一趟出宫,感想如何?” 赫连雅淡淡地说:“此次真是让我见识了,一国之君与一代枭臣的风范!” 师未明不屑一哼,来到赫连雅身侧,微微弯腰,将唇凑到她的耳边:“可是朕想让爱妃看到的,却并不单单是这些。你的昭儿已经死了,被朕赐了毒酒。” 赫连雅突然浑身发抖,闭上了眼。 师未明则用一副欣赏的态度看着赫连雅,阴戾地说道:“原来朕在爱妃的心中,还不及那贱婢,她真是死有余辜!” 赫连雅突然瞪着师未明,颤声道:“陛下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他!” “他?你不说,朕还真要忘了。你和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师未明怒喝一声,一把抓住赫连雅的手臂将她带入怀中。 这冰冷的怀抱冻的她浑身发抖,她却露出平生第一个嘲讽的神态,无所忌惮地凝望着他:“他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做那乘人之危的无耻行径!” “意有所指。”师未明怒气当头,当真失去了全部理智。一把将赫连雅推上梳妆台,只听噼啪几声惊响,那价值不菲的首饰便被摔个粉碎。 殿外的小太监们听的真切,然而全笙总管并未发话,他们也不敢冒然擅闯,只在心中默念,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出事! 陛下的性格脾气只能用柔不能用刚,全笙深明其意却也只能叹息,皇后娘娘性子够烈的,她这些年几乎垄断了陛下所有的荣宠,甚至陛下还为她,不惜与群臣抗争。终于将她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宝座,却在册立当天,发现她逃了,跟自己的亲弟弟逃去了株洲。 全笙再叹一声,当晚陛下赐死昭儿后,回到寝殿居然吐血了,御医说是怒急攻心所致。陛下爱极了娘娘,竟不惜病痛之躯连夜召见常将军,特命其率军征伐株洲,不择手段也要将皇后带回来。 常昊是不辱使命了,然而皇后娘娘归来却并非甘愿,她是为了株洲百姓能够免去战火之苦,才不得不妥协。不得不说,常昊的手段可谓是卑鄙到了极致,但却很有效。娘娘回来了,陛下的心病也就不治而愈了。然而,娘娘的烈性子让陛下特别头疼,怕是今晚…… 赫连殿的门被死死的关紧,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从殿内传出来,听的小太监们耳根子都红了。全笙示意众人退避三丈,不得打扰陛下的兴致。 寝殿内,摇曳的烛光将床帐内的两具身影映在墙上,极尽妖娆。师未明拥紧赫连雅,不允许她逃离自己。他将她的衣服扯碎,只留一件薄薄的亵衣,他的手则按住她饱满的胸峰,冰冷的唇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下身顶在她的后臀间,时刻充满威胁。他阴戾的鹰眸里压制着最原始的欲望,开口则是一番讥讽:“他有没有这般对你?嗯?你是朕的,朕拥有了你这具身躯十八年,如今却被朕的弟弟玷污,你说朕,还会留着他吗?” 赫连雅此刻身体和精神承受双重打击,少松是因为她才被押入大理寺天牢,是她连累了他!大理寺的酷刑非常人所能承受,就算铁打的身躯也扛不住那些残酷的刑具!她鼓起勇气道:“求陛下放了他。我与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是朕的爱妃,在与朕欢愉时还替那逆臣求情。若你不提此事,朕兴许能轻饶了他。可你提及了此事,他就必死无疑!”师未明狠狠地拥紧怀中的柔弱身躯,那力道像是要将赫连雅揉碎融进身体里。他吻住赫连雅的唇,将她的不甘与悔恨吞入腹中。然后,纱帐飞舞,掩不住那上下起伏的身躯和那声声都含着屈辱的呻.吟…… 在告别锦州府衙的前一天,那位名叫刘方的捕头曾找过她,说是来保媒的,她随即就想到了那位只要看见她就会脸红的年轻太守。她知晓那太守必定脸皮薄自己不敢开口,便指派刘方来探她口风。她那时刚与锦怀聊完当前的局势,意外的从锦怀口中得知了卓饮风的身世背景。 卓饮风竟是当朝丞相卓群之子,当年卓群还未及相位便已门生遍天下,仰慕他才学的女子自然前仆后继,而当年的卓群亦是年少有为意气风发,他在群芳之中挑选了一位最合自己心意的人与之结合。 卓群是何等人也,他是书生却不迂腐,他是清官却又纵横官场,一步步抵达他理想的高度,最后凭借自身能力终是官拜一品,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光耀卓家的门楣。 卓群是一匹千里马,终遇他的伯乐,才能将他的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如此治国有策,正是明君所需要的贤才栋梁。当时提拔他的正是师未明的父亲,他与师家从此便有了这层渊源。以至后来师未明谋反篡位他为还这份恩情,竟对师家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须知,若当年卓群阻拦,师家未必能成事。卓群乃是普天下文人的代表,他若反对一件事,势必会影响到天下子民的心意,他仅仅代表自己做了决定,却未曾考虑过百姓的感受,此举已然将他昔日的丰功伟绩抵消了,从此变成了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卓饮风自懂事起便深明其理,他也因此瞧不上自己的父亲。 当时师家为扩大势力,借此笼络卓群,师未明还特地为卓群挑选了一位德才兼备的夫人。从此,卓饮风与他的母亲备受欺压,卓群一介文人自然不会与妇孺一般见识,却不知晓他毕生所爱正因他的决定而备受凌虐。终于,卓饮风的母亲因抑郁成疾而去世,当时卓饮风才十岁,他独自跪在母亲的灵堂前守了三日三夜。 他跪在灵前,每过一刻他便对父亲的恨多上一分。待守灵完毕,他不顾府中仆从阻拦硬是冲出了府门,一把扯掉丧衣,指着丞相府的牌匾破口唾骂:“你纵容那贱人害死我母亲,终有一日我要你们加倍偿还!我要让那贱人在我母亲的灵前忏悔,我还要将你做下的那些令人不耻的事情昭告天下,让天下文人看看,他们敬仰的大学士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只要我活一日,我便要你,不得安宁!” 卓饮风当时年少气盛,说完这些话便孤身入了江湖。卓群那位夫人显然不是吃素的主,当心腹仆从一五一十的将卓饮风的话添油加醋地禀告给她时,她气的直接掀了桌子,并派人追杀卓饮风,活见人死见尸。 卓饮风当时才十岁,初入江湖的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愣头青。一不会武功二没有人脉,那满腔恨意却险些成了将他推入地狱的鬼手。他终是被那些高手追上,被打的奄奄一息。他趴在地上,满是污血的脸上却遮不住那愤恨世俗的眼神。那些高手们自然要斩草除根,亲眼看着卓饮风死去。 卓饮风全身筋骨都被打断,在他绝望不甘的凄吼声中,一道黑影由远抵近,他慵懒的身姿仅在眨眼间便来到了卓饮风眼前。此人一袭墨色长袍,宽袖迎风舞动,不俗的气韵使他看起来像个仙风道骨的仙人,可他面庞却如此的年少清隽。那些高手想要冲上来,那人衣袖一动,挥出一股气力将诸人阻隔,他则问卓饮风:“若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你愿意放下仇恨吗?” 卓饮风一片空白的脑海突然有了些新的内容,仇恨使他一无所有,甚至丢掉性命。倘若放下仇恨,他是否能脱离苦海,回归正途呢。但恨,占据了他整个生命,抽空他所有思绪。要他放下,谈何容易? 卓饮风说道:“除非我失忆,否则,我绝不会忘记仇恨。” 那人叹声说:“那可惜了,你此生无法再报仇,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死了,你所恨的人依旧快乐的活着,她亦会因为你的死而更加愉悦。” 卓饮风悲惨一呼:“我不甘心!” 那人说道:“倘若你活着,有了非常人一般的本领,想要你死的那个人才会日夜担忧,活在恐惧中。”他的话仿佛有种魔力,“明白了吗。” 卓饮风突然明悟了,强撑起身躯,颤颤巍巍地抓住那人的袍角,“求你,救我!” 那个救了卓饮风的人便是师少松,从此,卓饮风便成了丹台阁的人。因那一刻的拜服,师少松成为了卓饮风唯一敬仰的人。多年后回顾往事,卓饮风依旧能体会到当年那顽强的恨意,他却不会再像当年那般执着了。 他不执着,不代表他已释怀。他对卓群的恨意在他获得重生那一刻起便将之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经年不肯忘却。他能回到丞相府,并非是担忧卓群的生死,而是想在卓群死之前,让他满足自己多年来的夙愿! 当卓饮风见到他那虚卧病榻的父亲时,很奇怪,他多年难消的恨意此刻却淡了。卓群的生死与他无关,他踏入丞相府时最先去的就是丞相夫人的别院,待他冲进去时,满屋的灰尘迎面而来,他被迫退出房间。 仆从在旁解释:“自从少爷离开后的第三年,夫人就病死了。说也奇怪,相爷居然未将夫人风光大葬,而是草草葬了不惊动任何人。后来相爷吩咐,不允许夫人的灵位入祠堂,于是我等只能将夫人的灵牌搁置在屋内。经年以来,无人问津,就连相爷都从未踏足过这间房一步。” 卓饮风心中快意,只是她母亲的仇他未亲手得报有些可惜。死了便死了,让那些不堪的往事随亡灵尘封入土吧。他出了别院,第一次舒心地笑了:“母亲,您在天之灵亦能安息了。” 卓群除了卓饮风一个儿子之外还有个小儿子,因此子是大夫人所生,所以不得卓群喜爱。卓饮风也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兴不出半丝好感,于是吩咐府中人,凡是他所在的地方,小少爷不得踏足半步。 丞相病危,此等大事需禀告陛下知晓,卓饮风却将此事瞒了下来,毕竟府内还住着两位熟客,对外不易宣扬。父亲的病情他亲自诊断过,长久抑郁,想是对母亲的死愧疚所致,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第46章 第 46 章 冯溪心中是有埋怨的,她以为朱弦会带她去见三月哥哥,谁知道一出府就直奔丞相府。冯府就够戒备森严的了,这丞相府更是守卫的跟铁桶似的,她就是变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她和朱弦赌气好几天了,看见她就不想说话,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在那里。这所小别院是丞相的大公子为他挑选的住所,并吩咐一众下人不要来打扰她。她是想找打扰的好吗!她都快憋的无聊死了,朱弦还真不来找她了,丢下她一个人,无趣至极。 她无聊到将酒壶里的酒倒进酒杯里,再把杯中酒灌进酒壶里,如此反复翻来覆去,倒也打发些时间。然后她眼神一亮,拿出笛子开始吹那首凤求凰,吹到一半气上不来,却闻一声低笑传来。 冯溪警惕地盯着那晃动的草丛,大喊一声:“谁躲在那?还不快出来!” 约半晌的功夫,一个眉眼清雅的少年从花丛里钻出来,他嘿嘿一笑,拍拍袍子上的尘土,一双亮眼直把冯溪盯个透彻。 冯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却问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眼珠子咕噜一转,笑道:“你不认识我?” 冯溪皱了一下眉,脖子一扬:“我应该认识你吗?” 少年扑哧一笑,眯起眼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丞相府?” “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干嘛要回答你。”冯溪轻哼一声,把玩她的笛子。 少年却走进凉亭,突然靠近。 冯溪见状立刻起身退后:“你干嘛?” 少年嘿嘿一笑:“防备心还挺重,小丫头,我叫朗儿,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冯溪见他不予靠近,便又坐回石凳,“我叫冯溪。” “冯溪?如一汪清溪般清澈,不错不错。”卓朗坐下来,此时他能近距离地端详冯溪的面貌,他突然发现这小丫头长的很美。是一种清澈与纯真混合的美丽,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伸手去碰触她的容颜。 他是从下人口中听说府中来了两位客人,却从未见她们露过面,想必是被大哥藏起来了。说起他那大哥他就气不打一出来,一回来就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还下了严令,说是有他的地方就不允许自己踏入。父亲还没死呢,他就当起家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啪!对于卓朗如此轻浮之举冯溪很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稳稳当当地打在他手背上。 卓朗捂着疼痛的手回了神,双眸危险一眯:“前些日子京兆尹冯大人下令封锁京城四门,严加搜索他出逃的女儿。而你却说你姓冯,难不成你就是冯大人的千金?” 冯溪心中一惊,父亲居然下令封锁城门来搜查她! 见冯溪如此态度卓朗心中有数了,再看冯溪这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他真想一亲芳泽。他什么女人没见过?就算此刻还未成年但该经历的他都经历过,该尝试的也早就尝试了。就是没遇见过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让他这颗年少孟浪的心开始痒痒了。 卓朗凑上前,一把握住冯溪的手:“别怕,你既入了丞相府那便安全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你……” “你放肆!居然敢抓我的手!”冯溪真想一脚把他踹飞,奈何她现在挣不开他的手。别看此人小小年纪,手劲倒是很大。 正待此时,竟不知哪里飘来一股香风,冯溪愤怒地想要叫喊,手腕的劲力却不见了。只闻哎呦一声,卓朗居然倒在地上,颤抖地捂着自己的手腕。 亭柱后面走出一个笑的很妖艳的女子,手中托着一把精美的桃花扇,见卓朗那副狼狈样便故作惊讶:“呦,这不是卓二公子吗,怎地如此狼狈地摔倒了,快,二公子请起。” 她亲自上前将卓朗扶起来,卓朗摔的莫名其妙,手腕像是被重物砸了一下疼的他浑身哆嗦。就算身旁的女人风情妖娆,他也没那闲工夫理会了,他有预感,若不及时找郎中诊治手腕,怕是要废! 卓朗朝冯溪扯出一丝笑意:“等着我。” 冯溪瞪着卓朗的背影,气的一屁股坐下,朝朱弦发火:“你去哪了,看我被欺负你很开心是吗!你还扶他,干嘛扶他!让他疼死算了!” 朱弦叹道:“小祖宗,若我不及时赶来,怕是你清白都该失了!” 冯溪自知无理,竟憋的委屈地掉了泪。朱弦见此忙伸手抚上冯溪的背,帮她顺气,轻哄道:“好了好了,别哭。那人是个无赖,你以后见到他绕道走。或者,我一会直接去找饮风,让他出面处置。” 冯溪撇嘴道:“这等丑事怎能与别人讲,让人笑话。” 朱弦嗔道:“你也知晓是丑事啊!”然后挑起冯溪的下巴,微微眯眼,“你这张小脸儿可真招人,把那二公子迷的三魂不见了七魄,你说,是不是你这张脸惹的祸。” 冯溪叹道:“我的容貌是天生的,又不能换。你这不是存心气我嘛!” 朱弦笑了声,将冯溪搂的紧一些:“凤求凰练的如何了?” 冯溪又叹道:“我吹到高的部分气总上不来,就算勉强吹出整首,也不及三月哥哥一半的造诣。” 朱弦笑道:“你吹给我听听,她不在,我指点你。” 冯溪想了想便道:“那好吧,听好了哈~” 丞相府的郎中虽不比宫中御医那么有能耐,但处理卓朗的伤还是可以的。不出卓朗所料,他的手腕差点就骨折了。不知是谁在暗地里对他下死手,自从大哥回来他就总能莫名其妙的碰上这些倒霉事,都是大哥引回来的! 他恼羞成怒地踢翻了桌子,抱着自己刚包扎完的手腕可怜兮兮地冲进了父亲的卧房,哭喊了一声便扑在了父亲的床头,哭丧一般的歇斯底里:“父亲啊!您要为儿做主啊!我那大哥,他怎地如此狠心,下了严令,说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不允许我出现!我好委屈啊父亲!您醒醒,快醒醒啊看看您可怜的小儿子吧!我的手腕骨折了,就是被大哥打的,您睁眼看看儿啊!” 卓朗哭到一半突然禁声,是见父亲嘴唇颤动便凑过去聆听。却听见父亲用他那虚弱而细微的声音,颤抖地说出两个字:“逆子!” 卓朗一时激动,竟破口大骂:“对!他就是逆子!” 谁知那卓群却突然睁开了眼,瞪着卓朗,胸口剧烈起伏:“你,你才是逆子!”似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力,他竟两眼一翻,脖子一歪,没了生息…… 卓朗目瞪口呆地跪在那,门砰地一声被踹开,卓饮风与一众下人冲进来。见此一幕,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到床前,颤抖地叫了一声“父亲”。 相府的一众仆从均都神情悲凄,瞬间跪了一地,泪洒当场:“相爷!” 卓饮风将双指探入卓群的动脉,突然叹了一声,卓群死前仍瞪大双眼,瞪着自己的小儿子,死也不瞑目!卓饮风一拂掌,卓群闭上了眼,他则冷冷地斜睨着卓朗:“你明知道父亲身体不好,竟然还来刺激他。父亲是被你气死的,卓家没有你这种不肖子孙!” 卓朗突然激动地发狂,站起来指着卓饮风破口大骂:“是你!都是你逼我的!你为什么还回来?为什么要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卓饮风道:“你的一切?你确定?” 卓朗冲到仆从面前,叫道:“你们说,这个府里,到底谁是少爷!是我?还是他这个孽种?” 那些仆从根本不敢说话,此时相爷死了,这府中谁说的算他们还真没立场插嘴。大夫人死的早,留下个小少爷,平日任性乖张,根本不能掌家。虽说大少爷是后回来的,但老爷病重期间却能将府中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老爷亦对大少爷寄予厚望。很明显,若是评判起来,怕是大少爷更得人心。 卓朗见他们不说话,气的脸孔发青,正欲发作,却听卓饮风高声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关到侧院厢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是!”仆从们均心所向卓饮风,从这点上就能够看出来。 管家说道:“相爷已死,咱们是否先禀告陛下?然后准备发丧事宜?” 卓饮风思忖一阵说:“派人进宫去禀告陛下,就说丞相身患绝症,因久卧病榻,药石无灵,今夕终究是去了。吩咐府内众人,三日内全部着丧衣,设灵堂,立牌位。三日后为我父发丧!”管家及一众仆从连忙领命去办,怕是这丞相府要变天了! 才入深秋怎么就下起了轻雪呢?银白的雪花落入她白皙的掌心,片刻融化。身侧男子牵着马,二人并肩往丞相府走去,边走边聊这怪异的天气变化。那男子一袭黑衣,银白的雪花落在他的衣衫上,宛如点点白梅开在一幅绝妙的水墨丹青上,煞是好看。 到了丞相府门前,入眼的竟是一片素白,门梁,匾额,就连门前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身上都挂着素白丧布。那女子眉峰微微一颦,相府一仆从端着丧衣进府正好被她抓住,“请问,这相府中是何人去世了吗?” 那仆从面庞年少,却是一副凄悲样儿:“是我们丞相大人过世了。姑娘,你们为何徘徊在此?大少爷吩咐过了,这三日内任何人不得在相府门前停留。若只是路过,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那男子却道:“我们并非路人,而是想找你们大少爷。” 那仆从重新打量二人,发现这女子当真是越瞧越美,越看越仙!他竟不自觉地出了神。 那女子笑了笑说:“回神了。” 一缕清风扑面,带着些清幽的海棠花香,将那仆从的魂儿从九霄招了回来。那仆从当即红了脸,皱眉道:“找我们大少爷?你们是何人?” “兰生,不得放肆!”一声略带威严的话语传入兰生耳畔,他赶忙退下。 却见卓饮风极快地奔出来,见到二人更是如释负重般的叹息一声:“盼星辰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盼来了!”此二人正是三月与锦怀。 作者有话要说: 忙死,我只能慢慢更了 ,大家 见谅 第47章 第 47 章 相府内一众下人们均都聚在前厅门前,纷纷向内堂张望。据兰生说,大少爷又招来一男一女两位“朋友”。那女子长相极美,肌肤如天山上的冰雪,透出一股子灵气。她年岁尚轻,但眉宇间却似沉浮一种历经沧桑的□□?只有锦怀了解,生死之劫她都经历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的心再惊起波澜呢。 三月心中无波澜,就算听了卓饮风的经历,她也只是淡雅一笑,她的性情比之前沉稳许多。“死”曾经是她一厢情愿的选择,在白衣走后,她一度想要轻生,奈何锦怀为她付出的太多,她欠锦怀的,又何止是一条性命。 卓饮风将丞相府之事简单地叙述一番,他并非宣扬自己家事,而是有目的。他想借着为父发丧,召集丹台阁全部实力,去大理寺营救王爷。 锦怀却否决了卓饮风:“你可知王爷的真实想法?若他不想出天牢,我等便是去了,与那朝廷军队交手,怕也会两败俱伤。这个代价,你付得起吗?” 卓饮风却道:“丹台阁存在的首要意义就是要保护阁主的安危,只要能救出王爷,就算要罚我,我也心甘情愿的领受!”他顿了一下,眸光一沉:“倘若我等坐以待毙,那阴险的皇帝必会极快下旨处斩王爷。到时你真能坐视王爷被斩首吗!若如此,这个责任你又担当得起吗!” 锦怀叹道:“即便你想召集丹台阁所有成员,可天南地北一时间也无法全部聚拢。况且,不见丹台令,是无法号令成员的。我觉得救王爷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锦怀说到此,却见卓饮风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枚用纯黑玄铁打造成的一块令牌。他震惊地道:“丹台令!” 三月却道:“丹台令?是用来号召丹台阁成员的令牌吗?” 锦怀道:“不错,只此令牌在手,就算你仅仅是个乞丐,都可以号令丹台阁杀手为你做事。在江湖上,拥有丹台令者,几乎可以横着走。”他盯着饮风,“谁若得到丹台令,谁就是丹台阁的阁主。王爷是让你继任阁主之位?” 卓饮风却摇头,将丹台令递到三月面前,说道:“王爷有令,将丹台令物归原主。” 在常昊率军朝株洲进发时,卓饮风向沐王请辞。他知道他在这个时候走有点不义,但若不回家,怕是再难见父亲一面。他虽对父亲恨意未消,但终究是卓家的子孙。若父亲死,他必要回去为父亲披麻戴孝,做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 让卓饮风欣慰的是王爷居然同意让他回家,却意外的是,王爷居然将丹台令交给他,并道:“他日我若身不由己,你就将丹台令交还给三月吧,这本是她上官家之物。” 卓饮风叹道:“王爷已做了最坏打算,他此刻深陷天牢,若这丹台令落入皇帝之手,定会在江湖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王爷是想将最清澈的权利都交还给三月。” 三月看着丹台令,却迟迟不肯接。这丹台令就如同一块重担,她知晓接了的后果。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去统御一方势力,而且这个势力,还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势力。 卓饮风就怕三月不接,若三月不肯插手管这件事,王爷的安危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他急忙道:“三月,为了丹台阁,你就接了吧。” 朱弦被仆从叫来时,正看到卓饮风托着丹台令劝说三月收下。不知为何,见到三月还完好的活着,只是面上的精神比以往差了一些,那眼底掩不住的伤情不觉间触及了她的心,她突然有些心虚。 原本跟在朱弦身侧的冯溪却瞪大了眼,惊喜地喊了声“三月哥哥”!便飞快地扑入三月怀里。三月抱住冯溪,微笑道:“溪儿,你居然在相府中。” 三月的仙颜近在咫尺,一头青丝柔顺的宛如上好的锦缎。冯溪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道:“三月……哥哥?” 三月此刻的打扮不要太仙!难怪冯溪心中会震惊,她拥抱的,明明是位美丽的大姐姐!可这张脸,就是三月哥哥的脸啊!还有三月哥哥身上的味道,为何会是一股清雅的海棠香? 三月弯眸一笑:“傻孩子,还叫哥哥?” 冯溪的心仿佛静止了片刻,然后,似乎有些酸酸的感觉流入心扉,她失落地红了眼眶。三月哥哥……居然是个女人!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了,但她却仍然抵不住三月哥……啊不,姐姐的美。 冯溪小脸红扑扑,若非这里还有其他人,她怕是会把持不住朝三月脸上亲上一口。纵然三月的性别让她震惊随后失落了几分,但不能否认她还是喜欢三月姐姐的! 冯溪此举让朱弦内心失落,却不得不勉强凝起微笑:“王爷居然将丹台令交给三月,那我等日后便为三月马首是瞻。” 三月却道:“使不得。我不是江湖人,也不了解丹台阁内部之事,这令牌我不能要。而且我觉得眼下之事是商量如何将王爷救出来,他是为了我母亲才不得不妥协,我与此事亦不能袖手。” 卓饮风却叹笑一声,将丹台令塞到三月怀里,“只要你接了令牌,我们任凭你吩咐。若你不接,你呀,就只能是丞相府的一位客人。” 三月愣神道:“你难不成要勉强我?” 卓饮风呲牙道:“你是少主,如今是主子,属下等如何敢勉强你?” 三月微微一瞪眼,仍想推辞却听锦怀在一旁道:“你收下吧。” 三月皱眉:“锦怀?” 锦怀却端起茶杯,低头吹了吹热气,道:“如何救王爷,你说了算。” 冯溪有点搞不懂他们在干嘛,为什么将一块令牌推来推去的。见三月哥哥想要拒绝她连忙劝道:“他们都奉你为主了,可见这块令牌的好处。三月姐姐你就别拒绝了,当主子还不好?对啦,你教我那首凤求凰我还是没学会,你能不能再教教我?” 朱弦轻声嗔道:“小丫头不准胡闹了,你三月姐姐还有要事处理,别扰她。” 冯溪撅嘴不乐意了,刚要反驳却见相府下人进来禀报:“大少爷,冯府的人求见。” 此刻卓饮风仍身披素白孝衣,瞟了眼三月怀里的冯溪,眉峰一沉说道:“难道冯府的人不知我父亲过世吗?三日内相府不迎客,给我打发走。” 仆从忌惮地睨了眼冯溪,如实道:“那人说,他只想把他们家小姐带走,其余不敢打扰。” 父亲派人抓她来了!她就知道,她在丞相府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尤其是那个子宸,他就像神出鬼没一样,什么隐私事都能查到。冯溪一把抱紧三月,皱眉道:“我不走,我才刚见到三月姐姐,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她!” 朱弦的心更加疼了,面上却笑的更妖媚。 三月却轻轻地将冯溪推开些,问她:“你不想回家的原因就是想跟我学吹笛子是吗?” 冯溪点头应是。 三月笑道:“既然这样,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教会你凤求凰。但此刻,姐姐还得与哥哥们商量事情,你家人来寻你,想必是你母亲又惦念你了,不如你先回府去?等过两日我再派人去接你。好不好?” 冯溪撅嘴不乐意:“不好。我回家就出不来了。我父亲一定把我关在院子里派人日夜看守,就连我上茅房也有人跟着。我才不要回去!” 三月继续劝道:“若你父亲不知你在此处那便罢了,可你父亲已知你在丞相府。若你不回去,他不会认为是你自己不愿回去,而是丞相府扣押了你。若是闹上朝廷,一旦皇帝介入此事,就不单单是你个人原因了。你也要为两家人考虑,不要任性妄为。” 冯溪皱了下眉头,跑到朱弦身边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你舍得我走吗?我还没给你吹凤求凰呢!” 朱弦瞧了瞧态度平淡的三月,抚住冯溪的手,笑道:“你也知晓丞相刚刚过世,这几日府内可有的忙了,你也玩不了什么。不如就听你三月姐姐的话先回去。” 冯溪眼圈泛红,居然落了泪:“我父亲要把我许配给常友人!我不想嫁给他!他派人接我回去就是要我成亲的!” 三月皱眉道:“你父亲居然不顾你的感受?” 冯溪委屈道:“是太子殿下指的婚事,他根本没问我就答应了。” 三月思忖了一阵,却听几个仆从的喊声传了进来,冯府那位冷面的少年居然闯了进来,此人武艺高深,这些仆从想也不是他的对手。冯溪见子宸来了便躲入朱弦身后,根本不想看见他,她讨厌死他了! 卓饮风不悦地道:“冯府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 子宸却站定,双眸斜睨了眼躲在朱弦身后的冯溪,笑道:“卓公子见谅,还因我家老爷与夫人等的焦急,在下才多有无理。”然后不等卓饮风开口,他则对冯溪说:“老爷还在等小姐,请小姐快快随我回府。” 冯溪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三月,抽泣地道:“三月姐姐……你真要看着我嫁给我不愿嫁的人吗!你不喜欢我了。” 三月听出了冯溪所有的委屈与身不由己,她却冷冷地盯着子宸。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年总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过了半晌,她开口道:“不知冯大人将冯小姐的婚事定在了哪一天。” 子宸道:“七日之后。” 三月起身笑道:“既如此,那便恭喜了。” 冯溪万万想不到,她最爱的三月姐姐居然真的不管她了!她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却被子宸拉住,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相府。 朱弦却道:“七日。” 三月自然知晓朱弦在想什么,也知道朱弦要做什么。她掂量一下手中这块令牌,将之举起来:“丹台令当真归我?” 自始至终都未言语的锦怀却起身,跪在三月面前,拱手道:“见丹台令如见阁主,属下锦怀,参见阁主!” 卓饮风与朱弦双双跪地,朝三月叩首:“参见阁主!” 三月眸光微闪,突然握紧了丹台令:“既如此,那我就暂代丹台阁主之位。而今最要紧之事便是如何救王爷,在这之前我还要拜托朱姑娘一事。” 朱弦恭敬道:“阁主吩咐就是。” 三月叹道:“帮我进宫。” 第48章 第 48 章 宫女清儿拎着食盒正要走进赫连殿,却被门外的两名守卫拦住。清儿表情冷淡:“娘娘今晚想吃桂圆粥,这是陛下特地命御膳房给娘娘做的,怎么?你们这也要搜查?” 两名守卫互看一眼,其中一人说道:“打开食盒。” 清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她皱眉说道:“我可以打开食盒,但若粥凉了,娘娘喝了胃不舒服,你们担待得起吗!” 两名守卫又互看了一眼,陛下只是让他们看守在赫连殿外,不许娘娘出殿半步,若是因此苛待了娘娘,他们便是有一百个脑袋怕是也不够砍的。其中一人说道:“还请恕罪,请进吧,莫要让粥凉了。” 清儿淡哼一声,缓缓踱进赫连殿。她身上那股清雅的海棠香味甚是好闻,不禁让两个守卫神色舒缓,心情也不觉得放松起来。这个清儿之前是服侍太妃的宫女,昭儿死后,皇帝便将这清儿指派到赫连殿,让她服侍皇后娘娘。 按理说,赫连殿原是娘娘未册封皇后之前的寝殿,册封皇后之后理应搬去栖凤殿,但咱们这位皇后却是不愿离开,陛下疼爱娘娘,便允许娘娘依旧住在赫连殿。 最近不知怎地,陛下竟指派侍卫班的人轮着看守赫连殿,不允许皇后踏出半步。清儿深明个中缘由,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皇后娘娘。 赫连雅倚在藤椅上望着窗外的黄昏景色发呆,就连有人进来她都未曾察觉,怕也是那宫女的脚步太轻所致。那宫女将食盒放在桌上,这微微的声响惊扰了赫连雅,她收回思绪,叹道:“不要再给我送饭了。” 那宫女却一眼不眨地望着赫连雅的身影,这才不到一个月,她竟消瘦成了这样! 见那宫女迟迟不应,赫连雅只能转头望她,却呆愣了一下,“你……” 那宫女端起粥碗走到赫连雅身旁,微微躬身,将勺子里的粥送到她唇边:“您喝粥。” 赫连雅的心突然抖了一下,她握住宫女的手,盯着她温情如水的眼眸,颤声道:“你来了。” 宫女笑道:“是。母亲,我来了。” 就在昨天,朱弦给了她一副假的□□让她贴上。她之前看白衣总是换脸,于是想着,这□□制作精良,若贴在脸上会不会不透气?但当朱弦为她弄好一切之后她才了然,原来这面具贴在脸上并不会产生不适,而是有种清凉的感觉,就像是略微凝固的水膜贴在脸上的感觉,一直保湿。 她从朱弦口中得知这副面庞的主人叫清儿,之前是宫中太妃殿的宫女,此刻却是赫连殿的掌事宫女,奉皇帝之命侍奉母亲,赫连殿的宫女自由出入赫连殿合情合理。于是她顺利进宫,当然,在她进宫之前,那位真正的清儿自然不能出现在人前,至于朱弦将那真清儿如何处理的她并不多问,她知道朱弦不会杀人。即便朱弦是个杀手,可没有她的命令,朱弦不敢私自杀人。 “母亲还好吗?”三月此时在赫连雅的怀里,轻声地询问。 赫连雅岂能让女儿担忧,淡然一笑说:“十八年都这么过来了,母亲早就习惯了。” 三月却抬头看着母亲近在咫尺的脸,道:“如何习惯?难道母亲不恨他?” 赫连雅的眉轻皱了一下,无奈道:“恨,又如何。母亲选择回来,是想将一切都放下。你还进宫做什么?” 三月道:“母亲在宫中承受非人之痛,我来,是要解救母亲。”然后在赫连雅惊讶之际,跑到桌前将食盒的下一层打开,将里面放置的一个药瓶拿到赫连雅面前,“母亲可知这是什么?” 赫连雅摇头。 三月却道:“这瓶中只有一粒药丸,只要母亲将它吃了,明日这京中,就会多添一桩丧事。” 赫连雅的心突然一紧:“这是毒.药。” 三月道:“这是能令人假死的药。母亲服用此药后,会在半个时辰内陷入沉睡,心脉成假性静止状态,任凭御医医术化神也摸不出你的脉象。如此一来,只等七十二个时辰后,服用另外一种药,母亲便会恢复脉搏,苏醒过来。” 赫连雅接过药瓶,叹道:“果真如此?” 三月点头称是,又道:“丞相是两朝元老,他死了皇帝必会下旨厚葬。倘若母亲在此时过世,那便会与丞相一同发丧。一旦入了皇陵,便再难取出棺椁,所以我与锦怀他们商议,到时准备一副一模一样的棺材在路上掉包,届时凭锦怀、饮风的身手必会万无一失。母亲意下如何?” 赫连雅道:“计策甚好。” 三月却道:“只是母亲突然去世,怕是会引起那皇帝的猜忌。” 赫连雅温柔一笑:“母亲自有办法。” 假死一计是卓饮风想出来的,若想救王爷,必要先保证赫连雅的安危。只要赫连雅脱离了困境,也就等于救了王爷。宫中守备森严,他们不是没想过让朱弦帮赫连雅易容然后逃离皇宫,但这个办法只能治标不治本。皇帝认准了赫连雅的失踪必会与沐王脱不了干系,于是还会有各种麻烦源源不断地接踵而来。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皇帝不死,他在意赫连雅,如此反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赫连雅又心软,见不得百姓为他们所做的事牺牲,为顾全大局她已经委屈了十八年。这十八年来她受尽折磨,如今唯有一死,才能让她解脱,永远摆脱那令她疼痛的枷锁。 宣德殿中,师未明正在与大臣们议事,谁知一个太监匆忙跑了进来,在跨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倒,跌了进来。诸位大臣停止商议,均都盯着那个太监。那太监颤抖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师未明那双阴戾的双眼,他吓的连忙低头哭喊:“皇后,皇后娘娘她……” 师未明一拍龙案,怒道:“皇后怎么了!” 太监颤颤巍巍地说道:“皇后娘娘她,殡天了!” 师未明腾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冲到太监面前抓起他的衣襟,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那太监吓的六神无主,什么时候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龙威啊!“奴,奴才照例进赫连殿内院打扫,却见两名侍卫慌了神一般地奔出来,然后,然后奴才就听他们说娘娘突然没了气息。奴才,奴才便赶忙去找了御医,那些御医没有陛下的旨意不敢贸然进入赫连殿,都跪在殿外……” “跪在殿外作甚!朕的皇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砍了他们!”师未明将那太监一脚踹出殿外,“立刻集结御医属所有御医去赫连殿为皇后看诊!如有半分怠慢,朕必严惩!”那太监前脚刚走,师未明便阴沉着脸对那些朝臣们说了句“此事不可对外宣扬”然后立刻赶去赫连殿。 赫连殿中,一身洁白素衣的赫连雅安静地躺在床上,容颜恬静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她的手臂垂落在一旁,御医正在为其把脉。这些御医们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就怕给诊错脉,可无论他们如何切脉结果都是一样! 几位御医转身,均对师未明俯首叩拜,一位资历高深的御医颤抖地说道:“娘娘她,无脉搏。确实已经……” 师未明的面孔冷的可怕:“死因为何?” 那御医道:“从表面上看,并未发现中.毒迹象,反倒像是……” 师未明道:“如实说。” 御医道:“微臣还需要看看娘娘的口腔,不知可否?” 师未皱了一下眉,叹道:“准。” 那御医起身朝床帐内的赫连雅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走到床边,开始检查赫连雅的口腔。半晌后,转身跪地道:“陛下,微臣已确定,娘娘是服药致死的。此药名为蛇吻,是用一种罕见的盲蛇.毒.液制作而成,当中掺杂几位大补的药材,提炼而成后毒.素微小,但进补的成分却扩大许多倍。娘娘体质虚弱,突然服用如此大补的东西身体必定受不了。于是……陛下恕罪!” 师未明气息不稳,怒道:“谁给她的药!” 那俩守军就伏在一旁,心知在劫难逃,便更加不敢撒谎,于是将事情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师未明更加怒发冲冠,严苛下令:“居然谋害皇后!传旨下去,缉拿宫女清儿!朕要将她凌迟处死!”然后他冲到床边,静静看着赫连雅那张格外安详的脸,发现枕下压着一封信。他将信纸展开,上头只有一句话:愿一切恩怨,随我的死归入风尘。 “你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换他生。你知晓朕心狠,对你,朕比对朕的敌人还要狠心百倍!”师未明痛心疾首,唇角淌出了血迹,他却并不在意,而是沉声说道:“宣旨,皇后因身内隐疾发作,不治而死,于戌时殡天。准明日寅时发丧,百官恭送,入南岭皇陵!” “娘娘!”朝臣们均跪在赫连殿外,俯身叩拜:“陛下节哀!” 师未明呢喃道:“这黄昏的光打在身上,居然如腊月冰寒之气一般的冷。”他接过全笙递来的丝帕,将唇角的鲜血擦拭干净,“回宫。” 全笙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一名样貌普通的宫女,在白虎门前停驻。守门的几个守军均向全笙行礼,其中一人瞄了眼那宫女,问道:“总管这是要去哪?” 全笙掏出令牌展示了一下,道:“皇后娘娘殡天,发丧之事在即,陛下吩咐咱家出宫操办些事宜。尔等且让开吧。” 几个守卫见陛下令牌自然不敢拦截,纷纷退开。待全笙与那名宫女淡出视线后,那几个守卫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确实殡天了,陛下吩咐全笙总管出去办事,为何却不带侍卫?每次全笙总管出宫都会带一大票侍卫,今日怎地如此低调? 郊外一处荒凉的地域,连草木都无法生长。深秋的烈风将那燃烧的火势吹的更猛,太监服和宫女服以及两张假□□全都被朱弦处理掉了。 三月换回原来的衣衫,面容有些憔悴,她亲眼看着母亲服下丹药后陷入假死状态,那一刻她心如刀绞,就像母亲真的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忍着心中突发的悲意,在朱弦的帮助下换了张脸,才得以脱身。 朱弦扔掉树枝,见三月已经换完了衣衫,便道:“我们走吧。” 三月却突然说道:“你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吗?” 朱弦的心一颤,回身淡定地望着三月:“朱弦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还请主子明示。” 三月盯着朱弦那淡然的表情,说道:“若我所料不错,你在一个月前,曾去过京郊一所废弃的破庙。” 朱弦心一惊,此时三月已来到她眼前,她扯出一抹笑:“什么破庙?主子话从何来?” 三月盯着朱弦的眼睛,叹道:“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沐王让你做这些,就是想让我断了对白衣的感情。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 朱弦道:“设计了什么?” 三月淡道:“株洲战事一触即发,在这种危及的情况下,我却没有见到你。想必你是被沐王下令留在京师,潜伏在诚王府外,等候白衣去执行任务。我虽不了解那个顾冷,但也知他必然是个难缠的对手,白衣怕不是他的对手。你们丹台阁想要清理门户,作为阁主怎会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明面上是派白衣去刺杀,实则是你暗中辅助。但你未曾料到,白衣会被寒冰掌所伤,等你追到破庙的时候,白衣却不见了。我可以假设,白衣未死,而是重伤离去。那个死了的女子,则是你为白衣找的替死鬼。” 朱弦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白衣确实是死了。” 三月嘲讽地道:“你们与白衣曾生死与共,乃属同袍情意。她死了,我怎不见你与饮风为她伤心?我住进丞相府,你与饮风却对白衣的死只字未提,这更令我感到怀疑。” 朱弦道:“我们不提及白衣,是不想触及你的伤心事。” 三月却道:“并非如此,而是你们压根就没有白衣已死的概念。自然,也就不会伤心了。我说的对吗?除了白衣,就只有你会易容术!” 朱弦似乎无言以对,她选择沉默,却听三月冷斥道:“我以阁主的身份命令你说实话!” 朱弦跪地叩首:“主子恕罪,此事,确如主子所料。我赶到破庙时,见地上血迹未干但白衣却不见踪影。我想起王爷的嘱咐,便找了个与白衣身量相似的女子冒充她,让人运回丹台阁。” 三月惊喜地道:“我就知道,白衣她没死!快,传我号令,丹台阁所有成员,哪怕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我的白衣!”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下 第49章 第 49 章 皇后病逝,举国同哀。皇后的灵辇自青龙门发出,沿着京师最宽敞的华龙道一路向南进发。四十八名侍卫身披丧服,抬着一座巨大的灵辇缓慢地前行,灵辇上放置一副漆黑的棺椁,两旁跟着五名素衣女子。 五名女子分别抱着皇后生前之物,中间的女子则端着皇后的灵位。前方由大内总管全笙负责领三千八百名侍卫率先开道,棺椁后方则尾随满朝文武百官,及八千禁卫军。今日龙华道的街坊百姓均都闭门不出,皇帝下旨封街,但凡皇后灵柩经过的地方都不许百姓围观。 灵辇每行至五米距离便需挥洒万两纸钱,洋洋洒洒的纸钱在空中飘散,更映着岑白的天空有种离别萧瑟的空荡之感。拥挤的禁卫军填满了整个龙华道,而从斜方穿□□来的则是从西侧丞相府进发的送葬队伍。 卓饮风面无表情地率先走着,怀中抱着父亲的牌位,身后随着大批仆从。他的二弟卓朗被他点了哑穴,跟在身侧一同为父亲送终。卓朗阴狠的目光时刻不离卓饮风,奈何父亲是他气死的,他自知理亏所以今日不好闹场。此刻他说不出半句话,是被点了哑穴,这个卓饮风居然还会武功,简直太可恨了! 