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先生,情深不晚》作者:绿小茗 内容简介 讲述一个生性复杂,看似神秘,实则有缺点的,在商场上可呼风唤雨的乔先生与豪门名媛的爱情故事。 一颗传世宝钻“墨尔本的翡翠”将乔时蓝和东方水牵到了一起。 东方水亦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乔时蓝在商场里拼杀的一颗棋子,乔时蓝接近她,利用她,但最终爱上了她,更为她愿意放弃一切。 乔时蓝身世神秘,因为童年创伤紧闭内心,遇到失去家庭同样伤痕累累的东方水,他给了她最好的保护和爱宠,为她找回爸爸一家团聚;而乔时蓝更击破了四大财阀,将一切繁华捧到了她的面前。 两个原本不相信爱情的人也在彼此身上找到了真爱。 楔子 她的时蓝 香港,华灯初上。 维多利亚港上,幻彩咏香江,一派繁华景象。 夜浪拍岸,一栋华丽小洋楼在海岸边眺望。小洋楼只有七八层高,还带了一个白色的钟楼,发出“咚咚咚”的钟声,合着浪声在夜里低低倾诉。 红砖房,五彩的灯大盛,那里举办着一场盛大的舞会。 小洋楼的花园里,停满了各色豪车。 许多尊贵的客人,正纷纷到来。 这家饭厅的名字很好听,就叫“海上”。海上客厅里,宾客在骗骗起舞。舞衣华丽,美人如云,真是处处西装革履,衣香鬓影啊! 一个美丽的女子,只穿了一袭简洁的银色连衣裙,裙摆收在她洁白如雪的脚踝处,犹如美人鱼的尾巴,闪耀着璀璨朦胧的银色雪光,是月亮的光辉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一个男人端着鸡尾酒,静静地看着她。那女子很安静,只是倚在阳台上远眺海上明月。她身着全手工订制的缀银色亮片裙子,看得出并非一般女子,应该是位名媛。她侧颜美好,鼻尖翘翘的,那弧度十分柔美,而眼睛恬静,在她眼底全无一丝喧嚣。 她与客厅的热闹格格不入。正因此,吸引了这位男宾的注意。 “那女子很美?何大少的眼睛都移不开了?”另一位男宾,端了一杯美酒走到何穆彬身边,笑道。 何穆彬是实干派,是传媒大亨的大儿子,也是继承人。虽然三十出头,年纪轻轻,但已相当厉害,在商场上可谓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人物了。 只见他淡淡一笑,说,“并非很美,只是很让人心动。” 海风轻抚,吹起了女子的发丝。她是希腊女神那样的盘发,刘海缠绵在鬓边,她轻轻转过了脸来,拨开刘海,可那几缕发丝太调皮,怎么也不肯服帖。她拂了拂,也就随它去了。 俏生生的脸容,美丽的大眼睛,腮边是调皮又无奈的笑意,嘴唇红润。确实是个美丽的可人儿。女子看起来非常年轻。男宾酒意上涌,说话便有些轻佻:“喜欢,就上去追啊!” 俩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客无礼地走了过去。一手抓住女子的纤细手腕,居然不放了。 何穆彬朋友眼尖,认出了来人,“噫,这不就是搞地产与网络科技发家,后来还搞起影视的吴总。” 这样的宴会,肯定是有许多美丽女星来撑场的。那位吴总显然是认错了人,更兼借酒行凶,更加有恃无恐了。毕竟他身价几十亿,也是位商界里响当当的人物了。 何穆彬正要上前帮那女子解围,只见那女子抬起头来,原本恬静温柔的眼眸一瞬变得冷淡无比。 “这位小姐,你皮肤真好啊,样子也美。”那吴总抓着她手腕的手再用了点力,要将女子往他怀里拽。 “你认错人了。”女子冷冰冰的。 “怎么会,你那么漂亮,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吧?你想演什么,只要和我说一声,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吴总犹不放手。 那女子忽然看向客厅某处,似在寻找什么,又似什么也不在意。当她的目光重新投回到这里时,原本冷淡的脸容忽然变得明艳无比,原来是她笑了。她举起了另一只手,按在吴总胸前口袋上,“你真的认错人了,吴总。” “你知道我是谁?!哈哈!”那吴总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你是西洲集团重要的亚太区合作人,听闻你有意在非洲开矿,而西洲也有意于此。”女子笑笑地。 “小姐,你知道得真多。”吴总头脑发晕,没有意识到,她说的是涉及到两个集团合作项目的商业机密。 “吴总,你喝多了。”女子正色道,“我不叫小姐,”然后带了一丝调皮的笑意接着说道:“大家都叫我Dsisy,乔黛西。” 何穆彬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她就是那位神秘的,从不愿露面,也不接受任何形式采访的乔黛西小姐。 新晋的亚裔著名珠宝设计师,就连卡地亚,蒂凡尼这类大品牌也曾邀请她加入担任设计总监,但都被她婉拒,她自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D&dream(黛西的梦想)。他的母亲就是乔黛西的VIP客户,何老夫人的全部首饰都来自于D&dream这个品牌;何老妇人也很欣赏这位设计师,与她神交已久,有时还会通过邮件聊除了珠宝以外的话题。何穆彬只是没想到,这位乔小姐,居然是如此的年轻。 何穆彬嗤笑了一声,这个吴总太没眼力,这样气质的一位美人,居然也能错认为那些影视圈里不入流的小花们。 只见黛西淡笑着说,“吴总,失陪一下,我先去补个妆,”见他仍抓着她的手不放,又说,“一会儿回来。” 那色眯眯的吴总以为有戏,居然真的放了手,连忙说,“好的好的。” 黛西走到了另一边。 何穆彬只说了一句,“抱歉。”就离开了那位朋友,不自觉地跟了黛西走了。 这里是海的另一面,海水深蓝,月亮投下光辉,晕着那一汪蓝。 只见那黛西拿起了手机,何穆彬才想起,方才她的手按在吴总胸前衣袋上的用意,原来是拿了他的手机。 “喂,吴太太吗?”黛西故意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 “我是谁?”黛西又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吴太太,你误会了。是这样的,吴总在海上小洋楼喝多了,……吴总,你别这样啊……”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她一扔,划了一道漂亮的金色弧线,然后掉到了海里。 月色正好,又美又亮,使得他能看清她的模样。 她笑得调皮,犹如顽童。 因为恶作剧得逞,她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犹如海中蒲葵,笑得花枝招展;又似珊瑚,十分美丽明艳。是与方才恬淡不同的,招摇的美丽,仿佛这个才是真正的她。美得娇俏,美得张扬,才是她的本性。 何穆彬正想上前一步,却见斜刺里走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英俊男人。 然后,他看见,那英俊男人低柔唤她,“东方水……” 如此温柔,是何穆彬此生从未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过的深情…… 那叫东方水的美丽女子,娇笑着投进了高大男人的怀抱,如同一只依人小鸟。她笑得很甜,很甜。她会甜蜜地,轻柔地唤他,“时蓝。” 那一刻,何穆彬觉得这世界有什么不一样了,他才刚刚开始对一个女子动心,可一切皆变了。 四处很吵,吴总的求饶声从大厅一边传来,是吴太太杀到饭店了。 而那娇俏的女子,则在英俊男人怀里,啧啧地笑。 “Ben,我迟到了,不好意思。”易氏的小公子易傲奕从侧门走了过来,伸出手,与何穆彬打了个招呼。 见何穆彬视线胶着在某一处,易傲奕微笑着走近他,也随了他视线看过去,然后怔住了。 过了许久,易傲奕微晒:“看上她了?只可惜她已是他人之妇。” 见何穆彬一怔,脸色有些苍白,易傲奕依旧笑笑地:“那位就是她的丈夫。西洲的董事会主席兼执行总裁,乔时蓝。” 第一章 初遇乔时蓝 1 三年前。 G城的春天,已经开始热了。 车门被高贵挺拔的门童轻轻打开,乔时蓝扯了扯带有米老鼠图案的浅啡色领带,从容优雅地下了车,朝天际酒店大堂走去。 乔时蓝身旁的特助何劲心下道:看来今天乔先生心情不错。 何劲跟在乔先生身后,太阳斜斜挂在偏东方水水的天宇上,染得天幕一片蜜色,点点蜜光投洒而下,轻沾在乔先生肩旁上,一片淡淡的光芒。乔先生今日穿的是剪裁简洁修身款的卡其色西装,休闲的样式,衬得乔先生分外的儒雅、雍容。 何劲迅速翻了翻文件的当口,乔先生已将身上的西装脱下,轻轻地搭在了臂弯里。“今天天气有些热。”动人的法语自乔先生唇齿之间吐出,又轻又快,微微沙哑,毫无征兆地使何劲想起了法国香颂。 “这边热得快,乔先生常年住在法国和澳洲,自然不习惯这边的气候。”何劲替他接过了西服。 乔先生笑了笑,没有答话。 今天过来,是专程和荆冕集团的高层会面接洽的。而酒店地处市郊,是个大型的度假区,有辽阔的海岸,有温泉SPA,等等。一列观光车在俩人身边停下,侍者躬身邀请。乔时蓝微微弯腰,上车。 一路暖风轻送,是上午九点多的光景,一切都是懒洋洋的。前一节车厢的一位女客回头,不经意间,目光与乔时蓝相遇,点头微笑。乔时蓝彬彬有礼地微笑致意。“她是盛天公关的陈丽莎。”何劲附在他耳边轻声介绍。 盛天公关在业内是十分有名望的,经她们策划的活动,十分成功,能将一个公司推向更鼎盛。但女主持人陈丽莎却面临着该公司要被其他商场大鳄吞并的困境,她的此次出游绝不简单。 从陈丽莎与女伴的相处态度来看,她对该女伴十分言听计从。那女伴隐于幕后,十分不简单。见乔时蓝视线所及,何劲看了眼那短发白衬衣,妆容精致的女郎,蹙了蹙眉道:“那是荆冕集团旗下公司的一把手,东方水水。”顿了顿,他继续说下去,“听说她名声不大好。” “哦?”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乔先生笑意一现,“就是要与我们见面的荆冕集团的高层?” 见乔先生有些兴致,可笑意未达眼底,何劲也拿不准他所想,语速飞快地答了,“与我们接洽的是另一位。” 车子在小型景观别墅区停下,是东方水水与陈丽莎下了车。乔时蓝看了眼两位女士对面的别墅,问道:“是谁住在她们对面。” 何劲答:“是隆裕集团的何天隆主席。”很微妙的一个格局,原来陈小姐已经找到了下家。 “住在何主席对面,看来那位东方水水小姐颇费了一番苦心。”乔时蓝的目光看向那位身材高挑曼妙,玲珑有致的白衣女子。因为是来海边度假的缘故,东方水水穿得十分随意,白衬衣很长,没过膝盖,一双长腿又长又直,白得刺眼,偏偏只穿了一对金色的高跟鞋,搭配一条淡金色的腰带,轻轻束于白衬衣上、扣于腰间,简单利落中又透出了一股女性的妩媚来。 她时而与陈丽莎交谈,目光专注,并未留意到有人注视她俩。 “我已问过了天际公关,何主席一向喜静,他对面的别墅一向是置空的。如今,能让旁人入住,那位东方水水小姐果然不简单。”何劲言简意赅。可眼光也忍不住朝那位“名声”不大好的东方水水小姐看去。 其实,她的容貌只是中上之姿,并无特别出挑之处。胜在足够年轻,且肌肤白腻得如牛奶一般,嘴角微微掀起时,是有几分俏丽的。但乔先生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再看了眼乔先生,何劲垂下了眸子只装不知,心下却道:乔先生英俊,又是青年才俊,在欧洲社交界里,一向是如鱼得水的;惯于倚红偎翠,周旋于各名媛之间,想必与这位野性十足的东方水水小姐会有一段故事了。 等大家停顿好,便收到了荆冕集团的邀约。乔时蓝有任性张狂的资本,自然不会对这种小事上心,一切任何劲去打理。他则留在别墅里休息。 别墅宽敞,每户别墅都有微型的花园与泳池。为方便处理公事,何劲与他住一间别墅,等得何劲梳洗完毕,换过西装时,就见乔先生只裹了浴袍,躺于三层阳台的躺椅上赏红酒。别墅四十五度斜对着的就是东方水水与何主席的那两栋别墅。 “只是叙叙,联络一下感情,去喝杯酒轻松一下多好,何必如此周正。”乔时蓝对着他举了举杯,姿态慵懒,似笑非笑的。 “您真的不需要我搬出去?”何劲再问了一句。 乔时蓝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何劲也就不多问了,携了公文包离开。他想,乔先生是风流倜傥的,只怕自己住在这,会坏了他的好事。想着,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取出手机拨通了天际经理的电话,“对,我要多一间房。”与上司同住,多有不便。 等何劲走远了,乔时蓝才摇了摇头,真把他当作登徒子了。居然这么急着搬离。正想着,电话响了,是跟着自己空降过来的亚洲区负责人达蒙。 “乔主席,关于西洲的打进亚洲的重头戏,我建议交给东方水水去做。”达蒙行事历来雷厉风行。 乔时蓝倒来了兴致,“为什么?”虽说这次过来,是与荆冕集团接洽的,可到底只是简单联络一下感情。至于实质性的东西,西洲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因为东方水水此人,懂得石头。”达蒙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乔时蓝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一向爱才,想必这位神秘的东方水水小姐将来会是西洲的重要一颗棋子。 而且她还是一位美女,还真是有趣得紧。 声名狼藉是么?没关系,他对她有些意思,想去会一会她。 2 东方水水没有想到,就连来海边度假,都会遇上找麻烦的人。 自己名声不好,东方水水并非不知道。可这有什么办法呢?那些男客户总是借着各种由头想占她便宜,甚至拿合同的事,提出要与她上床的要求。商场上的一切,都是那么赤裸裸的。 很多时候,东方水水并没有得选择,但她懂得保护自己。一般的色狼她总能很好地打发了去,也能争取到合同。但是,久而久之,不利于她的流言蜚语便越来越多了。 在进入度假区时,她的车子半路抛锚,她正在路边打电话,却冤家路窄地碰上了李太太。 那李太太一家是暴发户,向来没什么涵养,一见了她,让司机把车一停,居然连话都不说,就冲过来甩了她两个耳光。 那时,天气太热,阳光又猛,东方水水站在路边等车等得有些发晕了,谁还料到会有人扑下车来,就为扇她两个耳光。 东方水水虽然一时被打蒙了,可到底不是好欺负的,当第三个耳光扫来时,她侧身避开,以手格挡,“李太太,有话好好说。” 可谁料到,那一百六十多斤的李太,力气太大, 一个反手把东方水水甩得有些踉跄。正好一辆山地单车飞驰而来,那李太更是恨毒,趁着她站不稳,猛地一推,东方水水就往山地单车的方向撞了去。 东方水水尖叫了一声,料到自己是完了。可一声急刹,那辆高大的山地车在她身边堪堪停住。可她被吓,根本站不稳,就往车头摔去,却被一双强有力的双手稳稳抱住,对上的先是一顶炫目到极点的盈蓝头盔,然后是头盔下一双深邃无比的,似笑非笑的淡蓝眼睛。 是个外籍人士吧,东方水水想。 因为他的缘故,她没有受伤。那李太一口气不得出,竟然完全不顾身份脸面,破口大骂:“婊子!”然后就上前来撕扯,完全是要扯破她衣服,让她如八点档新闻里,小三被扒光扔路边的那种势头。 “够了。”那外籍人士开口说话了,伸手一格,将那李太推倒在地。 李太的司机,赶忙下车来护驾。 一时之间,乱成了一团。 那司机因为是男的,力气大,推搡间,就东方水水推倒在地,李太拿穿了高跟鞋的脚踢她,东方水水连忙用双手护住了脸面。 那外籍男士,跳下了单车,连忙推开司机与李太,将她护住,并将她扶了起来,落于她耳畔的是他的那一句,“你没事吧?”低低的,极富磁性,有着沙哑的质感,慵懒的发音,似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东方水水怔了怔,咬着唇,摇了摇头,嫣红的唇被那一颗小小尖尖的虎牙,咬出了一个小窝窝。 他一时间看怔住了。 他站在那,以身体护她,人又高大挺拔,竟逼得俩人不敢再上前发难。 随意地扫了那俩人一眼,他猛地掀起头盔,一头张扬的亚麻色的发在空中飞舞,及肩长,自然的卷,被他用手一拨,全拢到了脑后,原来是个有着西方轮廓,东方水脸孔的异常英俊苍白的混血儿。 desert看了眼东方水水,她双脸通红并高高肿起,可那对美丽的眼睛却异常的清亮,那黑色的瞳仁如同世上最美丽的猫眼,微微眯起,似在观察着他。 他并不在意,对她说道:“上车吧!” 东方水水怔了怔,还是坐到了他的单车前座上。这是山地跑车,后座没有座椅的,她挺直了背脊,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可他却是“嗤”的一声笑,整个人圈住了她,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与呼吸。 她的脸,瞬间就红透了。desert垂下眸时,刚好看到她的那抹红。笑笑地,他俯下了头,嘴唇贴着她的耳根说话,却是说给李太听的:“动手打人,有失身份了。” 说完就要走,却被李太的司机拦住,李太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既然敢帮那贱货。不就是个小白脸么,我告诉你,她姘头可多着呢,不要让那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给骗了。” “坐好了。”desert不再废话,猛地启动,山地车如箭一般飞了出去,那司机连忙避开,又是惹得李太的一阵大骂,“你这个废物,一点用也没有,一个人也拦不住。” 等俩人骑着车跑远了,四处一片寂静,他才开始打趣她。 “我为你得罪了富太,你就不担心我么?连句谢谢也有没,嗯?”desert懒懒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他的下巴摩挲过她的头顶。 东方水水知道,他看起来轻佻,但没有恶意,便没有拒绝他的帮助。那李太没有眼光,不代表东方水水没有。他虽然没有开车,但这辆山地车少说值个五六万。他一身运动装,想必是哪家爱运动,爱出风头的富家公子。 “你很富有。”东方水水说。 desert听了,一怔,心道,这小女人很聪明,看出了他的身份不低。 “怎么会遇上那种泼妇?”他倒也是言简意赅。 这条路只通一个地方,就是“天际”海边会所。 他与她皆是同一个目的地。这一路,还会有至少四十分钟的车程。她被人打了,又如此推撞,此刻蓦地有些疲倦,话头居然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打开了。 “她的丈夫想轻薄我。被我捉弄了回去,没讨到好处,就在他老婆面前刻意中伤我,说我主动勾引的他。”说完,东方水水猛地闭上眼睛,泪水就那样没有预兆地滑落。 这些年,她也是倦了。 忽然,她又说,“你信吗?”所有人都不信她,以为她的业绩,就是靠睡过来的。人人都可以中伤她,任凭流言蜚语疯长。而那些富家公子,老总也多是贪图她年轻,占她便宜,她的绯闻太多太多,多得连自己都快要相信,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了。 “信。”desert只说了一个字。 素昧平生,这样一个陌生男人居然会相信她的话。 东方水水只有一句,“谢谢。” 方才,她的眼泪滴落他手背,他的心居然有一霎的疼痛。他是个放浪不羁的性子,自然很乐意帮一帮美人。可她的眼泪,使得他收起了那些浪荡。 “到了。”山地车在天际会所大门停下。 而她也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就走了。 彼此都没有问彼此的名字。 而这一段小插曲,于东方水水来说,就这样过去了。她甚至没有记住他的样子。 英俊潇洒的desert从不缺美人,自然也没有将这一段放在心上。 3 第二天,因为睡够了的缘故,乔时蓝起得早。 今天的行程安排得满当,有一站,是搭快艇渡海,到一处小岛上看溶洞的。眼看着离上船还有段时间,乔时蓝换过了运动装,往别墅外四处走走。 一路椰树环绕,颇有亚热带风情。小道上,金色的柔软细砂堆积,海风轻拂,大丛大丛碧绿的绿植开于路边,入眼清凉。 走着走着,就到了东方水水与陈丽莎入住的小别墅。 里面很安静,似无人一般。看来东方水水已摸透了何主席的心思;她的调查,倒也细致,知道何主席爱静的人不多。乔时蓝从两间别墅的花园栅栏外走过,心下计较停当。 忽然,不远处便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只见两个穿着打眼运动服的女子在慢跑。乔时蓝主管海外投资,重心也是在几个月前才移回国内,因此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那两位是银行大鳄的千金,频频在本地财经频道亮相,所以他认得。 “呦,那不就是那位‘破落户’吗?居然也上这儿来了?这里的会员是年薪制,也是她进得的?”穿亮红衣服的说道。 另一个穿橙色衣服的道:“多靠靠金主不就进来了吗!这有什么难得。咦,她住何主席对面,难不成看上了何主席?!” 何主席年近五询,但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他样貌清秀,一向示人衣冠楚楚,且商场上杀伐果断,十足的男人味。再兼他发妻早逝,至今单身,能依傍上他,绝对是许多年轻女孩的幸运。 乔时蓝不难听出,两位千金语气里的酸意。他对东方水水的兴趣又多了一分,看来她树敌还不少嘛。 那位红衣裳看见了避道让路的乔时蓝,只道这位先生面生,应该还没有实力能进入那个圈子的,但他容貌英俊逼人,料来也算是青年才俊,于是好意提醒道,“这位小姐,可是让无数太太们眼泪掉天亮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他听见。 乔时蓝收回了看向三楼阳台的眼光,对两位千金微微一笑,便离开。 等两人跑远,他方才停下脚步,回望三楼阳台处。东方水水就站在阳台上,沐浴着晨光,她牛奶似的肌肤被清晨的阳光晕得越发的透明。她刚洗了头,短短的发乱蓬蓬的,水珠滑落,顺着她牛奶般的脸庞滑落,滑至胸前淡淡的一道沟壑之间…… 她只穿了一件深V的白色真丝睡裙,曲线玲珑有致。其实,她的身形很玲珑,并非丰满诱人的,但却有别样的性感,是那种禁欲的味道。因为她的眼神,很冷…… 他随了她的视线看去,原来陈丽莎在游泳,水声轻轻,她与东方水水偶尔的对话也是细语喁喁,叫人越想听却越听不清楚,像夜莺般婉转,且绝不让人觉得吵闹。俩人又没了声音,原来,东方水水在阳台上看书,而陈丽莎已上了岸。 陈丽莎三十五岁,并不年轻了,但身段高挑丰腴,容貌明艳,是熟透了的蜜桃,开在一个女人最鼎盛的岁月里,美得十分招摇,并无凋谢的姿态。她连勾引都是充满美感的,十分有格调。 因绿树环绕,无数花枝点缀其间,她在岸上换衣,是无人能窥见其中春光的,除了对面别墅的阳台。 隔了枝叶,他只瞧见碧叶枝间的一丝雪白。笑了笑,他微微昂头,看见对面二楼阳台的何主席正手执一杯红酒在细品。何主席的笑意清浅,可看得出,十分愉悦。 乔时蓝轻轻转身离去。真是一出精彩的美人计! “让无数太太流泪到天明吗?倒也有些意思!”乔时蓝的指尖拂过下巴,若有所思。 何劲说那句“名声不大好”时看向她的眼神,再次浮现于他脑海,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乔时蓝的思绪,又不受控的回到了昨天晚上。 晚上八九点时,乔时蓝是被一阵悦耳的鸟叫声吵醒的。彼时,他正躺在阳台躺椅上,手边红酒瓶打翻在地,红色的酒液流淌而出,衬着满天星光,那酒色也润泽鲜亮起来。 轻笑了声,道:“居然睡着了”他拂了拂洁白浴袍上的那片红色水光,慵懒地依靠着阳台围栏,目光投向东方水水。那里有一颗星很亮很亮。他的视线微微下移,星星的脚下,是东方水水住的地方。 “为今夜的星光,敬一杯!”他举起了杯子,朝着黑丝绒般的深蓝天幕敬了敬,却发现没酒了。酒瘾倒是在此时发作了。他笑了笑,换过了衣服,往沙滩吧走去。 他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东方水水。 与她见面的人,乔时蓝认识,正是西洲为了开拓亚洲市场,特意从新加坡抽调空降过来的达蒙。俩人方才还通了电话。在人前,他们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但其实,俩人是铁杆好友。 达蒙眼尖,已经看见了新上司,正要打招呼,被乔时蓝以眼色制止。达蒙忙喝了一口酒作掩饰,心道:好个乔时蓝,才刚当上新老板,不会猎艳玩到这里来了吧?再看了眼对面的东方水水,想道:荆冕集团的这位小魔女,怕是与他看对了头。 他们这群人个个都是人精,达蒙正想着如何脱身,让乔先生可以亲近美人,却听得对方沙哑柔软的声音响起,像一把刷子刷过心尖:“这块是真正的羊脂玉,成色好,水头好,温润细泽,洁白如羊脂,是明中期的古董了。因玉质好,本无刻意的雕工,就着料子,做成了一颗鹅卵石般的滴水造型。” 顿了顿,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继续说,“无绺不饰花,可惜啊……” “什么?”达蒙开了小差,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视线所及,乔先生已往他俩这边走来。 “这颗石本完美无瑕,只可惜在收藏的过程中,被无意磕到了,有了一条极细的‘微绺’,为了掩饰,清后期的雕刻大家簪刻下了‘坚白能虚受,清寒得自凝’两句小诗。此诗是讲两情契合的。常听闻陈总与妻子伉俪情深,想必这件羊脂玉是送给她的吧!”东方水水粲然一笑,将玉放于锦盒,递还给他。 东方水水眼中调皮之色,被乔时蓝全收眼底。再兼她添了酒意,脸颊微红,眼神有些迷离,白天所见的那片冷意,尽数融化,居然是要醉人的。 达蒙与妻子是同留学新加坡的华人,又是大学同学,是有过一段神仙眷侣的美好日子的,也并非爱得不深。只是生意场上应酬,花丛中过难免会有些龌蹉,被他妻子知道了,亦是大吵过了一段。最近,是他妻子生日,只怕他寻来这块脂玉是花了许多心思的,也是特意借此诗寄情。可谁曾想,只因玉有了裂痕,才会有了后来这首诗。 好句“无绺不饰花”! 她分明是在半玩笑的讥讽。可那一笑,调皮中透着无辜天真,懵懂得很,却是叫人无从恼起的。一丝笑,漫上乔时蓝浅褐色的眸子,心道:达蒙这个果子不好吃也得自己咽下了,谁让东方水水就是他亲自举荐给自己的呢! 乔时蓝从未想到,自己会看到她冷清表象下的另一面。 4 乔时蓝就坐于俩人旁边那一席,看得出东方水水极会交际,也很有手腕。俩人聊了那么久,都是聊些玉石,宝石,钻石类的话题,偶尔夹杂其他实时政事,聊得是不亦说乎。她惯于清谈,也拿捏得到位。不多会,便将现下商场的那点微妙格局说清,更指出了西洲要在此站稳脚跟的用意。 可她说了半天,却又只字不提正事。毕竟能与西洲这样的海外大集团合作,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遇。这半年来,已经有许多本土的财团和西洲接洽过了。可她看着并不着急。只是寻常的饮酒聊天,联络感情。 “换个地方,灌她酒喝。”乔时蓝给达蒙发了条微信。 酒已半酣的达蒙居然还懂发个搞笑表情过来:“不要了吧,她可是千杯不醉……”他无意识地撇了撇嘴。 乔时蓝给他发了一个怒的表情。 达蒙挑眉,十分无奈。 “陈总,如果你忙的话——”东方水水十分知情识趣地想要结束这次聚会,却被他一下打住:“不忙不忙,不如我们过去那边喝酒。” 达蒙一向老成,举止稳重得体,何事被吓成这样?东方水水狐疑地半眯起眼睛,道:“好。” 那醉眼半眯,却狡黠得很,透过夜色,看起来就像一只雪白的狐狸。乔时蓝拿起酒杯跟在俩人身后。 达蒙指的地方,是在沙滩吧的外面,那处地方倒也僻静,还有一架秋千。可惜秋千的一边绳头松开了,橡木白的秋千倾斜入沙里。 俩人就坐在沙地里,海风一吹,倒也清凉,舒服得很。东方水水一时兴起,倒是脱掉了细细跟的高跟鞋。 细高跟鞋,那是一种性的暗示。乔时蓝常年居于欧洲,深谙其中的意味。看来,她已经开始醉了,忽略掉了这个细节。 沙地里放着一个托盘,银质托盘上放有几十杯五颜六色的液体。达蒙又开始流汗了,这顶头上司唱的又是哪一出啊?正想着,他无意识地又端起一杯柠檬黄色的液体喝了下去,甜腻得太不可思议了。他想,自己快醉快些倒下吧!那就不用担心下面的事了,什么皆与他无关了。 “味道如何?”见他喝得急,被呛到了,东方水水举起另一个炫蓝色的酒杯给他。 “黄色的好甜。”达蒙口齿不清地说道,接过蓝色液体一饮而尽。心想,原来黄色的居然是深水炸弹,是会醉死人的,那度数说出来绝对也是要吓死人的。里面绝对有高浓度的伏特加! “我喜欢甜。”东方水水已喝下了黄色的液体,对于她来说,越甜越好。这酒果然味道奇佳,她拿起另一杯黄色的,又喝了下去。这次喝得有些慢,这哪是酒,分明是杨枝甘露嘛,如此甜! 这一杯酒下去,东方水水嘻嘻笑了起来,“喂,达蒙,起来再喝!”还不忘用力拍了拍醉倒在沙滩上的男人。连敬称也不叫了,直呼其英文名。 乔时蓝笑着走了上去,拍了拍她的脸,“你醉了。” “达蒙,我没醉,好不好?你就继续骗自己吧!”她笑,想站起来,却软倒在乔时蓝怀里。 喝醉了的她,十分憨态可掬。 乔时蓝一时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她大笑:“达蒙还说我醉了,分明是你醉了嘛!呀,别挠我痒痒,我怕痒……呀,我可是知道你妻子电话的哈!” 居然还懂得要挟了!乔时蓝被她脚绊着,滑了一下,想扶她已是晚了,俩人一起重重地摔了下去。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护住了她,手护住她的头,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她压在他身上,倒是无事,依旧笑嘻嘻的。 “我要坐秋千!”她就趴在他身上,双手托着腮,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手肘撑在他胸膛上。 “你就不怕我家母老虎知道了?”乔时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原来,这就是她勾引男人的伎俩?先抛出别人的太太装得多清高似的。 东方水水“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将尖尖的小脸凑到了他眼前,再拿小鼻子拱了拱他,嗅嗅再嗅嗅,“你不是达蒙!” 她的样子,真像一只小狗。可这天真可爱也是装出来的吧?这种楚楚动人的样子,哪个男人不动心呢?她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吧!乔时蓝将她扶起,可她偏耍赖,一直抱着他,身体压住他的,让他动弹不得。 乔时蓝唇角掀了掀,露出一抹玩味的笑。这飞来的艳福倒也不错,她的身体柔软,肩头圆润小巧,腰很细,十分婀娜多姿。她的肌肤丝滑无比,他一触碰上便不愿再把手挪开。他斜睨了她一眼,“真不放开?” “我要坐秋千!”她回头,指着断了一边绳的秋千咯咯地笑,笑声脆生生的。 “好吧!”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居然会有兴致陪这装聋卖傻的疯丫头玩?!可他已抱了她起来,自己则挽起衫袖开始绑断裂开来的绳索,更是将一枚铁丝安插了进去,没有扳手之类的工具,他就用餐叉与麻绳当工具。 这一下倒是看得东方水水一愣一愣的,出口先叹了一声气:“哇,你好厉害!” “我在亚马逊丛林、非洲平原、荒野都待过,这不算什么。”她问,乔时蓝便答了。 “哇,达蒙,你令我刮眼相看。”东方水水捂心作惊讶状,但样子看起来表现得十分“惊吓”! 乔时蓝有些无奈,明知是戏,倒也愿意陪着她演戏:“我不是达蒙,而且是刮目相看。” “好了,上来吧!”乔时蓝将发呆的她一拖,便坐到了秋千上。他轻轻推着她。 她歪着头看他,笑声朗朗,“达蒙,你还会什么?” “都说了,我不是达蒙。” “那你是谁?”东方水水哇的一声,用力将秋千荡得老高。 “小心!绳子不稳的!”乔时蓝急了,一把稳住了秋千,抱住了她。 俩人靠得很近,呼吸可闻,而月色又太好。月色溶溶,海都是温柔的。“你想吃我嘴上的胭脂!”东方水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眉眼弯弯,笑意纯真。 乔时蓝叹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了看她,自己也笑了,“对,我想吃你嘴上的胭脂。”他话刚说完,唇已贴了下来,她的唇滚烫又甜蜜,使他不愿放开。 可只是轻轻一吻,她就笑着躲开了,“不许无赖!” “我不是达蒙。”乔时蓝敛去了笑容。 “那你是谁?” “我叫——”他顿了顿,笑了,“别人都叫我美第奇、大卫、或是蓝,可是我想告诉你我的本名,我叫乔时蓝。” 风有些大了,吹得东方水水发蒙,她轻轻嘀咕:“我头好痛,我想回房了。” “好!”乔时蓝一把将她抱起,往别墅区的相反方向走去。那里有他专门订下会客用的总统套房,就在天宇酒店里。 如果这就是她的美人计,他愿意受用。 5 酒店里,一片凌乱。雪白的KINGSIZE大床上,衣衫凌乱,甚至还被扯成了数块。鲜红的玫瑰花瓣纷纷飘落床下,粘在洁白的白色长毛地毯上。 东方水水累极,已经睡死了过去。刚才折腾得太厉害了。 在梦里,仍在做着方才的梦,梦见自己一直在扔着什么东西,又蹦又跳的。 等到凌晨五点时分,她才醒来。自己竟然是躺在地毯上的!咦,不对,这不是她的房间。她吓得跳了起来,一看,床上是被撕成了几片碎布的男士衬衣。 “呀!”的一声尖叫,东方水水连忙低头看自己,什么都在,内衣内裤,外衣,虽然裙子的领口被扯得大了些,肉色的蕾丝内衣露了出来,可依旧算是衣衫完整的。再从镜子里看看自己,身体上没有可疑的痕迹。难道没有发生任何事? 再把领口拉大了些,才发现颈项与前胸处缀着好些吻痕,东方水水的脸瞬间红透了。可仔细想了许久,依旧记不起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来。她有些无措地扔着玫瑰花瓣,喃喃自语:“我没有失身吧?有?没有?有……”仍在数着花瓣的她,忽然被电话惊得跳了起来,原来是服务员人送衣服过来了。 这一下,东方水水更是窘得要死了。 门打开,居然是官仔骨骨的经理来给她送换洗的衣裙,而非普通服务员。这待遇……东方水水觉得自己更不妙了…… 一接过,她匆忙扔了句“谢谢”,就把门关上了。 双手一抖,是一条很有海边风情的水红波点连衣长裙,单是拿着手上,就足以轻纱漫舞,美妙极了。 是自带胸托的,她在身上一比划,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与她的尺寸分毫不差。再看了看牌子,是蔻依的,很少女的一个牌子,也很少女的一条裙子。与她的风格不相符,但不知怎的,她却想试一试。 那么梦幻的一条裙子,是能轻易勾起任何一个女性的一颗少女心的。而且她已经看过了系着衣领上的绢着的粉红玫瑰花。玫瑰花里钉扣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你穿着它,我想一定很美。没有落款。 她受了他的蛊惑,换上了那条裙子,在诺大的房间里转了一个圈圈,轻盈美妙的似一段梦。 有些无力地坐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东方水水越发无措。 她连忙打了个电话问总台,到底是谁送她来酒店的。可酒店员工支支吾吾的,只推说不知道。 除了宿醉后的头痛,身体并没异样。东方水水虽然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但也知道那些该发生的,幸好是没有发生。看来自己遇到的真的是位君子了。 东方水水也没多问,总算是放松了下来。除去那件美丽的裙子,她光着脚丫,走到了浴室里,放满一缸的水,然后把自己泡进浴缸里。头痛欲裂,她把自己更深地沉进水里,温暖的水将她包围,一如那人的怀抱。而且他的吻温柔,一遍一遍地吻她,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他的名字。可他叫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该死的!她爆出了一句粗口。 另一边,头痛欲裂的乔时蓝十分苦恼。 他的半边脸肿了,而且手臂上、脖子上更是惨不忍睹的一片。 当他回到别墅时,居然看见了可疑人影。凌晨四五点的光景,一切黑蒙蒙的,他从后而上,反手将人擒住。那人却是练家子,俩人无声无息地打了起来。最后以对方求饶结束。 “独自徒步穿越亚马逊河的勇士,饶命!”分明是戏谑的语气。 来人不是贼,是他的弟弟沙漠。 “知不知道,背后偷看很不道德。”乔时蓝放了他,将灯打开。 desert的那句“昨晚战绩如何?远远看,倒是个美女。就是身材差了些……”后面那半句话还没说完,就大叫了起来,“靠!你们要不要那么激烈啊?!”灯光下,哥哥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 desert走近他,低头看了看,脸被哥哥的手隔开,他笑:“这小妞喜欢用啃的?她属狗的?!” 乔时蓝没有回答他,只将自己往大床上一扔,只想睡一觉。心道: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真的是比不过小年轻的那股子蓬勃的活力。昨晚,东方水水是真醉,回到酒店,居然嚷着要继续喝,他说好,但有条件。 她笑嘻嘻的问是什么。 他答:“我们猜拳,我赢了,亲你一口;你赢了,喝一杯酒。” 她拍着手说好。结果,一直是她赢。可她每喝一杯酒,他就吻她,夹杂着酒的芬芳,甜腻得他昏了头。 后来,她说他耍赖,她一跃,就冲到了他怀里。她胡乱地吻他,完全没有章法,生涩得可以。他愣了,最后将她双手反剪,欺身压了上去。他吻她,深深地吻,辗转缠绵,可她的力气大得厉害,她伸脚踢他。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她的一双脚洁白无瑕,小巧玲珑得几乎可爱,十个脚指头如一粒粒透明的葡萄。脚背泛起淡淡的红,若有似无的勾引着他。 他虽绅士,可一向清楚,自己并非什么君子。过往,倚红偎翠惯了,美丽的女子于他而已,从不是需要费力得到的东西。她已经招惹了他,勾引了他,他本想要了她。 可她居然还要猜拳,而他出于怜惜,竟鬼使神猜地答应了她。她赢了,他正要端酒给她,她却猛地骑到了他身上,蜜黄的液体洒了彼此一身,她说,“规矩变了,谁输谁挨打。”说完,打了他一个耳光。后来发展为扭他鼻子,咬他手臂,甚至是喉咙。他的身上全是牙齿印。最后来,他将她压在身下吻了起来,但因为她痛,他将所有的欲望都压了回去。他没有趁机占有她。 “呦,在回味了?!看来这次这小妞与众不同哦!明天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有三只眼睛两个嘴巴。”desert一向的口无遮拦惯了,玩笑道。 “你别动她!”乔时蓝斜了他一眼,十足的凌厉。 “好了,这么重口的我可吃不消。我饿了,你手艺好,快煮面给我吃。我不要酒店的猪食!”desert偏不给他睡觉。 乔时蓝不干,死躺着不起来。desert吹了声口哨,“真被我说中了,你居然被一个小妞给上了?嗯,那得大补!走,去餐厅!” “得了,还是我来吧,你那张嘴别乱说,什么事也没有。”乔时蓝警告似地瞪了弟弟一眼,离了床,往别墅里配的私人厨房走去。 那里的食材多而新鲜,乔时蓝笑了笑,只觉心情大好,确是有点食指大动了! 乔时蓝从未想过,自己的一颗心,悄悄地出现了松动…… 第二章 他的诱饵 1 观光车在各景点间穿梭,一路行来,东方水水与陈丽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乔时蓝通过酒店内部高层,已经知道了东方水水今早于凌晨六点搬离了陈丽莎下榻的别墅,独自住到了另一栋小洋楼里。 想起了昨夜的情形,乔时蓝忍不住笑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抚上了颈项间的牙齿印,她疯了般跳到他身上,亲他咬他的画面再次浮现。 但见她与陈丽莎如此刻意地保持了距离,是另有所图了。乔时蓝心下了然,她这个人精般的小女人,自然不是因了昨晚衣衫凌乱不堪而搬出去的,图的自然是何主席。可早上六点多时,她还是在陈丽莎别墅的。她站在三楼阳台,为的自然是要看清自己安排下上演的那一幕。果然,在她指点下,何主席注意到了陈丽莎。 见乔先生注意东方水水与陈丽莎那边的情况,何劲翻了翻昨晚收集来的关于东方水水的资料,在乔时蓝身旁耳语:“东方水水的人脉圈十分宽广,这也是西洲集团愿意与荆冕集团合作的原因。” 西洲的重心一向在欧洲,历经上百年,一直未曾转移,因此在亚洲方面的事务必须要借这边大财团的面子,才好推行。 “东方水水小姐看起来很年轻。”乔时蓝半托着下巴,指尖轻轻刮过嘴唇,眼睛半眯,似有计算。 何劲答,“她是荆冕集团创始人的女儿,但因母亲早逝,父亲消沉,荆冕集团被她的姨丈所夺得。她一直在姨丈手下工作,所以才会年纪轻轻便坐上如今的位置。她毕业于著名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一毕业回到荆冕集团,业绩有目共睹。” 也是到了今天早上,看完了东方水水的资料,何劲才明白乔先生为何对她特别感兴趣了。西洲要想开拓东方水水市场,在这边站稳脚跟,需要荆冕集团,而她完全拥有这样的实力。何劲叹道:要历经如何的磨难,才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走稳每一步? 观光车停下,导游举起喇叭,说道:“大家可在此用餐与稍作休息,四十分钟后,就能上船了。” 何主席也在此次行程中,正独坐于海滩一角默默用餐。海风徐徐,金沙漫漫,洁白的鸵鸟蛋形状的中空的观景蓬,隔绝了别人的视线。观景蓬中置有雪白的床褥,一边是案几,十分写意。 食物香气远远飘来,满桌的海鲜置于案几上,可何主席也只是每样夹了一点品尝。陈丽莎在海滩边走过,长发飘飘,薄纱似的裙摆亦随风飘扬,姿态十分曼妙。当她状似无意地经过何主席那一座观景蓬时,何主席从床上离席,走到她跟前,微笑着说道:“陈小姐,不知是否赏脸。我叫了许多菜,一个人也吃不完。” 陈丽莎姿态大方地落座,比起那些喜欢欲擒故纵的无知的年轻女人,她的段数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她的高姿态无可挑剔。 今天早上,泳池的那一幕,她已成功引起了何主席注意。乔时蓝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东方水水,这背后的功劳都是她的。可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隆裕集团如果入主盛天,今后的发展会更上一个台阶。何主席并不傻,与陈丽莎搭上不过是欠了一个契机。而陈丽莎上演这郎情妾意这一出,为自己找到了稳固的后台,俩人是双赢。”何劲赞道:“这个隐在背后操控的东方水水不简单。” 乔时蓝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东方水水,只见她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连头都不抬,仿佛最美的景色也与她无关。 不多会,一个女子急匆匆而来,侍者是拦也拦不住。东方水水的脚步移动,向白色鸵鸟蛋观景蓬走去。尚未走近,忽然一具刀叉飞了过来,吓得东方水水险险躲过,一头绒绒的短发凌乱不堪,被海风一吹,倒像某种动物,可怜巴巴似的。 而乔时蓝眯起眼睛,挽起手来看这一场戏。 兵兵砰砰的声音不断传来,米黄色的桌面被猛地掀起,一对银质的烛台被推翻,红蜡烛倒在了桌布上,燃烧了起来,火光冲人,陈丽莎已是吓得“啊”的尖叫一声,她的裙摆起火了。倒是何主席眼疾手快,将水杯里的水泼向了陈丽莎的裙摆,火熄灭了。 陈丽莎吓得花容失色,睁大了一对美目,怔怔地看着脚下细砂,那一瞬间,如同一个十七八岁的脆弱女孩,不再是商场上的那一个女强人,柔弱得只想让人去保护。她一直表现得很安静与克制。 “这位先生,请你立即取一套衣服过来。”东方水水镇定地吩咐一边的侍者,一边转头对肇事的女子,说道:“黄小姐,有什么事不如过那边说。这里人多口杂。”她指了指不远处搭出来的半封闭的厨师室。 “陈丽莎,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那些过去,如今又在这卖弄风骚,你恶心谁呢你!”黄小姐声音不大,只有靠得近些的乔时蓝与何劲听得只字半语。 “晓晴,够了!”何主席低喝。 那黄晓晴一听,马上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小鸟依人般的偎进何主席怀里,“姐夫,连你也要给脸色我看吗?” 看着那张与亡妻相似的脸,何主席的心又软了下来,安抚道:“乖,别闹。我有正事。”一行人已转进了厨师室里。尽管在尽量安抚黄晓晴,可何主席看向陈丽莎的眼神是温柔而带着歉意的。陈丽莎脸色苍白,可与他视线相触,楚楚一笑,将姿态放低,并不招惹黄小姐,而是转到了另一处去换衣服。 而东方水水则在众人之间周旋,如鱼得水,很快便成功结识了何主席。她一边安抚黄晓晴,替天宇安排好黄晓晴的入住名单与相关事宜,等打发走了黄晓晴,便对何主席说,“放心,陈小姐那边一切好。”说着,暗暗将一张纸递给了何主席,“她约你今晚到‘听心小筑’一叙。” 何劲连忙翻动天宇内部资料,对乔时蓝低声道:“那是东方水水今晨六点时新订的别墅。”一边与陈丽莎撇清关系,讨好黄晓晴,一边又帮陈何俩人暗度陈仓,互通心曲,这小女子真不简单。 见何主席接过了纸张叠起收好,而另一边黄晓晴大踏步走了过来,东方水水连忙迎上去,与到厨师室取饮料的乔时蓝擦肩而过。 轻轻撞了一下,被没于细砂的贝壳一绊,东方水水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倒是撞了乔时蓝满怀。“对不住。”反倒是她首先道歉。乔时蓝本就高,比她高出一头不止,她并未抬头,视线所及,刚到他肩头。她还看见,他的上衣袋子里,叠成装饰的米老鼠领带。忍不住地,她便是“噗嗤”一声笑,觉得这位男士一定很有童趣。 乔时蓝轻轻揽着她,使她不至于摔倒,她的身体柔软,就像水,那种感觉妙不可言。那肌肤如同他记忆中的一般细滑,比牛奶还要甜腻。他期待她能抬头,可她只是垂眸低声说了声,谢谢,急忙离开。她昨晚喝得太醉,果然是一点也不认得他了! “这样的女人,对爱情不会有憧憬。她满眼的野心。”何劲低声提醒,也只道这个新来的上司是个浪荡多情的富家公子。他一向跟在大老板大卫身边,是上个月才被调到新老板身边的,对乔先生并不熟悉。而一直以来,乔先生表现出来的表象是十分好相与的,对下属也并不严厉苛刻,所以何劲才会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只怕乔先生折在这个名声不好的女子手里。 谁料乔时蓝竟是微微一笑,直白道:“你急急搬离,不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艳遇吗?!东方水水是西洲的重要客户,这点上,我公私还是分得清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半开玩笑半警告的意味了,何劲一惊,知道自己逾越了。 乔时蓝回头看着东方水水远去的背影,心道:不顾形象,跳着避开飞叉的女子,还真是有趣…… 2 面对黄晓晴的混搅蛮缠,何主席颇感头痛。 而一行人在海上,来来去去就是一艘豪华游艇,果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黄晓晴一直黏着何主席,而陈丽莎也很知情识趣的待在另一边,并不和黄晓晴与何主席俩人打照面。反而是何主席有些走神,看着海不说话,黄晓晴说十句,他才答一句。 达蒙经过一宿酒醉,头痛得可以,却仍要被迫上了船。其实,平日里,东方水水虽是陈总陈总的叫他,可俩人还是有些交情的,而且陈总的妻子与东方水水也相熟。陈石莹莹酷爱各类石头,从玉石、宝石、到钻石收藏颇丰,而东方水水对石头熟悉,总是为她搜罗来各式或奇异或精美的石头,与她倒也聊得来。因此,私底下,东方水水与达蒙也能聊上几句。 平常里,东方水水皆是冷冷的,即使是和他玩笑半句,也是笑意未达眼底,聊的多是商圈里的一些关联事,见面时总是客气有余,并不亲近。更不要提露出除了冷淡以外的其余情感了。可今天一上了船,东方水水见到他后,先是脸上一红,然后就别开了脸,可又好几次地偷看他,神情与平日大为不同。 达蒙只觉被她“观摩”得头痛,连忙端了个酒杯,朝游艇甲板的另一侧走去。“Nlue,你昨晚干了什么坏事?”不由分说地就将盖在乔时蓝脸上的“花花公子”杂志掀开,一看,便忙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也是,乔时蓝这样严肃的人又怎么会看花花公子?!连达蒙自己都觉得好笑,连着摇了摇头。 “找我哥?”desert要笑不笑的,他与哥哥身材相似,样貌也有几分神似,经常被人认错身影,他也是习以为常了。 而此刻,乔时蓝正在调酒室里调酒,各种颜色混合,最后幻化作极为鲜艳的黄色的液体,正是那种甜得腻人的深海鱼雷。 莫名地,他又想起了东方水水,与她嘴上的甜蜜胭脂。 他持酒走上了甲板,却正撞上匆忙而过的东方水水。她的前胸被酒水一淋,曼妙曲线毕现。乔时蓝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是克制的从容,“不好意思。” 东方水水双手揽胸,低低地“呀”了一声,眼角余光只瞧见他西服衣袋上的米老鼠领结。 “先到换衣间去换一件衣服吧!”乔时蓝恢复了绅士优雅,体贴地提醒。心里却腹诽:这小女人,不会是有脸盲症的吧?他刻意在她身边出入,可她居然半点也不记得他。 东方水水连忙躲进了女士更衣间。而乔时蓝有些无可奈尔地守在门外,“你需要我替你找一件衣服吗?” 今天,她穿的是丝质白衬衣加一条丝质黑色阔腿裤,妩媚干练,却不是他送的那一条裙子。他多少总是有些失望的。 “不必了。我随身带有。”门里传来她冷清的嗓音。显然,她不愿与他有过多的攀谈。 有些无奈,清醒时的她,是拒人于千里的。乔时蓝只好先行离开。 “达蒙,有事?”乔时蓝从船舱转了出来,正好看见达蒙在等他,于是在弟弟身边坐下。 相比于desert只穿了一条沙滩裤,裸露着上半身在那日光浴,乔时蓝倒是西装革履穿得正式。见达蒙打量哥哥的目光有异,desert轻声笑了起来。 乔时蓝倒是无所谓,正要说话,却见另一头同样以深红丝巾裹了颈项,密密实实示人的东方水水快步走了过来。 她只穿了平跟鞋,真的是他送她的那一袭水红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她那么白,而红色为她增添了娇艳的美。她如天边遥远的霞光,朦朦胧胧的,漫步走来,哪怕走得有些急了,可身体依旧柔美,脸容十分纯粹,有种无辜的美感。 那一刻,乔时蓝并不知道,连desert也怔住了。她从海上走来,如海上仙子。 “达蒙,我有事和你说。”东方水水站达蒙跟前,一时情急,并没有叫他陈总。 东方水水对异性一向不感冒,所以,并没有察觉此刻气氛的怪异。她也从不会自恋地觉得,在场男士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一向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青春可人些罢了,与陈丽莎这样的美人比,不知差了几条街了。 所以,她一向觉得,陈丽莎才是主角。 而她那一声有些急切的叫唤,却是让达蒙一怔,她平常总是一幅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样子,只有石莹莹也在场时,才会对他展露礼貌性的微笑,何曾如今天一般,软软地唤他一声达蒙! “怎么了?”达蒙与她站到了一边说话。 “哟,这妞声音不错!”desert收起了怔忪,忽然吹了声口哨。换来的却是东方水水无意识地,本能地扫来的一记眼风。而乔时蓝举起了花花公子杂志,挡住了自己。 “昨晚,是不是你送我回酒店的?”东方水水有些要哭的样子了。 她与达蒙说话,并没有留意到desert流连在她身上的眼光。也没有认出desert来。 desert看了眼哥哥,蓦地明白了一切。她就是哥哥看上的女人。于是,他垂下了头,看了眼桌面上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而纠结的达蒙听了她的话,正要说不是,手机响了。达蒙低头一看,是死党兼上司乔时蓝发来的微信,他能说不吗!于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心下却道:完了,她不会以为是自己和她上了床吧?! 他心里正忐忑得不得了。却听得东方水水说,“陈总不好意思,昨晚我喝醉了,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昨晚的事,谢谢你。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说完,自己跑开了。 然后微信再次响起,他看了,只觉头痛欲裂,不得不按乔时蓝说的,跑上去追上了她,“司小姐……”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什么也没有!你很好,你是君子!”东方水水像老僧入定一般,喃喃着。脑海里却不其然地飘过一幅画面:“我赢了,你亲我一下;你赢了,你喝一杯酒。”然后就是,有个男人一直亲她。 她努力去想,却记不起男人的脸了。可直觉分明地告诉她,那个男人绝不会是达蒙!而她自己,现在到底又是在求证些什么呢?! “喂……”达蒙无奈地打断走神的她。 “啊!”东方水水被吓得低低叫了一声,“我们都喝醉了,只是玩了你亲我,我亲你的游戏。没有其他!我们没有对不起陈太太!”虽然她分不清,亲她的人到底是不是达蒙,可她不愿有任何的误会。 所以,东方水水很着急的辩解,说的话也有些混乱。 达蒙一时怔住了。她的急切慌张不是装出来的。他一向知道她的名声不好,可她有才干,在商圈里,也总会碰面。更兼她的名媛身份,与妻子莹莹也一向有来往,莹莹阅人无数,却对他说,“别人的评价不一定作准,她是个值得交往的女子。”如今看来,妻子的眼光是对的,她着急,并不是因为自己吃了亏,而是怕破坏了别人的夫妻感情。才会使一向冷清高傲的她,如今这样急着辩解。 “对,我们没有其他。”达蒙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莹莹说过,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你不用如此紧张!我追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其实你与我一家相熟,以后就别叫什么陈总了,叫我达蒙就可以。” 误会解除了。东方水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恢复了落落大方,一口答应:“好,达蒙!” 她笑了笑,说:“过往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包涵。”见她要走,达蒙脱口而出,“昨晚其实……” “嗯?”东方水水回头,挑了挑眉,等着他的话。 “没什么,你去玩吧!”达蒙摆了摆手。 东方水水一转身,却被黄晓晴撞了满怀。东方水水吃痛,“哎呦”一声。却被黄晓晴抓住了手臂,一脸的凶神恶煞,“陈狐狸精哪去了?你有没有见到她?!” 3 东方水水被黄晓晴扯着不放,难以脱身。而黄晓晴又正气在头上,根本就是不管不顾的性子,一通无名火全发泄到了东方水水身上。 眼看着东方水水说了不知,可手臂都被揪红了,黄晓晴还是不解气的样子,达蒙看不下去了,“黄小姐,先放手再说吧!” 黄晓晴的性子骄纵是人人皆知的,而她一向爱慕姐夫,因此但凡靠近何主席的女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因为她酷似已逝妻子,再加何主席与黄家的关系是牵扯到生意场上的,所以何主席一向也惯着她。 可东方水水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别人欺负了去的人。她忙向一边的侍者打了个眼色,那个侍者是她的人,只听得侍者劝解道:“我方才好像见陈小姐进了舱里的房间。” 黄晓晴一听便气冲冲地跑去了。 东方水水心底里是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连忙跟了去,一副要做和事佬的样子。倒是看得达蒙一怔一怔的。达蒙能在商场上有今天,早是人精样的人了,东方水水打的眼色,他是瞧见了的,只道自己的担心根本是多此一举了。 原来何主席心脏不是很好,有定时吃药休息的习惯。眼下是在船舱里休息的,而那药方才在上船前,起争执那会掉了,东方水水心细,一直留意着他,所以捡到了他的药。如此一来,自然是借花敬佛把药给了陈丽莎,让她去做那朵解语花。 陈丽莎也是聪明人,方才趁了空隙,到了何主席房间,把药给他,解了他的急,更是替他按揉头部,使他得以安然入睡。其间并无一丝献媚的意思,全然是乖巧懂事又合礼仪的。她样样做得妥帖,短短时间内使得何主席对她更为满意。 服侍他睡下后,估摸着时间黄晓晴也该赶过来了,陈丽莎连忙端起了一杯水走出了房间。这刚一出门就被黄晓晴抓了个正着,一杯水全被黄晓晴泼到了她脸上。黄晓晴更是一言不发,就打起了人来。 “啪啪”两声,陈丽莎的脸肿起老高。 陈丽莎低声道:“天隆刚睡下,别在这吵到他。”“天隆也是你叫的!”黄晓晴用力一推,陈丽莎险些摔倒,俩人拉扯着就到了甲板上。 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围在那低声说笑,都要看闹剧,自然是没有劝架的。黄晓晴虽以年近四十,可因从小骄纵惯了,又并未婚育过,故而心性与年轻女人一般。又兼爱慕姐夫已久,如何能容忍他人觊觎。东方水水假装上前劝架,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套:“方才上船前,我看见了一袋子药掉在地上,那可是救命的药啊!原来是何主席的!幸亏被人捡到了,不然真是不敢想啊!黄小姐看在这个份上,算了吧!” 根本就是挑拨的意思,一来指出陈丽莎有恩于何主席,一句“天隆”表明两人关系有了实际性进展;二来又暗示了陈丽莎有心计,懂得抓住一切机会博取何主席欢心。 受了挑拨的黄晓晴火更大了,在与陈丽莎推搡间,一向野蛮不讲理的她,居然将陈丽莎推下了海。 一时之间,全乱了套。吵闹声惊醒了何主席,虽然陈丽莎马上被救生员救了上来,可脸色苍白,楚楚之姿使得何主席的心彻底地软了,完全偏向了她。对着黄晓晴就是一巴掌,“你闹够了!还想让人看笑话吗!”何主席怒道:“马上回房!” “姐夫,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就为了这个狐狸精?!”黄晓晴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如果姐姐和爸爸知道了——” 她的话被何主席打断:“陈小姐是我女朋友,请别再对她无礼!回房去!” 看着黄晓晴气冲冲地跑了,东方水水与陈丽莎相视一笑。东方水水等的就是何主席这句话!黄家是大家,一直以来,何家多少受之制衡。何天隆与妻子虽是恩爱夫妻,但没有男人愿意受外戚之气。黄晓晴提到自己爸爸,无疑是触到了何天隆的心底隐秘的心事,所以更会激起他的反心,反而加速了与陈丽莎的关系。这也是东方水水为什么会暗中发短信通知黄晓晴过来这里的原因。 当众人散去,东方水水与陈丽莎在甲板上聊天。她笑着指了指陈丽莎的脸颊,“还疼吗?” 陈丽莎笑着摇了摇头,“值得!” “他不过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有何值得?!”东方水水似笑非笑,戏谑道。 “吃的咸鱼抵得渴。有了他作靠山,我再无后顾之忧。再说,他倒是风度翩翩的,我也没有什么好怨的。”陈丽莎抚了抚脸,远眺海面,“倒是黄晓晴不会怀疑你我的关系吧?” “放心。你与我来此,是商谈两家公司的合作事宜的,即使住在一起,也是为了工作需要。我反而是以此为由发短信通知她过来的。表面上为的是卖她一个人情,为了讨好巴结她,不惜作她的卧底,故意告诉她,你对何天隆卖弄风骚。如今,我是又卖了她人情,又在何天隆那讨了个脸熟,多个交情,也卖了你人情。我可是最讨便宜的了!”东方水水举杯,将酒一口饮尽。 “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陈丽莎微笑。想起早上见到她时,她脖子上的吻痕,不禁打趣,“看来有艳遇的不止我一个哦。说,昨晚去哪了?”说着就伸手去扯她披在肩上的深红的丝巾,“吻痕都跑出来了呦!” 东方水水嘟了嘟嘴,“我没有艳遇好不好。”作势打开她的手,拿丝巾护住了自己。 “还嘴硬了,那你身上的是什么?哟,我记得,你胸前也有哦!”陈丽莎调戏她,“这么飘逸的沙滩裙,哪需要什么丝巾哦,你不是欲盖拟彰,是什么?” 东方水水的脸一下红了,忙道:“误会误会!人家达蒙可是有老婆的,你快别说了。” “哎,你确定是他?他昨晚醉倒在沙滩上,还是我们集团的高层撞见了,扶他回的房。”陈丽莎一脸疑惑。 “什么?”东方水水吓得跳了起来!她一把揪住陈丽莎手臂,惹得陈丽莎哇哇叫,“很痛哎,你先放手。” 东方水水倒退一步,吓得放开了手。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只觉得那人很高挑,有宽阔的肩膀,靠在他怀里很温暖很安全。他甚至会很温柔的哄她,牵就她的小性子,她甚至想起了,自己曾粗暴地发酒疯,还……打了他……“完了!”东方水水一把捂住了脸。可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奇异地生出一丝期望? “我在天宇有认识的人,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是谁。”陈丽莎轻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算了。是谁都不要紧,与我无关。”东方水水忽然又有些泄气,兴致缺缺地伏在栏杆上。其实多少能猜到一点他的身份的。他能使得达蒙都替他打掩护,隐藏身份,那就绝对不是一般人,估计应该是西洲的高层。 “你还在等那个人?”见东方水水点了点头,陈丽莎跳了起来,“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苦苦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对,那个人甚至还不知道你喜欢他!” “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东方水水连忙去捂她嘴巴,脸上红了一遍,十足的少女情怀,想到自己幼稚了,又连忙放开了她。 这对中国好闺蜜皆是心事重重,于是便各回了房间休息去了。 俩人刚走,甲板的拐角转出两个人来,正是达蒙与乔时蓝。 原来她心有所属,所以才会对任何人都拒之千里。乔时蓝目光沉沉,只看着海出神。达蒙从未见过乔时蓝如此神情,不觉有些惊讶:“你这次是来真的?” 见他不答话,达蒙便道:“既然如此,何不明刀明枪地去追呢?乔大少你又何曾失过手!哦不对,从来都是别人对你投怀送抱,何曾需要你费半点心思去追求。” “不如把昨晚的真相告诉她?”达蒙试探道。 “好了,别说风凉话了。”乔时蓝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这样一来,就没有意思了。我享受征服的过程。” 达蒙摇了摇头,只觉这一次,好友该吃苦头了。“这不是一般的女子。你看她,将每个人都算计了一遍,把一个局铺设得如此完美。连何主席的每个心思都猜到了。懂得利用黄家来逼他表态。自何太太去世后,何主席是不甘心一直被岳父佬压制的。隆裕发展到今天,已完成有实力凌驾于黄氏之上了。而黄氏与荆冕集团在商场上一向是明面上交好,实则不和的;黄氏没了隆裕扶持,对荆冕集团再也构不成威胁;如今,黄何两家虽没到决裂的地方,但到底是出现了裂痕。真是想不到啊!一个小女孩居然有此城府!” “这样的女子,不是很有意思吗?!”乔时蓝眼底笑意一闪,对她志在必得。 4 达蒙对乔时蓝将西洲首个重中之重的活动交给荆冕集团,更点名东方水水来主持,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自己原本就是推荐东方水水的。 倒是何劲只觉突然,还一味劝解乔时蓝慎重。 度假村里,更是传出了东方水水搭上西洲高层的谣言。 上流社会的圈子,来来去去就是那个调调。荆冕集团的也有几个高层在此,都说东方水水之所以能得到这么好的项目,都是靠睡过来的。 酒店洗手间里,一把声音说,“哎,到底是西洲的哪位高层?说来听听嘛?八卦一下也好啊!” 另一把声音说,“不知道啊,我也是听他们特助说的,可信度应该很高啊!可那人究竟是谁,却没有透露。” 门突然开了,东方水水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出来。走到镜子前,慢条细理地取出口红,仔细地描着唇。 她画的是最鲜艳耀眼的烈焰红唇。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尴尬。 荆冕集团市场部的经理硬着头皮,笑着打招呼:“企划,这么巧啊!” 镜子里的东方水水明艳无比,鲜艳的唇,微微张开,是洁白如玉的贝齿,一颗一颗的,小小的、尖尖的,趁着花瓣样的唇,鲜活得纵使女人也想与之接吻,可出口的话却是犀利的:“一点也不巧,下次说人坏话前,先看看洗手间有没有人。”说完,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是荆冕集团在搞鸡尾酒会,来的都是荆冕集团的重要客户。这次来度假村,是为了荆冕集团与各客户联络感情的,因此请了大家来此度假,更能方便商谈合作事宜。 所以达蒙也在邀请之列。东方水水是个敏锐的人,通过市场部经理的话,她知道了一些事情。她请了达蒙出来单独聊聊。 达蒙是在意大利餐厅外的花园里找到她的。她就站于花树下,风吹过,花瓣飘飞。花影扶疏,而她又穿得单薄,立在那娉婷又楚楚。 他上前了一步,道:“别站这了,风大。” 天幕似深紫的海,投下的星光倒影在她的眼里,竟似有了郁郁之色,而她眸底里的那抹紫更深了,是天幕的颜色。 只见她神情严肃,说出的话也别有深意,“无事,这里安静。” 意识就是怕人多口杂了,果然她说出来的话让人深思:“留意你们身边的特助。” “你想说的是?”达蒙眸色一沉,心中已有了计较。 见他了然,她也不拐弯抹角,“有人在传我和西洲高层有染。是西洲某位高层的特助传出来的,那人是别有用心,也必定是亲近的人才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东方水水。”达蒙点了点头。 见东方水水走远了,他才无奈地说道:“乔大公子,乔大情圣,出来吧!” 花树一旁,植有一大丛芭蕉树,疏影清浅,乔时蓝从后走出,身姿挺拔,脸从芭蕉叶的遮挡下一点一点变得明朗,而深浓的墨绿点在他的眸子里,越发的深邃。 “必定是何劲。”乔时蓝有些沉默,一改这几日的浪荡作风。 其实,这才是真实的他。他的浪荡都是做给人看的。“我猜也是他。”达蒙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的继母一直防着我。如果猜得没错,何劲是她派来监视我的。”乔时蓝叹了一声,不无惆怅。 达蒙与他相交已久,自然知道他的难处。“所以你故意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还让他发现,你深夜不回别墅是与东方水水幽会,更故意高调地将西洲的重要活动交给东方水水。” “没错,这样传到继母耳朵里,我不过是个二世祖,只会好色误事。那样她才会放心。”乔时蓝微微一笑。他是利用了东方水水来做这个幌子。 “其实你羽翼已丰,根本无需顾虑她!”达蒙有些替好友不值。 “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连我父亲都忌惮她。”乔时蓝伸出手来,握住了一朵花,用力一捏,柔弱的花,瞬间飘零。花瓣娇艳,一瞬辗转坠地,莫名地,他便想起了东方水水。方才,她就是站在花树下,任花瓣轻沾。 何劲表面上表现得很关心自己,实则另有所图。他放出风声,无非是想让西洲的高层认为自己是个无用的二世祖。既然如此,何不遂了他的心呢!乔时蓝微微一笑,先一步离开。 由于接到西洲的offer,东方水水马上将她那个小组的员工叫了过来开会。 因度假村离G城不远,同事们是临夜赶过来的。等一到齐,东方水水就开始开会了。彼时正是凌晨五点钟。 四点多时,荆冕集团一行人坐了观光车过来,那阵势也颇为浩浩荡荡的。乔时蓝正坐在别墅阳台上品着红酒。 “怎么,还没有倒过来时差啊?”达蒙笑笑的,眼睛老往他的手臂和脖子上瞄,意带调侃。 乔时蓝也不恼:“好你个陈孟达。” 原来达蒙.陈的中文名与谐星吴孟达类似,一叫本名,又土又诙谐,达蒙最怕别人如此叫他。果然,他脸色不好了,“再叫我陈孟达,我跟你翻脸。” “真是可怜你爹地!”乔时蓝呸了他一声,“忘本。” 指了指远处的那列车,达蒙说起正事:“你把‘墨尔本的翡翠’这个重点项目交给东方水水去做。她动作倒是快,已经请了团体过来开会了。”正说着,手机响起,他与对方通话。原来是荆冕集团方面邀请他过去开会的。 天宇酒店是国际级的酒店,更是中国屈指可数的六星级酒店。光是游泳池就有五个,还有歌剧院,等等,酒店的会议礼堂更是配套设施豪华。东方水水便是在度假村里的会议室开的临时会议。 因涉及到商业机密,会议室安保程度极高,要进入会议厅是需要门卡的。东方水水的办事效率很高,这边刚打电话给达蒙,哪边就拍了人送门卡给达蒙。 作为西洲高层,达蒙要多了一张门卡。自然地,是为乔某人拿的。 由于他们的别墅离会议室不远,俩人是走过去的。一路上,天光暗暗,整个世界如定格了般,安静得只剩下海浪与风的声音。 四点多了,天边已经有了一缕光,很微弱,悄悄地染亮了一角天宇,深紫慢慢变得橙蓝,那蓝太深,像黑夜下的深海。达蒙看了看天色,有些无奈:“原以为会是个好假期,可居然还得为你,为西洲卖命。真搞不懂你,泡妞也不是这样泡法吧,还要玩隐藏身份这一招!玩真爱游戏啊?”居然还要借他的名义去拿门卡。 如果肯亮出自己是西洲幕后大老板的身份,只怕整个荆冕集团都要跪着上门求他,迎接他!还需要借自己的门卡!达蒙十分忿忿不平。更不平的,还是要抹黑上会议室。乔时蓝不愿坐观光车,让人瞧见和自己一起。 一路走来,乔时蓝有些沉默,达蒙没话找话,“噫,怎么不见美第奇家的小公子了?”指的是desert。 其实,弟弟的情绪低落,他是差距到的。尽管弟弟掩饰得很好。弟弟昨天走的,还说这里太无聊了。那一刻,他看着弟弟眼睛,有些态度不明,可许多事,彼此都没有刻意说破。“他说这里无聊,先回去了。”乔时蓝淡淡地答。 俩人是分开进入会议室的。达蒙有专人迎接,可乔时蓝只是一个人进来,默默地坐在一角里。 5 会议室有些暗,在打投影的缘故。 乔时蓝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投影里那颗稀世之珍。 镁光灯的光线,完美地打在历史名钻“光明之山Ⅱ”上,那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名钻“柯伊诺尔”。“光明之山I”曾镶嵌在英女王的皇冠上,而光明之山第二也是历经各个世纪,转了皇室、上流社会、无数名人之手,最终流传了下来。 完美的切割,含着的透蓝色光。换个角度,就能看到如大海蔚蓝,蓝得透明的海洋之心。那可是钻石之王啊!如今它由欧洲某小国的皇室拿出来拍卖,被西洲集团拍得。 “唧唧,这钻石多美啊!”一个女员工看得呆住了。 “如果能拥有它啊,真是死了我也愿意!”另一位女士也忍不住赞叹。她衣着光鲜,显然是位高层。只见她话头不停,聊起了些珠宝的浪漫趣事来。 “据说这光明之山Ⅱ,曾是中世纪奥地利某位公主时常佩戴的珠宝呢!不知是不是那位茜茜公主,她最钟爱以她名字命名的‘茜茜之星’头饰,时常佩戴。珠宝总是让人联想到王子、公主般的浪漫啊!”名为贾小小的企划秘书大大叹了口气,十分艳羡。 “扑哧”一声,清脆好听的笑声过后,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马上回过了神,都端正了身子,严肃得不行。而笑的正是贾小小的顶头上司东方水水。 东方水水是荆冕集团广太轩儒公司的一把手,尽管年纪轻轻,但工作能力和手段都是出了名的。更有传闻说她是上流名媛,身份高贵之类的。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大家私下里偶尔传传权当娱乐,这些并不妨碍她出色的工作表现。 乔时蓝是第一次看见她在工作时的样子。她的表情是严肃的,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分体西服裙,黑框眼镜,典型的OL打扮。值得赞叹的是,她的衣着十分得体优雅,明明是职业套装,可她选的却是既干练,又颇具女性妩媚的风格。白色A字裙的背腰处有一朵黑色蝴蝶结作装饰,当她轻轻转过身来时,那妩媚风情悄然袭来。 她的那声轻笑,使得乔时蓝出神。 达蒙坐于西洲一边,西洲出席的人不多,只有几人。他眼尖,已看到了乔时蓝神色。也是有心整蛊,他让侍者给乔时蓝上茶。 一杯茶递到乔时蓝手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接过,并没有喝。他的目光停留在,她那一抹嫣红的唇上,他想念她柔软的嘴唇,和她甜蜜的亲吻。 台上的东方水水转到了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喝了杯茶。因为是临时会议,又是自己的团体,气氛并不沉闷。只要东方水水不端着,底下的员工也自由。都是有说有笑的。他们提供的是文案类的广告策划,需要灵感的冲撞,开会时,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所以,听了贾小小的话,东方水水看着茶心出神,大家也不打扰她,在台下互相议论这颗钻石。忽然,东方水水回过神来,说道:“其实珠宝真正的名贵之处还是得看送的人是谁。尽管它本身很美丽诱人,但只有碰到对的人才算是永恒。” 这一句话,倒是让乔时蓝一怔。他看着她微微开启的唇,唇色鲜艳,是最耀眼的大红,他又想起了那晚,她炙热的吻。忽然,觉得渴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唔”的一声,险些将茶喷了出来。 到底是被整了,入口的是又烫又辣的,加了料的茶。乔时蓝爱面子,没有喷出来反倒吞了下去,可那动作到底是大了,茶勺掉到了地上,“叮”的一声响。 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乔时蓝有些狼狈,西服被茶水打湿了些,一抬眸就对上了达蒙的眼色,知道他就是始作俑者。他继而看向东方水水,只见她只是蹙了蹙眉,是说话被打断的不耐。 她的目光随意地投向了他,没有停留的飘过,是警告的意味。还真是有趣,她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她手下的员工了。乔时蓝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眸子,单手托腮,指腹按在唇上,淡淡地微笑。 虽然被打断了一下,但东方水水没有恼,更是一改平常的严厉,笑了笑道,“茜茜公主是1837-1898那个时代的人,而这挂钻石链属于1870年代,由德国一位著名的珠宝设计师波提默男爵二世夫人所制。很有可能为茜茜公主所拥有过。”接过了贾小小的话题。 看得出,东方水水的心情尤算不错。但她的话,却深深烙印在了乔时蓝的心底。他摸索着指间的戒指,若有所思。 而东方水水将钻石的由来娓娓道来:“但其钻石的年份倒是更靠前,据传为东印度公司在亚欧大陆四处掠夺时所得。多少带了血腥史,随后几经周转,钻石已由最初的200多克变为今天的104克。因其石状而加工为椭圆形,传统形状。状如冠,象征了权利。 “将其定位‘中心石’后,再由男爵夫人配以160颗不同色泽的宝石,300颗小磨火钻,两颗大的珍珠和三颗祖母绿宝石镶嵌成花枝锦簇的王冠,若从王冠拆下便成了一条以花为题材的项链、手链和三件不同款式的胸针,以配合不同场合佩戴。而‘中心石’是钻石之王,由王冠分拆后,可嵌在项链上作坠心,所以说这个可做多个用途,适用于多种场合的王冠是天价的。”东方水水将钻石的来历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岁月变迁,曾经为欧洲王室王冠上的钻石之王,已成为西洲集团董事主席的私人藏品。虽说据闻西洲主席是位美男子,但我想女士们还是搂紧了各自的男朋友来得实在哦!”东方水水俏皮一笑。 而乔时蓝眼尖,收到了达蒙投过来的一记媚眼。他面子上面无表情,心下暗道,是谁在那胡乱调侃他。达蒙的微信到了,他点开,居然就是一句:嘿,美男子。 见乔时蓝低着头,面无表情。达蒙正得意自己终于调戏了他一次,就接到了微信,点开一看,是个抹脖子的图案。然后陈某人终于发现,自己的玩笑好像有点玩大了。 6 倒是东方水水的声音将俩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风花雪月与我们无关,好了回归正题。”东方水水顿了顿,将这次的重点简洁而有针对性地过了一遍。 会场会设在澳大利亚的会馆,西洲集团要求会场布置、钻石之王的背景布置,都由他们自己承担,好突出光明之山第二的灵魂精髓。而荆冕集团作为合作伙伴之一,负责提供本公司构思,和活动的策划。 西洲集团已经给出了基本信息,他们将光明之山重新定名为“墨尔本的翡翠”!因为这颗钻石将由在亚太地区有庞大势力的澳洲豪门家族乔时蓝•卢克斯•大卫所拥有,他比较推崇中国文化,而‘光明之山Ⅱ’的色泽是最珍贵的海蓝泛绿。就像澳大利亚的海深如翡翠一样的浓绿而蓝。 “其实我个人觉得,乔时蓝主席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开拓亚洲这个海外市场而定的名。翡翠这样的东方水水元素具有亲和力,更是我们中国所流传的永恒。西方的钻石加东方水水的玉石之德之永恒,这样的中西合璧无论是出于个人喜好,还是商业战略,以亿投的拍品,本身就已很好地宣扬了西洲的实力。至于物件是因主人重新定名,这些历来就有,所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理解好这些背景细节,做出最好的成绩!”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大家都不再玩笑,专心工作。各人都提供了各自的方案构想,但东方水水都一一否决了。最后会开到了晚上九点,见大家都累了,东方水水才想起该放人了。于是让大家早些回家休息,希望明天能有好的构思给她。 她一摆手,大家慢慢就散了。 会议室里最后剩下了她一人,她看着打在墙上的国际即时影像上的钻石之王出神。突然,一声温暖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路,“别太累着自己。” 抬头,是秘书贾小小又折返回来。东方水水一笑,“我也走了。” 贾小小看着起身收拾文件的东方水水欲言又止。 “什么事,说吧。” “企划,你真的不喜欢珠宝吗?”她咽了咽喉头继续说,“印象中你对一切事物总是淡淡的。女人总是喜欢珠宝的,难道于你就没有例外吗?” 东方水水一笑,弯弯的眼,神色也温和下来,“工作以外时间叫我东方水水。那要看送的人是谁啊!不然再美丽的珠宝也只是珠宝,是缺了灵魂的奢侈品,不是吗?” 贾小小一怔,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那你有那么一个人吗?我的意思是能让你爱上珠宝的那个人。” 东方水水看她,淡淡而言,“真爱他,他只是说一句话,送很小的礼物那也是珍宝。有时候要等一句话也是很难的。” 贾小小一时回答不上话,但看得出她没有听懂东方水水话里的意思。 东方水水眼里露出了迷惘,随即一笑,看向贾小小,“听过‘还是好朋友’那首歌吗?” 贾小小马上明白了,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东方水水不吃人间烟火呢,原来也听流行歌!书我也看过,写得可感人了!真为里面的男女主角揪心,就因差了一句话。” “不然书名怎么会叫做《还是好朋友》呢!”东方水水也是笑,看见贾小小义愤填膺的揪心表情感到有些落寞,“你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吗?” “应该!”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给我想方案去,少看点言情小说。‘最后一颗墨尔本的翡翠’才是重点!” “东方水水,你也应该看一下。那书真的写得很好。” 东方水水还是笑,“我知道。” 她也是平凡女子啊,她也会为了一首歌,一句等不到的话而落泪。但她的脆弱从不向人展露,她总是习惯了自我保护,保护得很深。不由自主地,东方水水打开了MP3,听着略带哀伤的声线缓缓穿过耳膜,流入了脑海里,藏进了心的深处。 从朋友到恋人究竟多少步骤 你永远只会静静看着我 期待着某天会萌芽结果 会不会就这样落空 我们是好朋友还只是好朋友 但朋友的线我们早跨过 脑海里头总是充满你的笑容 我知道你也有同样感受 我们是好朋友还只是好朋友 如果没勇气会这样错过 一句话就够其他都别多说 我等着你开口说爱我 说你爱我 东方水水离开酒店大堂时,乔时蓝就站于大堂一隅,他看了眼她单薄的背影,有些出神。她与贾小小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知道,她心有所属,可这都不要紧,他相信,俩人终有一天,是会再见面的。“光明之山Ⅱ”根本就是他抛给她的一个诱饵。他在等着她,慢慢走近他。 《还是好朋友》?他取出手机,给中国好CP达蒙发了条微信:给我买一本小说,书名《还是好朋友》。 后来,东方水水还是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沙滩吧。 今晚,是在度假村的最后一晚了。明天,她又要回到搏杀的地方了。商场就是一个强肉强食的森林。而她不能做坐以待毙的小绵羊。 所以,还是趁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她点了一杯甜得发腻的黄色液体,她口中的杨枝甘露。只有心里发苦,才会想甜的东西。 可酒保给她送来的,倒是一杯货真价实的杨枝甘露,里面有香甜的芒果入口即化,有滑腻的西米露,唯独没有酒。 她的眉头皱了皱,酒保递了一张折叠起的纸片给她。 她打开,上写:别再喝醉了,很危险。我也会心疼。 这样的夜里,这样的话,实在是暧昧了。东方水水认出了字迹,是与她有过一个美丽夜晚的绅士。她的脸发起烫来,连忙转身四处张望,却没能瞧出什么来。 这里人来人往,面孔模糊而陌生,她在人群里,是找不到那个男人的。 其实,乔时蓝就坐在角落里,他身后是死角,摆放有一排幽绿翠竹,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那一丛竹越发幽深。 而乔时蓝手执酒杯,轻轻晃动,专注地看着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准备接受恋爱,所以,他只能等待合适的时候出击。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如此触手可及的地方,止步。三十多年的时光,他也从未如今日般,对一个女人上了心,在了意。他居然会默默地靠近她,在她身边守护着她,而不愿让她知道。 东方水水有些失望,垂下眸子,喝完了最后一滴甘露。 也该回去了,这样的夜晚,喝醉了不好。不过,她感到安心,因为无论她身处何方,都知道,自己此刻是安全的,是有人在默默关注她的。 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忽然向虚空处,默默地敬了一杯,做了一个口型:敬那位绅士! 乔时蓝看到了。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心中念道:敬我可爱的女孩…… 第三章 他与她,梦一场 1 G城,这是个寻梦的地方,因为它是一个既古老又时尚年轻的大都市,适合爱作梦的人停留,更是冒险家的乐园。 顾知行看着过往的匆匆路人是这样想的。天气实在太热了,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仰头看着明媚的蓝天,眼底跃动着清浅的朝气,衬得他的一双眸子越发的明亮。 “怎么会是他?”路边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职业套装的女孩,她看着他喃喃。她耳上戴着的铂金耳环折射出的光芒刺到了他的眼睛,使他蹙眉,尚未来得及看清光芒来自哪里,她坐上的士在他身边匆匆而过。 顾知行仍眯着眼寻找光芒,忽听到一声大骂,“这样的二手车也配来接我?!”顺着声音瞧去,只见路旁一个身着西装革履的男士,忙赔笑道,“是,是,陈总!一定换,一定换!” 看见这一幕,顾知行弓着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引得对面站着的男士也笑了,那男士一身浅绿的休闲西服,样貌俊朗,俩人视线相触,男士微笑示意,举止礼貌得体。忽然,一辆911保时捷敞蓬跑车停在了男士身边,司机替他开门,道:“乔先生早。”他上了车便离去。 那一刻,顾知行的心里觉着了一分微妙。 只是一怔,顾知行整了整白色休闲服的领子快步离去,脚上绿色的板鞋偶尔踢起路边的小石子。不多会,目的地到了,是家大型的世贸公司。公司建筑颇具特色、很有羊城气质,带了点骑楼城的影子。他正要进去,却见两个小女生在那感叹,“好漂亮的大厦啊!要是能在这里上班就好了。” 另一个女生开口说道,“这就是欧陆风格了嘛!有什么好稀奇。这样的地方倒不算难进,不过是‘江美’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还不如想想待会见工完了后去那里SHOPPING,我还想买几套漂亮的衣服呢!”说着鄙夷地瞧了瞧大厦里面的女员工。 顾知行望了眼里面的女员工,虽看起来样貌平凡却每个人都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说话尖酸的女孩容貌确实出众,但为人却也傲慢。 “喂,佳佳你看。那男孩一直看着我们呢!”佳佳听了,斜了眼顾知行,虽是个漂亮的男孩,但看着不像有钱人。佳佳嘀咕,“看我漂亮呗!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叫佳佳的女孩个性倒也真张扬,顾知行无奈地笑了笑。 如是想着,三人同进了电梯。那性格温和的女孩要去按按钮,被佳佳拦下。顾知行又是一笑,摁了8楼键,听见背后的佳佳在教训道,“淑女应该让男士做事!”声音虽不高,却也清晰传进他耳里。顾知行闲闲地站着,也不问她几楼。心里却道:这女子真是个土包子!没有气质,还真是浪费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佳佳受到了冷遇,和她的朋友暗暗嘀咕,“这样的人真乏味。” “佳佳你说什么?” 正在此时,电梯停了,走进了一个手拿着文件袋的女子。女子穿着白色职业套裙,齐耳的短发精致得很,礼貌地向让开位置的顾知行说了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悦耳动听,大家都不禁抬头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名叫佳佳的女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原来刚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五官精致,虽然说不上多漂亮,但气质很好。 顾知行看了看那佳佳,唇边掀开了一抹揶揄的笑意,心里想,那佳佳如此盛气凌人,倒不及她旁边的那位圆脸儿单纯天真的朋友可爱了。 顾知行只匆匆看了一眼来人,还是个很年轻的可人儿。大眼睛很美,而脸尖,肤色白皙,气质优雅,但为何他看着眼熟,像极了一个人。想起那个人,他心微微一痛,也就不再想。电梯不大,四个人都安静了下来。静得只剩下呼吸。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那女孩接了电话,“喂,您好。我是东方水水,请问您是?” …… “这超越了工作的范畴我倒是越权了,我们也只是客户之间的关系呢!”过了一会,只听可人儿道:“好吧,我尽力,但不一定能保证我有一双金精火眼。许总挑出来的总是最好的。好,一会见。” 她的声音很好听,莫名让他心动。顾知行投眸,只见东方水水的脸上有一只浅浅的酒涡,一笑时很甜,模样很悄,脸容很温柔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冷。一套白色连身西裙,黑色蕾丝勾边里衣打底,腰细细的,碎钻流苏的夏天短靴凉鞋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性感。 短短的头发非常时尚,她只打了一边耳洞,戴一只大圆环形的铂金耳环,衬着一张精致出众的小脸,有一种既张扬又内敛精致的美丽。 7楼到了,她出去。顾知行只道是一面之缘,并未留心。“你看她打多厚的粉,打扮得那么妖艳,还一口一个许总。喊给谁听呢!真受不了,那香水的味道也是可恶,就靠了那一身名牌。夏奈尔的裙子换了我穿好看百倍。”佳佳嗤笑。 “没有啊,我看她很漂亮,人也礼貌。”圆脸儿一脸不解。 8楼到了,顾知行出了电梯,向经理室走去。但脑海里还是那抹白色的窈窕身影。整理一下手中的文件,顾知行轻敲了门后走进去,“请问李经理在吗?” “你是?”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女同事在,她就是方才那位东方水水。但从她冷冷的眼神看来,顾知行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他只是按公司要求过来送文件的,置于谁是李经理,他也不认得。 “你会说粤语吧!说粤语就行,普通话我听着辛苦。”东方水水道。 谁说美丽的女人没有大脑!这女人太精明,一听口音就知道他是哪里人,于是他笑了笑说,“请问你是?” 她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到他面前,冷冷说道,“现在你是来办事,我问你话,你只需要答。” 看着有些熟悉的脸庞,顾知行突然想起了那位善解人意的既温柔又浑身是刺的女孩。 他又走神了。东方水水看着他茫然的眼睛,心里叹道,他梦游般的小性子依旧没变。她略提高了声音,“你懂不懂礼貌?” “啊?”顾知行总算是回过了神。 “换了西服再来吧!”东方水水随意挥了挥手。 被这样一说,他还真是火了,“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李经理好像是男的吧!而且听说也不叫什么溪什么水吧?又不是什么弱水三千的!” “若论挑选员工,即使是没有弱水三千,也绝不要你那一瓢!”她冷冷甩出了颇有分量的一句话。这位东方水水是真的很看他不顺眼。他没辙,嬉皮笑脸起来,“唉!好歹你看起来也是一知性女士,不用那么玩针对吧!” “作为一个企业的员工,你犯了三点错!一,为人不够圆滑,不懂处理人际关系。死!二,没有分寸,不懂尊重。上头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不要反问!死!三,没有洞察力,不思进取。如果你稍微对工作有些热情,就应该知道你口中那所谓的李经理已经被炒了。看我的打扮,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职员!现在我就是上司或你的客户,我的命令你就要听。工作时间不穿西服,行为懒散,就是对别人的不尊重!死!” “样样都是死!你说你适合这份工作吗!待会我会打电话给你老板,真有骨气,不如自动辞职。”女孩冷眼看他,他也瞧着她,她与他年纪相若但已颇具气场,而且还很霸道。 “不用你炒,现在是我炒你!”顾知行说着,把文件重重拍到桌案上,转身出去。东方水水露出了冷笑,看他能硬撑到何时。 2 气愤地进了电梯,他心想今天真是见鬼了。赶快回公司辞职,省得被她炒没面子。顾知行在电梯里站了许久,想起自己一人孤身来G市“避风头”,原本想创一番事业出来,证明给爸爸和那个老女人看。 如今想来,在现实面前,一切真是可笑。做这份工作,仅仅为了有宿舍,能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哎!他绝不能向那老女人认输的。 但想着想着,觉得还是先不辞职的好。怎么也得先混混日子啊!先混着,再作其他打算嘛!于是顾知行又返了回去,谁料一进门就撞上了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但见男人怒发冲冠,“你跑哪去了,这么重要的文件乱扔乱丢,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原来他就是李经理。 顾知行本想解释的,但一眼就觉着,在香港时他在那老女人的公司里见过李经理的,于是就装作了莫名其妙地答起话来,“不对啊!你不是不做了吗?这份文件与你无关吧!” “你你你!”三个你字后,李经理气得脸色大变,破口大骂,“你看你,吊儿郎当的成什么样子!不负责任,工作态度差。我要和总部说,炒了你!” “被炒的不是你吗?”顾知行更是疑惑。 这样一闹,李经理懒得废话直接拨了顾知行上头的电话,当着他的面说要炒了他! 顾知行也懒得争辩什么。他知道,他被某个人耍了!但他也明白,那个老女人的手已从香港伸了过来。他只能继续装下去。看来,得找地方搬了。如是想着,他走出了电梯,低着头朝前走,走着走着,才发觉这里不是地下大厅!抬头看,正看到旖旎的一幕。 一扇门半掩着,由于室内大,空洞,人说话的声音也大,起了回音。“我什么都能做,都会学!真的,许总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处理好的!”台底下,那名叫佳佳的女孩纤细的脚跟轻巧地点了点许总,复又离开。那样的诱惑,又恰到好处。 他正想离去,却见了坐在许总旁边的东方水水。这个魔女!顾知行低骂了一句。许总连连说好,但眼睛却看向东方水水,真是个衣冠禽兽。顾知行又在心里骂了一遍。可他就是想不明白,那东方水水为什么针对他,还设局害他。此刻他满是疑问,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出于对这位东方水水的好奇,他站在门边偷看。只听东方水水说道,“我们公司目前只需请一位员工,我觉得方才那位成丝远小姐才是我们要的计算机人才;当然,凌佳佳小姐聪明玲珑,很适合在市场开发部开发客户。许总没问题,我这个外人也没有意见。本来我过来‘江美’就是为了和你商定合同细节上的事的。” 东方水水嘴上说得礼貌,暗里对凌佳佳的嘲讽也不含糊。其实顾知行也清楚,年轻美丽,有时就是女人上位的手段。只见东方水水心不在焉地望了望许总,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许总三十出头,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人长得也不差。这样的条件,那位东方水水还是如此心不在焉? 隔壁是个大套间的办公室,里面传来隐忍的哽咽声音,不多会,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走了出来,穿着浅绿的休闲西装,正是方才那位坐了911保时捷离去的男士。此时,碰巧东方水水也出来了,与那男士擦肩而过,被撞得微微有些踉跄。男士忙扶住了她,她仍是心不在焉的,随意说了声,“谢谢”,连头也不抬。 男士微微一笑,放开了她。顾知行看得清楚,他的笑意里分明含了宠溺。东方水水没走出几步,却被一个年轻妩媚的女子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全然地把她打蒙了。“就是为了她,你就要离开我?乔时蓝,就是因为她?!”女子怒斥,脸色很难看,“你知不知道,她名声有多糟糕?!” 顾知行心想,那女子一出来就看见那颇为暧昧的一幕,却把东方水水误认了。只见乔时蓝的眉头皱了皱,有些心疼被打的女孩。东方水水此刻蒙了,她怔在了那里,只是因为那句诋毁她名声的话。 见乔时蓝心疼她,女子更是愤怒,指了东方水水狠狠道:“你不就是那破落户的女儿?什么都没了,依旧守着上流名媛的名声,不就是为了钱吗!哦,对了,万象集团的费公子我是认得的,听说他最近退了一头亲事,原来就是‘你’这一位啊!” “够了,江若琳,你知道我的性子。”乔时蓝扶起了东方水水。 “哪怕失掉江美集团的融资也无所谓?”江若琳眼底有些迷茫。 乔时蓝唇角微扬,笑答,“本就是,无所谓。”见江若琳失落地离开,乔时蓝忙拨通了电话,“即刻抛售‘江美’的全部股票。江美集团不是决定下星期澄清,要与我们控股的旗下集团划分界限吗?那何必担心他们呢,”他冷淡一笑,继续用法文说着,“我们这边一开始低价抛售‘江美’,马上让他以散户身份大肆收购,那样‘江美’就没有活路了。接收再分拆?暂时我还没想好,再说吧。” 这分明就是夺命的电话,一个集团可能瞬间就被分拆再售。如此的杀伐决断,这样的人真可怕,温文儒雅,原来什么都是假的。顾知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想,幸而他听得懂法语。 “对不起,我替她向你赔不是。”乔时蓝收回了冷漠的眼神,微笑着看向她,此刻的他,又是那般谦和的温润男子。东方水水一直垂着眸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答,“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逼她与你断绝关系,让你留了个好名声,你不就是要我配合演这场戏吗?!” 好个玲珑剔透的女子,自己的轻挑多情,全是故意的,而她都明白。乔时蓝没说什么,看着她离去,唇边显出了一抹笑意。她还是和在天宇度假村见面时一样有意思。 谁也没在意顾知行,纷纷离去。 而顾知行也在好奇,东方水水,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今天见到了东方水水。”乔时蓝给达蒙发了天微信。 中国好“CP”达蒙马上回复:听说你今天甩了江若琳,嘿嘿,果然是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啊! 乔时蓝:…… “你还能更八卦些吗?!”乔时蓝给达蒙回了个怒。 等不到回复,乔时蓝站在窗前,看着万丈红尘下那条蜿蜒的江河出神。江河妩媚,迤逦多情,俊秀如南方的姑娘,又像一串串珍珠重重叠叠,柔美璀璨。 自天宇度假村一别,乔时蓝和东方水水已有一月未见。对于达蒙说他甩了江若琳,无可否认,他这样做,确是有一半原因是为了东方水水。 正想着,微信响了,是达蒙:这阵子怎么不见何劲那油条了? 乔时蓝微微一笑,回复:他是别人的眼线,我当然是找到机会就打发掉了他。 达蒙:…… 3 握着那一张嵌了几颗碎钻的黑卡,顾知行有些失神。到底要不要用它?不,不可以!他不可以让爸爸和那个老女人瞧不起他。真要动用那笔钱,当初他又何必离家出走。 如是想着,顾知行只能面对眼下的难题。失掉了工作,那他就必须再找。而找之前,他还必须得有住的地方。百般无奈,他也只能任着烈日暴晒,坐于大厦对出的公园里,打开手提电脑,寻找住的地方。 如果此时能在家里上网,泡杯茶或咖啡,开上空调,真个快活。顾知行如是想着,无奈地耸了耸肩。 而此时的另一头,这种闲适的生活另一个女人正享受着,她就是东方水水。无视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她戴了幅颇大的黑框眼镜以作掩护,配着那套白色职装刚合适。手上握着一枝笔,正在A4纸上画着画。偶尔若有所思地抬头,偶尔又快速地画起来。办公室不算大,但很整洁,旁边还放了一张橘红色的软皮大沙发,可供休息。 空调开在26度刚刚好的温度上,东方水水眼还盯着稿纸,左手画个不停,右手准确地捧起一只很卡哇咿的大青蛙水杯,把点了蜜色口脂的唇瓣吻在了大青蛙撅起的嘴上,喝了两口咖啡。 突然她停了下来,伸手按电话键,吩咐助手进来,“咖啡太苦,帮我加点糖。” “是,企划。” 贾小小正要出去,却被她叫住,“我要的计算机人才怎样了?” “今季来了很多名校毕业的学生,人事部已经初步筛选了一批……” 贾小小的话适时地被打断,“你只要回答我有和没有,哪方面的电子操作是有技术含量的就行。”见她心情不好,贾小小低了头讪讪离去。东方水水最讨厌听空泛的话,那是在浪费时间,她要的是实质内容,是成本化算。 现在的社会,聪明的人很多,但实在的人却少。正想着,又想起了方才被她戏弄的男孩。简单明朗,那双眼睛清澈透明,应该是好人。她不禁皱眉,怎么想到他了? 正想到此,电脑‘叮’一声响,新电邮到。她点击打开,原来是服务中介传来的信息。她的房有人租了,不错,她设的另一个圈套,那笨男孩一定会上钩的。而且她也可以把供楼的钱分摊出去,省着点钱用了。明天要去见客户,亚太区的总裁,该得去挑件新衣服了,恩,香水也得换一款。“哎,那可是一个月的工资啊!”东方水水叹道。像她这种管理层,在别人眼里看着光鲜,其实是最穷的,而且自己还是个破落户呢!想起江若琳的讥讽,她有些黯然,只得叹道,“或许我和他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忽然一恼,她怎么就想到那个笨得要死的人了!她只是略施小计开了个玩笑,他就上当了。 她有些抓狂地晃了晃头,不再想他!自拿了图去找师傅,办正经事要紧。她不能输给任何看不起她的人,即使她是破落户也不可以! 与此同时,在上网的顾知行被一条有意思的租房广告吸引了。 “如果你不怕恐龙,如果你足够大胆,如果你不怕自己被恐龙吃掉,欢迎入住。” 真是有意思,只不知是谁在那装神弄鬼。租金也很公道,于是也就无所谓地按下了确定键。但顾知行马上就后悔了,他不会是被招进鬼屋了吧,那么便宜。 奈何老天爷也容不得他后悔了,说变就变,瞬间便是倾盆大雨。顾知行只得匆匆地转进一条小巷,那里的楼道可以遮雨。雨太大,料是台风到了。想必一时三刻也不停不了,他跑着拐进另一处楼房檐下。不想脚一拉,扣到了巷边的一个破箩子。“呜”的一声低鸣,使他停了下来。转身去看,浓密的雨帘挡住了视线,只觉着不远处的破箩筐子里闪着光。 他用脚拨开了箩筐,里面躺着一只很小的小狗。两只大大的黑眼睛很受伤似地看着他,小狗身子看起来很弱,邋遢可怜。是只吉娃娃幼犬,那么一点儿大。 抱着这只遭人遗弃的小狗,感觉同病相怜,自己好像也是遭遗弃的了。他微叹了口气,把身上的衣服在小狗的身子上胡乱擦了两下,再把小狗塞进了挎包里。幸好,包还算够大,小狗也还算够小。他俩颇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小狗很乖很安静,他抱着它,感觉得到它的颤抖,忙打了的士往出租房的地点赶去。 的士进了荔湾区。再过去就是西关区了。的士司机从上下九那边拐了过来,越过了西关老屋带,那片的街道整洁,也有悠久历史。楼房的颜色灰蒙蒙,但刻画着令人暖心的岭南特色。一排是骑楼城模样的两用商业住宅区,遮雨挡阳,一些老人开着老旧的士多店,天晴时偶而会抱了鸟笼出来,坐在树下乘凉。 顾知行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他的祖上就是从这片土地逃难下的香港。而此刻,他就好像回到了故乡。他换了G市腔和司机搭话,感到十分亲切。 地方到了,他下了车进了骑楼,一边走一边看着街号,两旁的杂货店,粮油店让人看着温馨。偶尔一两只看店捉老鼠的猫跳了出来,看着就讨人喜欢。 过了这个路口,建筑换作了旧楼群,不是西关大屋,最具岭南特色的西关大屋不在这条街上,但也很近。说起西关,荔湾区是G市最古老的城区。这十数里方圆皆是西关大屋。 想起了港岛上的家,因爷爷奶奶都是老西关人,所以他家住的地方颇带了些民国时老西关的味道,也有家的味道。 这一点对于东方水水来说,也是同感。她此时已经回到了住宅区,因为下午的计划她已完成。见了客户也就不用再回公司。 可这一切并不意味着生活的清闲。东方水水总是很努力。她懂分寸,事事进取,不断提升自己。她总是安慰自己,告诉自己,终有一天她也会成功。 她很努力地经营事业,同样的,她也懂享受生活。 “来,古怪,你老实些!姐姐和你洗白白很辛苦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笨重。”东方水水笑得灿烂,拿温水给她的大古怪洗澡。古怪突然站起,东方水水一看它眼神不对,忙伸出手去止住,奈何它已开始甩身上的水了,结果东方水水成了只湿透了的落汤鸡。 当另外一只落汤鸡来到门外时,她回了声,“门没锁,自己进来。” 门轻轻地合上,没有关紧,看得出是个懂礼貌的好住客。她对着古怪的脸一拍,站起来道,“去,你的晚餐送货上门来了。” 4 手一松,古怪像支箭一样飞了出去。门口边上那只落汤鸡俨然成了惊弓之鸟,睁大了眼瞧着一只唾沫横飞,体型巨大的古牧犬跑了出来,在空中跃起,瞄准的矛头直指他。他暗叹,果然飞来了只大恐龙、张大口要吃人了。 古怪身上的水全弹到了他身上,但奇怪的是很清新好闻,比花露水淡一些,有点像Z市山泉一样的清甜味道。他双手一接,也就接住了跃过来的‘大古怪’。他的手握着了古怪的‘手’,即两只巨大、肉厚厚、肥嘟嘟的大爪子。 他和它,就这样站着相对视,一时间鸦雀无声。最后,“咚”一声,他支撑不住古牧一百多斤的巨型身体,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门上。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人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女孩肤色很白,白得透明。 女孩脸上脂粉未施,是一张清秀的素脸。模样儿灵秀乖巧,而身材匀称,颇为高挑,腰很细。只见她穿了件无袖的白衬衣,露出洁白的藕臂和细长如莲茎一样的颈项,清新靓丽。那颈项细得好像一碰就碎了。衬着粉藕色的短裤子,显得肤色越发透明,连纤细的腿上,流动着的微蓝色血管都能看见。 女孩的脚踝处挂了一串精致的小铃铛,正叮铃铃的响着,那清脆的铃声,使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莹白的小腿上,她的腿很美,线条柔和,腿很修直。她的头发很短,自然地搭落耳旁,没有戴耳环。黑瞳清潋,脸庞稚气。他暗叫不好,难道自己走错门了,闯进了高中生的家里?不由地,他又想起了年少时的那个她。 “你——”东方水水开了口。 “我是看了网上住房,来这里租屋住的。看来是我走错了,打搅。”他笑了笑,有点腼腆,带点忧郁,她忽然间觉得,他还是很可爱的。他肤色较黑,但那双长长的眼睛分外有神,鼻子高挺,嘴唇有点薄,很瘦,所以颧骨突出,下巴的轮廓分明,显得他有几分书卷味,阳光中又带了点冷淡。她只是‘哦’了声。谁说过,唇薄的男子,大多薄情。 他五官深邃,虽不是那种很打眼的容貌,但很耐看,细细看下去就会发现,他其实相当英俊,带着点孩子气的顽劣,像山野间无拘无束的风。 就这样颇为尴尬地对立着,古怪看看他又看看主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最后顾知行说了声抱歉就退出去了。 “真是没胆量的人。古怪,你千万别学他。否则不给你骨头吃。” 古怪“呜”一声,满脸委屈地看着东方水水,东方水水不理它。它又用头去拱,可怜巴巴地甩开眼前浓厚的毛发,让东方水水能看见它的眼睛。它拿出巨大的爪子去挠东方水水小腿,东方水水蹲着看它,双手捧起它的脸转圈圈,古怪敦厚迷惘的样子,惹得她“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过了许久,顾知行唯有一脸泄气地走了回来。门没关上,他站在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不是说不怕恐龙吗?现在怕了?怕了就别租这里。”她冷冷道。 原来真是这里,他忙跨进来,不忘揶揄,“住,谁说我怕!” 古怪毛上的水干得差不多了,围着顾知行打圈圈。他被古怪看得心里毛毛的,古怪突然扑过来咬住他的手,他一慌,但马上镇定下来,慢慢地抽出了手。他知道,被狗咬住时,很多情况它都是在玩,不会用力,只要别急着抽手就不会被刮伤。 “不错嘛,看来你也懂得和他相处。好吧,古怪说‘OK’了,你也就‘OK’吧。”东方水水歪着脑袋,笑道。 这时一只小狗从他身上掉了出来,古怪就要上前。顾知行忙护住了抖得厉害的小狗。而古怪也被女孩及时喝住,古怪“汪”的一声,回头看看东方水水,伸了个大鼻子去嗅小狗。奈何头发搭在它眼前,根本看不见东西。极力忍住笑的顾知行装出了一脸的无辜,“这么点大的小狗就被抛弃了,很可怜的。我……”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还是没地方待的人,现在别人不见得愿意收留他或者他那只可怜的小狗。 女孩丢了句,“我叫东方水水”就走了,古怪也跟着主人走,留下他一人在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他还不知道这家主人到底有没有收下他。无法,他也跟着女孩走。女孩在为小狗用温水擦身,并甜甜地说了句,“你就叫小古怪吧!” 顾知行此刻是羡慕小古怪的,因为它在享受美好的待遇。“请问是不是你发的出租广告?” “是我发的,有问题吗?”东方水水斜睨了他一眼。 “不,不是。我只是想说,怕你遇到坏人上门了,就麻烦大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家的,总是不好。” 东方水水回头,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坏人?那我得报警了!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古怪。” “它……也算是……”这个‘人’字,顾知行没敢说出来,她的眼睛已经死死盯着他看了,“我当然是好人了,但如果万一来的不是我,是别有用心的人就坏了,所以下次还是别这样做了。” 东方水水站了起来,怀里还抱着原本属于他的小古怪,不可思议地瞪着一双大眼,说道:“我看‘好人’两字也不是凿在额头上的。” 见那眼神冷淡,他脱口而出,“东方水水是你?” “好说,我是上善弱水的‘东方水水’,不是你那瓢的弱水三千。” 顾知行无奈,干笑了两声。她也提到了那个词‘上善弱水’。 “若不打算住就可以走了,你走了,我下次就还这样做。我看这世界就你最坏!” 这句话有几分暧昧,但经她口中说出,倒别有一番滋味。其实她和他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为什么她那么敌视自己?顾知行心里想着,也不忘回答,“我便要在这里住着,不让坏人进来。” 东方水水听他这样说,忽然就笑了。“扑哧”一声,脸蛋瞬间红了,那双灵巧的眼珠子一转,更添清亮妩媚,她像极了一块柔软的、甜甜的、可爱的水晶果冻。“喂,看什么!换鞋换衣服去,你的房间在我隔壁。” 这样的对白,本来暧昧极了。但这个女孩就像未成型的少女一般,天真憨厚的表情,把艳情这两个字生生抹了去。 顾知行突然受到了好待遇,自己也不敢相信。古怪跑了去他房间,他也跟着进去,房门口摆了拖鞋,椅子上搭了件衣服。桌上有台超高端的电脑,房间新净光亮,连衣服都是未撕标签的新衣服。难道?不会!她怎么可能知道我来。或者只是买给她朋友的,见我衣衫湿了先让我穿了吧。“哎!”正想着,忽然间他觉得有些落寞,又有些懊恼。 古怪坐着看着他,不出声,乖乖的。“你想看我穿新衣服?”他摸了摸古怪,“汪!”古怪叫了声权当回答。 等他换过了衣服,古怪只围着他转,头也不断地拱他。顾知行蹲下身,逗它大脑袋,“你很得意啊!够盏鬼!” 身上有阵香味,他仔细闻了闻。很淡很淡,是东方水水的香水味。难怪古怪那么喜欢他,或者是会错意,把他当成东方水水了。谁让它没眼睛呢! 5 此时顾知行很迷惘,他得生活,所以必须要有工作。 打开了网页,他开始寻找工作,遇到合适的,他刚想投出简历,但想了想还是修改了个人的学历,把在巴黎修的学位去掉。“既然来到这里一切从新开始,那就这样了吧。”他说着,想起了过往,又刻意地去忘记。他只是很认真地寻找着,忘记了从前的那些事,一心只想有个新的开始。 古怪好像很喜欢他,一直趴在他脚边。但他也没有注意,依旧找着网上招聘。天已经黑透了,雨小了许多,但还在下着。东方水水站在他房门边上,只见这个男子总是很安静,忽然地,她便想起了若蕊对她说的话,“我就是喜欢他这份安静。” 是吗?你是喜欢他清冷的性子吗?这样的性子也够别扭的。东方水水在心中嘀咕。他时而似梦游一般,时而却又认真、专注、心无旁殆,这些都是若蕊喜欢他的原因吗?东方水水真的很想知道。就这样光着脚站了许久,或许是他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见到东方水水捧着一只碟子,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神有点呆,有点心不在焉。“你,你找我?”他不知该如何表达,低头看向古怪以掩饰尴尬,但是古怪睡着了。 他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东方水水被他一问才回过神来,表情淡淡地把碟子和筷子递给他,“先吃了吧!” 是Z市有名的裹蒸粽,已经去了粽叶,煎得酥脆清香。他也是饿极了,不多会就把粽子吃去了一半。这时,东方水水又端了一碗咸蛋芥菜汤给他,没说什么,放下,拍了拍古怪的头就出去了。 古怪一下子变得很高兴,跳了起来缠着她的脚走,也不顾自己身形的庞大。东方水水轻声和它说,“看你高兴得忘了形,今天下雨,脏脏,不能出去玩!” 古怪气泄了一半,但是一看到墙角的晚饭,又高兴起来,三两步撞过去要吃饭,谁料太高兴了,头“咚”一声撞到了墙角。“呀,你急什么!”她笑了,那样美好。甜甜的,眉眼弯弯的,满是温柔。 他心噔地一下,觉得有些痛。为什么东方水水和她那样的相像。 心底的那个她,是他的海螺姑娘! 怎么又想起她了呢!顾知行也犯了嘀咕,为什么自从见到东方水水后就老想到她?!快速把汤喝完,才发觉有了汤水滋润,人也似活了过来般畅快。他端着碗碟去了厨房,见她还在忙碌,不好意思地问了句,“你真的让我住下?”迎着她奇怪的眼神,他又加了句,“这屋子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住吗?没有其他人了吗?呃……不,我的意思是我不习惯这样单独住一起。” 东方水水的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身正不怕影斜,你怕什么!慢慢就惯了,当然你要走,我不留!”说着开了一袋牛奶,抱起小古怪让它嗅嗅,小古怪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两只黑溜溜的眼睛亮亮的。 她轻轻地放下了它,把狗粮用水泡开,叮热了,再把变软的狗粮放进牛奶里。小古怪好奇地嗅了嗅,咬了一小口,就急着把整个身子也钻到碗里去了,弄得身上都是牛奶,可爱极了。顾知行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出口。她总是很安静的,连走路的声音也极轻。那一刻,他是有些疼惜她的。 因着下了雨,天气很凉爽,一洗夏季的炎热。小古怪和大古怪相处甚欢,大古怪已经把小古怪围着睡觉去了,暖和得很。大古怪就是古怪了,因为它体型庞大,所以顾知行喜欢叫它大古怪。一屋子人皆是古古怪怪的,真没起错名字。但凭什么把自己的小狗也叫成古怪?不过看那小家伙也已经变节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另一间房子里,东方水水颇不满地丢下了那本小小的粉红朴素的日记本。本子很小,但写满了若蕊的心事。是的,东方水水是认识若蕊的。“他就真的那般好,以致于让你念念不忘吗?”她不由地蹙紧了眉。 自言自语有时是东方水水的特殊爱好,因为她也没有太多要好的朋友。坐上她今天这个位置的,多多少少会与人有些距离。她拿起了一本名为《还是好朋友》的小说,翻开书页里面男女主角相遇的那一章,今天的天气就是小说里一样的雨天,玉兰飘飞的清新雨天。那是他和‘她’的故事,别人的故事,与东方水水无关!东方水水放下了蓝色封面的小说,上了极浓的妆,再精心描画了眼线,在幽蓝的眼影里抹了金粉。唇用的是贴近肤色颜色的口红,再加了层浅淡银蓝的唇彩,非常抢眼。一套连身宝蓝铅笔裙,锁骨处是以黑纱做的旗领包着颈项,将胸前那一抹风光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来,惊艳又神秘。末了,再把一条银白色腰带往腰上一束,更显细腰如柳。她打扮好,手提一个时尚坤包就出去了。 古怪叫了一声不让走,东方水水推了推它就关门了。听到声响,顾知行跑了出来,一看壁钟,快十点了,这家伙去哪了?房间还飘着未散去的香水味。是CHANCL五号,看来她去谈生意了。味浓且带了些妖艳的味道,很适合去宣战。商场如战场,所以顾知行估计得不错,东方水水是去宣战了。 酒吧很有格调,光线比一般的酒吧稍微亮些。因为这里是默认的谈公事的最佳场合,所以光线显得没有那么的嗳昧。在上的士前,她已经吃过了解酒药。 这样做是聪明的。因为等她到时,做家具生意的李公子已经在品一支82年的红酒了。“不好意思,让李公子久等了。”东方水水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 “没有啦,也就刚来一会儿。”李公子做的是连锁的家具生意,从原料、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服务,在全国有许多家分店。期下单是负责收购名贵木料的公司就已是响当当的名号,做的是仿古家具或明清古董家具出售,因此莫说国内了,许多外国人也喜欢收藏,生意做得非常大。 他们二人聊了一会,东方水水只点了一杯咖啡。她还是喜欢品咖啡多些,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品着,安安静静地想事。但还未开始谈及公事,李公子就要她喝了好几杯红酒。红酒甘醇甜美,但喝多了,后劲就上来了。 东方水水感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热,脸也已酡红一片,灯光一打,眼神迷离,非常诱人。她随意地看了李公子一眼,就已经知道他不怀好意。于是打开了文件夹,淡淡一笑,道:李公子,我们公司非常有兴趣和您合作。我们这期的广告也还指望着您的。” “好说了。能和美女合作是我荣幸嘛!我知道有间不错的吧,那里气氛很好,不如我们去那里谈,这里人多太吵了!” 东方水水随意拨弄额前短短的绒发,似在想些什么,脸上仍是挂着礼貌的微笑,向他靠近,软软说着,“我们此次的玉展和广告,追求东方水水元素,所以这批古董家具我们真的很需要。您能提供赞助的话,其实也是无形宣传了你们的家具,对双方都有好处。” “这样吧,我一个朋友在那边,我先去打个招呼,回来再说。”见对面的一个男士在向李公子打招呼,东方水水礼貌地点了点头。她真的是觉着累极了,便垂下了眸子。 看来真的是喝得有些醉了,东方水水喝完了那杯苦咖啡以期冲淡些酒气。她觉着头脑还算清醒,慢慢站起,想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只是尚未站稳,就被迎面来的女士撞了一下。“小心,”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东方水水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住。他的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她抬头看他,笑容妩媚。 见是她,乔时蓝怔住了。方才远远看着,觉得好像是她,特意寻了过来,原来真的是她!许是她醉了,笑意才会如此甜美,不再是早上撞到的,玲珑善辩的女子。他从未见过那样美的笑容,美得连他也醉了。 她喝醉了,比清醒着时可爱!乔时蓝并非第一次遇着她喝醉,她的美好,他也曾尝到过。乔时蓝一直不明白,只是短短的一次邂逅,他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因为她的冰雪聪明,她的娇憨,还是她隐藏在冷清外表下那颗季度缺乏安全感又渴望被爱的那一颗心?她的矛盾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他,等到他想挣扎,想分辨,却早已将自己也绕了进去。 他就那样抱着她,深深地看着她。他的双眸很深邃,像深夜下的海,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海底下全是汹涌的惊涛骇浪。 被他抱着,东方水水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她被他的汹涌却又平静的眼神所吸引,他蹙眉,似乎在问她,“你还好吧?”可她听不清楚,脑子里乱哄哄的。 东方水水忽然觉得热极了,挣扎,却挣不脱他。他俯下身,在她耳旁低低地说着,“李公子不怀好意。”是的,乔时蓝老远就看见李公子趁她不注意时,在她的咖啡杯子里作了手脚。明明那样精明的女人,为什么总会如此的心不在焉? 是的,这次她终于听清楚了,可他的话终究也没有往她脑子里去。她只觉得发晕,“你也不怀好意。”她笑,眼神越发的迷离。忽然,她便吻住了他,手抵在他的心间,缠缠绵绵,轻轻软软的吻着他。只一瞬,他的呼吸便变得急促。她的唇那样甜美,她那样甜美,他只想到了一个词:秀色可餐。是的,她秀色可餐。 乔时蓝猛地抱起她,往电梯走去。酒吧上面便是酒店。 6 房间是总统套房,灯光暖和暧昧,脚下是绵软的天蓝色长毛毯,又细又软,直没脚踝。玄关后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面铺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 他把她放在床上,床那样的软,她窝着,笑嘻嘻地看着他,脸容娇艳可人。乔时蓝有一瞬的失神,似想到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想不出来,理不出来。他努力地清了清嗓子,拨通了对方的电话,“李公子,你让她吃了什么?把解药给我送上来!”乔时蓝话语间依旧沉稳得体,但已含了怒气。他静静地等着对方答话。“没有解药?!”他一怔,把电话扔到了墙上,手机顿时裂开。 乔时蓝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叹气声清晰可闻。 “热。”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方才她尚能留有几分清醒,但现在已是人事不辨了。“乖,忍一忍就好。”他的话尚未说完,她已扯过了他的袖子,他摔到了床上,而她吻住了他。 他的呼吸愈加急促,胡乱地解着她的衣服,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他狠狠地吻她,她便“咯咯”的笑。天知道,其实他是多想得到她!所以他明知道结果,依旧带她来了这里,他嘴上说着,让她忍忍,其实他只想要她。 “痛。”她用力地推他,掐他,他一一忍了,只温柔地哄着,“不怕,一会就不痛了。”他放轻缓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她。她是那样美好,洁白美丽的胴体,既清澈又迷离的眼神,或许,这一切,本不是她想要的。 只刹那的犹豫,他便放任了自己,他用力地进入,刺穿了她的身体。“痛!”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尖利的指甲也死死地掐进了他的脊背。汗不断地溢出,她痛,他亦痛!“一会就不痛了,乖。”他细细地哄着,缠绵地吻着她甜美的唇畔,再不愿分开。 她是那样的美好,她已经是他的了。随着身子的律动,他的一颗心早已不属于他自己了,他只觉得,从来没有那般的愉悦。欲望瞬间得到了满足,他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脸庞,她哭了?他的心底一凉,原来她心里什么都清楚。 东方水水大腿处溢出一股热流,是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天鹅绒床褥。她很累,累得忘了哭泣,只能默默地流泪。她心里明明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不明白。她反复告诫自己,那是梦,一定是梦!睡着了,再醒过来就一切都好了,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药的效果,她晕睡了过去。 乔时蓝也累,他的心从未如此累过。他知道,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错了。 他见惯风月,定力不是如此脆弱。只要他想,再倾国倾城的美人也可以无情地推开。只是对着她,他失控了…… 当乔时蓝醒来,只那一瞬,他的心便空了。身旁再没了那让人魂牵梦绕的可人儿,她走了,逃也似的走了。他甚至来不及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来不及和她说一句,其实只第一眼看见她,他便喜欢上了她!很没有缘由,喜欢就是喜欢上了! 空中徒留了她芬芳的气息,满床嫣红的玫瑰花瓣,也遮挡不了洁白中的那抹鲜红,红得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她一定更痛! 东方水水确实是逃也似的穿好了衣服,打车离开了酒店。 坐在的士里,她一时清醒,一时模糊。药效根本没有过,她不能分辨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分辨。即使她想分辨,也分辨不了真实与梦幻。不多会,她就靠在车上睡着了。是司机唤醒了她,她才知道已经到家了。 “真的是一场噩梦。”东方水水喃喃。“是呀,小姑娘生病了吧,你一直在做噩梦呢。”司机热心的说着,“工作是重要,但也别累坏了身子。”司机把一旁的文件袋给了她。原来她真的是醉得很厉害,原来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吁了一口气,东方水水说了声“谢谢”,便下了车。 当东方水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所,已经快两点了。大小古怪都扑上去和她亲热,她摸了摸大小古怪的头,摔落沙发再也动弹不得。酒劲发作,她胃里翻江倒海,意识还未清醒,只觉得脑子成了浆糊,只任着泪水不断滑落。但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也说不清。 古怪用湿湿的大舌头添她脸,刚好被开门出来的顾知行看到,突然,“哇”的一声,东方水水终于吐了出来。看她还要吐,顾知行连忙拖起她往厕所里塞。大小古怪全往厕所跑,见到厕所里坐在凳子上的东方水水呕吐得很辛苦,只好去拉顾知行的裤子和啃他的鞋,好像在乞求他帮帮主人。小古怪看了看古怪,虽然不知道它的大朋友是什么意思,但又回头瞧了瞧东方水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叫了一声也去扯他鞋。 等见她不呕了,打着了热水器,热了毛巾帮她擦干净脸和手。再抱了她进卧房轻轻地放到了床上。“别,别走。”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回眸瞧她,她的脸色绯红,他的心不由地跳慢了半拍,“乖,累了就睡吧。”他替她掖好被子,轻轻地关上了门。 把客厅打扫干净,等回到自己房中,他又想了许多。曾经的自己也是如她般,每天尔虞我诈,夜夜醉生忘死。他拿起东方水水的文件打开看,是一笔几百万的生意,只可惜没有谈成。就为了冰冷的几个数字把自己醉成这样?!他开始心疼起她来。 东方水水的卧室里很安静,古怪见主人睡了,叼了小古怪跳上东方水水的床。睡着了的东方水水被体型巨大的古怪赶得没地方睡,转了个身迷迷糊糊地伸手揽到了它,头就往它身上靠。东方水水卷缩着身体,单薄得像只可怜的小猫。 睡梦里很不踏实,她像梦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梦到。等至天微亮,她朦胧醒来,一摸干涩的脸,脸上竟全是泪痕。古怪被她吵醒了,不满地挪动着巨大的身子,东方水水拍了拍它的脸,无奈道:“我做了一个噩梦。还好,只是一个梦!” 看了看四周,真的是在家里,她有些恍惚,她的人,她的灵魂,仿似还留在了那个梦里,梦里的男人英俊的眉目模糊,却与她温柔地抵死缠绵,他的身子那样烫,仿似还有他的气息。东方水水的泪不自觉地滑落,她摸了摸棉布的小花格床单,叹道:“幸好只是一场梦……” 尽管昨晚的生意没谈成,但到了下午的时候,李公子来了电话,说话语调毕恭毕敬的,“东方水水小姐,你的计划书我看了,给出的条件确实很吸引人,我们就定下来了吧。合同我已签好并让人送给贾秘书了。” “好的,谢谢。”东方水水礼貌地回答。 另一头的李公子轻轻地搁下了电话,“我都照着您说的做了,不知道西洲集团……”一旁坐着的乔时蓝半眯着眼看他,李公子连忙噤声。 “放心吧,西洲暂时对家具生意没兴趣,不会收购。”他顿了顿,道:“昨晚的事,别和任何人说起。她,也别说了。” “昨晚我朋友来了,我就走了,什么也不知道。” “好,很好。”乔时蓝微微的笑了。既然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吧,只要她快乐,其他的事,他来承担。他绝不要她伤心。他会让她慢慢地接受他,而不是以掠夺的方式。 第四章 小水是乔时蓝今生唯一的妻子 1 接下来的事宜也就轻松许多了。 和李公子达成了合作,再加其外延产品的开发,其实这是一件过千万的生意。现在她需要的是和各公司单位落实场地。租赁场地本就是公关部负责的内容,只需谈妥价钱就成,但麻烦的是,这一个时间段里的所有场馆都满约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水水疲倦地靠在橘红色的小沙发上,脸色苍白,淡淡地问着贾小小。 东方水水的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她们两人,贾小小回禀利索,“国际的一个巨星组合会来这边巡演,香港也下来了几位歌星要开演唱会。碰巧‘江美’的国际艺术展也在这个时间举办,连请回来的一系列名画都已上架了。” 江美?东方水水的眉头紧紧蹙起,江若琳的动作倒也真快。见东方水水不说话,贾小小安静地候着,料到是坏在了江美上,她连忙上网,联到了公司的各企业网路去寻找些私密资料。 “‘江美’有经营画廊的基础,也是佳士得中国地区的代表,她们一向是提供赞助方,此次连续几个场馆表演的赞助方都是‘江美’吧?”东方水水边说边揉着太阳穴,觉得前几天的那场醉酒还是没缓过来。 而熟知东方水水处事的贾小小早已查到了需要的内幕,她笑着把一杯热鲜奶递给东方水水,一边答,“全是‘江美’拉的赞助,各大场馆届时都会打上‘江美’的流动广告。”所以说,‘江美’的一切行动都那么无可挑剔,尽管实际上是冲着东方水水来的。东方水水心里清楚,那一天,被乔时蓝‘利用’的那一天,江若琳就针对上她了。 幼稚!东方水水“嗤”的一声笑。 “替我联系曹总吧。”东方水水抿了口热鲜奶,那股鲜甜让她有些恍惚。 “但曹总开出的条件……”贾小小张了张嘴,没再说下去。 “除了他的场馆,其余的都很难借调出来了,而且我们的档期已迫在眉睫,没有办法了。”东方水水怎会不明白贾小小的意思,曹总那人三番四次的追求东方水水不得,此次去求他,不知道又得受他多少奚落。 东方水水看了看日历,上面标了几个红圈圈,她没有太多时间。“对了,你查到那个乔……乔什么来着?”东方水水想了许久,才算是勉强确认下,继续将会他的名字含糊道:“那个乔时蓝的背景了吗?还有‘江美’的情况,股市的动态如何?” “‘江美’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有散户大量收购他们‘江美’的散股,尽管做得很隐秘,但自是瞒不过我师兄的。江若琳的隐形男友倒才是真的神秘,一点背景也查不到,连张照片也没有,我怀疑‘乔时蓝’这也只是个化名。” 怎能不神秘,不神秘也不会利用散户来搜购‘江美’的股份了。只怕等到整个‘江美’被收购了,他们也还迷迷糊糊的。这个乔时蓝也太厉害了。当然贾小小的师兄也是股市期货市场里的奇才,经他手成交的资金,只怕没有几亿,也有好几个千万。东方水水淡淡地一笑,贾小小经她调教,也算是一把锋利的刀了。 曹总和贾小小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在荆冕集团旗下的广太轩儒公司洽谈。东方水水所任职的广太轩儒公司是一所亚太区知名的大公司,所以会客洽谈各方面的服务都是一等一的。但曹总觉得不甚满意,洽谈也如东方水水所料并不成功。 “要不容我再考虑考虑吧,这样的条件我们公司恐怕不能同意。”曹总笑着看向东方水水。 眼前的男人年近四十,不过保养得很好,身段挺拔,没有发福,人自然也是衣冠楚楚的。“好的,我们公司开会研究过后,再请您过来,一定会为您争取到最好的条件。”东方水水回答得体,亦是无懈可击。 曹总没说什么,稍一点头就离开了。 正被工作上的烦心事搞得烦躁不安,东方水水在办公室里简直有抓狂的感觉,恨不得可以上蹿下跳时,手机响了。 接起,是中国好闺蜜的声音,她才恢复了一点精神道:“嗨,丽莎。” “干嘛要死不活的啊?快出来嗨皮!”丽莎以客户的身份用商谈公事做幌子,成功约了东方水水出来。 是约在只对VIP客户开放的高级商场顶层里见的面,自然的,那里的商品也是让你觉得自己也很“高级”的,付钱时更“高级”。 “和何主席在一起,感觉如何?”东方水水一见了面就笑嘻嘻的,说话十分损人。 不过两人是相识许久了,陈丽莎倒也不跟她计较。“反正盛天已度过了危机,那对于我来说,就是好事。” “你要求还真是低。”东方水水依旧毒舌。 “还不是我打救你,将你从苦海里解救出来。现在不用上班,多好!去,试试裙子!”陈丽莎推了她一把,俩人进了蔲依时装店。 蔲依的风格一向是很“仙”的,这与崇尚简洁剪裁的东方水水不怎么相符,“这些太少女了。换一家!”东方水水有些无语。但心念一动,想到了那位绅士送她的红色裙子,梦幻、唯美,充满了甜蜜。 东方水水正在发怔,忽然,一件糖果粉红色的雪纺荷花边长裙被推到了东方水水面前,陈丽莎很豪气的一拍胸脯,“换上!我付钱!” 东方水水还没做声,一边随侍的导购小姐就捂嘴笑了。东方水水翻了个白眼:“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拉拉,是蕾丝边!”作了个惊吓状后,再补充:“你直接做我男朋友算了。你是攻,我是受,如何?” “去你的!”陈丽莎将她推进了试衣间,“整天穿职业套装,你不嫌烦吗?再说了,你才多大?二十出头的,说的自己多老似的。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陈丽莎也是生猛,干脆也不出去,待在试衣间里,还装出凶狠样子扒东方水水衣服。“唧唧,穿着套装不觉得,脱了衣服,你还挺有料的嘛!” “不要那么色眯眯行不?你那样的才叫有料,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东方水水一边换裙子,一边嬉笑:“波涛汹涌,就是指你这样的,我顶多就是一对小C!嘿嘿!” “羞不羞死你!”陈丽莎上前要撕她的嘴,俩人打打闹闹的,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等得俩人出来,导购小姐只觉眼前一亮。原来,东方水水进来时,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还戴着挡住了眼睛的大大的黑框眼镜,再漂亮的容貌也被黑衣服与黑眼镜包裹住了,谁还会去注意她。只觉得东方水水白,除了白,并不亮眼。 可现下她穿着粉红的裙子走出来,腰部以下是层层叠叠的荷花边,一直层叠到了脚踝处,走动时,随着脚步摆动,十分飘逸与梦幻。这时,导购才注意到,原来东方水水非常年轻,眼睛大且明亮,肤白脸尖,美丽得不可思议。与方才判若两人,根本与十八九岁的少女无疑。 “你看,一换了,多漂亮。”陈丽莎说着,将她戴着的黑框眼镜取下,回头便对导购说,“美女,刷卡!” “呦,你还真舍得!”东方水水打趣,正要进去换,却被陈丽莎拦下,坚持要她穿着出去。 “反正刷的又不是我的卡,不心痛!”陈丽莎说着,便接过导购递回来的卡。东方水水眼尖,认出是何主席的副卡,心下也算安慰,看来何主席很疼爱她。 外面一时吵闹得很,俩人步出蔲依店,看见一群人围在十米开外的一家时装店门口。是专门做男士高级定制西服的乔治阿玛尼专卖店。 “拿了别人的卡,还不去给别人也淘两件衣服!”东方水水不忘趁机揶揄。 俩人慢慢走近,才发现有好几个英俊的西方男模在走秀,而当红的天皇巨星也来了三个。阿玛尼看来在做活动。东方水水想起,今天这家阿玛尼店是开业典礼,应该是请了明星来剪彩,所以才会如此热闹。 一位男士在俩人身旁匆匆走过,步子快了些,不小心撞到了东方水水。东方水水穿的是高跟鞋,一时不稳,“呀”的一声,幸好陈丽莎扶住了。 “不好意思!”那男士回头道歉。 忽然,一声尖叫响起,居然有三五个女士围了过来。 2 东方水水眼尖,瞧出其中一个是本地名媛黄明珠。黄明珠最年轻,其余几个年纪都在四十左右了。“你是费翔?!”黄明珠最热情,已经挽住了撞到东方水水的男士。 “真的?你真的是费翔?!呀,真的啊!”一个年纪四十,贵妇打扮的美丽女人激动得挽住了男士的手,“你真的是菲利普啊,我是你的忠实影迷啊!最近的三打白骨精我就是奔着你,才去看的啊!” 陈丽莎乐了,一把拉住东方水水的手,“居然这么戏剧化,还可以碰上大明星?哇,我的男神啊!我也去要签名!”正要上前,却被东方水水拉住了,只见她笑着停下了脚步。 那男士见众人围了上来,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居然还会调侃,“你这么喜欢菲利普啊?” 菲利普是费翔的英文名,众人太激动了也没有注意到男士说话的方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爱你!” 面对着如此热情的粉丝,菲利普笑了,十分没有架子,还提议道,“那要不要签名啊?!” 回答当然是要的! 菲利普签名签到手软,完全抢了一众男模与当红明星的彩头。黄明珠似想到了什么,问道:“费大叔,你也是来参加阿玛尼的活动的吗?” “我可以不回答吗?阿曼尼的活动接下来会更精彩,我可不能将谜底太早掀开哦!”菲利普回头看了眼十分无奈地站于阿玛尼店门前的总监,模棱两可的回答。居然还饶有兴致地走过来问东方水水,“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要签名吗?” 东方水水抿了抿嘴笑,用极低的,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回答,“我只要真的费大叔的签名。因为我是他的死忠粉!”见他玩笑着蹙眉,还故意眨了眨眼睛,她又接着说道:“不过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也是要的。” “谢谢你不拆穿我的西洋镜!”假扮的菲利普调侃,脸上并无尴尬。 东方水水笑笑地,“你也是不想影迷们失望嘛!理解的,理解的!再说了,你真的是非常像了,有八九成!” “那我岂不是可以去模仿秀了?!”这位“菲利普”居然十分自来熟,自动和她聊起天来。陈丽莎在一边抿嘴笑,附在东方水水耳边说,“这位还真是撩妹高手啊!” “好提议哦!”东方水水倒也配合他。 一段趣闻轶事算是过去了,俩人走得也乏了,就打算去喝两杯。 陈丽莎提议去酒吧,可东方水水嗤她:“大白天的就想去喝酒?不去!” 看了眼四处,忽然一家颇有怀旧复古味道的咖啡店跃进眼帘,东方水水扯了她就往咖啡馆里走,也不管她乐不乐意。 这家咖啡馆的特色就是,并没有餐单,只是按店主的喜好来给客人冲泡咖啡。 是经理出来亲自招呼二人的,先是给俩人端来了可口的蛋糕,等待了二十分钟后,一壶上好的咖啡端到了她们那一桌上。 是手磨的咖啡,冲泡时也很考验技巧。单是闻香味,就知道是上好的咖啡豆了。“这一壶咖啡很适合两位女士作消磨时光之用。”那位经理把一瓶玫瑰花也放到了她们这一桌上。 东方水水眼尖,发现虽然每张桌子上都放有一瓶鲜花,但只有她们这一桌是红玫瑰。 一个男侍者走了过来,经理接过他递过来的咖啡,放到了东方水水面前,笑道:“这杯咖啡是我们的老板请东方水水小姐品尝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最常见的拿铁,但老板希望你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拿铁的杯底压着一张卡片。 陈丽莎打趣,“这老板还真是浪漫,一看就是个撩妹高手,嘿嘿,还知道你名字,看来是在追你咯。” 东方水水看着那杯咖啡出神,浓缩咖啡里,有牛奶的香醇味道。关于拿铁的故事,东方水水是知道的。相传,意大利人的厨房里,每天早晨,在阳光照满的炉子上,会同时煮着咖啡和牛奶。正因特有的意式浓缩咖啡才能给牛奶带来难以忘怀的味道。相当的与生活气息。其实,这款咖啡的真正含义,就是“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的爱情宣言。 那位爱你的男士,每天清晨都会为你煮一壶意式咖啡,直到彼此双双老去。改变的是时间,不变的是其中的爱的味道。 “哎,快回魂啦!”陈丽莎一把抢过了东方水水手上的卡片,因为没有落款,所以,陈丽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卡片上写的,就是拿铁的由来,唯独收藏起了那些爱意。只当是一个小故事,淡淡道来。 东方水水已经认出了字迹,就是那天在天宇留卡片给她的那位绅士。 他真的已经开始追求自己了吗?可自己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品忘了咖啡后,东方水水与陈丽莎提着大包小包离开了商场。 俩人还不忘八卦,“那位菲利普还真是帅,居然和费翔一般的身高,也算是绝了。”陈丽莎猜道:“不知道他多大年纪了?看起来也就四十多的样子,有费翔在百老汇时最鼎盛时期的容貌颜值。” “怎么关心人家,还想和人家对亲家不成?”东方水水打趣她。 “去你的,我已经有何主席了!”陈丽莎轻推了东方水水一把。 东方水水趔趄,手提包打晃,晃起老高。突然之间,一边的巷道里窜出一辆飞摩托,车上戴着头盔的人狠狠地拽东方水水的坤包,东方水水死死不放,被拖飞出去。 危险来得太快,东方水水毫无准备,只知道坤包里面有重要文件资料,绝对不能丢,所以死不松手。眼看着就要摔得头破血流,东方水水眼前一黑,只听到陈丽莎尖锐的叫声,头脑里一片空白。 她本能地闭紧了眼,可没有感到疼痛,只是身体被一个坚实的怀抱稳住,然后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身体也跟着剧烈的震动起来,等她再睁开眼,发现是刚才那位菲利普扶住了她。而抢劫的人已经连人带车摔到了一边。 “马上报警!”菲利普示意一旁吓呆了的陈丽莎。陈丽莎“哦”了一声,连忙打电话报警。 “你没事吧?”菲利普扶稳了东方水水,方才问道。 东方水水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已经回魂,发现他的衫袖破了,手臂正在冒血,看来伤口极深。“你怎样?伤口太深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他倒也没拒绝,十分大方地一口应承,“好。” “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东方水水道谢后,连忙询问恩人名字。陈丽莎在一边挤眉弄眼,十分促狭:“还要知道别人名字,想以身相许来报恩吗?” 说得东方水水脸红了,但他倒是装作没听见,十分绅士地解了东方水水的围,微笑道:“大家一般叫我大卫,不过我想告诉你我的本名,我叫乔念桥。” 东方水水听了一怔,只觉这句话很熟,似在那里听到过,可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商场里走出一个男人,他正要上前,却被一旁的人拉住,“你去,难道要告诉她真相?”desert正色,说出的话意味深长,“咱们的父亲可不好惹!” 乔时蓝猛地握紧拳头,只能怔怔地站在那,看着东方水水与大卫上了轿车,慢慢远去…… desert站于哥哥身后,暗暗吁出了一口气。方才,他就站在咖啡馆的厨房里,透过玻璃窗,看见哥哥那么认真地,在为那个女子煮咖啡。 他怔忪,脑海里出现的,是电影里的一幕台词: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呵,是走进了哥哥的店铺。