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成魔》作者:渊陌公子 文案: 杀手和城主 “爱情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一天得不到杀一人。 他,容貌倾城,身怀异能,自以为幸福的生活,却被现实狠狠扇了一个巴掌,阴谋,欺骗,背叛…… 背负着沉重的命运,他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而他,天下第一杀手,冷心冷情,从不为任何人停驻的目光,向来不起任何涟漪的心湖 却为那人逐渐火热,哪怕焚烧自己,也想多靠近一点。 水月:你既知道我是乱世之妖,那便应该知道,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轩辕夜:乱世之妖?你若是妖,我便成魔! 你杀人,我就给你提刀帮你销毁证据,你放火我就扇风,你要与天下为敌,我就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刀,最坚实的盾, 前提是你属于我,不离开我!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天得不到杀一人 立意:爱情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 ☆、NO.1 第一章轻云之梦 蔚蓝的天空下红梅飞扬,落英缤纷,漫天的红梅将天空都染红,映衬着女子胸前的鲜红,红得那么鲜艳,那么美丽。 满眼的鲜红渐渐模糊,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一片鲜红,似乎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母亲看向自己的眼睛,还是那样温柔,睫毛眨动间,她眼中的晶莹滑落,在阳光下洒下美丽的弧度。母亲的眸子总是承载着他看不懂的忧伤,此时却划过一丝释然。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看着她的身子无力地滑落,他激动地红了眼,拼命挣扎着想上前,去抱住她给予她温暖。奈何禁锢他的手是那么地强有力,根本动不得分毫,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呜咽,脑中之盘旋着母亲最后那句 “月儿……活……活下去……不要……报……报……” 模糊的视线转向那看向自己的刀,轻轻的闭上了眼,放软了身子,“母亲,月儿来陪你了,你不要走得太快哦,我怕我追不上你……” 忽然,禁锢他的手缓缓松开,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袭来,睁开眼睛,恍惚间只看到一张冷峻的脸…… “不!母亲!!”慕轻云猛然从床上弹起,环视了一下四周,许久才缓过神来,他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母亲……”一声声压抑不住的低咛从他口中逸出。 又做那个梦了……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了…… 掀开天鹅绒蚕丝被起身下床,被子由金丝银线织就,绣着极其精细的暗纹,恐怕单是这一床被子,就赶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再看那海南鲛丝制成的帷幔,千年楠木椅,硕大的夜明珠,更有那铺满地的白虎皮,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富庶程度,怕是无法简单用金钱衡量。 坐在奢华的铜镜前,镜中人儿脸上布满泪痕,但却丝毫不损他的绝色之姿。明亮的大眼楚楚动人,英气的眉,挺直的鼻,纤长浓密的睫,略微丰满的嘴唇,脸色虽有些苍白也藏不住天生丽质,尤其是那雪白的皮肤,修长的颈项,纤细的身躯…… 这样的容貌倘若生在女子身上,自是倾国倾城,然而生在男子身上,却更加多了一分出尘飘逸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去疼爱…… “母亲……”慕轻云,也就是水月,缓缓扶上自己的胸口,哪里正传来阵阵钝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四年前,沐水月和他的母亲遭到了追杀,他的母亲梅沁雪本已经写信给故人,请他前来相救,谁料杀手竟然来的这么迅速,虽然他们奋力反抗,但年仅14岁的水月渐渐体力不支,不慎被擒,母亲无奈,只得放下武器投降。 看着放弃抵抗的母子两,杀手们发出不耻的冷笑,再度拿起刀,对准水月刺了过去,在这危急关头,梅沁雪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向那刀口上撞去,生生止住了它。 就在杀手们准备再度袭向他的时候,救援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还略显青涩的少年,将他和母亲的遗骸带回去,在安顿好母亲的灵位后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水月,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没能救下姨母,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从此以后,你叫慕轻云,是我慕轻飏唯一的弟弟,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一定竭尽所能去爱护你,好吗?” 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少年的怀抱却是那样温暖,是啊,他现在真的很需要安慰,很需要依靠,去抚平那伤痛。缓缓地扶上他的背,呜咽着点了点头,自此,便开启了他在慕云剑庄的新生活。 第二章轻飏柔情 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慕轻云起身,向墙边的小门走去。打开门,却俨然是另外一幅格局。那个房间极其简单,几乎可以说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再无一丝装饰之物,虽然所用之物都价值不菲,但任然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并没花费太多心思在装修上,与轻云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唯一算是精致的可能就是满地的皮毛地毯了吧,慕轻云平日不愿穿鞋,又喜欢乱跑,怕他受寒伤着,便在地上铺上了这地毯,可见他的受宠程度。慕轻飏果真应了当日的诺言,对他爱护备至。 信步来到床边,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身子,此时的他看上去格外脆弱,令人怜惜。对上床上轻飏清亮的眼,瘪了瘪嘴,眼泪再次落下,“哥……我心口疼……” 慕轻飏早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醒了,此时的他早已不复4年前的青涩,剑眉星目,如天神般像被雕刻出来的立体五官,因常年在外奔波的偏小麦色的肌肤,硕长的身材,这样的他,无疑是完美的,高贵的。 微抿的薄唇足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世人皆知慕云剑庄的庄主慕轻飏是个心狠手辣的冷面公子,面对敌手直击弱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可是谁又知道,这样冷情的一个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云儿,来,过来……”看着慕轻云痛苦表情,眼里满是不忍和疼惜,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床上躺下,自己也躺了上去,为他掖好被子之后,轻柔地环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道“云儿不怕,哥哥保护你,姨母也一定会一直在天上保佑你,乖……” 一下一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直到怀中的人儿再次沉沉地睡去。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心也止不住的揪痛起来,轻轻将他的泪拭去,“云儿,如果可以,我宁愿一切都由我来承受,只愿你此生再无噩梦……” 明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做过那个梦了,慕轻飏暗道。4年前刚将他带回来时,由于亲眼目睹了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所以他每晚都无法入睡,日渐消瘦,没办法慕轻飏就抱着他,轻声细语哄着,他才能睡着,也就养成了他一做噩梦就会来找慕轻飏的依赖性。 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慕轻云俨然已经真的把慕轻飏当成了哥哥,当成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全心地信任他,依赖他。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从窗缝中钻进来,打在金色的帷幔上,静谧而温暖,似是不忍吵醒这美好的一幕。 “嗯……”慕轻云翻了个身,不满的咂了咂嘴,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一只手正横在自己胸前,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慕轻云扯起嘴角,哥哥真好看呐,那么长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随着主人的眼珠颤动扑闪扑闪地,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误落凡间的神祗一样,凛然不可侵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细细描绘他的轮廓。 察觉到他的动作,慕轻飏的嘴角向上掀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其实早在慕轻云醒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毕竟作为一个高手,这点气息敏锐度都没有的话,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醒了”缓缓睁开眼,看向那如精灵般美好的少年,“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会儿你应该还是有点乏的吧。” “不了,云儿不累了,哥哥是不是要起了?”慕轻云可爱地嘟了嘟嘴,自从伯父死后,哥哥12岁就接管了剑庄,一个人,又那么年幼,还要对付那些觊觎庄主之位的人,他知道哥哥一直很辛苦,奈何哥哥总是不愿意让他帮忙。 “嗯。”刮了刮他可爱地鼻头,轻笑道“毕竟还有很多事呢,你再睡会吧,要哥哥陪你么?” “哈哈,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慕轻云笑嘻嘻地缩了缩脖子。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庄主起了么?林海山庄的少庄主林语嫣小姐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恩,我知道了,就来。”慕轻飏掀开被子,刚准备起身,突然被扯住了衣角。 “恩?怎么了?”他看向慕轻云。 “哥,我还是有点想睡的,你陪我好不好?你不在,云儿睡不着,会怕……”慕轻云可怜兮兮地说道 “刚刚不是还不困么?”慕轻飏笑道,“再说,谁说的来着?不是小孩子了?恩?”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小孩子嘛,我还没满18岁呢,哎呀,求你了哥……”慕轻云眼泪汪汪地装可怜,“你不在我真怕,昨天我……”说着说着好像真的红了眼眶。 慕轻飏急道“好,云儿乖,哥哥陪你”,转身向门人吩咐道“请林庄主到偏厅用茶,就说我还没起。” “是”门人领命离去。 重新躺下,将慕轻云揽入怀中,并为他掖好被子,温柔地说“睡吧,哥哥在呢。” “恩。”闭上眼的慕轻云心底却思绪万千,哼,林语嫣,自从她2年前第一次见到哥哥以后,便频频向哥哥示好,别以为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哥哥那么优秀,又岂是她可以觊觎的。而且素来听闻此女行事毒辣狠绝,是出了名的蛇蝎美人,所有与她作对的商家,几乎都惨遭灭门,无论老少。她唯一没出手的就是他们慕云剑庄,可是那又如何,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哥哥。 第三章莫名婚约 林语嫣已经喝干第五杯茶,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厕所,突然看到一双绝壁佳人走了进来,慕轻飏一身冰蓝长衫,上面绣着复杂的暗纹,一根藏蓝的腰带勾勒出流畅的腰线,高挑的身形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挺拔。慕轻云一身淡紫色锦缎,外罩一层轻纱,发间只简单挽了一根紫玉簪,更衬得他皮肤透亮,容颜绝色。 林语嫣的目光自从慕轻飏进来便没有从他身上挪开,满眼爱慕之色,紧紧追随着他的脚步,坐到了他旁边的位子。 被抢了位子的慕轻云气的跺了跺脚,只能转而做到了第二的位子。 “抱歉,林小姐,近来琐事繁多,甚感疲累,故而起晚了,倒是劳烦小姐久等,是我的不是,这此向你赔罪了。”慕轻飏淡淡的开口道,又恢复了他人前那副冷漠的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林语嫣急忙道,“轻飏你一个人打理着硕大的剑庄,还将它打理的那么好,可见你一定是很忙的,而且轻飏你身边没有合用的人手,生活上也没有人替你操持,感到疲累是肯定的,但是只要你一句话,我可是很愿意为你分忧的”说着就想扶上慕轻飏的手。 慕轻飏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把手移开,“林小姐” “叫我语嫣就好”,丝毫没被他暗示的拒绝打击到,说着还想往他身上靠。 “林小姐”,慕轻飏往旁边挪了挪,“不知清晨造访,有何贵干?” “家里最近新进了一些上好的玉器,我挑了几样送过来,我知道慕云剑庄不缺这些,可是这都是我一番心意,为了以后我们两家能继续将生意做大,轻飏你可不能推辞哦”林语嫣笑道 “即使如此,我的确不便推辞,自然也不好让你空手而归,来人!”慕轻飏对侍者吩咐道,“将上月所收的极品雨前龙井给林庄主备上半斤” 极品雨前龙井全国一年也不过十斤收成,这份回礼不可谓不重。 林语嫣笑弯了眼,“轻飏对语嫣这么大方,我真的很开心,看来轻飏心中还是有我的”她喝了口茶,酝酿道,“前几日我已将我们的事禀报给了父亲,他很欣慰,他说他不日会登门,亲自与你商议婚期……” “什么婚期,你想都别想,哥哥不会娶你这种女人的……”慕轻云刷的从椅子上弹起,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发白了。 “云儿,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到一个做妻子的义务,好好照顾轻飏的,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他这么累吧?再说只要轻飏娶了我,我们林海山庄和你们慕云剑庄合并成为天下第一大庄,届时整个武林,所有商路,还不是以我们马首是瞻?这样有何不好,对你们慕云剑庄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我也会尽到大嫂的义务,好好对你的,你不用担心。”林语嫣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给我住口!你不是哥哥,没资格那么叫我。更何况我慕云剑庄本就是天下第一大庄,又何须你来锦上添花!哥哥我会照顾,哥哥的私人问题乃我慕家家事,不劳林少庄主费心!”慕轻云怒道。 “呵呵,云儿脾气还是那么暴躁啊,轻飏都还没表态呢,你急什么呀,更何况只要轻飏娶了我,这自然也是我的家事啦,你可没资格替他做决定,你逾矩了哦”林语嫣挑衅道 “林小姐”慕轻飏看着轻云激动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只是一份回礼而已,现在对我来讲最重要的是把家父遗留下来的家业打点好,并不想考虑私人问题,所以我跟令尊没什么好谈的,舍弟心直口快,念在他年少,还望林小姐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在下还有些庄内事务要处理,就不留膳了,您请吧”慕轻飏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轻飏,我是真的喜欢……”林语嫣不死心地开口道。 “请!!”慕轻飏没有丝毫动容。无奈,林语嫣只能起身离开。站在大门门口,望着慕轻飏亲手题的门匾,轻笑道“慕轻飏,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还从来没有我林语嫣得不到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你会是我的!”旋即甩袖离去。 ☆、NO.2 第四章心意 自从林语嫣走后,慕轻云一直保持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没有移动分毫,只有两眼空洞无光地望向前方。 “云儿……”看他这幅样子,慕轻飏很担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别担心,我是不会……” 还没等他说完,慕轻云突然挥开他的手,起身奔回了卧室,反锁上门之后,靠着门框的身子缓缓滑落。 “云儿!”慕轻飏在拍了拍门,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云儿,你别这样,哥哥不会娶她的,快开门!” 过了许久,里面才闷闷地传来一句,“就算不是她,你也会娶别人,你迟早会结婚的,到时你便不要我了,呜呜……” “怎么会呢,”慕轻飏焦急的解释道,“哥哥不是发过誓吗,有怎么会不要你了呢?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吗?你已经是哥哥唯一的支柱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你?难道你不相信哥哥么?” “我信你,哥哥,我信……我只是一时脑子有点乱,你别管我了,我一会就好,你去忙你的吧”慕轻云回道。 “那怎么行,快开门,哥哥不放心。”慕轻飏急道。 “我真没事了,哥哥你就给我点时间让我静静吧!” “这……”慕轻飏有点犹豫,却还是只能应允道,“那好吧,过半个时辰我来叫你,别让我担心” “嗯……”慕轻云闷闷地回道。 听着门外的脚步远去,慕轻云痛苦地将头埋在两手间,哥哥早已成年,他迟早会娶妻生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想到那种场面,心口就钻心的疼,就像每晚噩梦那样,压抑而剧烈。为什么呢? 呵呵,慕轻云苦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因为……因为爱他啊,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哥哥,所以他一直逃避着,自我催眠着,不敢面对这份感情,只能像只鸵鸟一样,躲在弟弟的身份下,才能毫无顾忌地享受他的怀抱和柔情,小心翼翼地汲取那仅有的温暖。 他一直这么隐秘的,卑微的爱着哥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第一次见到那张青涩却坚毅的脸?也许是成为他弟弟时,那温暖的怀抱和誓言令他动了心?也许是日夜朝夕相对,他对自己的呵护令自己沉迷而丢了心? 这都不重要了,原以为可以把这份感情一直埋藏在心里,只要当他的弟弟,能一直这么在他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今天听到那莫名的婚约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份爱是那么强烈,根本无法压抑那种嫉妒,他也是人,他的爱也是自私的,不愿与任何人分享。 可是哥哥能接受吗?当哥哥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对他存着这种龌蹉的心思,他还会那么疼爱自己么?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 撑住自己的膝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铜镜前,慕轻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布满泪痕,满眼是无助、脆弱与绝望。就像午夜梦回时那样无措。 近几年已经很少梦到母亲了,其实他早该猜到原因的,哥哥的怀抱是那样温暖,真的可以为他抵御一切风雪和噩梦的侵扰。 打了盆水,将一切痕迹与脆弱洗净,将那份炙热的感情重新埋回心底。整了整衣冠,提起剑,信步走了出去。 “少庄主!”经过的仆人纷纷弯腰行礼。 慕轻云轻轻挥了挥手,“我出去一会,如果哥哥问我去哪了,就告诉他我闷了,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 “这……”侍从一脸犹疑,也不怪他这般大惊小怪,毕竟慕轻云很少出门,想来庄主是不会放心少庄主一个人出行的。 “你只管照实禀报,我还能出什么事不成,哥哥不会处罚你们的。”慕轻云不耐烦的回道,大步跨出了府门。 第五章马车惊魂 实在没法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慕轻飏,便想着出来透口气。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慕轻云感觉心情的确松快了不少,开始打量起这些对他来讲较为新奇的玩意儿。 四年前因为自己被擒而连累母亲,这给慕轻云留下很深的心里阴影,虽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尚且年幼,但是自那以后,他便十分刻苦地习武,几乎达到一种疯狂的地步。 再加上慕轻飏本身就是顶尖的高手,慕云剑庄更是有百年底蕴,武功心法秘籍数不甚数,在慕轻飏的倾囊相授之下,他的武功飞速进步,几乎可以说在慕轻飏之下没有敌手。 因此这些年他把几乎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练武上,几乎没怎么好好逛过街,看看这座城。 阳城不愧是仅次于皇城的第二大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摊贩,无一不显示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突然,后方的人群躁动起来,开始往两边挤,被人群推搡的站立不稳的慕轻云皱眉向后方看去,只见六匹骏马拉着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向前飞速奔驰着。马车整体均是采用千年沉香木为主框架,更是镶嵌了不少珠宝玉器拼成精美的图案。 因此百姓们虽然对他们这种当街纵马奔驰的行为很不满,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马车的主人一定是他们一百条命都惹不起的,所以只能乖乖让道。 可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随着人群往两边散开,路中间露出一个孩子的身影,想来是人们跑得太急,将他给绊倒了。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马车却已经冲到眼前。 驾车之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孩子,但他非但没有减速,甚至加速向孩子冲去,眼看就要撞上,慕轻云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身形拔地而起,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冲到了马车面前。 左手将孩子捞进怀里,右手撑地,身体向后一转,一脚向马匹踢过去,正中右边第一匹马的头部,由于用力过猛,它又接连撞上第二匹,第三匹……整辆马车失去控制,往左面的摊位上撞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车门飞射而出,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马车撞得支离破碎,车夫虽然在最后一秒跳车了,但还是撞得头破血流。 经过这么一出,慕轻云的相貌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先是一片沉默,紧接着传来阵阵抽气声 “嘶……好……好美啊……娘亲,我好像看到仙女姐姐了,她还会飞呢” “别胡说,那是哥哥”妇人赶忙捂住她的嘴 “可是哥哥怎么会长得那么好看”小女孩不服气地反驳道 “靠,老子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标志的美人,此等尤物,一定很销魂啊,啧啧……”一个面目猥琐的男人意淫道,嘴角似乎有可疑地水渍。 “李二别瞎说,仙人都最不喜欢被议论了,积点口德吧,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 “……” 无视周围那些窃窃私语以及那些或嫉妒或猥琐的目光,慕轻云轻轻地放下孩子,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受伤?”他温柔地问道。 小孩摇了摇头,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那就去找母亲吧,”慕轻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记得下次小心些,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第六章魔域鬼帝 看着孩子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转过身看向那名红衣男子。鲜红的衣袍,让人不禁联想到鲜血,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血红色的眸子闪动着嗜血的光芒。这无疑是一名很好看的男子,但是墨黑的眸子却无端给人一种很不祥的感觉,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邪肆的气质,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他看着慕轻云,小心的掩饰住了眼中那一抹惊艳,若无其事地勾了勾唇角,“小家伙,你可知本尊是谁么?这马车可是价值连城,你打算怎么赔?嗯?” “我管你是谁!”慕轻云不客气的回道,他一向最讨厌这些自高自大的人了,“再贵能有多贵,本公子难道还赔不起么,再说你纵容恶仆当街驰马,完全不把人命放在心上,还没让你赔那孩子的损失呢!” “哦?本尊乃魔域鬼帝炎烈,你这小家伙火气真旺啊。” 真是有意思,炎烈愉悦地笑出了声,看得出他此时心情很好。 “魔域鬼帝?哼,没听说过,你必须道歉,。”慕轻云冷冷地说道,毕竟他对江湖势力划分真的不太清楚。这个听起来就鬼气森森的地方,他真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同样的,他对这个什么炎烈的印像更是差到极点。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呵呵……”炎烈闻言张狂的笑了起来,腰间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颤动个不停,“本尊倒是第一回遇见你这么有意思的人,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做我的人?嗯?”他最后那个上翘的尾音听得人心里发酥,脚底发软。 但是慕轻云并没有体会出其中戏虞的味道,他气的全身发抖,握剑的指关节捏的发白。 “无耻!”他大喝一声,拔剑出鞘,提气飞上屋顶,一招天罗地网牢牢锁定住炎烈,此套剑招乃是慕云剑庄的成名剑法之一,慕轻云为了这一招曾苦练了三年。 看着满天的剑影,炎烈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在剑影劈下来的时候才轻轻向左跨了一步,居然就以毫厘之差避开了。 看见这招落空,慕轻云也不禁呆了呆,就是哥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真剑的实体在哪里,他居然……慕轻云心里不禁觉得骇然。 但他并未因此退却,落地的一瞬间右脚蹬地,整个人飞射而出,一招贯气长虹直击他各大要害,没想到炎烈非但不躲,反倒以一种诡异的身法迎了上来。右手缠上他握剑的手,轻轻一震将他的攻势化去,并将他的手反剪到身后,左手固定住他的腰,还颇暧昧地摸了两把。 “小家伙,你到真激起本尊的兴趣了,好好考虑下,做我的人如何?我可是很会疼人的哦,尤其是……”炎烈贴近他的耳边缓缓地说道“……在床上……” 语毕还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混蛋!”慕轻云被他这般轻薄气的浑身发抖,几乎就要失去理智了,“睁大你的狗眼给爷看清楚了,小爷是男的,你脑子有毛病啊!!” “本尊当然知道你是男的,”炎霸天低低地笑了两声,“男的又怎样,只要喜欢,性别算什么呢?放心,我一定好好疼你……”说着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的陶醉。 慕轻云那根理智之弦彻底被崩断了,他拼着右手脱臼的危险,一下将身子扭转,体内真气暴动,左手聚掌为刃,直击他心脏要害。 而炎烈也不想真伤了他,顺势松了他的手,与他拉开距离。见他真气不稳似乎有破体而出之兆,炎烈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他身后,抬手往他后颈劈去,像是想将他打晕。 慕轻云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全身,但是奈何两人距离过近,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那手刀快到劈在慕轻云身上时,他们所站之地突然升腾起一股雾气,令人看不清东西,而且吸进去还让人觉得头昏目眩,四肢无力,似乎还有迷魂香掺在里面。 炎烈顿了顿,但就是这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发现面前已经空空如也,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把人劫走了,他的眼中升腾起滚滚怒火,他看上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了。但当他脱离烟雾范围环顾四周,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佳人的影子? “混账!”炎烈一拳击在屋顶上,整座房子出现裂痕,瞬间被夷为了平地。 “去给我查,”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查查那个少年是何人,把他毫发无损地带到我面前。还有,到底是谁把他救走的,把他给我抓回来!!” “是!”空气似乎动荡了一下,但是没有看到回应的人,随即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刚刚回应他的是鬼魅…… ☆、NO.3 第七章白扇公子 阳城郊外,一名青年抱着一个少年着急地赶路,待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青年匆匆放下怀中的人,扶着他坐正,自己则坐到他身后为他输气。少年赫然是慕轻云,他在跟炎烈对战中,为了着急脱身,再加上被他激的失去了理智,导致真气紊乱逆流,几乎要破体而出,所以在被青年救下了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一个时辰之后,青年缓缓地收了手,慕轻云体内的真气已经可以按照小周天自行流动,他抬起手拭去头上的虚汗,露出那张儒雅的脸。 他面目俊朗,气质温和,颇像兰花君子,尤其是那干净温润的气质,令人难以忽略。再加上他一身白衣,更显得清冽出尘。 慕轻云睁开眼睛,昏迷前的一幕闪进脑海,他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摆出防御姿态。 “醒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却略显疲惫的声音。 “你是谁?”慕轻云向后看去,并未因为他的外貌就降低戒心,仍旧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呵呵,别那么紧张嘛,”白衣男子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摆了摆手道,“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看你几句话就被激的没了理智,武功虽高,到底阅历不够啊。”他颇为老成的评价道。 仔细回想了下之前的情况,他本来已经真气不稳,经脉应该受损了,但是现在却浑身舒畅,并没有任何不适或者受伤的迹象,而且也没看到炎烈,自己又莫名其妙出现在郊外,看来确实像他所说,自己的确是被他救了。 想到这里,他忙收了攻势,行礼道,“在下……慕轻云,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轻云?真是好美的名字呢,真是配得上你这绝佳的容貌啊。”白衣人自言自语着,“我叫白扇,我看我应该比你虚长几岁,你不介意的话叫我白大哥好了,至于前辈嘛,我可实在担当不起,倒显得我怪老的。”白扇打趣道。 慕轻云也从容地回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白大哥,看这姓氏,你是百夷国人吧,怎么正好出现在此,还救了我呢?” “怎么,你不知道?”白扇一脸惊奇,“再过一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跟着凑凑热闹了,今年的武林大会由慕云剑庄主办,地点就在阳城,所以我会出现在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救你呢,倒纯属是个意外,我本来也打算出手救那个孩子的,被轻云你抢先了,我自然也没必要再动手。不过没想到马车里坐的居然是炎烈,那只能算你运气不好啦,像你这样有正义感又善良的人,我怎么可能真的眼看着你被伤害却不救呢?” 慕轻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但是一想到炎烈,他又禁不住蹙了蹙眉,“白大哥知道这个魔域究竟是什么地方么?” “魔域啊,”白扇的脸色凝重了许多,“你应该知道,除了你们东阳国和我们百夷国国力还算雄厚,少有战乱以外,另外还有南楚和西水国及其他一些小国都是连年征战,一律被俘的俘虏,没有被赎回去的,为了不引起本国的混乱,都会被流放到蛮荒苦寒之地,” “另外还有各国的□□,叛国的,欺君的,全往那里流放,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但是时间一长,人数一多,反倒渐渐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国家。” “但是由于大多是穷凶极恶之人,民风又极其彪悍,经常对周遭国家进行侵扰,造成极大损失。派兵去剿却被反倒被屠了个干净,自此那一片地区就被称为魔域。” “而就在三十多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武功极高的人叫做炎霸天,他带着他的一帮拥护者,将所有分裂势力的头目都收归麾下,凡是不服的都被屠尽满门。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就统一了魔域,在中心建了一座魔域殿,自称鬼帝。” “但是他在称帝后不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整日消沉,要不是他武功摆在那,怕是下面的人早就闹翻天了,之后没过几年他就死了。而那个炎烈,看他的年纪,应该是炎霸天的儿子。果然和他老子一样张扬,也不知道他这时出现在阳城,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闻言慕轻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炎烈这时候来阳城,恐怕目标也是武林大会,那么哥哥可能会有危险,目前看来哥哥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必须得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多加当心了。 看着对面的人自顾自地想自己的事,白扇有些无奈,“轻云,我也是第一次来阳城,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带我参观一下么?” 慕轻云被他的话拉回思绪,莞尔道,“瞧我,居然这般失了礼数,白大哥放心,我一定带你好好逛,这醉仙楼的香酥鸡可是很有名的,皇城的都没这儿好吃,走吧,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哈哈,那我可不客气啦。”白扇爽朗地笑道,两人相携走远。 第八章醉仙楼 慕云剑庄中,慕轻飏刚处理完公务,去查看了一下林语嫣送来的玉器。一件一件确实都是上好的货色,倒也不会辱没了那半斤雨前龙井。 突然他的余光撇到一套紫水晶的茶具。他拿起来仔细把玩了一下,上好的紫水晶,颜色晶莹通透,没有半分杂质,雕工也甚是精湛,算是极品了。更难得的是轻云喜欢紫色,这套配他正好。 想到这里他端起茶具,向慕轻云的房间走去。先是敲了敲了门,可是并没有回应。他想肯是睡着了,也没有很在意,说了句,“哥哥进来了,”便径自走了进去。 片刻时候,慕轻飏急匆匆地从他房间出来,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随手招来了管家,“轻云呢?”他焦急得问道。 “这……”管家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半个时辰前,少庄主出去了……” “什么!”慕轻飏怒道,“去哪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管家急忙辩解道,“这……您之前吩咐过的,在您办公的时候,谁都不许打扰,我这实在是……再说少庄主说了只是散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慕轻飏闻言训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轻云的事情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如有再犯,决不轻饶!知道没?” 管家忙应和道“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慕轻飏怒气稍微平复了些,“去查一下,轻云现在在哪里,然后马上禀报我。” 管家急忙领命而去。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身淡紫色锦袍的慕轻云和一席白衣的白扇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路上的行人纷纷回头张望,更有甚者直接驻足围观。 白扇戏虞道,“看看轻云这姿容,真是吸引人,恐怕再多走几步我们就要彻底被人群淹没了。” “不过是副皮相而已,”慕轻云淡淡的回复道,如果最在意的那个人不喜欢,再好看的脸又有什么用,他暗自想道,不过嘴上还是打趣道, “放心吧,醉仙楼就在前面了,就算到时候我们被人群淹没了,我相信他们也会先袭击气质缥缈的白大哥的,我这等俗人,怕是看不上” “好哇,”白扇伸手在他额上敲了一下,“这么快就想把你白大哥扔出去当替罪羊啦,再说了,他们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呀。”说着瞪了一个胖子一眼。那个胖子一直盯着慕轻云的脸,眼里闪动着淫邪的光。 他接到,“我看你平时肯定很少出门,不然这阳城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你了,若是常见到,也不是这般吃惊了。” “的确是”慕轻云点了点头,“我平时一直在家习武,根本没时间出来闲逛 ,毕竟平日里功课还是很多的……到了。”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指向街尾一家气势恢宏的建筑。 一座五层的精致阁楼在周围平房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整座楼恢弘大气,却又不失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文楼或者拍卖行,完全没有一般酒楼的浮华之气。 慕轻云领着白扇径直往楼上走,前来招呼的小儿看到慕轻云的一刹那,目光闪了闪,便神色如常地带领他们上楼。 “云公子可是要雅间?”小儿小心翼翼地询问。 慕轻云回头看向大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外面似乎还有更多的人往这涌来,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眉,回头吩咐道,“要一间雅阁,一定要清净。” 醉仙楼一二层是大堂,一般供平民和小有资产的人使用。三四楼是雅间,都是些大富豪和颇有势力的人才有资格享用。 而这第五层的雅阁,则是为一些皇室贵胄,和相当有势力的人所开设的,其中一部分人甚至是醉仙楼的幕后股东。 这环境自然是没得说,所选所用都是上品,但是最重要的是每间雅阁隔音效果极好,是进行一些秘密会谈的绝佳场所。因此很多皇室和官员都很喜欢在这里洽谈商务或密谈。 将他们带进雅阁之后,小二便退了下去,却并没有询问需要什么菜色。 白扇靠在窗边向下张望,门口的人群似乎没有散去的迹象,不禁感慨道,“轻云啊轻云,你既是男子都已经几乎惹得满城空巷,若你身为女子,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胡说什么呢,”慕轻云没好气地笑道,“我是男子,又不是红颜祸水,他们不过是被皮相所吸引罢了,无需理会。再说了,说不定他们其实是被白大哥吸引过来的哦。” “呵呵,可是我也觉得轻云好看呀,难道我很肤浅么?”白扇笑道。 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慕轻云愣了愣,正在他尴尬的时候,掌柜敲门进来了,倒是划去了那种尴尬的气氛。 “两位客官,这是本店的招牌香酥鸡,精品桃花酿和其他各式小菜,请客官慢用。”把菜摆好后就安静地退出去了。 白扇左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些菜,“你看,哪桌客人有幸能让掌柜亲自送菜,莫不是这掌柜也……”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香酥鲜嫩的鸡肉。 “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啊,白大哥若再这般打趣我,我可就真生气啦。”慕轻云嗔道。 白扇笑嘻嘻地将嘴里的鸡肉咽下去,果然不愧为镇店的名菜,鸡肉嫩滑多汁,丝丝入味,调料恰到好处地引发出了鸡肉原有的鲜味,让人吃完欲罢不能。 慕轻云拿过两只杯子,分别为自己和白扇倒满酒,将另一杯推过去,便迫不及待的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这桃花酿可是好酒,入口感觉火烧,但过后就是满口丝丝桃花的清香。 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今天可是要趁哥哥不在多喝一点,平时哥哥都不许自己沾酒,就算偶尔喝也不过一杯,机会难得,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于是一个美好的下午就在慕轻云和白扇互相夹菜倒酒中度过。 楼下的掌柜来回踱步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派人去通知庄主,原来这醉仙楼幕后的东家竟然就是慕云剑庄,不过想想剑庄的财力和地位,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平时慕轻云都是和慕轻飏一块儿来,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今日他不仅独自前来还带来一个陌生男子,也难怪掌柜感到不安。 第九章酒醉 很快消息就传回了剑庄。 管家带着刚得到的消息颤颤巍巍地去向慕轻飏禀报,“禀庄主,属下已经查到少庄主现在正和朋友在醉仙楼吃饭。” “朋友?”慕轻飏惊诧道,“我怎么不知道云儿有什么朋友……” “这……”管家犹豫道,“似乎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刚认识?怎么认识的?” “这……”想到刚才听到的消息,管家不禁有些腿脚发软,“少庄主出门后,和别人……起了冲突,打起来了,少庄主似乎……似乎……落于下风,差点受伤了,这个人恰好救了他,便成为了朋友吧……” “什么!!”慕轻飏一掌拍在桌子上,“云儿受伤了?简直混账。”他立马施展轻功飞了出去。而他刚刚所坐的紫檀木桌子上赫然有着一个极深的掌印。 雅阁里,慕轻云面色微红,意识模糊,显然已经喝醉了,他打个了嗝说道,“白大哥……你……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该不该让他知道?” 白扇伸手抢过他手里的酒壶,“怎么,轻云有心上人了?不知哪家姑娘这般好运啊。” “不……不是,姑娘……不是”慕轻云语无伦次地回道。 看他似乎还想喝酒,白扇皱了皱眉,将酒放的离桌子很远,想来他现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去拿酒,又叫了小二送来一壶温水。他坐到慕轻云身边,小心喂他喝下温水,怕他被呛到,伸手替他拍了拍背。 突然雅阁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一名身着蓝衫的男子冲了进来,径直向慕轻云迈去。 “你是何人?”白扇将慕轻云护在身后厉声喝道。 慕轻飏顿住了脚步,想起他刚进来是看到的那一幕,心里颇不是滋味,但还是礼貌地回道,“在下慕轻飏,乃是云儿的哥哥,想必这位公子就是救我弟弟的恩人吧,不知该如何称呼?” “哥哥?”白扇疑惑道,“在下白扇,不过你怎么证明你是他的哥哥?” “原来是白公子,”慕轻飏行礼道,“你放心,云儿认得我的。” 说着便向慕轻云走去,环住了他瘫软的身子,轻声唤道,“云儿……醒醒,云儿……” “唔……”慕轻云发出一声低咛,缓缓睁开了眼,恍惚中看到了慕轻飏的轮廓,咧开嘴傻笑,“哥哥,唔……”他皱了皱眉头,难……难受……” “好,云儿乖,不难受,咱们回家”慕轻飏低声哄道。将他打横抱起,看向立在一边的白扇,“这下白公子总该相信了吧,不过既然是舍弟的朋友,现在云儿醉了,没法尽地主之谊,不如随我们回慕云剑庄吧,在下一定好生招待你。” “那白扇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劳。” 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炎烈。 “你是说,他叫慕轻云,是慕云剑庄庄主慕轻飏的弟弟?”炎烈坐在软裘铺就的宝座上,看向脚边的人。 “是,”跪着的那么男子回道,“还有将他救走的那个白衣人,属下亲眼看到他们被慕轻飏带回了慕云剑庄,属下还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庄中的人对他极为恭敬,再加上他的相貌和些许传言,想来应该就是慕轻飏的弟弟了。” 炎烈的手指不停地在把手上敲击着,“本尊怎么不知道慕轻飏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 “这属下也不清楚,但听说他是四年前被慕轻飏带回来的,之后由于他并不常在人前出现,所以我们并没有收到消息。”黑衣人回道。 “四年前带回来的?是亲弟弟么?” “这……应该是吧,看样子慕轻飏对这个弟弟甚是疼爱,如果不是亲弟弟怕是说不过去,想来可能是老庄主的私生子吧。” “呵呵,”炎烈邪肆地笑了笑,“慕云剑庄啊,看来这武林大会本尊是一定要参加的了……” ☆、NO.4 第十章裂痕 将慕轻云轻柔地放在床上,小心地替他除去弄脏的衣物,又打了盆热水,帮他把身子擦干净。看着他难受想吐又吐不出的样子,慕轻飏真是感到又心疼又好笑。 以前慕轻云刚到慕云剑庄的时候,因为伤心姨母的事,所以喝醉过一次,他那时候才知道,慕轻云是不会喝酒的,喝多了难受,所以以后便一直管着他不许他碰酒。 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没看着他,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还和人打架,差点受伤了,真是的,这么笨的人,没有自己可怎么办呀,想到这里,慕轻飏心中升腾起一股满满地满足感,几乎要冲破胸膛。 好不容易等人安静下来,把一切善后工作都处理好,慕轻飏也宽了外衣,掀开被子,搂着散发着淡淡桃花清香气息的人儿沉沉睡去。 第二天,慕轻云在一阵钝痛中醒来,感觉浑身软绵绵地,提不上劲,头更是痛的要撕裂一样,喉咙发干,火烧一样疼。看来这酒果真不是好东西,还是少沾为妙。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替他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碗,碗里是散发着浓重味道的药汁。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慕轻云看着药汁直蹙眉,不满道:“哥,我不要喝药,最讨厌喝药了!” 慕轻飏将他扶起来,耐心地哄道“云儿听话,这不是药,只是醒酒汤,你看你喝那么多,会头痛的。醒酒汤不苦的,哥哥喝给你看啊。”说着端起药碗喝了一小口。 “好啦,我喝就是了,还把我当小孩子哪。”慕轻云抢过他手里的碗,扬脖一饮而尽。不禁吐了吐舌头,虽然不苦,但是吧……这醒酒汤,味道也不怎么样…… 慕轻飏宠溺得给他喂了一颗话梅,冲淡了嘴里奇怪的味道,这话梅正是慕轻云最爱的零嘴。 无奈道,“哥哥一直不许你喝酒,倒不是为别的,只是你酒量浅,喝醉了会难受,你看你,就出去那么一会儿,不仅跟人打架,更是喝醉了,你到底想让哥哥怎么看才能看住你呀。” 嚼完嘴里的话梅,慕轻云无赖道“嘿嘿,哥哥你不用一直看着我哒,我真的可以保护自己了,只是碰巧遇到坏人而已嘛。不然我看就算是哥哥也未必是那人对手,我不敌也是很正常的嘛。” “好好好,你就嘴皮子厉害。”慕轻飏无奈道,“你再睡会吧,我去回了林语嫣,再处理一下事情,中午来叫你吃饭。” 听到林语嫣的名字,慕轻云敛去了笑意,感到一阵心塞,那个女人一直这么缠着哥哥,难保哥哥不会动心,而且哥哥的婚约也是迟早的事,真的好想,好想告诉哥哥,让他只对自己一个人好。 他突然间被自己这种大胆的想法吓到,但是有些想法,一旦产生,就会样气球一样越来越膨胀,满满地占据着他的脑海,几乎要爆掉。 脑中不断盘旋着炎烈那句,只要喜欢,性别又算什么呢。是啊,性别算什么呢,算什么呢?哥哥那么疼爱自己,想必不会很生气的吧? 慕轻云伸手拉住慕轻飏的衣袖,慕轻飏看他低着头,以为他还有哪里不舒服,便坐到他身边,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查看一□□温,且猝不及防地被抱住了。 慕轻飏不明就里,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关心到“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么?要不再吃点话梅?或者哥哥陪你躺会儿?” 慕轻云摇了摇头,双手在他背后收紧,将自己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 “哥哥,我……我爱你,我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你不要结婚好不好,不要有别的女人好不好……” 慕轻飏的身子一震将慕轻云从自己身上拉开,担忧道“你胡说什么呢?是不是发烧么?哥哥去找大夫吧。”说着便起身向外走。 “不要!别走……”慕轻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再度环上他的腰,“我没有胡说,我真的很爱哥哥,不是弟弟对哥哥那种爱,是父亲对母亲那种,我……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说到后来,慕轻云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花光了,因为他发现慕轻飏的回应只是一片沉默,死一般的寂静,他的心在这种寂静中越来越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慕轻飏没有说话,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扯开,快速的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听到慕轻飏对外面的人吩咐“云儿身体不好,这两天让他在府里好好休息,哪儿也不许去。” 慕轻云瘫坐在地上。 呵,哥哥生气了,果然他是无法接受的么?这种违背道德伦常的事……自己果然是个灾星呢,不仅害死了母亲,现在连哥哥都讨厌自己了…… 第十一章何谓心碎 慕轻飏跪在梅沁雪的灵位前,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姨母”慕轻飏喃喃道,“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已经完全把云儿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来看待了。我总是想着把最好的,他最喜欢的留给他,总习惯护着他,疼着他。我也很满足他对我的依赖,信任,甚至所有的小脾气,都是那么美好……” “可是……”慕轻飏攥紧了拳头,“我唯一忽略了,原来他对我竟是这样的感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等违背伦理之事,如何能做,现在是云儿年少不懂事,把亲情和爱情弄混了,而将来他必会恨我,我又怎能让他承担世人的非议和嘲讽。” “更何况,姨母家几代单传,我若是断了梅家香火,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心安了……” 慕轻飏叹了口气,眼里却满是坚毅,看来只能做那个决定了,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姨母在上,我今日所做之决定,想来会伤害云儿,但是仍希望姨母宽宥,体恤我的一片诚心,以后我定会对他更好的。”说完,他站起身走了出去,前往偏厅见林语嫣了。 “语嫣,”他淡淡开口道,“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 慕轻云将自己锁在屋中已经有两天了,不出门也不想吃东西,要是放在以前,哥哥一定早就冲过来关心自己了,可是现在……呵,看来哥哥真是很生气啊…… 突然听到庄里喧闹起来,慕轻云一向怕吵,所以庄里一直很安静,怕是有什么大事。他撑起虚弱的身子打开门,正看到一个小侍从门前跑过,他斥住那小侍,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发生什么大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侍行礼回道,“啊,庄主要成亲了”他举了举手里的大红灯笼,“时间定在武林大会之后,我们正在准备呢,得先装饰起来,不然时间怕是有点紧,这少庄主还不知道么?” 小侍小心翼翼地看着慕轻云越来越黑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庄主怕是想晚点告诉您吧,可能是想给您留个惊喜……小……小的先告退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惊喜?呵呵,慕轻云轻笑着,还真是个大惊喜啊,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看起来甚是惹人怜爱。他紧紧得揪住胸口的衣服,那里早已被狠狠撕裂开,现在就像又往伤口撒了一把盐,居然痛的已经麻木了。 慕轻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怎么躺到床上的,他只觉得现在好累好累,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管,已经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不知道哭了多久,枕巾都已然湿透,他才累极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一天一夜之后,他是被饿醒的,算算已经有三天多没有进食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跨的。他把头埋进膝盖,以后自己该怎么办呢? 泪水再次倾泻而出,呵呵,哥哥要自由,就给他自由吧,本来就是自己自作多情,怎么能连累哥哥一起痛苦。他如此这般自我开导着,可是为什么,心口还是痛的无法呼吸…… 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为母亲报仇,慕轻云默默得擦干了泪,“母亲,月儿会为你报仇的,我很快就来陪你……” 扶着床柱站起来,把外面的小侍唤进来摆上酒食。一顿饱食之后,慕轻云进行了一番洗漱整理,换上了哥哥最爱看的那套衣服,除了眼睛稍微肿,其他都很好,看不出什么破绽。 缓步踏进书房,看到坐在书桌前那个熟悉的身影,眼泪似乎又要不受控制得流出来,他狠狠一握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换上笑脸迎上去“哥哥……” 一出声发现原来自己的声线还有些颤抖,有些感情,当浓烈炙热道一定程度,是没那么容易控制得。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轻飏猛地抬头,看到慕轻云强颜欢笑的脸庞和微红肿的眼,他的心不禁抽痛了一下,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几乎无法呼吸。 其实在听说慕轻云已经几天没有进食的时候他就几乎要疯了,但是为了让他死心,让他相信自己这次的决心,硬是狠下心肠没有去见他,现在看到他这样,真的是心疼得无法自己,甚至有种淡淡地后悔。 但是他只能强自镇定,绝对不能再这时前功尽弃,所以只是淡淡地回道,“恩,你看看你,这么多天都在房间里,功课都不做,还把你自己带回来的客人晾那么久,真是成何体统。” “哥哥教训的是,”慕轻云浅笑道,“我等会亲自去向白大哥赔罪。”顿了顿, “云儿这两天都在睡觉,不知道哥哥的婚事将近,倒是我的不是了”他狠狠地将指甲在往肉里扣了几分,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云儿恭喜大哥了。” 慕轻飏瞥了一眼他血迹斑斑的手,强行转开视线回道“恩,这事其实我已经决定很久了,只是最近才敲定下来,毕竟我们慕云剑庄和林海山庄的地位都不低,这种事难免波折多些,时间会拖得比较长。你也不小了,等你行及冠礼,我会为你进行招亲的,你放心,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女子。” 慕轻云的身子晃了晃,有些站不稳,只能低头应道“那云儿就先谢过哥哥,我现在去找白大哥”说完逃一般地跑出书房。 没跑几步,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刚想挣扎,头顶便传来一个戏虞的声音,“怎么啦,就算你再想在你大哥我,也不用跑那么急吧。” 