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乘风万里 作者：木随风 文案 女一是大律师； 另一女一是大明星； 她们住在对门。 有点奇怪的文， 文案不改了。 喜欢区医生和沈女王的朋友们，欢迎大家收藏本文的姐妹篇《投资女王》，感谢。 内容标签：都市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娱乐圈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白，陆习风 ┃ 配角：区从容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律师和大明星 第一卷 ：投资女王 第1章 001 程白在电梯里，看见显示屏的数字在一层层往上加。 抬起手看着腕表，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四十五分，离明天早上的第一场会面还有八小时。 明早她要穿过A市，从最西边到最东边，那里有一座女子看守所，里面关了一个重要客户的女儿。 程白虽然是个律师，但她的主攻方向并不是刑事，可重要客户指明要她去办理这个案子，否则谈了一年多的并购案可能告吹。无奈之下，已经是律所合伙人的程白程大律师只能放下其他事情，亲自去一趟红山看守所。 “叮——” 程白抬头盯着楼层，三楼？怎么会有人从三楼上去？ 她住在这层楼的18层，这是个高档的住宅小区，在城市的西边，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社会的精英人群，他们很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安静、互不干扰。 从三楼进来一个戴着黑色宽帽沿的女人，她裹着厚厚的黑色羽绒外套，身材高挑，虽然程白的身高有一米六七，但这一位比程白还要高上一些。 她进来的时候，程白就闻见了一股香水味道，不刺鼻，很清雅。 女人戴着墨镜，巴掌大的小脸，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程白，然后安安静静地站在了离她最远的角落，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电梯里装了电子广告屏，滚动播出即时的新闻消息。 “著名女影星陆习风与旧东家安盛娱乐解约，正式与华乐传媒签约。据悉，此次陆习风的签约金已高达亿元，如此高的身价，得益于她在电影《困兽之斗》中精湛的演技，她饰演的干练女警已经深入人心，获誉无数，相信在年底的各大颁奖典礼中，即将大放异彩……” 陆习风？ 程白抬头看着新闻里陆习风的照片，这的确是个标志动人的尤物。陆习风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看眼睛，漂亮的过分。 一看见这张脸，就想起那部现在被赞誉的电影《困兽之斗》，陆习风在里面的表演的确可圈可点。 程白平日里也喜欢电影，但不喜欢太过嘈杂的环境，所以专门在房子里开辟了个房间作为放映间，存了一墙的DVD。但对于最新上映的电影，特别是对于警匪片，程白只能买票入场，但会习惯性地顺便将左右位置买下。 她有洁癖，以及很严重的强迫症。 “叮——” 电梯在18楼停住，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巧合？ 程白记得对门的1801很久以前就空了，没想到现在来了个女的。她低头用指纹打卡准备进屋，却看见有个穿着皮夹克的高个子男人站在对门门口。 “习风，我等你好久了。”那男人一瞧见跟着程白出来的女人，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你搬到了这里也不和我说一声，我绕了好大的圈子才找到这个地方……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听我解释好吗？” 程白怔住。 习风？这个女人难道就是陆习风，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 “你怎么知道我搬到了这里，是Vicky告诉你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当初分手是你提的，我尊重你的决定。” 男人有点着急，抓住了陆习风的手腕，“你知道那都是我的气话，那怎么能当真，我怎么可能要和你分手？！习风你听我说，你那天看见的都是逢场作戏，那样的女人怎么能上的了台面，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陆习风皱了眉头，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 “你放手，不管你当初如何，我对你的心已经冷了，我们早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在逢场作戏也好，真情实意也罢，这都和我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习风，我真的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男人越来越强势，索性抱住了陆习风，贪婪地想要去亲吻她。 陆习风的墨镜掉在了地上。 男人一边野蛮地吻着她的脖子一边喋喋不休，“我们是分开了一些时间，可是这些时间让我想明白了，我真的很爱你，真的离不开你。你知道我去看了多少次你的新电影吗，我真的对你着了魔……” 陆习风拼命地挣扎，她用手去推、用脚去踩，可是始终拼不过男人的力气。着急之下，脸涨红了，眼眶也红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非常狼狈。 “这里的楼道有监控，我的对门邻居也才刚刚回来，如果我大喊，保安室里的人和对门的人都会出来，你想坐牢吗？”陆习风警告说。 男人愣住，“你……你别想要威胁我，你不会这样做的……” “我会，如果你继续这样无理取闹地纠缠，我真的会。” “你是个明星，你们这些明星不就最担心自己的名誉吗？你刚刚才和华乐签约，你不敢这样愚蠢地自毁前程！” “你还是不了解我。”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我什么都不管……” 男人依旧疯狂，对陆习风的渴望以及自己内心的不甘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 陆习风此时寄希望于保安室，以及对面的1802。 “这位先生，陆小姐说的很对，这里的楼道有监控，对门也有人，你真的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男人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这个女人的手里拿着擀面的木棍，看样子很不好惹。 “你是谁，我和女朋友吵架，你一个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 “哦？陆小姐，真的是这样？” 陆习风认出来这就是刚才在电梯里遇到的人，没想到她真的能挺身而出，心里怀感激，摇头否认，“不是的，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这位小姐麻烦你帮我报警。” 程白笑了笑，“陆小姐放心，我不会让他继续欺负你。” 陆习风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在这样的时候还会露出这样的笑，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笑，让她觉得很安心。 男人怒不可遏，恶狠狠地瞪着程白，“你一个女人神气什么？这是我的家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 “这位先生，我要提醒你三件事，”程白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她和你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哦，不，现在只是前男女朋友关系了，无论如何，你们都没有登记结婚，那么，理论上来讲你们未曾有合法的婚姻关系，所以，你说这是你的家事，这是你的第一个根本性错误。” “第二，很多人认为家务事外人不能管，的确，日常的琐事外人的确不想管，可是一旦涉及到违法犯罪，那么你口中所谓的“外人”不但要管，而且要狠狠地管，否则要法律何用？你现在对陆小姐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法律的底线，我可以分分钟让你站在被告席上，你信不信？” “我要说的第三件事情其实和前面两点无关，我只是想要警告你，如果你听不进去我前面所说的内容，就请你擦亮眼睛看一看我手中的擀面杖，以及数一数人头，如果你认为凭你一个体虚的小白脸可以打得过我们两个女人外加一根擀面杖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 程白这话说的极为淡定，就像是在日常闲聊，可是内容却是在约架。 男人握了握拳，走到了程白的面前，程白这时候面无表情。 “你以为我会怕你？” “你已经在怕了，”程白说，“保安室那里我已经去过电话，等他们一到，你今晚就直接去警务室过夜吧。” “陆小姐，相信你已经做好了今晚的糗事会被媒体公开的准备，不过，至少你还能够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睡觉休息，但这位先生就只能和一些小偷小流氓关在一起了。” 男人听的脸色都白了，“算你狠！”说着也不等电梯，直接从应急通道急匆匆地下楼逃走。 程白去扶陆习风，直到她本人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程白才发觉明星真人要远比荧幕上漂亮许多这样的说法的正确性。 至少在陆习风身上是这样的。 “你好像受伤了，需要不需要去一趟医院？”程白问。 “只是一些小淤青，不用去医院，在剧组拍戏的时候我都已经习惯了。”陆习风苦笑着说，“不好意思，今晚一来就给你添麻烦。我刚搬过来，还没有和你打招呼，你好，我是陆习风。” “你好，我叫程白。” 两个人握手，却听见陆习风“嘶——”地一声抽了口凉气。 程白说，“你手臂上也有淤青，可能还伤到了背，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医院，也要找个人给你看看。” “你家里有没有药酒？” “嗯？” “你可能知道我是谁，我不方便去医院，1801的屋子里目前除了床什么也没有，所以只能厚着脸皮麻烦你这个邻居到底，打算问你借药酒。” 程白看着她的眼睛，不明白心里的一阵不安分是怎么回事，可是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领进了自己的家里。 “原来你是个律师。”陆习风看着摆在桌上的一本《西窗法雨》，拿起来随意地翻了翻，“怪不得刚才那样巧舌如簧。”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木随风abc 第2章 002 “《西窗法语》其实只是法科学生的入门读物，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看。”程白脱下黑色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她挽起袖子，熟念地从电视柜第一个抽屉拿出一罐药水。 “需要我帮你吗？”程白看着她说。 陆习风现在正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是拿着那本书。脱下的羽绒外套放在沙发背上，她微微仰头，看着程白。“你看过我的电影吗？” 程白一噎，“看过。”你是无人不知的大明星，就算没看过电影，也看过你悬挂在百货大楼的海报。 “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 陆习风笑了笑，有些骄傲地抬起下巴，“你帮我看看背上是不是真的淤青了。明天还要去试镜，如果有伤不太好看。” 她背对着程白，里面的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她解开了扣子，衬衫落在了腰间，姣好的、完美的背部线条让程白心里有一丝慌乱。 光影交织间，程白努力让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能轻松一些。 想起第一次上庭，心情也不过如此。 “还好，你的背上没有明显的伤，明天的试镜相信也不会有问题。” “谢谢。”陆习风穿好了衬衫，打量程白的家。从进来她就发现了，这个人的家一丝不苟，简约的不像话。沙发是黑的，地毯是白的，橱柜是黑的，杯子都是玻璃的…… 她的家里除了黑就是白，没有任何其他颜色。 “你一个人住？” “嗯。”程白说，“药水送给你了。” 陆习风接过，“好。”顿了一下，主动说，“刚才的事情……” “我尊重你的隐私，我不会多问，也不会到处对人嚼舌根。” “嗯……我相信你。”