卓饮风盯着斜路口岔过来的皇朝队伍,与全笙目光相对。全笙下令停止前进,望着丞相的灵柩,皱眉道:“就算是丞相的灵柩,也不能叨扰皇后娘娘!” 卓饮风低头道:“总管恕罪,请皇后娘娘先行。” 全笙这才满意地点头,高声道:“继续走!” 大队人马刚要继续出发,卓饮风身旁的卓朗突然发疯一般地冲向皇后灵辇,全笙立即喝道:“给我拿下!” 卓饮风高呼一声:“快!拦住他!” 相府众仆从见此居然抬着丞相的灵柩随同卓朗一同冲入禁军之中,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卓朗双眼通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发狂地吼叫。卓饮风一个刀手将他劈晕,怒喝一声:“把他拖下去!” 全笙瞪眼喝道:“丞相府一干人等听着,再敢捣乱别怪咱家禀告陛下治你们大不敬之罪!” “卓家不肖子孙卓朗惊扰了娘娘在天之灵,还请恕罪。”卓饮风提着卓朗当场跪地叩首,丞相府其余仆从亦都随即下跪。 全笙恼怒地瞪了他们一眼,甩着拂尘叫道:“走!” 一场意外的闹剧就此平息,卓饮风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望着皇朝队伍渐渐消失。然后瞥了眼晕倒的卓朗,吩咐道:“将他拖回去。” “是。”管家立即吩咐仆从将二少爷抬下去,他也不知二少爷为何突然发狂,只知晓方才场面一团混乱,相爷的灵柩差点撞上皇后娘娘的灵辇。当时他吓的差点魂飞魄散,若真撞上了,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 而就在一刹那,他突然头脑眩晕了一下,眼前貌似掠过一道黑影。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耳边响起棺木摩擦的声音,当他回神时,混乱的场面已被遏制住。二少爷险些酿成大祸,幸好被大少爷打晕,否则丞相府就得被他连累! 卓饮风起身道:“我们继续出发。”雄赳赳气昂昂的送葬大队立刻启程,紧怕误了下葬时辰。 可就在前行之际,一队铁骑从后方赶来,那快马扬鞭之人居然是当今圣上!卓饮风心跳一顿,当下低头躬身。师未明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与丞相的灵柩擦肩而过,追着皇后的灵辇去了。 师未明坐立不安,总觉得今日会有事情发生。大理寺天牢之中囚禁的那个人让他日夜不安,师少松的能耐他还是知晓的。果然,在前一刻他得到大理寺传讯,说沐王劈开了牢门锁,杀了守卫天牢的数百禁卫军潜逃了,于是他立即率领一万禁军策马追赶。 他所料不错,当他追上皇后灵辇之时,那逆臣贼子居然从天而降,一身白衣血迹斑斑,神情虽是狼狈但目光炯炯,当中透着一股极悲切的仇恨。师少松此时蓬头垢面,浑身是血。不禁让人感叹,昔日那战功赫赫神采卓然的沐王爷,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甘心被折磨至此,多情亦可悲。 师未明勒住缰绳,阴戾地双眸险些喷出火来:“师少松!你逃离天牢欺君罔上,朕今日不能再容你了!弓箭手!”他这一吼,身后随行的弓箭手们立刻拉弓射箭,只要陛下一下令,那沐王便是插翅高飞,也逃不了被万箭穿心的命运! 师少松一身冷寒气息,厉杀的眸子盯紧师未明:“你已经拥有了她,为什么还要逼死她?” “逼死她的人不是朕,而是你!”师未明此刻宛如厉鬼,恨不得将自己亲弟弟生吞活剥了。 那些文武百官见此架势纷纷心惊,这沐王也够胆大的了,居然窥视陛下的女人。不过若追究起来,陛下何尝没有窥视别人的女人?难不成他们师家人都有这种癖好? 数千弓箭手均都瞄准了师少松,师少松却丝毫不在意,他此刻恨意滔天,多年淤积在心底的愤恨今夕都爆发了出来。他盯着师未明,厉喝道:“你占据着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这天下,以及赫连雅。原本我以为你真的爱她,如今才知,你真正爱的依然是你自己。你自私自利,强取豪夺,居然到死也不放过她!师未明,你太让我失望了!” 师未明咬牙一字字道:“师少松!”然后厉词喝令,“放箭!” 随着师未明一声令下,数千道箭羽如流星一般飞速朝师少松射去。若是普通人,下一秒必会变成马蜂窝,但师未明怕是低估了师少松的能耐。一股浑然天成的热焰突然袭来,如一朵庞大的火烧云,在空中爆开,将那数千道飞箭卷住,只听啪啪地声音,断了的飞箭如暴雨般倾盆而下。 那朵强势的火烧云中,师少松的容颜宛如地狱修罗,双眸血红,白色囚服上血迹斑斑。万千禁军不敢靠前半步,都被沐王的气势震慑住了,均都在心惊。他们以为沐王只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此时见他周身凌厉气息便知,他的内功早已出神入化。 师少松冷厉着双眸,缓步前行,五指微微屈伸,将一名禁军的刀吸入掌中,挥刀便是排山倒海的趋势。最前排的几百禁军被这股强悍的刀气横扫,均被腰斩身亡。 此等场面震撼了师未明的灵魂,他早些年就知晓他这个弟弟喜好游历江湖,结交四海知己。他既向往又不屑,于此矛盾间,让他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 师少松竟是丹台阁的阁主,也就是他搜寻多年欲想除之后快的仇敌!丹台阁的存在一直是他的心病,因为丹台阁崛起于上官家脱不了干系。当初丹台楼结拜,以为他当真什么都不知晓吗!他只是不愿追究那些无聊的前尘往事罢了。而今昔,师少松居然露了这么一手,怎令他不忌惮? 悦云楼二楼,一股寒霜之气淡淡浮散,白衣女子扫了眼微微晃动的桌椅板凳,心道:好强的纯阳内力!这掌法,居然是烈阳掌! 今日京师所有酒家都关门大吉,唯有这间悦云楼被她包了下来,她就是想看一场热闹。看看那位痴情的沐王爷面对他心爱之人已死的这个消息时,会不会发疯发狂。而事实证明,沐王爷的确是痴情中的痴情种,不但来了,且来势凶猛,居然与皇帝的禁军对抗,且以一抵百的这样杀。 可就算他杀光了这些人又能如何?他心爱之人已死这个事实无法改变,这场闹剧最终结果也只是平添了许多送葬的亡魂罢了。悦云楼的茶是好茶,待那杯茶的余香散去后,桌旁已不见了佳人芳踪。 冯府的大门被叩响,仆从开了门,见是一名容貌清美的女子站在外头,便道:“这里是冯府,请问姑娘有什么事?” 那女子温和一笑说:“我找子宸。” “子宸公子?”那仆从惊讶了一番,心道,子宸向来不在外惹桃花债,怎地今日会有女子找上门来?不过子宸公子生的俊朗非凡,与这女子配在一起倒也登对。于是他便打开了门,请女子进了府。 那女子在仆从的引领下横穿冯府大院,顺利进了内堂,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顺便等着子宸。约半盏茶的功夫,她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稳,却仍是被她灵敏的耳朵听到了。她微笑着放下茶杯,转头望去,见一面冷的少年站在门口,那少年眼中无任何感情可言,宛如一汪死水,这少年便是子宸。 子宸说道:“你找我?” 那女子笑了笑,点头道:“我叫若兮,来自药王谷。” 子宸皱眉道:“药王谷?可是锦州那座药王山?” 若兮道:“不错。” 子宸问道:“你是药王?” 若兮笑了笑说:“我觉得我的医术就一般般,至于药王这个称呼嘛,世人都这么叫我,我也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咯。” 子宸冷声道:“你找我何事?” 若兮道:“我想请你跟我去趟药王谷。” 子宸心起戒备,讥讽道:“跟你走?你在开玩笑吗?” 若兮悠然起身,绕着子宸转了一圈,笑道:“你在一个月前伤了一个人,你不打算赔偿点什么吗?” 子宸冷哼一声:“我伤的人太多了,若各个都来找我索要赔偿,那我岂不烦死。” 若兮道:“不,你能这么清闲是因为你仗着寒冰掌无所畏惧。可你知道寒冰掌它有一个弱点吗。” “只有烈阳掌才能克制我的寒冰掌,别告诉我你会纯阳内力。”子宸说完这句突然浑身僵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若兮。 若兮笑道:“是不是感觉浑身僵硬,内气流失?” 子宸闭上眼,努力地想运气,却发现内力无法聚集。他睁眼瞪着若兮:“你做了什么?” 若兮淡笑一声说:“我一个弱女子,真怕被你一掌打死。于是我只能对你下药,让你聚不了内力,我才能控制你呀。” “控制我?一个弱女子?”他突然出手,就算无法聚敛内力,却仍有招式在! 然而若兮却一把抓住子宸的手腕反手一扭,直接将他踢跪在地,笑的一脸太平:“我只说我是弱女子,却没说我不会武功!” 不多时,冯府守门的仆从便见那女子走出来,子宸竟然跟在她身后,二人先后出了府。仆从心下佩服这女子好手段,居然将子宸公子收的服服帖帖,这便出府快活去了? 第50章 第 50 章 一道黑影从天而落,落地之时反手接住了从后方飞来的漆黑棺椁,四五个黑衣人随即落地,将棺材轻轻放下。三月从屋内冲出来,直接扑到棺材上,激动之情难掩:“快,开棺!” 锦怀等人立即将棺椁开启,虽然过程有些繁琐,需用内力震开四十八根封棺金钉,但对于丹台阁这些身怀武艺的高手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待开棺之后,三月见母亲的身躯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朱弦道:“还需再等待二十四个时辰才能让娘娘醒过来。” 三月皱眉道:“不能提前让我母亲醒来吗?” 朱弦摇头道:“此药的药效必要发挥到极致才可,若强行喂药,怕是会起反作用。还请主子耐心等候二十四个时辰。” 朱弦说罢,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见是卓饮风,他已将他父亲下葬,然后急忙赶回来,随他回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白衣染成了沉绯色。三月愣了一下,这还是她之前所见的沐王爷吗?居然狼狈于此! 师少松缓步上前,此时的风有些萧瑟的冷意,缭乱了他的头发,他满脸都是血迹。只有卓饮风才知,他前一刻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与朝廷禁军拼死搏杀,混乱中差点就杀了他的亲哥哥,不过常昊及时赶来与他打个平手。 他被击退,顿时清醒。是他入戏太深还是太一往情深?莫说她没死,就算她死了,他又能如何呢?他也自杀去陪她吗?丹台阁的下属包括锦怀、饮风、朱弦等人均都跪地朝师少松行礼。 师少松哪管那么多,这一段路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感觉体内血气翻涌,他只能强压着不让那翻腾的血反上来。他来到了棺材旁,静静地望着赫连雅。 三月皱了皱眉,在她心中,除了她父亲有资格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母亲,他师少松只不过是窥视他人之妻。但师少松为母亲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对于师少松这个人,她内心着实很复杂。 师少松伸出手想要抚摸赫连雅的脸,却发现满手都是血,他僵了一下连忙收手。三月在旁轻道:“王爷,可安好?” 师少松道:“我如何不要紧,只要你母亲安好,一切便都好。” 三月却道:“王爷当真是未雨绸缪的行家,也很会演戏。” 师少松挑眉道:“哦?三月话从何来?” 三月道:“此计,当真是卓饮风的主意?” 师少松眸子一转,笑道:“三月真是聪明,你怎么知道的?” 三月道:“因为你是丹台阁的阁主,亦是沐王爷,他们的主子。他们尊敬你就像尊敬他们的父母,甚至你比他们父母更值得他们去付出。你陷入危险之中,他们怎能弃你于不顾,于是我猜想,你入天牢之后饮风便找机会潜入天牢与你相见了。”然后她拿出丹台令,继续说,“这块令牌就是你在天牢之中交给卓饮风的,而让我母亲假死脱身之计也是你的主意。在我母亲出殡的路上你突然出现发狂,在别人眼中你是大逆不道的臣子,却亦是个痴情不悔的人。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要想让皇帝相信我母亲真的死了,你就必须要演的逼真,演的悲情。不得不说,王爷布的这场戏局可真是精彩。” 师少松望着赫连雅的容颜,道:“我也是为了她能够永远的自由,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三月却道:“那么王爷,当真在心里怨恨皇帝吗?还是也在做戏?” 师少松道:“我对他,岂止是恨,但他终究是我哥哥。即便今日常昊不来,我也不会杀了他。” 三月在心底冷嘲一声,面上平淡道:“的确,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就算他强占了我母亲十八年,让她受尽了痛苦,你也睁着眼看着。你当年与我父亲八拜之交,他亦将一手创建的丹台阁交给你管,经年过去了,你哥哥仍稳坐龙椅霸占天下,而我母亲却只能落得这个地步,怕在不久的将来,我也会遭到追杀。” 师少松道:“不。你现在是丹台阁主,没人可以伤得到你。哪怕是我。” 三月挑眉道:“当真?” 师少松道:“丹台阁本来就是你上官家的,如今你继任阁主是理所应当,我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三月却道:“我并不觊觎丹台阁,王爷多心了。既然王爷记挂我母亲,那你就陪陪她吧。至于二十四个时辰后该喂她吃什么药,我想那药应该就在王爷身上。倘若今日王爷无法归来,我母亲怕是会永远这么沉睡下去。” 三月这一番话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她言下之意指的是,若王爷当真死在那千军万马之中,他这番看似大义却是极自私的做法,将会连累她的母亲陪他一起死。他死后到了地府有赫连雅相伴,怕也不会寂寞了。 卓饮风等人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这先后两位阁主居然杠上了?王爷对他们有知遇之恩,抚育之恩,培育之恩,他们自然不会反王爷。但是三月也不同,只要是丹台阁的人都知晓丹台阁的一件事,就是丹台阁的创始人并非师少松,而是上官阳。丹台阁是上官阳一手创立,此时归位于他的女儿是名正言顺的,他们亦无理由反对,更要效忠上官三月才是。 但若是上官三月与师少松成了对立,他们就不知如何是好了。锦怀亦考虑到这点,于是开口缓和气氛:“王爷为赫连夫人付出这么多,主子理应忘记前嫌,与王爷共谋大计。” 三月却道:“什么大计?” 锦怀说道:“自然是,这江山。” 师少松却神情恍惚地呢喃:“江山,美人。”他自嘲了一声,“我还从未想过这个。” 三月嗅出一点不寻常,紧盯着锦怀道:“你想推翻皇朝,借此另立新君?” 锦怀笑道:“主子英明。” 三月冷笑一声,甩袖离去。她是看出来了,这锦怀、卓饮风、朱弦以及丹台阁众人的心,仍是向着师少松。居然想将师少松推到那万人之上的帝位!这让她死去的父亲,情何以堪?她隐隐听见师少松的声音,他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 三月的笑意愈发冷寒,此刻她又算什么?充其量只是一颗他人的棋子而已!早已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被推上这所谓的江湖权势之位?实则狗屁不是! 卓饮风叹道:“她此刻恨极了您。” 师少松只心系赫连雅,他将赫连雅小心翼翼地扶起来,说道:“任凭她去吧。你们要好好的辅佐她,别让她意气用事。年轻人,还需要多磨练才是。” 朱弦有些舍不得,规劝道:“王爷真打算退隐?那丹台阁岂非……” 师少松将赫连雅打横抱起,走了两步说:“我意以决,不必劝我。我欠她的太多了,这后半辈子,我要倾尽所有偿还于她。而丹台阁于我,已如前尘往事,休要再提。” 锦怀问道:“那王爷准备带夫人去哪里安居?” 师少松早已打算好了,再定下计策那一刻他就想好了退路,说道:“你们不必知晓。”他怀中抱着的,是他这一生都放不下的牵挂,他要将她唤醒,然后照顾她一辈子。 子宸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落得此等境地。来到药王谷已好些天了,他被那个药王若兮制住,割断了腕脉,让身体里的血一滴一滴地流淌到碗里,然后她则会用自己的血作为药引,加上几味药材混合煎熬。当中有几味药他认得,那些都是治体寒的稀有药材。 若是他的血再继续这么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血液枯竭而死!然而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因为他此刻非常虚弱,看着那个女人慢慢接近他,她动作优雅地将他另外一只手腕的经脉也割破,他眼中的阴戾扩大了许多倍,狠狠地瞪着她。 若兮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着将碗取走,转身时笑道:“你不必那样看着我,我把你绑在这里放血,对你已经很仁慈,我没有将你做成人彘就已经很不错了。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被那样折磨死去。而我,却为你选择了一种最舒服的方式。不要感谢我,谁让我这么善良呢。” 她善良?她简直比地狱鬼魅也差不了几分!子宸气的胸闷气短,再经血液流失的太快而头晕目眩,他被若兮点了哑穴,就算想吼也吼不出来!这任人宰割的滋味当真不好受,他甚至想痛快的死!却也成了奢侈。 若兮踱进了房中,水汽缭绕的浴桶里,那少女依旧在沉睡。若兮盯了她好一阵才回过神,无奈地笑了笑,每次看这少女的脸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出神,当真没出息。 若兮端着药丸来到少女身旁,轻柔地喂她喝药,每一勺药在送进少女口中之前她都细心地吹凉,就怕烫着少女。她一边喂少女喝药,一边看着少女肩上的伤疤,是块箭伤。如此一具姣好的身躯,若是没有了这块伤疤,将会变得更完美。 若兮喂少女喝完药,便取来她自制的去痕药膏。她这药膏可厉害了,就算这疤痕再深一些,只要假以时日的涂抹也会被抹掉。她用指腹带出少许轻柔地涂在那块伤疤上,这肌肤当真柔滑似水,才一触碰,便感觉指尖都酥了。若兮眉眼含笑,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借着涂药占便宜。如此这般揉按,也许最初是涂药,后来却演变成了抚摸…… 第51章 第 51 章 不知为何,她总能从他深刻的眼神中窥出他真实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他喜欢她,然而,她对他却只有同袍之情,并未有男女之意。况且,她已经有了心爱之人。等她完成了此次任务,她就能永远的守护在她身边了。 然而,一招无情的寒冰掌却将她打入了地狱,她已经在痛苦的挣扎中麻木了。她呢喃地叫着三月的名字,坠入黑暗中的她多希望有一道曙光将她带走。她想见三月,想念三月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深情的吻…… 她在迷离中感觉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有人在轻抚她。那双手好温柔,就像三月的手一样,让她不觉得产生了错觉,她还没死,只不过她醒不过来,她看不见三月的脸。 她努力地睁开眼,用尽全力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然后,光明来到了她的眼前,无数重叠的影像归入眼眸,却见一个陌生的女子在对她微笑。 苏白衣有些茫然,开口发现嗓子居然沙哑无力,“你是?” 若兮直勾勾地盯着苏白衣的眼眸,赞叹道:“果然是一双美丽的眼眸,不枉我费这么多力气唤醒你。” 苏白衣此刻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缓慢地扫视了一下这里的环境,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然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身在浴桶里,浑身□□!苏白衣此刻不淡定了,她身子怎么能被别人看呢,她只属于三月! 若兮明显看出她的拘束与害羞,笑的玩味:“想必你此刻半点力气也没有,用我扶你去床上吗?” 苏白衣犹豫了片刻,缓缓地点点头。 若兮笑了笑,伸手轻轻地将苏白衣扶起来,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将她打横抱起,还不忘在她耳边柔声说句:“你好轻。” 苏白衣微微皱眉,此刻却不得不妥协,因为她真的没力气行动。躺到床上时,苏白衣聚了些力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顿时觉得安全些。“这里是哪?” “声音哑了也这么好听。”若兮并不打算走,而是坐在了苏白衣身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白衣道:“苏白衣。” 若兮笑道:“苏白衣,白衣,我见你时你就穿了身白衣,像个儒雅的仙子。这个名字的确很适合你,非常好听。”后又自我介绍,“我叫若兮,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 苏白衣嗯了一声说:“我,我中了寒冰掌。” 若兮道:“你身上寒冰掌的毒已经被克制住了,你的仇人就在外头,等你身子骨好点了,你亲手报仇吧。” 苏白衣诧异地抬眼看她,发现若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这种眼神,像极了他。叹道:“这座山谷可是药王谷?” 若兮饶有兴致地笑了声:“你真聪明。” 苏白衣道:“恐怕这世上鲜有人知晓,原来医术化神的药王,居然是位女子。” 若兮却笑道:“无论是医师亦或者病人,他们需要的都是医术而已。所以我是男是女,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苏白衣神情疲惫,轻声答允:“是了,你说的对。” 若兮见此有些心疼,忙道:“你快些先休息,等你有了精神头再聊。” 苏白衣真的累了,身体就像大病初愈般仍有些虚弱。她体内的寒毒是控制住了,但还未完全根治。若想彻底根除,还需要服药很长一段时间。 若兮心疼是真,她不忍让苏白衣过于劳累,于是她每次都在药里放一味安神药。苏白衣喝完药就会产生困倦感,睡觉有助于药效吸收,能够加快去除毒素。这对白衣来说是好事,但她却时刻心系三月。 苏白衣不懂药理,但她却能察觉出身体的异样。因为每次喝完药她都会发困,睡了一觉后觉得神清气爽,必是被下了安神助眠之类的药物。另外她发现自己的武功折了一半,此刻只能发挥出五成的功力,想必是受了寒冰掌之毒的影响。 若兮告诉她,只要将寒冰掌的毒彻底根除,她就能恢复功力。一连又过去了三日,苏白衣喝完药,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午阳的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加上药效的发挥更让她昏昏欲睡。 若兮从屋里出来,见苏白衣慵懒地躺在摇椅里,洁白的衣在风中飘荡。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懒地散开,随风轻扬。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轮廓却是更美了。此时她正闭着眼,沐浴在阳光下,在若兮的眼中,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仙体,她的灵魂,不知飘到了哪里,而她的心,也不在这里。 若兮声音低哑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苏白衣未曾回答,她好像睡着了。若兮轻轻地走到白衣身旁,弯下腰,静静地望着她安详的轮廓。苏白衣眼睛仍闭着,却开口道:“若兮姑娘,有意中人了吗?” 若兮愣了一下,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温柔地说道:“有。” 苏白衣睁开眼,叹道:“我也有。” 若兮挑眉道:“不知是谁这么幸运,能够成为白衣的意中人。” 苏白衣说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很善良。虽然有时候她爱耍些小聪明,但这正是她可爱之处。” 若兮见苏白衣越说越兴起,且说的并非是自己,这下可不满意了,当下便问:“你说的她姓甚名谁?此刻身在何处?” 苏白衣的目光停留在远山上,似不愿回答,突然想起一事:“株洲战况如何?”随后又叹道:“怕是你也不知,因为这山谷与世隔绝。” 若兮笑道:“我这山谷虽与世隔绝,但不表示我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株洲的战事早已平息,常昊胜了,沐王随即被押入京师。” “什么!王爷被押入京师了?”苏白衣突然剧烈咳嗽,嘴唇变得苍白。 若兮连忙扶住苏白衣:“你好像很在意沐王,我说的只是经过,而如今,皇后病逝,沐王逃离天牢与皇朝对立。”她将知晓的原原本本地说与苏白衣听,并分析道:“此刻沐王已是皇帝的眼中钉,捡回一条命的皇帝回宫第一件事估计就是下令,全天下抓捕沐王。” 若兮说完此番话就见苏白衣愣住了神,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地神情痛苦,呢喃着“她死了?她居然死了!怎会如此”? 若兮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苏白衣痛苦地流下两行清泪:“她怎会这么命苦!” 若兮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眉道:“你说的究竟是谁?我怎么没明白。” 苏白衣拭了泪,抓住若兮的手,央求道:“我想去京城。” 若兮盯着她,轻道:“你身体还没调养过来,不能过多劳累。去京城的话,至少要再调养半个月才行。” 苏白衣呢喃道:“半个月……” 若兮盯着苏白衣出神的模样,柔声道:“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我这山谷树木清幽,是个疗养的好地方。等你伤好了,我带你上山转转,山上的景色可美了。” 苏白衣淡声道:“我只想去京城。” 若兮笑道:“我知晓你心中所想。放心吧,若我是你的意中人,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苏白衣轻叹了一声,三月,等我。 今夜冯府可热闹了,乃是冯天章的小女儿出阁之日,这冯小姐的如意郎君便是当朝第一将军常昊将军的亲侄子,常友人。 此时将军府中亦是热闹至极,常昊唯一疼爱的侄子终于娶妻了,虽然冯天章官职卑微,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但一想起友人的特殊癖好他就觉得,还是早点成亲为好,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只要友人娶了,他心头的一块心病就算去了。 常昊特意换了身华丽的袍子,他一介武夫,就算身着华丽但依旧能从气势中透出将门虎子的风范。他一生戎马,却只娶了三位夫人,也不知晓是他本身有隐疾还是那三位夫人身体都有毛病,成亲二十来年竟也没给他添上一男半女。家中丑事不得与外人宣扬,于是就耽搁了这么多年。 岁数大了,也就不把心思放在生孩子这上边,有个侄子陪他就行了。可这个侄子却也不让他省心,经常在外边惹点风流债回来,还在自己府中养了那些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此等悖逆之事他岂能容忍?眼下暂且平息战事,便趁此将友人的终身大事给办了,之后再向皇帝请命,去捉拿师少松。 “聘礼没问题,就照这些准备,稍后给冯府送过去。”常昊将礼单交给管家,又问:“少爷换完喜服没?” 管家苦着脸:“将军,少爷他抵死不从,说非要那……” 常昊脸色一沉:“非要什么?” 管家擦了把汗,“少爷说,他非要那三月。他非三月不娶!” “三月?”常昊拧了拧眉,若有所思。 管家提醒道:“李天之死,便缘起三月。” 常昊突然舒展了眉头,沉冷一笑:“原来是她。”然后一甩宽袖,转身向后院走去,“待本将前去看看少爷。” 此时冯府乱成一团,冯天章领着众人站在院内,眼睛一瞪胡子一吹:“给我把冯府每个角落仔细搜遍,一定要找到小姐!” “是!”仆从们领命去办。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这个溪儿居然还敢给他闹失踪,诚心想害死冯家不成?冯天章气的胸闷气短,浑身直哆嗦。下人却在此时来报:“老爷,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快!”冯天章差点没两眼一翻背气过去,赶紧率领冯府一干人等去迎接太子殿下。 谁知一到门口就见师云冷着一张脸,身后随着一众铁血奴才。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冯天章心一抖,连忙行礼:“参见殿下。” 师云沉道:“空轿子等在外头,新娘子呢?” 冯天章抹了把汗,“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一句话。 此时一仆从高喊一声:“找到了!老爷,我们找到二小姐了!” 冯天章立时眉飞色舞,抬眼一瞧,恨不得两腿一蹬去西天得了!那浑身上下弄的跟个叫花子是的,小脸像从煤堆里刚爬出来似的小人儿,是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就这么被拎出来,是想让他早死早托送吗! 师云盯着那面容黑不溜秋的少女,竟忍不住嘲笑了一声问:“你就是冯溪?” 冯溪鼻孔朝天,哼道:“我是冯武!” 冯天章气的厉吼:“不孝女给我住口!”然后立即点了几个婢女,“你们几个还不快给小姐梳洗换嫁衣!常家的迎亲队伍马上就到了,若晚了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婢女们哪敢怠慢,连忙架着冯溪朝后院跑去,冯溪挣扎地尖叫道:“我不嫁!我死也不嫁常友人!我喜欢的人是三月姐姐!父亲你别逼我,不然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冯溪不甘地喊叫声渐渐淹没在夜色中,冯天章抬头一瞧,见师云若有所思地望着溪儿消失的方向,他也不敢多嘴,就怕触怒阴晴不定的主子。半晌后却听师云笑了一声,甩袖离去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冯溪不穿嫁衣,还在房里各种任性各种闹!婢女们根本拿她没办法,纷纷都跪地求饶。 “小姐还是穿上嫁衣吧!否则老爷会重重惩罚我们的!” “是的小姐,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冯溪却哼道:“他惩罚你们顶多是打个板子,可我呢,我若是嫁过去了,我这一生就毁了!跟我终身幸福比起来,你们说,哪个比较重要?” 婢女们均在心中惊讶,这小姐怎地伶牙俐齿起来了?以前的小姐可不会这样,小姐心软着呢,只要她们稍加哭诉,保证小姐会中招,此次却是铩羽而归了。小姐这般不好糊弄,这叫她们如何是好? 冯溪就知道,这些婢女又在糊弄她。刚沐浴完她根本懒得穿外衣,就想出去透透气,头发还滴着水呢就把门给拉开了,便见冯天章沉着一张脸站在外头。 冯溪瞬间蔫了:“父亲。” 冯天章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婢女们连忙行礼,大气不敢喘一下地退下。 冯天章拂须说道:“你之前说你喜欢谁?” 冯溪心一颤,她说过这话吗?哦对了!是之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句,她喜欢三月姐姐,此事该不该禀明父亲?但是三月姐姐是女子,父亲能同意吗? 冯溪犹豫着要不要说,却没留意冯天章那锐利地眼神,冯天章说:“你是如何认识三月的?是不是在惜花楼相识的?” 冯溪眼珠子咕噜一转,否认道:“什么三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天章可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儿,冯溪那一言一行都尽在他掌握中,还想骗他?“你说实话,父亲就不会逼你成亲。还会成全你们。” 冯溪惊讶道:“真的吗?” 冯天章此时就像个慈祥的父亲,脸上浮起温和地笑意:“是的,女儿。那三月此时在何处?” 冯溪垮下脸,叹道:“她,应该在……”然后她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反口道:“没有!我不认识她!” 冯天章冷哼一声道:“来啊,给小姐换嫁衣,架上花轿!” “不要!”冯溪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冯府大院,然而,她并不能摆脱自己的命运,依旧得嫁去常家。 此刻常友人已在冯府门前等候多时,他能愿意来是因为叔叔答应他,要把三月抓回来做他妻子,于是他才答应与冯家这门亲事。他一直喜欢男人是不错,但三月的美又需用性别来区分?再说了,他还惦记着那个少年呢,只要抓回了三月,不怕那少年不露面,到时他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那冯溪尽管磨蹭吧,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性,不急于一时。思绪辗转间,冯府大门开了,他见冯府的几个家丁居然是架着冯溪出来的,料想冯溪也不愿与他成亲,正好,他还看不上一个黄毛丫头呢。 冯天章怕冯溪半路闹事,特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婢女随冯溪一同上路。只是,子宸不见了,据守门仆从说,是看见子宸与一名女子一同离开,却不知去向。罢了,等溪儿拜了堂,他再派人去寻找子宸的下落。 大夫人泪眼汪汪地望着迎亲队伍消失,舍不得地叹道:“女儿就这般嫁出去了。” 冯天章安慰道:“她还是咱们的女儿。” 大夫人却一跺脚:“我是怕她大闹常府,万一被休回来咋办!” 冯天章愣了一下,冷哼道:“若敢这般任性,看我怎么收拾她!” 大夫人哼道:“她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为了自己的官位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哼,我看你最后能得到什么!” 冯天章又开始胸闷气短,大的小的都来气他,日子过的不顺,他加官进爵又有什么意思!一个个都不理解他,真是气死他了! 友人虽是大哥的儿子,但实际上却是大哥默认过继给他的,今日大哥亦在场,但这拜天地的流程,却要按规矩来。常昊一派慈父风范坐于首位,与夫人一同接受新人叩拜。 “送入洞房!” 冯溪被那俩魁梧的婢女推入房中,差点没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气的吼叫:“你们两个居然这样对我!”一把将盖头扯掉,指着紧闭的门破口大骂,“你们等着!我一定要你们好看!哼!” 那俩婢女在门外听着,心里无动于衷。她们只会奉老爷之命,至于小姐如何愤恨她们,她们也顾不得了。只要新郎官来了,她们便算完成任务回府去复命。 冯溪在屋子里将桌上的东西全砸了,发疯一样将那些顶级糕点踩个稀碎,然后坐在床上喘气,看着屋内被她搞的一片狼藉她才稍稍消了些气,此刻却是极憋屈。 她想起被子宸带走时,朱弦居然没阻拦,她委屈,委屈的只想大哭一场!她抱着被子哭的稀里哗啦,却突然听见叩门声。她也是气糊涂了,忘记被人看守,当即哭喊道:“滚!都滚!谁也别来烦本小姐!” 却听那人隔着门轻叹一声道:“大小姐脾气还真不小,连我也不见吗?那好吧,我走了。” “朱弦!”冯溪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门口开了门,却见朱弦居然穿了一件大红纱衣,曼妙身姿在夜色中更显得凹凸有致,风情万种。 冯溪呆愣了一下,发觉这朱弦真是个妖精,只要她在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风月场所!奇怪两名婢女居然走了?她连忙将朱弦拉进了房,砰地一声关上门。 冯溪委屈地抓住朱弦的手,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随即又甩开她的手,气哼道:“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你不喜欢我了,我们不是朋友了,你走!” 小姑奶奶,是你亲手把门锁上的,我怎么走?朱弦暗中翻了个白眼,微笑地轻抚上冯溪的肩,歪头盯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呦,瞧你这小模样,真惹人疼惜呢。” 冯溪心一荡,不知为何,只要朱弦一用这副风骚妩媚的姿态对她,她就忍不住身体发热,脸颊滚烫起来,连声音都软软的:“你,你回答我呀。” 朱弦媚笑一声,忽然抱紧了冯溪,朱唇贴在她红润的耳根处,“你知道吗,你此刻的模样,很诱人。” 冯溪突然浑身发软,软软地瘫在朱弦的怀中。朱弦深喘一口气,怀中软玉温香,叫她一个久经风月的女子如何把持的住?再者,她对冯溪的情感本身就不单纯,而此时的气氛正是恰到好处,不如…… 丞相府左厢房内,五名黑衣人均对三月俯首参拜:“见过阁主。” 三月微微抬手:“不必多礼,你们查到白衣的下落了吗?” “禀阁主,我们,并未完成使命。”五人均道:“请阁主治罪。” 这五个人乃是丹台阁分布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五大州府的堂主,白衣是在京郊失踪的,她中了寒冰掌的毒,暂且相信会有奇迹发生白衣会安然无恙,可她此刻会在哪呢? 三月情急下只能派出人手去调查,此刻这五人回归却未带来什么好消息,让她有些失落。她摆了摆手,那五人先后告退,她则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面容愁苦。 卓饮风敲门进来,见三月一副颓废的模样,他心里有些不好受,叹道:“主子还是别太伤心了,白衣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 “若她没事,她为何不回来找我?”三月更加彷徨,突然紧张道:“她该不会是?不!她一定会没事,一定没事。” 卓饮风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了。”然后掏出一封信交给三月,“这是王爷留给你的。” 一提到师少松,三月就不得不心起警惕,连忙将信展开来看,突然怒道:“他带走了我母亲!” 卓饮风并不感到惊讶,而是说:“王爷对夫人的感情苍天可鉴,夫人与王爷在一起是最安全的。主子还担忧什么呢?” 三月冷声说:“你说我担忧什么。” 卓饮风讪讪一笑:“无非是,孤男寡女……” “够了!”三月冷声打断,将信撕毁:“母亲既甘愿和他走了,我又有何资格阻拦?” 卓饮风道:“既如此,主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三月道:“找白衣。” 常友人喝的醉醺醺的回了院,发现叔叔在后面跟着,他刚要推门却停下了手,转身看着常昊,皱眉道:“叔叔这是何意?”难不成叔叔还想参观他洞房? 下人们搬来一张椅子,常昊撩袍子坐下,笑道:“今夜是你洞房花烛之夜,不必管我,你尽管进去消受美人恩吧。” 叔叔这是在逼他!明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却仍要逼他和一个女人上床!常友人气的醒了酒,看叔叔这个架势,今晚他若不与那冯溪翻云覆雨,怕是不会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常昊催促道:“还不快进去,别叫新娘子久等了。” 常友人一咬牙,推门进了屋。他一进屋,那摇曳的烛火便突然熄灭了。院内的常昊眉峰一皱,却见屋内重新燃起烛光,常友人正与冯溪喝交杯酒。俩人的身影投射在门上,让外头的常昊看得清晰透彻。 常昊满意一笑,旁边管家提醒道:“将军还要在此处观摩吗?怕是……” 谁知常昊却饶有兴致,根本没有走的意思,笑道:“万一那小子跟我做戏呢?我可不想夜长梦多。” 屋内的人的确是在做戏,且做的好辛苦啊!冯溪的手臂都要僵了,还得硬要拽着常友人喝交杯酒,就为了给门外那老色胚演一出戏。而躺在床上的妖媚女子却慵懒地换了个姿势,轻柔地调笑一声,催促道:“快点啦~上床来。” 冯溪小声嘀咕:“我还要吃块糕点。” 朱弦仰躺着笑道:“常昊就在外头,他听不见动静是不会走的,你若再墨迹他必然会怀疑。” 冯溪脸颊突然红了,别扭地问:“什,什么动静?” 朱弦侧过身姿,单手撑头,指尖绕着胸前的发丝,声线妩媚荡漾:“当然是,你与常友人行周公之礼的动静咯。” 冯溪娇嗔一声,手还得扶着常友人,他在进门那一瞬间就被朱弦打晕了。当时她震惊诧异,朱弦居然会武功! 然而今晚的惊讶还是太多了,朱弦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要求……要求她,行周公之礼!这怎么可以! 朱弦朝冯溪勾了勾手,“谁让你真与他行周公之礼,你来,我自有办法让那常昊离开。等他一离开,我就带你走。” 冯溪这下满意了,扶着常友人走到床边,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看着他就恶心哼!然后,香风扑来,她就被朱弦抱在了怀里,翻滚入帐内。 冯溪红脸一惊,看着压过来的朱弦:“你要做什……” “嘘,别说话。”朱弦的食指轻压在冯溪的唇上,在她耳边说:“常昊内功高深,耳听八方,你可切莫惊叫,以免让他起疑。” 香柔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以及这妖精般的女人特有的勾魂媚惑气息双面夹击而来,冯溪被彻底击垮,身子酥软无力,叮咛着娇声道:“那,那我们该做什么才能骗过他?” “莫担心,姐姐教你。”朱弦温柔轻哄,微眯眼眸盯着眼前这张害羞的容颜,小丫头动情的模样还真可爱,竟让她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当柔软的唇触碰到冯溪脸颊之时,她居然浑身一颤,娇吟一声:“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 第53章 第 53 章 这声姐姐叫的朱弦心肝一颤,她不是什么磊落之人,她甚至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想得到冯溪,就算没有今日这回事她也依然会用别的方法将冯溪弄到手。可叹,她此刻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朱弦内心矛盾起来,却对怀中这具身躯充满了欲.望。她缓慢地亲吻着冯溪的脸颊,脖颈,迫使冯溪仰起头发出轻微的呻.吟。她知道冯溪还太小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了心中的欲.火,纵容这场缠绵的火势尽情燃烧! 冯溪的衣服在何时被脱光的她已不知,此刻怕是只有朱弦的怀抱才能让她不再彷徨。她感受朱弦的唇在不断地游走于肌肤每一寸,那温热的唇滑到了胸峰,含住了她胸前那颗微硬的花苞,她身体一颤,感觉有一股水流从下.体滑了出去:“呜……” 朱弦抬眸盯着她,热吻又落到冯溪的腮边,温柔地道:“是不是浑身发热,难以释放?” 冯溪叮咛一声向朱弦求饶:“姐姐,我是怎么了?身体好热,我会不会爆炸?” 