desert沉默,她不再关他任何事。她是属于哥哥的。 3 由于乔念桥是因为救人才受伤的,所以东方水水不能扔下他不管。出乎意料的是,乔念桥看起来并非普通人,来接他的车是劳斯莱斯。 而陈丽莎在俩人等车来的途中,刚接了公司的紧急电话,已经先离去了。 东方水水看着那脸豪车倒吸了一口气,脸上微变,说,“乔先生,看来即使没有我陪伴,估计你的助理也会处理好的。”乔念桥听了,主动替她开了车门,含在腮边的微笑儒雅绅士:“看来,东方水水小姐对我有偏见。难道,你就不管我这个老人家了吗?我在这边,可是人生地不熟的。” 无可否认,乔先生的风度是极少有的,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与处处得体的礼仪,都向她说明,这位先生并非一般人。关于这一点,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发现了,乔先生的身上有超过三代以上的贵族气质。 与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会使人自惭形秽的。东方水水不好拒绝,也就坐上了车子里。这时,乔先生递过来一份文件给她,“方才从你坤包里掉出来的。”正是西洲交于荆冕集团的项目计划书。 “呀!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乔先生!这可是十分重要的文件,它不见了,我也就死定了。”东方水水一喜,眉眼弯弯,那笑意十分甜美愉悦。 乔念桥怔了怔,被这绚丽的青春脸庞所打动,只在心里叹:果然,没有人不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子,年轻真好!他从国外回来,向来直白,便直接赞美道:“我喜欢看你眼中璀璨的笑意,那是年轻人才会有的眼神。” 东方水水听了,大方应了,“乔先生,别说得自己多老似的。你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 呵呵一声笑,乔念桥摇了摇头,“孩子,我已经五十五岁了。老得可以做你爷爷了。” 东方水水听了,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最后不得不叹,“看来有钱真是好,连青春都可以买得到。”很有哲理性的一句话。乔先生听了,但笑不语。 车子停在离他们最近的医院门前。对于乔先生的不挑剔,东方水水十分感谢。他不像是个难相处的人,并没有因此而选贵族医院。 他手臂上的伤口颇深,要缝针。缝了五针,麻药好像没什么效果,他生生地受了!东方水水最怕看见这种场面了,连忙别开了脸。 “小姑娘,并不是很疼。”乔先生笑笑地,让她转过脸来。 “说不疼,都是骗小姑娘的。”东方水水只把身子半侧了过来,并不敢看。却听得乔先生笑嘻嘻地,“终于承认自己是小姑娘了?” 东方水水也笑了,只觉得和这位乔先生倒也投缘。她快步离去,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杯子,“喏,给你,喝杯葡萄糖水。” “小姑娘,我还不至于这么虚弱。”乔念桥接过杯子,出于礼貌喝了小半杯。“我发现,与你挺投缘的。”他笑着道。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我看着你,觉得你好像很熟悉,以前见过面似的。”东方水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还疼吗?我们坐一会再走吧。” 已经缝好针了,乔念桥见她陪伴左右,倒也不急着离开。“或许你与我儿子相熟,所以才会觉得我脸熟。”他半眯起眼睛道。 “怎么可能?!像你这么尊贵的先生,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家公子呢!”东方水水笑着摇头。 “我儿子叫乔时蓝,比你大上许多,今年也33了。”与所有父亲一样,说起自己的孩子时,都是满脸骄傲的。 东方水水安静地听他讲了许多关于孩子的事,微笑着答,“我并不认识你的孩子。不过听得出,他是位了不起的人。”想起的,却是这个名字好熟悉,想了半天,才发现,这不就是与江若琳的神秘前男友撞名了?! 不会这么巧吧? 而乔念桥听了东方水水的话,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叹息。 后来,俩人还一起去吃了顿饭。 为了表示谢意,这顿饭是东方水水请的。俩人十分聊得来,一顿法式大餐从八点一直吃到了十二点。席间,开了一瓶78年的红酒,乔先生想喝一杯,却是被东方水水拦下了,“你有伤,不宜喝醉。喝两口意思意思就好了。” 东方水水已经喝了好几杯,对于千杯不醉的她来说,这点红酒不算什么,只是脸色酡红,看着分外憨态可掬。 与外界传的,还有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东方水水的举止是颇有股豪爽气的。单就事论事来说,他喜欢她的娇憨。 放下酒杯,他点头,“好的,听你的。”见她笑眯眯的,居然十分开心,心道:到底是小孩子,虽说没醉,但还是有些酒意了。 “今天,你的裙子很衬你。粉红色十分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以后,也该多这样打扮,莫负好时光啊!”乔先生举起酒杯,对着她敬了敬,然后抿了一小口,“趁着年轻,就该随心所欲的打扮。” 东方水水听了,不知为何,有些伤感,又喝了一大杯酒,过了许久,才幽幽地道:“你真像一个人。” “哦?”乔先生挑了挑眉,倒是十分感兴趣。 “像我爸爸!”东方水水隔了橘黄的一点烛光,看向他,“虽然你看起来很年轻,可你给我的感觉像爸爸。” “我的孩子们,从来不觉得我像一位父亲。”他笑着再抿了一口酒。 “他们都怕你吗?”东方水水吐着大舌头,“是不是你太严厉了?男孩子嘛,都不喜欢管束太过的。”说着,东方水水打了个呵欠。看来喝完了两瓶酒,她也醉得差不多了。 “他们已经不是男孩子了,都是大人了。”乔先生摇着头,不住叹气。 东方水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乱哄哄的,忽然,她头一沉,就伏到了桌面上,“乔先生,不好意思,我先睡一会。”然后就闭上眼睡了过去。鲜红的桌面绒布衬着她洁白的肌肤,她的脸庞酡红而晶莹,眼睫毛很长,一颤一颤的,粉红的唇微微翘起,脸上还有肉嘟嘟的婴儿肥,倒在那不顾形象的睡起来,却十分的喜感。 “这孩子……”乔先生吩咐侍者埋单,正要叫司机送东方水水回家,却看见乔时蓝走了进包厢。 乔时蓝并不看向父亲,只是弯腰扶住了东方水水打横抱起。 “她不认得你。”乔念桥淡淡的,没有了方才东方水水看见的慈父模样。 “你不喜欢她,但也无需这样故意接近她来探听些什么。”乔时蓝背对着父亲。 一声轻笑,乔念桥道:“相反,我很喜欢她。只是,你与她不可能。既然那晚的事,她不记得了,你也忘记了的好。不过就是一夕情缘而已。” 乔时蓝猛地站住,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他知道她住在哪,她的家到了,他将她放在门口边上,按下了门铃,然后快步离去。 与她还不到见面的时候,他在等! 或者说,他在赌。 赌她,先记起他! 4 来开门扶东方水水进屋的是顾知行。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整天喝醉的!你是酒鬼啊!”顾知行心有不悦,但还是尽量照顾好她。幸好,这次她倒没有发酒疯,也没有再吐他一身。 他扶她进了她的房间,替她除去亮红色的漆皮高跟鞋。她的脚踝洁白,纤细,每个脚趾头圆润晶莹,修剪得十分平整。她没有涂脚趾甲,泛出的是淡淡的粉色。她的脚背的弧形微微起伏,十分美好。 忙收敛了心神,他轻轻放下她的脚踝。她睡得很香,睫毛偶尔颤动,显得她更加的安静。不知为何,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的脚上,她今天的裙子很衬她,十分美好。粉色的荷花边裙摆很长,垂在她纤细而修直的小腿上,她左脚的脚踝处原有一串铃铛,他忽然想起了那一点小细节。 那是他初次进她家门时,她身上戴着的配饰。随了她走动时,发出叮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尽管他不愿承认,却时刻吸引着他的注意。可今晚,她的那串精美小巧的铃铛脚饰不见了。仔细回想,有些天没见她戴过了。 再看了她一眼,顾知行悄悄地退出了她的卧房。 可怕她半夜醒来会渴,他到底是给她泡了杯蜂蜜水倒进保温杯里,放在她的床头。他将床头柜上的灯关掉,拍了拍床脚边上的大小古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而楼下,乔时蓝一直靠在车门上,默默地吸着一支烟。 她房间的灯,熄灭了。 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子吧! 那本《还是好朋友》的小说他看完了,亦从达蒙处知道,是东方水水化名写的一本小说,听闻已有影视机构希望购买电影版权。但被东方水水拒绝了。不愿自己心底的秘密被天下人窥见吗?! 原来,顾知行就是她珍藏于心底的那个秘密,她心中的珍宝! 笑意十分苦涩,乔时蓝打开后车厢,从里面取出一瓶酒和酒杯,就着月光自斟自饮起来。“敬今晚,美好的月色!”他低低地,笑了笑。 夜风轻袭,明明暖意融融,于乔时蓝而言,却冷如冰窖。可他心的位置却火热滚烫,灼得他既难受又快乐!他从心口位置的内袋里取出了那一串小小的链子。 链子的圈口很小,上面挂有三颗纯白金打造的,小小的铃铛,只有女性手指小指盖大小。发出的声音极为清脆。而链子上还有一颗“心”,那颗心型图案的坠子是以绿色葡萄石雕刻而成,翠绿欲滴,又晶莹剔透。在坠心的极隐秘处,刻有一个“易”字。 顾知行,将自己的一颗心也给了她吗?!莫名地,乔时蓝感到躁动异常,心中闷得难受,一拳锤出,竟然将车玻璃锤出了一道裂痕,血一点一点渗出,透过指尖,一滴一滴地滴落地上。“达蒙,初版电子稿拿到了吗?还有,私家侦探那边,还没有查到顾知行的底细?” 不多会,死党兼损友达蒙飞车到了东方水水楼下,一脸不爽地将那叠打印出来的稿纸扔到了乔时蓝手里,“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你不睡,我还要睡的!”可一下又住了口,他看见乔时蓝手受伤了。“要不要我陪你坐坐?”他有些无奈地问起。 乔时蓝摇了摇手,“我想一个人静静。” 原来,东方水水的那本《还是好朋友》的出版书是第三稿的,初版稿她刚发给编辑就后悔了,经过沟通还是取消了那一版。初版的一个情节,主编是非常喜欢的,费劲了唇舌也没有打动东方水水将其保留。出版书是将这个情节全部删除了的。 达蒙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他一听闻主编还有初版稿,就要了来。起初,主编不同意,后来是乔时蓝将整间出版社买下,主编才不情不愿的将初版稿给了他。 就着车厢里那点微弱的光,乔时蓝将那断掉的情节,一点一点地补齐。原来,顾知行真正爱上的是妹妹,而非姐姐。 梦里,东方水水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她最美好的年华。那时,她还只是个上高中的简单少女。 她的表姐爱上的那名叫顾知行的男子,亦是她所爱的那一个人。 无论她将心事隐藏得多深,可她终究是爱上了他。 她与顾知行并不同一级,而且表姐也并没有将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妹妹。原本,姐姐一直是东方水水最亲密的人,她们住在一起,共同生活,东方水水孤单的生命里,只有姐姐。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最亲密的姐姐,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姐姐甚至只顾得与他约会,而忘记了她。 她感到孤单害怕,也曾到过她们的年级去看那个夺走了姐姐的心的男孩子。 男孩子很瘦,高挑清俊,一双眼睛冷漠通透,似看透了一切的事情。那是一个冷漠的男孩子。他与人相处,总是淡淡的,十分有距离感。可只有对着姐姐时,才会露出极少有的宠溺表情。 十六七岁的少女,谁不是情窦初开呢?!只那一眼,东方水水的心便似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原本想好的, 冲上去抓住他兴师问罪的念头,就那样被打消。因为,东方水水从顾知行的眼里看出了与自己一样的情感,那就是“孤独”。 拥有了美丽又温婉可人的姐姐,他还会感到孤独?怎么可能呢?!可就是从那天起,东方水水开始留意他,她从未试图走进他的世界,从未想过要得到他。因为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她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守住自己的心。 她只是远远的注视着他! 她曾等候在他回家的路上,只为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足够了。 她也曾在他打篮球时,隐于球场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偷偷地爱慕他。 表姐一直有参加多样兴趣班,时间上也是很忙,当他有球赛时,荆若蕊也并不能时时到场。 东方水水还记得,有一次,他们组市出线了,要去打省大赛了。省大赛,他们夺得了第二名,当时他还受了伤,但大家因为得了奖都很开心。 等众人散去后,他却独自一人坐在看台上,仰起头,看着蔚蓝的天,他的眼眸里全是不肯给人看到半点的孤单与落寞。 东方水水已非第一次看到他的落寞。 想了想,她拿了一壶水,向他走了过去。 她到了他身边,他已有察觉。她向他伸出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忽然抬头,夕阳的余晖自她身后倾洒而下,将她整个人映衬得顾盼生辉。她想开口,欲语还休的模样。 可她身后树木浓翠,树影又将她的大半轮廓遮挡得朦胧,只衬得她一对眼睛十分美丽,会说话似的。他脱口而出时便后悔了:“你怎么来了?”可心念一转,已经明白了过来,她不是荆若蕊。他认错了人。 东方水水一怔,明白他将自己当成了表姐。她与表姐是有几分相似的,尤其是侧脸与背影。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她向前走了一步,将水递给了他,“同学,喝水吧。” 见他不接,她放下,转身就走了。 她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估计是来支持本校的学妹。刚才,她向他靠近,她的脸穿过树荫,渐渐清晰了起来,她的一对眼睛真的是很美很美。而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孤寂?他笑了笑,居然会在意一个不认识的少女?! 荆若蕊是公主,注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甜美,梦幻,害羞,美好得不似真人。而刚才那个小姑娘,那对眼眸却十分冷清,寡淡,拥有这样眸子的人注定是凉薄的,就他自己一样…… 5 只是一次无心的相逢,俩人本不会有交集。可顾知行一次次的错认,却注定了俩人不可能有的刹那交错…… 那一天,姐姐心情很好。明天就是顾知行生日了,她要给他准备一样特殊的礼物。那时的她极力隐藏难受,笑着打趣:“难道是想将自己当做礼物送出去?嗯,是够特殊的!” “呸!”姐姐轻啐,红着脸推她,“我与他只是牵了手。” “哇,好纯情!”东方水水笑嘻嘻的,可不知为何,却感到心里一阵甜蜜。“连吻也没有?”她试探着问。自己的姐姐一向单纯天真,于感情一事上也是迟钝得可以,再加从小腼腆,虽然与他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会连牵手都脸红的。东方水水笑她,“这么害羞,如何是好!” 荆若蕊被调侃得羞死了,才低低道:“他只吻过我的脸。” “哦!”东方水水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去你的!”荆若蕊羞得跑出了房间。 等姐姐一走,东方水水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她默默垂下了头,在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东方水水感到十分苦闷,她走到了海边。每当苦闷与不快乐时,她都会一个人来这里,安安静静地听着海的声音,那样就会很舒服很舒服。 轻轻踢踏着海浪,她觉得郁闷一扫而空。“啊!”的一声大叫,一切好受多了。忽然,脚下吃痛,东方水水蹲下身子看,原来踢到了一个大大的海螺。 她将海螺捡起,任海水浸泡着双脚,将海螺置于海边,是独属于海的声音,独属于她的世界! “你来了?”忽然,一把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还来不及喜悦,身子却被他扳了过来,毫无预兆地,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他狠狠吻她,深深吻她,甚至吻痛了她的舌头,她的嘴唇。他的呼吸滚烫,他的唇也是热得灼人。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他的身体贴着她的身体,他的一切气息,汹涌袭来…… 东方水水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到了。 他的吻太炙热,他的手甚至探进了她的上衣里,她感觉到了他的欲望。那是她的第一个吻!所有的愤恨,不甘,期待都化作了一拍掌。 “啪!”的一声,东方水水打了他一个耳光。 她曾期待,原来他也留意到了自己,他会在人群中认出她来,原来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可他突如其来的吻,惊醒了她的那一场虚幻的梦。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认出她来。因为,他从不曾留意过她! “对不起,认错人了!”他笑嘻嘻的,眼尾高高挑起,斜飞入鬓,笑似非笑的,根本没有半分歉意。 意带调侃的,他依旧笑道:“你与我女朋友还真有点像,尤其是背影。”他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不是你随便吻人的理由。”东方水水冷冷地瞪着他。 “真的,你挺像她的,不过你比她漂亮。”见东方水水的神色十分冷,他耸了耸肩,“开玩笑的,她比你美,不过你比她带劲多了。”刚说完,就一头扎进了海水里。 “喂!”东方水水一惊,连忙去拉他,反倒被他也扯进了海里。她恼了,不想理他,其实就在刚才,她已知道他错认的原因,他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他喝过很多酒,而且醉了。清醒的他,看人犹带三分通透,七分冷清,是比她还要自持的一个人,如何会做出乱吻人之事,他连若蕊都没有吻过。 不吻若蕊,是因为爱得不够吗?!东方水水一走神,又被他扯进了水里。他居然再次吻了上来,比起方才还要火辣,本是夏天,穿得少,东方水水身上只是一件白衬衣加短裤,衬衣湿了水,与全透明没有区别。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锁骨上,手熨帖着她的肌理,她的身体又烫又热。“疯子!”她踢了他一脚,用尽全力推开他。 顾知行本就醉了,一个站立不稳,摔进了海水里。东方水水红了脸,双手抱胸以防走光,看也不看他转身离开。却听见了“哎呀”的声音,终是不放心回过头来,他还在水里,已经没了顶。难道他腿抽筋了?东方水水一头扎进水里,游了过去,半托着他的头,游回岸上。 他安静地枕着她的肩膀,任她托着他往回游。他这样乖,莫名地让她的心跳慢了半拍。等上了岸,她正要问他有没有事,却发现他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你脸红了,”他躺倒在沙滩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水水不作声。“说真的,我喜欢你。你够辣!”他直直地注视着她。 看来,泡了那么多水,都是白泡的,他根本没清醒。原来,他发酒疯时,就要泡妞的。“那你女朋友呢?”东方水水粲然一笑,眼睛弯起,冷清的神色瞬间变得俏皮妩媚起来。看得顾知行一怔,只觉这样的人才是活的,“我喜欢你有血有肉。”他避开不谈女友一事。 “呸!难道你女友是鬼不成,没血肉的?”东方水水翻了翻白眼,“哦,对了,说不定是水做的骨肉,与我这等俗人不同。” 方才她握在手上的海螺仍在岸边上,顾知行捡起,放在耳边倾听,“海的声音。我喜欢海。”见东方水水不说话,他又说,“方才看见你在听。送给我吧!” “你喜欢,就拿去。何必问我。”东方水水没有看他。 “明天本来是我的生日,可却在今天我却听到了有生以来,最搞笑的一件事。原来,我并非父母的亲生儿子,我是捡来的。”不知道为何,对着一个陌生人,他说出了心底最深的伤痛,“难怪,他们一直对我不好,因为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与拣来养的一只小猫小狗,又有什么不同?” 原来,他是那么的不开心,所以才会对她发泄。莫名的,她的心底一痛,定定地看着他。他依旧躺在海滩上,仰起头看着她,十分专注,似要把她印刻在心底;可东方水水知道,喝醉了的人,醒来后一切都会忘记;或许,这样最好,这样做了,谁也不会记得,谁也不会知道。 她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俩人缠绵相吻,紧密拥抱,身体紧贴着身体,那是十几年来,东方水水从未有过的体验。后来,他在她怀中熟睡,梦中轻喃:“你叫什么名字?” “海螺,海……海螺,我的海螺姑娘,你叫什么?”他断断续续地梦呓。东方水水的心一紧,放下了他,躲在了看得见他的地方,用匿名号码给若蕊发了一条短信。直到看到若蕊出现,看到若蕊扶了他走,东方水水的一颗心,一点点地荡起,又沉下去,然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晚上,再见到若蕊时,发现她很高兴,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特别的亮。吃饭时,一直发怔,看电视时,偶尔还会突然就笑了,全在走神。东方水水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到底明白了一些事情。试探着地,问道:“你们亲过了?” 6 见若蕊脸更红了,东方水水的一颗心忽然沉到了谷底。 过了许久,若蕊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忍了忍,终于是打开了话匣子,“嗯。” 她到底是承认了。他到底是亲了!在今天,亲了自己后,又亲了若蕊。也是,自己算什么,若蕊才是他的正牌女友。 “可我还是感觉不真实?”若蕊拉着东方水水的手,眼神里有恳求。 本已站起的东方水水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微笑着安抚道:“怎么就不真实了呢?我去倒杯水,一会再陪你!我们也好久没聊天亮了。” 于是,两姐妹从客厅又转到了卧室里。 东方水水跟姐姐住,姐姐的闺房十分华美宽阔,还有一架法式公主床。一直是东方水水深深羡慕的,躺在公主床上,如置身大海,又似在云上。 夏风轻吹,抚响挂在窗边的蓝色风铃。珍珠白的纱幔一遍一遍地抚着床沿,东方水水卷起了一缕纱,在手指间上轻轻地搅,什么都乱了,一如自己的心事。 “他的吻不像在吻我,”见东方水水挑了挑眉,若蕊以为她不明了,尴尬地说了下去,“他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后来,还推开了我。我觉得,他心里有别人。他真正想吻的,并不是我。” “怎么可能呢?”东方水水安慰她。心道:他与自己认识了只有一个小时,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样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一直看着一只大海螺出神。”若蕊有些惆怅,“可见,他亲吻我,并没有那么渴望,也没有喜悦。也是,从来就是我爱他太深。他甚至连喜欢,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开始,就是我追的他!” 东方水水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姐姐,你想多了。有你这样贴心的可人儿,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乔时蓝合上了书,他感到十分疲惫。她的过去,他来不及参与。那是她与顾知行,那一段被时光掩埋了的秘密。 如今,顾知行再次触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她又从不曾忘记,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直至天亮,乔时蓝才离开了东方水水的家。 当他一身疲惫,回到家里。却看见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大卫! “就为了东方水水,你专门从澳洲过来?”乔时蓝淡淡地。 “你母亲说,为了一个女子,那么大的一个项目,你想都不想,就交给了她——”大卫不悦。可他的话被乔时蓝打断。 乔时蓝猛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她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只有一个!”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冷如冰,全是轻蔑,大卫怔住了。 “如果你来,为的就是这件事,可以走了!”乔时蓝将大门打开。 大卫沉默了片刻,姿态慵懒地笑了笑道:“她不可能进入美第奇家族,还是说,你想她做你的情妇?” 他的闲适,甚或连挑眉时的动作,都与自己相似,可就是这一张虚伪的脸,逼死了自己的母亲,乔时蓝恨死了这样两张相似的脸,逼自己笑了笑,道:“她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哦,你舍得放弃美第奇家的一切?包括继承权?好,我等着瞧。”大卫不疾不徐地离开了他的家。 拳头紧握,最终,他轻缓地放开,倚在门边,闭上了眼睛。 第五章 影子恋人 1 因为头痛,东方水水醒得早。看了看手机,才凌晨5点半,天倒是亮得早,已经泛出鱼肚白了,像打翻了满杯的淡黄果冻,一点白,一点黄的,盈盈的透出半丝光芒。 手机里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居然是那位大卫先生发来的,大意是让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还说未经她同意要了她电话号码,请原谅等等。想必是这位好先生送她回来的了。东方水水笑了笑,回了条:谢谢。 还想再睡一会,古怪不乐意了,一把跃上床,直接没把她压吐血来。小古怪围在床下嗷嗷直叫,估计是这两货是要出去溜了。扶着额,她下了床,一把推开巨大的古怪,古怪一脸受伤地看着她。 “好好好,做铲屎官真不容易,我让你去溜你啊!乖,在这等着。”东方水水无奈,刚要走,古怪把一只巨大的前肢搭在了她的腰上,意思是:扶着朕! 东方水水翻了翻白眼,没理它,直接走了出去。 顾知行的卧室门是虚掩的,其实是怕她半夜还吐而自己听不见动静不知道,所以特意留的门。她也没多想,走了进去。只见他侧身躺着,脸朝着她,睡得正熟,是和衣而卧的,估计是为了方便照料她也没睡好。 算了,还是自己带大小古怪出去溜圈吧!正要转身,却看见了一件东西。她怔住了,就像被人点了穴般,再也无法移动半步。挂在蚊帐钩上的,分明就是她给他的大海螺! 大海螺的头部钻了孔,用编好的红绳系好,安静地挂在床边上。真是可笑,他念念不忘与之热吻的女子,却在现实中,记不得她的容貌。其实,他爱的,只有他自己罢了!否则,又岂会那样无情地说走,就走;抛弃了荆若蕊,玩弄了自己,然后就那么突然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根本就是个无心的人! 她恨恨地伸出手,想拽走那只海螺,可脑海里却浮现出五六年前的那一幕幕景象…… 其实,自己根本就是他的影子恋人。她就是荆若蕊的影子! 那一年的暑假,荆若蕊家出了点事,全家必须马上飞到美国去打点一切。纵使荆若蕊一步也不愿离开顾知行,可还是被父母赶着上了飞机。 顾知行不过是个穷小子,自然得不到荆家上下欢喜。刚开始时,荆若蕊还瞒得住俩人的交往。可后来,矛盾就爆发了出来。 起因还是有一次,顾知行没有给她电话,想给她个惊喜,便突然出现在了荆家别墅前,他按响了门铃,说要找若蕊。若蕊妈妈十分精明,瞧见自家女儿的情态,就猜到了一切。她不允许两人来往。 若蕊为了能继续与顾知行一起,让他下次别再来荆家,让自己父母知晓。可顾知行性子傲,一言不发甩手离开,一连好几天也没有理会她。最后,还是若蕊软声相哄,俩人才和好。可他却说,“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一句话,噎得荆若蕊无从辩驳。但也幸好,他没有再上她家找她。若蕊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等到自己能独立了。可现在,她连给顾知行打个电话、发条短信说离家一段时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父母架着上了飞机。 东方水水并不笨,以姨妈的精明岂会看不出俩人并未曾断,还不如趁这趟出远门的机会,让两个小情人断彻底了。 出门前,表姐还不断地对她使眼色,希望她能替自己传递消息,告诉顾知行,自己去了美国,很快就会回来。 等及表姐一家走后,东方水水干脆给佣人们也放了假。她生活能自理,会自己煮饭菜,还不如就独自生活的好。 等所有的佣人都离开后,诺大的别墅里,只剩下自己一人。她在别人的城堡里四处逛荡,四处游览,始终以一个过客的方式。她进入了若蕊的卧房,忽然就被梳妆台前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脸皮。 2 初次见到或许会很惊悚,有吓人的感觉。其实不然。 荆若蕊对艺术感兴趣,她也早早申请了到法国著名艺术院校读大学,只不过放不下顾知行,才会迟迟不愿去而已。可她并没有拉下课程,才高三,就已经通过家庭老师,在学大学的课程了。她很聪明,也有天赋。最近迷上的是设计戏剧人脸谱造型。说白了,就是做人像、影视化妆、雕刻、甚至是制作人脸皮,当然脸皮是用最好的皮质材料做成的,所以当套在脸上时,很自然,也会变成另一个人。 这一张脸皮,是荆若蕊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东方水水忽然心跳加快,毫无原由地,自己的一颗心只觉得要蹦出胸腔了!一步一步,她走了上去,拿起了那张脸皮,一寸一寸地仔细抚摸。她对着巨大的法式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她的发很长很长,又直又黑,如一匹上好的锦缎,自然地披洒在背上,衬着她皎白的脸庞,她的容貌在镜子里,白得不真实起来。 其实,自己与姐姐是有五六分相似的,就连那如瀑般的长发皆是一样。鬼使神差地,她将脸皮贴到了自己的脸上。镜子里的自己,幻化作了另一个人,是荆若蕊。 脸皮细致得,连荆若蕊左眼角旁的那一点极细的红痣都描出来了。而最为巧妙的是,脸皮薄得将近透明,东方水水极白的肤色都透了出来,东方水水与荆若蕊的脸皮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可看起来,又似另一个自己。这张脸皮,不仅仅是荆若蕊,还有她自己的容貌与灵魂在里面! 东方水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笑意没有达到眼底,到底是不同的。荆若蕊笑意甜美,不会如此要死不活,似笑非笑的。 荆若蕊是活在童话里的公主,仙女,而自己只是一只没有变成天鹅的丑小鸭! “哇!”一声大叫唤醒了她,紧接着,一颗小石子“啪”的一声打在了窗户上,险些就把窗户敲碎了。 “是谁这么没道德,不想活了是不是!”东方水水的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跳到了窗边,指着下边的人大骂。可声音忽然就卡住了! 站在她窗户下面的,是顾知行。 东方水水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楼下的始作俑者,脸上杀气腾腾的,可一秒之间,她就空白了,神色由怒转为茫然。 “快下来!”顾知行挑了挑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像在审视着什么。 东方水水是怎么走下来,怎么开的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她只觉得脑里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现在是荆若蕊的身份,还是她自己都辩不清了。 “若蕊?”他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试探着叫了声。只觉得她的手冰一样,明明现在是夏天!“对不起,上星期我吓到你了对吗?”他指的是,他突然吻她的事。那天,他酒醒后,是在一家酒店里。若蕊不会带喝醉的他回自己家是肯定的,所以只有去了酒店。他一醒来,就吻了她的唇,深深地吻,可感觉却不对。但他的逾越,却吓到了荆若蕊。 说到底,荆若蕊是个活在梦幻里的人,在她的世界里,爱情是很美好的,不染一丝杂质的。 “啊?”东方水水听了,吓得跳了起来,本能地就甩开了他的手。 见他再次挑眉,那么高傲清冷的一个人,如果他转身走了,荆若蕊回来了,自己怎么和她交代?身体比她的思想转得快,她已一把抱住他,吻了他。 唇齿交缠,俩人的呼吸都变得急速起来,最后还是顾知行推开了她。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本就深邃的双眸因为那个吻,变得潮湿又漆黑,如月夜下的海,波涛翻滚起伏。 他忽然笑了笑,伸出手来,抚摸东方水水的脸,“你有些不一样。” 东方水水一惊,连忙摸自己的脸,脸皮还好好的贴在她脸上。“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短促地笑了声:“你从不会如此热情地吻我。” 东方水水看出了他的调戏,脸红得要滴水,她与他也并非第一次接吻了。 他深深地注视她,眼睛眯起,狭长而内敛。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衣,那件衬衣甚至还有些眼熟。若蕊有公主梦,衣饰大多甜美梦幻,何曾会像现在这样的打扮,虽然精致依旧却简洁利索,甚至还带了丝干练的味道,神情也是热情不足,冷淡有余的,偏偏她的吻却又如此炙热。今天的她,居然让他深深着迷!似要确定什么,他一把拉住她,再次吻了起来。 是法式深吻,吻得比方才狠多了。她本能推拒,可下一秒,双手便攀上了他的脖子,与他吻了起来。他停了一会,调侃,“不怕被人看见了?”指的自然是她的父母。 “管他呢!”东方水水一笑,眉眼弯弯,眼中光芒璀璨,是荆若蕊从未有过的勾引姿态。门没有锁,俩人一边吻,一边跌跌撞撞地进了别墅里。“家里没人,都打发走了。”她在他耳边道,气息喷在他耳根,痒痒的。 他的手已经解开了她衬衣上的扣子,他的吻沿着她的锁骨,一点点向下,在某一点上定住了,她的右胸脯上有一颗黑痣,不大,十分性感。他吻了上去。 东方水水没有拒绝。 俩人跌跌撞撞的,忽然,一个不小心,顾知行被凳脚绊倒,连着东方水水一起摔了下去。他自然是护着她的,自己先着地,让她垫着。她就伏在他胸膛上,她的发很长,全铺到了他身上,与他十指交缠,令他动惮不得。 俩人对望,忽然都笑了起来。 东方水水没有起来的意思,俩人就趴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突然说起了一个梦,“我生日的前一天,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了海边,还险些溺水,然后你就出现了,救了我。”他停了停,闭起眼,微微笑了:“然后我吻了你,就如方才一般,在梦里,我记得,你这里有一颗痣,”他缓缓地举起了手,放在她右胸前,“原来是真的。” 东方水水一时无话可说。房间里,安静得诡异。他终是睁开了眼,瞧见东方水水看着花式繁丽的波斯地毯出神。 “告诉我,那只是一个梦,对吗?”顾知行露出了迷惘。 “是的,那是一个梦。”东方水水吻了吻他的唇,“我们什么也不想,只记取眼前的时光,好吗?” 她的话语温柔,眼神也是缱绻的。他的眼里,分明就是荆若蕊,可又不是!荆若蕊亦会对他温柔缱绻,但不会有如此鲜活的表情。“好!”顾知行选择了沉默。 那一绊,使得大家都冷静了下来,没有发生任何事。 那个下午,东方水水只是静静依偎在他的胸间,而他揽着她,一遍一遍地抚摸她长长的发。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换了一头短发,一定会更适合你,我也能认出你来。” 东方水水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3 那个夏天,快乐而短暂。 因为是暑假,他每天都会来找她玩。 有一次,她还在小睡午觉,他悄悄地来了。并没有敲门,他爬上了二楼进入了她的房间。 阳光刚好透过纱帘,洒了进来,在雪白的地砖上投下蝴蝶似的光斑。 她的床前有一个小巧的白色橡木案几,案几窄小,有一米高,几面上刚好摆放一盆花。是最娇艳的鲜红色玫瑰。一如熟睡的她,娇艳如滴。 他上前了一步,坐于她床前。她的发太长,挡住了她的半张脸。这个假期,俩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太多,他千般万般控制,才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并非他不想,他只是心存顾忌,就如现在,他害怕拨开她的发,他害怕满头青丝下的那张脸,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当他拨开了她的发,他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依旧是他的若蕊。左眼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闭着眼睛时,她乖巧顺从,收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突然而来的尖刺。 他抚摸她的脸,细润光滑,美好得不似真的。她比想象中的要白。他俯下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不想吵醒她,顾知行起身,在她卧室参观起来。他看到了书柜,里面有许多书,他看了看,好些是言情与艺术类的书。若蕊还是他那个爱做梦的女孩子。可一怔,他忽然察觉了一些什么,那些若蕊平常常爱看的书都蒙上了尘,反而在另一格里多出了许多经济类的书,而且看得出是经常翻阅的。 这间卧室还有些奇怪,并没有若蕊的照片!他取出一本经济书,书业里忽然掉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是若蕊与另一个脸孔稚嫩但更为高挑的女孩的合照。 只匆匆一瞥,他觉得高挑女孩有些熟悉。 “唔”了一声,是东方水水伸懒腰,她醒了。 顾知行拿了照片去问东方水水,“若蕊,这是谁?”指的是若蕊身边的女孩,那就是东方水水。 东方水水有些慌了,但还是镇定地取过了照片,装作看了一眼,然后把照片压到了枕头底下,“哦,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叫什么我都忘了。你瞧我这记性,怎么你认识?” 这一问,倒让顾知行不好再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可东方水水忽然宛然一笑,牵了他的手,“怎么爬墙上来了,没有大门给你进吗?” 娇滴滴的容颜,扑闪扑闪的明媚眼睛,妩媚的笑意,这样的荆若蕊总是使他着迷,她分明就是在与他调情。 他笑了笑,看着一边的玫瑰道,“花很美。” “是啊!我特意到附近花圃挑的,我最喜欢玫瑰了。”说着,东方水水下了床,把脸凑近花上,嗅了嗅,“好香。”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说过,喜欢鸢尾?”顾知行随意地看着她,不多会又将目光移到了花上。红的花,白的脸,真的是绝美的画面。 东方水水听了,怔了怔,忽然咳嗽了两声,岔开了话题:“你瞧我这感冒,都十多天了,还不好,连嗓子都哑了。” “是吗?”顾知行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东方水水尴尬地笑,拂了拂脸,忽然道:“走走,大好晴光的,我们出去玩去!” 那个夏天,是东方水水最快乐的时光。 她常与顾知行到海边玩。顾知行发现,她居然会冲浪,而且还玩得很好。他笑了笑,心道,也是,她是有钱人,自然会请了教练专门练这些。 有钱人的孩子,冲浪、浮潜、跳伞、骑马,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呢! “发什么愣,一起来,一起来!”东方水水哈哈大笑,拉了他的手,冲进了海浪里。一道大浪铺天盖地打来,俩人都还没有上得帆板,就被浪头打得不轻。等海水退开时,东方水水是紧紧抱着他的,箍得他生痛。 他刮她俊俏的小鼻子,“抱得那么紧。”东方水水笑嘻嘻地往他怀里钻,“因为我不要彼此分开啊!” 怔了怔,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怎么了?”东方水水有些慌张地摸了摸脸。 “我爱你。”他忽然说。 东方水水的大脑瞬间空白,她庆幸,他没有说:我爱你,若蕊。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她只是顺从本能地去吻他,吻他的唇,他的眼睛,他的下巴,他的锁骨,后来,她还咬了他突起的性感喉结。 “嗯”的一声,从他唇齿间逸出。他忽然扳起了她的下巴,不再让她到处点火,“我的忍耐有限。”他能憋出的,只有这六个字。 “噗嗤”一声,东方水水就笑了。 后来,他们依旧玩冲浪。其实,顾知行不会,东方水水一点一点地教他。他虽然滑得不好,但到底学得快。 她与他,皆沉沦了下去。东方水水给予他的爱,浓烈而无所畏惧,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明天。 而他,则是从未想过的投入,他只恨不得,深深刻刻与她黏在一起,再不分离。 得知了若蕊的父母在美国一时半会回不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顾知行甚至搬到了她家里住。 她笑他,居然会如此粘人,不可想象。可他则枕在她的腿间,道:“因为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由始至终,他没有提到若蕊的名字。 他甚至开始只以“哎”来称呼她。她不知道,平常若蕊是如何称呼他的,但她习惯了连姓带名地叫他,“顾知行。” 那段时间,东方水水甚至是感谢上苍的。因为她知道,姨妈姨夫一定管得若蕊很严,所以她连打电话给任何人的机会都没有。 “在想什么呢?”顾知行从后环抱住她,手臂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胸脯。俩人就那样站于阳台上,看着皎皎的月色,与天边无数的星星。 东方水水回转身,被他吻住。他并不深吻,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轻触,然后分开。 “你这是赤裸裸的勾引与占便宜。”她嗔。 她的一颦一笑,都生动无比。他忽然扳过她的身子,与她脸相贴,“你都是我的,说什么占便宜。” 他话里的意思亦十分明了。夜色那样好…… 4 东方水水的脸红了红,可心底到底有犹豫。因为,她不是荆若蕊!见她神色茫然,魂魄突然就不知到了哪里,顾知行恼了,双手捧起她的脸,逼她道:“快说,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顾知行一个人的。” 那样霸道,又那样爱宠。东方水水的眼睛闪躲,在他眼里,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叫他爱恨不得。“说!”他捏住她脸的手,再加大了力气。 “我是顾知行的。”东方水水含糊地说了出口,眼神闪躲。 她在怕他?!顾知行怔了怔,松开了手。他方转身,她已从后抱住了他,大声道:“我是顾知行一个人的!” “傻瓜!”顾知行笑了。俩人静静依偎在月下,谁也没有说话,都不愿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东方水水有些孩子气地指着天边苍穹,道:“顾知行,你看,天上那样多的星星,多得数也数不清,就像地上的人群。你说,如果我们走散了,你还会认得出我来吗?” “一定!我一定认得出你!”顾知行看着她,将手指放在她的真丝睡裙扣子上,“可以吗?” 东方水水羞得脸快要红得滴血了,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严格来说,还未成年。她不知该把眼睛往哪里看了。可她心底是渴望的,她知道,她爱他!“嗯。”她极低地嗯了一声。 他是那样喜悦,他解开她扣子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他已完全沉沦进了她所给与的爱里。他知道,这一辈子,他无法再爱别人了。 她少女美好的身体,完全地呈现在他面前。她虽不敢看他,但他知道她是喜悦的。她一直低着头,脸很红。他轻轻地拥抱她,吻她脸庞,然后是眼睛,久久缠绵,再一点、一点地往下,攫住她的唇。 她双手抱紧了他,回应他。 一切是那么美好,他将她抱起,轻放于床上。忽然,她说,“换一个房间好吗?别在这里!”她的眼神柔软,是完全的哀求,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不再是这段时间尖牙利齿的刁钻样子。 他没有问,只是抱着她到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他曾进去过。虽然刻意收拾过了,但他知道,这里曾住过一个女孩。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真正的她是住在这的,没有公主床,只是一间小小的、朴素的房子,一如她的人生,朴素得一贫如洗。她从来不是什么公主。 “你是我的公主!”似是知道了她所想,他回答。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微微用了力,想将那层假的“皮”剥下。东方水水一慌,软软求道:“别。” 他不做声了。但他的吻落了下来,汹涌而迅猛,再不是方才的温柔模样。他的手,按握着她的胸房,在那颗痣上久久摩挲。他与她的一切,居然如此熨帖,仿佛从来就是一世一代一双人。 突然,铃声响了。是连通整间屋子的老式电话。 东方水水犹豫了,顾知行静静地看着她。她到底是再也无法投入,掩饰着飞快地从床头取过了座机电话,“喂!” “东方水水,你记得帮我转告他!我是偷偷打来的,我不能多说。”若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啪地挂断了。几乎是同时的! 一边,应该是姨父母发现了挂断的,另一边,是他!他将座机放了回去,良久才说,“你父母打来的。”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在给她这个冒牌货台阶下吗?“嗯。”她听见了违背自己良心的声音。 或许,她根本就是一个坏女孩,抢了属于姐姐的男朋友。东方水水想,或许到了自己全身而退的时候了。 她在美国商学院的通知书昨日已经下达。她是时候,该离开了。永远地退出他的世界! “我想,你也没有心情了吧!”顾知行笑了笑,眼神冷漠。顿了顿,又说,“明天,据说是我的一位亲人来。据说他们找了我许久,”然后是讥诮的一声笑,“我还是回去吧!” 见她光裸的身体在月色下发出柔柔的,皎皎的光,那样美丽,像珍珠一般,他心一软,坐到了她身旁,将睡袍罩在了她身上,“早点休息吧,我的海螺姑娘。” 东方水水猛地抬头看他,而他亦看着她。她瞬间红了眼眶,可她到底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我明天再来看你。”他有些失望,她始终不愿对他说真话! 临走前,他从大衣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于她床前,“这是我逛街时看见的,觉得很适合你。”轻笑了笑,继续道:“我还是觉得你适合玫瑰味的香水。” 是了,若蕊从来不换香水的,她只用同一款定制的夜茉莉的香水。而自己则一向热爱玫瑰香。到底,是体香出卖了自己! 他已走到了门边,没有回头,只说:“我只喜欢玫瑰。不喜欢茉莉。等我,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东方水水没有给他机会。她马上订了最早的班机,除了他送的那瓶香水,什么也没带,连夜离开了这个城市。 临走前,她将那间屋子里的所有有她的照片都烧了,全然不给他半点机会。她做错了,她对不起若蕊! 她没有让他看到真实的自己,连名字也没有告诉他就走了。 那瓶香水,在整整一年里,她都不敢拆开。后来,她生了一场重病,当她绝望地拿出香水盒子,双手颤抖着拆开塑封,当玫瑰花香溢出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而那颗绿莹莹的葡萄石,只以一根红绳牵绕,扣在瓶子盖与瓶身之间。那是一颗达到了宝石级别的上好的葡萄石。 她细细抚摸着那颗心型的绿葡萄石,当发现了那隐藏的“易”字时,她终于大哭起来。那时,她耳边只是模糊零星的只言片语,是医生在对陈丽莎说话,“好了,她终于哭出来了!一切都会好转的……” 葡萄石的寓意是希望,更是无私的爱意。那是顾知行留给她的希望…… 5 “别碰!”顾知行忽然大叫,吓得东方水水连忙收回手。 顾知行猛地从床上跃起,如同猛兽保护幼崽似的护住那只海螺。 “你发什么神经!”东方水水控制住了自己想将那只海螺从这里扔出去,摔个稀巴烂的冲动。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见面时,他根本认不出她来。他俩走散了,始终是走散了。再也回不到过去。纵使她为他剪去长发,她以真面目见他。但隔了那么长久,时光早冲淡了一切。他早记不起她了。他只是沉沦在了虚幻里,只想看到自己所想看到的,却看不清真实的人。 东方水水没说什么,退出了他的房间。 然后,顾知行听见了嘭一声的关门声,估计她是带大小古怪遛弯了去。 顾知行终于从昨夜的梦里清醒过来。 他又梦见她了,梦见她想交付出自己的那一晚。他时常在想,如果那晚,荆若蕊没有打电话来,一切会不会不同呢?是的,从那个电话里,他第一时间就听出了是荆若蕊的声音。他只是在自己骗自己而已。 他知道,他的女孩寄人篱下。他明白她的苦衷,可她却不信任他!不相信,他能给她幸福。 后来,荆若蕊很快就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向她提了分手。当然,他的理由是他不懂爱。他并非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别人。他只是怕自己给海螺姑娘惹来麻烦。 荆若蕊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她一把将梳妆台上的脸皮扔到了他面前,“我知道你找谁。上善,我告诉你,这辈子你也别想找到她!我说到做到。” 后来,荆若蕊果然做到了。她一辈子没有城府,却在那一天清醒,她在东方水水面前掩饰得很好,她说顾知行回来了,她与他很快乐。对着隔洋电话,彼此静了静,她忽然说,“妹妹,你不替我高兴吗?他说我回来了就好,他说,他终于发现,他深爱着我。” “当然,姐姐,我当然替你高兴。”东方水水的声音有些沙哑。 以荆家的势力,要遮盖一些消息是绝对可以处理得一干二净的。顾知行果然没有办法知道,关于东方水水的半点消息。甚至连原来的高中,都没有人回答他半个字。而东方水水以为顾知行终于回心转意,毕竟与他相处时,自己始终是若蕊的容貌;没有了她这个冒牌货,他或许终于发现了,还是真正的公主好,因了这个误会,东方水水也一直隐匿起自己,再不让他有找到自己的机会。她所剩下的,也只是那仅有的一点自尊了! 无数个深夜,东方水水都是自己环抱着自己来取暖。她拼了命的学习,以期可以借此忘记他。后来,她还生了一场病,那时,碰上了美国有始以来最寒冷的严冬,她得了肺炎,如非得了同是留学生的陈丽莎照顾,自己早挂掉了。 从死亡线上回来,她对感情的事淡了。那瓶香水,她从未用过,连她寻常用的玫瑰香水也换掉了。她只有在再最难熬的时候,才会取出他送的那瓶香水,仔细闻着,仿佛要把那段时光,刻进灵魂里。但她通常只允许自己放纵那十分钟。 她是靠那十分钟的回忆活过来的。 只是后来,荆若蕊再也无法隐瞒了,才哭着对东方水水说,顾知行向她说分手,以不会爱人的理由。荆若蕊说,他只晓得爱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对于那个误会,东方水水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了。因为不久后,荆若蕊由于太过思念顾知行,在过马路时走了神,被车撞成了植物人,至今未醒。 头靠着楼道上的墙壁,东方水水猛地睁开了眼睛,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大小古怪还在等着遛弯呢!她直起腰身,牵了两只古怪,往楼下走。 以前的她,不过是个无知少女,还会为了爱情,甚至连命都不要;可今天,爱情对于她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没了爱,她还不是依旧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她不会再让自己受半点伤害! 达蒙接到乔时蓝电话后,是飞速赶来的。 一打开他的房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其实,他早料到了,乔时蓝看到了那段真相,一定会难受的。只是,他没想到,乔会崩溃。 “原来,她一直为他守着身。原来,她早把他刻进了自己的灵魂里。”乔时蓝举起酒瓶,狠狠地灌自己。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达蒙一把抢过了他的酒瓶,“一向潇洒的你,哪去了?你爱她,就该去追她!如果她愿意,早表明了身份。可姓易那小子,至今还蒙在鼓里。” “如果顾知行知道了,我根本就没有机会了。”乔时蓝一把捂住了脸。 达蒙坐于老友身边,深明他是身处其中,不得解困的道理。“乔,你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只是因为爱,所以才会自卑。以你的能力,你大可把东方水水调到顾知行找不到的地方去。那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你的意思……”乔时蓝沉默了。 “对,借着两家集团合作的由头,将她调到香港,调到澳洲,甚至天涯海角。东方水水对他有误会,有心结,在这么短的相处日子,是解不开的。所以,你更要抓紧时间。”达蒙开解。 乔时蓝终于笑了,“我明白了。” 达蒙锤了他一记,“爱情的滋味不好受吧?”见他看着自己,笑了笑,又道:“你三十多年来,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可从来没有尝到过爱的滋味对不对?因为你知道,那些女人,她们或许爱慕你的容貌,贪恋你的金钱家世,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爱你的人。而在过去,你也不屑于她们爱你的人,对不对?因为你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 这个话题沉重了,达蒙轻笑了声,锤了他一记:“再说了,小白兔都被你吃干抹净了,这辈子只能是你的人了!” 乔时蓝赶他,“走走走,不想看到你!” 达蒙揶揄,“打完斋不要和尚是不是,亏我抛下老婆赶过来陪你。” “滚!”乔时蓝将他推出了家门。当大门关上,只剩下他一人时,他终于露出了微笑,东方水水是他的,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第六章 你的骄傲,不要了吗 1 陈丽莎最近遇上了些麻烦,自然是黄家给她下的绊子。 虽说,她现在跟了何天隆,寻常人等都会给她三分薄面。但黄家人自是有这个能力叫她难堪的。 而她自己也并不想把这些烦心事告诉何天隆。毕竟,他喜欢她的,也不过是不多事,通情达理而已。他要的是一朵解语花,自己也并没有多爱他,所以更不会事事麻烦他。关于黄晓晴的留难,她也知道,何天隆是不便出面的,毕竟有已逝妻子的情分在。 盛天新承接的是新加坡一处商贸经济开发区的宣传公关工作,两边财团投入的资金都非常多,是一个跨国的大项目。偏偏让黄家人夺得了头筹,买下了在这个环节中重中之重的一块地皮。这块地皮正处于开发区的腹心地带。 如果吃不下这个项目,已经到手的前期资金不单止要吐出来,连自己的公司声誉也会受损。所以,当她陪何天隆用餐时,一直心不在焉,心细的何天隆发现了,问她何事,她只是笑而不答,转而陪他聊起了其他。 果真是个体贴的女人。何天隆已五十了,早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要的也不过是安安稳稳的一个伴侣。他暗中打算替她摆平了这件事,可没过几天就发现陈丽莎又变得活泼起来。 他出于关心,问她怎么心情如此好。已经把棘手事解决了的陈丽莎也不瞒他,“我的好闺蜜啊!她居然替我拿下了那块地!真是厉害!我感觉自己又活了!” 何天隆怔了怔,随后微微笑了,陈丽莎虽已三十五了,可大事上明明很聪明通透,在小事情处却居然还像个小女孩。东方水水,他是知道的,很厉害的一个姑娘,虽精明,也有商业手腕,但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的二十多岁女子,怎么可能拿下那么大的一块地!她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 但有感于陈丽莎对他的用心,她虽是为了盛天才与他一起,但到底与那群只爱慕他金钱、地位的肤浅女人不同,她到底是个有心人!“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愿意吗?”何天隆忽然握起了她的手。 一怔,手边的红酒杯险些摔了,陈丽莎连忙扶稳酒杯,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餐厅四处。 法国餐厅讲究的就是浪漫,此刻,偌大的餐厅是只有他们俩人的。天隆今天是包了场的,她再看了眼,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边拉着小提琴,一边朝二人走了过来。 烛光晚餐,醉人的美酒,拉小提琴的乐师,一切皆美好得不成样。她忽又听得他说,“我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些,可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是唯一的何太太,无人可以取代。” 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陈丽莎笑着抹了把脸,拼命地点头。成为何太太,她从没想过,于她不过是非分之想。天隆虽已五十,但一直有健身,样貌与四十的男人没有不同,除了心脏不好,他的精神活力甚至是连年轻男人也不及的,他正值壮年,到底是她配不起他。可她真正感到的,却是他那句: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一枚钻戒套在了她的食指上,何天隆叹了叹,正色道:“丽莎,我希望你记住,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并非逢场作戏。”顿了顿,又说,“我们先办一个小型的订婚仪式。过段时间,我再为你举行盛大的婚礼,届时,邀请东方水水小姐一并过来吧!” 当乔时蓝接到何天隆亲自打来的电话时,并没有惊讶。 何主席是什么人,当然能知道,背后帮助陈丽莎的并非东方水水而是他。 “你倒好,这么默默地就替东方水水结交下这么一个大人物。”达蒙笑笑。俩人正坐于繁华的夜中环的高楼酒吧里。 楼下是万丈红尘,俩人立于高空之巅。 风很大,吹得四处咧咧作响。俩人倚着玻璃栏杆,看着美丽的维多利亚港,皆有些沉默。 “那是因为陈丽莎救过东方水水。东方水水得了肺炎险些不治,若非她的陪伴,东方水水熬不过来。当我卖陈丽莎一个人情。”乔时蓝看着远方天穹,他心疼,因为东方水水竟为了别的男子连性命都不再爱惜。 “荆家当年的事处理得太干净。荆冕集团真正的继承人是东方水水,但被姨夫夺了家产,再兼处理得隐秘,当年荆家与东方水水家族内部夺产的事,已无人知道。所以现在也无多少人知道东方水水是荆家人的亲戚。当年的顾知行想查,更是不可能。”达蒙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慢慢说道。 “查到东方水水爸爸的事情了吗?”乔时蓝问道。 “查到了。”达蒙停了停,“你真的要去亲自拜访?”他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东方水水是唯一值得我尊重的女人。”乔时蓝伸了伸长腿,姿态慵懒地闲闲道来。 他明明是风流恣意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是极为庄重的。达蒙不再作声。 东方水水为了曹总的那单生意搞得焦头烂额的,哪还有时间顾及好闺蜜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所以,陈丽莎在新加坡的工程出了问题,她不知道,解决了,她也不知道。她一心扑在了对付曹总上。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东方水水的小组还在忙着做针对曹总公司的计划书。正忙着,东方水水便接到了曹总的电话。是他约她明晚出来聚聚,想了想,东方水水礼貌回答,“好的。” 曹总晾了她那么多天,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吗!毕竟,急着做成生意的是自己,有求于他的,也是自己。东方水水放下电话,靠倒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东方水水刚下班,曹总的车就到了。 晚上七点,曹总请东方水水吃法国餐。八点,带她去看歌剧。快十二点了,他仍是微笑着请她去品一瓶78年的红酒。 那是曹总所开的私人会所里的酒吧,酒吧里有一个颇大的私人酒窖,藏了许多名贵红酒。俩人相对品茗,一时无话。 其实第一次开会时,看过计划书后,他也表示给出的条件确实还算吸引人,但他就是迟迟不肯点头。之前荆冕集团这边,已经有好几位男女同事接触过他,计划书一改再改依然拖着不落实。而‘江美’的企划案中,还有一档文化活动也需要场馆,所以时间变得更为紧逼。 曹总怎么想的,东方水水当然明白,但她善于打太极,曹总一时也不得要领。微微地叹声气,东方水水有意无意展露的淡淡幽怨,使得曹总也已开始有些松动,何况开出的条件也很好。 东方水水笑着为他添酒,轻轻地抿了一口,赞道:“雨水充足,葡萄自然甘甜芬芳,这酒也算难得的经典了。”她把杯子递给他,酒杯上印着两瓣娇艳的唇瓣,烈红如焰,他抿上杯面上的口红,渴望的是她的那一瓣甜美的红唇。他有些呆了,唇齿畔还留有她嘴上胭脂的芬芳。 “呀,真不好意思,方才我用错了杯子。”东方水水妩媚一笑。 “不打紧。”他笑着说。 俩人谁也没注意到,半掩着的门外,乔时蓝蹙起的眉头。 “Bule,怎么还不进去?我今晚约了曹总,你不是想扩大在亚太区的影响吗,他搞文化艺术的,对你有帮助。”乔时蓝身旁的陈公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进去,触目可见是个美丽的女子。 女子脸色苍白,但衬着复古造型的烈焰红唇妆,倒是高贵妩媚,就连本是缺憾的苍白脸色,也成了一种美。她身穿露肩黑色小礼裙,也算得上仪态万千。“倒也是个美佳人,曹总的眼光总算是有进步了。这位女士的气质很好。”陈公子淡淡笑道。 “我有些不舒服,下次吧。”乔时蓝说完就离开了。 任谁都看得出,曹总看向东方水水时,立心不良。 2 其实他并没有走远,只是打发了陈公子后,一人站于酒廊明暗处抽着烟,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聊了不知多久,东方水水也觉得自己真的是喝多了,连陈公子也识趣离开了。曹总倒还是有兴致,说要换个地方,再品红酒。东方水水也就顺了他意,换个地方。 可离开酒廊前,东方水水借故要上洗手间,避开了他。她要打一通重要电话,是给何主席的。上次在度假村见面时,何主席给她的只是对外公众的手机号码,并非私人电话。还是托了陈丽莎的福,才能拿到他的私人电话的。 那边很快接起,“喂?”是何主席醇厚的声音。 “何主席,您好,我是东方水水,不知您还记得吗?”东方水水的语气十分恭敬。 何天隆顿了顿,才道:“当然记得。” “是这样的,我想要曹总父亲的私人手机号,不知道您方不方便?”东方水水小心翼翼措辞。她知道,何主席与曹主席是好友,曹主席一向低调与注重保护隐私,任凭自己怎么挖,也挖不到曹主席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找何主席了。 对方冷笑了声,忽然问,“你凭什么要求我?”虽然已经知道了她与乔时蓝的关系,但何天隆还是想试试看,东方水水到底还有那些手段。 东方水水听了,怔了怔,倒是伶牙俐齿地答了,“我能知道何主席您的私人电话,自然是因为丽莎姐。我本人没有什么手段,您也不必把我想得太复杂。但我想,您真正在意的其实是丽莎姐,对吗?听说,您已向她求婚了。” 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卖个人情给她了。他正在想,又听得她抛出了颇有分量的话来,“何主席,我知道,最近您在与黄氏抢夺一块地,而你又不愿撕破了脸面,如果你愿意,我们荆冕集团可以暗中助你一把。而且我还知道,黄氏的底价。” 连安插商业间谍这种事,她都做足了!何天隆笑着叹气,这女娃不择手段的冷心性比起陈丽莎来,真是不是一个级别的。陈丽莎到底是个有情人,这女娃的心却是冷的。“代我向乔主席问好。”从一开始,何天隆就是打算卖乔时蓝这个人情的。只是,他不过对东方水水好奇而已,才会试上一试。 可这一句话,却使得东方水水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何主席到底答应了没有。她正攥着手机百思不得其解,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是何天隆发过来的,曹主席的私人电话。 一切办妥,东方水水才从洗手间出来,施施然地坐上了曹总的车,搞得曹总更是心痒难耐了。曹总正想和她搭讪,却见她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东方水水小姐真是忙啊!”曹总不经意地问起。 “我们只是小角色,也是求两顿饭。哪像曹总,您才是贵人多事忙呢!” “哈,这就是东方水水小姐不对了。不暗骂我不待见你们嘛!说真的,上次来的那位贾秘书真太不懂事了,所以我也没在意。早知道是东方水水小姐的秘书我一定恭候的。” 到了度假园的招待大堂,色调略有些暗淡。这也是私人会所,所以在保护隐私方面是难得的密不透风。暧昧的灯光色彩充斥了整个酒店,四处有回廊小径,迂回隔开,其实是很不错的地方。 但东方水水心里有些难过,眼里的光也一分分黯淡下来。她略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坐着的男人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了。她只能紧紧地攥着手,头开始痛起来。 “那边的听水阁还留着,四处有泉水溢出,潆绕环旋,很不错的景致。植有大片的竹林,能听见小鸟鸣叫,还能看日出。”曹总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手里拿了张门卡。 东方水水没说什么,跟着曹总走,忽然说有些胸闷要去趟洗手间,也就匆匆离去。 等拐弯走廊,到了无人处,东方水水才放松下来。靠在原木做的墙上,东方水水疲倦极了,她看着对面的竹影扶疏,意兴却阑珊。其实他们的生意也谈得差不多了。许多细节都已商妥,就差签字,合同就成了。 她拨通了贾小小的电话,“对,按着我说的做,动作要快。没问题的,曹总的爸爸一心向着他那精明能干的媳妇,一点就明了。”说完,她转身离去,却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对不起。”她头也不抬,匆匆离去,只觉着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怎会如此熟悉,好像梦里识得。 俩人坐在温泉边,这是独立的封闭空间,确实可以看见缓缓流下的泉水,汇成溪流。 “热吗?要不先去洗个澡,离日出也还早了些。”曹总的笑容里满是深意。 “一会吧。我还想再品一品酒。”东方水水答。 “也好,我们慢慢品尝顺便将合同签了。”曹总会意,打算亲自去拿酒,以示诚意。 房间内可以看见,对出的庭院里竹影婆娑,好大的一处花园围绕,这个度假园开发得真的是好。墙上还钉了一个小木牌,是度假园建筑设计师的名字,还有获奖的情况。度假园设计师的名字是:Bule(蓝)。只有名字,没有姓氏,这是很少有的事。是建筑设计师故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东方水水看得有些恍惚,正在此时,曹总回来了。 他只略尝了一口红酒,推说天气太热去洗澡了。她唯有笑着答应了。浴室很快传来水声,她把刚才编辑好的短信发给了贾小小:十分钟后立即打电话给曹老先生,就说…… 她拿着文件走进浴室,笑着说,“不如先把文件签了!我也热得很,想沐浴了,就怕忘了。” “看你急的,我签就是。”曹总笑着拉开浴帘,东方水水也不避忌,她故意的诱惑,早已使得曹总昏了头,快快地把名签了。一签好就想吻她,“还有印喔!”东方水水推脱。 “HONEY,我身上没有印泥。” “有章就行。”东方水水说着拿出早已备好的印泥。 曹总说了句拿她没办法,就从西服里取出公章,盖好了印。 刚弄好,电话就到了。东方水水一脸轻松,装着不打扰他的样子就先出去了。在室内隐约听到他惶恐的说辞,她笑着出了酒店,再编辑好一条信息发给曹总:我刚有急事,您的那瓶酒我改日再品。今晚很愉快,希望合作成功! 刚走出不远,就瞧见迎面走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步伐沉稳,行走迅速凌厉,他由一个年轻男子扶着,他说,“陈公子你也是的,怎么和他闹到这里来了,今晚本是希尔的生日。”东方水水认得,陈希尔就是曹总的老婆,而这位陈公子想必就是陈希尔那远亲的侄堂弟了。而这老者就是曹总的爸爸了吧。 只见陈公子唯唯诺诺,倒是跟在陈公子身后的男人安静。“乔时蓝啊,也多亏你在这边歇息,一看见了曹诺那小子,知道我找得急了,就先通知了我,并送我过来。”曹老叹气。 “当跑腿儿,本就是后辈应该的。”乔时蓝礼貌地回答,声音低沉动听,略带些沙哑。他走前一步,瞧见了东方水水有些迷惘的眼神,向她颔首一笑。礼仪做足。 只是游廊的灯太暗了,她心不在焉的瞧着,眼神空洞而迷惘,她的眼里没有他,乔时蓝微微地叹气,细不可闻。 “你帮我找到诺儿,就已经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你在亚太区的计划,我听着不错,具体的再联系你。我要领了这顽劣儿回去,不然家里得乱套了。”曹老说着,语气里满是宠溺与不易察觉的担忧。只有陈公子明白,曹陈联婚,很多时候,曹家都是让着陈家的。 “好的,那我就不进去了。”乔时蓝会意,停住了脚步,肩恰恰撞到她柔软单薄的身子,极轻,她似没有回过神来,茫然地朝出口走去。 “幸好,你总算能保护自己周全,是我多虑了。”他低低地说着,而她没有听清。 乔时蓝回头,只见她把装合同的文件夹攥得是那样的紧。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痛…… 3 毕竟是曹总的家事,乔时蓝告辞后,就坐在大堂里,等东方水水出来。 大堂一边的边厅,是个小型音乐酒吧,东方水水在里面喝酒。其实隔得并不远,而她又坐在窗边,她的一举一动全数落在乔时蓝眼底。 甚至连她举杯子时,手在不停颤抖,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原来,她也晓得怕!心的那一块,莫名地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东方水水还在喝着酒,忽然酒保递了一个小杯子给她,上面是一杯加了奶的咖啡,咖啡杯底压着纸条。 一怔,她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不是那个绅士冲泡的,他煮的咖啡的味道,她认得。 忽然,她就想到了许久。与那位绅士神交已久,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味道。 蓦地,将对折的纸条打开。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怔了怔,她有些明白过来,曹老来得那么快,那么准时,恐怖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小聪明…… 心窝里,觉得暖暖的,她的一双手,也不再发抖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从迷雾中走出,走到自己的面前,她会接受他吗?东方水水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算了,别想了,还是等他真的愿意走到她面前再说吧。而且,自己现在最想要的只是事业,感情的事,她不愿再想,再碰…… 虽然不知道东方水水一直攥着纸条,到底想到了什么。可他就那么看着她,忘乎所以,袋子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他接起,只听到达蒙笑嘻嘻地:“乔大情圣,看见你的女神了吗?” 达蒙怎么会知道东方水水也在自己身边?乔时蓝转身,看见达蒙一边打电话一边向他走来,“陈孟达,你最近很清闲是不是?要不要我把非洲的项目PASS给你!” 他的威胁不管用,达蒙投过来一记:我就知道你的眼神。再补充了一个“赶走我,谁帮你泡妞”的眼神,在他身边坐下,“怎样?近距离看女神,好看吗?”他的手在沙发靠上撑开,一手搭在乔时蓝肩膀上。 两个英俊得不行的男人,同坐在一张沙发上勾肩搭背,怎么看都很有基情!如此赏心悦目的基情,引得过路人不住偷看。 乔时蓝深邃的眉眼轻巧瞥来,达蒙识趣地收回了手。见乔时蓝正低着头把玩着什么,他一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正是东方水水的脚链。见乔时蓝居然忍得住,他又调戏道:“怎么,还在回味那晚的战绩?唧唧,这个就是你从她身上褪下来的东西吧!”他把那个“褪”字咬得极重。 “下流。”乔时蓝要笑不笑的。 “不知道方才是谁在那想入非非呢?”达蒙不怕死地继续厚脸皮道:“喏,人家女神还在那喝酒,你呢,就拿着人家身上的东西在那看,算不算YY呢?” 乔时蓝:“……”顿了顿,取过电话,直接说道:“对,给陈总一张去加纳最快的机票。嗯,去处理关于违规开采金矿的事!” 达蒙哼了一声:“你真的要把我发配到鸟不拉屎的非洲啊?你,你太没有良心!” “噗嗤”一声,俩人同时回头,一对情侣走过,只听女的道:“那对太有爱了!” 乔时蓝的嘴角抽了抽了,眼看着就要爆发,达蒙赶紧溜了。 不多会,乔时蓝就收到了条微信:“老兄,开心些。那就是顾知行给她的东西吧!何必留着呢,直接扔了!” 乔时蓝笑了笑,只觉心情好了许多。将脚链放回大衣内袋,抬首正想看她喝得怎样了,却发现她人不在了。 一急,他连忙站了起来,她是自己走的,还是醉得不轻?正要去找她,一个侍者走了上来,交给他一张纸条。 他将对折的纸条翻开,居然是熟悉到极点的字迹:她很好。我送她到酒店套房里休息了。她算清醒,认得人。 是美第奇大卫的字迹。 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乔时蓝扯了扯领结,坐到了吧台上,“给我最烈的酒。” 酒保看了看他,没有废话,直接给他上了一杯分辨不清颜色的液体。 无心喝酒的人,往往醉得快,他伏在吧台上,倦极了,便闭了闭眼睛。可脑海里,不可控的,出现的却全是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皆让他迷醉。他又想起了那晚,她美好的肉体,温暖又清凉的肌肤,带着酒意的甜蜜的呼吸,她快乐时,双手会扣进他的肩胛骨里,细细的呻吟,与微微勾起的脚趾,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后来,她与他同时到达极致,他如最虔诚的奴仆,跪下亲吻她的脚踝,她的脚踝小小的,那么纤细,她的高跟鞋还搭在雪白的脚上,性感到了极点。而那挂铃铛脚链,方才随着他的律动,不停摇响,一如她细碎的喘息,全都让他神魂颠倒。 而他鬼使神差地取下了她的脚链,放在最贴近他的心口处…… 而她累极,睡着了,安静得像个小孩。他搂着她,心想,等到明天,他一定会请求她的原谅,更会负责;不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负责,很多时候不是出于爱,他要告诉她,他爱她!只是,当他醒来,她却已经走了,无声无息,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他所付出的,不过是一场虚无。 在梦里,泪水洇湿了他的鬓发。站在他身旁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卫一把扶起他,慢慢地往他的套房走去。“好好睡一觉吧,我的孩子。”大卫将他安顿好,掩上门,方才离去。 房门外,自己的特助,早等在了那里。见到老板出来,陈特助恭敬地说,“先生,我看你们父子误会很深。那天,抢东方水水小姐手提包的,明明就是亡命的歹徒。是您救了她,可乔先生却误会是你派来的人,和你演的一场戏。” 大卫看了眼紧锁的门,亦有些无奈,“他以为,我是看不起东方水水小姐的出身,才反对他们。其实,一个男人逢场作戏可以,可他不需要有软肋,一点也不可以,一旦有了软肋,他就会受制于人,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了。可乔时蓝却不能体谅我的担忧。” “算了,走吧!”大卫叹了声气,回到自己套房。 4 这家会所,不仅仅是乔时蓝的物业,还是由他一手建造的。所以,西洲的许多商会与饭局都在这里举行。而乔时蓝在这里有长期住房,大卫每次回国,也住在这一边。 所以,昨晚是大卫送的东方水水回房间。 其实东方水水喝得并不多,只是有心事,所以才会醉得快。也是她有意让自己醉的。她总以为,能一醉解千愁,可现实总是太残酷。 当大卫出现时,她还是清醒的,还和他打招呼。她记得,说了,“嗨,大卫,我请你喝酒。” “喝多了可不好,容易乱性。”大卫坐在她身旁,半托着腮,明亮犀利的眼睛带了点笑意看向她,他甚至还伸出手来,抿掉了她唇边的一点酒迹。他根本就不像个老年人,幽蓝的灯光下一打,帅得不可思议。 他那对闪烁的深邃眼眸,看着人时,显得那么专注,她大着舌头喃喃:“你真像一个人。” 他“哦”了一声,尾音压得很低,性感极了。这分明就是个调情高手嘛,自己与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她就笑,“你像谁呢?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她觉得有些头晕,手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指来指去的。 “像谁?”他的音色更低了。 东方水水看着他,顿了顿,道:“像一个梦里的人。”脑子像塞了浆糊,可她居然对那个春梦,还有印象,那个高挑英俊的模糊身影浮现眼前,她笑着晃了晃脑袋,“不对,你是费翔!我最爱的费大叔!” 忽然听得一声哈哈大笑,东方水水不解地看向大卫。大卫笑得动作大了,居然是愉悦的。他说,“孩子,你醉了。” 后来,是他扶了她到房间里来的。更替她盖好被子,将灯调暗后才关门离开的。“唔!”东方水水大叫一声,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昨天出门前,真该看看黄历!”她拿被单捂住了脸。 醒了后,东方水水就睡不着了。于是干脆起床了,打了客服电话,要了一套运动衣,东方水水打算出去走走,慢跑一圈。 难得,今天不用去上班,也让她歇息歇息,喘口气好了。 东方水水沿着一处人工小湖慢跑,脚下绿草连绵,如一汪碧色的翡翠,在初阳下,草尖露珠点点,璀璨得不可思议。 不远处,有人在垂钓。那身影看着眼熟,东方水水脚下不停,渐渐离那人近了。原来是乔先生。 想起昨晚,他对她的照顾,也实在不好装没看见。东方水水倒也不是扭捏的人,于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打招呼,“嗨!” 大卫转身回头,见是她,浅浅微笑,“嗨,起得真早。”正说着,吊钩动了。 “有鱼上钩!”东方水水大喜。她自己不会钓鱼,但十岁以前,她最爱的就是陪着爸爸一起去浅海钓鱼,那时,他们一家还住在浅水湾,那时,她还有父母在身旁。那些记忆涌现得极快,可东方水水只是摇了摇头,尽力将这些驱除。 “你喜欢钓鱼?”大卫笑眯眯的,此刻就像个慈父。 “我帮你,我帮你!”东方水水上前了一步。 鱼估计挺大,一直在挣扎,扯得鱼竿绷得很紧。大卫是个中高手,用巧力,轻轻巧巧地就将鱼钓了上来。 “小心一点。”大卫有些急了,因为这里刚好是个小坡! “没事没事,我以前经常和爸爸去钓鱼的!”东方水水来劲了,往前又迈了一步。那里本就是个坡,泥地有些滑,她以为自己没问题,手才够到鱼,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湖里栽。 大卫那句“小心”还未出口,她就掉进了湖里。 那湖虽是人工湖,可却深,湖面有两米多高,换了平常,是难不倒懂水性的东方水水的,可昨夜喝醉了,掉下去时又太突然,她腿抽筋了,挣扎着往下沉。 大卫急忙除去外套,一头扎进了水里。等他将东方水水救上岸,她却一直晕迷。打了电话给会所医务人员后,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她,怔了怔,拿起手机,给顾知行拨了个电话。 是的,他已经知道了顾知行的真实身份了。只是他那傻孩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已。 方才,他替她做心肺复舒,她已吐出了胸腔里的水,人也有短暂的清醒时刻,估计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可能是太虚弱了才会陷入晕迷。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乔时蓝出现得那样快。 他们的身周已围了好些人,有两个医护人员在替她做检查。乔时蓝正要走上前,却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一个人撞得趔趄了一下。 那人是顾知行! “东方水水,你没事吧?”见她微微张开了眼睛,唇齿轻启,似乎有话要说。她的脸太惨白,他的心一瞬之间紧缩成了一团,难受得要窒息。顾知行轻轻扶起她,给她拥抱,“没事就好。” “顾知行,”她艰难吐字,只觉喉咙火辣辣的一片。 她的呼唤,明明就在耳边,可却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隔了时光,模糊了记忆,飘散在风中。他觉得,他不可以失去她!“我在,我一直在。”明明她不是他心中所想要的那一个,可为什么,却让他如此放不下呢?就如,他与她已认识了许久一般。 东方水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住他。即使医务人员要抬她上担架,她也死死抱着他不放。 而大卫默默地退后了几步,站于一旁,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他微微地笑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就是要逼乔时蓝看清,东方水水真正爱的,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是谁! 许多事情,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大卫笃定,乔时蓝的骄傲,不会被一个女子所左右。更何况,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东方水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依恋与软弱,顾知行不忍心放开她,将她抱起,上了一旁的车,与她一并去医院。看着相依相偎的俩人走远,乔时蓝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看了眼大卫,平静地走了过去,“你的手段就这些?你以为我会放弃!” “你的骄傲,不要了吗?”见他转身要走,大卫亦是平静道来,“就为了一个眼里没有你的女人,值不值得?” 脚步滞了滞,乔时蓝没有答话,继续前进。可他耳边响起的,却是大卫平静到残酷的话语:“你恨能留在她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因为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她!” 是的,他是恨,恨出事时,他不能陪在她身边,可这一切,以后都不会了! 5 午后的蓝天刚送走了一场雨,调皮的雨就像一支灵动的笔,以柔美鲜艳的色调将路边的街道、花树、风景皆涂上了一层轻盈朦胧的色彩,一切便纯净如画般的美得不可思议了。 以梦织就的天幕那样的蓝,在繁华大都市里,能有如此纯蓝的天,也算是难得了。路边过往的行人也放下了匆匆的脚步,偶尔还有拿着五彩糖果的小孩子走过,便也成了一道风景。 那是隐于城郊,风景独好的一家小小的咖啡屋。店面别致,因着晴美的天气,老板将几张铺了淡黄色桌布的桌子摆到了屋外路面。桌子上柔美的桌布缀着好些流苏,调皮的垂于桌角,偶尔随风摆动,如一排排黄色的蒲公英,活泼的在青草地上起舞。再过去一些,便是不大的天然湖,湖里还有好些绒绒的鸭子,真美得如置身油画一般。 这家咖啡屋的名字也很别致,就叫“湖心”。本来,乔时蓝是不应约大卫在此见面的,只是他开车路过此时,便喜欢上了这里,因为他知道,东方水水也会喜欢。 想起在度假园里,东方水水落寞地坐于招待大堂上时,他就坐在她的对面,而她只是专注的注视着旅游册子,介绍景点美食的那一栏上。那家如童话国度里的咖啡屋,柔白色的墙面,浅绿色的贴花窗户,紫色的纱幔垂在三角形的咖啡屋梁上,客人进门时,只要抬高了手便能拂到那片紫。 靠白墙的地方还摆了一架紫色的淑女单车,车篮子上随意地放了一把鹅黄的鲜花。屋旁用粉蓝的小栅栏围了一小圈,里面养着难以栽种的荷兰郁金香,还有法国的薰衣草,一切都是那样的梦幻。 东方水水看了许久,露出了微笑也不自觉。她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乔时蓝想。尽管他在故意否认,他不断骗自己说,这么梦幻的地方只适合女孩子来,他只是刚开车路过,觉得清新自然,难得的鸟语花香,空气新鲜,所以便约了对方在这里会面。 不自觉地,乔时蓝便笑了,“东方水水,这样好的地方,我一定要请你也来坐一坐。” 咖啡屋里的老板是上了年纪的女子,温婉娴雅,那种恬淡的性子给人极安静的感觉。跟在她身后帮忙的还有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穿了身白色的荷花领子衬衣和粉蓝色的裙子,系了粉红的围裙,头上戴着的方帽子也是粉色的。 “阿姨说了这里由她来候着,我们去花店买些花来。”一个服务生说道。 “那边过去就是花田,老板说了,去那摘些也是可以的,虽不值什么,但难得的是花的一片自然。”另一个服务员低声说道。乔时蓝顺了她的话看去,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美人,桃腮杏眼,身段高挑略为丰腴,玲珑的眼里不时透出几缕风情。 这样清淡甜美的粉色衣饰其实并不适合她的。见有位英俊的男人看她,她落落大方的对他报以微笑。“你叫什么名字?”乔时蓝推了推单子,指尖轻轻地点在蓝山一栏上。 “凌佳佳。”她回答。 “我也觉得那边的花难得有一片自然。”他答。 凌佳佳捧了他的单子微笑离去。不多会,老板就亲自端来了一杯咖啡。乔时蓝倚着米黄缎子套着的椅靠,向湖对岸远眺,那抹粉色的身影拐过了那片花田,而另一个服务员仍是往花市的地方走去。 “那孩子是个孤儿,一向比较节省,去了花田里摘些小花,多的钱就是她自己的了。”老板含笑说道。 “那也要她挑选得好,总的来说,她很懂精挑细算。”乔时蓝答,抿了口蓝山。“她是很能干,这里的装饰很多皆是她一手布置的。”老板答,“只可惜她傲了些,和我的侄女不大聊得来。” 老板的手磨咖啡,味道真的很好,乔时蓝礼貌地请老板坐了聊天。见一时也没其他客人,老板就安静地坐下了,只对着不远处的湖畔出神。 为了不扰了老板的静思,乔时蓝走到花圃空出的那一角,那里置了一架白色的钢琴,他轻抚了一遍琴键,指尖轻盈落下,一段欢快的乐章便跃了出来。 不多会,他便听到了“嗒嗒”的脚步声,是凌佳佳踏着琴声小跑着回来。乔时蓝回眸,只见她抱了一大捆的蒲公英和向日葵,明媚的花朵衬得她的一张脸也是欢快明朗的。她微喘着气,把花插在了每张桌子的花瓶上,稍稍整理便行,衬着这里的景致,十分妥帖。 反是后回来的那个女孩子,拿着的那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在如此环境里,倒添了分俗气。她见了凌佳佳带回来的花,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家子气。” “你说什么?”凌佳佳恼了,挑了挑纤细的眉。 “有什么不敢说,你总把买花的钱扣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阿姨是好心,才会那样的纵容你。”那女孩也很骄纵。 一场口角一触即发,却不见了本应加以阻止的老板。 乔时蓝停下了弹琴,看了看四周,原来是有客人到了,老板在前面候着,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客人是位时尚的女士,三十出头的样子。她一下车,并没有理会老板的招呼,噔噔地赶上来,就给了凌佳佳一巴掌。“啪”的一声那样的响亮,所有的人都呆了,唯有乔时蓝犹噙了一丝笑意,点燃了一支烟。 “你别再对他乱放电,不然下次可不是一掌可以了事的。”女士狠狠道。 “许总从没和我过说,他结过婚了。”凌佳佳妩媚一笑,“而且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错吧?!”原来是‘江美’集团的许总,不由地,乔时蓝便想起了东方水水,他就是在江美大厦重遇见她的。 “你!”女士气得再次出手,但凌佳佳挡了回去,“打我一次,什么也还你了,我可不想有第二次。” “不知廉耻。”一旁的服务员哼了句就转身离开,她一向是看不得凌佳佳那样的狐媚子的。老板也过来劝解,那女士撂下了一句狠话。凌佳佳也不甘示弱,“你放心,像他那样既没有实权,又要靠女人的东西,送我也不要。” 女士扔下了一笔钱走了。凌佳佳毫不客气地捡了起来,她看了看老板,苦笑了声,“大概我在这也待不住了。不过总得谢谢老板您。”说完脱下了围裙就离开了。 6 乔时蓝是在花田里找到她的。她蹲坐在花田的田埂上,脸上的掌印触目惊心,她抱着双膝,看起来十分可怜,有那么一瞬,就像极了东方水水。东方水水倔强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有没有兴趣,在我手下做事?”乔时蓝微笑着说,看着她时带着玩味。他的笑意,未达眼底。他看中了她的潜质,她会是一个出色的商业间谍。但因她的那一丝脆弱的倔强,他想到了东方水水,看向她的眼神,也就变得柔和起来。 凌佳佳回头,满是不屑,“男人长得再好,穿得再好,底子也是一样的。”她忽然大笑起来,那样的张扬,那样的明艳。她把衣裙一件件脱了,扔在起伏的花田里,“这样丑的衣服,我最讨厌。” 乔时蓝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去为我选几套女士衣服。嗯,待会儿送过来吧。” 高高的花朵随风起伏,这里静极了,一朵接一朵的向日葵连向天边,对面好像是玫瑰花田,阵阵幽香飘来。她本就是放得开身子的人,也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各取所需,也就顺势靠到了他怀里。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猛地推开了她。“其实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看起来这么冷感?”凌佳佳并不以为羞,说着露骨挑逗的话,她纤细的手在他衬衣领口上摩挲,一路向下,直至腰际,挑逗他。 “嗯?”他打开了她的手。 “看来,你心里住了一个人。”她把手重新移到了他心上,“所以再容不下别的女人?”她笑得魅惑,也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他不喜欢,也就退后了几步。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力、地位,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他说,“不一定非得做我的女人,在我手下做事,是一样的。” 她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做令金主讨厌的事。既然,他找上她,是有别的理由,那她照办便是。 等回到湖心咖啡屋里时,他要等的人已经到了。男人说,“你迟到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您怎么到这边来了,您不是在韩国开会吗?”乔时蓝答,并替他叫了杯黑咖啡。自那日东方水水落水后,父子俩已有许多日未见。 “年轻人爱玩我可以理解,不过办起事来就丝毫不能含糊了。”大卫的目光在他敞开的衬衣领子下停留片刻,就移开了目光。 乔时蓝垂眸一看,原来刚才纠缠间,她在他衬衣胸口处印上了口红印。他一笑置之,并不反驳。“您这次来……”他看向大卫,五十多岁了,连日周转于不同的国家之间,却依旧神清气爽丝毫不见憔悴。大卫眼深鼻高,鼻子的高度比他还要高上一倍,可以想见,年轻时,是多么的英俊。尽管现在他依然英俊不凡,但年轻时的大卫,一定是个非常迷人的男人。 乔时蓝寻找了许久,依旧没有从他的身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影子。对了,大卫只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想到此,乔时蓝不由地笑了笑。 “我来看你和乔乔。”大卫说。 乔乔是乔时蓝的亲生母亲,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女子。更是温婉美丽的苏州姑娘。“她死了很多年了。”乔时蓝答。 “你在中国已经停留了许久了,家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大卫道,“既然已有了新人,就别再留恋此地了。” 指的留恋,当然是指东方水水。他与乔时蓝皆心知肚明,不点破而已。“我的家在中国,因为母亲在这里。”乔时蓝冷淡地答,所以,不会离开这里。 一块精致的深紫色表盘的百达翡丽手表被轻轻地推到了乔时蓝面前。“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只表,后来停了,你难过了许久。这一次,我专程送回瑞士,已经修好了。我的孩子,这是你的了,上面有你和你母亲的名字,这也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纪念。” 乔时蓝攥紧了那只表,却没有再拿起轻放于耳边倾听,他说,“那是因为母亲喜欢,她说,那是我的父亲,她最心爱的丈夫送的。她很喜欢将表置于耳畔细细地听着,滴答滴答的时间走过的声音。她说,再等一会,父亲就来看我了。我很高兴,天天盼望着父亲来,每天都会将表拿起,学着母亲那样,将它置于耳畔,只是母亲骗了我,我能听见的只有时间溜走的声音。后来,母亲走了,表也停了。”他仔细地抚摸着上面母亲的名字。 然后是一声讥讽的笑:“我真的很好奇,你骗她说,你从未结婚,不负责任地要了她身子以后,你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你在埋怨我。”大卫语气淡漠。 “岂敢,我的父亲。”乔时蓝笑着回答。 “desert在瑞士滑雪,摔下了山坡,现在还在医院里,你不担心你的弟弟吗?”大卫说到此,乔时蓝的脸色一白,忙问道:“他伤得重不重?” “去看看他吧,他在家中静养。”他的父亲,大卫回答。 “我这次来,是要成立一个基金,毕竟想在中国站稳阵脚,打开这里的市场,企业的形象很重要。成立基金帮助有需要的人,一来彰显了我们‘西洲’的资金实力宏厚,二来也树立起了健康的形象。”大卫回答了此行的真正目的,“而且还要和这边的官员打交道,方便以后办事。” 乔时蓝在心底冷笑,原来看他和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借口,一切的情谊都是假的。 “喂,李书记吗?对,我是小凌。‘江美’的圈地批了吗?呀,真是太谢谢您了。不过呀,我也准备离开‘江美’了。您上次的提议我觉得我行的。好的,我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对了,我在‘江美’时,听老总提起过,‘宾格’那边有兴趣在这里搞个商圈,打造旅游购物一条街文化,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政府的招商引资有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我觉得应该把知道的告诉您。好的,明天见。”话刚说完,凌佳佳的身子便被尖尖的桌角撞倒了,她“哎呀”了一声,身子往大卫的方向倾了倾,大卫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忙扶住了她,“没事吧?” 7 尽管一张脸痛得煞白煞白的,但凌佳佳笑靥如花,坚强中透出一股楚楚可怜。她借了他的搀扶,站稳了,马上放开了手,“谢谢大卫先生,不碍事的。”她以眼标了标他的袖扣子,示意道。 好聪明的一个女子。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自己是美第奇家的孩子。他做事一向低调,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不多,她刚才就没有认出来。而现在,她只是因为看见了父亲袖扣子上的D.C.M三个英文,认出了父亲的身份来,可见她的心机之深了。乔时蓝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抿了口咖啡,再取出手帕,擦了擦唇角。 “聪明的女子真是难得。”大卫把那镶了钻的袖扣子取了下来,送给她。“谬赞了。我只是碰巧知道,做您这套西服的设计师是意大利的一位名家,他做的衣服皆是要预订的,也会按客人的要求,刻上属于贵客的家族族徽或者是家族的姓氏,所以才有幸认得。” 见凌佳佳收下了他的礼物,大卫顺势站了起来,对乔时蓝道:“我也有些累了,刚好这位女士认得李书记,我晚上约了他吃饭的,就和这位女士一起过去了。” 凌佳佳从坤包里,取出了一瓶十毫升的香奈儿,笑道:“这是我的还礼。”大卫接过,细细闻了闻,果是香气撩人。她挽了他便走了。 红如烈火的香奈尔最新款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果然是风情万种。她身上穿着的裙子,脚下穿着的高跟鞋,手上提着的坤包,就连她送给大卫的“女儿香”,都是方才,他送她的。而她能那样傲气的说出,像许总那样的男人,她看不上,也不过是她已经找到了像李书记那样的,更好的码头。而现在,则换作了他风流多情的父亲。 这世界,果然就是一场笑话。 夜未央,黑缎为幕的天穹那般迷人,缀在黒缎里的璀璨星光,偶尔跃进了人的眼睛。站在三十层楼的高度,乔时蓝看着美丽的天幕,仿若触手可及。 等了许久,他终于打通了凌佳佳的电话,“为什么要改变计划?” “因为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没有实权的男人。就在今天说的,不过乔大公子心里惦记着旁的人,自然是不记得的了。好了,李书记找我了。”她魅惑的声音一笑,道:“对了,你的父亲,真是为人风流。再见。” 天幕甚蓝,夏日时光里,雨后的一切总是特别的干净清新。三十层大厦的天顶上,砌有一座小小的亭子,四周还植了好些花草,这样一处小小的景致,如临天上宫阙,站在这,就拥有了这个秘密的空中花园。 看着四周林立的高楼大厦,乔时蓝知道,这栋大厦并不算高,虽颇具气势,但也是普通得很,并不引人注目。他就喜欢这样的安静和低调。 夏日的风是顽皮的,它也分外的粘人,但转瞬也便恼了人,变得张狂起来。雨忽至,打在亭台之上,蓝色的琉璃瓦,木质的围栏皆掩在了朦胧烟雨里,连一旁的芍药也似开在了烟雨云端,朦胧得不可思议。 等大卫来到了这空中花园,也不得不叹这如水墨山水一般的景致。“‘光明之山Ⅱ’的事筹备得如何?那可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柯伊诺尔’。它对打开中国这个奢侈品市场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我还是喜欢唤它,‘墨尔本的翡翠’。”乔时蓝走出廊亭,来至芍药花畔,手捋了捋花叶上的水珠,道:“荆冕集团旗下的广太轩儒公司,他们的广告宣传意念很好。这是东方水水一手策划的,她深谙我们西洲要打开中国市场的目的,所以初步计划拿捏得不错,澳洲会馆那边我会按这样的构思进行。而中国这方面,北京、上海、广州、香港这四个国际大都市的展馆也会同时进行。” 顿了顿,乔时蓝说,“所以,东方水水对我来说很重要。” “哦?”大卫饶有兴致的挑了挑,他的孩子在警告自己,不要动东方水水。“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公私不要混为一谈,如果这个项目搞砸了,你知道后果,我可以保证,东方水水会永远消失,”他忽然摊了摊手,“别激动,我不会做犯法的事,她只是在你面前消失,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回到公事,大卫变得冷酷无情,乔时蓝眸色更深,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是一个颇为庞大的宣传企划案。乔时蓝也知道它的重要,所以,才没有在与大卫在东方水水的问题上针锋相对。 当文件递到大卫手上时,他快速地看了一遍,东方水水很懂得怎样建立企业形象和企业品牌,展馆的主题也是以环保为主。所选材料、用器无一不是环保项目。尽管超出了预算,但其潜在的经济价值已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想象的。 “之前加拿大以屠杀海豹,制造皮草业,而无法通过中国的动物环保立案,所以奢侈品无法引进来。而广太轩儒公司的企划案无疑是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卫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乔时蓝说。 “好,那你放心留在此吧。把这一场秀,做得漂亮些。”大卫说。只要能把事情办好,把利益最大化,大卫不介意东方水水这样的小插曲。 乔时蓝看着远处,四周皆是几十层楼的高楼大厦,这里的繁华并不比香港那边差多少。他们身处围困之中,而要突破冲出这重重围困,才能在此站得稳脚步。他把亚洲区的分区总办选定在这里,就是要提醒自己,他们所身处的境地,便是如此:围困之中。 西洲的实力是宏厚的,但还有‘江美’在侧,和来自澳洲方面的‘宾格’、‘中谷’的威胁,而这三个集团都有中方控股在里面,对他们西洲不就是形成了包围之势吗。“我明天就回澳洲。”乔时蓝答。 “你在和你的父亲怄气吗?”大卫话语里满是威严。 8 “我看看desert再回来,他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乔时蓝一字一字地说,满是讽刺。 大卫闲闲地坐于亭中,远眺东方水水天际,他说,“我在乔乔的墓前放了她最爱的碧色郁金香。”他的一句话让乔时蓝的手死死地攥紧了衬衣的下摆。在暗示自己的有情吗?那昨晚又何必去和凌佳佳风流快活,连做戏也不做足全套,可见无心到了极点。 看出了他的隐忍,大卫笑了笑,“你隐忍了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今天吗?你听见desert在瑞士滑雪出了事,为什么那么担心呢?你在害怕什么?害怕他会像瑞德那样迷失在滑雪场里,并为此失掉了生命吗?我想,我远没有你那样无情无义吧?哦,不对。应该说是我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无情无义。”他在‘想象中’三字上咬了重音。 “那晚结束了以后,我就没和凌小姐在一起了,她只是带我引见了李书记,我和她的关系也不需要第三个人知道。而且昨晚我和她在晚宴上还吵了一架,不过幸好不影响我和李书记的友情。”大卫半眯起了眼睛道。 这样的小动作实在是和他太像了,毕竟他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乔时蓝知道,这一切远没有大卫说的那么简单,因为当大卫开始算计时,便如现在这般半眯起眼睛。而他也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重视弟弟多于你的父亲,这一切你用不着去刻意嘲讽。你是我所剩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那你在我心中便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大卫神色冷漠,已不再是东方水水见到时的慈祥样子。 而这,才是大卫真正的那一面! 换言之,谁能帮得上他的忙,谁对他有利,谁能为他赚取更多的财富,那谁就是他的嫡子。乔时蓝笑了笑,心下了然。他有心脏病,不能过于操劳,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他已经中过一次风,所以他才会舍得放权去让自己接手,但西洲百分30的股份还是在约瑟芬手上,再兼约瑟芬的娘家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约瑟芬是法国当地的名媛,她的家族生意遍及全球,在拉斯维加斯开有赌场,操控着许多秘密资金,她就是大卫的发妻,也是瑞德的母亲。更是他名义上的嫡亲继母。 呵,瑞德,他的哥哥。其实瑞德对他还算是好的。瑞德带他去希腊的爱琴海度假,去西雅图看海,去夏威夷看草裙舞,去法国寻找《茶花女》的故居,去意大利听歌剧,还去瑞士滑雪。只为了他这个弟弟喜欢。 而自己在十六岁生日那一年,在哈佛的商学院完成了学业取得了硕士学位,瑞德要为自己庆祝。所以他们去了瑞士,那里的雪山连绵千里,他们迷失了,后来有人找来,自己先一步得救,而哥哥瑞德,在自己随队离去时,只因自己没有听清他的呼救,便永远留在了那里。 当时,瑞德的声音那样微弱,所有人都没听见,除了自己,瑞德的声音在另一道岔道上传来,而自己走过了,声音便滞留在了身后。但只一瞬的犹疑,自己便随队离开。当时,心里有把声音对自己说道,“怎么可能是瑞德呢,所有人都听不见,你是听错了,那是风声。约瑟芬那么重视她的儿子,就让她去找吧。 别忘了,她加诸于你和母亲身上的痛苦。乔时蓝,你恨她,你恨她们,她们对你何曾不是蛇蝎心肠。在你十二岁那年,你发烧了,约瑟芬怎么对你的,她把输液的药水换成了葡萄糖,你差点烧坏了脑子。如非后来,你一直装疯卖傻,更故意让她以为你的学位也是用钱买来的,你不过是个好要面子的笨小子,她何尝会掉以轻心,让你能活到现在,再不必装疯扮傻?!” “想什么呢?如此入神。”大卫打破了他的思索。 “哦,想起了易氏集团那位漂亮的千金。”乔时蓝故作轻挑。他要保护东方水水,只能找下一位替身。 大卫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江美’是‘宾格’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也是‘宾格’很重要的左右手。” “我知道。”顿了顿,乔时蓝说,“计划已经启动,美国那边开始吸收‘江美’的散股了。” “那你和江小姐也该结束了,难怪看上了更漂亮的姑娘。嗯,男人风流些也是常情,”一顿,大卫的目光变得凌厉,“当初我还担心你会舍不得她呢。江小姐确实是个美人儿。”可那“她”字分明咬了重音,暗指的却是东方水水。 “怎么会,她对于我远没有那么重要。”乔时蓝答,模棱两可。 “我听说易氏的小公子不见了,他原在法国读书的。如果你找到他,提携他一把,所用所花的不必吝惜。”大卫说。 “易氏最近的风头大好,是中国最有潜力的隐形富豪集团。”乔时蓝心下了然,西洲还得依仗本地财团。“可有他的资料?”他问。 “没有。只知道叫易傲奕,但他是十八岁成年后才回到易氏,与家族相认,所以他之前过的都是平民生活,名字也是后来才按族谱排名改回来的。没人知道他之前所用的名字,也没有照片,所以颇为棘手。”大卫随意回答,仿若事不关己一般。 他就是要引导乔时蓝发现,谁才是真正的易傲奕。 这不过是两个财团之间,借了一个由头互相靠近的把戏。真要他们全力协助找人的话,又岂会连张照片也没有?! “没有照片是易夫人说的,这件事是易从淡交给她去办的。”一句话点明了乔时蓝的疑虑,只能说易从淡本人对于这个私生子并非特别宠爱,但也不冷淡;而他的妻子,必定是不愿意看见情敌的孩子在她身边出现的。对于她来说,能多拖一阵子接易傲奕回来也是好的。再兼,这段时间内,易氏有了什么变动,在身边的孩子总是能多分到份利益。 想到此,乔时蓝忽然就觉得累了。说不清的尔虞我诈,数不清的暗战,为的不过是“利益”二字。他知道,此刻,他最渴望的,便是能瞧见东方水水灿烂甜美的笑颜…… 只有她的纯真干净,才是他的救赎! 第七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1 签下了曹总的合同,会场的事便这样成了。 “江若琳那小妮子知道真相以后,铁定会被我气死。”东方水水支着下颚看出窗外。窗前的花架垂下了一小排翠绿的叶子,沿着窗棂子漫了过来,一汪的碧绿浓着,指尖轻触,碧叶沁凉。“何必想她呢,怕是她也成不了气候的了。有人有心收购‘江美’,而她却无丝毫察觉。”看着一窗碧绿,她随意自语。 风一晃,碧绿的叶子拂到了她的发上,恰好被紫色的发夹子缠住了,东方水水小嘴一嘟,嚷嚷,“呀,真讨厌。” “我帮你吧。”顾知行走了过来。他噙了一丝笑意。“不许笑。”东方水水朝他嗔道,恼红的脸庞映着碧色叶子的清润,不由地瞧得人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的手在她发间摩挲,有些痒,她半仰着头瞧他,“好了吗?” “好了。”他笑,笑意恬淡温润,让东方水水微微失神。一旁的古怪歪着脑袋打量着俩人,忽然地就朝顾知行靠了过去。他的身子受力,轻撞向了东方水水,刚好吻到了她的脸颊。 俩人顿时就静了下来。东方水水的脸红透了,低垂着眸子,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十分可爱,顾知行有了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我……”他有些无措。 “我们去喝咖啡吧。难得我周六有空,”不等他答应,她转而向着古怪嗔道:“我带小古怪去,我不要你了。”古怪很受伤地用爪子挠着顾知行,他的眼眸亮如星辰,含了愉快的笑,道:“让你再使坏。” 手自她发上收回,他含了温润的笑意道:“沾了片绿叶。”叶子碧绿碧绿,柔柔地在他手心绽放,一星子露珠滑落,融进了他的掌纹里。她指尖轻点,落于那浅淡的掌纹之上,他轻轻捂住了她的指尖,她的指尖也有些凉。 “谢谢。”她温婉地答,从他手中取过了那片叶子,夹进了置于飘窗上的书里,“我给你做张书签吧。” 他很欢喜,连忙点头。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就如黑曜石,闪烁着欢快的光芒。东方水水不由地也觉着欢喜。 因为东方水水落水遇溺后,俩人的紧紧拥抱,互相依偎,使得彼此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顾知行没觉得好,也没觉得不好,只是对她多了份牵挂。 俩人去的,是名为“湖心”的咖啡屋。东方水水从旅游杂志上看到后就很喜欢,一直想来,只是忙于工作。 同来的当然还有东方水水的大小古怪。“湖心”位于市郊,所处之地,开满了各式小花,和满地的碧草。古怪高兴得四处奔跑。“也难为它了,像它那样的大型犬,是要宽大的场地养着才好的。难得这里开阔。”东方水水笑着说。 咖啡屋内坐着的正是乔时蓝,他自然听到了东方水水说的话。能看见她的笑容,是他最快乐的一件事了,只是乔时蓝没有想到,她的身边还有旁的人。 古怪穿花扑蝶,真可谓是混世大魔王,只碍着眼前毛发太浓厚,它什么也瞧不清,斑斓的彩蝶停在它的大脑袋上,它也只能无可奈何。它的憨态引得东方水水哈哈大笑,那一刻顾知行看呆了,乔时蓝也怔住了。 古怪追着彩蝶,小古怪追着古怪,而东方水水也追着大小古怪欢快地跑动起来。“你从不会那样为我欢笑。”顾知行低低地说,那一刻他真的很羡慕大小古怪。那一刻,他觉得,东方水水无拘束的笑像极了记忆中那个人,他的海螺姑娘。他走神了,连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也不发觉。 走过的人是乔时蓝,他希望看见她,也喜欢看着她,但他不愿意瞧见她的身边还有旁的男子。 “老板来一杯‘时光’咖啡。(法语)”说话的是一个红头发的法国男士。而乔时蓝一心想着离开,没有注意到客人说的话,他的眼神透着茫然,仿若神思留在了某处风景、某个地方。 “老板,那位客人说要一杯‘时光’咖啡。”顾知行以为老板没有听懂,上前为红发的法国佬翻译。顾知行只看见了他的半个侧面,只觉得他的轮廓很俊。 乔时蓝显然没有适应过来,顾知行会说法语?! “我不是这里的老板。”乔时蓝淡淡地答着,用的自然是法语,是在试探。“不过咖啡的名字倒让我想到了中国的一句诗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利的,富于感情的法语从乔时蓝口中说出,他的唇形略丰,下唇中间还有一竖的窝痕,十分性感。 那样沉稳儒雅的气质,那样出众的容貌,顾知行只觉得他眼熟,但却记不起在哪见过。“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顾知行用法语答。 乔时蓝点了点头离去,却是若有所思。 远远地就瞧见东方水水追着古怪跑了过来,乔时蓝略顿了顿,她与他擦肩而过。他回眸,见她停在了顾知行的身旁,她说,“哎,顾知行你在和谁说话呢?” 她还是没能认出他,也毫不在意他。乔时蓝苦笑,幸而他知道了顾知行也会说法语,顾知行的身世一直神秘,连他也追查不到,看来,顾知行的身世也呼之欲出了。 乔时蓝一向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他也知道,顾知行不适合东方水水。想着,唇角一掀,他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 “你的心情不好?”坐于一旁的凌佳佳站了起来,接过乔时蓝递过的花,“呦,难得你会送花给我。嗯,是‘湖心’的向日葵。” 凌佳佳身子向他倾了倾,乔时蓝扶住了她,而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间。乔时蓝扶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她笑容越发妩媚,“怎么改变想法了……”她没有往下说,但却更加的引人遐思。 而乔时蓝只是轻轻地放开了她,“我和你之间的合作没有问题,不一定要有了那一层关系才稳固。” “哎,那天可是你说的,想我做你的女人来着。哦哦,不对,是做你的手下。不过都一样嘛,都是你的人。”她说着挑逗的话。 但他只是笑了笑,“你和大卫处得开。” 他的笑很冰冷。 “别说了,我和你父亲差些闹僵了。” 乔时蓝没有接她的话,眼睛往四处看了看。破败的院落屋子,爬山虎有气无力地攀爬于墙间,偶尔见两三个孩子出来晒晒太阳,他们的脸色苍白,眼神怯弱,身体瘦小。“你把所得的钱都给了孤儿院?” “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我是在这里长大的,记得来到孤儿院的头天晚上,大人们都离开了,只剩下些孩子。一个大些的孩子王便叫来了所有的孩子,她们扒光了我的衣服,暴露于所有孩子面前。其实她们都是女童,七八岁的我也没什么可吃亏的。她们不过是给我来个下马威。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侥幸,一切都得靠自己争取。我甚至学会了打架,把欺负我的人都打倒。” 凌佳佳笑了笑,眼底隐约有了些水光。她抚了抚脸庞,继续说,“慢慢地我就长大了,样貌也越来越标致,后来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就有一对夫妇收养了我。他们有了个男孩,一直想要个女孩。那是我第一次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很自然的,剧情也就那么狗血,他不是我的亲哥哥,自然会打我的主意,其实他样貌也不差,更重要的是我还未能独立,所以把自己的身体卖给他也就是那么回事。我没把事情捅破,养父母也对我一如既往的好,还送我去上了大学。 “然后我就成了有钱男人的情人,脱离了那一个家庭。得到了男人的钱后,就把一部分给了孤儿院,毕竟没有这里,我早在外面饿死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要记住这些过去,我要过好的生活,我需要更多的钱。 “我也是个爱美的女孩子,我年轻,也有美的资本,所以我也会想要漂亮衣服,用好的,吃好的,玩好的。我不会虚伪的说,我讨好有钱人,不过是为了生存,我是个好女孩,我把钱都给了那些孤儿。我不会那样说!我要的就是过更好的生活,而不仅仅是生存!我靠自己的美貌、青春和身体获得我想要的东西,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得来的。” 她的过去,不过如此,随意道来,也就成了一个还算动听的故事。“我就是喜欢你的目的明确。这个世上确没有什么侥幸,一切都得靠自己争取。”乔时蓝答。 “呵,那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凌佳佳笑得恣意,美艳如花。 “合作成功。”乔时蓝抱了抱她,随即分开。 俩人是分开走的。乔时蓝先一步离开了孤儿院。他开有车来,而凌佳佳则是步行离开,她说,她不能忘记她所吃过的苦头。 当回到办公室时,已是傍晚时分了,乔时蓝以一个不常用的号打通了东方水水的电话,“我是西洲的宣传部经理,我看过你的设计方案,我方觉得满意,西洲‘光明之山Ⅱ’为主题的珠宝展活动方案你们公司可马上执行。”只听电话那头发出了“呀”的一声惊呼,他不由地就笑了。 他明白了东方水水对这单生意的重视,她就是如此要强的一个女孩。乔时蓝溺爱地摇了摇头,想到对方看不见,心里不住地说自己傻。 “方才失礼了,不好意思。我们公司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把一切办得妥当漂亮。”东方水水自信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集团希望你能亲自上香港主持大局。毕竟香港是个国际大都会,引领世界潮流,香港站的战略地位很重要。至于内地上海、北京方面,西洲会派专门人员过来指导。”乔时蓝说着,才发觉另一头沉默了。 他耐心地等待着,直至听见她的回答,才放下了心。她说,“好的,我可以过去三天。” 放下了电话,乔时蓝开了瓶红酒走至窗台,脚下便是万丈红尘,风吹过时,有些猛烈,晃得人摇摇欲坠。他看着万家灯火,暖暖地开在眼前,对面桥上的灯一瞬就亮了,一切璀璨得如此的不可思议。 星海、灯海,他分不清究竟哪是天上的星星,哪是人间的灯火了。“她要忙着回来处理向曹总借来场地开的珠宝展吧。”乔时蓝自言道。似想到了什么,他深深地抿了口红酒。 他们广太轩儒公司的展览时间不是定在下个月底吗?还有四十天的时间准备,她如此急着从香港回来,是想提前开?!乔时蓝在商场上打拼多年,自然深谙各种运筹,他自是明白东方水水的打算。“是江若琳逼得太紧吧。”他叹了声气。 “King,帮我查查一个叫顾知行的人。”他给助理打了通电话。 2 第一缕阳光透过碧绿的枝叶洒在窗前案上,洁白的窗纱柔柔地拂着,将细碎的光亮剪成了小小的白亮“雪花”,轻盈地落在案上。 东方水水侧了侧身子,闻到了清新的叶子味道,微笑着张开了朦胧惺忪的睡眼。昨天真的是玩得太疯了。见主人醒了,大小古怪都跃到了床上来,东方水水不满地轻踹了古怪一脚,“都怪你,害我昨天玩得那么疯。”看了眼时钟,“呀,六点了。”她“噔”的一下翻身下床。 尽管是周日,但东方水水早早就出去了。她在去香港前得安排好珠宝展的事,和做好保密工作。此次将要展出的玉器都是重器,但看着台面的一堆广告设计她并不满意。 或许大多的商家皆是不懂玉的精髓所在吧!她叫来了贾小小,不满说道,“你怎么请广告公司的?” “这间公司并不了解玉文化的内涵!”东方水水重重地放下了笔,贾小小正想说话,东方水水作了个手势,接起电话,“喂,陈经理您好。是这样的,此次的效果图不是很适合我们公司此次活动的主题风格。” 对方在电话那头说明了原由,“我们的高级设计师刚好调职了,那位设计师一直是您的长期合作拍档,所以比较了解您的意思。”言下之意是他们也合作多次了,这次的事就卖个面子给他们,他们也尽量做好。 东方水水颇为爽快的答应了,双方也就和和气气地挂断了通话。贾小小见东方水水脸色不大好,于是手脚麻利地冲了杯桂圆菊花茶拿进来。看着薄热的水汽,东方水水感到一阵温馨,说了声谢谢。 贾小小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说,“企划,这个时候过香港怕不怕……”看了眼已经关严实了的门,贾小小还是觉得不放心。 “兵不厌诈。”东方水水挑了挑眉,眸光那样的亮,显然是有了必胜的把握,“曹总答应了我们,对外暂不说出、已借出会场给我们公司,好麻痹江若琳。而且我这个时候走开,她更以为我是无计可施了,放弃了这个计划。而我到香港后,三日后再暗中返回,继续操办展览的事。” 那一晚,幸得贾小小及时按东方水水提供的电话号码联络上了曹老先生,并告知了双方合作的消息。贾小小只是按了东方水水的意思把公司给的优惠条款一说,再言曹总还在犹豫云云,曹老先生立即火了,也就上演了曹老及时地联系了他儿子并使东方水水成功脱身这一幕。 来不及感叹太多,东方水水又得进入到工作状态。因为她还有几个玉雕设计还未完成,虽然基本上定型。不过还有两件她想再改改细节上的东西。 她拿着草图对比,反复修改,还是觉得这一刀刻深一些好。雨滴石穿这一笔,换为镂空深刻进去,意境想像更阔。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主意一定,她把意思转达给了玉雕大师李师傅,她亲自到了石场,监管扬子山的装箱保密事宜。 想当初为挖来雕刻扬子山的大师还真是破费了周章。扬子山技艺是国宝级技术,这样的艺术家不是用金钱能打动的,若非是东方水水对玉的造诣领会颇深,结了这缘分,还真请不到。 扬子山是她们公司的秘密武器,一出手誓要让所有的同行折服。所以消息封锁得很死,扬子山的工场也是与其他工场隔绝开来。在她指挥下,扬子山成功装箱。这一重头戏刚刚才开始,绝对不能马虎! 刚转进精品廊工室,就看到李师傅,刻下了点睛的一笔。东方水水叫了一声好。李师傅是国家级的玉雕大工匠,东方水水的玉石文化,就是来自这位老者。见一切进展顺利,东方水水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开了。 等东方水水赶到大同酒店,已经四点了。他们见了面互相问好后,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拿出了一批草图给她看。起初东方水水脸上稍有担心之色,但是一看,她就觉得相当满意。 很符合她的意念,也很贴切地诠释出玉的纯粹。“这个广告方案不错。”东方水水颔首,心里默念着广告文案:“上善东方水水,厚德载物;比德君子,千古一石!横批:结缘。” 图设计得也很好,巧妙运用各式木架结合,亦古亦今。 东方水水翻开下一幅图,是一个旗袍女子推开木窗,窗外景致化作一潭池水。柳树枝上一滴甘露滴下,落入水里渐起落花映红,清翠红翡相映成趣。水纹荡开,那落下的一滴甘露似极了方才她那一刀,作那座摆件的广告简直是天作之合。 是谁和她如此心有灵犀?她突然灵感一来,在那张三D效果图上添了一句广告语,“一池绿凝翠枝头。” 画龙点睛,方案也马上定下来。临别时,东方水水还是问了句,“谁是设计师,很不错!” 对方犹豫了一下,把话转了开去说告辞了。茶还未凉,人就走了。东方水水有些失落,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接听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有些吵杂,“若蕊的病情出现了反复,幸好总算是压下去了,你也别太紧张,就是还没醒过来……”东方水水的脸色一变,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已是七点多了,因着是夏天所以天色微澜,甚是清爽。古怪因着那一身长毛,怕是热得受不了了,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吐出了长长的舌头动也懒得动弹。 其实东方水水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看见古怪,还是强装着自己很开心来骗骗自己。她甚至去逗古怪玩。但天气实在是热了,连主人叫它,古怪也直接无视了。东方水水叉起了腰看它,它半天没反映,倒是小古怪还会跑过来亲脚摆尾巴。“好啊!你懒得好,今晚你没饭吃!”说着打开了饭盒,给了小古怪一小块儿好处。一见有吃的,古怪腾地一下就起来了,爆发度倒还真惊人。看着一脸讨好的古怪,东方水水偏不给它吃的。 “有好吃的,今晚加菜!”顾知行推门进来,他也是刚到。看他心情不错,东方水水不阴不阳地回了句,“好了,租金也有着落了。” 谁料他回了句话,就差点让东方水水爆发。他说,“今天面试了两家公司,他们都对我很满意让我等通知。” “什么?不是找到工作了?!”东方水水忍住了火气。虽然是她设计了他,让他失业,让他住进她家,可他也失业太久了吧…… 3 顾知行讪讪地站在那,而大小古怪已经是口水滴答,直盯着台面上的三个饭盒了。“我们很饿了,请给吃的!”顾知行抓起古怪的头,替它配音。再摸摸小古怪,然后转进厨房。 东方水水见他在厨房摆弄,连忙进去,赶了他走,“我估计着,你做的东西不能吃。”然后自己抢着做饭去了。 顾知行心中一动,也就出了客厅看电视。但时不时看看厨房里的东方水水,忽见她刘海掉了下来黏在脸庞,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只想帮她把绒绒的可爱刘海拨开。不自觉地,他的唇边扬起了一抹笑。 大小古怪一味地围着饭桌打转。桌面上的菜,还蛮丰富。三菜一汤,有番茄炒蛋、红烧豆腐,炒腊肉和猪脚汤。还有一碟细薄糯香的肠粉,和一碟如一朵朵小白花的虾饺。顾知行夹起腊肉,咬了一小口,味道也还过得去。 “没下毒,不用那么小心。”东方水水不屑,手轻轻一甩,青菜加蛋沫跌到地上。大小古怪一通狂抢。顾知行见了皱起了眉头。东方水水看到了,也就不再扔菜。 这一下可苦了古怪,它一向都是能占到吃饭时的各种甜头。于是“嗷嗷”低叫,在顾知行身边打转,就差还没袭击人。顾知行虽然看不到它眼睛,但也感觉到了它浓厚毛发后的充满仇视的眼神。 他手一哆嗦,一大块腊肉跌到地上。得了好处的古怪为表诚意,吃完后在他裤腿上擦了擦嘴巴,顾知行大呼无奈。东方水水说变就变,停下了筷子,一脸仇视地盯着他。 这下他也慌了,这家伙比古怪还古怪,脸色说变就变。他咽了咽喉头,再不作声。 “我说你不会养狗就别教坏我的古怪,它不能吃这么肥腻的东西!”东方水水正眼也不看他。 他不答话,低着头赶忙扒了两口饭。饭饱后,东方水水马上把碗洗好。她虽看着凶,但也百般温柔,他心里这样想着,手也没闲下来,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工作了。 只是不时地,他也会想,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带他去咖啡屋,他请她喝了一壶好咖啡,那个地方很美,她很开心,和大小古怪笑得是那么的灿烂,也会温柔地凝视他,但为何只一日,他们的关系又似回到了最初的冷淡了呢? 客厅里,东方水水煮了壶上好的咖啡,看起了旧电影《卡萨布兰卡》,一张张地看,看到了70年代最经典的《爱情故事》。 怀旧音乐溢满室内,异常的温馨还伴着淡淡伤感。顾知行开始怀疑起她来,她这个人太神秘了,她究竟是做什么的?她为什么对他也是怪怪的?一连串问题使得他觉得东方水水这个人越来越神秘,越来越不可思议。 看电影她竟然哭了?顾知行变得手足无措,连忙出客厅想对她说上两句安慰话。她连忙抱着古怪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来擦眼泪,这一下更让顾知行不好意思。古怪满脸不满,好像生怕弄脏了它漂亮的毛发一般。 “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喜欢看这些电影。”她很少会主动说话,他也是少话的人,所以他只是“哦”了一声。 “她还很喜欢喝这种味道的咖啡,你要试试吗?”她露出了少有的软弱和无助的眼神。 “好!”只因她那无助的眼神也曾在海螺姑娘的脸上出现过,他一怔,便低低地应了。 东方水水娴熟地调教起咖啡来,换了新烧开的水,按着水量加入。她一边为顾知行倒咖啡一边说,“就是她教我煮咖啡的。” 顾知行一愣,忙接过了杯子,咖啡很热,香气温淡,入了口却是苦涩。 “她教会了我怎样辩珠宝,怎样喝咖啡!她说过,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为最爱的人煮一辈子的咖啡。” 顾知行听了,手一震,差点泼洒了丝滑浓黑的咖啡。 “她一直喜欢那男子,从来没有改变,而他却一句‘我不懂得爱的感觉’便和她分手,离开了她!”东方水水脸色苍白指着他质问。 顾知行拿着雕花的咖啡杯子愣在了那里,定定看着东方水水。 东方水水眼里全是气愤,全是不甘,“你知道吗?那时她出了事故,她连话都说不上来了,却还记挂着你!” 东方水水怒目圆睁,顾知行被说得怔住了。他想起了那么个女孩,一个模糊了的影子。那个女孩总是默默地关心着他,为他忧为他喜,而他总是忽略她,更变心爱上了别人。 看到气氛火爆,古怪用前爪扒了扒东方水水。东方水水低下头看它,它也看看东方水水。就这样古怪地对视了一会。东方水水一怔,知道失言了,连忙掩饰:“不好意思。我一时情绪失控,把你当那负心汉骂了。是我一个朋友的事,她失恋了。” “没事,你朋友这么好,不懂珍惜是他损失!”顾知行还想说些什么,但这话明显刺激到了东方水水,她就如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把所有的毛刺都竖了起来。她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就连忙闭口了。 “遇到那样的女孩,你会喜欢吗?”东方水水恢复了呆板的神情。 “我……”他还是没回答,他不知该怎样回答。 他们的谈话无法维持,顾知行只能抱了小古怪回了房间继续画图。而东方水水则由她的大古怪陪着继续看电影,咖啡喝了一壶又一壶。 待到了深夜,东方水水终于看完这些电影。而他的房间的灯依然亮着,他还在为找工作而忙着? 东方水水进了厨房,古怪见主人走动,抬起头很艰难地从浓浓的毛发里看到了主人在弄吃的。它忙摇摆着肥胖的身体跑进了厨房撒娇。 它的撒娇也是重量级的。它站了起来兴奋地直扒东方水水,东方水水明显体力不支被它压迫得遥遥欲坠,于是她皱起了眉教训,“你那么胖,不许吃了!再拉我,明天都没饭吃!” 古怪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低着头回去它的窝躲着人。还把头也朝墙壁对着,任谁来都不搭理。等夜宵弄好了,她来到古怪面前,蹲下身摇它,它就是不理。“生我气是吧?那我把你那份给小古怪吃去!” 古怪还是没有反应,东方水水也不理,把狗粮放在它碗里就走了。待她走开后,古怪就探出了头,见真的有吃的,又看看厅里无人,犹豫了下就撇开了做狗的尊严“吧唧吧唧”地大口嚼了起来。 东方水水把夜宵端给顾知行,轻声说,“先吃了再做吧!看你瘦的……”然后把碗放在他桌子上,并帮他把图纸叠好放在一边。 顾知行不习惯她突然的转变,“哦”了一声就接过烧鹅漱粉吃了起来,漱粉里面还加了一勺子牛腩汤汁,香甜浓郁的味道使人食欲大增。她是个好女孩,她很懂关心人,她做的宵夜很好吃,但她太反复无常。 他想着,只觉心里一阵喜,一阵忧,为何有这样的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想要的,明明只有那不知道名字的海螺姑娘! 其实,很多时候顾知行都很明白,荆若蕊说过让他永远找不到她,荆家有这个本事;但他亦非昨日的顾知行,应该说,他就是易傲奕,那个卑微的私生子;可私生子再卑微,他依然是易氏的公子,他用尽了办法也找不到她,只能证明,是他的海螺姑娘,故意隐藏了身份和身世来躲开他! 他在那百转千回,而一旁的东方水水,在看见那一叠图纸时怔住了。 她再仔细看了一遍那叠图纸,眉头拧得越来越深。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轻轻地出了他房间。看着小古怪很喜欢喝牛奶,小小的样子十分趣致,她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5 第二天一早,东方水水已经处理好了展览会的基本事宜。她原本是决定用广潮流传媒广告公司的广告设计的,但昨夜之后她改变了计划。 东方水水要求将广告意念由她买断,广告宣传仍由他们公司负责,但这次的主题,广告设计者名字改为佚名。对方公司却不乐意,提及这样对他们的设计师不尊重。 再次拨通电话,东方水水听出对方吞吞吐吐的,想极力避谈这件事。“谁是你们的设计师?”东方水水严肃了起来,问道。但对方遮遮掩掩最后逼着报出来的名字却让她失望。 她冷笑了声,“我看这事另有内情吧!此次的风格和你们以往的风格不同,如果按我说的做也就算了,一人让一步,否则我也有我的办法找到那个叫顾知行的设计师。” 一听东方水水的话,对方立马就蒙了,不知她是如何得到的情报。沉默了许久,她一直等着,终于对方答应了这一要求,她才露出一丁点儿的微笑。 广潮流公司根本就不打算请没有什么经验的顾知行入职。也难怪,他们是大公司,不可能请刚出校门的人当设计师。他们的设计师很多都是国际顶级的,有一个专门的创作团体,但为什么会偷别人的设计? 敏锐的商场经验告诉她应该有些什么事会发生,东方水水马上打电话让贾小小去查那家公司的底况,“记住,别让人发现!”她说话声音很细但却坚定清晰。 东方水水让展览场上的工人暂停工作,尽管各主管部门都很奇怪,但她做事的方式一向另类,也就不敢多问。暂停了这里的工作她就直接离开了,回到办公室开始了广告创作。 她的构思辟开了原先广告的思路另创作了一份,虽然她不是广告方面的专业人才,但凭着她对珠宝玉石的理解,这次的会场她还是能处理好的。她按了按电话,外面的职员也就进来。“帮我看看市内还有哪家大型的广告公司,私下联系一下,切忌不能张扬。” “好的。企划,不要忘了下午三点和陈太约了在白天鹅酒店吃下午饭。” “知道了。” 事多而忙,今天一天,东方水水都还没吃饭,胃开始痛了。等到了白天鹅,见客尚未到,她也就先喝粥暖暖胃。谁料陈太忽然就到了。陈太因她缺了礼节,脸色并不好看。东方水水陪着陈太用过茶点,并倒了茶赔罪,陈太突然站了起来,冷言,“我还有事,合同的事下次再说!”然后离开了。 如此被人使唤,还得忍了,她十分难受,茫然地出了酒店,她发现,她真的是累了。 她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她要做出成绩,因为她不想被别人看不起,不想被说是靠关系进荆冕集团。 她和表姐不同,她没有荆若蕊那样的显赫家势,和任性的资本。荆若蕊可以逃到G城堂伯这里,读普通学校,体会普通人的生活,可到底,她父母为了她,在G城买下了别墅,更将工作重心转到内地来,她妈妈专门在G城陪她读完高中。 而自己,为了陪若蕊,也只能随她就读那所学校。大学了,荆若蕊去法国专攻艺术,读时装设计;可这一次,自己没有再向若蕊的母亲妥协,若蕊的母亲是她的姨妈,但她们之间并无多少深厚的感情。 东方水水和荆若蕊的感情很好,是因为,只有荆若蕊是真心待她。知道她考上了美国那边的大学,荆若蕊更是把自己的私己钱给她,让她不必再迁就自己而去法国。东方水水没有接受那笔钱,她在美国半工半读,只靠自己完成了学业。若蕊有任性的资本,能自由地去法国学艺术,而自己只能看清现实与梦想的距离,要出人头地,只能读商学院。 就那样的,东方水水又想起了若蕊,想起了她的眼睛一分分地黯淡了下去,她说,“原本以为,我只要足够爱他,我可以不顾家里的反对,也不管什么门当户对,我可以放弃理想,可以不去法国,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但他还是离开了我,只因他说,他不懂得什么是爱。这些也无关紧要了,爱可以是一个人的事,哪怕只剩我一个人的天长地久,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爱下去。即使他不再爱我了……” 一个人的天长地久啊…… 荆若蕊对顾知行的爱,对东方水水来说是一种枷锁。让东方水水时刻遭受着良心的责备。荆若蕊的爱,太沉重;顾知行的爱,无论是对谁,都太缥缈;而自己的爱,根本就是一种自私的过错…… 她想着若蕊,竟然忘了周遭的一切,连红灯转了也没看见。她只是茫然地看着远方,向前走着,拼命地想融入前方天边的那抹璀璨的夏日阳光里。 “小心!”她被重重一拉靠在了别人身上,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她茫然地抬头,阳光从他背后打下来,无法瞧清他的容貌,只觉得他很高,肩膀也很宽,而声音有些熟悉。 “谢谢!”东方水水茫然地道谢,呆滞的眼神看了他许久看得出了神。但她的眼底依旧是没有他的影子。 许是对方被看得不好意思,轻唤,“你还好吧?” “嗯。”东方水水呆呆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 她没有听见他的那声叹气。乔时蓝很懊恼,他的心似被狠狠地割了一刀。他想,他与她无数次的相遇,而她没有一次认出他来,她总是在梦游,她的心究竟是怎样的,是不是也遗失了? 其实,东方水水是羡慕若蕊的,羡慕她的傻,羡慕她的真,羡慕她活得简单。 东方水水就那样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转身,看一看原地站着的那个男人。乔时蓝一直都在等她,站在原地等着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说。 电话通了,乔时蓝冷峻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他说,“广太轩儒公司今天有什么生意要谈?” King是何等玲珑的人,他看了眼屏幕,答,“本来他们的企划要和建材公司的陈总谈生意的,不过没谈成。” 放下电话,乔时蓝有片刻的失神。只是为了一桩生意吗?他喟叹,“何必那么在乎那些,不就是一笔生意吗?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名还是利?!” 他心疼她,她实在是太要强了。所以他更加的庆幸,把“光明之山Ⅱ”的主题展览会交给她去做。只要能帮到她,能满足她,一切事情他都会去做。 他只想她快乐! 6 当king把一份资料摆在乔时蓝面前时,他深邃的双眸紧紧地睇着这份文档。他甚至连话也没有,面容沉静,神色如常。但king知道,他的心中必是掀起了狂风巨浪。 小盆子里的水生植物长得很好,碧绿的叶子不断地抽出芽来,搁在书桌上入目清新,倒也可人。他的指尖轻触叶芽,沁凉的一点露珠在掌心里化开,仿若连他的心也要被这小小的叶子牵动得化开了般。 轻笑一声,他道:“把这些钱给他,名目嘛,随意想一个吧。” King了然,“会不会不够高调?” “易氏‘远景’集团的易从淡不是一般的人,那样的一笔钱转进去,承了我的这份人情,他不会不调查清楚的。而且做得太过于明显,易傲奕是不会要那笔钱的。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易氏集团领了西洲的这份情。”乔时蓝说完,挥了挥手,便让他离去。 他离去时的疑惑眼神,乔时蓝是看见的,但自己不会那样去做。易傲奕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桩生意,所以会让人仔细调查他的底细。东方水水却不同,东方水水是他爱的女人,所以他会慢慢地靠近她,一点一点地了解她,而不是让人去查她,然后再把她的底细、过去,一一地翻过来暴露在自己面前。那样是对她的不尊重。 窗外的雨小了,夏日便是如此,一霎风雨过,来去皆是匆忙。他独自走在雨后的街道上,碧绿如洗的叶子铺了满地,偶尔还有几瓣白色的花瓣,零落地随了流水而去。前面就是公园了,不知里面的花朵可好? 乔时蓝踏过碧叶,脚步轻盈只怕践踏了地上的落花。不远处的一丛黄玫瑰有些败了,方才的雨那般的大,把它给吓坏了吧。他沿着小径转入了花园。 他出生在中国,却成长在澳大利亚和法国,见惯的是金发碧眼的美人,喜欢的也是欧式的建筑,甚至有些幼稚的迷恋过欧洲的童话。