陆习风眼前冒出程白举着擀面杖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在电梯里看见程白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人穿着黑色的套装，表情又一直绷着，应该是个呆板无趣的人，但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拿着擀面杖救了自己一次。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陆习风站在门口穿鞋，忽然问，“保安室的人怎么还没上来？你不是说他们马上到了吗？” “这个时间段虽然有人值班，但是都在开小差，他们不一定真的看见了监控里的内容，所以，刚才的那些话都是我骗他们的。” “嗯？”陆习风挑起了眉毛。 “但是毕竟监控一直开着，即使我不得已真的用擀面杖敲了那家伙的头，我也是‘正当防卫’。这一点，我有充足的证据。你是人证，监控是物证。但是，鉴于你的职业，我还是不建议采取这样暴力的措施。” “其实我也担心这件事会被媒体知道，但现在都已经被你解决了，改天我请你吃饭。”陆习风笑着说，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也只是虚张声势吓唬了他，幸好他的胆子小。不过，难保他不会再来。我建议你找个人陪着你，至少这几天，他可能还会找你。”程白分析说。 陆习风说，“有你在，我不怕，再见，程律师。”说好就穿了鞋，留下一脸懵然的程白。 程白恍惚了一小会儿，才听见客厅的手机响声。 “喂——” “程律师，沈先生要见您。”助理Becca在电话里小声地说。 “我晚上已经和沈先生通过话，准备明天一早去红山看守所。他这么晚来找我，难道他的女儿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是的。找您的不是沈老先生，而是小沈先生。” “沈铎？”程白不待见这个人，他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上一回见到他，他对自己毛手毛脚，言语轻佻。如果不是看在他父亲沈洵是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的份上，程白也想送这个公子哥儿去拘留室一夜游。 “程律师……”电话那头的小助理显然战战兢兢，在等待着程白的回复。 “不见。”程白干脆地回复，挂断了电话。 不管是谁，她今天的工作都到此为止。 “嘟嘟嘟——”助理Becca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心头发凉。转头看着坐在律所会议室的沈铎，头皮有点麻。 但相比此刻的沈铎，她还是更加惧怕自己的顶头上司——冷面律师程白。如果再去纠缠程白，那么接下里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于是，Becca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吸了一口气，有礼貌地推开会议室的门，和沈铎沈大公子致以言不由衷的歉意…… 程白洗完澡之后，看着安安静静的手机，忽然就想起没有留下陆习风的电话号码。 作为邻居，是不是该留一个电话号码？ 程白拿着毛巾揉着头发，顺势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 “喂，你好。” “你好，我是1802的住户，我姓程。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和你们反映一下。” “你好，程律师，您请说？”那边的人显然比较紧张。谁都知道，18楼有个不能得罪的人物，这个人就是A市著名的律师。保安室的上个主任就是因为她被迫辞职的。 “第一，虽然监控设备一直开着，可是，你们那边的人显然没有做到24小时保卫监控的工作。否则，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第二，显然，你们的安保措施有漏洞，如果你不清楚我说的到底是什么，请你调取今晚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的监控视频仔细观看，包括小区大门口的监控、这栋楼的监控以及18楼电梯口的监控和楼道监控。” “好，好的程律师。”那边的人说，“我们马上调取监控查看，如果真的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会给您一个交代。” “嗯。”程白放下电话。 这样一来，那个男人就不能再进来捣乱了。 18楼，也可以平静一些。 表针停留在2点15分，程白打了个哈欠，撩开窗帘。 A市的夜景无敌，在这个时间段，临江而建的写字楼里依旧亮着的窗不少。程白想起刚来这坐城市的时候当初的师傅教自己的第一堂课。 那时候，程白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律师，甚至连小小一个实习律师的资格也要竞争。入职的第一天就加班到了半夜，她的师傅是个作风犀利的单身女人，名叫Nicky。 那一天，Nicky似乎格外感慨，她抱臂站在落地的透明的玻璃窗前，背对着刚刚捧着文件进来的程白。 程白看着她的背影，在她合伙人的大办公室里站着，看着Nicky身上合适的包臀裙，修长的两天腿，踩着气势十足的高更鞋。她这样三十多岁的女人，到了这样的年纪还是孑然一身，却从未对未来有过迷茫。 “程白，你看，在这些灯光背后，都是还在办公室加班的人。即使是我，也还是和你一样留在这里。在这一点上，我们并没有区别。” 程白后来才知道，那一天Nicky喜欢的人发来了结婚请帖，这样的女强人也有内心柔软的时候。 但程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至少目前是。 第二天，闹铃准时在6点响起，程白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对面的人出来。 “早上好。”陆习风笑吟吟地打招呼，她穿的青春活力，像是学校里还没有毕业的学生，“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呀，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 “嗯，”程白看着她穿着的羽绒服，觉得还是今天的红色更加适合她，“你一个人出门？” “我的助理和司机都在车库等着我，你呢，是自己开车上班吗？你工作的地方在哪里，需要不需要我送你一程？”陆习风出奇的热情，或许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已经把程白当成了朋友。 “我自己有车。”程白拒绝了她，“谢谢你。” 陆习风站在电梯口，她穿着短裙，加绒的丝袜。前一秒她是荧幕上英气飒爽的女警，现在，她变成了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大学生。这或许就是演员的魅力，每天可以扮演不同的人生。 电梯同样停在地下三层车库，陆习风朝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走去，而程白上了自己的白色奥迪。 当奥迪行驶过保姆车的时候，程白似乎听见了里面的人在交谈着。 “我的陆小姐，你可挑了一个好地方啊，早上这门口的保安都快赶上机场的安检了，我就差点把我的皮带给搁在门口喽！” “这么夸张？” “是啊，不过这下我可放心了，至少有这样的安检狗仔进不来。” “真奇怪，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毫不犹豫收藏的那13个朋友们，你们确定？ 第3章 003 红山看守所在郊外，四周要么是养老院，要么是墓地，连公交都是一小时一趟。 程白的车就停在看守所外面，助理小K已经在大门口等着。按照规定，律师会见犯罪嫌疑人必须两人以上。 看守所的大门外头是一层铁皮，从侧边一个小门能够登记入内，进去才发现到处都是铁丝网，以铁丝网为界限，将世界分为了“里面”和“外面”。 程白带小k来只是因为他是男的，小k很安静，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一个男孩子，刚从大学毕业，本来没有机会跟在程白的身边，但偶然一次被程白发现了他的特性，所以来看守所特地点名要了他跟着。 程白认为，小k这样的人虽然不适合当律师，但适合当自己身边的隐形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打扰到思路。 小k的目光停留在外面等候着的一群人。 或许他在怜悯这些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朋友。他们没有律师这样的特权可以进去，只能耐心等着审批才能与里面的人见上一面。 但程白很早就冷漠了。 因为在她看来，律师的同情心没有任何作用。 过了安检，程白准备关机，却看见屏幕一亮，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程大律师，这是我的私人号码，请收下。我马上要去试镜了，回头再和你联系。;-) ” 程白看着这没头没脑的短信息，立即就想到了陆习风。于是按下了保存键，却没有存备注姓名。 小k看着程白收到短信的时候嘴角勾了一下，心里一直在纳闷。 是什么消息让程律师这么开心？ “程律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前面的通道里，这个人一身名贵的灰色条纹西装，梳着大背头，皮鞋蹭亮。“总算等到你来了。” 程白问他，“小沈先生怎么来了，你妹妹的事情你的父亲已经交给了我，难道小沈先生不相信我的业务能力？” 沈铎笑嘻嘻地说，“我不是不信程律师您，而只是单纯地想要见一见我的妹妹。同时，也想顺便见一见我们高贵冷艳的美女大律师。” “你现在不是已经进来了么，难道依照沈公子的能力还走不过这最后的一道门？” 程白说的这最后一道门，就是会客室的那道门。看守所的会客室中间被一堵墙隔开了两个世界，这堵墙半人高，上面是铁栅栏，对面的嫌疑人只能站着才能看见外边人的脸。 现在的季节是冬天，北风是刺骨的寒冷，而会客室总有几间空调是坏的，让人不能忍受。 依照规矩，沈铎根本没有权利进外面的第一道门，至于这有另外的警卫把守的会客室的第二道门，即使权势滔天的沈公子，眼下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求助后来到的程白。 “程大律师，程大美女，你就行行好，带我进去见一下我妹妹吧，你要什么尽管说，多少钱，我都可以私卡给你。”沈铎说。 “你真的很想进去？”程白问。 “真的想进去，只要你能让我进去，多少钱，你开个价！” 程白却扭头对小k说，“律师证拿出来。” 小k就当着一脸不明所以的沈铎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程白对沈铎说，“看守所的第一道门，很不幸，让你侥幸进来了；但是看守所的第二道门，抱歉，你只有拿到这个证，正式注册成为zhrmg和国的律师才能够进来。” 沈铎目瞪口呆。 程白让小k收好证件，转身就朝着7号会客室走去。 小k就跟在程白的后面，看着程白走了，自己也急忙跟上。心中却一直因为程白刚才的举动而激动不已。 虽然一直听闻程白是个了不起的律师，但直到刚才看见程白怒怼沈铎的气场全开的样子，才知道什么叫做“了不起”。 小k也经过了七年的法学教育，也通过了sf考试，经过了一年的实习期才成为了一名律师，握着的律师证，在交给警卫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心中是骄傲无比的，血管中涌动的血是滚热的。 而花花公子沈铎只能被挡在会客室之外。 “唉，程大律师，我等你出来一起吃晚饭！” 小k听说过这位太子女，沈夷。 与她的哥哥沈铎不同，她是个能干的富二代。在国内知名大学读完了MBA，之后便在沈氏地产投融部任职经理。她和她的团队出手不凡，几个并购案都做的风生水起，简直可以列为经济学课堂的经典教材。 当她的照片登上国内知名经济杂志之后，与娱乐杂志放在一起，丝毫不比上面花枝招展的女明星逊色。 她曾经是众多豪门公子趋之若鹜的对象，是普通人心目中的女神，却转眼间沦为了阶下囚。 她涉嫌故意杀人。 小k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眼前这个杰出青年的代表人物沈小姐会是一个杀人犯。 程白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翻开案卷询问沈夷。 “你和被害人宋牧姝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你的车后备箱会有被害人的毛发痕迹以及血迹？” “案发当晚，你的行踪以及人证？” 沈夷抬起眼睛，看着程白，似乎从来没有人这样直接无视她。在程白的眼里看不见一点别的类似于殷勤的东西，从她的语调里也听不出任何有别于普通客户的小心翼翼。 “程律师，你是专门做投资并购的律师，而我也从事投资行业，这样算起来，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沈夷微笑。 程白点头，“好久不见。” “上次和你合作的东方地产并购案非常成功，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会有机会再和你合作。” “等你出来了，或许就有机会。”