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地铁的时空学者 作 者：小女巫猎人 本文文案：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离骚》站】 平平无奇女大学生陈晓芸，汉语言文学专业，无意间下载奇奇怪怪的软件，竟可以到达想去的文章作者所在之地。 背书与论文双管齐下，共赴学习新生活。 自此，陈晓芸过上了穿汉服、旗袍、晚礼服挤地铁，出地铁门却到达不同时空的日子。 陈晓芸：“当事人就是十分后悔，原来写出这文学理论的人在我面前解释，我这文盲都没能明白。”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陈晓芸抓着大大的汉服裙摆，冲出自动打开的地铁门。 普通地球人终于有了梦寐以求的任意门，开始全世界瞎晃悠。 排雷：文写得很很一般，沙雕日常旅游风，欢迎进行指导，但是不要骂我呜。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都市异闻 校园 异想天开 甜甜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晓芸 ┃ 配角：各个时代的文学大家 ┃ 其它：文学；旅游 一句话简介：咸鱼的文学时空之旅 立意：人生如同一趟旅行，过好每一天！ 第一章 之人生初始 “大学就轻松了。”…… 陈晓芸，雅宁大学中文系的大三学生，悠哉悠哉度过着混吃等死的大学生活，暂时没有目标，没有烦恼。 所有目标都留在明天做吧，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本学期第一个周一，宿舍里的手机闹铃依次响起来。 循环响了两三次，陈晓芸和她的舍友才不得不地爬起来各自按掉了手机闹铃。 第一节 课是中国哲学史。 书是10块钱从师姐那里买回来的二手书，她若用心呵护一番，应当可以卖第三手。 陈晓芸夹着书与面包，和舍友们匆匆赶往上课的教学楼。 遥想多年前，大一开学时，她信誓旦旦说要在大学时依旧努力学习，考硕士，当博士，最后一生与学习相伴，活到老，学到老。 大学第一堂课，陈晓芸立刻被晦涩难懂的上课内容击败，迅速放弃继续做学问的想法。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她这个小文盲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懵懂的大一新生陈晓芸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老师，眼睛缓缓闭了起来，很快明白自己不是钻研学问的料子。 到了大三下学期，学渣陈晓芸很有原则，只逃不点名的课。 这一节的中国哲学史是必定点名的，陈晓芸和舍友们乖乖到场。老师名叫吴青，认真负责的不可多得的好老师。 吴老师推了推眼镜，“同学们现在坐的位置是以后固定位置了。班长下课后登记一下位置。” 陈晓芸如遭雷劈。 她和舍友们来得比较晚，坐在了第二排，正对着老师，认真听课的绝佳位置。 吴青开始讲起课来。 即使坐在了第二排，已经修炼成了老油条陈晓芸依旧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拿起了手机。 反正吴青也记不得她这种毫无灵气，成绩也一般的普通学生。 她偶尔看看讲台上的老师，看着老师嘴巴一张一合，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陈晓芸不知是第几次思考，几年前她为何会如此自信地把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志愿填在了第一位？ 一切源于她认为自己考不上雅宁大学，再加上她高中语文一直很不错。 雅宁大学是一所排名尚且还可以，综合实力不错的综合大学。 高考可填的平行志愿有5个，不填白不填。 她填了平时投档分数挺高的雅宁大学做第一志愿，顺着编号随意填了一溜专业。 陈晓芸最初是想顺应潮流，在另外一个热门院校读金融的。 几天后，她爸激动地告诉她，看到雅宁大学的投档线比她的分数低6分。 陈晓芸担惊受怕，食不下咽，隐隐约约有点惊喜。当她忐忐忑忑地反复打开查志愿录取结果网页时，终于看到自己被雅宁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录取。 呀，汉语言文学。 她默默退了早早加进去的另外一所学校经济学院的新生群。 亏她在里面潜伏多时，准备给自己物色一个开学可以恋爱的男性网友。 上完早上的课后，她一人回了宿舍，在宿舍楼下提溜上了提前点好的外卖。 宿舍条件尚可，四人，上床下铺，有空调，有热水，有独立卫浴。大一的时候，她们一起出钱买了台洗衣机，至今运行良好。 陈晓芸打开了综艺，边看边笑边吃饭。 她点了校门外一家店的京酱肉丝饭，甜黑的肉丝上是几块豆皮以及大葱葱丝。肉丝和大米饭分开，分别被装了两盒。 说好认真减肥的她将一大盒米饭就着京酱肉丝吃得精光。 她专属的大学生活的真谛——吃饱就睡。 陈晓芸踢掉鞋子，马上上床躺着，休养生息。她昨晚因为看一部小说太激动，凌晨一点才睡的觉，现在困得慌。 舍友们也都一个个回来了。 陈晓芸住的是四人寝，有三个舍友，一个名叫林晓雨，图书馆常客，绩点常年4.0以上。一个是家境不错，北方来的隋雎，剩下一个是同省的纪桔年，听说家里是种桔子的，没课的日子里能睡20个小时。 而我们的陈晓芸，家在隔壁市，高铁直达半小时，是普普通通，清秀的一个小姑娘。 相信每一位朋友上大学前，曾经都被灌输过现在辛苦努力一下，到大学就解放了的思想。 陈晓芸也是这么相信的，高中时起早贪黑，超常发挥考到了自己预料之外的大学。 她没有很聪明，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在她心目中，每天能看小说就是理想人生了。 陈晓芸没想到，“大学就轻松了”这话纯粹是骗他们这种小孩子的。更可怕的是，自认聪明的陈晓芸发现全世界都比自己聪明。 她到了大三，课还是一样多，不过她选课选得好，周一和周三都要从早八点上到晚八点半。 这样，她周四下午和周五一天都没有课，强行每周三天半的假。 周一下午的课是一门选修课——中国现代文学专题研究。老师的技能是自己一顿狂讲，不需要互动，也不点名。 陈晓芸坐在后排，拿起手机看小说了，再刷刷微博，美滋滋。 一下子就混到了下午放学的陈晓芸心情愉悦，眼睛酸涩地往饭堂走去。 新学期意味着很多学生组织和社团开始活动了。 陈晓芸被青春洋溢的师弟师妹们塞了几次活动的传单。 她略微雀跃，这必定说明自己没有长得特别老。她随意将传单揉巴揉巴卷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 明明才刚开学，她已经想放假了。 可惜回家高铁只需半小时，但高达80元。 如无意外，陈晓芸四年的大学生活会一直这么无聊且愉快，毕业时焦虑地找找工作，成为一个平平凡凡又忧忧郁郁的社会人士。 这日，她又在上课，依旧是她害怕的中国哲学史，老师还在讲先秦时代的哲学内容。 陈晓芸正暗戳戳地玩着手机，十分期待下课，不设防地听到台上的吴老师说：“下节课，每个同学上交一篇关于这节课的小论文，3000字就行。” 陈晓芸错愕抬头，惊讶于刚开学就有作业要做。 吴青这样对学生严格要求的老师，是她这种混吃等死咸鱼的克星。事实上，她还是晓芸班上的班主任，从大一到大四，基本上都有她的课。 陈晓芸烦恼起下节课要交的小论文，想看的剧又要延后了。 她纯粹是一个称自己有文学梦，实际上是个沉浸网络通俗文学的无知少女。 目前，她的当红作品是发表在某网站，二十万字，共10人收藏的未完结的总裁文，其中7个是她的小号和爸妈手机开的号。 她的初高中同学，家里大都是开工厂或者打工的，父母中学毕业才是常态。 直到她上了大学，认识更多的人，才发现别人家庭文化底蕴竟然如此浓厚，什么大学教授啦，科学家啊，层出不穷。 她的爸妈开了家小小的超市，生意不错，平时倒是吃喝不愁，素质教育就别想了。 陈晓芸完完全全在应试教育下成长，文学素养全靠自己看看课外书偶尔培养。 她骄傲的语文水平到这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陈晓芸控制不住地失落起来，失落过后，仿佛中毒一般，控制不住自己打开了手机。 她突发奇想，既然她那么爱玩手机，下个关于学习的app，岂不是就可以逼自己学一学了？ 陈晓芸搜了搜“学习”二字，第一个弹出来的app是一个样式简陋，Logo是一个书本形状，白底黑字写着【开眼】的软件，下载量为0，无人评分。 咦惹，野鸡软件？搜学习会搜出【开眼】？ 是想告诉她，让她开眼看世界吗？ 单纯又无知的陈晓芸，最初以为【开眼】真实含义是——【开眼看世界】。直到后来，她悲伤地发现真实含义是——【文盲请开眼】。 这时的陈晓芸闲着也是闲着，迅速将这个app下载了。 教室里连校园网wifi，速度超群，一下子就下载好了。 app极为简陋，页面设计以黑白为主，透露着一些不合时宜的诡异，违和感十足。 这个app甚至都不用她注册信息，直接弹出一段文字：【请您选择想要学习的篇目】 切入正题的速度真快，连广告都没有一个。怎么还需要手动导入？ 老师正在讲先秦哲学。 陈晓芸压根没听课，对于先秦，她脑子蹦出来的人就是屈原。她随便输了《离骚》二字。 陈晓芸按下确定。 然后下面出现了一个进度条，配字：【场景加载中】 半晌过后，还是【场景加载中】。 她倒要看看这个看起来服务器像土豆做的软件要加载多久。 中国哲学史的课堂真的很漫长，原本说下个学习软件来学习一下的她打开了一部小说，纯正古言。 陈晓芸想，既然是中国哲学史，她看点古言应该不为过吧？同理可证，在英语课看点西幻，也是有利于培养西式思维的。 她感慨，人生便是如此吧，间歇性努力，持续性混吃等死，做条咸鱼也快乐。 第二章 之开开眼吧 “请问是陈晓芸姑娘…… 终于熬到了周末，陈晓芸本周末的安排是同社团的新老朋友们一起吃个饭。 他们约好一起去外面吃自助餐，浩浩荡荡一群人坐地铁去搞活动的那家自助餐吃烤肉火锅 大学生开学特惠月，自助午餐仅需49.9元。 自助餐厅距离他们学校只有八个地铁站，阻挡不了四周大学激情且饥饿的缺肉吃的学生们。 陈晓芸跟着朋友们上地铁时，没抢到座位，被分散挤在了人群中。 她一手抓紧杆子，一手操作手机。 人群喧嚣的情况之下，拿着手机是为了让乘坐地铁的时间能过消磨得更快一些。 陈晓芸这才发现手机中碍眼的【开眼】的app竟还没删掉。 恰巧又到了一个站，地铁涌进一群人，陈晓芸没来得及成功删除它，只能抓紧手机，站好。 她原想安静搭会儿地铁，忽然听到了和地铁女声如出一辙的声音。 一开始，她尚未在意这习以为常的声音，偏偏内容有些奇怪。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离骚》站】 陈晓芸下意识蹦出了个“什么”。 《离骚》站？是她想的那个《离骚》吗？ 【开眼】地铁又是什么玩意儿？ 大约是幻听……吗？ 拥挤的人潮逐渐散去，整列灯光明亮的车厢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调呼啦呼啦地猛吹。 胆子不大的陈晓芸下意识贴紧了背后的柱子，以求汲取些安全感。 20年的人生观、世界观瞬间崩塌了。 ——上课不认真听讲，后果竟这般严重？ 曾经看过的那些关于地铁鬼故事呼啦啦地涌上心头。 陈晓芸哪里敢出去，甚至想抱紧柱子。 地铁已经停下，熟悉的女声还在温馨地提醒：【尊敬的乘客，您已到达《离骚》站，请尽快下车】 刻板的声音，在她听来，宛如催命符。 她冷汗直流。若她这时下了车，待会该如何上车，在哪里上车？ 这是传说中的穿越吗？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晋江文学城这年头不流行穿越，流行穿书。穿《离骚》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离骚》著于战国时期。 陈晓芸从未仔细了解过战国，但知道是战火连天，诸侯争霸，动荡不安的时代。 弱鸡如她，怎能在战国生存下来？ 她就算死，也要安安稳稳地死在地铁里。 随后，陈晓芸发现自己抓着的柱子在逐渐消失，空调的温度也是。 地铁消失了。 陈晓芸没有遮掩地暴露在太阳底下。 她脚都软了，蹲了下来，抱头，不敢睁眼看外面的世界。 但凡接受过我国义务教育，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离骚》。 屈原生活在战国中期，写下《离骚》的时候，他已被楚怀王疏远，在汉北游历，泽畔游吟，看看香草，自喻美人。 一直蹲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 陈晓芸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终于勇敢地站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 她竟是站在水草丰茂的湖边，像极了一个未经开发的风景名胜区。 这里的气味儿与他们城市的味道截然不同，隐约带着点雾气。不远处还有鸟儿的鸣叫声。 陈晓芸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今日为了和社团的人出去，特地挑了件衣柜里比较好看的衣服，勉强称为英伦风。 陈晓芸穿了咖啡色的背心格子裙，里搭白毛衣，外边儿还有一件毛呢外套。 季节是对头的。 她暂时没有因为穿衣问题而冷到瑟瑟发抖或者热到不行。 唯一的缺点是这湖和草以及山让她不适应。 她此时此刻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游客。 陈晓芸茫然。 她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目的？需要完成什么？ 为何连一个指引之人都未曾有？ 她伸出手，先是看了看自己出门前抹了玫瑰味儿护手霜的小嫩手，再看看这宜人的湖光山色。 现代人慌乱的时候总是会拿起手机，试图解决难题，陈晓芸也是如此。 她的手机已年迈，信号平时十分一般。解锁后，破手机的信号竟然是满格的。 信号满格，陈晓芸马上想拨打报警电话，拜托万能的警察大哥来拯救救她。 半天过去，电话一直都是“嘟嘟嘟”声。无论她拨打谁的电话，都是忙线。 微信也是如此，无论她发什么都发送不出去。 陈晓芸差点当场哭出来了。 她持着怀疑的态度，打开了那个奇奇怪怪，样式简陋的APP。 最上面的状态显示：【用户正处于学习场景中】 救命。 真是一头雾水，学什么学？ 如果她没记错，目前的人应该都不讲普通话，把《离骚》全部抄一遍都需要几百个竹简。 她穿成这样，会不会被当做异端。 不，她本来就是异端本端。 陈晓芸高中历史学得不错，然而，都仅仅是教科书上的内容罢了。 当时班上有个图书角，图书角里刚好有《史记》，她枕着当枕头睡得很香。 《史记》中关于屈原的记录只有短短的一篇《屈原列传》，两千字不到，概况了屈原一生——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 陈晓芸手机响了一下，弹出一条新消息： 【已为用户切换相应语言与称呼】 “请问是陈晓芸姑娘吗？” 陈晓芸微微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听到了普通话，还人性化带了点口音。 陈晓芸眼也不眨地看着慢慢走向她的全身忧郁气质的中年男子。 这，应当就是屈原了，吧？ “您，您好。”她僵立在原地，说话都不由得磕磕绊绊，手脚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昨日有仙人托梦于我，告知我今日将有一人，名唤陈晓芸，将来寻我学习。”眼前疑似屈原的男子对她说了一番话。 “仙人？”陈晓芸愣愣的。 “你的衣饰非楚地之人，应当就是仙人托梦中的姑娘了吧。” 陈晓芸看了看屈原的衣服，再看看确实奇装异服的自己。 “是我……”陈晓芸没想到，自己降临的借口竟然是仙人托梦，太扯了，就像是策划懒得编剧情一样的扯。 “正好，请姑娘与我一同归去。”屈原今日在湖边泽畔吟游活动告一段落，正准备回家。 陈晓芸还是再三确定了一下：“请问您就是屈原先生吗？” “是。”他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屈原真的叫屈原吗？ 陈晓芸这才想起刚刚响起的那句话——已为用户切换相应语言与称呼。 还整得挺贴心，以免她这个文盲闹笑话。 屈原就这样把她给提溜回家，将她安置在了一个房间里，甚至给了她一个竹简。 此时尚未有椅子，众人皆盘腿而坐。陈晓芸穿着裙子，寻思自己盘腿会不会不太好？ 后来，她又想也许别人还是中空的呢。自己好歹穿了打底裤，便坦率地坐下了。 “此乃仙人拜托我交给你的，是在今早出现在我枕边。”屈原颇有些好奇，道：“是一个字都未写的空竹简。” “好，谢谢。” 陈晓芸忐忑地打开竹简，里面并不像屈原所说的是空白的。 她无语地发现里面竟然是简体字的题目，弄得怪模怪样，还是竖着排版。 【开眼任务tips： 一、全文背诵《离骚》，并默写； 二、深刻理解其中含义，并撰写3000字论文。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全文背诵。 陈晓芸倒不是没有全文背诵过《离骚》，然而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如有不能理解的地方，皆可问我。”屈原倒是很好说话，“虽不知道姑娘你是想向我学习什么。” 说罢，他再次长吁短叹了起来，显得十分心事重重。 陈晓芸想到屈原这辈子过得确实很苦，于是也勉强地笑笑，道：“谢谢……” 屈原看起来是一个中年美大叔，哪怕神情郁郁，还有些许潦倒的模样。 问题就是，他看起来太真实了，好像他本来就是真实存在的。 陈晓芸没有做梦的感觉，所有东西，触感都十分真实。 她的桌子上还多了一个看起来就十分现代的笔记本以及签字笔。 屈原先生好像是注意不到出现在她桌子上的笔记本和签字笔。 或者说，看到了，却完全没有惊讶的模样。 陈晓芸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丧心病狂地让她用毛笔在竹简上写字。 若真是如此，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两个任务完成。 陈晓芸坐下来后，终于能静下心来思考如今奇异的处境。 所以，她现在是来到了——战国？ 屈原成为了她暂时的老师？ 她现在的任务是需要写下3000字的论文，再将《离骚》全文默写下来？ 写论文和背书对于一个中文专业的女生来说，是常有的事，倒也不必太过紧张。 然而，真的只是做完这些，她就可以回去了吗？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陈晓芸挠挠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屈原先生，决定先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好好看看眼前的这篇，流唱千年的《离骚》。 第三章 之人生梦想 “香草美人。”…… 陈晓芸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同样，屈原也对这个天外来客好奇。 二人都在观察对方。 陈晓芸是在暗自看屈原先生和她想象中和教科书上的像不像。 屈原则正大光明地看看这个全身上下都怪异的小姑娘。 从他的目光中获知的信息，陈晓芸知道了自己此刻看起来不像什么正常人。 陈晓芸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从一开始的激动冷静下来后，陈晓芸掏出小手机，点开唯一还可以成功运行的【开眼】。 【开眼】设计实在是十分简陋，黑白底色，一看就知道十分省钱，估计“借鉴”了不少市面上的软件的页面设计。 有点像她为了备考四六级时，勉强下载的背单词的app。 “借鉴”只借鉴了简单部分，页面简单到令人发指，看起来就像是打了个草稿的软件罢了。 顶端是：Hi，欢迎使用开眼。 下面就是硕大的【开眼状态】四个字，紧跟其后的是：【用户正处于学习场景中】 最下面是有两个可点进去的方块：【已学习篇目】、【我的】。 【已学习篇目】点进去，暂时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陈晓芸尝试点开【我的】，点进去后，从上到下分别是：「学习篇目选择」、「客服」、「钱包」。 客服？是真人客服，亦或者是永远回答不了的机器人。 陈晓芸点击客服选项，岿然不动，摆设一般，其他选项也像假的。 她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应当搜寻不出什么正确答案，至少现在不可以。 她盘腿而坐，坐了一会儿就腿麻了。 屈原仍旧马上离开，尤其看着她对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点来点去，甚为好奇。 没错，陈晓芸的手机在屈原眼里就是一块形状普通的石头。 然而奇怪的是，他认为自己对她的所有一切都要理所当然一些，不应该大惊小怪。 或许，这是巫术？楚地一向盛行巫师文化，屈原对这些古怪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陈晓芸看起来的确不像这世间之人。 来都来了，又不能回去，陈晓芸大胆地向屈原询问：“请问您可以给我看下您写的文章吗？” “自然。” 他答应得很快，然后起身出去，“还有何事，皆可与我说。” 她乖乖地点点头，道：“好的，谢谢您！” 陈晓芸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去长辈家做客，拘谨且约束。 不一会儿，一大堆整理整齐的竹简被使人搬了过来。 陈晓芸终于明白，什么叫——学富五车。 自从高考后，语文知识和学习本能就像直接从她人生抽离了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竹简。 这次可没有如此贴心，这字，陈晓芸只能看懂零星几个，其他的根本无法看懂。 她默默合上，绑好。 看来，她直接看手机上【开眼】贴心为她存储好的《离骚》全似乎更好一点。 文盲有不懂的，理解不了的，直接去找屈原先生问一问不就好了吗？ 陈晓芸想，哪怕她是本专业最差劲的那一部分又如何。她现在好好学习，说不定逆风翻盘的就是她！ 现在这个诡异的出现的app，就是她实现人生梦想，造就美好人生的机会吧？这么多年了，她当女主角的机会来了？ 信心满满的陈晓芸背了几分钟书后，有点想玩一下手机。 以往她的复习状态是复习三分钟，看手机五分钟。 背书背不下来的陈晓芸决定先把这3000字小论文写了。 提笔，又放下。 陈晓芸开始发呆，写论文最开始，都是没有什么思路的。 白天陈晓芸来到这里时，跟着屈原走了好一段路，才回到他的家。 在这种各种物质条件都不发达的时代，大多数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陈晓芸发了会儿呆，天就黑了。仆人为她点起了灯。然而那昏黄的光，陈晓芸害怕自己写下去会得散光。 屈原让仆人送上了吃喝。 陈晓芸带着紧张的心情，问了他几个有关他创作时的心情，以及有关思路。 屈原简单作答。 陈晓芸连忙把他说的每句话都抄在了本子上。 她连声道谢，这才有心情吃东西。今早，她出门本是为了吃自助餐的，自然没有吃早饭，昨天连晚饭都没吃。 她现在可饿了。 接着陈晓芸悲伤地发现，这里的东西都不好吃，说好的纯天然食材呢？ 比如傍晚，她喝了碗粥，卡嗓子，随后吃了块米糕，还有一碗无滋无味的肉米羹。 此时此刻的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十分怀念烤肉的滋味。 楚时已有“鸡鸣”、“日中”和“日入”的概念。屈原好歹是贵族阶层，不用一天只吃两餐。 陈晓芸身为客人，一日三餐尚有保障。 翌日，她早餐喝了碗无滋无味的粟米粥，午饭吃了炙鱼，滋味倒是还可以，晚饭又是无滋无味的粥。 她疯狂怀念起饭堂早上的小笼包，中午的叉烧饭，夜宵的生滚粥，还有丰富多彩的几公里内的外卖。 可恶。 陈晓芸将《离骚》全文抄在了笔记本上，方便背诵。 早知如此，她会填一些美食已经很完善的文章篇目，比如唐朝，又比如宋朝。现在跑到战国来，她真的快要饿死了。 不过，她竟然，有机会穿越时空，真是奇妙得很，不应当焦躁。 况且，她推开窗，能看到无边蔓延到山，仔细倾听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楚水河畔，香草美人？ 她闭上眼睛，细心感受了一番。 虽然胆小，陈晓芸还是踏出了房门，看到了庭院，摸了摸柱子，一切都带着点新奇。 她甚至踏了踏这地板，看看是不是这一切都仅仅是她的一场梦。 因为她力气过大，差点扭到脚。 她呼吸的每一口空气，脚踏的每一寸地，都无比真实。 陈晓芸在第三天中午，艰辛地把3000字写下来了。 傍晚，陈晓芸将《离骚》全文也默写下来。 她写在笔记本上的3000字，缓缓浮出一个分数——60分。 陈晓芸：呜，这丢人的分数是怎么回事？ 这么低分，会不会回不去？ 紧接着，一列车厢似乎从远处驱来，真真实实，实在难辨。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地铁门自动为她打开。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地铁开往现实，请乘客尽快上车】 她回了回头，有些遗憾没有和屈原先生告别，又担心地铁会消失。 最终，她还是头也不回地冲入了地铁当中。 当陈晓芸感受到熟悉的人潮，感动到要落泪。 陈晓芸站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数了数，加上来的那天，在战国时期待了一共三天。每天等太阳出来之后，一顿“哐哐”狂写，再“哐哐”地一顿狂背。太阳落山后，就是默默背书。 幸好她是个小机灵鬼，写3000字也还写得出来。若换了一个写不出3000字的小朋友，岂不是要永远留在战国时期与屈原先生作伴。 呀，除了没有空调和网络，与屈原先生作伴也是一件还不错的事吧？ 匆匆忙忙的经历让陈晓芸恍若隔世。 “晓芸！” 直到听到别人喊她的名字，陈晓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陷入了拥挤人群中。 是朋友在叫她的名字。 “我们下一站就下车了！” “好！”陈晓芸条件反射地回应。 陈晓芸掏出手机，现在是中午12:34分。而她，似乎只离开了3分钟。 她试图从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直到她坐在烤肉桌前，她整个人还是懵的，脑子运转没法顺利。 任谁忽然从战国时期回到现代，还是以坐地铁的方式，都不会清醒到哪里去。 陈晓芸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朋友们一起走。 脑袋凉飕飕的，一摸，陈晓芸的帽子忘在了战国。 她有点心疼，毕竟是花了50块钱买的。 “你怎么不去拿东西吃？”社团的师姐黎落催促她。 黎落当年是她的部长，正待在学校准备研究生的复试。这次她也跟着他们出来了。 他们占据了好几张桌子，可谓是四代同堂。 陈晓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着实有些奇怪，甚至连手机都不玩。 见他们已经各自抱着熟食和生肉回来，陈晓芸才尴尬地笑笑说好。 这家自助餐厅种类十分齐全，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麻辣小龙虾。 当蛋挞入口时，她差点要抹泪了，这是什么真真正正的神仙日子。 只有失去过什么，才会懂得珍惜。 陈晓芸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肥宅快乐水，烤了点肥牛，在火锅里下点牛百叶。 吃到最后，陈晓芸觉得，绝了，吃回本了。 她扶着腰从自助餐出来，下了楼梯，回头还看到了在自助餐旁边的健身房大招牌明晃晃地写着——“健身背后的秘密，实现你的人生梦想”。 她不小心打了个饱嗝，自觉有些失礼。 自助餐厅和健身房，确确实实天生一对。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未免也太幸福了。 去了趟战国的陈晓芸如此感慨。 除了，没有屈原当老师。 第四章 之烟花三月 “一笔挥下半个盛唐…… 陈晓芸在战国时期清汤寡水了几天。饿到不行的她现在吃啥啥香，坚信自己吃回本了。 吃完了长达两个小时自助餐，是大学生的例行唱K活动。 以往都是唱歌小能手的陈晓芸没有唱歌，一反常态地默默缩在角落，研究手机及上面的【开眼】软件。 开眼……？ 开眼看世界第一人吗？ 真的还是假的？ 她随便按了卸载，成功了。这个神奇软件竟然被删的如此轻而易举。 陈晓芸下意识“啊”了一声。 方才是不是只是在地铁上做了一个短暂的白日梦？ 陈晓芸不信邪地再次去搜了学习，【开眼】的APP又跳了出来。 下载量显示：1 如无意外，这个1就是她自己。 陈晓芸忍不住将【开眼】下载回来。这个APP乖乖地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手机里。 这……莫非全天下的人都能穿越时空去开开眼吗？ 陈晓芸假装无意地问了问身旁的黎落，有没有听说过【开眼】这个app，很有意思，建议下载。 黎落听了，跟着去搜，半天没找到和她同款的app。 很快到黎落点的歌，就没注意一个听起来像玩笑话的软件。她直接把手机塞给陈晓芸来操作。 陈晓芸接过黎落落的手机，搜索，确实没能找到【开眼】。 可自己的手机里却真真实实存在着。 陈晓芸这下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个垃圾APP的唯一用户了。 她好了伤疤忘了痛，很想再实验一下，随意地输入了诗仙李白著名的古诗——《静夜思》。 这下，就算是背，肯定是能轻轻松松地背得出来的。 陈晓芸一直在等自己穿越，等了半天都没等到。 果然是因为今天吹冷风吹多，做了白日梦吗？ 她无语地打开了软件，震惊地发现里面竟然显示：【已学习篇目一：《离骚》】。 点进去，里面是她亲手写的3000字的小论文的电子版。 陈晓芸真是眼睛都瞪出来了。 奇奇怪怪。 陈晓芸实在想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平平无奇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唱k结束后，大家一起去坐地铁回去。 陈晓芸在回程的地铁时，一直思考，这列车厢的人，是不是有和她一样的，即将去往另外一个时空，去写3000字小论文以及背诵全文。 回程的人依旧很多，她站着倒觉着挺消化的。 再次怀疑自己真的是在做白日梦的陈晓芸，恍然间听到：【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趟列车开往《静夜思》站】 等等等等，是今天又要去一次吗？ 这技能还不会冷却的吗？ 陈晓芸若是知道，她必定自己坐公交回学校，而不是坐地铁， 她有些许苦恼，连忙抓好了扶手。 转眼，她又看到了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车厢。 一天之内来两趟，她要日更6000不成……？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头脑发昏买单。 陈晓芸不由得庆幸自己填的是《静夜思》，这首诗她默写十遍都不成问题。 这次，她是要见李白了吗？ ——传说中的诗仙，一笔写下半个盛唐。 陈晓芸吃得饱饱的，脑子还是一团乱。 她本来就不是个容易冷静的女孩子。现如今，再次陷入这种游戏中，更是令人窒息了。 不一样的是，这次，陈晓芸勇敢地主动走出了车厢。 外边儿竟然是天黑的景象。 《静夜思》，如名字所说，是安静的夜。 古代的夜，没有光污染，她到达的地方更不是集市之类热闹的地方。 陈晓芸出来的地方，看起来就像别人家的小院子。 这次不是荒郊野地，变成月黑风高了。 静悄悄的夜，陈晓芸即将成为一个半夜敲响别人门的女孩子了。 她内心还是充满了恐惧的，没从混乱的思绪中走出来。 一天之内去两个时空，她着实有些吃不消。 幸好，她这次来之前，吃得饱饱的，不再像上次那般，饥肠辘辘。 不管这经历有多么离奇，她都会速战速决。 这乌漆漆的夜，着实让晓芸心惊，哪怕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陈晓芸鼓起勇气，敲了敲面前的门。 不知为何，脑子里浮现了一句“僧敲月下门。”以及关于“敲”这个字是如何纠结出来的一堆参考答案。 应试教育让她永远都想在混乱中找到正确答案。 门迅速地在她的面前被打开了。 陈晓芸面前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还穿着里衣的男子，身长七尺，眼里炯炯似有光。 陈晓芸瞬间头脑风暴，想着自己该怎么叫他。 ——李白老师？ 不是吧，有点尴尬呀。 她挠了挠头，然后面前这个疑似李白的年轻男子主动问起：“陈晓芸？” “诶！是我，您好您好。”陈晓芸乍见李白，依旧紧张。 见到屈原，自然也是紧张的。不过，她第一次去的时候，并没有真切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处于懵逼状态，一心想着回来。 待真的离开后，她懊恼自己没有多欣赏一下他的风采与魅力。 此时此刻，陈晓芸清楚地知道面前的男子是李白，仙风道骨，就算他穿着里衣，也像极了仙人。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谪仙人？ 虽不知是不是真的历史上的那个，但她背了他那么多首诗，从小学解析他到大学，自然是对他感情更浓厚些。 “听闻你要来向我学习？”男子问。 “嗯……”陈晓芸害羞了，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千里迢迢来学——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怪不好意思。 她隐隐约约觉着这并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听闻李白很随性。幸好他再随性，也没有弃她而不管。 李白半夜叫醒了店家，让帮忙安排多一间客舍。 陈晓芸心知这还是封建时代会有男女大防。 好在，她现在是傻逼仙人托梦之人。既然都超出六界之外了，倒也没有什么好在乎了。 有自己的房间，自然是更好的。 店家睡眼惺忪地点亮了屋里的灯，说收拾一下，让他们待会儿再过来。 李白将她请入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了她身上的连衣裙，啧啧称奇，问道：“你穿的是胡服吗？看起来不像。” 那自然是不像的。 她走的可是英伦风，英格兰现在都未统一呢。 陈晓芸尬笑着解释：“是我们那边的特有衣服。” 确实是挺特有的，李白从未见过。 陈晓芸喝了李白倒的水，受宠若惊。 店家做事很利落，就算被吵醒有些不愉快，还是很快把她的房间收拾好了。 陈晓芸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累，李白也困了，便都说有什么事可明天再商议。 陈晓芸推开房间的窗，能够看外面皎洁的明月。月亮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美好意向。 在夜深人静时刻，陈晓芸无法控制地开始思考人生。 她有点想家了。 瞧瞧这明月，品品这思乡情绪。 确实是可以写出一首——《静夜思》。 好无聊。 陈晓芸在无聊中，缓缓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李白给她准备了胡饼和水，是店家送来的。 陈晓芸随意漱了漱口。 他递给她一本书，说是醒来后出现在枕边的。 这个似曾相识的环节。 她接过书，再次开始紧张。 这一次，会是什么奇怪的任务？ 一翻开，又是简体字和一模一样的布置任务的格式。 【开眼任务tips： 一、全文背诵《静夜思》，并默写； 二、深刻理解其中含义，并撰写6000字论文。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题目依旧是背书和……6000字论文。 妈呀，为什么？？？ 她怎么靠《静夜思》这短短的诗写6000字论文？她是神仙吗？ 虽说借口是神仙托梦，但是她是假仙呀。 陈晓芸明白自己应该是没有办法速速离去了。 投机取巧不可取。 越短的诗，竟然意味着越长的论文。 囫囵吃过胡饼后，李白今日约了友人出门游山玩水。 他致歉，说要留她一人在旅舍中，无法招待她。 累到不行的陈晓芸连忙说没关系，下次再带上她就可以了。 李白欣然同意，潇洒离去。 陈晓芸一个人留了下来，执笔准备在出现的笔记本上写东西。 笔记本和上次的长得一模一样，黑色的软皮笔记本，封面和里面都是空白的。 她坐着，嗅了嗅，全身都是腻歪烤肉以及KTV的味道。 她以为自己是不用洗澡的，没想到原来依旧会臭。 陈晓芸边发愁身上的烤肉臭味，边苦恼什么时候才能把这6000字手写完成。 她奋笔疾书了几百字后，莫名其妙上了塌，安详地睡着了。 陈晓芸醒过来是被冷醒的。 窗忘记关了，被子被踢掉了，好冷。 夕阳正好，洒了屋子一地。 陈晓芸想去外边儿晃悠晃悠。 她恰巧看到了李白从外面回来。 “您好。” 李白对她点头致意，便问：“晓芸姑娘今日过得如何？” “还可以。” “甚好。” 二人完全是在尬聊。 一阵秋风刮过，卷起片片落叶。陈晓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把外套裹紧了些。 她出门穿了件外套是为了好看，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御寒。 “请问这里是何处？”陈晓芸终于想起要问问自己在哪里。 李白回答：“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这也是李白的诗。 可惜现在不是三月份。 她呼吸了一下，或许这就是扬州的秋天的味道。 陈晓芸从未来过扬州，更别提一千多年前的扬州。 第五章 之静夜思乡 “晓芸姑娘，你是从…… 秋风萧瑟，适宜打火锅。 唐朝这时候也有火锅了，可惜辣椒尚未传入中国，牛油火锅便别想了。牛肉火锅，如果大胆些，偷偷吃兴许还能吃得上。 陈晓芸暗自叹气，明明刚吃完自助餐没多久，怎么又开始想念了。 李白的诗总是透露出一种他潇洒不羁意味。 真人确实潇洒不羁。 飘逸的衣裳，飞扬的眉眼。 此时的李白，刚从四川绵州外出漫游未有多久。初出茅庐，气质却不同于众人。 同时，陈晓芸滤镜对这位大诗人开到顶级了。 她的房间就在李白房间隔壁，十分便利。 她极其想出门溜达一圈，去外边儿买套新衣裳。 衣服掺杂着烤肉与K房的味道，着实不好闻。懒惰如她，又真的不想洗衣服，内心充满抗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吃烤肉的时候，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了一旁，味道不好闻的也只有里边儿的裙子。 从宿舍出来时，她背了一个斜挎的精致小背包，装了手机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没有用的东西。 比如，一张交通卡、一支润唇膏、一个珍珠发夹、一块抹茶味的小巧克力、一块棉花糖。 ——完全没有值钱的东西。 对了，因为她本来就没有钱。无论是现实，还是现在。 就算有钱也无用，难道她还能在唐朝用不成？ 她需要的是开元通宝，或者金银珠宝。 来都来了，胆子就应该大一点。没钱也要出门晃悠晃悠。 陈晓芸勇敢地敲开了李白的房门。 “您好啊，先生。”她不知何种称呼才是最好的，反正会自动转换，便随意叫了。 “晓芸姑娘有何事？” “我感觉文章有些难做，所以想明日出去采一下风，但我人生地不熟……”甚至，还没有钱。 李白丝毫不扭捏，爽快道：“明日晓芸姑娘可与我一道同游。” “诶！可以吗？”陈晓芸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快。 “自然。”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答应了，她怎么可以不去。 次日清晨，陈晓芸啃饼时，在纸上挥墨写了几十字。 这就叫出门前的垂死挣扎写作业。 李白先生信守承诺，大早上的，叫她一起外出爬山。 陈晓芸苦笑着穿漂亮的小靴子爬山时，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原来是爬山活动。 随行的还有李白的友人。 友人对她的存在没有太在意，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陈晓芸原先是想打个招呼的，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 见友人们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存在，陈晓芸懵懵地安静跟在李白身旁。 李白倒是想主动向友人们介绍一下陈晓芸。陈晓芸连忙说：“先生不必在意我，出门在外，需要低调。” “也好。”她的身份确实有点难以解释。 这样，简直像隐身了一样的陈晓芸跟在这群男子身后。 一群壮汉爬山，爬着爬着就会对着大好河山吟唱诗歌。 陈晓芸不得不在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追上他们，在旁边抱着树喘气。 好累好累，救救孩子。 爬到山顶，一群人才往山下走。 幸好这山并不高，更多的是游山，感受下意境。 从山上下来后，李白和友人们去喝酒了。 陈晓芸先行告退。 李白一直认为她是神仙之人，自然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陈晓芸就自己一个人徒步回客舍。 从山脚处回他们所住的客舍并不远，约摸沿着大路走上三刻钟便能到达。 若实在怕走错路，陈晓芸会主动问过路人。 饶是如此，陈晓芸仍旧累得像条狗。 她的体质着实不行，回到自己房间，脱下靴子，都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笑着活下去。 回房间之前，陈晓芸委婉地拒绝了李白的明天游山玩水喝酒大醉的邀请。 来到唐朝的第三天，陈晓芸在房间奋笔疾书写了很久。 她一天写了四千多字，倘若不是写的都是些废话，都差点想称赞自己为大文豪了。 想把6000字写完不难，然而来一趟，只爬个山，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李白在宵禁之前回来了。 这一次，陈晓芸小心翼翼地直接问李白能不能带她去这里的市集逛一逛，有些东西想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陈晓芸期待地睡着了。 新的一天，李白履约带她去了扬州城内。他们还是蹭了要进城的旅舍其他住客的马车。 陈晓芸要被颠到灵魂起飞了。 扬州是盛唐的大城市之一，经济与文化都是很繁荣的。 陈晓芸看着路上人来人往，眼睛黏在了目光所及的每一处。 上一次在战国，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情，一心只有快点回家。况且，那时候屈原也不在楚国都城郢都，出去外面差不多也是荒郊野岭。 现在，没有什么见识到陈晓芸完全被热闹迷住了。 陈晓芸这次出门，是给自己带了点任务的，比如去购置一件符合当地穿衣风范的裙装之类的。 可她和李白晃悠了半天，也没见到成衣店。陈晓芸别扭地，不怎么好意思和李白说自己想要买衣服。 想来，如今大多数人都是自己量体裁衣，最多有布庄卖布。 如果她想穿新衣服，莫非还要在学习之前，先学会裁衣服？ 出来晃悠也是有好处的，陈晓芸确定了一个神奇的事情。 ——除非她主动去询问别人，或者碰到别人。一般人是无视她的，存在感极其微弱。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和李白友人一同出游，无人在意她。原来不是因为他们没礼貌，是他们人生还没她的存在。 存在感低好，不然她这种异端真是寸步难行。 陈晓芸原本会担忧自己穿得奇怪而畏畏缩缩的，现在倒是可以放飞自我了。 说起扬州，陈晓芸脑海里第一反应自然是扬州炒饭。 扬州听起来就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不知现在有没有得吃了。 中国很多著名小吃是到清朝才逐渐发展起来的。扬州城后世很多出名的小吃也不例外。 陈晓芸反省，有得吃就很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 …… 他们二人在扬州城内，逛了好一会儿，准备去吃饭。 李白慷慨又大方，是可以在扬州为朋友花下三十万钱的男子。 这一次，他也不例外，带着陈晓芸，大大方方地进城下了馆子。 陈晓芸达成了人生第一次在唐朝下馆子的经历。 真香。 木凳子，木桌子，木筷子。 陈晓芸忍不住敲了敲这木桌子。 这样的装潢与现代专门装修得古风的餐厅完全不是同一种感觉。 武侠剧中，大侠进入客栈叫的最多的就是两斤牛肉，一斤酒。 陈晓芸知道，如果点两斤牛肉，说不定会被别人马上抓起来。 这会儿，她白吃白喝着呢，十分不好意思。她说一切都由李白来决定。 如果还有机会，她会带上可以偿还的金钱或物品让李白先生过得更快乐些。 “晓芸姑娘，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李白这几日因为都与友人有约，而陈晓芸则在疯狂写东西。他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单独问出这个问题。 “啊哈……？”陈晓芸听到这个问题，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回答。她倒是真的坐飞机上过几次天。 李白道：“不知先前同你说过没有，是有位仙人托梦于我，让我教导你几日。” ——又是这个扯淡的理由。 “是的……多谢款待。”陈晓芸只能道谢了，心想又是这个可怕的借口，又不是古代人都想修仙。 “可惜，我当时看不清仙人模样。晓芸姑娘可挑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说。天上之事，不必同我细说。” 李白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他对于仙界有独特个人见解，怕她说得太详细，与他想象中的过于不同。 陈晓芸心想，李白心中的仙界肯定比她看过的所有电视剧还要丰富瑰丽。 他们很多想象都是建立在前人基础上的。 “天上就像很多棉花糖堆积？”陈晓芸还是坐过飞机的，直白地表达了一下。 “棉花糖？”李白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糖的种类。 他抬头看了看天。 “棉……花？”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晓芸原本以为她没吃过棉花糖。后来回来查资料，才知道棉花在宋朝才开始在中国内地区域种植。 很可能，出生自碎叶城的李白也是不知道棉花的。 陈晓芸可不知道，只是记起自己包中恰巧有一小块棉花糖。 虽此棉花糖与那种蓬松蓬松的棉花糖有一定的区别。 聊胜于无嘛。 李白从她那里接过一颗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的棉花糖，迟迟不敢下手。 “包装材质很奇特。” 可不么。 他看着都不知道怎么打开。 陈晓芸将糖接了回来，替他撕开，再次递到他的面前。 “外面不能吃哦。”她再次提醒。 “多谢。” 李白将棉花糖扔入口中，咀嚼，表情像在品味。 “不光包裹之物奇特，味道也有些许奇特。”如无意外，李白应当是第一次吃棉花糖。 这种从未遇见过的味道实在还可以。 “不如再试试这个？”她掏出了抹茶巧克力。 这次他是自己撕开的包装。 当见到黑不溜秋的外表，他愣了一下。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它的味道。”陈晓芸尴尬地笑笑，自己蹭吃蹭喝的，只能请别人吃两块糖，真是很不好意思。 李白先生尝试性吃了一口，明显被微微苦到，随后拍桌称道：“此味妙哉。” 陈晓芸看他喜欢，倒也开心。 白吃白喝至少没那么让人心虚了，哪怕那两颗糖，加起来的天不知道有没有1块钱。 他们点的菜终于上来了，还有一壶酒。 陈晓芸知道李白每天回来，全身都是酒味。 作为后到不能再后的后辈，陈晓芸非常乖巧地给自己和他都倒了杯酒。 她喝了口，酒的度数似乎不高。 饭菜也上来了，有蟹粉狮子头，生鱼片，白菘汤，还有一盘炙羊肉。 味道还是很可以的。 陈晓芸看过很多古穿今或者今穿古的小说。无一例外，无论是谁穿到谁的那边，都能成为震惊一方的大厨。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哪边的东西比较好吃一点？ 陈晓芸无法作答。 她爱吃，但没有灵敏的舌头，只能分辨面前的东西好吃不好吃。 陈晓芸面前这一桌子菜，味道还是很好的，主要是纯天然，白菜极为鲜美，羊肉骚了一点，可羊肉不吃骚的，那为什么还吃羊肉呢？ 陈晓芸看着晶莹剔透的鱼生，颤巍巍地夹了一片。 不知道自己吃了会不会得寄生虫。 鱼生看起来过于诱人了。 第六章 之回到现实 “鲜” 漂漂亮亮晶莹剔透的鱼生都摆在了面前，不吃几块，怎么对得起自己长途跋涉来到此地，还有那即将写完的6000字论文？ 陈晓芸当机立断将鱼生塞进了口里，嚼了嚼。 冰凉凉的口感，鲜嫩无比。 ——鱼生真是太好吃了。 她决定回去就去医院吃几颗打虫药。如今，让她多吃几块。若真的得了肝吸虫病，那就是她活该。 下次一定不吃了。 鱼生入口即化，“鲜”就一个字。 她愿意此时此刻为这盘鱼生赋十首诗。 这家酒楼的饭菜份量并不多，她本想着要不要打包，结果被他们吃得七七八八，没有什么可以打包的。 “晓芸姑娘好胃口。”李白边倒酒，边夸赞。 一壶酒，几乎都是李白一人干掉的。 陈晓芸干笑几声，为自己的好胃口稍微掩去些尴尬。 他们回去前，在街上了买了几块新鲜胡饼，用以晚饭食用。街上的饼比客舍的饼便宜。 陈晓芸回到房间后，继续奋笔疾书，一不小心就写成了扬州美食记录。 静夜思什么乡，她现在思鱼生。 什么时候能再去吃一次？价格看起来不便宜呢。吃了一次，她怎么好意思吃下一次呢？ 纵使他们大约是npc，她是不能胡乱花他们的钱的。 手写文章，除非是考试，不然写不了这么快。 哪怕是打字都不行。 陈晓芸只能苦着一张脸，废话连篇，对自己生产的文字垃圾很是苦恼。 人只能自救。 李白先生同样很忙的，经常都不在院子里，大约是去见友人了。 陈晓芸也很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向自由潇洒的李白先生终于记起她很窘迫，似乎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被发现后，店家会按时给她送上饭菜，滋味可以，吃的最多的还是胡饼。 这店家的胡饼比不上街上的胡饼。 她边吃边写，从天亮写到天黑。最可怕的是，没有灵感。 想来还是背长一点的诗比较快乐些许。 就好像到了期末，论文与考试齐下，会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背书快乐还是写论文快乐。 好在她是越写越顺，又没有外物所困。 …… 陈晓芸在扬州城的第五天，她的6000字终于写好了，获得了61分的成绩，比上次多了一分。 鉴于上次把帽子丢在了战国，陈晓芸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把随身物品都放好了，方便抓着就走。 上次跑路没有告别，陈晓芸觉着怪没有礼貌的。 她给李白留了封辞别信。他外出寻友，尚未归来。 她安静地等待地铁的到来。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请乘客尽快上车】 现代化的地铁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陈晓芸提着裙子冲上了车，急匆匆的，都忘记自己身上穿着的可是襦裙。 裙子是和给她送饭的店家女儿交换得来。 店家女儿对她倒是挺好奇的，就算发现了她的存在，也像被加了什么buff一样，并没有认为她是异端。 陈晓芸搭讪，问她哪里可以买到新衣服，干净的旧的衣服也可。 谁知，店家小姑娘竟说，若她愿意，可以旧裙装换她身上的格子裙和毛衣。 她们两个身量差不多，店主女儿还比她高大丰腴一些。 陈晓芸自然穿得下她的旧衣，欣然同意。 “这布料我从未见过呢。”小姑娘自从被陈晓芸搭话，惊讶地发现旅舍内竟有如此奇怪之人。 可问及其他人，又无人记得陈晓芸。 小姑娘想，晓芸可能是鬼怪吧，鬼怪的衣服奇特些也是正常的。 陈晓芸成功地以自己的裙子和毛衣换来一件灰扑扑的旧裙子，鹅黄色的。 外套没给她，天气太冷了。 贴身衣物之类的，是她自己在房间用冻到不行的水洗了再穿。 陈晓芸从唐朝离开得太快，未想起自己这么穿会有什么不妥当。 以至于，她这么奇奇怪怪地穿了一身襦裙加外套出现在了拥挤的人群中。 陈晓芸四周环顾，不远处就是自己社团的朋友们。他们被人群冲散了，暂时未有人注意到她。 她忘了这茬，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坐着地铁会忽然换了套衣服。 陈晓芸脚比脑子动得快，趁他们大都在低头玩手机，挤着去了别的车厢。 终于等到了下一个站停车开门，她提着裙子跑，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躲进了地铁站的厕所里。 幸好这个年代，大街上很多穿着汉服的漂亮小姑娘。唯一突兀的是，像她一样穿得那么旧的汉服的小姑娘，除了在影视城，街上应该比较少。 陈晓芸在群里说自己有事，让大家不用等她，自己先回去。 她在厕所里不敢多待。毕竟她是一个具有公共道德的女孩子，不会在公共厕所耽误太久。 话说回来，她甚至还获得了一□□个小姑娘赠送的朴素木簪子。 等等，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古董？ 一根疑似唐朝的木棍是会值多少钱？ 还有这一身旧衣裳。 哪里有当铺可以看看价格？ 陈晓芸搭了下一趟地铁回学校。 她回到宿舍，隋雎在看综艺，纪桔年在二丫床上呼呼大睡。如无意外，林晓雨应该在图书馆。 她们看到匆匆闯进宿舍的陈晓芸，披散着长发，穿着灰扑扑的襦裙，身后像有人在追她一样。 “你去干嘛了？”隋雎奇怪地问道，“参加迎欢晚会？” 陈晓芸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去拯救世界了吧。 她坦然相告，“我刚穿越了。” “穿越？”隋雎重复了一下，只觉陈晓芸在开玩笑。这个舍友参加了学校的社团，时常奇装异服的，不是第一次，也没有什么好奇怪。 隋雎便懒洋洋地缩在椅子上，继续看综艺。 陈晓芸的位置靠近门口，坐到桌前，直接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电脑。她的电脑14.7寸，优点是很大，缺点是很重。 用了快三年的电脑，开机都要喘一喘。 她上网搜了搜【开眼】，结果弹出来一堆奇奇怪怪的广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陈晓芸上了各大社交软件都搜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世界上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如此特殊的待遇，还是别人从不显露任何一点？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app，点进去，发现自己的已学篇目又多了一篇——《静夜思》。 她将手机倒过来看，正过来看，愣是没发现这个软件有什么特别，除了特别丑。 这看似短短一天，对于陈晓芸的人生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累到不行了。 天大的事情，她都要休息一下才可以了。 陈晓芸抓起睡衣，冲进浴室，迅速洗了个澡。 当躺在0.9米的大床时，她终于有了久违的舒服。 唉，就算学习，也是要休息一会儿的。 她继续在这个app里乱戳，之前无法启动的客服选项，竟然可以成功点进去了。 客服！ 陈晓芸甚感惊奇，马上点开了与客服的对话，希望能得知一些真相。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恐惧。 她很是紧张，缓缓地打下了四个字：你们是谁？ 陈晓芸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谁想，客服竟然很快地回复她了！ 客服：已为您切换在线客服服务，我是客服001。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陈晓芸没想到这个古怪【开眼】app竟然是有真人的，震惊。 她再敲了一次：你们app的服务器在哪里？ 客服：A771星球。 ——A771星球？ 呀，可真是从未听说过的星球，奥特曼先生们的快乐老家是哪个星球来着？ 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中梦，醒不过来那种？ 她伸出头，看到了桌子旁边被自己随意塞在粉红色塑料桶里的襦裙。 “隋雎……”她轻声唤了她的名字，试图知道她是不是真实的。 “有事？”隋雎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她一下，哪怕她正在看综艺。 陈晓芸叫了隋雎的名字，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问她有没有觉得现在他们都在做梦？ “你困吗？”陈晓芸小心翼翼地问道。 隋雎自我感觉马上明白了，起身去把宿舍的灯给关了，再把桌上台灯开了，很是体贴。 陈晓芸：“……”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灯都关了，总不能又让隋雎起来开了吧。 真是令人苦恼。 陈晓芸重新开始躺回去，拍了拍自己的小脸，没舍得下太重的手。 触感十分真实。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也没那种深陷于挣不脱的梦中梦之感。 所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陈晓芸只好和那个宣称自己是A771星球的人继续交流一番。 陈晓芸：请问您们是外星人吗？ 客服：如果对于地球人来说，我们是的。 陈晓芸：真的吗？？？？你们承认这么快，不怕我暴露你们？ 客服：您是我们在地球上选择的唯一用户。 陈晓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等待答案的同时，又有点期待，比如命定之人啦，又比如有文学天赋啦，反正是一些良好品质。 客服：您是唯一接收到我们信号的地球人。 陈晓芸：…… 作为唯一接收到信号的幸运地球人本人陈晓芸，第一时间想到了很多外星人入侵的故事。 第七章 之得到知识 “我能得到什么？”…… 好歹是地球人，是要关心一下地球的未来发展方向。 陈晓芸：你们想侵占地球？ 客服001：不是。 陈晓芸：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不想侵占？ 她毁灭没有关系，可不能连累其他人和她一起毁灭。 客服001：A771星球物资充盈，生活环境良好，技术发达，无需对外侵略相对来说十分遥远的地球。 陈晓芸：说不定你们很无聊呢？就想侵略一个星球玩一下。 客服001：对于A771星球而言，地球距离过远。在太阳进入晚年前，我们都不一定能实体到达地球。您现在所看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投影。 既然口口声声说不是侵占地球，陈晓芸更加好奇及不解了。 这些外星人是有什么目的？ 陈晓芸百思不得其解，对着手机干瞪眼。所谓的外星人客服的话听起来没有逻辑，又有点能说服她这棵墙头草。 罢了，若他们说谎，真的要毁灭地球。地球毁灭在她手上，也是没办法的事。 况且，从未见过外星人侵占地球的手段是抓人来背书和写论文的。还能到处时空旅游，整得怪像搞慈善的。 陈晓芸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客服001：我们是A771星球帝国直属的【开眼】外星文化研究团队，致力于探索外星文化。 陈晓芸：？ 客服001：地球的文化独特且丰富，极具研究价值。但是，A771星球与地球距离过远，目前本星技术暂时无法到达。 陈晓芸：？ 她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都能让她穿越时空了，这还不够吗？这样的技术竟然不能自己来探索？ 客服001：如您所见，我们拥有进入不同时空的技术。然而，地球现有文化可直接拷贝，不同时空的文化却无法拷贝。我们需要一个地球人为我们亲身体验并记录。 陈晓芸怀疑自己是不是吃烤肉的时候，把没烤熟的菌子给吃了。 怎么看，每个字都很扯。 太扯了。 陈晓芸撇了撇嘴，仍旧觉得他们图谋不轨。 他们图的是什么？图她年纪小，图她天天洗澡？ 陈晓芸与那个所谓的客服继续对话。 陈晓芸：真的没目的？ 客服001：学术无需目的。 啧。 陈晓芸：那我需要做什么？ 客服001：去您想去的地方，见您想见的人，不过只能去到有文本为载体的时空。你们的地铁是我们为你挑选的穿梭机器的工具。 陈晓芸换了个问法：我能得到什么？ 客服001：知识。 神特么知识。 陈晓芸很无语，仍旧心动了。 谁的小时候没有想过拥有一扇任意门，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陈晓芸：可以给我详细讲解一下方法吗？ 客服001：请用户自行探索。 陈晓芸：地球只有我一人拥有去往这个通道的钥匙？ 客服001：是。 ——竟然真的是。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能打开异世界的大门？ 这让她稍微激动了些。 连日的奔波，陈晓芸沉沉地在二丫床上睡着了，连晚饭都没有吃。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 次日，她被饿醒了。 陈晓芸醒来时，茫然地思考自己在哪里，在何处。 背书和写论文齐头并进什么的，实在是很伤元气的。她只想看看快乐的小说，最好是那种不用自个儿思考的。 她随意找了一本，看了开头，脑子就乱了，竟有些看不下去。 陈晓芸满脑子都是那些她未曾见过的景色与人。 不得不说，实在是很有吸引力。尤其是对于她这种生活匮乏的人而言。 人都是有自我保护机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倒是想着那吃不饱穿不暖的古代了。 各个朝代的剧如此热门，穿越小说流行了不知有没有二十年。她怎么能不对去探索另外的世界充满热情？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毕竟去哪里都是需要背书和写论文的。 背什么是真的很令人苦恼的。 既然如此，她可以问问舍友们。 林晓雨意志坚定地去图书馆了，纪桔年还在床上，隋雎在她的桌前化妆。 隋雎和她们这些连眉笔都没有的化妆新手不一样，化妆品护肤品齐全，十分精致又好看。 陈晓芸扒拉着床，探头问：“隋雎，我们下节课，吴青让我们预习什么？” 是的，吴青每节课都会被下节课布置预习任务。 陈晓芸上课根本没认真听讲，有点忘记自己要预习什么了。 隋雎正在往自己脸上打腮红，随口说了下节课需要准备的篇目 吴青上课不怎么按照书本来。不过最近课的主题很明晰——先秦。 先秦，很有文化，可惜伙食不太好。 陈晓芸想到吃的没滋味的肉羹，默默选择先放弃春秋战国时代的老师们。 这一次，无论去哪里，她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不再让自己陷入没吃没喝的境地。 经过美好的近三年的大学生活积累，陈晓芸全幅身家，共有5000块钱左右。 她该如何用这5000块钱准备充足？这可是她接下来一学期的生活费。现在是3月，至少到7月份才放暑假，要生活5个月。 本来就抠抠搜搜才能活得下去。 陈晓芸在唐朝拿回来的东西在回到现实后的不久，如烟般消失了，没有一点踪影。 还古董呢，不存在。 陈晓芸看了一下银子的价格。在她印象中，银是不怎么值钱的。说不定她能在古代当一次大款？ 随后，她看到了50g的银要400多。50g银子相当于1两。 陈晓芸表情一滞。她不清楚各朝各代的价格，但她知道400块钱对她来说很重要，一下子她半个月生活费都快没有了。 陈晓芸苦恼地抓抓头发。怎样才能搞点钱？不如去外面做个兼职？做家教？发传单？ 她大二时，曾经做了一次兼职，给小朋友读绘本。做了一个月后，痛苦的陈晓芸决定往后的大学时光清贫度日。 后来，大二的时候写了一个学期的小说，二十万字，连约都没签到。 陈晓芸没想到自己探索世界的步伐，是被钱财挡住的。 她查了查银手镯，几十块钱倒是可以拥有一个了。 根据不可靠的网络资料，白银普遍流通是在东汉时期。理论上，她只要去东汉之后的时间，可以使用白银。 或许是她被刻板印象困扰了，不是还可以以物换物吗？她批发一堆小饰品，说不定能发家致富，让自己5000的存款多些再多些。 陈晓芸拍了拍自己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带回来的东西消失了，连个木簪子都没办法留下。还发家致富呢？ 美好的周日，她本该叫个外卖爽一爽的。然而想到没钱的账户，陈晓芸挣扎了一下，爬起来，去饭堂吃了份叉烧饭。 叉烧饭这学期升价到9块钱，份量很足的，还能免费加饭 “加饭，再麻烦给我加多一勺酱汁。” 她中午吃得饱一些，晚上就可以少吃一些了。 陈晓芸吃完叉烧饭，还想来瓶肥宅快乐水，脑海里天人交战了一番。 最后，她毅然决然地站起来，买了瓶1.5元的玻璃瓶装的可乐。 碳酸泡泡刺激刺激，人生圆满。 话说回来，她去到那边，会不会影响到了真实历史的发生？会不会导致社会的进步，思想的发展？ 那她岂不是很大罪过。 既然充满疑问，陈晓芸打开手机，给客服发了消息。 陈晓芸：我会影响真实的历史吗？ 客服这次很快回复她了。 客服001：您想多了。 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被杠了一把的陈晓芸想把这个app删除了。 陈晓芸：可恶，他们莫名其妙见到现代人不会害怕吗？不会记录吗？难道我不值得名留史册吗？ 陈晓芸实在是怀疑自己的存在会不会影响历史的进程。 毕竟，她的小帽子还漏在了战国时期呢。 客服001在继续回复她，解答她的疑问。 想来想去，现在和她对话的可是外星人，她得谨慎一些。 客服001：严格来说，您去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仅仅是文字塑造的存档记忆时空。您的存在会被合理化。 ——文字塑造出的存档记忆时空？ 陈晓芸：这也是我带回来的裙子和发簪都不见的原因吗？ 客服001：是的呢。 陈晓芸尝试去理解了一下。 如果按字面意思上的理解是，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现实的发生。 自己的存在甚至会在那里被合理化？ 如果真的不会影响，她自然是要想去哪里去哪里。 陈晓芸这时才又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问问客服的。 陈晓芸：我会死吗？ 客服001：您不会死在文字塑造的记忆存档时空中，但无论在哪里，都请注意人身和财产安全。 陈晓芸这么一听，心惊胆战了一下。 也不对，无论她在哪里，什么时间，都确实是要注意人身以及财产安全的。 这么一想，她又释然了。 困扰她的问题似乎被解决了，陈晓芸吃饱喝足，准备离去。 第八章 之东坡居士 “壬戌之秋，七月既…… 陈晓芸把喝光的可乐瓶子放到正确的地方，准备去趟图书馆。 这是她本学期第一次踏入图书馆的大门。她前几年去图书馆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雅宁大学藏书量丰富，同学们汲取知识的欲望也非常强烈。 ——几乎每一张空桌子上都摆着占位的书。 好在，有漏网之桌被陈晓芸逮到，成功霸占一张四人桌。 陈晓芸没想着来这里自习，昨天她已经在战国和唐朝自习够了，想来看看书，找找目的地罢了。 她悲伤地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无文化底蕴的人，脑海里唯有考试储备。 陈晓芸心知自己可以写出正确的答案，创造性是没有的。 她对接下来要去哪里，没有什么头绪。就算去了，是会有意义的一段旅程吗？ 陈晓芸四处搜寻，漫无目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消消食。 她随意找了本书，坐了下来。 陈晓芸从书架上拿的是《苏轼词全集》。她对东坡肉很感兴趣，而且对苏轼也较为熟悉。 陈晓芸翻开书。 图书馆的空调开得温度正好。 她挑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光线很是充足。 困意来袭之时总是很凶猛。 陈晓芸把书一合，就趴在书上，眼睛一闭，准备休息一会儿。 这一场瞌睡，睡眠质量意外很不错，一个梦都没有做，十分清静。 没想到，她醒来时是被下午的上课铃吵醒的。 明明是周日，因为有双学位的人需要上课，上课铃响得还是很及时。 她揉了揉眼，周围的桌子都差不多坐满人了，只有她这一桌是空的。 脖子有点酸，大约是睡觉的姿势不够正确。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陈晓芸正扭着脖子时，听到年轻的男孩子嗓音。因为是在图书馆，所以刻意放低，但怪好听的。 她不由得抬起了头，想看看声音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二人不小心对视了。 声音主人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深蓝色格子衫，一看就知道是优衣库买的爆款。 陈晓芸愣了愣。 无他，只因这个男孩子长得怪好看的，有点像她喜欢的一个男明星。眉目清淡，鼻梁挺翘，轮廓清晰。 似乎还是一个帅而不自知的帅哥。 陈晓芸可耻地心动了。 她拥有良好的隐藏自己内心的表情控制能力，假装冷漠地回了：“没有。” “谢谢。”男生道谢后，在她的斜对面坐了下来。他应该是真的来自习的，装备齐全，与陈晓芸截然不同。 陈晓芸偷偷瞄了瞄他桌子上的书，又是电又是自动化什么的，令人头大。 雅宁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文科与理工科差不多水平。 这个男生应该是理工专业的。 陈晓芸理工科一般，尤其是关于电的。 她一直假装看书，实则在用余光偷看男生在干嘛。 男生竟然真的很认真地学习起来，甚至都没有怎么掏出过手机。 陈晓芸自惭形秽，手里的书都没有怎么能认真地看下去。 有机会与帅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她怎么可以随便撤退。 多么难得的机会？ 陈晓芸看了好一会儿书，想塑造自己认真学习的模样。 结果，仍旧忍不住把手机掏出来玩了起来。 没事儿，那个男生压根没给她更多的眼神，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一直到了傍晚才走，书也拿走了，对面空空荡荡。 陈晓芸一不小心与他一同坐到了傍晚。他一走，她也如放了假一般跑去饭堂吃饭了。 男生怕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她。 陈晓芸对着夕阳叹了叹气。 今日份的爱情结束了。 她踏出图书馆的时候，默默为这段只有四个小时不到的爱情画上句号。 陈晓芸接下来几天都是满满当当的课，快把孩子上没了。 她心想自己这种人，怎么可能和帅哥会在图书馆发生什么情缘。 还不如去看看那些帅气的文学大家。 自从上次和外星人客服交流了一下，陈晓芸心情安定了不少。 哪怕不可思议，她的毫发无损能说明了很多问题。 好了伤疤忘了疼，陈晓芸怀念起那边的美丽风光与人文风景。 而她需要做的，仅仅是出校门坐个地铁，何乐而不为呢？ 陈晓芸决定，这一次去见苏东坡，吃吃东坡肉。 宋朝经济比较发达，好吃的也多，而且白银开始流通。 她买了两件汉服，两个银镯子，外加一大袋糖果，还批发了一些色彩鲜艳的发饰、发带之类的。 实力不够，糖果来凑。 虽然要去另外的时空，但是现实世界里的她仍然需要留点生活费吃饭。 陈晓芸后悔去年暑假旅游的时候，把钱都花光了。一贫如洗就是对她放浪的报复。 星期六，陈晓芸睡到了自然醒。 她把东西都放进了布包里。 以防万一，陈晓芸在食堂吃了一顿饱饱的早餐。 大早上的，她还喝了瓶可乐，就怕自己接下来的几天馋可乐了。 路过面包店的时候，陈晓芸买了几个面包。 她自我感觉有去旅游内味儿了。 陈晓芸自购了一个古风的，上面还绣着花的帆布双肩包。 小小的帆布包，能量却很大。 陈晓芸已经提前在软件上面输入了篇目。 她纠结半天，是背多点书，还是写多点字。 苏轼一生被贬谪多次，一路贬谪一路高歌，一路高歌一路贬谪，人生坎坷。 他先后到过黄州、杭州、惠州、儋州等地方任职，最后在回京路上因病去世。 陈晓芸自己都没去过祖国的这么南的地方，但苏轼先生去过了。 真是隐隐约约佩服又羡慕。 说起宋朝，她不由得想起了清明上河图。 陈晓芸原是想去北宋的汴京。她又没有十足的把握，究竟哪篇文学作品才能去到那里，便挑了篇他著名的——《前赤壁赋》。 脑子一热之时的输入，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陈晓芸想，或许该稳妥一点，选一些简单容易背得出来的。好在，其实也是不难背的。 《前赤壁赋》，她背过，印象不够深刻，忘得差不多了。 她唯一记得的，是文字里的那种奇妙之感，有点想现场体会一番。 陈晓芸旅游装备样样齐全，还在地铁站的厕所换上了衣服，走进了车厢里。 不多时，列车飞快前进时，她再次听到了：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前赤壁赋》站】 尽管已经是第三次了，陈晓芸依旧觉得十分神奇。 怎么车厢里的那么多人，可以一下子都不见了。 地铁外，似乎又是一个黑夜。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公元1082年，七月十六日。 陈晓芸看到了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陆陆续续上船。 或许，更应该称之为舟。 这时候，自觉是内向的陈晓芸是希望自己被别人发现，主动叫她的。然而，那边根本没有人看向她。 这时候再不叫下他们，陈晓芸怕错过上船的绝佳好机会了。 “苏先生！”陈晓芸没敢直呼其名。 正在上船的人看到了一个女子朝他们跑来，衣服配饰透露着一些违和感。说哪里违和，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她面容清秀且模糊，仿佛这世界上有她，又好像没有她。 大晚上的，出现在此处的孤身女子，怎能不诡异。 “晓芸姑娘？”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询问她的姓名。 陈晓芸跑步速度挺快的，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微微喘着气，大声地回答：“是我！” 问她名字的应该是苏轼本人了。 陈晓芸目光炯炯地看向这位文学大家。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带滤镜，她觉着苏轼与旁人截然不同。 哪怕只有微弱的，他们提的灯笼透出的光，什么也看不太清。 那可是，苏轼啊。那么多人热爱的东坡居士。 传说中的苏轼向其他朋友介绍了一下陈晓芸，大约是远房亲戚过来暂住几天这样的借口。 诡异的陈晓芸顺利获得和他们一起共同游舟的机会。 因为小舟上人多，苏轼没直接和她交谈过多，但让她坐在他身边。 明明是一个女子，上了舟后，大家似乎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有什么变化。 反而是陈晓芸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们。 当然，他们也在偷偷观察连头发丝儿都透露着些诡异的陈晓芸。 陈晓芸年前烫了个头发，现在发尾还是有点儿卷的。为了向宋朝人靠近，她在地铁站里梳了一个公主头，大约效果是为了不披头散发。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些古代人的头发看起来这么多，可以弄那么多复杂造型。 她的头发扎起来，根本不多。 如今身外之物都不重要，最为重要的，自然是全身心、沉浸式体验一下和苏轼先生同游的奇妙快乐。 风雅之士，果真是边喝酒边漂流。 还顺带吃吃江里的鱼。 陈晓芸爱吃鱼，尤其是这新鲜出炉的鱼滋味本应当是更好的。 可惜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厨艺非常一般，能吃罢了。 她开始怀念和李白先生同吃的鱼生。 鱼生真好吃。 第九章 之前赤壁赋 “桂棹兮兰桨，击空…… 陈晓芸生平第一次在赤壁前泛舟，此乃黄州的赤壁矶，与三国的赤壁之战不是同一个地方。不过，不用太过于在乎细节。 此处实在景色平平，连草木都未多有。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倒是真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陈晓芸在舟上漂了一会儿，成功晕船了。 万万没想到，神奇的心境没学到，晕船的技能倒是被触发了。 幸好，轻微晕船罢了。 陈晓芸看着苏轼饮酒饮得痛快，开始大声歌唱：“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真的有人吹箫而和之。 此情此景，陈晓芸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秒。 哪怕这只是一个存档时空，并不真实存在，陈晓芸也觉得这一切过于奇妙。 她何德何能，唯一能做的是将眼前的所有人与风景都铭记于心。 他们继续谈论了许多人生的哲理。 陈晓芸便只是在一旁不发一言地倾听，受益无穷，心境似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她看着他们一直喝酒，接着一个个倒在船上了，互相枕着对方睡着了。 与他们有时差的陈晓芸和撑杆的船夫大眼瞪小眼。 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众人皆醉我独醒。 陈晓芸的小脸蛋还被蚊子咬了几口，所幸衣服是长袖。 天泛白之时，有人来接他们回去。来接苏轼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童。 苏轼宿醉未醒，看那男童吃力扛住他，走路倒也稳当。 陈晓芸默默跟在了苏轼的身后，与他一同归家。 这时的苏轼处于被贬谪黄州期间，他为黄州团练副使，但完全没有实权，相当于放逐。 他的家看起来就很清贫，生活颇为拮据。 陈晓芸后悔没带多点金银财宝来了。 不曾发声的陈晓芸在苏家其他人眼里，似乎不存在一样。 他们确实也是注意不到她的。 陈晓芸感慨万千，隐形人的生活竟然是这样的。倒是挺便捷，做小偷就不怕被发现了。 她不敢贸然地和苏轼家的人说话，自己来路不明，难以解释。她与这个时空唯一的联系人就是苏轼。 我们的苏轼先生，现在在床上 还没有睡醒呢。 她胆子不大，不敢随意出去，怕自己出去就回不来了。回来的一路上，她已见识到黄州着实荒凉的很，“穷乡僻壤”基本上是可以很好概括。 她原本还想着去夜市逛一逛什么的，现在知道自己是在白想了。 陈晓芸乖巧地蹲在苏轼的房门口，啃起了面包。 饿的时候，原先不怎么喜欢的面包都美味得不得了。 下次是不是考虑拉个行李箱？ 陈晓芸默默地想着，在他的房门口托腮打瞌睡。 真的太困了，一整晚就看他们诗兴大发，饮酒，唱歌，弹奏。 直到下午，他的房门才被打开。 陈晓芸这个打了半天瞌睡的小可怜终于被苏轼先生发现了。 苏轼看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就这么坐在了他房门口，似乎还坐了很久，惊讶到不得了，有了些微愧疚。 毕竟是仙人托梦让他指导一番的，他却差点忘记她了。 他虽修的是佛禅宗，但仙人托梦还是有点意思的。 苏轼唤了家童和自家夫人过来，让他们招待一下客人。 他们很惊讶家里竟然大变活人了，很快接受了。 这位姑娘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苏轼的家人们见自家夫君带回奇怪的人，也未过问太多。毕竟自家老爷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 不是正常人的陈晓芸可不知道这些，只觉得他的家人们待她都很和气。 苏轼已告知家里人，陈晓芸将会家中暂住几天。 他的家不大，却给她腾出了一个小房间。陈晓芸感动极了，有点想落泪。 苏轼将一本线装书递给了她，自然和以前一样，梦中偶然得。 陈晓芸已经对流程很熟练了。 【开眼任务tips： 一、全文背诵《前赤壁赋》，并默写； 二、深刻理解其中含义，并撰写5000字论文。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陈晓芸看到5000字，表情呆滞了一下。所以，只需要写3000字的《离骚》论文，是新手任务，开胃菜是么？ 她安慰自己，勇敢坚强的女大学生什么都不怕。女大学生在考试的时候，可是能够在几个小时内，徒手写5000字的。 这5000字算不得什么。 既然算不得什么，陈晓芸决定先吃饭了，饿了。 有人给她端来了碗汤面，里面简单地放了青菜和肉末。 陈晓芸吃了一口，许久未吃过热乎东西的陈晓芸有些感动，这面怪好吃的，上边放的肉沫似乎还是猪肉。 等她面吃了一半，应当是苏轼妻子的女子笑着说：“无需客气，晓芸姑娘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陈晓芸诚挚道谢，吃了面，自己有更好的力量去完成任务了。 这次来到宋朝，原本完成任务，陈晓芸更想去外面晃悠晃悠。 经过两次的探索，陈晓芸已经知道这里的一天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分钟。 就像是忽然拥有了随身空间一样。哪怕这个随身空间需要花费至少2块钱的地铁费用。 陈晓芸躺在床上休养生息了一番，时差让她沉沉入睡了。 翌日清晨，她又是被饿醒的。 她询问苏轼先生，能不能自己出去一趟，购买些东西。陈晓芸得到附近并没有市集的回答时，其实内心已经有所准备，但是还是无法避免地失望了。 既然不能出去，和苏轼一起去游山玩水也不错？ 哪怕上次，她在唐朝，累得气喘吁吁。她这次换了一双运动鞋，长征都是没问题的。 “先生，请问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吗？去哪里都可以，我在旁边待着就行。”她十分真诚道。 苏轼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带着陈晓芸还有家中男丁去种田了。 