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错了 作者:月桥庭院 文案 在傅宣没出现之前,某人从不愁自己娶不到媳妇。 因为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英勇不凡的将帅之才,比那些凡夫俗子厉害多了。 虽然名声差了一点,但要个女人也只会是一句话的事。 然而,傅宣出现之后,某人大感不妙:妈的!这人这么丑,她是什么眼光? 在没成亲之前,某人是这么想的:嫁夫从夫,这是女子的本分。他定要替天下男儿一振夫纲! 然而,成亲之后,听到某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o⊙),夫人,为夫错了! 1、(⊙o⊙)…,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男女主双C!双C!双C! 2、男主钢铁直男,且毒舌霸道自恋狂。 3、从明天开始,往后更新的话基本上都是晚上九点或十二点!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战,舒葭 ┃ 配角:老内、白迟、万人迷、甲乙丙丁 ┃ 其它: 第1章 芦苇花 京城里的戏楼里,一张桌子四个人围在一起闲聊喝酒。 台上是粉面郎生圆尖戏腔地唱着戏曲儿,台下四人中有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闲聊,还有一人火气似乎有些大,一直在挑刺吐槽。 “孙子!孙子!眼里除了孙子就没有儿子!”某人一直坐在那喋喋不休,恨恨地咬着花生米,灌了一壶又一壶酒,注意力完全不在戏台上。 想到今天老爹对自己的威逼,慕战就越想越气,将酒坛往桌上重重一放,狠狠道:“把我逼急了,谁都别想抱孙子!” “……” “唉唉,慕战今天是怎么了?”坐在一旁的人贼眉鼠眼地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另一人。 “还能怎么着?八成是他老爹又逼婚了呗。”白迟一手磕着瓜子,既无奈又好笑,“他爹娘念孙子已经念了好几年了,不足为怪。”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一旁的万人迷疑惑皱眉。 白迟啧了一声,得意地挑眉,对万人迷露出一抹嘲讽“这你都猜不到,亏你还有脸吹牛夸自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里的古今第一人。” “切~”被损的万人迷也开始毫不留情地揭对方短,“那你还自称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呢,天下第一的好男人会叫‘白痴’?” 白迟!白痴!果然是个好名字! 像‘天下第一好男人’这种称号,应该和他万人迷这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气质才更相配。 “你!”白迟被戳到痛处,气得就差要蹦起来。 “吵什么吵没看见老子正烦着呢!” 慕战火气忒大地拍了下桌子,然后自个儿气势凌人地离开了。 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内低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万人迷和白迟,“瞧瞧,把他惹毛了。” 三人不再争论,起身跟了上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四人并肩而行。然而,只要有慕战的地方,能看见的年轻女子就少之又少。 偏偏老内在家被‘贤内助’压迫得太紧,一出门难免就露出原型。 这不,大街上大半天都没看到一个看得过去的女子,他眼睛没享受到期待的艳福,心里就恨自己不该跟慕战一起出来。 有慕战在,什么美眉娇娘都吓跑了,因为他可是芳龄女子的‘煞星’,凡是京城里未出阁的闺女就没有没听过这个人的。 说到慕战为什么在女人中‘臭名昭著’,那可就话多了…… 慕战这个人虽然刀枪骑射样样精通,但名声却不怎么好,这还得从他做太子伴读说起。 慕老将军老年得子,当年得知老夫人给他生下一个儿子,硬是笑掉了两颗门牙,总算没让他慕家在他这一代断了香火。 据老将军说,慕战七八岁的时候其实很听话懂事,学业上也很用功,在京城里的口碑与现在绝对云泥之别,可以说是那些富家子弟学习的好楷模,毕竟慕夫人是出自书香门第。 然而,福兮祸之所伏!正因为如此,他才被当今天子选中成为太子伴读。 太子小时候是个难□□的主,其他的皇子没少被他欺负,可偏偏皇上疼爱这个儿子,常常被太子的叛逆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慕战小时候随他爹进过一次宫,在宫里和太子玩了一上午。 太子对这个一面之缘的玩伴非常有好感,觉得他坦率直接,在一起玩没有心里压力,于是太子便向陛下请求要个伴读。 陛下心疼这个嫡子,便恩准了。 慕战作为伴读一直到太子束发之年,整整三年。这其中三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慕战性情变了很多。 和太子的关系也三言两语说不清,就连慕老将军都对自己儿子前后变化有点捉摸不透。 不过,真正使慕战臭名昭著的还是那件事。 做太子伴读的期间,宫廷里数十名有身份的宫女在意识不明的情况下连接失身,这事在皇宫影响恶劣,后来查出是太子身边人所为,而慕战对此供认不违,自此慕战‘淫贼’的名声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他也因此被皇上赏了二百大板,留着一口气差点就残了。‘ ‘淫贼’这两个字跟随他一直到现在,这不,到现在还没娶到合适的媳妇,慕老将军急得都开始逼婚了! 不过,逼婚也没用,因为京城里的稍微有点家底的女子都知道那些被慕战玷污的宫女后半辈子过得如何凄惨,因此她们坚持一个原则——哪怕嫁给一头猪也不能嫁给那个淫贼! 想到这里,万人迷、老内和白迟几个就忍不住发笑,原来慕战在女人眼里不如一头猪! 哈哈~ 不过,他们可不敢当着那家伙笑出猪声。 万一慕战那家伙男女不忌,兽性大发,当场把他们办了咋办? 如果是他们被女人办了,还可以说得好听点是自己魅力无限,引得无数美貌女子竞折腰。 可若是被男人办了,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做断袖,那还得问过他们的老爹和家里的母夜叉同不同意呀! …… 回去的路上,老内和白迟以及万人迷三个人倒是将那股纨绔劲展现得淋漓尽致,连走路都带风。 万人迷一直怂恿老内趁这个机会陪自己去青楼乐一乐,一想到青楼里的小红小花,老内自然心动得不得了,可转瞬又想到家里的母夜叉,他心颤了三颤,他可不想回去跪搓衣板! “诶,诶,慕战!”白迟突然两眼放光,上前拍了下慕战的肩膀,眼睛望向前方嘚瑟地眯成一条缝,“你看,那不是翰林学士舒致远的千金舒葭,你的芦苇花吗?” 慕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露出一抹亮色,回头看见身后三个‘狐朋狗友’一脸色相,他想都没想就撸起手各赏了他们天灵盖一拍,呵斥道:“收好你们的眼珠子!” 三个人回过神来,摸了摸额头,难得一条心地抱怨起刚才砸在他们额头上的咸猪手。 万人迷幽怨地扶正自己被打歪的帽子,嘀咕道:“活该你单身一辈子,这么不温柔,女人能受得了你才怪。” 慕战青筋一跳,恶狠狠地瞪着万人迷,就像要把他拆吃入肚腹般“你说有种再说一遍!” 什么叫他活该单身一辈子?要不是自己专心痴情,他要女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慕战对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没女人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把人惹炸毛了,老内和白迟却一声不吭,一个双手环胸站在那,一个眼睛四处乱飘装作没看到,他们就等着看好戏! 万人迷见旁边凉着的二人没有要帮忙打圆场的意思,叹了口气,尴尬地打开扇子走到慕战旁边很欠揍地笑道:“自家兄弟,玩笑,玩笑!” 见慕战没有任何反应,万人迷开始变相发挥自己对女人那一套花言巧语的办法,笑呵呵道:“慕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绝对是咱们男人圈值得学习的楷模,这京城里的女子呀都是有眼无珠的主,错失了你这么好的郎君。” 他这套溜须拍马没有感动慕战,倒叫旁边两位看好戏的忍不住鄙视了一番,最后也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芦苇花快被你们吓走了。” 这句话惊醒了慕战,抬眼一望,果然见舒葭左拐进前面的小巷子。 他心一急,一手拽过万人迷,说出的话也没经过大脑思考,“快帮我想个办法,怎样才能让女人爱上我” 这话一出,三个人大跌下巴,慕战刚才说了什么? 那小子居然说要让女人爱上他!他没睡醒吧? 万人迷迫于压力,传授了自己招蜂引蝶的秘籍,“女人嘛,你使劲对她好,日子久了就自然离不开你。” 他又仔细瞧了瞧慕战,得出了一个很中肯的结论,“你虽然不招女人爱,但长得也不奈。你和那舒千金又不是不认识,难得舒千金还和你有青梅之情。只要你说几句软话,多夸赞夸赞她,最后嘛,拿出白花花的银子,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 “可……这样真的行吗?”慕战有些犹豫,按他对舒葭的了解,舒葭不像是那种贪慕虚荣和钱财的女子。 “有什么不行的?女人能勾引到男人?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勾引到女人?像我就经常勾引到女……” 万人迷话还没说完,几双眼睛就齐刷刷地黏在他身上。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着嘴笑呵呵“我什么都没说!呵呵~什么都没说。” “……” 行呀!万人迷这小子情场上原来混得这么风生水起! “你不是对自己魅力挺自信的吗?怎么这会儿怂了?再不去,你的芦苇花就跟别人跑了!”某人急着转移话题。 “就是就是!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老内也走上来凑,一手搭在慕战的肩膀上,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唉声叹气道,“兄弟一场,我以我的亲身经验告诉你,女人嘛,十有八九就像万人迷说得那样,好那口!要不你以为我是怎么躲过家里那个母夜叉的重重追杀的?” 无非就是:对她好!对她好!一直对她好! 白迟也跟着应和了一声“是呀,据说舒姑娘跟那个姓傅的小白脸走得挺近的,不过我看那小白脸除了比你白一点外,应该打不过你。” 听说舒葭和那姓傅的小白脸走得近,慕战更着急了,伸手往三人面前一摞“借我点银子,改日双倍还你们。” 三人特无语地望着慕战,真后悔刚才跟他提银子。 虽然出门没带多少钱,但三人还是七零八碎地为慕战凑齐了一两百银子。 慕战带着那一百两银子心情忐忑地往舒葭那条巷子走去,他把万人迷传教的几句‘好听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心里想着待会儿舒葭会是什么表情。 他妈的,他上战场打仗都没这么紧张过! 勾引女人,原来会这么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男女主双C 顺便放一下专栏现言的预收文案——《偷偷配上你》,求一波预收! ———————————————————————————————————————— 新生报道的第一天,烈日炎炎,学生会的人忙里忙外地帮助新生托运行李。 他满头大汗,笑吟吟道:“小妹,今天把学长哥哥累坏了,有什么奖励没?” “啊?”她抬头一愣,左右权衡了一番,纠结道:“要不……我请你吃五碗混沌吧!” “五碗?”某人笑容一僵“我不是猪!” “……” 指南: 1、临时的文名和文案。 2、大概想写一个校园暗恋的励志故事吧,预算有甜有虐! 第2章 两肋插刀 舒葭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小巷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千年古刹,悠厚低淳的钟声透过古老的银杏树在寺院上方飘散。 银杏树干有五人合抱起来那么大,树冠向四周散开,几乎将寺院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由于这棵银杏枝叶太过茂密,叶子飘落,洒下一地金黄,如此绚丽的景色仿佛就是为了衬托树下那一对男女。 果真是郎才女貌! “宣,我爹今天在宫里见到你了,还夸你仪表堂堂”舒葭依偎在傅宣肩上,随手捻掉落在他肩上的银杏树叶,莞尔一笑“他对你印象不错。” “哦”傅宣略显吃惊,笑问道,“你爹和你说什么了” 舒葭脸一红,低头磕磕碰碰道:“我爹说,他说……他说找女婿就要找你这样的才合他心意。”说着她脸更红,心跳得有些厉害,便转过身不看他,但还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见傅宣没任何反应,她轻轻拽住他衣角问道,“宣,你怎么了” “嗯”傅宣回过神来,神色一往如初,温和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过几天就到你生辰了,你想要什么” 舒葭感到心里暖暖的,将头搁在他胸膛上小声道:“只要是你送的,都喜欢。” 傅宣神色淡淡,语气轻扬“你就这么容易满足?” 舒葭低头“我也只是对你这么容易满足而已。” 傅宣轻搂着她肩,沉默了一会儿道:“柔柔,我该回去了。” “嗯,好。你路上小心些。”舒葭心里虽有许多不舍,但也懂得分寸。就在傅宣准备离开时,她极快地将一个香包塞入他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小跑开了。 傅宣接过那香包,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两眼那香包,轻叹了口气,将那香包收好后往舒葭相反的方向离去。 舒葭并未走远,而是一直躲在某个角落,直到傅宣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不知为什么,她感到很不安,她是很喜欢傅宣的,她是真得很喜欢傅宣,可是她总感觉自己并未走进傅宣心里。 她有时候看不懂他,每一次要分别时,她总是莫名地害怕这会是两人最后一次以有情人的身份相见,因此每次到分别时,她总会偷偷地躲在某个角落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直到傅宣身影完全消失在层层枝叶间看不见了,舒葭才回过神来,长叹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去,刚一转身,鼻子就碰到了一堵肉墙。 舒葭摸了摸鼻子,看清了来人,表情很不悦,“怎么是你?” 慕战后退一步拦住她去路,单手撑在墙上,以一种纨绔无赖的口气问道:“那小白脸有什么好” “要你管!”舒葭气不打一出来,但为了不损自己书香门第之女的形象,她忍了又忍,绕开慕战打算直接走人。 既然来了,慕战自然就不会让自己轻易怂。 他先一步拦住她去路,先前想好的‘软话’完全被放空了,他紧张得压根组织不起语言,可不说些什么又感觉不好,他纠结了半天,最后强撑着气场用一贯强硬的口气道‘只要你离开那小白脸,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要钱有钱!要色有色!’说着他拿出那一袋白花花的碎银在手上上抛下抛。 虽然他在心里面承认自己在色相上可能比那姓傅的小白脸差一丢丢,但心里承认是一回事,嘴上说又是一回事。 舒葭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慕大将军财大气粗,小女子高攀不起!!”她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准备走。 “诶?”慕战见她对自己精心自演的‘调戏’不上心,顿时有些心急了,万人迷教给他的这一套在这芦苇花面前压根用不上呀! 他慕战是个真汉子,要说让他上战场和敌人拼命他绝对不怂,可在芦苇花面前他也只能逞逞嘴皮子,从来不敢强来。芦苇花是个有底线的人,万一来硬的,弄不好会弄巧成拙! 就在他脑回路打了好几个弯的这一小片刻,舒葭已经走远了。 他心很丧,正想着要不要追上去解释一下,就在他犹豫的片刻,万人迷、老内、白迟等几个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皆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仿佛在说:瞧瞧,连个女人都搞定不了,活该被老爹逼婚! “你们,你们这种眼神是几个意思?”慕战一抬眼就见那三货“如狼似虎”地齐刷刷盯着他看,看得他心虚。 万人迷不给丝毫面子,轻浮地摇着把墨扇嘲讽道:“我说慕战,原来在女人面前你比老内还没出息。人家老内在母夜叉面前至少还敢顶两嘴。你呀,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副表情摆明就是说他慕战不是个硬汉子。 “唉,好好的,扯上我干什么”老内很不服气,但也反驳不了自己惧内的事实,要怪就怪家里的那个母夜叉凶悍得鼎鼎有名,京城里哪怕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他这个江家长子是出了名地怕老婆。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刚才被万人迷戳了自己短,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讨回一点面子,便很不识时务地把慕战拉过来当枪使“我虽然惧内,但也只怕家里那一个,可不像他,唯一的鸭子都能飞了,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飞走的。” “你!们!”慕战咬牙切齿,捏紧手指头,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上前打翻那三个家伙的头盖骨,省得在那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好在白迟会看人眼色,见对面那人要“变天了”,脱口提醒道:“快跑!”他二话不说,拉着老内和万人迷撒腿就跑。 一眨眼的功夫,三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呼~呼~”万人迷上气不接下气,他实在是跑不动了,大喘着气挥手道,“再跑下去,我就见不到胭脂楼的几个姐妹了!” 白迟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吃饱了撑着用话激他干啥?现在可好,他欠我们的几百两银子别想讨回了!” 万人迷双手交叉不屑地嗤了一声“我这是在帮他。慕战也老大不小了,老将军都开始逼婚了,他要是再不把女人搞到手,那慕家的香火可就难说咯!咱三个可没少在慕家蹭吃蹭喝过,老将军想抱孙子,咱也要多帮衬帮衬,是吧?” “你激就罢了,那为什么还把我扯上”老内顿时急了。 “我只不过随口用你做例子,是你自己要往刀上扑,怪我咯” 老内被堵得对不上话,恶狠狠瞪眼道“行!就你会说!” “……” “行了行啦!你们别斗嘴了”说这话的是白迟,他眼珠子一转,瞥向老内和万人迷“你们猜,慕战现在在干什么” 万人迷手一拍扇,脑中突然蹦出一个看好戏的想法,语气贱贱道:“走!咱去瞧瞧。” 说着,两人肩搭肩,准备去看看慕战在情场上的英勇表现! 待他们走远了,老内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你们等等我!” …… 这一边,慕战越想越气,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被那三小弟教训的份上了? 他一时情场失意,就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要是再不拿出一个大男人的气概,那可就真白活一世了! 这一样一想,他决定去把芦苇花追回来,让那三家伙亲眼见证他慕战的人格魅力! 舒葭还没走出巷子就被堵在墙角,而堵她的人正是全京城女人口中传说中的公害——慕战。 快到巷子口时,那只公害又出现了,还理直气壮地站在那拦路!舒葭无奈地叹了口气。 慕战一手撑着墙壁,气势汹汹道,“芦苇花,我改日就去你家提亲。我要你嫁给我!” 舒葭强压住气,再次强调“慕战,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有名字,不叫芦苇花。” “我虽没你爹那么有学识,但怎么也读过四书五经,你爹给你取舒葭这个名字是取自于《诗经》中的蒹葭,蒹葭不就是芦苇嘛。”某人炫耀自己才学的同时还不忘炫一炫自己的家底“我家族上三代战功显赫,我爹是武将正一品,而我也有皇上钦定军衔,你嫁给我的话绝对不吃亏。” 说了这么多,见舒葭不为所动,慕战继续引诱道,“你爹是翰林学士,你家是铁板定钉的书香门第,咱们两家一文一武结合的话,以后出门都能横着走。” 空气似乎一瞬间被凝固,他见舒葭微微蹙起秀眉,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仔细想想,他说得这些也没错呀! 舒葭若是能嫁给他,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保证让她一辈子享清福。他再怎么不济,总比那姓傅的小白脸强吧? 难道是他说话不中?听据万人迷说,女人都喜欢听花言巧语的软话。 舒葭实在忍无可忍,终于说出了自己积压在心里的话, “慕战!要我嫁给你,做梦吧!我见都不想见到你!” 话一说完,她就怒气冲冲地推开他。 慕战知道她这回是动真气了,这里离大街不远,万一把芦苇花惹急了她大喊救命,到时候一大堆人知道他把一个小姑娘堵在墙角欺负,保准那些人又会说他动了邪门淫思,那他可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想着,来日方长,他有得是时间和芦苇花耗,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因为当前最紧要的是让那姓傅的小白脸死了那门心思。 就在他打算放芦苇花走的时候,恰不巧,他一不小心瞥到不远处颓垣下三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地看好戏。 他心一颤。不行!有人看着呢,他现在要是不做出点出格的事,那以后还怎么在他们三人面前立威? 他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十二分的胆! 就在舒葭以为慕战知难而退打算走时,谁知前脚一踏出,她手臂就被人猛地往回一拉,整个身子结结实实被按在墙上! “舒葭,我告诉你,以后离那姓傅的远点!你要不不嫁,要不只能嫁给我!”慕战当机立断地威胁道。 “你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喊了!”舒葭冲着他发怒。 见她准备张口大喊,慕战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救命啊!救~唔~” 他在她唇上狠狠地留下自己的痕迹。 这……这这,慕战那家伙在干什么?躲在不远处的三人惊得眼珠子就差没掉下来,慕战也太硬气了! 直到舒葭在他唇上狠咬了一口,慕战才放开她。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以为然道:“咱这回也算有肌肤之亲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话一说完,一巴掌啪得一声甩在他脸上,左脸一阵火辣的疼。 “流氓!”舒葭捂着嘴奋力推开他,两眼湿润地跑开了! 慕战整个人被那突来的一巴掌甩得有蒙,待他反应过来,舒葭早已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印子,心想女人都是心狠的,打起人来一点都不留情。 万人迷,老内和白迟三个人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精彩的好戏,正当他们以为找到乐子时,那一边慕战的声音冷冷得传过来“出来吧!” “跑!”三人难得心有灵犀,都朝同一个方向逃。 事实证明,他们做逃跑的决定是正确的。慕战那家伙挨女人打还很不幸被他们瞧见了,他们要是再不跑,被‘杀人灭口’也不是没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或者评论一波吧!文的数据好看一点,我才有动力! 第3章 被抽了 “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 …… 慕战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刚一踏进将军府,老管家就偷偷摸摸地一把将他拉到一旁,好心给他透露消息“刚才翰林学士来过,依我观测,很有可能与少将军你有关。将军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待会儿可不要胡乱顶撞。” “嗯,知道了。”慕战随意应了一声。这王管家来将军府已多年,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除了爹娘,估计就数王管家对他最亲了。 不过,舒葭的爹来将军府干啥? “儿呀,你快找个地方躲一躲。你爹正要找你算账呢!”方茹涵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扯着慕战就往门外走。 “娘,您慢点。” “臭小子,往哪里跑!”一个鸡毛掸穿空飞过来,直接砸在慕战额头上,额头上很快就青肿了一块。 “今天我就替列祖列宗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慕晗粗暴地拽过儿子。 “你这是干什么!”茹涵心疼儿子,极力想劝住自己丈夫。 “夫人!”慕晗无奈地甩开妻子的手,指着慕战怒道:“这不肖子孙在外调戏了舒学士家的千金,舒致远都亲自找上门来了,他要是还这样死性不改,慕家迟早有一天会败在他手上!” “可他是你的亲儿子,是我们唯一的儿!”方茹涵坚决地将慕战护在身后。 “娘!莫要担心孩儿!”慕战不想逃避,主动站出来。 “来人!拿家法来!”慕晗大喝。 众人大惊。 “姓慕的!” “将军!” …… 慕家的祠堂内,木杖鞭笞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催你成亲,你就上街调戏良家女子!”慕晗毕竟习武出身,又半生戎马,虽老年迟暮,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弱半分,越打越气,又加重了几分力“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一杖下去慕战浑身都要一颤,背上一大片青肿。 王管家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方茹涵则在一旁哭哭啼啼地求情。 若按以往,慕晗还会顾及自己妻子的感受从轻处理,可今天他气极了,仿佛要把自己儿子以前犯得荒唐事今天一并处罚! 慕战咬牙忍耐着,娘的,老爷子今天下手可真重!但是自己是个有骨气的男人,哪怕打残了也要强忍着!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慕战感觉后背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大脑也一片蒙混,隐约听到他娘焦急地喊了他一声,他昏死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方茹涵一边给慕战抹药,一边心疼地落泪。 背上没有一块是好的,她这个做娘的不心疼才怪,对慕战道:“儿子,你别记恨你爹。为娘以后会给你报仇,让你爹好看!” 慕战忍不住笑,拉着她的手道:“娘,你别担心,你儿子骨头硬着呢。” “你还说!”做娘的开始数落起来“自打你出生,就没一天让为娘放心过。” “啊!轻点!”慕战后背一抖,疼得牙齿打颤。 方茹涵一听自己儿子喊疼,再也不忍多说一句责怪的话,专心地给他上药。 “少将军,你听我一句劝,以后莫再让将军和夫人担心了。”说这话的是王管家。 慕战把头一撇,冷哼道:“我爹就算了,他才不会担心呢!他要不是担心慕家断子绝孙,说不定就把我打死了。” “唉!”方茹涵无奈地叹了口气,“儿呀,不要怪娘和你爹担心抱不到孙子,实在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和你爹年龄差不多的那几个同僚又都是儿孙满堂,外面传得那些和你有关的风流事本就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你爹就希望你早点安定下来,好堵悠悠众口……” 她顿了顿,以商量的口气劝道:“娘现在也不奢望有哪家的京城小姐愿意做我儿媳,昨儿娘就和你爹商量过了,门户已经是次要的了,只要有为人妻母的才德,不在乎你以前的那点事就好。你看怎样” “我以前怎么了?我这么好的良人,谁能嫁给我那是她的福分,这福分可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的。”慕战不屑地反驳。 方茹涵恨铁不成钢,把话直接戳破“儿呀,你就别挑三拣四了!别说你喜不喜欢,咱将军府哪怕有个年轻一点的好姑娘愿意主动踏入,为娘就要拜佛烧香谢天谢地了!” 这话戳到慕战要害,他无话可接,又不想听他娘在这一直唠叨,干脆直截了当道:“孩儿这辈子除了舒葭,谁都不娶!爹要是再逼我的话,我就上吊自杀!” 当然,上吊自杀这话完全是吓唬吓唬他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伎俩只有女人会用。 “你这个不孝子!”方茹涵气得手打啰嗦,可又不舍得骂自己儿子,干脆把药全塞给王管家,二话不说地离开了。 王管家也很无奈,接过给慕战上药的任务。上完了药后,慕战说无聊,叫他留下来跟他说说话。 王管家也是个四五十岁的人了,和年轻人还真没什么共同话题,说了几句将军府里的家里长和家里短便再也扯不出其它的话题。 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王管家便又倚老卖老开始劝解起来“少将军,你听我一句大实话。你的那点事在京城里人尽皆知,门户高的记挂那点风流事,门户太低的,像普通老百姓家贫寒的女子又配不上少夫人这个称号。你倒不如听了老夫人话,暂时先娶个回来,往后再从长计议!” 慕战听得心不在焉,他突然抬头,神色出奇平淡地问道“是不是连你也对外面那些流言深信不疑?” “啊”王管家反应慢了半拍,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心问道“这事不是少将军你亲口承认了吗?还是说……” “也对!”慕战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补充了一句“是我干的!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王管家见他神情复杂,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他是看着少将军长大的,对少将军的为人非常清楚,当初他是打死都不相信慕战会干出那种有辱家门的风流事。可是当年那些受害的宫女都一同指证是慕战所为,而慕战竟然对那些事情供认不讳。 □□宫闱,这事可大可小,将军当年为平息,四下里求情,皇上念在慕家祖上三代功勋的份上,赏了慕战二百大板。二百大板下去,生死难料,慕家的香火能否传承就看天意了。 若是普通人承受这两百大板必定一命呜呼,少将军当初也只剩一口微薄的气吊着,将军和夫人整日整夜地烧香拜佛,将军苍老了不少,夫人大病了一场。 但毕竟虎门无犬子,一口气吊了半个月终是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后来少将军在京城的名声就毁了…… 唉~王管家深深地叹了口气,嘱咐了几句上药的事宜就回房了。 第二天,老内、白迟、万人迷几个人听说慕战被抽了,先是狂乐了一阵,看来要收拾慕战那家伙,只要老爷子出马,绝对所向披靡! 不过乐归乐,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家的。这不,三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各提着一袋人参、鹿茸、燕窝往将军府赶。 此时的慕战正在将军府愁眉苦展,舒葭父亲都上门告状了,看来舒葭这回是动真格了,那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芦苇花了 正当慕战在苦恼人生时,三人已性质冲冲地走到门口。 “慕战!”三张脸笑得比花儿还开。 混蛋!慕战心里咒骂,他被打了,那三家伙却乐得跟升官似的。 “慕战,现在怎么样,我们买了东西来给你补补身子。”白迟没轻没重地拍着他后背,豪气干云道,“你放心,兄弟们不会落井下石,你就安心养伤吧!” 慕战被他拍到了伤口,嗤了一声,嫌弃地拍掉了搭在肩膀上的爪子“把猪蹄子拿开!” “哟~哟,狗咬吕洞宾。”白迟不屑地切了一声,吊儿郎当地伸手讨债“你前天借咱三的一百多两银子,当初可是说好了会加倍还的。” “你就缺那点钱” “缺!非常缺!” “……” 慕战好酒好肉招待了三人,自个儿却缺兴趣缺缺地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万人迷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一眼就瞧出慕战是‘为情所困’,秉着过来人的身份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可我偏偏就只看得到这一株芳草怎么办?”慕战问。 老内有些醉熏,忍不住插嘴笑道:“那说明你眼瞎!” 话一说完,慕战就抛过来一个冷死人的眼神,致使老内浑身都打了个啰嗦。 正当四人聊得起劲时,府里的一小厮蹑手蹑脚地小跑过来在慕战身边耳语了几句。 也不知听了些什么,慕战拍桌而起,怒声大气道:“姓傅的那小子,欠揍!” 其余的三人因他这一拍都惊吓不少,交头接耳地猜测慕战是在说谁欠揍。 姓傅的是那个傅宣吗? 慕战行呀,居然派人跟踪!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看吗? 今天中午十二点还有一更哟! 晚上九点再加一更。 第4章 打人 当夜,孤月朗照! 听小厮说,傅宣今日提了很多礼物到舒致远家,舒致远很高兴,有意撮合他和舒葭。这可把慕战给气坏了,那姓傅的难不成是到舒家提亲了? 一想到傅宣和舒葭那点关系,慕战就浑身不舒服,在床上翻来滚去没睡着,这不,今日月上柳梢头,他早已在这蹲点一个时辰了。 他派出的‘眼线’打探到傅宣回去的路线,他就计量着在人家家门口总不好动手,干脆选这块‘暗不见天日’的地段下手为强比较好,到时候叫那姓傅的小白脸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干完‘正事’回来,慕战就叫了老内那几个人到酒楼喝酒。 老内见慕战一脸‘杀气’地过来,心里思忖着他准又到干什么缺德事。果不其然…… “什么!傅宣被揍了?”三人异口同声! 随着这一声质问,周围的酒客和小二齐刷刷看向这边,那眼神分明是在问:谁揍了谁? “嘘~”慕战做了个嘘声手势,示意三人坐下,一副天塌下来有他顶着的样子“是他欠揍!” 白迟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凑过身小声道:“你知不知道傅宣是什么身份?” “知道呀!不就是一个监察御史嘛!” “你说得倒轻巧!监察御史虽没你爹官职大,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无缘无故就把人揍了,到时候他在皇上面前掺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慕战一边喝着酒,冷哼道:“那按本朝律定,朝廷命官抛妻弃子,隐瞒家室,在外勾引无知少女,这罪名若真要追究起来,也让傅宣够呛!”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惊讶道:“傅宣已有家室了?” “勉强算是吧。”慕战有些得意,翘着个二郎腿“我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五年前他还没入仕时就有个未婚妻,据说他对他的未婚妻情深意重,可京城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都以为他是德学兼备的谦谦君子。” 万人迷斜眼戏谑“唉,他有未婚妻跟他的德学好像扯不上一丁点关吧?” 嫉妒就嫉妒人家呗,说得那么含蓄给谁听呀,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过一下瘾,他是绝对不会当着慕战面说的。 “未婚妻是跟他人品扯不上多大关系。不过你们想想,既然是他当官前的未婚妻,那为什么现在没有陪伴在他身边?而且,京城里没人见过他未婚妻,甚至从未听他提起过,他对外一直都声称无父母,无家室,这不摆明是嫌弃‘糟糠之妻’吗” 慕战故意把声音压低,阴森森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们参考参考戏文里的陈世美就知道了,说不定他的未婚妻已经……” “天呀!”白迟和老内嘴张得快能塞下一个鸡蛋,“傅宣简直禽兽不如呀!” “他抛弃糟糠也就算了”慕战开始愤愤不平,大拳在桌上一捶,桌上的碗筷都要抖三抖“错就错在他隐瞒自己有妻之事,还在外沾花惹草,简直禽兽不如!” 三人口头上把傅宣放在地上使劲地踩,万人迷却很不合时宜地飘来一句“你把他揍了,到时候他在皇上面前一说,你爹不打断你几根肋骨才怪!” 慕战却毫不在意“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黑灯瞎火的,他没证据,奈不到我身上!况且,能用钱解决的事,用得着我亲自出手?” “……” 也是哈,慕战这人虽然冲动了点,但从来不会打亏本的架! …… 傅宣好几天都没来找舒葭,舒葭疑惑,便亲自到他家去拜访,也就知道了他那天回来的路上被几个街头小混混揍了的事,先是一番心疼,再就是揣度究竟是谁才会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天中午阳光明媚,傅宣躺在靠椅上养伤。虽都是些不轻不重的皮外伤,但好好一个仪表堂堂的人身上莫名地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打在傅宣身,疼在舒葭心。 她蹲下.身,握着傅宣的手耐心问道:“宣,你有没有看清那伙人的长相,或是知道他们的来历” 傅宣出神地望着舒葭,眼波半明半昧,像是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 “天子脚下,目无王法!这事我一定要替你讨个公道!”舒葭愤愤不平。 “舒葭,这事就让它这样过去吧,让你担忧操心,不值得。”他语气带有一丝落寞,仿佛一无所有般看不到希望。 舒葭心里一怔,他是极少这样直呼她全名的,心里没个底,但依然表现得波澜不惊。 “什么值不值得。”她蹲下.身,与他四目相对,眼神真挚而又温和,又像是想得到某种肯定“宣,只要我觉得我的真心值得,就什么都值得。” “可是……”可是他确实如那人所说骗了她。傅宣张口欲说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他伸手替她抚平发丝,轻吐道,“对不起。” 舒葭会心一笑,阳光明媚,从她的角度看,他玉骨伤情,恰如书中所说得满腹诗华,却又郁郁不得志。 她一向仰慕富有书卷味的俊面书生文人,就像此刻般……她春心一动,将脸轻轻靠在他双膝上,闭上眼睛。 傅宣本想伸手搂紧她肩,手伸到一般又犹犹豫豫地收了回来! 柔柔,对不起! 舒葭,对不起! …… 今天的集市不是很热闹,慕战和其余三人在街上晃悠。 万人迷抱怨可不小,他本来在家里正和他表妹‘你依我侬’,结果被慕战强行拽到街上,就为挑礼物! 关键是,这礼物还不是送给他的! 慕战已经打听清楚了,再过几天就是舒葭生日,这次他一定要给芦苇花一个大大的惊喜。 其实以前每年舒葭的生日,他都准备了礼物,但是没今年这么上心。想想也是,要是再不上点心,天上的天鹅就跟地上的癞□□成双成对了! “哎,你们说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万人迷报复般双手环胸挖苦道:“你送的礼物,除了你娘,我才不信有哪个女的愿收!” “你!”慕战恨不得把他舌头割下来,不过转念一想,反而心平气和地叹了口气“你表妹上次还叮嘱我帮她好好看紧你,你觉得我要不要如实跟她介绍一下前面那青楼里面的小红小翠呢?” “……” 这下万人迷怂了,只能陪笑道:“你是大爷,陪你是应当的。呵呵!” “走,前面有家店,去看看!” 掌柜的是个乐呵呵的五十岁的老大爷,这四人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知道他们都不是小户人家,但是让掌柜不解的是——四个大男人挑女子饰物挑得这么用心! 万人迷在这方面比较在行,他拿起一根金灿灿的步摇,先是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两下,还很风骚地搔首弄姿眨眨眼。 他对自己一向很自信,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京城第一美男,玉树临风、温润如玉、仪表堂堂……这样美好的词语在他看来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当然,这只是他认为,没人敢苟同! 万人迷骚骨又开始蠢蠢欲动,将一根女子用的发簪插在发间,看向慕战“这个怎么样?”不等慕战回答,他便自问自答了起来“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很俊。” 慕战浑身一啰嗦,知道那家伙又开始犯骚了,“嗯,还行!勉强可以去青楼参加明年的花魁选美” “……” “噗~” 掌柜的和白迟老内几个人没忍住笑,慕战毒舌起来一个顶十个,‘夸人’可不带这样夸的! 万人迷被他损得来气,干脆双腿一伸,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管了。 慕战也懒得理他,任他坐在那儿消气,自己则继续挑。 …… “哟!客观里面请!”掌柜笑呵呵上前逢迎。 “听说你这里的石黛质量不错,我正好路过,来一盒。”说话的是温柔的女声。 “好嘞!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去。”掌柜脚步生风,进另一间房找石黛去了。 慕战背着身还在专心得挑礼物,选了半天,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是真得猜不出芦苇花会喜欢什么样的东西,难怪别人会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永远猜不到女人想要什么! 就比如说,像他这样的好男人居然没人要,虽然他这个‘好男人’名声坏了点,但是像万人迷还有那姓傅的却处处招女人爱,他就没有理由不嫉妒了! 老内看清那女客官后,先是一惊,准备提醒慕战抓住送上门来的鸭子“慕……” “嘘~”老内刚出声,就被万人迷打住,他使了个不怀好意的眼色,让老内和白迟等着看他安排的好戏! “我说慕战,姓傅的那斯文样,一定不耐揍吧?” “嗯。”慕战丝毫没意识到危险逼近,拍了两下手,很诚实地说出事实“细皮嫩肉的,没揍两下就晕了。” 背后安静地岀奇,慕战有种不好的预感,刚一转身,‘啪’的地一巴掌就横扫过来! 由于没有半点准备,这一巴掌直接把他打趴在桌上。他刚想发怒,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直接打人? 待看清‘胆大’之人后,冲天怒气瞬间如坠冰窖,怎么是她?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五个手指印,意识到刚才的话一定被她听去了。 这下天绝对要塌了! “姓慕的,别让我再看到你!”舒葭狠狠地做出警告,顺势还推了他一把再扬长而去。 打傅宣的人,果然是他! 慕战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待他回过神来,舒葭早已不见人影。 “慕战,你还好吧?”白迟走过来关心地问。 “好个屁呀!” 看看万人迷,抬头看着屋顶喝茶;再看看老内,低头装作什么度都不知道;而白迟则很不幸地成为了出气筒。 他咬着牙摸着脸上的红印子。 这才几天,他就挨了两巴掌,还是同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都是母夜叉呀,慕战心里忍不住咒骂。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再来一更。 第5章 跟狗打架 下月初,皇太后八十岁寿辰。 陛下对太后一向还算得上尊敬孝顺,加上太后晚年因病双目失明,又是八十高龄,皇上心知能孝顺的时日少之又少,因此对太后更加尽心尽力,这次八十大寿,自然免不了让礼部大操大办。 不过太后这次额外提了个要求,她想让梁王进京陪她几日。 陛下思虑再三,耐不住太后的苦苦哀求,总算同意了。 太后性情仁厚,对几个皇孙甚牵挂,对梁王更甚如此,不仅是因西川离京都最远,更因其余远去封地的亲王多多少少在逢年过节时都回京探望过,而梁王……已经十年!梁王小时就和太后较亲厚,太后对他挂念多些也无可厚非。 众所周知,太子并非皇长子,长子乃是远在西川的梁王裴胤。不过梁王十五岁就离京去了封地,算起来已经有十年了,这期间哪怕他生母宁妃去逝都未得机会进京。 梁王的生母生产完后身子就很孱弱,而那时皇后还并没有诞下过皇嗣,而梁王又是皇长子,为了巩固盛宠,以防万一,皇后家族的人从中斡旋,让那时才五岁的裴胤过继给皇后,直到皇后后来生下太子裴禛。 裴胤十五岁时,陛下就给他赐了婚,让他远离京都,去了千里之外的西川。而这一去,时至今日已有十年。 …… 城门处,‘长鸿’二字历经百年岁月依然威严而又肃重,布衣百姓进出往来,守城的士卒站如劲松,远处,车轮辘辘,一滩清尘飘散飞扬。 “主上,到了。”一玄衣劲装的男子对车帘内的人道。 “嗯,知道了。”声音淡漠而又苍弱。 车帘缓缓撩起,车内人的面容才一点点显露。 世人都传梁王阴沉险恶,甚至可以对朝夕相对的妻子下毒手。据说,当初陛下赐给他的女子,跟他去了封地后,只因说错了话,便被他强灌毒给毒哑了。 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素衣文弱,脸色稍苍白,身形消瘦,似乎大病刚愈,完全与‘阴沉险恶’这些词搭不上边。 裴胤在人搀扶下下了车,清风拂过,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很快便有人拿来裘衣替他披上。 其实帝京这个时候气候适合宜,是不冷的,但久病初愈,心寒身冷,在哪都不会感受到温度。 他在城门下负手而立,深深地凝望上面‘长鸿’二字,还是回来了。 十年光景,京华荣盛。说变又也没变,还是那座皇宫,只是里面又多了多少深沉?人生不会是初见,走了的人无法挽留,眼中早已蒙了灰。 …… 慕战经过那事之后,决定跟那三家伙老死不相往来。这不,他现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里就等着那三人亲自来给他烧香磕头。 王管家知道他性子野,绝对不会是在家能闲得住的人,生怕他在家闷坏了,还好心劝他多去外面走一走。 慕战不耐烦地剜了管家一眼“去玩?找谁玩?” “……” 这……这是怎么了?王管家不解,四个人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断绝来往了? 这一边,三人无聊地在街上闲逛,以往都是四个人一起喝酒一起浪,现在少了一个,总感觉怪怪的。 “好无聊呀!”老内仰天长叹。 “要不……我带你们去找找乐子?”万人迷建议。 “什么乐子,说!”其余两人齐声威胁。 面对两双饿狼般的眼睛,万人迷有些心虚,磕磕绊绊道:“带你们去...去看小红小翠怎么样?” “切!”两人不屑。 “家里的母夜叉追上来,你会替我当着吗?”老内多多逼问。 “我爹要是知道我败坏家门打断我腿,你会赔我腿吗?”白迟也是不依不饶。 “好好好!就你们家规森严是吧。”万人迷没给好气。 三人又继续闲逛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话说没有慕战那个暴脾气在,生活似乎缺少了点乐子。 “要不,咱去将军府蹭一顿饭?”白迟小声提议。 “他前几天还放出狠话,说要与我们绝交呢!”万人迷继续打击道“人家现在估计就在家等着我们热脸去贴他冷屁股呢。” “那还不是你招惹的!”白迟开始数落起来“我说你吃饱了撑着好端端地让他白挨那一巴掌干啥?” “我这叫报仇,报仇懂吗?”万人迷开始为自己洗白“他拐着弯骂我,你们可是亲眼见证的。虽然我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也是有尊严的!我打不过他,只能用我绝顶聪明的才智让别人帮我出手咯。” “……” 两人没敢多说什么,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谁叫你那时显得那么骚,活该! 白迟是在受不了这种枯燥,便出来打圆场道:“好啦好啦,你现在仇也报了,那一巴掌也不轻。咱这次就先低个头,要不然日子没法过呀!” “要求去你们去,我可不去。哼!”万人迷搁不下那个面子,双手交叉很傲娇地将头向上仰成四十五度。 “听说将军府前几日新招了一批年轻貌美的丫鬟,你不去” 万人迷迟疑了片刻,嘴犟道“不去!”他才不要先低头呢! 白迟见这招不管用,眼睛看向万人迷却在老内耳边道:“听说,慕战打算认李小姐,也就是万人迷未婚妻——他的表妹,做干女儿呢!李小姐好像也不怎么介意。” 白迟又瞟了眼万人迷,继续道:“现在人家可挣大发咯,平白无故多出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嘿嘿!” “什么!”万人迷耳朵尖,立刻暴跳如雷“哪个王八蛋说得,现在就去将军府!” 慕战那疯子一定是疯了,好端端地收什么干女儿想让他以后叫他爹,门都没有!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说不去的人,这一刻火急火燎地走得比谁都快。 老内一边感叹白迟的聪明绝智,同时也领悟岀了一个道理:朋友妻,不可欺。 将军府。 慕战对于三人的‘突然造访’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摆出一副‘你们是谁?我不欢迎。’的表情。 “三位贵客,家里是不是又缺米断粮了” “……” 三人一糗,他这话说得怎么感觉怎么感觉他们三人经常来将军府蹭饭似的。 虽然他们承认自己爹的爵位确实没他爹高,但怎么也是受朝廷俸禄的人,还不至于到断米断粮的地步。他们也承认将军府的酒确实烈,饭菜确实香,但还没无耻到天天来这蹭吃蹭喝的地步。 