程白说，“不过这一次，请先谈谈你的案子情况，不然我也没有办法替你辩护。我们的时间很短，你必须无条件向我坦白、无条件配合我。” 沈夷却问，“我哥哥在哪里？” “就在外面。” “他是不是进不来？”沈夷问。 “嗯。” 沈夷松了一口气，耸耸肩，“我可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她穿着明黄色带着编号的马甲，对于投资界的未来女王而言，的确有些难堪。 “不用担心你现在的样子会被你哥哥看见，因为庭审的时候，大家都会看见。”程白直截了当地说。 沈夷：“……” “沈小姐，我以你的辩护律师的身份来要求你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说明案发当时的情况，”程白用指节扣了扣厚厚的一踏案卷，“要比对警方说的还要细致，能回忆的都回忆，不能回忆的就留空白，请记住，我只要实情。” 沈夷这才开始合作，“宋牧妍，也就是被害人，是我哥哥的前女友。那一天，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找到了我们家在半山的一座别墅，那时候别墅里正举办一场慈善酒会，我和我哥哥都在。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骚乱，我负责去送她回去。但是在半路上，她却发了疯的要下车。我不让，于是她就来抢我的方向盘……最终，车失去了控制，撞到了山边，而宋牧妍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一动不动了。” “那时候我很慌乱，我想到了第二天消息被曝出来的时候，我是怎样地让我父亲失望……” 沈夷渐渐低下了头，“所以我将她的尸体装在了后车厢，想找个地方埋了，这样或许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秘密。但是，却想不到她的尸体居然会被海水重新冲刷出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我注定是要让我的父亲失望的……” 小k呆呆地看着沈夷，像是灵魂出了窍。沈夷是美丽的，平时的她有些强势、高不可攀，现在的她柔软无比，让人很想去呵护。 “沈小姐，您不用太担心，我……” 程白打断了他，“沈小姐，你当时喝酒了吗？” “喝了。” “喝了多少？” “半杯红酒。”沈夷笑了笑，“好久没有喝了，是不是以后可能就喝不到了？” “你的酒量不错，半杯红酒对你而言应该没有什么影响，也构不成酒驾行为。”程白顿了顿，说，“可我就是觉得奇怪，沈家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去开车送被害人下山？你虽然酒量不错，但毕竟也喝了酒，从安全性上考虑，你并不合适。况且你还是酒会的主人之一，就这样离开了，客人们都不会在意？其实只要沈家随便派一个司机送人下山去就行了，为什么偏偏是你亲自去送？” 程白盯着沈夷的脸，慢慢摇头，“这一切都不符合逻辑。” “我想吹吹风，我想逃离酒会，送她只是一个借口，这就是我的原因。”沈夷平静地说。 “你哥哥呢，他在哪里？” “酒会。”沈夷简短地回答。 “一直都在？” “嗯。” 程白沉默了一会儿，外面的警卫打开了门，安静地站在门边。 时间到了。 程白离开的时候，对着沈夷说，“我希望你明白，对于律师而言，在庭审上最大的敌人其实并不是公诉人，而是站在她背后的不诚信的被辩护人。希望下一次来见你的时候，你所说的东西，能更值得推敲。” 作者有话要说：陆习风：“什么！我就在短信里打了个酱油？！” 作者：“嘿嘿～下一章让程律师请你吃饭补偿。” 陆习风：“哼！“ （幸好近期不用减肥......) 第4章 004 程白和小k上了车，经过红山看守所的大门的时候，沈铎站在门口拦住他们的车，嬉皮笑脸地趴在车窗边。 “程律师，下回一定要和我吃饭。” “嗯，下回再约时间去府上拜访。”程白升上车窗，一脚油门下去，就将沈铎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我把你送到环城公路隧道口，然后你自己打车回去。”程白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k说。 小k看着程白严肃冷漠的侧脸，点头。来的时候坐了公交车，回去的时候却能够和程白多了半小时的相处时间。小k的心里很高兴，但是很快就发现居然无话可说。 程白不说话的时候，车内的气压紧张压抑到了谷底。 “说说看，你对于沈荑的供词的看法。” 小k突然被提问，有种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感觉。但好在他刚才听的仔细，对这个案子也连夜熟悉过了，于是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从法律角度看，沈小姐如果真的是因为出了交通事故才造成被害人意外死亡，她顶多对此负有轻微的刑事责任，不至于被控谋杀这样严重的罪名。她后来想要隐藏尸体的行为也很不合情理。而且，被害人伤势这样严重，即使沈小姐开的是进口的玛莎拉蒂，她也不可能仅仅是轻微的脑震荡……” “很好，继续说下去。”程白赞许地点了一下头，稍微打了下方向盘。 小k觉得受到了鼓舞，坐直了身体，继续说，“故意杀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罪名，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检方不会无缘无故将谋杀的罪名扣在沈小姐的头上，而沈小姐的供词完全不符合故意杀人的情形，所以，我想到一个可能……” “小k，你觉得律师的职责是什么？”程白的脸被隧道的灯光照得忽明忽暗。 小k一愣，“查明事情的真相，还当事人一个清白，维护法律的尊严。” 程白无奈摇了摇头，将车停靠在了路边，“你就从这里下车，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一早来我办公室。” 小k只好拎着包下车。 “等等——”程白喊住了他 小k困惑地回头。 程白摇下车窗问，“知道eshine light 在哪里吗？” “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我马上去查一查。” “不用了，谢谢。”程白关上车窗，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上亮着一行字，“程律师，晚上eshine light，我请你吃饭，不见不散。” 程白搜索了一下这个地方，奇怪的是，在这样信息发达的时代，居然还有搜索引擎搜不到的单词。 程白正犹豫着要不要动用神通广大的助理becca的时候，屏幕又亮了起来，这回直接是一个定位。 附上了一个笑脸，和一行字：“直接导航过来吧，我等你噢。;-)” 程白看着短信上附带的笑脸，复制了手机号码，拷在微信上搜了下匹配人，居然就真的蹦出一个账号来。程白看着这个账号的头像，是一个坐在沙滩上的女生的背影。显然，这就是陆习风。 程白盯着“加为好友”的按钮，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丢开了手机，定好了导航，在娇滴滴的导航声音中开车前行。 “好，谢谢。”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程白看见百货大楼外墙上陆习风的巨大广告牌还在，她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开，露出若有似无的诱人锁骨。她坐在地上，腿修长而光滑。红色的唇膏，微卷的栗色头发，魅惑撩人的眼神似乎正在勾引着来往的男男女女。 她很红。 程白在心里想着。 虽然以前也经常从不同的人的口中听见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程白从来没有敏锐过。 所里前台的小姑娘就很喜欢陆习风，连锁屏的屏幕都是她。 如果让她知道陆习风就住在自己家的对面，那么，她肯定会死活赖在自己的家里。 “前方500米，右转，即将到达目的地，已为您找好附近的停车位。” 程白关掉导航，下了车。 “程律师，你快到了吗？” 程白仔细想了想，一边往前走，一边还是回复了条信息。 “我马上到了。” 觉得这样还是不够礼貌，于是又加了一条。 “抱歉，让你久等。” 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还有其他朋友？我这样打扮去了，会不会显得太唐突？那会是怎么样一个场合？ 这家餐厅原来藏在了闹市之中的僻静处。偌大的城市广场是绕着一座山围建的，这中间的山不高，叫做“净山”。山的顶部有座古老的塔，塔光彻夜通明。在山上有许许多多的私人会所，今天程白来的这一家就是其中的一间。 程白沿着山坡走了一段，才觉得车其实停在山脚是个错误，她应该直接开着车上山。以至于现在走到了不上不下的位置，要回去太远，要上去还不知道走多久，程白想了想，还是继续开着手机导航踩着高跟往上爬。 这条道很宽，明显是车道。偶尔有车从身边窜上去，或许里面的人见到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的正在穿高跟鞋爬山也会觉得吃惊。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程白觉得今夜恐怕是她人生当中最狼狈的一夜，幸好没有熟悉的人看见。 陆习风一直没有回复短信。 程白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对方已经回去了自己也不会生气，毕竟是自己的疏忽，人家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继续傻等。 只是少了一顿饭而已，又不至于怎样。 “程律师？”前面一个声音传来。 程白抬起头，看见陆习风穿着一件修身的蓝色礼裙站在一个私人会所的门口瑟瑟发抖地等着，高高地举起手冲着她兴高采烈地打招呼。 她不会冷吗？ 程白朝着她走去。 太好了，她还没有走。其实如果她回家的话，会和自己顺路。 陆习风搓着手哈气说，“我就怕你找不到，所以就在门口等着。我的手机发了定位之后就没有电了，还真的怕你不给面子不来。” “就你一个人？”程白问。 “Vicky和charily他们都在里面呢，他们一个是我的助理，另外一个是我的化妆师，还有一个是司机阿康。可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号码，所以也没办法问你。”陆习风拉过程白的手，自然而然地轻轻挽着，然后领着她进入会所，一边走一边介绍说，“这里的老板是圈子里的人，所以这里很安静也很安全，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厨师做的菜味道很不错，是我经常来的地方。” 程白低头看了一眼她挽着自己的手，闻到了来自于她身上的熟悉的香味，只觉得心里某处好像正在躁动。 她不缺这一顿饭，可是为什么会来？ 连程白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反正眼下就是来了。 会所里开着暖气，一楼是厨房，他们直接上了二楼，外面还有个颇有情调的小院子。 进来里头是个包厢，程白被陆习风带着进去，就看见里面的几双眼睛齐齐地像是扫描仪一样扫着她全身上下。 “程律师，闻名不如见面，总算见到您了。”Vicky主动起来和程白握手打招呼。“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听小风讲你的事情，一听说她要请你吃饭就一起来了，现在见到程律师，还真的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哦？在你们想象中，我是怎么样的？”程白问。 “你坐这里吧。”陆习风亲自拉开一个空位，然后就坐在她的边上，笑盈盈地说，“我和他们说你很漂亮，是个美女律师，他们怎么也不相信……现在全部都傻了眼了，说不定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你哄入娱乐圈呢。“ 化妆师charily 一直很安静，她从程白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打量程白的脸。 这样的脸，如果画上淡妆就很清新，如果画上浓妆更适合舞台表演…… 就是可惜了，听说是个律师，而且是个很成功的金融律师。 陆习风在没有架子地开程白的玩笑，像是熟悉的老朋友一样。程白却没能像在法庭上一样的巧舌如簧，怼人如流。 “程律师，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司机阿康突然问。 “请说——” “你们开庭的时候，为什么要戴着那顶白色的假发？” 程白答，“其实我们不戴假发，你们港台剧看得太多，被误导不少。” Vicky笑着拍着阿康的背，“叫你平时少看点剧，这下被专业人士嘲笑了吧？” 阿康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啊程律师，我们这些人都不懂法律。” “不要紧，如果你们都懂了，也用不着我们律师了。” Vicky说，“我们小风很少夸人，今天她一上车就提到你，她把昨天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程律师，说句真心话，如果不是有你，我们小风今天肯定要惹上大麻烦。