此时的他空有虚职，没有俸禄，但是仍需要供养一大家子。 所以，这日，苏轼的任务是在他的东坡上耕地。 陈晓芸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后，她问要不要帮忙。 “都是些体力活，晓芸你在树荫底下感受一下自然吧。” 苏轼没让她帮忙。 陈晓芸看着头上的太阳，没坚持，自己默默到一旁的树荫底下坐着了。 伟大的文人耕起田来，还是很不一样的。 不一样在于，他看起来没有很有力气。 陈晓芸拿起笔，在自动发放的笔记本上刷刷地写了起来，心有所感。 看看这田，绿油油的，长得真不错。 苏东坡在黄州时，是他比较困难的一个时期。但瞧瞧这自得其乐的模样，真是要赞叹一句，心态豁达，非常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不愧是他。 陈晓芸小时候在村里长大的，可没有真正种过田。暑假也会回外婆家。外婆就会摆个小板凳，给她顶小草帽，让她在小溪边钓鱼。 这和现在的情景，十分相似。 中午，苏轼家里人来给他们送饭。 她深刻明白了，什么叫粗茶淡饭。 陈晓芸又蹭着吃了一顿，愧疚感缓缓涌上心头。苏轼家生活看起来并不宽裕，而她还要霸占人家口粮。 白吃白喝，让人不好意思。 既然现在没有办法去市集逛，她何不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送给他们。 陈晓芸日落时，与他们一道归家。 陈晓芸将自己带来的值钱的两个银镯子给了苏轼，道：“这是这几日的我的伙食费，还有给先生的学费。” 她说完，自觉不好意思。如若真的请他来当老师，那可能是无价的，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苏轼断不肯收：“你就算真的来自仙界，大约也是我的小辈吧，我怎么能收你东西？” 陈晓芸诚恳道：“这镯子在我们那边什么都买不到，相当于如今的一文钱罢了，您不收，我拿回去也是用不了的。况且我有幸能见到您，这已经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的宝藏之一。” 苏轼动然，然后还是不肯收。 陈晓芸有点没辙，最后还是把银镯子收了回来。 她将自己带来的其他东西都给了苏轼的夫人。 她带来的全是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比如甜甜腻腻的糖果，颜色靓丽的发饰。 “这是为何？”苏轼的夫人一开始也不肯收小辈的东西。 “这是我从我们那边带过来的东西，不值钱的。”陈晓芸无师自通，学会了撒谎。 她这才接受了陈晓芸的礼物。 陈晓芸也没撒多大的谎，那些小玩意儿真的不值钱。 她把糖果还有发饰都给了他们。因上次奇怪的包装引起了注意，她这次买的糖是一大袋子散装的花生酥。发饰则特地买的偏古风的，比如水晶簪子之类的。 晚饭很是丰盛，此时黄州猪肉价格贱。 苏轼还写过一首《猪肉颂》：“尽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陈晓芸原先的想象中，东坡肉应当很好吃。 汪曾祺却也吐槽过唐宋饮食，还点出过苏东坡：“他爱吃猪头，也不过是煮得稀烂，最后浇一勺杏酪，—杏酪想必是酸里吧叽的，可以解腻。” 陈晓芸今晚吃的就是苏夫人做的大名鼎鼎的东坡肉。 看看这肥美的肉，油汪汪的。 她一吃，肉软绵绵的，酸酸甜甜。 扒拉一大口饭，幸福感油然而起，对于嘴不挑的陈晓芸来说，东坡肉还是好吃的。 不过，校门口那家隆□□脚饭，味道也十分不错。 吃饱喝足，陈晓芸不舍得用他们家的油灯，早早就睡了。 写5000字而已嘛，不急不急。 昨日跟着他耕了一天地，她未付出过什么劳动，倒也不累。 今日吃早饭的时候，苏轼说他今日将和友人爬山，问陈晓芸要不要同去。 陈晓芸自然说要去。 和苏轼一同游山玩水还是很有意思的。他的朋友也很有意思。 陈晓芸果真是跟在他的身后，便有一种由衷的快乐。 江里的鱼都快给他们吃光了。 她能够跟在宋朝代言人的身后做小跟班，此生最大荣幸之一。 不就是5000字吗？让她写50000字也是妥当的。 陈晓芸陆陆续续地在接下来几天将5000字论文写完了。 笔记本浮现70分的分数，进步巨大。 她还没有将《前赤壁赋》默写下来。 陈晓芸和苏轼好好地告别了，又吃了一次油汪汪的东坡肉。 “先生，我要回去了，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好。”苏轼对她笑了笑。 陈晓芸回到房间，将文章默写了下来。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趟列车即将开往现实，请乘客尽快上车】 陈晓芸走向了为她而敞开的地铁门。 第十章 之西南联大 “不是学术垃圾，是…… 陈晓芸又回来了，从遥远的时空穿梭之中。 甫一入眼，是熟悉无比的汹涌的人潮。 这座城市的人总是这么多，仿佛每个人都在同一时间里被塞到了地铁车厢中。雅宁大学还建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最不缺的就是人。 她出了地铁车厢，坐相反方向的地铁回学校。出站时，仅仅扣了她进地铁时的延误费——2元。 在荒凉的黄州待了一共四天，时间才过去四分钟。 问陈晓芸现在最想做什么？自然是冲回宿舍看小说，叫个外卖爽一爽。 天气逐渐转热，陈晓芸却依旧被妖风刮得抖了抖，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穿的是在小房间换上的连衣裙，没有外套。 此时，是上午十一点左右。 堕落的女大学生们还没有起床，这包括了陈晓芸的两个舍友。学霸舍友倒是一大早就去了图书馆。 以往她一跑回宿舍，第一件事都是先上床躺一会儿。 这次回来，陈晓芸反常地没有马上躺着。她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思考了很久。 包括人生的意义啊，人为什么活着等等哲学迷思。 主要是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漫无目的下去了。 既然有奇怪的外星人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为何不牢牢抓住，让这个机会稍微更有意义一点？ 她几乎每一次出行都是毫无准备，盲目地产生一些学术垃圾。如果换成更厉害的人，一定会比她更好地利用这一切吧。 陈晓芸不自主地趴在桌子上，暗自叹气。 可惜，她完全是条咸鱼。身怀巨宝，不知如何使宝藏功能价值体现最大化。 她哪怕想报效国家，也毫无途径。那至少让自己因为这奇遇，而变得更好些？ 既然如此，要不她也考研？他们专业好些人都已经开始准备了。 宜早不宜迟。 陈晓芸跟风且行动力很强，唯有钱包欠缺了些许。 既然说要考研，让她先看了一下网上的教程和经验。 她的直系师姐黎落，刚过了研究生的初试，复试准备中。 她马上找黎落询问考研事宜。 黎落和陈晓芸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都无需陈晓芸多说些什么，她直接说：“我的资料和笔记你全拿去吧。” 陈晓芸接受得也很快：“好的，谢谢落姐，请你吃饭。” 黎落答应得更快：“好的呢。” 陈晓芸说请她吃饭便真的是马上请。 毕竟时日无多，黎落快拍毕业照了。两个人在一起玩的时间肯定是越来越少。 见到黎落，二人迅速揽住了小胳膊。 一想到自己往后的日子里没有她，陈晓芸难过了起来。 穿越时空固然好玩，陪朋友也很好玩。 她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这种奇怪的秘密难以启齿。主要是，没有人会信她的吧。 还不如先一起去把饭吃了。二人都不挑食，这也是为什么可以在一起玩那么久的原因。 陈晓芸很多朋友，和她一样啥都吃的朋友却不多。 她们吃完饭后，陈晓芸去她的宿舍搬回了一堆书。她原本便没目标，过去几年更没想过自己会踏上考研这条路。 学习是需要目标的，漫无目的的学习效率会极其低下。 陈晓芸认为她人生中的奇遇同样如此。 纵然她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一连去了三个截然不同的时空。陈晓芸着实不知道自己下一个地方去哪里了。 她翻开考研书籍，是黎落总结的笔记。 黎落考的研究生是内陆一所985大学的文艺学。 很多知识点自己竟然都背过，可惜忘得七七八八了。时间没给她带来什么经验，只带来了失忆。 不过这文艺学的研究方向，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全在古代呢，怎么还有西方文论。 陈晓芸翻了几页书，想躺一会儿。 好困。 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在床上躺着当咸鱼不好吗？ 在开始一段旅程前，最为愉悦的时刻都是在去之前的准备阶段。 陈晓芸点开了【开眼】，随意探索，【钱包】这个选项这次竟然是能点进去的。 还提示她绑定银行卡？ 陈晓芸点开，被里面的余额的数字吓到了。 她马上就精神了。 14000.00。 这是什么？游戏币吗？ 14000是怎么来的数字？ 反正她银行卡还是很多的，随手绑定了一张没有钱的卡。 她选择了提现，先输入了4000元。 这按下去，怎么连输入密码都不用？十分没有安全感。 不久，她的手机收到了条信息，显示她刚才绑定的银行卡真的被转入了4000人民币。 呀！ 这是怎么回事？ 忽如其来的有钱，让她很慌张啊。 人生真是越来越乱了。 这些外星人，真的很像在做慈善。 事到如今，她再次确认自己真的不是聪明绝顶的人类。遇到事情，根本想不出什么良好的解决方式。 陈晓芸决定了，既然想不出，那她就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 话说回来，这个钱是真实存在的吗？ 陈晓芸颤巍巍地用银行卡里的钱网购了一下，这个钱竟然是真的可以用的。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14000，是她出行三次，写下的文章数字之和。 这……怎么像稿费，还是价值不菲那种。 千字1000元。 她产生的学术垃圾未免太值钱了一点吧，受之有愧。不对，听说本科生生产的只能被称之为，垃圾。 自然，她受之有愧也不会给回去的。 为了确定钱的来历，陈晓芸还是去问了客服 陈晓芸：请问钱包里的是什么钱？ 客服001：您的稿费。 她震惊了，竟然还真的是稿费。 陈晓芸：请问这个数字是对的吗？ 客服001：由于您的主题、情感、立意、结构尚未达标，只能获得现有金额。 陈晓芸惊呆了。 思索一下，是以后价格还会更高是吗？ 陈晓芸心跳加速，甚至想马上挥笔再写几千字。 不过不行。 她未想好下一个地点去哪里，一切都是未知数。 其实，去了三次古代，陈晓芸有点想歇着了。不知民国，欧洲这些时空存不存在，能不能也去一下。 陈晓芸小学的伟大梦想可是环球旅行。长大后，悲伤地知道自己根本没这个钱，同时没这个能耐。 小时候看《哆啦A梦》的时候，她十分羡慕大雄有个任意门。 这次终于轮到她了吗？ 人生奇遇总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陈晓芸担心自己其实是得了精神病之类的，出了精神方面上的问题，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没钱看精神病医生没关系，她有学心理学的高中同学裴玲。 陈晓芸微信敲了敲好朋友：我觉得我可能有病。 裴玲发了一个问号。 陈晓芸：最近我发生了一些超乎想象的事情。 裴玲：你和高富帅谈恋爱了？ 陈晓芸：我穿越了。 裴玲：恭喜你？那，现在和我讲话的人是谁？ 陈晓芸：……我又回来了，你可以用你高超的专业水平解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裴玲：狗屁，我学的是心理学。你觉得你会在什么情境下会穿越？ 陈晓芸：就……坐地铁的时候。这种好事真的会落在我头上吗？ 裴玲：你自己能分辨这是真或假吗？ 陈晓芸：真的吧？ 裴玲：的确是假的。 陈晓芸默默放弃和她聊下去。 陈晓芸知道，这种事就算小说里很多，还是有许多人不相信的。 还不如看书，结果随便翻开就看到了汪曾祺。 陈晓芸脑海里，马上疯狂掠过高邮的咸鸭蛋、云南的汽锅、鸡内蒙古的羊贝子、切脍、醉蟹、活虾、江阴河豚、荠菜包饺子、马家牛肉馆、鸡枞青头菌牛肝菌干巴菌、雪花蛋、越南牛肉粉、镇江肴蹄乳、腐肉烤乳猪。 她擦了擦口水。 陈晓芸特别喜欢汪曾祺，同时向往去西南联大上会儿课。一切都要从她看了一部电影——《无问西东》说起。她个人觉得这部电影实在拍得太浪漫了。 在这部电影戏份很多的是一所极其特殊的大学——西南联合大学。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发生。南开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决定合并南迁。1938年4月，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在昆明成立，简称“西南联大”。 她哭着看完电影后，很想亲身去体验一番，看看那里的学生是不是真的和王力宏一样帅。 陈晓芸犹豫地输入了汪曾祺的《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是好几篇散文组合在一起的。 再次犹豫了一下，她最终按下了确定。 陈晓芸想，去了战国，去了唐朝，去了宋朝。这些朝代都感觉去了很久，每次她选择的都是曾经背过的书目。 这次她选择了一本书……总不会让她把这本书背下来？ 做事不经脑子，后面才疯狂思考的陈晓芸表情一滞。 不会吧不会吧？ 好像也有这个可能。 陈晓芸马上想撤销选择了。 她很快发现没有撤销按钮，已经选定的篇目是不能更改的。 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问题来了，那个时候流通的是什么货币？ 汪先生这时候有钱吗？ ——物质条件是大问题。 第十一章 之一百头猪 “希望你们以后能……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次文字旅行的直接联系人是作品主人汪曾祺。 陈晓芸看过他好几篇散文，得出来一个结论，汪先生在读书的时候，真的比较简朴，直接点的意思——没钱。 他中学教书的时候都要靠吃野菜下酒了。 这样一来，她要好好为这次旅途打算，钱财是要带多一些的。 黄金白银无论再什么年代都是硬通货。 她不敢在网上购入不知真假的所谓民国的钱币，将提现出来的4000块钱都买了金银之类的。 这一次的文本载体是散文合集，陈晓芸沉着冷静地做好了写一万字读后感的准备。 西南联大建立是在抗日战争期间。1939年的5月份，汪曾祺考上西南联大国文系，在昆明上学。 陈晓芸不知自己该穿什么才是最好，电视剧里的女孩子们都穿洋装或者旗袍，T恤配裙子也是有的。她只要不太出格，应当就没有太大问题吧。 她曾旅游时，路经过昆明，昆明有春城之称，温度宜人，偏凉。 陈晓芸收拾了几套衣服，塞在了大大的书包中，外套挑了件比较厚的黑色毛呢大衣。 她买的压缩饼干、巧克力之类的也到了，单独塞在了另外一个小包中。 洗漱用品也皆带了便携装。云南蚊虫颇多，她犹豫地带上了一瓶花露水。 纪桔年刚好从外面兼职回来，见她大包小包的，问她去哪里。 这时正好是星期四下午，陈晓芸又开始自己每周三天半的小长假了。 陈晓芸寻思自己待会儿还会回来，就说：“出去一下下。”去西南联大参观一下。 她的舍友们也只是习惯性问一下她，没有真的很担心，普普通通塑料舍友情罢了。 “你穿得可真厚。”舍友敷衍地问。 她敷衍地答：“最近比较怕冷。” 陈晓芸心情较为愉悦地出了门。 为了符合时代特征，她里面穿了件没什么花纹的纯色蕾丝白衬衫，配到小腿处的红棕色格子百褶裙，脚下踏着漂亮小皮鞋。 陈晓芸寻思这身穿搭应没有太时代割裂，除了爬不了山，一切都好。 出校门前，她想了想，买了一袋面包，生怕自己挨饿。汪先生总不能读书时，还得养她吧。 一直以来，她对民国很期待，十分天真地认为那个时代的文人天性中就带着浪漫，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站】 地铁门为她打开。 陈晓芸面带微笑，从容地向这个时空，踏出自己的第一步。 破旧的茅草屋，凉嗖嗖的天气。 她的笑容缓缓僵住。 哪怕听说这是梁思成和林徽因设计的，也依旧是简陋的茅草屋。她想转身往回走，然而地铁已经消失了。 既然如此，那就勇敢地往前走。 眼前的景色，逐渐生动起来，人群喧嚣。 陈晓芸的不远处有一群人，他们年纪看起来与她差不多。但他们比她身上多了点东西。 如若凭借她个人滤镜来评价，应当是多了些与众不同的智慧。 她以为这次，还会像之前一样，运用拙劣的借口，比如仙人托梦之类的把她安顿好。 谁知，那边有老师好像在点名。 “陈晓芸！” 竟然是在喊他的名字？ 陈晓芸有点惊讶。她学识不够？所以从来不知道，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叫陈晓芸的文学家？ 学生们已经排好队了，陈晓芸站在了他们不远处，表情茫然。 带队的老师四处张望，仍然见不到人。 陈晓芸记起别人是注意不到自己的，在她出声之前。 “到！”她颤巍巍地应答。 他们终于循着声音，发现了一个人站在一旁的陈晓芸。 “陈晓芸？”那位老师眯了眯眼，大约怀疑自己近视加重了。不然刚刚怎么注意不到那边儿竟然有人。 “我，我应该是陈晓芸吧。”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点怀疑。 “好，全员到齐，今后你们将在西南联大度过你们的大学生活，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够成为国家的栋梁……我们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但相信各位会克服万难……” 老师在上面慷慨激昂的讲话。 陈晓芸犹豫地站到了队尾，茫然且不知所措。 ——这一次，竟然是有正式身份的学生吗？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不良的预感。是需要做什么，才要成为一名学生？ “陈晓芸？” 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我是。”陈晓芸被拍了拍肩膀，一个年轻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好像是你的。”他将什么东西递给了她。 “啊，是吗？”她看着面前的人，越看越眼熟。 ——对了，是曾经看过黑白照片中，年轻时的汪曾祺先生。 陈晓芸这才注意到被塞在自己手中的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随意一翻开，她看到了熟悉的任务安排表。 确实是她的东西。 【开眼任务tips： 一、在西南联大深度学习，体验生活； 二、深刻体验，完成10万字关于在西南联大的生活体验以及收获。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陈晓芸：“……” 她久久地沉默，面前的年轻人似乎也不知她是从别的时空跋涉而来。 “同学，那我先走了，我先去占床位。”汪曾祺与她确实是生平第一次见面，并无任何交情，说完就走了。 ——十万字。 十万字？！！！！ 这一年之内，她能写出来吗？ 好狠，好狠。 为什么不按基本法来，绝了。 陈晓芸被安排了宿舍，宿舍条件很不好，上下铺，住了几十个人。 她抢了个下铺，可惜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睡茅草屋，也是生平第一次。 第一次也未免太多了。 陈晓芸来时，根本没有想到要带厚被子这件事。是的，有谁出门短途旅行还带被子？ 她想把有【开眼】软件的手机砸了，又舍不得。她还得给她的手机过3岁生日呢。 该死的外星人，她觉得民国时期的他们悲怆而浪漫，倒也不必真的和他们一起浪漫。 叶公好龙陈晓芸默默在黑暗中流了两滴泪。 这下可如何是好。称得上是举目无亲，拔剑四顾心茫然了。 人，一旦存心作死，就真的会死。 陈晓芸第二天就被好心的舍友早早叫了起来，去上早课。 她的脑子都是发懵的，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天刚擦擦亮就起床了。尤其是昨夜，她并没有睡好。 陈晓芸床上没有蚊帐，被臭虫骚扰到哭泣。喷了花露水后，才稍微好了些。没有被子，起床的她还打了个哆嗦。 太冷了，怎么可以这么冷。 寒窗苦读，是因为真的很寒冷吧。 教室里的冷风也呼啦啦往里灌。 西南联大的教学条件极其简陋，每个学生所坐的位置是有一个扶手小桌子的一体椅子。 她脑子发晕地跟着舍友上了一早上的课，仿佛在做梦，久久不能清醒。 陈晓芸就这般，莫名其妙成为了1939年的西南联大的国文系的新生，和汪曾棋老先生同一届。 自然，他现在还不是老先生，是个年轻人。 他说他们在路上曾经遇到过，也算是缘分。年轻的汪先生和她一样朴素，她自然是不好意思叨扰别人。 陈晓芸深刻地知道这次的十万字，不是那么好完成。 她的学号明显与别人不同，她的学号是K开头的。P、T、N分别代表了北大、清华和南开的学籍身份，L则是西南联大招进来的。 幸好无人在意这种不对劲，浑水摸鱼的K得以生存。 陈晓芸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这任何一所学校里上课。 茫然过后，心情难掩激动。 激动后又是悲伤，她心情起伏波动颇大。 陈晓芸上课后，深刻明白大学老师为什么说，二十一世纪的学生水平大幅度下降。 现在的她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正襟危坐，对老师所讲内容深有体会的模样。陈晓芸的不学无术格格不入。 穿越了时空，二十一世纪大中文系大三学生陈晓芸惭愧极了。 此时此刻，她多像是一个混入鸡蛋里的猕猴桃。 这个年代能考上大学的人，基本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她就不一样了，不过是普通的学校扩招招来的普通学生罢了。 没有才华，没有努力，更别提热爱。 陈晓芸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被这可怕的落差打败。 人比人，气死人。为什么非要和才华横溢的天才们相比较呢？ 她配吗？ 她不配。 还不如乖乖地听老师讲课，好好地把十万字给写完，好好感受她心心念念很久的西南联大。 这世界上，怕是少有人和她一样幸运了吧。 联大里的学生选课、上课挺自由。除了大一都要修国文、英语等必修通识课，其他方面就十分自由，根本没有人管。 更别提四个学号之外的陈晓芸，自由到要有强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每天睡到自然醒。 她的舍友不是国文系的，是别的专业的。有时舍友起晚了，会把她给忘了，见她根本不着急的模样，后来就不怎么叫她了。 陈晓芸原先忧愁自己该去哪里将这金银花掉。手机发出提醒，她点开，发现了一条【开眼】的信息：钱包已开通不同时空等额提现功能。 咦，是她可以在这个年代将钱提现出来的意思吗？ 她尝试着将余下10000提出来。结果，100张面值100的法币出现在了她的外套口袋里。 惊！ 现在的大学教授的工资也才400到600元。哪怕战争让中国的物价在1939年已经开始通货膨胀，钱不怎么值钱。100元大约还能买一头猪。 这100头猪怎样都能支撑她写完十万字吧？ 陈晓芸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省着点用准没错。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采购了被子、蚊帐，买了两三套衣服。 不怎么贴身，还到脚踝的旗袍怪好看的。白色的珍珠外套也是好看极了。 毛衣围巾外套也需购置一些。护肤品，雪花膏也需要来一些吧。 同学们觉得存在感不太强的陈晓芸似乎怪有钱的，白白嫩嫩的脸，无忧无虑的气质，看起来像出生在大户人家。 怪有钱的陈晓芸默默流泪，她只是迫不得已，并不是真的很有钱。 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万块，省着点用，够她两个学期的伙食费了。 陈晓芸莫名其妙地在民国二十八年，成为了西南联大一名不为人知的，鲜少人在意的旁听生。 第十二章 之时代宝藏 “中兴业，须人杰…… 新的一天，新的懒惰。 本以为前来旅游的女大学生陈晓芸，谁知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当女大学生。 甚至特么还要写十万字，没天理。 生存环境十分恶劣。 躺在木架子床的陈晓芸戳了戳自己洁白的蚊帐，上面趴着几只不认识的虫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用开空调。 她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如果每天写3000字，那么，她最快只需要34天就能回到现实。 问题在于她根本没有每天手写3000字的才能以及毅力。 懒惰将她回现代的旅程无限拉长。 陈晓芸其实很了解自己没有非常急迫地想回去。 这里虽然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人却十分有意思。咳咳，小锅米线也很好吃，菌子也很好吃。 听别的同学说，再过一阵子，到了夏季，菌子会更加鲜美。 她怎能不垂涎欲滴。 陈晓芸想到今天又可以去外面吃东西，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精神的不仅仅是想到可以吃东西，遇到的每一位同学老师都让她兴奋。 待在一群才华横溢的人之中，她的人生都升华了。 诚然，她前几次见的人都是历史的瑰宝。但被一群历史的瑰宝包围，奇妙的愉悦依然填满心头。 编写教科书的人一个个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上课，是什么体验？ 陈晓芸表示自己的学识和智商有时候会转不过来，听不太懂。不过听不懂是自己的问题，和老师没有关系。 联大里的老师，每一个都是时代的宝藏，考研的知识点，期末的重点。 陈寅恪、赵元任、冯友兰、刘文典、华罗庚、钱钟书、闻一多、吴晗、吴宓、朱自清、梅贻琦、钱穆、沈从文……等等等等。 每一个老师，都一定怀有自己道义，才会在这般艰苦的环境下，教书育人。 师生皆如联大校歌《满江红》里的歌词——“中兴业，须人杰。”，他们都是人杰。 他们做到了联大的校训：刚毅坚卓。 陈晓芸有后悔过自己过去三年一直混吃等死，全然没有珍惜来之不易的大学生活。 也曾想过当初再努力一些，是不是能走入更好的高校。可理智告诉她，凭她的资质，就算再学习十年，清北南开等高线也不一定会为她打开大门。 还不如珍惜现在的西南联大，可真的是人中龙凤的聚集地。 她暗暗发誓，就算回到现实了，也要少玩手机，多多学习。 陈晓芸一开始以为她没有手机那么多天，会很痛苦，会接受不了。现代人，有哪一个是离得开手机的？她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手机依赖症。 然而来到联大后，许多同学和教授都极其有意思。她上课就像见偶像，听不懂也罢，看看真人，此生无憾矣。 各色各样的社团很多，陈晓芸不怎么参加活动，仅仅是去参观别人，比如看看剧艺社的表演，又比如听听合唱社的合唱。 图书馆里也有很多书可以看。 实在没事干，她还可以和别人一样，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陈晓芸意料之中地爱上了昆明。 凉快、东西好吃、风土人情皆有特色。这对于来自文化荒漠的陈晓芸来说，十分新奇。她就连走在路上看商贩挑杆卖菜，都看得津津有味。 陈晓芸与汪曾祺经常偶遇，毕竟名义上是同班同学，还有点渊源。 她有时跟着汪先生一起玩，发现更有意思了。他带她去吃的馆子，味道都很不错，堪称民国探店公众号。 饵块、米线是常吃的，还有别的很多十分有风味的东西。她偶尔会买单，毕竟勉勉强强算这个年代的有钱人了。 钱都兑换了，不花掉，把钱拿回去似乎也没有多大用处。 实在不行，她的包里还有金银财宝呢。 陈晓芸上课上累了，就泡在茶馆里，写写自己路途漫漫的十万字。 十万字真的是很难完成的任务，她只能一字一句地去完成。 有人会问她写的是什么，她都会回答在写日记，众人也都明白了。 这年头，写日记是很正常的事。 陈晓芸恍惚地在联大待了一个月的时候，成功写了12069个字。 这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数的。 以这个速度，若是放到JJ文学城上，估计连奶茶都买不起的。 当然啦，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写了二十万都没签约的小可怜。 然而，她每天的生活都似乎有些许乐趣。 汪曾祺写的文章是可以在手机上查阅的。 她跟着他的文字，一点点打卡，用自己的脑袋和笔。 照片拍了也没有用，回到现实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比如，她去上了闻一多老师的课。 闻一多，在去年现当代文学期末的考试里，老师考了他的一个名词解释。 题目很简单，就写着：闻一多。 她当时背得很不熟，扭扭捏捏写下：文学家，著名作品《死水》，伟大的民主斗士…… 最后，陈晓芸的那门课成绩竟然还可以，改卷老师应当付出了不少努力。 画面转到现在，亲眼见到闻一多的她才发现每一个短短的知识点，背后都有神奇的人生。 闻先生拿着烟斗，讲着课。 陈晓芸默默地躲在了角落里，听课。 真人和照片上总是有些出入，实时滤镜让陈晓芸觉得他真是个气质斐然的人。 他这节课讲的是《楚辞》，道：“痛饮酒，熟读《离骚》，乃可以为名士。” 陈晓芸心想自己不久前刚见过屈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听闻一多先生讲授《离骚》，她有了自己说不定也能成为名士的错觉。 联大的日子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 陈晓芸经历了人生第一场空袭警报，吓到人都没有了。 她跟着人群往外面跑，也不知目的地在何处。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胆子总是小一些。 平时她在电影院看个战争片，都受不了音效和特效，更何况这次是直接亲身体验了一番。 陈晓芸跟着人群跑到躲藏点的时候，大口地喘着气。 她平时不怎么锻炼，这下终于知道了锻炼的重要性。锻炼是可以保命的。 陈晓芸今日穿了一条在这里新买的旗袍，心脏狂跳，半晌安静不下来。 回到学校时，陈晓芸还是懵逼的。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她看看身边鲜活的同学们，再看看幸运未倒的铁皮校舍，眼睛眨了眨，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蹲在原地，哭了起来， “太可怕了……”陈晓芸喃喃自语。 陈晓芸由衷佩服在这个年代，还那么沉浸于做学术的老师和学生们。 她为自己那么多年，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感到愧疚。 她实在是太过幼稚且天真了。 陈晓芸回到宿舍后，将这次空袭记录了下来，一下子完成了3000个字。 在联大待了将近两个月了，陈晓芸仅仅完成了3万字。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剩下的7万字，至少半年以上才能完成。 陈晓芸将自己观察所得，全都一一写在了纸上。 写作这种东西，真是越写越有感悟。 陈晓芸想将眼前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以后如果回看，这也必定是一个人生真不可或缺的宝藏。 那么多年来，陈晓芸一直怀疑自己学文科的目的。 是真的喜欢吗？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文科好背。 尤其是文学的地位在新的年代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大环境告诉年轻的他们，学习理工科更好找工作，能在这个世界更好地存活下去。 陈晓芸终于迟来地发现，学文科或许也是一种有益于国家、社会的方式。 毕竟，精神文化是所有人都不能割舍的，是永远不熄灭的火种。 陈晓芸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好好学习的决心。 第二天，下定决心的她还是没有成功在早上十点前起床。 舍友们已经习惯了这个神秘的舍友。她和她们不太一样，又似乎是一样的。 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陈晓芸这个姑娘有点内向，不怎么爱说话。 自我感觉人设一直是活泼开朗外向代言人的陈晓芸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其实只是不敢多说话，怕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无知和不对劲。 多说多错，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好。 至于后来再也没有舍友能打扰到她睡觉，陈晓芸表示自己睡眠质量这么好，她也很无奈。 陈晓芸安慰自己，没什么，学到就是赚到了。也不是说，要节节课都不遗漏。 如果说，她学习是为了应试。之前则是为了离开这里，现在她是认真地在记录这一切。 无论是那些曾经在历史上璀璨无比的人，还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籍籍无名的大多数人。 陈晓芸终于深刻地体验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核心。 这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历史，她所做的一切不会改变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可她此时此刻存在于此，能够亲眼看到这个世界，亲耳听到他们的传授，触摸到真实的一切。 唯有一点，她发觉一个人的旅行，实在有些寂寞了。 这是她的第四次时空旅行，也是停留最久的一次。 陈晓芸没有非常急迫地想要回去。 按照待在这里一分钟等于一天计算，她不过也才离开了一个小时不到。 她几乎将所有老师的课都上了一遍。 认识她的人有些惊奇她竟然连物理课都上，却总是在早上赖在床上起不来。 陈晓芸的钱越用越少，也是跟着汪曾祺将学校附近的好吃的吃得差不多了。 她还坐了火车，去附近的城市，试图游玩。 中途碰到下大雨，踩了一脚泥，落荒而逃地坐火车回来。 她一开始穿来的鞋已经坏掉了，现在穿的是市集上老奶奶卖的平底绣花鞋，底色为黑，耐脏得很。 她几乎与这座城市没有违和感了。 陈晓芸每天睡醒时，也会稍微恍惚，自己是谁，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联大的大学生活与现实中的大学生活截然不同。 她过去几年无一不是在课上疯狂玩手机，课下疯狂睡觉，吃饭，娱乐。 绩点平平，娱乐也没能娱乐出什么花样，是大学中最平凡的一条咸鱼。 第十三章 之女大学生 “那祝你一路顺风…… 陈晓芸在西南联大上学的日子，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她却来自于快一百年之后。 她甚至习惯了三天两头跑警报，堪称旧时代云南昆明深度游。 陈晓芸跟着一些女学生，将自己微卷的长发剪成短发，洗头十分方便。 照镜子时，她自我感觉是个娇俏民国女大学生了。 没有手机困扰，她逐渐习惯了没有手机的生活。 人有时候比手机有意思多了。 她可以上不同老师的课，参加社团。实在不想待在学校了，可以去外面逛街，看风景，游览。 昆明的风景还很是不错，看看翠湖，滇池，石林，湖光山色。 三天两头跑警报也没关系，她劝自己说，就当是在郊游，能边跑边思考人生的意义。 人生真的是太神奇了，再思考下去，她可能要写出一本哲学著作了。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情况下。 一不小心，陈晓芸在昆明待了10个月之久，她的十万字只剩下最后300字。 临走前，陈晓芸将喜欢的老师的课再上了一遍，认为自己不仅变强了，还变秃了。 待了这么久，陈晓芸发现了个大秘密。 来到不同时空，自身原来是不会有任何生理上的变化。她不会衰老，也不会变脏。 因为昆明的紫外线还是很强烈的，她却完全没有变黑。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晒太阳了。 当然了，物理弄脏还是得洗澡的。 10个月，期间会有一部分人长途跋涉回老家看望亲人。 在别人眼里，陈晓芸从未回去过。 她是想念自己的家人朋友的，回不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么短的时间里，通货膨胀得厉害。 她只剩下了几百块钱，用来买了件新旗袍和新皮鞋爽一爽，剩下的全拿来买了零嘴，送给了舍友们还有汪曾祺先生。 陈晓芸将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 “我要走啦。”她对舍友们说。 “那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嗯。”陈晓芸明知道他们可能不会再见了，却还是应答了。 就算再见，他们也应当不再记得自己。 这是一早便知道的事，谈不上多伤感。 陈晓芸写最后10个字的时候，空袭警报来了。 她仓促写下：再见了，亲爱的西南联大。 笔记本上，缓缓地浮上79的分数。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趟列车开往现实】 现代感十足的地铁似乎是从未来疾驰而来，为她敞开了门。 陈晓芸最后看了一眼奔跑的人群，转身走进了他人看不见的地铁中。 一转眼，她就陷入了人群之中。 陈晓芸心情极其复杂。 她回来了呀。 这段过长的旅程耗费了她过多的精力。 在那里时不觉得，回来后，浑身上下都是疲惫之感。 全身都像被人打了一样。 陈晓芸掏出自己用了十个月依旧有电的手机。明明手机被她用到电池老旧，需要维修的地步。 她在别的时空待了10个月，现实则是流逝了300分钟。陈晓芸看了看站点，是终点站。 回去的话，需要坐18个站才能到达。 从宿舍离开时，是早上10点，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她拖着一身疲惫，重新上了反方向的车。 因为是终点站，她侥幸地拥有了一个宝贵的位置。 陈晓芸木着脸发呆，眼神极其空洞，不像别人纷纷掏出手机玩耍。 她以为自己回来后，会疯狂玩起手机，在网上疯狂冲浪。 甚至会因为多出来的10万块钱，惊喜到不行。 结果，什么都没有。 脑海里全是联大师生的身影以及昆明的风景。 陈晓芸知道自己这是魔怔了，需要点时间才能缓解过来。在那里生活学习了那么长的时间，告别也是要时间的。 陈晓芸自我调节能力还是挺强的，已经想好回宿舍吃一顿炸鸡，吃点真正的垃圾食品。 她的衣服扔了好几件，最后带回来的都是在那里买的衣服。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有趣的东西，导致箱子重得很。 明明知道带出来的东西不多时便会烟消云散，却没能控制住自己买买买的购物欲。 陈晓芸发呆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别人一直在偷偷看她。 无论现实还是文字空间，她的存在感一直不强，早已习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她一时忘记自己身上穿了一身蓝灰色的长旗袍。 穿旗袍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穿搭。 可陈晓芸看起来就像穿越过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除了手上拿着的手机，没有什么现代技术的地方。 双肩包被她搞坏了，干脆扔了。现在她装行李的东西是一个手提箱。衣服也更新换代了好几次。 她留着短发，戴着与旗袍同色的发箍。 整个人安静地像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地铁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陈晓芸的发呆被从对面门走进来的男生打断了。 鹤立鸡群的男生，白白净净，让陈晓芸眼睛亮了亮。 啊，长得有点像她喜欢的那个男明星。 是了，是上次在图书馆遇见过的男孩子。 陈晓芸以往都有被忽视的buff，习惯过后，她都不知道直接看向一个人的时候，眼神会是多么毫无遮掩。 正常人都会发现的。 被她凝视的男生早就注意到了她。 女生的眼神令他稍微不知所措，尤其是他也在偷看她之时。 走进车厢的时候，谁会不被穿得最显眼的人吸引目光？ 男生也不例外，一进地铁就注意到陈晓芸了。没想到陈晓芸竟然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是有点害羞的，被女孩子这么认真地看着，唯有装看不见才能保持些体面。他用余光瞟那个女孩子。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地铁上遇见她了，上一次的她提着古装裙摆，跑得飞快，转眼就失去踪迹。 她是不是也是雅宁大学的？或者是隔壁院校的。 她是不是在玩cosplay？今天的旗袍比上次的汉服好看，精致了一些。 男生面无表情，脑子里却跑过很多个念头。 陈晓芸自觉是成熟的女孩子了，盯着男生看，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挺欣赏这种眉目清秀，胶原蛋白充足的男孩子。 为了不错过名人的风彩，她在联大的时候都是认真观察研究每一个人的。 那里的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她炙热的目光。 男生全程没回看她。她习惯别人不会特别关注她，没太在意。 还有一个站就到了，陈晓芸提着箱子站了起来。 她提前挤到车门前。男生也在同一时间挤到了门口。 陈晓芸挤出去的时候，可能太累，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倒。 手臂却迅速被人从身后拉住。 以为自己要倒霉了的陈晓芸靠着这外来的力气，成功站稳。 “谢谢。”她回头道谢，看到了男生清淡的微笑。 陈晓芸忍不住对他笑得很灿烂。 她决定称他为清淡哥。 “不客气。”男生马上松了手，不愧对她偷偷为他取的昵称，声音也是清清淡淡的。 两个人似乎都不怎么外向。 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甚至主动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他们本来就都是陌生人。 没想到，二人走回去的路程是一模一样的。 陈晓芸不知道是她跟踪他，还是他跟踪她。 他们竟然一直并肩走了一路。 “要不要帮你拿？”男生终于开口问她。 陈晓芸刚想开口拒绝，话到嘴边，便又说了声谢谢。 无他，这个箱子真的太重了。 她拎着有些累。 男生接过，手被惯性拉下去了些。 ——好重。 虽然好重，他也不能丢了面子。 两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就这样一起走回宿舍。 “我叫陈晓芸，中文系大三学生，你呢？” 陈晓芸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沈裴余，物理专业……大二。” 男生竟然还是小师弟。 陈晓芸很快意识到，过完这个学期，大四的她就很少会有师兄师姐了。 “好巧。”她干巴巴的，不知在说什么巧。 巧就巧在，他们宿舍楼竟然挨得很近。 “师姐是去参加什么活动刚回来吗？”这个名叫沈裴余的男生终于问出内心的疑惑，“我上次看到你穿了汉服了。”还跑得很匆匆忙忙。 “额，我去兼职了。”陈晓芸师姐假笑。 幸好男生没有追根问底的打算，不然陈晓芸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终于醒悟自己现在与校园里的学生们格格不入。 ——忘记把衣服换回来了。 她衣服全坏了，也没有能换的。 好在被别人发现奇怪，似乎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他们默默无言走了一段路。 “我宿舍在8栋。”陈晓芸指了指背后的宿舍。 “我在7栋。”男生的宿舍竟然恰好在她的旁边。 陈晓芸笑了笑，从他手上接回了自己的箱子，和他道别：“再见。” “再见。” 她走进宿舍楼，才“呀”了一声。 刚刚没有加他的微信。 陈晓芸回过头，沈裴余已经不在了。 如果还有下次见面，那就再找他要联络方式吧。 回到宿舍，舍友隋睢在宿舍里看综艺。 谁看了不得称赞隋雎一句“本世纪最佳综艺王者”？ 隋雎原本是很不经意地看向回宿舍的陈晓芸。 可很快，她明显愣住了。 “晓芸？”语气里有些惊讶。 “Hello,我回来了。”陈晓芸饱经沧桑地对她打了个招呼。 隋雎看了看时间，神色疑惑，问：“你不是才出门几个小时吗？怎么……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陈晓芸面无表情地撒起谎来，答道：“约了朋友去拍了艺术照，他们那边给我做了造型。” “还带剪头发？”隋雎微微瞪大眼睛。 陈晓芸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假笑了一下：“没有啦，在外面剪的。” 她怕极了隋雎也想拍艺术照时顺便剪个头发，连忙澄清。 她们又聊了几句，最后以陈晓芸疲惫的“下次一定。”结束了对话。 第十四章 之没有漏雨 “呜呜，我们宿舍…… 狭小的四人宿舍里，陈晓芸久违地穿上了漂亮的睡裙，粉红色的，带着些梅雨季节未晾干的霉味儿。 她冲下楼拿了外卖，拿奢侈的9元配送费的金拱门。 再一路飞奔回宿舍，连门口的舍管阿姨大喊着让她跑慢点。 看着陈晓芸飞快地跑回宿舍的背影，舍管阿姨好笑道：“这孩子，吃个外卖怎么开心成这样？” 可不是，外卖爱好者将近一年没有吃过外卖，能不激动吗？ 陈晓芸回到位置上，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的外卖，取出汉堡，大大地咬了口。 ——熟悉的味道。 在联大也不是真的找不到炸鸡吃，炸鸡并不是什么高水平料理。可那种感觉太不一样了。 估计是因为那时候的鸡的激素不够多，不足够称之为垃圾食品。 况且，她现在待的宿舍，一滴雨也不会漏，除了蚊子多了两三只，一切都好。 心境都不一样了。 舍友们恰巧都一个接一个回来了。 她们都观察到陈晓芸貌似在很感动地吃着汉堡包，还一边看天花板。 陈晓芸同志平时不是一周至少吃一次金拱门吗？她现在是在感动什么？ 似乎还特别虔诚，眼含热泪。 她们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了，怎么失常了。 这不，她竟然边啃着汉堡，边对舍友们说：“呜呜，我们宿舍居然没有漏雨，我们好幸福。” 舍友们：“？？？”啊这？ 宿舍什么时候漏过雨？ 陈晓芸边哽咽，边吃汉堡，差点噎到，赶紧喝了口可乐压一压。 “呜，幸福。” 舍友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晓芸你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哪怕是塑料舍友情，大家还是有点关心她的。 陈晓芸不小心打了个嗝，听到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无法作答。 果然是她表现得太过了，被别人察觉出来异样。 陈晓芸道：“没有啦，最近看了一部山区儿童的纪录片，觉得好感动哦。” 她们将信将疑，不过陈晓芸自己都说没有什么事了，那应该一切正常吧？ 宿舍里，每个人便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安静了下来。 陈晓芸松了口气，继续吃自己的豪华套餐。 …… 这一次漫长的旅程结束了，陈晓芸准备回一趟家。这周正好是清明假期。 她有点想家了。 算起来，她单方面快已经一年没和家里人见过面。 平时她很少节假日回去，都是挑一个周末。 现在她可不管那么多了，清明假期放周六、周日、周一，总共三天。 归家心切的陈晓芸买了星期五早上的高铁票，回了家。 一出高铁站，她直接打车回了家里的小超市。 陈晓芸见到爸妈的第一时间，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样的热情让她的爸妈愣了好一会儿。 “我好想你们！”她这话说得情深意切。 爸妈都直呼太久没见，女儿变化好大，气质都变了些，吃的也变多了。 陈晓芸干笑着解释，大约是因为剪了头发，造型不一样了。 他们家的小超市开在一个小区里，不大。买的房子也同样在这个小区里。 在超市待了一会儿后，陈晓芸继续回家躺着了。 毕竟，家里的床实在比学校的舒服太多。 她睡了一个安稳而美滋滋的觉。 吃喝玩乐一轮，已然到了周六下午，超市收银员有事请假回老家了，这几日都是晓芸爸妈两个人在店里。 陈晓芸闲着没事，做了饭，让他们先回家吃饭，她来看店。 她坐下，打开了一部电视剧，一边兴致勃勃地看剧，一边给别人扫码买单。 “一共13块5。”她头也没抬，眼睛还黏在了剧里帅气的男主角身上。 “师姐？” 她没抬头，来客却唤了声师姐。喊师姐的声音熟悉得像前几天刚听过的。 陈晓芸拿着机器，抬头看到了不久前才见过的沈裴余。 “诶？是你呀！”她不自觉地笑了笑。 “好巧。” 沈裴余也觉得神奇。在学校遇见罢了，他们回了家竟然还能遇见。 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缘分？ 陈晓芸正想提出加微信的请求，来人抢先一步问：“要不，加一下微信？” “好的呀。”陈晓芸手比脑子快，迅速掏出了手机，展示了她的二维码。 沈裴余扫了一下，片刻，道：“你给的是收款码，钱转好了。” 陈晓芸成功从他那里收到15块钱的商品付款。 嗐，这怎么像她故意拒绝别人一样。 “不好意思，给错了。”她迅速换了个码，再次递到了他的面前。 稍微折腾了一下，他们两个终于加上了对方的联络方式。后面有人在排队，沈裴余和她说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嗯。”她点点头。 陈晓芸继续帮后来的人扫码买单。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和男生加个微信而已，不必如此激动。 其实，她这几次的旅行中，见到的颜值出色的人并不少。 然而，陈晓芸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每一个人都是如雪山之巅的存在，她甚至连心动都不敢动，更何况去染指他们？ 而加了微信的沈裴余是真实存在的。 她再次确定了这个事实。 闲下来时，她给沈裴余发信息，得知他们不仅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隔壁栋。 缘，妙不可言。 实不相瞒，陈晓芸已经瞬间想好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是多么方便了。 在她察觉到自己可怕的念头后，连忙制止自己。 想什么呢，她的目标应当是星辰大海，不是这种无趣的儿女情长。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普普通通的陈晓芸了！ 接下来的时间，陈晓芸继续瘫在家里缓解心情。 自从手机多了【开眼】app后，她的生活忽然从平平无奇，到现在可以称得上云翻雨覆。 在家休息了几天后，她成功回到了懒惰咸鱼状态。 下一个地方去哪里，她还没有想好，反正要舒服简单一点的地方吧？ 这么频繁地进行时空旅行，身体没明显变化，精神疲惫得不得了。 陈晓芸此时就像追完了一部一千多集的连续剧，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假期结束之前，她回了学校。 沈裴余没有再来找她聊天。陈晓芸也不是那种热爱主动找男生聊天的人。 骄傲的她告诉自己，有很多事情，比爱情重要多了。 她在联大待了那么久，有不少收获——比如得到了10万块钱的存款，通过她写的那十万字。 陈晓芸一下子成为了众多大学生中隐藏的小富婆。 自从知道到了另外一个时空，这个钱还能转换兑现后，陈晓芸对于接下来的路程有了点信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 哪怕会遇到种种意外，她根本无法停下探索的步伐。 陈晓芸唯一纠结的是，下一个目的地。为此，她再次久违地翻开考研书籍——《20世纪西方文论》。 ——这是什么东西？ 学渣陈晓芸发出如此疑问，并默默流泪。在20世纪多上一年左右的大学，并没有实际增加太多她的学问。 她原本是想把《20世纪西方文论》这个标题输入进【开眼】的app的。 很显然，如果她不是傻子，就知道这样做，可能一去不复返。 简简单单的一本散文集都能让她写上十万读后感了，更何况是这个集精华而大成的书籍。 若是让她写50万关于这本专著的文学理解，她在那待到21世纪是极其有可能的。 经历过10万字之坑后，陈晓芸谨慎了些。 无论去哪里，都需要慎重考虑。看了几分钟书后，她马上困了。 陈晓芸感觉自己根本没学过里边儿的内容。 她翻开了现当代文学的课本，又困了。 纠结来纠结去，还不如孤注一掷地输入《资本论》，找马克思、恩格斯聊聊天，从19世纪写感想写到21世纪那种。 《资本论》太高级了，现在的她不敢轻举妄动。 陈晓芸明白自己还是需要多读书。多读点书，不至于不知所措。 她不得不去翻开书本，看看哪个作家适合与自己进行深入交流。 像选妃一样，陈晓芸睡着了。 陈晓芸这么多次旅行还有别的收获，比如她的文字功底强了一点点点。在完成吴青老师的小论文作业时，她竟然破天荒得了85分。 她受宠若惊，这是她在吴青手下拿到过的最高分了。 看到舍友林晓雨90分的成绩后，迅速冷静的陈晓芸告诉自己——革命尚未结束，同志仍需努力。 她这一次选择去的是舒婷的诗——《致橡树》，一首名气很大的爱情朦胧诗歌。 陈晓芸从未选择过现代诗这种体裁。但那总共几百上千字，总不会让她再来写十万字吧？ 她已经查好了，这是舒婷1977年写的作品，改革开放前。 选这个作品时，她也犹豫很久。可这首诗是她为数不多能完整背下来的现代诗，况且也很好写感想。 可不能每次都来那么高难度的学习，容易把自己送走。 陈晓芸换上了牛仔裤和随意买的白衬衫，背上书包。这一次不像去郊游，像是去面试面包店的兼职。 她书包里放满了干粮，比如压缩饼干之类的。 原本她想挑周四去的，然而又觉得周四的时候，地铁上人不够拥挤，她忽然出现，兴许很奇怪。 陈晓芸是周六早上出发。 人真的如她所愿，多到令人怀疑人生。 陈晓芸依旧勇敢地出发了，挤进地铁里。 她想到，如果此时此刻有人和她一起去就好了，最好来个好看的男孩子同伴。 比如沈裴余什么的。 第十五章 之文学星球 “穿越？还是都市…… 没过多久，陈晓芸听见了熟悉的播报语。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致橡树》站】 陈晓芸站直，准备信心满满地迎接新的世界。 “晓芸师姐？” 这时，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下意识回头。 一回头，她出乎意料地看到了沈裴余，表情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讶。 紧接着，人群如虚幻般退去。 空荡荡车厢里，陈晓芸与表情茫然的男孩子四目相对。 “……” “……” “你……”陈晓芸只好瞪大眼睛。 “我……？”沈裴余亲眼看到所有人都消失，只剩下自己和陈晓芸。 他环顾四周，确确实实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陈晓芸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她是有想过和他一起旅游，可也没必要实现得这么快吧。 说好的，她是唯一的专属幸运地球人呢？ 现在多了个人，真是让她害怕极了。 方才不过是在脑子里想想罢了，不必真的让他忽然出现和自己去旅游。 若如此轻易梦想成真的话，下次可以无条件地给她一千万吗？ 更何况，两个人都还不熟，只是互相加了微信的关系。 此情此景，陈晓芸不知道该说什么。 声音在催促他们几次下车无果后，像第一次一样，车厢直接消失了。 他们两个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户外。 “那边的同志，集合了！”不远处，有人在中气十足地叫唤着。 陈晓芸茫然地看了过去，集合？ 这一次，莫非和上次一样，要再当一次学生？ 她输入的可是字数不多的现代诗歌，不用再写一次十万字吧？ 他们站在了一群年轻脸庞的旁边。 相比于二十一世纪的他们，其他人穿着相对朴素。 小姑娘们的发型不是和她奶奶一样扎个小揪揪，就是梳两条麻花辫。男女生穿的基本上是蓝灰绿的颜色，踏着解放鞋，挎着“为人民服务”的包。 陈晓芸认出来了，里面有个小姑娘就是年轻的舒婷。 她环顾四周，嗅到了山野的气味，知道这次依旧没能去成繁华之地，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里绝不是1977年。 “穿越？还是都市怪谈？”沈裴余原本一直挺淡定的表情不再淡定。 她看看他，明白这位看起来很热爱学习的男大学生的网络文学兴许看得也是不少的。 陈晓芸沉默了十几秒，回答：“也许都不是？” 这时，陈晓芸看起来不够惊慌。除了做贼心虚，眼神甚至有些飘忽。 她在思考，按照以往规律，不应该将她扔到改革开放前吗？看看这朴素的乡村，以及那辆破旧的运人的卡车。 还有拿着□□的各位年轻又有活力的伙伴们。 如果她没有想错，这是知青下乡之时。她写这首诗的时候，明明早就回城了。 若这趟旅程是她自己一个人，一切都好说，难顶就一个人顶，也不会怎么样。 现在，多了一个好看的——拖油瓶。 她是不是还得解释发生了什么？ 沈裴余很快注意到陈晓芸淡定得不正常，根本不像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他思索了一下，便笃定地说：“师姐，是你带我来到这里的吧。” 陈晓芸一听这话，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反驳：“我哪里有带你，明明是你自己跟过来的。” 呀，她怎么承认了。 陈晓芸没能成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错过了第一时间装傻的机会。 她甚是懊恼。 沈裴余好奇打量着四周，以及人群。 这里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他很确定，几秒前，他还在人满为患的地铁上，二十一世纪的地铁上。 陈晓芸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严肃道：“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外星人，专门掌控时空的那种。” 沈裴余疑惑地问：“在超市收银的外星人？” “……外星人不许收银的吗？”陈晓芸心虚地反驳，知道自己的说辞假到令人发指。 沈裴余踏了踏脚下的土地，问：“所以……这里是师姐的星球吗？” 她眨了眨眼，回：“倒也不是……” 陈晓芸尴尬地想逃离现场。 醒醒，不仅逃不开，两个人还都是这个时空的唯二外来人口。 陈晓芸战术逃离：“我先去办点儿正经事，你在这里等我吧。” “好。” 陈晓芸主动去找了舒婷同志谈话，相当于激活了这个时空文字副本。 她原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来到文字主人“上山下乡”的年代。 直到她偷偷摸摸地掏出手机，点开【开眼】。 果然显示一条信息：【由于乘客临时增加，本次列车前往目的地能量不足，提前下车。】 “？？？？”陈晓芸彻底无语了。 竟还有这种风险。 不是说好的技术高超的外星人吗！ 所以，陈晓芸和沈裴余来到的是1969年，而不是1977年。 舒婷先生在这年来到上杭县院田村插队劳动，而院田村的旅游简介上写着自己是中国“朦胧诗”的发源地之一。 可惜，这次舒婷女士与和她关系不大，约等于没有。 比起上次和汪先生的关系，更加淡了。 她们之间被安排的关系就是——同坐一辆车来的。 是了，现在可是要破四旧，子不语怪力乱神。再来仙人托梦那套，大抵是不实用的。 “对了，这两本笔记本是不是你们掉的？”舒婷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从书包里掏出了两本笔记本。 “是是是！”陈晓芸连忙点头，猜到任务应该就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年代感十足的笔记本中。 陈晓芸从她手中将笔记本接了过来，本子长得一模一样，看不出区别。 她直接将多出来的一本塞给了沈裴余。 如无意外，这应当是沈裴余的任务布置清单。 沈裴余愣了一下，拿着这本笔记本，问：“这是什么？”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你自己看看里面的内容吧。” 沈裴余已经打开了笔记本，上面第一页就赫然写着： 【开眼tips： 一、全文背诵《致橡树》，并默写； 二、深刻理解其中含义，并撰写5000字论文。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陈晓芸翻开自己的那本，布置着同样的任务。 5000字尚可，背书也简单。 陈晓芸松了口气。 小菜鸡陈晓芸蜕变了，现在的她是可以两天写5000字的菜鸡。 “那个，你……能完成吗？”她看向沈裴余，鼓励道：“你看起来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吧。” 沈裴余面对陈晓芸信任的目光，错开了眼，低声说：“我还没写过论文。” “真的假的？”陈晓芸有点惊讶。 他点了点头。 陈晓芸专业的期末考试一般都是论文和考试四六开。她还试过一周同时写四篇论文，玩的就是刺激。 还没有想到过别的专业其实是不需要写这么多论文的。 “就思修课写过2000字的小作文，我们专业比较少论文课。” 陈晓芸一时语塞，确实也是事实。况且他还只是大二的学生。 “没事儿，很简单的，就像写作文一样。” “……嗯。” 陈晓芸莫名其妙多了身为师姐的责任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帮你的。” “谢谢？”沈裴余再次盯着笔记本第一页上简短的几行字，再次发自内心地提出疑问：“师姐是文学星球的吗？” 所以才会提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陈晓芸：“……”神特么文学星球。 她决定如实相告：“我坦白了，其实这是a771星球的研究项目，我是唯一接收到信号的地球人。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一起进了这个时空里。” 沈裴余还没开口，就被她拦截了疑问。 陈晓芸理直气壮继续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合理，也没法给你更好的解释。当然啦，不排除这是外星人企图毁灭我们地球的手段之一啦。” 半晌，沈裴余才斟酌着问：“你已经去过了很多时空？不害怕有危险吗？” 陈晓芸回答得很快：“害怕，可我的人生原本短暂又无趣。现在能获得这样的体验，再怎么说，都是我赚了。” 沈裴余看着陈晓芸，愣了愣。 这个师姐，似乎比想象中还要特别些。 陈晓芸丝毫不知他的想法，只纠结他们会被安排到哪里。 他们这次也有合理化的身份——同一批从厦门来的，刚高中毕业的年轻人。 知青队长一一安排好了他们的去处。 二人面面相觑。 男女有别，他们分别被安排到了两个不同的老乡家里。 第一顿饭，他们在村里一起吃了顿忆苦饭。 两个人都没能吃饱。 “放好东西后，在下车的地方见面。”陈晓芸在离开前，偷偷与他咬耳朵。 分别将行李收拾好后，他们回到了刚刚下车的地方。 天已半黑，适合趁着黄昏做点不为人知的事情。 刚刚欢迎他们来的一群人已经各回各家。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往没人的地方走。 陈晓芸拉着沈裴余往小树林里钻。 第十六章 之广阔天地 “广阔的天地”…… 小树林二人组没敢走得太深，若有豺狼虎豹，他们怕是阻挡不住。 陈晓芸在他的允许下，看了看他的手机。手机里软件分门别类，却没有【开眼】这个软件，哪怕他和她一起来到了六十年代。 陈晓芸只能嘱咐他好好背书，好好写论文，这样才能尽早回去。 “好的，师姐。” 看见他这么乖乖巧巧的听话模样，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没吃饱吧？”陈晓芸将自己带来的口粮分了他一半，至少他能解解馋。 沈裴余拿着她塞来的饼干面包之类，不知所措，“你够吃吗？” “我可以吃地瓜的嘛，你要努力哦，不然我们要一直在村里吃地瓜了。” 别的知青是从城市里来的，来这广阔的天地向贫下中农学习再教育，致力于成为新时代的有知识的新农民，甚至连户口都迁到了农村里。 这个年代，就算来自城市的年轻人在家里或多或少都会干活。 相比之下，两位时空外来人口来自几十年后的城市，生活不能自理程度比起真正的知青夸张多了。 陈晓芸自认为不是娇生惯养，实际上从小到大的生活条件就没差过。 比如，晚饭吃的这忆苦饭，别人是激情且眼含热泪地吃了，感慨良多。 他们默默啃了个干巴巴的蒸地瓜，心情复杂。 地瓜还算粉，一点点甜。 但是纯吃地瓜，未免太痛苦了吧。 她自己没吃饱，沈裴余这个年轻小伙子更是没吃饱。 陈晓芸心有点累，旅行的时候，她不会让别人照顾，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照顾别人的人。 可，谁让这是她的责任。 她把人家带进来，总不能把他扔在原地不管不顾吧。 身无分文的沈裴余被她拉进这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还有一个大问题是他没有换洗衣服。 陈晓芸根本不知道他们还要在这个年头待多少天。 这取决于论文小白沈裴余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她有些头痛。 他这两三天内估计都完成不了任务。 总不能一直不洗澡吧？ 陈晓芸自己装备十分齐全，她的衣服也不能给他穿呀。 沈裴余面临无换洗衣服的困境。 这个年代，有些人家里穷得甚至连条多的裤子都没有。 借都不好意思借。 沈裴余原本出门是准备去做家教的，穿了黑色卫衣和牛仔裤，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是练习册和笔。 除此之外，还有公交卡、纸巾，没别的了。 换言之，他穷得很。 陈晓芸就不一样了，她的书包里不仅有换洗衣服，还有吃的，还有些金银首饰。 自从她发现糖在哪里都挺畅销后，还带了一整包白砂糖。 陈晓芸带着沈裴余紧张地敲醒了某家看起来比较殷实的大门。 他们来到的农村地处闽南，并不像大西北一样穷到黄沙漫天，粮食尚且未紧缺到那种地步， 但是一整包糖在这个年代是很吸引人的。 沈裴余担心她有危险，拉住她，说：“我可以穿原来的衣服的。” “如果你发臭了怎么办？” “这……” “没事儿的，看我的。”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们生产大队来了城里的知青，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为她打开门的是一个婶子。 婶子看到白白嫩嫩、穿着新奇的陈晓芸和沈裴余还是愣了愣。 果真是城里人，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女孩子那么白就算了，男孩子也那么白。 “大姐您好，我同学他在路上丢了行李。” 陈晓芸指了指沈裴余，继续笑着道：“想帮他找多一套衣服。” 温温柔柔的笑脸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陈晓芸真的鬼鬼祟祟地用一包白砂糖为他交易来了一条洗到泛白却干干净净的蓝色裤子和同色的灰不溜秋的上衣。 白糖在这个年代虽然很珍贵，但对于陈晓芸来说，换一套衣服还是很可以的。 婶子像得了什么宝物，还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关上了门。 陈晓芸将换来的衣服塞给了他，有些感慨：“我在照片上见我爷爷穿过差不多的衣服。” 沈裴余一阵沉默。 他衣品哪怕没有很好，但这衣服似乎土气过了头？ 天黑了，他们不能一直待在外面游荡，便分别回了住的地方。 陈晓芸惆怅地躺在床上，旁边是其他几个女生的床铺。 她是一个睡了很久茅草屋的人，这种环境她尚能接受得了。 就是，不知道沈裴余习惯不习惯。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生辛勤点着油灯，将白日扎起来的麻花辫散了下来。陈晓芸仔细一看，麻花辫女生是在背□□。 陈晓芸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要多背一下，以防别人问起她，一句都背不出来，多尴尬。 她刚到这的时候，也收到了村里大队书记为他们准备的这特殊的礼物，小小的一本，红通通的。 她正式来到了这个广阔的天地，向贫下中农学习，致力于做新时代有知识的农民。 翌日，知青们被安顿好后，都被分到不同的工作任务。陈晓芸和沈裴余两个浑水摸鱼的人也不例外。 知青们都是些从城里来的半大孩子，干活能力不行，吃饭倒是挺会吃的。 大队给这些城市来的孩子安排的工作，不能太累，也不能太多。 好在，陈晓芸和沈裴余分到了两个相近的地方。 她看着不远处的沈裴余，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的模样。 哪怕有点不好意思，果然多一个人陪着自己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沈裴余唯一认识的人就是陈晓芸，颇有些雏鸟情节。他一到休息时间，就往陈晓芸身边凑。 不说话也没关系，主要是有安全感。 知青下乡原来真的是来劳动的。干农活累到让两个人有时候都不想说话了。 农活技术十分见长。 在天黑以后，他们才能有空闲，或者是第二天的早上早点起来。 ——他们是真的没力气写论文了。 他们跟着胡乱忙活两日，终于拥有一个下午的空闲。陈晓芸便与他约好出来，共商大事。 “你这两天，写了多少字？” 沈裴余明显有些不好意思，道：“300多一点吧。” 陈晓芸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陈晓芸震惊的表情，沈裴余马上乖乖地道歉：“对不起。” 可恶的颜狗属性作祟，她马上原谅了他，道：“说什么对不起呢，你又没有做错事，慢慢来。” “好……” “不如，我们今天去找找灵感吧？”陈晓芸如此提议道。 沈裴余自然是同意的。他是真的写不出来。 …… 陈晓芸和沈裴余对他人声称他们是同一所中学毕业的，关系如此熟稔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他们两个今日正大光明地结伴在这附近探索探索。 沈裴余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会在小溪边和女孩子聊文学。 不学无术的陈晓芸也没有想到，自己有那么一天和帅气小伙子聊天，竟然会谈论起文学这种话题。 陈晓芸问：“你对这首诗有什么了解吗？” “之前没有听过。”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晓芸默默地想，丧气话又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你这几天都写了什么内容？”陈晓芸觉着有些好笑，“还能写300字，不容易哦。” “稍微记录了一下天气和伙食。” “嗯？” “对不起，我这两天干活太认真了。” 陈晓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关系，慢慢来嘛，不要着急。” “好的，师姐。” 他的道歉还算是诚恳的，暂且原谅他了。 “好好背书，知道了吗？” “嗯，我会的。” “那你知道，什么是朦胧诗吗？” “比较朦胧的诗？” 陈晓芸马上知道他不知道了，不过朦胧的诗这个说法也没有说非常错。 见识浅薄的她也不能发表什么高超的见解，只是给他简单地说明了什么是朦胧诗。 假若你认为自己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奇特见解，那说明你看的文献可能不够多。 世界上做学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每个人脑子里都是一个无穷大的空间。同一个理论，都能被360度无死角地研究透彻。 “你也不需要真的把这论文交给老师得学分，把真正想法写下来就行了。” 陈晓芸转换思路，不能对论文小白沈裴余太高要求。毕竟她自己生产的也是些水到不行的学术垃圾。哦，是垃圾。 “我会尽力的。” 他们面前的小溪清澈见底，陈晓芸很快看到了游动的灵活小鱼。 “你看，这溪里真的有鱼诶。” “确实。” “我想去抓鱼。”陈晓芸已经跃跃欲试。 “不好吧……” 陈晓芸小时候暑假会在村里待着，可都是被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拉在一旁，怎么可能让她下河玩。 沈裴余更是从来没有试过。 他的劝阻对陈晓芸完全失效。 为了安全，她先捡了根木棍，确定小溪确实就那么浅。 然后她将鞋子脱掉了。 她先试探性地朝小溪探出了一只小脚丫。被太阳晒了一个中午的溪水热乎乎的。 踩了踩，水只末过了她小腿的一半。 “来嘛。”陈晓芸转身对沈裴余笑，伸出手。 沈裴余没能坚持多久，乖乖脱了鞋子，被她拉下水。 扑腾了好一会儿，他们真的用手抓起一条约摸半个手掌长的鱼后。这样小的鱼，他们不会处理，看起来又不好吃，便放了回去。 他们没有带装鱼的工具。 左右只是过把瘾。 很多关于田园生活的视频总是让乡村田野生活看起来过于诱人。 陈晓芸觉得这种视频怪有意思的，最后再把在溪里捡到的东西在岸上野炊。 两个人踩着水玩了好一会儿。 陈晓芸捡了一颗漂亮的鹅卵石，强制送给了沈裴余。 他们玩到两个人都累了，才打道回府。 一条鱼都没捞回去，真的是纯粹在体验玩水。 第十七章 之信誉良好 “再见，我到站了…… 半天的休息时间一晃而过。 天都黑得差不多了，她今日的晚饭是地瓜粥配水煮地瓜叶，撒了一点点盐那种。 外边，星河璀璨。 陈晓芸在自己床上躺下后，沉思，震惊于他们在那里抓了半天的鱼，居然真的什么都没干？ 为什么不干脆烤个鱼吃一下？ 唯一的收获只有他们的裤脚都湿了。 陈晓芸摸了摸自己仿佛什么都没有吃的肚子，安慰自己，浪费的时间就是美好的时间。 而沈裴余回去之后，蹭了别人的油灯，写了一篇大学生日记——关于和晓芸师姐抓鱼事记。 抠抠搜搜的，他写了五百字流水账。 他甚为满意。 如果让陈晓芸知道，陈晓芸必定是不满意的。 陈晓芸在第四天就把论文完成得差不多了，还差最后的三百字。 她一直没有写完，怕只有她一个人回去，把沈裴余永远留在这里当知青了。 听起来，怪像谋杀了别人儿子似的。 于是，陈晓芸每天都督促沈裴余，偶尔摸鱼跟别人聊聊天。 这里虽然无聊，倒很有田野之趣，空气足够新鲜。 平时，他们两个都有需要负责的工作，农活越干越好，插秧喂猪割草，样样拿手。 有时候，她在怀疑，自己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何需要如此遵守规则。 干什么农活，继续偷溜去小溪旁边抓鱼，去山上摘花不好吗？ 或者挖个地瓜烤一烤也是极其好玩的。 实在不行，她想去城里看一看，看看六十年代的城市。但她没有车，也没有牛，跑不了。 这种日子没有想象中的有意思。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那些在村里待一辈子的知青了。 沈裴余也是很认真地在写。然而，他的天赋就摆在那里了。 他写物理报告应该更得心应手一些。 ——至于写关于某首诗歌的论文。 他把诗看出花，也没能下笔如有神。 这日，陈晓芸帮他把笔记本上，他写的每个字都数了数。 一共过去了七天，他总共写了3000来字。 陈晓芸忍住想打他的冲动，提议道：“要不，干脆我念一行，你写一行？” “这样好吗？” “好的呀。” 沈裴余半推半就下同意了。 然后，陈晓芸念一句，他写一句。 他写的每一句都在他落笔后消失了。 陈晓芸：“……” 沈裴余：“……” 看来，投机取巧是不可行的。 陈晓芸只能让他继续努力。 这里不像联大生活丰富，也没有古色古香的风景和文化，是淳朴乡村，蚊子特别多那种。 暂时回不去，只能融入群众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她得娱乐娱乐自己。 不然她要在这村里待傻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得玩。 陈晓芸知道，沈裴余在短时间里写不完那5000字的。 晚上点油灯写字又贵又伤眼。 陈晓芸决定今晚便拉着沈裴余和其他知青们长途跋涉去公社看露天电影。 美其名曰，汲取灵感。 她小学的时候，学校曾集体放映《大闹天空》的露天电影，每个人都搬着小马扎在下面坐着，有趣极了。 他们一行人去的有些晚了，只能坐到最后面。 乌泱泱的人，电影屏幕却没有很大。 陈晓芸看来看去，看到最多的就是大家黑黝黝的脑袋。 她还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能多写几个字了？”陈晓芸期待地看着坐在另外一个小马扎上的沈裴余。 沈裴余点头。 陈晓芸看着他，有点好笑，便搬着小板凳，与他坐得更近一些，小声与他说：“别慌。我原本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体验一下不同时空的人事物。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你看，这看电影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沈裴余目光落在遥远的大幕黑白电影上，每个人在里面眼睛都亮亮的。 和陈晓芸一样。 沈裴余没有看电影，侧头看陈晓芸。 “看我干什么，看电影，回去写读后感，知道不？”陈晓芸让沈裴余专注电影。 沈裴余听从她的话，貌似是真的在认真看电影。 没过多久，沈裴余瞟到陈晓芸竟然在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他也没有叫醒她。 打瞌睡的陈晓芸可比电影有意思多了。 陈晓芸在电影特效“Boom”的时候，被惊醒了。 “这片子怎么放那么久呀。”她喃喃道，想揉揉眼睛，又觉得手不干净。 “师姐，磕瓜子。”沈裴余将从村里带来的南瓜子递给了她。 陈晓芸觉着这个师弟除了写不出论文，没啥太大毛病。 这个年头的电影，除了看个动静，还真的没有太大的意思，尤其是人那么多的情况下。 电影散场后，他们一起回村里。 陈晓芸困到不行，想倒头就睡。小路狭窄，天又黑。昏暗的手电筒照不了多远。 这么多人里，她唯一的熟人也就只有沈裴余了，稍微抓住了他的衣角，走了一路。 她真的怕自己在乡间的小路上摔个狗吃屎。 回到休息的宿舍后，有人问她：“晓芸，你和小沈好了多久啦？” “啊……这？”陈晓芸听到这话，先是一惊，无言反驳。 见她久久没有回答，别人只当她是害羞了。 陈晓芸心想，好什么好，八字都没一撇。 断情绝爱才是最佳准则，她才不要和一个连论文都不会写的男孩子在一起呢。 但是，她也不用太在意别人把他们看成一对，除了有些害羞，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时空。 在陈晓芸的积极鼓励下，沈裴余终于在来到这个时空的第十天，完成了他的五千字。 令人感动地获得了59的成绩。 陈晓芸很是感动。 沈裴余惊讶于自己竟然真的能把这5000字写了出来。 幸好，59分的不及格成绩也能让回去的列车为他们敞开车门。 陈晓芸早已经让他换上来时的衣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 门一打开，她下意识拉着沈裴余的手冲了过去。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在熟悉的女声播报中，他们平平安安地承载着地铁，回到了熟悉的二十一世纪。 “我们回来了！” 她这几天，干了这辈子最多的农活，累到不行。干农活的同时，还要写文，是什么人间疾苦。 好在她的手没有留下什么伤害。 “你是不是还要去家教？”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熟稔了不少。陈晓芸也知道他坐地铁，原本是准备去兼职的。 谁知道，被她抓了过来。 “嗯？”沈裴余没有马上回答，看着她的眼神莫名其妙有些恍惚。 随后，他问：“师姐怎么知道我要去做家教” “我……”陈晓芸正想说些什么，对上了他迷茫的眼神，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陈晓芸迅速回答：“我猜的。” “为什么刚才你说，我们回来了？”沈裴余脑海里晃过陈晓芸方才的笑容与她说过的话。 事实上，他的记忆停留在地铁上见到了陈晓芸的背影，并叫了她一下。 他们从何处回来？ 陈晓芸的笑容缓缓消失。 不过，她很快又笑了起来，与往常无异，“我是说我们都从家那边回来了啦。” 沈裴余只觉着眼前的女生，熟悉了不少。 他们不过见了几次面罢了。 奇怪。 陈晓芸忽然问：“对了，沈裴余，你听过《致橡树》这首诗吗？” 他似乎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这样呀。”陈晓芸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时，地铁在站点停靠了。 “再见，我到站了。” 陈晓芸笑着摆摆手，与沈裴余告别，马上转身离开。当她转身的时候，脸上不可避免地带了点失落。 还以为自己有了个新朋友呢，结果朋友根本没记住自己。 她很快又振作了起来，没有困难的人生，只有勇敢的狗狗！ 他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裴余看着陈晓芸离去，表情微怔。 他是失忆了十分钟吗？为何地铁一下子便开出了三个站。 而且……《致橡树》这首诗，他真的没有听过吗？ …… 陈晓芸回到宿舍后，手机狂魔再次出动！ 暂且让她来研究一下这次双人旅行为她带来了些什么。 她打开了【开眼】app。 没想到，这次竟有意外之喜。 无他，上面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因上次失误，将赠送一趟为期十五天的纯体验旅程。