朱弦妩媚一笑:“不会的,姐姐会帮你。” 冯溪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攀上了朱弦的脖颈,她发现朱弦很喜欢吻她的脖子,便小声问:“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三月姐姐啊?” 朱弦在冯溪滑腻的肌肤上轻咬一口,满意的听见一声娇吟:“你三月姐姐自有她的姻缘,不用你来惦记。你要乖一点,不然姐姐可不帮你了,让你热死算了。” 冯溪连忙叫道:“不要,我不要这样,好难受……姐姐……” 朱弦温柔地道:“喜欢我吗?” 冯溪微眯着迷离的双眼,透过柔暖的烛光端详朱弦的容颜,发现她真的很美。与三月清雅绝俗的美不同的是,朱弦像个浪荡在红尘里的妖精,她只要微微一笑,相信世间没几个男人能把持的住。同样她只要勾勾手指,哪怕刀山火海,怕是也有很多人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这样一想,冯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此时朱弦不是和她在一起,而是和另一个男人做这样的事……不!她不要! “小丫头,到现在还给我分神。是我对你太温柔了吗?温柔的让你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嗯?”朱弦的不满来自于冯溪的魂游九霄。 冯溪回了神,发现朱弦早已拉开她的双腿,她下面可是真空的啊!慌忙间眸里掠过一丝害羞,“姐……啊!”朱弦的膝盖碰撞在那处柔软,奇怪并不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在不断攀升…… 朱弦突然将冯溪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抱紧了她,问:“你还没回答我,喜不喜欢我?” 冯溪此刻连自己是谁怕是都想不起来了,她的感觉只能停留在双腿间,体内的那团邪火也都聚在了这里,让她如何回答朱弦?她抽泣地软在朱弦的怀里,声音像只慵懒的猫咪,“呜……喜欢,好喜欢你……” 朱弦邪魅一笑,柔滑细腻的腿部肌肤缓缓地蹭着那处柔软,只觉得越摩擦,那里的水就越多,同时在冯溪的耳边媚惑细语:“瞧你,流了这么多水,床单都被你弄湿了。” 冯溪害羞地低头一看,果然身下的床单湿了一片,她脸红到滴血,险些羞耻的昏厥,“我,我……” 朱弦却握住冯溪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峰上,眉眼邪肆,声线诱惑:“我这里软吗?” 冯溪心跳如打鼓,借着微暗淡的烛光看着眼前这具妖娆的身躯,肌肤雪白如上好的凝脂玉,摸上去软嫩柔滑,只要微微用力,手指就会陷入在那软软的肌肤里。朱弦身上还有一种特有的香味,她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就是很好闻,让她忍不住想亲近…… 朱弦亲眼看着冯溪靠过来,红润的樱唇吻上自己的肌肤。她深吸口气强压住想要了冯溪的冲动,女人这档子事她见多了,但自己终究没试过。冯溪还太小了,万一禁不住怎么办?万一她长大了明白自己想要的并非如此,该怎么办? 朱弦此刻还能思考,还有控制自己的能力,可是,她就是舍不得!正犹豫着却听冯溪一声娇吟,“姐姐,你有心上人吗?” 朱弦心一柔,轻叹道:“有。” 冯溪却不依,“我喜欢三月姐姐,但你说三月姐姐自有她的姻缘,是不是想劝我放弃三月姐姐?而你现在又对我这样,难道不想对我负责吗?我被你亲了,又被你摸了,全身都被你看了,你如果不对我负责,我,我会委屈死的。” 朱弦心一荡,抬起冯溪的下巴,盯着她:“你说的都是真心的?” 冯溪眨了眨眼,一副真诚的模样,软软地道:“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都是你的人了。今晚上原本是我和常友人洞房花烛夜,此刻却与你翻云覆雨,实际上,是你我成亲了才是。” “你我成亲……”朱弦反复呢喃这句,突然畅快地笑了,翻身将冯溪压在身下,咬住她的唇:“这不算是真正的翻云覆雨。告诉我,你想不想要?” 冯溪对这句“想不想要”还不是太明白,她却知道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更喜欢朱弦亲吻她时的妖媚模样,叫人承受不住,也不知到底哪里受不住,就是想,想这样一直陷下去……“想,我想要姐姐!” 朱弦的眸光顿时柔情似水,更是对怀里的溪儿视如珍宝,用温柔的唇吻遍她全身每一寸…… 冯溪努力睁开迷离的眼眸,却见朱弦那头如缎般的发丝倾泻而下,柔滑无比乌黑亮泽,她不禁用手去抚摸,却听朱弦笑的温柔:“喜欢吗?”她连忙应道:“不仅喜欢,而且很爱,很爱……啊!” “别怕,疼一下就过去了。”朱弦紧紧地抱着冯溪,牙齿轻咬着她的耳垂,轻声诱哄她。 冯溪委屈地流下泪,感觉下.体火辣辣的,朱弦的手指还在里面!她颤声哽咽道:“你,你弄疼我了……” 朱弦心疼地亲吻冯溪的脖子,脸颊,唇,“好啦,不疼了。从现在起,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不许再想别人,答应我。” 那处柔软果然不再疼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胀胀的酥麻感,随着朱弦的手指轻柔推动,冯溪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快感”!她就像个溺水的孩子一样,在惊涛骇浪的面前,她只能紧紧地攀住朱弦这艘船,让她带着自己,渐行渐远…… “啊……姐姐……姐姐……”冯溪双臂垂落,揪紧了床单,身体却宛如一朵随风摇摆的娇花,在风雨的洗礼下,开始悄然绽放! 如此美妙的一幕让朱弦心潮澎湃,她红唇轻勾,一挥手,那粉红纱帐飘然而落,床上两具水蛇般的身躯亲密交缠,令人销魂荡漾的呻.吟随着那剧烈起伏的身躯越来越娇软无力…… 这声音就连四十余岁的管家听了都起了反应,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常昊,他似也有些把持不住。没想到冯溪那丫头小小年纪在房事上居然这般放荡。友人也真是的,居然男女通吃,害得他以为常家就此绝后,这下好了,他心头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下了。 深夜,丞相府左厢房,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桌前一条人影。 锦怀在院外叹了一声,都这个时辰了,三月居然还不睡。这般不爱惜身子,可不是件好事。 卓饮风端着杯酒踱过来,笑道:“哎呀,如此良辰美景,朱弦怕是与那冯家小姐……嘿嘿嘿,共度良宵了吧。”然后将酒一饮而尽,感叹道:“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锦怀道:“主子都这样了,你还笑的出来。” 卓饮风两手一摊:“不然我哭吗?如果我哭的话,主子怕是更会难过。幸好我没哭,朱弦也没哭。” 锦怀说道:“你们把白衣藏到哪去了?” 卓饮风耸了耸肩:“不知道。” 锦怀双眸一眯:“你忍心看你喜欢的人受此折磨,而无动于衷?” 卓饮风心下一笑,叹道:“说实话,我很心疼。可我真的不知道白衣在哪,否则我岂能让她如此神伤。” 锦怀却转身离去,丢下一句“男人的嫉妒心,你也不例外”。 卓饮风皱了皱眉峰,却见三月打开了房门,他与三月对视一眼,三月道:“你进来一下。” 卓饮风把玩着酒杯走进屋内,门就这样大敞四开着。三月坐在圆桌对面,对他微笑道:“请坐。” 这笑意好熟悉啊!卓饮风心下堤防起来,讪讪一笑坐下,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三月笑道:“你认为,一个身负重伤的人,会需要什么呢。” 卓饮风想也不想便回答:“自然是疗伤药啊。”然后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三月盯着他:“那么身中寒冰掌之毒,要用什么药才能逼毒呢?除了烈阳掌之外。” 就知道她说的是白衣!卓饮风淡声道:“据我所知,寒冰掌之毒除非用纯阳内力将之逼出,否则别无他法。” “不。”三月笃定道:“你还记得王爷给我母亲吃的丹药吗。” 卓饮风不知三月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于是道:“记得啊,那是王爷的一位老朋友送给他的。” 三月问道:“那人是谁?” 卓饮风道:“那人是江湖上一位有名的医师,与王爷颇有些交情。至于这江湖上有名气的医师,我所知晓的就只有两位。” 三月道:“三月洗耳恭听。” 卓饮风说道:“若你想听这两位顶级医师的故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争取长话短说。第一位便是王爷的那位朋友杨开,他在医术上颇有造诣,人称医圣。杨开十二岁便钻研医道,拜师名门,十九岁便出师了。有许多江湖人士曾被他施以援手,但医好了人,却也在无形中为自己结下了不少仇家。他在一次被追杀时走投无路,却被王爷救了,从此二人成为莫逆之交。第二位则是那隐匿已久的药王,但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有不少人去锦州药王山找他求医,却被那里的阵法所困。据我所知,这个药王有个癖好,他想救人的时候,你不用求他他也会救你,而他不想救人时,便是倾尽家财万贯奉上顶级绝学他也无动于衷。最古怪的是,被他救过的人都从来没有见过他,就像是睡了一觉醒了,伤就好了。但也有江湖传闻,说这药王是位倾国倾城的美女,极不愿沾染红尘之事,故此才归隐山林。” 三月了然道:“那么,这世上会不会有一种巧合,白衣会被这二人其中之一所救?” 卓饮风摆手道:“你太异想天开了,这绝无可能。莫说遇见这二位的机遇等于零,便是遇见他们,他们又为何救白衣?” 三月气的瞪眼:“你就这么不盼白衣好!” 卓饮风自知失言,连忙自掌嘴巴,“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月道:“你回去休息吧。” 卓饮风见三月仍不打算歇息,便借机关怀:“你别熬坏了身子,不如明日我派人查查?” 三月叹道:“有劳你了,但愿能早日查到白衣下落。”否则,我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第54章 第 54 章 原本安静的山谷却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嚎叫!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让我如此痛苦,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给你一个痛快?你想得美啊!” “你!你这个臭女人!” “嘿?你再骂我一句,信不信我再在你这白皙的脸上划出几条痕迹来?” 此刻子宸的模样就如同那被囚禁千百年的困兽,一脸狰狞,那狰狞的脸原本白嫩的皮肤上赫然多了几条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鲜血从伤口滴落下来,若兮正拿碗接着那些血,一滴也不浪费。 她不杀他的原因就是想折磨他,看着他一点点痛苦的死去。当她在白衣面前提起子宸时,明显感觉到白衣身上的杀气,但白衣始终没有说出子宸的结果,于是她只能替白衣做决定。 子宸的血流的差不多了,现在他的身体极度虚弱,就像一张被烧毁的宣纸,只要轻轻一碰,他就会灰飞烟灭。 子宸心知肚明这女人想用他的血做什么,于是强撑着意识恶狠狠地道:“你想要我的血救她?呵!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刚要咬舌自尽,却被若兮眼疾手快地捏住下巴,直接卸了他的下巴骨。疼痛使他清醒,满脸的鲜血,满眼的仇恨,他快要被这女人折磨疯了! 若兮端来一个小瓮,笑的温柔:“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吗。” 子宸盯着那瓮,眼中藏着惧意,这女人还想搞出什么花样来折磨他? 若兮微笑着打开小瓮,递到子宸面前,子宸低头一看,一股恶心瞬间从胃里返上来,这是…… 若兮笑道:“这是水蛭,俗称吸血鬼。” 子宸惊惧地瞪着她,下巴被卸导致他说话不完整,但也能听出他所言为何,他在说“你想做什么”? 若兮用筷子夹住一只还在扭动的水蛭在他眼前晃了晃,子宸吓的向后躲去,若兮就偏要他尝尝这吸血鬼的滋味,“你越怕,我就越兴奋。我这些宝贝们可是饿了很久了,现在终于能包餐一顿了。” “不!不!”子宸凄惨的吼叫声回荡在山谷里,悲惨而痛苦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屋内正在泡药浴的苏白衣听了却并无多大反应,曾经她向王爷请辞,就是想摆脱杀手的生涯,不想再被束缚,她想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然后与三月一生一世在一起。 可惜,这终究成了奢望。 她选择不杀子宸,并非对他没有恨,而是恨极了他,她只是不想亲自动手。她不动手,子宸早晚也会死,会血液干枯而死,她又何必多此一举。但她没想到,外表柔弱的若兮,居然这么狠。 若兮推门进屋那一刹,便见一抹身影从眼前掠过,紧接着桌上的白衣翩然飞舞,那人影落地时,顺手系上腰间的系带,那头长发还滴着水。 若兮内心大呼可惜,自己轻手轻脚的进来就是想观看那出水芙蓉的一幕,却还是被耳朵灵敏的白衣发现了。 她失去了一半的功力居然还能如此敏捷,不禁让若兮怀疑白衣是否痊已经愈了,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一年半载,白衣体内的寒毒是除不干净的。 她曾好奇问过白衣是做什么的,白衣却未回答。她以为白衣会编造出一个完美的故事来搪塞她,最后却是她高估了自己,白衣连骗她都懒得骗。 关于白衣的来历她大可以去问子宸,各种逼问下她相信子宸会实话实说,但她却不愿,不愿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于白衣的一切,她想让白衣亲口和她说,那意义将会不同。 若兮盯着苏白衣的举动,见她慢条斯理地系上系带,后盯着自己手中的药碗,恬静一笑说:“又该喝药了。” 若兮将药碗放到桌上,对白衣笑道:“趁热喝。” 苏白衣却道:“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若兮点头道:“你说。” 苏白衣走到桌前,端起药碗,闻着苦涩的药味:“下次煎药,能不能少放一味安神药。” 若兮道:“安神药有助于药效发挥,能尽早除去你体内的寒毒。” 苏白衣叹道:“可我不想再继续睡了。” 若兮却握住白衣的手,轻柔地说:“我下次少给你放点,你先把它喝了吧。” 苏白衣无奈地喝了药,这次药效发挥的极快,她喝完就感觉头晕目眩,身子一软便瘫在若兮怀里。若兮抱紧白衣,接过药碗放在桌上,将她打横抱起进了里屋。 苏白衣神情恍惚,只感觉自己被轻柔地放在了床上,耳边响起若兮的轻叹声:“你知道吗,我很嫉妒你心里的那个人。你失踪这么久他都不来找你,可见他并非深爱你。你又不肯对我说出他是谁,仿佛你身上有着许多的秘密,让我费解又想去探究。可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相信有一天,你会亲口说的。” 苏白衣呢喃了一声,转身便睡着了。 若兮却依旧不肯松手,而是躺下来从背后抱紧了白衣,温唇贴在她耳后的肌肤上,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真香……我从未如此爱过海棠香。因为有你,便有了爱。” 冯溪成婚后三日,今日正是回门之时。将军府内正厅,常友人与冯溪一同对常昊叩拜。 常昊拂须端详过去,那夜一番云雨洗礼后,这小丫头眉梢间居然显现一丝柔媚之韵,果然风流浪荡。再看自己的亲侄子,成亲后好像比之前沉稳不少。他满意一笑,问冯溪:“这三日可还习惯?” 冯溪小脸红扑扑的,满脑子都是自己与朱弦翻云覆雨的场景,一时间居然愣住了。幸而身旁之人碰了她一下,她才回神:“很好,很好。将军府,果然是名不虚传。” 谁知身旁人却扑哧一乐,冯溪尴尬地低下头。 常昊无奈地摇头,到底是个孩子。 常友人拜道:“叔叔若无事吩咐,那我与溪儿便先去冯府了。” 常昊嗯了一声,“去吧。替我向亲家公问好。” 常友人与冯溪一同拜道:“谢叔叔。” 管家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将军没发现少爷的异常吗?” 常昊道:“什么异常?” 管家道:“少爷何曾如此听话过?” 常昊笑道:“毕竟成亲了嘛,性子也该稳重些了。” 管家却不认同:“之前少爷死活要三月姑娘,如今却与冯小姐,呃,却与少夫人鹣鲽情深,怕是……” 常昊眯眼道:“怕是有诈?” 管家也说不出来,“总之,我就是觉得不对头。” 常昊哼道:“若这小子敢与我耍花招,我定不轻饶他!那晚事你可查仔细了?” 管家点头:“次日验了床单,的确落红了。” 常昊笑道:“那就好。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做戏,我常家都必须要留后。”然后起身,“友人的事情办完了,本将军也该去宫里面见圣上了。” 常家的轿子就停在冯府外头,常公子携夫人风光回门,将军府给足了冯府面子,让冯天章老脸放光,更是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了。 大夫人一见女儿便扑了上来抱住她:“女儿啊我的好女儿!” 冯溪被抱的喘不过气:“母,母亲……” 大夫人连忙放开女儿,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仔细询问,只见冯溪的脸刷地一下羞红了。 常友人却被冯天章请入上座,他笑道:“放心吧岳父大人,我既然娶了溪儿,就会对她好。” 冯天章连忙应是,感叹道:“老夫真是幸运啊!居然得此乘龙快婿,这也是溪儿的福分。” 常友人低声一笑,恐怕这老匹夫做梦都想不到,坐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常友人,而是她朱弦。 早晨起来时,冯溪便发现常友人不见了,朱弦推门进来,当着她的面换了一件华丽的锦袍,又坐在梳妆台前一顿鼓捣。 冯溪揉着酸疼的腰下了床,来到朱弦身旁,却惊讶眼前所看见的。坐在眼前的哪里是昨晚那风情万种的妖精,这张脸,居然是常友人那讨厌鬼的脸! 朱弦将发丝拢起,松散地束于头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展开那素雅山水的扇面,在冯溪面前转了一圈,那风流倜傥的姿态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她朗笑一声道:“娘子为何如此惊讶?” 连声音也变了!冯溪目瞪口呆:“你……你……” 朱弦见她“你”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便笑道:“我怎么了?我此刻是不是比那纨绔子弟更像个纨绔子弟呢!” 冯溪扑哧一笑,突然欢快地绕着朱弦转了一圈,像个小大人一般点点头:“嗯,像是那么回事。夫君,你比以前更帅了!”二人对视片刻,忽然抱在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冯天章见常友人抿唇微笑一脸宠溺,他突然觉得,将溪儿嫁给常友人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下既能够对太子殿下有了交代,又能让溪儿得到幸福,这比买卖做的值! 二人在冯府住了一晚后,次日清晨便告辞回将军府。回到将军府后,朱弦并未见到常昊,于是叫来管家,当着管家的面与冯溪演了一出戏。 冯溪一脸向往:“我想去游玩山水,这些年待在家里实在太憋屈了!”然后挽着朱弦的手臂一副小女儿家姿态地撒娇,“你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管家在一旁仔细观察少爷的举动,见常友人颇有些不耐烦,却未拂掉冯溪的手,而是说:“咱们才刚成亲,你就想出去野?” 管家稍稍放下心,这的确是少爷的专属口吻,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就对了。 没想到朱弦抓住了常友人的几个特点,居然演绎的惟妙惟肖,倒是让冯溪暗暗地为她赞了一把。二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先去泰山玩一圈,再去华山看看风景,然后去西湖品龙井,再去前朝古遗址地域观摩一下。 管家这顿汗颜啊,亲眼看着少爷与少夫人携手离开府邸,却也不敢阻拦。这将军回来,他要怎么交代啊! 卓饮风匆匆进了屋:“有消息了!” 三月立即起身,喜道:“有白衣下落了?” 卓饮风道:“不错,白衣确实还活着,而且,就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 三月追问:“什么地方?” 锦怀走进来说:“她在锦州养伤。” 三月惊喜的无以复加,抹了眼泪便拔腿往外走:“我去找她!” 锦怀一闪身便拦住了三月,皱眉道:“咱们现在都是朝廷要犯,到处都张贴着通缉告示。你以为这些天我们按兵不动是为了什么?四处城门关闭半月有余,皇帝就为了抓咱们!莫说出城去锦州,便是你刚踏出丞相府,就会被官兵盯上。”见三月态度不为所动,他劝道,“白衣正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养伤,你可以放心了。而我们眼下就是要摆脱困境,只要出了京师,天高海阔,便任凭我们展翅高飞。” 三月思忖半晌,收回了踏出门外的脚,转身回了座位:“京师军力庞大,此刻我们的实力不敌其十中之一,所以只能智取,不能硬碰硬。” 这才是他们的阁主! 卓饮风有一计:“不如这样……” 第55章 第 55 章 她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手中的眉笔轻柔地瞄着她那又细又长的眉,微黄的铜镜中映出一张无比妩媚的脸,被浓浓的妆所覆盖,却显得更加妖艳。殷红的唇鲜艳如血,丽如朱砂。 班主掀开帘子瞧了瞧她,笑道:“一会就要上台唱戏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笑着说:“戏如人生,人生本就一场戏,我早已准备好。” 班主笑道:“好。” 说起这位清州名角昔情,唱戏的风姿那可是首屈一指,她的嗓音宛如清脆黄鹂,让人听了心悦诚服。这戏班子早在半月前就已从清州一路赶来京师巡回表演,就是想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将这些戏曲发扬光大。 “哎呀!你系……” “小姐有礼!” “啊!” “小姐!不必以香扇遮面,实在你丰姿秀色早已名传,今天得相见令人意倒颠。” “休得满口粗俗言,我是名门淑女,千金之躯,岂可任意存妄念!” 这昔情的声音果然悦耳动听,那戏腔就如同天生在她嗓子里,只要提一提音便轻松自如地上去了。而与昔情对戏的角的嗓音听来如此磁性,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戏曲? 常昊如今是诸事顺利,侄子也已娶妻,他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呢?唯有那沐王师少松,是他心头的一块心病。若想陛下知晓他曾与师少松勾结想谋逆造反,怕是会牵连常家。但若不想如此就得先抓到师少松,再者,他还有另外一个顾忌。 常昊盯着昔情的眼眸,管家说,友人携冯溪出去游山玩水了,哼,这臭小子又在跟他玩什么花样?出去游山玩水?四处城门都被他封了,除非有他的令牌,否则谁也出不去! 算算日子友人已在外三日了,居然还不肯回来,怕是那好玩的冯溪不愿回府,罢了,先让他们在外浪几天,回来在收拾他! 常昊喝了口茶,恰巧与昔情的眼眸对视,他微微一愣,那昔情刚好唱完这一出,收袖子退了下去。 常昊掀开帘子,见昔情正在卸妆,她卸妆的动作极是温柔,的确,戏子最要着重对待自己的脸,每次浓妆艳抹都会对脸部肌肤造成严重的伤害,他就倚在门旁也不出声,静静地望着昔情卸妆。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张清秀至极的脸如出水芙蓉般展现在那面铜镜中。他突然拍手夸赞道:“好一张清雅的芙蓉面。” 昔情似惊慌了一下,皱眉对铜镜里的人说:“你是何人?” 常昊微微拱手:“昔情姑娘莫怪,我姓常。只因对姑娘的表演所折服,这才忍不住来后台看一下姑娘,想见识一下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昔情微微转头,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里仿佛闪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怀。常昊不知那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那双眸子,心就会很宁静,而且,从未有过的,想要对她温柔相待。 他也是经历过情感的人,活了三十余年,却从未如此心动过。只因一双眼眸,竟然心动了,对一名戏子心动。 她的柔弱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将她拥抱在怀中,紧紧的拥抱住! 这男人眼中有着不可一世的占有欲,她怎会看不出来,然而,就在此时,在一个男人想要拥有一个女人的那一刻,他就像一只充满危机感的猎豹,而她,则成了他的猎物。 尤其是,面对这位当朝铁血将军,传说他很冷血,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将军府,面对几位娇妻美妾,他虽然有精力却总是缺乏一种情感。那种让他极为珍惜却又不敢去触碰的情感,如今竟在一个戏子身上找到了。 常昊这么多年所封闭的情感突然像开了闸般,全部倾注于昔情的身上。 她望着这个男人,笑的格外温柔,“常先生英武不凡,雄姿绰绰,单看这威武不屈的风度,像是将门出身。”常昊此人的确非常有魅力,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严谨的威慑力,听说他很少近女色,不知晓她能不能攻下他。但看常昊的眼神,她距离成功怕是不远了。 果然不出所料,常昊笑道:“昔情姑娘可真是聪慧,当真是讨人喜欢。”在他看来,昔情虽柔弱,但却风情万种。 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便是这种,常昊缓步前行,在到达昔情面前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昔情娇滴滴地轻呼一声,更是激发了常昊体内的□□。 正待此时,班主掀帘子进来,却愣住了,“这……你们……” 常昊浓眉一皱,瞪着他:“不想死就给我滚!”那班主仿佛被这吼声吓住了,连忙退了出去。 此时昔情柔声道:“那是我们班主,他,他一向多嘴多舌,万一……” “有我在,不会有万一。”常昊低头看着她,轻柔地道:“你愿意吗?” 昔情笑道:“常先生如此有魅力的一个人,为何选择我一个戏子?” 常昊盯着她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身上有某种我向往的东西吧。” 昔情说道:“这我就不懂了。” 常昊笑道:“没关系,你只要懂得,我要你,这就够了。” 我要你……只为了你那惹人怜惜的眼神…… 东风客栈内,一名少年坐在一处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安静地饮茶,举止优雅地吃着饭菜。他的脸是那样的普通,放在人群中都不易被注意,而让人注意的,却是这少年的举动,竟如女儿家般的优雅,气韵脱俗。单看他的气质,就足够让人惊艳。 门外走进一个素衣女子,店小二楞了一下,心中秒赞,好美的人儿!于是连忙上前招呼。 那女子扫视了一圈,目光在那角落中的少年身上顿了一下便移开了,问店小二:“你有没有见过一位身着白衣的妙龄女子?” 店小二微笑地道:“身着白衣的妙龄女子,不就是您吗?” 女子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不要跟我开玩笑。这间客栈我包下了,请他们出去吧。” 这女子居然财大气粗!掌柜的见钱眼开,自然从命了。店小二将其余客人请走后,见那少年仍在座位上坐着,刚要过去却听那女子说:“留下他吧,他虽然不是我要找的人,但也不妨碍什么。”后微微一笑,坐于明处说,“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都端上来,本姑娘今晚就住这了。还有,若是有一位白衣女子投宿,切记一定要留下她。”她端起茶杯,“我就在这等她。” 那女子说话时,眼眸不离少年的脸,突然道:“这香味好熟悉啊。” 少年皱了一下眉,却听那女子笑道:“这茶的香味真熟悉,原来是西湖龙井啊!这小镇上居然有这等好茶,着实令我惊讶。” 少年起身上了楼,而那女子却微笑着喝茶,眼睛一直盯着他,亲眼看他进了房,便吩咐道:“小二,给那位公子准备洗澡水。” 店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洗澡水?可那位公子并没有吩咐呀。” 女子看向小二,笑道:“他没吩咐,这是我的吩咐,你照办就是。钱一样少不了。” 店小二回头看向掌柜,却见掌柜低头算账,他摸了摸脑瓜,连忙应道:“好嘞!我这就去后院烧水。” 烧好水后,店小二提着水桶上了楼,走到那少年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却听房中之人说道:“谁?” 店小二隔着门笑道:“是小的,公子请开下门吧,您的热水到了。” 少年皱了皱眉,“我没要热水。” 店小二笑道:“这是楼下那位姑娘吩咐的,她说您一路风餐露宿,披星戴月的赶集,必定辛苦了。让小的为您烧些热水,您沐个浴放松放松。” 店小二等了一会不见屋内有动静,怀疑是那少年生气了,刚要说话便见门开了,少年抬眸盯着他。 这少年的目光明明极淡然,可店小二就感觉有一种凛冽的寒气在那目光里盘旋未定,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见少年让开,他便赔笑一声进了屋,绕过屏风将桶里的热水倒进浴桶里,来回十几趟的功夫,便将那空荡的浴桶装满了。 店小二躬身赔笑:“公子请吧,小的先告退了。”顺手带上了门。 少年站在浴桶边,用手撩动着水波,房中水雾渐起,思绪陷入回忆…… 药碗啪地一声碎在地上,她知晓这药里被若兮下了安神药,安神药有助眠的功效,可为何最近总是特别嗜睡?睡醒之后仿佛忘记了许多事,儿时的记忆她永远不能忘记,那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可为何记不得了?母亲的模样渐渐模糊,另外一个女子的身影却闯入了脑海,三月?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想快点见到三月,如果再这样嗜睡下去,她怕也会忘记三月的容颜! “你究竟在药里放了什么?”她冷冷地质问。 若兮蹲在她面前,见她一副翩若惊鸿的模样,说道:“我给你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对你伤势恢复有显著的效果。” 她苦笑地道:“是真的吗?” 若兮叹道:“自然是真的,我既救了你,又怎会害你?” 她晓得,便是问若兮,若兮也不会说实话,与其如此,倒不如离开这里。她突然身体发冷,冷的浑身颤抖,若兮见此道:“你等等,我再去给你煎药。” “不。”她抓住若兮,痛苦地呻.吟一声:“我,我不需要了。” 若兮皱眉盯着她:“你不喝药了?” 她摇了摇头:“你不告诉我这药中放了什么,我便不喝了。”她浑身冷的厉害,若没有药,根本就无法撑过今晚,今晚是月圆之夜,北风最猖獗之时…… 若兮后来仍是为她煎了药,她当着若兮的面将药喝了个精光,然后,在若兮不防之下点中她的穴道。 若兮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她淡声说:“多谢你救我一命,但我只想去京城,你拖延我,给我下了药让我对往事逐渐遗忘,我忘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忘了她。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你的穴道会在十二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告辞了。” “没有我的药你会毒发的!” “下一次毒发你怎么办?熬不过去就只有死!你真的不在乎你来之不易的生命吗?” “苏白衣!我不过是想救你,你真的误会我了!” 若兮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渐渐远去,她撑着强烈的困倦踏上回京之路。就算夜是冷的,她身体是冷的,但想要见三月的心,却是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错字 第56章 第 56 章 她说的香味真的是说那杯茶吗?茶……茶!她恍然一惊,这小镇上哪有什么西湖龙井,若有,那店小二怎会不给她端上来?她喝的是菊花茶。 “哎呀,这香味啊,总是令人熟悉,挥之不散啊~” 门忽然开了,她透过屏风盯着那女子。 那女子反手将门锁上,扭头,同样透过屏风盯着她,盯着她吃惊的眼神。然后绕过屏风,侧身倚靠在一旁,微笑地盯着她。 此时的苏白衣虽然脱了衣服,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连身上的某些部位都做了些“改动”。她的脸是一张陌生少年的脸,她虽浑身□□,但胸却是平的,打眼一瞧便是男人。 苏白衣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伸展开手臂搭在浴桶边上,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语气吊儿郎当:“姑娘不请自来,难道是想与本公子,共浴?” 若兮一时没忍住地扑哧笑出了声,她上前弯下腰,凑到苏白衣的耳畔边,轻柔地说:“我想与公子共浴,公子又待如何?” 苏白衣皱了一下眉,语气嘲讽:“看姑娘气质端庄,倒不像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怎地如此不懂矜持?叫本公子笑话。” 若兮呦了一声,凑的更近,张开唇含住了苏白衣的耳垂,双手抚上她的双肩,感觉她身体微微一颤,便笑道:“原来公子这般腼腆,我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没羞呢,你就先害羞上了。哈哈哈哈……” 苏白衣实在受不了,这若兮估摸着是认出她了,居然对她这般放肆!水花四溅之际,若兮下意识退了几步,却抓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衫,飞闪而出。“没了衣服,我看你能如何?”抬头一瞧,却见苏白衣站在床边,居然扯下了纱帐围在身上,她的头发还滴着水,眼眸却冷淡至极。 苏白衣开口道:“你究竟想如何?” 若兮将衣衫放到桌上,然后优雅地坐在桌前,微笑地望着苏白衣:“聪慧如白衣,你怎会不知,我对你用情至深。” 苏白衣皱眉道:“你对我,用情至深?” 若兮道:“不错。” 苏白衣摇头道:“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怎么会……” 若兮叹道:“怎么会喜欢女人对吧?”她起身,朝白衣走去,边走边说,“我并非喜欢女人,而是,我喜欢的人,恰巧是女人。” 说完这话,若兮已来到苏白衣面前,趁她呆愣时,伸手将围在她身上的纱帐扯下。当那层薄薄的纱帐从苏白衣那雪白的身体上滑下来时,有那么一瞬间,若兮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快!眼前这具美丽的身躯,虽然是平胸,但下面却是…… 苏白衣羞恼地推开若兮,飞快地将衣衫穿在身上,皱眉道:“若兮姑娘,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欠你一条命,却无法用情来偿还。若你……” “若我非要你用情来偿还呢?”若兮慢悠悠地打断苏白衣。 苏白衣却道:“既如此,我只能把这条命还给你。” 若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想死?” 苏白衣淡声说:“若你执意如此,我唯有一死,才能还清欠你的债。” 若兮盯了苏白衣半晌,自嘲地笑了,拍手道:“好一个痴情的女人。”顿了一下,态度坚决道:“我更喜欢你了,不,我已经爱上你了!” 苏白衣心乱如麻,还没见着三月呢,就惹出这么个麻烦。若日后见到三月,她可如何交代? 若兮前进一步,苏白衣便退后一步。 若兮盯着白衣的脸,淡笑道:“真没想到你易容技术这么好,还有这平坦的胸,跟真的一样。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白衣嘲讽道:“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还敢说爱我,这不是很可笑吗?” 若兮却道:“并不,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我爱的,却是你这个人。爱的如此纯粹,难道不好吗?无论你是谁,我都不在乎。就算你是个乞丐,我也认了!” 这女人居然如此执着!苏白衣突然一副嫌弃的样子:“你的这种感情有违天道!” “天道?”若兮将苏白衣逼的退无可退,一把抱紧了她:“天道算什么,我爱你,就算与天下为敌,又如何?”不由分说便吻住了苏白衣的唇。 苏白衣一惊,连忙推开她:“你疯了!” 若兮舔了舔唇,挑眉笑道:“你的味道真香,我,喜,欢!” 东风客栈关门打烊,店小二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刚打了个哈欠,便听楼上砰地一声。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掌柜,却见他披着外衫就跑了出来,就在这一瞬,一道白影自楼上飞掠而下,正是那名留宿的少年。后飞下来的则是那名财大气粗的姑娘。 少年与姑娘横眉相对,中间只隔一张桌子,却也能感受到那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掌柜大呼一声:“我的门!” 若兮淡声说:“不就是个房门吗,我赔。” 苏白衣道:“对,她赔。而我,就不奉陪了!”说完便一个空灵飞旋,宛如一只漂亮的雪燕,破门而出。 “接着。”若兮扔下一锭银子,便匆忙追了上去。 一顶华丽的轿子停靠在将军府门前,里面的人掀开轿帘下了轿,守门的几位兵将见此,均朝那女子行了个礼,其中一人道:“昔情姑娘,将军已等候多时了,快快进去吧。” 昔情朝那兵将微微一笑,施礼道:“让将军久等,真是昔情的过错,我这就进去。” 待昔情的身影消失后,那几个兵将纷纷露出不屑的态度,一个戏子而已,就算能迷倒将军一时,却迷不了将军一世。将军的一世英名,怎能毁于一个戏子手里,不过是未得到其人而已,若得到了她,她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常昊在前厅设下宴席,是特意为昔情准备的。昔情走了进来,朝主座的常昊施了一礼:“昔情来迟,望将军见谅。” 常昊连忙走到昔情身旁,牵起她的手,引领她来到坐旁,宠溺地笑道:“不晚,这菜也刚做出来,咱们趁热品尝。”他亲自给昔情倒上了酒,又给她夹了几道美味,“尝一尝我府中厨子的手艺。” 昔情今个穿了一件素雅的粉裙,发丝绾了个随云鬓,既风雅又不失秀美。看的常昊两眼发直,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佳人拥抱在怀中,好一番亲热。 她内心想着,这常昊非一般人可比,一个正直壮年的男人,眼中纵然欲光徘徊,却仍然能克制的住装作一副谦谦君子姿态,真叫她“佩服”! 昔情执起酒杯,淡笑道:“昔情要先敬将军一杯,谢将军抬爱。” 常昊也端起酒杯,道:“我已经派人与你们班主传话,你此后不必回去了。与其颠沛流离,不如好生待在将军府,我定然不会亏待你,如何?” 昔情却道:“这不太好吧,毕竟,我只是个戏子。” 常昊抓住昔情的手,深情地望着她:“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昔情抖了抖睫毛,两行清泪落了下来,直接扑入常昊的怀中,嗓音娇软无力,“将军待昔情的恩情,昔情该如何还?” 常昊紧拥着昔情,他并非坐怀不乱,而是觉得,这样一位柔弱的女子,理应温柔相待。于是他温柔地笑道:“你应该知道怎么还。” 昔情靠在常昊怀中,眯着眸喝了半口酒,便将酒杯送到常昊唇边,娇羞道:“将军饮下这杯酒,昔情,愿侍奉将军。” 常昊借着昔情的手干下这杯酒,只觉得此时佳人在怀,美酒入腹,比那冷酷的沙场更有吸引力! “啊……将军……”昔情被常昊推入床帐中,他真是按耐不住了,脱衣服近乎于扯的,只听撕拉几声,常昊的外衣内衫就如同破布一样挂在屏风上,部分散落在地。 而此时的昔情,满面娇红,气喘吁吁地被常昊压在身下,常昊的唇在昔情的脸颊上游走,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疑惑,这香味…… 当他要吻上昔情的唇时,蓦地两眼一黑,散了意识。 常昊死沉的身躯就压在昔情的身上,她深吸了两口气,费了不少力才将他推开。 此时门开了,班主走了进来,见此笑道:“真是不得不佩服主子了,你一出马,就连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常昊,就被你降服了。” 这昔情便是三月假扮的,就算常昊亲的是一张面皮,可这张面皮还在她脸上贴着,她多少有些厌恶,叹道:“为了令牌,我只能以身犯险。亏了那药酒,不然还得想别的办法制他。”说完,便从地上捡起令牌,整理一下衣衫,她发鬓未乱,此时仍是一派风雅端庄的模样。 那班主则是卓饮风假扮的,一开始他们就设计好一出戏,演给常昊看。起先锦怀是想让朱弦扮作昔情的模样去勾引常昊,奈何冯溪那小丫头闹得紧,后来还是三月解了围,主动要求做饵。 三月的声音本来就悦耳动听,加上与昔情本人学的戏腔,足以乱真。而真正的昔情与戏班子的其他人,被卓饮风安排在一处很安全的地方,并给予重金,那班主亦是个爽快之人,金钱是小事,他是喜欢走南闯北交朋友而已。 如此这般,三月扮演的昔情就成功的吸引了常昊的注意,只要是个男人,就根本无法扛过□□,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看了止不住心动。 卓饮风不得不佩服,一个能让三个优秀男人都沉迷一生的女人,她的女儿必定也遗传了她的某种魅力,这才把那常昊迷的三魂失了六魄。 常昊的令牌除了能够调度禁卫军之外,还能无阻通行,京师随便哪方城门,只要出示此令牌,都能畅通无阻。而此时,大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的策马奔到东城门前,马上一位眉清目秀的将士出示令牌后,尔等守门之人这才放行。 那大批兵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了城,带城门关闭后的两个时辰后,一位兵将策马而来,怒发冲冠:“将军的令牌被盗走!可见有人持令出城?” 那几个守门人自知犯了大错,连忙跪地求饶:“有一批禁军打扮的人出了城,小的们以为是将军府的人出去办事,所以给,给放行了……” “饭桶!你们等着人头落地吧!”那兵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策马归反。 