慕轻云一抬头,入目的果然是白扇那温润的脸庞。脸一红,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白大哥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你,我只是急着上茅厕而已” 白扇笑道“好啦,我瞎说的,我听侍人说你终于休息够了肯出来了,所以来找你嘛,你看你晾我这么久,怎么补偿我。”白扇赖皮道。 慕轻云噗嗤一笑,“你看看你小气的,还要补偿,半斤极品雨前龙井够不够?” 闻言白扇眼睛一亮,“极品雨前龙井?这可是好东西,慕云剑庄底蕴真是深厚,你真的送我啦?” “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去不成?” “那不一定啊,慕云剑庄可是商家,这所谓行商啊,自然是……”白扇勾着慕轻云的肩膀走远。 第十二章武林大会(一) 接下来的半个月,慕轻云在白扇的陪伴开导下逐渐开朗起来,慢慢恢复以往的活泼,白扇似乎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情不佳,所以总是讲各种笑话玩各种小花样哄慕轻云开心,在他看似温润的外表下,其实有着细腻的心思。 慕轻云也尽量减少和慕轻飏的单独接触,大部分时间都在和白扇的谈笑风生中度过,心底的那道伤口慢慢结痂,似乎已经没那么疼了。 在他们的玩闹中,武林大会正式召开。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手都齐聚阳城,各大客栈全部爆满,一房难求。 慕轻飏就广交天下英豪,凡是有名气的江湖人士,只要准备拜帖就可以免费住进慕云剑庄,食宿皆免,还有专门的演武场供他们切磋过招。这一举动赚足了众人的赞誉和尊敬,慕云剑庄的威望再上一个新台阶。 在武林大会召开之前,慕轻云一直和白扇窝在后院,弹琴下棋,日子过得也惬意,倒不是他们不想出去,只是只要慕轻云一出去,就会引来那些江湖人士的围观,甚至还曾经有人对他出言不逊,自然是被慕轻飏驱逐出去了。 但是自此之后,慕轻飏这个弟弟进入大家视线,一时风头无二,甚至隐隐有盖过慕轻飏的势头,毕竟据传言慕轻飏已经和林海山庄少庄主定亲了。 但慕轻云仍旧未婚,所以虽然他还未及冠,但是求亲的的人都几乎可以绕着阳城排三圈,甚至各国有适龄公主的也曾遣派人过来,倒不全是因为他的容貌,毕竟能得到慕云剑庄的相助,那么无论对皇室还是武林来说都是一大助力。 在这场闹剧中,白扇时不时调侃慕轻云“哎呀呀,看看我们小云儿这魅力,真是无人能挡啊,怎么样啊,可有入得了眼的姑娘?” 每次面对这种调侃慕轻云都只是淡淡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无父母,那长兄如父,自然就由哥哥决定,我就不操那个心了。”其实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的苦,娶谁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不喜欢吵闹所以武林大会头四天他都没去,反正最先上场的都是一些实力弱的没什么看头,他也乐得清静。 但是之后作为慕云剑庄的少庄主,他不得不出席,以尽地主之谊,但是也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露个脸就够了。 第五天当他跟在慕轻飏后面进场的时候,几乎全场都寂静了,慕轻飏只是例行说了几句开场白就让他们开始今天的比武。 慕轻云跟着慕轻飏走到主办台上坐下,而坐在慕轻飏旁边的却是林语嫣。 看着她对哥哥各种献殷勤,心还是揪得生疼,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一直找坐在他身边的白扇说话。 白扇也是参赛者,但是慕轻云怕面对慕轻飏和林语嫣尴尬,所以硬是拉了他坐在主办台上。 而另一边慕轻飏看着慕轻云跟白扇谈笑风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也明显感觉到这半个月云儿有意避开自己,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和白扇在一起。 想着曾经那个总喜欢粘着自己的少年,心里泛起淡淡的后悔,但是很快被压压下去。 虽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这种结果本来也是他所希望的,但是真的面对这种情形,还是感觉非常不爽。 而频频望向慕轻云的慕轻飏也同样没有注意到林语嫣阴沉的脸,她本以为两个人只要定亲就可以了,但看来轻飏心中根本放不下那个贱人,总要想办法教训一下他的。 慕轻云故意忽视哥哥的目光和白扇闹得欢快,忽然被白扇抓住了手臂,“你看,炎烈果然也来了。”说着他指向前方。 慕轻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身张狂红衣的炎烈,他走到一个带顶棚的位置坐下,但是奇怪的是那里不是参赛者区域,慕轻云不禁感到疑惑,难道他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么?那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阳城能有什么事? 不过想来也是,他在魔域也是只手遮天,这区区武林盟主的位子人家未必看得上。 炎烈的到来引起不小的骚动,知道他身份的人不禁感到惶恐,生怕得罪他让自己小命不保,而不知道他身份的男子则嫉妒于他的出众的外表和气质。 毕竟现在大多数女性的目光都胶着在他身上,本来有一个慕轻飏就够让他们郁闷,后来又来一个慕轻云,现在又有个这么出众的男子,简直不给他们一丝机会。所以他们看向炎烈的眼中嫉妒更甚几乎能烧起来。 炎烈完全无视旁人的目光,他的目光从坐下来就一直追随着慕轻云,看到他看过来,冲他挑衅地笑了笑,更是邪肆得舔了舔唇,像是在品味什么美食,虽然性感地要命,但是慕轻云却气的够呛。 突然旁边传来“啪”的一声,慕轻云转过头一看,慕轻飏手里的杯子被他捏碎了,陶瓷碎片落了一地,有一些甚至钳进他的肉里,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一旁的林语嫣急忙拿出手绢帮他包扎,眼中的阴霾更甚。 看到这一幕,炎烈挑了挑眉,颇有兴趣地看向慕轻飏,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中似是有火。呵呵,这两兄弟果然都很有意思。 随着场上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主办台上的这一幕反倒没人发觉。 不停地有人受伤甚至死亡。虽说是点到为止,但这江湖人的狠厉嗜血和对名誉的追求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填补的,大家几乎都发了疯一般地出手,招招直取要害,整个擂台几乎被鲜血染透。 慕轻云别开头不忍再看,白扇看着他这样也心疼,便劝说他,“你已经露过脸了,应该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想你哥哥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了,”慕轻云执拗道“我也是江湖人,这种场景迟早要适应的,而且一会儿不就是白大哥的场次了么,我怎么能错过呢。” 白扇说不动他,也只能塞给他一个香囊,并挥手替他驱散空气中的血腥味,只是收效甚微。 ☆、NO.5 第十三章武林大会(二) 场上又轮了两个场次,正好轮到白扇。 白扇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剑,提气飞落到擂台上。白衣飘飘,虽然他的长相并不如慕轻云出色,但是他的温润的气质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也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他的对手是一个长相略显阴鸷的男子手持一对峨眉刺,但是指尖处有些乌青,想来是长期与毒药为伍的。 主持人报道,“百夷国白扇对战千机门魅离。” 主持人语音未毕,那个魅离就犹如离弦的箭向白扇冲去,显然想先发制人。 他右手由下往上一挑,被白扇的剑挡住之后,一转峨眉刺制住他的剑势,左手从右往左一划,直逼咽喉。 白扇向后一弯腰,峨眉刺从他的脸颊正上方划过,同时他抬起右脚,提膝撞向魅离的小腹,魅离只得躬起身体,松了手上的钳制。 白扇趁机握住剑柄转了一圈,将他右手的峨眉刺打掉。魅离见势不妙,居然右手一翻,打出一片暗器,蓝汪汪的小星星一样的暗器笼罩了白扇,显然猝了剧毒。 白扇不得不急速后退,手腕翻飞,形成一张密闭的剑网将所有的暗器打落。 解决完所有暗器,白扇不屑地看着魅离冲过来的身影,武林大会虽然没有禁止使用暗器,但是江湖正道比试凭武功获胜,这已经成为一种共识,没想到真有人为了取胜这么不择手段。 白扇不再留手,剑招凌厉起来,魅离根本招架不住,果然,再过五招都不到,他就落败了。 接下来的比试就没什么看点了,魅离被禁10年不得参加武林大会,有他这个活例子,下面的人都中规中矩的比试,白扇就先带慕轻云回府休息了,因为看他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告别白扇之后,慕轻云大吐特吐了一番,脑子里不可抑制得想起四年前那场惨剧,心口血气翻腾。过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平静下来,沉沉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草草吃了点饭正准备去找白扇,小侍却端了一碗雪参进来,“今日看少庄主气色不好,这是厨房为您做的,能恢复元气。” 慕轻云看着那碗粘稠的补汤,胃里一阵翻腾,他从来都不爱吃这些补品,可是哥哥总是让厨房变着花样做这些东西,不耐烦地说“我没事,你端去给哥哥好了。” “这……”那小侍面露难色,“庄主今日自擂台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让进,这……小的实在难办啊。” 哥哥一直没出来?慕轻云疑惑地皱了皱眉,莫不是病了吧?他接过那碗汤向书房走去。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他也没在意,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但是他在书房里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慕轻飏,他不禁感到疑惑,想了想,便朝墙边的小门走去,小门连着一个小的休息室,供慕轻飏工作累了时候小憩的。 果然在床上看到慕轻飏,慕轻云把汤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轻轻地唤道“哥哥?” 慕轻飏的身影似乎震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幽幽地看着慕轻云,他的眼眶似乎有点红…… 从来没看到过哥哥这个样子,慕轻云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额……哥哥不舒服么?” 慕轻飏没有回答,只是那么盯着他,忽然他的身影一动,紧紧地抱住了慕轻云。 慕轻云身子一僵,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能这么僵持着。 “云儿……”慕轻飏把头埋在他颈边,闷闷地说道“哥哥这两天冷落你,你会怪哥哥么?” 听到这话,慕轻云的身体放松下来,扶上他的背,就像以往哥哥哄自己一般帮他顺气,“怎么会,哥哥做的,我明白,又怎么会怪哥哥呢。是云儿不懂事,让哥哥烦恼了。” 慕轻飏放开慕轻云,低下头道“呵呵,哥哥失态了,没事了,你去吧,我想在休息一会。” 慕轻云点点头,“好,那这汤还是哥哥喝了吧,你知道我不爱这些的,下次别让厨房做了,怪浪费的。” 这一天以后,慕轻云哥慕轻飏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差不多又像以前一样了,但是其实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一旦有了裂痕,就永远都不可能复原,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几乎可以说是兄友弟恭,但是总少了几分亲近。 第十四章蓝颜醉 又过了五天,武林大会已经进入尾声,十名最佳候选人正准备进行最后的比拼,可是异变突生,慕轻飏突然晕倒了。 整个慕云剑庄一片混乱,府中人匆匆忙忙找大夫找药,一片狼藉。 慕轻云听到消息后几乎要晕厥,连忙冲进卧室,床前围满了人。他匆匆扒开人群,看到慕轻飏脸色略苍白的躺在床上,但是呼吸体征都很正常,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是慕轻飏身体一向很好,几乎从没胜过什么病,这次居然会晕倒,绝对不像看起来那样没事。 “大夫呢?大夫怎么说?”慕轻云几乎失控地喊道。 “少庄主别急,这庄里的大夫看过了,说没什么问题,可能只是这几天累着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已经去请朴大夫了,最快下午就能到,您先别急。” 朴大夫今年已经83岁了,素有神医妙手之称,乃是阳城的第一名医。听到他会来,慕轻云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止不住颤抖,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哥哥有任何一丁点意外,自己会怎么样。 慕轻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在慕轻飏床边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一直到下午,管家带领着一位老者走进来他才站起来。 微微向朴大夫行了个礼,便让开了身子,将他请到床边。 朴大夫老神在在地看了病人一眼,神色突然变了,猛地抓过慕轻飏的手给他把脉。他的这一系列反常举动把在场的人吓得够呛,难道真的很严重? 只见朴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半响才放下他的手,喃喃道,“蓝颜醉,竟然是蓝颜醉……” 慕轻云听着直觉得不妥,急忙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他到底怎么样?您倒是说话啊,什么蓝颜醉?” 朴大夫抽出自己的袖子打揖道“实在对不住,这位公子其实是中毒了。” “中毒?”慕轻云惊诧道。 “是,此毒名为蓝颜醉,无色无味,毒性却异常霸道,乃是天下奇毒之一。初食之会感觉浑身乏力,约三四日后患者会进入深度昏迷,外表上看仍旧与普通沉睡无异。但是再过几日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会急速衰弱,最终心力衰竭而亡。” “患者死亡之后这种毒会自动排出,届时无论怎么查都只是正常死亡,不知道是谁这么残忍,居然干这么有损阴德的事。但奇怪的是这种毒起码已经有五十年没有出现过了,老朽一直以为它已经绝迹了,所以刚才才会失态。” “毒……”慕轻云喃喃道,他其实在听到慕轻飏中毒的那一刻就几乎要崩溃了,后面他说什么他根本没听到。 “那此毒可有解?” 朴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说道“其实并非无解,只是解药极其难配置,而且所需药材更是难得……” “您只管说,药材我们来想办法。”慕轻云焦急地打断他。 “那好,你听着,”朴大夫正色道“蓝颜醉乃至阴之物,要用至阳的药材化解。其他材料好说,最重要的是千年火灵芝和鬼曼陀。火灵芝必须千年以上年份才有效,年份越久药效越好,鬼曼陀需要3朵,而且得是颜色最黑的花王,绝对不能有一丝杂色。” 听完慕轻云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想找药材,正撞上来找他的白扇。 白扇看到他脸色苍白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担心道“慕兄没事吧?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说完用袖子帮他擦了擦一头的冷汗。 “蓝颜醉……千……千年火灵芝……鬼曼陀……”慕轻云急的语无伦次。 白扇仔细听他说了几遍才明白,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两样东西还真是棘手。便安慰他说“别急,你急也没用,我陪你去库房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可是他们翻遍了整个库仓都没有找到,而且问遍了阳城大小药铺,都没有这两种东西。慕轻云急的要哭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白扇十分心疼,轻轻安慰道“别哭,我来想办法。” 慕轻云摇摇头,显然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办法。 白扇没说话,回到自己屋中,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银哨,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三遍,银哨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屋子里却突然多了两个黑衣蒙面人。 “少主!”蒙面人下跪行礼道。 白扇轻轻地敲着桌面,半响吩咐道“你们去问义父要那只千年火灵芝,就说他的条件我答应了。记住,最迟明日傍晚,务必把东西拿回来。” “是。”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领命而去。 低低地叹了口气,那件事,总归是逃不掉的,能再帮小云自是更好。想着他站起身去找慕轻云,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第十五章最毒妇人心 而这时的慕轻云已经和林语嫣对上了。 “轻飏到底怎么了?”林语嫣怒喊道,“让我进去!” “哥哥不舒服,谁也不见,你回去吧。” 慕轻云转身欲走,却看见林语嫣似乎准备强行闯进去,他眼中厉色一闪,闪电般出手袭向她,反正也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林语嫣不得不停下来化解他的攻势,她焦急地说道“我跟轻飏已经订婚了,你没资格拦我,更何况如果轻飏真的有什么意外,到时候这个责任你来担么?” “你给我住口!”慕轻云怒道“订婚又如何?哥哥根本不爱你,更何况哥哥的问题你解决不了。”说话间又过了几十招,难舍难分。 “你忘了我林海山庄的财力么?只要……你告诉我轻飏到底怎么样,我就不进去,这样你满意了吧”林语嫣的言语间似乎已经带上了一丝乞求的神色。 慕轻云实在不想跟她在纠缠,再说千年火灵芝和鬼曼陀的确难找,林海山庄……总归能有希望,怎么都不能拿哥哥的性命赌气……他只能不甘心地回道“哥哥中了一种叫蓝颜醉的毒,需要千年火灵芝和三朵鬼曼陀花王,你最好也想想办法,不然哥哥……” “你说什么?”林语嫣不可置信地尖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轻飏?怎么会……”她喃喃道。 慕轻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失态,只是冷淡地说道“如果有那两样药材的话马上送过来,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说完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多呆。 谁知道林语嫣突然发出一阵狂笑,慕轻云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回头看了看她。 “哈哈哈哈……慕轻云,你这个贱人,你果然是个灾星……”林语嫣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泪。 “你什么意思?”慕轻云面若寒霜地问道。 “哈哈……那毒,本来是给你准备的,你竟然把它用在了轻飏身上,是你害的他!!” “你说什么?”慕轻云的身体晃了晃,不可置信地喊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毒?什么叫我把它用在哥哥身上?你给我说清楚!”他拔剑径直刺向她。 林语嫣轻松裆下他已经有些凌乱的招式,“轻飏是很小心,但是……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人会令他全无防备……” 林语嫣一脸怨毒的看着慕轻云,“只有你端去的东西他才会没有一丝怀疑的食用,甚至都不去试毒……呵呵……轻飏没救了……是你害的他,我要你偿命!!”说着挽起朵朵剑花直取要害,看样子是真的想置慕轻云于死地。 “我送去的东西?”慕轻云喃喃自语道,他突然又回忆起侍人说的哥哥这几天一直显得有些疲倦,脑中猛地闪过一道光,是那碗雪参汤……原来那是给自己准备的……原来该死的是我……慕轻云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杀机。 在林语嫣的剑快要碰到慕轻云身体的一刹那被人挡了开去,原来白扇正好赶到,“卑鄙!本来就是你要害小云,居然还有脸厚颜无耻地说什么是小云害的慕兄,简直无耻!” 白扇满脸怒气,手下丝毫不留情步步紧逼,他在看到刚刚那一幕的时候差点吓得心脏都停了,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再晚点赶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林语嫣面对盛怒的白扇有点招架不住了,她掏出一颗□□往地上一甩,浓烈的烟雾瞬间将整个小院包围住,“轻飏喝的是你亲自端的毒药,你就为他陪葬吧……”待烟雾散去,只留下那碎了满地的心…… ☆、NO.6 第十六章鬼曼陀 慕轻云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胸口的钝痛一阵一阵传来,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是我害的哥哥……呜呜……她说的没错,真的是我害的……”慕轻云把头埋在两腿间,一股悲伤的气息蔓延开来。 白扇在他面前蹲下来,温柔地扶摸着他的背,轻声哄道“不会的,是林语嫣下的毒,这怎么能怪你的呢?更何况慕兄现在情况危急,可没时间伤心了,得先找到解药不是么?你得振作起来啊。” “解药?”慕轻云猛地抬头,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对,解药,还有希望,我绝不能放弃……” “是啊,”白扇摸了摸他的头,“你别太担心,千年火灵芝我已经想办法弄到了,明天就能送过来,接下来只要能找到鬼曼陀的就好了。” “真的?白大哥你找到火灵芝了?”慕轻云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真的是太感谢了,你可真的帮了我大忙了,连我慕云剑庄府库中都没有,想来是极难得之物,真是难为白大哥这般为我了。” 白扇摇摇头道“无妨,再贵重的东西也不过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会太为难,相信我们派去查找之人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进去看看他吧。” 慕轻云点点头,进屋坐到了慕轻飏的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慕轻云不禁又红了眼眶,“哥哥……对不起,是云儿大意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我却只能拖你后腿,你放心,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找到解药的,哥哥你可千万要没事啊……” 听慕轻云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白扇的眼中闪过一抹晦涩,他扭头走了出去,其实说到底,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呢,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向来都是想尽办法得到,只是这次……终究是心软了,难道自己也有了那所谓善良的东西?真真是可笑啊…… 第二天一早,白扇派去的人就将东西带来了,火灵芝甚至还种在盆里,没有丝毫地损毁,连带着那红色的泥土都变得妖冶起来。但是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封手书。 白扇看过信之后脸上阴沉地能刮下一层冰渣来,他将信纸握在手中,轻轻一捏,信纸便化为粉末飘然而下。 “义父居然命令我?恩?”白扇怒极反笑,“呵呵,很好……非常好,既然他那么想见我,那我回去便是。” 说完摔门而出,径直走进卧室,找到慕轻云,脸上又恢复成那副温润的笑容,“小云你看,火灵芝我给你找来了。” 慕轻云惊喜地接过,端着盆的手都有些略微颤抖。 “本来我还应该帮你找鬼曼陀的,可是我家中突然有急事,我得尽快赶回去,你一个人没问题么?” 慕轻云忙摆手道“没问题没问题,白大哥能帮我找到火灵芝已经是万分感谢,怎么还能要求其他,有急事你就快回去吧,别是什么大事才好,我没问题的,白大哥别担心我。如果家中有什么麻烦,一定要写信告知,届时我一定倾力相助。” “好,我知道了,”白扇笑了笑,他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抱住了慕轻云,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那……再会了,记得想我。” 慕轻云闻言笑了,也回抱住了他,“那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白大哥慷慨相助之情啊。” “恩。”白扇不舍得放手,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转身离去,行走间衣诀带起一阵风。 望着白扇离去的身影,慕轻云还是略有不舍的,这个亦师亦友的大哥真的帮了自己很多,实在是个很好的人呢。 等到下午,管家带着得来的消息一脸菜色的踏进卧室,一见到慕轻云就重重的跪了下去,“启禀少庄主,属下查到鬼曼陀只生长于条件极其恶劣的蛮荒之地,而且由于大肆的人为采摘,现在多已绝迹,” “据属下所知,世上仅存的一片鬼曼陀花圃,被鬼帝饲养在魔域殿的后花园,这鬼帝性情阴晴不定,手段毒辣又武功高强,没人猜得出他的喜好,他又素来仇视我等江湖正派,所以庄主这次怕是……” “你说谁?鬼帝?”慕轻云眯了眯眼,“那个炎烈么?” “正是,怎么,少庄主认识他?”管家看了看慕轻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不认识。”慕轻云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管成或不成自己都得赌一把,为了哥哥,输不起……“你看好哥哥,千万别让那个林语嫣进来,我出去一下。” 说完就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剑冲了出去,管家心中满是疑窦却又不敢开口。 第十七章交易 炎烈正躺在雅阁中的豪华长塌上,一手搂着一名美颜女子,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斜靠在软枕上,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开来,包裹着健硕的身躯,整个人散发着诱人的慵懒暧昧气息,一旁还有另一美貌少年在为他按摩。 突然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炎烈眯了眯眼却并未理会,片刻之后,打斗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一个人影从门口闪了进来。 炎烈看到来人的一刹那,惊讶地从床上坐起,随即扯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怎么,美人可是想通了,来投怀送抱的?” 慕轻云甩了甩剑上的血滴,冷冽地开口道,“我来和你做个交易” “哦?”炎烈挑了桃眉,“你这小家伙果然有意思,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谈交易,呵呵,你想要什么?” “三朵鬼曼陀花王。” “鬼曼陀?”炎烈疑惑道,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这鬼曼陀虽稀有,却不算什么贵重物品,不过说到鬼曼陀,倒让他想起此次的目的,莫不是那女人做了什么蠢事? “是,我只要三朵鬼曼陀花王,你有什么条件?” “呵呵,什么条件都可以么?”炎烈信步走到他面前,素手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正视自己。 慕轻云拢在袖子里的手倏地攥紧,想着哥哥现在的模样,咬了咬唇,直视他道,“什么……都可以……” 炎烈闻言挑了挑唇,凑上前往慕轻云的耳朵上呵了口气,轻轻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要你……” 慕轻云咬紧下唇,饶是已经有所感应,亲耳听到还是不免愤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东西什么时候能给我?” “现在就可以,这花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我倒是常带在身边,虽然晒干了,不影响效用的。”炎烈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锦囊,一打开里面果然是几朵花王,颜色非常纯正。 慕轻云伸手想拿,却被炎烈挡下了,“别急么,我要是就让你这样把东西拿走了,到时候你反悔了怎么办?我派人送去吧。” “不行,”慕轻云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我必须亲眼看着解毒,不然没有用怎么办?相信我,到那时候,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炎烈皱了皱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深红色的药丸, “你说的也对,那你把这东西吃了,我就放你去,放心,只要你在五天之内回到我身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你可千万别想着鱼死网破……” 炎烈突然捏紧了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墨色的瞳孔散发着威胁的冰冷气息, “你或许想舍了这条命,不过……你想救的那个人,他能中一次,就能中两次,毕竟想要一个人的命,方法有很多,记好这一点,千万别犯傻……” 慕轻云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面,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劈手夺过药丸看也不看地吞了进去,拿着锦囊施展轻功一下子消失在房间里。 炎烈蹲下来,用手指蘸起一点地上他的血,用手指轻轻地揉开,看着手指上那抹妖冶的红,愉快地勾起嘴角。 现在看来,无论那个蠢女人做了什么,都还算有个不错的结果,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想好好教训她的决心,毕竟随便下毒十分容易暴露,总得让她付出点代价…… “暗,去查一下林语嫣那个蠢女人到底把药用在谁身上了,还有,当时谈的那笔订单作废,以后但凡林海山庄的货,告诉下面的人,都可以劫。” 原来炎烈是来和林海山庄谈生意的,难怪这个时候来到阳城,一想起当时为了表示诚意送她的一小瓶药,炎烈就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启禀尊主,中毒的正是那慕轻飏,属下前日听闻慕云剑庄请了阳城最好的大夫,便去探查过了。” “哦?可是我记得那女人好像是很想嫁给慕轻飏的吧,怎么会给他下毒呢?” “这……据说,她本来的下毒对象是慕轻云公子,只是被慕轻飏误食了。” “什么!!”炎烈闻言身上闪过一阵杀气,“呵呵……很好,果然是给她脸了,你亲自去给她点教训,不用顾忌,下手重点。” “是!”暗领命而去。 炎烈重又躺回榻上,挥手斥退了两个美貌侍从,开始假寐,幻想着该如何驯服那只小野猫。 第十八章解毒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山庄,一进门就招来朴大夫,将鬼曼陀交给他,“您看可是这个?可还有用?” 朴大夫惊疑不定的看着手里的锦囊,颤抖的手泄露了他此时的激动,“不错不错,正是此物,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居然能亲手解了这蓝颜醉,真真是死而无憾了……” 听着朴大夫的感慨,慕轻云没有任何想法,差管家去取火灵芝后,他却突然冷静下来,刚才的焦躁慢慢平复却踌躇着不想走进慕轻飏的房间,呵呵,自己这是在怕什么呢…… 管家拿来火灵芝交给朴大夫后,看到慕轻云自自己离开便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一脸纠结的表情,便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 “少庄主是在担心庄主么?大大夫说了只要材料齐全必能解毒,少庄主不必担忧,不过这鬼曼陀,不知……” “朋友所赠!”慕轻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恰巧有朋友有此物罢了,你亲自去看着药,绝对不能出差错!” 管家被他少有的严肃所震撼,似乎看出他此时心情欠佳,便也不敢多问,只是暗暗好奇明明解毒有望了,为何少庄主看上去并不开心。 缓步走到门前,抬手想推开那扇门,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用力地握了握拳,缓缓放下了手,转而走回自己房间,不知怎的,现在真的很不想面对哥哥…… 呆坐在桌前能有两个时辰,听到管家来报“启禀少庄主,解药已经制好……您看?” 慕轻云起身接过管家手里的药,吩咐道“我会为哥哥解毒,你守在门口,谁都不能放进来!” 管家愣愣地点头,看着慕轻云布满寒霜地脸,直觉觉得少庄主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不要去惹他为妙,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庄主的影子,只能说到底是亲兄弟吗?,连气势都这么像…… 定了定神,慕轻云推开了慕轻飏的门,轻轻走到床边,看着他略微泛青的脸,心里一阵苦涩,放下药,伸出手细细地抚摸他的脸,那英挺的眉,略薄的唇,俊逸的五官……慕轻云咬了咬牙,端起碗抿了一口,对准他的唇亲了下去……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亲近他,慕轻云浑身都在难以抑制地颤栗,微微撬开他的齿将药尽数渡过去,末了还是没忍住轻轻□□着他的唇,沿着唇线细细描绘着,然后再喝了一口,以同样的方式,直到把整碗药喂完。 拉开距离微微喘气,平复着因为缺氧而有些急促的呼吸。看着慕轻飏此时略显红润的脸色,慕轻云拉起他的一只手抚在自己脸上,跪坐在地上靠在床边,轻缓地叙述着这四年来的点点滴滴,权当最后的回忆。 ☆、NO.7 第十九章回应 到了第二天清晨,慕轻飏缓缓睁开眼睛,浑身还是很疲累,他动了动手,却发现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缓慢地转动头部,便看到慕轻云双手紧握着他的手靠在床边,面色憔悴,隐隐还有泪痕。 “云……”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喉咙像火烧一样疼痛。 听到声音慕轻云睁开眼,还以为是幻听,但当他对上那双清明的眸子,忍不住呆了呆,知道慕轻飏看不过去捏了捏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激动地语无伦次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水……等等我去给你倒水。”慌慌张张地冲到桌前,差点打翻了茶壶。 看着他激动的背影,慕轻飏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嘴角牵起一抹温柔地弧度。 等他端着水回到床边,看到这抹微笑,不禁又呆了呆,才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慕轻飏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不过在看到他的面色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想抬手去摸他的脸,可是浑身绵软无力,无奈只得开口“怎么哭了?” “恩?”慕轻云闻言诧异地抬头,这时候难道不该问自己发生了什么,或者自己昏倒后外面有没有什么大事么,怎么会问这个? “哥哥你中了毒,我已经吩咐管家带大夫过来了,等会再给你好好看看,不会落下病根的,而且外面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武林盟主还是没能选出来……”慕轻云低垂着头缓缓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却被打断。 “为什么哭?”慕轻飏淡淡地开口,却还是那个问题。 “没有,”慕轻云牵强地笑了笑,“哥哥你昏倒了很久,我很担心,但是我没有哭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慕轻飏看着他的笑,却觉得非常刺眼,第三次开口,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少许的怒意,“云儿,告诉我,为什么哭?” 慕轻云彻底愣住了,他这是在逼自己再表白一次么?还是坦诚自己因为伤感以后无法陪在他身边而悲戚?他只能紧紧咬住贝齿,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管家带和大夫进来,化解了这种尴尬。慕轻云急忙起身让开位置,错过了慕轻飏盯着他的眼神。 朴大夫为慕轻飏把脉后,无比欣喜,连带着一贯严肃的面容都揉了许多, “慕庄主真是好运气,如此剧毒,罕有痊愈的,我再给你开几幅药,你好好睡一觉,醒来余毒就清的差不多了,来,我先给你行个针。” 慕轻云自始至终没有勇气看他,默默接过朴大夫的药方,去吩咐下面的人煎药,也许只是想逃离开这间屋子。 等药熬好,他端进来时正好看到朴大夫收针,朴大夫看向他手里的药,嘴里不停地吩咐着, “药熬好了要趁热喝,喝完了再睡个一两天就没事了,以后注意休息,他是武人,体质好……”大夫一边絮叨着一边往外走,完全没注意到弥漫在他们两人间的奇怪氛围。 在床前站定,将手里的药递过去,不料连手腕一起被抓住,慕轻云方才抬头正视他。 “冷了药效就变了,”慕轻云动了动手腕,有些尴尬地说。 慕轻飏放开他的手,接过药碗,仰脖一口喝下,把碗放在小桌上,继续盯着他看。 受不了这种宛如实质的目光,慕轻云有些干涩的声音响起,“我怕你醒不过来了,这次真的很险,你……” “担心我?”慕轻飏语带笑意,拉着他的手把他扯到床边,轻轻环住了他的身子,“我可舍不得死,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他眯了眯眼,继续道,“我都还没告诉你我的心意呢” 听到这,慕轻云的手倏地撰紧,紧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我对你……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坚持说完这句,便被药性催入了睡眠中,徒留慕轻云一个人喜怒交加,难以平静。 好不容易知道了哥哥的心意,原来他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么?可是,又有什么用了呢……感觉鼻头一酸,忙低下头,拭去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奈何那泪珠仿佛又自我意识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慕轻云也就由得他去了。 看着慕轻飏的睡颜,回想着他刚才的话,苦笑道“能听到你的回应,也很好了不是么?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刚听到心上人的回应,却要别离,怕是谁都无法坦然面对的。 倾身上去,再度覆上那水色的唇,还残留着药的苦涩味,如今尝来却也无比甘甜。 第二十章别离 强迫自己起身,不再去看他一眼,生怕会忍不住想留下来。忍别离,不忍却终要别离…… 绞了帕子擦脸,将脸上的痕迹全擦掉,连带着憔悴的神色也和缓了许多。 整了整衣物,将以前慕轻飏送给他的双龙佩摘下放到他的枕下,沉重地走出了门,他不敢再停留,因为他很清楚,等慕轻飏醒来,就走不了了。 看着门外聚集的一大批人,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放心,哥哥没事了”闻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把管家单独叫到一旁吩咐道,“我有事要和朋友出去,五日内必回,如果哥哥醒了叫他别找我,还有,让小竹去照料哥哥,他手脚勤快。”小竹是他的贴身侍从,自他入府就一直跟着他。 “少庄主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吧?”管家闻言苦着一张脸,“上次您出去差点受伤庄主发了好大的火呢,这您要再有什么闪失,我们没法交代啊……” “不需要交代什么,如实说就行了,就这样。”说完也不顾管家的劝阻,施展轻功,逃也似的离开了。 管家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已经没人了,想想上次庄主震怒,他只能默默祈祷这次千万别出事啊…… 几个起落之间,慕轻云已经到了醉仙楼,不过他没有从正门进去,等他从窗户跳进去的时候,正好对上炎烈的眼。 炎烈本来在榻上假寐,听到动静便看到他的身影,依旧如初见那般飘逸出尘,而那微红的眼更衬得那绝色的脸庞无比惹人怜惜,似是非常满意自己的眼光,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慕轻云咬了咬牙,缓慢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扯进了一个泛着淡淡檀香味的怀抱。“事情都处理完了?”说着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慕轻云羞愤地挣扎起来,而炎烈并没有真正禁锢住他,被他跳了开去。“解药!”他咬牙道。 炎烈从床上起来,站到他面前,轻笑道“不急,等你随我回去自会给你。” “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呵呵,你想什么时候走?”炎烈再度上前想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避开。 慕轻云顿了顿,说道“现在……” “恩?”炎烈疑惑地挑了挑眉,他真的想这么快就跟他走? “我想现在就走!”慕轻云吼道,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却被突然扯进了一个怀抱。 “既然美人想尽早跟我走,我怎么会不成全呢 。”语毕搂着他的腰向外飞掠而去,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在那辆华贵的马车里了。 从外面看还不明显,马车里面的空间极大,甚至还安置着一张软塌,各种奢华的设施也都应有尽有,足可见主人是个极会享受的。 马车缓缓行驶,慕轻云挑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物急速倒退,心里不免怅然,尤其是当马车从慕云剑庄门前驶过时,他拉着窗帘的手倏地收紧,眼睛死死盯着大门,仿佛想从这里看到里面人的样子。 炎烈挑眉坐在他对面,欣赏着他脸色的表情,只是噙着笑,转而假寐去了。 慕轻云时时提防着,炎烈却始终没有对他动手,整整三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直到到达魔域。 看着外面的场景,慕轻云微微有些诧异。 魔域跟普通的国家差不多,街上也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也都很和善,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恐怖。 唯一的区别的就是,魔域虽自诩是个国家,但是没有都城,只是以魔域殿为中心向外扩展,所住的人的身份也相应较高,在外延这些的自然是普通百姓了。 远远便看到位于中心的魔域殿,似乎为何彰显主人的身份一般,整座宫殿修得十分宏伟壮观,最高的顶部比边上的格局高出至少二三十米。又仿佛为了迎合主人的喜好一般,整座宫殿的外墙都是暗红色的,在夕阳的照射下弥漫着丝丝血腥之气和森森鬼气,倒真不会辱没了魔域殿这名字。 等他下了车,真的站到殿门口的时候,先前那股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真的能睡着么? 炎烈拉着他的手进去,这是三天来他们第一次的接触。但是炎烈并没有为难他,而是把他带进一个房间就径自走了。 第二十一章散功散 慕轻云环视了一下房间,看到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超大浴池,似乎是引的温泉水,旁边还放着一应洗浴物件和干净衣物。 叹了口气,却也只能抬起手缓缓解衣带。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四个美貌侍女,个个都有落雁之姿,羞花之貌。 侍女们看着慕轻云微微红了脸,忙低垂下视线行礼道,“主人命我们前来伺候公子沐浴。”说着便要上前。 慕轻云忙避开她们的触碰,“你们出去吧,我不需要伺候。” “这……”四个侍女面面相觑,“可是主人他……” “出去!”慕轻云沉声道,“他那里我去说,不会责罚你们的。” 侍女们只得应声退下。 缓缓宽下衣物,露出修长匀称的身躯沉入水中。一想到待会可能要发生的事,就感觉一阵惊慌无助,环住自己的身体,他多希望这个澡能一直延续下去,不用去面对外面那个恶魔。 可是他也知道,炎烈那句话是认真的,如果他不从,哥哥真的可能会被他所杀或者再下一次毒。 过了一个时辰,直到他被水气熏得有些头晕,才从水里起来,擦干身子,拿起边上的衣服穿上。 走出门,看到四个婢女仍旧在门外等候,也没有丝毫诧异。婢女们看到他微湿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曲线,不禁再度红了脸,“公子这边请。”其中一个婢女紧走几步在前带路。 将他带到一扇门前,她们就退下了。慕轻云定了定神,推开了门。 一个如大殿般大小的房间呈现在他眼前,到处都是奢华的装饰和价值不菲的收藏,此时却只用来完成它们的本来使命,可见它们的主人对他们并没有丝毫怜惜。 炎烈换了一身深红色的锦袍,仍旧是那个姿势躺在床上,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走过来,只不过此时的他看上去格外慵懒。 慕轻云走进床前,炎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他,“解药。”他淡淡开口道。 接过后看也没看地吞了下去,此时就算是毒药他也没有选择。 炎烈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却并没有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慕轻云正感觉奇怪,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异样,脚下一软,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丹田里空空荡荡,身体里感受不到一丝内力,此刻他也跟个普通人无异了。炎烈终于有了动作,身影一闪就将他拉到床上,轻轻压在他身上,欣赏着他此时的慌乱。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慕轻云怒吼道。 炎烈闻言只是笑了笑,却显得格外危险,“只是一点点散功散罢了。” “你!那解药呢?” “解药?”炎烈漫不经心地拿起他的一撮头发,当着他的面轻轻地吻了下,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我怎么舍得真给你下毒,那不过是普通药丸,由鬼曼陀制成,有宁神的作用哦,怎么样,这些天是不是睡得特别好?” “混蛋……”慕轻云低咒道,奈何他此时被功力尽失,那些微弱的反抗没有任何威慑作用。 他感觉自己的衣衫被拉开,却无力反抗,此时他的手正在推拒炎烈压下来的胸膛,可是那力道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反而将他的欲望彻底挑了起来。 将他的衣衫除尽,看着灯光下白净的身子,结实的胸腹,柔韧的腰,修长笔直的腿。 轻松地将他的手拉到头顶按住,炎烈曲着胳膊,让自己与慕轻云的胸膛贴在一起,肌肤相亲的瞬间让他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NO.9 第二十五章获救 那处断崖高达万丈,但凡跳崖着绝对会身陨,从无例外,所以林语嫣才会那么放心的离开。 慕轻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缓缓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浑身都很热,仔细打量了下,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浴桶里,桶中飘着各种药材,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这是什么情况?有人救了自己? “醒了?”慕轻云愣了愣,往旁边看去,在一旁的躺椅上躺着一个老妪,穿着亚麻编制的衣物,显得极其平常,但是她眼里不时散发出阵阵摄人的光芒,内息绵长,绝对是个高手。 一身雪白的皮肤,没有一丝中年老妇的样子,显得鹤发童颜,神采奕奕。 “敢问是前辈救了我么?”慕轻云想着面前可能就是救命恩人,不禁语气恭敬地问道。 似乎对他这种态度很满意,老妇点点头, “我也不想救,每年跳崖的人那么多,我哪救得过来,不过小娃儿你的运气好,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挡了一下,没死透,又正好砸透老婆子我的屋顶,那我就没办法见死不救了,也是缘分呐……更何况……” 说着那老妇竟然有了一丝缅怀的感慨,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泡太久对身体也不好,旁边有衣服,自己收拾一下出来吧。”说着就走了出去。 慕轻云往上看,果然发现房顶上有一个洞,将遮雨的草毡都挤变形了,不禁轻笑,看来自己果然是命不该绝啊。 往旁边一摸,拿到一套同样亚麻织就的衣物,看来这位老妇真的是生活在这崖底的。 勉强从浴桶中站起,将身体擦干后套上衣物跨了出去。奈何太久没有活动,肌肉似乎有些萎缩,行动非常不便,差点被绊倒。只能扶着墙一点点挪出去。 走出门便看到一幅美若仙境的景象,真可谓是世外桃源,处处都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空气更是格外地清新。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崖下竟是这样的美景。 老妇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看到他出来并没有责怪他的动作慢,只是温和让他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慕轻云扶着椅子慢慢坐下,而老妇的一句话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是梅家那女娃的孩子吧,”老妇看着他温柔地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叫水月?” 慕轻云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水月,水月,究竟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感觉喉咙一阵干涩,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您……认识母亲,认识我?” 老妇看着他惊诧的脸,慈爱地笑了笑,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别激动。 “认识,而且很熟,你是我看着出生的。”老妇抬头看着湛蓝的天,像是陷入回忆一般轻缓地说道, “老婆子名古曜,江湖上人称毒医圣手,与你母亲是旧交,她生你的时候中毒又难产,便请我来帮忙,那晚月色极美,”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你肩头正好有个月形胎记,所以给你取名月,我也是这么认出你的。老婆子算你五行缺水,就叫水月了,” “看到你现在还活着,你母亲一定会很欣慰的,只是可惜小沐那个孩子,那么小……” “小沐?您说谁?”慕轻云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古曜闻言有些惊诧,但是看他却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就没继续说下去,反而转移了话题。 慕轻云并没有起疑,只是听着以前的事情心里一阵苦涩,现在,自己也仅仅是活着而已吧。不过对于这位慈祥的长辈,心中那股亲近感油然而生。 不禁哽咽道,“原来婆婆在那么早之前就救过月儿了,更是母亲的救命恩人,现下又救了我一命,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古曜摇了摇头,叹道,“我能做的太少了,当年你们母子被追杀,虽然她给我写信了,但是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老婆子一度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天意啊。” 慕轻云直觉觉得有点不对劲,母亲给她写信?不是给哥哥的么? “婆婆,当时不是哥哥来救我们的么?怎么变成母亲给您写信了?” 古曜大惊,眼中光芒爆射,“哥哥?你说谁?”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慕轻云不禁觉得奇怪,“慕轻飏啊,慕云剑庄的庄主。” “慕轻飏……姓慕?慕……”她喃喃道,“怎么会是他?不……”她突然拉住慕轻云的手,“你以后不能见他” 慕轻云不禁觉得奇怪,“为什么?” “我现在不能说,但是你信婆婆,婆婆不会害你,千万记住这一点好吗?” 看着老妇恳切的眼神,慕轻云只得点头同意,反正自己出了这些事,也根本没脸再见哥哥了。 第二十六章拜师 古曜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掉下山崖,他也着实不想提,但是却很好奇,“婆婆怎么会在这断崖下?” 闻言她的脸上出现一种类似嘲讽的神情,“当年我收到你母亲的求救信,便往那赶,没救到被埋伏在那的人手伏击,我边打边退,最后被他们逼下山崖的。” “那您知道伏击您的都是些什么人么?”慕轻云紧张道。 “不知道,不过无所谓了,这么多年老婆子我生活在这谷底,不问江湖事,倒也自在,这儿并不是绝地,是有路出去的。” 慕轻云一听,顿时大喜,“您说真的?真的还可以出去?” 她神色一凛,“那是自然,不过老婆子我有个请求,” 看着她突然严肃起来的脸,慕轻云不得不正色回道,“您说,只要我能办到,决不推辞。” 古曜笑了笑,又恢复了那慈祥的样子,“不难,老婆子我是不想再出去了,不过你还年轻,还且还有事没做” 说到这她眼里迸发出一丝隐晦的恨意,“我希望你能陪我留一段时间,我想把医术传给你,虽然我不想出去,但是总归让我在临死前可以收徒,好歹有人送终,你觉得呢?” 慕轻云闻言惊呆了,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随即就释然了, “您放心,就算您不教我医术,我也是要在您身边尽孝道的,您救了我和母亲那么多次,我已经把您当成自己的婆婆来看待了。” 古曜闻言露出满意的微笑,“真不愧是她的孩子啊,她知道你现在这么优秀,一定会很开心的……” 自那以后,慕轻云便跟着古曜学医,他当时受了林语嫣那一掌,浑身经脉尽断,即使散功散已失效,以后也没办法再修内力。 而能修复经脉的药叫做“连天黛”,断崖下并没有这种药,它只生长在西水国的连天崖边,那连天崖地势极限,比起这处断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这药只能等以后出去了在做打算,目前根本急不得。 为了让他有自保能力,古老婆子又给了他两本《清心诀》和《御气诀》,前者使他能够在任何时候平静下来,静心凝神对武功精进也有好处。 而后者则使他能够不用内力,操纵身边的大气,只要还有一丝空气,就必须为他所用,聚气为刃,就像掌风运用到极致一般,有极高的杀伤力,不过对身体的负荷较大,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用作保命的手段。 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两本秘籍如果流传到江湖上,几乎可以算是绝世之宝了,势必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所以他在把其中内容背熟以后便焚毁了。 对此古曜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倒很欣慰他能想的这么长远。慕轻云对此很是感动,随便就拿出这样两本秘籍给他,想来是真的心疼他。所以他也像普通人家孙儿一般孝敬她伺候她。 在她的帮助下慕轻云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他在医道方面也是极有天赋的,古老婆子看出这点也不吝惜,将她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两人也就在这样平和的日子里生活下去。 三年后,一道人影站在屋前随手朝一旁的大石上一挥手,大石瞬间崩裂,飞溅的石块向外激射而来,在即将接触到人影的时候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那个人影慢慢转过身,赫然便是慕轻云。 相较于三年前略显青涩却令人惊艳的美,现在更是令天地都为之失色。几乎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若硬是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惊为天人,美得不似凡人。 而经过三年的药浴,慕轻云的体质被彻底改变,几乎可以说百毒不侵,身体的柔韧度也大幅增加,经脉虽然还是破损的,但是已经比寻常人坚韧了许多,日后修行将会一日千里,比起夕颜的效用也差不离,只是没那般恐怖的副作用罢了。 长期与药为伍让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清心诀的修炼使他的气息内敛平稳,整个人有着一股轻柔和暖的暖意,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可是那身高洁的气息又令人在他面前不得不自惭形秽。 一个月前古曜死了,是寿终正寝,将她郑重地塟了之后慕轻云依制给她守孝一月,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挟持 收拾妥当之后,慕轻云拿出了古曜留给他的“换颜丹”,不同于江湖上的□□,这换颜丹能通过调节面部肌理来改变相貌。 随着慕轻云长得越来越出色,古曜却显得越来越忧心忡忡,便给他制了这种药,让他能够更轻易地融入人群。 服下一颗,等了约一个时辰,再看镜中,果然变成了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浑身散发着一股和煦的暖意。 他记得古曜曾经说过换颜丹无解,不过当他的身体状况改变时便会失效,具体怎么样算身体状况改变,她也说不清。 