所以今天晚上不单是小风要感谢你，更是我们团队要感谢你，谢谢你替我们保住了饭碗。”Vicky举起了酒杯。 程白虽然不知道昨晚的多管闲事对于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听着vicky发自肺腑的感谢，她也拿起了杯子，却是倒上了水。 “抱歉，我开车来的，明天还要继续工作，不能陪你喝酒。” “你晚上能不能顺道带我回去？”陆习风对着程白说，“这样阿康可以送他们回家。” 程白点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真怕涉及什么敏感内容，不是h，是其他的。。。 第5章 005 Vicky显然是喝多了，阿康很无奈地把她交代给chairly扶着站在门口，看着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chairly身上的vicky，陆习风皱了皱眉，感到非常无奈。 人家都是经纪人照顾明星，而到了陆习风这边，却每次都是她照顾经纪人。 “charily，Vicky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到了家给我发个短信。” “好的，你们到了也报个平安。我担心那个人又来找你的麻烦。”chairly闻到了酒气，想要躲避脖子上吹来的热热的风，可是却没办法把vicky丢在地上不管。 陆习风却笑着说，“没事儿，有程大律师在，我很安心。” 程白低头看着手机回，“那个人以后应该进不了小区。” “哦？为什么？”陆习风扬了扬眉毛，“难道程大律师真的把他送到拘留室了？” “那倒没有，就是让保安室加强了保安。”程白收起手机，却发现陆习风一直在边上歪着脑袋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 一头栗色的卷发垂在肩头，眼睛里似乎有水的波纹。 夜风凉凉，程白的心里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充斥着一种怪异感，周围的人仿佛都不存在。 “程律师，对所有人都这么关心吗？”陆习风弯起眼睛，带着笑意问。 程白清咳一声，莫名的慌乱，生怕被她看出什么，解释说，“第一，我担心我们小区的安全；第二，你和我都住在18楼，我不想我对门的邻居出意外。” “哦～”陆习风的视线终于挪开。 程白很后悔把话聊死。 阿康把奔驰保姆车开了过来，停在门口。 陆习风帮忙把Vicky搬上了车，vicky乖乖地靠在了charily的肩上，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陆习风晚上回去不要太晚睡，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签约。 看来今天说的试镜成功了。 程白从不认为陆习风的演技会有什么问题，她出身科班，足够漂亮又足够努力，是公认的演艺界新星，前途无可限量。 只要她认真想要去做的事情，相信没有什么不可能。 阿康打了招呼就走了，陆习风问程白，“你的车停在哪里？” 程白忽然想起车在山脚，又看了看陆习白的装扮。她穿着精致的晚礼服裙子，化着淡妆，穿着高跟鞋。虽然很美，但在半山腰的会所，不是一件好事。 “停在山脚。”程白尴尬到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为什么会犯傻？！刚才应该坐阿康的车一起下山。 陆习风笑了一下，凑到程白的眼前问，“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程白拿出车钥匙，对着会所左边的停车场按了一下解锁键。果然，没有一辆车响应。 陆习风这才相信程白真的没在骗她，但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那么就没办法了，晚上会所也没有认识的朋友，老板恰好不在不能送我们下山，结果看起来我们只能走下去。” 程白很尴尬，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抱歉，让你陪着我受累。下山还有一段路，有点冷，先披上我的衣服吧。” 陆习风捏着披在自己肩头的西装外套，感觉到属于程白的温暖，“你不冷吗？” “我穿的本来就比你多，体质也比你好，挨得住。” “你怎么知道你的体质要比我好？”陆习风开始和程白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聊着，“我看你身上也没有几两肉，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的样子。” “我经常有去健身。”程白看着路面，路灯昏黄色的灯照着地面上的小碎石，“在大学里面也曾经是校队的。” “哦？没想到程律师是个全面发展的人才，是什么运动？” “网球。”程白回忆说，“但自从毕业以来就很少去打，更多的是去健身房跑步。” 陆习风撩起一缕碎发，夹在耳朵后面，“我正好也想去健身，不知道你去的是哪一家，是不是会员制的？” “是会员制的，但是可能不太适合你。”程白说，“那里都是金融界的一些人，如果看见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去，我怕他们会盯着你不放。” “那你呢，”陆习风笑着说，“你自己还不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那些人就没有打你的主意？” “每一种职业都是有自己的圈子，那个健身房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如果你真的想去锻炼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你找一找这样的地方。” 其实程白觉得很奇怪，难道陆习风以前没有熟悉的健身房？看着她的身材，不太像是不去健身的人。 “程律师，你现在是在偷看我吗？”陆习风玩笑说。 程白尴尬地收回目光，“抱歉。” “如果你替我找到合适的健身房，我就又欠你一个人情，到时候怎么报答你呢？”陆习风摸着下巴，像是真的在思考似地，“但并不是你找怎么样的我都会答应，前提是，你自己也得去。否则我会觉得不靠谱。” 程白不明白她的目的，摸不清她的套路。但既然已经答应她那么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接受了一个任务，却没有向她收费，程白的时间其实非常宝贵，律师行业分秒必争，时间就是他们的付出。 但是陆习风交代的一件小事，却被程白记录在了日程表里，代号：“f”。 同样是坐在副驾驶座，小k被程白当成了摆设。而陆习风却屡屡吸引了握着方向盘的程白的注意。 她冷不冷，衣服什么时候还给我，回去了家里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了，肩膀和手臂的淤青是不是好一点了？ 程白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陆习风轻轻地说，“谢谢。” 程白余光看着她，她看起来很疲惫。过了一小会儿，居然就睡着了。程白转小了收音机的音量，刚打开的时候还在报道财经消息。 金融界的头条新闻不是某家投行投资了某家公司，也不是某公司上市并购了另外一家企业，而是滚动报道沈氏地产太子女、投资界的女神沈荑被控谋杀的案件。 沈荑的案子其实是悬在程白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辩护的方案早已清晰地摆在程白的心里，可是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沈氏的当家人沈洵无疑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只可惜生了个草包儿子，他的女儿沈荑倒是非常聪明，但是沈家重男轻女，连外人都看出来了，无论沈荑如何出众，沈氏的产业最终都会落到沈家公子沈铎的身上。 “你在想什么？” “嗯？”程白此时此刻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傻帽。 陆习风“噗嗤”笑了出来，“你再停着不走，后面的车子要疯了。” 程白才发现自己停在了十字路口的绿灯前，陆习风话音刚落，车窗就被人敲了一下。看来还真的是被说中了，但不是后车的人来责问，而是看不过去的交警过来维持交通秩序。 陆习风急忙说，“有没有墨镜？” 程白随手拿出来一个给她。 像陆习风这样有名的人，的确不能被人看见在自己的车里，即使对方是交警。 交警行了个礼，就让程白交出驾照来。但余光却一直盯着副驾驶座上的陆习风。 程白侧了侧身体，挡住了陆习风。 “交警同志，我只是想事情走神了，我没有喝酒，也没有其他疾病，下回会注意的。” “程白？”交警看着驾照上面的名字，眼睛亮了亮，“你是不是a大毕业的？” “嗯？” 交警有些兴奋地说，“程学姐你好，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们都认识你，我是比你小几届的学弟。你一直是我们法律系的神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陆习风显然忍不住轻笑了出声。 程白忽略了她的笑，面对着热情的不知姓名的学弟，她觉得很无奈。 “你好，如果没有什么事，请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没事学姐，你可以走了。”交警学弟“刷拉”一声撕下了一张纸，给了程白说，“这是我的号码，希望师姐能收下。” 程白接过，“好的，谢谢。” 车子开走了之后，陆习风将墨镜往下一推，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程白，学着刚才的交警学弟的口吻对着程白喊，“学姐，不存一下学弟的号码？” “存了也没有什么用。”程白说。 “看起来你有很多这样的学弟。”陆习风浅浅地勾了勾嘴角。 “母校曾经让我回去给他们弄了一个讲座，听说好像后来的经济法老师总是拿我做的并购案当讲课的例子，所以他们几乎都听过我的名字。”程白有些无奈地说，“但其实论名气，你远比我要有名，只不过今天恰好撞见的是我学弟，不然，你宁愿要遇见一个狂热粉丝？” 陆习风吐吐舌头，把墨镜还给了程白，“我也是需要隐私的。” 程白低头抿嘴笑。 陆习风却突然问，“我的号码你存了吗？” 程白一愣。 陆习风却从手里掏出手机，一按，才想起手机还是没有电。 “这个号码只有vicky和我妈妈知道，连chairly都没有透露，你可要好好存着。如果有一天，这个号码被媒体知道了，我不会怀疑她们俩，我只会怀疑你。” 程白说，“我没有存备注名。” “啊？” “但我已经记住了号码，”程白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看着陆习风说，“这样起码没有人可以寻着备注名找到你了。” 陆习风松开眉头，下了车，与程白隔了一辆车站着。 “我很想认识你的男朋友，很好奇他是怎么样找到你这么一个宝的。” 程白看着她说，“我没有男朋友。” 你呢。 现在有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oh 程律师你被盯上了。 第6章 006 “我没有男朋友。”程白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陆习风笑出了小酒窝，栗色的卷发随着她一转头而轻轻甩动，说不出的迷人。脚上的高更鞋踩动的声音传递过来，她的声儿也一起传递过来。 “程律师，还不走？” 程白这才恍惚过来，锁上了车门，走入电梯的时候有一点的慌张。似乎和她独处是一件让人心情变的怪异的事情。 “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小区？”程白拿余光瞥了陆习风一眼。 “因为有个朋友说这里安静，适合我。”陆习风若不经意地回答，“事实证明他说的没错，这里的房子和人，都挺适合我。” 她说话的语气懒懒地，表情也有些疲惫，可能是真的累了。 程白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句子里的不起眼的“人”字，然后巧妙地把“房子”两个人去掉，连读起来，居然让程白觉得心情愉悦，却又像是做了小偷一样，为自己的想法胆战心惊。 “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会儿。”陆习风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靠在了程白的肩上，程白嗅着来自于她身上神秘而诱惑的独有气息，看见了她浓密而细腻的睫毛，眼睛闭上了，就变成一个睫毛怪；睁开了，就是拥有最漂亮眼睛的女神。 不少媒体用“女神”来形容她，而某些外媒更不惜吝啬用“国民女神”、“百年难得一遇的美女”来吹捧她。 在程白看来，就《困兽之斗》的表现来看，陆习风的骨子里其实是有一股韧性存在的，否则这样一个明明靠脸就能在剧组里做花瓶的人，怎么会拼死拼活地去饰演一个卧底女警？ “你的前男友还在烦你吗？”程白小心翼翼地问。 她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此时此刻却忍不住想问。 “最近几天消停了，不过也真奇怪，自从那天被你吓走了之后，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以往像是狗皮膏药似地甩都甩不走，这回却消失的彻彻底底，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你和他……” “叮——”电梯响了。 陆习风抬起头，却撞到了程白的下巴。 “对不起！”陆习风急忙道歉，摸着程白的下巴想替他揉揉，指尖不小心碰触到了程白的嘴唇。 程白只觉得唇上一软，然后就是麻了。 “没关系。” “我先回去了，晚安。”陆习风头也不抬地直冲冲出去，一下子打开门进了屋。 程白也进了自己的1802，然后靠在门上，心脏噗通、噗通地乱跳。 怎么回事儿？ 外套，还在她那儿…… 所以在这个晚上，当程律师舒舒服服躺下的时候，打破了睡前不看手机只看书的规矩，开始拿手机浏览起关于一个叫做陆习风的演员的资料。 某百科到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地步，陆演员的身高、体重、三围以及血型等资料一览无遗。 程白还搜到了她的微博。 依旧是和微信头像一样的背着的影子，下面的粉丝数量以千万计数。程白翻开了她的微博，刚刚更新了一条，“有人试过穿高更鞋下山吗？:-D”，配图是她在一盏路灯下的侧面自拍照，特地拍的昏暗，连五官也不太清晰。 程白放大了图，皱了皱眉。 她什么时候拍的？ 她穿的是我的外套…… 第二天，小k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提醒他说，“程律师让你到了马上去她办公室。还有，程律师今天看起来怪怪的，你要小心一些。” 小k捏了捏自己的公文包，冲着前台扯起一个笑说，“好的，谢谢你。” 前台坐下来的时候，看着自己桌面的壁纸。因为陆习风新代言了一个衣服品牌，顺带上了一本杂志，所以网上又出现了许多新的大片。她顺手换了一张，却没发现早早到了律所的程律师已经经过她的身边。 以往程白肯定会冷着脸通过发信息让她换掉，可是今天，她却只问了一句：“这是新照片？” “嗯……是的。”前台战战兢兢说。 程白表情毫无变化，只交代让小k去她办公室的事情，然后就走了。 前台紧张地等着她发信息教训，可是迟迟没有动静。 看来程大魔王太忙了忘了？ 前台看着屏幕上穿着宽松衬衫、清淡妆容的陆习风，心情就愉悦了起来。 果然，陆女神的魅力无人能挡，就连程大魔王都放过我了…… 小k隔着透明的玻璃看见程白坐在电脑前，身板笔直。今天穿的是白色的领口不对称西装，下面穿的是一条竖条纹西装裤，还是气场十足的高跟鞋。披肩的长发，疏的整齐而一丝不苟，一贯的女王气场。 “程律师。”小k敲了门进去，站在门口，战战兢兢。 “请进，”程白头也没抬，灵巧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击，“昨天问你的问题，你有了答案了吗？” 她可以一心二用，甚至一心三用，越是复杂的事情越是喜欢同时处理，否则对她而言就不具有挑战性。 小k支吾说，“我觉得，律师的职责就是为客户维护利益。” “很好，至少比上一次有了一点进步。”程白敲下一行字，回复的是一个普通的合同条款修正建议，这边继续对小k说，“还有呢？” “为客户维护合法利益。” “很好，”程白抬起了头，隔着电脑屏幕看着小k，“至少你心里清楚不能跨越法律的底线。你手里的文件夹是沈荑案的资料吗？” “是的，沈小姐的案子很快就要开庭审理，我想知道您的辩护策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您。” 程白多看了他一眼。小k，是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却一直沉默寡言，看起来不是个当辩护律师的料。 但现在，程白可能要对他改变一些观念。 “据我了解的沈荑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在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她知道怎么处理才是对她自己最为有利，她应该不会选择去埋人藏尸来逃避责任。检方提起公诉的罪名是：故意杀人。那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检方毫不犹豫地提起这样严重罪名的公诉？” 程白的语调不紧不慢，像是在耐心授课的老教授。 小k眼前突然一亮，叫道，“出车祸的时候人根本还没有死，人是在被埋的时候死的！所以检方才会控诉故意杀人，而不是过失杀人或者是交通肇事！” “嗯。”程白点了点头，“被害人，可能是车祸当时没有死亡，而是后来被故意杀害的。这是检方提起公诉罪名的原因，也是我判断沈荑对我们说谎的原因。” “沈小姐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承担这样的罪名？” 程白继续回复电脑上的信息，“沈荑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承担这样的罪名，凶手是谁，这就是听了我的分析之后的想法吗？” 小k一愣。 程白站了起来，靠坐在办公桌上，面对着小k，修长的腿交叉着，抱着手，严肃地说，“凶手是谁对于我们律师而言并不重要，即使凶手就是你的当事人，你也要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角度替他争取该有的权利。这个案子，很幸运的，我认为我们的当事人并不是真凶，这至少可以为你免去良心和道义上的不安。如果我这样讲会让你脆弱的心灵得到一点可怜的慰籍的话……” “程律师……我……” “你可能并不适合当律师。”程白抛下一句话，冷冷地坐了回去，“凶手和真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当事人不能为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负刑责。这就是我作为她的辩护律师的立场和观点。” 小k落荒而逃之后，合伙人罗坤推门走了进来，侧头看了外面，然后玩笑着问程白，“那个小伙子看起来自尊心被打击的不轻，咱们的程大状又欺负人家了？这可是三个月来的第四个了，如果再气走一个新人律师，咱们所可在a大臭名远播了。” 程白挑眉不信，“真的？你不是一直强调这些人都是慕你的名头而来，难道随着年龄的增长，罗主任的自我感觉魅力下降了？” 罗坤整理了下领带，坐在了程白的面前，叠着腿说，“我认真的说一句，程白，沈氏的案子你还是上点心，刑事案子如果不熟悉，我可以找刑事部的同事来帮你，都是所里的律师，应该相互帮助。”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用他们。”程白无情地拒绝。 “为什么？你可不要逞强，这关系到沈氏地产这个大客户，所里的其他合伙人可是非常紧张。” 程白合起手上的案卷，站起来看看表说，“罗主任等我请你一起吃午饭？” 罗坤笑了笑，居然也站起来说，“就等着程大美女说这句话呢。” 第7章 007 午餐在律所所在的soho大楼一层，是家西餐厅。 程白对食物向来没有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人少。经过助理becca挑来选去，只有soho一楼的餐厅符合要求。 预约了位置，程白驾轻就熟地做在角落靠窗位置，点了自己的午餐之后，坐着等对面的罗坤开口。 罗坤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三十多岁就在a市开了律所，是这家律所的创始人之一。他有着广泛的人脉和资源，现在自己并不办案。每周的主要任务就是陪着重要客户吃吃饭，然后周一到律所露个面开个例会，其余的时间几乎不见他在所里。 这样的时间来找程白，肯定是受人之托，而以罗主任的段位，这个托付的人必定不简单。 程白熟知罗坤的套路，决定以不变应对万变。 罗坤不动，她也不问，看谁能够耗死谁。 于是在程白慢条斯理地吃了三分之一牛排之后，罗坤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程白，沈荑的案子，现在当事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你打算怎么办？” 程白一边嚼着牛肉，一边抬起头问对方，“罗主任有没有什么建议？” 罗坤笑着说，“你想套我的话？” “您现在不也正在套着我的话吗？”程白低头慢慢切着牛排，一边说，“让你来找我谈话的人是谁，是老沈总，还是小沈总？” 罗坤的笑意有点僵住。 从一开始见到程白，他就知道这年轻漂亮的姑娘以后肯定是个犀利的律师，果然，后来程白的表现都没有令他失望过。几个并购案都做的风生水起，是律师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罗坤着实为程白感到骄傲。 但现在他就有点期盼程白能够不要这样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别人的用意。 “凭着沈铎的面子应该还请不动你的大驾，所以还是老沈总亲自过问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明明是老沈总指定我去替他女儿沈荑辩护的，为什么现在又让你来找我，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我尽心就可以？我现在有点看不懂了，老沈总到底是什么意思？罗主任能不能为我这个有点迷茫的人指明方向？就像您当初帮我指点迷津一样。”程白停下来，双手交叉抱着，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但气势却更加凌厉了。 罗坤扶了扶眼镜，无奈说，“你知道沈家向来重男轻女，但沈荑毕竟是他的女儿，所以当沈荑指定你当她的辩护律师时，沈总也没有反对。但现在你可能要触及到沈家的底线，所以，我不得不来提醒你，有些事情适可而止，不要将律所牵扯进去。” 程白的眉毛一扬，轻笑说，“所以今天你来找我施加压力？主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是谁告诉老沈总我差不多要触及到他的底线？” 罗坤尴尬了，他没想到程白会这样直白而不留情面。但这样才能表明程白与他之间相互信赖的关系。 “午饭我请你。”罗坤停顿了一会儿，说。 “不用了，我付得起。”程白起身，身姿挺拔修长，她踩着高跟鞋从罗坤身边经过，停顿了一下，用手搭在他的肩头说，“顺带你的那份。” 罗坤和程白所经过的邻桌的投过来的视线都是痴迷而惊艳的，那是一种纯粹的男人欣赏女人的视线。即使罗坤和程白已经很熟悉了，却依旧只得到了合作伙伴的信任，却从未踏足她更深层次的内心。 以往的某些时刻，罗坤的确想要去追求程白，但是因为程白始终不为所动，所以罗坤到了现在也只是以合伙人的身份在边上看着她一路成长，直到她成为如今的冷面魔王程大律师。 罗坤下午就走了，程白回到所里经过前台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被她的气场压得半天喘不过气来。 助理becca端进咖啡来瞧着程白的时候，程白停下手中转动的笔，忽然认真地问，“你知道哪里有比较安静的、高端的健身房吗？” becca一愣，端着咖啡的手一抖，“嗯？” “我需要替一个朋友找合适的健身房，要求是：第一，离我家不超过十分钟车程；第二，健身房本身要足够高端，需要会员制，器材要健全不能太旧太落伍；第三，去锻炼的人要少，且注重隐私。找到后请列一张清单，按照符合条件的优先顺序排列，下班之前以邮件形式发送给我。” becca一边记着一边心里在嘀咕：又要收费高的会员制又要注重隐私，估计即使有过这样的健身房最终也会倒灶……程律师不是从来不去健身房的吗？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她亲自出马找一个健身房？ Becca出去了一阵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捧鲜艳的玫瑰让程白签收。卡片上写的飞扬跋扈的“沈铎”两个字让程白心里不是很舒服。 “晚上八点，洲际酒店顶层旋转餐厅，不见不散。”沈铎如此邀请程白。 程白问，“我记得你上一周是不是说有个会让我去参加？” “有个a大的校友会……” “是不是今晚？” “是的。” 程白吩咐说，“那么就将校友会的日程同步上去，我今晚去参加。” becca觉得难以置信，但沈铎明显不怀好意，而程律师明显不太想去应付。于是就准备出去替程白更新日程。 “等等，”程白说，“把花也带走。” “好的。” 程白的律所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七点，期间手机静音，她开会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于是等到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电话，以及未读短信。 程白迅速浏览，沈铎的短信和电话选择自动忽略，在看见一串熟悉的号码之后，程白的手指在这号码上停了停，然后打开读取信息。 “程律师，外套已经干洗了，晚上你方便的话约个时间还给你。” 程白想了想，然后回，“你在哪里？” 