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作者:艾恳 简介:富家小少爷白天清高晚上浪荡。 原创小说 - 小甜饼 - 强弱 - 扮猪吃虎 短篇 - 连载 - BL - 民国 文案:心狠手辣独宠受的攻x清高孤傲只对攻浪的受 民国/年上/无脑甜 市长独子宋乔喜欢上了商界大佬许宗政,开启了不太艰难的追求之路! 不要我送的花?那我做你的鸭! 单相思 这猪妖可真不像好人呐 宋家小少爷最近为了个男人茶饭不思,这可急坏了宋市长。追问了好几天,宋乔才跟宋市长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上次政商大会上宋乔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按说宋市长这一大把年纪又是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所以宋市长第一反应是不行,绝对不行! “乔乔,他可是个男人啊!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宋市长苦口婆心想把儿子拉回岸上。 宋乔躺在床上一下一下拉扯着床幔,漫不经心地回答:“好吧,既然您说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那我就把那玩意儿割了做他的女人。” 宋市长气得吹胡子瞪眼,逼不得已下了最后通牒:“你要还是不知悔改,那你就跟他过去吧!别再回我们宋家!” 宋乔翘起的二郎腿晃晃悠悠的,丝毫没有受到威胁:“我倒是想跟他过呢,关键是人家不要我。” 这场理论最后以宋市长妥协为结果,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指望着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呢。而且自己儿子看起来真的是太过柔弱,他怕自己死后宋乔会被那帮老狐狸啃的连骨头都不剩,所以宋乔确实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来保护他。 可是宋乔看上的这个男人是许宗政啊…… 许宗政是唯宗商会的会长,俗话说无奸不商,而许宗政则是奸中之奸,商中之商。许宗政的生父是军阀将门,他虽被遗弃,但身体里流着的是军阀的鲜血。而且传言许宗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生意之所以做得如此顺风顺水,也是因为每条道都有门路,所以但凡在安城,权贵名门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上次的政商大会许宗政应邀参加,那日宋市长借机给宋乔办了成人礼,可谁知自己儿子没被这匹狼给盯上,反倒是他盯上了这匹狼。 宋市长扼腕叹息,但也没办法,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许宗政真成了自己女婿,对自己的地位权力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这也是他后来支持宋乔追许宗政的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希望自己儿子幸福。 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宋乔像被打了鸡血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继而给花店打了个电话:“喂,请问是瑞兹花店吗?麻烦帮我送一束红玫瑰到唯宗商会。签收人是许宗政,送礼人写宋乔。账单先记着,赶明儿我给您送去。” 挂了电话宋乔喜滋滋了,也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饿得晕头转向,他本来想在他爹宋兵面前卖个惨,绝个食的,可谁知道他竟然答应得那么爽快。得,这惨白卖了。 许宗政看到那束还泛着水光的红玫瑰脸都黑了,宋乔这是什么意思?给自己送花?当他许宗政是个娘们儿呢? “我再说一遍,把这东西给我拿回去。”许宗政眼神很冷,声音更冷。 送花的店员吓得双腿直打颤,话都说不利索了:“许,许先生,这,这花,我们,送出了就,就不准收回去了。不,不然我,我会被扣,扣钱的。” 许宗政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掏出好几张钱递给店员,店员身子抖得筛糠似的还不敢收,许宗政眉毛一抬:“拿着钱,东西处理了。”店员这才接过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手下林涛努力憋着笑,这宋小少爷太逗了,居然敢给许先生送花?首先安城的人都知道许宗政从不收礼,就算收礼也不可能收这么娘们唧唧的东西。林涛跟了许宗政那么久,第一次看他这种无奈又无法发泄的表情。 “林涛,你牙白是吧?”许宗政睨了林涛一眼,“既然你牙这么白那就多露露,瑞城区那块地皮开发有几家老赖怎么也不肯搬走,你去解决。多说些话,毕竟你牙白,想露。” 这下轮到林涛脸黑了,但老板发话了他只能服从命令:“是,老板!” 宋乔晚上临睡觉前才想起来自己没在花里留张字条,应该把自家电话号码给写上的,不然的话许宗政要想约自己还得专门跑一趟,那多费劲!不然这样好了,明天自己再去买点吃的送到他那商会去,这样显得自己更加真诚,而且当面跟他介绍自己最清楚稳妥。 宋乔规划好了明天的行程很快就乐呵呵进入了梦乡,梦中还出现了许宗政,他抱着那束红玫瑰低头嗅了嗅接着温柔地对宋乔说:“乔乔,我爱你,玫瑰代表我的心。” 梦中的自己的下巴都要抬上天了,但他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哼,这花都是我送你的,怎么就代表你的心了?” “因为我俩心连心。”许宗政说完,脸慢慢凑向了宋乔…… 快了,快!快点亲在我嘴唇上啊!正当许宗政快吻到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嫌弃地推开了宋乔:“乔乔呢?你是哪头猪妖?” 猪妖?宋乔赶紧解释:“我就是乔乔啊,不是猪妖。许宗政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瞎了。” “你就是猪妖,不信你自己看。”许宗政说完就把镜子举到了宋乔面前,宋乔擦擦眼睛一看——镜子里是哪头猪妖啊! 宋乔吓得浑身一抖,迷迷糊糊睁开眼,还真觉得眼睛有些胀痛,拿起床头的镜子一照,脸居然真的肿了! 宋乔贪吃,结果就坏在了贪吃上。昨天下午他订完花就去厨房找吃的,在锅里找到一笼蒸饺就狼吞虎咽给吃了,可那蒸饺是芹菜馅的,而宋乔恰好芹菜过敏,所以今天就变成了猪头,这样还怎么去给许宗政送吃的?只听过人喂猪的,哪见过猪喂人的! 但是宋乔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他从家里翻出了他已故母亲的丝巾,用丝巾吧自己的脸裹了起来,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对外面的世界逡巡。 他好面子,怕被司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于是自己偷摸叫车去了街上,付了花钱,又去廊礼斋买了几块点心,这才捂着丝巾去了唯宗商会。 刚到门口就被看了下来:“请问您找谁?” 宋乔在那俩人高马大的壮汉面前跟个小鸡崽似的,他提了提自己包装精美的点心:“我是来找许先生的。” “您是?”一听说这包裹得六亲不认的人是来找许宗政的,两位壮汉更加警惕了,甚至还后退了一步,生怕他提溜的那盒儿里装了个炸弹啥的。 宋乔刚想亮明身份,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和许宗政第一次单独见面,怎么能这幅打扮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给许宗政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猪头! 壮汉见他沉默不语,以为真是什么恐怖分子,正想捉回去给许先生瞧瞧,谁知宋乔突然撇下了点心拔腿就跑,在街头叫了辆黄包车,车速太快风大他还死死捂着脸上的面纱。 嘿,这人可真不像好人呐,壮汉心想。 闯饭店 我想让我丈夫回心转意 宋乔狼狈逃跑后两个壮汉小心翼翼捡起他丢下的糕点盒交给了林涛,许宗政再怎么只手遮天终究也只有这么一条命,林涛对那盒子又是听又是闻的,最后打开时发现里面躺着四块几乎粉身碎骨的糕点。 许宗政收敛了气场,但语气很是谨慎:“谁送来的?” 壮汉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描述:“是一个包裹很严实的男人,许先生,我们怀疑他投毒了。” 林涛把盒子往壮汉怀里一砸:“就你俩聪明,就算不投毒咱爷也不吃啊!” “等等。”许宗政突然开口,“盒子里有字条。” 许宗政眼尖,看到了贴在里盒的烫金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宋乔赠”,背面儿是一串数字:9558266。 宋乔?又是这个宋乔。 林涛分辨不出许宗政的喜怒,但还是开口问道:“爷,这宋乔是宋市长的儿子?” 许宗政没搭话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若不是市长的儿子,这安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嚣张的人了。” “您跟他有过节?”林涛也想不通了,自己老板跟这宋小少爷非亲非故,更没有血海深仇,他怎么就盯上自己老板了? 许宗政暂时也摸不清宋乔的想法,只能缓着:“上次政商大会见过一次,隔得远,我连他面儿都没瞧清。” 然而这头宋小少爷笃定了自个儿是实实在在追求许宗政,鲜花、糕点可是一应俱全,但他怎么还不给自己来电话呢?送完糕点后他已经守着电话两个小时了,它怎么还不响?难道这许宗政的意思是拒绝自己了? 凭什么?他许宗政凭什么? 宋乔自认肤白貌美,虽然身为男儿身,但人人都夸他比女儿家还要漂亮可人,虽然今天的相貌确实是有些意外,但许宗政也没瞧见啊,怎么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宋乔是个越挫越勇的主,你拒绝我是吧?小爷我还偏要把你追到手! 宋乔叫来下人吩咐道:“帮我查一下许宗政的行踪。” 市长府邸的人动作倒也利索,又或许是许宗政有意在暴露自己的行踪,总之不出一周时间宋乔就得到了消息:许宗政每周末八点都会准时去安莱饭店。 安莱饭店是安城最大的饭店,主要是接待外来政客商人,政商相会免不了烟酒美人,所以安莱饭店明里是聚会用食,暗里是肉体生意。但这又是高档的肉体生意,毕竟无权无财之人没资格进来,能进来的客人是非富即贵,因此是攀高枝儿的最佳场所。 宋乔知道许宗政尚未娶妻,他去这种地方也是合情合理,但是现在宋乔盯上许宗政了,其他的桃花他也该斩斩了。 明天就是周六了,宋乔的脸也已经消肿了,他心里也已经有了计划,偷偷摸摸出了门,买了不少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又去旗吟轩加急订了几套衣裳,这才回了市长府…… 周六下午宋乔就开始梳妆打扮,宋市长将他保护得极好,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可以穿去安莱饭店的衣服。在家翻箱倒柜最后还是选了一条相对适合风月场合的长衫,抹了些胭脂水粉容貌更显俊秀,他还颤颤巍巍给自己在眼下点了一颗小小的朱红色泪痣。 生怕许宗政认出自己,他还特意换了种香水,不再是淡淡的栀子香味,而是妖冶的曼陀罗气息。 安莱饭店人多嘴杂,宋乔还是自己坐黄包车溜去的,刚到门口里头的推杯换盏之声就不绝于耳。饭店门口站了俩人,右边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左边则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宋乔心里一揣摩也大概了解了规矩,单纯请人吃饭聊生意找那男人,要是有点什么痒痒的心思就找那女人。宋乔自觉哪种都不适合自己,他往门口一站就开始嚷嚷:“我要见你们经理!” 那俩人见惯了闹事的,两人眼光一转,霎时几个大汉就鱼贯而出将宋乔围堵了个严严实实。宋乔气势上不能输,从钱夹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手心拍了拍,语气强硬了些:“我说,我要见你们经理。” 钱财自是敲门砖,那女人一看也明了是哪家小少爷正闹脾气呢,于是真进了饭店门去请了经理出来。 经理一来众人也散开了,一瞧见那叠票子经理的小眼睛都亮了,赶紧上前来奉承:“我就是安莱饭店的经理,不知这位小公子有何贵干啊?” 宋乔从那沓钱中分出三分之一递给经理,看了眼表急匆匆说道:“咱去里头说。” 宋乔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他想留在安莱饭店工作。这工作呢自然也不是端茶送水打扫卫生,而是和左厢房的男男女女一样,做皮肉生意。但他这皮肉生意也有要求,这客人呐,他得自己选。总之,他不拿饭店一分钱,每月还倒付饭店工资。 这天下哪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儿,金经理怕其中有诈,琢磨了一下还是问了句:“您这是图什么呢?”继而他转念一想,表情立马就变了,“你不会安咏饭店派来的奸细吧?” 宋乔朝他甩了个白眼,这经理怕是脑子不太够用,但他只能耐心解释:“什么奸细不奸细的,我老实跟您说了吧,我来这儿是找我丈夫的,他为了你们饭店的一个男人夜不归宿,我整天独守空闺。”宋乔边说还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来,“我想让我丈夫回心转意,所以我也想试试这个工作,或许我丈夫是喜欢这种身份调换的刺激体验。” 金经理可能脑子真的缺根筋儿,不知他是真信了宋乔的话还是真爱了宋乔的钱。反正他一拍桌子:“成交!您不怕亏就干吧,对了,您刚说您丈夫?您是女人?” 金经理上下打量着宋乔,虽说这人身量不高,皮肤白嫩,面容姣好,但胸前平平,怎么看也不像女人,顶多算是个清隽的男儿。 宋乔是国外留过学回来的,思想比他们开放的多,他眉毛一横反问:“男人就不能有丈夫了?” 金经理怕惹怒这位财神爷,只能频频点头迎合他:“能能能,男人怎么不能有丈夫了!瞧我这张破嘴!”说完他伸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一拍,“像您这样的男人就该有丈夫。” 宋乔也不理他,继续在金经理面前拿乔:“这事儿你给我兜着点,要是传出去了我把你安莱饭店拆了你信不信。” 金经理自知安城的某些权贵惹不起,这小爷看起来也是富贵人家,虽不了解底细,但还是不惹为妙:“小少爷放心,我一定帮您办得妥妥的。对了,您叫什么名儿?按规矩我得给你记录在名册里。” “对,就得按规矩来。出了这包间门,咱俩就是老板跟雇员的关系,我如果做错了事该责骂您就别留情,只需要满足我自己挑客人的要求就成。” “得嘞,您叫?” “余念。” 小白莲 一把火烧了你这桃花林 宋乔这是左等右等,等到晚上十点半,也没见着许宗政的影子。市长府十一点门禁,没办法,宋乔只能叫了辆车先回了家,妆都懒得卸直接躺下就睡了。 尽管睡着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许宗政你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就知道欺负我……等我追到你,我,我亲死你!” 翌日下午三点,正当宋乔不死心地坐镜前化妆呢,他安排在唯宗商会的小厮一号来了信:许宗政和手下林涛出了商会,商人做事精明又谨慎,宋乔派去的小厮二号开车没多久就跟丢了,所以他们具体去哪儿了暂时不知道。 宋乔是气得牙痒痒,自己怎么追个人就比登天还难呢?甭说做些什么亲密之事了,自己和许宗政至今都还没正经打过照面儿。 化完妆换上了旗吟轩今早送来的新制长袍,昨夜里落了雨,宋乔又在长袍外头套了件坎肩,虽是匆匆忙忙但也没忘记点了颗泪痣。 可奈何这天公不作美,宋乔前脚刚踏进安莱饭店,许宗政后脚就带着林涛离开了,要说二人碰见没,那也就只有个擦身而过而已。宋乔尚未反应过来,许宗政的车就绝尘而去。 “金经理!”宋乔毛毛躁躁冲进了经理室,“许先生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饭店?” 金经理不明所以,这小公子打探许先生做什么?他也早已活成人精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他摇摇头装作不知情:“这我可真不知道,人大人物的事儿,我凭什么跟着瞎掺和。” “没让你掺和,我就问你他来的固定时间。”宋乔心里是真着急了,追了许宗政那么久,半点好处也没捞着,真真是又急又气。 “这哪有什么固定时间呐,有事儿了就来呗。”金经理依然守口如瓶,他可没胆子泄许先生的底。 “得,你不说是吧?今儿个我就跟你挑明了,我就是许先生的人!都说抓贼抓脏,我这见不着脏,怎么有理由抓贼?你这人钱都收了,办事实在不厚道!”宋乔一拂袖,胸口剧烈起伏着。 “您说您是许先生的人?”金经理哈哈大笑起来,“您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自称是许先生的人吗?要真这样,许先生不得后宫佳丽三千……万呐?” 听金经理这意思许宗政可不是几棵桃花那么简单了,这分明是一片桃花林啊。宋乔这下更生气了,好你个许宗政,我让你后宫佳丽三千万,今儿个我就一把火给你烧得寸草不生! 嫉妒让宋乔口不择言起来:“你真是一点眼力见儿没有?那些庸脂俗粉入得了我们宗政的眼?正牌就站在你面前呢,你还跟我搁这儿打马虎眼儿。” 宋乔一边胡天胡地地吹,一边从暗兜里掏出一个小方盒来,小方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色泽通透,质感温润的玉扳指,上头清晰明了刻了一个字——许。 在安城没人敢冒充许家,这下金经理将信将疑了,但更多的还是不相信,毕竟也曾经有人拿出过许家的东西自称是许先生的人,但后来呢,查清是那女人勾引了许家一个下人,下人给她偷了块玉佩,之后据说整个安城再也没人见过他俩。 许宗政心狠手辣,不然在满是豺狼虎豹的安城无法立足,他以极端方法来给自己斩断桃花,为的就是想让那些掏空心思接近自己人全都滚远一些。 金经理不敢瞎蹚这趟浑水,只能把这锅甩给宋乔:“您说您是许先生的人,那您就去大厅喊上一声,若您敢,我便信。” “这有什么不敢的!”激将法在宋乔这儿屡试不爽,他心想自己早晚也是他的人,提前告知别人没差。所以他还真撸起袖子跑到大厅,对着跳舞喝酒的众人大声喊道:“我就是许宗政的人,那些想跟我抢他的小三小四们都给我离得远远儿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宋乔这么一闹,众人都愣神了。嗑瓜子看热闹的一脸鄙夷地望着他笑,那些真对许宗政怀揣心思的也是气得直跺脚。当然了,大家都不信。许宗政没承认过的人,谁敢轻信。众人只觉得这小子倒是不怕死,上回斗胆说这种话的人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 好戏,真是一出好戏。安莱饭店乃至整个安城,很久都没唱过这种好戏喽。 安城就这么点儿大,风一吹,流言就穿街绕巷成了众人茶前饭后的谈资。不出半个时辰这话就传到了许宗政耳朵里,许宗政笑了笑,问了林涛一句:“这都五月上旬了,怎么还有桃花在开呢?” 林涛知道许宗政是不悦了,于是赶紧说道:“爷,您放心,这事儿我按老规矩办。” 不曾想许宗政朝林涛摆了摆手:“不急,今晚去会会他。” 宋乔自然不知自己的那句话闹得是满城风雨,今天是周日,按理说许宗政得过来,可是他下午已经来过一趟了,晚上还会再过来吗? 忐忑的心情直到有人通报许先生到来才土崩瓦解,这下终于可以见到了宋乔反而紧张了起来,在化妆间又是补粉又是抹胭脂,完了又觉得今天的妆容配这长衫实在不好看。不过他早已准备好了另外一套衣服,是旗吟轩刚刚做好送过来的袄裙,易碎的花纹,惊艳而不张扬。 换上这一身更显娇俏,虽是短发男儿身,但一点也不突兀。宋乔又白又瘦,但毕竟是男人的骨架,撑起了袄裙,反倒更贴身。泪痣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更显淫靡,举手投足间若隐若现的曼陀罗香味更是将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艳丽神秘的面纱,引诱人一探究竟。 许宗政到来,金经理亲自接见,容不得他半句废话,许宗政一针见血:“今天你们饭店谁自称是我的人?” 金经理赶紧拨开一条道将许宗政往厢房带,这是他跟宋乔约定好的,金经理半躬着身子干笑:“许先生您跟我来,他就在厢房里等您呢。是或不是您的人,麻烦您给个信儿,若是假的误了您的名声,我们饭店难辞其咎,定给您处理满意了。” 一路上许宗政都没再开口,金经理低眉顺眼,只能看见那笔挺的西装裤管和锃亮的皮鞋,他从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漫长,到了厢房门口他这才如释重负:“许先生,他就在里头,我们搜过身的,您放心。” 