所以他曾幻想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小木屋,就在童话般的森林里,小木屋的外面是个可爱的小花园,而里面就住着美丽的小仙女。 想到此,他忽地就笑了,仙女原本朦胧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渐渐的清晰,她明眸善睐,笑容甜美,她就是东方水水。 想着,走着,随着小径崎岖,他遇到了一片深深竹篁,再转过去,就是一面白湖。湖并不大,但因湖的四处种满了白色的玫瑰,映入湖中,素白的一片,湖便因了这份美好而得名“白湖”。 这就是东方水水园林的妙处吧。曲径通幽,景致天成,就如东方水水的美,含蓄而典雅。他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迷上了这样古典的景致,属于东方水水韵味的景致。这里没有西方的童话,但东方水水的美也是一种特别。他已经爱上了生他的这片土地。 只因一个人而爱上了一座城,这样矫情的情衷他以前是不信的,现在信了。他微笑着蹲下了身子,半跪在地,在白湖边上摘下了那一束露珠犹在的娇艳的白玫瑰。 就如一个小贼,窃取了公园的芬芳,当听见公园员工的脚步声时,他迅速地转身融入盆景丛中,避过了别人的视线迅速离开。他忽然想起了,这盛开如玉的花朵是不准采摘的。心跳得厉害,他跑着跑着,忍不住笑了,笑声清朗,飘拂于雨后清新空宁的街道上。 那一束娇艳的玫瑰,他将它们放在了东方水水办公楼下的邮箱里,她会看见的吧?乔时蓝有些忐忑。忽地,他就笑了,那是一份属于他的心意,即使她错过了,那份心意仍在。心下开朗,他静静地离开了空荡的公司大堂。 他没有看见,当他转身离去时,大堂的电梯开了,东方水水和贾小小匆忙地走了出来。 天色早已暗下了,东方水水瞧了瞧电梯尽头的琉璃彩窗户,窗户半开着,一枝新绿斜了进来,就着微蓝的光,投下恍惚的几缕斑驳。绿枝头上,还开着一朵微弱的白色月季。 “呀,真美。”顺了她眼光看过去的贾小小忍不住赞叹。东方水水含笑点了点头,是呀,这样的景致真美,她仿若还能闻得月季上清新的露珠芳香。 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仿若那一方新绿洗去了两人身上、眼里的疲劳,使她俩也化作了一藤绿枝,透过开满月光的窗户,自由地生长。一声惊叫唤醒了东方水水的遐想,她忍不住嘀咕,“怎么一惊一乍的?” 贾小小不顾她的不耐,指了指邮箱处道:“那不是你的邮箱?”是的,那是她的邮箱。邮箱口上,插着一束漂亮的白色玫瑰花。 当花捧在怀里,她才发现,所有的刺都被小心地剔除,只余了袅娜的花香。她低下头,细细地闻着,那丝柔香淡雅得很,缠绵萦绕。东方水水的心头一动,脸微微的红了。 “是谁如此浪漫啊?”贾小小深吸了一口气。东方水水没有说话,细抚着玫瑰直挺的枝叶,那里有一处殷红,想必是那位有心人剔除玫瑰刺时,不小心被刺到了。花是用淡蓝的领带束成一束的,用领带打着的那个结也很端庄。真真的是位有心人了。 东方水水将那束花放进盛有清水的花瓶里摆进了她的办公室,瞬间,室内飘散着一股清香。她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还是退了出去。等她赶回家里,不见顾知行在家,唯有留了字条给他,再摸了摸大小古怪,提了旅行袋,关上门离去了。 等顾知行回来,就会知道她连夜下了香港,他会照顾好她的大小古怪的吧?想到他,东方水水连忙摇了摇头,大踏步离去。 香港那边自然是有人招待的。刚下了车,一位男士便走上前来介绍道:“东方水水小姐你好,我是西洲的负责人,叫我King就可以了。” “阿King,在这边得麻烦你了,你叫我东方水水就行。”东方水水微笑着上前轻轻拥抱他,他也礼貌地轻轻拥抱她,“合作愉快,东方水水。” “合作愉快,阿King。” 第八章 乔时蓝的一颗心 1 东方水水一旦投入到工作当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也不顾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了,更顾不得休息,提了个小旅行袋就往设在香港的展馆赶。 这让阿King也颇感无可奈何。他自愿当起了司机送她往返会场。 香港的夜晚很美丽,高楼大厦林立,璀璨的灯火如缀在夜里的每一颗星光,汇成了灿烂的星海。忽然一道五彩的光映进了东方水水的眼里,她忙眯起了眼睛。“那是幻彩咏香江。”阿King说。 她有许多许多年不曾回到这里了,她的许多回忆都留在了G城,而不是这里,仿若她从不属于这里,G城才是她的家。所以‘幻彩咏香江’这样的景致她是没有亲眼见过的,尽管电视里经常出现。 “确实很美。”她说。King把车子停在了江边,五彩的灯绒绒地笼着她的脸庞,这时他才发现,她只打了一个耳洞,也只戴了一只耳环,但却衬得她更加的精致。“你也很美。”他说。这不是出于礼貌的话语,而是他觉得,她是真的美。 东方水水一怔,看向他,含了分羞涩矜持,道:“谢谢。” King一笑,没说什么。他暗地里是调查过她的,尽管乔时蓝不允许,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外界很多她的流言蜚语,他以为,她这样的女子身上多少都有些风尘味的。但真正见到她,才发现,她的身上有一种纯净的气质,不带一丝风尘。 无可否认,她的眼角眉梢略带了些风情,但她的眸光那样清澈,又那样坚强,分明有一种楚楚之感。“阿King?”她礼貌地唤了声,脸庞已经红了。 原来是他的目光过于放肆了。 阿King的容貌是出众的,再兼西装革履,举止雍闲,惹得走过的女子不断回首。东方水水看了看他,说,“我们去会场吧。” “好的,等工作结束后,我再带你四处逛逛。”King说。“其实这里才是我的家,我生于此,长于此,直到了十岁,才搬去了G城住,和我的表姐一起。”她说。 阿King怔了怔,没有接口,她的底细,他是清楚的,甚至比乔时蓝还要清楚。她的那份资料就被他锁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原本,对于乔时蓝把“光明之山Ⅱ”的主题展览交由她们公司来主持,他是不甚满意的。西洲的股份,他也拥有,他自是希望西洲好的。此次打进中国市场的事非同小可,而荆冕集团派出的代表却这样的年轻,如非乔时蓝坚持,他一定会反对到底的。 直到了会场,他替她开了车门,迎她下车,他才说,“我没想到贵集团的代表如此年轻。” “我的年资虽是不够,但我有足够的信心能办好此事。我自然也明白此次的事对于西洲来说非常重要,我绝不会掉以轻心,King你放心吧。”东方水水回答得体,不卑不亢。她没有信心就不会过来了。 会场是按着东方水水原先的意念来布置的。以白和绿为主色调,强调了环保的理念。在进门的第一个展厅里,放置了好些机械设备,有太阳能收集器,这座展馆会场里的每一分光亮都是通过太阳能设备蓄电发光的。 King带了她去看二楼窗台顶上伸出的太阳能光板,真的是做得很不错。东方水水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这是应你的要求,由西洲投设资金,让那些贫困的科学家研发出来的仪器,虽然成本高无法普及,但它旨在宣传一种正确的环保理念,而且也宣扬了西洲的实力,从各处来说,都无不妥帖,别人对西洲的印象很好。”King说。 “那你就是赞同我的了?”东方水水调皮地眨了眨眼,唇边凝着笑。 “如果不认同,如果我们的投资无法得到应有的回报,那我是一定会反对你的。”他说,眼里并无厉色,唇边也是噙了丝笑意。所以,他是认同她,支持她的。“这些设备已经卖出了专利,将会在欧洲进行批量使用,你们得到了收益,还得到了名誉上的肯定。而且所得的钱成立了‘明日骄阳’慈善基金,培养贫穷却有天分的孩童,单是这些乐于投身慈善公益的头衔,就让西洲顺利得到民心了。”东方水水一语中的。 再转过一个展厅,黑色的反光墙纸贴在了整个展厅里,墙上还缀满了无数的星光,那样的神秘,又是那样的迷人,仿若置身于茫茫星海之中。脚下的软毯是浅绿色的,没了脚踝。阿King不见了,东方水水有些着急,刚想叫他。突然眼前一亮,微暗的偌大展厅里升起了一点一点的萤绿,竟然是萤火虫。 这里实在是太美妙了,比她原本设计的还要有意境得多。她在四处走动,发现四周墙角处栽种了一小片草地,又兼是夏季,萤火虫潜伏其中,模拟的大自然环境,是可以使它们活下去的。 鸟叫声,泉水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漫了过来,原来是利用太阳能发电,再通过一些音像仪器模拟出来的大自然的声音。一切都太完美了! “让我猜一猜,”东方水水笑着说,“这里使人如置身原野,有鸟啼虫鸣,环境清新,模拟大自然的景致,是意在将大自然的美好植入人们心里,让他们自觉地去保护环境,维持这一份美丽。给子孙后代留下一块净土,更别让这方净土成为人类‘最后的净土’。” “是的,主题的意念不变,以环保为主,西洲在这个展厅做了改动,但仍配合你设定好的主题。”King没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乔时蓝一手布置的,只为给她一个惊喜。 “原本我的意念是在这里放上几架天文望远镜,让参观的人可以看见天上稀薄黯淡的星光,然后使他们明白,大气污染日益严重,‘以还我星空’为由,唤起大家的环保意识。”东方水水就着清新的空气,努力地伸展着腰身。她知道这一层设置了空气过滤机,所以空气质量才会那样的好。当然这也得归功于整个会馆都种植了大量的绿色植物。 King摁了摁按键,“嘭”的一声,天顶就开了。“天啊!”东方水水忍不住惊叹。满天繁星的夜空展现于她眼前。那样美的天幕,美得如此的不可思议。一匹银色的独角兽扇动着莹白的翅膀,朝她奔了过来,在她头顶飞过。独角兽虽是投影上去的,但真的,真的,是太美好了。 一双手拉过了她,她随了他来到一架望远镜前,原来这里放了望远镜的,他说,“今晚有射手座的流星雨,看看吧。”不是King的声音。她回眸却看不清他的样貌,因为本就黯淡的灯光也全熄灭了。 流星雨很美,一颗一颗地从天幕上划过,落进她的心房。这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如在梦中。“猜猜这样布置的特点在于哪里?”他的声音带了笑意,在空气中微微的颤动。她不知道,他就是乔时蓝。 “四面墙已布满了人为的点点星光,是为了反衬出真正的星光,为星光的出现做了铺垫。更是为了映衬主场馆的各式名钻,和突显那颗‘墨尔本的翡翠’。那些‘永恒’的石子,那样的闪烁,不就如天幕中缀着的那一片璀璨星光吗!”东方水水伸出手抚了抚那面夜色墙,指尖掠过一颗颗的星子,微感冰凉。真是难为了那人的巧妙心思了。“你究竟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他走了吗?淡淡的脚步声响起,东方水水回首,柔和的光慢慢升起,回来的是King。“方才有些事,离开了一会儿,不好意思。”他说。 “这一层的设计师是谁?”东方水水问。 “Nlue。”他答。 2 一个一个的场景走过去,真如进入了大观园。东方水水果真是觉着目不暇接了,每一处细节皆那样精细妥帖,让人走过仍觉缠绵流连。 “哎呦。”一声呼痛,东方水水停住了步子。原来是一枝垂下的银色树枝轻打在了她的发间额前。细润的前额立即青红了一块,东方水水吐了吐舌头,以手轻揉额头,就如顽疯的小孩,吃痛了连忙藏匿起了顽态。 King忍不住就笑了,他细长的手拂过那一枝长枝,慢慢说着,“这是一棵布景树,取以枯死的大树,给它种上静谧幽绿的寄生藤,如垂幔一般,遇风轻拂。利用空间,把高出的空间部分以树为梯隔开,一层一层地上去,采用废弃的木料做成美丽的枝干木梯,走在上面是不是像极了《魔戒》里的精灵住的地方?只不过我们这里的是缩小版的,所花费的资源资金都不多。每个爱护环境的人,他们都是精灵。林中精灵。” 这样的场馆是别致的,真真的使人置身于森林中了。由于枝干有些崎岖,她不得不将手交到了King的手中。他轻握着她,她就成了他心中的精灵。唇不自觉地弯起,他说,“仔细了,有些陡。”原来他的笑容十分明净好看,东方水水也笑了,“谢谢。” 其实按东方水水原来的构想,主厅的入口做成一个可开合的明亮润白的珍珠壳,人从壳里进去,便是新的世界。珍珠蚌壳的四周,一壁上画上一棵棵葱绿的树,一壁上画上叠着的三层树叶层,第一二层都失去了颜色,只余一层有绿颜色,无色的树叶部分,变为了一堆堆的纸,而森林的面积逐渐地减少。地上则是以蓝砖面制造海水的感觉。与白亮的珍珠蚌壳相对应的一角,是白色的冰面,上有一只面容彷徨的北极熊,它脚下的冰面即将融化 ,海平面升高。 环保的意念已经很明显,当初两边集团也很满意这个方案,只是临时的更改让东方水水多少还是有些可惜。 似是看出了东方水水的心思,King娓娓道来,“我们这边的设计师Nlue很满意你的珍珠蚌壳意念,但他想给你一个惊喜。他说,尽管你们不相识,幸而大家的环保意念都是相通的,再者他的‘别出心裁’的修改,或许能与你碰撞出更动人的灵感火花。他并非不尊重你的构思。”他作了个请的手势,枝干前面的路已然到头,尽路处是一座魔法小木屋,东方水水一看不觉笑了。看得出,这里是作了特殊的装修,将墙打通,由这里过去,便是主厅了。 “很有童话的风格。”东方水水进入了那间小木屋,眼前果然猛地一亮,由进屋前的灰暗,过渡到了如白昼般的光亮。“你不喜欢童话?”King有些不明所以,女孩子不都是喜欢童话般的世界的吗? “这个世上何曾真的有童话?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永远醒不来的白雪公主,你觉得王子还会爱她们吗?!”东方水水礼貌含笑,但笑意里并无欢欣。 不相信童话,这真的是个特别的女孩子。King礼貌道:“童话有没有不好说,但保有一份童真,却是很难得的。”他说着指了指木屋的一角钉着的小铁块。那是很不起眼的一角,甚至还被一把木制的小凳子的椅靠挡住了。 东方水水小心翼翼地搬开椅子,铁块露了出来,上写:“美好的童真,献给每一位可爱善良的人儿。”落款是Nlue。当离开木屋,东方水水回望,果真屋顶上以木框架着,木框里标有两个字:童趣。原来这间屋子就叫“童趣”。只有当我们懂得停下匆忙的脚步,回望时,才明白,当我们成长了,我们所失去的便是最简单,也最难能可贵的童真。 “我的构思确实不如他,我心服口服。”东方水水了然颔首。 一架小火车徐徐开动,宽阔狭长的火车道通向前方,小火车沿着铁轨绕一个圈还是会回到小木屋里的。Nlue成功的地方就在于,他所融入的多种元素,绝不仅仅是为了讨好女孩,这样的构想,以大自然、童真为主题吸引了各个年龄层的人,让男人随着小火车的出现而变回了当初天真无畏的小男孩,卸下了岁月加给他们的各式重担,找回了自己。 “在这个场馆里,设计师Nlue还是保留了许多你的构想的。就如场馆设置了多个入口、出口,毕竟无论是从‘珍珠蚌壳’,还是‘魔法木屋’进去,都过于狭窄,参观者得排队。而选其他入口直接进入这里的展馆,则快捷许多。毕竟有些参观者是很忙碌的,而每个进出口,都能看到你原来的设计理念,如:越来越少的树林、上升的海平面。”King正说着,大厅里便传来了动听的乐曲。 那是勃拉姆斯的《第二交响曲》。略带了忧郁的热情曲调,田园式的古典风格,使人有了如置田埂的感觉,细看微风拂过,稻穗轻摆;而洁白如云朵的羊群欢快的吃着草,牧羊犬睁着机灵的眼睛巡视。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悠扬灵动的曲调过去,便迎来了忧郁和热情相互渗透渲染的高潮,田园的微风停止了,似听到了一把深情的声音在低低地诉说着,诉说着他对一位美丽姑娘的爱情与衷情。“听过勃拉姆斯的故事吗?”King脸容恬淡,蕴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他想,Nlue对她确是与众不同的,知道她不相信爱情,所以才会选择了这首曲子播放吧。 “听过。勃拉姆斯在20岁时爱上了34岁的美丽女子克拉拉,但碍于世俗他没有办法迎娶她,却为了她终身不娶。他所作的每一首曲子皆是为她而作。后来克拉拉病逝了,他去了她的坟前看她,他知道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了,将为她所作的曲子全烧了,十一个月后,他便也随了她去。”东方水水答。这是真实的故事,没有半点捏造,是属于勃拉姆斯和克拉拉的爱情故事。他将他的爱之不得,那种忧郁全赋在了《第二交响曲》里,但也深信他俩的爱能超越时间空间,所以忧郁被热情所替代,那就是他的音乐的主格调。 “这不就是童话吗?真实的童话,真正的爱情。”他笑着看向她,眸光里的内容意有所指。 东方水水没有回答,把正事当作了借口,“《第二交响曲》的田园式风格与森林、小木屋、绿叶、生机、春光都很搭,所以如能把一些藤条从墙上、地上攀爬出来,沿着主展馆蔓延,再听着乐曲,整个构思就更完整了,以这里的藤条对应先前的枝干。” “Nlue也这样觉得,我们会马上赶工布置的。你真是出了个好主意。”King也顺着她的话,回到了公事上来。 火车道是沿着四壁而铺设的,人走在中间,不多会便看到了各式的展柜,雪白的柜子里,铺着黑丝绒相衬托的木格子,格子里静置着璀璨的各式钻石。而每个木格子里都缀着一张碧绿的叶子,触目清凉。 每一个雪白的柜子,形状就如海洋里的透明柔白的水母。地上还镶嵌了好些绛紫亮红的珊瑚。天顶上垂着好些美丽的鱼形灯饰,有鲜艳可爱的比目鱼、小丑鱼,还有些是叫不上名字的。很美丽的水生世界,过往的人必定就是置身海底的美人鱼儿吧。 最中央的一个颇大的亮白珍珠蚌壳吸引了东方水水的注意,原来围绕在它身旁的柔美“水母”不过是点缀。“这就是你的构思,仔细看看吧。”King作了请的手势。 一步步地上前,巨大的珍珠蚌壳半撑着,一两只美丽的鱼儿停留在蚌壳里,还有柔美伸展的水草。那都是真的鱼儿。原来坑底里做了特殊处理,蓄了一长方形缸子的水,所以养有鱼儿。中间坐着的是一尊美人鱼的雕塑,美人鱼体态婀娜,修长的脖子上,挂着的正是那颗“墨尔本的翡翠”。那样的碧绿,那样的幽蓝,果真是一颗倾城的古老名钻。它的美已经超越了永恒。 由钻石头冠分拆下的“光明之山Ⅱ”配在了美人鱼的颈项上,而钻石头冠再经名师设计,改成了可活动分拆的冠顶,戴在了美人鱼的头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彷如梦境。这就是她辛苦构建的梦想,今天终于实现。 于她不过是一件作品,展现自己才华的作品,为的不过是向所有的人证明自己。此次的展览,为的是成功的完成任务,仅仅是公事而已。东方水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她的感动不过源于自己成功地兜揽了一桩生意。“谢谢,King真的谢谢你,选中了我们公司作为西洲的合作伙伴。”她有些激动,拥抱了King。 那不过是乔时蓝许她的诺言,给了她整个澳大利亚的心脏——墨尔本的翡翠!而她却是无知无觉的。这里的一切皆是为她所布置的,她是第一个正式走进这里的人,不是以员工的身份!King轻轻地拥抱她,再分开,靠得近了,他分明看见她眼里的笑意是因为名因为利,而不是真的喜欢这一切。 “光明之山Ⅱ”,那颗世上最古老的名钻,重104克的“柯伊诺尔”,此刻正绽放出璀璨光芒。那样的美,如同缀着的万千星光,璀璨耀眼。连他也因这璀璨星光而挪不开眼睛,而她却没有仔细瞧上它一眼。 King心下暗叹,这样的女子,即使是Nlue双手献上那颗墨尔本的翡翠,她也是不相信的吧?她许是会问,为什么是她?!那一个人为什么会是她呢,连King也迷惑了。她既不是倾城的美人,对人也不曾真心以待,她惯于算计,心机难测,那样多的缺点,Nlue爱上的,为什么是她呢? 3 露台下是五十米的高空,从这里往下看去,心也似突地空了般。这里是香港,处处皆是繁华的高楼大厦,处处是灯火通明,如星光璀璨。 不远处便是一条双桥,桥上灯光繁星如点,琉璃般的灯光模糊在了水里,越发的璀璨。King站在露台上细品着香槟,香槟不如其他酒那么容易醉,是Nlue让他点的,Nlue说她会喜欢的。 此刻的她在做什么?已经睡下了吗?他看了看隔壁紧贴着的露台,只有白纱轻飘,无意地拂着一株幽昙,承了皎皎月色,悄然绽放。薄雾中,连昙花碧叶间的露珠,也看不甚清了。 若不是手机铃声响了,King想,他或许会一直站下去吧。“喂?”他接起了电话,“易傲奕也来了香港?”沉默了许久,他才道:“既是如此你便在赛狗场候着吧,听说易公子最喜欢的便是赛狗。哦,赛狗开不出大的奖金?那你附带一些大型的福利彩票吧……”说完,他挂断了助手打来的电话。 放下透明的水晶杯子,万丈红尘便在了杯子底下,透过晃动着的半杯琥珀色的液体看去,夜色里的景致愈加的朦胧。“得到了这笔钱,你会怎么做呢?”King含了薄笑,看向这茫茫夜色。 从这豪华的总统套房醒来,东方水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仿若作的只是一场梦。看来西洲真的是对这个方案很满意的,所以才会如此盛情款待她。东方水水漱洗好了,忙忙地换上了衣服。接下来的事,便是等明天的会展开幕,她主持,连彩排她也是今天凌晨一并做好了,所以今天她是自由的了。 “去哪玩好呢?”东方水水笑着在唇间点上了胭脂。一身水红色的无袖荷花圆领子连衣裙,平底的碎花凉鞋,白色的圆帽子,鹅黄的丝带随风飘扬,她的心情是明媚的,一如飘飞的帽上丝带。 方到了酒店楼下,便见一辆银色的轿车停在了身旁,车门开了,走出了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士,礼貌地替她开了车门,“请。” 声音有些熟悉,东方水水以为是西洲派给她的司机,好带她四处逛逛,便满心欣喜地坐上了车。 空调很凉爽怡人,遮去了夏日的暑气。因着凌晨五点才睡下,再兼被舒适的风吹着,东方水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没有发现手提包里的手机正不停地震动。 是西洲亚太分区负责人King打来的电话。 “我刚想带她出去走走,才发现她坐了别的车子出去了。”King淡道。 凌厉的目光自King身上扫过,乔时蓝有些了然,“是易公子带走她的?” “是的。从市场的资金流向来看,他把得到的资金买了我们的股票,因为珠宝展览即将举行,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会一直涨;再者我们西洲还要全面进军中国市场的,接下来两年内,我们的股票都会持续上涨。”King冷静分析。 这一切,乔时蓝如何不明白,不得不承认,易傲奕很有经商头脑。“不错。懂得投资,他的资金将会利滚利地翻倍。” “那是因为他和东方水水住在一起,他一定是瞒过了她,并且知道了东方水水和我们集团合作的事,猜到了西洲将会进军中国市场,也知道了我们的股票必定会涨的内幕消息。”King一语切中要害,易傲奕不过是在利用她,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她对易傲奕是特别的,他不能让乔时蓝再沉溺下去,有些事实他必须得让乔时蓝知道。 车厢里一片沉默,King知道,乔时蓝生气了。“谁让你调查东方水水的?”乔时蓝冷冷道。“哦,不过是调查易傲奕时,顺带知道的。”King也不在意。 “易傲奕,看来我们都小看他了,以为他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大男孩,谁料到他的城府竟然这样深,连东方水水也瞒过了。在她面前,他必定是装作一副不懂半分人情世故的样子的。”乔时蓝冷笑了声。 “那不过是因为东方水水喜欢上了他,所以才会被爱情冲昏了头脑。”King毫不留情地把一切戳穿,“只不过她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罢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东方水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说完了这番话,乔时蓝自己驾了车绝尘而去。King太了解他,他必定是去找东方水水了。自己能知道易傲奕带她去了哪,乔时蓝自然也会知道的。西洲划拨了两千万给他,他倒是更加心安理得地赚起西洲的钱了,买进西洲的股票,现在怕是要翻了一倍不止了,易家的人果然不容小觑。King想着,拨转了车头,往会场的方向开去。 他还得工作,他会把一切做到最好,因为西洲得益,便是他得益。 当东方水水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醒来,才发现车子早停了。车内一个人也没有。东方水水满心疑惑地开了车门,走下车来。 面前是一道天然湖泊,围着湖的自然是一座公园,公园显然是有些年月的,只是荒芜得有些可怜。这里很安静,没有市中心的繁华喧哗。过去一些便是些旧街道,虽一排排铺开,货品杂陈有些乱,但人气倒也挺旺。 “这里是旧区。”顺着声音回首,顾知行站在了她的身后。不是不惊喜的,他竟然也过来了。“你怎么会在这?”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他牵了她的手,往前走,“这一带其实也还算繁华,过去一些就有茶餐厅,想必你也饿了,先吃些东西吧。” 东方水水指了指旁边的车子,“你发财了?” 顾知行有些得意地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过来时正好碰上午夜赛场,参加的话还加上一张福利彩票,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赛狗的,也买了几注,结果全赢了,更震撼的还在后头,我填的那张福彩竟然中了特等奖,奖金两千万。我真的是中了金多宝了!哈哈!” 东方水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许久后才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呀,你竟然成了‘金多宝’!”难怪会买了车接她出入,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捏了把顾知行。“喂,真的痛的啊!你干嘛不扭自己!”随后,他慢慢作了介绍,“这车子是租的,一天花不了多少钱。今天你看上了什么都不成问题,机会难得,可别错过了啊!” 俩人解决掉了午餐已是下午三点多了,顾知行开着车带她去逛了好些地方,车子越往里开,东方水水的脸色便渐渐的有些苍白,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不如我们回去吧?”她说。 车子在半山上停了下来,“再上去一些,就到半山亭了。那里的景色很好,还有个公园,你不想去看看吗?” 东方水水站在环山道上,看着脚下的万丈繁华,忽觉有些累了。“我想回去了。” “其实我在那边买了一座房子。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村房的发展空间是很大的。而且那条村子的环境很不错,如果能引来投资,在那里搞些项目,应该能赚许多钱。但这里的一切必须得保留下来,这些皆是老香港的特色。”顾知行说得极淡,更没有过份的激动。 那么多的钱在手,他仍能如此泰然处之?东方水水耸了耸肩膀,道:“你的胃口有些大了吧?卖屋跟拿地是两回事了,单是政府这关就不好过了。” “所以我预了你的一份,如果我成立了公司,那便是有你的一份。而且我拿奖金去买一些地,再拿去银行加按作抵押贷款,把所有的款项和土地作诱饵进行圈地和引进外来投资。我记得你也是香港人,在这里才是你的家,难道你不想留在这里吗?不如去看看我新买的房吧,你住着就刚好。恩,我打算加上你的名字的。一起打拼,我不会亏待你,我知道你是个人才。也就是个小别墅,还可以住下五六个住户,我也打算出租的。”顾知行说了许久。 而东方水水就那样的静静听着,等他终于不说话了,她才看向他,看得那样的认真,含了薄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能不能认同为你对我很好呢?你是喜欢我吗?” 一句话让顾知行就怔住了,是啊,他是喜欢她吗?他做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他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爱上了就意味着往后要承担的往往是责任。他不喜欢束缚,不然他也不会和荆若蕊分手,因为他不懂爱。他喜欢过的是些放浪形骸、无拘无束的日子。 他不爱东方水水,这他很清楚。一声干笑,他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和你闹着玩的,你还真信了?我是中了奖,不过奖金只得五十万罢了,在G城也还买不起一套房,更何况是香港。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再怎么着,也该装一下,说要嫁给我这个金多宝什么的吧。哎,你让我很有挫败感啊!”他果真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情。 谁料“扑哧”一声笑,东方水水捶了他一记,“我也跟你玩的,看来是你被我骗过了哦。这一带的街道要改建,政府打算把这里的旧楼旧街全拆了,建成一个新区,也刚做好了规划,打算招标,莫说你真的中了2千万了,一个亿也远不够啊!即使是大财团,也还得和政府、其他的财团合作,才能将这一区做起来。你骗人也要找个像样的借口啊!不过嘛,既是你中了50万,那看来我的房租也落实了。” 顾知行一脸哀怨,“你真的要错过我这个金多宝?” 东方水水端着严肃的一张脸,半玩笑,半认真道:“你真的觉得你是爱我吗?你懂得什么是爱吗?你确定你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你别对我那么好,是想让我陷进去,万劫不复吗?如果连你都不能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那请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好好好!我投降!”顾知行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这次来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因为之前的,一直没最后落实,所以我再次投了简历,碰巧香港这边的公司要人,如果谈成功了,以后便是香港、G城两地跑了。” 原来他过来,不是为了她。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了真切的失落,东方水水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淡,“你无须知会我的,我们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 顾知行听了,一怔,随后点了点头,“确是这样的。”是怎样的?他没有说,但东方水水知道,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的,房客关系。 原以为在香港相遇的两个人,关系会向前一步,谁料到,不过是一场梦无痕,彼此渐行渐远。东方水水抬首,看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星子,一天快要过去了。 天幕下,乔时蓝就这样看着俩人,一直站在那,看着太阳落下…… 4 原以为一切会很顺利,顺利地为会展做开幕仪式,顺利地完成工作,顺利地回到G城,得到荆冕集团和广太轩儒公司的肯定和重用,一切能想到的,东方水水都想到了,颇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但只是一个转身,世界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起因不过是香港本地的一个借壳上市的公司先一步开了奢侈品展览会。与西洲着重的环保理念不同,明艺公司打造的是奢靡华丽的国度,投入了重金做宣传,会场布置更请来了全球知名的设计大师来设计,真真的华丽到了极致。 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作为明艺的重展,所展出的珠宝同样是佩戴在了美人鱼身上。西洲如果再用这个构思,便是抄袭了。 这一来,大大小小的会议满满地压来,东方水水也一同坐在西洲的办公室里,和King一起商量着对策。 “Nlue当初对展馆的规划构想便是陆地、森林、海洋、动植物,和人类。所有展馆以‘一个地球’的环保理念为主题,将展馆分成了陆地、森林、海洋三个大馆,更将重器放在了象征‘海洋’的场馆,因为海洋、水是万物之源。如今分拆了美人鱼,这个构想便不完整了。”King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是不同意临时再改变构思的。 其他人员纷纷提出了不同看法,意思都再明显不过,如果坚持原来的构想,就会陷入“抄袭门”丑闻,公司形象就受到破坏,也会让有心人借此打击。 “如果临时更换,一来赶不上明天的开幕时间,二来也要花费更多的钱重新布置,也是得不偿失。”东方水水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她和King的观点是一致的。“明艺怎会知道我们的构想的?这里面会不会有内鬼。还有明艺真正的持牌人究竟是谁?”她的话一针见血。必定是有人暗中针对西洲的。 “我可不可以和大卫谈谈?”东方水水指的是西洲的大老板大卫•卢克斯•乔时蓝。而不是作为设计师的Nlue。King愣了愣,把她请入了单独的办公室。原来她还是不知道全球有名的建筑设计师Nlue就是西洲的大老板,更不知道乔时蓝便是大卫•卢克斯•乔时蓝。该说她是真的傻呢,还是太没心?King有些替乔时蓝不值,她根本就是个无心的女子。 “阿King?”东方水水打断了他的沉思。King回过神来,开门见山道,“他不会出来的,此次的负责人和持牌人皆是我。” 东方水水想了想,答,“不知道皇甫先生有没有孤注一掷的胆量?”King的中文姓氏就是皇甫。 “大卫虽然不会出面主持大局,但在资金上是全面支持的。”King巧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知道,东方水水等的也就是这一句话。 按东方水水和King的提议,西洲的珠宝展推迟三天举行,所以东方水水回G城的行程也只能推迟,幸好贾小小是个聪明人,把G城的事处理得十分妥当。 “大家的反映如何?”东方水水细抿了口香槟。还想喝第二口,便被King拦住了,“少喝些,你会醉的。” “放心,我酒量一向不错的,而且不过是杯香槟罢了。”东方水水答。Nlue不是说了,她不能喝吗?King一怔,把思绪扯回到公事上来,“大家都在猜测,我们是不是和明艺的构想撞车了。而且明艺的水晶宫实在是做得华丽、和富于特色,把美人鱼佩戴的首饰衬得是美轮美奂。” 东方水水再抿了一口,分析道:“我们的主展馆是代表孕育生命的‘海洋’,而非浅薄的‘水晶宫’,关于这一点,人们一旦看了,便会明白谁才是真正有料的。只不过……”她沉吟片刻,略有些无奈,“我想紧贴‘海洋’的主题,把类似于《国家地理》这样的捕捉大自然的镜头展现给大家看,你能不能和相关的科研机构联系一下,问他们要一些海洋的系列专辑?” “没问题。”King肯定地答,脸带笑意,“你真是给了个好提议。”但依然没有解决抄袭门的问题,所以东方水水没有感到任何欣喜。 午饭时间,东方水水倒是接到了顾知行的电话,她随他到了一家法国餐厅吃饭。一见面,她就嘲笑他,“中了50万果然是大发了啊,暴发户到了吃法国大餐的地步。” 因是西式的餐厅,所以讲足了礼仪。而顾知行也换上了得体的西服,举着高脚杯,彬彬有礼地说道:“我这暴发户也还行吧。”东方水水歪了歪头瞧他,道:“是挺行的。”他放下酒杯时,无意碰到了桌上搁着的文件,一份标了“明艺”字样的文件掉了出来。 “你为这家公司工作?”东方水水随意地问着,“不错嘛。” “我对广告设计有兴趣,觉得这个方案不错,而且他们也缺人手,正在招兵买马。”他接着话说下去。东方水水努力想了想,他好像并不清楚她是为谁工作的吧,顶多是知道她在广太轩儒公司工作,而荆冕集团此次和西洲的合作也还没有公诸于众的,料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打定了注意,向他抱以甜甜一笑,“是什么内容的?让我也见识见识,听说明艺是在搞珠宝展的。” “哟,我们的东方水水小姐可是见惯大世面的,也会在意这些?”顾知行调侃。 “算了,拉倒吧。”东方水水故意板起了脸。见她含了薄怒,他把文件向她推了推。东方水水也就顺着台阶下,接过了文件故作随意地看了起来。“呀,这可是大财团在背后策划的啊。亏你还说是小意思。” 这样的一惊一乍,显得她是那么的可爱,顾知行忍不住笑了,“宾格控股的只占了百分之三十而已啊。” “这就是你不懂了,借壳上市这招高明啊。而且宾格隐藏得好,外人根本不知道他是持牌人呢。”东方水水突然换了神色,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份规划文件不简单,你一个小职员怎会有的啊?”正说着顾知行的电话就响了,他听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等放下了电话,他才深叹了一声,道:“你说怎么办?你刚才看的这份文件真的是我拿错了的。当时桌面上乱哄哄的,人又多,我和企划部的人员撞在了一起,大家的‘手指’外形又像,我又急着要打那份策划书出来给老板,所以就照了‘手指’里的打印出来了,谁知道是机密文件。” 东方水水的脸色也是一变,嘀咕了半天,只能说,“嘿,我们的工作又不相干的,我看了也是没有用的,更不会说出去啦。你放心。” “真的是这样吗?”顾知行半开玩笑地说着,眸底的笑意若隐若现。“当然啦。”东方水水答得随意。 吃完了午饭,便是一通紧急会议。会议上,东方水水说出了宾格才是此次事件的幕后主脑,“宾格隐藏得很好,如不是层层查下去,真不知道明艺是由宾格控股的。其中还转了好几个弯,江美的一个子公司作了持牌人,通过明艺迅速借壳上市。” “难怪了,我上个月还见了宾格的董事,当时大家一起吃饭。言谈中,大卫乔时蓝提到了他刚去了趟丹麦看小美人鱼。宾格的董事可谓是人精了。”King作了总结,“知道了他们的底细,也就容易找到对策了,大家先散了吧。” 5 King没有问东方水水是怎么得到这一消息的,只和她去了西洲的会场,观看海洋馆的新布置。 偌大的展馆里,四处皆是白亮的,墙壁雪白,漫上了好几支翠绿的藤条,与碧色的水草相接,将森林与海洋很好的结合在了一起。突然间,便传来了一叠声的海浪,蓝色的海水慢慢地漫上了四周白色的墙壁,然后一只只的帝企鹅跃出了海面,笨拙地摔到冰面上,再滑到各处。 “扑哧”一声,东方水水忍不住就笑了。她的眉眼细细弯着,像最明亮的新月。King没有说话,只陪着她继续观看。一群研究人员带头去捉那些可爱的帝企鹅们,然后把一个微型防水摄像头安在了帝企鹅身上,并把它们圈养在一个地方。 原来帝企鹅有些小怪癖,它们喜欢潜到十多米深的水里,然后突然地冲上来,再跃出冰面,回到岸上。许多人研究了许久也弄不明白它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在冰底下的浅水区有帝企鹅喜欢的肉质甜美的鱼,它们为什么不捕捉鱼,而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潜水呢? 东方水水被吊足了胃口,突然,潜到了十米多深的帝企鹅猛地往水上冲,越冲,它们头顶的光线就越足。她恍然大悟,原来答案真的是这样!如不是透过帝企鹅背着的摄像机,以帝企鹅的目光去看待这一切,她真的想不到答案会是这样。 帝企鹅如果是跳到冰下捕鱼,会因为暗淡的光线而看不清鱼的动向;但当它们潜到十米多深时,水底是漆黑一片的,然后它们再鼓足了气以追快地速度向上冲,便能感觉到冰上的光线那样强烈,能把鱼看得一清二楚,它们就能捕捉到灵活的鱼了。 这个谜团也是新解开的一个课题,而且内容相当震撼。“美第奇家的乔时蓝就是这样充满童趣的人,他喜爱大自然,还试过潜水去替鲨鱼装摄影仪,很危险,但所拍摄到的东西真的很打动人。他和一个海洋生物学家相熟,那个生物学家也是个像大孩子一般的人,你是没有见过,他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海生动物的布娃娃。有海豚的,还有海龟的,什么都有。乔时蓝提供了资金、仪器,而那位生物学家则负责发明合适水下拍摄的摄影仪。如今他们都成功了,这部短片的版权可是卖出了天价的,许多国家都争相购买。” “所以展馆一旦放出这部短篇,那就等于是打赢了这一场仗了。”东方水水点头称赞。那只笨拙的帝企鹅再次潜入了十多米深的海底,然后一跃而起,跳向冰面。出人意料的,它没有再捕鱼吃,而是灵活地一甩头,把一个巨大的珍珠蚌壳往蔚蓝纯净的天空上扔去。 展馆四周的干冰瞬间释放出来,眼前一片烟雾缭绕,“咔”的一声响,烟雾缭绕中的各处水母型展柜若隐若现,“水母”围着的中间空地上,在烟雾缭绕中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珍珠蚌,蚌微微张开,里面没有了美人鱼,但那颗闪烁着永恒之光的古老名钻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了蚌壳里,闪耀着它的绝世光芒。 毫不雍繁,果然纯粹到了极点,整个背景就如那颗钻石那般,没有一丝杂质。“其实我已经有了计较,可以继续沿用美人鱼的构想的,只是没想到设计师Nlue的心思巧妙若此。”东方水水喃喃。 “King,其实Nlue的构想已经很出色了,我只是提议找海洋题材的短片,但他给我展现出的却是那样生动的一片海洋。我甘拜下风,而我们公司真的是什么功劳也没有的,关于后天的展览,主办方那一栏上把我们广太轩儒公司去掉吧。”东方水水无比诚恳地说着。 “Nlue说了,如不是遇到你,他根本不会有此灵感,他也想不到用短片这个念头,所以你是功不可没的。他还说了,你是他的灵感缪斯。”King取出了那部短片,贴身放好,投影在墙上的一切景物都消失了,而那只珍珠蚌也回到了原处,他们视线所及的,仍是那片什么也没有的空地。 听到King说,她就是Nlue的灵感缪斯这句话时,她的脸红了红,居然现出了小有的小女儿情态。King怔了怔,才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对乔时蓝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情感,她对他越来越有好感,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东方水水见King不说话了,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认下了这份虚无缥缈的功劳。她想了想道:“作为回报,我可以说说对付明艺的方法。” 依旧是环境浪漫优雅的法国餐厅,东方水水约了明艺此次展览的负责人,Rose小姐。关于Rose小姐,外界知道的人皆不多,东方水水费尽了心思也查不到有关她的底细,连样子是怎样的都不清楚。看来明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Rose还没有来,东方水水也不急,点了一杯鸡尾酒,细细品着。King已照她的意思,通过公关部巧妙地将西洲大乱的消息放了出去。所以原本急升的股票狂跌,明艺的手中原本有好些西洲的股票,此刻是一文不值,明艺的资金马上出现了周转不灵,再兼期货市场的油价大跌,金价、白银价格也滑落,宾格方面的资金也受到了影响,暂时是顾不上明艺了。 只一天的时间,西洲以低价将明艺所有的西洲股票买回,宾格在期货市场上的受阻,使得他们无力支撑明艺,明艺等于是变回了一只空壳。但因珠宝展的事情,所有明艺的股份仍处于平缓上升阶段,仍有许多不知就里的人大量购进。最想分一杯羹的是西洲,他们也想买下整个明艺。因为只有西洲知道,西洲的股票很快就会急速上升的,到时他们的资金只会越滚越多,高价收购明艺的钱就不成什么影响了。 屏风挡着的另一边传来了细弱的谈话声,东方水水没有注意到,她只看着脸色苍白的江若琳坐到了自己面前。 “幸亏我把西洲的股票卖了,稳赚了一个亿。”那是一把熟悉男子的声音,屏风一旁的东方水水愣了愣,视线马上又回到江若琳身上来。俩人继续谈她们的,并没有注意到屏风另一边的那两个人。 “我Rose可是吃了西洲的大亏了,幸好我马上接到新工作,宾格聘请了我。明艺这个空壳子就让江若琳去应付好了。”Rose一脸笑意地说着,并不因公事上的不顺,而难过。 男子说道:“你也真够狠的,你是江若琳请来的,倒没半分留恋之情。” Rose撇了撇嘴,“人往高处走而已,再说了,那不过是江若琳要对付东方水水,是她自己的私事。那天我去逛商场,无意中见到西洲的主席在会所里品酒。因为接了个电话,他就站了起来,没有注意到打开着的文件,不多会江若琳就来了,和他闹了起来,然后就走了。其实她来闹一定是故意的,她肯定是看到了东方水水的策划书的。所以才会盗了西洲的构想,提前举办展览。”顿了顿,她到说起了别的话来,“记得第一次见你,只觉得你这人傲慢得很,没想到再次见面,你的身份竟然是易氏集团主席的小公子了。” 等了许久不见男子说话,她笑了笑,说,“还是看那边的好戏吧。” 顾知行看着凌佳佳的眼神敛了敛,没有让她看出他的一切想法。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再见面,凌佳佳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Rose。 虽然隔了屏风和一些距离,但顾知行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东方水水那边,自然也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江若琳耷拉着脸,已没了先前的骄傲了。东方水水依旧是那般的从容自若,“没想到明艺的Rose没有出面,倒是你过来了。”推了推面前的合同,她接着说,“我劝你还是签了吧。这对你有好处,先前宾格还能撑着你,但现在他们套进了期货危机里,也顾不得你了。你一早就该清楚的,商场上怎会有永远的朋友,你们一心护着宾格,也侍着宾格为你们撑腰,以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这世上又怎会有谁能把一切皆掌握在手中呢!还不如趁着外界不知道明艺成了空壳,趁着还有好价的时候卖了,不然不出三天,明艺的股票就得跌崩了。” 抿了一口东方水水替她倒的酒,江若琳的脸色才有了一丝血色,她答非所问,“你和乔时蓝真的不认识?” “我这种破落户,又怎会有机会认识乔时蓝呢?”东方水水用的是反问。而江若琳想到的是,她和乔时蓝必定是暧昧不清的。也无所谓了,既然乔时蓝可以为了她和自己分手,自己也就不必再对她留情。这里的一切并不代表自己输了,还有G城的那一场战斗等着自己回去准备呢。江若琳想着,爽快地签下了转让合同,那自己就可以回G城全力应战,看来也得再约约曹总才行。整个G城,就差曹总的蓝菱会馆是空着的,听说曹总已和北京的一家画廊谈得差不多了,但她还是要落实一下,如果能让曹总和自己签下蓝菱的场馆,那东方水水就没有办法了。她不能不防这万一。 “你真的很狠,西洲在亚太区的股票被大量抛售,你一定是建议他们全数收购回来了吧,那样西洲在亚太区的地位就相当稳固了。再收购明艺,以明艺出面接收西洲的大量散股在前,西洲再收购明艺在后,至于里面的转换功夫也做足了吧。那样低价收股,转了个圈又升至了高价,避开了违法的嫌疑,把所有的内幕都撇清,这招真高超。”江若琳起身就要离去。 “别那样说嘛,高价卖出明艺,其实江美赚了很多!”东方水水微笑着看她离去,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其实西洲才是真的狠。美第奇家的乔时蓝必定是摸清了中东那边的局势动荡,不惜选择在这个时候连同欧洲几大财团抛售石油等期货,才造成期货市场的崩溃的。 其实西洲的主席大卫乔时蓝一定想好了对策的,换了个名目敛财而已,抛售期货,表面上西洲也亏本了,但他一定是以隐秘的财团以低价买下这批货,只待期货市场回暖,再高价卖出吧。转了一回手,始终是由西洲贱卖给了西洲。东方水水如是想着,笑了笑,笑意转瞬即逝。呵,西洲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6 温润的瓷瓶有些凉了,乔时蓝把清酒置于酒炉上温了温,King连忙接过为众位客人把酒满上。 鲜红的鱼生滚动着晶莹,夹了一小块尝了,连唇齿间都多了份生动感,只觉鲜美得不可思议。再上了一小盘子天妇罗,脆黄的晶莹生鱼片叠成了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围绕在天妇罗侧,衬着碧绿的一小圈昆布,单是卖相就已是秀色可餐了。 吃上一小口,果然是鲜嫩美味,香而不腻,脆而不焦。乔时蓝咬开金黄的皮,白润的肉鲜嫩多汁,韧性很好,“再要一碟给她送去吧,估计着她也是在办公室里加班了。”他不动声色地吩咐,声音极低。一旁坐着的King听了,安静地退了出去。 “乔世侄果然懂美食。”易从淡抿了一口清酒,言笑可掬。 席上的都是易氏集团的人,乔时蓝作了个手势,穿着和服侯于一旁的恬静女子马上为众人再满上了酒。他举起杯子,道:“这次还是要谢谢在座各位了,尤其是易主席。” 易从淡依旧是一脸和蔼的笑,“这话可不准再说了,你为我找回了小子,我还没能说上句谢话呢。”见易从淡再次夹起了天妇罗,乔时蓝向和服女子点头示意,她会意转身离开了包厢。 “‘光明之山Ⅱ’的主题展览办得很成功,乔世侄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易从淡的话刚说完,另一个人便接着道:“是啊!那一场SHOW我也去看了,主持人很不错啊,好像叫东方水水什么来着,这一场SHOW她也是策划人之一吧!” 不多会,一盘可放入火锅烫着吃的金黄色天妇罗就上来了,炸得十分酥脆,半翻开的肉身像一朵朵的花儿,乔时蓝把一小朵精致的花状天妇罗蘸进火锅,再配上特制的鱼子油辣酱,亲自送到了易从淡面前,并道:“我的这些算不得什么,令公子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在香港小试牛刀,便赚到了好几倍。比起我这个小辈,真是能干多了。” “那也要你给他机会啊!”易从淡敛起了笑,别有深意地看向乔时蓝,“他为人很拗,又爱钻牛角尖,不然也不会离家出走了。还是你有办法啊!”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乔时蓝暗中把两千多万奖金给了易傲奕的事。 “这样有志气的年轻人很少了。”乔时蓝也顺着他的话赞道。 易从淡忽然就笑了,夹了菜,细细品着,不再说话。他是个吃菜挑剔,同一道菜不会吃第二次的人,但这道天妇罗他已经吃了第三道了。不得不叹,乔时蓝果真是个心细的人,留意到他的喜好。 一旁的易氏总裁,易从淡的弟弟易从容也开口了,“其实此次真的是要谢谢乔公子的,哥哥一听到傲奕不见了,急得是病了一场,又怕他在外面遇到恶人要吃亏,如今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了。” “还是我欠了你们一份大情啊!让你们冒险低于市价抛售期货……”乔时蓝没有再说下去,点到即止就可。果然,易从容接过了他的话,道:“也不妨事,不过是换一个由头,再次转卖给自己,等到了时候,转眼就升了。” 一声轻咳,易从淡抽出帕子细细地抹了抹嘴,易从容马上会意不再多说。乔时蓝心下明白,如果说是易从淡还他一个人情,还不如说他们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这样一转手,期货市场还是由这些商场大鳄来操纵,真正赚到钱的也还是他们。自己不过是出了这样一个法子而已。是的,在这场与宾格的暗中相斗,如不是靠了中国一些财团和欧洲几大财团的相助,西洲此次怕是要吃亏的。 正因西洲买下了明艺,那同一个集团的两场Show,风格相似也就算不得抄袭了。 正想着,乔时蓝忽闻到了一阵香风细细,他没有回头,手自然地搭在了她扣在他肩上的那只纤细的手。“饿了吧?先吃些东西。”他把一份精美的寿司推到了她面前。她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再大咧咧地打起了招呼,“哈,原来爸爸,叔叔也在啊。” 来的正是易从淡的小女儿易绮,与易傲奕一样的年纪。易绮就坐在乔时蓝的身边,一个美丽大方,一个英俊倜傥,果真是一对璧人了。易从淡会心一笑,道:“快吃些东西吧。” 一顿饭吃得是活色生香,好不热闹,易绮喝了好些酒,脸颊绯红,借口说去透透气,就溜了。乔时蓝也识趣地离席,“我还是先送绮绮回去吧,她喝得有些多了。”大家都了然地微笑,送了他出去。 餐厅外的风有些大了,乔时蓝看着不远处的拐角暗巷,迅速走了过去。“也不需要如此急着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搂在一起的女子。易绮的衣衫已半褪,眼神迷离,而另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子倾过了身子护着她。 “无须大惊小怪啊,我喜欢女人你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选我和你演这场戏。”易绮整理好了衣服,让女伴先回去。 乔时蓝脱下了无袖的小牛皮背心体贴地替她穿上,“你父亲还在里面,你也不想让他撞见吧?”他的笑带了分威胁。易绮知道,父亲是最恨她的那些事的,如果她不脱离那些女人,她将一分钱也得不到,所以才会假装和乔时蓝一起,让父亲放心。“去我那,还是去你那?”她笑得魅惑。 他点燃了一根细长的烟,是意大利的一个牌子,还有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混杂在凉薄的薄荷味里,风一吹,就散了。易绮一把夺过了他的烟,猛吸一口,朝他笑了笑,“还不错。” 乔时蓝替她把车门开了,“我还是送你到刚才那位那里吧。”易绮猛地抱住了他,俩人倚在了车门上,她主动地去亲吻他,他倒也乐于回应。终于他放开了她,“他走了。”乔时蓝指了指车倒视镜里,易从淡远去的车。 易绮松了一口气,“我嘛,就不劳烦乔大公子去会你的佳人了。和我接吻,你一点都不投入。”乔时蓝一笑,“那我就不送了,对了,你该懂得怎样说的。” 易绮会心一笑,“如果他明天问起,我会说是在你家过夜的。” “很好。”乔时蓝替她拦了辆的士,看着她离去。手里还夹着她递还给他的那一支烟,一笑,烟被他扔到了地上,狠狠地碾灭。 第九章 她的大英雄从天而降 1 已经到了香港,工作的人物也已经结束了,按理,东方水水该回到G城了。可不知怎么的,当KING问要不要送她回G城时,她迟疑了。 后来,还是留了下来。向总公司请了一天假。 这些年,她从不去看他。她与他,皆不想见到对方吧!毕竟,看见彼此,都会使人想起过去不愉快的往事。 东方水水看着存在手机记事簿上的地址,在旺角的小巷里转来转去的,这一带太复杂了!又碰到一条窄小的岔道了,她一抬头,天,那楼梯那么长…… 抹了把汗,满头黑线的她正要去爬梯,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一看,居然是顾知行打来的,“喂?” “怎么了,语气要死不活的?”顾知行一声揶揄的笑。 东方水水气得牙痒痒,这家伙,自从来了香港,自从中了金多宝,整个人好像变神气了呀!居然敢开自己玩笑了,还会拿话来“窜”(粤语:很拽的意思)她! “我在旺角呢!”东方水水回答得要死不活,天气,实在太热了! “什么?”电话那边的顾知行大吼了一句:“你脑子脱线了是吗,旺角那么杂,一个女孩子在那边很容易出事的!” “拜托,你以为是演戏啊!很多大陆游客都是住这一头酒店的,那他们要不要都去交报复费啊!”正说着,东方水水想从袋子里取包纸巾搽搽汗,却听见一阵刺耳的机车声响起,她刚抬起头,一辆摩托车就从斜长的楼梯飞冲了过来。 东方水水“啊”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冲出一个高大的人影,飞扑过来,抱着她避过飞车,只是惯性太大,俩人一起摔倒在地。 男人护着她的头,将她紧紧地压在自己的心口,她能听见他一颗心,跳得飞快,他竟是在紧张她吗?!然后便听见“嗒”的一声闷响,估计是男人护着她的手撞到了地上,骨折了。 “你没事吧?”东方水水急着要去扶他,却被他紧紧地按在胸口,他的声音低沉,“没事。” 他没动,她怕伤着他也没动。他抱了她一会,或许是几分钟,或许只是一瞬,几秒,他终于是吁出了一口气,突然就放开了她,迅速站起跑着离开了。连和他说句谢谢的话,都来不及。 她唯一能记住的,只是系在他领子上,垂落胸前的淡蓝色暗花领带。 她坐在地上,愣愣的。被那么急速冲下斜楼梯的车撞倒,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而如今,她只是扭了脚,并没有受什么伤。那个救她的人……想起他骨头“嗒”的一声响,一定是很痛的。一念及此,她就懊恼:真是好人,救人不留名! 他是她心中的大英雄! 旺角地带虽然复杂,但抢劫啊,劫色啊,电视里的枪战啊什么的,是没有的。东方水水坐在地上揉着脚踝,有些怔怔的。坤包被甩飞在一边。 她忽然想起,里面有好几份文件的,连忙伸手去够,超大的坤包被一个人捡起,递到了她面前。一喜,以为是大英雄看不过去她的磨蹭,继续来搭救她了,抬头,顺着他的手看上去,却是失望。 顾知行见她原本璀璨喜悦的眉眼忽然一挑,脸上便没了笑容,他有些失落,只是伸出手来扶她,也没有说话。 他扶她到一边坐着,替她按揉红肿了的右脚踝,许久才道:“我们还是先回G城吧!” 东方水水心事重重,也没有留意到,他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自己。而她的不问,也是让顾知行松了口气。 其实,是他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在香港晃悠,一起吃饭时,趁她上洗手间时,将GPS定位系统装进了她的手机里。 所以,一听她在旺角,他才会第一时间找到她! 见她点了点头,他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车子送了俩人回酒店,他替她整理好行李,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拿着她的行李,送到了车上。 他的手炙热,搭在她腰间,似一种执着。她微微抬头看他,夕阳坠在俩人身后,被橘黄的阳光一打,他整个人都融进了暖金色的余晖里,再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扣在她腰间的手再紧了紧,一股烦躁无来由地席卷了他。她的身体柔软,与记忆里的那抹淡去的倩影重叠,仿如俩人要融为一体。可她明明不是她,蓦地,他就松开了手。车子正好停在俩人脚下,她没说什么,安静地坐了进车里去。 而他也坐了进去,就在她身旁,他的手臂间或会碰到她的,他也是十分沉默。 俩人并不知道,在香港的另一个地方,在同一天幕下,同样还有一个心事重重的人。 乔时蓝的手已经打上了石膏。 他取过桌上红酒,正想轻抿一口,杯子却被另一只手稳住,他抬头,来人已顺势拿过了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嗯,好酒,解渴正好。你就被别喝了,还吃着消炎药呢。” “看来发配你到非洲,你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啊!”乔时蓝斜睨了达蒙一眼。 达蒙也不怕他,“你这么紧急要我回来,是处理东方水小白兔的事吧?怎么KING不听指挥,他可是你心腹。” 笑了笑,乔时蓝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还是你了解我多一点,有你在我身边,我放心!” 一直在找机会想调戏他的达蒙反被调戏了,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别,我有莹莹了!” 原来,调查东方水爸爸的事,一直是达蒙跟进的。所以加纳金矿的事一落实了,他是坐乔时蓝的私人飞机赶过来的。 “你今天去没找着?”达蒙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乔时蓝怔了怔,眉头蹙起,心中烦闷更胜先前。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才慢慢说道:“我今天按你发给我的地址找过去,没有找到,房东说他上个星期搬走了。” “那岂不是东方水在香港的这段期间?”达蒙一点即明,“看来她爸爸并不像外界说传的那样不堪,他一直关心自己的女儿。” “因为顾知行带东方水水逛了老街,那一区离她以前的家很近,估计她爸爸也去了那一区缅怀过去的时光,发现女儿回来了,所以躲起来了。”乔时蓝分析道。 “可他的毒瘾很深,上次我见他时,就和他聊过一些。我觉得他是不愿拖累了东方水,才装作对她不好的样子。让女儿恨他。离开他。”达蒙有些担心。毕竟,吸毒的人毒瘾一发作起来,会很麻烦。 他举起电话,给侦探社打了个电话,然后才说,“这样吧,给我一天时间,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乔,别太担心。” 2 达蒙的效率很高,果然只用半天时间,就知道了东方水爸爸的去向。 而乔时蓝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过去拜访了。 当白发苍苍的老人,见到达蒙时,心中多少有些明了,毕竟他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位先生,您好。”东方秀上前了一步,礼仪很好。 东方秀毕竟是商战上摸滚打爬过来的人,自然知道,谁才是拥有话事权的人。因而,第一时间与乔时蓝打了招呼,再招呼达蒙一起坐下。 东方秀给两位上的是挺尖的大红袍,猴牌,就那两三棵树上摘下来的。这让达蒙很惊讶,虽然已不着痕迹,但那一些惊讶还是被东方秀捕捉到了。“这是以前的珍藏了,也不舍得尝。幸好,现在排上用场,不至于见不得人了。” 乔时蓝不动声色地瞧了眼东方秀,他很高,但因这十年来的不如意与吸毒,有些驼背了。尽管他一直努力挺起腰板,可他喘得厉害,估计他的身体被毒品掏空了。 他的长相清秀,年轻时,应该是个美男子,一边脸颊有酒窝,笑眯眯时十分有亲和力。不知觉地,乔时蓝的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想起东方水也有一颗小小的酒窝。 “你是为了我女儿而来!”东方秀并不多话,但一语中的,十分锐利。因为是关系到女儿,他的神情变得严厉,而凌厉的眼风一扫而过,可以想见当年他也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不是不令人唏嘘的。当年,东方家式微,一夜间破产,而荆家崛起,更全盘接过了秀和集团,就是现在的荆冕集团,这大洗牌也很彻底,知道当年内幕的人居然也没有几个了。 乔时蓝更是费了好些手段,用尽了心细,才挖掘到一些秘闻,也难怪当年刚回到易家,没有半点实权的易傲奕再也找不到东方水水。 房间很窄,没有空调,在夏日里蒸着,如蒸笼一般。乔时蓝是凉爽的体质,这么热,即使西装革履,依旧清爽整洁。 他站起,走到储物架上,那里放了好些相架。他拿起细看,是东方水与妈妈爸爸的合照。那时的东方水那么小,娇娇柔柔的,哪有半分现在咄咄逼人的样子。一切不过是生活所逼罢了。 见他如此沉得住气,东方秀发了急,“是不是荆丰派你来的?水水,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你别害她!”到底是老了,还被毒品控制了这么多年,东方秀再不复当年,一开始,就把什么底牌都亮给了对方。 乔时蓝放下相架,慢慢回转身,说出的话却是冷静的,肯定的,“您放心。我爱她!我也尊敬您!” 与自己想的完全相反,东方秀一下子就怔住了。 乔时蓝不急,知道该一步步来,“首先你得把毒瘾戒掉。是很痛苦,但为了你的女儿,我会帮你!否则,你将一辈子收荆丰操控!” 是的,他看得通透!东方秀什么都明白,可当初却什么也做不了!东方水的妈妈去世后,他顿觉生无可恋,甚至患上了抑郁。在外人看来,拥有那么庞大集团的他,不可能只为了一个女人,脆弱如此。 可事实就是,他这一辈子,深爱妻子与唯一的女儿。他们夫唱妇随,过的是神仙眷侣的日子,可当她去了,他这一辈子都完了。他借酒消愁,而荆丰就在这个时候,以连襟的身份关心他,陪他喝酒聊天,然后引诱他一步步地对毒品上了瘾。 当他明白过来,一切已无可挽回,他的集团被商场对手逼至破产,而荆丰再以救世主的身份,用超低的股价获得了秀和。实则,荆丰才是背后的黑手,与他的对手一起设计陷害他。 后来,因为他毒瘾的原因,保幼局把东方水判给了她的姨妈照顾,为了东方水的安全,他对此事闭口不提,更装出不想管她,只想着怎样挥霍金钱,怎样吸毒的样子。 他成功了,东方水在一次次努力后,终于放弃了他。她会努力赚钱,然后再一笔一笔地转给他,供他醉生梦死。而她,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多少次,他都想去看看她,但他怕荆丰派人监视他,怕最终会伤害到东方水,所以他什么也不能做。 东方水秀第一次落泪了,这么多年来,在艰苦,他也忍着,可今天却在陌生人面前失控了。 “伯父,您放下。我不单止替你找疗养院戒毒,还可以替你抢回秀和。”乔时蓝上前了一步,在他身前蹲下,与他平时,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东方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握住乔时蓝的手,老泪纵横:“不不不!我不要抢回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看透了!我只要水水,我只要我的女儿,我要恳求她的原谅,我不是有心抛弃年幼的她的!”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痛哭流涕,脆弱得如同婴孩,乔时蓝忍下心酸,抱住了这位瘦弱的老人,许诺道:“伯父,您放心。一切有我!” G城的夜晚还是一贯的闷热慵懒,四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东方水水也习惯了这样冗繁的景致。昨天从香港赶回G城,她就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没有停歇过。难得的是,步入大堂时,她还是瞧见了电梯尽头的那一扇雕窗,窗开着,院内关不住的一枝春色,懵懂地攀了进来,而那株洁白的月季,仍袅娜地开于枝头。 办公桌前的那一束白玫瑰也开得很好,东方水水凑近了闻,瞬间便觉得轻松了许多。 两边城跑,东方水水有些疲倦,仍在走神,贾秘书就进来了,一脸笑嘻嘻的:“企划,又有花哦!快签收!” 还是一束洁白美丽的白玫瑰。 等贾小小出去了,东方水水翻找卡片,却没有。 忽然,手背一痒,东方水水垂眸去看,原来是捆束玫瑰的淡蓝色领带松开了,正柔柔地垂于她的手上。她取过了那一方领带,展开了,才发现光滑如水的缎面绣了好些暗花,做工精致大气,而早已松开的领结处,绣了一个大写的B。 这条领带,她太熟悉了!当时,她没有来得及看一看他伤势,连救命恩人的样子都不知道,可她靠于他胸膛,却感到无比的安心,她认得他的领带!会是谁呢?正出神,那一份香气扑鼻的天妇罗便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来人正是King。他的唇角边上蕴了一点笑,静静地注视着她。东方水水一见是老熟人了,高兴得上前抱住了他,“呀!真想不到在G城也会见到你啊!” King道明了来意,他是随大老板大卫•乔时蓝过来谈生意的,“老板一直想谢谢你,替他出色地完成了工作,但苦于抽不出时间,正好吃饭时觉得这道菜色好,估计你这工作狂铁定是在办公室里过的,也就让我送了来。”同样的,送来的还有白湖里的一支睡莲。 浅粉色的睡莲还没有盛开,滚动着可爱的小水珠,远远闻着,便觉芳香扑鼻。King不自觉地看了看四周,小小的办公室,快要成花的海洋了!心道:这大老板,还真会泡妞。心态已不知不觉地向陈达蒙的八卦靠拢。 一个激灵,东方水水激动地把那方淡蓝色的领带翻给他看,“这是不是你们老板的?还有这束白湖上采的白玫瑰是不是也是他送的?” 东方水水一时迷惑了,“我认识他吗?我只知道你们的设计师叫blue(乔时蓝)。”纤细的眉头打起了一个可爱的结,让King瞧了也不忍心。 但他还是淡淡地拒绝了她的问话,“你应该自己去问老板。” “可我不认识他啊!”东方水水皱眉头的样子十分俏皮,再兼一个金色的小发夹别住了细碎的刘海,清新干净的脸可爱极了,哪还有半分女强人的样子。 King看了眼她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再见她把额发往脑门上拨去,夹好,一副要和这堆文件死拼到底的神情,他差点就忍不住笑了,淡淡地说,“你会认识他的。” 他一向是个讲求效率的人,见她已经开始工作了,也就识趣地离开。那支睡荷她一并插在放了白玫瑰的花瓶子里,乔时蓝的领带也让她细心地折好放进了抽屉,唯独那盒天妇罗她没有动,她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吧。 King想,她果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子,看来坊间对她的传闻根本是有失公允的。 3 家里,等了东方水水许久的古怪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 “你那么胖,肯定是遭主人嫌弃了。”顾知行拍拍它脑袋逗它玩。它看也不看他,坐到了门口等着。 其实今天也是顾知行回到G城后第一次见到她吧。本来,她昨天就回来了,但一直留在办公室里处理公事,她打了电话回来说的,她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等到十点,东方水水回来了。而她只是随意地摸了摸古怪,一句话也不说就摔到了沙发上不愿动弹了。 顾知行什么也没说就进了厨房。不多会,屋内飘来了香味,东方水水疲倦地睁了睁眼睛,有些不信地看着他把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摆在桌面上。面里还放了些葱花,清清白白的倒也好看。“趁热吃了吧!”他说。 其实她已吃过了天妇罗,已经饱了,但还是接过了他煮的面,“嗯”了一声,尝了一小口。看她的样子不讨厌吃,但咬到葱花时皱了皱眉头。皱眉头时的样子很可爱,连小鼻子也跟着皱起来,顾知行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大小古怪已经把整个沙发占了一大半去。 所以他们两人坐得有些局促,靠得近了,才看清灯的光亮打在她两颊,粉莹莹的很好看,睫毛长长的随着他的心一起跳动,闪烁着迷离的银粉。精致的妆容虽然有些化了,可糊里糊涂的倒也可爱。他想,她真像个软绵绵的棉花糖。 “想什么呢?”东方水水哼了声。 “没,没什么。”他走神了。 无可否认,上了妆的东方水水非常漂亮,真真的艳若玫瑰,只是静静坐在那就会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像钻石一样闪亮。但他更喜欢她清素的脸蛋,既温和,又清新可人,虽然平淡了些,但像邻家女孩。 被他瞧得红了脸,东方水水生怕他看出什么,发现她就是海螺姑娘的秘密,于是把碗放了,搭了毛巾拿了睡衣进浴室去梳洗。顾知行也觉得不好意思,回了自己房间,以免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觉着渴了,顾知行拿了杯子去倒水。刚好碰到洗完澡出来的东方水水,脸上没有妆,但五官依旧精致,脸上发间流连着清水,像嵌着的一粒粒晶莹闪烁的水钻。 她发呆的样子很可爱。睡衣也很可爱,浅黄色的,还趴了一只大笨熊在上面。她站着,不说话,眼神清澈就像学生一样显小。那双眼睛很动人,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之感,搅乱了他的心。 顾知行忙垂下了眸子,错开身子去倒水。而东方水水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让开,反而撞到了他身上。东方水水的脸烫极了,忽然就觉得心跳得慌。 顾知行感到撞在他身上的身子软软的,话到了嘴边却颤抖起来,“你,你先走。”她低着头拨了拨短短的碎发走开。他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捧着个杯子出神,她真的很像那个人,只是眼睛更精明些。 等他拿了水,见到她在他房内等着,没有要走的意思。顾知行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低着头进了房间,等着东方水水说话。而她也是低着头静静站着,仿佛入了定。古怪见他们二人在房间怪安静的,也噌地跑了过来,把在它身上睡觉的小古怪差点就摔出去了。见古怪走了,小古怪还睡得没心没肺的尚未清醒,摇晃着小脑袋走进房间,古怪坐下看着他们二人,而小古怪也继续在古怪身上睡觉。 东方水水蹲了下来,摸着古怪的样子活像个犯小迷糊的小孩,“乖,睡觉去了。小古怪还小,要多睡觉。”说完还亲了亲古怪。打发掉了古怪,东方水水才站了起来,把一叠图纸递给他,“我看你计算机操作不错,我不会太复杂的操作。你看能不能帮我设计好这些图?反正就是简单地编个程序就好。” 顾知行接过了图纸。是很复杂的图,抽象立体,竟然还安排了开发软件的事宜,这些好像不是很适合由他来做。他垂眸看她,刚好碰上她扬起的头,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见她闪着水光的眸底全是期待,他也就答应了。 靠得近了,东方水水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她已许久许久,没有认真看过他了。他的脸瘦削,那双眸子清亮,她甚少看见如此明亮的眼眸,青涩中透出一些忧郁,而那样清秀的一个人,却有种孤独的奇异品性。她知道,这也是他吸引荆若蕊的原因。 “你之前不是做有一个系列的专题吗!能不能给我看看?”东方水水问。顾知行有些犯难,“那些稿子前一部份的已经带去了面试,后部份的今天也给了公司的负责人。他们说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让我等消息,不要再另投。”其实他就那份稿,也没有了。 “哦。”东方水水心不在焉地点头,顾知行也不知道她是否真有在听。 “你在香港的工作砸了?”东方水水突然问起了别的。 “是啊,明艺忽然就换了持牌人了,我这种新人也被踢了出局。连个理由也不给。”顾知行的思绪又回到了香港,那时的她和他反而有更多的话题。 东方水水心里明白,他泄露了商业机密,尽管明艺没证据,但一定是不满意他的了。对不起,利用了你,东方水水在心里说道,她终是亏欠了他的一份情。她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但出口却说出了别的话来,“你就那么放心?底稿都不留?” 对于她跳脱的思维,顾知行一愣,又觉得她问得有些怪异,但也没往心里去,只答:“我以前也这样投出去的,应该没什么的。” “哦。” 她依旧是“哦”了一声以作回答,而且一脸的呆相,让顾知行看不清她在想什么。看着她红润的唇,顾知行的心里忽觉一甜,在香港,她已经欠了他一份情不是?可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仅仅是她这个人吗? 忽然地,顾知行有些恼起了自己,他恨自己连自己的心也不懂得,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正犹豫间,只听她说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计算机里不存盘?”她还是不甘心地追问着。 他一脸的无奈,只能照直回答,“计算机里有了病毒,还是很厉害那种,我刚用那会也没发现,等发现也迟了。什么底稿都被删彻底了!” “那原是我用着的,我见你在,也懂用电脑就把它给你了。那你怎么就不跟我说呢,用我的旧电脑还可以存盘什么的。”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怔住了,他从她迷惘的大眼睛里,瞧出了她心底的温柔。 “那是连线的双机,你的也中毒了。我怕你文件会泄漏所以把毒杀了,这种新型病毒太厉害,当初我也是通宵了一个晚上才弄好。就是不知道你公司文件什么的有没有泄密。”他咳了声,把方才的走神掩饰过去,再不去瞧她。 “嗯。”她迷迷糊糊地答,也迷迷糊糊地走开。但此刻,她感到有些不安,她的电脑被人一览无遗,自己竟然懵然不觉。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翻滚,她打开了电脑,查询了那些资料,都还在。照理说,黑客入侵、病毒入侵什么的,不是会把资料搞不见的吗?她身子猛地一震,想到了很可怕的事。 如果只是资料丢失,她可以补。时间虽然长些,但还来得及,公司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万一是有心的人害她,故意让她以为没事而在背后捅她一刀,在她知道之前把这些资料涉及的内容漏出去,那她就成了公司的千古罪人了! 她拿起了桌面上的U盘细想,按顾知行说的中毒的时间,好像就是用了这只‘手指’之后。她急忙跑到他的房间,没头没脑地问道,“你弄好后免不免疫的?” 顾知行看了她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种病毒变化太大,会根据不同的防护进行变形入侵。是种新病毒,更奇怪的是还没在市面流通,一旦流了基本上是中者死,全市瘫痪了。所以我觉得你很走运,居然就你中了!” 听到他的话,东方水水已经知道所有的商业机密都泄漏了。这人就是针对她来的!这一次或许会使她一败涂地,几年间辛辛苦苦争取回来的东西一夜变无!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失败! 西洲的合作事宜成功完成,使得她放松了警惕,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后知后觉,这一刻,东方水水不禁恨死了自己。 4 第二天一早,天尚未亮透,她就直接去找了董事。她要把公司目前最大的项目提前!这届的珠宝展只不过是个形式,珠宝的价值才是实质和内在。广告的形式做得好,引起效应,珠宝的行情也就水涨船高。更何况这里面的亮点是古董演示厅! 东方水水找出了所有好友,帮她解决此次的难题。装修公司全线保密开工也有一个星期了,对外,曹总是说,会场是被北京的画廊招下了。如此一来,为她在与江若琳的对战中争取到了时间。而现在,她要现场监督,她对施工队重申了她的要求:不许对外泄漏半个字,否则她追究法律责任。工程完全地按她的新构思去改。 只用了三天时间,所有的布置全线完工。展厅终于完成的那一刻,东方水水才觉心头大石落地。她动用了许多张人情牌,她要搞新闻宣传造势。对开展厅的那一日,是她随机定下的时间,比预期提前了半个多月。向曹总借调档期成功,租来的场地便是蓝菱展览馆。 此时,馆内的背景已完全改变。广告方面,东方水水也中断了和‘广潮流’的合作。由于事前她已买断了顾知行的设计,这样一来,白纸黑字,广潮流也作不了半句声。新的风格就是一个展厅套一个展厅,且风格自然古朴,挂了帷幔,铺了木地板,这里的展厅是高古玉,秦汉时期的风格配汉玉,每隔一个展厅就按历代的风格布置。游人累了,可在仿秦汉晋的榻上休息,配有紫砂茶具,可以喝茶聊天。针对的是上流的投资商,所以用的都是良品,通过此还做了对其下企业如古董和仿古家具,紫砂茶具,根雕,端砚的有效免费宣传,从精小细节处再彰显此次的重头戏:珠宝玉石的展示。 李老板答应和他们公司合作,共同开拓古董家具的海外市场,这是由东方水水亲自从李公子手上签到的合同!这样的展厅套展厅,使得展览不再平板乏味,多了可娱性。最为夺目的展厅是明清展厅,里面的仿真明清家具做工十分精巧,可谓一流,供人休息停坐;真的古董家具则拦了红线,让人观看。而玉器也是在明清时期达到了最高水平,让大家看得流连忘返。东方水水带着宾客一一介绍,大家听了都很满意。 最后的现代展厅,大家看到的就是高水平的现代艺术精品,无论是种色工顶级的翡翠,抑或和田白玉子料都让人大开眼界。 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东方水水不见了。 黑暗之中使人如置身在时光的逆流,来到了古时。 原来,这场压轴秀,是请了专业模特来表演的。还是最当红的国际超模!可那位超模突然就失踪了!一得了贾小小通知,东方水水就跑了进后台。 后台里乱哄哄的,都在打电话满世界找人。可那超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的姑奶奶,现在时间紧急,上哪找有舞蹈功底的模特!”公司公关部在向总监诉苦。 最后,还是无法,东方水水走了过去舞台总监那道:“三次彩排我都看了,而且我也学过十年芭蕾舞,要不我试试吧?”并不是很肯定的语气。 其实,东方水水自己也没有把握,只是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压轴秀了,她也是没办法。换了平常的事,她说话何尝不是斩钉截铁的,可此刻也是没什么底气。 其他高层已经开始私下窃笑了,就等着看她出丑,最好就是直接把这场秀搞砸了! “民族舞你懂吗?”总监也有些无奈。 东方水水想了想,迅速答了,“没学过,但我舞蹈功底还是在的。”接着,按了总监先前授意的,轻盈地转了几个圈,装出挥洒水袖的样子。倒也真的不错,总监点了点头。 于是,总监安排了一个领舞的,在一旁跳,待会东方水水上场后,只要跟着领舞跳就好了。 等一切,处理好,大家都各就各位了。东方水水已换过了舞衣,妆容也迅速地弄好了。在镜子前,再照了照,以保不会出差错! 后台的光线也很暗,一直等众人散尽的乔时蓝,此时方挑起幔纱,走了进来,只看见一个身穿汉服的美丽女子正在对镜梳妆。 乔时蓝深邃的眼眸只注视着镜里那对含漆的明眸。这样的错落时空,这样的四目相投,东方水水回眸,英俊的男人挑着帷幔怔怔地只注视着自己。 东方水水看见他浅褐色的眸子深陷,而眉心蹙起,似存了什么心事。再看对方衣着光鲜,打扮得体,应为城中青年才俊。为了打破尴尬,东方水水玩笑着唱起戏来,“张生大胆,还要看小姐装扮么。”水袖半甩,体态婀娜。一颦一笑,更显东方水水长袖善舞。 乔时蓝忘乎所以地抓住了东方水水抛过来的水袖,茫然地看着她,“真的是你?” 东方水水一愣,觉得玩笑开过分了。正了正色,道:“我是荆冕集团企业策划东方水水,不知先生称呼?” 对方一怔,回过神来,放下了抓着她衫袖的手,一笑道:“东方水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的笑意有些玩世不恭,和刚才的落寞神情简直是判若两人。只是化妆间内灯光黯淡,她瞧不甚清来人容貌,对他也不甚在意,连他何时走了,也不知道。 淡淡烟雾围绕演播室,她的表演该开始了。 东方水水的一颗心全放在了公事上,没有瞧见乔时蓝眼中的惊喜。他为她的一句戏言而开心,却为她依旧没有记起他而懊恼。他入了戏,而她却仍置身事外!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一颗心经受了怎样的起落。也是从那一刻起,乔时蓝决定,再不要受那样的相思之苦。 另一头的展室里,几个大客正要商谈其中一批珠宝的买卖,但却不见了东方水水。这个展厅因为是现代展厅所以还设有南非极品钻石——血钻,整个会场展览的珠宝可谓是天价了,尚不算那些家具等等物什。 这里的一切珠宝都是最后才运来,而且是连公司高层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至于期下的副产品则是提前一天准备,李氏的家具由李氏集团当日凌晨运到会场进行布置。一切都是兵贵神速,极度保密。 顾知行也来了,凭着手中的贵宾会员卡。他本不想来,但想东方水水也在其中,就不自觉地来了。 攥紧手中的卡,他不得不想,如果东方水水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了他一直在骗她,哪怕他也有苦衷,她会原谅他吗?顾知行就那样站在那,衣饰简单,和西装革履,衣香云鬓格格不入。但他并不在乎,只是随意地打量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个现代展厅的灯是全亮的,让人能作欣赏,而这一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商品,货品很多。之前的高古品都是文物古董,那些展厅打的都是暗光,要的是故作神秘的效果,而古董展览完就直接送上后天的拍卖会场,利润当然是狠赚一笔,现在的提前亮相无非就是造势作宣传。真要买,很好!交钱上拍卖会去! 所以此次活动,东方水水成功了!这些后期制作、广告宣传的通告上,除了是各合作公司的名字外还有东方水水的名字,通过此次高调露面,上流社会的人都认可了她。她一手策划的珠宝展才是打响她名头的主战场,为此,她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忽然间,灯全灭了。等淡淡的,不断转换的射灯闪起。几个穿着汉服的男模特抬着一架铺了白绒毯子的木榻上来,而古装打扮的东方水水横卧于木榻上,她精致的脸,冷峻而又迷离的眼神恍惚冰冷得让人着迷。 身后还跟了一批特约模特,身配各式珠宝钻石,她们都很出挑,但东方水水眉宇间的气质无人能及。顾知行再也无法否认,其实,他来这,并非真的是为了看珠宝,而是东方水水吸引了他。 东方水水躺在众模特抬着的木榻上。忽然,灯光一暗,她就不见了。屏幕闪动映出了一片竹林深滩,清翠的竹叶上一滴露珠在颤抖,使得每个人的心揪得紧紧的,生怕它会滴落。 终于,那露珠还是离开了竹叶向溪滑落。就在那一瞬,清澈空落的“滴答”两声,东方水水搅动了溪,踩着舞步而出。投影没了,一切景象像从来没出现一般,只是在原地上站了东方水水一人,灯打在了她手上捧着的名为‘滴水穿石’的摆件上。 5 而她的身后放下的幕布投影就是原先顾知行给广告公司而最后在她手上,还由她加了诗句的广告图,她手上的玉器因了这股灵气,一下就活了。而东方水水身后,缓缓升起的是两座巧夺天工的扬子山。 扬子山是极其珍贵的。 关于扬子山,在故宫里就有几件。其中一件是大禹治水全景图,场面非常壮观,人物雕刻十分细致传神。这种几乎失传的雕刻最高艺术和技法在最近得到国家保护后又重新发展起来。 扬子山,并不是随处能观看到。东方水水花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找到这样一位玉雕大匠回来坐镇他们的公司,所以展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两座扬子山是花费了玉雕大匠两年多的心血、精神,和时间雕就的。 东方水水踏着轻盈灵动的步子,在两座仙山旁轻舒曼舞,浅颦轻笑。只一转身,就融入了暗色幕帘,不见了。 等她退下后,商客们看着那两座雕有亭台楼阁,海市蜃景的仙山,仙山上坐着游历的神仙,姿态缥缈脱尘。仙鹤灵动盘桓九重天上,天外一棵灵芝熬雪展颜,泛起的金光点缀在灵芝身上,灵气十足。 而仙山上独独少了那冷艳的仙女,引人不住遐想,猜测着仙女究竟飞升何方,是否回了广寒月宫。 这两座名为‘广寒月色’的扬子山,独特而又引人遐想的地方就在于它是分两部分来构述一个故事,和通过变幻的不同意境塑造出最终的‘广寒月色’这一意境。 以动衬静,以热衬冷,通过镂空,浮雕,透雕等空间的交错,光与影的瑰丽变化达到了最终冷、寒、静的脱尘孤清境界。而东方水水那似幻似真,极短的一段舞蹈,及后的飞升消失,恰恰达到了这种静妙的境界,使人如置仙山之中,紫烟薄雾缭绕,让人不得不叹一声,缘来此山,不知身是客。 再出现时,东方水水已换回了贴身收腰的黑色职业套装,手里依旧捧着那件‘雨滴石穿’的摆件,和大家一一作介绍。 在表演上,还算是得心应手的,这一关,勉强过了!东方水水不得不感叹,真是多亏了若蕊,当初硬要拉着她一起学习芭蕾,一学就学了许多年,所以她的舞蹈底子还算不错。她在心里暗叹,此次也算是成功了。 看着这一切,顾知行的脸色变了又变,眼里有迷茫随后是愤怒。当他们两人眼神交错时,东方水水的脸上永远是平静的。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作品被窃,而她再一次利用了他。 在香港,是他心甘情愿,故意让她利用。但现在,他一心创作出来的作品,他没有想到,会如此的,赤裸裸地落到了她的手中。她对他,难道真的只有利用吗? 一声冷笑,顾知行转身想离去,却撞到了乔时蓝,无意中掉出的VIP卡被乔时蓝捡了起来。乔时蓝看着卡号,似想到了什么,把目光投向他离开的方向。 原来如此……乔时蓝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笑意。你还能在她面前装疯扮傻多久呢?乔时蓝将卡收进了衣袋里。 易氏的小公子,居然还玩隐瞒身份这一套真爱游戏?笑了笑,乔时蓝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东方水水自尊心如此强,如果知道了顾知行一直欺骗她,那她又会怎样做呢? 乔时蓝在满世界的找大卫。 那位压轴秀的超模之所以会自动消失,不过是因为大卫做了手脚。而那场珠宝展览也只是荆冕集团的生意,与西洲的合作并无交集,所以,大卫使用手段,是冲着东方水水而来。也是逼自己,离开她。 真会算啊!与西洲合作时,大卫再怎样讨厌东方水水,都不会出手。一旦,东方水水策划的项目与西洲并无交集,他就开始动作了! 而达蒙人脉广,一查到超模失踪是大卫在幕后操纵,就把事情告诉了死党乔时蓝。作为另一大世家的二世祖,达蒙是不怕得罪大卫的。再说了,达蒙的爸爸与大卫也是死党,所以达蒙办事,倒是不怕死得很。 将地址告诉了乔时蓝,达蒙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最后还贼兮兮地说,“嘿嘿,去到那里,你可能会看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对于达蒙的暗示,乔时蓝已心里有数。 大卫就在自己所设计的那家私人会所里,当乔时蓝赶到他的套房时,由于太过于愤怒,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 所看到的,还真是……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再想起达蒙的话,乔时蓝还真是……按压下心中怒火,他走了进去。 原来,那位美丽的中国裔国际超模正坐在大卫的腿上,被大卫搂在怀中。她刚含了一口酒,将美酒用极为诱惑的红唇渡进大卫嘴里。而大卫似笑非笑的,一副在看戏的冷淡表情。真是一位刻薄寡恩的人! 无视那活色生香的一幕,乔时蓝冷冷地开了口:“如果不想明天就在国际舞台上消失的话,马上给我滚。”声音不大,甚至还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那超模脸色一白,看了眼大卫,大卫并不理会她,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她马上逃了出去。 反手将门关上,乔时蓝越过玄关,大踏步走进了他的卧室里,口气冷漠:“买她失踪,你给了多少钱?” 一根手指竖起,在他面前比了比,大卫笑笑地:“我从来不用钱卖女人。” 说得自己有多尊重女性似的!乔时蓝冷笑,“哦,对了,以你的手段,多的是女人心甘情愿地跟你走。” 大卫不置可否。 他们两父子,从来都是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的! “不要再去碰东方水水!”乔时蓝警告道。 大卫有一霎怔忪,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你找东方水水秀的事情,很不明智。”居然,连东方水水爸爸的事,自己的儿子都要去管了。从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大卫才发现,乔时蓝已经爱得太深!或许,事情已到了超出他控制的地步了! “你还想控制我?”乔时蓝太了解他了,“已经太迟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了!” 父子俩的谈话,依旧是不欢而散。可大卫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既然,他不愿放手,那自己只有亲自去会会东方水水了! 52带刺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尽管累,但东方水水觉得值得。其实明天开会,要说些什么她都清楚。尽管此次的品牌她策划得很好,名头她是打响了,那是因为她发现得及时,赶得及补祸。但其他的商业合作已被他人窥先一步,同样重要的项目已经搁置了。 她刚举办的展览会尚未结束,那头就已接到内线电话通知公司的两单生意不用谈了,已和其他公司合作。是秘书贾小小打来的,她安慰东方水水让她也不必太介怀,毕竟此次的展览会很成功,为公司揽来了一大批外资和商业上的合作机会。 而明天的报纸头条,电视新闻都将会是东方水水!东方水水在电视台的朋友,为她拍了多辑照片还做了个人专访,并答应她把这个访问做到最好。她就等着看电视报纸了。 回过神,开门进屋,屋里的灯没有开。东方水水以为没有人,叫了声古怪。手够到了灯的开关,用力一按,放下手时却被门上的锁头钉子刮到,痛感一过,就觉得手腕上热热的,稠稠的。原来划破手腕了。 灯一下就亮了,顾知行坐在沙发上。大小古怪仿佛也料到他心情不好,静静端坐在他脚边。古怪的一只爪子搭在他膝盖上,见到主人回来了。叫了一声又瞧瞧顾知行 ,好像在说他不高兴呢。 小古怪兴冲冲地跑去迎接她回来,东方水水抱起它,拍拍它小脑袋,它眼睛放光,亲热地把头往东方水水脸上贴。“我们出去吃饭吧!” 他沉默着。 “喂……”东方水水放下了小古怪,把受伤的手收在背后。 东方水水再叫了他一声,他还是没有答话。她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恶心的人!”顾知行回头狠狠瞪她,把一只水晶烟灰缸重重地砸到地上。 东方水水亲眼看着烟灰缸碎了一地,脸色变得苍白,任着鲜血在背后不停地滴落。“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有什么就直说。我听着。” “你为了上位,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顾知行指着她低吼,她从没见过他发如此大的脾气,一下沉默了。 顾知行见她委屈的大眼睛有了水汽,心一下子变软。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使他也沉默了。东方水水淡淡地说,“谁和你说这番话?”她的头垂着,他看不到也猜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我原来公司的同事说过你为了工作,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今天我终于是见识到了!” “他们?”东方水水冷笑,“你走的时候,他们可有一人表现出些许的难过?他们只会高兴,只会庆幸又走了一个竞争对手!当你对他们没威胁了,他们才说我是一个怎样怎样的人,是我使你失业,反正都是我的错!但你人还在公司的时候,有哪一个不是踩着你上位,说都是你错的?!你今年几岁了?还这么没脑子!” 一听,顾知行也噌地一下火气上来了,站起来恶狠狠说道,“我没脑子总比你没良心好!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你现在是踩着我上位!”他把今天拿的宣传单扔到东方水水面前。上面毅然就是他设计的雨滴石穿广告图,却没有他名字,只有一个‘佚名’。 东方水水看了也不解释什么,就那样坐着不说话。屋内又是一片沉默。 顾知行转身回房,她也如同没看见一般。放在背后的手终于无力地垂在沙发上。古怪见了,急了起来,快快跑去房间拉扯他的裤脚。“别烦了,找你多金的主人去。走开!” 他收拾了旅行箱就要走,东方水水才如梦初醒。她冷冷看着他开门,说了句话,“你要走?你认输?社会就是这样残酷,不然也不会淘汰那么多失败的人。你走就是承认你自己失败!你只能够回家摇尾乞怜,让父母担心。 You are Loser。” “我不是失败者!”要他回家,向那个老女人和没任何感情的父亲摇尾乞怜?那是他们做梦! “你连留下来和我继续斗下去都不敢,难道还想谈成功吗?”东方水水站了起来,头很晃,眼前渐黑,大小古怪都跟着她,怕她会倒下来。她走到门边,“砰”的一下把门打开,“你走,没有工作,没有住的地方,只能回去,只能回家去向父母摇尾乞怜!” 她还想说,眼前一黑,终于是支持不住倒了下去。顾知行才发现流了一地的血,他和古怪们都乱作了一团,他忙拿起电话拨下120。 顾知行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孤单无依的女孩子,他决定不走了。东方水水说得不错,他要成功就只有留下来。是他太过于大意,才会使自己的作品被窃,也是他对人太过于信任,所以才会如此,怪不得人只怨自己! 医院雪白的床单有些刺眼,还有浓浓的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她一天未吃过饭,又流了这么多的血,手上缝了好几针,而她还残留在脸上的浓妆厚粉也遮不住她的苍白。 他是在她的手提包里找到她身份证办的入院手续。他才知道,她是那样年轻,才22岁,比自己还小了一岁。正值花样年华,本应过着简单日子的小女孩,却先一步地在商场上磨砺出坚强的意志。他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怕家里的碎片弄伤了古怪们,他又回去了一趟,清理完才过来看她。她打着点滴还未醒。 突然,东方水水的手机响了,他怕她错过了什么生意上的重要信息,也就按了接听键,“企划,你私自买断对方设计的事,老总很不满意。还有我们无理由的突然中断和‘广潮流’的合作,外间非议颇多,‘广潮流’可能大做了文章,你帮的那人没有名气,却担了那么多麻烦真是不值!你快些想想明天开会怎样应付啊!” 顾知行一听,头就炸了。原来是她维护了自己,而那家要他交出全稿的广潮流公司至今没有联系他,给他一个答复。 对方见没有声音喂了几声,顾知行只说了句,“她在医院尚未醒来”就挂了电话。 顾知行守在东方水水病床前,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他梦见了海螺姑娘在遥远的地方向他挥手,向他微笑。他想追上去,忽然她就不见了。他吓得惊醒,但看见眼前的人,终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 他就那样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忽然发觉睡着的她多像海螺姑娘啊,安安静静的,却又时而张狂,时而又收起满身的刺。 忽然地,他希望她不要那么快醒来,因为当她睁开眼睛,敏感的眼神总让人难以靠近。看着她静静地躺着,那楚楚可怜的嬴弱美感,更使他想去保护。 他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她醒了,马上去看手机留言,然后就要求出院。 这个小女人像迷一样的神秘古怪,她似乎很坚强,但在她郁郁的眼神里,他读懂了她过往的艰难,所以才逼自己这样坚强。那是一种自我保护,一种带刺的保护。也是她倔强的眼神,才使得他花了那么多的钱,赌气般地要买下香港老区的那一栋西关别墅吧。因为他知道,那里是她的家。 其实,以顾知行现在的身份,真要往深里挖掘,还是可以找出东方水水的身世的。 因为之前荆家就对东方水水心存猜疑,故而她与荆家的真实身份,在荆若蕊暗中与她反脸后,就被荆母消除得一干二净,使得荆冕集团的背景只得一个荆家。 而当初荆家答应东方水水进荆冕集团工作的条件,就是东方水水在人前人后都不能泄露自己与荆家的表亲关系,对外,荆家与东方水水家的关系早已划分清楚,不深查,已是无人知晓两家的亲戚关系了。更何况荆若蕊对东方水水身世的严格保密呢! 所以,顾知行一直没有怀疑过东方水水会是荆若蕊的表妹。 第十章 展开追求 1 当东方水水从医院回到家里,大小古怪一见到主人就高兴得不得了,一起扑上去和东方水水亲热,把顾知行给晾在了一边。他哼哼道,“喂,小古怪我也算你半个主人,怎么不见你对我那么热情。” 东方水水抱起小古怪,瞪了他一眼,把小古怪放到他手上说,“是主人就给你的小可爱喂吃的。” 接着就把喂大小古怪的重任交到了他手上,她自己则去梳洗打扮准备上班。待她一切弄好准备出门时,眼看着主人就要走了,古怪拦在门口,肥大的爪子扒在她胸间,用嘴咬住了她的坤包,不让她走。 “乖啊,姐姐很快就回来陪你玩啦!”她在它毛茸茸的大脑门前亲了一下,就要走了。这时,顾知行歪着脑袋皱起眉头满脸认真地说,“古怪一定是男的。” “你怎么知道?”东方水水奇怪的看着他。见他盯着自己心口看,忙垂下头,只见古怪的爪子正放在她胸间。她脸马上就烧了起来,顾知行说道,“看他那么色迷迷就知道。” “胡说!”东方水水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关上门离开。顾知行占了嘴皮子上的胜利,忽然发觉这小女人原来很可爱。 公司会议上,东方水水可谓是众人讨论的对象。针对她的大有人在,因为她是老板身边的大红人,所以妒嫉的人也就多。尽管她办的展览很成功,新闻播报,头条全是对她,和对本公司的赞美,但无疑她也成为了众矢之的。她泄露了公司机密,导致数单生意被搁置,这是她无可推脱的责任。 “此次的事故,是我出了错,没有保护好公司机密,任凭公司处置!”她把工作牌往桌上一搁,挽起双手等着看戏,仿佛一切事都与己无关。秘书贾小小唱双簧一样地附和,“刚接到万泰实业李老板电话,关于两公司合作的事一定得企划出面,其他人不想和她/他谈!”说完看向东方水水。 如此一来,针风相对的人安静了许多。老总想了想,道:“将功补过吧。你得和李老板打好关系,那是个大客,得成功留住才行。” “没问题。我一定会处理妥当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东方水水顿了顿,凌厉的眼风扫过每一个人。坐在主位旁的副手位上,她往哪看都是气势。大家面面相觑,而贾小小终是忍不住,向东方水水打了个眼色,示意这件事行不通。 “说吧!”老总颇有些不耐。 “我要请一位计算机专业人才。”东方水水答。 换言之,就是她要安插一个她的熟人进来。 “我们公司现在不需要人,你是知道的。”企业顾问王先生反对道。这个男人正坐在她的对面,当然职位也比她高。 “您手下的张轩不就是个挺能干的人才嘛!最近还研制出了一个很惊人的新程式,让我这个电脑白痴都大呼,这年头不会电脑真是不行。要不,把张轩让给我得了。好多公司机密我都不会锁,我相信他设的密码一定不会被人破解,再次导致公司机密外泄!” 这一来,王先生不说话了。因为他的要害被抓住,东方水水竟然知道是他干的了!这女人从不打无把握的仗,看来她是掌握了证据的。但目前她并没有要说破的意思,还不如顺着这个台阶好下去。 “能不能给我个理由?”老总对东方水水的独断专横有些不悦。 “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次的展览构想也是他给我的灵感,包括广告意念和电脑设计都是他一人独揽。我不知道广潮流公司那边说了什么,但公司总不能全相信外人说的话而忽略了自己人的感受!”东方水水回答得不卑不亢。 这位老总和东方水水并不是很对路,所以很多事情不到她决定,但这次她绝不会妥协!公司不喜欢员工出去秘捞,她把文件夹放在了老总面前。 老总打开来看,脸色马上一变。文件夹里有两份文件,一份是关于广潮流广告公司的调查报告,他们公司因为涉嫌某些商业问题,已开始内部调查。此次的展览,实质上是没有和‘广潮流’广告公司有什么关联的,‘广潮流’尽管遮掩得很实,但丑闻一旦被公开,那和他合作的其他公司形象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损害。现在终止和他们的合作反而是为公司做了一件好事,所以东方水水在处理事情方面,极有远见。 而另一份文件更致命,是一份对XX公司的评估。这家公司就是老总让别人出面去开的。所以最后老总只得卖了东方水水这个人情。 等散了会,东方水水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里休息。碰巧贾小小进来了,见东方水水脸色发白,不禁埋怨起来,“怎么不在医院多住一天。” 东方水水软软地答,“我也是没办法,你也见了他们个个针对着我,若非我出手快,只怕现在我就得捡包袱离开了。” “企划如此聪明又怎会猜不出内里,只是对抗得太横只怕未必好。”贾小小干脆直说。 “我已经卖人情给他们了。对了,马上帮我叫张轩进来。”东方水水颇有些有气无力。 “企划你想?” “让他们狗咬狗也是不错的。”如今王先生对她正忌惮,如果她破格提拔张轩的话,他会怎么想呢?哼,真是一场好玩的游戏。东方水水上扬的嘴唇有丝玩意。 她强撑着坐到了办公桌上,早已涂上了鲜色的口红,用来遮掩她的苍白。敲门声响,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身西装革履,显得沉稳干练。 “坐!”东方水水温和地笑,让贾小小替张轩冲了杯咖啡。“放松点,现在是午饭时间。我新装了一个游戏,你教我玩。” 张轩也还是一大孩子,毕业出来不算太久。一听如此说,好玩之心也上来了。但当他玩下去,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一个程式。 程式是东方水水让顾知行设的。里面涉及了大量的解密码,防御系统等等的黑客知识,只是以游戏的形式展示。复杂的程式等同于软件开发,没有一两个月是做不来的。为了赶时间,顾知行做的只是一个框架。但对付张轩已经足够了。 顾知行说了,只有制造那个病毒的人才能最后攻破他的程式取得珠宝。这个游戏一旦玩起来,张轩完全上了瘾,落入了圈套还不自知。两个多小时过去,当张轩终于拿到那批‘珠宝’时,她就完全确定入侵感染她电脑的人就是张轩。 那批‘珠宝’拿到手后,还有一个巨大的熊熊充满电脑屏幕。这个倒是东方水水始料不及的,她心里开始嘀咕,不会是中了熊猫病毒吧?那病毒早过时啦…… 她见大熊猫可爱,再仔细看,竟然是她睡衣上的那只趴着的大笨熊,她想不到顾知行还会给她这样的惊喜。 这个大笨熊还可以养成,要给它喂饭,洗澡,和它聊天。聊天程式也可作搜索引擎用。等于是一个人工智能AI。等它到了营养值就能起房子,结婚,还能养个宠物,生个宝宝。 程式版面里,还有一家宠物店。店里还有两只像极了大小古怪的狗狗,和各样的狗屋狗商品,如果点击确认购买了,就会和全国网店联通,还能送货上门。非常好玩方便。这样一来,以后她就可以网购大小古怪的物件了。 她不觉地笑了,笑容甜美,露出了一只小小的酒窝。 她的笑,使张轩心头为之一动,她不自觉地露出小性子,哪还有半分女强人的模样。而这个游戏这样浪漫,也是他没有料到的。那大笨熊颈上挂着最名贵的黑钻,闪烁着精致的光芒,美得如东方水水一样。 突然,大笨熊说话了,“笨蛋小偷把珠宝偷了!不能偷我,我是东方水水姐姐的好宝宝!姐姐,我饿了。”跟着是“咕”的一声响。真是可爱极了。 东方水水红着脸蛋按了自然养成就关了电脑。她说,“我们去吃午饭吧。”话语轻柔,柔和的大眼睛那样的迷人。张轩马上答应了。 其实,这个转变,连东方水水自己也是不自觉的,她的心变得柔软。这张巧笑嫣然的脸深深烙在了张轩心底。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冷血的上司,而自己又盗取了她的电脑机密,只能抱着必死之心去见她,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了。不曾想却看到了她的另一面,而且这位上司并没有对他有任何的惩罚,相反还待之以礼,非常有大将之风。 是东方水水请张轩吃饭的,专程去了G市的有名的饭店鹅公村。 当到了鹅公村,便见开阔的大型景观湖,有着十分浓郁的田园味。东南亚园林设计,铺张地把占地两万平方米的乡村式悠闲食肆展现在张轩面前。 东方水水心里清楚,张轩此人很有才华,但跟着王顾问并不得志,只让他做个文员。所以东方水水要提拔他,即使他不为她所用,至少可以使得他们主仆二人生疑,所以她对张轩用了手段。 她带他来,是要会见一个客户。 听了她的话,张轩已看出了东方水水的有心提拔,便道:“我只怕应付不来。” “我相信你能行。”东方水水转而向他介绍这里的特色。菜系主要就是经营鹅公为主,正说着,招牌菜鹅公汤和炭烧烧鹅公就上来了。真的是香极了。“张轩,休息时间叫我东方水水就好。大家都是同龄人,你是天津人那就是北方小伙子了,来,试试地道粤菜。” 东方水水本就比他小,这样一说,张轩倒不便拘束。东方水水见他爱吃粤菜,还特意点了白云九龙泉沙河粉。这也是这里的招牌菜。 张轩尝一小口,忍不住大加赞叹,“真不错。”东方水水道:“那就多尝尝。”说着向他报以甜甜一笑。 以女性的柔弱打动他,不过是她笼络他的一种手段。 2 东方水水坐在VIP房品着红酒。她举杯细酌,银色的高跟鞋有节奏地点着。她身旁落地窗外是一片清幽远景,落日映照她脸上,懒懒散散的。对面山上有个凉亭,尖尖的退色琉璃瓦此时发出淡蓝的缕缕金辉。那边风景一定秀丽入画。 合约的一角磕到了她的手臂。她打开再看了一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张轩的软件开发计划令对方很满意,成功让客户作出让步,不加这百分五的利率。张轩当时的即兴发表,简单扼要的广告理念使公司赢得了更多的实惠性。张轩果然是一只很好的棋子。 嘴角微微上扬,仿佛一场好戏已经上演。窗外,发散模糊的金阳倒影在水池上。一只被毛发遮住了眼睛的大古怪伸出头在湖水里嗅着,用爪子逗鱼。带他出来的男主人怎样也拉不动它。那场景十分的滑稽。 东方水水眼里含了笑,连忙赶到景观湖上。 “嗨!”东方水水轻拍顾知行肩膀。他一吓,手绳松开,古怪飞跃进湖里胡闹,溅起一片水花。附近的小孩见了大小古怪都赶着过来观看。地方大了,古怪发足狂奔,犹如混世大魔王弄得是尘土飞扬。东方水水笑开了花,好不过瘾。 “大小古怪不会给这里的老板给毙了吧?”顾知行小声嘀咕。 “放心,我和老板关系还行,难得有这么大的场地,就带它们来跑跑呗!”想起顾知行一手拖一只古怪往这赶来,结果被大古怪牵着走,处处好奇,处处不听话,他又一脸无奈的样子东方水水就觉开心、解气。 一大群孩子围着古怪左摸摸右看看,让它得意坏了。突然地,它被几岁大的绝世小魔王给揪住了耳朵,扯胡子,再猛地抛出一黑黑软软的玩具蛇往它头上套。古怪吓得又是一轮拔足狂奔,那群小孩可不乐意了,都追着它玩。 东方水水被逗得笑靥如花,风轻吹,脖子上系着的浅云纹萼绿丝巾飘起。她眼眸随着丝巾飘飞,最后柔柔地落于一个男士手上。 离得有些远了,东方水水正想走过去。身旁的顾知行忽然就快步走向那男士,东方水水一怔,停下了脚步。那男士把丝巾系在一支白玫瑰上,再把玫瑰放到小古怪的嘴里,轻拍它脑袋,小古怪就朝东方水水飞奔而来。小古怪长得小,容易忽视,原来它跑那边去了。 东方水水抱起小古怪,取下那支玫瑰,看向男士。隔得远了,看不清他样貌,只觉着轮廓精致。深邃的目光淡淡含笑,鼻子高挺,抿紧上扬的唇瓣含着一股浪漫气质。想必是个迷人的混血儿吧,又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和顾知行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乔时蓝绅士地对顾知行说道,并抬起了手。那种气势分明就有种调侃,顾知行一愣,迟迟不作回应。 乔时蓝温文一笑,放下手向东方水水点了点头就走了。他旁边正是一辆911 Turbo Cabriolet保时捷敞蓬跑车,流线型的车身动感十足,而车头更具霸气,将经典911系列回放结合式展现。 顾知行忽然就记起了,他曾遇到过这个男人,就在他初遇东方水水的那一天。 他沉默着向东方水水走过来,推开古怪的巨大身躯。古怪一脸忧郁地看向顾知行,顾知行不理它。那拿玩具蛇的小孩又跑上来了,古怪惊恐跑开。 突然,它就轰一下往旁边的泥坑崩落,溅起一阵泥雨,那顽皮小屁孩终于跑开。见脱了困,古怪高兴得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东方水水一见立马瞪它。古怪如犯错的小孩低下头。 忽然,古怪一抬头,粘满泥水的毛发被冲开,终于使人看清了它一闪而过的蓝色海盗眼。顾知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突然抱住,头不断拱他撒娇。东方水水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顾知行站在那浑身上下皆是泥水,此刻真恨不得将它一口吞掉。 东方水水走了过来,嗔道,“不听话没饭吃。” 古怪一吓马上不闹,乖乖地坐在一边,有些无助地看看东方水水又看看顾知行。小古怪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古怪毛发里跳出的长长蚯蚓。古怪被掉下来的蚯蚓吓得几乎跳起来。 东方水水抿着浅笑的唇,拿出纸巾帮顾知行擦去脸上泥水,“你就是对它太和善,所以它就不怕你了。” 那细细拂过的呵气,和她脸上俏丽的淡淡温柔让顾知行脸一红,连忙垂下了头。“呀,都忘了!我们还有正事啊!”说着东方水水拉了顾知行小跑进定好的开放式小景林区内。 两只大小古怪跟着,走进植了竹树的小型户内,里面有SPA池,还有小型的温泉区。完全的隔离开不受别人干扰,三维的多立墙分隔开的卧室、阳台别具情调,十分浪漫迷幻。 卧室挂着珠帘,织案布毯,波西米亚风情的异域情调使得卧室神秘而浪漫奔放。卧室对出是小小的客室,连着玄关是一矗白色立体墙体,上面有暗花异域图案浮现。 还设了一排软软的沙发,坐在那可以看见天边的星海。白色立体墙对着的出口,是个搭了小棚子的离地小露台,那里有个温泉浴缸,到了晚上可以数着星星泡温泉十分的享受。 见顾知行还在发愣,东方水水笑着拉他和大小古怪往露台上下去,走到花园里,再过去就是一间充满花香的SPA室,连通主卧房。 东方水水是为了不弄脏卧室所以拐了个弯进来,然后一脸贼笑说,“晚上我们还有要事,你就在这梳洗,顺便帮把两只古怪也洗干净了。”说着装作可怜巴巴状指向大小古怪。 大小古怪滴着泥的狼狈相也正可怜巴巴地看着顾知行。他还没反应过来,东方水水就关上门出去了。让他好一阵牙痒痒。 想起方才那一幕,东方水水就觉得好笑。她正要换衣服,才发现,手中依然拿着那支白色的玫瑰。那种白玫瑰很独特,只有白湖公园里才有。是她的大英雄送的! 这一发觉,使得东方水水的一颗心,不自觉地变得柔软起来。这时,她才明白,虽然是很无道理可言,可她对那位男士是很有好感的!甚至,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动? 是心动吗?!东方水水抚了抚那支白玫瑰,却意外地发现,系于花枝上的领带十分熟悉。是米老鼠领带!原来,她的大英雄,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地保护着自己。她后知后觉,可他一直都在! 甚至,连那个夜晚,她喝醉了,不停地吻他,甚至咬他,打他耳光,可他到底还是一味地宠溺着她。难道,他也对自己有意思吗?想到此,她羞红了脸,为那夜的鲁莽,而感到羞愧万分。 她马上给陈丽莎拨了个电话,语气很急:“丽莎姐,你人脉广,帮我查查在度假村那一晚,我喝醉了,是谁扶我回去的。很急!” 那一头,陈丽莎倒乐了:“咦,居然开窍了?”乐归乐,但是中国好闺蜜到底是将东方水水出卖了,“哎,那个记录是受限制的。我之前就八卦地想查了,但对方不肯透露一点消息。看来,是个大人物哦!” “哦,那就算了。”东方水水有些失望,连自己为什么会失望,都不明白。刚挂了电话,没多久,她就开始在打喷嚏。 其实,是被陈丽莎不停念叨了:“嘿嘿,东方水水,千万别挂我!谁让觊觎上你的,是一头有钱到令人发指的大灰狼呢!他早早就找到我了,把要追你的事情都说了。为了保命,只好卖了你了!”一边念叨一边笑,心道:看来东方水水这小妮子,终于红鸾星动了! 3 另一边,喷嚏个不停的东方水水终于在忐忑、带着希冀却又有些小失落的心情下,换好了晚礼服。 顾知行很快清洗完毕,出来后,只见东方水水已经换好了衣衫,一条宝蓝色的灯心绒连身背带铅笔裙,上身套了一件荷花碎边的白色娃娃装衬衣。职业套装下的俏皮难以遮盖。 东方水水为他选的是一套藏青色的休闲西装,他穿在身上十分合身。顾知行五官清秀,这套西装为他添了份成熟的出众气质。 “领带歪了。”东方水水轻巧地为他解开重新打了一个结。脸贴近了些,她美丽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领带。一抬头,微笑,“好了。”顾知行一怔,只注视着她。 她的那对眼睛的弧度那么美好,那么熟悉,漆黑的眼瞳里清浅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这世界只得他一个,是值得她去珍惜的。而这种感觉,他只在海螺姑娘身上感到过。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被他这样看着,东方水水的脸忽然就红了。可当她垂下眸,纠结的情感牵扯着她时,对他的那有些缥缈不定的不知名的情感,便慢慢淡了。 俩人置身于安静的气氛下,橘黄的壁灯映出淡淡黄光。旁边的高脚酒杯折射出房内五彩的点点光泽。脚下软软的地毯让人如置身于梦幻之中,东方水水的脸深埋下去,只盯着地毯上的织锦大葵花看。 顾知行伸出了双手轻搂她双肩,肩是那样的秀气,软若无骨。墙上的壁灯下是一幅尼泊尔手工绣花的挂毯,与一幅埃及艳后的暗黄织毯两种不同风格的图案自然地融合起来,各式风格的理念揉杂起来,却不突兀。使得卧房内更添神秘暧昧。 顾知行知道是受了这里的氛围影响,才有了那些绮念,突然就打了自己一掌。东方水水一怔,又觉得自己心痛了,嗔他,“干嘛呢?” 顾知行挠挠头,故作轻松道,“你不是想今晚在这里……这里住吧!”终于说了出来,又咽了一下喉头。东方水水表情懵懂,继而哈哈大笑,“你真这样想?!”她假装正色道。 “当然……当然不想!”顾知行连忙摇头。东方水水脸又是一红,说了些晚上的事情,是关于一单广告开发的生意商谈。他们需要一个强效的安全网络,保证机密不外泄。是一个防盗软件的开发了,他能帮得上忙的。 顾知行听了,稍一凝思后点了点头。 “这也是你的新工作,别埋没了自己的天分。”东方水水笑着鼓励他。两人还在谈论些细节,完全没注意到鬼头鬼脑的家伙静悄悄地向他们走近,长长的绳子向他们拖近,危险悄悄降临…… “呀!”俩人同时惊叫,绳子发了疯似地捆绑他俩。古怪借着床垫连连蹦起,跳下,蹦起,把他们二人从上到下捆在了一起。 “停!古怪你给我停下!”东方水水和顾知行被越捆越紧。最后失去了平衡摔倒在铺了玫瑰花瓣的雪白绒大床上。两人仿似跌进了吸水海绵里,软软泡在雪绒里挣脱不得。 东方水水骂着古怪。古怪见他二人狼狈,兴奋得在床上乱跳。小古怪也不甘落后跳到床上胡闹。东方水水开始埋怨起来,真的是被自己改良后的加长版狗绳给卖了。 “现在我们快想想怎样脱身。”顾知行也恼了。只恨床太软,两人都深深凹了进去。顾知行伸出手,却动弹不得。最后找清了方向,拥着她一起打滚,两人“咚”地一下摔到地上。绳子松了许多,还差个结开了就解脱了。 得顾知行身子垫着,东方水水不至于摔痛了。两人四目相投,甚是尴尬。“绳子松了,我们小心些站起来,就可以弄开绳结了。”顾知行看着东方水水潮红的脸,连忙转移开视线。 忽然,一双手蒙上了他的眼睛,手凉凉的,覆在脸上很舒服。是东方水水蒙住了他的眼睛,顾知行有些无措,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但不知为什么,过往的记忆纷纷涌了上来,仿若他曾这样抱过她,他们有过无数亲密的时光!明知道不可能,但他却放纵自己陷入了与海螺姑娘的回忆里。 “扑哧”一声笑,痒痒的暖气喷在脸上,“你倒是个老实人!”东方水水故意这样说。方才,她也想起了过往,那些与他既甜蜜,又痛苦的时光。是的,太痛苦了,这样的痛苦,她不想再受一次! 她不断地在心中对自己说:他是个薄情的人。是他玩弄了她们姐们俩!更是他抛弃了若蕊,才使得若蕊思念成疾,撞了车,成了植物人!她靠近他,只是为了报复!再没有其他!她要守住自己的一颗心! “你也像古怪一样顽皮古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饶了我吧!”顾知行也是笑。只一瞬,便中断了她的回忆。 “啪”一下,他的脑袋被东方水水敲了个爆栗。“不敢啦!饶命啊!”他笑着喊。 反倒像是在调情了。 东方水水不打他了,双手还是掩着他的眼睛,自己忘了,他一向也是深谙调情的手段的,不然也不会将她们姐妹俩耍得团团转,更左右逢源。但转眼看见他额角摔下来时擦伤了,她不免又心痛起来。 “有时觉得你挺古怪的,也很神秘。”顾知行怕被打,连忙改口。怔了怔,又说,“而且,总有一种熟悉感!” “因为这里吗?”东方水水刻意岔开了话题,“这里是半山会所而已。我偶尔会来这里放松。带着古怪来多了,它可是熟门熟路呢,不然也不会这样捉弄我们。这里的会费很高,我也只是散客,没有长期订住。” 两人协调好,一起慢慢地站起来,而后终于解开了绳结。 东方水水为他上药,手上突然加了把狠劲,他一咬牙,不做声。 “痛就别忍呗。”她笑了笑。等一切好了,就该去赴会了。东方水水将古怪用狗绳捆绑起来,小古怪则得到了女主人的甜甜亲吻,“乖啊,我很快就回来。”古怪想逃跑,却被绳子一拉,无奈地坐倒在地,不甘心地目送着俏丽的主人离开。 4 客户是个理性的投资者,所以三人相谈也很欢畅淋漓。客户喜欢顾知行的理念,和他谈了许多。 当生意谈成后,双方都很开心。“东方水水小姐,你得了个好助手啊!”陈老板微笑着说。“那是我们公司的福分了。他啊,还是我师傅呢,很多事情我都要请教他。”陈老板一听,也就会意,拍了拍顾知行的肩膀,道:“后生仔好好干,你是个难得的IT人才。” 顾知行没想到东方水水如此维护他,心下感动。他觉得今晚上的东方水水和以往有了不同,但哪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原本就很神秘的她,此刻是如此的惑人。 “东方水水小姐对建筑广告可有兴趣?”陈老板还是挂着礼貌的职业性微笑。东方水水为陈老板倒了一杯酒,道:“我们广告公司有好的广告当然接的。那是陈老板提携,我怎会没有兴趣!” 陈老板说起,看过他们公司办的珠宝展览,从造型摆设到广告意念,布景装饰,活动主题表演他都很满意,认为其公司的规模十分宏厚。只是贵公司一向从事珠宝古董方面的宣传多些,所以还是有些顾虑。 “陈老板大可不必多虑!我们集团对地产,银行金融也有涉及。所以对于建筑广告我们作为子公司是同样有经验的。” 陈老板点头,将一叠文件递给东方水水,“既然东方水水小姐有兴趣,我当然乐意美丽的女士代劳。看看图纸就知道我们公司要的概念了。我还有些事,今天就到此吧。今晚我很高兴能与美丽的女士共餐。” 东方水水笑着起身,送陈老板离去。 这里是半山上的会所,餐厅和鹅公村连锁。所以经过预约,鹅公村的美食这里也能吃到。而这里是个音乐餐厅,所以有好些情侣正翩翩起舞。东方水水叫来侍应把桌面清理一下,“顺便开一瓶上次存放在这里的红酒。” 顾知行笑她,“倒会享受!” “拜托,我是人啊,工作累了,也想轻松轻松的嘛。”东方水水甜甜一笑。“记得88年的雨水不是特别好,法国那边的葡萄园酿的酒都有些微酸,虽逊了分甘甜,但很有葡萄味。而最为难得的是,这支加了白葡萄的红酒,渗进了白葡萄的甘醇甜美,再加红葡萄的浓浓果味,使得它有一种别样的甜美。”顾知行脱口而出,忽然醒觉过来,就再不答话了。别样的甜美,就如她一般?他存了心事,也就离了神。 当听到他的品评时,东方水水也是一愣,他会品酒?但她一笑,又恢复了从容。正要从小车型的酒架子上取红酒,却被顾知行拦了。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道:“这些功夫当然得由男士效劳。”东方水水莞尔,“你倒学得快!” 看到圆舞台上,被慢旋光映着的小提琴手正拉着悠扬的乐曲,钢琴师灵巧的指尖下飞跃出点点音符,一对对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男女在舞场中纷纷起舞。一向好酒量的东方水水不知为何,今天只尝两杯,脸早已一片酡红。一个儒雅的小提琴手拉凑着小提琴走到了东方水水那一席上,桌面上新置的琉璃水晶焰火灯具开始摇摆。东方水水的眼神越发迷离,“不如我们也去跳一支吧?” 顾知行笑了,“我不会呢!”他的声音很低,但笑意里却有种志在必得。“不怕,慢慢就会了。”东方水水对他伸出了手,顾知行也作了个请的姿势,“May I?”两人的手紧紧相握。“Of course。”东方水水报以甜甜一笑,优雅地离开了餐桌。 两人慢慢起舞,顾知行偶尔会踩到东方水水的鞋子。海蓝的灯打在东方水水的脸上,衬得她的眸子越发的晶亮,连笑意也醉人。 顾知行在她的感染下慢慢找到了起舞的感觉,两人也越来越有默契。一个优雅的旋转,音乐换了一曲,彼此换了另一个舞伴。原来是众人共舞的一支圆舞曲。东方水水只是稍一出神,被一双宽厚自信的手握住。 他的手指修长有节,握着她的,东方水水感到一股暖意和力量。她疑惑抬头,碰上的是一双浅褐的深眸,还有嘴角一抹浅笑。来人戴着半边面具,只露出薄厚适中的唇来,而他的唇瓣丰满性感,下唇中间还有一道凹痕。东方水水在他的带领下起舞,两人是那样的合拍,仿若天生的搭档,亲密得天衣无缝。“我们认识吗?”东方水水轻转,对方高举的手轻轻一拉一送,把旋转的蝴蝶轻轻拥入怀中。气息在彼此的唇齿之间流连,熟悉的暖流涌遍全身。 他们深深凝视,仿如读懂了对方的眼神。忽然灯灭了,腰上的重量一轻,灯亮时,东方水水一阵失落,人不见了。直到顾知行轻唤,她始回过神来,目光在四处寻找却无所获。东方水水扶着他的手回到座位,刚坐下,服务员就送来了一杯香浓的咖啡。杯子很精致,咖啡上的拉花图案是一株淡雅的水仙。“这是一位顾客特意为东方水水小姐点的。”服务生礼貌说道。东方水水接过杯子,小巧的杯子底盘上还付了一张卡片。打开,淡淡的墨香:能与美丽女士共舞是我的荣幸。 依旧是熟悉得仿如已刻进生命脉络里的字迹。 抿上一小口,香纯的奶味使人的疲劳得到了缓解。 东方水水看着那杯咖啡出神,刚才的男人真熟悉啊……他是在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走进她的心吗?可他为什么总是隐于幕后,不愿靠近呢? 这杯咖啡是latte,东方水水想起了关于咖啡的小故事。 见她一直走神。顾知行心知,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无来由地,心底一片烦躁!他忽然说,“要不,我们来做个游戏吧!”也好打发这难耐的时光。 “好。”东方水水淡淡地答,心思没有回来。 顾知行让侍者拿来了一副扑克牌。“你输了喝酒。”他扯了扯领带,一心只想让那些繁杂消失。 她懒懒地答“好”。而她赢了,可以问他问题。一个咖啡与爱情的问题。 “你选的结果也是D型:Latte 咖啡!”说着,东方水水喝完了手中的酒,她没有输,但她想喝酒。她说,“想知道答案吗?那是属于你的心里密码,咖啡与爱情的秘密。” “这使我想起了希腊神话里的一个故事。”东方水水说起了另外的话题,玩味地看着空杯子说道,“那是关于水仙的传说。在希腊众神祗里,他有着俊美无暇的容貌,众女神都深深地爱上这个俊美的青年,甚至为之付出珍贵的生命。 “但他始终不为所动,最后他受到了诅咒,来到了湖边,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容颜,他爱上了倒影中的自己,在湖边一直不愿离去,只痴痴看着,最后化作了一株水仙,永远的看着自己的倒影。” “你想说的远不是这些吧。”顾知行不置可否。 东方水水无奈轻笑,“充满香纯奶味的Latte型情人,对于恋爱永远有着纯真的幻想,沉迷其中。你是那种一见钟情的人,你内心转过无数浪漫但不切实际的念头。但长久的爱情不是建筑在浪漫的浮沙上。毕竟完美的人是不会在现实中存在的。’” 顾知行“呵”了一声,看了看她手中的空酒杯,问起了其余的答案。A型:mocha B型:cappucino C型:espresso D型:latte无论哪个选择,都会有爱情的盲点与缺点。顾知行听了,不屑:“每个都是有缺陷的。” “无论爱情抑或人生,总不可能完美。而世人又总是耽于梦幻,而忽略了真正的感情需要靠近与经营,更需要真实!”东方水水深深注视着他。 顾知行听了一怔,没有回应。 东方水水的指尖在空气里点了点,已有了醉意。其实,顾知行与自己又何尝不是耽于梦幻,而忽略了真实呢!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沙丘,不可能稳固,一碰就坍塌了! “无论哪种爱情都会有它的弱点,我们或许应该学会包容与感念。”东方水水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对顾知行说。她想,他对荆若蕊何曾有过半分包容于感念?他对她们姐妹俩,只有残忍! “很多时候,或许我们都忘记了什么是爱,如何去爱。我想,黑咖啡更适合我,心是苦的无论加多少的奶和糖都是苦的;心是甜的,即使纯得极苦的黑咖啡也是甜的。一杯黑咖啡更能看清和读懂我们真正的心,提炼出苦与甜。”顾知行轻描淡写地说。 最后,两人把红酒喝完,都醉了。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适合一种咖啡,每种咖啡都是一种心情,每个人的心情却有属于他们的不一样的咖啡。 喝咖啡或许就是为了读一种心情,读他/她心底的故事。最后彼此试探的人都忘了初衷,陷进了别人的故事里。 “你以为爱情来了的时候,其实它已经走了……为我们走失了的爱情干杯!”东方水水疯魔了,举着酒杯大声地笑着,叫着,不理会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她斜睨着周围的人群,媚态如丝更似醉倒的海棠,最后终于失去了意识…… 5 顾知行作了一个梦。梦中满是青涩的嫩绿,粉红的颜色,还有一抹蓝紫。 他又梦见海螺姑娘了。那个有点傻气,却又浑身是刺的伶俐女孩。她呆,却又调皮。 宿醉未清,头痛得很。一抹阳光投入眼帘,顾知行看到了睡得东倒西歪的东方水水,那张熟睡的脸稚气如小孩。“古怪,别动嘛!”她说着梦话,又抱住了他的手,她的脚顺势踢出了床外。 自己竟然喝得如此醉!顾知行开始埋怨自己,当觉得身体麻了,才发现大小古怪把他当了枕头,都趴在他身上睡觉。难怪觉得身体那么重,又酸又麻。顾知行用脚踢了踢烂睡如泥的大古怪,它一百多斤的身体简直就是一个麻烦透顶的烂石头。 古怪挪了挪身子,继续睡。顾知行怕动作大了吵醒了东方水水,小心地抽出手来。一动,她额上浅碎的流海搁到了眼睛,蹙眉。 顾知行拨开她的碎发,长长的眼很美,那张粉嘟嘟的小嘴还在嘀咕着大古怪。他注视着她的唇,她的鼻,她的眼,忽然她就醒了,眼内一片茫然,见到了他,有些错愕,旋即闪过一丝狡拮笑意,“可怜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要对我负责啊!” 顾知行一听,颇为哭笑不得。她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倒是提醒了他,他也笑着说,“你看,我们的衣服都好好的呢,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就要我负责。那我也太亏了!” “那你怎样才不亏啊?”东方水水笑着睨他。顾知行心头一动,连忙移开了视线,“这玩笑可开大了。” 东方水水才发现,她的衣领扣子松开了,露出了胸前的一抹黑色蕾丝内衣花边。东方水水脸马上就红了,连忙捂住胸口,她低着头偷眼瞄他,他脖子根红透了。两人憋久了,忽然就为对方的傻劲笑了起来。 被他们笑声一吓,大古怪吓了一跳,被子牵扯力大,连着大小古怪一起滑到了地上。古怪甩着头上厚厚的毛发,最后还是什么也看不清,茫然地在地上坐着。东方水水被它憨厚的样子逗得又是“扑哧”一笑。 笑意甜美,顾知行发现今天天气真好,如她的笑靥一样甜。为何自己也会觉得心情豁然开朗,有了不同呢?顾知行不愿多想。 今天是周日,明天才要上班呢!不用工作时,真是每一刻皆是好时光啊! 难得来一趟度假村,干脆就带着大小古怪再玩一天吧!东方水水给客服打了电话,让他们送换洗的里衣与新的连衣裙过来。身上的裙子邹巴巴的,不能穿了。 等得她打扮停当,出了浴室时,看见顾知行也换过了干净衣衫,等在客厅了。 见她出来,他抬头,眉眼隐有笑意,并不说话,用眼神问她,是要回去了吗? “难得出来,带大小古怪再多玩玩吧!这里有块大草地可以给它们奔跑,好吗?”她轻声细语,竟然还问他意见了。顾知行眼神变得温柔,点了点头,道:“好的。” 他只穿了一套休闲服,随意得很。她也是一身简洁的白色连衣裙,俩人站在碧绿的草地上,男的清俊,女的俏丽,倒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身旁两只大小古怪穿花扑蝶,玩得十分起劲。 东方水水想一个人走走,便朝着不远处的一点蔚蓝走去。 那边是一个天然的小湖。 大古怪主动跟了过来,依恋地贴着她的脚跟走。东方水水一低头,就能对上它努力寻找她的目光。 “嗨,古怪,自己去玩啊!”东方水水拍了拍它的大脑门。 一人一狗,慢慢地散着步。脚下是柔软的青草,天边是刚升起的太阳,阳光并不强烈,周围的一切都暖烘烘的,可又分外的舒服。 走着走着,她就看见湖边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身边有一个桶,是钓鱼爱好者了。一想起上次落水事件,最后还得大卫救她,东方水水囧极了,吐了吐舌头。 而一旁的古怪却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叫也叫不住,猛地冲向了钓鱼的人。 “糟了!”东方水水心一急,料到古怪是以为有吃的了,“哎,快回来!快回来!古怪,STOP!” 东方水水一向身手灵活,再兼长期慢跑,虽然穿了裙子,可脚下的是一双平底鞋,她一口气跑出几十米,速度倒也快。可怎么也快不过古怪呀!古怪已经向陌生人扑过去了! 老天!东方水水厉声大喝,可古怪已经扑了下去。 那人已经站了起来,逆着光,只觉得十分高大,竟然比站起的古怪还要高出许多许多。那人倒也和气,居然伸手去摸古怪的大脑门了! 只两秒钟,那人和古怪成了好朋友!东方水水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跑了过去。 原来是大卫! “嘿嘿,我们还真是有缘。”东方水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古怪一百多斤的肥胖身躯,站起来一米六的个头,也不容小觑的,大卫当时如果一慌,接下来就会不好了…… “是挺有缘。”大卫笑眯眯的,可东方水水怎么觉得,这一次,他的笑没有达到眼底。 难道是被古怪冲撞了,生气了?试探性的,东方水水问他:“你好像不太开心?” “是有些心事。”大卫对她招了招手,自己已经坐了下来。 东方水水也很自然地坐到了他身边,古怪在俩人身边转悠,时不时地拿大脑门来拱拱它的新朋友。 “古怪,别!”东方水水喝止它。 “它挺可爱的,像个小男孩!”大卫抱着它的大头,揉了揉它浓密的毛发。那样子,真像一个慈祥的父亲。 东方水水本就是极懂察言观色的,伶俐地问道:“因为你孩子的事,烦心吗?” “你很聪明,东方水水。”大卫直视她的眼睛,表情严肃。 “他恋爱了。”大卫叹气。 原来如此。大抵每个父亲,对自己的子女的感情甚至婚姻大事,都是这么的紧张和敏感的吧! 别人的家事,自己不好置喙。于是,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倾听。她明白,大多数时候,对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从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世背景吧。”大卫叹道:“大卫一家,在澳洲是一个大家族,我的孩子们每一个都很拔尖,对于我来说,他们都是顶尖的。所以,或许,你会觉得我封建,可我也是真心希望他好。” 哦,原来又是富家公子爱上了穷人家女儿的狗血戏码了!真看不出,大卫这么开通的人,也是有这种想法的。不过也可以理解,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娶一个真名的名媛呢?!有修养,处处优雅得体,见过世面,家境优渥,自身优秀,甚至还有倾国倾城的容颜! 而且最重要的,还能帮得上丈夫开疆辟土。一个好的家世,真的很重要! 大卫接下来所说的,无非就是东方水水方才想到的。 “我的孩子,我希望他能站在更高处,所以,他的妻子,必定是要在事业上对他有帮助的人,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我的孩子!”大卫看向东方水水,一字一句道。 “为人父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每个父母都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东方水水回答。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卫欣慰的点头。 “其实,不是那个女孩子不好。虽然,关于她,有许许多多不好的流言蜚语,诋毁她的人太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哪怕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可世人不这么想,他娶了她,他就要承担下所有的流言蜚语。”大卫的话语有些无奈,有些心疼。 人人都说,物伤其类,是对的。东方水水想到了自己,她的身世坎坷,一路走来,何尝不是流言蜚语随侍左右。她有些伤感,但可以体会大卫作为父亲的心。 她正要安慰他,却听得他的一句问:“如果是你,你会离开他吗?”不等她回答,他反而笑了,“我不会拿钱去打发她,让她离开我儿子。那是对她的不尊重。她是个好姑娘。” “只是,她配不上你儿子对吗?”东方水水看向他,“一切都会好的,你别太担心。如果是我,我……”顿了顿,还是答了下去,“我爱他,我会离开他的。” 大卫还要说什么,却看见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身旁,还跟着一只小狗。 大卫展露出绅士的笑容:“忘了我说的话,别让我的烦心事打扰了你的好心情。你看,你英俊的小情人过来了,快去吧!有个愉快的一天!” 东方水水被说得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扭扭捏捏地露出些小女儿情态:“他不是我的小情人。他只是一个朋友。” “好了好了,脸都红透了。快去吧!”大卫一扫方才阴郁,展露迷死人不偿命的迷人微笑。 顾知行上前一步,与对方点头打了招呼,然后说,“湖边风大,你昨晚喝了酒,吹了风会头痛的。我们回去吧!”说着,不忘把一顶草帽戴到她头上,满脸宠溺。 “好。”东方水水回以甜甜一笑,牵了古怪,跟着他离开了。 顾知行随意回眸,看了眼站在湖边的高大男人,心情有些微妙。东方水水对他,怎么会如此依恋呢?上次也是他救了落水的东方水水,东方水水看向那男人时,眼中全是满满的信任。东方水水与他,是什么关系? 似是感应到他所想,东方水水开口解释:“我只是……只是觉得他像爸爸一样。我很久没有感受到那种亲人般的温暖了。” 她为什么要解释?而自己为什么又要回答,对不起?顾知行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开始了动摇。他的脑海里,海螺姑娘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而东方水水的一颦一笑却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 6 坐在办公室里,东方水水有些懒散。打开窗帘,楼下车水马龙。商业区尽收眼底,不时出入的时尚靓丽白领更是一道风景线。 心思儿跑飞了,贾小小敲了好一会儿门,东方水水也没听见。清醒过来,才知道顾知行已经报道过了。“企划打算安排他在哪?” 东方水水接过贾小小递上的简历,翻开,顾知行清俊的照片跃进眼眸,他是个好看的男子。东方水水抬头,“Project Engineer。” 项目工程师,他能胜任的。 工作时间到了,东方水水要了杯浓浓的黑咖啡。翻开昨日陈老板给的文件夹,里面精致新颖得突兀的建筑开面立楼、傍山别墅呈现眼前。“有梦想,才有生命!追寻梦想的人生旅程!”这句广告语充满了诱惑力,使东方水水身上热爱自由的细胞完全活了。 一点阳光透过窗纱划过建筑专用图纸上,就是它了! 东方水水马上打开了电脑,所有的灵感在那刻爆发。她的手颤抖着停下,拿起电话,拨了秘书线,让顾知行和张轩过来。她只信任他们两个! 顾知行在接收到西洲发过来的别墅群楼盘模板后,就在自己的电脑里做了全景重现。他飞快输入命令,将别墅楼盘以3D形式表现,电脑的动态建筑依山临海,环境空灵却又浪漫到了极致。更被他做了线条与空间的透视,但完全不影响模型的美感。 “只不过是抽象的点线形结合,却如此美。”东方水水感叹。 “这是豪华私宅会所区开发,如果把它立体全面地呈现将会是一件件的艺术品啊!”张轩一早就看到了电脑还原后真正的建筑带来的美感震撼。 “以前我不喜欢理科,但想不到数、理也是可以如此的浪漫。”东方水水又出了神。 “不是吗?”东方水水浅浅一笑,“以前觉得它枯燥乏味,但直到老师说过了一番话后,我才明白,其实数学就是哲学!” 东方水水在白纸上点点划划,一个三角形,和一个四边形浮现纸上,“老师说过,四边形最容易变形,一压就扁了。但它却不易支离破碎,如铁闸、推门都是以多个四边形构成,可以伸缩,方便实用。但如果用在爱情上,四个人的爱情只会痛苦,难以抽离。而三角型是最牢固却又是最不牢固的!数学上它牢固,不会如四边形一挤压就变型。但当压力到了它的极限就会崩溃,破碎一地。就像三个人的爱情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张易俩人听了有些懂又有些惘然,东方水水知道自己失言,拉回了正题。“正是数、理才有了这座突兀大胆却又充满神秘梦想的建筑,我们努力完成这份工作吧!” 大家的努力下,很快一个立体的小简式别墅呈现眼前,FLASH的三维动画使海浪打起了高高的浪。张轩按东方水水的意思把建筑涂上了柔和的金色,一种时光的凝固、一种质感,强烈地撼动着人的心。退去了时光的洗练,磨沙的金黄不刺眼却动人。 “在天的尽头,投下一抹阳光,初升的泛金光线。”东方水水指了指屏幕。 刹那间,三人如置在了大海之殿,梦想之巅。时光无限,岁月沉积,六根硕大的落地罗马柱支起欧式飞檐。三人就在房中心,望出飘飞的纱蔓外就是深蓝的大海,一道初阳射进眼里,那是整座房子的灵魂! “太完美了!”三人不得不感叹。“夕阳!”顾知行和东方水水同时说出,两人一怔会心而笑。张轩心里的某根弦被拉紧,心腔透出了一抹酸楚。“你们真默契。”他笑了笑,想起三角形与四边形的哲学故事,他却又似明白了些什么,“夕阳给人的感觉却又有别于朝阳,更美了,那是一种沉淀,一份成熟。” 东方水水点头,对张轩所说的话感到意外。“我们赶快完成初步计划,让对方看看效果动画。对了,把那句话刻在沙滩上,再以模糊了的字迹营造效果,等潮过后沙滩上的字迹不见了,但梦想之屋却永不磨灭:‘上帝用七天时间成就了人类,创造出梦想。我们用一生的时光去追寻那抹黄金海岸的Dream House,我们的时光沙漏——沉积起人生,享受梦想!’” “‘时光沙漏’就是这座小屋的名称。”假若是广告投放,简练后的剪接片就可用最后那句:Dream House,我们的时光沙漏——沉积起人生,享受梦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但总因各种原因难以实现。那自己的梦想又是什么?三人不断回味,寻思,希冀着能找寻到自己的生命密码。 窗外刮起了风,开始的时候很凉快,楼下树影婆娑,天也还是晴好,特别的蓝,泛起大海味道的深蓝。 东方水水习惯了思考时对着窗外的景发呆。她忽然想到了大海,自由而奔放。海水的潮咸气息氲着,让人开始奇思异想。台风又到了,慢慢地,天由深蓝变为了暗蓝,风越刮越大,海水的味道更重。 “咚咚。”不大的敲门声,是贾小小。门开了,她送来了一杯咖啡。 “放着吧。”