此外，乘客人数可增加为两位】 咦咦咦。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纯体验，意思是这次不用写论文，也不用背书？ 陈晓芸再看看余额，竟多了9999元。 大约是沈裴余的4999元稿费到了她这里来了。 这少了的1块钱，看起来怪像对他59分的嘲讽。 陈晓芸没有把这钱占为己有的想法。可直接转账给他，又要怎么解释。 莫名其妙转钱给他，他应该也不会收。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想到兴许可以匿名买5000块钱的东西给他。 接下来几天，沈裴余莫名其妙收到了很多快递，都确确实实写着他的名字。 而且，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无非是零食、水果这些。可是这个量未免太大了。 里面还会有可能是店家写的小卡片：由于您的信誉良好，特此赠送。 如果不是都是没写寄件人，他都以为有人在匿名追求了。 为了省事，在两三家店买了一堆货的陈晓芸有幸目睹了一次沈裴余和舍友扛箱子回宿舍的场景。 她只不过是笑而不语地与他点点头，权当做打了招呼。 第十八章 之大英帝国 “我带你去大场合…… 陈晓芸问过客服001，为什么沈裴余明明和她一起去了六十年代，亲笔写下了论文，却会失去相关的记忆。 他写的文章甚至都出现在了她的手机里的《致橡树》分类中，署名就是沈裴余。 实话实说，他写作水平真是差到让陈晓芸看得时候一直忍不住笑。好家伙，他抓条鱼竟然都写五百字。五千字的强度着实难为他了。如果她再次邀请他，说不定他都不想去了。 客服001回答了陈晓芸的疑问，目前，陈晓芸仍旧是唯一能接收到信息的地球人。所以，附加乘客是无法存留相关记忆。 意思就是说，她的下一趟旅程的同伴，会同样没有记忆。 陈晓芸觉得，这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好处在于，理论上，若是条件允许，她岂不是看上谁就能够拉谁进文本存档时空？ 这么说来，她有机会能和她的八百个墙头一起去时空旅游，还片叶不沾身，深藏功与名，美滋滋到冒泡泡。 这个条件成立的关键在于，她的八百个墙头会不会同一时间与她坐同一趟地铁。 至于她带上的人是不是漂亮草包，是否会导致连累自己回不来，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知青之旅让陈晓芸又成长了一点点。或者说，每一次的旅行都让她深刻明白，今时今日的生活来之不易，需要好好珍惜。 吃得饱，穿得暖，每顿饭都能吃点肉的生活未免太幸福了吧。 食堂一块钱的白菜和两块五的番茄炒蛋配五毛钱的饭，都显得如此油水充足。 陈晓芸决定努力起来，好好学习，不浪费自己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开玩笑的。 晚上下了课的陈晓芸迅速点开了最新的电视剧看了起来。原本已经玩腻的东西，等玩不到的时候，真是有意思极了。 人不能一直紧绷着，需要适时放松，不然真的会坏掉的。 舍友们不约而同地觉得陈晓芸变得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发型外表的变化如此简单，更多的是气质。 以往的陈晓芸像一个快乐的无忧无虑女大学生，偶尔奇装异服出门和社团同学游玩，不然就是在宿舍看看剧，写写文，画画。 现在的陈晓芸，依旧是花枝招展奇装异服，在宿舍也是看剧写文画画。 此时的她们无法描述陈晓芸哪里变了，有些微妙。 似乎沉稳了一点，眼神多了点东西，像经历了什么大事。 她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呀？ 于是她们三个人拉了一个群聊来深入讨论一下。女生宿舍是能有许多个群的，她们也不例外。 隋雎：我觉得晓芸变了。 纪桔年：对对对！ 林晓雨：我之前在图书馆看到她了……三年来，第一次。 隋雎：惊！ 纪桔年：惊！ 隋雎：对了，你们敢相信吗？晓芸上吴青的课不玩手机就算了，她上老刘的苏东坡解读竟然也不玩！ 纪桔年：惊！ 林晓雨：惊！ 在她们印象中，陈晓芸简直可以与手机缠缠绵绵到下个世纪，什么时候竟能洗心革面到如此地步？ 尤其是苏东坡解读这门课，刘老师一向是自己讲自己，学生玩手机，他也当做没看见。你来不来，他也不点名。 陈晓芸准时上这门课便算了，还全程不玩手机，怎能不让人感到惊讶？ …… 宿舍里的每个女生的手机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 陈晓芸此时此刻也在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其他舍友们在黑暗中也在玩手机的举动，不知她们暗中的猜测。 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发现什么，毕竟睡前玩手机是大学生的传统艺能。 …… 大三下学期，陈晓芸有一门重要的必修课，叫马原，全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 马原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大部分内容与高中政治书重合。 这周的马原课下课后，老师给他们布置了期中作业，是3000字的手写小论文，下节课上交。 既然如此，陈晓芸决定下一次旅行，要去找马克思先生聊一聊人生了。 上完课的陈晓芸思考再三，往【开眼】里输入了篇目——《资本论》。 陈晓芸查过资料，马克思在写《资本论》时，全家都在伦敦落脚。 《资本论》写作之前，他完成了大部分哲学著作。这一次，她应当不会降落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了吧。同时，陈晓芸不敢去封建的普鲁士王国游玩，怕自己没命旅游。 其实，若不是真的是赠送一次纯体验机会，她才不敢去找马克思呢。 谁知道是不是要她写百万字研究著作才能回来。 如果她真的能凭借研究《资本论》写下百万字，她就不考文艺学了，改行考马克思。 那么问题来了，随行赠送的乘客位置的话，她该选谁一起去呢？ 陈晓芸心想还是和自己的朋友们去吧，这样回到现实之后，哪怕朋友没有记忆，也不会有什么落差。 她不想拥有一个永远不会相熟的同伴。 陈晓芸这几天为了去《资本论》做准备，一直忙忙碌碌的，没有注意到舍友们都欲言又止，似乎是想问她些什么。 …… 黎落四月底要去别的城市进行研究生复试，偏偏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怎么学也学不下去了。 她报考的学校复试时间基本上是最晚的一批，一不小心错过调剂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黎落便约陈晓芸吃饭，问她周四下午能不能出来。 陈晓芸决定了，既然如此，她要带她亲爱的师姐约会，缓解紧张的心情。 反正去Shopping mall吃饭是约会放松心情，去19世纪的欧洲也是约会放松心情。大约也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 如今较为困扰她的，是19世纪的欧洲女孩子流行穿什么衣服。 纵使大家注意不了她，更有代入感会提高整体体验。 陈晓芸特地在微信上对黎落说：你挑你最好看的那条裙子吧，我要带你去大场合吃饭！ 黎落：？什么大场合 黎落自然以为陈晓芸在和她开玩笑。 但是为了所谓的大场合，她出门前仍旧好好打扮了一番，非常精致。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 打底的短袖，再随意在外面套件薄外套可以抵御一切寒冷。 太阳出来时，甚至会被热到。 所以，穿着黑色优雅长裙加同色毛呢大衣的陈晓芸与穿着蔚蓝色星空lolita小裙子全套配饰的黎落相遇时，两个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宝贝你不热吗？”黎落上前摸了摸她的衣裳。 “不热。”陈晓芸也拍了拍她的蓬松的裙子，上面的柄图甚至还是刺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黎落小姐确实穿了她最华丽的裙子出门了。 陈晓芸想了想，师姐穿lo裙也没错。英剧、油画里的欧洲女人裙子都是大大的蓬松的。只不过她们穿叫lolita，人家穿起来大约是日常服饰？ “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穿这条裙子呀，挺好看的呀。”黎落商业互吹起来。 “谢谢。”陈晓芸扯了扯裙子，道：“这是两年前我参加校园舞会的时候买的。” 两年前，她刚好大一，大一学生基本上是什么活动都要掺和一脚。 况且还是这种听起来就容易脱单的校园舞会活动怎么可以没有她呢？她抓了一个同在一个学校，又比较熟悉的高中男同学参加舞会，斥巨资购买了新裙子。 当天晚上，她和她的舞伴一直默默在旁边喝免费的奶茶以及小蛋糕，看着别人花枝招展在舞池中起舞。他们只会踩对方的脚，寂寞如雪，还很饱。 由于裙子过于隆重，她是第二次穿这条裙子。 一个隆重的人可能还不显眼。 两个隆重的人真的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 还是两个不仅隆重，穿得还很厚重的人在温暖的南方城市里。 陈晓芸淡定得很，完全不在意别人看到自己，带着黎落慢悠悠地走去地铁站。 地铁站里依旧人来人往，她们两个走在路上仍旧能吸引到不少目光。 陈晓芸如此嚣张又坦然，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在地铁里来回穿梭那么多次。地铁的工作人员或者什么某秘密部门工作人员，都从未找过她。 估计是她的消失被合理化了。 这样很不错，没有困扰。 “我们要去什么大场合吃饭呀？”黎落挽着她的手，“怎么还背了一个包？” “去了你就知道了。”陈晓芸故作神秘。 黎落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出门旅游呢。” 陈晓芸身为当代糊弄学大师，干笑两声权当回应。 这次去的是工业起步大英帝国，怎么样也不会被饿着了吧？ 因此，她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双肩包装了够两个人用的新的洗漱用品和一次性内衣。她这次甚至没买干粮。 物资充裕，应当不需要。 陈晓芸期待起接下来的旅程。 幸好这一次是一趟免费体验，不需要完成任何任务。不然陈晓芸哪怕当场撞柱子，也不会挑战自己的极限。 陈晓芸这次目标十分明确，她是前来开开眼，拓宽一下视野，与国际接轨一下。 一坐上地铁，陈晓芸便抓紧了黎落的手，疯狂默念着自己想和黎落一起学习旅游。 不多时，她成功听到了女声：【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资本论》站】 而黎落，依旧在她身边，十分认真地玩着她的小手机，还没注意到她被拐走了。 第十九章 之雾都冒险 “外星人总是孤独…… 陈晓芸看了眼身旁的黎落，是真实存在的漂亮女孩。 她松了口气，确定自己真的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把人带入文本存档时空。 正认真玩手机的黎落终于发现四周竟然安静了下来，自己也没带降噪耳机啊。 方才她似乎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什么，开眼？资本论？是她复习复傻了吧？ 大约是出现了幻听吧。 黎落带着疑惑抬头，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无人车厢及面容平静的陈晓芸。 “晓芸？”她下意识地拽紧了陈晓芸的手，语气带了些惊慌，“这，这……？” 太诡异了吧。 她们是不是要与世界长辞了。 “别怕。”陈晓芸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是我带你来这里的。” “什么叫你带我来的？”黎落整个人都快扒拉到陈晓芸身上了，心里极度发毛，“刚刚还很多人的呀？这是什么无聊的集体骗局吗？” “师姐，事到如今，我就不隐瞒了。”陈晓芸拉着持续性发愣的黎落，大步走出了宽敞明亮的车厢。 列车在她们走出来后，飞快开往了不知的方向，再也找不到踪影。 “隐瞒什么？”黎落愣住，因为过于惊讶，无意识地跟着她走了出来。 待她反应过来时，地铁什么的已经没有了，环顾四周。左边是一堵红色的砖墙，右边是棕色的砖墙。 宛如哈利·波特被拉着穿过了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一转眼，便是全新的世界。 陈晓芸就是那个神仙教母，不，是门钥匙的持有者。 黎落一时之间，脑海里都在走人生走马灯了，结果看到了两堵墙。 她们所在的地方应当是两栋建筑间的小巷道。 黎落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 据黎落所知，他们所在的城市，没有任何一个地铁站点，一出地铁门就是红砖墙的。 而且，哪有什么地铁会自动消失呀！ 陈晓芸整理了一下衣服，语气平静道：“我其实是来自外星的时间领主，超能力是时空穿梭，平时会在各个时空旅游，日常隐藏了身份在大学里学习。我看你最近不是很开心，所以这一次我带你来伦敦逛逛。” “啊这？你这中二十足的发言是怎么回事？” 黎落疑惑的眼神从红色墙里收了回来，无语地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忘了《神秘博士》是我推荐给你看的？” 啊，好像确实是黎落师姐安利的剧。 《神秘博士》是一部历史悠久的科幻英剧，其脑洞之大，宇宙之瑰丽，让人叹为观止。与其说是科幻，倒不如说更像一个童话。 剧情大约是自称为“博士”的主角，不断重生，能够用伪装成电话亭的时间穿梭机器进行整个宇宙的旅行，目前已经拍到第十三任博士了。 陈晓芸大二时候奋发向上的写文之旅就断在了这部剧上。十三季的剧，看得让人欲罢不能。 她避开了黎落怀疑的眼神，清了清嗓子，答道：“你看，宇宙就是如此奇妙。竟然有和我这么像的星球的人的故事被拍成电视剧了。” “欠揍倒是真的。”黎落这么说着，却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女孩子的手肘。 她有点害怕，又隐隐约约有点相信陈晓芸的话。 如果不是时空穿梭，这一切都很难解释得清楚。 黎落望了望四周，灰蒙蒙的天，仿佛重度雾霾，语带惊奇：“不过……你和我说，这里是伦敦？” 除了历史课本上的黑白照片，现实和剧里看到的都是一栋栋漂亮的欧式小楼建筑加……蓝天？ 她认真回忆一下，确实也是灰蒙蒙的阴天，可不是这种人都看不清的灰蒙蒙呀！ 她们出现的地方是街头角落，无人注意。 陈晓芸来到的第一刻，马上打了个喷嚏。 这里的空气实在不怎么样，没有阳光，有着说不清的隐隐约约的奇怪味道。 这就是，雾霾漫天的维多利亚女王的时代。 面对黎落的问题，陈晓芸也犹豫了几秒：“是，是的吧？那么多雾，应该是伦敦。不是还有《雾都孤儿》这本书吗？” 黎落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陈晓芸的话，可这里的一切与她们所在的那个城市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除了时空穿梭，还有什么把戏能够让人拥有如此逼真的幻觉？ “你说实话，是不是带我来玩真人密室逃脱？”黎落认真地看着陈晓芸的眼睛。 陈晓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外星人总是孤独，且不能被理解。” 黎落：“我觉得，喜欢吃麻辣香锅的外星人应该孤独不到哪里去。” 麻辣香锅推广大使陈晓芸无法反驳。她的的确确是一个热爱吃麻辣香锅，还会收银的地球人。 黎落是一个接受能力很强的女孩子，况且谁没有一个穿越时空的小梦想？ 她上前摸了摸面前的红砖墙，凉凉的，十分真实，心情有点激动。 她确信自己是真的穿越了，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黎落看起来有点小苦恼：“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陈晓芸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研究生复试，答道：“放心吧，现实的时间会为我们停滞。” 得到这样的回答，黎落选择相信她，心终于放了下来，“来都来了，我命令你这个外星人好好给我当导游。” “好的。” 说完以后，她们同时被冻得打了个冷颤。 这里未免也太冷了吧。 尤其是黎落虽然穿了长袜及厚厚的衬衫，却缺了件外套。 哪怕是穿了外套的陈晓芸都觉得冷。 陈晓芸小心翼翼地躲在墙后，往外面探了探头，暗中观察。 她们的到达的第一个地方看起来实在过于偏僻，探出头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你在看什么？”黎落看她鬼鬼祟祟的，有点想笑。还说是外星人，那这外星人胆子还挺小的。 “我来看看肮脏的资本主义。”陈晓芸正经道：“马克思先生曾经说过，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黎落：“……” 好一个肮脏的资本，她都要为陈晓芸站立鼓掌了。 黎落便跟着陈晓芸一起探头看外面，“我也来看看，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来伦敦。” “我也是呢。”初出茅庐的自称时空旅者见识短浅。 她们探头看来看去，没能看出什么门道。 陈晓芸问：“出去吗？” “我还是有点害怕，我英语不好呀。”黎落还扒拉着墙，“研究生复试要考英语，我学萎了。” “已经为您调成普通话了。”陈晓芸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说：“我们去买衣服吧，你不冷吗？” “冷的。” 她们手牵手，勇敢地走到了人来人往的马路上。 街上有许多人，还有很多马车，名副其实的“马路”，熙熙攘攘的模样又夹着冷风。 两个外来客马上抱紧对方取暖。 黎落终于发现自己穿得太打眼了，路上很少有人穿得她如此艳丽。 而且还是两个亚洲人，看起来就与路上的人截然不同。 “我害怕。”黎落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面上勉强平静，心里还是很慌的。 “你没发现没有人看我们吗？”陈晓芸提醒道。 “好像……还真的是？”黎落目光逐渐大胆了起来，因为真的没有人将目光投及她们。 明明她们看起来如此奇怪及诡异，处处格格不入。 纵使别人暂时注意不到她们，黎落心里依旧有不安的感觉的，而且裙子此时有些累赘。 陈晓芸兑换了些钱出来，一元竟然可以兑换成一英镑。奇异的兑换模式，慈善石锤。 存款十来万块的陈晓芸勉强算富裕了。 …… “你想买什么都可以。”陈晓芸大方得不得了。 黎落被这么豪气的陈晓芸震惊到了。 “真的吗？” “真的，我很有钱的。”陈晓芸说完这话，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竟然会有一天，有这个机会说自己很有钱？ 陈晓芸骄傲地昂起小胸膛，自豪得很。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陈晓芸。” “可不是吗？” 黎落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接受师妹的金钱和爱。 她们买了御寒的帽子、围巾、手套。 在陈晓芸的资助下，黎落将自己华丽的衣服及裙撑都换了下来，塞进了新买的手提箱里。 她换上了灰色的厚裙子，套上一件长长的羊绒大衣。 陈晓芸发现伦敦比想象中的冷多了。 配备好全身的保暖装备，她们总算没那么冷了。 为了取暖，也因为好奇，陈晓芸在路过的流动摊贩那里买了两杯咖啡，一人一杯，热的。 陈晓芸喝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也不是说苦，或者是没有加糖和奶，可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她果然是个坚定的奶茶爱好者。 陈晓芸现在很想播放一下bgm，道：“如果我们是在塞纳河畔，就可以唱告白气球了。” “谢谢，我更冷了。”黎落道谢，因为她觉得陈晓芸讲了个冷笑话。 她们捧着咖啡，似乎失去了前进的目标。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黎落喝了口咖啡，呼着白气。 陈晓芸：“大英博物馆！” 陈晓芸来之前做了点功课，知道马克思在写《资本论》时，一直待在大英博物馆里。 黎落疑惑：“去大英博物馆做什么？把文物抢回来上交祖国吗？” 确实，大英博物馆基本上是不同国家文物的展览。 大英博物馆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博物馆之一，馆藏丰富。后世真正的大英博物馆，掠夺而来的中国青铜器、瓷器、玉器样样齐全。 “去完成我的期末作业？”陈晓芸只好与她交代事实，“我们从这里拿出去的东西，很快就会消失的，拿回去也没有用。” “可惜。”黎落有点失落，是真的在可惜自己不能报效祖国。 吓得陈晓芸赶紧抱住了她，“我们乱来，会没命的。” 黎落：“好啦好啦，我暂时是精致的弱女子，行动暂缓。” 陈晓芸这才松开她，“好的落姐，咱们下次有机会再报效祖国，下次一定。” 她们的位置距离大英博物馆并不远，在寒冷的风里走了十来分钟，到达了目的地。 如以往一样，她们被施加了合理buff，尽管没有借阅卡，但是无人阻拦她们进去。 她们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大英博物馆一楼的圆形阅览室。 雅宁大学的图书馆也不小，设计感一般。 土包子二人组看到圆形穹顶，一排排的座位，一列列书，还是不由自主微微惊叹。 可惜，这里的东西并不会在现实里真实存在太久。 不然陈晓芸估计也会勇敢当一个抢劫选手，帮手就是弱女子黎落。 她们运气不错，刚好有一个角落的位置。 陈晓芸拉着黎落坐下。 黎落一坐下，就看着不远处的大胡子出了神。 “我，我觉得……”黎落小声地指着不远处的那位学者。 “是的，你没有看错。”陈晓芸从书包中掏出了她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20XX年版)》。 黎落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卡尔·马克思？ 陈晓芸被黎落激动的手抓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淡定些。 黎落脸都憋红了，努力地做着深呼吸，缓解一下。 第二十章 之最后晚饭 “在我漫长的生命…… 看起来与教科书里的照片一模一样的男人, 一直在写写划划，桌子上堆着好几本书，时时翻阅。 他看起来十分专心致志。 陈晓芸和黎落一直克制地调节呼吸, 试图冷静些。 陈晓芸曾看过一篇关于马克思写《资本论》时把大英博物馆的地板踩破的鸡汤励志文章, 以及针对这篇文章的相关辟谣。 她轻轻地踩了踩这里的地板，确信她本人是踩不破这个地板的。 她们没有上前, 乖乖待在原处。无业游民哪里好意思打扰认真工作的人。 于是, 她们便在位置上自顾自地安静激动着。 激动过后, 陈晓芸终于能稳住自己，认真欣赏了一下她们所在的地方，大大的玻璃穹顶, 安静的环境。 她不由发出感慨： ——真是一个值得学习的好地方。 在这里不学习，岂不是是在浪费宝贵的生命？ 为了挽救宝贵的生命, 陈晓芸马上掏出自带的纸笔开始写起了作业。 她的期中作业并不是只有马原的，还有很多别的，但马原交的时间比较急。 重要的是，在这个地方写马原作业, 实在是此生难再寻的最好氛围。 真正的老师就坐在不远处，仅仅是看着他, 陈晓芸都莫名其妙拥有知识与灵感如大海般灌入自己的脑子里的错觉。 为了防止黎落无聊了，陈晓芸将多出来的纸和笔也分给了小伙伴。 就让她们在这种美好的氛围里，好好学习一下吧，旅游也要劳逸结合的。 黎落拿着陈晓芸强行塞给自己的纸笔, 疑惑地挑了挑眉。 陈晓芸用眼神明确告诉她：快学习。 黎落：说好的大场合, 结果是在这种大场合学习吗？ 反正也没事干，黎落拿着纸和笔，沉思, 将自己复习的内容的大纲默写了下来，更好地理解了一下。 无人打扰，手机连不上网，她因为学习过久而浮躁的心竟然逐渐稳了下来。 黎落对今日的复习状态很是满意，除了时不时就想看看不远处努力工作的人，让她效率稍微低下了些。 已然见过很多次大场面的陈晓芸激动是激动，但可以维持表面的平静，能够控制自己不要老是盯着别人看。 一个下午过去，陈晓芸将马原的期中作业完成得七七八八。她揉了揉酸涩的手，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见马克思先生在收拾东西了，她们自然是要跟上去的。 陈晓芸碰了碰坐在她旁边的黎落。黎落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目标人物的动静。 她们以飞快的速度将东西收好。 只见他站了起来，看了看怀表，似乎是准备离去。 陈晓芸和黎落迅速跟在背后。 陈晓芸经历了这么多次副本，有了些许的经验，更多的是拥有了无边的勇气。 她拉着黎落，出了阅览室的门后，大声在他背后喊了句：“先生，您好。” 和照片中的慈祥智者长得一模一样的马克思先生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声，脚步停顿，回了头。 他看见了两个东方女孩正站在不远处，朝他这里望了过来。 他有些许惊讶，知道应该是她们叫住了他。 这时候的东方面孔在伦敦很罕见，况且还是两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东方女孩。 她们提着行李，个子不算高，看起来像未成年。 “您好？”他礼貌地向他们致意，竟是带着些翻译腔的普通话。 好家伙，倒也不必翻译腔也一同给她们翻译过来，是怕她们没有代入感吗？ 陈晓芸拉着黎落，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吐槽归吐槽，陈晓芸注意到了马克思先生陌生的眼神，并不像认识她或者知道她的到来。 似乎这与过去的几次都不一样。 过去几次，作品的主人至少会对她有印象，或者被人交待过什么之类的理由。 她猜测，很可能因为这一次是纯体验之旅，不需要完成任务。同样，马克思先生与她也没有一丁半点的联系。 没想到，她竟然要靠自己。不过嘛，世界上没有困难的交际，只有勇敢的陈晓芸。 勇敢的陈晓芸一紧张，说起了废话：“很高兴见到你。” 经典小学英语教科书发言。 陈晓芸心中暗自唾骂自己，为什么她也在说奇奇怪怪的翻译腔。 他礼貌地同她们打着招呼，“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们吗？” 黎落平时挺健谈的，到了这种时候，只能紧张地看着陈晓芸与马克思聊天。她怕自己说错话，露出什么不能露的马脚之类的。 黎落多年看番经验，得出：作为一个良好的同伴，要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少说话，保证不拖后腿。 陈晓芸决定开门见山，对马克思道：“先生您好，我们之前看过您的著作，非常仰慕您，想与您探讨一下。” 黎落便在旁沉着冷静地点头，以示赞同。 马克思先生看了看天色，最后一点阳光都没落入天际里了，神色犹豫。 “我们只是想邀请您和我们吃晚餐，一次就好。”陈晓芸马上恳求，眼睛泛泪，道：“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倒也不是真的最后一次，只不过这是难得的纯体验的赠送之旅，无需完成任务。 陈晓芸下次应该没有勇气主动选择来见他，怕自己真的成为奋笔疾书写到二十一世纪的孤独的时空研究学者。 听起来未免也太惨了。 面对两个女孩无比恳切的眼神，他答应了。 不知为何，他对这两个女孩也有一丝好奇。这种好奇，驱使他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他们就近挑了家餐厅。 陈晓芸硬着头皮对着菜单点了些，不知好吃不好吃，反正把期待降低便是了。 她点了鼎鼎有名的炸鱼薯条，面包，还有牛排。 兴许是她们已经将期待降到最低，炸鱼和薯条味道尚可。炸的东西，再怎么难吃，也难吃不到哪里去，吧。 第一次吃，她们都觉着挺新鲜的。加上确实挺久未进食，二人食欲旺盛，饿得慌，给什么吃什么。 陈晓芸方才可是夸下海口，说要和马克思先生探讨学术问题的。 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的造诣都十分一般的她不知如何开口，才能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可笑。 反而是马克思先生主动询问了些她们从何处而来的简单的几个问题。 毕竟她们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诡异。 中国最早的留英学生是在20世纪初出现的，十分出名的英国剑桥留学生徐志摩现在都还没出生。 日本明治维新1868年才开始推行，留学生自然也是未有。 总而言之，东方面孔暂时在伦敦是不常见的。 陈晓芸迅速思考自己该如何解释才合情合理，两个女孩子为何会远渡重洋来到他的面前，又是怎么做到的。 想来想去，她们的存在就是不合情合理的，不可能解释得清楚。 她的糊弄学没能达到顶端，只能糊弄过去的就糊弄，糊弄不过去的就假装自己听得不是很懂。她对自己的来历语焉不详，没明确透露。 见她并不愿意说清，马克思先生也没有强求。 陈晓芸和黎落与他浅显地讨论了一下哲学问题。 他的众多思想在书中已经被总结研究了很多年了，被写入教科书中，十几二十亿人共同学习。 一两百年过去，他的研究想法至今仍旧有超前性。 她们背了那么多年的知识点，但听他亲自讲述的时候，依旧听得眼睛发亮。 若不是真的没有研究哲学这方面的天赋，她们都想转行了。 哲学其实是很有意思的学问。 晚餐的最后，陈晓芸拿出两张漂亮的小卡片，恳切地问：“能不能，帮我们签个名？”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愣了愣。他带着疑惑，在小卡片上签上了名字。 陈晓芸将带着马克思签名的小卡片分给了黎落一张。 黎落小心翼翼地将小卡片放在了自己的小包包里。 这可比什么明星签名宝贵得多得多得多得多，是无价之宝。 吃过饭后，马克思先生知道她们尚未有落脚之地，带她们去了家条件看起来不错的旅馆，还告知了她们自己家的地址，说有事可以去博物馆或者家中找他。 陈晓芸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只觉此生无憾矣，她或许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大学生了，没有之一。 她们回过神后，才拿着行李箱回房间，在二楼。 她们住在同一房间里，女孩子出来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比较安全。以往平时出去旅游，住一个房间还因为省钱。但是陈晓芸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一般的有钱。 现在英镑的购买力是很强的。举个例子，有些资料上说，恩格斯在1860年以后，每月支援马克思10英镑。马克思凭借着这钱，维持着生活，继续创作《资本论》。 一名体面的职业的工作者，比如律师、医生的年薪兴许也才一两百英镑。 资料可信度未知，但证明了一件事——如果她把钱全兑换成英镑，节省点，或许是真的可以在伦敦活到21世纪。 她甚至可以用几百英镑，为自己在此处买个住所。 她们的房间并不大，有一个窗，上面有蕾丝装饰的窗帘。 床上用品看起来挺干净的，但可能因为阳光不够充足，透着凉气。 陈晓芸和黎落奔波了一整天，终于有机会躺下来了。躺下的那一刻，简直想从此与床共度余生。 她们挤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张被子，互相抱着取暖。 “和姐妹一起出来真好！”陈晓芸发出如此感慨，能睡同一张床，美滋滋。 如果她的旅伴是男孩子，都没有人和她进入睡前故事聊天环节。 黎落抓住要点，“什么？在我之前，你还带过谁了？” “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我不得不干了些违背本心的事。”年仅二十岁的陈晓芸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 有些答案不想明确回答，便可通过转移话题糊弄过去。 第二十一章 之英式早餐 “我在想念中式…… 黎落无语地捏了捏这位, 自称生命已经很漫长的陈晓芸的脸，依旧嫩嫩的，嫩到仿佛可以掐出一把水。 现实中的黎落一直忙于学习, 她们相聚的时光并不长, 已经很久没有聊那么久了，更别说一起去旅游。 这是她们第一次旅游。 与朋友旅游最大的意义就是, 不用在乎明天要几点起, 也不用担心会来不及, 还没有要干的紧急事项，可以漫无目的地一起虚度时光。 分别表达完自己今日见到马克思先生的激动后，她们开始了女生八卦时间。 社团、身边的八卦都被她们颠来倒去地品味了一番。 她们胡天海地地聊了很久的天, 忘记是何时睡着的。 …… 这一天，圆满结束了。 她们其实睡得并不好, 因为天气太冷了。风仿佛可以从窗缝钻进来一样。 房间里还没有陈晓芸心心念念的壁炉。 陈晓芸梳着头发，道：“我们下次，去住最豪华的酒店套间吧？有壁炉那种。” “会被抓起来吗？”黎落开始担心起来她们的人身安全。 “真的会被抓的话，我们到时候就迅速跑路？”陈晓芸知道自己该下定决心去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至少要提升一下自身的跑路能力。 不做菜鸡，从她做起。 她们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床。 伦敦的清晨, 同样是雾蒙蒙的，然后竟下起了点小雨。 原本天气就够冷了，下了雨，更是让人有些瑟缩。 陈晓芸开始怀疑起, 这个时候的伦敦是不是没有正常的天气。 她想起她看过的伦敦游记, 明明都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大约是来的季节不够恰当，哦, 还有年代。 她们在旅馆旁的餐厅吃了顿英式早餐。听闻英式早餐和下午茶一开始都是贵族专享，到了二十世纪才飞入平常百姓家。 盘子里装着的分别是烤培根，烤香肠，炒蛋，烤番茄，烤蘑菇，黄油烤吐司，焗豆子，炸薯块，黑布丁，看起来怪丰盛的，配了一小碗燕麦粥。 陈晓芸满怀期待地吃了口番茄豆，嚯，软软的甜酸口的。 她赶紧喝了口红茶压压惊。 总体而言，这样的早餐比陈晓芸想象中的好吃一点，不过有点像把一个三明治拆开，再摆入盘子里一样，缺点是咸了点。 热量爆炸的一餐为她们带来了一点点好心情。 元气满满的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陈晓芸自作主张地将黎落拉进这个世界，十分担心她会不适应。 黎落回答：“除了没有wifi，不能玩手机，一切都好。” 现代人忽然不玩手机，真的很不适应。但她都来时空旅行了，就算别人真的有急事找她，那也是没办法的。 “辛苦了！” 黎落喝着咖啡，道：“不辛苦，这不是把旅游的国际长途飞机票都省了吗？” 是的，往返的国际机票对于她们这种穷学生，就算是红眼航班也价格不菲。 更何况，她们来的，似乎是狄更斯《双城记》所描述的：“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的那个年代。 这句话经典到上网检索，能有几千万个结果。相信用这句话写作文的学生可能不止几千万。 当然，狄更斯确实是在19世纪50年代创作了《双城记》，故事讲述的却是18世纪末的英国和法国。 众多耳熟能详的中小学生必读外国名著也诞生于这个时期，比如狄更斯的《雾都孤儿》，萨克雷的《名利场》，勃朗蒂姐妹的《简·爱》、《呼啸山庄》等等。 陈晓芸个人认为，这里怎么样都会比二十一世纪的伦敦有意思一点吧。 二人吃过早餐后，坐在位置上面面相觑。 她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目的地缺失。 伟大的偶像见过了，交谈了，甚至一起吃了晚饭，拿了签名。 她们该满足了，不好意思，也不应该继续去打扰别人。 况且她们来都来了，怎能不游览一番？不能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黎落：“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陈晓芸反问她：“你想去哪里？” “唔……一时之间没什么想法。” “这样吧，我们一人说一个想去的地方。” “好！” 陈晓芸率先发言：“我想去看看伦敦的工厂。” 她好歹来的是《资本论》，总要切题一下，进行一下研究观察。 19世纪的英国工厂的各项制度，都是后世经常研究的区域。 陈晓芸想起，高中历史老师经常给他们放卓别林的《摩登时代》。不过《摩登时代》是卓别林在1936年主演，讲的是美国的经济大萧条时期工人的故事。 这时英国虽仍处于世界霸主的位置，但工人同样贫困潦倒，还有严重的压榨童工现象。 轮到黎落说出想去的地方，思索了一下，才说：“去看贝克街看看？虽然我知道现在没有221B号啦。”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她们寻思还会在伦敦待上几天时光，便先把房间续了两日，方便存放行李。 今日吃早餐时便发现了，没有人对她们的存在大惊小怪，连奇怪的眼神都没有。 同样，旅馆老板看见两个东方面孔，没有一点点惊讶，仿佛她们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 陈晓芸默默对【开眼】说了声谢谢。应当是为她们开了金手指，不然不会如此顺利，甚至他人一点异样都没有。 说好的旅游，是真正的旅游。 陈晓芸知道她们就算去豪华酒店入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决定好下一个目的地后，她们迅速出发，将大部分行李都放在了房间中。 反正行李和书包里也没钱，若真的倒霉被偷了东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们把厚重的行李扔在房间里再出门，全身上下轻快不少。 因为下雨，她们买入了两把长柄伞，黑色的，走在路上，不仅挡雨，还挡风。 路上的气味依旧不好闻，雾和雨交杂，前方的人隐隐约约，偶尔看不太清楚。 “怪不得开膛手杰克如此顺利。”陈晓芸拨开迷雾，也见不到太阳，“整天伸手不见五指的，犯罪的最佳现场啊。” 胆子忽大忽小的黎落再次抱紧了她。 她们挑了地图上的一家工厂，走了几步路就不想走了。两个都习惯用手机导航的人，是没有办法找到凭借地图找到正确的方向的。 尤其是今日的雾比昨日的还大。 她们直接雇佣了一辆马车。 路上的出租马车实在也是新奇玩意儿。 在汽车发明且普及使用之前，马车是伦敦的主要交通工具。街上还有人直接骑着马穿行。 马车将她们送到了目的地。 陈晓芸没想到，她们坐了挺久的，离开了市区，到了近郊。 她们在车上都要冻到升天了。 陈晓芸付清了车费，还问马车夫能不能在这里等她们一下。 马车夫答应了，让她们尽快回来。 毕竟陈晓芸给了他不少小费。从这里回去，又是一笔好生意。 陈晓芸拉着黎落下车，往工厂方向走去。 英国在这时候早已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机器工业代替了手工业。工厂林立，排出的废水让泰晤士河都发臭。 她们来到的是一家纺织厂，同样竖着大大的烟囱，正黑烟袅袅。 陈晓芸她们原先是不准备进去的，可实在是太冷了，至少溜进去躲躲雨，暖和一下也好。 她们很幸运。因为根本无人发现她们的到来，每个工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干活。 陈晓芸之前只见过现代化的工厂，员工们都穿着整齐划一的衣服，在流水线自己的岗位上，不断地干活。那时候，她觉得已经够累，够压榨了。 然而，19世纪伦敦的工厂看起来未免过于残酷。 一眼望去，这里竟然还有好几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童工。 工人们大多衣衫单薄，眼神无光，只是机械性地干着手中的活计。 没有未来，似乎只是为了活下去。 据资料记载，英国的童工的情况在1870年《初等教育法》出台后，才好了很多。 陈晓芸逐渐理解了，为什么马克思先生会说资本的毛孔都透露着肮脏了。 不干活，就没饭吃，唯一能做的只有被这些资本压榨。 她更难受的是，自己并不能实际帮助他们些什么。 因为他们是既定的，且已经是过去的历史。 二人从里面出来后，心情未免都有些沉重。 她们谁也没有惊动，静悄悄地进去，又静悄悄地离开。 马车夫信守承诺，在约定的地方等待她们。 她们上了马车，又一路颠回了市区。 陈晓芸以及黎落一致决定，贝克街什么的，等到第二天再说吧。 她们只想在温暖的床上躺一会儿，疗伤。 舟车劳顿真不是说说而已。 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去后，陈晓芸和黎落陷入了土豆面包怪圈。她们感觉无论吃什么，都离不开面包和土豆。 每天吃了土豆吃面包，吃完面包吃土豆。 陈晓芸是米饭十级爱好者。 不过是第三天，她疯狂怀念大米饭。用大米饭拌酱油也不是不行的。 “晓芸，你在想什么？”黎落嚼着面包，味同嚼蜡。 陈晓芸同样啃着同款面包，面无表情道：“我在想中式法棍。” “那是什么？” “油条。” 黎落放下啃了一半的面包，语气怀缅：“我不一样，我想吃煎饼果子。” 陈晓芸看着这土豆，只想削一削，炒个酸辣土豆丝下饭。 陈晓芸：“你说，为什么他们可以一直吃土豆面包吃到21世纪？” “可能别人也怀疑我们为什么能吃大米饭吃到21世纪？” 第二十二章 之爱在巴黎 “撒盐空中差可…… 别人会不会好奇她们竟然能一直吃大米饭吃到21世纪, 陈晓芸并不可知。 她们准备出发前往贝克街，去雾中寻找一下知名度跨世纪的超级大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 她们出门叫了个出租马车代步，很快到达了贝克街。 贝克街看起来, 与她们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 缺点是没有神秘, 没有夏洛克·福尔摩斯，也没有221B号。 好在, 想象力勉强达标的她们能够看这条街, 自我想象一下福尔摩斯生活在此处的模样。 今日天气尚可, 没有下雨。 她们继续逛了一小会儿后，找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咖啡馆坐了下来，稍作整顿。 陈晓芸点了杯热可可, 甜滋滋，暖融融的。 黎落为自己点了杯咖啡。 天气有点冷, 咖啡馆里很暖和。 她与黎落面对面坐下，开始写东西。 这种度假还有无限的时间写作业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期间，陈晓芸点了个小蛋糕，齁到她怀疑人生。为了健康, 她近来吃的蛋糕一般很少有能甜到这个地步的。 “师姐，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陈晓芸询问。 黎落：“有呀, 但这次轮到去你想去的地方了。” 陈晓芸试探问道：“我们去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和贝克街一样，虚无缥缈。 “吃了午饭后去？” “就这么定了。”陈晓芸开心与她碰了碰拳。 午饭依旧是没有什么创意的饭菜。 陈晓芸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那么，她什么时候能喝碗白粥？ 除了吃的东西一般以外, 这次的旅行挺有意思, 不仅仅因为这次降落在大城市，还因为有人可以陪她一起旅行，不用完成任务, 轻轻松松。 贝克街与国王十字车站相距不远。 国王十字车站是伦敦重要的交通枢纽区域，工业物流重地。 陈晓芸没能找到前往霍格沃茨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她也不遗憾，跟着黎落一起看上车下车的人。 “这世界里没有去霍格沃茨的火车。”陈晓芸感慨道。 黎落看了看她，再看看这火车站台，道：“你的火车比开往霍格沃茨的火车厉害多了。” 陈晓芸深以为然，说：“确实，哈利也来不了19世纪的伦敦。” “可不是嘛？” 她们相视一笑。 黎落：“既然都来了国王十字车站了，我们应该也去一下霍格沃茨。” “好的呀。” 相信看过《哈利波特》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幻想过自己会在11岁那年收到来自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 陈晓芸也不例外，等了十来年，活到快21岁了，依旧没能收到期待地录取通知书。这次，她决定亲自去看看梦中情校。 霍格沃茨的拍摄取景地之一就在牛津大学。 清晨醒来后，她们收拾好行李，退房，准备前往牛津市。 在离去之前，她们去博物馆与马克思先生最后告别。 马克思先生祝她们旅途愉快。 陈晓芸去火车站的路上，感觉自己幸福得要起飞。 此时的交通不够发达，没有方便快捷的地铁或者大巴车之类的。 她们坐上了开往牛津的蒸汽火车。 陈晓芸不是第一次坐蒸汽火车，比起黎落，淡定许多。 但她没想到，这个路途如此遥远。 几个小时后，她和黎落才长途跋涉到达牛津市。 黎落还在路上吐了好几回，这个年头的火车实在是太颠簸了。 她们先找了地方住了下来，因为太累，直接瘫到了第二天。 休息足够后，她们才有了出门游览的力气。 牛津大学是英国的第一所大学，历史悠久，常被称为学校里有城市。众多学院分布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陈晓芸果真没找到牛津大学的校门和围墙。 黎落：“真好呢，留学的钱省下来了。” 陈晓芸与黎落漫步在街上。 这里的空气比伦敦好上一点，雾霾没有那么严重。 “能够免费来上课，此生无憾矣。”陈晓芸发现自己运用‘此生无憾’的次数太多，差不多可以给自己的此生画上句号了。 牛津大学在20世纪初才开始招收女学生。这时大学里上课的全是男性。 她们穿着裙子，大摇大摆，似乎不是很安全。 于是她们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裤子外套后，随意找了个教室进去，试图听听课，汲取新知识。 想不到，这节课讲的竟然是神学，就算翻译成了普通话，仍旧把她们听得一头雾水。 她们不知自己该听懂还是不该听懂。 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理所应当是无神论者。就算有神，她们信仰的也不是耶稣。 她们在不怎么暖和的教室里发愣，熬到老师下课。 紧接着，没文化二人组逃一般地出了教室门。 她们不死心，又进了一个教室。 这次听的是数学课，她们再次落荒而逃。 看来，免费的课程并不如想象中好蹭。 幸运的是，她们成功找到了《哈利·波特》电影拍摄场地的礼堂。 陈晓芸与黎落在那里安静地待了好一会儿，幸福洋溢于心间。 这简直是一趟完美的朝圣之旅，就算她这辈子都不会魔法也没关系了。 懒惰之人旅游总是每天睡到自然醒，玩一天，歇一天，时间飞逝，抓也抓不住。 “我们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九天左右吧？”陈晓芸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她们决定出发去别的城市进行旅游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那么，这次我们就去巴黎吧！”陈晓芸中气十足地指着前方。“我们去看看没有消失的巴黎圣母院和塞纳河吧。” “师妹，是这个方向。”黎落将陈晓芸的手转了九十度。 伦敦和巴黎中间隔着英吉利海峡。通过火车和汽船，她们到达了巴黎，耗时过久，精力耗尽。 到达目的地时，她们命都快没了，更别提有没有中气。 原本陈晓芸还试图吃一下莫泊桑的小说里《我的叔叔于勒》里的那种肥美大生蚝。 最后决定还是回去烧烤摊吃烤生蚝吧。 刚到巴黎，雪便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仿佛是在迎接她们的到来。 陈晓芸是第一次见雪，忍不住伸出手接了点雪。 雪很快被她手心的温度融化了。 “好冷。”她马上戴上了毛绒绒的手套，与雪说再见。 陈晓芸带着黎落挑了家城区最豪华的酒店，斥巨资入住。 她们这次的房间终于有温暖的壁炉了。 被子也被烘得暖融融的。 休息了好一会儿，陈晓芸终于有心情来好好欣赏巴黎了。 她用力将房间里的单人沙发推到了紧紧关闭的窗前，开始欣赏。 巴黎综合症，意思即是日本旅客来到巴黎后，发现巴黎与想象中十分不同而产生的心理综合症。 陈晓芸来之前看过许多关于巴黎的影片，对巴黎也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情感。 “巴黎，浪漫之都。没有埃菲尔铁塔那种。”她在窗前自言自语。 她小时候分不清巴黎、米兰、伦敦这些城市的区别，反正是漂漂亮亮，开时尚大会的地方。这次，可被她亲眼看到，值了。 “浪漫是浪漫，但是好冷。”黎落在床上躺尸。 土生土长的G省人还是没能完美经受得住高纬度的温度。 可不是嘛，陈晓芸因为冷，努力抑制了把自己扔在雪里打滚的冲动。 “你以前有看过雪吗？”陈晓芸问道。 “有，冰箱里的算吗？” 陈晓芸：“……” 翌日，窗外银装素裹。 当下，诗兴大发的黎落吟诗一首——儿童诗。 黎落：“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好诗。”陈晓芸配合地为她鼓掌。 被夸张到的黎落看向她，笑问：“你也来背一句？” 最通俗易懂，且最容易记的那一句少儿诗句已经被黎落提前一步背了。 陈晓芸记得自己明明背过很多关于雪的诗句，此时脑袋却如外边儿的雪一样，干干净净，空空白白。 半晌，陈晓芸开口：“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黎落被戳中了笑点，大笑了起来。 休息了一两天，在壁炉里烤了好几个土豆后，她们终于活了过来，雪也停了。 陈晓芸对巴黎的初印象源自于她看过的“爱在”三部曲，《爱在黎明破晓前》、《爱在日落黄昏时》、《爱在午夜降临前》。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动人的爱情故事。结果是男女主一直在聊天，聊天，还是聊天。从维也纳聊到了巴黎，再聊到了希腊。 她第一次看这种类型的电影，甚感惊奇。每一次睡不着觉，她就会点开这部电影听一听。 一不小心，十五天的旅游时间只剩下了五天。 身为敬业的游客，她们把自己能想到的景点都慢悠悠地打卡了一遍。不用排队，还能逛景点，旅游体验十分良好。 陈晓芸在最后一天的时候，让黎落换上了裙子，告知她们即将离开。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比较快。 “师姐，我还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陈晓芸想了很久，就算师姐不记得她曾经同游，也要尊重她，让她知道事实。 “什么秘密？” “你可能……不会记得这十几天的日子。” 黎落愣了愣，“忘了？” “对不起。” 黎落捶了她一下，看起来依旧快乐：“别说对不起，这说明我还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新鲜感。” 陈晓芸表情依旧沮丧。 “好啦，别难过，下次我们坐飞机去深度欧洲游。我会把我们的旅程每一天都记住的。” “你真好。”陈晓芸抱住了她。 时间一到，地铁似乎从未来而来，到达了她们面前。 “我们要回去了。” “走吧。” 陈晓芸拉着黎落，乘坐了回现实的地铁。 第二十三章 之长安观花 “云想衣裳花想……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 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陈晓芸一直牵着黎落的手，虽然知道她很快就会忘记这段经历。 为了不让以后的自己难以解释，陈晓芸把在她们在那里买的东西全都留下了。 她与黎落身上的衣服, 与15天前的穿着一模一样。 唯一留下痕迹的, 是她们仿佛将冬天的温度带到了现实的春天。 “晓芸，我好冷。”从异时空回到现实的黎落一出来, 恍然, 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朋友取暖。 陈晓芸回抱, 可惜她的温度也高不到哪里去。 黎落皱了皱眉，念叨着地铁工作人员是不是因为人太多，把车厢的温度调到零度以下了, 才让人如此瑟瑟发抖。 “好奇怪，我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刚刚发生什么大事吗？”黎落抬起头，带着丝疑惑。 陈晓芸保持同样疑惑的神色，“没有吧，我一直在你旁边。” 黎落看起来有些走神, 似乎在努力回想些什么。 她从精致的小包中拿出自己的手机，自言自语：“奇怪, 我刚刚好像在准备发朋友圈，现在都忘记要发什么内容了。” 陈晓芸连忙打断她的回想：“对了，你待会儿想去吃什么？” “不是要带我去大场合吗？”黎落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今日这身是为谁而穿。 陈晓芸都差点忘记，是自己让她穿漂亮裙子出门的, 问：“牛排？” “不好！”忽然之间, 黎落一点也不想吃牛排了，仿佛失去了对西餐的所有兴趣。 “那去我们最爱的那家湘菜馆？” “同意了。”黎落很满意这个答案。 陈晓芸笑笑，站直, 环顾着地铁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在想，说不定她也曾被人拉进了神秘而未知的时空，只不过是忘了而已。 她们穿着隆重地下了地铁，去了常去的湘菜馆，分别点了青椒削骨肉、小炒黄牛肉、尖椒大肠，笋干腊肉，还有肉枣汤。 菜上来的时候，两位两眼放光，似乎看到了什么山珍海味。 不久，服务员经过她们这一桌时，发现桌子上的菜和一大盆饭都被吃的七七八八了，惊到拿着的抹布都要掉了。 这两个小女孩，怎么回事？ 刚逃难回来？怎么这么能吃？ 陈晓芸和黎落回学校时，饱得差点走不动路，得相互搀扶。 陈晓芸感觉饭菜快要从嗓子眼跑出来了。 她发誓，下次再也不吃得这样饱了，要健康饮食。 或许是青椒削骨肉给了她勇气，黎落道：“我对接下来的考试，很有信心了！” “加油！”陈晓芸为她加油打气。 “晓芸，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不知道呢，莫名其妙想谢谢你” 陈晓芸笑笑，道：“那，无论如何，不客气。” 与黎落告别，陈晓芸一个人慢悠悠踱步回了宿舍，厚厚的大衣被她抱在了手中。 怎么说呢，愉悦的感觉仍旧能留存于心间便是极好的。 结果她一回到宿舍，就遇到了舍友的围攻。 应该说，是关心。 隋雎率先出阵，问：“晓芸，你最近发生了什么吗？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帮你的。” 这番话仿佛被排练过很多次，她说得极其顺溜。 其他两个舍友都破天荒在宿舍，仿佛是在特意地等着她的回来，正等待答案。 陈晓芸哪里经历过这么正经的关心。她正在鞋柜边换鞋子呢，差点想穿着拖鞋跑路了。 “我没事啊，我很好。”陈晓芸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露出疑惑，反问道：“你们怎么了？” “真没事？”纪桔年刚洗完澡，头发都没吹。 “千真万确。”陈晓芸平静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道：“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吃太饱了，有点消化不良。” 舍友们看陈晓芸着实很平静的样子，确实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们对陈晓芸的话将信将疑。 “我请你们喝奶茶吧，怎么样？”陈晓芸已经打开了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奶茶炸弹总是十分吸引人，将信将疑的舍友们沦陷得很快。 已经很饱的陈晓芸再次跟着舍友们喝下了一杯，三分甜的波霸奶茶。 成功将舍友忽悠过去的陈晓芸决定，这段时间先在宿舍休养生息，顺便清空一下期中的各项作业、PPT。 舍友们发现陈晓芸看起来虽然依旧与往常不太一样，但是她自己说没有毛病，那应当是不会怎样了。 陈晓芸休息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她莫名其妙什么都不想干，除了上课写作业，整日躺着发呆。 她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兴许是有点累了，美其名曰称自己进入了职业倦怠期。 ——时空旅行学者的职业倦怠期。 一晃眼，到了月底，黎落给她发来信息，是她进入了拟录取名单的截图。 这说明黎落师姐已经是准研究生了。 陈晓芸心情有点激动，有种老父亲终于盼到女儿考上大学的心情。 黎落：你也快学习，到时候我们重新相聚。 陈晓芸：好的呢~ 她心知自己不能颓废了，要振作起来。 至于要如何振作起来，陈晓芸终于打开了自己的任意门——【开眼】。 两三个星期未曾进入过，【开眼】这个伪装得一般般的软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东西。 但可能是为了提高她参与体验学习的积极性，竟然多了个模式选项，里面分别是“身临其境”及“走马观花”。 “咦惹。”陈晓芸对着这两个选项不知该选哪个了。 根据字面意思理解，那就是一个可以沉浸式体验模式，一个是游览式体验模式？ 她试图搞清楚，便点击了“身临其境”，随后弹出一句：【请先输入学习篇目】。 陈晓芸无语。 她瞟了眼正在重温的电影，输入了李白的《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点了点“身临其境”。 但是，居然都没有让她确认一下，就这么选定了，她想改都没办法改。 完全不给人点错的机会。 陈晓芸：“……” 真是十分机械的时间穿梭机器，一点也不够智能。 好在，新花样终于让她再次开始期待新的旅程。 因为搞了新花样，陈晓芸没有拉自己的朋友与自己同去，怕一不小心坑了别人。 坑自己没关系，坑别人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首诗，是李白应唐明皇的命，为杨贵妃所写的。 陈晓芸想到又要去见李白先生，还有点小开心。况且，这次她必定能参观长安了吧。 已然熟练的陈晓芸在书包里装了两套裙子，便出了门。 出行这事，最开心的就是，说走就走。准备越多，越累赘。 当陈晓芸真的坐上地铁，听到了熟悉的播报站点以外，还听到了句新的语音。 【已为乘客切换“身临其境”模式】 陈晓芸还在想，怎么个身临其境法。 她身上的连衣裙就变成了，粉白色的古装。 她有点惊讶。 看来【开眼】是升级了，这次连服装都不用自备了。 陈晓芸在地铁门打开之前，打了个响指。 她提着裙子，缓缓走了出去，边寻思着，这身临其境，莫非是让她变成杨贵妃？ 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头上戴的发髻，书包还是那个书包。她穿的鞋子还是一双白色的，不怎么耐脏的帆布鞋。 “晓芸！”有位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与她穿着同款裙子的女孩向她跑来。 女孩子艳如桃李，额间的花钿栩栩如生，美得很。 不过陈晓芸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孩。 但这个女孩大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陈晓芸习惯了别人无视她，忽然被陌生女孩注视，似乎还很熟络。她紧张了起来，思考是站在原地，还是转身跑路。 “找了你半天了，你躲哪里偷懒去了呀。” 一头雾水的陈晓芸被女孩抓住了手腕，迫不得已地跟着她一路狂奔。 陈晓芸又不敢乱说话。 她拉着陈晓芸，到了一个更多人的地方。 陈晓芸一开始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直到这名女孩，给了她一把剪子。 “我今日修剪这里的，你负责那边的。”女孩分配好了任务。 她站立的地方，有着许多已经盛放的花朵，不过有些叶子生长得有些杂乱，有碍美观。 陈晓芸拿着剪子愣在原地，终于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一名负责修剪花草树木的宫女，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光荣的园丁。 她又想摔手机了。 原来是这样的身临其境吗？ 就算她不配当杨贵妃，或者什么妃都不配，好歹也让她当一下杨贵妃的贴身宫女吧？ 中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逆来顺受。 陈晓芸在女孩的催促下，默默开始蹲下修剪花草树木。 直到烈日升空，她们才歇息。 “太惨了吧。”陈晓芸回忆起当时暂时当知青的日子里，被农活支配的恐惧。 经过一上午的劳作，陈晓芸终于知道那女孩名字叫青萝。 好家伙，她应该还是叫陈晓芸。真是羡慕别人，听起来就像女主角。 陈晓芸陈晓芸，怎么听都像班级里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女同学嘛！ 第二十四章 之宫女晓芸 “好诗！好诗！…… 辛勤劳动后, 陈晓芸跟着宫女青萝的脚步，去了放饭的地方，一起吃了顿大唐宫廷工作餐。 那是一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面条。 味道说不上好, 也说不上坏。 陈晓芸想到上次在唐朝时, 跟喜欢放养的李白先生吃了好几顿胡饼，顿时觉得眼前这碗汤面也挺好吃的, 有菘菜, 有肉沫, 有汤汁。 她如今是个小宫女，还想吃山珍海味不成？她哪里有机会去吃御膳房的美食。 陈晓芸恨不得是武功高强的洪七公，睡在御膳房的房梁上, 在整个宫殿里来去自如，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问题是她是跑800米都要四五分钟的菜鸡。 既然走不了, 便只能留下了。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等待李白先生的出现。 陈晓芸很久之前参观过21世纪的紫禁城，在里边儿逛了两三个小时。 但她根据初初的印象，发觉如今这座宫殿似乎比紫禁城大。 她应该是在兴庆宫。兴庆宫没有像宫斗剧里那般金碧辉煌, 金光闪闪。 这里的建筑风格并不单一，她参与修剪的园林更是独具一格。这座宫殿挺漂亮的。 好歹是她第一次住进皇宫中, 新奇感油然而生。 于是，吃饱饭可以休息一下的她时不时摸摸墙，再时不时摸一下木门。 偶尔又去摸摸柱子，或者是吃饭的桌椅。 她每在一处停留, 心中感慨, 都是历史的痕迹。 观察她半天的青萝又问她了：“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事呀。” 陈晓芸再次感受到了别人关心的重量，赶紧停下自己在别人眼里奇奇怪怪的探索动作。 她庆幸这是可以选择的模式的。 这种“身临其境”如同真正穿越，真不是她这种演技不好的人能够驾驭得住。 若是把控不好, 说不定会被别人当成妖怪，一把火给烧了。 原来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在乎别人眼光，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她想继续当一个无法无天的自由外来人士，而不是可能会被束缚在宫墙中孤独终老的宫女。 她想爬墙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比如长安城四四方方的商铺呀，又比如简简单单在外面吃顿小馄饨呀。 宫门重重，并不是开玩笑的。 陈晓芸佩服起那些穿越了还能搞宫斗的战斗人士。这年头，妃子们搞宫斗岂不是要走很远的路才能看到对方？不得不说，体力真的是一级棒。 话说回来，她怎么还是没看到李白先生呢？ 身临其境，原来是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干活吗？ 快来一个人拯救她一下。 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是小宫娥晓芸，逃都没地方逃。 去到哪，其他宫人们都认识她，一声声的晓芸，叫得极为熟稔。 ——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宫廷打工人了。 矫情如她，仅仅是做了半日的活计，已经在脑子里循环背诵白居易写的宫女悲歌了。 陈晓芸的伤春悲秋没能维持多久，因为她很快便忙碌起来了。 她依旧是被人拉着干活的小可怜，听闻待会儿，陛下要带着杨贵妃在此处沉香亭观赏。 这个消息才让陈晓芸振作起来。 ——唐玄宗和杨玉环。 二位的故事传唱千年，经典永流传。 她又可以了！ 是唐玄宗和杨玉环诶！ 陈晓芸劲头十足地干着活。 没过多久，因为劳累，她又像被放了气的气球。 她蔫蔫地跟着别人干着活， 最后结束时，她累到根本直不起腰。 干完活后，她还得跟着宫娥们站着等待贵人们的到来。 陈晓芸默默咒骂了一声可恶的封建主义没有劳动法。 贵人们坐着步辇，姗姗来迟，前来欣赏花园中怒放的各色牡丹花。 陈晓芸没想到自己随意被分配站的位置，视线风景竟然都十分良好。 她身份不高，但站的高，看得远，堪称狗仔最佳位置。 当器宇轩昂的皇上与珠圆玉润的贵妇一同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的时候，陈晓芸又觉得一天的辛劳也没白费。 原来这就是皇上呀，瞧瞧这气度，仿佛自带贵气。杨贵妃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胖，珠圆玉润一词仿佛为她而生。 真正的杨贵妃容貌昳丽，成功地，迅速超过陈晓芸心目中所有影视剧作品的形象。 毕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 隔那么远，她都知道夸贵妃肤若凝脂并不是在夸张。 有什么比真人电视剧更好看的吗？ ——陈晓芸暂时不知道。 反正除了真人电视剧，她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好看的了。 她静下心来，看看眼前的热闹，将此铭记于心。 封建社会下的贵族们过得挺惬意的，往亭子里一坐，奉茶，挡风之人迅速到位。 赏花的同时，还有伶人为他们起舞奏歌。 陈晓芸离得稍微远了些，能够看得到，并不能看得足够清晰。 伶人们弹奏的乐曲倒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这曲子，她从未听过。 免费的古典乐弹奏，不听白不听。 陈晓芸正认真欣赏着，弹奏的音乐忽然停了下来。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陈晓芸恨自己没有一双顺风耳，可以实时倾听八卦。 玄宗与杨贵妃说了些什么。 伶人再次起舞弹奏。 过了一会儿，看起来就鹤立鸡群的男人被人带领着请过来的。 宫人带着李白，经过了陈晓芸。 可李白根本没为她停留，直接走向了皇帝与贵妃所在地。 陈晓芸的一腔话语，都憋在了心头。 他依旧身着飘逸，剑眉星目，帅气依旧。但此时的他脸色潮红，貌似醉酒尚未足够清醒。 陈晓芸远远看着他，异常亲切。 一转眼，她已经那么久没有见过他了。 这一次的李白先生已然不是当初的青年模样，留了胡子，成熟了很多。他是一位成熟的谪仙人了。 而陈晓芸，依旧是二十岁的她。 她不确定这一次李白先生会不会记得她。 毕竟，他就这么直接掠过她，离去了。 冒牌小宫娥本人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惜命，选择乖乖站着岗。 李白先参见了皇上与贵妃。皇上赐座于他，并让他现场根据此情此景题诗。 李白被赐座后，身边呼啦啦跑上去一堆宫人，又是拿笔，又是拿纸墨的，十分殷勤，每个人也是显而易见的期待。 陈晓芸干站着，远远地观望。 无能狂怒。 她怎么不能当当贵妃的贴身宫女之类的？不过她若是当了贴身宫女，诡异的她兴许会马上被人斩了。 呀，还是当小园丁比较安全些。 好在，至少陈晓芸还是能够看到的，不然她马上要把手机给扔了，再骂一句：去你的外星人团队。 李白先生在摊开的纸上，挥墨写诗。 陈晓芸没看到什么高力士脱靴的传说中的著名场景，心中略微可惜。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李白作出的诗，偶有窃窃私语。 陈晓芸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 “好诗！好诗！” 人群中发出如此真实的感慨。 这一句，陈晓芸听清楚了，下意识笑了笑。 明明这诗也不是她写的，却莫名其妙地开心了起来，也许是人人皆爱李太白吧。 陈晓芸心满意足了，就是不知自己何时能回去。 她试图趁人少些时，冲上去找李白说话。 题完三首诗的李白却一直在与贵人相谈甚欢。 陈晓芸等得都有些心急了。 幸好，终于被她等到了。 皇帝与贵妃先一步离去。 陈晓芸正想冲上去，呼唤李白先生。 李白却径直向她所站的位置走了过来，脸上是惊喜和意外。 “晓芸姑娘，是你。” “是我！”陈晓芸仿佛见到了真正的亲人，想跟着李白马上离开这里了。 李白看了看她的着装，笑道：“晓芸姑娘与当年并未有变化，果真是天上之人。” 说完，他哈哈大笑。 也有人看向他们，但是事实上没有一个人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其他宫人们只是露出羡慕的眼神，晓芸竟然有机会与李白说话，这对于晓芸来说，是何等的荣幸。 “先生，我现在能跟着您出宫吗？”陈晓芸着急地问。 李白似乎有点为难，不过他还是与她道：“暂且等上我几日？” 这么说来，是有机会了！ 陈晓芸马上点头如捣蒜。 等，多久都等。 紧接着，李白先生从他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张花笺，或许是方才用剩下的。 “这是晓芸姑娘之物。” “我的？”她接了过来。 她摊开，看到里面的任务，两眼一黑。 上一次赠送的旅行之旅让她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差点忘记了挤论文的苦。 【开眼任务tips： 一、全文背诵《清平调·其一》，并默写； 二、深刻理解其中含义，并撰写10000字论文。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哦漏，一万字。 陈晓芸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还需要在这宫殿中，当多久的打工人？ “那我先回去了，你等我的消息。” “好的！谢谢！”陈晓芸用殷切的眼神目送李白先生离去，告诉自己，坚强勇敢就是她的魔法。 第二十五章 之深宫重重 “身临其境地体…… 李白先生说他会想办法带她出去后, 与她告别，脚步还因醉酒未醒有些蹒跚。 旁有几个宫人连忙上前搀扶他离去。 脚步不稳的李白依旧是令人崇拜且敬重的李白。 陈晓芸眼巴巴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收好他送过来的花笺, 相信他很快会回来的。她对接下来的日子有信心了些。 其他人听他们交谈时, 并不能真真正正地听清内容，以为李白不过是随意和她这个小宫女多说了几句话, 没有太过在意这种事。 最多, 有些人对陈晓芸露出羡慕的眼神。她怎么这么好运气, 能与李白先生说话？ 陈晓芸原先是有点紧张自己会被他人察觉出异样，发现无人在意也无人主动提出奇怪之处，暗自松了口气。这次的身临其境倒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还原, 还是有金手指的。 她回到睡觉的房间，等到其他人都迅速上了自己的床上后, 终于猜测出最角落的床铺是属于自己的。 躺上去后，她立马累到昏睡了过去，哪怕睡的是条件不算特别好的大通铺。 陈晓芸有一厉害之处——从不认床，十分耐造, 在哪里都能睡得着，还睡得很香。 睡得香是好事, 忽然被叫起来就不怎么美妙了。 没睡多久，她被旁边的人叫了起来，开始新的一天都劳作。 陈晓芸半睡半醒间，想仰天长啸, 差点都要落泪了。 这是什么悲惨日子。 …… 对于今时今日的陈晓芸来说, 写论文已经不是什么大事，她早已蜕变成边摸鱼边写论文选手。 与此同时，她能更好地欣赏开启的时空的真正魅力。 每个时空的人文风景, 风土人情都极其有意思的，况且还跨越了时间与空间。 然而，边打工边学习边写论文，真是能够把人累趴。 人的精力果真是有限的。 陈晓芸深刻地认识到，知青生活中的大哥大姐们是多么呵护他们这些祖国的花朵，无知的知青。 那时的工作量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知道，她还有时间和沈裴余去溪边真真正正地去摸鱼。 现如今，每天天未亮，她便要起床洗漱，开始一天的劳动。 春天，听起来是很暖和。 当陈晓芸在春天的清晨寒风中，把手放入水时，依旧被冻得一个抖擞。 她忙忙碌碌间隙，偶尔还要和一群小姑娘嬉笑打闹。 小姑娘们都处于花一般的年龄，可爱是可爱，吵也是真的吵。 短短的休息时间，陈晓芸被拉着与她们一起玩耍、聊天，听八卦。 陈晓芸很难抽出空余的时间。 她安慰自己，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于是，睡前得来空闲，她就着昏暗烛光中写。 她在烛光下写字时，油然而生一种孤独寂寥之感，很快脑补自己成为了得了不治之症的女主角，正边咳血边写遗书。 宫里的景色再好再华美，看多了也就千篇一律。 差不多的房子，差不多的花草树木。 怪不得如此之多的宫怨诗，一眼看到底的无趣生活真的有点痛苦。哪怕大多数宫怨诗都是热衷于伤春悲秋之文人所写，陈晓芸还是感同身受了，甚至自己也写点哀哀怨怨的诗歌。 比如，墙墙复墙墙，草草复草草之类的文盲专用赋诗词句。 若她真的一直当一名勤勤恳恳的宫廷打工人，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时间学习，认真写作？ 陈晓芸多次进去时空副本里学习，发现自己在各方面都有了进步。这种进步，让她也不敢相信。人的变化总是在潜移默化当中的。 一年前，她写5000字的论文的正常速度是一周。实在紧急，她会在两天内赶出来。 在纸上写论文不太一样，需要提前布局，打大纲，不然很容易遇到不知该如何继续写下去的情况。 此时的她若是全心全意地写，能够在两天之内手写出一篇5000字的论文了。理论上而言，一万字的话，她仅仅需要4天，便能够完美完成。 问题在于——别说全心全意了，她连个人空间都没有。 这次，【开眼】自动发放的本子和笔都极为贴切，是仿古风设计的。 分别是一本黑色的线装本子，和一支外形像毛笔的签字笔。 小宫娥们一看到她在写东西，就都围了上来，惊叹于晓芸竟然认识如此多字。但她拿着的笔姿势看起来太奇怪了，而且为什么她不用研墨呢？ 有小时候认过字的宫女热衷提问，为何她上边儿的字很多都是错别字，根本看不懂她在写些什么。 陈晓芸想说，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只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只会写简体字的文盲？ 陈晓芸尴尬地笑笑，说字是以前和母亲学的，但母亲的才识不到家，她学的也不到位，导致错别字频发。 他人这才恍然大悟。 陈晓芸受不了别人围观自己写东西，将本子收了起来，默默与自家其实已经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背了锅的母亲说声抱歉。 …… 短短的宫女生涯中，唯一欣慰的是，陈晓芸总共看见了三次杨贵妃。 陈晓芸是发自内心地欣赏美人。 前两次，陈晓芸都是远远地望见她，单纯觉得美，知道她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不过，娱乐圈的女明星还不够多吗？演杨贵妃的也多，个个皆美。 直到这日，她正在生无可恋地浇着花，杨贵妃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在她面前的那朵花正正地停了下来，微微一笑，道：“此花，开得甚好。” 近距离看到杨贵妃本人，陈晓芸一惊，水都差点洒到贵妃的裙角了。 贵妃的声音十分温柔，随着这料峭的春风酥酥麻麻地掠过陈晓芸的耳朵。 满园怒放的鲜花，都不及她万分之一。 娱乐圈的美人美则美矣，却不像面前的美人美得如此生动，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与旁人不一样的气质。 陈晓芸心脏“扑通”狂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陈晓芸的脑海里仅剩下了这诗句，眼睛再也离不开面前的美人。 直到杨贵妃离去，她还愣在原地，回味方才美人站于自己一旁的恍惚心动之感。 李白先生暂时找不到方法把她捞出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可以勉勉强强地留在这里多看几次。 嘻嘻。 陈晓芸刚习惯了当一个勤勤恳恳的小宫女，李白却成功找人把她捞出去了。 陈晓芸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跟着李白出了宫殿时，脑袋还是懵的。 陈晓芸回过头看了眼这锁了她好几天的庞然大物，有些恍然。 她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出来了？ 不是说宫女要到退休才能出来吗？不是说宫里规矩多吗？ 怎么她就出来了？ 她被放出来理由是宫女陈晓芸年纪到了要离宫的年龄。 李白也在奇怪，还说自己也没做什么，找了管宫女的人，说了几句。那人丝毫没有刁难他，而是很快答应了。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上之人，深不可测？ 陈晓芸明白，这是【开眼】深不可测。 “晓芸姑娘，您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陈晓芸沉默了一下，迟疑地回答： “身临其境地体验生活？” “原来如此。” 陈晓芸转过身，终于看到了无数人曾经梦过的长安城。 她，终于被放出来了。 第二十六章 之长安胡饼 “春风得意马蹄…… 在此几十年后, 有位科举登科的学子，名叫孟郊，挥笔写下“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名句。 陈晓芸知道此句是表达作者中举后的美好心情, 若用在她此时此刻的心境，也未尝不可。 对于马车上摇荡的陈晓芸来说, 街上的每一位百姓看起来都无比亲切, 鲜活且生动。 “真好呀。”她喃喃道。 “看来你这次的体验生活颇有收获？”李白望着陈晓芸扒拉开马车的帘子, 认真欣赏外面。 ——仿佛眼前之景是什么从来未见过的场景。 李白如今是翰林供奉，在长安待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对于长安的繁华早已习以为常。 “可不是么？”陈晓芸观察着路上的人, 迎着微凉的春风，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并不知底下的人在她飘过来的炙热的目光下, 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这车上的小娘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直在傻笑，而且还这么毫无遮掩地看他们？ 仍旧在傻笑的陈晓芸用力呼吸了一下人间烟火气。 宫廷生活体验虽奇妙，城外放松自由价更高。 唯一的遗憾是，她与美人告别了。 下次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但是, 她终于从那个巨大的牢笼里被放出来了是值得庆贺之事。这下，她有时间学习和写作了。 为了让她明白学习学习的可贵, 【开眼】安排的宫女身份确实让人收获良多。真的，比起打工，学习一点也不苦。 随后，李白先生问她想吃些什么, 她脱口而出：“胡饼。” 不知为何, 她一开始是不怎么想吃的，后来在她这里，胡饼差不多是自由的象征了。 李白把她带去了城中卖得最好的那一家胡饼店, 要了一个饼。 陈晓芸虔诚地一口咬下了长安城最好吃的胡饼，新鲜出炉，嘎嘣脆。 “好吃！”陈晓芸迅速为这饼子点了个赞。 兴许是品牌效应，陈晓芸觉得长安的胡饼比扬州的胡饼好吃。 幸福的模样让卖胡饼的老板都怀疑，自家的饼是否真的如此好吃。 她现在可是有钱人，极为豪迈，对李白道：“上次您请我吃饭，这次轮到我请您吃饭了。” 李白从不扭捏，爽快答应了。 吃过胡饼的陈晓芸带着另外一个胃，请李白先生吃了顿酒。 他一如之前豪迈。他负责喝酒，陈晓芸负责将饭菜消灭。 陈晓芸睡了那么久的大通铺，跟着李白成功入住了热热闹闹的崇仁坊的旅馆，拥有了个人空间。 李白在长安暂时没有自己的府邸，挂着一个翰林供奉的职位，一直住在旅馆中。 陈晓芸不在意这些，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一块钱能兑换成大唐的1000个铜钱。 实在是过于划算，除了太重。她如果想要用，才敢兑换，不然根本无地可装。 【开眼】账户中，如今还剩下八万元，够她在李白先生旁边住到天长地久了。 陈晓芸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每样东西都抓起来端详一番，所有东西在她眼里都是新奇的。 长安的旅馆与扬州城的旅馆有些不一样。扬州城的旅馆较为简陋一些。这里的旅馆则更为精致，用具样样齐全。 当她探索完整个房间后，陈晓芸终于能放下一切负担与重活，好好地躺下，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当天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她伸了个懒腰，直接感恩全世界。 醒来的陈晓芸决定往后洗心革面，珍惜每一刻不用干活的机会，好好学习，珍惜在这里的每一秒。 她忏悔，以往为何不好好利用机会，学习自己想学的东西？ 第一步，陈晓芸率先找到了李白。 然而，李白先生昨日与她小酌怡情后，又在别的酒肆里大喝了一场。 如今正在睡觉。 陈晓芸小心翼翼地敲了几次门，一直无人应答，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睡觉。 