万人迷沉不住气,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上前抓着慕战就问:“你脑子被门卡了吧,吃饱了撑着收什么干女儿,想要女儿自己生一个去,可别祸害有夫之妇!” 慕战拉开他,感觉莫名其妙“什么干女儿湿女儿的,能不能说人话?” “你……你不是说要收我表妹做干……干女儿吗?” 慕战眼神一亮,憋了几天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拍着万人迷的肩膀激动道:“这是个好主意,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回头我跟你表妹商量商量,收她为干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 万人迷意识到什么,猛地甩过头来望着白迟。 白迟恰巧不巧地‘头疼’起来,捂着额头道“哎呀,又疼了,老内快扶我一把”说着他头一歪,靠在老内肩上不省人事。 “白迟!白迟!”老内摇了他几下见他没反应,只能尴尬地对万人迷笑了笑“他身子就这样没出息,弱!嘿嘿!” “你才没出息!”白迟一个激灵回骂了回去,然后头一歪继续‘装死’。 “……” 万人迷懒得跟白迟那家伙计较,可还是不忘语言警告慕战“我可跟你先说好,要女儿自己生去,别打我表妹的主意。我可是她未婚夫,才不要叫你爹呢!” “切!我还不要你做我女婿呢!”慕战绝不会让自己甘拜下风。 王管家知道自己慕战从小到大也就这三个‘没心没肺’的好友,便出来打圆场给两人台阶下,两个人心里也压根没打算和对方过不去,又有人中间调和,因此很快又和好如初了。 三人在慕战家吃了顿饭,然后还是该玩得玩,该聊得聊。 万人迷可能还是有些内疚,便试探性地问:“你的那个芦苇花还愿意见你吗?” 慕战苦笑摇头,神情有些落寞“也就那样吧,她和那个姓傅的好着呢,哪里还会想到我。她连我小时候对她的好都忘记了。” 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当然知道慕战从小就喜欢舒致远的女儿,只可惜,舒葭只会对他‘敬而远之’。 本来慕家和舒家也谈不上有多深交情,但慕老夫人和舒致远的亡妻情如姐妹,因此两家家眷也会经常窜个门,但这并没有让舒葭对慕战产生多少好感…… 万人迷想了想,帮他分析道:“听说你小时候经常欺负她,你说她会不会是记恨着你欺负过她的事” 慕战微皱眉“那哪叫欺负呀,我只是想逗她而以,是她经不起逗。况且我后来对她那么好,我为了给她摘甜枣,就差没跟狗打架。” 万人迷忍住没笑,默默地喝了口茶。 这时,白迟接过活道:“那她会不会是介意你做太子伴读时发生的那点事?听说女人把那个看得挺重的。” “也许吧。”慕战抬头叹了口气。 “就是,女人把那看得最重!真的!”老内非常肯定白迟的分析,因为他家的母夜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还威胁他若是敢娶小妾回家,就让他和小妾天天吃毒蝎子。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呀! 白迟见氛围有些低落,而老内在那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就在他背后狠掐了一把“闭上你的嘴!”然后笑嘻嘻缓解气氛“今天就不谈那些伤心事了。咱四个都快半个月没好好在一起喝酒了,听说城南的一家酒楼有西域特有的‘一口醉’,你们要不要去瞧瞧” “要!”万人迷和老内齐声附议。 见慕战坐在那没动,三人合力把他强拉着走“别傻愣着了,畅快地喝酒是乐事,是人生大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今朝有酒今朝醉!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再问我男主是不是c,男女主双c. 第6章 吃闷醋。 秦淮河旁,一新开没多久的二层酒楼里传来婉转细腻的秦腔昆调。 已近黄昏,窗外是夕阳铺洒水面金光闪闪,几只水鸟在秦淮河里嬉戏打闹,整个景象安静、详和…… 四人像往常一样聚在一张桌子上,几坛美酒,几碟特色小菜,你一嘴我一嘴地八卦天南地北的一些趣事。 比如,哪家的姑娘和穷小子私奔了,丞相家的儿子瞧上了楼里的头牌,哪个小将因莽撞上司屁股被打开了花,还有太后的寿辰,离京十年的梁王要回来了…… 说到梁王,万人迷一下子来了劲,把折扇一甩,神神秘秘道:“哎,听说长公主为讨太后欢心,明日在金谷园办了个踏春宴为梁王接风洗尘,名额不限,你们会不会去” “去那干啥”慕战没好气“都是皇亲国戚的主场,咱们去了也只能帮人家凑热闹。” “话虽是这样说,但这是长公主为太后和梁王安排的见面宴,长公主是陛下的姐姐,地位举足轻重,谁的面子都可以拂,唯独不能让长公主和太后失了面子,相信到时候金谷园的人一定不会少。” “不去!”慕战把头一甩,气哼哼道,“要接的是梁王,又不是接我,干啥去凑那份子热闹!” “哎!”老内心里很想去,因此插嘴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准备待在将军府里发霉呀?” 慕战嗤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揭穿道“我看是你想躲着你家里那位,才想去吧?” “你!是又怎样?”老内心慽慽道,“我要是像你那样在家天天待着,说不定早就被母老虎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 三个人其实都想去凑热闹,想看看‘传说’中的梁王,当然,要去就一起去,自然也要把慕战拉上,因为慕战不去的话,他们压根就进不去呀! 慕战这个人吧,虽然平时对他们凶巴巴的,但好就好在是武将世家,身手也不是吹的,且该出手时就会出手,所以把他带上就多了一层安全保护! “你可别怪我没跟你说哈。”万人迷开始软磨硬泡“当官的都深谙官场之道,在京的京官基本上都会去,我看傅宣十有八.九也会去。” “那又怎样”一提到傅宣慕战就来气“别跟我提这个名字!” “好好好,咱不提这个人。但你就这么放心你的芦苇花跟那个监察御史光明正大的私会”万人迷见慕战终于有了表情,继续乘热打铁道:“说不定太后和长公主瞧他们对眼,脑子一懵就把二人撮成一对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此话怎讲?”慕战不悦地挑眉。 万人迷无奈地摇了摇头,白迟会意,开始配合演戏,同情般拍了拍他肩膀道:“唉!这你都不知道,难道你不觉得那姓傅的和你的那根芦苇花很有夫妻相吗?外面都在传,说舒致远的千金和监察御史郎才女貌,就连算命的都说他们是上辈子就注定的天生一对。大家都这样觉得,长公主定也不例外,而长公主又是个爱揽事的人,还对那个傅宣一向赞赏有加,说不定长公主讨了太后欢心,然后在陛下面前说一嘴,而人家那两人又确实是你情我愿,到时候……” 万人迷继续补了一刀“到时候你想‘反败为胜’,那可就没戏咯~” “什么!”慕战拍桌而起,大喝“什么夫妻相,哪个眼瞎的看出他们有夫妻相了?” “谁都看得出,就你看不出!”老内顽皮地杠了一句。 “……” “明日去金谷园!”慕战甩下这句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新坐下。 三人二话不敢说,心中却窃喜,他们等得就是这句话! …… 今夜,繁星满天,半月挂天,一看星象就知明日该有个好天气。 “咕咕~”一声鸽叫在夜幕下划过。 信筒里是一张卷成拇指粗细的纸,上面写得是“鋊伊人”,旁边画得是一朵杏花。傅宣一怔,往事浮现,心中竟不知是喜悦还是怨恨。 …… 金谷园其实真正意义上并不算是正规正矩的园林。它依山而建,三面环山,除了移植了一些稀有花种,其它的大部分是保留了其原生状态。 舒致远这天身体受凉有些不适,虽然也没有规定谁家必须要去,但他还是想叫女儿替自己去走个过场就好。 舒葭本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在家中本也闲得慌,又听说傅宣会去,她就干脆答应了。 太后说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踏春游赏,让大家不必太拘礼,大家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啧啧~”万人迷和老内见到这么多上等的莺莺燕燕,忍不住感叹道,“宫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连伺候人的宫女都这么好看。” 尤其是万人迷,嘬了一小口酒,眼睛都不舍得眨“比楼里的小红小花好看多了!” “还比家里的母老虎温柔多了”老内附和,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长公主长得欠缺了点。” 老内话一说完,两只手几乎同时劈头盖脸地砸向他天灵盖,慕战和万人迷吼道:“你要是再不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全家都要欠缺了!” 视线转了一圈,在众多的莺莺燕燕中终于看到了舒葭,她和周围的女子有说有笑,慕战正想走过去,可又不知怎样才能跟她说上话,就在他犹豫期间,舒葭就往傅宣方向看去,然后和那些人说了句什么,便走了过去。 傅宣!又是傅宣!她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去找傅宣了!气死了!! “气也没用。”万人迷拍着他肩膀,伸出一只手逐渐握.紧“女人呀,就像沙子,你拽得越紧,反而更抓不住,所以,不能来硬的。” “不能用硬的”慕战怀疑道,“难道都喜欢傅宣那种病怏怏的软柿子?” 万人迷以一个过来的口气叹气道:“兄弟我贪睡温柔乡里多年,美丽的女子各有各的特色,有妩媚的,有娇滴滴的,还有端庄优雅的,只不过是男人口味不同,各有偏好罢了。同样,女人也是如此,但绝大多数都喜欢……” “都喜欢什么样的?” “都喜欢……”万人迷特地卖了个关子,叫慕战凑近点,在他耳边道“十个有九个喜欢温柔体贴有才华的。所以,你得矜持,像你这种狂野的,就明显落下风了。” “狂野?”慕战下意识的地看了下自己,道,“我怎么狂野了?” 万人迷不答话。 “我狂野吗?”慕战不愿承认,继续向老内和白迟求证。 “有点。”老内给出了评价 “还行。”白迟也给出了评价。 “……” “哇!那就是梁王呀。”不远处,几个女子在那叽叽喳喳“都说梁王心狠手辣,但明明看着就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呀!” “就是就是!梁王看着简直太养眼了!”一些情窦初开的闺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太后坐在华盖下,望眼欲穿,长公主在一旁安慰“母后别急,大哥已经在路上了。” 终于,大柳树后的鹅卵石小道慢慢腾出一点空间。只听得女眷中发出轻微的感叹,很明显能感受到那种崇拜倾羡。 “诶!”慕战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万人迷,示意他看向梁王“你遇到对手了。” “切!”万人迷不屑。 傅宣和舒葭并肩站在柳树旁,梁王从二人身边路过时,对舒葭礼貌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舒葭也回了个礼。 “这位是”裴胤看向舒葭旁边的傅宣,眼神复杂。 “微臣监察御史傅宣,见过梁王。”傅宣躬身自我介绍。 “嗯。原来是傅御史,果然是仪表堂堂。”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不着痕迹地交接。 待梁王从身边走过后,舒葭忍不住赞叹“三分温润,三分傲骨,三分杀伐,还有一分病弱。” 这话恰好被站在不远处的慕战听到了,心中忍不住犯嘀咕“原来她喜欢那种类型的。傅宣是,梁王也是。”再回头看看自己,傲骨杀伐绰绰有余,可哪有半分温润病弱? “诶,过来!”慕战向白迟招手,白迟很老实地凑过去“干啥?” “如果你是女人,是喜欢像我这样英姿焕发,神勇无敌的,还是喜欢傅宣或梁王那种病歪歪的?” “哪有你这样夸自己损别人的,人家那叫温润儒雅。”白迟指了指梁王,又指着傅宣,叹了口气“女人呀,都喜欢那种端着架子的,斯文有礼的,傅宣和梁王就属那种类型。” 万人迷对白迟的这句话再认同不过了。他伸开手,在原地转了半圈,淫.笑道:“再不济,像我这样风流倜傥,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 慕战很烦提到‘傅宣’这两个字,对着白迟冷冰冰道:“读书少不是你的错,但麻烦你别乱形容,那不叫斯文有礼,那叫斯文败类!”. 又转头对万人迷道:“你那也不叫风流倜傥,是好色成性!” 白迟知道他和傅宣那点‘恩怨情仇’,也就没和他争执。万人迷也懒得跟他这种‘鳏寡’计较。 慕战没在理他们,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吃闷醋。 另外三人倒是喝着小酒有说有笑。 “兄弟。”万人迷提这一小壶美酒过来,有些醉熏,拍着慕战肩膀道,“你别不承认了,白迟其实说得也没错。以我多年的经验总结出:女子确实大多数喜欢那种类型的。尤其是舒葭那种书香世家的女子,就喜欢那种风度翩翩有书卷气的男子。” “难道我不风度翩翩吗?”慕战反问。 “你”万人迷上下打量着他,得出一句话“意气风发有,但绝不是那种书生意气。” 这下慕战没话说,慕家是武将世家,学不来书生的迂腐病歪歪,所以没书卷气可不能怪他。 再说,他小时候怎么也是做过太子伴读的人,也算是有文化人。芦苇花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差,有他这样一个绝世好男子不要,偏偏赖上了傅宣那种假惺惺,也不知她眼睛是怎么看得! …… 太后对梁王心心挂念,一朝相见难免不会泪目盈眶,拉着梁王的手问长问短。“胤儿,你在西川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劳烦皇祖母牵挂,孙儿一切都好。” “你好就行,好就行。”太后拍着梁王的手背似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紫苏,紫苏那孩子为什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梁王敛目,心中一涩,看着太后枯老的身形,终究不忍,沉声道:“紫苏她已有身孕,不宜劳累奔波。孙儿私心,便没让她跟过来。”他双膝跪下“请皇祖母怪罪!” “啊”皇太后手一颤,激动起来“紫苏有身孕了……” 在场的知情人都沉默不语。 片刻的安静,怕太后真瞧岀什么,长公主在一旁帮衬“是啊,母后。女儿也是前几天才得知这消息,这一忙就忘了跟你说了,用不了多久母后又要添一个小重孙了。” “真好,真好。”太后激动地拉着梁王的手,眼角开始泛红“胤儿在西川有家了,皇祖母打心眼里高兴……” 裴胤心中像堵了块寒冰,他不忍直视皇太后,眼中的悲切隐藏得很好“孙儿不孝!” …… 皇太后拉着长公主和梁王说皇宫里的一些闲事,而梁王也很耐心地坐在一旁听,偶尔会回应几句。 正是踏春时节,莺声燕语,野鸭泛游,翠柳点水,白衣卿相吟诗赋对,腮红罗裙笑语嗅梅。夕阳斜垂,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万人迷带着老内和白迟勾搭佳人去了,只剩慕战独自在这焦急。 他为什么焦急呢?因为刚才长公主确实如万人迷说得那般,怕他一个人孤独终老,就想给她指配一门亲事,对象是驸马的表妹。 慕战虽然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要把她表妹许配给他,但他一口拒绝了他,措辞是:他这个人性情乖张、凶狠残暴,因此不想耽搁人家姑娘的青春年华,如果实在要拉个人下水的话,他觉得舒学士的女儿舒葭可以,这样才算‘门当户对’,免得舒葭去勾引别的有妇之男,也算为民间除了一害。 言辞虽没有多委婉好听,却也表明自己的意思:他这辈子非舒葭不娶了,所以你们说什么也没用! 当时舒葭正和一些名门千金在不远处有说有笑,慕战的那些话传了过来,引来一众女子的哄笑“看不出来呀,慕战对舒姑娘势在必得,只是话说得有点不怎么中听,嘻嘻~~” 且不说舒葭同不同意,她脸皮薄,忒感没面子,她要嫁给谁是他慕战决定得了的吗? 空且,她什么时候勾引别人了?这脏水泼得莫名其妙,又不好当场发作,便带着恨意剜了慕战一眼,在众人的取笑中跑开了。 慕战焦急归焦急,但一点都不后悔刚才的话,要怪就怪那根芦苇花整天对着傅宣眉开眼笑,他醋劲早就憋足了。心想着总不能一直让他一个人难受,得把‘罪魁祸首’拉下来一起煎熬,这样也算是‘同生共死’,以后才能相濡以沫。 舒葭跑开后,一个时辰只内都没现身。 慕战还确实有点担心,联想到不久前京城里的刘地主家的女儿,就因为刘地主说了几句,他闺女就一时想不开要跳河。万一芦苇花也…… 慕战越往坏处想就越觉得大事不妙,得知舒葭刚才往小树林后的小河边跑去。 遭了!她该不会真得想不通要跳河吧? 他来到了灌木林后面的小河边,果然见她蹲在水边发呆。 “哎”慕战正想喊她。 舒葭红着眼看了他一下,鼻子一酸,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跑。 慕战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怎么还哭鼻子了? 第7章 绝世好男人 天逐渐黑下去,长公主带着太后回了宫,众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一路人,慕战都有些心不在焉。 万人迷一看不对劲,拍着他肩膀道:“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走吧!”慕战摆摆手,他一人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后面那三人看情况不对,则跟商量好似地走到一排开起了小会。 “该不会是吃了一肚子气吧”白迟拉着万人迷犹豫地开口。 “吃醋?吃啥子醋?”老内纳闷。 万人迷斜着眼,吊儿郎当地摇着折扇“也是,好不容易来踏个春,结果全程是看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男子约会。若是约会的男子长得歪瓜裂枣也就算了,可偏偏人家傅宣出了名的仪表堂堂,换作是我,我也受不了!” 白迟摸着下巴做思考状“我看不像呀,慕战不像那种会吃闷醋的人。” “这话我赞同,他不吃闷醋,他喜欢光明正大地吃醋。”老内附议。 走在前面的慕战突然停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傅宣上了梁王的马车。 慕战极快地环顾了一周,感觉不对劲,对那三人道“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话一说完,他就以风一样的速度从三人身边闪过。 三人瞠目结舌,他这样火急火燎的样子就像无常鬼在后面追着他索命般。 …… 斜阳依山,金谷园里已空无一人,丛林间已开始泛起昆虫声。 慕战在周围逛了一遍,仍不见任何人影。舒葭没跟傅宣一起回去,那她人呢? …… “快点!快点!”山脚下,两个小贼扛着一装了人的麻布袋正偷偷摸摸地抄着小道往前赶,看两人交谈的样子应该是两兄弟。 肩上的东西是他们今天得来的意外之喜,本来是打算上山砍两捆柴的,结果见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掉进了猎人设计的陷阱里。 弟弟先起了邪念,奈何还是哥哥想得长远:姑娘家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若是名节没了,人想不开要寻死,那他们岂不是白白惹出了条人命?倒不如卖到青楼里去,还能卖个好价钱。到了青楼,她寻死觅活那就是青楼老鸨的事了。 “马上就下山了,快!”老大在前面开路,老二肩上扛着袋子,就在两人以为可以平安无事地暗度陈仓时,前面出现了个人影。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把人交出来!” “大……大哥,咱也碰上劫匪了。”老二有点泛啰嗦。 “得了吧,他一个,咱们两个,捏也能把他给捏死!”老大示意老二把人先放下,然后撸起袖子,吐了口唾沫星子在手上戳了戳。 纵使两人一起上,可哪里会是慕战的对手,且不说慕战从小练家子,光是打架他就从来没输过。 这不,还没两下,老大和老二就趴在地上捂着胸口打滚。 “滚!”慕战踢了一脚趴在他脚下的二人。 二人被打得腿脚发软,连滚带爬地搀扶着走了。 他拍了拍手,解开地上的麻布袋,将人抗起来绑在一棵树上。 …… 旁边的火堆上噼里啪啦地迸溅火星子,焰火散发的热气过盛,脸颊被蒸得发疼,舒葭在迷迷蒙蒙中开始醒来。 待她适应周围环境,环顾一周,只见火堆旁一蒙面人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烤火,嘴上还叼着一根芦苇草……似乎还哼着歌 舒葭看那人身形有点眼熟,却一时也猜不出来“你……你是谁?” “你要是要钱的话,你放了我,我明天保证送一大把钞票过来,还不报官。” “……” 蒙面人不为所动,舒葭再接再厉,狠下心来闭眼道“只要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都行!!” 慕战不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但仍然不理她。 他像是那种缺钱的人吗他不缺钱,他缺得是女色…… 舒葭见他对钱貌似一点兴趣都没有,想到了书文里劫匪抢人做压寨夫人的事,心下一慌,急道:“我…我可跟你提前说好,要我嫁给你,我情愿自杀!” 慕战顿时一股子怒火,做他的压寨夫人还比不上自杀? 他从腰间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刀锋上吹了一口气,以一种很大爷的姿势走了过来,将刀锋子在她脸脸上来回摩擦了几下,色色道:“你要是主动亲小爷我一口,小爷就放了你,怎么样” “慕战!”舒葭突然大嚷“你这个混蛋,快放了我!” 手上刀子一顿,慕战很没趣地扯下面纱“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没意思。” “别以为你把衣服反着穿就没人认得出你,你的声音可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 “哼!白救了!”慕战转过身,继续在火堆旁坐着取暖。 “喂快放了我,我爹这么晚没见我回去,一定会很担心的。” “不放。谁让你刚才骂我来着。” “……”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慕战想着先绑她半个时辰,等野鸡烤好了再考虑放了她,以示惩戒。他添了一把柴火,然后悠闲地靠在树干上半眯着眼。 舒葭知道他不会把她怎样,但又拉不下架子去求他,脚踝一直疼得厉害,但也只愿硬撑着。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半个时辰。 慕战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把人放下来,却发现她紧皱眉头,似极为难忍的样子。他心一动,立马走过去给她松了绑。 松了绑后,舒葭整个身体都站不住,正要倒下去,好在慕战及时接住她,担心地问:“怎么了?” 舒葭咬着牙,蹲下身,撩开罗裙,只见脚踝螺丝骨处肿得老高,看样子非常严重。 “我可没把你怎么着呀!”慕战先急着撇清关系。 “不是。”舒葭忍痛弯着腰,牙齿都发寒“我掉到陷进里就崴了。” “这……”慕战瞧着她肿得跟小山似的脚踝,问:“还能走吗?” 舒葭不吭声,放开他,尝试迈开步子,脚尖刚一着地就像骨头要断裂一般钝痛,险些摔倒在地上。 慕战扶着她,心里很不甘心,她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傅宣,就应该让傅宣来救她,为什么是他来救她? 凭什么?凭什么! 不过,她受伤了他自然是不忍心,将眼睛仰起四十五度朝天,朝那女人伸出一只手,凉凉道“虽然你这死女人没心没肺,但谁叫我是个绝世好男人呢。上来吧!” “你才死女人呢!”舒葭一听那话顿时来气,把他手拍开“我就算死也不要你背!” “我还不乐意呢!”他傲娇地两手插腰把头往上一仰。 只见那该死的女人果然逞强地迈开步子要自己走,这不,半步都没迈开,腿一屈就跪倒在地了,还把手背擦破了几层皮。 他看不下去,上前强行把人拉到背上,二话不说,背着就走。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舒葭大叫。 “我今天高兴,就不放!” “……” 挣扎了一会儿,加上被绑了那么久,实在没力气了,舒葭干脆放弃了,闷闷地趴在他背上。 天色渐昏,远处已燃起隐隐农家灯火。慕战觉得一路上若是不说点什么,总感觉很别扭,便开始没话找话。 “咱能不能说点话解解闷” 舒葭本不想理他这么无聊的问题,但想着人家好心救了她,她还摆着个臭脸确实不好,沉默了一会儿便扭捏道:“你要我说什么” “怎么落到那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手上” “我……”舒葭犹豫地开口“我…我不小心掉到那陷阱里,他们正好路过,就看到了。” “算你幸运,遇到个我这么厉害,心肠又好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慕战把背上人颠了颠,长吐了口气。 “我是不是很重”舒葭问。 “有点。” “……” 这家伙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舒葭好奇。 “还不是因为……”慕战嘴角一僵,话风一转,凉凉道,“路过而已!” “路过?”舒葭惊讶,这深山老林天色偏晚,况且这又不是回将军府的路,他说路过!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慕战有个问题想问又不想问,最后还是打算问“我救了你的命,现在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要如实回答,否则你就是忘恩负义!” 既然他都拿救命之恩来‘威胁’了,舒葭也不好回嘴,凄凄道:“你想问什么?” “你…你今天被气哭了” “……” 见她不回应,慕战急着解释“我那些话都是气话,是被你跟傅宣气得,不是真的。” “我和傅宣什么时候把你气到了?” “你们天天腻歪在一起,我看不顺眼,就气到了!” “……” 念在他今天救了她的份上,舒葭不打算让他胡乱猜测,悻悻道:“其实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傅宣。” “傅宣?”慕战眉心一跳,怒道,“那白眼狼敢欺负你了赶明儿我就能让他哭回来!” “你别乱来!”舒葭喝止他,解释道,“是因为我看到他……”她是在不知怎么说,也说不出口,便叹了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切~”慕战很有骨气地甩头“你不愿说,我还不愿听呢!” “那我还懒得跟你说呢。” “……” 两人谈到无话可说,很安静地又走过了一段路。 慕战一想到背上的女人为别的男人哭鼻子,就浑身不自在。 感情救人的是他,他救的人却为别人的男人哭得死去活来! 没良心!这女人太没良心了! “孔老人果然没说错。”慕战忍不住嘀咕“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刚才说什么?”舒葭侧过头。 “没…没什么。”慕战尴尬地笑了笑“我刚才念诗念着玩呢。” “……” 第8章 谣言 隔日,将军府的后院里。 桌上摆着一个针绣细腻的香包,三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香包看…… “这是?” “羡慕吧?”慕战很嘚瑟“你们猜猜这是谁送的。” “是你自己绣给自己的。”老内脱口而出。 众人正想赞同老内的说法,一个巴掌就狠狠地拍在了老内的天灵盖上,慕战瞪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会绣花了?” 老内无辜地摸了摸自己头,心中诽腹:也是哈,慕战连绣花针长啥样都不知道,说他会绣香包,都侮辱了香包。 万人迷打开墨扇,往后一靠,若有所思道:“既然你问出来了,那定是哪个女子送的。恭喜呀,终于有个能接受你过往的人了。” “诶,是哪家女子被你勾搭上了?” “什么叫勾搭!”慕战大叫“这是舒葭的!” “骗人的吧!” “傅宣死了?” “你们成了?” “……” 这三家伙这是什么反应? 慕战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个香包其实是他‘威逼利诱’得到的,不过在他们几个面前他肯定是少不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摆出一个很大爷的姿势,慢吞吞道:“拿下她是迟早的事,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三人呆在原地——万人迷的扇子不动了,老内的嘴巴忘了合上,白迟一个趔趄没坐稳。 妈耶,这句话是个惊天大八卦。难道慕战那晚霸王硬上弓,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好巧不巧,正巧方茹涵从旁边路过,还单单就听到那句话。心中大喜:莫非舒家那丫头终于开窍了,被我儿追到手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呀! 她走过去,激动地拉着慕战的手问:“儿呀,快跟为娘说说,你跟舒丫头是不是真成了?” “这……这,娘,你怎么来了”慕战完全没预料到他娘会出现在他身后。 老夫人一门心思扑在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上,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自己儿子都放出话了,在她看来,那事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当下一高兴,对着自己儿子的三个好友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战儿从小就心怡舒丫头,老身知道你们三人没少帮过忙,若此事真成了,以后定是少不了你们好处的。让他爹在在官场上好好提拔你们家都没问题!” 少不了好处!提拔!三人抓住重点,一个个心里开始抓狂。 万人迷想着:将军府上的丫鬟各个貌美如花,要是拐到自己家里……况且还能升官发财,美差呀! 白迟:我就喜欢吃慕战家里的饭菜,特香!特有味!况且还能当大官,嘿嘿! 老内:一直想和慕战学武来着,可那家伙就是不肯帮他。要是有夫人施威,那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他才不怕家里的那个母夜叉呢,而且还能平步青云…… “好说,好说!”三人拍着胸脯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定会为慕兄两肋插刀的!往后咱兄弟三有所求,夫人可别忘了今日的金口贵言呀!” “只要我儿能讨到媳妇,为我生个大胖孙子,什么都不在话下!”老夫人信誓旦旦地承诺。 “好嘞!”三人兴致冲冲地谋划如何达成目的。 “诶,你们?”慕战正想阻止他们时,方茹涵却一把拉过自家儿子,严肃道:“儿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娘想早点抱孙子!” “……” 三天后,京城内就流传岀这样的小道消息:舒学士的女儿瞧上慕家的独苗了!连香囊都送了! 据说,那天夜黑风高,两人干材烈火,差点就就烧起来了,就好上了! “不会吧!”某路人不敢相信,疑惑道“舒家向来看重声誉,且只有唯一的一个女儿……”某路人左右张望了两下,才敢放心说,“况且,慕家那根独苗早些年就破了功,当时可轰动不小啊。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免以后不会旧事再犯。舒学士可是把他闺女当作宝,他舍得让闺女送出去么?” “哎呀!凡事总不会一条路走到黑。”另一路人过来凑热闹“况且,慕家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慕老将军膝下也就一子,这将来呀,慕家的爵位和财产还不都要交到那独子身上。做了慕家少夫人,这就等于掌握了慕家命脉的一半呀!” “是呀!是呀!我也觉得舒家丫头失身不亏。” …… 这一边,万人迷等三人实时关注流言风向。 万人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们说,事情是不是闹得有点大了?” “不是有点,是已经很大了!”白迟愣愣的。 “那可怎么办?这回我们捅了这么大娄子,回头慕战非打死我们不可。”老内忧心忡忡。 “唉!”三人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来他们只是发动平时有来往的江湖酒肉朋友散布谣言,让大家知道慕战和舒葭已经私定终身。 俗话说,错的事相信的人多了,就成真的了。也许经过他们这一推波助澜,还能促成一对姻缘,圆了慕战那小子一桩心愿。 却不曾想,谣言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先是这样的:慕将军的儿子从劫匪手上救下了舒学士的女儿。自古美人难过英雄关,从此舒姑娘对慕少将军就芳心暗许了,还送香囊做为定情信物。 然后是这样的:两人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死里逃生,在一个山洞里生火取暖,就情难自禁,干材烈火烧起来了。 再然后,就传成了这样:据说,慕小将军英明神武,早年欠下的风流债完全是遭奸人陷害的。舒姑娘从小就暗恋慕少将军,于是上演了一出身陷贼窝的苦肉计,找准了个合适机会就献身给了少将军。 这些谣言最后都越传越离谱,已经完全收不住了。好的,坏的,靠谱的,不靠谱的,都混在了一起,完全变成了一锅粥。 “听说,舒姑娘曾经和慕少将军私奔过,只是没成功而已。” “这算得了啥,两人还有过孩子在外养着呢,只是两家一直不同意这么亲事,一直没让孩子认祖归宗。” “昨天傍晚,我砍柴回来,还看到小两口子在大树后你情我浓呢。感情简直好得不得了。” “是呀是呀!我前几天也看见了。哎哟,羞死咯!” …… 这天,方茹涵难得想上街逛逛,便拉上了自己儿子。 路边时不时有几个爱拍马屁的人嘴上抹了几层蜜,又是给她送首饰,又是夸她好看的,最气人的是,竟然有夸娘不顺带夸儿子的! 慕战心想,他魅力四.射,那些路人都眼瞎了吗?都不夸他! 一贵妇走上前,笑盈盈道,“恭喜夫人,将军府终于要开枝散叶了!” 方茹涵虽不知何出此言,但还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没走多远,几个熟络些的富甲商贩也主动打了招呼“夫人呀,您终于要儿孙满堂了,恭喜呀恭喜。” “慕家终于可以摆脱一脉单传了,可喜可贺!” 这回方茹涵终于黑脸了! 儿孙满堂? 开枝散叶? 转念一想,该不会是慕晗那老不死的在外偷偷养了小妾,还给他慕家生了一大堆庶出的儿子? “前面新开了一家店铺。娘,我们去看看吧。”慕战建议。 “不去!”方茹涵嗓声狠绝,让一旁的慕战都吓得肩膀抖了一下。 今天娘的火气好大呀! “儿呀,你老实告诉娘。你爹平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慕战不解,喃喃道:“爹平时对您可比对我亲多了。娘您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样一说,好像还确是这样。 但方茹涵还是不放心,越想心里越不顺气,对儿子道:“娘找你爹有点事商量,就不陪你逛了,娘先回去了。” 她心中暗暗思忖,今天慕晗那老不死的若不把他从出生到现在偷偷惹下的桃花债说清楚,往后就休怪她不让他上寝房的床榻!! “诶,娘!”慕战无语。 真是的,说出来逛的是她,现在刚出来就要回去。 不过,今天他也感觉不太对劲,路上的人那是什么眼神?他随手拿起路边商贩铜镜仔细照了照,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呀!! 这边,白迟等三人围在一起准备商量个对策。 本来他们是想帮慕战的,至少让黎民百姓相信慕战和舒葭本是相亲相爱的,假亦真来真亦假嘛! 现在可如何是好,重新让人散布消息说那些谣言是他们几个瞎编的?且不说有没有人会信,单是让他们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知道是自己儿子散布谣言‘陷害’慕晗大将军的门风,绝对会大义灭亲的。 而且,谣言哪里是说止就能止住的呀!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白迟撑着下巴,犹犹豫豫道:“要不,我们跟慕战实话实说,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哪怕舒家找事,他也能帮咱担着点。” 万人迷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就你还奢望他帮担待着点,他不把咱打残就不错了。” 也是哈。 “那你说怎么办”老内指着万人迷,开始耍无奈“主意是你提出来的,说什么哪怕不是看在升官前途上,咱这些做兄弟的也不能让慕战孤独终老。是你出的馊主意,你就要解决。” 连老内那种怂货都敢指责他,万人迷自然非常不爽,怒怼道:“老夫人许诺,只要慕战成亲了,对咱们只有好处没坏处,你敢说你没一点私心?” “我……” “好啦!你们别吵了。”白迟出来劝架“现在是想办法的时候,不是吵架推卸责任的时候。” 三人一阵沉默,万人迷提出了个不是办法中的办法:“要不……咱们干脆坏事干到底,送佛送到西,使点手段,将谣言坐实,将生米煮成熟饭得了。假事成真,慕家和舒家的门面自然就保住了。” 白迟思索了一会儿“嗯,确实是条主意,和舒家姑娘煮成熟饭,慕战绝对会乐意。关键是……怎样才能让生米和水碰到一起” “这个嘛……”万人迷摇着扇子,贱贱一笑“春宵一刻值千金,急不得,要从长计议。” “……” 正当三人在津津有味地讨论要如何从长计议时,老内突然抬头眼睛大瞪,将椅子挪开一步,摆手改口道“你们从长计议,我不参与!不干我事!不能怪我!” 见老内突然反常,白迟和万人迷开始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心惊胆战地转过头——这一看,腿都软了! 慕战黑着脸,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那三个白痴“跟我说说,如何从!长!计!议!” 第9章 狗啃泥 “啊!!!” 一阵哀嚎响彻云天! …… “哎哟!” “疼!疼疼……” 医馆内,三人一个个鼻青脸肿、瘸腿吊手。 几个学徒正在忙着帮他们上药水和打石膏,心里忍不住诽腹:把人打成这样,打人的简直是丧尽天良! 这一天,三人是被抬着回家的。 …… 谣言不出所料地传到了舒家人耳里。 舒致远当场气晕,虽说他只是个三品文官,比不上慕晗是武将之首,但他舒家历代注重家风名誉,祖上立下铁硬家训:生而堂堂正正,死而清清白白! 慕家三代世袭武将,对那些条条框框看得没那么重,但方茹涵和舒致远的亡妻是结拜金兰,因这份情谊,两家也有些交情。 慕晗不好拂了舒致远的情面,本想用家法伺候那个逆子,让那逆子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奈何方茹涵爱子情切,以死相逼。他无可奈何,一气之下将慕战逐岀将军府。 慕战则被慕晗赶出了家门,无依无靠,只能在万人迷,白迟,老内家轮流住着。 万人迷那可是恨得叫一个咬牙切齿,自己这个被‘暴力狂’揍都鼻青脸肿不说,现在还要像供尊大佛一样供他吃,供他住! 想他万人迷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多少青楼名媛拜倒在他脚下,绝对是一个旷古绝今的好男人。奈何,上辈子一定是干多了风流缺德事,这辈子才会遇到慕战这个‘命中克星’! “喂!你打算住到什么时候啊?” 某人没感觉丝毫愧疚,把玩这腰间香囊,理直气壮道:“我爹没叫我回去,就住着呗。你们又不是养不起。况且,对我好,以后少不了你们好处。” “……” 万人迷鄙视地看着他,想到自己浑身的青肿,嗤了一声,心想:好处就算了,下次别把力气往他身上使,他就给那尊大佛烧香磕头! 白迟家。 “你打了我,还要吃我的,住我的,天理何在呀!” “是谁害我赶出家门的?供我吃供我住,是对你们做事不用脑子的负责,我正在教你们做个负责人的人呢!” “……” 白迟气得一拍大腿,正想问又有谁来对他这一身伤负责,奈何刚才一拍就拍到伤口上,疼得嗷嗷大叫,被迫重新坐下。 然而,三人当中最开心的还数老内。 平时他一个在家的话,家里的母老虎对他又是吼又是叫。现在家里有个‘客人’,母老虎在外人面前也要爱惜自己脸面,因此托慕战的福,老内难得过上了几天清闲日子,还忍不住道:“等你爹叫你回去了,你以后也常要来我这住哈。” 听到这么感人肺腑的话,慕战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总算松快了一点“老内呀,难得就你欢迎我,以后有什么好事,少不得要叫上你。” “那是。”老内嘻哈,早已好了伤疤忘了疼。 慕战无聊地叹了口气,站起身“今晚我估计回来的晚,记得给我留后门。” “天都快黑了,你又去哪儿” “有事。”干净利落地扔下两个字,人就已经跨出了门槛。 老内朝门外努了努嘴,心里掂量着慕战准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然这几天天天往外跑? 关键是,居然不带上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明明答应了又好事不会忘记叫上他的。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舒葭这两天因为谣言的事一直没出门,但最让她伤心的,是傅宣已经很久没来找她了。 她一直不敢往深处想,那天在金谷园里的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那天被慕战气得跑开后,她无意间在一处稍远偏僻的丛林后看见傅宣静静地站在一棵大杨树,借着层层翠柳的掩盖,深情凝视那女子,只是他不说话,也不移动半步,眼神专注的就连舒葭在他后面都没发现。 她依稀记得,那女子身着普通宫装,低眉垂目,明眸皓齿,有江南女子的温婉宜人。一双杏眼温情有光,似春风跨越千山万水,拂过残冬薄冰,让人心生眷恋。 傅宣就那样看着那女子,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五分欣喜,五分嗔怨。似与故人离别多年,一朝重逢,兴喜不已,只是已过经年,见到的那一刻,愈合的伤疤瞬间开裂,即使痛彻身心,也不舍完全割舍放下。 也许是身为女子天生的敏感。舒葭从来没见过傅宣那样的神色,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未用那样深情不舍的眼神看过自己,哪怕自己后来落入那两个贼人手里,他都没对自己的失踪过多追究。 自己心中一直坚持的那份爱恋,总感觉很不踏实,好像从未属于自己一般。 傅宣,你是否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一颗石子不偏不齐地砸落在面前的茶杯里,溅起了水花,使舒葭在冥思中惊醒过来。 “想什么呢?”慕战身手利索,从苏家院子里的一棵树上跳下来。 “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这要是被她爹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慕战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一扭“外面那些人乱嚼舌根子,我这不是怕你乱想嘛!” “我问你个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不等她问什么事,慕战先道“那些谣言不是我传的,我没有想过要诋毁你名声。” “你怎么知道我是想问那事?” “这个……”他不好意思地躲闪眼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把那东西看得挺重的。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谣言真的不是你传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你要相信我!” 舒葭看他急了,有些好笑“我相信你就是了。”慕战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如果是他做的事情,他就不会不承认。 听到她说她相信他,慕战的心理可别提有多高兴,那滋味就像有人跟他表白似的。不过,他刚才看她好像有心事。 “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 “可刚才我看见了。” “我说了没有!你烦不烦” 气氛有片刻的凝固,慕战完全不知所措,若在平时,他定会怼回去的,他可从来不会输在气势上的。 可是,他好像不喜欢芦苇花不开心! 自从金谷园踏春那天到现在,他就发现舒葭好像一直不开心。刚开始他还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又或是因为外面不堪入耳的流言,现在看来,又好像不完全是因为这些,八成和那傅宣也有关。 说到谣言,他其实也纳闷。他知道万人迷他们在这种事上是绝对不会害他的,况且就凭他们三个绝没有本事让谣言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而且带有明显的诋毁倾向。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颠倒黑白。 舒葭意识到自己失控,撇过头,低声道:“我有点累了。”说着她起身就要走。 “等等!”慕战叫住她。 舒葭侧身立在那。 只见他从衣领中拿出一个食指长的纸筒,将上面的筒盖用手轻轻一拨。 “你看!” 只听嘣得一声,在空中炸开,随后纷纷扬扬的桃花瓣在空中缓缓飘落,犹如在下一场桃花雨。 场面很美,舒葭忍不住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嘴角勾起。 慕战见她终于有笑意了,反而感觉不好意思,毕竟他以前可不懂这种小女儿家的浪漫情趣,刚才那一个他可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按照书上前人的制作方法才做出来的。 舒葭捧着手心里的桃花瓣,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呵。”慕战有些害臊地挠着后脑勺“这个……这个是我顺手从街上买的。” “我可从来没在街上看过有这种小玩意。” “哦,对了,是我记错了。这不是我买的,是我刚才从路上捡到的。”他抬头看月,继续撒谎。 他感觉脸上有些热,不过还好是晚上,反正她也看不到。 怕她一直追着问,他准备开溜,故意做了个打哈欠的手势“我去睡了,可不能让你爹逮到我。”话一说完,人就已经越到了树干上。 在翻出舒家墙院之前,他停顿了一下,回头道:“芦苇花,这真的是我在路上捡的。不过,你要开心点,你开心的样子才好看,不开心的样子就像个老太婆。” 在走之前,慕战心里一直在打鼓:遭了!自己这么‘不要脸’讨人家开心,要是被那三货知道了,定会笑话死他。 哎呀!不管了,笑话就笑话,大不了把那三家伙打到闭嘴为止! 他心里光顾着天人交战交,一失神,脚下踩了个空。 “啊!” 人一不小心直接跌落到墙那边去了! 舒葭刚想怒斥他不要叫她芦苇花,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只是待她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在墙外摔了个‘狗啃泥’。 舒葭忍不住笑。 细细碎碎的花瓣还在飘落,确实很美。她接过完整的一瓣,用嘴唇咬住,心里有些暖。 有人在逗她开心呢。 第10章 蹭吃蹭喝 这一边,慕战在别人家过清闲日子,将军府却清冷的一片,下人做完事都不敢多说一句闲外话。 主要是他们的少将军不在,再加上夫人和将军连续吵架冷战了好几天,府里委实冷清不少。 这一晚,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具,正准备送入东厢房伺候两主子洗漱,只是还未到门口,便听到里面鸡飞狗跳了。 丫鬟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这两口子又吵架了! 里面那两口子,老夫老妻二十多年了,小吵小闹也不是没有,没旁人在的时候,夫人可不会管什么“三从四德”和“贤良淑德”。 只听老夫人直接放下狠话“你要是一天不把儿子接回来,你就一天别想躺床上睡!” “夫人!”慕晗气得胡子发抖,用手指着窗外怒道:“那畜牲无法无天,就是你惯的。你看看,他传出了多少伤风败俗的事,慕家祖宗三代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呵!”老夫人双手插腰,指着慕晗鼻子骂道,“你说自己儿子是畜牲,那你也是畜牲咯!子不教,父之过。他要是犯了什么错,那也是你有错再先!” “你!”慕晗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强忍着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对着自己的妻子好言相劝道:“夫人,那臭小子不能太顺着他。他和舒致远闺女那事传得沸沸扬扬,要不是他又在外面闯岀了什么幺蛾子,又怎么会让那些闲人嚼舌根子?” “我可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再怎样也是我儿子,不仅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儿子是我生的,你要是一天不让他回来,你就一天别想睡这!”方茹涵霸气插腰,气势汹汹地守卫在床前。 “不睡就不睡!”慕晗觉得自己不能太怂,要拿出一点男子的气概来,便真的开始披上外衣准备走。 在他踏出门槛的前一步,方茹涵幽幽地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书房的床我已经让人搬走了。” “……” 慕晗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硬生生憋出一句“我……老夫睡柴房!哼!” 门一打开,外面站了一排嫌热闹不够大的丫鬟和小厮,见这位将军府的主人在自家夫人面前吃瘪,一个个都憋不住笑意。 慕晗感觉自己很没面子,大怒“下去!!” 众人一轰而散。 然而,待慕晗走后,几个丫鬟和小厮又开始聚在一起忍不住七嘴八舌起来。 “看,咱们将军这会儿连书房都没得睡了,好可怜呀。”某小厮深感自家将军的不易,感叹做男人太辛苦。 另一丫鬟双手环.胸,竖起大拇指:“要我说呀,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该向夫人好好学学。夫人每次和将军吵架,总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每次都把将军唬得服服帖帖的,女子当如是!” “唉。”另一小厮心疼地摇头叹气道:“将军可怜呀!” “你们说,将军该不会一直不让少将军回家吧” “根据我在将军府多年的经验来看,天塌下来的可能性都比这大。