此一幕却落入他人眼中,旁边的茶楼里,那一身锦绣华服之人,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57章 第 57 章 十几匹快马顺着山路飞奔,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富源镇,后方的几匹黑马上坐着几个公子打扮的人,最前方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眉眼温润,摇着扇子叹道:“总算是能歇歇脚了,这一路风尘仆仆的,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少年身侧一青年笑着说:“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刺激吗?” 少年瞪他一眼:“刺激?你当逃亡是玩乐吗?” 那青年笑而不语,另外一名冷面男子却道:“前方有家客栈,我们暂时就在那里歇一宿吧。” 少年点头赞同:“饿死了,好想吃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哎,不过,我倒是真怀念自己的手艺。”又想起“往事”了。 青年吆喝一声:“弟兄们,今晚咱们可以放松放松了!” 身后那十几名男子均拱手道:“是。” 青年扑哧一笑:“你们怎么不配合配合呀,我们现在的身份可是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咱们结伴同行,一路去锦州最大的青楼玩耍,你们这么拘谨作甚?” 前头的少年听了此话却道:“卓大公子,你可行了吧!” 青年尴尬地红了脸,反正这张脸也不是他的,红了也看不见。身后众人均不敢做声,这一路上卓公子可是折腾够本了,什么角色扮演没试过?那些追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非朱姑娘的易容术,他们焉能这般放肆? 那少年装扮的人则是三月,说完后便抬腿下了马,“西风客栈,就这间了。” 店小二笑着跑出来:“几位客官里边请。” 掌柜的一见几人便微笑相迎,“几位来的真巧,今晚还真就剩下几间客房了。” 三月与锦怀等人入了座,她说道:“给我做一碗阳春面,其他几人,弄点酒菜就好。” 卓饮风嘿嘿一笑:“我也要吃阳春面。” 锦怀瞪了他一眼:“出门在外,饮酒误事,都来阳春面吧。” 三月饶有兴致地扫了他俩一眼,笑着对掌柜说:“那就都做面吧,比较方便。” 这间客栈里除了她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外人,估计都在客房内歇息呢吧。不多时,几碗阳春面端了上来,三月尝了一口,叹道:“这味道……” 卓饮风道:“如何?” 三月吃的随性:“没有我做的好吃。” 卓饮风扑哧一笑,“主子真是贤惠,还会做面。若有空闲,我倒是真想尝一尝你的手艺呢。” 锦怀叹道:“多话,快吃。”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尝过自己的手艺,自己当时就说了,要给她做一辈子饭吃。正回忆着,却见客栈的门开了,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屋内吃面的几人均抬头望去,眼前却仿佛亮起一道光。 店小二眼睛都看直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身披一件大红锦袍,双肩□□,肌肤滑嫩白皙,她拢起双臂,叉开一条腿,腿上肌肤莹白,宛如上好的凝脂玉。乌发如瀑般披散而下,青丝落于肩颈,背后的发丝长度及腰,在风中徐徐飘飞。 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烈的妩媚气息的女人,深更半夜居然来投宿,不会是狐狸精吧! 丹台阁的一干下属均被这妖娆的女人所吸引,眼珠子不舍移开半分,就算他们面无表情,但眼里的波澜却出卖了他们的心。不禁让人唏嘘,这些杀手,也是有情感的,有需求的。毕竟,他们是男人。 锦怀却坐怀不乱,口观鼻鼻观心,一派君子风度。反倒是卓饮风,笑的如同一只公狐狸,打从那大美女走进来那一刻,他眼睛就不离她半分。 三月抿唇调笑:“想不到你也有动心之时,品味不错。” 卓饮风却道:“你说对了,她真的很漂亮,你抬头看看她嘛。” 三月摇了摇头,放下筷子道:“我吃完了,先上楼休息了。”却听那店小二叫道:“姑娘,这位姑娘?” 那女人盯着三月居然出了神,被店小二这么一叫给叫清醒了,然后妩媚一笑说:“有客房吗?” 这声音当真是妖娆啊,简直是妩媚到了心坎里……掌柜的两眼冒红心,不等店小二开口他便道:“有有有!姑娘请随我来。” “等等。”三月叫道。 掌柜诧异:“公子有何吩咐?” 三月瞧了眼那女人,浑身透着一股子风骚劲,简直可以与朱弦相比了。奈何人家朱弦现在可是有妇之妇,被冯溪那小丫头片子拐去游山玩水去了。而这个女人,虽然气质上与朱弦相似,但那双眼,总觉得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 三月暂时想不起来,只觉得似曾相识,便道:“当真还有余下的客房?” 掌柜说道:“我那里还能腾出一个小地儿。” 这掌柜这么大岁数了,没想到还会被美色所迷。三月道:“让她住我的房间吧。” 锦怀道:“那你住哪?” 卓饮风笑道:“可以与我一间啊。” 三月笑眯眯地说:“我正有此意,我与饮风一间。” 卓饮风这下可傻了,三月要和他一间房?不是来真的吧!锦怀甩袖上了楼,那比寒冰还冷的面庞明显是生气了。 众人也不敢插言,但眼神却仍然朝那风骚女人瞥去,却听三月冷声说:“还看什么?不去休息?” 众人哪敢不从,当下便收了眼神,朝三月行了礼,均都上了楼。 掌柜见此,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三月摇了摇头,伸手道:“姑娘请。” 那女人一甩袖,一股浓浓的胭脂味道扑散开来,掌柜闻香入迷,差点就忍不住要…… 三月瞪了他一眼,这老色鬼,居然想吃豆腐! 那女人上了楼,推开房门进了屋,却未曾看见三月唇角边浮起的一丝微笑。 掌柜这顿悔恨啊,想不到让那位公子占了先机。那美人儿可当真是个绝色尤物啊! 是个尤物……吗? 女人关上房门之时,靠在门上心跳的很快。方才那一瞬间,她是认出了自己吗? 入夜时分,房内的客人们想必都已经在睡梦中了,那女人却独自坐在床上,聆听隔壁动静。外头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停在门前,那人似知晓这门不会落锁,所以大胆地轻轻推开。 女人衣冠整齐地坐在床边,紧张地盯着门口,那人推门而入,又轻轻地关上门。 三月闭了上眼,当她睁开眼时,满眼的泪水夺眶而出,转头望着那女人,哽咽道:“你终于回来我身边了。” 那女人一手抓住被单,骨节微白,却见三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柔地唤道:“白衣……” 她怎知的? 苏白衣靠在三月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越来越快,却笑了:“你怎知是我?” 三月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吻苏白的唇:“无论你的脸变成什么样,你的眼神不会变,你身上的海棠香味不会变。” 苏白衣深深地叹了一声,环抱住三月,微微抬头,咬住三月的唇,“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巧合之下与你重逢。我想你……” 三月紧抱着白衣,二人□□地躺在被子里,纵是身体里有欲望,但却不是时候。只要抚摸着爱人的身躯,感受对方的存在,便是心满意足。 三月借着微亮的烛光端详白衣的面庞,忍不住用手抚摸上去,“这张脸如此妖娆,你为何会扮成这样?对了,你身中寒冰掌,怎么会……”一想到白衣曾被寒冰掌所伤,三月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苏白衣连忙解释道:“我没事。”然后将受伤昏迷遇见若兮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三月,将若兮对她的情感对她的追寻,毫无保留的说给三月听。 三月皱了下眉:“她救了你,我很感激她,但她却自私的想要拥有你,这我决不允许。你一路乔装改扮就为了躲她,白衣,我们不需要躲了,待明日洗尽铅华,与我一同前去玉尹山庄,我猜王爷应该将我母亲带去了玉尹山庄,有王爷在,不怕你的寒毒不能根治。” 苏白衣却犹豫:“王爷他……” 三月道:“你是他曾经的下属,他岂能见死不救。再者,他不是那种狠心的人,也做不出那狠心的事情。就算跪下求他,我也要让他救你。” 苏白衣见三月执着于此,只得点头答应。 三月却在白衣耳边说:“你可知晓,你失踪的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以为你死了,那时我心都空了,空荡荡的心什么都容不下,只想随你而去。” “什么!”苏白衣吃惊于此,突然抱紧了三月,“别做傻事,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三月轻拍着白衣的背,等着她在自己的怀抱里渐渐睡去,只感觉这颗零散的心,终于归一。叹道:“若你真不在了,我独自存于这世间,又有何意义?” 次日清晨十分,卓饮风亲眼所见昨夜那妩媚妖娆的女人挽着三月从房里出来,俩人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他急忙追上去问:“你们昨晚……” 三月微微一笑,“昨晚如何?” 卓饮风的视线从三月和那女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低声说:“相认了?” 三月气得瞪他一眼:“你早就知道了!” 卓饮风讪讪一笑,摇头吟道:“真可叹,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就算是千回百转,也能够重逢相遇,真是羡煞旁人啊!” 苏白衣却妩媚一笑,说道:“以公子的才情不去当状元真是可惜了。” 卓饮风夸张地抖了抖全身,挤咕眼道:“以前见惯了你冷面清高的模样,倒真不适应你此刻的妩媚风情。可惜朱弦不在这里,不然啊,你们有得一比!” 几人谈话间,锦怀也已收拾妥当,带着下属们下了楼,经过苏白衣身旁便道:“既然回归,那便与她好好的。” 见苏白衣突然沉默,三月便握紧了她的手,轻道:“你就是你,该怎么活,全凭你自己,不要受别人的影响。” “嗯。”苏白衣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将要离开此地之时,门外走进一个人,一眼便盯住了苏白衣。苏白衣见此,心中一惊,她居然追来了! 若兮盯着苏白衣的眼神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感,这种情感让三月倍感威胁。卓饮风却站出来说:“好大一股药味啊!这位姑娘想必是位医师?” 若兮不理会卓饮风的问话,而是对苏白衣说:“你一路躲我,可是为了他?”她的眼神并未错过苏白衣与那少年牵在一起的手,他们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好一番恩爱! 苏白衣叹道:“你追了我七天,难道不累吗?” 若兮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这几日为了追寻白衣,她连一次好觉都没睡过,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般折腾。还要面对苏白衣的易容,茫茫人海之中,她要逐个分辨哪一个才是白衣,若非记得那海棠香,怕是早就失去白衣了! 而今再次见面,却见白衣与另外一个人携手,这少年长相普通,气质倒是文雅的很,可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若兮说道:“累,就算累死我也不罢休。”然后指着三月说:“他就是你口中的三月?” 苏白衣刚要说话却被三月用眼神制止,三月对若兮行了一礼,温雅一笑说:“我就是三月。想必姑娘便是那位常年隐匿在药王谷中的药王,吧?” 药王八!饶是好脾气的若兮,也差点没当场破功!她面上也浮起了温文尔雅的笑容,“不才,正是本姑娘。” 丹台阁诸位下属均都面带寒霜地立在一旁,锦怀更是这寒霜之中最致命的一块玄冰,只要若兮敢出手,他不介意让这干净的地方染上一片猩红。 卓饮风的脸上却浮起顽劣的笑意:“原来是药王亲临大驾,我们还想找你呢,你这就不请自来了,这小客栈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休要说些废话。”若兮盯着三月,眯眼道:“我要与你决斗。” 第58章 第 58 章 她说什么?她要与三月决斗?虽说药王这个称号在江湖上颇有些分量,但世人只对这位怪癖药王加以杜撰,作风上来说便没那么正统了。说好听的她是个得人敬仰的药王,说不好听的,只是个会点医术的自私之人。 再说了,她有什么能耐敢与丹台阁主挑衅? 卓饮风不免要嘲笑一番,摇着扇子刚要跨前一步却被三月拦住,难不成她还真想与这个女人“比武”不成? 三月说道:“不知药王想怎样?” 若兮道:“我一眼便知你不会武功,我与你比武便是欺人,这对你不公平。但此局依旧是我胜,说吧,你最擅长的什么。” 三月挑眉,“我最擅长的?”然后低声地笑着,“让我想想。” 苏白衣叹道:“若兮姑娘,请你不要胡闹了。” 若兮拢起手臂,笑着说:“你会跟我回药王谷吗?” 苏白衣道:“不会。” 若兮幽幽叹一声:“所以我不能答应你,今日,我一定要与她分出个胜负。” 苏白衣说道:“就算分出胜负又如何?” 若兮道:“我要你。” 苏白衣怒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若兮惊住了,对啊,她把白衣当成什么了?这样就算赢了三月,白衣也不见得会跟她走。况且,那些男子各个身怀武艺,若想靠武力赢得先机,怕是不易。 此时却听三月说:“他们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对你出手的,若兮姑娘是吗,我想起来了,我最擅长的,应该是……武功。” “什么!”锦怀等人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三月无一丝内力,更连一招半式都不懂如何运用,她居然说自己最擅长的是武功!她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卓饮风更是好奇三月为何如此说,苏白衣也惊讶地看着三月。 若兮眯起眼:“你并无内力。” “没有内力,不代表我不会招式啊。”三月微微一笑,背过一只手:“我用一只手。” “别胡闹。”锦怀低声警告。 三月却摇了摇头:“你们都不要插手。” 苏白衣紧张地道:“比武不是儿戏,你,” “白衣,这是我们两人的事。”三月轻声打断白衣,又道:“若我今日退缩,他日如何有脸面掌管丹台阁。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若兮冷笑一声:“不会有事?真是大放厥词!” 一股柔风迎面而来,苏白衣立刻感受到风中的劲气,里面至少含着若兮五成的内力。刚要挥袖阻挡,却被三月一把推开,而三月本人却如灵燕一般飞快地闪到一边。 她居然闪开了! 卓饮风扶住苏白衣,苏白衣震惊的无以复加,丹台阁一众下属自然知晓三月主子不会武功这个事实。若对方使出内气攻来,她是万万躲不过去的,但三月,她居然躲过去了?反应居然这么快! 若兮亦是大吃一惊,难道她看走眼了?这个三月明明不会武功,根本半点内力都没有,居然躲过了一招! 若兮的身形极为迅速,在三月闪躲掉第一招稳住脚步时便已出现在她身旁,伸手便扣住了三月的命脉。 “主子!”丹台阁众人一齐呼道。 一道黑影迅袭而来,带起强烈的凌风,刺的若兮脸颊疼痛,乌黑长发在逆转身姿之际如泼墨般散于掌气之中,断了的发悄声无息地落在地上,锦怀追击而上,她落稳后叫道:“再敢动一步,后果自负!” 锦怀冷冷地瞪着若兮,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你敢动她,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苏白衣紧张的心跳都停了,却微微一愣。 若兮笑了笑,对锦怀的威胁毫不在意,她此时扣住三月的命脉,已是赢了。她看着苏白衣说:“你跟不跟我走?” 苏白衣的眼神极淡,但却并不说话。反倒被若兮挟持的三月,却微微叹笑道:“若兮姑娘,你真的赢了吗?” 若兮皱了一下眉,感觉一股寒气自腰椎命门穴徘徊,那银针很细,很长,若直接插入命门穴内,她会立刻泄气,最轻也要半身瘫痪。她低声说道:“你懂穴位?” 三月笑道:“略懂一二。” 若兮却说:“你可知,我一指下去,你这条手臂就废了。” 三月乐悠悠地笑道:“你可知,我这一针下去,你的后半辈子,就有可能躺在床上度过了。”见若兮脸色难看,便又故意气她,“我废一条手臂不要紧,白衣可以照顾我照顾的很好。但你不同,你若半身瘫痪,在那廖无人烟的药王谷中,怕是……” 若兮盯着三月的脸,却发现这张脸根本是皮笑肉不笑,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真想不到,三月姑娘还随身携带银针。” 三月嘿嘿一笑说:“我家是开绣坊的,我随身携带绣花针,有何不妥。” 听这二人对话,苏白衣不禁扑哧一笑,就连卓饮风也是忍俊不禁,抱着肚子大声笑出来。怎么就忘记这回事了呢,三月擅长的,的确是,“武功”啊!绣花的功夫,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然也算是武技了。 苏白衣说道:“若兮姑娘,可愿赌服输?” 若兮淡淡一笑,松开了手。三月捂着手腕回了苏白衣身边,白衣立即心疼的检查她手腕,都被捏紫了,这若兮也真下的去狠手! 见白衣对她投来埋怨的目光,若兮叹道:“既然我输了,那我退出。” 三月倒是颇为诧异,刚开始若兮不是很在意白衣,很注重这次决斗的吗。如此轻易就退出了,反倒是让三月奇怪。不过没了麻烦自然最好,这样就无人再窥视她的白衣了,手腕虽疼,却也值了。 若兮说:“我想与白衣单独聊一下,可否准许?” 三月道:“若白衣肯,我自然不会阻拦。” 苏白衣说道:“有什么话,请若兮姑娘当面直言。” 若兮轻笑了一声,走到苏白衣面前,抓起她的手。若兮此举引得三月不悦,刚要说话却听白衣说,“三月,我去去就来。” 三月惊讶白衣的转变态度,而白衣则已经随若兮进了客栈。那掌柜与店小二自然不敢多话,怕是今日亦不能迎客了。卓饮风见此,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笑道:“沏一壶好茶来。” 掌柜连忙拢过银子,立即吩咐道:“还不快给客官们沏几壶上等的好茶来,在搬几张椅子给外边的公子们坐,真是没眼力劲!” “是是,客官稍等哈~”店小二立刻照办。 至于若兮与苏白衣,则贯穿前堂行至后院,此地无人。 苏白衣先道:“你刚刚在我手心写了死字,到底什么意思?” 若兮说道:“死,生死之命也。你以为我真的是想与她比武吗,尽管她易了容,但她那双手却苍白无力,明显是气血两虚之症。我趁比武时为她诊了脉,如我所料,她……” “她如何?”苏白衣紧张地问。 若兮叹道:“她这气血虚的病应该从小就有,若是年幼时便用药调理,或无大碍。但现如今看来,她错过了最佳调养时机。我只问一句,她是否气急之下会吐血?” 苏白衣浑身颤抖,“是。” 若兮道:“这就对了,她的血气本来就很虚,但若情绪过激,势必会牵扯脏腑,关联其身。寻常人怒急时不会轻易反血,但她却不同。若此时再不抓紧医治,日后会更加严重。她身体会越来越虚弱,内气越来越亏损,最后体内的气血无法再供养心脏,心脉便会虚竭,这剩下的,不必要我说了吧。” 苏白衣闻此落下泪了,“怎么会这样!她居然……”后看着若兮,抖声道,“若兮,” 若兮摇头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救她。可是呢,她是我的情敌。我是一个俗人,你让我去救我的情敌,我如何做得到。” 苏白衣拭了泪,“既如此,白衣便不打扰药王了。” 若兮任凭她去,其实寻常的气血虚很好调理,只要服用几味进补的药材便可调过来。但三月的体质却不同,她小时必定受过什么重创,导致身体极度虚弱,此情景下,必用千年玄参熬汤为其续命,但从此,她体内便会存有隐疾,在某个契机之下,引发那个点,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在去清州的路上,三月与白衣共乘一匹马,一路无言。三月不问,但心里却清楚,白衣这一路心事重重,必是与若兮有关。她很好奇若兮对白衣说了什么,但她却明白,如果白衣不想说,她便是破了嘴皮也问不出所以然。 卓饮风却道:“咱们临时改道去清州,就必要翻过前面那座无忧山。闻无忧山山路崎岖,悬崖险壁,大家伙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保护主子,顺利翻山。” “是。”众人一齐应道。 锦怀说道:“看来今晚要露宿山野了。” 三月叹道:“后有追兵,导致咱们无法走官路,只能另辟小路。白衣,你可受得了?” 苏白衣却说:“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三月笑道:“那你问我。” 苏白衣道:“你可受得?” 三月忙道:“受得受得,我早已是白衣的裙下臣,怎会受不得。” 苏白衣满眼羞恼,嗔道:“不正经!” 三月发出银铃般地笑声,却听锦怀的马撕叫了一声,她立即禁声,此时山地在震荡!正是千军万马踏山而来的预兆。 “快!”马鞭飞扬,诸人立即加快脚程,却未曾料到…… 嗖地一声,一道亮光宛如流星雨般划过天空,随后,数千道亮光霎时聚拢,那是成千上万支箭羽,竟在微黄的夕阳里,绘成一副惟妙惟肖的屠戮绝杀。 铁蹄声与飞箭声同步,锦怀等人因阻挡飞箭而停顿脚程,被身后的追兵追上,围困在山路中央,这段山路极是险峻,一端是峻岩泥壁,另一端却是万丈悬崖。 剑光耀眼,斩断一支将要射.入三月后背的箭羽,与此同时,锦怀整个人从马上飞起来。三月只觉怀中一空,却见苏白衣凌空跃起,宛如一只空灵的燕雀,手一抖,软剑破空斩断数十支飞箭。 丹台阁的杀手们以一敌十,待将这全部飞箭斩断之际,闻一声马鸣当空而落,那正前方早已驻足一队兵马,人数千余。最前方一匹黑马上坐着的领军人物,正是执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常昊。 常昊冷冷地盯着他们,雄浑的嗓音似要震裂山河:“此处,皆是尔等埋骨之处!”后又紧紧地盯住三月,确切说,他盯着的是三月那双眼眸,满腔愤恨硬是逼成了颤抖,“昔情,不,你不是真正的昔情。你扮演她,骗取了我的感情,偷了我的令牌。今日,我也要让你尝一尝,失去所爱的滋味!” 三月却喊道:“你并没有失去所爱,你所爱的人正在你身边,只是你不肯承认而已。或许你嫌弃了她们,但她们,毕竟是你的妻妾。” 常昊冷喝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上官三月!不要以为我不知晓你的身份,你迷惑了我侄子不说,还敢勾引我!今日,我必要让你承受些教训。” 三月却笑道:“你提醒了我,你亲爱的侄子可在我手中呢,你若敢动我的人,我就让你常家无后而终。” 周围变得寂静无声,那是沉默的硝烟在蔓延,众将士均不敢有所动,事关将军侄子的人身安危,将军怕是不敢发兵。 这些兵将猜对了,常友人虽不济,却也是常家唯一的子孙,常昊的过继子。前段时间才刚成亲,万一出了事,将军如何承受得了。 常昊的脸孔就像吞了只苍蝇般难看至极,死盯着三月的眼神似要喷出烈火,捏紧缰绳的手心居然在滴血,他将愤怒化为阴沉:“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 三月举起一物,常昊见后脸色立变,那是块碧绿色的玉佩。此玉曾是大哥赠给友人之物,友人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离过身。莫非友人真的在她手中? 三月笑道:“将军不会不认得此物吧,这块玉可是常公子的宝贝,我从他身上摘下来时,他哭着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放他一命。我当时就说了,若你叔叔肯放我们一马,那你的命也就保住了。若你叔叔执意要兵戈相向,那么……我对他承诺,若我到达一处安全的地方我会让属下带着我的信物回去放了他,若不见我的信物,他的人头即刻落地。” 常昊愤怒地吼道:“你可真狠!” “与常将军相比,我这点小谋算可是班门弄斧了。”三月装模作样地拱手一揖,气的常昊险些羊癫疯发作。 第59章 第 59 章 “传闻玉尹山庄有一宝,便是这翡翠玉棋盘,今日杨某有幸,能用这玉棋盘与天下第一痴情人对弈,当真是此生不枉。”微风荡开了杨开身上的水蓝色长袍,文士风度一览无余。落下那枚剔透的白子,他微微感慨。 一件素雅的月白长衫代替了往日的锦绣华服,为师少松的贵气添加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儒雅,他们此时正在玉尹山庄的凉亭中对弈,师少松以萧玉尹之名将冠绝天下的医圣请了过来,若是放在世人眼中,怕是会觉得这萧庄主的面子太大了,就连不愿参与热闹场合,不轻易与人来往的医圣杨开都给他面子应邀入庄。 师少松说:“什么痴情人,连你也开这种玩笑。” 杨开笑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牵起她的手,与她许诺一辈子了?” 师少松押了口茶,道:“是。” 杨开说道:“是就行了呀,我用我的药救了一对有情人,我可真是太伟大了。可惜这件事不能宣扬,要不然啊,我定要世人再给我封一个称号。” 师少松挑眉:“什么称号?” 杨开大笑几声,乐悠悠地道:“一颗隐魂丸,成就一段千古奇情。就叫,情医如何?” “哈哈哈哈!”缓步而来的萧玉尹听到这句话,当下忍俊不禁地大笑出来。 杨开道:“你居然笑话我!” 萧玉尹摇扇子说道:“情医这称呼有些不妥,你之前不是叫医圣吗,那不如把医字去了,叫情圣吧。” “情圣好,原来呀,你才是情圣!”师少松低声笑道。 杨开撇了撇嘴,甩了棋子便道:“不玩了,你们两个就知道戏弄我。” 萧玉尹却道:“这情字可是你自己提的,怎么反倒怪到我们身上来?不过话说回来,少松欠了你如此大的人情,你不准备向他讨要点什么吗?” 杨开弯眉一笑:“你倒是提醒了我,这当世武林中,还真有那么一样东西比金山银山,绝世秘籍更加吸引人。” 师少松道:“我知晓你说的是丹台令,但这块令牌,我已经物归原主了。” “哦?”萧玉尹吃了一惊,“此话怎讲?” 师少松道:“是上官三月。” 萧玉尹突然两眼茫然,似陷入回忆当中,良久,才叹了一声:“大哥在天之灵,终于是安息了。” 杨开却道:“上官是前朝皇室姓氏,难不成这上官三月是前朝遗孤?” 师少松将前朝诸事与杨开简单说了说,后却见杨开道:“你们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吗?” 萧玉尹道:“当然,人若作恶太多,必会有孽报。” 杨开平静地道:“临走之前我的学生来找我,说他遇见了一件棘手之事,我问过他之后才知,原来他想救一个快死了的人。那个人气脉虚弱,已昏迷半月有余,是受极度悲伤所致。我就与他说,人的意识是非常脆弱的,比宣纸还要薄,比空气还要散。一旦悲伤超出了承受能力,普通的药,是难以治愈的。身体可以用药物调养,但是死了的心,却无法重新活过来。” 师少松问道:“你的学生是谁?” 杨开盯着他道:“我的学生是一名御医。” 师少松拧眉道:“那个快死了的人,是皇帝!” 杨开道:“不错。我虽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却让另一个生命因此枯竭。无论此人是谁,是乞丐也好,是天下之主也罢,总之他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平凡的生命。少松兄,你说,作为医者,我可以见死不救吗?” 不等师少松开口,萧玉尹却提醒道:“他坐的那个位置,你不是不知晓怎么来的。你也说这世上有因果报应了,这就是他的报应。你不是想去救他吧?” 杨开却道:“你理解错了。我说的因果报应,指的是我自己。” 萧玉尹微微皱眉,却听师少松说:“我已知晓你的打算了,你要去就去吧。” 杨开叹道:“我去,也只是尽一份心意。若然天意如此,我等凡俗之人,也难以篡改天命。” 杨开走后,萧玉尹说道:“他是为了你。” 师少松静静地倒酒:“从踏出皇朝那一刻,他的生死便与我无关。只是,他终究是我的哥哥。” “看来在你心中,亲情远比爱情来的更重要。”萧玉尹为赫连雅心疼。 师少松道:“师未明,上官阳,他们都曾是我心中最敬的人。即便万物变迁,沧海桑田,心却是永恒不变的。雅儿,从此她便是我命中的一部分。” 萧玉尹觉得口中的酒索然无味,不经意间看到了那长廊后闪过一抹虚白的影,故感叹一声。 赫连雅这些天心神不宁,她总是担忧三月,师少松偶尔安慰,要她不必为此牵挂,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打算,说不定明日就会出现在眼前呢。 赫连雅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再见到女儿! 三月等人马不停蹄地直奔清州玉尹山庄,虽路上碰到常昊率军追击,但常昊那人虽战场冷血,对于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却是十分重视,三月用常友人来威胁常昊,常昊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尽管常昊险些气出羊癫疯,但也依旧忍痛,放虎归山。 到达玉尹山庄之时已是七日之后,三月见到赫连雅时立刻扑入她的怀里,“母亲安好?” 此时三月早已恢复本来面目,赫连雅摸着女儿的脸,眼泪婆娑,颤声说:“三月肯原谅母亲不辞而别?还千苦寻来,你未出事,便是我最大的欣慰。” 三月破涕为笑:“三月不曾怨过母亲。” 那立在一旁半天不做声的儒雅男子却突然笑道:“世侄女果然像大哥,这气质,这轮廓,分明是与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三月对萧玉尹行礼:“拜见萧庄主。” 萧玉尹身侧随着萧靳,她自然猜出萧玉尹的身份,再者,萧玉尹的轮廓与丹台阁禁地里的屏风上所描绘的差不多,十几年过去了,萧玉尹的面庞仍旧这般俊美,就像没有被风霜洗礼过一样。 萧玉尹连忙道:“一家人不要见外了。” 丹台阁一众下属拜见过萧玉尹后,立即向师少松行礼,“见过王爷。”阁主是不能称呼了,只能称呼王爷。 昔日与他一起叱咤风云的杀手们,如今少数汇聚一堂,让师少松感怀当年的雄心壮志。而苏白衣起死回生之事师少松早已知晓,只叹了一句:“造化弄人。” 锦怀与饮风自然有许多话想与师少松说,碰巧三月叫白衣过去。纵然心里有准备,但再次面对赫连雅时,苏白衣仍是有些拘谨,于是轻声道:“赫连夫人。” 赫连雅自不会忘记另外一重隐患,便是三月与这苏白衣之间的关系。少松之前与她谈及此事,她是万万不会允许这等荒谬之事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她微笑说:“劳烦苏姑娘照顾三月,一路劳顿,苏姑娘先去歇息一下吧。” 这原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客道话,苏白衣听了却万分揪心。 三月突然牵起她们二人的手,笑道:“母亲,白衣,你们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许离开。母亲,您懂吗?” 赫连雅怎能让女儿看出她的心思,当下笑道:“母亲是过来人,如何会不懂。” 三月开怀一笑:“多谢母亲体谅。”然后握紧白衣的手,发现她的手好凉,转头见白衣正笑的开心,便放下了心。 萧玉尹看得好奇连连,却知此情此景应该回避,便让萧靳去吩咐厨房,晚宴要做的丰盛点。自己则回去后院,忙着弄那些未完成的诗词,他喜好研究诗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赫连雅从师少松的口中得知,卓饮风竟是当朝丞相卓群的儿子,此子年少有为,武功卓绝,在丹台阁中与锦怀平起平坐,是个有谋略有胆识的孩子。赫连雅心中自有盘算,席间对女儿旁敲侧击,看看女儿对卓饮风是个什么态度。 三月岂能不知母亲的打算,她心中有些不悦,饶是昔日与卓饮风有生死之交,此时也不得不撇清干系,于是道:“母亲之意,女儿自然明白,但是饮风早已心有所属,女儿怕不是他心中的良人。再者,论朝堂,卓家世代为臣,女儿的身份自不必多说了,母亲懂得。论江湖,我与他是主仆关系,母亲,何来此意?” 三月的借口太直接了,直接到让赫连雅无从招架。师少松忙提了杯酒,“好啦,咱们干了这杯,都早些歇息吧。” 萧玉尹跟着举杯笑道:“是啊,世侄女,来,世叔敬你一杯。没想到失散这么多年你依旧与大嫂重逢,这是天意让你与大嫂续母女之缘。你可要记住了,你此刻的一切,都是你母亲给予的,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你母亲伤心难过。” 萧玉尹话中之意三月自然明白,若非有事求沐王,她是不会如此忍耐的。但此事不能在饭桌上提及,不然被母亲抓住把柄,很可能会影响沐王的决定。她先是给母亲夹了些菜,后又给白衣夹了些,她的举动说明了,赫连雅和白衣,都是她最重视最关爱的人。 这顿饭吃的苏白衣浑身不自在,她能明显的感受到,赫连雅不太喜欢她,无论是言语间的客气,还是态度上的疏离,都让她倍感揪心,这婆媳关系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她只能去请教昔日的好友,今日的“情敌”。 卓饮风就知道今夜有人来找他,所以特意在凉亭里烫了一壶酒,准备与佳人共赏月色美景。 佳人来了,坐在卓饮风身旁,卓饮风亲自给她倒满了酒,嘿嘿一笑说:“尝尝?” 苏白衣一身素白雅衫,似与灿白月光融为一体,干净,纯洁,与她美丽的容颜交相辉映,就像一个儒雅的仙子。 卓饮风一声感慨:“这样的儿媳妇去哪找啊!我看赫连夫人是看走眼了,才会不选你。” 苏白衣喝了口酒,说道:“就算我是天仙,她仍然不会同意。我看出来了,她中意的是你。” 卓饮风一副开心的欠揍样:“我可真幸运啊,赫连夫人居然看上了我,你放心吧,后半辈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三月的!” 苏白衣瞪了他一眼:“你敢。” 卓饮风摇摇扇子,晃着脑袋说:“我如何不敢?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人喜欢三月吧。” 苏白衣说道:“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你第一次拜托我去宁府的理由便是,” “便是,照顾好,咱们未来的主子~”卓饮风呲牙一乐,“好了嘛,别冷着一张脸了,我帮你出主意还不行吗。” 苏白衣眯眼道:“别又像上次那样,竟出馊主意。” 既然言归正传,卓饮风便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起来:“若想改变赫连夫人的想法,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是不要忘记,你们来玉尹山庄的目的。既然三月想让王爷帮你驱毒,这份情意你便要好好珍惜才是。以我对王爷的了解,他定会出手救你,之后,你与三月立刻下江南,不要在此逗留,一刻都不能。” 苏白衣叹道:“我怕三月舍不得。” 卓饮风唇角一勾:“那你就要逼她选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亲情与爱情不能同时拥有时,就必须下决心斩断一端。就看她是选择赫连夫人,还是选你。” 第60章 第 60 章 她微微挑动着灯芯,使原本暗淡的烛光微亮一些,并透过烛光探看那坐在床边的佳人。半晌才叹:“不知为何,我怎么都看不够你。” 苏白衣笑道:“你喜欢我的脸?” 三月慢慢地走过去,蹲在白衣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挑眉道:“你哪张脸我没见过?若我是那单看外表之人,怕还真会迷了这双眼。此时的你,是真实的你,亦是我的最爱。” 苏白衣脸颊微红,偏头说:“你何时学的这些情话。” “肺腑之言。”三月双膝跪地,身姿前倾,轻轻地吻上白衣的侧脸,闻到那久违的海棠香,感觉就在梦里一样。叹道:“好喜欢你的味道。” 苏白衣害羞地轻喘着,三月的唇温柔地滑过她细腻的面颊,在她娇艳欲滴的朱唇上停留了片刻,才说道:“晚宴后你去了哪?” 苏白衣微微清醒了神志,眯着迷离的眼看着眼前这张脸:“我去了后院散步。” 三月低声地笑了笑,“你又去找你的军师了。” 苏白衣微微睁眸,“你……” 三月微笑道:“你是奇怪我是怎样知晓的对吗。” 苏白衣盯了她一阵,叹道:“是饮风说的?” 三月调侃道:“我跟你说,是我猜的,你信吗?” 苏白衣嗔道:“我不信。肯定是饮风说的,他一向对你都,” “都怎么?”三月挑起眉。 苏白衣偏身,“没什么。” 三月从侧面抱着白衣,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一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边闭眼笑道:“你觉得,亲情与爱情,我会选择哪个?” 苏白衣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你与夫人分开十八年,好不容易相见,当然要留在夫人身边。” “那你呢?”三月依旧闭着眼,只是眉峰稍稍皱起。 苏白衣说:“我也不知。” 三月突然抱紧了白衣,睁眼瞪着她,狠声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如果存了离开我的心思,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到你!到时,我一定惩罚你,就像这样!”她一口咬住了白衣的耳垂。 苏白衣痛呼一声,身体被三月翻转过来抱紧,耳边是三月略微粗重的喘息声,她颤抖地问:“有没有想我?” 苏白衣心跳如打鼓,耳垂上的痛感逐渐消失,腰上的手开始肆无忌惮的游走,她轻喘着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三月唇角一勾,在白衣耳边吹了口气:“那你为何还迟迟不动?” 苏白衣心一登,连忙抬头,见到的便是,同样面红飞霞的美丽容颜。三月的眼神深情而急迫,红唇微张,那动情的喘息就是从这张充满诱惑力的双唇间发出的。 苏白衣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双唇相贴之时,明显感觉三月身子一颤。她突然笑了,如此美丽无双的人儿如今在自己的怀里,任凭自己“胡作非为”,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刺激的吗? 苏白衣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一重叛逆,她尊敬赫连雅,不仅仅是因为赫连雅是王爷的爱人,更重要的是,赫连雅还是三月的母亲。赫连雅不赞同她与三月在一起,她就偏想要让三月属于她! 苏白衣吻的用力,似要耗尽所有余力来完成她对三月的爱。俩人的衣衫在不知不觉间脱落,夜风悄悄地钻入窗棂,扰起了薄薄的纱帐,帐内,两具水蛇一般的身躯紧紧地纠缠,彼此相濡以沫,温柔缠绵。 苏白衣着迷地亲吻着三月的后背,眯起双眸盯着那俊龙的眼神,好温柔的一双眼,就像三月在温柔地看着她一样。她的手也没闲着,在三月柔滑的躯体上缓缓游走,身下的人儿似有些撑不住了,颤声叫道:“白衣,你吻的我好舒服,好想要……” 苏白衣的脸颊更红了,羞嗔道:“你轻点声。万一,” “万一被人听见?”三月低声笑了笑,白日那悦耳空灵的声线此刻变得磁性而又温柔,唇一勾,“被听见才好呢,我就想让山庄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苏白衣的人,此生都是。” 苏白衣听了感动颇深,滚烫的泪滴落在三月的背上,温柔地化开,她俯下身,将那化开的泪尽数舔进嘴里,舔着舔着,感觉三月的肌肤都被舔红了,一层动情的分红色伏在身躯表层,雪白与分红相间,霎是美丽! 苏白衣看得心潮澎湃,突然拉开三月的腿,却听三月喘声说:“这姿势有些……” “这姿势很好,你很美!”苏白衣欺身而上,并将右腿置于三月的双腿间,明显感受那极为柔软的部位在她缓缓的摩擦下逐渐湿润,怀中的身躯在颤抖,耳边是一声声的娇喘低吟。 三月双手揪着被单,感觉腿心上的摩擦骤然加快了,她受不了地仰起头,“啊……” 白衣的吻落在三月的腮边,连同那几根贴在脸颊的发丝,这主动权可是三月亲手让出来的,那就别怪她,用这柔情来折磨她这深爱骨髓的恋人。大腿加快摩擦速度,感觉到那柔软在颤动,应该在痉挛吧。于是她温柔地呼唤:“三月,三月姐姐……” 三月颤抖地叮咛一声,用力抓着被单的手被一双柔荑所覆盖。她们十指相扣,亲密想贴,此时她们就是彼此,没有什么是比此刻更亲密的了。一个用力的撞击,三月尖叫了一声,眼前花影缭乱,绚烂缤纷! 待五彩纷乱的繁花掠影坠落消散之前,三月哑着嗓子说:“再给我一场爱,带我看遍这世间的美好。” 苏白衣将三月紧紧抱住,吻着她光滑的肩,“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三月的思绪良久才恢复一丝清明,笑的更是温柔,“有我在你身边,你还用去问卓饮风吗,他竟出馊主意。” 苏白衣轻笑一声说:“是是是,有足智多谋的三月姐姐,我何曾苦恼过,我只是不想因此而烦扰你而已。” 三月嗔道:“借口倒是挺多的。”顿了一下又说,“我已与沐王坦明此事,他不反对我们,且还会帮你驱毒。之后,我会向母亲告别,与你一起回江南,你看如何?” 苏白衣内心止不住激动:“甚好。” 三月叹道:“我虽然舍不得母亲,但你与母亲之间,我终究只能选一个。母亲不赞同你我之事,虽不会明言阻拦,但日子一长,终究会有隔阂。我并不希望这些事情发生,所以在无冲突之前就分开吧。王爷会将母亲照顾的很好,而我,也会好好的照顾你。或许多年之后会相见,到那时,母亲也许会放下介意,接受我们。” 苏白衣轻声应道:“嗯,这样就在好不过了。” 三月想得是很美好,但赫连夫人,真的能放三月走吗?苏白衣还是有些担忧,只是今晚,这种场景之下,容不得她想别的。只想疼爱怀中的人儿,让她的身心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 卓饮风起的很早,独自在凉亭里喝闷酒,锦怀走到他身边,说道:“给我也倒一杯。” 卓饮风一边倒酒一边调侃:“看来郁闷的并不只我一人,你也听到了?” 锦怀喝了酒道:“叫的那么大声,怎么会听不到!” 卓饮风突然大笑了几声,摇头晃脑地感叹道:“我未曾想到,真的未曾想到,三月竟是受!” 锦怀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甩了酒杯便转身,走了几步偏头说:“她是受,意料之中!” 这回轮到卓饮风喷酒了,是真的喷出去了! 用早膳时,三月见赫连雅的脸色不对,便问道:“母亲怎么了?” 赫连雅有些不自然地瞥了眼苏白衣,见苏白衣举止优雅地吃着饭菜,便更加不舒坦了。昨晚那声音,当真是如雷贯耳,闹到后半夜才停歇。这,这也太不像话了!“昨晚有些没睡好,无碍。” 三月连忙道:“母亲是听到什么动静了吗?哦,院内的蛐蛐昨晚叫的欢,是吵着您了?” 赫连雅道:“是啊,叫的太欢了。女儿,这碗银耳汤你喝了吧,润润喉,你嗓子都哑了。” 苏白衣的筷子突然没拿住,咣当一声掉在桌上。三月见此,低声笑了笑,听话地将银耳汤喝了,然后说道:“女儿吃饱了,母亲慢用。” 苏白衣刚撂下筷子便被三月拉出去见师少松,师少松为白衣把了一下脉,问道:“你断药的这段期间,可有毒发过?” 苏白衣如实说道:“未曾毒发过,但是最近总感觉到冷。” 三月道:“快入冬了,感觉冷也是正常的,不必忧心。”对师少松拱手道:“还望王爷倾心相助。” 师少松微笑道:“这个自然,莫说你提及此事,便是不提,我也会救白衣。