既然如此，她先给自己放一天的假。暂时不写论文了，来好好感受这个世界。 她肖想在长安城散步已经肖想很久了。书包里带来的衣服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买的其中一件是白底红色花纹的襦裙。脚下踏着的依旧是她好穿的帆布鞋。 陈晓芸当宫女的几天也有进步，她学会了梳头发。 因进入这个时空，陈晓芸暂时拥有了乌黑长发，还能够被梳成各种当下正流行的发髻。 陈晓芸梳了半天，不太满意。 最后梳成了简单的双环垂髻。侍婢专用，她认了。谁让她心灵手不巧呢？ 侍婢丫鬟又如何，劳动最光荣。 …… 陈晓芸第一次一个人在古代的大街上行走，说不激动是假的，说不紧张也是假的。 陈晓芸认真看了看自己，确保自己足够身临其境了，才出了门。 唐朝的市集秩序井然。 陈晓芸要去的目的地是大唐的西市。 昨日她未来得及好好欣赏，她今日就在西市中好好逛个够。 东西市皆是日出而开，日落而关。 西市是如今大唐的交易中心，里边儿卖什么的都有，酒楼，酒肆，书肆等等。 陈晓芸仔细观察了一番，穿胡服的人真的不少，高鼻深眼的胡商也是真不少。 整个西市都热闹无比。 若不是怕被人抓起来，陈晓芸真的想在这宽敞的道路上自由地疯狂奔跑一番。 为了不被抓起来，陈晓芸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慢悠悠地在路上踱步。 西市与东市相比，品类多上很多。 陈晓芸找到食品一条街，准备从街头吃到了巷尾。结果没吃几样，胃就饱和了。 于是她转移阵地，去逛了逛大唐的书肆。 书肆挺大的，里边已有许多文人在挑选书籍。卖的种类也有许多，比如字画、诗集、佛经、志怪等等。 陈晓芸踏入书肆，便接收到了众多人的目光。 她很好地稳住了。 没有什么可怕的，实在不行提着裙子跑路。 她随意捡起一本此时的出版的小说。 一翻开，竖版且无断句的的繁体字出现于自己面前。 陈晓芸马上想起大二时学习古代汉语课程，那种被支配的恐惧。 她努力看了一页，有点累眼， 完全找不到看小说的快乐，只有考试时考断句标注标点符号的恐惧。 陈晓芸默默合上，决定往后好好锻炼自己看古文的技能，再继续战斗，真正地去欣赏这些写得不错的小说。 陈晓芸的消费欲空前上涨，准备给李白买点小礼物。 她不知他现在缺什么。 按道理，她应当买几瓶美酒回去。 但是陈晓芸想到他一直在喝，还是少喝点比较好。 于是，陈晓芸买入了几刀好纸，再买了些吃食准备拿回去。 路过胭脂铺和首饰店时，陈晓芸没控制住自己的脚步。 明知东西无法留存太久，她仍旧买了一盒螺子黛，一管朱红色的胭脂。哪怕自己只会梳双环髻，她依旧买了两支鎏金蝴蝶纹银钗，一边一个，美滋滋。 陈晓芸提着东西回去，哼着小曲。 这次李白终于醒过来了，吃了陈晓芸带回来的吃食。 洗心革面的陈晓芸这次好好准备了几个问题，比如他在写《清平调》时运用了什么手法，深层含义是什么，有没有何特别喻意。 李白看着一手拿笔，一手拿本子的陈晓芸，听到这样的问题，都愣住了。 因为上一次的陈晓芸除了和他去爬了一次山，外出吃了顿饭以外，基本上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埋头苦干。他原本是以为她并不喜欢与人过多交流。 “我想向您学习一下。”陈晓芸自知没有什么写诗的天赋，然而诗仙都在自己身边了，不从他身上学到什么，简直是会遭雷劈的。 李白还未给人当过老师。平时他倒是有稍微指点过一些声称慕名而来之人。 陈晓芸知道自己有点为难他，毕竟诗才这种不是说想有就有的，连忙道：“可以给我推荐一些入门书籍吗？我去买来看几本。” 李白如她所说，推荐了几本。 陈晓芸第二日买了回来，缓慢啃书。 天气尚凉。 怕热不怕冷的陈晓芸想在这里待到夏天才回去。 问她这年的夏天有什么大事？ 哦，李白不久后便会离开长安云游，还会在东都洛阳遇见小迷弟杜甫。 陈晓芸很是想去见一下被称为“诗圣”的杜甫先生以及“诗仙”李白的重大会面。 一旦想到，陈晓芸就激动地搓搓小手。 于是，她缓慢地写着自己的论文。 陈晓芸不赶进度，买入了入门书籍，一点点看着。看不懂就再看一遍，总能学到些什么。 她已经能够很好地不使用手机了。反正在现实中，她仅仅是稍微离开几个小时，不怕别人有急事找她。 陈晓芸遇到不懂的时候，还能请教一下李白先生。 劳逸结合，学习的同时，她还喜欢去逛市集。东市、西市她都去了，各有各的好，每一个铺子都藏着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陈晓芸试图研究了一下如何鉴赏文物，为自己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多条道路。 结果，她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记不住这些的特征，看得是眼花缭乱。于是，她默默放弃这发家致富的道路之一。 第二十七章 之云游四方 “长风破浪会有…… 有些事, 你以为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但当真的去攀爬的时候，才发现是人在主观层面上将困难放大了太多倍。 陈晓芸明白, 若不踏出第一步, 永远抓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做学问和做研究像是将自己投身于大海，一直不停地往前游, 可能永远无法上岸。可游得越远, 游得越深, 能够看见的东西便越多。 当然啦，也有可能半路溺水而亡。 反正暂未溺亡的陈晓芸每日都活力满满的，认为自己能再学五百年。学累就去吃吃喝喝, 研究一下大唐文化风俗。 以往她走入这些副本，脑子其实大多时候空空如也, 写出来的东西，无非是水字数且毫无意义的垃圾。 如今，她认认真真地想记录下一些她的理解及想法，学术垃圾也好过写出真正的垃圾。 可惜李白先生没她这般活力满满。他本就不顺的仕途因种种原因终止了, 唐玄宗允许了他“赐金放还”的请求。 李白三次入长安，混到最高的官职是翰林供奉, 实际上是陪皇上贵人写诗玩乐。 他不适合从政，陈晓芸更不适合，给不了他什么很好的建议。 早睡早起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 在某日, 李白垂头丧气地回来后，同陈晓芸道他不久后会离开长安，前去云游。 她一听, 连忙问能不能带上自己，食宿自理，当小丫鬟可以的。 这么久以来，陈晓芸确实是自己照顾自己，偶尔会在他空闲时问他些问题。她确实是个很省心还有钱的小姑娘。 李白劝说道：“路途可能会异常艰辛。” 陈晓芸拍拍胸膛，扬言：“我不怕艰辛，我只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再看更多的风景和人。” 了解到她强烈的意愿，李白终于同意她一同云游，毕竟陈晓芸是非常人姑娘，不能与别人同一看待。 陈晓芸终于等到这一刻，赶紧冲回去收拾行李，准备陪同李白一同上路。 李白先生在仕途上不济，人缘却很好。听闻他要离开，前来为他送别的友人甚多。 这些友人为他举办了送别宴。 于是，陈晓芸问能不能自己在角落里站一下围观。 李白虽不能理解她为何会有如此奇特的要求，却依旧任她去。 于是，陈晓芸在送别宴上，安静如鸡在角落里当一个摆设，欣赏李白先生再次作出三首诗——《行路难》。 其中最出名的一句莫过，“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是常人所不能拥有的思想境界与气度。 陈晓芸寻思现代人可真的太幸福了，物质条件先不提，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学习，着实是一件幸事。 小时候被迫背下的每一首诗及文章，等到了真正能赏析的年龄时，必定会心有所获。 送别宴上，宾主尽是充满了离愁别绪，依依不舍。 陈晓芸却脑袋晕乎乎的，被这种“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气魄之诗句所冲击。 这首诗是背了很多遍没有错，可现场直接听，冲击力太强了。 还有什么，比穿越一千多年的时光，来听作者本人现场作诗更让人振聋发聩吗？ 陈晓芸每天的幸福度都增加一点。 她着实是伤心不起来，只好乖乖在一旁当一个不起眼的满足小婢女。 …… 终于到了要出发的时刻，陈晓芸早早就认真准备好了，干粮、衣服、武器全具备了。 她的书是无法全部带走的，便把看过的书送给了旅馆中居住的其他文人。此时的书籍价格不菲，收到书的人自然是欣然笑纳。 陈晓芸不用背负那么重的行李，也很高兴。 穷家富路。陈晓芸数了数钱，认为自己是够钱的。 听闻李白先生剑术十分高超，相信他会好好保护她的，保镖就不请了。 陈晓芸如此信心十足地与李白离开了长安。 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里云游赶路，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人生没有不可攀越的高山，却有走不动的路。 没有平坦的大马路，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市集、茶店。城市的密度远远无后代那么大，更多的是一些村落。 他们乘坐的马车，有时还会坏掉。陈晓芸和李白试过弃车而行，到了新的地方才重新购入新的马车。 幸好他们金钱富足，不然真的一切都要靠双腿，可累人了。 有次，陈晓芸背着行李，把腿都快走断了，又饿又渴，到了驿馆中疯狂地给自己灌水。 那些马拉松啊，徒步旅行都算不得什么。 他们只是为了娱乐，而古代人真的是靠脚出行的。 科技，人类之光。 陈晓芸为了看“诗仙”和“诗圣”的重大会面，实在是付出太多了。 好在，终于被她等到了这一刻。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他们在夏日到达了东都洛阳。 她见到了三十出头的杜甫先生，与教科书中被人涂鸦不知多少次的画像完全不一样。若不是真的知道他就是杜甫，她必然不能认出这位先生就是杜甫本人。 陈晓芸在一旁站着，看上去无比平静，脑海里却在播放Bgm，如同郭沫若所说的，他们就是中国文学史上璀璨的双子星。 她好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保持着面色如常地听二位交谈甚欢，并约好下次可以一同出来谈诗。 陈晓芸今日异常平静，半句话都不说。 回去路上，李白问：“晓芸，你怎么了？” 陈晓芸摇摇头，微笑一下，说：“没事。” 她是说没事，一向不在意细节的李白却总觉得晓芸姑娘今日奇奇怪怪的。 怪在哪里，又暂时说不清楚。 直到回到住处，陈晓芸才猛地拍打枕头，缓解内心的激动。 啊啊啊啊！ 简直就是赚翻天了，一篇《清平调》让她见到杨贵妃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下连杜甫也能见着。 她何德何能有这荣幸？ 仅仅需要写一万字？让她再写十万字，她都甘之如饴。 陈晓芸爱死【开眼】了，想永远为外星人打工。打工没有什么不好的，打工就是最光荣的。 她的论文在赶路的同时，也有很好地完成。 其实论文，一旦有明确的主题，想要完成并不是一件难事。 如今，她写的字一别当初的潦草。耳濡目染，加上写得多，她的字很漂亮了，端正中又带了点娟秀。 李白和杜甫接下来又见了几次，陈晓芸一旁围观。 杜甫先生偶尔也会好奇这个看起来不太一样的小婢女。 她看起来不太一样，和其他女子比起来。 这个小婢女每次眼神都仿佛燃着亮光。 为此，杜甫还偷偷问过李白。李白说陈晓芸是因为对于学识过于热爱，才会如此。 后来，他们都习惯了陈晓芸的眼神。 杜甫偶尔还会回答陈晓芸奇奇怪怪的问题。 陈晓芸在大唐待的第六个月，完成了一万字的论文。 这一次，与西南联大时的也不一样。在西南联大时，陈晓芸是把生活的点点滴滴，和遇到老师时的各种心情、理论记录下来了。 这次，她是认真地学习，做了研究。她现在已经会写几首看起来还不错的平仄正确的乐府诗了。 其实古代人写诗是有优势的，身边之事无一不是取之自然。 陈晓芸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世界之中，想要作出一些诗情画意的诗词，也是很考验想象力之事。 唯一泄气的事，她作出来的诗，依旧流于表面，没有让人振聋发聩，受到情感冲击之类的意境。 只是普普通通的模仿的诗作罢了。 陈晓芸已经很满意了。 此时的他们已经告别杜甫先生了。 不过幸福的是，一路上，陈晓芸不止遇到杜甫一个鼎鼎有名的人。 陈晓芸与李白先生再次告别：“先生，我要回去了。” 李白祝她一路顺风，还为她作了首送别诗。 世间上丢失的诗篇千千万，陈晓芸却会永远把这首诗记于脑海之中。 这首诗虽永远不会被人们知晓，但这对陈晓芸来说，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过珍贵了。 陈晓芸也可惜不能一直跟着李白一起云游，继续在他身旁学习。 可她知道，自己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更多需要她来探索之事。 从未来开来的【开眼】地铁疾驰而来，陈晓芸笑着踏入。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陈晓芸回到了现实中，竟然觉着眼前的人事物颇为陌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变回了半长不短的模样。衣服是她来时穿的那身。 唯一有变化的，应当是她的帆布鞋真的是脱胶又足够破烂，脏兮兮的。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她穿着鞋子去攀登珠穆朗玛峰了。 事实上，也差不了哪里去。 陈晓芸有点不太适应，尤其是这空调，呼啦啦地吹，凉快得很。 她这次离开了三个小时左右，自然是又出现在了终点站。 陈晓芸在回学校的地铁上，坐着思考人生。 她仿佛从去之前的沉闷中醒过来了。 陈晓芸，是全地球最幸福的陈晓芸，是有小秘密的陈晓芸。 她的秘密是头上有犄角，呸。 那么，下次她该去哪里呢？ 第二十八章 之上海旧梦 “时空穿越对不…… 在李白先生的《清平调》时空中, 陈晓芸写下的一万字论文，得到了80分的成绩。 80分！ 更令她惊讶的是，账户到账的不是一万块, 是两万块, 双倍的钱。 陈晓芸不解，于是去询问。 【开眼】客服001回答, 因为她本次完成的文章在各方面都有提升, 与此同时, 稿费随之上升。 陈晓芸热衷于在大唐花钱，倒没用去多少，毕竟物价感人。 她回来时, 甚至还有6万剩余，加上新入手的2万多的稿费。她这一趟出行, 相当于白嫖。 陈晓芸怪感动的，第一次得到【开眼】的80分，不再是7字开头，是不是说明自己不再如此文盲？ 陈晓芸自认为变秃了, 也变强了，写作水平有了一定提升。 实不相瞒, 她有个与广大女生差不多的文学梦——想成为一名扑街的网文作者。她发现在身边抓10个女生，大约6个女生都有个文学梦。 正经的研究论文要写，甜甜的言情小说继续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她从高中开始，一直试图和JJ签约, 一年试几次, 次次都不行。 上一篇，她跟风写的穿书金丝雀总裁文，金丝雀女主爱上宅居生活, 吃吃喝喝追剧看小说，不思进取还长胖。 看不下去的男主气得把她抓出去当社畜。最后，他发觉自己喜欢的根本不是这类型的女生，分手了。 这篇无聊的总裁文，一点水花都没有，还欠了个结局。 她登上自己荒废了将近一年的账号。她找了半天的密码，却宛如失忆。果真每个人在输入密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十分神秘。 ——可恶，她密保问题的配偶，究竟是哪位同志。 陈晓芸试了半天，终于知道答案是她前年最爱的选秀小爱豆少年章云西。 是她早不知换了第几个墙头了。 感谢已成功出道的章云西，陈晓芸登上这个久别一年的网站。 她原本只有十来个人收藏的总裁文，一年过去，攀登到了二十个。 可喜可贺，寥寥无几的评论里有一位昵称陌生的同志在评论：加油。 她回忆了一下，似乎是用妈妈的手机号注册的小号留言的。 “日。”开心了一秒钟的她骂了句粗口。 陈晓芸给自己加油打气，相信自己今时不同往日。 有些事，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 她如今速度快得很，信心满满地在电脑上撸了两万字，写了个甜甜腻腻的爱情故事。 一周过去，陈晓芸收到了编辑熟悉的站短，告诉她签约申请不通过。 陈晓芸轻轻捶了捶桌子，自言自语道：“可恶，小说里不都是很快就一鸣惊人的吗？” 她想起很久年前看的多部小说，但凡女主有意愿想靠写文赚钱，必定会有读者很快发现她写的是绝世好文。 陈晓芸仔仔细细再看了次自己写的甜甜腻腻爱情故事。 ——好家伙，依旧挺无聊的。 文章这种东西，都是写完不久，自己认为尚可绝美。过一段时间再看，你会发现自己写的狗屎不如。 完全不一鸣惊人，甚至一周只拥有了5个收藏的陈晓芸认为自己需要去好好学习一下小说创作技巧。 陈晓芸失落过后，顺便把坑了一年总裁文加上了个结尾，标上了完结。 被分手后的女主哭了一场后，成为了一个坚强勇敢的社畜，拼事业，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最终成为了自己想要的人，与总裁再无联系。 没想到，竟然炸出了一名读者。这位读者给了她十个问号，留言道：我等了一年的追妻火葬场？就这？ 陈晓芸再一次认识到自己驾驭故事的能力不是很行。 她需要有位老师来教导一番。 陈晓芸这么多次旅行下来，累积了好几篇写得有好有坏的论文。其中，最为特殊的莫过于字数超标的10万字关于西南联大学习生活的记录。 【开眼】app有个好处，能一键将她写的东西拷贝出来。 她写的东西，放着也是放着，又没有什么平台、期刊会接受她这种没有什么成绩的普通本科生的投稿。 陈晓芸开了篇新文，名字为《大学生作文1000篇》，把自己所有写过的文章都塞进去了，以作存档。 写都写了，没有人看到，着实浪费了些。 希望会有有缘人能看到她写的东西。 操作过后，陈晓芸翻开了书，准备寻找一位作者学习一下创作技巧，以此来为自己挽尊。 她这次休息整顿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启新的世界了。 经过考量，陈晓芸胆大包天地准备去寻找张爱玲了。 她个人认为，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张爱玲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陈晓芸在某堂课写的一篇论文是关于另一位当代女作者关于上海的作品。而那位当代女作者受张爱玲影响颇深。 张爱玲的作品到了二十一世纪依旧是翻拍的重点，经久不衰。 更重要的是，陈晓芸从未去过上海。 上海，听起来就很让人向往。 陈晓芸愉快地输入了《沉香屑第一炉香》，这是张爱玲发表于1943年的作品，故事发生在香港，写作地点是在上海。 在此之前，陈晓芸并没有看过张爱玲的作品。 她承认自己比较俗还怂，一直听闻张爱玲的作品充满悲凉。看看简介，她都一直不敢翻开书来一探究竟。 陈晓芸最害怕看到的爱情故事，并不是生离死别、你死我亡，而是主角双方根本不相爱。 话是这么说，她写的总裁最后却放弃了吃胖的社畜女主角。 人类的本质总是双标的。 有了下次进入的方向，陈晓芸在图书馆找到这本书，意外发现短得很。 她认真研读了一番，得出张爱玲确实是个写作方面上的天才的结论。 张爱玲许多极为著名的作品都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写下的。 陈晓芸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天赋型选手。既然如此，她就要多多学习，再好好努力。 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 陈晓芸给自己灌了一碗味道不如何的鸡汤。 她这次选择的是“走马观花”模式。 毕竟去的是上个世纪40年代，听起来就有点危险。 陈晓芸不想以身犯险。 “晓芸，你是要出去玩吗？”今日的隋雎竟化了整套妆容，换上了漂亮的小裙子。 陈晓芸今日依旧是牛仔裤白衬衫，背了小背包。 平时情况下，陈晓芸都会无情地离去。但她发现隋雎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便问：“对呀，你怎么了？” “朋友临时放我飞机了。世界上是不是没有好事发生了？”隋雎丧气极了。 “啊……”陈晓芸犹豫片刻，问：“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出门？” 她只是意思意思地问一问，没想到，隋雎马上说：“好。” 陈晓芸莫名其妙带着隋雎一同出门了。 路上，隋雎才问陈晓芸：“对了，你是准备去哪里？” 现在才想起来问她，未免也太晚了吧！ “今天啊，准备坐地铁去参观博物馆。” 隋雎：“啊……” 隋雎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个舍友竟然有如此爱好，问：“我现在可以回宿舍一个人疗伤吗？” “不可以。”陈晓芸抓住自己舍友的手，不让她逃跑。 既然如此，缘分天定。 陈晓芸这次的同伴就是她亲爱的舍友了。 “对了，隋雎，你喜欢张爱玲吗？” “还行？”她疑惑地问：“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 “你喜欢上海吗？” 这次，隋雎回答得倒是很快：“还可以。” 陈晓芸：“请你看5D电影，如何？” 隋雎还在想，电影何时发展到5D了？还在博物馆展览？ 她对于多维电影的概念仍旧停留在某次去游乐园时排超长的队看电影，天花板飘下的人造泡沫雪。 陈晓芸在学校的小超市又购置多一套洗漱用品。 隋雎有些好奇她为何买这些，问：“私奔？” 陈晓芸故意吓了吓她，道：“说不定，是某某舍友带天真女孩回老家旅游，实际上是被拐卖的社会新闻。” “咦惹。”隋雎这么说着，还是没有很害怕。 直到，她被牵着手，来到了1943年的老上海。 自她们走出地铁，来来往往的人群带着了点旧时光的滤镜，电车响着铃开过，黄包车载着妆容整齐的烫着小卷的美人，路上走着穿着中山装或长袍的男人们，路边还有若干招牌别致的商铺。 隋雎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晓芸再一次问她：“你喜欢上海吗？” 谁想到，隋雎抱着她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日！我好喜欢！！！” 陈晓芸的外星人说辞都尚未拿出来，隋雎已经说：“时空穿越对不对？” “算是？” “谢谢您，我的人生已经升华了。”隋雎的丧气早已经一扫而光，“我愿意被我的朋友放一百次鸽子换一次时空旅行的机会。” 陈晓芸第一次见如此激动的隋雎，“你开心就好。” 隋雎从形形色色的新鲜东西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道：“这5D电影真的绝了。” 第二十九章 之第一炉香 “生命是一袭华…… 1943年, 上海沦陷，处于日军的统治之下，汪伪政权当道, 被称为孤岛, 在当时保持着最后虚假的繁荣。 陈晓芸对上海战乱的印象，源自于《情深深雨蒙蒙》, 依萍如萍的渣男父亲陆振华在乱枪中而亡。结合一下何书桓说的还有八年抗日战争便结束, 那应当是1937年。 关于这个年代, 后世有一首周董唱的歌《1943》，唱的是1943年的上海。 陈晓芸目光从街上某辆样式古朴的出租车中挪了开来。 “我们去找张爱玲吧。” 隋雎激动归激动，其实尚未真正反应过来, 乍一听舍友说要去找张爱玲，着实被吓了一跳。 “真的吗？”她这般问。 作为中文专业的学生, 哪怕再不学无术，隋雎自然是知道张爱玲的。 可她没有想到，做梦一般的时空穿梭之旅也罢了，现如今竟还要去见书本上的鼎鼎有名的作家？ 有些人就算未曾读过张爱玲的书, 对于她的句子都是熟悉的，比如“出名要趁早”、“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 上面爬满了虱子”、“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云云。反正有许多女孩子用来当个性签名，在网络世界中反复被使用。 隋雎再一次不敢置信：“竟然有这么好的事？” “真的。”陈晓芸提前预警, 故作深沉, 道：“缺点是，我们要付出一些代价。” 隋雎：“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的，比如我的灵魂啊, 爱情啊，钱财都行。” 陈晓芸默默注视了中二女青年几秒，思考自己认识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中二的，回答:“都不是。” 隋雎此时的目光落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拔也拔不开。 “看看都挺过瘾的。” 陈晓芸其实也有同样的感受，转眼便看到了此时仍然叫爱丁堡公寓的的公寓楼。 爱丁堡公寓在后来已改名为常德公寓，是张爱玲住了好几年的地方。 果真是女性化的肉.粉色的外墙，电梯里有着张爱玲散文所说的专门按电梯的人。 王安忆是当代知名作家，其作品也有受张爱玲的影响。很多人写论文就很喜欢将她们二位放在一起对比研究。 陈晓芸莫名想起了王安忆的作品《长恨歌》里的女主王琦瑶住的那个爱丽丝公寓。 乘坐电梯时，她想起的是《长恨歌》中，程先生住的公寓里在特殊十年中被停止使用的电梯。 陈晓芸觉得，可真是神奇，每一段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文字却能记录下不同作者所生活的世界。 待会她所见的女子会与她想象中的孤傲清冷的形象相一致吗？ 陈晓芸带着隋雎敲响了60室的门时，心情依旧忐忑。 传闻中的张爱玲孤高清冷，会不会不想搭理她？或者她听到了敲门声，却不想为她打开这扇门？ 在陈晓芸忐忑的心情中，门为她打开了。 “陈晓芸？”门内的女子一打开门，便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 “我是！”陈晓芸连忙应答，点头。 门被打开，陈晓芸也终于将女子样貌看得清晰。 陈晓芸身高一米六。 门里的女子比她要高上许多，身材高佻，年轻，看起来是与她们差不多的年纪。 陈晓芸对于张爱玲的印象，还停留在她许多张风情个性的照片中。她的每张照片都似乎藏着许许多多的故事。 谁想到，陈晓芸此时此刻看到的是一个似乎还褪去青涩的女大学生模样的张爱玲，极为瘦削，肤色白皙。 陈晓芸愣了一下，这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年纪轻轻的张爱玲，已经在此时的上海文坛中奠定了自己的地位。这一年，《沉香屑·第一炉香》发表在《紫罗兰》杂志上。这篇字数不算多的中篇小说在上海掀起了风浪。 “请进。”张爱玲侧过身，请她们入内。 陈晓芸犹豫了一秒，拉着隋雎进去。 她请她们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再亲自为她们倒了两杯红茶，将一些饼干放在了小盘子中。 陈晓芸与隋雎拘束地坐在沙发上，不合时宜地想起不知是哪篇文章，写的是张爱玲不会做饭，请胡兰成的儿子吃的东西竟然是涂满了花生酱的吐司。 ——有可能是《知音》杂志。 陈晓芸端着茶，细细地啜了一口。 张爱玲倒也开门见山，分别递给她们两个样式精致的笔记本，绸缎面的。 “这是给你们的。” 陈晓芸接了过来，上面儿竟然绣着她们两个的名字。 接过来后，她马上翻开了。 隋雎茫然地跟着翻开，看到了上边儿的不是同一个时代的简体字。 陈晓芸惊讶了一下，因为这一次，她和隋雎的任务却是不一样的。 她们的任务同样有「深刻理解《沉香屑·第一炉香》，并撰写10000字论文」这一条。 而陈晓芸多了一条：「完成一篇两万字的小说」。 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崭新的任务。感觉像是【开眼】专门为了她而开的栏目。 陈晓芸仿佛看到了一位恨铁不成钢的老师边叹气，边为她安排家庭作业。 她可真是感激不尽，如此明白她的诉求。 尽管是白日，屋内也开着灯。 陈晓芸却觉眼前女子宛若在雾中。 她们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上海的天气、外边儿的出租车，哪家店的菜好吃。 因为她们尚未有落脚之地，这里也不像能住下她们的样子。陈晓芸便说要出去找个地方住，能否明日再来拜访。 “好。” 张爱玲与她们告别，将她们送出门外。 陈晓芸与隋雎茫茫然地走了出来，面面相觑。 隋雎这才想起问她：“一万字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什么代价你都愿意吗？这次时空旅行的代价便是写一万字。” “啊？”隋雎也是想不到竟有如此清新脱俗的代价。随后，她思索了一番，道：“值了。” 陈晓芸愣了一下，反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来龙去脉？” “你想我问？那你说吧。” 陈晓芸犹犹豫豫地说出自己编好的一套来龙去脉。 隋雎貌似十分认真地听完，说：“好，我信你了。” “真，真的吗？” 隋雎道：“真的。” 既然舍友愿意相信她，陈晓芸也不用多费口舌，反正真真假假都是编的。 她们回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街上的人与风景。 陈晓芸平生爱好之一就是逛街，哪里的街都喜欢。 无论是昆明城中鲜活的小摊贩，伦敦里的欧式商店，或是长安城里井井有条的商铺，她都喜欢。 上海的街道更是吸引住了她的心神。 眼前大大的鲜艳的招牌，拥有着后世所没有的夸张形状。大大的女明星画报广告上，女子的微笑及脸上的腮红都栩栩如生。 隋雎被冲昏了头脑，道：“别说写一万字了，十万字我也写。” 陈晓芸看到她喜欢，忍不住笑，“我也是。” 陈晓芸和隋雎先找到了一家离爱丁堡公寓不远的酒店入住。 她们住的酒店甚至有电梯，门口有专门的门童为她们拿行李。可惜陈晓芸唯一的行李只有自己的小书包。 房间布置得很好看，处处透露着金钱的气息。 带着同伴，陈晓芸自然不会省这点钱。 隋雎忍不住玩着后日看起来会像古董的台灯。 陈晓芸将背包放下，问：“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嗯！” 她们看着“铃哐铃哐”驶过的电车，控制不住地上车了，车上还有售票员。 陈晓芸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速度并不快，窗外的景色一一掠过。 虚假的繁荣也容易让人迷昏了眼。上海的小资仿佛刻入了这座城市的每块砖头。 连带着路上的人都好看。 张爱玲曾这样描写，上海女人像粉蒸肉，广东女人像糖醋排骨。 陈晓芸其实还是比较喜欢糖醋排骨的滋味。 隋雎见到街上来来回回行走的人身上的各色旗袍、洋装，很快动心了，拉了拉她的袖子，说：“我们待会儿去买一身旗袍吧。” 上海的时装在这个年代走在了前列，每位女子对于身上的服装都特别有想法。 张爱玲身上所穿的衣服，还大都由自己设计，被别人称为奇装异服。 陈晓芸看着，觉得挺好看的，不愧是走在时尚前列的女人。 这时已有百货商城，里边儿种类还不少，烟草、化妆品、时装样样皆有。 陈晓芸和隋雎下了电车，站在好几层的百货商厦面前，都觉得有点震惊。 尤其是现在的商场的外表的装修大都是LED或者大屏的广告，不然便是玻璃窗，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这般的商厦，看起来漂亮又豪气，尤其是旁边还有舞厅。 陈晓芸一进门，被这百货商场自动扶梯给震住了。商场里是豪华又不失设计感的装修，每个柜台的售货员大都面目清秀，身材匀称。 看来这时拥有一份售货员的工作，也真的没那么容易。 她懊恼了一会儿，觉着自己真的很像一个土包子。 幸好，隋雎也被震慑住了。 二人平时未深入了解过相关的背景知识，乍一看到，未免大惊小怪了些。 第三十章 之旗袍时装 “只有知识永垂不…… 陈晓芸曾有幸去过西南联大上学, 沉浸式地体验风土人情，这些商品已经见过多次，并没有太过惊奇。 而隋雎是真的没见过, 看到一些包装比较特别的肥皂, 都想买上一块。 虽说在网上一搜能搜到一大堆，可那都是仿照着生产出来的, 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隋雎将一块肥皂握在手中, 怎么看怎么喜欢。 然而, 她习惯性地区掏出手机想付钱时，愣住了，对着手机干瞪眼。 她的手机根本用不了, 更别提付钱。就算她带了现金，此时大约也是用不了的。 “怎么办？”隋雎回过头, 无助地看向陈晓芸，这才察觉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陈晓芸直接在一旁，将钱直接递了出去，买下了她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吗？你在发光。”隋雎愣着接过自己购入的一块画着美女画报的肥皂。 陈晓芸直接塞给了隋雎一沓钞票, 说：“这几天的零花钱，拿来买你喜欢的东西吧, 到时候还我就可以。” 隋雎从这里离开，就会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而且她完成一万字论文后，那一万块是到陈晓芸手中的。 到时候遮遮掩掩含含糊糊地给隋雎, 还不如光明正大在里面给隋雎用了。 隋雎愣了愣,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家人以外的人给自己塞钱。 “不好吧？” “没关系的，记得还给我就行。” 隋雎家境不错，生活费多, 这点钱还是还得起的。 她坦然地接受了陈晓芸的赠予，都和陈晓芸一个宿舍，哪怕对方是神秘人，依旧是要住在一起，不怕自己跑单。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买了起来。 哪怕陈晓芸事先提醒过，这里的东西是带不出去的。 隋雎认为，买东西重要的不是自己最终拥有了什么，而是花钱的那一刻的快乐及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的满足感。 陈晓芸放任她买喜欢的东西了。 百货商城里自然是有着整个上海最好的货，甚至还有冷气开放。 可商城里，依旧是时尚的洋装居多。她们见过的洋装已经很多了，还是想买一套好看的旗袍。 漂亮的旗袍都出自于裁缝店。 陈晓芸在昆明时，热衷于在外逛街，给自己做过几身旗袍。 她带着隋雎轻车熟路地去了裁缝店。 裁缝店里也有一些别的客人因种种原因不要的旗袍，她们分别挑了一两件，还定制了自己想要的颜色与款式。 回到酒店后，二人累得瘫倒在床。 陈晓芸不得不提醒：“我们该开始写论文了。” 隋雎玩疯了，什么都忘记了，顺口问：“什么论文？” “一万字。” 隋雎这才想起来：“日。” 经过陈晓芸的提醒，隋雎重拾起那本笔记本，“是真的吗？” “真的。”陈晓芸提醒，“写完才能回去。” 豪言壮语说自己写十万也可以的隋雎还是怂了。 太阳下山，她们打开房间的灯，乖巧地在房间里写起了论文。 隋雎专业水平不错的，虽然也有拖延症，但是写个论文还是不在话下。 反正手机也玩不了，隋雎写起来时还是很专注的。 陈晓芸很是满意看着隋雎乖乖写论文，然后苦恼起如何完成她两万字的小说。 两万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往她写文都是随意乱写，想到哪写到哪。 她又不能慢悠悠地写很久，毕竟隋雎不会习惯一直没有手机的生活。 陈晓芸决定了，下次一个人去旅行时再慢慢写。 她在本子上写了几笔，叹了口气。 小时候，她有过自己是天赋奇绝的天才的想法，忘了是哪天，忽然认识到自己的普通，就决定安心当一个普通人了。 不过嘛，人就是要不断尝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行？ 在她一旁的隋雎写一写，随后欣赏一下自己买回来的新奇物品， 从陈晓芸那里知道这一篇论文并没有何特殊要求后，隋雎写得更放飞了。 水字数嘛，若是考试，一个下午能写四五千字呢。 她们各自安静地写东西，忘记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下便到了第二日，灯都忘记关了。 陈晓芸醒来时的动作，吵醒了隋雎。 隋雎看着陈晓芸投过来的眼神，仿佛感觉到她在催写论文，是一在种期末被众多篇论文支配的恐惧。 陈晓芸倒没想催她，因为她比起隋雎，还多了两万字的任务。 她的完成速度会比隋雎慢。 陈晓芸见隋雎如此紧张，道：“不要着急，我们去吃个早餐吧。” 她们昨日晚饭在外边儿随意吃了碗小馄饨，味道怪鲜美的。 陈晓芸早就想试试上海的生煎包了。 上海的早晨很是热闹，街头叫卖吆喝的摊子很多，还散着热烟火气。 她们寻了一个早餐摊子，点了份生煎包和豆浆。 陈晓芸边喊着烫，边吃下一个汤汁充盈的生煎包时，还是为这般的美味心醉了。 “好好吃。”陈晓芸宣布，“我永远热爱生煎包！” “你也热爱太多东西了吧。”隋雎作为陈晓芸的舍友，还算是了解她的。 比如她会吃着京酱肉丝的外卖，感慨“永远热爱京酱肉丝”，喝奶茶感慨“永远热爱奶茶”。 吃过之后，她们又回房间写了一段时间，等晚一点再去拜访张爱玲。 陈晓芸前去买了当季最新鲜的水果与糕点，准备前去拜访。 为了避免无效见面，陈晓芸昨日写作时是带着思考去写的，准备了几个问题，方便请教。 隋雎原是想一个人出去外面晃悠。因为她纵使觉得见张爱玲很酷，但是若有若无的拘束感还是让她怕了。 隋雎也不是她的狂热书粉。 陈晓芸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乱逛，尤其是在这种看起来安全，却隐藏了很多危险的地方。 隋雎只能跟着她一同去了。 陈晓芸在路上给她洗脑，“学习好学习棒，其余皆是身外之物，只有知识会永垂不朽。” 隋雎：“你骗小学生呢，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的知识，我全忘光了。” “和我去嘛。” “好啦好啦。” 不管知识是不是真的永垂不朽，陈晓芸拉着隋雎再次拜访了张爱玲先女士。 张爱玲开门时，看到她们，还愣了一下，因为她们和昨日看起来大不一样。 昨日她们大采购了一番，今日出门便把昨日购置的装备穿上身了。 此时，陈晓芸穿了米白色的旗袍，配上飘飘欲仙的袖子。她原本穿了双运动鞋，如今也换上了小皮鞋。 而隋雎热爱浓墨重彩的颜色，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珍珠项链、耳环、镯子，样样齐全。 明明昨日见，二位还是挺西式的。 她礼貌地请两个小女生进去，准备了茶水和甜点。 她的写作源自于丰富的生活经验，对于两个女生的出现，也是好奇的。 陈晓芸在不违背原则下，回答了她几个问题。 张爱玲此时在家写作，靠卖文为生。 平时也是在家写作。 陈晓芸解决自己的疑问和送上水果后，又带着隋雎离开了这里。 “回去写论文还是去逛逛？”陈晓芸尊重隋雎的意见。 “逛逛！”隋雎昨日逛了一会儿，今天还是想逛。 女孩子对于逛街总是有着无限的热衷。 她们疯逛了一下午，又购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还一同去吃了一家看起来非常豪华的酒楼的饭菜。 震惊1943，白菜里竟然放了糖。 陈晓芸的味蕾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炒个青菜也是要放糖的吗？”陈晓芸看着一盘菜，不知该不该浪费食物。 “我们家是不放的。”隋雎对着青菜，也有点为难。 这种震惊不亚于第一次在饭堂吃到了甜的番茄炒蛋。 好在，其他菜的味道还是可以的。 二位皆不是挑食之人，陈晓芸与隋雎吃得挺满意，除了那道炒青菜。 对于陈晓芸来说，能够尝到平时不吃的新奇东西，可真的是非常幸福。 隋雎新奇劲儿过去后，开始痛苦地写起了论文。 “我……有点想玩手机。”她趴在床上，根本不想碰那漂漂亮亮的笔记本，哀嚎：“原来我时空穿越的最大阻碍是没有wifi。” 陈晓芸笑笑，“对不起，下次不会拉你进没有wifi的世界了。” “那不行，有趣的世界还是要带上我的。我想去看达芬奇画画，可以吗？” 陈晓芸给出了标准回答：“下次一定。” 隋雎选择相信她。 “你来到这，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陈晓芸还是很好奇别人会不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隋雎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想见见民国四大美男，可以吗可以吗？” “……不可以。”陈晓芸马上拒绝了她最大的愿望。 这时外面可是危机重重，不能随便乱走。把她带进来，陈晓芸还是要对她的安全负责。 隋雎再次哀嚎了一声。 陈晓芸不理会她了。好好构思了自己的两万字小说。 写累就休息一下。 陈晓芸写得很快，中途还去见了几次张爱玲，向她讨教。 果然天才还是不一样，与她聊过之后，陈晓芸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哪怕，写出来的东西依旧如屎一般。嗯，至少是巧克力味的。 第三十一章 之日常考试 “你的人生规划…… 从张爱玲女士那里讨到宝贵的写作技巧后, 陈晓芸写的速度加快了一点点。 她非常感谢自己拥有这样的机会，又控制不住地想起隋雎说想看民国四大美男的愿望。 陈晓芸其实也是心动的，毕竟以前仅仅在黑白照片中看过那几位, 在照片中窥得一丝风采。若有机会能够见到真人, 谁人能够不为之心动？ 但是为了人身安全，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人不能轻易作死。 陈晓芸旅游多次, 得出安安稳稳经验便是：不问世事, 一心向学。 她知道很多人比她厉害得多得多, 若得到能像她一样能去到不同世界的机会，目标可能是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陈晓芸偶尔可惜，为什么自己会像是一个旅游观光玩家, 每天只顾着自己安安稳稳地爽一爽。 可她真不是那种能搞大事情的人，好在【开眼】的初衷似乎也是如此, 重在体验。 陈晓芸这般慢悠悠的，确实也可以收集到一些现实所没有的信息。 她会想，【开眼】会一直存在于她的身边吗？如果哪天它彻底消失了，陈晓芸是不是还是那个毫无长进的她, 会重新习惯原来的日子吗？ 陈晓芸很害怕，却知道要顺其自然。 陈晓芸与隋雎还停留在上海滩。她们的任务尚未完成, 未能离开这个时空。 她们这几天里基本上将上海游览了一遍，甚至去了舞厅听听当红歌星唱歌。 陈晓芸用四个字来评价——灯红酒绿。 她们游玩得差不多了，论文还差了些。 陈晓芸早在隋雎写3000字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论文任务, 写起了小说。 她写着写着, 偶尔会走走神，怀疑人生。 今日，隋雎写不下去了, 便问她：“你会一直这么旅行下去吗？” 陈晓芸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她确实是不知道的，但是近来也有琢磨过这个问题。 人不能一成不变的。如果定好自己的人生规划，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坏事。 陈晓芸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人问她的人生规划。 陈晓芸还是太年轻，若一两年后，她去求职，极其有可能听到HR问：“请问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面试多几次，说不定她就可以顺顺溜溜地编出一套说辞。 隋雎托着腮，望着陈晓芸奋笔疾书的模样，自言自语道：“我先说，我的人生规划是成为一名美妆时尚博主。如果运气好的话，毕业了就去类似的公司上班。” “听起来挺不错的。”陈晓芸很羡慕隋雎这种有明确目标的女生。 陈晓芸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人生好难预测，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如果非要规划的话，我希望我可以一直做我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目前最想做的，是继续去学没学过的知识，见没见过的人，看没看过的风景，吃没吃过的东西。” “听起来也挺好的呀。”隋雎认真道：“话说回来，同居三年，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会藏着这样的大秘密。” 陈晓芸干笑了几声，可不是嘛，她也是今年才知道的。 她们便这样聊聊天，写写文。隋雎有人陪，有东西吃，并不是真的非常难熬。 可离开手机的滋味，有点难受，她需要快点和网络世界重逢。 由于隋雎回去心切，陈晓芸也随之加快了自己写作的速度，不让她等到崩溃。 第十日，陈晓芸与隋雎终于能够离开了上海滩。 隋雎随意水出来的论文得了69分。陈晓芸的论文依旧是80分，两万字的小说则是59分，惨绝人寰。 离开之前，她们和张爱玲女士提前认认真真地告别了。 陈晓芸看着这位后世依旧不断出现在很多人文字里的传奇作家，微微鞠躬，最后一次诚挚地感谢。 她看着陈晓芸，也礼貌地带着微笑，送她离开。 陈晓芸和之前一样，将所有行李永远留在了酒店，还蒙骗隋雎要和进来之前打扮得一模一样，才能出去。 隋雎自然选择相信她。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不知听了多少遍，陈晓芸终于熟悉了这个提示语，在车门打开之前，还熟练地打了个响指。 隋雎对于陈晓芸之前随口乱编的时空主宰的中二发言更是相信了，啧啧称奇，问为什么不是「芝麻开门」。 她们手牵手，回到了现实。 因为本来就不会分开，陈晓芸对于隋雎会失去记忆，没有什么太大感想。 “隋雎，你喜欢张爱玲吗？”陈晓芸试探地问道。 “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还好哦。” 陈晓芸知道她也是没有留下记忆的。 隋雎眯了眯眼，“今天的地铁走得这么快吗？一眨眼就过了这么多个站。” “可能是司机今天比较心急。” 隋雎惊了：“原来地铁是有司机的吗？” 陈晓芸没想到隋雎竟然会在这方面缺少了该有的常识，笑着说：“下了车，带你去看看司机？” “也可以。” 不知道【开眼】地铁有没有司机，但是现实中的地铁确实是有司机的。 隋雎脑子一瞬间其实是有些错乱的，莫名其妙觉得眼前的舍友十分可靠，还多了点神秘。 于是，她认真地端详了一下陈晓芸。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清清秀秀。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晓芸不仅带隋雎看了看地铁司机，还不小心看到了地铁的门，是人工看到没有人上车后，手动关的。 常识缺失的隋雎今日被舍友科普了一番，心里觉得被科普的似乎也不仅仅是地铁？ “5D电影看什么的呀？”隋雎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晓芸请隋雎去电影院看了部3D动漫巨作。所谓的5D，是她在轰隆隆的声效中，摇了摇隋雎的手，人造5D。 隋雎打了打她，“你再搞我，我也让你见识什么叫5D。” 说来奇怪，她被朋友放飞机的悲伤一点也没有剩下了，仿佛过去了很久一样，心情愉悦。 只不过，回到宿舍，隋雎摸口袋时，不小心发现了一个翠绿珊瑚形状的小发夹。不是她的，却是她喜欢的类型。 “晓芸，这是你的吗？” “嗯……是我的。”陈晓芸马上接过来，当做无事发生。 …… 陈晓芸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哪怕她看起来极其容易放弃。 回来后，她随意将这次新写的论文塞进了《大学生作文1000篇》中。 理所应当的，无人care，唯一一个收藏就是她自己。 不过，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一个读者留言了：【？？？作者是不是放错地方了？迷惑行为大赏。】 陈晓芸看到也不气馁，将那篇不及格的两万字的小说也放进去。 这一次她收获颇丰，若仅是她一人收到的钱，就有4万块，论文是2万块，小说也给了2万块。 想象力匮乏的陈晓芸想象不到她不值得一提的文字竟然能有这么多钱。 学习重要，总结也重要，陈晓芸花了点时间来总结了一下经验，方便下次动用。 一不小心，雅宁大学竟然到了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的本科期末考试都那么水。 反正雅宁大学的中文专业对于想只是要及格的人来说，是非常好混的。 陈晓芸之前几年的几个复习周，基本上都是在宿舍随便背背书就可以过去了，绩点3.0出头。 这一次，她想试试自己如果和别人一样认真，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大三下学期，大部分人本科的很多课程都要在这学期结束了。 如果是到了大四上学期，陈晓芸和大部分同专业的同学一样，学分都修得差不多了，只有两三门课要上，没有什么考试压力。 陈晓芸在复习周都尚未来临之时，天天跑图书馆学习。 其实内容也不难，主要是背。 陈晓芸背书其实不是很行，背了忘，忘了背，间歇还抽空完成了几门课的期末论文或者作业。 她自然可以选择某个副本，去副本里学习。可是这样的话，对于班上的同学不公平，也没有意思。 陈晓芸背着书时，没想到自己大三下学期会有这样的转变。 复习周和期末考试加起来快一个月，战线拉得很长很长。 当她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人都要废了。不过陈晓芸发现经过多次历练，背书对她来说，仿佛简单了一点。 总而言之，女大学生陈晓芸终于放暑假了。如果当不上研究生或者老师，说不定还是最后一个暑假。 同班同学们不是准备考研、考公，就是早早准备去实习了。 隋雎也早就投了北京一家新媒体公司，很快要去实习。林晓雨准备保研，纪桔年准备考公。 陈晓芸准备暑假回家准备考研。 她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陈晓芸在大学最后一次大型的期末考试中，学期绩点上了4.0，很是感动。 她原来也没有那么差，不过是之前妄自菲薄，蹉跎了自己的学习。 陈晓芸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相信她未来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比如，暑假旅游可以开始了。 第三十二章 之乱世暑假 “明天会是新的…… 陈晓芸暑假回了家, 刚开始的两三天，父母对她都充满了热情和疼爱，想吃什么有什么, 想玩什么玩什么。 紧接着, 父母开始逼问她，为什么不赶紧去找实习, 为什么不去准备找工作。邻居家、谁谁家的女儿儿子都去了大公司实习。 她听了有些头疼, 坦白说自己要考研。 然后爸妈就问, 为什么不可以边实习边考研？“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的言论频发。 陈妈还在给她数年龄：“你今年23了……” “我哪里23岁了？！”陈晓芸脑袋更疼了。 “你下半年过生日，虚岁不就23了？”她妈妈理所应当地说。 “然后呢？23岁就不能读书了？” “你读完书出来已经26了吗？到时候是老姑娘了，你要结婚生子的呀。” 陈晓芸果然是太天真, 原本以为自己爸妈会支持自己所有的决定。过去十几二十年，他们对她唯一的嘱咐就是好好学习, 也没怎么干涉她别的方面。 结果到了如今，读了几十年书后，却是让她准备好好嫁人。 陈晓芸也不怵，直接道：“我是到了30岁就会死去吗？那么着急？” 这下她爸妈才哑口无言, 随她去了。 陈晓芸爸妈还是疼她的，最后改口让她认真复习。 陈晓芸知道, 如果她不考研，那便要在毕业前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一份暑假实习是挺重要的。 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要更努力些了。不努力的女生是要被抓去结婚生子的。 原本对谈恋爱有着一点期待的陈晓芸瞬间想, 去特么的爱情。 就连在小区里偶遇沈裴余, 陈晓芸也只是礼貌地笑笑。 沈裴余倒是想与她多聊几句，陈晓芸脚底抹油溜走。 她现在一心只有学习，没有男的可以动摇她, 除非是最近她重燃爱火的当红男演员章云西。 她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会看到沈裴余就心动，因为沈裴余眉眼和章云西长得很像。 然后陈晓芸最近发现章云西长得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红气养人。 章云西，时年二十三岁，刚从国外读完应用数学硕士回来，投身文娱行业也已有五年久矣。 因为学霸人设和让人心动的长相，章云西成为无数少女选择一起入梦的对象。 陈晓芸这日说要去图书馆，实际上是准备去副本中，拥有更长的时间学习。 她这次挑选了一个安全又应该能让人静得下心的作品。此处的静心指没有网络，并不是《瓦尔登湖》这本宁静巨作。若让她在瓦尔登湖畔一直待着，她怕是会郁闷地跳湖。 她选择的是玛格丽特·米切尔的著名作品《飘》。 说起玛格丽特·米切尔，最经典的一个笑话莫过于，一次活动上，一位出版过300多部作品的作者问衣着朴素的女人出过多少本书。朴素女人谦虚地回答：“一本”。 ——“书名是什么？” ——“《飘》。” 接着会配上一段心灵鸡汤，已经没有人记得出版过300多篇的那位作者的名字，却永远有人记得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 《飘》在1936年问世，影响力巨大，还被拍成了电影——《乱世佳人》。 陈晓芸仍然记得自己被费雯·丽的一袭绿裙以及漂亮的淡绿色眼眸所惊艳时的那种感觉，和结尾最后的那一句“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飘》是一本写得极好的小说，主题是爱情，同时很好地反映了美国南北战争残酷。 这部长篇小说篇幅不短，陈晓芸已经做好在那里逗留很久的准备了。 不过20世纪三十年代，太平洋战争尚未爆发，美国还是相对安全的，除了有经济危机。虽然美国直至1943年，才废弃所有排华法案。 因为拥有典型的华裔面孔，陈晓芸谨慎地选择了「走马观花」模式。她怕自己不小心掉到哪个矿坑里挖矿。 欧洲去过了，这下她又要去新大陆了。 她自我调节了一下，心情尚好，慢悠悠地坐公交去地铁站。 陈晓芸家所在的城市的地铁上的乘客只多不少。 不过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陈晓芸背着书包，还是有位置站的。 她玩着手机，期待着待会儿的旅行。 地铁上还贴着章云西的大幅广告，帅气得很。 “真帅，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此生无憾矣。” 她拿着手机玩着，正准备把它收起来。在地铁门关闭的最后一秒，有人冲了进来。 陈晓芸人没事，手上的手机被撞远了。 她的手机并不是什么绝世坚硬诺基亚，而是一部老古董了。 手机可以换，但如果【开眼】不见了呢？ 陈晓芸连忙冲过去把摔到一旁的手机捡起来。 碎屏是兵家常事，但是这次手机竟然死机了。 陈晓芸按了好几下开机键，手机却毫无反应。 她的人生，是不是从此就会变得和以前一样，再无特别之处。 陈晓芸这才察觉到，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如此依赖【开眼】给自己的人生带来的神奇之处。 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赔给你的。”声音小小地传入陈晓芸的耳朵里。 陈晓芸一直蹲着，没有起来。 不小心撞掉她手机的男子实在是过意不去，跟着她一起蹲了下来。 陈晓芸抬头，眼泪汪汪把来人吓到了。 “我可以十倍还给你。” 陈晓芸也被蹲在她面前这个帽子墨镜口罩的男人吓到了，不是危险份子就是大明星。 可怎么会有大明星会跑来挤地铁？ “你欠我的用什么可以还？”明明被吓到了，陈晓芸还是脱口而出这句话。 她的心情极度糟糕，差点想打对面的人了。良好的素养让她没有动手。 “真的对不起……”男子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不小心撞掉这个女孩子的手机。 陈晓芸心想，梦碎了，【开眼】地铁应该再也不会为她而来。 不过没关系，以后靠自己也不是不行。 在她疯狂安慰自己之时，又听到了姗姗来迟的：【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飘》】 【开眼】并没有因为她手机死机而消失。 陈晓芸愣住了，眼泪也不留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 直至她在空荡荡的车厢里看到了戴着口罩墨镜帽子三件套的男生。 “日？”她情不自禁说了句粗口。 “哈？”男生也在惊奇地望着她。 陈晓芸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 她出发之时，想着和谁一起来着？ “章云西，是你吗？” 男生在墨镜下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放大，问：“你怎么知道？” 陈晓芸默默想，可能是因为天意吧。 【开眼】是真的很为她着想，大约是怕她旅途孤独或者失去兴趣。 这次她又是随便想想，竟然还真的让她梦想成真。 章云西摘掉了墨镜。 作为不合格的粉丝，陈晓芸还是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马上认出来他来了。 陈晓芸马上转过身去，捂住了眼睛。 人生中第一次遇见明星，自认经历大风大浪的陈晓芸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尖叫，而是想躲起来。 陈晓芸终于认识到，她这次把大明星章云西抓进来了。 欠她的用什么还？身体吗？ 陈晓芸冷静了一下，告诉自己已经是个断情绝爱的女人了，不要这么慌乱。 “乘客怎么都不见了？”他还在奇怪身边环境的突变。 章云西拍过不少的戏，这样的剧情并不是说很罕见。可真实出现在他身上，就很诡异了。 世界上，目前还没有这种完成度如此真实的特效吧？ 这一切，都和转过身去的那个女孩子有关。 毕竟，车厢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您好？”他试图叫了一声，又有点害怕转过身来的女生其实是一个没有脸的女鬼。 【开眼】地铁在他们磨蹭不下车时，消失了。 陈晓芸哪里能一直蹲着，赶紧擦擦眼泪。 这次，她又要被迫对章云西负责了，真是美好的甜蜜。 陈晓芸尽量不让他害怕，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她郑重地转过身，抬头看他，用自己平生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开口： “您好，我是时空旅行者陈晓芸，很抱歉让您误入了我的旅行。接下来，您可能不得不和我待一段儿时间了。” 章云西看着这个眼泪都没擦干的女生，疑惑了。 女鬼肯定不是女鬼了，女鬼应该不会哭得鼻子都红通通的。 章云西退后半步：“如果是个玩笑，希望可以快点结束。抱歉，我明天还有个通告。” 陈晓芸友好地笑了笑，“这里是20世纪的亚特兰大，你可以看看周围是真是假。” 陈晓芸也看了看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 他们似乎降落在了亚特兰大的一个公园里。 章云西向外边儿走去，陈晓芸跟在后边儿。 陈晓芸无比庆幸自己这次选择的是「走马观花」模式。不然她真的把别人坑得更深。 章云西看到满大街的高眉深目的人，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 第三十三章 之玛格丽特 “该死的替身文…… 亚特兰大位于美国东部的佐治亚州, 与《飘》这部著作息息相关。无论是作者创作地点，还是书中发生地都在这里。这座城市不仅经济发达，文化方面也突出, 出名的不仅有《飘》和玛格丽特·米切尔。马丁·路德·金, 这位影响力巨大的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导者也出生与此。 他们到来时，恰好是夏季, 太阳挺大的。 陈晓芸漫步在路上, 后悔没带把太阳伞。 章云西经过一个老旧报摊, 拿起一卷报纸，上边儿的日期确凿地写着：1932年。 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认真看了好几遍, 依旧是1932年。 路上的街景也在告诉他，这里不是那个他生活的繁华的现代世界。 时值经济危机, 路上有着许多流浪汉及乞讨者，卷张报纸蒙头大睡。 陈晓芸倒是不怕经济危机，她少花点钱便是了。不过，如今忽然要养多一个人, 经济压力是大了些。 她的眼泪已经擦干了，正安安静静地跟在章云西身后, 怕把他跟丢。 章云西看到报纸上的日期，才犹犹豫豫地相信这并不是一场开过头的玩笑，回过头看陈晓芸。 “你好？”陈晓芸被喜欢了多年的偶像这么毫不遮掩地看着，有点害羞, 与他招招手打了招呼。 她这次穿得很是随意, 白色T恤加上运动裤和运动鞋，背了个书包，看起来和街上任意一个女孩, 没有什么区别，也很无害。 她对他似乎不算特别热情，不像是私生饭，甚至连粉丝都算不上的样子。况且，是他先冲进地铁，将人手机摔掉的。 章云西有些犹豫，随即将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即使素颜也很好看的面容。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坦然且毫无遮掩地站在大街上了。 陈晓芸近距离站于他的面前，愣了愣，确定他与个人公开的信息一样高，也一样好看。 他与沈裴余还是不同的。 沈裴余青涩尚未褪去，眉目清淡。而章云西的五官比沈裴余稍微更多了份精致。 美中不足的是，这位朋友的黑眼圈有些重，工作熬夜什么的怕是少不了。 章云西：“你刚刚说你是时空……旅行者？” “差不多吧。”陈晓芸点点头，随便诌的名头，每次都不一样。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听到这个问题，陈晓芸滞了滞，意外把偶像抓来陪自己玩的喜悦感一点点消退。 她这次原本想在这里待久一点，顺便复习的，所以才会选了《飘》这本长篇小说，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要如何完成。 但是章云西的学霸人设应当是不假的吧？写一万字论文对他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大难题？ 对于章云西问她的归期问题，陈晓芸踌躇问道：“你看过《飘》吗？” 章云西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诚实地回答：“没有。” 陈晓芸想马上将这位长相好看的章云西同志送出这里了。 他居然没看过《飘》，那还写什么呢？ 陈晓芸的手机是真的摔死机了，怎么也打不开。况且，也没有出版的《飘》给他参考呀。 莫非要让她将人家未写完的稿子偷出来给他参考？ 她的脑壳疼。 章云西见她表情有异，马上察觉了，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问题，是我有问题。”陈晓芸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啊，擅自把你拉进来陌生的世界。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待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了。” 陈晓芸想到他说自己明天有通告，便添了一句：“不过你放心，现实和这里是有时差的。应该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章云西听到会在这里待比较长一段时间，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对陈晓芸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这样贸贸然冲进来，害你摔坏了手机，” 陈晓芸一直以为明星这样的身份，或多或少都会带点表里不一。而章云西却意外的脾气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章云西诚恳地道歉，漂亮的眼睛还一直注视着她。陈晓芸不原谅还能怎样。 她摇了摇头，“没事。” 章云西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是来给亲戚过生日。路边等车时，不小心被粉丝认出来了，所以慌不择路地上地铁躲避。 亲戚？而且还是离她家不远的地铁站。 陈晓芸心有所感，问：“你认识沈裴余吗？” “你认识我表弟？” 果然世界上所有相似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陈晓芸喃喃自语，“该死的替身文学。” “嗯？”章云西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陈晓芸：“我是说我和沈裴余是大学同学。” “好巧。”章云西惊奇神奇的缘分。 不远处，一个女人朝他们走来。她抱着一袋面包，有着姣好的面容，哪怕染上了一丝丝岁月的痕迹。 “陈？”她呼唤着陈晓芸的姓氏。 陈晓芸定睛一看，知道这是本次《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 “您好。”陈晓芸淡定地多了，与她打招呼。 ——她可真好看。 陈要芸想起《飘》是作者以自己的生活为基础所写出来的。作者笔下的女主角斯嘉丽美丽迷人，而玛格丽特·米切尔本人同样迷人。 陈晓芸和章云西被玛格丽特请回家中招待了，果真是后世那栋被当博物馆参观小楼。事实上，玛格丽特是住在这栋小楼一楼的一个公寓中。 章云西听说过《飘》，却没能记得作者就是面前这位看起来颇为美丽的女子。 夜幕降临，玛格丽特的丈夫也下班了，并对妻子两个朋友的到来表示欢迎。 女人的家中并没有看起来像是写作的东西。 陈晓芸是做过功课才来的，知道玛格丽特写《飘》是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之后身体虚弱，在家养病。于是，她的丈夫鼓励她创作，开始偷偷写着，除了支持她的丈夫，鲜少有朋友知道她在写作。 在她家中的某条旧毛巾下，说不定就藏着她那台老旧的打字机。 这惊天的才华，藏起来真的太可惜了。 既然玛格丽特不主动提自己正在创作小说，陈晓芸也不会提。她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来这里顺便复习考研的。 他们一同吃了顿丰盛的晚饭。 晚饭后，又是熟悉的流程。 玛格丽特将两个笔记本送给了他们。 这次的本子很朴素，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第一页分别打印了他们两个的名字。 陈晓芸先看了看自己的，写一万字论文以及五万字的小说。 真是十分艰巨，但又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这次不用写十万，二十万的。她自己是没关系，不能耽误章云西呀。 她再接过茫然的章云西的笔记本一看，嚯，幸好他只需要写一万字论文，没有赶尽杀绝。 章云西看着上边儿似乎是打印的字体。每个字都能看懂，凑起来似乎又不是那么懂了。 他们一同走在去酒店的路上。 章云西：“一万字是什么意思？” “就是……写满一万字才能离开？当然啦，上不封顶。” 章云西听到这个解释，有些恍惚，“是指我一个人要写够一万字吗？” “你理解得没错。” 章云西沉默了一下，继续问：“我需要写中文还是写英文？” 陈晓芸看到他笔记本上的简体中文，知道一切会按照她的原则执行了。 “中文。” 听到陈晓芸的话后，章云西似乎更恍惚了，才缓缓道：“我其实……中文不是很好。” “啊？可是你普通话很标准呀。”陈晓芸有些惊讶。 说完后，假粉丝陈晓芸终于想起章云西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不好说不定是真的。 “看和说没问题。写的话比较为难。”章云西是看得懂的，不然连台词都背不会，可让他提笔写中文，是有点困难了。 陈晓芸这才知道自己好像招揽了一个大麻烦。 她想流泪了。 然而，此时不得不套用一句经典鸡汤，她不坚强，谁替她勇敢？ 陈晓芸先习惯性地拉着人去开房，她给的钱。 章云西就算想给钱也没用。因为他没钱。 他拿着笔记本，躺在1932年亚特兰大的酒店的床上，确信，这是他23岁的人生中，最奇妙的一日。 陈晓芸人生已经足够奇妙了，她也是没想到，能够更奇妙。 是章云西，是成为她密保问题之一的男生。 陈晓芸想起章云西说他中文不好，头隐隐约约又作痛起来。 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她知道，他们真的没有那么快能够回到现实。 为此，她也租了一个两房一厅的公寓，在玛格丽特家的不远处，莫名其妙开始了和章云西的同居生活。 陈晓芸不信章云西都硕士毕业了，还写不出文章，让他写写给她看看。 谁成想，章云西写字倒是会写，一笔一划的，像幼儿园学生水平。 陈晓芸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还安慰他，“没事的，万事开头难。我相信你。” “我不是很相信我自己。”章云西也头大，投身文娱行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需要写万字论文的一天，还是关于一部他根本没看过的小说。 陈晓芸没有将《飘》默写下来的本事，只能给他讲解重点剧情。 她认为自己这次讲完课，是时候跟风去考个教师资格证，面试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她都能面对大明星，坐怀不乱，一心只有教育事业。 第三十四章 之因地制宜 “请问你有男朋…… 既然千辛万苦来了《飘》的文学世界了, 陈晓芸决定写篇简简单单的爱情小说，契合一下时空主题。 可她的脑海里没有具体的非常想写的故事，丝毫没有灵感。 她坐在餐桌旁边的凳子上, 先将自己写了一半的论文暂时放下了, 并试图观察一番章云西的美貌，从中汲取一点少女的爱意和写作灵感。 章云西同学正坐在房子自带的棕色沙发上, 前倾, 疑似神色专注地听着广播。 他们的收音机音量调不了多大。 这是他们来到亚特兰大的第四日。 前几日, 他们一直奔波于租房子和购买必需品，加上陈晓芸会给他讲解一下《飘》的内容和其中的意义。或许是耗费精力过多，他们两个都累了。 陈晓芸是讲课讲累了, 章云西是学习中文写作学累了。对章云西来说，无异于刚学会走路, 就要求他参加奥运会。 陈晓芸决定给章云西放个假。因为她总共要写六万字，而章云西只需要写一万。 她是不急的。章云西如果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多数人对于1932年的美国没有什么概念，脑子掠过的只有“经济危机”、“罗斯福新政”、“牛奶宁愿倒入河里也不卖”等等历史课本上的小故事。 陈晓芸唯一能确定的是, 这里并没有手机或电脑能玩。也不像上海滩，出门还能找到各式各样好吃的饭菜。 此时娱乐活动并不多, 加上他们尚未熟悉周边环境。于是他们坐在客厅中，打开收音机，试图听听广播缓解一下无聊感。 1925年，世界上第一部 电视机雏形诞生了。距离1925年, 才过了几年, 他们自然没有机会能够看电视来娱乐放松。 陈晓芸买了一个收音机，个头不小，价格也不便宜。 她还记得高中历史书上罗斯福1933年开始的著名的“炉边谈话”广播。可惜, 离那时候还有点远，没有机会听听罗斯福的声音。 他们租下的房子有陈晓芸心心念念的壁炉。然而，夏天壁炉里点火，似乎只能进行烧烤活动了。 “怎么样，好听吗？”陈晓芸如此问道。 收音机里的英语也很好地被翻成了带有翻译腔的普通话。 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两句。 娱乐节目并不是24小时都有的。她话音刚落，收音机就直接出现一声“再见”，回归了杂音。 “再见”二字，她听得特别清楚。 陈晓芸沉默了一秒。 其实这样的独自相处，还挺微妙的，尤其是还不相熟。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一个人去旅游，坐的位置是由软卧改造成的硬座。小小的车厢把六个人关在一起。信号不好，玩手机体验奇差，看书也看不下去。 这时候，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只有聊天了。 幸好，他们车厢里的人都是年轻人，尚且可以聊得起来。然而，各自真真假假地交代完生平后，一看时间，才过去十分钟，他们又陷入无尽的尴尬。 陈晓芸此时此刻感觉到了和那时候一样的因沉默而起的尴尬。 她积极拾起话题，问章云西：“你平时会玩什么呀？” 章云西关掉了只剩下杂音的收音机，回过头看坐在不远处的女生。她正乖乖巧巧地坐在位置上，显得有些可爱。 他不由自主笑了笑，问：“我吗？” 待他一望过来，陈晓芸只看到他朝她笑，脑子便“嗡嗡”作响。 她好想捂住眼睛，可是捂上眼睛，那更尴尬了。 “嗯，你会玩什么？”陈晓芸装作镇定的模样，继续询问。 “平时会打打游戏。” “打游戏呀，我以为你会忙到没时间娱乐呢，或者闲暇时间会拿来学习。” “有空的时候才会玩一下。学习确实也挺需要时间的。” 他们的话题戛然而止。 陈晓芸自认为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怎么到了这时候，仿佛失去了所有交际能力。 如果有电视能看就好了，聊聊电视剧能让他们友谊升华一下。 她知道了！ “去看电影吧？”她自然想起了上次与沈裴余一同看露天电影，无聊到睡着的故事。 陈晓芸认为自己这种多年不变的老旧社交技巧或许可以更新一下。 “好呀。” 他们一同打了辆出租车去了电影院。时值经济危机，看电影的人却不少。就像“口红经济”，在经济困难的时候，一些能让人快乐，且价格不算贵的东西反而更加畅销。著名童星秀兰邓波儿正是因为在这艰难时刻为人民带来幸福感，一直很受美国人民喜爱。 这时正是好莱坞开始发展的大好时候，电影逐渐发展起来。 说不定她有机会去见见卓别林或者年仅三岁的秀兰邓波儿。错了，她该去见一下《乱世佳人》的斯嘉丽和白瑞德的扮演者。 陈晓芸想见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见不过来。况且如果【开眼】没离开她，只要她想，见到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见到章云西似乎真的没那么容易。到时候出去了，她对于他来说，还是陌生人呢。 陈晓芸认为她应该抓紧时间，好好地欣赏一番章云西。 确实，他长得真好。 陈晓芸默默地笑了起来。除了他的写作水平只能与幼儿园学历的相媲美，一切都没有太大毛病。 …… 来到当地，自然要品尝一下当地最著名美食。所以，陈晓芸去买了两瓶可乐，一人一瓶。 可口可乐诞生地正是亚特兰大，它的神秘配方正保存在亚特兰大的太阳信托银行中。 陈晓芸边喝着可乐边看电影，快乐地以为自己回到了21世纪。 这次的电影比上次看的露天电影有趣多了，她看得津津有味，还没有蚊子会咬她。 他们得以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还一同去买了些面包、肉蛋蔬菜牛奶之类的回家。 “重不重？”陈晓芸问道。 因为大部分东西都是由章云西拿着，她就在旁边抱着一包面包。 “不重的。” “那就好。” 明天他们又要为了离开1932年美国，开始认真写作了，终于不用这么努力地消磨时光。 陈晓芸松了口气，以往看影视剧，美国人的娱乐场所不是在家里开party，便是在酒吧喝酒，再不然就是和人进行生命大和谐的运动。 确实，热热闹闹的地方比较没那么无聊。 若问别人，如果你有机会和一个你喜欢的大明星单独游玩，你会想对他做什么？ 可能很多女生，脑子里会立马充斥黄色废料。 陈晓芸认为，她是一个正直的学习之人，绝不能对章云西作出不轨之事。 可是，她真的好想和他做真正的朋友哦。就算出去以后，他会忘了她，也没关系。 陈晓芸正在头脑风暴中，章云竟然主动找她聊天。 “谢谢你。” “咦？谢我什么。”陈晓芸一头雾水，是要谢谢她无私当他的中文老师吗？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懒觉了，我好像拥有了一个神奇又漫长的假期。” “这样呀？”无私的中文老师尴尬笑笑，注意到他的黑眼圈不作假，彰显他以往的工作真的很饱和。 既然都有这种独处机会了，陈晓芸决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问出自己很关注的问题：“那，那请问我可以知道你有男朋友，呸，女朋友吗？” “嗯？”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陈晓芸皱了皱脸，“我好像僭越了，不回答我也没关系的。” “呃，剪越，兼越是什么意思？”他的声调有些奇怪，是真的没懂这个词儿。 陈晓芸在这位确实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面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随后道：“大约，是我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章云西自己念了几次僭越，终于念对了，觉得还挺有意思。 “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哦。”他姗姗来迟地回答了陈晓芸的问题。 “好的。”陈晓芸也不知回什么了。 为什么想和他成为朋友呢？实不相瞒，陈晓芸是个八卦爱好者，关注了十来个娱乐圈爆料账号。她知道里边儿真真假假，有时又不得不佩服小编胡编乱造，无中生有的能力。 她原本是想先和章云西成为好朋友，再顺其自然地问她一些娱乐圈内幕。 陈晓芸现在觉得连“僭越”都不会读的他，应该不会很了解八卦，问了估计也白问。问了似乎还有点破坏自己的形象。 那便让一切都归于学术吧。 一旦回归学术，陈晓芸就不得不对他写的东西生气。他写得可比59分的沈裴余差多了。 她一生气，就想阴阳怪气，“大哥，你一句话，十个字中有三个字是错别字诶。” “哈哈，小余都是叫我云西哥。” 陈晓芸脾气消下去了，认命地和他说该怎么写下去。 与此同时，陈晓芸终于动工了自己的小说。那这次，让她因地制宜地写一个20世纪30年代大明星和贫穷的女大学生的故事吧。 而章云西，就是她的工具人。 当她想不到情节的时候，卡文时，就问问章云西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是男主会怎么做，为小说注入了一点灵魂。 陈晓芸写得意外很顺利。 第三十五章 之云吞两碗 “老板，麻烦再…… 陈晓芸以往写东西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使劲使劲地想, 想不出来的话，继续使劲地想，未免有些干巴巴的。 但自从有了章云西这个工具人后, 陈晓芸终于发现有个与她思维完全不一样的人, 是多么好的事情。 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直接去问他, 十分方便。 当然, 章云西偶尔也会被她问卡壳。 他确实不知道男明星要怎样才能和女学生一起创造出一份大事业。 “太难了。” 章云西这句话, 不仅送给这情节的难度，还送给写论文的自己。 陈晓芸毕竟不是什么魔鬼，不会让马儿跑, 还不让马儿吃草。她平时基本不会催促章云西写东西，还会塞钱给他, 让他如果无聊了，可以自己出去玩，拥有自己的独处空间。 可惜章云西不想随意用女孩子的钱，看起来像被富婆包养的一样。 他将自己的项链送给陈晓芸抵债了。根据陈晓芸浅显的奢侈品有关知识, 竟然知道这项链应该价格不菲。 她第一反应就是，出去后, 他会不会误以为她偷他东西，报警捕捉她。 陈晓芸：“如果你忽然发现链子不见了，你会去找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很多链子。”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太快乐了。 陈晓芸为了让章云西安心，于是她将链子收下了。 她发誓, 以后一定会努力支持他拍的电影, 给他应援，做一个好粉丝。 在当下嘛，就暂时让她做一个好老师吧。 为了彰显自己真的没有想和他待更久而拖延时间, 她尽心尽责地买了支红笔，把他的错别字都圈出来了，还有一些有语病的句子，也给挑出来。 她相信，这是让他进步的一种方式。 “等你能自己写出很好的文章，应该会对你背台词有很多助益吧？”陈晓芸纯属瞎说，认真地鼓励他。 “谢谢你。” 章云西其实并不是真的毫无文化素养，只不过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中文的确大有进步的他接过笔记本，向她道谢了。 十日混混沌沌地过去，他们在这夏季忘记了时间。 章云西一共写了1568个字，距离一万字仍然遥遥无期。 他们都能够预见这次旅途的漫长。 陈晓芸还拜访了两三次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实在是漂亮，陈晓芸坐在她家的客厅中喝水，都十分愉悦。 唯一缺点是没有网络。 幸好陈晓芸早就习惯了长时间没有网络。而章云西工作繁忙，其实玩手机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倒不用陷入戒手机的难熬境地。 意外的，二人都不急着回去。 既然同伴进度这般缓慢，陈晓芸顺便复习考研的考试内容。她这次书包里还放着《考研政治1000题》呢。 章云西则是真的在享受这种不用焦虑明天的休假日子。 没有人会找他，不用拍戏也不用学习。 他只需要做一个用女孩子钱的小白脸便是了，要写作业那种。 他们租的房子距离佐治亚理工大学并不算远。 显而易见，两个人一直在家待着会待出毛病的，便相约一同前往图书馆。 陈晓芸挺喜欢参观不同的校园。因为可以看到不同的校园建筑风格和校园中来来往往年轻且热情洋溢的脸庞。 而且佐治理工学院就算是一所不折不扣的理工学院，也拥有很不错的图书馆，藏书丰富。 佐治亚理工学院还是美国三大理工学院之一，其他两所是鼎鼎大名的麻省理工和加州理工。 陈晓芸理工科着实是一般般，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去听课，倒是陪着章云西好奇地去听了几节课。 好家伙，学无止境，她没听懂。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把硕士也读了？读的还是应用数学？” 陈晓芸知道如今娱乐圈一个好的人设对于吸粉还挺重要的。可对于经纪公司来说，章云西这种摇钱树，还跑去花时间读书，随之曝光率减少，演技也没有变得更好，似乎不是很应该。 “我挺喜欢数学的。”章云西已经习惯陈晓芸隔三差五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很快地回答了。 “而且，我觉得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拥有更丰富的人生经历，似乎可以把角色演得更好。” 相对于别的问题来说，这个问题倒是正常得很。 “好厉害呀。”陈晓芸对于喜欢数学的人总是心怀敬意。她想起他演的剧和电影，有好几个角色都是清清冷冷的学霸，确实很贴切又不违和。对于一部好看的剧，主角贴脸的话，就是事半功倍了。 “你的公司不会阻拦你吗？”她的话一说出来，彻底暴露了自己是假粉丝的事实。 但凡上点心，她上网冲浪就会刷到他的更详细信息。 章云西也不介意，笑了笑，说：“我没有经纪公司，所以相对来说比较自由。” “这样。”陈晓芸彼时还不知道，眼前的小章是在凡尔赛。 他确实没有经纪公司，因为他有自己全资的个人工作室，旗下只有他一个艺人，专门服务他。总结而言，他就是老板。 章云西在书架上找到自己想看的书，和待会写论文可以参考的书。 幸好，这里的书还是英语，他能看得比较懂。松了口气的章云西有那么一瞬间，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文化程度似乎确实不是很高。 他拿着书回到位置上。他想自己这个硕士毕业的人拥有这种想法，可能是因为陈晓芸在他本子上圈的许多个红色圈圈。 仿佛一切都如此平常。 章云西来到这里不久，便发现他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注意力。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人不认识他，而是所有人都像看不见他们，世界里没有他们的存在。但是在他们主动呼唤或者触碰别人时，存在感又会重新出现。 这就是，时空旅行者的能力吗？ 这种认知，让章云西觉得颇为神奇。 从小到大，因为长得比较好看，别人的目光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而这个世界里，会偷偷看他的，就只有陈晓芸一个人了。 陈晓芸，她就是让这个世界变得神奇的人吧？ 陈晓芸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兴趣爱好是看漂亮的事物。偷偷看章云西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她。好看的东西，谁不馋呢？尤其是还明晃晃地放在你面前，甩也甩不开。 时值夏季，阳光充足。 陈晓芸清晨随意在报摊上买了一卷报纸。接着，她在报纸上看到奥运会将会在两天后举行！ 这多多少少让她兴奋且期待了起来。 1932年的洛杉矶奥运会，是中国第一次派出运动员参加比赛。参加这届奥运会的刘长春则被称为“奥运第一人”。 陈晓芸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奥运会。 她刚提出想坐飞机去洛杉矶看奥运会，章云西就爽快地同意了，哪怕他论文进度极为缓慢。 二人迅速收拾收拾行李，买了挺贵的机票，奔赴洛杉矶。洛杉矶位于美国西海岸，和亚特兰大隔得并不近。 因为来得太晚，他们买不到开幕式的门票，迫不得已地偷溜进了会场。 他们就站着看看，决不侵占别人位置。 陈晓芸欣赏着在偌大体育馆举行的奥运会开幕仪式，觉得很是新奇。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和平鸽飞了起来，礼炮与掌声响动。 她大力鼓掌。 好了，这下她也算是一个看过奥运会的女孩子了。等别人问她看的是哪一场，她就会回答：1932年的洛杉矶奥运会。 在洛杉矶除了看运动会，还有一件事是陈晓芸非常想去做的——去逛逛唐人街。 亚特兰大的唐人街似乎还没存在。 反正洛杉矶是肯定有唐人街的。 陈晓芸已经吃腻面包了。 章云西以前为了保持身材，食欲并不是很被他重视的环节。他平时吃多一些，体重都会抗议。 但是在这里，他忍不住吃了几顿后，发现他并没有变胖。 如今能够肆无忌惮地咬下一大口面包加培根，章云西已经感到足够幸福了。 不够幸福的陈晓芸在洛杉矶进入全是中餐厅的唐人街的时候，幸福得要落泪。 有东西吃可真好。 出门在外，唯一不适应的是她的中国胃。她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美味，可咸菜拌饭对于她来说好像也是一个很美味的选择。 这个年代的唐人街的居民大多是从广东来的，餐厅也是广东味。 初来乍到，他们分别点了份云吞面。平平无奇的云吞面，味道却是极好的。 陈晓芸尝试过自己做饭，味道真的很一般。 她吃得一干二净，甚至想再来一碗。 然而，在帅气的小伙伴面前，她哪里好意思叫第二碗？ 陈晓芸看着章云西慢条斯理地吃面，思考了三十秒。 “老板，麻烦再给我一碗云吞。”她大声点单。 章云西的面才吃到一半呢，抬头看着这位女孩子。 陈晓芸明知自己不该心虚的，却还是莫名其妙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陈晓芸实在顾及不了他的目光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云吞想吃就多吃。 “不要撑着自己了。 ” “分你一半？”她试探性地问道 “可以。” 新到的云吞，被他们一人一半地分了。 陈晓芸不吃独食，还是微微吃撑了。 吃撑不是很好受，可被汤汤水水充满胃的感觉真的挺不错。 第三十六章 之不说再见 “我能不能带你…… 洛杉矶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是美国第二大的城市。 若是在某乎上回答问题，陈晓芸可能会先写下：谢邀，刚下飞机, 人在L.A, 正准备前往花花世界。 奥运会确实是有意思的，充满了青春与热血。在经济危机的环境下, 人们实在需要一些激奋人心的事情来缓解这种绝望心情。 只不过, 他们连看好几场体育比赛, 实在是有些疲劳了，需要看点的别的来调节一下。 体育赛事和电影一样，都是在黑暗中给人民生活点的光。 陈晓芸想去好莱坞看看, 满足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她自然是不怕危险的，有个男生在一旁, 她胆子更大了。 说出发就出发，没有半点犹豫。 好莱坞位于洛杉矶的郊外，不仅是美国的电影中心，还是世界电影中心。无数部电影以及巨星都在好莱坞诞生。 “说不定能在那里见到什么大明星呢。”陈晓芸有些小开心。 “你想见谁？” “卓别林？”陈晓芸对他的《摩登时代》印象深刻,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当然，就算他在, 她也找不到他。 陈晓芸：“你来过好莱坞吗？” 章云西：“没有呢。” 陈晓芸原本想着，章云西能给她当导游。结果搞来搞去，最迅速的方法是问路人。 闲聊的同时，他们没有荒废学业, 忘记自己的真正任务。 他们在本子上随意写写。蚊子血再小也是血, 写一点好过一点都没写。 陈晓芸喜欢坐在车上，看窗外的景色。那些与平时不怎么相似比较好的城市街景还是很有意思的。 而且，她还能看别人。洛杉矶比亚特兰大的人多些, 也更热闹一点。 他们坐了好一会儿车，才到达目的地。 陈晓芸终于亲眼看到了在山顶上的白色“HOLLYWOOD LAND”，这个承载了很多人电影梦的标志。 这行字并没有在屏幕上看得这般巨大，可她仍旧是满足了。 “祝你以后成为进军好莱坞的好演员。”陈晓芸对着标志，衷心祝愿。 “谢谢你。” 陈晓芸：“然后在贝弗利山买栋别墅，邀请我去做客。” 她的梦想如此简朴，人家都想在好莱坞混得风生水起，入住贝弗利山。她只有一个小目标，在贝弗利山做个客就行。 “我朝这个方向努力一下。”章云西其实没那么大的梦想，因为他实在算不上天赋型实力派演员，知道自己会有职业天花板。 好莱坞里，有许多剧场，还有一些正在拍摄的剧组。 忙碌的人群依稀可以想象到延续将近一百年的繁荣。 他们安安静静地利用自身的被忽略优势，在各个地方晃悠。 陈晓芸可谓是，大饱眼福了。 有些女演员真的美丽到让人忘了呼吸。男演员也很好看。 她努力用眼睛把一切都记录下来了，希望这些美丽不会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在洛杉矶逗留了好几天后，他们打道回府。 虽然才在亚特兰大没待几天，他们竟然有了奇异的归属感。况且他们租的小房子也还没到期呢。 不过，富裕的陈晓芸时常邀请章云西与她一同出游，临近的城市、景点都可以去看看。 不一样的大陆，景观还是很大区别的。 陈晓芸惊叹于玛格丽特·米切尔文笔，却发现文笔这种东西是学不来的。她只能尽自己努力去进步了。 她能察觉到自己的进步，心情愉悦。 有进步就是好事。 两个月一晃眼而过，章云西学习速度很快。他的脑子还是好使的，会举一反三，写得越来越快。 陈晓芸揪错别字的乐趣都没有了。 章云西终于写完了自己的论文。 而时常摸鱼的陈晓芸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她以为【开眼】地铁会先把章云西送回去，结果并没有。 他也不急，最近爱上了做饭，放的盐能把她給齁晕，做的三明治倒是味道不错，毕竟只需要煎煎鸡蛋和午餐肉，再放点生菜。 既然人家已经写完了，陈晓芸也不再留恋。她的任务，本来差的也不多，写完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们提前换回进来前的那一身衣服。 “要穿得和之前一模一样才能出去”的理论，陈晓芸真是百用不厌。 章云西把帽子和墨镜都带上了。唯一缺点是他当时的那个黑色口罩不见了。 口罩可不能没有，不然他这么直接走出去，说不定会被堵死在地铁里，便换成了一个白色的口罩。 两个月时间过去，陈晓芸认为她和章云西算得上朋友了。 可惜这样的朋友关系，会在她带着他踏上地铁的那瞬间，会消失无踪。 纵使章云西得分50，地铁还是如约为他们而来。 陈晓芸：“我们走吧。” “出去的话，我还可以和你一起玩吗？下次还能带上我吗？” 小骗子陈晓芸回答得很快，“当然可以。”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陈晓芸与1932年的美国与《飘》说了再见。 还有，章云西。 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她知道章云西并不是人设金钱堆砌而成的草包。这个认知让陈晓芸有点开心，因为她的喜欢的并不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当然了，他远没有屏幕上的那么高不可攀。 这一趟旅程，她心满意足。 刚说完心满意足，陈晓芸便回到了现实，带着章云西。 她正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他旁边，但是被他叫住了。 “你好，我还没赔你手机呢。”章云西声音有些不确定。 同在一个车厢，陈晓芸又不能拔腿在长长的列车中狂奔。这样大约是会被安保人员抓起来的。 陈晓芸想起来，进来之前，确实被他摔了手机。 “不用赔啦。”无论【开眼】是否还会存在，陈晓芸都不会怪罪他。她其实在里面想过很多次了。 如果自己回归平凡的日子，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那么多美丽都留在她的脑海里了。 “不可以。”章云西也在奇怪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人家都说不用赔了，他居然抓着人不放。在这种时候暴露身份，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莫名觉得这个女生有些熟悉，不知是哪里见过。如果让她直接走了，似乎会让他有些遗憾。 刚巧地铁到站了，陈晓芸已经习惯了这种告别。 “不要走。” 陈晓芸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恍惚间以为自己和他谈了场恋爱，然后始乱终弃，卷款私逃。 事实上，他们最多是玩得比较好的旅伴罢了。 陈晓芸自己在心中默默与他道别，大步踏出了地铁门。 好了，现在又是新的—— 她尚未感慨完，自己的书包便被人扯住了。 “我能不能带你去修手机？” 一回头，是章云西也跟着出来了。 他的脸藏在了全套武装之下。陈晓芸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既然他都跟着她出来了，还这么想帮她修手机，那把他赶走也不现实。 “那也可以。” 陈晓芸真是故作矜持，实际上还等着章云西进军好莱坞后，邀请她去贝弗利山庄做客呢。 陈晓芸带着他离开了地铁站。 章云西觉得这种感觉，未免有点熟悉且自然。 但他之前确实不认识这个女生。 章云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晓芸，你呢？”她礼尚往来地问了问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其实在路上一抓一大把。 “章云西。” 陈晓芸听到他说出他的名字，知道自己应该给出一些激动的反应。 可她早已经熟悉他的名字以及他这个人，哪里激动得起来。 “哇哦。”她意思意思惊讶了一下。 章云西猜测眼前的女孩子应当不是自己的粉丝。 这样也挺好。 他们一路上没有再遇到认出来他的人，无惊无险地到了最近商场里的手机专卖店。 她的手机被摔的有些狠。 店员接过她的手机，捣弄了一番，都不能开机。 “这手机我不是很会修，要不然寄回厂家修，或者是买个新的。姑娘你这手机用了三四年了吧。” 陈晓芸的心越来越沉。 “对了，寄回厂家，或许也是格式化出厂。” 陈晓芸有些悲伤，用了那么久的手机一朝要被换掉，自然是难以避免难过的。 “麻烦拿一部这款手机。”章云西已经指着店里最新款。 “不用了不用了。”陈晓芸连忙拒绝。 “是我的错，你不接受的话，我会良心不安很久的。” 在一番推拉之下，陈晓芸莫名拥有了一部新款手机， 她还有最后的机会。 陈晓芸将原来手机的卡插到新手机中，重启开机。 新款手机比她原来那部老古董流畅得多，页面也好看了些。 她迫不及待地搜了搜“开眼”。 结果，是一个相关的图片软件，根本不是那个熟悉的黑白图标。 她的心一个“咯噔”。 “怎么了？”章云西见她表情不对。 “没有没有。”她勉强地笑了一下。 章云西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应了几声，然后挂掉了电话。 “我要先走了。” “再见。” “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陈晓芸愣了愣，“好。” 不久，章云西坐上车，准备离开了。 陈晓芸站在路边，还在捣鼓手机。 陈晓芸不死心地搜了搜“学习”，熟悉的黑白图标又再次出现了。 “啊！” 章云西坐在车上，还是能看到女生忽然开心起来。 第三十七章 之傲慢偏见 “克莱德，该去…… 【开眼】没有消失, 它跟着新手机一起来了。 这个认知让陈晓芸笑了起来。 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能让陈晓芸一蹦三尺高。 她的笑都要咧到耳根子后了。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拥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陈晓芸抱着章云西送的新手机，想用力地亲上一口。 真是太快乐了, 甚至她账户里的钱还多了好几万块。 她的人生没有失去这个奇妙的际遇, 不必回到家在被窝里哭上一场，可喜可贺。 她依旧拥有【开眼】。 章云西远远地在车上看着她那么开心, 忍不住回头隔着车窗看她。因为受到她的感染, 他也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 他疑惑自己怎么忽然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这么在意，特地追着别人送手机。 这种感觉，好像他们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他的问题没有答案, 又要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了。 可奇怪的是，他心情很平静, 似乎久违地放了一个很长且无忧无虑的假。 …… 因在1932年的美国待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现实也过去了挺久的。 陈晓芸已经从家里坐到了终点站。终点站恰好有一个很大的Shopping mall。她顺便买了些家中超市没有得买的零食回家，准备爽一爽，快乐一下。 回到家后, 陈晓芸登陆上网站看看自己发表的小说详情。 很好，依旧是毫无水花, 连评论都没有多一个。 她不怎么泄气，非常佛系，爱咋咋滴。 她早已习惯了。又不是所有人干什么都一帆风顺，轻轻松松获得很好的结果。她还是要更加努力呀。 陈晓芸哼着小歌将新写的5万字短篇小说新开了一篇文放进去了。 “好的, 许个愿。”许愿她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陈妈妈正巧在这时回家，看到说好要考研复习的女儿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吃薯片。 甚至还在对着手机许愿？ 她今日心情好，倒也没说什么，问：“你许的什么愿？” 陈晓芸见是自己的老妈，摇摇脑袋，拒绝回答，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被拒绝的陈妈恼羞成怒，怒吼：“你还不快去学习？！” 被吼了之后，陈晓芸迅速转移战场到房间里躺着。 努力学习（游玩）了两个月后，陈晓芸又像是做了一场梦。不过那些知识或多或少地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她刚登陆的微信。 啊，是谁找她了？ 陈晓芸紧张了一秒钟，打开一看，默默关掉。 ——是很多个订阅号推送的提醒。 罢了，可怜人是没有人找的。 新加的章云西静静地躺在了她的列表之中。 她好奇地点进去他的朋友圈看，竟然不是三天可见。当然，他没有发什么。但竟然有他可怜兮兮发吃西蓝花加水煮鸡胸肉减肥的照片。 陈晓芸吓得吃了块薯片压压惊。 她再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圈，半年可见的，还是有不少内容的。 陈晓芸连忙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朋友圈转为私密可见。 她在朋友圈的人设就是沙雕少女，日常发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和吃吃喝喝的。 锁了一半，她又觉得章云西应该也不会这么无聊观察她的生活吧。其实看到了也不会怎么样。 她就没有理会了。 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如想想下次去哪里学习。 陈晓芸真的很纠结。 是去喜欢的《傲慢与偏见》呢，亦或者去《红楼梦》转上一圈？ 成年人的选择自然是都去，可要分个先后顺序。《红楼梦》这部长篇巨制，还是等她缓一会儿再去。 她收拾收拾，准备先去《傲慢与偏见》见简·奥斯汀了。 《傲慢与偏见》被拍了很多次，仿佛永远都在翻拍的路上，足以说明这本书的经典，还是很多女生的爱情启蒙之书。 简·奥斯汀本人的故事也被多次拍摄成了影视作品。她一共著有六部作品。她的作品大多是从婚恋题材入手，讲述英国普通乡绅女儿的爱情婚恋故事。简·奥斯汀一生都生活在英国的农村里，不可避免地拥有一定的局限性。她将自己所在的环境和人写入了自己的书里。 事实上，很多女作者的作品都是根据自身的经历而写作。 比如上次她去的《飘》，玛格丽特·米切尔所写的风景、人物都是有根有据。斯嘉丽爱着的阿希礼实际上是以作者本人的初恋为原型。还有著名的《简·爱》，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实际上和女主角一样有过家庭女教师的工作经历。《小妇人》这部作品也像是作者本人的传记。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如果让陈晓芸如实写自己的人生，可能是一名不知名的中国女孩每天学习、追剧看小说的裹脚布。 陈晓芸英语水平一般，有点心动地想选择“身临其境”模式。 这样会不会就是英语模式了？ 当然上次去长安，也没切换成当时正宗的官话。若真的是大唐的官话，陈晓芸只会两眼抓瞎。 陈晓芸上次去伦敦，已经知道英国的美食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况且这一次的奥斯汀还生活在英国的乡村。哪怕是英国的乡村，也是乡村，估计吃的东西多不到哪里去，是个适合学习创作的好地方。 她久违地准备了很多吃的，扎扎实实地放进了包里。主要是家里超市的货拿了也没有很心疼。 不知道这次需要待上多久，放点好吃的进去再说。 在《傲慢与偏见》中，达西先生一年收入一万英镑都是很厉害了。陈晓芸相信自己这么富裕，应该不会被饿到，最多又像上次去找马克思先生一样，没那么好吃而已。 如若不是自行车不能上地铁，她可能会扛一辆自行车上去。 等到了地铁站的陈晓芸才愣了一下，她可以买折叠自行车呀。 18世纪末的英国可买不到自行车。第一批实用的自行车诞生于19世纪初。 不过她都出发了，下次再说吧。以后的话，装备还是要齐全点比较好。 陈晓芸这次选择的是“身临其境”模式，非常big胆。 她背着小书包，勇敢地踏上了新的征程。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傲慢与偏见》】 陈晓芸走出打开的车门，不知道这次会拥有什么身份。 是村里隔壁家的小女儿或者农夫的女儿之类的吗？ 又或者不幸地—— “克莱德！你该去做饭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穿着朴素，正在对着她叭叭叭地说话。 说的还是，英语。 好的，她的担心成真了。 陈晓芸愣愣地看着那个中年妇女，明白自己确实来到英语环境的世界了，获得了十分宝贵的练英语的机会。 “啊哈？”她的英语一般，可还是听懂了，做饭这个单词。 做饭？？？ 如无意外，陈晓芸猜到自己这次会是一名无人注意的乡绅家中勤劳的小女仆。 可恶，就不能让她身临其境地当村长女儿吗？ 陈晓芸认命了，不就是当女仆嘛，之前连宫女都干过了。忍辱负重干一段时间也算不得什么。 事实上，陈晓芸还是有些天真的。毕竟做宫女的话，至少洒扫宫女不必把饭也给做了。 此时此刻的陈晓芸跟着中年妇女的步伐，迷迷茫茫地进了厨房。 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里的女主家境的描写是没有钱的，由此推断作者家境不富裕。事实上，就像小时候做过的英语阅读，低调的小朋友说自己穷，家里的保姆也很穷，家里的司机很穷，甚至连园丁也很穷。 陈晓芸现在不幸成为简·奥斯汀家中一个，有钱的女仆，英语能力一般般那种。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扑扑的裙子，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在童话中，还以为自己是灰姑娘辛德瑞拉呢。 对了，刚刚那位朋友，叫她什么来着？ 克莱德？ 她低下头念了几次，惊觉：“诶呀，克莱德，cloud，云，芸。” 原来克莱德是她的名字。 陈晓芸都有些想笑了，结果被塞了一大筐土豆还有一把刀子。 是的，她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筐土豆给削了。 没有困难的任务，只有勇敢的陈晓芸。 她在家也不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削个土豆还是很快的。 陈晓芸心态很好，说不定她能学会做正宗的英国菜。以后如果不想搞学术，找不到工作，她就开家西餐厅，猎奇地做英国菜，说不定生意还会不错。 陈晓芸削完一筐土豆后，累得直不起腰来，梦回大唐当宫女。 久不劳动，陈晓芸想躺平休息了。 幸好烤面包，煎肉这些事情轮不到她来做，不然她真的可能做出牛肉包子让奥斯汀全家尝一下。 陈晓芸被分到的午餐是一小块面包和几块炖土豆。 味道其实还行，但是真的太单调了。 陈晓芸端着炖好的土豆出门时，终于看到了简·奥斯汀。 简·奥斯汀看起来很年轻，大约20岁的年纪。今日的她穿着一袭家中穿的蓝色的连衣裙，棕色的卷发被梳成了发髻。 陈晓芸将炖土豆的锅子放下，与抬起头的女孩对视。 仅对视一眼，陈晓芸就确定是她了，宛如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 陈晓芸看过安妮·海瑟薇饰演的《成为简·奥斯汀》。 真正的简·奥斯汀没有安妮·海瑟薇那么貌美，可她也是一个挺好看的英国女孩。 陈晓芸对餐桌上的女孩笑了笑。 “克莱德？” “是。”陈晓芸蹩脚的英语还是能应付日常对话的。 “可以请你待会儿来我房间一趟吗？” “好的。” 跟着收拾碗筷的陈晓芸明白了自己人设，她现在是奥斯汀家新来的女工，因为脑子和耳朵不灵光，所以工钱比较低。 好家伙，她只是英语能力一般罢了！倒也不用脑子不灵光和耳朵不好吧？ 第三十八章 之炒土豆丝 “有点新奇，我…… 他们吃饭的时间太太晚了, 下午三四点左右才吃完午饭。这时的英国自觉是绅士的家庭，一天正餐就早上九点左右的早餐，以及下午的正餐。 陈晓芸收拾好碗筷, 做好清洁, 终于获得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她甚至还有工资，但万元户陈晓芸对几块钱的收入, 真的没什么兴趣了。 这次完全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沉浸式体验, 说不定还能撰写一篇18世纪末期英国乡村女仆现状的论文。 陈晓芸决定, 若下次选择“身临其境”模式的时候，会谨慎选择一个民主自由的时代，至少不能有封建压迫。 努力将心态调整过来的她好奇地欣赏这栋漂亮的小楼内部, 触摸着这里的墙壁，感受这种触感。 上次她与黎落在欧洲旅游时, 所住的地方基本上是外边儿的旅馆，或者是比较昂贵的酒店。 这算不算是她第一次入住有钱人家的小别墅？ 陈晓芸对“欧式建筑”还是稍微了解过的。 毕竟过年回老家时，家家户户新起的房子都声称自家采用的是“北欧风格”。 陈晓芸家的房子也不例外，外边儿装修得金碧辉煌的, 目标是和别人家的房子同台竞技，争做村里最有钱的人。 他们家里的人除了过年, 平时都不怎么回去住。导致老家的房子里面儿根本没怎么装修，空空荡荡的，家具没几样。 她的房间甚至只有一个简陋的木衣柜，一张一米五的床, 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简·奥斯汀家里边儿的装潢与她老家村里那些“欧式建筑”不一样。 陈晓芸默默记下这种装修风格, 衷心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拥有自己的大房子，可以让她自己来装修一下。 当然，如果有很多套也可以, 争取学贯中西，各个风格都搞一个。 她朝简·奥斯汀的房间走去，“啪嗒啪嗒”地走上阶梯。 陈晓芸站门前站定，站定，轻轻敲了敲房门，随即听到了一句“请进”。 她打开了房门，看到了正坐在写字台前写作的年轻女孩。 “奥斯汀小姐。” “你好。”女孩放下笔，马上回过头看她，对她笑。 “你好。”陈晓芸也笑，朝她走去。 “这是你的。”一如既往的，简·奥斯汀将一本笔记本递给了她。 这次的笔记本是白色的，带着些儿花边，很是漂亮，也很有少女心。 “谢谢。”陈晓芸翻开，确定这次的副本任务。 【开眼任务tips： 一、深刻理解《傲慢与偏见》，并撰写10000字论文（使用语言：英语）； 二、完成五万字小说。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幸好笔记本上的任务尚未升级，还是一万字的论文和五万字小说……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陈晓芸定睛一看，一万字论文后面还有一个括号，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使用语言：英语）。 她眨眨眼，再看了一遍，使用语言是英语没错的。 “？！”一万字英语论文，是魔鬼吗？确实是魔鬼吧？要知道，平时考试写200字的作文对她来说已经够长了。 她不知该不该高兴一下，任务里的小说并不是英文。陈晓芸想马上从这窗户出逃回现实。 她之前选修英语课，写过两三篇英语论文，都是两三千个单词的篇幅。事实上，她都是用中文写完之后，再用机器翻译，再改语法句子。 英语选修课的老师警告他们不能这么做，因为她能够一眼看出来，会打很低分。 胆大包天的陈晓芸最后在老师手中得到了90分的成绩。 侥幸过关的她在出成绩前心虚了很久，担忧自己不及格。她衷心建议大家不要这么做，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哪怕完成速度很快，英语并没有相应地变得更好。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机器翻译能被她用了，一切都要靠她脑中的翻译机器。她脑中的翻译机器，目前是跌到初中水准的。 简·奥斯汀见她表情有异，问：“怎么了？” 陈晓芸合上本子，接受自己需要锻炼英语的事实，“没事，我是见到你，很开心。” 还真的挺开心的，见到简·奥斯汀，哪里能不开心呢？ 陈晓芸迅速觉得写一万字英语论文，什么事儿都没有。 再怎么样，她也是考了四六级的女大学生。时间长一些，总是能写得出来的，吧。 “你长得和我们不一样。”简·奥斯汀带着些好奇地看着她 “是吗？”陈晓芸觉得挺神奇。奥斯汀竟然会发现她长得不一样。转念一想，马克思先生见多识广，玛格丽特·米切尔也不是从未在亚特兰大见过亚裔。而简·奥斯汀这样在英国乡村长大的女孩，大约很少有机会见到像她这样的东方面孔。 “你很漂亮。”简·奥斯汀对着她继续笑。 陈晓芸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夸她漂亮，不由得有些害羞了。 “谢谢，你也很好看。” 简·奥斯汀：“你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过来的，对吗？” “是的，我来自中国。” 简·奥斯汀一听，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和我讲一下那边的事吗？中国的茶是不是很便宜？” 陈晓芸感慨她不愧是作者，对于世间万物总是充满好奇。 “确实是很便宜的。”陈晓芸没有说很多现代的事情。事实上，她也不能用自己高超的英语水平说出什么东西。 这时，她不可避免地想起看了很多遍都会笑的关于英语好不好的笑话。 当别人问：“ Are you good at English” 然后，请你大声回答：“Yes，I are.” 陈晓芸自己默默笑了一下，接着绞尽脑汁地回答，“中国与英国很不一样……比如，我们吃土豆，都是用炒的。” 陈晓的第一个切入点就是土豆。谁让她午饭吃的就是土豆，印象深刻。 年轻的简·奥斯汀女士对遥远东方的一个印象增加了——土豆是炒着吃的。 二位愉悦地聊过天之后，陈晓芸回自己房间放好了行李。 她扯了扯手上的灰扑扑的裙子，还有面前的围裙，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真的很滑稽。 这时候的剧情似乎是要一名王子从天而降。可是，似乎没有什么王子会跑到汉普郡来。陈晓芸认为自己也不怎么需要王子。 休息过后，作为一个勤劳又好用的小女佣，她还收到去外边儿喂猪的任务。 陈晓芸老家很多人家是养猪的，或者开了小型的养猪场。她每次经过，都会差点被臭晕在路上。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需要亲自喂猪。 事实证明，全世界猪的猪屎都很臭。 陈晓芸边“yue”边喂猪，想紧急逃离。但是她还是勇敢地完成了喂猪的任务，还好奇地喂了喂扑腾着翅膀的大白鹅。 傍晚，陈晓芸获得了做饭的小机会，炒个土豆丝儿。 “奇妙的下午茶。”简·奥斯汀就站在旁边。 这个年头，英国乡绅主人家和佣人都是需要干活的。就像是中国旧时代，地主的千金也是会干活，但是可能不用干那么多。 简·奥斯汀帮她把土豆给洗了，递给陈晓芸。 陈晓芸中午削了一筐土豆，现在熟练得很。 她先是削皮，再把土豆切成丝。问题在于，奥斯汀家的厨房里只有一瓶疑似是醋的麦芽醋。 她打开一闻，是浓郁的柠檬味。看来也只能凑活着用，不然醋溜土豆丝，会变成土豆丝饼。 陈晓芸硬着头皮用了，用黄油，麦芽醋，炒了盘香喷喷的土豆丝。 她自己先尝了尝，味道只能说，没有难吃到难以下咽。 好吃的话，算不上太好吃，水平和中午那盘炖土豆平分秋色。那盘炖土豆毕竟是下厨经验丰富的大妈做的，调味料什么的放得也很正确。 “试试？”她端着盘子，转向在旁边等待很久的女孩。 “好的，我试试。”简·奥斯汀拿着叉子，叉了一口土豆丝送入口中。 她咀嚼了一下，像在认真品尝究竟有什么不同。 陈晓芸看过太多类似于外国人喝杯中国人煮的白开水都要惊叹的某乎帖子，仿佛中国美食对于外国人来说像天上来的美食。 她知道自己做饭水平其实很一般的。还惊叹呢，不吐出来就很不错？ “有点新奇，我从来没有这样吃过土豆。”简·奥斯汀又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口。 陈晓芸看得出来这盘土豆丝儿似乎并不怎么合她的胃口。 她将盘子接了回来，道：“下次我再做些别的吧，剩下的可以给我吃。” 于是，陈晓芸把剩下的土豆丝都吃了，遗憾于缺了一碗大米饭，有些可惜。 简·奥斯汀还说，期待下次。 陈晓芸沉浸在女孩的笑中，马上点头说好，什么都答应。 她宛如看到了《傲慢与偏见》里的活泼智慧又美丽的伊丽莎白的本人。 这样的女孩，和伊丽莎白一样，谁看了都喜欢。 辛苦了一天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是二人间，不大，和中午让她削土豆的大妈一起。 狭小的床，有些潮气的床单。 陈晓芸决定，如果有空，她要去把她的被子晒一晒，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奠定阳光的基础。 结果，第二日她起床的时候，电闪雷鸣的，更别提晒被子了。 第三十九章 之旧时社畜 “克莱德，…… 清晨的电闪雷鸣, 是一个很适合躲在被窝中睡觉的好时机。 若是在21世纪的陈晓芸，此时应该在二丫床上乖乖巧巧地看看书，再听听小歌, 十分快乐。 陈晓芸如今身为旧时代社畜, 不得不早早地被人叫起来，跟着同一个房间, 名叫玛丽的佣人一同起床干家务活。 她迅速从一个家务生手, 蜕变成了家务熟手。 忍忍吧, 不就是干活，劳动最光荣。 简·奥斯汀也起床了，一大早就在房间里弹钢琴, 声音不小。 陈晓芸没有什么鉴赏水平，只觉得她的钢琴弹得挺好的, 缺点是略微扰人清梦。 奥斯汀家的小楼随即吵吵闹闹起来，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陈晓芸早醒了，一点儿也不介意。听着钢琴声，她擦桌子都擦得更为有劲儿了。 不久后, 梳洗完的简·奥斯汀下楼开始一起帮忙准备早餐。 “早安，克莱德。” “早安~”陈晓芸每次听到别人称呼她为cloud就很想笑。不过她也不介意, 叫克莱德也不是不可以，左右都是她的名字。 奥斯汀家今日的早餐终于没有吃土豆了，是烤面包和咖啡，还有小松饼与蛋糕。 陈晓芸想起自己之前看《傲慢与偏见》的电影, 班内特太太将一个生鸡蛋打入了牛奶中, 再搅和着吃，着实惊讶。 这样吃会好吃吗？ 她寻思着蒸熟更好吃，现成的蛋挞液。 陈晓芸以为他们早上会喝些茶, 但这时的茶叶价格还是挺贵的，也怪不得简·奥斯汀会问她中国的茶是不是很便宜。 吃过早餐后，他们收拾完餐桌便暂时没有什么事干了。 陈晓芸被简·奥斯汀邀请一起到房间里学习。 佣人房里没有可以供她书写的写字台，工作条件十分艰辛。 况且简·奥斯汀对于陈晓芸挺好奇的，想与她多多聊天。 简·奥斯汀很喜欢读书，家中有许多她父亲的藏书。偶尔她会去外边儿借书回来。 此时她的房间里正堆了几本借回来的书。 “我在你房间里，会打扰到你吗？”陈晓芸有些许忐忑地问道。 “不会。” 得到了这样肯定的答复，陈晓芸终于放下心来，坐在她旁边，好奇地看着简·奥斯汀看书。 同时，陈晓芸也掏出了纸笔准备写东西。 她们偶尔聊上几句。 简·奥斯汀对陈晓芸说：“你如果有想看的书，可以在房间里拿来看。” “好。”陈晓芸挺好奇她都在看些什么，便去看她放在一旁闲置的书。这些书似乎都被简·奥斯汀看过了。 房间里有很多本通俗小说，都是当下比较流行的题材。 陈晓芸好奇地翻了一下，发现自己做英语阅读依然有些障碍。 书上的每个单词似乎能看懂，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再看一遍，只能勉勉强强有个大概的模糊的意思。 陈晓芸苦笑了一下，目前她唯一能读得顺畅且无压力的英语著作只有《哈利·波特》了吧，毕竟是著名儿童读物。不对，后面的几部应该读不懂了。 她默默将书暂时先合上，为自己的文盲程度默哀了一下。 英语真的重要，毕竟她在现实中，敲响更深入学术的大门是要认真学习英语的。 她需要好好把握住这次的学习英语的好机会。 陈晓芸回到了原位，看到了简·奥斯汀年轻秀美的脸庞。 真是年轻。 《傲慢与偏见》最开始的名字是《最初的印象》，写于简·奥斯汀21岁的年纪。在后来才被重新修订取了新的名字。 可想而知，才华这种东西真的不在于年纪大小。 经过综合考察，陈晓芸确定自己回到了简·奥斯汀二十岁出头的时候。 这时的简·奥斯汀与她是同龄人，格外亲切。 其实，之前前去找张爱玲的时候，陈晓芸与她也算是同龄人。 但她在张爱玲面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也有可能是那时候，她没选择“身临其境”模式。 而且张爱玲和眼前的简·奥斯汀很不一样。 纵然她们都是写作方面的天才，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很好的作品。张爱玲像努力挣脱黑暗而长出的花，而简·奥斯汀一直生活在宁静的地方中，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事。 陈晓芸喜欢张爱玲，也很喜欢简·奥斯汀，这个女孩和她笔下的主人公伊丽莎白一样，值得人喜欢。 她小时候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富裕的条件极好的达西会喜欢上贫穷的伊丽莎白。这个问题就好像，很多人会疑惑为什么总裁会喜欢上一无是处的傻白甜，难道不是剧情需要？ 现在的陈晓芸觉得，如果一个女孩子把坚强、活泼、善良、智慧这些品质都集合于一身。那么，有谁能够不为这样的女孩心动？ 反正她为简·奥斯汀心动了，尤其是这个女孩还如此有才华。 “真好呀。”陈晓芸发出如此感慨。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简·奥斯汀当然是听不懂中文的。 “我是说，遇见你真好。”陈晓芸顺带表白了一下自己的仰慕之意。 简·奥斯汀大笑起来，“遇见你也真好。” …… 陈晓芸这次准备继续因地制宜地写一个18世纪的英国女仆奋发向上的故事。 男主角的话，暂时考虑考虑。毕竟目前为止，她看到的男人都是奥斯汀家族里的各位，都没怎么说过话。 与此同时，陈晓芸用自己蹩脚的英语一字一句开始写论文。她写着写着，有时完全不知有些单词该怎么表达，非常想拥有一本英汉互译词典来帮帮词汇量匮乏的她。 很快，她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一个免费的英语补习老师。或者说很多个，因为无论她与谁对话，都是一次口语训练。 正规的英语补习老师是简·奥斯汀，只要陈晓芸描绘一下她想写的东西，或者画出来，对方就能迅速地给出答案。 简·奥斯汀有时候给的是拉丁文。陈晓芸也不介意，照抄进笔记本中。 学习外语真的太难了，是一门大学问。 如果有个人说他学习法语、日语五年了之类的，人们总为他的博学称赞。 其实转念一想，算下来，每个人从幼儿园开始学ABC，到大学毕业，都快二十年的英语学习时间了。 事实上，大家的英语水平似乎并没有说好到可以与外国人无障碍交流。 陈晓芸遗憾自己怎么连本小说都看不懂，实在太弱了。 她们单独待在房间时，门被推开了。 ——是简·奥斯汀的姐姐。 她看到陈晓芸也在房间中，也没有很惊讶，而是温温柔柔地笑了笑。 奥斯汀是个大家族。简·奥斯汀一共兄弟姐妹八人。 陈晓芸是独生女，听到家中兄弟姐妹八人时，实在是有点惊讶的。 很多人说独生子女会孤独，其实独生子女不缺陪伴，一天基本上都在学校上课，那么多同龄人可以一起玩，倒也称不上孤独。 简·奥斯汀终身未婚，她的姐姐也是。听闻《傲慢与偏见》里的简·班内特小姐的原型就是她的姐姐卡桑德拉。 卡桑德拉与简关系确实很好。 她在餐桌上见过这个女孩，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可是真的十分温柔的模样。 卡桑拉德与简·奥斯汀打过招呼后，在房间里坐下，开始做手工，边聊起天来。 陈晓芸听到她们的对话，恍惚有种自己在练英语听力之感，颇为头晕脑胀。 “克莱德，你明晚要不要与我们去舞会？” “舞会？”陈晓芸刚听到这个单词，还思考了一下。想了几十秒，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恶，她确实耳朵不好使，脑子也不灵光。 “好呀，是我可以去的吗？” “可以的。” “好！”陈晓芸瞬间开心了起来，但是发现自己没有参加舞会的裙子。不过她才不在意有没有漂亮裙子呢，能够见多点世面才是最有意思的。 雨稀里哗啦地下了一整天，房间里点着蜡烛照明，怪温柔的。 唯一比较悲伤的是，她要去继续做家务，帮忙做饭了。 好在，吃完饭后，又能歇息一下。奥斯汀家里的佣人不止她一个。她不用把工作全都干了。 如果是一个单纯的家庭主妇，没有帮工，是怎么将一个大家子操持起来？ 哦，还可以用魔法，就像韦斯莱夫人一样。 她想到就有些头疼，还是想想明晚让人期待的舞会吧！ 简·奥斯汀的小说里婚恋一直是大主题，促进主题发展的节目之一便是舞会。简本人也很喜欢舞会和跳舞的。 陈晓芸没有跳过舞，这不妨碍她去参加舞会。能积累素材，还能参加人生第一次舞会，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有机会看到达西先生的疑似原型。后世有很多学者想要研究出达西先生的原型是谁，但都没有明确的证据。 作者在描写人的时候一向会带上极具个人主义的艺术加工。说不定是多个人特质揉杂而成的。 而明天晚上，她就要去参加不掺和水份的乡村舞会了，想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陈晓芸干活干得更有劲了。 第四十章 之乡村舞会 “我的未来会如何…… 今日的下午茶, 仿佛成为了陈晓芸专场。 她在简·奥斯汀专注的目光下，决定为可爱的小姐们做个她们没有吃过的东西。 问题来了，在现有的材料中, 做什么是会比较新奇的东西呢？很显然, 太复杂的她也不会做。 陈晓芸灵机一动，她们应该没喝过糖水？ 若不是村里没有茶叶卖, 她还想买些拿来做奶茶喝。 她就地取材, 直接用厨房里有的红豆熬了一锅红豆糖水。 不仅来自英国的简·奥斯汀没喝过糖水。 陈晓芸当年大一开学的时候才发现, 除了两广的人，其他大部分同学初次听学长学姐请喝糖水，都十分惊讶。 糖水糖水, 不就是糖加水吗？糖水又有什么好喝的？ 直到喝到真正的糖水，同学们不约而同真香了。 陈晓芸煲糖水的技巧与自家老妈的手艺一脉相承——把材料洗干净, 扔进去，加水，煮。 颇有中国人煮乾坤水的风范。 偏偏煮出来的红豆糖水，怪好喝的。 淅淅沥沥的下雨天中, 喝一碗热乎乎的红豆糖水舒舒服服。 “好喝。”简·奥斯汀对于今日的下午茶十分满意，相比于昨日的黄油炒土豆丝儿。 陈晓芸也喝了一口, 被自己天才的手艺感动到了。 她寻思自己有机会就做个奶茶吧，再搓几个小粉圆。 第二日的舞会如期而来，简·奥斯汀向母亲提起要带上陈晓芸。 奥斯汀夫人竟未有反对，哪怕邀请函上可没有她这个可怜的小佣人。这次的舞会似乎并不是很正式大型的舞会。 举行的地点位于奥斯汀家相隔四里地的地方, 是村里一户绅士的家。 简·奥斯汀和卡桑德拉都精心地为这场舞会精心打扮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英国女孩子的社交意味着寻觅婚姻。每次社交场合都是寻觅一个好夫婿的重要场合。 陈晓芸和奥斯汀家的人一同坐上了马车, 前往参加。 马车外是如出一辙的乡村风光。 英国乡村的一日真是无限地被拉长了。安安静静，人都没有几个，牛倒是很多。学习与写作在这种时候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她感慨, 怪不得简·奥斯汀可以写出这么多作品。宁静的环境确实可以让作者专心致志地进行创作。 当然，在这么宁静的环境中，夜晚举行的每一场舞会也是人们生活的彩色点缀，不至于毫无娱乐方式。 出发前，陈晓芸将自己灰扑扑的佣人裙换下了。她在简·奥斯汀的慷慨下，换了一条粉色的裙子。 简·奥斯汀的裙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裙尾差点把她的脚尖都遮住了。 舞会对于女孩子们来说，确实有趣。对于陈晓芸来说，更让她惊讶的是原来会有许多甜品小吃任吃，酒水任喝。 看起来品质也很不错。 舞会开始，简·奥斯汀和她的姐姐都去跳舞了。 陈晓芸看到交叉，频繁交换舞伴，还转圈圈的跳舞方式，认为这种舞蹈有些像集体舞。 若不是看过相关的电影，她还沉浸在高级舞会的参会人士都在跳华尔兹的印象中。 他们所来到的这一户人家，明显比奥斯汀家富裕很多，装潢也是富丽堂皇的。 陈晓芸心想，也许这便是真正的乡村别墅吧。 她边欣赏着热热闹闹的氛围，边尝了尝丰盛的点心。 “好吃。” 她确定这家的主人十分富裕，请的厨师厨艺也非常棒。她一口一个点心，根本停不下来。 好在大家都沉浸在其乐融融的舞会氛围。诡异的是，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她这样的东方面孔出现在这种场合之中。 看来为了合理性，她的“身临其境”模式也进行了一些改进。 她很快吃饱了，甚至接近吃撑。 期间，竟然有一位长满雀斑的金发男孩邀请她一起跳舞。 哪里会跳舞的陈晓芸差点噎着了，连忙拒绝。 男孩估计只是随意邀请，并不介意，很快换了一个新的目标。 她并不是不想试，但是怕踩到别人。 陈晓芸认认真真地当一个观众，感受其中快乐的氛围。 她的简·奥斯汀小姐仿佛舞会中的王者，在人群中闪闪发亮。 当然，整个舞会上出来社交的女孩子都穿上了好看的裙子，装扮得美美的。 旁边还有乐队在为他们奏乐，欢乐祥和。 一晚上，陈晓芸收获了大饱眼福的眼睛，以及吃圆的肚子。 回到奥斯汀家时，她甚至还在回味那热热闹闹快快乐乐的感觉，意犹未尽。 然而，她需要赶紧睡觉了，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干活。这种规律的生活让她有些怀念熬夜的日子。 简·奥斯汀特地问她今晚的感受，“你感觉如何？” 陈晓芸：“挺有意思的。” “喜欢就好。”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陈晓芸跟着去镇上的时候，花钱购入了一些茶叶，亲自做了焦糖味的奶茶。 简·奥斯汀问，“这是奶茶吗？” 时下的英国社会也会喝奶茶，贵族和平民争论多年，真正的奶茶是先放茶还是先放奶。 陈晓芸可不管什么贵族不贵族，用了21世纪网络流行的方子，将糖和茶叶炒在一起后，再放热水，接着倒牛奶。 她喝了一口成品，自己也不由得称赞了一句，“好喝。” 焦糖味的奶茶在奥斯汀家大受好评，还被高度赞扬为茶的最好泡法。 陈晓芸：倒也不必。 虽然好喝是真的。 陈晓芸很感谢他们为她提供了良好的英语学习环境。 处于全天候的英语环境，学习英语效果奇佳。她往日所学的东西都能渐渐被调动了起来。将近二十年的英语学习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虽然她在纸上写下的依旧是一些语法水平极其简单的短句子。 英语写作对于陈晓芸来说，很神奇的。基本上是前五百字就能表达完她所有意思。接下来写下每一句话，她都要苦思冥想，有些许痛苦。 痛苦之后，她发现自己用英语遣词造句的能力确实上升了些，未免又开心了起来。 简·奥斯汀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写的每个字也很美。 陈晓芸原本不咋样的英语书法都变得淑女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直到她写完所有的任务。 结果，传闻中简·奥斯汀的过往恋人出现了。 陈晓芸现场目睹了简·奥斯汀与传说中的男友的爱情。先是互相注意，然后调侃，发现灵魂上的契合，相爱。最后因为现实因素，不得不分道扬镳。 这爱情和《成为简·奥斯汀》的电影有些出入，可同样让人唏嘘。 爱情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 年轻时的浪漫总抵不过现实的打压。 反正，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 无疾而终的恋情让简·奥斯汀看起来萎靡了不少。 像是阳光下的花被忽如其来的大雨摧残了。 陈晓芸不知道该做什么。 作为一个毫无感情经历的人，她想安慰一下，又觉得自己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人的感情是旁人无法轻易干预的。 她只好买多了点茶叶做奶茶。 可简·奥斯汀喝着奶茶都在发愣，心事重重。 “克莱德，我的未来会如何？”简·奥斯汀问。 尽管陈晓芸说她来自中国，可聪明的简·奥斯汀知道陈晓芸并不简单，她好像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会做别人不会做的东西。 来自未来的陈晓芸哪里敢直接说你终身未嫁，与现在的情人此生不会再见。 “你未来应该会成为一名鼎鼎有名的大作家，很多人都会看你创作出来的作品？就算没看过，也会听说过。” 简·奥斯汀此时还未写出什么真正能赚钱的作品，对于她所描绘的未来，完全没有想象过。 简·奥斯汀：“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这可把陈晓芸问倒了。 “因为我觉得简很有才华，而且拥有旁人没有的智慧。”陈晓芸又继续道，“况且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未来必定会闪闪发亮的。” “真的吗？” “真的。” 简·奥斯汀现在不过是一个无法拥有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的女孩罢了。 陈晓芸都想给很多很多钱给他们，让他们拥抱自己的新生活，让简·奥斯汀如偿所愿。 可这样不行。他们的爱情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钱的原因，还包含了很多家庭、社会的因素。 况且，简·奥斯汀也不会无条件接受自己的钱啦。 陈晓芸只能默默给予她更多的安慰，比如用海量的写作问题是淹没她，让她没有时间悲伤。 她还会与简·奥斯汀探讨小说剧情，哪里不合理的，都帮她揪出来。 简·奥斯汀还特地花时间帮她改句子。 这么忙碌，简·奥斯汀确实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那些悲伤的事情。 如果真的很悲伤，她还会在厨房里和陈晓芸一起做吃的东西。 陈晓芸用烤面包的炉子，成功做出了烤包子。 话说回来，感谢玛丽高超的厨艺，陈晓芸算是有机会经常品尝到真正的“欧包”。 尽管如此，陈晓芸的味蕾依旧接受不了天天吃味道差不多的东西，太难熬了。好在她可以在厨房捣鼓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简·奥斯汀和她的姐姐都喜欢她做出来的羊肉馅的烤包子。 烤包子和面包口感完全不一样，咬上一口，有韧性的面皮及香喷喷的肉让人幸福到不行。 简·奥斯汀：“克莱德，你简直是个天才！” 陈晓芸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变成厨艺上的天才，怪意外的。 在18世纪的英国，陈晓芸的厨艺和英语，以及写小说的技巧都在进步。 她觉得自己蜕变了，可喜可贺。 第四十一章 之精神富裕 “奥斯汀小姐是…… 若是在不久之前, 陈晓芸绝对无法想象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能够做一手正宗的英国菜。 这时候很多人会发出疑问，什么是正宗的英国菜？仰望星空派？炸鱼薯条？ 为了不引起争议, 陈晓芸在此撤回, 她只是学会了制作玛丽大婶所会做的正宗奥斯汀家族菜色。 奇怪的技能增加了。 她现在炖的土豆，各种香料、调味料都能正确添加。哪怕是直接扔水煮的整个土豆也能煮得恰到好处, 软硬度完美。 一口咬下去, 不会太烂, 也不会太生。 陈晓芸啃土豆的时候，非常想往上边儿撒点辣椒盐，幻想一下自己其实是在贵州旅游。 无需别人吩咐, 她已经爱上了奥斯汀家的厨房。能偶尔拥有一点小时间，做点好吃的给自己吃, 真的比较快乐。不然天天吃面包，她会晕倒的。 当她将英语论文写了一半和四分之一的小说时，已经过去了3个月了。 学习真是永无止境。 陈晓芸还是挺自得其乐的，甚至能看看带过来的考研知识点。 简·奥斯汀这日又让陈晓芸陪她去散步。这位女士确实是个热爱运动的健康女孩, 喜欢散步以及跳舞。 陈晓芸认为锻炼体魄是件不错的事。走遍天下，靠的不是理化生, 而是拥有一个强壮的体魄。 比起散步，她还有一个更想做的事情。恰好二者能同时实现。 “那我们能散步到镇上，再散步回来吗？”陈晓芸有些害羞地提出自己的需求。 “好呀。”简·奥斯汀欣然同意，她们不是第一次到镇上了。一听陈晓芸这么说, 就晓得她是想去镇上买东西。 陈晓芸果然到哪里, 都喜欢逛街。逛街买东西实在是太快乐了。 她们一路踏过泥泞，穿越草坪，看过村庄中的其他房子, 终于成功到达了镇上。 陈晓芸莫名想起小时候跟着家里人从村里去镇上赶集的时候。 那时候也像现在一样热闹。 她买了好几条丝带，准备拿来送人。做好吃的炖土豆的玛丽大婶自然也不能落下。 茶叶也需要补些货，为了哪天想喝奶茶的时候不会抓耳挠腮。 陈晓芸每次到镇上会买茶叶或者其他原材料给她们做好吃的。 简·奥斯汀试图阻止了几次。毕竟这位小佣人花掉了她似乎好几年的工资。 她那十几二十万，如果在现实之中，在18线小城市买套房都买不起。但是在这里，她能够买到很多很多东西。 陈晓芸是把同样的数额转换成了现在的货币，不对等的兑换差价让她忽然富裕了起来。 “你是个富裕的女孩。”简·奥斯汀如此评价道。 陈晓芸没有直接反驳说自己其实是个穷姑娘，想了想，道：“我的富裕只是一时的，我的人生不会因为这钱而有什么实际性改变。” 简·奥斯汀：“你想拥有怎样的人生？” 陈晓芸发现大家都很喜欢和她谈人生谈理想。 她每次都会认真思考一番，看看自己的人生理想有没有发生变化。 陈晓芸：“很久很久以前，我会想拥有一个一直富裕的人生吧。但后来知道，精神上的富裕才是最难得的。” “精神上的富裕？” 陈晓芸与简·奥斯汀手挽手地往村里走，“在我看来，奥斯汀小姐是个精神上的亿万富翁。” 简·奥斯汀被逗笑了，“在精神上当一个亿万富翁，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位精神上很有钱女孩提着一堆买来的东西，回了家。 量变引起质变。努力学习是会有回报的。 陈晓芸坚持不懈地学习英语，再偶尔参考一下英文书籍，竟然已经能很流畅地写出长句子。 而她的五万字小说，因为时不时白嫖一下简·奥斯汀的分享与建议，写得也是顺风顺水。 依陈晓芸所见，简·奥斯汀所拥有的才能，确实能创造出亿万财富。 玛丽大婶发现克莱德做饭好像逐步在超越她。 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做的克莱德现在竟然还学会了烤面包，做得有模有样，甚至还会创新。 说好的脑子不灵光似乎也没有非常不灵光。 可不是嘛，陈晓芸往面包里加了水果夹层，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 鉴于揉面技巧的上升，她还试着做了肉夹馍。 好家伙，不知道别人觉不觉得好吃，陈晓芸超级爱她做出来的肉夹馍。 简·奥斯汀也逐渐从失恋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年轻的女孩在纸上写写划划，似乎在发泄些什么。 生活总是如此，一直在重复昨天的故事。 陈晓芸每天试图记录下不同变化，比如今日又去了舞会，或者昨天第一次挤了牛奶。 不管大小，都是很有意思的素材，会让她的这次旅行变得更有意义。 她坚信，所有的经历都是有意义的，会在哪天忽然起作用。 期间，陈晓芸还邀请简·奥斯汀去了趟伦敦，怀念一下大城市。当然了，她们这次没有靠散步去的。 伦敦还是如印象中那般繁华且商品丰富。 陈晓芸认真呼吸了一下大城市糟糕的空气。 果然，乡村的空气除了有牛屎、猪屎等的味道以外，还是很清新的。 …… 午后，陈晓芸将自己写好的新的一段递给简·奥斯汀。 “你这次的单词都是对的，句子也很正确。” “谢谢！”陈晓芸接受了她的称赞。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写错单词，可喜可贺。 不过有一点，她一直觉得奇怪，她写的是关于《傲慢与偏见》的论文。按道理，简·奥斯汀应当会觉得不对劲。 然而，【开眼】让这一切不合理都变成了合理。 陈晓芸不禁思考，【开眼】所在之地的文明是否会比如今的地球高级。又或者高级的也仅仅是时空穿梭这样的技术，别的都比不上地球？ 陈晓芸的疑惑没有被解答。没有忽然跑出一个外星人告诉她，地球即将被毁灭了，而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在地球毁灭之前，她应当会这样继续穿梭各个文本，体验人生。 她在18世纪末的汉普郡从夏末待到了春天。 陈晓芸在完成所有任务后，看到自己写的英语论文浮现出一个了可可怜怜的【60】，写的小说及格了，这次有【65】。 她心满意足了。 “我要离开了。”陈晓芸与房间里的简·奥斯汀告别。 “回遥远的中国吗？”她停下笔，望向陈晓芸。 她点点头，道：“是的，如果有机会，我还会来找你的。” “好。” 随后，陈晓芸走进了熟悉的地铁车厢。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是现代的味道。 陈晓芸一转眼已经回到了现实。 她回了家，好好休息了一场，晚饭亲自给爸妈做了一顿好吃的，运用了久违爆炒技术。 先是自己吃了三大碗米饭，被香到了。 “实在是，太好吃了！”她自己就率先发出喟叹。 这么久过去，她对于火候的掌握十分熟练了，是时候加盟一家华O士，或者德O士，展现高超的西餐技巧。 她还亲自将饭菜送到小超市。父母吃了女儿做的饭，也挺意外。比起之前只能说可以下咽的水平，这次至少是好吃的。 收拾收拾心情，陈晓芸在图书馆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学习和创作。短暂的暑期结束了。 她马上要成为一名勇敢的大四学姐。 成为大四学生，陈晓芸的第一感觉是课少了很多，再也不用二十多个学分的课一起修。 她总共需要上两门课，一门是专业选修课，另外一门是公共选修课《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 《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是一门十分热门的课，给分高又轻松。她到了大四才凭着高年级的优势，选到了。 她的舍友赠送了一本上学期用过的书。 乖乖听课的陈晓芸抄着书到教室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沈裴余。 他坐在了靠近门的倒数第二排。这门课是一门大课。上课的地方在一个阶梯教室中。 她放眼望去，基本上都坐满了。除了沈裴余旁边的位置。 陈晓芸也不介意，况且也更方便。她径直走到沈裴余的旁边。 “你好，请问里面的那个位置还有人吗？” “师姐？”沈裴余转头，看到她忽然出现的时候，愣了一秒。 “我可以坐里面吗？”她笑了笑。 他直接站起来，为她让了个位。 陈晓芸坐下，看到了桌子上有支笔，问：“这是……” 用笔占座也不是没做过的事。 她好像占了别人的位置？ “不小心滚过去了。”沈裴余将黑色签字笔拿了回来，一边儿给舍友发信息，说自己没占到座位。 沈裴余的舍友：？？？你不是早去了十五分钟吗？ 沈裴余不管这些，说没占到就没占到。 “师姐也上这门课？” “不可以上吗？” “可以。” 二人重归沉默。 陈晓芸挠挠脸，准备看看复习的书。 课程正式开始，依旧是熟悉的老师自我介绍，加上对课程的介绍。 陈晓芸听着听着都快睡着了。 谁知，沈裴余忽然对她说：“我好像听过《致橡树》，甚至还会背。” 她的瞌睡忽然就醒了。 那一瞬间，陈晓芸以为他记起来了他们那趟短暂的旅程。 “你相信穿越时空吗？”她问。 沈裴余被问住了，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好的，应该只是记起《致橡树》而已。 一节课结束，他们没有再怎么交谈。 沉默，是下午的《大学生健康心理》课。 第四十二章 之职业规划 “没有努力和灵…… 上课时间时不时会接收到旁边年轻人的目光, 实在是过得慢。 好不容易撑到课余时间，陈晓芸纠结于自己要不要出去。 沈裴余在位置上看书，完全没有准备起来的意思。 她暂时没有上厕所的需求, 暂且这么一起坐着吧。 陈晓芸拿起手机, 准备下一盘五子棋，锻炼一下身心健康。 “你认识章云西吗？”旁边的沈裴余忽然这样问了起来。 陈晓芸呆滞了几秒, 下棋的手都顿住了。 过了片刻, 她故作淡定地回答：“认识吧, 谁不认识啊，当红炸子鸡诶。” 沈裴余：“暑假的时候，他问我认不认识你。” 她马上知道, “他”指的是章云西。 他竟然去问沈裴余了？ 陈晓芸怪心虚的，可她只能伪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不然很难解释。 “那你怎么回答的？哈哈哈，他知道我这个小粉丝？” 沈裴余：“我说陈晓芸是我大学同学。” 陈晓芸知道自己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惊讶一点，此刻似乎是个需要惊讶的时间点。 奈何，她演技十分不过关。 她只好承认, “之前他把我手机摔坏了，赔了我一部新的。”说完, 她扬了扬自己崭新的新手机。 这下轮到沈裴余沉默了。 两个人待在一起，不是你沉默，就是我沉默。 陈晓芸其实可以自顾自说很多话，但是说了没有人接, 不算很开心。 “沈裴余, 你是一直这么沉默寡言的吗？” “我……比较没那么会说话。” 陈晓芸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还和章云西待了两个月，被美貌袭击惯了。她现在看沈裴余真的像看弟弟一样了, 毫无心动之感。 两个小时不到的课在老师和同学的努力下，圆满结束。 陈晓芸和沈裴余都没怎么听课。 为了不阻碍别的同学回去，沈裴余很快地站了起来，为别人让位。 陈晓芸早已经锻炼出高超的散步技巧，越过他，抄起书就走。 沈裴余没有叫住她。 她闷头离开。 直到回了宿舍，陈晓芸才算松了口气。 ——对于真正的仙女，男人什么的都不重要。 仙女马上收到了班委的信息，要选择毕业论文的研究方向，以便确定导师。 这可把陈晓芸难倒了。 写什么方向的论文？ 其实她对什么方向，似乎都挺感兴趣的。 只不过，若是想写出查重率低的论文，选择名家典著就格外危险。毕竟研究的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和别人思路重合。 陈晓芸决定把自己有意向的方向世界都去一次，以便更好地选择。 她对于这样的旅程已经越发熟练，况且也拥有了很多时间可以到里面的世界去学习。 隋雎自从上次和她去找了趟张爱玲后，忘记了所有事情，但她似乎在践行自己说下的话。 她正逐步完成自己的梦想，并成功得到了一家美妆网红公司的实习offer。 隋雎不久后就要收拾东西，北上去实习。 陈晓芸衷心为隋雎而感到高兴。 辅导员给她发消息，说明日下午轮到她们宿舍的四个女生去聊聊人生发展规划。 陈晓芸没想到，过去二十来年从未思考过的人生规划，到了大四这年疯狂被提起。 她都快被提醒到PTSD了。 舍友们也纷纷收到了辅导员的爱之提醒。 她们四个一同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辅导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让她们先坐在了沙发上。 看得出来，他们班的辅导员还是挺负责的，竟然还会主动约谈。别的专业的辅导员根本不管学生死活。 她一个个问起同学们的职业规划，再给点意见。 当问到陈晓芸的时候，她自然地回答：“今年会考研，希望能在研究的路上走得更远一些。” 辅导员其实对于她们宿舍不是很了解，但大概有些印象。 在印象之中，陈晓芸，成绩一般，上课从不主动发言，没有加学生会，没有主动参加什么活动，像个隐形人一样。 辅导员例行公事地鼓励了一下她，比如好好学习，好好加油之类的。 硕士毕业的辅导员知道中文的研究生难度挺高的。 除了那些能够保研，本来就很努力很聪明的孩子，能直接考上的必定要博览群书，付出极大的努力。如果说，没有努力，灵气也可以。 那么，像陈晓芸这种似乎不努力，且没什么灵气的孩子在研究文学的路上可能会步履蹒跚些。 陈晓芸心知肚明自己的不足，可是这条路，她还是想试着走一下。到时候走不通再另说，天无绝人之路。 几人依次交谈过后，终于得以离开。整个宿舍去吃了顿火锅，回去都拉了一宿肚子。 大四的生活说不上忙碌，但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需要糟心。 比如辅导员了解过他们人生规划之后，还催促他们要去实习，下学期交实习报告。 陈晓芸这才想起有实习这一回儿事。 她家可没有自己开的公司能够实习。 总不能挑一本华尔街巨作，要求世界首富们为她盖实习报告的章吧？ 也不是不行，就是操作难度似乎有点大。况且听起来还挺假的。如果是输入《安德鲁·卡内基自传》，让传说中的钢铁大王帮她盖个实习证明，想想还挺搞笑的。 都是下学期的事，陈晓芸决定先不理会。 船到桥头自然直。 话虽如此，她也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实习一下，体验人生，做好两手准备。 这日，她正准备前往地铁站。手机却响了一下。 陈晓芸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章云西在找她。 章云西：听小余说，你也是雅宁大学的，我正好在附近出差，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陈晓芸失笑，这话听起来像是那种上班族没有什么意思的老套约妹手法。 然而，同一种手法被不同人使用的效果还是截然不同。 鉴于二人在美国的两个月友谊是真实的，陈晓芸也没办法拒绝他。 她确确实实有些想他了。 陈晓芸：去哪里？ 章云西：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陈晓芸：你到雅大地铁站A口，可以吗？我在那里等你。 那边似乎是在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回了一个小男孩比“Ok”手势的表情包。 陈晓芸在A口等了十来分钟。 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才转过身看到了章云西。 章云西今天戴着平光眼镜，渔夫帽，口罩还有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加T恤。 “你不怕被人认出来？”这是陈晓芸的第一个念头。 “怕呀。”章云西见到陈晓芸，莫名地开心起来。仿佛连续几个月的工作似乎终于有了缓解之时。 陈晓芸是真的怕他被认出来。这里人那么多，被认出来的话，说不定会骚动起来。 而且，章云西有口罩，她可没有。 陈晓芸往地铁里走。章云西随之跟上。 “我们去哪里？”章云西问道。 陈晓芸：“去你没去过的地方。” 她这次选择去见柳永这个奇男子，学习篇目是《雨霖铃》，是他离开汴京时，与情人分离时所写下的。 为了不再次成为封建时代的奴仆，她这次选择了“走马观花”模式。 学习资料什么的也都在书包里了。 因为她的厨艺上升不少，连面包都能烤，这次她甚至都未有囤粮。 说实话，她把章云西叫过来这一举动，实在有些冲动。 但是她想试验一下，再把章云西拉进一次不同时空之中，他是否还会存有记忆。 陈晓芸发现这条路上，一直一个人也容易寂寞。 至于为何不拉沈裴余？ 沈裴余这个小朋友不爱说话，和他一起旅游比较闷。 既然章云西自己送上门来，陈晓芸真的是激动地搓搓手。 是你了，章云西。 她看见了章云西平光镜下疲惫的目光，知道他睡眠很不充足。 工作实在是太累人了。 陈晓芸对于进入社会这一事，仍旧充满了恐惧。她很害怕被毒打。 害怕也没有办法，还是要勇敢面对的。 章云西莫名其妙很信任她。 陈晓芸走在前面那并不高大的背影却是很靠谱的模样。 “我们是要坐地铁去吗？” “对呢。” 他们排队进了地铁站。 很幸运，大家都脚步匆匆，无人顾及他们。 章云西上次坐地铁还是慌不择路逃进地铁站的时候。这座城市地铁的人流量与他上次坐的那趟截然不同。 “人……这么多吗？”他眼睛有些发愣。 “今天是工作日，不算多。你可别跟丢了。” 好不容易挤上了地铁，陈晓芸抓住了他的手。 二人其实被人群挤得距离极近。 章云西疑惑地看了过来。 “很快就到我们目的地了。”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雨霖铃》】 电子音在喧闹的人声中格外清醒。 章云西下意识地去寻找声音来源。 很快，他身边所有人都如潮水般退去，没有了踪影。 唯一还在他面前的，只有抓住他的手尚未放开的陈晓芸。 “晓芸？”在1932年的美国两个月记忆也瞬间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你好？”陈晓芸试探性地问好，毕竟没有什么把握。 “我们又回到美国了？” 陈晓芸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记起来了？” “记起来……”章云西依旧是有些恍惚的，接着他记起来了更重要的事情。 “晓芸，你为什么在现实装作不认识我了？” 哦嚯，好问题。 第四十三章 之勾栏瓦舍 “弘扬中华民族…… 初到汴京, 即如今的河南开封，陈晓芸自觉颇为刺激。 说起开封，陈晓芸第一印象是一句有力的歌词：开封有个包青天！ 陈晓芸带着章云西一同到了脂粉地, 藏在北宋勾栏瓦舍之中。 她想起小时候看的那部经典穿越小说, 具体内容记不得了，唯一清晰的剧情是漂亮的女主在青楼中, 往耳边别了一朵花, 跳卡门。 当时的她与书中的男主们感同身受, 觉得女主的才艺展示惊为天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想来，那确实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们刚从地铁车厢出来, 入眼便是绚丽而明亮的色彩。 宛如转瞬之间，掉入了未知异世界。 陈晓芸听到了咿咿呀呀的歌声及乐器演奏的声响。 唱歌的女子嗓音极为娇软。仔细听来, 那唱的词也让人脚软。 对于陈晓芸来说，刺激的不仅仅忽然降落于勾栏，还有章云西同学方才所问她的话。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 陈晓芸也不知道答案，不想正面回答。 她岔开话题, “我们去找柳永吧。” “柳永？”章云西看来并不认识柳永其人。 陈晓芸拍了拍他的肩膀，“弘扬中华民族文化, 你我有责。” 章云西点头，继续问：“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并不像别人拥有高超养鱼技巧的陈晓芸愣住了。 这么锲而不舍地问她吗？ 朴实的陈晓芸只好垂下眼睛，装可怜：“我怕和你说了以后，你会骂我神经病, 报警抓我。” 她说的其实也是实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章云西看起来也有些受伤, “莫名其妙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还挺让人难过的。” 章云西回想了一下在现实那种怅然若失之感，着实不是很好受。 被年轻貌美的章云西说是重要朋友这种事情，陈晓芸真的有些顶不住。 试问谁不想做自己喜欢的偶像的重要朋友？ 尤其是外边儿还有歌声琴声在为他们配乐, 陈晓芸脑壳晕得差不多了。 陈晓芸：“下次如果你还是忘了我，我会马上告诉你，我带着你时空旅行过。” “真的？” “我是没问题啦，到时候你不相信我怎么办？” 章云西笑了起来，“我会相信你的，希望你也相信我会相信你。” 听起来像在说什么绕口令。 陈晓芸：“有没有什么接头暗号？” 章云西思考了一下：“我的小名叫东东。只有我家里人知道。” 东东？ 陈晓芸差点笑出声了，“看来学习东方文化，势在必行，你名字都叫东东了。” 章云西：“你还可以说我七岁那个夏天，被狗咬到了食指。” “为什么会被咬？” “我把手伸到狗嘴巴里了。” “……” 陈晓芸退后一步，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看起来靠谱的章云西。 她笑道：“七岁的男孩，不是狗都不理吗？” 章云西也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比较调皮。” 陈晓芸还仔细看了看他的手指，“有留下疤痕吗？” 章云西：“没有哦。” 陈晓芸想到这位同志小时候干出把手指伸到狗的嘴巴里这种事，又笑了起来。 毕竟她笑点真的很低。 “我很容易相信别人的，所以你一定不要放过我。”章云西郑重地提醒。 陈晓芸也郑重地点头：“收到。” 他们在靡靡之音中，交谈了好一会儿。陈晓芸才想到自己应该去找柳永了。 “跟我来。” “去哪儿？” “命运会指引我们到达目的地的。” “？” 果不其然，他们刚走几步，就碰上了一位中年男子，喝得有些醉了。 他一身青色长袍，年约四十，身材瘦削，脸色微红。 “柳先生！”陈晓芸主动出击。 “是陈姑娘？”方才还有些散的眼神马上清醒了些，“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陈晓芸点点脑袋，还顺带介绍了章云西，“这是我同来的友人章云西。” “你们远道而来，今日我请你们吃酒吧。” 柳永带着他们正式踏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陈晓芸万万想不到自己逛勾栏的初体验来得这么快。当初李白会去胡姬的酒馆喝酒，可从来没有带上过她。 纯洁的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身着艳丽裙子的女子一个个出现，各色各样的香气交杂于一起，让人眩晕。 陈晓芸看到了白腻的肌肤，银铃般的笑声，还有各样的发髻及发饰。 她脑子发昏，觉得每个女子都很美。这般温柔乡，怎能不让人心魂颠倒？ 陈晓芸最后还是靠章云西扯了一下，才清醒了过来。 章云西很少拍古装剧，小时候爱看的栏目也不是《还珠格格》等。 他乍然看到那么多穿得古色古香的女人，还有雕梁画栋，确实失了神，略微茫然。 “我们这次到哪里了？” “北宋的，某处勾栏？”陈晓芸有点不好意思了，竟然带着男生跑到这种地方来，不是逼着人家不守男德吗？ “勾栏？” “就是青楼？” “青楼？” 陈晓芸万万没想到章云西的文化水准竟然连“青楼”二字都不认得。 她语重心长道：“你还是要多方面、全方位地学习的。” 章云西：“那青楼是什么意思？” 陈晓芸沉默了几秒，“古代看歌舞表演的好去处。” “这样。”章云西因为身边浓郁且散不去的香气，不住向陈晓芸之处靠近。 柳永原本就在饮酒，为了迎接他们，加点了很多菜色。 可能已经到了下半场，来宾只剩下一两个，和两三个漂亮姑娘， 当然了，路过他们的姑娘可多得不能再多。 陈晓芸骤然看见那么多貌美如花之人，在温暖的气息中，有点明白为何有人不愿意离开温柔乡，而流连于这种地方。 然而，不守男德之人，依旧不是什么好男人。 不守男德的柳永仕途十分不顺，整日流连于勾栏瓦舍。但正因心中悲郁之情不能发，从而创作出了那么多脍炙人口的词。 当年某门课上，老师感慨这些天才诗人在仕途不顺之时最高产，写出的作品最有感情，其中蕴含的深意更容易让人探究。 确实如此。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每个女孩子失恋的时候，文笔都堪称大文豪，写出的东西往往都情真意切。 陈晓芸这次进来的世界，坐标是《雨霖铃》。这首词写于柳永科举失败，准备离开汴京，与情人分别之时所写。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陈晓芸感觉自己似乎又要学到了一招能把作品写好的小技巧。对此，她认为写不好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还是循序渐进吧。 上一次，她向李白学习了作诗技巧，这一次应该可以向柳永学习一下作词技巧。 话说回来，他们这次会有什么任务？ 陈晓芸选的可不是小说，而是一首不算长的词。 应该布置任务的柳永此刻沉迷于喝酒，与身旁的女子互诉衷肠。 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值饭点。 陈晓芸与章云西都饿了，于是默默吃桌子上的饭菜。 汴京酒楼的饭菜做的还挺精致的，还带着一些新意。 自从暑假与陈晓芸分别后，章云西控制饮食很长一段时间了。 此时的他清楚地知道，在这种如梦境的现实之中，吃多少也不会胖。于是他开始畅快地吃了起来。 他们闷头吃了很久。 厨师的手艺不错，饭菜不仅精致，还咸淡适宜。在他们吃饭的同时，唱词弹琴的声音一直传来，非常促进食欲。 陈晓芸认为，如果是在现代吃顿伴随着才艺表演的饭菜，还挺昂贵的。 今日的世面又涨了一次.jpg 章云西吃饭期间，观察了一下周围，看到女人们艳丽的穿着，结合“歌舞表演”，终于弄明白“青楼”一词的真正含义。 这个认知让他差点被酒杯中的酒呛到。 “茶花女？”他问。 《茶花女》是法国作家小仲马的著作，通过一名妓.女的爱情悲剧揭露了社会现实。 陈晓芸自然看过《茶花女》，知道章云西终于自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陈晓芸趁别人未注意到他们，与章云西咬起来耳朵，讲了讲柳永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柳永的词，可是在后世则传唱千年。谁也否认不了他的才华。 可惜才华不代表着适合做官。《雨霖铃》写在他第四次科举落第后。他的官场梦依旧未能实现。从古至今，依旧很多人卯着劲考公务员。柳永这算是再次考公务员失利了。 距离他真正进士及第，却被奉旨填词的时间还有十来年。 二人吃得饱饱的，开始认真欣赏他人的歌唱。 一顿饭吃下来，陈晓芸发现柳永是真的受欢迎。 他们坐下来也未有多长时间，已经有很多女子过来与柳永谈天说地，还有的问柳永何时能出新的词。 陈晓芸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不知是因为女子们漂亮的裙摆，亦或者烧得旺旺的炭火，还有仿佛来自天边的音乐。 人间仙境，莫过于此。 离开这种地方，确实是会悲伤到写一首词来抒发内心的不舍之情。 第四十四章 之秋意浓浓 “我没有身不由…… 直到柳永先生彻底醉倒, 陈晓芸才开始纠结现在该如何是好。 醉酒之人扛起来还挺难的。 她也不知道是该挪还是让他直接睡在这里。 幸好也不用她纠结太久，一旁的女子便已经找人将他抬走了。 陈晓芸和章云西没有挽留，毕竟那女子肯定比他们更熟悉柳永。 只不过, 忽然被落下的二人面面相觑。 他们该去哪里？ 住在这楼里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他们应当不用担心柳永的安危的。现在就去外边儿, 找个地方住下吧。 好在这里不像唐朝有宵禁，不然没有地方住了。 没想到, 他们走到外面, 寒夜的风一吹, 把二人吹得极其清醒。 “好冷。”陈晓芸被冻得打了个冷颤。 章云西赞同：“我也有点。” 陈晓芸怀疑自己是不是和低温度有不解之谜，怎么老是来到这么冷的季节。 尤其是他们还穿着夏天的衣服。 陈晓芸穿了运动裤和T恤。章云西则比陈晓芸多穿了一件防晒衫，好歹是男明星, 需要稍微防晒一下。 他们起了直接调头回楼里暖和暖和的念头。 不愧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骤雨初歇的季节。” 幸好还不到漫天飞雪的寒冬腊月之际，不然他们走出楼的那一刻就会被冻僵，从此与世长辞。 他们往回走又没有地方休息，还是继续勇敢地去外面找个地方住吧。 陈晓芸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能够住宿的客栈, 为他们开了两间房。 店的前台正在打瞌睡，被叫醒后原本有些不爽, 但是他被小费触动了。 陈晓芸已经能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个富婆的事实了，在这种非现实世界之中。 章云西还没能接受自己居然一直在吃软饭的事实。 他甚至想起来，这位小妹妹曾经说出去找他要钱，却没有, 还要装作不认识他。 他直接问：“你不是说要找我还钱的吗？” 陈晓芸知道这个怎么回, “你帮我买了个新手机呀。其实，你写的文章也是有稿费的。上次你的稿费也到我这里了。” 章云西勉强被她说服，不被说服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让他没有宋朝的货币。 他若是离开了陈晓芸, 可能要被冻死在这冬夜。 章云西向富婆屈服了，睡在了宋朝的温暖被子中，还有暖炉在旁。 他们安安稳稳地睡到了第二日上午。 按照惯例，陈晓芸会想先在这地方吃顿好的，拥有点特色那种。 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餐极其重要的。 然而，他们都没有御寒的衣服。若是保持着这样的穿着，应该没命吃早餐了。 陈晓芸这次买衣服不去裁缝店，直接去了当铺，买了两件皮毛大衣。 棉花直到明朝初年才大范围种植。很可惜，这家当铺没有棉袄卖。 她以往看电视，不知为何别人能把衣服也给典当了。现在想来，至少是能为他们这种穿越人士提供点温暖。 穿好衣服的他们终于能找个地方去吃顿好点儿的早餐了。 描写汴京生活最为著名的莫过于《东京梦华录》。《东京梦华录》里记载了北宋时期的汴京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 陈晓芸上次没能来成的地方，这次被她来到了。 可惜如今是秋天，不然岂不是《清明上河图》这幅画的原版再现？ 章云西则是愣愣地看着周围的热热闹闹的人事物。 