有夫人在,再过个几天少将军若是还不回来,那将军就连睡柴房的份都没有了。” “也是哈,上次少将军被打得那么惨,夫人一个月都没给过将军好脸色。” “据说那个时候将军睡了一个月的柴房,连被子都没有,被蚊子咬得全身是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取柴的时候,亲眼看见了。” “这……将军也太可怜了。啧啧!”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得风生水起。 正巧王管家路过,见大伙聚在一起不干事,呵斥了几句,大家才该干嘛就干嘛! 王管家也很无奈呀,自从少将军被‘驱逐’岀将军府后,夫人对将军一直都是冷着个脸,将军在夫人那儿受了气,自然也没啥好脾气,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做得不周全动则就被呵斥个半死。这不,少将军一日不回来,府里就冷清的跟寒冬似的。 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在将军面前说几句话,好歹把少将军接回来,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呀! …… 万人迷家。 “不去!”慕战半靠着,两只脚重叠往桌上一放,慢慢吞吞道,“我在这吃得好,住的好,比将军府舒服多了,干嘛要回去” “哎哟~,老祖宗呀!”王管家低声下气地劝道,“夫人每天想你想得紧,你就别跟将军呕气了,将军也想着让你早点回去呢!” 慕战挑眉戏谑道:“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这……”王管家语噎,顿了顿继续道:“将军不是放不下面子嘛,所以叫我来也是一样的,听我一句劝,跟我回去,将军府的人都想着你呢。” “不去!”慕战将头往上一抬,他必须要守住自己的铮铮铁骨,守住自己在将军府不可撼动的地位,轻哼了一句,道:“你回去跟我娘说我在这很好,叫她不用担心。至于会不会回去,何时回去,那就要看将军府男主人的诚意了。” “……” 王管家心里诉苦,他这是伺候了什么样的一家子呀,儿子不服管教,老子又死要面子,父子俩简直‘势同水火’,苦得还是他这个操了爹妈心的管家。 王管家仍然坚持不懈的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然而慕战听着就快打瞌睡了。 万人迷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虐待’老人,便用手指碰了碰一旁昏昏欲睡的慕战,道:“唉,我看王管家平时都挺护着你的,他都亲自来求你了,你就回去了。一来得了个人情,二来也省得你娘记挂。” 慕战给了他一个冷眼,嗤声道:“你想赶我就直说,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大不了,我重新找个窝。” 虽然万人迷确实有点这个意思,但是他要竖立一个大方、侠义的正人君子形象,心中的那点小九九被慕战一眼看出,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你这是说哪里话。我这还不是怕你家里人担心,我万家的伙食和地位可比不上将军府,你在我这要是饿瘦了几斤,我万宅到时候还不被你将军府的人铲平了!” “切!”慕战自顾喝了口茶,慢吞吞道,“虚伪!” “……” 万人迷真想掐死这个天杀的,那家伙在他家里吃他的,住他的,还理直气壮了 他和王管家联合使岀了了十八般武艺,什么激将法,苦肉计,能用得都用上了,然而慕战依然无动于衷。 王管家年纪大了,说不动这尊大佛,只能气喘吁吁地打道回府了。 王管家走后,万人迷非常无奈地看着慕战“喂,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回去呀?” “你就这么嫌弃我”慕战挑眉,开始翻旧账“你小时候被你爹一条街追着打,躲在我将军府里待了大半年不敢回家,我每天给你送吃送喝,你这么快就忘了?” 万人迷自然没有忘记年幼时的那些趣事,道:“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只是将军府总归是你家,你早回晚回都是要回的。” 慕战也许是觉得有道理,眨了两下眼,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先等等吧!太轻易回去,总归显得掉价。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就是要让他爹知道,他一但被赶出来了,就不会轻易回去,省得他爹以后总拿赶出家门威胁他。 后来的几天,王管家隔三差五就来劝说慕战回去。 然而,哪怕说得天昏地暗,言辞再如何诚恳感人、感动天地,慕战也没动摇半分。 王管家诚恳的态度没有打动慕战,却快把万人迷感动得要死了。 万人迷不禁思忖:慕战果然是个‘铁石心肠’。怎么能够这样对老人家呢?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王管家几次劝说无果,无奈,只得把这事跟慕晗说了,想让他这个当家主做个决定。 听完王管家转诉慕战的话,慕晗当场暴躁。 真是反了天了,做儿子的都敢欺负到当老子的头上了! “王嘉,去找根粗一点的麻绳来!顺便叫上几个身强体壮,练过家底子的小厮。” “将军。”王管家感觉大事不妙,小心翼翼地道:“您这是要……” “亲自把那畜生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收藏!收藏!很重要! 第11章 五花大绑 日上三竿的时候,阳光温宜,空中有淡淡的花香,适合闲人偷懒。 慕战刚吃完饭,正准备和万人迷去街上逛逛。 奈何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似在暗示今天不是个出门的黄道吉日。不过他也没在意那么多,大不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然而,神算不如天算。前脚还没踏出万家大宅,后脚就有人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过来。 “你这是见神了,还是遇佛了,毛毛躁躁的。”万人迷忍不住呵斥。 小厮神色慌张道:“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伙人,说要进来抓人!” 万人迷踢了那小厮一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有这个肥胆来这抓人!” 慕战在一旁看好戏般道:“你定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这会儿估计是来报仇雪恨了。” 经慕战这样一提醒,万人迷才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得罪了李大人。那李大人是朝廷命官,虽不是什么大官,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他爹娘这几日回江南老家了,他万家也惹不起李大人这个小肚鸡肠的人。 他看着慕战,目前只能把求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朝廷一品武将——慕晗,慕大将军的独子慕战身上了“你打算见死不救?” 慕战松了松全身的筋骨,捏响几个手指关节,对万人迷道:“正好我手痒,顺便帮你摆平了。” “诶。”万人迷拉住他,心颤道“要不要给你多叫几个得力帮手?” 慕战甩掉他手,凉凉道:“你是信不过我,还是惹了天王老子?” “其实……也就是小事!” 慕战不耐烦地大声道:“到底多大的事?” 万人迷惊得肩膀一耸,犹犹豫豫地开始老实交代“就是前几天陪我娘去庙里烧香,调戏了一良家□□,不曾想……她是张大人的宠妾。” 这还是小事!慕战瞪着眼睛看着他。 万人迷尴尬地笑了笑“呵呵~你刚才不是说你能帮我摆平吗?你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呀!” “你!” “反正我爹娘这几天不在,你先帮我挡着,我出去躲一阵子。”说着他就打算从后门溜出去。 “你们谁也别想走!”一声大喝穿堂而过。 这威风凛凛的一句话,愣是把慕战和万人迷怔在原地。 “爹?” “将……将军。” 慕晗带了几个从军营过来的人,还带上了刀和绳,看这阵势是来者不善呀! 万人迷知道不是来找自己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很同情地看着慕战,眼神交流:你爹扛着大刀来抓你了。 “把这逆子抓住,绑起来!”慕晗大喝。 大将军都发话了,那些人就不用顾忌什么了,拿着□□绳扑向慕战。 “你帮我顶着,我先走了。”慕战丢了一句话给万人迷,准备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那几个小啰咯那里会是慕战的对手,慕战稍微伸展了几下拳脚,那些人就趴在地上满地打滚。 还没跑出两步,背后一把凉飕飕的大刀横空出世,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再走一步试试!”慕晗铁硬嗓音中的冷厉沿着刀身传到慕战脖子上,让人发寒。 都抽出大刀威胁自己脖子了,慕战自然不敢再动弹半分。 慕战清楚他爹的脾性,虽然不至于抹断他脖子要了他小命,但保不准不会让他当场见血。 其实他要逃,这里还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他爹毕竟有些年纪了,比不上他这种血气方刚的人。然而,俗话说:子不跟父斗,否则会遭天打雷劈! 他再怎么不肖,也不会不肖到和他爹动刀戈的程度。 “爹,你这是干什么?刀剑不长眼。”慕战笑嘻嘻地轻轻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 慕晗瞥了眼自己特地带来的几个高手,又看向慕战,将刀锋更逼近一分,道:“绑起来!!” 那几个人也毫不客气,拿着麻绳利索地往慕战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慕战开始急了,开始挣扎“喂!你们干什么!居然敢绑我!” “要绑的就是你!”慕晗怒喝。 刀架在脖子上,慕战不敢乱来,没一会儿自己就被五花大绑成粽子被人抬着出了万宅。 万人迷愣在原地,只听到慕战快要吼破喉咙般的大叫“放我下去!!” “放我下去!!” 直到将军府的人完全离开了万宅,万人迷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感叹道:慕战呀慕战,不是兄弟我见死不救,只是你爹太厉害了,兄弟我身子骨弱,要打也打不过呀! 大街上,热闹不凡。 四个人抬着被绑成粽子的慕战大摇大摆地从街上过。 “放开!放我下去,我自己走!”慕战仍不忘挣扎。 动静太大,热闹太好看。路人纷纷忍不住看热闹。 这不是将军府的人吗?哟,慕老将军把亲儿子给绑了! 路人开始脑洞大开,纷纷猜测。 “你说,该不会是绑回去和舒家小姐成亲吧” 某路人摸着下巴,思考道:“我看有可能,毕竟他们都到那一步了。” “我也觉得。”另一个路人应和,继续道:“将军府的这根独苗虽说品行不端正,但毕竟是大将军府的继承人,再怎么荒.淫,也不会看上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家的闺女。然而,当官家的女儿又不愿委屈自己。这不正巧,舒学士的女儿不介意,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本来就是。据说两人早就有夫妻之实了,早就该成亲了。我听别人说,舒小姐是怀孕了,肚子快遮不住了。估计慕将军也知道了这事,所以这次很有可能是急着把人绑回去准备成亲!” “天呀!太不可思议了!” …… 路人探讨五花八门,慕晗感觉甚是难堪,让人连吼带喝地驱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 正在午睡的方茹涵被家里的动静惊醒,下人回来禀报说将军把少将军请了回来时,她可高兴了,心想:老不死的还算有点良心,终于肯把儿子接回来了! 然而,等她出门一看,委实吓了一跳。这哪里是请呀,这分明是绑着抬回来的! “慕晗,你放开我儿子!” “娘,救我!” 慕晗丝毫不理睬母子俩的抗议,吩咐道:“抬到柴房去关起来!” “你!”方茹涵气怒,伸手拦在中间“你不就是不想睡柴房才要把儿子关在柴房吗。你要是敢让儿子睡柴房,你就睡大街去!” “……” 众小厮憋不住笑岀了声,夫人这一句惊天妄语可比那些书文里的笑料好笑多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晗感觉面子挂不住,扬手佯装要打下去。 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方茹涵再了解他不过了,她把脸凑过去,“打呀。” “你”慕晗刚扬起的手又放下,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还从来没打过,也舍不得打,只能恨恨地骂道:“疯女人!” “哼!”方茹涵不示弱,道:“彼此。” 慕晗实在不想站在这让人看笑话,瞪了一眼还被人抬着的慕战,撑着一肚子的怒气甩袖离开了。 众人偷瞄着大将军转身离去的背影,转头纷纷对着夫人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对付将军还是夫人亲自出马比较可靠。 慕战没有被关进柴房,但被软禁了! 一个月之内不能踏出将军府半步! 慕晗亲自挑选了几个人手日夜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哪怕沐浴都要跟着。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慕战非常不舒服,过了几天就受不了了。 方茹涵见儿子闷闷不乐,安慰道:“好儿子。你爹在气头上,你这一个月就先忍忍。为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慕战哀怨“我忍不了。这跟关押犯人有什么区别呀!” “儿子呀,现在外面传你和书家丫头的事传得满城风雨,这段时间你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 “哼!”慕战翻了个身,喃喃道:“我还巴不得外面那些人说得是真的,我巴不得和舒葭两情相悦,发生点什么才好。” “你这儿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 他不听话吗?为什么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优秀的不行。 慕战很老老实实的在将军府待了一段时间,直到府里的人对他放松了警惕。 这天深夜,他在床上装睡了一会儿,等那些人熬不住回房去睡了,他立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翻窗跳出了将军府的墙院。 月衔西山,已过了子时,夜空中几颗孤弱的残星。 深夜的长鸿城内一片安静。秦淮河上,远处的渔火半明半昧。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也许是被关了太久难得出来,心情反而莫名的低落。 远处的河面上,几艘渔船孤伶伶地停靠在岸边。 他记得,小时候他还连哄带骗地引诱舒葭到船上,然后把船开走,任凭舒葭如何又哭又闹也拿他无法。 他那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和舒葭单独在一起。 以前无聊的时候,他和万人迷他们也经常带着几壶美酒,煨几碟可口小菜,坐在船上谈天说地。 京城的风花雪月、丑闻秘辛、宫闱暗涌,在那里他们可以敞开来说,没有顾忌,也不用听家里爹娘的唠叨。 那个时候,真好! 几处寒鸦惊起,一声哀鸣。 回忆有人陪伴,可有些事情却只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比如说,他有多喜欢舒葭;再比如说,他被所有人误会。 他突然感觉很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求收藏一个,因为数据对新开的文非常重要。 第12章 七夕 慕战就这样在将军府关了将近一个月。这期间,白迟等三人来找他,都被慕战拒之门外了。 这期间,慕战晚上隔三差五就会一个人偷出去透透气,免得把自己闷死。 流言蜚语,也在这一个月逐渐消停了下去。 慕战搞不懂,那个人就那么怕他泄露他的秘密吗?非要让世人认定他就是个诲淫诲盗,不知检点的败家子? 当然,最伤他自尊的,还是半月前的那件事了。 半月前,方茹涵一直劝慕战,等流言过去后,尝试娶个亲,不求门第,也不在乎出身,能相夫教子就好。 可慕战还是不依,还怼回去说:“是不是大家都以为他随便对个女人都会上心?” 他也只是对那根芦苇上心罢了! 茹涵摸清自己儿子心意后,和慕晗商量了一晚,第二天让人带着满满的诚意和聘礼到舒家提亲。 舒致远是个很看重才学修德的人,他一直觉得慕战是内外皆败絮,况且,他觉得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多半也是因慕战而起。 他现在还在起气头上呢! 然而,念在慕战是大将军慕晗的儿子,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婚姻大事关系到自己女儿的一生,他实在不愿自己女儿受苦委屈一辈子,就算是将军府,他也要婉拒。 而舒葭心不在慕战身上,只回了句她配不上令郎,便让人送客了。 将军府屈尊降贵去舒家提亲,却被婉拒,慕战知道这事后,感觉自己折损了将军府的尊严,心中有一丝内疚。 方茹涵好心安慰自己儿子:“儿呀,天涯何处无芳草。回头娘给你找个更好的,更漂亮的!” “哼!那也要找得到呀!” “……” …… 转眼间,就到了七夕节。 七夕节,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对于达官贵人,七夕也只是一年中平常普通的一天;然而,对于年轻男女,这一天又意义非常。 当天,街上会挂满月老绘像,未出阁的姑娘会带着自己的意中人祈福,祈祷上天赐予她们圆满幸福。 七夕的盛会是在晚上,酉时到戌时,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刻。 晚上最重要的活动莫过于‘赛巧’。 所谓‘赛巧’,就是会懂女红的美貌姑娘亲自编织拿的出手的成品,再由监判官根据比赛者的姿色和手艺评分,由众人投票岀前三名。 前三名者不仅会得到丰厚的奖品,也会在比赛的人群中脱颖而出,很有可能会得到隐藏在人群中的青年才彦的青睐。 因此,不少年轻女子为了在这一天脱颖而出,都会精心准备一番。 美好的女子画眉点唇,编发穿纱,拉着自己的竹马巧笑盼目。 街上好不热闹! 慕晗带着方茹涵也去街上凑热闹了,慕战则趁着这个机会溜了出去。 他去了太子府。 …… “梁王最近可有动向”问这话的正是太子裴禛,身边还站着两个门客。 其中一个门客恭敬道:“据探子来报,梁王回西川后因过度思念亡妻,多次染重病,无心政务。” “嗯。”太子在庭中来回踱步,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很好。继续让人密切监视那边动向。母后说,梁王是最大的威胁,这根刺,早晚要除,否则本宫就算日后登上宝座,心也难安。” “殿下尽可放心。梁王远在西川,离长鸿千万里之遥,就算他有心争储,也鞭长莫及。况且西川土地慌寒,几乎年年粮仓空虚,致使贼匪横行。梁王恐怕光是管理西川,就已经分身乏术了。” 太子停下踱步,负手而立:“虽是这样说,但母后还是叫我切不可掉以轻心。” 两位门客点头称是,并承诺定会倾心效忠太子。 太子坐下喝了口刚泡好的茶,眼色轻佻迷离,“听说,过几日突厥阿史那可汗会亲自来我朝进贡,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礼品要送给本宫的?” “回殿下。”另一门客站出来道,“阿史那可汗身边的亲信说,他们专门为殿下您挑选了三个突厥特色的绝色女子,明日便会提前送进京,献给殿下。” “哈哈!”太子放声大笑“可汗就是可汗,知道投其所好先巴结本宫!此等贵礼,本宫又岂会不满意!” 趴在房梁上的慕战把里面人的对话全都听了去,感觉没什么是他感兴趣的,也就没再做过多的停留。 …… 胧胧月色,银光弥漫。 秦淮河面上缀满了莲形河灯,风华男子会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游船赏灯,因此这一天的秦淮河面上会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游船。 今晚,舒葭被傅宣主动邀出来。她出门前特意带了一顶带有纱布的斗笠。 毕竟她之前和慕战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若是再让人发现她七夕夜和别的男子私会,只怕会让有心人再次捕风捉影。 朦胧月华下,闪闪河中央。 傅宣有些醉意,用手撑着额头半靠在小桌上,醉眼朦胧的舒葭。 深思有些恍惚,眼前人的脸逐渐有些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相似又不一样的脸。 “宣。”舒葭轻唤了他一声,没有反应。 “宣,你怎么了”舒葭用手在傅宣面前晃了晃。 “宣?” “柔柔。” “我在。” 傅宣拉住她手,眼里是说不尽的千般柔情“柔柔,我好想你。” 舒葭突然心跳地厉害,低头牵住他手羞涩道:“我这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那句话惊醒了因醉酒神志不清的傅宣 一直在他身边?柔柔怎么会一直在他身边 她在五年前就不要他了!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人,不是婉柔,是舒葭,虽然她们长相相似,却不是同一个人。 傅宣抽回手,注视这舒葭的脸良久,却说不出一句话。 舒葭被他这样盯得有些莫名其妙,试着轻声问道:“宣,你没事吧?” 她这样一问,傅宣更感觉愧疚。舒葭是个好女子,可他却一直把她当做另外一个人。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忍不住。 爱的,是那个人;恨的,也是那个人。 他也想忘,想一心一意对待舒葭。可他终究是凡人,情爱之物乃世间最甜的毒药,哪怕碎骨噬心般的痛,也忘不了那流入心尖甜腻的滋味。 放不下,舍不得,忘不了! 舒葭见他神情有些低落,体贴道:“宣,你是不是累了?你要是累了,咱们可以回去。反正……反正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虽然她很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但是她今晚真的已经很开心了。 傅宣叹了口气,愧疚道:“舒葭,对不起。” 舒葭不想破坏今天的气氛,抓住他手,轻声道:“以后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之类的话,我不喜欢。” 他每次跟她说这种客套有礼的话,哪怕两人就坐在对面,她也感觉心的距离有千万里之遥。 傅宣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负手而立,望着河面五形六状的花灯,似是思考,又似是单纯地看着那些花灯。 待醉意消散了些,他转身对舒葭浅笑道:“今天七夕佳节,能和你乘船夜游,高兴得就有些忘我了,让柔柔见笑了。” 舒葭忍不住嘴角笑意,小心翼翼拿出自己提前编织好的腰带。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脏在扑通扑通地乱跳,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她伸开手,用腰带圈住他腰身,低头红脸道:“给你的,收下。” 她其实在佛庙的时候就送过一个香禳给他,不过后来那个香禳不知怎么被他弄丢了,本来又重新绣了一个,不过被慕战那厮给抢走了,现在也没要回来。 后来她就干脆做了一条腰带,其实她是有自己私心的。她想要傅宣每天系着这根腰带,这样也许也能够系住他的心。 傅宣轻抚着这根腰带,他突然一笑,原来人除了相貌,就连做事方式也会有相似的。 曾几何时,那个人也在七夕这一天送过他一根腰带。 不过,五年过去了,过去的已无法改变,那些不该记挂的不该念想的孽缘,是时候放下了。 顿了顿,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素雅发簪,发簪上嵌了一只白玉雕刻的杏花。 他将那只发簪亲手插在她发间,微笑道:“送给你的,好看。” 舒葭心喜,摸了摸头上那只发簪,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杏花?” 她记得,她并不怎么喜欢杏花,因为杏花花期短,轻浮易谢,有美人迟暮之意。且杏花形色与桃花梅花相似,没有属于自己的特色,因此她不是很喜欢杏花。 傅宣似乎被她问住了,想了想,道:“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个时候你站在一棵杏树下,树上开满了杏花,落了你一身。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杏花和你很相衬。” “原来是这样呀!” 舒葭有些不好意思,娇嗔道:“原来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她记得,去年仲春时节,她带了个贴身丫鬟在城南杏子林里踏春游玩。 刚下过一场雨,林中还漫着丝丝水雾,花瓣缀上晶莹雨露,娇艳欲滴。 那时的游人比较多,她正沉浸在烂漫春.光中,丝毫没有注意在原处的一个杏花树下一白衣男子正默默注视着她。 直到身边的丫鬟提醒,她回头,才看到了那个‘偷窥’者。 儒雅斯文,至情淡泊,这是舒葭对傅宣的第一印象。 而那时的傅宣,见到满树杏花下的那女子,第一反应便是:她和苏婉有一样温润的眉眼,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远远看去极易让人误认。 而且,苏婉也喜欢杏花。 两人算是偶然相识了。舒葭欣赏他的文采谋略,以及性情中的风雅淡泊,天长日久的相处后,便生了倾慕之心。 “以后我叫你葭儿,可以吗”傅宣这句话将舒葭从回忆中拉回来。 舒葭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郝红着脸低头应了声“嗯。” 傅宣一笑,伸手摸着她头上的杏花钗,心中却是难言的苦涩,这世上以后再无‘柔柔’。 …… 今天出来见傅宣,舒葭是瞒着家里人的,因此傅宣送了她一段路程后,她就劝他回去了。 过了这条大街就到舒宅了,今晚街上人比平时多很多,她抬头望天,今晚月色明澈,照在地上看得到清晰的人影,照路绰绰有余。 她打算绕个弯到后面的人声稀少小巷,直接从后门进去。 哒哒的走路声在寂静的小巷显得格外响,她一直低着头往前走。 突然,一颗碎石落下,好巧不巧地砸中她纱帽的边缘,纱帽惨烈地翻落在地,使她容颜在月光下一览无余。 这绝不是碰巧,这是人为! 舒葭捡起纱帽,抬头往上一看,高高的屋檐上悠闲地坐着一个人。 看那坐姿,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砸死人的!” 那人从屋檐翻身跃下,拍拍手,轻哼!道:“我手法准,砸不死!” “……”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一遍,男女主双c. 白月光只是暂时的。 第13章 魅力四射 慕战看到她头上多出来的发簪,眸色沉了沉,问道:“这就是傅宣送的那根?真丑!” 舒葭摸了摸头上的那根杏花玉簪,怒道:“你跟踪我!” “是又怎样?” 舒葭气结,知道不能跟这种人讲理,回过神来才注意到他装束奇怪,“你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干什么?”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其实去了趟太子府,便随便扯了个谎“当然是为了更好吓唬你了,谁叫你偷偷跑出去偷人呢。” 这里没其他人,他完全可以口无遮拦。 只不过话一说完,一顶纱帽就飞过来砸在他脸上。被砸得有些疼,他捂着脸愤愤道:“你疯了!” “疯的人是你!” “外面都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跑出去约傅宣。你不疯谁疯?”一想到她今天和傅宣在船上你依我侬的,他就非常来气。 舒葭很讨厌他这种无事生非,气得跺脚“你才疯了!我们根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是你的什么人。” “我说是就是。你送了我香囊,以后就只能嫁给我。” 他还好意思提香囊,真是不要脸,真是气死她了! “随你怎么说。” 她知道跟他这种无赖说理是永远都说不清的,打算一走了之,不想理他。 “唉?” 慕战拉住她,却没敢做什么过份之举,“我娘向你家提亲了。” “然而呢,我拒绝了。” 慕战有些不知所措,他当然知道她不同意了,只是他还不想完全放弃。 “那个……”他闭着眼睛,下定决心般问道,“我敢肯定,我会对你比对谁都好。你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你确定不多考虑一下?” “非常确定。”舒葭肯定地回答。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意,她喜欢傅宣,她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度过余半生。 而且,刚才在船上时傅宣已经跟她说过:往后余生,他想尽量跟她携手度过。 她自然也是愿意的,她是如此喜欢他,他是她喜欢的第一个人。 慕战手松了几分,用一种极其冷淡的口气问道:“你是真的喜欢傅宣?” “是,我一直很喜欢他,只会喜欢他一个。”舒葭不想暧昧不清,让他胡乱猜测,早日撇清对谁都好。 听她说得这样决绝,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慕战还是有些失落。 她在意的,她就一心一意对待;她不在意的,看都不愿看。她一向都是如此。 就在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之际,他猛地拉住她。 他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不死心地再次开口,“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如果你讨厌我哪一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我其实并不讨厌你,你有你的好。”舒葭闭了闭眼,狠心道,“但是感情的事讲究两情相悦,强求不来。” “我知道了。”慕战松开自己手,换了副倨傲的神情,凉凉道,“那我就当是你眼瞎,放着我这样的金元宝不要,非要赖上那种无耻之徒。” “你闭嘴!” 哟,现在连说都不让说了,这女人变霸道了!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揭他老底了。”慕战将头一撇,挽回自己最后的尊严“反正我又不是非你不可,只要我一句话,三妻四妾都不成问题。” 舒葭知道上次拒婚伤害到他自尊心,便顺着他道:“嗯,我相信你可以。” “很晚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她看着他一身奇怪的装束,顿了顿,平静道:“你以后晚上还是别穿着夜行衣到处乱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江湖大盗,怪吓人的。” “吓死你才好呢!”慕战冷哼!吓死她,她就别想跟那姓傅的跑了。 舒葭没理他,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一段路后, “芦苇花!”慕战突然叫住她。 她只愣了片刻,继续往前走。 “要是以后傅宣欺负你了,或者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的,舒葭有点感动,眼眶突然温热。还好现在是晚上,她是背对着他。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么暖心的话,哪怕是傅宣。 她在想:有时候她是不是对慕战太冷漠了 “嗯。你也是,要尽快找到一个好妻子。要是一直这样,怕是要一辈子娶不到好媳妇了。”她这样回答他。 月华冷清,悠静的小巷最后只剩慕战一人。 想起她刚才说让他尽快找到一个好妻子,他突然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她居然担心他找不到好媳妇。这是不是说明她有点在乎他?不管是不是,他都当是了。 他想着,既然要娶到好媳妇,肯定要有吸引好女人的本领才行。 嗯,自己在这方面一定还缺了点什么。看来,真的要向万人迷好好请教请教了。 这不,第二天,慕战就在家中让人做了一桌子酒菜,准备盛情款待万人迷、白迟、老内这三个酒肉朋友。 方茹涵见自家儿子今天有点反常,开始还有点担心,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娘!你想不想让你儿子快点娶媳妇?” “这不废话吗,当然想了!”她巴不得儿子一口气给她迎十个八个儿媳妇进门,给她生一将军府的孙子。 “那您就别管儿子我啦,儿子要开始想办法怎样才能给您搞到一个贤良淑的儿媳妇呢!” 方茹涵一听是这事,高兴坏了,把慕战拉到一边悄声道:“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尽管说。银两,媒人,聘礼,娘通通可以给你准备好。哦,对了,我要不要先去准备几件孙子穿的衣裳” “……” 连给孙子做衣裳都想到了! “娘,你想多了。”慕战一边推着方茹涵,一边劝道,“这种事儿子一个人操心就够了。” 终于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把方茹涵劝走了! “诶,你娘想孙子是不是疯魔了?”老内蠢呆地轻声贱笑,“媳妇都没有,哪来的孙子?” “嗯。”慕战随口回应,待反应过来时,毫不留情地赏了他天灵盖一拍,“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还是怎么了?” 居然敢说他娘疯魔! 老内表示很无辜,他只是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而已。 白迟磕着瓜子,打趣道:“那你今天该不会是叫我们来帮你想办法生出个儿子,好让你娘抱孙子吧?” “滚!” 慕战烦躁地随便拉了张凳子坐下,愤愤道:“那根死芦苇花铁了心要和那个姓傅的在一起。但我慕战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吗?” 他看上去自信满满,盯着自己的拳头慢慢握紧“我决定要好好提升替升我的魅力,争取早日把傅宣干.倒!” 三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刚才慕战说什么 他好像说要提升自己魅力! 万人迷忍不住伸手贴着他额头,惊奇道:“没发烧呀!” 慕战恶狠狠地拍开那只‘猪蹄’,“一边去!” “我说我请你们来可不是来白吃白喝的。昨天七夕,她居然和那姓傅的在一起,真是气死我了!我想着,我若是再不下狠手,那我估计就真的只能祝福他们了!” “嗯。”万人迷点了点头,“你终于知道是自己魅力不足的原因。” 万人迷自顾自地抿了口茶,待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拔了老虎毛时,只见慕战恶狠狠地瞪着他,似要把他吃拆入腹。 他心头一怂,赶紧为自己救场“呃呵,不就是魅力嘛。带你去个地方,保管让你明白什么是魅力四.射!” “切!我是老实人,可别骗我。” “诶~”万人迷凑过来,拍了拍慕战的肩膀,“你要相信,连老内那种怂样都能找到媳妇,更何况是你呢?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发掘自己的魅力,让它绽放出来!” 老内嘴里正叼着鸡腿,听到那边谈论到自己,立刻怒了,“怎么又说我了我能娶到一个能.干的媳妇也算是我的本事好吧?” 慕战清咳了一声,和万人迷很默契的闭嘴不语。 嗯,老内确实有本事,是他们四个人当中最早娶到媳妇的,媳妇也确实能.干,只不过就是个‘母夜叉’。 “喂,你到底去不去呀” “究竟是什么地方” 万人迷特地卖了个关子,贱贱道:“去了就知道。” 就这样,三人被万人迷七拐八绕地带到了地方。 …… “哎哟!那阵风把爷您给吹来了里面请。”一老鸨笑吟吟地在门口招待各种客人。 “公子,奴家好想你。你都这么久不来看奴家,坏死了。” “小娘子。来,香一个!” 这条街上就属这座楼最热闹,大门前的匾额上郝然写着‘醉春楼’三个大字。 四人先是在醉春楼前驻望了一会儿,站在楼外招呼客人的几个姑娘一个劲地劝诱他们进去。 万人迷打着扇子,露出了个魅惑死人的笑“咯,就是这了!” 老内睁着一双眼睛盯着那几个姑娘“我感觉这好像是青楼耶!” “不是感觉,这就是!”白迟回应。 慕战脸上表情很复杂,有愤怒,有疑惑,好整以暇地问道:“你表妹知道你定亲后还会来青楼吗?” 万人迷感觉似乎不太妙,决定先把话说在前头,“我可跟你说哈,我这是为了帮你才违背了我和我表妹的约定。你们可不能恩将仇报,回头跑到她那里去告我密。” “……” 慕战心里表示很无语。 明明是自己想逛青楼,结果非要拿他坐挡箭牌。 见过好色的,没见过他这种为了女色‘不择手段’的! 第14章 完了!完透了! 既然都到了门口,慕战很想知道这个地方和提升自身魅力有啥关系,而老内和白迟也经不住门口姑娘和万人迷的一再诱.惑,三人就犹犹豫豫地进去了。 万人迷估计是这的常客,老鸨跟他打招呼的语气熟络极了,见他这次还带了三个贵客,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在二楼找了个视野大的包厢,眼色轻佻地看着楼下几个在陪客的美人,脸上是藏不住的色气“你们三个待会儿就好好学着!” 老内自然喜欢看美女,但是他也怕家里那个母老虎发现他在这,心里高兴,却也忐忑不安,颤颤巍巍地向慕战寻求安全感“以后要是我来青楼的事被我媳妇发现了,你一定要替我抢下那两米长的砍刀呀。” 慕战给了个眼色让他自己体会,“凭什么让我冒险抢那两米长的大刀?” “因为只有你会武功呀?” “……” 会武功也是一种错? 说真的,慕战非常不服气,老内这种怂货都能娶到媳妇,那全天下的男人就更没有理由会孤独终老。 “老内呀,你这是杞人忧天。你家那位再怎么样也是个妇道人家,妇人怎么会来这种烟花之地?你就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万人迷信誓旦旦,小酌了两口酒,拍了拍手叫老鸨带来两个如花似玉的招牌,一个叫.春花,一个叫秋月。 万人迷左楼一个,右抱一个。自从和表妹订了婚,真的是好久梅这样出来享受了,今天还是托了慕战的福! 白迟耐不住老鸨的挑唆,从画册名单中挑选了个自己第一眼比较喜欢的,称呼叫‘红桃’的姑娘。 说来也奇怪,白迟这个人别看平时正正经经的很,原来骨子里也是个好色鬼,一见到红桃,还没相处一刻钟,这家伙就对人家好感飙升。 白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亲热,便拉着人家姑娘又单独开了一间独立的包厢。 老内胆子小,能进青楼就不错了,断不敢背着家里那个在外面偷腥,因此,他也只能看着,让自己眼睛享享艳福。 至于慕战,他全程黑着一张脸,那眼神就像别人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老鸨连靠都不敢靠近,更别说叫姑娘来陪他了。 万人迷软香温玉在怀,老内两眼直勾勾,就连稍微正常一点的白迟都拉着美人温言细语去了,就只剩慕战在那干坐着。 慕战觉得自己今天算是陪狼入鼠窝。 他为什么会有这三个不成器的酒肉朋友?就算他上辈子造得孽多,这辈子老天爷也不能这么对他呀! 他突然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 慕战实在忍不住了,怒拍桌子站起来,桌子有很明显的晃动感,把春花和秋月两人着实吓一跳,就连老内已经被勾了魂的眼神都被吓得立即收了回来。 他怒瞪着万人迷“这就是你所说的好地方?” “哎,看你凶的,把人家女孩子都吓吓着了。”万人迷在春花和秋月脸上各亲了一口,便示意让她们先退下。 他喝了口茶压压惊,道:“看你这暴躁脾气,也是没谁了。” “说正事!” “好好好!” 不就是魅力嘛,多简单的事呀! 万人迷示意慕战坐近一点,侧身在他耳边道:“刚才你在旁边坐了那么久,学到什么了没有?” “……” 慕战一脸蒙,刚才就见他一直在亲人家姑娘,这能学到什么? “啧!”万人迷换了个说法,“刚才我和春花秋月在一起时,用两个字形容你对我的印象。” “骚,贱!” “……” 万人迷不想跟他计较,指着楼下几个常见的嫖.客道:“那个,那个,还有那个!你用心观察一下,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这几个嫖.客在这里都是受姑娘们疯抢的。” 慕战仔细瞧了瞧,再思索了一番,在他看来,那些人算是样貌堂堂。嗯,还有一点就是都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甩银子大手大脚。 可这些在他看来都算什么狗屁魅力呀! 一个男人光温柔有什么用,得要保护得了女人才行;光只会装模作样念诗文有啥用,打仗的话,穷酸腐儒又不敢上,被揍了也只能忍声吞气;若说钱的话,将军府从不缺钱! 这样一比,慕战觉得自己魅力简直不要太大! 万人迷看他表情不对,猜测到他们两人的关注点可能不在一条线上。 他心累地叹了口气“这男人呀,要想轻易得到女人心,不仅要样貌上品,有时候就要会适当的花言巧语,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你夸一句她漂亮,她就会欢喜十天半个月;对她说个海誓山盟,她就会死心塌地等你一辈子。”说到这,万人迷停顿了一下,勾着嘴贱里贱气笑道:“当然,若是你床.上功夫了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 原来要做个有魅力的人,一定要这么虚伪、这么无耻下.流吗? 呆在一旁的老内听了万人迷和慕战的对话后,全程目瞪口呆——万人迷不愧是情场老手,懂得就是比他多多了!他决定要认真坐在这好好听教听教。 万人迷看慕战似乎还没完全进入状态,就继续端着架子指点迷津“所以阿战呀,你的样貌大家有目共识,样貌上过关没问题,你也不是缺钱的人。” “所以我建议你,不妨收敛一下你那暴脾气,温柔一点,时不时说一两句情话。最重要一点,该无耻时就无耻,该下.流时就下.流。只要你比傅宣更无耻、更下.流,你的那根芦苇花迟早会被你收入囊中。” 比傅宣还无耻、还下.流? 慕战想:万人迷终于说了句像样的人话——姓傅的那家伙确实够无耻下.流的! 鉴于要让慕战明白该如何温柔,怎样花言巧语,以及应该无耻下.流到哪种程度,万人迷特地叫来了秋月,决定当场给他示范了一遍。 他花言巧语说得一流: “小月月,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你比春花好看多了,哦,应该是比整个醉春楼的其她姑娘好看多了。” “公子就爱哄我开心。”秋月娇羞地拿着手帕拍万人迷胸口。 “我说的是真的。” 万人迷和无辜地握住秋月的小手,眼里泛着春光“昨天我做了个梦,你猜我梦见了什么?我梦见了一个从天上下凡的小仙女,那小仙女说她叫秋月。” 他捏了捏秋月红彤彤的脸蛋,顺便在她樱桃般的小.嘴上亲了一口“我说得都是真的,小仙女说她爱我,然后我就把小仙女娶回家了,跟小仙女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慕战头皮发麻,这么黏.腻腻的话他断然是说不出口的。 “真的吗?”秋月红着脸问。 “当然是真的了。”万人迷摸着秋月的脸蛋舍不得放手,假装深情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小月月你了,恨不得把你藏起来。” 他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喂她,含情脉脉道:“宝贝,乖。” 秋月刚来醉春楼没多久,涉世未深,感动地两眼通红,小咬了一口糕点,然后把剩下的一半送到万人迷嘴边,“公子也吃。” 万人迷犹豫了一下,随后将那被咬过的半块糕点含入口中,脸上还带着笑意。 秋月靠在他肩上,抽着鼻子道:“公子以后要常来看奴家,奴家会一直想公子的。” 万人迷先是对慕战抛了个得意的笑,放佛在说:看,就是我这样,厉害吧? 随后,他拍着秋月的肩膀安慰道:“会的,一定会的。” 有那么一瞬间,慕战觉得万人迷简直就是个禽兽,对人家小姑娘哄蒙拐骗,回过头来就夹着尾巴做人。 始乱终弃! …… 四人在里面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准备离开时,白迟还和那个红桃上演了一回‘生离死别’的大戏,让其他三个看戏的人狠狠尬嘲了一番。 白迟行呀,可以继承万人迷的衣钵了! 刚出醉春楼,外面天气还大好。 白迟还在回味和红桃的温存时光,万人迷则完全变成了个老妈子,一路唠叨个不停。 “你们一定要给我发誓保证,今天咱们几个来青楼的事谁若是泄露出去半分,谁就天打雷劈!” “还有!”万人迷特意对慕战说:“我是为了帮你才犯了旧毛病,假若‘东窗事发’,你一定要替我自证,证明我的清白。” “你们是知道的,我以后要和我表妹结为夫妻,这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啰里啰嗦说个没完白没了, 白迟还在神游傻笑,慕战则听得有一搭没一搭,只有老内在很认真地听他讲。 “这事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我表妹知道!!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我表妹那人小肚鸡肠,她要是知道我今天去了青楼,非跟我闹掰不可。” 慕战用手捅了捅他后背,示意他别说了。 然而万人迷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和他并肩走的其余三人突然站在原地,他才感受到一股不安的气息。 缓缓地抬头,顿时这个人都僵住了,浑身凉飕飕的! 表妹站在离他十步内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表妹笑中带着杀意,一步步走进那个花心汉。 此刻,他们四人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 白迟:啊?你们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啊呀!不得了,他表妹怎么来了? 慕战:不关我事,我提醒过你的! 老内:今天老万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万人迷:完了!完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丧得不想说话…… 第15章 好个屁 万人迷因没看黄道吉日出门,导致未过门的媳妇坚决要和他断绝关系,因此他这几天都急得上蹿下跳。 慕战他们已亲自在他表妹面前帮他作证:他去青楼只是喝了点小酒,并没有和别人滚到一起。 然而,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上门解释,她不听;赔礼道歉,她不听! 反正就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苍天呀,他就不该带慕战去青楼学习什么提升自身魅力的技能,他这样舍己为人,结果却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慕战表示很无辜:你自己不选日子出门,怪我咯? 现在万人迷有的是头疼的事咯! 不过,慕战也不闲着。 他琢磨着要学以致用,定要把那天学到的‘提升自身魅力’的技能练习得炉火纯青,才能把傅宣一举击倒! 找谁练习去呢? 找舒葭?估计还没等他练习好,脸上就已挨了几巴掌! 自己对着空气练习? 那府里人绝对会以为他疯了! 正当他抱头苦恼时,方茹涵碰巧看见,便走过来了。 “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痛?”说着她便伸手覆在他额头上。 “娘,我没事,只是心烦!” “跟娘说说,看娘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是不是上次你说的,娶个乖媳妇,让娘早点抱孙子的事?” “我…我……”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最后经不住方茹涵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他才实话实说。 他承认,他还是喜欢那根没良心的芦苇花,只要芦苇花跟傅宣还没到入洞房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慕战将万人迷的建议说给了方茹涵听,他没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这方法可不可靠,就想听听方茹涵对这怎么看。 方茹涵听,觉得也有点道理。 男人嘛,要面子,在外威风凛凛说一不二,但对内无耻下.流些也没什么不好,就像慕晗那老家伙年轻时那样。 不敢保证每个女人都喜欢这样的,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儿子呀,,为娘帮你找几个丫鬟,你对着她们多练习练习也许就熟能生巧了。” “这……这样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嗯,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方茹涵一早就给几个丫鬟安排了任务:陪少将军练习某样技能! 为了不让旁人笑话,方茹涵把闲杂人等都赶得远远的。 一天过去后。 方茹涵叫来那几个丫鬟问效果,然而,丫鬟们笑得都不能言语。 实在不是她们不给少将军和夫人面子,而是今天少将军强行扮演‘花花公子’调戏人的模样,让她们不想笑都不行。 看这几个丫鬟的表情,方茹涵就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找到慕战,只见他气焉焉地坐在那儿。 他身上还穿着长衫儒服,还特意叫人梳了个长鸿贵公子流行的发型。然而,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自己的气质和这压根不搭呀! 光是这些外表形象违和也就算了! 他很努力的把自己的性格想象成万人迷说得那样,想象那几个丫鬟是舒葭的模样。 他温柔体贴地对‘舒葭'说话,无耻下流地调戏‘舒葭’,然而,他总感觉自己是在‘东施效颦’。 而那几个假‘舒葭’一时难于接受少将军这么大的转变,说不出感觉哪里怪怪的,就是感觉很滑稽,很想笑。 慕战感觉很丢人,气得把她们都轰了出去。 他在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演了一遍,再依据舒葭的性格猜测舒葭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来想去,舒葭大概会说:变态! 