许宗政点点头,直接推门而入,金经理趁机下了楼,林涛则是在门前把守。 宋乔是背对着门坐的,听到开门声还是紧张了,双手指尖攥得泛白,他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似乎想跳出来才罢休。 许宗政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入眼的是张俊秀的脸庞,脸上涂了胭脂和口红,明眸皓齿,潋滟动人。他好像很紧张,整个人连带着身上的袄裙都颤颤巍巍的,倒是意外的好看。 许宗政挨着宋乔坐下,大腿贴着宋乔的大腿,热度传来,宋乔脸颊顿时烧红了,原先那伶牙俐齿的模样现在丝毫不见,他坐在那儿倒像是一朵被人强迫、任君采撷的小白莲。 许宗政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宋乔被这略带薄茧的粗砺触感吓了一跳。许宗政下手不重,但还是捏得宋乔生疼,娇嫩的皮肤都红了一块儿。 “叫什么名字?”许宗政微微扬眉,不怒自威。 宋乔实在是太喜欢许宗政的这幅皮囊了,生的实在是威严英气,他脑子被许宗政迷得有些不受控制了,但幸好没说漏嘴,直到许宗政盯了他十秒他才开口:“余念,我叫余念。” 真纯情 我请求您跟我谈恋爱吧 “余念?我的人?”许宗政眼角眉梢都带着揶揄的笑。忽而他就着腿在宋乔腿上蹭了蹭,宋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差点一跃而起。虽然他忍住没动弹,但许宗政却看出了他的僵硬和窘迫。 许宗政看他年纪不大,也不知道怎的就鬼迷了心窍大肆宣扬是自己的人,更诡异的是这次自己居然想要放过这个造谣者:“得了,别端着那小白莲样儿了,你才几岁,赶紧回家吃奶去吧。” 这意思明显是看不起自己,宋乔眼波一转,愤怒代替了紧张,他直勾勾地瞧着许宗政的眼睛说道:“我成年了,我要吃也是吃你的奶。” 此话一出许宗政的笑意立刻凝固在了脸上,本想着行善积德放他一马,谁知他竟蹬鼻子上脸地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再说一遍。”许宗政的眼神暗了下来,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宋乔从没被人凶过,看着许宗政这样他都快吓哭了,于是他赶紧讨好地抓着许宗政的胳膊摇了摇:“许先生我错了,您别生气,是您吃我的奶!” 许宗政摸不清宋乔的心思,但这带着撒娇意味的求饶明显是取悦了自己,但他仍强硬地从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间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继而他居高临下将目光锁定在了宋乔身上。 宋乔被他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许宗政足足盯了他半盏茶的功夫最后还是宋乔败下阵来,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声音在喉咙口百转千回都染了哭腔:“我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还不满意啊?” 许宗政不知他是真纯情还是装纯情,但既然他在等待自己的指令,那自己很乐意去逗弄一下这朵小白莲:“不是说要我吃你的奶吗?你倒是脱啊。” 吃奶,脱衣。 这两个词足以让宋乔的脸蛋爆红,甚至比那特意抹上的胭脂还艳。 宋乔愣怔了片刻,他怎么也没想到许宗政竟是这种登徒子!但这失了心的男人智商瞬间骤跌,听随他的命令颤抖的手落在自己的盘扣上,扭了几下硬是没解开。可转眼一看许宗政还在直勾勾地调笑自己,这次宋乔是真哭了,眼泪跟破碎的珍珠一般不管不顾地往下坠,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总之许宗政欺负他了,他就想哭。 许宗政没想到这祖宗竟然还真哭了,好像自己是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他有些索然无味地打断了宋乔的动作,按住了他还在颤抖的手:“行了,做不了的事儿以后别瞎说话。” 说罢许宗政起了身,这次呢警告一下就完了,虽然是坏了规矩,但看到余念哭自己心里还真没招。打不得骂不得,更何况自己还没骂他就哭成那凄惨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呼风唤雨的许先生强行摧毁这朵小白莲呢。 见许宗政想离开宋乔的情绪波动更大了,他也快速起身跑支门前,背过身子张开双臂将门一挡:“许先生,你不能走。” 许宗政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了,这人有点意思啊:“脱你又不愿意,我走你又阻拦,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慢慢来,你这一下子让我脱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谈恋爱不是得一步一步来的嘛,我俩连牵手拥抱还没有,直接跳过就滚床单不好吧?”宋乔扭扭捏捏开了口,脸上带着不自觉的娇羞。 “谈恋爱?”许宗政真想砸开余念的脑袋看看到底是哪儿长歪了,他见过来软的跪地求情,也见过来硬的以死相逼,到今天这种他是第一次碰见。余念既没死缠烂打,又没咄咄逼人,就像个精美的陶瓷器皿一样,你碰到了,你还就走不了了。 “是,我想跟您谈恋爱!”宋乔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低低笑着,虽然包间灯光影影绰绰,但许宗政感觉余念整个人都在发光。 宋乔的眼神坚定而炙热,他说:“许先生,我请求您跟我谈恋爱吧。”说完他的眼神又变得期待又渴望。 许宗政不是没被人追过,但他没受到过这种攻势。居然有人想跟他谈恋爱?他自认为无趣且冷血,之所以那么多人想跟他不过是为了在这硝烟四起的时代寻得一个庇护而已。 许宗政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看到余念那可怜兮兮的样儿就想欺负他,怎么卑鄙怎么来,把他弄哭才好。所以待余念满怀希望地说出求爱之语时,许宗政则是伸出手在他浑圆挺翘的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说出口的话更是浪荡放肆:“我从不谈恋爱,我只做爱。” 瞧瞧这八面威风的许先生说的都是些什么下流话!宋乔被他噎的是无话可说,屁股被他抓了一下现在自己倒是心猿意马起来,太经不住诱惑了,可是许宗政勾引自己的样子真的很性感啊…… 宋乔也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了,他也不顾上什么身份脸面了,反正许宗政可没认出自己是市长的儿子,所以便直接挑明了:“那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收了我?” “余念。”许宗政突然喊了他一声,宋乔看过去他又朝自己招了招手,示意宋乔凑近一些。 宋乔岂是他的对手,他以为许宗政要与自己说些什么体己话,还真屁颠屁颠凑了过去。许宗政则是微微弯腰靠近他耳边,呼出的热气将宋乔的脸颊都烫红了,微微上扬的嘴唇若有似无地蹭过宋乔的耳垂,宋乔的小心脏又狂跳了起来。 “我不喜欢纯情的,我喜欢浪的。”许宗政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尘封了几十年的老酒,让人沉醉,让人沦陷。 他说完这句话则是抽身而退,宋乔却因为这几个字而大汗淋漓,他的鼻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胸口起伏不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是许宗政的对手,不论是在哪一方面。 可要知道宋小少爷活了十八年是情窦初开头一遭,他喜欢许宗政,不管是那副好看的皮囊还是摄人的气场。宋乔从不轻言放弃,对于自己想要的,喜欢的,付出一些那是必须的、值得的。 一物换一物,这才公平。 这分秒之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因此下一秒他就踮起脚尖,双手勾住许宗政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爷,被您看穿了,整个安城呀属我最浪,您看喜欢吗?” 假浪荡 图您永生安康欢喜常伴 许宗政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这活宝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今天的惊喜真是一波接一波。既然小白莲想玩儿,许宗政自然乐意奉陪。 人这一生,无非金钱、权势和美人。前两者他早已收入囊中,现在看来确实需要一个美人了。 于是许宗政顺着他的意思一把揽过小白莲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这下两人的下身和胸膛几乎已经紧密贴合、融为一体。 宋乔有些腿软,幸好许宗政搂着,他也就勉强借着力撑着身子,他抬眸羞羞怯怯瞧了许宗政一眼,见那人目光还是紧紧锁在自己身上,他又羞赧地低垂了眼眸。 “你这浑身上下到底哪儿浪?”许宗政“啧”了一声,搂着宋乔的右手往下缓缓移着,边移边摸,待摸到那两片臀瓣时他猛地往自己身上一压,这下两人下身的物件儿可是隔着布料来了个虚假的亲密接触。 宋乔感觉双颊仿佛有火在烧,浑身都不自觉地泛起了痒意,他有些受不了地胡乱往许宗政身上蹭,可是这痒意仿佛是生在皮下的,任凭他在表皮怎么刮挠都徒劳无功。尤其是这心尖儿上,猫抓似的。 “嗯?”见小白莲半晌自顾自思绪万千,许宗政似乎有些不满了,他又用力将二人的身躯压紧了些,这下二人下身的物件儿是真真紧密贴合了,宋乔都感受到他沉睡的轮廓了。 见许宗政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宋乔忙不迭回答:“都浪,都浪,我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浪的。” 许宗政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因为他终于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宋乔这才得以有了正常喘息的机会,霎时如获新生。 “口说无凭,那你浪个给我看看。”许宗政还在逗他,他想看看这朵小白莲的底限究竟在哪里。 宋乔心想,问出这种话的你才是最浪的吧,但奈何是自己在追他,总感觉先求爱的那个要卑微一点似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宋乔从小到大也是任性惯了,没吃过苦,也没受过委屈,他可以为了许宗政自降身份,但他也有要求:“许先生,我可以只为了你浪荡,但是你得答应以后只能看我一个人的浪荡。” 这个时代普通人家三妻四妾都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是尚未婚配且有权有势的许宗政,但这就是小白莲的底限,许宗政终于是触碰到了。 对于只讲利益的商人来说上了钩的鱼自然没有再放生的道理,但想捉住这条愈挫愈勇、活蹦乱跳的小鱼倒也不容易,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小白莲急了就算束手无策也可以蔫儿给你看。 许宗政手一摊,点了点头:“可以,但我是一个商人,我做所有事情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利益。所以,只包你一个人,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宋乔自然不会傻到说我会还你一场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至于权势钱财许宗政自然也瞧不上了,可财与爱都指望不了,那自己手上到底还有什么筹码呢?总不能还真靠浪荡过一辈子吧,等自己老了,翻身都费劲儿了,甭谈什么浪不浪了,还是先好好活着吧。 思前想后大半晌,宋乔也没琢磨出个与许宗政平等交易的筹码来。得,还是先探探他的底,所以宋乔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抛给了许宗政:“许先生您看,我往这儿一站便是我的全部家当。若您觉得从我身上能得到等同的利益,那您就收了我。如若您觉着得不到,那……”宋乔的眸光暗淡了下来,但他还是抬头朝许宗政微微一笑,“那我就再想想办法。” 许宗政从没有见过这种眼神,那种可望不可即的卑微感,小白莲在自己面前恨不得已经退化成了一颗种子,将自己埋进了土里。浇水,他就发芽开花;践踏,他就干涸死去。这朵孤傲的小白莲啊,内心其实害怕自己的拒绝,他面儿上撑着和自己讨价还价,但实则他一直在仰视自己。 一个卑微到底的求爱者,许宗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从哪门子冒出来一丝同情心。收了就收了吧,他正好长得合自己胃口,况且商人不仅重利,而且擅长抓住恰当的时机。 沉默的时间煞是难熬,宋乔的背脊挺直,纤细骨感的脖颈倔强优美的宛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而许宗政知道让这只白天鹅臣服于自己的方法,纳入麾下还是给他自由,许宗政的决定显而易见。 许宗政突然开口语重心长说道;“谈恋爱不是谈利益,这是两码事,你是想跟我谈恋爱还是想跟我谈利益?”他想再次确认一下小白莲的想法,如果被他刚才的所言所为干扰了,那就真的什么都谈不了了。 “跟你谈什么我都愿意!”宋乔有些激动,分贝都不自觉提高了。 小白莲露出这种眼神真让人欲罢不能。认真,虔诚又卑微;乖顺,依赖且追随,这时候的他眼里只有许宗政。 世人都说爱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许宗政今天算是彻彻底底领教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许宗政的松口缓解了不少,许宗政坐回沙发上,从茶几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含在唇间吸了一口,任它在喉咙口打了个圈儿便缓缓吐出。 迷醉的灯光,迷幻的烟雾,迷人的白莲,真是不虚此行啊。许宗政咬着烟尾轻笑了一声,继而又问道:“为什么想跟我?” “因为喜欢您呀!”得了半个“特赦令”的宋乔自然丝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 “这世上说过喜欢我的人太多了。”许宗政半眯着眼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宋乔也趿拉着步子往沙发那儿走:“我跟他们都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儿?”许宗政饶有兴趣。 “或许有人贪图您的钱财,但我自个儿有钱,足够花一辈子了;或许有人仰仗您的权势,但我确确实实小人物一个,寡欲清心,宁愿此生平凡安稳;或许有人迷恋您的相貌,当然这点我也有,但是就算您以后雪鬓霜鬟,你也是我心目中最威风俊朗的许先生。所以我一不图您的财,二不图您的势,三不图您的貌。”宋乔可以对天起誓,这段话完全出自真心,绝无半句虚言。 许宗政掐了烟,继而伸手将站着的余念拉进自己怀中,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眼睛望着他的眼睛:“既然这些你都不图,那你还能图我什么?” 宋乔大着胆子将耳朵贴在许宗政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回答道:“我图您永生安康,欢喜常伴。” 盖了章 盖章的意思是我收了你 许宗政重又点了一支烟,但这次他夹着烟凑到了宋乔的唇边,语气中带了些诱哄的意味:“来,抽一口。” 宋乔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被点燃的烟头忽明忽暗,许宗政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但意外的并不难闻。宋乔轻轻嗅了嗅才道:“我不会抽烟。” “既然如此那今儿个就破个例。”许宗政笑着将烟又凑了过来。 宋乔向来无法拒绝这个男人,他只能认命地蹙着眉闭着眼,捏着鼻子噘着嘴巴含住烟尾缓缓吸了一口,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水盈盈的眼眸,带着羞赧与嗔怒,一股脑儿通通砸进了许宗政的心里。 许宗政抬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儿,见他还咳个没完没了就开始哄他:“好了好了,不咳了,怪我,小白莲再咳我要心疼了。” 宋乔在许宗政面前本就春心荡漾,哪受得了这番撩拨,许宗政这一语,仿佛往宋乔的心海里投了一颗石子,霎时间波翻浪涌,久不停歇。 宋乔也不咳了,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盯着许宗政,许宗政瞧他那迷茫样儿忽而将宋乔刚抽过的烟递到自己嘴边抽了一口,怕呛着宋乔他便体贴地侧头吐出了烟圈:“这下咱俩算是盖过章了。” “盖章?”宋乔心里有些底了,但也不敢确认。 但这次许宗政也没有明确回答,他揉了一下宋乔的脑袋,好像这样就揉皱了小白莲的花瓣:“小白莲,我得离开了。” 这下宋乔就慌了,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许宗政的衣领:“许先生,你要去哪儿?离开安城了吗?那我们盖的章还作数吗?” 许宗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实在忍不住又伸出手在他嫩滑的脸蛋上轻捏了一下:“你不是没懂盖章的意思吗?” 宋乔脸又红了,小白莲实在不经逗,太纯了。只听他压着嗓子埋怨似的嘟囔了一句:“我这不还想听您再亲口说一遍嘛。” “得,咱小白莲花瓣儿多,我得一片一片说,跟它们都说清楚。”许宗政乐意陪他闹,他还真的先是凑近宋乔耳畔说了句“盖了章的意思就是我收你了”,继而对朝着宋乔起伏的胸口说“盖了章的意思就是我收你了”,紧接着又执起宋乔的纤纤玉手继续说“盖了章的意思就是我收你了”…… 宋乔的手背都在发烫,他想抽回手笑骂许宗政一句不正经,但又舍不得,反而伸出指尖在许宗政的掌心挠了挠,声音细若蚊蝇:“行了,我都听懂了。” “嘿,怎么就听懂了?”许宗政半装半真一脸泄气的样子,搂着宋乔往自己怀里带,“我刚想说若还没听懂定是这衣物阻隔,小白莲应该与我肌肤相贴,坦诚相待,这样传话容易理解。”说完他还使坏地摸了一把宋乔的后颈。 宋乔异常敏感,尤其是这后颈,被他略带薄茧的手指一触,身子就不自觉微抖了一下,他整个人窝在许宗政怀里,此时头发也乱了,衣裳也乱了,心更是乱了。 小白莲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浪荡的样子,许宗政看了两眼喉头一紧,趁着理智尚存,他哑着嗓子开了口:“商会里还有些事儿,小白莲,好饭不怕晚,今天实在抽不开身。”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宋乔自然不会那么任性:“那你先去忙。”宋乔起了身,随即又理了理自己的袄裙,把一道道褶都给拨开了,他没敢抬头看许宗政,而是边拨弄衣裳边假装不经意间发问:“下次……您什么过来?” 许宗政也理了一下衣物,走到门口方才回答:“得空了我就过来。” 宋乔愣了愣轻道了声:“好,那您路上小心。” 直到听到关门声宋乔才回过神来,许宗政什么也没跟自己交代,没说让他去商会,没说让他不准接待其他客人,更没说让他辞了这份工作。 若说宋乔心里不失落,那是假的。没人能容忍自己的爱人在风月场合工作,更何况是有头有脸的许宗政。所以许宗政并不在意自己,并不喜欢自己,显而易见。 林涛十分关心自己的老板的私生活,一路上都在追问:“爷,您怎么进去那么久?解决他用不着这么长时间吧?唉,不对……”林涛突然像看穿了什么似的嘿嘿笑了起来,“爷,您该不会在里头把他给办了吧?那也不对,咱爷怎么可能这么快,而且没听见那小崽子叫唤,咱爷不可能这么弱的。” “林涛,又欠儿了?”许宗政看着窗外匆匆倒退的街道与行人,想到那朵小白莲,心里竟然还是欢喜的。 林涛赶紧住了嘴,但没过几秒又忍不住问:“爷,讲真的,您怎么解决他的?” 许宗政装作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收了。” “啊?您说什么?”林涛几乎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宁愿相信自家老板会杀了那人也不相信会收了那人。 “我说过的话从不说第二遍。”许宗政现在哪有半点刚才那坏心样儿,得亏是林涛刚没听着他在里头逮着小白莲说“盖了章的意思就是我收你了”,不然这张老脸都没地儿搁。 