他保证，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神奇得景象。上次在美国，其实那些风景也不算没见过。 但是汴京，是真没见过。 昨日天都黑了，看到的东西都隐隐绰绰。现在整个古色古香的世界呈现在他的眼前时，真实迷乱了眼睛。 “如何？”陈晓芸对他笑。 女生的笑为这秋意带来了些暖意。 “奇迹。” 陈晓芸为他居然会用这两个字，鼓了掌。 因为这次文学时空副本的主人是柳永，总不能不去找他。 他们先是找了家馄饨店。 陈晓芸可爱吃馄饨了，无论是上海馄饨还是汴京的馄饨，都各有风味。同理，她还喜欢吃灌汤包。 她平时在家吃的最多的早餐都是白菜加榨菜，最多炒个鸡蛋。看到别人吃油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吃罢朝食，陈晓芸还打包了一个油饼。若是柳永先生未曾吃，便可送给他吃。若是他吃过了，她自己就可以吃，两全其美，岂不乐哉？ 柳永难寻，勾栏瓦舍却常在。 她凭着问人，终于找到昨日他们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 烟花之地白日尚未营业。 这难不倒没人能看的见的两位年纪轻轻的小同志。 他们溜了进去。 昼出夜伏的营业时间，让楼里静悄悄的，偶尔有起床的声音，但是不多。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章云西有些踌躇，悄无声息的，仿佛是偷溜进来干一些法律上禁止的事情。 “我们不就是进来找人而已？”陈晓芸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说得对。”章云西马上赞同了。 况且这楼建造的质量十分好，很挡风，还挺温暖，比街上舒服。 他们的装备尚未购置齐全，在大街上晃悠了一圈，才因为走动暖和了起来。 命运这次没有指引他们到达正确的地方。 他们一直在楼里乱窜。当然了，也没有进别人房间进行捣乱。 白日里的家具装饰比起夜晚的，又别具一番风情。 陈晓芸认真看装饰的努力感染了章云西。 好好的青楼，被他们背着手，慢悠悠踱步看遍，硬生生像被逛成了博物馆。 「青楼博物馆」今日正式挂牌。 陈晓芸真心觉着自己需要找个机会学会鉴赏文物，开发新技能，免得到时候毕业即失业。 多门技能，多条活路，哪天【开眼】离开她了，她也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大人了。 “陈姑娘，章公子。” 直到有人呼唤，他们的目光才从楼梯拐角处的花瓶中抽离。 “柳先生，早安。” 柳永不知此时何时，也同样问候。 尊师重道的陈晓芸连忙将手中的油饼递出去。 收到油饼礼物的柳永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谢。 他领他们出了这楼，到了一家茶馆。 一壶热茶沁人心脾，暖心，还解宿醉。 陈晓芸与章云西都从他手中得来两本绸缎面的本子。 陈晓芸的任务这次居然不多，区区一万字加上背个书，相当于白赚。 章云西的是五千字加背书，一看就能够很快完成，吧。 “你上次一万字都写了，这个五千字对你来说，肯定是超级简单。” 陈晓芸迅速安慰。 “是吗？”章云西颇为不确定。 “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好的，我可以。” 毕竟40多分的论文也是论文，只要达到字数限制，这个世界就不会将他们羁押。 陈晓芸和章云西接收到任务，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十万字都写过的她对这区区一万字，已经没有什么感觉，还要抽出时间来学习别的。 当然啦，他们也有了时间去游览此地。 “挺好，我又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了。”章云西开心起来。比起能每天毫无负担地睡懒觉，这五千字实在算不上什么。 陈晓芸挑了挑眉，道：“兄弟，我怀疑你是因为想睡觉才找我做朋友的。” “不是的，是因为晓芸很有趣，和你做朋友很开心。”章兄弟反驳得很快。 章云西说自己很容易被骗。陈晓芸其实也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既然章云西都诚心实意地说是因为她有趣才和她做朋友的，那她自然不能不相信了。 他们仅仅买了件大衣，里边儿依旧是夏日衣服。 陈晓芸便先暂别柳永，准备去购买一些衣物及生活用品。她自己还是有带换洗的衣服的，然而章云西可没有。 他们找到家裁缝店，挑了布，加钱紧急赶工做衣服。 幸好章云西也抗冻。 只要风度过得去，温度什么的并不是首要条件。 心情一旦放松下来，就开始游览之旅。 陈晓芸生活在南方，从小见到的四季并不分明。这一年来，她竟然经历了很多地方的四季转换。 可每次见到树叶转黄飘飘而下，还是忍不住驻足欣赏一下。 她抓了片黄叶子于手上。 章云西：“你喜欢叶子？” 陈晓芸也送了章云西一片，“这不是叶子。” “那是什么？” “是秋意。” 章云西拿着叶子，努力地欣赏这秋意。 陈晓芸此时像极了带孩子秋游的老师，带领孩子欣赏生活的点点滴滴。孩子到时候回家就能发现生活的美，写出一篇能打A+++++的秋游记叙文。 她对他的期待也不大，能写完那五千字，把《雨霖铃》这首词背下来就行。 陈晓芸：“人生总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就比如现在你要背书。” “身不由己？” 他这般问，临时上任的小学老师马上知道他是不明白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我没有身不由已，我的身体很由己。” 陈晓芸被笑到了，“你好有意思。” “你也是。” 第四十五章 之兰舟催发 “能吃灌汤包，…… “凡有井水之处皆能歌柳词”, 意思即为柳永的词在当时是十分流行的，在哪里都能听到。 柳永的词曲是由青楼的歌姬及技师等人共同琢磨出能传唱的成品，音韵等各方面都经得起推敲, 充满了审美情趣和深切情意。 倾注了真情的优秀作品总是会让人感同身受, 从而大受欢迎。 陈晓芸没找到井，但是真的在游览汴京时听到了很多他写的词。 每次听到, 她都忍不住驻足, 听一听这艺术作品。 确实是很好听的, 哪怕她其实没有那么懂音乐，可还是能为这样的歌声和内容打动。 如果将柳永拉到现代，估计是会被人捧到天价谱词。 “如果你是一个歌手, 还可以趁机汲取灵感写些古风歌了。”陈晓芸对章云西如此说，似乎颇为惋惜。 章云西出道以来, 就没在公众场合唱过歌。 演艺人员但凡有一些特别技能的，能展示必定会展示的。如果没有，那说明实在不是很能见人。 章云西提出一个好主意，“你可以写, 然后给我唱。” 陈晓芸想了想自己曾经的创作歌词的水平，都是一些口水歌, 供动漫社团的同学玩着用，多是充斥着情情爱爱的青春之歌或者魔法契约之类的。 “那你好好等着我的作品，我写了你得唱哦。” 章云西表示自己很相信她，“我会的。” “等哪天, 你有机会就在跨年演唱会表演我的歌吧。”陈晓芸拍了拍这位相信她的同学, 并且期待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 陈晓芸把别人带进副本，一向是很尽职尽责的，不让别人因为无聊而颓废, 而放弃学习，放弃写作。 她秉承学习与娱乐相结合的观念，喜欢旅游和放松式学习。作为一个新手临时导游，她强行带着章云西逛起了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 二位在北宋的学习之旅还算惬意，有吃有喝，风景也美。 章云西啃着比他的脸还大的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心道：“这里似乎比三十年代的美国好玩一点。” 在美国时，除了没有网络和娱乐，大部分时候和现代区别也大不到哪里去。除了下馆子，偶尔还得自己做饭。 图书馆里有很多书，可学习外就没有那么多好玩的事了。 陈晓芸赞同地点点脑袋，“我也觉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章云西终于想起了他曾经给过陈晓芸一条项链抵债。项链此时被陈晓芸收好在家的抽屉中。 他一想起有这种抵债方式就开心，终于不用欠小女生那么多钱了。 “这次的话，戒指送你了。”章云西将自己装饰用的戒指摘了下来。 人生第一次收到戒指的陈晓芸怪惊奇的。 戒指看起来依旧是造型别致，价格不菲，明星必备单品。 她不拒绝了。总是拒绝，显得她好像很大女子主义。 不能老是她非要给别人塞东西，又不允许别人塞她东西吧？既然她赠予别人，那她也需要学会接受别人的赠予， “真给我？”陈晓芸再次询问，确定他的意图。 “嗯。” 陈晓芸将他给的戒指认真地收下，放进书包里，“这份明星周边还挺特别的。” “世界独一份？” 陈晓芸听完，笑了一下，“是挺特别的。” 过了几日，他们终于收到了加大价钱紧急赶制的衣服。 因为他们对绣花底纹之类的也不怎么追求，有什么穿什么，赶制能穿的衣服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陈晓芸还帮不会操作的章云西绑好了腰带。 她退开了几步，欣赏了一下他穿着古装的模样。 章云西作为一个混血儿，头发微棕，眼睛在阳光下呈现琥珀色，五官较为立体。 他穿上古朴的青色的衣衫，着实与他那头棕色烫过的头发不是很相搭。 “你还是穿牛仔裤的时候比较帅诶。”陈晓芸评价道。 “伤心了。”章云西知道自己暂时不拍古装剧的打算没有错。 大哥不说二哥，陈晓芸之前剪短的头发，如今也刚过肩膀。 两个人看起来，与身上的衣服都挺不搭的。 他们在旁人认真生活在这般古景的时候，如同两位cosplay拙劣的人士，连假发都没有戴一顶。 幸好也无人注意他们的存在。二位招摇过市，十分快活，不亦乐乎，还自认为沉浸在此情此景中。 …… 柳永这几日还是留在了楼里，与他人诉衷肠，玩音乐诗词，偎红倚翠。 他们善解人意地暂时不去打扰他，先自己琢磨琢磨。 况且他们发现勾栏瓦舍的娱乐真的很丰富，一不小心，也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在积累了许多小知识和风景后，章云西缓慢开始写自己的小论文，这次确实比上次的难写。 5000字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度。其次，写一万字关于一部通俗小说或许还可以自己瞎编，可这次的论文是关于《雨霖铃》这首词的。 他对于北宋的词人一无所知，古诗词倒是背过几首。然而，背过不代表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陈晓芸给他讲了什么是婉约派，什么是豪放派等等等知识点。 这样的大学生一对一辅导，价格可是不菲的。 按照雅宁大学生的价格，辅导小学生语文可是需要50一个小时呢。 陈晓芸想到50一小时就想笑。 “相信你明白了这些内容。”她拍拍他的肩膀。 “应该吧……” 不明白也得给她明白。 柳永过几日就要离开汴京了。 他们自然是要跟上他的步伐。如此，只能抓紧时间游玩了。 汴京实在是挺大的，东西都吃不完，可能跟着柳永去游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陈晓芸的游览其实都是没有什么计划的。她漫无目的地，想到什么地方就去一下。 好在章云西真是一个不怎么会抱怨的好男孩。她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她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章云西是这么说的：“每天西兰花鸡胸肉我都吃了，能吃灌汤包，我义不容辞。” 陈晓芸寻思，确实是这个道理。 为了和柳永一同出发，他们特地购置了许多干粮物资。 他们可不能蹭吃蹭喝，给柳永原本就不够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陈晓芸如愿目睹了《雨霖铃》真实再现现场。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离别之际，总是分外感人。 他们皆依依不舍，双目含情。可这一路山高水远，不知返时之日。 离别之时终于到来。他们要走水路离开。 陈晓芸第一次坐上古代的船。似乎也不是，之前她和苏轼一同泛舟了，那时候她晕船了。 陈晓芸坚信，经过历练的她，这次必定不会晕船了。况且这次坐的是大船耶。 “新体验！”陈晓芸一开始十分为自己崭新的体验而开心。 毕竟千里烟波相送，陈晓芸喜欢这种美景以及这种情境。 出发不久后，陈晓芸吐了个天昏地暗，恨自己之前究竟在开心什么。 她刚想稳下来，看看外面，就吐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她把黄疸水都要吐出来了。 章云西竟然没有晕船。 一上路，反而是他开始照顾陈晓芸。 陈晓芸整个人蔫蔫地躺在二丫床上，努力忍受着这波澜壮阔的。 章云西见证了一位活力满满的美少女变成了脸色惨淡，晕船在床的女子。 “再吃点药？” “算了，没有什么用。”陈晓芸有点绝望，“躺在床上比较有用。” 她原本想自己可以在船头看风景，在船边钓鱼，唯一想不到的是自己晕船。 “可恶。”陈晓芸说话声音都没有以前那般大了，“我这样怎么征服大海？” “我没想到你有这种梦想。”章云西执笔在她旁边写东西，不过依旧是小学生水平，没有什么长进。 因为陈晓芸卧病，和柳永学词一事也只能暂时缓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督促章云西好好写，每天至少写一点，几百字也行。 章云西看着面如菜色的她，也不好受，说：“实在不行，你就跟着船一起摇晃？” 陈晓芸：“我已经没有摇晃的力气了。” 真是听者落泪。 章云西只能自己玩了。他和柳永还有船上的其他人竟然聊了很久的天，收获颇丰。 他回来和陈晓芸说：“这里的人都好有意思。” 陈晓芸举起小拳头，有气无力地捶了他一下。 快到目的地时，陈晓芸才终于不吐了，然而这趟水路也走了终点。 不要说征服大海了，她连内陆河都没能征服。 她的航海梦就此破碎。 幸好，她的梦还挺多的。破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梦梦交接，梦梦无穷。 下了船，他们找了个旅店休息。 热汤热饭都上了。 陈晓芸躺在床上，感到结实的陆地，终于活过来了。 太难了。 陈晓芸决定先快点结束这趟旅程。 她爬起来写作。 章云西拿着饭菜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只好劝道：“先休息一下吧。” 陈晓芸马上被说服了，“你说得对，我先安安稳稳睡上一天。” 暂时咸鱼的陈晓芸在北宋的秋天，终于安安稳稳，不必摇摇晃晃地睡了一个安心觉。 第四十六章 之无中生有 “那你欠我五百…… 他们此时到了一个城镇之中, 临河而建，还是挺热闹的。 住的地方条件也还行。 主要是陈晓芸晕船晕得厉害，看起来再不下船就要挂了的模样。 他们又不是真的赶什么行程, 非要连夜不停地赶路, 就决定下船休整一番。 柳永也跟着下船了。 陈晓芸从未听说过这个地名。 想来，对于地形没有什么了解的她就算听说过地名, 似乎也猜不出此时在哪里。 比起汴京, 此处温度高了些, 至少她可以不用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真的会冻死人的。 陈晓芸睡醒后, 精神好了很多。她吃到了在船上所吃不到的吃食，味道还不错。 有吃有喝, 还能睡个好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满血复活的陈晓芸笔耕不辍地开始写论文。 多次历练后，陈晓芸已经能够把速度和质量都好好把握住。量变引起质变，她自己都想不到她可以那么厉害。 两三天后, 她的论文差不多就要完成了。 “你写得怎么样了？”陈晓芸神清气爽完成自己大部分任务后，开始检查作业。 章云西坦坦荡荡地把本子拿给她看。 陈晓芸看到他幼稚的字体, 忍不住笑。 为了孩子的学习积极性，她夸赞道：“这次工整了很多。” “谢谢你。”章云西被她随口的夸赞鼓励到了，认为自己写得确实还可以。 《雨霖铃》这首词篇幅不长，背起来也简单, 不算难事。 章云西不知道的那些字, 她也教会他了。聪明的他背起书来还是很快的，就是写的时候稍微困难了些。 过了两三天后，陈晓芸和章云西都完成了任务。 他们与柳永告别。 柳永没想到他们来一趟, 竟然是为了陪他坐个船。挺好，章公子让他的旅途没有太寂寞。 他们即将分离，不知是与这个时空，还是与对方。 毕竟回去之后，章云西很可能一点也不记得她了，又要当陌生人。 章云西问：“我会忘记你吗？” 陈晓芸摇了摇脑袋，道：“我不知道。” “如果我不记得你了，你也不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他再次强调，明明先前她已经答应过他。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其实如果他真的忘记了，陈晓芸为了自身安危，完全可以翻脸不认人。 “好。”但是，她再答应了一次。 陈晓芸挺忐忑的，贸贸然地告诉一个不甚熟悉的人大秘密，真的不符合她的人生准则。 她相信章云西不是什么坏人。如果真的是坏人，她似乎除了被解剖，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章云西的论文这次得到了50分的高分，可喜可贺。 上次可是4字出头的分数，大有进步。 陈晓芸这次没认真写，分数和之前差不了多少，没什么长进。 她牵着他的手走入神秘的地铁车厢中。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陈晓芸再次看向章云西。此时的他已经和来时一模一样，口罩，眼镜，帽子皆有。 二人之间仿佛有了不少距离感。 他是人气众多的大明星，她是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 ……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挤满人的现实。 说是挤满人，确实是挤到零距离的程度。 地铁里能塞的人真是出乎意料。 陈晓芸与他紧紧相靠，毕竟能有地方站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保持距离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四目相对，陈晓芸连忙避开他的注视。 直到下一个站开门。 章云西竟然直接抓着她的手腕，挤出地铁。 她还挺惊讶的，惊讶于他做出了主动拉着她出来的举动。 他们直到出了站才停下来。 “晓芸？”章云西试探地叫了她的名字。 “我是。”陈晓芸不知道他记得多少。 地铁站中人多嘈杂，不是一个适合讲话的好地方。 他们这么站在原地说话，也怪怪的。 陈晓芸看了一看他们所到达的站点，马上运行了自己脑海中的美食地图。她想起附近有一家日料店，有包厢，味道也还不错。 她提议道：“先去吃个饭怎么样？” “好。” “去吃日料可以吗？” 章云西点点头，还在努力整理脑海里奇奇怪怪又模模糊糊的想法。关于她，关于自己，以及那种看不清的光陆流离的景象。 在走去日料店的路上，陈晓芸认认真真地问：“你还记得些什么？” 章云西认真看着身侧的陈晓芸，道：“说不太清，我有点混乱……” 她想了一下，哪怕他没有把故事全部记下来，她仍旧与这位新朋友坦诚相见。做出这种决定是需要勇气的，谁让她一向信守承诺。 “对了，我刚刚其实带你时空旅行去了古代，暑假的时候带你去了趟美国。” 章云西下意识蹦出了一句“什么？”。 她轻描淡写地说起发生了些什么，听起来像是吹牛的玩笑话。 “你还告诉我你的小名叫东东。” 至于他专门去逗狗被狗咬的事情，暂时就先不提了。 他惊讶的表情连口罩都遮不住。 陈晓芸知道人如果惊讶，是因为有所相信，不然只会觉得荒谬与好笑。 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怀疑且笑，而是惊讶。 “你相信我吗？” “我……” 陈晓芸：“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日料店距离地铁站有一点距离。 陈晓芸便带着章云西东转西绕，走过了几次人行道。 他跟在她的身后，莫名其妙十分安心。这个女生好像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路。 终于到了日料店，陈晓芸掀开门口的帘子，拒绝了服务员坐外面的建议。 点好菜，门一关，他们终于能够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发生了什么。 “我在路上已经说完我要说的了，你接受得了吗？”她问道。 章云西方才也是消化了很久，但这次的他神情肯定地说：“我相信你。” 陈晓芸听到这句话，嘴角往上扬，说：“你真的很容易相信别人诶。” 章云西也笑，“我不知道，可你给我的感觉好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应该不是无中生有的。” 陈晓芸震惊：“你都会用无中生有这个词了？” 章云西也发现自己竟然会用成语了，道：“你看，所有事情都不是无中生有的。” 包厢门被敲响，是他们点的东西上了。服务员临走前，还看了章云西好几眼。 “待会如果进来的话，请敲门哦。”陈晓芸特意嘱咐道。 “好的。”服务员离开时，把门给他们好好地关上了。 这家店的日料店包间小小的，做成了榻榻米的模样，装潢还是很不错的。 主要是味道挺好。 陈晓芸可喜欢这种别具风味的小店。她点了地狱辣度的叉烧拉面、烤牛舌、还有三文鱼刺身、寿司等。 她在章云西愣神的时候，直接给他点了原味的豚骨拉面。一起去了两个地方，她对他的口味还是稍有了解。 陈晓芸有时候喜欢交朋友，并不因为别的什么，主要是有朋友的话，就可以一起去吃想吃的东西了。 一个人的话，吃不了太多东西，毕竟胃容量有限。 比如这家日料，是黎落师姐曾经带她来过的。黎落现在正过着繁忙的研一生活，学得快头秃了，不过邀请她寒假过去玩。 陈晓芸想了一下那也是一个好吃的城市，有点小期待。 明明秋老虎尚未过去，她已经在想明年的事了。 热腾腾且看起来十分美味的食物已经放在面前，她自然是拿起筷子就吃。 陈晓芸尝了一口自己的地狱辣程度的拉面，马上被幸福到了。 “好好吃。” 好吃的东西真是什么时候都不会腻。 他将口罩和眼镜都摘了下来。 幸好，陈晓芸对他这张脸已经差不多免疫了。 好看是好看，可她不会再做出盯着别人脸，不吃饭的事情了。 见面前的女孩子吃得那么香，章云西习惯性地跟着吃了起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脑子发懵地吃完一大口面，喝了汤之后的他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还是一个需要维持身材的男性演艺人员。 章云西举着筷子，愣住了。 吃还是不吃？ 惯性已经让他吃了三分之一的面了，不得不说，味道确实挺不错的。 维持身材久矣的章云西沉着冷静地决定先吃完这顿再说。 他熟练地拿着筷子继续吃面，再吃吃其他小食。 好幸福，吃好吃的东西果然是很幸福的事情。 章云西：“我们是朋友对吧？” 陈晓芸：“是的，我们是朋友。” 章云西听到她这么斩钉截铁地肯定他们是朋友，心情泛起愉悦之感。 “其实我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但我记得开心且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一样。” 她看了看他。 “原来你没有想起来呀。”陈晓芸从包中拿出戒指，道：“那你欠我五百万的事情还记得吗？” “啊？” “是的，而且还是美金五百万。” 忽然知道自己背负了惊天债务的章云西笑起来：“那我工作室给你了。” 陈晓芸倒真没想到自己要窃取别人的工作室。 第四十七章 之晓芸姐姐 “没事，真不用…… 什么叫把工作室都送给她？ 陈晓芸差点被面条给呛到了。 她的脸都红了, 耳朵也红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地狱辣度的拉面，还是被他这种将个人财产拱手相让的慷慨。 她放下筷子, 故作大方, 摆摆手，道：“算了, 我是富婆, 不是很在乎你的五百万美金。” 是的, 资产十几万的富婆，让人心酸。 章云西：“欠你那么多钱，不好吧？” “没事, 真不用还我了。”陈晓芸还真的有点怕他要把工作室给她，连忙拒绝, 把话堵死。 她可没有什么特别的经营的才能。 章云西似乎还挺可惜的样子。 她都不知道他在可惜个什么劲儿。 嚼完一片三文鱼后，她才问：“为了抵债，你能不能帮我盖一个实习报告的章。” “盖章？”章云西这才想起陈晓芸还是一个大四女学生，还需要实习, 写实习报告。 “不可以吗？不可以就算了。”陈晓芸准备回去某宝给自己弄一个。 章云西：“那你想去我那里实习吗？” 陈晓芸这才是真正的惊讶，“我可以？” “你可以。”他肯定道。 作为有很多梦想的大梦想家, 自然有过进军娱乐圈的梦想。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外表条件远远够不到做演员标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比如摄影剪辑之类的。 哦，除了写论文。 想来想去, 进军娱乐圈, 她没啥技能傍身。 陈晓芸便问起了这位负债累累的老板：“咦，那我该做什么岗位呀。” 章云西道：“可以都试试？” “能够下学期去吗？”陈晓芸挺期待的，毕竟能积累人生体验素材, 真的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当然可以。” 得到承诺的她瞬间开心了起来。 实习报告解决了，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很多漂亮的兄弟姐妹，想到就让人心花怒放。 陈晓芸一开心，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了。 章云西见她吃得香，自己也控制不住，跟着吃了起来。 两位都吃得很香，双双忘却自己现在吃了会胖的事实。 他们吃完后，还坐着东扯西扯，聊了好一会儿天。 章云西看了看时间，蹙了蹙眉。 他对陈晓芸道：“对不起，我可能要回去了。” “没关系，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陈晓芸与他待了那么久，倒也不介意这时的分离。 她相信，他们还会见很多次面的。 “下次你还会带我去时空旅行吗？”章云西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清澈而明亮。 ——他的眼睛真漂亮。 哪怕说自己已经对这张脸免疫了，陈晓芸还是下意识地点头了。 谁能拒绝章云西？ 反正陈晓芸对自己过去的单方面配偶，无法拒绝。 陈晓芸被章云西送上了回学校的出租车。 当她晕乎乎地背着小书包回学校的时候，恰巧遇到了社团的师弟师妹们。 他们似乎正好要去外面玩。 年轻的小可爱们对她很热情，一声声叫得很是亲热。 “晓芸姐好！” “晓芸姐好！” “好久不见，晓芸姐！” 尊敬的老前辈一下子感觉到了心境上的沧桑。既然已经叫姐了，那就叫吧。 她大二的时候就遇到过人高马大的师弟喊她姐姐。完全不想当姐姐的她瞬间受到了惊吓。 一下子到了大四，她早已经习惯别人喊她姐姐了。 陈晓芸开心地与他们打着招呼，问：“你们去外面做什么？” “看电影~” “是嘞！” 他们七嘴八舌地应了起来，原来是一起去外面看电影。 “你们娱乐真丰富。”她稍微感慨了一下。 “晓芸姐一起来呀。” “是呀，赶紧买票。” 陈晓芸想起自己很久没看电影了，竟然答应了，迅速下单了张电影票。 她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去了学校附近的电影院，甚至一同吃了个麦当劳。 真是一场回归青春年少的活动。 她大一的时候也是这么活力满满，整天跟着社团的同学瞎混，感觉超级开心。 当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因为玩得开心，陈晓芸回到宿舍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 她手上还提着打包回来的面包，准备明天当早餐吃。 反正一看起来，就不像是学了一天的样子。 纪桔年刚好从自习室回来，好奇地问她：“你不是考研吗？怎么感觉天天在外面浪？” 陈晓芸只好尴尬地笑笑，“学累了，去外面晃晃。” 她确实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声称要学习，却每天往外面跑的行为，像极了特地浪费考研的报名费。 纪桔年也只是真的随便问问，不过还是对她说：“晓芸，你要好好学习呀。” “我发誓我会的。”被监督的她马上发了个誓。 陈晓芸洗了个澡，终于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明明也没过去很久，她却恍若隔世。 话说回来，今日章云西竟然答应她去实习，可真是神奇的一天。 陈晓芸极度怀疑他可能是馋她能带他去别的时空玩。 没关系，其实她一个人的话，有时候也挺无聊的。 若条件允许，带上章云西也未尝不可。 在平稳的陆地，陈晓芸一向是睡得很安稳。宿舍小小的床也是十分舒服的。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将疲累都抛在了前一天，明天又会是活力满满的陈晓芸。 …… 陈晓芸回到现实后，查了查【开眼】的余额。 因为她到哪里都大手大脚，想要什么买什么，持续当散财童子，现实中也提现钱来花销。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剩下十几万。没想到一看，余额竟然是有二十来万的。 “原来我是真正的大学生富婆。”陈晓芸如此感慨。 她知道这二十万其实在社会上，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有二十万好过没有。 为了更好地进步，陈晓芸也不急着去下个时空。 她信心满满地去了一趟北宋，谁知竟然被晕船打败了，着实有些许心理阴影。 她非常需要在现实之中好好整理心情，整顿之后再出发。主要是，还要整理自己需要继续学习什么，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陈晓芸的学习进度不断在推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跑图书馆学习，十分认真。 纪桔年见到陈晓芸终于有学习的模样了，非常满意。 这几日，班委又在催确定论文的主题。 本科毕业论文其实并不需要写出特别深奥有意义的东西。当然了，如果你本身有写这个的意愿，那也是非常欢迎的。 专业老师就和他们说过，之前有个师兄研究了《左传》，引用了快上百个文献。 陈晓芸表示：告辞！ 迄今为止，她写的东西加起来已经有几十万了，可她觉得自己仍然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换句话来说，她依旧很菜。 厉害且又有学问的人可太多了。 陈晓芸并没有产生自己已经才华横溢或者文采斐然的错觉，先顺利毕业再说，拿不到毕业证可是没办法继续走下去的。 于是，她挑了一个保险又毕竟简单的现当代文学方向。 班上的同学们都提交论文的方向后，小组名单很快就出来了。 陈晓芸毕业论文被分配的导师是专业新来的老师，叫张力，是一个年纪不大不小的中年男人。 他召集小组的人一起去他办公室，开一个论文开题会。 她混迹于其中，有点紧张。 因为张老师是新老师，对他们了解程度不深。 他让他们每个人都先自我介绍一下。 她是想不到自己到了大四，快毕业了，居然还要自我介绍一次。 小组的同学们都是互相认识的。 陈晓芸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发现她似乎有点变化。 她似乎没有了过去那种懒懒散散，丧气的模样。 陈晓芸可不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而是庆幸这简短的自我介绍终于结束了。 接着，老师让他们都讲了讲自己提前准备写的毕业论文的思路。 他们组一共有八个人，陈晓芸是第四个。 轮到陈晓芸讲的时候，她说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题目以及逻辑架构。 来之前，她就想好自己要写什么，以及逻辑。 没想到等她慢慢说完后，老师和同学都安静下来看她。 “……”陈晓芸刚停下来，对这有点久的沉默感到不适应。 怎么？是她说的太糟糕太令人无语了吗？ 还是她今天把衣服穿反了，大家现在才发现？ “你是叫陈晓芸？”张老师推了推眼镜，问道。 “嗯。”她小心翼翼地应了。 张老师哈哈一笑，道：“这位同学的思路很不错，也很有逻辑，大家可以学习一下。当然了，也有一些不足的地方需要改进。” 陈晓芸没想到他竟是在夸自己。这把她都给整的有些害羞了。 这算不算大学四年，临近毕业，第一次被老师夸？ 别的同学的论文题目全被张老师批了一遍，没有几个幸存。陈晓芸听到的时候都觉得这位同学兴许是临时发挥的，也不怪张老师批评了。 小组讨论会解散后，稍微熟些的女同学对她说：“晓芸，你准备得好认真。” 陈晓芸只能干笑，她似乎确实准备挺久的。 第四十八章 之幸福人生 “耶！被夸了！…… 论文开题会后, 同学们加了老师的微信，拉了一个群后，就地解散。 张老师还亲切地称呼她为, 小陈。 小陈同学第一次被人叫小陈, 心情极其微妙。 陈晓芸一个人走在校道上时，被老师夸了的愉悦之感才缓缓涌上心头。 “耶！被夸了！”陈晓芸几乎是一路蹦着回宿舍的。 只不过, 她在路上蹦着的时候, 遇到了沈裴余。 陈晓芸宛若急刹车, 马上变成了正常的步伐。她可是一个正经的学者，不能像一年级小朋友一样乱蹦。 他正背着包从外面回来，似乎是刚兼职回来。 “师姐。”沈裴余乖巧地喊了她一声。 “你好呀。”她心情好, 也笑着与他打招呼。 “师姐去做什么？” “我有事去外面呢。有机会再和你聊。” 紧接着，陈晓芸利用自己和简·奥斯汀一起锻炼的高超散步技巧, 飞快地离开了。 沈裴余唯有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叫都叫不住。 晓芸师姐的运动神经看起来实在是太好了，跑路的速度简直让人惊叹。 陈晓芸虽也吃沈裴余的颜，但语文水平不高的男孩子同伴有一个就好。不然同时辅导两位朋友, 她有种自己一脚踏两船之感。 因为他们宿舍还挺接近的，陈晓芸走了不同方向。 她忽然很想吃麻辣烫, 于是向风一样奔向校门口。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树叶被风吹响的声音像悦耳的音乐。 果然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好的。 她去校门口的小店里打包了一份价值三十的豪华麻辣烫, 把喜欢的丸子都拿了一串, 还加了一份肥牛，拿了自己最喜欢的西洋菜。 老板是一位阿姨，挺温柔的, 笑着问她：“怎么很久没见你来过了？” 陈晓芸以前一周来一次，老板都能记得她的样子了。只不过大四开学以来，她实在太忙了，就没怎么来过了。 “最近学习比较忙啦。”陈晓芸边说，边往自己的麻辣烫上加了很多酸萝卜以及辣椒酱、芝麻酱、海鲜酱、沙茶酱等等，满满当当的。 圆圆大大的塑料盒被装得满满当当的。 陈晓芸提着装得满满的塑料盒回宿舍，心也被香香的麻辣烫充盈了。 她回到宿舍，掀开盖子，还是热腾腾的，一吃，又被幸福到了。 人生可真是太幸福啦。 学习也让人幸福，吃饭也让人幸福，玩手机也让人幸福。 …… 陈晓芸确定论文题目是现当代的后，不敢放松对别的方向的学习。中国现当代文学可算是最好理解的知识点了，其他的真的是各有各的难。 反正她以前太随意了，导致知识储备量极其不足。 毕竟文学方向的考试是没有大纲的，就算有大纲，也和没有差不多。中华上下五千年以及外国的文学，能考的都考你。毕竟汉语言文学的真正含义是，汉语言和文学。 陈晓芸在真正来上大学前，还以为她天天的作业就是写东西呢。谁知，是背背背和背背背。幸好，很多专业也是背背背和背背背。 面对不久后的研究生考试，陈晓芸其实没有太大把握，毕竟这世界上优秀的人可实在是太多了。她要走的路，比高考独木桥还难走。高考是一群人一起向同一个目标前进，不必担心自己的拖延症，还有老师的全方位辅导。 很明显，她完全不是其中最优秀的那个。好在，她不仅拥有一个老师，她有很多很多的老师能给她传授知识。 考研报名的时间也到了，陈晓芸在选择院校的时候，手一顿，竟然胆大包天地选择了国内一所top3的大学。 有一个笑话，就是国内top2只有两所，但是top3有十几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学了那么久，再报一所和雅宁大学差不多的学校，似乎有点让她不是很甘心。 明明想好自己要脚踏实地，一点点往上爬，却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可能是怀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情。 陈晓芸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再来一年呗。” 她并没有说非要今年就考上，慢慢来嘛。 陈晓芸在现实世界里还是很节俭的，以前一个月生活费也就1000块钱。如果她一直保持着1000的生活费水平，那么20万至少能让她一个人生活16年。 如此一想后，她积极了起来，艰辛自己不会被打倒。 人总是要挑战自己，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她这次报考的学校比雅宁大学好了一个层次，试题难度自然也高。反正能往更好学校考上研究生的人总是有些过人之处的，不是努力就是聪明。 黎落从大一开始就很努力学习了，可惜没有机会保研，学得很是吃力，才考上的。 陈晓芸这种半路出家的，自然学得更吃力一些。她迅速购买了别的参考书。幸好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东西，不用重头学过。 她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过去几年没有好好学习，连自己专业水平知识都没学好。不过她玩也是真的玩得挺开心的。只能怪自己 此时此刻是十一月初，距离考研也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陈晓芸每天早上七点在饭堂吃过早餐后，就一直勤勤恳恳地学到图书馆十点闭馆才回宿舍。 纪桔年和林晓雨对她刮目相看。隋雎在她们的宿舍群众也表达了对陈晓芸的努力的赞扬，让她继续加油。 努力得根本不像过去的她。 一下子学得太猛，陈晓芸发现自己需要歇一会儿了。 因为她有些倦怠感了。而这时候，可不能有倦怠感。 她决定去别的时空里学习一段时间，为自己的学习续命和续时间。 陈晓芸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像是用时间来作弊一样。可是她既然有这个机会了，她绝不能放过。 接下来，她要看看自己这次去哪里。 自己最怕什么，就会考什么。 陈晓芸想了一下，自己最害怕的知识点是什么。 是了，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学。之前在上魏晋南北朝的课时，她背那些好似都不太押韵的诗句，背得头都大了。 为了不一去不复返，而且也要有时间学习，陈晓芸输入了《兰亭集序》，去见识一下魏晋风流，看看《兰亭集序》的真迹。 想到还有些小激动呢。 在去《兰亭集序》见王羲之之前，陈晓芸也要完成自己人生一件大事——大学最后一次体测。 到了大四，她仍旧逃不过体测的命运。 她十分不明白，自己明明有了金手指，怎么还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需要体测那种。 其实所有体测项目，对她来说也没啥问题，问题在于800米长跑。800米不可怕，主要是跑完之后，废材的身体对久违的运动都会产生剧烈反应。 陈晓芸大一的时候能跑三分多钟，大二变成了四分钟，大三变成了刚好及格。 事到如今，大四的她还能跑及格吗？ 沈裴余评价她运动神经好，其实她不好，反正长跑不行。 她不知能不能及格，反正先跑了再说。体测分两周完成，很多同学都是分开完成，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节省时间，陈晓芸决定花了一个下午把它完成了。 陈晓芸穿上自己的运动鞋，先把一些不耗费体力的先做了，比如跳远，50米之类的。 在跑800米的时候，陈晓芸又遇上了同来体测的沈裴余。 没想到，一个学校里竟然还能遇上那么多次。 男生需要跑1000米，不同的起跑线。排队的沈裴余远远就看见了正准备出发的陈晓芸。 头发扎成了小马尾在脑后，刘海全梳上去了。她还穿着高中时的校服裤以及一件淡黄色的上衣，身上别了一张【46】的号码牌。 800米为了节省时间，都是二十四个人跑一轮。 每次出发的时候都是最紧张的，跑出去后，就不想跑了。 陈晓芸跑了半圈后便累了，甚至想弃考。在纠结弃考还是坚持咬咬牙跑完的时候，她看到了沈裴余。 这位来跑步的男同学今日可没有穿格子衫，是多年前的校服裤和上衣。 很明显，根据校服裤来看，他们并不是同一个高中的。 高中校服裤到了大学的作用果然是拿来当睡衣，或者体测的时候充当运动裤。 哪条被留下来的校服裤，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沈裴余真是十分青春年少，二十来岁的年纪，长得也好。 一看就知道跑得很快。 陈晓芸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高中遇到这种男孩子，必定是远远地看着，都不敢上前的吧？ 或者又是把他列为暗恋对象之一，为他写小情诗。 她尬笑着和他打着招呼，越过他离去。她原本想积攒体力，反正跑多少分其实都没有什么影响。现在好像跑得慢悠悠的，怪丢脸的。 陈晓芸只好加快步伐，向前跑。 她顺利跑到终点，累到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学生会的师妹给她们确定成绩。 陈晓芸瞥了一眼，很好，刚好及格。 大学的最后一次体测，圆满结束。 第四十九章 之兰亭集序 “永和九年，岁…… 八百米测试过后, 体力不行的同学们都会在草地上当一会儿废人。 废人陈晓芸也是如此，太累了。 陈晓芸跑完步后，实在走不动了, 于是坐下来准备休息了一会儿。 她确实没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沈裴余在跑完一千米以后, 精力充沛地直接来找她。 应该说，男生1000米的终点与女生800米的终点是一样的。他想找她本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都在同一个地方停下, 抬头不见低头见。 陈晓芸大大方方地仰起头冲他笑, 问：“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喝果汁？” 沈裴余都还没开口说话, 接收到她的邀约，略微惊讶，毕竟之前陈晓芸似乎都躲着他的。 “可以。”沈裴余这般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才会让师姐一直不想理他。是不是他长得太难看了？ 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来看，他似乎也不属于长得难看的范畴。 陈晓芸其实没有躲着他, 纯粹是害怕把他连累，到时候他又要惨兮兮地写几千上万字的论文。 这对于一位偏科的小男生来说，确实不容易。 “我先缓一缓。”陈晓芸刚跑完步可走不动。 沈裴余在她旁边坐下了，接着两个人静默无言。 陈晓芸对着天空出神, 发呆。 这么久以来，她跟着别人在不同时空长途跋涉, 游山玩水，身体素质强了些，至少心里耐受能力增强了。 不就是短短八百米吗？根本算不上什么。 以前的陈晓芸跑完八百米后，都会元气大伤, 身体残破。这次还行,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又可以了！ “走吧。”陈晓芸立刻打破他们之间的尴尬，率先站了起来。 “好。” 为什么陈晓芸会主动约沈裴余去喝果汁？ 很简单, 陈晓芸馋果汁了。 体测完自然是要去好吃好喝一顿，才能快乐起来。 一个人去买来喝似乎没什么意思。环顾四周，周围只有沈裴余这一位小朋友是认识的了。 舍友们各自有安排，没有和她一起来体测。 他们慢悠悠地走向学校外面。 大学附近总是有一些物美价廉的店，便宜到让人怀疑老板究竟是靠什么赚钱的，是爱吗？是慈善吗？ 陈晓芸去了自己最爱那家饮品店，点了杯猕猴桃汁，又问沈裴余要喝什么。 “和你一样。” 陈晓芸掏出手机正准备付钱，被他眼疾手快地付了两杯猕猴桃汁。 店里老板的手机传出：“支付宝到账一十六元。” 沈裴余：“请师姐喝东西。” “好吧。”陈晓芸接受他的请客。 不久，他们从老板手中接过两杯绿油油的果汁。 今日温度微凉，太阳即将下山。 跑完步的他们觉得温度刚刚好，慢慢踱步走回学校。 陈晓芸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酸酸甜甜，香气浓郁，不由得感慨道：“这么便宜的果汁，现在不喝，以后毕业了就喝不到了。” 沈裴余看了她一眼，问：“明年你就要离开学校了？” “对呀。”陈晓芸抬头看了看脑袋上方的树，认真欣赏着待了三年多的地方。 一花一草，她都很喜欢，就连回宿舍的路上那个多年不修的坑也喜欢。 “幸好我们家也很近。” 陈晓芸“哈哈”干笑两声。 夕阳西下，一下子便到了饭点。 简朴大学生二位竟然去了饭堂，一同吃了8块钱一盘的叉烧饭。陈晓芸让师傅给她加了一勺饭。 沈裴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想要接近陈晓芸，可能是觉得她身上有很多秘密的样子，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纵然他有很多话想要问陈晓芸，但是不知如何继续。 “拜拜~”陈晓芸干完人生大事，心情不错地与他在宿舍门口告别，毕竟陪了她喝果汁吃饭堂。 沈裴余这位同学相处起来还是很舒服的，除了不怎么能够聊起来，容易冷场。 “拜拜。”他也向她告别。 陈晓芸回到了宿舍，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她准备休息一个晚上，休养生息一番。 舍友们回来知道她一个下午搞定了所有的体测项目，都为她这不输给年轻人的精力点了个赞。 隋雎甚至从实习的地方赶回来体测了，主要是淡季的机票也便宜。她被工作摧残得黑眼圈浓重，昂贵的护肤品也拯救不了那种。 回来时，她也买了杯猕猴桃汁。 “那边物价实在是太贵了，还是学校好。”隋雎哭丧着脸为这杯果汁点赞。 陈晓芸只能为她加油鼓劲。 …… 陈晓芸是准备去《兰亭集序》见王羲之。《兰亭集序》曾被宋代书法家米芾称之为“天下行书第一”。 陈晓芸字是写得不难看，要说多有风骨、气质，是完全没有的。她对书法一无所知，只能勉强这字是不是写得好不好看。 这次，如果她能从中习得一些书法的真谛，真是死而无憾矣。 结果第二日，陈晓芸腿痛到起不来，去兰亭学习真谛之事被迫暂缓。 人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 陈晓芸脚步一转，认为虚弱的她应该先在学校的又大又明亮的图书馆待几天，缓解一下身体的酸痛再去。 不然，她怕自己在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之处走不动。 陈晓芸在图书馆又认真学习了几日，缓解疼痛。 当她的腿终于不酸的时候，她背着复习资料、换洗衣物以及一些小零食出发了，颇有自己要去春游的错觉。 仔细一想，《兰亭集序》说的可不就是春游之事。 这天的地铁上人还好，不算非常非常多。 她以前都是挑人多时才敢出发，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后来她知道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穿越时空后，胆子变大，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不用专门挑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不过，经过章云西把自己手机撞飞的惨烈故事后，陈晓芸每次都是离门口远些，以免以后再被波及到。又不是每个人都像章云西这么好，会赔。 陈晓芸此次出行十分顺利。这次去的时空是东晋，同为封建社会。她暂时不想做仆人了，保险地选择了“走马观花”模式。 一转眼，万物变化，人群散去。 熟悉的声音在车厢中响了起来。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兰亭集序》】 片刻，陈晓芸正式到达公元353年，即永和九年。 她从地铁中走出来，恍然间已经来到一处青山绿水之地。 陈晓芸发觉自己正站在路中央，连忙往旁边站了一下。待会若有什么疾驰的马车或者汗血宝马飞奔，她躲闪不及，死在马下便不好了。 仅看了一两眼，身经百战的陈晓芸便知道此地是一处适合游山玩水的妙地，风景宜人，很适宜写出好文章。 问题来了，王羲之先生呢？ 她才想起这个问题，一辆马车就从远处而来，挺悠哉的。马车夫将车缓慢地停在了她身边。 陈晓芸便也乖乖站着，等这辆马车为她而停下。 车帘子被掀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在车上询问：“晓芸姑娘？” “诶！”她连忙应答，抬头看他。 “上车吧，不然迟了。” “好！” 陈晓芸是个很听话的好学生，三下五除二地上了马车。 她倒是不怕被陌生人抓，在这个时空，除了王羲之，还有谁会让她上车？都没有一个人认识她的。 所以，叫她上车的人应该就是王羲之本人。 “你知道我们此行要去哪？” 陈晓芸：“兰亭？” 王羲之颌首，确定了他们目的地。 陈晓芸笑了一下，《兰亭集序》不知道背了多少遍了，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第一句可就是“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车轱辘一转，他们很快便到了会稽山阴之兰亭雅集。 修禊，一种古老习俗，即在农历三月三日这天，人们相约到水边沐浴游玩，可以消除不祥。当然，王羲之现在不是去沐浴的，文人将他们的集会也称之为“修禊”，在一起曲水流觞，吟诗作赋。 这次集会来的人很多，看起来还挺热闹的。 无人能够注意的陈晓芸默默地站在不远处，当一个最纯粹的看客。 在马车上，她也早就对王羲之说自己在旁边看着便是，可以当她不存在。 王羲之颇感奇怪，但答应她小小的请求。 陈晓芸不敢掺和进文人的游玩中，毕竟他们都是在吟诗作赋。她先前跟着李白一起学作诗，只习得了皮毛，作出来的诗只有皮没有血肉，作出来只能是贻笑大方。 好在经过努力学习，她现在会鉴赏诗歌了，没有白学习一场。 此次集会，来人众多。历史上记载共有41位文人，除了王羲之以外，不乏其他名士，比如谢安。 陈晓芸也认不出这么多人中，究竟谁是谁。目前她唯一认识的熟悉脸庞唯有王羲之一人。 文人的游戏总是风雅且有意思的。 他们分坐于曲水旁，酒杯顺流而下，当酒杯停留在某人之前，他就必须当场赋诗。 陈晓芸想到，这样子的曲水流觞也有风险的，比如可能得寄生虫和大肠杆菌。 她打了自己一下，不要想这种煞风景之事。 第五十章 之爱好书法 “虽无丝竹管弦之…… 曲水流觞, 即是将羽觞放入弯弯曲曲的溪水之中。羽觞是一种特殊的酒杯，放入水中，能自己保持平衡, 顺着溪流而下。 参加集会的人分坐于曲水旁, 有说有笑，谈文论道。配合这崇山峻岭, 茂林修竹, 不得不说, 确实十分有意境。这文人爱玩的游戏，周朝就开始流行。 酒杯看起来不错，平时如果拿来喝水, 说不定会显得自己很有文化。更大可能是显得她十分中二，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拿着肥皂盒喝水。 她回去就看看某宝有没有同款, 买一个在宿舍玩。若哪天有机会去泡澡，兴许还能往里边儿倒杯果汁，边泡澡边喝果汁。 宴会此时尚未开始，陈晓芸便四处张望, 欣赏一下群贤。 在一群成年人中，还掺夹些年纪轻轻的朋友。比如那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王献之。 王献之小小的年纪, 梳着小头发，端端正正地坐着，怪可爱的。 王献之和他的父亲王羲之，并称为“二王”。王羲之是“书圣”, 他就被称为“小圣”。 换算过来, 在现代才上小学三年级。 陈晓芸极其有信心，十岁王献之的书法、文学造诣肯定比她强多了。 在场所有人都比她厉害是真的。 说不定那旁边的伺候的书童都饱读诗书，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陈晓芸想了想, 自己除了特别会干饭，基本没啥特长了。 这算是一场踏青活动，来宾看起来似乎都是满肚子墨水，宽衣大袍，极其飘然欲仙。 听闻这时的人爱食五石散，会导致浑身燥热，所以衣服都是宽大可去热。 陈晓芸暂时没闻到什么怪味，不知是不是【开眼】给的屏蔽器，好让她心目中的幻想不必破灭。 她听着在场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作诗，不然就是举起酒杯喝起来。 对于酒，她实在没什么鉴赏水平。 兴许是喝完酒后的飘飘欲仙之感，才会惹得众多人喜爱。五石散似乎也是，让人暂时逃离现实。 陈晓芸只要吃到好吃的东西就可以飘飘欲仙了，不必借助伤身之酒或者五石散。 这一次集会延续的时间还挺久，单是等一人作诗就花挺长时间的。 陈晓芸努力鉴赏他们所作的诗，没能鉴赏出来，只是努力记住，日后当论文素材使用。 他们创作的诗要有感情、典故，还要有深层含义。其中一些诗的典故，她根本一无所知。 这让她宛若回到了一两年前上魏晋文学的课程时，被听不懂的谈玄论道诗和文学理论支配的恐惧。 其实也不必喝酒了，单听这诗就足够飘飘欲仙了。 此次集会是由王羲之主持的，宾主尽欢。 陈晓芸以前同他人一起游山玩水过，这般玩法倒是第一次，还算是新鲜。 王羲之此前喝了不少的酒，已然面带醉意。 几轮酒喝下来，大家的诗已经作了很多首。 王羲之让书童拿纸笔来，要为参加这次集会的人所作的诗作序。 陈晓芸原先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听到王羲之要写序，立马精神了起来。 “作序！”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身旁，寻找了一个好位置蹲着，随即眼睛不眨地看他。 她没敢走太近，怕打扰他的发挥。待会他如果挥笔时，不小心撞到她，导致作品被毁。那陈晓芸即将成为千古罪人。 王羲之先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在纸上挥墨，姿势带着洒脱。 她想起自己中学之时，看到语文课本上的《兰亭集序》时，看了半天。想这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怎么还会有涂改？ 那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看的也不过是临摹版本。后世之人看到的《兰亭集序》一般是书法家对其的摹本。其中最为出名的是“神龙本”。 长大后，拥有更好地鉴赏能力的她才发现《兰亭集序》是真的写得很好，这种自然带有灵魂的创作最能击中人心，况且蕴藏着王羲之几十年的功力。 毕竟，入木三分这个成语可是因王羲之而出现的。还有那幼儿园小朋友可能都听过的，王羲之练书法，洗笔，把池水都洗成了墨池的故事。 陈晓芸不会写毛笔字，毕竟她爸妈小时候可没钱让她去上特长班。 苏轼也是一位书法家，写的字也很好看。她并没有学习到。说起来，她见过的文人们，人均书法家。哪位大诗人还不会在纸上写毛笔字了？ 她看着王羲之在纸上创作着，颇有心潮澎湃之感。 中二一点说来，就像是王羲之身体中藏着磅礴的星辰大海在笔下涌出。 原谅她的形容词实在匮乏，实在比不上许多人对《兰亭集序》的赞美。 生活在21世纪，唯一见过《兰亭集序》真迹的人，或许只有她了。但是她不知道是不是唯一，毕竟她不能保证别人会不会超越时空。 创作时，许多厉害的人时常意识不到此时此刻究竟创作出了多好的作品。就比如《兰亭集序》，事实上是王羲之对这日春游的一个总结。 好吧，她心知肚明，自己小学去春游回来写的游记可没有成为后世争先拥有的好东西。 随性自然，潇洒俊逸。伴随着流水声及人群喧嚣声，王羲之沉浸于自己的笔下。 陈晓芸屏息，认真欣赏他的每一个笔画。 其实王羲之的笔没有发光，人也没有发光，只是普普通通地在写字罢了。但是亲身观赏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带来的心灵上的冲击也不一样。 好比是用耳机听音乐和在前台近距离欣赏演唱会的区别。 她这算是VVVVIP坐席了。 这场集会延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结束散场，陈晓芸都还在回味王羲之方才挥墨的英姿。 这让她燃起了熊熊的学习之心。 好的，她绝对要努力学习书法，成为一名不知名书法爱好者！ 陈晓芸跟着王羲之上了马车，回了家。 王羲之酒醉，但仍然有意识，吩咐下人给她安排了住宿。 她的到来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毕竟是“走马观花”模式。 第二日，陈晓芸从王羲之手中接到一本字帖，字帖上面是熟悉的开眼任务，她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开眼任务tips： 一、使用毛笔完整抄写《兰亭集序》50次； 二、深刻理解其中含义，并撰写5000字论文。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好家伙，这次不用背诵了，而且论文字数也不多。 但，抄写《兰亭集序》50次，还是用毛笔？ 是想要她的命吗？ 她这辈子拿毛笔都没几次。其中几次还是拿毛笔画画。 陈晓芸只能怪自己之前和李白、苏轼、柳永这些先生学习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要学写毛笔字。 她拿着一支【开眼】赠送的签字笔走遍了不同时空。毕竟他们外星球的笔，黑科技来的，不仅怎么摔都不会断水，甚至还永远用不尽其中的墨。 毛笔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现在倒是真的挺让人头大。 毛笔是怎么执笔来着？ 好在，王羲之是个还不错的书法老师，至少家族学习氛围十分浓厚，学习书法的人也很多。 他让陈晓芸写一下字给她看看水平。 陈晓芸对此，一无所知，哪里有什么水平？ 她只能硬着头皮，在纸上拎着笔，写了几个硕大且大小不一的字。 然后二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她觉得若不是王羲之教养好，她可能要直接被指着鼻子骂文盲了。 对不起，她真的文盲。幸好，繁体字她是能看得懂，也会写的。 王羲之考察了一下她的学识，发现至少不是斗大字都不认识的人，才松了口气。 于是，陈晓芸被免费安排去和他家里的几个刚开始习字的四、五岁小孩一同练习了。 万万没想到，她有这么一天，是和身高都没到自己腰高的孩子一起上课。 而且，他们写得还比她好多了。 看看他们的姿势，看看他们认真地小脸蛋，还有那下笔的神态。 他们说不上说多有功力，至少会抓毛笔吧。 那群小孩子对她居然不会执笔的事情，表示震惊，毕竟都那么大的人了，连写字都不会。 陈晓芸自尊心跌到地底了。 不过坚强的她，决定让这自尊心触底反弹，现在不会不代表什么，说不定她在书法上有什么过人天赋，只是暂时未展示出来？ 她沉下心，认真地拿起毛笔写字。可惜，一下笔，都是糊成的墨团，完全不能看。 肯定是她练得不够！ 陈晓芸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写出的东西依旧不能看。 可恶。 她看着那么多的废纸，都有点心疼纸了，便独自出门买了好多纸回来，总算没那么愧疚了。要知道，现在纸的价格还是不便宜的。 王羲之的职位如今是会稽内史，俸禄是多少？她不好意思问别人这种私密的问题。 陈晓芸决定，管好她自己，努力学习习字，争当一个合格的书法爱好者。 当然，她还是会疯狂背诵一下自己的考研复习资料。 学习真是一辈子的事情，永远都有她没学会的东西。 第五十一章 之鱼米之乡 “有进步。”…… 陈晓芸原本想, 不就是抄写五十遍嘛，哪怕是用毛笔，应当也难不倒她, 毕竟她很坚强。 结果, 写一张废一张。好在是自己买的纸笔和墨，废了就废了。 她只能告诉自己,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就是那个有心人。 如今, 她远远没到能够顺利抄写一遍《兰亭集序》的能力。 王羲之在写出《兰亭集序》后，自己欣赏了挺长时间，没给她。因为他来指导了她几次, 知道她的水平，给了也暂时没用。 她的水平用一个字来概括, 就是：菜。 陈晓芸别说抄写了，连完整地在纸上写个字都有点困难。全文一共300百字左右，总不能用300张纸抄。50遍，那不就是15000张纸？ 哪怕是现代的A4纸, 15000纸可能要被打入极其不环保的行列当中。 平时一包包装好的A4纸是500张左右，那么15000张纸, 就是30包，叠起来大约是能把别人砸死的程度。 太可怕了。 为了环保，陈晓芸不在纸上写了，改用毛笔沾水在地上写, 先练练自己握笔的劲道。 在跑之前, 她得先学会走路。 书法真的太能让人修身养性了 陈晓芸不着急，心静如水。她本来就是来复习的，静下心复习、练字、写论文, 真是快乐无边。 自己找点快乐。 王羲之是会稽内史。会稽是浙江绍兴的别称，著名的鱼米之乡、江南水乡，还是鲁迅的家乡，称一句人杰地灵总不为过。 在她的印象之中，江浙的高考真的很难，学霸也是真的多。她总觉得这里的人都很聪明的样子。 她偶尔去外面逛一逛，毕竟每处风景都不一样，很有新鲜感。不像后世，所有风景区的古镇都装修成一个模样，会有卖同样民族风的首饰、披肩、手工艺品的商铺，再来拥有臭豆腐、铁板鱿鱼、章鱼小丸子特色小吃等的风情美食一条街。 不同朝代的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和饮食习惯都不一样。 陈晓芸一如既往地喜欢去外面觅食。 绍兴黄酒可出名了。 虽说她不是没喝过黄酒，但现场喝一下绍兴的黄酒还是有纪念意义的。 她懊恼了一会儿，忘了自己在前几日的集会上，当时便可以试试其中的酒，说不定酒壶中装着的还是什么名酒呢。 春天的食材是很新鲜的，品尝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只不过一个人吃饭时候，她有点想念小伙伴们。 陈晓芸马上买了些零嘴送给和她一起练字的小朋友们，缓解孤独感。 她想，她可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生。 小朋友们对她写的字还是很嫌弃，但看在偶尔的零嘴的面子上，经常来告诉她该怎么使劲，用什么姿势，怎么写。 被软绵绵白嫩嫩的小手抓着的感觉，还真是像被云朵抓住了。 可可爱爱。 看着他们一本正经地教她写字，包子脸透露着严肃，还是很想笑的。 她其实分不清谁是谁，因为都是一家人，或者是有血缘关系的，长得还都挺像。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每一位小朋友看起来都白白嫩嫩，粉雪可爱。 若不是他们太过正经，她都想抱住吸一下。 人类幼崽固然可怕，可又聪明又故作正经的幼崽还是挺可爱的。 陈晓芸在他们的指导下，进步了不少。一个没耐心，就换下一个教。 十来天后，她终于能够顺利地在一面纸上写下二十来个大字。 【开眼】所给的字帖模样的本子也就A4纸大小。 所以，别人的蝇头小字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 陈晓芸练字练多后，手还会痛起来。她就将速度放缓，平心静气地背起书来。 有时遇到一些不懂的问题，问问小朋友们还有奇效。比如某些文言文的释义。 她的古文方面真的比较薄弱，需要好好学习。 学无止境。 陈晓芸并没有每天都能见到王羲之。毕竟人家是会稽内史，是要干活的，官还不小，至少是市长级别的。 实话实说，她目前去的时空中，她去的时候，并没有哪位朋友是官居高位。王羲之算是第一个了。 她也算是在宫里待过的人。然而，先前在宫中，她一个小宫女哪里敢跑到前面去参观皇帝上早朝。 她现在还挺想去看看这时候的官员上班是怎么上的。 地方官不用上早朝，但是也要点卯。 陈晓芸有次起了个大早，跟着王羲之去上班了。 没想到，看起来很是潇洒俊逸的王右军，也要很努力地干活，批改文件。 陈晓芸不由得感慨社畜就是很辛苦。 她在一旁坐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想念王羲之家中的小朋友们。 她有这个功夫，拿来练字不好吗？为什么起那么早，来看王羲之工作？ 不过王羲之批改的东西，哪怕上边仅写一个“阅”字，都算是顶级墨宝了吧？ 陈晓芸等他工作歇息后，眨巴着眼睛，恭恭敬敬地问能不能给她签个名。 王羲之早被人追捧书法，倒也习以为常，在她递过来的本子上随意挥笔写下自己的大名。 陈晓芸知道这个名字在不久后也会消失如烟，还是开心得不得了。 这下她拥有王羲之的签名了。 陈晓芸到了午饭时间，便与王羲之说她去外面逛逛，会自己回去。 她从王羲之上班的地方出来后，又感受到了墙外自由的空气。 当社畜实在是太难了。 她开始有点担心自己以后工作后，是不是也会那么悲伤难以抑制。 陈晓芸连忙拍拍自己，不要想那么多。毕竟未来只有去过之后，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期间所有设想都是虚设。 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她忽然很想吃臭豆腐。听闻绍兴臭豆腐很出名，然而还要几百年后才会出现呢，也不知味道如何。 陈晓芸也不会做臭豆腐，寻了家餐馆点了份豆腐羹。 豆腐羹味道鲜美，口感嫩滑，她这一天圆满了。 陈晓芸同样带了些零食和小玩意回去，她见着有意思便买了，当做是小朋友们努力教她的谢礼。 王羲之去游山玩水谈玄论道也会问她要不要一同去。陈晓芸当然是屁颠屁颠地跟着。 不就是爬山吗？ 她早就决定多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成为一名强壮的冒险家。 她可以的！ 陈晓芸发现自己果真变强了，不再是随便爬个山就气喘吁吁，需要抱树才能站起来的菜鸡了。 说不上健步如飞，但跟上王羲之他们的步伐是很简单的事。 她参加他们集会时，每次都是躲在角落里，当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不作声，不参与，默默竖起小耳朵听听他们在讲些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有用的，能被参考的。 偏偏他们有时说的东西，她一开始都是听不太懂的，像飘在了空中。 当她听不懂，就知道在场的人又在用典故了。 陈晓芸听多几次，才逐渐明白了一点点，是她学得不够，才会导致她听课也听不懂。 比如大家都背过的一句《滕王阁序》中的“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阮籍就是竹林七贤之一。 她以后可以去看看“竹林七贤”，因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等七人，时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谓竹林七贤。 或者她也可以去找曹阿瞒，毕竟是建安文学代表人物之一。 文学史要背的什么什么几子实在是太多了，似乎永远不缺目的地。 这日，陈晓芸又心平气和地练字。王羲之刚好在家，来看她有无进步。 陈晓芸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的写了几十个字的纸给了王羲之看。 相比于当日只会在纸上画墨团的菜鸡，她今非昔比。 “有进步。”王羲之确实找不到词形容这笔画差不多的，确实没有什么美感的方方正正的字。 可好歹是能写出称之为字的东西了。 陈晓芸没想到，王羲之竟然将《兰亭集序》直接给了她。 她接过时，手都要抖了。 这种国宝放她手里也是可以的吗？真的可以吗？ “不是要抄写吗？借你几日。” 陈晓芸呆呆地“哦”了一声，尚未反应过来自己要获得些什么。 等等，竟有如此好事？ 她有朝一日，要做后来很多皇帝都在梦寐以求的事——鉴赏中国历史上最具艺术价值的书法作品之一。 王羲之珍视自己的作品，所以也嘱咐她小心些。 “我会的！”她认真点头，双手捧着裱好的字。 王羲之看着陈晓芸像拿着圣旨一样，小心翼翼地离开。 他的内心有点小小的疑惑，知道自己的字受欢迎，可也没受欢迎到那个地步？ 陈晓芸在拿到《兰亭集序》后，小心翼翼地摊开，放在桌子上。 为了不玷污这神圣的作品，她特地搬来另外一张桌子，以防她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比如把墨水打倒之类的。 接下来，第一次毛笔抄写正式开始。 陈晓芸小心翼翼地抄写了起来，字看起来是字了，可惜字的大小还是有点不受她控制，看起来排列并不均匀，页面难看了起来。 等她抄完第一遍时，天都黑了，耗极长。 人也累得不行。 她想直接盖上被子，睡到第二天天亮。 事实上，陈晓芸确实没洗澡就睡觉了。 第五十二章 之南柯一梦 “南柯一梦？这…… 抄写不是难事, 若非要追求一些相似度，就颇难了。 她水平摆在那里，若是真的能做到和王羲之的字相似, 可能早就成为书法大家。 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平心静气，才能得到好的结果。 第一次抄写, 因为太过认真, 直接把她累到睡着了。她相信自己有了经验, 接下来不会如此。 陈晓芸便对着《兰亭集序》，一笔一划地抄写着。 每写一个字，她便感慨王羲之是真的写得好, 力度把握得十分精准，下笔下得让人觉得每一滴墨都是艺术。 陈晓芸写到手痛。 痛的时候连忙停下来, 以免得腱鞘炎什么的就不好了。 【开眼】这次给她的是一本字帖，看起来并不厚。 陈晓芸前几天先将那字数不算多的论文用签字笔给写完了，在最前面。 毛笔字的抄写在论文后。 她一开始仍旧控制不住字的大小，用了不少的纸张。 字帖一旦剩下一点点的时候, 就会趁她不注意，偷偷增加一下页数。 嚯, 还是智能字帖呢。 原来可以自己增加纸呀，早知道她就不管了，一张纸写一个字也挺香的。 陈晓芸只是想想，没有真的这么做。 一页写一字有点夸张, 岂不是成为全天下最厚的字帖？ 为了身体健康, 合理分配时间，她每天最多只抄一副字，剩下的时间便拿来学习。 知识点可是还有很多没有背透。 学习使人快乐。 如若遇到不会或者不理解的, 她也可以去问王羲之或者他家的小孩们。 学到就是赚到，免费家教多对一辅导，值得拥有。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定行，不行也得行！ 几十天后，陈晓芸的字能控制得越写越小，加上许多人的指导，也写得越来越有书法的味道了。 她的字若说多好看多有风骨，依旧称不上的，可是看得出来是会写字的。 陈晓芸对这个训练结果心满意足。 这么一趟，把她提笔丑字的问题解决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她心情现在挺平静的，练字有奇效。 陈晓芸将欣赏了很久的《兰亭集序》还给了王羲之，颇念念不舍。 “我下次还来。”陈晓芸对王羲之如此说道。 王羲之友好地与这位特殊的友人告别。 她买了一堆小吃食送给了这些日的“同窗”，再次告别后，乘上疾驰而来的神秘地铁，离开了东晋。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陈晓芸恍恍惚惚地回来了，身上早已经换成了普通的衣服。 她可不能让舍友发现自己又好像没有在学习的样子。 回宿舍的时候很幸运，舍友们都不在，没有人盘问她又去哪里玩耍了。 于是，陈晓芸收拾收拾去图书馆继续待着学习了。 又是活力满满学习的一天！ 她坐在图书馆，翻开书的时候，感慨这样的学习精神实在令她自己都惊叹。 此行让她收获良多，不仅仅是学会了写字，原本紧张的心情很是平静。 不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考试？如果还是紧张，那她便再去别的时空续命，继续复习久一点，直到自己真的会了。 陈晓芸恢复了每天八点到图书馆，晚上九点回宿舍娱乐一下的作息。 她每天过得十分充实，一不小心到了12月份。 陈晓芸缴费也缴了，准考证也打印好了，就等着考试的那一天。 她不可避免地开始紧张了。 如果是一场裸考的考试，没有付出什么，陈晓芸是不会太紧张的。可一旦她付出了努力，就很想得到相应的回报。 她知道努力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所以才紧张的。 虽然，适度的紧张也是一种不错的情绪。 章云西是个不错的男孩子，百忙之中还会特地来问她复习情况如何。 有时候大早上六点多就和她道早安，大晚上十一点多问她学习情况。 陈晓芸虽然八点去图书馆，可她每天七点才起床的。 如若不是刷微博看到他在中国，还以为他与她有时差。 陈晓芸她妈都没那么关心她的学习成绩。妈妈每天就是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放假回不回家，要不要回家吃点东西补补。毕竟妈妈也没有很想女儿考上，能考上就去读，考不上就去找工作呗。 为了不立flag，陈晓芸都保守地与章云西说自己复习得还可以。 两个人有事没事就说些废话。 陈晓芸还会将自己吃了啥拍给他看一看，美其名曰让他望图解馋。 因为忙于学习，她拍的其实都是食堂美食，比如这个食堂的鸡排饭，另外一个食堂的肥牛饭。 相比他一直在吃的清汤寡水的菜色，她吃得可真的太好了，有滋有味，有荤有素。 章云西时常回她默认表情，黄色小脸蛋那种默认表情。 她一看他就是很少和别人聊天，表情包都没偷上几个。她想起说，怎么看一个男生有没有恋爱，就是看他聊天时有没有忽然用陌生表情包。 陈晓芸对于明星艺人的喜欢都属于精神上的喜欢，意思就是不追，看到新闻八卦瞄一瞄，口碑好的作品去看一看。如果这个人的作品拍得烂，让她浪费票钱，她还可能粉转路。 所以，她对于自己喜欢的男明星谈恋爱要求很宽松，可以谈，但是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如果真的被狗仔拍到，被她知道了，那她会希望对方是个美女。 陈晓芸拍了拍自己的脸，骂自己真是一个死颜控。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还要求对方是美女？ 她想到之前有另外的一个喜欢的演员，经常有绯闻。她磕着磕着，觉得最有可能的那个绯闻女友也挺可爱的。 章云西知道她学习忙碌，不会经常打扰她。 娱乐时间总是短暂的，只有学习和工作是永恒的。 经过《兰亭集序》的锤炼，她现在使用普通签笔字也可以写出还不错的字了，有棱有角，和以前的字相比，差了很多。 她看着自己做的笔记，都会想欣赏一下。 陈晓芸美滋滋地想，若是以她的水平，回去参加她中学年级举办的硬笔书法比赛，说不定还能捞个名次呢。 为了缓解最后的紧张，陈晓芸决定再去一个时空学习一下吧。 学到最后总是认为时间不够，自己好像还有很多没有学的样子。 况且，她冷落【开眼】很久了。 陈晓芸点开这个软件，惊奇地发现原本的模式选择竟然出现了第三个。 原本的模式是“身临其境”与“走马观花”。 现在多了一个“南柯一梦”。 “嗯？南柯一梦？” 陈晓芸拿着手机盯着那四个字看，不知是什意思。 这个成语，她自然是懂的。 成为一个模式，她是真的不能明白了。 不过她相信【开眼】应当不会太离谱，更像是吸引她继续去别的时空的新东西。 可这怎么连个说明都没有？也太不在乎用户体验了吧？ 陈晓芸随意点了一下“南柯一梦”，谁知这次都不用她来选择篇目了，直接弹出「随机」和「造梦」。 “随机和造梦？” 陈晓芸挑了挑眉，把选择权交给别人这种事情，确实有点危险呢。 她点开「造梦」，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选择这个竟然还要填参考的时代背景、三个以上的主要人设、梦境主要故事梗概、还有大大小小十来条设定。 陈晓芸：“……”这个梦造得可真不容易。 不过好像很好玩呀！ 陈晓芸觉得这个「造梦」还是等她考完试再说。一不小心，【开眼】 外星人没坑自己，她自己坑自己就不好了。 于是，她点了“随机”模式， 她倒是要看看，会随机到哪里去。 陈晓芸又背着满书包的学习资料出发了，对于这个新的模式充满好奇。 【开眼】果然很懂她，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就喜欢新鲜东西。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南柯一梦】 陈晓芸还真的以为自己要回到成语的出处。 万万没想到，她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岭之处，人都没有那种。 以往，她只要乘坐地铁来到目的地，时空副本的主人就会主动出现把她认领。 现在，人影都没几个？ 陈晓芸慌张了一下，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半晌，也没有人理她。 陈晓芸心想【开眼】是不是发现她太废材了，要把她弄死，好换一位真正的学者？ 呜呜呜。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谁知道呢？ 陈晓芸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也算不上太荒郊野岭，有一条小溪，两边儿还种着很茂盛的桃花。 她接过一朵桃花，玩了一下。 电视剧里的桃花树都假得可笑，一看就是塑料。这里的桃花真实且漂亮，花瓣也是柔软的。 陈晓芸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来找她。 她犹豫一下，不知是不是该前行。 毕竟不作死就不会死。 可她觉得是不能一直待在原地的。 有缘人自然会来找她，若“南柯一梦”模式里，也有有缘人存在的话？ 陈晓芸已经想好自己若被困在这个时空缓缓死去的话，她就每天骂外星人365遍。 做了心里建设，她沿着溪水往前走去。 第五十三章 之桃花源记 “初极狭…… 沿途的桃花开得很好, 颜色香气完美得像虚幻。 因这次是随机目的地，陈晓芸把握不准会去哪里。既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她便直接穿着普通的外套运动裤来了。 若穿一身飘逸的长裙, 应当能在这漂亮的桃花林中转几圈, 拍出很好看的艺术照吧？ 陈晓芸凑近沿路的桃树，仔细观察了一番。 树上并没有结桃子。 她原以为桃树这么完美, 说不定这树可以边开花边结果, 摘颗桃子吃一下也很不错呢。 幸好她不至于沦落到挨饿的地步。她包里是有存粮的, 三明治和饭团以及矿泉水。 如果饿了，可以拿出来吃。 走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到了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也不算是尽头, 是一座小山，还有一个入口。 “咦惹？”陈晓芸愣了愣, 随机篇目的目的地呼之欲出。 她甚至都快背出那句子了。 陈晓芸三步并作两步，大胆地走向山的入口。 入口很狭窄，她需要微侧着身才能通过。 但这狭窄的通道很快就变得开阔起来。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 豁然开朗。” 陈晓芸加快了脚步，忽然从黑暗走到明亮的地方, 差点被闪瞎了眼睛。 她见到宽阔的平地，在田间劳作的脸色平静的农人，还有一旁玩耍的黄发小儿。 她愣愣地看着出现的这一切，喃喃背起了：“土地平旷, 屋舍俨然, 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 悉如外人。” 悉如外人，这是相对于陶渊明笔下的晋人而言。 她上一个世界才去了东晋，知道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样式绝不是东晋时期的。 “桃花源记呀。”她终于确定面前的景色源自于哪篇文章。 真的是挺神奇的。 这种忽然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体验，她一直在经历。但这次是没有预想的跳跃。 “南柯一梦”这个模式确实与以前的体验完全不同。以往都是去找生出鸡蛋的鸡，现在居然能直接吃鸡蛋了？ 《桃花源记》也是人人都背诵过的名篇目，陶渊明所作。 小时候的她背陶渊明的诗，对东晋陶渊明全无概念，认为中国只有夏周—春秋战国—汉—唐—宋—元—明—清。 什么三国两晋南北朝、五代十国真是毫无印象。不认识的诗人全归到唐朝。 而现在，她，真的到了世外桃源？ “好耶。”陈晓芸特别喜欢这种与以前不一样的感觉。 她中学时学《桃花源记》，总认为是篇诡异得很的文章。 那时候《鬼吹灯》还有《盗墓笔记》很流行。她看得很是入迷，上课都在课桌肚里翻书。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她在讲台下神游。一不小心，她想来想去，开始觉得比起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更像是整个村的人其实都早已不在人间，是条鬼村。 每次细看文章，她都会怀疑这究竟是陶渊明自己的美好想念，亦或者是真实存在的另外一个世界，里面活着的都不是活人那种。 她能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足以说明当时学习量不饱和。 陈晓芸踌躇地站了一会儿。 没等她主动上前问人，已经被很多村人发现了。 她那么大一个人，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笔直地站在那里，确实很惹眼。 况且她这个外来人口，不惹眼都没有办法。 他们开始拍拍这个，拍拍那个，互相让人看不远处的忽然出现的陈晓芸。 “姑娘何处而来？”一名衣着朴素的大哥上前，主动问她的来处。 大家对着她的出现窃窃私语。正大光明和暗地里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陈晓芸的外套运动裤看起来和在场所有人都不一样。 嚯。 真是久违的注视目光。 他们何止不知魏晋，还不知唐宋元明清呢。她莫非要说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 既然别人都问她来自哪里了，陈晓芸还是友好地回答： “我来自岭南。” “岭南？那是哪里？” “听起来很远的样子呀。” “那里与我们这么不一样吗？” 陈晓芸的话让他们惊讶。 况且她身上穿的衣服真的很奇怪，不男不女，头发竟然才及肩。 外面的世界竟然已经变化如此大了？ 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在好奇她的出现。 