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回头看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心中不舍。虽然时间不久,但是古曜代替了母亲成为了亲人,这里便是亲情的羁绊,可是再怎么不舍也得离开,他还有事没有完成,有大仇未报。 按照古曜曾经给他指的方向,慕轻云轻松找到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路上全是尖锐的石头和荆棘,所以他走得很慢很辛苦。足足走了五日才从断崖的另一边爬上来。 慕轻云不敢去看断崖那边是什么景致,也不敢去想当日大战的结果如何。不愿意再想起任何一点跟这个地方有关的事情,他近乎落荒而逃地离开了这里。 下了山之后先去买了一身衣裳,毕竟先前穿的都是在崖底自己编织的衣物,着实不雅。 然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叫做无风镇,仍然是在东阳国的国内,不过是比较偏远的一个小镇。 没想到看起来只是隔了一座断崖,实际上两者之间隔了十几座山峰,若是不从崖底而走大路,起码得三个月的路程。 而且也知道慕轻飏现在仍是武林盟的盟主,三年前他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好在现在一切都好。 不禁放下心来,虽然古曜曾警告过他,但是他对于慕轻飏这么多年的照顾还是感激怀念的,只是以后不再见他罢了,也许让他以为自己死了比得知当时那些事要好。 想了想,慕轻云决定先去西水国,毕竟如果想要报仇,那么恢复武功的事便迫在眉睫,而且这座小镇正是在国界边上,离西水国很近。 在小镇上买了一匹马,慕轻云便启程赶往西水国,总算在城门落锁前赶到了西水国边境上的平宁城里,四处寻找旅舍发现都已满员,不得不去了一家大酒楼,虽然贵点但到底干净。 现在不是在慕云剑庄,他身边也没有那么多的现金,所以只能节约一点。 在掌柜带领下走进房间,布置地都还尚可,吃过晚饭洗过澡之后便睡下了。 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声响动,一股浓烈到几乎化成实质的杀气扑面而来。 慕轻云警觉地起身闪避,抬手去摸枕头下的短匕,奈何没有了内力,动作和敏锐度都下降太多,手刚触到匕首,脖子上便已贴上了冰凉的刀刃。 一个微凉的人体立在他身后,带着夜风的冷冽,一手捂住了他的嘴,随即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熏晕过去。 “别动”身后的人低喝道。 他的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死物一般,他的身体也是冰凉的,几乎没有活人该有的热度。 慕轻云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去听,窗外传来许多脚步声,隐隐夹杂了类似于“快,他往那边跑了”“绝不能放过,快追”的呼喝声。 等那些脚步声走远了,身后的人还没有放松钳制的打算,慕轻云微微挣扎了一下,刚想开口,却发现捂在嘴上的力道已松,身后贴着他的冰凉也消失了,往后一看,那人竟然已经昏厥过去。 点燃了桌上的火烛,拿到床边一看,有些微楞,这是一个近乎妖孽般俊美的男子,不同于慕轻云的柔美,也不同于炎烈的邪魅,他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冽,周身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细细查看了他身上,发现他腰侧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止不住地往外冒,而他的脸上也因为失血过多显现出一抹病态的苍白。即使是昏迷着,他身边那股冷气也没有降低半分。 ☆、NO.10 第二十八章救治 慕轻云轻轻按上他的脉门,却被他握住了手腕,像是随时提防着危险一样,即使在昏迷中人也会下意识出手,孤独地,不信任任何人的靠近。 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拉开,重新搭上他的脉门,这回他虽然缩了缩,但是已经没有力气挣脱了。 仔细读着脉象,慕轻云不禁叹了口气,心底涌上一抹怜惜。 这个人中了毒,不是最近,而是几乎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有的,名为“夕颜”,多用于杀手组织中,组织给孩子从小开始喂食这种毒,受不了毒性的就会夭折,而剩下的适应了药性的便为成为杀人武器。 这种毒能通筋洗髓,将人的体质改造地适合练武,修行起来一日千里,所以但凡能熬下来的几乎个个都是绝世高手。 但是凡事总要付出代价,他们每个月的初一,体内毒性就会发作,真气逆流,经脉俱损,由体内爆裂开来,就像在接受凌迟一般疼痛难忍,而且更讽刺的是毒性过了之后又会为他们修复身体,为下一次的折磨做准备。 随着人体对于这种疼痛的抵抗力增大,疼痛指数也会逐渐上升,直到最后超越人体忍耐的底线,活活痛死。 所以但凡中了这种毒并且熬下来的,也没有活过三十岁。而且这些人会逐渐失去情感,成为一把单纯的兵器,只有疼痛才是他们存在的证据。 难怪他身上总是围绕着一股冷意和那么强烈的杀气,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的痛苦,都会被折磨地只想自杀,而对于杀手组织而言,等他们恢复之后又是一把绝佳的武器。 照理说这段时间组织会派人保护他们,免得失去这利器,可是他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孤身被人追杀,浑身浴血地出现在外面,因为没人……可信么…… 微微叹了口气,慕轻云伸手将他的衣襟解开,看到他身体的那一刻,他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 只见他小麦色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刀伤,剑伤,甚至还有烫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没有一处是没有疤痕的。 而最深的那道就在心口上,由下往上拉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绝对是致命的,当时如果没有及时救治,一定会死的。 颤抖着为他脱下衣物,拿出凝露膏涂抹在腰间那处伤口上,血马上就止住了,这凝露膏是由多种名贵草药制作而成,效果很逆天,几乎可以说只要人还没死,多重的外伤都能治。 本来不需要用到这么好的药,但是慕轻云就是情不自禁地拿出了它,药没了可以再制,但是他感觉地到,这个可怜的人要是再不救,怕是就要随风去了,就这么结束这悲惨的一生。 小心翼翼地给他身上其他受伤部分上了药然后缠上纱布,又捏碎了一颗百毒丸给他喂进去。 顾名思义,百毒丸可解百毒,但是解不了夕颜,他身上的其他伤口上有毒,想来是那刀刃猝了毒,但是那毒没有毒过夕颜,所以反倒没要他的命。 慕轻云给他处理完伤口,又掖好被子,想了想,就靠在窗框上入睡了,这么晚了出去叫掌柜另外开间房明显会引人疑窦,而他又做不到跟一个重伤患抢床。 第二天清晨,床上那个男子微微动了动手指醒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默默感受了一下。 身体没有被绑缚的样子,身上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他明明记得那把刀是有毒的,体内那股刺骨的冷意和几乎将人逼疯的疼痛已经退了下去,体温也恢复到了温热。 他慢慢睁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是他昨天闯入的那间房间,缓慢转动头部,看到床边趴着一个少年,温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暖意。 看了看自己身上缠的纱布,更加确定是被人救了,可是为什么,他明明被自己挟持了,哪有人会救一个威胁自己性命的歹徒? 第二十九章轩辕夜 慕轻云动了动脑袋,慢慢直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趴了一个晚上让他感到浑身酸痛。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冰冷无机质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 他愣了愣,略带惊喜地喊道,“你醒了?还痛不痛。”说完就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捏住了。 想到他的身份性格,慕轻云也就释然了,撇撇嘴,收回了手,嘟囔道“我要害你昨天下手不是更好么……” 那男子不为所动,冰冷地问道,“为何救我?” 慕轻云愣了愣,难道他不想被救,自己求死么?不过这样的身体,也许……死了是种解脱吧…… “想救就救了咯,而且你虽是杀手,却并不嗜血滥杀,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再说了,夕颜啊……” 听到夕颜,那男子的语气更加冷了下来,整个屋内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如何知道我是杀手?你怎么知道夕颜?” 慕轻云恢复了一贯和暖的笑,“我略懂医术,夕颜,只有杀手组织才会使用,而你若是嗜杀之人,不必挟持我,直接杀了不就不用担心泄露行踪了?” 他话锋一转,略微担忧的看着他,“只是你中夕颜已久,怕是早已超出你的身体负荷了吧?” 轩辕夜看着面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少年温暖的笑和明显带着关心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见过很多的人,也杀过很多人,但他们所有人对自己都只有恐惧,厌恶,杀意,利用,甚至那个该被称作义父的人,也只会用充满憎恨和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倒是许久没见过这样纯粹关心的眼神了…… 鬼使神差的,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慕轻云,“你救我一命,以后有事可持此物来夜幽谷找我。” 夜幽谷?慕轻云仔细想了想,并没有什么印象,摇了摇头,把令牌重新塞回他手里, “不需要,我是医者,救人乃是本职,况且我只是对夕颜感到好奇罢了。”说罢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 轩辕夜默默地收回令牌,不禁感到一丝困惑,为了这一块令牌,为了夜幽谷的一个承诺,多少人不惜豁出性命来抢夺,他竟然说不需要?难道世上真有不求回报对别人好的人么? 在他愣神间,慕轻云端了水杯过来,又拿出一粒百毒丸递给他,“最后再服一颗百毒丸清一下余毒就行了。” 发现他盯着自己手里的药,不禁气结,“我都说了,要害你昨天就下手了,你要不吃这药毒还会复发的。” 说着把手里的药往前递了递。 轩辕夜默然地接过,其实他盯着那药并不是怀疑他下毒,而是知道百毒丸的珍贵,可解百毒的药丸对于刀口舔血江湖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万金难求。 他那么轻易就给自己喂这么名贵的药,而且自己身上的伤也在愈合,可见所用的也不是一般的金疮药,他为什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么好?而且他先前还被自己劫持,差点丧命…… 把药合着水吞下,没遗漏慕轻云脸上的微笑,这个浑身散发着如阳光般暖意的少年真的很温柔,让人忍不住就放松警惕。 看着他的配合,慕轻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吩咐道,“你把衣服解了,我再给你行一次针,能好受些。” 轩辕夜木讷地解了衣服,看着那少年褪下那暖意,严肃地为自己施针,情不自禁地开口道,“我叫轩辕夜。” 说完了有些后悔似得紧紧盯着他的表情,生怕他脸上出现跟那些人一样的厌恶畏惧。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慕轻云还是那样浑不在意的样子“恩,我叫水月” 想起古曜曾经叮嘱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再用慕轻云这个名字,也不许他用沐姓,单名水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是他知道古曜不会害他,所以也没有和她争辩。 “水月……”轩辕夜轻轻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如水般淡然,月般皎洁么?还真是很符合呢。 看着他专注的眼神,汗水顺着那俊秀的脸庞向下滑落,他突然很想伸手替他抚去,又担心打扰到他施针,只能看着哪滴汗珠滴落在自己手心上,激起小水花。 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让自己有些在意的少年,轩辕夜微皱了皱眉,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更何况倘若这都是他表现出来的假象,那自己就危险了…… 不过这样的少年,看上去倒不像有那么深的心计,因为确如他所说,想要害他,昨天动手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他没有,是没有这个想法呢还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得到更多好处呢? 轩辕夜的身份,注定他凡事都会先从恶意方面揣测,不能相信任何人,也绝不依靠任何人,就那么孤单地一个人。 第三十章同行 集中精力一个时辰后,水月缓缓收了手,将针收回自己的针囊中,长呼一口气,伸手摸去额上的汗珠,注意到轩辕夜一直盯着自己,笑着问道,“感觉好点没,还疼么?” 轩辕夜收回打量的目光,仔细感受了一下,夕颜之毒似乎被他压制住了,现在身上的疼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了,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感到有些惊喜,这种疼痛曾经一度激的他差点失去理智,现在却能这么轻松,他眼中的冷意有所消融,认真地道谢。 水月只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给自己到了杯水,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喉咙,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头吩咐道, “我要去连天崖,你要是没有什么急事的话跟我一起上路吧,我每日给你施两次针,能稍稍缓解你的痛楚,起码过了初五再走。” 轩辕夜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现在也不能回那个地方,所以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跟水月上路了。 本来是想让他再休息一日,奈何人家根本不在意,说什么江湖人多重的伤都受过,不碍事,虽然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却也只能由的他去。 两人走在街上重新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不过这次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轩辕夜身上。 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他又恢复了那种刺骨的冷意,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杀气,近乎妖异的俊美令他看起来格外显眼,如神祗般高贵耀目,冰冷的气息丝毫无法阻挡众人的目光。 不过水月注意到的不是这点,而是他身上的一袭夜行衣太过扎眼,而且上面还有多处破洞,腰侧那条口子甚至都露出了里衣。 虽然行装如此狼狈也丝毫无损男人的气度,但是水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望着轩辕夜不解的眼神,将他拉进了一家成衣店。 他替他解过衣,当然知道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银两也没有换洗衣物,不过也是,毕竟是出任务的,带太多东西累赘,只是没料到此行的凶险罢了。 在店里逛着,轩辕夜缓慢地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在意他此刻在这里是做什么,只是目光紧紧盯着着前面那个略微瘦弱的身影,保持着惯有的警惕。 直到怀里被塞进一套衣物才回过神来,饶是见惯大场面的他也不禁呆愣了一下,“做什么?” 看着他难得傻气的样子,水月觉得很好笑,他发现这个看似冷情无心的杀手总是不自觉地做出一些让他觉得好笑的表情,却也不敢过分嘲笑,万一人家老大不爽一刀把自己咔嚓了呢?现在可是没有武力值来着。 “去试一下吧,你穿这身出去,不被围观才怪,难道没人给你买过衣物?” 没有回应他的话,轩辕夜淡定地走进隔间,直到放下帘子隔绝所有视线,他那一直紧绷的脸才有所缓和,快速的换上衣物,心里却还是起了涟漪。 的确是没人给他买过衣物,他的存在不过就是杀人工具,有谁会关心一把武器穿的如何呢?而他的衣物向来是组织里统一分配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等他成为夜幽谷谷主之后,又有人为他专门定做,所以他从未为此操心。 等他走出去,整个成衣店都安静了,众人全聚息凝神地盯着他。 水月到底是被慕轻飏教养过的,眼光极好,给他选的一身墨蓝色衣袍衬托着他本身的冷意,显得极为出众,挺拔的身形逆着光投下一片阴影。 袖口和领口的金线在阳光下折射出淡金色的光芒,又冲淡了那种冷意,整个人极为惹眼,比起以前慕轻云带来的效应也不差多少。 他并没有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身着白衣的人影。水月也换了套衣物,本来那套沾染上了轩辕夜的血迹,他还是稍微有些洁癖的。 月牙白的衣物衬得本就白皙的脸庞更加俊秀,浑身散发着阳光般的暖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这样站在轩辕夜身边,倒也不会显得太突兀或者失色,反倒有种奇异的融洽感。 两个人重新走在街上,这回吸引的目光就更多了,甚至还有不少是落在他身上的,他不禁要扶眉,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蠢事? 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冷哼,身上的压力顿减,轩辕夜带着实质性杀意的眼光扫过,再也无人敢往这里看上一眼。 水月不禁觉得好笑,原来还可以用这种方法啊,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NO.11 第三十一章行医 径自觉得好笑的他没有注意到一个迎面而来的身影,直到被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几乎瞬间就听到后面传来尖叫,他忙转过身,看到一个很小的孩子被轩辕夜抓在手里,而他手中还抓着自己的锦囊。 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走上前让他把孩子放下,那孩子脸上有着营养不良的饥黄,体型瘦小,想来也是受了很多苦的可怜孩子。 温柔地蹲下来给他拭去泪水,轻声哄道,“没事了,哥哥不会怪你的,不哭了啊 ,你叫什么名字? ” 那个孩子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大哥哥露出温柔的笑,忘记了哭泣,满脸通红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 “我……我叫小彤,母亲病了,我才……我不是故意偷东西的”边说边偷偷看了眼抓着他的轩辕夜,被他的冷气所慑,几乎又要哭出来。 水月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能带哥哥去看看么?我是大夫,能治病哦。” 小彤惊喜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哥哥如果能救母亲,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说完也不再怕轩辕夜,几乎扯着水月的袖子将他往家里带。 跟着他进了家门,水月的心里却十分沉重。 那是一处十分破落的院子,杂草丛生,从外面看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屋里更是简陋,几乎可以说除了一把椅子和一张床之外什么家具都没有,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而他的娘亲就躺在那张床上,面色灰白,时不时咳嗽几声。 走上前给她细细诊脉,发现她是劳疾,想来是为这个家庭太过操劳所致,虽然不难治,但是其中需要的几味药还是偏贵的。想了想就写了张单子,又给了小彤几两银子让他去抓药。 轩辕夜看着他的动作,虽然有些不赞同,但也没有说什么。水月看着外面皎洁的月色,突然开口, “如果当年哥哥没有救我,我只怕是过得比这还惨。”回想起慕轻飏对他的种种爱护疼惜,他真的觉得自己是极幸运的。 轩辕夜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他知道他现在只是在陈述而已,不需要回应。 到了半夜小彤终于把药抓回来了,他亲自去熬药,给他娘亲服下后明显好了很多。又匆匆给轩辕夜施针,忙到后半夜才睡下。没有时间去找旅舍,他就靠在那把椅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小彤的娘亲醒了,千恩万谢要感谢他,他也只是淡淡地受了,另外写了几张方子,再给他留下一部分银钱就走了。 走在大街上才想起来身上的银钱好像不多了,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左右看看果然发现一张红榜,上书兰府的小姐身染重疾,欲求良医,白银五千两以作酬谢。 揭了红榜问了路,便朝兰府寻去。 在门外等了片刻,来迎门的管家听说有人揭了告示自然满心欢喜,但是一开门发现是个清雅的少年,不免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请进去。 兰府的女主人见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管家带他们去见病人,想来实在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当水月见到那个女子一刹那有些晃神,只见她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像是普通睡着了一般,这样的景象让他回忆起了之前慕轻飏中毒的样子。 想到这里不禁脸色一变,急忙上去把脉,结果却是惊得他脸色惨白,居然又是蓝颜醉…… 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冲进那夫人的房间,张口喊道,“她这样昏睡几天了?三天还是四天?” 兰夫人一听脸色大变,顾不上呵斥他的失礼,连忙回道,“已有三日,公子可是看出什么了?” “三日,还好,”水月喃喃道,“你去找千年火灵芝做药引,不然再过几天就回天乏术了。” 鬼曼陀他并没有说,因为他身上有,当时因为担心炎烈跟慕轻飏的战争,所以整宿整宿睡不好,炎烈就给了他一个装着鬼曼陀的锦囊。 兰夫人一听,急忙吩咐管家去取,正好府库中有现货,本来是准备上贡的,但是现在当然是救命要紧了。 吩咐完这一切她才开始细细打量水月,想了想问道,“想不到公子年纪不大居然真的有如此本事,前面几个大夫都说黛儿只是沉睡,只有公子看出不对,不知公子师承何处?” 听着她的试探,水月也没又恼怒,淡淡地回道“家师古曜,人称毒医圣手。” “竟是毒医传人!”兰夫人大惊,轩辕夜也有些惊诧的看向他,先前也知道他医术不错,不然不能抑制夕颜,但想不到竟会是毒医传人。 第三十二章再见 没有理会她态度的转变,在管家拿来火灵芝后就径自去厨房煎药,给那小姐服下后不顾兰夫人的千恩万谢,回房休息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那个人的脸,想着他当时中毒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刺痛,不知道哥哥现在还好么…… 当年的战况究竟如何,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看出他今天自看过那小姐之后整个人就不对,轩辕夜有点担心的守在他身边,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本就不擅长安慰人。 第二日他们两人被兰夫人以贵客待遇请到正厅用茶,水月一直不在状态,但凡兰夫人问得话都要慢个半分钟才回应,兰夫人虽然感到很奇怪,但她也不敢去问轩辕夜什么,单单是看他一眼就被冻得浑身僵硬。 正在走神,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女子,回过神一看,发现轩辕夜身边也有一个,她们好像是另外两位小姐,名为兰琪和兰鳯。 匆匆避开她们的接触,无不意外地看见兰夫人略带笑意的眼,这是什么意思?想招女婿么? 兰夫人确实有这个意思,轩辕夜先不说,单他那气质和长相就可知定不是一般人,而水月更是毒医传人。 对于她们这种商贾之家来说,与其时时担心敌方的小手段,还有什么比拉拢这样一个神医更有效?虽然黛儿已经有婚约,但是还有两个女儿可以做筹码……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人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近的,轩辕夜只需冷冷地看他们一眼,就吓得那两个世家小姐泫然欲泣。 就在她们快被吓哭的时候,管家来报,“慕庄主来了。” 那两名女子马上止住了泪往门外扑去,扑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齐齐娇喊了一声“慕大哥……” “好久不见,夫人身体可好?”那人的声音传来。 水月浑身一震,这声音……慕庄主……不会吧……艰难地转动头部看向来人, 刚刚还在自己脑中的人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水月感觉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栗,只能强忍住想逃走的心情,安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哥哥应该认不出自己…… 根本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见面,水月现在心中真是百味杂陈,几乎差点就要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他怀里,可是他必须忍住。 他现在已经不是慕轻云了,也不再是孩子,更是有自己的事要做。 慕轻飏携着两个美人走进来,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只是在看向他们的时候有些微疑惑,“这两位公子是?” 兰夫人马上起身介绍道,“这位公子乃是毒医传人,正是他救了黛儿,而这位……”她停了嘴,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实际上他们两都还没有自报过姓名。 水月强压下心底的动荡,拱手行礼道,“在下古月,这位是我的兄长夜。”而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轩辕夜发现自从这个慕庄主进来后水月就很不对劲,听他这样介绍自己更加心生疑窦,现在对上慕轻飏望过来的眼神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慕轻飏看着面前这个始终低着头的少年,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过并没多想。 反倒是对轩辕夜暗自提防打量起来,不知道这个如天神般俊美的男人是什么身份,又怎么会恰巧在这时候出现在兰府呢…… 看他们之间气氛不对,兰夫人急忙上来打圆场,“慕庄主可是好久没来看黛儿了,黛儿想念的紧,而她又刚生了场大病,您还是先去瞧瞧她吧?” 慕轻飏像是才想起来般行礼告辞,匆匆向内室奔去。 直到他走得没影了,水月才慢慢抬起头,强按下激动的心情,“敢问夫人,刚刚那是何人?” 兰夫人看了看内室,颇有些得意的神色,“这位是慕云剑庄的庄主慕轻飏,年少有为啊,已经跟我们黛儿订了婚,只可惜黛儿生病了,不然啊,婚礼早就举行了。” 再次听到他订婚,只觉得眼前一黑,实在没忍住往客房奔去,关上门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 原来无论过多久,自己都忘不了,可是慕轻云已经是个死人了,哥哥总不能一直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他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该高兴的……要笑……可是真的……做不到啊…… 轩辕夜在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哽咽,向来无情绝爱的心里第一次起了涟漪,想到第一次看见的那个浑身散发着暖意的少年,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会变得这么伤心。 突然想起他说自己叫古月,难道他以前和那个慕轻飏认识,可是认识的话又怎么可能改个名字就不被认出来呢。 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通也就放弃了,只是静静守在门外,也不让那些侍人进去打扰。 第三十三章冲突 等水月发泄完情绪,已经是下午了,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出门,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去见一下慕轻飏,告诉他那位小姐中的是蓝颜醉。 说到蓝颜醉,就会联想到林语嫣,虽然她毁了容貌,但是对于慕轻飏的痴情没那么容易改变,难道这次也是她听说哥哥的婚讯所以下毒? 微微叹了口气,经历了那么多事,到底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自私任性的孩子了,不管怎么说,只要哥哥幸福,就好。 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轩辕夜,笑了笑,“怎么了?有事吗?还是身上又疼了?” 看着他有些微红的眼眶,轻轻摇了摇头,开口仍旧是冰冷的语调,却稍微有些和缓,“去吃饭。” 水月微楞,这是专门来叫他吃饭的?真是面冷心热不善表达的家伙。 饭桌上他和轩辕夜坐在一起,而慕轻飏身边做的是那位兰小姐,兰夫人坐在首位,剩下两个女人单独坐在一起。 不过在饭间频频向水月他们这里望来,各种明示暗示,奈何两个大男人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之心,完全没有理会。 看着慕轻飏和他未婚妻之间的亲密互动,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不过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 等到散席了才走到他面前,第一次正视他的脸,“慕庄主,” 开口都感觉有些哽咽,但还得硬着头皮说,“不知可否单独一叙,在下有话要说。” 慕轻飏看着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将他领到后花园,“不知公子想说什么?” 水月深吸了口气,淡然地开口道,“我只想提醒慕庄主,令夫人并非生病,而是中了蓝颜醉之毒,还望您能更加细心照看,切莫让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说完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转身就走,可是手腕却被握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想到来告诉我这个?”慕轻飏的眼里爆射出阵阵精光和威压, “而且,”他话锋一转,“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总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水月慌乱地想要挣脱,“你作为她的未婚夫我当然要告诉你她被害的真相了,而且我们以前绝对没有见过,像慕庄主这样的大人物在下若是见过,必定会有印象的。” 但是慕轻飏还是没有放手,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真的很熟悉。手上用力想将他拉到面前仔细看看,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实质性地杀意向他袭来,手腕上一痛,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被带离了。 轩辕夜搂着水月把他带到一边,如同看死物般地看向慕轻飏,瞬间出手跟他扭打在一起。 本来轩辕夜的武功高出慕轻飏许多,但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功力仅剩下一成不到,而且还得忍受身体里那股千刀万剐般地疼痛,所以两人过了上百招,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他们打得难舍难分,水月才缓过神来,但是两人都对他的劝阻置若罔闻,实在气不过,就往他们两中间扑去,逼迫他们停手。 慕轻飏避过轩辕夜的一击掌风,正欲侧身踢去,瞥见水月扑过来的身影不得不在中途收势,身体根据惯性向旁边冲去,一脚蹬在长亭的柱子上才稳住身形。 而轩辕夜本来想以掌相接,不得不收手在他身旁站定。 刚稳住身形就被水月怒斥了一顿,“你不知道你现在身体什么情况是不是,怎么还敢打架?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他动手,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说完也没等他回应,转身对慕轻飏作揖道,“非常抱歉慕庄主,我兄长性格急躁,想来是误会了什么,还请您千万不要跟他计较。” 说完就拉着轩辕夜回房了,慕轻飏伸出的手只能默默收回,微微握拳,他现在也很迷茫,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轩辕夜十分顺从地跟着他走,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但是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有种被关心在乎的满足感,目光落在被握住的手上,周身的冷意也有所消融。 水月冷着脸把他拉回房里,一声不吭地为他把完脉,默默地为他行针。 沉默了很久,突然闷声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凶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他并不会伤害我的。” 轩辕夜闻言有些惊讶,看着他略微泛红的脸颊,只是安抚性地碰了碰他的手,并没有说什么。 ☆、NO.12 第三十四章少年 第二日清早水月拉着轩辕夜急匆匆地找兰夫人告别,兰夫人许是听说了他们与慕轻飏前日的斗争,怕他们之间有什么嫌隙,也没怎么挽留,付了酬金谢礼就将他们送出门了。 所以等慕轻飏发觉的时候他们早已走了半个多时辰了。 捂着胸口,那种奇异的感觉愈发强烈,慕轻飏策马追去,直觉觉得如果这次错过了,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一场意外终究使他们的轨迹错开了。 水月和轩辕夜骑着马,并不太着急赶路。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金戈交接的声音。 此处虽是官道,但此时却没有一个路人,令人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两人相视一眼,下马将马藏匿好后悄悄向前摸去。 躲在一处土丘后,打斗的场景直接映入眼帘。打斗的一方是一群护卫,似乎护住中间的一个什么人不断往后退。 而水月仔细看去,发现那是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略显狼狈,但是面上并不慌张,反倒透露出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冷静。 而另一方是清一色的黑衣人打扮,似乎是杀手,虽然那少年的护卫武功不错,但是在专职杀手面前显然是不够看的,护卫的人数在不断减少,而包围圈也在不断缩小。 随着最后一个护卫倒下,少年的面前还剩下两个黑衣人,他却镇定地握住剑,迅速朝那两个人冲去。 其实他的功夫和反应已经不错了,但是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孩子,速度,力量到底及不上大人,而且体力消耗特别快,勉强斩杀一人之后,没有注意到身后刺来的冷剑。 等他转过身来,眼里倒映着的是那剑上散发出的幽幽冷光。避无可避,他似乎有些不甘,又有些解脱地闭上了眼。 水月看着这一幕,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当年他母亲身死的时候,似乎也是那种眼神,而那少年的脸和母亲的脸渐渐重合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一道风刃几乎在瞬间隔断了那人的喉咙。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一张关切的脸。 少年倒下的身子被水月揽入怀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但是就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无助地死在自己面前, 将孩子抱起来,对上了轩辕夜略显沉重地表情,不禁感觉有些奇怪,但是轩辕夜只是说了句,“以后我来,你别出手。”此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 看他明显没有解释的样子,水月也只能作罢。 找到了马,他们以最快的时间赶往下一个城镇,随便进了一间旅社要了两件房,水月有些慌乱地给那个孩子把脉。 还好,只是受到了惊吓了力尽而导致的昏迷,身上的伤也只是擦伤,不会伤及性命。 仔细给他包扎完又喂了一些水,就扶着他睡下了,轩辕夜想拉他去休息,但是他只是摇摇头,坚持要守着那个孩子,虽然只一眼,但他就是知道,这个孩子让他心疼了,不想他有事。 见劝不动他,轩辕夜也只能坐在旁边陪他。 一直到第二天,那个孩子才醒。他一醒来仍旧是那副稳重的样子,没有丝毫慌乱,在打量完自己身处的环境之后,就将目光落到水月的身上。 见他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水月也不气恼,反倒很欣赏他的沉稳,挂上自己招牌式的微笑关切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可好?” 等了半响,那孩子还是一句话没有说,正准备开口再问就被轩辕夜冷冷的话打断,“他救了你还守了你一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听着这略带怒气的话,水月转过头去看他,不禁有些楞然,印象中轩辕夜一直是个很冷又话不多的人,如今怎么会说出这种类似于为他打抱不平的话。 轩辕夜看着他略带疑惑地眼神,轻微地啧了一声,走上前来拽着他的胳膊,“去睡觉!” “什么?”水月疑惑道,还是被他扯着踉跄了几步。正想抗议,床上传来闷闷地一声,“子晟” 闻言水月急忙抽回自己的胳膊,冲回床边,有些高兴这个孩子的开口,“子晟?真是好听的名字,那身上还有没有哪不舒服的呢?” 相较于水月的关心,轩辕夜身上的冷气暴涨,有些危险地盯着他,根据他的外貌联想到他被追杀,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是现下没有办法得到证实。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水月自顾自地打水给子晟擦了擦脸,又给他重新换了药,期间那孩子再也没说过话,实在熬不住他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等他醒来,却发现轩辕夜不在了,跑去隔壁他的房间也没人,问了掌柜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第三十五章 傅子晟 突然感觉窗上有人影闪动,急忙跑回房间,果然看见房间里有两个黑衣人正砍向子晟,急忙抽出袖中的匕首冲了过去,与他们缠斗了起来。 虽然内力尽失,但到底曾经是高手,武功招式并没忘,只是缺了几分力道与速度。 打斗的声音惊醒了子晟,一看这场面马上加入战局,但是两人还是渐渐落于下风。 突然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那两名杀手直直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而他们身后是轩辕夜冷峻的脸。 “你去哪里了?”水月有些气恼地问道。 轩辕夜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走过去拉起他,“跟我走。”水月急忙叫子晟跟上。 果然外面一片火光冲天,打杀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轩辕夜带着他们从后门出去,反而没有再碰到一个黑衣人。 “我们去哪?”水月有些奇怪地问,又微微地挣了一下,他感觉手上的力道有点重。 “连天崖”轩辕夜仍旧紧紧地拉着他,“时间不多了,我带你去。” 水月还没回答,跟在后面的子晟突然开口,“你们去连天崖做什么?” 水月摸了摸他的脑袋,“找连天黛,哥哥经脉受损,需要那东西修复,不然我的身体会一直很差。” 子晟抿了抿唇,突然抓住他的衣角说道,“我家有连天黛,哥哥送我回家,我就把那东西送你可好??” “哎?”水月愣了愣,“倒也可以,本来我们也是要送你回家的,现在就更顺路了。” 不同于水月的兴奋,轩辕夜的眼神愈加冰冷。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跟着子晟说的路线走,不过他并没有言明在什么地方,只是告诉他们一个大致行进方向。 对此水月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追问什么,出门在外,谁能没有点小秘密呢。 在路上子晟对外界的事务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和好奇心,水月无奈只得一边给他讲解那些十分日常的事务,一边给他买了好些精致的小玩意。 也许是这一举动感动了他,子晟在他面前完全恢复了一个十四岁孩子的天性,极度活泼又精力充沛,整天月哥哥长,月哥哥短的,黏他黏得紧,不过完全不理轩辕夜。 在这种还算欢快的气氛中,子晟领他们回到了家。看着面前的建筑,水月才真正露出惊讶的表情,轩辕夜则是早有预料,反倒一片淡然。 眼前红砖黄瓦,气势恢宏的分明是皇宫。 这是西水国的宫殿,只见子晟掏出了一个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才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说道,“我姓傅,是太子,但我不是故意瞒哥哥的,哥哥不会生气吧?” 水月真是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傻晟儿,你的身份当然不能随便透露,你做的很对,哥哥怎么会生气,哥哥为你的谨慎感到骄傲。” 闻言小家伙立刻原地满血复活,硬是拉着他参观自己的寝殿和皇宫。 但是水月在意的是,既然他是太子,那当初追杀他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极有可能是来自宫里的,那他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傅子晟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不屑地啧了一声,“除了那个女人还能有谁?” “那个女人?”水月不解,毕竟他对西水的事情不太了解。 傅子晟说的是皇后上官陵容,本来傅子晟是先皇后的嫡亲血脉,皇帝又没有其他儿子,那他太子的位子是绝对无法动摇的。 但是自从先皇后因为身体原因病逝之后,他这个太子反而越来越不受重视,上官陵容又给皇帝生了个小儿子,那傅子晟的地位就十分尴尬,甚至危险了。 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继承皇位,自然是要致力于除掉他,而皇上十分宠爱这个新皇后,又对这个太子不甚在意,才导致了上次那近乎明目张胆的刺杀。 得知这些后,水月感到有些沉重,接着就十分担心傅子晟的安全问题,所以当傅子晟可怜巴巴地请求他留下来帮他一段时间的时候,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欣喜于他的应允,又像担心他反悔一般,这熊孩子居然当天晚上就去他父皇那请旨,要封水月为太子太傅。 本来水月以为皇帝肯定不会同意,但当他接旨的那一刻,他真的有点开始担心这个孩子了。 一般太子太傅非位高又有学识者不能担任,现在却随便指了他这么一个闲人,一介布衣去充当这么重要的角色。 毕竟太傅的地位一定程度上也是可以为太子地位的稳固做贡献,而现在……看来这孩子是真的非常不受宠,甚至对他几乎持无所谓态度。 第三十六章剑舞 接下来一段时间,水月倒是真的担负起了太傅这个职位,陪太子看书学习,不过他并没有采用传统的教学方式,反倒不停地给他讲故事。 让他自己去参透其中的道理,再深化到治国为人方面,这些令傅子晟十分受用,他天资聪颖,学习进度快,不焦躁,又心系百姓,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君王。 这天,傅子晟功课做累了,故事也听腻了,便缠着水月给他跳舞,水月不禁气结,自己一个大男人,哪里会跳舞?但是熬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只能答应舞剑给他看。 一袭白衣,随着动作衣诀飞扬,剑势不断改变,劈砍挑刺,这些寻常的动作在他此时做来竟是那样优美,甚至有些令人目眩。 没有了内力的支撑,少了一些凌厉与杀气,多了一丝飘逸和美感,伴随着他身上和煦的暖意,使他看起来格外迷人,让人移不开眼。 傅子晟看的连声叫好,而轩辕夜的眼神却更加深邃。 这时殿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内侍官,十分惊慌的样子,但是看到这种气氛,也不敢冒昧打断,一直等到水月最后收势才上来通报, “启禀太子殿下,您御指的为陛下祝寿的舞队领舞胭脂姑娘突然扭伤脚了,御医说起码要卧床两个月,但是表演就在半个月之后,您看这?” 傅子晟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别的替补了么?” “这……”那内侍官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别的还好说,只是胭脂姑娘是领舞,这回她们排练的又是剑舞,其他的人都只是陪衬,怕是……不好办啊……” 听着他的汇报,水月不禁也急了,这祝寿的献舞可不是说着玩的,一旦出了问题,他这太子一定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晟儿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尴尬……恩?不对! 水月心里一惊,胭脂这个时候出事难道真的是意外?若是太子遭到处罚甚至被废,怕是…… 暗暗叹了口气,这皇权之争,自古都是无比残酷的啊,“还有别的办法吗?”水月只能不抱希望地问。 那内侍官偷偷瞄了他一眼,踌躇道,“胭脂姑娘排的是剑舞,我看公子刚才舞地就很好,而且公子又身形纤长,只要稍加打扮,应该没问题……” “混账东西!”他还没说完就被傅子晟打断了,“你是想让太傅去充当舞娘献技么?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迫于傅子晟的怒火,那内侍官没敢再劝,只是最后说了一句, “可是先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更好的人选了,若是陛下降罪,殿下怕是不好交代,还请您定夺”说完就急忙退下了。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水月叹了口气,“晟儿,我……” 还没说完,就被傅子晟打断,“太傅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这种侮辱,我会有办法解决的。” 听他这样说,水月感觉心里像被一阵暖流划过,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毕竟这祝寿不是小事,而且既然是领舞,怕是一时半会找不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时间只余半月……” “可是……”傅子晟还是很犹豫,“月哥哥堂堂七尺男儿,不仅要像舞姬一样献舞,更要着女装,我怎能让你为我如此牺牲。” 伸手捏了捏他的肩,安慰道“如果能帮上你,我不觉得委屈,毕竟晟儿现在能依赖的人不多,既然你喊我一声哥哥,那我又怎能不为你做些什么。” 傅子晟还想劝阻,被他挥挥手打断了,然后出门径直往那舞姬那寻去,想讨教一下舞技,另外确定一些事。 当他看到胭脂的时候,也微微惊艳了一下,不愧是为皇家献舞的人,生的极其妖娆,媚眼如丝又丰胸细腰,一举一动无不勾引着人欲望。 向她说明来意后,就执起她的玉足,仔细一查看,果然,这并非扭伤,而是被人用石子以内力击伤,有些伤到经脉,怕是两月都好不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姑娘这一伤,着实不是时候,到时若是陛下怪罪,殿下势必受罚,现下唯一的办法是在下替姑娘献舞,我曾习武,舞剑倒也在行,只是怕是要麻烦姑娘指导了。” 胭脂忙回道,“太傅请放心,此事皆因奴家一时大意,胭脂必定尽力,又连累太傅,但还请太傅替我在太子殿下面前求求情。” 水月笑了笑,安抚道,“此事不能全怪你,我也算不上连累,晟儿不是小气之人,这你大可放心。” “是,奴家先在此谢过”胭脂感激地说道。 水月微微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道谢,开始专心讨教动作。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几乎日以继夜地练习,将胭脂原本排的动作做了些微调整,使之看上去更加完美又便于记忆。 直到最后一天,水月反复练习了几遍之后,终于走出了练舞房,向太子寝宫走去。 ☆、NO.13 第三十七章落水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救……太子……落水……”水月一惊,急忙往里冲去,就看到傅子晟在池塘里挣扎,而身边围着的宫女太监不会水,只能在边上找东西试图拉住他。 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水月瞬间跳入了水中,拼命游到他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拼命向后滑动,快到池塘边上的时候那些侍从马上将他们拉起来。 但是傅子晟这时已经有点脸色发青,等不及叫太医,立刻吩咐他们准备热水和姜汤,这初春的落水若是处理不好可会落下病根。 他们这里忙的热水朝天,完全忽略了旁边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直到她怒喝出声“混账东西,不过小小太傅,见了本宫如何不跪?” 水月方才看向她,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倒也算是一流的美人,但是身上那股傲气倒是格外突出,一脸睥睨之色。 一个很难缠的女人,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水月不卑不亢的回道, “方才殿下落水,我等才失了分寸,并非有意忽视娘娘,还请娘娘赎罪,只是现下殿下身体欠佳,我等还需随侍,望娘娘可以稍后再惩罚我等护主不利之罪。” 他故意说护主不利,暗射这害太子落水比目无尊上更严重,皇后纵使气结也没办法,毕竟若是不顾太子身体发难,怕是惹人诟病,说她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一时气结只得拂袖离去。 经过她这一番拖延,傅子晟的情况更加严重了,上次给他把脉时就发现他身体里有很多暗伤,这下怕是不仅着凉这么简单了。 匆忙给傅子晟除了衣物,将他放进浴池中,施针替他祛除湿气和寒气,再用热水给他按药理擦拭身子,他的脸上才慢慢浮上了红晕。 水月微微松了口气,给自己简单擦拭了一下才发现不对,轩辕夜不在? 若是他在傅子晟应该不会如此狼狈,虽然他能感觉到轩辕夜好像不太喜欢傅子晟,但是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给傅子晟套上衣服塞进温暖的被子里之后才出去,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轩辕夜也,问了几个宫人才知道他在十多天前就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根本没人看到他离开。 也是,以他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太容易了,只是想到他就这么走了,水月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居然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真是过分,算了,不去想他,必须最后再排演一次明日的演出。 到了傍晚,傅子晟才转醒,一听到水月回来了就急急忙忙往外冲,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正撞上从外面走进来的水月。 接住他冲过来的身子,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晟儿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急躁冒失,鞋都不穿就乱跑。” 没理会那只正在□□自己脑袋的手,傅子晟紧紧揽住他的腰,在他身上微蹭了蹭,撒娇道, “太傅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排练,我都好久没见你了,自然想念的紧,太傅有没有想我呀。” 将他拉回床上,又给他套上鞋子,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水月没忍住,轻轻地捏了一把,“自然是想的,不过你怎么好好的落水?还有轩辕夜呢?” 傅子晟听到他提轩辕夜,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谁知道他去哪里,他那么冷淡,一天到晚都不说话,就好像谁欠他几千两银子似得,也就太傅才受得了他,还有落水啊,哎……” 他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如果我不跳,就是那个女人跳了。” 听到他这样说,水月微微有些惊讶,为了将他拉下太子之位,那个女人真的已经豁出去了,连这种幼稚的方法都想得出,不知道傅子晟在这之前他已经吃了多少暗亏,才能如此应对。 有些心疼地抱了抱他,“没事,晟儿还有我。” “恩。”傅子晟有些害羞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太傅的怀抱的舒服好温暖啊,像母亲一样。 将已经睡着的傅子晟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水月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心里终归还是有些担心的,轩辕夜现在在哪里呢?很快就又是初一了,他会没事的吧? 第三十八章意外 第二天,水月早早就起床了,任由宫女为他套上华丽的衣裙,瀑布般黑亮的秀发被打散,高高地挽了一个复杂又不失灵动的双飞髻。 虽然有些抗拒,还是不得不忍受那些浓重的脂粉味,让她们在脸上画了个淡妆,原本清秀灵动的少年瞬间变成了娇嫩可人的少女,当他走出去的时候,连早有心里准备的傅子晟都呆了呆。 傅子晟走上前,拉着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嘟囔道,“早知道太傅扮女相都这么好看,晟儿就不让你去了,那个老头子色的很,太傅可千万要当心啊,可别被他看上。” 知道他说的老头子是陛下,水月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袋, “隔墙有耳,怎可如此妄言,再说我既为男子之身,完事之后只要恢复本来面目,能出什么乱子,你还是当心自己,尤其入口的东西,知道没。” “知道啦知道啦,”傅子晟没诚意地回应道,“你都说了好几遍了,凡是入口的东西我都会用你给我的银针试的,你就放心去吧。”说完就把他往外推。 被他推得差点一个踉跄,水月自起床就感觉头有点沉,但是还不是很严重,想来可能是昨天忙着给他驱寒,忽略了自己的寒气。 但是现在感觉身体还可以,而且也没有时间了,就想着等演出完毕再治,他也就直接上场了。 踏着鼓点,纤细的身子配合着剑招灵活地舞动着,又随着节奏的加快不断变换剑势。 由于这次不光是为了皇帝祝寿,还有庆祝西水打败云溪的胜局,所以这剑舞排的颇有军营金戈铁马之风,令在场的武将看的也是热血沸腾。 水月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脑袋却越来越重,此时他甚至已经没法听清鼓点了,勉强按照记忆完成手上的动作,却感觉脸上有些痒,又没办法去挠,只得默默忍耐。 皇帝等人看的正精彩,突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个领舞的女子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几乎是一夕之间,就从一个清丽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秋水般略带无辜的眼,眨眼间就能勾走人的魂魄,高挺的鼻,水色的唇,曲线优美的脖颈,因为运动而微红得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 简直就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活生生的妖孽,所有人都看呆了。 “妖术……一定是妖怪……” “怕是仙人吧……” “哼,分明是别国的细作,弄成这个样子潜入我国,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皇帝也晦涩不明的盯着他看,人世间居然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傅子晟从看到那一幕就呆住了,那是太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虽然太傅本来就很好看,但是现在的他简直是美的令人窒息,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水月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了,现在头重脚轻,根本站立不稳,终于在一个踉跄中倒在了台上,引来了阵阵惊呼。 等他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傅子晟纠结又有些涨红的小脸,发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便吃力地抬手摸上了他的脑袋。 本来和往常一样极其平常的动作,傅子晟却偏了偏头避开了,“怎么了?”水月有些不明所以。 “你真的是太傅?”