消息发送出去之后，程白稍稍等待了一会儿，在想这样直接问人家会不会显得太唐突，太失礼。 等了五分钟后，陆习风还是没有回短信，而这时候becca推门进来，提示程白晚上约了校友会聚餐。 程白才猛然想起这件事，穿好外套准备下车库的时候，听见手机“叮——”地一声响，程白打开查看。 “抱歉程律师，我还在剧组，晚上如果回去的早的话再联系你。” “好。”程白简短利落地回，心里却有一点的失落。坐上驾驶座，打开了导航，becca已经定位好了聚餐的位置。当程白开车出了律所的sohou大楼的时候，却发现车库出口站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身材矮小，微胖，是个小老太太。头发银白，脸上都是皱纹，穿着简单的花色棉袄和布鞋。她显然是从外地刚刚过来的，因为手上还拖着一个条纹麻袋，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东西。 程白被她堵在门口，对她说，“老人家，别站在这里。” 老太太问她，“你是程律师不？” 程白一愣，上下仔细地看了看，但想来一个乡下老太太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于是说，“是。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老太太苍老的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变亮，急忙趴到程白的车边说，“你就是那个程律师啊，我可算找到你了！姑娘，你不要替那些个坏人在法官面前说话好不好，真正杀我孙女的人不是那个沈小姐，肯定是那个沈公子，姑娘，你是个律师，你帮帮我孙女好不好？” 程白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个纯朴的老太太的身份，理智上拒绝说，“老人家，我是个律师，要尽自己的本份。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好。您孙女的事情，我建议您去公安局和检察院等着，他们会告诉您结果的。” 程白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个老太太别人不找，偏偏找到自己的头上来。 “程律师，我已经找过他们了，他们让我来找你，说只要说服你，我孙女的案子就能早点判了。所以我一路找到了这里，可是楼里的保安不让我上去，我就只能在这里等着，等了一天了问了无数的车子，终于等到了你……” 程白有些吃惊，这老太太比想象中的执着。她看着老太太，发现她的膝盖上有些破损，手肘上也有些灰尘污渍，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步履蹒跚。 她是不是摔过？ 这样大年纪的人，摔过一跤，恐怕会落下病痛。 “抱歉，你孙女的案子我帮不了你。”程白狠了狠心，打算将车绕过她开出去。 可是老太太依旧固执，居然不怕死地绕到了程白的车前，看样子是不打算轻易让程白离开了。 程白对峙了片刻，看着手表上的数字，如果再不走，恐怕要被沈铎堵在门口了。于是说，“老人家，您究竟想怎么样？” 老太太眼里含着泪花说，“姑娘，真的不是我在为难你，我只想给我死去的孙女讨个说法，讨个公道，让真正的凶手，也就是那个沈家的公子知道不是有钱就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程白最见不得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哭，沉默了片刻，问，“您吃饭了没有？” 老太太一抹眼角的泪花，懵然，“还……还没有。” “您是不是摔了一下？” “路上走得太急，被人推了一下就摔倒了，不过我骨头硬，没有关系……” 程白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很小的时候奶奶就离开了，记忆中也是这个样子，白发苍苍，慈祥和蔼。 “您上车，我带您去吃饭。” 第8章 008 程白领着老人去到了第七人民医院，专程挂了急诊科一位姓区的医生的号。等轮到她的时候，科室里的区医生头也不抬，劈头盖脸就说，“程大律师是不是又赢了官司导致良心不安了，这回带来的是人是鬼？” 宋牧妍的奶奶听的呆住了。 程白说，“区从容，我带的是个人，不是小猫小狗，你帮忙看看。” 区从容这才抬头看见了站在程白身边的的的确确是个朴实的老奶奶，心里存有一丝疑虑。她和程白是发小，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直到高中知道她选了法学，自己学了医学，可是大学也同样都是在a市，毕业之后双双都留在了这个城市。 算起来，也有十八年的交情了。 区从容扎着马尾辫，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瓜子脸，小嘴巴，吹弹可破的皮肤，关键是，医科七年也没见她近视、长痘。 “老婆婆，您坐着让我看看。”区从容医者父母心，嘴巴上虽然有时候不饶人，但从来不会让病患久等。 但这个老奶奶显然不是程白的亲朋好友，她和程白是穿开裆裤的交情，怎么能不知道她家的亲戚？ 所以，这个老奶奶是程白的同情心泛滥捡来的人，就和程白平时捡来的猫猫狗狗一样。 正在区从容替老奶奶检查说着要去拍片子的时候，程白的电话响了。程白低头看了来显，按了接听键后 “喂”了一声后，走出了科室。 “程大美女，听说你晚上是校友聚餐，我正好也在附近，等下我去接你？”沈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语气轻松。 程白敷衍着，“谢谢，我自己有车，可以回去。” “不会是怕你们当中的有些男同学看见我，有了压力吧？”沈铎笑着说，“如果想追我们程大美女却没有这一点点勇气，那么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挂电话了。” “哎！”沈铎着急了，“你别生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请说。” “我妹妹的案子很快就要开始审理，我想问程律师具体有没有什么辩护的策略，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会尽量配合。” 程白心里冷笑。 沈家的每个人都来和自己说要提供帮助，可他们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看来外界的传闻并不是真的，沈公子和你妹妹的关系并没有不好，沈公子非常关心您的妹妹。”程白余光看着区从容叫来了护士，让护士陪着老婆婆去了x光室，然后就走到了诊室内，坐在了区从容的对面继续讲着电话。 那边的沈铎回答说，“她是我的亲妹妹，我当然关心她了。” “沈公子对妹妹的心意，我清楚了。明天上午10点，我去沈氏总部找您。” “你要来？” 程白看着区从容的头抬了起来，正在托腮看着自己，她没有出去查看病患，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 “嗯，麻烦沈公子安排一下日程。” “好，明天早上10点钟，我等程大美女大驾光临。” 程白挂了电话问区从容，“区医生，我这张脸你从小看到大，还看不够吗？” 区从容摇摇头说，“你这个人的脸，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表情专家都难以看透。我现在后悔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后悔选择了神经外科，没有选择整容科，不然还有机会把你的面瘫整一整。” 程白不理她，看了她的办公室一圈，“怎么，因为拒绝了院长儿子的追求，被发落到这里来，你能忍？” 区从容于是抓着程白的手，美丽的脸皱起来也是特别可爱，“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不然你和我出去站在他面前，让我告诉他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样可能他就会死心了的。” 程白一脸嫌弃地推开她，“我取向正常，用我来拒绝人家也太不真诚了。” 区从容刚要站起来以一米七的气势叉腰收服程白，却看见小护士扶着老奶奶进来了，于是又恢复了区医生的做派。 她仔细研究了x光片，就开始低头开药，“没有伤到骨头，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好，谢谢。”程白道谢，拿走了区从容手写的药方，瞅了瞅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说，“你和院长儿子配不配我不知道，你肯定和药房的小伙子搭配，如果不是心灵契合，这样的字，可是要闹出医疗事故的。” 区从容捏好了纸团，在程白走出门口的时候丢中了她的后脑勺。 在程白领着老婆婆拿了药上车之后，区从容发来了信息问她，“这老奶奶到底是谁？” “她是沈荑一案被害人宋牧妍的奶奶。” “是被害人的奶奶？程大律师，你可以啊，你是杀人疑凶的辩护律师，你就不怕老奶奶在你的杯子里吐口水，弄脏你家的地毯，缠着你不放？” 程白好像隔着屏幕都能看见区从容吃惊的样子，不禁微笑，“她现在已经咬着我不放了，我还能怎么办？我已经请她吃了饭，还带她来你这里看病，去送她住酒店她怕我趁机溜走怎么也不肯，我现在只能带着她回家先住一晚，明天再把她交给公安去。” 区从容回，“我就喜欢看无所不能的程大律师对着老奶奶无可奈何的样子！所以，等我值完班要去你家看看老奶奶是怎么样大闹我们程律师的！” “来我家？”程白瞥了医院的大门一眼，然后果断拒绝，“不开门，再见。” 区从容气炸：“好啊程白，你每次都过河拆桥，我下回绝对绝对把你列入黑名单，有本事你别再来七院看病！” 然而程白知道，区从容今晚一定会来。 “我看见你的值班表了，明天一早你还要来医院，我家离医院近，今晚就让你留宿。” 很快，区从容的短信就来了：“我就知道我家小白最好了，Mua~” “客房给老奶奶了，你只能睡客厅。” 老婆婆看起来很累，靠在副驾驶座上就睡着了。程白看着她饱经风霜的脸，心微微有些发疼。在收留这个老人的同时，她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一个可能要赌上自己前程的想法。 “小k，明天早上9点钟到我家楼下等我，来我这里接一个人去所里。我明早直接去沈氏集团总部大楼。”程白打电话给小k。 “好的程律师，您要我去接谁到所里？” 程白瞄了一眼身边的老婆婆，说，“被害人的奶奶现在在我这里，明天早上你来带她去所里做笔录，她有些重要的线索，可能这个案件和沈铎有关。” “被害人的奶奶怎么会在您那里？她一个人来的？”小k问。 “嗯，大概是一个人来的，明天上午等我从沈氏回来就要看见笔录，做完笔录之后，你就将她送到公安局去。切记，无论你听见了什么，在我回来之前都要保密。” “好的沈律师。”小k答应的非常痛快。 程白刚要按掉通话键，却看见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进来。程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喂，您好。” “您好，程律师，我是陆习风。” “我知道……” 程白一阵乱，“我是说，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 “嗯，总算结束了。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你在家里吗？”陆习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是悦耳。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10分钟就到家。” “那正好，我们有差不多的时间到家，说不定会在电梯里碰见。” 陆习风直接将程白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让程白一通心悸。 转到地下室的车库的时候，程白没有看见陆习风的车，她扶着老婆婆进了电梯，上了18楼。对面的1801似乎没有人在。 可能还没有回来。 程白把老奶奶安置在客房，老人家应该受了不少累，一躺下就睡了。程白掩好被子，调整好空调温度和湿度，这才关上门回到客厅。 洗完澡，程白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了音乐cd，听着舒缓的歌曲。 门铃响了，程白急忙包好头发，抓了个框架眼镜遮住大部分脸，系好睡衣，这才去开门。 但是门外的并不是带着十足星光的陆习风，而是换下了白大褂、穿着连衣裙和厚羽绒服、踩着高跟鞋的区从容。 “程律师，为什么你们现在的楼门口保安检查的这么严格了？如果不是我认识保安小张，恐怕我连门都进不来。”区从容说了一通之后，才发现程白有些奇怪，上下看了一圈之后，区从容叫着说，“程小白，你大晚上的穿着睡袍戴着眼镜干什么？难道还打算加班？” “唉？不对，”区从容绕过程白钻进了客厅，四处瞧瞧看看说，“是不是藏了人了？叫出来给我瞧一瞧，是谁这么不长眼看上我们程大魔王了。” 程白关上门说，“我本来就近视。” “你那100度多一点近视根本犯不着戴眼镜，说吧，刚才开门的时候你以为我是谁？”区从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瘫痪了一样靠在背靠上。 “你这个人我最清楚，你刚洗完澡，绝对不会轻易开门让不熟悉的人进来。而且，你戴上了眼镜，说明你要见的这个人让你很在乎自己的外貌。老实交代吧程小白，是不是背着我养了男人了？” 程白看着区从容的眼睛，区从容总是这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像是新疆的月牙泉一样。她从小就觉得区从容特别像一个人，认真说起来应该是像一个二次元——水冰月。 区从容的漂亮、聪明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她和程白不一样，程白因为太过冷漠、孤僻的性格让很多人退却，而区从容的热情、大方往往让她成为学校男生心目中的校花。 此时此刻，区从容盯着程白的眼神让程白心里觉得怪怪的、毛毛的。 “没有，我在等对门的邻居送还给我外套。”程白转身替区从容倒水。 区从容看着程白躲避的背影，长长的睫毛垂了一下，低眼看着洁白的、毛茸茸的地毯。 “今晚你真的忍心让我睡沙发哦？” “不然？”程白端水给她说，“我现在开车送你回家？” 区从容一口气呛了，却被程白捂住了嘴。程白的手心很热、很暖，带着她身上洗完澡的沐浴乳的香气。 区从容愣住了，一双蒙着雾气的眼睛盯着、瞧着程白。 程白说，“别把口水喷在我的地毯上，刚刚洗过，很麻烦。” 第9章 009 区从容忽然温柔婉转地斜靠在沙发，肩头往下拉下一点，然后耸耸肩诱惑着程白，“以我们俩的交情，就不能够让我登堂入室睡一睡你的主卧？” “你在se诱？” “嗯～”区从容加大筹码，向程白展示两条修长白皙的美腿，简直像一条美女蛇，“你和阿远已经分开那么久了，难道不孤单不寂寞吗？来，让姐姐给你温暖，给你爱～” “咔嚓——” 区从容顿时僵住，磕磕巴巴地说，“程白，你拿着手机干什么？” 程白微微一笑，她虽然很少笑，但笑起来就足够迷人，可以说也是风情万千，拿手机在区从容面前晃动了几下，“保留证据。” 区从容能够想象到程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脸色顿时就变了，她刚才一时多嘴提起了程白的前男友阿远，这个人是程白心里的伤，程白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大变样，现在区从容非常后悔。 逼急了程白，这张照片就可能会落到院长的猥琐儿子手里，自己的一世清白可就毁了。 于是区大医生“噗通”一下就跪在了程白面前的沙发软垫子上，可怜巴巴地求，“程大律师，是我错了，我不该觊觎你的王塌，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程白眉毛单边一挑一扬说，“看你表现。” 说着转身要区给区从容拿被褥，却听见了门铃声。 区从容也好奇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找程白，据她所知，程白在这个城市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普通人也不敢三更半夜来找她。 程白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外面的人还没见全，却感觉到后面猛然扑过来一道力量。 原来是区从容想要趁着程白松懈的时候夺走手机，删了不雅照片。但是却意外将程白给推了出去。 于是—— 程白倒向了外面的无辜的陆习风。 刚刚抱着西装外套来串门的陆习风就这样被程白扑倒在了走廊的地面上。 可以说，程白从来没有压过人。 可以说，陆习风身上很柔软，也很香。 可以说，程白有一刻忘记起来。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眼神相触，陆习风的瞳孔里印着程白窘迫的脸，程白看着陆习风清晰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莫名其妙就觉得一阵温热。 “抱歉，压着你了。”程白扶起她，不敢去看她的脸，却觉得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陆习风这边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区从容这个罪魁祸首尖锐地、夸张地捂嘴叫，“陆……陆习风！你是演《困兽之斗》的那个女警陆习风！天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来程白家？天啊……程白，你怎么认识大明星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讲过这件事？！” 程白抱歉地对着陆习风说，“这是我朋友，区从容医生。” 陆习风很有风度地微笑，朝着区从容优雅地伸出手，“你好，我就是陆习风，我住在对面的1801，对不起晚上打扰你们了，我是来还程律师外套的。”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淡淡的口吻，让人觉得有点距离。 程白觉得她语气有点奇怪。 区从容欣喜地握住了她的手，打招呼说，“你好，大明星，没想到你真人比屏幕里的还要美！等会儿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陆习风点头说，“当然可以。”视线越过热情的区从容，落在了程白的身上，“程律师，你的外套……我本来已经干洗了，可惜刚刚摔在了地上又弄脏了，不然……我重新洗一次再还给你？” “程白有洁癖，这件外套肯定要重新洗过。”区从容斩钉截铁地说。 “我自己拿去干洗就可以了。”程白去拿外套，可是陆习风却笑着不给。 “还是我拿去再干洗一次，如果就这样还给你，真的很不合适。”陆习风淡然一笑，拿着外套转身就走。 区从容在后头喊，“陆小姐，记得给我签名呀。” 陆习风停在了门口，回头看着站在那儿的两个人。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她们脸上扫了过去，停顿在半开的程白的门上，然后露出一个温暖迷人的笑容来。 “好，那就麻烦借我一支笔吧，我现在就可以签给你。” 区从容扯了扯程白的衣袖，说，“程白，你不是刚买了《困兽之斗》的dvd吗，直接让陆小姐签在上面吧，回头我再买一张补偿你。” 陆习风的眼神投递了过来，惹得程白恨不得钻入地缝。 “想不到程律师买了我的dvd？”她的语气分外魅惑，带着一丝丝的奇怪感觉，让程白心里发毛。“怎么样，觉得好看吗？” “嗯，陆小姐的演技精湛，剧情紧凑，这是非常值得观看和珍藏的一部电影。”程白中规中矩地回答。 当然，陆习风在电影里面穿着警服的飒爽英姿，也经常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进入她的梦中。以至于现在看见陆习风的海报也觉得会动，现在看见了真人，更是让程白举足无措。 呼吸，是乱的。 心跳，是乱的。 思绪，也是乱的。 这是怎样奇异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难道…… 程白上了微博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可能成为了陆习风的“粉丝”。 陆习风的表情微微失落，但很快换上微笑。 “我那里还有导演剪辑的版本，和公开上映的有些不同，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们，只不过今天太晚，我又搬过来没有多久，很多东西都没有整理，所以，迟几天给你们吧。” 区从容一拍手高兴坏了，“好啊，我太喜欢了！” 程白说了声谢谢。 陆习风说，“程律师的我可以直接交给本人，区医生的……” 区从容说，“你可以一起给小白，我明天晚上再来拿。” 程白扭头冷冷看着她，“明天你还要来？老规矩，继续睡沙发。” 区从容撅嘴，“明天老太太走了，我能睡客房了吧，你不能总是这么虐待白衣天使！” “披着羊皮的狼都会说自己是好人。你自己有家干嘛不回，天天住我这里，当我这里是酒店吗？”程白摊开手，“那麻烦付给我打扫费和房租。” 陆习风看着区从容和程白两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斗嘴，脸上始终保持着优雅从容的笑容，平平淡淡的。 她从小缺少这样的朋友，自从入了娱乐圈，似乎再也没有纯洁的友情了，能够信赖的，只有工作伙伴。 “程律师，区医生，签名……” 1802室。 程白在给陆习风倒水，陆习风和区从容一起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套房内很安静，客厅的窗帘被拉开，落地的玻璃窗映出外面的灯火通明。 区从容手里拿着签名dvd，心满意足地打着哈欠说，“我明天要值早班，因为小白家离医院近，所以我经常会来借住……我前阵子出国玩儿去了，这阵子才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小白就给我带了这么大的惊喜，你不知道，小白有多喜欢你……的电影。” 区从容看着端着水的程白一脸平静地朝着自己走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区医生，明早不是还要值班，还不快去睡觉？” 区从容说，“你不是让我睡客厅吗，现在我的沙发被你们占着，让我怎么睡？” 陆习风立刻起来，“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家了。” “不要紧的，她明天值一天的班，肯定会很累，我还是让她去睡主卧，我自己睡沙发。”程白说完，才觉得自己着急了一些。陆习风大半夜来已经够累了，因为区从容的关系来进来和自己聊天，现在人家或许就想回去，自己却还在用莫名其妙的理由留人。 程白的脸微微发烫。 区从容愣了一下，立马二话不说冲到了程白的主卧，然后拉起门，从门缝里露出一颗脑袋对着程白说，“程大律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晚主卧就归我了。” “我可能下一秒就会改变主意，所以区医生……” “啪嗒——”主卧的门紧紧地关上。 “咔嚓。” 居然还上了锁。 程白不好意思地对着陆习风说，“我和她相处的时候就是这样，请不要见怪。” 陆习风无意地说，“有时候挺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 “嗯？” “但我不要和她一样。” 程白仿佛从她话语里捕捉到了什么，又仿佛从指缝间溜走了全部。思绪飞快地运转，四处散发开来，所有的联想细节都在脑海里回转。 她想问。 却不敢。 “今天在剧组遇到了一些事情……”陆习风的眼神飘向了窗外的灯火，程白觉得她看到的东西离自己很远。 “我想要找一个睿智、冷静的圈外人好好聊聊，”陆习风的眼睛很亮，歪着脑袋斜斜地睨着程白，像是妖孽，“不知道程律师晚上接不接咨询业务，咨询费怎么计算？” 程白一看自己的手表，凌晨1点。 距离和沈铎约好的会议还有9小时。 “好。” 作者有话要说：书，需要借的。 外套，借了就要还的，还要多洗几次再还 第10章 010 程白畏光，一旦有光照进来，她就会醒。所以当她需要休息的时候，会拉上窗帘，和另外一层遮光罩。 可是今天的阳光却照到了她的脚背。 程白看了看时间，早晨6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小k还没过来。陆习风靠在她的肩头沉沉得睡着，呼吸均匀。素净的脸在这样的光线下柔白纯净，她即使不化妆，即使很疲惫，也远比一般的女人美丽。 程白以为她还在熟睡，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想要知道她肌肤的触感是不是像润肤乳广告拍的一样如水一般柔嫩。 可是陆习风却呢喃着说，“这样是不对的。” 程白缩回手，一动不动地僵着坐在沙发上。 昨晚陆习风说，她发觉有个年轻的女演员正在被剧组里的某些大腕胁迫，虽然表面上给了那个女演员选择，可是实际上，女演员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娱乐圈正在被人弄的乌烟瘴气。 程白觉得，只要有某些品行不端的人在，各行各业都是乌烟瘴气的。 茶几上留着区从容的纸条，这个狠毒的女人趁着程白和陆习风还在睡觉的时候偷拍了他们靠在一起的照片，还明目张胆地写了纸条提醒。 厨房里似乎有动静，程白猜想到应该是宋牧妍的奶奶在做早饭，因为香味已经在飘了出来。 “好香啊……”陆习风闭着眼睛，声音很柔和，酥酥地，“是什么东西？” 程白觉得陆习风自己身上的味道才香，她闻了一宿，差点着迷。 “可能是当事人的奶奶在做早餐，你醒了么？”程白问。 “当事人的奶奶？”陆习风睁开眼睛，却继续慵懒地靠在程白的身上，“程律师办案子都会把当事人往家里带吗？” “是她找上了我，昨天太晚，只能暂时收留她。” “哦～那么我如果有案子的话，是不是也能找程律师？”陆习风笑眯眯地说，“你可要友情收费，而且，要提供住宿。” 程白奇怪反问，“你家不就是在对门吗？” “可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不如你家舒服。”陆习风伸了个懒腰，栗色的微卷头发轻轻落在肩头，随意地微扬，昨晚穿着的厚重外套盖在了腿上，原来她里面穿着的是一件深v的蓝色修身长裙。 “开玩笑的，程律师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着我。”