陈晓芸连忙整理一下自己的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些。 方才在外边儿长途跋涉好一会儿，看起来十分疲惫。 “你们好？”她朝他们打着招呼。 他们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冷冰冰的黄泉的世外桃源之人。 见到陈晓芸友好的笑容，他们虽搞不清楚她的出处，但回以热情的微笑。 “岭南在很遥远的地方？我是一个……徒步旅行家。可以坐下来说吗？” 陈晓芸走了挺久的，确实很徒步。总而言之，她有点累了。 听闻此言他们都明白她是想休息了。 正是傍晚用饭之际，陈晓芸被热烈邀请去村人家吃饭，顺便聊天。 “去我家吧！” “去我家！” “还是去我家吧！” 众人开始为她的去向争夺了起来。 她害羞了，还是第一次那么多人抢着请回家吃饭。 陈晓芸随意挑了一位面善的大婶，跟着她回家了。 其实挑谁家吃饭都一样，因为她只是坐着吃饭，小小的屋子里屋里屋外都是人。 而且人有越来越多的出现。 他们好奇极了。 陈晓芸开始知道唐僧四人组出现在女儿国时，受到了怎样的注视。 她也没长五个眼睛，八个鼻子呀。 不就说了一句，她来自于岭南？ “你是从外边来的吗？”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的村长不知何时也坐上桌了。 大婶还在做饭，她的丈夫和孩子也在桌上坐着看她。 陈晓芸乖巧地回答：“是的，我是从外面来的。” 确定她确实来自于外面，众人面面相觑，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陈晓芸寻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公开饭”？ 饭菜尚未上桌，那边的村长和几个看起来就德高望重的老人开始讲村里的情况。 其实也不需要他们说，陈晓芸会背。 「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 陈晓芸还是装作很认真的模样，听他们讲完。 好歹是第一次来到虚幻的空中楼阁剧本，要慎重对待一些。 等大婶笑眯眯端来饭菜时，陈晓芸还是裂开了。 看来他们的饮食似乎也停留在秦时。 看看这蒸鱼，还有这炖肉。 村里的其他人家也相继送来家中的酒肉吃食。 很好，她这下可以确定整条村都很返璞归真。 她怀着，饭菜或许味道还不错的心情，吃了几口。 挺好的，味道淡得像没放盐，食物腥气有些重。 陈晓芸在各位的目光下，不得不吃多了几口，还喝了几口酒。 酒倒是好喝的，还有桃子味。 陈晓芸喝了好多酒解渴。这里的酒度数低到不行，或许还能和rio相媲美。 她扒拉着饭，听他们问外边现在是怎样的光景。 陈晓芸真是难以作答。 她真正生活的外边儿还是他们的外边儿？ 又是很不一样的。 “外面的话，有更多的好吃的东西？” 陈晓芸发现自己很难精准形容外面的世界。 她还是一切以陶渊明时代为准吧。不然她同村人说外面没有战乱，人们安贫乐道且每天996的工作，挺误导别人的。 陈晓芸道：“你们若是为了躲避战乱，其实外面的话，还是有点乱。” 东晋确实是一个战乱分裂的年代。这时候出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陈晓芸以前是不会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够与世隔绝这么久。但是她现在知道每条村都过得那么苦，生活条件到哪里都差不多，与世隔绝还能不缴税费，避免战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陈晓芸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不会的问题就瞎编。 比如为什么她头发减那么短，是外面的女子的流行？ 陈晓芸沉思了一下，说：“是我女扮男装在外行走的下下之策。” “女扮男装”这个极具新意的词一出，全场哗然。 陈晓芸看起来比他们“世外桃源”的人看起来神秘多了。 吃过饭后，陈晓芸被拉到了村里房子比较大的一户人家落脚。 之所以大，是因为这户人家孩子多，房间多。 陈晓芸晚上是同一位年仅四岁的小妹妹和另外一位十岁的小妹妹一起睡觉的。 因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天黑了没多久就到睡觉时间了。 一会儿，原本想好奇问她事情的女孩子们都睡着了。 陈晓芸看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缩在被子里，还有点害怕。 害怕的时候，赶紧睡觉，这样鬼就追不上自己了。 她起床的时候，有点茫然。 外边儿的天还是蒙蒙亮，闻着烧柴火的气息，她回想起了小时候每年暑假在姥姥家住的日子。 陈晓芸穿上鞋子，缓缓走到了外面。 其实她还是很怕看到昨天的村里人在清晨诡异的模样。比如到了夜晚，所有人都要睡进棺材，等太阳起来才复苏的设定之类的。 幸好，昨晚同她一起睡觉的两位小妹妹，是有呼吸的，甚至还会打呼。 当陈晓芸看到昨日眼熟的人在热情地同她打招呼时，终于松了口气。 第五十四章 之外出闯荡 “我受宠若惊了…… 《桃花源记》这篇文章被许多人研究过很多次, 什么看法的都有。 官方语文书研读自然是陶渊明对理想生活的一种投影，羡慕这种无忧无虑、丰衣足食、平和自然的生活。 也有一种认为文中所描述的方方正正的房子是坟墓，先狭后宽阔的道路是指盗洞。 哪个才是真正的陶渊明心中的想法, 可能只有陶渊明本人知道。 当然, 陶渊明可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好比做阅读理解，几万个人一起研究练习题上的阅读题, 理解作者当时的意境, 为什么会将窗帘描写成蓝色的。 但作者可能会表示当时的窗帘的的确确是蓝色的。 无论他们真实身份是如何, 她遇到的人看起来都活生生的。 唯一不正常的是他们所吃的东西看起来很丰盛，却没有什么味道。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解说，什么桃花源给渔人喝的酒, 吃的鸡都是祭祀用的。 陈晓芸扒拉在房门口，犹豫了起来。 这种想法让她的脚步都瑟缩了。 外面看起来活生生的人都是去世已久的人, 实在是有点可怕。 她仔细一想，自己乘坐【开眼】所见过的那些人，除了零星一两个，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不存活于这个世间了。 事实上, 无论他们是死于秦时避乱，亦或者是死于东晋, 对于她来说区别都不大。 早死晚死都是死，何必害怕呢？ 如此想来，陈晓芸释然了，坦然地走出了门。 “早上好！”她同他们打着招呼。 “姑娘早呀~” “姐姐早！”昨晚与她一同睡觉的妹妹也在与她打招呼。 早餐吃的也是寡然无味的饭菜。 陈晓芸很努力地吃多了几口, 但味道真的难以下咽。 吃过饭后, 她走在田埂上，慢悠悠地散步。 空气是新鲜的，花草树木看起来也长得很好。 路上遇见的人都很友好, 有的人活都不干了，来陪她一起乱晃悠。他们对外面实在好奇，一直问外面的故事。 陈晓芸只能用自己贫瘠的历史知识回答他们。 年号什么的，历代的皇帝是谁，她真的不是很清楚。 能勉强记得住汉武帝还是因为看电视剧，沉迷于汉武帝的爱情故事当中。 陈晓芸只不过待了一天左右，书本都没怎么拿出来看过，【开眼】地铁直接就出现在了田埂上。 吼，怪不得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她不用完成任务。 陈晓芸回头看了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世外桃源，步入了地铁。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她背着重重的书去外面溜达了一趟，根本没有怎么复习。 南柯一梦，原来真的是很短暂的一个梦。 此行的好处是她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考试而已嘛，没什么可怕的。 她背着书包转换阵地去图书馆学习了。 快到期末了，她找了半天的位置才能找到座位，还是同他人拼桌。 忙碌地学习几天后，考试时间还是无法阻挡地到来了。 陈晓芸考研是在另外一所大学中，她订好了附近的酒店，开始了为期两天的考试。 第一天是先考政治与英语，第二天是考两门专业课。 题目是真的很难，有一道题甚至都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复习充分的考试是完全不一样的，陈晓芸发现自己基本上都会。不会的那些题目，她也强行蒙着写满了。 她考的其中一门专业课很绝，硬生生在三个小时里写了一共5000字。 幸好写文章这种事，已经难不倒她了。 考完，陈晓芸才背着包，晕乎乎地从考场离开。 她抬头看了看天，挺蓝的。 可能是为了眷顾今日的考生，温度还高了些，穿着外套就可以横行霸道。 班上还有几个人是同她一个考点的，他们一起回了学校。 考研和高考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陈晓芸在床上躺了一天，才醒过来。 “我考完了呀。”她自言自语。 父母和朋友们都发消息过来，问她考得怎么样。 陈晓芸绝不主动立flag，就说“就那样”、“还行吧”、“一般般”等糊弄学词语。 她一键转发，糊弄了好些人。 她也看到章云西的消息了。他也在问她状态如何。 陈晓芸也一键转发了自己对于这场考试的总结。 她想到今年过年还挺晚的，是不是可以去大城市闯荡一番了？ 陈晓芸拿起手机，给章云西发消息：上次说的实习机会还算数吗？ 章云西：当然~ 陈晓芸：那我元旦之后可以去找你报道吗？ 章云西答应得很快。 一顿交流后，陈晓芸就愉快地决定明年年初去S市找章云西了。 莫名好激动！ 考完试后，陈晓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这学期的两三门课都是不需要考试的，直接提交论文作业便可以。 她回了趟家。 爸妈给她做了顿豪华大餐，吃过之后，陈晓芸说要去S市实习。 他们很吃惊，问本地难道没有可以实习的地方了吗？ 在陈晓芸爸妈的想法中，她无论去哪里读书，读多久，都会回来他们身边工作的。 陈晓芸也没敢说自己要去闯荡娱乐圈，怕爸妈以为她要坠落什么深渊。 毕竟二位是某短视频的忠实爱好者，对黑暗的娱乐圈自认为很了解。 她寻思自己如果有危险了，就跑去地铁站消失十分钟，学习一下武术再回来。 陈晓芸这般劝说：“我在这里待腻了，想去看看别的城市长什么样。” 其实就算她爸妈拦她，也是拦不动的。 假期过后，她不回学校了，直接买机票去了S市，既期待又紧张。 从机场出来时，她觉得自己又成为了一个误入大城市的小可怜。 掏出手机，S市的外卖都和他们那边的不一样。 比如他们那边的肠粉，都改名叫G省肠粉。 …… 章云西真的是一个很靠谱的朋友。 明明她只是过来当一个实习生，他却派了车来接她。 章云西提前发了车牌号还有车的样式给她了。 陈晓芸在一堆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车中搜寻了一下，终于看到了目的车辆。 她再三确认没有错后，拉开后面的车门，上了车。 “您好，我是陈晓芸……” 她正打着招呼，驾驶座上的“司机”就回过头来。 章云西竟然也在车上，是他开的车。 他正对着她笑。 陈晓芸惊喜道：“咦！你怎么也在车上！” “我觉得亲自来迎接你比较好。” “我受宠若惊了。” “嚯，不是朋友吗？接你一下就受宠若惊了？” 陈晓芸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带你去吃饭吧？” “好呀。”陈晓芸乖乖地坐在后排，安全带系得很好。 “你的行李只有一个书包？”章云西从后视镜中与她对视。 “浪迹天涯的人不能有太多负担。” “这样呀。” 章云西带着她去吃日料。 不同于她带他吃的平民日料，他带她去吃的日料，看起来就很贵。 陈晓芸坐下的时候，想到自己是不是要在现实生活中吃第一顿超级贵的饭了。 她想起隋雎的实习工资一天就一百块。同样即将做实习生的她应该也多不到哪里去吧？ 是不是要把半个月的工资都吃掉了？ 吃过饭后，章云西送她去了酒店。 好家伙，十分富丽堂皇。 陈晓芸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更豪华的酒店也住过，可是那是在汇率极其悬殊的情况下住的。 现实中，她的二十来万的存款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这真的是我能住的地方吗？” 章云西：“你不喜欢？” 陈晓芸喜欢倒是喜欢，但她的钱包和银行卡不是很喜欢。 “我穷……” “为实习生暂时提供住宿，是公司的福利呢。” 陈晓芸听他这么一说，道：“这样不好吧？我又还没为你创造价值。你可别骗我。” “实习生是真的解决住宿问题。” “真的？” “真的，而酒店已经退不了了。” 陈晓芸这才背着小书包进了为自己订的房间。 她很快就知道章云西的工作室，原来只有她一个实习生。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章云西其实不经常在同一个城市久留。 陈晓芸如果选择和他在一起工作，租房子其实也没有很划算。 可住星级酒店，是不是也太奢侈了一些？ 她想，如果实在不行，她就每天去【开眼】游荡一趟，获得些微稿费来交房租。 听起来似乎还挺惨的。 章云西最近刚杀青完一部剧，获得了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 他甚至还有空亲自把她提溜到公司。 去年的陈晓芸绝对想不到今年的自己步入职场竟然是在章云西的带领下。 她心情忐忑。 章云西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她这位新来的实习生。员工并不多，但是看起来都很年轻，也都很友好地打招呼，介绍自己的名字。 陈晓芸的智力和记忆力在考试后，格外好，很快记住谁是谁了。 万万没想到，她第一天就是摸了一天的鱼，感觉良好。 尤其是公司里的小哥哥小姐姐长得又好看，都好有意思，中午还给她说哪家的外卖最好吃。 然后陈晓芸看到了章云西吃水煮西兰花的现场图。 有些凄凉。 陈晓芸连忙吃多几口饭，压压惊。 第五十五章 之完整世界 “是我太贪心了…… 章云西的工作室坐落在一个较为繁华的片区, 占地面积不大，周围环境倒是很不错。 尤其体现在公司附近的外卖挺丰富的，还带了点S市本身的特色。 陈晓芸一时之间快乐极了, 想吃什么吃什么。下班后, 同事还会带她去吃好吃的，或者当地特色美食。 缺点是钱包瘪得很快。 没关系, 陈晓芸含泪告诉自己吃是吃不穷的, 不要这么抠了。 再一次感慨, 她只有在赚汇率差价的时候，勉强当一位假富豪。 陈晓芸荣幸当了快一周的社会人士，感觉还不错。 可能是因为她是典型关系户的原因, 别人并没有给她很困难的工作，只是让她四处帮忙一下。 比如复印东西, 写一下无关紧要的文案。 陈晓芸可矜矜业业了，经常矜矜业业地在复印机前捣鼓。 章云西则是最近有综艺通告在S市，没有进组，但是偶尔会来公司待着。 她看着他每天都在吃一些水煮的, 条件好点的时候撒点胡椒盐，不由自主地怜爱了。 陈晓芸想起下飞机时, 他带她去吃日料，也只是吃了几块生鱼片，一直眼馋地看着她吃。 “你上次正常吃饭是什么时候？”她忍不住问他。 章云西思考了一下，答：“上次找你那次？” 距离上次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陈晓芸自己减肥都从来没有坚持过那么久。 做艺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陈晓芸：“你要不要和我……” 章云西马上点头：“我要。” “我还没说完呢！” “你带我去哪都可以。” 陈晓芸马上在脑内播放了《带我走》的BGM。 她小声地说：“老板您稍微矜持些。” 章云西早已经想将不知吃了多少的西兰花扔掉了, 鸡胸肉也不要。 他想实时感受一下快乐，哪怕回来会忘记也没关系，反正留下那种满足舒适的感觉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需要矜持, 你尽管带我去就好。” 陈晓芸：“……” 他这话说的，像是她要带他去做什么坏事一样。 她得好好想想，这次带他去哪里。 陈晓芸正巧没有试用过「造梦」模式。 她一个人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危险。上次《桃花源记》还是让她有些许害怕的。 拉上章云西，人高马大的，至少能降低一下风险吧？ 哪怕有人沉迷美貌，应该也会先看上章云西？ 陈晓芸默默对章云西说了声对不起。 她问章云西最喜欢什么小说。 章云西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武侠小说？” “咦？”陈晓芸惊道：“你的中文水平已经蜕变到这种程度了？” 章云西发现自己最近的中文水平确实还不错，但是还没不错到那个地步。 他有些不好意思，答：“看的都是英文版的。” 陈晓芸想起了新闻上，那些喜爱看网络小说的外国小伙。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 其实，她也喜欢武侠江湖这些的。 “那我们去武侠世界吧。” “武侠？”章云西眼睛亮了一下。 “是的。” 章云西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带上换洗衣服？” 陈晓芸已经掏出手机，打开【开眼】。 和上次一样，“南柯一梦”模式，除了随机还有「造梦」。「造梦」则需要输入很多完整的世界观和很多东西。 如果只需要输入“武侠”二字就能完成那该多好？ 不过能够自己捏世界，也是挺有意思的。 陈晓芸绞尽脑汁地塑造这个世界。 章云西望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奇地问：“穿越时空那么困难的吗？” 她停下自己写写画画的手，“倒也不是……” 只不过是想要把所有元素都结合在同一个世界有些困难而已。 她叹了口气，“是我太贪心了。” 章云西听不太懂。 他们坦荡荡地坐在大办公区聊天。 别人也没来打扰或者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毕竟是老板带来的关系户，也不好问陈晓芸究竟是章云西的什么亲戚。 为什么说陈晓芸是亲戚呢？因为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亲密，眼神坦荡荡的，不是亲戚还是什么？ 或者是认识的长辈的女儿？ 别人远远瞧着二人在那里拿着手机，聊得还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们如果特地去老板面前晃悠，似乎显得自己的工作量不是很饱和。 陈晓芸对别人的猜想毫无所知，仍然在努力完善前去别的时空的条件。 相比直接选择别的模式，随便输入篇目，这个模式真的还挺难的。 然而章云西这么可怜了，平时工作如此忙碌，她就不拉着他去写论文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今天的这第一次就送给章云西。 首先是时代背景，她选择了以明朝为参考背景，是一个武侠江湖，意思即是在这个时空中，存在武功，也有江湖。 与此同时，大家对美食也有很高的追求，厨师地位很崇高，大家很在乎“吃”这一事。 比如《网球王子》里网球全民关注，《灌篮高手》里全民关注篮球，《中华小当家》全民关注厨艺。 接下来，是填写三个以上的主要人设。 陈晓芸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指他们代入的人设，还是说故事成立所要的角色？ 为此，她特地询问客服001。 客服001回答是指包括她在内的，以及别的Npc。 陈晓芸愉悦地输入了“武功高强，容貌绝美的开眼派掌门人陈晓芸。” 她看了看依旧好奇看着她的章云西，问：“如果你在武侠世界中，会希望自己是什么人设？” 章云西想了一下。 “行侠仗义的侠客？” 陈晓芸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大家都想要成为武术高强的人。 她输入的第二个人设是“武功高强，容貌绝美的开眼派长老章云西。” 她是掌门，那就委屈他来当长老了。 剩下一个，陈晓芸输入了“厨艺极佳，容貌英俊的温柔开眼派门徒陈某”。 因为懒得取名字，帅哥NPC就让她随意取为“陈某”了。 还有梦境主要故事梗概。 陈晓芸表情严肃地在手机打下了一段话。 “四月初七，是武林大会和美食大会同时举行的日子。所有人都赶到了目的地，去参加这场盛典。开眼派作为一个低调的门派，也前去参与。现场十分热闹，他们在那里顺利完成了比赛，品尝到了世间厨艺最好的人做出来的美食。” 短短的几行字。 她心满意足，把其他空着的设定也填上了。 比如语言是“普通话”，流通货币是白银之类的。 她时不时便与章云西讨论一下，有什么好玩的设定。 也没有太放肆，太放肆坑的不还是自己？ 好一会儿，陈晓芸才放下手机，瘫在椅子上，感慨：“好累。” “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摇摇头：“还不可以呢。” 章云西看起来还挺迫不及待的。 方才他让助理帮他准备了两套换洗衣服。 助理连忙问他准备要去哪里，明天在S市还要去拍杂志的封面。 章云西只是笑一笑，说最近家里床睡不惯，想去别的地方住一会儿。 助理自然不会干涉老板的生活，没多问了。 …… 决定好要出发后，陈晓芸看了看章云西，他穿得还挺吸睛的。 她担心地问：“我们出去会被围剿吗？” “不会吧？我可以伪装一下。” “戴个假发，穿女装？” 章云西笑，道：“如果在路上，你会比较在意一米八的男人还是一米八的女人？” 不靠谱的提议马上被推倒了。 “……你说的有道理。” 天黑之后，陈晓芸和一位穿得普普通通的戴着口罩的普通人士走进了公司附近的地铁站里。 人流众多。 因为气温下降，雾霾也严重了起来，S市戴口罩和帽子的人也多。 他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有点紧张。”陈晓芸紧张地背着书包。 章云西：“紧张什么？” “怕你被拍到。” “我都不怕。” “这样吧，如果你被发现了，我就明哲保身，装路人。” 章云西听来觉得搞笑，“我会扯住你不给你走的。” “我跑得其实也不慢的，你抓不住我。” 章云西这次也装备充裕，同样背了个书包。 就算他们一不小心暴露，被狗仔拍到。狗仔也可能会疑惑，章云西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背着包去地铁站。 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反正不要鬼鬼祟祟，应当就还好。 没有人能够想到，有的艺人看起来清心寡欲，竟然为了获得久违的吃东西不会胖的快乐，冒险一次两次地到地铁站进行时空穿越。 陈晓芸对即将到来的旅程有点小期待。以往她去的世界可没有武功一说。 成为武功高强的人会是什么体验？ 一挤进车厢，陈晓芸主动牵好了章云西的手。 章云西也觉得没什么毛病，还自然地与她牵紧了一点。 以免待会她一个人走了，抛下他一个人。 如果错失这次机会，真的还挺令人难过的。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南柯一梦】 熟悉的声音响起，地铁窗外景色又开始发生了变化，人潮褪去。 很快，车厢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列车也停了下来，敞开了车门。 “好的，我们到了。”陈晓芸对着发愣的章云西笑起来。 第五十六章 之江湖初见 “我向你奔赴而…… 武林, 听起来应当到达一片肃杀的竹林，剑气十足的那种。 陈晓芸已经做好准备出现在荒郊野岭或者光明顶，结果发现她拉着章云西出现在了拥挤人群的大街上。 吵吵闹闹, 熙熙攘攘。 贯彻整条大街的叫卖声, 以及车马轱辘转的声音交夹，热闹得不得了。 人间烟火气瞬间将他们包围, 她仔细一闻, 是旁边包子铺的蒸笼散发的香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 陈晓芸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开始馋隔壁包子铺的包子, 闻起来太香了，一定很好吃吧？ 看看那白白嫩嫩的宣软的外表，就知道一定有很美好的内心。 她口水都要馋出来了。 章云西偏过头看抓着他的手的女生, 眼睛亮了起来。 “你想起来了吗？”陈晓芸终于从包子那里收回目光，刚好回过头看他, 笑了起来。 章云西点头，笑道：“是的，我想起来了。” “我是不是很信守承诺！” “晓芸真好。” 被夸了的陈晓芸开心起来，可不是, 她真的挺好的。 章云西环顾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自主惊叹：“感觉好神奇……” 无论来多少次, 他都为这样的景象而惊奇。 “晓芸！云西！” 他们对视一眼，都听到了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 陈晓芸想到了自己捏的第三个人设，陈某。 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声音来处。 来人与他们有段距离, 正在努力穿过人群, 身上还背着三个大包袱。 仅一眼，陈晓芸觉得自己便要沦陷了，这是哪里来的惊天大帅哥在朝她奔赴而来。 这种感觉像是她刷到最爱的变装视频时的心动, 再配上一句被放了不少多少次的歌声——“我向你奔赴而来，你就是星辰大海。” 他值得配上所有Bgm。 这张脸，好熟悉。 “握草，是陈深！”陈晓芸惊呆了，眼睛都要看直了。 这位朋友竟然长着她的墙头的长相。 陈晓芸墙头众多，其中一位就是古装美男盘点必上的陈深，剑眉星目，容貌俊俏。陈深对观众粉丝所显示的人设一向是话不多、气质忧郁的美男形象。 这个世界，她随意捏造的人设“陈某”竟然是和现实中的陈深长一个模样，真的不会侵犯肖像权吗？ 看看这流畅的完美的俊美轮廓，微微上扬的多情眼睛，高挺的鼻子，完美的嘴唇，还有美人尖。 章云西是她喜欢的长相，可陈深也是她喜欢的长相。 她很博爱的。 当穿着青色衣袍的俊美青年朝他们奔来时，陈晓芸真是脑子“嗡嗡”响了。 “太好看了吧。” 章云西没想到陈晓芸竟然陷入别的男人的美貌如此快，还情不自禁地在称赞。 他难道长得不好看吗？ 章云西清咳了几声，陈晓芸才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来。 “我们换衣服了呀？”陈晓芸这才发现他们身上都自动换上了符合时代的衣裙。 她是一袭鹅黄色的裙装，而章云西是月白色的衣衫。二者的相同之处都是飘逸得很。 他们腰上甚至都别了一把剑。 剑在腰上别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陈晓芸怀疑是假剑。 她提了一下，一点也不重的样子。 俊美男子已经穿过人群到达他们面前。 “你们怎么走得这般快，差点要与你们走丢了。”陈深看起来像个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随手将两个包袱扔给了他们。 这包袱挺大，陈晓芸提溜起来却没有什么难度，甚至不需要怎么花力气。 “我才不帮你们拿行李呢，你们是长老和掌门，但是我也是我们派唯一的徒弟。” ——近看更好看了。 “好的。”陈晓芸有点害羞，将包袱接了过来。 不过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晓芸：“唯一的徒弟是什么意思？” 陈深：“我们开眼派只有三个人，你这个掌门不知道？” 开眼派原来只有三个人吗？作为掌门人的陈晓芸忽然觉得没有面子了。 “陈某？”陈晓芸小心翼翼喊了这个极其敷衍的名字。 “掌门叫我大名做甚？”他皱了皱眉，道：“不是让你们叫我阿深吗？” 所以，他真的叫陈深吗？ 陈晓芸现在确定【开眼】是在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摔桌。 章云西见过陈深本人的，以前在某次活动上见过面。这位朋友真的和陈深本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是陈深吗？”章云西颇为惊奇，还同她咬起了耳朵。 陈晓芸也偷偷在他耳边说：“我猜他应该不是本人，真正的陈深不是话很少的吗？” 章云西：“确实，陈深前辈似乎挺高冷的。” 陈深见他们两个偷偷嘀嘀咕咕，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大声打断：“我们得找到客栈住下，不然今晚可要露宿街头了。” 这位古装陈深不仅不高冷，话多，还有点凶。 陈晓芸和章云西连忙正经站好。 陈晓芸：“好，好的！” 在去找客栈之前，她忍不住诱惑，在旁边的包子铺买了三个包子，一人一个。 她咬了一口肉包，里边儿竟然是笋干猪肉馅，口感极好，调味恰到好处。 “呜，好吃。”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章云西也虔诚地咬下一口，被满满的肉香和笋香冲击到了，这不比三明治好吃？ 陈深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吃包子都能吃得这么陶醉，随意咬了一口。 “水平真是一般。”他如此评价。 这个评价让正在啃包子的二人瞪大眼睛看他，一副“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陈晓芸惊讶，因为这个包子在她心目中可以排中上水准了。 章云西只能比陈晓芸更惊讶。 “你们怎么回事？”陈深翻了个白眼，“快去找客栈，下次给你们做更好吃的包子。” 陈晓芸默默在心目中点赞，帅哥翻白眼都很清新脱俗，也许这叫真性情。 他们最终在一家看起来条件中等的客栈抢到了最后三间房。这间客栈叫悦来客栈，听起来就很武林。 给钱的人是陈晓芸。 陈深背着包袱，理所当然地等着她掏钱，“一直是掌门在管钱。” 章云西当然也没钱，只能看她了。 面对两位长得好看的男人在期待她掏钱，她怎么可能不掏出来。那么多人隔着屏幕和网线，还不是情不自禁为长得好看的人掏钱？ 陈晓芸乖乖拿出雪花银，订了三间上房，一人一间。 在找客栈途中，他们已经听了一路的关于第一百届“武林大会”和“厨神大赛”的讯息。 大家似乎对这两场赛事都很期待，讨论热度极高。 他们地处中原地带。 众多人穿越千里万里、翻山越岭赶来此地，就为了夺个好名次，名扬天下。最重要的是“武林大会”取得头名能成为新的武林盟主和宝剑，而“厨神大赛”赢了，可以取得“厨神”称号和巨额奖金。 陈晓芸觉得这个设定很俗，不过能看戏凑热闹，管他们俗不俗呢，好玩就够了。 他们到客栈时，天色已晚，便叫了店小二把菜送到房间中吃。 三人聚集到陈晓芸房间里。 她点了红烧肉、松子鱼、豆腐羹，简简单单又随随便便的一顿饭。 这间客栈本来就有饭菜业务，上菜还挺快的。 “客官们的菜已经齐了，请慢用。”店小二热情地为他们把门给关上了，让他们尽情享用晚饭。 当陈晓芸吃到客栈随随便便的饭菜，还是忍不住点了个赞。 这也叫随随便便、简简单单？ 红烧肉怎么可以这么香甜下饭？松子鱼也炸得外酥里嫩，豆腐羹入口即化。 陈晓芸用红烧肉配着扒拉了一大口大米饭，由衷称赞：“好好吃！” 章云西已经吃得停不下来，猛点头赞同。 陈深奇怪地看着他们，吃饭姿态淡定优雅好看，“你们好生奇怪，是不是舟车劳顿，把嘴巴搞坏了？” 陈晓芸与章云西只当他不懂，想这家客栈的大厨是不是深藏不露的某届神厨传人什么的？ 他们风卷残云地将饭菜吃光了，还一同打了饱嗝。 陈深已经没眼看这二位未曾见过世面的掌门与长老，“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还要去报名参赛。” “啊哈？”陈晓芸虽然给自己的设定是武功高强，可她唯一会的是太极拳和军体拳，这两个参加武林大会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参加厨神大赛的话，她的水平也不能够吧？ 章云西也在看陈晓芸，他连太极拳和军体拳都不会。 陈深见掌门与长老沉默，道：“哪怕只有我一人参加比赛，你们也争取当一下评委，行不？” “哦哦哦！”菜鸡二人组松了一大口气。原来输出只有陈深一人，他们继续混吃混喝就行。 “我要睡了。”陈深将碗筷都收拾好，拿出了陈晓芸房间，大约是要还给店小二。 脾气有些微暴躁，但不得不说他是一位兢兢业业的好徒弟。 等陈深关门离去，陈晓芸与章云西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此时不去逛街，更待何时？ 半晌，陈晓芸和章云西都出了客栈门，来逛一下这个繁华又神奇的武林新世界。 第五十七章 之美貌无双 “夏日解暑又开…… 开眼派的掌门人与长老都是很成熟的成年人了, 根本没有人阻拦他们。 然而，两个人单独出去玩，还不告诉陈深, 莫名心虚起来, 导致了行为鬼鬼祟祟。 他们走出客栈后，才自然起来, 还讨论了一番为何这里的“陈深”会和现实中的陈深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这位“陈深”与现实中的陈深性格不是很像。 结论大约是【开眼】可以省下建模费用。 陈晓芸心中有个小小猜想没告诉章云西。很可能是因为这个“俊美”的定义是根据她的想法和审美而出来的。陈深是符合她“俊美”标准的, 所以用了他的模样。 若不是她看章云西看多了, 肯定会走不动路。 半夜也绝不溜出来，她就去陈深房里，托着下巴, 欣赏他。 …… 夜晚的街上如白天一般人声鼎沸，因为有灯火, 甚至看起来更加热闹。 他们去过的北宋也有夜市，但这里的感觉不太一样。 尤其到了晚上，这种不同的感觉更为突出。 比如他们走在路上，人来人往的, 大家看起来或多或少都有些奇怪。他们走起来的姿势与神态都带着点自由，拥有各式各样的武器, 比如腰间的大刀、手上的扇子、怀里的飞镖什么的。 柳永所在的北宋可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安全得很。 他们路过一家胭脂水粉的摊子，摆着精致的木盒子。 陈晓芸对盒子指指点点：“这让我想起了暴雨梨花针。” 章云西：“暴雨梨花针？” 陈晓芸凑近他，小声说： “楚留香传奇里写的一种武器, 可以隔空发出很多针杀别人。” “很厉害吗？” “不知道厉不厉害, 但是被人偷师就不好了。”陈晓芸一说完，开始偷笑起来。 章云西决定下次找这本书来看一下。 只不过，这世道, 似乎有点可怕？ 每个人看起来都身怀绝世武功，一巴掌能把他们给打趴下。 陈晓芸和章云西紧紧走在一起。 不仅仅是因为街上的很多人都有武器，他们还发现别人的目光总是落在他们身上，或者说，是脸上。 陈晓芸知道章云西长得好看。然而，他们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看看美人旁边站的普通妹妹吗？ 她思考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自己捏的是什么人设了——武功高强、美貌无双。 美貌无双。 别人不看才怪呢。 章云西本来就很好看，被她加了美貌人设后，长相其实没有太大变化。 她没有细看。 陈晓芸还以为自己随便写的美貌并不起作用，连镜子都没照过。 如此想来，陈晓芸扭过头看章云西，问：“我现在和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章云西这才仔细看看身旁的女孩子。 半晌，他说：“你好像，化了个妆？” 陈晓芸摸了摸脸，光洁无比，她今日可没有化妆。 或许是缘分天注定，他们路过一家摊贩，竟然是卖镜子的。 镜子的清晰度尚可，不如现代的镜子那么清晰，但仍然能够让人看清楚自己的容貌。 陈晓芸站在摊贩面前，借照。 在通街的灯光下，她能看出个大概。 摊子主人也在看这二位江湖人士。他们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站了半天也没有想买的意思。 她偏偏左脸，再偏偏右脸，抬抬下巴，眨眨眼。 嚯。 她好漂亮。 应当说，加了美貌人设buff的她真的像请了顶尖化妆师给她化了个妆，简称妈不认。 眉毛弯弯，睫毛浓密而卷翘，鼻梁小巧俏丽，唇不点而朱，皮肤雪白且透着红润。 陈晓芸平时不怎么化妆，因为实在是太懒惰了。但她深知自己化妆可没有这种效果。 每次她化妆之后，自信拍照，最多是脸白得像鬼，唇红得像要吃小孩。 然而，她现在的长相算得上漂亮，绝对称不上美貌无双。 陈晓芸叹了口气，原来这个还是要遵守基本法的。或许她斥巨资整容，还是没有办法换头。 【开眼】是在她原本的基础上增加了点细节，没把她直接变成绝世美人。 幸好，她人生前二十几年已经接受了自己不是美人的事实。 陈晓芸回过头看章云西，他皮肤更加白皙、干净了，原本琥珀色的眼睛和微棕的头发都变得纯黑。 他穿着月白色的袍子，毫无违和感，的的确确是一个古装美男。她可还记得上次他在北宋时，穿着衣袍时，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陈晓芸记得现实中章云西的黑眼圈还挺严重的，因为熬夜多。现在的话，什么都没有了。 陈晓芸摸了摸脸，道：“我们好像，变好看了一点？” “或许？”章云西没有那么确定，头发变长了倒是真的。 他这辈子都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 这么说来，他们是不是如人设所描述的，变得武功高强了？ 该如何验证自己武功高强？是不是一跃就能飞到屋顶了？ 陈晓芸跃跃欲试，“我们要不要试试轻功？” 听此言，章云西也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二人停留在原地，直到后面的人催他们不要挡道，才狼狈地退到一边。 “……” “……” ——他们根本不知道所谓的轻功发动程序，试个鬼。 既然如此，还是吃个东西先吧。 晃悠了一圈后，他们的晚饭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街上卖吃的真是史无前例的多，每个摊位都在使劲浑身解数吸引客人。 晚饭吃了肉，宵夜暂且来些甜的吧。 陈晓芸买了看起来晶莹剔透的红彤彤冰糖葫芦。这冰糖葫芦十分便宜，是一位大哥扛着卖的。 便宜到她艰难地才搜刮出铜钱付账。 她不以为然地咬下一个后，怀疑起了人生。 脆脆的糖衣，酸甜可口的山楂。 世间上竟然有如此好吃的冰糖葫芦？ 陈晓芸不由自主地迸出了两个字，“好吃。” 章云西吃了，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吃罢冰糖葫芦后，他们又去吃了份牛乳做的甜品。 沁入心扉，香气极其浓郁。 二人对视一眼，呼噜噜地便将之喝下，十分满足。 胃口很大，胃很小， 他们以一个咸烧饼来调节甜品，结束了今晚的战斗。 陈晓芸和章云西回客栈的时候，饱到差点睡不着。 尽管如此，陈晓芸躺在被窝里，还在回味着那冰糖葫芦的味道，可太好吃了，酸酸甜甜。 如果不是怕蛀牙，她能天天吃一串。 陈晓芸今晚的梦便是由糖葫芦组成的。 当她被敲门声叫醒时，还在回味糖葫芦。 油条与豆浆很快将她俘虏。 平平无奇的外表，却内含乾坤。酥脆的外表，松软的内在。 “怎么随便吃吃都那么好吃？”陈晓芸嘀嘀咕咕。 章云西听到她的嘀嘀咕咕，也惊讶。 “我还以为是我太久没吃过好东西了呢。” …… 吃罢早饭，他们一同前往此次“武林大会”与“厨神大赛”的报名处。 这两个比赛听起来虽风马牛不相及，却由同一个单位承包比赛，也就是现任武林盟主的王家。 这两场比赛举行地点都在王家的大别院。 为了避免观众想看两场比赛而撞时间，王家还安排这两场比赛相隔一天，穿插举行。 陈晓芸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报名处。 陈晓芸和章云西什么都不会，就不去自取其辱了。他们最想做的就是抱大腿，看热闹。 “陈深，你要参加的是武林大会还是厨神大赛？” “自然是都参加。” 陈深抱着剑，漂亮的脸蛋尽是天之骄子的骄傲。 德艺双馨说的就是他吧。 陈晓芸不由自主地给他点了个大拇指，“孩子好样的！” “那你们去帮我排队拿一下报名表。” 德高望重的二人乖巧地去排长长的队，拿厨神大赛的报名表。 陈深自己去排武林大会了。 烈日下，陈晓芸想为何没有电子取号。 这个世界的人都很会做生意。 这不，他们站在队伍里，已经有人担着东西过来卖了。 那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八九岁的模样，提着一个小篮筐。 或许是因为这条队的人都想当厨神，对于她卖的吃食并不能提起什么兴趣。 可陈晓芸有呀。 小女孩神情失望之际，被她叫住了。她蹦跶着向他们冲来。 “姑娘，看看这新鲜的黄果子，都洗过了呢！” 陈晓芸一看，小女孩卖的竟然是一种没见过的果子，黄色的。 水灵灵的，看起来确实不错的样子。 她问章云西：“你想吃吗？” “想。”章云西诚实地回答。 为孩子买吃的，她在所不辞。 陈晓芸财大气粗地将女孩的篮子都买下了。 这一次的小果子又会给她什么惊喜呢？ 夏日最适合吃这种果子了吧？ 想起这两天吃的东西都很好吃，这果子肯定也不例外。 他们同时咬了果子一大口。 陈晓芸直接被酸到说不出话了。 “好酸！”章云西勉强地咀嚼着果肉，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吃下去。 没见过世面的二位成功得到了周围人的嘲笑。 厨神大赛的报名队伍实在是太长了，陈深报完武林大会的，慢悠悠地来找他们。 看到他们竟然买了一筐黄果子，很是惊讶：“你们买这种果子做什么，长满了山头都没有人吃。” 小姑娘已经拿着钱，跑了。 “夏日解暑又开胃，值得拥有。”陈晓芸将果子塞给了陈深，“多吃些，比赛才能取得好成绩。” 陈深：“？” 第五十八章 之糖醋排骨 “这哪里是清蒸…… 太阳挺大, 温度挺高。排队总是在挪动，树荫时有时无。 排队的人都快中暑了。 神奇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武功高强”的体质终于生效了, 他们除了出了点汗, 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 缺点是，站着有些无聊。 陈深算是有良心的, 跑去买了两碗冰酪给他们吃。 他们捧着瓷白简陋的碗, 将冰酪喝下。 甜滋滋冰凉凉的味道总算驱逐了方才酸涩的果子的味道。 陈晓芸想起自己买的那篮子果子。那果子真是除了长得好看, 一无是处，难以下咽。 对于她的无私馈赠，陈深倒是将那篮黄果子顺从地拿走了, 没吃，拿在手上。 陈深：“喝完的话, 我把碗还回去了。” 他们将碗塞回给他。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感动。 他们感动之余，终于想起如果他有良心，怎么还是他们在排队？ 队伍很长, 不过他们排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他们。 厨神大赛还设置了大众评委, 这是他们可以报名的。到时候工作人员会随机抽取大众评委的组成人员。 陈晓芸十分希望抽到他们，能尝尝角逐厨神的厨师们的好手艺。 武林大会没有大众评委，因为谁赢谁输很明白的事，自然有德高望重之人去解决。 陈晓芸拿了两张评委报名表与一张参赛报名表。她拿着毛笔, 在纸上挥墨, 留下他们的信息。 章云西在一旁看她挥墨自然地写字，潇洒自如，略微惊讶, 道：“晓芸，你写字比以前的好看很多。” 他以前见过她写的字，只能说是字迹工整。 哪怕他自己写字如同幼儿园考小学，可他能看出来她的字是好看的，而且还有点特色。 陈晓芸写字好看，是这一两个月发生的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练的，勤能补拙嘛。” “你太厉害了。” “没有没有。” “是真的好厉害。” 陈晓芸在章云西真诚的赞美中，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就像是游戏中用了作弊器的人，哪里好意思炫耀？ 工作人员说比赛将在3天后开始，并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他们将他说的东西一一记下。 报完名后，他们决定再买碗冰酪喝一下。 陈深正坐在不远处茶水铺的棚子下，喝着茶水，挺优哉游哉的。 见他们过来，陈深也不急，道：“今天我做午饭给你们吃吧，顺便练练手。” 和厨师根本没有什么好计较的，陈晓芸和章云西连忙点头。 就让他们来试一下，未来厨神的手艺吧。 从小女孩手中买来的黄果子也被他们一同带回了客栈。 他们排队排了挺久的，已经过了饭点，厨房也是空下来了。 陈晓芸用金钱打动了客栈的员工们，让他们留了一个小灶台给陈深施展厨艺。 他们一开始是很好奇地进来观摩陈深是怎么做饭的。 毕竟长得这么好看，还会做饭，怎么可以不欣赏一下呢？ 果真，陈深哪怕是做饭，也做出了一种潇洒自如，正在表演的感觉。 时值夏日，厨房极其闷热，外边儿太阳在晒，里边儿炉火在燃烧。 陈晓芸不过是在厨房里待了一两分钟，已经被闷到了。章云西也不例外。 他们是可以忍受这热度，可是待着也没有那么舒服。 陈深瞥了眼他们，指挥：“你们两个不要碍事，去外面等我。” 他们马上乖巧听话走人，到外面的桌椅上坐着。 门外人来人往，陈晓芸眼尖地看到了昨晚扛着冰糖葫芦在卖的大哥。 大哥扛着冰糖葫芦串串的背影格外伟岸。 她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冲到了大哥面前，并喊出了：“麻烦来三串。”一人一串，谁都能照顾到。 冰糖葫芦大哥被忽然出现的她稍微吓了一跳，很快认出是昨晚向他买过的回头客。 陈晓芸拿着冰糖葫芦回了客栈。 章云西愣了一下，问：“你刚刚是不是用了轻功？” “啊？”她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刚刚冲出去的速度似乎是真的很快。 这完全是出乎身体本能，不自觉地就调动了起来。 陈晓芸又努力回想那种感觉，试了几次，可是都没成功，不得法门。 动不了，他们就暂时先不试了。 一人一串冰糖葫芦吃着，等着陈深的饭菜。 昨晚真的不是她的滤镜，这个糖葫芦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不知是外面的糖衣特别还是里边儿处理山楂的手法特别。 他们刚慢慢吃完糖葫芦，回味，等着陈深端着饭菜出来。 门外有风吹了进来，还挺舒服的。 “你们先吃这个吧。”陈深做了一道黄澄澄的糖醋排骨。放在桌子上的，还有他从厨房搜刮来的一盆大米饭。 对于陈晓芸送的糖葫芦，他说待会再吃，转身又入了厨房。 陈晓芸还是第一次见到黄色的糖醋排骨。 她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糖醋排骨刚入口，在口腔跳跃的极致酸甜感将她湮灭。 口感紧实，香气四溢，味道特别又好吃。 方才那滞销的酸涩的黄果子摇身一变，成为了让排骨味道更加有层次感的存在。 她差点将骨头也吃下了，“这是我人生中吃过最好吃最特别的糖醋排骨。” 章云西小声回应：“我也是……” 二人都怔在位置上，为这神奇的味道。 方才吃的冰糖葫芦与这糖醋排骨对比，被秒得渣都不剩。 在他们一块接着一块之时，陈深端来了下一道菜，是清蒸鱼。 陈晓芸迅速夹了一筷子。 不同于口味极致的糖醋排骨，这清蒸鱼冲击力没有那么强，却用看似简单的手法做出了清新自然的口味。 “这哪里是清蒸鱼，鲜得让我以为我正在海里遨游。”她差一点就能飘飘欲仙了。 陈晓芸吃着这看起来简简单单的清蒸鱼，都为嫩滑的鱼肉，恰到好处的酱汁而惊叹。 章云西不会那么多形容词，只能赞同地点头。 “最后两道，凑合吃吧。”陈深走了过来，手上有炖好的红烧肉，以及韭黄炒蛋。 陈晓芸：“不凑合不凑合。” “对！”章云西点头。 他们继续吃了起来，味道真的是一绝了。红烧肉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这么短的时间炖到软烂可口，韭黄炒蛋也清新自然。 陈晓芸分别尝过后，脑子只剩下一句话：他不当厨神，谁当厨神？ 章云西的母亲是中国人没错，但她的做饭手艺真的很一般。父亲更不用说了，更一般。他小时候经常全家人一起啃面包配牛奶。以前的他觉得很正常，面包抹酱，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自从走上演艺这条路后，他对于吃食也没怎么在意过。应当说，强行不在意。在意了也不能吃。 当他吃到这个时空的陈深做的饭菜时，差点好吃到哭了出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章云西想一辈子都和这个世界的陈深做朋友。 他们一同将饭菜一扫而光。 路过的客人见他们吃得风卷残云，不饿的都坐下点个菜吃吃先。 她知道陈深鄙视路边的包子是有绝对的实力了。 陈晓芸大力放彩虹屁：“您说的对，他们水平真的好一般！” 她终于明白，美食文里的大家为何如此对主角如此热衷。天呐，谁能对做出好吃到让你流泪的食物的人不热衷？ 人生的快乐本来就不多，而吃是最直观最快能获得快乐的。 吃饱喝足，陈深给面子地吃掉了冰糖葫芦。 然后，陈晓芸神神秘秘问他，怎么用武功。 他奇怪地给了她一本《开眼武功手册》，道：“这是你给我的。” 陈晓芸和章云西回到房间里，一同打开这本手册研究。 上面写的东西其实还挺通俗易懂。 她学着上边运气方法，一掌把桌子给拍成了粉末。 陈晓芸：“……” 章云西：“……” 他们久久沉默。 ——这可如何是好，有点尴尬呢。 他们赔钱给了店家，说桌子可能被外来人士给偷了。 至于地上的粉末，大约是外边儿吹来的垃圾。 陈晓芸心虚，店家倒是习以为常了，乖巧地收了钱，也不说什么。 武林人士嘛，很麻烦的，早就习惯了。 章云西还没从陈晓芸居然一掌把桌子拍成粉末的威力中平复。半晌，他才说：“如果需要继续尝试，我们可能需要去户外。” 在房间里继续下去，破坏家具，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他们把陈深也叫上了。 陈深，名为徒弟，实则为老师、厨师、保姆。 陈晓芸用的理由是，一同出来，考察交流切磋武艺。 他们最想尝试，且无杀伤力的自然是轻功。 陈深先做了示范，从平地，一下子跃到了树上。 他们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电视剧看得多，不代表亲眼看过。 陈深打开手册，念了几句。 他们跟着做，深呼吸，提气。 一下午，陈晓芸和章云西就在树与树之间疯狂蹦跶。 “你们……蹦够没有？” 陈深在一旁练剑，对他们已经没有了脾气。 为何他对他们的无知见怪不怪，原来是陈深是为了参加这两场比赛，在不久之前才加入他们的门派。 参加这个必须要进入门派，不然就没有参赛资格。 陈晓芸与章云西沉浸在这种快乐自由的感觉之中，无法自拔。人类如果拥有翅膀，大抵也是这般感觉吧？ 陈深是不知道他们竟然把在树与树之间跳称之为：飞。 陈晓芸后来想了想，或许这叫火影忍者吧。 第五十九章 之大获全胜 “好吃的。”…… 轻功真是个好东西。 他们在树林中玩得十分尽兴, 体验十分良好，自由的感觉令人愉悦。 “你们慢慢玩吧。”陈深不催他们了，一个人在旁边练剑, 把树叶刮得“哗哗”乱飞。 陈晓芸暂且把这叶子飞舞的声音当做背景音乐, 怪浪漫的。 当他们玩腻了，才终于准备回城里。 他们回客栈的时候, 尝试用了轻功, 比马车快多了, 还不需颠簸。掌握力量的感觉实在过于奇妙。 不好的是他们在狂奔回客栈时，把发型弄乱了。他们原先的头发都没那么长，在过来时, 发型也是自带的。 现下乱了，只能重新梳。 陈晓芸会挽简单的髻。她顺便参照着路上的男人, 帮章云西也梳了一个。 “多才多艺说的就是我吧。”陈晓芸不由得赞叹自己的手艺。 章云西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很是赞同。 兴奋之余，体力消耗也很大。 他们饿到每个人分别吃了两碗面，很大一碗那种, 是城中一家开了很多年的羊肉汤面。 羊肉汤面比不上中午陈深做的饭菜那般惊艳，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大口大口吃肉, 咕噜咕噜喝汤吃面，很有江湖人的感觉了。 陈晓芸决定明日去吃碗阳春面。 阳春面在武侠剧里出现频率很高，她馋了很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知道阳春面究竟是什么味道。在网上搜索到的阳春面, 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清汤面。 若不是这里没有空调、也没有电子产品, 陈晓芸可以待到天长地久。 这么多好吃的，就这几天，怎么吃得够？或许她可以偷师学艺, 寻求一点新技能？ 很快，陈晓芸发现这里的东西好吃且特别，原因是这个时空有他们所没有的原材料以及调味料，都是经过前人精心培育和搭配的。 陈晓芸不是钻研农业的，也没办法带回去，只好作罢。 偷师学艺的计划落空，她还是抓紧时间与章云西努力吃吃喝喝吧。 吃到就是赚到。 似乎像一场大型的自助餐，想吃啥就吃啥，吃嘛嘛香。 她知足了。 …… 武林大会与厨神大赛分开时间与地点举行。武林大会先开始，一共有三天，分别是初赛、复赛、决赛。另一个比赛是差不多的流程。初赛结束后隔两天，再举行复赛。 武林大会的比赛方式很简单粗暴，抽签后，参赛选手一对一进行擂台赛。 场地上大约十个擂台，同时举行比赛，十分热闹。 陈晓芸看不懂规则，反正知道陈深需要打赢他们便对了。 现场人数众多，挤到不行。 看热闹是全人类的天性，没有什么比看热闹更好玩了。 他们不同别人挤，直接跳到了不远处的树上观战。 野生最佳观战位，能纵览全局，想看哪里看哪里。因为没有阻碍到比赛，没有人来将他们赶下来。毕竟只是平平无奇的观众两位罢了，在树上那种。 脑子灵活的他们没能占到擂台前排，但占到了最好最正的那棵树。 武林大会报名的人并不像厨神大赛那般多，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人左右。毕竟这种比赛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刀眼无情，上台前都是要签生死状的。 台上刀光剑影，偶尔场面还有点血腥，是放在哪里都要被马赛克的程度。 陈晓芸以为自己一点也不会害怕的，结果“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拽住章云西的袖子，企图获取一些安全感。 章云西也怕，但是他要坚强，要当一个勇敢的男子汉。 类似的特效妆在剧组里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个配着浓郁的血腥味真的过于真实了。 他们隔得不算近，都怕被血溅到。 “这江湖，好像没有那么好混。”陈晓芸瓜子都嗑不下去了。 她得先冷静一下。 “别怕。”章云西拍了拍她的衣摆，帮她把瓜子放好，道：“我们武功不是挺高强的吗？” 缺点是不知道怎么用，只会在树和树之间蹦，顺便把桌子给拍没。 陈晓芸想了想，他们似乎实力真的还不错，低调些，应该还是有自保能力的。怕来怕去就没有意思了。 她定下神来，继续看比赛。 终于轮到陈深出场了。 他一出场，在场的观众们稍微乱了一下，在讨论他是谁。上次很多人在排队拿报名表的时候就在偷看他了。 他长得确实英俊得不像凡人，衣袂飘飘，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花架子？ “我是来自开眼派的陈深，请多指教。”陈深在台上时还显得颇为风度翩翩。 陈深用的是剑，一招一式都耍得极其好看。 对手与他根本不是一个战斗等级的，直接认输了。 陈晓芸与章云西甚至都没怎么认真看，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赛就很快结束了。 他们目瞪口呆，只能说，高手竟在我身边。 知道陈深做饭很厉害，没想到武功也这么厉害。他们不久前看他砍树叶子，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现在他同别人打起架来，才展示了真正的实力。 陈深打了几场后，成功获得复赛资格，毫发无损。 陈晓芸认为他打架时候受的伤可能比在厨房干活时所受的伤还要少。她一向持有“厨房如战场，要时刻警惕”的观念。 比完赛后，陈深把他们提溜回客栈了。 厨神大赛在武林大会后的第二天举行。拥有陈深这种体力的人不多了，昨天才打了架，今天来和厨具打架。 王家的别院实在是很大，厨神大赛在别院的另一个地方举行。 陈晓芸想到，若是陈深不小心当了武林盟主，那他有钱举行这种赛事吗？ 反正她是没钱举行的。 大众评委是复赛才开始抽，在初赛，他们只能凑热闹。 按照宇宙惯例，上一届的厨神在台前演讲了开场白。 厨神大赛看起来比武林大会高级一点，至少场地的红布挺多，显得挺喜庆。 几百个人分别分配了一把刀，露天举行。 报名人数众多，不乏浑水摸鱼之辈，第一轮的目的就是淘汰那些人，考核的是刀工。 有点不合理，可参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一品尝过去，菜都馊了。刀工是最直观地能看出实力的地方。 毫无意外，陈深在初赛就获得了复赛资格。 …… 等待厨神复赛的时间，陈深顺便在复赛打赢了别人，进入了决赛。 掌门人和长老也很给力，居然能在复赛时抽中了厨神大赛的大众评委的身份。 厨神大赛的复赛还有隔间。 陈晓芸这位大众评委所需要做的是尝被端出来的菜，菜只有编号，没姓名。 她无法知道序号后的厨师是谁，其他评委也一样。 大众评委的分数占到了三成，剩下七成由几位业内德高望重的人士组成。 陈晓芸和章云西一道菜接一道菜地吃。 吃一道惊叹一道。 不过每道菜分到每个人只有一筷子，浅尝辄止。 “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陈晓芸作为评委，还是要对自己手中的票负责的。可实在难以抉择。 章云西没想到，好吃的东西竟然能够那么多，又那么聚集。 直接把他给吃懵了。 人生真的太多美好的事情了，尤其是和陈晓芸待在一起。 章云西默默决定和陈晓芸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无论是武林大会，亦或者是厨神大赛，陈深根本就没有什么对手，一路挺进决赛。 他们观赛时，只觉得他是满级大佬，现场碾压在场每一位。 既然是同一个“武功高强”的形容词，他们应当同样厉害。 陈晓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怀疑是【开眼】为了他们的人生安全煞费苦心了。这个江湖如此危险，没点武力傍身，实在是不行的。 接下来几日，他们过得稍微混乱。 不是欣赏陈深在擂台上打败对手，就是在吃吃吃，娱乐方式十分丰富。 陈深顺利打败了所以选手，成为了新的武林盟主，轻松得让人瞪目结舌。 厨神大赛决赛那日，陈深做出了在场人都为之惊叹的会凤吟的凤凰于天，不仅有声音，还散发出了喷薄的雾气。 陈晓芸与章云西再次目瞪口呆，是他们太天真了，又没有见识。 对了，这世界上都有武功了，菜会发出声音有什么奇怪呢？ 决赛没有大众评委的事了，全靠那几个评委给分。 几个评委吃过后，每个人都怔愣住了。 果不其然，陈深获得了头名，成为新一届厨神。 低调的开眼派顺利在这两场赛事中，大获胜利。 陈深回到客栈，给他们复刻了这道“凤凰于天”。 吃过之后，何人能不为这道菜触动？ 陈晓芸说不清这道菜究竟是怎么做的，也分不清原材料的组成，是她这辈子从未吃过的奇妙口感与香气。 陈晓芸想起《食神》里，评委吃到黯然销魂饭时，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这样的菜落泪。 她也想落泪了。 【开眼】地铁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还未吃够呢。 陈晓芸与章云西也只能与陈深告别。 然而等他们走入地铁之时，外面的世界逐步崩塌，这个时空的陈深也如拼图般消散。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陈晓芸心想，章云西真是可怜，回去后也会忘记这段好吃的记忆吧？ 当他们再次落于熟悉的现代社会。 章云西捏了捏她握着他的手，开口：“我……” 陈晓芸马上想抽出手，却没抽出来。 “你？” 好一会，他们才放开手。 他们也不敢太大声说话。 为了被认出来，他们一到站，连忙出来了。 “我感觉自己看了一场电影。”章云西眼睛都亮了。 陈晓芸也好奇，问：“是什么电影？” “里面的主角是你和我，还有一位，长得像陈深前辈的大哥。”章云西形容了一下：“像是一场4D电影？” 陈晓芸想了想自己与他的区别，是她的记忆极其鲜明。 “好玩吗？”她笑着问。 “好玩。”章云西犹豫了一下，添了一句“还好吃。” 第六十章 之无聊日常 “这是我能拥有的…… 好玩又好吃的时光总是匆匆, 他们又得面对悲伤的工作时光。 陈晓芸关于所有的记忆都是很清晰的，唯有尝过的美食的味道没有那么牢固。她松了口气，若对所有食物都提高了要求, 可能就会少很多吃美食的乐趣了。 章云西还好, 反正无论如何，他在现实中也没办法肆无忌惮地吃东西。 陈晓芸工作量尚可。哪怕其他人的工作量十分饱和, 时常忙得焦头烂额, 但分到她手上的也是刚好能干完的事。 在大家眼里, 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没有毕业的小妹妹。他们当然不会分那么多工作给她。 已经是学校里年纪最长的师姐陈晓芸很是感动。 事实证明，只要环境换得够快，便可以时常当妹妹。 陈晓芸与章云西回来后, 不约而同得对现实中的陈深起了兴趣。 他们特地上网查了一下陈深的最新消息。 接着他们在微博搜到了一堆粉丝发的精修图、机场图。根据最新的消息，他目前在B市活动中, 离他们远得很。 陈深本人看起来一切如常，并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他们甚至点开了一个最新的采访视频。 在视频中，陈深还是维持着高冷的人设，面对记者的问题也是礼貌地笑一笑, 惜字如金。 陈晓芸与章云西一致认为，【开眼】所塑造的时空中的那个陈深是一个假象罢了, 没有继续探究。 只不过陈晓芸再次对着照片，欣赏了一番陈深的脸和身段。 陈晓芸夸赞：“他是真的帅。” 章云西赞同地点头：“真人更帅。” 尤其是做饭耍剑之时，帅到无边了。 …… 陈晓芸在S市上了几天班后，坐飞机回家过年了。她寻思自己那一点点的实习费用远远抵不上这些日子的酒店费用。 不过她也是花了真金白银请章云西住客栈吃好吃的, 扯平了。再怎么说, 平时请私人导游也挺贵的，对吧？ 陈晓芸没有了愧疚感，快快乐乐回家当爸爸妈妈的乖女儿。 乖女儿在家天天躺着玩电子产品, 睡懒觉，吃肉肉。除了时常被骂一骂，一切都好。 过年时间短短几天，陈晓芸一直在吃吃吃，一不小心胖了四斤。爸妈边骂她懒惰，边说自己女儿去外面工作那么久，瘦了那么多，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们做了一堆大鱼大肉，还有炸物零食。 陈晓芸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怀疑人生，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这个体重是怎么回事，是真实存在的吗？ 吃吃喝喝，躺着玩手机的人生纵然快乐，可太容易变胖了。 她果然是要继续奋发向上，才能维持健□□活。 恰巧，章云西打电话给她。 陈晓芸连忙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章云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依旧很好听。 “我下周要入组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陈晓芸知道，他的入组是入剧组拍戏的意思。 陈晓芸第一反应是反问：“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经过几段时间的相处，章云西已经很了解陈晓芸是个很喜欢新事物的女生。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去剧组了。 陈晓芸一挂电话，开始期待了。听起来似乎挺好玩的样子。 拍戏的地方在H市，她直接买了高铁，一路坐了过去。 见到章云西的时候，陈晓芸一下子便开心了起来。 “给老板拜个晚年~” 章老板给了这位实习生一个红包。 陈晓芸接了过来，发觉红包可厚了。 她知道当着别人的面拆红包不好，忍了好久，才偷偷打开，数了数。来自某个红包很少的省份的陈晓芸人生第一次收到超过两百的红包，惊讶到不行。 她都在想要不要问问章云西是不是真的那么多钱都是给她的，有没有塞错之类的。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没见识，陈晓芸先收下了这笔“巨款”，再在微信问了别人过后，才发现大家也有这个开年小红包，是她没有见识了。 陈晓芸美滋滋地把红包放入包中。 人生第一次拿200块以上的红包，十分值得庆祝。 章云西提前对她预警：“接下来可能会比较辛苦哦。” “我不怕的。”陈晓芸一直认为自己挺能吃苦。 章云西这次接的戏是一部现代戏。 陈晓芸依旧是什么都不懂的职场新人士。 反正章云西也有正式的助理，是一个清秀的男孩子，姓刘，大家都叫他小刘。 她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偶尔打打下手，唯一不好的，是需要熬夜。 陈晓芸说自己不怕，但是她没想到居然熬夜熬得那么凶，起又起得那么早，日夜颠倒每一天。一向早睡早起的养生女孩眼泪流下来了。 她有时候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都能昏睡过去。 最重要的是还挺无聊的，有时候一个画面可能要等别人拍好几次。 章云西还说她困了的话，是可以先回去休息的。可是陈晓芸哪里好意思自己去睡觉。 幸好她有手机，一切都好说。 陈晓芸打开了很久没打开的自己的小说，竟然多了一百来个读者。她们给她留了好几条评论，看起来挺热闹的。 她差点忘记自己还有这个梦想。 “不愧是我。” 她夸了夸自己，同时认为自己还是要继续学习，继续努力。学无止境，要一直保持热情。 下次，她会继续挑一部小说学习，写出更好的东西，说不定就梦想成真了。 话说回来，她的考研成绩也快出来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每天除了搬着小板凳看剧组拍戏，便是紧张地等待着成绩。 每天脑子里都循环播放几个问题：考不好是不是要再来一年？她会不会连国家线都没有过？她没有那么菜吧？ 疯狂的焦虑中，考研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正好这日章云西的戏份安排在上午。 得知了今天是一个重要日子后，他和小刘特地在酒店里，陪她看成绩。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他们点了三杯饮料，边喝边等待。自然，章云西喝的是纯茶，无糖那种。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陈晓芸久违地点了杯全糖的珍珠奶茶。 陈晓芸亲自向他们发出了两张好人卡：“你们人真好。” 小刘贡献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被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只有陈晓芸坐在原位，心脏狂跳，怕得不行。 三个人围在电脑面前，都挺紧张的。 酒店的网速十分一般，他们刷新了几次才进去。 陈晓芸手抖地输入了自己的信息，点了回车键。 “保佑保佑我。”她眼睛都不敢睁得太大，呼吸都逐渐困难了起来。 她特地离远了一点，怕糟糕的成绩会第一时间冲击她幼小的心灵。 成绩刷出来的时候，陈晓芸呆了住了。 她回头看了看章云西，又看了看小刘，犹豫地问：“这是我能拥有的成绩吗？” 章云西和小刘他们再次看了看，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屏幕上显示她英语考了78分，政治80分，两门专业课分别是120和122。 她的分数加起来刚好到400。总分是500分。 往年的中国语言文学专业的考研国家线一般是350-365的样子。 无论如何，她都是有书读的，进入复试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陈晓芸无声地尖叫了一下，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应该可以进复试了！” 努力得到回报的感觉也太令人快乐了。 章云西：“厉害！” 小刘：“太强了！” 陈晓芸在他们真心实意的一声声厉害中，脑子都发热了。她连忙喝了一大口奶茶，冷静一下。 “别别别，我才刚走了第一步呢。还不算是考上！” 章云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你不可以，我真的不知道谁可以了。” 小刘没想到自己的老板竟然对同事小陈有这么高的期待。他更没想到，小陈是真的挺厉害的。 陈晓芸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开心太早，前人经验贴里多的是在复试翻车的。 她很害怕自己成为被淘汰的那一个，听起来就很伤心。 初试过后，她要开始准备复试了，留在剧组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陈晓芸对于剧组已无任何留恋。 她充分地领会到了剧组的辛苦，没日没夜的。现在是2月份，温度也一直挺低的。这样的温度，他们要在室外拍戏。她时常边玩手机，边被冻得瑟瑟发抖，再厚的羽绒服也没有用。 怪不得章云西可以和她一样接受没有空调的别的地方，当演员还是比她想象中辛苦不少。 陈晓芸在章云西身边待到月底就离开了，回了学校。 雅宁大学正是在2月底开学，她需要回学校进行大学期间最后一次报道，以及准备研究生复试和把毕业论文。 一个寒假过去，她拥有了还不错实习的经历，挺开心的。 复试一般在三四月份举行。 她报考的D大，过去几年都是在四月初进行复试的，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陈晓芸列举了一个详细的复习计划，希望自己能在复试之前将所有的内容都过一遍。 第六十一章 之无聊过度 “披阅十载，增…… 开学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文学院的学生都排着队, 等着去注册，往学生证上盖章。 陈晓芸慢悠悠地跟着长长的队伍挪动，手里没拿手机, 整个人在漫无天际地发呆。 熟悉的注册环节已经是第八次了,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她以后应当不会经常回雅宁大学了。 学弟学妹们在耳边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倒也是挺好玩的。 陈晓芸表面上面无表情，实际上在认真听他们大声讨论着这学期还有什么课要上, 选到的教授是一个超级严格的老学者, 还有学校附近新开了什么新餐厅之类的话。 青春活力, 永远是让人感到愉悦的存在。 她默默记下新开的餐厅名字，准备自己亲自去尝试一下，为同学们品尝是否好吃。 同班同学偶尔能见到一两个。 一个寒假未变, 大家看起来变化其实不大。 陈晓芸与他们随意打了个招呼就了事了。 她有两个舍友没回学校，需要帮忙注册。学生证早就未雨绸缪地放在各自的桌子上, 没带走。 来帮忙的学生会学弟学妹们并不会对他们这些即将毕业人士太过严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舍友纪桔年同她一同来排队。不过纪桔年认真地在手机上刷着题。一道又一道的选择题，像在简单地决定自己的人生。 兴许是刷完了一套题，纪桔年终于抬头, 顺便戳了戳身前的陈晓芸。 “晓芸，我们中午去吃什么呀？”纪桔年也是爱吃的。 已经尝过兴许是世间上最好吃东西的陈晓芸庆幸自己没有失去对普通吃食的热情。 扶她起来, 她什么都能吃。 陈晓芸：“听你的。” 纪桔年没想好要吃什么，像报菜名一样念了一串，犹豫到不行，最后宣布：“我们去吃麻辣烫怎么样？” 陈晓芸自然是同意的, 麻辣烫她好久没吃过了。 队伍是真的很长, 幸好她很自得其乐。 陈晓芸将自己的学生证从帮忙盖章的女生那里拿了回来。 盖得满满的八个章的学生证说明她正式开学了。新学期，她一门正式课都没有了，唯一要修的学分是毕业实习和毕业论文。 她本学期的任务只有好好写论文, 以及准备毕业答辩。 毕业实习托章云西的福，已经完美解决了，填几个表格就完事。接下来是她与毕业论文导师的博弈。导师说改哪里，她就改哪里。 她们去的那家麻辣烫是宿舍里的女生常去的，阿姨果然还认识她。 “开学啦？”打扮得依旧朴朴素素的阿姨笑眯眯地问她。 “是呀，我开学了。”陈晓芸也笑着回答，“不过我下学期就不在啦，我要毕业了。” “没事啊，到时候常回来看看阿姨。” 陈晓芸嘴甜地说：“当然会。” 阿姨爽快送了她两个鹌鹑蛋。 中午饭吃了顿饱饱的麻辣烫后，纪桔年马不停蹄赶去图书馆学习了。 陈晓芸则是回了宿舍收拾收拾行李。 开学，意味着要收拾潮湿的被子和衣柜。不然很容易被螨虫把皮肤搞坏。 今日太阳不错，陈晓芸扛着自己的被子去晒了很久太阳，顺便把被单枕套什么的都洗了。 她抬眼看了看宿舍楼，从一楼到六楼都晒满了不同颜色的被子，怪可爱的。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回到宿舍就笑不出来了。 宿舍满地灰尘，似乎不是住人的地方。 陈晓芸久违地勤劳一下，将一两个月未曾住人的宿舍认真打扫了一番。 扫地、拖地、擦窗户、洗厕所。 这次的清洁直接让她整个人累弯了腰，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放空自己，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清洁过后的宿舍窗明几净，阳台门与宿舍门都敞开，外边儿的风徐徐吹进来，她不由自主地幸福了起来。 “真好呀。”陈晓芸特地点了杯奶茶，慰劳一下辛勤的自己。 哪怕是刚开学，陈晓芸已经有自己很快便要离开学校的强烈感觉。 她即将要走向人生下一个阶段了。 陈晓芸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个乐呵呵，在课堂上疯狂玩手机的咸鱼。 现实中，不过短短一年过去，她似乎多活了很多年，拥有了别人所没有的神奇际遇。 一年前的陈晓芸哪怕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今天的她原来是这样的。 人生总是难以预测。 陈晓芸时常会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但是她相信，如果一切都是幻想出来的，按照她的努力程度，估计现在研究生的国家线都没过。 “明天开始好好学习吧！”陈晓芸立下了豪言壮语。 …… 第二天，陈晓芸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开始起早贪黑地学习了起来。 在艰苦的学习当中，唯有美味能治愈她劳累的心情。 开学还意味着可以吃到熟悉的味道。 她趁着午饭或者晚饭时间，将学校附近的，自己喜欢吃饭东西都缓慢吃了一遍。比如南门的茶餐厅的猪扒饭，北门那家的煲仔饭也一绝，西门附近的炒米粉也是味道一流。 陈晓芸怕下次回学校，这些店会倒闭。若这辈子都吃不到一样的味道了，多伤心。 过了一个寒假，餐厅们的饭菜味道并没有什么改变，除了有些悄悄升价了一两块钱。好在升价一两块，也好过彻底倒闭。 办完所有的开学事宜后，陈晓芸开始学习了。 学习真的挺累的，她每天晚上在夜风中走回宿舍，脚步都因为劳累缓慢了不少。 学习固然累人，但能让你对未来有美好的期待也很幸福。 陈晓芸努力给自己加油打气，让自己再努力一点，再稍微坚持多几天。 她大四下学期的生活，颇为伤感。 整个宿舍里只剩下了一个纪桔年，同样早出晚归的。纪桔年留在学校里复习省考，因为公务员国考没过。 隋雎还在实习，没有回来。林晓雨保研成功，现在在外面毕业旅游了。 陈晓芸告诉自己不要馋别人有毕业旅游，她想旅游是很简单的事情。 班上很多同学都没出现过在学校里。不是去找工作，就是去实习，不然就是毕业旅游，留在学校里的人实在寥寥。 饭堂排队吃饭的人都少了些。 大家似乎都有了自己的去处与方向，不会再一直待在原地。 陈晓芸不是大四学生的时候，尚不觉得学校空荡荡。等她发现学校里没有太多的认识的朋友时，还是难过了一会。 她告诉自己要清醒一些，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伤春悲秋里，要用有限的时间做更多重要的事情。 …… 到了三月底，陈晓芸复习不下去了。也不是说全部东西都复习完了，是直接到了一个瓶颈期，十分浮躁，心情也一般。 书上的每一行字，她都看不进去了。唯一能复习的，也就只有练练英语口语。 她知道要及时为自己的学习状态续命，是时候去逛一下新的时空，进行新的复习。 她毅然决然地挑战了自己。 陈晓芸准备去《红楼梦》晃悠一圈，准确来说，要去找曹雪芹。 曹雪芹，名沾，清朝人士。 《红楼梦》经久不衰，是能够被研究成一门学问的著作。 她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每周布置三篇读书笔记，她都是摘抄《红楼梦》的片段、好词好句，再加以评价。 陈晓芸甚至认为《红楼梦》里的每一句话都值得被她这种菜鸡摘抄下来，写得可太好了。 陈晓芸知道此行并不容易。《红楼梦》篇幅不短，包含的信息量如此之多，她估计得花很久才能回到现实了。 然而，不去见一下曹雪芹，她拥有【开眼】，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其实她就是想看看曹雪芹是如何创作，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创作出如此的巨作。 “披阅十载，增删五次”。 陈晓芸其实还有点想看看《红楼梦》最原始的模样。 她盘算了一下，此行她应当会去到乾隆年间。 陈晓芸回想了一下乾隆年间，有什么大事，谁知跑到脑海里剧情的都是她曾经看过的清宫剧。 《戏说乾隆》，还有什么《还珠格格》，反正都看得出乾隆或许真的是一位多情种。 当年清穿文与清宫剧都是极其火爆。不过，被穿成筛子的重灾区是九子夺嫡时期，和数字军团们谈恋爱。 她看过好几本小说，电视剧也看过好几部。但是她对清朝时期的发型不是特别适应，因为不怎么关注，她了解的也不多。 不过陈晓芸记得看过科普，说乾隆时期，男子的发型仍旧是是“金钱鼠尾”。 这头发剃一大半，留下一根辫子，倒也很能掩饰地中海，应当挺凉快的。 陈晓芸翻着照片的时候，不由得隐隐约约有些羡慕。 头发有些多的她，在洗头的时候，时常有把自己剃光的冲动。 此行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回来。为了不让纪桔年发现，陈晓芸一大早便出了门。 太早出门的后果是被冷到了。六点多的温度着实把她冻了一个哆嗦。 为了学习，她要不畏艰险，排除万难，达到真正的目的地。 第六十二章 之新的征程 “我叫曹霑。”…… 又是一次新的征程呢！ 陈晓芸在清晨的寒风中, 背着书包从校门口走到地铁站，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 路上的路灯还没有到自动关闭的时间，仍然努力地工作着。她走在路灯下, 颇有自己回到初中时期, 每天在六点出头走路去坐校车的错觉。 披星戴月，只为了学习。 明明她上次坐开眼的时候不过是两三个月前, 却莫名其妙觉得过去了好久。 时空旅行菜鸡初级学者陈晓芸再次出发了！ 地铁还是那趟地铁,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此行一去, 不知要花多少时间了。 尽管如此，陈晓芸心情极其稳定。 她相信自己面对什么情况，都不会惊慌了吧？她早已经是个成熟又有经验的菜鸡了, 能够稳妥应对许多问题。 地铁站里的人不多。 雅宁大学的站是一个经停站。陈晓芸想坐的那一趟车六点从起点站出发，六点十五才到站。 陈晓芸刚好登上了第一趟地铁, 不由得有些开心。 她环顾四周，人不多。平时她习惯了挤满人的地铁车厢空间，觉得挺热闹的。今早的地铁居然让她不是很习惯了。 等待着新旅程的陈晓芸拽着书包带子，期待熟悉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 本次列车前往《红楼梦》】 许久未听，她很想念了。 陈晓芸不知自己会见到什么时期的曹雪芹, 依旧心怀期待地微笑了起来。 很快，世间万物与人潮皆退散。 【开眼】列车也在她真正的目的地停了车。 车厢门自动打开，提醒车内唯一的一名乘客到站了。 她慢悠悠地走出了地铁，刚走出门, 迎面而来的是古朴精致的建筑、颇有意境的园林。 这次到达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看起来极其富裕的宅院。 陈晓芸愣了愣, 原以为会到曹雪芹隐居在北京西山时的年代，怎么和想象中差了那么多？ 她看到的记载都是曹雪芹生活贫困潦倒，却依旧努力写着他的《红楼梦》。应当是如开卷中的“都云作者痴, 谁解其中味。”所描述的那种痴吧？ 曹雪芹祖上富过的事情哈众所周知的事情。富裕的时候，曹雪芹年纪还是很小的，《红楼梦》这本书根本就没出现。 按照常理，她应当会回到曹雪芹写书之时。然而这次【开眼】并没有按照常理，她回了他的小时候。 陈晓芸做好了看到一方朴素到不行的破落宅子的准备。现下来到这豪华的地方，和想象中着实有出入。 “这是哪里？”陈晓芸喃喃自语，错乱之感频生，怀疑自己是不是输错篇目了。 她真的来对地方了吗？她是不是没氪金，导致她要掉入这个地方？ 陈晓芸踌躇地在日光下站了好一会儿，很是茫然。 《红楼梦》的读者如果有机会能找曹雪芹，大多数都想知道后四十回究竟写了什么。毕竟后人的狗尾续貂的后四十回，让人看了之后真的不够舒服。若有幸能看完整本，那是多好的事情？ 陈晓芸不例外，一样想看看曹雪芹所写的真正的后四十回，顺带让他解答一下自己那么多年来的对于书中情节的种种的疑问。 她知道后四十回这种事情不能强求，也没想真的能看到，只是想单纯地问问曹雪芹是怎么想后来的剧情的。如果他有详细大纲并能提供给她欣赏，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哪怕看不到真正的书，听一听作者本人思路不失为一个好的方式。 所以，她现在是到了曹雪芹多少岁的时候？为什么会有这种看起来就奢华的地方。该不会是曹雪芹祖上仍旧富裕的时候吧……？ “陈晓芸，是你吗？”稚嫩的童音在她身后响起。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晓芸马上转过了身，顺利看到了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声音的主人距离她并不远。 因此，陈晓芸能够清晰地看到了曹雪芹。或者说，曹雪芹年幼版本。 他的小脑袋像被全部剃光，光溜溜的，背后只留了一条细细小小的辫子。 陈晓芸瞳孔微微放大，一时失语。 他好像也没有友人描写他时所说的那般“头广，色黑。”这位小朋友的肤色还是很白的，看得出来生活过得挺好的。小孩子都长一个样，长大以后才逐渐变得拥有自己的特色。