傅子晟犹豫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水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怎么了,不过半天没见吧,怎么就不认得自己了,“我当然是,不然你以为呢,干嘛问这么傻的问题。” “可是你的脸……”傅子晟指了指他的脸。 脸?水月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有脏东西?恩?这感觉……他心中一凛,“拿镜子来!” 看到镜子里熟悉的脸,水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原来当时师傅说的当身体状况出问题,那药便是失效是这个意思…… 第三十九章皇帝亲审 发现傅子晟望向自己带着些探究的视线,只得将他拉到床边,耐心解释道, “其实这才是哥哥本来的样子,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我易了容,我没有告诉你绝不是要骗你,晟儿能原谅和接受我吗?” 看着现在这张脸上出现自己熟悉的表情,傅子晟的脸更红了,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他, “我……我知道,我没有生气,只是太傅突然晕倒,我有些担心……而且你现在真是太好看了,我……都有点不敢直视了” 要不是亲眼看着他的改变,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种事的,怎么也没法将眼前这个人看成太傅。 拿出药服下,暗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这下出糗可出大了,在那么多人面前,哎……恩?那么多人? 水月想到什么,突然用力地抓住傅子晟的肩膀,“我是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被他捏得有些吃痛,傅子晟连忙回答道,“你在表演的时候突然就不一样了,然后就晕倒了。” “表演的时候?”水月暗道一声糟糕,有那么多人见证,这要如何解释,难道说自己是神仙下凡不成? 就怕被当成居心叵测的贼子,毕竟易容这种东西,多使用于细作之间,用于打探情报的。 但是问了一下傅子晟,他又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连宫里都只是骚动一下就沉寂了下去,平静的不正常。 这种时候皇帝应该会派人来询问才对…… 果然,刚想到这里,传唤的太监就来了,还是皇帝身边的首席太监陈公公。 陈公公面对太子只是微微行了个礼,“陛下有旨,宣今日领舞之人觐见面圣……” “可是……”傅子晟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此人相貌异常又行踪诡谲,颇为可疑,陛下决定亲审,殿下若有隐瞒,则以包庇罪论处,将削去太子之位,贬为庶人,望殿下三思。” 水月打断了傅子晟欲申辨的话,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请公公带路吧” 理了理衣服,身上穿的已经是平日里的衣服了,但是再平常的服装,都会被他穿出绝色的气质。 跟在陈公公身后,穿过迂回复杂的走廊,他的心里百转,皇帝找他干什么?不会真的把他当成别国派来的细作了吧? 毕竟易容,又潜伏在太子身边,要说不是别有用心怕是也没人信啊……默默地在心里叹口气,如果形势不对自己还可以跑,但肯定会牵连到晟儿的,麻烦啊…… 走进一间奢华的房间,水月真的无语了,入眼全是黄灿灿的黄金,就算是皇帝,这也太恶俗了吧?还好晟儿没有这么低俗的品味。 面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水月恭恭敬敬扣头行礼“罪臣水月,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水月闻言抬头,方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皇帝。 四十上下的年纪,却身形臃肿,面色有些暗青,那是常年声色犬马不忌养生遗留下的,看他的样子,顶多活不过五年,哎,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养出晟儿那么好的孩子。 没有意识到他心里的小九九,皇帝眯着眸子打量了他很久,尤其在这种蜡烛的暖色灯光照射下,倒是褪去了令人不敢亵渎的仙气,多了些人气。 淡淡的勾起唇,“何罪之有?” 水月重又扣了个头,“罪臣为了躲避追杀,不得不易容乔装,但罪臣绝不是细作,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成为太子太傅更是巧合,而太子对此毫不知情,望陛下明察!” 御座上的男人缓步走到他面前, “你说不是细作,却无法证实,而且既为太子太傅,那太子必然知情,这易容接近太子,是间谍罪,太子知情不报欺上瞒下,乃欺君大逆之罪,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 水月急忙辩解道,“罪臣不敢求陛下开恩,但是太子殿下真的对此毫不知情,更何况若我是细作,为了得到太子的信任,更加不可能实言相告,还请陛下……” “慌什么,”皇帝冷冷打断道,“朕还没说什么呢,不过你想免罪,自然可以,只要你成为朕的人,到时你还是你的太傅,就算你相当丞相都可以。” ☆、NO.14 第四十章子晟登基 听到这里,水月浑身僵硬,他算是明白了,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抑制的恶心感……挣扎着想起身,却突然被他捏住下巴,皱了皱眉,“我并非女子,又如何……” “既然有此等姿色,男子也无妨,太傅看起来很在乎太子啊,不知道包庇逆党,欺君罔上这条罪够不够?你觉得让太子流放哪里比较好呢?凛州?还是汴州?” 水月瞬间不敢动了,但是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身体越来越紧绷,感觉到他的呼吸都快喷到自己脸上了,脸色白了白,一瓶药粉悄无声息地从袖管滑落到他手上。 拧开塞子,刚想往他脸上撒去,却看到他的眼睛瞬间睁大,充满了惊惧和不可思议,而一把剑直接从背后穿透了他的前胸…… 皇帝的身体在他面前缓缓倒下,露出了站在他后面的人,一脸冷淡的表情,却微微透露了些许杀气,轩辕夜…… 水月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你回来了?” 微微点了点头,轩辕夜看着他明显较之前不同的相貌,却没有任何意外之色,眼神闪了闪,脸上仍旧毫无波澜。 事实上他刚回来不久,听到傅子晟说皇帝把他带走了,就寻了过来,想不到就看到了那一幕。 一想到刚刚那个场景,他的眼神就愈加冰冷,只是作为一名出色杀手,一把称职的武器,他从来没有过心,更没有所谓的感情。 所以他现在还理不清为什么看到那种场景自己心里会那么烦躁。 烦躁地想杀人,杀尽所有轻薄于他的人,但是情绪波动对于杀手是大忌,所以他没有表现出来。 水月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有些害怕,“怎么办……他是皇帝啊,而且是晟儿的父亲……” 一只手按上他的肩头,奇迹般地安抚了他的不安,轩辕夜一派淡然,“走吧,带你去找连天黛。” 水月闻言皱了皱眉,“可是皇帝死了,怕是晟儿没那么容易登基,而且他之前不是说……” “他骗你,”轩辕夜冷冷地打断,“皇宫我看过了,没有” 微微叹了口气,水月其实相信轩辕夜的话,晟儿这么说怕是为了留住他,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实在办不到。 想了想,水月蹲下来,为那具尸体清理了一下血迹,又给他换上一身新的龙袍,将染血的衣袍销毁之后,他居然之接找来了太医。 当张太医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张太医吓得直接摔在了地上,喃喃道“陛下殁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张太医是吧?” 愣愣地看着身后的人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回道,“你是何人?” 水月勾唇一笑,瞬间将对方的魂魄都勾走, “陛下已经驾崩,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辅佐太子登基,而有些小事,就不用特意去探查了,否则到时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对谁都没有好处,” “毕竟张太医以后还是要在宫里为‘新皇’服务的,这一入宫门,生死可都不由己了,” 水月微微叹了口气,让张太医直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更何况张太医可是‘最后’见到陛下的人,若是……怕是您以后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您认为呢?” 张太医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惧地后退,“你、你……” 这个美得不落凡尘的男子,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连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眼前一闪,突然被一个黑衣冷面男子塞了一颗药,“七日断肠散,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七日后肠穿肚烂而死!” 一句话生生给他判了死刑,哪里还敢有半点不从。 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人都已经死了,再去纠结原因没有意义,而且直觉让他不敢得罪眼前这个男子,更何况自己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 最后由张太医出面,宣布皇帝突然恶疾,在半夜不治身亡,尸体直接被焚毁了,又有他太医院医正的身份在,无人胆敢提出异议,接下来只要傅子晟顺利登基就可以了。 上官陵容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崩溃,大喊着不可能,陛下一定是被刺杀的,但是尸体已毁,根本没有办法查证,而且他的儿子年岁又小,根本没有能力竞争皇位。 她本以为皇帝还可以撑几年,至少撑到皇儿成年,那按照皇帝的偏心程度,只要软语求求,皇位自然是皇儿的,可是现在皇帝突然驾崩了,太子登基名正言顺,这让她如何甘心。 但是水月的动作很快,几乎在第二日,傅子晟就已经登上了帝位。 新帝登基,改国号为盛,自成明帝。 第四十一章恢复 思考了很久,水月还是决定告诉傅子晟真相,没想到他知道皇帝的死因之后,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执拗地想让他留下来, “太傅若走了,晟儿再无人可信,留下陪我可好?连天黛的事是我骗你,我很抱歉,但是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拍了拍他的肩,水月无奈道,“晟儿乖,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不可再如此孩童心性,太傅还有事要办,真的不能留,不过若你有麻烦了,我一定回来。” 看着那双充满希冀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他心里有些不忍,但是不能心软,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他的,帝王路本就孤单,更何况他还有大仇未报。 看他如此坚决,傅子晟知道再说无用,只是请他一定要经常回来看自己。 看着他幼小的身躯穿着龙袍,缓缓登上那象征着一切的龙椅,水月心中不免有些酸涩和愧疚。 若不是自己,他也不用这么早就面对这些,但是他相信,他的晟儿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也能保护好自己。 在登基大典结束后,水月和轩辕夜两个人就悄无声息地出了皇宫,但是轩辕夜没有带他往连天崖的方向走,反而带他走进了一间民房。 破落的四合院,看起来有些鬼气沉沉,若不是轩辕夜在旁边带路,他怕是真要怀疑里面会冲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子,眼神混沌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普通的农妇。看到他们也没有丝毫惊讶,将他们迎进屋关上门就走了。 水月粗略打量了一下房间,十分简陋,几乎是除了必要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但是问轩辕夜,他也什么都不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 无奈地撇撇嘴,他不说,自己也不好擅自离开,只好趴在桌子上假寐。到了快傍晚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轩辕夜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样貌。 他看到轩辕夜之后,下跪喊道,“阁主!”同时将手上的东西向上举到他面前。 淡淡地应了一声,轩辕夜拿着盒子走回桌前,将盒子递给了水月。 水月接过盒子,不禁有些疑惑“什么东西?”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之后就打开了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瞬间愣住了。 那是一朵冰蓝色的花,散发着阵阵寒气,花蕾处隐隐发散着微弱的荧光,所有的花瓣都舒展着,就像是魅惑的妖姬一样,引人遐想堕落,连天黛…… 心里感觉有道暖流划过,他竟然已经帮他找到了连天黛,原来轩辕夜看似漠视一切,但是还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别人,但是同时又感到有些惭愧, “你已经帮我找到了连天黛,可是我却还没办法帮你解夕颜之毒,只能尽力减轻你的痛苦,” “可是只要你的情绪波动太大,就容易毒发,进而走火入魔,不过看你能活到现在,而且你又是杀手,想必你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轩辕夜只是静静地听着,浅淡的应道,“不必,你自行配药。”说罢就带着那名黑衣人走出去了。 并不介意他的态度,抱紧怀里的盒子,水月还是很开心的,他已经提前把所有的辅料都配齐了,所以直接去找那名老妇借了个壶熬药。 等他把药熬好,轩辕夜都没有再出现,将那漆黑苦涩的药汁灌入口中,水月不禁皱了皱眉,真苦啊,以后还是少生病的好,就算是神医,也怕喝药啊。 回到床上打坐,吸收药效,感觉身体里的经脉正在被一寸一寸修复,那股痛楚其实并不亚于经脉迸裂,但是他仍是死咬住牙,连一点□□都没发出。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滑过紧蹙的眉,落在褐色的床单上,上面已经濡湿了一大片。 约半个时辰之后,他长呼一口气,停滞的力量被激起,在体内按照小周天不断循环,经脉不仅得到了修复,甚至得以拓宽,以后修炼内力将会事半功倍。 欣喜的查看了一下身体状况,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不禁激动地跑出去想找轩辕夜分享这个好消息。但是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他人。 第四十二章七杀阁 有些失望地四处扫了一眼,却看到床边靠着一把剑,似乎是轩辕夜的佩剑? 拿起来仔细打量,好剑!像是用某种特殊金属打造的,剑身呈现出一种暗色,但是随着他内力的输入,上面又隐隐有流光闪过,整把剑都散发着一股森然的杀意,很是适合轩辕夜的性格。 拔剑出鞘,轻盈地舞了起来,不同之前剑舞的柔和,这一招一式都带着一种坚韧与杀气,与他本身和煦的暖意相反。 当他舞动剑招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在配上他出尘的相貌,宛如天神一般,耀眼地让人无法收回目光,却又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心。 感觉到了身边的人,水月并没有停手,在顺畅地完成最后几个动作之后,才缓缓收势,还好自己的身子一直调理地不错,即使几年不练剑了,身体对于剑招的本能也没有退化。 兴奋地朝轩辕夜的方向跑过去,眼里的喜悦连轩辕夜的冰冷都受到了感染,微微挑起嘴角,“我恢复了!” 看着面前少年因为运动而微红的脸庞,伸手温柔地替他拭去额角的汗水,“我已看到,恭喜你” 正在跟轩辕夜分享他喜悦之情的水月没有注意到他身后那群黑衣人脸上如遭雷劈似的震惊之色。 这是他们那个无情无欲,被称作最佳杀人武器的阁主么?什么时候听他这么温柔说话过?又什么时候见他笑过? 水月盯着轩辕夜那明显带着笑意的脸庞,也有点出神。 轩辕夜本身长得极为俊美,只是他身上的杀气与冰冷让人不敢直视与他,而此时,卸下了那股冰冷的气息,微微含笑的样子,竟是让他看呆了…… 看到水月盯着自己发呆,轩辕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本来对他来说,相貌不过是幅皮囊,而且以前由于他长相曾给他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对他来讲甚至还是拖累。 但是此时却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长相感到满意,只为那个精灵般美好的人儿的一个注视。 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剑,手指甚至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指尖,激起阵阵颤栗,轩辕夜心情颇好,“这把剑你用着合手,送你吧。” 水月这才反应过来,忙摇头道,“那怎么行,这把剑跟你很久了吧,而且它杀气过重,不适合我……” 听着他的话,轩辕夜微微陷入沉思,他说的没错,这把剑是那个人留给自己的东西,这些年伴随着自己四处杀戮,确实杀气过重,不适合这个温暖善良的人。 一旁的手下听得更加惊悚,阁主居然会想把这把剑送人? 记得以前有人为了夺剑,曾追杀阁主几天几夜,虽然最后都被剿灭殆尽,但是足以看出这把剑的重要性,而且那个少年居然拒绝了? 江湖上剑榜排名第三的流云剑,他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杀气什么的明显不能成为拒绝这把绝世神兵的理由啊…… 他们虽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面上却不敢泄露一丝一毫,谁都知道他们这个阁主冷面冷心,对自己的下属也极度冷漠,稍有差池可是会丢掉小命的…… 而在看阁主对面那个少年,饶是他们识遍天下美人,似乎也找不出任何一人可与之比肩。 他们的阁主已经是出了名的相貌出众,这下阁主的朋友更加是俊美的不似凡人,这样真的没问题么?他们七杀阁会不会被那些贪婪之人踏为平地啊…… 似乎是接收到了他们的怨念,水月这才看向那一排黑衣人,相似的身形,统一的装扮,眼里有着同样嗜血的光芒和对人命的漠视…… 水月有些震惊,这些都是杀手?“他们是?” 轩辕夜拉着他往屋里走,淡淡回道“七杀阁,你们去吧”后面那对是对着七杀阁众人,收到指令他们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七杀阁……水月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七杀阁、血煞宗为江湖上两大顶尖杀楼,光听到他们的名字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而他们所接的暗杀任务从未失手过,这也是他们让人畏惧的原因之一。 七杀阁里面的都是最有技巧的杀手,他们懂得利用一切资源来达到目的,又极具耐心,对于用阵法集体歼敌也是颇有心得。 而他们对于任务也是近乎狂热的执着,曾经有一个杀手,为了一个极难缠的人物,居然坚持跟踪三年,才终于完成任务。 而七杀,则是阁中有七位顶尖杀手,即长老,为首的就是阁主,他们分别握有数目不等的杀手,长老听命于阁主,是以减轻阁主的压力。 ☆、NO.15 第四十三章分离 至于血煞宗,里面全是最狠的杀手,他们对于杀人有着狂热的追求,甚至非常热衷虐杀。 而他们,几乎都是恶贯满盈的穷凶极恶之徒,或是为了躲避追杀,或是本身热爱杀人,所以投入血煞宗,成就了现在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楼。 水月看着拉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知道他是杀手,只是没想到会是七杀阁的……不过也只是稍微感慨一下,并没有产生畏惧心情。 轩辕夜将他拉到桌旁坐下,看他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也放下心来,给他倒了杯水,问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了?” 水月握着水杯,微微愣了愣,是啊,自己的武功已经恢复,接下来应该是查明母亲当年的死因了吧,母亲是南楚人士,他想去南楚找寻一下线索。 “我想去南楚,有些事情需要调查” 轩辕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挽留。他上次被追杀就是因为阁里出了内奸,所以这个月他布了个局,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他还是不能让他陷入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中,只是默默地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他。 水月记得,这是上次他给自己的那块什么夜幽谷的令牌,他已经拒绝了,这是?有些疑惑地看着轩辕夜。 但是轩辕夜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执拗地拉过他的手,将令牌放在他手中,“有事就执此物来夜幽谷或者七杀阁寻我” 听出他话里的淡淡关怀之意,便没再坚持,将它放入怀中,又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明日就是初一,你打算怎么办?还是让我为你施过针再走吧。” 微摇了摇头,轩辕夜知道明日注定不会平静,更何况他从未将自己的伤痛生死放在心上,“我等会就走。” 看他这么坚持,水月也有些无奈,虽然相处不久,但是他知道,一旦这个男人做了决定,谁都无法更改。 只能从怀里掏出许多瓶瓶罐罐摆到他面前,“这个凝露膏你备上一瓶,还有百毒丸也要带上,这个是易经散,还有……” 没有去看桌上那些价值万金的救命良药,轩辕夜只是直直的看着对面那个人,静静地听他絮叨,嘱咐着一些注意事项,这一刻,岁月静好。没有那些杀戮,没有痛苦,只有心下一派宁静。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面那个人,却不甚在意他绝美的相貌,只是那温润的气质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 此刻他只觉得,世界上还有人如此纯粹的关心着自己,真的很好,这种感觉一旦尝过,便不想放开…… 注意到他的视线,水月感到有些疑惑,他怎么又发呆了?还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颊,却看到对面的人露出了一抹极浅的微笑,不禁又看得痴了……不禁暗暗唾弃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呢? 也许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轩辕夜有些好笑的将他拉到床边,扶他躺下,淡淡地嘱咐,“你睡一会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虽然语气依旧冰冷,但是其中多了某些不一样的味道,而这种改变对于冷面冷心的轩辕夜来说,算是温柔了吧…… 像是被他的温柔语气所蛊惑,又或者是刚刚经历了重塑经脉之痛,水月真的渐渐陷入沉睡。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凌晨,身边早已没有了轩辕夜的影子,看到桌上的药瓶被拿走了,他才淡淡舒了口气。 整理了一下衣物出门查看,果然院内空无一人,甚至连昨日那个老妇都不见了。 而院内系着一匹毛色纯白的马,四肢肌理分明强壮有力,一看就是匹好马,而马鞍上还绑着一个包裹,里面是数额巨大的银票和一些小额的碎银,甚至还有几个香喷喷的包子…… 为轩辕夜的细心而感动,水月细细抚摸着马背,轩辕夜……他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明明是那么冰冷,让人无法靠近的人,却让自己在想到他的时候,心里总能划过阵阵暖流…… 翻身上马,按着向路人询问的方向行进,他已经再度服用了换颜丹,重新变成那个清秀的少年,所以不用刻意遮掩。 在急速骑行近五日之后,终于到达了南楚边境的一个小县城,却在快要进城的时候出了意外。 第四十四章安悠然 水月垂眸看着拦住自己的女子,不过双十的年纪,身上透露出的气息,比流水灵动,比寒月皎洁。 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盈盈一握的腰部扎着一根腰带,勾勒出了丰满的胸部,一身浅色素白的衣裳,全是层叠的纱帛,几分若隐若现。 少女柔嫩的身子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只要是男人,恐怕无人会拒绝眼前无心的诱惑。 一双温柔的眸子看着马背上的人,轻启朱唇“小女子安悠然,身染重疾,望毒医救治。” 水月眯了眯眼,浅笑道“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姑娘不必客气,叫我水月就好。” 安悠然也没有客气,跟在他后面就进了城。 直到在一家驿站落脚,水月才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姑娘,为她诊脉后,却不禁有些疑惑。 她的脉象虚浮,气若游龙,简直像是要断气了一般,但是看她面色又十分正常,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 有些愧疚地收回手,抱拳道“不瞒姑娘,在下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还望容我翻查医书再行告知。” 安悠然理解地点点头, “劳烦了,我这病症自小看过无数名医,都没有治好,今天只是想碰碰运气,其实对于生死我早有所悟,毒医不必有负担,只是希望在此之前能让我跟在你身边,好有个盼头。” 微勾了勾唇角,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水月也就应允了,接下来几日他就带着安悠然一起上路。 又过了几日,他们到达了南楚都城新罗城,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栈,开了两间房间。 水月正在给安悠然进行每日检查,刚准备收手,突然窗户被强行破开,一道剑光袭来。 他眼里寒光一闪,一手将安悠然拉至身后,另一手向前握住那刺客的手腕,施巧劲震掉他手中的匕首,在他胸口重重拍了一掌。 那刺客顺势向后倒去,却从怀中掏出一把暗器,向他袭来。 没有丝毫犹豫,水月以袖拢之,用内劲将所有的暗器卷入袖中,向旁边一甩,尽数钉入窗框上。 专心对付暗器的他没有注意到一只迎面射来的冷剑,整只箭矢被涂成了黑色,宛如夜间的幽灵,又由内劲激发,比寻常箭只快三倍有余,等他看到的时候,箭只已经到了面门前。 避无可避,他只能御气使它偏离原有轨道,勘堪从脖颈旁擦过。 谁知等他回过神来查看,发现屋子里早就没有了那黑衣人的身影,像是已经撤走了。 但是从刚刚那只剑射出的情况来看,他一定是由同伙一起行动,却在瞬间撤得干干净净,想来是知道没机会再度下手了又或者……目的已经达到。 有些阴沉着脸看了安悠然一眼,他径直走回桌旁坐下,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地品尝起来。 期间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安悠然一眼,当她禁不住这种氛围准备开口的时候,水月将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抬起头却是温柔的笑容。 可是满眼的笑意却没有真正到达眼底,只听见他以一种极温柔的语气问道“悠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安悠然闻言,浑身一僵,看到他这种神情却有点不寒而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样啊,那让我给你一点启示吧……”水月幽幽说道 “天水碧,生长于传说中的雨林族,是雨林族的圣花,其功效是让人脉象不稳甚至停滞,气息明断,但从外貌上看不出端倪,倒是制作假死药的良方,” “而与之伴生的心水草则是解药,能让人从假死状态中脱离出来”看到安悠然惊愕的表情,水月一边搜着脑海中从师傅那里偶然翻到的资料一边说道。 其实他本身对于雨林族和天水碧的存在持怀疑态度,毕竟它们没有现世过,但是从安悠然的表现来看,这种疑虑渐渐被打消了。 本来他只是觉得她的病症奇怪,跟医书所载十分相似,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你说我是毒医传人,那么笃定呵,想必是听见我自报师门了?那么不知道悠然一路跟随,再加上刚才的试探,你成功得到你要的信息了吗?所以我再问一遍,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第四十五章乱世之妖 安悠然脸上惊讶的表情几乎是转瞬即逝,随即就一脸平静地听他叙述,听到他的质问,却像经历过几多沧桑的老者一般感慨了一下, “水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不是敌人。” 水月微微点了点头,缓和了一下语气,“你说,我听着。” 安悠然也坐到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水月空了的茶杯满上,才缓缓开口,“你知道‘乱世之妖’吗?” 水月愣住了,什么妖?那是什么东西? 看他确实一脸茫然的样子,不似作假,“呵,你不知道啊,果然是这样。” 没有理他,安悠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独立于所有国家之外,有一个雨林族,族中有部分人身怀异能……” “异能?这算什么?你是在说神话故事么?”水月蹙了蹙眉。 安悠然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不悦, “他们的异能一定程度上会对整个大陆造成影响,而能力越强的,外貌也就越出众,通常因为他们,会引发极其惨厉的大战,长久下来,这种人就被称为‘乱世之妖’,而上一任……” 说到这里,安悠然突然顿了顿,眼里似是有股神秘的光闪过,她有些嘲讽地叹道,“是你母亲。” “你在胡说什么!”水月刷的拔出了剑,架在她肩上,但是安悠然脸上没有一丝恐惧怯懦,还是那么平淡的样子, “你不会杀我的,毕竟这个故事还没有听完,不是么?” 水月愤愤地扔下剑,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彻底愣住了,“你记得你的父亲是谁吗?” “当然是……”水月不假思索地回道,却渐渐愣住了,对呀,是谁?为什么自己脑海中关于父亲的印象那么淡,淡到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本来应该是跟自己最亲近的人,现在却几乎连他的名字相貌都记不清了,怎么会这样?而且在安悠然质问之前自己居然从来没有对此产生过疑问? 看到他这种反应,安悠然并不觉得惊讶,却很理所当然地回道,“你十岁之前的事,你也一定都不记得了” 水月仔细回忆无果,有些脱力地瘫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安悠然反倒握上他的手,眼里流露出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慈祥和心疼,安抚道, “这都不是你的问题,是因为你的母亲,她的能力是封印记忆,所以你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你完全失去了童年的记忆,也不知道‘乱世之妖’的传说一样,而你,则会对这段被封印的记忆毫无所觉,甚至生不出任何怀疑之心。” 水月感到浑身一震,封印记忆?真的有这种可能吗?平时怎么听怎么荒诞的故事,现在居然让他有些相信了。 看到他稍微有些平静下来,安悠然才继续道, “由于‘乱世之妖’的传说,他们无论能力还是外貌都容易遭到心怀不轨者的垂涎,所以雨林族在一次又一次的追剿围捕中,大部分族人都战死了,” “致使它在上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从一个庞大的令人无比敬畏的部落没落至现在这个人数不过百人的小族群,甚至不得不归隐山林,几乎成了一个传说。” “为了解决这种困局,也为了重振雨林族,数十年前族长派遣了你母亲出去,想让她侍奉当时最有权势的男子,借此给雨林族一条出路,可惜,在半路她就被人劫走了……” 小心了看了眼水月越来越白的脸色,她还是咬咬牙继续往下说,毕竟有些事他必须知道了,再瞒下去只会害了他, “那人就是你的父亲,慕卿寒,他囚禁了你母亲,很快你母亲就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你说第一个?”水月惊讶道。 “对,你还有个哥哥的,只是他一生下来就被发现没有异能,所以慕卿寒想杀了他,但是你母亲为了保护他,将他提前送走了,过了没多久就有了你。” 水月突然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小沐,说那孩子可怜,后来看自己对此毫不知情就没再往下说,看来她也是知情的。 “与你哥哥相反,你不仅有异能,而且十分强大,甚至超过了你母亲,所以你从小就成为了试验品,不断激发着体内的异能,” “实在不忍心看你如此,你母亲才带你逃走,并封印了你的记忆,任何你们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NO.16 第四十六章决定 所以,沐水月,其实是慕水月吧?水月感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有些干涩地问道,“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异能?” 微微叹了口气,安悠然有些怜惜却又无奈地说道,“世上哪有什么《御气诀》啊,你觉得为什么你能操纵大气?”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古曜是你们的人。” 点了点头,安悠然毫不避讳地承认, “不然你以为真的有那么好运,跳那么高的崖还能不死?古曜与你母亲是旧交,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你母亲长大的,所以当时你母亲才会给她写求救信,” “而那次听说,她立刻就去找你,却不得不陪你一起跳下断崖,然后花费了三年的时间封住你的能力。” 三年啊,水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所谓传医术是为了有理由让他留在崖底,好把他的异能封住。 安悠然见他没有过于排斥,便继续说道, “但是你的能力过于强大,古曜没办法全部封住,剩余一部分仍然是个威胁,所以她才写了那本什么御气诀,” “一方面让你以为那是内功的一种,从而不至于太过于惊慌,另外一方面是帮你控制并使用它,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我想她一定告诉过你,平时尽量不要使用它。” 沉默地点点头,水月突然想起轩辕夜也曾对他说过,让他以后不要动手,看来他也是知道的,这种是异能,所以这个“乱世之妖”的说法是真的?甚至都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以前的你相貌就很出众,你的能力自然也很强,但是由于你对此并不知情,所以没有对它加以控制,但是你应该有所体会才对,那种力量不受控制,几乎破体而出的痛苦” 听到这,水月记起以前跟炎烈对战时,被他几句话就激的真气逆流,几乎破体而出,所以其实那次就是因为愤怒而导致的能力失控? “我有个问题,”水月突然打断,“以我现在的样子,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没等安悠然回答,突然一道光在他脑中炸响,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古曜是你们的人,那她的能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换颜丹对不对?所以药效才会那么不稳定……” 安悠然没有回答,似是默认了,水月彻底沉默了,很好,所以自己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在一个局里?而这么一个局,毁了他认知里的一切……父亲、母亲,甚至连自己他都快不认识了。 有些自暴自弃笑了笑,“那么,你现在告诉我这些,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种异能对你们还有用?” 安悠然闻言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像下定决心一般,重新握上他的手,紧紧盯住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你的母亲死了,族长的希望落空了,他本来想让古曜激发你的异能,但是古曜因为跟你母亲的交情,反倒封印了你的能力,沁雪死了,你已经是这一任的‘乱世之妖’了。” “族长不会罢休,而你有权利知道一切,我绝不能眼看着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陷入危险,所以跟我走吧,好吗?你母亲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带你离开这里,不管这世俗的一切,去到一个世外桃源可好?” 默然的将她的手拉开,水月静静地看着窗外,脑子里有些混乱。 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对发生于身边的一切其实都一无所知,身份,姓名,亲人,甚至连记忆都是残缺的,任谁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接受,但是…… “我不会走的,也不会逃避,我要查清母亲的死因,杀她的都是什么人,虽然很感谢你为我着想,但大仇未报,谈什么世外桃源,” 水月的声音冷冽却坚定, “而‘乱世之妖’什么的,我没兴趣,让你们族长别再来烦我,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我不是孩子了,别想控制我!” 看他这么坚决,安悠然一时也不知是该欣慰于他的成长还是担忧他的未来,但是既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再劝无用,她也只能支持他了,毕竟杀母之仇,是没那么容易放下的。 第四十八章跟踪 这时,水月突然想起了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当时我母亲是给古曜写的信,为什么哥哥会说是他接到的信?” 安悠然皱了皱眉,“这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慕轻飏绝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直,” “我们找到你以后,也曾私下里调查过他,但是他的背景非常干净,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他也姓慕,所以我们怀疑他跟慕卿寒有什么关系。” 听到她这么说,水月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毕竟是朝夕相伴了四年的哥哥,现在突然怀疑他对自己是别有居心,实在是……但是又有这种可能,所以他只能找到证据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我要问得都问完了,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水月看着安悠然,虽然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她,但是毕竟算是所谓的同族,而她也没真的想害自己,所以还是就这样各奔东西吧。 知道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想赶自己走,安悠然慢慢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他手里,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后有机会,你就带着它去怜雾山庄,他们会奉你为主,” “虽然比不上慕云剑庄,不过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它本来就是为你母亲建立的势力,只可惜当年还没来得及启动,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而且它与我们的关系连族里都不知道,你可以放心。” “谢谢”虽然有些犹豫,但他还是伸手接过,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她,但是现在不宜为自己再树立一个敌人。 没有过多的客套,安悠然最后吩咐了两句就走出了客栈,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水月才有些恍然地长叹了一口气,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仅仅一瞬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了颜色,但到底是稍微成熟了一些,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惊慌忧惧,他知道现在都得靠自己,而且一切只能靠自己。 有些疲累地躺倒在床上,怀着满满地心事入睡,怕是一夜无梦了……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醒了,其实是一整晚都在想事情,根本没办法入睡。 计划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慕卿寒在江湖上查无此人,除了知道他算是自己的父亲以外,根本毫无所知。 但是他能有办法劫走母亲,那他一定是有一些势力的,既然查不到,那就说明他用的是假身份,或者还隐藏有其他的身份。 这样的话一时半会儿间想找出他很难,所以他决定先去寻找一下母亲在这里生活的痕迹,毕竟他的记忆里母亲是南楚人,虽然记忆不全,但是起码证明母亲肯定在这里出现过。 正当他徘徊在城门口有些犹豫该从哪里查起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她是那个兰府的千金,哥哥的未婚妻,兰黛。 不知为什么,对于她出现在这里心底有丝异样的感觉,而且看她神色慌张,行迹有些可疑,所以就悄悄跟在了后面,到底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又一心赶路,所以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随。 突她在转了几个弯之后停在了一扇很破旧的大门前,将那扇腐朽得几乎快烂掉的大门推开了一点小缝,她就闪身进去了。 水月左右看了看,提气跃上了一颗大树,树木很高,枝叶也很繁茂,方便他远看的同时还能很好地隐蔽行踪。 他看见兰黛朝院子中间的一个人影走去。那个人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带着纱笠,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不是说过那件事完成之前不要再来见我吗?你想违反约定?”那个女人冷冷的开口道。 听到这个声音,水月愣住了,这好像是……林语嫣?可是不可能啊,如果是她的话,那么既然她给兰黛下了蓝颜醉,兰黛怎么会偷偷来见她? “你为什么给我下毒?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跟慕轻飏订婚了,你居然做这种事,毁约的是你!”兰黛毫不畏惧的大喊道。 ☆、NO.17 第四十九章阴谋 按照她的意思跟哥哥订婚?水月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屏息凝神继续听下去。 “呵呵,”林语嫣有些嘲讽地开口,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蚂蚁, “既然被你知道了,那我也无所谓告诉你,没错,我确实给你下毒要你的命,虽然这出戏是我导的,但是我后悔了,我不能接受你跟轻飏订婚!” “你!你既然撕毁协议在先,那也别怪我不客气,我要去告诉慕轻飏,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你一辈子都别想嫁给他!”兰黛气急败坏地怒吼着。 林语嫣却十分淡定,面对她的威胁仍旧有恃无恐, “告诉他?好呀,你去说呀,不过你别忘了,一开始你是为什么会答应跟我做这个交易,你要说,尽管去,不过他恐怕就得继续在我这儿享受生活了,我有无数种方法能不伤性命的折磨他,你觉得,他能撑到第几种才会求我杀了他?嗯?” 听到这,兰黛彻底崩溃了,惨白着一张小脸,刚才的气焰消失殆尽,“别……我错了,我不会说的你别动他,求求你千万别动他,我会履行约定的……” 林语嫣走到她面前,素手抬起她的下巴,“呦,瞧这小可怜,我不怕你知道我想杀你,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会再动手,所以还是乖乖履行我们的约定吧?” “只要你在新婚之夜让他喝下那杯交杯酒,再取他的一碗心头血,我保证你的心上人没事,不然嘛,怕是你们只能化成鬼才能继续做对苦命鸳鸯了,不过……” 她轻轻地朝她的耳边呵了口气,显得极度危险, “若是结果不让我满意,我就将他折磨致死,然后把他的骨灰撒进五湖四海,让他全尸都不留,再或者我找个世间最丑的女子让他们成亲,然后再把他们活埋,那他生生世世都与你无缘了,你看怎么样?” “我知道了,”兰黛一脸呆滞地站起身,“我知道了,怎样都好,别碰他,我会守约……”然后摇摇晃晃地出门了。 看着她离开,水月感觉心里升腾着满满地怒火,林语嫣,好个林语嫣,毁了容没法嫁给哥哥,现在还想操纵哥哥的婚事么?而且什么交杯酒什么心头血,她还想害死哥哥啊! 消无声息地隐去身形,买了匹快马向慕云剑庄疾驰而去,他记得这个时候哥哥应该在各大商行查收账目,在剑庄一定能找到人。 他并没有选择去找兰黛,既然她有把柄在别人手上,那想让她放弃计划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去提醒哥哥小心了。 好在南楚与东阳是邻国,仅仅骑行三日就到了。重新踏进阳城,却是以另外一个身份,真正站在慕云剑庄门口,他却有点踌躇,这个曾经被他当做家的地方,此时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在门口徘徊了足有一刻钟,直到门卫看不下去要上来盘问,他才走上前, “在下毒医传人古月,与慕庄主有过一面之缘,现下有要事相告,万望通传。” 看他衣着普通又没有拜帖,门卫并没有重视,“庄主出门了” 点点头,水月知道若是哥哥不在,必定去商行了,那应该傍晚才会回。 他在附近旅店开了间房,等到傍晚再度登门,结果门卫还是没有想去通传的意思。 哥哥此时一定在府,但是看这些门卫的态度,他终究不是慕轻云了,不然真是想让哥哥换了这批人,不知道以前有多少重要人物被他们得罪过,毕竟不是所有有身份的人都喜欢招摇的。 他只能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一个守卫手中,“我也不为难两位大哥,只要你们去帮我通传一声,至于慕庄主见不见那都没关系,这锭银子就算在下孝敬二位的酒钱” 那个守卫抛了抛手里的银子,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就进去通传了,但是他们没想到一个看上去那么没有身份的人居然会得到庄主亲自相迎,不禁心里有些打鼓,他应该不会趁机告状吧? 没心情理会这些人的心理,水月看到慕轻飏亲自出来也有些惊讶,自己现在应该不算什么大人物吧?而且也和慕云剑庄没有任何往来,哥哥怎么亲自出来了? 第五十章再见慕轻飏 “古月兄,真是见谅,我一整天都在外面,不知道你登门,这些不长眼的门卫也没及早告诉我,倒是让你久等了。”慕轻飏开口倒是显得十分熟络,仿佛两人已经是相交甚久的知心好友一般。 有些别扭于他此刻的态度,水月只是淡淡地抱拳,“慕庄主,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想不到慕庄主还能记得在下,真是荣幸。” 慕轻飏对于他刻意的疏离有些不悦,伸手扯过他的胳膊将他拉近府里, “怎么会,毒医传人我自然是印象深刻,而且我总感觉……” 他看着水月的眼睛,如老鹰般犀利的眼神不容他逃避分毫,“我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古月让我觉得,十分想要亲近呢。” 有些尴尬地移开眼,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却被拽地死紧,看着周围熟悉的事物想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平复一下此时如雷的心跳。 奈何身旁射过来的视线实在太过火热,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无视,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已经被看穿了 “慕庄主说笑了,只上次在兰府见过一次而已,想来是在下相貌太过平凡,所以庄主容易把我跟其他见过的人搞混。” “呵呵……”愉悦的笑声从慕轻飏嘴边逸出,就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看着他的眼神却更加炙热, “无妨,不过古月如何会觉得自己相貌平庸?”将他按到厅堂的椅子上,自己坐在他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因自己的话而皱起的眉头。 “在下一介俗人,自然不能与慕庄主这等出众的人物相提并论,相较于慕庄主的皓月之姿,在下是再平凡不过了。” 押了一口茶,不知怎的,有些嘲讽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作为商人,慕轻飏对自己的敏锐直觉向来是很有信心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不愿再在这些事情上多做计较,“那么古月这次登门,有何指教呢?” 水月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斟酌着如何开口,毕竟无缘无故说别人的未婚妻有谋害亲夫的嫌疑,怕是谁都不能坦然接受,甚至还可能被认为是想破坏别人的婚约,微微沉吟了下, “请恕在下冒昧,但敢问慕庄主是如何与兰府千金订婚的?我知道这是私事,但是有些疑惑需要求证,事关人命,还望慕庄主不要怀疑我的用意。” 有些意外他会问自己的婚约,慕轻飏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既然事关人命,我自然不好推脱,而且这并不算什么隐秘的事,” “兰府与我慕云剑庄乃是最大的合作伙伴,兰夫人正好有三个女儿,而我又一直未有婚约,所以她想借此来拉近巩固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以后更好的合作奠定基础。” 水月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不是嫉妒,哥哥到最后也还是只能利益联姻,没有办法追求所爱。 若是无法与相爱的人执手一生,怕是他的未来终将是不幸的,可怜啊,又可恨,自己怎么也没办法让他得到幸福,终究只能作为弟弟,眼睁睁地看着。 “不过……”慕轻飏继续幽幽地说, “原本黛儿觉得她年纪尚小,不愿过早将婚约定下,兰夫人甚至都想将另外两个女儿指给我了,谁知三个月前她却突然答应,我真是喜忧参半啊。” 水月不禁有些疑惑,人生最大乐事也不过洞房花烛夜,既然这婚约已经定下了,“忧从何来?” 慕轻飏的眼神闪了闪,颇有些落寞的样子,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弟弟,但是三年前他就跟家里失去联系了无音讯了,甚至有人怀疑他死了,我一直不愿相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哎……真的是,想念得紧啊。” 他眼里的哀恸深深刺痛了水月的眼,直感觉心里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将头转向一边,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得慕庄主如此牵挂,令弟真是幸福……” “那么古月问及我的婚事,可是有什么不妥?”慕轻飏打断他的情绪波动,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知慕庄主可有想过,兰黛何以突然同意了婚约?”水月重新正色道。 “我不知道,想来是她突然想通了?又或者兰夫人跟她说过什么了吧,可是有什么不妥?” 慕轻飏淡淡地问道,似乎并不在意结果,只是对未婚妻的态度如此冷淡,似乎也不太正常。 第五十一章试探 “实不相瞒,”水月感觉有些沉重,“在下前些时日在南楚行医,偶遇了兰小姐,而她神色有异,我便稍稍留心了一下,却发现她同意婚约似乎是有隐情的,” “她好像与什么人达成协议,想在新婚之夜对慕庄主不利,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小心新婚之夜的交杯酒,再无其他。” “既是如此,我定会注意的,多谢古月特意前来相告,所以无论如何,请在庄里留宿一宿,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慕轻飏的反应居然只是面带微笑地留客,对兰黛的事没有任何表示,也看不出是否有不高兴。 水月只当他是不信自己所言,也没有再说,只是留宿是绝对不妥的,他还没做好重新面对这里的准备,“多谢慕庄主好意了,只是在下还有要事,不便久留” 慕轻飏没有听他的理由,直接起身将他拉近饭厅,将人按在桌子前,似乎能看到他恼怒的样子,是件很愉悦地事。 水月又不敢大力挣扎,毕竟在别人的地方太不给他面子也很失礼,只得任他施为。 “古月从南楚赶来,是为我的事,若是不让我尽尽心,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心安的,仅此一次,权当我任性了。” 慕轻飏浅笑着,仍旧是那副谦谦公子的样子,却让水月心底突生警觉,哥哥是断不会对外人如此态度的,他看出什么了么? 果然,等到上菜的时候,他面前摆的全是慕轻云最爱吃的菜,旁边甚至还上了一瓶桃花酿,哥哥知道他不会喝酒,这是试探么? 镇定地端起酒杯,其实他只喝一点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一点不沾未免惹人疑窦。 浅浅地尝了一口,清淡的桃花香窜入喉中,后劲又有些微辣,着实是美酒,但是他却无心品尝,一入口他就立马吐了出来,有毒! “哥哥!”看到慕轻飏端起的酒杯已经递到嘴边,来不及阻止,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他的想法,手中的筷子激射而出,将他手中的杯子钉到了墙上,酒水从裂口泻下,顺着墙蜿蜒了一路。 连滚带爬地冲到慕轻飏身边,有些失控地喊道,“有毒!你喝了吗?”一边执起他的手诊脉,没注意到其实就算有毒,以他的医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一觉察到毒,就会让他想起当日哥哥中蓝颜醉的样子,那种从心底里蔓延开的恐惧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正所谓关心则乱,越在乎,就越容易出错。 专心诊脉的他没有察觉慕轻飏晦涩中夹杂着狂喜的视线,轻轻地舒了口气,还好,没有中毒。 想放开他的手,却被慕轻飏反手握住,用力将他拉到面前,直直逼进他的眼,“你刚刚叫我什么?” 水月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在情急之下就脱口而出了,有些尴尬地别开脸,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自然是慕庄主,情急之下的无礼之举,还望见谅。”拼命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攥得生疼。 “慕庄主失礼了,还请放手!”水月有些恼怒,既气恼自己一被慕轻飏触碰就会情绪失控,整个人都不对劲,又气恼慕轻飏对他的步步紧逼。 慕轻飏看着他写着恐惧的眼,有些默然地放开手,不想他怕自己,还不想逼的太紧,微微笑了笑, “是在下失礼,可是这酒里居然有毒,也是我的疏忽,连累古月了,我必将严查,不过眼下,这酒菜是没法再吃了,我命人重做。” 水月起身,退开一些距离,看着面前那张英俊的脸,深呼吸一口气,抱拳道,“在下没胃口再吃了,请容许我先行歇息吧。” 酒菜下毒,若说慕轻飏不知情,谁信啊,慕云剑庄若真的那般混进宵小,那他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自己居然一碰到他的事都失去理智,傻傻往里跳…… 慕轻飏挑眉看着他有些微怒的脸庞,知道他现在不想跟自己独处,也没再强求,“好,我带你去客房。”起身自然地伸手想拉住他,却被避开了。 却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居然把水月带到以前慕轻云住的房间,看着熟悉的陈设,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NO.18 第五十二章夜访 透亮的帷幔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看来是常有人打扫,就好像它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一样。 强压下心底的躁动,“古月风餐露宿惯了,住不惯这么好的地方,还是另外安排客居吧。” 慕轻飏居然颇有些无赖地耸耸肩,“只因前些日子庄里来了些许朋友,所有客居都住满,这是最后一间,还是……古月想跟我睡?” 有些暧昧地贴近他,呼吸间全是对方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药草香窜入鼻间,有些贪婪的吸了几口,似乎有什么不可抑制的冲动正在爆发,几乎要破体而出。 直觉觉得现在的姿势很不妥,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水月直接踏进了屋子,碰上了门,也没去考虑门会不会撞到慕轻飏。 靠着门扉缓缓滑下,目光有些失焦,慢慢平复了下情绪,仔细打量着房间,心里还是感到阵阵暖意,哥哥还是想着自己的,就是自己不孝,总是让他担心。 微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了桌旁,像是不舍得破坏这里的一丝一毫,居然就这样在桌上趴着睡着了。皎洁的月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照映在他的脸上,晕染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桌子到底太硬,水月睡到半夜就醒了,感觉浑身都有些酸痛,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已经麻木的胳膊,笑叹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有些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四周,他想对慕轻飏说的话已经带到,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回忆往昔,他准备现在就走。 