也确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那种模样挺变态的! 他感觉被万人迷坑了,自己天生就是英勇不凡的气质,怎么可能装得了那种纨绔风流? 唉!为什么天下女子都不喜欢他这种英勇不凡,反而喜欢那种纨绔风流呢? 比起青楼里的那些风流嫖.客以及傅宣那个无耻之徒,他自我感觉自己是如此的优秀,应该会有很多人追捧他才对呀? 唉!太过优秀也是一种错! 他越想越丧,简直丧到怀疑人生了! “儿呀,咱别跟自己过不去哈,那一套若是不适合你,咱不学也罢。我儿有将才之姿,总会遇到慧眼识珠之人的。”方茹涵这样安慰。 可慕战不想就这样算了,他就不信他会斗不过傅宣那个是无耻下.流之徒! 晚上在床.上辗转难侧,他想到了刚才看过的一本戏折子,其中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 一个有才华的书生和一个商人同时喜欢一个姑娘。然而,那姑娘心中只有那个书生,对商人避之不及。 商人很伤心,他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得不到那个姑娘的放心,他就请他的好友帮他分析其中原因。 书生能让那个姑娘死心塌地,那么那个书生身上一定有姑娘赏识的地方。他的朋友给他提议:不妨多观察观察书生,看那书生身上有什么是让姑娘欣赏的地方,让商人多学着点。 商人觉得有道理,便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暗中观察书生,并将书生身上让姑娘欣赏的品质都学了过来。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姑娘被商人的真心实意逐渐感动,但是他心里还是倾向那个书生。 后来,那个书生后来考上了状元,看上了一个当官家的女儿,那姑娘听到了那事后伤心大病了一场。这期间,那个商人一直在悉心照顾她。姑娘逐渐被感化,慢慢接受了商人,并逐渐忘记了那书生,最后和商人结为连理。 故事到这里结束。 慕战想:他是不是也要去好好观察观察傅宣才行? 然而,他不比傅宣差,如果去向傅宣学习,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比不上傅宣吗? 在去与不去之间辗转难眠,最后他终于下了决定! 不就是观察一下嘛,他暗中观察,没人会知道的。再说,傅宣能成为他观察的对象,那是他傅宣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决定行动了! …… 城南边的杏子林中,傅宣和舒葭在并肩在林中漫步。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林中空气很好,黄鹂鸟在枝桠间来回跳蹿为林子添加了不少热闹,但杏花已凋谢的差不多了,因此没什么游人。 舒葭心情很好,但傅宣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宣,你怎么了?” 傅宣回过神来,歉意地笑道“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两人又继续走了一段路,在前方路口一棵大梧桐数下歇息。 梧桐树刚长出新叶,树冠一片新绿。这树应该有些年头了,树干很粗,足足要三个人才能完全抱住。 二人背靠在梧桐树干上歇息,都没有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 傅宣突然问,“葭儿,你知道苏婕妤这个人吗?” 自从七夕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叫过她柔柔,而是更亲昵地唤‘葭儿’。那时他是这样想的:既然要彻底放下,那就不要有留下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梧桐树上,茂密的梧桐枝叶后藏着一个人,听到那声‘葭儿’时,那个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跳下去把姓傅的那家伙的嘴巴封起来! 他喊‘葭儿’时,舒葭总会心头一跳。 她记得他以前说过,因为他觉得她眼里仿佛有柔波荡漾,所以他喜欢称她‘柔柔’。但她更喜欢‘葭儿’这个称呼,感觉更亲昵,‘柔柔’反而跟她名字一点都没搭边。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起苏婕妤的事,她对皇宫的事从来不感兴趣,苏婕妤这个人也只是偶尔听过一两次,甚至连见都没见过,摇头道:“我爹从来不让我过问和皇宫有关的事。” “你是认识苏婕妤吗?”她试探性地开口反问。 傅宣苦笑“也算不上认识。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罢了!” “可怜?”舒葭好奇。 “就在昨天,苏婕妤给陛下下合.欢散,还意图谋害皇后,被陛下打入冷宫了,还用了刑,听说已经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舒葭内心毫无波澜,千百年来,皇宫一直是是非之地,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更是数不胜数。 在她看来,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皇妃都享受过别人无法出击的尊荣,那她们就要做好承受失宠的心理准备。 不过,她这样想,别人未必这样想。 也可能,是她心太凉薄了吧! “我听闻苏婕妤是出身贫苦的民间女子,没有家族势力。曾三番五次谋害其她妃嫔,只不过仗着陛下宠爱屡次逃脱罪名。但这次是皇后,且后宫中私用禁药的罪名非同小可,陛下也保不了他。”傅宣眼中没有情绪,仿佛在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既然苏婕妤屡次陷害她人,那得到这些惩罚也是应该的。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舒葭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你觉得一个没家族没势力的妃子,她真的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害人,还故意给人留下证据?” “我……”被他这样一反问,她顿时结舌。 傅宣叹了口气,站起来望了望天,他诧异于自己听到这消息后竟然还会如此的心痛、焦躁。 五年前她虽然抛弃了他去追求了荣华富贵,但他绝不相信那些事会是她做出来的,上次他在金谷圆见到她时,她明明还和五年前一样是一个看似柔弱纯净的女子。 舒葭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尴尬,她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环住他腰靠在他怀里,轻轻道:“宣,那是后宫的事,就算我们有心,也帮不上忙的。你别再想那些好吗?” 傅宣回过神来,也伸手轻拥住她,带有歉意道“今天是我太忧郁了,那确实不是我们操心的事。” “嗯。” 起了一阵风,他取下自己的披风,细心地替她披上。 靠在他怀里,舒葭无法忽视自己的心跳,她见林中没别人,便踮起脚尖尝试着靠近,傅宣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要避开的打算。 两人气息渐渐,她心跳越来越快,在快要贴上他唇时,她突然停住闭上眼睛,她需要平复一下! 树下的两人暧.昧情动,树上的那人暴躁如雷。 苍天呀,这算什么呀?他是来观察学习傅宣,为什么要让他看这种残忍的画面? 傅宣这个无耻之徒,他一定会杀了他;还有舒葭那个脸皮厚的,等他把她娶进了将军府,一定要狠狠收拾她! 他在树上急地跺脚,正在想该如何阻止他们时,只听树枝咔嚓一声,他一个不留神。 “啊!!!” 怪他太暴躁,把树枝踩断了! 正当舒葭睁开眼打算亲上去时,只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尖叫。 待她反应过来时,一个人狠狠地砸在她脚下! 她像碰着火一样急推开傅宣,瞪眼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头晕目眩的慕战,羞怒极了! 傅宣也感觉有些尴尬,他认出了慕战,向躺在地上的慕战伸手笑道:“少将军,你还好吧?” 好个屁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开了个现言文案——《没有暗恋你》,就在专栏。我被古言折磨得很惨,下次想尝试一下校园文。 大概会是一篇暗恋励志小言情吧。看客们有兴趣的可以去收藏一波。 第16章 腰疼 本来舒葭准备对傅宣做点什么促进促进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预料到的是,天上突然砸下个活生生的人,这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尴尬了。 俗话说,情敌之间见面分外眼红。 傅宣还没做什么,就已感觉到慕战难于掩饰的敌意。 舒葭臊极了,狠狠地的瞪着那个‘第三者’,刚才自己想做什么,岂不是全被这个家伙看到了? 混蛋! 慕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清了清嗓子,别过脸道:“好巧呀!好巧。” “嗯。是好巧。”傅宣笑着很礼貌地回应。 舒葭心虚地看了看傅宣,又看了看慕战,一个表面温和平静,一个眼中火光四射,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慕战看到舒葭和傅宣战在一起,其实感觉很不爽,他真想把她拉到他这边来,但是他又想着:矜持,矜持!芦苇花喜欢矜持的。 “傅大人好闲呀。”慕战出口就带刺,“听闻明日突厥阿史那可汗便会进京面圣,我记得没错的话,陛下好像将招待可汗的任务交给了礼部和傅大人。陛下对傅大人给予众望,可汗明日就要进京了,这会儿大人还有闲情在这赏花,可真不容易。” 舒葭见他说个有完没完,使劲向他使眼色,这家伙平时没见他多能说,这会儿倒是说得挺麻溜。 慕战似乎没意会到舒葭的眼色,继续滔滔不绝。 “我天.朝的颜面断不可丢,都说傅大人做事滴水不漏,但明日来的毕竟是突厥可汗,提前一天准备好都是应该的。礼部的人这会儿都忙的外焦里嫩,傅大人难道没事做吗?” 他这一番条条是道又无礼的话,让舒葭着实刮目相看,就连傅宣都平静的无以言对。 别说他们两个,慕战自己都惊叹了。 果然,昨天夜里恶补看得书还是有用的,这不,现在说话都是底气十足。 他以前都是瞧不上那种文绉绉的文人的,这会儿好像有点改观了 傅宣眉目微皱,已有愠色,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微微弯身作揖道:“将军说得是,确实是下官玩忽职守了,多谢将军及时提点。” “诶,宣?”舒葭见他要走,下意识拉住他。 他顿住,如春风般温和道“我确实有些事要处理,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赏花?” 舒葭刚想说想同他一起回去,慕战就比她提前一补插嘴道:“你们不顺路的。” 话一说完,他眼珠为不可见地转了一圈,随后摸着自己腰假装很痛苦道:“哎哟~刚才我摔到腰了,现在走一步就痛,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会出人命的!” 傅宣站在那不动声色地从上到下全身打量了一眼慕战,随后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 慕战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扶着腰靠在那棵梧桐树上,慢慢蹲下去,神情极其痛苦,“我真的不行了!” 傅宣嘴角一抹冷笑,转身直接就走。 “宣!”舒葭刚想跟上,可是手却被某人暗戳戳拉住。 她想挣脱开,他就越不放手。 等傅宣走远了,她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无耻之徒。 “放开!” 见他还没有放开的意思,她怒极,下意识的扬起手。 他自然要知道她要干什么,伸手接住那甩下来的纤手,展现出一副痛苦难耐的可怜模样,咬着牙道:“没看到我难受吗,你那么凶干什么?” “……” 舒葭咬牙切齿“你就装!吧!” 见装不下去了,他拍了拍手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站起来,内心忍不住嫌弃了自己一番。 刚才演那么一出,实在是太掉价了,然而无耻下.流最直白的解释不就是让人脸皮要又多厚就有多厚吗? 这样一想,他心里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了。 “你不是要在这赏花吗,我也可以陪你呀!” 好不要脸的人! 舒葭从来不觉得自己要在这种厚颜无耻的人面前表现得多么温婉有礼,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要赏你自己去赏!” 他见她要走,及时跟上。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是要回去吗?咱正好同路。” 她自然不想跟这家伙同路,她换了个方向,然而她走哪,慕战就跟哪,像狗屁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你好不要脸啊,光天化日之下跟踪我。” “呃……”某人嘴里咬着跟狗尾草,翻了个白眼悻悻道:“ 比起你,我这点不算什么。” “你!”舒葭羞极了“你刚才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嗯,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你也太不矜持了,还好我及时出现,要不然白白让他占了便宜。” “……” 那种事情居然被他给撞见了,真是没脸见人了!她不想在这跟这个无赖纠缠,自顾自地往前走。 “诶,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她突然停下脚步,愤愤地指着他“你老实说,你今天为什么会在那树上?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跟着我们来的?” “这个……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废话!” 慕战自然不会说他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傅宣过来的,不过,她既然要他说废话,那他就只能说废话了“,我就是路过,顺便躺在那树上睡了一觉而已。” “路过?”舒葭讥笑着反问。 “嗯。”他尾音拖得很长 这种话也就只有他能编得出来! “我送你回去。”他笑着向前靠近她。 “不用!你别跟着我!”她后退几步,像躲瘟神一样和他保持距离。 “好好好!我不跟着你,但咱回家的路都是这条,你总不能不让我回去吧?” “……” 路确实只有这一条! 舒葭没再说什么,她急步往前走,似乎想摆脱什么。 可慕战却不想顺她意,跟着她后面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你知道吗,昨天将军府里新养了一只猫,那猫的性格特像你!虽然长得可爱,但性子古怪,王管家都被它抓伤了。” “……” “哦,对了,你喜欢猫吗?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弄一只带回去养着,找一只活泼又不抓人的,省的你每次闷得慌都跑去找那姓傅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喜欢猫!” “这样呀!那就有点可惜了。那你喜欢什么?”某人追在后面喋喋不休,“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绝对比傅宣送你的那根发簪还好看还贵。” “慕战!”舒葭终于忍不住了,长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给我闭嘴!” 此刻路边有几个路人来往,更有些人对慕战是面熟的,这突然出现在路边的一幕,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兴趣。 路人的心里活动一个比一个丰富: 哟,慕少将军在追人家姑娘呢。 上次大家不都说他们俩已经睡了吗?怎么这会儿就吵架了?还在路上吵。 唉!慕少将军把人家姑娘睡了,也没给个正儿八经的名分,不吵架才怪! 舒葭看路人那各种丰富的表情,心里羞愧死了,掩面跑开,急着离开那‘是非之地’。 慕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路人吼“看什么看?没见过追媳妇的吗?” 被他这么一凶,路人自然不敢停在那看热闹,各自散了。 舒葭一边气一边跑,她真的是太后悔认识那个王八蛋了,那种事被他撞见也就算了,他还在路上胡说八道。 她真的都要被气哭了! “你等等!”他气喘吁吁追上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你别过来!”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他“别跟着我,否则我杀了你!” 慕战看着她手上的那根簪子,觉得非常刺眼,那不就是傅宣送的那根吗?难看死了,也是难为她能天天戴在头上。 “我可真的会杀了你,你别不信!”舒葭一步步后退,语气却很肯定,不像是吓唬人。 “杀我?”慕战觉得好笑,不以为然道:“我一只手就能把你解决了,你拿着一个破簪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果然,女子不仅像孔圣人说得那样歹毒难养,还喜欢吹牛说大话。 “快把那破簪放下,别伤了自己。就那破簪,给我抠手指头还差不多。”他又很欠揍的笑了笑“当然,你若是想扔了,我可以给你买一根更漂亮的。” 不都说女人喜欢无耻下.流的吗,是时候表现他的无耻下流了。 他回想了一下万人迷当初对秋月的口气,在心底酝酿了一番,将自己声音压得很温柔很温柔“小美人,你别激动呀。你要是伤了自己,爷会心疼死的。” 这话一说出,他自己都把自己恶心了一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话。 “变态!”舒葭骂道。 “……” 好吧,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刚才是挺变态的。 “不要跟着我啊!!!”她咄咄逼人,把簪对准自己脖子,“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扎下去!” 他看到她将那银闪闪的簪尾对着自己脖子,真的被她吓到了,连忙服软“好好好,我不跟着你就是。你这个疯子!” 女人疯起来,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你离远点,距我十步开外。” 他犹豫了一下,很老实地后退了十步,“这下可以了吧?” 舒葭很满意,把簪子重新插在发髻上,一边放狠话“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跟着我,休怪我不客气!” 她摞下狠话,便将某人凉在那自顾自地走了。 一阵凉风吹来,慕战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就这样走了?他腰还疼着呢,她就这样扔下他不管了? 花了大半天时间,就只看到她要亲别的男人。 还敢用自杀来威胁他! 他那叫一个气呀! 慕战暗暗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将她头上那根破玉簪碎尸万段! 作者有话要说: 哇!数据好凉,我伤透了心…… 第17章 苏婕妤 今日,突厥阿史那可汗进京来我天.朝——大蕲,面圣。  陛下为表我朝对突厥的友好,提前一个时辰就在长鸿城外迎候。 早在百年前,北方游牧民族——突厥,逐渐崛起,常年骚扰南境,边境百姓深受迫害。 直到先帝继位,先帝雄才大略,用人不计出身,从寒伍之中挑选忠谋兼备的将才,鼓励农商、招驯军马。 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先帝分拨几路人马,使用离间计将突厥引入一个早已设定好的圈套,突厥二十万军队全军覆灭,并俘虏了左贤王和数个右贤王,同时虏获了无数牛羊。 那一场战役使突厥元气大伤,致使后面每次和的作战都是节节败退。 后来,突厥终于臣服,每年都会派使者来朝进贡。 然而,今年突厥闹大面积的禽疫,牛羊损失无数。而突厥对药理的专研一向落后,听闻中原人有这方面的药方,因此,阿史那可汗为表诚心,此次亲自带着比往年多将近五成的贡品来朝拜大蕲。 此次跟来的还有阿史那芊芊郡主。芊芊郡主第一次来中原,对中原的一切事物都感觉很新鲜。 据说,可汗此次带芊芊郡主来,是想在中原为她择一个身份地位相当的夫婿,这样更好促进两邦的友好。 芊芊郡主既有草原儿女的热情豪迈,又有碧玉年华该有的青涩懵懂,长得貌美如花,还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干倒突厥几个成年壮汉绝对没问题。 …… 万人迷吊儿郎当地抛了个花生米到嘴里,用贱兮兮的语气对白迟道:“哎,听说芊芊郡主这次是来选相公的,你要不要去试试?说不定就当上了突厥可汗的乘龙快婿呢。” “人家可是可汗的女儿,我爹官小,怎么可能会看上我等这种凡夫俗子?” “那可未必!芊芊郡主是可汗最疼爱的女儿。芊芊郡主喜欢谁,哪怕是个叫花子,可汗都会同意。” 白迟哂笑“那你为什么不去试试?” “啧!”万人迷眉毛一跳“你还不知道我那次被打得有多惨?我背现在还疼着呢!”说着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后背。 “我呀!这辈子是栽在我表妹手里喽!” 老内很狗腿地凑过来嬉笑问道:“诶,你表妹是怎么原谅你的?” “一边去!”万人迷撇开脸拒绝回答。 他才不会说,他为了求得表妹的原谅,半夜跪在她家门口,膝盖都快跪断了。 这么丢脸的事,他绝对不允许自己透露出去半个字!要不然他的后半生,估计会被这几个人给笑话死。 “唉!”白迟懒散地伸长腿,幽幽道:“马背上的人一身的羊膻味,熏都能熏死,我可不想被羊膻味熏死。” 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眉眼间都散发着春意“还是中原的女子好,软软的,相处起来舒服。” 白迟还在神思当中,似乎在想象着某件美好的事情。 万人迷用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就像发现了一只偷腥的猫,语气阴里阴气,“哟,看你小子思.春的表情,是不是看上某家姑娘了?” “嗯。算是吧!”白迟下意识的肯定回答。 待他反应过来,只见三双眼睛像猫看见耗子一般盯着他,让他浑身生出一股寒意。 “喂?你们干什么?”他吓了一跳。 万人迷扇子一收,翘着二郎腿,伸手横在他肩上,摆出一副听戏的表情,“哪家姑娘有这么大的好福气,被咱的白大少爷看上的?” 老内口快,抢先一步道:“我猜是他爹上次托媒人介绍的那个。” “做梦!”白迟给了个鄙视的眼神。 就他爹那眼光,也不知在哪给他找了个黄家老闺女,还听信算命的说什么那老女人是个旺夫命。 他打赌,那种又丑又泼皮的女人要真是个旺夫命,那母猪都能上树! “你该不会真和醉春楼里的那个红桃好上了吧?”慕战一语惊人。 白迟差点没被茶水噎死,慕战果然是人精,这都被他猜到了! “哼!”慕战冷笑一声,“我早就看出来了,那天你和那个红桃分别时缠缠绵绵,我看得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迟不做声,算了默认了,他这段时间确实和红桃相处得不错,甚至有为她赎身的想法。 “你爹知道这事吗?” 白迟笑容渐散,语气幽怨“我哪敢让他老人家知道呀,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把我吊起来打个十天十夜,毁尸灭迹都说不定。” “没那么严重吧?”万人迷一百个不信 “比这严重多了!” “那你是选择被你爹吊打十天十夜或者是毁尸灭迹呢,还是要跟着你的小红桃双宿双飞呢?” 白迟半靠着椅子,笑笑不说话。 还能怎么样?只能先瞒着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就让他能风流多久是多久! “唉,你们别光顾着说我呀,该说说你们了。”白迟想转移话题,分别对慕战和万人迷以及老内三人道:“你的芦苇花摘下来了没有?你的表妹真的原谅你了吗?还有老内,你家的那个婆娘没把你打废了吧?” “你别提了。”慕战首先诉苦,“无耻下流温柔我装不来,她都说我是变态!她就一根死脑筋,身心全挂在傅宣那个王八蛋身上!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她就要……” “她要干啥?”三人异口同声。 慕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正了正脸色,很不自在道:“没什么。” “你是怎么求得你表妹原谅的?”白迟转头问万人迷。 万人迷看样子不大愿提,便随便敷衍道:“还能怎么样?使劲对她好呗!” 他才不会说他是如何放弃尊严求得原谅的,那么丢脸的事打死他也不能说。 “诶,你别问我!”在他们开口前,老内主动交代“我家还是那样。” “……” 唉!看样子,他们四人真是倒霉到一窝了! 四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各自默默心疼了一下自己。 “慕战,我看你那位对傅宣是死心塌地。我觉得芊芊郡主正适合你这种类型的。”万人迷笑眯眯地建议。 “我也不喜欢羊膻味。” 万人迷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我打击你哈,只是强扭的瓜不甜。”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觉得舒小姐对傅宣那么死心塌地,我怕你扭不过傅宣” “我还没扭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扭不过?”慕战不服气,“就算不甜,扭下来解渴也不错。” “行!那你努力!” …… 下了早朝,傅宣和同僚们打了声招呼便沿着汉白玉台阶一步步往下走。 他今天心情有些低落,说不上原因。 抬头望被宫墙圈住的方方正正湛蓝的天,他莫名感觉烦闷,非常的烦闷。 就像关在笼中的金丝雀,渴望着什么。 他突然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拼命地想进京为官。 是为了荣华富贵吗?好像不是,他不是一个看重虚名的人。 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己好像也不清楚了。 路边,几个洒扫的宫女和太监一大清早在那小声议论着什么,没有注意到绿竹小道后面路过的傅宣。 这宫里面,能让小太监小宫女嚼舌根子的无非就是后宫那些是是非非。 听到了‘冷宫’两个字,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分出了几分心。 一小太监边拿着扫帚扫地,边对旁边在修建花枝叶的另一太监说:“你听说了没有,昨晚苏婕妤也不知怎么从冷宫中跑出来了。” “冷宫不是有人把手吗?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据说她是烧了什么,那烟味把人给迷晕了。”小太监凑过去半掩着嘴悄悄地说“你难道没听说吗?这个苏婕妤在进宫前就很擅长制各种奇香,能使人神志不清甚至产生幻觉。只是可惜,她把这点用在皇上和皇后身上,要不然也不会进了冷宫。” “她跑出去了,然后呢?是怎么被抓回来的?” 那太监呲了一声,鄙视道:“皇宫是什么地方?有重重巡卫把手,她能跑得了多远?” “抓回去后,皇后令人将她毒打了一顿,那叫一个惨!” 听到这,傅宣后背一颤,胸膛里跳动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 “啧啧啧!没有恩宠的女人真可怜!” 傅宣没有继续听下去,他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里。 原来,她在宫里,活得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架收藏或评论一波,这数据真的太凉了。 今天卡文,我现在脑子一团糊…… 第18章 落水 阿史那可汗在长鸿待了没几天,便对中原的风土人情产生极厚的兴趣,常常赞不绝口。 芊芊郡主更是顽皮好动,经常在围场和中原的将士比试骑射,有时还会明面上比武斗艺,非要分出个胜负来。 中原的人都喜欢表面迂回,心中深虑。知道芊芊是可汗的女儿,赢了她会驳了她的面子,因此都会不露声色地故意败下阵来,甚至不展示自己的真实实力。 小女儿家心高气傲,随便赢了的几场比赛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因此常在可汗面前闹腾,说要让突厥和中原来一个比武大会。 正好,阿史那达铁也想借此试探试探中原人的底子,便向当今必陛下提出了这个请求,说是想见识一下中原人的魄力。 陛下碍于面子,不好直接拒绝,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 比武大会定在三天后举行。 朝廷要求凡是朝中所有六品以上的将帅都要求参与。 自然,慕战也在其中。 “诶,我说慕战。听闻芊芊郡主长得娇俏可人,但就是眼光太高。我个人觉得,三天后的比武大会你可要好好表现,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就看上你了。”万人迷调侃。 “滚!” 万人迷被他这么突然一凶,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呀?我这不是怕你娶不到媳妇吗,突厥女孩子的性格不同中原女子,我只是觉得热情豪迈一点的女子更适合你。” 慕战皮笑肉不笑,“本将的终身大事就不劳烦万公子操心了。您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哼!你就等着瞧吧!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一心要在一根芦苇上吊死,小心你慕家断了香火。” “笑话!”慕战不屑,“我是那种没女人要的男人吗?” “呃……” 没女人要到不至于,最多娶不上好女人。不过,这话万人迷不敢对他明说。 慕战非常不认同万人迷的话,他那有那么差劲呀? 他怎么可能会让慕家断了香火?老内那样的都能娶到媳妇,想他慕战英姿不凡,有能力有担当,怎么可能会娶不到自己想娶的人? 说他会断了慕家的香火,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 夕阳斜下,轻舟在微波中飘荡摇曳,船尾坐了一人。 舒葭抱着膝盖静静地坐着,一个时辰过去了,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 他今天明明答应和自己一起泛舟的,结果他失约,就算是临时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也可以叫个人来提前通知她呀! 可是,他没有! 以前他也失约过,但都会提前告诉她,她都能理解。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对她的在乎远没有她对他的深刻。 但是七夕那天,他明明承诺了会全心全意地对她,是她期望太高了! 河风一阵吹过一阵,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秦淮河面上已隐约倒映出两岸稀弱灯火。 舒葭已彻底不抱希望,天色越暗,她就越感觉委屈。 以前不觉得难过的事,这一刻,所有的种种堆积在一起,那种感觉仿佛扩大了十倍。 她生辰的时候,他忘记了!虽然,他后来说那天他有急事。 她送给他的香囊,他找不到了。 金谷园那天,她失踪时,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她不见了,直接一个人独自回去。 他跟她去城南杏子林赏花时,他因为慕战几句话,就轻易抛下她独自离去。 每次和她在一起,他都匆匆离去! 这一段感情里,好像一直是她在追逐! 往事种种,点点滴滴地积累,因为今天无缘无故的爽约,顷刻间如潮水一般淹漫了她心底的希望。 “咚!!”一颗鹅卵石砸落在船沿的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 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看见石头是从她后面那只船扔过来的,而那船上只有一人在划桨——是慕战。 舒葭眨着红眼,嗓音呜哑“你又跟踪我?” “什么叫又呀?”慕战一边划着桨,一边轻哼着小调,“我经常来这喝酒,只是看见河上一人影眼熟,便划船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怎么,秦淮河是你家的?” “……” 他这话说得不辨真假,且找不出任何破绽。舒葭只能咬着牙吐出四个字,“欲盖弥彰!” 冤枉呀!慕战心里大喊冤,他今天真的是在秦淮河边的小酒馆喝酒,碰巧碰上她而已。 不过,看样子她今天心情好像不好,他就不打算跟她逞口舌之快。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舒葭不打算理他,她划动船桨准备靠岸。 慕战见她要走,快速划动桨,使自己的船和她的船首相撞,然后扔下木浆,跳到她船上。 因那一撞,船身剧烈晃动,她整个身子都晃得倒下了。 待她稳住重心,她冲着慕战大呼:“你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嘛!”某人表情装得很无辜,很狗腿地和她坐在一个木板上,“是不是姓傅的那小子欺负你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绝对帮你教训他!” “你说他怎么欺负你的?” “没有。”舒葭摇头。 “没有?”慕战皱眉,“那你为什么不高兴?还是说是你欺负他了?” “……” “不过,就算是你欺负他,我也帮你去教训他的,谁叫他不让你欺负够呢。” “……” 她都快被他给气笑了“我怎么可能欺负得了他,别胡说!” “你看你看!还是笑起来更好看!”慕战发现她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又摆起了大男子主义的骄傲,“你跟我在一起才会有哭有笑,反倒是跟着那个傅宣,拘束的不要命,所以更加肯定,我们才是一对。算命的都说了,我们八字很相合。” “我……”舒葭结舌。 拘束?她和傅宣在一起会很拘束吗?好像是这样。 只是,拘束归拘束,为什么连慕战都看出来了? 难道是她和傅宣在一起时的紧张拘束感太过明显了?意识到这一点,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脸。 一想到自己每次在傅宣面前那种紧张兮兮的感觉都被傅宣尽收眼底,她就感觉忒丢人! 等等,算命?这家伙什么时候到算他们俩的命了? “算命人的话你也信?” “哼!”慕战不屑,“只要说得我高兴,别说算命的,菩萨会说话我都信。” “……” “哎,是不是傅宣不要你了,你才不高兴?” 舒葭撇过头,没理他。什么叫不要她了?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她不做声,慕战就自动当她是默认了,仰头努嘴道:“我看你还是和我在一起才合适,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不会嫌你丑的人。傅宣一定是嫌你丑又不懂矜持,才对你心生厌倦了。你说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舒葭第一次被人说长得丑,顿时火冒三丈,倾身用手去推搡他。 慕战没那么傻,侧身一躲,很完美地避开了。 就在那一瞬,一阵浪拍过,船身剧烈地向□□斜了一下,加之她用力过头,身体重心失去平衡,只听见扑通一声,不出所料地栽掉到船沿之外。 “啊!!” 她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喝了几口水,身体开始往下沉。 “舒葭!”慕战大惊。 他自然知道舒葭不会玩水,二话不说,起身跳入水中,以最快的速度游向她,再将她拖出水面,游向岸边。 天色已昏,逐渐不能视物,到岸上时,两人都狼狈不堪。 “芦苇花!醒醒!”他将她平放在岸边的草地上,用手左右拍打她的脸“舒葭!舒葭?” 还是没有反应! 该不会死了吧? 一想到这,慕战终于慌了神,用手试探她的鼻息,还感觉到气息,心里松了口气。 “我数三句数,你要是再不醒,可就被怪我非礼你了!”他这样威胁。 “一!” “二!” “三!” “……” 慕战深吸了口气,手捏住她下颚,使她嘴张开。 正在他俯身准备给她渡气时,她剧烈咳嗽了几声,喷出了几口水。 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就看见慕战脸离她已经很近,想都可以想得出他想做什么!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呃……”慕战突然感觉特尴尬,语气磕绊道:“那个……我什么都没干!” 本以为会挨一顿骂,但一直没听到她出声,他偷偷用余光瞄了她一眼,却见她眼眶泛红,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 “诶,你别哭呀!”慕战慌了,手脚无措,“我真的没把你怎么样,我刚想给你吹气,你自己就醒了!” 他自然不知道,舒葭并不是因为这个伤心。 她在这等了傅宣一下午,而傅宣一下午都没来,以往因傅宣积累的情伤在这一次全部涌现出来。加之刚才落水时,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条河里。 在水中她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爹,还有就是对自己和傅宣那段感情的不甘心。 眼下死里逃生,那种积累的情绪就犹如山洪暴发般席卷而来,此刻,她只想找一个肩膀哭一下。 她突然扑在自己怀里,慕战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不知所错,只当她是因为刚才落水吓到了。 他扶着她的肩,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我刚才真的没对你做什么,我向你保证!” “我知道。”她语气闷闷,但仍止不住抽泣。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以前小时候他欺负她了,她也会毫不顾忌的在他面前哭,所以她不需要在他面前掩饰自己奔溃的情绪。 “喂,哭得差不多就行了。咱们现在孤男寡女,全身湿淋淋的,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给怎么着了。” 舒葭红着眼,抽噎道:“我们两个不是早就让人误会了吗?” “……” 好像也是哈!外人早就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了,也不差这一回。 他用袖子粗鲁地帮她擦干眼泪,忍不住嫌弃道“女人就是麻烦。你要是实在不高兴,明天我就帮你把傅宣揍一顿,帮你出出气?” “别!”舒葭拉住他袖子,低头闷声道:“不关他事。” “得了!”慕战冷笑,“我知道你是不舍得他挨打。” 舒葭不想跟他多解释什么,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无关他人,无关对错。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全身都湿透了,晚风习习,吹在身上有些凉。两人打算回去,要不然一直穿这湿衣服容易得风寒。 舒葭本想自己走的,但慕战坚决要背她,还说什么要补偿她。搞得好像她和他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 他们没有走大街,直接沿着小道抄近路,一路上没什么人。 灌木丛的虫子吱吱地叫个不听,听得让人头皮发麻,草丛了里面还时不时飞出一两只蝙蝠,看着怪渗人的。 蚊子很多,身上被咬出了好几个胞,很痒,但慕战好像没什么感觉,走得还挺快。 为什么蚊子不咬他呢?可能是慕战皮厚,蚊子咬不动吧,舒葭是这样想的。 舒葭被他背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很明显感觉到他气息加重了,犹豫地开口“要不……我还是下来走吧?” 没听到他回答。 过了一会儿,舒葭又尝试地开口“我自己能走。” “我说过我要补偿你的!” “补……偿?补偿什么?” “刚才在船上你推我时,我要是不躲开,你就不会落水了。” “……” 原来他是在为那事自责呀,其实那也不能全怪他,是她自己要去推他的,但谁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她丑呢? 舒葭突然觉得,慕战这个人也挺好的,虽然有时候很莽撞,说话口无遮拦,但他爬墙给她送桃花雨,会保护她,还三番五次地背过她,这一点确实比傅宣好。 此刻趴在他肩上,虽然周围很昏暗,但莫名地有一股安全感。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她再次开口“要不,我不要你补偿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他脚步一顿,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恶狠狠道:“你再吵,我就把你丢在这喂鬼。” “……” 好吧,她承认她很怕鬼。不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背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东边已经露出了月亮的眉弯,就在她趴在他背上快要睡着时,他却喘了口气,终于屈服了。 “芦苇花。” “嗯?” “你下次吃少点。有点重。” “……” 第19章 好男不跟女斗 中原和突厥的比武大会将在明日举行。 虽说这种比试没什么实际意义,说白了就是让君臣们看看热闹。 但人都好挣那口气,在正式比武台面上,哪里会那么轻易认输。 因此,蕲朝的将军和突厥的几个武士都暗戳戳地准备。 然而,慕战却悠闲的很,从来没想着要活动一下筋骨,为明天准备准备之类的。 万人迷坐在一旁同他闲聊,“喂,我听我爹说,明天赢了的人,陛下会赏赐丰厚的奖品。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慕战不屑“有啥好心动的?将军府什么都有。” 万人迷无言以对,也是哈!人家将军府财大气粗,不缺陛下赏赐的那点东西。 “芊芊郡主的面子可真大,就一句话的事,可汗就给她整出个比武大会出来。不像我等宵小之辈,做事说话都要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白迟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同样是人,为什么命就差这么大呢?” 万人迷接过话,“因为投胎是个技术活。你技术不好,能怪谁?” “对。”老内无脑地插话,“我媳妇也说了,我投胎技术不好,所以命不好。你命不好,一定也是因为技术差。” 慕战也得意地来了一句,“那照你们这样说,咱四个人当中算我技术是最好的。” “……” 四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又开始回到正题。 “你说那个芊芊郡主是不是好日子过得太舒服,耐不住寂寞了?”万人迷摸着下巴,“一个女孩子家,人没多大,天天舞刀动枪的,净喜欢看那些打打杀杀的,哪里有个女孩子该有的温柔样子呀!” 慕战冷哼“我看,那些突厥人就是欠揍,打仗打不过,净想着搞这些幺蛾子显摆自己!” “嗯,我也觉得。” …… 天边的晚霞铺洒下来,色彩斑斓,给周围的草叶镀上了一层金黄。 这是一个美丽又快乐的黄昏。 慕战哼着调子半躺在水塘边的柳树干上,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草,心情似乎还不错。 没过一会儿,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舒葭从霞光中款款走来,她低着头,不是他预想中的表情。 他一骨碌从树上跳下来站在她面前,“你又怎么了?我在这等了你好久了。” 她叹口气,坐在柳树根上,撑着下巴,面无表情道:“他来找我了。” 慕战用脚也能猜出这个‘他’是指谁,醋里醋气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舒葭望了他眼一下,伸手整理了下衣袖,掩饰自己的情绪低头平静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他昨天因为要见一位很重要的故友,才爽约了。” “就没了?” “嗯。没了。” “……” 好敷衍的解释! 舒葭其实并不是因为傅宣爽约了一次就伤心。只是前面积累的失望多了,到了某一刻,一下子突然承受不起而已。 以前她还能安慰自己,他公事繁忙,没有很多时间陪她,又或是他是真的忘记了,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和他认识的时间不短,但在这份感情里,她总是提心吊胆,患得患失,甚至感觉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距离。 那次七夕时,她本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然而,这几天,她那种患得患失感愈来愈烈。 傅宣是真的爱她吗? “真是难得你主动叫我出来。”慕战脸上笑意不减,凑过嬉皮笑脸道:“是不是怕我明天被那个可汗郡主勾去,所以急着出来见我最后一面?” “你想什么呢?”舒葭看不惯他那自恋的模样,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觉得芊芊郡主会看上你吗?” “你!”慕战咬着牙,“果然是女人。” “废话”她没好气地给了个白眼。 她不是女人,难道还会是男人? 慕战被她打击得不轻,本来还对那个芊芊郡主没多大兴趣,这会儿兴趣可大了! 他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把那个芊芊郡主收入囊中,到时候搂着美娇娘定要在她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由于受到了刺激,他要为自己留住最后一丝尊严,用一副很瞧不起人的口气道:“说吧!叫我出来什么事?” “那个……”舒葭抿着嘴,慢吞吞地开口“你知道傅宣当官前的经历吗?” 傅宣!傅宣!又是傅宣! 这女人三句就有两句不离傅宣,好像没有傅宣就不能活似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还没当官时就有个未婚妻,你还不信!哼哼!” “这个我知道。”舒葭没多大意外。 傅宣很久以前就跟她说过,他以前和一个女子订了婚,不过那女子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攀上了高枝,弃他而去,婚约算是失效 他还说,他已经五年没见过那女子了,对那女子只徒留恨意。 只是,那日在金谷园见到那位女子又是谁? 他的未婚妻又去了哪里? “你叫我出来半天了,也没说什么事。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可就走了哈!”慕战说是这样说,但他才不舍得走呢。 芦苇花好不容易主动叫他出来一次,他得好好享受这个她有求于他的过程。 “慕战,你能不能帮我多关注一下傅宣入仕之前的事。比如说,他的未婚妻嫁给了谁,他在长鸿有什么故友等。” “你想干什么?”慕战眉一挑,洋洋得意地指着自己脸颊“要我帮你也可以,先亲我一口再说。来,在这!” “……” “无耻下流!”舒葭咬着牙,转身准备走“不帮就算了!” “诶!”他及时拉住她“我尽力就是了!” 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慕战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骨气了,愤愤道:“喂!明天就是比武大会了,我帮你做事,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 “你要我怎么关心?”舒葭不解。 “你就不怕我明天被打死?” 舒葭突然觉得好笑“再怎么也不至于把你打死吧?最多把你打残了。” 呃…… 他还以为她会说‘你武艺高强,不把他们打残就不错了。’然而,事实并是如此。 女人果然是冷血无情! …… 比武大会的这一天。 陛下和可汗都坐在高台上。芊芊郡主则坐在一旁等着看一出好戏。 击鼓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了! 几个突厥武士光着膀子在一旁拍着队,他们一个个铜肤横肉,身上还刺着突厥的瑞兽,一看就是力量型的那种。反观蕲朝这边,多偏向精瘦温善,但也精健神气。 第一个回合,击鼓三声。 一个白衣少将对阵突厥第一个出场的武士。 两边呼声热情高涨,尤其是芊芊郡主,观战时那是又跳又叫,“好!好!阿大好样的!打!打得好!打得好!”她完全忘情地投入,兴奋的不得了。 陛下和可汗坐在高台上观战,前面芊芊郡主又跳又叫的身影,实在让他无法忽视。 突厥的丫头,果然野! 场上打了十几个回合,白衣少将明显落了下风,最后被那个突厥人一脚踹在地上很难爬起来。 “好!好!阿大好样的!”芊芊郡主激动得不成样,就差没让自己亲自上阵。 “……” 可汗脸上有些挂不住,转头对坐在自己旁边的天子赔笑,“这丫头性子从小就这样,野惯了!陛下莫要见笑才是。” “哈哈哈!”裴隆摸了摸龙须,“郡主性情坦率,朕又怎么会怪她呢。” 第一场,蕲朝败了。 后来的几场,双方陆续换人,然而蕲朝这边都落了下风,突厥那边各个雄武生威,体力上就占了明显的优势。 阿史那可汗对自己带来的人很满意,忍不住连笑陈赞,还不忘向裴隆炫耀一番。 裴隆觉得他这个皇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刚才那些上场的人绝不会是他蕲朝的精锐武将。他命人将后来的参赛者赛选一番。 …… 场上打得激烈,场下也讨论得剧烈。 慕晗对自己儿子说“待会儿你上去,别手软,把他们全干.倒才能下来。” “为什么你自己不上?”慕战故意气他爹。 慕晗生气地给了他一脚,“臭小子!你爹我一把老骨头了,领兵打仗还行,你让我上去跟那些大胖子较劲,你是想弑父吗?” “哼!”慕战不想理他。 都知道自己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抽起人来却一点都不省力! “打死他!打死他!”芊芊依旧没有一刻停歇。 几场下来,又是被突厥那几个胖子打得落花流水。那个什么芊芊郡主,还在那跳着脚说好,陛下都黑脸了。 