但说到底林涛总归是关心自家老板的,这次他语气正经了许多:“爷,您摸清他的底了吗?” “这才第一次见,没来得及,也没防备着真能收了他。”这对许宗政和林涛来说,确实都是意料之外的。 林涛重重呼吸了一声,抓方向盘的手都在用力,他有些急了:“那您这么草率就收了他?您连人家的底都不清楚,若他是李辉江的人……” “够了!”许宗政有些怒了,音调都提高了不少,“林涛,照你这意思那我为了防着李辉江是不是还得不吃饭不睡觉?” “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也知道,李辉江就爱玩儿阴的,我担心是他派来的人,对您不利。”林涛陡然出了身汗,于是赶紧解释。 “他若安分,我便礼让他三分,毕竟我是小辈,于情于理这面子得卖他,但倘若他真想在我这儿玩阴的,那我也绝对奉陪到底。”许宗政从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林涛自然也是知道许宗政的实力和手段:“那刚收的那人……” “他说叫余念,但也不一定是真名,你明儿个去查查。” “好,如果真是李辉江的人?” “就算是也得抓现行,不然咱没理。” 车在街道上疾驰,许宗政的内心也矛盾。他确实觉得余念挺有意思的,但若真是李辉江的人绝对是要不得。 余念啊余念,你最好不是。我实在太久没有真正活着了……” 定心丸 他是我一个人的小白莲 林涛的办事效率极高,没几天就把余念的老底儿全都给挖出来了,待他回到商会见到许宗政时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捡钱了?”许宗政正在看地皮开发协议,没抬头都能感受到林涛压抑的笑声。 “爷,您知道您前些日子收的那人什么来头吗?”林涛好不容易憋住笑。 许宗政听到这个话题才稍微把工作放了放,好整以暇听林涛汇报调查结果:“说说看。” “他就是那红玫瑰,小甜点!哈哈哈哈哈哈……”林涛的笑声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他是宋市长的儿子?”许宗政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涛没听见这话,依旧笑得嘴巴大张,直到感受到那凌厉的目光向自己扫来,他才不情不愿地收敛了些:“对,他是宋市长的独子宋乔,就是之前给您送玫瑰花和甜点,还给您留号码的那位少爷。” 林涛是真觉得好笑,没想到宋市长的儿子这么开放热情,追人也还真有一套。本来他以为自己老板被宋乔送了些娘们唧唧的东西之后会不待见此人,谁曾想他还真阴差阳错收了宋乔,这可真是对冤家! 许宗政不知在盘算些什么没再开口,林涛以为他是发怒了只能小心翼翼替宋乔求上了情:“爷,您就甭怪宋小少爷了,人家为了追您简直是煞费苦心,要让宋市长知道自个儿宝贝儿子为了您去安莱饭店当陪酒少爷,老爷子得追着您跑三条街。” 许宗政按了按手上的扳指忽而笑道:“既然是宋小少爷,那自然是不能怠慢。” “爷,那今晚咱去会会这小玫瑰?”林涛期待地错了搓手。 谁知下一瞬许宗政的表情就变得阴冷了:“不是咱,是我。也不是什么小玫瑰,他是小白莲。而且,是我一个人的小白莲。” 得,猛兽的领地意识自然强烈,林涛决定大度地退一步不跟他计较,绝对不是因为没这个胆子。 宋乔在安莱饭店等了三天也没见着许宗政的影子,而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今晚估计又没戏,为了赶上门禁时间,宋乔只能恹恹地卸妆。 该死的许宗政,什么时候来也不给个准信,真是浪费感情和胭脂水粉!宋乔边腹诽边胡乱地卸妆,袄裙脱到一半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听到有声音宋乔赶紧提好裙子,这几日本来就心情不佳,今天换个衣服还有人闯进来,他也没看来人就破口大骂:“真是所有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这门就随便进?” “哟,小白莲发脾气呢。”许宗政刚进门时自然是窥探到了一丝春色,两条细腻白嫩的长腿,藕段似的,似乎一掐就能挤出甘甜清爽的水来。 见是许宗政宋乔立马没皮没脸了,提溜着裙腰就往许宗政那头跑,也不怕摔着,笑得两颊的酒窝都可以盛满美酒了,他朝许宗政弯了弯眉眼:“许先生,您来啦!” 许宗政“嗯”了一声锁好门,懒洋洋往沙发上一坐便揶揄他:“咱接着说说,你是谁。” 宋乔一听暗叫不好,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应该啊,自己明明伪装得那么好!于是宋乔决定装傻充愣:“我,我是余念啊,许先生您忘记我的名字了?” “自然是忘不了。”许宗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刚我进屋时你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所以我想问问,你是有什么可以令人闻风丧胆的身份吗?” 听到这儿宋乔终于松了一口气,听许宗政这意思应该是还没发现。宋乔系好裙子大着胆子直接跨坐在许宗政腿上,他朝许宗政调皮地眨了眨眼:“我是许先生的人呀。”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许宗政说着便揉了一下宋乔小巧精致的耳垂。 宋乔扑进他怀里,两只小脚丫翘得老高,蹭着许宗政的衣服他有些口齿不清:“您不是猛兽,您是洪水。” 许宗政温柔地将他的碎发拨至耳后,声音隔着胸腔传来:“哦?那你说说我为何是洪水?” “因为我是您的小白莲,所以您得灌溉我。”宋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将脸蛋往许宗政胸膛里埋了埋。 许宗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也不怕淹死。”继而他眼中精光一闪,他压低了嗓音说道,“其实我更想成为猛兽。” “为什么?”宋乔一派天真地抬起脑袋发问。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从那没系好的袄裙缝隙中钻了进去,略带薄茧的大掌在宋乔腰际游移,宋乔被摸得身子直发软,像块融化的棉花糖,胶着在许宗政的身上。 许宗政手上动作没停,哑着嗓子跟宋乔解释:“因为比起灌溉你,我更想吃了你。” 宋乔心里暗骂他老流氓,但心里甜滋滋的。许宗政若真想勾引他也太容易了,宋乔刚险些脱口而出“尽情享用”。 本想装作听不懂把这话题给带过去,但宋乔转念一想,许宗政说过他喜欢浪的,那不成,自己不能因为总被他叫小白莲还真清纯上了。许宗政现在还没喜欢上自己,所以还得依据他的喜好来。喜欢浪荡的是吧?行,那我就浪给你看! 宋乔心一横,屁股往外坐了坐,又在许宗政腿上磨来磨去,嘟囔了一句:“这姿势不舒服。” 许宗政本意只是想逗逗他,可现在看来反倒是被小白莲给勾引了。许宗政向来不重欲,但现在被他这三两下一蹭,下身还真就硬了。 “够了!”许宗政突然严肃起来,他一把按住乱动的小白莲,“不要再动了。” 宋乔不傻,而且靠得如此贴合,他知道许宗政起了反应,但这次他算是农民翻身把歌唱了,他装作委屈地埋怨道:“许先生就是猛兽没错了,天天凶来凶去。” 许宗政拿他没办法,自己对他生不起气来,他一嗔怒,一撒娇,就算是猛虎,也被他训成了猫。 宋乔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他怕自己过于乖张反而惹得许宗政生气,毕竟自己在他心里也没几斤几两,好不容易求人收了自己,可千万不能给作没了。 “许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跟您开玩笑的。”宋乔这次表情是真蔫了,耷拉着脑袋,好不可怜,但隔着这层可怜,许宗政看到了他的恐惧和乞求。 “道什么歉,我没生气。”许宗政跟抱孩子似的将小白莲搂进怀里,随即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我收了你,你便是我的人。出门在外若有需要就提我的名字,就像你刚才那样。有人欺负你,你通通告诉我,我不能保证你会不再难过,但欺负你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在别人面前你得收敛着些,但在我面前你可以无法无天。你要记住,你并不卑微,并不低我一等,你与我平起平坐。所以,念念,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保持真我,不用刻意讨好我,不用跟我说句话还要反复咀嚼,你不该这么压抑,你应该快乐一些。” 宋乔的鼻子都泛酸了,眼睛里泪汪汪的:“其实您能接受我我就已经很快乐了。” “但我希望你能更快乐一些。” 登府来 我得了天花不宜见客呀 这下宋乔心里舒坦了,今晚这番话证明自己在许宗政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地位的,只是当他唤自己“念念”时,自己感觉还是怪怪的,总感觉他叫的不是自己。可这没办法,都是自己做的孽,怎么着也得给圆回来。唉,许先生,您什么时候才可以喊我一声乔乔呢? 谈情说爱的结果就是咱们宋小少爷被关在门外一整宿,幸好到了五月,夜里没那么凉,可这一件长衫毕竟不耐寒,在门口蹲了一宿,宋小少爷这娇弱身子骨果然被寒气入侵,次日一早伤风感冒直打喷嚏。 早晨市长府迎了门宋乔才趿拉着步子上了楼,丝毫不现半点从前的娇纵威风。话说这病来如山倒,宋乔身子骨弱,他这一病,可不只是如山倒,那是天都塌了半截儿。 宋市长看着捂在被子里的宋乔那是又生气又心疼,本还想安慰他几句,但实在气不过便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叫你出去鬼混,过了门禁才回来你染了风寒都是活该!”到时间看到自家宝贝儿子嘴唇苍白满头虚汗的样子又哆哆嗦嗦把手放下,拂袖长叹一声,“唉,乔乔,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爸爸最近比较忙,没时间管你,你可不能胡来。” “爸,我懂。放心吧您,我是不会给你出去瞎丢人的。”宋乔那叫一个昧着良心。 下午管家请来了郎中,虽说现在大多人信西医,但宋市长本着支持国粹的精神,还是觉着中医靠谱。 郎中讲究望闻问切四字,一把脉,一看舌已经明了:“宋市长,您请放心,小少爷就是染了风寒,没其他问题。” “那就好,辛苦吴郎中了。”宋市长这才稍稍放了心。 遣了人去随郎中抓药,这刚出门就碰着许宗政了。许宗政今日虽明里是有事情与宋市长商量,但暗里他可是存了私心来看小白莲的。可这刚一踏进门就和郎中面碰面,肩擦肩,他心里还是紧张了一下:“郎中请留步。” 吴郎中一看是许宗政忙朝他欠身:“许先生有何吩咐?” “刚您帮谁瞧病了?”许宗政虽然面儿上没笑意,但言行还是客客气气。 “宋市长的公子。”吴郎中也老老实实回答。 许宗政心里头一咯噔:“他得了什么病?” 他的语气不自觉紧张起来,吴郎中没料到许先生会这般着急,赶紧说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染了风寒,喝几副药便能痊愈。” 许宗政这才松了口气,谢过吴郎中后跟市长府的管家说道:“我有重要事情要与宋市长商讨,还得麻烦您给带个路。” 管家领着许宗政上了楼,楼上宋市长还在对着宋乔说教,管家轻咳一声,通报道:“市长,许先生来了。” 宋市长一听立刻起了笑意:“快快有请。” 宋乔刚被他爸说了一通,气鼓鼓地将脑袋都蒙在被子里,听说有人来了,他也没细想,就闷在被子里问:“谁来了呀?” “许先生来了。”管家答了一声。 “哪个许先生啊?”宋乔正愁着他爹的碎碎念呢,好不容易来个人分散他爹的注意力,自己怎么也得帮帮忙,让客人多留一会儿。 宋市长可想抽死他,前段时间还对人家茶不思饭不想的,现在倒好,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了,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不长心的儿子! 宋市长板起了脸:“这安城还能去哪儿找第二个许先生!” 许宗政看着那团鼓起的被子,真想直接跑过去掀开揉揉那朵小白莲,于是他笑道:“宋小少爷,在下许宗政。” 哦,原来是许宗政啊……什么?竟然是许宗政!这大尾巴狼找上门来了?不对啊,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市长的儿子呢。而且自己有乔装过,所以肯定不会被认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看着被子颤的跟发动机似的许宗政的笑意就更加掩藏不住了,小白莲现在是不是被吓蔫儿了呢?看着抖的,花瓣叶子都得抖掉了吧。 “乔乔,不许没礼貌,许先生跟你说话呢!”宋市长恨不得踹上宋乔一脚,瞧这胆小鬼样儿,还想追许宗政呢,现在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反倒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宋乔躲在被子里捂了一身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为了不让许宗政起疑,他捏着鼻子阴阳怪气道:“原来是许先生啊,久仰久仰。” “宋小少爷,被子里头不闷吗?”许宗政就像在看一条跳到岸上拍尾挣扎的鱼。 宋乔都快闷死了,因此许宗政这么一问他便脱口而出:“闷啊。”但是说完又觉得不对,自己说闷,结果又不出去,他肯定会起疑,于是宋小少爷眼珠一转就扯了个谎,“但是吧,我得了天花,实在不宜见客。郎中说会传染,我怕传染给您,所以我还是呆这里面比较好。” 天花?哪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宋市长顿觉头疼,他以为宋乔是见着许宗政害羞了,不好意思,所以只能帮儿子支开他:“许先生,您看要不咱们出去说吧?” 许宗政点点头:“好。” 宋乔躲在被子里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偷听,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走了几步便停下了,宋乔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宋小少爷好生休养,在下改日定来探望。” 说完这句话许宗政方才出了宋乔的房间,宋乔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确定没人之后这才一鼓作气钻了出来,接着便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完了完了,许宗政怎么找上门来了呢?还说“改日定来探望”,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可如何是好? 宋乔现在精神高度集中,连喷嚏都忘了打了,他在思考应付许宗政来探病时该采取的对策,要不自己就说因为上次自己跟他告白被拒所以才不好意思见他? 那不成,多丢人啊,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再说了,自个儿根本没被他拒绝,是压根就没见着他这个人。 得得得,到时候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可是今晚去不去安莱饭店呢? 宋乔披了件衣裳起了身,他房间隔壁就是宋市长的书房,于是宋乔鬼鬼祟祟趴在墙上偷听,连心脏和呼吸都收敛了些。 二人谈话声音不大,窸窸窣窣宋乔也听不真切,偷听了好半晌腰都快断了才听到他爹说了一句:“那就这么定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许先生留下用过晚膳再走吧。” 这次许宗政的声音莫名大了许多:“多谢宋市长美意,只是今晚已在安莱饭店有约……” 后面的客套话宋乔也没心思再听,许宗政今晚要去安莱饭店……唉,那赶紧梳妆换衣吧。宋乔望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有些干燥泛白的嘴唇,今儿这点唇膏得多涂几层了…… 感冒吻 软了身子化作了莲花酿 宋乔还是来迟了,待他赶到安莱饭店时许宗政已经坐在包厢里抽烟了。 走近一瞧,沙发周围有不少烟蒂,但幸好许宗政开窗透了风,里头不至于太闷。 还未见着小白莲,先入耳的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许宗政赶紧掐了烟,他装作对宋乔染了风寒毫不知情的样子:“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晚?” 宋乔刚一坐下,许宗政就朝他靠了过来,腿紧贴着宋乔的大腿根,宋乔脸蛋红红的朝许宗政嘻嘻笑:“家中有些事,就给耽搁了。” 贫穷、咳嗽和爱人的眼神是天底下藏不住的三样东西,你越藏就越容易暴露。宋乔强忍着不咳嗽,但喉咙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沿着喉管往上爬,爬了几步就嘶溜原路掉了下来。 许宗政看他表情有些怪便问:“怎么了?不舒服?” 宋乔刚想开口打马虎眼滚过去,谁曾想这嘴唇一张咳嗽好好不容易找着了突破口,霎时间喷涌而出。宋乔撇过头去捂住嘴巴猛咳,他担心会传染给许宗政便起身躲到了墙角:“许先生,我感冒了,您还是离我远些吧。” 许宗政拍了拍沙发:“过来。” 然而这次宋乔坚决地摇了摇头,这是他第一次忤逆许宗政的命令:“不行,您会被传染的。” “我说过来。”许宗政眉头都皱起来了,看起来又要发怒的样子。 宋乔稍稍往许宗政的方向挪了一小步,算是妥协。但显然许宗政并不满意,他迅速起身,走至墙角后不由分说将宋乔拦腰抱起:“不听话。”说完他在宋乔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该打。” 宋乔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他还是倔强地把头朝向外边,不看许宗政。 许宗政将这不安分的小白莲按在腿上,又强硬地钳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看着我。” 宋乔都要哭了,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呢:“许先生,我真的感冒了,过几天等我好了,我眼睛长您身上成吗?” “不行,你每天都必须看着我,生病也不例外。” 什么毛病! “可是……”宋乔还想再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你又不是得了天花,怕什么。”许宗政挑眉故意逗他。 果然,宋乔脸色一边但很快恢复过来,他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你,你怎么突然提到天花?” 许宗政把玩着他柔若无骨的小手,语气甚是随意:“今儿个我去市长府见着宋市长的儿子了,他也生病了。不过他可比你严重的多,他得了天花。” 宋乔以为他确实不知情,心里乐开了花暗骂他傻子,还真是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所以宋乔就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也是够可怜的。” “是呢,真可怜。你是没看着,今天他就楚楚可怜躲在被子里,弱不禁风,我看了都心疼。”许宗政故意接他的话茬儿。 按理说许宗政说心疼自己宋乔该高兴才是,可他这心里着实不痛快,毕竟许宗政不知道自己就是宋乔,那他现在在自己面前说心疼另一个人,这应该吗?不应该! 所以下一秒宋乔就生气了,这次他是吃醋地撇开了脸:“他生病了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许宗政见小白莲果然进了圈套,便开始一步步收网:“怎么不心疼,人家好歹曾经也给我送过不少礼物。” 好你个没心肝的,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宋乔努了努嘴:“那你收了没?” “那我算是收了还是没收呢?”许宗政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宋乔现在就像是吃到了饵料的小鱼仔,迫不及待要上钩:“你这人!这才多久啊都不记得了!”此话说完宋乔方才觉得不对,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圆,“人家得了天花多久了?天花据说治不好,您要去探望他吗?” 宋乔心想:这样说怎么好像自己是在撮合许宗政和宋乔?可是自己撮合许宗政和自己,那自己为什么要吃醋?自己为什么要吃自己的醋?那许宗政到底是喜欢宋乔还是喜欢自己?不对啊,自己不就是宋乔吗? 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宋乔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实在是庸人自扰之呐。 