打开门,跃上房顶,按照记忆熟练地避开庄里巡查的侍卫,回到自己下榻的酒馆,收拾了东西骑上马就走了。 不敢等到第二天,水月清楚慕轻飏的性格,既然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了,那么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甚至可能会用某些不太好的手段,那结局绝对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日夜兼程疾驰了两天,重新回到了南楚,找到上次住的那家酒馆,还是要了同一个房间。 要了热水洗净了几日的风尘与疲惫,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明明身体已经格外疲累,脑中却十分清醒地在回放他与慕轻飏相处四年的点点滴滴。 原来有些事真的没那么容易忘,他从来都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却总让身边的人受伤担心,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袭着他,怀着无限的自责沉沉睡去。 半夜,窗户却突然被人打开,一条黑影出现在屋内,“谁!”几乎是黑影落地的一瞬间水月就醒了,他一向浅眠,而且又有很强的警觉心。 听到质问,那道黑影动了动,向床边走去,“是我。”冰冷的语调,平稳的声线,带着低哑的磁性,煞是好听,让人莫名感到心安。 “轩辕夜?”水月微微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有任务?” 事实上轩辕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派人打听水月的动向,本来知道他来了南楚他就想跟来的,可是正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水月已经去了东阳,所以这次知道他回来了,立马就赶过来了。 其实轩辕夜还没理清那种想随时跟在他身边,了解他一切动态的冲动是什么,他把这归结为友情,对于关心自己的人的一种在乎。 因为他从小就没有亲人,所以水月对他的关怀照顾让他把水月当弟弟一样看待,他这样告诉自己。 微微摇了摇头,轩辕夜轻轻地坐到他的床边,屋里没有点灯,朦胧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把水月带着欣喜的眸子照的熠熠生辉,心底也涌上难以言喻的微妙喜悦,你看到我也会高兴吗? 看着他带笑的眼,轩辕夜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连日长途跋涉的疲累都一扫而空,“来看你。”仍旧冰冷的语调,却又好像多了些暖意。 水月对于轩辕夜的到来还是很开心的,明明认识没有多久,轩辕夜却让他想要信任,甚至有些心疼。 心疼于他的痛苦,又难过于他那副对自己的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他想替他在乎,想让他知道世上还是有温暖,还是有人可以信任的。 所以他从不吝惜对轩辕夜的关心,也欣喜着他的改变,似乎不那么冰冷了,起码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身上的杀气没那么重了,身上多了些人气,不再是冷冰冰的兵器。 第五十三章同塌而眠 “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没再受伤吧?还有上次初一的时候,疼的厉害吗?” 水月自然地执起他的手,握住却发现他又瘦了,脉象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连饭也没好好吃?” 轩辕夜对于他一连串的问题感到有些茫然无措,却在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时,心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是,为我? 伸手温柔的抚上他的额头,抚平了那有些刺眼的褶皱,“无碍。” 无碍?水月都感到有些无奈了,怕是不管多大的困难,多深的痛楚,于他而言,都只是无碍吧?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己好点呢? 深深知道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所以也不想在这上面多做计较,将他在自己额头上摩挲的手拉下来, “这么晚了,掌柜怕是睡了,你不嫌弃的话跟我挤一晚吧?”说着身子朝里面挪动了一下,让出了半边床。 听到这样的邀请,轩辕夜感到有些微微的诧异,但随即涌上心头的是一股淡淡的喜悦,并没有矫情推让什么,宽了外衣,就侧身躺到了床榻上。 嗅着对面人儿身上的淡淡药香,连日来有些焦躁的心情莫名地平静了下来,看着水月清秀的脸上似乎有着一丝隐晦的悲伤,便主动握上了他略冰冷的手。 “怎么了?”水月有些诧异,却没有挣开。 “我在。”轩辕夜在手上微微使力,像是想要给他勇气一般,还温柔地抚了抚他的手背。 对于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水月居然理解了,心里感到很温暖,本来想着慕轻飏的事而有些悲戚,现下却真的平静了下来。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带着连日来赶路的疲倦沉沉睡去,轩辕夜其实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对吧?他在睡着前这么想着。 在水月睡着以后,轩辕夜紧闭的眼突然睁开,一遍遍在对方脸上扫视。 他其实并不在意水月的长相,无论是现在清秀的脸,还是曾经那令天地失色的面孔,对他来讲没有任何区别,一样都是他。 浑身散发着和煦暖意,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的少年,对于他这种整日行走在刀尖上,永远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缕阳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即使是飞蛾扑火,也想短暂拥有。 轩辕夜一向是个行动快过理智的人,无论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 本来他伤愈了可以直接回夜幽谷的,可是想跟在他身边,就跟进了皇宫,想见他,就来了,他永远会随着自己的想法做事,绝不委屈退让,就像现在…… 因为安心而露出恬静的睡颜,毫无防备的脸上带着丝丝无辜,偶尔轻声嘟囔几句,撅了撅可爱地红唇,又沉沉地睡去,轩辕夜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水色的唇,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悸动,想吻他…… 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点了他的睡穴,让他能睡得更稳,然后撑起自己的半边身子,倾身覆了上去,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唇下柔软的触感让他的眼神黯了黯,他从未经历过□□,却不代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伸出柔软的舌,轻轻地从那像是邀约一般微启的唇间滑了进去,舌尖微用力,撬开贝齿,在甜腻的口腔里冲撞,不断扫过敏感的上颚,牙床,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有些生涩地勾起那条有些闪躲的小舌不断纠缠起来,微用力的吸允着,却逐渐失控,几乎想将他整个人吞入腹中。 轩辕夜越来越激烈的动作有点阻碍呼吸,水月有些缺氧的微微挣扎起来,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似乎就要醒来。 感觉到他的挣扎,轩辕夜忙停下动作,从他口腔中退了出来。 见他因为呼吸不畅憋得有些面色发红,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伸出大手在他的后背就像哄婴儿一般轻拍着,过了一会儿水月才又沉沉睡去。 许是因为水月实在心力交瘁,又或者对身边的人十分信任,所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将他吵醒。 轩辕夜用手指摩挲着他因刚刚激烈的动作而微肿的唇,感受到自己身体起了某些变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他面前全部分崩瓦解。 有些无奈地拥住水月,将头搁到他的颈间,呼吸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手却渐渐收紧,若有似无地叹息声从他口中逸出“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五十四章做客夜幽谷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像调皮的精灵一般在床上跳跃,映得水月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 微微眨了眨眼,被阳光刺得重新闭上,眼里晕染上一层水汽,显得无比惹人怜爱。 他记得昨晚做了个被章鱼缠住的梦,连呼吸都困难,差点背过气去,现在觉得浑身酸痛,身体好像在向自己发出抗议一般,哪里都不舒服。 勉强适应了阳光,睁开了眼,却被一张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极为俊朗的五官,卸去了冰冷的攻势后柔和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显得有些温柔。 而他的手正搭在自己腰上,一条修长的腿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固定住,微微动了动手脚,发现被禁锢地很紧,得,这下做恶梦的原因也找到了。 轩辕夜早在水月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就醒了,作为一个杀手,若是在这么强烈的视线中都不醒怕是早就死地连渣都不剩了,但是这么温馨的氛围,让他有点不想破坏。 另外也很好奇水月对于自己抱着他的反应,所以就一直装睡,感受到他的挣扎,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看到他羞赫的脸,心情不错的弯了弯嘴角,十分自然地将他脸上几缕头发别到脑后,“睡得好吗?”全然不觉得这动作又多暧昧。 有些不安了动了动身子,轩辕夜才放开他,重新得回自由,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还好,就是不知道怎么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听到他说呼吸困难,轩辕夜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眼神在屋里不断打量,就是不看他,耳旁罕见地浮上一抹可疑地红晕。 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水月径自起身穿好衣物,又将他的外衣递给他,“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优雅地系上腰带,起身走到他面前,轩辕夜的身形比水月高出半个头多,也更魁梧些,所以直接遮去大半的阳光,他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颇为认真地开口,“跟我回夜幽谷。” 水月感到有些疑惑,“夜幽谷?为什么?” 看他这么惊讶,轩辕夜其实自己也有些疑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话就那么脱口而出了,不想放开他,这个人要呆在他身边……他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看着轩辕夜冷漠强势的脸,水月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反正我要查的事情也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我是不能停留太久的。” 微松口气,被他拉着去掌柜那里退房,看着院中一黑一白两匹良驹,突然间一个奇怪的想法跳上心头,“你留给我的马不是你买来的吧?” 对于他的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轩辕夜还是答了,“不是买的,踏雪和墨夜是夜幽谷饲养的灵驹。” 轻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感动,轻抚马鬓,“原来你叫踏雪,真好听。” 踏雪颇有灵性地嘶叫了一声,似乎有些留恋地在他的手上磨蹭,“果真是灵驹啊。”水月感叹道。 轩辕夜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人一马的互动,水月似乎天生就有吸引小动物的体质,都说动物是最敏锐的,难道他们也能感觉到他的温柔? “这么好的灵驹,我可不敢霸占,此行正好把它还回夜幽谷。”水月悠然一笑,打趣道。 轩辕夜并没有什么表示,翻身上马,在前面带路。 本以为会赶路很久,没想到仅一天一夜就到了,原来夜幽谷就在南楚与西水国的交界处,难怪当时会在西水撞见重伤的轩辕夜。 看着眼前的夜幽谷,水月的心境慢慢平静下来,染上了喜悦的眸子在落日的余晖中煜煜生辉。 这真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甚至比起当年断崖下的世外桃源还要美上三分。 虽然没有十分名贵的花卉,却是落英遍地,青草满园,充斥着一股十分贴近自然地清新的味道,让人感觉自己像刚出生的婴儿在母亲怀抱一样沉静安心。 ☆、NO.19 第五十五章谷主不一样了 夜幽谷也是江湖顶尖势力之一,势头隐隐还在慕云剑庄之上,毕竟慕云剑庄还是以做生意为主,重心并不在江湖,而夜幽谷却在江湖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说不清它的主业是什么,但是好像都有涉猎,并且成效都十分显著,而且它的声望极其显著,可以说只要夜幽谷一句话,整个江湖都得抖三抖。 没人能探清夜幽谷的底蕴有多雄厚,所有打它的主意的人全部都是有来无回,甚至大部分人穷极一生连它的位置都无法找到,更是让他成为了江湖上最神秘的存在之一。 所以有无数人求上门来寻求帮助,但是只有手持令牌者才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足可见当初轩辕夜给他的令牌是多么重要了。 扫视着这如画的美景,水月实在没办法将它与七杀阁那样的杀手组织联系起来,但是轩辕夜就是七杀阁的阁主,与这里却丝毫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一直知道轩辕夜是杀手,但他从不觉得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杀手亦有道,而轩辕夜,一定不会是歪门邪道,江湖败类。 看着水月眼底的喜悦,轩辕夜也微微勾了下唇角,不过正在欣赏的美景的水月并没有看到,看来他很喜欢这里,轩辕夜的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上前拉住他的手,带他走进谷里。 入口看似空无一人,实则是按照五行八卦之象排列,若是不走正确的路,将会开启死门,激发各种机关暗器。而且还有许多暗桩在默默执行守卫工作,不过他们此刻正处于一种如遭雷劈的状态。 他们无心无情的谷主,谁见他笑过?而且不是冷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况且他们的谷主从来厌恶任何人的靠近,怎么可能去主动牵别人的手? 一定是看错了,他绝对不是谷主,众人默默自我催眠着…… 走进谷里,景色越发清新起来,穿着统一的侍从们在远处看见他们默默行礼,然后各自去完成手上的事,没有过多的惊慌或者巴结,所有人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大四合院里的一家人,那么自然,不过分亲近又不会显得疏离。 而那些建筑没有丝毫奢华不实的装饰,所有的亭台楼阁都建的紧凑自然,不过分夸张又不显得寒酸,倒真像隐居的福地。 被轩辕夜拉着前行,水月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身边的美景上,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真乃灵泽宝地,在这里生活一定很舒心。” 轩辕夜没有回头,只是紧了紧手,“你可以住下。” 有些愣神的盯着他的背影,水月低下头有些自嘲,“大仇未报,哪敢谈享受。”轩辕夜的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走进了一幢最高的楼宇,共四层高,俨然是地位的象征。被拉到一张桌前坐下,又被塞了一杯水才有些从刚才有些低迷的悲伤情绪中缓过来。 端起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突然听到一阵爽朗地笑声从门外传来,“夜,你终于舍得回来啦,还以为你要放弃谷主之位了呢,那正好,我可不客气地接收了!” 有些诧异地望向轩辕夜,这近乎挑衅地话甚至没有让他有丝毫不满或情绪波动,仍旧那样冷漠的眼神。 不过想想也是,那人既然敢直接叫他名字,想来两人应该是很熟络的,可能只是好友间的玩笑,不过还是很好奇,能当他好友的人,会是怎样的人呢? 门外缓缓走进一双人影,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纤长的身材投下一片暗影,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小麦色的肤色让他看上去很舒心,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意。 他怀里搂着一个娇小的男孩,身上仅披着一层薄纱,勘堪遮住重点部位,胸前的两粒樱红也若隐若现,随着他走动的姿势,那薄纱在不断飞舞中着,像是要完全掉下来一般。 而男孩的脸上正透露着无边的媚意,他柔弱无骨的小手正在那男子身上不断游走挑逗着。 感受到他们之间旖旎的氛围,水月脸一红,忙别开头,望向轩辕夜的方向,却是不敢再往他们那里看上一眼。 第五十六章轩辕澈 不料那男子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呀,好可爱的孩子”然后那男子竟然放开了怀中的男孩,向自己扑过来。 猛然感觉自己的腰被搂住,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反应过来刚想挣扎,一道夹杂着无边冷意的怒喝声突然在耳边炸响,“放开他!” 那男子丝毫没有理会轩辕夜的警告,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在水月腰上摸了一把,“干嘛那么生气,这是你的?让给我呗。”说完还不知死活地抱着水月的脑袋蹭了蹭。 “轩、辕、澈!”轩辕夜罕见地生气了,一字一顿地喊出他的名字,一个东西从他手中激射而出,轩辕澈眼神一动,动作迅敏地侧了侧头,颈边的一缕青丝悠然飘落。 “叮”的一声,水月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锭碎银子,此刻却被牢牢钉入木桌里。 摸了摸被削断的发丝,轩辕澈若有所思地看了怀中的少年一眼,悻悻地收回手,又恢复了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有些嗔怪地埋怨道, “干嘛那么认真,开个玩笑嘛,夜你从来没有带人回谷,这次突然带这么可爱的孩子回来,还不准我开玩笑啊。” 说完又一脸笑嘻嘻地转回水月面前,径自拉起他的手,“你好啊美人,我叫轩辕澈,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来问我哦,我还可以带你到处参观,你放心,只要我带着,你哪里都可以去哦。” 水月也自然地回应一个微笑,“你好,不过我不是美人,我叫水月”想抽回手,却被握地死紧,只得转移话题, “你叫轩辕澈,你们是兄弟吗?”有些疑惑地望向轩辕夜。 轩辕夜身体一顿,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还是被水月看到了,一般人问这个问题他肯定不会回答,但是既然是水月想知道,“他是七杀。” 水月愣住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轩辕澈则有些戒备地看了他一眼,看水月没有什么表情,他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他们都是上任谷主捡回来的孤儿,从小被扔进七杀阁训练,可以说七杀阁大部分或者说核心成员都是这些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儿,才能保证他们的忠心。 其他的杀手则负责执行外围任务,但是世人并不知道七杀成员的具体身份,否则怕是会横生枝节,他们的危险系数将会大增,就连轩辕夜,明面上也只是夜幽谷的谷主而已, 可是轩辕夜如今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难道就不怕他有什么歪心思么。 不过看到水月依旧澄净的眸子,他才微微放下心, “不是哦,不过也差不多,我跟夜都是上任谷主捡回来的孤儿,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夜他打败了上任谷主,夺得了谷主之位,自然也就继承了轩辕这个姓氏,而我嘛,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和七杀的领头人,自然跟夜姓啦,你说是不是啊,夜。” 轩辕夜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时轩辕澈突然一改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有点严肃地说, “上次的事情还没完,他们……”说到一半,突然向水月看来,要回避的意思不言而喻。水月会意地起身,“你们谈事情吧,我出去看看。” 轩辕夜却淡漠地开口,“你不用回避。” 这下不光是轩辕澈,连水月都感到有些诧异,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还是温和的笑了笑,“不了,我想去逛逛,毕竟这里这么漂亮。”说完就走了出去。 看着人影消失在门后,轩辕澈才收回目光,强压下心底的疑虑继续汇报,可是说了很多都没有得到回应,抬头却发现轩辕夜根本没有在听。 他仍旧保持着看向门外的姿势没有动过,而那素来冰冷的眼神此刻却闪动着什么莫名的光。 仔细地盯了他一会,发现时刻围绕在他身边的的冰冷有所溶解,被一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气息包围了,而他的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 被自己的发现惊到了,感觉心里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却无从抓住。 再联想到谷里下人和七杀阁众人传的谣言,说他们谷主对一个少年如何如何不同,突然福至心灵,有些不可思议地喊道“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第五十七章青岩 轩辕夜被他突然地喊叫打断了思绪,有些疑惑地望过去,看见他那一脸见鬼似的不可思议地表情,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吵什么,汇报完了?” 被他的不悦气息所慑,轩辕澈敛了敛心神,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不过却稍微定了心,他没承认,应该不会吧?毕竟是那么冰冷无心无情的一个人呢…… 收回刚才发散的思维,轩辕夜认真地听他汇报,他说的是上次阁里出了叛徒,导致他的行踪暴露被追杀一事。 本来应该解决掉了,可是最近阁里却有些对他不利的谣言传了出来,想了想,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召集七杀,告诉他们阁里最近接的那桩委托我会亲自去做,最近官府查的紧,让他们把手上的事都暂且放一放,不要惹事。” 轩辕澈有些心惊,“你怀疑叛徒并没有除尽,而且还是在七杀里?” 微微敛下目光,有些残忍地勾了勾唇角,本该让人无限痴迷的笑,却透露出死亡的气息,“我也希望不是,不过如果是的话……呵呵……” 轩辕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是阁里其他人就算了,但是七杀啊,到底都是从小一起训练的同伴,彼此就像亲兄弟一样,在那宛如地狱的地方互相扶持着走到今天,要去怀疑他们,心里着实不好受,人心,毕竟是肉长的。 虽然有些感慨,但是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调整了一下情绪,坚定道“我明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确定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轩辕夜满意地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杯子,拔腿向外走去。 轩辕澈跟他的关系是最要好的,甚至可以说是他那暗无天日的少年时期唯一可以称得上伙伴的人,同时两人的默契也是极佳。 所以他很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去办,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赐他轩辕这个姓氏一样,他是真的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来看待。 水月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不断环视着四周,他的视线却被一棵红梅树所吸引。 微风拂过,红梅飘扬,鲜艳的红有些刺痛他的眼,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母亲死的时候。现在回忆母亲,会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不断萦绕,那撕心裂肺的痛却有所缓和,时间是真的能抚平伤痛。 经历了这些,他也有所成长,有着缅怀,有着不舍,却不会过度自责。他知道母亲是肯定爱着自己的,那么她临死前那抹解脱似的微笑,是被那沉重地命运压迫所致么? 那所谓‘乱世之妖’的传言,异于常人的能力,无法掌控的命运,他人的贪婪,无一不在伤害着她,而作为她的儿子,自己能摆脱这种命运,结束抵御那种折磨么? 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过身,发现是先前轩辕澈搂着的那个孩子,褪去了不自然的媚笑,换上了月牙白的长衫,此刻倒显得分外精致可爱。 那孩子弯了弯眉眼,一脸纯良地笑道,“我叫青岩” 水月也笑了笑,“我叫水月。” 青岩一看水月没有对自己流露出丝毫鄙夷之色,眼睛亮了亮,欢快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你真是个好人哎,你这么温柔,怎么会跟谷主走在一起啊。” “其实你们谷主人也很好的。”水月好心解释道。 “骗人!”青岩不满地嘟起红唇,一副娇嗔的样子分外可爱,“我来谷里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谷主笑过,一天到晚一张僵尸脸,虽然他长得是很好看啦,比澈哥哥都好看,但是岩儿就是不喜欢他,而且他总是杀人,看谁不顺眼就杀掉,吓死人了。” 对于他的评价有些忍俊不禁,不过看着青岩鼓起的包子脸,心知这才是他的本性,有些疑惑又有些心疼地问道,“那岩儿怎么会跟轩辕澈在一起呢?” 青岩闻言有些惊愕地抬头,看清水月眼底的心疼,突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谷里谁都知道他是轩辕澈的男宠,但是仅此而已,所以他们对他都是鄙视讥讽的,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现在突然看到这种心疼的目光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委屈。 ☆、NO.20 第五十八章怒火 “其实澈哥哥对岩儿很好的,很好很好的,他还救过岩儿的命。平时只有他带我去见谷主时,才会让岩儿穿成那样,澈哥哥不是坏人,岩儿也不是他们说的淫.荡的贱人。” 说着说着,眼泪就决堤了,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平日里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说话,在轩辕澈面前他又不敢说这些,现在面对这么一个温柔的大哥哥,让他终于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的委屈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水月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曲起手指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将他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拂着他的背,轻叹了一声。 只是孩子啊,却也忍受着这么多的辛酸苦楚,怕是他涉事未深,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青岩在他怀里狠狠哭了一会,有些扭捏地地从他怀里爬起来,用力擦了擦眼睛,小声道“水月哥哥可不许笑我,千万别告诉澈哥哥啊,我不想他觉得我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替他理好因为拥抱而略显凌乱的衣襟,水月有些犹豫,“你喜欢轩辕澈吗?” 青岩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只是配上微红的双眼看上去有些喜感,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喜欢,岩儿最喜欢澈哥哥了,岩儿长大了要做他的新娘子。” 看着那张单纯的小脸,暗叹一声童言无忌,只希望他的这份心意,不会被辜负,这样的孩子值得任何人好好宠爱。 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好,岩儿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实在不忍心告诉,男孩子是不可以做新娘子的,不想打碎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听到他这句话,青岩好像很开心,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一样,一脸贼兮兮地看着他,“谷主好像对水月哥哥很好哦,谷里从来没有客人,谷主居然亲自把哥哥带回来,哥哥也是谷主的新娘子吗?” 水月一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拼命咳嗽了几下才缓过来,涨红了一张脸,“岩儿休得胡说,轩辕夜对我很好,就像大哥一样。” “大哥?”青岩有些不解地抬起头,那迷茫的样子甚是可爱,“岩儿感觉不像啊,”嘟着嘴,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伸出手扒住了他的脸, “水月哥哥脸红了哎,是不是岩儿猜中了?嘻嘻,我就知道……谷主他素来厌恶别人的靠近,就是澈哥哥也不行,可是我听谷里的人说他拉过你哎,那肯定是……” “岩儿!”水月有些恼怒地喊了一声,想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可是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他们两手相握,深情凝视…… 轩辕夜找到水月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眼眸倏地眯起,浑身散发出一种狂暴的低气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气势大涨。 正在嬉闹的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回头看见似乎处于暴怒中的轩辕夜,青岩立马从水月身边跳开,大叫了一声,“我……我去找澈哥哥了,水月哥哥保重……呜哇……谷主好吓人!!” 水月则是有些疑惑,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但是在轩辕夜看来则是害羞的表现,他因为青岩害羞?而且一看到自己就恢复正常了? 这么想着,轩辕夜的眼神更加冷了,危险地眯了眯眸子,“你们在干什么?” 水月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没什么,我跟岩儿在开玩笑。” “岩儿?玩笑?”轩辕夜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高大的身躯还在迫近,带着摄人的威压,他不想水月害怕自己,可是他忍不住! 水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轩辕夜会有些害怕,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生什么气?” 听到这句话,轩辕夜就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淋下,沸腾的怒气瞬间熄灭了。 第五十九章心意 他静静地愣在原地,有些迷茫,是啊,为什么看到他和别人暧昧会那么生气?为什么当轩辕澈接近他会让他烦躁地想杀人?为什么一听到他在南楚,就马不停蹄地赶去见他?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似乎在面对他的时候,似乎完全不起作用 轩辕澈当时说的话他不是没听到,只是有些不以为意,看上他?可是谁会对一个认识不过几月的人产生异样的感情,而且他还是个男子。 可是他轩辕夜只是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漠,却并不迟钝,这么一想,曾经迷茫的感情都逐渐清晰起来,他会牵挂,会嫉妒,会不安,会愤怒,这所有对他来讲极为陌生的感情,都在提醒着他, 他好像……真的……看上水月了,喜欢上了这个认识不过几月,跟他同样身为男子的人。 而这种微妙感情的产生,也许真的只是在最初相视的那一眼里,就将那人的一切深深地刻入了他的灵魂里,那和煦的暖意,一点一点温暖了他早已冰封的心。 想通了这所有,轩辕夜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感觉心里轻快了许多,低头看到水月有些害怕的神情,眼神黯了黯,退后了几步,那种压迫感骤退,不想让他害怕自己。 缓和了一下脸上吓人的表情,抬手想抚上他的脸庞,在快触到的一刻顿住了,看他似乎没有反感的样子,终于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轻轻滑过他的眉眼,用自己都陌生的温柔语气说道,“我没有生气,只是因为有些事情烦躁,饿了吗?” 看着恢复平常样子的轩辕夜,水月暗暗松了口气,一侧脸避开他的手,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吓都被你吓饱了啦,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点啊,我早饭也还没吃呢。” 轩辕夜浅笑着放下手,却突然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回走,感觉那只小手挣扎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握紧,回头浅笑一声,“小心迷路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水月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却在看到他笑颜的那一刻痴了,刀削般的五官略微柔和下来,嘴角牵起一抹不甚明晰的弧度,却有着摄人心魂的魅力。 脸微微红了,低下头掩去那抹慌乱,乖顺地任由他拉着自己,没再去跟他计较这种地方怎么会迷路的问题。 一直到被按到餐桌前才回神,一抬头就看到轩辕夜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中闪动着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用餐。 饭吃到一半,青岩那张单纯的小脸却一直在他脑中萦绕,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该将世俗的眼光强加于他的。 偷瞄了轩辕夜一眼,看他还是那副冰冷沉静的样子,虽然有些害怕于他的怒火,但是……总归有些不忍。 踌躇了一会儿,才有些小声地开口,“那个……轩辕夜……” “嗯?”听到他叫自己,很自然地抬头看向他。 定了定心神,暗自给自己打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盯着轩辕夜大声说道, “我知道我没资格管你谷中的事,但是......能不能请你以后不要让轩辕澈再带青岩来见你,或者别让他穿成那样,他还是个孩子啊……”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别开脸,像等待最后的审判一样等着承受那滔天的怒火。 轩辕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断变化的脸色,心里却是有些欣喜,他不希望看到青岩?莫非是因为自己吃醋了?怕自己会看上他么?有些轻快地点头,“我知道了,其实我以前跟轩辕澈说过,他不听,不过我会再说一次的。” 正闭着眼睛等他发火的水月愣住了,抬眼去看他,却发现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就完啦?他作为一个外人对他谷里的事物指手画脚难道不是对他地位的一种蔑视么,怎么他非但不生气好像还很高兴? 有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水月默默地扒着饭,却听到轩辕夜幽幽地续了一句,“谷里的事,你可以说,可以管……” 第六十章逃避 这下水月是彻底没有反应,脑袋直接当机了。看着轩辕夜认真的样子,不似作假,良久才反应过来,“我吃饱了”,避开有些灼人的视线,放下碗就往外走,准备直接去休息。 却在走出门的一刹那愣住了,轩辕夜还没告诉他他该睡哪呢,囧!可是总不能跑回去问他吧?真是笨死了!! 有些懊恼地在门口徘徊,肩膀突然被人揽住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耳朵被吹了一口热气,激的他浑身一哆嗦, “谷里从来不来外人,所以没有客房,像前天一样跟我睡吧。”轩辕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起一股奇异的暧昧氛围,让水月皱起了眉,该死的,不要对着他的耳朵说话啊,不知道他的耳朵很敏感嘛啊啊啊…… 虽然知道他说的跟我睡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这时突然脑中一道亮光闪过,谷里从来不来外人,可他把自己带回来了,轩辕夜从来不笑,自己却多次看到他的笑颜,踏雪和墨夜是一对,墨夜是他的坐骑,他却把踏雪给了自己。 将这些现象联系起来,得出的结果却令他心惊,轩辕夜,这个自己一直看成兄长的人,不会喜欢上自己了吧? 用力挣开肩上的钳制,微微退后一步,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只见轩辕夜的眼中有着温柔的笑意和宠溺,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爱恋? 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心里暗暗戒备起来,深呼吸一口气,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不了,你还是给我安排客居吧。” 轩辕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可是真的没有客居。” “那我睡柴房也行,或者我今晚就出谷。”水月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轩辕夜有些不悦地皱起眉,眼中倏地暴起一阵寒光,气温骤降了几度,冻得人发抖。 冰冷地看着他,这是在闹什么别扭?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经被看破,轩辕夜对于他突然的冷淡有些恼怒,不过毕竟刚确定自己的心意,还不想跟他闹地不愉快,只是有些冷淡地说了句“我找人带你去。”就转身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水月才松了口气,有些瘫软地坐在了台阶上,也顾不得深秋寒气重,静静地望着天空发呆,脑中浮现的都是近几个月来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得不承认,轩辕夜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只要他想,甚至男子也会为他动心,但是自己一直把他当兄长和好友,连半分旁的思想都没有。 现在龙阳之好虽然已经被世人有所接受,但是毕竟还是老观念重,自己不能害他被人诟病,而且,自己的心里只有哥哥……满的再也装不下别人。 轻叹一口气,突然有些理解当时哥哥被自己纠缠的无奈,看来以后要注意跟轩辕夜保持距离,而且说不定是自己杞人忧天,他并没有那种想法呢,还是莫要自大,免得平白落了笑话。 一直到侍从前来引路,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看着面前布置雅静的房间,有些感慨主人的品味,“这里是客居?” 引路的侍女悄悄瞄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想起刚才谷主吩咐她时那恐怖的表情,难道是面前这位公子引起的?不过这位公子看上去那么温柔,怎么会惹谷主发那么大火。 暗自咽了口口水,斟酌了一下才道,“也算不上客居,谷里从来不来外人,自然没有客居这一说,只是谷主命人临时收拾出来的空房。”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水月松了口气,遣退侍女之后就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里有些堵得慌,这种隐隐不安的感觉让他烦躁,可是又无从纾解,致使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青岩就来敲门了,当他顶着一双熊猫眼出门的时候,把青岩吓了一跳, “水月哥哥没睡好吗?是不是房间不舒服?看上去好憔悴啊,要不要今晚跟岩儿睡?啊!不行,谷主会生气的……” 有些无奈地按住那过分活泼的小家伙,在他的头上用力地揉了两把,直到变成鸡窝头他才心满意足地放手,“别瞎说,我只是在想事情才睡不着。” “哦……”青岩有些委屈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摸到一头乱发,眼泪汪汪地控诉道,“坏人……” ☆、NO.21 第六十一章婚期提前 看到青岩一幅受气小媳妇样,水月一晚没睡的糟糕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看来自己也有恶劣的因子。 好心地替他解了发带,重新替他梳理好头发,当指尖穿过柔顺的发丝,莫名组成一幅异常美丽和谐的画面。 扎好发带,左右看看自己的杰作,还挺不错的,不意外地看见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又没忍住伸手捏了两把。 直到闹得差不多了,才被青岩拉着去吃早饭,然后推搡着将他往轩辕夜的书房领。 “澈哥哥正在跟谷主汇报呢,你赶紧进去哈。”边说边把他往门丽推。 水月急忙转身,“胡闹,他们既然在谈事情,我怎么好进去打扰。”抬脚就想走回自己的卧室,却被青岩拦下。 “可是谷主特意吩咐的,要你在旁边听,不用回避,哎呀,快点进去吧,谷主怕是都等急了。”然后用力将他一推,水月一时不察,踉跄着摔进门里,勉强稳住身形。 一抬头,就看到轩辕夜冰冷地脸,轩辕澈则是一脸玩味地盯着自己,嘻嘻笑道,“哎呀,小美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哥哥我好去接你啊。” 不期然的看见轩辕夜不快地皱起眉,心道果然自己是打扰到他们谈事情了,连忙赔礼,“对不起,我不该未经许可私自闯进来的,你们好好谈,我马上走。” 却在转身时听到了一声冰冷的声音,“过来!”轩辕夜朝那个背影冷冷地吩咐了一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却没能阻挡他往外冲的脚步。 眼见他就要走出门外了,轩辕夜眼中的寒气暴涨,手一扬,一道内力激射而出,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水月有些心悸地转身,对上轩辕夜阴沉地眸子,他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坐下。”听到他这么说,只能朝房间里唯二的椅子旁走去。 一屁股坐下,却感觉如坐针毡,尤其是旁边慑人的视线搅的他坐立不安。 轩辕澈看着他那敢怒不敢言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从来没有人不怕夜的,不过昨天好像夜对他还很不错,今天怎么……是发生什么意外了么? 感觉到轩辕夜射过来的眼刀,只好收回视线继续汇报, “昨天说的事已经办好了,任务对象的资料已经放在你桌上,消息也传出去了,相信不久就能收网,然后最近江湖上最大的事就是三天后慕云剑庄庄主跟兰府千金的婚礼,我觉得那个时候方便动手,得手后可以趁乱脱身,还有……” 说道一半,突然觉得手腕一痛,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水月激动的脸,他握住自己的力道几乎要将手骨捏碎,“你说什么?哥……慕庄主他三天后大婚?怎么会提前了?不是半月后吗?” 还没等他挣脱,水月的手就被轩辕夜握住,从他腕上扯开,轩辕澈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收到的消息,说慕轻飏宣布将婚期提前,大概有什么变故吧,嘛,你认识他吗?干嘛那么激动?” 水月丝毫没有注意到轩辕夜已经冷若冰霜的脸,他还没有从这个劲爆的消息中缓过来。 为什么提前了?我不是已经告诉哥哥兰黛有问题了么,难道哥哥有什么计划么?虽然以哥哥的手段一定没问题,可是……还是担心啊…… 心底不安的感觉更甚,用力地甩开轩辕夜的手,向外冲去。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的身体向后带去,落入一个有些冰冷的怀抱。 “去哪?”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明明是那么平淡地语气,却莫名让他感到害怕。 “我要出谷……”水月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却被搂地更紧,虽然提醒过自己不能多想,但是现在的情形让他想不多心也不行啊。 “去哪?”轩辕夜没有动,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又问了一遍。 “兰府”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去兰府看看,毕竟慕轻飏那边他已经警告过了,就怕兰黛有后手,还是去看看放心。 第六十二章表明心迹 轩辕夜身上的杀气更重了,他就那么想离开自己么?而且那慕轻飏跟他之间的奇怪气氛他不是不知道,怎么现在又自己往上送呢? “不许去!”轩辕夜有些强硬地开口,语气中颇有些命令的味道。 水月的脸瞬间黑了,用力挣开钳制,也同样冷声回道“凭什么!” 他是脾气好,也好说话,但是不代表他好欺负,轩辕夜凭什么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他讲话?自己又不是他的手下。 “凭什么?呵”轩辕夜看着他生气的脸,不怒反笑,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而他又一向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水月的反抗却让他异常愤怒,却又夹杂着一点兴奋。 一向温顺的人在自己面前暴怒,就像是对着主人炸毛的小猫,分外可爱。 突然伸手把他重新扯回怀中,一手将他不断挣扎的小手反剪到身后,一手捏住他的下巴,看着那涨红的小脸,突然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在水月愣神期间,深深地吻了下去。 舌尖灵活地撬开贝齿,钻了进去扫荡着他口腔中每一处甜蜜和敏感,不同于上次的亲吻,这次多了一条反抗的小舌,明明想要将他顶出去,却在不经意的摩擦间产生了奇异的快感。 水月被他的动作吓住了,呆呆地没有反应,直到胸腔内的空气快被榨干,才发出痛苦地□□。 感受到他的挣扎,轩辕夜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重获新生的他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珍贵的空气。 “为……为什么?”水月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问道。 轩辕夜却像听到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重新又欺身上前,颇为好心地替他顺气,一边又反问,“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什么情况下才会让我想对你做这种事?” 水月摇摇头,不愿去想,有些惊慌地后退,想跟他拉开距离,“你简直疯了”转身想走,却又被扯住了。 这次轩辕夜没有为难他,只是把缰绳塞进他手里,水月一看,是踏雪。 匆忙甩开手,“我不要踏雪,随便什么别的马都可以。” 轩辕夜执拗地把他拉到踏雪身边,“难道它还比不上别的马吗?” 水月一听,有些惊慌的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踏雪它……”它和墨夜是一对,怎可将它给我,实在不愿轩辕夜再误会下去,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那么便不能给他一丝希望。 似乎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轩辕夜恢复了他那冷酷的样子,“如果不要,那你就别走了,你该知道,没有我带着,你出不了谷,若是能在这儿陪我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水月刷的惨白了小脸,他知道轩辕夜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奇门遁甲八卦之术他确实不甚精通,又是第一次来夜幽谷,轩辕夜想要将他一直困在这里,的确是易如反掌的。 有些气闷地翻身上马,也不管轩辕夜有没有跟上,极速向前奔驰而去。 之后轩辕夜也确实没有再为难他,带他出谷后边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他后面,他知道现在不能逼的他太紧。 只是当时他执意想离开自己,才会那么失控地当众吻了他,终于把自己一直想做的事付诸实际,却又有些不安,怕是将他越推越远了。 水月的心里一直很乱,一方面担心哥哥的安全,一方面又气恼与轩辕夜当日的动作,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么?只是那个吻,却莫名地搅乱了自己的心神。 甩甩头不愿再去想他的事,这一路上他都没跟轩辕夜说过一句话,两人就保持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前行着。 在两日两夜的连续赶路之后,他们终于在第三天拂晓前赶到了平宁城。 第六十三章大婚 一进城门,就被街道上的火红所震慑,入目全是火红色,火红的灯笼挂满了整条街道,家家户户门上都挂着火红的绸带,水月有些不明所以地抓住从他身边经过的一个人, “敢问这位老兄,这一片火红色的,所为何事啊?” “啥?你不知道?”那人像见鬼似地盯了他半天,“那慕云剑庄的庄主要娶这兰府千金,今日不就是吉时么,人家慕庄主那叫一个大手笔,包了这里的所有营生,给整成这样的,多喜庆。” “什么?”水月彻底傻眼了,“喜事在这办?” “不然呢。”那人跟看傻子似得,挣开他的手,又赶路去了。 水月确实被惊倒了,哥哥居然不是把新娘接回慕云剑庄,居然在兰府办喜事,那岂不是入赘?简直荒唐啊…… 可是转念一想,哥哥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反正今天就是吉时,也正好不用再赶回慕云剑庄,那就看看再说。 他就在上次住的酒楼大厅里选了一张桌子,要了一壶茶和一盘点心,也没管在他身后的轩辕夜,径自发着呆。 轩辕夜也不恼,也不去扰他,在他旁边选了一张桌子,就那么看着他。 时间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流逝,一转眼到了午时,喜宴正式开始。 水月他们没有请柬,他就找了一个人少的陋巷,一翻身飞到了屋顶上,刚隐匿好自己的身形,就看到一身大红喜服的慕轻飏正牵着新娘的手在行礼。 一身剪裁合体的喜服衬托出慕轻飏挺拔伟岸的身形,火红的颜色更是显得他面目俊朗,却丝毫没有软化他那冷硬的表情。 在场的不少女宾客都对他投去爱慕的目光,又深深嫉妒着新娘的家境,让她可以攀上这样一门亲事。 而水月此刻,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他本以为自己会不悦,不甘,甚至愤怒,但是什么都没有。 看着他们礼成,看着新娘被送入洞房,看着慕轻飏被灌酒,他的心中还是一派平静。 有些诧异于自己的反应,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到底长大些许了,已经不是可以任性的年纪了。 酒席一直摆到深夜,慕轻飏才被他们放进新房。 他拖着有些沉重地步伐迈入房门,看到了大红喜帕遮头的新娘,掀开盖头,露出兰黛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 水月跟在他身后,潜伏在窗外,悄悄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细缝,向内望去,看到他们正在喝交杯酒,死死盯住那杯酒,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出乎他意料的,慕轻飏居然真的喝了。该死!他为什么会喝?难道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么 还来不及愤怒,就看到慕轻飏的身体渐渐软倒在桌子上,兰黛用力将他拖到了床上,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尖刀。 那把匕首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光,晃过水月的眼睛,他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把苗刀,上面刻着复杂的文字和符号,那应该是属于苗族的东西,怎么会……难道林语嫣是想下蛊么? 有些心惊地盯着她,看见兰黛脸上显现出一种复杂而又悲伤的神色,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一样,缓缓抬高了手,刀尖向下,用力刺了下去。 水月再也无法看下去了,手一挥聚风刃打掉了她手中的刀,同时跳入房中,一个手刀将兰黛劈晕过去。 扶住她纤细的身子,让她趴在桌子上,忙去检查慕轻飏的身体。 他的身上没有伤口,看来是赶上了,探上他的脉搏,却发现脉象平稳有力,没有丝毫病症和中毒迹象。 水月不禁感到疑惑,兰黛到底给他喝的什么?连迷药都不是,也不是毒药……真是奇怪,便想去检查那个杯子。 可是刚想站起身,就突然被人拉住手腕向下扯去,来不及保持平衡,只能重重地摔在床上,正对上慕轻飏清亮的眼,然后感觉颈后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NO.22 第六十四章抢人 慕轻飏翻身将他放到床上,双手撑在他的头两旁,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伸手到他耳后摸索,却渐渐皱起了眉。 没有接缝,也就是说没有戴□□,难道自己认错了?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真的没有任何接缝,也就是这真的是他的脸?可是自己会认错吗?那眼神,那口吻…… 想了想,慕轻飏伸手挑开了他的衣带,替他除下了外衣,正准备拉下他的内衫,突然心中警铃大作,身体向后一弯,剑光从他脸上不足一公分晃过,一道黑影已经悄无声息站在床边。 慕轻飏心中大骇,水月一直在外面他是知道的,可是在这个人出手之前,他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能这么完美隐藏自己气息的,绝对是杀手,而且是顶尖的。 感受到那黑影宛如实质的杀意,慕轻飏反倒释然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想要买他命的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只是他很奇怪,这种顶尖的杀手怎么会让杀气外泄呢,这可是作为杀手的大忌啊。 状作轻松地拿起床头的佩剑,缓缓拔出剑柄说道,“不知阁下受何人委托前来取我性命,在下愿出双倍的价钱,如何?更何况,真要生死相争,阁下未必是我的对手。” 轩辕夜对于他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抬起剑进行一轮又一轮的严密攻势,慕轻飏一边接招,心底的震惊则越浓。 高手过招,出手就见分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差他太多了,切磋的话,百招之内难分胜负,可若是生死相搏,他甚至连二十招都撑不过。 江湖上何时有这样一号顶尖高手了?他身为武林盟盟主,竟毫不知情。 正当他越来越不敌,招式连番出错之时,门外传来呼喝声,想来是庄里的护院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赶来。 这样也好,等侍卫赶来,那黑衣人就算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也必不会继续纠缠下去,更何况庄中前来做客的高手也甚多,闹大了对他没好处。 只消将他逼走,就能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 慕轻飏算盘打得满满,却错估了那黑衣人压根不是冲他来的。 所以当发觉那黑衣人听到外面的声音而攻势渐收之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他挥剑逼退,然后看着他将床上的人抱起,从窗户冲了出去,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慕轻飏心中火起,甩开一干侍卫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踪影。 轩辕夜好歹是个杀手,匿息遁走自然也是极为精通,哪里能这般容易让他窥见行进轨迹。 