只是,施救的过程难免会有些繁琐,还请三月回避一下。” 三月笑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我已不是王爷,就叫我世叔吧。”师少松语气温和。 三月点头道:“麻烦世叔了,我去前院等着。” 三月走后,师少松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苏白衣见此连忙跪地叩首:“阁主,我……” 师少松站起来说道:“你不必解释了,你与三月的缘分,怕是要就此终结。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帮你逼毒,但事后,你要找个借口离开三月。二是你可以陪在她身边,甚至可以与她远走高飞陪伴她一生一世,但我不会救你,每个月圆之夜,你将会饱受寒毒折磨,若你意志力强些,或许能扛过去,若是弱一些,你自己知晓后果。” 饶是有心理准备的苏白衣,听了此话也不禁泪落,她对师少松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哽咽道:“多谢阁主抚育之恩,白衣无以为报,只有听从阁主之令。”抬起满是泪的脸,“我选择生。” 师少松沉默半晌,突然大笑了几声,锐利地眼眸似洞察一切,在苏白衣脸上扫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诚实而又听话的女孩,别让我失望才好。” 苏白衣闭上眼,此刻心痛如刀绞。她知晓阁主的能耐,若是她耍花招,阁主就会亲自出手了结她。她从锦怀口中得知,三月几次想寻死追随她而去,好傻,好傻!所以她宁愿三月恨她,也不要让三月有任何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下错字。然后看了眼评论,还真是热闹。解释一下 这几天工作实在太忙 我也是抽空尽力在写,希望小伙伴们能够谅解,毕竟三次元工作首要,写文章是业余,但就算业余 我也会认真对待。文后还有一重虐,大家准备好~ 第61章 第 61 章 三月在前厅等候许久,却等来了自己的母亲。赫连雅问清了事情的经过,便握住女儿的手,轻声道:“你放心吧,既然你世叔答应你救白衣,他就一定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白衣。” 三月心中那个砍始终过不去,问道:“白衣的事情我不担忧,我只问母亲,你当真要跟他在一起?你……你如何对得起,” “三月。”赫连雅打断三月的话,却反问道:“你母亲是谁。” 三月被问的有些糊涂,道:“母亲就是母亲,还能是谁。” 赫连雅叹道:“母亲昔日的身份。” 三月了然道:“母亲是一国之母!是我父亲上官阳的皇后。” 赫连雅道:“纵然如此,可那一国之母,早就死了。” 三月惊然道:“母亲何出此言?难道你与父亲之间的种种,都可以忘却?那我呢?我算什么!” 赫连雅连忙安抚住女儿,温柔地说:“他救过我的命,我唯有以此偿还。女儿,这些你日后便会懂得,此刻你还小。” 三月却冷笑道:“我还小,母亲何时也会了这套说辞?我无法信服。” 赫连雅将女儿安抚着坐下来,给她倒了杯茶,笑着说:“女儿想长大了,母亲真的很高兴。你想去哪,让白衣陪着你,母亲日后也能放心的放手了。” 三月诧异:“母亲果真不反对我和白衣了?” 赫连雅温雅一笑说:“我希望你能幸福,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母亲。这也是全天下做母亲的都希望的事情。” 母亲能认可白衣,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三月笑了笑,“母亲如此,便是三月之福,白衣之福。母亲,等白衣回来,我便要与她下江南了。” 赫连雅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母亲才与你相处不到半年,你就要与心上人双双归故地。” 三月挽住赫连雅的手臂,少有的流露出一丝撒娇的意味:“母亲……我既已答应了白衣,便一定会信守诺言。待我与白衣见过她父母后,稳定些,我们便回来看望你,好吗。” 赫连雅微微低眸,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三月心中打鼓,却听赫连雅笑道:“恐怕到那时,母亲未必还会在这玉尹山庄。好了,不说这些了,白衣应该快出来了。” 赫连雅算的很准时,白衣的确是回来了。三月连忙走到白衣身旁,轻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端详她的脸,突然喜道:“你的脸色要比之前好很多,整个人也有精神了,看来真要谢谢世叔了。” 苏白衣开心地笑道:“是啊,我早已谢过王爷了。” 师少松随即说道:“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 赫连雅与师少松对视了一眼,便来到白衣身边,握住她的手,笑的很是亲和:“白衣姑娘,我的三月,便交给你了。” 苏白衣心一痛,脸上浮起淡笑:“夫人放心,我视三月如珍宝,定会好好对她。” 赫连雅拍了拍苏白衣的手:“这我就放心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何时走,告诉我一声就好。” 赫连雅与师少松刚一离开,三月便抓住苏白衣的手,欢笑道:“母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她再也不会反对了,白衣,我们即刻下江南。” 苏白衣的心却跳的很乱,笑了笑说:“好,但是我有些累了,明日走好吗?” 三月自然不会让白衣过于劳累,便应道:“好好,一切都依你。” 苏白衣心事重重地走着,她借口睡觉摆脱了三月,正巧在长廊里碰到一个人。她居然也来了! 萧玉尹身旁的女子见苏白衣一脸的惊讶,便笑道:“呦,这不是苏姑娘吗,真巧啊。” 萧玉尹笑道:“你们认识?” 若兮说道:“何止认识啊,萧庄主不知我俩是很有缘分的吗。” 萧玉尹摇了摇扇子,微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穿梭,道:“既然认识,那我就不用介绍了。” 苏白衣盯着若兮,眼神里的复杂看得若兮有些惊诧。若兮突然笑道:“萧庄主,你这山庄的景色我也差不多领略完了,的确是清州一绝。但此刻我想与我这位朋友单独聊聊,不知可否?” 萧玉尹笑道:“当然可以啊,苏姑娘真是有幸,能认识药王这样的朋友,你身上的寒毒,可有解了。在下先告辞,你们随意。” 苏白衣全程心事繁杂,直到萧玉尹离开,若兮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耳边一声:“回神了!” 苏白衣轻喘一声回了神,突然拉住若兮的手,“跟我来!” 若兮惊讶苏白衣的态度,她居然碰自己的手,她不是一向对自己避恐不及的吗? 俩人在亭子里交谈许久,若兮明了道:“原来你想这样做。” “嗯。”苏白衣闭上眼,两行清泪滚滚下落。 若兮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白衣,她此刻弱的仿佛一碰就碎,便道:“既如此,我帮你就是。但,” 苏白衣叹道:“你想要什么,我知道。” 若兮哭笑不得:“我在你心中,就是那种施恩必索要回报的那种人吗!” 苏白衣道:“那你是何意?” 若兮靠近苏白衣,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轻柔地说:“我只想要一个拥抱。” 苏白衣犹豫了一下,便将身子靠过去,抱住了若兮。 若兮回眸一笑,见三月那张脸,冷的可怕。她微微挑眉,有些挑衅的寓意。 三月只觉那一幕刺眼至极,她左右不放心白衣,于是去白衣房间看她,却见房里空无一人。寻找到此便见,白衣居然抱着那挨千刀的女人! 她好冷!就像掉入寒冰洞般,又冷又疼。 一股腥甜返了上来,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她的头有些晕眩,眼前事物近乎重影,接着头重脚轻,耳边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却在黑暗来临之际,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唤…… 泪,如此的滚烫,如此的疼痛…… 赫连雅看着瘫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女儿,见她眼角居然流出了血,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萧玉尹上前把脉,说道:“她是血气攻心所致,怕是心脉受创了。” 赫连雅看了眼师少松,犹豫地说:“这样是否太过分了?到头来,还是苦了我的三月。” 师少松道:“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如今白衣离去,三月便可安心在山庄调理。这不正合了你的意?” 赫连雅颤声道:“可我还是心疼,她都流血泪了!”突然又惊:“眼睛,她眼睛不会有事吧?” 萧玉尹道:“我虽然会点医术,但对此着实没有把握。若此时杨开或若兮其中一人在此,都可以力挽狂澜,怕就怕,这一耽误,世侄女的眼睛要不保。” 赫连雅急道:“那怎么办?” 师少松忙安慰道:“我已飞鸽传书杨开,让他回来救三月。三弟,怕是要劳烦你,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三月的眼睛。她身上还有别的隐疾,待杨开回来再商议救治。” 萧玉尹点头道:“我尽力。” 若兮的马车出了清州,车内,苏白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也哭肿了。 若兮见此不忍,便道:“你就这般不辞而别,她一定会气的吐血。她那病症,你不是不知道。” 苏白衣心痛如刀绞,哑着嗓子说:“她在玉尹山庄,自然会有人救治她身上的隐疾。” 若兮想了想又道:“你跟我回药王谷吧。” 苏白衣摇头道:“不了。此番多谢你,白衣铭记于心。但白衣心属三月,只能辜负你了。” 若兮道:“天大地大,你一人多孤单啊。” 苏白衣道:“我并非一人,我也有父母的,我要回江南了。” 若兮却道:“我正想去江南游历一番,我随你一同回去。” 苏白衣淡声拒绝:“下一个镇子我就下车,你去江南是你的事,恕白衣不便陪同。” 若兮失落地叹了一声:“我可是帮你演了一出好戏,你现在就过河拆桥了,我可真伤心。” 苏白衣道:“若你气不过,大可回去告诉她。” 若兮哼道:“我才不要,她怎么说也是我的,曾经的情敌。哼,我这人一向都是很自私的,才不会跑去告诉她真相。”叹道,“既然你寒毒已解,又有武艺在身,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咱们就在前面的镇子口分开吧。” 苏白衣心中仍然惦念三月,不知她怎么样了。她走时给三月留了封信,就算是彻底诀别吧,希望三月能过的好。 你我身份悬殊,一切都是白衣痴心妄想,我曾允诺你,与你看遍这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与你畅游天地,略遍山川美景,但,白衣食言了。我与你的情意,并非牢不可破,若兮曾救过我,那段期间我与她早已暗生情愫,见你一面,只不过是想了心中的一个结。此番离去,望勿寻,寻非所意。 “勿寻?勿寻……”三月颤声呢喃着,她好想再痛哭一场,但,她的眼睛……她摸着脸上的纱布,好像有些湿润。 “快躺下!又流血了。”赫连雅进门便见女儿一副痛苦的样子,那鲜血渗透了雪白的纱布,她是又心疼又后悔。连忙上前将女儿扶好,却被甩开了手。 三月颓废地靠在床边,哑着声音说:“为什么要把那封信念给我听,那分明不是白衣写的。” “孩子,那封信确实是白衣亲手写的,母亲怎会骗你。”赫连雅叹道:“她与那若兮情投意合,” “别说了!”三月打断赫连雅,态度坚决,“我从来没怀疑过她对我的感情,倒是母亲,你怎么会突然同意我们了。还有,当日我离开之后,师少松究竟与白衣说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叫你世叔呢,他救了白衣的命。”赫连雅微微皱眉,轻道:“你要对他心存感激,而不要生出敌意。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三月居然笑出了声,冷冷地说道:“既然是为了我,那就把我的白衣还给我!” 赫连雅道:“不是我们逼她走的,是她自己留书走的。她去了哪,我们也不知道,天地之大,你让我们如何去找寻?就算找到了她,女儿你应该了解她的性子,她若不肯回来呢?” 三月闻此沉默了下去,是啊,她若不肯回来,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赫连雅见女儿不说话,便心疼道:“你千万别激动了,你的眼睛禁不住你这样折腾。” “瞎了又能如何?”三月此番言语竟让赫连雅心中一惊。 她皱眉道:“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三月心灰意冷,道:“白衣走了,我永远也看不见她,还要这双眼有何用。从此光明离我远去,母亲,求你别再管我了。” 赫连雅气的心跳加速,好一番压制才平息过来,道:“你为了她,居然不顾你自己的身体。好!很好!你真是我的女儿。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你的父亲?” 三月冷笑道:“不要与我提父亲,父亲若泉下有知你与师少松的关系,怕是会死不瞑目,” 啪地一声清脆响声打断了三月的不敬言语,那白皙细嫩的脸上浮起清晰的手掌印,三月舔了舔唇上的血,笑的如阳光一般灿烂,赫连雅却看得浑身发冷。 赫连雅连忙抱住三月,颤抖地道:“是母亲的错,三月,你原谅母亲好吗?” 三月叹道:“你是我母亲,无论你做错什么,作为女儿,我都会担待。我只求母亲一件事,希望母亲能答应我。” 赫连雅有预感,三月说的事,定与苏白衣有关。果然! 三月道:“求母亲,别再干涉我与白衣。这次我只是失了眼睛,下一次,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失心。” 女儿都这样了,她就算想狠心也狠不起来。赫连雅连忙答应:“你安心修养,杨开这两天便会到了,让他给你治眼睛。只要你好起来,母亲便都依着你,你想与谁在一起,母亲都不会干涉阻拦。” 就算此生看不见你,我也要找到你!我要问你,为何要食言?难道当初的诺言都不作数了吗!你答应要陪我一生,却独自离开,我不允!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瞎了 哎 第62章 第 62 章 他将用药水泡好的纱布缠在三月眼部,并着重交代:“千万不要激动了,若你的眼睛再流一次血,就会失明。” 但看三月的态度,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眼睛是否失明,她只对母亲说道:“我何时才能离去。” 赫连雅心痛地道:“女儿,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眼睛,其余的事情,母亲替你去办好吗?” 她指的是白衣。 三月却摇头:“不要,求你们,再也别插手我和白衣了。” 赫连雅怕女儿激动,忙安慰道:“好好好,都依你。只要你好好的养着,母亲都依你。” 师少松还是低估了赫连雅的心软程度,见女儿如此便连最初的决心都遗忘了,他做这个坏人还不是为了她,到头来…… 师少松问杨开:“她的眼睛究竟如何?” 赫连雅关上房门,走到正厅时便听杨开说道:“她的情形怕是不太好,她体内气血两虚,这是从小带的病根。一旦动气,便会牵连血脉。” 赫连雅闻此大惊:“你说什么?三月她,她气血两虚?” 杨开点头道:“寻常人气血虚并无甚大碍,但是她的身体从小受过重创,不同于常人。或许她自己不知,她自己的身体宛如一张宣纸,经受不起风吹雨打。” 赫连雅懊悔不已,竟流下泪来:“早知如此,我就不逼她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师少松道:“与你无干,是我让白衣走的。归根究底,是我的错。但是你要明白,她们这种感情,悖逆天理伦常,你真能接受?” 赫连雅看着他:“不接受又能如何?那是我的亲生女儿!十八年来,我没有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她本该是公主!上官家与师家,都欠她的!我还要如此做,太残忍了。你立刻派人去找白衣,无论如何,我要她立即回来见三月!” 师少松叹息着摇头:“你忘了方才三月说的了吗,她不允许你插手她与白衣的事。”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痛苦!万一她再次激动流血,她眼睛就真的,真的废了。”赫连雅跌坐在椅子上,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对得起过世的夫君。 萧玉尹却叹声走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家小两口感情正浓时被你们硬生生拆散,这棒打鸳鸯的事情你们可真愿意做。现在好了,弄的世侄女一身都是病,恋人也无影无踪,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啊!” 师少松瞥了他一眼:“事情因我而起,我去与三月说明吧。” 赫连雅拽住他的衣袖,不许他去,说道:“我寻个机会,告诉她吧。” 萧玉尹眼珠一转,笑道:“你们都不用去,其实世侄女心里明白的很,她并非迂腐笨拙之人。在白衣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是她亲爱的母亲横加阻拦,她既不想伤害她的母亲,又不想失去白衣。她此刻不是为找寻不到白衣而悲伤,她是在为她的母亲与白衣日后能否和平共处而忧心。” 赫连雅轻声道:“我是不能再伤害她了,看她那模样我就止不住心疼。她想如何便如何吧,日后我绝不会阻拦她与白衣。” 师少松起身说:“你是她母亲,她就算千般埋怨你,也不会对你不敬。倒是我,既夺了她母亲,又逼走了她的爱人,怕是她早已从心底恨死我。” 赫连雅道:“恨又如何,她心中的恨太多了。家国仇恨,儿女私情,如一座沉重的泰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我与她聊过,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为父报仇,而今,她愿意为白衣放弃初衷,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都是我,我被这道德迷了眼,不配做一个母亲。等她的病好起来,我要加倍补偿她。” 此时杨开却道:“你们忽略了一个重点,就是她的眼睛。” 前几天身子无力,杨开给她煎了几服药,服用之后好了很多。这几天可以下床了,但是眼上的纱布仍不能拆下。她像个瞎子一样,不,怕是今后,她都无法再看见光明了。 她知道自己的状况,就算杨开是医圣,也无法挽救这双眼,这是她与母亲赌气的代价。 她摸索着前进,待走到书桌旁时已是气喘吁吁,汗渍连连。她摸到了笔墨纸砚,终于笑了。 赫连雅端着羹汤进屋时,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哭。 此时,三月正在纸上绘画着什么,她眼睛看不见,只能凭心而画,一笔一笔的描绘出她心中的那个人。 赫连雅悄声无息地走到书桌旁,盯着这幅画出神,这美丽的轮廓,曼妙的身姿,不俗的气质,赫然是女儿日思夜想的女子,白衣。 “母亲来了。”三月的笔锋早已顿住,突然出声却让赫连雅微微一愣。 她以为女儿看不见便不知,没想到女儿还是发现了,赫连雅温和地道:“我给你炖了鱼汤,你尝尝。” 三月却道:“母亲看了半天,觉得我画的如何?” 赫连雅放下汤碗,笑道:“女儿的画功堪称一绝,就算看不见,依旧能把人画的如此真实。每一个笑容都牵动人心,母亲往日并未仔细端详她,今日却发现,她真的很漂亮。难怪,会让我的女儿痴心不悔。” 三月呢喃道:“痴心不悔……她最吸引我的地方,并非她的容颜。”说着便笑了,“最开始她接近我的时候是易了容的,我分辨不出她的真实目的,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并非要伤害我时,我对她,却生出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现在想来,我是在那时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她。后来我被迫去了皇子府,朱弦对我说,那晚她独闯皇子府差点死在乱箭之下,一切都是为了我。母亲,你也有一个为你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你都可以不顾世俗的目光而去接受他,为何,我不能?” 赫连雅一脸愧疚:“你还是没原谅我。” 三月放下笔,轻柔地摸着画中人,突然说:“莫说这些了。母亲,我想要即刻启程。” 赫连雅刚要说话,却见师少松推开了房门,他看了眼三月,便道:“常昊率军攻山了。” 萧玉尹望着窗外那秀丽的河山,他曾与大哥上官阳,二哥师少松一起踏遍五湖四海,五岳九州。那时他以为,永远都不会有玉尹山庄,直到传来国破家亡的消息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建立一座山庄,这并不仅仅是一座山庄,而是一座可以为她抵挡风雨的堡垒。 师少松道:“常昊雄兵百万,不动声色的抵达山下,他是想将玉尹山庄收入囊中了。” 萧玉尹摇扇子说道:“他早有这个心思,只不过是欠缺一个借口罢了。现在有了借口,自然按耐不住。” 师少松皱眉道:“你这样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个传闻。” 萧玉尹笑道:“说来听听。” 师少松盯着他:“江湖传闻,玉尹山庄内藏有一宝。” 萧玉尹嘴一咧,露出雪白的牙齿:“玉尹山庄的确有一宝,这宝贝可是让这天下间最有能耐的三个人都窥视了一辈子呢。” 师少松敛回目光,低声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萧玉尹道:“不不不,我哪里在开玩笑。这山庄建好的那天,我就放出了风声,玉尹山庄藏宝,得之可夺天下。可是过了十八年,才等来了这位夺宝之人。” 师少松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位三弟,才是他们三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原来如此。” 萧玉尹拍拍他的肩:“好啦安心啦~我们去下下棋,喝喝茶。” 赫连雅为三月收拾好行囊,交代面前两个人:“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三月,带她去江南,找到白衣。” 卓饮风与锦怀相视一眼,便道:“夫人不必担忧,常昊攻不上来的。” 赫连雅却道:“我并不担忧这个,玉尹善于奇门遁甲布施阵法,常昊纵有千军万马,我相信他一时半会闯不进来。但三月,我不能再由着她这样下去了,她每天就只是沉溺画画,再不然就自言自语,郁郁寡欢。见白衣是她的愿望,或许见了白衣,打开心结,她的病就会好很多。我让杨开与你们同去,路上有个照应。” 卓饮风叹道:“早知如此,我们当时就该拦着白衣,谁能想到,主子会因此受这么大的重创。” 锦怀道:“就不该管这闲事。” 卓饮风忙瞥他一眼,对赫连雅笑道:“夫人千万别担忧,我们这就调集人手,定护主子安稳到达江南。待她见了白衣,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赫连雅叹道:“但愿如此吧。” 常昊透着月光望着那座近在咫尺的雄浑山脉,那就是玉尹山庄所在的位置,多年以前他曾想借机攻破这座山庄。奈何,当时师未明还未曾登基,不允许他有大动作影响大计,所以这个念头一耽搁就是数十年之久,而今他率军前来,有强悍武力做后盾,就不信攻不破一个山庄。 常昊的副将突然来禀:“将军……” 那副将附在常昊耳边说了几句,常昊立刻展开眉头,阴沉一笑:“上官三月,你已是本将军的囊中之物。” 他盯着遥映在天边的美丽弯月,看着看着竟恍然出了神,满眼都是三月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他恨的咬牙切齿,攥紧拳头:“我要让你后悔玩弄我!” 车内传来一阵咳嗽声,驾车的卓饮风与锦怀相看一眼,均有些担忧。后边的马车里传来杨开的声音:“该到了服药的时间了,停在一边准备煎药。” 丹台阁一众下属立即勒马驻足,锦怀下了车,掀开帘子大惊:“快!” 三月竟在颠沛流离之中陷入了昏迷,锦怀将她轻轻地抱了出来,卓饮风立即将一件加厚的狐球裹在她身上。快入冬了,天气日渐转凉,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寒风凛冽。 三月悠悠转醒,脸色苍白如纸,就算在火堆前烤着,她还是浑身发冷。她问杨开:“我是不是快死了?” 杨开却噗之以鼻:“你才多大啊,就把死字挂在嘴边。我这大把年纪的人都没想要死,你就更不用多想了。”抬眸看她一脸憔悴样,“再说,你信不过我的医术吗。” 三月舔了舔干涩的唇,锦怀立即将水囊递过来,她轻道:“我不渴。”然后对杨开说,“我并非信不过您的医术,而是我想求您一件事。” 杨开盯着三月:“拆纱布?” 三月点头:“我知道我的眼睛,很糟糕。但是,我不想在担忧之中度过了。您帮我拆开纱布吧,是明是暗,我都能接受。” 卓饮风却道:“还是等到了江南再说吧。” 三月摇头:“现在就拆。杨先生。” 杨开将煎好的药递给三月:“喝完了药,我就给你拆纱布。” 三月二话不说地接过药碗喝光了药,然后静静地等着杨开为她拆开纱布。杨开的动作很缓慢,当纱布被拆掉时,三月睁开了眼。 卓饮风与锦怀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二人均是屏住呼吸,却又忍不住同时问:“如何?” 三月紧了紧身上的狐球,眸光暗淡下来,笑道:“原来黑与白,从来不必分的那么清楚。” 卓饮风立即红了眼眶,锦怀攥紧了拳,恨不得将旁边一棵树击碎。 杨开劝慰道:“你也不必如此,这是一股急火,火攻于眼,只要你按时服药,你的眼睛迟早会重见光明。” 三月环抱住自己,闭上眼,淡笑一声说:“我自然相信杨先生,还请杨先生与我言明,我体内究竟有何隐疾。” 杨开道:“只是寻常的气血亏而已,放心吧,有我帮你调理,定会让你恢复如初。” 三月只是淡笑了笑,她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怎会不知。只盼望,能够早日见到白衣,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努力去争取。 脚下的大地突然轻微震颤,锦怀皱了皱眉。 卓饮风立即警惕起来:“难道是常昊的兵马追来了?” 杨开道:“三月的身体经不住过度劳累,若真是常昊的兵马来了,玉尹山庄那边怕是……” 卓饮风叫了声“不好”,冷道:“常昊的目标不是玉尹山庄,他的目标就是三月!进攻玉尹山庄只是一个借口,他知晓山庄外布施了阵法,但他用兵如神,破阵是迟早的事。赫连夫人也是怕万一攻破山庄,会有一场生死决战,才让我等护送主子去江南。但若常昊的目的是三月,那此刻,定是他亲自领军前来!” 锦怀道:“我们最多五十人,面对千军万马,若然以一敌十,杀出重围怕是也不易。不如,杨先生先带三月走,我等断后。” 杨开是王爷的至交好友,他们自然信得过。再者,三月离了他们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离了杨开。 杨开也不推脱,扶着三月便上了车,拉过缰绳道:“少松把三月交给了我,我自然要竭力保她周全。你们若能无事,我们就江南见。驾!” 第63章 第 63 章 马车一路奔波,他仿佛能够听见身后大批兵马脚踏九州的声音,寒风细雨,彻夜未歇。除了追兵的马蹄声之外,他耳边多数都是三月的咳嗽声,她的身体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会更糟。 暗夜里,一束光亮划破夜空,似雷鸣之势。一柄青光长剑斜插在泥土里,刃上的血痕被大雨冲刷干净。这里,却是一处荒凉的战场,到处都是血肉与白骨,横尸遍野…… 卓饮风认出了这把剑,是锦怀的剑! 当常昊率军来袭时,他们估算错了,听那壮烈的马蹄声,像是万马奔腾,谁知随之而来的竟还有各路武林高手! 长天门的掌门人霍长天,铁血帮的帮主熊烈,以及瀚海阁的阁主凤岚,这些全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还有其余的一些帮派首领,居然都投效在常昊的麾下,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此时对丹台阁来说,都是绝命的危机。 这些掌门人心里明白,丹台阁能在江湖上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有它的理由,那就是阁中的杀手与一般的杀手组织不同。他们很团结,从领袖到下属,无不有勇有谋以一敌十。 而丹台阁最具权威的两名执法若联起手来,怕是不易攻克。最机智的办法就是将其二人分开,单独围战,胜算极大。其余的一些下属级杀手,便如一盘散沙,容易对付得多。 而事实上,霍长天的高招的确奏效,他们引开了卓饮风,联手将卓饮风打成了重伤,却被卓饮风逃脱了。卓饮风回去找锦怀的时候,发现锦怀不见了,地上全是死尸。 他看着那把剑,寒风将他染血的青衣吹的飘荡纷飞,他缓缓地走到那把剑的面前,伸手握住剑柄,用力地将它拔出。咣将一声,雨水混合着眼泪,却永远冲不净他心头上的血! 马蹄声由远抵近,杨开勒马驻停马车,这一瞬间,已被千军万马所包围。他在心底悲叹一声,看来锦怀他们失手了。面对骁勇善战的常昊,锦怀,饮风他们纵然身怀绝技,但双拳难敌四手,终究不堪一击。 常昊的眼神极为嗜血,冷冷地盯着杨开,将士们策马而来,为他撑起伞。常昊却挥手示意不需要,对杨开说道:“杨先生,你前段日子还为陛下诊治病情,此时却帮着逆贼逃亡至此。一代医圣的美名,你怕是要辜负了。” 杨开松了松缰绳,笑说:“什么医圣不医圣的,是世人抬举我杨某罢了。倒是常将军,你怎么能说我是逃亡呢,这车内是我的一个病人而已。” “哦?”常昊一挑浓眉:“那你就将帘子掀开,让本将军瞧瞧你的病人究竟病成了什么样。” 杨开道:“我这病人身体虚的很,不能经受风寒,还请将军见谅。风雨之下,将军也要多多保重身体,以免感染风寒。将军,请您让路吧。” 常昊的数万大军同时咧开嘴,仿佛在嘲笑杨开。将军是什么样的个性他们岂会不知,既然风雨中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自然是不能放行的。那马车里的人,早已是将军的囊中物。 车内传来几声咳嗽,常昊皱了皱眉,沉道:“既然杨先生不肯,你们就给本将军将车内之人请出来吧!” “是。”几个精兵奉命上前。 杨开立即跳下车,横臂拦住他们,几个精兵却出手粗野,根本不顾及杨开那单薄的身躯。 但常昊却是小瞧了杨开,没想到这位传说中救死扶伤的医圣,竟有武艺在身。 几个精兵也未曾料到,这书生般的男子居然是个练家子,几个抬手间,他们就被一股强烈的气流逼的节节败退。 常昊一把夺过将士的弓箭,挥手便射穿了杨开的肩。杨开虽有武艺在身,但在百步穿杨的常昊面前,依旧躲不过他的箭。 杨开捂住流血的肩退了几步,却紧紧护着马车,死也不让开。 常昊更加断定,这车厢内的人,就是上官三月。他没心情陪杨开耗下去,一挥手,数百名精立刻逼近。 此时,车内传出两声咳嗽,然后是极为柔哑的话语:“常将军,你真要对我斩尽杀绝吗?” 突然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心尖,如在一汪静泉上,荡起一圈曼妙的涟漪。常昊敛去眉峰间的浓雾,纵身跃下马,走到车门前,盯着飘动的车帘:“你有何话要说?” 三月声音虚弱:“与将军分别之后,我大病了一场,宛如历了一场生死劫。回想起最初将军待我的好,纵然我有千般的不是,可那终究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上官家的人,我若不与将军划清界限,将军的前程岂非要断送于我手?” 常昊瞪大眼:“你与我作对,是为了我?” 三月柔声叹道:“我已是将死之人,将军不肯信我,我也没办法。还请将军放过杨先生,他与此事毫无干系,三月愿任凭将军处置。” 常昊看了眼杨开,伸手去掀开车帘却顿了一下,冷声下令:“将他押走。” 杨开一脸不解地束手就擒,按理说,三月恨常昊恨得要死,她怎会俯首?难不成…… 常昊并未掀起帘子,而是坐上车,扬起马鞭便喝道:“回京!” 白衣少年走进酒楼,寻了窗边的位置坐下,吩咐道:“给我来些小菜,一壶清心堂。” 小厮笑道:“得嘞,您稍等。” 白衣少年展开折扇,扇面是一重烟雾袅袅的灵山秀水,极是素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第一眼看起来很干净,第二眼再看,竟透着一种灵秀之风韵。肤如天山雪一样白皙,凝脂玉一样柔滑,吹弹可破。发丝被轻散拢起束于头顶,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住,整个人气息慵懒至极,却又清雅至极。 少年不必抬眼也知,那些酒客们的眼睛恨不得贴在他脸上,于是也不在意,只顾挥扇听风。 小厮将酒菜端上来,笑道:“客官您慢用。” “等等。”少年叫住小厮,问道:“最近京师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小厮眼珠子一转,像是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用托盘挡住脸,对少年小声说:“还真有件大事呢,小道消息,听说皇上病重,将不久于人世,怕是太子殿下要继位了。” 少年眸光淡了淡,笑道:“这的确是件大事,还有别的吗?” 小厮嘿嘿一笑:“当然有,这第二件大事儿呀,便是常将军要娶妻了。” 少年那如远山般的眉峰微微一挑:“常将军当真是好福气,家中几个娇妻美妾都是世间绝色,这又要娶美人儿了?” 小厮笑道:“可不是!虽说常将军年过中旬,但保养的十分得体。前段时间他还光顾我们酒楼呢,他那模样看起来绝超不过三十,哎,真是羡慕啊!” 一抹冷意划过眼底,少年面上仍旧慵懒地笑着:“那,可有听说这位将军夫人是何人?” 小厮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咱们小老百姓哪知道将军夫人的身份啊。不过我听说,这位夫人体弱,而且……是个瞎子。将军却特别爱惜夫人,都将宫廷御医召到府中,为夫人诊病呢。”后又小声说,“亏了皇上病重,无暇顾及此事。若换做往常,将军怕是犯了欺君之罪啊,可见将军是多么珍视这位夫人了。” 少年饮下酒,缓缓吐了一个字:“好。” 将军府内。 御医们在前厅候了半个时辰,常昊才沉着脸走进来,当下便道:“你们这些吃着皇粮的酒囊饭袋,连个气虚都治不好!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进的御医属!” 常昊这么一吼,那些御医们当场吓的魂飞魄散,仿佛听见金戈铁马攻城略地的声音,各个惧怕不已。 御医属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老御医薛霖潸然泪下,道:“将军恕罪,我等真的尽力了。夫人的症状岂止是寻常的气虚,她是气血两亏,是埋在体内多年的隐疾,她已经耽误治疗很久了,眼睛也因此而盲。恕薛某直言,除非当世医圣驾临,否则以我等之功,只能稍加延缓病情,却不能根治。夫人需要静心调养,最忌讳动气。” 眼睛!那么好看的一双眼,居然盲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常昊心中那股无名火险些烧着了整座厅堂,听闻薛霖此话,倒是消气不少。挥了挥手,其余御医恭敬地退下,只留下薛霖一人。 他微微弯腰,盯着薛霖这张满是褶皱的脸,冷声道:“以你多年的就医经验,你跟我说你只能延缓?呵,薛霖,我常昊平日待你不薄。你若不把我夫人治好了,信不信我让你,客死他乡。” 薛霖一把老骨头气的咯吱咯吱响,却不敢造次,连忙跪地叩首,痛呼道:“将军饶命啊!恕,恕我医术浅薄,真的无能为力啊!” 常昊低眸盯着他,心下后悔:“医圣,哼,我就不应该放走杨开。” 薛霖立即抬头:“杨先生?是,是医圣杨先生,只有他能救夫人!” 常昊此时是追悔莫及,指着薛霖:“想尽一切办法,延缓夫人的病情,不能让再她咳嗽了。婚期将至,若她有个意外,你应该知道后果。” 薛霖道:“是,薛某尽力。” 院子里传来咳嗽声,远远便望见那披着一身厚厚狐球的女子,她的头发乌黑柔亮,在阳光下散出一层薄薄的金光。她的侧脸很美,美得让人以为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素白长裙临风飘逸,气质柔雅不凡。 只是她是个病秧子,外加,是个瞎子。 那夜来到将军府时,她整个人似要气息断绝。幸而将军传令将御医召来,她才得以幸免。不过看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样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可她就是嫉妒! 她是将军的第三任妻子,人都说三妻四妾,这女子既然要准备侍奉将军,理应做妾。可将军居然要娶她!明媒正娶岂不成了妻?这根本是于理不合。 兰夫人远远地盯着那女子的侧影,好像风一吹,就能把她吹倒一样,噗之以鼻:“如此弱不禁风,怎能扛得住将军的怜爱?” 婢女珠儿道:“那女子年纪小,将军必定一时被她所迷。听说她之前是个戏子,因唱了一出牡丹亭,博得了将军的青睐。但现下看来,她身子骨怕是不行了。再说一个瞎子而已,夫人不用顾忌她。” 兰夫人的眼睛很美,尤其是眯起来时,那勾人的媚态就像一只狐狸:“一个病怏怏的瞎子,怎会让我顾忌。但是,她能让将军疼爱她到这种地步,的确有些手段。” 三月喝了口热茶,感觉身子暖了些。 一旁的婢女轻声说:“这天气多冷啊,四夫人为何要到院子里来。您身子骨不能吹冷风,吹了会加重病情的。将军若是知道了,会心疼夫人的。” 三月淡声道:“我不喜欢憋在屋子里,那会让我很烦闷。而且今日不怎么冷,风也不大,阳光很暖,我觉得很舒服。”然后转头望着一个方向,“左右无聊,跟我说说你们的三位夫人吧。” 婢女道:“大夫人常年礼佛,不参与世俗之事,所以四夫人不必担忧。二夫人性子淡,也不喜争宠,所以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会成为您的对手。唯独三夫人比较喜欢争风吃醋,四夫人若见到她,最好是让着点。待您与将军成婚之后,便不用在意她了。” 三月听了好笑,道:“什么叫,不会成为我的对手?我又不跟她们争风吃醋。对了,你们那位三夫人,是不是喜欢穿大红色的裙子?” 婢女惊异道:“您怎么知道?您……不是看不见吗?” 三月道:“是我猜的。” 婢女好奇道:“您是怎么猜到的呀?可以告诉奴婢吗?” 三月说:“她身上的味道是牡丹香。” 婢女恍然大悟,拍手道:“四夫人真聪明!三夫人的确最喜欢牡丹,她说牡丹是花中之王,富贵之意,于是偏就喜欢穿大红色的衣裙。这么多年从未换过其他颜色,别说将军,连我都看腻了,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三月被逗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道:“我叫晨儿。” “尘儿……”三月失神呢喃。 晨儿轻道:“是清晨的晨。四夫人,您怎么了?” 三月叹道:“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月变成了伤残人士 第64章 第 64 章 若说这唱戏啊,当属翡翠阁的头牌花旦廖青儿最为极品。她那嗓音清澈如泉水,有张有弛,那一口出神入化的戏腔让人听了欲罢不能。这人天生就是一副好嗓子,怎么都没得挑。 但这廖青儿自命清高,普通的权贵很难请得动她。就因为她是太子殿下的入幕之宾,仗着殿下的几分宠幸便端起了架子。 可是今日,她居然出来唱戏了! 兰夫人坐在雅座上,喝着极品龙井茶,嗑着瓜子。那唇呀,像是抹了层朱砂一般,红得有些渗人。大红裙子上绣着几朵艳丽的牡丹,紧怕别人不知道她喜欢牡丹。她爱牡丹的程度近乎于痴迷状态,就连她御用的陶瓷茶杯上,都是牡丹图样。 兰夫人就想啊,为何自己的名字不叫牡丹,而是徐兰呢,真是俗气啊! 婢女珠儿恭敬地为兰夫人倒茶,抬眸一撇,却见一翩然白影从眼底闪过,一抹清雅的海棠香味徐徐飘来。 “兰夫人,您好。” 这声音空灵中透着些心动的雅韵,徐兰的心急跳了一下,保持端庄地转过头,却愣住了。 珠儿平生竟不曾见过这般好看的脸,这白衣少年气质绝俗,哪怕是静静地站在那,便已成了一道绝妙的风景! 徐兰呆愣愣地回过神,见少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双与世无争的眼眸,最是动人。 徐兰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放轻柔,淡雅一笑说:“敢问公子是?” 少年微微拱手:“在下,苏倾月。早听闻兰夫人喜欢听戏,今日这秋风三叠,夫人觉得如何?” “自然甚好。”兰夫人突然惊讶,当下了然:“我说这廖青儿怎地出来唱戏,原来是苏公子的安排。” 苏倾月笑道:“夫人喜欢便好。” 徐兰心中有些计较,连忙道:“珠儿,快给苏公子倒茶。” 苏倾月也不推脱,合上折扇便坐在兰夫人对面,一边品茶一边听戏。 他盯着廖青儿,轻声念道:“念佳人兮独彷徨。秋风秋雨断愁肠。夫人觉得此句如何?” 徐兰苦笑一声说:“念佳人,那佳人早已在侧,只是旧人愁断肠。” 苏倾月看了眼珠儿,徐兰立即道:“你先退下去吧。” 珠儿连忙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苏倾月展开折扇,说道:“常将军半生戎马,骁勇善战,我听说他最近要娶妻了。只可惜,他身边有这么一位蕙质兰心,美丽大方的夫人,他却看不到。偏要娶一位戏子,这戏子虽生得美丽,但终究是个戏子,只怕是配不上将军的威名。” 徐兰忙道:“就是,她一个戏子,凭什么做将军夫人!更何况,她身上还有隐疾,是个瞎子。这半残人士居然嫁给将军,这不明摆着让别人看将军府的笑话吗!” 苏倾月说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只怕将军府日后会遭来非议,而苏某,也替夫人不值啊!” 徐兰用丝帕抹了眼泪,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样儿:“苏公子真当是位知音人,只有你明白我的苦楚。奈何,将军现在被她所迷,对我甚是冷落,我又当如何呢?” 苏倾月凑上前,温柔地笑道:“夫人若不嫌弃,我愿助夫人一臂之力。” 那清雅的海棠香味彻底袭卷了徐兰的心,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干净的男子?她以为她这辈子只倾心将军,谁知,这动摇过的心,竟再也不能平静。 她走在长廊里,却遇见将军回来,连忙上前道:“将军回来了。” 常昊眯起眼,打量着徐兰的装束。 一袭水蓝色衣裙临风飘逸,为她柔媚的姿容增添一种清雅之韵,就像兰花一样,淡香芬芳,却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常昊心中一动,他与兰儿成亲十几年来,似乎从未认认真真的打量过她。他印象中的兰儿,出入总是一袭红袍,浑身散出一股浓浓的牡丹香,俗艳至极,令他兴不起半分雅兴。而今她似突然变了一个人,就连往日那繁琐的发鬓都抛却了,换成了简单的流云鬓。 常昊闭上眼,情不自禁地倾身向前,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说道:“你的牡丹香比平日淡了些。” 徐兰心有所动,柔媚一笑说:“兰儿觉得往日妆容太浓了,故而沐浴斋戒了三日,便将这一身俗气摒除。年纪大了,穿得淡雅一些,似乎更符合体面。