许宗政见小白莲晕晕乎乎的模样不由好笑:“听夫人的,过几日我便去探望他。” 如果宋乔有尾巴,现在早已经翘到了天上,但他面儿上仍然扭扭捏捏:“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可是个男人……” 许宗政知道小白莲是害羞了,现在分明成了一朵小红莲,煞是夺目耀眼。但他还想让小红莲更红一些:“我和宋市长最近有正事往来,宋市长有心撮合我和他的儿子,所以念念,你说如果我当真为了事业前途选择了宋乔,那你怎么办?” 这是个现实问题,虽说正巧宋乔和余念是同一人,但宋乔心里顾虑仍是颇多。如若许宗政为了生意而必须与他人共结连理,那到时候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宋乔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他喜欢上许宗政的那一刻他就决心得到这个男人,未曾尝过失败的少年凭着一腔热血为了爱情冲锋陷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若人挡,那该如何自处? “嘘。”宋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许先生,那到时您就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心吧,它会告诉您答案。”宋乔朝他笑,但这次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许宗政突然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他原以为小白莲会吵闹着让他选自己,但小白莲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懂事,更加成熟。 “听了,它让我选你。”许宗政既然选定了人便不再吝啬爱意与告白。 “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我。”宋乔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见许宗政疑惑的眼神,他喜滋滋地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比他浪!” 许宗政扶额叹笑:“宝宝你真聪明。” 宝宝?宝宝! 许宗政今晚是抹了蜂蜜还是吃了酥糖,嘴巴怎么可以这么甜,宋乔觉得自己的感冒都要被他给齁好了。 宋乔向来喜欢得寸进尺,于是他趁热打铁:“你的宝宝感冒了,所以许先生您能避着点儿吗?” 许宗政摇了摇头:“不能。”说完他捏住宋乔的脸,继而碰了碰他的嘴唇——用自己的嘴唇。 这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轻吻。 宋乔也愣住了,嘴巴微张,眼角羞得泛红,他呆呆地呢喃了声:“您,您终于愿意吻我了。”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又拨动了许宗政心里哪根弦,回应宋乔的是个狂热的亲吻。伴随着喘息、心跳与情欲的深吻。 二人嘴唇胶着,难分难舍。许宗政含着宋乔的下唇轻吮着,时而辗转,时而碾磨。他用舌头诱哄着宋乔张开了嘴,但他偏偏又不进去,碰了宋乔的小舌一下就逗弄似的离开,碰一下,收一下。可这反而激起了宋的斗志,他气呼呼地往许宗政身上贴,舌头也主动往他嘴里送。 许宗政喜欢主动的小白莲,此举正合他心意,于是他便开口“迎客”,对“客人”吸吮舔弄,果然将“客人”伺候舒服地软了身子化成一滩莲花酿…… 直到分开时许宗政还恋恋不舍舔着宋乔略微红的嘴唇,而宋乔呼吸都不稳了:“你,你要感冒了!” 许宗政得了美人的吻还会在乎感冒?他的手不安分地往小白莲衣襟里探了探:“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全盘接受,感冒也是,舌头也是。” 献殷勤 爸爸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许宗政及时抽身而退,但手上仍跟磁铁似的往宋乔身上黏,摸摸腰掐掐臀,甚至还抹了一把臀缝。 宋乔成了一只小蜗牛,恨不得缩进壳里,尤其是在许宗政的手指滑过臀缝自己不自觉颤抖了一下时。 许宗政硬了,宋乔也硬了,但二人都没有再继续往下深入,因为他们都想第一次是以真实身份,而不是一枝披着小白莲外表的红玫瑰。 “许先生,明天您还过来吗?”宋乔扯开了话题,顺便给自己争取了喘息时间。 许宗政情欲未曾消退,下身仍硬杵着,不上不下极其难受,因为他只能靠着手上摸到的丝滑触感平复心情,听到小白莲软乎乎的询问,他声音依旧有些喑哑,暗藏着勃发的欲望:“明天我约了宋市长看赛马,不如你同我一起前去?” 这下宋乔有些纠结了,明天自己到底是以哪个身份过去比较好呢?若以余念的身份,就可以理直气壮和许宗政搂搂抱抱,可是这样被自家老爷子发现绝对死路一条;可是若以宋乔的身份,那就只能规规矩矩,和许宗政说句话还得绕圈儿怕露馅,但那样的话老爷子应该会给自己和许宗政制造机会。 二者权衡了一下,宋乔还是决定以宋市长儿子的身份。至于余念,许宗政能领着他这个身份出去见人,较之前相比已经足够令宋乔感到欣喜了。 “我还是不去了吧,您和市长的局,我怕去了会说错话,扫了大家的兴。”宋乔赶紧帮余念给拒绝了。 可他这么一说许宗政却不高兴了,虽然他已经知晓余念的真实身份,但他听到余念觉得自己这个身份上不了台面,总想把自己藏起来不出去给他丢人心里就不舒服。 “你不在,我无法尽兴,你不去才是扫了我的兴。”许宗政自然是希望宋乔趁早跟自己坦白。他想和真实无隐瞒的宋乔在一起,他想和乖顺懂事的余念在一起,他想和快乐天真的小白莲在一起,但他更想这三个身份快些重叠在此人身上。 有了许宗政这句话,宋乔心里是满满当当了,他也想尽快和许宗政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谈恋爱就得互相尊重,互相坦诚,他不想再欺瞒许宗政任何事情,否则为了圆谎他会对许宗政编造出更多的谎言,即使是无私心的隐瞒、无恶意的谎言,他都不想再有。 “明儿个我得去郎中那儿抓药,不然我感冒一直不好,您才是真的尽不了兴……”说到最后宋乔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也是越来越红。 许宗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方面,他笑着又在宋乔水润的唇上厮磨了几下,这才服了软地揶揄他:“果然是安城第一浪啊。” 回了家后宋乔的脸颊依然红扑扑的,今晚的情话,今晚的亲吻,蜜糖一般萦绕在他周围,砰地一声炸开了。宋乔忍不住感慨,今年的春天虽然来得晚了些,但较以往而言异常幸福绚烂。 许宗政请宋市长看赛马,宋市长自然是不会忘了宋乔,他现在是实实在在想撮合自己儿子和这位商界大佬,所以次日清晨便急匆匆敲响了宋乔的房门:“乔乔,快起床!今儿个许先生请我去看赛马,你赶紧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 宋乔昨晚就提前知道了这个计划,今天自然是起了个大早,听到敲门声时他正在衣橱里挑衣服呢,抽空应付了声:“得嘞,我在准备了。” 最后挑了件没在许宗政面前穿过的长袍,今天也没化妆,房间里点的是幽兰香,和余念身上的气味完完全全不同。但为了保险起见,宋乔还戴了一顶帷帽,面纱垂下,正好遮住下巴。面容在底下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这样一方面是怕许宗政认出自己,而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遮挡他昨日胡扯出的所谓的天花。 许宗政来得早,兴许是想早点见着小白莲。待宋家父子到达赛马场时,许宗政已经提前温好了酒。按理说时至五月,酒入喉已经不凉,但为了给小白莲驱驱寒,许宗政特意温了酒,为给他凝神也燃了香。 “让许先生久等了。”宋市长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许宗政也是客气,起身迎了二人笑道:“我也刚到不久。” 宋乔跟在宋市长后头,有些特意躲闪许宗的目光:“许先生好。” “宋小少爷身子可好些了?”许宗政看到宋乔心里就痛快了,气氛也连带着活跃起来。 宋乔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大自在:“多谢许先生关心。” 宋市长见二人聊得不错,甚至特意将靠近许宗政的那个座位让给了宋乔,他走在前头,把离得稍远的座儿给占了,宋乔瞪了他一眼,但宋市长一副“爸爸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的样子。 这下可好,本来为了不让许宗政看清自己的脸才如此大费周章,现在倒好,直接挨着他坐,自己还打扮地跟着侠客似的,顶个什么用? “宋小少爷……”许宗政又想说什么,但宋乔听他这么喊自己实在别扭,于是开口打断了他:“许先生,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宋乔。” 许宗政一扬眉,笑意便透出来了:“叫宋乔生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直接叫你乔乔。” 宋乔耸耸肩表示随意。 “那你也别一口一个许先生了,叫我政哥便可。”许宗政又朝宋乔的心上迈了一大步。 “政哥。”宋乔听话地唤了一声,软糯但愣是装得孤傲,乖巧但愣是装得清高。 这一声差点把许宗政给喊硬了,在小白莲面前他总是没有丝毫自制力,他自己也无可奈何,为了话题的正常进行而不是将人直接扛走,许宗政只能压抑欲望着继续说:“我认识一位西医,昨天跟他打听了一下,据说天花现在也可治愈,所以如有需要,乔乔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宋乔险些把茶水泼他身上去,怎的余念不在就对着宋乔献殷勤了!自己之前送他花和甜点时,可是连他的面儿都没见到!现在反倒来勾三搭四了,要之前他对自己这般关心,哪来的什么安莱饭店,哪来的什么余念! 宋乔心里急了,想着得赶紧找机会跟他挑明了,不然成天自己吃自己的醋,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吃飞醋 也就足够娶两房太太吧 赛马的看点无非有二:一是图个热闹,看众人在赛马场厮杀;二是为了赌马,求得是个惊险刺激。 上流社会的人玩儿的大,赌马时也是出手阔绰,对他们来说赌马没什么输赢之分,要么是一场更加富,要么是一场依然富。 许宗政不好赌,但看赛马除了这两点也没其他意思,他便开始忽悠宋乔:“乔乔,赌一把,你选几号?” 宋乔对这些更是不感兴趣,他便许宗政摆了摆手:“不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赛马,规矩都不清楚呢,就不瞎赌了。” “别介,你看着选,挑个顺眼的就成。”许宗政替宋乔斟满了酒,眼角含着温柔的笑意,“赢了归你,输了算我。” 那成啊,反正不论输赢自个儿都不亏,宋乔心里起了坏点子,反正许宗政钱多,自己给他多花点,省的他拿着这钱去给旁人献殷勤。 宋乔撩起面纱,执起酒杯抿了口酒,他语气轻快了起来:“既然政哥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跟您客气了。”他甚至都没往赛场上就随手指了一个号:“那我便选5号。” 许宗政押了2号,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经验,总之宋乔看他给自己献殷勤心里就格外不悦,他变着法儿地故意挑许宗政的刺:“这2号选手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那马儿也怪瘦弱的……” 许宗政没有反驳,只是隔着面纱朝他笑,他在纵容宋乔。但宋乔是实实在在生气了,他明明已经有了余念,现在乱散发魅力勾引自己算怎么回事? 这个罪该万死、吃里扒外、风流花心的臭男人! “瞧5号的马儿膘肥体壮,选手也是英姿飒爽。”宋乔看许宗政不为所动,继续添油加醋。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许宗政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宋乔心想定是自己分析得有道理,许宗政知道自己输定了,老脸没地儿搁了,所以表情开始阴郁了。 发令枪声一响,数匹马儿在选手的引领下飞快疾驰,奔腾如风,霎时间赛马场内尘土飞扬,踢踏声不绝于耳。 许宗政和宋乔坐在最高处的看台之上,尘土到此时已经几不可见,但许宗政仍脱下外套替宋乔挡了挡:“别呛着了。” 嘿,这人倒有意思,他在包厢里抽烟的时候怎么不关心余念有没有呛着?还诱哄余念抽烟!怎的宋家小少爷娇贵,陪酒小公子就不娇贵了? 宋乔此时突然后悔自己死乞白赖来看了这场许宗政做东的赛马。来这儿干嘛的?本想跟他解释自己就是余念的,可现在呢?居然在这儿吃起了飞醋,关键是这飞醋吃得还丢人!他往哪处说理去? 宋乔腾地一下站起来,许宗政眉眼一挑睨了他一眼,他还是慵懒但又不失威严地坐在太师椅上,他倒是想看看小白莲又想整些什么幺蛾子。 “5号加油!你是最威风的!”宋乔突然扯着嗓子朝跑马场大喊一声,他不顾选手能否听见,也不顾周围人惊讶嘲笑的眼光,宋市长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溜走了,所以这高处看台上就许宋二人。 许宗政对小白莲跳脱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宋乔并没有见好就收,他依然大喊着:“5号冲啊!胜利就在眼前!你太帅了,英气勃发、神采奕奕、气宇轩昂、意气风发……”宋乔恨不得用上了自己所有赞美的词语,“你的双腿强劲有力,你的双手攥紧缰绳,你不畏困难昂首向前,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许宗政的脸色越来越差,双手紧握成拳,自己实在太惯着小白莲了,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儿把别的男人夸上了天! 等下了场,5号,你给我等着。 宋乔这堪比告白的喊叫自然引起了下层看台多人的围观,几十双眼睛盯着,有调笑,有讽刺。 宋乔觉着自己戴了帷帽,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便大着胆子胡闹。这要丢人丢的也是许宗政的人,别人认不得自己,可绝对是认得他的。 他倒想看看许宗政是怎么解决,是怒发冲冠拂袖而去还是装聋作哑不管他人的讽刺,抑或是气势汹汹搬出身份来威胁压制。 然而这三者许宗政都不曾选,他起了身,说了话,但他的语气不是威胁,而是温柔,目光不是凌厉,而是宠溺,他拉过宋乔挥舞着的手,继而自己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自己身后,他朝着众人陪笑:“打扰大家了,内子第一次看赛马,激动了些,望大家见谅。今日赌马赔付一比五,输了的钱财我尽数退回。” 许宗政这一允诺大家伙都乐意了,人群中此起彼伏传来恭维之声,但这次许宗政虽然面上在笑,但宋乔看清他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最后结果出来,冠军是许宗政所选的2号,至于宋乔瞎指的5号,半路时马儿左前蹄打滑,连带着选手都被甩出了场地,压根不曾到达终点,更何况是拥有名次。 许宗政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的目光转向了宋乔,但宋乔觉得他是在洋洋得意地挑衅自己,于是依然死鸭子嘴硬,用只有许宗政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5号,你虽败犹荣!” 说完后他也挑衅地仰视着许宗政,那气势磅礴的样儿把身高差距都硬生生给填满了。 许宗政也不说话噎他了,只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这赛马场建在这荒郊野岭的,没有车子回去自然费劲,宋市长半路托人来信说回去接见贵客,宋乔只能眼巴巴等着许宗政主动说送自己回去,但现在许宗政说了,他反而清高了起来:“不用了,想必许先生公事繁忙就不劳您大驾了。” 许宗政深谙小白莲的脾气,便当没听见这话似的自然而然揽着他的腰往外头走。 宋乔对他的触碰自然也是习惯了,他的身子甚至忘了他现在的身份,被许宗政一碰便不由自主贴了上去,但宋乔嘴上还是不饶他:“你刚说我是你内子?” “帮你脱身的借口罢了。”许宗政将他的腰搂紧了些,但似乎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宋乔冷哼一声:“那我还得感谢你了,给我安了这么个莫须有的身份。”他心想你还没承认余念是你内子呢,倒先说起宋乔来了,你可甭想脚踏两只船,虽然这两只船都是我。 许宗政心想“早晚的事”,但看宋乔那傲娇样儿就想逗他。 “那个赛马场是你的?”宋乔突然想起他刚才对那些人承的诺。 “是我的。”许宗政不瞒他。 宋乔虽然不曾看过赛马,但他知道赛马场的盈利有多高,因此他情不自禁惊叹:“那你得多有钱啊?” 许宗政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小白莲分裂出了宋乔和余念二人,于是他笑道:“也没多有钱吧,也就足够娶两房太太。” 心上人 若心被分割那人就死了 宋乔气炸了! 请问这位臭不要脸许先生是怎么好意思当着自己面儿说娶两房太太的?难不成他真的既喜欢余念又喜欢宋乔? 宋乔有些忍不住了,他恨不得当场摘下帷帽吼一声“我就是余念”,可是这光天化日的他嫌大吵大闹丢人,他只能试探性地问道:“哟,两房太太?许先生是已经有了两位心上人了吗?” 许宗政知道小白莲已经濒临自我拆穿乔装的边缘了,只要自己再添一把火,于是他顺着宋乔的意思往下接:“说两位也可,说三位也可。” 怎么又冒出来个第三位?嚯,再这么问下去,他这心上人是不是都可以开个学堂了? 宋乔觉得那半透明的面纱都遮挡不住自己愤怒的神色了,但他现在的身份是宋乔,是那个追求过许宗政但是连面儿都没见着就被拒绝的可怜虫,不是那个许宗政亲口承认过是他的人并且说过情话亲亲摸摸过的余念,所以他没有资格指责他的风流多情,他只能强颜欢笑装作好奇:“我听外界传言许先生您可是不近女色,怎么突然有了三位心上人?” 许宗政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不是传言,我确实不近女色。”他停顿了片刻,从外套内袋摸出一支烟来,但他没点火,只是衔在嘴里过了个嘴瘾,这才继续往下说,“但我近男色。” 正在开车的林涛差点笑出声,但为了配合许宗政把这场戏演好,他只能装作自己是个没有感情,没有听觉,没有视觉的开车机器。 宋乔被他噎的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脖子一扭,索性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偏僻地儿街道上人不多,三三两两还是手挽手的,宋乔更气了!他心想若是自己以后同许宗政逛街,那他胳膊是是不是得挂仨人?呵,两条胳膊都不够他挥霍的,既然这么风流,那怎么不多长几条胳膊啊!到时候一人选一条,刻上自己的名字,省得给弄混淆喽! 一路上宋乔都没再多说半个字,甚至送他到了市长府,他也只是抱臂干巴巴挤出来句“谢谢”,说完便如避鬼魅一溜烟跑进了府邸。 许宗政瞧着小白莲气鼓鼓的样子暗自发笑,这也太可爱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果然宋市长对他保护得太好了,这孩子实在单纯,他真以为自己化个妆,在脸上点颗痣别人就认不出他了?还自己跟自己吃醋,一唱一和,逗哏捧哏都让他一人演去了。 林涛发动了车,这下他终于可以恢复视觉和听觉了,天知道他憋得有多难受:“爷,咱去哪儿?” “先回商会,把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去安莱饭店。”宋乔走了,许宗政面上也冷了下来,仿佛他这一走,把许宗政的七情六欲也给通通带走了,没有宋乔的许宗政好像就不会笑了。 “是!”林涛得了令,开车前往商会,但他还是不解:“爷,您看这都到饭点了,您刚怎么不留宋小少爷一块儿用个午膳?增进一下感情多好啊。” 许宗政这才将已经摸出来半天的烟给点着:“你觉得我跟他说我有三位心上人,他还能心平气和跟我面对面吃饭。” 林涛既不懂这些情情爱爱,又不懂自家老板的脑回路:“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宋小少爷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吧?况且他是个男人,也不能为您生下一儿半女的,您就算真娶了他,自然也是要娶其他女太太为您繁衍后嗣的。您总不能为了他舍弃了后代吧?” 像林涛这种直男的脑袋里只有后代,根深蒂固的思想经久不衰。 听他说完这番话许宗政是真的冷了脸:“你跟我说说,他不准我三妻四妾怎么就不通情达理了?