愤愤地回到府里,抬眼看到昏倒的兰黛,更是满腔怒火,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一个机会,竟然生生错失了,那接下来只能采取更直接的办法了。 他已经知道兰黛要做什么,对于她更是没有任何怜惜可言,恐怕明日等待她的将是十分残酷的局面。 而对于那个古月,他仍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当即给武林盟下令,发布海捕文书,附以丰厚筹资,势必要将他抓回来。 不过文书上倒是也有言明,必须活捉,且不可有性命之忧或重伤,否则若真是轻云,他却是无论如何没法原谅自己的。 这边轩辕夜抱着水月没有往城外走,反而拐进了慕云剑庄附近最大的一家酒家,从窗户跳了进去。 轩辕夜拉下自己的遮面巾,将怀中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又仔仔细细替他检查了一下,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才微微放下心,坐到一边等他醒来。 “嘶……”水月醒的时候下意识想动,却被颈部的疼痛激的重新躺回去,不禁苦笑,活了这么大,倒是被自己的哥哥算计了一把啊…… 突然一只手伸到他身后,将他的身子扶起来,又给他背后塞了个软垫靠着,水月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最后还是轩辕夜先打破屋里异样的沉默,“你要做的事做完了吗?” 水月一愣,也微叹了口气,这几天轩辕夜一直跟着他,自然是知道他有事要做,不过这样被人盯梢的感觉并不好那,“与你无关。”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轩辕夜的眼神闪了闪,也没有什么不满,“你跟那个慕轻飏是什么关系?” 第六十五章宣言 水月心里一紧,虎着一张脸,“不是说了嘛,跟你没关系!!” “可是他似乎想脱你的衣服,意图不轨呢”轩辕夜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果然水月瞬间像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一样,“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 说到一半,他自己都愣住了,不对,还真有这个可能。 既然哥哥对自己的身份起了怀疑,虽然面貌不同没法证实,但是身上的痕迹却是无论如何没法消去的。 他颈部那道疤痕,和他肩膀上月牙形的胎记,自然是证明他身份的最好证据。 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看了轩辕夜一眼,斟酌着问道,“那他……嗯……到什么程度了?” 脸上一红,飞快地将头低下,他怎么好意思问被人把衣服脱到什么程度? 轩辕夜哼了一声“有我在,自然是没有”他看着水月微微涨红的小脸,眼里的寒光更甚,难道水月喜欢那个慕轻飏? 不,他绝不允许! 轩辕夜知道自己素来冷漠,不管是因为自己杀手的身份没有办法轻信别人,还是由于夕颜的原因让他几乎成为一个无情的人,但是只要他真的遇到了那个拨动他心弦的人,那么绝对是全心付出,至死不悔,同样的,更是完全占有。 过于扭曲的经历让他的心态也不甚平和,绝不可能说“只要他过得幸福就好”,无论怎样,心爱的人绝对要抓在手里,不会让他逃,也决不允许他拒绝自己。 他的感情,既偏执又疯狂,就像那至阳之火,能够帮他坚持本心,在任何情况下保持清明,同样也能毁了他,如果得不到,绝对会疯! 深吸一口气,轩辕夜慢慢把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暴怒压下,尽量语气温和地劝慰道,“人心隔肚皮,你信任他,他却可能想害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听到他这么说慕轻飏,水月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又没办法挑明自己和他关系,只能冷淡地回一句, “慕轻飏是什么人,我心中有数,不劳你费心,说到底这都是我的私事,轩辕大哥想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听着他这么直白的暗示,轩辕夜的怒气再也压不住了,用力地把他按倒在床上,直接覆身压上去,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不是你大哥,大哥会对你做这种事?” 说着狠狠地吻了上去,几近发狂地冲进他的口中,勾起他的小舌用力的吸允着,似乎要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这个吻中。 水月被他用暗劲压制住,反抗不得,当看清轩辕夜眼中炙热的情感和些许疯狂之后,他有些慌神了。 他有预感,如果再不制止他,极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所以水月一狠心,用力朝那条在自己嘴里肆虐的龙舌狠狠咬去。 他这一咬完全没有留情,血一瞬间就涌了出来,两人都是满嘴的血腥,可是轩辕夜丝毫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动作甚至更加剧烈了几分,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这点小伤口。 水月彻底傻眼了,他是失算了,轩辕夜是谁啊?能在夕颜的折磨下活过二十五岁的人,对痛觉几乎可以说早就麻木了,这么一点小小的伤口,怕是只会刺激地他更加兴奋吧? 意识到这点,水月一瞬间沉默了,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眼中却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又瞬间熄灭。 轩辕夜就着血液在他嘴里搅动,正感觉无比兴奋,身体却突然被一股力量重重甩了出去,后背直接撞到墙上,才顺着墙壁缓缓滑下。 另外还有一些明显是不受控制的风刃,在他身上划下几道或轻或重的口子,血顿时涌了出来。 轩辕夜的眼神黯了黯,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你果然是……乱世之妖。” 水月一脸苍白地摊在床上,随意使用这种能力,对现在的他来讲还是太勉强了,甚至还有一些没能控制住,真的划伤了轩辕夜。 对上他晦涩不明的视线,水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没错,你果然知道。那么你就更应该清楚,跟我这样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轩辕夜却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再度走上前来,对着水月戒备的目光,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危险笑容,“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 他低下头,缓缓靠近水月,在距离他的脸不足一公分的距离停住了,让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眼里的执着和疯狂,“你是我轩辕夜想要的人,仅此而已,我想要你,就绝不放手!” 第六十六章鱼儿上钩 轩辕夜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冷,似乎情爱于他全不相干,但是那句绝不放手,却又透出一股不可改变的决然和一丝丝偏执的疯狂,犹如孤身的野兽,面对唯一的猎物,仿佛一旦放开,就只有死。 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他不懂情爱,只懂得怎么去做,怎么把想要的东西牢牢地抓在手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要,为什么不愿放手,坚定又固执,不容抗拒。 不得不说,水月确实被他这句霸道的宣言震撼到了,微微苦涩地叹了口气,以他的情况,无论跟谁在一起,绝对会害了那个人的,如果是轩辕夜的话,也是舍不得,……他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够痛苦了,不需要再加上他的重量,更何况他对他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感觉,这般勉强下去只会更加痛苦。 伸手推开他,别开了脸,“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看着他苍白的脸,轩辕夜的心里涌上浓浓的心疼,也就没有太坚持,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必须逼他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能让他再自欺欺人下去。 温柔地替他关上门,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跳动异常激烈,果然,只是一碰到水月,自己就会失控呢。 有些挫败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到底怎么才能让水月接受自己呢?明明在之前他对自己还是很好很亲近,怎么在自己告白之后反倒不好了呢?难道因为我是男子? 不谙□□的轩辕夜第一次开窍就遭受巨大挫败,一边处理身上细小的伤口,一边苦恼着如何亲近心上人。 突然他眼中寒光一闪,一瞬间破窗而出,直接提气踩上房顶,一脸漠然的看向前方,心里却沉了沉,果然来了,鱼儿上钩了。 看来他跟轩辕澈的安排奏效了,不过……他有些忧心的向下看了一眼,水月还在这间客栈里,看来等会打斗地时候得把他们引开。 还没等那几个黑衣人在他面前站定,轩辕夜就先发制人地冲散了他们的包围圈,然后脚下一转,将他们往城外带去。 匆匆赶到城外,入目的是一片平原,没有丝毫遮挡物,可以很好地杜绝偷袭。满意地扫了一眼,然后才转过身,迎上那群黑衣人。 黑衣人足有二十六人之多,每个人几乎都算得上是高手水平,轩辕夜轻嗤了一声,总是有人时时刻刻惦记着他的脑袋啊。 不过既然有胆子来刺杀他,那总得留下点什么纪念啊,他体内的血液几乎都沸腾起来了,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战斗。 轩辕夜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提剑迎了上去。每挥舞一下长剑,都有人受伤或倒地,一身森然杀气的黑衣冷峻男子,宛若紧握镰刀收割性命的死神,谱写着死亡的悲鸣曲。 而且他采用的都是以攻为守的策略,他知道他们人数众多,都是冲着他的命来的,那么防守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尽快收拾掉所有人才是上策。 可是架不住黑衣人人数太多,而且他们明显是有组织性的,相互之间配合很默契,有的人甚至会拼着重伤给同伴制造哪怕一丝进攻的机会。 慢慢地,轩辕夜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增加,虽然不致命,但是伤口若长时间不处理,失血过多照样会死人的。 就在这时,一把长剑插了进来,瞬间化去大半攻势,轩辕夜直感觉身上的压力骤减,回头一看,差点发疯“你来做什么?快点回去!” 只见水月身着一件单衣,持剑格挡开所有攻势,密密地护住了他的背部,一向带着温润笑意的脸上现在也是布满寒霜。 其实他一早就听到房顶上有动静,等他追出去就看到轩辕夜带着一帮杀手向城外奔去的背影,由于时间紧迫,他只来得及回房拿剑,甚至连外衣都没来得及套就赶来了。 哪知道仅仅只是慢了一会,轩辕夜居然又受伤了,总算知道他那满身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正是常年遭受背叛与追杀的证据。 看着那些不断砍向他的刀剑,水月只觉得一阵心悸,万一他再出什么事可怎么是好?同时心里也涌起一阵怒火,为什么他就那么倔强,什么都要自己一个人扛? 心里怒火翻腾,面色则愈加冰冷,“管好你自己吧!” 轩辕夜被他气得够呛,提起十成的功力逼退面前的敌人,一把把水月扯到身后,“别胡闹,快回去!” 水月看着那个挡在自己面前,奋力拼杀的男人,心里是百味杂陈,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握紧了剑背对着轩辕夜,继续面对重新冲上来的黑衣人。 ☆、NO.23 第六十七章再见故人 轩辕夜看水月这么不配合,一方面高兴他在乎自己,即使在生气也想要保护他的这份心意,另一方面又极其担忧他的安全。 他知道水月其实很厉害,若是单打独斗这些黑衣人甚至在他手下走不过二十招,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蚁多咬死象,连自己身上都是大伤小伤不断,怎么能不担心? 他根本舍不得水月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但是生气归生气,人家明摆着不愿意离开,他也不能强行把人打晕,只能加快手上的速度和力道,争取尽早解决好去帮衬于他。 由于那帮黑衣人已经死了大半,轩辕夜又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吸引走了大部分攻击,水月独自面对四个黑衣人,倒是丝毫不落下风。 但是打着打着,有丝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继续对了几招之后,发现有一个黑衣人的招数颇为眼熟…… 由于先前深居简出的生活经历,水月认识的人其实并不多,过过招的则更少,但是一时之间就是没办法想起来。 想了想,他把大部分攻势都落在那个黑衣人身上,时间越长,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就越强烈,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让他去弄清楚那个人是谁。 他现在的脸那些熟人是认不出的,但若真的是认识的,那么不论是伤在他手上还是被轩辕夜所伤,他知道以后心里必然不好受,所以必须要尽快确定他的身份。 趁着被那黑衣人攻击,回身闪避的瞬间,从怀里掏出一颗□□,重重往那人脚下砸去,一瞬间烟雾缭绕起来,那黑衣人的动作也凝滞了一瞬。 而早有准备的水月自然是不会被着区区□□所扰,因为担心真的是故人,所以只用了□□,并不会伤那人分毫,看准那一瞬间,一剑挥向他的脸庞,将那面巾挑落。 烟雾散去,露出那张让他无比熟悉的脸,本该满面温柔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只见他抬起剑刺了过来,水月的反应生生慢了半拍。 勉强侧身避过那本该直击心脏的长剑,被它在肩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水月忙捂肩退后两步,脑子里则飞快地开始思考对策。 绝对不能伤他,可是也不能让他杀了轩辕夜……到底该怎么办? 微微有些走神的水月没注意到对面那人在扫过他身上时瞳孔骤然一缩,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一秒他身形一晃就出现在水月身后,扬起手劈了下去。 意识到身后传来的危险,水月动了动身子想要躲开,可是刚刚过度使用异能让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在看到熟悉的人之后,那股绷着的气一泄,就感觉浑身剧痛,丝毫动不得。 只能在被劈昏的瞬间想到,为什么会是……白扇? 还好……没有真的伤了他。 白扇抱起水月,给剩下的人打了个手势,就急速遁走。 轩辕夜看到这一幕,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白扇的背影,整个人处在发狂的边缘。 拼着身上多出两个伤口,轩辕夜直接斩杀两人,然后迅速往白扇那里追去,可是很快又被剩下的四个人拦下。 “滚开!”轩辕夜暴喝道,浑身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可是那四个黑衣人巍然不动,他们现在的任务是拖住这个人,哪怕全折在这里,也绝不会放他过去的。 被他们这么阻了一瞬,白扇已经完全看不见人影了,轩辕夜看向四人,宛若看死人一般的眼神让他们浑身一震,他们作为杀手,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来没有人的目光是这么的…… 仿佛在他的眼里,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轩辕夜浑身散发着一股极其浓烈又压抑的黑色气息,只见缓缓抬起了剑,“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明明是充满恶意的话语,从轩辕夜嘴里说出来,却宛如情人般低喃,让他们感觉不寒而栗,只看到眼前黑影一闪,身边已经传来一声惨嚎。 “啊!”一个黑衣人被轩辕夜生生砍去了手臂,强烈的痛觉延迟了几秒才传到大脑,让他恨不得立刻昏厥过去。 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妖冶的红衬得那宛如天神般俊美的男子更加邪魅,仿佛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令人恐惧,又诱人堕落。 轩辕夜勾起一抹冷笑,面色不变,又挥剑斩去了他的一条大腿。 这下那个黑衣人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两眼一翻,朝后倒去,可是却没有逃过魔鬼的摧残,很快他的另外一手一脚也被斩下,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地浑身抽搐,竟然生生痛死了。 另外三人大骇,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同伴,对上轩辕夜那森然的目光,这一刻,他们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害怕。 他们知道轩辕夜这完全是发泄,他想虐杀他们,如果不反抗,恐怕连求死都不得。 三人强压下恐惧,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攻过去,轩辕夜却压根不躲,任由那长剑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新的伤口,挥剑继续斩向他们的手足,很快又有两人殒命。 最后一人捂着自己的一只断臂,一咬牙,十分干脆地抹向自己的脖子,他从不后悔当一个杀手,只叹自己运道不好,遇上这么一个疯子! 轩辕夜看着满地的尸体,胸口的血气慢慢平息,转身奔向夜幽谷,他要派出所有人,必须要找到水月! 第六十八章永靖王府 水月一醒来,就瞬间坐起身,摆出戒备的姿态。 身下是柔软的丝被,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伤口也被处理过了,周围是各种奢华的装饰,不像是囚室,也没有被绑住,所有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有人救了自己?可是他明明记得被白扇打昏了啊? “醒了?”正想着,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额……我……那个……”水月有些纠结,他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身份面对白扇,而且为什么那个时候白大哥明明不认识自己,还会把他带走呢? 白扇弯下腰,伸手抚上他的侧脸,似有些无奈的叹息,“身上可还疼?小云太过胡来,更是识人不清,如何能与那轩辕夜相交?” 水月一顿,白大哥喊我小云……所以现在又恢复本来面目了吗? 有些呐呐地开口,“轩辕夜于我有恩,而且他人并不坏,见到有人想要刺杀于他,我自然是……白大哥与他有仇吗?” 白扇坐到床边,给他身后塞了一个软垫,一脸正色地看向他, “轩辕夜此人不可交,小云若信我,以后莫要再与他相见了,至于刺杀他……轩辕夜此人,性格乖戾嗜杀,仇家遍布天下,我只能说是无奈为之,所以我希望你别管这件事了。” 水月默然地低垂下头,若他们当真是有仇,那他确实不便相劝,因为他根本不清楚始末缘由,随意插手只会让他们为难……但是日后若是再见到此类情形,他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乖顺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大哥是如何认出我的?” 白扇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脸色不变,仍旧一脸温柔,“小云虽调皮,但是作为好友,我自然能认出你的身姿、眼神,更何况你的招式有都没变,如何认不出?” 水月恍然,所以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自己竟然是有这么多的破绽吗?但是心里仍旧有一丝违和感,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分辨不清,只能暂且放下不想。 白扇继续打趣道,“不过你那易容术倒是神奇,我从未见过,看来这些年不见,你也是颇有奇遇的。”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些异能的事情绝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说,“的确是,先前得一高人所赠,效果斐然,所以我就……”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样行走江湖毕竟方便,若非如此哥哥便会寻到我,我想多多游历,增长见识,所以可不可以请白大哥不要告诉哥哥……” 白扇闻言眼里精光一闪,笑容也越发温柔可亲,“既然小云相求,我自然无异议,不过……我们数年未见,着实想念得紧,你可愿在我这多留一段时间,陪陪我,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水月犹豫了一下,身上的伤痊愈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上次白扇及时送来火灵芝帮了大忙,这个人情还没还,留一段时间倒也可以。 “白大哥相约,我怎么敢不从呢?”笑嘻嘻地看向那个儒雅男子,看清他眼里的狂喜,唇边的笑意更深,一时之间,两人相处的气氛融洽,仿佛又回到初识那会,并无中间这三年多的离别似的。 陪着他又说了一会话,白扇就有事离开了,很快门外进来两个美貌婢子,却只抬头瞧上他一眼,便满面通红,气息不稳,忙低下头去,不敢造次,“奴……奴婢奉世子之命,前来服侍。” “世子?”水月有些惊异。 后来他才逐渐从两个婢子口中得知,他现在已经在百夷国了,这里是永靖王府,永靖王白世权是当朝百夷皇帝的亲哥哥,成年后便得王爷封号,而白扇正是永靖王府世子。 白大哥竟然是皇族……水月不禁有些感慨,难怪有那般气质风度,早先就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不一般,现在看来却比他原先的预计还要高贵些。 在两名婢子的帮助下穿好衣服,下床微微走了几步,还好,身上都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肩膀那里不剧烈运动,再有半月就能痊愈了。 第六十九章争执 想了想,侧过头看向两个美婢,温声道,“我在床上躺的乏了,现下想要出门散散心,不知会不会对白大哥造成什么不便?” 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在没经过主人允许的情况下随意乱走,先不说会不会去到什么禁地,而这本身就是对主人的一种不尊重,他既然被白大哥带回来,自然不想让他为难。 两个婢子被他这般温柔相待,脸上愈发红润,竟然像是要低下血来一般,她们丝毫不敢抬头,只将头压得更低,掩饰面上的难堪。 这位公子不仅生的极美,宛若仙人般令人心生仰慕,性格更是温和,她们真真是无力招架,恍然想起公子的问题她们还没回答,忙正了正脸色, “公子且放心,世子已经交代我等,若公子欲出去走动,我等自会跟随侍候,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我等自会告知,公子乃是王府上宾,无需太过拘礼。” 听她们这样一说,水月顿时心里一松,白大哥待自己果然是极为亲厚的,不仅多次出手相助,更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友人看待,以后他若是有什么需求,自己定然也是不会推辞的。 顺着小径一直走,心境豁然开朗,水月暗暗打量着王府的格局,以他的眼光来看,这里建造地颇为不错。 各种房屋阁楼错落有致,建筑风格颇有皇族的大气,却又不会显得奢靡庸俗,小径两旁各种奇花异草相得益彰,不时散发出阵阵宜人香气,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些,两名婢子跟在身后半步处,显得很是顺从又恭敬,却在听到前方传来的人声时脸色一变,急赶几步拦着了他,“公子还请速返,切莫再前行了!” 水月一愣,“怎么了?” 虽是不解,但是看到两个婢子的严肃表情,也知道事态严重,便跟着她们往回走,一边走,那处的声音却更加清晰起来,似乎是一个男子的怒骂声,声音很洪亮,看来火气不小。 直到听不见那声音,他们才停下脚步,两个婢子忙行礼告罪,“方才是王爷的声音,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容易亲近,奴婢怕公子被牵连,故而失礼,还望公子赎罪。” 水月有些无奈地摆摆手,“你们是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会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左右是我出行的时间不好罢了。” 婢子听得他的温声安慰,心里顿时一松,看来这位公子心性真的是极好的,她们定要更加用心侍奉,说不得…… 两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面皮发烧,说不得还能得了青眼,自此成为夫人,摆脱侍婢身份也未可知,哪怕是侍妾,她们也是愿意的。 水月并不清楚两个婢子心里的小九九,他一边走回屋里,一边在回想,刚刚若是没听错,另一人的声音虽然被王爷盖住了,但是仍旧有些许散漏出来,似乎是……白大哥的声音? 白大哥和他父亲吵起来了? 虽然不想太过自作多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好像就是因为自己而发生了口角,可是又是为什么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白大哥把自己带回来,而永靖王爷不喜欢外人,所以想要教训儿子? 但是一国皇室,心胸该不是如此狭窄,那么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实在想不通,水月只得作罢,重新躺回床上,左右他连这个王爷的面都没见过,不好妄自揣测,更何况说不定是人家的家事,那就更加不能好奇了。 刚刚匆匆赶回房间确实花费了不少体力,现在躺到床上,就感觉浑身一沉,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等他睡醒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婢子禀报,永靖王来了! 忙整了整衣服,跨进大厅,就看到一个身着重华紫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上座喝茶。 微微有些发福的体态,看上去倒是保养地不错,四十上下的年纪,眼神稍微有些浑浊,面相看上去倒是颇为和善,但就是给水月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毕竟皇室中人,怎么可能有和善这个说法?就连白扇,也并不是他表现出来那般无害可亲。 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既然在人家的地盘,礼数总要做全,永靖王倒是亲手把他扶起来,一脸慈祥地把他拉到旁边的位子上, “早先就听我儿说过识得一个友人,原先本王还不太放心,现在见到真人了,看你如此容貌气度,本王也就放心了。” ☆、NO.24 第七十章紫烟草 水月微微松了口气,这位王爷原来是担心他会对自己儿子不利?倒也可以理解,也就稍微放开了些,跟永靖王渐渐攀谈起来。 永靖王到底阅历颇丰,一段时间的交谈下来,倒是让水月听到了不少奇闻异事,见猎心喜之下就忘了时辰,等两人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 正在考虑要不要留饭的时候,白扇进来了。 一瞬间,气氛冷了下来。 永靖王和白扇互看了一眼,刚刚的轻松氛围瞬间消散,永靖王站起身,神色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转向水月的时候,却又是一脸的和蔼,“如此,本王就走了,你安心在王府修养,一应吃穿用度都不需要操心。” 感受着这对父子之间的诡异氛围,水月只能呐呐点头,等到永靖王走远了,才微松了口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尴尬。 突然间胳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白扇抓住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他神色无异,脸色才稍微缓和几分。 看到白扇这幅模样,水月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白大哥心情不好吗?” 白扇转而握住他的手,眼底的郁色消散了不少,才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顿了顿,脸色却是少有的严肃,“若是以后父亲再寻你,你只管拒了便是,莫要与他接触。” “恩?”水月感到十分惊讶,这对父子的关系……差到这个地步了吗?“为什么?” 白扇没有回答,只是用另一只手抚在他脸上轻轻摩挲,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郑重,“你听我的就是,总归是为你好。”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水月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别人家的私事,还是莫要掺和地好。 由白扇陪着吃完晚饭,就被赶去休息,他也继续去处理王府中的事务了。 重新躺回床上没多久,两个婢子来敲门,送上新熬好的药。 将她们唤进来,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直感觉头皮发麻。 其实他有凝露膏,不仅愈合快,更是不会留下疤痕,可惜当时他担心轩辕夜,追出去的时候那些药几乎什么都没带,现在想重新制作也很麻烦,不然也不用喝这些庸医开的苦药了。 捏着鼻子准备一口气喝掉,却在喝进第一口的时候顿住了。 味道……不对! 这不是治疗剑伤的内服药,或者说里面掺杂了别的东西。 继续喝了两口,细细辨别里面的成分,反正以他现在的体质,也不怕会中毒,很快就尝出了,里面居然加了紫烟草! 这紫烟草倒不是什么毒药,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是却被常用于祭祀的烟鼎之中,是祭祀环节必不可少的物件。 祭祀?水月心中大惊,面上却丝毫不显,看向那两个婢子的眼神也越发温柔,让两个婢子心生荡漾,几乎站立不稳,只听见带着独特的少年嗓音逸出, “因着过段时日是亡母忌日,我有心想好好祭拜一番,不知二位姑娘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两个美婢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喜色,若是成事,帮了公子的大忙,她们是不是就能入得他的眼因此就十分殷勤, “公子一片孝心,奴婢自然想为公子出力,公子只需告诉奴婢想要达到的效果,我等定会办好。” “这……”水月微微皱了皱眉,看上去很是苦恼的样子, “可是我现在客居王府,正是诸多不便,而且那拜祭的一应事物,想必购置起来很是麻烦,怎么好劳烦二位姑娘这般为我奔波呢。” 两个美婢听他这般温柔地替自己考虑,更是芳心大动,恨不得把所有他想要的都搬过来,只是公子那么谦和,怕麻烦自己,那岂不是没有了表现的机会? 所以她们连连摇头,“祭典之物并不难得,前些时日王府里就进购了一大批,奴婢愿意替公子取来,左右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费不了多少事。” “这样啊……”水月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地好奇,“王府里便有这些事务?莫非王府里经常举行这类活动吗?” “这倒不是,”一个婢子开口,看水月没有斥责的意思,胆子稍稍大了些,“王府里很少有此类活动,王爷不喜那些,那一应事物的采购皆是由世子看管的。” 第七十一章惊人真相 水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颇有一股缥缈难测的味道。 “既然是白大哥采办的,想必是有大用场的,左右亡母不喜这些,我想只要心意到,母亲在天之灵便不会怪罪,还是不要骤然开口的好,省的让白大哥为难。” 看他说话的样子似乎很坚决,两个婢子也不好开口再劝,左右自己只是下人身份,不能因着主人的态度好就逾矩,就只能怏怏地退下了。 水月看着她们离开以后,把剩下的药倒进了窗台的花盆里,这紫烟草,为何会在他的药里,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呢?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近来王府大肆采购祭祀事物,若说不小心混进虽是有可能,但是这类事物是绝对不会存储于厨房里,只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么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紫烟草不是毒,更没有任何药用价值,即使加进了他的药里,对他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费那些心思又是为哪般呢? 一时之间没有头绪,水月便静静等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必然还有下文。 果然,接下来几天,所有的药里都添加了东西,不过量极少,若不是他精通医理,怕是也无法察觉。 能在王府里,持续做这种事情的,只能是王府里说得上话的主子,那么是王爷,王妃,还是……白扇? 深深吸了口气,怀疑白扇,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而且最近王府似乎有什么大事,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白扇了。 正想着,府里了起来,白扇回来了,但是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甚至连下巴都冒出了一些青色的小胡茬。 到底是忙成什么样,才能让那样一个翩翩公子狼狈成这样? 白扇回府,把自己整理了一下,又去看过水月之后,才匆匆赶去向永靖王汇报,看起来有什么颇为重要的事情。 水月跟两个婢子吩咐自己要好好休息,让她们绝对不准进来打扰之后,悄然跟了上去,他有直觉,这次一定能有所收获,而且以他的武功,只要小心些,就能不惊动王府的侍卫。 轻手轻脚地摸到永靖王的书房,靠在墙根蹲下,将自己的气息全然收敛,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而且他找的位置十分巧妙,面前有一盆半人高的观赏植株,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形,哪怕有侍卫从前面经过,只要不特意去看,也发现不了。 况且侍卫们都知道,王爷在办公的时候心情极其暴躁易怒,他们若是不小心发出了声音更会被狠狠地惩罚,所以书房附近侍卫的巡逻频率并不高。 把身子微微向窗户那边倾斜,即使是白天,整个王府也格外安静,屋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十日之后便是祭祀的最佳黄历,这几日你不准去扰他!”白扇的声音有着浓浓的疲惫,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水月也能想象到他现在皱着眉头的样子。 “呵呵……”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应该是永靖王,“待秘术成功,你就可以夺取他的异能,虽然他只剩一个月能活,不过到底是雨林族后裔,真是天下少见的美人,按照我们的约定,之后他可就归我了!” 水月听着,仿佛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们……在说什么? 白扇和永靖王知道他的身份,甚至还知道他有异能?那什么叫“夺取异能”? 不过显然屋里的人体会不到他心里的震惊,谈话依旧进行着。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永靖王似乎嗤笑了一声,“慕子扇,你似乎摆错了自己的位置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本王,你以为你能从血煞宗的追杀下活下来还安稳长大?” “虽然赐你白姓,不过别忘了,你到底只是个贱种,没有本王,你什么都不是!夺取他的异能难道不是你的愿望么?还两清?简直可笑!难道你还再成为那个被遗弃的废物?怎么,知道他是你的亲弟弟,就心疼了?你可别忘了,是他夺走了你的一切!” “我跟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说!” “你个混账!你……” 第七十二章坦白 水月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们又说了什么,勉强敛息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里,几乎都没有心思去掩饰自己的踪迹,还好他运气不错,没有侍卫经过,书房内的两人也在争执,没有发现外面有人偷听。 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浑身发冷,头脑里一片空白,却又像有炸雷在耳边炸响般嗡嗡地疼,他们说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回放,清晰地能把人逼疯。 慕子扇?小穆?亲弟弟……夺取异能……夺走……一切? 千丝万缕的线索穿插在一起,就像理不清的线头,密密麻麻地一团糟,水月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真相是什么,他都必须查清楚,哪怕……那真相是他无力承担的,可能会让他万劫不复。 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重新唤来两个婢子,微笑道“最近晚上有点失眠,我这有一张家里祖传的方子,治疗失眠很管用,能不能劳烦二位姑娘去替我买来药材呢?” 两个婢子诚惶诚恐,结果他手里的药方,连忙保证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水月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服用,所以二位买来直接给我吧,不用煎好,等我实在撑不住再用吧。” 两个婢子不疑有他,很快就把东西带来了,看着一包包纸黄色的药包,水月的心里无比苦涩,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医术,居然是用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 打开药包,足足有二十多种药材,就算有大夫按照方子验看,也绝对是普通的安眠药,不过…… 他精细的挑出了其中的十二味药,重新估计了分量包进了一个纸包内,然后交给了婢女。 端着无色无味的药汁,让他们把白扇请过来,有些事,他必须亲口听他说。 挂着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看着走进来的高大人影,水月的声音隐含着难以察觉的颤抖,“白大哥,你来啦,快坐!” 看到水月明媚的笑,白扇连日来因赶路而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心情好了很多,“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水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没事不能找你吗?看你最近很忙,想让你休息一下嘛!”看着他端起茶杯,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其实他重新配置的药算是一种神经毒素,对身体倒是没有伤害,不过会让人的大脑在半个时辰内处于一种放空状态,只要没有刻意防备,那几乎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唯一的条件就是服用它的人必须是心甘情愿或者处于无意识状态下,对于意志力强的或者提前有防备的人,效果就差强人意了。 “当然可以,我就知道你……”说着说着,白扇停了下来,两眼逐渐失去了光泽,神情木讷,看来已经生效了。 水月把门从里面锁上,重新走回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下来我问你答,明白吗?”看到他木讷地点了一下头,水月摩挲了一下杯沿,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你是谁,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颤抖。 白扇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思考,然后才一字一顿地回答,“我是慕子扇,现在叫白扇,你是……我亲弟弟……” 水月倏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抑制身体的颤抖,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哑音,“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弟弟?” 白扇的嗓音就像是古旧的机器一般,干涩又平板,却让水月莫名觉得有些恐惧,一边害怕听到他嘴里的真相,一边又强自镇定,“你的……肩膀……有胎记,我小时候见过。” 水月一愣,他终于知道那个时候的违和感是怎么来的了,白扇就算对他的声音和武功再熟悉,也不会再没有完全确定身份的情况下就把自己掳走 所以那个时候其实是因为白扇划伤了他的肩膀,露出了那个月牙形的胎记,所以才被他认出,直接掳走了。 而他突然恢复成慕轻云的样子,估计白扇也吓了一跳了,他一定没想到慕轻云就是自己的弟弟,但是看到他的相貌改变,应该更加确定他的身份才对,毕竟那种情况,是易容术无法做到的。 ☆、NO.25 第七十三章祭祀 微微叹了口气,他现在应该为找到了亲生哥哥而高兴吗?可是明显白扇没有告诉他身份的打算,那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什么祭祀?” 白扇眯了眯眼,刚想开口,意识却好像有一瞬间清醒,咬了咬牙没有说话,但是受到药物的反噬,白扇整个人开始痉挛,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那个秘密那么重要么?都这样了,也不愿意说? 水月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脑后轻按了一下,等他逐渐平静下来,才声音温柔地诱导着,“那个祭祀是什么?告诉我,恩?”低沉的嗓音宛若海妖的低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的想松口。 这回白扇没有犹疑,说出的话却彻底把他打入地狱,“雨林族有一种秘法,可以通过祭祀把你身上的异能转移给别人,但是只限于血亲,否则身体将无法承受” 水月彻底傻了,这怎么可能?雨林族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逆天的存在啊?他的眼中寒光大作,声音冰冷刺骨,“那么,这祭祀有什么后遗症?” “根据雨林族秘法记载,被施术者将会透支生命,异能转移成功,被施术者就只剩下一个月生命时限。” 水月觉得喉咙一阵干疼,呐呐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听起来犹如上了年纪的老妪,干涩无比,“你要的……是我的命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扇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瞬间拔高了,甚至隐含了刺骨的恨意, “凭什么我没有异能就要被那个女人抛弃?整整三年的时间,我沦为乞儿,四处流浪,过得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只有有了强大的实力才能成为人上人,我不服!” 听着他声声的控诉,水月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身怀这种异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正所谓怀璧其罪,他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但是母亲既然封印了那段记忆,那就说明那肯定是极其不愉快的。为了让他的哥哥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惜偷偷将他送走,换来的却是白扇这样的曲解和怨怼。 水月的心中此刻也是溢满怒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真是我的好哥哥,不仅不懂得母亲的良苦用心,更是连你这唯一的亲人都要害,力量……哼!都不惜拿我的命来换么!” 可惜白扇此时没办法给出任何回应,水月恨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追杀轩辕夜\" \"轩辕夜\"白扇有一瞬间的迷茫,\"我不知道,这是义父吩咐的,他好像跟南楚的皇族达成了什么协议,具体的我并不清楚。\" 南楚水月危险地眯了眯眼,确定再也没什么想问的了,就狠狠地一甩手,把他击晕过去,将他的身子放正,看上去就像是靠在桌子上午睡一样,又顺手摸走了他身上的令牌,想来出行会方便一边,随手牵了一匹马,就头也不回地离开王府,直奔平宁城而去。 他还是有些担心轩辕夜的,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也不知道他被掳走之后,轩辕夜有没有被怎么样。 白扇那反倒没问题,他下的药等药效过了之后就会自然转醒,也记不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会以为睡了一觉而已。 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白扇,只能就这样离开,否则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想杀了他! 由于他不认识路,拿着白扇的令牌一路上还算平顺,不断地问路,才在十天后勉强赶到平宁城下,找到上次住的那家旅店,花了些钱把上次遗落在这里的衣服和药品都赎了回来。 幸好这家店的掌柜人还算有脑子,只是收了一些保管费,没有过多的为难他,否则那些药品要是重新制作怕是会很麻烦。 重新订了一个房间,关上门阻断了外面若有似无打量的视线,不由苦笑,现在这张脸,实在是太显眼,过度的美丽,也是种拖累啊。 摇了摇瓶子,只剩下最后一颗换颜丹,默默地服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古曜,那个温柔的长辈让他少有地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只可惜…… 叹了口气,拿出凝露膏给自己细细地抹了一层,就在床上打坐,这段时日过得实在是曲折,身体里的气流隐隐有□□地征兆,必须赶快调养好,否则怕是会落下隐疾。 等到傍晚,水月才睁开眼,换上一身低调的衣服,从窗口翻了出去,他准备去兰府看看,不知道后续的事情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水月却有点心不在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感到有些疲惫,微微一侧头,身形一下子顿住了。 经过一条陋巷,他看到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袍的少年快速从兰府门口走出,行色匆匆地消失在街尾。 水月下意识地跟上,却忍不住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是他无比确信,那是他的脸! 或者说是他三年前的样子,现在的他比之三年前稍显成熟,但是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甚至还穿着他最喜欢的淡紫色衣袍,从兰府走出来…… 那哥哥知道了吗?会不会把他错认成自己呢? 一想到这里水月就感到有些慌乱,眼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原地,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加速跟了上去。 可是他却越跟越惊讶,那人无论身形,还是步伐,甚至连走路的仪态都跟他一模一样,若不是他本人在这里,怕是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很快,那人停在了一个院落门前,只见他颇有规律地敲了四声门,才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来开门。 那老翁开了门之后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了,那人也随后跟了进去。 水月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发现只是一家普通的农户,简简单单的两间房间,除了刚刚进去那个人和那个老翁应该就没别人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水月就是感觉着院子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水月在自己怀里摸索了一番,确认了自己配置的药都还在,才提气翻进了院落,落地十分轻巧,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轻轻地靠近主院,透过窗户的缝隙向里面看去,顿时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个人正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只茶杯,漫不经心地小口抿着,一头长发飘散着,被一根青丝带子从中段扎起,看上去飘逸又不失灵动,那张绝美的脸上则是毫无表情,一双灿烂地星眸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真的是他的脸! 准确来说……是他三年前,还没长开的样子。 水月有一瞬间的愣神,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愤怒。 世界上很少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如果有,那要么是血亲,要么是易容。 他长这么大,连白扇都是前段时间才被他发现是他哥哥,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血亲,而且古曜也没有提过,那么只有可能是易容了。 可是这个人,却绝不是易容这么简单,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完全在模仿着自己,这是想要将他完全取代并抹杀! 水月一双桃花眼危险的眯起,身体微微弯曲,突然暴起,直接从窗户窜了进去,下一瞬就制住了那人的脉门,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人居然没有一点武功! 点了他的穴道之后,水月好整以暇地在他对面坐下,细细地打量着那张像照镜子一般无比相似的脸,发现虽然远看很像,但是肤质则差多了,而且那人的脖颈显然没有面部这么白皙,显得格外突兀。 那人被突然挟持,居然也没有露出丝毫慌张恐惧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问道,“不知这位侠客,不请自来是何道理?” 那人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水月的眉头皱地更深了,这人的语气、口吻,甚至连话尾他习惯性微微上翘的语调都跟他一般无二,要么是有人专门训练过他,要么就是他身边极为亲近之人。 水月的脑海里瞬间转过无数地念头,面上却一片淡然,“慕轻云公子可真是好忘性啊,不过这些时日,连老朋友都忘记了么?那你曾应允我的那件事,可还作数?” 那人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闪,带着些许复杂的打量,最终轻轻一笑,让那张脸瞬间活了过来,更加让人难以离开视线,“自然是算数的,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水月差点就被他气笑了,他居然真的承认了,承认他是慕轻云,那他是谁?简直可笑! 有些危险地缓缓凑近那人,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压低语气,“不知道你这张偷来的脸,能给你多大好处呢?倒是让你都学会了忘本和背主,恩?你说呢?小——竹” 说着,他手上一用力,揭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孔。 小竹,是曾经是他的贴身侍从,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什么他能了解并模仿他所有的喜好和习惯。 水月身上的寒气大盛,手上不自觉地用了力,瞬间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近乎凌虐般的红痕,狠声道,“说!你为什么要装成这个样子!” 小竹面对他的盛怒,没有露出丝毫怯懦的神色,眼中晦暗不明,“那这位公子又是以身份来询问我呢?” 水月紧紧盯着他,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我与慕轻云乃是旧交,又怎能让你这等宵小骗了去。” “宵小?骗?”小竹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清秀的脸渐渐扭曲,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恨意,“慕轻云啊,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又为什么回来呢?你干嘛不死在外面!!” 小竹尖锐的咒骂声惊呆了水月,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猛然伸手掐住他的脖颈,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都知道什么?” 小竹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丝毫不在意那只掐着自己要害的手,只是一个人喃喃自语,“我是宵小,那你又算什么呢?明明我跟庄主才是一起长大的,我们同时被收养,一起生活,为什么你一来,就能成为少庄主,而我却要服侍你,成为你的奴仆?” “你不过是个工具,不但丝毫没有自知之明,还妄想勾引庄主,你又算什么呢?你这样的贱人,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你明明早就该死了的,为什么庄主还没动手!” 水月努力消化着他这颠三倒四的话,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同时在他头上扎下一根银针,让他能够冷静下来,方便问话,“什么叫你跟哥哥同时被收养?你说的庄主不是哥哥吧是谁为什么我是工具?” 水月扎的那根针让小竹混乱的头脑逐渐清醒,他看着水月着急地脸,突然笑了,笑得满是恶意与嘲讽,“你不过是个工具,你以为轻飏会喜欢你?告诉你,每次你喝的补品都加了东西,能够最大程度激发你的异能,甚至让它失控,这些……可都是你最亲爱的哥哥,亲口吩咐的哦~” 说到后来,他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畅快肆意,又满含讽刺,“可笑你啊,不仅认不清自己的地位,还傻傻地信任轻飏信任我,你知不知道,若是没有出炎烈那件事,你早就应该在血煞宗的地牢里了,毕竟,你是他们培养的最强大的武器啊……” 水月被这一句句话彻底砸蒙了,虽然他一句都不想信,但是下意识的,从前的一幕幕都在这时涌入他的脑海。 古曜说母亲从未给她写过信,那么哥哥那时赶来救人,又是受谁所托? 哥哥明明说他父亲已经去世,可是庄里只有梅沁雪的灵位,没有他父亲的,他以前居然完全没有怀疑过...... 他明明不喜欢吃那些补品,可是厨房总是会送新鲜的过来,而且即使他撒娇想给慕轻飏吃,哥哥也从未当着他的面吃过,是不是真的像小竹说的那样,里面加了东西,所以背着他倒了? 他跟炎烈对战的时候,突然身体里就有一股乱流不受控制,真的是因为他们给他吃了刺激异能的东西? 而且他现在被古曜封印了大部分异能,跟他在慕云剑庄相比,确实感觉身体里的能量平顺多了,连练功都顺遂多,难道真的是…… 水月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干,涩得生疼,有些沙哑地问道,“收养你们的是谁?” 小竹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身体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好像那个人是个恶魔一样,哪怕只是想起,都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打颤。 他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开合,可就是没有发出声音,水月已经快处在崩溃边缘了,手上一用力,大吼道,“到底是谁?告诉我!” “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竹疯狂地挣扎起来,“我只知道他姓慕,是血煞宗的人,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姓慕?血煞宗?一个荒诞的想法在他脑中闪现,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可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小竹的脸色迅速发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掌心的血,泪水夺眶而出,“他们要杀我,他们居然要杀我……哈哈哈,慕轻飏,你够狠!” 水月慌忙握住他的手腕,心却迅速地沉了下来,碧无痕,江湖又一大毒药之一,他倒不是解不了,只是现在没有药材,而且小竹应该是之前服下的,现在他情绪波动太大,刺激了药效,才会这么快发作,现在毒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真真是回天乏术了。 小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满是悲哀和嘲讽地看着水月,“我们都不过是工具啊,利用完就可以丢弃的工具,慕轻飏一向心狠,很快,你就会步上我的后尘了,呵呵,不过你一定会比我惨千倍万倍的,我在地狱……等着你……” 说着,他就断了气,水月愣愣地看着他的尸体,脑中一片杂乱,所以,这个小竹不过是哥哥引诱他的陷阱吧?