往后变成“头广，色黑”似乎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只不过，他看起来与他笔下的贾宝玉一点儿也不像。兴许是电视剧先入为主，陈晓芸对贾宝玉的印象一直是美少年。艺术来源于生活，她以为年少的曹雪芹是长得好看的。 陈晓芸想要再次确定了一下眼前的人是谁，犹豫问道：“请问是曹雪芹吗？” “不呀，我叫曹霑。”这位自称曹霑的男孩疑惑了一下，问：“曹雪芹是何人？我家中没有此人。” 是呀，你找曹雪芹与我曹霑又有什么关系？ 陈晓芸：“……” 是了，曹雪芹是他后来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现在的他可不就是叫曹霑么。 陈晓芸心稍微凉了一下，知道这一次《红楼梦》的后四十回，问也是问不到的。别说后四十回，前八十回都是没有的。 看了看他的发型，陈晓芸没有那么想剃光头了。 曹霑年纪尚小，纵然聪慧，不明白陈晓芸的出现是为了什么。不过既然客人远道而来，他接待一下也是应该的。 “听闻梦里的神仙说你要向我学习？可我学业并未有所成。”曹霑的表情仍旧带着一点疑惑。 是了，又是这种熟悉的骗人的神仙梦中所托。 她哪里知道自己会来到《红楼梦》甚至连个雏形都没有的时候，真是让人有点意外。 陈晓芸尬笑一下，对他道：“因为我们那里比较偏僻，没法看见人间种种，特此来考察一番。”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 不知他是否真的相信这个答案，她都没有办法给出更多的理由了。这或许就是她该锻炼的地方，临场应变能力在面试的时候得发挥多重要的作用呀。 这个话题就这么轻飘飘地掠过了。 她松了一口气。 “我今日功课还没完成呢。”曹霑有些苦恼。 “那先去做完你的功课？” “你和我回书房吧。” “好。”曹霑欣然答应。 他的书房在他自己的院子里的一处地方，要走上一段时间才能到。 曹霑是自己跑出来找忽然出现的陈晓芸的。他将人找到之后，自然是要回去做未完成的功课。 陈晓芸认为自己此时此刻就是那种耽误小学生做作业的不良朋友。她还打扰别人做功课，怪不好意思的。 走去他书房的路并不远，景观倒是挺好看的。 陈晓芸发现自己无论去哪里，一直都有看不够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没见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她不仅能去一个世界。 此处的繁华富贵，令她迷了眼。 陈晓芸曾混迹于盛唐里的宫殿中当过宫女。过去了一千来年，生产力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有了一定的提高，反正如今曹家的宅院更能看出一种有钱的意味。此时的曹家可是江宁织造府的主人。江宁织造府，有钱到流油。 他们一路走过去，雕栏画栋，小桥楼阁。 她此时此刻，也许该被别人称呼一句“陈姥姥”吧，和刘姥姥一样大惊小怪，被惊掉了下巴。 陈晓芸踌躇地跟着曹霑往里走，一边左顾右盼，努力欣赏风景。 他家中的小厮和婢女如云，但他们眼里并没有她的存在。 这是自然的，因为她选择了“走马观花”模式。别人能在意她就奇怪了。 陈晓芸跟着曹霑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二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 “我先去做功课了。” “去吧。” 曹霑坐在了书桌前，开始学习，然后稍微“啊”了一声，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的。”他从些微凌乱的书卷纸张中拿出来一个本子。 “谢谢。”陈晓芸轻车熟路地接过了他手中的本子。 她翻开，熟悉的开眼任务就这么出现了。 【开眼任务tips： 一、深刻理解《红楼梦》，并撰写10000字论文； 二、完成二十万字小说。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陈晓芸：…… 嚯，二十万。 她的脑壳马上疼了起来，二十万的小说什么的真的是她能够写出来的东西吗？ 以往她到的时候，时空的主人都是有说话能力的大人。无论贫穷富贵，他们一般都能够好好地安排好她的行程。 现在，她面对的是一位年纪看起来着实不大的小朋友。陈晓芸不是很相信他会有什么话事权。 陈晓芸坐在了曹霑房间的椅子上，一阵沉默。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有点尴尬，还有点迷茫。早知如此，她会选择“身临其境”模式，这样至少有个合理的身份。 她何须像今日这般，无从落脚？ 陈晓芸头都大了，认为自己此时的状态像什么呢？像一个没有人能够看过的魂魄。 她稍微有点无措，重新熟悉业务有点困难呢。 第六十三章 之入乡随俗 “下次我一定会…… 今日天气晴朗, 微微带着点凉意。无论是在室外还是室内，待着都挺舒服的。 书房外，有两个丫鬟在门外说话, 声音脆生生的, 即将推门而入。她们的声响很快惊动了房内的他们。 陈晓芸知道自己是不会被发现的，没有太大的惊慌。 是曹霑率先朝外喊了一声：“你们先别进来, 不要打扰我学习。” 外边儿的小丫鬟年纪不大, 听闻此话, 都乖乖应好，便真的没有进来。 书房内，才十来岁的曹霑面对陈晓芸这天外来客, 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好好招待她？但他真的要赶自己的功课。昨日玩耍了一会儿，时间都不太够用了。 先生每日还要检查他的功课。 纵然绝美天仙下凡, 他该做的功课也要完成，因为不想被人打手板，着实痛得很。 陈晓芸则是在思考自己的住宿问题如何解决。住曹霑的书房肯定是不行的，住他房里更加不行。他未成年, 也算是一个成熟的小朋友了。再大一两岁，还可以和自己的通房丫鬟云翻雨覆了。 她想起自己当年看《红楼梦》, 实在不明白贾宝玉为何会和袭人待一起云翻雨覆，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获取更多的知识后，才恍然大悟。 总而言之，她要去外面找个地方住。 她应该会在这里待挺长一段时间。若是一两天, 住便住了, 凑合凑合地住一下挺好的，再和曹霑聊聊天，美滋滋。 此时的曹霑年纪小, 但是还是可以有很多东西可以讨论一下的。 然而，总共二十万字的小说，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耗时肯定不会短到哪里去。 而且她还会花剩下的时间来准备复试，以免自己忘记要考什么。 陈晓芸这个成年人没打算让未成年人给自己解决住宿问题，好在她有钱。有钱是在各个时代各个国家横行霸道的法门。 陈晓芸拿到本子，清楚自己的任务后，和曹霑告别。 陈晓芸：“我先去外面找个地方住下，改天再来找你哈。” 曹霑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办法能够为她悄无声息提供一个很好的住的地方。应了声“好”。他还为她打开了房门，让她顺利可以走出去。 陈晓芸偷偷摸摸地走出了他的书房。侧眼，她看到了两个丫鬟，年纪比曹霑稍微大上一些，长得都很周正。她们应该都好好收拾过自己，脸颊上的红粉还怪可爱的。 果真大户人家的丫鬟确实是比外面的女孩子还要好看。 陈晓芸继续沿着路，准备走出这座偌大的宅院。 半晌，她直接迷路了。 好家伙，她竟然能在别人家中迷路了，这是怎样的体验？大约是能拍个短视频，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在家拍“旅游咯”的主题。 她迟迟找不到门口，都不敢往前继续走了。 这可怪不了她，谁让这院子实在大得过分，不迷路才怪了。 陈晓芸自己东走西绕，着实找不到出去的路。 事到如今，她只好原路返回。 陈晓芸还记得回去的路，慢悠悠地走了回去，顺便敲响了曹霑的书房门。 曹霑为她打开门，见到是她，颇为惊奇：“你这么快便回来了吗？” 陈晓芸有被尴尬到，但是只要不显露出自己的尴尬，那就不会尴尬。 她如实相告：“这里实在太大了，我走不出去。” 所幸曹霑是一位颇善解人意的聪慧小朋友，并没有嘲笑她，而是对她说：“我今日的功课快做好了，吃完午饭后，我送你出门？” “谢谢！”陈晓芸走了好一会儿，有点累了。 她牛饮了几杯茶水后，终于缓过来了。 喝到后面儿，纵使她不会品茶，还是喝出了这茶价格不菲。 不过茶水用来解渴，茶水也相当于死得其所了吧。 喝过茶水后，她找个地儿自己待着了。在这个书房之中，她或许还能看到写出《红楼梦》这般巨作之人小时候是看什么书长大的。 陈晓芸：“我可以看看你书架上的书吗？” “请自便。” 得到允许后，陈晓芸在书架上随意抽了几本书。结果她发现自己抽出来的都是四书五经，或者是相关的钻研四书五经的书籍。 陈晓芸：“……” 她不信邪，又抽了几本，还是如此。陈晓芸知道此时八股文盛行，全国上下的读书人都想通过科举考试改变人生，但满目都是这样的书籍着实令人难受了一下。 《红楼梦》一直被很多人认为是曹雪芹人生的投射。至少曹雪芹和贾宝玉一样痛恨这八股文，痛恨考取功名。 其实从古至今，到了现代社会，中国人仍被考取功名这一事所束缚。她的大学同学们，大部分人都想去考个公务员，毕竟安安稳稳，旱涝保收，还能拿着中上水准的工资的工作在他们的国家不算太多。 陈晓芸认为当公务员是个很不错的选择，非常能理解考公的朋友。这是一条规划清晰、能省下很多无用功的路。 然而将公务员当成自己人生的最终目标，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临近毕业，就业压力浮现，她偶尔会听到一些师兄师姐的故事。 比如一个比他们大了五届的师兄，毕业在家一直没有工作过，全职备考一线城市的公务员。每年考了个三四次，就是没考上。总是阴差阳错，没能成功上岸。 这个过程承受的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 陈晓芸其实相信他还是很有可能考上的，但这个真的折磨人。《儒林外史》里的范进中举的故事着实可怕。她认为这种历程像是在一片黑暗中前行和挣扎，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不过她还是希望想考的人都能够努力考上，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午饭是另外一个小厮拿着食盒送上来的。 明明今日只有曹霑一个人吃饭，饭菜大大小小的，摆了七八盆，而且样式看起来十分精致。 陈晓芸跟着沾光吃了几口，其用料之精细，让她着实尝不出来是怎么做的。 味道是真的还不错。 刘姥姥吃了一顿贾家的饭菜，不也惊叹富贵人家的一顿饭要花二十多两，是她一年的花销了。 陈晓芸把自己完美对标刘姥姥。 大户人家真是不一样，普普通通吃一顿饭都是这般精致的。 陈晓芸敲敲自己脑袋，以免自己发出“皇后娘娘必定每天都吃饺子”的发言。 吃过饭后，曹霑亲自将她送到了侧门。 “我先走啦。”陈晓芸和他挥挥手。 真正的成年人是可以迅速在清朝的大街上找到能住的地方的。她从曹家出来后，又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有客栈的地方。 路上的行人都是金钱鼠尾的造型。陈晓芸见这个是光秃秃的，那个也是光秃秃的。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秃头的人一定会很高兴，大家都剃了，就没有人发现有谁是秃的了。 路途实在有点漫长，好在她已经很会走路了。 “下次我一定会带上一辆折叠自行车的……”她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了交通的不便利。 成功入住客栈后，陈晓芸当机立断地去租了辆马车。多次历练中，她已经学会怎么驾驶马车了。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她找的客栈也是离江宁织造府不算特别远的地方，方便去找曹霑。 陈晓芸认为自己也不用经常去找他，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学习要接着学，任务十分繁忙。 初来乍到，她在路上散了一下步。 乾隆下江南的电视剧，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她当时还想，乾隆都不需要上班的吗？整天闲着没事就是在泡妞？ 江宁织造府位于南京， 她热衷于进行人类观察，不知是开眼影响了她，亦或者是她本来就喜欢干这种事。 陈晓芸每次都会可惜自己学识不够渊博，涉及领域不够广泛，不然见到眼前的场景必定会更有感触 她也没有试验过拉专业的学者进来。话说回来，章云西能记得她捏的梦，却不一定能记得真正的时空？ 她下次把章云西再拉进来玩一下就能知道答案了。 怪想念他的，应该在很努力地工作吧？ 陈晓芸闲逛完后，安静地在偏硬的客栈的床上安稳地睡着了。不认床，简直就是她四处乱晃的优点之一。 新的一天，她睡了个懒觉。 自从来到这里，复习的紧张感荡然无存。她躺在床上，优哉游哉地翻开复习的书籍，边推开窗，看看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街景。 她和拿多啦A梦的时光机器来作弊没有什么区别了。 愧疚感是难以避免的，但她只能好好学习。毕竟她来到这里，也付出了代价。这不，她要写一本20万的小说才能回去。 陈晓芸每次追逐梦想都是随便写写，很少有写到20万以上，而且每次写的东西其实都不怎样。她很清楚自身水平与天赋有限，可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不搏的话，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呢。 入乡随俗，这么好的场景都给她了，她可以写人生第一本古言。 第六十四章 之自由自在 “我会不会被当…… 古言不是她想写就能写的, 难度确实客观存在。 若是换做一年前的陈晓芸怕是不知从何下笔，会为此焦头烂额。菜鸡本人天然对困难的事情有畏惧感，并敬佩写古代背景故事的人。 无论是依靠着现有的朝代, 亦或者是自己架空朝代的故事, 作者都要完整塑造一个世界观，不像现代社会可以直接套用。相对来说, 不是取景现代背景的小说总是难写一点。 凭借她以前那大白话写作水平, 要写正正经经的古言, 其实还是挺难的。 经过努力学习，她的古文造诣变好了不少，现在又处于清朝, 各方面都挺适合写的。 她还能写出几首平仄韵律意境皆有的诗呢。缺点是她写的诗像是流水线出来的，没有什么能够击中人心的地方, 情感不够到位。 有时候她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枉费有李白这种诗仙老师。有这样好的老师倾囊相授，她却受限于自身能力，没办法超脱物外, 写出真正的好东西。 或许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蜕变？ 幸好，如今的她认为自己写出一篇差不多的古言, 不算太难的事。 若她觉得困难了，这不是还可以请教曹霑吗？如果曹霑说他不会，她还能找这个朝代的别的夫子问问，人均文言文大家。而且曹霑年纪虽小, 阅读量和创作能力怕是也高过她。 她很是羡慕那些小小年纪就名满天下的人。有些天才的天赋会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展现出来, 名利双收。 不像她，别说天才什么的了，不当一个蠢才都是谢天谢地的事。她爸妈该庆幸, 女儿这么容易就考上了大学，还从来没上过补习班，非常省钱。唯一不咋样的是，女儿没有什么艺术天赋。 陈晓芸每次过年都是磕着瓜子看别人家的孩子表演才艺的。 她记得某次网上冲浪时，看到“在你二十三岁之前，你的艺术天赋还没显露出来，说明你没有天赋。”的博文，心中一寒。因为目前为止，她真的没有什么是能被称之为天赋的东西，除了吃饭吃得多。 吃饭特别多，一直吃特别多，倒是能成为大胃王。可她的多也就只是能吃两碗大米饭而已，大胃王肯定当不了。 她马上掐指一算，离二十三岁还有两年，这个天赋还有两年的潜伏期，不要惊慌，现在开始努力，或许还有得救。 萧红还说二十一岁是黄金时代，现下可不就是她的黄金时代？ 想通了的她又开心了起来。 …… 陈晓芸是很喜欢在不同时空的日子的，除了没有空调和网络。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她已经锻炼出不怕热及远离网络的良好心境。 没有什么比学习和写作更快乐的了。学习与写作就是她人生的重要构成部分之一。 尤其是【开眼】在手机里给她放了不同版本的《红楼梦》。 《红楼梦》常看常新，时常能够发现有自己没注意到的小细节。不知修改了多少次的遣词造句也让人舒适无比，越品越香。 陈晓芸开始构思自己的小说。 二十万的篇幅，自己看的时候只会嫌弃这是什么小短文，当要真正写起来，那可真是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写到脑壳疼。 以免故事崩塌，她自己先列了个大纲。第一个写出来的故事大概是宰相家的千金爱上了大将军，将军却另有所属的虐心文学。 陈晓芸自己评价了一下：狗血、平平无奇、老套。 这种故事怕是早就没有了市场吧？ 她认为自己不能这么老套，又换了一个题材，要写自己最爱的女扮男装，再加入一点热门宫廷题材。 最后，她看着自己同样狗血的故事大纲沉思了很久。故事是女扮男装的皇帝和少年将军的爱情，女皇帝勾引了少年将军，并让少年将军在帮忙她制造继承人的同时，还要帮忙打仗。少年将军真是一名完美的工具人。 她寻思是不是在哪里看过类似故事？是不是写类似故事的人太多了？ 这个大纲被她成功扔掉，重新再来。 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了，她怎么可以写小白文学，不应该的。 思考了很久，陈晓芸终于决定再次因地制宜，写一篇简短又无趣的宅斗文学好了，大约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婚嫁故事。 陈晓芸写完十分简短的故事梗概以后，并没有下笔如有神的天赋支配之感。不过没关系，天赋不够，时间来凑。只要她写得足够多，总有一天量变会引起质变，吧？ 不质变也没关系，主要是自己要快乐。写小说挺让她快乐的，是一项十分不错的休闲方式。 此时她身在清朝，能去江宁织造府乱晃悠，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找不到参考物。古色古香、大户人家，她都能亲眼看到真实的。这不比翻尽资料简单得多？ 一个人的写作总是过于寂寞，她特地去找曹霑玩，顺便听听他讲起听到过的故事。 陈晓芸以前看《红楼梦》，最喜欢的是其中描写饮食的环节。有次写读书笔记，她直接把其中的一个菜谱摘抄上去了。语文老师格外仁慈，都没有责骂她，还给她打了个A-。 曹霑并不是每天都在吃奢华餐饮。短短的相处，他知道陈晓芸真的很热爱这些。每次大的宴会下来后，他会偷偷拿一些回来给陈晓芸尝一下味道。 不过他并不是经常有空的，更多的时候是忙中偷闲。小小年纪的他，总是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知识要学。 两个星期过去，陈晓芸才慢悠悠地写了一万字的开头。她来拜访他的时候，问他有没有空看她写的东西时。曹霑一口答应了。 “请。”陈晓芸将本子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的书桌上。 曹霑正式翻开她写的东西，认真看了起来。稚嫩的小脸看起来格外严肃。 陈晓芸：“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以和我直说。” 他的表情带着了点迷惑、不解及奇怪。 半晌，他看完了所有她写的文字。 陈晓芸像在等他宣判成绩。 曹霑还是很注重她的自尊心，没有直接说她写的不好，只是指出了很多地方她的遣词造句上的错误，以及一些常识上的错误。 “好的好的。”她的自尊心一点也没有被伤到，能被曹雪芹点评自己写的东西。哪怕对方说他写的是垃圾，那肯定是他对。 “我还是要多学习呀。”陈晓芸如此感慨道。 曹霑：“我也是。” 他对学习八股文和程朱理学还是有着抗拒。 她安慰了他一句：“学无止境嘛。” 这安慰听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安慰。 陈晓芸越是学习，越是发现自己所学的知识只是冰山一角，要学习的东西真的太多了。《红楼梦》，她就从来没有十分认真地研究过。 若是能趁这时，把《红楼梦》再吃一遍，说不定能有更多的益处。 红学可是一门热门学问，如今研究《红楼梦》的人依旧很多。 …… 陈晓芸每天完成自己的固定复习后，便开始写小说。她每天稳稳定定地写个1500字。 乐观一点，她还需要133.3天，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信以自己的更新速度，在现实中必定扑街到妈妈都不认得。 不过到了现实，她写的东西就能复制粘贴到网上，十分快捷。 空余时间，又是她业余的探店活动，想吃啥吃啥。 有时，陈晓芸会去与曹霑见面，给他带些做工粗糙却还别致的小吃。她就像一个幽灵漂泊在这世间上。 很明显，他对于自由自在的陈晓芸很是羡慕。 年纪尚小的曹霑被管得很严，平时是不怎么出门的，出门也是跟着长辈们。 “你可以带我出去玩吗？”他期待地望向她。 陈晓芸挠了挠脸：“我会不会被当做拐子？” “若我们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你跑远些便是了。” “那你被家里人打怎么办？” “我承受得住。” 既然曹霑自己都说能承受得住了，陈晓芸真的偷偷带他出了门。 一路上，她紧张得不行，像做贼一样。诶呀，可不就是做贼吗？把人家的孩子带出来了。 或许上天帮忙，他们成功溜了出来，还没有被发现。 陈晓芸是从门口出来的，曹霑是爬墙出来的。她就在他爬出来的地方等他汇合。 到了街上时，陈晓芸才松了一大口气，“太可怕啦。”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陈晓芸从来没觉得自己胆子大，道：“是有那么一点哦。” 曹霑肉眼可见地活泼了起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玩？” 这个问题把她给问倒了。 要去哪里玩？她平时不怎么出没声色场所，看戏都没去看过。 陈晓芸已经在这个年代的南京待了一个多月，每天晃晃悠悠的。她没想去什么特别的地方打卡，看到有看起来不错的店铺就吃一吃，逛一逛。 就连她现在身上穿的，也是时下流行的款式，生活得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区别可能在当地人需要工作，她不需要，每天看起来十分游手好闲。 这样的她，听起来格外欠揍。 “带你随便逛逛？” 陈晓芸自己也真的是在每天随便逛逛而已。 第六十五章 之中大奖了 “我要回去了。…… 陈晓芸没带着曹霑走太远。 南京是一座很大的城市, 他们若走远了，把别人家的孩子弄丢，她就是罪大恶极。 金陵城内的风景也很不错, 小桥流水, 尤其是走过路过的人，大多数长得都挺好看。 江南的女孩子们都长得好看。 她细细数了数, 从小到大听到说哪些地方的女孩子好看。湖南辣妹子好看, 川渝妹子皮肤白好看, 江南妹子温婉好看，东北妹子鼻梁高好看，新疆妹子异域风情好看…… 她明白了, 不好看的只有她。 悲伤的事不需要再提，陈晓芸需要看看好看的女孩子抚慰心灵。 曹霑年纪小, 可从小到大见的美人多。他并不像陈晓芸一样看着路上的人儿，看得津津有味。再之年纪小也是男的，盯着人家看可能会被叫流氓。运气不好，还可能被打一顿。 “你觉得凡间好玩吗？” 陈晓芸乍听到“凡间”一词, 微微笑了一下。这里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凡间，”, 是仙境。 “好玩呀。”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停留在了一座小桥上，上边儿走过几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正走过。她们提着篮子，不知去了哪里玩, 嘻嘻闹闹, 看起来今日心情不错。 看到他们心情不错，她也快乐起来。 “好玩在何处？” “可能因为此处风景与我那里很不一样，一花一草, 一砖一瓦都好玩。”当然，更好玩的得等她哪天有空去研究一下别的学问。如果她学习建筑学，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研究一下古代建筑发展变化。 曹霑此时还不明白，什么叫胡扯家。这个回答，让整天发呆遛圈的老大爷用也不是不行。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眼前的世界，思索真的好玩吗？ 这好比住在著名旅游城市的人也会想，我家附近究竟有什么好玩的，吃也没什么好吃的，为什么每天都会有全国各地的人蜂拥而至。 其实所有习以为常的平常事物都是外来客的新奇风景。 陈晓芸还带他吃了一家看起来不怎么好吃的面店。她点了两碗大排面。 陈晓芸：“看起来不好吃的店说不定会给人惊喜呢。” “你喜欢吃吗？”曹霑吃了一口，已经不想继续吃不下去了。他平日里就没吃过这般寡然无味的东西。 陈晓芸吃了口，盐好像没放够。 她沉默了几秒，道：“不喜欢。” 明知浪费粮食是不好的行为，他们仍旧放下了筷子。 最后他们询问旁人，找了家附近比较出名的鸭血粉丝汤摊铺吃了两碗粉。值得别人亲自推荐的店确实好吃很多。 他们出来晃悠了一两个时辰，确实是看看人，看看路，看看墙。 “我送你回家吧。”陈晓芸特地用了自己的马车。 曹霑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用马车。 “生活就是这样的，要多学点技能，才能吃得饱饭。” 曹霑：“啊？” “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陈晓芸这门技术也是多次历练中学到的。她驾车的天赋其实比写诗高一点，学得很快，驾得还挺稳。 “我……” 成年人陈晓芸深知没有明确的答应就是拒绝。曹霑并不想学这门技术活。 “下次再教你吧。” “嗯。” 回程很快。 陈晓芸将他安全送回了江宁织造府，告别：“小心不要被发现哦。” 说完，她驾着心爱的小马车离去。 她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像个刚送妹子回家，开着敞篷车的富二代。 “富二代”陈晓芸悠哉悠哉地赶着马车，回了客栈，结束了与文学大家年幼版本的半日游览。 曹霑有没有被发现，被发现之后有没有被打，她不知道。反正当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面色如常，没有谈起上次回家后发生了什么。 陈晓芸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让他帮忙指点一下她写的文字。 曹霑很认真的，熟络起来后，他对于她写的东西的缺点都能迅速指出来，而且还会看她修改过的东西，再提出修改意见。 陈晓芸以往写东西都是写完就行，很少再回过头改一遍。当她重新看自己写的东西时，才发现自己写得可真够烂的。 好文章是需要改出来的，而她以前恰巧没有那么做。又没有人约束她，【开眼】最多根据她写的质量水平打个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除了分数高，钱多一点。 她再次明白自己还是不够努力。 鸡汤总是告诉她，有时你的努力程度还不够到拼天赋的时候。 鸡汤达人总是给自己灌鸡汤，时不时让自己冲起来。 她一开始只想写一本普普通通的宅斗文学，没想到越改，文字越细腻。有些词句，她以前甚至没想到可以这么用。用了以后，能有这种效果。 陈晓芸欣赏着日益饱满了血肉的内容，不由得开心了起来。写文好像是起房子，万丈高楼平地起，先是打地基，再一步步地建好，最后装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拥有自己建造的房子，幸福感极强。 陈晓芸以往也遇到了很多喜欢的作者，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知识。 这些知识像宝贵的珍珠，一开始是一颗颗散的。现在她终于有能力将它们串成漂亮珍珠项链。 一字一句，细细琢磨推敲，她终于写出了自己能够评定为不是有价值的东西。 找到方法后，她写作速度提升到了每天能写两千字。可她往往是写两千字，再修改好久。 在清朝待的第五个月，陈晓芸终于写到二十万字，故事却没有写完，还要点收尾。 她对此早有应对。早该写完的论文，她迟迟没有动笔。回去的条件是需要两个皆要达到。 陈晓芸就继续边复习，边修改小说，很怡然自得。 对于研究生复试的紧张情绪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么充分的学习后，如果她还是不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陈晓芸一没灵感，就会去叨扰曹霑。她可以在他大大的家中遨游奔跑，文字迷人，文字具象化实景也很迷人。 这一次旅行，她没能和已经写出《红楼梦》的曹雪芹对话，但是看到了《红楼梦》诞生的原型及背景，已经十分足够了。 博览群书的曹霑也能给她很好的意见，指出她的不足，这让她比以前自己一个人瞎琢磨进步快多了。主要是她这次挑战了写从未写过的风格。 陈晓芸每次待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产生不想走的心情。可她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的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了和曹霑告别，陈晓芸特地做了些准备。 “我要回去了。” “回仙界吗？” 陈晓芸这位一点也不仙的人总害怕自己玷污了曹霑关于仙人的想象。 “……差不多吧。” “一路走好。”曹霑对于新认识没多久的朋友离去有些惆怅，但很快缓解过来了。 她偷偷换了一百两白银，并埋在了城外一座亭子的大榕树下。 “这个锦囊给你，你……过几年再打开。” “是什么？” “是临别礼物，里面是地址。我埋了一壶酒，过几年应该就好喝了。”陈晓芸确实埋了一坛子酒，还有一箱白银。 不知这些东西在几年后是否仍旧存在，若真的还在，那兴许可以缓解他一时之急。若不在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陈晓芸这是把学费留下了。 她回了客栈后，将自己论文剩下没写完的500字写完了。论文浮现了分数——88分。小说则是——80分。 地铁来临之时，从远处驶来，没有起点，仿若真的从仙界而来。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陈晓芸踏上车厢时，有点想笑，想到的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每天顺利上学而设立的一个巴士站点。 她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为了学习，确实经常乘坐这趟为她而开的列车。 回到现实的感觉十分恍惚，熟悉的人群的气息及空调交杂了在一起。 “嚯！” 此时此刻的她，就是一位自信满满的考生了！ 陈晓芸打开手机，看到了里面的钱，42万。 她的脑子简直是“嗡嗡”在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明明钱不算多，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巨资了。她还是生平第一次，一次性拥有这么多钱。 “我爱写作，写作使我快乐。” 陈晓芸蹦蹦跳跳地打车去了西餐厅，点了两份牛排，还有一些别的吃的。 这顿饭花了她一千来块。 店员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在暗自观察这位朴素的女孩子一个人吃两份牛排。 她的包上面的logo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品牌的，盛惠50元。 鞋子竟然是一双黑色的布鞋，样式古朴。 大约这位妹妹中了彩票，才这么豪气吧？ 陈晓芸吃了牛排后，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花钱使她快乐。 接下来的日子，她继续学习。大多院校都是在三月底进行复试，就她报的D大是在四月初。若存着调剂的心，这个时间安排还挺让人心累的。 陈晓芸准备考完以后再去捣鼓自己的小说，先以大局为重。 她还为考试购置了新衣服，争取不在细节落败。 最终考试时间定在了4月2日。 陈晓芸提前了几天到了S市，以免水土不服。 第六十六章 准研究生 “你可以的。”…… D大在S市, 而S市是章云西工作室在的城市。可惜他最近也去了别的城市拍戏，十分忙碌。 他倒是比她还清楚流程，早早打电话过来问她准备得如何, 记得一定不要紧张, 正常发挥就肯定可以过。 “还可以哦。”陈晓芸笑着回答。 听她语气这般轻松，章云西也笑着对她说了句“加油”。 在挂电话之前, 章云西认真地和她说：“你可以的。” “好！我可以的！” 有了他的鼓励, 陈晓芸真的觉得自己很可以。 在考试之前, 她也一直在复习。对她来说，能消灭考前紧张感的，只有复习了。 每所学校的每个专业的复试流程和内容都不一样, 并不是初试考了高分就万事大吉的。 陈晓芸面试的前一天先是又笔试了一次，考了专业课和英语听力。 她的专业课知识还牢记于心, 没有忘记，顺顺利利地答了出来。英语听力也不用担心，感谢《傲慢与偏见》，待了那么久, 她的英语水平极大提升。 笔试过后是面试，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陈晓芸在学校里晃悠了一下, 觉得很神奇。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这个陌生的校园将会成为接下来待三年的的地方。 面试当天，陈晓芸醒得特别早，吃东西也是寡然无味。 紧张、激动皆有之。 她签了到, 然后按照工作人员安排, 先去候场，然后再去面试。 “考生陈晓芸。” 被念到名字的她打了一个哆嗦，忐忑地进了面试专用的办公室。 一进去, 黑压压的六七个人抬头看她。 这种仗势完全可以让一个社恐当场撤退。 陈晓芸努力扬起微笑，令自己看起来自信且放送。她牢记师兄师姐小tips，比如很多导师面试的时候除了看专业知识，还会看这个人有没有不良的精神方面问题。 一个大方得体的看起来很爽朗的学生肯定是印象分会高一些。 他们先是让她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陈晓芸从容地将自己准备的自我介绍说了出来。 接下来他们问了几个专业题目。 她都一一回答了。她的答案说不上滴水不漏、完美无瑕，可她感受到面试官们的态度都挺和蔼的，似乎没有什么不满。 面试结束后，陈晓芸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 紧张过后的放松让她觉得饿极了。 结果暂时还不不知道。她报的专业一年招4个，其中两个是推免生。陈晓芸很害怕自己没能成为那两个的其中一个。 陈晓芸先自己去吃了顿好吃的，再打包了一堆下午茶去了章云西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的同事们见到她提着一堆东西进来，都很惊喜。 “晓芸！想你！”有个姐姐直接过来抱住了她。 陈晓芸也笑，“同想同想。” 她在工作室待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没有继续打扰他们的工作。 成绩会在第二天出来，陈晓芸送完下午茶后回酒店休息睡觉。为了避免焦虑，每到这种时候，她都是一睡了之，直接面对结果。 她打开查询网页，忐忑地打开录取名单。 陈晓芸是眯着眼看的，害怕自己成为第三名，彻底失去机会。 做好心理建设后，她才勇敢地睁开眼，找到自己的名字。 当她看到简简单单的“拟录取”三个字后，眼泪莫名其妙夺眶而出。 陈晓芸这条路看起来走得并不难，可她知道自己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去追逐别人。很多人费了很大力气，最终也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还加上了许许多多的幸运。 陈晓芸第一时间也不是给父母打电话，而是发了信息给章云西。 陈晓芸：我考过了。 配图是一张截图。 章云西回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后面他又回复了一连串的话，看来打字技巧很大进步。 开心难以言喻，陈晓芸都不知该做些什么庆祝了。 她静静地坐在酒店的椅子上，很久都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以后的她，就是一名准研究生了，向未来又迈进了一步。 陈晓芸从S市回到学校的这段时间，心都要起飞了。 许多同学在看到自己“拟录取”的第一时间都是发条朋友圈。陈晓芸也看了很多次了，这次终于轮到她来干这种事情了。 这种事情欠揍是欠揍，爽倒也挺爽的。 她思考了一下怎么编辑才能显得自己不是在凡尔赛，又能让大家都知道自己有学上了。 毕竟新学期很多人都在问她去哪里实习工作了。无业游民的她总是显得很尴尬。发个动态，大家都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读过一些书，写过一些字，临到头来倒是不知道怎么编辑文案了。 难，难，难。 陈晓芸最后简单地发了一句话：嘿嘿，有书读了。 配图是截图的拟录取。 D大比雅宁大学要厉害挺多的。 而陈晓芸又是专业里默默无闻、学习成绩一般的普通学生。她这个截图一放出来，她收获了比章云西发给她的三个感叹号还要多的感叹号。 同学、朋友、家人纷纷用信息轰炸起她。 各种问题、祝福让她以为自己可能得了奥运冠军才有这般殊荣。 陈晓芸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为她摆了升学酒。现下考上了D大，家里人说不定还想摆酒了。 想一想，她就尴尬地不得了。 为了让爸妈冷静一点，她考完也没回家，而是回了学校。 这下子，在毕业之前，她的任务只有完善毕业论文了。 毕业论文写并不是难事，难的是纠正格式。陈晓芸发现自己弄的格式永远都有小问题，改一次多一个问题，怪尴尬的。为此，她十分实用地和舍友交换论文修改。 纪桔年省考考完了，还在等成绩。她之前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写自己的毕业论文。 互相纠格式并不是第一次的事了，纪桔年之前对陈晓芸的水平心知肚明，反正都是差不多，水水的。 所以当纪桔年随意打开文档，看到了一篇结构严谨、字句流畅、观点也新颖的论文后，很是惊讶。 “天呐……晓芸你这论文写得也太好了吧……”纪桔年再认真看了一遍，写得确实很好，不是那种一打开就完全不想看下去、也不知道在写什么的论文。 “是吗？”陈晓芸不知道自己的论文写得好不好，反正是比之前好就对了。见到舍友那么惊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然闲了下来，陈晓芸开始将自己此行写的小说放到了网上。 她总共写了二十来万，篇幅不长，但是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看到这个字数，她十分满足。接着她随便瞟了瞟，人家的二十几万还只是个开头，她倒好，结尾了。 反正也没有人看，陈晓芸也不管自己有多少字了。她一章章放入存稿箱里，每天发3000字的更新。 陈晓芸像看自己家的猪一样，巡视了一下自己专栏的作品。她将论文都整合到了《大学生作文1000篇》，目前字数已然不少。 她之前所写的短篇或中篇的小说则是被她整合在了叫《一堆小说》的名字下。 新文被取名为《旧宅南柯》，意思是梦中遇到的宅斗故事。 取名废材对于起名从来没有什么天赋，随便取了个名字。她对于扑街倒是很有天赋了，倒是无所谓是不是真的有人被吸引。 四月，阴雨连绵。衣服连天不干，陈晓芸待在学校里，心情并不够美妙。 有钱女大学生陈晓芸直接买机票逃离此地。 陈晓芸早就答应黎落去找她玩，终于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她快乐地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学校。 黎落在的学校也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如果不是她改报了D大，她可能复试就来了。 飞机很准时地在下午四点降落在了Q市。 黎落特地来接机。 两个女孩子远远地对视，就奔向了对方，接着抱在了一起。 “想你！” “我也是！” 热情的拥抱过后，黎落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吃午饭。 这里的菜辣到陈晓芸怀疑人生，可吃完以后又很爽，边吃边爽。 陈晓芸订的酒店就在黎落学校旁边。黎落带着她参观了一下她的学校。 “你这个小骗子，明明说要和我一个学校的。” 陈晓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黎落的学校很漂亮，可仍旧下了雨，温度还高。 陈晓芸走在路上，觉着自己可能在蒸笼里，即将融化。 陈晓芸笑着说：“真是跑不过潮湿。” 黎落：“这个时候好像哪里都在下雨呢。” 陈晓芸看了看黎落：“倒也不一定？”她能带她去伦敦的冬天的壁炉旁取暖。 将近一年没见，她们并没有生疏，张嘴叭叭叭地就聊起天来。 “你现在学习任务重吗？” 黎落看起来有些沮丧。 “重的，我每天都在想自己适不适合搞学术。” 陈晓芸听此话，只能让她加油，又好奇地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黎落说了一下她最近研究的课题，还展示了自己几百页的书。 陈晓芸刚学习了很久，还是想稍微放松一下的。 第六十七章 之百宝箱记 “地铁是城市的…… 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光, 总是很快乐，让人无限留恋，想永远让时光停滞。 陈晓芸很喜欢自己的朋友们, 和他们一起聊天、吃饭, 就算什么都不做，这种心情也是快乐的。 如毛姓歌手所唱的那首歌一样, 如果她很有钱, 就把朋友们都聚在一起, 每天吃吃喝喝聊着天。 不过朋友们都有自己所要追求的生活与人生。相聚纵然快乐，也不必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一起。 陈晓芸与黎落吃吃喝喝了一天，第二天差点死在厕所里了。这里的东西好吃是好吃, 但对她肠胃的承受能力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相比于这里，她以往吃的辣度仿佛是给婴儿吃的。 现实中的她真的弱到难以言喻。 她唯一想要得到的, 是肛肠科医生的拯救。 来这里的第二天，她决定要在酒店待一待，休养生息一番，加上酒店的空调实在是太舒服了, 让人欲罢不能。 反正不需要缴电费，空调不开低一些很难说得过去。 黎落课程挺满的, 上课要上，课余时间主要是写论文、做课题ppt、还要完成老师的阅读任务。各种任务交杂在一起，她每天都挺焦头烂额的。工作的苦尚未吃到，但吃了很多读书的苦。 陈晓芸好不容易来一趟, 黎落自然也是要陪她的。远道而来的客人说今日暂缓不出去玩, 黎落正巧拿这个时间来赶一下作业。 不知什么时候，一直朴朴素素的陈晓芸竟然愿意花一天的酒店钱只是为了舒舒服服地瘫睡着。 因为订的酒店还不错，电视相应挺大, 还有很多节目，甚至还充了视频网站的会员。 陈晓芸这些日子沉迷学习，很多电视剧以及综艺都没有看。这么多新节目凑在一起出现，她简直是能从早看到晚，半点儿都不会累。 明明是周日，黎落把笔记本电脑扛了过来，在酒店里一起待着，陪陈晓芸通过叫外卖的方式吃吃喝喝。 两个人待在一起，不说话也是开心的。很久不见的朋友黏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每个不同的城市都有很多外地人不曾吃过的小吃、未曾喝过的奶茶。 她们时不时就点个外卖，想到想吃的东西，就马上下单。 黎落自称为东道主，今日的外卖全由她来买单了。 陈晓芸暂时没有什么学习任务，很是悠哉悠哉，和黎落截然不同。 她舒舒服服地躺着的时候，内心还是些微愧疚的。 只见黎落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接着又狂按删除键，眉头微皱，颇为无奈。 房间里的空调呼啦啦开着，与外边儿闷热的感觉截然不同。 正一起喝着奶茶呢，黎落把电脑烦躁地拍上了。 “气死我啦！写不出来！不写了！” 陈晓芸正托着腮看着电视剧，翻了个身去看她。 “这么难呀……” 她也不知道本科论文与硕士论文的区别。 黎落气到直接放弃，爬到床上和她一起舒舒服服躺着看电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黎落幽幽地说。 陈晓芸给她鼓劲：“落姐加油嘛！你可以的！” 紧接着，她被黎落拍了拍肩膀，道：“唉，辛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晓芸：“啊哈？” “读研对我来说，最快乐的是在知道我考上的那一刻。” 黎落终于能对准研究生陈晓芸坦言自己这一年的累，毕竟在考之前说好像还挺败意志的。做人总是要有梦想，才能砥砺前行。 陈晓芸仔细看了看黎落，发现原本漂漂亮亮的师姐看起来确实比去年要憔悴许多，黑眼圈很重，也没有好好打扮自己，一看就知道很努力学习。 “是不是很累呀。”陈晓芸也拍了拍她，“这一年辛苦你了。” 黎落叹了口气，道：“压力实在太大了，希望你坚强。” “好的……我会的。”陈晓芸慌张是慌张，可学海无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直往前走，能走到哪里，她也不清楚。 如果不是有外挂，陈晓芸连走上这条路可能都要花费很多力气。 考上研究生后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手续和事情要做。陈晓芸干得还是很心甘情愿的，能干好过没得干。 黎落的话虽然让她有点害怕，但她还是只能坚强。不然还能怎么办？考都考了，自然是听天由命。 看黎落在为论文秃头，她也不好受。 黎落表示自己是没有灵感，不知道怎么继续写下去。是的，写论文也需要一点灵感。没有灵感的时候，强行硬挤出来，真的是挺难受的。 陈晓芸：“你会写出来的！” 黎落：“我写不出来。” 陈晓芸：“你可以的！” 黎落：“我不可以。” 看来，黎落对自己的论文很没信心。 既然如此，陈晓芸肯定带黎落去一趟她研究的文学的朝代，让她汲取一下灵感，说不定就能写出来了。 黎落要交的这篇论文研究的是明朝。 对于明朝，陈晓芸了解不深，从来没去过。如果这次能去一个不同的朝代学习，似乎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踏上旅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黎落坑蒙拐骗拉去坐地铁。 【开眼】的载体是地铁一事真的是优点与缺点掺半。优点是省钱快捷，还带着一丝趣味性，不然坐个网约车也能穿越，多没有牌面？ 缺点是想要带别人去的时候，很难解释为什么有车不坐，非要坐地铁。如果拉上名流巨星，还得防范被发现的风险，每次都像做贼一样，心惊胆战的。 当然，心惊胆战的同时还带着一点乐趣味。 陈晓芸装作无意道：“明天等你下课，我们坐地铁去吃那个很出名的牛蛙店吧？” 她确实是想吃那家牛蛙，在美食点评网站排名第一。 暂时放弃写论文的黎落和她一样趴在床上喝奶茶，没有怎么思考，回答：“可以呀。” 陈晓芸很满意她的爽快。 说走咱就走。 她们便如此愉快地决定了行程。很明显，她们心目中的行程不太一样。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漫长的写作之路，陈晓芸没有挑选什么长篇巨作，而是选择了明朝冯梦龙所写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如果黎落跑到那边要写十万字，那她岂不是给这位可怜女孩儿更大的压力？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个故事挺出名的，被誉为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最好的短篇小说之一。这篇短篇小说的大概内容讲的是名妓杜十娘和负心汉书生李申的故事，被收录在“三言两拍”中的《警世通言》。 陈晓芸相信如果是去找冯梦龙先生，她自己也可以从中受益，能更好地完成一个有趣吸引人的故事。 黎落兴许也能从中获得一些灵感。 陈晓芸若是自己一个人去，一般不会带特别多的东西，一切从简，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一次因为是带着女孩子去，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所以，陈晓芸出门的时候背了一个书包，装得满满当当的，什么都有。 这样的行李让黎落惊讶了一下。 黎落：“我们不就是出门吃牛蛙而已吗？你带那么大一个包做什么？” 黎落掂量掂量她的书包，确定还挺重。隐隐约约中，黎落发现这个对话似曾相识。 好像陈晓芸很喜欢背着书包坐地铁？ 陈晓芸开始编造谎言：“是这样的，我最近觉得自己需要锻炼一下，不然身体太弱了。” 说自己是弱鸡的陈晓芸明明都有点小肌肉了。 黎落：“？？？这种锻炼方式真的有用吗？” 陈晓芸微笑着看着她，对背上的书包毫不在意的模样，似乎背着个书包能让天气都为之晴朗。 作为好朋友，黎落懒得管她了，顺便把待会儿为吃饭准备的纸巾什么的也塞了进去。 Q市的道路并不平坦，甚至可以称为地形多变。 陈晓芸背着包爬坡下坡的时候，内心是裂开的，可她努力维持这正常的神色。 坚持的人才能得到顺利，陈晓芸咬紧牙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闷热的天气把她热到不行，地铁站终于到了。 “我们打车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坐地铁？” 陈晓芸：“城市的沉浸式体验怎么可以不坐地铁？” “嗯？” “地铁是城市的脉搏？” “啥？我怎么没听过这句话。” “就坐这一次嘛。”陈晓芸遇事不决，就会撒娇。 “好的吧。”黎落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地答应了。 不同城市的地铁都有其自己的风格。陈晓芸初初坐上Q市的地铁，人并不多。 她抓住黎落的手，对方也习惯性地抓了回来。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什么声音？”黎落紧张了起来。 地铁迅速前进，人群散去，地铁门为她们打开了， “欢迎来到明朝。”陈晓芸笑着对黎落说。 好一会儿的沉默后，黎落才终于苏醒了上一次的记忆。 她久久失语，然后原地蹦跶了起来，“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记起来了吗？” 黎落被她抓着走出到了外面，与现实完全不同的街景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啊啊啊啊！你瞒了我那么久？” 第六十八章 之哲学人生 “这上面写的是…… 黎落稍微有些伤心, 伤心于自己的好朋友瞒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事。 “我在你心目中是不是没那么重要？” 陈晓芸连忙为她们的友情盖戳，否认她的发言，“没有的事！你对我来说一直很重要的！” “陈晓芸, 你是著名糊弄学家。” “我不是我没有！” “你就是有！” 瞒了黎落那么久, 陈晓芸实在没法向她解释，只能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人生总是这样, 不知前路归期。”她语气还略带惆怅。 黎落：“？”说她是糊弄学家还真的没有说错。 陈晓芸总喜欢用莫名其妙的哲学时间来转移话题。 黎落想笑, 便放她一马。毕竟陈晓芸真的勇敢地带着她来了第二次, 没有真的将她排除在自己人生之外。 “对了，下次如果我还是忘了这段旅程，你不要告诉我。”黎落嘱咐道。 陈晓芸愣了愣, 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怕我到时候不小心泄漏你的秘密，把你给害了。”黎落疯狂摇了摇陈晓芸, “我可不是什么嘴巴特别严实的人！怀璧其罪，听说过没有！” 【开眼】其实真的挺开挂的，如果认真研究起来，她不仅像拥有了任意门, 还像拥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 这两样加起来，能引起多少人垂涎。 如果她愿意, 能一直待在【开眼】塑造的世界之中，永远也不出来。不过陈晓芸对长生不老并没有太大兴趣。 这种任意门技能，似乎只有在哆啦A梦的世界里才不会被坏人觊觎。 陈晓芸暗自想，说不定她就生活在哆啦A梦的世界里呢？ 嘴巴同样不严实的陈晓芸莫名还有些感动, 对黎落道：“没关系的, 人生本来就会充满各种挑战。” “啥呢？”黎落打了她一下。 陈晓芸带着黎落成功走到了外面。 正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外边儿熙熙攘攘，人流众多, 还有人在路上叫卖新鲜采摘的大白菜。 黎落的记忆里，上次陈晓芸拉着她出来后，看见了灰蒙蒙的天气以及人来人往的高鼻深目的人群。 待她看到满街都是穿着明朝服饰的男男女女以及古代建筑时，差点激动地尖叫了起来。 黎落作为一个曾经的三坑少女，她入手的汉服也是很多的。她立刻就想去给自己买一身新衣裳爽一爽。 “我是……真的又穿越了？！这次还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落姐！不要激动！” “好的，我不激动。”黎落努力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 此次，陈晓芸输入的篇目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冯梦龙根据宋懋澄的《负情侬传》改编而成的。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篇幅不长，故事却流传已久。 陈晓芸来之前是不够确定这次会遇到的是哪位。 她侧耳倾听，路上经过的旁人说的也皆是带着些口音的普通话。是了，【开眼】能自动翻译听不懂的语言。 陈晓芸呼吸了一下四周的空气，认真猜测此时此刻到了何处。 这熟悉的气息以及建筑风格，路上的人很多皮肤白嫩，五官清秀。陈晓芸知道，自己这是又来了江浙一带。 这里与闷热的Q市截然不同，至少她们到达的这个季节，温度很舒适。 “你看，我带你逃离闷热了~”陈晓芸望了眼下雨后还未干的地板，“潮湿没能逃过。” “呜哇，晓芸真的太好了！”黎落一把将她抱住。 “没有啦没有啦。” 陈晓芸是很喜欢江浙的。不得不说，江浙真的是人才众多，长得好看便算了，聪明脑壳和艺术氛围也是大大的有。 “陈姑娘！” 陈晓芸下意识地马上应答了一声：“诶！” 她回过身，看到一中年男子带一随从朝她们走来。 陈晓芸没有办法将人与画像对上，先是礼貌地朝他打招呼：“先生好。” 黎落跟着喊了声：“先生好！” 结合江南的景色，陈晓芸猜测眼前之人应当就是冯梦龙先生。 冯梦龙看起来自带文人气息，儒雅且正气，四十几岁的模样。他可是出名的花甲县令，到时候还是寿宁出了名的父母官。 反正陈晓芸是看不出这样的他写了许许多多的爱情故事。 他们先是客套地寒暄了一番，交谈甚欢。 “你们来此处可有落脚之处？” 陈晓芸和黎落同时摇了摇脑袋。 然后，她们被邀请到了冯家做客一段时日。 住客栈可以，住在别人家体验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成年人还是能干许多未成年不能干的事情的。 冯家比起江宁织造府肯定逊色不少，没有那么豪华，但是不同的府邸也有其自己的风格。 小桥流水、苏州园林，风景别致。 黎落拽了拽陈晓芸的袖子，道：“我……好像，灵感跑出来了。” “那太好了！”陈晓芸不由自主为她而感到高兴。 高兴没多久，她们就收到了【开眼】这次给的任务。 【开眼任务tips： 一、深刻理解《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并撰写10000字论文； 二、完成5000字短篇小说。 以上，完成评分后，回到现实的地铁将为您启动。】 她们这次的任务是一样的，毕竟文学水平相当，都能完成这样的小任务。 黎落看向陈晓芸，陈晓芸下意识地笑，露出漂亮的两排小白牙。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我好像不认识字 。”黎落拿着属于自己的本子，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发呆。 黎落大大地打开本子，上边儿是简体字，多希望自己瞎了。 陈晓芸：“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不用了，谢谢。” 上次陈晓芸带着黎落寻找马克思，用的是【开眼】奖励的旅游之旅，只需要玩耍便是了，什么都不用干。 她们的旅途除了冷了些，一切都好。 现如今，黎落看着字数不少的任务，整个人都懵了。 陈晓芸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落姐，你是研究生了，相信这对你来说很快就能完成的。” 讲完，陈晓芸遭受了黎落的一顿暴揉。 这般需要一直写文章的长生不老生活可能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 黎落环顾了一下她们的房间，大约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客房，打扫得挺干净，床铺、桌椅皆有，打开窗还能看到窗外的桃花树。 问题来了，这里没有电脑，手中的手机如同一块砖头。 这么多年了，黎落手写字的次数并不多。于是，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不死心地问道：“是要手写吗？” 陈晓芸再次露了一下自己的小白牙，道：“是呢。沉浸式体验学习！是不是很开心？” 半晌，黎落气笑了：“天呐，现实里要写论文，来到这种看起来不真实的世界，我还是要写论文。” “不过这次你是要手写。”陈晓芸补充道。 两位暂时逃不过论文的女生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对于陈晓芸来说，写论文其实还是挺快乐的，比起背书。哪怕她认真背了那么久的书，依旧没办法将所有的知识点都滚瓜烂熟，一字不漏。她承认自己在记忆力方面并没有太好。 论文好就好在只要写，大约都能写出来，无论写出来的是不是还是垃圾。 陈晓芸实在不喜欢背书。若【开眼】的任务都是无条件地让她背下篇目，那她往后估计只能通过诗歌通行了。 不像现在，她只要不怕写论文，想去哪里去哪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当然了，偶尔还是会被写几十万字的小说打败。 黎落其实还是挺开心自己拥有这般的体验。 “写就写吧，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黎落趴在窗边看风景，“这里怎么连空气都那么好。” 陈晓芸提议：“我们出去玩吧。” 什么论文不论文的，研究不研究，都抛之于脑后。旅游第一天，自然是玩他个痛快。 黎落被风吹得还有些凉，身上的短袖短裙的穿着明显不合时宜，凉飕飕的。 “好开心呀，省空调费了。”黎落对此很是满意。 陈晓芸没有想到自己朋友的想法，感慨：“怎么读个书，你变得如此朴素了。” “因为我每个月有1000补贴，我爸妈说我长大了，就不给我生活费了呜呜。” 每个月1000的生活费确实是会让曾经花钱如流水的黎落心疼起空调费。 买衣服是沉浸式体验第一步。 陈晓芸拉着她在路上狂奔去裁缝店。 奔跑在路上，且无人注意的感觉未免过于自由。 她们挑了自己喜欢的布料，定制好衣服后，顺便买了一两件成衣，直接穿在身上了。 黎落看着陈晓芸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她必定拥有很多次这样的经历。 “你以前……都是一个人吗？”黎落忽然有些心疼了起来，“自己一个人不会害怕吗？” 不仅不是一个人，还和章云西这种等级的帅哥来过呢。 陈晓芸想了想，为了避免自己被捶打，她还是装起来可怜。 “有时候，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黎落原本是在心疼她的，听到她的哲学发言就想笑。 第六十九章 之时光飞逝 “想你~”…… 陈晓芸与黎落来到的时间为明末清初之际, 用于研究的历史资料应有尽有了。 哪怕是有些资料在市面上没法流传，稍微拜托一下冯梦龙先生找一下，就能够找到, 黎落在此处如鱼得水, 以往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的古籍和资料能够很快找到。哪怕她要多写一篇论文和小说，这完全算不上什么。 加上陈晓芸还会带她去外边儿吃吃喝喝, 甚是快乐。 黎落学习空隙, 抚摸着自己绣着金线, 材质极好的湖绿色马面裙，痴痴笑了起来。 “落姐，你傻笑什么？” “我裙子真好看。” 她们正好吃完午饭, 在大街上晃悠。阳光下，布料上的金光还闪闪发亮。 陈晓芸摸了摸自己的裙子, 附和道：“确实还不错的。” 女孩子一向会被漂亮的衣服所吸引。陈晓芸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热衷于此事，可拉着朋友一起来的时候，这种热情就高涨了起来。 她们可以选择的款式也很多，只需要买到不错的布料以及找到一个手艺不错的绣娘。每天换一件不是梦。 黎落感慨：“我总有种自己是富婆的感觉。” 若是在现实中这般买起来, 她怕是能把学费都买光。 陈晓芸：“有这种感觉就对了！” 在现实中当富婆很难，梦里当个富婆不过分吧？ 陈晓芸挺有度假的感觉了。黎落同样从紧张的学习任务中放松了下来。 【开眼】布置给她们的5000字的论文及10000字的小说实在没办法将两个中文专业的女孩子难倒。 陈晓芸来找她玩, 黎落原本以为她们最多一起玩一周，随便吃吃饭，游游公园。 结果，陈晓芸竟然带她又来了一次奇妙之旅, 来了一次苏州深度游。 苏州的园林可格外有名。她带着她悄悄在不同的园林里欣赏美景。 黎落重新整理思路, 终于把最近困扰她的那篇论文的结构梳理一遍，知道怎么能完成了。 陈晓芸与黎落郑重地同冯梦龙告别，并表达对他这些时日招待的感谢。 在苏州短暂地待了一个半月后, 她们就迎来回到现实的【开眼】地铁。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现实。” 黎落得到了久违的放松和论文的思路后，回到了现实。 陈晓芸其实不知道黎落这次是否会遗忘，并没有主动出声，而是安静等待着黎落的反应。 她们依旧手牵着手，随着地铁晃晃悠悠。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没有什么改变。 “我好像知道怎么写我的论文了！”黎落忽然开心笑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豁然开朗。 她拽着陈晓芸的手，就差原地蹦跶了，道：“像是忽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 “恭喜！”陈晓芸也笑，知道她的朋友这次还是没有和她一同去异时空旅游的记忆，幸好还有论文的记忆。 她没有遗憾，有些记忆自己能够记住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 话说回来，章云西为什么能够保留一点点和她去旅游的记忆？ 陈晓芸猜测会不会章云西之所以能够记住和她一起的日子是因为她带着他去的是【造梦】模式？而这种模式的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所以能不能被记住都无所谓。 黎落疯狂在手机上记录下自己脑袋里多出的东西，开心得不得了。 “我们到站了？！”黎落震惊地发现地铁很快就到站了，“好奇怪哦，我的时间是不是被偷走了。” 真正的时间小偷陈晓芸不敢说话。 “果然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呀。”黎落自己总结了一下。 她们一同吃了顿鲜香麻辣的蛙，好吃到不行。 “我总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吃过辣的东西了。”黎落埋头苦吃了很久后，又发出自己疑问。 “因为写论文，所以每天度日如年？” “这样吗？” “是呀。” 黎落恍然大悟：“没想到我爱学习爱到这种程度了。” 陈晓芸赞同地点了点脑袋。 黎落沉浸在知道论文怎么写的开心之中，激动又喜悦，没在乎那些细节。 一段看起来很短，实际上挺长的旅程到此结束。 陈晓芸背着自己的书包，买了机票，回到了学校里。她还是很在乎自己待在学校里的时光。 在学校里的每一天，陈晓芸过得很自由自在。完全没有人管她，她又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陈晓芸在宿舍吃吃喝喝几天后，久违地打开了自己作者后台。 “握草。”她轻呼了一声。 糊逼陈晓芸打开了自己的小说页面，也就是《南柯旧宅》一文。她只是发表了十五章的样子，却拥有了上万个收藏，评论同样三四千个。 陈晓芸：“？？？” 怎么回事？ 无数个问号将她包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朋友为她买了水军？ 一万多收藏，在如今的网络世界里，并不能算是大的流量。网站最多读者的小说能有上百万的收藏。 可这对于没有什么见识的她来说，简直是山鸡变凤凰，一朝跃龙门，从未有过之事。 此时的陈晓芸正躺在床上，脑子发懵，久久不能平复。她都不敢把评论往下滑，看读者们留言了什么。 她做了好一会儿心里预备，才将评论区打开。 评论区比陈晓芸想象得好多了，大部分竟然都是在夸赞她的，把她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同时，也有一些人在下面直接点出她文的缺点，比如剧情太平、太在乎用词之类的。 陈晓芸看了看最新一条评论。 读者：顺着专栏去看了作者别的文，看得一头问号回来了。不过这篇文画风真是截然不同，写得还挺有感觉的~ 她很疑惑为什么会忽然多了那么多个读者，大概率是被推荐了吧。 她上网搜了一下，果然真的有人在推荐她这篇平平无奇的文学。当然了，还有是在吐槽挺一般的。 其中为她带来这么大的流量的，是一位读书博主大V：这篇文意外写得还可以，竟然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作者好像是一个新人？大家可以去看看~ 陈晓芸这篇文确实是在曹雪芹指导下写的，加上努力研究了很久的《红楼梦》，像是自然的事。 能被人讨论，说明还是有被讨论的价值。 二十万字的存稿能顺利苟到结尾，陈晓芸立马申请了签约。 过了两三日，她绿绿的网站出现了红红的一个“1”字。 红通通的消息通知，她见得多了，每次都是告诉她仍需进步，下次努力。 作为一个坚持不懈的人，她都忘了数是第几次见到拒绝通知了。陈晓芸自认为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不会轻易被打倒。 好吧，若还是拒绝的通知，她应当是会有些许难过的。 陈晓芸深呼吸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地点开。 上天保佑，她这次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内容，是恭喜她申请签约通过，还有让她加编辑的联系方式的通知。 “太棒啦！！！” 这种高兴堪比论文被打了99分时的快乐！ 陈晓芸迅速加上了编辑，迅速打印了合同，迅速完成了一系列签约手续。 她多年的梦想就这么完成了，做完之后还怪空虚的。 陈晓芸第一时间和自己好朋友们分享了，使用转发技能。 其中一个接受她转发的人就有章云西。 章云西：晓芸果然好厉害呀！！！ 陈晓芸看见章云西夸自己厉害，害羞了起来。 他每次夸她都好真情实感的，她怪不好意思的。 陈晓芸想起了黎落忘记她们去不同时空的记忆，很想和章云西探索一番。 上次聊天，章云西待在剧组里拍戏，没日没夜的，很是艰辛。 陈晓芸：你现在还在剧组里吗？ 章云西：五月份杀青，怎么了？ 陈晓芸：没有啦，好想和你一起玩哦~ 章云西：我也是。 陈晓芸：想你~ 当习惯性地“想你”二字发出去时，陈晓芸这才想起这可不是自己的姐妹，而是章云西。 发都发了，她又不想撤回。 就这样吧，陈晓芸心想，自己确实挺想念章云西的，发一下“想你”算不得什么大错。 没过多久，章云西竟然又发了一句：我也是。 嚯。 明明害羞到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笑了，陈晓芸却决定先把这种情愫定义为姐妹情深。 她努力冷静下来，还给他又发了一句：那等我拍完毕业照后，可以去你那里继续实习吗？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应，陈晓芸还是开心起来。 五月份，雅宁大学校园里的凤凰花准时开放，恰是为了送别他们这一届的毕业生。 陈晓芸的论文改到第三遍的时候，老师让她查重之后便可以答辩了。 他们学院的答辩定在了5月7日。为了答辩，晓芸的舍友们全回来了。空荡荡很久的宿舍终于又坐满了。 答辩是分配到一个大大的会议室，轮到的学生上前答辩，没轮到的就在后面准备。 答辩老师们根本没想过本科生能研究出什么厉害的东西，对他们的标准定得也不高，主要是由论文指导老师提出几个问题，再由学生回答。 陈晓芸的论文导师人真的挺不错，主要是她的论文写得好。导师提出的问题，陈晓芸每个都能回答得出来。 其他两位的老师翻着陈晓芸的论文，眼睛也不由得一亮。在一片注水如海洋的毕业论文里，她的论文是有干货存在的。可惜到了毕业，他们才发现有陈晓芸这个学生。 答辩顺利结束，陈晓芸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裙出来，为自己买了根冰棍，和舍友坐在便利店外边儿的太阳伞下。 “我们是不是马上要毕业了？”陈晓芸感觉这一切并不够真实。 舍友们回答，她们确实马上要毕业了。 第七十章 之大结局啦 “我愿意。”…… 毕业是人生大事, 对于G省人来说，拍毕业照也是人生大事。 陈晓芸上网冲浪后，才知悉原来别的地方的人拍毕业照是真的拍毕业照而已, 不像他们会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全部到来, 郑重到不行。 她爸妈对此十分上心，问她什么时候拍毕业照, 多少点拍, 喜欢什么花。 别人的家人朋友也会来, 所以陈晓芸没阻止爸妈过来一起拍毕业照的欲望。 她甚至跟风发了条朋友圈：欢迎大家5月14日到雅宁大学校门口和我拍毕业照呀~！包饭！ 配图是偷了别人的一张图，标着地址。 大家都说要来，当然很多人是开玩笑的。 陈晓芸以前一直是个活泼小姑娘, 有很多人给她留言。当然，能来的自然不是所有人。 章云西留言说自己要来。陈晓芸回了一句：好呀！欢迎！ 她知道章云西挺忙的, 便把章云西的话当成了开玩笑，没放在心上。 陈晓芸最近去了很多人的毕业照。因为高中同学很多都在这个城市里，拍完这个拍那个，每天不同大学门口转悠转悠, 整个人还被晒黑了一些。 为了毕业照，女生们都早早开始了准备, 头发、衣服、妆容、鞋子，样样具备。 隋雎在美妆公司实习那么久，化妆技巧上升了不少，承担了舍友们的眼线和眉毛这一高难度的化妆部分。 文学院拍照时间在5月13日的上午。班级集合的时间在早上九点。 宿舍的女孩子们都起了个大早, 叫了个外卖, 开始化妆。 陈晓芸发誓，自己大学四年化得最努力的妆就是这一次了。隋雎的化妆技巧很是不错。经过隋雎的帮忙，美丽程度都有上升。 换上白衬衫和裙子, 穿上黑色高跟鞋后，陈晓芸站在宿舍的全身镜前，颇为自恋地说：“这不是美女大学生是什么？” 她以往没怎么穿过高跟鞋，能稳稳地站着已经很不错了。踏着高跟鞋出门之时，差点以为自己是刚上岸学走路的美人鱼。 父母早早就从家中开车过来，即将到达。 陈晓芸刚到校门口集合地，收到了自己爸妈塞过来的一大捧鲜花。 集合的地方熙熙攘攘，全是学生的家长朋友，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陈晓芸穿高跟鞋穿了一会儿就想脱了下来。这样的都市丽人装备似乎不是现在的她能克服的。 然后，她发现在拍班级集体照的时候，因为她穿的是高跟鞋，高了不少，被安排到了后排。 脚下新买的高跟鞋根本没有露镜的机会，失算。 陈晓芸一从拍照的临时阶梯下来，马上换成了自己的黑色小皮鞋。 父母不打扰她和朋友的快乐时光，和她拍完毕业照后回去了，顺便帮她拿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行李回家。 今日专门为陈晓芸来的朋友有四五个，都是玩得好的高中同学，从别的学校过来。 陈晓芸说好了请他们一起吃午饭。 玩得好的师弟师妹们也过来和她拍照，其中包括了沈裴余。沈裴余给她送了一支很大的灿烂的向日葵。 到了中午，人群才逐渐散去。陈晓芸正在一一点数，准备拉着她的朋友们去吃饭。 “晓芸，你手机响了。额，好像是10086给你打电话了。” 她的衣服没有放手机的地方，就放在了袋子里，拜托高中同学裴玲麻烦拿着。 哪怕疑似是10086给她打电话，陈晓芸还是拿出手机来看一下。 嚯，好家伙。 备注写着章云西。 物以类聚，朋友们有段时间都喜欢把这种客服电话改成喜欢的人的名字。 所以刚刚朋友才如此笃定地说是10086打的电话。 ——但是这是真的章云西。 电话没来得及接，显示是一通未接来电。幸好是不久之前。 陈晓芸连忙打了回去。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章云西熟悉的声音，不是冰冷冷的人工客服。 “我知道呢。” “我有机会和你一起拍毕业照吗？” 陈晓芸笑了笑，说：“可以呀~不过你会瞬移？” “瞬移？”章云西并没有瞬间理解这个词，然后他接着说：“看一下两点钟方向的那棵大树。” 陈晓芸拿着手机转了一个方向，看到了一棵树，树下什么都没有，问：“看什么？” 手机那头传来他的笑声。 “你转反了。” 方向感极其一般的陈晓芸直接拿着手机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在大树下戴着黑色渔夫帽和口罩的章云西。 陈晓芸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会在今天看到他。随即，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朝那边猛挥手。 章云西放下手中的手机，也朝她挥了挥手。 她都忘了朋友们都还在讨论要去哪里吃饭，径直向他跑过去。 陈晓芸跑得太快，到章云西面前时差点把他撞飞了。 幸好她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你怎么来了？” 章云西笑道：“你不是发了朋友圈邀请朋友来吗？所以我来了。” 陈晓芸可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敷衍的邀请，真的能把他邀请来。 她把真的要来的朋友拉了一个群，完全没想到章云西是真的要来。她把他的话当成了开玩笑。 章云西将手中的一大捧花递到了她的手上。 “我来得好像有点晚。”章云西是坐了早班机来的，但是来到的时候，拍毕业照的地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陈晓芸马上摇头，道：“不晚！” 她给他展示了一下身上还未来得及脱下的学士服，“我衣服还穿着呢，刚刚好！” “那边是你的朋友吧？”章云西是看着她从一堆人中跑出来的。 “是呀。”陈晓芸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堆朋友需要招待，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正准备请他们去吃饭呢。” 这下章云西来了，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取舍了。是重色轻友，还是重友轻色？ “不如我让他们先去吃？”陈晓芸如此提议。 章云西：“我也是你的朋友呀，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 “真，真的吗？” “嗯。” “你不介意？” “只要你的朋友不介意？” 这时，朋友们朝她的方向走来了。 乍看到裹得挺严实，高高瘦瘦身材挺拔的男生时，朋友们都愣了愣。 晓芸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种朋友？就算看不到脸，也知道这一定是个帅哥。 “我朋友来晚了，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吧？”陈晓芸将手机塞给了裴玲。 她拿着手机帮他们拍了好几张合照。 裴玲看着陈晓芸身旁那隔着渔夫帽与口罩都遮掩不住帅气的章云西，越看越眼熟。 像谁来着？ 朋友们决定去吃牛肉火锅了。 虽然是陈晓芸请客，但是大家都没有正式的工作，不想让她请吃太贵的东西。 加上章云西，总共有六个人。 陈晓芸和章云西原本想两个人坐一辆车，但刚好能分成两辆车，裴玲也坐了上来。 裴玲是有眼力劲儿的，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她偷偷给陈晓芸发信息。 裴玲：你朋友有点像章云西！！！！！！！！是替身文学吗？！！！ 陈晓芸拿起手机看到，笑到了。 陈晓芸：不像吧？ 裴玲：隔着口罩我都知道他是帅哥！陈晓芸，你搞到帅哥了？！！！！ 表面上的裴玲表情极其正常，冷漠地拿着手机打字，和手机里的感叹号并不匹配。 陈晓芸：……朋友而已。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陈晓芸特地让服务员开了个包厢。 他们点好菜后，竟异常拘束。 陈晓芸和章云西坐在一起，也感觉十分奇妙。 她该怎么和自己的朋友们解释，自己追星追得如此成功？甚至把追的星追成了朋友。 这时候，只能假装冷静了。 陈晓芸先拉着章云西去调蘸酱。 他们围着火锅，等待着汤沸腾。 平时有陈晓芸在的地方，就没有话聊。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大家都对她很好奇。 陈晓芸尬笑了几声，正想着该怎么介绍章云西。 章云西自己摘下了口罩和帽子，大大方方地和她们打招呼。 这下不止裴玲，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你们好，我是晓芸朋友章云西。” 陈晓芸的朋友都是女孩子，没一个人不认识章云西。 现场看到帅哥的冲击力太强，有些人脑子都是发懵的。 “这是在拍整蛊综艺吗？”其中一位朋友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疑问，试图找到隐藏的摄影机。 章云西笑了起来，“你的朋友和你一样有意思。” 陈晓芸的朋友们都任由汤翻滚，哪怕饿了，都没有人记得将菜下锅。 房间里一度很安静。 陈晓芸清咳了一下，道：“真的是我的朋友，没有隐藏摄影机，大家吃东西呀。” 朋友们这才吃了起来。 她们暗自决定帮陈晓芸保密，但是已经开始幻想怎么到某乎匿名回答问题：你在现实中的明星长什么样？ 这一顿饭吃了没多久，章云西却接受到了朋友们很久的的注视。 陈晓芸买了单，拉着章云西先跑路了，跑路前还对她们说：“下次再请你们吃别的。” 章云西告诉她只请了一天假，买了下午的机票回去。既然他千里迢迢来这一趟，陈晓芸自然要亲自将他送回去。 去机场还挺久的，陈晓芸直接租了辆共享汽车，自己来开。 陈晓芸服气了，“就为了和我拍张照片，值得吗？” “当然值得。” “嚯，为什么我值得呀。” 章云西沉思了一下，回答：“大概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陈晓芸听到这种话，脸瞬间红了，“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我知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去旅游。” 章云西忽然认真地说：“不是的，不管能不能去旅游，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陈晓芸脑子都乱如浆糊了，差点就闯了红灯。 “你的意思是想和我谈恋爱吗？” 陈晓芸不喜欢在感情上绕弯子，也没有什么经验，直接把问题问了出来。 章云西明明拍了很多戏，依旧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我发现，我见不到你的时候一直在想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和我在一起试试？” 当你喜欢多年的人问你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陈晓芸不知道别人，她直接说了一句：“我愿意。” 三个字一出来，车内又安静了下来。 最新诞生的小情侣安静了好一会儿。 为了行车安全，他们连手都没有牵。 到了机场，陈晓芸和他告别，“下次见。” “好，下次见。” 色令智昏。 陈晓芸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跟着他一起上飞机。 事实上，她还想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他其实是间谍、特工、外星人之类的。 不过想那么多也没用，大不了把她解剖，有什么关系？ 直到回到宿舍，她整个人都还是晕的。 …… 陈晓芸终于毕业了，毕业论文甚至成为了专业的优秀论文之一。 一年前的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年后的她不仅考上了D大的研究生，还真的搞到了章云西做男朋友。 陈晓芸提前把剩下的所有行李都寄了回家，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之前，她又一个人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乘上了地铁。 【欢迎乘坐开眼地铁，本次列车开往……】 人生的路还有很长，陈晓芸会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