让将军见笑了。” 常昊低声地笑了笑:“好,兰儿终于开窍了。” 他绕过徐兰前行两步,忽然偏头说道:“今晚我去你那用膳。” 徐兰呆愣愣地望着常昊消失的方向,突然用力地掐了一下大腿,疼痛使她清醒,她激动的差点飙出泪来!“将军说什么?他说今晚要来兰阁用膳?天啊!” 苏倾月说了,要想拢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让他改变对一个女人的看法。 “你十几年来都穿着红色的衣裙,虽然雍容华贵,但看久了,难免会审美疲劳。不如换一件素雅的。”苏倾月为徐兰挑了一件淡雅的水蓝色长裙,后又指着她繁琐的发鬓与那些俗气的鎏金发钗,说:“你这繁琐的发鬓最好不要再梳了,如果我是将军,看了十年,我也会看腻。换个简单的流云鬓,回去沐浴三日,去除掉浓重的牡丹香,再换上这件蓝裙。夫人,相信你会在将军心目中,重新建立起一个柔美动人的形象。” 徐兰鬼使神差地信了苏倾月的话,回去后好一番打扮,连珠儿都夸她,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这回呀,必定能拢住将军的心,给月蓝轩那个瞎子一个下马威! 不得不佩服,苏倾月的高招很是有效。今晚她得好好准备准备,让将军进了她的房,上了她的床,就再不留恋别的女人。 晨儿为三月抱不平:“四夫人,将军他,他去了兰阁。” 三月饮茶笑道:“那又如何?” 晨儿气地跺脚:“也不知三夫人用了什么花招,居然让将军留宿在兰阁,她可是……可是从五年前就不得将军宠幸了。四夫人真是大度量,若换做是我,我定会气得去找她。” 三月道:“找她做什么?” “评理啊!”晨儿唉声叹气地道:“眼看您与将军就要成婚了,三夫人这么做,就是存心气您,您这还看不出来吗!” 三月笑道:“看出来如何?看不出又如何?你也说了,她的目的是气我,我若真的生气,岂非如了她的愿?再者,”她巴不得常昊永远别踏进这院子半步。 晨儿道:“再者什么?” 三月淡道:“没什么。” 晨儿哦了一声,便将药碗端来:“夫人,咱该喝药了。” 三月自嘲地说:“成天喝这苦药汤,不知有无成效呢。” 晨儿忙道:“自然会是有效的,夫人不必忧心您的病情,有薛御医为您调养,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就能好起来了。” 三月在心中嘲笑一声,喝了药便睡下了。 次日一清早。 徐兰面含娇羞,微笑地送走了常昊,便赶紧出了将军府,直奔翡翠阁。 翡翠阁内。 苏倾月正吃着早点,便见那一袭水蓝素雅风的女子急奔而来,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面上仍旧是春风洋溢,慵懒淡雅。 他连忙起身笑道:“夫人来的好早啊。” “对啊,我,我来感谢公子。”徐兰也不知怎地,就是想见苏倾月,而此时见了他,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填满,心情甚是愉悦。 今日徐兰并未带婢女,而是独自前来,见到苏倾月时,立即倾身过去。 苏倾月似是犹豫了一下,便轻柔地揽住了她,声音异常温柔:“夫人是达成所愿了吗?” 徐兰心跳加速,闭上眼,似置身于海棠花群之中,到处都是它的芳香,令人心动至极。她语气柔似要滴出水来:“多谢公子,昨晚,昨晚……” 苏倾月暧昧一笑,说:“昨晚,夫人已承恩宠了。怪不得今日,夫人肌肤柔亮,白皙滑嫩。”说着,他的手,便已抚上了徐兰的脸颊。 徐兰一把抓住这只手,娇羞地抬眸,与苏倾月的眼睛对视。这双眼,似有某种吸引力,只要与之对视,就似要被它吸入进去。 苏倾月见差不多,便像是惊了一下,连忙放开徐兰,拱手道:“兰夫人恕罪,苏某方才,只是情不自禁,还望兰夫人莫怪。” 徐兰攥了攥衣裙,此时她的脸颊似红透了的晚霞,明显没有恼怒,反而是动情了。 徐兰微微静下心,苏倾月那清冷的疏离取代了方才的温柔含蓄,让她颇为失落。难道她看上了这个细皮嫩肉的少年不成? 苏倾月说道:“恭喜兰夫人达成所愿,重新赢得了将军的心。” 徐兰却叹道:“赢得一时又能怎样?我仍然无法阻止他娶别的女人。若让我与一个戏子平起平坐,我终是不能咽下这口气。”她突然上前,握住苏倾月的手,“倾月,你可要帮我啊!” 苏倾月反而握紧了她的手,微笑说:“苏某与夫人一见如故,我自然会帮夫人,请夫人安心。” 徐兰看着彼此相握的手,心中甚是激动,身姿不由得前倾,又靠在了苏倾月的怀里,柔声说:“我信你。不过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夫人但说无妨。”苏倾月眸一眯,顺势揽住了徐兰。 幸而这雅间无外人,否则二人如此这般,落入有心人眼里,怕少不了一场风波。 徐兰心猿意马,更是得意,说道:“倾月如此年少,还没娶妻吧?” 苏倾月轻笑一声,低头看着徐兰:“是的,不知兰夫人为何问此?难道是想为苏某介绍姑娘?” “真是没个正经!”徐兰攥起拳头轻锤了他一下,眉峰一皱,似有些赌气,“不知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苏倾月低沉一笑,嗓音顿时变得极为磁性,凑到徐兰耳边说:“我喜欢成熟的女人,就像兰夫人这样。不知兰夫人,可否有中意的人选?” 徐兰攥了攥拳,咬唇说道:“没有。” 苏倾月抿唇一笑,与徐兰拉开些距离:“夫人就不必为苏某的事情操心了,我们来商量一下,如何处理那件棘手之事。” 徐兰心不在焉地听着,全程都是苏倾月在说,她就一直紧盯着苏倾月颤动的唇。 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眼眸,他的唇……都好似有某种吸引力般,时刻吸引着自己想要去…… 苏倾月见徐兰慢慢靠过来,微微仰头,这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当真是“诱惑”得很。 若自己真是个男人,怕也会拜倒在这只骚狐狸的裙下。 只可惜,她苏白衣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第65章 第 65 章 将徐兰送走后,苏白衣那温柔的表情一下子就清冷了下来,不禁让人感叹这变脸速度。是了,她最擅长的就是变脸,没事儿就喜欢在人前变一变脸。 这一点,让萧靳十分佩服,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拍手称赞道:“苏“公子”的魅力当真是举世无双,连常将军的女人都拜倒在你的长衫之下。萧某真是佩服。” 苏白衣一挑眉:“萧公子当真是会说话,可是这声佩服,我怎么听着有些刺耳。” 萧靳笑道:“苏公子多虑了。” 苏白衣用拇指抹了一下唇,眉宇间掩不住厌恶。 萧靳笑了一声,将一方丝帕递给她。 苏白衣也不客气,接过丝帕,坐在凳上,仔细地擦着嘴唇。思绪逐渐飘远…… 离开三月的她,就如同离开水的鱼儿。她与若兮分别后,策马一路奔往江南,她日夜兼程,就怕自己会后悔,后悔,就会忍不住回去见三月! 那时,她的决心,她的狠心,一切的一切都将白费。 她苏白衣就只是一个平凡人,无论三月是何种身份,她都配不上她!三月是阁主,她则是下属。三月是公主,她是平民。三月是女子,她也是女子,她给不了三月一个孩子! 临走前一晚,赫连雅来找她。 她早就料到赫连雅会来找她,先是王爷的警告,再是赫连雅的规劝。他们为的都是三月。 “你与三月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不能够相爱的。她是女子,你也是女子,你们这种感情有悖于天道伦常。再者,你无法让她做一个母亲。” 想起赫连雅的“忠告”她痛彻心扉! “我知你是清白世家出身,入丹台阁亦不过是机缘巧合。你母亲与王爷有些渊源,你从小就被王爷收留,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这也铸就了你的性格,你的人生,你的命运。”赫连雅轻声叹道:“你与三月都将有一个好的归宿才是,回江南去,回家吧。你的父母亲在等你。” 当时她声泪俱下,写下了诀别信,与若兮一同离开玉尹山庄,离开了她毕生所爱。 不,她这样对三月,还口口声声说爱?简直是对爱的一种侮辱! 她是个杀手,这辈子都无法摆脱黑暗,她见不得光,于是便无法拥有那张光明的笑脸。 “三月,我希望你过的好,忘了我。”苏白衣紧握缰绳的手被勒出寸寸瘀痕,她的心却在滴血。 不知路过了多少镇子,吃过多少冷菜冷饭,她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过着无聊且无意义的人生。 但当萧靳到来时,她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萧靳策马追上了苏白衣,俩人都勒马驻足,他对苏白衣说:“亏得我这匹纯种的千里驹,才追得上你的脚步啊!” 苏白衣皱眉道:“萧公子?你为何来此?是不是三月出事了?” 萧靳指着前方说:“咱们先去客栈歇歇吧,你想知晓的事情,我自然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好!”苏白衣不知萧靳的来意,但她有一种直觉,萧靳来此寻她,必定是因为三月。 俩人进了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萧靳进了房间便为自己倒了杯茶,苏白衣却是目光清冷地盯着他。 萧靳喝完了茶,便将来意如实说来。 不出苏白衣所料,萧靳是奉了萧玉尹之命,寻她回山庄。 苏白衣却叹道:“萧庄主的好意,白衣心领了。只是白衣……” “庄主知晓你有苦衷,无非是王爷棒打鸳鸯。”萧靳走到窗边,盯着淡色的斜阳,说道:“你与三月的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插手。就算是夫人,她想要干涉女儿的感情,她也要先想一想,这么多年的亏欠,应该用什么来补偿。” 苏白衣轻声道:“她是爱之深,责之切。” 萧靳低声笑了:“好一个爱之深,责之切。道德与情感,原本就不发生冲突。而她却用道德那一套来约束你们,这也归功于那一点责之切的自私。” 苏白衣道:“我何尝不知,但我又能如何?” 萧靳转身看她,说道:“如果没有夫人从中插手,你还会离开三月吗?” 苏白衣道:“不会。但是……” “没有但是。”萧靳阻止了白衣的话语,笑道:“你不用担心,夫人她终究会后悔她的决定,她也会很快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故而,庄主才让我来寻你回去,跟我走吧。” 苏白衣想了想,便道:“好,我随你回去。这次就算王爷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我也决不会离开三月了!” 萧靳拍手道:“好!这才是苏白衣!” 在她决心回去见三月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是有多么想念三月,想得心都痛了。 路上却接到了丹台阁的飞鸽传书,苏白衣坐在马上展开信纸,看了内容后眉头皱的死紧。 萧靳问道:“怎么了?” 苏白衣将信捻成粉末,“不回山庄了,掉头去京城!” 萧靳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苏白衣的马就已经跑没影了,他连忙追上去。 入了京城的门,已是七日之后了。 这一路上不管萧靳怎么问,苏白衣都是不发一语。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白衣不回山庄而是来了京城,难道她不担忧三月吗? 不,三月是她最重视的人,除了三月,她不会为任何事忧心。 那么她来京城的目的,便是一目了然。 萧靳瞪大眼,盯着梳妆台前早已变了脸的苏白衣:“你这……难道,” 苏白衣描完了眉,说道:“你猜得不错,我来京城就是为了三月,她此刻人在将军府。” 如此一来,萧靳就不得不佩服丹台阁的办事能力了。且,低估了常昊的野心。 常昊居然想得到三月,不惜一切代价,就连进攻玉尹山庄,那也是装模作样,实际上就是想逼他们交出三月。 苏白衣内心愤恨,他若是敢碰三月一根头发丝,她就让常家人,不得好死! 晚间。 常昊又在兰阁用的晚膳,这次徐兰表现的没有上次那么积极,他自然能感受得到,故而一边喝酒一边道:“兰儿有心事?” 徐兰愣了一下,突然用手扶住额头,皱眉道:“也不知怎地,今日有些胸闷气短,将军,今晚兰儿怕是,怕是……” 常昊忙搂住她:“难道是昨晚,太过了?” 徐兰轻轻点头,“嗯,昨晚,您太威猛了,兰儿一时间无法承受那么多,所以……今日略感疲乏。将军不会生气吧?” 常昊道:“我怎会生气呢,既然你身子不适,那就早点休息。” 徐兰点头称是,待常昊一走,她立即又恢复了原样。 珠儿进门道:“夫人怎地让将军走了?这,这多么好的时机啊!” 徐兰皱了皱眉,示意珠儿将菜撤下去,起身进了内室,“你懂什么,对了,我有些累了,别进来打扰我。” 珠儿纵然心中诧异,也不敢忤逆徐兰的话,吩咐下人将菜撤走后,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纱帐内。 徐兰脱光了衣服,未着寸缕的身上只盖了件薄纱衣,侧卧身躯,盯着某处发呆。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翡翠阁……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那会使她感觉到干净,文雅,温柔。她喜欢他的眼神,只要他看着自己,自己就会浑身发热。她喜欢他的声音,温软如水,比之将军的雄浑低吼,她更喜欢被温柔地爱着。 那一瞬间,她靠近了苏倾月,手指摩擦着他的唇,他的唇,居然比自己的唇还要柔软……天啊! 若是能吻上这张唇,那必定会十分销魂。 她不知着了什么魔,居然心中想到,就去做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当她的唇将要贴上苏倾月的唇时,苏倾月却低笑了一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腮。 她浑身一颤,一股暖流自下.体.滑出,抖声道:“倾月……” 苏倾月那微低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夫人,您可知晓这样做的后果?” 她早已神魂颠倒,哪里还顾及得了后果!见这少年的第一眼她就想这样做了,躺在他的怀里,享受他宠溺的温柔,这些都是将军无法给予的。 她抱紧了苏倾月,感受他的唇在自己耳畔边流连忘返,每个呼吸都能刺激到自己,直到浑身酥软,甘愿沉沦……“不要理会后果,我只想,与你快活。” 却听苏倾月说道:“夫人还真是可爱呢,现在是大白天。” 她不依,抱住苏倾月的头,便道:“倾月说喜欢我,当真吗?” 苏倾月的吻停了一下,“我何时说过喜欢?” 那温柔到足以让人窒息的吻居然停了,她受不了,连忙抬身,吻上苏倾月的唇。 却不料,苏倾月身躯一僵,突然推开了她。 她正吻的神魂颠倒,就被大力推开,幸而苏倾月反应及时,又将她搂了回来,她才不至于摔倒。 她喘着粗气,靠在苏倾月的怀里,“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是我太唐突了吗?” 却听苏倾月低沉地说道:“是在下唐突了夫人。” “不!”她连忙抬头,见苏倾月表情清冷,便道:“你方才吻我了,你我之间,注定无法单纯。倾月,你之前说喜欢像我一样的女人,我现在就跟你坦明,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你。” 苏倾月盯着她:“夫人有将军了。” 她摇头:“他只是把我当成玩物而已,你不知道他每次是怎么对我的,对我又掐又打,一介武夫,我能期盼他对我温柔吗。”伸手抚上他的脸,“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虽然,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但我会给你我的全部,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好吗?” 她说完这些话便盯着苏倾月的表情,他表情看不出喜怒,而自己的心,却在打鼓。 苏倾月开口了:“那夫人想如何?” 她挽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中,娇柔地说:“想要你,温柔对我。” 苏倾月那低沉地笑声在她听来愈发的性感,身子突然被搂紧,便听他说:“既然夫人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 “嗯?”她正得意。 苏倾月就说:“我与夫人的关系,千万不能让将军知晓。夫人今后仍是将军的三夫人,只要夫人配合我,我则会帮夫人除掉异己,保住夫人的地位。夫人觉得如何?” 这样既能留在将军府做将军夫人,又能得到这个少年,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加吸引人的吗? 她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肌肤,摸到胸前的浑圆时用手握住,眯着眼醉声呢喃道:“你会喜欢我的身体吗?这么多年了,它从未被温柔对待过。” 常昊就是一个粗鲁的莽汉,他从来不懂温柔,每次完事之后,她身体就像被风雨洗礼一样。她渴望一双温柔的手,抚摸她身上每一处,她渴望有一张温柔的唇,吻遍她肌肤每一寸,她有许多许多的渴望…… 她眼眸迷离地盯着那片粉红的纱帐,双腿间的手突然加快了速度,放浪地呻.吟,“苏倾月……” 第66章 第 66 章 自从欲望开了个闸门后,常昊就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火焰了。若放在以往,他常昊看上谁,谁不得争着抢着上他的床,只有上官三月是个异数。 相比较兰儿的成熟妩媚,他更喜欢三月那份纯情与干净,以及她的智慧,她的谋略,她的胆量,都是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无可比拟的存在!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发的觉得,若能得到三月,他将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抛却内在再谈谈外在,三月的容貌与气度遗传了赫连雅与上官阳,这两个人的结晶可谓是最优良的品质了,一个前朝的公主嫁给他,他常昊也不枉此生了。 但是他心中仍旧有一个顾忌,便是太子师云,前些日子师云派人给他送了封信,信上写道,成亲当日,他会亲自来祝贺。 常昊可不认为师云是真心实意的来祝贺,他不是一直都喜欢三月的吗。但他此刻是太子殿下,过不了多久就会登基为帝,因为陛下的身子已经不行了。连医圣杨开都无法诊治的病,那些手法拙劣的御医们就更不要指望了。 他原想,将师少松抓回来,但现在看来不必了。师少松死与不死又有何区别?他也威胁不到皇权,威胁不到陛下,更何况,陛下若真的出事,师少松能不回来看他最后一眼吗?只要师少松敢踏入京师,就别想再回去了。 常昊一抬头,月蓝轩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此时皓月悬挂,池水清凉,他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 晨儿经过长廊,见那月光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谁!” 常昊迈前一步,月色映出他的真容。 晨儿连忙拜道:“将军。” 常昊点点头,道:“夫人睡了吗?” 晨儿道:“夫人睡下多时了,将军要去看看夫人吗?” 常昊摆手道:“既然她睡下了,我就不去了。这些天本将军忙于国事,对夫人的关心有些疏忽,她还好吗,眼睛还疼吗?” 晨儿笑道:“将军可真是疼惜夫人,只是夫人,并不知将军对她的深刻感情。夫人这些天还好,没事就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心态倒也乐观了些。” 常昊了然道:“那便好,照顾好夫人。她需要什么,你尽量满足她,若有难处,直接找我。” 晨儿有些犹豫,不知有些话该不该说。 常昊看出了她的犹豫,便道:“有什么话,直言。” 晨儿觉得,还是将此事告诉将军为妥,毕竟,这涉及到少公子。“这些天,公子来的很勤。” 常昊立刻皱眉:“友人。”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好侄子,还窥视着三月的美貌!“这个逆子!” 晨儿忙道:“将军别发怒,公子每次来只敢远远瞧着夫人,没有将军的许可,他不敢靠近的。” 常昊沉道:“下次他再来,叫他直接来找我!” 晨儿道:“是。” 三月睡的有些不安稳,就连梦中,也是皱着眉头。晨儿就守在床边,半步也不敢离开。 直到,朝阳渐渐升起时,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晨儿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一袭水蓝色的长裙,一脸的素净,倒是衬得她清雅了许多,少了些往日的妖媚。这,这真是三夫人? 徐兰皱了一下眉,睨着这个挡着自己的小婢女,“我只是想瞧瞧妹妹,你让开。” 晨儿依旧是纹丝不动地挡在门前,“四夫人怕是还没起,三夫人请回吧。” 徐兰冷笑一声,“这都日上三竿了,她居然还没起?是你这婢子说谎话呢,还是她不愿见我?珠儿!” “是。”珠儿立即拉住晨儿,晨儿惊怒道:“你要干什么?三夫人,你不能惊动四夫人!” 徐兰不屑地哼道:“我怎么就不能惊动她了?她哪那么娇贵啊!”便一把推开了门。 三月正在桌旁坐着,她早就听见门外的吵声,只是她现在眼睛看不见,便不想去招惹那些麻烦。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谁料想这蛮横的三夫人居然闯了进来,珠儿拽着晨儿往外拖,晨儿叫道:“三夫人小心,我这就是去禀告将军!” 徐兰也不关门,直接走到三月面前,不屑地盯着她的容颜,好一阵才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你能迷住将军。但是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戏子而已,一个卑贱的戏子,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平起平坐?” 三月闭上眼,说道:“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们争什么。这深宅大院,我早就待腻了。若夫人看我不顺眼,大可将我放出将军府。只是,你有这个能耐吗?” 徐兰冷哼道:“你别跟我玩欲擒故纵,我若放你走,将军能绕得过我吗。” 三月端起茶杯,笑道:“那就请夫人回去吧。” 徐兰讨厌死了三月这不卑不亢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凭什么一个戏子会有这般儒雅的气度?她以为她是江南才子吗! 徐兰气急败坏地打翻了她的茶杯,抓住她的手臂,冷冷地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此刻占了优势,等将军腻了你,我看你还有什么依仗!” 三月空洞的眼神里毫无生气,却说道:“兰夫人,你以为你做的事情,真的没人知道吗?” 徐兰心中一惊,试探地道:“你在说什么?” 三月并不在意手臂上的痛感,而是微微一笑,“你以为你与别人通奸,此事没人知吗。” 徐兰怒道:“你血口喷人!” 三月拂掉徐兰的手,淡定地饮了口茶,说:“那我问你,将军身上,可有海棠香啊?” 徐兰后退了两步,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这女人好敏锐的嗅觉! 三月笑的温雅:“无话可说了吗兰夫人。” 徐兰勾起唇角,反驳道:“就算我身上有别的香味,你就可以污蔑我?” 三月叹道:“我有没有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有数。谁让你改变的装束,又是谁,为你出谋划策呀?” 徐兰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怕,她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居然,居然会知晓自己的秘密。 那一瞬间,徐兰的眼眸里划过一丝阴狠! 一道人影飞掠围墙,像只灵巧的雁子直接闯入了屋内。 却见,徐兰的手,正掐在三月的脖子上,见到此人立即尖叫一声。却被那人一下制住。 当府内的卫队们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四夫人摔在地上,手也磕破了正在流血,而那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正挟持着兰夫人,手中的刀刃就抵在她的咽喉处。 珠儿大叫一声:“快放开我家夫人!” 徐兰吓的魂不附体,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惊慌失措,满心恐惧,哭喊着道:“你,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将军府,我是将军的夫人,你敢动我?” “哼。将军夫人,巧了,我要杀的,就是将军夫人!”黑衣人低沉声线,清润无波。 三月一听便知是熟人,故此叫道:“你别伤她!” 那人怎会不明白三月的意思,便道:“闻说,常将军要娶妻了,想必就是你了。你叫我不要伤她,我又凭什么听你的呢。除非……” 珠儿喊道:“除非什么?” 那人不屑地道:“除非一命换一命。” 珠儿犹豫了,她可不想死在这人的刀下。府内卫队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这人真的伤了兰夫人,他们可就不好交代了。 晨儿匆忙跑来,扶起三月,见她的手磕伤,心疼地道:“四夫人你,你流血了!” 三月却道:“没事。” 只听一道破空之音传来,那挟持兰夫人的人身子一闪,便躲过这支突如其来的箭羽。 数百禁军将此地围堵的水泄不通,常昊缓缓走来,手中是一把银色弯弓,很明显,方才那支箭,就是他射的。 珠儿惊魂未定,难道将军真不顾及兰夫人的性命吗? 却听常昊说:“放了她,本将军可以饶你一命。” 那人低声笑道:“放了她?你常昊马上就要娶新人,还在乎旧人吗。” 常昊提箭上弦,说道:“看来你是不肯放了,那好,本将军就让你尝一尝,成为马蜂窝的滋味!” “将军!救救我呀!”徐兰尖叫一声,眼泪汪汪地望着常昊。 可常昊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眸光嗜血:“敢威胁我常昊的人,我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兰儿,一路走好。给我射!” 嗖嗖嗖地乱箭齐发声,那人提着徐兰左闪右避,肩上中了一箭,就是常昊射出的那一箭。他没想到常昊居然这么狠,连昔日的夫妻之情都不顾,着实是个狠心的人! 徐兰因此伤透了心,眼看就要被万箭穿心,一道白影突如其来地加入了战斗之中。 那人不仅飞的快,身躯如凌燕般让人抓不到轨迹,可见轻功之高。他掠到半空时,随手抽出腰间软剑,为那人阻挡了部分箭羽,就在徐兰的惊叫中,居然将她一掌打飞。 然后,抓住那黑衣刺客,避过箭雨,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 徐兰以为自己死定了,吓的险些抽搐过去,却被常昊接住,保住一命。只是,她突然想到那白衣人的身形,怎么那么熟悉? 那白衣人抓着黑衣人几个凌掠便到了一处无人的郊外,落稳便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随时都会送命!” 黑衣人不发一言,直接点了肩部周围的几个穴位,暂时制住流血,然后喘着气拽下了面罩。 白衣人看着此人这张儒雅气十足的脸,“杨先生?” 杨开诧异:“你怎么知道我?” 白衣人摇了摇头,叹道:“你闯进月蓝轩,挟持的人却是兰夫人,你的目的是什么,恐怕常昊早已猜出来了。你因受了王爷嘱托,一路上为三月诊治,你怎么可能一走了之?况且,你身上的药味坐实了你的身份。只可惜,你这么做,对她半点好处也没有。反而让常昊提高警惕,更加严密布防,再想接近三月,怕是更难了。” 杨开真是不得不佩服,“你跟三月还真是天生一对,洞察力都那么惊人。好吧,这次确实是我棋差一招,我原本想借此救出三月。谁知常昊居然这么狠心,连结发妻子都不顾念,真令人心寒。但最让我惊讶的却是,苏姑娘居然洞悉一切,你是早有安排了吗?” 白衣人也扯下面纱,赫然是一张清雅秀美的脸庞,“不错,我是有安排了。但我的安排之中,却没有算到杨先生的出现。不过好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杨开道:“既如此,杨某就拭目以待了。” 苏白衣看了他的伤势,便道:“常昊必定会封锁各路通道搜索你,先去翡翠阁躲一躲吧。我还要去办一件事,回去再与你详谈。” “好。”杨开一转头,苏白衣人就不见了。不禁让他感叹,这女子的轻功,实在是登峰造极。 第67章 第 67 章 珠儿原想着,受了惊吓的兰夫人定会回屋歇息,可在听到将军说的那句,三日后成婚,后,夫人就像疯魔了一般冲出了将军府,还不叫她跟着。 万一兰夫人出了事咋办?珠儿想着偷偷跟踪吧,万一被夫人发现了,少不了一顿责罚。随即又想到,那月蓝轩的妖精马上就要成为将军的四夫人了,而三夫人明显不得将军宠爱了,这一点从将军的态度上就能看出。 面对兰夫人的生死,将军一眼不眨地做出了决定,就是牺牲兰夫人,也要杀掉那个刺客。 太可怕了!将军怎地如此狠心!珠儿头皮发麻,还是不跟踪了,乖乖回去待着吧。 徐兰疯了一般地冲进了翡翠阁,她现在满心的委屈和悲愤,一定要找苏倾月问个清楚! 翡翠阁的伙计们见徐兰气冲冲地上了楼,均面面相视,都不敢去招惹那位泼辣的将军三夫人。 徐兰推开房门,见空无一人,更加认证了自己的想法。她此刻心灰意冷,满眼的恼恨! 苏白衣回来的时候,有人向她使了个眼神儿,意思是,楼上那位姑奶奶又来了,而且呀,还带着爆炸式的火气!她则淡淡一笑,上了楼。 进门就见徐兰正在气头上,且将她盯的死死的。 苏白衣笑道:“呦,夫人这怎么了呀?” 徐兰哀怨地瞪着她,突然捂住胸口,讥讽道:“我竟然不知,你武功居然这么高!且对我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错了。”苏白衣将手里提的东西放在桌上,“如果我对你不留情面,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徐兰心痛到不能呼吸,想到是苏倾月的那一刻,她心痛如刀绞,怎么会这般痛?就连将军往日对她的不理不睬她都不曾当回事,这苏倾月说打她就打她,毫无感情可言!“你究竟,有没有……” “有。”苏白衣毫不犹豫地说,然后上前握住徐兰的手,轻言细语,“你要相信我,你既然知晓我的能耐就应该明白,那种时刻我若不出手,你必定会死在那刺客的手上。” 徐兰抽出手,扭过身赌气道:“可你还是打我了。” 苏白衣笑着抓住她的手:“那你打我吧,还回来。可以吗?” 徐兰哪舍得打她,可仍是气不过。 苏白衣起身,将桌上的小包裹拆开,那是个精致的小盒子,她将盒子递给徐兰,“送你的,当做我的赔礼。” 徐兰看了一眼,便道:“六桂坊的极品胭脂,价格不菲。苏公子,你出手倒是阔气啊!” 苏白衣讪讪一笑,“还不都是为了你。”然后蹲在徐兰面前,握住她的手说,“还生气吗?” 徐兰肚子里的火气早就消了,只是碍不住面子,便道:“别以为你买了胭脂我就原谅你了。” 苏白衣道:“那你还想如何呀,我的夫人。” 徐兰媚眼一眯,直接靠到苏白衣怀里,轻哼一声道:“我要你用实际行动来偿还。” 苏白衣眸子一冷,声音依旧磁性低沉,“什么行动?” 徐兰故作轻叹,指尖在苏白衣那平坦的胸口上画圈圈,“你就装吧,我就不信你没想过。” 苏白衣继续装傻,“想过什么?夫人到底何意呀?” 徐兰气地锤了她一下:“呆子!你,你气死我了!” 苏白衣接着笑道:“我这不是赔礼了嘛,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呗。” 徐兰却抓着苏白衣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唇又贴在了她的脖子上,声声诱惑,“我想要你这样……赔礼。” 此时软玉温香在怀,若换个人,早就饿虎扑食地一口吞了。可是苏白衣的脏腑里却忍不住翻江倒海,她连忙道:“现在可是大白天,夫人您,不是想要在这里与我,那个吧?” 徐兰嗔道:“怕什么,有谁敢进你房间。咱们床上说好吗?” 苏白衣进退两难,这可真要动真格的了呀。但她的计划里,徐兰那部分是最重要的,万不能出错!所以只能…… 三日后就成亲,这也太快了吧! 三月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闻到那浓浓的苦药味。以及,薛霖那苍老的声音。 薛霖对常昊说:“四夫人的手只是擦破了皮,血已经止住,只要小心不沾水便无事。” 晨儿一直伺候在旁,叹道:“夫人总是在不断地受伤,真令人心疼。” 常昊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召薛霖出去问话。 此时夕阳逐渐坠落,他仿佛连那一丝残留的曙光都抓不到,就像三月,他抓不住她的心。 “她的身体怎么样了?”常昊问。 薛霖如实道:“身体还是老样子,怕风。今日又受了些惊吓,需要静养。” 常昊道:“用最名贵的药材为她调理,需要什么跟管家说。” 薛霖这下可真成了常昊的私人御医了,“但是,皇上那里,” 常昊沉声打断,说道:“皇上的龙体不用你操心,你只需为我的夫人诊治,其余的不用考虑。” 薛霖哪敢不从,忙拱手:“是。”心中暗想,恐怕皇上也就这两天了。 常昊早就叫人准备好一件素服,只要宫里一来信儿,他就立即进宫见皇帝最后一面。 于此,这些天常昊与师云联系密切,商量有关于继位的事。 此事自然瞒不过深宫里那位,自从赫连雅死了之后,师未明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他也曾怀疑过,赫连雅是否真的死了,但,当他派去调查的人回来禀告说,赫连雅真的死了,他就像失了心魂一般。 往常习惯了她的存在,突然间消失,让他怎能不痛苦? 他将宣德殿的事物统统搬来赫连殿处理,没日没夜的操劳再加上对赫连雅的愧疚与哀思,终是累坏了身子,卧床不起。 太子师云匆忙回宫,看了下皇帝的情况后,直接了当地找到了薛霖,塞了包药给他,并道:“我父皇的病就拜托薛御医了。” 薛霖随后检验那包药,心中震惊,这太子难道就真等不及了吗!这包药吃了会致命的! 于是薛霖赶紧将此事禀告给常昊,希望他能拿个主意。谁知常将军却让他按照太子的意思办,薛霖心中大震撼,但他却不敢多问,他身家老小都掌握在常昊手里,他顾不得许多,只能按吩咐行事。 直到,医圣杨开来到了皇宫,他居然一把脉就知,有人给皇帝下毒。 薛霖当时也在场,身体不住地发抖,好在,杨开并未在皇宫久留,貌似有事被找走了。 薛霖知晓,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怕也就是这两天了。 常昊之前还盼望着这一天早些到来,但从那“刺客”来袭之后,他改变了注意,将婚期提前,三日后必须成亲,以免夜长梦多。 冯天章认为此事,要着重处理,于是建议太子,在常昊成婚当日,调集禁卫军抓人。 师云却不这么想,逗着笼子里的鸟,说:“常昊现在可不能动,你别忘记了,他是镇国大将军,又是你的亲家。” 一提起这事冯天章就来气,“我女儿此刻身在何处我都不知,他那侄子倒是回来了,居然不承认娶了我女儿!这不明摆着想赖账吗!您给我评评理。” 师云挑起了眉毛,喝了口茶说道:“常友人与冯溪的婚事是常昊亲自监督完成的,他想赖账,他叔叔常昊那关就不好过。再者,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你只要知道,你冯家和常家现在是姻亲关系,都是孤的心腹。日后孤登基,都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你呀,现在最好给孤老老实实的,当你的礼部尚书。” 自从秦礼死后,礼部尚书位空缺。而奉皇命彻查一品官员惨死案的大理寺少卿顾冷,居然也莫名其妙的病死家中,诚亲王顾辞秘不发丧,事后多日才上奏陛下。陛下无奈只能令派人去查,他估摸着呀,这丹台阁的势力怕是朝廷也无法抗衡,要么怎么谁参与此案谁就不得好死呢。 师云为此表示不屑,一个江湖势力而已,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只要将常昊拉拢过来,这天下也就掌握了一半。 在师云的提议下,他将宝贝女儿嫁给了常友人那个败类,取得了常昊的信任,在朝堂上亲口举荐他做礼部尚书。那时丞相已死,朝中再无人能与常昊对抗,陛下又因皇后的死而无心朝政,于是听之任之,当下就封他为礼部尚书兼监察御史。 这下冯家可是在他的付出下光宗耀祖了,他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彻查子宸失踪之事,另外派人去找寻女儿的下落,至今双事未果。 师云说道:“撤回你的人马,不要再与常家过不去。” 冯天章犹豫道:“可是我女儿……” 师云眸中阴冷:“你女儿不会有事的,她现在是大将军常昊的儿媳妇,谁敢动她,除非她自己不愿回来。孤可是听闻,你女儿最喜欢留恋外面的风景,不愿归家。” 冯天章道:“可是她母亲,” “好了!孤说此事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师云有些不悦了。 冯天章连忙遵从:“是。” 师云道:“按照孤之前说的准备,三日后将军府,见机行事。” 冯天章拱手:“遵命。” 苏白衣在心中感叹,就算是大将军常昊,怕也没有体验过这份销魂的柔情吧。 徐兰身上□□,脱的倒是快狠准。这可苦了苏白衣了,她有些后悔撩拨徐兰了,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徐兰骨子里是个□□,这般不知廉耻为何物! 徐兰趴在苏白衣身上,忘我地亲吻着对方的脖子,只是苏白衣身上的衣服太碍事了!“快脱啊你……” 苏白衣连忙说道:“兰夫人,现在可是大白天,您这……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徐兰气恼地瞪着她,一双眸里欲.火攀升:“你,你还是不是男人?我都脱了你难道没有半点心动吗!” 苏倾月的眼睛里根本半点□□都没有,他冷静的出奇,就算是在笑,那也是很干净的笑,不掺杂任何情绪的笑意! 苏白衣按住徐兰的双肩,轻哄道:“我觉得咱们此刻这样有些不妥,待三日之后事情办妥了,我会给夫人一个交代,好吗?” “交代?”徐兰浑浊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些,“我感觉你很奇怪,你需要向我交代什么?搞的我们像是互利关系。我只问,你是真喜欢我,还是有别的目的?” 苏白衣忙道:“我当然是喜欢您了,兰夫人,您可不能冤枉一个青睐您的人。” 徐兰冷哼道:“那你就别婆婆妈妈的,给我!”说完,她的手就自觉地滑向苏倾月的□□。 苏白衣一把抓住徐兰的手,在她愣神时突然将她推倒。 徐兰眼神迷离地望着苏白衣,媚声笑道:“既然你觉得是交易,那也行。只要你满足了我,那么三日后的喜宴上,我定会给将军一份大礼。”凑到苏白衣耳畔,一口咬住她的耳垂,“我猜呀,你接近我必定是有目的的,而这目的必定又与将军有关。但不管你与将军有何恩怨,我都是受害者啊,你难道不应该安慰我一下嘛?” 苏白衣眸底掠过一丝杀意,这个徐兰,当真是在挑战她的忍耐力。 好啊,既然想要,那就别怪她! “啊!”这突如其来的进入让徐兰措手不及,她万万没想到,这苏倾月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攻克了自己! 甬道里的那根手指,柔软细滑,长长的指甲摩擦着柔软的内壁,几下的冲击已让她溃不成军…… 苏白衣让徐兰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握紧她的手迅速贯穿,耳边是徐兰放荡的呻.吟,她却愈发觉得这女人可恨! 第68章 第 68 章 萧靳一直看着苏白衣的举动,她在那洗手洗了半个时辰了,白皙的手指差点被她搓掉两层皮。他叹道:“你何苦如此,找个男人不就行了。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你亲自出马?” 苏白衣终于不再搓手,甩干了水擦了擦手,面无表情地道:“这些,我都会算在常昊的头上。” 萧靳在心里有些同情常昊了,他或许未曾真正的了解过谁吧,就连他的枕边人他都不了解,还妄想要攻克三月,有些可笑了。 萧靳提醒道:“明日一定要小心行事,我会在暗中保护你。” 苏白衣却说:“有些人和事,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或许前一刻的想法,在这一刻,却觉得可笑。” 萧靳有些懵懂,“苏姑娘这是何意?” 苏白衣笑道:“别忘了我给你的东西,必要时打开它。” 萧靳怎会忘记,点头道:“放心吧。” 只要能救出三月,无论让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在所不惜。可是,她是个干净的人,三月也同样喜欢干净。 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手,眉峰始终都浮现一丝阴云,半晌,只留下一声莫名的叹息。 时间过的飞快,晨曦与夕阳飞速交替,今夜将军府热闹非常。 常昊今年三十九岁,正直壮年,可他的夫人们却未曾为他诞下一儿半女,故此,朝廷的那些官员们纷纷猜疑,是否是常昊本身有什么问题,或不能生育之类。 对此常昊则表示,他都这把年纪了,而且身为一介武将,本身就个粗人,小孩子之类的他并不太喜欢,所以便没有要孩子。 但业内知情人士却明白的很,是不想要啊,还是不能生啊。只是这疑惑只能搁在心里想想,万一被常昊知晓了,怕会死的很难看。 但不得不说,作为振国大将军的常昊,在私生活上还是挺风流的。他以前并不近女色,但是最近却愈发的露出男人天生的本性,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吗,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美人啊若是存心勾引,任凭那男人定力超绝也迟早沦陷温柔乡! 这不,今夜这常将军就要娶小老婆了,这位排行老四的四夫人却是个久病缠身的病美人,听说呀,还是个瞎子。 这常将军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个瞎子,这要是传出去,不是扫将军府的颜面吗? 文武百官们携贺礼前来祝贺,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大堆,瞧咱们这位常将军,今夜是红光满面,心满意足,怕是这新娘子,真的深得他意啊。 管家一边赔笑一边对常昊小声道:“月蓝轩那边好像出了些状况。” 常昊最怕的就是这个,皱眉道:“她不肯换嫁衣?” 管家苦笑道:“不是,”他附在常昊耳边说了几句,却见常昊目光凶冷,甩袍子就直奔月蓝轩。 月蓝轩的门口被一队禁卫军堵住,院内,三月一身红嫁衣地坐在石凳上,面对的居然是个“老相识”。 晨儿跪在三月身旁,吓的身子直发抖,她不明白,将军府戒备森严,自从那刺客逃走后,月蓝轩更是被严密看守,哪怕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也别想飞进来。 可,可再怎么看守,也拦不住当今的太子殿下啊! 再见到三月,师云的心中百转千回,看着三月美得不似人间烟火的容颜,他的心又重新燃起了那片早已平息的涟漪。 师云说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她居然瞎了,这双漂亮的眼睛,居然瞎了,太可惜了! 三月平声说:“就是殿下看到的,瞎了。” 师云皱眉道:“我是问,怎么弄的?