那么他们现在一定已经来了,可是他现在却不想逃,他只想确认,小竹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很快,无数细微的脚步声细细密密地传来,看来是将这间屋子团团围住了。 来的这么快,一定是刚刚那个老翁通风报信的了,他终于想起这间屋子有什么不对了,处在这样偏僻的郊外,只有可能是农夫或者猎人,可是这里却没有任何农用打猎的工具,这里太干净了,干净地不像有人居住,连基本的生活用具都不齐全,所以,这里应该只是一个据点。 门突然被推开,两道修长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水月抬起头来,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站在前面的自然是他那好大哥了,而后面那个…… 那个男人带着一张火红的面具,覆盖了整张脸,面具上由黑色和金色的线条勾勒出精致的花纹,看上去无比妖异,又邪恶,却像鬼魅的罂粟,诱人堕落,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连一句话都没说,却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绝强压迫力。 慕轻飏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站在房中的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儿,语气也不由得放柔,“云儿,别闹脾气了,跟哥哥回去吧。” 可惜水月自始至终都没有分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他死死盯着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心里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可是他不敢,不敢去想,不敢去深思。 直到慕轻飏忍不住再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看向慕轻飏的目光,再也没有以前的依赖恋慕,只有一片深沉与漠然,他定定着看着他,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一样。 水月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目光死死盯着慕轻飏,喉咙感觉无比疼痛,嘴里都不禁开始发苦,甚至感到了一股咸腥,“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先回答我。” 慕轻飏愣了愣,看着这个有些脆弱的人儿,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纵容般地点点头,“你问。” 水月用力握住自己的掌心,感觉到有粘腻的液体顺着手指滑落,他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声线不要发抖,“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在我的补品里加了刺激我异能的东西?” 慕轻飏猛地僵住了,看着他无比苍白的脸和坚定的,想知道答案的眼神,连说话都开始不顺,“云儿,你听我说,我……”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水月打断他,不愿听那些无意义的辩解。 慕轻飏的嘴唇嗫嚅了几下,他轻轻地扫了身后的男人一眼,最终丧气般地垂下头,沉重地点了点头。 呵,水月自嘲的笑了笑,“第二个问题,是不是等我的异能全部被激发之后,你就会把我交给他。” 他伸出手指,指向他身后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自始至终保持着看戏般的心情,低调又令人无法忽视般地站在那里。 慕轻飏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他很想大声地否认,可是想到身后的男人,只能继续点头。 水月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窒息,他的手指又用力几分,剧烈的疼痛重新唤回他的神志,他脸色惨白地笑了笑,绝望而又哀戚,“第三个问题,母亲被杀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在旁边了?” 慕轻飏猛地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用力地瞪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 水月看到他的表情,心下早已明了,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又很快扶住了桌子。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竟无一丝一毫的力气,甚至连哭泣都做不到了。 他就坐在那里,回忆着那时母亲满身的血渍,无比弱小拖累的自己,那些画面就像刀子一般,一刀刀刮在他的心上,一刀刀地割着他的肉。 这一刻,呼吸都是痛苦的,空气里满是绝望。 他没有再看慕轻云,而是看向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无不讽刺地说道,“如何?这部戏,您看的还满意吗?慕卿寒慕庄主?哦,或者说,血煞宗宗主大人?” 慕卿寒缓缓上前一步,胸膛轻微地起伏,似乎是在笑,浑身散发出愉悦的气息,\"呵呵,其实我更希望从你嘴里听到令一个称呼,我的儿......\" 慕卿寒的声音低啞却富有磁性,就像是陈年的美酒,惑人而不自知。 水月讽刺地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带上了难以压抑地恨意,\"父亲吗你也配!这么多年就为布这一个局,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直到刚才,从前被忽视的不理解的一切都被理顺,果然,真相永远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当年梅沁雪被雨林族送出去,却在中途被血刹宗劫走,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有那样强大的势力,又不怕得罪皇室,还真只有这群人,哪怕是其他的江湖势力,都不会轻易跟朝廷对上,敢如此恣意行事的,只有这群疯子。 慕卿寒劫走她,不光是因为梅沁雪的美貌。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男人,雨林族神秘的异能也令他无比感兴趣。 水月跟白扇的出生应该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内,想来慕卿寒是想实验梅沁雪的后代是否同样继承了母体的能力,可惜,最先出生的白扇让他无比失望,失去兴趣的儿子,对他来讲不过是个没用的小玩意,梅沁雪不忍心看到儿子受苦,才千方百计将他送走,当然,这也是慕卿寒默许的。 随后水月的降生让他重新提起了兴趣,便想尽办法挖掘他的异能和极限,那一定是一段极其黑暗的时光。 水月10岁那年,梅沁雪带着他逃了出来,但是事实上他们的逃亡一直在慕卿寒的控制之中,甚至可能当年的出逃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的,也许是他想开始一个新的游戏,也许是水月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许只是想看他们绝望的样子来满足他的恶趣味。 然后最讽刺的事情发生了,追杀的是他的人,救人的也是他的义子,慕轻飏。 慕轻飏在关键的时候赶到救下他,现在看来,确实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只是去母留子罢了。 失去母亲孤身一人的水月自然会信任并依赖救了他的慕轻飏,然后成为慕轻云,直接生活在慕卿寒的监控和掌握之中。 加了料的补品,无比紧张不允他出门的慕轻飏,按照他们的计划,等水月的身体完全被改造,慕卿寒就能直接来接受他的战利品了……顺便还能欣赏一下他被最爱的哥哥背叛时的那种痛苦与绝望。 真是......好计策。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在朝夕相对中,他竟然爱上了慕轻飏,然后吃醋,离家,最后遇上炎烈,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真是天不遂人愿呢,十几年的精心布局,一夕之间毁于一旦,他们自然不甘,只可惜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藏身崖下的水月,直到他自己出现。 想到那时自己送上门,主动接近慕轻飏,水月就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而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慕轻飏却没有立刻动手,倒给了他短暂的喘息时间,不过现在么…… 整个屋子外面大约有三十人,他完全有自信能够顺利逃脱,不过可惜…… 他扫了眼面前两个男人,慕轻飏对于他的武功路数了如指掌,哪怕他不要命,还使用异能,怕是也只能打个平手,而慕卿寒,哪怕不动手,那一身气势都让人无法忽视,绝对是一个绝世高手,对上他们两,绝无生还的可能。 水月缓缓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轻笑了一声,他的笑容就像是濒死的天鹅一般绝望而美丽。 拼死一战哪,不过就算死,他们也别想从他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慕轻飏看到水月拔剑向自己冲来,竟下意识地伸手想将他揽入怀中,可惜冲到他面前的不是温香软玉而是森冷的剑气,勉强压下心底的那丝悸动和悲怆,提剑迎了上去。 水月的所有招式几乎都是他亲手教授的,所以两人的打斗看上去居然更像是对练一样,出招拆招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慕轻飏还是那般温柔神情的眼神,却已经无法波动他的心弦,“云儿,跟我回去吧,你打不过我的。” “是吗?”水月轻笑一声,“的确呢,你可能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说着,他的招式陡然一变,居然直接撤了防御,空门大开,可是慕轻飏的剑已经到了面门前,几乎避无可避。 看到这一幕,慕轻飏简直连呼吸都快要被吓停了,生生忍着真气逆流的风险改变了剑势,堪堪从他脖颈处擦过。 水月在于他侧身擦过的一瞬间,运足内力于掌心,狠狠向他颈后劈去,然后头也没回直接冲向慕卿寒。 慕卿寒看着向他劈头砍来的剑,仅仅是微微一侧步,就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剑势,然后闪电般出手握住他的脖颈,满眼的不屑与嘲讽,“怎么,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只有这点本事么?真是……让人失望啊。” “呵呵,”水月轻轻扯起嘴角,“让你失望了,那还真是抱歉,所以……来陪我下地狱吧,怎么都是我赚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慕卿寒陡然觉得自己内力运行居然有了些许停滞,顿时大惊,狠狠将手上的人甩了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从他刚刚掐住水月的那只手掌开始,一种黑色的纹路,就像流动的液体一般迅速向上蔓延,不过几息时间,居然已经包围了整只手臂,蔓延速度还在加快。 慕卿寒大骇,伸手封住了几个大穴才勉强止住,当他准备逼水月交出解药的时候,发现人地上倒了一片黑衣人,而水月已经不知所踪了。 顿时,慕卿寒发出了极度愤怒地嘶吼,多少年了……从来无人敢,也无人能伤他,居然被这么一个废物…… 突然出手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属下吸到掌心,生生捏爆了他的喉管,才觉得怒气稍微平息,随即朝着空气吩咐道,“把他给我带回来,只要不死就行。” 空气波动了两下,随即又归于平静。 水月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又抢了一匹马,才得到片刻的歇息。 幸好在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无色无味的毒药,他算准了慕轻飏不敢让他死,又看清慕卿寒自大到自负的性格,他自然觉得没有人能够伤到他,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否则怕是连一掌都接不下。 刚刚慕卿寒将他甩出去的时候顺便还拍了他一掌,现在他浑身真气紊乱,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用手背随意擦拭了一下嘴角流出的鲜血,从怀里掏出一颗雪莲丹服下,才觉得好受的多。 感觉到后面追兵在不断拉近距离,水月的眸光越发冷凝,若仅仅是这批杀手,没人是他的对手,可是武功再好的高手也经不起车轮战,况且他现在已经身负重伤,再经过几场恶战,怕是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突然,马儿发出了一阵哀痛地嘶鸣,两只前蹄直接跪了下来,水月忙在马背上借力飞起,才消除了冲劲。 冷冷地看着面前这十多个黑衣人,他们身上的血煞之气比他之前看到的七杀阁众人,浓重地多,果然,血煞宗,就是一群疯子。 握紧手中的剑冲了上去,一番恶斗之后,水月付出了三道伤痕的代价将他们全歼,感觉到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用力摇了摇头,必须趁着下一批杀手还没来的这个断层,赶紧离开。 一场又一场恶战,水月的内力已经被耗完了,他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股精神力在支撑,剑招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准,突然,他的剑被磕飞了出去,眼看着那把刀就要捅进他的身体里,他却突然笑了。 笑得无比肆意张狂,充满了邪气与恶意,只见他慢慢伸出手,然后朝那人轻轻一挥,宛若情人般轻声低喃道,“哎呀呀,为什么偏偏要选那么难看的死法呢?真是可怜……” 那名杀手听到了他的低语,却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可是就在下一瞬,他突然感觉一阵威力巨大的飓风向他袭来,无数如刀片般锋利的风刃切割着他的身体,剧痛从伤口传到大脑,他却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分崩离析…… 其他的杀手都被惊骇住了,忍不住倒退了一小步,纵然杀人如麻的他们,也从来没见过这样血腥粗暴的杀人手法,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他们只看到他轻轻挥了下手,什么武器都没用,居然就把人弄成了这个样子。 “乱世之妖……”慌乱中,不知道是谁低喊出声,随即众人才回神,乱世之妖? 是了,除了那些怪物,没有人能拥有这样恐怖的能力,没想到这一代的乱世之妖居然拥有这么强的攻击性,难怪宗主这般看重他,可以说,只要得到他,那么纵然是整个天下,都是唾手可得的。 水月看清他们眼底的恐惧,心情不错地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是啊,乱世之妖,我是妖怪,而你们,却都要给妖怪陪葬了……” 那群黑衣人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重新抬起手,然后轻描淡写地挥下。 “啊……”一时之间,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水月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明朗,他的神志慢慢剥离,视线里一片模糊,只剩下一个信念。 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了!然后自爆,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意识的紊乱导致他无法控制身体的能量,无数狂暴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他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显得无比脆弱,宛若在风雨中飘摇的一片浮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生生撕碎。 恍惚间,水月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呼唤,解脱般地笑了下,完全放弃了身体的控制,任由那股力量破体而出,无数的风刃肆虐着。 突然一股暖流进入了他的体内,替他梳理那狂暴的能量,然后他彻底晕了过去,软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轩辕夜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他得到水月的踪迹,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谁知道居然看到了这么令人惊恐的一幕,他不禁感到后怕,若是他再晚了一点......是不是就真的要永远失去怀里这个人了 这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轩辕夜双手颤抖地抱起水月,翻身上马,将人小心地摆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确保不会压到他的伤口,然后冷冷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森冷的杀意,\"给我查,杀无赦!\" ☆、NO.26 然后抱紧了水月绝尘而去。 两天之后,水月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轩辕夜放大的俊脸,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眼底确是一片迷茫。 轩辕夜无比惊喜地握住他的肩将他扶了起来,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清秀的侧脸,感觉无比庆幸,\"你终于醒了,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的手下已经把他们引到别的城市了,我们暂时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然后跟我回夜幽谷吧,我保证没有人能再伤到你......月\" 轩辕夜终于感觉到不对劲,水月自从醒来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两眼呆滞无神地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轩辕夜彻底慌了,一声声地呼唤他,可是让他绝望的是,水月就像是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一样,不哭不笑,只余一片木然,好像没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思绪,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来。 看着他呆滞却无比乖巧的样子,轩辕夜忍不住伸手抱住他,果然,怀里的人儿没有丝毫反应,他忍不住苦笑,居然只有在这种时候,水月才不会抗拒他的亲近,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有的只是浓浓的心疼和滔天的愤怒,血煞宗……我们不死不休! 轩辕夜带着他去看了大夫,大夫却说是由于受刺激太大,可能对头部产生了一定影响,这样的情况只能慢慢温养,自然就会好转,或者干脆再给与巨大的刺激,以毒攻毒,或许可行,可是他怎么舍得呢 轩辕夜揽着他的腰身,轻轻地在他的脸侧磨蹭,无比的温柔旖旎,素来冷心冷清的黑刹帝王,只为一人绽放的温柔,是那般令人脸红心热,怕是只要有心,都无法拒绝。 看着怀中人儿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侧头,吻上了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唇瓣,一遍一遍温柔的舔舐,舌尖顶开那并不紧闭的牙缝,宛若一条游龙,在他的口中翻卷吸允,勾起那条毫无反应的小舌与之共舞,禁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月......我的月儿,你是我的......\" 两人就这般朝夜幽谷赶去,却在第三天,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这三十多个气息绵长的黑衣人,轩辕夜的眼神冷了下来,无不嘲讽道,\"无论来多少,最终都得把命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要覆灭你们血煞宗!\"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在此之前他们确实已经损失了大部分人手,七杀阁的人将他们的人引到了别的地方并且进行了围剿,要不是慕轻飏提醒,怕是真的会让水月他们再次逃脱,一想到宗主对于任务没能完成的人的惩罚,就让人禁不住浑身发冷,哪怕真的死在这里,也好过回去受罚。 所有黑衣人都心存死志,本来也都是高手,又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再加上轩辕夜还要护住完全没有反应的水月,纵然他武功再高,一时之间居然也落了下风。 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一个黑衣人冒着被轩辕夜斩掉手臂的风险,猛地抓住卡在自己骨头间的长剑,让轩辕夜一时之间挣脱不开,然后在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径直朝水月刺去,只要能带走他,任务就完成了。 可是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轩辕夜毅然放开了自己的长剑,拉过水月,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然后狠狠将那人拍了出去。 那把匕首瞬间脱手,大量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轩辕夜的胸膛冒出,有些甚至溅到了水月的脸上。 水月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混沌的意识慢慢回归,然后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入目的是大片的红,就像他母亲死的时候一样,突如其来的恐惧笼罩了他,会死吗又要死了吗又要留下他一个人吗 不!不要! 他猛地伸手抱住了轩辕夜,手足无措地想要堵住那个血孔,近乎癫狂地喊道,\"不……别死!求你别死......\" 轩辕夜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划过一阵暖流,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背,却发现连抬手都做不到,那匕首上有毒! 他恨恨地咬牙看向重新聚集过来的黑衣人,低头温声安慰道,\"月儿,看着我,你看看我,我没事的,你赶快离开好吗乖一点,我等会去找你,嗯\" 水月混乱的思绪被轩辕夜温柔的声音抚平,他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个行尸走肉一般连累轩辕夜的自己,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巴掌。 他点了轩辕夜周身几个大穴,然后转身,看着那些同样浑身浴血的黑衣人,露出一个疯狂又狠戾的笑,往日里温润如玉的人,现在却像从地狱爬上來的魔鬼,要将一切都焚毁撕碎。 只能说不愧是慕卿寒的儿子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体内也同样有着慕卿寒疯狂的基因,他,也是个疯子,不过是隐藏在温润表皮之下罢了。 水月缓缓抬起手,声音无比的轻柔,却透着彻骨的寒意,\"你们伤了他,希望被砍成几段呢\" 温柔的语调说着疯狂嗜血的话,这般诡异的矛盾之下居然透露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自己四分五裂的身体。 水月没有回头去看那一堆烂肉,伸手将轩辕夜抱了起来,他已经完全昏迷了。 他抱着人往反方向疾行而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山脚下发现一个半人高的山洞,洞口长了许多植物,覆盖住了整个洞口,若不是他心细,怕是就会错过了。 将洞口的植物分开,里面是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小洞穴,藏下他们两个倒是正好。 这个时候轩辕夜的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整张脸都已经发青,把上他的脉门,水月禁不住叹了口气。 碧无痕,居然又是碧无痕,看来这碧无痕是血煞宗的秘药了,他身上虽然带着百毒丸,却对碧无痕无效,百毒百毒,说白了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并没有那么厉害。 到底该怎么办呢他们这个样子肯定无法赶路,而他又绝对不敢把轩辕夜一个人留在这里...... 碧无痕......水月微微阖目,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百毒丸没法解百毒,有一样东西却可以......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划下一刀,又捏住轩辕夜的下巴,将自己的血液灌了进去。 百毒丸确实不能解百毒,可是他作为药人,其实他的血才是最佳的解药,就算不能完全解的,起码可以稍微减缓它的药性,让轩辕夜没有生命之忧。 伤口结痂了就再划一刀,直到轩辕夜胸口流出的血逐渐转为鲜红,并且他的脸色完全正常了才停下。 匆匆给伤口抹上凝露膏,失血过多的晕眩让他差点栽倒,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给轩辕夜把了下脉,确保没有生命危险了才昏倒在他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水月悠悠转醒,外面现在已经是星子满天了,看来起码过了两个时辰,轩辕夜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而且脉象无比虚弱,他分明在来这之前就已经受过伤了,现在伤上加伤,还中了剧毒,真是...... 一想起他恢复意识时轩辕夜为了护住他挡的那一刀,心里就感觉无比酸涩,轻轻地抚摸上那张鬼斧刀削般俊美的脸,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何必呢,你这个傻瓜,我哪里值得你这样......\"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山洞中回响,这些日子他经历的背叛太多了,多到都快连心痛都不能了。 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为了那无妄的能力要拿他献祭,养育了他四年的兄长却是杀母仇人,他认贼作父多年,他们却还想将他抓回去折磨......短短几天时间已经足以将他逼疯。 在这样众叛亲离的情况下,只有轩辕夜,这个可以说是跟他毫无关系的人救了他,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来换他的安全,只是因为他一次无意的相救。 水月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微微收敛了暖意,无比温柔地给轩辕夜喂了一颗雪莲丹,又给他擦了擦满头的冷汗,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轩辕夜,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一定要撑下去,如果下次你找到我,我便不再躲你......\" 说完就毅然地起身离开,没有看到轩辕夜微微曲起的手指。 水月将洞口的植被恢复原样,从远处看绝对发现不了这里有个洞穴,故意发出了些许声音,然后迅速向反方向掠去,给他们留下一个逃窜的背影。 一天后,好不容易摆脱追兵的他满身血渍地赶到西水国的国都平宁城外,他现在需要换一身衣服并且重新配置一些药。 走在平宁城内,些许熟悉感扑面而来,按照记忆中的地图找到那家成衣店,换了一身纯黑的长衫,将整个人温润无害的气质硬生生改成了冷咧,这样走在街上,哪怕是刚刚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没办法立刻认出来。 好不容易得到了少许的喘息,水月慢慢走在街上,看着这繁华的街道,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天地之大,他却无处可去,简直可悲。 正当他思绪放空,一片迷茫的时候,突然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角,一道惊喜的童声在他耳边响起,\"大哥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啦,小彤很想你,你还记得我吗\" 水月微微低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挂着无比甜美的笑看着他,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慢慢眨了下眼睛,这个孩子的脸跟记忆中那张小脸渐渐重叠,他轻声问道,\"小彤你母亲还好吗\" 小彤的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去,扁了扁嘴,带着些许哭腔说道,\"母亲......母亲半年前就过世了......\" 水月心里一凜,也不在意小孩脏兮兮的衣服,将他瘦弱的身子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莫伤心,小彤是大孩子了对吗小彤很坚强的,一定能过得更好。\" 小彤窝在他的怀里,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呼吸间全是清新的药草香和些许血腥气,他感觉这些日子的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就难以抑制了,这个哥哥一直这么温柔这么好,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这样...... 小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扬起脑袋看着那个温柔的男人,语气里带着些许卑微和乞求,\"大哥哥,小彤没有亲人了,我能不能跟着你小彤很能干的,我什么都能做,我也不怕吃苦,真的,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看着小孩充满希翼的目光,水月轻轻叹了口气,\"跟着我又能如何呢我现在自身都难保,随时随地都有丧命的可能,你还小,不适合过这样危险的日子。\" \"不,小彤不怕的!\"小彤急道,\"哪怕跟在你身边有危险,小彤也不怕,而且......而且若是小彤能为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求你了大哥哥,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看着小彤眼底的坚毅和哀求,水月的目光难得重新有了些许温度,伸手揉上了他鸡窝似的头发,叹息道,\"罢了,你没有家了,我也没了家,那就这样吧,你若想跟就跟着,什么时候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提,总归在我死之前,都会护你周全。\" 带着小彤买了几套新衣服然后洗了个澡,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童子就此诞生,粉嘟嘟的看上去格外讨喜,而且小彤性格欢脱,有了他在耳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倒也不觉得无聊了。 一天之后,水月正准备带着小彤离开平宁城,可是忽然一道悠扬的琴声传来,若隐若现得,却极具穿透力,轻易便能勾起人心底最痛苦最难忘的回忆。 水月静静地站着听了许久,恍惚间已是泪流满面,直到小彤担心地呼唤,他才回过神来。 没有回答小彤的询问,他抬腿寻着琴音而去,停在了一家名叫\"琴心\"的店铺门前。 店铺很小,却很干净,整齐地摆放着一把把古琴,一道纱帘隔绝了内堂和外室,随着清风微微抚过,一道身影若隐若现,悠扬的琴音正是从内室传来的。 水月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一曲末了,才深深地朝内室看了一眼,转身欲走,一道男声却突然在身后响起,\"远来既是客,何不弹奏一曲\" 男人的声音清冽温和,但却暗含着疏离之意,而且他明明人在内室,声音却像直接在耳边响起一般,可见那人内功之深厚。 高手!水月在心底默默评价道。 没有回应男子的话,水月却像被蛊惑一般缓缓走到一把古琴前,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把是最好的。 千年蚕丝作的弦,沉香所制的琴身,上面还鬼斧神工般雕刻了一只凤凰,无比地写实,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一般。 他是会弹琴的,梅沁雪当年便是一个奇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甚至连武功都是顶尖的,这样的人,合该接受众人的倾羡与爱慕,却硬生生被慕卿寒毁了。 不过在逃亡的那四年,梅沁雪有意无意地也教授了他一些,只是他学的并不精,一来那时尚在逃亡,没有大把的时间供他学习,二来他那时少年心性,根本静不下心来,连练功都是一知半解的,更何况乐理。 水月缓缓抚上琴声,慢慢闭上了眼睛,清幽的琴音从他指尖流出,弹得算不上好,却很......情思饱满。 人们都说,通过琴音能够看清一个人的内心,水月经历了这么多,童年的虐待,少年的逃亡,青年的巨变,毫无防备地被背叛,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无法承担,他把这些都倾诉在了琴声里,几乎可以说是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一腔情谊全部宣泄而出,迷人心醉,却隐隐含了死志。 勾勒完最后一个尾音,水月慢慢睁开眼,心下却是一片平静,寄情于琴,倒是让他的心难得地获得了些许安宁。 微微勾了勾唇角,水月弯腰郑重向内室那个人影道谢,\"多谢,告辞!\" \"且慢!\"一阵劲风袭来,水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向后看去,纱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起,露出一张如皓月般清冷俊美的脸,一双明亮的眸子暗含着趣味,他那好看的唇瓣开开合合,吐出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在下花念尘,你......要不要跟我走\" 说着向他伸出了手,水月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重新望进那双清冷的眸子,不知怎地,就像被蛊惑了一般,轻轻点了下头。 \"好。\" 一年后,南楚,新罗城内。 在一间名为雪旖楼的青楼楼上包厢内,两名男子相对而坐,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棋盘,执子手谈。 那个一身玄衣气质清冷的男子落下一颗黑子,然后戏虞道,\"又输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这一年里,都输给你多少次了\" 还是那般清冷的样子,却多了些许人气,赫然便是花念尘。 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子,一身白衣,脸上戴了半块精致的银色面具,用金线勾勒出了细致的暗纹,只露出形状优美的下巴和水色的唇,看上去颇有种禁欲的美感,一身气质温和,宛若微暖的初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水月缓缓落下最后一子,闻声轻轻一笑,\"我这棋艺哪里上得了台面,不过是你心思不在于此罢了。\" 话音刚落,一只白鸽落在窗台,花念尘解下它脚上的信件,看过之后直接交给水月,轻声问到,\"血煞宗和百夷国的探子都解决了,那夜幽谷,你打算怎么办啧啧,怎么这么多人都在找你?你到底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呀\" 水月没有理会们的调侃,将看过的信件放在烛火中燃尽,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一丝难言的疲惫,\"夜幽谷的探子如果查到这边了,就将他们引走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 \"行吧,\"花念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素来最讨厌那些探子,却屡屡对夜幽谷手下留情,而且据我所知,轩辕夜派人找你并不是想杀你,你又十分关注他,为什么却不肯见他呢\" 轩辕夜吗…… 水月歪了歪头,想起那个如宝剑般坚毅冷情的男人,心头一暖,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轩辕夜哪,而且一年前他浑身是血的样子至今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他很害怕,怕有一天他会被自己害死。 所以暂时就这样吧,在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轩辕夜之前,这样就好,只要知道他安全,就够了。 门突然被踹开,一声巨响消除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两道身影争先恐后地向门内挤来。 小彤紧赶几步冲了过来,动作熟练地收拾掉棋盘,然后把手上的食盒摆在桌子上,\"公子,这是品珍阁刚出的点心,小彤一早就去排队了,您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水月伸手捻起一块软糕,轻轻咬了一口,有股淡淡的茉莉香味,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微微眯起了眼前,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愉悦,\"很好吃,小彤自己也尝尝吧。\" 还没等他吃完,怀里就多了一个温软的身体,怀中那人抬起头,女子身着白色抹胸配蓝色华贵金丝无边裙,身披蓝色紫苑白纱披风,腰系白色金字玉佩,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长发被精致的银缕丝线稳稳地束了起来,一支梅花状玉簪把略短的发丝拢的整整齐齐,面若凝脂,肌肤胜雪,唇不点而娇。 倒是高贵典雅的美人一个,但是眼中的狡黠却破坏了这典雅之感,看到她这眼神,水月下意识地偏头,却还是晚了一瞬,脸上的面具瞬间被那女子摘下,露出了那张绝美的脸。 相较于之前宛若出鞘的利刃般锋芒毕露的美,现在的水月经历了那种种挫折磨难之后显得越发内敛,就像陈年美酒,美的醉人。 那女子握着手中的面具迅速跳开,嬉笑道,\"这样一张美人脸,小月月干嘛总要拿这劳什子挡着啊,简直曝遣天物!\" 她是花念尘的妹妹,花夕影,性格十分活泼,不拘小节,又单纯没有心计,是个不错的姑娘。 花夕影流氓兮兮地摸了摸自己下巴,露出一个略猥琐的笑,\"对面南风馆来了个新人,说是美得令天地失色云云,我刚刚去一看,简直快吐了你知道吗妖得不得了,可骚包了,这也叫天下第一美人,简直笑死我了,这不,我赶紧回来看看小月月洗洗眼睛。\" 没理会花夕影神经兮兮的话,刚刚被突然抱住的时候,女子身上的脂粉香令他感到十分不舒服,最近他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向花念尘, \"血煞宗和百夷国那边你多看着点吧,若是可能,可以祸水东引,最好能让他们之间直接冲突,夜幽谷那边我会亲自看着的。\" 花念尘扫了眼他温和的脸,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太好,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点点头离开了。 水月重新看向花夕影,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小影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我记得今晚念尘好像要检查。\"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花夕影瞬间石化了,然后迅速甩下手中的面具冲了出去,嘴里不禁哀嚎,\"嗷......完了完了,死定了,哥哥一定会打死我的!!\" 看着她跳脱的身影,水月微微勾了勾唇角,转头看向窗外,目光飘渺悠远,小彤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后,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打扰他。 水月一年前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跟着花念尘走了,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千机阁的阁主。 千机阁,可以说是江湖百晓生,所有江湖辛秘和所谓藏宝图,甚至皇室秘闻都有收集,万般消息集于一堂,是众人买卖消息和求取意见的宝地。 千机阁的势力不容小墟,谁也不确定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会不会第二天就传遍整个江湖,因此江湖中天下间,没有人会想得罪千机阁。 千机阁可以让人倾家荡产失去所有,也能让人一夜成名权力在手,花念尘在他一无所有还被人追杀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庇护所,他便直接加入了千机阁,并且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千机阁的副阁主。 不过他的自由性还是比较大的,只有有任务的时候才会找他,平时他都是自由的,于是他便同时接手了怜雾山庄。 靠着他自己本身的商业天分和慕轻飏言传身教地教诲,以及千机阁的内部消息,在短短一年之内,他就将怜雾山庄急速壮大,甚至隐隐可以跟天下第一大庄慕云剑庄比肩。 在此期间,他也不断地收集着百夷国和血煞宗的消息,对他们的内部情况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NO.27 百夷国那边,半年前永靖王病逝,白扇承袭了爵位,之后就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他,不过所有派来的探子都被秘密解决了。 而且那时他看到永靖王,他的身体绝对没问题,起码还能活个二十年,那所谓的病逝,怕是白扇的手笔吧,那个男人……还真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这个雪旖楼就是千机阁的重要据点之一,毕竟要收集消息,这些三教九流之地是最合适的,所以千机阁名下大部分产业都是青楼倌馆或者酒楼。 只是这雪旖楼是新罗城最大的青楼,所以很多重要的消息都是在这里传递的,水月有很多时候都要来这里接收消息,偶尔空闲了,也会被花夕影拉到楼下去弹奏一曲,美其名曰物尽其用。 由于他每次演奏都是隔着一层轻纱,从来不露面,弹完就走,也绝不与客人说话喝酒,所以越神秘的东西就越有吸引力,当楼下那批自喻有权有势的人,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无一人能够得见他的真面目,让他居然渐渐也有了一个清风公子的美名。 所有来雪旖楼的客人都知道,雪旖楼有位清风公子,虽然并不是琴艺最佳,却总能轻易拨动人心,而且至今为止都无人见过他,能来这种地方的人也都不是头脑简单之辈,看这样子便知道这清风公子肯定很有背景,才能不受管束,恣意妄为,所以也没人敢找麻烦。 水月想起刚刚纸上的消息,夜幽谷的探子也已经排查到新罗城了,最近街上多了很多眼生的人,想了想,还是对小彤叮嘱了一下,“最近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跟别人发生冲突,保护好自己,注意不要被人跟踪了。” 小彤乖乖地点了点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公子放心,我一个小厮,没人会注意到我的。” 水月却还是不放心,“小心一点总归没有错。”他总感到有些不安。 小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小彤会小心的,公子中午想吃什么?” 水月没什么胃口,无所谓地摇摇头,“你看着办就好。” 小彤乖巧地退了出去,嘴里不自觉地喃喃道,“是醉仙楼的香酥鸭呢还是流水阁的八宝醉鸡呢?上次的香酥鸡公子好像挺喜欢的,可是八宝醉鸡也不错啊……啊啊,干脆都买了吧,正好给公子补补,公子身子太差了……” 低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彤像游魂一样的飘在路上,没注意看路,直到被人撞了一下肩膀才回过神来,头也没抬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后低头迅速跑远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撞了他的那个男人暗含探寻意味的视线。 水月用过午膳之后,揉了揉有些闷疼的额头,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身体有些透支,总是感到头脑发昏。 本想再看几则消息,却被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彤强硬地按到了床上,“公子,这消息不会跑得,你现在看和等会看区别不大,紧急的花公子都已经处理过了,若是您身体不舒服,那在头脑不清楚的情况下做出决断,才容易出错呢!” 听着小彤义正言辞地说理,水月最终也是熬不过那股困意,轻轻阖上了眼。 确定公子睡着之后,小彤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然后放下了窗幔,隔绝了外面灿烂的阳光,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水月睡得迷迷糊糊,却突然听到一声轻响,似乎是从窗户那里传出的,常年游走在生死线上的警觉让他第一时间清醒过来,忽地睁开眼,低喝道,“什么人!”,然后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匕首射了出去。 不过似乎被躲开了,没有任何闷哼,只有匕首钉入窗框的声音,水月默默在手心扣了一枚银针,然后拉开了床幔。 只见窗户大开,刺眼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逆着光看不清脸,却能看到那双无比明亮的眸子,流转着灼热噬人的温度。 “轩辕夜……” 水月倒吸了口气,有些僵硬地愣在那里,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道身影,不久前才想到的人,现在居然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一年不见,却是恍如隔世…… 轩辕夜没有出声,却身形一动,下一瞬就出现在床前。 水月愣愣地看着他挺拔伟岸的身形,一时之间觉得如鲠在喉,竟默然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说当时他离开轩辕夜,确实是因为不想连累他,可是后来知道他平安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兴过找他的念头,甚至还主动避开他派来的探子,如此看来,确实有些不厚道,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人。 还没等他纠结太久,就眼前一花,猛地被抱住了,一双铁臂紧紧地箍着他的腰身,几乎将他完全嵌进自己的身体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和耳边,激起阵阵颤栗,轩辕夜低沉却富有磁性地的声音响起,“我来找你践诺。” 水月有一瞬间的恍惚,才回想起是何诺。 “如果下次你找到我,我便不再躲你......\" 水月僵了僵,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揽上他的后背,温声道,“抱歉,我……” 还没等他说完,两瓣灼热的唇就猛地贴上了他的唇瓣,水月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正好将轩辕夜微微探出的舌尖纳入口中,瞬间瞪大了双眼。 轩辕夜却像受到鼓舞一般,灵活的舌坚定又无比霸道地在他口腔中驰骋,攻城略地,算起来,这是第三个在他有意识的情况下的吻,所以水月很快败下阵来,连呼吸都忘了,脸蛋憋得爆红。 轩辕夜好心地在他快窒息之前放开了他,两人分离的唇间牵起一根银丝,显得有些淫.靡,他的眼神更加暗沉,等他喘息之后又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水月的神志经过刚才那一瞬间的喘息已经稍微清醒,忙伸出手推拒,却在贴上他胸膛的时候顿住了。 他,在发抖? 那个如神祗一般冷漠、强势的男人居然在害怕吗? 害怕什么呢?害怕被自己拒绝吗? 水月少见的迟疑了,经过这几年的磨练,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和天真,他的心也渐渐冷硬下来,少有事物能够撩动他的心弦,而且凭借着他的身手和令人防不胜防的毒,更是无人敢轻薄于他,所以他素来是高傲的,无畏的,完全不用屈就于任何人,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 可是对于轩辕夜……水月发现,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真正对这个男人狠下心来。 也许当轩辕夜在他被所有人背叛却挺身相护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个男人真正地放在了心里。 对于被他认可的人,他素来是心软的,他怎么也不想从这个冷漠强大的男人身上看到类似于悲伤的情绪,而且这种情绪可能还是他带来的。 一想到轩辕夜会因为他露出难过悲痛的神色,水月就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攥紧了,疼得不行,只能轻轻叹息,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动作,缓慢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脊背,希望能够安抚他的情绪。 这个吻持续了长达一炷香的时间,轩辕夜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将水月重新压回床上,然后把他揽入自己怀里,轻轻地用拇指摩挲着被他吸允地有些许红肿的唇,轻声道,“我很想你。” 仅仅只有四个字,水月却感到自己的脑海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击闷棍,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应,只能傻傻地看着男人的脸,然后缓慢地眨了下眼,好半天才缓过来,有些羞赫地别过头,企图转移话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轩辕夜定定地盯了他一会,那宛如看透一切的眼神让他不禁有些心虚,好一会轩辕夜才转开视线,放软了身子,整个人都覆在水月身上,将头置于他的颈间。 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清新药香味,感到自己连日来愈发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才淡淡地说道,“我派的探子已经将周围的城镇都排查过了,却总是无法顺利查到新罗城的关系网,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亲自来看看,然后就见到了你那个小厮。” 水月一愣,小厮?对啊,他怎么忘了,当时他可是跟轩辕夜一起救的小彤,还真是一大疏漏呢,而且他吩咐不能杀夜幽谷的探子,只是引走,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反而可疑,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水月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轩辕夜找他是为了什么,所以怎么也不可能像对付白扇和血煞宗那样直接杀了。 终究……他是不一样的。 有些无奈地叹息道,“何苦呢,你既然知道我不愿见你,又何必……” 话还没说完,就被轩辕夜打断了,那双灼热的眼中满是深沉的爱恋和几近疯狂的执念,令人难以忽视,“可是我想见你!想得快疯了!” 一如他性格般强势的话语,直白还带着浓浓的疯狂恋慕,让人不能,也无法拒绝,“我知你是不愿拖累我,可是你又怎知,我不愿被你牵连?我不逼你接受我的感情,可是我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别推开我......” 素来孤傲的男人,此刻却像得不到糖果的孩童一般,俊朗的线条都被柔化,漆黑的眸子里居然闪过类似委屈的情绪。 水月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却是无比的酸楚。 这个如战神般强大冷漠的男子,宛若在神坛上高不可攀的神祗,此刻却放下身段,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就像所有的恋慕者一般,付出全部乃至尊严,只为得到那人一个眼神。 他将姿态放地那样低,低到连水月都开始愧疚心疼,仿佛拒绝他,就是天大的难以饶恕的罪过一般。 水月默然,这个人被他,亲手从神坛扯落到了尘间,落到了他身边,可他却在这个时刻,想要放弃并推开他,这实在,太过残忍。 对于别人,他可以直接甩袖离开,若是有人缠闹,他可以拔剑甚至撒毒,可是唯独这个男人……他舍不得。 罢!罢!罢! 既然他想跟,便跟吧,七杀阁和千机阁两方人马若再因为他的任性有所折损,那便太过幼稚了。 轩辕夜看着水月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显然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心情稍微愉悦起来,默默搂紧了怀里的人,手劲大得恨不得想将他直接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能呆在他身边就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其实杀手才是世上最有耐心的猎手,曾经有一个杀手为了一个任务在目标面前整整潜伏了两年才完成任务,由此可见杀手,对于认准的目标,都是无比执着的。 什么都无法阻挡他,和捕猎一样,轩辕夜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目标放松警惕,接着习惯他的存在,一点一点地侵蚀,到那时,即使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也已被牢牢缠缚,无法挣脱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猎手将他吞下,从头到尾,贪婪地连根头发丝都不肯放过。 这般想着,轩辕夜的眼中隐隐有红光闪现,眼底的暴戾和疯狂几乎快藏不住了,手下没意识地加重,水月有些吃痛的扭了扭身子,轩辕夜只是松了力道,却还是不肯放手。 水月无奈,他既然无法违抗轩辕夜,只能由着他这样,以他的性格,除非真的杀了他,否则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没过一会,睡意袭来,居然就着这个姿势沉沉睡去。 轩辕夜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人儿,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连着一年来因为找不人急躁而导致的真气暴动都显得没那么难熬了。 他近乎贪婪地紧紧盯着他的脸,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他的五官,无比的温柔旖眷。 他很清楚,水月素来浅眠,稍微一些响动都能吵醒他,而且他又十分警觉,现在却能如此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怀里,再加上他刚刚没有拒绝自己的吻,那是不是意味着,水月也是在乎他的呢? 因为这一个猜测,轩辕夜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明媚,心里却在发狠,既然找到了,那这个人就是他的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绝不会再离开他,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他有令人骄傲的自控力,而面对水月,他遵循内心的欲.望,并且觉得理所当然。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但他知道水月确确实实在他的心里深处,他舍不得,放不下,割不掉。 确定自己的所有权之后,轩辕夜才有心情打量这个地方。 雪旖楼,明显是个青楼的名字,刚开始由于他兴奋于见到水月,所有没有在意地点,此刻却不得不多想。 刚刚那一把匕首,证明水月武功未失,而且没有人能够怀疑他的医术和用毒,那么被强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青楼,惯来是三教九流之地,说白了就是机关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所以他应该是在这里接受消息的。 那么,水月跟这青楼到底什么关系呢?这雪旖楼就是他开的,亦或是替人来取消息? 可是看这装饰,几乎全是按照水月的喜好来的,也就说明他经常在这里住,那么,要么他是这里的主人,要么,他就是跟这里的主人达成了某种合作,或者依附关系。 水月想要消息渠道这并不奇怪,以他跟血煞宗的仇怨,是不可能就此揭过的,他们对上是早晚的事,只是…… 对于水月宁愿找人合作,也不愿意用自己的消息渠道,这点让素来孤高冷傲的轩辕夜大阁主感到不满,他夜幽谷加上七杀阁,哪里比不过一个开青楼的呢! 这样想着,在还没见面的时候,轩辕夜就已经把花念尘拉入了黑名单,而这一点点阴暗心思,在见到花念尘本人的时候,更是直接爆发了。 水月无奈地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随即一双大手伸过来,接替了他的动作,带着薄茧的手力道适中地按压着,顿时让他感到舒适不少。 看着面前的花念尘和坐在旁边的轩辕夜,他有些无奈地开口,“你们闹什么呢?