阿史那可汗一脸得意劲,脸上就差没写着:看,本王的人就是这么厉害! 慕家三代英烈,骨子里流的就是忠君为国的血。慕晗看到那些突厥人在场上洋洋得意样子,若是自己再年轻二十岁,他定会亲自上去打爆他们的狗头。 慕战也一样,早年跟着他爹驻守边关时,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骑着牛羊的人的一副比他还狂的样子。 简直欺人太甚! 那几个突厥人在场上狂妄地振起双臂大嚎,“还有谁!都来吧!” 按照顺序,下一个上场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悍将,慕战拉住那人肩膀,眼睛盯着场上那几个突厥人道:“我先去!” 他把外套一脱,扔给了那人,然后对着慕晗,嘴角抛出一抹笑,“爹,好好看着!儿子定给你赚足了面子!” “诶!慕战,还没轮到你呀!”那悍将大呼,然而,慕战人已经飞上去了。 慕战拍了拍手,先是对坐在高台上的裴隆请示了下眼神,得到了允许后,他便专心看着上场的突厥人, “哇塞!你快看,慕战出场了!” 偷偷混进来的老内和白迟都激动的不行,慕战这家伙,还是和人干架的时候最酷。 …… 赛场上,气氛异常高涨。 托了慕晗的福,慕战自小练武,曾经还随慕晗一起出征守过边关。在行军布阵方面,裴隆一直夸他有慕晗少时风采。然而,就是性子直了些,平时有时说话做事直来直往,不适合做文官,若往后稍加教导,又会是一个‘慕晗’。 慕战和那些突厥人打了不下一百回合,突厥的那些武士倒了一个又接着上来一个。 裴隆脸色转暗为明,坐在同僚中的慕晗也忒感有面子,坐在那都比别人神气了不少。 可阿史那可汗逐渐坐不住了,看到他精心从突厥带过来的武士一个接一个被一个刚出生的牛犊子打倒,他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你快起来呀!”芊芊郡主站起来,对着台上倒了的突厥人大声命令,“我命令你们立刻起来!立刻!” 慕战冷笑一声,斜眼看着脚下的四个人,心里想着:壮得跟头猪似的,爬得起来才怪! 后来又上来了几个突厥人,但最多撑了十几个回合,便倒捂着下盘倒在地上打滚。 “啧啧!”围观了全程的白迟忍不住摇头,“慕战这个人真下.流,转挑人家那里下手。” “挑哪里下手?”老内不太明白白迟说什么。 白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鄙视道:“你说哪里呢?就是让你断子绝孙的地方。” “……” 老内打了个寒颤。 断子绝孙?我的天,慕战这家伙也太狠了,居然想让所有突厥人断子绝孙! 打到最后,突厥再没能人出来迎战,阿史那可汗本想就此为止,看来蕲朝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就在可汗准备开始向陛下认输时,芊芊郡主狠狠地跺了下脚,一个翻身就跳到了舞台中央,和慕战正面对视。 “唉,芊芊?回来!”可汗大呼,可人已经出去了,他只能捶手叹息。 “我们来比试一场!我输了,才算你赢!”芊芊两只眼睛直视慕战,那副神情既自信又高傲。 慕战一时有些蒙,怎么一个女人跑上来了?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 他自然承认自己是个好男人,那他真的要跟女人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我专栏的预收文和完结文哈~ 也可在微博调戏我。 第20章 大卸八块 待慕战还在发愣期间,芊芊就劈头盖脸的攻击过来。 一阵急风从耳边呼过,他啊了一声,险险躲过。 “看招!”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芊芊就连发起第二招攻击。 慕战一直处于防守状态,见招拆招,但芊芊郡主招招紧逼。 “接招!”芊芊大喝。 “啊?”慕战抬头,蹬地翻了个身,躲过了她致命一击。 妈呀!突厥的女人怎么比中原的还凶悍? 在慕战的思想观念里,一向讲究好男不跟女斗,打了女人的男人那是最没出息的男人。 他想做个好男人,不想做个没出息的男人!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呀! 可汗和陛下都在认真地观战,然而,场上出现了很尴尬的一幕——芊芊连连进攻,慕战步步后退,但谁也没伤着谁,一时很难分出胜负。 场下观战的蕲朝人也是一脸懵逼,打仗和打架都是男人们的事,这芊芊郡主上去凑什么热闹? 慕战刚才还把那几个突厥武士打得血肉横飞,怎么现在一遇到美女就心慈手软了? 果然,美色面前,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一个样! “我说将军。”其中一个同僚对坐在一旁绷着脸的慕晗开玩笑般道:“令郎不仅武艺非凡,而且还懂得怜香惜玉呀。这芊芊郡主明显就不是对手呀!” 慕晗脸一下子更黑了,愤怒地捶着桌子,“逆子!!” 对突厥的人,要什么怜香惜玉! 那逆子今天要是敢败下阵来,丢了蕲朝人的脸,回去他非把他踢出慕家宗籍,剥了他皮不可! “打!打!打!”老内躲在一旁压着声音给慕战助威“打死她!打死她!” “唔~”一之手从后面捂住他嘴巴,白迟恨恨地皱眉“你小子能不能小声点?咱们可是混进来的!” “哦!” “你说慕战为什么一直不出手呀?” “切!他不打女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在台下认真的观战,你一眼我一语的对场上的两人评头论足——突厥都是学得什么奇奇怪怪的招式呀,出手那么狠。嗯,慕战打架真在行,就是怕女人! 正当两人看得正起劲时,背后一直苍劲有力的老手拍在老内后肩上,那力道让老内心一凉。 他有恐妻症,能给他带来这种心抖的感觉的,除了他媳妇,目前好没有第二人。因此他大脑也没想过这是什么场景,下意识地以为是家里的母夜叉,抖得身体都矮了一截。 “媳妇。我,我……”他慢慢地转过身,待看清来人后,他才长呼了一口气。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慕晗。 “将军,怎么是您呀?” 慕晗看着两人的乔装打扮,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唔~”白迟及时捂住他嘴,赔笑道:“我们这不是为您儿子助威来的嘛。慕战可厉害了~” 今天的这个比武大会的场地,陛下交给了慕晗管理,闲杂人等不经过他的检验,是不能进来的。 眼下,这二人却被逮了个正着。 慕晗也懒得去追究他们混进来的事,双手负背,对二人道:“看到台上没有?” 二人不知所以,点头道:“看到了。” “你们有什么办法,让那逆子出手?” “这个……” 办法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行得行不通。 …… 那边,慕战和芊芊一来一回,芊芊要打他也打不着,他也没有主动出手。他想着,他就这样跟她耗着,等她累了打不动了,那他不就赢了? 然而,他永远都想不到,他爹正联合他的那两个‘好兄弟’在开始算计他。 慕晗向陛下身边的公公讨了个宫女,身形和舒致远家的女儿差不多,然后让人给她梳了个一模一样的发型,还模仿了舒葭的妆容,脸上还蒙了层薄薄的面纱,让白迟拉走。 远远的,白迟拉着这个宫女穿过绿树掩映的走廊,向武场这边走来,他还特意挡住这个宫女的正脸,最好只留个背影给慕战看。 人群中,老内则举手高呼,指着白迟那边的方向冲着慕战喊:“慕战,你看那边,谁来了!” “嗯?”慕战一转头,往白迟那方向看去。 那是? 他好像看到舒葭了! 虽然隔得远没看清正脸,但是,看那身影,应该错不了!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芊芊一掌打在他胸口上,他被摔得很远,身上擦破了不少皮,不过在地上翻滚了下又很快站起来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心里骂了句娘,下手真重! 他扭了下四肢,开始全神贯注地迎对这个突厥郡主。 前面一直退让,那是因为他不想凑女人。 然而,现在他的芦苇花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怎么能够在芦苇花面前显得狼狈呢? 自己最厉害的一面又怎么不能在芦苇花面前展现呢?在芦苇花面前,他可要好好表现自己! 在芦苇花面前,他更不能表现出对其她女人一丁点的怜香惜玉。 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现在统统去死吧! 慕战心一横,决定出大招! 他突然发起的攻势,芊芊一时接不住,连连后退。 场上,局面出现翻转。 他身体往后半倾斜,躲过了芊芊横甩过来的皮鞭,再伸腿向空中一劈。 皮鞭向腾蛇一样缠绕在他脚上,他将左腿往前一拽,任由芊芊如何拽拉,他站在原地依旧纹丝不动! 他眸光一冷,将腿往后一缩,芊芊就随着力道往前趔趄了几步。 “好!好!”底下蕲朝人呼声连连。 高台上的可汗终露出担忧之色,裴皇却开始喜眉露眼。 场上,尘土飞扬,呼声四起。 慕战以极快之速收拢那长鞭,然后往前一拉,芊芊郡主不肯松手,再次趔趄好几步。 在她还没站稳之前,他翻身跃过她头顶,拽着那长鞭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稳稳地落地在她身后。 此刻芊芊手脚全被束缚住,慕战往后轻轻一拉,她便向个肉粽一样倒地,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干瞪慕战。 “芊芊!”可汗担忧地大呼站起来。 场下响起一片欢呼喝彩。 慕战将手一扬,志得意满地走下台,往白迟他们的方向走去。 “慕战,你刚才简直太酷了!”老内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 慕战没那个闲情去享受老内那崇拜的眼神“老内,白迟呢?我刚才看到他带着舒葭进来了。” “啊?”老内眼神一僵,拉住他,笑了笑“白迟那小子出恭去了,你别管他。你爹正在找你了。” 出恭去了?他带着芦苇花去出恭?慕战瞬间黑了脸。 “儿子!好样的!”慕晗走过来,拍这他肩膀豪笑道:“真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哈哈!” “……” 慕战无语,平时可没见他爹这么夸过他,还顺带把他自己给夸了…… “恭喜大将军!贺喜少将军!”几个关系好的同僚一并走过来对慕家父子道喜。 “同喜同喜!”慕晗一一做出回应。 “爹,你看到舒葭了没?”慕战问。 慕晗笑容僵住,呵斥道:“舒葭,舒葭!你除了掂记家那丫头,还会干什么?” “哼!”慕战双手环胸,“刚才是谁说我是好样的?” “竖子!”慕晗气得手指发抖。 “……” “哼!不告诉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找!”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父子,刚才还父慈子善,这会儿就分道扬镳了? 芊芊郡主被打得浑身腰酸背痛,被人松了绑,扶起来好不容易才站稳。 她在一片嘈杂声中环顾了一周,只见刚才打她的那个人凶神恶煞地拉着另外一个蕲朝人似在询问什么。 她气得跺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双手叉腰,语气刁蛮,“他叫什么名字?” 她身边的一个突厥人道:“是蕲朝大将军慕晗的独子。” “我是问他叫什么!”芊芊已没有耐心。 那人被郡主突然的发威下了一跳,“慕…慕战!” 行!她记住这个人了! 胜负已定,蕲朝那边欢呼不止,芊芊淡定从容地走远可汗身边。草原儿女一向敢作敢当,既然输了,承认便是了! “哈哈哈哈!”蕲皇摸着胡子,心情大爽,对可汗笑道“那人是慕晗的儿子,在蕲朝后生当中,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能将。承让了!” 芊芊不做声,可汗一脸尴尬。 赢了就赢了呗,明明是佼佼者,却被说成中等偏下,好像别人不知道他蕲朝人才辈出似的。 待武会散去后,芊芊在他父王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可汗眸色一亮,“哦”随后便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 陛下赏赐了慕家不少东西,说是奖励慕战这次在蕲朝和突厥的比武大会上,为蕲朝人挣足了颜面。 方茹晗瞧着那些御赐品,嘴角忍不住笑意,把每一件御赐品都观摩了好一会儿,“战儿,我看那宝剑挺适合你的。至于那个红宝石,娘戴着就正好。还有那一对琉璃玉盏,正好可以给你爹泡茶。” “今天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你爹这会儿保不准已经在同僚那里炫耀去了。” 她转过身,正准备也想好好夸夸自己儿子。 “诶,人呢?”只见背后空空如也。 她正想喊人,就见慕战大步流星地一手拽着老内,一手拉着白迟,往这边走来。 “说,怎么回事!”他将二人两手往地上一扔。 老内和白迟在土里面滚了一圈。老内疼得哎哟哟叫,白迟无辜道:“我们好心为你,你怎能对你恩人这样无礼?” 慕战没理他,再无礼的事他都做过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方茹晗不解。 “夫人!”老内和白迟跟见着救星似的,躲到方茹涵后面,指着慕战,底气不足道:“您儿子说要杀了我们!” “……” “战儿,这是?” “娘!这事你别管。”慕战将方茹涵拉过来,“您忘了,今天你邀了几个人听皮影戏的,再不去就晚了。”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方茹涵拍着大脑,拉着慕战急道:“娘不跟你们啰嗦了,娘快要失约了,得先走。” 说着,她就在贴身丫鬟地搀扶下离开了将军府。 老内和白迟心都凉了半截,老夫人就这么抛下他们了? 两人内心大恸,人间不值得呀! 他们为了她的儿子赴汤蹈火,结果被她拿去‘祭天’。 呜呜~ 慕战找了把椅子坐下,手掌交叠靠在后脑勺上,伸长腿,邪魅笑道:“是谁让你们找人冒充舒葭的?今天要是不把话讲清楚,你们就别回去了。” “那更好,我们可以在将军府住下。”老内嬉皮笑脸。 慕战给了记眼刀“休想!” “你们背后定有主谋。被我揪出来了,我定将他大卸八块!” “快说,是不是万人迷教你们那样做的?”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万人迷,只有那家伙才会出这种花里胡哨的办法。 “那个……”白迟缓了下气息,小心翼翼道:“你确定要我们说实话吗?” “必须说实话!”慕战握拳郑重道:“要是不把那人大卸八块,我誓不罢休!” 居然有人感用芦苇花来算计他! 气死他啦! 老内没有主意,问白迟:“喂,我们真的要说吗?” 白迟没理他,深吸了口气,总归不能让他和老内背锅,他打算供出主谋。 反正是大将军教他们这么干的,慕战总不能把他爹大卸八块吧? 白迟站起身,给自己壮了壮胆,理直气壮道:“就是你……” 那个爹字还没说出口,背后就传来了慕晗刚劲的嗓音,“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 慕战一惊,“爹?” “你不是要把你老子大卸八块吗?来呀!” “……” 作者有话要说: 人很丧,开始体会到成年人世界的痛苦 第21章 骗子 最近,将军府又发生事了。 先是慕战又被抽了。 再是方茹涵和慕晗又不理对方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慕战在将军府扬言要将自己的老爹大卸八块,正巧,被刚赶回来的慕晗听到这等‘豪言壮语’,抄起板子就追着慕战打了一顿。 方茹涵回来听说这件事后,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将军府的当家主骂了一遍,然后从下午开始就没理过人。 唉!王管家感叹,可怜的将军!可怜的少将军! …… 今天,慕战带着背上的淤青来见舒葭。 “怎么样?是不是有结果了?”一见面,舒葭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上次让他调查傅宣的事。 “哼!”慕战表现得很不高兴,闷闷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帮你做事,你心里就只有傅宣,一上来就问傅宣,一点都不关心我!” “你又怎么了?”舒葭忍着耐心在他身边坐下,“你就在我面前,看得见摸得着的,还要我怎么关心你?” “我都为你受伤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你受伤了?”舒葭怀疑地挑眉。 慕战二话不说,只听一阵窸窣声,他开始脱衣服。 “喂!你干什么?”舒葭大羞,立即转过身去。 慕战光着膀子,悠悠道:“你转过来。看!这就是我为你受的伤!” “这里又没别人,你那么扭捏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 舒葭双手覆在自己脸上,慢慢地转过身,然后叉开五指,慢慢地睁开眼。 果然,见他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淡淡的药苦味,应该上好药没多久。 舒葭用手指戳了戳他背上的淤痕,只听他因为疼嘶了一声,看来这淤青是真的。 她放缓了语气,冷漠道:“我们这几天都没见面,怎么就变成是为我受伤的?” “还不是怪你。” “怪我?” “前天比武大会你总知道吧?”慕战自问自答,“本来我打败了所有人,结果白迟那天杀的,找了个人假扮你,我一分神,就挨了那个芊芊郡主几鞭子,现在还疼着呢。” 他语气委屈至极,像是小孩子摔了一跤,等待大人的安慰。 不过,他才不会说,他背上的伤哪里是什么芊芊打的呀,分明就是他爹抽的。 舒葭明白他那点心思,不过说出的话也没有丝毫安慰之意 “又不是我让你分神,怎么怪我了?” “怎么不怪你?”慕战差点就跳起来,“要不是我喜欢你,看到那个冒牌货也就不会分神了。” 他把喜欢说得这么直接,舒葭微微红了脸,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从小就说到大,但也不用天天挂在嘴边吧。” “哼!”慕战气得咬牙,“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有恃无恐。” 该死的,好没良心的女人! “……” 好吧,舒葭承认确实有一点。自己对他确实有些过分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她瞥开眼,凉凉道:“你把衣服穿上,以后不要随便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脱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 顿了顿,慕战缓缓把衣服穿上,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凶了点,这会儿又换了个表情,“我也是有底线的,也只会在你面前脱衣服而已。” 要是换做别人,他还怕丢了自己清白呢,毕竟自己身材也是十分完美的。 但芦苇花就不一样了,他巴不得她多看两眼,早晚都是要给她看得。 慕战调戏她也调戏得差不多了,他开始说正事,“上次你让我查傅宣的事,我查到了。” “嗯?”舒葭以为他不打算说的,感到有些意外。 “五年前,他还是和一书生时,家里很贫弱,只有年弱的父母和他。但据说他看上了他家乡的一个女子,还和女子许定过终身,当时两家人都同意了,他对外也宣称那女子是他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舒葭有一片刻的愣神,随后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他未婚妻后来怎么样?” 慕战看了看她,见她眼里有急切,叹了口气道:“就在傅宣刚考取了功名时,他未婚妻就不知去向,傅宣顺利地步入仕途。很多人猜测是傅宣做了陈世美,抛弃‘糟糠之妻’,当然这也是众人之口,毕竟也没有谁能拿出证据。” 他双手交叉,吊儿郎当再补充了一句自己的看法,“不过,我觉得傅宣也不是没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唉,他的未婚妻还真是可怜,据说是个美娇娘,又会调香又擅长医术。可惜呀,就是眼神不好,遇到了陈世美。” 听了他说这么多,舒葭脑海有片刻的空白,仿佛不相信慕战说得这些。 “咯,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慕战斜了眼还在愣神的舒葭,表情轻松地嘲讽道:“我早就跟你说了,那个傅宣绝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信。放着我这么好的人不要,偏要去喜欢那坨牛粪。” 舒葭没理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到了‘调香’ 眼神一亮,推着他臂弯急切道:“调香?你刚才说他未婚妻会调香?” “是呀。怎么了?”慕战好奇她这样一惊一乍。 “那你知道苏婕妤吗?” “苏婕妤前段时间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你好好地提她干什么?”慕战更加惊奇。 “哦,没什么。”舒葭平复了下自己情绪,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唐突。 她那次听傅宣突然提到过苏婕妤,又无意中得知苏婕妤也擅长调香,便自然而然地往那方向想了。 不过,在没有明确之前,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胡乱猜测比较好,更不应该让慕战也跟着她猜测,因为他这个人尤其管不住自己嘴巴,说不定哪天喝了酒,就对那三个‘酒肉朋友’什么都抖出去了。 “嗯,谢谢你了。”舒葭回过神来,对他道了一声谢。 这一句道谢慕战听得非常受用,芦苇花可是极少极少跟他说谢谢的。 这次可真是不容易呀!得细细品味这种感觉。 她见他那一副非常享受的表情,差点没将一巴掌招呼上去。 她转过身,过了一会儿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走了。” “喂?”慕战拉住她,“我辛辛苦苦为你打探消息,还为你受了伤,你就一句谢谢就完事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不要说让我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她警惕地看着他。 慕战扬起下巴,悻悻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还巴不得呢。” “想得美!” “我饿了!” “啊?” “我饿了!我帮了你忙,你要请我吃饭!” …… 大街上的一小酒楼里,舒葭点了一些好酒好菜,慕战就坐在他对面,靠在椅子上安静地等着酒菜上桌。 他特地找了个偏僻的酒楼,包了一间厢房,目的就是不想听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之前有关两个人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刚才来的路上,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还是会偷偷地议论。 其实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舒葭早就看开了。她和他清清白白,时间久了,明眼人自然就看得出来。 慕战心情很好,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跟舒葭两个人吃饭,吃着小菜,喝着美酒,眼前还有芦苇花,这日子简直过得比神仙还好。 舒葭静静地看着他吃,很少动筷,慕战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她碗里“不能光我一个人吃呀,这可是你花得钱。” 她看着碗里添进来的菜,闷声道:“你上次不是嫌我重,叫我少吃点吗?”  “有吗?”慕战提着酒壶,歪头想了一会儿,“嗯,好像是说过。那你还是别吃了。”说着他将她碗里的菜又重新倒回自己碗里。 舒葭刚想吃两口,碗里就空了,气得将筷子一搁,干脆不吃了。 她突然想到他和芊芊郡主比武的事,便低眉试探性地问:“你说你是因为我,才被那个郡主的鞭子抽到了,是这样吗?” 听到这句话,慕战放下筷子,有些心虚,“怎么,你不相信?” “也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相信他会对女人动手,“后来呢,你是怎么赢的?” “这还用说?”慕战抛了颗花生仁到嘴里,得意道:“我使出真招后,她看到我的盖世神功以及天人之姿后,对我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而然就愿意臣服于我啦!” “……” 舒葭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不要脸的吹虚,自然不会当真。 不过,他既然被挨了鞭子,前面肯定有让着那个芊芊郡主。想了想,她低声喊了他“慕战?” 看到她那种表情,他不明所以“嗯?” “你觉得……你觉得那个芊芊郡主好看吗?” 慕战没想那么多,搁下筷子,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道:“嗯,我觉得还行,长得挺美的,就是有点凶。” 舒葭顺着他的话继续问:“所以你刚开始就一直让着她?” “是有点。”某人下意识地说出了实话,并且没有发现哪里不妥。 在他看来,他只是有点舍不得对女人下手而已。就像他爹不会打他娘一样。 舒葭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感觉空落落的,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见色起意。’ 他果然是因为那个芊芊郡主好看,才不舍得对她下手。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是因为她才被抽了鞭子。 骗子! 这一顿饭吃了一肚子的气,结完账单后,她就一直没怎么理过他,自顾自地一个人走。 慕战还纳闷,他今天没惹她吧?莫名奇妙生气也不说个原因。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 今天将军府莫名比往常热闹。 慕战刚一回来,王管家就拉着他忍不住笑意“少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快去,夫人和郡主还在等着你呢。” “郡主?哪个郡主?” “就是你比武大会赢了的哪个芊芊郡主呀。郡主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还指明要见你呢。” 慕战完全是被王管家拉着走的,他一肚子疑惑:她来这里干什么?想再打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得了肺癌,今天陪她去医院第四次化疗。 人真得很丧…… 写得文也很渣,挣不到钱(我承认,我真得是为了挣钱,我相信,没有几个人会为爱发电)。 晋江的老读者也许会发现一个现象:就是扑街作者都喜欢给留评论的读者发红包。 但是我,除了特例,几乎不会去发红包。(没错,我就是这么小气) 因为,我现在家里要用钱,所以我开始心疼其它地方的花费。 虽然一直在作话里面传播负面情绪不好,但是不吐不快。 从去年《叫着叫着就成了夫君》完结开始,我将近过了半年时间才开了目前这篇文。 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叫着叫着就成了夫君》后面完全是靠周更完成。 因为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真正开始体验到出了学校后,成年人世界的痛苦。 在深圳的那半年 经历了面试二十次的失败,后来为了省钱,每天很多次都是吃一顿,饿得头晕眼花。 坐两个小时的地铁,等来的是面试官随便几句的打发。 在求职的地方等了将近四个小时,还是因为自己能力的原因 ,被面试官随便打发了…… 我终于意识到,我确实没用, 我真的好无能…… 但我不甘心,我继续,碰壁了好多次,那段时间,为了省钱,不敢和室友一起出去,不敢去高档消费场所。 那段时间每天都是忧心忡忡,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好像别人欠她钱似的…… 没事业,没金钱 ,没人脉,三无女人,只有一腔孤勇! 后来 五月份的时候,妈妈检查得了肺癌晚期,我终于火速从深圳赶回了江西,我终于放弃了我那可笑又可悲的事业心。 在后来,七月份回学校拿毕业证。我不敢和同学谈我的工作,我回避和同学有关工作的话题。 因为,别人都混得比我好 ,我没有工作! 没出社会的我,一时承受不了这一年之内发生的事情。 我又花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接受现实。 我也逐渐明白——人除去生死 ,其余的皆不算上事! 今天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今天在医院亲眼见到生离死别,病痛折磨。 以前,生离死别、病痛折磨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遥远,远得我没有去想过。如今,却是如此的近,近的我害怕! 第22章 调戏 慕战到时,芊芊正和方茹涵有说有笑。 一见面,慕战就直接对着芊芊开口问:你怎么又来了?” 芊芊被他这样当面问,顿时觉得很尴尬。 什么叫又她明明是第一次好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方茹涵语气带有责怪,“郡主好心来看,怎能这么无礼?” “哦~”说实话,他并不怎么乐意见到她。 毕竟是打过一架的人。 “慕战,你带我出去玩吧!”芊芊跑过来,跟个老相识似的拉着他胳膊左摇右晃。 “那个。”慕战尴尬地笑了笑,撸开她的手,“我今天要去校场,恐怕没空。” 方茹涵拨着茶盖,抿了口茶,幽幽道:“去什么校场!我已经跟你爹说好了,放你三天假,这几天你就好好陪郡主 ” “……” 慕战想哭娘,她平时怎么没见对他这么好呀? 芊芊拉了他又拉,但他还是不愿动,拍着大腿突然道:“哦!对了,万人迷他们今天邀了我喝酒。” 说着他起身就要走。 “不许去!”方茹涵不可违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立在原地,无奈地拍了下额头,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 大街上,人来人往。 芊芊挽着慕战的手,东看看西看看,心情极好。到是慕战,感觉别扭极了。 “咳咳!”他清了下嗓音,不自在道:“我说你一个大姑娘家的,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是不是不太好呀?” 芊芊不以为然,“呵!也就你们中原人规矩多。我们草原儿女,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勇敢的去追,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慕战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刚才说喜欢我?” “是呀!”芊芊很爽快地承认,“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耿直,还挺有趣的。那次你赢了我,我就觉得你还不错。所以……” “所以干什么?”慕战睁着眼睛,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芊芊像盯着猎物般盯着他,她一步一步靠近他,他则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我决定追定你了!” “……” 轰隆~似是晴天霹雳。 他像触电一般缩回自己的手,手足无措,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那个…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呵呵~” “是吗?”芊芊怀疑,很自信地翻了个白眼,“可是,我听你娘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并不喜欢你,还怎么私定终身?” “……” 慕战简直要奔溃了,他的娘还是他的亲娘吗? “我脾气不好,经常打人。”他想了想,竖起食指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女人也不例外。” 她很危险地一步步靠近,笑得不怀好意,“我这么漂亮,你舍得打吗?” 舍得呀,为什么不舍得?上次他不就把她给打了吗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她像发现猎物般一步步紧逼,在她的连续进攻下,他一退再退,直到被逼退到墙角。 看热闹的路人不嫌事大。 哟!那不是大将军的儿子吗,怎么被人拦在墙角劫色了? 唉!舒学士的女儿真可怜,人家这么快就有新欢咯! 慕战弱小地只能挤靠在墙上,突厥的女人果然如狼似虎,没想到刚一出门,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劫色。 他闭了闭眼,狠下心道:“你跟着我是不会好过的,我经常逛青楼,这个万人迷他们都可以作证!” “青楼?”芊芊立即来了兴趣,抓着他手臂兴奋问道:“青楼是什么?好玩吗?” “青楼就是……”他眼神闪忽,已经后退到了墙角根,“青楼就是男人们找女人寻乐子的地方,会去那里的都是不是什么好人。呵呵~所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呀!正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想去寻乐子。”芊芊一下子来兴趣,在突厥可没这么好的地方。 “我现在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青楼!”说着她不待慕战反应过来,拽着他胳膊就走。 “啊!”被她那么用力一拽,他差点摔了个跟头。 慕战心里叫苦,他这是挖了个火坑自己往坑里跳呀! 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突厥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这一边,万人迷等三人在街上晃悠,他们正准备去将军府。 那次比武大会,万人迷因家中有事,很遗憾地没有去。 听白迟他们说,慕战出尽了风头。果然,会武功的人就是比谁都牛,比谁都狂! “喂喂喂!你们看,那是慕战吗?”老内指着醉春楼的方向。 三人仔细一看,果然见慕战被一女子连拉带拽地拖了进去。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立即找了个地方隐蔽。 白迟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般大叫道:“我想起来了,他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芊芊郡主。” “对对对!我也记得,就是那个郡主。”老内再次确定了那女子身份。 万人迷啧了一声,挺直腰,打着折扇凉凉道:“想不到呀,我以为他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找到另外一棵树了。还是突厥高贵的金树。啧啧~厉害!” 白迟也跟着叹了口气,“关键是,还把那棵金树骗到了风月场所。” 和他们不同,老内想到的却是另一人,“你说,他进去会不会点名红桃呀?” 白迟一瞬间懵了。 “喂,你还好吧?”万人迷用手肘推了推他。 “你们先聊,我有事先走了!”话一说完,他就大步地往醉春楼方向走去。 “一说到红桃他就这样心急,跟赶着去洞房似的。”老内对着白迟的背影不停地吐槽。 “看来,咱将军府是不用去了。”万人迷拉着老内豪气道:“猜你也不想回家。走,去我家喝两坛。” …… 玩了一天回来,慕战感觉自己快要累成狗 突厥的女人太会玩了,就一天时间差不多把长鸿城逛了个遍。 先是逛街,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调戏他。 再是去青楼,他在青楼只不过意思一下喝了几壶酒,顺便听了几首小曲。 结果那个芊芊倒好,玩得比他还开,她出手阔绰,和青楼那几个姑娘以姐妹相称,就差没为她们赎身了。 逛玩了青楼,又是去校场,别看她是个瘦弱的女子,和校场的那几个汉子喝酒吃肉的绝不带输的! 这还不够,她还强拉着他逛街,结果吃喝玩乐都都赖着他付钱。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想为了点小钱折了自己面子,因此身上所带的银两全部光花了,还赊了不少账。 他这是摊上了什么烦人精呀! 最气人的是,他娘还一直在他面前夸那个芊芊郡主又多好,就跟夸自己女儿似的。 直到后来那个芊芊郡主终于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第二天,日上三竿,万人迷那些人来找他时,他才刚起床。 他一出来,白迟就火急火燎地问:“你昨天没让红桃陪你吧?” 慕战申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什么红桃绿桃的?” “等等!”他突然回过神来,咄咄问:“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醉春楼?” “路过的时候看见的。”万人迷笑意不减,眯着眼和不正经道:“而且,我们还看见你旁边还有一个人哟~” “诶,慕战。快说说,你和那个芊芊郡主是怎么回事。”老内搬着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凑热闹。 慕战挺直腰,斜了眼老内那狗腿模样,语气很是倨傲,“她能被我迷恋到,这很奇怪吗?” “那以前我怎么不见你迷恋到多少女人?”老内嘟嚷。 “那是因为……”慕战顿了顿,继续保持自己的应有的气势,“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释放自己的魅力而已!那次在武场上,你也看到了,我魅力四射,所以不想招惹花花草草都很难呀!” “……” 三人同时在心里默默鄙视他一下,他还能要点脸吗? “你看到我家红桃了吗?她最近怎么样?”白迟现在才想起自己要关心的人。 到口中的一口茶水又被呛得吐出来,慕战合上茶盖,叹了口气,不以为然道:“果然自古情爱最伤人,瞧瞧我们的白公子,也有为红颜焦虑的一天。唉~” “你就别光顾着打趣我了。”白迟正色道:“这几天我家里看得紧,我已经很久没去醉春楼看她了。她怎么样?妈妈没为难她吧?” 慕战知道他是真的心急,也就不再打趣他,平静道:“昨天她跟我说,妈妈没让她接客了。她还问了你的情况,怪你这么久没去看她呢。” “都怪我没用。”白迟低头自责“要是我能说服我爹娘,我就能早点为她赎身了。” “兄弟,情路漫漫呀!”他拍了拍白迟的肩,算是给他鼓励,同时又为自己感到迷惑,摸着下巴做思考状,“你们说,那个郡主发什么神经,怎么突然看上我了?” “……” 刚才某人不还沾沾自喜,说自己魅力无边吗?这怎么就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 这边,舒葭带着丫鬟出门买点要用的东西,也听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比如,慕战和一来历不明的女子在街上拉拉扯扯,举止亲昵,还在醉春楼风流了一天才出来。 这些话传到她耳朵里,她心里明显的不高兴,但又为自己找不到一个不高兴的理由。扔下东西,独自气哼哼的往回走。 “诶?小姐!”随身的丫鬟及时跟上去。 舒葭心里犯嘀咕,慕战这家伙口是心非!说什么只对她感兴趣,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还带去了青楼! 更让舒葭郁闷的是,这是他的事,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那感觉就像是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就被别人盯上了。 竟然……有点像吃醋的味道。 第23章 有匪君子 连续好几天,芊芊都往将军府跑,搞得将军府就跟是她家似的。 慕战都是能躲着尽量就躲着,往往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 然而,今天出门不幸,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今天会在大街上直接被她劫下。 “跟我走吧!”芊芊伸着手,侧着脸,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长得还挺好看的,我看你就收了吧。”万人迷轻佻地向他抛了个眼神。 慕战真想一巴掌拍碎他狗头,低声怒道:“要收你去收。” “切!”万人迷收拢折扇,侧身靠近他道:“她要是真看上我了,这会儿早就被我收了,就不会站在这。哎,我说慕战,要是你的那根芦苇花就打算在傅宣那棵树上吊一辈子,那你后半生是不是就打算做和尚不吃肉了?” “我乐意!我前半生吃多了肉,后半生改吃素积点善德,不行吗?” “行!你开心就好。” “你们啰嗦够了没有?啰嗦够了就跟我走!”芊芊见他们低头各说各的,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瞬间怒了。 老内被她这样一发怒给吓到了,推了推慕战,挤眉弄眼道:“她好凶呀。慕战你还是跟她去吧,要不然她一直跟着我们,咱们干什么也放不开呀。” “我也觉得。”白迟也附议,“牺牲你一人,成全我们大家呀。” 经过三人的共同商议,他们一致同意把慕战让出去。 “你们?”慕战被他们推出了队列,真恨不得回过神将他们踩在地上狂打一顿。 他们这些杀千刀的,关键时刻都不帮他兜一下。 他决定了,以后他们去他家,只给白眼,不给茶水! “走吧!”芊芊强势地拉过他,“听说你们中原有月老庙,可以许姻缘,咱们也去求求月老赐咱们一段好姻缘,怎么样?” 慕战用求救地眼神看着站在那看好戏的三人,然而,那三人依旧无动于衷。 心,够!狠! “你一个大老爷们磨磨蹭蹭干什么?在我们突厥,能娶我,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芊芊拽着他一直往前走。 “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 “休想!” “……” 三人目瞪口呆,芊芊好强悍哦,居然把慕战给拽走了! 万人迷眯着眼睛歪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慕战和那个郡主还挺配的?” “不是挺配!是非常配!只有强悍的人才能降服强悍的人!”白迟一语中的。 “嗯。就是这个理。看来,咱们刚才把他推出去,也不全是错的呀!” “咱们只是怕他后半辈子真的一直吃素,所以帮了他一把。要不然他真把自己当成和尚了,那慕家就后继无人咯~” 想想看,他们三个人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了兄弟的终身大事,那可是操碎了心呀! …… 今天天气很好,舒葭记得,上次傅宣说过比较怀念苏州青梅酒的味道。他是苏州人,苏州的青梅酒在蕲朝酒类品种中也算排的上名,有时候还会作为贡酒送到皇宫。 前几天舒致远的表亲来京城办事,在舒家小住了几日,就送了几坛上好的亲自酿的青梅酒。 舒致远一向不擅饮酒,就把那几坛酒搁在家中一直没动。 舒葭想到傅宣说过那种青梅酒的味道,他应该是想念家乡了。 因此,她询得父亲的同意,打算送一坛给傅宣。 她去时,傅宣正在院中作画。 青天白云,绿树环合。绿荫下,他素衣柔目,半弯着腰,一笔一画,淡墨在白纸上晕开,墨香四溢,用心至极。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是她眼中的傅宣。 傅宣见她来了,合上画轴,对她微笑。 “葭儿,过来。”他向她招手。 她含笑走过去,将那坛青梅酒殷切地送到他面前,“这是我远房表亲亲自酿的苏州青梅酒,我爹说送你一坛。” 他也没多问什么,礼貌地收下。 桌上是刚才还青天白云,绿树环合。绿荫下,他素衣柔目,半弯着腰,一笔一画,淡墨在白纸上晕开,墨香四溢,用心至极。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是她眼中的傅宣。 傅宣见她来了,合上画轴,对她微笑。 “葭儿,过来。”他向她招手。 她含笑走过去,将那坛青梅酒殷切地送到他面前,“这是我远房表亲亲自酿的苏州青梅酒,我爹说送你一坛。” 他也没多问什么,礼貌地收下。 桌上是刚才还未完成的画,旁边还放了一个合着的画轴。画,旁边还放了一个合着的画轴。 从小到大,她熟读四书五经,喜读诗文,却唯独对作画一窍不通,这一点没少被她爹拿出来批评。 “我帮你研磨吧。”她主动提出要求,不等他同意,她便主动往砚台中加了点水,开始研磨起来。 傅宣并没有阻止,对她温和地笑了笑,继续作画。 他画得是杏花,满树杏花密密麻麻,落了一地的粉红花瓣。意境空远,闲淡舒适。 他似乎很喜欢杏花。 “你是不是很喜欢杏花?” 傅宣执笔的手一愣,他强制使自己表现得平淡无绪,“算是吧。以前非常非常喜欢。” 舒葭心里说不上的奇怪的感觉,有点空落。她没再问什么,专心的研磨。 他在认真地作画,而她在认真地看他。 他全神贯注,看着那画上满树的杏花,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他眼里有隐淡的温柔,似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 画中有几树杏花,杏花树旁是一座围着篱笆的木屋,院子里有鸡鸭鹅,屋后是一大片的绿竹。 画中的此情此景,让她莫名地想到了他和她未婚妻的事。 他喜欢杏花,是不是因为他未婚妻喜欢杏花? 画完,他长叹了口气,她夸赞了一句画得真美。 他笑了笑不作答,拿来了两个酒杯,各自斟满,他知道她不喝酒,但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喝一点,苏州的青梅酒风味奇佳。” 她接过,小嘬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秀眉,口感酸辣,还带有微微的甜。 傅宣也小嘬了一口,意想不到的是,这口感竟和回忆中的青梅酒不相上下。 醇厚酒香,涩涩青梅。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情。 你是我的过往,你是我心间的伤。 …… “宣,你看!这是我用青梅为你酿的酒,你尝尝。” “宣,你怎么这样?就知道欺负人家。” “宣,我哥要把我送进宫去,但是我不想离开你。怎么办?” “柔柔,我们私奔吧!等我考取了功名,我会保护你的。” “好呀!”少女笑得眼眸灿烂。 说好的私奔,明明说好了,可是那晚他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一天一夜,没有等来她,却等来了要杀他的人。 他清楚地记得她最后留给他的信,信中的内容是多么的绝情:宣,你别等了,我不会来了。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想当妃子,成为妃子不仅可以光耀门楣,还可以享无尽的荣华富贵,就再也没人人可以瞧不起我了。宣,对不起,忘了我吧!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一直都是他在做痴情人罢了。 她为了荣华富贵,甚至可以对他下杀手。 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她怎么可以! “宣,你怎么了?”舒葭见他神色异常,眼角湿润,不由地担心起来。 傅宣回过神,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笑道:“让葭儿见笑了。” “你怎么了?是酒不好喝吗?” “不是。酒很好,只是想到一些伤心事罢了。” 舒葭没再说什么,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我帮你把这画收起来吧。”说着她便帮他整理桌案。 傅宣刚想说让他来,放在旁边的那个画轴就一不小心掉落在地,白纸画卷在地面上铺开来。 他急忙去捡,却被舒葭抢先了一步。 画上画的是一位女子,女子长相眉清目秀,只是这身形看着却有几分眼熟。 她突然脑中一闪,她想起来了!这女子的身形和那次在金谷园见到的那个女子的背影十分相似! 未婚妻,苏婕妤,杏花,画。 这一系列的事情联想起来,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一瞬间,她感觉如坠冰窖,全身无力,都感觉快要托不住手中的画了。 就在她出神之际,傅宣从她手中夺过那幅画,神情愠怒,急忙将那画轴收拢。 顿了顿,他声音平静无波澜,“这是一个已故之人,不能让葭儿沾染这等阴秽之物,我还是收起来较好。” 舒葭在原地愣了好久,仿佛元神出窍了般,直到傅宣从屋子里出来出来,她才掩饰了情绪。 之后,舒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傅宣也心有旁骛,气氛有些微妙。 感觉再这样待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他面前情绪奔溃,就随便找了个接口要离开。 没走多远,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他静静地站在那目送她离开,隔得有些远,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明白她心里一定有对她的愧疚。 和风晃动了脚下的绿荫,他就站在那里,玉身长立,素衣墨发,安静成了一幅画。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是她眼中的傅宣,却不再是她心里的那个傅宣。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走在大街上,舒葭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标地向前走,甚至别人撞到她了她都浑然不觉。 “唉,你今天玩得差不多了,还是回去吧?”慕战被某人缠得已经不耐烦了。 “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走这点路就累了。”某人遭到了某女子无情地鄙视。 “你要是再这样拉着我,我可就不客气了哈!” “切!收起你这一套吧,我才不吃!”芊芊不管不顾,“你今天要是不带我玩够,你就休想回去。否则,我就跟你娘和你爹说你欺负我,我还要跟我父王说。” “你!” 两人正起争执时,慕战突然看到了对面向他们走过来的舒葭。 “哎!舒葭!”他像看到了救星般向她招手。 舒葭立住,抬头看着前面二人,眼眶红润,却一句话都没说。 意识到她情绪不太对劲,他刚想走过去,却被芊芊死死拉住。 