他不能为我诞下一儿半女就活该看着我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这……”林涛有些慌了,宋乔就是许宗政的逆鳞,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更怕多说多错。 “如今的风气确实是男人三妻四妾,但在我看来,男女皆平等,既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那女人便可以三夫四郎。于我而言,碰上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我想把整颗心都给他一人,因此我也想他将自己的整颗心都给我。如若我为了子嗣可以三妻四妾,那乔乔同样可以。按照你的说法,你觉得我为了他舍弃了三妻四妾和子嗣,那乔乔也同样舍弃了这些,所以这才是公平的。” 林涛不明白他们之前的感情,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只是用自己的想法在看待许宗政和宋乔二人而已…… 宋乔一回来没见着自家老爷子,问了管家才知道老爷子从赛马场半路开溜其实是去了梨园戏班子那儿,况且他昨日就打听好了今儿个梨园里头唱得是哪出戏,原来是早有准备。 宋乔心想老爷子您可能牵错线搭错桥了,您儿子看看上的怕是个朝三暮四的家伙,转瞬之间心上人从两个变成了三个。前些天还在喊余念夫人、宝宝,今天就跟外头人承认我是他的内子!那想必第三位定是糟糠了。不过这三位自己好歹还占了两位……这是什么混账想法!宋乔甩甩脑袋,试图把这个卑微的想法给甩出去。 他可以接受许宗政对自己的爱少一点,但他不能接受他把爱分给三个人。真正的爱是不能被分割的,就像那颗动情的心只有一颗,若割开了,人就死了。所以宋乔想清楚了,他决定今晚直接跟许宗政坦白。 宋乔就是余念,余念就是宋乔。但是余念和宋乔他也只能选一个,因为现在在他眼里余念和宋乔是两个人,所以在告知他宋余是同一人之前他必须做一个抉择。至于那个自己尚不了解的他的第三位心上人,自然也划归在选项之内。 三者选其中之一,说实话宋乔自己反倒有些紧张。他是真的喜欢许宗政,但他又实在不能接受与别人一起分享他的爱。 如果他真的一方也不想舍弃,那自己绝对主动离开。宋乔的爱并不卑微,只是因为心里有许宗政,所以才心甘情愿迁就他。 都是你 对不起请不要不喜欢我 许宗政刚到包厢门口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火药味儿,夫人生气了,得好好哄才行。 果然,一进门见小白莲坐在沙发上,也不嗑瓜子,也不看报纸,就这么呆坐着,望天,望地,望许宗政。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许宗政刚想和他解释一下自己因为商会里的事给耽搁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宋乔冷哼一声:“不晚,得三个人轮呢,这个时间点到我,还不算晚。” 许宗政面上发慌,但实则心里发笑,看来小白莲真的忍不住了,于是他继续装傻充愣:“什么意思?什么叫三个人轮?” 此时宋乔也不管说不说漏嘴了,今天这事儿,怎么着都得得到一个结果,不论好坏:“许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您跟宋乔说您有三位心上人的吗?” 哟,这么沉不住气,直接就说宋乔了?许宗政心里快乐死了,但他依然按兵不动:“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就是宋乔!小白莲眉毛一横,腰一叉,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姿态:“我怎么知道的你甭管,我跟宋乔是旧识。今天我就想跟你求个结果,我是很喜欢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有三位心上人,那我选择退出。” “这么狠?”许宗政想摸下小白莲微微鼓起的脸颊,却被他侧身躲开了,“都不让我碰了?” “许先生,我求您了,您给我一个准信儿吧。”小白莲突然红了眼眶,“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您,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了,我知道现在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我也知道我是男儿身,什么也给不了你。”小白莲抽泣了一下,虽然他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但许宗政仍能看出他的认真与坚定,“但是我真的很自私,我想让您只看着我,只喜欢我,只疼爱我,只迁就我,只属于我,我实在忍受不了跟其他人一起分享你。可我不够勇敢,不够优秀,不够懂事,不够成熟,我又深知自己配不上您……” 许宗政的心尖儿都化成一滩糖水了,他又搂抱着小白莲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背平复他的情绪,另一只手则是替他揩去这莲花泪。 “我好矛盾,我不想对您这么凶的,可是我很害怕,我怕您不要我,虽然您跟我说过,让我在您面前不要这么卑微,可是求爱的那方不就是注定卑微吗?我一脚踏在云朵之上,即使有翱翔的快感,但也有坠落的恐惧。”宋乔再也忍不住,哭得是天翻地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直往外涌。 “你这么没自信吗?”许宗政吻去他的泪水,但还是狠了狠心继续激他,“你是相信宋乔还是相信我呢?” 宋乔都有些绝望了,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许宗政,真正的他其实是个满口谎言的好色之徒? “你的意思是宋乔在骗我?” 许宗政没说话,他的眼神了写满了不置可否。 “你说!你的意思是不是宋乔在骗我?”这次小白莲是真的生气了,他咬牙切齿,濒临爆发的边缘,他的眼神不再是温柔缱绻,也不再是伤心无助,而是愤怒绝望。 许宗政心里给了自己两巴掌,真的有必要这么逼他吗?感情需要坦诚没有错,可是自己这样会不会太急功近利了,他是不是应该给小白莲一点时间,等他主动跟自己坦白身份?他不是那些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狐狸,更不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仇敌,他是卑微地捧自己心尽数交给自己的小白莲啊,他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心上人啊!为什么为了让他尽快坦诚就要用这种手段逼迫他! 许宗政真心实意地后悔了,他紧紧抱着妄图挣脱自己怀抱的小白莲拼命道歉:“念念,宝宝,我错了,对不起。” 可他的这番道歉在宋乔看来是承认之前所说的三位心上人了。宋乔也不哭了,也不气了,也不挣脱了,他的眼睛黯然无光,仿佛生命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他从云端掉下来了。 “你不用道歉,我……”他还是想哭,但他极力压抑着,但透过胸腔发出的声音却哆嗦着发咸,“我没办法控制别人的感情。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的一心一意也能换来对方的一心一意,但是其实命运没那么坦荡,月老也没那么善良。他听到了我的祈祷帮我和你牵了一根红线,但是他却使坏地给你另外还牵可两根。许先生,我谁也不怪,谁也不恨,谁也不埋怨。毕竟月老已经实现了我的心愿,只是他自己还另外多加了一些……” 许宗政心脏抽疼,他不由分说直接吻了上来,这次宋乔没躲开,但他也并没有回应,像一尊只会呼吸的佛像。 许宗政温柔细致地又是舔弄,又是吮吸,但依然得不到丝毫回应。宋乔的热情已经在这次逼迫中燃烧光了。 “许先生,我求求您放我走吧,您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世界上也没有余念这个人。”宋乔觉得自己好累,身子骨酸胀疼痛,“许先生,我跟您老实说了吧,其实我就是宋乔,我是宋市长的儿子。我也是余念,这个身份是我为了追求你而编造出来的……好了,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该离开了。” 说完,宋乔正欲起身,却被许宗政一把摁下:“你要去哪儿?” “许先生,现在我们之前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去哪儿你管的着吗?”果然,不求爱的人也不再卑微了。 “念念,或许我该叫你乔乔。”许宗政轻笑一声,“发泄完了,你终于肯承认了?” “你什么意思?”宋乔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我等你太久了,等你主动坦白真的艰难。”许宗政叹息着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一直在等你主动承认,但今晚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该强迫你的,害你哭,害你伤心,害你崩溃,宝宝,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好,但不要不喜欢我。” “你早就知道了?”宋乔这才反应过来,“那你跟余念、宋乔相处时一直都是在试探我?” “宝宝,别说这个了。”许宗政赶紧转移话题,“你知道我跟你说的三位心上人都是谁吗?” 听到这个话题宋乔的胸膛气得上下猛烈起伏:“我不想知道!” “但我想告诉你。我的三位心上人啊,是宋乔、余念和小白莲。”许宗政抓起宋乔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又低头慢慢摸索着含住他的唇,“我的心上人,都是你。” 纯告白 还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现在在宋乔看来,一句情话,一个吻,并不能弥补他被伤过的心。不过仔细想想,许宗政欺骗了自己,但也是因为自己欺骗他在先,这么看来他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到底选谁了吗?余念和小白莲是同一人,所以你只需在宋乔和余念之间选择一个。”其实宋乔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尽管他知道许宗政是知道宋乔是自己之后才开始对其献殷勤的。 这下可是难倒许宗政了,他不懂明明二者都是一人而已,为何偏偏让他从中做出一个选择。若是旁人这般,定被他称作无理取闹,但小白莲这样,实在是可爱的紧。 “自己跟自己吃醋,宋小少爷可真是史上第一人。”许宗政揶揄他,“如若一定让我选择一个,我选余念和小白莲。” 其实不管他选谁,宋乔心里也不会有多大波动,他在乎的是许宗政究竟会不会做出这个选择:“为何选余念,不选宋乔?要按照时间来看,是宋乔先认识你的。” “我知道,应该是那次宋市长举办的政商大会上,宋乔的成人礼,而我受邀参加,只是你当时在正中央,被拍马屁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但我对此并不感兴趣,且当时我连你的长相都没看清,所以这才导致你乔装成余念时我并没有认出你。”许宗政打算跟他好好捋捋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怪不得,我还以为我乔装得太成功才导致你没认出来呢……”宋乔不开心地嘟囔了一句,“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呢?” 许宗政既然打算与他坦诚相待,便一件事也不想瞒他:“从我见到余念的那天。” “这么快?”宋乔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老实巴交的小白兔,早就被许宗政这头狡猾的老谋深算的大野狼给盯上了,而自己不仅浑然不知,而且还以为大野狼已经落入了自己的陷阱。 “不然你以为我没弄清楚你的身份就能允许你待在我身边?”许宗政是个商人,可从不做亏本买卖,尤其是不落别人的陷阱,“谁知道你会不会是哪个仇家派来杀我的呢?” 宋乔突然装作放荡的样子,拉着许宗政的领带朝他抛了个媚眼:“那许先生认为我这招美人计可还行?” 许宗政被这小祖宗撩拨的不行,又在他红润的嘴唇上啄了一下:“若不行,你以为还能坐在我腿上?还能扯着我的领带跟我发浪?” “谁发浪了!”宋乔眼看着即将被拆穿,既羞又气,他索性扭过头不再看许宗政,但没过几秒他就笑着与许宗政对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你不一样,跟天底下所有人都不一样。有很多人说过喜欢我,男男女女都有,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想寻个庇佑罢了,其实他们都怕我。”许宗政何尝不孤独呢,外人不敢接近他,他也不能轻易接触其他人,“我残暴嗜血,冷漠无情,没有人真正爱我。每个人的血都是热的,谁会喜欢一个冷血的我呢?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个异类罢了。” 宋乔突然对许宗政生出一丝同情来,常言道高处不胜寒,外人看来他威风气派,但实际上他过得甚至不如一个市井小民。 宋乔安慰似的趴在他的胸口,脑袋在他脖间蹭来蹭去:“这天下没人喜欢你,我喜欢你。天下人把你当异类,我愿做你的同类。” 许宗政认栽了,栽在这朵小白莲身上了,栽得是彻彻底底、明明白白且无怨无悔。 “对了,我本来也不想乔装成另一个身份来勾引你的,只是我用宋乔的身份跟你求爱时,你压根就不理我,可气死我了!”宋乔情绪波动太大,刚还浓情蜜意,现在突然又怒气冲冲。 许宗政回想到之前那段时间,无奈地笑了:“你确定你那时候是在追我?” “啊?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在追你吗?”宋乔表示不相信。 “还真没看出来,我以为你在追哪家姑娘呢。”许宗政捏了捏小白莲的脸,笑得宠溺,“哪有人追男人还送花送点心的?尤其是……在上面的男人。” 老流氓又开黄腔了,宋乔的脸瞬间爆红。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嗯?什么事?”许宗政好整以暇听小白莲坦白。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政商大会,而是在三年前,我出国留学之时。我在南湾码头轮渡出国,你正巧在和一个老男人谈生意。”宋乔回忆到此处眼睛里的爱意更是泛滥成灾。 许宗政回想了一下,三年前,南湾码头:“我记起来了,是李辉江。” “我不管他是谁,你先听我说。”宋乔的神色极其认真,这也是他对许宗政最虔诚的告白,“我对你确实是一件钟情,但是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的相貌,而是你当时说的话。” “哦?我当时说了什么让我的小白莲一下子沦陷了?”许宗政轻咬了一下宋乔圆润的耳垂。 宋乔忙着回忆呢,没有被大野狼勾引到:“你说,我许宗政这辈子只做正经生意,绝不做丧权辱国的勾当。你想通过我的码头运鸦片,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告诉你,就绝不可能。” 宋乔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那时的许宗政真的是在他年少萌动的心上打上了自己的烙印,许宗政瞧他出神的样子也不打断他,于是宋乔继续说:“当时我就在想,我为什么要出国留学?我要学的是国外的精华,绝不学他们的糟粕。等我学成归来之后,我传播给国人就是两国的精华。我知道鸦片所能带来的暴利,同时我也知道鸦片给国人带来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危害。在我看来,商人的本职就是获取利益,什么获利多,他们就做什么。但是那天我看到的你并非如此。外界传言你心狠手辣,然而我却认为你嫉恶如仇。你把自己乔装成一个冷面残忍的形象,无非就是恐吓那些妄想通过你码头走私鸦片的坏人。” 许宗政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宋乔。世间知我者,一人足矣。 宋乔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有些得意:“所以,政哥,我们都一样。你能看穿我,我也能看穿你。” 开花了 我可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许宗政嘴角上扬:“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聊看穿。”宋乔不明所以“啊”了一声,接着许宗政就抱着他将他压倒在软榻之上,嘴唇压了下来,他含着宋乔的唇说,“我现在想跟你聊聊贯穿。” 原以为会害羞的小白莲却在下一秒搂住了许宗政的脖子将他更拉向自己,二人靠得更近了,几乎融为一体。 许宗政的前戏极其温柔,跟平日里的冷漠完全不同,包厢里该准备的东西每天都会准备好,但许宗政还不曾用过,今晚他就决定好好用一遍,用个尽兴。 那个缱绻的吻不知何时蔓延到了耳垂之上,许宗政的长腿压制着宋乔的腿,他还将右腿挤进了宋乔的两条腿之间,并且恶意地用膝盖顶弄着小白莲微微抬头的阴茎。 宋乔终于极致地体会到了何为耳鬓厮磨,他感觉他和许宗政的发丝都忘情地交织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多情的夜晚,坦诚、告白、做爱,似乎是水到渠成。 许宗政将宋乔的宋乔圆润的耳垂舔湿,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戴了两颗闪亮的珍珠耳环。 宋乔的耳垂异常敏感,被许宗政用牙齿轻轻研磨时他情不自禁泄出了难耐的呻吟。 许宗政听不得着销魂曲儿,能要了自己的命,于是他捂住宋乔微张的口,声音是压抑的低哑:“乖,先别叫,省着些力气。” 宋乔今天穿的是定制的旗袍,盘扣解开往里头探一眼就是无限春光,许宗政有些揶揄地掐了把他的奶头,宋乔吃疼,扭了下身子,责怪的声音都变了味,勾人心魄:“啊,你干什么!” “不穿胸衣?”许宗政将他搂起身从肩膀出脱下那件平日里看来惹火但现在看来碍事的旗袍,边脱边笑,“故意不穿胸衣勾引我?” 宋乔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整个人就任他摆弄,结果这人还嘲讽自己,他故意绷紧胳膊不让许宗政脱下自己的旗袍,软绵绵瞪了许宗政一眼:“我又不是女人,穿什么胸衣。再说了,我可没勾引你,是你自个儿承受不住我的魅力。” 许宗政被他逗得低低发笑,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拖起这小祖宗的臀将他抬高一些抽出旗袍,最后从脚踝处褪下,小白莲雪白的胸膛这才完完全全落入许宗政眼里,太白了,白的晃眼。 下一秒许宗政略带薄茧的手就摸了上去,宋乔觉得有些刺刺的,但身上仿佛被他点了穴道,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不穿胸衣,你还穿亵裤做什么?”许宗政在床上都不放过他,“不穿亵裤多好,我将你揉软了,拉下拉链,掀开旗袍就能直接操进去。” 宋乔被他这流氓话说得面红耳赤,反驳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我,我们……”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许宗政趁乱扒下了他的亵裤,他可不想把做爱的时间浪费在说话上。 这下宋乔的胴体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在许宗政的眼里了。 “我们乔乔真美,身子骨更像一朵小白莲,又白又香。”许宗政在宋乔脖颈处轻轻嗅着,右手则是摸到了宋乔的阴茎,直接套弄了起来。 宋乔自慰的经历不多,更是没被别人碰过阴茎,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总开关正被许宗政攥在手里上下抚慰,爽的他咬着舌头直哼哼:“又白又香的是馒头。” 他这话一接正中许宗政的下怀,后者则是衔着他的乳头嘬了起来,另一只手还揉搓着他的平坦的小乳房,许宗政用舌尖挑逗着奶头,有些口齿不清道:“那你这儿也没长馒头啊。” 这下宋乔生气了,将奶头硬生生从许宗政口中扯了出来:“那你别吃!你吃女人的馒头去。” 见小白莲要翻脸了,许宗政赶紧哄他:“宝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爱吃馒头,我就喜欢吃花。” 宋乔可好哄了,尤其是现在意乱情迷之时,他嘴上说“我看你是喜欢拈花惹草”,但身体已经很迫切地将奶头往许宗政嘴里送。 “许先生,您吃吃我的奶。”嚯,哄好了不说,还勾引了起来。 许宗政自然如了他的愿,埋首于他的胸腹之上,辗转吸吮。 