你堂堂一个,” 他想说什么?你堂堂一个公主吗? 三月却打断了师云,语速平静得就好像瞎的人不是自己一样:“这好像与殿下没什么关系吧。殿下带人闯入将军府的后院,是想做什么?难道就不怕常将军追究?” 师云只是个没有兵权的太子,他居然敢带人来,说明他有一定的仰仗。那仰仗无非就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位,怕是皇帝病重的传闻,非空穴来风。 杨开说的不错,那皇帝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三月心中一阵快意,师未明霸占她母亲,毁了她一个完整的家,这下他自己也尝尝被众叛亲离的滋味。 晨儿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将军府戒备森严,尤其是今夜,这月蓝轩怎会一个守卫都没有?将军在正堂接待文武百官,无暇顾及后院,这才让太子殿下趁机得逞。 而且看太子殿下的表情,分明是对四夫人志在必得。这可怎么办呀!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偷偷溜走报信怕是不可能了,不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将军应该很快就会知晓,现在就是要拖住太子殿下,不能让太子伤害四夫人。 师云却道:“我们许久未见,孤有很多心里话想与三月说。但此地明显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三月,与孤走吧。”说完这句他就搂住了三月,却听晨儿尖叫一声,“太子殿下,您,您不能这样!” 师云见自己的手臂被这个小婢女抓住,立即不悦地吼道:“你们是吃干饭的吗!给孤把她拉走!负隅顽抗,就地格杀。” 晨儿被几个强壮的禁军拉开,凭她这点微末的力量,根本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以身试法,很明显是以卵击石。 三月道:“放了她。” 师云笑道:“可以呀,只要你跟孤走,你的要求孤都答应。孤不想勉强你,就是怕这些个粗手粗脚的禁军伤了你。不如你自己跟孤走?” 三月低低地笑了声说:“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我究竟哪点好?让你和常昊都这么重视。你说出来,我回头改正一下好吗?” 师云却笑道:“这个恐怕你永远也改不掉,因为你的容颜你的气质,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我想常昊喜欢你,也是因为这些吧。你身上有太多的东西令人看不透,却更想去探究。而在这个探究的过程中,会让人不知不觉地爱上你。” 三月从来不知,自己竟还有这个能耐。若她真有这个能耐,白衣就不会离她而去了。 到底是心伤了,而且这些日子她愈发的想念白衣,只是分别太久,思念太久,忧愁太久,她自己也变得患得患失,不知此时的自己,还能否配得上白衣。 三月被几个禁军带走,刚出月蓝轩就被大批卫队堵截。她双眼失明,看不到常昊来时的那张脸,阴沉的可怕! “原来是太子殿下啊,殿下为何不走正门,反而带了禁军悄然来到我夫人的住处,您这是什么意思!”常昊勉强压制怒气,死瞪着这位身份尊贵的“情敌”。 师云却不惧常昊那剑拔弩张的气场,今晚,三月他是要定了!也不与常昊多废话,直接了当地说出了目的,“常将军误会孤了,孤只是来寻一位朋友。现在朋友找到了,她也愿意与孤回去。至于将军的夫人,她在月蓝轩等着你呢啊。” 这就是师云的阴谋吧。他早就准备好了一个新娘子,代替三月嫁给常昊。那新娘子正在房里等待被迎接呢。而今夜他之所以这么顺利地进入将军府,还要归功于那位“善解人意”的兰夫人。若没有她的“殷勤”帮助,他师云的这点人手,怎么能对抗常昊的千军万马呢。 只可惜呀,这个徐兰只能拖住一时,却仍是被常昊逮住了。不过呢,师云早有后招等着他。 常昊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师云这番话明显就是意有所指。三月他要带走,而今晚与自己成亲的,是师云另外给他安排的女子。 若是普通的女子也就罢了,可三月,却无论如何不能让给师云,当下一挥手:“弓箭手!”数千弓箭手立即拉弓挂弦,只要将军一声令下,管对方是谁,都会被射成马蜂窝。 师云冷道:“常昊,你想造反不成?” 常昊却道:“殿下,只要您留下三月,我可以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若是您执意如此,那就只能恕本将军,不能放行了!” 在将军府击杀当今太子,这唯一能够继承江山的人,也就只有常昊能干得出来! 师云的内心却丝毫没有惧怕,当下举起手中的令牌,“常昊,你看这是什么。” 那金牌十分刺眼,上面赫然一个大字,皇。 常昊愣住,“这是陛下的令牌。” 师云一把搂住三月,讥讽地道:“先皇遗旨,命孤三日后登基。” “遗旨?”常昊瞪大眼,难道陛下已经…… 师云笑道:“没错,将军猜得不错。我父皇已经驾崩了。” 薛霖这老不死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向他透露半点风声!没等常昊说话,师云便道:“按理说,我父皇驾崩,乃属国丧,将军娶妻,同属冲撞了丧事,是对先皇大不敬。孤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可以成亲,你的新娘子就是月蓝轩的那位。二是,戌时三刻,若孤还没有出去,那么先皇驾崩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师。常将军罪犯欺君,罪当处斩!” 常昊心中一震,霎时攥紧了双拳。 从头到尾,三月都未发一语,她还是有些高看了常昊。她以为常昊与师云会大动干戈,这样一来,常昊必死无疑。 谁知,常昊居然收敛了怒气,放行了。 三月此时已被“请”入了东宫。皇宫内戒备森严不亚于将军府,今夜是个不眠夜啊,不知她,会怎样安排。 三月的处变不惊让师云更加欣赏,他点燃了蜡烛,笑道:“这件红衣,真的很适合你。” 三月却道:“殿下与常将军反目,为了三月,值得吗。” 师云走到三月面前,双眸紧盯住三月的脸,“当然值得。”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她的容颜,“为了你,孤可是费尽心思。既然你穿上了嫁衣,不如就与孤,共度这漫漫长夜吧。” 啪地一声手被拍掉。只听三月冷冷地说道:“太子殿下,请你自重!” 第69章 第 69 章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违抗自己。师云的太子尊严受到了极严重的挑战,他喜欢三月,甚至是有些爱惜三月。可三月的不解风情与冷漠无情彻底的激怒了他! 他一边揉着疼痛的手背,一边眸光阴沉地说道:“上官三月,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这样对孤!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你不要忘记,是孤把你从常昊的虎口里救出来,不然此刻你必定是生不如死,你别不知感恩!” 三月却笑的有些嘲讽,“出了虎口又入狼窝,我真应该对您感恩啊。”不等师云发怒她又道:“若是太子殿下真想救我,那就放了我吧。我上官三月,必定会感激你“一辈子”。” 师云冷哼一声说:“放了你?孤为了你,不惜与常昊作对。你若知感恩,就不要忤逆我。” 三月仍旧在笑,而且笑中的讽刺愈发明显,“太子殿下,你确定要我报恩?” 师云一把抱住了三月,她眼睛看不见,自然躲不过去,他把三月牢牢地抱在怀里,诧异的是,她居然没有挣扎,难道是服了?“你身上好香……” 就在师云沉浸在这片舒适的海棠香之中时,突然感觉背后冷冷的,脖子一凉,就听见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说:“太子殿下真是好雅兴,不过你若再敢动一下,我可不保证我这把剑,能否一不小心,就割破你的喉咙。” 师云浑身震颤了一下,这把冷光剑锋正在反射出凛凛地寒气,他不会怀疑此人的话,因为这剑刃已贴近他的喉咙处,只消稍微用力,便可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性命。他一边暗骂着那些酒囊饭袋的禁卫军,一边猜测着来人到底是谁。可他不敢回头,无法看到那人的脸。 他只觉怀中的三月身躯一抖,那人便道:“站起来,离开她。” 师云不敢不从,他本身一点武功都不会,更不要说此刻,这把锋利的剑更会要了他的命。他还要登基为帝呢,三月纵然再好,可命没了,他就什么也得不到了。他连忙照做地慢慢站起来,然后在那人的示意下离开三月,并且后退了两步。 剑锋一转,仍旧贴着师云的咽喉,那人却向前一步,玩味地眼眸正对上师云那充满怨怒的眼睛。那人一手提剑威胁着师云,另一只手则抱住了三月。不等三月开口,他便点中了三月背侧的穴道,让她晕在自己的怀里。 师云见此怒道:“你是谁?居然敢擅闯皇宫……” 话未说完,肚子就被踹了一脚,师云整个人倒飞而起,砰地一声砸在墙上。这一下竟让他五脏六腑狠狠一颤,当下一口血喷了出来。 一道人影闪了进来,那人将三月交到他的手里,并吩咐道:“照顾好她。” “你呢?”那闪进来的人影便是杨开。 提剑之人就是苏白衣,她冷冷地盯着师云,道:“我需要教训教训这位太子殿下,让他深刻的铭记一点,有些人是他碰不得的。碰了,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杨开自然明白苏白衣的手段,丹台阁的杀手训练不是白经历的,而且,看苏白衣那冷厉的眼神,怕是这个师云,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先前守在东宫的禁卫军们都被苏白衣二人解决掉了,此刻杨开抱着三月,前路畅通,无所顾忌。刚飞出殿门就听见寝宫里一声悲痛的惨叫声…… 这声惨叫声仿佛一瞬间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当大内侍卫统领率领一众侍卫寻声到达东宫进了寝殿时,那便看到了那惨不忍睹的一幕。 太子没有死,却似苟延残喘如丧家之犬般瘫在地上,他的□□一片血迹,他整个脸庞扭曲的不成样子,双眼瞪的老大,就像,经历了什么惨痛的事情一般。 那些侍卫们统统傻眼了,身为男人,他们怎么会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呢!太子殿下那里,怕是已经…… 那位统领瞪着眼睛喝令道:“还不快传御医!” 御医们接令匆忙赶来,见此一幕险些没吓晕过去,勉强稳住心神上前诊断一番,随后均悲痛地摇头,“完了,太子殿下怕是从此,再不能人道了。” 纵然有心里准备,那统领的心也是震了一下,当即下令:“立刻封锁宫门,搜查每个角落,一定要找出这个刺客!” 一个白衣少年体态轻盈地落在地上,手中的剑刃还在滴血,他眸中掠过一丝快意。耳边听见杨开的声音:“苏姑娘。” 苏白衣跑过去,见杨开已坐上车,她连忙闪进了车内,抱起昏睡的三月。 车轮滚动起来,杨开架着马车直奔清州之路。此刻人已团聚,那也就没必要再去江南了。他有些担忧师少松的处境,故此,想赶回玉尹山庄看看。 车厢内,苏白衣颤抖地抚摸着三月的脸,眸光贪婪地扫视这张容颜的每一寸,最后定格在三月苍白的唇上,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我终于又见到了你,三月,当你醒来知道我的决定,你会恨我吗? 她之前是打算找到三月后便与萧靳一起回玉尹山庄的,可是,她心中那关始终过不去。 她已经对不起三月,就算那天没有真的与徐兰发生什么,但这也算是一种背叛! “对不起……”苏白衣不舍地吻了吻三月的唇,终是下定了决心,将她轻轻放下。 杨开正在驾车,苏白衣却出现在身旁,对他说:“前方会有人接应你,三月就拜托你照顾了,一定要治好她。” 杨开听苏白衣这么说,便吃惊地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与我们一同回山庄?” 苏白衣摇头道:“算我欠了她的。还有,告诉王爷,白衣今生今世都感谢他的栽培之恩,此恩,我已经还他了。” 杨开听的不是很明白,马车依旧在飞驰,车上却不见了苏白衣的身影。 行到半路,果然看见前方的茶棚内有一队人在等候。待到近处杨开才看清了那人,居然是萧靳。 萧靳自苏白衣走后,总觉得她说的那句话另有深意,故此便按照约定打开了苏白衣留下的包裹,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块漆黑的令牌,他大吃一惊:“丹台令!” 这丹台令不是在三月的手中吗?怎么又到了苏白衣的手里,而且,她把丹台令留下,是什么意思? 萧靳收起丹台令,展开信看了内容便了然,原来苏白衣早就安排好了,她是去亲自救出三月后,让他在指定地点接应。 他倒是要找苏白衣问个清楚,为何留下这样一封信和丹台令。然而,自那日接到三月后,与众人协同杨开一同将三月又护送回了玉尹山庄后,便再也没有苏白衣的音信。 萧靳万万没想到,苏白衣居然食言了。 他正想着如何向庄主,如何向赫连夫人交代,回庄后才知,原来沐王已带赫连夫人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就连庄主也不曾问过。 三月苏醒之时忙叫一声:“白衣!”抓着的却是杨开的手。 杨开轻声说:“三月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三月气喘了一下,这太像一场梦了,梦里她好像见到了白衣。当脑海中的影像与现实重叠后,她发现根本不是梦,便一把抓住杨开问:“她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她在哪?我要见她!” 杨开苦笑道:“三月,白衣她,她已经走了。” “她又走了……”三月神魂落魄地呢喃着,“她又一次离开了我……” 杨开听得有些心难受,忙劝道:“三月姑娘还是放宽心,静心修养为好。” 三月漠然地说道:“又回来玉尹山庄了?” 杨开道:“是的。” 三月苦笑着叹道:“辗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我母亲呢?” 杨开说道:“赫连夫人随王爷离开了。” 三月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再生气了,她想了很久,便说道:“杨先生,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杨开笑道:“三月姑娘,只要你静心修养,按时服用我给你开的药,你的病会好起来的,你的眼睛也有可能会复明。” “有可能吗。”三月这句并非问句,而是一种感慨。 杨开却道:“会的。毕竟你的眼睛没什么大碍了。除了气虚之症,你只有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要明白这一点。” 三月暗淡的眸光忽然亮了一下,淡声说:“好。那就劳烦杨先生了。” 杨开笑道:“三月哪里的话,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然会尽力治好你。否则我医圣的名号,不就白叫了吗。” 由于太子殿下被刺客所伤,故此不能正常登基,只能躺在床上修养。而且他损伤的是那种关键部位,御医们都束手无策,那地方极为脆弱,被一剑斩断了根部,根本无法治愈。就算治好,也丧失了生育功能,如何繁衍后代? 此等重大之事涉及到江山社稷,根本瞒不住满朝文武,那些年迈的老臣们自然反对起太子登基,可太子不登基,这江山又有谁来担当?他们突然想到,那位早已被皇族除名的沐王爷,先皇驾崩了,太子被废,国不可一日无君,满朝文武提议,重新迎回沐王,让沐王登基为帝。 想起那曾经战功赫赫,骁勇善战,以德服人的沐王师少松,大臣们都纷纷起了一丝希望。虽然沐王曾经被扣上造反的名头,可他们深知,这沐王根本没有造反,而是皇帝无法容忍皇后娘娘的失踪与沐王有关联。再者,皇后娘娘本来就不是先皇的正妻,说句不好听的,人家赫连雅当初和前朝皇帝小日子过的美满着呢,要不是先皇窥视赫连雅的美貌,怎会造反杀入皇宫改朝换代? 说到底,还是师家先对不起上官家,坐拥人家的江山,霸占人家的妻子,本就是丧尽天良之举。回忆起这件事,当朝的几位老臣子眼里都射放出鄙视的火花,而如今,这就是报应! 知晓沐王是被冤枉的,而天下百姓的心仍旧是向着沐王,索性,就将沐王迎回来,扶他登基! 正在东宫床上养伤的太子师云得知此事立刻大怒,随即牵动了伤口疼的他脸色苍白,虚弱地低吼道:“这些混账朝臣!孤平日里对他们不薄,他们怎能如此对孤!常昊呢!孤就不信,与师少松势同水火的常昊他能坐视不管?” 冯天章在一旁瑟瑟发抖地回禀:“微臣也想着,常将军必定会反对此事,可,可他当时却是赞成的呀!” “什么!这个老东西!”师云怒发冲冠,当即咳出了两口血。 冯天章内心叹息,朝臣一致对内,沐王民心所向,恐怕太子大势已去了! “顾辞呢?顾辞什么说法?”师云突然想起曾经拉拢过的顾家。 冯天章苦着一张脸道:“诚亲王已经被抓起来了!常将军证实他与江湖势力丹台阁串联,判定他谋反!” “噗!”师云一口鲜血喷出,晕迷在塌上。 第70章 第 70 章 先皇驾崩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天下,就连玉尹山庄的萧玉尹甚至都怀疑,是否是少松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并带着赫连雅匆忙离开。毕竟,少松与杨开是至交,杨开之前曾为师未明诊治过病情,师未明的情况,怎能瞒得过师少松呢。 所以萧玉尹断定,师少松定会暗中返回京师,去宫中看望自己亲哥哥最后一面。难道他一点也不在意赫连雅的感受吗?或者说,赫连雅默认了少松的行为?准许他去见先帝最后一面?他们之间的这些恩怨情仇,他是看着走过来的,又怎会不了解呢。 萧靳在旁说道:“庄主,若是王爷去了京城,不是羊入虎口吗!” 萧玉尹却不这么认为,淡淡一笑说道:“你没听最近的传闻吗,太子染上癔症,因此登基之事只得延后。”他笑望着四周银白素裹的山脉,“你难道不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吗。” 萧靳道:“此事能有什么蹊跷?难不成,常昊是想借此机会,谋朝篡位?” 萧玉尹合上扇子,叹道:“你呀,怎么就不会分析分析呢。常昊手握兵权,若他想登基,这天下早就是他的了。只不过他若是贸然篡位,定会落得个遗臭万年的骂名。再者,就算他有这个野心,那些朝臣们又岂是吃素的。那些表面上依附他的人或许有大半,但忠心沐王的却也有很多呢。” 萧靳了然道:“庄主的意思是,那些朝臣们,是想等待沐王回去主持大局?” 萧玉尹点头说道:“目前为止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你先前不是说,苏白衣亲自去东宫救出了三月吗。这样一联想,太子的“癔症”也肯定与此有关。她临走时还说了什么?” 萧靳突然想起来了,忙道:“她说,若是见到王爷就替她转告,她欠王爷的,终是还给了他。” 萧玉尹笑了笑说:“这苏白衣当真是给了少松一个大大的礼物啊!” 先皇驾崩这件事,起初是太子下令秘不发丧,那些朝臣们根本不知晓,先皇居然死了有一天一夜,尸体都僵硬了太子才将此事公开。这些老臣子们都在心中暗骂师云的不孝行径,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常将军却要求验尸。 “陛下的身体一直很康健,就算得了重病又怎会突然之间驾崩,我怀疑是有奸佞从中作祟,来啊!立刻传验尸官,本将军要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将疑惑解开。”常昊的威严不容违抗,就凭太子,也敢跟他斗,简直是找死! 他手握薛霖这个主要人证,就要看师云怎么死! 一旁被侍卫们扶着的师云,本来就很虚弱的身子立时抖了抖,一双阴毒的眼睛死瞪着常昊,破口大骂:“好你个常昊!我父皇尸体未寒,你居然敢如此行事,当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常昊一脸的讥笑,说实话,他还没把师云放在眼里,说道:“太子殿下不要忘记,你现在可不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了。你这副柔弱的身体不在东宫养伤,却跑来这里干预我等诸臣查明先皇驾崩的真相,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陛下会突然暴毙吗。哦,对了。我差点忘记,陛下死之前,只有太子一人在身旁。说起来,太子的嫌疑是最大的。来呀,把太子给我抓起来!” “你们敢!”师云立时大怒,这些禁卫军哪管得他鬼吼鬼叫,两步窜上前便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师云破口大怒:“常昊,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父皇是病死的!” “陛下是不是病死的,验一验就知道了。”常昊自然有极大的自信,看着验尸官仔细地为师未明的尸体查验。而那些朝臣们也都瞪着眼睛,各自在心中猜测,难道太子殿下真的为了皇位而不惜弑君? 过了良久,那验尸官终于查验明了,起身禀告道:“回禀殿下,将军,在陛下的体内,我提取出了一些海芋液体,这些液体都有剧毒成分。所以,陛下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下毒谋杀。” “什么!陛下是被毒死的!” “不得了啊!谁能有这个本事能毒死当今陛下!” “还能有谁,陛下临死之前,只有太子接触过陛下,答案还用问吗!” 那些老臣子们纷纷气愤地瞪着师云,真没想到,太子居然干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弑君谋逆,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连亲生父亲都敢毒害,这行为简直令人发指!别说他现在身子废了不能登基,就算没废,他们也不允许这等谋逆之人继承大统! 感受着众人恨不得活剐了他的目光,师云内心一颤,仍抱着垂死挣扎的念头,“你们哪来的证据就说是我下的毒?我也是刚刚才知父皇居然中毒身亡。这天杀的凶手,居然敢谋害我父皇,若让我知道,我必将他凌迟处死!” 常昊却大声朗笑几声,说道:“太子殿下真想将那凶手凌迟处死?” 师云冷哼一声:“自然。” 常昊却击掌道:“进来。” 随着常昊一声令下,殿外等候已久的人缓缓走了进来。师云见此居然瞪大了眼,颤声道:“薛霖!” “之前你派人刺杀薛霖,就为了灭口。”常昊冷冷一笑道:“你能入得了我将军府一次,还妄想入第二次吗!”此番虽不能把这师云置于死地,好歹也能为自己出一口气。 师云大势已去,反而常昊却在朝臣们的心中愈发耀眼。陛下之死的真相已然查清,作为振国将军的他有权处置谋逆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下便下令关押了太子,待先皇下葬之后,再由大理寺按律处置。 常昊此举倒是让师少松对其刮目相看,毕竟,常昊虽不是君子,却也做不出那过分之事,他只是在行事作风上,些卑鄙罢了。若论小人,哪个可以比得过不惜弑君也要夺位的师云呢。 师少松在荣华阁一边喝酒一边感慨,就在前两天,他亲眼看着皇兄下葬,并且在诸大臣走之后,他还在墓前现身,为皇兄倒了杯酒,希望他一路走好。今生一切的恩仇都已了结,此生除了赫连雅,他便再无任何牵挂。 就在他要悄然离开之时,一队禁卫军突然包围了荣华阁,常昊一马当先地走了进来,见到师少松便道:“王爷这不声不响的,想去哪里啊?” 师少松没想到,常昊的动作居然这么快,看着昔日的宿敌,他说:“我不想与常将军大动干戈,还望常将军能让步,放我离去。” 不等常昊说话,外面突然一团乱哄哄,外围的一些百姓们纷纷瞪大眼,看着那些身着各色朝服的大臣们一股脑地涌入荣华阁。那些大臣们一见到师少松便集体伏跪,“参见王爷。” 师少松眯起眼睛:“你们这是?” “希望王爷能够留下,担当国之大任!” “是啊,如今太子犯下重罪,他已经没有登基的资格,唯有请王爷挑起大梁,兴我大明江山!” “希望王爷能够摒弃前嫌,以江山为重,百姓为重!” 为首的几名老臣将师少松围在中央,就差没去抱他大腿了。而常昊虽然站在一旁,却未曾有反对的趋势。他内心对师少松虽然有恨,但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况且,当着百姓的面,他不好发难,也不想附和那些臣子们,故此只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就在众人怀揣希望誓死也要留下沐王时,师少松却漠然开口:“大明?哼,你们这些开国元老不会不明白,这大明的江山是怎么来的。既然欠了人家,我们就应该把东西还给人家。” 常昊一听这还得了,皱眉道:“王爷不会是想将江山拱手相让吧,你要知道,上官阳可没有子嗣。” 师少松叹道:“是啊,上官阳没有儿子,但他有个女儿还活在世间。” 一提起此事,常昊眼皮就开始跳了起来,狠狠咒骂了师云一句,便道:“自古便没有女人登基这条规矩,王爷若是觉得欠了上官三月的,大可以册封她为公主,而不必为此与皇位过不去。” “是啊,您都说了,上官家毕竟只剩一位女子,而自古以来从未有女人登基一说,王爷还是三思吧。” “是啊王爷,还恩的方式有很多,可千万不能拿江山开玩笑啊!” “现在国不可一日无君,求王爷立刻登基,我等也好昭告天下,稳定百姓们的心。至于上官家的后人,您大可登基之后再行册封,还赐给上官家同等的荣宠。” “若您不答应,今日就算跪死在这,我们也不会离开!” 大臣们的固执言辞令师少松震惊,他知道,若是今日想走出这里,怕是不那么容易。并非他不能离开,只是一旦动用武力,难免会有死伤,他不想此时的太平盛世因他而有所改变,更不想伤害这些无辜的性命。 无奈,怕是只能如此了…… 阳春三月,风暖花开,这个冬天总算是过去了。沐王登基的消息传遍天下,身在玉尹山庄的她,怎会不知这个消息。冬去春来,师少松这个皇帝算是稳坐江山,只是不知,母亲过的怎么样。 此刻三月正慵懒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沐浴在阳光下,她的一头柔顺的青丝在春风里飘荡,白衣胜雪,衬得她消瘦的身躯更加弱不禁风。她每天都坚持服用杨开给她煎的药,经过长时间的调养,气血虚的症状缓慢消退,虽然比不得从前,但也不会动不动就累的没力气。 为此,杨开还曾安抚她:“只要你坚持服药,不出三年五载,我一定会帮你去根。” “三年五载……我若真在这里待个三年五载,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三月有她自己的打算,就算眼睛看不见,可她仍旧心心念念想着去见白衣。 下属已查明了白衣的下落,她此刻正在江南老家。 苏家,是江南出了名的书香世家,白衣的父亲虽说曾担任过一方刺史,但骨子里那股读书人的气骨却不曾埋没。自白衣离家之前,他一直对白衣严加教导,企图培养出一个像他一样知识渊博的人才出来。而白衣的母亲却时常与苏父唱反调,她提倡女儿大胆的去闯荡江湖,因为她自己本就是个江湖中人,因机缘巧合与苏父相识,后结成夫妇。 苏母骨子里的侠女气质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白衣,以至于,她真的按照母亲的期望去铸造了自己,却也时刻的牢记父亲的教导,那些琴棋书画她样样不敢怠慢。在跟随阁主的过程中,她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历练,终是文武双全,不负家人所望。 有此优秀之女,苏老自是喜出望外,从女儿归家起,他就四处张罗,为女儿择婿! 第71章 第 71 章 春风正暖,柳绿江南,鸟儿在风中鸣叫,江畔两岸的花开得争艳。轻舟绿水,举竿垂钓,抬眸便可眼望万里山川,这份景致,已经很久不曾见到。 此时一叶扁舟,一人独钓,茶桌上,煮着一壶喷香的清茶,船帘子掀开,从里面走出一名白衣少年。少年俊眸顾盼,但仔细瞧看,那明亮的眼底,却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那垂钓之人回头看他一眼,便微笑道:“咱们已经到江南了,再有两个渡口,便可靠岸。” 少年轻笑一声,嗓音如清脆黄鹂,空灵动听,“好啊,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垂钓之人却是仰头一叹:“我杨开钻研医道半生,还从未束手无策过。你的眼睛,按理说应该好了呢,可是为什么,你仍然看不见。这对我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这二人就是医圣杨开与上官三月,上官三月终是放不下苏白衣,心心念念也要来江南见她。好不容易等到初春时节,天气渐暖,于是便再也坐不住脚,告辞萧玉尹便踏上下江南的路。 三月当时的状况怎能离得了杨开,每每见三月愁苦一般的尊容喝下苦药,杨开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没办法,三月的病症极为特殊,必须要坚持服药,三年五载他还是少说了呢。 纵然三月对苦药很抵触,却从未抱怨过什么。杨开救她,那不是作为医者的本分,医术到达杨开那样的高度,他自当有名医的高傲,他不愿做之事,谁也强迫不得,他愿尽心尽力为她治疗,是因为师少松的缘故,她自然明白。 师少松为母亲做了很多,登基为帝或也是为了母亲吧。因为他明白,只有无上皇权,才能保证他与赫连雅的后半生能够过的安稳。但让三月好奇的是,身为镇国大将军的常昊,他居然没站出来反对。 常昊与师少松,某种意义上说,是政敌也是死敌。 不过近日朝中有些传言,是针对镇国将军府,也就是将常昊与师少松的旧账统统翻出来,沐王登基,最得利的人可能不是常昊,但最倒霉的就应该是他了。 或许常昊也应该有此自知之明,他若想与师少松抗衡,便是与天下百姓为敌。以他目前的兵力,杀掉师少松易如反掌,可若要杀光天下的百姓,那就不切实际了。 这天,是师少松登基的第三月头一天。 常昊正在将军府中演练场上练武,他仅穿了件薄衫,双臂暴露刚猛有力的肌肉,一把铁环金刀被他耍动开来,刀影虚无,所到之处劲风呼啸。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师少松既已登基,这盘天下之局也该公布结果了。 搞垮师云并非他所愿,谁让师云触及他的逆鳞,他得不到三月,师云也别想钻空子。但是,师少松却并非杀掉师云,而是继续将他关押在大理寺天牢中,不审不问,就当全然没有太子这个人一样。 常昊不认为师少松会顾念什么叔侄情分,师云早晚会死,只不过,他不会正大光明死在自己叔叔的手上。 一个威胁皇位的人不可怕,可怕是人,那人既站在眼皮子底下,却不能铲除掉,这才是大忌。 管家匆忙跑来,脸色很是难看,“将军,陛下的旨意来了。” 常昊敛去眸中的厉光,哼道:“师少松,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不除掉常昊这个心腹大患,师少松的皇位怎会坐的安稳。这才过了三个月,便传旨赐酒了。 常昊看都没看那杯酒,只是眯眼看着端酒太监:“这酒里面是鹤顶红还是断肠散啊?” 常昊凌厉的眼神足以令人发抖,但那太监却仅仅退了半步,恭声说道:“将军这是哪里话,这杯酒乃是陛下专程赐予将军,褒奖将军劳苦功高之德。陛下还说,若那日将军没有将他拦下,也不会有如今的帝位。所以将军为陛下所做的一切,陛下都很感激,将军,这杯酒真是陛下的感谢,您就喝了吧。” 常昊怎会相信一个太监所言,冷哼一声直接打翻了托盘,酒水平静地渗透一地,竟无毒。 那太监叹道:“陛下一番好意,没想到常将军居然拒绝圣意,将军可知,这是对陛下的不敬。” 常昊皱眉道:“本将军已明白陛下的意思了,可惜,这酒只有一杯。” “不,还有一杯酒,将军这回务必要承命。”那太监用轻微的声音说道。 常昊问:“什么酒?” 太监微微一笑,“黄泉酒!” 常昊大惊,眸底一抹亮光闪烁,他忙将身子一闪,正是躲过来袭的剑锋。 那太监手中不知何时,居然多了把削铁如泥的青光宝剑,此剑有些眼熟,常昊却是一时没记起来。 不怕,想不起来,他会帮他慢慢记起来。 锦怀的死,历历在目,这不仅让丹台阁损失了一名高手,也让他损失了一名挚友。曾几何时,二人并肩作战,既是生死亦是莫逆。锦怀于他,早似血浓于水般的挚情,如骨肉分离般的痛处。 常昊杀了锦怀,就等于杀了半个卓饮风! 此后,卓饮风毕生唯一的任务,就是亲手击杀常昊,为锦怀报仇。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苏白衣的计划之内。在离开玉尹山庄之前,三月便将丹台令交给她,提醒她凡事,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后来萧靳找到苏白衣,诉说清楚缘由,苏白衣便下了决心,常昊与师云,都是她报复的对象。 用常昊之手,除掉师云,再用沐王之手,除掉常昊。 一股蓬勃的剑气如同排山倒海,卓饮风用的剑法,正是锦怀的怀天剑。但要手刃常昊,却是有些不易,二人的身影伴着一股冷厉的凌风,一同刮入演武场,常昊身姿飞旋,脚一抬,铁环金刀陡然腾高,纵身一跃,大掌接住金刀,凌霸一劈。 卓饮风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凌狠气力,扑面而来,常昊的刀法已入无人之境,非他一人之力所能抗衡,可是眼下,只能拼一拼。 卓饮风复仇之心大过天,恨意如浪涛之势,手中青光之剑感受到他强烈的恨怨之意,居然发出嗡嗡鸣响。在常昊的刀当头劈落之际,他举剑破空,二人交锋之际,一股强悍的气流从中爆开,演武场四周的兵器被震飞,木屑缭乱飞舞,场面一片狼藉。 风在这一刻停了,演武场静寂无声。 卓饮风深邃的眸子,被鲜血彻底染红,他全部内力被一瞬间抽空,均聚在剑上。在与常昊交手那一刹,他只听见一排骨骼碎裂的声音,浑身剧痛,仿佛只要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声巨吼自常昊浑厚的嗓音中勃发,他笑的疯癫残酷,“你这个小辈,想与我同归于尽,痴心妄想!” “是吗?”一声比哭泣还要悲伤的语调从卓饮风口中吐出,纵剑辗转,一掠封喉! 而常昊的刀,没了抵抗的禁制,亦在此时劈下,将卓饮风的手臂当场劈断。 血溅演武场。 一声沉重的倒地声响起,常昊死也没能闭目,他还是小看了卓饮风,那一击,他以为卓饮风已付出全部气力,未曾想到他还有余力。 卓饮风断臂地方仍然流血,疼痛使他周身麻木,却笑如烈阳般灿烂,“锦怀,你可以瞑目了。” 镇国将军死于非命,将军府无一人生还,凶手不知所踪。此事公布,震惊朝野,人心惶惶。皇帝师少松下旨命大理寺彻查此事,务必要还常家一个公道。 常昊的死讯传扬的很快,短短数日,竟天下皆知。 江南苏府,苏直正为女儿操心终身大事,将亲自挑选的,几名世家公子的画像及介绍,一股脑地搬到女儿的面前。 苏白衣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托腮望云,说道:“父亲不必为此事操心了,女儿已打算终身不嫁,陪伴您二老。” 苏直闻言,险些没一口茶喷出来,冲到女儿身边牢牢盯着她:“女儿此话当真?” 苏白衣温柔的眸底闪烁着坚定的目光,“当真。” 谁知一向温和的苏直,居然怒了:“不行!终身不嫁?这成什么样子!你一个女儿家,不好好找个婆家,陪着我们干什么?我跟你母亲,不用你陪!我不管你这些年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总之,你既然回到了苏家,就要学会三从四德!在家从父母,出嫁从夫婿,这是最基本的女德!” 苏白衣却端起茶杯,静静地喝了口茶,淡定地说道:“此事我已与母亲商量妥当,父亲若有异议,可找母亲详谈。” 苏直眉毛一挑,一提及妻子,果然气焰小了很多,眯眼道:“我就不信,你母亲能容你这般胡闹!” 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企图挽回女儿的悖逆决定,却听一声柔和笑言飘了过来,“我是同意了女儿的决定。” 那中年美妇眼波一眯,徐徐走来,颦笑间与苏白衣很是相似,丝毫不怀疑,这妇人年轻时,风采魅力必定是天下无双。她走到白衣身旁,翻了翻这些画像,“这些都是什么呀……”微微撇嘴,“这些人,给咱们女儿提鞋都不配。” 苏直吹胡子瞪眼:“怎么不配了。你看这张,这是刘员外家的公子,博学横溢,又长得英俊非凡,与咱们女儿也挺配的嘛。你再看看这张,这王员外家的公子,长得极是清俊,他呀,去年考上了榜眼,光宗耀祖。虽然我很讨厌官场上的人,但他只要对咱女儿好,我也能认可。再瞧这陈员外家的……” “好了,我说不行就不行,没得商量!”顾沛卿拉起女儿的手转身就走,不忘叮嘱:“以后休要再提及此事,扰了我们母女的清净。” 苏直瞪着眼睛,愤愤地跺了跺脚,卿儿这般护女,迟早害了女儿啊! 苏白衣陪着母亲游园赏花,说道:“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只是暂时妥协,并不会真的罢手。” 顾沛卿却抚了抚女儿的手,微笑地道:“不管怎样,这是你的决定,母亲只能帮你到此。你的那位什么时候来找你,可要提前知会母亲,母亲要亲眼瞧瞧,到底是哪个臭小子,拐了我女儿的心。竟让我女儿不惜终身不嫁,也要为他留守。” 她真能来吗? 苏白衣只得把苦涩藏在心里,不忍让母亲担忧,便应了声好。 第72章 第 72 章 将二人的行礼叠放整齐,收在柜子里,杨开便扶着三月去前厅稍坐。二十余名丹台阁下属均排成一列,恭候主子多时。 三月坐于主座,淡声说道:“辛苦你们了。” “主子言重,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下属们时刻不忘丹台阁的信念,从他们加入丹台阁那一刻,就在心中立过誓,这一生只遵从阁主之命。 三月欣慰地笑了笑,喝了口茶说:“丹台阁能够走到如今,全是你们的功劳。但我的性格你们应该知道,我不适合江湖,我向往的是安宁。朱弦走了,锦怀与饮风也走了。你们也是时候离开了,丹台阁,该淡出江湖了。” “主子!”众人大惊。 三月看不见,却能够体会得到他们每个人的激动之心,叹道:“这是我的决定,若你们还当我是阁主,便遵从我的决定。从此刻起,江湖上再也不会有丹台阁这个杀手组织。你们都回去,找个心爱的女子,安稳的过日子。” 众人根本没想到,阁主居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丹台阁从崛起到如今,正值鼎盛时期,此时隐匿,着实可惜! 杨开不是丹台阁的人,没有权利插言,但三月的决定,着实让他吃了不小一惊。世人都盼望能够加入丹台阁,成为江湖上最有名望的杀手组织一员,而三月虽然没有武功,但她却是阁主,她根本不明白,她此刻在江湖上的地位,等同于皇帝那般,只要丹台令一出,天下人都会为她赴汤蹈火。 可丹台令在她手中,就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令牌,她从未利用它做过任何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由于三月的坚持,众人不得不听命,他们竟不知,建造这座山庄,居然会成为此生最后一个任务。可惜了,他们日后,再不能为阁主效命。 众人齐声道:“望阁主,珍重。” 丹台阁不是三月所创,解散了对三月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她也觉得可惜,但倘若丹台阁继续在她之手,怕是结果也只会是这样,所以不如趁早决定。 杨开将煎完的药端过来,“来吧,先把药喝了。” 三月接过药碗,说道:“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去苏府。” 杨开叹道:“你还真打算这样做呀?” 三月喝光了药,笑道:“是啊,听说我这位岳父大人很是惜才,意图将白衣嫁给像他一样博学多才的人,此番我要去会会他了。” 杨开蓦地一挑眉:“岳父大人?” 三月笑吟吟地说:“你别说你不知我与白衣之事,这世间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眼。” 杨开叹笑一声说:“我只是惊奇,这世上怎会有你和白衣这样的女子。在你们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纯净的情感。” 三月感慨一笑:“可是这情感,还没有画上一个句号。”她此刻有一种急切的向往,想看一看那蔚蓝的天,洁白的云,还有白衣的脸。“白衣,我来了。” 最近苏府甚是消停,有了顾沛卿为白衣撑腰,苏直的气焰登时蔫了不少。俗话说得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顾沛卿可是给苏直降的死死的。苏府的下人们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别看老爷平常狐假虎威的,实际上苏府的主人是夫人! 苏直被暂时打消气焰,却对女儿的终身大事,仍旧不死心,竟瞒着顾沛卿偷偷的约见那些员外。 这苏府里里外外,都是顾沛卿的眼线,所说的是,苏直就是放个屁,她也会第一时间知道。当苏直到达酒楼之时,未瞧见一个员外的身影,倒是那靠窗位置的人,正眯着眼对他微笑。 他老脸一红,尴尬地上前道:“夫人怎地来了。哦对了,这家酒楼的菜不错,叫上女儿,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在这享受享受,来啊,去叫小姐来。” 管家刚要下楼却被顾沛卿叫住,“行了,别演戏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女儿有她自己的缘分,你别跟着瞎忙活了。” 苏直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黄鼠狼,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要顾沛卿一句话,他就是想反驳,也没这个胆。只得屁颠屁颠地跟在顾沛卿身后,下了楼。 管家在一旁偷笑,苏直两眼瞪了过去,“怎么不提前告知我?” 管家差点没忍住,当下苦脸道:“夫人不让说啊!老爷,您就消停点吧,听夫人的吧。” 苏直恨的牙痒痒,甩袖哼道:“这个月的月钱减半!” “啊?不要啊老爷!”管家欲哭无泪地追上去。 这日,苏白衣正在花园里发呆,耳畔竟响起一阵清幽的笛声。她那如死水一般沉静的心湖顿时掀起了波涛,清雅至极的笛声从墙对面悠悠传来,她激动地站起来,牢牢地盯着那面墙,似要用温柔的目光将墙壁望穿! 顾沛卿徐徐走来,惊讶地叹道:“好一首深情的凤求凰。”转眸便见女儿居然呆愣在原地,双眼盯着远处的红墙,那模样似恨不得立即破墙而出,与那吹笛之人相遇。 顾沛卿是何人,一颗七巧玲珑心早已看透世俗人心,女儿这般失魂落魄,想必是等到了她心目中的那个人。 后院能听见笛声,前厅的苏直自然也听的真切,此曲悠扬清雅,仿佛能触及人心灵之中最柔软的地方,就连苏直也不禁为这首凤求凰而感叹。于是连忙叫人,将那吹笛之人请进府中。 当下人们将那人请进门时,苏直更是惊讶。那竟是个年轻的少年,身姿消瘦修长,一袭水蓝长袍,素净雅致。雪白的手上握着一根木质短笛,那张容颜却让苏直眼睛发直,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子! 这少年容颜绝美,笑容更如那初春暖阳般,顷刻便照进了苏直的心。他彬彬有礼的态度,更让苏直感到满意,当下便道:“公子笛声优美,宛如那清雅的花香,沁人心脾,深情更是令人震撼,有如此之曲功,想必公子才学上也必有不小成就。敢问公子名讳,又为何在我苏府院外吹曲呀?” 很明显的暗示,那少年怎会听不出,却见他微微一笑,声韵磁性而慵懒,“在下上官三月,因仰慕苏老爷的才情,故此慕名而来。这曲子,仅是偶感而发而已,苏老爷莫要见笑。” “诶,哪里。”苏直这才发现,从这少年进门直到现在,他的眼睛始终看着一个地方。为了验证心中猜测,苏直伸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果然没反应,原来这少年,竟眼盲。 