芊芊就像想表达什么似的,反而挽着慕战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娇嗔道:“你怎么能对人家这么凶呢。” 慕战不想理这个疯子,将她头推开,甩开她缠着他的手,走到舒葭面前关切地问:“芦苇花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就将她这一天积累在心底的伤痛仿佛掘开了一道闸口,全部释放出来。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哭的冲动,热泪盈眶,捂着嘴推开了慕战,伤心地跑开了。 “诶?舒葭!”慕战担心像上次一样出意外,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 “姓慕的,你给我回来!”芊芊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真是,到手的鸭子,被人半途引.诱走了! 第24章 一个故事 慕战一路追到城南的杏子林,只见她蹲在上次那棵大槐树下哭泣,肩膀一抽一抽。 他蹲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舒葭不答,只顾着掩着脸抽泣。 慕战猜不透前因后果,只能问自己能想到的,“是傅宣欺负你了?” 她摇头。 “那是别人欺负你了?” 她还是摇头。 慕战抓勺,女人真是麻烦,问她什么都不说。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原因,还没说出来自己就先笑了,皮欠痒地笑问道:“还是说,你看到我跟芊芊在一起,你不开心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自己别提有多开心。嘻嘻! 舒葭哪里肯理他,这杏子林是她和傅宣见面的地方,她和他在这里相互倾心。 如今景物依旧,可心境已变,此情此景,怎不叫她神伤? 他最见不得她眼泪了,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她,便开口吓唬道:“你要是再哭,我可就不管你了!” 她抬头,呜咽道:“那你走呀!” 哎呀,终于肯说话了! “喂!”他将自己挪近了一些,“你要是伤心的话,我可以把我尊贵的肩膀借给你用一下。不过,这个以后可是要还的。” “嘤嘤~”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靠在他肩上,抱着他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哎呀,你抱松点。休想谋杀亲夫!”他掰松她手,她勒得太紧,他都快喘不过气来。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她才逐渐停止哭泣,眼泪将他胸.前的衣衫染湿了一大片,还咬破了一个洞。 他嫌弃地揪着自己被糟蹋.的衣领,装作得很不高兴,“你赔我衣裳。” 舒葭现在满脑子的伤心,被他那样一凶,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见她又要掉泪了,慕战立刻慌了,急忙道:“行行行,我不要你赔就是了。” 他伸出手臂,用袖子胡乱地给她擦干眼泪,嘀咕了一声,“鼻涕虫。” 把鼻涕糊了他一身,结果到头来他还要哄着她。估计也就只有他这种傻子才会干这种赔本买卖。 “我跟你讲个故事,保证让你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舒葭不理他,任由他自顾自说。 “从前,又一只又美丽又狠心的母天鹅。有一天 ,那个白天鹅看上了一坨干巴巴的牛粪。那个天鹅对牛粪痴心不改,因此在牛粪身上撒泼打滚,可牛粪就是不为所动。等那只母天鹅发现自己如何也打动不了牛粪时,她本来白白胖胖的身子已经糊满了又黑又臭的屎糊。你猜那个母天鹅后来怎么样?”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随后愤愤道:“那母天鹅看到自己美丽洁白的羽毛变成那个样子,伤心之下,就扑进了一只公天鹅怀里,把公天鹅也糊了一身的屎,你说那母天鹅是不是很可恶?” 傻子都知道这个故事暗讽谁,舒葭也很成功地被他这个瞎编的故事逗得又气又怒,推了他一把,“你说谁白白胖胖呢?你才可恶!” 本来也没用多大力,慕战却很夸张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耍赖道:你这女人,就知道对我动手动脚,还说不可恶。” “哼!”她懒得理他。 …… 两人静静地靠在槐树上,谁也不说话。舒葭正努力地平复自己心情,而慕战正好可以看天边的晚霞。 霞光从西边偷偷跑出来,金灿灿的,照在舒葭的脸上,使她五官一下明艳了不少,很好看。 慕战靠在树干上,嘴里吊着根芦苇草在嘴里嚼,有一下没一下的和她搭话“,我说芦苇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 “别叫我芦苇花,好土气的名字。” “你可不就是嘛,小时候你非要去摘河边的芦苇,掉到水里面去了,还是我把你捞起来的。” “……” 这点臭事他怎么还记得? “我救了你,你不磕头谢恩就算了,还跑到我爹那儿去告状,害得我被我爹毒打了一顿。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瞬间就后悔救你了。”他继续闲唠。 “那还不是被你害得?”她愤愤地反驳他,“要不是你骗我说那芦苇下面有一只蝴蝶,我也不会掉水里。” “谁怪你那么好骗呢。嘿嘿!不骗你骗谁?”他笑得没心没肺。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时候……” “不记得!” “……” 他还没说完呢! 不管她记不记得,反正现在没事,他总要找点话讲。 “以前的时候,我为给你偷树上的甜枣,被狗追了一条街,就差没打起来!我记得当时那家人的院子里也有棵这么大的槐树,也是这样下午。” 经他这么一说,舒葭好像有点印象了。 那个时候好像是他说她又笨又丑,小时候不经说,一说就哭。他把她惹哭了,过意不去,就邀了几个人爬到人家树上去偷枣给他她,结果被那院子里的狗追着跑了好几里路。 想在这样一想,其实那时候慕战对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喜欢言语上欺负她,将她惹生气了他就高兴了。 小时候,女孩子家的,都爱哭鼻子,惹哭了几次就再也不想跟他玩了。 她没想到自己小时候对慕战的‘仇恨’会延续到长大,然后从骨子里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这样想想,是自己小肚鸡肠了,有点可笑。 …… 他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休息,心想:他跟这棵树真有缘,上次他就是躲在这棵树上发现舒葭要对傅宣做那种事。 哦!对了,傅宣! 到现在为止,芦苇花大半天都没提过傅宣,这不正常呀! “我问你个事。”他挪动了两下屁股,问道:“是不是傅宣欺负你了?” “不是。”舒葭红着眼,将下巴枕在自己膝盖上,声音带着哭过一场的闷咽,“不关他事。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了,我也不会再缠着他。” “哦~”他将声线扬得老高,心里却偷着乐。 今天真是什么大好日子呀,连芦苇花这个死脑筋都开窍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自己果然厉害,看,傅宣都被他熬死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是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基本上都是慕战问,舒葭答。 “你记着哈,你今天把我衣服毁了,下次要亲手给我做一件,我要你亲手做的。一定要是亲手做的。”某人喋喋不休。 “一件衣服,至于吗?”舒葭嫌弃地看着他,吐了两个字,“小气。” “当然至于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有机会穿上你亲手缝制的衣服”他有些沾沾自喜,“万人迷说得没错,追人嘛,果然是脸皮要够,人要够无赖。” 说着他又凑近了一步,笑得流里流气,“我正在努力变得脸皮厚和无赖,你以后就能领教到。嘿嘿!” “不用等以后了,我现在就领教到了。”舒葭凉凉道。 “还有。”他不打算让自己吃亏,又补充了一句,“我说了,我今天只是把肩膀借给你用一次。所有,这个以后也要还的。因为那是我肩膀,很尊贵。” “……” 这家伙前世是吝啬鬼吧!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主动找他说话,“我听说,最近那个芊芊经常去找你?” “是呀!”他仿佛在讲诉一件非常光荣的事,“她说她喜欢我。你说气不气?” 然后他用余光偷偷打量她,想看她会是什么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也是,就是一根普通的芦苇,怎么能奢望它有表情? “那你一定也很喜欢那个郡主吧?”舒葭又问。 这次慕战没有再在乎她的表情,报复般地蹦出了一个字“是!” “哦~”她低头,默默不再说话。 他一路将舒葭送到家才回将军府。 一路上,就因为芦苇花和傅宣的事,心里其实一直都是乐呵呵的。 兴高采烈地回到将军府,结果刚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一股‘怨气’。 果不其然,芊芊和方茹晗一坐一立,就仿佛在等着审讯他。 方茹晗已改往日的慈爱,抿着嘴道:“儿子,到哪儿鬼混了?” “……” 这叫什么话?你儿子什么时候鬼混过? 芊芊看样子和方茹涵的关系处得很好的样子,估计还记恨他抛下她一走了之的事,高高在上地斜着眼对他道:“怎么,追上了吗?” 慕战不怂,叉着腰道:“当然追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放榜日,我又没上榜……唉!晋江榜单竞争太激烈。 别人说,多看看金榜文,多学习学习,会有进步。但是金榜文我真的一本都看不下去,完全戳不到我的点。 其实,作为一个读者的话,我看文范围很窄,基本上只看古言或现言,偶尔会看仙侠和玄幻。 对于纯爱,以及穿越重生文,一看到这种标签,我基本都是跳过。那种开金手指开到天外的爽文,也是我的大忌。 我看文的范围实在是太窄太窄了。我不会告诉你们,我连晋江火爆的穿书快穿文都没看过一本。 至于耽美文,只看过一篇半,一个是天籁纸鸢的短篇——《犹记裴然》,还有一个是沧海遗墨的《倾尽天下之乱世繁华》。 其中一个是因为天籁纸鸢的名气去看的,另外一个是因为我听到‘倾尽天下’这首歌去搜到的。 但是,我并没有因此入腐。 然后比较火爆的重生和穿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小时候喜欢看这种题材,但是长大后,我对这两个题材产生了心理上的抵触。 我曾经也强迫过自己去多接触一些题材,但是总是没看几章就弃文了……我接受无能。 可能我天生只能在古言和现言混混日子吧! 这样一总结,我作为一个读者的话,我看文的范围实在是太窄太窄太窄太窄了。 现在,打算开始反思自己。 最后,让我为自己打个广告。—————————————— 大家要是有空,多去支持一下我专栏的预收文。求先收藏一波。 我下本估计十有八九会先去现言闯闯,——《偷偷配上你》。 目前的打算是校园暗恋励志。? 第25章 有教无类 舒葭自从知道自己与傅宣再没有可能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去找过他了。 这期间,傅宣来找过她几次,她都找理由能避之就避之。 也许两人都知道,他们谁都过不去那道砍,需要时间来愈合心里的伤口。 因为她整天在家闷闷不乐。舒致远担心自己女儿再这样下去会憋出病,因此劝她做点别的事情,放宽放宽心情。 舒葭想了想,自己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自己肚子里从小被灌输的一点墨水了。 因此,她打算开一个学堂,为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免费授几个月的课。 在离舒宅不远处的一个偏僻幽静的地方,有座不算大的旧宅,以前是一个商人存放木材的地方,后来那商人改了行,宅子也用不到了,因此闲置了很久。用来改造成学堂正好合适。 舒致远拖友人和那商人谈好价格后,交付了几个月的租金,并挂了块匾额,匾额上题了‘腹诗堂’,其中‘腹诗’二字取自于‘腹有诗书气自华’。 舒家开学堂的事很快小范围的传开了,慕名前来的人不少。 周围穷苦的百姓家听说舒学士的千金开了一免费授课的学堂,纷纷连夜为自己儿子缝制了一个书包,第二天就领来报名了。 当天报名的人数就不少,舒葭一一登记好,又雇了几个人将旧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忙得外焦里嫩,确实没空闲去想那个烦心事了。 她在为招生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慕战在家却不亦乐乎,一天到晚,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 当然,没人知道他开心个啥。 王管家也很纳闷:“少将军是升官了还是发财了?怎么整天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下人们也免不了胡乱猜测:“少将军该不会是被将军和夫人虐待傻了吧?” “嘘~别胡说,要不然该被虐待的就是我们了。” 将军府的人都知道,自从慕战上次和芊芊郡主大吵一架闹翻了之后,慕晗和方茹涵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方茹涵一心想要个儿媳妇,芊芊郡主身份尊贵,最难人可贵的是,郡主喜欢她儿子,人家哪次来不是提了一大堆东西?这样的好儿媳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可那个败家子,一心想着那个芦苇花,芦苇花!舒葭,舒葭! 不是他吃得肉,他非要去吃,真是气死他们二老了! 打归打,骂归骂,但儿子还是自己儿子,他死活不想接受那个芊芊郡主,他们也没办法。 小酒馆里。 今天慕战可大方了,又是请他们三喝酒,又是邀他们三看戏,搞得跟逢年过节似的。 三人都纳闷:和那个郡主闹崩了,值得他这么高兴吗? 不过有一点,他们三人真地羡慕得不得了——看看人家慕战,婚姻大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再看看自己。 白迟是,想娶的人娶不回来。 老内是,被家里人逼着娶了个人人畏惧的母夜叉,还害自己得了‘妻管严’,得不偿失。 看看万人迷,自从和表妹订了婚,就被吃得死死的。 再看看慕战:我就不跟那个芊芊玩,你们想咋地? 同样是男人,男人跟男人的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反正他们三人现在都被女人吃得死死的,目前就奢望慕战能争点气,为男人们一振夫纲! “阿战呀,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呀?”万人迷打着扇子感慨道:“你这又是请酒又是包戏的,大方的也太不正常了。” “你才不正常呢!”慕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见万人迷套话失败了,白迟出来帮衬,“喂。好事不跟兄弟们分享,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哈。” 在三人软磨硬泡之下,慕战终于肯说实话了。三人纷纷竖起耳朵来听。 “舒葭和傅宣你们总知道吧?” “这不废话吗?”三人异口同声。 慕战装作得非常神秘,“就在昨天,他们两个已经各不相干了!” “切~”三人声音拖得又长又高,各自坐位自己的位置。 舒葭能和傅宣各不相干,那还不如情愿相信母猪会上树。 “诶,你们别不信呀。”慕战急了,“就是三天前的事,她昨天还趴在我肩头上哭,说让我再也不要在她面前提傅宣。你们可以去问她。” “要不然,你们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请你们又吃又喝?” “你不是经常吃饱撑着没事做吗?” “滚!” 见慕战那认真样,三人又有点相信了。 万人迷打着扇子悠哉游哉道:“就这点事,就让你高兴得三天合不上嘴?” “可不是。这回我可没出手,是傅宣自己不懂得珍惜。”他丝毫不吝啬地承认,既自信又骄傲伸出自己巴掌,又慢慢握紧:“以后,舒葭,她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他叉着腰,站起来狂笑不止。 那个模样,就像孙猴子打赢了如来佛,狂傲得不可一世。 “所以,我今天高兴,你们尽管吃尽管喝,我请客!” 有人自愿请客,三人巴不得,凑在一起呵呵闹闹,好不快活。 在慕战了强烈要求之下,他们一起策划了一套方案——俗称‘追妻攻略秘法’,目的就是帮慕战把舒葭追到手。 根据《追妻攻略秘法》第一条:多创造见面机会,并提升对方对自己的好感。 别看这条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难。 怎么创造经常见面的机会,这是一大难题。这可让慕战苦思冥想了很久。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找上门了。 舒葭要开学堂免费授课,这就是天大的好机会! 当天,将军府里又有点反常了。 少将军平时不怎么爱看书的人,今天晚上居然挑灯夜读! 这可是挑灯夜读呀! 这可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不可能发生的事呀! 下人们又忍不住叽里咕噜了一番。 “你说,咱们少将军这几天也太反常了,会不会是中邪了?” “我看他这几天印堂发黑,喜怒无常,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没有的事,别胡说。该干嘛干嘛去!”王管家将一伙爱凑热闹的家伙都呵斥了一番。 不过,他其实也想承认,少将军这几天确实有点不正常。 方茹涵见自己儿子突然这么勤奋努力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也就暂时原谅了他和芊芊郡主的那档子事。 不过,努力归努力,她这个做娘的还是更关心自己儿子的身子。 可千万别学什么头悬梁,锥刺股呀! 不过,慕战牛脾气上来了,那是九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顶着发黑的眼圈,对慕晗和方茹涵道:“我要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说!”慕晗正在喝早茶,头也不抬。 “我想好了,从明天起,我要找个学堂读书。” “噗~”慕晗一口茶没忍住喷了出来,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睁着眼睛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慕战一顿一挫,直白说道:“你儿子我,从明白开始,要读万卷书!” 方茹涵高兴得就差没拍桌站起来,笑得合不拢嘴,“好呀!好呀!我儿是大器晚成者,终于开窍了。” 见慕晗没表态,慕战拉了把椅子坐下,随便喝了点茶,无所畏惧道:“总之,你们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去定了。” “混账!”慕晗大怒,因为他那句混账话。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凶什么凶?”方茹涵气得站起来,指着慕晗鼻子道:“以前你总怪儿子不精通书文,现在儿子好不容易想努力一回,你还凶!” 她叉腰站在慕晗面前,仿佛昭告天下般,“总之,这事我准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们!”慕晗差点气掉了这条老命,内心苦不堪言。 他慕家真是家门不幸呀! 先是他年轻的时候鬼迷心窍,迷恋上了方茹涵这个恶婆娘;再是生了那个不孝的败家子! 现如今,这娘俩合起伙来和他对着干。想他慕家几代英明男儿,何时受过像他这样的窝囊气! 呜呼~ 要是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知道他这样‘受制于人’,绝对会让他神魂俱灭!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慕晗斗不过这娘俩,哼气甩了下袖子,带着一肚子窝囊气出去了。 慕战坐在位置上可别提有多得意,向方茹涵抛了个敬佩的眼神。 看来,要制服他老爹,只要他亲娘出马,就绝对有效! 方茹涵忙着高兴,拉着慕战道:“我的好儿子,你是怎么想通的?” “就是想让娘你早点有儿媳妇,就想通咯~” 一听这话,方茹涵更是心.花怒放,高兴得都差点掉眼泪,拉着慕战手感动道:“想不到我儿这么孝顺,懂为娘的心愿。为娘死而无憾了。” 她擦了擦眼角,停顿了一下,接着问:“只是……你要做的事跟娘未来的儿媳妇有什么关系?” “哎呀,娘!你就别唠叨那些生呀死呀的。”慕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至于儿子我,现在要做的事跟你未来儿媳的关系,以后你就会懂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收拾收拾东西哈,今天就去报名。” “诶,儿子?”方茹涵还想说些什么,可他已经跑远了。 看着自己儿子那轻快的背影,想都想得出来他有多高兴,她会心一笑,她这个做娘的打心眼里高兴。 慕战收拾好东西后,就让几个小厮帮忙挑着书生常用的东西,兴师动众地去了‘腹诗堂’。 这一边,舒葭在‘腹诗堂’前摆了一张桌子,对新来的学生一一登记报名。 “快谢谢夫子。”大人们教导自己的小孩。 “谢谢夫子。” “下一个。” “叫什么名字?” “……” 没听到回答,舒葭把毛笔搁下,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再抬头一看。 “慕战。”慕战报上自己的大名。 舒葭先是一阵惊愕,随后继续坐下,语气幽幽:“你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收你这种年纪大的。” “下一个。” “啪!”慕战一巴掌按在她登记的花名册上,那气势把舒葭都吓了一跳。 他霸道地抢过她手中的毛笔,自己在那花名册上填上自己名字,还理直气壮道:“孔夫子都说要‘有教无类’,你居然还嫌我年龄大了。” 随后将毛笔塞回她手中,对着旁边的几个几个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夫子都把我名记上了,还不把东西搬进去?” “哦哦!”小厮们反应过来,抬着那几箱行李光明正大地进了‘腹诗堂’。 见舒葭还一脸愕然样,他嬉笑道:“你先忙,我进去了。”说着他也不顾后面人异样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进去。 舒葭低头看着花名册上与她字迹不相符的‘慕战’二字,浓墨未干,且字迹霸道醒目。 强盗!她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lssyy、2955034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第26章 驴拉磨 学堂正式开始营业了。 舒葭望了眼三十来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特别突兀——别人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就他,一个那么大的人坐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总不能将人轰出去。 况且他说得对,没有哪个学堂对入学年龄有规定的。 为了拉好感,开学的第一天,慕战寻规寻矩,坐相端端正正,跟着一起歪头转脑地读孔孟之道。一天下来,他脖子都扭累到了。 第一天的课上完了之后,他就跟条死尸一样躺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少将军,您没事吧?”王管家担心地问。 他僵着眼珠,有气无力地吐字,“脖子,好累!” “啥?” “累~” “……” 他一直想不明白,读书就好好读书,为什么非要摇头晃脑?整得跟驴拉磨似的,关键是,人家驴拉磨也不用拉一整天呀! 经过他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他决定,必须跟舒葭反应反应情况,不要驴拉磨! 第二天下课的时候,他趁他的那些小同学都出去玩了,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芦苇花,跟你商量个事。” 舒葭正在桌上写着什么,头也没抬,“叫夫子。” “这不是下课了吗?” 她抬头看着他,想到第一天他是跟个强盗一样进了这‘腹诗堂’,她心里就来气。 不过,她也了解慕战的性子,了解多了,也就习惯了。反正在这里,她有的是机会整他。 最后,她端着夫子的架子,淡淡道:“说。” “我提个建议。”他一手撑着下巴,没有直说,先是拐了个弯,“我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学问更是这样。不是有句话叫‘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吗?”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她依然平平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他摸着自己脖子,揉动了几下颈椎,“我脖子疼。” “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建议上课不要摇头晃脑,否则脖子摇断下来了怎么办?” “你脖子是筛糠做的?” 她本以为他会就此打住,没想到那家伙还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怎么可能会是筛糠做的,我只不过是有点心疼我脖子。” “啪!”她用戒尺在他桌子上敲了一下,严肃道:“慕战同学,这里不是你家,你要是心疼你脖子,就别让你脖子跑到这种受罪的地方。” 慕战被她那样一敲,吓了一跳,耸着肩道:“你那么凶干什么,不同意就不同意呗。你还欠我一条衣裳和一个肩膀呢。” 上课之后,他趴在课桌上无精打采,舒葭也不管他。 他斜着眼,只见她对那几个小屁孩都是温声细语,关爱有加。唯独对他,还把他的位置调到了最后一排。 他越想越气,同样是学生,她这个夫子怎么就这么偏心? 不过,再怎么苦难,还是要坚强地活着。 既然他一个人说不动她,那他就换一种方式。 第二天,他买了三十多包桂花糖,趁舒葭不在时,给他的小同学每人发一包。 先打好关系,才好办事嘛! “你们说大哥哥对你们好不好?” 一群学生抱着桂花糖,围在他身边欢喜,“好呀!大哥哥给我们买糖吃,对我们最好了。” “既然这样的话。”某人翘着二郎腿,眼珠子狡猾地一转,“你们等下放学的时候,都去跟夫子说,就说你们不想驴拉磨。” “可是……我们家只有磨没有驴呀。”某学生睁着好奇的大眼睛。 “真笨!”他弹了下那小同学的后脑勺,“不是驴拉磨。是要你们跟夫子说,你们不想念书的时候摇头晃脑,知道吗?” “大哥哥,夫子说摇头晃脑会让我们记得更牢。为什么就你不想摇头晃脑?” “因为……”这可把慕战给难住了,说自己晃得脖子疼吧,又怕被人笑话,索性随便编了理由,“因为我脑袋是系在脖子上的,我怕摇着摇着就掉下来了。” “喔~”小同学们惊讶地张大了能塞得下鸡蛋的嘴巴,居然真的有人的脑袋是系在脖子上的! 太恐怖了!太可怜了! 看在这个大哥哥给他们发了这么多的桂花糖,且又这样弱小可怜的模样,他们决定去求求夫子,不要摇头晃脑,说不定就能保护好大哥哥的脑袋了。 慕战知道他的这些小同学上当了,为了防止这些人待会儿把他抖出来,他决定先提前跟他们统一好说辞。 “由于你们夫子爱小欺弱,小肚鸡肠,欺负我年龄大。所以你们待会去跟她说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是我教你们的,要不然她以后会更加整我,知道了吗?” “知道啦!” 他想了想,招呼他们过来,叮嘱道:“待会儿你们随便让两个人去,就说,天天摇头晃脑的读书,让你们感觉头晕,或则摇着摇着就想睡觉了。千万不许提我的名字,记住了没?” “记住了。”几个小屁孩异口同声地回答。 随后,他们一群人围在一起,挑选出了两三个比较胆大的去和夫子说。 …… 第二天去上课,慕战刚一坐下,就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 舒葭站在讲台上,从慕战一进来,她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两道寒光直接射在他身上,让慕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他环顾了一周,只见他的那些小同学一个个跟小鸡仔似地低头趴在桌上。 一定是那群小鸡仔说话漏水了! 他深吸了口气,加强了下自己心里建防,然后像什么事都不知道般笑着脸道:“夫子,这是怎么了?” 夫子没回答,有那么一刻的安静。 那群小鸡仔一个个偷瞄了他一眼,然后被舒葭一个眼神扫过来,又纷纷把眼珠子转回去。 舒葭拿着戒尺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上课!” 果然,这节课终于不用摇头晃脑,慕战暗自窃喜,摸了摸自己脖子,脖子可算是得救了!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为了防止有人教唆学生故意与夫子作对。舒葭当天开始实行一套记功过制度。 凡是犯了错了学生,她都要在功过簿上记上一比,然后扣分。当然,如果有功的话,又可以加上一分。 每个人刚给出的分都是五分,五分全部扣完了,那就收拾东西回家吧。当然,分数越高,代表夫子对这个学生的满意度越高。 换句话说,对于慕战而言,分数就是表示舒葭对他的好感度。 结果当天,慕战就被扣了四分! 不公平!凭什么一上来就扣他四分?好感度一下子就减了四分! 不公平!不公平! 他正要去找舒葭理论,结果被他那几个小同学给劝住了。 “大哥哥,你还是别去了。夫子说了,你要是敢找她理论,她就再扣你一分。”某个小同学嗫嚅道。 “……” 这叫什么事呀? 当天放学,慕战就急急忙忙召集那三个家伙开召开紧急议事。 “不会吧,你第一天就把分给用一大半?”三人都不可置信。 “她存心欺负我年纪大,我能有什么办法?”慕战气哼哼。 “年纪大?”万人迷笑弯了腰,“哈哈哈哈~你们要死我吗?” 慕战握紧拳头气愤地捶着桌子,“第一天去报名的时候,她就嫌我年纪太大不收我,还是我自己把自己名字写上去的。然后,她对那些小屁孩都是嬉皮笑脸,对我就冷着个脸。” “女人嘛,都是这样。”万人迷得意地摇着扇子,以他亲身经验得出一条中肯结论,“这世上啊,最不讲道理的人,就是女人。她生气了,你不知道为什么生气,还会怪你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老内磕着瓜子,左右看了一下,身体前倾,悄咪.咪道:“那是脾气好的。脾气坏的,会让你晚上跪搓衣板,不让你睡觉。” 他搓衣板跪得多,算是深有体会。 慕战转看向白迟,以为他也会说什么。 白迟连忙摆了摆手,“别问我,我跟他们想法有点不一样。我和红桃现在恩爱得很,我觉得远没他们说得那么可怕,也有可能我有受虐癖。” “我也觉得你有受虐癖。”老内小声嘀咕。 “闭!嘴!”白迟发大飙。 万人迷站起来,脸色沉重地拍了拍慕战的肩,“阿战啊,情路漫漫,多多保重!兄弟们只能帮你到这咯~” 《追妻攻略秘法》的第一条,是提升对方对自己好感。 慕战想到了什么,嚯的一声站起来,“不行!我还没开始表现自己呢!她还没对我有好感呢!” 他绝不能就此认输,不就是扣了几分嘛,他大不了多干点好事把分挣回来就是了! 从此以后,慕战上课是不敢出分毫差错。 不敢迟到,不敢顶撞,不敢打瞌睡,俨然被逼成了一个学习的好榜样。 舒葭对他最近的表现感觉还不错,还不时会当着那群小鸡仔的面夸赞夸赞他,但就是不给他加分。 气死他了!不就是分吗?他就不信挣不回来。 为了那四分,他拼了! 扫地的事,他包! 擦桌子,他包! 房顶漏雨,他包! …… 连续把‘腹诗堂’所有的事都包干了好几天,舒葭终于肯同意给他加上一分了。 他为了这一分,差点就感动地掉泪。 他来这里哪里是来追妻的呀,也不像是来学习的,简直就是来做苦力的! 第27章 吃饭。 ‘腹诗堂’每日上四个时辰的课,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 家距得远的学生,中午都是从家里带好饭食在学堂吃,离得近的,则利用午间休息的一个时辰回家,顺便还会帮家里干点农活。 慕战以前都是有小厮专门来送饭,但因慕晗最近又不知因为什么事发飙,说他在这混日子假努力,还要有人专门伺候,一气之下,禁了他午食。 慕战倒没感觉受多大委屈,禁就禁了呗,他又不是没银子,有银子什么买不到呀? 不过,为了挣回那几分,他这几天确实苦了自己。 别人在吃饭,他在除野草。 别人在午睡,他在外面粘那些聒噪的蝉。 别人放学了,他还在拿着扫帚打扫…… 他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上一顿午饭了! “大哥哥好热心呀,每次都是他帮我们扫地,帮我们除蝉,我们才能好好上课。”几个学生偷趴在墙角,对着正举着粘蝉杆粘蝉的慕战忍不住赞美一番。 “但是,大哥哥也好可怜。每次我们在吃饭或午睡时,他还在粘蝉。一定没有吃饱饭。”另一学生道。 “是呀是呀。他好可怜的,不仅要做事,脑袋还是系在脖子上的。要是那天么系牢,说不定就掉下来没命了。” “呜呜呜~他好可怜。” 他们的谈话正好被抱着书本路过的舒葭听到,下意识地朝那人的方向看了看。 已经进入了初夏,周围树不少,蝉声有时候会聒噪地叫一整天,干扰了学生的上课和清修,她为此头疼了很久。 然而,这几天情况好多了,因为有人专门除蝉。 她在拐角处的一棵大树下看了一会儿,只见他满头大汗,一粘一个准,每粘到一只就把蝉的翅膀折断,然后装在一个布袋子里。 听说他每天粘到的蝉都会用火烤熟,然后分给那些学生吃。 她想,自己扣了他那么多分,是不是过分了? 不过转念一想,谁让他教唆和哄骗她学生呢! 活该! 待慕战把活干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叫小牛的学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仰头对他道:“夫子叫你过去。” “嗯?” “夫子说,她有事找你,叫你快过去。” 芦苇花主动找他,他心里都乐开了花了。不管好事坏事,先去了再说! 他丢下竹竿,走路就差没飞起来。 “那个……大哥哥?”小牛还想说什么,但他连人影都已飘走了。 过了一会儿,慕战果然又回来了。 他揪着人家小牛凶巴巴道:“快说,夫子在哪?” 小牛差点就被他吓哭了,说出的话都带了颤音,“在…在,在饭堂。” 得到了答案,他立即松开了小牛,小牛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不早说!” 话一说完,他也没管小牛的死活,立马朝饭堂方向飞去。 小牛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委屈地抹眼泪,明明就是他自己跑得太快,还怪人家说得慢。 把人家屁股摔疼了,也不知给包桂花糖安慰一下。呜呜~ 快走到饭堂的时候,慕战莫名地有点小小的紧张。 她找他会是什么事呢?做饭给他吃? 嗯……他连忙晃了晃头,表示这个猜想不可能。 那是不是这几日他表现得太好,所以她要找个地方私下里夸赞他一下? 嗯,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于是先跑到水井边打水洗了把脸,以水面做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外形,直到自己满意了为止。 他要去承受夸赞,自然不允许自己邋里邋遢的样子,得展现自己丰神俊朗的一面! 一进饭堂,只见舒葭静静地坐在那。 他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悻悻道:“那个……我来了。” “坐。” “哦。” 他在她对面坐下。 “这几天累吗?”她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话里有话。 慕战猜不到她意欲何为,心想着十有八九是要来夸他了,为了表现自己,他干脆脱口而出,“不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夸我……” 他刚想说只要给他多加几分就可以,结果对面的人冷冷地抛过来一句,“谁要夸你了?” “……” 难道不是来夸他的吗? 舒葭从桌子下提出一个食盒,揭开盖子,里面是刚炒好的两碟小菜,一荤一素,还带了一碗米饭。 “知道你好几天没吃午饭。刚回家时,就顺便给你带了点。” 慕战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喜,反而站起身往门口走。 “喂,你去哪?” “去看看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 “回来!吃饭。” 听到吃饭两个字,他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叫他过来吃饭的。 心里那可叫一个感动呀! 原来,他的努力终于感动了上天,上天终于对他展现一丝怜慈了!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她递给了他一双筷子,慕战就着两碟小菜,开始大口大口地扒饭。 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舒葭给他倒了一碗水在旁边,“你这个样子,就跟三天没吃过饭似的。” 他咽下一口饭菜,打了个嗝,“可不是吗,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过午饭了。” “以前那个给你送饭的小厮呢?” “别提了。”一想到这,他就来气,搁下筷子愤愤道:“我爹那个小气鬼,嫌我吃多了他家大米,就把我午食给禁了。” “……” 当然,真实原因肯定不会是这样,因为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舒葭不知道他家情况,也不了解他爹,倒还真有几分信了他刚才的瞎三话四,“你爹…该不会不是你亲爹吧?” “嗯?”慕战顿了一下,抬头,随即两指托着下巴思考道:“爹应该还是我爹。不过,我怀疑他就是看我娘处处护我,他心里憋了醋,所以才看我不顺眼。” “……” 舒葭微微惊讶,慕晗将军那么大年纪了,居然还会跟儿子争风吃醋,简直太让她意外了。 慕战吃得差不多了,喝了口水,道:“你说你刚才回过家,大中午的,外面太阳那么毒,你回家干什么?” 舒葭被他问住了,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他,结果这家伙倒早就想好如何帮她答话,嬉皮贱笑道:“哦~我知道了,你知道我没吃饭,一定是特意回家给我带饭的,对不对?” 被他说中了心事,舒葭很不自在,嘴硬道:“你想多了!” “明明是关心我,还不承认。女人,口是心非!哼~”他得意地抛了个花生米到空中,然后用嘴接住。 “你!”她又气又羞,站起身来冷冰冰道:“赶紧吃你的饭,吃完了就把碗洗了。还有,你今天做的事,不能给你加分。” “为什么?”某人急了。 “污蔑夫子,是一大过。功过相抵!”说完,她也不等慕战来跟他讲理,抱着几本书,独自一人走了。 慕战心里那叫一个不甘心呀,明明她就是关心他,嘴上不承认,还污蔑说他污蔑她。 她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他好冤呀! …… 今天一放学,慕战没有回将军府,而是拉着那三人出来倒一肚子苦水。 想他慕战,在‘腹诗堂’像一只蜜蜂一样舍己为人的勤劳,就因为今天中午多吃了一顿饭,这一天的活就白干了! 他在家里可都没这么勤劳过呀! 悲哉!壮哉! “兄弟,好汉不提当年勇。明天过后,又是条好汉!”万人迷不忍心挖苦他,“不就是一分嘛,你就当送给她好了。” 白迟却冷不丁地泼了盆冷水,“其实也不一定要做好汉,适当的时候做个怂汉也挺好的。你看我,红桃每次怪我时候,我都很识相的先服个软,然后依旧恩恩爱爱,挺舒服的。” 慕战给了个白眼,讽刺道:“你自己说你有受虐癖,你当然感觉舒服了。” “……”白迟低头默默不答话,要怪就怪他自己上次乱给自己扣‘受虐癖’的帽子。 慕战喝了一坛酒,给自己重新建造了自信。在做好汉还是做怂汉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非常确定地选择了前者。 怂汉这两个字,在他慕家的族谱上,是不存在的滴! 不就是白干了一天嘛,大不了就当体验了一次人间疾苦。 万人迷说得没错,从明天开始,他又是条好汉!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天舒葭还是在功过簿上给他加了一分。 第28章 男女之大妨 这天放学,慕战兴高采烈的回到家。 刚一进家门,王管家就向他透露消息:“少将军,你打明儿起,上学就有伴了。” “啥?有伴了?”慕战不解,“难道是我娘在外面偷养了个儿子,现在要认祖归宗了?” “哎呦也~”王管家气得手发抖,“是郡主!是郡主呀!” “郡主?”慕战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芊芊就挽着方茹涵手臂,一起找到了他。 “慕战,你看。我穿这身好看吗?”芊芊穿着一身儒服,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慕战心戚戚,走到方茹涵面前小声道:“娘,她这又是发什么神经了?不是说好,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方茹涵狠心掐了一把他腰,他没有防备,疼得嗷嗷大叫直蹦起来。 他的亲娘可真狠呀! 方茹涵呵斥道:“郡主宽宏大量,对你不计前嫌。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明天跟你一起去上学,你可得好生照顾人家!听到了没有?” “我拒绝!” “你拒绝也没用。”芊芊走过来,理直气壮道:“我用不了多久就要回突厥了,在这之前,我打算好好观摩观摩中原的诗书文化,谁也别想拦着我!哼~” “学堂那么多,那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在一块?” “因为,我!想!学堂又不是你家开的。”她围着他走了几步,像看笼中猎物般看着他,“我们草原儿女敢爱敢恨,从来不会强人所难。要是在这十天之内,你还是不肯回心转意,那就当我认输,放了你!” 慕战全身一个啰嗦,十天?突厥的女人,毅力可真大! 为了避免同路的尴尬,第二天,慕战起了个大早,早早来到了‘腹诗堂’。 今日,舒葭也起得早,也来得早。 一进来,就看到他独自一人愁眉苦脸地坐在那。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睡不着。”他态度凉凉,心事重重。 没过一会儿,学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并一一向她打招呼。 “夫子好。” “夫子好。” …… 到快要上课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位‘贵客’。 芊芊穿着一身儒服,独自站在门口,“我是来报名的。” 舒葭看了眼门口的人,又看向慕战,只见他趴在桌子上,摊开书本挡住她视线。 舒葭正犹豫要不要让人进来,芊芊就将一袋银元放在她面前,“这是我的报名费,你先收着。”然后也不等舒葭同意,直径走到慕战那,在他身边坐下。 舒葭瞬间黑脸,可又不敢开口赶她出去,毕竟她是突厥王的女儿。 所有学生都吃惊地望着新来的同学——新来的大姐姐还好漂亮,而且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 慕战龇牙瞪眼地看着她,小声嘀咕:“你坐我这干什么?” “别的地方没位置。” “……” 他环顾了一周,好像也是哈。 芊芊看不懂中原的诗文,因此会缠着慕战,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慕战心虚,她每次一黏上来,他都要先看看舒葭的脸色,对芊芊的纠缠也是爱答不理,高兴了,就给她讲解两句,不高兴了,干脆就当做没听见。 芊芊一靠近他一步,他就后退一步,最后都快被挤到墙上去了。 芊芊语气责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中原人不是说,同学之间不是应该互帮互助吗?” 他用书本横在两人之间,嬉笑道:“先上课!上课!” 舒葭表面上看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偶然会把眼神假装不经意间瞥向那边。 见两人在她课上你拉我扯,她心里就来了一股气。 “慕战。”她突然叫了一声。 “嗯?” “站起来。” “哦~”,慕战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懵地站起来。 “请你把《礼记曲礼》中形容男女之大妨的句子,默背一遍。” “啊?”慕战大惊。 要说《礼记》是哪个朝代由谁编写的这个他还知道,但是要他说出其中某一篇具体的细节,这不是纯粹为难他吗? 慕战尴尬地想了好一会儿,有时挠头有时抓腮。 他本想让谁给他通通风,左右看了一下,芊芊一脸求知欲地看着他,她绝对是指望不上了! 再看看其他人,都睁着圆滴滴的眼睛一脸期望地盯着他,他们这种小屁孩,估计也指望不上了! 超纲了!这题绝对超纲了! 过了好一会儿,慕战都没说出一个字。舒葭也没责备,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拿着书本,在他身边来回走动。 “《礼记曲礼》曰: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捆,内言不出于捆。” “知道什么意思吗?”舒葭又问。 慕战这次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其实,这种古文一说出来,大致的意思他还是能够明白的。 舒葭看了眼跟他共用一张桌子的的芊芊,用戒尺轻敲了几下他桌子,严肃道:“人家说不知者无罪,而你是明知故犯。该罚!” 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眼外面火辣辣了的太阳,无视他的眼神,平静道:“去外面,罚站两个时辰。” “……” 慕战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她要扣他分呢。 不就是站岗吗,他斜了眼在一旁唉声叹气地芊芊,心想:去外面站着,总比在里面坐着被人纠缠得不生不死要舒服多。 于是,他视死如归、大义凌然地站了出去! 不过,看到外面毒辣辣的太阳垂直挂在头顶,他犹豫了一下,他可不想回去时已经被烤成了焦炭。 于是,他壮了壮胆,向舒葭请求,能不能不站在太阳底下,给出的说辞是:大热天的,中暑了就没精神好好上课了。 舒葭考虑道今天天气确实炎热,便同意了。 然而,慕战没有想到的是,舒葭让人在屋檐下画了一个小圈圈,在小圈圈外面又铺了一层细沙,要他一只脚金鸡独立站在小圈圈内,不许另外一只脚落地,否则沙面上就会留有痕迹。 慕战刚开始是不屑的,不就是金鸡独立吗?谁不会呀? ……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没什么感觉。 一个时辰过去了,感觉还行,还能撑着。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呃……有点累。 快要到两个时辰时,妈的……他腿要废了!! 额头上,渗出密密细汗,他抬手抹了一把,继续咬牙坚持。心里却开始忍不住为自己讨理:明明是芊芊死赖着要跟他坐,怎么到头来却变成是他明知故犯?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等到孩子们都放学时,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舒葭走到他身边,看到他面上还带着强迫地挂着笑容,腿却像筛糠一样在抖。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问道:“感觉怎么样,累吗?” 他龇牙,“不累。一点都不累!” 在芦苇花面前,他绝不能示弱!绝!对!不能! 舒葭看破不说破,脸色和蔼可亲,“不累的话,那就继续站着吧。太阳不落山,不许进来!” “……” 听到这句话后,他腿剧烈一抖,砰地一声倒地,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这天,慕战是被人搀扶着回将军府的。 一进门,方茹涵就大惊失色,匆匆走过来,“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慕战压根不想说话,还是搀扶他的小厮帮他回答:“少将军说,他腿.软。” “腿软?” “嗯。” 方茹涵追着问了半天是什么原因腿软,是脚抽筋了,还是饿的。也不等慕战回答是不是,她就慌慌张张地准备去炖一些补品。 慕战及时拉着她,有气无力,咬牙切齿道:“是那个突厥人害的!!” 芦苇花那个女人,明明是别人不顾男女之别缠着他再先,结果她不敢惩罚那个郡主,就知道拿他出气! 太可恶了! 回到家后,他跟个瘫痪的人一样,倒在床上一动不想动,晚饭让人端到他房里,洗漱也让人全程一条龙伺候。直到半夜,那条腿才恢复了一些知觉。 后来,万人迷他们听说了这件事,就差没笑掉大牙。 被那三家伙嘲笑成那样,慕战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当时忍住了没动手。几天后,越想越气,实在忍不住了,硬是将那三家伙追打了半条街。 第29章 猪 最近,‘腹诗堂’发生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 好事是,这几天慕战大哥哥每次干活,都会有一个大姐姐抢着帮他。然后,夫子每次看到他们‘成双成对’,一气之下,就规定:往后功过簿上只能扣分,不能加分了! 换句话说,慕战大哥哥以后做再多事,夫子都不会给他加分了。 谁都不知道夫子突然哪来的这么大的气。 坏事是,夫子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这个从她这几天上课都板着个脸就可以看出。吓得他们这群小屁孩上课瞌睡都不敢打了。 学生们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夫子前几天都好好的,自从来了个大姐姐,连课堂上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了。 不过,他们觉得最倒霉的还是慕战大哥哥了。 首先是,上课的时候,夫子专门点他大名。 再一个就是,下课的时候,他走到哪,那个大姐姐就跟到哪,他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大哥哥太可怜了,上课他被女人揪着,下课被女人缠着。 