念尘什么时候时候过来的” 花念尘看着那个长得无比俊美的冷漠男人,戏虞道,\"怎么,他来了我就不能来了说是说不见,可是又舍不得杀他的人,看看,人家还不是找过来了,你就是这么消遣我的人玩啊\" 嘴里说着责备的话,但是语气里却有着连他自己的没察觉的包容和宠溺。 轩辕夜微微暗沉了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却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不过那又怎样呢,怀里这个人,是属于他的,他谁也不让。 水月感到搂住自己腰的那只手力气越来越大,无奈只能伸手握了上去,一边对花念尘说,\"是我任性了,那边的人手撤回来吧,抱歉,下次不会了。\" 见花念尘一直盯着轩辕夜搂住自己的手,水月白皙的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红晕,他知道他们俩现在的姿势在外人看来有多不正常,可是他却丝毫不敢反抗。 刚刚握住轩辕夜手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他的脉象极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跟自己有关,但是他心里隐隐有预感,怕是若他强硬拒绝,轩辕夜下一刻就会内力□□了,所以只能这样僵持着。 ☆、NO.28 花念尘看了他们许久,没有露出任何鄙夷或不屑的神色,看到水月都觉得尴尬,才缓缓开口,\"随你吧,你要的那东西据说三天后会在丹阳城拍卖,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 水月心中一动,丹阳么看来必须走一趟了。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颈边一湿,一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敏感的肌肤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顫,瞬间就从轩辕夜怀中跳开,羞怒道,\"轩辕夜!你若再这般,就给我离开!\" \"离开\"水月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就又被轩辕夜重新压在了床上,视线里全是那碧青色的床顶和轩辕夜泼墨般的长发。 轩辕夜伸手将他两只手压在了头顶,看着身下的人,却呼吸一紧。 水月瞪着一双桃花眼,雾蒙蒙地充斥着水汽,过于白皙的皮肤上浮现淡淡的粉色,宛若在清丽中生出一点极艳,惑人而不自知。 轩辕夜的眸色愈发暗沉,缓缓低下头,轻轻地用唇覆盖上他脆弱的脖颈,缓慢地摩挲着,那唇下不断跳动的脉搏让他有种完全掌握这个人的满足感,用牙齿轻轻缀起一块嫩肉吸允舔.舐,直至上面留下一个玫红色的痕迹才放开。 然后抬起头,对上水月那双无辜到纯良的眼,慢慢凑到他耳边,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蛊惑道,\"你逃不掉的,若是逃了,我便会一直找,哪怕找到死,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都会缠着你,绝不放你离开!\" 轩辕夜的声音无比温柔缱绻,却暗含着难以抑制地疯狂和偏执,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若他真的逃了,怕是轩辕夜真的会上天入地地找他。 水月狠狠地抖了一下,那脆弱的耳垂被他用力地吸允,浑身都开始难以抑制地战栗,意识渐渐涣散,心里却感到无比悲凉。 何必呢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轩辕夜这样诚挚热烈的感情呢 水月的心无比慌乱,一下一下,如擂战鼓,不可否认,对于这样轩辕夜,哪怕他的感情已经偏激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他也还是......心动的。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是不可否认,轩辕夜确实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特殊且重要的位置,重要到会为了他改变自己原本的计划。 眼角蕴起一层水雾,水月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罢了,左右躲不开,他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心,又不是那等矫情的女子,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 轩辕夜顺畅了心意之后,才揽着他,双眼微眯,就像吃饱了的餍足的大猫,状似随意地问到,\"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东西你去吗\" 水月微微调整有些紊乱的呼吸,看着男人黝黑深邃的眼,只能无奈坦白道,\"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夕颜的解药,有一种办法或许可行,只是所需药材名贵杂乱,只能慢慢收集,刚刚念尘说的就是其中一味辅药七星芒草,可能会在丹阳拍卖,我打算去看看......\"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对面那个男人的双眼越来越亮,其中灼热的情谊浓地几乎能将他直接燃尽。 轩辕夜狠狠地搂住他,露出了一个难得的无比愉悦的笑,甚至连声音都在发颤,\"你在乎我的,你是那么在乎我,到底是什么让你回避对我的感情呢你问问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费尽心思找夕颜的解药为什么没有杀掉我的人呵呵,你其实比你以为的......还要在乎我呢,月......\" 水月沉默了一瞬,他不想违心地反驳,在乎就在乎吧,没什么不能面对的,对着那双溺死人的黝黑瞳孔,郑重地承诺道,\"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轩辕夜的眼睛瞬间亮了,宛若盛入了满天星子,天知道这一个承诺他等了多久。 他了解水月,既然说会考虑,那就一定会认真考虑,水月的性格不允许他逃避或者欺骗,所以只要耐心等待,不久之后他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他想听的,也只有那一个。 心情无比愉悦地弯了弯唇角,\"三天后,我也要去。\" 水月颇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就算不让你去又有什么用,谁能拦得住呢! 接下去的时光就在轩辕夜单方面的纠缠中度过,可能是因为真的很久不见,轩辕夜更是一刻都不愿跟他分开,水月无奈,底线只能步步后退,更何况轩辕夜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他还真不敢气他。 不过吃饭的时候情况就有些诡异了。 轩辕夜和花念尘好像天生气场不合一般,纵然没有真的争吵,但是两人直接针锋相对的气势还是颇为明显的,导致胆子比较小的小彤一直战战兢兢地,生怕不小心就被牵连。 花夕影倒是和平常一般无二,大大咧咧地不像个女孩子,饭桌上一直跟他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倒也算活跃了气氛。 她正在跟水月说对面南风馆新来的叫归云的小倌如何受欢迎,隐隐压过了雪旖楼的头牌挽风,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水月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雪旖楼背后有千机阁,能成为第一花楼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可是这南风馆成立不过两年时间,近期却是有赶超雪旖楼的势头,而哪怕千机阁的探子,都无法确切查出它背后的人,只知道这是个男子。 他从来没有在南风馆出现过,甚至里面的内部人员都少有知道他存在的,因此他们对他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寻常,这些超出掌握的感觉总让人觉得不安,水月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近期让我们的人多看着点南风馆吧,我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花念尘低低地应了一声,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不过水月也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只是多看了两眼。 很快,水月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他本来想骑马的,奈何却硬是被轩辕夜塞进了马车,而且马车无比的豪华。 狐毛毯,貂毛垫,碧玉枕头,紫金暖炉车中黄花梨小茶几连着车厢,一套白玉茶具稳稳地放在上面,任由马车行走,一晃不晃,拉车的均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看着这一番心意,水月心中那股郁气很快消散,转化为浓浓的无奈。 真是霸道□□的男人! 花念尘站在窗口看着马车缓缓离开,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白,一张俊脸崩地死紧。 忽然,他的手背上覆上一只净洁如瓷的小手,花夕影担忧地看着他,半饷,才温声道,\"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你又不比那轩辕夜差!\" 花念尘那淡然到近乎空洞的眸子让她心疼,什么时候,她那骄傲如斯的哥哥,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好不容易因为水月的到来让他多了些许人气,现在却变得更加冷漠淡然,几乎都快成仙了。 花念尘自嘲般地一笑,素来清冷的面具瞬间崩塌,带起些微的苦涩,\"我如何不想,这一年里,我做得还不够明显么可是他却是全然不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压根没在意,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说着抬起脸,望向那悠远的天际,似叹息似哀戚,\"不是谁比不上谁,而是我认识他太晚了,没有在他心门完全关闭之前住进去,就满盘皆输了......只是若是女子倒也罢了,我就是担心他无法接受男子才哑忍至今,可是轩辕夜......为什么是轩辕夜呢为什么他就可以\" 清冽的嗓音,带着无限的疲惫和强烈的不甘,在轩辕夜没出现之前,他还能骗骗自己,可是现在,那个男人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仅仅是时间不对,便是永远的错过了,而且水月这个人……无心哪。 水月永远不会发现他的这番心思,在感情上,他其实是个十分单纯迟钝的人。 很多话,若是不挑明,他根本不能领会,实在是他对于这方面的事实在过于迟钝,若不是轩辕夜性格强势,作风直率,不准他逃避,怕是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回应。 漠然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花念尘最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情的事,谁先认真谁就输了,想不到他素来无情无欲,居然有一天也能体会到情爱的滋味,只可惜,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真是难看啊…… 马车上的气氛有些诡异,轩辕夜旁若无人地将水月揽在怀里,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时不时甩给小彤一记眼刀,然后小彤小盆友就会可怜兮兮地抖一下,转头看向自家公子寻求安慰,奈何他家公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最终,小彤受不了这样的气氛,钻出去与赶车的坐在一起,顶着烈日也比在里面吹冷风好。 水月把着轩辕夜的脉门,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脉象无比混乱,看这样子,这个男人现在承受的痛苦完全不比夕颜发作时少,可他居然还能一副风吹不动的样子,这份忍耐力也是令人佩服。 水月面不改色地往轩辕夜嘴里塞药,各种名贵的玉露丹,雪莲丹,就像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全部塞进他嘴里,然后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内力给他调息。 过了一个时辰,水月缓缓收力,脸色却略显苍白,他有气无力地靠在轩辕夜肩膀上,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轩辕夜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心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从他怀里扒拉出一颗雪莲丹给他服下,看着他脸色好转才微微松口气,一边回答道,“我的身体没什么大事,至于意外……你离开了,我心急如焚,自然练功就容易出岔子。” 水月听着他的话,满头黑线,好嘛,以后不管出什么问题都可以推到他身上了,就算是想把他留下来,直说就好了嘛,这样的......类似于撒娇讨巧的话,简直会让他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有些气闷地闭上眼调息,不愿意再理他,好在马车非常宽敞,床铺上还垫着几层厚厚的貂绒皮,就这么躺在上面十分舒适,居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两天后,他们卡在最后一天到达了丹阳城,丹阳是东阳国的国都,比之前水月住的阳城自然又是大大不同,宽阔的青石板路,错落有致的格局,隐隐都透露着贵气,不愧是政治中心。 马车赶到了一个小院落后门停下,几人下车。院落虽小,但是真正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不仅布置精致华美,还暗藏着无数机关地道,甚至连院中的竹林都设置了阵法,轻易闯不得。 这里正是千机阁的一个分部,水月接见了这里的管事了解了情况之后,深深皱起了眉。 七星芒草确实会在明天在丹阳拍卖场拍卖,只是它并不是拍品,而是赠品。 甚至准确地说其实都不算草药,它没有药用功能,但是将它加在药剂中能稳定药效,使药效得到更好的发挥,所以它既可以说是宝,也可以说是废草。 而且由于它的生长环境恶劣,产量少,所以难以估价,若价低,则难买,毕竟物以稀为贵,若价高,则亏,毕竟它没有药用价值,所以没人会单独去购买七星芒草。 可是七星芒草对于制作夕颜的解药确实至关重要的,解药里有两种主药药性是相克的,若是没有七星芒草调和,怕是会变成剧毒,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所以七星芒草是必须得到的,不过现在问题就出现在那个主拍卖品上,那是……万年火灵芝! 曾经慕轻飏中蓝颜醉时,千年火灵芝都是稀世珍宝,千金难求,现在这万年火灵芝,据称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怕是稍微有点家底的人都会抢夺,毕竟这可以说是第二条命啊,对于整日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和素来视钱财如废土又无比惜命的皇亲贵族来说,这东西的诱惑力简直突破天际了。 只是万年火灵芝药性太强,贸然入药怕是会适得其反,所以才会附赠七星芒草才压制药性,这下有点棘手了…… 水月消化完这些消息,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遍,才最终定下心来,便是拍不到,他手上有更好的药来配火灵芝,也不是不能做交易的,这样想来,他紧绷的精神微微放松,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NO.29 第二日水月重新戴上了面具,跟轩辕夜拿着怜雾山庄的邀请函去了拍卖场。 拍卖场在丹阳最大的酒楼里,不过是地底下,据说占地近千平方米,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修建的,也可以说是地下黑市。 而拍卖场的入场资格也是不同的,所有的势力拿到邀请函之后,会根据该势力的影响力和财力进行划分,毕竟拍卖拍卖,有钱才是老大,发放不同的标示牌。 标牌分为铁制铭牌、铜制铭牌、银制铭牌、金制铭牌四个等级,铁制铭牌的客人只能在地底大厅的小板凳上坐着,拥挤杂乱。 铜制铭牌则是稍微比较有财力的买家,可以在拍卖台的下方有单独的位子,不用跟众人挤在一起,银制铭牌则是地位和财力都上佳的势力,可以在第二层得到一个单独的包厢,里面的布置也都算上乘,而金制铭牌的则是江湖上顶尖的几大势力和那些皇亲贵族享用的,比如夜幽谷和千机阁。 怜雾山庄是近年来的黑马,异军突起,但是声望和地位都比不过那些老牌势力,只能得到银制铭牌,不过这才是水月想要的,地位名声什么的,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那些自己想在乎的人和事,所以在外从来不愿用千机阁的名头。 两人坐在单独的包厢里,约二十平米大,里面有一张床榻和几把紫檀木的椅子,茶也是上好的碧螺春,倒还都是好东西。 在正对床的那一面只有护栏,上面挂着白色的纱帘,隔绝外面打量的目光,而从里面往外看,倒是无比清晰。 水月轻轻押了口茶,阖目静静等着拍卖会的开始,不过没多一会,就被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一个身穿深红色纱衣的女子莲步轻移,脸上挂着职业般的微笑,清丽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多些各位大人抽空前来,令此地蓬荜生辉,这是本拍卖场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莫要嫌弃。” 说着拍了拍手,从她身后鱼贯而入五个身着薄纱,容貌出众的女子,妩媚,妖娆,清丽,纯洁,各种气质应有尽有,这是包厢以上的客人才会有的待遇,第三层包厢的侍女怕更是极品。 丹阳拍卖场用这种手段既可以交好各大势力,还能同时拿捏住他们的一些小把柄,还真是煞费苦心。 水月轻笑一声,有些无奈,“让她们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那几个女子浑身一震,颇为不甘地咬了咬唇,虽然比不得三楼包厢,但凡是能进包厢的,都是有名的势力,若是能伺候好了,好处肯定不少,而且若是得到某位贵人的青眼,被直接要去作妾室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才是她们最好的出路。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子气质高贵,谈吐不凡,而且他身上的衣着饰品更是无一凡品,怕是随便拿出一样都能直接送上去拍卖,这样的金主可是不好找,怎么也不想就这样放过。 其中一个穿碧色薄衫的妖娆女子极其风情地一笑,水蛇腰款款摆动,留下一室暗香,“大人何不留下我等呢?婢子自信,绝对能伺候好大人” 她的嗓音清婉暧昧,带着无言的诱惑,一张饱满的红唇微抿,似是在诱惑着人吻上去,而她的身子微微前倾,露出大半雪白的双峰,玲珑的曲线更是暴露无遗,轻易就能挑起人的欲.望。 可是还没等她的手放上水月的腿,就被一股大力摔了出去,整个人就像风雨中的浮萍一般,软软地摔在地上,额头涓涓地往外冒血,人直接昏了过去。 水月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叹道,“都出去吧,这些银子给她治伤,这里不需要伺候。”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个人哆哆嗦嗦地将那女子抬走,再也不敢往这瞧上一眼,刚刚惊鸿一瞥看到旁边那男子无比俊美的脸,还没来得及惊叹,可是那眼中的煞气却能让她们连做几晚噩梦。 领头的那个侍女也惊讶了一瞬,毕竟以往那些贵客就算不享用这些女子,也都自恃身份,很少有直接动手的,一般人都拉不下脸来跟女子计较。 不过很快她就回神了,有身份的人总归有些脾气,只能重新摆上谦卑的笑脸,只是多了些许畏惧,“若是二位大人不满意,我们这里也是有清倌的。” 看那个男人对女子的态度,应该是不近女色的,不过这种事虽然不能公开,却也是十分常见的,所以拍卖场里也有许多漂亮的男孩子,专门提供给有特殊爱好的客人,想着一定要将贵客服侍好,那女子脸上的笑越发真诚,殊不知她正踩在轩辕夜的雷区上。 水月有些头疼地按住身边那个已经在发狂边缘的男人,常年处于上位者的威严暴露无疑,再也没有耐心去照顾那个作死的女人脆弱的承受力,冷冷地说道,“若是不想出人命,就滚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 被他冷冽的视线一扫,那女子不禁抖了抖,脚步微乱地退了出去,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似温和的青年,居然也有这么惊人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按照他的话去做。 不过也是,在这卧虎藏龙的江湖中,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有深厚的背景,绝对不能轻易得罪,看这两位的态度,看来她今天真的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只能一边赔罪一边讪讪地退下。 等门再度关上,水月就被一股大力拉过去,坐在了轩辕夜的腿上。 虽然紫檀木的凳子很大,但是毕竟是两个成年男人,身量都不小,水月只能小心地侧了侧身,将自己贴近他的胸膛,才能不被摔下去。 对于他难得的乖巧轩辕夜表示很满意,可是一想起刚刚那一幕就忍不住杀人的冲动。 他的水月这么优秀,无论是外貌、武功、气质、地位,无一不完美,若是有接近的机会,任谁都会为这样的人迷惑,注定有无数男男女女想要讨好巴结,那么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他身边是不是也有其他人呢? 虽然以他对水月的了解,这样的可能性应该很小,但是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只要一想到会有其他人触碰,甚至跟怀里这个人欢.好,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有着过人的自制力和忍耐力,可是在这个人面前,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用力地箍住他的腰身,轩辕夜的声音无比低哑,暗含着杀意和狠戾,就像守卫领地的野兽,毫不犹豫地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这些时日以来,你的身边有人吗?” 问完,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用力嗅着他身上清冽的药香,才能勉强平静下自己脑海中疯狂的杀意。 水月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无端地感受到身后的男人身上传来的脆弱和偏执,沉默了一瞬,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过。” 他确实没有说谎,若说和谁在一起,那是真的没有过,再加上他越来越严重的洁癖和对感情的认真,他在这方面是真的很纯洁。 水月的回答深深地取悦了轩辕夜,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心底的暴虐一瞬间消失,有些无赖地在他颈窝蹭了蹭,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人据为己有,“那你答应我考虑的事如何了?” 水月僵了一瞬,他认真思考了很久,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面前这个男人的霸道,都不允许他逃避。 身后是轩辕夜宽厚的胸膛,他避无可避,也没有想逃避,扭头看着眼前这张冰冷的脸上,有着一双墨色深沉的眸子,他看进他的眼里, “你又是否真的了解我呢?轩辕夜……你喜欢的那个我,是否只是你幻想的完美存在,而不是真实的我呢?你可知,我并非圣人,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死在我手上的人,更是不少,这样的我,跟你喜欢的那个形象,又是否符合呢?” “是,我当时是一时好奇救了你,可是那并不代表我是一个好人,我的心,除了自己,谁也装不下,就算我救了你,我同样会从你这里拿到报酬,瞧,我就是这样一个现实又自私的人。” 水月做着一番自我剖析,面上还是一片淡定从容,只要不看他衣袖下的手,谁也不会觉出他的动摇。 轩辕夜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看着他,水月不知道他眼里的意思,只能继续,“所以说,你对我的感情,很有可能只是基于你对完美的幻想,因为你曾经的经历,所以渴求温暖,而我只是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了而已,那并不是喜欢。你不该这么撩拨我,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冷静,也不是故作清高,我认真想过,我们之间……” 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许波动的目光不知落在哪里,黑衣锦袍突然在空中扬起,散出的是冷冽的气息,那是轩辕夜身上独有的味道,包围着他,让他不自觉地住了口。 “是什么让你如此谨慎?”轩辕夜没有因为他一连串的抢白和质问而生气,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水月,你看过多少人的心,又受到过多少背叛,让你如此质疑?因为你看不透我,你无法确定,便先用拒绝来保护自己,这样推开我,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总能看透我,”水月动容,他推开轩辕夜,站起身,退开两步,眼神晦暗不明,“我看不透你的想法,轩辕夜,我承认,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我甚至可以接受你的靠近,但却不知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慢慢地说着,背转的身影如一座山石,那不是冷,却和轩辕夜一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绝,“我们同为男子,若是被人知道,那就是背德逆转阴阳交合大道,这样的感情,不耻于人前,又能维持多久呢?” 这般说着,不知是想说服轩辕夜还是他自己,好强压下心底的那份悸动,“身处千机阁,又有着那些经历,你知道我见过种种丑陋不堪,可以说,世界上任何一种肮脏我都看过,不能怪我之前不做决定。” 半是无奈,半是自嘲,水月微微侧首,深沉的眸子闪着晦涩难辨的情绪,“我用了些时日才敢确定,因为是你,我给你答案,是,我是对你动心,”他仰起头,望着虚空,眼神有些飘渺不定,缓缓地说,“哪怕你是男子,哪怕你是……轩辕夜。” 轩辕夜的混杂的思绪瞬间在脑海中炸开,一股愉悦从心底蹿起,流向四肢百骸,让他禁不住浑身战栗,他上前一步将他环抱在胸前,“那我也告诉你,你是我这二十六年,唯一放进心中的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你的性格,而我爱的,始终只是水月而已,不只是我脑海中的那个幻想。” 坦诚心底之意,也知道自己承认的是什么,水月望着虚空的神情还是很坦然,他听到轩辕夜的话,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随即又微微吐出一口气,“如今我已认了,还抱着我做什么?”这么问,他却没有抗拒身后的怀抱,许是孤独久了,居然也会渴求这样毫无芥蒂的温暖吗?水月有些许疑惑。 轩辕夜却不愿撒手,就像只大型犬一样,几乎整个人都赖在他身上,“唔,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水月有些讶异,他想象不出那张如冰雪凝结般的脸上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是何种神情,听到话中的温度和全然的依恋,他忍不住回头,唇边就被人吻住了,从嘴角到颈边,轩辕夜的吻和他的人一点都不像,没有一丝冰冷,只有温软的热,环绕在腰间的手和紧贴在背后的胸膛,都是热的,热到连他的心也一起热了起来。 “我很高兴”,轩辕夜唇齿不清的低喃,“你不会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是你让我懂得了情爱,你要对我负责。” 听着这近似撒娇无赖的话,水月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个男人,看来冰冷无心,不懂得何谓情爱,却执意想要得到他,如此的执着,执着到让他不得不回应,用着这种理所当然地语气让他负责,居然意外的可爱。 第一次,他主动倾身,贴近轩辕夜的唇,他凭着感觉和轩辕夜唇舌纠缠,拥住他,宛若献祭般,交出自己的柔软。 轩辕夜被他的吻震动了,几乎是立刻就抱紧了他,水月的吻就如他的人,开始是极为浅淡的试探碰触,逐渐加深后就不再犹豫,深刻地进入索取,带着一往无前的绝强气势和坚定的决心。 那是不形于外的东西,而是隐藏在这温和浅淡表象下的固执和坚定,一旦决定这么做了,就毫不迟疑的贯彻,彻底的让彼此的气息交融,交付出自己的脆弱和依赖,一如轩辕夜之前对他所做。 两人相拥,继续将这一吻加深,辗转的亲吻缠绵,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承认应和,这一刻令之前的所有暧昧不明的互相试探都变得值得。 长长的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轩辕夜的无比愉悦地勾了勾唇角,眼底也有了亮光,那冰冷都融化成了水一样的柔和。 谁也没见过轩辕夜这样的笑,水月看见了,心跳不期然地加快了一拍,似乎真的只有在他面前,轩辕夜才会有各种不同的情绪。 他觉得这样的轩辕夜不该给别人瞧见,若不是他如冰石般的森冷和毒刺般的杀意令人惊惧,这样的便该是被人追逐的,当会有无数男女为之疯狂,就算如今,他令人恐惧,也还是有人在怕的他的同时,也同样爱慕着他,甚至不要自己的生命,只不过他一向对此毫无所觉罢了。 轩辕夜坦然的任由水月打量,将他重新拉回凳子旁揽入怀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和真实感,他总是特别喜欢这个姿势,仿佛将怀里的人用手臂圈住,就能将他据为己有,甚至成为他的整个世界一般。 没过多久,拍卖会就开始了,所有的灯光全部打起,把整个地下拍卖场照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众人抬头,只见拍卖台上一没有面纱阻挡的美貌女子,一头美丽的长发挽成云鬓,如月的柳叶眉,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娇巧的琼鼻,桃腮微红,吐气如兰的樱唇,不施脂粉的脸颊红晕片片,吹弹可破的肌肤嫩泽如柔蜜,身姿纤纤,让人看了目眩神迷。 这是拍卖场有名的拍卖师玉娘,算得上是丹阳第一的交际花了,她艳名在外,却又随性,每次若是她主持拍卖,待拍卖结束后,都会发出三张玉梅帖,持帖人可在拍卖结束后择任意时间与其共度良宵一晚。 其实很多人都是冲着这位卖师来的,因为她发帖,素来不看权势地位,只要合她眼缘,皆有可能成为入幕之宾,所以很多人都想碰碰运气,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场艳遇。 玉娘不愧是专业的拍卖师,三两句话就将气氛推向高潮,场上的东西琳琅满目,什么千年雪灵芝,火山岩虫,苗疆蛊毒,甚至还有一些极为珍贵的矿石,应有尽有。 匆匆扫一眼,倒是没有什么想要的,水月就悠然地喝着茶,任由身后那个男人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倒也是一种放松。 其实到目前为止,很多三楼的包厢都还没出过价,想来都是冲着那火灵芝来的。 不过很快,拍卖会有了一个小高.潮,那是一把剑,剑榜排名第十九的青雀,通体赤铁打造,添加了许多其他的矿石,锋利异常。 事实上凡是能排进剑榜前二十的都可以说是绝世神兵了,所以这把剑一出来,场上的气氛瞬间就热了起来,凡是剑客没有人不希望拥有一把好剑。 玉娘看着下边人赤红的双眼,几乎疯狂地盯着她手中的这把剑,不禁抿唇一笑,声音甜美,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相信诸位都能看出,这把青雀,可是一把神兵,这宝剑配英雄,希望诸位英雄不要吝啬哦。”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巾,轻轻地放到剑上,几乎没有停顿地就变成两半继续下坠,顿时,所有人的喘息声更重了。 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玉娘将剑插回剑鞘,“那么现在,拍卖开始,十万两起价。” 这价钱一出,场上的气氛凝滞了一瞬,很多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生生被着价钱吓地差点岔气。 对于那些全部身家加起来才不过几万两白银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价,江湖人不拘小节,所以花钱也大多大手大脚,少有能积攒大量金钱的,恐怕除了慕云剑庄这等行商的以及那些颇有些底蕴的世家,没几个能出得起价。 而这个价,对于那些完全不愁银子的皇亲贵族来说,却又不算什么了,所以底楼的那些人,几乎瞬间就被排除在外了。 很多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这种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他们却根本没有一争之力的无力感,真是让人嫉妒地发狂。 水月眯了眯眼,细细打量了一下那把剑,随即就收回了目光,垂眸盯着手里的杯子,没再管下面激烈的争夺赛,轩辕夜看了眼,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想要?” 水月轻轻押了口茶,语气平淡,“我对剑没有那么执着,再说,不过是青雀。”若是被楼下的江湖人听到他用这般轻飘飘地口吻说着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怕是立时就要冲上来跟他拼命了。 不过他说的没错,在千机阁,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更何况他还用过轩辕夜的流云剑,那可是剑榜排名第三的,这青雀,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听着他如此随性的话,轩辕夜感觉自己简直是爱死他这幅慵懒随性的样子了,整颗心就像有只小猫爪在挠,令他悸动不已,轻轻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是啊,你若想要,我把流云给你,哪怕剑榜第一的韶华剑,我也为你寻来。” 水月斜睨了他一样,这算烽火戏诸侯吗他真怀疑轩辕夜为了他都要变成昏君了,谁都知道韶华剑消失已多年,若真要去找,所耗人力无力简直无法估量。 更何况它既然隐藏至今,自然已是有主,他居然还能那般自然地许诺,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浑身散着粉色气息的男人跟那个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刹帝王联系起来。 殊不知他这一眼落在轩辕夜眼中却是无比的风情,毫无杀伤力,却满是诱惑,让他的鼻息瞬间粗重了起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划过全身,往下腹汇去,身下居然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不想理这个随时随地能发情的男人,水月将目光重新投向楼下,就在这间隔青雀已经被炒到一百三十万两了。 “我霹雳堂出价一百五十万两,诸位同道给个面子,还是莫要与我相争了吧。”一道浑厚的男声从三楼包厢传来,带着无与伦比的狂傲和霸气,一时之间,竞价的人少了很多。 “哼,别人怕你,我雷火山庄可不怕你,一百七十万两,价高者得,我可不屑以势压人!”同样三楼包厢,说话的应该是个男子,声音却过于尖锐,听上去偏阴柔,让人难以产生好感。 水月有些了然地笑了笑,继续看他的戏。 这霹雳堂和雷火山庄可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再加上两方势力都是研制火器的,所以争抢市场也是常有的事,导致两方人马几乎见面就掐,已经是常态了。 霹雳堂的霹雳弹体积小,威力大,非常适合行走江湖,而雷火山庄的火器和□□桶等一类的搬运不便,但是威力巨大,甚至可以用来攻城,所以也很有市场,但若真要相较,还是霹雳弹更甚一筹。 不过据说霹雳堂的嫡小姐崔思阮似乎心仪雷炎山庄的公子尚天琪,这件事在两大势力中可不亚于投下一颗核武器啊,互相看不顺眼半辈子了,小一辈居然相爱了,这能忍? 而且两方都坚持是对方勾引了自家孩子,导致矛盾越来越激化,现在嘛……估计就算不是为了这把剑,哪怕是为了出口气,也难就此罢休了。 很快,青雀的价格已经突破两百万两了,这实在是高出它的价值太多了,因此哪怕两大势力都要仔细斟酌一下得失了,并非他们出不起更高价,而是若为了这么一把剑,过于大张旗鼓,是否值得,毕竟他们背后可是整个家族。 最后,霹雳堂报出了二百一十万两,雷炎山庄停滞了一段时间,似乎是放弃了,玉娘轻轻地掩唇一笑,“二百一十万两?还有更高价吗?……既如此,恭喜三楼地字号包厢客人。” 下面一阵鼓动,虽然没拍到心仪的宝剑,但是二百一十万两这个高价,还是将气氛狠狠地带动了一把,也让他们对接下来的宝物更加期待。 又拍完两本心法之后,就剩下最后一件压轴拍品了。 玉娘的声线也提高了不少,脸颊飞上两片红霞,更显明艳,可见她的激动,“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压轴拍品了,相信很多贵客都是为它而来的,这是——万年火灵芝!它的功效就不用我赘述了,五十万两起价!” “一百万两!” “老夫出二百万两!” “我乃西水国世子,谁敢与我争!二百五十万两!” “三百万两!” “……” 不知不觉之间,价格已经快突破五百万了,三楼的众多大势力也不再留手,纷纷竞价,导致价格飙升,简直快突破天际。 水月依旧是那副淡然地样子,丝毫不为下面的气氛所感染,就这么看着他们厮杀,等到竞价的声音渐渐小了,只剩下两三个人,他才悠悠地报了个价,“一千万两。” 下面安静了一瞬,然后瞬间炸了锅,一千万两相当于他们所有的身家了,这人难不成是个疯的? 其实水月跟他们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孑然一身,完全没有多余的负累,没有家族的困扰,整个怜雾山庄都是他的,而怜雾山庄在他手上,一年的总收入是两千万两,就算是全拿出来,他也无所谓,所以报价毫不手软,反正可以赚回来。 “这位朋友,不知是否能卖我明月山庄一个面子?我明月山庄愿允承阁下一个人情。”一道沙哑地男声传来,隐隐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怒气。 水月勾唇一笑,即使戴着半块面具,也难掩那股风情,听着那人颇有些气急败坏且暗含着威胁的声音,有些恶劣地回了句,“不行。” 看着他那副小狐狸般可爱的样子,轩辕夜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眉峰一挑,“你不喜欢他?” 水月诚实地点了点头,这明月山庄跟林语嫣的林海山庄交往甚密,事实上,林海山庄做下的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背后都有明月山庄的影子,所以他对着明月山庄是一点好感也无,轩辕夜默默地记下来明月山庄,将它同时也列为夜幽谷和七杀阁的黑名单。 那边那人似乎被呛到了,没有再做声,想来是派人去查他们的背景了,等他们出去之后,应该就会遇到第一次截杀了。 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他们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种手段,他还真不怕。 不过没等他们对峙多久,另一道男声传来,带着些许低沉的磁性,霎是好听,“那不知这位朋友可否卖我镇南侯府一个面子,我出一千一百万两。” 水月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欢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有些兴味地笑了笑,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这件事应该会顺利地多,“好。” 那边的人显然也听出了他的声音,语气中满是调侃,“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 最后,还是以一千一百万两成交,拍卖会正式落下帷幕,玉娘的视线在几个包厢上流连了一瞬,然后风情无比地笑了笑,“本次拍卖会到此结束,感谢诸位贵客前来,玉娘稍后会送上玉梅帖,谨在玉香阁恭候光临。” ☆、NO.30 拍卖会结束了,水月却没有动,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果然,没一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外面站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看到水月,就笑意盈盈地行了个礼,“水月公子,我家小侯爷有请。” 水月轻轻地点了点头,拉着轩辕夜刚想跟上去,就被旁边冲过来的一个侍女拦住,“等等,这位公子,这是玉娘的玉梅帖,希望公子赏脸光临。” 看着手里桃粉色的帖子,水月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想到他居然会收到这个东西,真不知道那位玉娘是怎么选择恩客的。 轩辕夜看着那张帖子,脸色变得铁青,劈手夺了过去撕成碎片,看着那个侍女,眼底的杀意快要凝成实质了,低吼了一声,“滚!” 那个侍女受不住他的眼神,几乎要被吓昏过去,轩辕夜那可是从尸山尸海中活下来的人,那一身的杀气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没管那个奄奄一息的侍女,水月拉过轩辕夜跟着那个小厮走了出去,七拐八绕之后,从后门绕了出去,然后进入了一个小花园。 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中石台旁,坐着两个丰神毓秀的男子,皆是英武不凡、气质出众的人。 左边那个黑衣锦袍男子,五官深邃,眼神锐利,看上去十分有气势,而右边那个一声蓝色锦袍的少年,年纪稍小些,面目较为稚嫩,不过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阳光乐观的味道,让人不免心生好感。 那个少年一看到水月,就兴奋地站了起来,毛毛躁躁地冲了过来,“水月月!你说话不算数,现在才来看我!” 看着扑过来的身影,水月下意识地想把人甩出去,不过这次还没等他动手,轩辕夜就直接把他掀了出去,不过好歹他还知道分寸,没有真的伤到他。 那个少年腰部一拧,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在地上撑了一下,然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脸委屈,“这谁啊?他怎么可以打我。” 无视了那个耍宝的人,水月款款在石台旁坐下,举起茶杯示意了一下,“好久不见了,侯爷。” 那名男子也回了一礼,虽然面上还是一派严肃,不过眼底冰寒少有融化,他转头看向轩辕夜,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简直就像一把出鞘的神兵,锋芒毕露,一身气势惊人,令人难以忽视,“不知这位是?” 水月微微笑了笑,“是我失礼了,这位是我的友人轩辕夜,这两位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宋序之和宋逸辰。” 宋逸辰就是那个黑衣男人,而宋序之就是那个少年,其实说是少年,他也二十有一,不过总是孩童心性,又阳光开朗,看上去就稍显年轻。 宋序之挨挨蹭蹭地坐到水月旁边,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轩辕夜,满是好奇,仿佛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寒气一般,“水月月,你这朋友是做什么的?看上去好有气势啊。” 水月轻轻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宋序之知道自己失言了,摸摸鼻子,没有再开口,毕竟很多时候,这些江湖人的身份都是不能问的,贸然询问很是失礼。 宋逸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直到对方心虚地别开头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水月,眼波微闪,“难得看到你有想要的东西,那个火灵芝对你很重要吗?” 水月轻轻地摇了摇头,墨黑的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在阳光下煜煜生辉,晃花了他的眼,“并不是,我想要的是七星芒草,所以来找你做交易了,我可以提供一张配合火灵芝的方子,比七星芒草效果好,也可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这江湖人的人情可不会随便好欠的,江湖人素来重诺,若是真的允承了人情,那即使刀山火海也会去做,轻易许不得。 宋逸辰拿茶杯的动作顿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你素来不愿欠人情,如此这般,倒真是少见。” 听着对方近似调侃的话,水月感觉有些奇怪,今天的宋逸辰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啊?宋逸辰此人,为人孤高冷漠,少有能让他入眼的事,所以说几乎没事能让他主动开口。 可是他今天怎么看上去,有些情绪不对?好像是在生气啊,那气什么呢? 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通,也就放弃了,别人的私事还是莫要询问地好,所以没去在意他略微带些嘲讽的话,只是淡淡地回道,“我也是人,是人自然就有所求。” 宋逸辰似乎是被他噎住了,脸色更加冰冷,挥手让小厮拿过一个锦盒,放在桌上,“你要的东西,我又怎么会不允呢。” 轩辕夜闻言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流光,状似无意的执住了水月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没有再放开。 宋逸辰看了眼他们相执的手,藏在石台底下的手逐渐捏紧,骨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宋逸辰盯着远处的一株腊梅,语气有些缥缈,“既然来了,便多留几日吧,序之很想你,你答应的日期里没有来,他都快把我这镇南侯府给拆了。” 水月浅浅一笑,“序之这般孩子心性,不也正是侯爷所希望的?不过既然侯爷相邀,那水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这友人怕是也要在此叨扰了。” 宋逸辰听到这句话,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转瞬即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语气更加冷淡了,“那是自然,我镇南王府一间多余的房间还是有的。” 宋序之倒是没有注意到他哥哥跟水月之间的气氛,看他们似乎谈好事了,便迫不及待地拽过他的袖子往花园中跑去,“水月月,你上次打败我的那招我想到化解办法了,我示范给你看啊!” 宋序之飘然从腰间抽出软剑,手腕一抖,发出“锵”地一声,变成一把长剑,然后他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缓缓抬起手腕,轻轻松松挽了个剑花,便开始演练他新学的招式。 或许所谓认真的男人最帅,一脸严肃的宋序之褪去了一身的轻浮之态,变得稳重且迷人,整个人就像是个小太阳一般,散发着耀眼地光芒,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即使是见惯美人的水月,也不禁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淡然一笑,这孩子如果真的能长大,他哥哥也就能少操点心了。 随着最后一剑劈下,宋序之缓缓收了力,然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崩塌,又变回那个傻兮兮的样子,不过确实意外的可爱,双眼亮晶晶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月,“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能不能破你那招?” 水月顺着他的心意,鼓励了一番,看着少年喜悦地样子,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把剑,径直向他挥下,“来试试便知。” 宋序之的眼睛更亮了,露出一口白牙,提剑迎了上去,两个人瞬间斗在了一起,不过水月怕伤到他,还是有所留手,不过三分力罢了。 这边气氛很愉快,不过另外一半就不怎么美好了,简直说的上是阴云密布,寒气逼人。 宋逸辰看到轩辕夜专注盯着水月的视线,感觉自己的心里堵得厉害,情不自禁开口道,“不知轩辕公子跟水月是如何认识的?” 轩辕夜却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只是淡淡地启唇,“与你无关!” 宋逸辰被他噎了这么一句,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好歹也是侯爵,从小四处征战,所有的荣誉都是他亲手一点一点挣回来的,哪怕是皇亲贵族,又有那个敢这样跟他呛声? 死死捏住手里的杯子,他深吸一口气,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提醒自己不能跟他翻脸,又怕好友是受他胁迫,只能继续说道,“水月这般和软的性子,怕是不懂拒绝,轩辕公子还请多担待。” 许是这句话中潜藏的关心和回护之意刺激到轩辕夜了,他猛地回头,锐利的视线死死盯住宋逸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和炙热的占有欲,宛若捍卫自己所有物的兽,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是、我、的!” 宋逸辰感觉自己就像是危险的野兽盯上了一样,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戒备起来,哪怕是经历了无数濒死的瞬间,都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感觉离死亡那么近。 手里的杯子被他捏碎,他几乎下意识地就挥出一拳,直直打向轩辕夜的面门,不过这样在速度,在轩辕夜眼里看来就像慢速播放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避开,然后朝他肚子上拍了一掌,宋逸辰瞳孔猛地一缩,以几乎毫厘之差避开,这一掌若是拍实了,不死怕是也得半残。 两人站在几步之遥的距离,相互打量,寻找着下手的地方,然后瞬间扭打在一起。 看着那边也打起来了,水月眼底闪过一缕忧虑,不过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重新对上冲过来的宋序之,宋逸辰对上轩辕夜,轩辕夜绝对不会是需要担心的那一个,而且轩辕夜下手有分寸,宋逸辰是他的朋友,他肯定不会下死手,那么就这样切磋切磋,也没什么大碍,毕竟宋逸辰也是个好武的。 由于完全没猜到他们之间矛盾所在,导致水月放任了他们之间的争斗,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宋逸辰几乎都快去了半条命,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匆忙丢下累得气喘吁吁的宋序之,水月疾速冲了过去,却正好看到轩辕夜抬起剑,要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宋逸辰挥下去,吓得他心脏都快停了,这里可是镇南侯府,他在这里杀了他,岂不是疯了? 来不及赶过去,水月匆忙将手上的剑掷出去,将轩辕夜的剑打偏,等他赶到的时候,宋逸辰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来不及多想,忙从怀里掏出一颗雪莲丹给他塞了进去,又掏出银针给他理顺一下药力,才满脸歉意的看向宋序之,“抱歉序之,是我朋友下手没有轻重,伤了侯爷,他需要好好调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会亲自给他诊治的。” 宋序之也有点傻眼了,虽然他哥哥自小征战,也有几次受过重伤,可是这里可不是战场啊,况且在整个丹阳,他哥哥也算得上是排的上名号的高手了,居然被这个男人伤成了这样? 不过他也知道轩辕夜是水月的朋友,而且受伤什么的只能说他们自己实力不济,还真没立场去指责他什么,更何况他也做不出那以势压人的事,只能将宋逸辰送进了房间里,又叫了几个侯府的大夫,只是在临走之前看了轩辕夜一眼,满是不可思议和惊惧。 等花园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水月才稍微冷静下来,刚刚那一幕真的是太过吓人,若是他没有及时阻止,轩辕夜真的杀了宋逸辰,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况且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怨让他下如此重的手? 带着些许怒气地看向轩辕夜,“怎么回事?你想杀了他吗?” 轩辕夜到也没有丝毫心虚或回避,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微怒的脸,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暴动地更加厉害了,他生气了?他居然为了这么个人生我的气? 这般想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他该死!” 水月这才发觉不对,轩辕夜虽然是杀手,但却从不嗜杀,更不滥杀,怎么会……而且他的眼睛居然隐隐有些发红,身体似乎在难以抑制地发颤,周身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水月彻底慌神了,扯过他的手把脉,发现他体内真气□□,现在他的身体里一片遭乱,若是再不治,怕是就要危及生命了。 这下他再不敢耽误,扯着轩辕夜就向后院掠去,因为他跟宋逸辰他们交情匪浅,所以侯府里甚至专门给他留了一间房间,不用另外收拾。 等进了房间,他想将轩辕夜放倒在床上,可是却被他握住手腕扯进怀里,炽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宛若狂风暴雨般瞬间夺走他的全部思绪,轩辕夜此刻就像是一只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舔舐啃咬,简直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吞吃入腹一般。 水月心急于他的伤势,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给他诊治,所以他奋力挣扎起来,将头别开,避开那灼热的唇舌,大吼道,\"轩辕夜,你给我清醒点,你身上还有伤,让我给你看一下好不好先放开我!\" 轩辕夜就像完全没听到一般,他的双眼涣散茫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是凭本能捏着水月的下巴将他转过来,然后重新堵上那张已经被他吸允到过于红艳的唇,毫不迟疑地将舌探入,搔刮着他敏感的内壁,含糊道, \"你是我的,我的!谁都不能让你离开我,你已经答应我了,就是我的了,别离开我......\" 听着他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话,水月感到鼻头一酸,轩辕夜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出于本能,他对他的执着,真的是已经深入灵魂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里也全是自己。 水月放软了身子,停止挣扎,甚至开始回应他,等轩辕夜的情绪逐渐平缓,他才伸手揽上他的肩膀,然后缓缓向上滑去,趁轩辕夜不注意,在他颈后不轻不重地按下。 伸手接过男人软倒的身体,将他放到床上,来不及收拾自己一身狼狈,伸手把上轩辕夜的脉门,弱点被掌握的危机感让轩辕夜即使在昏迷中也忍不住挣扎起来,可是很快,闻到一阵熟悉的药香让他放松了心神,彻底陷入了昏沉。 读着手下的脉象,水月死死皱起了眉,轩辕夜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他中夕颜已久,意志力再好的人也会在这非人的疼痛折磨下丧失心智,成为只知杀人的嗜血狂魔,而且人体的疼痛承受是有极限的,一旦超过了那个度,将会活活痛死。 中了夕颜的人意志最坚定者也没活过三十岁,而轩辕夜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怕是......快要到极限了。 而且夕颜在人体情绪波动较大时极易被引发,要承受至少两倍的痛楚,本来作为杀手,轩辕夜对于情绪的掌握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现在却为了他,一次次地爆发,这样下去,真的不妙了。 刚刚轩辕夜已经疼的神志都涣散了,以他那般惊人的自制力都几乎没了意识,可见那是怎样一种痛苦。 水月动作熟练地给他扎针,将他体内暴动的内力理顺,然后想给他喂药,却发现他紧咬着牙关,根本没有办法喂进去,水月眸子一闪,俯下身,轻柔地吻上他的唇,灵活的舌略显笨拙地在他牙关上辗转舔舐。 轩辕夜纵然昏迷,却也下意识地欣喜于水月的亲近,所以不自觉地张了口,想要舔上他的舌,水月看准时机将药喂了进去,心賍却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一般,生疼。 刚刚轩辕夜下意识地动作他都感受到了,他对他没有丝毫防备,若他刚刚想杀他,那一定会成功。 没有人能够靠近他,能够让他安静下来。可是,轩辕夜却允许他接近他…… 芸芸众生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够靠近!清醒时的话语,也许会有欺骗,可是,失去神智后的潜意识,却是完全真实,不带任何虚假的。在轩辕夜的心里,他究竟被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轩辕夜爱他,重逾生命......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晰得认识到这一事实,水月看着那个五官俊美到极致的男人,伸手附上了他的脸颊,低喃道,\"轩辕夜,这样的情谊,让我拿什么来还我该拿你怎么办......\" 尾音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间,之前,他对轩辕夜,或许是心动,是喜欢,但是这一刻,他深刻得意识到,那是爱。 他也爱上了这个男人,深刻地,绝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