东方水水依旧面对着宽大的落地窗,忽然一怔,“我没要咖啡!” “是一个电话打来,说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杯轻松的咖啡。”贾小小脸带神秘,羡慕,“这人还真体贴,别错过哦!” “你这鬼灵精。谢了!”东方水水接过。这一转变使贾小小有些意外,眼睛一闪,笑着离开。 又是拉花,她细看是一朵石楠花。“远方的思念,偷偷的喜欢你。”那是它的花语。不知为何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东方水水想起了那夜共舞的神秘男人。 是她的大英雄要对她展开追求了吗? 从那天起,每天她都收到新的惊喜。那种表达,不会太招摇显眼,总是让贾小小悄悄地传达。台风一连刮了五天,今天终于是见到一丝阳光了。拉花变做了一株向日葵,葵面上还有一张笑脸。 大葵下是一行英文诗,“如果有天意,那就是有株向日葵总会在意你。无论晴与雨,都在我的眼睛里投下了夏日璀璨。”连同特制的大碗咖啡杯一起送来,咖啡杯杯身扁扁的,杯口很大。连着长长高高的杯根,造型就像一株向日葵。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知道是他。那夜和她共舞的人! 昨天她收到的是一张限量版的CD和老版的录像带母带,那是1970的奥斯卡影片LOVE Story。全球只发行过一次,所以并不易找到。那是美国原装牒,珍贵不在于价钱而是那份心思。 手头的工作耽搁了下来,她的心开始走失,开始无法集中精神。她想起了许多的过往。门响了,秘书进来,一个EMS的包裹交到了她手上。 第十一章 再见乔时蓝 1 她不急着打开,拿起细细长长的杯脚慢慢地品尝起咖啡。奶味很浓郁,那是一种甜腻,或许冲咖啡的人心情很好,亦或许希望她能尝到个中的甜。东方水水很聪明,她猜到对方是个特别的人。他就在附近泡的咖啡吧,总是暖人心的热。有这份心意,也就难得了。 终于放下杯子,开始慢慢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只在锁扣处相嵌了一颗珍贵的东珠,再无其他纹饰。简洁又高贵。东方水水并不因它的珍贵而在意,依旧不紧不慢地研究着盒子。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而那人似乎还不希望她马上打开,因为她没有钥匙。 天色渐浓,收拾好文件放进坤包。再把锦盒放进一个手提袋里离开了办公室,当她走过数化设计室部,他不在。 径自回家,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大小古怪欢喜地围上她,她忽觉心口一闷,拼命地抱住古怪的大头。一向活泼的古怪变得安静起来,站着一动不动让她抱着,小古怪感受到了主人的异样,轻轻舔她的手背。 东方水水也一把抱过了它。 很快她就安宁下来,转身回卧房。 他在她房内。 “原本是打算找那本《广案精选》的。”顾知行背对着她。东方水水看向连着天顶的高高书架,她没有答话。书架是酸枝木,还带着木特有的清香味。每层的书架角都有镂空的雕花,而里面则是满满的书。 “写得不错。至少我看了是这样感受。”他转过了身,手上拿着的书封面是那样熟悉,以至于隔得远了,她依然知道书名《还是好朋友》。 呵!至少此刻看来,是有些讽刺的意味。 已经忘记了到底等待了多久 你还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街上的情侣手牵着手 我们只有沉默 从朋友到恋人究竟多少步骤 你永远只会静静看着我 期待着某天会萌芽结果 会不会就这样落空 我们是好朋友还只是好朋友 但朋友的线我们早跨过 脑海里头总是充满你的笑容 我知道你也有同样感受 我们是好朋友还只是好朋友 如果没勇气会这样错过 一句话就够其他都别多说 我等着你开口说爱我 多少寂寞 因为有你的陪伴而渡过 不要想的太多 想想曾有的不该没把握 我们是好朋友还只是好朋友 在这个位置等待了多久 静静守着彼此我们都能够接受 为何要留下为什么 我们是好朋友还只是好朋友 如果没勇气会这样错过 一句话就够其他都别多说 我等着你开口说爱我 说你爱我 客厅里开着的电视传来了王心凌甜美而略带忧郁的歌声。东方水水有些累了,见他看着自己,她的眼睛开始闪烁逃避。 “你认识作者吗?”顾知行直接地问。 “不认识!”她冷冷地答。 顾知行怔了怔,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我只是喜欢那个故事罢了。”东方水水走过去,取过书,轻轻摩挲。“我一直很好奇真正的爱情应该是怎样的?书中的男主角是怎样的,已至于女主角如此的刻骨铭心!不过很可惜,我还是体会不了。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体会不了!” 说着,她看向他,仿佛一把利剑要刺穿他的心深处:“其实我很希望他能爱上那女孩,可惜他没有!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顾知行感到酸楚,其实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影子缠住了他挥之不去。他很明白里面的男主角是谁,只是不知女孩去了何方。 “这本书的结局是怎样的?”他动了动心思。 “看了,或许就知道了吧!”东方水水放下坤包和袋子,背对着他道,“每个人都想知道结果,但又害怕结果!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能猜到了结局,有些则往往结局出人意料,或皆大欢喜或又回来了原点。” “我看书从来不看结局。”她回头,脸上淡笑有些哀伤。 “为什么?”他好奇。 “有些结局不是不知道更好吗?!”她依然轻笑,眼神透过了他的身体仿佛捕捉到了他的灵魂。不知道,或许,还能留些念想。 “我总觉得故事的原本不应该是这样。”他试探。 她开了电脑,拿出‘手指’插入主机,把资料传到电脑上。手开始灵巧地敲击键盘,“那你觉得应该是怎样?” “两个人的爱情已经描绘得精细出彩,那种呼之欲出的真实情感已经完全取胜,使这本书的亮点已经突显出来。为何还要……”他停了下来。 她先是一怔,笑了笑道:“你倒是越来越会用我们公司的广告术语了!那你觉得他和她之间有爱情吗?!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不必太投入,傻瓜。” “不是你说的吗?在爱情的世界里,三角形和四边形都是无数个烂掉的金字塔。”他执着。 “那是因为这仅仅是虚构的小说。现实世界里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精彩,两个人有两个人的甜蜜,唯独三个人的天空不会晴朗!但书要的是煽情和曲折,好看的书来去只得两个人总会觉得太单调,需要调味品。三个人才会精彩,读者不能免俗,作者也要变通。好了,不谈论这个了,我们的工作还得继续。我们这行,没有休息!”她不再和他谈小说,而是谈工作。 她这次没有看他的眼睛,因为她撒了谎。 只有古怪知道她撒了慌,她只有撒谎的时候才会逃避别人的眼睛。她不止认识作者,她就是作者! 那晚,东方水水睡得很不好。 她作了很多很多的梦,支离破碎的梦。 东方水水想不起他们两人的结局了,她一直想,一直想。头很疼,努力地挣开眼,原来她做梦了。只是这个梦本不属于她,与自己无关。或许,从根本上说,她也不过是窃取了别人的梦,那个梦是属于荆若蕊的。 看向书柜,那本《还是好朋友》的书不在。他拿去了…… 手麻木地拂过脸庞,一抹湿润的冰凉,从指缝间滑落。 那是咸的味道,古怪安静地看着她。她笑着把头埋进古怪浓密的毛发里,“幸好,还有你。” “其实这本书的结局,我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对结尾。不是吗?古怪!”东方水水自嘲。就如许多事,聪明如她,也只是猜对了开头,而失了结局。 “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为谁而等待。没有一个夏天会如那年的夏天,还是那样蓝的天!”手机铃声响起,按接听键,东方水水眼睛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2 G市国际机场很时尚,地方也很大。候机室处皆是品牌服饰,名贵酒品等小商业区。东方水水走得急,接了公司电话后,随意收拾好行李箱就过来了。 她初步的广告构思已通过了西洲集团的检对,亦即是陈老板交给她设计的‘时光沙漏,沉积梦想’,这一建筑理念。她现在要亲自上去和集团负责人商谈关于广告的事宜。 这个欧洲的大集团,投下的广告费用是如此巨大,呵,不就是看准了她会动心吗?!毕竟他们是合作过一次的了。 趁着还有些时间,东方水水把关于广告的第二部 分内容整理好发送给了西洲集团那位神秘的联络人。此次,为什么不是King接待她了呢?她和King挺谈得来的。 放下满腹心事,她打贾小小和张轩电话,无人接听。占线这么久了,东方水水有些担心。幸而顾知行打了电话来,说了他一回到公司就找他们。家里大小古怪也由他照顾。 心下安然。他办事,她信得过。 东方水水又有些走神了,茫然地上了飞机。过道里,是空姐在说话,声音甜美。东方水水脑海里一片空白,闭上眼,等待飞机起飞。想及昨晚的凌乱破碎的梦,心被揪紧,咸咸的液体窝在眼里想要出来,她已不敢睁眼。 手碰到了一双温暖的手,指节有力。她睁开眼,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他笑着看她,原来他把一帕丝巾放在她手上。那是灰蓝色的男性手巾,触面轻柔。她怔了怔,眉眼弯起笑着说,“谢谢。” 飞机穿越了云层,太阳金光照进机窗,看清了身边的人。她觉得他,似曾相识。见她发起呆来,那男人轻笑,“想起来了吗?!”他的笑容总是那样的风轻云淡。 见她一脸迷惘,乔时蓝也不打算一下子揭穿,提醒道:“在你办珠宝展览那一天,我在后台见过你。” 哦哦哦,难怪她怎么觉得,他那么眼熟啊!原来,就是被她戏言是不是张生那一个! 东方水水正要说话,男人从衣服袋子里取出一只小礼盒递给她。东方水水疑惑的看着他,并不接。“那是空姐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受人所托。”东方水水想起之前所收到的礼物也是托人转交的,轻声说了“谢谢”接了过来。 原来,是她的大英雄又送礼物来了。 “我们还不认识,但你却说了两次谢谢啊!”他调侃道。被他一说,东方水水脸上一红。“不打开看看吗?”看着东方水水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小盒子,男人接着道。 面前的男人温文尔雅,笑容那样好看,让人无法抗拒。好看的眉眼,深刻的面容,精致的轮廓,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她想了想,看看是什么也好,也能满足一下好奇心。她小心地剥开水晶纸,一个锦盒安静地置于纸上。再打开,则是一挂Bvlgari的大胆创意的钻石项链。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钻石链扣上有它的序号,这是Bvlgari珠宝系列的绝版首饰,全球限量。 坐在东方水水后面的女士早发出惊叹的声音,而她看着项链却在发呆。 项链很精致,坠心是一只抽象蝴蝶形的符号元素。蝶身幽蓝地散发着深海之光。链坠的造型还是一把钥匙。铂金的链身由无数的抽象线条形状连成,整挂链子都很精致,尤其是那蝶身的海蓝像极了海洋之心。 那个人竟然能发现自己的内心!是的,她渴望海的自由。那个他,她到底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他来吗?只是一次共舞,他就能看清她?!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容貌,只能记着那副面具。她把玩着状似钥匙的链坠,心里清楚,那是打开那个带锁锦盒的钥匙。 “看起来,你好像不喜欢?”男人依旧微笑。 “没有女人不喜欢钻石,就如没有女人不喜爱虚荣。”东方水水对这位热心的邻座展露微笑。“但我看得出你不在意这些。”他依旧云淡风清。 “那我倒是变成了不爱虚荣的好女人了。”东方水水恢复了她的幽默,随意地聊起天来,“看见别人都在注视自己,都在艳羡这份浪漫,我又怎会不虚荣。” “别人都会小心隐藏自己的缺点甚至野心,你倒是硬要把自己往虚荣的女人名单上推。倒真有意思。”乔时蓝笑了。 “因为我也是女人啊。所以总会有虚荣的时候,但那会是在接到喜欢的人送来的礼物的时候。”东方水水故意认真的表情十分可爱,别样风情。 “看来那位送礼的男士得难受了。”乔时蓝有些无奈。 “为什么呢?”东方水水皱眉。 “因为送礼的人并非你的意中人啊!那可怜的爱慕者啊!”他叹。 东方水水笑了起来,眉眼越发的弯,温柔俏皮。她摇摇手,“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爱慕者送的?” “因为只有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男士才会送如此珍贵的首饰。那可是Bvlgari向社会名流和皇室提供珠宝的首饰,客人名单上可以列出妮可·基德曼(Nicole Kidman)、温莎公爵的孙女海伦·泰勒(Lady Helen Taylor)等等名流。”他的语气轻淡,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写满了自信。 “嗯,”东方水水撅了撅嘴,“父亲送给宝贝女儿的,同样可以是以示永恒唯一珍贵的钻石哦。” 想不到东方水水有此一答,他也被逗乐了。浅褐色的眼睛里清亮的笑意越发的深,眼旁两条浅浅的笑纹很好看。 其实乔时蓝没把话说完。蝶身下的钥匙造型的匙身亦即铂金里包裹着的,那是一颗璀璨的祖母绿宝石。代表永恒不变的爱情。 其实这一点,东方水水一早注意到了,但她轻描淡写地将它避开。永恒的爱情并不是一颗珍贵的宝石就能担起这一份承诺的!而且那个男人至今都还不愿露面!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其实乔时蓝也并非表面上看来的那么云淡风轻,他的心事不能让东方水水知道,而东方水水也始终记不起他来。他叹气,他们遇见了许多次,而她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眸中的哀伤一闪即逝,乔时蓝又换上了轻松的语气,道:“好了,可爱的女士,用餐的时间也快到了。别再难过了啊。虽然这份礼物并非你意中人所赠,但为着这份心意,也应该开心起来才对啊!我想,每个赠人礼物的人,本意就是希望收礼物的人能开心。” 看着他轮廓分明的唇线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语温暖真诚,东方水水不自觉地被打动,点了点头。她正想说话,才注意到他下唇中间的一道凹痕。难道真的是人有相似? 因为存了疑惑,整个旅程,他们两人没再怎样交谈。等得要换机时,东方水水想起他的话,找到了编号X的空姐问及是谁人交托所送的物件。空姐言及对方要求要保密,而他的飞机票刚好是在她旁边,让他帮递而已。看来真的是她多心了。 不知为何,东方水水有些失落。那个和她聊起钻石的男人,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3 心中有些空落。并非第一次出国,但她的心不知为何有些迷惘,有些期待,有些害怕。各种古怪的感觉涌向心头。 她想起了他们的谈话。 “开始时看你毫无表情,还以为你不喜欢Bvlgari而喜欢Tiffany。” “何以这样觉得呢?”她感到奇怪。 他习惯性地取出烟,却又放回米黄色休闲衫衫袋里,“看我都忘了,飞机上是不能抽烟的。因为在世界名牌里,这个系列的品牌因奥黛丽·赫本出演的《Breakfast at Tiffany's(蒂凡尼早餐)》而使中国人熟知,女性们皆以获得一颗Tiffany蒂梵尼钻石为梦想。所以我以为你并不喜欢Bvlgari。” “相反,我全都喜欢!”东方水水偏偏要说反话。这个时候,他总会包容地一笑。他很睿智,也很幽默,和他聊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自己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被人一眼看穿,而他却又总是很有耐心地去倾听和包容。 他们由Tiffany钻石聊到了泛黄怀旧的《Breakfast at Tiffany's》,聊起《罗马假日里》的赫本。当她在61年的退色的纽约第五大街上、在蒂梵尼珠宝店前停下时,那一瞬就成了经典。 那个追逐名利的女主角霍莉爱上的并非第五大道上的蒂梵尼,而是拥有金钱财富的上流社会,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如愿嫁给巴西大富豪。 但她却赢得了真爱的早餐,在一杯浓郁咖啡芳香中,在棕黄的咖啡旋律里,她和心上人英俊的保罗相拥一起吃顿“爱情早餐”,那挂保罗送的假的Tiffany钻石项链在餐桌一旁静静述说着这个故事。 忽然东方水水就想念起那棕黄色的咖啡的味道。那种味道是安静的味道,怀旧的味道,是温暖的味道。 “嗨,你又走神了。” 声音熟悉,东方水水一下子感到惊喜,转过头,“怎么是你?!” “怎么?不欢迎我!”乔时蓝还是笑,“我上机坐在你身旁许久了,看你一直在对着窗外发呆。我猜猜看,你还需不需要手巾?!” 东方水水亮亮的眼轻眨,带了俏皮,顽皮的口吻依旧不改,“那我不是得说三次谢谢!嗯,谢谢,谢谢!再谢谢!”忽然,她想到了可以试探。 二人爽朗的笑声使机上乘客注视。“为什么要说三次?”他问。 “因为你第一次还给我丝巾,第二次送我手巾,第三次想借我手帕用之余还逗我开心,所以我欠你三次谢谢,谢谢,再谢谢!”东方水水摇了摇他的手巾,转机时忘了还他现在依然在她手上。 “那我要说不用谢,不用谢,不用谢,不用谢,不用谢再次不用谢!”他狡黠的笑意引起她的好奇。“为什么?”她忙问。 “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第二次是我借手帕给你,而不是送,我们的风俗是:朋友亲人之间不能送手帕的,那代表了分离和不吉利。” “你是意大利人?”东方水水不觉提高了声音。只有意大利才有不送手帕的风俗禁忌。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突然地,东方水水又绕回到了刚才那个问题,提出疑问:“为什么说那么多的不用谢啊?”他还没有正面回答他到底有没有送还丝巾给她啊!东方水水内心好焦急。 看着她瞪起的好看的大眼里满是疑问,他忍不住想去捉弄,“那样你欠我的还不清了。”东方水水嘴唇抿紧,笑意有些苍白,眼里有些不信。乔时蓝见她眸底闪过多种情感,心的某个地方一软,这个好强的小姑娘其实内心很孤独。 此刻的乔时蓝除了怜惜,还带了丝甜蜜,原来,她终于能够记起,他曾替她捡过丝巾,尽管多次遇到的都是同一个人,尽管她只记得替她捡丝巾那一个他,也足够了。可对于她的那个问题,现在还不是正面回答的时候,所以他一直在打太极,绕着她,让她忘了那个该死的问题! “爱走神的小东西,你的咖啡到了。”他笑,将一个巧克力色的方形咖啡杯放到了她手上,暖暖的。“晚饭时间也到了。”他还是继续提醒。此时看来,他深邃的眼里竟然有一丝湖蓝,尽管很淡,尽管掩在了浅褐色里,但东方水水看见了,他的眼里竟然藏着一片深邃而神秘的海洋。 东方水水这才注意到,空姐送来的晚餐只有她的咖啡杯和咖啡是特别的。她看着手中冒着热气飘着香的咖啡,那样金黄暖心。那个他究竟在哪?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自己需要一杯安静的,怀旧的,温暖而永恒的Tiffany咖啡。 是的,一杯暖心咖啡比起Tiffany的钻石更能永恒。东方水水带着疑问,看向正喝下浓黑咖啡的男人,正好迎上了他温暖的笑容。他英俊的脸上透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情时却又特别的富于深情。他好像总能洞悉她无限心事。难道眼前的他真的就是? “看来比起钻石,这杯咖啡更能打动你。”他喝完了手中的黑咖啡。 “为什么你喝黑咖啡?”东方水水言及其他。 “因为它苦!”他长长的手指展开,互相掰弄做起手部活动。长时间的机上旅程很累人,尽管这里是商务仓。 “苦?”东方水水不可置信,哪有人会喜欢苦的滋味。 “苦的滋味更能过滤出真实的情感信息。如果我的飞机到达了我想到的目的地,那我就希望也有一杯甜心的咖啡。” “你的话真有趣,哪才是你想到达的目的地?”东方水水第一次对陌生人有了好感,聊了许多。 “我也想知道。”男人露出了潜藏着的玩世不恭。“但我知道,你是个不爱信任人的顽皮小姑娘,今天倒是和我这无名陌生人投缘。” 东方水水被他逗乐了,“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吧?把人里外看个透,还真不让人活了啊!” 他又是一笑,“因为你总是企图掩饰内心的害怕,不安和不信任啊!” “你倒是个相当自信的家伙,但这次你失败了。”东方水水揶揄他,“我是既自大又狂妄的古怪女人,不是胆小鬼,同事更称我为女魔头。” “那也是讨人喜欢的小魔鬼。”他将一顶时尚的银绿色鸭舌帽扣到了她头上。帽上镶着射手星座的零碎碎钻,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按着她的头,脸上全是笑意。 “这又是什么?”她问。 “这躺旅行的纪念品,每人都有。”他笑着眨了眨眼,不乏揶揄,“所以这些亮晶晶的钻石都是假的。”他也指了指自己的帽子,也是射手座的。这时东方水水才放下心来,只是奇怪,自己的为什么是射手座的星系,她明明是天秤座的。 她又看了看四周,果然每人都收到了这份礼物。“这趟航班还不错嘛!”她自语。 一股滑腻滑过脸庞,见他笑得古怪。突觉脸上凉凉的,她一摸,倒吸一口冷气。吓得几乎弹了起来。手一拨,一条小蛇飞向男人。 男人也不惊,抓起蛇往她脸上放,吓得东方水水瞪大了眼不敢动。“假蛇,假蛇!看把你吓的!” “原来是被你给捉弄了。”东方水水大呼上当。 长途的空中飞行,很累很乏躁。但有了他的陪伴,东方水水觉得轻松许多。终于飞机徐徐降落,可以看清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看着海面闪烁跳跃的无数精灵,那点点的海光如此自由动人。那是一块巨大的翡翠,一块深邃不见底却清澈冰清的祖母绿翡翠,那样深蓝那样青翠。 “那真像一块永恒的祖母绿翡翠,比起钻石更温润更有人情味!”东方水水忍不住赞叹,因为她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海洋。 “歌不有唱嘛,‘墨尔本的翡翠’。或许看似娇弱实质坚硬的玉石要比钻石更永恒吧!也不过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男人打了个比方,将许许多多的事揉在了一起。 东方水水发现他的眼神是认真的,里面写满了沧桑让人忽然就觉得心痛,好像看到了墨尔本的翡翠在一点一点地出现裂纹,一点一点地碎裂开来。一片片地碎掉,像六菱形雪花的粉碎,像一大片冰湖的破裂,一块块,一片片地掉落下来。怎样的男人才会有如此深沉的眼神,东方水水忍不住看进了他的眼窝里去。 身子一震,是飞机落地的撞击。终于到了! 俩人还来不及彼此介绍自己,就分开了。他如同一大块裂开的冰块掉了下去,忽然就消失了。 4 “Welcome to Australia。”一把极磁性的天使之音唤醒了东方水水。 “转身前你是总裁,你是老板,你是员工,你是上帝,又或许什么都不是;转身后,你就是,独一无二,你找到了你自己的灵魂——这就是澳大利亚!”一个天使正挥动着巨大的天使之翼,美丽的翅膀遮盖了天空,她的羽翼闪过一片十分耀眼的白光,用力地展翅,带来了无限的光明,在海蓝的海中心跃起,抖落雪白的羽毛。 整片天空都是天使在展翅飞翔,原来那是巨大的天体投影。这句对白,深深震撼着东方水水的心灵,她的灵魂不仅自问:你找到了你自己了吗? “就这是澳大利亚,在你灵魂的深处!你的心还在寻找那一片海洋吗?来吧,走进属于你自己的海洋之心……” 朝着天使飞翔的方向回转身,那是一个巨大的电视招牌,里面的天使在朝每个失去灵魂的人招手,微笑…… “美丽的Miss,你从那里来呢?”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上前和东方水水搭讪。 东方水水没想到刚走出堪培拉Canberra首都机场就遇到了热情的陌生人,说着半英文半中文的样子十分滑稽可爱。 东方水水本就娇俏玲珑,在身高1米9的英俊小伙子面前显得那样细小。但东方水水一点不惧怕,因为‘巨人’看起来十分友好。“我来自遥远的东方水水,所以我就叫东方水水!”她开起了国际玩笑。“NO!NO!I don’t Believe!”巨人一点也不相信。 东方水水开始很有耐心地去解释,终于巨人半信半疑,承认了‘东方水水’这一地标性一样的名字。 “就如同堪培拉首都的意思在澳洲土语里不就是‘开会的地方’么,一样的让人不相信。都说外国人很浪漫,我怎么没感觉到?”东方水水继续用英语和他开着国际玩笑,快把他侃昏了。 “浪漫的那是法国人了。我们可能不够浪漫,但我们绝对友好。”巨人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样子既温暖又好看。 “我感觉得到!”东方水水友好地伸出了手,甜甜的笑容使她看起来犹如长不大的孩子。 “好姐姐,你使我获得了一份薪水优厚的工作。感谢你!”巨人忽然就露出了巨婴孩一样的笑容。 “What?”东方水水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挠着金黄的乱哄哄的头发,大眼睛转了一圈道,“我也是受人所托保护你在澳洲之旅的安全。西洲集团,东方水水MISS是知道的!”言毕好像还有些难言之隐。 东方水水认真看着他,他眼光一闪,避开她的注视。 “OK!”东方水水同意了他的说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所以东方水水不会去问他的前因后果,除非他自己想说。这一趟旅程就当有个热心的向导,这不是更好吗?! “喜欢那广告吗?”叫托雷斯的巨人和她攀谈。东方水水简称他为小托,因为他只有19岁,确实比自己小。东方水水开始懊恼西洲的负责人,找了个小青年给她,倒显得自己像个中年欧巴桑。 “喜欢。”看了眼朝气蓬勃的小托,东方水水无奈地点了点头。小托让她稍等,转身到了一家咖啡厅,在外卖部取了一杯咖啡给她,自己则在咖啡师那取来钥匙,带着她上了一部私人跑车。 接到咖啡,东方水水有些出神,连小托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墨尔本是个购物的好地方哦,离这儿不算太远。我开快点赶在天黑前你一定看得到,在那儿购物是种享受呢!还可以一边欣赏装饰华丽的拱型骑楼,东方水水MISS一定会喜欢的!” “MISS?” “嗯,我听着的。”东方水水收回了神思,“看来你背台词也背得辛苦了。难得连我喜欢什么你也那么清楚。叫我东方水水就好了,我比你大,要不叫我姐姐也行!” 小托听了似是受宠若惊,但旋即温柔一笑,“那我叫你姐姐吧!那机场的广告就是西洲的杰作了,通过它或许你能更容易掌握到他们要的理念和效果。”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东方水水报以甜甜一笑。其实她心中一早就了然,那种感觉告诉她,西洲要的感觉就应该是这种Style风格。 寻找自我——表现自我——完成自我的一种寻求旅程。这很有趣,不是吗! 小托似是看出了东方水水的心不在焉,关心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东方水水故意拧起了眉头,不断点头。车一下就刹住了,停下。小托观详了东方水水一遍,“姐姐哪不舒服啊?” “心不舒服,西洲把我当作了欧巴桑!”东方水水愁眉苦脸、极力忍住笑的样子,使小托迷糊了好一阵。突然他一阵大笑,道:“姐姐看起来就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呢!由我领着刚好合适,告诉你个小秘密,东方水水人都显小,好看着呢。我们这边的二十来岁就是一欧巴桑了,别说出去啊,不然我要被砍死了。” 这一下把东方水水也逗笑了,捂着肚子,连肚子也笑痛了。海风轻吹,东方水水忽然就觉得,心情特别的舒畅。“好,这是咱们的小秘密,谁也不说!”东方水水说着伸出了小手指,小托眨巴着迷惘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过来,也伸出小手指和她拉钩钩。 “嘘!”他随即一撅嘴,以示禁声不准说出去。东方水水被他的可爱逗笑了,两人都撅起嘴,“嘘!” 我将会有一个愉快的旅程!东方水水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我想我会喜欢这里的,就当是一个美好的假期! 这里的天特别的蓝,有时会分不清天是海还是天!车子经过大片大片的海,蔚蓝的海。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东方水水只想跳进海里变成一尾鱼。 “停车!” 小托明显不明白,东方水水突然发作的任性情绪是怎么一回事。被东方水水一把抢过方向盘,小托灵活地踩下了刹车。 她跳下了车,扔掉了高跟鞋对着海洋发足狂奔。她真的就如一尾鱼,潜进了海洋,摆动着手脚和海洋融为了一体。 “真是美妙!”沙滩上,小托发出赞叹。他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郁的微笑,暗道,她任性而纯真,有着一种天使与魔鬼的诱惑,难怪Blue对她如此着迷。 等她玩够了,毫不犹豫地甩了甩衣裤上的水滴就上岸了。贴身的湿衣将曼妙的身体勾勒出来,那是一种美妙的诱惑。 她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似乎意犹未尽。晶薄的唇不自觉上扬,那种孩子般的微笑感染了海边上的每个人。夕阳打在她小小的脸上,像一只还未熟透的苹果。她的身上映着落霞泛出柔和的珍珠光泽,清爽宁和。 “看来你该换身衣服了。”小托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喜欢快车,所以他一路狂奔。时速达到了车的极限,她伸开的手臂在风中雀跃欢呼,身上的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活起来。 小托的话果然没让东方水水失望,墨尔本简直就是个购物天堂,从最热闹的柏克街(Bourke Street)逛到别具一格的哥林斯大街(Collins Street),她都用徒步的。 因为这里有许多别具风情的巷道,每走几步总会有让你惊喜的各式店铺冒出。所以要逛街在这里就要用走的。 街道与街道之间不会相隔太远,但衣服问题总得解决。东方水水在干净的街道上转着圈,衣物干湿各半,一转圈还能甩起水珠。她欢快地跳跃,像只灵动的小鹿,完全不顾及路人的眼光。 “嘿,嘿!我们太招眼了!”小托红着脸,上前拉住她细小的胳膊。 她一转头,吐出舌头装鬼脸,“你们外国人不都个性十足嘛!” “那是美国人!”小托也受了感染,变得活跃。 “有区别吗?”东方水水大笑着,快步前走。 “当然。像中国人讲究含蓄沉稳,法国人浪漫艺术,意大利人深情忧郁,德国人古板,西班牙人热情,美国人务实个性,英国人绅士严肃,而我们澳大利亚人则是……会害羞的!”他手舞足蹈打着比喻,大大的眼睛泛出童真。 “真的会害羞的啊?!”东方水水捂住半边脸作害羞状。俩人如同小孩开怀大笑。 东方水水也解决了衣服问题,在澳洲购物中心(Australia on Collins)买了套印有大片花叶的吊带小背心和热裤。这里四十度实在是太热了,东方水水这一身打扮倒是带了热带风情,雪白的皮肤衬着娇红的小背心十分活泼俏皮。 随后她会嚷嚷着,穿过购物中心街道旁边的小巷,因为那里螺旋型的白色石板阶梯十分有趣,长长的慢慢蜿蜒,不知要伸向何方。 如同一个小迷宫,踏上了一个白浪般的小坡就遇到了一家精彩的小店。小店的店面笼在一片反光的黑亮之中,和白的路面、墙壁,形成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对白效果。黑与白通过一张张黑玻璃镜面组合融合在了一起,分辨不出哪里是白色世界,哪里是黑色世界。 店铺由四块巨大的黑色玻璃组成,头顶横着一大块黑玻璃,下面竖立着三块黑玻璃,把店铺房子隔成两半。四周都用黑色的纱蔓围起,十分神秘。里面很黑,看不见人,但却能看见一丛燃烧着的火焰。她回头看小托,他连忙摇头不愿进去,并说道:“那里一定住着巫婆!” “OK,你在这等我。”东方水水笑得调皮,从左边门走进去一探究竟。 里面太黑,又走了许久,东方水水心里开始嘀咕,不会是原地打转吧!手努力地去触摸,从外面看起来很小的一家店铺,走进来却变得很大。 突然手一凉,‘砰’一团火燃起。面前是块巨大的镜子。东方水水一惊正想回头,镜子却开了,原来是扇门。 5 “你选择的是逆时针,证明你是个极有野心的且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但也很孤独。你需要一场艳遇!”古老的英语腔式一字一句地说着。 小托说对了,这里还真的住着该死的巫婆。东方水水提高了声音,用英文说道,“哦,我想喜欢艳遇的应该是男人才对。我只是一个可怜又糟透了的穷姑娘。” “你害怕,你恐惧,你迷失了自己。”巫婆手上的水晶球一亮,东方水水终于看清了她,全身都裹在黑衣里,包括脸。一杯清水递过来,东方水水接过,看着里面的水一点变化也没有。“你想耍什么把戏?”东方水水有点恼怒。 “你讨厌一切不能在你掌控之中时的感觉!”巫婆取回了清水,把它撒在地上。一小方块内的地方亮了许多。地上出现了三幅画,一幅是森林,森林草地上铺了一块大而鲜艳的红地毯。上面摆放了美味的食物和几株漂亮的鲜花,几只小松鼠在啃毯上的巧克力。一个仙女在树背后靠着,笑着观看,她手里握着书,还抱着一把竖琴。 第二幅图是仙女睡着了,在梦里,她很渴想取杯子里的水,但是又被美丽的鲜花所迷惑。她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她想唱歌,让天意来作决定。她唱起了动听的歌谣。她美妙的歌谣引来了一匹全身雪白的独角兽,它高贵的银角使她着迷。它对她说,“来吧,做出选择。你选解渴的水还是美丽的鲜花?或者我!” 第三幅,仙女开始动摇,在她心中,水、鲜花、独角兽,一一闪过。她很努力地想去做选择,她都想拥有。但最后她的梦醒了,地毯上的鲜花让鸟儿衔去,食物让小动物吃完,最后一杯水也洒倒在地。却因此滋润了一棵快要干死的野花,还有被老鹰衔着却掉到地上没死的鱼。花儿还需要更多的水,而鱼也需要水。这时独角兽出现,再次问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选择取水来救活花,还是救活鱼?水在很远的海洋才有,很远很远,取来可能花与鱼都死了。但你还可以选择我!” 独角兽向她伸出了手,仙女迷惘地站着,失去了方向。 “那你又作何选择?!”女巫问她。 东方水水明白,书象征知识,竖琴象征爱情或自我。仙女为看可爱的松鼠,所以设了圈套,放了食物等松鼠出来。但独角兽却对仙女设了圈套,她并不比松鼠安全。水象征事业,鲜花象征爱情,独角兽象征欲望和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有纯净的爱情,这三者间的转换也由人来选择。至于徘徊不定使幻想破灭时,天未绝人,仙女并没有因为想拥有全部的欲望而变得一无所得,她的犹豫使水源暂时的活了花和鱼的性命。但远水是否能解决问题,设局的独角兽好像成了最后的赢者,因为选择它才能握住比较容易握住的事物。 “这不是最后一幅图!”看了许久,东方水水看出了仙女露出的胜利的微笑,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超越了她所有的欲望想像。 “是不是最后一幅图,靠你去寻找答案!” “什么?!”东方水水觉得这女巫简直不可理喻。那几幅图带了哲学的味道,通过这几幅图不同的人看会得出不同的道理。那她应该觉得是什么道理? “拿着它,它会告诉你答案!”一只漂亮的水晶球不容分说地递到了东方水水手中,她看见一只全黑的猫伏在女巫怀里。它睁开眼,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光。 东方水水对她的话不服气,忘记了害怕,教训起女巫来,“女巫是通过塔罗牌或茶叶占卜的,你一点也不专业!” “你进来时选的是反方向,所以那是命运之轮的开始。命运之轮会把你带到你想去的地方,找到你想要的人。但是如果过程中出了差错,那你将永远失去这个人!虽然命运之轮会让你们不断地转圈重遇,但你们会注定一次次错过直到永远。除非……” “除非什么?”姻缘乃终身大事,被她说得那么差,东方水水岂会甘心。 “除非你能在梦醒时回答出独角兽的问题,那就可以避免过程中的出错,完成一次的轮回,尽管有曲折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你想拥有的到底是什么,你的心在哪里,由你的心去出发!” 说完手指向了前方,东方水水顺着她所指,看见了远处的光明。她把钱放在女巫脚下,朝着亮光走去。 她,绕了一个圈,终于从右边的门出来了。碰上了刚想冲进去的小托,他的眼里全是焦虑关心,这让她很感动。 国外的魅力就在于:你永远觉得它充满新奇和浪漫,可以毫不在乎的做着自己。 市中心的史旺斯顿街与伊利莎白街(Elizabeth Street)之间的街廓充满了原始的澳大利亚色调,当东方水水深入其中,游走在包罗万象的商品中时,不禁啧啧称奇。 而更令她着迷的,是装饰华丽的拱型骑楼。雕花拱形的骑楼下,罗马圆柱支立出的小块天地有规整的民族小店铺,里面卖着手织的小工艺布包,还有色彩斑斓的草帽,或者叮叮当当的小件挂件饰品。 东方水水看中了一对鹅黄色的帽子造型的耳饰。 鹅黄的小圆帽子是针织的,帽子上还配着浅粉红的蝴蝶结,十分精致。东方水水看上了这只可爱的帽子耳环,和老板磨了许久,偏偏就是要买一只的。用她的话说,这么大的耳环就是单戴才好看呢,那样更突出。 小托一听,皱了皱眉,“手链项链才是单买,成双成对的不更好吗,何苦非要拆散一对耳环。” 东方水水叹气,“有些时候太完美了就不好了,就像我,好的东西总是留不住!”她从未深想过,有些事说了是会一语成谶的。 淡淡惋惜转瞬即逝,东方水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会让自己消沉太久。所以在游玩之余,东方水水也不能忘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当月亮高挂,她也该回去准备明天的工作商谈了。 小托点头,带着她离开热闹的市中心。拐过弯后很快就到停车场。而这时小托却慢下了脚步,东方水水走了好几步才发觉他落后了,回头看见他在一家珠宝店橱窗前凝望。 那是一挂开支分叉的箔金项链,因是支线而开所以有两副挂坠,一副是简洁的小心型碎钻造型,而相扣着的另一副心型稍大些,两心相扣的地方镶着一颗不大却翠绿欲滴的翡翠玉石。 他看了许久,眼睛怎么也离不开它。“你喜欢?”东方水水忍不住问。 “紫琪很喜欢这款项链,当然我也买不起。不然她一醒来,能看见项链,她一定很高兴!” 东方水水默默注视着他,不用问也知道,紫琪对他很重要。她可能病了。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站直身强装起一丝笑意,“嘿!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说不定我还能赶得上饱餐一顿。” 一路上,他很活跃,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最后东方水水对他说,“托,觉得难受不必强装。我不希望,你觉得不舒服!” “OK!”他对她点头示意,眨了眨明亮清澈的的眼睛,但这一次,他没有笑出来,只是抿着嘴,抿得紧了,酒涡现了出来。随后的路上他都陷入了沉默。 6 住宿的酒店很舒适,这是托安排的。东方水水到了日上三竿方朦胧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开始呼唤,“古怪!古怪——” 许久不见动静,东方水水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处澳大利亚了。看出窗外的椰树,海风吹过她的脸庞,是她喜欢的海水气息。树叶婆娑,太阳已经开始下山,晕着一团红往海边坠下。糟糕,我到底睡了多久?东方水水一个激灵,庸懒睡意去了一大半,伸手就去抢床柜上的小闹钟看。 “我的天,已经五点了。”还有一个半小时她就得去赴西洲的饭宴!东方水水一下子跳了起来,开始梳洗。 当东方水水出现在‘心之碎片’酒店时,已经是容光焕发、精神奕奕了。她挽着托进场,由于东方水水面孔不常见,大多的人都把注意力往她身上集中。东方水水为自己打气,小托俯下身在她耳旁小声说,“美丽的女士害怕了?” 东方水水努力仰头,对上他戏谑的眼神,然后朝他咧牙,“谁说我害怕了!” “那当然!他们都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东方水水面孔呢,我的女伴可是最漂亮最引人注目的!” “就你会说话,嘴巴抹了蜜。”东方水水在他的玩笑下轻松不少。 “那你要不要尝尝?”他探下头在她发间轻吻。 东方水水一怔,不知为何脸上一红。真是个顽皮的小鬼,还跟她来“调情”这套。她也礼貌性地抱了抱托。托把头搁在她细细的肩上,一缕酒红的发丝迷上他眼睛。发丝有着淡淡花香。他把头深深埋进东方水水的发丝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VIP内堂的深处向他俩投来了深沉的眼光,乔时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低叹了声,终恢复了寻常脸色。 “臭小鬼,你还没闹够啊!”东方水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对着托依旧是嬉笑怒骂。托笑嘻嘻的说,“你的发真香。”不等她笑骂,便携了她往VIP内堂走去。 酒店的装修精致奢华自不必说,而内堂接待的宾客更是身份地位相当的人物。 高高的水晶天顶是透明的,可以看见漫天的繁星。偶尔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水晶天板有着晶裂的分层水晶纹,每一层自身都带了变换的晶体,就像无数颗星星。裂纹把天上的星星错开,犹如铺满了星之碎片。 更像一颗颗天使的泪珠滴落凡尘,所以酒店安上了‘心之碎片’这个名称。如果白天在这里喝下午茶,就能透过水晶玻璃天顶看见不远处高耸的钟楼,巴洛克式风格的钟楼十分魁梧,淡蓝色的楼顶倒映在水晶玻璃上全是迷离的蓝,使人仿如置身海底,忘了时间。 东方水水眼尖看见了宾格集团的董事长坐在主位上,他的旁边还坐了一位男士背对着东方水水。今晚这里不是被西洲包场了吗?为何还会出现西洲的商场对头宾格的人?带着满腹疑问东方水水由托领着走向宾格董事的桌子。 宾格董事是个体格伟岸举止风雅的六十岁男人,只见他说,“Blue不是我说啊,你弟弟收购的电子公司是个空壳。事前我对外放了风那家电子公司是骗人的,他怎么还是大意了啊!” “那也是他经验不够了,我出了趟国回来后才知道DESERT那小子已经签下了合同收购那公司。”背对着的男人说道。 “今日新闻才出来那家公司负责人挟款逃跑,这对我的公司影响太大了。我昨日赶回来点算处理也来不及,真够呛的!”背对着的男人把烟重重地摁到烟灰缸里,眉头紧蹙。 东方水水只勉强看清他半边脸的轮廓,觉得在哪见过。托快步上前在他耳边说话,他没有回头。 “Blue有生意要谈我也不打搅了,这次的事我应该和DESERT说清楚那他不至于受骗了。” “哪里,是他办坏了事还不领您的情。我还要感激您提醒呢!不送了,下次我请!” 宾格董事离开桌面,对着东方水水礼貌一笑擦身而过。 “您好,我是荆冕集团旗下轩儒广告公司企划,东方水水。”东方水水走上前,伸出了手。 叫Blue的男人转过身,握上她的手,“你好,请坐。”语气冷淡。 “是你!”东方水水倒吸了一口气,脱口而出。随即一悟,再次换上了职业性口吻,“谢谢!”然后微笑着坐下,如同他一样职业化的表情。托站立一边。 “文件方案都带来了吧?!”Blue和飞机上的温柔男人判若两人,一幅作战状态下的冷峻面孔。 “第二部 分的内容我已经在昨天发到了您邮箱里,至于接下来的,我们可以慢慢协商。我们公司一定会全力配合让西洲满意!” “总的来说吧,东方水水小姐小小年纪就坐到了这个位置,那需要什么样的智慧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颖而出?毕竟跨国公司做的都是大买卖,容不得任何差错!”他在置疑她的能力! “据我了解,西洲的总裁DESERT先生也算年轻有为,我也就刚达到他的水平。”东方水水反击。心里却在想,如果King在就好了,在西洲里,她和King倒还算是聊得来。 “好张伶牙利嘴。”他淡淡一笑。 “混口饭吃而已。”东方水水不甘示弱,“而且但凡长得好看的女人也不至于都是蠢货吧!哦,不好意思!我脆弱的神经又痛了,你看说离题了。” “哈哈!东方水水小姐真够幽默,《傲慢与偏见》的女作者简确实是位既美丽又聪明的女人。如同东方水水小姐一般,不过东方水水小姐好像在对我进行讽刺来着,我可没达西那样的资本去傲慢。倒是东方水水小姐对我有了偏见。”Blue为她斟了杯红酒。 东方水水看着红色的液体,想起了为她泡咖啡的神秘男子。“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在想那位伤心的咖啡先生?” 东方水水侧了侧头,笑着说,“作为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董事真不简单,一眼看穿别人所想。但我以为,董事先生不会谈及私事!” “只要心里明确了目标,便是分清了公私。而且有些时侯,私事共谈也能促进彼此交流,工作起来时也方便。”他微笑。 “公私不分原来还有这好处,DESERT先生好像还没学会运用Blue先生的这套麻痹敌人的战术。”东方水水抿了一小口红酒,“这是威士忌?”她皱了皱眉。 Blue也喝了一小口,“当然,我好像一直都没说这是葡萄酒吧!就如并非所有的事都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东方水水知道他在讽刺自己,谁让她挖苦他那犯错的弟弟呢,借DESERT的事讽刺他用人不当,难怪他会有气。 7 “那例如?”东方水水接着问。 “例如,我一直在想,东方水水小姐今日的成功是否如表面上的那样简单。就如红色的酒不一定就是葡萄酒。”他带了玩笑戏谑的口吻,“托,你也坐下吧!” “你觉得我们西洲要的是怎样的风格?而且这次的方案是比‘光明之山Ⅱ’主题展览重要多了,‘光明之山Ⅱ’不过是为了打开中国市场而做的一种投石问路的手段而已。”他玩弄着酒杯。 “寻找自我——表现自我——完成自我的一种寻求旅程。”东方水水做足了功课才来的,她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他听了眉头一皱,“如果我说我们的生意谈不来,那你的工作能力会不会在公司里受到质疑?” “这不是总体上的精神共质吗?难道西洲这么遗世独立能想到更不食人间烟火的灵感广告?!”东方水水不悦。 “不必这样反讽。太理想化的东西就没人会真正去喜欢了。就如欣赏不代表接受一样的道理,你还是没有把握住这个广告要的理念风格!” “那Style又是什么意思?”东方水水反问,“就是中文翻译上的‘理念风格’?任何一个人、一家公司都会有他的总体风格,就算创新也会在总体风格的基础上变化。所以我自认抓住了这总体风格!至于小的细节我们可以协商,如果只因一丝不协调就结束两家大公司的合作,那您会不会太武断了?小方向的把握我们甚至还没进行交流!” “这就是你的商场手腕,好战的风格啊!”他没有再拒绝。那样就证明还有戏,她的话已经开始使他动摇。东方水水注视着他,对上他的双眸并不惧怕,“西洲的风格是什么,我虚心受教。” “是人情化的理想世界,而不是理想化的人情世界。”他念着哲学一样的语句。东方水水领悟他意思,“就是俗世情真,即出世又入世。” “不错!我开始为自己当初的鲁莽而后悔。”他点头。 “那是因为你对漂亮女人都存了偏见。”东方水水笑了笑。 两人开始新一轮交谈切磋,东方水水建议把建筑的广告分三个场景进行表现。追求理想需要一个人的探索奋斗,那家房子里应该住的是一个沉思的人,用冷色调张显这种人心探索的过程。 奋斗是追寻梦想的手段,是一种人生价值的享受。东方水水把原来的一个人的表现力转换为一个群体在建筑里的活动,表现的是成功的群体享受,感染。场景是高亢的,一群好友的相聚举杯共饮。用的是金色的金属色泽,烘托出深入人心灵魂的力量。 最后就是一个人的升华,梦想达到顶端的感叹。演员的表现力凭的是眼神述说,独自望出屋外海景,潮水涨落,任海水把沙滩上‘时光沙漏’的字迹洗去,但梦想之屋却永不磨灭,在海风中依然伫立眺望:‘我们用一生的时光去追寻那抹黄金海岸的Dream House,我们的时光沙漏——沉积起人生,享受梦想!’” 听完东方水水的述说,乔时蓝补充道:“这个想法不错,梦想确实是无法被时光磨灭的。但每个人最终追寻的梦想是什么?那比梦想更珍贵的,为了它能放弃所有的又是什么?超脱事业、金钱的俗事,达到出世又入世的境界是什么?!”他的话把东方水水说昏了。他竟然和她谈起佛理!空泛的梦想问倒了她,他是个很深沉的人,东方水水后悔自己发现得太迟,以至于在他面前自己真如孩子一样天真。 东方水水一阵沉默,他的话使她联想到女巫的哲学。 “这个问题对年轻的女士会是个很好的挑战。”他吩咐侍从拿了一瓶酒来。“对了,你可以叫我乔(Joe),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我随母姓,平常叫我乔时蓝也是一样的。”说完,他亲自把酒塞拔掉。“嘭。”的一声响,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膨胀的声音。 她才注意到,酒瓶的塞盖是一匹英俊的高头大马,瓶身全手工包装,书写的古典英文标了酒的序号,出桶号和年份等等。酒瓶里的液体是白色的,是威士忌的味道,带了甜香。她看着他将白威士忌和方才的红威士忌混合,红与白慢慢渗透相融。东方水水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喝酒。“试一下!”他示意。 东方水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酒非常香。这样大胆的搭配竟然起了奇妙的化学变化,酒色泽好,味相浓,甘绵纯,没有苦味,余味恰到好处。 “那是给天使享用的酒!”乔时蓝沉醉在酒的余味里。“波本酒是昂贵的酒,记得我刚接触时听酿酒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不是所有的威士忌都是波本酒!’它很珍贵,制作工艺是高度机密,是天使享用的酒!刚才白瓶子的那是‘白色闪电’,变红了也就有了其他的名字,‘粉色海洋’。是不是很有意思?” “酒的学问很大,就如中国的青梅煮酒,暖酒夜话,炉边小酌,杏花春醉,巷深酒远等等,都是一种文化。那种意境大多洒脱无为!说起酒的源头文化,来源庄周道教哲学,酒神精神以庄周主张,物我合一,天人合一,齐一生死。追求绝对自由、忘却生死利禄及荣辱,是中国酒神精神的精髓所在。这点和你要的梦想精神层次倒是异曲同工。”东方水水品尝着这种昂贵的,天使才配享用的酒。 乔时蓝谈起了他的理念,“追求自由确实比一切身外之物都尤显重要。生命可贵,爱情价高。但唯有自由使两者皆可抛。你标出梦想,‘追求自我’的广告理念,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但还差一点世俗,想想一个人只有拥有了物质的保证才能追求梦想,所以我的广告面向确实是高端消费者,说白了是成功人士。但达到成功的巅峰,人就会感到空虚,或许他拥有了梦想的成功;可其实他想要的,是成功后的依旧追求,会变成世俗的守侯!” “呵,我明白了。拥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一份永恒不磨灭的真爱才是入世又出世的最高境界。毕竟真爱在这个社会里也是一种难寻的梦想!”东方水水一点即明。而同时,乔时蓝提出的另一方面的爱,就是家人之爱。‘时间沙漏’的场景里,还可以放进一家人有老有少的天伦之乐,插在一群人分享的那个场景之后。而最后一个场景回归到两个人的世界,唯一知己的一种精神上的交融。 二人终于达成了共识。知己情谊才是‘时间沙漏’的灵魂,永不磨灭。是他让她明白了许多道理,是他用哲学,道学,佛学让她体会一件事物的原始信念。他就像一个迷,让她解不开迷题的答案。好感在那一刻萌发,她是倾慕他的。 “知道这家酒店为何叫‘心之碎片’吗?”乔时蓝像个喜欢问问题的老师,把她变作了小孩。 “因为那是天使的眼泪。”东方水水抬头,满天繁星却碎裂成不同的泪滴。只有心碎,才会落泪。 “答对了一半。”他的眼里带了深意,她看不清。 第十二章 他的公主,她的城堡 1 这个广告不是两三天就能拿下来的,所以东方水水会在这边稍待几天。 乔时蓝让托放半天假,今晚就由他送东方水水回去。东方水水没有拒绝,这也是社交的一种礼仪不是吗?她在心中嘲笑自己的懦弱,她居然不愿拒绝他,是不敢,还是不想? 见东方水水不做声,料到她是默许了,乔时蓝便让她等候一会,他去把车开过来。随后带了托去取车。 东方水水安静地留在原地,抬眼便是浩瀚星海。 “你别打她注意,你只是我雇佣的闲人而已。”乔时蓝在车门边抽了支烟。 “西洲的董事主席怎么变得如此没自信?就因为一个小小的丫头!嗯,Blue?”托暗暗嘲笑。 “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你什么也不是!”乔时蓝再不搭理他,开了车朝他撞去。托一闪避开,露出了一抹笑意。 回去的路上东方水水一直不说话,乔时蓝也不是多话的人,大家一起沉默。车内气氛多少有些紧张。 这是辆敞篷车,海风缠绕着彼此,忽然车就停下来了。 “我们好像还没到吧?!”东方水水不满。 其实她的心里并不平静,她一直不知道,借她为由打发江若琳,更一心要吞掉‘江美’集团的乔时蓝,就是隐藏在欧洲经济财团里的天之骄子Blue。 原来乔时蓝就是澳洲豪门家族的大卫•卢克斯•乔时蓝。这还真讽刺,他一直都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是?!东方水水不觉恼了。 他察觉了她的抵触情绪,微微一笑,道:“车抛锚了。” 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乔时蓝的话便认真了起来:“我并非故意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我只是在等合适的机会。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向你隐瞒。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东方水水并不看他,静静地坐着,看出窗外,那里是一大片海。 月夜下的海,又静又美。 乔时蓝将手搁在车窗上,也看着远处的海洋。东方水水静静拉开了车门,走了下去,伸长手像猫儿般舒展长长的腰身。“伸懒腰的感觉不错!”她自言自语,走下了沙滩。 粉红色的小礼服短及膝盖,那是抹胸的连身灯笼裤。剪裁十分特别,将东方水水娇小纤长的身材衬得恰到好处。腋窝下一寸至两边腰间有一段留白,这样新颖的大胆剪裁显出了女性的曼妙腰身。东方水水的腰很细,两个阔阔的大灯笼在大腿口上一束十分可爱。 她并没有佩带任何首饰,但已相当美丽。她在沙滩上踢着细碎的沙子,海沙在她趾间滑落。她伸开了手,保持平衡,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乔时蓝轻轻地从她身后环上,东方水水没有拒绝。 他的唇在她耳垂间、在她光洁的颈项间摩挲,轻柔热烈。“你为什么叫乔时蓝,Blue?”东方水水睁开眼,看向大海深处。“你就是为我送还丝巾,也救了我的那个人,对吗?”她要他亲口对她说。 “因为我是五分之一的美国人,五分之一的意大利人,五分之一的中国人,五分之一的奥地利人,和五分之一的澳大利亚人。”他把头搁到东方水水肩上,轻声说,“是的,我一直在你身边,从不曾离开。” “难怪你既有美国人的务实,澳大利亚人的亲和,奥地利人的艺术细胞,又有中国人的细心体贴和意大利人的忧郁。”东方水水微微叹气。 “你的言论永远都那么有趣。”他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眼中有股怜惜。东方水水回转头,凝视着他浅褐淡蓝的眼眸,“难怪在你眼里藏起了一片海洋,意大利男人的眼睛都是海水做成的。” 月光皎洁而美好,月下的他们年轻而忧伤。“那你呢?为什么你的眼里也会有一抹蓝,看起来很伤心?”乔时蓝轻轻吻上她的眼睛。深深地,久久地吻着,似乎要把那抹蓝色忧伤吻去。 “难道这样就是开始了吗?”东方水水闭着的眼,轻轻颤动。 “傻丫头,你说什么呢?”他停下了亲吻,带着醉人的笑意凝视着她。 东方水水迎着他的眼睛,月下他们的倒影拉得很长很长,他如此高大,那种逼迫感让东方水水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别人都说爱上一个人的眼睛才是爱上了他/她的整个人。眼睛的亲吻,那是真爱的表现。我只是不清楚,你是继承和发挥了意大利男人的浪漫优雅还是真的爱上了我的眼睛。我们只见过六次面不是吗?” 第一次,他与她在何主席出现的那个度假村相遇。第二次,他以乔时蓝的身份利用了她。第三次,他进了她的后台,她叫他张生。第四次,他救了她。第五次,他以陌生的身份为她拣起丝巾,与她共舞。第六次,在飞往澳洲的飞机上,以善解人意的绅士身份开导她。 原来,她所能记起的关于他的全部记忆,便唯有这六次。他叹气,却没让她发现。 他说,“我的傻丫头,你太过于保护自己了。你自己看,在我的眼中,满满的就只有你的倒影。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心好吗?不要再让那个泡咖啡的可怜男人再伤心了!”他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眼旁。 “真的都是你啊!”东方水水惊讶的眼眸有丝惊喜掠过,能如此了解自己心思的,世上也恐怕只有他一人了啊!“是啊,就是这样一个傻瓜在默默的泡着咖啡希望品尝的人有一天能爱上这个傻瓜。” “你真的不傻。”东方水水心里涌现出感动。忽然她一转身,幽幽道,“那你方才为何如此冷漠无情?” 乔时蓝听了,扳过了她的身子。她仍在赌气,低着头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那是因为我要公私分明啊!我不愿意承接这个广告的人不能和我的想法达到一致,但我相信你!”他说。东方水水半信半疑地抬起了头,对上他深情而忧郁的双眸,他的眸里全是小小的一个她。 他俯下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她的颤抖,迟疑,害怕,他一一感受。他搂紧了她,不容她逃避,热情的吻仿佛要将她融化。 东方水水心跳得慌,贝齿一咬,乔时蓝眉心一蹙放下了她。他的唇上渗出了鲜血,这让东方水水心又慌起来。站在海边,被风吹散的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像只可怜巴巴的小鹿。他拉着她的手,“你咬我,想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吗?!” 2 她低着头,任海风吹着彼此。他拉着她向海里走去,东方水水一慌,“你不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殉情吧?你舍得你那身家许多个亿的……”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再次被他吻住。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愿意和你一起殉情!”他眉眼里全是笑意。 “看到那边的小岛吗?我们一起游过去!”乔时蓝指向百米外的小岛。 “No,It’s Crazy!”东方水水不敢相信他的疯狂。 他拉着她跃入了海水里,盛夏的海水是那样清凉,包围了肌肤身体将他和她融为了一体。“这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了。”东方水水游着,他的手一直牵着她,丝毫不放松。 “那就让我们一起疯掉吧!”他大笑,眼旁的笑纹深深地展开像个顽童。东方水水看着他的笑,他的气质在男孩与男人间游移,月下他的眼瞳色泽很浅,浅得几乎透明。 到了岛上,他们已完全的湿透。“这套衣服可惜了!”东方水水惋惜地看向身上的衣服,不满地睨了他一眼,“你定是酒喝多了,抓了我陪你发酒疯。” “你不知道,波本酒的烈性是很绵长的吗,它的后劲上来了。不然我也没有勇气向你表白。”他腼腆的别过了头,脸红了一片。原来于他,表白也是需要勇气的。她觉得有丝冷,靠近了他,把头探进他怀里,“有时觉得你就是一座城堡,可以任我胡闹。” 他一怔,深深地抱住了她。 “那你就是我的傻小孩,我永远当你的城堡。”他无比宠溺。 “别,别承诺!这世上最禁不起考验的就是诺言!”她把头埋得更深。 “好。”他仰头叹息。 他拉着她,走到海边的大石下,他让她坐好,“觉得闷了就堆个城堡,不过沙子禁不起你胡闹,还是我这座城堡可靠。”说完一跃下海。 东方水水静静坐着,她很安心地等候。他给她的感觉是安心的。 她无聊地在沙上写着字,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写了多少的字,写了什么字也记不清了。忽然她就觉得害怕,害怕他会不见了,害怕他丢下她了!“乔时蓝——”她站起来在海边大叫。 忽然全身一阵冰凉,水全泼到了她身上。她惊喜地迎上去,扑倒在他怀里,用力地捶他,“我以为你丢下我,不理我了。” “怎么会。就算我淹死海里,我的灵魂也会赶来与你相会。”他为她轻轻地擦去泪水。她星眸含漆,他轻轻吻上她的眼睛,呢喃,“认识你的人都说你很坚强,从未留过一滴眼泪。其实你很脆弱,你需要人保护。” “傻孩子,你让我感到心疼。”他说。 而她,只是那样的,静静地搂着他。直到她握住了他紧合着的手,“这是什么?”东方水水破涕为笑,扳开他紧握的手。 他的手打开,掌心里是一块柔白的扇型贝壳。‘我会珍惜天使的眼泪,不让它滴落。’贝壳上刻了细细密密的一排文字。真的就是他的字迹! “那是天使遗留下来的礼物!”他笑。 “骗人!”东方水水打开,里面闪烁着钻石的光芒。坠心是翠绿的翡翠,绿中倒映了海水全部的蓝。比泰坦乔时蓝号的海洋之心还要美丽珍贵。翡翠的周边镶了血钻,映衬着‘绿叶托心’的造型。东方水水小心地摩挲。 “我一直在想,世上什么珍宝才能配得起你。想来只有翡翠。翡翠的永恒包含了比钻石更多的情意。不爱钻石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那是你的独特,所有女人也无法比拟的珍贵。我会小心的珍惜和爱护,我不允许你再跑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东方水水脸一红,低下了头。 “中国有句古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海洋的心,我的心都在你手中了。”他还是笑。 他为她戴上了墨尔本的翡翠。 他拥着她,“他是……”乔时蓝没把话说完,只注视着她在沙滩上无意间写下的名字。潮水涌上来,‘上善’两字渐渐模糊,消失…… “什么?”东方水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想我喝醉了……”他转移了话题。 他紧紧地搂着她,“还记得我第一次印上的拉花吗?” “记得。那是一株水仙。”东方水水感觉到了他的伤感,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希望你不要变作了一株水仙,不让人靠近,永远的封闭了自己。”他的声音有些落寞。 “傻瓜,水仙可是位男士,他是希腊神话里的神祗。”东方水水抱紧了他。 “我也会害怕。”他答。他害怕失去…… “为什么?”东方水水不明所以地瞧着他,他真的是醉了,完全成了个淘气的孩子,不断地给她出着难题。 “中国古代神话里,水仙是三国时的甄宓,纠缠在两个男人之间,不知自己心中所爱。所以我怕你像她……”他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住了。 东方水水心下一沉,这世上没有谁永远为谁作停留和等待。水仙的话题使她想起了顾知行说过的话,‘我们以为爱情来了的时候,其实爱情已经走了!’她和顾知行终究是这样,他迟迟不表态,他的心她握不到。而她,又时刻想着报复他对自己与荆若蕊的伤害。她与他皆回补去从前了…… 或许,乔时蓝已经替她作了选择吧!眼前的男人很好,很宠她,护她,她应该接受他的爱,不是吗? 东方水水无奈地笑了,拍着他的背,“我永远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不愿作我的城堡了吗?!” “不愿意。”他眼底滑过一丝狡黠。 东方水水一怔。 “城堡里住着的应该是位美丽的公主!”他笑了,笑得很灿烂。 “魔镜啊,魔镜!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东方水水坐在雪纺大绒布铺就的地上。室温很低,空调里的冷风还在源源不断地吹出。 东方水水看向泛着海光的太阳,太阳下的小院里摇晃着一架爬满花藤的篮子式秋千。东方水水抱着毛茸茸的比她还大的古牧狗仔大玩具出神。 手中的欧洲宫廷式镶铜边雕花镜子无力地垂倒一旁。东方水水喃喃,“魔镜啊,我真的拥有了这么完美的爱情?不会时间一过,又变回灰姑娘吧?” “哈,你在念什么咒语啊?”窗外的托向房间探进了头,金发闪闪发光。他以手托腮,将帅气的脸恰意地搁在了窗台上,调皮得如同小孩般地笑。东方水水脸一红,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小吊带背心和短裤,“你转过头,快转过头!” 托可不乐意,手一撑就从窗台上跳了进来。偏要拉她起来,“这里的女孩都这样穿嘛,很好看很好看!” 东方水水慌忙拿玩具狗挡着身子,“我又不是这里的女孩!” “魔镜啊,魔镜!我还真是少年啊,还是孩子啊!孩子面前怕什么呢!”他的话逗得东方水水扑哧一笑,“我发觉你是越来越不害羞了。” 托见她不恼了,将她抱起转了两个圈圈。两人正嬉闹着,东方水水觉出不妥,回头一看,是乔时蓝来了。他在玄关处沉默着,东方水水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 托见了是他,脸色立刻沉静下来,把她放到了轻软洁白的地毯上,还不忘朝东方水水调皮地眨眨眼睛。 “放开她!”乔时蓝声音不大,却含了怒气。 托尴尬地甩甩头,忘了自己的双手一直扶在她的细腰上。她的上衣极短,刚好盖过了玲珑的胸部,所以他是贴着肌肤抱她起来的,此刻握着,只觉肤腻如脂,竟让人舍不得放开了。 “别这样嘛,他就是个臭屁小孩。”东方水水连忙跑过去挽着乔时蓝的手。他疼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哪有这么大的孩子。欧洲人这个岁数该懂的事,他都懂了。” 东方水水脸一红,不忘调侃,“这话怎么这么有深度啊!我就瞧不出你们都懂些什么了?对不,托!还有啊,这里是大-洋-洲!”她回头笑着看向托,说起了冷笑话。 托感激她为他开脱,一跃就从窗台出去了。 3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一静下来时,东方水水方觉尴尬。她候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抬头,对上他的双眸。他的脸微微泛红,她一哆嗦跳了起来。连忙蹦到衣柜前找衣服胡乱裹上,那样子乱蹦乱跳,一咋一惊的,像只迷糊的小兔。 乔时蓝环上她软软的腰身,在耳边轻言,“怎么对着我就包得像只粽子,我觉得你那样穿就很好看。”他的笑越发的暧昧,坏坏的气息让东方水水一愣,也坏笑道,“你又不是孩子,该懂的也都懂了,还是得小心些好。” 乔时蓝被她一逗,大笑着她就是个孩子,手却在她腰间挠起痒痒来。“别,哈!哎呀!我投降,别挠了!我承认我不够风情,我承认我……不够你坏!” “好啊,还嫌我坏来着。”二人扭玩作了一团。东方水水开始发挥捣蛋本色,满室地乱跑。乔时蓝跑着来挠她,东方水水破坏本性发作,拿起一切能砸能扔的来对付他。 东方水水扯起了枕头,乔时蓝也来扯,霎时间棉絮飘飞。洁白的羽毛沾着了乔时蓝长长的睫毛,他的眼一吃痛,“哎哟”一声,揉起了眼睛。 “怎么了?”东方水水停了手。 “终于抓到你了。”他坏笑,将她搂紧。不容分说地吻起了她,法式深吻让她喘不过气,脸间潮红越发的烫。他的喘息声沉了起来,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就要咬他。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调笑,“我可是学乖了。” 东方水水的窘态被他一览无遗,她扁着嘴扭过头不理他。他坏坏的笑容凑了过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性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你嘲笑我来着!也对,我有自知之命,和那些丰满的金发女郎相比,我就像小扁豆!”她回头,吐出舌头作了个大大的鬼脸。 本以为他会大笑,但他脸色一顿,拉过她在他膝上坐下,认真地道,“你知道吗,每个女孩都是一朵小小的花蕾。花蕾在努力的吸收着养分。因为她在等待花开的时间。她一直在贮藏最芬芳的花蜜,她把成长等待的痛苦凝结成快乐的养分。她在足够长的岁月里耐心地等待,等待花开的时候,为她最爱的人绽放。那个时候的女孩是最美最美的,她在经过许多年的风月雨露等待中,慢慢地抽芽,慢慢地把痛苦,快乐,忧伤,自怜,喜悦凝结成小小的而努力绽放的花芽。当他出现在她身边,她就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你就如那一朵小小的花蕾,终有一天会变成最美的大美人。那一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待。我希望你是那株为我盛开,因我而美的花蕾。我愿等待,却害怕我不是你要等待的结果。” 东方水水感动于他的真挚而哀伤的言语,她轻轻地吻他,“我愿做那株小花骨朵。真的。”两人绵长而热烈地相吻,把这一刻化作了天长地久。终于乔时蓝轻轻把她放下,“我愿意为你等那一刻,你盛开的那一刻。相信我,如花盛开的那刻你会变成真正的美人。” 他的溺爱让她沉醉,她靠在他胸口,贪婪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节奏。 他带她到黄金海岸线上游玩,她喜欢大海,而他喜欢她。 金色的海岸就在岩石区附近,那里大片大片的海,望不到边际。海水那样的蓝,蓝得把时间都凝在了海水里。大片大片的金沙如沙漏里的金箔,纷纷扬扬从东方水水头上洒落。是他把沙子浇到了她头上。 看着梦幻般的海洋,如仙女棒撒下幻彩的沙子,东方水水有一刻的出神。“想什么呢?傻孩子。”他揉乱了她的头发。 “我一直在问魔镜,这一刻是不是真实的。我怕我会变成灰姑娘,十二点一过就打回了原形。”她仰头,看着他,“我是不是很傻?” 他什么也不说,拉着她静静地走过喧闹的人群,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方没有人的海滩。大岩石下面,埋了许多秘密。他开始不断地挖,终于一块透明的水晶露了出来。 纯白如雪,抽丝如线,那是时光留下的佐证。他把水晶交到她手上,水晶里面竟然还有沙子。沙子在水晶内流动,这块难得的天然水晶竟然将时间的天长地久锁在了里面。 看着她眼内的惊喜,他和她坐在大岩石上,火辣辣的太阳打在他俩身上。他看着大海道:“它在你手里永远不会流逝,‘指间恒沙’是它对天长地久作出的永恒的诺言!谁说永恒的诺言只是童话,水晶里的恒沙就是从童话里掉出来的小石子。” “够了,够了!你总是给我这么多的惊喜,我会害怕!我会害怕我永远的爱上了你时却再也找不到你迷一般的身影!” “傻孩子,我们不是背莎士比亚的话剧吧?如果是的话,请允许我把你比做夏日里最耀眼的太阳。”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能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你却比炎夏更可爱温存: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狂风摧残五月花蕊娇妍,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夏天匆匆离去毫不停顿。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苍天明眸有时过于灼热,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金色脸容往往蒙上阴翳;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一切优美形象不免褪色,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d; 偶然催折或自然地老去。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而你如仲夏繁茂不凋谢,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 秀雅风姿将永远翩翩;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死神无法逼你气息奄奄,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你将永生于不朽的诗篇: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只要人类在呼吸,眼睛看得见,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我这诗就活着,使你的生命绵延。” 他优雅如诗般的气质,用最深情的英语倾吐着莎翁最美丽的诗句,唱圣诗一般干净的嗓音轻轻地念完了这段话语。东方水水笑着倾听,在他眼里看到了永恒。 她喜悦得忘乎所以,侧着头听完如海般深情,如夏日凉风一样的诗篇。他见她明媚如夏日天气,忍不住去揉碎她凌乱的短发,宠着这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带她在DFS的澳洲免税商场SHOPPING。她快活得如天真的孩童,害他不停地笑,笑她变作了澳大利亚的袋鼠,蹦跳着有用不完的活力。那段时光,是那样的美好。 DFS里有许多中国人熟悉和喜欢的商品,这是乔时蓝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这里是购物的天堂,就如游乐场般充满了乐趣。东方水水快乐地满商场跑,忽然猛地回头,“你送我的大大古牧就是在这里买的?”乔时蓝一愣,含笑点头。 她拉着他非要去看娃娃,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看着许许多多友好微笑的外国人,东方水水忽然又停住,拧着眉头问他,“为什么你总是对托很凶?” “有吗?我怎么记得我一直礼貌待他!”他玩笑着扯开了话题。 东方水水见他不说也就不再问。看着一间间精美的店铺出神,琳琅满目的商品如万花筒缤纷。忽然她喃喃地说,“我想要只小小的万花筒,渺小的世界里却那样的精彩绚烂。” 于是他拉着她,一间间地找,一间间地问,直到东方水水放弃了,他依然在寻找。他见她累了,拉她到凳子上坐下,“你为什么喜欢万花筒?” “因为它的世界里缤纷多彩,总是快乐的。”她笑着答。 他让她闭着眼睛,他要变魔术。 4 东方水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她一直等,不敢张开眼睛,怕张开了眼睛魔法就失效了。有个人走了过来,她感觉到有人靠近,她把眼睛闭得更紧。手缓缓地拉着她,她感受到了他的意图跟着他走。 他带路很稳当,让人很安心。没多久他停了下来,也让她坐下,她就安静地坐下。又等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偷偷地睁开了小小的眼缝,却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眸。 她一嗔道,“好啊!你在等着看我的洋相。” 乔时蓝的脸有些模糊,原来她的面前是一杯咖啡,热气晃动了彼此的视线。 他满脸的汗水,衬衣湿透了,没了以往的雍容。她一愣却觉心头很暖,因为只有现在的他,如寻常人一样平凡。她喜欢他的优秀却又害怕他的出类拔萃,人总是这样矛盾。 他把长长的如同万花筒外壳一般的杯子递给她。 她接过,里面的拉花是五颜六色的。圆的,方的,长的,尖的,三角形,四方形,圆形,椭圆形,旋涡状的扭在了一起。色彩艳丽,变化多端,像热情的抽象画,更是神奇的万花筒。 “我没有办法变出真的万花筒,我只能调出一杯不起眼的咖啡。”他说。 东方水水没有再说话,用小勺子拨弄着咖啡,拉花慢慢扩散真的就如变化万千的万花筒。在她的眼中盛开一朵朵七彩斑斓的烟花。璀璨而短暂,终于随着搅拌,融化作棕红的咖啡。 它终究还是一杯咖啡。繁华过后归于平淡,细细喝了,味道却比短暂烟花更回味留长。喝完,唇齿留香。能将绚烂短暂和真实平淡的长久完美地揉在一起的也只有他了。“你真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她由衷赞叹,赞叹他懂得如此之多,赞叹他的完美,他的博学。 “那是因为我遇到了你,否则我只是沙滩里的一颗最不起眼的沙子。而这颗沙子,因你而化作了金子闪亮,永恒。” 东方水水笑他,怎么浪漫得过了分。他也笑,道:“浪漫是法国人。我这叫真实。” “真是不知羞!”东方水水刮刮脸,吐舌头。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在一间充满情调的酒廊里,他和她坐在最里面的吧台上。吧台被一扇旋转而上的黑红相揉的梯墙隔开,所以这里分外的安静。 外面的铺设很有意思。天顶缀着贝壳,石子。都是些普通的随处可见的物件,但经他铺设却变得不平凡起来。外面还有一个吧台是供客人点酒的,在中间安了一个小沙池,沙池上还置了一架秋千。两边是一张张的桌子,用一把把小巧的沙滩伞遮挡起来。客人在伞下品酒,阻隔开别人的视线,形成属于自己的小空间。有两个金发女郎对乔时蓝投来频繁而热情的目光,东方水水扁了扁嘴,叹气。 “傻孩子怎么又叹气了?”乔时蓝从后排取来一支68年的波本酒,拨弄着瓶塞上的一匹高头骏马。 “因为我又变成了一株扁豆牙,身体不会发育的臭小孩!”乔时蓝听了,大笑不停,险些洒了珍贵的波本酒。东方水水怒了,作势要去打他。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咬,“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东方水水眉眼弯弯,“原来你有萝莉Lolita情结。” 这次轮到乔时蓝怒了,他扭她小鼻子还挺用力,“只有老男人才有豆丁情结,我又不是老男人!但是你非要这样说,那我也唯有……” “唯有什么?”看见他一脸坏笑,她忍不住问。 “一树梨花压海棠呀!”他说。东方水水一听,脸立即就红了,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起来。她说话有些结巴,“那么美好的萝莉,那么诗意的少女情怀倒是被你说成豆丁了。” “谁让你讽刺我是老男人。而且你那样说的话,我可是当你在诱惑我了。”他朝她眨眼睛,一顿,接着说,“我并没有将你萝莉化,我只是喜欢你的干净。” 这次轮到东方水水坏笑了,一只调皮的虎牙咬到了嘴唇,特别生动,让他看得呆了。他只能在心中感叹,她不算很美,但却如夏日星空般璀璨,时刻吸引着他。 “你打什么坏主义?”乔时蓝被她看得混身不自在。 “你刚才那句话,只有阅人无数的人才有的感慨。从实招来有多少位前任?是不是都是金发碧眼的大美女?觉得看厌了就喜欢上我这种野孩子?快说!”说着说着,她竟然就真生气了,拳头握得紧紧的随时会打人。 吓得乔时蓝打了个寒战,“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挺暴力的。”说完还不忘眨巴一下浅褐色的眼睛。“中国女孩不是都挺温柔的吗?”说完跳离了吧台,因为他看见东方水水已然爆发,“其实我喜欢你的霸道和任性。那样的脸很生动!”于是,他赶紧改口。 “暴力?你现在要后悔太晚啦!”她随即妩媚一笑。 “快说,你有哪些前任?”她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一笑,没有回答。 许久,他凝视她的双眸,“我只爱你一人。” 她忧伤微笑,没有再问。 前面的两位金发女郎走了进来,手轻搭在他肩上,但眼睛却逼视着东方水水道:“这里的设计真独到,我想一定是你设计的。”她眼里充满着自信。 外国女郎总是大胆奔放的,她们敢于追求想要的幸福。东方水水保持着友好微笑,看向她。让说话的女人有些错愕。 “是的,是我专门为我女友设计的。因为我希望可以在这里为她调酒或弄属于我们共同时光的咖啡。”他的手紧握着东方水水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她。 女人一愣,脸上有无限羡慕。她放开了搭在他肩膀的手,真诚地说,“我真羡慕你,美丽的东方水水女孩。你很有魅力!” 东方水水还是友好地微笑,“你也很有魅力,美丽的姑娘!” 待客人走了,乔时蓝看着她道,“我多么地希望你能相信这是为你而等待的酒廊。每当我想起你时,我就会开一支波本酒。一直开,一直开,墙上贴满了空酒瓶的标签。沙滩上也插满了装满对你想念的酒瓶。” “I,believe!”东方水水用手指比划着自己的心。 5 乔时蓝在酒廊里就变为了地道的普通小老板,优雅地为各式客人调教酒品。他在前台忙碌,面对客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很享受这种平淡,他的眉眼全是专注。这份专注与他在商场里的运筹帷幄不同,少了那份冷酷,多了份世俗与平和。 他为坐在吧台上的男士调了一杯紫色的酒,乔时蓝对她说起,男士有一份哀伤的际遇,他伤心难过时就会来这里品酒。他在等着一个重要的人,今天他的心情是蓝色的,但乔时蓝看出了他的哀伤,所以为他调配了紫色的酒。 乔时蓝把蓝色加了红色变为了紫色,客人的心情是蓝色的,蓝色是哀伤忧郁。而乔时蓝希望他的客人快乐,所以为他加了红色的酒,红是快乐和希望。调校后的酒变为紫色。紫色是神秘,是未知的变化,虽然仍存了淡淡蓝色心情,但有了希望就是好的! 对着酒时,乔时蓝的眼神是专注的。当乔时蓝把酒递给他,脸上带了关切,乔时蓝拍了拍他后背,陪他喝了一杯。 看着自己眼前的波本酒,东方水水有一刻的出神。对于乔时蓝这个男人,她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他的家庭,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的喜好,他的一切一切她都不知道! 玩弄着手中软木塞上的骏马,自由奔腾的野马她很喜欢。她静悄悄地把软木塞放到手提包里,她什么时候开始收集波本酒塞了,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可是,她明白,多多少少还是因为乔时蓝,她才收集骏马酒塞。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震动得她的手也发了麻。她从衣袋里取出,一看号码再一次出神。手机持续地震动,她按了接听。 “喂?” 东方水水脸色变了变,手握着手机。乔时蓝抬头注视着她,她的姿势长久不变,入定一般。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 “我现在在墨尔本。”手机里传来清脆的女声。 “你怎么来这里了?”东方水水淡淡地说。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墨尔本有我要等待的人和事!”顿了顿,大家都没说话。东方水水如看见了她歪着脑袋皱眉头的神态。“我是不是很傻?”对方叹气。 “别乱想,好吗?”东方水水放缓了语气。“我最近……最近好像想起了什么人。水水,我想起了,好像我认识一个叫上善的人,上善是谁?水水!” “你知道的,我睡了那么久,我都不大记得清以前的事了,一想起上善,我就觉得心里难受,我的头很痛……”对方低低呜咽。 直到对方唤了多遍,她才反应过来,“呃?谁?上善?”东方水水喃喃。 乔时蓝静静地倾听,他闪烁的眼睛有些黯淡。他的心里存了无数的问号,关于沙滩上的字,关于一个人……她还没有完全的放下顾知行吗? “我也在墨尔本。好了,你不认识什么上善!你一定是记错了,乖!好好度假,别再胡思乱想。你能醒来已经是奇迹,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你一定要坚强!”东方水水哄孩子一般地哄着她,随后放下了手机。 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看不到底。东方水水表情有些尴尬,他也不多问。东方水水放下酒杯,想了想,举起波本酒瓶子整瓶地喝。一口接一口地喝,眼睛呛出了泪水,咳得难受。 原来,再好喝的酒,此刻下咽都是苦涩的。 为什么有些事,明明她已很努力地去忘记,去放下,可还是失败呢? “如果你想忘记,请到澳大利亚来!如果你想找回自己,也请到澳大利亚来!这里是每个伤心者的天堂,因为它最靠近海的心脏!海是蓝色,你的心呢?属于哪片海洋!”东方水水想起了,她曾为旅游杂志广告扉页写下的广告词。 东方水水喝醉了,开始絮絮叨叨,大着舌头说了什么,连自己也不清楚。 她一时,又变得很沉默很沉默。抱着酒瓶,她就那样靠在沙发里,安静得过了份。 乔时蓝不放心她,走到了她身边,陪她坐在沙发上。他亦沉默不语。 “我喜欢海,喜欢澳大利亚的海洋。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是顾知行曾说过的话。当初,还是若蕊转述给她听的。她也喜欢海!她想去澳大利亚看海,因为那是最靠近顾知行的地方。他心的方向,心的形状。 东方水水醉了,但酒还有一半。一只手按住了她,乔时蓝劝:“别再喝了,再喝就该醉了。” “醉了好,知道我为什么来澳大利亚吗?”她高举酒瓶,弯眉下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我想感受海洋,澳大利亚的天空下,他心的形状。海的心,我找不到了!”东方水水哭了,哭倒在乔时蓝怀中。 他搂紧了她,心里酸楚,把头埋进她的发里呢喃,“这就是你来澳大利亚的原因吗?还是我给你增添了不该有的烦恼!你忘不了另一个愿为你拣丝巾的男人,对吗?” 东方水水倚在他怀里睡着了,没有回答。 “我恨自己那天为什么拣起了你的丝巾!如果我只是转身离开……如果那一夜,我没有拥有过你,或许,我就不会那样痛苦。你,也不会。对不起,造成了你的困扰。”乔时蓝含住了泪,他不允许自己流下眼泪。 从来不允许,那是失败的象征。他从不允许自己失败,事业如此,家庭如此,感情亦是如此! 所以沙漠的仇,他一定要报!他弟弟的失败就是他的失败,而他不允许失败!他眼一睁,所有温柔瞬间消退。 将她抱起,放到了阁楼上的沙发床上,乔时蓝默默地关上了门。 当门被关上,当看着她的视线被阻隔,乔时蓝的心,一分一分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回头,他已陷入太深。 “喂,帮我查查荆若蕊。还有,查一下荆家最近状况,帮我约见荆丰。”乔时蓝语气冷淡。 电话另一头,身为好友的达蒙,自然知道好友心情欠佳,但还是抗议:“荆丰算什么,值得你亲自约见他?”他可不愿自己的好友自掉身价。 “他当然什么都不是,但是为了东方水水,为了打击荆家,只有骗荆丰入局。”乔时蓝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这样做,当然也是为了骗易氏那位小公子入局! “好的,我去安排!”达蒙利索地答应下来。 第十三章 沉沦 1 当东方水水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旋转墙梯的顶端小阁楼里。这是DFS的顶层吧,东方水水如是想着。看出透明的带了海水蓝的玻璃天顶,天穹里倒影着时钟蓝塔的模糊身影。 “咚——当!”是钟楼报时敲响的钟声。她的头微微发痛,波本酒是烈酒,而且后劲绵长。钟敲了六下,已经下午六点了啊!她睡了那么久! 这里和“心之碎片”酒店在一条中轴线上,所以都能看见钟楼蓝塔。她坐起来,揉了揉糟糕的头发。看见他留在几面上的纸条。 他约她晚上9点共进晚餐,末了卡片上还画了一只毛发乱得糟糕的卡通小猪。玩笑的口吻下依然是贴心的字句:傻孩子,你熟睡的小猪样子很可爱。醒了吃点东西,别饿了。 东方水水在他的小阁子里踱步,这里很雅致。一张很大很大的软皮沙发,沙发边上刻画出道道卷起的波浪。两边的墙壁是两具落地的柜子,一壁摆满了波本酒珍藏,而另一壁放满了各式书样。 她走到书柜前,细细翻看。有各国小说集,有酒册,还有艺术类集典范。而大部分的书和建筑有关,她拿了一本翻开细看。原来他是有名的建筑大师,青年才俊,34岁的钻石王老五。他的设计囊括了许多领域,‘心之碎片’,‘Dream House时光沙漏’,‘半山会所’,美国的酒庄‘Angel dimple酒涡天使’等等都是他的杰作。 难怪G城的半山会所的设计令视觉冲击感尤其深,乔时蓝善于将冲突的事物揉为一体,却处理过渡得很好。也难怪他会送她Bvlgari而非Tiffany。 他是一个个性十分张扬,内心又万分沉稳的人。他自命清高,不喜世俗却又离不开世俗,所以他不屑于Tiffany的世俗时尚化,而钟情于送女人不太熟知的高贵孤清的Bvlgari。 他的轮廓已经很分明,但在杂志封面上显得更加地立体。犹如大卫的雕塑,线条感十足。闪镁灯下的他,眼睛深邃忧伤,突出的眉骨显得他更瘦了。为什么他的眉头拧得那么紧?东方水水看着,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画中人眼里流露出的哀伤而被揪紧。 她不愿再看了,因为她觉得难过。放好杂志,她又翻看起其他的书。有本霓虹云裳,首页赫然就是她穿过的粉红连身灯笼裤。全球限量,只有三件,全手工制作。其中法国时尚界拥有一件,而另两件在设计师本人手里。 出于好奇,东方水水把杂志对设计师的访问细看了起来。设计师是个很低调的人。更是个年轻的天才,他总有挥豁不完的灵感。是时尚界的宠儿,他的作品大胆迷幻却又空灵。他说,他所有的灵感来源于他的灵感女神——来自东方水水国度的美丽的安琪儿。但她出了车祸,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东方水水接着看,有一张小图,尽管不清晰,但她清楚的看出是托!而他身边拥着的年轻女孩有着纯真的东方水水面孔,如水晶娃娃一般精致,五官莫名的和自己相似。东方水水摸了摸自己的脸,连忙摇头,“NO!一定是图片不清晰造成的错觉!” 图下一句英文差点把东方水水吓得跳起来:“我所设计的粉系列的衣裳只会留给心爱的姑娘穿起,带着她走进属于我们的粉红童话世界。”他对记者说。 难怪时对托如此冷漠,或许只是因她的东方水水面孔使得托将一份压抑的感情转嫁到了她的身上。这种感情是错位的转移,只有她这个局外人才看得透彻。 情感的寄托并不是爱!东方水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澳大利亚果然是迷般的世界,充满了那么多的未知。但时明知如此却为何让托跟在自己身旁?又一个疑问升起,她对时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 见内容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又放下书在小说栏寻找。目光定格在一本再熟悉不过的书上,又是那本《还是好朋友》。 他看过她的书?!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齐上心头。 无可否认,他是在意她的,所以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收集起有关她的一切信息。而关于他的一切,她也并非一无所知,只不过他不说起,她也不问罢了。说穿了,不过是自卑心理作祟。是的,她自卑。因为乔时蓝是那样优异的一个男子。 记得莎士比亚曾说过:“三年可以造就一个暴发户,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而这与中国的一句古话“三代仕宦,才学得穿衣吃饭”是一样道理的。就如时所在的大卫世家,他们是奥地利的皇族外室所延伸出来流传至今的一个支脉。虽然现在的美第奇家与皇室已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他们的贵族气质仍是由血脉传承的。 就好像时,他可以说是建筑艺术领域的佼佼者。而他的美第奇家族里,他的父亲大卫是来自金融世家的名流,时的叔伯也是艺术、政治、教育领域的权威,他们的气质是经由时间一代代沉淀下来的,这种高贵的气质和修养是都市新贵所不具备的。 所以东方水水才更明白,要有怎样的培养,才有今天的乔时蓝。他是真正的王子,而她不是与之匹配的公主,她只是灰姑娘。 而她,东方水水是不愿做灰姑娘的。直到今天,她才能正面这个问题,看到了关于他和他的家族的介绍,她才惊觉他与她之间的门第身份。而灰姑娘,永远没有人问她,对于王子的爱,她到底想不想要! 就在东方水水如呆子般坐在午后阳光下出神时,托就进来了。 他还是老样子,一脸笑嘻嘻,好像一个永远长不大没有烦恼的孩子。但东方水水知道,托笑容后的落寞。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善用微笑伪装自己。那自己呢?东方水水不自觉地摸了摸脸蛋。 “哎,太阳都将下山了,还发呆呢!”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桌的杂质,忽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不发呆还能干嘛?!”东方水水不满地嚷嚷。她不能泄露出太多的心事,所以她装作了毫不经心。或许,她也在等乔时蓝给她一个解释吧。 见她再次走神,托把一直藏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东方水水高兴得跳了起来,是香滑诱人的蛋糕。东方水水馋得几乎要连托的手一起啃掉。 “别急嘛,又没人和你抢。”托的手上衣服上都沾到了奶油,看见东方水水吃得急,情知她是饿了。 “这样胡咽乱吞把精致的蛋糕给浪费了。”托忍不住叹气,看来什么味道她也是吃不出来的了。东方水水得了便宜,抬头朝他笑了笑,唇瓣上黏了一层亮黄的果冻。托忍不住,伸手帮她抹去。更忍不住地去捏了捏她的小嘴。 东方水水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如果实在不开心,不必强装。”托贴心的话抚慰了她的惆怅与害怕。 她伸手擦了擦嘴,随意问着话,“你怎么到这来了?”就这样岔开了话题,和打发掉不该有的低落情绪。托一拍脑袋才想起正事,见她也暂时填饱了肚子,不管她的一脸迷惑、一肚子疑问,忙拉起她就往外跑。 原来他带她去做美容,整头发,换晚装,化了妆,好出席晚上的宴会。 东方水水一直不说话,任由托为自己打理。东方水水从托的神情,为自己认真置办服饰的专注就知道今晚的宴会何等重要。 “哎,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很神奇、伟大,开始觉得我很帅而且偷偷喜欢上我了?”听了托的话,东方水水扑哧一笑,“是啊,觉得你太神奇了,还是一顶级服装设计师呢!” 托听了一怔,随即笑笑,“不然乔时蓝也不会聘用我做你的贴身经纪了。因为他知道,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把你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东方水水听了,陷入了沉默,懵懂地知道些关于托的内情的她,再不敢想那些过于复杂的问题。 因晚上的宴会比之平常重要,所以托为东方水水选的是一套连身长裙,裙摆坠于脚踝处。白丝绸束腰高旗领装,胸前处由一片透明雪纺遮掩,闪烁着来自东方水水的含蓄诱惑。 头发也做得很精致,刘海都分到了左边,掀起小小的海浪弧线,颇似复古妆,而整个发型更是飘逸无比。裙子下摆缀着错裂开来的闪亮的珠片,背后是大片的留白,露出腰背光盈细滑的曲线。 是托在女友昏迷后所作的泪珠碎片系列,这一套名为“雪珠曼妙”。因全白的裙子和着错裂的泪珠像冬日里的细雪,纷纷扬扬,故名雪珠曼妙。所搭配的香水也极淡,仿似雪的轻盈清新。但这一切,托没对东方水水言及。 但乔时蓝看得懂的,他要做的,就是给乔时蓝狠狠的一击,让时刻他寝食难安…… 2 东方水水穿着奢华的裙子,而托的穿着却是随性的。 托只穿了件极薄的浅蓝的休闲西服上衣,闲闲地只扣了两颗纽扣。纽扣是晶白色的几粒长方条,灯光一打,像极了亮晶晶的霜糖。西服里是白色的衬衣,简洁得很。而裤子则更是随意,只是一条浅迷彩白的、只及膝盖的休闲裤,剪裁十分妥帖,不紧不松地搭配着休闲上衣。 “你的打扮也太……太时尚了吧。”轮到东方水水目瞪口呆了。尽管托穿着的衣服很衬他,但在以古板著称的上流宴会里,也太“出挑”了。 “我新近的作品,是不是还行?”见她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爽朗一笑,“好歹我也是巴黎的有名设计师,艺术家的脾气总是怪的,他们会理解,而且也一向放行,让我进去的。” 东方水水“哧哧”地笑,“哪有说自己怪的。” “我那是够真,你不觉得吗,里面的人多虚伪。”随着托手指的方向看去,门堂里,音乐翩跹,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美则美矣,但确是没了灵魂。 “是很虚伪。”她说。 “那位穿蓝色西服的也很虚伪。”顺着托说的看去,穿着黛蓝色西服的不是时又是谁。他腰身笔挺,黛蓝更衬得他丰神俊朗,儒雅不凡,那样的迷人,那样的蓝色衬着他,真的是妥帖。 “你的米饭班主,你也要得罪?”东方水水不忘揶揄。托不满意了,在她鼻子上一扭,“就知道你向着他。” “你俩的衣服可是撞色了哦。”东方水水继续挖苦。 “他有他穿,我有我穿嘛。”托说,“出席宴会,Blu一向是喜欢穿蓝色,以避开满眼的乌黑、浓青的,好显出他的与众不同,不是虚伪是什么啊?!”转而问东方水水,满眼的调皮笑意。 “是,是。他虚伪得不行,好了吧。真是个孩子。”东方水水咯咯地笑,似想到了什么,忙道:“看来是有人嫉妒别人比他帅哦!” 托“嗤”的一声笑,没再说什么,迎了她进去。 当东方水水挽着托出现在宴会上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真佩服你!”东方水水掂着脚在托耳边轻说。 “应该是佩服你自己吧,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托还是眨动着调皮的大眼睛。 “是你把我包装得好而已,我没有那么迷人。”东方水水认真地向他致谢,她能体面地出席宴会还是得了托的指点。 “你真的和很多女孩不一样。”托一改平常的嬉笑顽皮,他歪了歪头看她,“别的女人总恃着美丽而狂妄骄傲,但你不会。” “因为我不美丽,我长得既不天使,身材也不魔鬼。”东方水水说。 其实,你很自信,充满魅力,托在心底默默说着,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东方水水抬眸,窥见了他心底隐秘的情绪。眼神交错,俩人相视一笑。这一笑,是东方水水假装的不知。 乔时蓝已经离了席向他俩走来。东方水水心情不错,本想把身上美丽的裙子向他展示,但见他远远地走来,眉心蹙起,和她眼神对上,方才舒展开来。他的眉眼为何有丝异样?东方水水的心沉了一沉。 乔时蓝的眼神在触碰到托的刹那,变得异常犀利,像一把剑要将托剖开一般。 但只一转瞬,他绅士地从托的手上接过东方水水柔软的手,扶着她走向舞池。 他们轻快地起舞,一支舞完了,时仍没有说话。东方水水为了打破这样冷场的气氛,轻柔地说,“我这样穿好看吗?!” 乔时蓝一听,脸上泛了白,但旋即微笑着说,“当然好看。这会场里的人都该妒嫉我了。”他的笑有些牵强。 “你为什么选‘泪珠碎片’系列?”时的声音淡淡的。 “小托选的,他说这裙子会适合我的。” 乔时蓝不语,只与她相拥而舞。 听了礼裙的系列名称,再想起托的故事,东方水水也就明白了几分,“其实,托的故事和这系列有关吧?我想那应该是个浪漫凄美的故事。”东方水水努力地找着话题。 “或许吧。但那都是别人的故事。”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的手冰凉,拂过颈项,凉意从背后划下。另一手在她的短发上打着卷,忽然道:“你为什么留短发呢?我想长发一定更好看。” “简单方便啊!”东方水水笑。隐瞒下了过往的那些心事。是的,她的一头长发,只因顾知行那句:你留短发会更好看,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而剪去。 见她不愿触及心底的往事,而对他撒谎,乔时蓝装作了不知。只是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二人转了个圈,换了舞伴。 做她舞伴的是个陌生男子。东方水水在职场打拼多年,交际手腕一向不错。但自来到这,她就有种错觉,自己又变回了天真得过了份的孩子。 她觉得尴尬,只抬了抬头望向天顶。上面就是天穹了!难怪这里名为星空酒店Star Hotel,酒店位于二十八楼顶楼,在顶楼东侧、如镂花篮子般漂亮的阳台上能看见大海,而在这里抬头能看见星海。 “与我共舞,让你觉得很无聊?”年轻男人发话,语调里颇有几分调笑意味。他说的是中文。她抬头,才看清来人的容貌。也是一位五官精致的混血儿,坏坏的笑意挂在扬起的嘴角,也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自己。 “那要看什么时候,什么心情,和什么人。”东方水水狡黠一笑,小小的老虎牙咬住了嘴唇。他的眼睛光芒跳跃,突然低下头吻在她唇上。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东方水水愣住了,连舞步也被打乱。 乔时蓝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了东方水水,而东方水水还在出神,却听得时道:“好了沙漠,别吓坏了人。” “呀,哥吃醋了?礼仪而已嘛,别在意。”他还是坏坏地笑,不忘加了一句,“不过她的嘴唇真的很柔软啊!” “被疯狗咬了怎能不在意!”东方水水恨恨地说,用眼睛瞪沙漠。 “哈!会开玩笑就代表没事了,哥,别太较真。”沙漠的话里含了深意。世家之人总是存了齐大非偶的心态,东方水水当然明白,但也不在意。如果时是随意玩弄的人,那她立即转身离开,绝不留恋。 “做事情当然要认真啦!不然就会胡乱签合同了。”东方水水不忘反唇相讥。 沙漠和东方水水你一句我一句的拉开了口舌之争,东方水水发怒了就会拉眼睛做鬼脸,对沙漠十分敌视。乔时蓝对这两个小鬼无计可施,干脆挽起手站着看好戏。 沙漠说不过东方水水,惟有大大地吁一口气,指了指自己咧开的嘴,“那么能说,不就有颗突出的虎牙嘛!”东方水水听了作势要打。而时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所有宾客侧目。 “心情好点了吧!”东方水水重新挽上他的手,温柔一笑。 原来她是想让他开心!沙漠一怔,看向哥哥,眼里流出了不为人知的羡慕。“标致的小虎牙。”沙漠看着她,低低地说着话。他用的是本地土著的语言,但乔时蓝还是明白了过来,看他的眼神十分深沉。 沙漠察觉失言,而本就存了心事,如今被东方水水揭起他疮疤,即使心下不爽,也顺着这个话头,沉声和时说起话来,“哥,你何必对宾格那死老头如此客气!他刷了我们,害我中计,这笔帐还得好好算!” “何事让美第奇家的两位公子笑得如此开怀?我也好来凑个热闹。”大家循声而望,只见一位女士举着酒杯向他们走来。 令东方水水惊讶的是,这位衣着得体,谈吐优雅,脸上挂着微笑的美丽女士竟然是当初东方水水面试过的凌佳佳。 3 只见凌佳佳身着华服,举止优雅,再兼由英俊的男侍童扶着,谈吐气质也与往日大不相同。双目中流露出的飞扬神采是那样自然。东方水水有了一刻的出神。 乔时蓝上前和她寒暄,并为她俩介绍,“东方水水,我的女朋友。”接着看向东方水水,“这位是宾格主席的行政秘书凌佳佳小姐,凌小姐办事能力很强,很得宾格欢心。我们就说啊,宾格哪能离开凌小姐。” “时过奖了。”凌佳佳淡淡一笑,看向东方水水,慢慢地伸出了手,“幸会,早听闻荆冕集团旗下的东方水水小姐是个美人。” “幸会。佳佳小姐过奖了,你才是真正的美人啊,闻名不如见面。”东方水水礼节性的握了握她的手,二人相谈甚欢。沙漠见是位美女,连忙邀请与她共舞。凌佳佳微微躬了躬身向时和东方水水示意,然后和沙漠走向舞池。 东方水水有些心不在焉,与时共舞,也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将头抵在他肩胛处,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音乐变了,又是一曲圆舞曲。在交叉的旋转中,她将手交到了谁的手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她只是本能地在走着舞步。 她只知道,自己喝了许多许多的酒。具体的说,应该是从上午喝到现在,真的,头开始转得昏眩了,喉头也有股腥甜溢出,她想,她真的是快要吐了。 她的手被谁轻轻地牵住,头晕目眩中,眼里只瞧见了他蓝色西服的背影,是时?她一路随了他来到了无人的地方。 海风迎面袭来,四处瞬间静了下来,只听见海浪的声音。身后转来熟悉的气息,她方回头,便被吻住。她伸手去推,双手却被他右手紧紧缚住。而左手则开始攻城掠地,在她身上游移。 东方水水本就穿得单薄,而对方的手已顺着她裸露的后背衣缘向胸前探来。她想挣扎呼叫,溢出喉头却变成了一声呻吟。如此的大胆而火辣,那样好的技巧,让意识早已模糊的东方水水有半分出神。 不对,尽管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但他绝不是时。“不要!”东方水水死命地咬住他的嘴唇,而这样反而是刺激到了他,他手一收力,将她的单腿抬起,十分放肆,已是超出了东方水水所能接受的底线了。 “小托,别这样。”东方水水惊恐地哀求。酒劲发作,她全身软绵绵的,没了半分力气。而这里太安静,因为这里根本就是死角,没有人能看见这里。 “小托,托!”东方水水真的生气了,她死命地挣扎,而托不顾她的反抗,把她的一侧大腿抬高,用力压在了自己的腰身后。她裸露的脊背被逼靠在了宽大的罗马柱上,而他的身体已经紧紧地贴着了她的。 托的微笑变得怨恨,“如果你成了我的女人,Blue还会爱你的干净吗?”他低低的笑声变得扭曲,东方水水哀求的眼神变成了绝望,“别让我恨你,托!”她知道,他的身体已经用力地抵住了她的。托忽然就哭了,“别离开我,紫琪,我的小天使。” 他终是放过了她,此时的彼此是那样的狼狈。 “小傻瓜,你躲哪了?”乔时蓝循声赶了过来,却整个人怔在了那里,“东方水水?!”他的声音仿若野兽的低吼。 东方水水的裙子已被扯开,白色的蕾丝内裤也退开了小半边,快要滑至大腿根部。那样的情景不是狼狈所能形容。 他不信她?东方水水的心有一刻的钝痛。她把那片细薄的白色蕾丝扯好,那样轻缓性感的动作本该是诱人的,但此刻看来,只觉着了满布的哀伤。而托苍白的脸已平添了几许血色,他是反应明白过来了。托自嘲地踢了下脚边的酒瓶,他真的是喝得太醉了。 无视脸色铁青的乔时蓝。托麻利地蹲下,把东方水水被撕碎成两半的长长的裙摆再行拉扯成四块,再沿着她的大腿细细地打着结,不多会在两边膝盖部各打了一个活结,一条精致却又性感的连身裤子就成了。 他再把剩余的白色布条在她腰身处打了一个大得夸张却又不失灵巧的蝴蝶结,飘逸的白纺飘飞,又巧妙地挡在了大腿处。 就这样,托化解了东方水水的难堪,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走出去见人了。“他说得不错,像我这样的年纪,该懂的也都懂了,你还是别靠我太近了,我真的会控制不了自己。我只是一个凡人……”所以我会怨恨,我会报复。托顿了顿,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乔时蓝在这样的时候抽了一支烟,他茫然地看向大海,这里的景致倒真的是好。“你倒会选地方。”他甚至还能笑着对托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紫琪……”托笑了,转而看向乔时蓝道:“你欠我的,不是吗?!”托的眼中没有半分惧意。他走上了高高的平台,举起的双手挥动,临空翻飞,一跃跳下幽蓝的大海。 “托!”东方水水有些惊惧。 “这里的海平面高,只相当于十米跳台的高度,而且下方没有岩石,他不会出任何差错。”乔时蓝的话语里有丝震怒。她竟然还敢关心托! 突然闪光灯大亮,乔时蓝趁势搂住了东方水水。东方水水看得清楚,隐藏在记者身后的凌佳佳朝她微笑。原来一切,都是凌佳佳设计好的,要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出丑! “听说有人看见东方水水小姐和神秘男士在这里幽会,而且尺度大胆,这对于东方水水人来说,无遗是颠覆传统啊。”一个外国记者说道。 另一个好像是韩国人的记者,用带着些韩国口音的英语问道,“那神秘人是时先生吗?我们有人拍到照片,好像是金头发的神秘男子啊?!” 其实,来人拍到的只是模糊的男人背面,无法看清和分辨出男人是谁,所以记者才会说得模凌两可。 这样难堪的问题席卷而来,东方水水避无可避,脸色苍白到了骇人的地步。但乔时蓝只是轻笑,道:“就算在这里做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大洋洲这个地方还是这么封建保守,落后得可以。换了是欧洲,更骇人听闻的艳事比比皆是。更何况我和她不是完好如初,衣冠楚楚嘛!”他说了个幽默的玩笑。 确实,在欧美地区,这样看似放浪形骸的事情,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有金发男子?不是说我吧!”乔时蓝又是一声笑。他是看穿了韩国记者的底牌了的。此时众人才注意到,今晚的Blue其实是染了金发的。与沙漠不同,虽同是混血儿,乔时蓝的外貌更接近东方水水人,而沙漠的外貌接近西方人多些,因为他俩是由不同母亲所生,所以沙漠的发色偏亚麻色,而Blue的发色偏黑,样貌也与中国人相差无几。只不过,染了金发的Blue样貌依旧是俊美的。 见当事人大胆承认了这样一场艳事,也就没有什么好捕风捉影的了。众人也就知趣的退了下去。人散尽的那一刻,乔时蓝的眉头蹙得很深很深。脚步声起,是沙漠走了过来,“这件事让爸爸知道了,只怕阻力会很大。”他看了眼一旁的东方水水,用土语道。 “他比你我还要风流,还要变本加厉,怕什么。”那是乔时蓝那晚说的最后一句话。 4 是的,那是当晚乔时蓝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当她回到他的住处时,已是凌晨。 那晚,乔时蓝没再送她回酒店,而是拽起发愣的她上了车,一路回到了他自己的住所。那里很荒凉,因为那是新建起的小别墅。 小别墅就是那座孤单的矗立在海边悬崖上的“时间沙漏”。因为刚建好,因为附近都是属于美第奇家的私家路,因为没有太多的家具,因为缺乏了人气,所以除了冰凉的海风,飘飞的帷幔,空旷的屋子,寂寞的沙滩,什么也没有。 东方水水忽然的,就打了个寒颤,而酒也醒了大半。 她没有辩解什么,甚至她连和托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事也懒得说了。因为他不信任她! 而她的沉默彻底惹恼了他,他将她狠狠地往铺了浅黑色天鹅绒的床上扔去,身体已重重地压了上来。他说,“我从前并非只有一个女人,也不会为此守身,所以谁也不比谁高尚。”他,自然也不会介意她的。 乔时蓝的眼睛红了,只拼命地撕扯着她本就单薄得可怜的易碎衣裙。东方水水此刻觉得无比的屈辱,她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只希望这一场噩梦快些结束。 “看着我,睁开眼睛看着我。”此刻彼此的身上早已一丝不挂。她洁白的躯体,是如此的美好,让他疑惑,他是不是活在了梦里。他需要她的承认!而东方水水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仿若失落了灵魂的偶人。 没有任何前戏,他狠狠地进入了她的身体。痛得她弓起身子,如一只可怜的小虾米。而他依旧没有丝毫的怜惜,狠狠地撞击,只恨不能把她完全地融进身体。 一滴泪水滑落至他的手上,原来她哭了。 乔时蓝停止了动作,他都做了些什么?他真的是气疯了!他轻轻地抽离,“对不起。”他为她拭去泪水,而她始终紧闭着泪眼。“我并非不信任你,我……我只是妒忌得发了疯。” 她听了,抽噎出声。他替她拉上了纯白的天鹅绒毯子,“夜里风凉,别感冒了,小傻瓜。”他紧紧地抱住了她,絮絮地说着话,“你不反抗,只是因为觉得亏欠了我吧。放心吧,不会对我的声誉造成什么影响。那些记者也不敢随便乱写。”他叹气,“原谅我的无礼好吗?我是真的爱你。” 许是乔时蓝也累了,他靠在她身旁,不多会就睡着了。他确是身心皆疲了。就着冷月清辉,东方水水慢慢睁开了眼睛,泪水早已干竭了,嗓子也说不出的沙哑疼痛。她看着他,她看见了他在梦中滑落的泪水。 “别离开我……东方水水……”他默默地流泪。而他,也只有在梦里,才会允许自己流泪。 本以为,澳大利亚之行,会是场愉快的旅程。谁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的痛苦。其实,东方水水是喜欢乔时蓝的,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了。 大脑里突然一阵空白,他在她身体里的感觉那样熟悉,原来,那一场不是梦!原来,一早,他们就已经拥有了彼此,而他更是把爱意一点一点地种进了她的心里。 李公子在她的咖啡和酒里下了药,是乔时蓝发现了,救了她。“其实那个人是你,我是欢喜的。”东方水水抚着他硬朗的脸庞,喃喃,“幸好是你,是你救了我。”乔时蓝的眼线狭长,睡着时,是可爱的。长长的睫毛像把可爱的小刷子,偶尔颤动,又像极了那极薄的蝶翼。 其实,她不该那么倔强的。她只要软语哄他,他的心便就化了,她不该放不下自尊。“你怎么哭了?”乔时蓝张开了朦胧的睡眼。她吵醒他了吗?只在那一瞬间,东方水水便投进了他的怀抱,“我不该那么倔强,其实我和托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我只是喝醉了。” “别哭了,我都相信。”他吻着她的泪珠,低低道:“以后别再喝酒了,我不放心。” “嗯。”东方水水拼命地点头。 那一晚,他俩就那样静静地拥着,直到黎明。 其实,乔时蓝心里是清楚的,这样的占有,东方水水是难堪的。所以她的心房紧紧锁着,再不愿打开。她本就敏感的心,使她变得更加的不信任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所以第二天她就对他说,她不会再接手广告案的事。西洲集团新的高端楼盘的事,将由广太轩儒公司的顾知行和张轩接手。 “这个广告案的灵感是顾知行想到的,他明白你的总体意思的。至于西洲的风格,我也早做好了报告,发给了他俩。他俩后天就该到澳大利亚了。”东方水水轻轻地对他说。 乔时蓝没有说什么,但“顾知行”三个字一直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想什么呢?”东方水水调皮地挥了挥手,他看向她,她忙垂下了眸子。她刻意隐藏的忧伤,他能感觉得到。 “你还记得吗?”他用英文慢慢吟诵,“每个女孩都是一朵小小的花蕾。花蕾在努力的吸收着养分。因为她在等待花开的时候。她一直在贮藏最芬芳的花蜜,她把成长等待的痛苦凝结成快乐的养分。她在足够长的岁月里耐心地等待,等待花开的时候,为她最爱的人绽放。那个时候的女孩是最美最美的,她在经过许多年的风月雨露等待中,慢慢地抽芽,慢慢地把痛苦,快乐,忧伤,自怜,喜悦凝结成小小的而努力蓄力的小花芽。当他出现在她身边,她将用尽全部的力气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你就如那一朵小小的花蕾,终有一天会变成最美的大美人。” 顿了顿,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再度在她耳边响起,“你已是最美的大美人,由那朵小小的、芬芳的花蕾,绽开出最甜美的年华。”仍是深情的英文诗,由他念来,真挚的情感丝毫不比莎翁的情诗逊色。 东方水水的泪水瞬间决堤,她怎能不为他的深情打动呢! “是的,我就是那最美丽的花朵。”她终于笑了,笑得那样开怀。 “我爱你!”那是他对她说出的,最动人的话语。 “什么都别想,剩下的事交给我去想。”他对她说。 她笑着回答,“好!” 5 张轩与顾知行的突然出现大大地出乎东方水水意料之外。 他们到的那一天,天气好极了,那样的明朗。 天上是蔚蓝的云海,金黄的太阳,地上是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海与天,天与海,都是蓝得那样无辜的景致。 “那么蓝,那么美,蓝得真像假的一样了。”东方水水满眼都是笑意。 “我知道,你会喜欢这里的。”乔时蓝也是笑。“我也喜欢你啊。”东方水水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西洲集团本就建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所以知道地址的易、张俩人是直接寻过来的。顾知行自到了这里后,就显得十分的开朗。同来的竟然还有东方水水的大小古怪! 东方水水在海滩上看见古怪时,还满脸的不相信。直到古怪扑了她满怀,重重地把她压进了沙子里,她才反应过来。“坏古怪,不带你这样的。”说着,把古怪一推,古怪就四脚朝天装死了。 “哈哈哈!”东方水水大笑起来。顾知行也笑了,迎着金色的阳光,他的眉眼弯弯眯起,清秀的脸庞瞬间活泼生动了几分。其实连顾知行也没有发觉,当自己见到她时,会是那般的快乐。 因为大小古怪的搞怪,俩人在沙地里扔起了沙球,闹了起来。东方水水与顾知行本就是年纪相若的两个大孩子,所以一玩疯了,特别能折腾。只苦了一旁候着的张轩,尴尬得不得了,而乔时蓝也就越发的沉默。 “你们不是明天早上才到吗?”东方水水揉了揉进了沙子的眼睛,嗔道:“到了,也不说,瞒着我就过来了。” 她的娇嗔那样动人,顾知行一看了,竟再挪不开眼睛。金色的夕阳余晖笼在俩人身上,那样的景致是美的。乔时蓝的心沉了一下,他羡慕顾知行的年轻,和旁若无人。深沉如他,是没有办法像顾知行那样没心没肺的笑的。 “还是顾知行有本事,找到了一架私人飞机,就提前到了。”还是张轩打破了尴尬。 “私人飞机?”轮到东方水水反应不过来了。 显然,张轩对于此事也是疑惑不清的。 顾知行尴尬地咳了一声,回答,“是荆冕集团重视此次的生意,所以借了飞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乔时蓝笑了,上前一步伸出了手,“替我向易氏‘远景’集团的易主席问好。真想不到,易主席的公子已经这么大了。” 顾知行的笑容僵在了那。他没有想到,他的身份,会被一个外人点破。因为他本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与爸爸易从淡的相认,也是最近这几年的事。 他十八岁以前,都是过着最普通的平民生活。他看向一米开外的东方水水,她一见了古怪就完全成了个没心没肺的调皮蛋,旁的人说了什么她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她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了。这样最好! 他把视线从东方水水身上挪开,正好对上乔时蓝若有所思的眼眸。出于礼节,顾知行还是微笑着上前与他拥抱。始一相触,便分开了。这时,顾知行才看清来人,西洲集团的年轻董事。 说年轻,其实也不尽然。乔时蓝硬朗的脸庞依旧俊美,只是眼角的笑纹透露出他实际的年龄。深邃的眼眸没有顾知行清亮,但却蕴着一种睿智成熟。他34岁了,不再年轻。 而东方水水与顾知行只是二十多岁的大孩子,拥有最最飞扬跋扈的美好年华。他们年龄相仿,或许易于相处,但乔时蓝知道,他们并不合适。 “疯丫头,”乔时蓝溺爱地笑了,伸出手去,替她拨开发心里的碎沙,金色的沙子,一粒粒地洒了下来,映着夕阳最后的余晖,璀璨得忘乎了所以。 乔时蓝做了个请的手势,“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带两位去吃些东西吧。”他做事就是这样,滴水不漏。 “一拢水晶帘”的美妙之处,自是能与“心之碎片”媲美的。一拢水晶帘餐厅开在了海底,透明的水晶玻璃天穹上是幽蓝奇幻的海底,各式鱼类遨游其中。而饭店的布局也是魔幻到了极致,全是以白色、粉色、蓝色、幽紫色的水母为背景和造型。 餐厅室内的灯式也是垂吊着的荧光水母,垂吊的绳索材料是透明的,使得每只水母皆是漂浮的,有趣极了。 “不用想,也是你的杰作啦?!”东方水水捏着一只“浮”在半空只有巴掌大的粉蓝水母笑道。她的笑容那样纯粹,只看着,乔时蓝的心底就柔软了一片。 那只水母上刻了极细的字,标了这家饭店的建筑设计师的名字。东方水水仔细地看,手轻轻地摩挲着那个英文名字:Blue。 忽然,饭店内吹过了一缕风,每张以水晶帘子隔开的饭桌上,皆传来了“叮咛”的美妙声音。灯饰也变换得更为迷离,吃饭的客人们,皆抬眼看着那轻轻晃动的水晶帘,露出了淡然的微笑。 “你就是我的那一缕风,时常偷进我的梦来。”他笑,微凉的指尖触到了她的,与她轻轻相握。她看见了,水母身上刻着的时间日期,日期上正是他与她的那一晚,而年份却是纪念性的第一年。她的脸瞬间绯红。他的笑意更深了,“想起来了吗?” 东方水水不是羞于表达的女子,她一怔,整个人已投入到了他的怀中。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建起了这个地方,无可否认,那是因为他拥有这样的财力,但也要有这样的一份心。她想,她是喜欢的。 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顾知行,他知道,他赌赢了。借着水晶帘隔着的视线,乔时蓝的目光朝着顾知行投来,慢慢地,绽开了微笑。那一刻,顾知行的心沉到了谷底。 乔时蓝为大家点的菜色都很清淡,这里是以吃海鲜为主的餐厅,套餐主题也极多。作为东道主,他替东方水水点的是美人鱼套餐,而替顾知行和张轩则点了米老鼠套餐。 “你们就是三个大孩子,”乔时蓝轻笑,把烟吐出,烟气在幽蓝的空中打了好几个卷儿,一个圆圈围着一个圆圈扩散开来,“来这里最合适不过了。”他再吐出了几个烟圈。 “是啊,当孩子多好,多有童心。”东方水水拍着手,十分的兴高采烈,不忘指着菜谱揶揄,“某人也童心未泯嘛,点了‘莴苣公主’。”那是乔时蓝的个人套餐。 听了,乔时蓝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她精致的短发,眼旁笑纹一现,“喜欢吃莴苣的落难公主,有一把很美很美的长发。”他的笑意十分微妙。东方水水不自觉地抚了抚耳边的短短的碎发,明白了他的打趣。 他和她说过,她长发的样子一定很美。他希望,她能为他,留长发?东方水水将碎发别在了耳后,露出线条柔和的颈部轮廓,有意无意的勾引着他的视线。 今天,东方水水穿的是一件苹果绿的吊带小背心和搭配了一条散开的橙色碎花百褶裙。想必她搭配的内衣也是精巧的吧?!乔时蓝顺着视线,从她柔美的耳垂落在了肩窝处,颈项后是粉黄色内衣吊带打成的玲珑扣,粉黄的缎带垂在了身后。 她的左边耳朵戴了一只鹅黄色的针织小帽子耳环,像是在史旺斯顿街与伊利莎白街(Elizabeth Street)掏到的小玩意儿。 衬着她,无处不透出精致可爱的小诱惑。他俯身,不顾众人目光,含住了她的耳垂,低低地说,“我喜欢莴苣公主,很诱人美丽。” 坐在东方水水对面的顾知行脸色发了变。东方水水一怔,别过了身子,玩笑道:“既然叫做‘美人鱼’套餐,应该还有其他的特别之处吧。”乔时蓝听了,笑而不答。 美人鱼套餐的最后一道甜点上桌,由一个颇大的碟子端上,掀开泛着晶亮光泽的水晶盖子,一道萤蓝的光以一个圆周的方向燃起,竟是道火焰,而火焰所到之处,更跃起了一道道小小的喷泉。 喷泉是液态的奶油,层层浦浇,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蓝色的奶油泡沫海洋,而中间的黑色巧克力岩石上,则坐着以水晶果冻做成的美人鱼。 这样的一道甜点,只能用秀色可餐来形容。取来水晶小勺,她小心地,一点点地勺起蓝色的奶油泡泡,含进口中,入口即化,芬芳怡人,有种冰果冻的清爽沁凉。 她嘟起的娇若花瓣的唇那样的迷人,仿若蜜色的果冻,只瞧着,便已赏心悦目。她的双眸,那般水润,仿是以糖果、果冻、鲜花、湖水做成的,只瞧一眼,人便化了。这样的一个晚上,乔时蓝觉得自己定是受了童话中魔女的蛊惑,有些按捺不住了。 顾知行的眼睛,也着了迷般的注视着她娇艳如滴的唇瓣,而她全然不知的天真表情更为诱人。最后一口了,她尤像不舍,灵活的小舌头打了个卷儿,把唇边的一点泛着迷人色泽的果冻卷进了小嘴里,“真好吃啊!”她不住感叹。 乔时蓝什么也没说,突然拉起她就往外走,他是个男人,他明白易张俩人的心思,而他何尝不是那样的心思。 “东……”话尚未出口,张轩拉住了顾知行,“这样美的夜晚,还是别扰了别人的兴致了。”张轩叹了一声气,指了指门边上的西洲人员,“我们是过来工作的。那就是他们的广告设计总监了。” 是的,他不过是来工作的。顾知行垂下了眸子。 那晚,乔时蓝异常的温柔,而东方水水就如一尾鱼,美丽诱人的美人鱼。 她的唇那样甜美,她会打卷儿的舌头那般芬芳,她的身体那样甘甜,他面前的人儿那样娇美,使他舍不得放下,一直缠绵,一直纠缠,直到筋疲力尽,直到世界尽头。他想,她总是有这样的魔力。 她就是一条灵活的鱼,如水柔软的身子,可以包容他无尽的爱意。 而她,仿若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她就像一条狡黠的鱼,跃起动人的弧线,翻身坐在他的身上,予取予求。漆黑的夜里,他睁开了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泽,他再次翻起,使她臣服于他。他说,“我还是喜欢这样。” “你想掌控我?”她的笑意蛊惑,连娇美的语气也是蛊惑的。他的手碰到了什么,空中传来了动人的旋律,但她为何觉得旋律里有几分哀伤呢? 我在沙滩划个圆圈 属于我俩安逸世界 不用和别人连线 我不管你来自深渊 也不在乎身上鳞片 爱情能超越一切 只要你在我身边 所有蜚语流言完全视而不见 请不要匆匆一面一转身就沉入海平线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 我也可以为你 潜入海里面 怎么忍心断绝 忘记我不变的誓言 我眼泪断了线 现实里有了我对你的眷恋 我愿意化作雕像 等你出现 再见再也不见 心碎了飘荡在海边 你抬头就看见 你,你一抬头就看见 那是首《美人鱼》的歌曲。“我一直都会在‘你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等你。”他说。 “听起来,为何那么的悲伤?”她喃喃。而他,没有再回答。随着加大的力度,他的喘息愈加沉重,那一刻,他知道,她使他,愉悦到了极点,而他,只能拼命地抓住她,一起达到极乐的彼岸…… 其实,他知道,她今晚不对劲。从顾知行一出现,她就不对劲。所以才会那样的和他抵死缠绵,反反复复,紧紧纠缠。而他陷入这样的缠绵里,竟然只想着如能永远沉沦下去,也是好的…… 6有没有试过裸泳 顾知行又作梦了,他梦见了海螺姑娘。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痛难忍。昨晚,他与西洲开发部的人一直开会开到很晚。回到酒店后,就把房间里的酒都喝了。只有自己知道,心情有多么糟糕。 他终究是来迟了一步,东方水水已经不要他了。 不然又可以怎么样呢,他身处易氏集团内部争斗之中,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他如果选择了东方水水,那他之前辛辛苦苦所建立的一切,就会在一夜之间崩塌。他赌不起,输不起! 过来澳洲之前,他在书房里找些资料。也是大古怪顽皮,一头撞在书柜上,把暗格给震开了。他才发现了东方水水一直深藏的秘密。 暗格里,是东方水水的日记本。里面点滴记载的,是她在海边与他相遇,被喝醉的他当做了海螺姑娘。而在此之前,她就已经爱上了他。起初,是不经意,她只是对抢走了她姐姐的男子怀有敌意与好奇;慢慢地,她便爱上了他;后来,她扮成姐姐,与他幽会,那年的夏天,是她最好的时光,也是他的! 因为荆若蕊的挑破离间,所以东方水水才会对他心生误会,以为是他故意玩弄了她们姐妹俩。难怪,重逢后,她对自己如此冷淡,忽冷忽热。还故意假装不认识。 在G城重逢的那一天,是她在他的电脑里装了病毒,黑入了他的电脑,所以只要他上网浏览住房中介,就会链接她房租的网页。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她原本,只是想报复他!所以,刻意隐瞒了身世,却又一点一点地靠近他,让他爱上她。 “你做到了,不是?!我两次爱上了同一个你。可是,你却抛弃了我!你成功了!你已经在报复我了!”顾知行举起酒杯,再灌了一杯。 想再饮,电话却响了,他不停,可电话不依不饶地响,本就头痛欲裂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他猛地接起电话,语气十分不善,“喂!” “何事让易公子如此烦躁不安?”一声低沉的笑,隔了电话远远传来。顾知行能听出乔时蓝此刻的嘲讽。 顾知行屏住了呼吸,不说话了。 “下次,请你不要在三更半夜打电话给她。她需要休息。”然后,是手机占线。 对方挂断了。 顾知行有一霎怔忪,连忙翻查手机记录,原来,凌晨三点时,喝醉的他拨了东方水水的电话。他想起来了,接听的人不是东方水水,是乔时蓝。 他猛地挥手,将桌上的酒瓶酒杯全部扫到了地上,酒瓶杯子碎裂一地,金黄色的液体染湿了洁白的地毯。 一切皆是,覆水难收! 有了大小古怪在身侧,日子变得活泼起来。 看着连天的海,东方水水觉得,连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不加约束,自由奔放了。而她一直好奇的是,乔时蓝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时间,陪着自己嬉闹玩耍。 听了她的话,他只懒懒地睁了睁眼睛,觉得太阳刺眼,复又闭上,“这世界上有分权这回事啊,小傻瓜。” 这一下,轮到她一惊一乍了。她撑起躺在金沙上的半边身子,嚷嚷,“你也舍得?” “为何舍不得?说来听听。”他一脸玩味,还是睁开了深邃的眼睛。“其实,我更重视亲情,我与沙漠的感情一向不错,股份的事我也一早划分清楚,我与沙漠是一人一半的,多了任何一分,我都不会要。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沙漠背叛我,想要吞并美第奇家的全部财产,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要我拥有知识与本领,在哪都能有一片天地。那片天地或许没有现在大和精彩,但只要生活勤俭一些,还是不错的日子,不是?” 就是他的这种大事于前,眉头也不皱一下的气度使东方水水折服。她也相信,他的天与地,永远不会颠覆。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野心却又没有野心的人。于外人,他冷酷无情,满是扩张的野心,但对于家人,他总能以彼此为重。 “这样的一番话,我从一开始就和沙漠说过。”他说。 “就这样毫不设防?”她问。 “亲人,无需设防,即使我会落得一败涂地。”他说。 东方水水忽然就笑了,想起沙漠看着哥哥时,出自内心的欢喜眼神,她就明白,他绝对不会一败涂地。 而且,他满腹才华,是全球有名的建筑设计师,他的光芒永远也不会被任何人遮挡。可以说,他活得不一定真的写意,但一定自在。因为他懂得,人生苦短,要为自己而活。 所以很多时候,东方水水也会忽略了他的为求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看着她,她就那样恰意地沐浴在日光之下。她喜欢海,所以每天都会去游泳,偶尔也会享受日光浴,因而她的皮肤没有先前那样雪白,但她充满活力的样子,使她更加的美丽。乔时蓝心下暗叹,为了得到你,我不能毫不设防,我只能步步为营。 或许,在她心里,自己永远没有顾知行高尚吧……乔时蓝神情一黯,专注地看着她,他知道,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有没有试过裸泳?”乔时蓝忽然问她。 正在喝果汁的东方水水,真的被他吓噎着了,咳嗽咳得一张小脸都涨红了。“逗你玩的。”乔时蓝大笑起来,仔细地帮她顺背。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东方水水连忙取过了报纸看了起来。忽然她就看到了江美集团的一则新闻,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纤细的眉头一皱,她晶亮的目光投向他,假装随意地问道:“还记得我和你的第二次见面吗?” 他也没有任何的顾忌,大方说道:“若非江若琳的无理取闹,我倒真错过了你这个可人儿。” “去你的。”东方水水嗔道。她俏丽的脸容一敛,认真说着,“为何要对‘江美’集团下此狠手?”在她刚提起这个问题时,他就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也不隐瞒,道:“因为利益。全面收购,再分拆高价卖出。商人所图的不过是最大化的利益。” “真的要那么绝?!”东方水水再次皱了皱眉头。 他静静地瞧着她,忽然说起了旁的话,“有时候做事就得心狠手辣,这样的社会,容不下半分心软。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即使喝一杯加入了‘白色闪电’的波本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提起了之前俩人喝波本酒时的趣事。 他笑着问她,收回了方才投向远处的视线,“又如有些人,也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从一开始,你没有办法彻底的摧毁那个人,就不要与之翻脸。但如果你有这样的能力,就绝对不要手软,彻彻底底地铲除她,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你在说武侠剧啊?!”东方水水笑,不忘刮刮鼻子,做鬼脸。 她了解乔时蓝,所以“江美”崩塌是势在必行,无可改变的事情。而且‘江美’代表的是中国南方稳固的势力,西洲要想在中国市场分一杯羹,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全面取代‘江美’,这些即使他不说,东方水水也是明白的。 “是啊,侃大山,说武侠呢。”他也笑。他的眼底全是溺爱,他自然希望,她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不能,也不紧要,他自会护着她周全。 而面对这样温和的笑意,东方水水的心猛地一颤,面前温润的谦谦君子,笑意恬淡的他,会和江若琳走到一起,难道是从一开始,他就存了那样的心?禁不住地,东方水水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见她连脸色也变了,乔时蓝握住了她的手,问道:“是不是海风吹得大了,又被烈日炙着,冷热一冲,不舒服吗?”他帮着把一杯祛暑的果汁递给她。 “不碍事。”她努力地微笑,只是连笑容也是苍白的。但他没点破她的心不在焉,微笑颔首,“实在不舒服,我们就早些回去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我会是特别的那一个?你对谁都不在意,江若琳如此,其他的名媛美人皆是如此,为何我是特别的?为什么是我?!”东方水水一鼓作气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和害怕。她没有江若琳那样的家势值得他去算计吧?! 乔时蓝“嗤”的一声笑,也装作茫然的样子,耸了耸肩,“是啊,你又没有江若琳的家势,有什么值得我去算计的呢?” “你!”东方水水气得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 他一叹,将她的脸拢在怀里,手轻柔地抚着她柔软零碎的短发,“你不是最美的,对我也不算甚好,甚至没有用心,但我为什么还是如此在意你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顿了顿,说,“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你就是那特别的一个呢?” “不要问为什么是你。”他说。 “因为你就是你。”他微笑着说,“好吗?” “好。”她笑。 在这一刻,他说的是真的就已经够了,她不该想太多。他说过的,把一切交给他去想。俩人目光相触,皆是会心一笑。 第十四章 以爱之名 1 “两位在聊什么呢,那么开心。我不会扰了两位的雅兴吧?”声音很熟悉。东方水水转身,面向乔时蓝对着的方向。原来,来的人是凌佳佳。 海滩炎热,凌佳佳身上穿着的,自然也就是三点式的比基尼了。 凌佳佳与东方水水的美不同,凌佳佳的美过于霸道张扬,而身段也是属于“有料”的那一种,十分火辣。相对于凌佳佳的略显丰满,东方水水则是细手长脚,纤细苗条的。东方水水的腰很细很长,腿也很长。因为俩人的身高也差不多,东方水水的一双腿就显得更加的美了。 东方水水笑着站了起来,娇声道:“原来,来的是位活色生香的大美女。” “这样的赞美,不敢当。”凌佳佳也娇笑着应答。一双美目看向东方水水,只见东方水水穿了身亮橙红的比基尼,这样鲜艳的颜色衬着白肤的她,在一望无际的金沙上,在热烈的骄阳下,更显得她如夏日璀璨;而她的玲珑性感也是专属她的美,贴身水亮的胸衣衬得她的胸部曲线也很美,深V的开口,裹着滚圆的雪脯,让同性见着了,也要着迷。 懂得搭配和修饰,就是东方水水制胜的一大法宝。东方水水就是如此聪慧,懂得怎样展现自己的美,和收起那些可爱的小缺陷。这些都是让乔时蓝为之着迷的地方。他礼貌地伸出了手,以作邀请,“怎会打扰了,东方水水还嚷嚷着,嫌我陪着无聊,有了你来,正好。” 刚才,他和我说那一番话时,已经看见她走过来了?东方水水一愣,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她看着美艳如花的凌佳佳,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呀,难得我来了趟欧洲,见面礼还是西式礼仪好了,让我也感受感受西方文化嘛。老握手的,多没趣。”凌佳佳笑靥如花。 而乔时蓝也不拘束,张开怀抱,轻轻拥了拥凌佳佳,在她脸庞轻轻一吻,她也回以一吻,“拥抱、面吻,凌佳佳小姐还满意西洲的招待吧?”他开起了玩笑,“能得到你的香吻,我不胜荣幸。” 一番话说得凌佳佳笑靥如花,连说满意,大家也就算是见过了面了,一起坐下聊天。 凌佳佳专门寻了过来,自然不会只为了聊天。她同样提到了“江美”。 “‘江美’的事,西洲也知道了吧。那么大的一个集团,说没就没了,只剩几家子公司还在拼命运作着,完全地依附宾格而生。”凌佳佳似笑非笑地看着乔时蓝,手搭在大波浪的卷发上,绕起一缕发丝打着卷。像极了一只慵懒诱人的波斯猫。 她是在故意挑逗乔时蓝。 “听说是美国那边的一个大财团的手笔。那财团隐藏得很好,一出手,又快又狠,等我们反应过来,收购案都进行完成了。之前的散股回收,都极不动声色,反应过来时,也就迟了。”乔时蓝答。 “能收购得这么顺利,好像和‘江美’其中一个股东有关系。那是江氏家族的一员,虽然所占股份不算多,但在整个收购过程中,那一个人却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他是被收买了,才出卖江家股权,听说是被人掌握了什么把柄。”凌佳佳出口咄咄逼人,势要证明些什么。 乔时蓝一声笑,不禁佩服道:“不愧是宾格的人,消息如此灵通。我也是刚知道的事情,你倒早知道了。听相熟的人提起过,好像是‘江美’集团子公司在竞争澳洲政府公开招投标的一个项目时,出了差错。那个开矿工程,本来不应该是‘江美’得的。” 说到这,也可谓是点到即止了,乔时蓝如何不知道凌佳佳的意思,她不过是在试探,看看“江美”的这一起黄雀在后,这只黄雀到底是哪一路人。 “我和江若琳分手,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我也不会去关心‘江美’的事。我这个人做事从不喜欢拖泥带水,因此‘江美’命运如何,与我无关,无论是事前还是事后,我都不会插手,自然我也不会知道该集团内部发生的一切事情。”乔时蓝就这样撇清了关系,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看着凌佳佳走远了,东方水水只觉得连耳根子都清净了。她眨了眨眼睛,故作疑惑状,“你和宾格集团关系挺密切的嘛!”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乔时蓝也看了看凌佳佳那边的方向。 “西洲和宾格的关系是挺密切的,因为两个集团之间有时会一起搞些项目。宾格和中国沿海城市的一些政府官员熟悉,和他合作会利于西洲集团在中国的投资。而我和凌小姐本人是不熟的。”他说。 东方水水不忘挤眉弄眼,不住揶揄,“无须解释,无须解释。”乔时蓝摇了摇头,她不就是都看出来了吗,所以才一副吃定了他的可恨样子。 看见东方水水笑得开怀,他也笑了。但只一瞬他眸子里的笑意便淡了下去。因为他见到了顾知行正向这边走来。 这里虽然不是私人海滩,但这一片海域倒不是多人来的地方,今天怎么个个都来凑这热闹了。乔时蓝忍不住“嗤”了一声。 “谁惹你了?”东方水水不明就里,睨了他一眼。 “嗯,我觉得突然来了‘某种’兴致。”他挑眉,唇角勾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下一秒,他便往她身上欺来,手风带倒了矮几面上放着的鲜艳的果汁。 冰蓝色泽的液体洒了东方水水一身,水珠顺着颈畔锁骨滑进了胸脯里。 他俯下头,舔着她胸前的那一片滚动的晶亮果汁。东方水水吓了一跳,连忙以手来挡,“别,大庭广众的,别!” “这里很少人到。”他的吻堵住了她的,再一路啃噬下去,以唇齿挑开她胸衣上前开的扣子。他的举动总是那样的捉摸不定。东方水水眼看着胸衣扣子脱了,更加的着急,一把抱住了他,“别在这里。” 他一向都是体贴她,懂得尊重她的。她来自东方水水,自然不可能接受太过前卫出格的方式,他从不会为难她的。他今天是怎么了? 而另一头,顾知行陷入了金色的沙地里,脚底那样烫,而心却那样凉。他攥紧的手被张轩扳开。“别过去了,乔先生根本就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他早看见我们了,只是她没看见而已!” 是的,那不过是乔时蓝的一场戏,但就是这样拙劣的戏码让他明白,即使是戏,也要她肯配合。 “异国他乡,本就是滋生恋情的土壤,所以你无需感到奇怪。要怪,只能怪自己。”张轩说完,转身离开。 是的,要怪,只能怪自己,谁让他不主动,谁让他只会等待?!所以,到了这一步,只能怪自己。 