哥哥好可怜,呜呼~ 不过慕战却乐呵呵。 他将这事跟那三人讲了一遍,请那三人给自己分析分析——女人不让他做事 ,这是什么心理? 是心疼他了,还是可怜他,还是要害他? 还是……他魅力太大,两个女人都为他神魂颠倒?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但在这方面,万人迷一个人就能顶三,于是,他火急火燎地把万人迷拉出来了。 万人迷用扇柄抵着下巴眯眼道:“根据我多年的情场经验来看,你那芦苇花估计是吃味了。” “真的?”慕战乐得就差没蹦起来。 “你想想哈。”万人迷将一只脚蹬在凳子上,神神秘秘道:“你见过种在田里的白菜没有?” “吃过 ,但没见过。” “……” “没见识!” “本来一棵白白嫩嫩的白菜在田里长得好好的,结果它旁边移植了一棵别地的白菜来抢它风头,你说原先的那棵白菜会高兴吗?” 慕战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嗯。自己的地盘被别人抢了,换作是我,我也不高兴。” 万人迷不明所以地偷笑了一下,慕战见状,反应过来,差点就掀了桌子,“你他妈的,敢说我是猪!” 万人迷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拿起扇子就跑,“钱你先付着。我娘叫我回家吃饭!” “别跑!”他将人直接从街上追到了万宅。 …… 自从万人迷帮他分析了后,慕战乐呵了一整天。 苇花居然吃醋了!舒葭居然吃醋了! 看来,那个突厥女人也不是没用嘛,能让芦苇花吃醋,就是有用! 一下课,那群小学生又聚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讨论起来。 “我觉得慕战大哥哥今天又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 “我今天看见他自个儿傻笑了一天。”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傻乎乎的。” 另一个孩子也悄悄地。补充了一句,“不光是大哥哥,我觉得夫子也不对劲。自从那个漂亮大姐姐来了之后,夫子就一直老严肃了,以前对我们可爱笑了。” “我也觉得。”一个小女孩焉焉地趴趴在桌上,“我现在都有些怕夫子了。” 另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撑着下巴,眯着眼睛分析道:“喂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夫子看那个芊芊姐姐的眼神不太一样?” “嗯没感觉。”周围的几个学生懵懂得地摇头。 “就像是你们娘看别有心的女人的那种眼神,你们没发现吗?” “看别有用心的女人”一学生开始仰头思索,“我娘看谁都是笑呵呵的呀……” “哦,你的意思是咱们夫子喜欢芊芊姐!对不对?” “对你个头呀!”年龄稍大的往那个年龄稍小的头上狠狠一拍,“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 “哦~”年龄较小的,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很心疼地摸了摸自己头。 “我娘跟我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慕战哥,芊芊姐 ,还有夫子,正好凑足了三个人。” “可是……大哥哥不是女人呀。” “哎呀,慕大哥确实不是女人。但是,两女争一夫,这可比三女相斗还精彩。” 有几个学生开始担心了,“你说,万一他(她)们三个人打起来了,咱们帮谁呀” 那个年龄大一点的学生开始敦敦教导 ,“我娘说了,这种情况下,旁人不要插手,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 “咳咳!”舒葭拿着戒尺站在身后,一脸严肃,“看来你娘教了我你蛮多的,还教你怎么看戏” 一群小屁孩见情况不妙,纷纷抱着头,鼠头蹿尾地散了。 舒葭一只手负在背后,一手拿着戒尺,对那个学生道:“把手伸出来!” “哦~”学生怯怯地伸出手。 “哎哟!啊!” “呀!” …… 学生们在不远处听到那个同学被打喊疼的声音,心里一阵瘆得慌。 夫子今天好狠呀! …… 几天之后,就是‘孔子日’了,据说,孔夫子就是在那天出生的。 ‘腹诗堂’会在这天放半天假。 这天天气难得的阴凉,学生们上午考完试后并并没有回家,成群结伴的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舒葭正在一棵梧桐树下批阅上午的考卷,小牛气呼呼地带着几个同学跑过来,“夫子,快去后面的小树竹林里,好多人在等着你哩。” “等我?”舒葭惊诧。 “对呀。快走,快走。”几个学生一并拉着她胳膊。 舒葭耐不住她学生的软磨硬泡,便跟着他们来到了他们所说的小竹林。 同窗的学生都在这,地上用大荷叶垫着,上面放了各种各样的熟食和瓜果,这些都是他们从家里带过来的。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今天是‘孔子日’,他们父母都说,他们上学夫子都没收学费,今天要好好孝顺孝顺夫子。 “喂,舒葭,这里!”慕战见她来了,兴奋地站起来向她招手。 芊芊鄙视地看着他,见到夫子就跟过大年似的,跟她在一起就摆着张苦瓜脸。 中原的男人,呵呵~ 舒葭被一群学生拉着过来,见他旁边坐着芊芊,她眼神不自然地转向别处。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慕战拿了块烤肉凑过来,“你看,这是我得。”他撕了一块就往她嘴里塞。 舒葭被塞了满嘴的肉,勉强咀嚼了几下,突然道:“你们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 “今天不是孔子日嘛,我同学都说要在这一天孝敬孝敬您这个老人家,所以就让我组织这个活动咯。” “我很老吗?”她转过头,黑着脸逼问他。 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所受得惩罚,他现在对她生气有一种生理上的畏惧。 出于满满的求生欲,他立即学起了万人迷那套,笑嘻嘻道:“哪里,哪里。绝对是你听错了,我明明说得是孝敬你这个好人家。” “你们都听到了,对不对?”他看向他的那些小同学,大声问。 “对对对!”那群学生兴致高昂,“父子可漂亮了,一点都不老,人可好了。慕战大哥哥人也很好,对我们好,而且还很听夫子话” “……” 那句‘很听夫子话’,舒葭听着总感觉心里怪怪的。 她转头满心疑惑地看着慕战,这厮什么时候很听她话了? 还有,明明她才是学生的夫子,学生们怎么反而好像更黏他? 慕战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得意得飞起。 只可会意,不可言传。嘿嘿! 芦苇花都吃醋了,那一定说明她对他好感已飙升,他要趁热打铁才是。 在几个时辰以前,慕战就给他的那些像小鸡仔一样可爱又善良的小同学打好了招呼。 “咯,这是给你的。这是给小牛你的……”他用一个麻布袋装着桂花糕,挨个散到每个人手上。 那群小鸡仔收到了好处,感动得涕泗横流,慕战大哥哥简直比他们的亲爹娘还亲呀! 等贿赂得差不多了,慕战开始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你们说,你们的慕战大哥哥帅不帅?” “帅!”小鸡仔得了糖,一个个嘴巴比糖还甜,“大哥哥是全天下最帅最威武的男人!” 嗯,最帅最威武的,这话他爱听。 “那我再问你们,你们夫子好不好看,温不温柔?” “呃……”小鸡仔们咬着手指头犹豫了一会儿,夫子好看是好看,但是不怎么温柔呀。 “还……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慕战绷着个脸,他看重的人,怎么能是还行呢? 小牛摸清了一些他的脾性,见他不太高兴,立即改口道:“夫子是最聪明最好看最贤惠的。” “诶,这嘴巴甜。”慕战从麻布袋里再拿出一包桂花糖,“看在你又聪明又懂事的份上,再奖励你一包。” 其它人见状,便纷纷立刻改口,“夫子最好看!夫子最聪明!夫子最温柔了!”然后争着抢着要奖励。 “哎,哎。别急,都有!都有!”他挨个给他们再发一包。 “我跟你们讲,你们想不想吃一顿大餐?”慕战又开始引诱。 “想呀!可是没钱。” “大哥哥有钱。只要你们帮我钓到夫子,就请你们吃大餐。怎么样?” “钓?是像钓鱼一样钓吗?” “这个你们不要管。今天不是‘孔子,’吗,待会儿你们就这样,然后再这样……”他让他们聚成一团,悄悄地告诉他们接下来怎么做。 那群小学鸡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但心里都忍不住惊叹了一番——大哥哥可真骚,还没来上学时就看上人家夫子啦! 难怪他那么听夫子话,夫子叫他一只脚走路,他就不敢两只脚挨地;夫子叫他上吊,他就不敢抹脖子。 不过,慕战大哥哥说得对,夫子貌美如花,好看的女人就要配像他那样威武神气的大男人。 他们作为学生,为了夫子的终身幸福,以及自己梦寐以求的大餐,救只能勉强和大哥哥‘狼狈为奸’咯~ …… “夫子你坐得那么远干啥,坐近一点好说话。” “对夫子坐近一点。坐近一点嘛。”几个学生跟着瞎起哄,把她拉到慕战身边按坐下。 “诶~”孩子们力气没轻没重,将她往慕战身边一推,被推过了头,她直接摔在慕战怀里了。 慕战顺势想占人家便宜,假装无意就把手搂上人家肩了,别人没看到的,还以为是她主动投怀送抱呢。 “喂,注意你的爪子!”她嫌弃地拍掉他的手,“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哼~”他很老实规矩地收回自己的爪子,“明明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地要投怀送抱,怪我咯?” “你!”舒葭气极,将头一转,头发一甩,“顶撞恩师,可是要逐出师门的。” “别别别,我怕你了还不成?” “咯,这是我刚烤的,你尝尝。”他拿起一只烤鸡,扯下一只鸡腿粗鲁地塞到她嘴里,“瞧你瘦的,多吃点。” “你不是嫌我重吗?” “那我上回还嫌你丑呢,你是不是就打算换张脸?” “……” 坐在旁边的芊芊按耐不住了,拉着慕战胳膊凶巴巴道:“我还没吃呢!” “哦~”他简单地应了一声。 随后掰下一只鸡爪子递给她,“这个够不够?” “……” 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lssy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5151119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鸡爪子 芊芊咬了几口那鸡爪子,实在是嚼不动,气得将爪子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愤愤地抛下一句话, “姓慕的,你给我记着!” “啊?”某人装作不知。 “哼!”她气得手指发抖,忍住扇一巴掌的冲动,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踩了他一脚,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慕战心疼地摸了摸自己被踩的脚趾头,龇牙恨眼,“可真狠!” 舒葭坐在一旁幽幽道:“谁叫你不对人家好点。人家好歹还每次都帮你干活呢。” “我对她好,那你吃醋了咋办?” 舒葭表情一僵,把鸡腿往他身上一摔,“不吃了!你爱对谁好就对谁好去!”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准备走人。 “诶?” 慕战无奈,他担心她吃醋怕她酸到,他做错了吗? 这女人,明明自己吃味了,还不承认! 慕战呆呆地坐在那还没回过神来,那几个学生却耐不住了,“大哥哥,你怎么就让夫子这么走了?” “那我还能咋办?”慕战讷讷地问。 “我娘经常跟我说,等我以后追媳妇时,媳妇气跑了,一定要及时追上去,否则就追不上了。” “哦~”他觉得十分有道理,起身准备去追。 然而,他刚起身,见舒葭已经跑得没人影,顿时就没了方向,“遭了!” “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跑,追不上了!” “……” 众人晕倒! 第二天,舒葭精神不太好,听说是中暑了,不过,依然坚持来上课。 学生们都很心疼自己的夫子,顶着大中午的太阳在外面采摘了缓解中暑的草药。 慕战则满头大汗的在火炉旁生火熬药。 现在最让他纠结的是,待会儿怎样才能让她把药喝下。 那女人,他太了解不过了。小时候生病了不肯吃药,可没少惹恼舒致远。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打死也不愿吃药的。估计这回舒致远也是拿她没法子了。 “没想到呀,你一个大男人,还会煎药呀!”芊芊在一旁冷嘲热讽。 “哼!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他把煎好的药倒入药罐里,“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不光会煎药,我还会做饭。上得了战场,写得了书文,入得了闺房,下得了厨房,说得就是我。” 哇~这样一想,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自己简直就是个万里挑一的全才呀! 芊芊气得说不出话,都说中原人谦逊有礼,怎么她遇到的这个人这么厚颜无耻? …… 午后,舒葭在大树下乘凉小憩,慕战带着刚熬好的药赶过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几个小同学。 “芦苇花 ,快把这药喝了,可费了我老大劲了。” “叫夫子。”她微微掀开鸦羽般的睫。 “……” “夫子喝药了。”他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夫子,用勺子搅拌了几下热腾腾的汤药。 舒葭闻到那刺鼻的苦药味就犯恶心,推开,“不喝,闻着难受。” “喝!” “不喝!” “打死也不喝?” “打死也不喝!” “那我打死你,你可别怪我。” “你敢?” “我……”他确实不敢打死她。 “哼~”她拍拍手站起来,得意道:“就知道你不敢。” 然后她抛下众人,独自向前走了。 见夫子走后,躲在大树后的同学立马围上来,“大哥哥,你怎么就这么让夫子走了?” “对呀对呀!你要硬气点,才能让夫子把药喝了。” “我娘说了,男人不硬气,就不配当男人。” 小牛也跟过来凑热闹,扯了扯他衣角,“大哥哥,你刚才好怂哦~” 慕战被他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给气到了。他怎么就怂了?好男不跟女斗懂不懂?况且,他总不能真把她打死吧? 既然他们嫌他不够硬气,那他就硬气一回! 说着,他撸起袖子,大步向前走去。 舒葭正走得好好的 ,背后突然生起一阵风,待她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被人抄起抗到肩上。 “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她在他肩上又是踢又是打。 慕战不理她的反抗,只管扛着她走。 跟在后面的小同学,见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好硬气呀! 慕战不管不顾,将她人甩在桌面上,再问一次,“不喝?” 他气势有点吓人,但舒葭吃软不吃硬,“不喝!” “好,很好!”慕战咬牙点了又点头,一字一句道:“那就别怪我了!” 待舒葭还没反应过来,慕战已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一把将人按在桌子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疯了?” “我没疯。”他快速地将她手脚用麻绳绑在桌子上,然后打上死节。 一个被人五花大绑在桌子上,一个作案得手,得意佞笑。 这场景,这孤男寡女,这架势,不想让人浮想联翩都难! 这当然也让舒葭想歪了,她心都跟着颤了起来——这家伙要兽性大发了? 她正想呼叫,下颚就被人钳制住,嘴巴张成一个圆形。 “唔~” 他端起碗,单脚踩在凳子上,撸起袖子,一手捏着她下巴,就往她嘴里咕噜咕噜灌药。 她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两眼莹莹,愤愤地看着眼前这个施暴者。 躲在墙后面的同学都惊吓地无法言语。探出身子,脑袋一个叠着一个,两眼都吃惊得变成鸡蛋形。 大哥哥在对夫子做什么? 天呀!大哥哥也太彪悍了吧,简单粗暴! 硬,够硬!真男人也! 不过……敢对夫子这样,是不是硬过头了? 呜呜~夫子好可怜! 不过,同情夫子的同时,大家也为慕战大哥哥感到担忧…… 这样真得不会得罪夫子吗? 果然……不出所料。 第二天,慕战被光明正大地开除了! 任由慕战怎么喊冤,舒葭坚持让他滚出‘腹诗堂’。 慕战被开除的事,很快震惊了万人迷等三人。 “我说你每天擦桌子扫地拔草除蝉,是怎么做到被她开除的?” “还能怎么着,估计是我对她太好了呗。我喂她吃药,她不吃,还凶我,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来硬的?”老内瞬间起了好奇心,眼巴巴地问:“那你是怎么个硬法?” 白迟也跟着凑热闹,“对呀,那她又是怎么凶你的?” 慕战瞪眼看着这两只白眼狼,哼了一声,吐出了三个字,“就,不,说!” “……” 老内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乐子,嘀咕了一句,“活该你被开除。” 那句不轻不重的话还是被慕战给听到了,凶神恶煞道:“你再说一遍!” 老内心一抖,往白迟身后挪了挪,“老白,挡一下。” 白迟很仗义地挡在老内前头,嬉皮笑脸道:“自家兄弟嘛,莫气,莫气。” “哼!” “喂,我说你现在怎么办?”万人迷问。 慕战叹了口气,语气悲哀,“我也没办法,她说我要是敢硬闯学堂,就报官,报我强闯民宅,就连状纸都写好了。” “我说,那你不白在那破学堂待了那么久时间吗?” “要不……”慕战眼珠子转了一下,“我们直接开始计划的第二步吧?” “计划的第二步是:阻止她跟一切有可能的异性来往。”万人迷扇子一收,啧了一声,“可是,你的那根芦苇花现在天天接触的异性,就是她的那些学生呀。这个……你还要不要考虑整一整那些小异性?” “不要!”慕战一口否决。去欺负人家小朋友,他还丢不起那个人! 其实,他也没感觉有多不值。她看不惯芊芊和他在一起干活,就把功过制给废了。这不正好说明她心里开始在乎 他了吗? 对她施暴,那还不是想让她喝药?只是那芦苇花不识好歹罢了。 罢了,来日方长,以后他有得是时间好好收服她。 …… 方茹涵问自己儿子为什么会被舒丫头突然开除 ,慕战只是随意回复了一句,“我把夫子绑了。” “啊?”方茹涵一阵吃惊,“你好好的绑舒丫头干什么?” 慕战随意应道:“谁叫她欺负我呢。” “舒葭欺负你?”方茹涵一脸不可置信,“是不是你又惹事恼她了?” “哼~”慕战懒得解释,随手将脱下的鞋袜一扔,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眯眼。 慕战被逐出了学堂,芊芊自然也待不下去,当天也回来了。 明日,她就要和她的父王起程回突厥了,今天来和这‘负心汉’做最后的告别。 慕战听闻芊芊来了,吓得从床上直蹦起来,他匆忙地穿好衣服和鞋袜,对小厮道:“快快快,去告诉她,我现在在如厕,不方便。” “不行呀,少将军。夫人已经派人在茅厕边守着,就怕你去如厕呢。” “……” 果真是他亲娘呀,连他什么时候会去如厕都算得一清二楚。 “那你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往哪里去?”方茹涵不急不缓地过来,“今天哪也不许去,就去跟芊芊说个话。” “娘!” “叫娘也没用。” “……” 慕战还是不情不愿地出来和芊芊见面了。 “呵,你好啊。”他尴尬地朝她打了声招呼。 “哼!我当然好了。”芊芊表现得云淡风轻,已经不像当初那般非纠缠着他不可。用慕战的话来说,就是已经不想在他这棵树上一直吊着啦! “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她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很高兴?” “嗯。确实有点。” “……” 没良心的男人! 她突然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眼神明利地看着他,扬唇冷嘲道:“咱们的少将军痴心无二,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甘愿勤奋好学,不辞辛苦的每天在夫子面前任劳任怨,可真是让小女子我好生佩服和羡慕呀。” “喂,我知道你还在为上次让你吃鸡爪子的事不高兴。你嘴上说说解解气就行,可别得寸进尺哟。” 一说到这,芊芊就来气,“重色轻友,说得就是你。鸡爪子的事我已经不想跟你计较什么,只是我明天就要就要走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嗯~”慕战仰头思索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劝道:“你回突厥后,可别再怎么凶悍了,要不然会嫁不出去的。” “……” 芊芊强压制住怒气,“你就想对我说这个?” “是呀!我这也是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呀。” 芊芊一忍再忍,咬着牙一字一句冲他道:“姓慕的,本郡主是你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哼!” “哦~”慕战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道:“我真幸运,还好我也没想过得到你。” “你!!”芊芊是个暴脾气,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准备把他暴打一顿。好在有几个小厮帮忙劝架,慕战又溜得贼快,才有幸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没想到呀,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因为打打杀杀,最后一次见面也差点打打杀杀。 下人们都忍不住对自家少将军俗气大拇指——打架从没输过,气人从没败 过! 第二天,陛下为阿史那可汗举办了隆重的离别宴,芊芊带着一肚子气,跟着阿史那可汗回了突厥。 第31章 太子 自从被开除后,慕战无聊的在家休息了几天,反倒是慕晗,这几天倒是心事重重,脸色凝重,茶不思饭不想。 原因是,十天前,陛下突然病重,而且病情来势汹汹! 陛下半月前到甘泉宫避暑几日,回来之后就一直龙体欠安,有人说甘泉宫阴气重,上游几千米是当年废太子的陵墓,汇聚了废太子怨灵的流水流经甘泉宫,又正逢陛下那几日因暑气侵体,龙气减弱,因此被那些余孽阴怨顶冲。 宫廷里特意请了几个巫师做法,皇后和太子也随时在龙床前伺候,但病情不见丝毫好转。 朝中文武都是经历官场沉浮的人,已预感到这次很可能会变天。 太子当然还是太子,皇后也还是皇后,但自从太子登位以来,太子一党和李皇后家族的人就一直打压朝中当年因册立太子之时提出过异议的贤良忠臣,而太子一党的人几乎都是李氏家族的人。 太子才学平庸,没有治国治世之能,且背后一直都是李氏家族的人在掌控。若是太子继承大统,大权绝大可能会落入李氏家族的人手里。 除了太子,还有一人是文武百官需要顾忌的——那就是远在西川的梁王。 梁王十五岁之时便离京接封西川,西川本是贫寒之地,但在梁王的管治下却一片繁荣昌盛,物产百出,百姓早已脱离饥寒。梁王自幼惊才绝艳,就连先帝都曾对这个皇孙称赞有加。 是顺应大势,让蕲朝的江山落入外戚手中;还是另择明主,拨乱反正,孤注一掷,这对慕涵这等忠肝武将,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朝廷风云变化,市井依然喧闹安然。宫廷的风云莫测,也成为贫民百姓的茶后谈资。 “你们说,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难说。” “太子名正言顺,唯一能构成威胁的就是远在西川的梁王。若是梁王有心,那就免不了……” “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嘘~”一人捂住另一人的嘴,“这话可不能大声乱说。” “唉!成王败寇,受苦的还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 另外一张桌子上,四人照样小酒小菜。 万人迷也起了八卦之心,捏了颗花生米往嘴里随意一抛,“你们说,如果真的变天了,你们爹会站在哪一边?” 白迟随口道:“我爹官不大,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吸引百官的义举,朝廷看不上,不存在站哪边的问题。” “那我爹更没戏。”老内凉凉补刀。 “唉!”万人迷叹了一口,转头看了眼慕战,“阿战,你爹可是武将之首,你怎么看?” 慕战出乎意料没像以前那般不正经,反而表现得端庄严肃,他道:“你们知道太子的为人吗?我觉得他不适合继承大统。” 他这句惊世骇语,让三人都惊吓不小,万人迷左右看了一下,凑近身悄悄道:“你以前做过太子伴读,是不是发现过什么?” 慕战眼神一晃,最后还是很平淡道:“没有。” 四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慕战似乎心事重重,没多久便说要回去。 回去的路上,慕战独自一人低头思索着什么,突然一个吃着冰糖葫芦垂髫小孩 ,肉呼呼的小手伸给他一张纸条,“有人要给你的。” “有人?”慕战想问清楚点,可小孩除了一张纸,什么都不知道。 他打开纸条,扫了眼上面的内容:搁下耿直忠义,在下衷心钦佩,愿能与君结为至交,望能交杯把酒言欢。 慕战隐隐猜到了会是谁,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到了指定相约的地点。 …… 回到家后,慕晗不在家,慕战一个人在房间里想了一下午。 快到天黑时,慕晗才一身疲惫地回到将军府,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没有回房,而是去了书房。 令他没想到的时是,慕战已经在书房等候他多时了。 他屏退了周围所有下人,呵道:“你不去睡,在这干甚?” “爹,我想跟你说些事。” “说!” 慕战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太子色令昏庸,其背后是皇后家族的人在操控。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们慕家定会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所以,我觉得……” 他话还没说完,慕晗就大喝:“混账!这是你为人臣该说得话吗?” 慕战并没有被吓到,直接说出自己所想,“可长鸿城马上就要变天了,若是真得到了那一天,明面上是太子继位,可实际上蕲朝的政权还是会落入李家人的手里。皇后心狠多疑,多年来,李家人如何压制咱们,难道爹不清楚吗?” 慕晗大怒,“再怎么不济,他还是太子。咱慕家祖上以忠勇闻名,又岂能随便违君做乱?你不用再说了,为父心中自有定数!” 慕战依然坚持,突然跪下,继续道:“我不是要爹做乱臣贼子,更不想让我们慕家祖上蒙羞。陛下并非太子一个儿子,我只是想让爹匡扶正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不想让我们慕家事后落得个抄家的下场。” 慕晗察觉他话里有话,问:“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我今天见到梁王了!”  “梁王?”慕晗大惊,“梁王擅自进京了?” “嗯。” 父子俩一直交谈到深夜,这其中有争执,有过纠结。 其实也不是慕战对梁王有多大的自信,只是他明白,若是让太子顺利继位,他慕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当年,他做伴读时,太子就□□后宫,并将这罪名全部扣到他头上。 世人只知,数十名宫女因他慕战酒后乱性失身,其实他只不过是裴禛的替罪羊而已。 而且,这其中还有外人不知道的内情——被太子染指的远远不仅是那些宫女那么简单,许多被打入冷宫的妃子都经过太子的摧残,他还和皇后联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谋害了一个又一个皇嗣,那些落水淹死的,掉马摔死的,病痛折磨死的,甚至夭折的,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十几岁的年龄,就已凶残成性,这样的人做了皇帝,也只能是个暴君。 在和太子一起读书时,慕战发现了这些秘密。 因为裴禛是太子,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太子就应该励精图治,但因慕战是慕晗之子,慕晗是朝廷的顶梁柱,是陛下重用的人,再加上他武艺高强,因此太子和皇后无法对他杀人灭口。 为以防他泄露那些丑事,他们将□□宫女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并威胁他,如若他不肯做这个替罪羊,太子一党就会明里暗里针对慕晗,会想尽办法打击慕家在朝廷中的地位。 慕战考虑到太子的势力,又不想慕家因自己而颓败,因此他只能委屈求全,供认不违。 太子为了防止他泄露秘密,想尽办法让全长鸿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好色成性,堕落纨绔之人,这样就没人会去怀疑事情的真相。 所有人都以为真的是他干得那风流他□□之事,就连慕晗和方茹涵都是这样认为。 他也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次他和舒葭的事会传得满城风雨,定少不了太子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他们就是想让他名声尽毁,就是想让他坐实那罪名。 倘若太子真的继承大位,依据皇后那种多疑多虑的性格以及太子那种小肚鸡肠的气量,真的会放过慕家吗?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绝对要提起精神来。 没过几日,陛下病情又加重了,已出现咳血,整日高烧不退,形容也消瘦憔悴了许多。宫里的御医和巫师都束手无策。太子大怒,将那些庸医和巫师都判了车裂之刑。 太医院人心惶惶,就连每日负责陛下膳食的御膳房也是惶恐不安。 今日,慕晗回来后,脸色凝重肃杀。方茹涵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回答了一句:刀生锈了,要拿出来磨一磨了。 方茹涵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廷上的事,对他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听得云里雾里,不过隐隐也感知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问了儿子,慕战才告诉了她今日发生的事。 原来,一直跟随在慕晗手下做事的常将军今日因多说了一句李家人不好听的话,就被太子下令打入打牢等候发落,平日里那些和皇后有过节的文武大臣轻则被降级赶出京城,重则被随便安排了个罪名打入了大牢。 皇后想移花接木,将朝廷百官进行大换血,全部让她李家人接替。 如今是陛下病重,太子监国,而太子一昧的依附李家的势力。 陛下还在,皇后那些人就已经按耐不住,可以想象将来真的到了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这一夜,慕晗一夜无眠! 第32章 熊猫眼 慕战这半月在将军府倒是闲得住脚,这可把万人迷等三人无聊死了。 三人都感到疑惑:那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足不出户了?活久见!活久见! 半个月呀,整整是半个月呀!那家伙以前是一天不出门爬墙都会爬出来,这段时日倒是奇了怪了。 四缺一的团伙,总感觉怪怪的。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四个人好几天没聚在一起嬉笑打骂,皮好像确实有点泛痒了。没有以前的吵吵闹闹,这日子感觉就像一滩死水一样。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他们三人决定一起跑到将军府,将那故作神秘的家伙连哄带骗地拐了出来。 像他们这种巴巴地上门找骂的,这天下除了他们三个估计找不出第四人了。 白迟摸着下巴思考,“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真的是受虐癖?” “唉唉,怎么说话呢?”万人迷急着自证,“你自己有受虐癖可别扯上我们,我可没有受虐癖。” “就是就是。”老内也跟着来了一句,“我们的受虐癖都是被你传染的。” 白迟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准备招呼到老内身上去,还好老内反应得快,飞快得躲到万人迷身后,为自己叫屈,“你自己以前说过你有受虐癖的,不能赖我。”他和万人迷只是觉得无聊,有慕战在,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才不是什么受虐癖呢。 白迟也很无语,受虐癖只是自己调侃时随意说的,他们两个倒还当真了?他才不是什么受虐癖呢! …… 慕战被三人推着走,嘴里忍不住念叨,“喂喂喂,你们有什么事不直接说,这么神经兮兮的干什么?” “嘘~天机不可泄露,反正是大事就是了。”万人迷说一半留一半。 慕战半信半疑,被他们拐到一戏楼里听戏。然而,他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他们要说什么大事。 听戏的听戏,打牙祭的打牙祭,脸上笑嘻嘻,可就是不说那个大事。 慕战终于怒了,一拍桌子准备扬长而去,这三家伙又忽悠他,他要与他们绝交! 白迟见他要走,急忙拉住他,“你在家里都长霉了,确定不出来凉一凉?” “我他妈的又不是鱼干!” 这时老内在一旁小声嘀咕地说了句实话,“人家鱼干是烘干的,比你还干,但也会出来凉一凉。” “……” “对。人家鱼干都会出来凉,你不出来凉,岂不是连鱼干都不如?”白迟顺着老内地话说顺了嘴。 “滚!!”慕战冲着他大吼,声音惊动了周围四座。旁边的人纷纷把眼睛往这边看。 那眼神,就仿佛看见鱼干自己跑出来了一样! 他不好在这人多的场合大吵大闹,愤愤地坐下,瞪眼看着对面的三人。 “你看台上那个女主像不像你的芦苇花?” 慕战终于肯给点面子,往台上一瞧,随后大喝:“滚!” 他的芦苇花怎么可能会长得那么丑! 跟这三畜生他是实在待不下去了,顺手抄起一坛酒准备走人。 好不容易骗出来的鸭子自然不能让他还没煮熟就飞走,他们还没说正事呢。万人迷及时拉住他,可怜又可悲地看着他,“你就不打算听听我们想说的那件正事?” 慕战不想听他们在这啰嗦,嘲弄道:“就你们三能有什么正事?吃喝拉撒就是你们最正的事。” “呼~呼~”这句话刺激不小,老内是个榆木脑袋不知道什么,但白迟和万人迷气得直呼气。 合着,在他慕战眼里,他们三就是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的草包?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也是有尊严的! 就在慕战快要走之际,万人迷悠悠地脱口而出,“那你芦苇花和别人相亲,也不算正事?” 什么?慕战一惊,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过身对万人迷急道:“你刚才说什么?” 万人迷得意地笑了笑,“我说,你的芦苇花今天和别人相亲去啦!” 慕战大脑空白了片刻,待回过神来,他就急冲冲地往外走。 “喂,你就这样让他走了?”白迟问。 万人迷笑吟吟,优雅地扇着扇子喝着茶,笑道:“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一说完,耳边就传来了慕战急切的声音,“老万?” 果不其然…… 白迟那叫一个佩服,万人迷心里那叫一个得意,自己简直就是神机妙算呀! 兵不厌诈,能降服慕战的,舒家千金绝对是杀手锏! 他觉得自己有时间的话,有必要给自己封个‘神算’的称号,这样才能显示他万人迷的聪明才智! 还没等万人迷心里暗自高兴个够,慕战就揪着他衣领急道:“她现在人在哪?” 万人迷这下有了底气,挺直了胸膛,指着自己道:“你叫我一声大爷,我就告诉你。” “……” 胆子够大哈! 白迟和老内都对万人迷佩服得不能再佩服,居然敢威胁慕战这个‘恶霸’,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做的事呀。 不过…… “大爷!” 很快他们就惊掉了下巴,他居然真的喊了! 慕战为了那根芦苇花豁出去了,吸了一口气,“大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万人迷美滋滋地享受这种当大爷的感觉,过了一阵瘾后,才在他耳边悄悄道:“你的芦苇花就在……” 得到了地点,慕战二话不说,推开万人迷,正想往那地方跑去。 万人迷差点被推到,冲他道:“喂!你就这样对你大爷?” 慕战本一心想着去找舒葭,但被他这一声大爷给叫回了神,这样一走了之实在是心有不甘,转过身,一拳招呼在他右眼上。 “哎呦喂!”万人迷捂着自己右眼摔倒在地,待他想大骂时,慕战已不见了人影。 呸!这可真是恩将仇报,好心没好报呀! 白迟和老内一把扶起他,见他右眼一块淤青,心疼道:“你,你还好吧?” 还好?好个屁!万人迷捂着眼睛甩开他们,报复般怒道:“要不换你们试试?” “不不不……”二人急忙摆手拒绝,他们可不想自己自己眼睛上顶着个大青块。因为,看到万人迷右眼上的那一大片的青紫,他们就觉得好笑。 “不许笑!” “不笑!不笑!” 不行,他们看到万人迷一只眼睛又青又肿的样子,越看越想笑。 实在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还笑!”万人迷瞪了一眼。 “嗯,忍住忍住!” 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劲憋住笑意,但是,实在憋不住呀! “哈哈哈哈~” “……” 万人迷气得双手握拳捶桌子,捂着眼愤愤地坐下,该死的慕战!恩将仇报,小肚鸡肠,伪君子! …… 慕战快速地往万人迷说得那个地方赶,心里忍不住想:芦苇花想趁他不在勾.引别的男人,没门! 也不知是哪个狗样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他抢人? 哼哼,待会儿就让那狗样的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这一边,舒葭和一年轻男子坐在对面互聊,慕战一个急刹车,侧身躲在墙后面,送菜的店小二看到了,正想招呼,只见他打了个嘘声的手势。 由于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交流什么。慕战竖起耳朵听,之听见那男的说什么‘仰慕’,‘才女’之类的词。 慕战怒火中烧,去他妈的,明明是看上人家了,用词那么委婉说给谁听? 芦苇花也真是,他才几天不管,她就急着相亲! 她再怎么嫁不出去,有他在,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正当他想着如何搞破坏时,店小二端着一壶茶准备给那桌的两人送去,慕战急中生智,将人拦下。 “诶,这位客官?”店小二惊呼,只见慕战从袖中拿出什么,在其中一个茶杯的杯沿上涂抹了一圈。 “这……这这……客官你是要?” “嘘~”慕战示意他小声,掏出一个元宝拍在小二手上,指着舒葭对面的那个男子道:“待会儿你就把这个杯子放在他面前,知道吗?” “这……”小二开始还有些为难,“会不会出人命呀?” “放心,要不了他狗命!只要你不说出去,那元宝就是你的了” “那就好,嘿嘿。”小二最终经不住银元宝的诱惑,同意了这桩交易。 慕战嘚瑟地躲在后面看好戏。 …… 小二端着茶上来了,将那个指定的茶杯放在舒葭对面,笑嘻嘻地给二位上满茶,“二位请慢用。” 两人聊得还算舒服,对面的男子边喝着茶,犹豫了一下,总算开口道:“不知舒小姐对在下的印象如何?” “这个……”舒葭笑了笑,礼貌性地回答“你人挺好的。” 男子眼神一亮,兴也奋道:“我也觉得舒小姐人很好。舒伯父也对在下印象不错。不知舒小姐是否愿意……” “噗~噗~” “我……” “噗~噗~” 随着一声闷响,一个接一个屁放出开,空气都凝固了。舒葭尴尬地清了下嗓子,暗自屏住呼吸,气氛异常尴尬。 为了顾忌他面子,舒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奇问道:“怎么了?” 男子皱着眉,极力忍着。 “噗~噗~” 想忍也忍不住呀! 他突然嚯地站起来,摸着自己屁股道:“抱歉哈,我得去如厕。” 小二给他指了茅厕的位置,他就捂着自己屁股急冲冲地往茅厕方向跑去。 慕战静静地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像个大爷似的喝着酒哼着曲,他正准备看一场出丑好戏呢,现在这样子别提有多悠闲得意。 舒葭坐在位置上,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只听外面传来一声爆破的巨响。她担心出什么事,便走出去看看。 确定声音是从茅厕那里传出来的,她在外面试探性地喊道:“张公子,你没事吧?” “张公子?” 过了好一会儿,茅厕门才慢悠悠打开…… 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不过……不过形象不太好——衣服和头发上都沾满了污秽,全身臭烘烘的。 那臭气太熏人,舒葭捂着鼻子,却忍不住笑! 男子跺脚大吼:“哪个天杀的埋得□□!!!” 听到那一声吼,躲在不远出偏僻位置的慕战也忍不住笑了。 哼!小样,就是你爷爷埋得□□! 第33章 相亲 这几天舒致远一直在催女儿的婚事。今年他感觉自己今年体力明显衰落了许多,他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眼下更期盼女儿能找到一个好归宿,也好了去他一桩心事。 官场风云诡谲,他只希望自己女儿往后余生能平安幸福即可,因此想给女儿找个富贵但不涉入官场的好人家。 舒葭本不会去相亲,但耐不住自己爹的再三劝磨,因此每次都同意去指定的地方见面,但她只是敷衍敷衍她爹罢了。 …… 回到家后,慕战想了又想,虽说现在是特殊时期,但再怎么特殊时期媳妇还是要看紧一点比较好。 说起来,那个慕致远才最可恶,干什么不好,偏偏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哼,芦苇花想嫁人,问过他了吗? 想嫁人?没门!这几天他绝对会严防死守! 往后的这几天,慕战都是早早地出门,然后‘骄傲自豪’地回来。就连方茹涵都奇了怪,儿子这几天怎么起得比鸡还早。问他到干什么,他就说到干大事。 没办法,方茹涵又跑去问了慕晗,慕晗恨铁不成钢,愤愤道:“我可没见他能干出什么大事,不给家里捅幺蛾子就不错了!” 慕战自以为自己并没有错,未来的媳妇都快要跟别人一拜天地了,婚姻大事难道不算大事? …… 这一天,舒葭再次在指定的地点等相亲的对象。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后来有人来传信说,那男子在赶来的路上被马蜂蜇了,身上起了无数包,来不了了! 她没在意,继续下一次。只是这回又是相亲的人被马车给撞到,受了一身的伤,被人抬着回去。 再下一次,相亲的人被人莫名其妙强行拐到了青楼,被灌得烂醉不说,还失了身! 有掉茅坑的。 有白天见到鬼的。 还有吓到腿软走不了路的。 还有…… 反正各种各样奇葩的遭遇! 这其中,一定有内鬼在捣乱! 不过也好,她去见那些人,本来就是敷衍敷衍而已。 感谢内鬼! …… 慕战将自己的‘光荣’事迹跟那三家伙说了,三人都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不得了。 果然是慕战,够狠! 万人迷顶着一只‘熊猫眼’,对白迟道:“白迟你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对情敌的。” 白迟不屑,哼道:“他是逐个击破,且知道敌人是谁,敌人在明他在暗。而我的敌人,可是全部会去青楼的男人。” “也是哈,人家白迟情敌比谁都多,还个个人高马大,打不过可以理解。” “……” “喂喂。”慕战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你们帮忙想想办法呀!我一不在,芦苇花就要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呀!” “反正我想不出。”白迟先招。 “别看我。”老内先认怂。 慕战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万人迷身上,万人迷指着自己泛青的眼圈道:“你觉得可能吗?” 慕战犹豫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五百两?” 万人迷顿了一下,立刻道:“成交!” 白迟和老内都傻眼了。这五百两也挣得太容易了吧? “接下来,你就该这样,然后这样……” …… 回府后,慕战将接下来的计划梳理了一遍,按照《追妻攻略秘法》第三步,是时候该展现展现自己的浪漫魅力了,得尽快让芦苇花对自己死心塌地,这样,他才好放心去办大事嘛。 慕晗和方茹涵这几天也是奇了怪了,现在局势微妙,儿子前几天还能好好和他爹一起办事,这几天倒是又恢复了本性,天天往外跑。 “混账东西。”慕晗大骂。 可慕战才不觉得自己混账呢。儒家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追芦苇花也是为了齐家呀,不齐家怎么治国平天下? 首先,齐家的第一步,他得好好想想。 对了,浪漫!女人不是最喜欢浪漫吗?那他得制造一些浪漫才行。 …… 这天晚上,夜幕漆黑,没有月光。 舒葭出了一身的汗,她让人烧了一些热水,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就睡觉。 褪下衣裳,闭眼让自己身心浸入浴桶中,一边哼着小调,一天的疲惫都得到了缓解。 趴在屋顶上的慕战只当舒葭已回屋准备就寝了,他强行掰开天窗,透过天窗的缝隙从上往下凝视,只能看到莹莹烛光,听到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水声,误以为她在洗漱。 他想,是时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了。说着,他就从腰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袋子,里面可是花了他好长时间才收集到的萤火虫。 萤火虫顺屋顶而下,荧光微弱,一闪一闪,点缀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一片流动的星空。 看到满屋荧光,舒葭一愣,莞尔一笑,伸出湿淋淋的手接住从眼前飞过的萤火。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萤火虫跑她屋里呢。 屋里的人欣喜陶醉,屋顶的人还在幻想神游。 慕战心里的如玉算盘是这样的:等明天他就告诉芦苇花,那萤火虫是他抓的,芦苇花那个时候绝对会感动的不得了。 预想一下她那感动又崇拜的眼神,慕战现在都感觉浑身舒畅。 他情不自禁插着腰笑起来:“哈哈哈~”他简直太聪明,太厉害了! “谁?”听到那魔性的笑声,舒葭立刻警觉。 顺着声音方向抬头向上望去。 只见屋顶上方出现天窗是打开的,上面似乎还有隐隐绰绰的人影。 “啊啊啊!!!” 这夜黑风高的,出于本能,她大声尖叫,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拽挂在木施上的衣服。 听到屋内尖叫声,慕战以为芦苇花遇到什么危险,想也没想就掀开天窗跳下去救她。 怪就只怪他太过担心,一时心急,没看清屋里的情形,当他准备以脚尖着地时,结果地没挨到,只听扑通一声,似乎掉进了水里。 他毫无防范地喝了几口水,待他一脸懵地钻出来时,只见自己像个落汤鸡一样圈在一个浴桶里。 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胆战心惊地缓缓抬头,果然…… “啊!!!” …… “流氓!”舒葭一边捂着自己身子,手脚并用地往那人身上踹,“走开!走开!” 慕战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泼了一脸水。 “别泼了!”他一边用手挡,一边爬出浴桶。 “小姐,你怎么了?”屋外的丫鬟听到屋内那么大的动静,急色匆匆地跑进来。 然而,等她进来时,却没看到一个人,只看到好多萤火虫飞来飞去,浴桶里的水也洒得满地都是,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斗般。 “小姐,你在哪呀?”丫鬟急得团团转,心都快跳出来了。 正当丫鬟要大声呼救时,床上传来了舒葭的声音:“我已经睡下了,你…你退下吧。” 声音带有颤音,但确定是舒葭的声音没错。丫鬟不敢多问,半信半疑,“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一定要喊奴婢。奴婢就守在门外。” “嗯,知道了。” 待丫鬟走后,慕战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发现,否则,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人都还有点懵,还没回过神来,刚才真是太惊险了——在丫鬟快要进来时,慕战眼疾手快,将她往帷帐里一带,两人就双双藏到被子里去了,躲过了这场黄河之水都冲不掉的‘大劫难’。 待归于平静后,两人才开始正视对方。 那个……气氛不是非比寻常的尴尬,同床共枕,同眠共被,关键是一方只穿了个短肚兜。 眼神嘛,一个懵懂无辜,一个冷剑寒霜,就想阎王爷在审判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鬼。 呃……再看看他手放的位置——好巧不巧搭在人家胸.口处。这这这……简直罪恶大极! 慕战心知这次在劫难逃,干脆放大了胆,反正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便宜也占了,这等温香软玉在前,何不得寸进尺些? 他说做就做,搭在她胸口上的手就不由自主收紧了些。 嗯~手感还不错! “啊!” 还没等他细细感知,一声惨叫,他就被无情地踹下床! “小姐,怎么了?”外面的丫鬟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准备又要进来。 “没事,在梦里打死一只狼而已!今天你可以不用守夜了。”舒葭几句话,就支开了丫鬟。 最后,慕战是连滚带爬地逃出来的。 回到家时,管家见他浑身湿淋淋的,关系地问:“少将军,你……你这是掉水里了?” “少管闲事!”慕战没好气。 回到房间后,他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换了湿衣服。