手下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宋乔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任人宰割。上下的双重刺激教他退化成儿童,语不成调,只会咿咿呀呀。 高潮来的猛,宋乔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继而他被搂进了温暖的怀抱中,他尚未从高潮的余韵中退出来,后穴还在剧烈收缩,整个人挺动了好几下,他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许宗政不知何时已经脱了衣服,宋乔抬头正巧撞见他下身昂扬粗壮的阴茎,如猛兽般雄赳赳地昂起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意味。 “乔乔,摸摸他。”许宗政执起宋乔的手往自己下身带,宋乔欲迎还拒,拖拖拉拉往外扯,但又控制不住好奇往前探,知道许宗政强硬的将他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的阴茎上。 这感觉和抓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不仅仅是尺寸不一样,这根东西的主人明显更兴奋,宋乔忍不住学着许宗政刚才那样上下撸动,许宗政舒服地呼吸声急促又粗重,宋乔感觉那大家伙在自己手上又胀大了几圈。 不多时许宗政突然拦腰抱着宋乔将他翻了个身,继而抠了些软膏往后穴抹去,先是在臀瓣上揉了揉,继而才慢慢往里推。这软膏的效果极好,宋乔觉着自己的后穴里慢慢发胀、发热。 小白莲后穴自动分泌了些骚水,加上软膏的作用,许宗政轻松就探进去三指,在里头慢慢抠挖搅弄,小白莲易碎的呻吟不绝于耳。 许宗政快被折磨疯了,他多想立马就捅进去,但实在怕伤了小白莲,第一次是万万留不得阴影的。性爱是场乐事,需要二人身心皆愉悦才是极致。 而宋乔以为许宗政要进来了,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许宗政以为弄疼他了,赶紧将指头撤了出来,心疼地问:“弄疼你了吗?” 宋乔摇摇头:“没有。” “那你哭什么?”许宗政被他气笑了。 “我以为你要进来了,我想看着你,你从正面进来。”宋乔说完就羞红了脸。 这么美好的要求怎能不满足他呢,许宗政心想扩张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将软成一滩水的小白莲翻了过来,继而扶着自己涨得生疼的阴茎对准娇嫩的穴口蹭了蹭。 宋乔用手盖着脸:“别蹭了,快进来。” “为夫遵命。”话音刚落,许宗政就慢慢捅了进来,直到整根埋入,他喟叹一声,“我的小白莲,终于开花了。” 有些疼,有些胀,但更多的是爽。 许宗政起先不敢动,直到小白莲难耐地扭动着腰,他这才放纵自己猛力抽插起来。沉甸甸的囊袋拍打在白花花的屁股之上,奏出了人间最美妙的乐曲…… 互相坦诚后的二人格外契合,这一场性事二人皆酣畅淋漓,许宗政果真是个商人,贪得无厌,要了小白莲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的后穴都使用过度略微红肿,他这才放过他。 包厢里有浴缸,他抱着宋乔清理了身子,又帮他上了药这才将爱人怜惜地搂进怀里:“我以为你会拒绝。” 宋乔眯着眼睛打盹,他的体力早已消耗光了,连带着声音都降低了不少:“我为何要拒绝?我可是安城第一浪,要当就要当个彻底。我可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许宗政吻了吻他的额头笑道:“巧了,我也是。” 邀请函 明日宴会上离我远点儿 这纵情一夜的后果是宋乔因彻夜未归而被宋市长关了半个月的禁闭,任谁求情都不好使,许宗政几次登门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可宋市长毕竟是老丈人,许宗政自然不敢太放肆。他这一辈子,算是栽在姓宋的手上了。 而那头的宋乔也难熬,他和许宗政互相坦白后爱意自然更加浓郁,在这非常时期二人却被隔离了,宋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在屋里唉声叹气。 难捱却平静的日子被一封邀请函给打破了,原是安城西边大佬李辉江过几日要在自家洋楼里做六十大寿,准备大摆筵席。 宋市长和宋乔也在邀请之列,李辉江的面子驳不得,安城的船舶生意还得靠他支撑,所以这场鸿门宴不得不赴。 安城众人皆知许宗政和李辉江面和心不和,在此之前宋市长本就是看好许宗政的,虽说他年纪尚轻,但为人大气,他是真君子,向来不屑办小人之事。而李辉江则是恰恰和他相反,李辉江和许宗政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俩人皆有万贯家财,但李辉江却是个十足十的小人。 据说李辉江当年便是弑父上位,他被安城原先的船舶大亨李爷收养,但他不仅没报答李爷的养育和知遇之恩,反而是反咬一口,杀了李爷,自己上位。 养不家的白眼狼说得就是李辉江,况且之前李爷做得可是干净生意,船只进出口贸易全是丝绸布匹之类的日用品,而到了李辉江这儿,他沾鸦片,将安城弄得是乌烟瘴气。 宋市长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他不想牵扯进商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只想稳稳妥妥当好这个市长,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可是宋乔又偏偏和李辉江的死对头许宗政惹上了关系,所以这次李辉江特意邀请了宋乔,很明显是给了宋市长一个警告,也给了许宗政一个下马威。 宋市长发愁,他不想儿子为了所谓的爱情而丢了命,便在李辉江大寿前驱车前往许宗政的商会。 见是老丈人驾临,许宗政自然好生招待,宋市长眉宇间尽是不悦和愁绪,许宗政也大概知道了宋市长此行的目的,因为他自己也收到了那封烫手的邀请函。 宋市长见林涛一直杵着,便开了口:“我与许先生有些私事要说。” 林涛一听刚准备退下,许宗政一抬手:“无妨,市长大可直言不讳,林涛不是外人。” 既然许宗政已经担了保,宋市长也随即开了口,表明了目的:“想必许先生也已经收到了李辉江的寿辰邀请函。” “确实。”许宗政并不打算瞒他。 “但许先生有所不知的是此次寿辰,李辉江还邀请了乔乔,并另附让他务必到场。”宋市长叹了一口气,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李辉江这个警告对他刺激很大。 许宗政沉默了片刻,他没有宋市长想象中的慌张,但也不是冷漠无情到毫不在意,他反问了一句:“宋市长,您信得过我吗?” 就算没有宋乔的横插一杠,宋市长也必然是站在许宗政这边的,虽然他事不关己,但他心里还是秉持着邪不胜正的原则。即使在他看来许宗政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他不杀人放火,搅人安宁。 宋市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相信他,在这安城,只有许宗政能与李辉江抗衡,所以说也只有许宗政能保护好宋乔,虽然宋乔这隐藏的危险正是此人带来的。 “我信你,你想怎么做?” “宋市长既然信我,那就不必过于担心乔乔了。他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好,没人能欺负他。” 许宗政向来一言九鼎,宋市长听到了他的保证,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一半,但他还是叮嘱了一句:“你也不能欺负他。” “宋市长放心,包括我在内。”许宗政也补充了一句。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至于明日的寿辰宴,还得劳烦你多留心。我希望乔乔毫发无损地回来,你也知道,李辉江这是盯上他了……” “宋市长,若得保证乔乔之后不成为李辉江的眼中钉,您需要帮我跟他托句话。” “什么话?”宋市长停下脚步。 许宗政看了一眼林涛,继而说道:“让他明日宴会上,离我远点儿。” 宋市长以为他是想撇清关系,气得一拂袖:“混账玩意儿!我儿子怎么就瞧上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的主?”说完他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商会。 许宗政也不再多为自己争辩什么,而是望着宋市长离去的背影礼貌地说了句:“宋市长,慢走不送。” 这宋市长前脚刚离开,林涛后脚就不解了:“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喜欢宋小少爷吗?怎么就想撇清你俩的关系了?” 许宗政抽出根烟点上,含在唇间笑道:“林涛,你说在李辉江面前是不是得伪装着些?” 林涛不假思索:“那肯定。” “所以我之所以说让宋乔明天宴会上离我远点儿,无非是做给李辉江看的。”许宗政回答。 “您的意思是其实您不是想抛弃宋家小少爷,而是为了避免李辉江今后找他麻烦,所以就想在李辉江面前演一出戏?”林涛心中已经了然。 许宗政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涛,继而又抽了一口烟。 可是林涛相比于许宗政那不疾不徐的样子就很急切了,尽管许宗政没有回答,但他还是继续接着说:“可是这样真能骗得过李辉江那老狐狸吗?他既然已经知道您与宋小少爷的关系,想必是早就调查过了。现在单凭您在宴会上对其冷淡就放过他,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许宗政心想骗不过他没关系,能骗得过某人就行,他继续撒网:“其实我早之前就与乔乔商讨好了计划,现在保安团抓鸦片抓得严,若是能一举捣毁他的老巢我也算是功德一件。到时我另带一位女伴前往,乔乔自然黏着我想同我争论,我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一番,他必羞愤而逃,那时众人一哄闹李辉江自然会放松警惕,而乔乔就趁乱去李辉江楼上的房间搜寻他吸食所藏的鸦片……接下来也不用我多说,你自然能明白。我要让他这个生日,过成祭日。” 林涛心中一紧:“可是爷,李辉江如此谨慎,所有房间一定都上了锁,宋小少爷也进不去啊。” 许宗政扬眉一笑:“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乔乔会开锁?” 鸿门宴 他是个自讨没趣的笑话 宋乔三年前在南湾码头见过李辉江,但只是匆匆一个背影,但听当时他和许宗政的对话不难猜出二人其实是死对头,所以他六十大寿力邀自己前往怕是想对许宗政不利。 于是宋乔便留了个心眼,他往怀里揣了把小刀以备不时之需,然而这刀子还没进得了李家大院儿就被李辉江的手下给搜出来了。 李辉江是个老狐狸,活了大半辈子便也谨慎了大半辈子,前来赴宴之人必然得搜身,甭说枪支,就连普通的尖锐物品都带不得。 所以当李辉江手下搜出宋乔藏的那把刀时脸色瞬间变了,立马用枪抵住了脑袋:“什么人!” 李辉江正巧出来迎客,见着这一幕破口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说完便给了手下一脚,“这是贵客,你个狗东西居然敢用枪指着我们宋小公子的脑袋!” 说完他朝这宋市长和宋乔陪笑:“宋市长、宋小公子见谅啊,这狗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位,在下替他赔个不是。” 宋乔没被那举枪的吓到,反倒是李辉江这虚伪样儿把他惊到了。宋市长赶紧也陪着他打哈哈:“李老板您客气了,都是犬子带了把小刀,闹了误会,怪我管教无方啊。” 宋乔这才回过神来解释:“不好意思啊李老板,我有些洁癖,习惯了用餐自带刀具,我想着李老板大方阔绰,六十大寿定有许多珍馐美馔,所以兴冲冲带着刀就过来了,忘了这一茬儿了,实在是抱歉。” 李辉江听得是哈哈大笑:“那宋小公子可要多吃点啊。” “一定一定。” 于是宋市长和宋乔交了贺礼便被请进了宅内,这李辉江果然是富埒陶白,宅内琉璃灯盏,雕梁画栋,一派富丽堂皇之感,宋乔突然想到,还不知许宗政家中是个什么景象,看他那样儿不像这般露富浮夸之人。 嘿,这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便听得小厮喊了一声:“许先生到。” 虽尚未见其人,但宋乔已经笑得嘴巴都咧到耳边了,他正准备跑过去却被宋市长一下扯住了衣袖:“你要去哪儿?” “爸,您刚没听到吗?政哥来啦,我要去找他。”宋乔还不知昨天宋市长找许宗政的事儿,宋市长怕儿子伤心,也没好意思跟他说,许宗政让你离他远点儿。 “胡闹!”宋市长装作在训斥宋乔的不识大体,“你在别人家跟他走那么近做什么!让旁人看到成个什么样子!” 宋乔只当他迂腐,还耐心跟他解释:“我在跟政哥谈恋爱呢,我跟他走近点儿怎么了。爸,这很正常,我和他又不是地下情……” “不准过去!”还未等宋乔说完,宋市长就严肃地打断了他。 宋乔不知平日里明明都在给自己和许宗政制造机会的父亲为何突然这样,但他不想因为这点琐事就跟父亲生气,于是打算暂时先乖乖听话,到时候找个机会再去寻许宗政。 因为宋乔只能踮着脚、伸长脖子够着头观察被层层人群簇拥着走来的许宗政。 许宗政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格外低调矜贵,宋乔边偷瞄边傻乎乎地乐,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有一位穿着旗袍、妆容精致的女子正挽着许宗政的胳膊笑得比自己还开心。要不是自己老子一直拽着自己的胳膊,宋乔绝对跑过去教他做人。 宋市长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登对的俩人,他比宋乔更气,应该说他从昨天就开始气了。 “爸,您放开我。”宋乔深吸一口气。 “放开你,然后你去找许宗政理论?” 宋乔气得直跺脚:“我怎么不得理论?那女人挽着的是我的男人!许宗政他是我的男人!凭什么被别人给挽着?” “乔乔,这些事情你等以后解决,现在你跟他在李辉江家争论,不仅让李辉江看了笑话,而且你还丢人。”宋市长虽然不知这许宗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总归是相信他那句话的,“离他远点儿”,没有坏处。 宋乔这暴脾气自然忍不了,前些日子还跟自己缠绵悱恻的人,半个月就能变了心?宋乔不信。 而此时李辉江正巧过来,拉着宋市长的衣袖就往主桌走:“宋市长啊,我有些事儿想同您商量,您看现在可否行个方便?我担心待会儿来的宾客多了,咱也抽不开身。” 话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市长自然没有能拒绝的道理,于是他临走前低声警告了宋乔一句:“你识点大体,别意气用事。” 宋乔不想丢父亲的人,但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决定悄悄把许宗政拉到一边好好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样既能解开自己心里的疙瘩,同时也不至于让旁人看了笑话。 因此宋市长一走,宋乔就拨开人群走到了许宗政面前,他二话没说抓着许宗政的手腕就想往外边走。可是那人铁了心不跟他离开,任由宋乔怎么拉扯他都纹丝不动。 但宋乔也是个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人,你不跟我走,我还偏要拉你走,最后还是那个女伴打圆场开了口:“你是谁?拉着许先生做什么?” 宋乔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问我是谁?那好,我告诉你,我是他的夫人。” 那女人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是花枝乱颤,而这边的骚动自然也是惊扰了其他人,不多时便围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尤其还是许宗政的热闹,这安城都难得一见。 “你是许先生的夫人?”那女人鄙夷地看着宋乔,“你全身上下究竟哪儿能担得上夫人二字?” 这下轮到宋乔自卑了,首先,他连性别都输给了人家。他有些委屈地看向了许宗政,希望他能站出来指责这个女人,然而他从许宗政眼中看到的是无情和嘲笑……哦不对,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已经看不穿许宗政了,他与自己之前好像隔了一道屏障,他进不去许宗政的世界了。 那女人见宋乔沉默着,许宗政也没帮他说话,于是胆子更大了些,她朝着宋乔推搡了一把:“别什么人都妄想跟许先生沾些亲带些故。” 宋乔还是不说话,他倔强地与许宗政对视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强忍着不哭出来。不能哭,哭了就输了。看热闹的人群开始对他指指点点,宋市长将他保护得很好,外头人没几个见过宋乔的,他们只当他是个自讨没趣的笑话。 突然人群中有个声音亮起:“哎,这好像是宋市长的儿子,宋家小少爷!” 此言一出,像是往炸药堆中丢了颗鞭炮,围观的人群瞬间噼里啪啦炸开了锅。听到外头的响动,李辉江和宋市长也出来一探究竟。 暼见李辉江正看向自己这边,许宗政冷冷地朝宋乔说了二人时隔半个月未曾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他说:“放手。” 暗潮起 小白莲去楼上房间等我 宋市长眼看着自己儿子被众嘲连忙跑过去将宋乔紧紧抓着许宗政的手掰开,继而他一把将宋乔护在身后:“他就是我儿子,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一看宋市长发话了,心里多多少少也忌惮,便也闭了嘴。宋市长再怎么没势力,官权还是有的,以后生活中免不了仰仗他,所以没必要为了个热闹而和他撕破脸皮。 “乔乔,咱们走。”宋市长现在只想把宋乔给送回去,他现在哪还关心什么面子里子,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管他什么许宗政,管他什么李辉江,谁敢伤宋乔一根汗毛,自己就算是丢了老命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宋乔揉了揉鼻子,他现在很冷静,他只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若有误会趁早解开,若有变心趁早结束。他向来果断,于是宋乔当着众人的面问许宗政:“你不是喜欢我吗?” 许宗政也不否认:“我是喜欢你,但我也喜欢她。”许宗政牵着女伴的手,忽而低声笑道,“宋小少爷难道不知道我男女通吃吗?” 宋乔不相信,他不相信许宗政是这样的人:“可是你明明跟我说过你的心上人只有我的。” 他此话一脱口许宗政笑得更加灿烂了:“宋家小少爷果真单纯啊,你觉得我会为了一棵干瘪的树而放弃整棵森林?还是觉得我有屄不插,非要插屁眼?”许宗政边说还边揶揄地打量着宋乔平坦的身材。 “许宗政,你不要太过分了!”宋市长真想给这混账一拳,昨天他只是说让宋乔离他远点儿,可没说要当众如此羞辱他。 宋乔没说话,他好像真长成了一棵树,呆愣在原地,也不哭,也不闹,就看着许宗政。 “宋市长,您还好意思说我呢?”许宗政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昨天我跟你是怎么说的,我说让宋乔以后离我远点儿,你同他说了吗?” 这下宋乔反应过来了:“爸,昨天你去见他了?” 这下轮到宋市长哑口无言了,围观的人群也开始大起胆子叽叽喳喳起来,而李辉江则是笑着看这场意料之中的好戏。 “如果你们宋家人硬是要倒贴的话……”许宗政的声音越来越低,继而他露出一个暧昧不清的笑,他凑到宋乔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去楼上房间等我,小白莲。” 小白莲。 他叫自己小白莲,他在李辉江的寿宴上冷漠地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他极力在李辉江面前和自己撇清关系…… 宋乔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这片混乱都通向同一个结果——许宗政在计划些什么。所以他让自己去楼上房间等他,一定是跟他解释前因后果的!宋乔虽然冲动了些,但并不愚蠢。 李辉江见七嘴八舌之声越来越大,便开了口:“诸位大驾光临寒舍,赏脸参加我李辉江的六十大寿,我在此感激不尽。所以还请各位快快入席,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请了梨园最有名的戏班子给您唱几支曲儿。” 众人听闻后一哄而散,许宗政搂着那名女子也落了座,而宋乔则是趁乱上了二楼,等宋市长回过神儿来,已不见了宋乔的踪影。他担心宋乔会再闹出什么事来慌忙寻找,李辉江注意到了,赶紧迎着宋市长入主桌:“宋市长您请。” 