当看见顾知行转身离开,乔时蓝才松了口气,溺爱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短发,“我发现你真像一种动物。” “什么?”显然,东方水水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 “毛茸茸的小狗狗,别怪主人没提醒你,该去换身衣服了。”他笑。 东方水水气得牙痒痒,真恨不得往他高挺的鼻子上揍去。但碍于形势,她连忙离开了他的怀抱,红着脸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胸扣扣好,跑进了一边的帐篷。 “难得见到你这么毛躁啊。”不知来了多久的沙漠笑嘻嘻地从巨大的岩石后走了过来,“那么香艳的真人秀,怎么不继续?我可是没啥顾忌的。”他看了看顾知行离开的方向。 “我也不过是凡人,当然也会有幼稚的举动。”乔时蓝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回答也带了些意兴阑珊。 “是挺幼稚的。这种击退情敌的招式,我老早不用了。”沙漠讥讽。 “那是因为你女人太多了,照顾不来了吧。”乔时蓝话锋一转,回归了正题,“你来,不会是为了看我吧。” 2 “4X联合发开的事……”沙漠皱了皱眉,有些迟疑。 乔时蓝看起了报纸的财经版,闲闲地答:“既然‘宾格’有兴趣,那我们就让。” “但是凌佳佳有内幕消息……”还没说完,沙漠的话便被乔时蓝打断。 “没看股市吗?”乔时蓝指了指报纸上的走势图,“‘中谷’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股票却跌了。”那是一份西洲集团的内部报刊。 “你是说‘中谷’有意卖出‘4X’而做的一个圈套?”沙漠有些明了了。 “我昨晚和‘中谷’的彭董吃饭,他也是让我趁低买入,因为‘中谷’控制得很好,不久中谷股票就会暴涨,他提示我,到时我再以这个账户购进‘4X’。”乔时蓝笑了笑。 “提前知道会涨的内幕,趁低购入。这可是违法的。”沙漠挑了挑眉,他知道乔时蓝的主意了。 “所以‘4X’开发方案是不可行的。而‘中谷’的极少数高层怀疑了此方案的可行性,层层瞒了下来,才好趁着势头大好的风,把这项技术卖出去,以骗的方法。”乔时蓝答。 因此乔时蓝才会故意泄露行踪给记者,让记者把西洲和中谷的会面报道出来。那样宾格就会来插上一手,因为宾格觊觎4X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4X有问题也是乔时蓝刚从“中谷”核心内部技术人员那里知道的。连“中谷”高层也还不知道,他已掌握了实质性的内容信息。乔时蓝想到此,微微一笑,看向沙漠道:“你去放一些料,就说4X有些问题。” “你是想让宾格无可自拔?”沙漠唇角微微上扬。 “宾格和你一向不和,你向东,他们偏要向西,像上次签合同的事,他们不就是这样故意让你上当?!我们依样画葫芦,他们反而不疑心有诈,觉得我们西洲想独吞这个项目,才故意放出流言。而我只需要面对媒体时,模凌两可便行。”乔时蓝把报纸放回了几面上。 乔时蓝替弟弟斟了一杯果汁,“其实你也实在该感谢宾格,是他们给你上了宝贵的一课,不然你也不会进步得那么神速。” 沙漠接过,痛快地一饮而尽,鲜美的果汁,冰凉的冰块,含进嘴里,连肺腑也舒畅开来,他大笑,“那也是哥哥豪了一把,替我出了那么多的学费。” 乔时蓝依旧是慵懒的神情,转了转只剩半杯的透明果汁,道:“做生意肯定会有风险,既然无可避免,那就得愿赌服输,幸而我们还有输得起的资本,紧要的是你能从中明白一些道理。” 换好衣服的东方水水,从帐篷转了出来,发现沙漠也在,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沙漠知道该告辞了,但也不忘羞东方水水一羞,“刚才你和我哥……真够香艳的啊!哈哈!”不等东方水水揍他,便飞也似地跑了。 他边跑还不忘回头,见到她红着脸,暴跳如雷的样子,忽觉一片甜蜜。但随即那种甜里便多了分惆怅,因为她是他不可触碰的甜。 顾知行是在心之碎片酒店的晚宴上见到东方水水的。他不断地和自己说,靠近她,向她倾诉衷情,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了。 今晚的夜色独好,星光灿烂,但也不及东方水水一笑时,如夏日般的璀璨。其实,顾知行过去是不大喜欢夏天的。直到他遇到,他的海螺姑娘。她是他灰暗生命中最璀璨的阳光。 后来,他回到了易氏家族之中,由堂哥他们教着去滑雪,出海扬帆,享受日光浴,玩帆船,玩冲浪,游泳,钓鱼,他便是从那时起喜欢上了那种生活,而尤其钟爱夏日。 夏日璀璨,不过是融化在她笑容中的永恒一瞬。离开G城,当他来到澳大利亚,他才发现,原来冰冷如她,也可以有那样多的笑容。她的笑容于他是奢侈的,她从不愿对他绽放微笑。 微凉的海风掠过淡黄色的帷幔凝在他的指尖,他想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抓住。“我是真的喜欢她,从前是,现在是,我从未改变。”他喃喃自语,任风声、潮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心之碎片”略带湖蓝的水晶天穹倒影着天际的那座空中楼阁,水晶裂纹把天上的星星错开,犹如铺满了星之碎片。 顾知行看着打了灯光的空中楼阁出神。“那是钟楼,到了十二点就会敲响。嗯,今晚打了射灯,淡粉的光真美,把它哥特式的阴森压了下去,倒像是如梦如幻般的空中城堡了。”清脆的声音顺着柔和的风声送来。 他一转身,看见了淡紫的身影掠过,刚好帷幔轻起,朦胧的隔在了他和她之间。 他一把抓住了帷幔,一个轻跃的旋转,便把她围在了层层卷起的帷幔里,落纱般轻柔飘逸的大幅帷幔将二人温柔地圈住。 她忽然就笑了,清脆的“咯咯”声不绝于耳,“连你也懂得开玩笑了?快放了我吧!”她的语气轻柔,末句的恳求还带了从未有过的娇媚。这真的是他认识的东方水水吗?如果是,她为何变得越来越美了? “我没有玩笑,”他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紧了紧,“我不放!”他说。 隔得如此的近,彼此的呼吸近在眉睫,连他的眼睫毛,每一根、每一根,她都看得那么清楚。他的睫毛远没有乔时蓝的长,但一丝一丝,细细绒绒的,拂在脸庞时,痒痒的。 这样的距离,令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她的容色娇艳,艳光涟涟,唇微微张着,睁大的眼睛那样明亮,怔忡地瞧着他,许久没有说话。而他,下一秒便吻上了她的唇,拥有他想要的渴望。 他就这样缠绵流连,他的吻不同于乔时蓝的吻,他的吻是细琐的,温温淡淡的,他的唇瓣也比乔时蓝的要软,如女孩子的唇一般。东方水水心下一窒,他也曾如此吻过荆若蕊啊! 只一瞬的出神,他便察觉到了,终是放开了她。他不愿,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宁愿不知道,不去感受,也不愿承认她的一颗心落在了旁的人身上。 “对不起。”他说。 她倒也大方,微笑着说,“不怪你。只怪今晚的月色太美好。”而且异国他乡的氛围也容易迷惑人,轻易地使人为之销魂。只是这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想不想下去走走?”她指了指酒店后花园通向海边的漆蓝的方向。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3 月光下的大海,异样宁静中有着别样的美。乌蓝乌蓝的海水卷起,退下,卷起,退下,猝不及防地打在了脚上,冰冰凉凉的甚是挠人。 她嬉笑着脱去了由蓝色丝绸系着小腿腹的天蓝色夏鞋,将双脚浸入了水中,“很舒服,你也试试。” “你变了很多。”他深深地看着她。 “你也变了很多,而且我总觉得你来过这里,你属于这里。”她看着远处的海面出神。她想起了乔时蓝与她一起游到海中的岛上,他再潜入海里,为她捞起海洋的心。不由地,她的手不自觉地拂过胸前的那一抹冰凉,那是他送她的“海洋之心”。 顾知行也瞧见了她光洁的颈项中,戴着的那一挂项链。项链泛出钻石的光芒。他再细看,发现坠心是翠绿的翡翠,绿中倒映了海水全部的蓝。翡翠的周边镶了血钻,映衬着‘绿叶托心’的造型。他知道,必定是乔时蓝送她的。 东方水水小心地摩挲,许久才说话,“你来是为了公事吧?听张轩说起,西洲的楼盘广告已经定下了,后期制作也快完成,找的模特拍出来的广告片子,效果非常好。想必我们很快就得回G城,继续正常的工作了。” “这样美的景致,聊公事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他笑,被月色笼着的眉眼,多了分邪气的蛊惑。这样的顾知行是东方水水极少见到的。 “那要聊什么,才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她反问,不忘揶揄。 她就是这般鲜活,这般调皮,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的一个吧!她就是他的海螺姑娘!虽然,他隔了这许久,才终于明白。 他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安徒生童话如何?” “啊,不是吧?你不会是想说美人鱼的故事吧。”东方水水惊叹。 他不置可否,说起了故事。那是一个“小男孩和小王子”的故事。 小男孩从小就没有爸爸,由妈妈抚养长大。别的男孩拥有的一切,他都没有。他喜欢看别的男孩玩模型飞机,更羡慕他们有爸爸带他们去游泳。 他渴望有个爸爸。一个可亲的爸爸,能陪他玩耍,看他成长,就足够了。 后来,等他成年,等他的爸爸发现,他长得与自己真像,那个男人才接回了他。小男孩拥有了一切,可以潜水、可以钓鱼、可以出海扬帆,也可以去冲浪。原本小男孩会以为很快乐,但日子久了,快乐也变成了麻木。 小男孩原以为,自己会是真正的小王子,得到父母所有的宠爱,但真相不过是他的妈妈是富人爸爸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而已。他有许多的兄弟姐妹,但手足之间,为了许多东西而彼此算计。 他的至亲,他的兄弟姐妹不过叫他“野种”、“小杂种”等一切难听恶毒的语言。等到发现,原来小男孩也不过如此,不见得多受富人爸爸的宠爱,那些原本还亲近他的堂兄妹,便纷纷远离,甚至还不忘嘲笑他“可怜”的身世。 于是小男孩决然离开了家。因为那个家没有妈妈,爸爸的正妻,那个豪门的名媛,她只会嗤笑他和他的妈妈。 而小男孩更是发誓,他会用自己的手段,得到自己该有的一切,不管承受多大的压力,不管遭到多少的白眼。 富人并非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认可。而小男孩也绝不愿再背负私生子的卑微名声过日子。 “所以说,这世界没有童话,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王子与公主。在民间历尽磨难的王子,即使真的回到了王宫,也不会像童话里说的,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顾知行总结道,而他的这个《小王子》的童话故事也到此结束。 “典型的TVB争产剧情,多是谁是谁的私生子,谁又是谁的私生女,然后恩怨情仇一齐上演,六国大封相,再然后就是分出胜负,总有个能人独霸家产。或许,那看似单纯的小男孩,才是心思最深沉的那个,他会是最后的大赢家。”东方水水说得自己也大笑了起来。 水色潋滟,顾知行也是笑,修长的手指浸入水中,而后泼起一片水花,水顺着她的发间滑落,那柔和的弧度恰恰的笼在她的脸庞,直到尖尖的下巴,滴落锁骨,直至胸前的那一片绮旋。 “是挺狗血的内容,不过不幸的是,我的一个铁哥们,就是里面的平民出身的‘小王子’。他没完没了地烦我,我又要准备工作上的各种事情,也快被烦崩溃了。”他答,把目光从她的胸前风光拉回。 “冷吗?”他把无袖的背心脱下,披到了她身上,只着了一件浅绿的衬衣。 她只穿了一件小吊带衫,夜里也是会冷的,“谢谢,”她说,“为了报答你,给你的朋友一点提示,示人以弱,待时而动,对于正房,不妨投其所好,认为干妈,再娶一个有家势的名媛,她能在生意场上帮助到你的朋友。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那染指家产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我想,我的朋友一定会爱上你的。”他认真道。 “为什么?我又不是有钱有势的名媛。”她歪着脑袋打量他。 “因为我朋友喜欢像你那样聪明的女人。” “聪明的女人难以驾驭。”她笑得魅惑。他的手不自觉地捧起了她的脸,他说,“明媚聪慧的女子,或许他甘心被驾驭呢!”那一刻,她的心跳得极快,似要蹦出胸腔了。她在心里说,说你爱我吧,请你再吻吻我,不是受了月色的蛊惑,而是你真的爱我。只要你说了,我便是你的了。 而他,只是轻轻地放开了她,对着海面出神。 终究是她自作多情了。一年的相处,机关算尽,原以为他曾留意于她,原以为,她仅仅只是想报复,可最终她放弃了报复,却仍是没有得到他的心。她无可奈何地笑了,“我也说一个故事吧。” 那是一个《小公主》的故事。小公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豌豆公主,她很坚强勇敢,自然也不会如豌豆公主那般娇弱。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贵族,但她有贵族经过精心雕凿后而失去的质朴。 她有一个美丽的妈妈和英俊富有的爸爸,她为爸爸的才能而骄傲,为别人艳羡她妈妈的美貌而自豪。她从小在老港区那一带的西关大屋长大,她钟爱建筑,并发誓以后要学建筑学,一方面弘扬岭南的建筑文化,保护传统的古建筑;一方面还能自己设计属于自己的高楼大厦。 只是小公主没有想到,她心中的大厦会在一夜间倾倒。她的妈妈因生小弟难产去了,而爸爸一夜破产,从此染上毒瘾不可自拔。她被收债的人从那所生她养她,带给她所有快乐欢笑日子的西关老屋里赶了出来。只七八岁的小公主不得不靠依附亲戚而活。她活得很小心翼翼,很谨慎,很自卑。 她从很小就见识到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妈妈去了,爸爸再不管她了,她等于是孑然一身。没有人疼,没有人爱。 许多人说小公主爱慕虚荣,为了维持贵族的享受,不惜抛头露面,甘于沦为风月场里的灰姑娘。从那一刻起,小公主便忘记了灰姑娘的名字叫仙度瑞拉,因为她要靠自己,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她不是贪慕虚荣,她从不相信会有王子来接走她的童话,她只是要向那些人证明,她的成功不是因为她叫仙度瑞拉,而是因为她本就是真正的公主,不,她是能驾驭一切的女王! 小公主很拼命地工作,她要赚好多好多的金钱,她要买回属于她最快乐时光,最美好年华里的那所房子。那样,她就能接她的爸爸一起住,她用许多许多的钱供着他,然后等到他明白过来,他仍会像以前那般的疼爱她! 小公主并不虚荣,她只是想要那样的一家团聚的温馨生活。为此拼命,以致连自己也怀疑,她是不是走错了道路,失了方向。只是偶尔小公主也会困惑,也会害怕,这样的流言蜚语,她的心上人是否还会相信她…… “怎样?我的《小公主》的童话是不是比你的更残酷?小王子至少是到了成年才开始见识成人世界的残酷,而小公主只有七岁,只有七岁,她便得懂得,没有仙女棒,没有南瓜车,更没有什么英俊优雅的王子,有的只是她自己的一双手,和决不能屈服的心。”东方水水看向他,笑容里有种坚强。 “这也是你朋友的故事?”他反问。 “我朋友的朋友的故事,所以也无关紧要。”她笑。 这边的海滩其实真是个很妙的地方,因着地形特殊,还能传音。不远处的大岩石后,乔时蓝有片刻的出神,东方水水就是那个倔强执拗的小公主,她还妄想着当女王,因为她并不相信爱情。 但这些她从不和他说起,却能对着那个男子,吐露心事。究竟要怎样做,她才能真正的属于他?他悄悄地离开了海边,这个时候出现,倒是他不近人情了。“时间不早了,接东方水水小姐回‘时光沙漏’,”对着手机顿了顿,他继续说,“你别再搞出什么花样来。” 4 顾知行想对她说出心底话,想对她说,他已经找到了她,找到了海螺姑娘!他没有在茫茫人海里,将她遗失。 可是他刚向她伸出双手,却接到了电话。他看了看号码,站到了一边接起,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向她说明一切,她本就是我的。是乔时蓝抢走了她!”尽管极力压低声音,但已是很愤怒了。 对方冷冷的一句:“那易家的位置,你不要了?易氏‘远景’你不要了?!”将他钉在了原处。 东方水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大声问他,“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脸色那么难看!”而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怕他一失控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笑,“对了嘛!人最爱的,本就是自己。”顾知行攥着手机,怔在了那里。他眼看着托朝东方水水一步步走近,他知道,是乔时蓝派人来,要带走她了。 托对着顾知行,眨了眨眼睛,挂断了手机电话。而顾知行也将手机放回衣袋里。 海风大了些,东方水水搂住了肩膀,坐得久了,倒真是冷了。 东方水水把腿从海水里抽离,刚要穿上鞋子,托倒像是变戏法般出现了。他单膝跪地,替她穿上鞋子。 这双鞋子是他选的,自然他最懂得摆弄。东方水水一向于细致处粗心大意,毛手毛脚的。托的手真的很灵巧,轻柔地为她按摩,直到她的脚上恢复了温暖,才替她系上美丽灵巧的灵蛇结。 “小托……”因为那晚的事东方水水有些尴尬。见托不作声,她垂眸去看,洁白的小腿腹上缠绵着两条蓝色的可爱灵蛇,比之前她随意扎的蝴蝶结漂亮多了,灵蛇结替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诱人。 她的脸红透了,像熟了的小苹果,而那条蛇仿若就是引诱夏娃亚当偷吃苹果的诱人魔鬼。托终于抬头,他的眼睛里写满诚恳,也不顾顾知行还在,认真说道,“那天我实在是太醉了。对不起。” “别这样说,我知道在西方人眼中,东方水水人的脸孔都是差不多的,也容易认错。”东方水水也只能打起了太极。 “是吗?你觉得我对着自己爱的人,会认错吗?!”托的一句话让东方水水彻底白了脸。顾知行的脸色也很难看。托不看东方水水,反而是看着顾知行出神,只一瞬,他就明白了过来。他笑笑的,“别那么紧张,我也来说一个童话吧。” 从前有一个艺术家,他喜欢游历,结交天下的有心人,再把一切的热情融入到他的作品中。本以为,艺术就是他的一切,直到他遇见了他的小公主。小公主很美很美,她有娇嫩的肌肤,鲜活的眉眼,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她的长发又柔又顺,如一匹华丽的黑色锦缎。 俩人就这样相遇了,他俩一起讨论各国的文化艺术,才发现彼此是如此的情投意合,灵魂也是如此的接近。他俩的灵魂都是纯净的色泽,单纯的粉色最贴近他们灵魂的颜色。 他俩有过许多快乐甜蜜的时光,那样美的时光,即使是在梦里,也会笑的。艺术家为小公主做裁缝,替她裁出世上最美的衣裳,只衬得起她的独一无二的衣裳;艺术家还要当画家,为公主画出最传神的画像;艺术家还成为了风琴手,为最心爱的姑娘弹奏动人的乐章。 只要能在小公主身边,只要小公主能在艺术家身边,天堂也不过如此。 只是另一个觊觎者也爱上了小公主,他的穷追不舍,使得小公主迷惑彷徨。当然,那觊觎者是相当优秀的骑士,骑着高头大马,英俊不凡。艺术家很伤心,他在爱里总是那般的不自信,他以为小公主要离开他了。 但幸运的是,小公主真正爱的,仍是那个淳朴简单的艺术家,他没有骑士的显赫家势,优良血统,也没有骑士的深沉心机,但小公主爱的就是艺术家的质朴。所以她想方设法的要离开骑士。 只是骑士的心思真的是太深了,连小公主也没有想到,她出逃的马被作了手脚。骑士知道,邻国的敌人早已作下了埋伏,想伏击他,而小公主的背叛使他硬下心肠送她去替他赴死,好迷惑敌人…… 托说道此处,便顿住了。尽管他没有哭,尽管他仍是笑着的,但他的眼泪纵横,眼底只有黯然神伤。 东方水水的心被猛地揪住,“后来呢?”明明只是一个故事,为何她会难过?是的,他的故事仅仅是个故事,但这样的故事比他俩人的要惨烈得多。 “傻孩子,没有后来了……”托看向她,笑容那样温柔。 “你才是傻孩子呢,我比你大四岁,四岁啊!你得叫我姐姐。”东方水水心很痛,只能抱住了他,而眼里早已蓄满了藏匿不住的泪水。 一点冰凉从她脸庞滑过,原以为是自己的泪,滑进唇齿之间,那样苦涩,才知道是托的泪水。“那个骑士是他吗?”她低低地问。 托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站于一旁抽着烟的顾知行终于把燃到尽头的烟蒂狠狠地捻灭,“如没记错,你是巴黎很出名的时装设计师。在巴黎能听见整个欧洲的心跳。那样繁华的地方,天才的少年,早早的功成名就,却因一起车祸隐姓埋名。呵,说真的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流利的法语,从他的薄唇里吐出。 东方水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会多国语言?要怎样的教育,才能有这样的修养。 “你穿着的‘绿’系列,当年我也费了不少心思。我的品牌都是订做的,你的名字应该也在我的客户列里,让我想一想,”托的眼里有种深意,“我一向是过目不忘的,我的VIP名录里,易字发音的那一行里,易傲奕是我的顾客,‘傲’字辈的排行在‘从’字辈后面,而傲奕是易从淡主席的最小的一个孩子。如没记错,也该和你一样的年纪了。” 东方水水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与厌恶。厌恶他欺骗了她吗?只一念之差,顾知行脱口而出,“我的好友就是姓易的,同姓三分亲,所以我和他特别聊得来,看来你说的应该是他了。”他不愿她讨厌他! “小托是说,你身上穿着的‘绿’是易傲奕的。”东方水水的神情十分冷漠,从未有过的冷漠。 这样的神情倒使顾知行冷静了下来,睥睨道:“真正的大师只要报上一个人的尺寸就可以剪裁出最贴身的衣服了,你身上穿着的,他又何曾量过你的尺寸。还是你和他的紫琪连身段都一模一样?! “易傲奕是从平民堆里走出来的人,他和真正的贵族又怎能聊得来,所以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出海扬帆,我在身边。他玩冲浪,我也跟着学。他接受了上流社会多少的礼仪,我也全会。因为他很寂寞,只有我了解他,不会看不起他,所以我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喜欢让·托雷斯的作品,不过是打了通电话让他的堂哥向托雷斯报上自己的尺寸,而我当时就在他身边,他在海边钓鱼,我陪着,所以我清楚。你说是不是托雷斯?”顾知行看向托。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气势,和在G城的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此时的顾知行有傲慢的气度,有凌厉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应该说,他在此刻有了睥睨天下的资格。 顾知行说,“这是三年前的系列了,尽管经典,但易傲奕一向喜欢标新立异,所以把‘绿’给了我穿,我和他是差不多的身材。而且,我和他一向不讲究这些。” 托没有反驳,只是随意地耸了耸肩,看向远处的墨蓝海洋。 一时间,万籁俱静,只听到了海的声音。见东方水水忍着冷,不愿作声,连唇瓣也退了色,顾知行的眼里多了分怜爱,“傻瓜,夜凉了,快回去吧。”他说。 他连言行举止,也与往常有了不同:“我送你回酒店。” “不用了,托会送我回‘时间沙漏’。我累了。我想回到乔时蓝的身边。”她淡淡说着。 只一句,顾知行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你在挑战我的耐性。”他说。 东方水水没有回答,转身离去。她开始怀疑,他还是她认识的顾知行吗? 而顾知行看着她渐渐走远,自己却无法挽留,她终究是选择了另一个男人…… 5 当看到杂志上的娱乐头条时,乔时蓝的瞳孔急速地收缩,许久才慢慢扩大,恢复了平静。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尽管他脸色如常,但沙漠知道,哥哥是气到了极点。 杂志上的大版图片很显然是东方水水和托在“激烈”地相拥相吻。 沙漠不由得想起了哥哥那天见到“那一幕”时的狼狈,但他还是说了那样一句话,“就算在这里做-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更何况我和她不是完好如初,衣冠楚楚!”是的,他是有心护着她。但他一向低调,此次高调谈及“性”,个中底细已被有心人窥了个大概,只怕父亲不会坐视不理。 “父亲怕是不久就到了。”沙漠不忘提醒。 “其实也没什么,这样一来还是对你有利的,毕竟顾知行那小子太年轻,有些事他是接受不来的。我也觉得成熟些的男人更适合东方水水。”沙漠不忘开解哥哥。 再看向杂志,里面的托只拍得背面,满头的金发梳到了脑后,再加拍摄角度不好,既是晚上又没有灯光映衬,朦胧间看着,同穿蓝衣的托和时看起来还是像的。 所以这样艳情的一幕,被乔时蓝大方承认,反而没有太多的争议了。只是文章的措辞实在太坏,句句针对东方水水,把她描摹得愈发的糟糕。 沙漠看了眼报纸。 夜会“神秘”男子原为西洲董事,东方水水索女大展媚功: 8月23日晚十点,记者在星海大道,“星空酒店Star Hotel”高级会所惊见来自遥远东方水水的亚裔美女在跳华尔兹时,巧妙地旋出人群,悄然转进面向大海的空落地方(视线的死角),一头金发的神秘男子也转进了那个角落,俩人一前一后到此,时间相差不到五分钟…… 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记者怀疑是该东方水水名媛约了人在此幽会。该名媛豪放大胆,与神秘男子激战正酣,使尽浑身解数,讨得欢心,显然是为了商业上的事情,因为当晚举办的本就是商业饭局,会所里全是欧洲来的新旧贵族,和商界巨子。 而该名媛的媚功更是出神入化,极尽挑逗,让人难以抵抗。该名媛为何放浪如此?经记者的深入查访得知,该名媛本是香港地产界巨家之女,本也属名门之后,但东方水水家族早已式微,寄人篱下,靠荆氏大家维持生计,近况日下,而其父更是恬不知耻,从不工作,却依旧吸食鸦片,奢侈度日,是香港上流世界里出了名的寄生虫。 而作为破落户的女儿,该“名媛”为了维持奢侈的贵族生活,不惜以身作价,终日流连风月场所,所结交世家公子颇多,被戏称为“夜魔女”。鉴于此,料其“床-技”定是夺人魂魄,无比销-魂的。 后经西洲澄清,原来夜会之人乃美第奇家的公子。美第奇家在欧洲地区的地位一向无可撼动,大公子更是商界翘楚,为人风流,俩人因商事相识,听闻大公子钟情于该“名媛”的商业才华,所以被其吸引,忘乎所以。 但该“名媛”也确有手腕,经她做出的广告方案,使得以“时间沙漏”为主题的小别墅群区高级会所楼盘名声大噪,引得各欧洲贵族购房,西洲一时大盛,也离不得此女功劳。 所以,个中内幕,无论是美色所诱,还是商业动机的原因,皆让人浮想联翩…… 没落贵族想要成功嫁入豪门,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该“名媛”尽管颇有商业手腕,但过于放浪形骸,使得一向低调的美第奇家公子也喊出“就算在这里做-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的大胆性话题,该女终是流于俗媚,而妄想豪门了。 此次色诱商界巨子,不知能否由此嫁入豪门,面对未来的公公,更不知该“名媛”还会使出什么邪门歪道的取悦招数…… ――节选自澳洲大家娱乐星杂志《名门》 “写得太有创意了吧?!”沙漠笑着摇了摇头。想起东方水水那粉嘟嘟的嘴,因为被他气得高高撅起的神情,他不得不承认,她半眯着眼,睨人时的样子确是很诱人的。至于她的“床-技”是否也那么诱人,从她与哥哥那香艳的一幕来看,也真的是不赖。 乔时蓝不动声色的瞧向他,他的脸色酡红,眼神有些迷离,知道他想到哪了,倒使自己也恼了,“够乱七八糟的了,别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对了,我要离开一阵子,你帮我订到大堡礁的机票。父亲到了,你就说我去谈生意。” “为了保护她,而故意避开父亲?你真的是对她,用情太深。值得吗?”沙漠说道。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说出些挑拨离间哥哥与东方水水感情的话呢?! “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乔时蓝答。 “呀,这么精辟的话都出来了。从前你从不谈爱。”沙漠正了正色。 “不是我说的,”顿了顿,乔时蓝答,“是从张爱玲的书上看到的。” “受不了,你还看张爱玲?!”沙漠夸张得尖叫起来,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多看些书总有好处,而且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不等乔时蓝说完,沙漠倒是自嘲地笑了,“忘了二姨是美丽的中国女人。”二姨是乔时蓝的妈妈。 乔时蓝有些落寞,“父亲很多女人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他的风流程度令人咋舌,我的这些绯闻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和有情人做快乐事罢了。我不是避他,我也无需避他,怕他。” “哥哥,你是护着她,带她逃离这里的风口浪尖。但你想过没有,你逃避不了一辈子的。你不怕父亲,但你也清楚,她想进入美第奇家门,也是极难的事,你只能和欧洲的名门骄女成就姻缘。如果你真心爱她,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她。更不该以‘爱’为名,而去引诱她。”沙漠大有不吐不快的感觉,所以一口气说了出来。 乔时蓝听了,一怔,深深地看着沙漠,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十五章 美人与权势 1 沙漠一从哥哥处离开,便决定回公司,他需要和公关部的人谈一谈。 这里毕竟不是中国,外国的媒体并不太受管束,即使要公关,也是颇需花费些功夫的。 天边一只海鸟飞过,猛地一扎头,就沉入了海里。这样火热的天气,连天边流云都似要着了火般,反是那通体洁白的海鸟使他的心境平和了下来。 原来这世界也并非那么的烦躁不安,不是?沙漠放缓了脚步,细细地瞧着不远处海边的景致。 那里撑起了一片一片颜色鲜艳的阳伞,红的、白的、粉的、蓝的、紫的、绿的、金的、黄的、蜜色的、五彩的,全融在了金色的沙滩和晶蓝的海域里,再分不清哪是哪的色彩。大人小孩躺在海滩上,看着身畔的五彩颜色,连心情也飞扬了起来。 侧耳倾听,沙漠好像还听见了哭声,是一个金发小女孩摔倒了,绿色的果汁洒到了她身上。她的鲜橙色的新泳衣一定是染上了别的色彩。 不觉地,沙漠的唇边有了笑意,他想起了被果汁浇湿了发间脸庞的东方水水。那时她的眼眸那么的亮,她的脸上滚动着诱人的水珠,衬得她似果冻一般柔软,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捏她脸蛋。还有她发间闪烁的水光,分明就是天上的星辰也想一亲她的芳泽,化作了无数的星之碎片,缀在她的鬓发眉梢。 只可惜,她是属于哥哥的,所以他连一亲芳泽的勇气也没有。叹了声气,把目光从海边拉回,只听“嗖”的一声,是不远处的滑翔伞从头顶飞过。帆是亮红色的,投映在碧蓝的天幕里,真真的耀眼夺目。 沙漠拿起手机,拨通了西洲公关部电话,“把全市所有的《名门》都买下来,网络上的找个人截住,电视上的娱乐头条全部给我扯下。关于东方水水的,不许任何报道出来。” 他身后不过数米处就是东方水水。东方水水还在纳闷,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东方水水本想走开,偏又看见一辆车开得极快,摇摆着朝这边撞来。“喂——”她急向前方的沙漠大吼,但他只顾打电话,连撞向他的车也看不见。 本能地,她快速向他奔去,纵身一跃,把他推出老远重重地摔倒在地,手机“啪”的一声,摔到了一边,而车也撞到了护栏上,就在沙漠刚才站着的地方。 痛无可抑制地传来,东方水水呻吟了一声。倒是沙漠急得像只受了伤的豹子,见到她脚上的淋漓鲜血,再顾不得其他,抱了她就往前冲。 “有没有被撞着?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我的车就停在前面。”他也是急坏了。 尽管很痛,但东方水水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她沙哑着嗓子说话,“我没有被撞到,就是摔到了腿,你别急。” 终于到得医院,又是单独病房,又是专家会诊,把东方水水弄得是哭笑不得。 “不是说了,不碍事吗!”她嗔道。 沙漠到了此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当时你一身的血,把我的魂都吓掉了。”转而问医生,“她真的没事吧?” “别太紧张,她只是右脚的大腿内侧摔破了,所以流了血,不过伤口大了些,缝了五针,还是要小心感染的。只不过好了后,怕会留下疤痕。” 见东方水水听了医生的话,有些担忧,沙漠笑着抚了抚她的头,“时间久了就会淡的,别担心,最重要是人没事。” 东方水水被他如此瞧着,脸一红,忙垂了眸,“你倒是说得轻松。” “真的,处理得好,疤也是可以弄掉的,而且,有一道浅浅淡淡的疤痕,若隐若现也很性感嘛。”沙漠心情好了些,给她倒了杯水。 一旁的金发碧眼的美丽护士不得不叹,“这位先生真体贴,他是真的爱你,所以不会在意你的那些小缺陷。这些缺陷啊,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 本是无心的话,倒让沙漠羞红了脸,他忙用中文回答东方水水,“别听她瞎说,我不过是给着哥哥面子。”他故意板起了臭脸,“我还是和你说中文好了,省得那护士听见我们对话,又说出什么难听的来。” “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放心吧,所有人误会你,我也不会误会你的。你就继续在漂亮护士面前装情圣吧!”她向他撇了撇嘴。 他的眸子一黯,心底倒是愿意她误会了他。 “呵,你真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你想当女超人吗?反正你那么讨厌我,干嘛非要救我啊?”他的话里带了恼意。 东方水水倒是无所谓,“好心没好报,救了你,你还恼我。本能嘛,看见你有危险,哪想得了那么多该救还是不救,身体先一步做决定了。”她顿了顿,眸光流转,侧过了脸,低低地道,“而且你出事了,时会伤心的,他那么在乎你这个弟弟。你信不信?”顿了顿,她又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他的钱……” “原来你是不愿他伤心……”沙漠喃喃,东方水水没有听清他的自言自语,也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光亮一点点黯了下去。难怪哥哥会钟情于她,她真的是很特别的女子,沙漠垂下了眸。 “我打电话给他。”他说。 “别!”东方水水拉住了他的手,“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别大惊小怪的。”她的手软软的,让他舍不得放。 “嗯。”他点头答应,握着她的手,倚着她的病床坐了下来。做完检查的护士医生笑着离开,还不忘替他们掩上房门。 “我信。”他忽然说了一句。是回答她刚才的话的。他信她,只是因为喜欢才和他哥哥在一起。那句话那么熟悉,东方水水猛地醒悟过来,她在天际时,是先遇见的他。 念及此,东方水水又沉默了。医护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被这样的气氛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刚想把手抽离,他却握得更紧。她抬眸看他,发现他也正注视着她,他的眸子飘蓝,蓝的色泽比时的深些。 时的眼珠是浅褐色的,很深邃,而他的则有种炫目的朦胧。其实沙漠也是像亚洲人多些。听时说过,沙漠的妈妈是伊朗人,容貌美艳,气质神秘。难怪沙漠也是这般的迷人。 “你……”她刚想说话,却听见了他的大笑,“哈哈,别自作多情了!你又不是什么绝色大美女,更不倾国倾城,我怎么可能会迷上你?不过我这情圣演得还不错吧!” “好啊,你还敢来取笑我。”东方水水狠狠地捶了他一拳,正好捶在了他的胸膛,只觉他的心跳得那样猛烈,他的身体那样烫。她连忙缩回了手,而他,也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握着她的手。 “呀!”东方水水一声大叫,只差没蹦起来。 “别大惊小怪的,一点修养也没有。”沙漠依旧是抓住一切机会损她。 “我的手提包掉在了现场,里面有我的护照、身份证,公司证件什么的。哎,反正都是重要证件啦,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帮我找找吧!”她睁着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可怜楚楚的看着他。 “嗯。”他说。正要开门,又听到身后的她说,“我记起来了,我们在天际遇见过。还有,谢谢你,相信我。” 沙漠依旧还是“嗯”了一声,接着便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2 东方水水不是那种娇气的人,觉得没什么大碍,便退了病房离开。 她往乔时蓝的家里走去,途经甜品店时看见了一款很不错的蛋糕,而橱窗里五彩缤纷的甜点更是把她吸引住了,“时看见了一定喜欢。”于是,她买了一盒蛋糕。 蛋糕的盒子很可爱甜蜜,白绿相间的,礼花是绢做成的向日葵。真的很有夏日的风情啊,她微笑着付了款。难得看见这么开心的东方水水面孔,甜点师另外送了她一套吃蛋糕用的小勺子。 银柄的小勺,勺子是半心形的,两只刚好拼成一对粉红色的心。“看你笑得那么甜蜜,一定是买来和男朋友一起吃的吧,这对勺子好啊!”系着浅色围裙的女孩子眨了眨眼睛,真是个可爱的甜点师。 “你做的甜点一定像你一样甜蜜。”东方水水开心地拥抱了她一下。 东方水水就像个善变的孩子,一会儿忧伤,一会儿又舒畅开怀。她小踏着步子,在沿海的街道上欢快地走着,只因心情大好。也会在下一秒,就抿紧了唇,低垂着眼眸,因为她不快活了。 她换了身沙漠送来给她的粉紫色的夏奈尔连衣裙,裙子长及脚踝,配着粉色的平跟鞋刚好,还能遮挡伤处。提着蛋糕的手轻晃着,任性的她无拘无束地走着。 忽然,一辆车停在了她身旁,一看是时的车。只可惜下来的并非时本人,只是他的司机,“东方水水小姐,乔先生不在家里,他在咖啡屋里,我送你过去吧。” 正好,喝咖啡,配甜点,可以消磨一个下午茶的时间了。“时的工作忙完了啊?”东方水水微笑着询问。 “是的,小姐。还谈成了一笔生意。”司机含笑回答。嗯,那他的心情应该也不错的,东方水水点了点头,示意他开车。 出乎意料的,原来时约她在DFS商场里见面,那里有他开的酒廊,当然酒廊里也能煮咖啡,只煮给她一人喝的咖啡。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上次他变了一个“万花筒”给她,只为满足她的一个小小心愿。而现在,整个波本酒廊变成了真正的咖啡屋。 “为什么?”这是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因为你一喝醉了就迷糊,再不敢给你酒喝了,所以把酒廊变成了咖啡屋。”他答。 想起了那次醉酒误事,险些被李公子欺辱了去,她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又兼着有伤在身,她的脸色愈发的白。知道又触及了她噩梦般的回忆,他轻搂她肩,细哄,“都过去了。” 他亲自煮的咖啡。努力想一想,他已经许久不曾煮咖啡给她喝了,很多时候,他从西洲大厦回到家,见到她,便直奔主题。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些变了。想着,她愈发的落寞。 “对不起,不会这样了。”他似是能看透她的心事,握着她的手,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一笑,没有回答。放在她面前的是杯蓝山。不再是千变万化的“万花筒”,只是最纯净的蓝山。少了那些华丽,或许也少了初见时,愉快的心情,五彩缤纷的想象,他与她仿佛已白了头,安静地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光。 “如果能与你一同白首,我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那一个了。”他说,“尝尝,我希望我能合格。可以一辈子替你煮咖啡。” 东方水水忽地觉得有些难过,“一辈子太长,太难以预料。” “一辈子其实很短,短得总会让人有太多的遗憾。”他有些执拗,把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她笑,举起杯子,尝了一小口,很浓郁,很醇香。“你的心情不好。”她说。 眼睛里的光黯了黯,他笑着回答,“你多想了。” “一个愿意拿出时间和耐心冲泡咖啡的男人是个浪漫的男人,是懂得品味生命的男人。这种男人很有耐心,但太有耐心的人同时又是个很有野心的人,那这个男人就真的很可怕了。”东方水水再抿了一口,品尝到了一种忧郁的香气。 蓝山咖啡就是有那么一种忧郁的气质,这种忧郁有种让人迷恋的魔力,就像喝酒,会醉。 其实乔时蓝周身散发着的笃定、淡雅、超脱的气息何尝不是如品一杯蓝山的感觉一样。 “乔时蓝。”第一次,东方水水唤了他全名。那不过是他母亲的姓氏,姓乔。真实的他,应该叫做,蓝 •卢克斯•大卫•美第奇。 而他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笑,那富于魅力的一笑,与往常有了不同。那样的笑,多么的耐人寻味,仿似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令人浮想联翩。其实这样的他才是面对世人的他吧! “你和顾知行很不同。”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谈起了顾知行,“你就像有过许多人生经历的人,从面容到心境都是静的,淡的,你就像一条河,静伫在时间的线上,细细地品味现世的纷扰。” “年轻的男人和你相比,不过是酝酿到半途的酒,即使底子再好,却也少了醇香;而你,就像揭开盖子的酒坛,满屋的香气把人的灵魂也勾走了。”她往他的方向靠近,闭着眼睛去抚摸他眼角和嘴旁的笑纹,她不由地也笑了,“你看,连这样的笑纹也是勾人的,于你,它们代表的是时间沉积下来的经历、感悟、气质,甚至可以说是财富,而并非苍老的印象。其实,这一切,我都很喜欢。” 这也是她第一次谈及喜欢,大方地承认,她是喜欢他的。他的心紧了紧,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因而要离开他了? 所以他不可以接她的话。 乔时蓝站了起来,空调开得有些低了,他把温度调高了些,再把CD退了出来,换上新的。原来放着的《时光流逝》的曲子仍在彼此的脑际徘徊。那是卡萨布兰卡里,英格丽褒曼饰演的女主角伊尔莎坐在钢琴前,让山姆再替她弹一曲《时光流逝》,那是她和男主角里克旧日流逝的最美的时光。 “There are so many towns in the world,there are so many pubs in the town ,she goes in mine。”乔时蓝用英文低低地念着。 是啊。“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东方水水在心里默念,似是明白了乔时蓝对她深藏的爱意。 屋廊里,播放着迷人的爵士乐,配一杯咖啡,静品一段时光,那已是自己生命中,自己的俗世里流淌过的最宁静的那一段河流。东方水水看着乔时蓝的背影,默默出神。 她已经听见了烘烤咖啡豆子时,咖啡豆爆裂的声音和香气。她再次看向乔时蓝手中的活计,原来是如此的繁复。他要用多少的心思,才能替她在一年的时间里煮了那么多不同的咖啡,而不透露他自己的半分信息?! 3 而乔时蓝只是静静地摆弄着他的咖啡,他会亲手用咖啡磨研机磨咖啡豆,仔细地将量定的水加入考究的比利时咖啡壶里,再半眯起眼睛,划燃一根火柴,倾听火柴燃烧的声音,在火柴即将燃尽,才递过它点染酒精灯,然后他就如一汪静伫成的河,静静地等待咖啡粉与水的融合。 等到咖啡盛杯,缀上他亲手画的拉花,再送至她面前,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时间沙漏,梦想的构筑,是有心的人用一生的坚忍换来的成功后的平和。万千繁华,不过一瞬。要怎样我们才能学会停下脚步欣赏路边的风景,低下高视前方的头,审视自己的内心。”东方水水喃喃。 “万千繁华,不过一瞬。”乔时蓝的眼眸一亮,“‘唯有珍惜,才不会错过人生中最美的风景。’贴上了这两句,以‘时间沙漏’为主题的别墅区一定能获得更多人的喜爱。之前我和易先生谈论时,一直觉得缺了些什么,两边的公司也是这样认为。现在总算是‘悟’了。” “悟了,你不就成了和尚道士了?”东方水水笑。见他提到了两边的公司,她忙问,“我所任职的广太轩儒公司是由谁操作这次的广告企划案,我记得过来澳洲时,是让秘书贾小小处理在G城关于这边的事务的。” “是她,西洲的公关部一直有和她联系,我们初步的广告第一期在两国播放后,效果很好。你也知道,近年来,中国对澳洲的经济影响越来越大,连别墅啊,奢侈品啊,也是靠中国市场,欧美地区反而不热衷奢侈品,而讲求低碳环保了。 “所以第二期的广告,你的公司要求有更贴切的宣传。现在这个点子是正好。我还会配合低碳环保的宣传,把这些理念通过成立环保基金和关注弱势儿童基金,传播开去。中国的西部地区会是试验点之一,资助贫困儿童。这样我们的企业文化就有很健康的形象。当然,这些计划还在初步构建阶段。” “喂喂,你前半部分的内容是在贬中国哦!”看时说得眉飞色舞,东方水水不忘揶揄。 乔时蓝捏她鼻子:“笨丫头,中国确实是消费奢侈品的大国,而没有注重环保,这是事实。我的理念,也是把低碳生活向全世界宣传。因为每栋小别墅所用材料全是最环保的优秀材质,为了迎合一些热爱自己动手的潮人住户,甚至我们还会提供自主构建他们的房子内部东西的这项服务。 “例如按顾客的要求,提供订制的材料,让他们在别墅的小院子里,自主设计建立风能、雨水收集过滤器、热能、光能等仪器设施。在美国,有个顾客就自己研发了雨水收集过滤器,这个装置可以吸收大气中的雾、露、水汽、雨水,然后供一家人使用,而无需浪费一点水资源。真的很环保!”乔时蓝真的是很高兴,东方水水总能带给他各式各样的好灵感。 东方水水不忘调侃:“美得你。确实,这样的宣传意念,一来树立起了良好的企业形象,行动资金又帮助了贫困儿童;二来宣传了低碳环保的生活方式,又满足了高端消费族的口味,真真的是一举多得。喂,我可是你的灵感女神,你该怎样谢我?!” 一杯重新磨好的咖啡放在了她面前,不再是蓝山,或许蓝山的话题总是过于沉重和忧郁。“尝尝。”他说。 杯中的一圈白色牛奶沫和两丝薄荷叶子聚散沉浮,那一片清凉的薄荷叶子拉花经过搅拌混进了咖啡里,溢出了一丝薄荷香。这其实算不得传统的咖啡,更像一种调制饮料。不过她很喜欢,因为是真的好喝。 “以咖啡相酬,也只有你能想得出。”她笑。 关于顾知行,就这样被他揭过不题了。他看着她喝咖啡,她被烫到了吐舌头的样子真可爱,只希望,她永远能是他的吧…… 一张撕成两半的工作证放到了桌面上,竟是她的那一张。“上午的事你全知道了?”她有些讪讪的。 “手提包和钱包没有了,护照也被发现撕碎了扔在了路边垃圾桶,只剩你的身份证,不得不说,其实你也算走运了。”他的目光有些调侃。 “什么走运啊,没了护照,身份证也无效了,什么都得再办,回国的事也得延迟了。”她嘟囔。 “那就多留些日子吧,在我身边不好吗,嗯?”他这一问,让东方水水怔住了,是啊,在他身边不好吗?为什么潜意识里,她想走呢? “别多想,把烦恼的事,交给我来想。”他仍是那句话。他拥着她,她的脸倚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你觉得沙漠怎样?”他问得很巧妙。东方水水到底是明白了,“你不喜欢我和沙漠来往?” “他就是个到处惹事的小毛孩,用这里的土话说,就是个土著小毛利,我不想让你再受伤。而且,他身边也有很多女人,是非多了些。”他说得是如此的滴水不漏,东方水水的眉心跳了跳,答,“我明白了。” 而乔时蓝唇抿得紧,对着她,他只是不愿承认,其实是他吃醋了。 亚裔美女海边私会“远景”小公子,该美女眼光长远,确有远景! 9月7日凌晨,记者在“心之碎片酒店”高级会所对出海域,见到某亚裔美女在海边私会“远景”小公子,俩人态度暧昧亲昵。 经记者向多方了解,“远景”的小公子乃“傲”字辈的年轻公子。远景在亚洲地区根基稳固,该“名媛”确有长远目光,和西洲保持友好,又和远景联谊,真真是好手腕,想必商业合作上的事也会顺利无阻,该名媛在亚太区的某集团也该是成功上位了。以身作价,来势果然凶猛!谁说女子不如男,有此手腕,果真是反是生女好啊! ——节选自韩风财经《望族》 躺椅上的乔时蓝眸光猛地一聚,双手狠狠地抓住了躺椅的手柄,他的力度太猛,以至于摇摆的躺椅猛地停止了摇动。而乔时蓝脸上的神情早已是内容不辨了,许久,沙漠才听见哥哥喟叹一声,眼睛投向遥远的海心,目光茫然失却了方向。 此刻,沙漠知道哥哥必定是想一个人安静的,他摇了摇头,离开。终于,他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哥,你知道是谁吗?” 如此恶意中伤,背后又岂会没有阴谋。能够以此打击西洲的形象,对手来头不小。“看似东方水水名声受损,实则西洲也一并被大众当成了娱乐的对象。更提前让父亲赶回来,好造成‘家变’的假象。你觉得会是谁?”乔时蓝叹气。 “只有宾格。”沙漠答,眼睛一直注视着西边的方向,那是前往海边崖上别墅的盘山公路,东方水水去了荆冕集团的澳洲分部,汇报在这边和西洲的合作情况了。她要回来,就会出现在夕阳落下的方向,那是回家的路。沙漠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想起东方水水,他一笑,她倒是给了人,“家”的感觉。 乔时蓝深深地看向弟弟,静静地抽完了一支烟,而沙漠始终耐心的等着。 “想通了吗?”乔时蓝把烟蒂碾灭。 “父亲从韩国赶回来,连4X联合开发的三国会议也不开了。”沙漠终于明白。 4X项目本是打进中国商圈的一个绝佳机会。由韩国、中国和澳大利亚三国集团一起研发。亚太区的动向对澳洲的经济影响很大,以和中国的贸易最为重要。宾格借着和中国方面的某些领导熟悉,想排斥西洲,和中谷合作成功。 沙漠不可置信地看了哥哥一眼,半晌才道:“为了利益,你不惜出卖她?” “没有办法,只有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乔时蓝看向沙漠,不知为何,沙漠觉得哥哥的脸色很苍白,但他仍是一字一句地说,“宾格太精明,不设下重重埋伏,他很难中计。通过媒体对东方水水的曝光,造成西洲的丑闻,父亲才有借口以避嫌退出这个三国联合的项目。毕竟西洲的企业和品牌形象很重要,一定要健康。而这个时候出丑闻,西洲退出不是很理所应当吗?!” 沙漠仍是不信哥哥会如此绝情:“所以,你是故意让记者把这些绯闻当头条刊登出来的?” “不是,真的是宾格爆料的。凌佳佳手上就有许多当时的照片,只不过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让宾格以为我真的是让他们给摆了一道罢了。”乔时蓝深深吸了一口气。 嗤的一声笑,沙漠冷冷的说着,“那你刚才又何必如此动怒,你不必做给我看。” “你不明白,”乔时蓝垂下了眸子,“我爱自己,但也爱她。我也并非无动于衷。”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真的虚伪?!”沙漠低吼,“我还傻到问你知不知道是谁,如何掩饰,才能让东方水水不受伤害。但你根本就是知道的。” “我都是为了你,这家业有一半是你的!”乔时蓝答。 “不要说是为了我!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这样的报道出来,易傲奕就会离开她,你就能拥有她!家业,你何尝不是拥有一半,你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沙漠头也不回地离开。 4 “因为我太爱你,我从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对吗?所以我不顾一切地招惹了你,却给你带来了许多的麻烦。”乔时蓝看向海面,孤单的说着话。连他最亲的弟弟也要离开他了吗?那他真的成孤家寡人了,乔时蓝无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仿若刚看了出笑话。 是的,人生本就是一场笑话。这个道理,乔时蓝最明白不过了,“只是你不明白而已。”他看着海面自言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乔时蓝看见东方水水与顾知行吵吵闹闹地走了过来,跟着来的还有那两只大小古怪。他苦笑,原以为那晚,她肯回到他身边,而不是让顾知行送她回酒店,是因为她下定了决心选择他。 天知道,当托和他说,东方水水说想要回到他身边时,他有多么的高兴。但那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怎么一起过来了?”他微笑着站起,拉开了椅子,让她坐下,“顾先生请随意。”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这是什么杂志?”东方水水显然是看见了娱乐版五颜六色的图片。“没什么。沙漠留下的。”说着,乔时蓝不动声色地把杂志收了起来。他看见了顾知行骤然收缩的瞳孔。很好!他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东方水水欢快地喝着果汁,而顾知行若有所思。乔时蓝看了看俩人,心底暗叹,是在利用他来激易傲奕吧。果然,人最爱的还是自己。她无意的举动,其实是连她自己也并不真正了解自己的心吧……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乔时蓝笑着说。 “啊?不会又是童话吧?!最近是怎么了,每个人都喜欢讲故事。”东方水水撅着嘴嚷嚷。 “《公主复仇记》!”乔时蓝没让她插嘴,“有个美丽又骄傲的小公主,她的姐姐喜欢上了一个小王子,所以她很好奇,也留意起小王子的一举一动。很自然地,小公主就慢慢地喜欢上了小王子而自己不自知。后来小王子辜负了大公主,大公主深爱小王子,伤心欲绝下,从此一睡不醒了。小公主很生气,她和姐姐的感情是那样的深,她常会听姐姐说起和小王子的爱情故事,让她也觉甜蜜和万分的憧憬。而现在什么都变了,所以小公主要复仇,她一点一点地接近小王子,让他爱上她,然后再毁了他。” 东方水水的脸色一分分地白了下去。她嗫嚅,“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这不过是托随意编的故事,他和我提起过,我就随口说了。”乔时蓝平静地看着她。 “不过我怜惜那位美丽骄傲的小公主,她比她姐姐敢爱敢恨。但只怕这样的复仇,遗失了自己的一颗心,最后只报复了她自己。这是我不愿看到的。那样的故事反而不美了。公主与王子从此过上了快快乐乐的日子,才是最好的结局。” “有那样爱她的一位王子吗?”东方水水喃喃。 “自然是有的,但他不是小王子,他是真正的国王。”乔时蓝微笑作答,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茫。 他就是许她一座城堡的国王,可以守护她,让她依靠,是这样吗?东方水水落寞地看向大海,忘了此行的初衷。 顾知行一直很安静。乔时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远处飘过的,是凌佳佳的身影。 “那不就是凌佳佳小姐?”顾知行颇为惊讶,她也在这? “是的。”乔时蓝答,“这边山崖的另一头也是西洲开发的小别墅区,她也是住在这附近的。” 此时,东方水水已经回过了神来,她也看向凌佳佳的方向,“难为你还记得她。”她对着顾知行说。 “我在G城时,就在要过来澳洲的那天,在大街上撞见了我们公司的贾小小和她在一起。”顾知行答,眼内的锋芒一闪而过。乔时蓝眉峰一挑,取过东方水水的果汁,抿了一口。 “我的秘书和她一起?”东方水水若有所思。 顾知行来此,是要把计划书给乔时蓝看的。乔时蓝仔细看完后,便签上了字。顾知行忙完了公事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拒绝了乔时蓝送他出去的好意,轻轻拥了拥他以作告别,“张轩在院子大门外等着,他载我回去就可以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乔时蓝随意说着,“他的西式礼很自然不是。”东方水水听了,半眯着眼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没有回答。 夜风有些飘忽,卷着景观台上前后摇晃的躺椅,藤条编织的靠背很柔软,青竹子做的扶手润柔舒适,手搭着,连暑气也消了。 景观台上还做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假山上的流水潺潺,池子里盛开着一萍萍的碧绿荷叶,叶下是几尾灵动的鱼。极目远眺时,便能瞧见大海,还有山岩脚下金色的沙滩。 东方水水坐在洁白莹润的池边,看着一条碧青色的鲤鱼出神,一只手搭在池边,纤细的手方离了池子铺着的清淡瓷面,闲闲地向池子里点了一点,指尖犹凉。“小鱼啊小鱼,把你放回大海可好?” “这样娇气的锦鲤,放到大海就不能活了。”带着一丝溺爱,乔时蓝拥着她,恰意地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他的脸贴着她的,他的气息拂在她耳旁,痒痒的。他的脸也有些冰凉。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 “什么地方?”她淡淡地问,兴致不是很高。 乔时蓝把在飞机上得到的帽子戴在了她头上,男式款,把她的大半个脑袋都遮住了。细碎的刘海刺着眼睛,她的发长了许多。帽子把眼睛也挡住了,她刚把帽子拨了拨,他的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还记得帽子的事吗?” “记得。”她乖乖地答。 “那是一个私人岛屿度假村的入场卷,有没有兴致去看看?”他的气息依旧是痒痒地拂在她的耳边,然后慢慢地滑向颈窝。 “呀,那上面的钻石?!”她激动得大呼。 “我和你的都是真的,也因为我是射手座的,所以订制了一对帽子,分别是男女款式的。至于其他乘客,形式相同,但剪裁随意,镶嵌的也是些代用品,不值什么钱,给他们留个纪念好了,也好见证了你我的一场‘邂逅’。”他调皮地说起了玩笑。 眼睛依旧被他覆着,她什么也瞧不见,心里的那点不服气嚷嚷了出来,“你那时候就肯定,我一定会随了你去?” “你说呢?”他的声音十分迷惑。忽然地,东方水水“呀”地喊了出来,原来已被他横腰抱起。 “别!”她还没说完,他的吻便堵住了她的,“这里没有人会瞧见。” 他在这一方面,倒是越来越别出心裁。东方水水不得不叹,“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坏的?” “这可是优点,现在发现也不迟。”他的动作变得热烈。她微眯着眼,掩去了那些羞涩。“睁开眼睛,看着我。”他说。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只侧了脸不去瞧他。“真是个小女孩。”他吻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她看着远处的大海,波涛起伏,一浪一浪地涌来,就如他带给她的最极致的快乐。她从没有想过,与他在“梦想之巅,时间沙漏”里一起分享所有的感觉的人,会是她。 “你真的爱我吗?”她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不爱,那你认为我在做着什么?!”他答。 她想了想,唇微微上扬,没有再问。他终究是没有回答她。 是他不再愿意回答她了吗? 5 东方水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有些茫然,又似着了魔。是因为乔时蓝的试探,他的深沉不定吗?还是因为,她的心有一半被禁锢在了顾知行那里。 如非乔时蓝的步步紧逼,逼着自己爱上他;若非顾知行的出现,若非那个公主复仇记的故事,她不会发现,对于顾知行的感情,她会陷得那样的深。所以在漫无目的中,在茫然的思绪里,她竟走到了张轩和顾知行的住所。 张轩去荆冕集团在澳洲分区的总部报告了。 她看见了顾知行一个人。她有些难以启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过来这了呢?听见脚步声,顾知行就知道是她来了。但他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橡木框子窗花外的蔚蓝大海。 该说些什么?东方水水有些怔忪。只见他身旁的案桌上放了好几瓶啤酒和一叠五颜六色的八卦杂志。她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 她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出神,忽地,一丛鲜艳的五彩太阳花迎着风在窗前轻摆,吸引了她的视线。花影扶疏,投下点点光斑,如舞着的一只只蝴蝶。 她突地想起了G城办公楼下,攀进窗来的白色月季,和乔时蓝送她的白湖里的鲜花。乔时蓝为了逗她开心,甘愿被玫瑰刺所伤,那自己现在又在做着什么? 那一刻,东方水水乱极了。 一叶淡绿,跃进眼帘。那叶子熟悉极了。是顾知行在把玩一片狭长的叶子。“来了为什么不说话?”他淡淡地问。 东方水水走近了一步,瞧清了他把玩着的叶子,便是她在G城,在他们住着的房子里,他替她从额间挑下的叶子;而她,替他收起了这张碧绿的叶子,她说替他做张书签,那时,他的笑容是多么的明朗欢快。难道一切都变了吗? 只一瞬,那张干枯了的发黄的叶子便在他手中揉成了粉碎,干枯的叶子,除了碧色,再无半分泪痕,仿若它的泪早干了,灰飞烟灭般地零落。他终于抬起了眼睛瞧着她,“你来这,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轻蔑地笑了声,“谈公事?如今你已今非昔比,磨人的活也不必做了吧!” “你知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东方水水的泪水终于溢了出来。她在他面前哭了?顾知行的心一痛,想一把揽过她,好好地劝慰,他还想吻吻她,让她别再哭了。但想起杂志里她和乔时蓝拥吻的那一幕、和乔说的那番话,他便狠下了心肠,“你自己知道。” 他的脸色灰白,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痛蔓延开来,心的钝痛反而像是轻了。 她的骄傲、自尊在一瞬间被他击溃,她不容许自己这样,她不能连最后的尊严也没有,她猛地跑出了他的房间。 在他所住宾馆的转角处,她看见了碎了一地的报纸杂志,花花绿绿地迷了眼睛。她正要离开,却被一块破碎的表吸引,停住了脚步。那是顾知行常带的手表,是只古董表,也是在她遇见他时,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他经常擦拭,珍惜如自己的生命。 他要有多大的愤怒,才会连表也摔坏了,扔在了这里,也不知道?东方水水把表捡起,视线却停留在了那些杂志上,里面赫然是她和托“激吻”的报道。她拿起一份没撕烂的报纸看了起来。只一瞬间,她感到全身冰冷,炎热的太阳也无法把她烤热。 原来他不过是把她看作了不要脸的女人,对男人主动地投怀送抱,水性杨花,所以他厌恶她,对她满是鄙夷。原来,自己在他心中不过如此。 东方水水跌撞着下了楼梯,头和脚都撞肿了。痛无可抑制地传来,在走出宾馆大门的那一刻,在太阳光狠狠打下来的那一刻,她蹲在路边,抱着膝盖哭成了一个泪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记得她哭了多久了,她只记得,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抱住了她,她带着满身泪水撞进了乔时蓝的怀里。 他没有解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被他扔在一旁的文件夹标签上赫然写着和荆冕集团有关的内容。他是来找顾知行的吧。所以才会遇见了如此狼狈的自己。 她庆幸,他什么也没问。对于她和托的事,他是如此;她和顾知行纠缠不清的关系,他也选择信任自己,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 乔时蓝把她带回了家里,她哭得筋疲力尽。胃和腹似搅在了一起,她干呕起来。还是他,把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她,水里还加了些晶莹的白糖。他就那样抱着她,一整天,她伤了,累了,可以在他身边,在他怀里得到仅存的温暖。 他就那样陪着她,直至第一缕阳光打在了他俩身上。 “我去热些粥给你,喝了就睡觉,睡醒了,就不难受了。好吗?”乔时蓝心疼地瞧着她。 “嗯。”她的眼睛全肿了,连嗓子也是哑的。她只能点了点头。 他亲了亲她苍白的脸颊,温柔道:“等你恢复了精神,我们就去那美丽的岛屿,那里真的就是人间天堂。”见她虚弱地笑了笑,他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有你在身边,天堂也不过如此了。你,懂吗?”没等她回答,他掩上了卧室门,轻轻地离去了。 所有的娱乐报纸、杂志都被集中了起来,顾知行一张一张地看着,一样的版面,一样的内容,一样鲜艳的色彩,和一样容貌的人。 花花绿绿报纸杂志里的人,就是东方水水。她与乔时蓝激情拥吻,与自己在海边聊天,所有关于她的报纸,他都收集了起来。顾知行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感到愤怒。 东方水水与乔时蓝的关系,他是早知道了的,他并不介意。但现在的他,为什么还会如此的嫉妒? 他到底该怎么做? “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托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太阳有些刺眼,顾知行坐在海边出神,听见声音,迎着阳光回首,金色的光笼在托身上,他不想再应付这个古怪的外国人了。 托看见了杂志封面上自己的背影,不觉地大声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这个真的是乔时蓝吧?”见他满脸阴郁,托直接道明了来意,“那个人自然是我。那天是意外,我不过是想报复乔时蓝,东方水水只不过是受害者,而并非外界报道的那么不堪。” 说到这,托暗暗笑了,他的笑容不易察觉。 乔时蓝,你狠心放任媒体对东方水水的攻击,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击退这个不够成熟的小子吧!的确,顾知行很难有你对女人的那种宽容,但可惜的是,你遇上的对手是我,我会让顾知行那小子给你一记狠狠的教训。我在等着那一天!托眸底的笑意转瞬即逝。 “那我是错怪她了?”知道了真相,顾知行不但不能平复下心情,反而愈加的难堪,因为他给了她难堪。 “其实你很在意她,你爱她,却不肯承认。”托直直地看着他,邻家男孩的亲人气质瞬间消失不见了。 海浪一浪一浪地袭来,顾知行想起了那晚,他吻了东方水水,他与她坐在海边聊着天,但他心里想的,却是怎样才能完全地拥有她。 海涨潮了,送上来了许多小东西,一只只大黄大红的鲜艳海星游到了浅海,无奈搁浅。顾知行一一捡起,把它们放回了大海。思考得足够久了,他才理会一旁的托,“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恨乔时蓝。”托答得直接。 “紫琪……”顾知行看过有关托的报道,那一会,作为易傲奕的他,很喜欢托的服装理念。所以关注托的品牌的同时,多少也知道了他和紫琪的恋情,只是没想到,背后还牵扯了一个乔时蓝。 “你还真是个性情中人。”顾知行的话里带了嘲讽,对于托,他也是不喜欢的。 “是的。关于乔时蓝的点滴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但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托露出了顾知行最为讨厌的迷人笑容。他的眼睛弯弯眯起,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白狐狸。 “我要夺回我所拥有的!”顾知行看着海,没有丝毫表情。 “包括东方水水?!”托调侃。 “对,包括东方水水!” “那你就必须得按我的步骤走了!”托敛起了满脸的玩笑不恭,“那天,我阻止你向东方水水表白,是因为时机未到。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第十六章 有没有一座金屋 1 乔时蓝早就计划好了路线,要带他美丽的小公主避开世俗,去一个没有多少人的地方度假。 对于他的神神秘秘,东方水水多少知道些。她想,他将要带她去的岛屿,必定是美得出奇的。 自己心情不好,难为他一直体恤她的那些小情绪,还是那么的宠她。东方水水心中是感动的,明白,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快乐起来。再看向他时,他一手拿着手机,在那仔细看着什么,连唇角都微微掀起了,东方水水见他心情如此好,连带自己也变得愉快起来。 她一把蹦到他身边,“在看什么?看得那么春心荡漾?”整个人跳进了他怀里。他顺势抱住她,并把手机收好,不给她看到他的出行计划,“秘密”他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被他吻得耳根子都红了,东方水水咯咯地笑,双手撑在他胸前,拼了命地要拉开彼此的距离。知道她想逃,他便去捞她,一把将她压进了软软的沙发里,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他性感的唇瓣摩挲着她的锁骨,说出的话,低低的,是暗哑的性感:“不如让我来试一下‘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感觉。” 那是他在波本酒廊里,对她说过的话,俩人就如这俗世里所有的情侣一样,他对她说着热恋中的人才会说的那些使人脸红耳热的情话。 陷在他的柔情攻势里,她开始沉沦。她的身体发烫,而衣衫随着他点火般的吻,一点一点地褪下。他抬眼看她,深情而专注,那目光炙热得会灼伤人的眼睛,她羞得连忙错开了视线。 “看着我。”他低低地哄她。 “嗯。”她答得轻若蚊蚋,犹如呻吟,性感无比。他刚想有所动作,却听到门口处的奇怪动静。 眉头不可察觉地蹙了蹙,他再低下头时,已看到东方水水极力忍住的笑意,一瞬,他就明白过来,是大小古怪在挠卧室的门。 “它们一定以为你在欺负我。”东方水水调皮地笑。 看着她肆无忌惮的欢笑,乔时蓝怔住了。原来,她很欢喜。而他所求,也不过是她开心。 顿了顿,他的唇角挑起狷介的弧度,那笑变得邪妄:“这个时候停下,就不是我欺负你,而是你欺负我了。” 东方水水脸红得滴血,被他这么无赖的一面给震撼到了,红着脸啐他“无耻”,一边却想着挣脱逃跑,身子已经溜出了沙发,眼看着就可以逃跑了,却被他再次强行捞了回来,将她一把按进了沙发里,从后再次进入了她。 那是她从未试过的体验,只是一瞬,欢愉便达到了极点,“唔”的一声,低低的叫了出来。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他比她还要滚烫,如同一块炙热的烙铁。 “喜欢吗?”他轻笑着问。 东方水水觉得自己已经羞愧死了,死死咬住唇再不发出一点声音,可他偏似惩罚一般,吻落在她光洁的脊背上,沿着蝴蝶骨,一路向下,而动作从方才的刚猛变为温柔,如春风化雨,教她沦陷,教她欲罢不能。 “喜欢吗?”见她咬住了唇,他忽然用了力。 “嗯~”她喘息着再次达到了极致。他还在逼迫她,她已经弃甲投降了,可他还要逼她,她失控了,于是便咬住了他的手臂,他闷哼了一声,与她一同达到了巅峰。 后来,她便开始嘤嘤哭泣。 乔时蓝慌了,连忙将她转了过来,面向着他,他心疼了,不断地哄她,“乖,不哭。以后我再也不敢欺负你了。乖了,别哭,好吗?”他吻她的眼泪,吻她的眼睛,而门的另一边,大小古怪们,挠门挠得更努力了。 卧室门在剧烈摇撼,乔时蓝手忙脚乱地哄她,“你别哭了,再哭大古怪要撕碎我的。” 然后,居然她就不哭了。只是,她不愿瞧他,把脸埋进了他臂弯里。 他的胸膛宽阔,如同这世上最坚硬的城堡。过了许久,她忽然在他怀里,极轻地说道:“我喜欢。” 一瞬,乔时蓝就明白了过来。原来,她只是因为失控了,才会哭泣。他抚着她的发,轻吻了吻,“傻孩子。” 他抱着她,俩人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里。 忽然,一阵巨响,门终于被大古怪给撞开了。 可首先冲进来就却是小古怪。东方水水看了眼睁着迷惘无辜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古怪,轻笑了声,“原来,你这小不点才是老大。” “是的,你也是我的老大。”乔时蓝轻吻她耳垂,被她躲开,转眸嗔他,“别,大小古怪都在这看着呢!” 那一眼,真是婉转风流,顾盼生辉,她的脸如春花,嫣红的唇瓣娇艳如滴,被吻得微微的红肿,更让人爱怜,教他无时无刻都在受她勾引。 轻叹了声,他笑,“遵命,老大!” 她羞得移开了视线,而大古怪此时才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估计是被撞懵了。 大古怪努力地甩着浓密的毛发,一会儿看看东方水水,一会儿又看看乔时蓝,忽然对着乔时蓝露出了尖尖的牙齿与血红的牙龈,可一听见主人娇滴滴的“噗嗤”一声笑,瞬间就迷惘了,然后再看了眼主人,确定了她很高兴,就收起了尖尖的牙齿。 东方水水抬眼,斜了他一记,手指一戳,重重地点在他心上,“看见了没,再敢欺负我,大古怪咬你。” “好吧,那下次,换你欺负我吧!”乔时蓝眉眼一弯,笑了。 明明那么优雅的笑意,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地叫人脸红心跳。 东方水水决定不理会他。 见主人没事,大小古怪跑出去了。 她刚想挪动身体,可下一秒他的吻又落了下来,沿着肩头一路轻吻到她的指尖,身体如过了电,瑟缩了一下。他一抬头,那对深邃的带笑眼睛变紧紧锁住了她的视线。 东方水水被他迷惑了,那样英俊的一个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令她可以拥有了他。她的眼神明明白白,他一看,便懂了。 “你累吗?”他的话别有深意。 她垂着眸,不敢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如同获得这世上唯一珍宝,他忘乎了所以,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正想亲吻她,电话却响了。 此刻,俩人如同置身伊甸园,如何想理会那电话。可电话被大小古怪还执着,一直想一直想,无法,乔时蓝唯有停了下来,东方水水则啧啧地笑。 终于,她将手机从地板上拣起,一看,原来是陈丽莎。 她的好闺蜜啊!一喜之下,乔时蓝就成了布景板,被她彻底无视了。 她一边接听,一边飞快地下了沙发,拣起红色丝袍披在了身上。 她的身体在真丝的睡袍里更显玲珑有致。那水红色的丝袍如水一般,在她身体上起伏,如同一曲流畅的动人音律。 乔时蓝只觉喉头发紧,连忙移开了视线。 等她终于放下了电话,他才问怎么了。 而东方水水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声喊道:“丽莎要结婚了,我要去巴黎了!” 见她一脸小女孩般的兴奋愉快,他微微一笑,眼中是满满的爱溺,既然如此,就先带她去巴黎度个假吧! 2 为了让宠在心尖上的小公主高兴,尽块地见到她的闺蜜,乔时蓝用了家族的私人飞机。等登上私人飞机的那一刻,东方水水止不住叫了起来,“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难不成,你连飞机也会开?!这一趟巴黎之行,是你做机长吗?” 同行的还有沙漠,他一向会玩,所以也跟了来。眼下,照顾两只大小古怪的任务就交给他了。他听了东方水水的话,嗤笑连连,“你的男人,什么都会!” 于是,一场针锋相对的大战即将开始。 乔时蓝笑着摇了摇头,满眼宠溺,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自信的:“我不会开飞机,不过为了你,我愿意去学。” 东方水水看了看他,满脸严肃,居然不是在开玩笑。她笑着蹦到了他怀里,搂着他胳膊撒娇:“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啦,你那么认真干嘛?!真是老了,一点幽默感也没有了。” 见哥哥被揶揄得无话可说,沙漠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碰巧撞上气流,大古怪一惊,抖如筛糠,左瞧瞧右瞧瞧,“呜”了一声,一头撞进了沙漠怀里。 它一百多斤的肥胖身躯,就这样将沙漠撞到了地上。沙漠苦闷,吐出一嘴狗毛。 东方水水见了,笑不可抑,笑得肚子都疼了,整个人都趴到了乔时蓝身上,就像一只小动物,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 一怔,见她笑得明媚晴朗,沙漠的心是柔软的,再瞧瞧了哥哥的满脸温柔,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羡慕与渴望。 垂下眸,沙漠自个儿也笑了,一手抚摸着大古怪的长毛,一边说,“好了,别怕了。不就坐个飞机么,要不要成这怂样。你长那么大个,有什么用?真是个傻大个!生狗不生胆!”说得大古怪委屈了,极力甩开厚重的毛发,拿哀怨的小眼神看着他。 沙漠揽住它的大脑袋,低声哄,“好了,不怕了啊。我和小古怪,给你做胆。” “我说沙漠,如果大古怪是母的,简直可以当你小情人了,居然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它说话。”东方水水不忘揶揄。 “哈哈”两声笑,走到门边的达蒙是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这趟巴黎行,是达蒙帮打点的。所以,他也跟了过来。见到东方水水调侃沙漠,他哪里还忍得住。可还是收了笑,才走进飞机上的小客厅,在乔时蓝身边轻声说,“都准备好了。” 乔时蓝点了点头,对东方水水说道,“还要飞行一段时间,你先到休息室躺一会吧。睡一个甜觉,一醒就到了。” “我要你陪我。”东方水水嘟起粉润润的小嘴,撒娇。 见她露出少有的爱娇表情,乔时蓝几乎是看入了迷忘乎所以,直至她娇声道:“好嘛,好嘛!”他才回过神来,于是搂了她就往卧室去了。 沙漠垂着眸,不言语,沉默得安静,而达蒙也在前头座位,翻看着文件资料。只剩下大小古怪在那,和沙漠大眼瞪小眼。 “又只剩下我和你们了。”沙漠笑着轻叹。 另一头,乔时蓝刚要将窗子拉下,东方水水却说,“就这样吧,我一睁眼就可以看见美妙天空。” 笑了笑,乔时蓝放下了手,半侧着身躺到了她身边。她一把将头钻进了他怀里,他笑着低吟:“你这样,我会想吃掉你的。”她真像小动物啊,像什么呢?一头楚楚可怜的小鹿,无辜地闯进了他的生命,叫他再放不下她?! “时,”她唤他。 “嗯?”他答。 “时,”她再唤。 他依旧是低低地答,极尽温柔。他知道,她敏感的心里,全是不安全感。 “时,”她喃喃:“给我唱首歌吧。” 想了想,乔时蓝低低地吟唱。是一首欧洲的民间小区,曲调悠扬,由他醇厚的嗓音唱出,分外动听。 不多会,她听着歌,睡着了。在梦里,她笑得甜蜜。 乔时蓝看呆了,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以眼神来描摹她灵秀的脸庞。她从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她…… 为了她甜蜜的笑意,他一直唱,低低地,轻声地吟唱,直至嗓音沙哑,依旧不停歇地吟唱。 只为她一人吟唱。 等到她醒来,已是傍晚光景。她一睁开眼,便看见西坠的橘黄色太阳,她笑:“真想一只咸蛋黄。如果这时候,有杯咖啡喝就好了。” 乔时蓝瞧了瞧她,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她正要说话,他却自身后桌面上娶过来一个保温瓶,对着她点了点头,“打开看看。” 她狡黠一笑,“难道真的就是咖啡?”一抢过瓶子,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溢了出来,满飞机都是咖啡的香气了。 “你真是……”东方水水有些哽咽。 “真是什么?”他的声音哑哑的,说出的话,沙沙的,似砂砾刮过她的心房,教她止不住的战栗。 “你真是太好了”那句话一脱口,便成了个,“你真是性感啊!”她一说完,先自个儿红了脸。 乔时蓝自然知道她原想说什么,可还是决定调戏她一把,俯在她耳边坏坏地说道:“这里可是在飞机,不过今晚我们住的地方,应该很不错。” 她啐了他一口,双手捧着瓶身,小小地抿了一口,仔细品味。她的眼眸低垂,睫毛长长的,密密匝匝地覆下,在可爱的苹果肌上洒下阴影,而她的脸很红,被拿着杯瓶的双手遮挡着,反而有种欲盖拟彰的可爱味道。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真是害羞的小东西!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他的嗓子哑了,他一笑,就牵扯到了嗓子,很不舒服地低低咳了起来。 “你怎么了?”东方水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一只手攥住了他的。 他回握住她的手,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零星的星子跃进了天幕之间,闪闪烁烁,倒映在她的双眸里,璀璨的不可思议。“我没事。”他说。 “你为我唱了许久的歌,一直不曾停止,对吗?”东方水水嗫嚅。 乔时蓝抚摸着她的发, 郑重地点了点头,“只为着你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俩人共坐窗畔,看着夕阳终于一点一点地坠落,将云海染成瑰丽的玫瑰红。星星闪闪烁烁,越跃越多,天幕为之倾倒。 而他就那样搂着她,不说话,就已很美好。 她轻颦浅笑,“天真高,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星星了。” 他吻一吻她的发,“等到了巴黎,我们上到埃菲尔铁塔上,一定能满足你的愿望。所有的星辰,都会在你手中。” 岁月静好,大概莫过于此了。 3 自从有了乔时蓝,东方水水就感觉到有了依靠,过往的那些冷静自持全然被他宠得了无踪迹了。她做事再无需思量再三,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急性子。 这一会,急性子一出了飞机舱门,就想立即奔到埃菲尔铁塔上。乔时蓝宠溺地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说道:“我们先不去那里。” 她只是惊呼了一声,就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双手拢着他颈项,撒娇起来:“那我们先去哪?” “刚下飞机,还要倒时差,你也累了,我们先去酒店休息。”乔时蓝耐心地哄着她。 连沙漠都看不过去了,撇了撇嘴道:“你再这样宠下去,她都要无法无天了。” “她一向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乔时蓝接道。而东方水水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无法无天的。她扯一扯丝巾搭上脖子,澳洲还是炎夏,而巴黎入秋了。她掀开了他的一边大衣,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对明亮的大眼睛。 夜色下,星辰如海,又像是撒在果冻里的霜糖,白白亮亮的,摇摇欲坠,似乎好几粒都坠了下来,掉进了她的眼里,亮得不可思议。乔时蓝看着她,而她也扬起小脸,露出的那对眼睛注视着他。他轻叹:“巴黎的夜空都倒映在了你的眼中。” 多么美! 达蒙无奈地转过脸,这一对虐狗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沙漠也加快了脚步下飞机长梯,他也觉得不用活了。 忽然,乔时蓝轻轻闲闲道来:“沙漠,你把那两只古怪带到你房间去。” “不要嘛!我去到哪,它们跟到哪的呀!”东方水水为了不和它们分开,果断撒娇。 乔时蓝俯在她耳边,低低地:“我怕它们晚上欺负我。”他的情话,根本就是会使人勾起脸红耳热的遐想。 见他又提起了出发前的那一晚,她羞得马上闭了嘴。 而另外那俩人已经果断消失,外加两只大小古怪。 “你带我去哪?”上了他的私家车,东方水水问完后吐了吐舌头。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乔时蓝心情大好,居然玩起神秘来,“再过去一些,你就能猜到了。” 眼看着灯火璀璨的埃菲尔铁塔在她眼前流逝,她撅起来嘴。 知道她那小心思,乔时蓝也不戳破。等再开了过去,旺多姆广场渐渐出现在俩人眼前,旺多姆青铜柱如同一种信仰,忠诚而永恒地伫立在广场上。 “难道我们真的住哪?”东方水水指了指那幢巴洛克宫廷式建筑。 乔时蓝抿了笑,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将车停好,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过旺多姆广场,如同晚饭后散步的小夫妻。 想到“小夫妻”这个词时,东方水水的脸蓦地红了,可又觉得无比的心安。她无意识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将脸庞也贴到了他的手臂上。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俩,他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也只有彼此。 她的心意,乔时蓝都懂得,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俩人相依相偎,慢慢走过了广场。 在他的牵引下,她走进了广场北侧的那幢举世闻名的巴黎丽兹大酒店。门口处,殷勤的英俊门童快步走来,替俩人打开了水晶版剔透明亮的玻璃大门,微笑道:“美丽的东方水水小姐,晚上好。” 显然,是乔时蓝一早打点过了的,所以门童才会知道她。 随了门童进门,温暖而湿润的空气,阻隔了门外秋夜里不羁的风。香气袭人,是来自东方水水神秘的埃及香,既高贵,又复古,还充满了淡淡的蛊惑。 没入脚趾的是厚而轻软的维多利亚时期地毯,真是处处奢华,处处贴心。四周虽富丽堂皇得如同皇宫,可又无时无刻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门童微笑着说道:“欢迎回家。” 多么地贴心啊! 只是一瞬,东方水水的心情就放松了下来。无比的放松,那是她这辈子还不曾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时给她的。接待二人的经理走在前面引路,东方水水忽然伸出了小小的尾指,勾住了他,轻声道:“时,谢谢你。你知道吗,我已太久没有过这种轻松的感觉了。”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她有些唏嘘:“其实,以前也有过的。在很久以前了,那时,我还有爸爸,妈妈与即将出世的小弟弟……可后来,什么也没有了……爸爸他……” 东方水水哽咽,话也就止住了。 乔时蓝再拥紧了她,哄道:“傻孩子,有我在。” 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有我在”,让东方水水脆弱得一塌糊涂,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见他身体僵了僵,怕他会担忧,她连忙说,“我是感动,心安,开心所以才哭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被他吻住。 他不是轻吻,是深情而热烈的深吻,仿如永远不够,只想抓住她,永远地拥有她。 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忘情地投入,忘情地沉醉,直至海枯石烂,忘乎所以。等到她清醒过来,才想起还有旁的人在。羞急得急急推开了他,“还有人在呢!” 可经理早不在了。 是啊,谁会那么不识趣呢! “谁让你那样吻了!”东方水水红着脸嗔他。 乔时蓝莞尔:“在巴黎,当然是来法式深吻。” 他的调情,使得她更是羞得无所遁地。 他的热情,她是早领教过了的。明明对着任何人,都那么冷情的一个人,对着她,却有着无穷无尽的热情,似火,似熔岩,要将她焚烧遗尽。 他忽然躬下了腰身,脸也就将着她的高度,低了下来,他的唇在她耳垂上摩挲:“再这样看着我,我不敢保证,会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来。” 一哆嗦,东方水水的背“嘭”的一声,被迫撞到了金碧辉煌的墙体上。她小鹿般的纯真,与可爱的小举动,惹得乔时蓝哈哈大笑起来,如同一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小男孩。 东方水水一怔,也哈哈大笑起来。 方才那些小伤感,与小暧昧也就淡了下去。 “我们的家到了,我的主人,请开门吧!”乔时蓝九十度躬身,一手扶住了她的手,送到唇边,印下了一吻,如同这世上最英俊绅士与忠心的骑士。 那只握住她的手,一动,一把复古的雕花银钥匙就从他的手里递到了她的手心。 含笑接住,东方水水抬眸看了看,原来他们已站到了套房门前。她将门锁打开,轻轻地走近了这间有着上百年历史的100多平方的奢华卧室。她的脚步很轻很轻,生怕惊扰了沉睡于此的旧时光里的人。 白色大理石地面的双C标识和金黄色的装饰扑面而来,东方水水怔了怔,忽然发出了一声“呀”的欢喜的尖叫。 她猛地回头,乔时蓝已经微笑着将门锁上。他向她打开双手:“欢迎回家。” 她猛地跃起,投进了他的怀里,他双手抱着她的腰身,而她将纤细的手脚都勾到了他的腰上。她已高兴得忘乎所以。 “你居然订了即使有钱,也很难订到的香奈儿套房。”东方水水眼睛发亮,像个可爱的小土豪。 乔时蓝知道她会喜欢的,可当亲眼看到,她那激动得眼睛发亮的可爱样子,他还是打从心底的高兴。 他并不作声,只是微笑着倚在房门后,看着她,陪伴着她。 而她穿花扑蝶般地在套房里四处游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俊俏的小模样,一点不冷静,一点不淡定,还真是个小土豪,却也可爱极了。 他就是爱她那股活力。 这里处处都有香奈儿的影子,搁在大壁炉上的几束金黄的麦穗,奢华优雅的中式乌木屏风,屏风里刻有白山茶;东方水水轻轻走了过去,坐在纹路繁复的沙发上,伸出手来细细摩挲那份神秘,然后就听他讲道:“这是香奈儿自己带进来的家具,每件都是上乘的艺术品,具有历史年代感。” “听闻香奈儿最喜欢差遣贵族替她服务,她就付给这些没落贵族金钱。”她娇小的身躯还沙发深处一靠,“或许,她就是在这张沙发上接见的那些贵族。” 她慵慵懒懒的,半眯起眼,像只收起了利爪的纯白波斯猫,可眼睛里却又透出丝不安分的野性。她一手撑头,侧卧着看着他,乌黑的发铺洒在金黄的沙发里,身上是一条红火得连衣裙,那色彩十分浓烈,美得能灼伤人的眼睛。 她尖尖的下巴一点,他便朝她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有什么吩咐吗?我的主人。”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性感的唇瓣张合,突出那样的一句话。 他的这种调情,是接近赤裸裸的。他浑身上下都是令人迷醉的男性荷尔蒙。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眼神,就已经似乎将她的红裙子彻底的撕碎,让她裸露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脸红了红,她摇了摇头,带一点恳求的味道,“我累了。” 轻笑了声,彼此心意相通,不需多说,都能明白,他将她抱进了卧房,“那就睡吧。等睡醒了,我们再用餐。” 他陪着她,躺在床上,身后是象牙白的大床靠背。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卧室,是绛红色与象牙白相配、东方水水色彩与西方浪漫相撞的典雅风格,既浓烈又温暖舒心。曾经,每一家酒店,或者他的每一幢别墅,都不过是个住人的地方。再华美,他都丝毫不会在意。可有了她,他才活转了过来,觉得世界原来是这样不同,而这里又是这有的有意思。 他垂下眸,见她已有了睡意,可眼睛还是努力张着,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即使不用看,他都知道,窗外屹立着的是那根旺多姆青铜柱,即使时光流逝,依旧永恒。层层窗幔在夜风里翻飞,巴黎的夜的气息袭来,满室的星辰闪烁,一切都美得不成样子。如同一个梦。 他忽然搂紧了她。其实,怕这个梦会消散的,从来就不是她,而是他。 忽然,他听见,她对着窗外的夜空说,“巴黎,我来了。” 东方水水在心里默念:巴黎,我来了,因为有你陪伴,所以我来了…… 4 “我们来巴黎,本来是要庆祝我好姐妹的婚礼的,可怎么变成了,我们的快乐行了?”坐在塞纳河的左岸,东方水水抿了口咖啡,吐了吐舌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懒懒散散的样子,仿佛还没有睡醒。 乔时蓝对她口中的“我们”这个词感到很满意。他微微倾身向前,替她再续了小半杯咖啡,嘴角噙笑看着他。 东方水水心想,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优雅啊!忽然又想起,巴黎等于他的第二个故乡了,他长期居住于此,想必是很会玩的。 乔时蓝从她揶揄的目光里读出了她的意思,也不点破,依旧是含笑的,那双眼睛在秋日的阳光下深邃又明亮,他瞳仁里漂亮的褐色浅浅的,像河面上的浮光掠影,璀璨神秘,吸引着人看下去。 这样的一个秋日午后,坐在河岸边,什么也不做,就应经是很好的事情。他的手边还有一本法文书,是海明威的《流动的盛宴》,果然是很应景的。 东方水水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他,他也安静地看着她,俩人隔了一张白橡木小圆桌对望。他单手托腮,此刻拇指指腹正摩挲着那会说出动听法语与情话的性感唇瓣,而他那对深邃的眸子始终不曾离过她的身旁。 这样等同于调情了。他是这样英俊的一个男人,此刻如此看着她,即使什么也不说,也是会教任何女人沉沦进去的。他很自信,也深知自己的魅力,所以才对她施展这样的手段。 他的魅力果然无穷,邻桌的许多位美女,皆朝他投来招惹的目光,那样肆无忌惮。东方水水笑了笑,垂下了眸子。她知道,自己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呢!只要踏错一步,她沉沦下去,就会万劫不复,她害怕,所以她得学会抗拒,哪怕是逃避。 可正是她的矛盾,才会使得他着迷。明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可她却又是矛盾的,鲜活,反抗,勇敢,妥协,再反抗,她身上总是有那么多让人着迷的地方。“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其实,我们大可推迟一个星期才到,然后直接到婚礼现场的。”乔时蓝忽然说,指腹在下唇中间那道性感的一竖的那道印痕上用力地按了按。 东方水水简直可以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了,他真是迷人!脸红了红,其实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于是说道,“为了寻找快乐。”见他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她继续说道:“海明威曾经说过,巴黎就是快乐。” “你很聪明,我的女孩,所以,快乐一点!”乔时蓝朝她伸出手来,抚摸她光洁细腻的脸庞,他的指腹有单薄的茧子,摩挲过她的眼旁时,温暖成厚,令人安心。她头往他的掌心中一沉,双手拢在了他的手侧,俩人相依相偎,身旁河水安逸地流走,阳光微斜,波光粼粼,倒映在彼此的眼中,是巴黎的流动的盛宴,光影交错,五光十彩,瑰丽迷幻,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幅上好的油画。 只听“咔嚓”一声,是按压快门的声音。东方水水抬眸,只见一位法国大叔绅士地一笑,将快照递给了他们。 纤长白皙的手伸出,指节分明,好看得如同艺术家的手,乔时蓝接过了照片。“很美,谢谢。”他说,然后把一张大面额的纸币压在了咖啡壶下,“朋友,请你喝咖啡。” 明明是给小费,却给得如此慷慨和赋予请调,东方水水看得目瞪口呆。等摄影师走远了,她才砸吧着嘴说:“真土豪。” 乔时蓝领了这份“功劳”:“只要你喜欢。” “海明威说的,巴黎等同于快乐,这句话其实还没有说完,”见她侧耳倾听,乔时蓝莞尔:“其实还有一句,‘令人只想到吃,喝,写作和做爱’。” 听出了他的暗示,东方水水耳根子发烫,默默地伸手捂住了脸,果然更烫,想必已是红透。“你这人……光天白日的说这个……” 可下一秒,她已看见了他眼底的戏谑,不觉地,她也笑了。 乔时蓝依旧是懒懒的,唇边是淡淡浅笑:“吃喝和写作,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不过嘛,做爱,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我不介意牺牲一下色相,继续帮你去体验……巴黎……” 他的眸色沉了沉,说出的话,既暧昧,又魅惑。见她怔愣地看着他,居然不懂如何答话时,他突然地,发出了一阵轻笑,模样十分轻狂,倒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年轻了许多,如同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眼看着她憋红了一张脸,他笑得更欢畅,最后,还是在大笑中止住,然后说,“面皮真薄,好了,不逗你玩儿了。” 下午时分,沙漠将大小古怪带了过来。于是,俩人各牵了一只狗,在河边漫步,偶尔闲聊两句,更多时候是不说话,只是不经意回眸间,彼此相对一笑,如同相恋多年,很有默契的夫妻。 饿了,就在露天参观解决掉晚餐。大古怪嘴馋,看着桌面上满满的美食,不断呜咽。可瞧着两位小主在那眉来眼去的,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大古怪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两位小主。 用力甩了甩头上浓密的毛发,大古怪想了想,蓝色的海盗眼闪过一丝狡猾的光。女主威武,从来都是在饭餐上对自己凶巴巴还吝啬的,于是很狗腿地蹭到了男主脚边,对着他不断地磨蹭磨蹭再磨蹭,还不忘一口咬住男主看起来面料十分不错的西装裤子。 乔时蓝眉心一蹙,垂眸时的那一眼估计太有杀伤力了,吓得大古怪放开了嘴,又呜咽了一声,爬到小古怪身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看着面前有趣的一幕,东方水水偷偷抿嘴乐,笑弯了眼睛。真想不到啊,这男人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乔时蓝瞧见了她的笑容一怔,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得宠溺而不自知。 大古怪对着小古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这两个人都多大了,居然还在玩调情?是我,直接扑倒再说。 小古怪,“汪汪汪汪汪汪汪。”傻大个,这你就不懂了吧。调情是蒙艺术,更是请调。有了好的情调,扑倒时才更有感觉! 于是,在两位主不知道的情况下,两只萌萌的公狗,在讨论调情与扑倒的问题…… 5 夕阳倒挂水面,古旧的建筑在水波的荡漾里抽离,又聚拢,如同几百年的光影在这个错落的时空交汇。光影变幻,水光离合,那淡灰色的建筑剪影如同一道墨在水中研磨开了,化了,然后再次重合,不断地重复,直至风止。 一切美如一幅画。只是一瞬之间,属于夜的颜色燃起,是灯火。倒映在河里,明明那么绚烂,却又清丽无匹,那一团团模糊的粉红,淡黄,掠过安静的河面,像极了莫奈的《睡莲》,而那一盏盏珍珠般光晕的灯光就是“睡莲”。 “巴黎真是美。”东方水水叹,想到美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又有了些惆怅,“我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来巴黎。” “你喜欢,我们以后,每年都来。巴黎的秋很美,可夏天一定会更美。”乔时蓝答,看着她的目光,专注又深情,还带着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探究。 他想让她快乐,可她更多时候是多愁善感。 透着暖暖的,慵懒的地中海气息的晚风轻送,月色溶溶,淡淡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像秋水一般轻柔地滑过人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凉。 忽然,河中心传来悠扬动听的情歌,显得两岸河面更加的静谧。然后,带了一片小小的动。东方水水站了起来,离开盛开着鲜花与烛光的餐桌,走到了河堤旁,原来是有人在河中心求婚。“真是浪漫。”她不禁轻叹,眼中有着淡淡的艳羡。 乔时蓝一垂眸,有些沉默。 晚餐用过了,大小古怪再次被带走。乔时蓝忽然说,“我带你去游巴黎的夜景。” 秋风凉爽,乔时蓝让人开过来的是一辆老式的敞篷车。 当东方水水坐于车上,发被风吹得到处飘扬,她则咯咯地笑。她的心情被这晚风熏得十分舒畅。 乔时蓝打开车柜子,取出一块折叠成方形的丝巾,递给了她,“夜里风大。你把头挡着。” 完全把她当成了小孩子。不过,被他这样宠着,原来也是很不错的。东方水水把丝巾打开,很长很大,是爱马仕的经典款,围在脑后肩上,真有几分旧时电影的那种感觉。“我忽然就想起了《卡萨布兰卡》,男女主角就是开着这样的老汽车,游巴黎。” “你的意思是,我的品位太老?”乔时蓝话中不满,她如何不懂,他越来越记恨自己说他老了。可换来的却是她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夜的巴黎,美轮美奂,灯影璀璨,穿过香舍丽舍大道时,如在灯的海洋中穿梭,他们看过了月夜下的塞纳河,沿河开,又看过了古老的巴黎圣母院、在卢浮宫前留影,她又开始侃电影,从《卢浮宫魅影》又说到了《美丽人生》,当穿越凯旋门时,她正要说话,却见他忽然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大喊:“I'm the king of the world!(我是世界之王!)” 看着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东方水水急得大喊:“快抓住方向盘!要撞了,要撞了!”吓得直接捂上了眼睛。 结果当然是什么事都没有!可东方水水已经被吓得心都快要被抛出车外了,比坐云霄飞车还要跌宕起伏,还要怕怕! 等听见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时,她才敢从手指缝里瞧前看,原来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这里很美,挂满了如火一般的整面墙的灯泡,十分光亮,如同火焰,如同阳光。她置身于辉煌之中。 东方水水惊讶德猛地捂住了唇,大张的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猛地侧脸瞧他,他深邃的眉眼敛起了平日的锋芒,于灯火里透出温柔,他的眉目耀眼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会喜欢。”他把车锁好,牵了她往前面走去。离开灯墙,他领着她走向未知。而她只晓得乖乖地跟着他走。 最后,他们登上了埃菲尔铁塔,立在了整个欧洲的心脏之上,俯瞰属于他们的巴黎。 “我知道你喜欢夜景,喜欢灯火璀璨。”他从她身后将她环住,他的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而他时不时地吻一吻她的发,她的耳朵,她的眼睛。 眼前是一片灯的海洋,灯光浓烈到了极致,一直漫到了天上,与星辰融为了一体,整个巴黎,如同一个发光体。“此生此世,我再不会看到比今夜还要璀璨的灯火。谢谢你,你做到了,我永远忘不了今晚。” “那你嫁给我,好吗?”一向自信的他,在说出这句话时,颤抖了了。 他也会变得不自信。 当他单膝跪下,跪在欧洲的心脏上向她求婚,当他从衣袋里取出那颗硕大的十克拉的全美钻戒,东方水水的眉心跳了跳,从未想过会有今天,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犹疑。即使她不愿承认,即使她纵容自己沉溺在乔时蓝的爱里,可那个她一直想要排斥,想要抗拒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是顾知行。 顾知行阴魂不散,纠缠她,不放过她,让她忘不了那短暂的曾经,不甘心于那曾经……尽管她已接受了乔时蓝,可她还是放不下…… 再说话时,东方水水有些哽咽。她说,“对不起。” 乔时蓝垂下了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淡如秋水:“我以为你会喜欢。毕竟,在塞纳河边,你看见别人在湖心中的求婚,你也有期待,不是?”忽然,他就很想抽一支烟。 “对不起,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东方水水喃喃,有些慌张,害怕会伤了他的心。 乔时蓝轻巧一转身,将戒指猛地扔向了灯火璀璨的巴黎。在她还来不及惊呼时,就只能看见一道闪烁着钻石迷离火光的抛物线。她才明白,天之骄子,他有他的骄傲,只是为了她,才甘愿低下头来。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的骄傲不允许她说出安慰的话。东方水水沉默。 倒是他打破了这份胶着的安静:“是我吓着你了。本来就是要带你去玩,去寻找快乐的。没关系,等我们结婚时,我再送你一枚戒指,我想,会比这一颗更加珍贵。” 他回转身来,目光柔和,隔了灯海看着她,然后向她伸开了双手,仿如一切毫无芥蒂。东方水水怔了怔,投向了他的怀抱。他那么聪明,如何不了解她想什么,他只不过是在隐忍,在包容她的那些无理取闹。 “我会努力的,努力放下过去……放下他……”东方水水哽咽,“我只想你知道,在我心中,你很重要。” “我知道。”乔时蓝轻叹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她愿意尝试忘掉顾知行,那就够了。他与她的时间还很长很长,他有信心,她会放下过去的,只要给他时间…… 接下来,他果然不再提这事。只是一味地引她去玩。 他会陪她在卢浮宫里消磨一整天的时间,细细地给她讲述每件艺术品;也会领着她,坐上四轮马车在梧桐叶满地的城里,逛上一圈;有时,则是亲自开了一艘精致的小船,在塞纳河上畅漾,观赏着变换不断的景色与水色,替她泡上一壶浓郁的咖啡,陪着她聊些无关痛痒的琐事,给她教数百年前文豪的风流逸事逗得她哈哈地笑。 知道她爱歌剧,可又听不懂意大利文坐久了会无聊,他就请了一整个歌剧院到丽兹酒店的园林里来,只为她一人表演。 那个美丽的法式园林里种满了菩提树与白玫瑰,美丽得如同精巧的皇家园林。 而她像个骄傲的公主,坐在盛开着白玫瑰的地里,听上一段美妙的歌剧。甚至于,她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连大小古怪也给特许进了丽兹酒店,在草丛里穿花扑蝶,逗得她哈哈大笑,而一旁的歌剧演员仍在卖力地歌唱,明明不远处的大古怪那么搞怪逗趣。演茶花女的女伶都止不住抽搐的嘴角,那一幕,真是太滑稽太震撼了。 东方水水笑得肚子都痛了,还不忘扯着他咬耳朵:“他们一定在腹诽我是乡巴佬,听不懂高雅艺术,还要装,还把古怪也弄了来,一味地在那搞腾,亵渎高雅艺术。” 而他则满脸骄傲地说,“没有人敢腹诽你。你是这里的女王。” “还记得《风月俏佳人》里面的大嘴女主吗?她也不就是在歌剧院肆无忌惮的大笑或大哭!其实,坐在歌剧院里的上流社会,又真的有几人懂得欣赏高雅艺术?!”乔时蓝笑笑地,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放浪不羁。 他的衬衫领子松开了,一直到第三颗纽扣,没有系领带,领子也是歪歪斜斜的,说出调侃的话来,有那么一丝揶揄,和刻薄。 不过,他说得太对了,这样的反讽很有趣不是吗!东方水水笑眯眯的,一边欣赏着歌剧,一边拿古怪们寻开心。而台上的女伶则更卖力的演唱,一切都有趣极了。 “难怪海明威会说,‘每次我梦到自己死后的天堂生活时,那总是发生在丽兹巴黎。’”东方水水大笑:“真是说得太好了。” 而乔时蓝微笑着听她说话,然后把一块美味诱人的玛德琳蛋糕夹到了她面前精致的小碟子上,“来,尝尝普鲁斯特沙龙专门送过来的蛋糕。如果你欣赏,他们会感到万分荣幸的,我的主人。” 她抬眸瞧他,努力忍住笑意,而他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吗?我的主人!” 她都知道,他是真的用了心,是真的希望她快乐,所以,才会一直引她去玩。 6 乔时蓝带她去参观了他在巴黎的公寓。 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公寓在三楼,并不算大,九十个平方,带有一个种满了鲜花,美丽得不可思议的阳台。但也在东方水水的意料之中。公寓的位置很好,就在塞纳河畔,可以听到不远处河心里飘来的游吟诗歌,抒情,悠远。 公寓其实是闹中取静的,坐落于塞纳河的偏僻处,来往行人不多,每栋公寓都只有三层楼高,住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公寓四处,安静得每日里只听见河水匆匆流逝的声音。而巴黎那么美,只是一座桥,就已是一处绝美的景点,给人一种“时光流逝,大梦一场”的微妙感觉。 公寓楼下,一个街头艺人在静静地画着油画,是“夜的塞纳河”。那幅画很美,不比那些摆在博物馆里珍藏的艺术品技艺差,而且情感更加充沛,有一种“现代式”的年代感。 因为画里,记取的永恒是:现在,是活在当下。 “说不定,等那位画家先生故去了,他的画作会卖出天价,他也会成名。”乔时蓝端了一杯红酒,靠在阳台上说道。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量,他抚摸杯沿的姿态,都似暗示,东方水水只觉得耳根子在燃烧。她转开了视线,说:“你真刻薄。” “你喜欢那幅画?”乔时蓝反问。 见她不答,他侧身往下看去,一手闲搭在阳台上,一手把玩着酒杯,神情中严谨里又有一丝慵懒,若有所思的模样令人看不透。许久,他才说,“这幅画的另一个名字叫《多情》,你不觉得夜下的塞纳河,很多情吗?风情万种的那种多情。” 果然是常年住在巴黎的人,很喜欢清谈。“好像提起巴黎,就当然地想到塞纳河,河的‘左岸’,又总是提到了诗歌、哲学、贵族化、咖啡馆、艺术、清谈……当然,还有文化。”东方水水揶揄:“你常年居住在巴黎,身上都有股巴黎味儿。”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香味,东方水水不等他回答,伸了个懒腰,跑进了厨房去搜索。 大小古怪比她精明多了,老早在厨房里“安营扎寨”了。不多会,乔时蓝听见了“呀”的一声惊呼,然后是她“哒哒哒”的脚步声,紧接着,她蹦跳着跑到了他身前,大呼:“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居然准备好了夜餐!” 乔时蓝满眼宠溺的笑:“想吃吗?想吃就快点把菜端出来。”说着,已经开始干活,把放于阳台背面的折叠式小餐桌打开,铺上米黄色的桌布,与打开折叠椅。 等东方水水把牛排端上来,米黄色的桌面上,已经放上了一只透明的水晶长颈花瓶,花瓶里只插了一朵火红的玫瑰。而烛台上,鲜红的蜡烛已经点亮,火光闪闪烁烁,明亮得不可思议,仿佛星辰化在了烛光里。不远处的河面,浮光掠影,搅动得烛火也似沾染了水光。玫瑰的芬芳透过水汽漫漫袭来,一切,安静美好得过了份。 如坠梦幻。 更让她惊喜的是,那幅印象派画作《多情》此刻正安静地放置于靠近客厅的那一面阳台墙根上,只是简单的装了木框子,还要装裱才能挂在墙上。 傍晚,在河边散步时,东方水水就想卖下那幅画,可画家说那是非卖品,而且那是他还没有完成的作品。 “现在完成了吗?”东方水水不断地抛出问题,“他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不是非卖品吗?!” “多问题的小女孩,你让我从哪里回答好,”乔时蓝装作无奈扶额:“先吃了,不然就不鲜美了。” 见她一边小口嚼着牛扒,一边品酒,乔时蓝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完成就是完成了。多情的塞纳河,永远是变化多端,没有定则的。画家说,既然你那么欣赏,就送给你了。” “什么?”举着刀叉的东方水水一怔,站了起来,朝楼下看去,刚好画家抬头朝她看来,然后对着她点头微笑。 “我没有给他钱,难得遇知音,他也不会收。所以我替他办了一个基金,会支持他以后的创作,不过,这些暂时不告诉他,那等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惊喜,就如你刚才那样。以后,他的所有作品,你会有优先拥有权。”乔时蓝抿了口酒。 “你那么相信我的眼光啊?”东方水水问得调皮。 “能抓住印象派画技里‘一瞬便是永恒’的精髓。他会成功,只是时间与机遇的问题。而你的眼光,毋庸置疑,一向很好。”最后一句,他说得颇为玄妙。 而东方水水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在说我挑男人的眼光吗?果然是自恋狂啊,根本就是在拐着弯赞自己嘛!” 小份的牛扒被她吃得精光,“你的手艺真好。”她再次赞道。 “你喜欢,以后,我每次都煮不同的菜色给你吃,每个国家的都可以。”他笑,希望她多吃些,养得胖胖的才好。 举起酒杯,她小抿了一口,那鲜红的小舌头在口腔里一卷,朝着他吐了吐,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气声。 乔时蓝忽觉所有的血液都倒流了,她还真是妖冶。那鲜红的小舌,分明就是一条会蛊惑人心的小蛇!而她仍是无知无觉,啧啧地叹着气,又一点一点地卷起舌头去舔那红酒。 压下满心躁动,他叹:“再舔,我就要咬你了。” 酒意上头的东方水水懵懵懂懂的,前言不搭后语地回应:“你要学大小古怪吗?还要咬人了!” 一旁的两只古怪,睁着无辜的眼睛瞧着脸色酡红,醉态娇憨的女主人。然后,两只古怪,同时上演“摇头杀”,惹得东方水水哈哈大笑。 乔时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这女主人也会卖萌。 东方水水摇摇晃晃站起,在阳台上走了一圈,啧啧有声道:“带我住过了天堂丽兹酒店,又带我来体验巴黎的公寓啊!真是不错的小日子,话说回来,你在巴黎待了那么长时间,就没买下几座豪华的金屋?还是藏起了好几个美娇娘,不敢让我知道啊!”连说话,都大着舌头了。 不是千杯不醉吗?这酒量,也真是越来越回去了!乔时蓝含笑答了:“还真是没有在巴黎置过金屋,更没有藏娇,要藏,也只藏你一个!”让全世界的男人,都再也找不到她!只有他拥有她! 东方水水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星河璀璨,打了个哈欠:“那就是在其他地方有金屋啊?” “你想知道?”乔时蓝靠近她一些,眼睛微眯,唇贴着她的耳廓,一点一点地摩挲:“那不如你自己来我这里寻找,嗯?” 她被他吻得身体发软,想抗拒都没了力气。她嗔他,眼波流转,妩媚而娇艳。他将她打横抱起,回了卧室。 东方水水对陈丽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只是几天的功夫,这小妮子居然就变了卦,婚礼改地方了,不在巴黎举行,居然跑去了德国!!! 德国啊,不是隔壁街,一声不吭,就去了德国。这让她这中国好闺蜜情何以堪。打电话时,东方水水不免怨念:“我说陈丽莎,你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惧症啊?改来改去的,会不会这婚,你忽然就说不结了啊!” “去你的,这样诅咒我!”陈丽莎在电话那头笑骂了一句。 见一切正常,东方水水才放下心来。 依旧是乔时蓝打点一切,那架私人飞机,再次载着他们一行人包括两只大小古怪飞往了德国。 旅途中,东方水水不忘抱怨:“你的金屋,我都没参观够呢!” 乔时蓝以臂弯圈住她,哄她的语气如同在哄大小古怪:“那如何能算金屋,只要你愿意,今后我会在全世界每一处地方都给你造一座真正的金屋,你会是唯一的女主人。” 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他是拥有许多金钱,他可以挥霍,他可以用得毫不经心,只要他乐意;金钱确实可以买到许多东西,甚至是青春,甚至是梦想,就在昨天他就做到了,他卖下了《多情》那幅画,其实就是卖下了别人的梦想;可也要他肯用心,他有钱,也对她用了心,这才是她愿意接受的地方。 其实,她一向是一个很理智的女人。眼睛有些发涩,她闭了闭眼,然后吻了吻他的脸庞,低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用尽心思。 乔时蓝心下欢喜,拥紧了她,似诱似哄:“那你就是答应了,做金屋的女主人了?” “嗯。”她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却让他快乐得忘乎所以。 第十七章 让他走进她的心 1 下了飞机后,开着私家车几经辗转,东方水水与乔时蓝才到了黑森林入口处的小镇。一座闻名世界,却又安逸宁静的弗莱堡。明明是那么有名的童话小镇,可这里却静谧得过了分。 色彩浓烈的对比,鲜红的屋顶,粉蓝色的墙,奇幻的各种墙面色彩,明艳的鲜花,还有奇特的、鲜艳的建筑一一呈现在两人眼前,东方水水惊呼,这里没有巴黎繁华,却比起巴黎的喧嚣,这里有一份独特的美好的宁静。这种宁静的美,是巴黎所没有的。 就连坐于车后座的两只古怪,都被强烈的视觉色彩震撼给唬住了。两只汪,只晓得呆呆地看着,用鼻子拱拱车窗,又猛地缩回,惹得乔时蓝都止不住笑意。 “乡巴佬。”东方水水笑着骂了大小古怪一句。 俩人是从“流动的盛宴”来到了“童话的小镇”。 俩人流连景致,两人两狗是玩得不亦可乎,只是苦了沙漠与达蒙,另乘了别的车,赶往黑森林。 这个童话小镇,日与夜,散发着不同的味道。 但很没有来由地,无论是日与夜,都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如同回到了家。 东方水水把这个言论说给乔时蓝听。他笑着点头,表示认同。“这个中世纪的古老小镇,很有味道,我带你慢慢游玩。”他说。 “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是你没有到过的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哪种语言,是你不会说的吗?”东方水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眼睛只差没有变成心心状。 正在用德文和卖蛋糕的爱笑老头交谈着的乔时蓝被她恭维得脸红了,付了钱,将当地最著名的黑森林蛋糕递给她,才不好意思地说,“你的心,我抵达了吗?” 这个世界上,最难说的语言,其实是“我爱你”。 他的不自信,使得她一怔,然后她头一抬,猝不及防地就吻住了他的唇。唇齿辗转交缠,她用甜糯得不可思议声音低低地说,“我的心,一直在这里。”似是承诺,又似是诱惑。 她的话,比这世上最甜蜜的蛋糕,还要甜上几分。 她没有明说,但是,她愿意让他走进她的心。 傍晚下的街道,那种奇幻的感觉开始显现。街灯慢慢亮起,天尚未黑透,可在黑森林的包裹之下,白日里的鲜艳明亮开始转换为光怪陆离。 街道上很安静,行人再匆匆,也不会发出一点声响,能听到的,顶多是推拉拖箱经过鹅卵石路是发出的声音。 大小古怪也变得绅士闻名起来,低着头走自己的路,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看得东方水水一笑一笑的,和他说:“天知道,要大古怪保持安静,得多难为它。” 见女主人提到自己,大古怪抬了抬巨大的脑袋,可惜毛发还是太厚,看不清楚,只晓得女主人在说自己坏话。它坏心眼地用大脑袋朝女主人一拱,专注说狗坏话的东方水水一个踉跄,脚一崴,踩到了一边的沟渠里,脚踝被沁凉的水浸湿。 她恼怒得不得了,正要训斥一脸委屈、在和小古怪一起卖萌做“摇头杀”的大古怪时,却见一旁的乔时蓝一边忍笑,一边对她挤眉弄眼,举出一根手指贴在了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哦,对了,在这里要讲文明,要保持安静!东方水水深呼吸,顺便拿湿淋淋的小脚踹了大古怪的屁股。 乔时蓝无奈摇头,还真是一个小孩子!他将她拉回了鹅卵石子路上,拿出衣袋里的男士手帕,忽然就蹲了下来,一点一点地替她拭去脚上的水珠。 “别……”东方水水正要阻止,乔时蓝抬眸笑了笑,那种笑意温暖又柔和,蓦地,她就看怔住了。见她发呆,他扶她到一边坐下,继续替她擦干净那洁白纤细的脚。 过往的行人,看见了这一幕,都露出微笑,英俊的男人,甜美俏丽的白皮肤东方水水女孩,还有两只可爱的狗狗,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街巷边上四通八达的小沟渠里的潺潺流水,是从黑森林山上流出的泉水,而且还有一种传说:若是你的脚沾到了这沟渠里的泉水,你会再次回到这里。”乔时蓝有些感叹,在心底说出了那句不敢说出口的话:如果你能再次回到这里,希望陪在你身边的人,依旧是我。 “真是美丽的传说。”东方水水微笑,手按在了他给她挽起裤腿的手上,“好了,都干了,别弄了。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她看了眼四周景致,地面的鹅卵石被地下活泉润泽得发亮,而民居前的花草植物,得了黑森林的泉水滋养,也显得格外茁壮,生命力旺盛。就连那街心的雕塑与红砂岩老屋、彩色的民居,都被黑森林滋养得色彩更为艳丽,在夜里,透出异样的妖冶美丽来。 “肚子饿了吗?”乔时蓝牵了她的手,向一条静僻得有些诡异的小巷走去。这座藏在黑森林里的童话小镇,白日里还好,如跌进了艳丽得过了分的色彩的海洋,可一到了夜里,还是有着浓郁的阴森森的味道的。担心她害怕,他抓紧了些她的手。 果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东方水水,也抱紧了他修长结实的手臂。这里风景是很美,可是太安静了呀!那些生命力旺盛得过了分的枝枝蔓蔓,好似在生长,在攀腾似的,蔓延到了每一座房屋,每一栋建筑,甚至蔓延至了街灯、天空,要将这里遮挡起来。 在白天看来绿意葱葱的枝蔓,在夜里,似有股魔力,显得颇为诡异,似乎在催促游人赶快回屋,不然他们的脚步声,会打扰到在此沉睡了几百年的“人们”。 “会不会走到尽头,就嗖地出现一个吸血鬼啊?!”东方水水挽着他手臂,紧了紧,再紧了紧,只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跟在身后的两只古怪也害怕得身体都贴着俩人的小腿走了。“出息?!”她还不忘揶揄两只古怪。 “这里夜里看起来是吓人了些,其实这个迷幻感觉也挺好的,别的地方没有。治安更是好得出奇,你就将你的小心肝妥帖地放回原位去吧!”乔时蓝真是难得的好心情,看见她小女人的一面,真的是太有趣。比起巴黎,他更愿意搂在她,活在这里。那样,她就会一直依靠着他,直到永远……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乔时蓝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句,然后说,“看到那个招牌了吗?” 他手指着前面一栋中世纪风格的砖红色建筑,修长的长方形,只有两层半高的楼房,在长方形的两边各有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弧度的圆柱体,圆柱体上有几幅拱廊尖起的扇面,装有玻璃窗,而圆柱体顶端有尖尖细细的塔顶,真是好看极了。 东方水水看了过去,已经看到在一层正门那里,黑色的实木门顶上的门牌,是一个抽象的古里古怪的符号,类似一个小人走进一个洞穴的那种味道。实在想象不到是什么,她瞪着看了许久。只听他说,“猜不出来?求我,嗯?!”居然在诱惑她了。 她偏不上单,轻哼了一声。 他朗声笑,笑声飘出老远。打破了整个小镇的安静,她红着脸扭了他一记,“安分些!” 他马上压低了笑,道:“那是一家旅馆,这座红砖房建筑在中世纪就有了,一直保存至今。我已经卖下了它,只不过平常都是佣人在打理,做着小生意,别看楼层不高,也有十五间房子,都住满了来自全世界的旅客。而今晚,它被你包下了,一日三餐,都有提供,怎样,我的女主人,还满意吗?” 东方水水倒吸了一口气,已经觉得丝毫不惊讶了,只说,“大土豪,大地主,大老爷,你究竟还有多少座金屋啊?!” 他笑着摇了摇头,推了她进厚重的大木门里。东方水水眼尖,已经看见黑色的木门左下方,刻了四个黑色的中文字:东方水水旅馆。 她的心头一暖,猛一转身,挽住了他的手又紧了些。 2 半夜,乔时蓝是惊醒的。他一直睡不好,心里隐隐得有些不安,老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垂下头,看着熟睡中的小女孩,心中滋生出一股浓浓的眷恋。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她柔软细腻的皮肤,沿着她的脸庞一直到锁骨,她的身体裸露着,只拿了被子轻轻拢住,曼妙的身体曲线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他喉头发紧,连忙移开了视线。 方才的那场欢爱过于激烈,她累坏了。 乔时蓝走出客厅,对守在卧室门外的大小古怪说,“去,守住你们的女主人。”大小古怪安静地进入了卧房,在床头前蜷缩而睡。 笑了笑,他披衣走到了落地长窗前。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太安静。他取出烟,点燃,安静地吸完了一支,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说,“顾知行还在按兵不动。但是托在墨尔本快要发疯了,四处在寻找东方水水小姐。我跟踪到,托已经买了飞巴黎的机票。” 挂了电话后,乔时蓝再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火星明明暗暗,并没有抽。托已经查到了自己的行踪了,虽然,他晚了一步,跑去了巴黎,但估计很快就会往黑森林赶来了。蓦地,他手一用力,生生地将烟头掐灭,全然不顾被灼烧疼痛的手。 夜里风大,吹得窗帘翻飞。忽然,一阵闷响传来,乔时蓝心头一紧,本能地往卧室奔去。 卧室门没有关紧,一推就开。 东方水水正站在窗前。窗格子被推开了,风卷起窗幔,还有她及肩的长发。 她的发在夜风里翻飞。她的身上只披了一件红丝绒的睡袍,在夜里发出迷幻的光芒来。她忽然回头,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他,然后又转了回去,脚蹬上了窗台,整个上半身倾斜了出去,凌空而起。 她梦游了! 乔时蓝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大小古怪虽然害怕,但还是保持着安静,并且咬住了她的睡袍裙摆,势要将它们的主人拖回来似的。 东方水水依旧没有醒来,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开着,但看不到暗红色的天顶。她的视线与思绪穿越重重淡色的迷雾,从高空中飞了出去。 而迷雾的另一端,她似乎听见了那把熟悉的声音在说,“大古怪,小古怪,你们乖一点,看好主人。我去找位医生过来。”然后是开关门的声音。 更深露重,夜里寒凉。乔时蓝将晨衣上的袍结挽好,去了楼房的另一边找常驻于此的家庭医生。 可当他回来时,东方水水不见了,大小古怪也不见了! 在梦里,东方水水过得并不平静。她梦见了顾知行,顾知行说了什么,然后转身走进了迷雾之中。一如她与顾知行、乔时蓝三人之间的关系,步步维艰,迷雾重重。 她没有理会大小古怪的低声吠叫,加快了脚步上前。 街道里空无一人,她只能听见一种古怪的笛声。笛声时而低幽,时而高亢,却能勾魂,引着她转过了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尾,朝一个未知的地方而去。 静夜里,街尾的一栋泛出诡异色彩的绿色小洋楼如一道利箭朝天穹刺去。 那是一栋在两个巷道尽头的小小窄窄的建筑。建筑窄小,却很高,楼顶是越往上就越尖的形状,十分诡异。黑色的厚重的帘布忽然被拉开了一道口。 一只绿色的眼球忽然出现在帘布后,看着那拖着疲惫身影依旧在向着这里而来的来此异域的东方水水女郎。 “我知道了,现在她到了我这。要我困住她几天,没问题。只要能令Blue伤心的事,我都乐意去做。”流利的德文自帘布后低低的吐出,是一个苍白的,却异常美丽的德国女人。 正要把东方水水抓进来的女人,开门的手忽然一顿,她听见了急忙赶过来的脚步声。 该死的,又晚了一步。 是乔时蓝在大小古怪的指引下赶了过来。 他从后一把揪住了东方水水的肩头,可又不敢出声。梦游的人,是不可以贸贸然叫醒的。 幸好,东方水水并不挣扎。他将她抱起,急忙赶回了东方水水旅馆。 她穿得太少,在黑森林的环绕之中,这里的夜,是透着冷的。 忽然,他听见她一句喃喃:“顾知行。” 乔时蓝的脚步顿了顿,眸光一凝,他加快了脚步。 梦中,顾知行越走越远,东方水水一直在追赶,追得累了,依旧不放弃,她拼命地喊顾知行的名字。可是他依旧不回头。 忽然,雾淡了些,雾的另一头,又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隔得远,而那个人又渐行渐远,东方水水瞧不清楚那人的模样。 只是,那人突然转过了身来,是乔时蓝。 乔时蓝与顾知行分走雾的两端。 东方水水看着两个渐渐走远的男人,那占据了她生命与灵魂各一半的两个男人,她要崩溃了,她呼救,叫喊,可他们都不愿停下来,等候她。 她的泪水溢出,拼命地朝一个方向跑去,“别丢下我。”而另一个男人在雾的另一端,离她越来越远。 而此刻,握着东方水水双手的乔时蓝脸色铁青,她一直在叫唤顾知行的名字。那位德国医生,听不懂中文,但看见乔先生紧绷的脸,也不敢出声,只是在一边静静观察女孩的情况。 又觉得,不提醒她的病情,会更不利,于是低声说道:“乔先生,她是心理压力太大,又受了这里环境氛围的影响,才会梦游。看情况有些严重了。应该是有有些诱因的,估计是有人在催眠她。而且她现在陷入了自己的意识流里,如果出不来,后果就很不妙了。” “会怎样?”乔时蓝低低地说,生怕惊到了梦中的她,可握住她的那双手,却从未松开过。他会护她一世安稳,哪怕拼尽他的最后一丝力量。 “只怕会一直沉睡不醒。黑森林附近盛产一种会令人致幻的药,形如一种美丽的花,花瓣研磨成粉,人吃了就会陷入痴迷。她现在就想中了这种毒,只是毒很轻微,所以她并不严重。令她心理疾病加重的原因,应该在于人。还是有人在对她催眠。”医生再次检查了她的瞳孔,提醒道。 “你去帮我调查一下旅馆的人。恐怖是佣人被人收买了,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迷药。”乔时蓝吩咐道。 等医生离开了,他将她的手置于唇边,吻了吻,温柔地说:“别怕,我一直都在。” 梦里,东方水水朝着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跑去。她越跑越快,她不愿失去他,真的不愿,她拼命地大叫:“别离开我,时,别不理我!”是的,迷雾里,她最终选择的是乔时蓝。现实里,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可在梦幻里,她才知道,她最爱的是哪一个。 而乔时蓝身体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沉睡”的她,原来,她在唤他的名字。没有别人,只有他! “我在,我一直都在。”乔时蓝握住她的手,声音不大,却坚定地、一遍一遍地念道:“我一直都在。” 终于,她睡了过来,冷汗糊了她一身,一头一脸。很不舒服,但她终于是醒了过来。 “我的女孩,你梦游了。”乔时蓝无比爱怜,伸出手来,替她拭去额间汗水。大小古怪欢呼了一声,都跳上了床来,安慰主人。 “我在梦里,梦到你了。”东方水水轻轻地说,觉得累极了,又闭了闭眼睛。 他似诱似哄,声音低低地:“梦见我在做什么?”顿了顿,又叹:“累了,就睡一会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 东方水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俏皮好看的小鼻子,声音嗡嗡地:“我梦见自己一直在找寻,然后我就找到了你,而你,也牵住了我的手。那种感觉很安稳,很好。” 再打了个哈欠,她没等来他的回答,睡着了。 3 这一觉,东方水水睡了一天一夜。 而托的阴影无处不在。 乔时蓝很烦躁不安。虽然,找不到什么和托的直接证据,但是,他知道,在暗中操纵这一切的,只有托那个疯子。 医生敲了敲门,走进了书房。“旅馆的佣人与厨子都没有问题,但是206的客户,昨晚半夜突然退了房,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医生说道:“我翻查了一下廊道、厨房与酒窖的监控录影,都没有发现什么情况。看来下药的人很高明。我也问过了昨晚端饭菜进房的佣人,他说上楼时,被一个男人撞了撞,其他的,就没有了。估计药末就是那时被混进饭菜里的。” “好了,我知道了。这些,你别和她说起,以免吓到了她。”乔时蓝淡声道。 医生答了一声,然后从医生袋里取出一包药丸说道:“睡前,让她服下,就能睡得很沉,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以免再受催眠。这些药成分很安全,可以放心使用。” 乔时蓝端了温牛奶进房间时,东方水水刚刚醒来。 他快步走了过去,被两只热情的古怪绊得险些摔跤,想恐吓它们又碍于东方水水面子,那模样别提多滑稽。 见她一直发笑,他在她身边坐下,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才说:“都是被你宠的!” “那我纵容它们,你纵着我,宠着我,好不好呀?”见他不回答,只怔怔地看着她,又软软地撒娇:“好不好啊?” 那声音糯糯的,软软的,缠得他心都快呼吸不了,那种喜悦,怜惜,曾有过的伤心失望,全然化作了一片空白,他点了点头,说:“好。” 把牛奶放到她手上,他才敢看着她的眼睛说话:“你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先别吃得太饱,我再给你拿一碟蛋糕来。” “哎,好咧!”她笑,心情十分愉快。既然答应了他要学着放下过去,那她就要努力做到,更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因为休息够了的缘故,她又不愿意再待在房间里,嚷嚷着要出去玩。乔时蓝无法,只好陪着她到处走走,幸而小镇不大,也不会太累着了她。 “别玩得太疯,再累倒了,我可不管你了。”他说。 “那我睡在大街上,你也不抱我回去吗?”她调侃。 乔时蓝赌气,别过脸去不理她。只是眼角余光看见,她笑嘻嘻的,一脸胜利的得意表情。真是小人得志啊……这样想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那些牌子的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东方水水指着一家五彩的房子说道。 房子一层有一大面擦得发亮的玻璃门,里面有五颜六色的货品,可隔了些距离又看不见卖的究竟是什么。 乔时蓝依旧卖关子,“想知道,求我啊!” “你真坏!”东方水水气得直跺脚。他依旧不回答。 最后,还是东方水水先投降。她踮起了脚尖,忽然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然后说:“求你了。” “求人,还咬人?!”乔时蓝一笑,高大的身体朝她靠前一步,在她逃离之前,抓住了她来了个火辣辣的法式深吻。直吻得她脸色发红,大脑缺氧,嘴唇红肿,在一片围观的人的笑声中,才放开了她。用低得只有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这才叫求人该有的姿态。” 她害臊极了,还被这么多人围观,脸皮一热,她就一头缩进了他的怀抱里。他大笑着圈紧了她,只听见他带笑的声音,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她依旧在当鸵鸟,只是闷闷地问:“你用德语说了什么?” “我说你脸皮薄,大家就散了吧!”乔时蓝低低地笑。 “你坏!”她气得跺脚,把头往他怀里再拱了拱。 他到底是告诉了她,那些符号代表什么。 原来,那些符号是居民们用拣来的不同颜色的碎石或鹅卵石,在自家门口、商店前,拼成各种不同的徽章图案。 而且这些图案还和经营的生意有关系。例如商铺门牌或地面上有“床”的图案,表明了这是家床上用品店;用的是“足球”则表示这是家体育用品店,“花朵”是首饰店,“铲子”是园艺用品店。 听了乔时蓝一说,东方水水拍起手来,笑道:“这简单嘛!就像昨晚我们住的地方,虽然地面上没有彩色石子铺图案,但是门牌上的一个人走进一个洞穴的意思就是住宿嘛!”其实,并非所有图案都如此简明扼要一目了然。最起码,她从一开始就没猜到一个人一个洞穴就是住宿的意思。乔时蓝斜睨了她一眼,懒得戳穿她。 见自己被看穿了,她嘿嘿两声傻笑。 两人走着走着,闻到了奇异的香,与欧美那种大牌子的美妆品店的香水不同,尽管香,可香气很小众。东方水水抬头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面前,颜色鲜艳的鹅卵石,铺成了三支竖着似在“跳舞”的试管图案。 东方水水抢着在他说话前回答,“我猜到了,这一定不是明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绝非卖什么化学试剂的地方,应该是香水铺!”说完,不等他回应,蹦蹦跳跳地往店铺奔去。 真是活像只兔子!乔时蓝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慵懒的步子,慢慢走了过去。门被他轻轻推开,先听到“叮”一声响,抬头,原来是只蓝色的风铃。 前面是玄关,挡住了后面的货架与店员。他正要迈过玄关,忽然听见她俏皮的声音“噔噔噔噔!”她笑嘻嘻地蹦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什么一捏,粉色的粉体往他身上扑来,然后闻到一股淡淡的却异常清新的玫瑰香。 在那一团粉色营造出来的薄雾里,他尚未看清眼前景象,她已抱住了他,扬起脸来,吻住了他的唇,低低声音在他耳边萦绕:“希望你能记住此刻的味道。” 是了,香水是很奇特的东西,会使闻到的人联想起与之相关的一切事物与人。气味,能让人记住另一个人。那独属于那个人的味道。 “我会记住一辈子。”乔时蓝答。看似平淡的回答,却暗含了一生的承诺,在这浪漫的异国街头,他说着最浪漫的情话。 东方水水一怔,也答:“我也会记取一辈子。” 那瓶拥有属于他们独特回忆的香水,东方水水买了下来。 全世界只有一瓶,也仅此一瓶。这就是小众香水的妙处,它们从不批量生产。 香水还含有三十年才开一次花的黑莲香精,与千叶玫瑰,大马士革玫瑰交织在一起,颇具异域的迷幻味道,轻易令人上瘾。就如同她一般,使他欲罢不能。 等俩人离开了香水铺,他咬着她耳朵叹息:“你真是个小妖精。” 东方水水啐他,“不正经!” 两人走着,忽然,乔时蓝提起了什么。低头去看,原来是一块闪动着妖艳的红色光芒的石子松动了,被踢了出去。他忙附身拣起,红色的卵石莹润无比,似最细腻的籽玉。他牵起了她一只手,将石子放于她掌心,说:“其实这些卵石还代表了人的诺言。虽然只不过是朴素地卖什么就在家门口地上拼成个印记,但几百年碎石子不变,店就不变。” 顿了顿,见她专注地看着自己,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话,轻笑一声,庄重地再次说道:“也代表了我对你不变的承诺。” 东方水水的眸光一闪,柔软的笑意在腮边绽放,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石子。 4 陈丽莎的婚礼是在黑森林的一处古堡上举行。 当乔时蓝驾驶着车子,往森林高处越走越深时,林木茂密,遮天蔽日,终于让东方水水见识到,这个森林为什么叫黑森林了。 那些林木真的是太茂密,而且树龄太古老太古老了,当风过,树在林中窃窃私语,说着远古的语言,沙沙作响。那种感觉,就像误入了中世界,女巫的家。 但这里的风景很优美倒是真的。 那种原始的美。 渐渐地,林木站开,景色似变得开阔起来,远处天边下,闪动着银光。应该是湖。甚至连湖水的气息都能闻到了。 黑森林太大太大了,它蔓延到了天底下。四周的丘陵绵延千里,像黑色的龙脊。在黑森林里行走,是很容易迷路的。 但显然,乔时蓝对此处很熟悉,如同在开往回家的路一般,神情很放松,甚至连车载导航都没有打开。这让东方水水产生一丝狐疑,小声嘀咕:这人还真是神秘啊! “你在小小声的说什么?别以为说我坏话,我不知道啊!”乔时蓝笑眯眯地,此刻看来,还真像一头狡猾的老狐狸。 “哼哼,”东方水水只是哼了两声就不答话了。 高山湖泊已经近在眼前。乔时蓝说,“这里有上千海拔了,所以空气异常的清新。”然后,把车窗按了下来。两只古怪争先恐后地探出了头。 大古怪那颗巨大的头被山风一吹,瞬间凌乱了。笑得东方水水肚子痛。 湖泊的水色蓝盈盈的,蓝得像天一般通透,美丽极了。而四周杉树环湖而生,郁郁葱葱,不远处高大的不知名古堡高高耸立,如尊贵的卫士一样,守护着这片湖泊,这片森林。 黑森林在静谧的湖心倒影中,更加的浓郁,更加的苍翠,与幽深。