苏直有些小失望,又觉得很可惜。这样一名富有才情的年轻人,身体居然有残缺。原本还想招他为婿,此刻却是另一种心境了。 苏直也不失礼,吩咐道:“快给上官公子上茶。” 不多时,喷香的清茶端上来。上官三月也不客气,正好吹笛有些口渴,便缓慢地饮茶,并与苏老爷闲聊着。 正聊着时,后堂传来脚步声,苏直转头,便见是妻子顾沛卿带着女儿走出来。苏白衣一见那少年,眸底一亮,却不动声色地坐下。 顾沛卿却是盈盈一笑说:“这位就是方才在府外吹笛的公子吧,请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有无婚配啊?” 听见母亲这么问,苏白衣险些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苏直却是瞪大了眼,夫人不是不同意他给女儿找人家吗,怎么自己反倒是这般殷勤地询问起来。 三月却是起身,朝声音的来源也就是顾沛卿的方向鞠了一礼:“在下上官三月,京城人士,无婚配。此次到江南,是来办一件重要之事。特地来拜访一下苏老与夫人。” 这般谦卑的姿态,为何只对自个妻子?苏直鼻下的两撇小胡子晃了晃,心中有些吃味了! 却听顾沛卿笑道:“快请坐下吧。” 对于这位漂亮少年,顾沛卿是一百个满意。苏直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她蓦地皱眉,紧盯住三月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再看女儿,白衣一直沉默不语,为什么?她见到心上人居然不开口说话,她在顾及什么? 苏白衣展现的淡定让顾沛卿有些疑惑,推开苏直,问道:“女儿,这个,可比你父亲挑的那些要好很多。你考虑一下?” 她不能明着说,否则这单凭眼瞎一点,就足够让自己丈夫否决。她的女儿就算再不济,也不能配给一个瞎子,虽说这瞎子有可能才学出众,家世渊博,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如何照顾女儿? 苏白衣望着三月,内心叹道,她还是来了。而且,她的眼睛似乎还没好……为何连呼吸都会扯痛一颗心?半晌才言道:“我说过了,终身不嫁。” 苏直一股怒气涌上来,但他怎么也是读书人,打人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此刻又有外人,于是不得发作,脸色难看的厉害。 顾沛卿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女儿,女儿一开口,便知十之八分。白衣是在担忧丈夫不同意上官三月,于是才不得不这样说。 既然女儿想做戏,那她这个母亲,也只能陪着她把戏份做足。轻咳一声,便道:“女儿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她既然想终身不嫁陪着我们,苏直,你就请这位公子离开吧。” 三月听闻此话,心中叹笑,她不做任何表现,只等待苏直下一句话。 苏直可是真急了,忙对妻子说:“女儿这般胡闹,你也由着她?这终身不嫁,成什么事啊!你想让我苏府成为江南的笑柄吗!” “苏老爷此言差矣。”三月却微微一笑,插嘴道:“苏老爷毕竟是父辈的人,您又了解女儿多少?我来时听说了,苏老爷的千金苏姑娘继承了您的才学,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这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样一位出众的才女,为何想终身不嫁,您有思考过原因吗?” 苏直说道:“无非是,那些人都配不上我女儿。” “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勉强您女儿呢。她想要什么,她自己心中清楚的很。”三月慢声拉语地说道:“不是终身不嫁,是您选的那些没有她中意的。我说的对吗,苏姑娘。” 让苏直有些意外的是,女儿居然承认了。只听苏白衣说:“公子说的很对,白衣心中早已有人。若父亲强行逼迫,女儿只能终身不嫁了。” 苏直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逼的太紧了。且听女儿说她心中早已有人,此番更是按耐不住,急忙问道:“那臭小子是谁!” “什么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婿的吗!”顾沛卿美眸一瞪,却是忘记这话自己之前也说过。 苏直只得灭火,连哄带劝:“好好好,乖女儿,你快说啊,那人是谁?此刻在哪里?既然是你心上人,他怎么不来找你?” 他心急如焚,却听女儿愁苦一叹:“我与他,恐怕这辈子也不能在一起了。父亲,母亲,实不相瞒,其实女儿,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噗!”三月一口茶喷了出来,心跳险些没就此停止! 第73章 第 73 章 三月怎么也没想到,白衣居然这样说!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个功能…… 苏直听的两眼发直,就连熟悉女儿路数的顾沛卿也是一脸的惊诧。女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竟要存心吓死他们是不是? 苏直吞咽口吐沫,扫了眼上官三月的表情,便一手一个将妻子和女儿拉到后堂,死盯苏白衣,言语有着审问的意味:“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苏白衣淡叹一声:“是。” “逆女!”苏直怒急之下竟伸手向苏白衣的脸打去,却被顾沛卿及时阻止。 早年顾沛卿也是行走江湖的一代侠女,自从为人母之后她就疏于练舞,但即便如此,一介文弱书生的苏直也不是她的对手。她一把抓住苏直的手,美眸一瞪:“你想当着我的面打女儿吗!” 苏直气的浑身发抖,“夫人啊!你不能再纵容白衣了。你瞧瞧你都把她教成什么样了!未婚先孕,败坏家风啊!传出去,你让我苏府还怎么在江南立足?你我二人的脸面往哪里放啊!”随即厉眸一瞪:“苏白衣,你给我老实交代,那臭小子是谁!” 苏白衣却异常平静,语速缓慢地说道:“父亲便知他的身份,怕也无济于事。因为在两个月之前,他就去世了。” “什么!”苏直险些没两眼一翻抽搐过去! 顾沛卿也被女儿搞糊涂了,怎么一下就有了?孩子的父亲还,还去世了?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忙拉着女儿走到一旁,轻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女儿你真的有了?而且,孩子的父亲……” 苏白衣轻咳一声,对顾沛卿眨了眨眼,“母亲,女儿的事,您不是应该都知晓吗。” 顾沛卿见此,一颗心算是落了地,随即见自己相公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便说:“好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认了。苏直,现在家丑不可外扬,女儿的事不能泄露出去,事关苏府门庭,你要慎重处理。我与女儿在内堂歇息,你去让那位公子离开吧。” 苏直此时的心境早已千回百转,这还找什么人家啊,女儿肚子都大了。两个月还看不出端倪,只要再过上一个半月,肚子微微隆起时,什么都藏不住了! 他苏府丢不起这个脸,于是在心中暗自决定,这次就是夫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得把女儿给嫁出去! 想清楚个中关节,苏直便应道:“你们且在这里稍后,我去去就来。” 当苏直回到前厅之际,便见三月已站了起来,一副要告辞的样子。果然被他猜中了,只听三月说:“苏老爷既然要办家事,且容在下先行告辞。” “诶等等!公子等一下。”苏直两步追上去,拦住三月的去路。 三月眼睛看不见,自然行动慢些,此刻已被苏直拦住,苏直一挥手,几个家丁立即将三月重新请入座位。 三月一副诧异的模样,在苏直的眼中明显是搞不清楚状况,她问:“苏老爷这是要干什么?” 苏直堆起笑容,嘿嘿一笑说:“上官公子,觉得小女如何呀?” 三月心中一乐,面上却是谦卑一笑:“苏家乃是书香门第,苏老爷博学多才,苏夫人秀外慧中,料想苏姑娘,也是位绝妙佳人。只可惜呀,” 苏直提心吊胆地问:“可惜什么?” 三月一副失落的模样:“只可惜,我与苏姑娘今生无缘。苏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还,还有了宝宝。这简直是我人生一大憾事啊!如此,在下只能祝福苏姑娘早日与她的心上人破镜重圆,得到幸福。” 苏直听的激动至极,险些泪流满面,原来上官三月早已中意了白衣,只是碍于白衣的现状。他咬了咬牙,便道:“方才在后堂内,我已问出白衣之事的结果,她那位心上人,身在远方,可能今生今世都不能回来了。可怜我的女儿,就要独自照顾孩儿,而我们二老,也始终都会有离开她的一天。到那时,她孤苦无依,又该如何啊!” 言此,苏直已是老泪纵横,双手依旧紧紧地抓着上官三月的手臂,明显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三月突然感叹道:“这世间最深切的感情,莫过于亲情。苏老爷,您别激动了。有什么地方需要三月的,您尽管开口吧。” 苏直闻言,睁大眼,“我想,要你照顾白衣。可以吗?” 三月沉默下来,苏直紧张地盯着她。 过了半晌,三月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苏老爷疼爱女儿的程度让三月刮目相看,白衣能有您这样一位父亲,是她的福气。只要白衣同意,三月便娶了她又何妨。” 苏直惊喜的险些跳起来,忙抚上三月的手,“哪里哪里,遇见你,才是白衣的福气呢!贤婿稍等,我这就去叫白衣出来。” 厅堂内的对话,早已被后堂的母女两听的真切。 顾沛卿感叹道:“我的好女儿啊,你与你的这位,还真是天生一对!都很会演戏!” 苏白衣却淡声说:“还望母亲能够鼎力支持我们。” 顾沛卿以为白衣说的是她的婚姻大事,这个女婿她满意的很,自然会鼎力支持,于是道:“放心吧女儿,只要你愿意,母亲定会站在你这边。更何况,你父亲现在上赶着招婿呢,上官三月若娶你,他会乐疯。” “谁让他总想把我嫁给那些世家子弟,这次让他急一急。”苏白衣勾唇一笑。 苏直冲进后堂,一把拽住女儿,凝重地对她交代:“我告诉你,这下轮不到你任性。人家上官公子已经同意娶你了,这是你修来的福分。等会看我眼色行事,若此事搞砸,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说完,苏直便将苏白衣拉了出去,来到上官三月面前,然后正式的给俩人介绍。 苏白衣深深地望着三月的脸,这张容颜,曾经做梦梦见过无数遍。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念三月,每当午夜梦回时,都会心疼的睡不着觉。 如今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就站在眼前,不是一场梦,不是梦! 苏白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三月的脸。 这个举动让苏直和顾沛卿齐齐瞪大眼,苏直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这,女儿也太,不矜持了!于是紧张地盯着上官三月的反应。 谁知,三月却是微微一笑,附上白衣的手,轻声唤道:“白衣。” 在二老的瞪眼注视下,苏白衣居然倾身,环抱住了上官三月,激动之情难以言喻,似是见到了久违的爱人。 此时此刻,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二人。 三月紧紧地抱着白衣,一种强烈的归属感怦然炸开,已是不知天地为何物,只有怀中人,才能让她一颗漂浮的心,彻底落定。 苏直和顾沛卿对视一眼,这是个什么情况?女儿和上官三月仿佛像是多年未见的恋人一般,深情拥抱!苏直吹胡子瞪眼,心想我还没使眼色呢,女儿你这就演上了?还演的如此逼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顾沛卿轻咳一声,打断了沉溺在彼此思念之情中的二人。 三月轻轻放开苏白衣,对顾沛卿微微一笑说:“苏夫人,在下唐突。只怪我太喜欢苏姑娘了,才情不自禁。让您二老见笑了。” 顾沛卿抿了抿唇,他们两个又不瞎,分明是白衣的手先抚上三月的脸,三月才抱住白衣的。当然,他们是绝对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便道:“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就快些准备成亲吧。” 苏直更是明白其中利害,此事宜早不宜迟,忙道:“我这就吩咐下去,明日发放喜帖。对了贤婿,你的父母亲那边?” 三月笑道:“我们家,我做主。只要我同意,他们二老就没意见。” 苏直大喜:“那太好了。就这样操办吧,聘礼呢,也免了,我苏府不在意那些俗礼,只要你们小两口婚后恩爱幸福就行。哦对了,女儿啊,你是有身子的人,切记行动要小心。待会我让膳房多给你炖点滋补的羹汤,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照顾好我的小外孙啊!” 三月抿住嘴,有些憋不住乐,但却依旧紧握着白衣的手,恨不得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苏白衣却神情极淡,说道:“就依父亲所言吧。母亲,我有些话想对上官公子说,就先去内院了。” 顾沛卿连忙道:“好好,你们去聊吧。那个,吃饭时候我叫你们。” 三月被苏白衣拉着来到后院,她顾不得此地有无下人,直接抱住苏白衣,颤声道:“白衣,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一生一世,你休要再逃开!” 苏白衣颤抖了一下,捧起三月的脸,柔声说:“我想你。” “想我,你还要离开我。你真狠心!”近在咫尺的呼吸让三月神魂颠倒,轻轻地摸上白衣的轮廓,拇指触见那张软嫩的唇,便贴了上去。 幽静花园内,繁花争艳,清香沁脾。没有苏白衣的吩咐,根本无人敢来打扰。花丛中的凉亭里,白衣坐在三月的腿上,神态迷离地亲吻对方的唇,三月一手牢牢抱住白衣,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衣裙里,轻柔地抚摸她光滑的肌肤。 “好想你,做梦都是你!”三月一吻结束,将脸贴在白衣清香的发丝上,衣裙下的手向下滑去。 “嗯……三月。”苏白衣轻哼一声,却未阻止爱人的举动,她愿意放纵三月对她做任何事。因为她也想,想贴近三月,融进她的身体,永远都不要分开! 但是三月的眼睛,却是她心里最大的痛,突然捧起三月的脸,温柔细吻如春雨般落在她的眼眸上。只觉三月浑身一震,她身子一紧,脖子一痛。“啊…” “嘘,轻点声。万一被人听见,可就不妙了。”三月轻舔着白衣细腻的颈子,可惜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不然她会更舒适。虽是看不见,却可以听。白衣那软绵绵的声韵加上动情的喘吟声,比亲眼所见更具诱惑…… 三月双眸含泪,在白衣耳边说:“若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孤独终老?” 二人额头抵着额头,苏白衣眼眸迷离,双颊羞红,却坚定地回答:“是。” “何苦如此……”三月轻声叹道。 苏白衣声音柔柔的,如暖和的夏风,荡过三月的心尖:“我有件事情想与你坦白。” “是徐兰的事?”三月早就听萧靳说了,白衣是为了救她才不得不那样做。她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那种情况下,只得做出权衡,此番还是委屈了白衣。 三月将她的真实想法告诉了白衣,白衣诧异:“你真的不怪我?” 三月郑重地道:“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阻挡我们在一起。我对你交付真心,你对我情深义重,这就够了。还是你不相信我?” “我信你,怎会不信!”苏白衣紧贴在三月怀中,闭目叹道:“早知如此,我就不会丢下你了。” “你是傻瓜,承不承认?”三月微微一笑。 苏白衣小声说:“纵然我是傻瓜,你也爱,不是吗。” 三月突然大笑几声,在苏白衣脸上亲了一下,“对,纵然你是傻瓜,我却爱你彻底!这样算来,我比你还要傻呢。傻瓜与傻瓜,正好一对!” 苏白衣轻锤了她一下,娇羞道:“说什么呢!” 三月笑了一阵,说道:“白衣,我还真想看一看,你十月怀胎之后,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好啊你竟敢取笑我,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苏白衣神色微恼,如果她不这么说,父亲怎会轻易认可三月!这个三月,还来笑话她。 三月拥紧白衣,轻哄地道:“好嘛,媳妇撒的谎,我自然要帮忙圆过去。况且,我的真实身份恐怕连你母亲也不会轻易认同,不过我相信我会打动她。你就等着我的八抬大轿吧!” 第74章 第 74 章 晚饭时,因着三月眼睛不便,苏白衣体贴地为她夹菜,小心喂她喝汤,口中还提醒着,“小心烫。” 对于白衣此番体贴入微的照顾,三月显得很受用,眯着眼笑道:“别顾着我,你也吃,多吃点肉,看你瘦的。多补补。” 苏白衣淡雅一笑,嗯了一声,却是继续喂三月喝汤。 这二人莫不是当此地只有她们彼此吗?这般“肆无忌惮”的秀恩爱起来! 这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功夫吧!怎地就这般如胶似漆了呢?苏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想明白。嘬了口酒,对身旁的顾沛卿小声说:“你看出来了吗?” 顾沛卿正笑眯眯地盯着恩爱的俩人,突然听丈夫这么说,便道:“看出来什么?” 苏直哎呀一声,一把将顾沛卿拉到一旁,皱眉道:“你没发现咱们女儿与上官三月发展的太快了吗?之前她还嚷着终身不嫁,现在怎么又愿意了呢?” 顾沛卿斜瞪了他一眼,“我说你怎么总是瞎操心,之前你不是一直想给女儿找个如意郎君吗,现在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你又看不过去了?” “呸呸!”苏直吹胡子瞪眼:“我没看不下去,我就是有些疑惑而已!” 顾沛卿嗤笑道:“你的疑惑就是无聊,快吃吧!” 苏直轻咳一声,直起腰版,提了杯酒,对三月说道:“贤婿呀,既然成婚之事已然敲定,那就定在三日后成亲,你看如何?” 苏白衣将酒杯递给三月,三月同样执杯笑道:“小婿深知此事之重,当宜早不宜迟,成婚之事,全凭岳父做主。不过我听说,江南的人嫁娶,都是由男方派人接亲,此人我已选好,三日后,他会与你们相见。” “哦?贤婿都已打点妥当?真是细心啊!”苏直笑的两眼发光,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婿是真不错。很明显,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远远超越了那些世家公子。 这段缘分,可谓是,上天安排。天意是不能违背地。 苏直曾一度认为,这个从天而降的好女婿,是老天爷给他苏家安排的。 却不知顾沛卿已经在心里笑的天翻地覆,丈夫被女儿摆了一道,还这么心花怒放,她不禁为丈夫的“老实忠厚”感到深深的,敬佩。 顾沛卿微笑着问道:“三月在江南的住处在何地?” 三月笑说道:“我在北郊外有处山庄,名叫白月山庄。” 顾沛卿细细品味这两个,“白月。好啊,这山庄的名字甚好。”后眯眼,“女儿,你觉得呢?” 苏白衣面颊红润,淡淡地说:“的确是好名字。” 她与三月的手始终在桌子下紧握着,听此山庄之名便知,三月对她用情至深,现下更是感动至极,握她手的力度不觉紧了几分。 只听苏直说道:“甚好,到时就在白月山庄举办婚礼。贤婿呀,那今晚晚膳过后,就劳烦你先回山庄安排妥帖,我们夫妻二人,还有很多事情想对女儿交代。” “三月自然明白。”三月举杯笑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三月请你们一杯。谢谢你们抚育出这样一位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的女儿。我与白衣若此成,必定感恩于二老,终身侍奉你们。” 苏直与顾沛卿没想到,上官三月居然这般明事理,即便三月眼盲,他们心中也认可她了。 干下这一杯具有特殊含义的酒之后,三月告辞离去,苏白衣担忧她这么晚回去,且眼睛又看不见,便要亲自去送她。 苏直却拦住女儿,并指派了几名得力的家丁送三月回去。 谁知三月却笑道:“岳父不必如此,我庄上的仆从已经等在府外了。” 几人随三月出府,便见一队素服仆从牵着辆马车,恭敬地候在那。见三月出来,他们齐齐上前拜道:“庄主。” 三月之前已经解散了丹台阁的成员,这些人自然不是丹台阁的人。不过,她来江南之前,有人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切,白月山庄不算在内,这座山庄确确实实属于三月个人财产,但是这些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怕也是,奉了那人之命。 三月想想,便就这么由着他们吧。这江南只有杨开在旁,许是那人觉得不放心,便派些高手来看顾她,那人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即便心中有怨,却不能彻底埋没那至亲的骨血之情。 苏直与顾沛卿内心双双一震,这队人,怎地看起来不像仆从,倒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精兵。不禁更是好奇,上官三月在京城究竟是何种家世?苏直越发觉得这个女婿更神秘了,打定主意,待会得好好地“审问”一下女儿。 三月被几名仆从小心地扶上车,车轮开始滚动,缓慢地淡出苏白衣的视线。 顾沛卿在旁意味深长地道:“看起来,我这女婿还真是不得了的人物啊。女儿,你很有福气呀。” 苏白衣只是淡淡一笑,便转身进了府。 苏直忙追上去,“女儿,你跟上官三月独处了一下午,她家在京城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的感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她没占你便宜吧?” 顾沛卿听此言,险些没被口水噎到,忙将苏直拽过来,“有你这么问的吗!饭桌上不问清楚,过后跑来审女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苏直翘了翘小胡子,叹道:“咱们女儿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上官三月愿娶咱们女儿,我已是心满意足了,怎么好问东问西?但是女儿就不同了,那可是她未来的夫婿,夫婿的家世,她有权过问啊!我这样问女儿,有什么错?” 顾沛卿瞪他一眼:“那你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什么占便宜?你当咱们女儿是什么人?你又当那上官三月是什么人!别说女儿了,就是我听这话,我也来气!” “我这不是急的吗!”面对妻子的“怒火”,苏直就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顾沛卿美眸一眯,双臂环胸地道:“你呀,这三日都不要见女儿了,免得又说错话,惹女儿不顺心。我可不想女儿在成婚之前受半分气。” 苏直小声嘀咕:“这个家究竟谁受气啊。”突然耳朵一麻,居然是被妻子拎起,耳边传来妻子那邪魅的轻语,“你说这个家,谁受气呀?” 苏直怎敢放肆,仿佛被踩住尾巴似的,讪讪笑道:“没人受气,没人。夫人,夜深露重,咱们去歇息吧哈。” 一声轻“嗯”自顾沛卿鼻孔里吐出,松开手,挽住丈夫的胳膊,同向内院行去。 三月下了车,进了山庄,杨开便迎了上来,问道:“怎样?” 三月笑了笑说:“成了。” 杨开一颗心总算是尘埃落定,“解决了这件事,你在江南也就稳定了。” 三月的表情却是似笑非笑,看得杨开心中异样感攀上,只听她说:“杨先生,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杨开蓦地挑眉:“什么事?” 三月将她的打算说与杨开听,杨开却吃惊,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让我做你们的证婚人!这……” 三月缓缓地走进屋内,在杨开的搀扶下摸到桌旁坐下,喝了口茶道:“不错,你算是见证我与白衣感情人之人,又算是长辈,由你担任我们的证婚人,再合适不过。”后又思忖道:“你也晓得,我母亲不可能会来。所以此事,还需您鼎力支持。” 杨开现下已是一个头两个大,哀怨地瞪了三月一眼,很不客气地愤愤道:“我儿子还没成亲呢,就先给你当证婚人。你这丫头!” 三月险些没一口清茶喷出来,嗤笑道:“那不正好提前练习一下嘛,日后您儿子成婚,您也算是有经验了。” “这什么鬼话!”杨开嘴角抽搐。半晌,叹道:“好吧,就应你。做你们的证婚人。” 三月微笑地扶了扶手:“多谢先生体谅。顺便当日,与我一同去接亲。” 脚一滑,杨开险些没摔地上,甩袖子哀怨道:“好吧好吧,所幸,都依你!” 三月满意地笑了笑,招来几个仆从,吩咐道:“从明日起,张灯结彩,红毯铺路。另外发放喜帖,邀请江南几家最有名望的书香世家,令与苏府交好的一些名门望族,都不得缺席。另外当日的宴席,就由最负盛名的雅仙楼提供吧,明日去预订……” 交代完成亲所需事宜后,三月略感劳累,她不能长时间操劳,喝了杨开端来的药,便回房睡下。 幕色匆匆,探看几轮斜阳从容而过。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便就三日之后了。 这日,母亲早早起来,带着一票婢女敲门进了她的房间。 苏白衣自然明白,今日是她与三月成亲之日,要早早的梳洗打扮,披上嫁衣。 苏白衣梳洗完毕后,由母亲亲手为她上妆。 顾沛卿的化妆手艺不错,三两下的功夫,便将自己的女儿打扮如天仙一般。 望着铜镜里精致绝美的容颜,顾沛卿感叹道:“不愧是我的女儿,这轮廓,这气质,这风采,绝对是天下举世无双的。” 苏白衣却淡笑出声:“女儿是母亲所生,容貌自然遗传了母亲。说到底,还是母亲的姿容,举世无双。” “你这张小嘴啊!真甜。”顾沛卿嗔着点了点女儿的唇,忙用唇纸为她涂红,后又亲自为她穿上嫁衣。 鲜红靓丽的嫁衣披在身上,更加显出苏白衣那俏丽婀娜的身姿,乌发就这般无拘无束地披散开来,显得体态纤长,风韵玄妙。 这活脱脱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红尘仙子啊! 那些婢女都看傻了! 以往还觉小姐清丽脱俗,身上有种随性淡雅的气质,静若处子,美丽绝伦! 谁知小姐褪了如风仙子般的雪白飘衣,换上这件华丽大红喜袍,气质略微一丝改变,美得不可方物,似人间最妙的一处风景! 顾沛卿满意地点头,笑道:“可惜那上官三月,她若能亲眼所见女儿这副尊容与风姿,怕是会当场被你迷倒。” 苏白衣心中一痛,三月的眼睛……缓了缓心绪,便道:“母亲,时辰到了。” 顾沛卿一直认为三月是天生眼盲,故此也没想那么多,自然也就没发觉女儿的心态变化。连忙将大红盖头盖在女儿的头上,牵着女儿冰雪柔滑的小手踱出了房门。 苏直率苏府一众下人早已等在府门口,门外吹锣打鼓的声响逐渐刹住。见妻子领着女儿出来,苏直眼睛一亮,立即迎上来笑道:“女儿啊,今日是你大喜之日,高不高兴啊?” 苏白衣淡笑一声说:“自然高兴。” 终于能与三月天长地久,她自然比谁都兴奋,宽袖下的手已是紧张地握紧。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苏直连连大笑,与顾沛卿一左一右牵着女儿缓缓出府。 迎亲队就在府门前,三月穿着一袭深红喜袍,仿若与她修长身姿量身定制般契合,微风当中发丝轻盈飘飞,美丽隽颜,肌肤如水,气质如那冰清玉洁的文雅仙子。 来苏府贺喜的那些员外携公子们,见三月这般仙姿仙颜仙气十足,于是纷纷大跌眼镜,内心涌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各员外都在心中叫苦,早知如此,他们就不应该摆架子,早早应了苏直,让他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自己儿子当媳妇,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出了! 新郎官这般的仙,登时将他们的儿子比了下去!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再看苏直的女儿,虽然盖头遮住了容颜,但那妙盈的风姿,温雅的气质,想必容颜也差不了哪去,有顾沛卿这活脱脱的美妇做例子,她女儿想来也必是倾城之颜! 可惜啊可惜啊!儿子没福气啊! 那些员外的肠子都悔青了,奈何,苏白衣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他们也只能暗自捶胸顿足地干瞪眼! 当苏直将女儿的手交到三月手上时,他满怀激动,这二十年来日子总归是平平淡淡,如今女儿风光出嫁,最开心的莫过于他这个做父亲的!遂少不了细心交代一番:“贤婿,老夫将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我们老两口,好好的照顾白衣。她的下半生,就托付给你了!” 顾沛卿亦是眼泪婆娑,这回女儿是真嫁了,不是做戏,她自然打心眼里舍不得。抹了眼泪瞪眼说:“若你敢让白衣受委屈,我可饶不了你!” 三月此时感动至极,又有些小小的失落,父亲不在了,母亲又不能来。自己的人生大事,少了他们参与,着实遗憾。 心中虽这么想,脸上却浮着柔暖的微笑,在此承诺:“我上官三月能够娶到白衣做妻子,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亦是你们二老对我的信任与肯定。今后,我上官三月定会对白衣视如珍宝,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岳父岳母,你们放心吧。” “好!好!”苏直与顾沛卿感动地热泪盈眶,有此佳婿,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完结。到时我会连载下一个文,是玄幻升级文,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75章 第 75 章 “恭喜二位了,新郎官与新娘子,都这么气质如仙,当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呀!”杨开在一旁拂须微笑。 顾沛卿却是两眼一眯,笑道:“没想到,竟在我女儿的成婚之日,见到杨先生。” 苏直一愣:“杨先生?你们认识?” 杨开方才还没细看,这一瞧之下,登时愣住:“顾姑娘!”遂又觉得“姑娘”这个词有些不妥,便立即改口:“顾夫人。” 三月紧握着白衣的手,对于杨开的身份,她不打算隐瞒。她晓得,昔日杨开医圣的名望必定是江湖皆知,乃至全天下,但凡有些势力的人群,应该也都听闻过杨开的名望。 却没想到,白衣的母亲居然认识杨开本人,难道说,白衣的母亲也曾闯荡过江湖不成? 白衣在三月耳边小声说:“我母亲与杨先生是旧相识,就像我母亲与王爷的渊源一般。” 三月一怔,同样轻声道:“原来你母亲与王爷也曾相识,那你当年便不是自愿加入丹台阁的吧。” 苏白衣轻柔地道:“你真聪明。” 看来她猜得不错,顾沛卿早年的确行走过江湖,也是因结缘巧合下结实了师少松。但不管顾沛卿是因何种原因与沐王结下渊源,这些都不关三月的事,今日的目的就是娶白衣,其他的都不重要。 杨开仿佛像是见了多年的老友般,对顾沛卿表现的很亲昵。竟看得苏直眼睛险些没凸出来,还没弄清楚状况便急忙上前,盯着杨开:“杨先生,你与我夫人相识?” 谁知杨开却笑眯眯地道:“杨某不仅与令夫人相识,早些年,还曾与令夫人结拜过。” “结,结拜!”苏直眼一眯,牙一咬,斜瞥着顾沛卿。 顾沛卿是何许人也,今日是女儿出嫁之日,怎么也不能在她这耽搁吉时。对于杨开的出现,她只做了简单的解释,“早些年的江湖事,何必要探究呢。如今大家各自安好,不是很好吗。吉时快到了,别误了时辰,快扶女儿上轿。” 苏直心里惦记着这事,怎会轻易罢休。看夫人对这姓杨的态度,貌似不是简单的“结拜”哼!这里面定有猫腻! 苏直吹胡子瞪眼,将女儿扶上轿后,对顾沛卿也没个好脸色。 临走前,杨开扶手一揖,对顾沛卿言道:“我已定居江南,今后随时可来与夫人叙旧,告辞。” 顾沛卿心里叫苦,她与杨开的事,都是早些年前的恩怨了,怎地事到如今,他还记在心上呢?一股冷风来自背后,她忙转头,见自己的丈夫正哀怨地瞪着她。 顾沛卿一抿唇,摆手糊弄过去:“好了好了,女儿都走远了,还杵在这作甚,回了。” 苏直盯着迎亲队消失的方向,咬牙跺了跺脚,甩袖子进了府!不忘吩咐守门的家丁:“日后若有姓杨的来拜访,直接给我请出去!”这事儿啊,哼没完! 迎亲队伍按照去往白月山庄的路线,吹锣打鼓的好一番喜庆,坐在骏马上的三月始终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虽然看不见白衣,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并不影响此刻的心情。想到从今以后,她与白衣便能一生一世在一起,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迎亲队伍缓慢地到达白月山庄,却在距离庄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三月颦眉道:“怎么回事?” 杨开望着庄门前的一批素衣侍卫,是了,他们都是皇朝侍卫,腰间均悬铁环佩刀,一派庄严肃穆的样子,牢牢地守在门外。想必庄上,来了贵客。猜测到个中环节,杨开便道:“可能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三月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下了马。 轿子里的苏白衣也被人扶出来,唤道:“三月?” 三月被杨开牵引,握住苏白衣的手,轻声说:“没事,我猜,应该是她来了。” “她?”苏白衣何许人也,三月说到“她”时,便已然明了。“那我们赶快进去吧。” “白衣,我只要你明白,如今我已娶了你。谁也分不开我们,便是当朝皇帝,也不能!”三月紧握着白衣的手,淡淡地承诺。并在众人的簇拥下,步进山庄。 与杨开想的一样,偌大的庄园内,除了三月点名邀请的一些名门世家之人,他还看到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果然,那俩人见到三月与白衣,便立即迎了上来,纷纷拜道:“参见阁主。” 三月一听便知,这二人竟是饮风与朱弦。 此时卓饮风失了一条手臂,但看起来,依旧那么丰神俊朗,神采奕奕。就好像他还是个完整的人,失了一条手臂并不能影响什么。王爷曾经教诲过他,无论身在何种境地,遭遇何种变故,只要心向乐观,便会走出困惑的阴霾,豁然开朗,领悟人生的真谛。 此言句句戳心,卓饮风亦不敢忘记。常昊已死,锦怀之仇已报,俗世恩怨已了,便只剩他毕生唯一的惦念,就是三月。 他要亲眼看着三月,得到幸福。 朱弦则依旧男装打扮,免去出门在外的许多不便。如今她与冯溪如胶似漆,原本是打算带冯溪来的,但想到今日场合重大便罢了。冯溪年纪小不定性,怕她见到三月如此“模样”会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今日来的那位大人物,可不是她们惹得起的。 只听三月微微一笑道:“你们都来了,想必,陛下也已经来了吧。” 此话方落,在场所有人都听的真切。那些个世家员外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他们刚应邀来到白月山庄,前脚刚到,屁股还没坐热呢,庄外就来了一批人,将他们都控制住,走也不能走,只能坐在这干瞪眼。 而率先进来的,则是位清雅男子,他穿着一件玄色长袍,虽在微笑,但眉宇间却体现一丝淡淡的威严,众人望着他,就像望着一尊,华贵的帝王神像。与他并肩的那位中年美妇,容颜清绝,倾城典雅,气韵端庄,风姿雍容。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比得? 这样的顶级派头,不禁让众人好奇这二人的身份。 而三月的话,却让众人如醍醐灌顶般,当下一阵惊呼。 陛,陛下?她说的是,当朝皇帝陛下吗? 像是为了验证众人的惊疑,一直坐于厅堂内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卓饮风与朱弦不禁后退一步,双双拜道:“参见陛下。” 这尊贵男子,居然真是天下独尊之人!曾经骁勇善战,痴情无悔,如今的大明新君,仁德皇帝,师少松! 诸人思此,立即纷纷效仿,均拜倒一地:“参见陛下。” 三月心中冷笑,这究竟是她成婚之日,还是众人朝拜之时? 思此,却听师少松道:“都平身吧。朕未着龙袍,诸位也不必行此大礼。朕今日来白月山庄,就是来为三月庆贺的。” 什么?当朝皇帝居然来为一介草民庆贺? 恐怕这上官三月并非区区“草民”吧! 众人看上官三月的目光登时变得微妙起来,没了先前的惊疑,反倒有些敬畏。 师少松身边的美妇,自然是赫连雅。此时亲眼所见女儿与另外一个女子成婚,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 但是,往日对三月的伤害却也历历在目,她与三月久别十八年,她欠三月的太多了。而今女儿执意与白衣相好,冒天下之不韪也要证明她们的爱情,她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反对? 如今少松在此,便让师家与她所欠下的债,都还了吧! “三月……”赫连雅忙来到女儿身边,牵起她冰凉的手,满眼水雾紧盯着三月的脸,见她眼眸空洞无神,便知她眼睛还没好,这下更心疼了。 三月却道:“母亲为何来此?” 赫连雅颤声道:“我女,儿子成婚,我这个做母亲的,怎能缺席?”后又牵起白衣的手,对她温柔地说:“白衣,今后我把三月交给你了,你们要幸福。” 苏白衣的手颤抖了一下,“夫人……” 三月心中一震,“您是来祝福我们的?不是来……” 赫连雅嗔道:“你以为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做什么!这些人你都发了喜帖,唯独没给母亲。你当真要不认我这个娘吗!” 三月怔了一怔,脸上浮起淡然地笑意,握紧了母亲的手,“孩儿并无此意,孩儿,多谢母亲成全。” 师少松见她们母女重归于好,便笑道:“好了,吉时已到,快拜堂吧。” 赫连雅立即一手一个,牵着一对新婚燕尔,步进正厅。 既然陛下与娘娘在此,也就没杨开什么事了,便与卓饮风、朱弦一同在旁观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月牵着苏白衣的手,对赫连雅弯腰一拜。 “夫妻对拜!” 二人互相对拜,礼成! “送入洞房!” 苏白衣被热闹地人群迎进了新房,坐在床边上,安静等候。 由于三月眼睛不便,遂逐桌敬酒这个环节,便免去了。 有当朝皇帝师少松,贵妃赫连雅坐镇,诸位宾客们吃的都有些诚惶诚恐。但也不乏为此自豪的,能与当今陛下一起入席,简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而今居然实现了! “陛下居然这么年轻威武!保养的真好啊!” “保养好的是贵妃娘娘,你瞧,上官公子与娘娘的轮廓,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那么仙,那么美!” “这上官公子,居然是当今贵妃的儿子!那不就是日后的太子?” “并非如此,想当年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便没有任何子嗣,估计连亲都没成。而今登基不久,居然多出个儿子,怕是“义子”的可能性大。” “哦?这样啊!但这义子也算是唯一的儿子啊!陛下独宠贵妃娘娘一人,这将来的天下,还不是上官公子的!” “天那!咱们今日,居然与当今陛下同用喜宴,又见证了未来的陛下成亲!噗!” 众人险些没被酒水噎着,又是一阵诚惶诚恐! 外面议论声音此起彼伏,厅内的师少松却有些无奈。三月何时成了他的,义子? 分明是义女! 赫连雅对三月嘱咐了几句,便笑道:“是不是着急了?” 三月喝了几杯酒,脸上红扑扑的,此番又被亲娘看穿,脸色更是红润羞涩,“母亲……” “好啦,女大不中留。快去吧,别让我的儿媳妇等急了。”赫连雅明白,就算有再多的话想说,此刻女儿也听不进去,那一颗心,早已飞到苏白衣的身上。 所幸,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与女儿交流感情,也就不在意这短暂的相聚了。 三月被婢女引进房,婢女恭敬退下,她则反手锁上了门。 苏白衣早就等得心急了,然而,她现在却是无比紧张。盖头下出现一只雪白的靴子,三月温雅的声音淡淡传来,“媳妇,我要掀盖头咯。” 苏白衣头上一轻,眼前一亮,便抬头望向三月。暗淡柔暖的烛光中,三月的脸庞愈发柔和雅致,她浮着淡淡的笑意,瞳眸深处似有一抹幻彩的流光,霎是美丽! 苏白衣再也不要等了,抬手抱住三月,与她一同滚落帐中。翻身,将三月压在身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孔,轻轻地说:“相公今日受累了,就让为妻侍候你吧。” 三月心跳狂乱,失神间,身上的衣袍便被白衣脱个精光。“诶,白衣……这……” 白衣怎地这般性急? 三月诧异间,一股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只听白衣轻柔地说:“你这般的仙,让为妻怎能忍受得住?” 三月哭笑不得,正待言语,便觉那如冰雪般的柔滑肌肤贴上了身,她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便将这诱惑的身躯抱个满怀。 苏白衣乌发如瀑般的散落下来,轻柔地缠在三月同样白如雪的身躯上。两具美丽如白蛇般的胴体亲密交缠在一起,起伏律动,温柔缠绵…… 白衣眼波流转,一双染上情.欲的眸里,更多得眼前这张脸,她突然轻吟一声,捧起三月的脸,急切地吻上去。 三月贴紧了白衣,宛如置身温柔的清泉里,浑身上下无不舒畅淋漓。翻身,将白衣置于身下,让她双腿勾着自己的腰,柔软部位挤压轻撞,抵死碾磨。 “嗯啊……”这般轻柔如风的律动,让白衣彻底崩溃,一团酥麻感自撞击的柔软处轰然晕开,眼前流光幻影,感觉呼吸都停了! 三月弓起身子,死死抵住,同样看到白光飞掠,空灵脆响在脑中炸开,眼前事物竟模糊起来。 颤抖地维持这个姿势约半刻,浑身似水洗般,畅然快意达到极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羽化登仙,再回头望了红尘,却是眼前这张魂牵梦绕的容颜! “白衣……”三月喜极而涕,一双明眸中神采飞扬,叹道:“你好美!” 苏白衣惊讶地颤道:“你……你能看见我了?” 三月笑的愈发明媚,用一双失而复明的眼眸,仔细临摹白衣的轮廓,深情地说:“我不仅能看见你,我还看见了我们幸福的未来。白衣,此刻,我好满足。” 苏白衣为三月的复明而震撼,紧紧地抱着她,轻闭眼眸,柔声叹道:“这一世的造化,终究圆满了。” 三月淡淡微笑。 是呀,圆满了。自与你相识到如今,纵然坎坷,却也不失为,一种造化。 自此功德圆满,我亦可将这份感情,画上句号。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一段感情,圆满画上句号。至于白衣怀孕这个事情,就不用多交代了,自动补脑情节就好~ 感谢大家支持。下一篇文 仍旧这个更新速度,工作不忙时,我会尽量多写一些。也请大家支持。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