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不禁心疼起自己来——那女人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又不知道她在洗澡! 他给她送萤火虫,还被打成这样,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天下可没有这种亏本买卖! 头一回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他越想越气!不行,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既然浪漫不成,那他就来点简单粗暴的! 俗话说,美人爱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他何不扮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呢? 他当然不会提自己被女人踹下床的事,不过还是将自己英雄救美的计划跟那‘三个臭皮匠’说了,臭皮匠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坚决大力支持! 嘿嘿~ 第34章 英雄救美 这天,舒葭到寺庙祈福回来。走到半路时,天突然暗了下来。 看这天色,弄不好会下雨。她想了想,决定抄小路回家。 走到半路时,丛林中突然跳出几个蒙面大汉拦住她去路,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其中一个大汉戳着双手不怀好意笑道:“嘿嘿,这下有福了。小妞长得不赖呀。” “你…你们要干什么?”舒葭惊恐地连连后退,伸手摸到藏在篮子下方的剪刀。 “要干什么,你说呢?”大汉们不怀好意地开始逼近。 “兄弟们,把这小妞抓住了,以后晚上就不用煎熬了!” “哈哈哈~” “你们别过来!”她拿出剪刀护着身前。 “哟。还带了凶器,不简单!”大汉们更来了兴趣,将她围在中间,准备一哄而上。 “啊~” 正当她准备拼个鱼死网破时,突然从天上飞下来一个人,挡在她前面。 “别怕!”慕战强势将她护在身后,眼睛一眯。 大汉们得到了暗号,心有灵犀般拿起大刀就上前冲。 明晃晃的刀刃看着吓人,舒葭吓得躲在他身后。慕战心里暗喜,是时候表现自己了的超强大丈夫能力了。 “哈!哈!哈~”秉着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的原则,慕战下手快准狠,那几个大汉很快就吃不消了。 “这边!这边!”舒葭心惊胆战地躲在慕战身后,用眼睛替他盯着,以防有人暗袭。 “小心!” 慕战看时机已成熟,感觉演得差不多了,便又给了个暗号,顺便故意露出一个缺口。 大汉们会意,攻击他的破绽之处,在他手臂上割开了一个口子。 他忍着疼痛,使出全力将那些大汉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打滚。 大汉们知道任务已经完成了,便趁着这个机会一起连滚带爬地跑了。 “啊!”手臂鲜血汩汩而出,慕战故意示弱,捂着手臂单手撑地。 舒葭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喂,你怎么了?” 他故意装着一副孱弱的语气,夸大其词道:“这条手估计是废了。” 舒葭脸都吓白了,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替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强做镇静道:“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咱先去找个大夫!” 慕战知道她上当了,心安理得的让她扶着自己一步步往前走心里却已经乐翻了天。 嗯,演技不错!回头得好好奖励奖励那几个臭小子。 舒葭不知道伤到手臂的人会是什么状况。他则故意装作很疼的样子,将自己身体重心靠在他身上。 她生怕她他倒下去,用手搂着他腰,一步步向前走,还时不时给他打气:“你再坚持一下,马上给到了!” 慕战心里暗自嘲讽:哼~他现在这个样子舒服得很,才不想那么快到呢。 …… 终于找到了一家医馆,舒葭扶着他进去。 大夫仔细看了下他的伤势,最后道:“伤口不深,没什么大碍。敷点药就行。” 随后,就有几个学徒拿着药罐在他手臂上洒药。 慕战一只胳膊凉在那任由人伺候,这会儿缓过神了,笑嘻嘻对舒葭道:“胳膊废不了!是不是非常感动?” 舒葭见他那没心没肺样,立刻觉得自己的担心显得多余,,接过药罐,亲自给他上药,没好气道:“别乱动,闭上你的臭嘴!” 既然老婆大人都发话了,那他只能乖乖地闭上自己的臭嘴了,很难得的能够享受某人对自己的温柔体贴的照顾,以及死心踏地的感动。 不过也不奇怪,他可是拼了身家性命救了她,谁不会感动的以身相许? 今天这一天值了! 回去的时候,慕战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嘴里还哼着歌。 王管家见自家少将军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便好奇问道:“今天怎么了,这么高兴?” 慕战心情好,自然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英雄事迹,拍着王管家肩膀自豪道:“管家我跟你说,今天我到英雄救美,厉害吧?快夸我!” “厉害!” “不过……”王管家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今天跟你出去的几个小厮,带了刀和一身淤青回来了。他们擅自带刀出府,有违家规,将军问了话,他们都说是你带他们出去的,你爹气坏了,正准备问你话呢。” “……” 慕战心塞,那几个王八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点事都兜不住! 在去见慕晗的一小段路上,他心思就已经八弯九绕,想着该怎么应对。 走到厅堂,只见两边齐刷刷地跪着一帮人——没错,就是那群混蛋东西! 众人见慕战来了,那些人一个个心虚地低下头。 慕晗背着身,听到了脚步声,直到那脚步声停住,他才冷冷道:“给个说法!” 慕战挺了挺胸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法就是,我带他们出去办点事,但没想到他们自己偷偷带着刀出去抢劫,就被凑成这个样子咯!!” “少将军……这!”众人结舌,不是这样的! 冤枉呀!抢劫没错,但那也是少将军你安排的呀! 慕战哼了一声,“这什么这,难道你们想说不是这样的?” 哼!谁让这群废物把他招出来的来的,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休怪他反咬一口咯! 双方各执一词,慕晗想也没想就知道是谁在抵赖,他随手抄起桌上的马鞭抽了一鞭过去,却被慕战有幸躲过了。 “住手!”方茹涵不知怎么闻到了风声,匆匆赶过来了。她二话不说,抢下慕晗手中的鞭子,气呼呼道:“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打我儿子,休想!” “夫人!” “叫奶奶都没用!”方茹涵将慕战往旁边一推,理直气壮道:“我的儿子,是对是错也要由我来评判。你一边去!” “你!”慕晗气得甩手,他嫌在这跟她吵架丢脸,干脆让着她算了。反正这么多年,那次不是他让着她? 待慕晗走后,方茹涵眼神得意的都往上飘。那老家伙敢不让着她吗?敢不让着她,下场就是——别想在床榻上睡! 几个小喽啰看到唯一能为自己主持公道的人走了,再看看夫人爱子心切的眼神,瞬间感觉大事不妙。 方茹涵拍了拍手,亲切地拉着慕战道:“儿子,没事了。” “哎呀!”被她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慕战大叫一声。 方茹涵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赶紧掀开他袖子查看,果然见他手臂有刀伤。 她心疼极了,差点就哭出来,“儿呀,你这是怎么了?” “其实没什么……”慕战刚想安慰他娘,他突然念头一闪,指着那群小喽啰。 跪在地上的众人吓了一跳,少将军这是准备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呀! “呜呜~”已经有人开始忍不住吓哭了。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他们还没来得及买口棺材呢! 见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慕战总算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放下手,松了松脸色,对方茹涵道:“娘,就是这般家伙没保护好我,才害得我被山贼打伤了。” 本来众人见他脸色以为逃过一劫,不过他后面这句话一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少将军这是想把他们吓出心脏病吗? 方茹涵相信了自己儿子的告状,一来气,指着那些人破口大骂:“你们这群饭桶,连少将军都保护不了!各挨十大板!” “……” 刚才谁说将军不分青红皂白的?这会儿自己更不分青红皂白! 呜呜~将军果然比夫人讲道理太多。男人果然比女人好太多。 对于方茹涵的处决,有人欢喜有人愁。慕战轻哼了一声,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兜不住事,还背叛在先! 往后的这几天,慕战的小日子也过得贼舒爽。原因是,舒葭隔三差五就来慰问他伤势,对他说话都温柔了不少。而他呢,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美人的关怀。 看来,以后有空得多提升提升演技,在芦苇花面前多表演表演,也许好日子就更多了。哈哈~ 正当他安安心心享受自己的美人的好时,舒葭突然问了句:“我很好奇,你那天是怎么跑到掉到我房间里去的?” “这个嘛。”慕战纠结了一下,“梦游!我有梦游症!” “是吗?”舒葭怀疑,“你梦游会跑到我家屋顶上去?还好巧不巧掉到……”说到这,她立刻打住没在继续说下去。 “当然是真的了。”慕战一口咬到底,“我踩空了脚,就掉下去了。况且,我哪知道你那个时候在洗澡呀,而且你浴桶的位置正好放在那里,那掉到你浴桶里不能怪我!” “……” 偷窥未婚少女,还有理了? “那你黑灯瞎火的,猪手不安分怎么说?” “这个嘛……”慕战知道这个问题逃不过,硬着头皮道:“正是因为那时太危急了,手才无意间摸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手感还挺不错!” 舒葭恼羞成怒,正准备招呼一拳过去。 慕战翻过身来抓住她手,突然大叫“停停停!” 意识到不对劲,舒葭也转过头。 天呀! 一群小厮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两人‘打情骂俏’。 刚才他们听到了什么?他们好像全部都听到了。 浴桶?摸到哪?手感好? 这几个词连起来,不想让人浮想联翩都难! “看什么看?”慕战站起来大喝。 小厮们识相地蒙上眼,“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越是这样说,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舒葭羞愤到嗓子眼,抓起他的手臂,在他伤口处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地一捏。 “啊!!” 一声绝命般的惨叫! 第35章 我想你了 一个月后,陛下在一个安静的子时驾崩了。 丧钟响起时,皇宫里恸哭不绝。 天还没亮,慕晗就从皇宫里赶了回来。 方茹涵和慕战也是一宿没睡。方茹涵见慕晗终于回来了,急冲冲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陛下驾崩了!” “啊?这……这,这也太突然了。” 慕晗脸色凝重,意味不明的幽幽道:“我也觉得突然……” 陛下前几日病情还有所好转,昨天却突然加重,今日就驾崩了! 他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慕战的肩。 方茹涵还想说些什么,可父子俩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举行国丧——先帝钦点的妃子必须陪葬,其余未诞下皇嗣的妃子通通削发为尼。 几日之后,太子裴禛登基,尊生母李年华为圣母皇太后,自己的太子妃为正宫皇后。 朝廷百官大换血,慕晗被连降三级,慕战也被削去爵位。慕家几日之内从一个名门望族跌落成一个普通的士族。 朝廷百官换掉了大半,李氏家族掌控整个朝政。 同时,身经官场心思敏锐的人早已闻到了战火的气味。 这一天,慕战急匆匆的把舒葭拉出来。 “你干什么呀?”舒葭感觉莫名其妙。 慕战塞给她一个包袱,直切重点,“京城要打仗了你知不知道?你最好带着你爹先离开长鸿避一段时间。里面有将军府的令牌和一些金银珠宝。你们要是缺钱了,或者遇到麻烦了,通知我就行!知道没?” 舒葭也预感会有大乱,接过包袱,下意识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爹和太后早就不对付,我和新帝早些年也有过节。朝廷是不会放过慕家的。” “那你们怎么办?” 慕战迟疑了一些,转过身,静静道:“舒葭,不是我不愿跟你说。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还是知道的少比较好。等安定以后,我会去找你的。” 他突然转过身,又恢复了往常的吊儿郎当,“总之……等我回来,我是要见到你的。你若是想和姓傅的那小白脸远走高飞,没门!”他又拍着自己胸脯,蛮横道:“我掘地三尺都要把你挖出来,你早晚会是我的人。” “……” 这若是在平时,舒葭一定会骂他是无耻无赖。可此情此景,竟有点恐余生难相见之感。她难得的没有回怼他。 …… 舒致远已是年迈多病,不想参与朝廷的纷争,因此在感觉变天之前,就申请辞官回乡养老,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回了老家修养避乱。 在离开之前,舒葭去找了一次傅宣。 虽说她对傅宣的感情不再,但毕竟相识一场,往后能不能见面都说不定,做个告别,就当是有个彻底了断吧! 可当她找到傅宣家时,仆人说傅宣前几天出门办事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舒葭叹了一口气,她与他之间,总是她进,他退;她主动,他无所谓。 相识五年,也许真的是有缘无分吧! 几天之后,舒致远和女儿就带着全部家当离开了长鸿。 果然,半月之后。梁王怀疑先帝死得蹊跷,秉着替天行道、新帝弑父杀君的名义,正式起兵造反! 对于梁王的蠢蠢欲动,朝廷刚开始是不屑的。 然而,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本以为西川寒凉,梁王病弱无能,又心狠手辣,绝对不会是朝廷的对手。 不曾想,梁王养精蓄锐多年,攻势凶猛,看来是蓄谋已久! 连续好几个月,京城里都风声鹤唳,每日戌时就开始宵禁。 慕家被冠上欺君叛乱的罪名,将军府被封,而慕家一家人皆投靠了叛军。 战乱终于爆发了,兵戈铁马,征丁无数,贫困百姓流离失所。 梁王有慕家父子,还有不少归顺的朝廷能士。反观朝廷这边,朝中重臣皆换成了李家血统,能能忠义之士连受打击,早已寒心。 朝廷连连败退,无奈求助于突厥。有突厥的兵力协助,梁王的军队受到不小的阻力,双方长久僵持不下。 舒葭跟着她爹隐居在乡下,刚开始一个月还能隔三差五收到慕战的信,她偶尔会回一两封。 到后来,好几个月才会收到他的信,而且字迹潦草,看样子写得很匆忙。她并没有因此感觉失落,反而心安。 说不上多大的牵挂,只是潜意识里不希望他有事,希望还能见到他。 半年过去了,她在乡下过着平静的生活 过了一年,花开了又谢。 春去秋来,又是半年。 仗打了快两年了。她开始变得惴惴不安,已经半年多没收到他回信了。 她早就听说慕家已经投靠了梁王,但是听说,梁王的军队前几天连续几仗损失惨重。 也不知他情况怎么样。 她每日都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终于有一天,她在买菜回来的路上听说了前方的战事:梁王的军队在齐州遭遇突厥人的袭击,几乎全军覆没,而且这场战役中,慕晗伤势惨重,险险捡回一条命,而慕晗唯一的儿子却不知所踪。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慕家一门,算是后继无人!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惨白,当场晕了过去。 往后的时间,她都是浑浑噩噩的,还好有他爹给她精神支柱。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是失踪了,只是不知去哪了而已。 只是过了一天又一天,距离他失踪过了一年,依旧没有得到他的半字消息。 她越来越心慌,直到有一天,梁王的军队攻破了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离河,过了几天依旧没得到他的消息。 她终于在某天一个夜里大哭起来! 舒致远闻到哭声,不知所措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扑进她爹怀里,大声抽噎: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他要是还活着,为什么都打到离河了,还不来找她? 他以前说过,他会回来找她的! 现在回想以往种种,她以前是那么讨厌他,很少给过他好脸色。她故意忽略他的好,忽略他的情绪。 刚开始,他给她写信,她也很少回。后来,她变成了等待他的来信,等他的消息变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再后来,她听说他失踪了,她不断欺骗自己:他只是不认得回家的路而已。 这种信念,在梁王的军队攻占了离河时突然断了。 原来,他最后一次骗了她,他不会再回来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难受,难受到感觉余生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明明她是那么那么讨厌他的! …… 树叶绿了又枯,花儿开了又谢。又是一年春。 这天,舒葭像往常一样到慕战的衣冠冢扫祭。 她蹲在墓前,独自个说话。 “你说你,平时那么讨厌,现在人不在了,还是那么讨厌,也不托个梦给我。” “你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所以连……连梦都不肯托给我?”她说着说着就有些哭咽。 “你……你过了奈何桥了没?” “没!”背后突然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舒葭吓了一跳,缓缓转过身。 果然,是他! 她一下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分不清人和鬼。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问道:“你…你是是人,还是鬼呀?” 他没有回答,冲上去抱住她,然后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她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奋力用双手想推开身上的人。 “我想你了!”他突然蹦出这句。 瞬时,天地安静,只剩下他这句话在她耳边回荡,她放弃了挣扎。 没错,他历经生死回来,就想跟她说他想她了。 他想她了,非常想! …… 原来,慕战并没有死,而是被突厥俘虏了,是芊芊冒着生命危险放了他。 他受了很重的伤,逃出来后足足养了大半年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慕晗自从那次受了重伤后,身体已废,已骑不上马。而那次战役的失败,并不是慕晗战略的失策,而是裴胤的一个亲信生了二心,勾结朝廷,才使慕晗带领的军队陷入了敌人设置的陷阱。 裴胤对慕家是有愧疚的,因此他为慕晗和他的夫人安排了一个养老的地方。 而慕战,依然坚持要上战场!因为他是慕家唯一的男丁,慕家往日的荣耀需要他去拼搏。 现在朝廷已呈衰弱之势,裴胤坐上皇位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慕战只待了一天就准备要出发了。 他脸色暗淡,眼色黛青,看样子是气血不足,身形也消瘦了不少,正在一边认真的刷马。 几年的金戈铁马,让他成熟了不少,不再是以前整天吊儿郎当的风流模样。 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突然有点心疼。 “我该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还……”他刚想说他还会回来找她的,背后就被她抱住。 “你还会回来找我的。等你下次回来了,我们就成亲吧。”她这样说。 他心中狂喜,可表面还是故意表现地平静,悻悻道:“我可是会当真的。” “我也是当真的。”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他高兴坏了,抓住她肩,在她额头上猛亲了一口。 舒葭有点懵,摸了下被他亲过的地方,上面还有口水印。 她有点气,正想打他,奈何他先快她一步,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尘土飞扬,只听他远远地高喊,“我会回来娶你的!” 第36章 成亲 元德四年春,梁王攻破长鸿,长剑直指皇宫。李年华仓皇逃窜,裴禛畏罪在皇宫服毒自杀。 当先帝的贴身太监小寻子将誓死保护的先帝遗旨交出来时,裴胤大怒,向全天下人揭露了李氏和裴禛的罪行——外戚专权,谋害先帝,污陷忠良,试图葬送裴氏的江山。 原来,先帝在临终前的几天,考虑到李氏多年来的种种行为,预料到将皇位交到太子手中只会有名无权。因此,他在遗诏中交代,希望召梁王进京见最后一面。 在那种特殊时刻召一个藩王儿子进京,寓意可想而知。 裴禛及当时的李皇后担心先帝临时废太子,在李皇后的策划下,两人共同在在先帝的汤药中做了手脚,导致先帝已经出现好转的身子在几天之内突然恶化。 裴禛登基后,将所有可能的知情人士都通通杀害。唯独慕晗,因为知晓李家人的手段,因此提前做了准备,投靠了裴胤。 自此,裴胤自然顺理成章的代替了裴禛登上了皇位。 他站在城墙上望着臣服在他脚下的臣民,以及一眼望去的万里河山,感慨万千。 他终于君临天下,他终于被万众瞩目! 可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她那样爱他。没有人会真心实意愿意做他的皇后 紫苏,你若还在,你可愿意做我的皇后? …… 元德四年初夏,皇长子裴胤登基为帝。 慕家因征战有功,自然是第一功臣。而慕晗因身体原因,辞官在家修养,慕战继承了他的爵位,至此,荣极一时。 …… 将军府内,张灯结彩。方茹涵笑得一整天没合上嘴,她的崽崽终于要娶媳妇咯。只有慕晗那个老不死的,自己退休不行了,天天在家苦着个脸,眼下儿子娶媳妇了,还一副要死不活样。 “唉,人家慕战这回是苦尽甘来咯。瞧瞧,比我们几个都有出息。”白迟叹了口气。 万人迷不屑,哼声道:“娶到媳妇就算有出息了?你也就这点追求。” “那是。”白迟毫不违心的承认,“人家能娶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做妻子,可比我们强多了。要是我也能娶红桃为妻,而不是做妾,那我绝对烧香拜佛。哪像某些人呀,订的娃娃亲都能黄了。” 这话明显有所暗指,因为前几天,万人迷没忍住去偷腥,被他的那个嫉妒心眼超强的表妹进去当场捉了个正着,表妹忍无可忍,当着双方父母的面说要与他断绝关系。就这样,订了十几年的娃娃亲,黄了! 被白迟那样一堵,万人迷感觉颜面上过不去,将头一仰,不屑道:“那又怎么样。他能娶到老婆,还是我传授的方法呢。再说,谁知道媳妇进门后,会不会变成老内家的那个母夜叉呀。” 老内知道有人说到他,抬头一看,趁着白迟帮衬,赶紧对万人迷补刀为自己报仇,“你现在是娶不到媳妇,所以羡慕嫉妒恨。” 老内这句话一下刺中万人迷心窝窝,他顿时窝了不小的火气,“羡慕嫉妒恨了?哼!我要个女人,还不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不就一个娃娃亲吗,表妹那种女人,我巴不得她有多远滚多远,眼下她跟我断绝了关系,我可高兴了三天三夜呢。慕战那家伙,怎么可能值得我去羡慕嫉妒恨。” “喂。”白迟好心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话可别说太绝。到时候被揍了,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 “呵~”万人迷喝得有点高,不屑道:“他现在正忙着准备和新娘子成亲呢,哪有那个闲功夫会来揍我。” “他没有,我有!”背后冷不丁响起了一声阴狠的女声。 万人迷心大悸,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到一声绝命惨叫。 表妹揪着他头发,一上来就对着他鼻子和眼睛各揍一拳,“敢叫老娘有多远滚多远?老娘叫你滚去见阎王爷!” “表妹,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 “啊~” 白迟和老内两人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终于明白万人迷的娃娃亲黄了,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了,因为他表妹实在是太太太……太狠了! 这不,没一会而功夫,万人迷就被揍得鼻血横流。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白迟心里没有任何愧意:这不能怪谁,他早就提醒过他的,是他自己不相信! …… 这一边,慕战如愿以偿娶到了舒葭为妻,洞房的时候,心里那可叫一个激动。 舒葭也紧张得不行,在新房里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他掀开红盖头。 两人喝了交杯酒,慕战耐不住心痒痒,把她按在床上先是一顿猛亲。 舒葭紧张得揪住床单,感受到他动了情,开始慢慢回应他,她已做好今晚会发生什么的准备。 然而,就在她等着下一步时,他突然停下了,平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怎么了?”她不解。 他翻过身来抱住她,在她脖子处嗅一嗅,满足道:“真好!睡觉!” “……” 待舒葭还没理解过来他那话的意思,他就真的躺在她身边呼呼大睡了。 洞房花烛夜,他……就这么睡着了? 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舒葭一来气,卷起被子一脚把他踹到床下,然后自顾自地一个人侧身睡。 可能是打仗时从未睡过安稳觉,他只感觉自己身上挨了一痛,以为是舒葭压着他了,便没多在意,侧身一抱,把枕头当成舒葭抱着睡了。 第二天天亮时,下人们进屋端来洗漱水,都惊吓地差点掉了下巴! 这这这……少将军新婚夜居然睡在地上! 舒葭有些尴尬,连忙起身,可地上的那人依然睡得跟死猪一样,她却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这事很快被方茹涵知道了,方茹涵立马塌下脸来,自己的儿子,新婚夜居然被赶到地上睡,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舒葭正想在自己婆婆面前认错,慕战却挺身而出,解释道:“昨晚是我自己睡着时掉到地上的,不关舒葭的事。” “哦~是吗?”方茹涵不信。 慕战连忙上前拉着她手,解释道:“你儿子小时候尿床滚床底下睡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我现在睡相其实也一直不好,只是您老不知道而已。” 他不惜揭露自己糗事,丫鬟和小厮都忍不住偷笑,就连舒葭都忍不住笑意。 方茹涵气得说不出话来,扔下一句话,“你们的小日子,自己去管!” 后来,慕战自己也没想通自己是怎么掉到床下的,只是隐隐感觉自己是被人踹下床的。他问舒葭,舒葭又不肯说。 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他只能花重金把万人迷买来为自己解惑。 万人迷不看人面也看钱面,谁会跟钱过不去呀?他顶着一张满是淤青的脸听慕战讲完了洞房那晚的整个事情,最后得出一个一个结论:欲求不满! 慕战一脸懵:欲求不满?什么欲求不满? “哎呀!万人迷看他那副二呆子模样,直接在他耳边把男女新婚要做的事解释清楚,并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几本书递给他,让他回去好生研究研究。 慕战回去后,打开一开,看到里面男男女女不雅的画面,吓得赶紧合上。万人迷那天杀的,原来天天看这种‘□□’!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好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着那几本书研究了好几个时辰。 晚上的时候,他熄了蜡烛,夫妻俩躺在床上,气氛有些暧.昧,谁也没主动提昨晚的事。 他突然侧身抱着她腰,在她耳边呵气:咱们把洞房补上好不好? 她还没回答好不好,他就翻身压了上来,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全身血液翻滚。 突然的一阵刺痛,两人彻底地结为了夫妻。 一直折腾到半夜,两人才平息下来。 舒葭在心里咒骂:本以为他那方面不行,没想到折腾起来这么能折腾。 可把她累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了! 第37章 妻管严 转眼间,慕战和舒葭婚后已一年有余。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媳妇,慕战可是要说有多小心就有多小心,媳妇说东,他绝不敢往西,媳妇说杀猪,他绝不敢去牵羊。 然而,媳妇面前是小绵羊,外人面前还是要一展雄风的。他可是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是‘惧内’的。 男人的尊严,可不能让他给丢了。 万人迷在半个月前也娶了小媳妇,红桃因为温柔贤惠,深得白迟老爹的欢心,在不久前也升为了正房。如今的四人,算是各自安定,一有空就会聚在一起大谈人生。 老内不怕死的想求证,问慕战:“慕战,你怕媳妇吗?” 一旁的白迟和万人迷也纷纷表示想知道答案,“是呀,你怕吗?” 反正四个人当中,老内的‘惧内’是出了名的;白迟看不得红桃哭,她一哭,他就什么都答应了;万人迷的那个小媳妇有他爹娘罩着,他是招不得惹不得。 他们自己在媳妇面前怂成狗样,因此就很好奇慕战在媳妇面前是什么样的。 慕战抛了个花生仁到嘴里,不屑哼道:“笑话!我是那种惧内的人吗?我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迁就着她一点。” “哦~是吗?” “当然是呀!” 万人迷也没那个兴趣去探究他话里的真假,给他好心提了个醒,“可别怪兄弟我没告诉你哈。你媳妇曾经和傅宣有过一段,你得看紧点,凡事不能太顺着她了。要不然她无法无天,和那姓傅的死灰复燃也说不定。” “万人迷说得没错。”白迟觉得很有道理,也跟着劝道:“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比如我的一个远房表哥,就是对他媳妇太好了,等他媳妇的那个小竹马回来了,他媳妇就立马红杏出墙了。现在我那个表哥在家哭得死去活来呢!” “真的?”慕战睁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了。骗你是狗!” “所以说,你的芦苇花不是也有个旧情人嘛,你可得防着点。” 话糙理不糙,慕战没有做声。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低头在思索万人迷和白迟那番话,旁边跟着个小厮为他提了不少东西,那些都是他买回去给他媳妇芦苇花的。 前面的路上一伙人围在一家小酒馆的桌子上也不知叽叽喳喳在讨论些什么。 一个穿着短衫的大汉闲着无聊,开始没话找话,“喂喂,我感觉好久都没看见慕少将军带着他那三个狐朋狗友出来游荡了。这街上可不知清净了多少,还真有点不习惯。” “切~你是不知道,人家自从娶了媳妇,被媳妇管得严呢,哪里会有以前那样自由呀!” “不会吧?”桌子上的几人不太相信,“我看慕少将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连他老子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媳妇?” “你们还别不信。”另一人也插嘴,“我的一个亲戚就在将军府内打杂,他说,别看慕家的独苗在外耀武扬威,人家在家里可是个‘妻管严’。” “对对对,这个我也听说了。”另一人也跑过来附和,“据说,回家还要跪搓衣板呢!” “……” 背后的慕战将这些对话全部听了去,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头顶快要冒烟了。 他是‘妻管严’?居然真有人敢说他是‘妻管严’! 会有‘妻管严’的人都是怂汉,他怎么可能会是怂汉? 这些人在这里乱嚼舌根子,看来他必须出来一振夫纲,一展他男子汉大丈夫的雄风。 他一把推开小厮,清了下嗓子,“谁再敢说我是‘妻管严’,老子就剁了谁!” 桌子上的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胆都要破了。 刚才没说话的几个人连忙站起来弯腰拍马屁,竖起大拇指道:“慕少将军威猛无比,管得了妻,教得了儿,简直就我们男人的好榜样,为天下大丈夫重振夫纲呀!” 这一顿马屁拍得慕战心.花怒放,为了强调他是男人的好榜样,他拍了拍手,拍着胸脯骄傲道:“那是,我是谁呀。讨那女人欢心,那是我一时兴起,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我说的算,我让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女人嘛,一件衣服而已,想脱就脱。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怕女人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众人连忙顺着他话,“少将军最厉害了。只有您这样的,那些做媳妇的女人,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 “哼~”慕战不屑,大方道:“你们真是拖了全天下男人的后腿。让我教教你们让你们的媳妇对你们三从四德的方法。比如说,我的方法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小厮就扯了扯他袖子,“少将军,您别说了!” 慕战皱眉,“怎么?我偏要说!难道你这小畜生还能回去向你少夫人告状不成?” 小厮低头委屈地嘟嘴,“怕是不需要我告状,少夫人就已经知道了。” 慕战终于感到不对劲,还没待他回过身,背后就传来了不善的声音,“哦~你的方法是什么?” 慕战背后一凉,众人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在面子和媳妇之间,他左思右想,他的思路大概是这样的:面子可以再挣回来,可媳妇只有一个呀! 因此,他长吁了一口气,狠心豁出去了。 转过身,走到舒葭身边,笑容比弥勒佛还灿烂,“夫人您怎么来了?我刚才的意思是,对付普通的女人才需要用三从四德的方法,可夫人您不是普通女人呀!” 众人大跌眼镜,这这这……他可还真是夫人前和夫人后是两个人呀! 舒葭不好在外人面前折了自己夫君面子,也没多说什么,一路拉着那个人前一副嘴脸,人后一副嘴脸的‘怂汗’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慕战对白天万人迷和白迟提到的傅宣一事一直心有芥蒂,翻来覆去睡不着。 舒葭发现他有心事,便问:“怎么了,你有心事?” “芦苇花,我能问你个事吗?” “问!”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知道傅宣去哪儿去了吗?” 舒葭一愣,随后立刻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不知道,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哦~”慕战语气有些委屈,侧身抱住她,“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媳妇了,他就算是玉皇大帝也不能把你抢走!” 舒葭被他那几番话扰得心事重重,反而是她一夜无眠了。 傅宣?自从那次她发现那幅画像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三年多了! 后来,慕战有一次无意中谈话向她透露,那时他跟随当今陛下打仗时,见到过几次傅宣,而且傅宣也投靠了当时的梁王。 只是奇怪的是,当梁王成功坐上龙椅时,傅宣却不愿在朝为官,甘愿退隐山林。 其中种种隐情,怕是除了陛下,无人能说出个缘由。 后来有一次,她偶然经过他以前住的地方。她心思挣扎了一番,上前敲了门,但是半天都没反应。 推门而入,里面已经结满了蜘蛛网,桌椅上铺了厚厚的灰层,庭院内杂草重生。 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过人迹! 听隔壁的大娘说,这家的主人自从三年前的战乱的时候,出远门也不知去办什么事,就再也没见他回过这里! 舒葭心里没多大波动,既然一别两宽,那就各自欢喜。 她现在有疼爱她的丈夫,她生活的很幸福,也希望他也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第38章 两崽子(完结) 一年后。慕战喜为人父,慕家终于添了两个男孙。 两崽子逐渐长大,性格随了爹,闹腾得很。 但他们怕爹不怕娘,而爹又怕娘,娘又疼自己有,所以他们有时候遇到屁点大的事就喜欢往娘身后躲。 大儿子喜欢舞刀弄枪,经常在长鸿街上跑马;小儿子偏向于文,但经常把夫子气得想上吊。因此,这两崽子没少被他们爹关起门来教训。 因此,长鸿百姓们经常口传:瞧瞧,慕家的那两崽子多孝顺,知道替他们的爷爷报仇。 这话怎么说呢,慕战那个时候把慕晗气得个半死,现在自己被两个儿子气得半死。这不是因果循环吗,替慕老爷子报仇了吗? 慕晗和方茹涵对两个来之不易的孙子也疼爱有加,平时摔着磕着都要心疼半天,更别提让慕战打他们了。 其实,两崽子也挺心疼他们爹的:娘能降得住爹,爷爷奶奶也能教训爹。爹吃了一肚子闷气,也只能教训教训他们了。 但他们又有娘和爷爷奶奶罩着,因此爹也不怎么敢教训他们。 爹好可怜呀! 不过,爹在外人面前还是很威武的,比如在万人迷叔叔他们面前,走在大街上,也没人敢说爹怎么怎么样,他们都是私下里说。 爹也许不知道,但他们可清楚得很,爹的‘妻管严’在长鸿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大人们经常把他和老内叔叔放在一起比较。 …… 今天爹出去办事了,听说城南的杏花开得茂盛,他们就央求娘带他们去那里玩玩。 舒葭在家正好也闲得慌,就带两个儿子出来透透气。 密密麻麻的杏花开的满树都是,微风摇曳,落英缤纷,一地残红。 两个儿子贪玩,手拉着手跑开了,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两个小小的背影在花枝间蹦蹦跳跳,露出了慈母般欣慰的笑。 伸手接住一朵飘零的花瓣,感叹时光流逝,又是一年春。 以前她总是觉得人生难得圆满,世间一半不如意,能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是多么的不容易,唯有自己去争取,才有机会活得与众不同。 但如今,她有幸福的家庭,有富裕的生活,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圆满? 相比那些不怎么幸运的人和手上这朵残缺的花瓣,她简直太幸运不过了。 她犹记得,多年前,她常与一男子来城南的这块杏子林。如今,天高路远,阴阳相隔,不管是生是死,恐怕都再难相见了。 心中有一点点遗憾,就是没来得及与他告个别,毕竟世事无常,能聚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 “好看吗?” “好看。”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她突然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微微侧身一看。 果然……是老熟人! “傅宣?”舒葭有点不确定。 傅宣微微一笑,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打了个招呼,“舒葭,好久不见。” “宣,他是谁呀?”一旁的白发女子拉着他手臂,怯弱弱地问。 “柔柔别怕,她是我的朋友。” 柔柔?好熟悉的称呼。舒葭看向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满头白发,脸上数道伤疤。“她是?”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他说这句话时搂着那个白发女子,连眉眼都是笑的。 舒葭一脸惊诧! 傅宣告诉她,柔柔就是先帝的苏婕妤,原名叫苏婉,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在苏婉进宫之前,他们其实就相爱了。 那个时候,苏婉是他们那个县里的第一美人,苏婉的兄长为了攀龙附凤,在他们约定私奔的那天,威胁她,如若她不肯进宫,就雇人杀了傅宣,并用迷药迷晕了她,联合当时的县令,将苏婉送进了选秀的队伍里。 舒婉自然当选了,并深得先帝宠爱,很快就升为了苏婕妤。 苏婉的兄长为了让傅宣死心,逼迫苏婉写下一封绝情信,否则就联合县令一起杀了傅宣。 那个时候的苏婉已经在进宫的路上,她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不愿傅宣再因为她身陷险境,就写下字字是血的绝情书。 然而,她的兄长并没有兑现诺言,她兄长怕傅宣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策划,因此借苏婉之名狠下杀手,欲将傅宣斩草除根。 傅宣收到那封绝情信本就伤心欲绝,加之听到是苏婉欲杀他,他就更是悲愤欲死。 那晚他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一夜,没有等来心爱的人,却等来了一伙欲取他性命的人。 他九死一生,在水里泡得身体都发白了,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自那以后,他发誓要考取功名,他想看看那女人有没有得到她追求的荣华富贵,想看看她如何在宫廷里的尔虞我诈中生存。他还想问问她,荣华富贵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本就一身才华,满腹经纶谋略,稍微通过自己的努力,很快就考取了功名,经过多年的谋算经营,才到了监察御史的位置。 在长鸿里,他认识了舒葭,他不得不承认,舒葭的眼睛真的和苏婉长得很像,而且容貌也有几分相似。 他一直跟自己说要忘记那个女人的,要恨那个女人的,可每当看到舒葭时,他就难免不想起那个贪图荣华富贵,对自己情郎痛下杀手的的女子。 直到有一天,梁王找上了他,对他许下了诱人的条件:只要他肯暗中协助梁王,将来事成,就让他见到他想见的人。 他很想当面问问那个苏婕妤,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他?荣华富贵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那当初与他许下的生死挈阔的诺言又算什么?还是说她有什么不得与的苦衷? 考虑到当今太子的昏庸无能,再加上自己的私心,梁王又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贤主,他答应了! 后来,有一天,他听到舒婕妤因用迷香蛊惑先帝,并下毒谋害李皇后而被打入冷宫时,他心还是颤了一下。 因舒婕妤一直荣获圣宠,皇后怀恨在心,常常对在冷宫的她施加毒手。好在先帝那时对舒婕妤余情未了,迫于李氏的压力,才将她暂时打入冷宫,因此在她身边安排了不少看护她的人,才让李皇后对她谋害未遂。 直到先帝病危,无法主持朝政,在冷宫中的她却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太子裴禛在主持朝政期间,曾多次强.暴了她。李皇后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毁了她的容。 等他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精神失常,寸寸白发。 本以为看到她那副鬼样,他会有很大的快.感。谁叫她抛弃了他呢?谁叫她贪图荣华,对他痛下杀手呢? 可是,那一刻,他没有快.感,他只有撕心裂肺的痛! 后来,他在她住的冷宫当中发现了那些她写在纸上的心事,那一刻,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原来,不是她抛弃了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那个好哥哥在作怪!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担心他的安慰,一直在想念他,她甚至还留着他曾近送给她的杏花簪。 看到那些充满了对他思念的娟秀字迹时,他痛心难忍,心如刀割。 那时,她神志不清,已经不认得他了。他不忍心抛弃她,因此请求梁王,让他带她出宫,余生让他陪伴在她左右。 那时,梁王已登上了宝座,自然成全了他们。 这几年,他带着她在山村乡野安稳度日。刚开始她谁都不愿接触,神志有些疯癫,在他的耐心教导下,她终于恢复了些正常,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是能正常与人沟通的。 只是,她还是不记得他了,不记得她和他之间的事,彻底忘记了过去。 因为整天都是跟他待在一起,因此他成为了她最亲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后来,他们成亲了! 她喜欢杏花,一个月前她无意中说想看那种大片大片的杏花林,他第一想到的是带她来长鸿看城南的杏花。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这里还能遇见以前一直亏欠的朋友。 听了傅宣讲诉的经历,舒葭很动容,她笑了笑,道:“你没有亏欠我什么,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慕战很爱我,我也爱他,而且,我们还有两个儿子,生活很美满。” 她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白发女子,女子可能是受了刺激的缘故,很怯生,依偎在傅宣的身后。 韶华白发,确实很让人心疼。 “她吃了很多苦,好好对你的妻子。你们也会幸福的。” “嗯。”傅宣抚摸着身旁妻子的白发,淡淡点头。 “娘!” 两个小崽子从远处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大束杏花,“看,我们摘了好多好多漂亮的杏花,送给你的!” “娘,他们是谁呀?”兄弟俩站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舒葭左右手分别摸着他们的头,笑道:“他们是娘的好朋友,快叫叔叔婶婶。” “叔叔!婶婶!” “娘,我们回去吧!我今天摘了还多杏花,我想把它插在花瓶里。” “好。”舒葭爽快的答应,回头对傅宣道:“那我们先回去了。珍重!” 傅宣也回了句,“珍重!”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声珍重后,往后恐怕再难相见了。 待他们母子走后,傅宣牵着苏婉的手,温柔笑道:“我们也回去好不好,明天我还带你来。” “那你要记得哟,可不要忘记了!”舒婉笑得纯真灿烂。 “不会忘记,你的事,你夫君我永远都记得。” “先别动。” “干什么?” 他随手摘了一朵杏花戴在她头上,杏花颜色本就淡,与她的白发正好相得益彰。 “戴着好看。” “嗯。” 回去的路上,他感慨万千,“柔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景吗?” 苏婉有些不耐烦,有点生气,“你讲,我听着就是了。” 傅宣笑了笑,吻着她的发,深情而又宠溺道:“那个时候下着蒙蒙细雨,你在路边卖杏花。我看到你裙子湿.了,想让你早点回去,就把你杏花全买下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能就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娘都喜欢喊你柔柔。你还说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大哥对你不好,你不想那么早回家。”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就认识了,我还爱上看你。” 苏婉羞红了脸,看到前面一棵树上的杏花开得格外娇艳,便拉着他衣袖道:“我们也去摘一束,插在花瓶里好不好?”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就这样暂时完结吧。 欢迎大家收藏一波我的专栏和专栏里的预收文。 也可去微博调戏我哟! 宣传一波预收文的文案。 ———————————————————————— 现代文文案《偷偷喜欢你》: 新生报道的第一天,烈日炎炎,学生会的人忙里忙外地帮助新生托运行李。 他满头大汗,笑吟吟道:“小妹,今天把学长哥哥累坏了,有什么奖励没?” “啊?”她抬头一愣,左右权衡了一番,纠结道:“要不……我请你吃五碗混沌吧!” “五碗?”某人笑容一僵“我不是猪!” “……” ———————————————————————— 古代预收文文案《奴家想追你嘛》: 乐青青在京城里唱了十年的小曲, 自认为自己是个贪财好色,见钱眼开的主。 终于,某一天,乐坊里来了个响当当的大贵人。 …… 她抱着某人的大腿撒泼:“爷,奴家瞧上你了。让奴家劫个色可好?” 某某贵人鄙视地看着她弱小无辜的模样,“哼~贪财好色!” 带回去,正好给王府里的歌姬充了个数。 没想到,这贪财好色之鬼,依然不知检点。 撑着下巴,继续犯花痴:“王爷,你长得可真好看!” 1、后期文名和文案可能会做修改 2、求先收藏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