林中惊起鸟雀,天籁般的鸣啼如同小约翰斯特劳斯的圆舞曲一样,华丽,天然自得。 “看仔细了,这里的氛围还真是浪漫啊!这个湖使我想起了天鹅湖。天鹅湖的传说最开始就是从黑森林流传出去的。这里有种凄美的浪漫。”东方水水闭起了眼,细细感受着黑森林里的一切,“在这里丽莎姐,真会享受啊!居然选择这里举行婚礼!” 乔时蓝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没答话,只唇角微微上挑,想必接下来,他给她的惊喜,她一定很喜欢。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山风熏人,舒服极了。东方水水第一次来,自然说的不多,都是在听他说。 乔时蓝见她听得专注,微微一笑道:“这里秋季最美。美得不似人间。那种美清澈纯净,美得几乎透明。” “可这里不是闻名世界的景区吗?怎么开了这么久的车,我都没有看见旅人?”东方水水又开始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 “傻姑娘,因为这里的环保很到位彻底。进入湖区的船只必须是人工的,而且每天坐船到此的游客完全可控。进景区的人的数量也受到限制。再加上这里的居民生活用水都是可循环处理的,确保没有一滴污水排进湖里,就连宠物们的卫生问题也受到小镇的专项管理。”说完,他还不忘斜了后座两只古怪一眼。 两只古怪被吓得直哆嗦。 大古怪:“汪汪汪”不会抓我去洗澡吧? 小古怪:“汪汪汪汪”不会不让我解决狗生问题吧?嗯,就是我怎么去拉粑粑?! 东方水水秒懂了两只狗的心思,哈哈大笑:“你别吓它们。” 正聊着,远处山坡上一栋高傲耸立着的通体乌黑色的古堡出现在眼前。看得出是很古老的建筑了,有种哥特式的奢华美感。是那种低调的奢华,犹如吸血鬼伯爵的城堡,明明危险,又强烈地引诱着人去靠近它,进入它。 “就是那座古堡?”东方水水惊呼,把头完全地伸出窗外,扬得老高老高,才能看清它全貌。那栋通体乌黑的城堡,那坚不可摧的墙体上有道道淡淡的裂纹,那反而生出一种极致的美感。一点红跃入眼底,居然是鲜红如血的玫瑰从墙体裂缝中顽强地生长了出来,开得极为繁盛,极为艳丽。 一朵一朵,从墙体的四面八万生长着,虽然不多,但异常珍贵。 真的是绝美。 “就是那座!”乔时蓝肯定。 见她完全震撼于强烈的视觉冲击中,他正想说话,手机铃响响了。 看了一眼,是沙漠的,乔时蓝不想理会,可铃声不断地响。他还是接了起来,“喂。” 原本还是微笑着的他,脸色渐渐沉重起来,他声音低沉,但很坚决地回应:“我自己做过什么,绝对的清楚。绝不可能。” 放下电话,乔时蓝的目光对上她时一闪,有了丝无助的意味。 “怎么了?”他刚才的语气那么严肃,神情也吓人,东方水水有些担心他。 乔时蓝欲言又止。 他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现在,此时此刻,他应该马上调转车头,载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即刻离开这里!!! 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逃避不是他的性格,对一切完全的把控,才是他需要的。于是,他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给某人发了一条紧急信息。 “没什么,我们走吧!”乔时蓝终于按下了那种焦躁,又成了那个无坚不摧的乔时蓝。 城堡的门大开着,车子开了进去。 城堡里有一座巨大的,美丽的红色玫瑰园。 “喜欢吗?”乔时蓝笑着问她。 东方水水惊得捂住了嘴,在大大滴发出“唔”的一声后,许久才说,“太美了。”然后一抬头,对着他俏皮一笑:“喜不喜欢又怎样呢?是丽莎姐的婚礼,此刻这些玫瑰全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到底谁才是城堡主人啊,居然这么浪漫!” “想认识?!”乔时蓝调侃。 东方水水连忙点头,“嗯!” “求我,嗯?”乔时蓝笑得不怀好意。 知道他人脉广,闻名世界的人,他都认识。可她却把头一歪,“哼”了一声,一副“我偏不”的表情。 乔时蓝宠溺地笑,扬起手来,揉乱了她的发。 是陈丽莎亲自来到花园中欢迎她了。 5 婚礼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举行。一切由何主席操持,陈丽莎只要做个快乐的小女人,等着大婚就行了、 看着好闺蜜一脸幸福的模样,东方水水感到由衷的开心。 两个好闺蜜一见面,就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东方水水与陈丽莎正欢呼着,大叫大笑着,忽然一只手横了过来,伸出跟指头来戳东方水水肩膀。 被戳痛了,东方水水大怒,一转眸就对上沙漠似笑非笑的迷人眼眸,可她恨不得也拿指头来戳瞎他眼睛。 “这么久不见,不见你也给我一个爱的拥抱?!”沙漠开起了玩笑。 “你去死吧!”东方水水回应他。 “哎,我很伤心,还是默默地到一边疗伤去好了。”做了个委屈的鬼脸后,沙漠走到了另一边,与哥哥低声谈起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东方水水总觉得他们在谈什么很严重的事,俩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她正在走神,却被陈丽莎一扯,跟着陈丽莎往古堡里走去,“快来帮我挑挑那件婚纱好,我拿不定主意,你眼光好!” 登上二楼时,东方水水忽然听见了古怪的声音,像小孩的哭声。东方水水拉了拉她,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陈丽莎的嘴角一僵,极力压下那些东方水水看不明的情绪,淡淡说道:“没听见什么啊!可能是附近的野猫叫吧。我们快走!” 一扇暗红色的,刻有繁复枝蔓的美丽大门被推开。那种回到古代的感觉很强烈的袭来。看了眼里面的复古的大床,暗红如血的床罩,东方水水摸了摸鼻子,笑道:“丽莎姐,我发现你是越来越重口了,睡在这种地方就不怕晚上做噩梦?” 反正,东方水水此刻能想到的,全是电影《惊情四百年》里的场景了。“惊情四百年啊!”她一边做搞怪的表情一边说。 “去你的,就知道看那种情色片。”陈丽莎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嗯,看来有男人滋润,小日子是过得不错啊。越来越水灵了啊,真是一脸风骚的样子。” 东方水水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才满意:“谁风骚了!说话这么色的,那是吸血鬼题材的文艺片好不好。你才情色呢!” 让东方水水奇怪的是,这间卧房一眼就看得出并非主卧,为什么她不挑选更大一间的房间做婚房呢? “笨姑娘,主人房当然是不外租的。那是城堡主人留给心上人的。”多方位暗示,见这个傻姑娘还是不领会意思,陈丽莎只好在心里嘀咕:还是留给她自己去发现吧…… 两个姑娘关在房间里,在那挑选美丽的婚纱,一个试穿婚纱,一个试穿伴娘礼物,居然关在房间里几个小时都不见出来。 “女人啊!还真是麻烦!挑件衣服都可以挑这么久!”沙漠一边走,一边摇头。 经过她们的房间门时,乔时蓝推了推厚重的门,门没有开,估计是在里面锁上了。隔音效果很好,他也听不到里面的丁点声响。于是,说道:“沙漠,带我去看看那个孩子。” 见哥哥一脸沉肃,褐色的眼睛笼在暮色里,越发的看不清,沙漠点了点头:“你确定?” “嗯。”乔时蓝转过身来,迈开了脚步。 沙漠在前面领路,转过古堡里的暗格,犹如一头扎进了迷宫之城,“我已按你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了私家侦探,估计最快,明天就可以找到那个人。但是过来这里还是需要些时间,目前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尽量拖着,不要让东方水水知道那一切……” 那扇门到了。 里面很安静。安静得过了份。 那扇门没有其他的门华丽,毫不起眼的,小小窄窄的,颇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沙漠取出泛着迷离光泽的青铜锁,轻巧地打开了那扇门。 他的动作很轻,似是怕惊动了里面的……怪物,抑或是那些不可明说的秘密…… 沙漠率先走了进去。 乔时蓝犹疑了一下,也走了进去,可对上的却是沙漠惊恐的双眼。只看见他的唇一张一合,说:“那个孩子,不见了!” 一整个晚上,东方水水都觉得乔时蓝心事重重。可他不说,她也不问。 晚宴时,来了许多宾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恰到好处。 水晶酒杯,银质烛台,水晶吊灯,古老的实木家具,古董油画,甚至是有玫瑰暗香传来的壁炉。来往的人都衣着华丽,是电影里才有的那种复古式的美衣华服,男士西装革履,就连端酒菜的佣人都是腰身笔挺,举止优雅的。 美得如置身于梦幻之中。东方水水喝了好几杯酒,有了些醉意,也不管还有那么多的人在餐桌上,慵懒地俯在乔时蓝身上,在他耳边悄悄说,“原来当上流社会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低低地笑,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极为爱宠的,取过手帕替她拭去腮边那蜜色的酒液。这样的举动亲密自然,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眼里再看不到旁的人。 沙漠受不了了,嗤笑:“都是被你宠的。” 仿佛澳洲发生的那一切,都不是真的,没有4X联合开放项目,没有几大财团,什么也没有,唯有此刻才是真实的。 东方水水并不傻,虽然何主席也在宴会上,但谁是真正的主角一目了然。 乔时蓝端坐主位上,手执酒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何主席搭着话。趁着何主席离席的空当,东方水水悄声说,“何天隆最近的生意有问题对吗?” “你很聪明。”乔时蓝眸色渐深,看向她时,目光深不及底。见她咬着唇,知道她是担心闺蜜。于是开解道:“他现在虽然仰仗我,但何氏根基很深,不会那么容易就倒的,你不需要太担心。倒是你的闺蜜,有些意思。” 见她挑眉,乔时蓝一抚唇瓣,笑了:“何天隆为了陈丽莎,得罪了黄氏,可陈丽莎也愿意为了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公司,全数的财产都给了他应急。” 东方水水一惊,陈丽莎居然如此毫不保留,连自己的所有身家都给了何天隆…… 再回头看了眼笑得一脸甜蜜的陈丽莎,东方水水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此了,陈丽莎求仁得仁,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的姐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乔时蓝说这句话时,收起了那些玩世不恭。 何主席从外回来,进入客厅大门时,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陈丽莎离开座位,坚定地朝他走了过去。俩人靠在门廊处,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着门廊下,光线照不清的地方,陈丽莎好想皱起了眉,不知为什么,东方水水的心也觉紧了紧。 何氏隆裕集团的人不断进进出出,连他们的亚洲区总裁也连夜赶来了古堡。东方水水觉得有些不妙,可又觉得力不从心。她忽然叹了一声气。 手被乔时蓝握住,他含笑问她:“怎么了?” “我觉得我都被你宠坏了。丢开了公事那么久,商场上的一切,都不熟悉了。”东方水水叹气。 知道她担心什么,乔时蓝想了想,取出手机来,点开了一个财经版的时事网页给她看。 原来,是何氏旗下的一个在建的山洞隧道出了严重事故,造成三十多人被困塌方,而已经死亡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了8人。事故原因是因为何氏的天兴工程的高层收受了施工单位贿赂,不经过工程建筑设计师,私自改动了隧道口的修建工程,已达到节约成本,好私下盈利的目的,而造成了这起严重事故。 “而且,应该是黄氏的人,层层买通下来,这个事故何氏的人居然没有及时知道,拖延了一天后,被媒体刻意爆出。此刻一切危机公关都迟了,何氏的股价已经跌到了谷底;再加上何天隆之前一桩跨国生意处理不好,资金断链,本就欠了银行很多钱,如今又出了这一单,只怕连打反收购战的钱都拿不出来了。”乔时蓝说得一针见血。 东方水水还有些愣愣的,而陈丽莎已经无事人一般回到了座位上,虽然还是笑着的,可脸色苍白。“丽莎姐,你还好吗?”东方水水扯了扯她的手,只觉真冰冷啊! 陈丽莎苦笑了笑:“原来你都知道了。” 东方水水不知该说什么好,陈丽莎为了这个男人,付出太多,堵得太大了。 东方水水牵了她的手,到了另一边说话。 这里很安静,客人都不爱往这边来。阳台很大,正对着下面的花园。 而月色也很好,一切都是温柔的。 “丽莎姐,你要怎么办?”东方水水絮絮地说着话。 “还能怎么办,嫁鸡随鸡呗,既然我选择了他,绝没反悔的理由。而且,天隆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护着我,才会彻底得罪了黄氏,造成今天的局面。只当他为了我,一切都值得。”陈丽莎看着月下玫瑰,那么娇艳,却易折损。 她的话苦涩,但也坚决。 “你别担心,大不了就是清盘而已。苦日子又不是没过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都不怕,也不担心。”陈丽莎笑了笑,拍了拍她肩膀,又道:“你还未看过他给你挑的房间吧!去看看吧,傻姑娘!” 见东方水水已经开始醒悟过来,陈丽莎本是笑着的,转瞬间又变得欲言又止,最后只吐出了那么一句颇为奇怪的话,“他对你是真心。如果有什么事,你要相信他。” 见东方水水一脸疑惑,陈丽莎推了推她肩膀,“去吧,回到他身边去,别让他久等了。” 第十八章 起波澜 1 当东方水水转出了大厅,就看见乔时蓝已经等在大厅门口的廊灯下了。 廊顶上,那橘黄的一团灯火,照不明亮,那种仿真火焰幽幽地舞动,似在燃烧。其实,氛围是真的好。而他就站在灯下,高大俊美,异常迷人,就如油画里走出来的异国王子。 再近了些,他的眉眼渐渐清晰,他正含笑看着她。东方水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飞奔至他怀里。 而他只是稳稳地接住了她,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们先去休息吧!” “可这里一桌的宾客啊……”东方水水使坏,咯咯地笑。 “管他呢!”乔时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沿着古老的簪花楼梯,一步一步地向五楼走去。 古堡内的光线十分昏暗,楼道内的壁灯,看得出有好几百年历史了。时空交错,真是奇妙的相逢与交汇。 那一道金色的大门,预示着住在里面的人,身份是不同的。他将她放到鲜红色的地毯上,然后取出金色的铜钥匙,打开了门锁,双手用力推开了那道沉重的大门。 东方水水脱掉了高跟鞋,只随意地放倒在了红色的地毯上。她光着脚丫,轻轻地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很古典优雅,是巴洛克式的奢华。看得出后来有重新铺设后,所以,特别舒适。 “灯就在你的左手边上。”乔时蓝于暗夜里,慢慢说道。他走了进来,关上了那道厚实沉重的大门。 然后,东方水水听见“嗒”的一声,门反锁上的声音。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卧室很大,估计有两百平了,分为连通的小书房与起居室。小书房与起居室的中间是个会客用的小客厅。 四处摆满鲜花,玫瑰的芳香满溢。灯没有亮起,感官更加清晰。东方水水往左边走了几步,手一摸就摸到了按钮,“嗒”一声响,天顶华丽异常的水晶灯亮起,一室光明。 乔时蓝笑了笑,也走到了她身边,“不觉得太亮了吗?”然后把主灯关了,再按了旁边的一个开关,靠墙壁的灯亮起,是柔和的色泽。 与东方水水猜测的一样,他对这里很熟悉。 东方水水所站在的位置是在卧室里,对面有一个很漂亮的雕花阳台,月亮下,银色的湖面如一面镜子,闪着皎洁的银光。 她走出了阳台,将裸露的双手搭在了冰凉的石头砌成的围栏上。这面湖真的很美很美,暮霭中,有一只黑色的天鹅在她视线里悠闲地划过,“呀,真的有天鹅!”她惊叫起来,“难道真的是天鹅湖啊!” 乔时蓝极力忍住笑,弯起的眉眼柔和无比,那双动人的会说话的眼睛只注视着她,说道:“你若喜欢,它以后就叫天鹅湖。” “拥有此处的定名权,看来你才是真正的城堡主人。”东方水水了然。 乔时蓝拥着她,轻声说,“那边的书房也有阳台,朝向与这边相反,阳台下是一望无际的红色玫瑰园。它们都是属于你的。”似在循循善诱,他的吻猝不及防压了下来。 她娇笑着躲开,推了推他的身体,然后说道:“所以说,这个房间的景色是最美的!一边临湖,一边是开满鲜花的阳台。” “是的。”乔时蓝点一点头,然后牵了她的手,往卧室的更深处走去,在靠向床的那一面,还有一扇窗,是不透明的木窗,没有装上玻璃。“推开木窗看看。” 东方水水满是好奇,把古老的插锁拔开,只稍一用力,两扇巨大的木窗被推开了,是空濛的山色,郁郁苍苍,接近沧桑,往空中一探头,居然是悬崖峭壁。“呀!”的一声叫,吓得她往他怀里躲,惹得他哈哈大笑。 真是避世的好去处! 这里没有熟人,多是陌生的宾客或游人;没有托,没有凌佳佳,更不会有顾知行。对于乔时蓝来说,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东方水水握住了他的手,忽然说,“谢谢你。我知道,那些媒体、新闻写得我很难看,你是怕我难过伤心,所以才带我避来了这里。想必,陈丽莎原本是要在巴黎举行的婚礼,然后是你提议来这里的吧?” 乔时蓝并不打算隐瞒她,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是的。我想,你会喜欢这里,所以提议何主席把婚礼搬到这里举行。反正,这里也经常外租,给不同的人举办不同的派对。” 见话题又扯回到了何氏,东方水水沉默了一会。从今日的一切,东方水水如何看不出,这段时日,何主席已经也是仰仗乔时蓝的;而黄氏从中作梗,何氏只怕难保。她抬眸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你想我帮陈丽莎?”乔时蓝眸色深深,自然知道,帮的其实是何氏。 东方水水犹豫,他毕竟是个商人。商人无利而不往,如果帮助何氏对西洲没有任何益处,还要贴钱,这样赔本的买卖,换了谁,都不会愿意做的。 笑了笑,她说,“你的商业决定,我不便插手。” “如果我说,我愿意帮这个忙呢!”他说的是肯定的语气。东方水水一惊,猛地抬头瞧他,不可置信地喃喃:“你这是做亏本生意。” 乔时蓝靠前了一步,“这不是生意。我只是在乎你的感受。陈丽莎对你很重要,当年在美国,没有她,也就没有你了。” 她的过往,她刻意深埋的一切,原来他都知道。她的眼睛闪烁,她并不想去追究,他如何知道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从前不说,从来不提不问,如今说起,只是为了替她还这个人情。说到底,他是在意她的感受。 “谢谢你。”东方水水决定接受他的这份深情。“你帮助隆裕集团,会不会对西洲造成影响?”在商言商,她并不愿意西洲方面有什么闪失,更何况,她还知道,西洲在4X开发项目上,遇到了阻碍。 “你别想太多,隆裕集团是有作为的,他们只是一时资金断链周转不灵而已。我注资,成为第三大股东,那以后要插手隆裕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我一直对他们的新型科技公司很感兴趣的。所以,这单买卖我不会亏。你放心。”乔时蓝笑着点了点她脸上淡淡的笑靥。小女孩的心思就是如此好猜,她快不快乐都写在了脸上。整个人都是透明的,那种少女才有的独有的可爱。 忽然,一道幽幽的歌声响起,圆润,甜蜜,高亢处转得甜润,真是美妙的女高音。“真像夜莺在歌唱,虽然我听不懂唱什么,可歌声里怎么好像有些哀怨?”东方水水往木窗走近,手举起,扶助了雕花的木窗。 两只雅雀从悬崖对面飞过,凄厉的鸣啼划破了夜的宁静。更深露重,暮霭至悬崖处蔓延进窗格子里来,一室弥漫。 她正想往外探一探头,却被乔时蓝按住了。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暖暖的气流萦绕了她。她回头,他顺势将两扇木窗关紧,插上插锁。那美妙又有些诡异的歌声戛然而止。 “其实,我有话想和你说。”乔时蓝忽然有些颓废,他往旁边的沙发一靠,整个人有点意兴阑珊。见她一直注视着他,他苦笑了声,“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想必不会是很短的一段话。于是,东方水水也在一边的沙发椅上坐下,等着他的话。 “从前,我来过这里,也有许多年了吧。那时,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她长得很美,最重要的是,她是我继母那边的亲戚的小孩儿。遇见的那一年,她只有二十岁,年轻,美丽,所以,我与她在了一起。”乔时蓝顿了顿,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东方水水了然,“你爱她吗?” 乔时蓝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还有联系?” “多年以前,就没有再联系了。以前没有,现在自然也不会有。”乔时蓝揉了揉眉心。 看得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艰难。东方水水的心一沉,有些茫然地开了口,“她也来城堡了,对吗?就在刚才的宴会上,她到场了对吗?” 见他点了点头。东方水水努力地回想,只是晚宴实在是太热闹了,从一楼的主厅一直延伸到了露天的广场平台上,再延伸至花园里。来的人太多,有社会名流,各国的政要大亨,也有名媛贵妇,与慕名而来的游客。所以,她不可能记住每一张脸。 于是,东方水水决定放弃再想。 她站了起来,与他隔了一张茶几的距离,安静地看着他。他高大英俊,谈吐风趣优雅,一颦一笑尽显贵族的风流与尊贵,那么迷人的一个男人,她怎么可能要求他的过去,一片空白呢?!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忽然看不透她了。乔时蓝有些紧张,双手握成了拳,开口时,声音颤抖,“我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伤害到你的。” 东方水水迈前了一步,站到了他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他不动,她亦一动不动,只是专注地看着他。许久,她才笑了笑,说道:“你年轻过,那是你的过去,谁没有过去呢?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过问。你也不必向我解释。” 见他急着辩解,她伸出一个指头放在了他的唇上,止住了他的话。她接着说,“不必抱歉。你是如此迷人,我怎能要求,当年的你为了等我出现,而一片空白?!所以,你不必对我解释什么,诚如你刚才所说的,你与她已经分手,也再无联系。那她过来城堡里,就随她好了。” “我和她的情况有些复杂……”乔时蓝还想解释什么。 她打断,“你和她上过床。” 乔时蓝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有一次。” 原来是因为这个,难以解释吗?怕她会难过?东方水水的眸光变了变,尽量让自己装作不在乎,“我说过了,那是你的过去,我不可能要求过去的你为了谁,而守身如玉。关于这个问题,就到此了,不必再说。”她忽然猛地转过了身去,“我累了,要休息了。”然后顺势倒进床里,取过被子,盖住自己。 到底还是在意的,只要他不说出来,她都能接受,为什么要说破了?真是残忍! 乔时蓝知道她是在意他的,心里忧喜参半。最后,只好躺到了她身边,隔着被子,抱住了她,然后慢慢说道:“水水,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好吗?” 她怔了怔,点了点头,“嗯。” 大家都沉默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乔时蓝忽然重复道。 “嗯,我相信你。”东方水水隔了被子,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但是,她愿意选择相信他。 “无论见到了什么事,什么人……”他还在重复。可最后,被子猛地罩住了他,她压到了他身上,狠狠地吻他,撕扯他的衣服,甚至是咬他,她的呼吸急速,需要一场发泄,抑或是慰藉…… 她不想让他发现,她的自卑与泪流满面…… 2 第二天,是婚礼日。尽管,东方水水不是主角,但作为伴娘还是有很多事要忙的,所以她起得早。 本想抓着她再缠绵一番,却被她蹬得差些掉到床下。 “都是你,害我没脸见人了!”东方水水裹着被子,跳到了床下,那样子可爱极了。 原来,她的颈项与肩膀都是他烙下的印记,这么多的草莓让她怎么活啊! 乔时蓝笑笑地,“打了遮瑕膏就看不见了。” “你就说得云淡风轻,让我咬你一口看看,”说完,她猛地扑了上去,在他右颈窝那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她是来真格的。 “原来,你就是那只要勾掉人魂魄的吸血鬼。”他依旧笑。 见她已经躲进了浴室,知道她是羞的,一时之间心情大好。他赤裸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到欧式的巨大梳妆台前,从那面镜子里,他看到了脖子上的那个牙齿印,很深,已经有血渗出,估计会留痕了。可他的心里甜蜜一片,手抚了上去,那是她给他留下的印记。 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的东方水水,就看到了那要流鼻血的一幕,猛地捂住了眼睛,跳了出去,“你快穿上衣服!” 真是一只害羞的小妖精。难道,她不知道,刚沐浴出来,浑身透着粉红色泽的她是有多么诱人吗?! 等他洗了澡,穿了浴袍出来,她已穿戴整齐了。 而他袍带宽松,就那样慵懒地靠在了沙发上,露出精壮的胸膛,而发没有干,水珠顺着发丝滴到下巴,再滑落进胸腹间。他的肌肤很白,像米开朗基罗雕凿出来的那些美男子。见他的视线锁定了自己,她的脸色一红,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小小的:“不把头发擦干,会头痛的。” “你帮我擦,嗯?”他在她耳边撩拨。她耳根子都红透了,连忙站了起来,取过干毛巾,替他仔细地擦干头发。 其实,昨晚,他喝了许多酒,现在果真是头痛得很。见他闭着的眼睛与蹙起的眉,东方水水顿了顿,然后双手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用了些暗力,仔细地替他按摩。 “你不恼我了?”乔时蓝对昨晚的谈话,还是有些担忧。其实,他本想把话全部说完,可她不想再听。也不要紧了,反正,他知道真相是如何。 “我从来没有恼过你。”东方水水怔了怔,鼓起勇气回答。或许,刚听到的那一刻是在意的,心里是难受过的。但也只是一会儿而已,更不会因此恼他,因为他知道,他对她用了心,这就够了。 东方水水的话,无异是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无论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他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傍晚时分,婚礼如期举行。 一切梦幻得如同童话故事一般。 当大把大把红色的玫瑰花瓣从新娘与新浪头顶上飘落,雪白的婚纱与洁白的新郎礼服都似被染上了点点晚霞。 站在花瓣雨里回眸,新娘子美丽得不可思议,而新浪似乎一夜之间变回了年轻小伙,清秀的面孔,明亮的眼睛里闪过只要小伙子才有的羞涩,憧憬与快乐。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桩婚姻是因利益结合的伙伴关系。 当伴娘的东方水水,一直站在新娘子的身旁,她看到了陈丽莎的容光焕发与幸福的眼神。婚纱的裙摆足足有五米,在地上游曳,曼妙多姿。 直到从小镇上请来的牧师宣布礼成,都没有任何人来捣乱。乔时蓝的心放下了一半,看着站于主席台上一边的东方水水,笑得那么开心,眼睛那么晶亮璀璨,他不愿有任何差错搞坏了她的好心情。 于是,对站于一边的沙漠说,“那个孩子,和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吗?” 沙漠对此,也颇感头痛:“整个古堡我都找遍了, 就是没找到。不过你放心,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看着笑得明艳无比的东方水水,乔时蓝“嗯”了一声。 礼成后,马上是婚礼宴会,晚宴的长餐桌一字排开,快要摆到天上去了。 东方水水全程笑得合不拢嘴,似乎比好闺蜜还要开心。 陈丽莎就打趣她,“这么恨嫁?那就快点抓住那位钻石黄老五了,天晓得,他为了得到你,花了了多少心思!” 东方水水红了一张脸,啐她:“真恨嫁,我会替你那么高兴,我要搞破坏才是,让你结不成婚。”可眼神却是飘向乔时蓝那的。 乔时蓝接收到了,对着她举杯示意,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戏谑,似笑非笑的,惹得她又红了脸。 “够了啊!你们这一对这么旁若无人地虐底下这一大群单身狗,小心惹起民怨啊!”陈丽莎笑。 “你和何主席才虐单身狗呢!”东方水水反驳。 此时,何主席走了过来,与东方水水打过招呼后,就携了新婚娇妻的手,要落座了。 东方水水与乔时蓝的位置是并排的,就坐于新娘子的旁边。这种时刻,没有人会去抢了主角的位置。 宴会前的致辞,是何主席先发言。言辞幽默的他,先说了一通能娶到妻子的幸运,惹得底下的人一边股掌一边笑。 忽然,何天隆安静了一瞬,才说,“丽莎,过了今天,我将变得一无所有,我仅剩的钱,只够给你这个婚礼了。” 东方水水怔了怔,原来,乔时蓝并没有把要帮助他的事说出来。而乔时蓝含笑看向她,在她耳边低低道:“先听完俩人的誓言。” 陈丽莎已经站了起来,握住他的手,与他并排站在一起,“谁在乎那些呢?!我只乐意跟你在一起。” 一个没有问,你后不后悔。一个没有答,我不后悔。陈丽莎只说:我乐意! 何天隆与陈丽莎互相对视,眼里是无尽的爱意。即使一无所有,他们俩人都不后悔。 东方水水从未有想过,当初自己的一个举动,会造就今天的美好姻缘。 何天隆虽是年过半百,可他真心爱陈丽莎。而年幼丧父的陈丽莎需要的,也只是一个依靠,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没有人比他俩更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东方水水首先鼓起了掌。然后,原本安静的宴客厅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经久不衰,都在为一对新人祝福。 没有人注意到花园一角的人影。 那里站着的人,投来怨恨的目光。 “谁让你对东方水水下药的,我只是让你拖延困住她一段时间。”已经赶到黑森林的托十分不悦。 那有着一对美丽绿眼睛的女人竭斯底里:“她不是没事吗,你担心什么。不会是,你也爱上她了吧?”话里有嘲讽。 “不要忘记,你来此的目的,我的事,不用你管。”托冷冷的开口,然后把一个小人往女人身边一推,“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对谁都有好处。说不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他会回到你身边呢!”一丝冷笑从他凶狠的目光里漏出。 因为是伴娘的缘故,所以东方水水喝了不少的酒。席间,替新娘挡了不少,又因高兴,自己也喝了不少,不过先前吃了解酒药,东方水水倒也不觉得怎样。 反是乔时蓝不让她再喝了,她偏不听,还使起了小性子,其实是已经有些醉意了。无法,乔时蓝只有签抢过她的酒杯,喝光了它。 “你不知羞,怎么抢我酒吃。”东方水水摇摇晃晃地朝花园安静的一角走去。她觉得闷了,想去吹吹风。 乔时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姑娘,醉了就会变得不安分,他是领教过了的。 忽然,走在前的她踉跄了一下,脚下踩的十厘米的高跟鞋可不是开玩笑的。乔时蓝一把上前,搂住了她,把她扳了回来。她顺势靠到了他怀里。 这里没有了,安静得出奇。 看着脸红扑扑的,眼睛又亮得出奇的她,乔时蓝舔了舔干涩的唇,忽然说,“我不止想抢你酒吃,还想抢你嘴上的胭脂吃。” 俩人在月下,互相看着对方,痴痴的,眼中只有彼此。 东方水水一笑,妩媚得不可思议,那笑靥引诱着他,头一低,他就吻了上去。俩人在花海里相拥相吻,一切都变得快乐起来。 只有躲在不远处杉树后的那对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怨毒。 “妈妈,”小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男孩拉扯着她的裙子,“妈妈,他就是爸爸吗?” “是的,我的小乖乖,那个就是你爸爸,他被坏女人拐跑了。”女人俯下身体,在小男孩耳边悄悄的说着话。 小男孩一跃,跑进了杉树林里。 女人依旧站立风中,怨恨地看着那个东方水水。是的,她恨东方水水,因为乔时蓝从没有那样深情地看过她。 3 夜已深了,乔时蓝牵了她的手,绕过宾客往另一边的楼梯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里?”东方水水还没有走过这边。这边还没有修葺过,所以年代看起来更为古老久远。墙壁转角,与楼梯扶手甚至还结了蛛网。真有几分吸血鬼古堡的味道了。 这里只有好几米处才挂有一盏壁灯,灯光幽幽暗暗的,乔时蓝整个人都陷进了黑暗里。她听见他低低地笑:“怕我吃了你。” 东方水水觉得自己都要烫熟了,喝醉了他也是会无理取闹的,再说下去,只怕他会说出更无耻的话来。于是,她紧紧咬住了唇。 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他依旧是低低地笑:“这座古堡,太古老了。一切都来不及修缮。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开饭了左边的大厅。但整座城堡还是灰蒙蒙的,我想把它修葺得更为华丽,和亮堂。你喜欢吗?” 不等她答,他又说,“只要你喜欢,城堡可以修葺,即使是用金子贴上去,都可以。” “嗤”的一声笑,东方水水说,“真是土豪。” “那就是喜欢了?!”乔时蓝心下欢喜,只想着能为她马上修葺好这座城堡。 “嗯。”她懒懒地答。 忽然,东方水水又听见了一阵曼妙的歌声响起。她觉得头脑有些发沉,一把松开了他的手,扶住了楼梯扶手。 乔时蓝也是醉得有些糊涂了,只顾自己絮絮地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分明听见,他说,“等以后,每年的秋天,我们都过来这里渡假。秋日里的湖泊很美。”可她一伸手,却捞了空,他的声音飘得更远了些。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东方水水忽然有些害怕。 “嘤嘤嘤……” 东方水水好像听见了小孩的哭声。“谁在那?”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说话的是她能听懂的英语。只听声音说,“姐姐,我害怕。” 原来,是迷路的小孩。 “别怕,你待在原地别动,姐姐来找你。”东方水水摸着黑,小心地走了几阶,走到了转弯的廊道上,一抬头,月色正好,洒在长而幽深的廊道上。 那边不远处,有一道门。 “嘤嘤嘤。” 哭声是从门里传出来的。 东方水水顾不上头晕目眩,快步走了过去。“是在里面吗?”她轻轻地敲了敲那道木门。 “姐姐,我怕,这里好黑!”小男孩一边哭一边求饶:“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别再把我关起来。” 是谁这么狠心,居然把一个小孩子关在了这?!东方水水四处摸了摸门,没有找到钥匙孔。她朝各个方向推了推,终于是把门推开了。 忽然,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扑向了她怀里。 她一把抱住,原来是小男孩的头发。她连忙安慰:“别哭了,姐姐在这。不怕了啊!” “姐姐,”小男孩抬起头看她。 只是一瞬,东方水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 就着明亮的月亮,她发现,这里的光线还真是足够好! 月色下,男孩的脸十分清晰。他长得英俊挺拔,只有七八岁,可一对眼睛透出这个年纪少有的成熟,而且那对眸子是浅褐色的,他的头发是黑色的。他的轮廓……透过他的轮廓,她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影子。 “东方水水?”乔时蓝的声音由远及近,“东方水水你在哪里?” 东方水水屏住了呼吸,没有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与她面对着面的小男孩。 小男孩忽然对着她笑。那种笑,很纯真,可又透着她说不出的诡异…… “东……”乔时蓝的话忽然止住了。他站在东方水水身后不远处,也看到了那个小男孩。 月色下,小男孩的脸与他的有六七分相似,纵使心里早有定论,但看到仍不免一惊,更遑论猝不及防下看到这一切的东方水水。 小男孩看见乔时蓝,忽然怯怯地叫了声“爸爸”,然后跑到了乔时蓝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乔时蓝看了看怀里小孩,到底是不忍心伤害了无辜的孩童,压下了心底的怒火,牵住了那只小手,然后走了过去,也牵住了东方水水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书房说。” 握住她手的那一瞬,他震了震,她的手真凉。 她垂着眼睛,也不挣扎,只说了一句:“好。” 刚绕回到他们卧室的廊道,一道美丽的倩影从卧室门边一点一点地清晰。 东方水水看了过去,那个女人高挑婀娜,有一对美丽的绿色眼睛。真是异常美丽的女人啊,自己自愧不如。 “妈妈!”小男孩高兴地奔了过去。 东方水水还能自嘲,小男孩没有遗传他妈妈美丽的绿色眼睛。 乔时蓝控制住了所有的情绪,快速地给沙漠发了一条短信息。 “进去说吧。”但乔时蓝打开的却是与卧室相对的一道门。 那里是一个拥有巨大藏书的私人图书馆,所以里面有恒温的空调。 乔时蓝对着东方水水轻柔说道:“外面冷,快进来。” 见女人充满怨恨地注视着自己,乔时蓝此刻冷酷地说道,“对面那扇门,不是你该觊觎的。连窥视都不可以!” “不许你这样对妈妈!”小男孩护在了妈妈面前。 乔时蓝冷笑了声。 “Blue,你就这么害怕我和她接触吗?”女人微笑,眼里透出一股志在必得。 东方水水止住了他的话,直直地与那女人对视:“对不起。我对你们的过往没兴趣,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要和你说的。有什么事,我会直接问时。所以,我并不害怕和你接触。你们先聊。”想先一步离开。 可她的路被女人挡住了。“我叫珍珠。你可以叫我珍。”珍说道,“你就不问问,那是谁?”指着小男孩问道。 东方水水的脸色有些白,她猝然回首。 乔时蓝换回中文与她说话,“你相不相信我。” 东方水水怔了怔,回答:“信。” 乔时蓝突然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绷得太紧的那根弦,曾经勒得他不能呼吸。所以,才会在沙漠和说了那个女人带着孩子来到城堡后,他第一时间,让沙漠把小孩关了起来。他的做法,其实是错误的,他只需要坦白一切就好。可他的不自信,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珍不知道俩人在说着什么,只好把小男孩推到了灯光明亮处,用英语一字一句说道:“Blue,那是你的孩子,你看,他和你长得多像。” 乔时蓝始终注视着东方水水,然后用正文说,“他不是我的孩子。” 简单明白。他直接否认掉了。再看了眼那个孩子,那样的容貌,确实是很相像的,但东方水水的心里下了某种决断,“我信。”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真诚,明亮,果断,坦然,同样的一目了然。 东方水水走到了乔时蓝身边挽住了他的手,只听他用英文说道:“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只要一验DNA就马上有答案了。他不是我的孩子。我做过什么,我很清楚。” 珍的脸色变了,正要说话,大门被推开,沙漠走了进来,跟着来的还有一位医生,与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轮廓与乔时蓝有几分相似。直到此时,东方水水才瞧见了乔时蓝眼中的嘲讽。 而珍已经脸色死白。 沙漠正要叫医生取小男孩的DNA,乔时蓝挥了挥手,对三人说,“你们先出去。” 沙漠欲言又止,但还是与另两人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我是可怜那小男孩。”乔时蓝看着珍,冷漠说道:“我们很早以前就结束了。我是给你面子。” 珍竭斯底里地大叫:“是,我是忘不了你,所以才会找了那个男人。我只是想得到你的一丝怜爱与慰藉,可你那么无情。那个男人很像你,我忘不了你……” “那不是你可以伤害她的理由。”乔时蓝看向东方水水,她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即使她肯相信,但伤害已经造成了…… “你就这么无情?连孩子也不要了吗?”珍变得语无伦次。 乔时蓝不欲再与之纠缠,走向门去,正要开门,却看到珍手持利刃朝东方水水扑去,“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来不及说任何话,乔时蓝一把跃了过去,挡在了东方水水身前,利刃穿过他的肩头,直直插了进去…… 4 所幸,乔时蓝伤得不重,只是肩头中刀,而非重要部位,经由医生包扎处理已无大碍。而那对母子,也被乔时蓝打发走了。 接下来的事,由沙漠去处理。珍简直就是疯掉了,让她走,沙漠花了不少心思。 等只剩下俩人时,乔时蓝低垂着头,如同犯了错不敢看大人的小孩。他的声音也低:“你怪我吗?” 东方水水眼眶发红,声音也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他会出事,害怕她再也见不到他,一想到会和他分离,那种痛就似锥心,其余的一切事情和他的安危比,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傻孩子,”知道她终是原谅了自己,乔时蓝松了一口气,举起手来替她拭去眼泪,不曾想牵动了伤口,痛得几欲晕厥,却还是强忍:“我不在,谁来保护你?!我一直都在。” “对不起。”俩人异口同声。 乔时蓝怔了怔,等她先说。 “我知道,昨晚你想对我坦诚一切,是我让你不要说的。所以,今天的一切,不怪你。”东方水水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了吻:“所以,我要对你说,对不起。” 见他示意,东方水水扶他坐了起来,靠在床边。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东方水水走到了窗户边,看着眼前一片孤高的悬崖,她说,“风大,我把窗关了。” 她背对着他,只听他说,“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以前年轻,过了一段放浪不羁的荒唐日子,倚红偎翠、风花雪月,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与珍的那一段,也是出于应付继母约瑟芬,有了珍的掩护,好令约瑟芬对我放心。我利用过许多人,也伤害过许多人,可我从不会去理会她们的感受。直至遇见你,我想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魔咒,我逃不脱。从第一次遇见你,直至现在,甚至以后,我只有你,再没有过别人。” 见她依旧没有动,乔时蓝笑了笑,然后说得更为直白,“也许你不信。遇见你后,我再没有与别的女人上过床。我甚至深深后悔,有过的那些荒唐岁月。” 依旧是背对着他,东方水水的肩膀抖了抖,然后说,“我信。” 蓦地,她转过身来,直直面对着他,“之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的自卑与不自信,不肯给你解释的机会,那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吗?有的话,你现在都说出来,我都信你。我希望经过这一次,我们之间,再无芥蒂。” 乔时蓝的呼吸困难起来,他的瞳孔急速地变换,最后只说了一句,“没有。” “好的,”东方水水在他身边坐下,将脸与身体依偎进他宽阔的胸膛里。他的左肩伤得很深,裹着的白纱布仍微微渗出血来,东方水水将唇轻贴于他的伤口,吻了吻,“我不会再问。我信你。” 乔时蓝有些失望地说,“本想给你留一个充满美好回忆的城堡,可是这里想必你会再想来了。”然后是深深地叹息。 过了好几个小时了,也到了医生嘱咐过的换药时间了。东方水水从桌面上取过消炎药、止痛药,再招了招止血药,按照分好的每包的配比混在了一起,处理好后,一并放到托盘里,再把托盘端到了床头柜上。 她小心翼翼地替他解下纱布,生怕弄疼了他,一边给他用换药,一边说,“我们只是永不再提发生过的事,可这里我很喜欢,也愿意来。只是下次来,你该给我的大小古怪,打一个门洞了。” 正说着,大小古怪又在撞门了。 东方水水放下止血钳,碰到铁质托盘时,发出叮的一声响,大古怪撞门的声音更大了。她笑得调皮:“一定是古怪们以为,你又在‘欺负’我了。”还朝他暧昧地眨眼睛。 他抚额,这么古灵精怪的一个女孩,又叫他如何放得下呢,只能一直爱下去至死方休了。“不就是欺负我现在没力气么?我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不能‘欺负’你了。” 听懂他意思,她咯咯笑。 她说到做到,俩人之间,再无芥蒂。 “把大小古怪放进来吧。”乔时蓝说。 “你不是不喜欢它们吗?”东方水水替他收拾好伤口,正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动物,”乔时蓝换了个姿势,看着门口,“不过也习惯了,现在一会儿见不到它俩,也挺想的。就是大古怪太能折腾,不过也挺可爱的。” 东方水水站起,开门放了两只古怪进来。 闻到了浓浓血腥味,古怪们十分不安,开始低嚎,大古怪一直安分地待在地上,生怕自己的庞大身躯会给他带来麻烦。 倒是乔时蓝摸了摸它的大头,安抚:“大古怪,我很好,你放心。”似是在告诉她似的。小古怪一跃跳到了床上,他微笑着招了招手,小古怪窝进了他的怀抱里,他也安慰它,“小古怪,别担心。” 因为门没掩上,沙漠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哥,你没事吧?!”见到的就是笑得一脸温柔的哥哥正在安抚两只古怪。 沙漠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自己的哥哥会不会伤到大脑了,才听到他略带警告地说道:“没大没小成什么样子。进来前,不会敲门,嗯?” “你们先聊,我也饿了,先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东方水水带着两只古怪转了出去。一听见“吃”这个字,两只古怪已经忘记了可怕的血腥味了。 “那个女人太麻烦,我直接关进精神病院了。”沙漠担心自己会不会过分了,看了眼哥哥,“那个女人是生是死,不必再和我报告,那个孩子,你给一笔钱,打发了走。” “那个男人你也不想听了吧?”沙漠戏谑:“真想不到,那女人找了个游吟诗人做情人,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不过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时,都吓了一跳,真是太像了……” 他的话,被哥哥冷厉的眼风止住了。他知道,哥哥的心是冷的,只是没想到冷到如此程度。能改变的哥哥的,只有东方水水吗?“哥,我看那个孩子挺可怜,就交给他父亲带走了。那个男人对他很好,当初,也是那个女人不愿让他与孩子见面,一直躲着他,才会见不到孩子的。” 一提到孩子,乔时蓝莫名地就觉得心中一软。他想,也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一个属于他和东方水水的孩子。 “哥,”沙漠叫了几声,才发现哥哥走神了。 “我在听。”乔时蓝心情有些低落,他没有把握,东方水水愿意要孩子。 “那位私家侦探也跟着我过来了,在弗莱堡小镇上时,调查了东方水水的事情。应该就是那个女人下的药,与对东方水水实施了催眠。”说着,沙漠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镇上有人反映,那个女人一直在钻研巫术,懂得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会药理。我买通了她的佣人,她一直在研究一种能令男人回心转意,对人死心塌地的药。”说完,又小心地看了哥哥一眼。 可乔时蓝面无表情,只是哼了一声,残忍,不屑,冷酷无比。 “那个女人是约瑟芬最疼爱的侄女,虽然家道中落,到底也是这里的大地主。所以,让她进精神病院花了不少心思。不过我保证,这个女人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东方水水的眼前。”沙漠说。他也不希望,东方水水再受到任何伤害。 乔时蓝淡淡地应了句,“好。” 5 东方水水真的是肚子饿了,一路小跑着直奔厨房。 厨房里没有人,可灯还亮着。她也不愿再麻烦佣人,就从高教柜上取过一支红色的烛火走到料理台上找吃的。 因为厨房太大,可灯不够亮,大古怪仗着自己个高,偷偷地攀到桌面上,叼走了一整个火鸡,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与小古怪大快朵颐。 可怜了东方水水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的胃,空空荡荡的叫嚣着,可又没什么食欲,想找碗粥水,清淡些的事物,都找不到。 “哎,难道真的要我啃自己?”东方水水喃喃,见一杯香槟就放在那。她端起慢慢喝了起来,不一会就见了底,她咬起了杯沿。 “别再咬了,再咬,我都要妒忌了。”一把男声自她身后响起,吓得东方水水跳下了放满了食物的料理台,惹得对方哈哈大笑。 “谁?”东方水水举着烛火往那人前晃了晃。 火光中,俊美的欧式眉目一点一点地清晰,居然是托。 “你怎么也来了?”东方水水挑了挑眉,“可惜婚礼宴会都结束了。你当时坐哪啊,我没看见你。” “我就坐在靠门口边上的位置。”托笑笑地,然后走到东南角,那里有一个小郭,他把锅盖打开,取出一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进了微波炉里加热。等“叮”的一声响,他吹了声口哨,“好了。”然后将碗递给了她,“是甜汤,我想你会喜欢的。” 东方水水最爱甜食,一声欢呼,她捧着碗,依旧坐到了料理台上,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甜汤。 是忌廉海鲜汤,上面还有一层奶沫。颜色鲜黄,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她拿勺子勺起送进嘴里,卷着舌头,小口小口的吃,吃得又香又安静,像只得了鱼的小猫,优雅又性感。 她的两只脚丫子没穿鞋,在那荡啊荡的,浓郁的夜色里,她的脚踝与脚掌是那样的洁白,透着月的芬芳,似踏破千层雪。 难怪乔时蓝会如此为她着迷。托暗暗思念,忽然说,“今晚的闹剧,我听说了。你很难过。”所以,那些快乐的假象,都是她故意装的。 那两只美丽的脚丫顿了顿,然后又开始随意地荡着。她依旧是那身红色的伴娘礼服裙,飘逸的下摆,随着她的动作,那抹红纱也跟着起伏,在夜里,无比诱惑。托往后退了一点,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我只是饿了,并没有难过。”东方水水自嘲,“谁没有那么点过去呢,可以理解。” 托的眸色千变万化,也只是转瞬恢复了寻常。看来用乔时蓝来对付她,她依旧可以保持冷静。不过经过多次证实,很明显对于她,只要是关于她的一点点,任何一点点,乔时蓝就不能平静了。乔时蓝并非她的死穴,可她是乔时蓝的死穴。发现这一点,真是让他兴奋啊! 如果,顾知行就是东方水水的死穴呢?托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来,要对付乔时蓝,也不是那么难。他很期待,当东方水水与乔时蓝回到澳洲的那一天! “你笑什么?”东方水水又挑了挑眉,“嫌我吃相太难看?” 托忽然不做声了,手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捂住了她的一双纤巧美丽的脚踝。他的双手很烫,滚烫炙热如同熔岩,她的身体本能地一震,正要去推,却听见了匆忙而至的脚步声。 “放开她!”乔时蓝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如此暧昧的一幕。她的一双脚还在托怀里,而她身体前倾,几欲摔进托怀里。 托双手往她肋下一托,顺势让她下了地,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小心摔跤。”然后,迅速地从后门走了,并不与乔时蓝正面冲突。 乔时蓝站在门口,风从他身后涌来,呼呼的声音有些可怕。他的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见她腮边还沾有蜜色的汤迹,知道她是嘴馋,再看了眼她的脚,裸露的脚并没与穿鞋子,乔时蓝收起了那些怒气,说,“夜里凉,听话,穿上鞋子。” 东方水水扯了扯轻薄的红纱裙,有些为难的样子,“下来时跑得太快,可能掉在哪里了。” 乔时蓝一声笑,朝她走了过来,“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他在她面前蹲下,双手抚摸她的脚,冰凉一片。他将她抱起,就往楼上走。 “你的伤口……”东方水水要下来,被他止住,“赤脚不好,乖,别动。”然后朝着厨房淡淡地说了句,“再贪吃,我就不给你们留门了。” 于是,两只哼哼唧唧的大小古怪,呜呜呜呜地跟了上来。 夜里再凉,她的心都是暖的。 她抱着他的颈项,柔柔地说,“你真好。”她让他感受到,父亲般的温暖与包容。托的试探,她并非不明白,或许,此刻的她并没有那么爱乔时蓝,可是她知道,自己需要他。 “你真好。”她重复道。 知道了乔时蓝受伤的事,何主席夫妇在第二天上午时分就过来看望了。 其实,乔时蓝早醒了,倒是那只贪睡的小懒猪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连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他叫她,她不愿醒。一次不起来,两次不起来,第三次,她开始撒娇:“你最好了,别吵我嘛。” 然后,就听见他清朗的笑声,隔了被子,只听他说,“那就随你了。何天隆夫妇现在上来,那就只有我去见客了。” 东方水水呀的怪叫了一声,一跃而起,不是顾着他有伤,她早跩他了。“都不叫我,被看见,我要被笑死的!” 她躲进浴室,才洗了把脸,把护肤品涂上,何氏夫妇居然到了!!! 她打开了一条门缝,在那探头探脑,然后就对上了乔时蓝那带笑的眼睛,浅浅的褐色,在秋阳下呈现出澄澈的潋滟光芒,像阳台下的湖水,宁静,纯净。 他是故意要看她笑话的! “过来吧。”他的声音里都是笑。 何天隆回过头来,只看得见浴室门边里那对狡黠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像天边最亮的星辰。“丽莎,这里风大,你把衣服拿过去给她吧。”何天隆如何还不明白,东方水水对于乔时蓝的重要。之前,他也以为是东方水水手段高明,引起了乔时蓝的注意,想来俩人也不会长久;只是没想到,最后,他落难时,居然还是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的小女人帮了他,或者说是帮她的姐妹。 见陈丽莎那了一件针织开衫进浴室,乔时蓝才冷淡地开口,“何先生,我是给东方水水面子才会愿意帮你。可是天底下没有亏本的买卖,我看中那家科技公司,以后,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保持着四十五度角的高度,即使在病榻之中,乔时蓝看向他时,都是俯视的。 贵族出身,气势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他肯放下高贵的身段,与自己说话,不过是因为那个小女人。何天隆苦笑了笑,并没有刻意地去迎合讨好,只是不卑不吭地答了,“我自会遵守诺言。谢谢您和东方水水小姐。” 乔时蓝点了点头,眸光一转,停在了浴室门前,何天隆看见他的神色十分温柔,再没了方才的冷漠。 乔时蓝朝东方水水伸出手来,“贪睡的小懒猪,过来。” 东方水水的脸红了,在人前有些别捏。她仍是穿着那件水红色的吊带深V睡裙,只是外面套了件驼色的针织开衫,宽松的高领,虽然说该裹得都裹住了,可到底是衣衫不整,这样会客,她有心理压力好吧!可见他一脸戏谑,知道他是恶趣味发作了。也只好走了过去,牵住了他的手。开口说话时,都有些不利索,“何主席,真是让你见笑了。我睡过了头,实在不好意思。” 何天隆见她依旧是从前样子,并不会恃宠生娇,娇羞得就如一个邻家小妹。他就知道,乔时蓝将她保护得很好。以她现在的身份,要给他脸色,他也无话好说,毕竟,先前,她有事求他时,他说话并不好听。 乔时蓝要他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就是要他记住,东方水水的身份。 何天隆笑了笑道:“是我们来得早了。”然后询问了几句有关伤势的情况,乔时蓝似笑非笑的,并不回答,东方水水只好替她答了。 陈丽莎开起了玩笑,“你这女主人的姿态放得很好嘛!” 一句话说得东方水水成了大红脸,眼睛波光粼粼的,却被陈丽莎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何天隆知道,乔时蓝很高兴。也知道,丽莎是在帮自己结交西洲的关系。 果然,乔时蓝笑得恣意,居然俯下身来,亲吻东方水水的脸颊,完全旁若无人的姿态。 陈丽莎明白过来,牵了何天隆的手先行离开。 门将要关上时,何天隆看了眼房间里柔情蜜意的俩人,一叹,说,“他们感情真好。丽莎,谢谢你。” “夫妻之间,何来言谢。”陈丽莎笑了笑,“不过珍那女人不好对付。幸而你认识的是一为全球著名的精神科医生,他说的话就是权威。不然要关她起来不容易。” 房间里,东方水水还是怔怔的。脸红得一塌糊涂,过了许久,才缓过来,嗔他:“都是你,把人都吓跑了。” 乔时蓝哈哈大笑,俯下脸来,与她额头抵着额头,“去吧,陈丽莎应该会在隔壁的会客室里等你的。”见她起身要走,顿了顿又说,“我们在这里小住两天,也该离开了。” 见她欲言又止,乔时蓝说,“我知道你怕冷,这里将会越来越凉了,我带你去热的地方。那里几乎没有冬季,我们去海边。像在美国的那种寒冬,永不会再来。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庇护与温暖。” 东方水水看着他,怔住了,保持着那个要转身的动作,就那样看着他。她又想起了当年,为躲顾知行,她逃去了美国,那年寒冬,她得了肺炎险些死去。所以,她害怕寒冷。而他愿意给她温暖。 “你猜到的,我不能拒绝你给的温暖,对吗?”东方水水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好的,你在哪,我在哪。” 会客室里,只有陈丽莎一个人。 茶几上,摆了好些甜点,还有一壶上好的咖啡。 “刚起来,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陈丽莎对她招了招手。 想必是陈丽莎怕她肚子饿,让佣人准备的。东方水水一把跳了过来,搂住她,向以往一样撒娇:“你对我真好。” 陈丽莎笑得暧昧:“对你好的可不是我,这都是乔先生让人准备的。” 东方水水坐下,吃了一口蛋糕,眼珠子骨碌碌转,并不答话。 “我看得出来,乔先生对你是真的好。他爱你。”见她依旧不回答,陈丽莎说,“不然,他不会愿意帮助天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又说,“难道你心里还放不下易……” “丽莎姐!”在那个名字被说出来前,东方水水打断了她的话,“或许他对我真的很好,可是他的爱这种东西,太过于虚无缥缈了,女人不应该执着于这种东西。感情的事,男人容易解脱,而女人一旦陷进去了,就完了。” 陈丽莎被说得一怔,心里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害怕自己爱上了,会受伤。 “我到底是过来人,”陈丽莎抿了一口咖啡,说道:“大半年前,我这边的盛天公关出了点事,我们开发的项目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块地皮被黄氏夺下了,造成整个项目几乎难产,那时,是乔先生暗中帮助了我渡过了难关。但是他却是以你的名义的。而那时,你们还没有在一起,他只是默默地守护着你,都可以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可以说,这一次,是他第二次,为了你,而帮我和天隆了。你是最聪明的一个人了,你应该想得通透。” 东方水水蓦地抬头看着她,黑亮的大眼睛亮得不可思议,可她微张的唇,到底是显示出了她的惊讶与毫不知情。 “你看,他守护得你多好。为你做了这么多,一件也不说出来。”陈丽莎笑笑地,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婚戒。她一直知道,她的小姐妹,值得更好的。可这些,需要东方水水自己明白过来,她过于不自信,却想不明白,会不自信只是因为爱上了那一个人。 见气氛有些尴尬,东方水水换了话题,“看见你这么幸福,我很高兴。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陈丽莎笑着抚摸了起婚戒来,“我们先去度蜜月,然后再处理黄氏搞出来的烂摊子。” “那就好,祝你幸福。”东方水水说。 陈丽莎抬眸看着她,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小妹妹,伸出手来揽住了她,“以前,在人前,你我总要装作不熟,现在好了,有了他保护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无法无天都行。我很放心。妹妹,你也要幸福。” 等送走了陈丽莎,东方水水回到卧室里才发现,乔时蓝依旧睡着了。 他因失血过多,脸色很苍白。她抚摸他英俊的脸庞,声音小小的:“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对我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其实,她看不清感情的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不过,我知道,我舍不得离开你。”她抚摸他的眼睛,他高挺的鼻子,柔软的嘴唇,“你要快些好起来,不然我会伤心的。” 她转身,走到木窗前,推开了窗子,从悬崖刮来的风带来一股寒意,这里真的要变天了。“再见了,黑森林城堡。”她轻轻说道,在心里默念:或许,我还会再回来吧…… 她没有转过身来,所以没有看见乔时蓝睁开了眼睛。 她在窗边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他在心里念道:天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 6 私人飞机载着他们,离开了德国,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黑森林,东方水水有些惋惜。 其实,她很珍惜与乔时蓝共处的二人时光。有他在身边,她能感觉到,自己是他掌心上的公主,那种呵护与爱宠,她许久不曾有过了。 “妈妈离世后,爸爸又……那样了,再也没有人像你那样,宠爱过我了。曾经,我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四处流浪,没有一个安稳的家,什么都得靠自己。”东方水水看着融进了天边薄雾里,再也辨不清晰的黑森林不无惆怅地说道。 乔时蓝一直安静听着,握着她的双手,并不插话。 “我刚碰见大古怪时,它是只6个月的中狗了,体型那么大,可是全身皮肤病,在街头巷尾流浪。估计就是因为得了病,才被人扔出家门口的。那么可怜,看见我只摇尾巴,又不敢靠近。当时,它身上一根毛都没有,有皮肤病的地方都流脓了,我想,再不管它,估计也过不下去了。所以,我把它带回了家。”东方水水看着大古怪,微笑着说。看见它就如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直流浪,渴望有家的自己。 乔时蓝摸了摸大古怪的脑门,“你很善良”再吻一吻她的发。“你喜欢,以后我们常来黑森林度假。”其实,他已吩咐下佣人找来室内建筑设计师,开始修葺城堡了。他要将城堡装扮一新,要亮堂,温暖,舒适,那样她住着才会舒服。 “一言为定。”东方水水头一歪,笑了。 “一言为定。”乔时蓝在她耳边轻轻说,“我也喜欢只有我们二人的世界。我们不回墨尔本,我们再去一个地方,有太阳,有大海,有夏日璀璨。” 另一边,待在墨尔本的顾知行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他每天都跑到“时间沙漏”别墅外的大门前等,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东方水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知道,以乔时蓝的能力,可以把东方水水藏到天涯海角去,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而与此同时,乔时蓝与东方水水在巴黎,在德国弗莱堡、黑森林,甚至何陈俩人的婚礼上的照片都曝光了出来。 显然,这是乔时蓝授意的。与之前媒体抹黑东方水水的丑闻不同,这些照片拍得很唯美。 在巴黎塞纳河的左岸,俩人共品咖啡,东方水水的眉目清淡,看向他时脉脉含情,而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那么专注认真,仿佛世上只有彼此。任何人看了照片都知道,俩人在恋爱。 卢浮宫前,她夸张地笑。夕阳落下,染得她的脸庞红彤彤的,像个可爱的邻家姑娘。而他则抱着她的外套与手提包,看着她笑得一脸宠溺。 弗莱堡香水铺前,俩人热情拥吻,那种热烈可以感染每一个人。 小镇沟渠旁,大小古怪蹲在一边,而她的脚被泉水打湿了,他则蹲下,替她认真地擦干双脚,他轻握住她纤细洁白的脚踝,眼里流露出的是深情。 还是在小镇里,他拣起一颗代表永恒承诺的鹅卵石,虔诚地递给了她,而她认真地收下,在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恬静安稳。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在黑森林古堡里,她如快乐活泼的女主人,在属于她的城堡里四处观赏,露出惊奇的如同孩子般的好奇表情。多么地甜美! 一张张,灼痛了顾知行的眼睛。 乔时蓝居然用这个方式,在告诉全世界,她是他在意的女人。 顾知行发了疯一样的打托的电话。 托终于肯接电话时,甚至是带了点笑的:“急什么,只要你出现,乔时蓝做再多也是无用。他们已经回来澳洲了,不过他们不在墨尔本,他们在黄金海岸。我会送你过去的。” 与乔时蓝的悠闲不同,西洲集团内部已经炸开了锅。 高层会议上,是有约瑟芬那边的人的,约瑟芬在西洲的控股不高,却也绝对不低,他们也是不可忽视的。 而约瑟芬的人一一发难,责问乔时蓝这边的一笔巨额的资金走向。毕竟,目前,4X联合开发项目西洲已经因为东方水水与大卫的丑闻事件退出了;但并不代表没有机会,可现下乔时蓝不知会股东的情况下,调下了大笔资金,这样做已经出现了决策失误。 用约瑟芬的人话说,乔主席色令智昏,看来是不适合再当西洲的主事人了。 代表乔时蓝出席股东董事大会的是沙漠。 沙漠自然明白,这都是哥哥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给各大财团的主事者一个假象,他已经为了一个女人而疯狂,再不管“朝政”。 就像所有的西方媒体报道的那样:商界巨子西洲董事主席乔时蓝陷入了恋爱。为了那个女人,甚至可以忘记大卫美第奇的姓氏。 这样,西洲内部约瑟芬与大卫的人会掉以轻心,方便乔时蓝暗中打起对西洲的收购战;另一边,又可以显得毫不刻意地错过了4X联合开发项目;真是一举两得。 要比城府,自然没有比哥哥更深的了。沙漠笑笑地,玩着手上的钢笔,一点没有被反问留难的紧张,还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们太多虑了。何氏的天隆集团,哪是那么容易就跨的。西洲入股问鼎天隆,是只赚不赔的生意。资金走向交代清楚了吧?那就着了啊,散会!”然后,施施然地走了。 只剩了一班面面相觑的股东,在那目瞪口呆。 当沙漠把一众股东目瞪口呆的滑稽样子向哥哥描述时,乔时蓝笑得开怀,略带沙哑的笑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宾格很聪明,他找到了我的死穴,所以通过操纵黄氏集团来攻击何氏,而我这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不惜以入股何氏帮助她闺蜜的方法,来博取红颜一笑,逗美人开心。这样我的资金受限,再无法与他争夺4X这块肥肉。”乔时蓝感到十分畅快淋漓,“而我只需要按照他所构想的‘将计就计’。” 沙漠听了,呼吸有一瞬间停止,许久,他才吁出一口气,反问道:“与东方水水一起,不过就是为了‘将计就计’?” 乔时蓝有了片刻不悦,可还是解释了一遍,“我只是打个比方。东方水水对于我,并不是一颗棋子。我是爱她,所以才会和她在一起。只是,她已经参与了进来,许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第十九章 这座岛屿唯一的女主人 1 Paradise Country天堂农庄实在是个太有趣的地方。 就如先前,乔时蓝向她承诺的那样,他亲自驾了车,带着她与古怪们一起,来到了布里斯班。 依旧是彼此的二人世界,没有旁的人,旁的事所扰。 当到了布里斯班时,东方水就知道,他要带她到黄金海岸。 见到连绵不绝的海岸和像涂了一层金粉的沙滩时,乔时蓝不忘打趣,“布里斯班以南78公里外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黄金海岸’。之前在墨尔本,让你兴奋了大半个月的可是伪黄金海岸了。”他的笑声自胸腔里透出,有种无须掩饰的快乐。 她是许久不曾见他开怀而笑了,颇有些没心没肺的笑意,他是第一次流露。东方水也笑了,慵懒地伸了伸懒腰。 “我很期待只属于我和你的假期,我们俩人独有的假期。”他说着话,眉眼弯起,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空出,揉了揉她凌乱的发,发间染上了海水的气息。 原来对于两人的出行,他抱了如此深的期待。东方水的心情受了海风热烈气息的感染,不由地轻快起来。热情的海风,把东方水心中深藏的阴霾吹淡了些,仿若早前和顾知行的事不过是浅梦一场…… 当车子停在天堂农庄时,古怪早已按捺不住欢快急切的心情冲下了车来。原来,古怪是追赶羊群去了。 面对着它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一群群的小绵羊咩咩直叫,冲过来的牧羊犬和古怪热情地打着招呼。“古怪真的是太顽皮了。”东方水不住地叹气,可怜起那一片片白云朵似的绵羊来。 “还不是让你宠的。”乔时蓝亲了亲她带了潮湿海水味道的发,她的发已经长及肩膀了,柔柔地垂在脸庞肩上,使得她越发的柔美。让他看入了迷。 “时蓝?”她轻唤他。 “在这里可以看到牧羊犬赶羊,这样的节目古怪一定会喜欢的。”他抱起了打瞌睡的小古怪,笑道。 “好啊!我也喜欢啊!”说着她就拉过了玩疯了的古怪,往户外茶居走去。那是一个充满了热带风情的小凉亭,用木头搭建而成,野花、藤蔓攀缘其上,亭子下面蜿蜒着一条小河流,河流是透明的蓝色,纯净极了。 而凉亭不远,便是开阔的草地,成群成群的绵羊咩咩叫着,悠闲地吃着草,一只顽皮的小羊羔向他们跑了过来,想喝河流里明蓝的水,一只美丽的牧羊犬昂首阔步踱了过来,小羊羔被它的气势压倒,乖乖地返回羊群。 看到这一切,古怪身为英国最古老的牧羊犬,骄傲地昂起了头,学着它的步子走,惹得东方水笑趴了。 后面还上演了模拟狼群袭击的画面,一队牧羊犬怎样按配合击退假狼,和组织保护羊群撤退。真真的是好看极了,那毛茸茸的狼娃娃一点不凶狠,还很可爱。 “你那么笨,看的懂不?”东方水揪住了古怪的耳朵奚落它,它用蓝色的海盗眼瞄了瞄主人,发出不屑的“噜噜”声。 “切,还得意啊你!”东方水取过乔时蓝沏的温茶,抿了一口,很甘甜,还有薄荷味,暑气瞬间去了大半。“呀,原来你不单煮咖啡厉害,连沏茶也了不得啊!”东方水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的存在价值不就是如此?”乔时蓝假装生气,埋怨她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羊群身上。 “在天堂农庄(Paradise Country)可以体验到澳洲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在户外喝着茶欣赏当地人剪羊毛的表演,与牧羊犬赶羊。而茶叶都是在当地采摘的,碧色的叶子里还能到闻到海水的味道,在烘焙时,放了些薄荷叶进去,所以海水的味道、清凉的味道就更甚了,能解暑。”乔时蓝一一道来。 他们看了剪羊毛,吃了午饭,真真的是逍遥快乐。 乔时蓝带她去冲浪,还坐了花260多万澳币打造的奢华公共游艇,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一起欣赏美丽的夜景,吃了鲜美得不可思议的海鲜。观看了各色的海洋动物,它们都可爱极了。 等到海边都安静下来,俩人并肩漫步在柔白的沙滩之上,两只古怪安静地跟着,一切都美好到了极点。只要她稍一抬头,便能看见柔美的月亮和满天的星光。 他拥着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细小的沙子在脚丫子里滑过,痒痒的。夜里的海风大了些,他便把一件苹果绿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月光柔柔地照着彼此,她就如海上的绿色涟漪,清新动人,偶尔搅乱了人的心。 吻,轻轻地落于她唇上,东方水的心也被这月色搅乱了,身后的棕榈林迎着风“沙沙”地吟唱,唱着最深情的歌谣。他与她在海边拥吻,缠绵热烈。 “我的游艇在那边的海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他的眼睛那样的明亮,仿若是世上最瑰丽的宝石,又似是天上的星辰坠落了凡间。他就那样看着她,迷惑了她,她满心欢喜地跟着他走,以为这一走便是海枯石烂,便是永恒。 他们出了海,躺在甲板上,身下是海洋,天上是月亮,四处的群岛模糊迷蒙,空旷的感觉阵阵袭来,忽然地,她便觉着累了。 “你先去睡吧。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他柔柔地注视着她。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抱了她进房间,再将她轻轻地放在宽阔的圆形床上,白天鹅绒的床垫,水绿的毯子,一切都那样的甜美,使人只想快快地进入甜美的梦乡。 床头柜上置着一盏粉色的台灯,台灯是一座旋转木马。扇顶亮着温暖的灯,扇下三匹骏马在旋转,唱着动听的歌谣。乔时蓝刚要把灯关了,她摇了摇头。“那好,睡吧。”他把水绿的毯子往她身上掖好,转身离去。 驾驶室里也有一张床,乔时蓝也觉累了,便躺下休息。一阵铃声乘了海风幽幽飘来,他看了一眼,睡意从幽深的眸底退去,“他到达岛上了吗?好的,你替我安顿好他。”放下电话,唇边始露出一丝笑容。 是的,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远处高耸入云的椰树与浪漫的棕榈林,湛蓝透明的海水、明媚的阳光,白如珍珠点点的沙滩,一点一点地映入彼此眼帘。 他们从海天相连处驶来,欣赏着千变万化的海水将晕着的那股蓝,从深蓝渗到了湛蓝、粉蓝,再到碧绿,最后是接近透明的蓝。到了浅滩,乔时蓝与她下了游艇。 他们的脚下,海水是透明的蓝,不多会,他们便走上了珍珠白的沙滩。 岛上热带林木浓绿成荫,艳丽的鸟儿展着五彩的羽毛飞过浓绿的丛林;而岛外色彩斑斓的鱼儿将海水揉得绚烂缤纷,以身作笔,将浓墨重彩晕染到透明的海里,在太阳下,这岛、这海便成了绝美的调色板。 “真的很美。”东方水的眼里闪过惊艳。 乔时蓝也欣赏着这绝美的景致,叹道,“它们因你的眷顾而成就了这份美。”他看向她,眼里有眷眷深情,“这里便是大堡礁了,这片海里约有630多个大小岛屿。其中以绿岛、海伦岛、琳德曼岛、蜥蜴岛、芬瑟岛等较为有名。” 方说完这些,他便拉了她上了停靠在一块宽阔草地上的直升飞机,他的兴致很高,急切得连东方水都取笑他了。 等上了高空,东方水才知道,原来从高处俯瞰大堡礁,是那样的美丽。大堡礁流溢着五彩的光泽,浓绿的一片,犹如在深蓝大海上绽放的一颗碧绿宝石。她忍不住惊叫连连,朝下面的大小古怪招手,朝美丽的海洋,多情的碧绿珠子招手。 她是活泼得过了头,看见高高耸立的灯塔时,不住地朝它呼喊,“灯塔先生你好!”一阵气流袭来,直升机不住颠簸,他忙扶住了她,“看你急得。”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你应该说‘she’,而不是‘he’。” “哦?那这位是灯塔小姐了。”东方水也学着他那样,眨了眨眼睛。 “是的,她是位高挑纤细的小姐,仔细看看她的小蛮腰,难道不该称‘she’吗?”乔时蓝打着比方。 东方水“嗯”了一声,装作捋胡须的样子,点头,“是很像。” 乔时蓝被她搞怪的样子逗笑了,不忘泼她冷水,“臭小孩,别一惊一乍的了。你的大小古怪也该等得不耐烦了,我们降落了。” “多飞一会嘛!”她不害臊的撒着娇。而他故意板起了一张脸,不理她,作了完美的降落。 如果没有看到那张脸,乔时蓝的心情就不会瞬间降到了冰点。他想见到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而此刻,是英俊的托站在了他们面前,他穿着满是热带风情的衬衣和沙滩裤,闲闲地朝他们微笑,如邻家男孩一般可亲。 东方水高兴得飞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小托,你怎么也来了。”她的脸上满是惊喜。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她来了这么久,都没瞧见半个人影,此时见了熟人,自然是高兴的。 托显然也很高兴,来不及寒暄便拉了她跑,转过一处岩石后,才发现这里有好多好多的鱼,五颜六色的,美丽得仿若精灵。 “这里的鱼极少见人,都很笨的。”托说着,往水里奔去,手一捞,便上来了一条通体萤蓝的鱼。鱼的身上缀满了如珍珠一样的斑点,形成了一缕一缕的荧光线。因为激动,全身的颜色瞬间变成了绚烂的五彩。 “它们都不担心会被吃掉呢!”托顽皮地笑。 东方水一推他,精灵一般的鱼儿就滑到了脚下,摆一摆尾,消失于湛蓝的海里,“这样的精灵,你也舍得吃?” “不吃的。”托挠了挠脑袋,“我只是想说,它们很笨罢了。” “它们不笨,只不过是这里没有被玷污,一切都纯粹美好,它们没有了戒心罢了。这里没有大都会的喧嚣,也没有争名逐利的人群,看到的一切皆是善意的眼神,”她顺势指了指林里一跃而过的小动物,“景色绮丽,真是天堂也不过如此啊!”东方水感叹。 “你是厌烦了世人的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了吗?”托问她,眼睛却投向了一旁的乔时蓝。乔时蓝动了动唇,一叹终是没有说话。 2 托并不傻,自然也就不会自讨没趣地跟在俩人身后,他早早就进入了林子,去观察各式海鸟的生存情况。 “托的爱好也真够古怪的。”东方水说着,手不停地在海水里捞着东西,一会抓上来一个五颜六色的贝壳,一会摸到了鲜艳的海星,有时会逗逗有些呆的鱼,接着便是“啊”的一声,手一松,腿一滑,险些摔倒在浅海里,原来她方才摸到了滑腻得有些恶心的,挪动着的黑不溜秋的海参。 乔时蓝知道她的弱点后,一遍一遍地抓来海参放到她身上,惹得她惊叫连连。“别来了,别!”她急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抱住了他。 “好了,不逗你了。”他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把一个缠人的东西放到了她手臂上。 麻人的感觉痒痒地袭来,她正想叫,他玩笑着打断了她,“很美丽的啊!” 原来是一只飘着浅紫的海星,它正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脚,挪动着。这一来,东方水倒嘻嘻地笑了起来。 “这小东西有几分灵性,真应该让我那当生物学家的朋友发明一个超微型水下摄像仪,绑在这小东西身上,然后以它的小眼光,来看这个神秘巨大的世界。”乔时蓝侃侃而道,不无向往。 “你啊,无论是到了哪里,都不忘你的生意经。”东方水揶揄。 “布雷德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合作伙伴,虽然我热衷于生意场上的工作,但额外的兴趣也是喜欢研究大自然的。就如托一样,在人前他是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其实他真实的一面就是观察记录鸟类。而我,则喜欢观察记录海洋里一切生物的动向。”乔时蓝解释着。 东方水以五指戏弄着那只游在她身侧的紫色海星,一边接口,“你很了解托。” 乔时蓝随即移开了眼睛,说起了别的,“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可以把海洋系列的录像放到‘时间沙漏’的别墅会所里,与我们西洲的一系列商业运作作统一,也能打响‘环保主义’这个品牌。” “现在才发现,某些时候,你这个人倒还真的是挺乏味的。”东方水忍不住叹气。 “好好好!难得逃离了喧哗的人群,我们只谈风月……”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顿住了话头。东方水脸上一红,嗔他,“不要脸。” “哎,我怎么不要脸了?”他半侧着头,表情一脸无辜。他的眼眸泛着浅褐色的亮泽,被湛蓝的海水映着,眸底也掠动起属于他的湖蓝,阳光下,他的双眸清澈得似要透了明。 她就那样看着他,他快活放松的神情,淡开的眼纹、笑纹,使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就如十八九岁的少年,睁着的眼睛清澈而无辜。她踮起脚,吻了吻他的眼睛。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有些怔忪,有些喜悦,又有些别扭。这样的他,可爱极了,原来他也会害羞。忍不住地,她就“咯咯咯”地大笑起来。他眉眼一弯,也笑了,笑得那样的没心没肺。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外国的略带羞涩的少年。嗯,就像天使。”她的形容使他愈加的哭笑不得,他不满道:“女孩才像天使。” “不会啊!我见那些广告、电视里的外国小孩或混血儿小时候都像天使一样,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你笑起来,就像个孩子,像天使。”她抚摸着他的脸庞。 乔时蓝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你和我的孩子,不就是混血儿,也会是个美丽可爱的小天使。”说得她耳根子也红了,忙垂下了眸子,嘟囔,“谁和你的孩子!” “难道你不想拥有我和你的孩子吗?”他挑起她的下颚,使她看向他,她的脸绯红,眼睛那样的明亮,璀璨的光在黑如点漆的眸子里跃动,他吻了吻她的唇,“想吗?”她不答。他以舌挑逗着她的,缠绵深入,吻得她软绵了身子,“想吗?”他笑,眼底的戏谑更深了一层。 “我……”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前的他不是邻家小男孩,是实实在在的男人,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不是她眼中的少年,也不是邻家的大哥哥,而她,是他的女人。“逗你玩的,别紧张。”他放下了她,一转身游进了海里。 他生气了吗?他和她的孩子?东方水有些受挫,她没有想那么多。 本是快乐晴好的天空,忽然像多了抹密云,遮挡了灿烂的阳光。 乔时蓝留了东方水在水里,自个儿游着,绕了一个圈从另一处上了岸。他要和托谈谈。 “留她一人在水里,你放心?”托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我派了海上救生员在她附近看着的,你可以放心了?”乔时蓝淡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托懒懒地答。 “你喜欢她?”乔时蓝眯起了眼睛,看着托。 托岔开了话题:“她与紫琪不同,紫琪很含蓄,也很害羞。而她很明媚,且独立独行。” “你知道就好。”乔时蓝审视的眼神自他脸上移开,看向了远处的东方水,被岩石挡住了视线,不知道她的神色如何?她被他的话说恼了吗?她不愿和他有个孩子吗?还是她,根本不曾爱过他?! “我喜欢过紫琪,但仅仅是喜欢。我爱她。我只爱东方水!”乔时蓝说着,没有半分笑意,本就硬朗的轮廓十分的冷峻。他爱她的独立独行,她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 “原来你也会真心爱上一个女人,”托嗤笑了声,饱满动人的唇吐出了冰冷的一句话,“你喜欢紫琪,却为了利益亲手推她去死,那下一次,会不会是东方水呢?” 额上的青筋突出,乔时蓝忍了忍,强压下了怒火,说话的声音变得沙哑,“关于紫琪,我没有亲手——” “有,你有!”托打断了他的话。 海浪猛地朝岸边袭来,一群海鸟扑棱棱地飞走。乔时蓝瞬间便恢复了平静,“这个话题不说也罢。我只问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你本来要等的是达蒙吧,”托诡秘一笑,“让他来办的事,绝对不简单吧。呵,只可惜他的游艇出了点问题,只怕今天到不了了。” “你究竟打什么主意?”乔时蓝有些不耐烦了。 “你不是一向都很自信的吗?怎么现在越来越不自信了?因为她吗?”托指了指上了岸的东方水道,“那就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你别打她的主意!”乔时蓝低吼。 托撇了撇嘴,“可是你聘我为她的经纪人的。她不具备出入真正上层社会的风度,所以我必须包装她,其实你心底如此的看不起她,你觉得,你是真的爱她吗?”说完,托头也不回地离开。 是的,他就是太爱她,才会怕她在众人面前伤了自尊。而他不信任任何人,旁的人会笑她的平凡,但他知道,只有托不会。即使在他说出要求时,托坚决地拒绝,但托一看到她,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所以只有托才能把她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而且还有另外一些原因,迫使他不得不请托。乔时蓝想着,心里已是乱透了,只能看着托带了东方水离去。 托雷斯,他此次来,一定另有目的。乔时蓝叹了声气,拨通了达蒙的电话,“你什么时候能到?”顿了顿,他的声音已含了怒气,“你自己想办法,但最迟今晚一定得到!”说完,“啪”地一声,重重地合上了手机。 另一边,达蒙一边修船,一边腹诽:真是的,X生活不和谐,也不要拿我出气嘛! 3 托拉了东方水去潜水。 东方水确实像打不死的小强,她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活力。她率先潜到了海底。大堡礁以珊瑚闻名。而眼前各种各样的美丽珊瑚挪动着她们姣美的身姿,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美丽的鱼儿遨游其中,碧柔柔的水草轻摆,真像到了水晶宫般。 远处便是一座璀璨无比的珊瑚岛,东方水看见了兴奋极了,忙打着手势。托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某种程度里,你才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他忙游上几步,牵住了她的手,腿一蹬,快速朝珊瑚岛游去。 这里的珊瑚真可谓是千姿百态,有扇形、半球形、鞭形、鹿角形、有的像树木、有的似花朵。珊瑚栖息的水域颜色从白、青到蓝靛,绚丽多彩。珊瑚也有淡粉红、深玫瑰红、鲜黄、蓝萤、绿色,异常鲜艳。 因着珊瑚岛的绚丽缤纷,连海水的颜色也有了变化,映衬出不同的水光色泽。而调皮的鱼儿在珊瑚洞里钻进钻出,活泼极了。 珊瑚岛的四周,还有好些珊瑚礁,有红色的、粉色的、绿色的、紫色的,黄色的。它们有的似开屏的孔雀,有的像雪中红梅,有的浑圆似蘑菇,有的纤细如鹿,有的白如飞霜,有的绿似翡翠,更有的像灵芝,像擎着多条枝干的灯盏,美丽得不可名状…… 许是入了夜了,海水里有些凉,东方水正想回岸上,托拉了她走,游到了一个地方。只一瞬间,东方水就激动得忘乎了所以,眼里所见的,便是一大簇一大簇鲜艳的花在瞬间绽放,美丽得让人炫目。等上了岸,东方水仍在激动,她忙摘下了呼吸器,嚷嚷,“实在是太美啦!” 托蕴了一点笑意,看着她,脸容平淡,仿若再美的景致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那是珊瑚虫在夜间觅食。它们会伸出颜色缤纷绚丽的触须捕食浮游微生物。无数珊瑚虫的触须一齐伸展,宛如大朵大朵的鲜花怒放。” 海风徐徐吹过,很舒服,等东方水换过了衣服,托便领了她往游人区走去。那里可热闹了,各式风情小吃连着天边摆去,飘出香喷喷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 一座座小木屋立在森林的不远处,那是游人休息的地方,与水屋不同,这里能欣赏到森林的美景。置身小木屋里,能闻到花草树木的清新味道,也能看到时而出没溜过木屋窗前的小鹿,能听到鸟鸣,能感受到森林的动人气息,跟着森林一起呼吸。 “在那里住着,一定美极了。”东方水赞叹。 “乔时蓝给你安排的住所才是最美的。”托接口。 脸上飘过一丝娇羞,东方水动了动娇嫩的唇,没有说话。托忙移开了目光,她清亮的眼眸实在是太动人了。而他,不能让她迷惑了。 他恢复了爽朗的笑意,拉了她去吃各式美食,更向她推荐了此处的特色菜,澳洲蜜饯原汁火腿。 澳洲蜜饯原只火腿是由特级厨师长精心选用上等火腿肉,配上特制蜜饯酱料而成。单是卖相,就让人再挪不开脚步。厨师把火腿片好,那刀工手艺好看极了。经细火炙过后的火腿香脆可口,鲜美的肉质经过特制的酱料一拌,芳香满溢,入口便化了。 东方水从没吃过如此原生态又美味得不得了的食物,险些把手指也吞掉。她的唇边沾了点肉沫,托替她抹去,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我是不是食相太差了?” “不会啊!很可爱!”托温和地笑了笑。 她取出手帕抹了抹唇,盆子里的食物显然是一干二净了。她说,“消消食,我们到海边走走吧。” 托微笑着点头答应,伸出了修长的手臂,她轻轻挽起,向海边走去。 “吃得实在是太饱了,”东方水伸了个懒腰,像只慵懒的猫,轻轻一跃,便到了海边。 “酥皮海鲜汤太鲜美了,里面竟然还有龙虾啊!用牡蛎、蟹熬出的汤汁浓香甜美,我想我晚上做梦都会笑的。”她的眼睛那样明亮,含了柔和的清辉,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托捡起一颗石子,片向海面。 “你的心情似乎有些糟糕。”东方水看着他,月下,他的身材高挑修长,海风掠过便显得有些单薄,他的脸色不甚分明,脸部轮廓融进月色里,愈加的柔和。只是他看起来,为什么那么的阴郁?“你有心事?”她说。 一整天里,他也没说上几句话,这与原来热闹热情的托不像。 见她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托一笑,道:“或许我真正的面目就是这样沉闷的。”自己的心事被他瞧破,东方水尴尬一笑,清澈的眼瞳注视着他的,依旧是那句话,“你是有心事,所以才会显得如此阴郁。” “如果我被逼着去做一件事,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但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觉得我还是好人吗?”托问得有些奇怪。但东方水仍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肯定,“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好男孩。” “如果我伤害的是你,你还会觉得我是好人吗?”他的眸光里,分明闪动着水光,脸容有种隐忍的沉静。 “托,你究竟是怎么了?”东方水关切地看向他。他轻轻地拥抱了她,他的脸贴在她的发上,只觉她的身体很软很香,头发也很软很香,“我只是随意说说。”他答。 随即,他便放开了她,把一份文件从挎包里拿了出来。他问,“你喜欢顾知行吗?”东方水一愣,旋即恢复了礼貌却疏离的笑,“怎么提到他了,你知道的,我的男友是时蓝。”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爱的是乔时蓝?你在逃避些什么?”被他犀利的目光瞧着,东方水瞬间就恼了,她狠狠地跺了跺脚,答,“我不知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逃避,你究竟有没有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托冷冷地说着,把那份文件递给了她,“你自己看吧。” 那是她和顾知行在香港期间,他签下的一份文件。大致看了一遍,东方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香港时,他说他买下了一栋西关老宅的小别墅,别墅里还有一个花园,虽然破败了些,但只要用了心思,那个花园必定能恢复满园春色的。他还说,他把西关别墅写上她的名字。他说他中了两千多万!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托注视着她,不错过她每一个表情,“从他穿着我的绿系列出现,我便起了疑,让人去查,果然如我所料,他就是易氏‘远景’集团主席易从淡的小儿子易傲奕。而他买下的别墅就是你童年时代的家,而且他还把这处房产转到了你的名下,他把那个家给了你,他很重视你。或者可以这样说,他很爱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欺骗了我不是?以顾知行的身份,装作一个天真质朴,涉世未深的陌生男子来接近我。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藏得深,他的野心是整个易氏。所以才会有离家出走的轻浮举动,以此来瞒过家里的眼线。”东方水茫然地摇了摇头,已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通透。 托没有反驳,只是以中立的立场来陈述这样一件事,“你们相识于微时,这样的情谊是很难得的。在你眼里,他是平凡落寞的青年男子,你以你的真诚打动了他。而他眼里,你就是这淤泥世界里开出的莲花。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株白莲,干净美好。” “这世界,谁又能说自己是真正干净的呢?”东方水蹙起了眉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在商场上,同样也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 他轻轻挑起她的下颚,温柔一笑,“你会为别人留后路,你还有同情心,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地善良。只是,你的柔软,只怕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他与乔时蓝说了同样的话,东方水疑惑地看了看他,记起了乔时蓝的话:有了机会,你绝不能对你的敌人手下留情,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尽管不愿触及那伤口,但对于托的坚持,东方水无法,也就只能明言了,“他不适合我。而且,他只当我是那种下贱的女人,水性杨花,并非他以为的白莲。” “就因为那些流言蜚语?”托答,“他自然明白,也懂得你不是那种人。他不过是生气,毕竟他太年轻。而且你想过吗,顾知行在国内长大,而乔时蓝在国外长大,乔时蓝没有这份含蓄,所以可以消化这些流言蜚语,但对于年轻的顾知行来说,你是不是不够公平?” “托!当他绝情地推开我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这个资格了。顾知行没有这个资格了!”东方水低吼了起来,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惜以挖开伤口为代价,弄得自己身心里外皆是鲜血淋漓。 “晚了,托,我们回去吧。”她把文件交还给他。 “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上流社会里的易傲奕,他是一个脾气很倔的贵公子,他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他把你的童年记忆还给了你,就绝不会收回。所以这栋别墅现在是属于你的了。”托不收。 “那又怎样?难道为了报恩,我就得接受他吗?然后成为他易公子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做他的禁脔!”东方水怒道。 “你觉得你真的只是报恩吗?你的情感里没有其他吗?而且,他身边没有女人,这点你很清楚的。”托再次中肯地说道。 “他现在没有,但以后会有的。”东方水顿了顿,“有如此野心的男人,不会甘于只拥有一个女人。他和乔时蓝不同,”她看向托,“其实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我对于乔时蓝绝不会是特别的那一个,但无可否认的是,乔时蓝,他是千帆过尽了,所以才会觉出我的好。” 她的话有些哀凉,有些沉重。她很聪慧,看得通透。但她不还是不够了解乔时蓝,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或许这一点,真的可以加以利用。托的心有些难受,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因为他已别无选择。 “其他的,我也不多劝。但只一件,你在香港时,明艺的事,那份文件,是顾知行故意给你的。其实,他是真的爱你,所以才会如此在意。”托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你在他心里,永远是那株白莲。” 4 乔时蓝为她挑的住处果然是美妙无比的。 东方看着眼前的路,只要沿着水上回廊走,便能走到通向森林的水屋。因为这里海湾的特殊,所以水屋靠着海,却融入了绿光森林里。前面、脚下是湛蓝的海水,而身后却靠着浓绿的森林。水屋后有一叶小舟,可以顺着浅海滑进森林的湖泊区,分外的美妙。 翠绿的树木高耸入云,浅浅地圈着一层月光,析下的绿便弱了一分。这泛出淡光的森林,绿藤垂挂蔓延,挂在树上,缠在地里。地里铺满了碧绿的蕨草、潮润的苔藓、浓绿的地衣,那地衣像蘑菇,像一切可以是的东西。如是进入了白天,便能透过太阳的光,唤醒发出绿光的森林。 她和托道了晚安,将自己所有的情绪皆小心地掩藏起来,等到自己平复下来后,才沿着水廊往水屋别墅走去。远远地,她便瞧见了奶白色的橡木搭建的开有天井的水屋小别墅。 一道烟气缭绕徘徊,淡淡地冒出青色,茉莉花的香气夹了丝凉薄的薄荷味,清凉的味道有些重了,她觉得鼻子痒痒的。透过那缕青烟,她瞧见了站在水屋门前的乔时蓝。 晚上,海边的风还是有着凉意的,经过了森林重露的沾染,越发的冰凉。而他显然是在此站了许久了。“怎么不进去?”东方心疼地跑了过去,抱着他,将身体轻轻地倚着他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等你回来。”他答,目光缱绻。俩人依偎在木屋前,谁也没提冷,是真的冷。“潜水好玩吗?”他抚了抚她蓄长了的头发,心中涌过淡淡的甜蜜,原来她是在意他的。 “海底很美,我见到了泳姿优雅的蝴蝶鱼,色彩华美的雀鲷,漂亮华丽的狮子鱼,好逸恶劳的印头鱼,我还摸了摸它呢,它的头很奇怪啊!”东方作了个摸的动作,继续一一数着,“还有脊部棘状突的石鱼,漂亮得令人惊讶的天使鱼、鹦鹉鱼。” 正说着,一群夜鸟从林子里飞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随即又安静了下来,“呀!那不是鹱和军舰鸟吗?我今天还认识了爱在珊瑚礁面上聒噪的大海雕和黑燕鸥。” 她高兴得跳了起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东方抱着他的腰摇晃起来,“这里的森林这么美,从天上看,就像颗绿宝石,绿珠子,这里是叫‘绿岛’吗?”在大堡礁环绕着的众多岛屿里,绿岛是较为有名的。“这里是新开发出来的岛,并不是绿岛。”他答,眸底波光粼粼,似在想着什么。 见她有些失望,他宠溺地揉着她的长发,道:“你喜欢绿岛,我们可以过去的。” “这里很美,我喜欢这里,就是好像过分安静了些。”东方摇了摇头。 “这里的珊瑚岛离各处岛屿都太远了,极少有人到此。你今晚去逛的夜市,见到的游人其实不算多,都是当地的岛民,而且人口数量不超过六百。从这里出去,就离澳大利亚越来越远了,所以又有瞭望的意思,瞭望的岛屿,不忍回顾归路。”乔时蓝安静地说着话,脸容恬淡,给人与世无争,淡薄名利的感觉。 她的心也静了下来,笑意恬淡,“那这里是瞭望岛?”乔时蓝没有回答,他倚在橡木门前,闭着眼睛,似是累了。 是啊,他必定是站在此,等了她许久,等到忘了时间。看着他脚下满地的烟蒂,她说不出的心疼。她靠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话,“累了,就进去睡吧。” “你累吗?”他睁开眼睛,柔和地看着她。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的眼眸变得明亮起来,疲惫瞬间从眼底褪去。 他带她来到了环岛的浅海区里,出乎意料的是,游人不少,而且还是半大的孩子,也有七八岁的小孩。 “呀,怎么如此热闹?”东方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个天使般的小女孩,粉嘟嘟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她游到了东方身旁,刚想站稳,却因个子不高,喝了一点水。东方忙抱住了她。她像花儿一般娇嫩,身体软绵绵的,她笑着以手圈住东方的脖子,毫不生分。 “你是童话里的来自东方的仙女吗?”她的声音很可爱。 “是的,小安琪。她是来自东方的仙女,与我们这里的天使不同哦!”乔时蓝与她说话时,用回了英文。果然,一番话引得小天使把面前的东方仔细地看了一遍,蓝色的大眼睛充满了疑问。 脆生生的声音吐着叽里咕噜的可爱英文单词,“她为什么长得那么柔和呢?东方的仙女都没有高鼻子的吗?”她小小的手摸了摸东方的鼻子。 “因为我诚实啊,所以鼻子不会变长。”东方笑嘻嘻地回答。果然惹得粉嫩的小人咯咯地笑。 她又游回了浅水区,回到同伴那里。“他们是孤儿,所以对什么都很好奇。”乔时蓝含了温柔的笑意,看向那群可爱的孩子。面对她的满脸疑问,他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啊,比他们还多问题。” 他拉了她靠在一边,任海水轻柔地拂着身体。在大堡礁,四季如夏,即使夜里凉了,浸泡在海水里也是温热的。 “傍晚的时候涨了潮,应该带了好些东西进来,你得好好寻找寻找了。”他的笑意很温润,含了宠溺,目光如水,闪烁着点点星辉。 “他们也在寻找有趣的玩意儿吗?”东方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些小天使们,他们就像天上欢快调皮的星辰,偶尔跑到了海里,捉起了迷藏。 他注视着她,唇角的笑纹深了一些,他说,“我和你的女孩儿也会像小安琪那么可爱。”他吻了吻她的脸颊,“我喜欢女儿,因为她一定像你那么美丽。” 他带自己来这里,让她和可爱的小安琪交上朋友,就是为了说这番话吗?以小孩子的童真、可爱,善良来打动她?东方有些看不清乔时蓝了,他何必绕了那么大的圈子。 她不回答,他亦沉默。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了。 5 她的心思,乔时蓝如何瞧不出来。也不好再去勉强她,乔时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把手伸进海水里,像那群孩子一样,弯着腰在水里寻找着什么。 捡上来的是个闪着绿光的大海螺,很漂亮,海螺里还有一颗温润可爱的洁白小石子。虽是简单的小物件,但是真的美丽。乔时蓝笑着递给她,旁边的小孩子已经嚷嚷起来了,尤其是小安琪,她想要那颗小石子。 他有些怜爱地瞧着小安琪,惋惜道,“只能先送给我们的好女孩儿了。”他把洁白的小石子给了小安琪。东方捏了捏他的鼻子,“难得小安琪喜欢啊,别舍不得啦。”接着自己寻找起来。 她在逛夜市时,就听有人提到,这里的岛捞起的石子啊、贝壳啊这些小玩意是最漂亮的,而且代表了幸福,捡起越多,得到的福气就越多。 月色正好,圆月分外的明亮,星海闪烁,把大片大片的海照得很亮。绿光森林也绽放着属于它的亮,映得海水一半蓝一半绿。宽阔澄蓝的海面十分的平静,这个不知名的岛屿附近还点缀了一颗颗色彩斑斓的珠子,这些珠子便是五颜六色的岛礁。它们都很小巧,以此岛为中心,互相环绕,大礁套着小礁,环礁里还套着泻湖,泻湖融进海水里,使得水色潋滟得如泼了萤蓝澄碧的浓墨,汪着一湖浓绿,湖平如镜。 透过皎皎的月色,温暖清澈的海水变得透明起来,可看清浅水区几百种形状各异的珊瑚所构成的枝叶繁茂的海底“森林”,千姿百态,绚丽璀璨,让湛蓝的水蕴着,似开在海底的烟火,五彩缤纷,火树银花。 而这美丽还远远不能满足多情的海,它拨弄起温柔的手,无数的鲜艳的鱼群便游了出来,在珊瑚树里穿梭游弋。就连珍稀的大绿龟,也被柔美的月色吸引,浮出了海面。 那一刹那,东方激动得流出了喜悦的泪水,她捂住了嘴,这一切太美了。“喜欢吗?”乔时蓝看向她,有些凉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突然吻住了她。 “孩子们还在呢!”她稍稍挣扎。一见她扭捏的可爱样子,他就笑开了,笑纹又深了许多,笑声闷闷地,荡漾在他的胸腔里。他的眸子里闪烁着调皮。她知道,他就是爱寻她开心。 小孩们都在刮着眼皮做羞羞的样子。东方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十分欢快。 夜更深了,孩子们纷纷上了岸,远处的三五个游人也上了岸,但奇怪的是,他们手握着捡回来的各式美丽的“纪念品”,细细摩挲,万分的不舍,却又统一地高举了双手,把这些美丽的东西抛回了大海,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沉入大海,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会这样?”东方喃喃,手不断地摩挲着一颗绚丽多彩的石子。月光下的石子很美丽,有无数种色彩糅杂在一起,如万花筒里千变万化的一种色彩图案。难得的是,石子会发出淡淡荧光的另一面还有天然纹,像一条坐在岸边的美人鱼。 她把捡到的许多块美丽的贝壳都放回了海里,唯这颗石子紧紧地攥着,舍不得放开。是真的,舍不得。她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倾城的水光,清澈潋滟,生生地把人的魂勾掉。如此纯净,却又纯净得勾人的目光,乔时蓝从未见过。 那双眼睛带了丝懵懂,带了些天真,带了种蛊惑,最后全都融进了最清澈的眸光里,楚楚地瞧着他,喃喃,“我和你的相遇,总有美人鱼在牵线。” “那是你我的缘分。”他答。见她要放掉石子,他握紧了她的手,“既然喜欢,便留下吧!” “可人们都把这些物件留下来了。”她说。 “因为他们只是客人,这个岛上的规矩就是,无论捡到再美的东西,都不是属于他们的,他们没有权利带走,而你有这个权利。”乔时蓝深深地看着她,眸子里,只有一个她。 东方是真的疑惑了。 乔时蓝笑了笑,说道:“这里是被私人买下的岛屿,用来做旅游业。经过筛选的游客可以进入岛屿,享受他们的假期,但岛屿里的任何东西,包括一张叶子都不可以带走。这是岛屿主人定下的规矩,来这里,就得遵守这个规则。” 见她侧着头看向他,样子可爱极了,他解释道:“这里的度假园确实很赚钱,每年都收高额的会费和岛屿保护修缮费。所以这个物业是价值连城的。尽管购买时,它的主人花费了巨额金钱,但只要经营好了这盘生意,便很快回本了。而不准取走‘一针一线’也是它其中之一的噱头。明白了吗?” 见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的,他继续说,“那些孩童是岛主助养的,来自全球各地的孩子,今天就是他们的幸运日,可以免费在此旅游。岛主会培养他们,直到他们成才,然后替岛主工作。这个也是噱头之一,让岛主的企业形象能到提升。当然,岛主是真的喜欢孩子,他尽管爱钱,但也并非铁石心肠。所以,有钱的上层社会的人士需要交高额的会费,才能进来度假;而一些特殊的人群,如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劳苦大众,孤儿老人,也能受到岛主的邀请,免费来这里游玩。” “这是你的物业?”东方明白了过来。那些豪门贵族,家世煊赫,买下私人的岛屿供个人享乐,任何人不得上岛,是常有的事。只是没想到,乔时蓝会用在了生意经营上。他确实是不会浪费一分一毫的钱财,他不好那些虚名,他只会抓住实实在在的东西,就如她自己一般。 “是的,所以你是这里的唯一的女主人。”他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岸上,两人交叉握着的手中便是那颗美丽的石子。“这个岛屿的名字我会告诉你的,如果你不累的话。”他深情说道。 “不累。”东方摇了摇头,回望着他。他对她做的一切,她不是不感动的,所以她在看了托给她的文件后,她便有了决定,她要留在乔时蓝的身边。 “我希望,我能留住你,而不必去守望。”他说。东方错开了眼神,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垂着双眼,喃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离开。”他的心猛一窒,又活了过来。他将岸边放着的衣服递给她,等她换好了衣服,牵了她的手往岛屿的东方走去。 他的步子越来越快了,他有些紧张,有些期待。他新换上的衣服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他暗笑自己,真不该由着自己的心情被她所牵动。 6 沿着浅绿的湖水走去,薄雾渐起,浮在森林里,拂过肥厚的土层,绕过浓密凝碧的椰树、挺拔遒劲的棕榈,漫过密织如帘的藤葛,深厚的白色雾气被浓绿的地衣、苔藓染成了绿色,飘荡成一条泛着白光的“绿河”,他与她就似踏着迷蒙的雾气,走在“绿河”之上。 东方迷路了,雾气这样深重,她根本辨不清方向了,而他牵了她的手,安静地走着,他的手心温暖。 一道橘红的光,透过浓雾,稳稳地射来,光里翻飞着无数的尘埃,它们欢快地舞动着,落在了碧绿的树叶上,浓绿的地衣里。那是灯塔射来的光,瞭望的灯光,瞭望远方等待着的人。而乔时蓝便是守望者,守望着他爱的那个人。 光慢慢远去,浓绿的森林又恢复了黛墨色的迷离。“灯塔上的光投向了遥远的海面,指引着迷路的人,找到他们的方向。”乔时蓝紧了紧她的手,说道。 再往前走,浓密的椰子林里传来了海风的声音。是的,他俩快到灯塔了,“指引之光”必定是坚贞地矗立在海边的,守望着这一片海洋,和海洋的心。 高大直立的灯塔透过“绿河”漫出的雾气,显现在俩人眼前。海浪拍打着灯塔下巨大的岩石,发出阵阵的低吼,澎湃的夜色浓浓袭来,片刻间,四周就开阔了起来。 “这座塔名为‘瞭望东方’,而这个岛也以塔名为名。”乔时蓝停止了脚步,深深地看着她,他捧起了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诉说他的衷情,“每当我想起你,我就会来到这里,坐在灯塔前的岩石上,听着海声,瞭望东方,思念大洋彼端,东方的你。” 见她眼中泛出泪光,他就笑了:“我想,你的泪是因为喜悦而不是感动吧?我不需要感动,你明白吗?” 不等她回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那时的我,多次与你相遇,但你却没有留意到那个一直注视着你的我,所以我没有任何的身份可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你的生活中。因而,我只能通过生意场来靠近你,给你,你所需的名和利。名利场,其实这不是适合你的地方,你只是错误的想得到你不该得到的,而失去了你本该得到的东西;你的内心深处渴望爱,但现实中你又拒绝了爱情,以为金钱名利这些身外物才不会伤害你。你的矛盾,你的症结,注定了我能靠近你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守望。” 所以他情愿继续等,也不愿意要她同情般的感动。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她不敢给他,他所想要的。因为,她怕付出了整个的自己,她就会输得一败涂地。故而,她总是理智的处理和他的感情。即使是那一夜的露水情缘,只要她愿意骗自己,即使对方不是他,是任何一个人,她也不会在意。 而他,是一早就看穿了她,所以才会花费了那样多的心思去让她爱上他。“我输不起。”东方挪开了眼睛。 “为什么你就单方面的认定,我一定会伤害你?!”乔时蓝很痛心,她总学不会相信他。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童话,而我也不是特别的那一个,我甚至不明白,平凡如我,你爱的究竟是什么?!”东方攥紧了那颗心,怕下一秒,便会陷落。 她的脸色苍白,情绪激动,“我不相信童话,我只相信自己,这世上没有灰姑娘,有的只是这一双手。”她猛地伸出了那一双手,洁白柔嫩。白雾缭绕着她的指尖,轻轻飘远,如她所想的那般,什么也抓不住。 “我只有这双手,只有通过它获得我想要的事业、金钱,我才不会感到害怕。你让我害怕,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在颤栗,无助感激烈地冲撞着她的身体。 乔时蓝没有去扶她,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在害怕什么,告诉我。” “不!”东方拒绝回答。 他狠狠地吻她,咬她,不同于以往的温柔,他甚至是粗暴的,“告诉我,你怕什么?”他去吻她的脖子,撕扯着她的衣服。“不!”她拼命地挣扎。 “你在害怕,害怕你爱上了我吗?”他停止了动作,离开了她的身体,没了他的温度,她的身体便凉了。 她攥紧了那件外衣,紧紧地抵在心间,那里跳动着的是她的一颗心。她的发柔顺地垂落,披散在她裸露的肩上背后,她绝美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蓄着的泪水就要滴落。 他忍住了不去看她,转身要走。“你招惹了我,又要离开我吗?!”她挣扎着站起来,恐惧抓住了她的灵魂,他要离开她了吗?那不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吗?他给了她许多的未知,她害怕这样的捉摸不定,他离开,她就安全了,她不是一直这样想的吗?! 但为何,他要离开了,她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比痛更可怕的是害怕,害怕他的转身离去。她没有追上去,抱住他,不让他离去,她心里是那样想的,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what the fuck is going on!抛开你那该死的理智吧!”乔时蓝第一次骂出了脏话。原来,高高在上,时刻优雅,风度翩翩的他,也不过是个凡人。 “如果你不爱我,我会离开你,不再打扰你,你自己选择吧!”他看着她,嘴角在抽搐,他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迈出了脚步,她心里的那根弦猛地断了,她如受伤的兽,痛苦地吼着,“你非要逼我,非要逼我承认,我早就爱上了你吗?你要的不就是我的一颗心吗?我除了它,什么也没有了。”她低低地哭泣,抱着双膝,哭成了一团。 温暖的怀抱圈住了她,他说,“傻孩子,你怎会什么也没有,你有我。”他紧紧地抱住她,不允许她离开他哪怕半毫米,“我爱你,一直都在爱你。爱一个人,应该勇敢地说出来,而不是让身边的人不断地去猜疑。为什么不信我呢?为什么还要去质疑,你是不是特别的那一个呢?!你也看到了,我也会有缺点,也不过是普通人,难道我非要去追求真正的公主,或者美若天仙的女人,那样的才是爱吗?美丽的容貌,高贵的身份从来就不是爱情里的一切。别把我看成肤浅的男人,只爱美丽的容颜。我爱的是你,你的灵魂,就是你这样的一个人。抛掉你的那些自卑吧!在爱里,我也会自卑,也会害怕自己不够好,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只要我们相爱,一切都不再是问题。把该想的交给我去想,好吗?” “好!”东方放下了那抵起的角,抛掉了高傲的刺,投进了他的怀抱。他的怀抱很暖,她一直都在贪婪着这份暖。 “别冻着了。”他替她穿上扯开的衣服,扣好,而她的脸红了一大片。他低低地笑了,让她羞得不知该往哪藏住自己。 他的手在她胸前流连,她怯怯地抬眸,刚对上他的眼睛,忙又移开。他的眼里是深深涌动的情欲,他的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她都看出来了,“你,你想要吗?”她的声音很小很小。 “很想,但不是现在。”他答,强压下了浓郁的情欲,不让它爆发。“到灯塔那边去吧,那里有个人,在等着你。”乔时蓝看向灯塔,眸底里闪烁着温暖认真的光芒。 “是谁在那里?”东方疑惑。 乔时蓝想了想,暗暗叹着气,希望她能从此快乐起来吧!“我认识了一个人,那是个历尽沧桑苍老疲倦的人了。他活得很不快乐,他和我说,他错了,他不该对他的女儿如此绝情,让她从小就吃尽了苦头。” 顿了顿,他仔细地端详着她,见她明亮的眼睛失了光芒,神情迷惘,他抚了抚她瘦削的肩膀,继续道:“他仔细收集起了关于女儿的点点滴滴,他以她为豪。我见过他女儿的照片,是那么的美丽。她在美国的商学院毕业时,他悄悄的去了,并给她拍了照片,嗯,就是那张穿着学士服的。女孩儿以为她的爸爸不爱她了,其实只是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女儿,因为他觉得,是自己使她失去了妈妈。 “那一晚,整个集团土崩瓦解,原因就是他的妻子去世了,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整日思念亡妻,以致精神恍惚,无暇打理集团的事。而集团庞大如此,是许多事要等着处理的,他的亲信,也就是他的连襟兄弟,借此机会,暗中夺取了他的集团,并将他赶出集团。他的女儿唯有寄人篱下,进入了姨父的家庭生活,而他的连襟兄弟以毒品麻痹他,不让他再有出头之日,却又假仁假义地对外宣称他们的慈善。 “原本,他也认命了,毒品上瘾后,唯有吸食时,他才能找回快乐,才能忘记对亡妻深厚的思念,他的忧伤才能排解;但后来,他终于明白,他的女儿不快乐,他很痛苦,知道他伤害了她,所以他拼命地戒掉了毒品。他是我见过的,最深情的男人,这样的人已经太少太少了。他很希望他的女儿能原谅他,而现在,他就在那边等着你。”乔时蓝看着东方越加苍白的脸色,心一阵一阵地痛,但他明白,不解开这对父女的结,那东方永远也不会快乐。 东方茫然地走向灯塔,她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了,真的是什么也想不了了!她的头很痛,她恨不得把这颗脑袋敲碎了,那样才不会觉着痛! 哀伤的提琴声渐渐响起,像极了童年时听到的曲子。她踏着声音,走进了灯塔。那里的光有些黯淡,她瞧不清楚了。月亮透了进灯塔底层的窗子,笼在了一个瘦削得过分厉害的背影上,背影很孤单。 “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来见我了。”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啊,自己多少年不曾去看望过他了?她只是自以为的认定,他只爱钱,只爱享受、只爱金钱能带给他的享受和富贵生活。 “我待你不好,是因为那时你还小,你寄人篱下,你只有跟着荆家才能过上好的日子,我只是不愿你跟着我受苦。荆丰那个小人,他骗我吃下了毒品,等我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我已经离不开毒品了,所以我如何再有能力照顾你。而且你长得和你妈妈那么像,看见你,我的心便会流血,我就会更加地思念她,所以我从不敢见你。” 眼泪从东方秀眼眶里留下,他哽咽:“而且,荆丰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你一直不知道真相,还能有活路。我就怕他会动你,所以才一直隐瞒这个真相。” 第二十章 她如一道白色闪电 1 “爸,别说了!”东方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抱得那么紧。原来自己错了,她以为他只爱钱,所以她拼命地赚钱,给他大把大把的钱,却从不去看他一眼。她,错得很离谱! 乔时蓝在灯塔外等了许久、许久,她已经解开心结了吧?他一步步地走向灯塔,远远便看见,她与父亲并肩坐着,她的脸上满是幸福与满足。他不自觉地便笑了,笑得那样开心。 似是感应到了有人在,父女俩抬起了头,见是乔时蓝来了,东方的心情有些复杂。见她的目光清朗,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他了然一笑,便退了出去,给父女俩留下单独的空间。 东方对他是无比感激的。他与顾知行真的是不同。作为易傲奕的顾知行,他有足够的金钱去买她的回忆,代表了她整个美好童年的老屋,但他不会去深究背后的感情;与他不同的是,乔时蓝为她寻回的,是她真正渴望的亲情! 老屋没有了不紧要,只要爸爸能爱她,那在哪都可以是家。乔时蓝对她用尽了所有的心思,替她找回了父亲,更了解了她父亲背后的无奈与辛酸,他替她解开了一个心结。 “他为了帮我戒毒,可谓是想尽了办法。他是个有心的孩子,我很欣赏他,但他终非良人。”东方秀深深地看住女儿。 “爸爸,我不明白。”东方有些懵懂,她很清楚,乔时蓝对她的爱是真的,他爱她!难道这还不够吗? 东方秀叹了一声气,“他野心太大了,只怕容不下儿女情长。” “不会的,爸爸,他会对女儿好的。”东方恳求地看向爸爸,希望能得到爸爸的认同。 “许是爸爸老了吧,所以看人的眼光也不准了,他待你确实是很好的。”他溺爱地看着女儿,不忍伤了她的心,他也觉得,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你恨荆家吗?他们夺走了我们的一切。”东方的心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她的恨燃烧了她自己。她对荆若蕊掏心挖肺,而他们一家却是害得自己与爸爸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 东方秀的眼皮一跳,担忧地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美丽女儿,现在的她已是很有主见的女孩儿了,但只怕这分桀骜会害了她。 “是我对集团管理不力,才会给他有机可乘,我只怪自己,不怪别人。孩子,别让仇恨蒙蔽了自己,我们能团聚,实在不易。” “但若非他们骗你吃毒品,侵吞了我们的家产,我们父女俩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东方桀骜的目光露出了狠厉。 “点燃你的仇恨心,并非我想要的。如果你想爸爸开心,就别糟蹋自己。”东方秀加重了语气。多久了,有多久爸爸没有再严厉地管教自己了,东方的泪花闪烁着,扑进了爸爸的怀里,“只要爸爸高兴,什么都不重要!” “那就对了,乖孩子,爸爸也要你快乐幸福,你懂吗?”他慈祥的眉眼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深刻的皱纹也淡了些,就如赤子一般天真,快乐,无欲无求。 “我懂,我们父女俩在一起,再不要分开了。” “那爸爸就放心了。”东方秀终于放松了下来。 安顿好了爸爸,东方马上回到了水屋,她知道乔时蓝在等着她,而她也急着找他。 “能不能把荆氏集团搞垮?”东方开门见山。乔时蓝的眼睛半眯着,审视着她,“很难。”他以为,见到的会是一张开怀的脸,但他只看到了仇恨。 东方的眼神迷离起来,她甚至笑了,低低地说,“也不是没有办法,荆丰只有一个女儿,她难过,她活不下去了……”她的话被狠狠地打断,“你想也别想!”他凶狠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警告,“别再想那样的事,我不会允许。”是的,他不会允许,她为了报复荆家而和易傲奕一起。 没有了易傲奕,荆若蕊就会崩溃,看着宝贝女儿痛苦,荆家一定也会痛不欲生的!他与她皆明白这一层道理。“你敢靠近他,那你别再想见到你的爸爸,请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乔时蓝冷冷的注视着她。 她猛一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毫不回避,就这样回视她,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她猛地朝他扑去,她打他,掐他脖子,咬他,他们互相撕扯起来,他们打架、做-爱,发泄。他的动作猛烈,从未有过的快感瞬间爆发。最后累了,她才茫然地回过神来,刚才,有那么一秒,她是想掐死他的吧?! “别离开我,好吗?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请给我时间!你一定能看到他们倒闭,看到他们生不如死。”午夜的风有些冷了,他紧紧地抱着她,给她温暖,那一刻她觉得是累极了。 “算了,那样就永远没有出路了,你说得对,仇恨只会让人受累一辈子。”她朝他怀里靠了靠,吸取着他给予的温暖。 那些天,东方都陪着爸爸在岛上玩耍,她很爱粘着爸爸。乔时蓝自然明白,她是在追补回丢失了十年的亲情。但他也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眼眸越发的深沉,不易让人看清。她清澈明亮的眸子深邃了起来,眼瞳更是浓黑,犹如夜色,既迷人又深奥,不复从前的清透。 这一刻,乔时蓝方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他不能坐以待毙了,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她笑嘻嘻地扑进他怀里,撒起娇来。 “自然是在想你这个黏人的小东西。”他就势吻了吻她。她假装避开,咯咯地笑。 “我们要个孩子吧。”他说。 要孩子这件事,他一提再提。 东方听了一愣,笑意仍挂在脸上,她黑如点漆的眸子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芒,晶莹,璀璨。“好!”她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料想中的那般欢喜,乔时蓝看着她,最后化作了一笑。 “你很奇怪我会答应。”她捧着他的脸庞,吻了吻。她看着他,仿若永远也看不够。她说,“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我说话算数,说了不再想复仇的事,我决不再想。我只想拥有身边的幸福。” “我一定能给你幸福!”乔时蓝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他吻着她的发丝,低低地说着话,“当听到你要靠近他时,我就知道,你那样做了,我便会万劫不复!” “不!不会的,我们不会万劫不复!”她吻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抱着她,坐于海边,任海浪轻拂着他们。他开始解她的衣服,呼吸乱了,他随意地躺倒在沙滩上,她俯视着他,主动地去亲吻他。“我喜欢这样。”她魅惑地笑。 他也笑了,“那就这样。”她的身子很轻,在他身上没半分力量,他看着她绯红的脸,迷离的眼神,起伏不定的胸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轻飘了起来。他攥紧了她支撑着的双手,迎合她,让她融化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很美妙。”他在她耳边说。 只一刹,她的耳根子就红了,疲倦地伏在他的胸膛上。她还是那样羞涩,学不来媚惑。他仰躺着,看着蓝天,白云朵朵飘过,很晴朗的天气。 他抱紧了她,将她的发别于耳际,“你是第一个。”他有心捉弄她,坏笑着打量她,她赤身裸体,皮肤脱去了原来的雪白,化作了蜜色,更加的性感迷人,她的胸脯饱满圆润,紧紧地贴着他的,原来他已经把她调教得很好了,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这样的姿势,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我只甘愿被你驾驭。” 她没有说话,把头埋得更深。 “真是害羞的小姑娘。”他拥着她,享受着大海、沙滩,和阳光浴。 他是完全地放松了警惕,才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森林里,托复杂多变的眼神。托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他要抓紧行动了…… 2 东方没有想到,乔时蓝的父亲会亲自来见她。 当初,乔时蓝就是为了让东方避开那些流言蜚语,和不让大卫来找麻烦,才来了“瞭望东方”之岛。但姜还是老的辣,大卫暗中登岛,更给东方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那一刻,东方怔了一下。因为那个号码,是属于大卫的,他们曾经是忘年交,她当他如父亲一般信任,而他救过她两次,也给了她父亲般的温暖。 “喂。”大卫如往常一般笑笑地,语气和蔼。 但东方却迟迟没有答话。心中不是没有过疑虑,他曾说:他叫大卫,但他只想告诉她,他的本名叫乔念桥。 他又说,他希望他的儿子取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到自己的名门娇妻,而不是一个声名狼藉还会连累自己的女人。他姓乔,是因为他爱过的那个中国女人姓乔,他思念她,给了自己一个中国名:乔念桥。 而乔时蓝的母亲,叫乔乔。 如果说,到了今天她还愿意抱有一份幻想,希望一切都不是这样。但,接听到大卫的电话那一刻,她的梦醒了。 对方等了一会,放缓了语气道:“我们见个面吧!别让时蓝知道,好吗?” 大卫用的是请求的语气,而且也没有趾高气昂地命令她。 她答:“好。” 要瞒过乔时蓝单独出去,也并不容易。尤其是这样的一个工作狂。白天,他陪她在岛上玩。晚上,他就在书房工作,他一直能希望尽量地陪伴她的。 端了一杯他最爱的波本酒,东方轻轻推开了他的书房门。 “还不睡吗?”东方刻意用上了娇怯怯的撒娇语气。 窗户开着,暖风熏人,户外是深浓的翠色。四周静得只听得见海浪与松涛的声音。她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才觉得空调的冷风够力。 “你这个怕热的小东西。快过来。”他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她将酒杯递给他,却并不按他示意,坐到他腿上来。而他看好戏一般笑着睨她,也不说话。 东方坐到了他的写字台上,双脚晃动着,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衣。衬衣很长,但底下的几粒扣子没有扣,此刻已开叉到了大腿处。 衬衣透明,她的身体若隐若现,甚至连右胸脯上那一粒痣都清晰可见。她对他笑了笑,手指抬起,指了指酒杯。那样子竟然是十分的诱人的。他便看着她,就着她的手将酒杯送到唇边,喝了下去。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十分性感,而他的视线一直牢牢锁定她。她伸出了蜜色的腿,用脚尖往他小腹点去,一点点往下,停在了独属于男人的那一点上。 乔时蓝的眼睛蓦然睁大,而她却是半眯起,如猫一般,在上高高的俯视他,而脚尖却不轻不重地挑拨。 椅子被乔时蓝一把踹开,高大的身子已经压了下来,将她压在了写字台上。他的吻落在了她胸前的那一颗痣上,轻轻地吸允,然后是轻咬,激起了她一身的酥麻。胸前衣扣被他一一咬开,唇齿在她身上流连,只一瞬之间,便是他掌握了主动权。 东方看着他,妩媚一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喜欢被强暴的感觉……” 那一瞬,他所有的理智,都被她掌控,他进入了她的身体,横冲乱撞,没了章法,所有的愉悦与控制都被她所左右。只有拥有她,占有她,被她占有,他才感觉到,自己是真实的。为了她,他可以用全世界去换。 等一切结束了,他已是累得忘乎所以,只觉从未有过的愉悦,他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你真能折腾。”而她回报他以最甜的吻。 “我想和你一起睡,抱我回卧房,好吗?”她靠在他怀里,软软地哄。 他抱了她回卧室,俩人相依相偎。她钻进他怀里,把他抱得很紧。 他笑:“我一直在这里。” “可我怕你有一天会离开。”东方抱得他更紧了。 “只有我害怕,你会离开我。”乔时蓝正色道:“东方答应我,永远别离开我。如果你真的爱我,请永远不要离开我。无论,是谁阻拦我们,我们都要在一起,永永远远,生生世世,来生来世。” 东方听了,心头一酸,他便逼着她起誓:“快说,如果你爱我,永远不离开我。”她把头埋进他怀里,语气嗡嗡地,但坚定地赌了誓:“我爱你,永不言离弃。” 方才反反复复的折腾,又喝了那么烈的酒,心情一放松,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如同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东方的心一阵柔软与甜蜜。“对不起,大卫,我要对你食言了。”东方在他额间吻了吻,穿好衣服,迅速离去。 她给大卫发了短信,她在海边,只等了一会,大卫就到了。 大卫似无芥蒂一般,向她张开了怀抱:“孩子,到我这里来。” 东方顿了顿,还是乖巧地走到了他身边。大卫张开双手,抱了抱她,然后分开。 她的样子有些憔悴,颈项红痕点点,大卫一向风流成性,也明白乔时蓝对她保护得很好,若非用那种法子,她不可能哄得住他。 见大卫神色,东方脸色红了,以为大卫看不起自己,心情更加的低落:“我很糟糕对吗?我让你失望了!”一语双关。 大卫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她慢慢说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我的孩子!” 他不提她糟糕的过去,不提她与托搞出的那个烂摊子,也没有任何鄙薄她的话语,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对她,已经很好了。 声音有些哽咽,东方很艰难地回答,“可是我答应了时蓝,我不能让他伤心。” 大卫顿了顿,深深地看住她,然后问:“可你爱他吗?” 东方被问得哑在了那里。她是爱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这爱又有多深呢?! “东方,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更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可你对时蓝的爱,又能做到哪一步呢?你愿意为他,放弃名分吗?他是大卫家的孩子,只能取一个真正的名媛。” “我不会拿钱来让你离开他。永远不会。他能为你不要家产,那你又能为他,做到哪一步?或者说,你虽然爱他,但你更爱顾知行,对吗?!”大卫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但东方到底是下定了决心,她之所以哄时蓝睡下,自己来面对大卫,而不让他来处理,只是因为她觉得,她可以给他,他所想要的。“对不起,大卫。我爱他,我不会离开他。除非,他不爱我了,那样,我会离开。” 她猛地抬头,决绝地说了下去,“但是,我不会做他的情妇,我不会允许,我和他的孩子,永远都是私生子。他也不会允许!永远不会!” 乔时蓝本来就是私生子,他痛恨这一切,所以,他早已和她说过,绝不会允许这样的错误再来一次! 出乎意料地,东方并没有等来大卫的反驳。 可大卫的话,却让她更不安。 大卫叹了一声,道:“好吧!我的孩子,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那不是我的初衷。你到底太年轻,现在还不能理解我的话,我只是怕,你将来会伤心啊!你与时蓝,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即使在一起,也会因为对事物的不同看法而有矛盾。你不懂得他。” 见她拘束不安,大卫有些难过,但还是把话都说给了她听,“其实,我今天来,就没想过能劝服你和他。也没想过劝。因为他为了你,早已建立起自己的羽翼,摆脱了我的控制。如今,西洲在上一个大项目,一点差错也不能有。可以说,我还是完全靠他,才能使西洲发展壮大下去的。是他在控制我,而非我控制他。正因此,我想对你说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请你多爱自己一点’,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时蓝。” 说完那番话,大卫就离开了。 从一开始,大卫就没有为难过她。可东方却感到了害怕,与茫然。 她只能给自己打气:我要相信时蓝!我要相信他,我要学会去爱他! 3 后来,俩人还是与以往一般相处。东方尽管心有疑虑,但她选择信任乔时蓝! 而他也时时陪在她身边,俩人如胶似漆,好得蜜里调油。 可到底因为有公事在身,所以乔时蓝在陪了她一个星期后,向她请了“半天假”。 为此,东方还不忘揶揄,“还说期待你我的假期,原来是这么个期待法啊?”乔时蓝抓住了她指着他鼻子的手指,轻咬了一口,“促狭的东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然我又岂会半途离场。” 很少事情是能让乔时蓝如此看重审慎的,所以东方不免好奇,“是什么生意如此重要。” “比生意重要很多的事。”他沉默了一会,不再回应这个话题,东方也就识趣地不说了。看见她的神情有些落寞,乔时蓝真的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她,那是因为关于她的事,所以比一切都重要。但是他知道,他不可以。 达蒙为人风趣幽默,与他是好友,又和东方相熟,颇为聊得来,所以乔时蓝特意让达蒙陪着她和东方秀在岛上四处逛逛。 因为东方惯常去的海岸是‘瞭望东方’岛屿的限入区,即使会员也不能进入,所以‘瞭望东方’岛屿上最美的那片森林海岸只有乔时蓝、东方和她爸爸三人。如今多了能说会道的达蒙,小岛都似变得热闹起来。 乔时蓝刚坐直升飞机离开没多久,托便寻了过来。碍着是东方的朋友,达蒙有心想甩开他却也不得。见托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东方知道他有话要单独和她说,于是也就让达蒙陪她爸爸四处走走。 “你这顽劣儿,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方笑眯眯地看着托。 “你似乎很开心。”托看似随意地问着,等着东方上钩。果然,对于他,东方是不设防的,她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着话,“因为爸爸开心啊,他很喜欢这里的清幽宁静。” 原来,乔时蓝为她做了那么多。顾知行机关算尽,为她赎回了童年快乐的记忆,赎回了曾经的家,却没有深入到她的内心,了解她真正需要的家! 如果没有他,顾知行怕是早输了!托笑了笑,一脸天真,“有父母的孩子最快乐。”他的眼睛清透,浅蓝色的眼珠子纯净极了,只快乐地看着她。她也快乐地点了点头。 “我是想告诉你,易傲奕过来了。”托回到了正题。 “什么?”东方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他其实只是为了来看你一眼,你没有见到他,你不明白。他因为想念你,形销骨立,没了人形。”托有些抱不平。 “这又是何必,”她的心很痛,却本能地选择了逃避,脚步往后退了退,“我和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不如不见罢!”她迷惘地摇了摇头,内心深处是害怕看见顾知行的,因为他要的是一株白莲,而她不是。 猛一抬头,她瞧见了躲在树后的顾知行,她一惊,脚下一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陷了下去。原来她陷进了连通大海的湖泊里。 托甚至还来不及呼救,她就不见了。接连着的“咚”的一声,一个青色的身影跃进了陷阱湖里。 