宋市长现在心里头急得很,也无暇去应付他:“乔乔不见了,我得去找他。” “您先别着急,我看宋小少爷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的。这样吧,您先入座,小少爷跑不出我这小宅院儿,我遣人去找找。不然别些客人看市长不在,岂能尽兴?” 毕竟在李辉江家,还是他最熟悉情况,那便让他的人帮着找找看吧。市长也得公私分明,撂下众人就走实在是说不过去。因此宋市长也无奈入了席。 李辉江自然知道宋乔在哪儿,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得了令后纷纷往二楼悄然包围。紧接着他以如厕为由离开了席位,从小门出去了也上了二楼。 众人没人在意这一遭,但这一切都逃不过许宗政的眼,他自知目的已达到,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既伤心无助又毫不知情的小白莲。 小白莲,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看你今天的样子我的心一直在抽疼,看到你落泪我就想抽自己两耳光。但是我不能看着安城的百姓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李辉江也不能再这么嚣张下去了,所以小白莲,你我为此所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事成之后为夫定负荆请罪。 宋乔上了二楼也不知进哪个房间,每扇房间门都可以轻易打开,宋乔心想这李辉江心未免也太大了些,今日人多嘴杂,他竟然连锁都不上。 等了约莫一刻钟,宋乔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以为以为是许宗政来了,可谁曾想他等来的却是李辉江。 宋乔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该如何收场。自个儿在人家家里先是闹了个大笑话,然后又被主人抓住鬼鬼祟祟躲在自家房间,种种行为表明自己摆明是来砸场子的,这下他真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辉江叼了根雪茄,眼中寒光闪了闪问道:“宋小少爷在此作甚啊?” 他还是在笑,但他越笑宋乔越发感觉瘆人。 “我就随便看看,您这地儿不错,坐北朝南,宽阔敞亮。”宋乔心里发慌,李辉江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而且这段时间他本就盯着自己,可偏偏自己还自投罗网被人抓个正着。 可是许宗政叫自己来楼上等他,他为什么没来?难道他也被李辉江控制住了,宋乔没和这等坏透的恶霸打过交道,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他更怕李辉江会伤害许宗政。 “既然宋小公子喜欢,那欢迎你以后常来玩儿。”李辉江龇着那口黄牙笑,“宋小公子,敢问你和许先生是什么关系?” 宋乔说爱人也不好,说仇人也不行,他脑子飞速转着,最后他说道:“如您所见,就是羞辱与被羞辱的关系。” “那他为何要羞辱你?”老狐狸还在咄咄逼人。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不要脸呗,因为我追求他,因为我卑微,因为我没有魅力,因为我喜欢他,因为他瞧不上我。”这番话说得宋乔确实是在气头上。 “宋小公子也别郁闷了,男人心,海底针,何苦为这情情爱爱烦恼,不去跟我下去听听戏,喝喝酒,岂不妙哉?” 老狐狸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了?宋乔有些不可思议,半信半疑。 “得嘞,今儿个您做寿,您最大,听您的。” 宋乔跟着李辉江下了楼,在拐角处他注意到了许宗政,而那人则是在李辉江看不见的地方朝自己投来了担忧的眼神…… 既然担心我,那又何必羞辱我? 许宗政,你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求原谅 像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黑云压城,暴风雨就要来了。而此时的安城依旧是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东许西李*的波谲云诡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座已然烂了里子而不自知的小城。 弄堂小巷里传来阵阵靡靡之音,老人们的咳嗽,女人们的哼吟,孩童们的嬉笑以及那数不尽的将家败得一贫如洗的男男女女缩在床头,眯着眼尽情享受地叼着那大烟袋子,他们骨瘦如柴,他们已成了鬼。 汽车鸣笛声炸破了小城夜晚的静谧,车里头坐的是许宗政,他要去安莱饭店找小白莲负荆请罪。 林涛心神不宁地开着车,他似乎很烦躁,一直按着车喇叭,像是……惊弓之鸟。 许宗政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不开口林涛也不敢多问。白天在李辉江家他和宋乔确实如他所说演了那场戏,但是砸了,因为李辉江的突然出现,宋乔不仅没翻到鸦片,而且还被李辉江逮了个正着。按理说现在自家老板应该很生气才对,可是为什么他反而一副轻松的样子? 林涛按照往常一样想待在门口把风,但许宗政这次下了令:“你去车里等我。” “爷,如果李辉江的人来,我就不能第一时间给您报信儿了。” “不用报信,他今晚一定会来,你在车里等着。”许宗政很笃定,只是他不确定是今晚小白莲会不会过来,毕竟今早他说了那么多混账话,做了那么多混账事。 林涛离开后许宗政敲了敲包厢门,无人应答。他直接推门而入,果然见小白莲正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但他抱着双臂一声不吭。 “来了?”许宗政讨好地朝他笑,继而走过去执起他的手细细摩挲。 宋乔还堵着气儿呢,他将手一抽讽刺许宗政道:“哟,许老板您的小美人儿呢?怎么没瞧见?”边说宋乔还边装模作样够着头往门口看。 “乔乔,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很高兴你今晚能来听我解释。”许宗政忽而认真了起来。 宋乔也不跟他拿乔了:“我又不傻,许宗政,我说能看穿你就是能看穿你。” 许宗政心里松了口气,他何德何能认识小白莲这么善解人意的可人儿?他伸长手臂一把把小白莲抄进自己怀里,可不出半秒,小白莲就直起身子钻了出去,他捏着鼻子揶揄:“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还有你身上什么香味啊,难闻!” 哟,敢情还在吃醋呢,许宗政被他这么一闹顿觉压力轻松了不少,他也反噎回去:“有吗?”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又朝宋乔那方向闻了闻,“我没闻到什么香味,只闻到一股酸味,像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反正不是我家!”宋乔白了他一眼,嘴硬道:“你白天究竟在进行什么计划?” “一个瓮中捉鳖的计划。”许宗政笑笑,没有明说。 “捉谁?李辉江吗?”宋乔有些担忧。 许宗政摇了摇头:“李辉江是老鳖,我现在捉得是小鳖,等小鳖捉到了,才能将老鳖一网打尽。”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宋乔主动靠在许宗政怀里,乖乖巧巧地安抚他的男人,“我想跟你一起捉鳖。” “你不用做什么,你保证自己的平安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许宗政摸了摸他的侧脸,跟他开起了玩笑,“你就不要和我一起捉鳖了,等我事情办完,你陪我上天揽月。” 宋乔看出许宗政今晚压力确实很大,他知道是因为李辉江,但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我担心你,你不会有危险的,对吗?” 许宗政不能给他保证,但还是点点头:“对,我不会有危险。” 而此时安莱饭店的另一间包厢里气氛便不是这么温馨了。 李辉江猛地一拍桌子:“你跟他跟久了想叛变了?” “没有,李爷我绝对没有!”一道男声传来。 “那保安团的人呢?”李辉江上前猛踹了那跪倒的男人一脚,“我的人恨不得把方圆几里都搜过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你让我怎么有理由杀了宋乔?我他妈还要保你!” “李爷,对不起。”那男人重新爬了起来,“我觉得,是许宗政!他现在肯定是怀疑我了,不然他不可能让我去车上等着,而且还有保安团那件事,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没想到是放了颗烟雾弹!” 李辉江冷笑一声:“林涛啊,你当我老糊涂了是吗?他要是怀疑你能把南湾码头交给你?” 这下林涛也解释不清了,许宗政确实把安城最大的港口码头交给了他管:“李爷,我怎么可能叛变!我还得靠您给的大烟活命呢!怎么可能会联合许宗政一起欺骗您!” “你最好不敢!”李辉江再也不看地上那哭得像狗一样的男人:“后天那趟货不能出任何差池,你给我看好喽,若是有了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李爷!”林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李辉江掀起杯盖满足地嗅了嗅茶水的清香,接着命令林涛:“现在,你去把许宗政请过来,我要请你主子喝杯茶。” 林涛跌跌撞撞往许宗政的包厢走,他一边敲门一边朝里头喊:“爷,李辉江来了,他让我请您过去喝杯茶。” 宋乔正坐在许宗政腿上温存呢,林涛却不合时宜地喊许宗政走。宋乔听到李辉江的名字心里就犯怵,他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反而东张西望地瞎喊:“唉,你怎么不走啊,你怎么不动呢?我可没拉着你拽着你赖着你,瞧你这人!” 许宗政看他眼眶湿润了又心疼了,他勾起宋乔的下巴与其贴面一吻,声音极其温柔:“乔乔,乖,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单独找你,我真的害怕。”宋乔眼泪沿着脸颊落下,烙进许宗政的心上,“这比我白天被他抓到还要害怕。” “让你受委屈了。”许宗政抱着微微颤抖的小白莲,“抱歉,我为了捉住那只小鳖而利用了你。” 宋乔吸吸鼻子,他要勇敢坚强,不能再让政哥为自己而分心了,他应该一心一意先完成他的计划:“你平安回来,想怎么利用我就怎么利用我。如果你不能,那你的这次利用,足够我记恨你一辈子。” 许宗政轻声道:“好。” 门外的林涛又急匆匆地催促了一遍,忽而一道闪电滑破夜空,隆隆雷声紧随其后。宋乔吓了一跳,又往许宗政怀里钻了钻。许宗政抱着他才觉得稍稍安心,他低头亲了亲宋乔的后颈,叹息一声:“安城,要变天了。” *注:东许西李:城东大佬许宗政,城西霸王李辉江。 抓内鬼 歪门邪道不敌人间正义 单独二人的包厢,李辉江也不再跟许宗政假客套,他直接开门见山:“许先生,自从三年前我跟你谈条件谈崩了之后,我俩一直是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白天这事儿,你做得可不厚道。” 许宗政轻笑一声:“哦?李老板意指哪件事?” “就今儿个在我六十大寿,你在那么多达官贵人面前跟宋市长的小公子拉拉扯扯、吵吵闹闹。”李辉江拍了拍自己的脸,“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许宗政自然知道李辉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找他,但既然他打哈哈,那自己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事儿可真对不住您了,我也没想到您还邀请了宋家小少爷,我跟他确实有些过节。若提前知晓了,我定送个礼就作罢,也省的砸了您的场子是不是?” 此言一出李辉江断定许宗政在骗自己了,他和宋乔的事林涛都已经跟自己通报过多次,而且自己寿宴前一天他还跟宋市长见了面,虽然那次见面他惹怒了宋市长。 李辉江早已活成了人精,他不敢轻信任何人包括那个口口声声誓死为自己卖命的林涛。虽然他确实通报过不少有用可靠的消息,而且帮自己成功从南湾码头运过几次大烟,但谁能说不准他投敌叛国了呢?至于许宗政,他更不能相信,一个甚至比自己还要精明的人,他不得不防,但他还是想探探许宗政的口风:“您跟宋小少爷有过节?那我还真不知情。那许老弟,这次算我的不是。为了表明我对你的诚意,我帮你做了他可好?” 许宗政心里一咯噔,但面上表情未变:“李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之所以没动他那是给宋市长三分薄面,今儿个我在此把话说清楚了,您动不动他与我无关,他若出了事宋市长怪罪下来,我不会供出您,当然了,这个锅我也不会背。” 李辉江沉默着,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谢李老板的好茶,但我怕是无福消受了。”许宗政看着仍滚烫地直冒烟的茶后便信步离开。 而李辉江此时却更加混乱了,他请许宗政来的原因本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揣测一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现在,他似乎更迷茫了,他完全看不透许宗政,甚至他又对林涛的产生了怀疑,林涛到底有没有反水?许宗政对那个宋乔到底是不是真心?难道宋乔也是许宗政的一颗棋子?他想不通的问题太多了,而这一切他需要寻求一个确切答案,当然了,在此之前他得先保证后天那批货的安然无恙。 回去的路上许宗政注意到了林涛脸上的伤,他明知故问:“林涛,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许宗政的突然出声吓了林涛一跳,林涛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刚我在车上等您,看到李辉江带着手下过来了,我就下车跟踪了他,结果被他发现了……” 这么说来似乎也是合情合理,见许宗政不再发文林涛还稍稍收起胆战心惊,他赶紧转移了话题:“爷,您是回家还是回商会?” “回商会吧。”许宗政忽而冷声说了句,“在家里见血不太好。” 林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敢多问。他不知道许宗政还信不信任自己,可是按目前状况来看,自己应该没什么值得他怀疑的地方。他去李辉江那里报信的时间都是和许宗政的时间完完全全错开的,不可能会被发现。所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而开往唯宗商会…… 回了商会后林涛正欲离开却被许宗政叫住了,林涛不解:“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许宗政没回答,而是缓缓关上了门窗。这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想清理门户可不能惊扰了旁人。 门窗一落锁,许宗政的几个手下就逼近了林涛将他团团围住。林涛吞了口口水,他打算先装不知情:“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许宗政坐在太师椅上,表情丝毫不见温柔。是啊,他的温柔,单单留给了宋乔一人。面对其他人,或者说面对背叛者,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林涛,你跟了我几年了?”许宗政讲理,他就算想让林涛死,也会让他死个明明白白。 林涛这下有些慌乱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七,七八年了。” “我告诉你,是七年零四个月。”许宗政拈着一串佛珠拨了拨,“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大烟的?” 林涛一听说抽大烟,背上都被冷汗给浸湿了:“抽大烟?爷,我没有抽大烟啊。” “死鸭子嘴硬。”许宗政骂了一句,继而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往地上砸了个大烟袋子,说了句:“你家里搜出来的。” 林涛自知在劫难逃,他的心已经死了一半,但他还自我安慰这是许宗政对自己的考验,于是他说:“爷,这事是我不对,我承认确实抽大烟了,但我也没杀人放火啊。” “是,你是没放火。但是你给你的同胞倒运大烟……”许宗政猛地一拍桌子,提高了音调,“真的不算杀人吗!” 林涛吓得直愣愣跪倒在许宗政面前,痛哭流涕地大喊:“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边说边用手狂抽自己的耳光,一遍遍重复,“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鬼迷心窍……”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许宗政叹息一声,林涛跟了自己七年多,自己一直把他当亲兄弟,可如今却被亲兄弟背叛,许宗政心里比谁都要难受,“我把南湾码头交给你,就是在给你机会。你倒好,帮他运了三次大烟!但凡你回头,我都能既往不咎。” “爷,我回不了头了。”林涛绝望地将脸埋在手心痛哭,“这东西一旦沾上就成了鬼,再也变不回人了。” “宋市长来的那次,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特意编造了一个在李辉江寿辰上将他一网打尽的计划告诉了你,如果你不去告密,我或许还能放过你。” “那个计划是假的?”林涛也震惊了,敢情自己真的给李辉江透了一个假计划,怪不得他会怀疑,“你通过我去阴李辉江?” 许宗政不置可否:“我喜欢看狗咬狗。” 林涛冷笑了一声:“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我勾结李辉江的?” 许宗政自然会让他死个明白:“李兰你总认识的吧?” “李辉江的女儿?” “是,她是李辉江最疼爱的女儿,她甚至都不知道我和李辉江的恶劣关系。”许宗政顿了顿,语气宛如来自地狱的鬼魅,“她喜欢我。有一次她来商会找我,我本想直接拒绝了她,可谁知她无意间说了一句话让我对你产生了怀疑。你开车在商会对面等我,她看到了你,她说‘这人是你的手下吗?他怎么成天往我爹那儿跑’……林涛,这世上的眼睛太多了,你逃不了的。” 林涛仰天长笑:“哈哈哈,看来我们注定都斗不过你。” 许宗政朝他冷叹一声:“不是你们斗不过我,是歪门邪道永远斗不过人间正义。” 一锅端 我愿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宋乔回了家之后更是坐立难安,他实在是担心许宗政。宋市长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乔乔,这天底下最不稀缺的东西就是人,你何苦为难自己呢?” 宋乔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他现在实在没心思跟父亲解释那天在李辉江家只是许宗政和自己联合演了一场戏,虽然这场戏作为主角的他后来知道。可是他又不能拒绝父亲的关心,他知道父亲有多爱自己,其实他和父亲都一样,心里有关心疼爱想要保护的人,不同的是父亲只有一个,而他有两个。 六月二十三安城进了黄梅季,这天电闪雷鸣、骤雨如注,整个安城被笼罩在一层乌云之下,战栗且压抑。 今日是运输大烟的最佳时机,保安团下达消息近日由于天气原因船只不准出海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人人都惜命,因此港口码头巡逻检查的保安团人员寥寥无几。 李辉江和林涛约好寅时碰面,碰面后确认无误之后开始起货。李辉江胜券在握,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林涛的帮助下,他的船只已经顺利到达了南湾码头,只要点过货,出了海,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可是寅时过半仍不见林涛身影,李辉江开始有点焦灼了。手下劝他:“李爷,再等等吧,今儿个雨大,可能有事给耽搁了。” 李辉江谅林涛也不敢背叛自己,首先他已经被自己设计吸食大烟,而且他的母亲也在自己手里,而刚好林涛既是个瘾君子又是个孝子。 思及此他才稍稍平复了心情,可是林涛不来自己无法验货,况且这天也快亮了。 许宗政前一晚已经联系好了他在保安团的队长兄弟,由于不知道他们确切的点货时间,所以他们从子时就开始暗中蹲守,而此时李辉江的一举一动都被躲在暗处的保安团成员看在眼里。 就在李辉江察觉异样时有个人淋着雨就过来了,见是一张陌生面孔李辉江瞬间警觉起来,他手上的枪已经上了膛,若那人有丝毫不对劲就一枪毙了他。 “请问您是李辉江李爷吗?”小厮被淋得浑身湿透,他好像跑了很久,一直在剧烈地喘息。 “你是谁?”李辉江神经依然紧绷着。 