托的唇边露出了危险的笑意,“易傲奕,不要枉费了我的这一场好戏。苦肉计,原来你也会对自己爱的人设圈套。”他嗤了一声,原地候着。 是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易傲奕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让乔时蓝在绿岛上候着,他得到托给的入场卷,昨夜就潜了过来。 顾知行如愿地见到了她,他是紧跟着她跳下去的,他的眼神焦切,看着她时,那样的深情,那种深情是东方从未见过的。 他不敢眨一下眼睛,怕她真的会消失。而她在呼救时却本能地吐出了乔时蓝的名字,让他一怔,忙掩下了所有的不甘,去救她。此时,他正努力地分开缠住东方脚踝的海草,他拉托着她,她得逃离了,他的脚却被珊瑚礁卡住了。 他的手臂、腿脚被礁石刮出了鲜血,东方回来救他,被他坚决地推开,她也不愿离去,一直拉扯着要救他。她的脸色苍白,眼珠子翻了翻,快要窒息了。他拥住了她,唇贴着她的,为她渡气。 终于,她阖了阖眼睛,再次睁开,而他说,“走!”她是不会走的。最后还是潜入水里的托救了他俩。 “我去找达蒙帮忙。”甫一上岸,东方就要离开,却被顾知行牵住了她的手,他攥得是那样的紧,“他不喜欢看到我。”他的手很冷。 “那我过去拿医疗箱和衣服过来,我不找他。”东方的心紧了紧。 “好的。”他的声音弱了几分。 看她走远了,托才轻笑出声,“这场戏,你也太投入了吧!” “我的脚被珊瑚礁卡住了。”易傲奕答。 托怔了怔,明白了他到了最后,已并非在做戏,“值得?”以生命去做交换?! “值得!”他终是虚弱地叹出声来,“帮我备直升机,我回到绿岛上,乔时蓝怕是得等够三个小时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托瞧出,他失了斗志。若非用计调开乔时蓝,这场戏怕是做不下去的。 “我游到她身旁时,她的意识有些差了,明明我是她最后看见的人,但生死关头,她想到的只是他!”自己去救她,甚至可以不要生命,但她的口型说的,却是:时蓝! “哦?”托有些了然,“刚才你没瞧出来吗?”他直直地看着易傲奕的眼睛,“她一直注视着你,她多害怕你出事。在你得救以后,她只是害怕,你就如当初那样绝情地推开她!她不爱你,何至于失魂落魄至此?请你告诉我!” 是的,他是看出了她眼里的心痛、无助与爱意的。只是,他已不能确定,经历了这么多,她对他的爱到底还剩下几分。无论如何,他已经没有退路。他咬紧了牙关,直奔森林里掩藏着的直升机,他要赶回绿岛。 “他去哪了?”东方抱着沉重的药箱,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他就真的这样讨厌她吗?那为何还要来?他多瘦多憔悴啊!都是因为思念她吗? “他来为的只是瞧你一眼。他知道自己伤你很深,所以他不敢奢望你原谅。你或许是真的不信,但他就是坐了快艇,连夜赶来看你的。他知道乔时蓝不喜欢他,他看你一眼就走了。”托有些同情地看着远方海面。 东方有些懵懂,只觉脑子里乱哄哄的。“你为什么向着他呢,托?” “因为乔时蓝终非良人。”他答。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为什么恨他?”东方敏感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让她看不清的人。“如果没有记错,你曾说过,乔时蓝喜欢穿蓝色的西服,而你如此讨厌他,又怎会在那天的晚宴上穿了和他一样颜色的衣服?你让我不要靠近你,但其实你根本就是有意如此的吧?包括在晚宴上和我亲热!”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从前有几个女人?”托答非所问。 “那是他的从前了,再多也与我无关。过去的事,何必在意?”东方有些迷惑了,这和托有什么相关呢?“他从未和我谈起过紫琪的事,而我知道你爱过紫琪,从杂志上看到的。或许他也深爱过紫琪,但那是他的过去,我应该尊重。” “所以你没问。”托答。 “是的,就是这样。”东方直视着托的眼睛。她在那晚后,有暗中调查紫琪的事,但反馈回来的信息是,紫琪开了时蓝的车离去,途中出了车祸,与当地的一辆校巴撞上了。原因是,校巴在行驶途中突然爆胎、打滑,然后就撞上了紫琪的车,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 见她的眼睛空洞而茫然,托用力地扯自己的头发,“有机会真该带你去看看可怜的紫琪。噢,可怜的紫琪!”托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剩了她一人,孤独地站在森林之中。 我值得你舍命相救吗?那一刻,东方乱极了,她抱着那件干净的男士衬衣,跪坐在绿草之中,地衣有些潮湿,黏着皮肤。她想起了她摔进湖里,他绝望的眼神,和奋不顾身跳下湖来,抓住她的手,不敢放松丝毫。她抚了抚唇瓣,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气味,他的温度。 “顾知行,为什么你不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呢?”她喃喃自语,就像在反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呢?! 到了这刻,想这些也没了意义了,不是?东方失笑,“其实最危险的关头,我想到的是时蓝,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了。”看着这绿光森林,她明亮的双眸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她要找到时蓝,她要告诉他。 他说过的,爱,就要说出来! 4 绿色方格子的布帘轻轻吹拂,落地窗外便是辽阔的蓝色大海,岛上碧绿一片,这绿岛就如缀在深蓝大海里的一颗晶莹的碧色泪珠。绿岛,就是林中仙女滴下的一颗清泪吧。 海水卷上了金色的沙滩,细细地低喃,回应着岛上的一切精灵。大片大片粉色的蔷薇被海水卷着,搁浅在了沙滩上,潾潾地泛着水光。附近的岛屿上,生长有野蔷薇吧。乔时蓝想了想,取过了案上置着的杯子,倒了一杯咖啡。 咖啡是热的,可见这里的主人很有心思,生怕冷淡了他。“饿了吗?”乔时蓝温和地询问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子。 女子有一头如瀑的黑发,柔美地垂于腰际,她二十四五岁,眉眼羞涩,无措地坐在那,脸低垂着,听见问话,忙摇了摇头。 她与东方是不一样的。东方太有主见,但也脆弱,把伤痕藏在内里,却把刺留给了想靠近她的人,她像一种植物,什么植物呢?对了,像娇艳的玫瑰。 而眼前的女孩柔弱温顺,让瞧见她的人,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中,好好宠溺,美丽得没有了灵魂。乔时蓝单手托着下巴,打量着这位美人,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多了。而他也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纯挚的一双眼睛了,她白皙的脸上,飘过少女才有的红,被他瞧得十分不安。 这个在他面前的女孩,安静得如同一幅画。很难想象,这样安静的女孩曾有过如此深沉的心机。若非她,东方又怎会误会顾知行是负心汉呢!“说到底,我该感谢你的,荆若蕊小姐。”乔时蓝笑着看向她。 而荆若蕊则是一脸茫然。睡了那么多年,她已经失忆了,只记得一个顾知行,却又想不起与他的任何过往。因为失忆,她又变回了一个天使。 案上放着一只透明的花瓶,瓶子里斜插着几朵多色郁金香,一片紫色的花瓣无声地飘落,伶仃地依着案几,像一个小小的精灵轻盈地落入凡尘。 “在荷兰,紫色是不受欢迎的,代表了死亡,所以紫色郁金香这么美的花朵,在生她育她的荷兰也是不合时宜的。但开在这里就不同,美丽得想让人一辈子去呵护她。”乔时蓝打破了沉寂,聊了些闲话,“找到合适的位置,很不容易,对吗?” “我不明白。”荆若蕊睁着一双孩童般的眼睛软软地看着他。 “你会明白的。”乔时蓝的一笑,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很迷人却也危险。她忙垂下了头。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乔时蓝对她颔首,她乖乖地躲进了玄关里,等待着他的指示。她的脑子糊糊的,还是觉得很不清醒。 半个月前,是这个男人从爸爸那里接走了她,男人向她爸爸许诺,会还他一个健康活泼的女儿,所以她被带到了这里,跟在男人的身边,男人只告诉她,他叫乔时蓝。 门开了,她乖乖地待在里面,真的不去窥看外面的一切,自然她也听不见外面的谈话。 乔时蓝站了起来,微笑挂在唇边,“易公子真是让人久等了啊!”他的话语熟络,带了些调侃,也注意到了易傲奕的外套湿了,脸色苍白,似大病了一场。 乔时蓝吩咐:“陈妈,去给他煮壶热咖啡来,别太苦了。” 易傲奕很疲倦,只随意地靠倒在沙发上。 “让你等了那么久,真是抱歉了。”易傲奕的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只慵懒地窝在沙发里,修长的腿随意地搁到了案几上。他的气质是雍闲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乔时蓝也不以为意,坐回原位,“易公子不舒服,我们可以另约时间的。” 他是在提醒自己,是自己约他来此的。易傲奕想着,有些倦了。 勉强提了提精神,易傲奕斜睨着眼,打量他,他永远都是那么的衣冠楚楚,举止俊雅不凡。他也等了三四个小时了吧,还能有此耐性和涵养,他真的不是一般的人。“长话短说吧,”易傲奕直接道:“顾知行是我十多年来一直用着的姓名,易傲奕不过是一个符号,但我很满意这个符号,因为这个符号代表了太多的权力。” “我明白。”乔时蓝颔首微笑,他怎会不明白这个符号对顾知行的意义。 “我满意这个符号,就像我满意东方水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一样。”他直直地看着乔时蓝,等他的回答。 “你倒很有把握。”乔时蓝笑得慵懒,真真的是毫不经心。 “如果没有你,她早是我的了。”他恨恨地瞪着地面。 乔时蓝的一声笑,让易傲奕奇怪地抬起头看向他。“你连碰她的胆量也没有,你觉得你该用什么去驾驭她,征服她?”乔时蓝性感的唇动了动,吐出了这样一句话,而他眼里分明写着不屑。 “你——无耻!”易傲奕指着他,失了风度。 “哦,我怎么无耻了?男人与女人本就是这么简单。”乔时蓝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她的心在我这里。”似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易傲奕恨恨地将它抛了出来。 乔时蓝怔了怔,没有反驳,只是说起了旁的话,“你假装天真,离家出走,做的一切都很合乎情理,滴水不漏,确实瞒过了易家的人,但你还是算漏了一点。” 易傲奕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恨意,他的一切都没有逃过这只狐狸的眼睛。他耐心地等待乔时蓝把话说下去。只一瞬,易傲奕的神情又恢复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鲁莽,而人也沉稳了下来,喝着陈妈刚煮好的咖啡。 果然,他不如表面上的无知,就是这张不知天高地厚的面具,骗过了许多的人。“让我猜一下,你在她面前戴着的又是哪副面具呢?一定是简单安静的。”乔时蓝玩味地看着他。他自然明白指的是东方。 “能有此城府,不简单啊,易公子。”乔时蓝说,“但你也别忘了,你离家出走,骗过了易夫人却也方便了她那一边的人做事。留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总是能多分到些好处的。听闻易从淡早前身子不爽,连精神也差极了,只能任人侍弄。你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吧?他可是修改了一次遗嘱的,我想当时围在他身边的子女,总会多得些好处。不过易公子嘛,你很幸运,那只是一场不算大的病,易主席如今尚在,不然……”他的指头划过案几上的那段雪茄,样子享受极了,“那段时间,你在G城、在温柔乡里忘了一切了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易傲奕的脸色更白了。 “我还知道许多易家的秘密,我也能帮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但美人与权势,你只能选一样。你又会怎么选呢?”见他沉默不言,乔时蓝抛出了一个诱饵,“我不妨告诉你些秘密。当初的遗嘱,你和易绮是没有分到半分半毫的。怎么很奇怪?也对,易绮怎么说也是易主席极为疼爱的小女儿,更是易夫人亲生的,为什么也分不到呢?” “为什么?”易傲弈话一出口,乔时蓝犀利的眼锋便朝他扫了过来。易傲奕身子一震,是了,美人与权势,他最想要的,最本能的,不过是抓住眼前的利益。 “人,果然最爱的就是自己。”乔时蓝轻笑了声,“看来你是想好了,作出了选择。” “易绮是同性恋,所以易主席为着这件有辱门楣的事,大发雷霆,气得中风,住进了医院,当时可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其实呢,也不过是一个算好了的计谋,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获得家产,易夫人不过是牺牲了自己的一个女儿,是她故意让易从淡发现这一切的,还暗中找来了媒体说要采访报道,当场把易从淡气倒了。当然,聪明的易夫人达到目的后,便让公关部封锁了这一则丑闻,花费自是不菲的,但确是值得。那你觉得呢?”乔时蓝的笑意是易傲奕从未见过的恶毒,他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想不到陈如意那女人会这么绝。”易傲奕颇有些心灰意冷。 “你觉得一个被自己的丈夫背叛了无数次的女人,还会去谈什么感情吗?你的母亲,对她不就是一个嘲讽,一个笑话吗?”乔时蓝深邃的眼眸透过斑驳的光影,直直地投射进他的心湖。“易绮恨她的父母,而最近,她已经重新夺回了父亲的宠爱,其他的不用我说,你也懂得去做的。” 是的,只要联合起易绮,拉拢住了一方的势力,得到支持,那他的势力也就大增了。易绮并非蠢人,她在国外留学回来,认得许多金融界的名人,她的手腕也是不容忽视的。只要自己许诺她,事成后更多的利益,她会选择和自己合作的。“她现在也在寻找伙伴吧?”易傲奕的目光染上了一层阴翳。 “那是自然的。不过她的第一选择是她的小舅舅。但你们毕竟也是亲姐弟,不是?”乔时蓝微微地笑了笑,点燃了雪茄。 “你告诉我这么多,条件呢?”易傲奕握紧了拳头。 5 “呵,条件?”乔时蓝呼出了浓浓的一口烟气,雪茄芬香的味道充斥室内。“条件自然是对你十分有利的。还记得荆若蕊吗?” 听得‘荆若蕊’三字,他的脸色猛地一变,懵懂、怜惜、厌恶一一划过他的眸底,最后化作了无奈。 “其实,东方和她,这对表姐妹长得很像,不是吗 ?”不像的只是气质而已。乔时蓝的话还未说完,易傲奕绝望的目光停在了那里,用了许久的时间,他才恶毒地瞪着乔时蓝,不说一句话。 乔时蓝把玄关里的女孩带了出来,“条件就是,你必须娶她。”那样东方便会死心,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不会再给她机会,去报复。因为她对荆若蕊的报复,对荆家的报复,就意味着,她会投向易傲奕的怀抱。 看见易傲奕的刹那,荆若蕊的目光茫然,但下一秒,她空灵的眼睛变得激烈起来,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显然她记起了他,记起了她最爱的那一个人。而那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他说,他要娶你。”乔时蓝含了一点温柔,低低地说,他太高了,只能俯下身子,在她耳旁轻语。 “爸爸……”她激动得身子不住地颤抖,却又隐藏起了来自家族的阻力。“你是最重要的,你的家人和我说好了,只要你能好起来,你想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不必顾忌任何人!”乔时蓝的话,似有种魔力,让她安心下来,点了点头。 她就如胆怯的小鹿,慢慢地走近易傲奕。易傲奕面对着微笑的乔时蓝,和曾被自己辜负了、却又害得他痛失所爱的荆若蕊,他复杂的眸子一黯,将她搂进了怀里,他亲吻她,以行动告诉那个男人,他的选择。 “得偿所愿,不是很好吗?”乔时蓝笑了笑,“她为了你,神情恍惚,被车子撞了,四年了,她才醒来,其实她差些就走了,但还是活过来了,第一句话,便是问,‘你在哪。’她比起东方更值得你去爱。” “别提她,你不要再逼我!”易傲奕恨恨地说。 “何必呢?你以为,当年是你抛弃了她?”乔时蓝指了指笑得一脸甜蜜的荆若蕊,然后把她拉扯开,哄她该去休息了。 等她走后,乔时蓝才继续说,“不过是她愿意为你不去法国上大学,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她是巨家之女,当时的你只是普通的小子,她家里怎么可能会接受你呢?!” 易傲奕握紧了拳头,复又松开。是的,他对这一切都很清楚,所以才明白权势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没有权势,没有‘易傲奕’,那么顾知行就只能任人宰割,你自己很清楚,所以才会答应和我做这场交易。也是‘易傲奕’这三个字,让荆家痛快地做出了决定,强强联合,他们才会愿意把女儿嫁出去。有了荆家做后盾,你不就是如虎添翼吗?这番话,在你说《小王子》的故事时,东方不是明确地给你指明了方向,替你出谋划策。只不过,她被你卖了,却不知道。” 见他的眸光一分分地黯了下去,乔时蓝顿住了这个话头,“听过4X联合开发方案吗?” 易傲奕艰难地点了点头。 “易从淡很想谈成这笔生意,但因为‘中谷’的原因,无法接近这个项目。‘中谷’有中方控股,所以选择合作伙伴时十分挑剔。再兼‘宾格’虎视眈眈,中谷只会选一个中国方面的财团,而随着‘江美’和‘荆氏’互相拼抢生意的争斗越来越厉害,如果你这个时候和荆氏联姻,易荆两家的实力大增,如此宏厚的财团,我想‘中谷’会把这块肥肉分给你们的。而且我向‘中谷’推荐你,他们更会对你另眼相看。你做出了好的成绩,那易氏‘远景’也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我给你开出的条件如何?” “果然,很好!”他答。荆氏的关系上,复杂如此,他不过是骑虎难下,如果他再次伤害荆若蕊,那荆家与易家彻底闹翻,他在易家也别想有地位了。乔时蓝走的每一步都算得太准! “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乔时蓝抱了抱他,旋即分开。 见他笑意盈盈,那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半分真实的情绪,易傲奕有些不甘,“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自己不啃下‘4X’这块肥肉,却抛给了别人,真的只是为了东方?为了让我远离她,让你得到她?!” “如果我说,真的是为了她,你信吗?”乔时蓝答,一口烟向他喷来。 很妙的回答,不是吗?! 因为东方和乔时蓝绯闻的事,还有对乔时蓝父亲大卫的艳闻的大肆报道,西洲最近的形象不是很好,尽管资金实力宏厚,但中国方面更看重企业形象,这点易傲奕是知道的。或许,西洲也是想通过易氏作掩饰,好来分‘4X’一杯羹。想通了这一点,易傲奕终于放下了心。 “如果易氏成功得到这个项目,西洲也会是合作伙伴之一。”易傲奕抛出了他的诱饵。 “那是自然的。”乔时蓝的情绪依旧是没有半分波动,“但还是得说,谢谢你给我这个价码。”鱼儿终于上钩了,他心里道:东方,你不是想看到荆氏倒闭吗?我会让你如愿的。 中谷的4X联合开发核心技术部,有一名高层研究人员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能成为世界顶级的科学家,没有自己的赞助,又怎会有今日。乔时蓝看向远处的大海,有了一些期待,这场戏越来越好看了。 花费巨资培养人才,原来真的是有收获的,也不枉费了自己的一番苦心了。这笔钱,父亲大卫是坚决不付的,认为没这个必要,即使要创立个人品牌、企业形象,也不需要这些科学家。为此,自己差些倾家荡产,花尽了多年来自己赚到的每一分钱,但今天自己做到了,这枚棋子,成功打入了敌人的内部,连中谷的人都被蒙在了鼓里。而为了这一天,他整整部署了七年,也忍隐了七年。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想到此,乔时蓝终于笑了出来。 而一旁的易傲奕看着他复杂多变的神情,一颗心早坠到了谷底。 *** 假期,轻松愉悦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乔时蓝抛开了公务,陪着她在孤岛流连,景致虽是好,但东方觉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这让东方觉得自己不是在为景色流连,她更像是在流浪,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 城市与城市的距离,不过是流浪的一段又一段的旅程,都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这样隐秘的心情,乔时蓝从她有些郁色的眸子里看出来了。“想家了?”他问。彼时,海风吹拂在俩人的脸上,脚下是海水缠绵,细沙绵软,一切都如一场糯软的梦。 她还有家吗?那她的家在哪里呢?“我和你的家。”他说。 东方怔忡地看着他,他点了点头以作肯定,“我们回到墨尔本就结婚吧。国外的手续都很快捷的,只要俩人是真心相爱。”他握着她的心,放于自己心间。她便感觉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只要俩人真心相爱! “好!”这次她没有犹豫。 乔时蓝是如此的高兴,抱着她旋了好几个圈圈。她歪着脑袋,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你的家族允许?” 脸色突然地就沉了下来,“你不信我?”他问。是的,乔时蓝尽管有把握,却也有些灰心,毕竟那是不易迈出的一步。 “父亲不会动不动就拿切断金钱来源来威胁我,因为他知道这是没效的。而且你也并非一般的女子,以生意人的话来说吧,其实你很会替我赚钱,即使出身平民,只要你能替大卫家族赚到钱,那一切就不成问题了。”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脸庞,力气有些大,他是真的气她,“如果我看中的只是一个漂亮的女明星、女模特,那她就只能做我的情人。” 他用的是“看中”而不是“爱上”两字。 他说得很诚实,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说,“我爱你,与你身份无关。我爱上的是你的聪慧和美貌,而属于你的这些都是不可分割的。所以你不会是哪个美丽的女明星、聪明的女学者,或精明的女商人,你就是我爱的那个人。” “我明白。”她笑着点了点头。 “傻瓜,难道你觉得我会不给你任何名分,就霸占着你的身体,还要逼你和我生下孩子?!”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你说过的,把一切烦扰的事情交给你去想。”她答。 那一刻,乔时蓝的心融化了,与她的灵魂、她的心融在了一起,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细吻着她,一一回应,“是的,把一切的事情,交给我去想。” 他带着她,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家。只要再等几天,他们的婚事也就办下来了。只是不知道,当她知道易傲奕和荆若蕊的婚事时,会怎样。 “我不该怀疑她的不是吗?她已经答应嫁给我,那易傲奕就再与她无关了。”乔时蓝抿了一口波本酒,白色的液体,火辣辣地滚烫下去,灼伤了那一颗不安的心。‘白色闪电’,那是他和东方正式见面时,品的第一支酒。 她就如一道白色闪电,触不及防地划开了他的心门,让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如果不是她提出要见紫琪,乔时蓝想,他与她之间可以更加纯粹地去相爱。 那一天,本是美好的一天。他与她相拥着从睡梦中醒来。他们盖着的,是床新被子。因为她说,时间沙漏太空旷安静了,缺了生气,所以她买回了一整套一整套粉色的家私,把他的家折腾乱了,全是粉色的一片。他只觉,他的一颗心也被她搅乱了。 她就那样笑意盈盈地站在一团粉色之间,地毯是毛绒绒的粉红,沙发套、抱枕是一对粉嘟嘟的长颈鹿,案几的桌布是粉紫的雪纺做的,她穿着的睡衣,也是粉色的。 她就像一只懒极了的考拉,抱着他嚷嚷,“我困了。”只因她为了挑选家私而逛了一整天。她的笑容那样甜美,甜得他快要融化了。他那本来有些冷清的时间沙漏,融化在了她编织的甜美的梦境里。 他的欲望就那样被激起,那种只属于她所赋予他的特有的情欲,他们快乐地做-爱,沉沦,一切都那么的甜美芬芳。 当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了。他安静地坐于一旁看书,她揉了揉眼睛,方看得清楚了些,原来是本《格林童话》。 “原来你喜欢看童话。”东方说着,掀开被子走到他的身旁。她只披了件水红色的长袍,在腰上随意地挽了一个结,走动时,不时露出修长细腻的腿。他抱着她,将她置于膝上,下巴舒服地搁在她肩上的小窝窝处,他终于把她养胖了些。 “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现实,所以有了童话的点缀,未尝不是一种赏心乐事。或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更需要多些童话。”他说的话颇有些沉重。 不错,那就是他喜欢童话的原因,现世丑恶,所以更需要童话。 “我最喜欢的就是《美人鱼》那篇故事,爱得那样深沉,却落得如此凄凉。最美的爱情,不过是凄凉。那也是比较现实的一个童话。”东方说着。因为现实,所以她才相信。 “那是因为王子的爱不够深,以致于他爱的是谁,自己也分不清,更错认了他爱的人。”乔时蓝答。她始终是不愿相信爱情的,即使她已经拥有了,她仍要去否认,她还是在害怕。害怕她爱上了自己,而自己却选择转身而去。“我说过了,我不会理会任何的流言蜚语,而我也永远守候在你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抬头才能看见,何尝不是另一种高高在上?东方笑了笑。或许她始终是学不来以真心交付吧。 “没关系,我都明白。”他说。 原来他什么都看得明白,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他就看进了她心里去。“童话是很美。你总是特别偏爱这篇童话。”她指了指《莴苣公主》那页,他正看着的那页。 “我想,真正地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纯洁的天使便是紫琪了。她一定有一头很美丽很美丽的黑丝绒般的长发,就如莴苣公主的一样。”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如果你觉得,我没有那么爱你,能令你觉得安全,你大可按你自己想的那样去维系你那可悲的自尊心。”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指着她的眼睛,冷冷地说着,“你有足够的聪明,你根本就是明白我和她,不过是过去了的那一段。” “我没有怀疑过这点,那是你的过去,与现在无关。但你从不愿对我说起。”她抚了抚自己的脸,“我见过她的照片,我找了一百种理由去证明,我和她一点也不像!” “本就不像,她很单纯,那种极致的单纯,你并不拥有。但你的独立独行,你的聪慧敏感,却是她比不上的。你比她生动有趣。”乔时蓝的心情平复了些。 “我想见她。”她的话再一次让他爆发。 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冷冷道:“给我一个理由?”他已站了起来,想要离去。但仍是顿住了脚步,背对着她。他不愿摔门而去,伤了她的心,而她却舍得伤他的心。 “我想见她!”东方仍是那一句话。 “托,会替你安排!”他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才说道:“沙漠马上就过来了,我到客厅等他。” 他肯说,是因为怕她误会吧。她道,“我在这等你。” 6 沙漠从来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人未到,声先响,“父亲的绯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左脚刚跨进房门,半低着的头看不见表情,而手上却紧攥着一大叠报纸杂志。 没有等到哥哥的答话,他抬了抬头,只见乔时蓝单手扶在珐琅彩镶嵌的扶手上,站在旋转梯上,一脸沉静地看着他。沙漠敛去了急躁,脱下了鞋子,方踏进铺了密色天鹅绒的大厅里。 地毯绵软无比,如置身在蜜色的夕阳下,天空、原野都是绵软的。他便依稀记得,那是乔时蓝特意去买的地毯。只因东方的一句喜欢,如置身于轻柔绵软的夕阳原野之上,他便抛下了客户,亲自去选了那一方地毯,为此还失去了一个宝贵客户。而他却没有向东方提过半句。 自己的哥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有时沙漠还真的是不清楚。他一向崇拜他那无所不能的哥哥,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他看见正在发烧输液的哥哥,脸和额头都红得过了份了,哥哥没喊半句难受。 是他叫来了医生,才发现消炎的药水竟是普通的葡萄糖。那一刻,医生只说了一句,“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坚强。不是指身体上的坚强,而是他的精神,我从未见过求生欲望那样强的人。他烧得太厉害,而他活下来了。” 不由地,又使沙漠想起了大卫家的女主人,他的养母约瑟芬,那个来自法国豪门的名媛,貌美心狠。年幼的他已隐约明白,是约瑟芬偷换的葡萄糖。 他也还记得,哥哥为了救他,曾险些遇溺。因为他的任性,非要下海游玩。当时约瑟芬分给他们的佣人没有一人伸出援手,而哥哥不会游泳,所以不允许他下海。只得7岁、不知天高地厚的他,只为着湛蓝美丽的大海,赌气般地跳进了海里,凭着自己懂水。 但意外出现了,他的脚抽筋所以遇溺。是不会游泳的哥哥去救他,托着他往岸上游,而自己则在往下沉,他侥幸回了岸,哥哥却没了顶,如果不是游人救了哥哥,他知道站于一旁的大卫家的佣人是真的会袖手旁观的。 因为父亲大卫经常不在家,不管家事,而约瑟芬更不会理会他们,她只会理会她的儿子瑞德。那些势力的佣人也只认大卫家的嫡子,他和哥哥不过是庶子罢了。只有7岁的他,便认清了这个世界的现实与无奈。 成年以前的哥哥,身子一向很弱,因为从小缺乏照管,在如此殷实的家庭里,却经常不得饱食,更要在挨饿的情况下学习 ,稍背错了一个单词,就要遭到语法老师的戒尺敲打。那时的哥哥,连眼底都是乌黑的。 但因他的遇溺,哥哥便开始了学游泳,他问过哥哥,溺水不会有阴影吗?哥哥却说,“越是害怕,他就越要征服。而且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他要比任何人都强大!”那一刻,他就只认定这一个兄弟。无论大卫家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于他们俩人来说,只有他们俩人是亲人,纵然父亲也不过是个符号而已。 “想到什么了?”乔时蓝终于打破了这段回忆,他把一杯酒递到了自己面前。沙漠喝了一口,白色的液体竟然那么烈性,使他燃烧的身体只想钻进蓝色的海洋里泡着。“我在想,这些绯闻是不是你一手策划。”他把杂志往哥哥面前推了推。 西洲创始人抛开新晋女主播,秘会18岁小情人,约瑟芬家族大发雷霆,西洲将陷入伦理、经济危机。 这一段段的报道真是精彩绝伦。那风流的大卫如何勾搭上各式女明星,或美丽的记者、新闻女主播等等的艳闻铺天盖地袭来。约瑟芬家族如何斩断法国所有的商业项目,约瑟芬要变卖西洲股份来报复大卫等等的商业战以娱乐的形式,展现于公众面前。 “你真的很了解我的一切手段。”乔时蓝答,没有丝毫隐瞒。 “就如你当初出卖东方一样?”沙漠有些咬牙切齿,“纵使我们的父亲再令人不齿,但始终是我们的父亲,这个是改变不了的。同样的,东方对于你来说,究竟又是什么?” “东方是我爱的人。”乔时蓝看向这个愤怒的弟弟,一字一字道。 “我了解你的手段,是因为我崇拜我的哥哥!我从你那获得了亲情,但今天,你要把这一切都亲手毁掉吗?”沙漠的语速越来越快,而脸色也越加苍白,“东方没有丝毫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不喜欢看到她和你走得太近。”乔时蓝有些冷酷地看着他,“我的女人,不会让任何人染指,你也不行。” 沙漠的眼眸一片茫然,许久才似消化了这一切般,“嗤”了一声。他看向这个自己一向依赖着的哥哥,语露讽刺,“你觉得她为什么会救我呢?” 他自然明白,东方为他受伤的那天,他抱着她赶去医院,他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他拥抱她,甚至想亲吻她;只因她是哥哥爱的人,他没有了勇气去追求她,而这一切,哥哥一定是都看到了吧! “她说,如果我有事了,你一定会很伤心。因为我是你最爱的弟弟,因为她不想你伤心。”见乔时蓝怔了怔,脸色变得难堪,浅褐色的双眸猛地收缩,嘴角不自然地抽动,沙漠反而是笑了,“你就是这样爱你的亲弟弟,和爱你的女人的?” “对不起!”乔时蓝满是歉疚的看着这个唯一的弟弟。要乔时蓝认错,不是容易的事,他终究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吧?沙漠觉得,他真的是不再了解他的哥哥了。 见到沙漠眼中的失望,乔时蓝叹了声气,把一份文件递给了弟弟,“你自己看吧。”文件里有一些照片,全是同一个男子,从小到大的都有,而这个男子尽管有一双忧郁的眼睛,但笑容总算是快乐的,因为他的身旁还站着大卫和约瑟芬。 “这是?”沙漠皱起了眉头。 第二十一章 石头不会说谎 1 “大卫骗了我们。瑞德尽管去了,但他和约瑟芬还有另外一个孩子,你不觉得他和瑞德很像吗?”乔时蓝道。 沙漠显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很像。” 乔时蓝心灰意冷道:“那是大卫和约瑟芬的亲生骨肉,也是瑞德的孪生弟弟,我们的哥哥。大卫与约瑟芬刚结婚时,是有过一段真正的爱情的,所以他对瑞德和瑞希是真心的疼爱。但因为约瑟芬家族那边需要一个男孩子继承,所以瑞希一出生就过继给了约瑟芬家,并签署了相关的法律文件,瑞希与大卫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顿了顿,乔时蓝继续说:“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除了大卫夫妇,一个律师和约瑟芬的父亲。如今,身体每况愈下的大卫不过是借了你我兄弟的手,去支撑起这个西洲,然后再把你我踢出局,把一切都留给瑞希。 “约瑟芬瞒得太好,三十多年里,她甚至都不去看她唯一的儿子,只为了将来,让他拥有这一切,拥有大卫家的一切,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而我们的父亲呢?我们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除掉他其余的私生子,不让他们争产,再除掉西洲的敌人,然后把这个江山留给他最最疼爱的儿子,为他扫除一切障碍。而我们在父亲眼中,不过是私生子,杂种而已!”乔时蓝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不管沙漠能否支撑得住,他都要说个清楚明白。 “我已经得到了DNA报告,瑞希确实是大卫和约瑟芬的亲生儿子。其实,约瑟芬曾联系过你吧,她是不是对你说了,我在利用你,当年是我害死了瑞德;我是个冷血的人,而今天,我利用你来获得西洲,然后再踢你出局,让你身无分文?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哥哥瑞希的事实呢?”乔时蓝笑了笑。 “是的,我是有怀疑过。哥哥,对瑞德,你有没有?”沙漠顿了顿。 “没有!”只因这个问题他思考过太多次,所以今天他才能一口回应,不带丝毫犹豫。乔时蓝的心抽搐了,但他只能如此面对,如此回答,真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我相信你!”沙漠抱紧了他唯一的哥哥,“我相信我唯一的哥哥,就如我相信这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一点真情。” “你是我最爱的弟弟,永远不变。”乔时蓝吁出一口气,约瑟芬的一场发难,终于被他解决了。 “东方她是个好女孩……”沙漠的话被打断了,“我知道,我会好好待她的。”乔时蓝说。 “大卫的艳闻使西洲的股票大跌,我已经以另一个身份,进行低价收购了。而且西洲的形象大跌,那退出4X联合开发就是最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因为这一层关系,大卫不会注意到散户收购的。” 对于哥哥的推心置腹,毫无保留,沙漠是感动的,他有些激动的回应哥哥,“我也会把手头的股票暗中抛售,集合到你那里。只是你对‘江美’用过了这一招,只怕大卫会猜出你的心思。” “不会的。这样的伎俩,我一再地用,反而使他不屑于去关注,你以为他真的那么看得起我吗?我们的出现,不过是他对其他女人一夜风流所带来的结果,我们是不配拥有他高贵的血统的。”乔时蓝恨恨道。他仔细看了眼弟弟,道:“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我们是兄弟,无需说谢。”沙漠满脸真诚,依然是那样的崇拜他的哥哥,他唯一的哥哥。 送走了沙漠,乔时蓝绷紧的身体才松了下来,在瑞德的事件里,沙漠对他的质问,他何曾不是反复地质问过自己?! 看着照片里的瑞希,乔时蓝对他的感觉是复杂的,自己甚至不能去恨他,因为他长了一双纯净的眼睛。是了,父母对他保护得那么好,所以他才能拥有一双纯净如水的眼睛。这个忧郁的男子,他必定是善良的。但他被保护得太好了,从小就不了解世间的险恶,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东西,而这才是他的致命伤! 想着,乔时蓝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眼睛。自己的那双眼睛早已不复纯净,从他为了活下来,而伪装起自己开始,他就没有资格拥有那样简单明朗的眼眸。但是,乔时蓝希望沙漠能保有那份童真,他不必去看清这过分肮脏的世界,因为他有自己去为他撑起这片天空。“在你心里,我始终是你的哥哥,不是?”乔时蓝看着照片,笑了笑。 不再犹豫,他拨通了易绮的电话,“我给你的提议还不错吧?”他说的,她自然明白。 “确是份大礼。想不到我的弟弟竟然会和荆家的大小姐一起,两家的婚事已经确定,和易傲奕合作,我确能获得很多利益。对了4X联合开发的事,我们易荆两家已和中谷达成协议了。”顿了顿,易绮说,“我也把我名下的股份转让了给你,当然我保密得很好,你放心。” 乔时蓝眸光一动,放下了电话。是的,他要的不过是易家的一部分股权。自从易傲奕和易绮在易家的得宠,他们已按许诺的,给了他易家许多的股份,多得他足够去卖下美国那边的控股公司。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如此。 大卫尽管身体不好,但他是可怕的。自己也不可能用对付‘江美’的手段那么轻易地再用于大卫身上。他的父亲,只有他了解。因为他宠爱东方,不理生意上的事,使得美国那边西洲的控股公司对他有了意见。这样反而能让大卫放心,以为自己的野心渐渐消磨。那他就能以易家的身份暗中收购美国的西洲控股公司,从而收购整个西洲。 离这一步,不远了罢……乔时蓝再抿了一口酒,眸子里的光,一分分地黯了下去。 他和易绮表面上的情侣关系马上就要结束了。因为她已说了,她将要和万象集团的费公子定亲了。她为了获得易家身家,必须有正常的伴侣。而费公子看中的也不过是两家的联姻,如此一来,大家方能各取所需。 幸好他和易家的关系维持得很不错,易从淡和他更是忘年交,所以他和易绮从情侣变为好朋友,这样的关系并不影响和易家的关系。 东方,你的未婚夫曾是万象的费璧岚是吧?他退婚伤害了你,那我一定会向你证明,他错得有多离谱!为了4X联合开发,看来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去拼抢嘛!乔时蓝掀起的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2 托约见了易傲奕,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易傲奕要将计划搁置。这让托很是不满,因为这个计划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他就能将乔时蓝打至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时候你才说放弃?”托已顾不得更多了,揪住了易傲奕的衣服。 易傲奕不耐地打掉了托的手,“我马上就要和荆家的千金结婚了。” “原来你比乔时蓝更加不堪。”托冷笑道。说得再好听,易傲奕爱的,不过是他自己。托不得不佩服起乔时蓝来,他真的很会抓住每个人的软肋,也善于发现人的软肋。 托看着满地的金沙,海在不远的地方。脚下的沙子那样的美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但他稍一抬脚,它们就无声地溜走了。 托说,“你曾答应过,让费切尔医生医治紫琪的。” 费切尔的脾气很古怪,但却以精湛高超的医术闻名世界。他与易家有交情,也只有易家的人情,才能请得动他。连乔时蓝都没有这个面子,但易傲奕的一句话,他就愿意治疗昏迷多年的紫琪。他曾使许多植物人恢复了过来,所以托不能放弃。 也因为托答应帮助易傲奕夺回东方的心为条件,易傲奕才使用了这个人情。 易傲奕也学着他那样抬起了脚,让沙子溜走,他一早就学会了,不是自己该妄想得到的,就不要再留恋,那它们走与不走,对他来说,都不再重要了,不是?“我也希望紫琪早日康复。放心,费切尔会治好她的。” “谢谢。”托神情不辨,但还是衷心地感激易傲奕。只是心头之恨,压抑了太久,已变成了一颗毒瘤,他一定要解决了它,他才能得到痛快!所以只要能使乔时蓝伤心的事,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 东方如愿见到了紫琪。 可怜的紫琪,只能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苍白,身体瘦得只剩下了骨头。而她却依然美丽,她的长发又黑、又长、又亮。如一缎锦,缀着夜色的锦,似水柔滑,如夜美丽。 “她的头发很美,怕是所有的营养都被它给吸走了!”托怜爱地捧起她柔美的发,置于唇畔轻吻。 “她的眼睛很美,你的眼睛有些像她,但却不及她的美。”托看向东方,认真地说着。 “是的,我不如她美。”东方有些艰难地笑了笑。 乔时蓝喜欢的究竟是自己,还是紫琪呢?这一刻,她所有的自信都似被那一段美丽的长发吸走了。她怔了怔,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托,“我想,紫琪会喜欢的。” 她垂下双眸,看见了医护人员放在桌面上的报纸。内容赫然是:4X联合开发,由易荆集团、宾格集团获得联合开发权,西洲陷入丑闻危机、黯然退场。 托没有注意到东方奇怪的神情,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跃入眼帘的竟是那挂他曾看中的链子。那时他刚接到下机的东方,和她在逛街的途中,发现了这挂项链,他知道,紫琪会喜欢的。但他却没了买它的勇气,就如他不敢面对紫琪一样。 那时,他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治疗紫琪上,他没有多余的钱,也失去了设计衣服的一切灵感。直到乔时蓝要他接下这份工作,并提供他一切的金钱;直到他见到了东方,他的灵感才渐渐复苏。 曾经,他说过,他不会接受乔时蓝任何一分钱,但在走投无路时,在遇见东方时,他却改变了初衷。“谢谢你,难为你记得。”连他自己也快要忘记了。他的泪水盈于眉睫,只是强忍着不让其坠落。 东方收回了视线,看向他,温柔地笑了笑,轻声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和她原过着世上最快乐的日子,但他却毁了这一切!”托黯然地坐于病床边上。这是一间靠湖的小木屋,恬静美好,没有俗世的纷繁。 屋子里窗明几净,淡蓝色的墙壁,粉色的床垫子、被子,把这冰雪雕成的人儿衬托着,显得没有那么的苍白。看得出,托为此花了许多金钱、时间和心血的。他是一心地盼着她醒来。 东方按着他的肩膀,只觉他也是冰凉的,“我想紫琪遇到时蓝时,也是动了心的,否则时蓝不会纠缠下去。” “他确是个优秀的男人,但他只爱自己而不会爱上任何的女人,”托深深地看进东方的眸子里,她的眼眸真的很美,如神秘灼人的黑曜石,夜色一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色,那样的纯粹。 他就那样看着那双黑眸,道:“紫琪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发现了他的冷酷无情,她明白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选择回到我身边。而乔时蓝明知道得不到她的心,那就情愿毁了她,他真的就这样做了。” “不会的,我相信时蓝。那不过是一场意外!”东方提高了一丝声音。 “那不是一场意外,绝对不是!那时,紫琪出逃的车里有一份文件,对西洲很重要的文件,乔时蓝一拿到手还没来得及看,就开车赶回了家里。他开的是路虎,那种车封闭性很好,如果再拉上些帘子就看不见里面的人了。乔时蓝知道紫琪去意已决,留不住了,所以下车时,故意忘拿钥匙,就插在车里。 “那时他对紫琪是关了禁闭的,他非法拘留她,你明不明白!我刚赶到他的别墅附近,本想救出紫琪,却没想到碰见乔时蓝刚回来,我就只有在那等候时机。我看见刚下车的他接听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就大变了,然后再看了眼二楼紫琪住着的房间,把车钥匙又插了回车里,就进屋了。 “我在外面等了一会,突然就看见戴了鸭舌帽的紫琪冲了出来,她一夺车门,打着了车就冲出去,连我喊她也没听见。后来,她就出了事故,她坐的那辆车刹车坏了,但因为刚好遇上爆胎的校车,才误导了人们。而乔时蓝一接到消息,除了送她去医院,第一时间就叫人把那辆路虎拖走销毁了。如不是我返回时,听见了乔时蓝和King打的那通电话,我真不知道,他竟然心狠如此。他根本就是知道,商场上的敌人要报复他,所以他把自己的车给了紫琪开,让她代他受死,使自己躲了一劫!”因为激动,托的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东方还是听明白了。 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东方拒绝相信托的话,她听见自己的心在呐喊:一切都是假的…… 她不断地摇头,泪水不住地滑落。她不要再听了,她拼命地捂住耳朵,大喊着,“不是!不是这样的!”真相不会是这样的! 托狠狠地拉开她捂住耳朵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使她看向瘦削而苍白的紫琪,他说,“这就是真相!” 她无法接受,唯有死命地挣扎,逃开他的禁锢,没了命般地逃出了那间湖畔的小木屋。她头发凌乱,脚步慌张,茫然无神的眼瞧不清一切的方向。 她只顾逃,她摔倒了,脚受伤了,裙子被撕裂了,依旧跑着,直至她的十个脚指头全是血,直到她再也跑不动了,她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时间沙漏。 她跑了整整五个小时,没有停下来过。她从小湖区跑到了时间沙漏盘山路的山脚下,她便晕倒了。是一直等候在那的乔时蓝抱了她回家。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打击,才会变成这样?那一刻,他的心碎了。 她的脚全是血泡,怕是连路也走不了了。他心疼地替她清洗伤口和上药,他的手放得很轻。她晕倒后没多久就醒了,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他亦不问。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脚掌,生怕她会有一点点的疼痛。他为她轻轻擦拭,尽管很轻,但清除砂砾时,她仍然会痛,她没有叫痛,只是身体一僵,他就发现了她的痛楚。他停下手中动作,忧伤地看着她。 而她会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看着他,可看向他时的眼神根本就是虚无的,不聚焦的。可他却什么也不解释。 等替她处理好双脚上的伤口,他已累出了一身汗。永远那么衣冠楚楚的一个人,也会如今日狼狈。可她也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他也只是抱着她,渡过了整整一夜,她滴水未进,唇上全是干裂的泡。他喂她喝水,她不喝,无法,他便含了水,以唇喂她。 如是反复,她漆黑的眸子终是转了转,虚弱得仿若刚活过来的人儿。她看着他,却无法对上焦距,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你有没有?你究竟有没有?” “没有!”他仍是那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解释,但他始终是看着她的眼睛的。 “我相信你,”她艰难地挪动了身子,以双臂圈住了她心爱的人,沙哑的声音慢慢说着,“我相信你,就如相信这世间尚有的唯一一点真情。” 与沙漠说的话,何等的相像?乔时蓝的心很酸,泪光闪烁,但他没有让它流下。原来,她和沙漠都是不信他的,因为依赖,因为长久相处的情谊,使她和沙漠宁愿骗自己来相信他! 她并不爱他,所以她不相信他! “我们很快就结婚了。”他说。怀里人的身子震了震,再次靠向了他,“我们会很幸福的。”她说。 乔时蓝抱紧了怀里的人,“是的,我们会很幸福。” 因为东方说了,不愿太铺张,打算旅游结婚,乔时蓝自是一切顺着她的。也就报了超级豪华的游轮团,欧洲游。 “哈,让你也体验一下平民的婚礼。”那是东方说的一句俏皮话。 与不同身份、不同阶层的人一起坐游轮,跨越大洋洲,倒也真是不错的建议。就是乔时蓝、沙漠、东方和东方秀四人一起旅游,家庭旅游。 “我曾游历整个欧洲,与不同的人打交道,我只是坐最普通不过的火车、旅游大巴和轮船,我也不过是个平凡人。”他微笑着看向她,“所以我很喜欢这样的家庭乐,游轮到了目的地后,那里是个海边小村落,会有一间纯白色的小教堂,我们就在那举行婚礼。或许一切都很简单,但在场的人都会是最最淳朴、善良的人们。” 东方笑得很甜蜜,那确是她想要的婚礼,只有彼此最亲的亲人,送上最真诚的祝福。不必理会所谓的上流社会,也不必接受那些名媛巨子虚情假意的祝福或明目张胆的嘲讽。 所以一切的事都让乔时蓝去准备,而她安心地做他的新娘子就可以了。 乔时蓝选好了结婚戒指,装点好了行李,从曼哈顿Vera Wang运来的婚纱他也签收了,一切都好了,就差上船了。 那一天晚上,他让她试穿那一袭洁白神圣的婚纱。她美丽得使人再挪不开眼睛,他轻轻地掀起她的头纱,轻薄的纱缭绕着他的指头,使他的心也为之轻颤。“你真美。”他吻了吻她的眼睛,再吻了吻她水红的唇。 “‘在你的婚礼上,你是能以情色动人的。’这是Vera Wang说过的话,出自王薇薇之手的婚纱,它的价钱足够买下一辆名车。”东方有些感叹。 “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只得一次,我不想委屈了你。”他答。他仔细地看着她,王薇薇的设计风格十分简单流畅,抛却了那些繁复,丝毫不受潮流左右,她的婚纱是与时间、经典为伴的艺术品。 这样的圣洁的婚纱笼在东方身上,她就像一个被精心装扮过的公主,美丽永恒。她没有上妆,纯真的眼瞳那样无辜地睁着,小巧的鼻子柔和生动,水红的唇瓣像吸饱了晨露的鲜花,细腻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泽,如一只小小的蜜桃,连那些透明的小绒毛都是那么妥帖可爱。 他辗转吻着她如花娇嫩的唇畔,再舍不得放开,他的手在她背后轻抚,轻轻地划开那道隐秘的拉链。她狡黠的动了动身子,调皮而又神秘地轻声喃喃,“等明天。”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委屈,惹得她笑了起来,弯起的眉眼分外的活泼生动,他就如捕捉到了一只小小的美丽精灵,将她轻轻地合拢在手中,不住地宠爱。 乔时蓝看着她,想到了明天,一丝忧郁从细白的唇齿吐出,“不知道为什么,我怕明天……” 她捂住了他的唇,“我已答应做你的新娘,明天就是你的新娘了。” “好的,我不担心。”他顺势牵起她的手,亲吻了起来。那一晚,他睡了书房,按着中式的礼仪,互相不再见面。东方秀和沙漠分别住在两间客房里,只等明天一起出发。 3 那一个晚上,是所有人的不眠夜。易傲奕看着窗外幽暗的大海出神,等太阳出来,他最心爱的女子就要出嫁了,而他却是如此的无能无力。 他对自己的婚礼已无了半分期待。他取过案几上搁着的那本书《还是好朋友》,仅仅是好朋友而已。原来他欠了她一句话,他分明爱她,却让她等了如此久,最后真的就没有机会说了。 易傲奕把那本书一页一页地撕开,一点一点地撕碎,随了海风在海浪里翻飞,如一只只蓝色的惆怅蝴蝶,纷纷坠入墨蓝的海。那就是他和她的一生,如此的短暂。 “顾知行?”那一声呼唤,让易傲奕万分惊喜,只有他的海螺姑娘,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他猛地转身,连扯下了窗帘也不自知。只是,眼前的人让他从最高处跌至了冰冷的谷底。 “怎么了?”若蕊抱住了他。她是荆若蕊,不是他的东方水。易傲奕第一次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易家人所有的面孔,一一呈现,他努力经营得到的一切不能就此毁于一旦,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叫东方水的女人付诸一旦。他不能让自己有机会反悔,他明天绝不能出现在东方的面前,请求她,跟自己走。所以他喝了许多的酒,他要醉了才好。 而荆若蕊一直默默地陪着他。他觉得心很痛,他扔开了酒瓶,他抓住若蕊的肩膀,问道:“你爱我?”若蕊早已是泪流满面,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要证明。”他说。他恨自己的无耻,却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的疯狂。 荆若蕊含着泪,一点一点地解开了衣服,从他回到她身边,她就知道了,他爱上了别的人。虽然她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她感觉得到。 曾经青涩地站于自己面前说,抱歉,说不懂何谓爱的他,终于学会了什么是爱,学会了怎样爱上一个人,但这个人却不是她自己。 那一夜,她就如此仓促委屈地交出了自己,没有婚纱、婚礼、亲人的祝福,他的疼爱,但都不紧要了,只要他肯留在她身边。 她以为,他会一直在她身边,直到一通电话吵醒了他。他接起,含糊地应着,他说,“托,你死心吧,我不会那样做的。”然后是突如其来的一片寂静,电话那边很吵,有人在哭,他大声说着,“什么?东方撞车了,她在哪?她在哪?” 他是如此慌张与绝望,仿若会死的那一个是他。而这一切,荆若蕊都默默地看着,她似想到了什么,东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易傲奕什么也没说,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就赶了出去。那时,太阳已经出来了,透过窗户洒在她洁白的胴体上。她的身体,他怕是一眼也没仔细看过吧? 昨晚,他的眼神中,分明有种绝望,随着欲望的爆发,他眼底的绝望就越深,最后又一分一分地黯淡了下去,从此变成了她再不认得的一个陌生人。 合上电话后的托透出了一丝笑意,他就那样的站在路中间,看着川流的车和人,他似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他赶忙跑到了乔时蓝的别墅前,他们已经在装车子了,连大小古怪都跟着去呢。乔时蓝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此刻的托,真的是很享受他的这番愉悦,因为他的愉悦,将会由自己亲手打破。 托急步上前,一把扯住了东方,他的力道之大,使东方踉跄了好几步。乔时蓝正要阻止他的行动,东方眼尖瞧见了他一身的血。“呀!”的一声尖叫,东方攥住了他的衣袖,“托,你不要紧吧?” “顾知行撞车了,他撞车了!”托扯过她就要走。 走出了两步,似想到了什么,东方停下了脚步,她回首,看着面容疲倦落寞的乔时蓝,她说,“救人要紧,婚事延后一些,不要紧的。我很快就回来,好吗?” “你何须问我呢?”他倒是笑了,只是笑容那样的冷,他的身体僵直了、麻木了,他抬起想挽留的手,就那样僵在了空中。他连眼神都是空洞的,“他真的如此重要?抵过了我和你的一切?” “还是你从来就不曾爱过我,所以你不相信我没伤害紫琪,你根本不信任我。你不过是想当圣母,委屈自己留在我身边,好感化我是吗?所以要离去时,才会变得如此的轻易?!”他嘲讽。 “不是这样的,我……”东方正想说,她曾欠顾知行的救命之恩,他出事,她不能不管,只是话一出口,乔时蓝就打断了,“希望你不要后悔。”他不顾沙漠的劝阻与安抚,狠狠地甩手离去。 看到乔时蓝的失魂落魄,那一刻,托快乐极了,忙扯了扯东方,“快去吧,他在等着你。” 车流拥堵,因为前方一辆车撞到了路旁的大路上,里面的人趴在方向盘上,气囊没有弹出来,人的一把长发铺在裂开的车前。 先到的是易傲奕,看到那一幕,他疯狂地喊着“东方”,不顾一切都冲上去。他想救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一点反应了,“东方,我不能失去你!” 而东方就那样的站在另一边,她看见撞烂了的车,那一刻,她的心都似跳出了心尖,但当她明白过来时,才知道,自己中了托的计。 幸运的是,易傲奕没有出事,不是吗?她笑了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没有事,那她就安心了。 易傲奕似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回头,东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没有事?他不可置信地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我很好。”她说。 他一把抱住了她,所有的担心、不甘、绝望都在这一秒融化,“只要你没事,就好!”等他明白过来,中了托的计时,他便放开了她。 那样的仓促,仿若那个拥抱从来没有发生过。他说,“我要和若蕊结婚了。希望你能明白。” 愣了一下,东方有些酸涩的开了口,“恭喜你,好好对她。”原来,他最爱的不过是他自己。她又怎会不明白呢?!他要的是锦绣江山,女子不过是件华美的衣服,不过是他人生里的无数点缀。 他明明爱的是她,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不过是场笑话。 见她面露鄙薄,他如何能忍,他狠狠地吻着她,吻她的唇,她的颈项,而她依旧是无动于衷。“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等我三年好吗?”他吻着她,不惜抱她回到车里,一心只想占有她,得到她。 他一边吻她,一边说,“我都知道了,你就是我的海螺姑娘!” 他急切地脱着她的衣裳,而她只是淡淡地说着话,“我是真的爱过你。”他停止了动作,无措地看着她。 东方举起了手,轻抚他的眼睛,温柔地笑了,“我曾爱上这双眼睛,清澈透明,那么干净;只是恢复了易傲奕的身份后,这双眼睛也被这俗世玷污了。不要毁掉那份回忆,那份爱,好吗?” “对不起!”他扶着她坐起,纵使心情再乱,也替她把衣服的扣子一颗颗系起来。“我也是真的爱你。”他说。 听着她叹出的一声气,他只觉得,他连心都痛了。 “但你也是真的爱你自己!”她说。 “是的,我更爱我自己。”他垂下了握紧的双手。 她独自离开了。留给他的,便是他最珍惜的古董表,那是他妈妈送他的表,原来是她捡到了。还替他修复,还替他保留了那么久。只是她已经不见了。 4 走在大街上,她不知道如何回到乔时蓝身边。她没有和易傲奕说,其实,她是真的爱乔时蓝。她也没有机会对乔时蓝说。她原以为,像乔时蓝那样骄傲的男子,是不屑于听她说这些的。 “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回去吧。”是沙漠在大街上找到了她。 “他不恨我吗?他不愿意见到我了!”东方痴了一般,停下了脚步。 “哥哥怎会恨你,是他让我接你回去的。”沙漠仔细看了看东方,她的衣衫有些凌乱,脚又出血了,十指痛归心,她怎能受这样的苦呢! “我背你回去吧。让我陪你走一程。”他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的颈上,一把背她起来。她在他身后一直很安静,她把头往他背上靠了靠,似终于找着了依靠。“别再见托了,他不是好人。”沙漠有些不忍地说着。 “不见了。”她疲倦地答着话,仿若被剥离了灵魂,了无生趣。 “也别见那个人了,他只会伤害你!”沙漠指的是易傲奕。 “嗯,不见。”她闷闷地答着话。 回到那间小别墅,时间的沙漏。那时的天气晴好,阳光璀璨,海风拂着屋子,分外的舒畅。沙漠背着她,一直不愿放下,他背着她进入卧房。 卧房里好像传来了电话铃声,怕是乔时蓝把手机落下在那了。 而卧房里,乔时蓝淡淡地说着话,“Rose,就按你说的做吧。” 乔时蓝听着电话那头,Rose说的话,“我早说了条件,你偏要阻止。其实这对你无害不是?那位美丽的东方小姐如此任性妄为,是该受到惩罚的。好了,你交待的事,我会完成的。等我们把合同签了,有了依据作保,我才能放心去做啊。等事情完成了,不要忘了我的条件,你的许诺。” “不会忘,放心。”乔时蓝答。他放下了电话,看见了走进来的沙漠,和他背后虚弱无比的东方。沙漠识趣地放下她,走到哥哥身边,轻声道:“她的心一直在你那。” 乔时蓝没有为难她,也没问有关易傲奕的任何事情。他只是搂着她,替她把扣乱的衣服重新扣好,“回来就好。”他说。 “我们的婚事,还做不做数?”她问。她知道,这个时候,再说爱他,骄傲如他,是不会相信的。她已作了决定,用今后一生的时间去证明,去告诉他,她爱他。 “自然是作数的。”他亲了亲她的唇,她的发,她的发间有Chanel的香味,那是一款高定的男士白色淡水系列的香水。他知道,易傲奕喜欢用那一款香水。 她的发上、唇畔、甚至怀里都有这种味道。乔时蓝看着她,沿着那些香气一直亲吻下去,“白色男士系列的香水,我一向不喜欢。”他说。 东方的脑里一片空白,猛地想起和易傲奕的一番缠绵。他误会了! 方抚平整齐的衣服,被他狠狠扯去。他的动作粗暴,她每次想解释,他就以吻堵住她的嘴,更用力地撞击她,直到把她身上的味道吻去,他才肯停止。一丝血从她大腿处流了下来。她痛得再无力去辩解。 他的心被揪住了,他抱紧了她,不断地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是的,以后,他再不会如此粗暴地对待她了。 乔时蓝只是不明白,她肯接受他的粗暴,皆是因为,她爱他。 谁也不敢提婚礼的事,豪华游轮团也取消了,仿若那不过是一场梦,一吹就散了。 东方变得有些懒散,容易犯困,也就整日整日地窝在家里。那段时间,乔时蓝也似特别的忙,经常在办公室里通宵工作,还飞了趟美国,去见客户。走前的那个晚上,他对她极尽温存,但那样的小心翼翼还是让东方有些受伤,难道他们回不到从前了吗? 乔时蓝看出了她的紧张,满是歉意地拥抱着她,亲吻了她的眼睛。他把一杯香槟递给她,她喝了,果真是心情也轻快了许多。他把一叠文件递给她,含笑的眼睛示意她签了。 “这是?”东方翻了翻文件。 “你最近有些紧张,等心情放松下来了,我们再举行婚礼。今生今世,我的新娘只会是我爱的女人,我的新娘也只会是你一人。”他说,打破了那个不能提的禁忌。 她疲倦地笑了笑,大致浏览了一下,是‘瞭望东方’岛屿的股权转让书,以后岛屿的一切收益都归她名下,那是笔天文数字。还有好些股份,一些房产,其中就有德国古堡的房产和巴黎塞纳河旁那一套美丽的公寓。她定了定神,打起趣来,“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零!” “那还不快签了。”乔时蓝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分明看出了她眼底流露出来的不在乎。但她乖乖地签了,后面的也没细看,匆匆地签了名,盖了章就合上了。 “你不喜欢这些?”他问她。东方疲倦地睁了睁眼,她多想说,“我喜欢的只是你。”但她只是嚷了句,“我困了。”这段时间,她总是犯困。 乔时蓝怜惜她的体弱,亲了亲她的脸颊,道:“那早些睡吧。我明天飞美国,很快回来陪你。” 东方是真的困了,好像含糊地应了句“好”,就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身子被金阳烤得很暖很舒服。她揉了揉眼睛,一看时钟,已是下午三点了,她一睡竟睡足了一整天!茶几上放着一个天蓝色的花瓶,一条绿藤蜿蜒而下,垂到了茶几上,淡色的郁金香袅娜地盛开于柔美的卧室里,一切都那么的安详。 东方闻了闻,花儿清香,绿藤的味道也清,她笑了笑,突然想回家了,回G城的家。于是她拨通了乔时蓝的电话,“我想回家。”她说,声音里透着一股疲倦。 “我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我和你一起回去好吗?如果觉得无聊,我让沙漠过来陪你。”乔时蓝哄了好一会儿,见她没了声音,他不禁有些担心,就那样地握着电话,仔细地听着,原来她睡着了。 “真是个孩子,累成这样了。”电话另一头的乔时蓝叹了声气,他知道她受了伤,所以才会如此消沉。其实他也是恼自己,把她逼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电话放下没多久,沙漠就按哥哥的嘱咐赶到了时间沙漏。 沙漠轻轻地进入卧室,只见太阳西下,把卧室染成了一片金光。 东方伏在靠窗的茶几上睡着了,只露出半张小小的脸,夕阳余晖笼在她脸上,说不出的妩媚娇憨。他的心动了动,走上前,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她就那样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使他不愿放了她。她再往他怀里靠了靠,嘀咕着梦话,“时蓝……”她梦见哥哥了?沙漠迷离的目光看着她苍白的脸,他的睫毛很长,密密地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斑驳光阴。 他吻了她的唇畔,那样的糯软,他辗转吸允。她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嘤”的一声响,那声呻吟如此性感。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那颗狂躁的心。 “时蓝,你回来了?”她正要睁开眼睛,沙漠的手盖住了她的双眼,他“嗯”了一声作答。 以前,乔时蓝也试过,这样蒙着她的眼睛,她也就顺从地往他脸上靠了靠,他依旧轻吻她,并利索地除去她白色小绸裁成的睡衣,他往她细弱的肩膀吻了吻,一路向下。 他的指尖在她大腿内侧那道浅淡的伤疤上划过,那是她为了救他,而留下的印记。他多想吻一吻那些可爱的小缺陷。而在他的抚摸下,她的身子颤栗不已,他则想要得更多。突然地,她便有些惊慌地抱住了他,“时蓝,那天我和易傲奕真的没有发生关系,你,你要相信我!” 沙漠怔了怔,他看着她,她亦看着他,她的脸色酡红,眼光迷离,她捧住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似讨好般说道:“时蓝,别不要我。我是真的爱你,为什么你不信我?”他终于察出了她的不对劲,伸手去探她滚烫的额头,才知道她发烧了。难怪,她会把自己错认成了哥哥。 “沙漠,你究竟在做什么?你怎能辜负哥哥对你的信任,他明知道你喜欢她,仍放心地把她交给你去照顾,而你究竟想干什么?!”他懊恼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幸好,一切还没来得及发生。 他替她换好了衣服,还不停地哄她,“乔时蓝一直爱你,好了,你病了,我让医生来看你。乖啊!”说完,他就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里,他怕留在那,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他的慌张失措,他竟然忘记叫医生了。当沙漠再次赶回时间沙漏时,才发现东方的烧退了许多,只是黏黏地贴了一层汗。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全是汗。 “沙漠?”她醒了,高烧退了下去后,人自然也清醒了。 沙漠假装着不屑,撇着嘴:“身子也太差了吧,这都能生病?好了,快把那衣服换了,一身臭汗的。”他说着就走了出去。 他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多久,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等他再回到卧室时,见她已经坐起,半依着床靠不动,他不禁大发雷霆,“你怎么还不换?会感冒的!” 她的脸一红,嗫嚅,“我使不上力气。”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沙漠一怔,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小花碎布的睡衣,走到她床前,“真是小孩子,还穿这种花式的衣衫。”说着就要去脱她衣服。她羞得只躲,却又苦于没有力气,处处受他掣肘。 “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裸体,胸部比你大多的,我见了多了去了。”他嗤笑。 幸好,他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给她套上了干净衣服。她连耳根子都红了。 “好了,看吧。我没占你便宜吧?反正你里面也不是没穿。”不错,那是件肉色蕾丝边的胸衣,下午时,他就看见了的。果真是很性感。 “满脑子坏东西。”她无力地骂他,显然她知道,他看见她的内衣了。 “行了吧,女人的裸体看得多了,我已经没感觉了。”沙漠无赖状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好看的洁白牙齿。 他替她弄来了洗脸水,替她擦脸擦身,还弄了清淡的热粥给她喝。看着她的脸色有了些红润,他才放心些。他跑了出去,然后又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她。 “喜欢男人的家伙,有啥事说。”东方恢复了精神开始揶揄。 原来不过是为了使她安心,所以他才说了句对男人有兴趣,她还真信了!沙漠满头黑线,我不是弯的,好不好! “在海边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小东西,它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抱抱,所以得了抑郁症,身体比起之前瘦了百分之二十。”沙漠说完,走向卧室门外,再进来时,手上多了只考拉。 “呀!太可爱了!”东方激动不已,一把抱过了考拉,考拉马上把头往她怀里钻,抱抱的姿势十分熟络麻利,任沙漠再怎么弄它,都不愿离开了。 “这只一定是公的,这么色。”他瞄了眼她微微起伏的胸脯。 东方踢了他一脚,很轻,像一把刷子,刷了他一下,痒极了,她说,“那是因为我苗条,腰细,它抱起来舒服。” “我快要受不了了。”沙漠作着要死状,“真是自恋狂!” “说真的,谢谢你。”东方感激的目光盈盈凝望着他。 沙漠的脸一红,撇开了眼睛,“是哥哥打电话,让我来照顾你的。他说,你过来了这么久,他也没时间带你去看看考拉,所以和国家公园那边通了电话,带一只过来陪你几天。刚好这只考拉得了忧郁症,整天要人抱着,我看哪,它最适合你呗。”他也坐了下来,逗着懒极了的小考拉,“园长说了,可以给它起名字的。” 东方想了想,笑嘻嘻地看着他,有那么种搞怪意味,“叫蓝蓝好了。哈哈哈!” “呃,真够恶趣味的。”沙漠摸了摸下巴,有些向往,“我也很想看见哥哥那张无可奈何,僵在那里的臭脸。哈哈!”他笑出了声来。 “是吧,我的提议不错吧!”说着,东方就“蓝蓝”不停地叫了起来。两只古怪吃醋了,齐齐扑到床上,顿时乱作了一团。 沙漠有些不高兴了,忙扯开那两只古怪,他怕大古怪压坏了东方,她的病也是刚好。 东方温柔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大小古怪也就顺势把头枕到了她的腿上不吵闹了,“它们很乖的,别恼它们。”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我怎么舍得恼它们,”沙漠抚了抚大古怪的头,见他好相处,小古怪往他怀里钻去,他的无奈样子惹得东方“咯咯”直笑。 “有没有想过,和哥哥的将来?”沙漠正了正色道。东方看向他,他眼睛深邃而认真,脸容透出一股温柔,像一个大哥哥般,他真诚地说着,“你总得为自己打算,你就向哥哥服个软吧,别太拗。” 东方轻垂眉睫,举起手轻揉了揉小腹,满脸温柔。她想了想,向他点头,“我会努力去爱他的。” “他不过是个可怜人。”沙漠叹了声气,把乔时蓝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一一说了一遍。当说到他被偷换了输液的药水时,东方的眼泪忍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我可以代哥哥亲一亲你吗?我是衷心的。”见东方点了点头,沙漠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和泪水。他没有吻她的眼睛,他不能让她察觉出自己的心意。 “好了,我已经代哥哥吻过你了,你要快乐起来。哥哥吃过很多苦,请你好好爱他。”沙漠温和地笑了,眉眼弯起,眼瞳清澈,笑时很像乔时蓝。她再次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没有被任何欲望玷染的吻,只有纯粹的祝福,那样的一个吻,他会仔细珍藏起来,用余生来回味,来爱这位活在他记忆中的女孩。沙漠此刻觉得很幸福,只要她和哥哥幸福,他就幸福。 但谁也没料到,安稳与幸福会是那样的短暂。当东方接到一个电话后,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那本是一个安宁的夜晚,沙漠陪着东方吃着饭,大小古怪一阵狼吞虎咽,着实把沙漠吓着了,他拍了拍胸脯,嚷嚷,“那两个简直就是恶魔。” 东方听了,扑哧一声笑了,“知道了,你带来的小家伙最可爱,行了吧。”说完,不忘宠爱地轻抚那只懒懒滴蜷在她怀里打着瞌睡的蓝蓝。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餐桌铺着雪纺的白色碎花小桌布,点着一盏蜡烛,香槟的味道满溢,有种奶香。 碟子、碗、杯子是一整套精致的骨瓷,碗口处镶了珐琅彩,透着琉璃的清丽光芒。他给她调了一小碟沙拉,还有海鲜粥,她刚退烧,不能吃得太油腻。 她为了感谢他做的晚餐,唱了一首饮酒歌。他便带着喜悦满饮了此杯。 然后电话铃声就响了,她放下了电话,但手依然握得很紧很紧,纤细的血管微微突出,清晰可辨;她努力地把目光一分一分地聚拢回来,再投向他,沙哑着嗓子道:“我要回G城,那边出了些事。你先替我照顾好爸爸和大小古怪,可以吗?” 他没有拒绝她,也没有挽留,因为她要做的事,必定是要做到的,她就是那么拗的一个女子。 所以当他匆匆送走了东方时,又送走了刚从美国回来的哥哥。 乔时蓝本想给东方一个惊喜,所以从美国提前回来,只是没想到,只有沙漠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那一片海出神。而她的睡衣,安静地卧在床上。 “东方呢?”他问。沙漠侧了侧身子,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回G城了,走得很仓促,她很急切,说有急事。”看着哥哥复杂的眼神,沙漠有些明了,“我找不到阻止她的理由。” 他的哥哥这样伤害她,他有什么理由让她留下来呢? 乔时蓝深感无力:“沙漠,我实在是没有法子。”所以才能一次次地利用她。 “你的心果然是冷的。你惯常就是这样利用每个女人的吧。那此次,你和Rose做的又是什么交易呢?把东方踢出荆冕集团,让Rose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把她的自尊踩在脚底?还是换着其他的办法去羞辱她!”沙漠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直插乔时蓝的心脏。 “为了推翻宾格,我和你都只能走这一步。你可以去质疑我,但沙漠你不要忘了,如果我们输了,你我将一文不值,将会被大卫家扫地出门。到时,你拿什么去谈爱情。”乔时蓝看着茫然地围着他们打转的大小古怪,怕吓着了它们,忙把火气压了下去。 “你知道东方不稀罕那些金钱。”沙漠的眼眸里灼着火光。 “但是我在乎!”乔时蓝嚯地站了起来,“她爱的那个乔时蓝,何尝不是以金钱、时间和贵族的血统塑造出来的?乔时蓝所有的气质、谈吐、智慧都是大卫家赋予的,是金钱赋予的。她爱乔时蓝这个人,但也爱他身后附带的这一切条件。这样才是真正爱一个人,爱他的容貌、才学、灵魂和他的家族。她爱我,但也爱我的身份,我的社会地位。”所以乔时蓝不能变得一无所有,他无法忍受平凡,因为他知道,她无法忍受他的平凡。 “沙漠,我除了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没有了大卫家的一切,我不会活不下去,但就如我所构建的每一座建筑,离开了金钱的依靠,又如何去构筑梦想?你,告诉我!”乔时蓝深沉的眼瞳泛着水光。他是那么的无助和无奈。 而沙漠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5 等回到G城,回到荆冕集团,在她身边,依然忠诚于她的,只有张轩。 “其实你没有必要帮我,懂得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东方站在那张桌子前,桌面上仍然放着那只花瓶,只可惜花瓶里的白睡莲、白玫瑰都枯萎了,白色的花瓣铺了满桌,春意转瞬便溜走了。 “你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样的情谊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而且,我也厌倦了这里,打算回家去了。”张轩帮她收拣她的东西。 她被勒令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她一手打拼出来的天下,她再不能留下。“其实易傲奕有提醒你的,他曾看见贾小小和凌佳佳过从甚密。”从别人口中听到易傲奕三字,她还是愣了愣,没有适应过来。 随后,她嗤的一笑,草草敷衍,“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谁让她如此的信任乔时蓝,如此轻易地陷入他给她设下的爱情陷阱里,爱得没有了自我,爱得忘了去怀疑。什么“把一切交给我去想”,原来他就是这样去想的! “你恨贾小小吗?”张轩有些替她不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东方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理清了这一切。 贾小小的妈妈得了病,要换骨髓,那需要许多的钱。为了筹钱,她的爸爸竟拿钱去澳门赌,以为可以换来医药费,谁料更是欠了三十多万的赌债。而当初的东方,是没有那么多的钱去帮助她的。东方虽是集团的高管,但她把辛苦赚来的钱买了一个商场铺位,以此收租,还供着了G城的那一套房;其他的资金套在股票、对冲基金里,不是马上能套现的。所以凌佳佳有这样的钱去收买贾小小,去陷害自己,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此时,凌佳佳进入了她的办公室。凌佳佳就是Rose,深藏不露,轻易地把一份报纸扔到她面前,脸上全是傲慢与不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了。” 凌佳佳把烟头往东方心爱的蜜色桌面碾去,“应该说,我已是广太轩儒公司的主人了,至于荆冕集团的第三把交椅也是我坐着。” 东方没有注意听她说的那些,只是把报纸攥得那样紧,连她都开始担心,报纸会不会让她给拧碎了。中谷、宾格、易氏、荆氏、万象陷入4X联合开发危机,核心难产,中国、欧洲几大财团陷入焦灼困境。 原来,西洲抽身得是那么轻松,只因乔时蓝一早就发现了里面有问题。所以他才会放任那些媒体大肆报道她的丑闻,好引来媒体关注大卫家,抖出大卫的丑闻,以企业形象为借口,轻易抽身离开。 再在各大财团自顾不暇时,大力地推出各式慈善计划,重塑良好亲民的健康企业形象。乔时蓝走的每一步都算得那么准! “你是不是太幼稚了?”凌佳佳一脸笑意,“你怎么不想想,以西洲的势力,只要他们的公关部和宣传部打点下来,哪个记者敢刊登呢?我不否认,那是我爆的料,让记者把你写得很难堪,但也要他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东方没有答话,继续看着报纸。那些报道,造成了她和易傲奕的误会,他甩手而去。如果没有那些报道,我和他又会变得怎样呢?她笑了笑,果真是痴人说梦了,易傲奕和乔时蓝都是一样的人,只爱他们自己! “我真的很佩服你,为了利益,可以不要尊严,放开身体。”东方鄙夷地瞧着凌佳佳,她决不能被打倒。 凌佳佳一怔,只见东方浅浅含笑,盈盈地看向她,没有半分失意。难道自己算错了吗?打击她的事业,不是能令她的自尊心受辱吗?她最在意的不是这些虚名吗?曾经,她那么高高在上的坐在面试室里,用鄙薄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凭什么能看不起自己呢?凌佳佳一直以为,她看中的是金钱,后来才发现,是名利。以为这一击,能将她打至十八层地狱,把她建立起来的理想事业踩于脚下,她那仅有的自尊便会被自己践踏得一文不值,但为什么没有达到这个效果呢?还是她最看重的是爱情,是乔时蓝? 想到此,凌佳佳露出了不为人知的微笑。她设下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不是?! “4X联合开发是存在了很大的漏洞,从乔时蓝派我到宾格集团做商业间谍开始我就知道了。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宾格那老头以为,4X是块肥肉,我花了许多的心思,不过终于成功了。 “但宾格毕竟是个大财团,即使西洲打败了江美,也只是削弱了宾格的一部分力量。同样的,4X失败,宾格的壳也还是够吃的,所以我必须彻底地弄垮他。我一边怂恿宾格那老头去竞选什么慈善机构主席,一边引诱他,他和我上了床,然后我就提着沾有他精液的内裤去告他,自然还有我这个人。 “宾格就那样跨了,他花了许多钱打官司,才没有坐牢,而我顺势以受害人自尊自强、不屈强权的精神和健康形象去打动世人,我更投入地去做慈善事业,现在这个慈善机构的主席就是我了,世人都很愚昧不是?”凌佳佳妩媚一笑,向东方吐了一口烟。 凌佳佳就像在说一个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如今宾格已在我掌握之中,我便是宾格的主席,再过些时日便会让西洲成功收购。而经过此一役,中国南方的易氏远景、荆氏荆冕集团、万象集团,和欧洲的中谷集团、宾格集团皆元气大伤了,西洲已在中国站稳了阵脚,他们和美国那边的财团谈成了合作,将会在中国融资组建新集团,可以说乔时蓝是最大的赢家,而你,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作为我和宾格老头上床的条件,便是把你从荆冕集团里扫地出门。你还没看这份文件吧,”她把另一份文件扔给了东方。 东方的手掐在大腿上,狠狠地掐着,她怕自己真的会崩溃。她故作平静地接过了那两份文件,一份是她虚报陈总的钢材价格,从中贪污的报表文件。瞳孔瞬间收缩,凌厉的眼睛瞪着凌佳佳,心里满是惊愕,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份很严重哦,如果陈总要告你,你会很麻烦,但无论结果怎样,你都无法再在这行立足了。”凌佳佳看好戏般地等着她发作。只是她的反应太安静了。 “很好奇吧。那就要问你的好表姐了。不过你有什么脸面去质问她呢?”凌佳佳把一叠照片给她看,里面赫然是易傲奕和她在车里缠绵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衣衫不整,眼神迷离。 “你一直在跟踪我?”东方终于发作了。 “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去哪啊,不过是和有钱人上床罢了,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我最讨厌你的假清高!”凌佳佳托起她的下巴,戏谑地看着她,“我真想不通,那些男人究竟爱你什么呢?乔时蓝看见了这样的照片,依旧是回到了你身边,还要和你结婚,真是可笑!” 东方的手攥得更紧了。 “很想甩我一巴掌是不是?但这也无补于事啊!”凌佳佳笑靥如花,一双美目看着她,道:“是荆若蕊对你的报复,是她请求陈总帮的这个忙。你去澳洲之前,没有和陈总谈成的那笔生意,陈总和贾小小商量了一个法子,伪造了些文件,拖延了些时间便成了。或许,不一定能使你坐牢,但不能做这一行,是铁定的事实。 “现在整个荆冕集团,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你!其实,荆氏经过了4X之后,大不如前了,因为他们太贪心,他们拥有中谷的股份最多,是4X的第二把交椅,所以跌得最惨。易氏倒是很懂平衡,善于明哲保身,当易傲奕知道是乔时蓝为易氏向中谷牵的线,他就有所保留,没有令易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有所损失是一定的,他现在掌控了整个易氏,连易从淡也宠他宠得不得了的。易傲奕从荆家得了不少好处,易家起,荆家亡,你说,荆若蕊能不恨你吗?你和她可是有夺夫之仇的。” 原来乔时蓝以这样的方式,来实现了他对自己的诺言,他说他要荆氏尝尝绝望的滋味,而他,真的做到了。东方的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至于另一份文件嘛,”凌佳佳的话还未说完,乔时蓝便闯了进来。 他神色疲倦,脸色苍白,浅褐色的眸子变得幽暗无比,他连声音都是沙哑的。他一把拉过了东方,将她紧紧地揉进怀中,对着凌佳佳只说了一个字,“滚!” 凌佳佳气极,但还是识时务地退了出去。 “你,没事吧?”乔时蓝轻轻地推了推东方。她的泪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裳,她泪眼婆娑,却不哭出任何声音。她的手上仍然攥着一份文件,“不如你自己说吧。”她平静地把文件翻开,示意他说。 乔时蓝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我们不看它好吗?我们回家!” “我还有家吗?”她笑得凄楚,绝望又清澈到极点的眸子里有种绝美的景致。 “我永远在你身边,你忘了吗?我们还要结婚的。我们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以后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她得像你那么美丽。”他哄她,却连声音都在颤抖。 “利用完我以后,再说给我一个家吗?”东方的眸光里映出了寒意。 那份文件,不过是乔时蓝夹在那些让她签的文件里的其中一份。 “以我为筹码,以打击我的自尊心来满足凌佳佳,换得宾格的完败。然后你就以金钱作为对我的补偿,乔时蓝,哦,不对,时蓝•卢克斯•大卫,你究竟把我当作了什么?我和你平常以钱来打发掉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你果真是太了解我了,知道我的死穴在哪,就往那里狠狠地打去。我赖以为靠的事业,我能安心信任的事业,我以为我付出了就能有回报的事业;我能抓住的,觉得安全的东西,你一样一样地夺去,不惜让那个女人,来践踏我仅有的尊严。她说了什么?哦,她是这样说的,‘东方,你装什么假清高呢?你最看重的事业,也不过是靠和男人上床得来的。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 “东方,不是这样的。”乔时蓝抱紧了她,“她根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她不配!东方,我不是存心要毁掉你辛苦建立的事业的,我是没有法子!” “所以你就让她来羞辱我,以换得你所谓的法子?”她一声冷笑,死命地挣扎,她甚至已经逃离了他的禁锢,但他一把扯过了她,打横抱起,冲出了荆冕集团,不顾所有人的眼光。 6 她打他,他便吻她。开车的是达蒙,他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连呼吸也是极细微的。他安全地把他们送到了乔时蓝在G城的住所。那里离白湖很近,隔窗眺望,就看见了。 湖面白光跃动,湖边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的玫瑰花,湖里点缀着白色的睡莲。因为初凉,玫瑰与莲都败了。阳光洒下,从微黄的枫叶中透过,洒在湖面上,如洒了一把白霜,整个湖面都是白的,银光闪动。 在G城,已是初冬了。 因两国的季节相反,刚从盛夏过来,没有丝毫准备,触不及防地便入了冬。 许是冷了,东方不住地颤抖,她也是闹得累了,没了力气。乔时蓝抱紧了她,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他和她就那样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白湖。 “还记那些花儿吗?”他轻声地问,见她没有回答,他的声音嗡嗡地在她耳边响起,“那些花儿很美丽,也很素净,就那样盛开在清丽的湖上,就如你一般,不愿被这俗世玷污。我想你会喜欢的,所以我当了一回窃花的小偷,那时,我的心跳得是那么的快。”他将她的手置于自己的心窝处,“你听,它在为你而跳动,你走了,它也就死了。” “留在我身边,好吗?”他放下所有的身段,苦苦地求着。 “如果我说不呢?你就如当初囚禁紫琪一样,囚禁我吗?”东方朝他魅惑地一笑,话语却极尽嘲讽:“还是你被大卫家伤害了,所以下意识地去伤害别人?” “伤害你,并非我本意。”他忍下了怒气。 连伤害了别人,都可以如此平淡说来,东方不觉得大笑了起来。 “托说得不错,你,美第奇•卢克斯•大卫,果真虚伪。连伤害了人,还可以说得如此诚恳。”东方看着他,眸光灼灼。 “我并不稀罕什么美第奇大卫,我的妈妈姓乔,我也只是你的乔时蓝。东方,别挑战我的耐性。”他没有办法了。 “哦,就如易傲奕一样,明明喜欢易傲奕这个符号,却要标榜自己为顾知行,或者乔时蓝?”东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乔时蓝一把揪住了她的下巴,迫向她,“别再提他。” “你和他,不过是一样的人。”他的怒火吓到了她,她说完了这一句,抿紧了嘴,再不答话。 就这样僵持着。乔时蓝懊恼地抱着她,直到腿脚都麻了,也不敢挪动半分:“那份文件,不过是捏造,你把荆冕集团的商业机密卖给了一个公司,自然那个公司也是我的公司,我也把钱打到了你的户口,那份证据将直接把你从荆冕集团开除。那是我答应凌佳佳的条件,以此换她以迷奸罪告发宾格。” 他停了停,看着她的脸色。她的眼睛闭着,似累极了,但眼皮的跳动告诉他,她没睡着。他接着说,“我本不愿这样做,甚至已经开始想别的办法。但我看见了你和易傲奕在车里的照片,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恨意。我从没有叫人跟踪你,我再恶毒,也不至于那么卑劣。是凌佳佳一手策划的,但东方,”他再次扳起了她的脸,“也要你肯配合!” 东方的身子震了震,她睁开眼,那样无助地瞧着他。她的双眸很美,映满了闪烁着星光的迷人夜色。她的眼睛似会说话。 其实她一直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只是现实把她逼成了咄咄逼人的女子。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温顺得像只娇怯的小鹿,这些他都懂得。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冷酷无情。想必沙漠都和你说了,我的过往。你方才那样冷酷地提起,难道对我就不是一种伤害吗?”他看了看她,继续说着,“我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不够自私,我如何活下来?大卫不过是在利用我,他已把继承权都留给了我的哥哥瑞希。他是一个好哥哥,我借着去美国的机会去见了他,他有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就像你的一样。他对生意没有兴趣,也无意与我争抢。他说,他明白我,我渴望的不过是一个家。他把他名下的全部股份都给了我,以示不会和我抢任何的东西。那样,即使大卫反对,也回天无力了。他很有艺术天赋,他考取了英国的皇家建筑学院,他和我一样都喜欢建筑。我把一部分钱转给了他,让他可以无忧无虑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你知道吗,他很腼腆,稍一说话,脸就红了,比女孩儿还俊。” 东方听着,不觉笑了。 “东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至于紫琪的事,并非我禁锢她,而是当时我得罪了一些商场上的人,我知道他们会来复仇的,我喜欢紫琪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我怕她有事,才不让她离开。那天,我是见到了托躲在花园后,我想,我和紫琪彼此折磨,我也累了,心淡了,也就决定放手了。所以我才会把钥匙故意留在了车上,等她借此逃离。只要她开了出去,自会遇到托的。托也会照顾好她,带她远走高飞。只是,我也没想到,我的车子竟被做了手脚。那天我存了心事开车回家,所以开得慢,可能要因为开的慢的缘故,一路无事,也就没有踩刹车。我也平安到了家。至于后来我为什么要把那辆路虎销毁,是我不想打草惊蛇,好麻痹敌人,因为我怀疑是宾格找人做的,所以我必须和宾格继续保持表面上的友好。我当时还不具备和宾格抗衡的能力。”乔时蓝看着她,一直看进她的眼瞳里,那里飘着几缕血丝。 “紫琪曾爱过你?”东方忽然问。 “是的。”他答。 “那为什么她要选择离开呢?”她感到无力。 “因为她太善良,她不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她不喜欢那样的尔虞我诈,她只喜欢童话一般美好的世界。但你我都明白,这世界没有童话。她和托都是服装设计师,他们还年轻,没有尝试过灵感枯竭,所带来的恐慌。没有灵感,也就等于没有了金钱来源,那他们童话般的日子也就会结束。只是,单纯如他俩,没有办法明白这一切。所以后来,托的钱花光了,灵感枯竭了,他才会活得那么的辛苦,他不要我给紫琪治病的钱,但却为了钱而去和易傲奕合作。他的灵魂,何尝不是被这俗世玷污了呢?”乔时蓝握着她的手,恳求道,“你能明白我,明白我的艰难,对吗?” 所以当你出现,我就明白,托看到你,就会接受我给的工作。我让托跟在你身边,也不过是借这个由头,将薪水给他用去治疗紫琪罢了。乔时蓝心下黯然,想到,自己是赎罪也好,是真心也罢,只怕也无人理解他了。 东方看着他的眸子一分分暗了下去,她的心一痛,本能地抱住了他,哽咽起来。许久,她才开了口,“我爱你。”她是真的爱他,所以选择留下。他能包容她和易傲奕的过往,她又怎能绝情如此,不给他一个机会? 她果然是最了解他的那一个,能明白他所作的一切。他终能放开她,不必再去害怕、担心她转身离去。他从抽屉里取来了一个盒子,那是东方放在办公室保险箱里的盒子,也是他匿名送给她的东西。“那时你还不知道送的人是谁,所以可以不在乎,但从今往后不可以!” “我本来放在家里的,后来要去澳洲,我觉得贵重东西放家里不安全,才放到公司的。”她红着脸辩解。她取出脖子里戴着的那条链子,正是在飞机上,他送她的那一条。项链跟盒子是一套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钥匙形状的坠心插入盒子的锁上,“嗒”一声,就开了。盒里一片星光璀璨,耀花了人的眼睛。那是“光明之山Ⅱ”,也就是“墨尔本的翡翠”。她惊讶得忘了呼吸,“这……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在香港展出的是真品、甚至后来在澳洲展出的都不过是它的代用品。虽是代用品,但也是特等的血钻,价值连城。而真的那颗,一直在你那。”他含笑看她,满是宠爱。他为她戴上了那颗墨尔本的翡翠,“只有你才衬得起她。” “那你不是在玩弄世人?”她也笑了,眼神狡黠,像只可爱的小狐狸。 “很多大型的展览都是用代用品的。代用品同样珍贵,只不过它们缺少了历史价值,因失了时间的磨砺,所以少了灵魂。珍品最怕的就是失窃了,所以用代用品,行家都能理解。”他慢慢地解释。 “而现在,我和它的灵魂、心脏都在你的手里了。”他含了一点笑意,诉说着衷情。她的脸绯红了一片,就如害羞的少女,都是那般的美丽。 他再次喃喃:“石头不会说谎,我的一颗心,一早就交到了你手上。” 第二十二章 倾城之恋 1 空中飘来动听的音乐,好似是仙女弹奏竖琴的琴声,仙女唱着动听的歌谣。她美妙的歌谣引来了一匹全身雪白的独角兽,它高贵的银角使她着迷。 它对她说,“来吧,做出选择。你选解渴的水还是美丽的鲜花?或是选择以水滋润枯干的鲜花,快死的鱼?或者选择,我!” 东方挣扎了一下,醒了过来,原来是小腿抽筋了。 她作了一个梦,她梦见了代表各种欲望的独角兽,她也想起了刚到澳洲时,占卜的内容。命运之轮开始逆转了,女巫果然没说错,她的姻缘很坎坷。那身旁的他,真的可以相信吗? “怎么了?”乔时蓝也醒了,半撑着身子起来看她。她的脸上全是汗水,他仔细地替她抹干净。 “小腿抽筋,没什么的,你睡吧。”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和衣坐起,替她揉捏着抽筋的小腿,“好些了吗?”他问得很认真,手一时轻,一时重,显然是不惯于做这些,所以拿捏不好力度。 她点了点头。希望你不要再欺骗我,利用我吧。她乖巧地躺进了他的怀里,只希望能睡安稳,她太需要好好的休息和睡眠了。不自觉地,她又揉了揉平坦的小腹。不多会,她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睁眼便见沙漠笑嘻嘻的脸,沙漠的身后是大小古怪。 “哦,古怪!”东方一跃而起,抱紧了她的两个宝贝。她突然记起了还有一个小家伙,于是扭捏地问起沙漠,“蓝蓝还好吧?” “好得很,它已经戒掉忧郁症了,在公园里整天跟人抱抱呢!”沙漠大笑着说。轮到乔时蓝模不着头脑了,他满是戒备地摸了摸鼻子,道:“谁是蓝蓝?” “就是你安排的那只考拉啊!”沙漠不怀好意地笑。还不忘“蓝蓝!蓝蓝!”地叫,闹得乔时蓝的脸红了一大片。一大家人其乐融融,东方见乔时蓝笑得如此开怀,也就放心了。 “爸爸暂时住在你旧房子那,你就安心在这边休息吧。大小古怪也在这边陪你。”乔时蓝对她说道。那是她和顾知行曾住过的房子,她不好说什么,也就点了点头。 已经是中午了,乔时蓝很忙,便让沙漠在此陪她,“你这段时间住客房吧。幸亏这里还算宽敞。” 等哥哥走了,沙漠才四处打量起来,砸吧着嘴,一一点评,“一百平方,他也太小气了吧,一点都不豪华!” 东方没好气地应付着他,“时蓝很节省的,他是个做大事的人。” 也只有她才会如此的了解他,和体谅他了。沙漠不觉喟叹,“我倒不愿他是个做大事的人,那意味着他会辜负很多人。”随后,他倒是一笑,替她解着愁,“别担心,哥哥那么爱你,他再不会那样了。” 原来沙漠什么都知道,只有自己被瞒在了鼓里,东方眼里的阴翳又深了一层,她抚了抚小腹,道:“我饿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一反常态地,乔时蓝急着要办理结婚的事情。 东方每次都笑他,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她对婚礼已经有太深的阴影,她怕婚礼上,不知又会是谁突然出现搅乱了一切。她,再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别想太多,我们先把结婚证件办好,一签了字,就在教堂举行婚礼,蜜月嘛,我们再逛遍全球,你看可不可行?”乔时蓝一脸调笑,把小小的人儿圈在怀里,亲吻着她娃娃般的脸。 远处的白湖很安静,湖水是静止的。在夜色里,在璀璨的灯火映衬下,像一面闪着金光的魔镜。 东方瞧着那面“镜子”,记起了刚到澳洲时,她也曾拿着酒店里的镜子,像傻姑娘一般地问魔镜魔镜的事。会那样的不自信,只不过是因为爱上了那一个人,所以才会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魔镜魔镜,我到底要怎么办呢?我该不该答应他呢?” 乔时蓝一喜,忙压低了嗓音,装作镜子精灵,道:“他是好男人,嫁给他会很幸福。” “呸呸!”东方笑着推开了他,“魔镜说,你还没有求婚呢!” 乔时蓝怔了怔,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清澈透明,像化开的一湖水,荡漾着无数的涟漪。他单膝下跪,从脖子挂着的链子处,取下了一枚样式十分传统的金戒指,“这是我妈妈的遗物,只会留给我最心爱的女子,你愿意收下它吗?” 东方郑重地点了点,“愿意!”他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往她无名指套去,他那样的小心翼翼,冰凉的指尖甚至透出了一层薄汗,他说,“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不准再反悔了。” “不反悔。”她肯定地点了点头,那样子俏皮极了,俩人欢快地拥抱着,在白湖的见证下,彼此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沙漠本想进屋的,但在门外已听见了哥哥的求婚,所以没有进去。等到听见了东方肯定的回答后,他是那样的欢喜,由衷地替他们高兴。他重新关紧了门,离去。他把最重要的时刻留给他们,今晚,是他们甜蜜相依的夜晚,他不能破坏了哥哥的兴致。 他沿着公园的路,一直往白湖走去。白湖真的很美,东方很喜欢这面湖,所以哥哥把家选在了这里。看尽繁花似锦,沙漠也渴望能拥有白湖一般清丽的女子,但自己为什么不能更早些遇上东方呢? 他也曾来过中国,随着哥哥住在这住了两年多,但他从没有正眼瞧过这里的女子,他更迷恋外表性感艳丽的欧洲女人。他的哥哥终是比他聪明,找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女子。他仰躺在湖边,任冬天的风侵袭着他的思想,这里比起欧洲的冬天,真是温柔太多了。 一丝涟漪在湖心中荡漾开来,沙漠抬了抬眸,只见白湖对面的白湖茶阁里走进去了两个熟悉的人影,竟是凌佳佳和托雷斯! 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生根发芽,哥哥和东方的婚礼在即,再不能出现任何的情况。他想了想,把衣领子拽了拽,朝白湖茶阁走去。那里以喝白茶为主,希望那里的白茶不会使他失望。 沙漠从那天起,变得早出晚归,经常失踪。一开始,乔时蓝以为他是找到了乐子,自己玩去了,但每次回家,皆见他眉头深锁,乔时蓝也就留了心。 2圈套 难道他还放不下东方吗?乔时蓝蹙起了眉头。对于这个弟弟的心思,乔时蓝是知道的,但东方与沙漠皆是自己最爱的人,自是不愿伤了弟弟的心。 想着,他不自觉地走到了沙漠的卧房前。沙漠还没有回来。见东方早睡下了,心动了动,乔时蓝轻轻一推,走进了沙漠的房间。 桌面上,抽屉里没什么特别的,乔时蓝朝他床铺走去。他了解这个弟弟,沙漠喜欢把心事藏在枕头里。伸手一摸,枕头里果然藏有东西。乔时蓝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 是一些照片,凌佳佳和托见面的照片。他们俩人究竟在想什么?他和东方的婚礼,再不容任何人破坏了!乔时蓝压下满心的愤怒,拨通了凌佳佳的电话。 如他所料,凌佳佳要见他。 乔时蓝进入卧室,东方睡得很好,连被子掉了也不知道。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绣着兰草暗纹的绿缎被子裹住了她,“我可爱的小妻子。”他的动情地说着。他的声音极轻,看着她熟睡的脸,他感到如此的满足。 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脸颊,忍下了不舍,他轻轻地关上了门离去。 等他走远了,东方才慢慢坐起,拂着他亲吻过的脸,心中一片甜蜜。但她必须得赴那个约会,尽管她答应了沙漠,不再见托。 东方明白,托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他也很可怜。而且托本是个善良的人,又是她的朋友,她是真的希望能帮助他,除掉仇恨。 下午的时候,托就给她打了电话,他说,他也来G城了,而且发现了好玩的东西,要带她去看,她一定会喜欢的。所以她答应了他的约会,并决定把那份文件给托看。 那是乔时蓝花了许多心思才从宾格内部那里得到的文件。原来当年,真的是宾格的人要对乔时蓝下手,并买通了当地的黑帮,双方签署了合同,事成后,黑帮将得到多少的酬劳。无论成不成功,都只下手一次,为的是造成意外,躲开警方的追查,毕竟乔时蓝是当地的富豪名流。 乔时蓝一心致宾格于死地,也是要替紫琪讨个公道。当初,他就是为了保护紫琪才不让她随意外出,因为黑帮的手段是恐怖的。而当知道托在外等候时,他就选择了放手,让托带她走。这一切,她都要告诉托。 当她来到白湖茶阁时,托已经等了许久了。 她喝了一杯白茶,真的是很清香,茶里还夹了丝金桂花,清逸里便带了分甜香。但她只是喝了一小口,便不再喝了。 “茶不适合你?”托微笑着眨了眨眼睛,一如往常调皮。 “茶很好,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茶就喝得少了。”东方答。 “你的身子总是弱些。”他怜惜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却又夹杂了不忍,他是怎么了?见她有了疑惑,托笑着摆了摆手,“还记得这东西吗?”并顺势递给了她。 原来是当日她从女巫那得到的水晶球,“呀,你怎么找到的?”她高兴地接过,置于掌心把玩。 透过水晶球,她看见他的笑容有些诡异。他正了正色道,“你留在了酒店里,我帮你保管着。”转瞬,他又道:“在‘巴黎的左岸’酒店那里,举办一个展览,那里有许多名画,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你会喜欢的。” 东方欲言又止,但还是点了点头。现在才10点不是?时蓝办起公事来,经常得通宵的。她站了起来,随他上了车,一路往左岸开去。 “巴黎的左岸”是一个法国人开的。取其塞纳河的左岸,代表的是情感这样的理念,使人在里面得到充分的休息和享受。 左岸代表的是法国的一种文化,和诗歌、哲学、贵族化、咖啡、艺术、清谈交织在一起。所以左岸又是巴黎的艺术殿堂。因此,“巴黎的左岸”这所高级酒店会所,接待的都是名流,里面自然也经常展出各类艺术品。今天,那里举办一个私人的油画展。 “那是很难得的机会啊!那人的藏品极少展出供人欣赏的。”托如是说着,持了入场卷携了东方进去。难怪今晚的他,穿得如此正式。幸好,出来前,她换上了端庄的套装。 她顺着那些画一幅幅地欣赏着,含了哲学的油画,果然意味深远。东方看得入了迷,顺着指示走,走近了一个间隔开来的小画廊。 “那是那人最为看重的藏品,只可惜缺了最后一幅。”托说着。 东方觉得有些累,怕会忘记,就把那份文件交到了托手上,并把那番话说了一遍。 “我们先看完再说好吗?”他答。 即使是真的,又怎样?那也改变不了乔时蓝抢走紫琪,并伤害了她的结果。东方还是如此天真。自己心里的那一颗毒瘤,已经控制不了,快要爆炸了,他忍得快要发疯了,他只想看到乔时蓝伤心欲绝的表情,其他的他顾不了了。托无声地离开,把东方丢在了那。 那些展厅的指示标,他是早就做了手脚的,就等着东方被引到那个地方而已。这里是二十一楼,会有指示引导她从密道进入二十二楼的。托笑了笑,离开了酒店,那份文件被他扔进了垃圾桶,真相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她在女巫的店里看见的图画,一模一样的内容。是仙女和独角兽的故事,蕴涵了深厚的哲理。她托着水晶球的手有些沉重,垂下眸子看了看那透明的水晶球。 无意中,东方才发现,透过水晶球看到的图画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来水晶球有放大的作用,她看见了图画里隐藏的一些信息,在油画的森林里,在碧草中,有用隐秘的方法写下的签名,油画家的签名。 竟然是他! 东方有些愕然,正要叫托问问他,却发现他不见了。而那些画依旧是那三幅,缺少了最后的一幅,女巫曾让她找到最关键的那幅,否则,她的姻缘将会很糟,很糟! 指示标依然向前,她似被催了眠般地往那走。她明明知道,那会是一个圈套,但她已停不下脚步了。 3 赶到目的地的乔时蓝只觉身心皆疲,一心只想快些解决这些事情,好回到东方的身边。 凌佳佳为他倒了一杯红酒,身子紧紧地挨了过来,“何必如此不耐,来,喝了这一杯。” 乔时蓝取过酒杯,痛快地一饮而尽,“有什么事说吧。”顿了顿,他又道:“你和托见面,我都知道,我警告你别再玩什么花招。” 凌佳佳听了,也不恼,看着半空的景致,这里的氛围倒是不错的。 这是乔时蓝定住的房间,而这家酒店也是由他设计的,对于这里的景致,他已相当熟悉。总统套房连着的阳台,那里垂挂了一排酒红色的珠帘子,颗颗如被夜色晕红的珠子,泛着迷离的光,夜风拂过那抹酒红,拂开了这迷离的世界。 “左岸”,不过是乔时蓝为自己所保留的最后一份真挚情感。左岸情感,右岸理智,除了这圈出的左岸,他几乎忘记了这世间但凡该有的一切情感。他低声喟叹。 只一刹,理智再一次回归,他警惕地看了看她,她怎会有他的门卡 似是猜出了他所想,凌佳佳放下了杯子,勾人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道:“上次见面,也是这里吧。你让我混进宾格集团,为你迷惑住宾格那老头。难道你忘了?”见他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那时你忘了取走外套,里面有你的门卡。所以就这么简单,你也不必把我想得太可怕。” “能轻易地解决掉宾格的女人,又岂会不可怕?”乔时蓝含了一点笑,看向她,身子挪了挪,离她远了几分。 “哦,难为你还记得宾格。”她亦含了一点笑,烟视媚行。 “宾格集团是宾格一点一滴打拼回来的,我很尊重他,只是他令我失望。”乔时蓝透过酒杯看着面前容色娇艳的女子,“只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离签合同的日子很近了,不如你现在就签了吧。”他把两份合同放在她面前。 “然后各不相欠,互不认识?”她问。 “是的。你得到你所需的钱,我得到整个的宾格。”乔时蓝点了点头。 “这笔账好像不划算哦,”凌佳佳往他身上靠了靠,见他蹙眉,她便将他系着的领带松了松,笑道:“你得到宾格,就可以将其分拆卖出。我把宾格卖给你的钱,不过是你将宾格分拆成若干个公司出售的一部分钱而已,你赚了,而我却亏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凌小姐。”乔时蓝不无所动,拨开了她的手,“我给你三个亿,还不够吗?其实将宾格分拆出售,不过是得到比市值多一些的价钱,不会超过20个亿。而你一个小女人,胃口太大了,怕也不好吧。再说你也快要和大卫结婚了不是?”乔时蓝不得不叹,她真的很有手段,笼络住了大卫的心。 随着瑞希放弃继承西洲以后,大卫和约瑟芬的婚姻便走到了头了,俩人已在半个月前离婚,而约瑟芬也毫不留恋地将西洲所有的股份都卖还给了大卫本人。凌佳佳便是在这时,搭上了大卫,也或者说,他们的关系从未中止过。 凌佳佳的脸色从容,仍是那样的艳光涟涟,“我的胃口怎算大?其实随着大卫与约瑟芬的婚姻解体,大卫得到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加上他自己的百分之二十,如果他要弹劾罢免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把宾格的钱转了部分给大卫?”乔时蓝的眼睛半眯起,审视着她。她真的是太厉害了,明白到宾格对他的重要性。他只有暗中以美国控股的公司成功收购宾格,化为他自己的资本,他才有能力与大卫抗衡,并最终吞并西洲。 连新的集团名称他也想好了,叫东洲集团。由美国那边的财团占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集团的总部就在中国。东洲,那是他和东方的理想国,但现在只差了一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她的支持,大卫没有足够的资金从约瑟芬那买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为了什么?”凌佳佳的目光一黯,也在自己问着自己。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她的声音变得怯弱,她的目光泛着涟漪,那样的楚楚可怜,留了这一手,到了现在她才明白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金钱,金钱她已经得到,她只是为了留住他,只要是一晚,一晚就够了。 原来,自己竟然爱着他,所以才会答应和宾格上床那样的要求,她不过是嫉妒东方,凭什么她能轻易地拥有一切?凭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乔时蓝厌恶地看着她,“你已经爬上了我父亲的床,难道还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他的笑容鄙薄,落在她眼里,是那样的狠毒。 “你自己选,”她楚楚可怜的神情一点点地收了起来,“选择留下来,我便签了那份合同,你拥有了宾格,便等于是拥有了西洲,不过是一晚,于你很划算不是?” “为什么?”他含了薄怒,一字一字地问。 “为什么?”她竟然大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明白,我爱你吗?!” 乔时蓝怔了怔,觉得她真的是恶心。“你不恶心,我恶心。”他一字一字地说,然后转身要走。 “你来,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见托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是微笑着把话说完,“我和他见了许多次面,已经商议好了怎样使东方离开你,对于托,能打击到你,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而于我,只要你肯留下陪我一晚,我便将这个计划搁置。你觉得呢?”凌佳佳一步一步逼近道。 “何必这样糟蹋自己,佳佳?”乔时蓝看她的眼神变得温和,“你想得到更多,我可以理解你。但有些事不该是你奢望的,你也不必这样作践自己。” “你把我扔给宾格那老头,难道就不是作践我?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肯作如此牺牲?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凌佳佳的情绪终于失控,泪水顺着姣好的脸庞滑落下来。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向他示弱。她也不过是个弱女子。 “对不起,佳佳,我一直以为……”他的话被她打断,“你一直以为我肯和宾格上床,是因为钱对吗?”她笑了笑,沙哑的嗓音透出她的愤怒,“我不过是为了你。” 乔时蓝摇了摇头,“你为的是你自己,佳佳,就如你会和大卫上床,为的是什么,你该清楚。” 凌佳佳一把抱住了乔时蓝,她的泪水打湿在了他衣裳,“时蓝,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我也会有感情,和你接触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你要的不过是一份身家,而我要的,不过是你的一夜怜惜,难道这你都不愿吗?”她的话语轻柔,她哭泣的表情与东方那般的相似,而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走,你别后悔!你永远别想再得到她!” 他看了眼桌面上的合同,不过是一晚,仅此而已。而当她提到东方,他就发了狠,他打了她一掌,她不配提起东方! 那是他这半生,第一次对动手打女人。 但她主动吻他,缠上了他!“走啊!走出这个门,东方就没有了!”她一边喊,一边吻他。她唇瓣里夹杂了酒的味道,而她本身就如这世上最烈的酒,让他不得不喝下去。他不喜欢被人操控,除了东方。所以他狠狠地推开她,把她摔到了床上,她想要的,他便给她,没有丝毫爱可言,不过是各取所需。 她要吻他,他躲开,然后打了她好几掌,俩人纠缠着,她疯狂地扯脱着彼此的衣服。 乔时蓝只是没想到,凌佳佳在门边里放了一张牛皮纸,所以房门是关不紧的。 而东方就那样一步步地向那个隐秘的房间走去。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她轻轻地推了推门,门没锁。里面竟然传出了呻吟声,东方怔了怔,脸色变得苍白,正想退出去,却来不及了,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床上,赤身裸体纠缠着的那两个人。 她如被施了魔法,定在了那里。而凌佳佳半侧着头,朝她遥遥盼来,竟然笑了,笑得那样妩媚。 而在那张床的上方挂着的那幅画,正是女巫所说的最后的那幅画。那幅画里,仙女的笑容那么高贵、自信,她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没有了,原来连独角兽也是在她梦里出现的魔障。其实什么也没有,仙女选择了终于自己,她选择了自由。 是的,自由!透过那只水晶球,仙女的笑容被放大,终于看清了仙女笑容里、志在必得的东西,那就是自由。 原来乔时蓝就是那只独角兽,布置下了天罗地网来抓住自己,让自己只能去选择他,依赖他,依附他而生存,让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的整个人、整颗心。 而仙女的选择终于点醒了她,她不过是中了自己的魔障。 大卫说的对,她与乔时蓝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他们如何能走到一起,而自己却妄想了和他能从此过上王子与公主般的美好生活。原来,不过是自己的欲望欺骗了自己,所以才会做了那样的一场梦。 她轻轻地退出了那个房间,仿若她从来没有来过。 即使到了最后那一步,乔时蓝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停了下来,迅速离开了凌佳佳。 凌佳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居然不肯碰她。 他没有和凌佳佳上床,因为那是对东方的彻底背叛。 “你就不怕她离开你吗?!”凌佳佳绝望而发狂地大叫起来。 听到她的威胁,乔时蓝脸色苍白,但他还是说了那句话,“我永远不会背叛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凌佳佳很想笑,尽管俩人没有发生关系,但是东方看见了,不是!她要的不就是东方相信俩人发生了关系吗?她的愿望达到了,东方会离开他!可是她要的,也真的只是他啊,他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夜怜惜呢?…… 当乔时蓝回到家里,东方却不在了。家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整洁干净,桌面上还摆着一个花瓶,是东方新买的吧?里面还插着一株白色的睡莲,莲刚刚开出了一点苞,许是因着这两天比较温和,所以白莲便从白湖里冒出了小小头。 “东方?”乔时蓝喊了一声,没人应。 一大清早的,她又去哪玩了?真是个疯孩子。乔时蓝笑着摇了摇头,进了卧室,里面很安静,被子叠好了,小心翼翼地摆在床上一角,窗户没有关好,一支碧绿的树藤攀了进来,搁在洁白的纱幔上。 风轻轻吹过,纱幔卷着、笼着,明媚的冬阳就那样洒了下来,轻盈地落于窗台上。 大小古怪也不见了?!那一刻,乔时蓝的心猛地一沉,似被什么狠狠刮过,止不住地痛。他连忙抓起手机,一遍一遍的打东方的电话。 “为什么不听?”凌佳佳笑意盈盈地瞧着东方。 东方看着她的神色变了变,才发觉,她的笑容与自己颇像,连她弯起的眉眼的弧度也与自己一模一样。 凌佳佳今天穿了一身雪纺的鹅黄小礼裙,外面套了件白色的绒外套,与自己的装扮很像。“为了模仿你,我学了许久,连你的一颦一笑我都认真去学,我每个晚上都会对着镜子学着你的样子,展露微笑。”她的话使东方起了一身寒意。 “不这样,昨晚乔时蓝又怎么能和我上床呢?”她笑了,笑得那样肆无忌惮,此刻的她才像她自己,她不断地说出最恶毒难听的话,“昨晚,他对我,还真是热情啊!” 见东方的脸色越发苍白,凌佳佳变得更加癫狂:“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能得到乔时蓝的爱。我以宾格、西洲的身家诱他,他拂手要走,我说有办法让你离开他,他才肯停留,只要我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态,他便会放松了警惕,而那不过是对你机械的模仿,只为了他肯和我上床,原来他如此害怕你会离开他!”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凌佳佳小姐。”东方平静地搅动着面前的杯子。杯子是青花底子的,东方的手指轻轻地拂着杯子,水葱般的指尖那样的玲珑可爱。没有途指甲油,却泛着极柔和的光泽。 东方坐的位置上还放着一个花瓶,瓶子里插着大丽花,衬着她柔和的脸庞,那样的艳丽。阳光透过细花织纹的窗帘洒在东方身上,如一只只微蓝的蝴蝶跃动在她的脸上、身上,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被细绒的“光蝶”笼着,不真切到了极点。 东方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每一处都透出美好。凌佳佳看呆了,竟学着她的样子,取过小勺搅了搅咖啡杯。 东方蹙起的眉头,透出了厌恶,那样清澈干净的眸子让凌佳佳觉得窒息。 乔时蓝看着自己时,也有这种眼神,原来,他们都是那样的厌恶自己。凌佳佳看着东方,一片茫然。 “有什么事,直说吧。”东方语气淡淡的。而她的手机一直在响,来电便是乔时蓝。 凌佳佳的眸光变得恶毒,她敛了笑意,娓娓道来,“我马上就要和大卫结婚了。你很意外?哦,那大可不必。乔时蓝心里只有你,所以他才会和我上床,因为他怕你离开,怕得过分小心,才会有机会让我钻了空子。我衷心地祝福,你和时蓝在一起,那样你就是我的小媳妇儿了,我们的战争,也才是刚刚开始。这场游戏很好玩,不是?” “游戏一早就结束了。”东方淡淡地说。真没想到,凌佳佳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地方,也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做了她的媳妇,她就可以变本加厉的打压自己。她要的不过是这样,就是不断地羞辱自己,折磨自己。 东方嗤了一声,“你真可怜。”说完打开了手机,把一条短片给了她看,“乔时蓝是大卫的骨肉血亲,他不会对他怎样。而你呢?你觉得大卫看后,自己的情人千方百计地要与自己的儿子上床,他又会怎样对你呢?” “你怎么会……”凌佳佳呆住了,那天她明明看着东方落荒而逃,满脸泪痕。那时的她,是如此的开心。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要东方永远地离开乔时蓝,她得不到他的心,她东方也别想得到他的人。 “我是走开了,”东方含了点笑,看向她,鄙夷、不屑全都展露无遗,“可是我最后还是走了回来,我把那一切都拍了下来,并在刚才,发给了大卫先生。”说完,东方拽了坤包,大步离开。 是的,她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 4 走在大街上,人流拥堵,车子穿梭其中,更是吵杂不堪。她的小腹有些痛,东方慌张地捂住了它,“你不舍得吗?再不舍得这里的一切也终究不属于你。”她低垂着眼眸,轻声自语。 她又变回了那个梦游般的女子,失却了一颗心,恍然若失。“小心!”一股熟悉的气流将她圈在了他的周围。一辆车在她的身旁呼啸而过。 她茫然地看着他,金色的阳光笼住了他的眉眼,使她看不真切,恍若梦境。她站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他,原来是乔时蓝。“想起来了吗?也是在这个地方,这一条交汇的马路。”他看见了她的眼光又恢复了清明。 东方点了点头。“你就是那只独角兽,早早地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着我来钻。我比那仙女还傻。”她的自言自语让乔时蓝担心,“你怎么了?”他没有听明白她说的话。 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明明她已存心避开了他,却还要遇见他。“我们很有缘,对吗?”她有些疲倦,努力地仰起头瞧他。 她的脸色很苍白,连唇也失了美丽的色泽,她病了吗?乔时蓝一把抱起了她,只觉得她轻得不可思议,他笑着回答,声音很轻,“是啊,我们遇见了一次又一次,是真的有缘。那天我在马路上遇见了你,你彷徨失措的样子那么可怜,我当时抱着你,就不想放开了。” “原来我们遇见了那么多次。”她不得不叹。 “是啊!” 他带她回到了他们的家,那里可以看见她最爱的白湖。 他亲自做了饭给她吃,他一口一口地喂她,那么笨拙,却又如此执拗。“我想去看看爸爸。”她说。 他把饭碗放下,取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巴,溺爱地说,“明天我们登了记,领了证,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你把大小古怪都送去陪他老人家了吧。” “是啊,不然爸爸怪无聊的。好的,我们明天一起去看他。”她靠在了他怀里。 “东方你是不是病了,最近总是那么的累,瞧你,又犯困了。”乔时蓝轻轻地摇了摇她。“抱我去那里好吗?”她指了指卧室,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那样的一双眼睛,如此清澈、纯净,又是如此的勾人。他的喉头动了动,笑着说,“好。” 那一晚,她极尽温柔,婉转承欢,一次又一次地要他,可又让他总觉不够。他怕累着了她,忍住了所有的情欲,只哄着她去睡觉,而她却睁着那样无辜的一双眼睛瞧着他。 她轻翻过身,伏在他身上,就那样睁着一双小鹿般灵动羞怯的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仿若入了迷。她的脸颊很红,看了许久,她才舍得移开眼光,却连耳根子都红了,一直红至锁骨。 他轻笑了声,冰凉的指尖顺着她耳根子一直滑下锁骨,“你的身体很美。”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直接的赞美。他沿着指尖滑过的地方吻下去,而她跨坐在他身上看着他,任他予取予求,而他也巧意地去迎合她,只盼能给她最极致的快乐。 即使她高高在上,只要他愿意,他的力量总是胜过她的,原来掌控一切的总是他。“我累了。”她伏在他胸膛上,不住地喘着气。“傻孩子。”他将她轻放下来,从背后环抱着她,“那就睡吧。” 俩人累极了,终是拥抱着一起睡去。 他在梦里怕极了,因为他看见,她走了。他伸出手,想抓住她,但却扑了个空,就醒了。枕畔伊人早已不见,乔时蓝茫然失措,他和她到底是怎么了? 风拂过那面洁白的窗纱,翻卷起桌面上的一张粉色的信纸。乔时蓝有些明白了,他知道,他终究是错过了她。 压在信纸上的,是那一只镶嵌了东珠的盒子,还有那挂“海洋的心。”他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竟是那颗墨尔本的翡翠。原来钻石,也不是永恒的,它的价值不过就是一亿。除了一个数字,一些符号,它,一分不值! 他将信纸展开,看见了她一点一点写出的字,上面还有一滴泪水,那是她的泪水,比任何钻石都要珍贵! “时蓝,其实你要的是小鸟依人的女子,而我渴望的是自由,是得到一颗如深海永恒的心;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的了解对方。正因此,我们没有办法走到最后了,因为彼此都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那就别怪彼此了,只叹人心善变罢了。一亿的承诺,永恒的翡翠(钻石)也敌不过人心的善变。皆不过如是而已。什么是爱情?是‘曾经拥有’刻骨铭心的永恒,还是弥足珍贵平淡的‘天长地久’?其实你根本舍不下你的身份,所以你注定不会平凡。但爱情,很多时候都是平凡的,也是需要平凡的,而且都很自私,有条件的,不可能无限度地去包容。请原谅我的离别,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我最爱的男人,利用我一次又一次,到了最后,彼此只剩下了欺骗。所以我走了,请别来找我,我们不会再见!——东方”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不留一点退路?乔时蓝无力地跌坐地上,他的一颗心碎裂开来,再拼不出完整的图案。只因最重要的那一块,被她带走了…… “乔时蓝,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凌佳佳站在露台上,任夜风吹起她酒红色的长发,那样张狂,又那样凄美。 乔时蓝看见地毯上有一只水晶球,他捡起,看了看,是东方抱着玩的那只。原来那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她看见了一切。她误会了!他的心痛了,他不觉笑了,这颗心不是碎裂开来了吗?不是麻木了吗?不是死了吗?为何还会痛!“你做了什么,就应该得到什么。”他说。 是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把凌佳佳如何伪造证据使得东方无法在这行立足的文件给了易傲奕看。所以易傲奕设了一个局,借一个大财团的壳来操作,把凌佳佳投资期货的三亿资金变成了废纸。而大卫在看到那段视频后,便对外宣称他已取消婚约。所以凌佳佳变得一无所有,真正的一无所有,连翻身的余地也没有了。 “你要逼死我吗?”凌佳佳绝望地看着她,这个她爱得如此深的男人。 “东方太心软,她学不来赶尽杀绝,她总会替人着想,再怎样都留一条后路,但我不会!惹恼了我,便要知道代价是什么。我教过她的,当有了机会,便要把敌人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我这个老师,又怎会手软?”他把凌佳佳当初给东方看的文件扔还给了她。“易傲奕可是把你的杰作看得一清二楚的,其实狠的人是他。” “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她,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只爱她,为什么?!”凌佳佳已经是竭斯底里了。 乔时蓝再不屑于回答她。他环顾了四周,瞧清了床前的那幅画。那幅画曾是他的藏品,而画家是个刚出道的新人,所以不曾见过他/她面,那个画家真是过分低调了。 水晶球闪着迷离的光泽,他捧在手心,如同东方仍在他手心里,任他宠爱。这时奇迹发生了,透过水晶球的放大,他看清了仙女满含深意的笑容,他明白了,原来离开,便是自由。那是自在必得,自由的微笑。 他也明白了,那个画家便是让·托雷斯。托,原来是他!他的名字就隐藏在仙女的竖琴上。原来,操纵着一切的皆是他! 乔时蓝神色黯然,离开了那里,再不闻凌佳佳凄厉的叫喊。 5 我和她在大海上相见,第一眼,我便认出了她,只因她实在太美,真真的如夏日璀璨。她的美不是倾国倾城的美,真的倾了城又倾了国,那便是俗了。 东方水,小水,水水,似水一般可人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就如她一般婉转,一般美好。使我想起了紫琪,她也是来自美丽的东方。我带了目的接近东方,只因我明白,她对于乔时蓝来说,是最美的毒药,最致命的伤。所以我只能选择去利用她,因为我心中的仇恨,就如一颗毒瘤,时刻折磨着我,我也是没有法子。 冷眼看着东方与乔时蓝的分分合合,原来爱到了最后,只不过全是欺骗和伤害。她就如那海上繁花,一开即逝。她的心开败了,只因乔时蓝伤了她。那样哀伤的一朵花,不是不美丽的。如果没有紫琪,我想我会爱上她吧? 托知道,他想得再多也是无用了。 他通过一些办法查到了东方的去向,她的父亲和她的大小古怪都被她安排好离开了G城,现在她也要离开了。 上前一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要到达的目的地。”东方回眸,平静地看着他,她竟然没有丝毫意外。 东方随意地笑了笑,“难得你来送我。” 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觉得她很瘦,虽然依旧美丽,但却失了灵魂,唯那双眼瞳清澈如许,让人只瞧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你真要走?”他问。 “最亲的姐姐出卖我,最爱的人背叛我,而你,我最好的朋友,你也选择了出卖我,”她看着托,笑了笑,但眼中殊无笑意,“我最在乎的人都出卖我,留下来也没了意思。” 见他不说话,东方又笑了笑,“是你故意引我去那里的,我都知道。那些油画也是你画的,我刚到澳洲时,那间魔法小屋、女巫也是你安排的。” 托不忍心地看了看她,见她一翕一合的唇越加苍白,他开始恨自己的灵魂,那样的丑陋。“对不起,”他说,“女巫是我安排的,但她说什么,我无权干涉,她不答应按我那套行事。她只是觉得我的那些画会给你提示,所以为你占卜,也希望能给你提示。其实她真的是欧洲很有名的女巫,她是紫琪的母亲。” “哦。”东方可有可无地搭着话。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终于也解脱了。是我故意让你发现这一切的,包括画,包括床上那一幕。”托笑了,“我的故事既然你已听过了,也就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对你的关心、支持,为的就是要让你爱上乔时蓝,因为我知道乔时蓝太爱你。我要让乔时蓝得到了希望,又失去希望。你就是有那种魔力,所以我只能选择你。你使乔时蓝失去了生命所有。因为,他的生命所有就是你,东方!” 东方没有了泪水,平静地说着话,“你确实成功了。” 托有些哀伤,垂下了曾经那样明亮的一双眸子,道:“其实我的关心不全是假。”他是真的关心她,所以自己的心才会那样的痛。 他从她的耳旁,取下了那只鹅黄色的帽子耳环,“给我留个纪念吧。下次别再傻了,成双成对的才好,”他的话被打断,她说,“而我却偏是拆散了那一对。”确实是她傻! 他知道,她再不信他,他将那独有的一只耳环,贴着心窝放好,“我对你再坏,也还有一点真。不管你信不信。”他想吻一吻她,而她却退后了一步,“那你就留个纪念吧。” 东方看了看他,转身走进安检区,而托在后面喊着,“紫琪醒了,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我们也会离开。我祝福你,能快乐起来!”她的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头,终于是离开了这个带给她所有,而又消失了所有的梦。 上机后,她看到了一份报纸,里面写着宾格集团前主席凌佳佳女士跳楼身亡的一则消息。东方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那个酒店,原来她从左岸的二十二楼跳了下去。 东方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了报纸。忽然地,她就想起了飞机上遇见的那个男子,那个和她谈论咖啡的男子,那个会在她哭泣时递上手帕的男子,那是属于她的乔,她的时蓝,他朝她温柔的笑,那样温柔,那样温柔…… 三年后。 今天的天气很好,海风轻抚,温柔多情。 “真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季节啊!”东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看着海那么的蓝,天那么的美,她的心情也好了些。一个月前的那场天灾吓坏了她,洪水肆虐,死伤无数。想到这,她又及时地止住了思想。 叹了声气,她还是想到了他。又或许,他从未从她的心底离开过吧!那天是他死死地抱住她,她才能侥幸逃生。也幸好她把海伦、大小古怪交给了在奥地利度假的父亲照顾,一家人才幸免于难。 海滩上的人不多,金色的沙子被骄阳宠着,似得意极了的顽皮精灵,调皮地绽放着属于它们自己的动人光芒。不由地,她又想起了他和她共度了无数甜蜜时光的时间沙漏,想起了他送她的指间恒沙。 原来,她能想到的一切都是他。三年了,能想到的,满满的都是他。 那一日,他们不知道被洪水冲去了哪里。后来听救济会的人说,找到他俩时,乔时蓝握着她的手,握得那样紧,怎么也分不开。而那时他的呼吸已经很微弱,所以医护人员强行分开了他俩,他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反是她,伤得不重。所以她一醒了,就逃也似地跑了。她还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因为太爱,所以踌躇。她知道,那天有石头迎面冲来,是他以手护她的头部,使她避过了一劫,而石头却击中了他的头部,所以他才会重伤昏迷不醒。 但一切都好了,现在的他,依旧是活跃在各电视财经版里的豪门巨子,依旧是风度翩翩,英俊倜傥。只是偶尔瞧着屏幕里的他,觉着他老了。他的法令纹更深了,他的眼角也多了丝皱纹。而他居然生了满头银发。 想着想着,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别让我再等了,我真的是老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方就那样僵住了,她甚至不能回转身。倒是他走了上前,蹲下来,看着她。他的脸上含了一丝笑意,他说,“我真的是老了,别让我再等了,好吗?” 东方颤抖的手按在了他的眼睛上,那双眼眸仍是浅褐色的,比以前深了些,带了沧桑,眼角纹路又多了两条,她再认真地数了数,真的多了两条。“你老了。”她说。她的手定在了他的发间。 见她看着他的发不作声,乔时蓝轻声道:“从你走的那一天起,我一夜白头。” 海就在离她不远的脚下,一个浪打来,一挂闪着璀璨光芒的物件随着浪卷了过来。一个亚麻色卷发儿的小姑娘,马上跑了过去捡,然后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她真像个天使!跟在她身后的是大小古怪,她们都玩疯了。 “海伦,听话,大海危险,谁让你出来的?”东方马上跑了过去。 “是佣人睡着了,我就溜出来了呗。”她骨碌碌地转动着精灵般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深,鼻子高挺又柔和,唇瓣像东方的一般柔软娇艳。她的眼珠子是浅褐色的,正好奇地打量着乔时蓝。 她说话用的是英文。“海伦,请说国语。”东方有些恼了。 “妈妈,中文很难学。”她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美丽的小天使,你叫什么名字?”乔时蓝揉了揉她美丽的小脸蛋,原来她已经这么大了。 “乔海伦。中文名叫乔小海哦!”她答,眼珠子仍在骨碌碌地转,手里攥着的链子,攥得很紧。 “很不错的名字,小海伦。”他笑了,他看着东方,而东方只是垂着眸子,她的脸红了,眼睫毛不住地颤抖,她很紧张。 “真是个孩子。”他看着东方,笑了。 “把项链给妈妈,好吗?”东方有些讨好地移向她。 “不给。我戴着就很美。”小家伙不肯就范。乔时蓝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母女,不舍得眨一下眼睛,天知道,他是找了多久,才把东方找回来。 “没想到,你在这里。”他叹。 “我一直就在这个地方,没有离开。”她顿了顿,转向海伦,“你不戴也很美。” 原来她一直就在这里,等他。“我一直在G城等你,我留在那里,只盼望着,你抬头就能看见。”东方怔了怔,便去抢那挂链子。 小海伦不依不饶:“他们都笑我,笑我丑,不配叫海伦。有了它,我就漂亮了。” “傻孩子,”东方叹了声气,“他们是无心的。你长大了,就会变得很美的,会有王子爱上你,你们会很幸福。” “就像童话里那样吗?”小海伦甜甜地问着。 “是的,就像童话里说的。”东方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乔时蓝轻笑了声,这孩子真是有趣得紧,他以英文慢慢念道:“每个女孩都是一朵小小的花蕾。花蕾在努力地吸收着养分。因为她在等待花开的时候。她一直在贮藏最芬芳的花蜜,她把成长等待的痛苦凝结成快乐的养分。