小厮朝周围看了看,继而小声说道:“我是林涛哥的人。” “林涛呢?” “林涛哥昨晚被许宗政抓了,他之前交代过我,如果二十二日晚上他没有回去就让我今日寅时来找您。” 李辉江半信半疑:“他真被许宗政抓了?” 小厮“哎呀”一声:“千真万确,我要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骗您啊,如果林涛哥没被抓,他早就该来了,现在都快卯时了。” 见李辉江还是不信任自己,小厮又说:“李爷,您甭担心,南湾码头的兄弟们都认识我,我今天替林涛哥过来也是替他传个话,帮您开个门。” 这下李辉江才松了一口气,他要的就是码头上许宗政的人放自己上船,所以要不要林涛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有给个口头的钥匙就可以。 果然,那小厮说完之后就直奔码头那边去,他和看管码头的人说了几句后继而朝李辉江招了招手,见李辉江还待在原地不动弹,他又冒着雨跑过来:“李爷,我跟他说好了,您直接上船验货就成。” 李辉江的手下用枪指着小厮的脑袋,生怕他使诈,而另一手下则是跑到码头处探了探消息。问完后他朝李辉江使了个手势确认无误,李辉江这才领着一群手下收了枪往准备上船验货。 也就是此时,保安团在队长的带领下直冲贼船,来了个人赃并获,李辉江擅自偷贩大烟,其罪当诛! 李辉江一看这黑压压的保安团暗叫不好,枪林弹雨之间他选择牺牲了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手下,而他自己趁机跳海逃跑了。 将大烟和涉案人员带回局子里后,保安团队长才得空联系了许宗政:“除了李辉江那老鬼,全都抓到了。” “李辉江跑了?”许宗政莫名起了一阵紧张感。 队长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下令全城搜捕李辉江了,当时人多,我们没注意就让他跑了。他跳了海,最近大雨倾盆,海平面上涨了不少,宗政,我估摸着他得死海里了。” 许宗政严肃了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辉江老奸巨猾,若他真苟且偷生了,那安城百姓依然不会有好日子。” 队长自知是这个理儿没错,可这恶劣天气给了李辉江便利,他往哪儿一藏,实在不容易发现。但这老狐狸毕竟是从保安团眼皮底下跑掉的,自己难辞其咎:“我明白,我会抽派人手尽快打捞和搜捕的。” 许宗政挂了电话赶紧命人备车,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李辉江到底能不能归案,他最担心的是宋乔的安危,他担心李辉江如果活着,必定是会找自己报仇的。但是他现在肯定动不了自己,所以他只能去找宋乔。因为自己的软肋,只有宋乔。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许宗政赶到时市长府的下人说刚有人来报信儿说许先生在南湾码头受伤了,所以小少爷直接自己开车过去了。 宋市长刚听说此时,他又急又气,他抖着手给了许宗政一耳光:“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儿子不放!你已经伤了他的心,非要送了他的命才甘心是吗!” 许宗政无法辩驳,他自己心里也急,但他现在只能安抚宋市长:“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把乔乔平安带回来的,但您暂时还是不要出去找乔乔了,李辉江的目标是我,您去了也无济于事,到时候乔乔还得为您担心。” “你的保证值乔乔一条命吗?啊?”宋市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得赶紧去找乔乔了。”许宗政上了车,他极其认真诚恳,“就算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现在能保证乔乔平安的只有许宗政了,虽然宋市长是真的气他,但是不能否认,自己也确实打心眼里信任他。只是这李辉江走投无路势必破罐子破摔了,要想全身而退着实不容易。 乔乔啊,爸爸等着你平安回家。还有,把许先生也带着…… 你们两个,都不能有事…… 生死线 他可是有情有义得很啊 宋乔是被痛醒的。 他意识混沌,眼睛上似乎被糊了一层什么热热黏黏的东西,他努力睁开,那东西就顺着眼窝流进了眼眶里。入目的是一片鲜红,宋乔这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血。 他被那个报信的人骗了,他只觉得自己愚蠢,竟然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就跟他走了。他被带到了南湾码头往西郊区的一间废弃仓库里,而在里头等着他的是刚才趁乱落荒而逃的李辉江。 李辉江身上在跳海爬上岸时被锋利的岩石所割伤,他在船上左肩还中了一枪,整个人血流如瀑,看起来疯狂且嗜血。 宋乔一看到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继而他被李辉江打晕绑了起来,迷迷糊糊晕倒时他只听到了一句,李辉江说:“许宗政这个小人害我身败名裂,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宋乔将晕倒前零散的记忆拼凑了一下,抬头看见李辉江正在剜出那颗嵌进肉里的子弹。明明天气闷热潮湿,但他生了火。中了弹后又浸了水,神经的高度紧张加上长途跋涉,所以导致他浑身发冷,但额头又如火烧般滚烫。 他先是将缠绕在身上的衣服割开拧成布条塞进嘴里咬上,继而把小刀放在火上烤了烤,接着他将刀尖对准了已经有些泡发了的枪眼上。对准以后便将刀尖缓缓刺入窟窿口,刀越刺越深,李辉江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狰狞,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脸上堆积不下便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 他用刀片摸索着子弹的位置,探到之后他旋转刀柄,继而手腕往下一按,刀尖往上一翘,那颗子弹便滚落到了地上,清脆一声。 弹壳剜出后他用刀尖把伤口的腐肉也慢慢刮了下来,一圈一圈,泡得发白的肉,混合着乌血的肉掉在了地上,宋乔似乎看见那堆腐肉痛的都直打滚儿。 宋乔觉着自己的身子都隐隐犯疼了,李辉江更是疼的目眦尽裂。他将伤口消了毒,用纱布裹好,这才虚弱地问了宋乔一句:“你看够了吗?” 宋乔的嘴被布条塞紧了,只能发出呜呜声,但他对于李辉江,连呜呜声都懒得发出。 李辉江阴恻恻笑着:“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他突然像一只暴跳如雷的野兽狂吼了起来,“都是拜许宗政所赐!他毁了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李辉江起身了,缓缓踱步至宋乔身边。他用脚踢了踢宋乔:“我听说许宗政喜欢你是不是?”说完,他把宋乔口中的布条拔了出来。 宋乔“呸”可一声:“他喜欢我?你忘了那天你六十大寿他是怎么对我的了?” “还敢骗我!”李辉江甩了宋乔一耳光,“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俩在演戏?” 宋乔被他打偏了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嘴里也泛起了一阵恶心的血腥味。 “你认识许宗政这么久了,你见过他真正喜欢上谁?”宋乔自嘲一笑,“他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罢了。” 宋乔话音刚落,楼梯口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入眼的是一袭黑衣的许宗政。 宋乔既生气又着急,他居然还真来了,来了就算了,他还是单枪匹马来的!当自己刀枪不入的吗! 李辉江大笑着摸了摸宋乔的头:“我看他不是没心没肺,他可是有情有义得很啊。” 许宗政看到满脸是血的小白莲正焦急地望着自己,他实在是心疼不已。继而他的目光转向李辉江,也是阴冷残暴:“李辉江,你给我放了他。” “哟,许先生现在知道心疼了?”说完他猛地掐上宋乔的脖子,“那你在设计陷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现在这副处境!” 宋乔被掐得难以呼吸,但他双手被绑着无法动作,他只能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还来不及在砧板上挣扎一下,就被一刀剁了头。 许宗政急得往前冲了一大步:“李辉江!你给老子松手!” 李辉江看着许宗政和宋乔的模样则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许宗政,你急了啊?” “陷害你的人是我,断了你财路的人也是我,害你差点丢了姓名的人还是我,跟宋乔没有半点关系,你有事冲我来。” “行啊。”李辉江的笑容逐渐凝固,继而他咬牙切齿道,“我要你的命。” “可以。”许宗政点点头,“那我跟他一换一,你放他走,然后再杀了我。” 李辉江面目狰狞冷哼一声:“我凭什么放他走?”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枪,“你们两个人的命,我都要。” “可是你的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了吧。”许宗政似乎并没有被他威胁到,“一颗子弹,你只能选择杀一个人。” 李辉江看许宗政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许宗政轻笑一声:“我诈你的。” 李辉江气得将枪直指许宗政:“你个狗娘养的居然敢诈我!” “怎么样,你决定好了没有?我才是毁了你的人,我才是你的仇人,你想好究竟要杀谁。”许宗政继续激他。 “哈哈哈哈,许宗政,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这小子被我绑着呢,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再勒死他。”李辉江得意忘形。 “是吗?”宋乔突然开口,下一秒李辉江看向他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捆绑的绳索。 “这怎么可能?”李辉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宋乔朝他甩了甩绳子,强撑着说道:“怎么不可能。我在国外留学时学过逃生术,这绳子对于我来说只是小儿科。” 许宗政朝着宋乔笑了笑,继而问目瞪口呆的李辉江:“现在你决定好了吗?杀我还是杀他?” 李辉江看向宋乔,只说了一个字:“滚。” 宋乔这下慌了,他的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他拼命摇着头:“不,我不走!政哥,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 “乔乔,听话。快走,楼下有人会带你回家的。”许宗政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了宋乔。 “不要!”宋乔哭得泣不成声,“就算真的要死,我也要和你一起。” “宋乔!”许宗政大喝一声,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喊他宋乔,“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快滚!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后果,跟你有什么关系!” “够了!”李辉江不耐烦地打断,“你俩别给我演什么生死情深。你要不滚,你就留在这儿看着他死。” 话音刚落,李辉江的枪就指向了许宗政,上膛,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时忽而楼梯口传来一声:“爹!” 李辉江一愣,趁着他分神的间隙许宗政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李辉江一看大事不妙就直接朝宋乔开了枪:“去死吧!” 皆欢喜 我们乔乔穿什么都好看 “乔乔!”许宗政翻身扑了过去,“砰”的一声,此地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宋乔紧闭的眼偷偷睁开,映入眼帘的是许宗政温柔的笑,他被许宗政抱在了怀里。许宗政轻声问他:“害怕吗?” 宋乔摇了摇头:“有你在我就不怕。” 下一秒,许宗政笑着倒在了他的身上。 宋乔感觉手上湿湿暖暖的,他感觉什么东西正沿着自己的指缝蜿蜒滴落,但它没有向下,而是全部涌进了自己心里。 那是……许宗政的血啊。 宋乔急得猛敲自己的脑袋,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他只能发泄似的边敲边喊:“政哥,你醒醒。政哥,你回答我。政哥,我是乔乔啊。” 但许宗政安详地闭着眼,他嘴角还带着笑意,但他就是无法回答宋乔。 保安团的人来了,押走了奄奄一息的李辉江,带走了惊恐无比的李兰,抬走了紧紧依偎的许宗政和宋乔。 宋乔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和许宗政成亲了,他们办了中式的婚礼,自己凤冠霞帔,许宗政八抬大轿将自己迎娶进门。 那天整个安城都张灯结彩,众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他们祝福自己和政哥永结同心、举案齐眉。 市长老爹坐在大堂的正中央,喝着自己缓缓奉上的茶。喝了这杯茶,儿子就要进许家的门了。爸爸又哭又笑,自己安慰他:“我们都在安城,我可以随时回来的。我不会有了丈夫就忘了爹的。” 媒婆牵着宋乔的手将他领进了花轿,媒婆掐尖了喉咙喊了一声:“起轿!”宋乔只觉得忽而身子一轻,继而轿夫稳稳当当将他抬进了许宗政府上。 他跨了火盆,迎着众人的欢声笑语宋市长将他的手交到了许宗政的手上。 许宗政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宽厚,因为许宗政父母已仙逝,所以又是宋市长坐于大堂之上。这次二人皆为其奉茶,许宗政喊他“岳父大人”。 宋乔从没有这么开心过,媒婆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他欣喜地跪天跪地跪父亲,一阵折腾之后他被搀扶着送进了婚房。 红色的盖头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闻到了房间里有许宗政身上的气味,淡淡的龙涎香。 宋乔乖乖乔乔坐在床上,外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声很是和谐,他猜想房间桌子上一定有红枣片、花生酥、桂花糕和莲子羹。因为这些都是他之前让许宗政准备的,宋乔说自己折腾一天肯定又累又饿,及时他不能为许宗政生下一儿半女,但这早生贵子的心还是要有的。 宋乔觉得很累、很疲惫,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他一点也不困,因为他在等他的丈夫。正当宋乔思绪翻飞时忽而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宋乔心里是既期待又紧张,不知道政哥喜不喜欢自己今天的装扮。透过盖头下那一丝亮光,宋乔看到了那双黑色皮鞋——那是自己陪政哥一起去买的。 喜秤一挑,红盖头就掉了。 宋乔半羞半怯地抬头一看,这眼前人突然变成了正在朝着自己冷笑的李辉江!宋乔惊恐地望向门外,满目皆红,尸横遍地,而他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也开始慢慢融化成了鲜血,挂在身上流淌。 那桌子上哪有什么“早生贵子”,只有一根根断指和被血染红的衣服…… 宋乔“啊”地一声猛然惊醒,继而他听到了爸爸的惊喜的声音:“乔乔,你醒了!” 宋乔还没有从那个恐怖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但他仍拉着宋市长的手问:“爸,政哥呢?” 宋市长脸色变了变,他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你饿了吧,爸爸让人给你做些吃的。” “政哥呢?”宋乔还是呆呆地重复这句。 宋市长只能暂时先瞒着他:“他没事,你先吃点东西。” “我现在就要见他!”宋乔掀开被子就跳下床,但身软无力,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宋市长刚想去扶他,他却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政哥,我的政哥,他为我挡了一枪。” 他越哭越凶,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不说话就一直哭,哭到难以呼吸,哭到头晕眼花。他恨自己的愚蠢害死了许宗政,哭过之后他冷静了下来,但他的心是死的,他说::“爸,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对我这么好了。” 他吃不下饭,甚至连水都不想喝。他就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窗外有什么呢?窗外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许宗政。 许宗政,我当真恨死你了。 宋市长无奈,叹息一声:“如果你想去,就去看看他吧,他在医院。” 宋乔连鞋都来不及穿,趔趔趄趄横冲直撞往门口跑,下人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去拦他,宋市长摇了摇头:“让他去吧,小奋,你送他去医院。” 许宗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盐水瓶滴滴答答注入他的身体。 医生说他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可能一天,可能一周,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也可能一辈子。 宋乔心想没关系,那我就等你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反正我们这一辈子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六月很快就过去了,但许宗政还是没有醒过来,宋乔将他带回了自己家,每天给他按摩、擦身。政哥那么威风凛凛的一个人,不能让他身上脏了啊。 七月,夜晚宋乔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宋乔侧过身搂着他,并抓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腰间。二人一起吹着晚风,听着蝉鸣。 八月,宋乔请了个音乐老师教自己唱歌,到晚上的时候他就哼唱给许宗政听,唱完后就问他:“政哥,好听吗?”但从未得到过回应。 九月,安城来了一群外来人员,保安团队长从他们包中搜出了大烟,立刻令他们遣返。这太平盛世是许宗政用命换来的,绝对不可以再肮脏堕落。宋乔将此事说给了许宗政听:“政哥,你一定很开心吧。” 十月,宋乔惊喜地发现当自己在为许宗政擦身时他会勃起!于是宋乔想用自己的身体唤醒他,他学会了自己扩张,也尝试着给许宗政口交,每次都被那巨大阴茎顶得浑身发软,骚水直流。许宗政会射满他的后穴,有时也会射进他的喉咙,呛得宋乔涨红了脸直咳嗽,但他还是乖乖都咽了下去。 十一月,他们几乎每晚都做爱,但许宗政依然没有苏醒的趋势。宋乔怕他冷,给他冲了汤婆子暖脚暖身子。 十二月,安城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掩盖了人世间。天寒地冻,有不少灾民流离失所。宋乔在大街上给他们施粥送衣,行好事求平安。他不求长命百岁,只求许宗政能早日苏醒。 一月,迎来了新年。宋乔穿着新定制的枣红色大衣,跑到许宗政床边转了一圈给他看。转完后他又在床边坐下给他暖手按摩。 宋乔感觉许宗政嘴巴太苍白不喜庆,于是低头含着他的唇咂摸着嘬了两下,直到他的唇色变得红润宋乔才放开。 他将自己的埋在许宗政的手心里笑着哭:“政哥,你看我,好看吗?” 湿润且充满爱意的眼泪流进许宗政的手心,宋乔感觉自己的睫毛痒痒的,继而他听见一道低哑的男声:“我们乔乔穿什么都好看……” “政哥!”宋乔看着眼神温柔的许宗政,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乔乔。”许宗政望了一眼窗外,笑道:“天晴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