她在足够长的岁月里耐心地等待,等待花开的时候,为她心爱的人儿绽放。那个时候的女孩是最美最美的,她在经过许多年的风月雨露等待中,慢慢地抽芽,慢慢地把痛苦,快乐,忧伤,自怜,喜悦凝结成小小的而努力蓄力的小花芽。当他出现在她身边,她将用尽全部的力气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你就如那一朵小小的花蕾,终有一天会变成最美的大美人。”他揉了揉小海伦亚麻色的头发。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问他,“我真的会变成大美人吗?”她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真的是极会撒娇。 “会的,我的女孩儿。”他答。 “妈妈,这个英俊的人儿是谁,长大了,我要嫁给他!”一席话把乔时蓝说得大笑起来。东方的脸红成了熟透的蜜桃,透出了少女才有的娇羞,“他……他是你爸爸。” 她终于肯原谅他了吗?“我是你爸爸,海伦。”他拥抱了她。 小海伦似懂非懂,但还是很高兴多了个会疼她的爸爸,“我要项链。它是蓝色的。邻家的克里斯丁娜有双蓝眼睛,男孩子们都迷死了她,我的眼睛不漂亮。它是蓝色的,会给我魔力的。” “海伦,黑如点漆的眸子最美,你瞧妈妈,她的眼睛很美,你的眼睛像她,只有懂你的王子,才会明白你的美。你不需要它。”说着,他把那挂项链从她手上取回,递给了东方。 竟是那挂墨尔本的翡翠。 “三年前,你不是丢进大海里了吗?”东方话里的破绽被乔时蓝抓住,他喟叹:“原来,你曾来看过我。”那时,极度伤心的他把这颗墨尔本的翡翠扔进了时间沙漏对出的海里,只是没想到,今天,它又被海浪冲了出来,就这样,以不可思议的形式被大海送了回来。 “是美人鱼送它到你身边的,因为她知道,我要来了。她一直在替我们牵线,东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经历了那么多,他不想再失去她! “那时,海伦刚出世,我只是带她去瞧瞧你。”东方茫然地说着,像个梦游中的傻孩子。 “海上繁花,一开即逝,原来人抵不过时间,更赶不上永恒。所以我们只能珍惜现在,珍惜眼前。我知道,我说的,你都懂。”他深深地看住她,她二十六岁的年华,那样的美好,真真的美艳如花。而他却老了。 “记得我曾和托说过,你是千帆过尽,才觉出我的好。原来时间,也并没有优待你,而我也明白了,你对我真的是很重要。我很想你!”她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那一刻,她笑得是那么地开怀,她终于可以毫无芥蒂地投进他的怀抱。这一切,她真的是渴望了许久许久了…… 第二十三章 他们的心声 1 我的名字叫顾知行,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易傲奕,不过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名字,因为一个女孩喜欢。 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她使我明白到何谓“爱”。但当我明白过来时,她已经不在了。我能说她些什么呢? 我得说,她很美丽,也很聪明。她敏感,调皮,聪慧,倔强,满身是刺,却又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自卑。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 她用尽全部的心思接近我,慢慢地走进了我的心,而我就那么执着地,两次都爱上了她。原以为,这会是个好的故事,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到了最后,我才明白,我不过是个匆匆的过客。因为我早已将她遗失。 如果可以重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可惜,没有如果…… 城,倾的那一瞬间,我见到了她!我再次遇见了她,而她与他就那样深情相望。那名叫乔时蓝的男子也看见了我了吧!他不顾一切地游向她,不顾倾覆而来的滚滚洪水。而她,就那样静静地守望着他,脸上带了倾城的微笑。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我知道,我是该退出的那一个人。所以我沉默了,我没了呼唤她的勇气。 就那样眼睁睁地瞧着,她投进了他的怀抱,不管风雨再大,不管生命将倾,那一瞬间,他俩已成就了永恒。 香港,以一个城的倾倒沦陷,成全了白流苏和范柳原。或许,墨尔本的倾下,也只是为了成全东方与乔时蓝吧! 我,不过是个局外的人,只可惜,我明白得太迟。 那天的洪灾是多么的可怕,整个澳洲都为之震撼,失去了原本美丽的色彩。那天多少人,生死相依,多少的人又天人永隔,真的无人知道。 其实,我是羡慕那一对来自瑞典的新婚夫妇的。他们本为了度蜜月,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但4个月的蜜月,却历经了6场天灾。看似艰难万苦,危险重重,但我却羡慕他们历尽磨难,依然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坚定情感。澳洲的城倾,何尝不是成全了他们的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洪水肆无忌惮地蔓延,断裂的路面,冲走的汽车、甚至是小型的私人飞机,这一切都扑面而来。我听到了我身边的人被洪水冲走的绝望的喊声;也看见了不远处,乔时蓝为了救下东方,将身子卡在树的分叉处,松开紧抱着树木的一双手,只为能紧紧地抱住她。 而后,一块大石被洪水席卷而来,为了保护她,乔时蓝双手紧紧地护着她的头,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身前,那块石头击中了乔时蓝。血染红了他俩身周的洪水,而他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情愿死也不愿放手。直到救护人员赶到,救下了他俩。 他那样的名门钜子,会决意到此,不惜以身犯险,一定是在早前的电视新闻里偶尔窥见了东方的身影吧!他和她,有几年不曾相见了吧,就如我和她。如果不是偶尔闪过的电视画面,不是偶尔跃进眼帘的那熟悉窈窕的身影,大概,我也不会追到这里来了吧…… 昆士兰,这昔日的旅游天堂,黄金海岸,那暗蓝的海面波涛汹涌,城内暴涨的河流,倒灌的海水,使得一切都失去了往日的美好。黄金海岸、大堡礁、私人岛屿、白金俱乐部、岩石区豪华商场,乔时蓝和东方留下足迹的每寸地方;他与她,相恋的每一个地方,都失去了颜色,褪剩苍白。 他俩相视而笑的眼神,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间,我无法挥去。他俩的恩怨情仇,也在那倾城的一笑中,融化。以致看着无边的洪水袭来,我忽然间没有了惧意。只因我明白,我已永远地失去了她。从G城到澳洲,双城的距离没有被时光掩埋了它的痕迹,但只因一个城的倾下,她的世界里,我已经不在了。 那,不过是属于他和她的倾城之恋…… 那真的是一个很美的故事,由她,来和我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那时的澳洲那样的美好,蓝得透明的天,要与天融在一起的海,金色的沙滩,璀璨的夏日,美丽的人群,还有我那可爱的姑娘。她的名字叫东方。 她笑着跟我说,“嗨。” 她,就这样走进了我的心房。 这样的一个故事,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2 我站在窗边,夜色深沉,而我脚下便是茫茫大海。 惊涛拍岸,有了她在我身边,也是动听的乐章。我取过钥匙,将锁打开,将一直尘封的抽屉拉开。里面放着一只锦盒。 我打开,里面正是顾知行送给东方的那一挂脚链。 它在我这里,一放经年。我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还给她呢?是的,在她面前,我从不自信。我怕还给她,她回想起顾知行。 “在干什么呢?”她叫我了,脚步声渐近。我一惊,转身时,竟然脱了手,那挂刻有“易”字的葡萄石脚链,就那样直直飞出了窗口,掉进了大海里。 或者,这是天意。 我笑着朝她张开了怀抱,高声道:“我在想你!” 我终于找回了我心爱的姑娘。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我甚至在想,如果她不再美丽了,才好,那样我才能向她证明,我是多么地爱她,与容貌无关。 但我还是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她那么骄傲的女子,对爱情总是怀疑,如果她认为我爱的,只是她的青春,她的美丽,那便随她吧。我只能用一生去证明我有多么爱她。 我履行了对她的承诺,带着她和小海伦,还有那两只古怪来到了大海上某个岛屿的教堂里举行了婚礼。到场的只有她的爸爸,我的弟弟沙漠和哥哥瑞希。那么简单的一个婚礼,她却笑得像个孩子。也好,她在我心中,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其实那天,洪水席卷澳洲的那天,我看见了易傲奕。原来,他也一直没有放下过东方,就如沙漠也没有一样。 东方总是嘲笑沙漠,典型的花花公子,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其实,她没有认真去看,沙漠交往过的女孩,她们都如当初的东方那般年轻,她们都是来自东方的女子,没有西方女郎那样的热情奔放;她们就如东方,也是那般的楚楚可怜,却又故作坚强地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沙漠在收藏女人,和东方相似的一切女人。他很悲哀。 “在想什么呢?”她调皮地蹦跳着来到我身边,拉着我,要我陪她看电视。果然,等着要处理的文件,我一样都看不进去,我一直都在想着她。 “时蓝,你真的是老了,都不爱动了。”东方又来揶揄我了。无法,唯有抱了她进卧房去看电视。 “海伦睡了吗?”我咬了咬她可爱的小耳垂。她羞涩地推开了我,嗔道:“没个正经。”她真的只是想我陪她看看电视而已。于是,我安静地坐于她身边,抱着她,让她可以舒服地枕在我的膝上。“为什么给海伦起这个名字呢?” “因为我喜欢海啊!”她“咯咯”地笑。 能拥着她,能有如此可爱的女儿,这真是得之不易的幸福。我不觉喟叹。突然,新闻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移开了视线。 电视里是熟悉的景象、亲切的街道。原来易傲奕以集团名义与政府共同开发老港区,成功地说服了政府不将其拆建,而是保持原样,更保护好原有的招牌、特色,建起旅游圈。一切按着当年他向东方承诺的那个样子开发。而东方童年时代曾住着的那栋西关别墅,作为曾经香港的一个见证,保留了下来。 跃进眼帘的不止是他,还有他一直戴在腕上的那块古董表。我在东方的身边见到过那块表,她也曾不停地抚摸过那一块表,如同抚摸心爱的情人。 原来,他的心里有的只是一个她。“他和荆若蕊离婚了。”我说。电视里的他年轻英俊,沉稳的风度使他烨烨生辉,而那双曾经清透的眸子变得精明深沉。27岁的他,已经拥有了整个易氏,他正如日中天。“他是不是曾许诺你三年?”我问。他果然只用了三年就拥有了我辛苦经营了十数年才有的一切。 东方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她说,“因为我爱的是你。” “他配不起若蕊。”她随意地说着,“他身边有很多女人,他拥有这样的野心,也就绝不会甘于只拥有一个女人。”她果然是看得通透的,只是她看漏了一点,他身边的女人,都像极了她。或许,她只是不愿意看透这一点吧! “如果不是荆若蕊伤害了你,他也不至于会走到那一步。其实荆若蕊长得很像你,只要她肯放下身段,他未必会离婚。”我也只是装作随意地说着。 “你错了,时蓝。正是因为我长得像表姐,他才会迷恋我。现在的他,连表姐也不爱了,不过是因为他想得到更多的女人,那些女人每一个都是充满了青春活力,她们都很年轻。他爱的,不过是他自己。” 原来,荆若蕊在她与顾知行之间造成的误会,她一直不知道。我沉默了一会,决定让这个误会守成永恒的秘密。 “嗯,是我错了。”我答。我曾经做得很错,以致于伤害了她。“你会原谅我吗?”我笑着看她。她亦笑着回答我,“很早的时候,我就原谅你了。” 说着说着,她跳脱的思维又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哎,你那老弟都三十岁人了,还不成家,整天仗着那张漂亮的臭脸去祸害女人。他真的该定定性了。” “他也有他得不到的人,他没有你想的那么放浪,那么不堪。”我的眸光沉了沉,看着她一脸天真,不可置信的脸蛋,忍不住亲了亲她,“花花公子也会有一个最爱的,得不到的人。每个人都会有他的克星,沙漠也不例外。” “他这样的人,也会有真心?”她竟然大惊小怪地跳了起来。真是个可爱单纯的孩子。其实,现在的东方真的很好,没了那么多的刺,总是想着法子逗我开心,她让我,再也放不下她。 我决定,带她去一个地方。我牵着她的手,来到她曾经的卧室。“这间房是沙漠每次过来‘时间沙漏’玩时,住的客房。” “呀,这臭小鬼竟然霸占了我曾经的房间!”她撇了撇嘴。其实我知道,她当沙漠是亲人,所以才会故意和他抬杠。但她又看不惯沙漠的花心,误会了他的不堪。沙漠比我对她更好,他从来不会去利用她。所以我只能消除她对他的偏见,有些事,她应该知道的。 里面的一切,仍如从前一般。就连东方离开时,换下的睡衣,也还在那,安静地置于床上。“这?”东方有些迷糊了。 “尽管时间沙漏是属于你我的。但这间房,一直是沙漠每次过来小住时的房间。沙漠从不让任何人进他的房间,就连清扫,也是他个人打理。我拥有这里的钥匙,所以有些秘密,你放在心底就好,以后别再误会他了,其实没有人,比他对你,更好。”我取出钥匙,打开了衣柜的锁,将衣柜打开,里面静静地放着一幅油画。那时的东方是如此神采飞扬,笑得如此灿烂,时间没有把这绝美的笑容风化,只等着这一刻,等东方亲自将它开启。 是沙漠亲手画的油画,画里的人儿就是东方。 当初,自己狠狠伤害了东方,害得她远走他乡。那时,沙漠居然哭了,他默默地喝酒,喝了许多许多的酒,当自己夺下他的酒瓶时,他打了自己,他放声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东方爱上的是你?明明是我,更早一步遇见她。” 是的,沙漠窥见了她的狼狈与脆弱,而她却给我了柔软、纯真与真心。 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我决定把沙漠的脆弱保存起来,不让她瞧见。 而东方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她捂住了嘴巴,哭得像个小孩…… 第二十四章 万千宠爱 1 那一晚,易傲奕喝得酩酊大醉。 历来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居然哭了,哭得像个孩子。易傲奕是何穆彬生意场上谈得来的朋友,也是合作伙伴。所以,俩人会经常聚在一次,打桥牌,品红酒,去赌场,或者出海狂欢,开派对。 他们的年纪相仿,都十分会玩。自然,身边的女伴也是从未断过。易傲奕比何穆彬小些,所以更加爱玩。又因易傲奕英俊,在家族集团里拥有实权,身边女伴颇多,都是一个比一个美丽,若是从前,何穆彬只当他爱玩;今夜后,才发现,他的每个女伴身上都有方才那位东方小姐的影子。 何穆彬如一个偷窥的人,通过易傲奕的诉说,来触摸那名叫东方的女子,即使那位女子已罗敷有夫。 何穆彬对东方的兴趣越来越浓。 谁也没料到,这会引发后来的一场争斗。一场属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争斗。不过这是后话。 其实,东方也不年轻了。 她曾为乔时蓝蹉跎了三年多的岁月。27岁的她依旧美丽明艳,而娃娃脸使得她看起来与二十出头的女孩无异。 虽然,她曾生过孩子,但是那对美丽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顾盼间含着女孩才有的清纯娇羞,十分娇憨可人。 她整个人都是透明的,是那种年轻女孩特有的那种干净透明。 一个女人如果历尽沧桑,什么都了解,什么都懂得,哪还有男人会愿意去爱上她;年轻女孩却不同,她们是透明的,是没有沧桑的,像一首诗,可供男人去细读,去欣赏,从而爱上她;而东方就有这种不自觉的魅力,她那种介乎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妩媚天真,使得男人们能轻易地就爱上她。 东方爱撒娇。她总抱怨,乔时蓝保护得她太好太好了,宠得她无法无天。外人也说,是乔时蓝替她保留住了那一点女孩的纯真。只有乔时蓝知道,那是独属于她的天性,骨子里只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童;当年她吃的苦,只是迫于无奈,而他所能做的,就是让她永远地做回她自己。 坐在书房电脑前,乔时蓝怎么也无法专心工作。 他的小妻子,就是有招蜂引蝶的本领。昨晚,他不过是走开了那么一小会,就有好几只狂蜂浪蝶追过去了。 那何穆彬,他是知道的,何家家底十分宏厚,与西洲不分上下。他居然敢用那么热情似火的眼神来看他的小妻子! 一向稳重成熟的乔某人不淡定了,于是啪的一下关了电脑,回卧室里。 而小妻子居然窝在床里看电视,还看得咯咯咯地笑。 “几点了?还不睡,不怕明天起不来,嗯?”乔时蓝火气有些大。 东方眨了眨眼睛,再瞄了一眼电视剧情,然后看向他,声音软软的:“我没得罪你吧?” “你说呢?”刚说完,他就来捞她。 一想起昨晚,他那种饿狼一般的狠劲,东方只觉腿软。她一边逃,一边求饶:“我很乖的啦!不看了,马上睡觉啊!别,我骨头要断,腰要折了!” 见他整个人已经压了下来,吻落在她眉眼之间,而他的手也没闲着,已经来撩她的睡袍上的蝴蝶结了,她开始来个软软的威胁:“再欺负我,大古怪就来了啊!” 乔时蓝怔了怔,想起了当年,俩人还在恋爱时,她用的那一招,一时之间,满腔柔情都堵在了心间,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强压下了那股热情,他笑了笑,手点在了她的鼻尖,一下一下地:“你啊,总是拿大古怪来说事,它和小古怪,正陪着海伦呢!” 想起往事,乔时蓝觉得有些疲惫,便躺到了她身边,闭起了眼睛。而东方乖巧地依偎进他的怀里,陪着他。她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这些年,但凡是各式社交场合,饭局,宴会,晚会,拍卖场,个人珠宝展,慈善晚会或舞会,只要是有她出现的场合,易傲奕都会出现。 易傲奕也从不走近她,俩人之间,可以说连交流也无,可他就是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 而乔时蓝都知道,也十分在意,只不过是不说而已。 为了打破尴尬,东方伸出了一只小手,挠他咯吱窝,“吃醋了?” 本是玩笑话,她只是想哄哄他笑,让他笑她一句:“想得美。”平常若有不知道她已婚的男士追求她,她笑问一句:吃醋不?他都要逗她说:想得美。 可今晚,他却“嗯”了一声, 握住了她作恶的手,睁开眼睛看向她时,是很认真的模样:“我吃醋了。” 这一来,还真是惹得东方哈哈大笑。 乔时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都是自己惯的。可一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只觉什么烦恼都消除了! “马上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他吻一吻她的脸颊,“我们去黑森林古堡度假好吗?这么些年,你一直没有再去过那里了。”他们分开三年,那是他一生的遗憾。 “好呀,你安排。一切都听你的。”东方莞尔,模样娇憨,一如初见。她的笑容明媚,是驱散他梦魇的一道光芒,可以说,她是他的救赎。 深深地看着她,乔时蓝说,“我爱你。” 东方娇笑着捂起耳朵,“整天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这样会遭报应的!” 于是,正说完,报应来了。 是沙漠打来的电话,欧侨的一桩跨国生意出了点问题,现在需要开紧急视频会议。这就意味着,乔时蓝要去工作了。 可乔时蓝一刻也不想离开小娇妻。 东方笑他,“快走快走!” 没有任何难题可以令他烦恼,只有她的一举一动才会扰乱他的思绪。 此刻,乔某人只好很不情愿地去了书房。 视频会议一开四个小时,等他回卧室时,已经凌晨四点了。东方早已睡下,可依旧替他留了一盏小夜灯,那灯是橘黄色的,暖暖的,又似一团小小的,明亮的火焰,照亮了他的生命。 他轻轻掀开被子,轻吻她额头,然后躺下。 睡梦中的她,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么,身体已经依偎了过来,脸贴着他的胸膛,再度沉睡。 她已习惯了依偎着他,把自己全然地交给他,她信任他一如信任她自己。这样他感到踏实。 抬眸,看着那盏灯,真的很温暖。 2 小海伦快五岁了。 小天使长得异常美丽,每每有人赞她美,她都要说,“因为我爹地长得帅啊!” 东方就不乐意了。捏住她粉嫩的小脸蛋,东方忿忿不平:“那是因为妈咪长得靓!” “说自己漂亮不害羞。也只有我爹地才受得了你呀!”小海伦从小离开爹地,足足等了三年,才见到传说中的爹地,当然是尽一切时间的和可能,来霸占爹地了。可妈咪很坏啊,居然和她抢爹地! 每每这个时候,乔时蓝觉得头很大。 不过幸好有沙漠救场。 小海伦很喜欢这个比爹地还要帅的小叔。每当乔氏夫妇想二人世界时,铁定是将小美女丢给她小叔带的。 某天,应哥哥要求,沙漠带了鲜花,来看小海伦。 一见到这个高颜值的小叔,海伦可高兴了,一开门见是他,就一头跃进他怀里,大声叫:“小叔!”然后接过了他送来的还沾着晨露的鲜红玫瑰花。 这个小叔,英俊又浪漫,一向深得小美人的心。 然后,当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花房里喝茶时,鬼灵精小海伦丢下了大小古怪,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来了一句,“妈咪,为什么爹地,小叔和我的颜值都这么高,只有你是拉低平均值的?!” 而且居然还问得无比诚恳,无比认真! 东方坐在一边,直接吐血了! 沙漠哈哈大笑起来。 而乔时蓝扶额,觉得今晚可能要去睡书房了…… 东方掐海伦脸蛋:“你真的是我生的吗?估计是抱错的吧?!” “我绝对是爹地的海伦,你倒是走错门的!”小海伦一听爹地不是她爸爸,她生气了! 东方无语,闷闷喝咖啡。 沙漠笑得几乎要从沙发上掉下来。 最后还是乔时蓝给足了东方面子。他揽住小妻子,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你是最美的。” “不许这样虐单身狗啊!”沙漠开始毒舌,“喂,东方,你都快奔三了,就别那么矫情了!居然还和女儿拌嘴,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东方原本开始好转的心情彻底没了,指着乔时蓝,“今晚你去睡书房。”然后再指着沙漠道:“门在哪里,好走不送!” 再然后,就是东方和沙漠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拌嘴与争辩大赛。 乔时蓝在心中默默流泪,他又被东方无视了。 “女儿还真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啊!为什么我当初就不生个小王子呢!”东方开始嫌弃海伦了。 海伦撇嘴表示不屑。 倒是乔时蓝眼睛一闪,喜悦再也按捺不住,连唇角都微微掀起,“那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小男孩。” “拜托,这种事,你们能不能回床上再说!能不能不要这样虐单身狗!”沙漠受不了,站起要走。 东方被乔时蓝说得羞红了脸,那对眼睛明亮得不可思议,可只瞧了他一眼,就低垂了下去,只剩下一层密密匝匝的眼睫,如同天边漫舞的蒲公英,绒绒的,一颤一颤,有种无法言说的美丽。 那一刻,连沙漠的呼吸都停止了。 可他只能待她以叔嫂的礼仪,哪怕他与她也如同一对无话不说的好友,但到底有些东西是不可逾越的。 只听她“哼”了一声后,转移了视线。沙漠决定说正事,他拉过看着妈妈看得发呆的小海伦,于是拿出手指点了点她额头,“鬼灵精,终于明白你爹地为什么那么爱你妈咪了吗?” 这次小海伦终于肯说真话了,“因为我妈咪是世上最美的。” 见女儿赞自己,才高兴了那么一小会的东方又被女儿给泼了一盘冷水,“所以才能生得出高颜值的我。” 乔时蓝笑得止也止不住。 沙漠顿感生无可恋,咬咬牙,“这自恋都不知像谁,”然后又叹,“这么自恋,以后哪还有帅哥敢喜欢你哦!” 乔氏一家长期G城-香港-墨尔本三地居住,而且东方也觉得西式教育更开明没有什么不好,所以对于女儿倒也不过分约束,沙漠说话处事过于西式,她也不会说什么,这样一来,海伦的性格与欧美小孩一样,都很独立自信。 只有当沙漠实在过了时,她才会捂住女儿耳朵。 此时,东方纠正,“小叔说的意思是,没有帅哥敢和你玩了。” 沙漠对着东方做了个鬼脸,再想起正事,便转过了话题:“你们的结婚纪念日要去黑森林对吗?那小海伦是住在这里,我陪着;还是我把她带到巴黎?” 这些年,沙漠多住在巴黎。 一听爹地妈咪要抛下她,海伦就委屈得哭红了眼睛,任凭东方怎么哄都止不住。而海伦转数快,一把抱住了妈咪撒娇:“妈咪,是我错了。妈咪最美了,爹地最爱妈咪了。所以,也分一点爱给我吧,不要扔下我,躲起来制造弟弟。” 沙漠:“……”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果然,东方忍无可忍,对着沙漠大吼:“你不要整天教坏小孩子!” 乔时蓝再次扶额,叹了叹,才哄起了他的小公主,“海伦乖,爹地,妈咪很爱海伦。以前,妈咪为了爹地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她独自抚养你三年,这让爹地很惭愧。这是难得的一个假期,爹地只想好好陪陪妈咪。你跟小叔去玩,好吗?”然后,看向了东方,眼里只有她,这些话,其实也是为她而说。 听他深情的表白,想起前事种种,东方红了眼睛。 见妈咪要掉眼泪了,海伦终于不哭了,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起妈咪来,“妈咪不哭,我会乖乖的。”然后很臭屁地对沙漠说,“好吧,我就陪着小叔玩吧,看在他颜值比较高的份上。” 一番话,让东方破涕为笑。 见不得东方得意的样子,沙漠借着那俩人眉来眼去,虐单身狗的功夫,把小海伦骗到了花房外。 “小叔,干嘛呢?说个话,还要偷偷摸摸的。”海伦撇嘴。 小古怪被她抱在怀里,舒服地顺着毛,而花房里的大古怪看了看外面,以为会有好吃的,也跟了出去,围着沙漠转圈圈,不停摇尾巴。大古怪知道,这个二主人对它们很好,经常给肉吃。 沙漠笑得邪魅:“小美女,想不想去黑森林破坏爹地妈咪生小弟弟啊?” “想想想!” “好,到时,我带着你偷偷杀过去……”沙漠伏在她耳边和她说悄悄话。他就爱看到东方好事被破坏时,跳脚的样子! 花房里,刚想接吻的俩人,一直在狂打喷嚏…… 3 俩人的结婚纪念日定在十月一号,已是秋季了。 在G城,还能感受到夏的炎热,但黑森林已经是深秋的景致了。离十月还有半个月的光景,乔时蓝碰上有一单生意,要到美国出差。 一刻也不想和小娇妻分离的乔时蓝,死缠烂打,只想哄了东方与他一起过美国。 “你不是喜欢看灯,看夜景吗?”乔时蓝抱着她,站在露台上,赏着江边风景。“我在曼哈顿上东区有一幢写字楼。我的办公室就在顶层,夜里,站在落地窗前看出去,是灯的海洋,一层层,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建筑被灯光映衬得如同一块块通透的水晶,在夜里闪闪发亮,琼楼玉宇不过如此。和我一起过去,嗯?”似诱似哄,他的吻落在她可爱小巧的耳垂上,细噬慢捻。 东方娇笑着侧脸躲开,手抵在了他胸间,“该说你中文越来越好了呢,还是越来越会调情了?” “不解风情的小东西。”乔时蓝晒她。料她是不愿意去了的。 果然,东方挽着他手臂解释道:“你去吧,也就半个月不见而已。我还有一件首饰要赶着设计出来。何老夫人已经给我发了好几封邮件了,她急着想看看设计稿。” 这是个大客户,东方一向很看重的,所以不想出任何差错。 乔时蓝轻叹了一声,十分委屈:“好吧!你知道的,我一刻见不到你,都会患相思病的。”抱着她,俩人窝进了沙发里,他居然撒娇,抱着她不愿放手了。 真是让东方哭笑不得。她抬起脸来,仰视着他。月光下,他的满头银发闪烁着点点淡光。她伸手抚上他鬓发,轻叹:“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耍起赖来,比海伦和大小古怪们还要赖皮。” 他轻笑。 这是江边的独栋别墅,环境很好,难得的安静,连出入的环山车道都是私家路,根本就是远离尘世喧嚣。自从,她一别之后,乔时蓝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意志消沉,除了公事以外,也极少与人来往。那栋白湖边上的公寓依旧保留着,但是他搬到了这边来。 如不是她重回到了他身边,他想,他此生只能永远地孤独下去了。 此刻,只有俩人的世界,是真的好。 给她倒了一杯红酒,可不解风情的小人儿推拒。“我待会还要找设计灵感,构思图稿,不喝了。”东方把酒杯推回给他。 乔时蓝的眸色深了些,唇抿得紧。 他的眸子本是浅褐色,如今在夜里,深邃漆黑得不见底。她知道,他是不乐意了。 “乖,如此好月色,也难得有此雅兴,你自己喝,不更尽兴。”东方哄他。 他笑了笑,垂下眸来,就着酒杯,把唇压了上去,可一挑眉,他眸光一转,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在夜里,居然变得妖孽无比,狷介邪妄。 东方的脸红了红,心想这男人嘛,要不要长得这么好看啊……连喝酒都喝得这么勾引人的……正要别开脸不看他,可他却整个人压了下来,唇贴着她的,然后将酒一点点地渡给了她。 浑身燥热起来,她恼了,要推开他,他却变得越发不老实,手到处点火。 “唔,”东方拼命躲他,她明天可是要交第一稿的,他这样折腾下去,还要不要活了…… 见她抵抗,他贴着她的耳垂,低低地呼气:“宝贝,那么久见不到你,我会患严重相思的,你不该补偿我一下吗?” 一瞬之间,东方的心就柔软得一塌糊涂,抵在他胸间的手劲就弱了,这样一来,更是被他攻城掠地,自己处处失守。 “你把门关紧了吗?”东方仅剩一丝理智了。 “管他呢……”他温柔诱惑,要教她沦陷。反正,他老早就哄海伦睡觉去了,都这个点了,都睡熟透了。 可关键时刻,“吱”一声,门开了。先是穿着粉色小睡裙,抱着小古怪的海伦站在门口边上,叫了一句,“妈妈,我做噩梦了。我怕怕!” 然后是,“汪”的一声震天响,大古怪冲了过来。 还是乔时蓝动作快,猛一站起,取过地上睡袍披在了她光裸的身上。 这一刻,真是尴尬得东方只想去钻地缝。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十分慌乱地拢好了睡袍,与挽紧了袍带,声音都还在打颤:“乖,别怕!妈妈就来!” 听见他苦笑了声,她抬眼瞧他,他的耳根子都红了。要乔主席,乔总裁脸红害羞还真是头一回啊!也顾不得说他了,自己也是臊得不行,正要去抱海伦。却听到海伦用奇怪的语气问:“爹地,妈咪,你们在干嘛?” 东方一时无语,乔时蓝正想替她扯个谎,却听海伦用了然又委屈的声音继续说,“你们在制造弟弟吗?” 这一刻,轮到乔时蓝牙痒痒了,低声骂道:“沙漠这臭小子!” 大古怪对着乔时蓝叫了起来,“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不就是在制造娃吗?还变着法子想扑倒我女神?没门! 小古怪:“汪汪汪!”快扑倒吧! 东方:“……” 于是,一场花前月下的好事,就这样被一娃一狗给破坏掉了。 把小公主哄睡下后,东方才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 乔时蓝明天就要飞美国,为了不打扰他休息,东方到了书房去工作。 可海伦偏偏也是缠人的家伙,真是黏人得紧,刚睡了四十分钟,又醒了,一醒就哭着找妈妈。 东方听得动静,赶了过来,小海伦要抱抱,在她怀里拱个不停,这让东方哭笑不得。 她开始唱起了有关海的歌谣。小海伦喜欢大海,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可深邃的大眼睛依旧眨啊眨的就是不愿睡觉。 “妈咪的小公主,为什么还不睡啊?你看,你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呀?”东方的声音轻柔,哄着她唯一的掌上明珠,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乔时蓝站在卧室门边,看入了迷。这样的东方很美很美,有着恬静的美感,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贞静的女子。 她的温柔,要将这世上一切坚冰都融化。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母与子的画面,连他都不忍心走进去打断。 “我怕我睡着了,妈咪就走了。”小海伦知道马上要和父母分开一段时日后,最近变得很黏妈妈。 东方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傻孩子,妈咪会一直陪着你的啊!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妈咪给你讲故事,给你唱歌好不好?” “我要听你和爸爸相爱的故事。”人小鬼大的海伦对父母的爱情故事好奇了许久许久了。 东方脸一红,眼睛在刹那间璀璨明丽得不可思议,长长的睫毛一颤,似沉浸在往日的甜蜜时光里,腮边露出了淡淡的笑靥。过了许久,她才继续说,“就是妈妈爱上了爸爸,爸爸爱上了妈妈,很简单啊,我们讲其他故事,好不好?” 当听到她说,她爱上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如同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乔时蓝笑,也确是情窦初开了,早年,他是有过许多女人,但直到遇见她,他才懂得爱是什么,心动又是如何的感觉。 “海伦,爹地给你讲故事吧!你妈咪要工作的,很累很辛苦,你再缠着她,她就要工作到明天,没有得休息了。” 海伦撇嘴,把东方抱得更紧了。 东方也是心疼他,说,“还是我陪海伦吧!你明天要坐长途飞机,又要倒时差,还得和难缠的客户做斗争,真是想想都累啊!” 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乔时蓝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可他更心疼她啊!“我不累,都习惯了。你去忙!”他从她怀里接过了海伦,见她犹豫,便拍了拍她的脑袋:“又不是小孩了,我有分寸的,我不累。你去吧!” 看着他抱着小海伦,唇齿微张,吐出古老正宗的英文句子,低而沙哑的声线里,是那首他曾为她念过千百遍的情诗:“你知道吗,每个女孩都是一朵小小的花蕾。花蕾在努力的吸收着养分。因为她在等待花开的时间。她一直在贮藏最芬芳的花蜜,她把成长等待的痛苦凝结成快乐的养分。她在足够长的岁月里耐心地等待,等待花开的时候,为她最爱的人绽放。那个时候的女孩是最美最美的,她在经过许多年的风月雨露等待中,慢慢地抽芽,慢慢地把痛苦,快乐,忧伤,自怜,喜悦凝结成小小的而努力绽放的花芽。当他出现在她身边,她就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你就如那一朵小小的花蕾,终有一天会变成最美的大美人。那一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待。我希望你是那株为我盛开,因我而美的花蕾。你是那位,为我而来,美丽倾城的女子。” 东方的心跳漏了半拍。一怔后,轻轻掩上门,她轻轻离开。 当门再次被推开,他看见东方捧了一小碗甜粥走了进来。 海伦在他怀里睡得很沉很沉,睡梦中,尤带甜蜜微笑。 东方将碗放在床头柜上,说,“这小公主,一定是梦到了她的王子了。” 他牵过了她的手,让她坐到身旁来,“你也是我的小公主。” 东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指了指碗说,“你明天要坐飞机,刚才又喝了酒,只怕会闹头脑。把甜粥喝了吧,止酒意的。” 结婚快两年,小海伦都这么大了,她还这么容易脸红害羞,如同恋爱中的少女,还真是纯真得有趣。他笑着答了,“好。” 乔时蓝在心中叹道:东方,是所有男人心中的梦想。而他,会用一辈子来保护好她的纯真。 4 因为客户对象是端庄优雅的贵妇人,所以东方这次的设计偏向保守一些。是传统复古的风格,所用的宝石以红宝石为主。 何老夫人年纪在五旬左右,因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但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而且最小的孩子也20岁了,所以她一向的穿着打扮都很端庄,发永远是盘起的。东方虽然没有与她见过面,但在MSN或邮件里很聊得来,也看过她出席各种宴会的打扮,所以料到她这次的风格也不例外是摒除一切时尚潮流元素的传统风。 当晨曦微澜,东方终于画好了定稿方案,用什么材料,哪几种宝石,钻石颗数,镶嵌用的彩金、黄金、与一些金属材料,等等,都清晰地列在了画稿上。 这套首饰是三件套,戒指、手环与胸针。东方觉得,比起项链,其实胸针更显端庄大气,起到点睛的作用,而且之前她已为何老夫人设计了许多款项链,这次可以换些新鲜的。 她正想着,肩上一暖,乔时蓝已经拥住了她,一手抽出她的稿子来看,一边中肯评价道:“戒指是用酒红色的红宝加全美的钻石镶嵌成五排可以移动的半圆弧环,三排红宝以两排钻石间隔,推叠在一起时状如皇冠,造型复古又不失灵动。很好的设计风格。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的设计和品牌。” 与之相配的是由12个滴水形彩金环上镶嵌满粉红色的红宝,链扣是一个滴水形的彩金环,13个滴水形环,环环相扣的手链。与戒指的颜色深浅相应,层次分明,十分协调。 而胸针更是大胆地采用了红宝与祖母绿的红绿撞色,是一只尾羽华丽的艳丽的凤凰。凤凰冠部形状与戒指的皇冠妆神似。 这样的一套首饰不止适合礼服裙造型,也适合简洁优雅的套装。 单是看着手稿,就已让人爱不释手。 得了他称赞,东方也只是微微一笑。他放下手稿,一手捏住她下巴,轻轻抬起,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真不听话。”这小东西居然整夜不睡,就知道工作!这让他心疼不已! 她的眼睛明亮有神,因为很热爱这项工作的原因,她非但没有熬夜的憔悴,反而因为工作而整个人变得更为光彩熠熠。脂粉未施的脸上,肌肤细腻白皙如同上好的牛乳,唇色红润,更衬得那双乌黑湿润的黑眼睛水光粼粼。 “我都要嫉妒了。”他感叹。 东方扑哧一笑,“原来你也怕老了。” 乔时蓝嘴角噙笑,目光流转,指腹拂过她的唇瓣,在她的唇角上点了点,回应她:“你永远年轻,而我却老了。” 她嗤了一声,“才38岁,能有多老,”忽然灵动的眸光一转,溜过一丝顽皮,扬起脸来,在他耳根里轻轻呵气,声音低低地,又似捉弄:“老得让人家依旧受不了。” 刚说完,她就忽然跳了起来,开溜了,“我先去补眠。海伦就交给你了哈!记得送她去幼儿园。”还没说完最后那句话,可人儿就依旧溜远了,让他干站在那哭笑不得。 他都还没来得及作回应呢!一想到这,他又止不住地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东西还真顽皮,刚撩拨了自己,她却跑了! 东方调有闹钟,当八点半时,钟响她就起来了,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人从浴室里出来时,已容光焕发起来,沐浴在阳光下,她整个人都似在发光。 刚推门进来的乔时蓝看见了,微微眯起眼睛发怔,他的小女孩已成了一个光彩照人的大美人。“起的那么早?”他依旧是心疼,真想锁住她,关她在家里,不让她再那么辛苦。可他知道,只有工作,她才会开心。 “约了何老夫人十点二十分。不能迟到了。”于是坐在了梳妆台前,开始打扮。 为了显得有诚意,她穿了一套优雅干练的小黑裙,裙子过膝,传统而端庄。她化的妆容淡而精致,只戴了一对菱形的18K黄金耳坠,菱形颇长犹如流苏,十分灵动。 她的身上再无其他配饰,干净,简约。 “这样还行吗?”因为对见面的看重,东方颇有些不自信。 睁着一对大眼睛,她嘟着嘴巴小小声地问他,眼里有期待。真是可爱极了。他微笑:“很好。” 虽然很忙,但乔时蓝还是坚持亲自驾车送她到了目的地,一家颇有情调的私人会所。 一进大门,就有动听的钢琴曲传来。乔时蓝微微蹙眉,觉得有些怪异。一位太太是不会约在如此环境的地方谈生意的。 他的电话忽然响了。东方知道他忙,笑着推了推他,“大忙人,送到这里就好。就连门童的活都被你抢了,你难道还要领着我进去吗?而且,你是12点的飞机,不要忘啦!” 见她打趣他,乔时蓝只是在她脸颊亲吻,然后便自行离去了。 虽然没有见过何老夫人,但照片还是见过的,也在电视里见过,所以,当她进了大厅,在那四处环顾时,并没有发现何老夫人。 “黛西小姐,这里。”何穆彬优雅地向她挥了挥手,见她犹豫了一瞬,他含笑站起,替她推开了椅子,抱歉道:“临出门时,我妈妈有急事,真的赶不过来了。可说好了时间,再放鸽子,实在太不礼貌,所以妈妈让我过来了。真是十分抱歉。” 东方莞尔一笑,收起了惊讶,慢慢走了过去,说道:“没关系。” 落落大方,举止优雅,真是位淑女。何穆彬微微一笑,“我叫你东方,可以吗?”然后将牛奶递到了她面前,“熬夜了吧!为了赶妈妈的设计稿,辛苦了。牛奶喜欢吗?” 除了亲朋,极少有人叫她东方了,而且与客户之间交流,她都是英文名黛西来称呼自己,见他这样唤她,怔了怔,然后才回过神来,“你太客气了。不过是名字,一样的,叫黛西,东方都可以。” 虽然好奇,他怎么知道她真名,但还是压下了那份好奇心。她从坤包里取出了一小叠文件,双手递给了他,“你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可以告诉我,我回去好好修改。” 何穆彬含笑接过,“这年头,已很少有人还用手稿了。” 一时摸不准他什么意思,东方有些窘,红了脸,说道:“抱歉,电脑图稿是方便些,是我考虑不周了。” “东方,你误会了。手稿很好,是用了心的。比起电脑软件绘图,手稿更为庄重。看得出,你对每位客户都很尽心。这份手稿可以送给我吗?”见她忽然抬眸瞧他,被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那么一瞧,他再也挪不开眼睛,微微发怔,可她一直安静地等待着他,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也发觉了那里不对,于是连忙补充:“是这样的,我妈妈喜欢收藏手稿原件,我想借花献佛送给妈妈,可以吗?” 真是位孝顺的绅士,说话总是“可以吗?”来询问别人的意见。看得出他的修养很好。东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难得何老夫人喜欢,那就请你收下吧!” “那就要麻烦你了,”何穆彬收下了稿件,也觉得要求有些过分了,不好意思道:“要你重新再画一次手稿了。” 东方摇了摇头,“都是工作上分内的事,不麻烦。” 正说着,侍者拿了菜单走了过来,得了何先生示意将单子先递给了女士过目。 见东方看得咬嘴唇,连小动作都出来了,看来还真是为难了。何穆彬忍住了笑,先挥退了侍者。 最后,东方认命了,“我不懂法文,让何先生见笑了。” 他看向她,虽然脸上神色正常,可她耳根子都红了,还真是可爱……“我们年纪相仿,总是先生小姐的也挺奇怪的,见我英文名Ben或者穆彬都可以。”何穆彬将她不懂法文的尴尬轻松化解。 她含笑应了,“好的,本。” 既非叫他的名那么亲近,也非英文名那么生硬,就着英文名的音叫了他,本。本,也挺好的。何穆彬想。 何穆彬招了招手,侍者过来了。他看了看菜单,然后点了几样小吃。 等菜上来了,东方才发现多是她喜欢的甜食。 见她看着他,何穆彬知道自己是做得太多了,为了掩饰,轻咳了一声,道:“不喜欢甜的吗?我以为女士都喜欢甜的。要不换几样味道重些的?” 东方轻轻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甜的挺好的。我不挑食。你点自己喜欢的就好。你是我尊贵的大客户啊!当然是以你喜好为主。” 她说话风趣幽默,又处处以他那方为主位,又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彼此的关系,只定位在客户关系上。真是聪慧的女子。何穆彬也不点破她的意图,轻轻颔首,于是让侍者再点了道菜,便合上了菜单。 等菜上来了,东方吃得很快。毕竟和一位男士还真是没什么太多话题可聊,出于礼貌又不能走,只好埋头苦吃了。 “你很饿吗?”何穆彬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却给她点了一杯果汁。 一句话说得她噎着了,想咳又碍于礼仪,用纸巾捂着嘴,小脸都憋红了。估计她快要憋得内伤了,何穆彬只好极力地克制住笑意,可弯起的眉眼依旧出卖了他。 连侍者都往这边多看了几眼,心想何公子心情很好。 而隔着大厅的地方有一排珠帘,易傲奕正好走了进来,他目光一沉,唇抿得很紧,唇角下扬,蓦地止住了脚步。 替易公子拨开珠帘的美丽女侍者一慌,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易先生?” 何穆彬与易傲奕都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侍者们都熟知客人的喜好。知道这是易公子发怒前的征兆了。 “换一家!”易傲奕对着后面的区域总经理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关于易公子的传闻,都说他脾气暴烈,为人傲慢,极难相处。可他有傲的资本,年纪轻轻就掌握了整个易氏远景集团。据闻与他交往过的多任前女友对他的评价皆是:除了出手大方,别的事情上极为苛刻,喜怒无常。 除了对大客户,就连对他自己的手下也是动辄得咎。反正外界都说,易公子的脾气十分差。 见喜怒无常,忽然发怒的财神爷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边,东方没有发现门口处的异样,刚缓过了气来。她也是观人入微,见微知著的,见何穆彬眉眼上扬,就知道他刚才是调侃她的,并非恶意。 “看来与我吃饭,真是顶无聊的一件事了。”何穆彬自嘲。 “我不是这个意思。”东方对着一位有意亲近的男士,觉得有些吃不消。不自觉地,手指抚摸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只是一枚样式简单的金戒指,很普通,并非钻戒,但何穆彬知道,那就是她的婚戒。 蓦地,何穆彬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他转过了头去,不再看她,聊起了别的话题。“妹妹有一套用五彩宝石做成的马卡龙、甜点蛋糕的项链坠和耳环首饰,低调的奢华,又有符合她年纪的灵动。那套首饰,妹妹爱不释手,和我聊起,是你设计的。妹妹说,很喜欢你的设计,也希望有机会认识你。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妹妹还说,你设计的首饰那么甜蜜,估计你也是甜食爱好者。”顿了顿,又说,“妹妹也是甜食爱好者。” 说着,他将甜汤推到了她面前,“饿的话,就多吃些。”依旧是打趣她的话。 何穆彬为人十分风趣,没有架子,又提及了因为是妹妹的原因,他才会知道她。这样东方放心不少,人也放松了下来。并没有矫情,笑着说,“好,”于是她又盛了一碗甜汤。 其实,她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快但没有丝毫声音,餐桌礼仪十足,举止又优雅,喝汤时,那舌头轻添,无声无息,又快又轻巧,像小猫一样。看得他蓦地喉头发紧,连忙别开了视线。 他侧头看出窗外,入眼的是巨大的泳池,池水碧蓝。四周花团锦簇,亭台楼阁样样精巧,而阳光又好,将一切映得美妙无比。可他的注意力落在了花影下的某一处,那里站了一个英挺的男人,西装革履,仪表不凡。 看真切了,才发现是西洲的乔主席。何穆彬一怔,见他也看向自己,目光沉沉,那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 原来,他看透了自己。何穆彬心下一乱,搅动咖啡的小勺子掉下了桌面。 5 乔时蓝直接走了进来,双手搭在她肩上,是保护的姿态了,只听他唤了句:“水水。” 东方回眸浅笑,握住了他的手,娇嗔:“你不是赶飞机?”然后看了眼手表有些遗憾地调侃他,“唔,你过了时间了。” “我很想你,所以车到了半途,又开回来了。”乔时蓝看住她,那对深邃的眼眸脉脉含情,如同她是这世上唯一色彩与光明。 东方在他手背上按了按,是情人间亲昵的小动作。忽然想起了还有旁人在,东方的眸光闪了闪,有丝赫然,对何穆彬说,“本,这是我丈夫,我都忘了介绍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好,乔先生。”何穆彬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了手,绅士得无懈可击。 乔时蓝看了眼何穆彬,过了几秒,才懒懒地伸出了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马上松开:“你好,何先生。” 见东方打了个呵欠,料她是困了,乔时蓝颔首,放柔了声音说道:“我改签了。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你一个晚上没睡。” 何穆彬自然识趣,便应声道:“是我不对,应该把见面押后的,害得你连夜赶稿,实在是抱歉了。” 东方摆了摆手,说是自己太懒,老在期限前赶工,又说了些场面话,就先离开了。 东方是真的困,还坐在车里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真是小孩子,一点不懂照顾自己。这让乔时蓝很是无奈。 直到他抱了她下车,进屋,放到床上,她依旧在呼呼大睡,睡得小脸蛋红扑扑的,像小苹果。真是娇憨得可以! 电话一直在震动,是催促他了。实在不忍心再吵醒了她,所以没有道别,他便悄悄离去了。 等到一觉睡醒,天全黑透了。 东方是跳着起来的,一看时间,吓了一大跳,居然十点了! 大小古怪安静地趴在床前地毯上陪着她,整座房子安静得如沉睡了一般。她跳下了床,去海伦房间,不见海伦!正着急,她的手机短信响了。 是沙漠发来的短信,原来是乔时蓝怕她休息不够,让沙漠接走了海伦。 沙漠:我接海伦到我家住一晚,明早送她去学校,你好好休息。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蓦地,东方又开始想念乔时蓝了。想念他的拥抱,他的亲吻,想念有他陪着说话的时光。 他很忙,可也尽量将重心移到了家庭上。许多时候,他都把公事带回家做。晚上,有时他要整晚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而她则会抱了本书,在书房里看。有他陪着,多漫长的夜,都不会寂寞。每当她一抬头,总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含笑的,安静的,宠溺的,他总会对她示意:我一直在。 于是,她马上给时蓝编了条短信:我想你了。我在家等你。 一想到,他下了飞机就能看到,东方眉开眼笑。 正想着他,忽然一通电话打来,静夜里,铃声大得出奇,握在手心中发烫的手机被她重重按住,压在心房。 是时蓝?她又马上接起,按压不住那些想念,“时蓝!” 对方怔了怔,没有出声。东方一下子就把脑里的糊涂虫赶跑了,时蓝还在飞机上啊,怎么能打电话!正要看一看来电,对方说话了,“妹妹,你好,我是瑞希。” 是乔时蓝的哥哥瑞希。 “大哥。”东方马上回神,“最近还好吗?又有什么新作品面世了啊!” 这个弟媳还真是永远都那么精神十足,元气满满的!瑞希笑了笑,才道:“我很好。”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说,“大卫想见一见你,”怕她会拒绝,连忙加了句:“他不好。” 大卫的身体一直不好,最近这几年就更差了。在前一段时间,他心脏病发了入了院,这几天就要做手术了。大卫忽然很想见一见东方,所以让瑞希打了这通电话。 乔时蓝与父亲的关系可谓是降到了冰点,这五年来从无来往。东方是聪明人,又已为人父母,自然能猜到大卫的心思。其实,是大卫想念儿子了。 东方一答应下来,大卫家的私人飞机马上从巴黎飞到了G城等候东方母女。 从沙漠那接了海伦回家,鬼灵精的海伦眼尖,看到了放在鞋柜旁的行李箱,好奇地问:“妈咪,我们要去美国给爹地一个惊喜吗?” 东方听了一怔,然后解释,“我们不去美国,去巴黎看爷爷。” “爷爷?”海伦还是第一次听妈咪提起爷爷这号人。 怕她会有些小情绪,东方连忙哄她,“爷爷很好,笑眯眯的,最爱给小朋友吃的了。我们去陪陪爷爷,好吗?” “爷爷长得帅吗?”可海伦的不搭边的一句话,险些把东方整跪了,敢情在这小妞眼里,一切都是看脸的啊! 东方努力扯出一个笑:“爷爷很帅。” “骗小狗的吧,你的笑比哭还难看。” 东方:“……”真是小人真难哄啊! “爷爷和爹地的样子很像哦!”东方尽量让她往帅和亲切上联想。 海伦不高兴了,撅起来嘴:“妈咪坏,我要告诉爹地,妈咪嫌爹地老了。” 东方:“……”一说起老这个问题,这两父女还真是亲生的……尤其是这货不高兴时,和乔时蓝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是瑞希亲自接的机。 当海伦一看见这个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秀气的大伯,高兴得跳了起来。东方扶额,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瑞希很喜欢小孩子,把海伦扛到了肩膀上,让她骑马马。 “大哥,好久不见了。”东方微笑着上前,与他打过招呼后跟在他身旁。 瑞希已四十出头了,可那容貌与神情看起来倒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的那双眼睛明亮又清澈,纯净得如同雪山上的湖泊,宁静悠远。他一说话就脸红,腼腆得可爱。那种纯净的气质,几十年来从未改变过。 每每与乔时蓝站于一起时,乔时蓝反倒像哥哥,而他像个弟弟。 “好久不见,东方。”他含笑回应,腮边的酒窝深深,脸蓦地就红了。 真是个迷人的美男子!东方在心里叹,大卫家的基因真的是太好了。见海伦在调皮地对着自己眨眼睛,一幅“看吧,你也是看脸的人”的表情,东方就觉得这人精笑得这么人畜无害,铁定不安好心了。也不理她,问道:“爸爸的病怎么样?” 那一句爸爸,叫得那么自然。瑞希一怔,知道她是对大卫毫无芥蒂的。也对,其实真说起来,大卫与东方也算是忘年交的。 上了车后,等车子驶出了老远,一直走神的瑞希才斟酌着将大卫的病情说了出来。 “一切尚未定,变数大。这个手术,有风险。”瑞希顿了顿,说,“他怕自己熬不过去。” 东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学着乔时蓝往常的动作在他手背上按了按,以示安慰。 等下了车,医院住院部大楼就在眼前。 瑞希心里急切,所以走得飞快。 东方心不在焉的,走得又快,脚下有小石子也没看见,被绊了一下, 险些摔跤,瑞希连忙扶住了她,手在她纤细的腰上扶了一把,等她站稳了连忙松开。 瑞希的脸,蓦地又红了。 东方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几年离开了商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越发的活了回去。没有注意到瑞希的脸红,又觉得脚崴了很痛,自然地扶住了他的臂弯,嘀咕,“大哥,你走慢些,脚痛。” 此时,才发现瑞希的脸已经红透了,东方才回过神,笑了起来,“大哥,你这么害羞,以后怎么讨老婆哦!”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转念又道,“咦,我发现大哥一直没女朋友,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见他已经羞得惭愧了,东方才不调侃他,“我开玩笑,你别当真啊!其实啊,你快些找个老婆,给爸爸整一圈孙子孙女出来,保证他的病,明天就好了。” 病房门没有关,东方的说话声又响亮又清脆,躺在里面的大卫早听见了。这时,海伦提醒,“妈咪,请注意一下淑女形象,不要丢爹地的脸。” 不是碍于瑞希在,东方真想撕了海伦这张嘴。这个小破孩,样子长得像天使,可说出的话比恶魔还可怕。 当瑞希推开门时,俩人就看到在病床上笑得开怀的大卫。 东方的脸,蓦地就红了。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自己说的话,都被听见了。 海伦斜睨了妈咪一眼,一幅“我就说嘛,让你注意形象,这下丢脸了吧”的神情。 “东方,你来了。”大卫看起来心情很好,拍一拍床边的沙发,道:“坐过来吧,我的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俩人已许多年未见了。东方叫了声,“爸爸。” 大卫一怔,从前,她都喜欢直接称呼他大卫。也好,从忘年交的朋友变成父女也挺有意思的。 “美丽的海伦公主,你也坐过来。”大卫不忘招呼那鬼灵精一样的小东西。 “爷爷,你知道我的名字?!”海伦瞪大了好奇的大眼睛,跳到了沙发上,热情地看着大卫,一点不认生。因为在小人儿眼里,爷爷是颜值最高的老人家了。而且还是看起来很年轻的老人家!除了因病憔悴些,一点也不老嘛! “你是爷爷最可人的小孙女,怎么会不知道!”大卫很开心,“你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妈妈,非常美丽。” “爷爷最好了!”一听见赞她美丽,海伦笑开了花,一把搂住了大卫撒娇。 大卫高兴得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瑞希起初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 刚接到他电话时,东方怔住忘了回答时,他很担心,东方会拒绝前来,或者来了也不情不愿,毕竟,大家都有心结在。 他的爸爸对他很好,可对他的两个弟弟,亏欠太多。 第二十五章 只有我们 1 大卫的做派十分西式。 东方母女一来,他不谈病情,不谈手术,反而谈起了舞会来。 他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 喜欢享乐,还真是大卫家的一大特色啊!东方无语,唯有从旁提醒,“爸爸,还是等你做完了手术,再操心这些吧!” 大卫不乐意了,“做人嘛,就是要及时行乐。我要将你和海伦介绍给全世界。”说着又对公关公司的经理说出了自己对舞会的要求。 瑞希见大卫如此开心,没有阻止的理由,也就劝东方,“随他吧。反正有专业人士策划,并不用他操心。就让他高兴高兴吧!”叹了声气,又说,“你没来以前,他整个人很消极,每天躺在病床上不作声,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和主治医生谈过后,大卫的手术推迟了几天,安排在下个周末。 这两天,都是东方陪伴着他,与他聊天,不经意地提及乔时蓝,说了许久和乔时蓝有关的事。其实东方知道,那才是大卫最想听到的。 东方曾偷偷给沙漠打过电话,希望他能过来,可沙漠拒绝了,还劝她不要告诉乔时蓝,以免伤了感情。 乔时蓝是打定了此生生死不再往来的决定的。这让东方觉得很头疼,她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这对父子能打开心结,原谅彼此。 舞会很盛大,请来的,都是全球有名的人士。 其实,东方了解大卫的心意,他是以这个方式向全世界宣告,她,东方水是大卫家族的人。 大卫家赋予了她蓝血血统。她不再是当年的东方,她的头衔,除了是乔,还是大卫美第奇。她冠以了大卫美第奇家族的姓氏。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当看着舞会上,舞影翩跹,她有一刻怔忪。 “怎么了?”大卫走了过来,对她伸出了手。 她接过,俩人滑进了舞池,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即使病了,大卫这样坚毅的人,也不会被病魔打倒。他依旧挺拔,腰板挺直,脸容英俊,带着淡淡笑意,如俯瞰世界的君王。 东方笑了笑,感叹起来,“曾经,你说过,我不可能拥有大卫家族的姓氏。你的孩子,只能娶一个真正的名媛,一个对他的事业,他的商业帝国有帮助的女人。” 而今天的这场舞会,却是为她而开。 大卫敛起了笑容,他怔了怔,也是叹:“请原谅我当初的无礼。我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从来没有。” “我明白,为人父母的,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儿拥有最好的。”东方了然。 “孩子,东方,我只是想你明白,你一直就是最好的。”大卫打断了她,“你能为我而来,我很高兴。” 东方看向他,他的眼睛深不见底,最亮的光陷进他眼里,最后皆会化作一抹夜色,幽深,漆黑,没有光亮。其实,乔时蓝的眼睛与他的很像。目光闪了闪,东方移开了视线,只注视着他颈项上的酒红色的领结,然后说道:“爸爸,时蓝也会来看你的。” 大卫爽朗一笑,道:“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末了,又说了句俏皮话,“只有你,才能将他吃得死死的。他迟早会来看我。” 一番话,把东方说得红了脸。这大卫,居然调侃起她和时蓝来了。 知道他心愿已了,东方乖巧地哄道:“爸爸,你可以安心做手术了吗?” 俩人又转了一个圈,配合得十分有默契。 东方大红的舞裙,衬得她整个人如一朵艳丽的红玫瑰,那么美丽,注定会是今晚的派对女王。 大卫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有你在,我一直很放心。好女儿,你就别担心了,爸爸会乖乖去做手术的,不会跑了。” 逗得东方哈哈笑。 她笑得明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何穆彬也来了,他坐于一旁喝酒。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是上次在海上酒店的朋友。“原来,这美丽的女人居然是大卫家的人。真是美啊!比起上次见面,更美了。”男人说了一句,然后提醒何穆彬:“Ben,大卫家的女人,你就别觊觎了。” 千里追了来,到底为了什么?何穆彬笑笑,抿了口酒,对于自己的举动,连自己都不甚明了。 正喝着闷酒,妹妹何榛榛走了过来。 何榛榛与何母一样,都是东方的粉丝。何榛榛的首饰几乎全是D&Dream(黛西的梦想)的。 “哥,你和黛西不是朋友吗!快介绍我们认识啊!我可崇拜她了!”穿了一袭黄裙子的何榛榛俏丽多姿,是个可爱的邻家小妹。一知道自己的偶像在这里,马上央求哥哥带了她过来。毕竟这种世界级的豪门晚宴,是要入场券的。 何穆彬看了眼小妹,想了想,道:“好,跟我一起过去吧。” 其实,小妹也只是他的幌子而已。那张印有东方的名字的邀请函,是他故意让小妹看见的。可是,这些只能成为他心底的秘密了。 他牵了小妹的手,来到了东方面前。 一曲舞罢,东方正坐在沙发上休息。她正在喝波本酒,白色的液体在杯中轻晃,映出她俏丽的脸容与那对顾盼生辉的眼睛。 那是白色闪电,烈酒。何穆彬认得。在易傲奕醉酒的那晚,提起过,东方为了乔时蓝,一直在收藏波本酒。而她最爱喝的,也是这种酒。 何穆彬按下了内心的烦躁,微笑着说道:“东方,我们又见面了。”见她抬起头来,一对美目璀璨晶莹,像在说话。他一顿,道:“小妹何榛榛,她知道你在,嚷嚷着非要我带她来。她可是你的铁杆小粉丝。” 他的话音刚落,何榛榛已经坐了下来,握住了东方的手,“呀,黛西原来这么年轻。黛西姐,你可是我偶像啊!因为你,我决定以后也要当个珠宝设计师!我已经向英国的伦敦皇家艺术学院投了申请呢!” 何榛榛人没架子,是自来熟,又是西方鬼妹子性格,再兼对东方真的是真心实意,那种喜欢与崇拜不是装的。东方也不好拒绝了小妹妹的好意。于是,握住了她的手,顽皮地笑道:“叫我东方就可以了。小妹妹,你很可爱,与你哥哥一点也不像。” 许是喝了酒,她的话很活泼,没了之前的拘束与刻意的保持距离。她在调侃他为人绅士得有些古板,却又有个活泼的妹妹。 何穆彬一喜,知道她已当了他是朋友。 2 自东方过了巴黎,乔时蓝一直没有联系她。 其实,她马上就想到,他是生气了。这边的事,动静这么大,他早知道了!走到僻静处,再给他拨了一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紧紧地咬住了唇,东方觉得有些累了。这几日十分奔波,从G城匆匆赶到了巴黎,又到今日盛大的舞会,她就像被赶鸭子上架。 轻吁了一声,她的目光胶着在了溶溶夜色里。忽然,一点轻笑吸引了她的注意,目光转过去,落在了一个高高的花坛边上。 原来是何榛榛坐在花坛边上。 只见何榛榛脸色红润,黑曜石般的眼睛水光潋滟,怕是喝醉了。 如此憨态可掬,看得东方止不住笑意。 何榛榛的一双脚丫还在花坛边上晃啊晃的,觉得自己是喝多了,想站起来却身体发软。她斜靠在花坛的花树旁,月光的淡色光晕笼在她身上,柔柔的,朦胧了她的脸庞。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沾在了她的发上。 眼睛上落下了一片花瓣,她也懒得揉,闭着眼靠着花树小睡。 真是懒人儿,居然醉卧花丛了。东方摇了摇头,正想去叫醒她,却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花坛后转了过来。 是瑞希。 瑞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异性。脸红了红,他的目光更加的清澈透明。他犹豫着伸出了手,想拍拍她,最后又缩回了手。 他的目光闪了闪,似在为难该怎样叫醒她。真是既腼腆,又像个老派的绅士。 东方的眼睛微微眯起,想来这样好的月夜,也是这两人的缘分。 瑞希轻叹了声,轻声说道,“这位小姐,醒醒,睡这里会着凉的。” 何榛榛睡得浅,被他一唤就醒了,小嘴微张,轻轻吐了吐气。他离她有些近了,闻到了甜蜜的果酒气息。 他身体一僵,脸上红了一片。 发现他如此有趣,何榛榛恶作剧地故意捉弄起他来,“我脚发软,站不起来了。”声音娇娇的,像只小猫哼哼。他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这俩人有趣得很,东方被乔时蓝扰乱了的心情一些就轻松了起来,只顾站在楼上看风景。 听得脚步声,东方一回头见大卫正要叫她,马上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还拉了他过来一起围观。 大卫见她笑得调皮,顺了她的视线看下去,居然也笑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于是俩个人一同看戏。 何榛榛是借醉行凶,见来人绅士文雅又英俊,而且居然还那么容易脸红,所以决定要调戏他。 瑞希左右无法可想,见风起,连忙脱下了外套披到了她身上,然后柔声说道:“男女有别,我让一位女侍者过来帮助你,好吗?或者你还有哪些亲友在舞会上,我替你叫他们过来?” 何榛榛啐他:“都什么年代了,还男女有别。还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害羞的。”她笑嘻嘻,眼睛弯成了两汪月亮。 瑞希一怔,抬眸看她,她的眼睛真明亮啊!手不自觉地向她伸了过去,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瑞希的眸光闪了闪,连忙垂下,只好继续说了下去,“那我扶你回大厅。” 她的手挽上了他的手臂,可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两只小脚晃啊晃的。 她的脚踝纤细,小小的,脚也小,一直勾引着他的视线。那么好看的脚,却被高跟鞋磨破了皮,只怕一定很疼了。 他心疼,伸出手来,大胆地握住了她的脚,替她把松了的高跟鞋脱了下来。 何榛榛一怔,不动了。就那样看着他,真是个温柔的男人。 “高跟鞋伤脚,小姑娘好动,想必是穿不惯的。以后,换对平跟鞋吧!”瑞希看着她,认真地说。 鬼使神差的,一向主意大,不听人劝的何榛榛点了点头,也认真的说了声,“好。” 瑞希说了句“得罪了”就一把抱起了她,手里还提着她的高跟鞋,往大厅休息室走去。 看得楼上的东方笑眯眯的,“咦,大哥终于开窍了!这样绅士,又懂情调,只怕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他了。这样撩妹才高明啊!啧啧!” 大卫也是笑,“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东方大笑,一时忘了分寸,没大没小的拍了拍他肩膀,“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大哥喜欢男人了。” 大卫无奈,揉了揉太阳穴,这小东方还是一如从前那么的有活力。 这样,很好!小东方能永远那么开心快乐,他很高兴。 当天晚上,舞会一结束,大卫就回了医院。 东方又陪了他一个星期,然后到了动手术的日子。 陪着瑞希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终于大卫被推了出来,医生满脸微笑,手术很成功。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所以手术很成功。”说完,医生笑着离开。 瑞希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东方,谢谢你。因为你,爸爸才能坚持住。”她蓬勃的生命力,她的活力,她的原谅与接受,就是支撑大卫活下去的动力。这些,瑞希都知道。 “大哥,我什么也没做。是爸爸坚强。我会慢慢和时蓝说的,我也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他们父子俩和好。”东方说。 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心头大石一落下,疲倦再次袭来。东方把海伦交给瑞希带着,自己回了塞纳河畔的那套别墅。 她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回这里。 对准指纹锁,门开了。她走了进去。这里一如她四年前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就连她喝咖啡用的杯子,还放在茶几面上。 一切都很干净,看得出经常有人来清洁。 累极的她,只想倒头大睡,于是想也没想就进了卧室。 门推开的那一瞬,里面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扯了进门,她还没反应过来,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将她抵在了墙上,吻就落了下来,力道不轻,似在啃咬,弄得她痛了。 一瞬之间,那些委屈的情绪全涌了上来,她赌气,侧过了头去,不让他吻她的唇。终于,他叹了声气,贴着她耳垂,低低地说,“生气了?” “是你生气了。这么久,都不理我。”东方咬了咬唇,泪水却落了下来。 乔时蓝一把抱住了她,那些气都消了。她明知道,他恨大卫,却还要逆他的意,他是生气,可对着她,他又能怎么办呢?!“我一处理完公事,就马上飞来巴黎了。” “你明知道他这次病得厉害,他今天做手术,你也不去看他。”东方小声抗议。 “我来这,只是为了你。”乔时蓝抵着她,急切地脱去了彼此的衣服,可东方却在他有进一步动作前,将小手梗在了他胸间,“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他毕竟是你爸爸,好吗?” 乔时蓝有些恼了,不想再听到有关那个人的事,反手将她一转,让她面朝墙壁,他紧迫地压了上来,从后进入了她。 一瞬,痛得她猛地咬住了嘴唇。她抵抗,他却更加的用力。她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慢慢的,疼痛被快感侵袭,她死死地咬住了唇,血渗了出来,火辣辣的痛。他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抵抗,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将她扳了过来,面对面看着她。 那种感觉,对东方来说,是种煎熬。“我讨厌你。”她红了眼睛,一口咬在他性感滑动的喉结上。 她的举动刺激了他,他将她放倒在床上,再次进入了她。俩人抵死缠绵,相拥着达到了极致。于他而言,天堂不过如此。 “别不高兴了,我一直想念着你。当我一下飞机,看到了你的短信,只恨不得能马上飞回G城,再不管什么生意。所以我白天黑夜都在工作,只想快些完成任务。可等我要打电话给你时,你却关机,坐上飞巴黎的飞机了。”乔时蓝拥着她,向她倾诉衷肠。 “时蓝,相信我一次好吗?”东方定定地看住他,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他,她的手抚上他的眼睛,声音软软地哄着:“我看得出,大卫很想念你。过去,他纵有千般不是,可他到底是你爸爸。而且,你童年的事,瑞希都告诉我了,大卫从不说,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你为救沙漠溺水那次,是他的人暗中假扮游人救了你。他这样做,表面上对你不闻不问,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他要让约瑟芬觉得,你在他心中没有分量,这样你才能活下去。其实,大卫大可不必与约瑟芬闹翻,他是因为你,从他知道约瑟芬偷换了你的退烧药水开始,他就与约瑟芬感情破裂了。” 见他一直凝视着她,却不答话,东方忽然哽了哽,“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四年多前,为什么最后你可以操纵美国的公司收购西洲成功?大卫早知道了,而且凌佳佳将股份卖给了他,他已完全可反收购成功,重要关头,他什么也没有做。相信我,他对你,其实一直是保护和爱护的。他很看重的,你并非是他可有可无的孩子。” 提到凌佳佳,她的目光闪了闪,避开了他的视线,她有些哀伤,可还是把话说完了。 凌佳佳,于两人而言,是个禁忌。 乔时蓝的心头一紧,忽然说,“那一晚,你都看见了。” 东方只觉心一窒,不能呼吸了。她捂住了胸口,尽管是骗自己,可她依旧在意。 乔时蓝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字地说,“那晚,我没有。”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你看到的,并非全部真相。我没有那样做。还记得在黑森林城堡时,我对你说过的吗,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只有你,没有别人。以前不说,是觉得都过去了,也不想再提起,怕你伤心。可今天,我知道,我们应该去面对的。你让我相信,我也只想你知道,这辈子,我不会背叛你。” 那是俩人心中的一根刺,即使现在将它拔除,可依旧会痛。见她沉默,乔时蓝有些害怕,抱得她更紧,一遍一遍地哄,“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低抽泣,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会变为嚎啕大哭。她低垂着头,不与他目光对视,忽然又掰开了他的手。 乔时蓝身体一震,怕她会继续在心里怨着他,正要说话,却感觉到了她的小手在他掌心中写着字。 他怔了怔,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她在写:我爱你。 她原谅了他,心里再无埋怨。 乔时蓝整个人如坐云霄飞车,心情大起大落,整个人都懵了一般。他的害怕,他的慌张,东方都感觉到了,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了他的心间。她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给我一个孩子吧。” 如果他与她再有一个孩子。或许,他才能感到安全。 乔时蓝低低地叹:“可我不想你再受生孩子的苦。”那一年,他没有陪在她身边。她生海伦,难产,这些都是后来,他才从岳父那知道的,他的悔恨时常如一块巨石压着他,也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没有了,他完全不敢想象。 “为了你,不苦。”东方吻住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所想。 俩人缠绵,共抵欢愉。他在她耳边轻叹:“这辈子,再没有别的人,可以如你一般,令我痛苦,令我快乐。” 东方的脸红了红,羞得说不出话来,再次鸵鸟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动。她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在胸膛里铿锵有力。他笑,“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动。” 她终于探出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声音小小的:“我的心,也只为你跳动。” 乔时蓝牵着她的手,放于唇边轻吻,然后说,“水水,你让我相信你。好吧,我能原谅大卫,可是我需要时间。” 这已是他为了她,而做的最大的让步。 东方一怔,笑了,笑得很开心。她有信心,终有一天,他们父子会和好如初的。 3 乔时蓝到底是没有去看望大卫。 但东方也没有逼他,这些事急不来,三十年的心结,不是说放下就放下了的。 乔时蓝把一块刻有他与母亲名字的百达翡丽给了东方,让她转交给大卫。 大卫看见手表的那一刻,笑得很欣慰。“东方,谢谢你。”大卫含着泪,再次道了谢。 手术过后,虽然成功,可他毕竟60岁了,一夜之间,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老人,容貌轮廓依旧英俊,可真的是老了。 有瑞希陪护,东方来告别了。见老人露出伤感,东方微笑着给他打气,“爸爸,时蓝今早给沙漠打电话了,他明天就到。而且海伦也会在这里陪着你。” 听到沙漠也来看他,果然大卫的眼睛闪动着极亮的光。他点头,笑了,“好,真好。” 刚从医院出来,她就被乔时蓝打横抱起,塞进了车里,直奔机场。 她笑他,“真像个土匪,还半途抢人。” 乔时蓝心情很好,搂着她,含着她耳垂吐气:“如果不是赶飞机,我在半途就要了你。” 东方的脸腾地就红了,连忙去看前面的司机,他低低的笑:“忘了,司机是老外,听不懂国语。” 东方:“……”所以潜台词是,他还有很多无耻的话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么?她马上进入鸵鸟状态,伸出手来捂住了耳朵。 看见她可爱的举动,乔时蓝哈哈大笑起来。 下了飞机,依旧是他亲自驾车带她重回到了弗莱堡。 那个童话一样的小镇。 “海伦没得跟过来,两只大小古怪倒是一起过来了。海伦要嫉妒死的。”东方笑嘻嘻的,大叹这里的空气真好。 “小人儿太鬼灵精,妨碍我们亲热,这两东西不会。”乔时蓝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牵着两只古怪,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慢慢地走着。 听见喊它们名字,小古怪睁着萌萌的大眼睛回头看,而大古怪只能挑挑眉。 东方脸上一热,啐他,“是卿卿我我,不是亲热。” “有区别吗?”乔时蓝挖坑给她跳。 是呀,最后无论是哪种都还不是直奔主题去……想明白过来的东方瞪了他一眼,他低低地笑,心情大好。 漫无目的地走,大古怪忽然靠了过来,一百多斤的身体把东方逼进了坑里,一脚都是水。 “又是你!”东方指着大古怪瞪眼睛,“你个死肥东西,该减肥了!” 淑女了这么多时日,她又变回了他初见时的野丫头。乔时蓝努力止住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依旧是蹲下来,替她擦干脚上的水。 水很冰凉,她的脚也凉。黑森林的秋天,开始寒冷了。乔时蓝双手捂着她的脚,陪她坐于路边,忽然说,“还记得吗?”见她出神的看着他,轻笑了一声说,“凡是踏进过沟渠里的泉水,必定还会回到这里来。” 他的神情温柔,眼神柔和,如黑森林高山上宁静的湖泊,泛着太阳的金光,闪烁而迷人。低下头来,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大古怪的大脑门,“它在给我们制造机会,真是聪明的大家伙。” 大古怪被他摸得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东方回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们每年都来。” 乔时蓝一喜,正想亲吻她,却被她伸出的手指封住了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她笑嘻嘻的,见他挑眉,没心没肺地说,“要带上海伦一起来。” 乔时蓝的脸瞬间垮下来,海伦简直就是个小魔怪,又喜欢破坏他的好事。他站起来,默默地转到了墙边“垂泪”去了。 他身后的东方抿着嘴,偷偷乐。心里却是无比的甜蜜: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入住的还是那幢红色的造型奇异又奢华的古老建筑——东方旅馆。 而乔时蓝甚至连这幢建筑后面的一幢建筑业买了下来,作为东方旅馆的副楼。副楼主要是做餐厅和宴舞会场所。 “你真是太有钱了,乔先生。”东方笑呵呵地,还快合不拢嘴了。 “那乔太太,你高不高兴啊?”乔时蓝一脸“你快给我奖励”的表情。 东方跳了起来,想亲他一口,无奈他太高,她只是亲到了他的下巴,大大地“啪”了一声。 乔时蓝眉开眼笑,不忘调侃,“下次要亲这里。”他点了点唇瓣上那道性感的凹陷。 在东方旅馆里,他为她举行了盛大的欢迎舞会。 东方有些好奇,坐在真皮沙发里,一边品着酒,一边欣赏大厅里翩跹的华丽舞姿,“怎么想到举行舞会了?” 他举起酒杯与她的碰了碰,这里是一个隔开来的小客厅,她的头顶吊着一盏璀璨的水晶灯,仿如洒下晶莹的星光,她的眉眼愈发明艳。她穿的依旧是一袭红裙,半倚在那,脸色酡红,眼睛乌黑湿润像浸在水里的墨玉,而她姿态又慵懒,真像一朵醉了的娇艳红玫瑰。 “再这样看着我,我就是吃掉你了。”他靠近了些,整个人几乎压了下来,斜倚在沙发靠上,圈住她,看着她,看她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她啧啧笑。 知道她不怕他,有些无奈,身体退开了些,执着她的手说,“因为黑森林这里太安静了。怕你会害怕,所以我们人在这边的时候,会经常举行舞会。”乔时蓝解释道。 他的安排一向十分贴心。就如此刻,舞会上人来人往,大家尽欢,所以都不知道谁才是主人,可乐得开心,既热闹又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这样很好。 她笑:“就像传说中的盖茨比,为了吸引来黛西,天天在自己的豪宅里举行舞会,可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无人识得他,只各自各狂欢?” “是的。”乔时蓝举起她的手,吻了吻。 “那在黑森林城堡里也会有经夜不息的舞会吗?”东方问道。所有的人都在狂欢,可谁都不会去理会他俩,招惹他俩。 “只要你喜欢。”乔时蓝慵懒地答。 东方笑得娇憨又甜蜜,举起双手,正要叫他抱抱,可眼睛一转,定在了某一个点上,笑容凝了凝,忽然说,“我有些醉了,想喝些果汁解解渴。” “我去拿。”乔时蓝站了起来,又听她娇娇的说,“我要鲜窄的哦!” “知道了,我的公主。”他摇了摇头,宠溺的眼神胶着在她身上,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了,东方坐直了些,才提高了些声音说,“出来吧。” 已有许多年未曾见了吧,想当初,她没少给自己下绊子。蓦地,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东方抬一抬眸,话里有些讥讽,“好久不见,什么风把荆大小姐吹来了。” 对方的话有些怨气,笑声也是极为压抑,“我如今还算什么大小姐?!” 来的人正是东方的表姐,荆若蕊。 俩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你来,有什么事吗?”东方的脸已经冷了下来,荆若蕊的怨气惹到了她,她的爸爸早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永远不会忘记,若非荆家,她这些年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她已不去惹荆家,荆若蕊又凭什么来她这里发泄怨气?! 荆若蕊一惊,早明白了过来,今日不同往日了。 终于,荆若蕊也学会了低下头来。 她红了眼睛,压低了声音,开始哀求,“东方,我过得很不好。你知道的,我什么也没有了,一无所有。顾知行离开了我,我的家也快要散了……” 她的话被东方打断,“你不要再跟我提那个人!” 东方恼了,可因生气,她更加的明艳。荆若蕊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愤恨与嫉妒,可只能低下头来。 “原来你从不曾忘记他,难怪他也会念念不忘至今,也难怪,乔时蓝会想方设法阻止我来找你。”见东方挑眉,她笑得更开心了,“怎么,不相信你的乔还会有那么多事瞒着你?原来,你们之间的信任是那么的脆弱。你不相信他,他也总是防着这,防着那。” 东方再次挑了挑眉,深呼吸了一下,终于开口,“如果你只是想来挑拨离间,那就大可不必了。”说完,也不看她,就要离开。 荆若蕊急了,终于是挣扎着跪了下来,拖住了她的脚,“姐妹一场,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吧!” 东方怔了怔,没有动,努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才说,“我没有害过你。我想,你找错人了。” 怕乔时蓝随时会回来,荆若蕊只好长话短说,“你是没有。可顾知行不肯放过我。求你,求你帮我去和他说……”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东方十分不耐:“我与他早无话可说。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你有心结。也知道一切,因为都是我,都怪我。他没有背叛过你。当年,他一早就向我提出了分手,是我,是我骗你说,我们后来又在了一起。他从来没有玩弄过你,他一直只爱着你,等着你。是我,利用荆家的关系,封锁了你在美国的一切消息,他找不到你,才会造成变心的误会。”荆若蕊的语速越来越快,“后来,我嫁给他,他得到了易氏却失去了你,他从不碰我,怨恨我,疏远我。所以,我才会对你狠下杀手,想害你坐牢,可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荆氏被他收购,荆家破产。他对我提出离婚。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了!可他还不放过我,他怨我造成了当年的误会,使得你对他失去了信心,他依旧在对付荆家。我们已经避开他逃去了国外,他还要赶尽杀绝。不惜设局,引我爸爸上钩,把最后一些钱都投进了空壳公司里,他要我们一家变成乞丐!” “而这些,全都是因为你!”荆若蕊几乎是吼了出来。 东方觉得头痛欲裂,扶额深呼吸,最后只是说,“过往一切,我不想再提。你们荆家对我和爸爸的伤害我也可以放下。这样说吧,我可以原谅你,但我也请求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说着,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当着荆若蕊的面发了出去。 是给顾知行的。这么多年了,那是东方留给他的唯一的一句话:请放过荆氏。 “好了,你满意了?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也请你永远不要再出现!”东方转身要走。 荆若蕊诡异地笑,笑得竭斯底里,可她又极力地压抑住那些诡笑,背对着她说,“乔时蓝一直瞒着你。他早知道了当年的一切。他为了得到你,把刚苏醒后失去记忆的我推到了顾知行面前,引诱顾知行娶我,更许诺会帮他夺得易氏,条件就是离开你。怎么样,你没想到,乔时蓝会机关算尽吧?如非乔时蓝,或许今日你已和顾知行在一起了。”说完,也不看她,直接走了。 她在等着看一场好戏呢!看着东方左右为难,看着东方对深爱的人起疑,不信任,互相伤害,那就是自己最乐意看到的! 荆若蕊跑出了大厅,转角阴暗处,走来一个男人。 荆若蕊看见他,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忽然发起狂来,要去抱他,却被他无比厌恶地推开,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易傲弈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你办的事,都办完了?” “我把你要我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荆若蕊小声地回答,一说一颤。 “滚!”易傲弈再不愿看见这张丑陋的脸,“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见他终于肯答应放过爸爸,荆若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她哀哀地看了他一眼,艰难地爬了起来,走了。 而易傲弈猛地举起手来捶向石壁,不管手被石子划破鲜血淋漓。 刚才,他就躲在隔间后,他听到了东方的话,对于那些误会,难道她就再无波澜了吗?他不愿,她就这样忘记了他! 他做不到! 4 在弗莱堡玩了三天,俩人终于回到了黑森林古堡。 东方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逃过乔时蓝的眼睛。 下车时,他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了城堡里。 她取笑,“你当我是瘸子吗?我自己可以走呀!” “你是我的公主。”他抱着她,走上楼梯。 五层楼高啊,东方叹,“看来你还没有老得走不动嘛!” 乔时蓝怔了怔,脚步也停了下来,看住她时,眼神深如大海,还有那么一丝危险?东方察觉到,后知后觉地为自己感到担心。 “哦,老不老,这个问题,待会你就知道了。”乔时蓝轻飘飘地回了她一句。 果然,等她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折腾完后。她举脚投降,“我的腰要折了,求放过!”她可怜兮兮地求着他,讨好地往他怀里钻,像只小猫。 乔时蓝要笑不笑地,“那你觉得,我怎样,嗯?” 某人狗腿地连忙点头,“不老不老,一点都不老!” “你这小东西!”乔时蓝在她翘翘的鼻尖上点了点,无比爱宠。 他将她抱起,让她趴到了他身上,就这样搂着她,平顺着呼吸。 这小东西,总是轻易地就能让他激动。 东方竖着小手,拿指尖一点一点地点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思绪又有些飘远了。 “有心事?” “那么明显?”东方摸了摸脸。 乔时蓝怔了怔,然后说,“你我相处日久,这也看不出来,那就是我太失败了。” “我都知道了。”东方没头没脑地答了一句。 见他蹙眉,她不愿彼此之间再有秘密,于是摊开了说,“我知道了当年易荆两家的婚事,其实是你一手促成的。也知道了荆若蕊当年对我和……和……他之间造成的那些误会。” 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东方轻叹了一声,“我没有怪你。真的。”其实,荆若蕊打的什么算盘,自己如何不晓。“刚听见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你的手段虽然有些可怕,不过换个角度来想,你费尽心思,也只是想和我在一起而已。有你,有海伦,我很知足。” “你要对我有信心,我爱的只有你,再没有别人。”东方直接表白。 她一直避开提到某个人的名字,只是怕乔时蓝会多心而已。 “谢谢你,肯原谅我做过的一切。”乔时蓝知道,自己终究是亏欠她太多。 东方调皮一笑,放下了所有的心事,才明白把一切都说开了才好。“从今往后,我俩再不提过去。” “好。”他应承。 城堡里也是每夜都在开舞会,来往的客人很多很多,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却玩得分外的尽兴。 乔时蓝这个神秘的主人,无人晓得是长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伴在乔时蓝身边,脸容娇俏的女郎就是城堡的女主人。 城堡里提供美食,美酒,奢华如同一场爵士年代的电影。 宾客喝着美酒,喝得混混沌沌,累了,就躺倒在沙发上。每一层的大厅都开放,成了连绵的舞会。 有一整支乐队在演奏不同的曲子,人们或起舞,或倒在各处小憩。站在五楼的围栏旁往下看,东方微微笑了。她的双手搁在暗红的木围栏上,白的不可思议,而裸露的手臂纤细修长,被暗红的木纹一衬,性感迷人无比。 “这群醉鬼。”东方指着楼下的一群宾客说,“都来这里买醉。”然后看了看乔时蓝,调皮的眨了眨眼:“还是我们的乔先生好客啊,免费提供了这么多好酒美食。” 乔时蓝笑而不答牵了她的手,往楼上走去,越往上走,就越静谧。等到了他们所住的楼层,底下几层再吵,这里也听不见了。 果然,邀请大家来玩还是对的。在黑森林里,太安静了,会恐惧的。“你这城堡,真像是吸血鬼古堡,静得令人害怕。”东方吐了吐舌头,装出被吓坏了的样子。 真是俏皮极了。乔时蓝噙了一丝戏谑的笑,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一道华丽的大门矗在那,门边镶嵌了鎏金的花纹,低调的奢华,将城堡的阴郁气质收敛了起来。他用力一推,门开了,是温暖如春的图书馆。 里面也做了装修,布置得分外温馨。图书馆对面,就是俩人的卧室。 “里面装了家庭电影院,我们进去看电影。”乔时蓝伸出手来,做出来邀请。 “好。”东方微笑再微笑,努力做出优雅贵妇人的样子,学着他的举止,优雅地走进了图书馆。 当门关上后,里面传出了俩人快乐的欢笑。 可俩人的甜蜜二人世界没维持多久,就被沙漠给搅黄了。 一日,东方正在被窝里睡懒觉。吃过了中午的乔先生走了过来,看得睡得像只小猪一样可爱的小妻子,他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起来了,懒猪。” “不要啦,我好困。”东方打了个哈哈,把被子盖住了头,杜绝他的骚扰。 “乖,起来吃东西。然后我带你到森林里走走,那里的湖水很美。”乔先生继续诱惑。 “不要。外面这么冷,都要下雪了。再美的景色也不如我温暖的被窝!”东方依旧窝在被子里,懒懒的说着话,声音嗡嗡的。 乔时蓝十分无奈。许多人就是特意要来此旅游观光的,她可好, 一大片山头都是她的,居然无动于衷。 他干脆也除去了外衣,躺了下来。 感觉到身边的床褥陷了下去,东方一转身,就已经投进了他温暖的怀抱。她一怔,然后就探出了红扑扑的小脸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瞪得滚圆地看着他,“你干嘛抢我被窝。” 乔时蓝长眉一挑,在她耳边低喃,“我还需要抢吗?连你整个儿都是我的!”气息贴在她耳根,锁骨慢慢往下,他开始变得不规矩起来。 只一瞬,她的呼吸就乱了。 “你别乱来。”东方还要嘴硬,没多久就开始求饶了,“别来了,昨晚都累死了……”声音越说越低,她羞极了,整个人又躲进了被窝里,这大白天的,他这个人怎么就变得贪得无厌,没完没了了呢…… “爹地,妈咪!”一声脆生生的童音在卧室门玄关处响起。 已经欺身下来的乔时蓝怔了怔,一低头,他就看到了脸色红润,眼睛水一样柔软的小妻子,也同样怔住了。 俩人还缠在被窝里,他与她头抵着头,呼吸相闻。东方的水样缠绵温柔的眼神瞬间化作了羞恼,推了他一把,“快些起来。” “不起。”乔时蓝耍起了赖来,头一低,唇就吻在了她精致的锁骨处,由缠绵的吻转为酥麻的轻噬。她身体一颤,脸红得要滴血,“唔”了一声,推他的力气变得绵软,可依旧还是保留了一份清醒,“我听到了海伦的声音。” “海伦还在沙漠那!”乔时蓝还要加深这个吻,手已经揭开了她睡裙上最后一粒扣子。 东方急了,往他肩头用力咬了下去,“沙漠那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疼得闷哼一声,乔时蓝停止了动作,拉开了一些距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被子里光影暗暗,可他还是瞧清了她的样子,粉红的小嘴不满的嘟着,眼睛水汪汪的却又带着恼意,那小模样真是美丽极了。 乔时蓝低低地笑了起来。 东方伸脚踢了他一下,“笑什么。”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小东西。”乔时蓝终于放过了她,俩人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可一瞬之间就双双怔住了。 小海伦躲在屏风后,见到了父母声音细细的,“你们在干什么?” 第二次被女儿撞破了好事,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乔先生也不淡定了,嘴角抿了抿,然后说,“海伦,你先出去,爹地妈咪马上过来。” 居然是那么严肃的样子,海伦有些怕爹地,也就撇了撇嘴走了出去,还替俩人关上了门。 躲在被子里的某人一直笑个不停,肩头一颤一颤的。乔先生没好气了:“笑什么。”将她方才说过的话,悉数奉还。 东方从被子里只露出一对眼睛,那么亮,那么好看。她笑弯了眼,如两轮弯弯的月亮,而她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他。乔时蓝的气全消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俯身在她额间轻吻,声音低低地说道:“我先过去,和海伦谈谈。你不好意思,就别出来了,就继续躲着吧。”最后那一句,居然调侃她。 她红着脸啐他。 看着她的娇俏模样,乔时蓝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沙漠已经等在图书室里了,看见哥哥时,他似笑非笑的,“二人世界不错吧?!” 乔时蓝气得不轻,可脸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你最近太闲了是吧!” 已经是威胁的语气了,可沙漠不怕哥哥。他笑得歪倒在沙发上,可坐在一边的海伦有些弄不明白情况,歪着头,看看沙漠,又看看爹地。 乔时蓝无奈,揉了揉两边太阳穴,再睁开眼睛时,看向海伦温柔地问,“小公主,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爹地,妈咪了呀!”小公主极会看人脸色,开始卖乖装委屈。 果然,乔时蓝心一软,就什么也忘了,对她招了招手,“到爹地这里来。” 海伦飞快地扑进了爹地怀里,还不忘对小叔打了个眼色。这一招,还是小叔教的,果然,还是小叔最厉害了。 沙漠的肩膀已经颤得止也止不住了。 于是,甜蜜的二人世界,变成了4人行。 不用每晚受虐待,东方挺高兴的。只有乔先生,全程黑着脸。 “笑一个啦!”东方捏住了乔先生的两边脸,用力往上提,然后再好好地蹂躏了一下那张英俊的脸。 东方是玩心大起,而乔时蓝也就随了她去,只要她开心就好。 沙漠牵着小公主进来家庭影院时,看见的就是这么滑稽的一幕,险些惊掉了他的下巴。 两只大古怪就趴在东方脚边,海伦跑了过来,要东方抱抱,而正在放的电影是一部有关狗狗的搞笑电影,是汤姆汉克斯和一只伯恩山犬主演的《古惑丑拍档》。东方看得哈哈笑,而大古怪一惊凑到了巨幕前摇尾巴,一家人其乐融融。 沙漠看见了这温馨的一幕,唇角一掀,开心地笑了。 5 黑森林城堡每晚都举行舞会,通宵达旦,永无停歇。 来的宾客太多,起初,城堡看守还象征性地看一下邀请卡,后来乔先生也要凭邀请卡进出城堡,于是他也就懒得登记了,让看守将大铁门大开,随其自由出入。 “你就不怕有贼进屋?”东方打趣他。 乔时蓝拥着小娇妻,坐在阳台里看美丽静谧的湖。他的下巴舒服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嘴角噙笑:“只要偷的不是你,其他的管他呢!”进他的城堡的路是私家路,一般人家是进不来的,来此的都是豪门显贵,根本不必担心治安问题。 “我饿了,去宴会厅里,给我拿些吃的呗。”东方笑嘻嘻地指点他干活。其实,卧室里有自动铃,一按,就有佣人进来服务。可此刻,东方就想捉弄一下他。对着他眨了眨眼,一副“你还不快去”的神情。 对于她的那点小算盘,乔时蓝如何不清楚,他笑了笑,已经推门出去,可声音自门后传了过来,“你就只有差遣我这点小伎俩了。”语气宠溺,对她十分爱宠。 原来都被他发现了!东方捂着嘴,偷偷笑。 换上礼服裙,东方往楼下走去。 其实,她不算太饿,只是玩心起而已。一想到,待会时蓝看见她,俩人在会客厅里共进晚餐,一定特别有意思。 嗯,偶尔也要给乔先生制造一些小情调和小惊喜嘛! 当东方从实木的大红扶梯上,慢慢走下来时,人群里忽而起了一丝骚动。 宾客们并不知道,这就是城堡的女主人。只看着这穿着一袭复古湖水绿长裙的女子,如一段轻梦,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飘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一段梦幻。 何穆彬就站在众人之中,他身段高挑,即使站在一众欧洲人中也是鹤立鸡群。可他依旧需要仰起头来,仰视她。 原来,爱情真的会使人低至尘埃里。 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妹妹。何榛榛挽着哥哥的手,率先走到了东方面前,笑嘻嘻地打招呼,“嗨,姐姐,我又来了。” 各宾客只是怔了一瞬,又继续彼此的寻欢作乐。毕竟,这里美人如云,她虽美,却不是最美的那一个。 “小妹,欢迎你过来玩。”东方从何穆彬那接过何榛榛的手,牵着她,然后与他打招呼,“本,欢迎你。”带着一丝笑意,那对明眸转向何榛榛时,闪过一丝顽皮:“咦,小妹,不和我大哥作伴了?” 对于东方的调侃,一向大咧咧的何榛榛一下子就脸红了,摇了摇头,抿着唇不说话。东方是过来人,马上看出了何珍珍对瑞希很有意思。于是,俯在她耳边,似两个小女生在说悄悄话般:“我看得出,大哥很喜欢你。” “姐姐,”何榛榛居然对她撒起了娇来,“你再笑话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本,我们一起去跳舞!”东方欢快地说。 “好。”何穆彬先是一怔,然后眉开眼笑。 等乔时蓝把美食端到卧室里却发现伊人早没了踪影。梳妆台上,梦幻的蜜粉盒子开着,毛绒绒的小巧粉随意搁在桌面上,香粉的甜蜜将卧室里的气息也浸染上了一丝甜。 乔时蓝笑着摇了摇头,料她是到楼下疯玩去了。 把晚餐放在茶几上,乔时蓝转身到一边壁橱,找了一瓶珍藏的好酒,然后往楼下走去。 楼下大厅正响起欢快的舞曲。 宾客们围成一个大圆圈,跳得起劲。 即使隔得高又远,乔时蓝还是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寻到了她的声音。哦,天知道,她是多么的美丽!那一袭湖水绿色的长裙,将她的眉眼衬得如隔云雾,她似在水一方,如梦似幻。 她与何榛榛飞快地交换了快乐的舞步,此刻她的舞伴,换作了何穆彬。 这是一支奔放的舞。 她与何穆彬手挽着手,踢踏着脚,跳得欢快无比。她哈哈大笑,清脆的银铃声飘出老远。 乔时蓝的眸色渐深,眼睛微微眯起,双手撑着围栏,如俯瞰天下的君王。 似是感应到那炙热的视线,东方一抬头,就瞧见了站于三楼处的乔时蓝。他似乎有些不开心? 对于自己骗他说肚子饿,又抛下他去寻欢作乐的任性行为有些抱歉,东方正对何穆彬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匆匆上了楼,可乔时蓝却不见了。 东方正纳闷,心想,他不会真的是生气了吧?一个艳色的身影忽然闯进了她的视线。是一个身穿金色长裙的美丽无比的西方女郎。那女郎正往拐角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然后,东方看着尽头的门开了,女郎走了进去。 蓦地,东方想起,那是乔时蓝在五楼私人休息区以下的私人会客室。在五楼以上,也有会客室,但只会用来接待亲人和密友。三楼的这间会客室是招待商场上的合作搭档,尊贵客户和朋友的。 尽管三楼的大厅同样开放,但那间会客室是不开放的。 东方忽然就笑了。还整天说自己招惹狂蜂浪蝶,其实自己就是招惹狂蜂浪蝶的体质。玩心更是大起,她看了眼一边的壁钟,数着时间。等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极力地忍住笑,慢慢地走了过去。 然后,她敲响了最后的那一扇门。 门几乎是在瞬间被打开的,当看到门外站着的东方时,乔时蓝先是一怔,然后明白了过来。见她刻意板着脸,可眼睛那么亮,根本就是一幅看好戏的神情。原先的那些窘迫,他又换作了从容。 那西方女郎上前一步,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Blue,你不介绍介绍?” 说的是英语,但带着德国口音,一看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让她听明白。东方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乔时蓝。 乔时蓝上前一步揽住了妻子,然后直视着女郎认真说道:“这是我的妻子,灵魂伴侣。” 那女郎怔了怔,脸上一道红一道白,最后只是扯了一句“再会。”就走了,完全不顾自己的失礼。 “你就这么放心?居然还来看戏!真不怕我和她有点什么?”这时,换乔时蓝有些不高兴了。 东方抿了抿嘴,努力忍住了笑,才说:“你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的灵魂伴侣。自然对你是百分百的信任。” 一席话,又让乔时蓝高兴起来,不得不在心里叹:她的一切举动,根本就是左右了他全部的视线和心神。她喜,他喜。她伤心,他则更伤心。 东方忽然露出狡黠的笑意:“而且,你开门开得这么快,这么迫切,很明显你是避着她而不是想和她有点什么;再加上,那位美人虽然穿得很性感的来会你,甚至是想色诱你,可二十分钟过去了,你连领结都没有松开半点,可见你对她毫无兴趣。”靠前了一点,手捏住了他的领结,用力一提,一种窒息感使得他目眩神迷。 乔时蓝刚要去吻她,她却笑着跳开了。门自他身后“嘭”的一声关紧。 这该死的小东西,又撩拨了他,自己却跑了。 他猛地扯开了领结,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多久,西洲集团旗下跨国的房产公司官博发出新闻。西洲取消了伊娃作为公司代言人的新闻稿。 等东方看到此新闻时,笑趴在了沙发上,还不忘对乔先生来了个飞吻:“乔先生,何必生那么大的气,作为正牌夫人,我都没话说,你要不要那么快就炒了人家。难道,你俩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乔时蓝斜了她一眼,那眼神颇为凌厉,可东方不怕他又给了他一个飞吻。坐在餐桌上,吃掉最后一块面包,他取过手帕优雅地抿了抿嘴,才道:“杀鸡儆猴不挺好,以后不会再有人敢黏上来。而且……”他看向她的眼神含了一点暧昧:“而且她搅了我的好事,使得某人使小性子,惹了我,却不赔我一个销魂的夜晚。” “乔时蓝!……你……”东方羞恼了,这人要不要说话说得这么露骨,“我……” “你,你……你什么?我……我……我?!”乔时蓝学着她的口吻,“哦,你,你……你,我……我们!” 东方被他逗笑了。 乔时蓝站了起来,坐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放于唇边轻吻,“只有我们。”是的,他俩彼此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只有我们! 第二十六章 此生的幸福 1 对于何穆彬从法国追到了德国,乔时蓝是恼的。 可东方眼里只有他,根本没想过何穆彬会对她有别的感情。而乔时蓝也不好显得如此小气,只能暗中自个生自个闷气了。 “咦,最近怎么不见缠人的小尾巴?”海伦这两日特别乖,也不来打搅父母的甜蜜二人世界。 “哦,我让她跟沙漠睡。”乔时蓝答了,“沙漠带着她在黑森林里四处玩。那边有森林小木屋,估计也跑去那边疯玩去了。”想起最近对沙漠负责的项目的打压,他也受到教训了,自然乖乖地带着海伦消失了。 东方给了他一个“我不相信”的眼神。 俩人正在看着电影,内线电话倒是响了。原来是何榛榛打来找东方玩的。 乔时蓝十分不满,居然还嘟起了嘴。 东方大笑,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脸,笑道:“那可是你大哥的心上人,我怎么也得应酬一下啊!别说,等她成了你大嫂,我看你见了人家就要低头,现在还不赶快讨好!”说得他摇头苦笑,见她要走了,一把将她压在了墙上,胡作非为地吻了起来。 东方心里偷着乐: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体会一下壁咚。 到底还是乔时蓝放开了她,见她被吻得气喘吁吁的,他的眸色越深,一把将她推出了门去。再吻下去,只怕她就走不了了。 隔了门,东方忽然捂嘴低低笑了起来。 而门的另一边,乔时蓝也是笑,抚着唇瓣,还残留着她香甜的气息。 见到何榛榛时,她哥哥也在。 见到东方,何榛榛是笑嘻嘻地,迎了她到房里坐下,而后才戏谑道:“姐,你的唇怎么了?”还不忘对她眨了眨眼睛。 东方脸一红,唇动了动,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而何穆彬却是看怔住了,许久才想起这样不礼貌,连忙移开了目光。 “姐,你和乔先生的感情真好。”何榛榛十分羡慕,“真是看着你俩,会使人少女心爆棚啊!” 东方的脸此时,红得要滴水了。 天气很好,花园的红玫瑰开得正艳。 三人决定,到花园里走走。 天气晴朗,是个适合下午茶的好时光。得了女主人吩咐,佣人们早在花园安静处铺好了桌椅,泡好了一壶玫瑰花茶。 何榛榛年纪轻,又是个好动的人,哪坐得住。与东方聊了一会,又对珠宝设计取了一会经,就跑到后花园玩去了。 当只有俩人时,何穆彬很懂得调节气氛,说话风趣幽默,绝不会让彼此冷了场。再加俩人也颇为熟络了,东方先前的那些不自在也没有了。 抿了一口茶,东方忽然指着不远处,玫瑰花丛中长得最美最好的那一朵红玫瑰道:“好美。” “请稍等。”何穆彬说完,已经离席往玫瑰花丛走去。 东方急了,唤道:“本,别过去了。那里玫瑰花刺多,还有荆棘。” 可何穆彬只是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微笑,继续向前。 他的笑温柔,深情,那一刻,东方已经明白了过来,何穆彬对她是不同的。 等到他手执玫瑰回到她身边,他的手脚已经鲜血淋漓。 何榛榛正想叫哥哥,却看到了那一幕。 哥哥看东方的眼神,就连何榛榛都看出来了。 对于他的好意,东方有些无力拒绝。她微笑着接过了花,然后说,“谢谢。”她并不看向它,而是借闻花香垂下了眼睛。 聪明如何穆彬,也已经明白了过来。东方是在委婉的拒绝。 怕她为难,何穆彬笑了笑,“不用谢,这是友谊之花。” 东方一怔,也笑了,终于肯抬头看他,“好的。你的友谊,我会珍藏。再次谢谢你的花。” 东方的大方得体,使得兄妹俩都松了一口气。 站于二楼的阳台上,乔时蓝自然目睹了全过程。他赌气般地回转身,把那一切抛在了身后。 到了晚宴上,东方找不到乔时蓝,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作为集团主席,他是很忙的。在德国的期间,他经常要开视频会议,所以她也没去打扰他工作。 于是,晚饭也是和何氏兄妹一起吃的。 晚宴是例行的舞会。 何穆彬请她跳一曲。东方本想拒绝,可他说,过了今晚,他就要回香港了。 这是践行之舞,为了告别。 东方微笑颔首,执起了他的手,与他双双滑进舞池。 俩人翩翩起舞,十分有默契。忽然,舞曲变了,变为更加抒情的慢舞。 东方先是一怔,然后何穆彬已经靠得离她更近,手就护在了她的腰上,他的下巴贴着她的鬓发,他低叹:“再陪我跳完这一曲,或许,以后我们很难再见面了。” 东方心中一叹,没有拒绝,陪他跳完了这一曲。 何穆彬当晚就离开,东方已经知道。 跳完了那一曲,她应他的要求,没有送别。 等她回到了卧室,房间里空荡荡的,只亮着一盏小夜灯。房间里没有她的乔时蓝。 一种失落攫住了她的心。她只不过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没有见到他,可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给他打电话,却飞去了留言信箱。她怔了怔,说,“时蓝,我很想你。” 忽然,楼下灯光大亮,还传出了嘈杂的声音。是有人在喊闹。 东方怔了怔,连忙跑去了另一边靠花园的阳台往下看。 居然是两个男人在打架! 东方十分惊讶,看等她看清了其中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是乔时蓝时,她尖叫了起来。然后快步跑下楼去。 原本还担心乔时蓝会伤到哪,可一看是他与何穆彬在打架。她就明白了一切。 “别打了!”东方嚷了一声。 何榛榛连忙来挡。而两个男人,听见东方的声音都怔住了,纷纷停下了手。 四周的人还在指指点点。乔时蓝与何穆彬都挂了彩。 东方气得牙痒痒,但还是扶住了乔时蓝,对何穆彬道了句“对不起,他喝多了。”然后用力一扯,拉了乔时蓝离开。 回到卧室里,气氛低到冰点。 “你真是出息了啊!”东方气极反笑。 乔时蓝一怔,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和他,只是朋友之谊。你别多想。”放柔了语气,东方也在心中叹了一声。 “我只是嫉妒他。”乔时蓝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我是很幼稚,可看着他向你献殷勤,我就止不住冲动了。” 东方走了过来,抱住了他,“时蓝,我都知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疼你。你看都流血了。”见他委屈的眼神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狗,她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好了好了,别再装委屈了。” 执着他的手,东方忽然说了一句,“我爱你。” 2 西洲主席与人争风吃醋,为爱妻与人大打出手。 看着网络上的视频,与大大的红字标题,东方的嘴角抽了抽。 而一旁的沙漠已经笑翻在地。 “你干嘛不盖下来。你们集团的危机公关,都想下岗了?”东方没好气地瞪了乔时蓝一眼。 脸上还挂着彩,嘴角都破裂了,乔时蓝摸了摸唇,笑道:“没让他们发,我觉得挺好。”啧啧两声,又说,“嗯,现在发觉,你越来越有老板娘的味道了。” “不要在这里虐狗好不好?!”沙漠受不了,拉了海伦起来,“走,我带你去跳舞。”两只大小古怪,也跟着转了出去。 可玩心重的沙漠哪甘心陪着小孩子,才跳了两曲,就趁机开溜了。 海伦气得牙痒痒,舞厅里,全是大人,没有同年龄的聊得来的朋友。她闷闷地取过了一杯香槟,走到了露台上。 大古怪好吃,已经偷溜进厨房去了。 “小美人,怎么独自发呆?”一把清冽的男声传来,与爹地醇厚的声音虽不同,但同样动听。海伦轻轻回转身,湖蓝的轻纱轻摆,缀在膝盖上的淡蓝流苏摇曳,衬得她眉眼如画。 她回眸时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她重叠,易傲奕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可下一秒,他柔和的面部曲线又变得僵硬起来。小女孩的模样,除了那对眼睛,其余的都是乔时蓝的轮廓,连看人时的神情都是乔时蓝的姿态。 易傲奕的眸色一沉,下巴线条紧绷,整个人冷漠无比。 海伦一眨不眨地看着来人,居然是个好看的美男子。对颜值高的人,海伦一向没有抵抗力,便说,“你是谁?” 小古怪忽然冲了过去,往易傲奕身上扑。他笑了笑,把小古怪抱在怀中,宠溺地道:“好久不见,小古怪。” “小美人,你年纪还小,不能喝酒。”易傲奕笑笑地。 “我不小了。还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海伦不高兴了,她都是大人了,最恨别人说她小。 “我是……”易傲奕顿了顿,说,“我是小古怪的主人。” “你骗人,我妈妈才是它的主人。”海伦噘嘴。 易傲奕的眸光闪了闪,道:“我没骗你。小古怪原是我养着的,后来给了你妈妈。” “第一次见面,送你什么好呢?”易傲奕微微一笑,英俊得不可思议,他上前一步,将摊开的手伸到她面前:“你如明珠璀璨美丽,就送给你吧。” 是一颗硕大的深海珍珠,皎白得不可思议,散发着柔和美丽的光泽。海伦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说话的语气却软了:“妈妈说的,不可以要陌生人给的东西。” “乖,我不是陌生人,我是……”易傲奕一怔,然后说,“我是你妈妈一位特别的朋友。所以,我不是陌生人。” 小古怪亲热地粘着他,怎么也不肯离开他半步,还用红红的舌头舔他。他笑了,笑得开怀。过去的那些时光,又回到了他的眼前,那时,东方就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逗着他俩的古怪们。 海伦看怔住了,眼睛一红,有了些委屈。父母只顾自己甜蜜,而小叔也跑去玩去了,只扔下了她独自一人。 易傲奕看出了她的落寞,对着她招招手,“这里风大,我们进去说吧。”还体贴地替她披上他的西服外套,一点没把她当小女孩,而是将她当作了淑女,而他就是一位得体的绅士。 “好。我喜欢你。”海伦跟着他走。 当乔时蓝与东方从少女湖畔回来后,却一直找不到海伦。 “这小东西,又去哪疯玩了!午饭饭点都过了,还不回来。”东方有些着急。 乔时蓝安慰她,“不要紧,都是自己家里,饿了随时可以吃。估计她也只是贪玩,与沙漠跑得远了些。”正说完,他的眼皮跳了跳,一丝不安突然而至。但他并没说出来,拍了拍妻子肩膀以作安抚,“你先吃些,我到下面各处找找。估计她是生闷气了,躲起来好让我找。” 这样的事,海伦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于是,东方点了点头,道:“好的,我在这里等着。我不饿,等你俩回来了一起吃。” 那句话,十分温暖,一直暖进了他的心里去。她等着他与他们的女儿。 乔时蓝只是没想到,他却没有等到她,后来,她失踪了,与海伦一样。 当乔时蓝在每一层都找了个遍,却没见到海伦时,有些急了。打她电话,小人儿不接,后来直接关机。打沙漠电话,他却醉醺醺的,但到底还是说清楚了,他说,他与海伦分开了。 乔时蓝很急,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东方。他叫来管家,让下面的佣人一起去找小姐。 “何事让乔主席如此失了风度?”带着一点笑,极为调侃的语气。 乔时蓝猛地转身,见到了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是易傲奕。 “这里不欢迎你。”乔时蓝转身要走。 “汪。” 乔时蓝见到了小古怪,它从易傲奕身后跑了出来。 “小古怪,回来。”易傲奕下命令。 小古怪“唔欧”两声,又回到了易傲奕身边。易傲奕将它抱起,倚着栏杆站在那,气质优雅沉稳,姿态风流,竟像一幅上好的油画。 过往的女客纷纷驻足。 时光将这个男人琢磨成了最美的玉,烨烨生辉。 “很奇怪?哦,水水没有告诉过你吗,小古怪是我养的,也是我将它留给了她。” 乔时蓝眸色变深,想也没想,拳头已经挥了过来,一拳锤在易傲奕旁边的墙柱上。 “怎么,乔主席还想上演昨晚那一幕,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易傲奕毫不惧怕,纹丝未动,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倜傥模样。 “水水,也是你能叫的?!”乔时蓝低吼。 “哦,看来,这里是不欢迎我的。”易傲奕将小古怪放了下来,小古怪小心翼翼地转到了乔时蓝身边,似做错了事般,害怕得瑟瑟发抖。“我不带走它,我想,她需要它。”就如同,她需要我一样,所以才会留着小古怪。 易傲奕走了。他的挑衅,乔时蓝都清楚。 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古怪,乔时蓝一叹,将它抱了起来,揉着它的小脑袋说,“我不生你气,你只是个小可怜。我带你去找东方。” 一听是去找女主人,小古怪开心地叫了一声,又往乔时蓝怀里钻了钻。 “小东西,居然学会向我撒娇了。”乔时蓝笑了笑。他又怎会对一只小可怜发火呢!它又有什么错呢! 可当他打开了卧室的门,东方不在里面。 他只看见了一张留言:他把海伦带走了,我要去找到海伦。 一瞬之间,乔时蓝什么都明白了过来。他急切地去打东方的电话,可是已经关机了。 易傲奕劫持了他的女儿与他的妻子。 3再见易傲奕 当知道了一切后,乔时蓝急得喷出了一口血。 若非有沙漠支撑着,他早已晕倒过去。 医生来看诊,乔时蓝就毫无生气地躺倒在床上。他脸色发白,嘴唇泛青,一对深邃的眸子是放空的。东方失踪,使得他心神皆乱了。医生仔细查看后,说他是急气攻心,才会吐血。但欲言又止的神情,令沙漠有些惊讶,等送医生出去时,便问道:“我哥哥怎么样?” “考虑到大卫家族的心脏病史,我建议乔先生及早入院观察为好。这次的事,只怕是一个强大的诱因。”医生说道。 沙漠点了点头,吩咐道:“我哥病情的事,你别外泄。”一旦哥哥的病情被外界知道,妻女失踪,乔时蓝心脏病发,只怕西洲的股价会大跌。 到底是父子连心,这边乔时蓝刚倒下,那边大卫的电话就到了。但是打到了沙漠处,“时蓝的手机怎么不通?”大卫的声音隔了话筒传来,是从容的镇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东方不久前给我拨了个电话,可是刚接通,她就挂了。我再打,无法联系上她了。” 沙漠拣了重点说了,大卫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会处理。” 那是一个父亲,对他的孩子们的最重的许诺。 等到乔时蓝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嗓音倒了,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声音曾经那么动听,磁性,醇厚,吐字优雅清晰,如在念一首首诗。可如今,他只能说一句,喘一口气。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说出,“将我病倒的事,宣扬出去。记住,别太刻意。” 沙漠怔了怔,已经明白过来,“你想对付易傲奕。” “若非这样,他不会把注意力转移。只有他放松了警惕,我们才有机会找到东方。” 哥哥,依旧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哥哥。沙漠稍稍放了心。可乔时蓝坚持不去医院,他还要找东方与他们的孩子。 不过短短数日,乔时蓝那曾经英俊的容颜便迅速苍老了下去。他满世界的找他的妻女,真是使看到他的人,都感到辛酸。 但大卫的来电,使得大家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海伦找到了,在一个不知名的地中海小岛上,她也没受什么惊吓,只是急着要妈妈。大卫已经将她接到了身边,由他和瑞希看护着。但东方的踪影依旧无迹可寻。 易傲奕将她藏了起来。他可以将她藏到这世上任何一个角落里,让乔时蓝再也找不到她。一念及此,乔时蓝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地毯上,鲜血点点,斑驳淋漓。沙漠十分担心,可任凭他如何劝说,哥哥都不愿去医院检查。 窗外是无边的大海,沙滩是金色的,雪白的抽纱窗帘微动,是海风拂来。一切都美丽到了极致。 曾经,东方最喜欢的就是大海。可现在却成了她的噩梦。她来这里多少天了?她记不清了。这里没有日历,没有手机电脑,除了无数的电影碟片,再也没有其他。 宽大的投影屏幕里,是她曾经看过的美国70年代的老电影《爱情故事》。 “还喜欢吗?”易傲奕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可东方身体一僵,在他伸手过来时,身体本能地往后缩。 她没有穿鞋子,洁白的脚踝纤细小巧,美丽得令人叹息。她缩进了沙发后,双手抱着膝盖,很明显的防御姿势。 “从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你多刺而美丽。而且,你从不怕我。相反,我一直被你玩得团团转。你甚至还设计让我住进了你的房子。”易傲奕说起了从前。 东方的眸光闪了闪,嘴唇动了动,嗫嚅:“你到底想怎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非法禁锢!” “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一如从前。”易傲奕看着她,那么专注,可那对眼眸已不复清澈。他已经变成了和曾经的乔时蓝一样的人。他已是一个盛年男子,再不是她当初记忆里的忧郁少年。 时间匆匆流逝,果真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而总是轻易地把人抛在了时光的背面。 “知行,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早该知道的。”东方忽然放软了声音。 他怔了怔。 “我也想过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我做不到!”易傲奕愤怒了,“我很努力地去忘记。可再也无法忘记。当澳洲倾塌的那一天,我也到了你被困的那个城。洪水肆虐,是他不顾生命救了你。我选择放弃。可这些年,思念深入骨髓,我根本没有办法熬下去。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是他从我身边把你抢走的!” 他忽然拍了拍手,一个男人被保镖模样的男人扔了进来。 是曾经的李公子。 东方几乎都认不出李公子来了。 见到李公子,曾经的一幕在脑海里回放,东方的脸色变了变。 易傲奕一直很注意观察东方的神色,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说,“乔时蓝一直都在骗你。他为了得到你,可以不择手段。”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李公子,后者抖如筛糠。 “是乔时蓝让我下……下的药!”李公子颤抖着,但还是一口咬死乔时蓝:“是他让我做的。是他迷奸了你!我只是个替罪羔羊!” 这是一记重磅炸弹,将彼此都炸得体无完肤! 东方的唇色瞬间苍白,整个人被钉在了那里。 “滚!”易傲奕轻蔑的吐出了一个字。 李公子跪着爬了出去。 她许久不曾说话,也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易傲奕有些担心,手抚上了她的肩膀,可她一颤,用惊惧不定的眼睛看着他。 那是一对小鹿般美丽而迷惘的大眼睛,那么乌黑,如上好的黑色宝石。 他本能地朝她再迫近了些,循循善诱:“还记得那个夏天吗?你假扮成别的人,可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们在那个无人的别墅里的那段日子过得那么愉快,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是顾知行一个人的!……那些记忆纷杂踏来,那些被遗忘的过去。那时,他要她说出口,她说,“我是顾知行一个人的。”那一晚,他要她给一个承诺,而她也愿意为他,交出他自己。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如今,她已28岁了,再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女孩。泪光一闪,她终于还是哭了,“知行,都忘了吧!这样你才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东方又说,“你看,你用海伦骗我,将我带到这里,囚禁起来。你做的这些,和当初的乔时蓝又有什么不同呢?如今的你,令我害怕。其实,你骗不了我,时蓝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不会那样伤害我。那次,是李公子下的药,不是时蓝的意思。有得选择,他不会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得到我。他有他的骄傲。” 易傲奕倒退了一步,他站不稳,险些摔倒,要扶住墙壁才能站稳。 她如此了解乔时蓝,她如此爱乔时蓝! “我的幸福,一早就被乔时蓝毁了!”他咆哮。 东方吓得往后缩了缩。 当乔时蓝下了私人飞机,居然见到了何穆彬。 那个与他打了一架的男人,只为了同一个女人。 “我想,我知道易傲奕在哪。”何穆彬直奔主题。 乔时蓝的眼眸里的光一沉,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嗤笑了一声,何穆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他。“我只是希望看到她笑,看到她幸福。你从不知道,她看见你时,笑得那么的美。她见到你,是那么由衷地快乐。那种快乐,会感染。” 顿了顿,何穆彬又说,“其实,我从未试过那样爱一个女人。”爱到,只愿意看到她快乐,看到她欢笑。 明明只是短短一面,便一见钟情,接触下来,明知道她已为人妻,却还是令自己陷了进去。 “你爱她。”乔时蓝说。 何穆彬没有避讳,“对,我爱她。与你一般无二的爱她。所以,我愿意帮助你。” 于是,俩人又连忙上了飞机,往目的地飞去。 4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会适应的。”易傲奕又恢复了平静,仿佛那些怒火从未有过。 东方却跳了起来,情绪开始失控了,“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要把我关到几时?!” “到你答应我的那一刻。”他看着她,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她,审视着她,那种眼神仿佛把她的衣服扯碎了,让她赤裸裸的暴露于他眼前。 他不再是从前的他! 如今的他,喜怒不辨。在商场上的手腕令人闻风丧胆,他变得冷漠,沉稳,就如当初的乔时蓝,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世界。 他话里的意思与暗示,东方如何不明白。她的脸红了红,紧紧地咬住了唇。他竟然这样逼她! 她惊惶无措,却再也没人给她依靠,因为她的时蓝,一直保护她的时蓝,不在了。 “你不要这样逼我。我已经为人母,为人妇。我也不再年轻。只要你愿意,有那么多的如花美眷……”她的话被他冷冷打断,他说,“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所以,他要一直关着她吗? “时蓝……”她低低地唤。他什么时候才能来救她?! 她的那一声,刺激了易傲奕。 忽然,他不愿再等。只要她是他的,她便不会再逃了。他突然地压了上来,一把揪住她,将她压到了沙发上。 东方吓得呆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拼命地挣扎,可身体却被他牢牢地压制住,他的吻压了下来,她只晓得躲避,她的泪滴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她居然不愿意给他! “我可以把海伦送到任何地方,或许送去非洲是不错的选择。”他忽然开口,声音冷淡,没有丝毫起伏。 东方反抗的手,一顿,无力地垂了下来,“你不会。”她还保留了一份希望。 易傲奕看着她,将她连衣裙上的扣子,一粒一粒地解开。 她的手摁住了他的,哆嗦着祈求:“别这样。” 她的掌心下是一粒盈绿的扣子,一如当年他送她的那一粒盈绿的葡萄石,不算贵重,却花尽了他所有的心思与金钱。当时的他,那样贫穷。 “为什么不呢?她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想,以后,我们也会有许多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的。”易傲奕微微一笑。 “我可以把她还给你。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不然,我现在就送她去非洲。那里那么乱,即使乔时蓝查到她在非洲,我想,还不一定就能找得回来了。” “你这样是犯法!”东方如一头被逼急了的母豹,看着他时,只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有谁看见你与她是我绑架的吗?没有人吧?那物证呢?谁有?”易傲奕嗤笑了一声,举起手就要去打手机。 虽然,出了些问题,大卫查到了海伦被藏在哪,并且带走了她。但东方并不知道!只要他得到了她,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 “别。”她的手横了过去,要抢手机,而他只是将手机往地上一抛,整个人再次压了上来。他的耐心已经消磨遗尽,手用力一扯,她胸前的一排绿色的扣子叮叮咚咚地滚了一地。 他亲吻她,而她不再挣扎,却如一具发僵的尸体,任他践踏。他恼了,更用力地亲吻她的唇,要撬开她的唇扉,与她的纠缠。 可她却猛地弓起,身体开始抽搐,一垂头,开始干呕。 怕她会咬到舌头,他取过被子将她裹紧,叫来了医生。而她一张口,就咬住了他的肩膀。直至他的肩头鲜血淋漓,直至她不再抽搐,他才移开了肩头。“好些了吗?”他连忙问她。 她的唇边还有一点殷虹的鲜血,衬得她苍白的脸,有一种妖异的美感。他深深地呼吸,才压下了那股燥热。 而一旁的医生,一直在给她做检查。 “医生,她没事吧?”易傲奕十分担心。 不明所以的医生,见到易公子如此在意,以为俩人是一对,连忙恭喜道:“恭喜恭喜啊!这位小姐有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易傲奕的眸光深沉,喜怒不辨。 等送走了医生,彼此都没有说话。 可东方是欣喜的,她有了乔时蓝的孩子。 她仔细地护着腹部。那么小心翼翼,明明,小腹还是如此平坦。 “我不介意,你要留下自己养也好,送回给他也行。但你要作出自愿的保证,从此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会留在我身边。”易傲奕说。 东方叹了声气,“你还是不明白。如果我爱的是你,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等待你,劈荆斩刺也会杀出一条路来,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变了,我早已爱上了乔时蓝。我永远不会再爱上你。难道,你甘愿要这样的一个女人,陪在你身边吗?” 易傲奕目光一闪,忽然取出了手机,联到了网页上。“乔时蓝几次吐血,心脏病发,倒了。西洲股价大跌,而我已经开始收购大战了。或许,不到明天,他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现在的他病怏怏的,如同一个废人。” 他将乔时蓝的近期照片给她看。 屏幕里的乔时蓝,哪还是以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他嘴边的法令纹深得如同刀凿。他的眼睛没有了锋芒,眼角是深深的纹路。他的发本已全白,如今连一丝光泽也无。他已垂暮。 心痛得不行,那都是因为她啊!因为她离开了他的身边,他如今毫无求生的意志。 “爱不是这样计较的。我是爱他的容貌,他的家世,他的蓝血血统。可这些都是因为他,我爱的就是他,所以才会爱他身上的附加值。他与他的附加值都是完整统一的,构成了乔时蓝这一个人。但我更爱的是他,纵使他一贫如洗,纵使他容颜憔悴,可我依旧爱他。此生不渝,永不相负。”东方定定地看着易傲奕,“你确定你真的要吗?” 她问的时候,双手紧紧地抱着小腹,保护着这个孩子,然后说了下去:“我想要保住时蓝的孩子,很想。我在你手里,孩子的性命也被你操控着,如果你答应我放过这个孩子,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到的也只是一具身体,没有灵魂。” 她掀开了被子,手已经搭在了胸衣的金属前扣上。她几乎裸露。 “嗒”一声,是扣子解开的声音。胸衣掉到了地上,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直直地看着他:“你最后得到的,只会是连最后一丝记忆也没有了。我会恨你,直至死亡。从此,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门外的保镖忽然敲响了门,很急,然后不顾他没有发出指令就闯了进来。 易傲奕连忙拣起地上的被子裹紧了她。 “易先生, 乔……有人闯进来了。”保镖说完,就被他挥退了。 “你走吧。”易傲奕忽然说。 东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愿意放了自己。她背转身去,迅速地穿上了衣裙。连衣裙上的扣子都掉光了,她只能紧紧抱住自己。 易傲奕没有看她,越过她,站到了窗台上,窗外是无边的大海。 他忽然笑了,十分苍凉:“我很喜欢海。你因为我而爱上了海。可是,原来你都忘了……” 东方再次回头看了看他,终究无话可说,转身离去。 刚跑到门边,门就被猛地推开。乔时蓝与何穆彬一起闯了进来。 见到她的那一刻,乔时蓝喜极而泣,甚至顾不上她此刻的衣衫不整,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可何穆彬已经反应了过来,她的衣扣全部掉光了,裙子裂开到了腿根,根本就是衣不蔽体。他朝着易傲奕的方向,走近了一些,说道:“易傲奕,你疯了?!” “我是疯了!”易傲奕没有转过身来。他是故意的,如果乔时蓝不信任她,如果乔时蓝在意,那就证明,东方选错了。他赢了。 东方也明白了过来,急着解释,可一张嘴就被乔时蓝吻住了。他在她耳边低喃:“只要你回来就好。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我一心想着,你会来救我的。你,终于来了。”东方努力地忍住了泪。 乔时蓝将西服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回头看了易傲奕一眼:“真正的爱情,是经得住考验的。真正的爱情,是守候,而不是占有。可是我想,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他握紧了拳头,又放下,他是很想打他一顿,可现在不想了。 因为赢的是他,东方的心一直在他那,从未改变。易傲奕输了,输得彻底干净。 乔时蓝知道,易傲奕没有碰过她。 自从回到他身边,她更加珍惜与他相处的时刻,也依旧乐天,她是开心的,装不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而且,身体骗不了人。她与他,如鱼得水,并无半分芥蒂。 当她笑吟吟地告诉他,她有了两个月身孕时,他是那么的高兴。只觉,上天对他真的不薄。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东方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变成了月亮。 “男孩吧,那样,他就可以保护你了。”乔时蓝叹。 “那你就不保护我吗?”东方嗔他。 乔时蓝将她轻轻抱住,在她耳边低喃:“我会永远守护你,直至世界的终结,直至我死亡,可只要我的灵魂不消融,我对你,永远不会放手。” “我也是。我对你,永远不会放手。”她说,在他眼角印下一吻。即使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只为你而来,只要你与我一起。 没有大卫的帮忙,海伦并不能那么快找回。而乔时蓝也肯定坚持不下去,方寸大乱了。隔了那么多年,父子俩人的心结终于打开。 乔时蓝去探望了父亲。 父子见面的那一刻,大卫流下了泪水。他终于等到了,孩子们的原谅。 八个月后,东方顺利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全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许多人围在她床前,给她祝贺。就连何榛榛也来了,她与瑞希在了一起。 那一刻,东方觉得自己很幸福,她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亲朋好友。有一对美丽的子女,与一个贴心的丈夫,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当众人散去,乔时蓝独自守候在她的身边,他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发丝,他替她拢好被子,就那样看着她,一直握着她的手,与她相望。 忽然,他先笑了,笑意温柔,他低低地问:“你幸福吗?”他的嗓音倒了,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可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喜悦。 “幸福。”东方答,“此生有你相伴,便是幸福。” “你幸福吗?”东方笑着问,眼角眉梢皆是调皮的风情。 他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看进她的灵魂,用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告诉她:“我很幸福。” 有你,便是幸福。 你在哪,家就在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