陆习风撩起碎发夹在耳后，这样的动作十分风情，女人味十足。 娱乐报道中所说的，女神，果然名不虚传。 “程律师，你们先吃点东西吧，不要嫌弃，我只会做这些。”宋奶奶把热腾腾的早餐端到桌上，有小米粥，有水煮蛋，还有煎饼。 程白家里没有这些东西，有的都是干巴巴的面包和吐司，所以这些东西应该全部是老奶奶自己编织袋里装着的。 程白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早餐了，洗漱完坐下来的时候，发现宋奶奶还站在一边，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期待的表情，眼睛里充满了慈祥的关怀。 “陆小姐，宋奶奶，你们也都坐下吃一点吧。” 陆习风微笑说，“等我回去洗漱一下再来蹭饭，谢谢奶奶。” 宋奶奶瞅着陆习风，眼睛就定在了她的身上，“姑娘，你可真漂亮，比我的孙女还要漂亮。就像是电视里的明星一样……” 程白哭笑不得。 陆习风本来就是大明星，现在炙手可热，正当红的一线。 而宋牧妍，只是个不知道几线的嫩模，靠着美色和一些富家子弟做一些不上台面的事情。 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是这些话当着宋奶奶的面和陆习风的面着实说不出口，且对死者不够尊重。 程白选择默默喝粥。 “真的啊奶奶？”陆习风眼角弯弯，像是月亮，笑容璀璨。“您的孙女是？” “她叫宋牧妍，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她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村里穷，她一个人考上了大学来到了a市，一直和我说这里很好，还说过段时间会接我来住，却想不到现在……”宋奶奶浑浊的眼睛里又泛出了眼泪。 陆习风有些不知所措，她万万想不到程白居然会把被害人宋牧妍的奶奶带回到家里来。她静静地看着程白，觉得这个人外冷内热，看起来冷酷无情，实际上却是个挺温暖的人。 程白起来安抚说，“宋奶奶，等下会有人来接你，你到了律所之后就仔仔细细地和他们讲清楚你知道的情况，我早上忙完了再去找你。” 宋奶奶一把抓住了程白的手，可怜巴巴地祈求说，“程律师，我知道您忙，也知道我这样来找你不对，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找过其他人，他们虽然也都说会尽力，可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在敷衍我……只有你，程律师，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可以查明真相。” “您先吃早餐吧，我会处理。”程白将人按在了椅子上，耐心劝解。 陆习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程白看着她急匆匆地离开，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 小k如约而至，程白一直没有等到陆习风来吃早饭。送走了宋奶奶之后，程白整理好了衣着，打算去敲陆习风的门。 却碰见刚从电梯里出来的陆习风的助理becca和司机阿康。 Becca一看见程白就打招呼说，“早啊程律师，你来找我们家小风？” “就问她要不要吃早饭。” becca拎起手里的几个塑料袋说，“我也给她带了一些，程律师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不用了，多谢。” “小风昨天的心情不好，差点在剧组里和导演吵架，我和公司都很担心她的情绪，所以一早我就来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一场戏要拍，小风不能迟到，我和阿康就带着早饭来接她了。” “嗯，那我先走了。”程白说。 “程律师，”becca叫住了程白，“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嗯？” “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来一趟剧组，有你在，小风可能会比较平静一些。顺带我们一起吃个饭，有些事情可能要咨询您。”becca说。 程白觉得becca欲言又止，陆习风可能真的有事情。可还是直接问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有我擅长的领域，有些事情可能不够专业。” becca笑着说，“你是a市有名的大律师，如果连你都说不专业，还能有谁更加专业呢？其实就是一个关于剧组合约的一些小问题，等晚一些时候见了面我再拿着合约仔细问你。” 程白仔细想了想，答应说，“好，晚一点我让助理安排时间。” “那就先谢谢程律师了。” 程白的车子到了沈氏集团的底下，保安认识她的车，替她开到了车库。程白穿着一件白色不对称领口职业上装，和一条黑色竖条纹的西装小脚裤，踩着黑色细跟的鞋子，拎着袋子，霸气十足地从沈氏集团一楼大厅里进去。 不用通报，不用签字，沈氏的人都知道这位是沈氏的贵客，纷纷让开了一条直通沈氏总经理办公室的道。 程白坐了直达高层的电梯，出了电梯口，看见沈铎的秘书yuan就在门口笑容甜美地等着。 “程律师，沈总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您要喝点什么？” 程白的确感觉到很疲惫，“黑咖啡，加奶不加糖，谢谢。” “不客气，那请您稍等，我马上送进来。” 程白进门的时候，沈铎坐在总经理办公桌后头，对着一台笔记本，单手托着脑袋看视频。 “这个陆习风长得真的漂亮，但是，在我看来不如眼前的程律师，程律师除了漂亮之外，更知性，是个内外兼修的美女。”沈铎一打照面就阿谀奉承，开始油腔滑调地讨好程白。 程白见怪不怪，从容坐在了沈铎对面的椅子上，明明一样靠着，却气势十足，好像她才是这沈氏大楼的总经理。 “沈公子说的，我都知道，”程白抬眼看着沈铎，“我今天来，是专门和沈公子讨论你妹妹的案子的。马上就要开庭了，我觉得是时候和沈公子以及老沈总这边通通气，对于这件案子，其实有了新的进展。” “什么新的进展？”沈铎的语气变了。 程白说，“昨天，有一个自称宋牧妍的奶奶找到了我，她说有新的证据和案情提供给我。还说，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害死宋牧妍的不是沈小姐，而是其他人……” “是谁？” 程白看着沈铎的脸色穆然变得很紧张，心里的一丝疑惑也逐渐地解开了。之前总是在猜测，现在到了沈氏用宋奶奶来打草惊蛇，没想到，草底下还真的有蛇。 沈铎，和宋牧妍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她说是你。” “她胡说八道！宋牧妍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妹妹都承认了，是她不小心害死宋牧妍的，这老太婆看见女儿死了不甘心，一定要拿我当垫背！”沈铎一连说了一串。 程白心里觉得：这个太子爷，真是个十足的蠢蛋。这样的一个蠢蛋，却有一个十分精明的父亲。估摸着时间，老沈总也快到了吧？ “沈总，程律师，这是你们的咖啡，”秘书yuan敲门走了进来，放下咖啡之后对着程白说，“程律师，老董事长说，要您和沈总一起去他办公室见他。” “好，”程白扭头问沈铎，“老沈总怎么会一早就在沈氏大楼？是沈总特地请来的吗？” 沈铎摇头，很意外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会来。” 程白无意地说，“是啊，到底是谁告诉老沈总这件事呢……” 第11章 011 和沈氏大楼一贯的简约大气风格不同，沈洵的23层董事长办公室用的是一扇暗红色木质大门，给人沉闷刻板的感觉。 程白回想起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她跟着当时的女上司nicky来，虽然nicky表面上能够保持一贯的强势，但程白从Nicky微微颤抖的指端能够明白她内心的焦躁不安。那时，被独自留在办公室外面的程白则被沈洵的三十多岁的已婚男助理盯上骚扰，害得程白有一段时间不敢再来送合同。 最终，从沈氏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nicky成为了沈洵的红粉知已，她虽然还在所里挂名，但早已不去做业务，成为了一个富贵闲人，再后来，再没有人提起她的消息。 程白就是借着nicky的东风，成功地搭上了沈洵这条线，在成功做完一个小型的收购案后，程白逐渐得到沈洵的信任，才参与进了著名的“东方地产”的并购案中。 借着这个案子，程白一跃成为法律界的新贵翘楚，才有了现在的才俊光环。 时过境迁，当程白重新来到这里的时候，面对着闪闪发光的“董事长”三个字，再没有畏惧。 程白在过安检门的时候，掏出了手机、车钥匙以及手表。 安全通过之后，这些东西都会被暂时收起来。沈老头很谨慎，也很注重隐私，他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偷拍、偷录。 当初欺负程白的男助理已经走人，程白至今都不后悔将对方的骚扰短信和电话录音寄给沈洵。 现在站在沈洵后头的是沈洵堂哥的儿子沈嶊，大概也是三十来岁，西装革履，寸头，眉目和沈铎有点像，浓眉俊眼，下巴坚毅，有种熟男的魅力。 程白进去的时候，沈铎还笔直地站在沈洵那张红木做的办公桌前。地毯的颜色也很深，符合这老家伙的气场。 沈洵明明没有动口责骂沈铎，程白却从沈公子佝偻的腰感觉到了周围的低气压。 沈公子在外面的时候，永远都是趾高气扬、我行我素，什么时候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兔子，耷拉着脑袋，一副一蹶不振死气沉沉的样子？ 可见老爷子是多么厉害的了。 只可惜，还是教出了这样的儿子。 沈洵耐得住性子不说话，程白也耐得住。她别的东西没有，就是耐心奇佳，尤其是在这种谁先开始谁就输掉一半的游戏当中，程白必须忍耐得住。 她开始无视沈洵，也无视站在沈洵后面的沈嶊，看着玻璃外面的远方的天空开始发起呆来。 Nicky说过，沈洵这个人因为白手起家，对自己的出身、学历很不满意，所以最怕别人瞧不起他，在某种程度上他很自卑，所以，对付沈洵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无视，这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程白每次见沈洵都是采用这样的方式。只不过，这一次沈洵似乎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来惩罚儿子。 程白有点不高兴，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最终高手的沉默对决被无知的沈公子打破，沈公子动了动僵直的腿，说，“父亲，您把我叫过来罚站不要紧，人家程律师来了，您也让她罚着吗？” 程白觉得沈公子的娇生惯养这时候起了点作用，目光看向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面沉默着的沈洵。 沈洵穿着厚厚的深色棉大衣，大衣的袖口和领口都有点破旧了，但他没有换。听说越是富有的人，生活就越是简朴，而沈洵几十年如一日地验证了这句话。 沈嶊说，“程律师请坐吧，总经理可以出去了，不过，您需要在门外的楼道里继续等着。” 沈铎松动了下腿脚，看着他的父亲嘴巴动了动，这时候沈洵淡漠却凌厉的目光投向他，沈铎居然一个字也没有出口，就这样灰溜溜地走到了门外，在四个监控摄像头下老老实实地罚站着。 等程白坐下，沈嶊微笑着倒茶。 这边沈洵终于开口了，庄严而未失威望地说，“程律师，我听说对于荑儿的案子你已经有了辩护方案？是不是可以先告知一下我们这些家属？” 程白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修长的腿交叠着，双手交叉放在了膝上，她身上的西装熨贴地展现她女人的弧度，令沈嶊微微侧目。 “是，我的确已经有了辩护的思路。不过沈董，在我说出辩护的策略之前，是否能问您一个问题？” 沈洵问，“程律师想问什么？” 程白斟酌着说，“请我做辩护律师，到底是您的想法，还是您女儿沈荑的想法？” 沈洵眯着眼睛笑了，“你猜的不错，邀请你做辩护律师，是荑儿自己提出并坚持的。” 沈嶊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沈经理这样的举动，我们也觉得很意外，这毕竟关系到她的前途。我的建议是应该请一位更加专业的刑事律师来进行辩护，这当然不是说程律师你业务不精，假如是一个资产并购的案子，我相信董事长有十足的信心交给你。但现在沈经理面临的是牢狱之灾和杀人犯的罪名，我和董事长都觉得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所以当我们听说程律师在这里的时候，就将您请上来了。” 程白想起沈荑那张聪明的脸，她是不是算准了她的辩护律师会有这样和沈洵对峙的一幕，所以选中了自己作为她的辩护律师？ 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我想再问一句，沈董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在沈氏大楼的？” “我们也是恰好碰见了程律师，仅此而已。”沈嶊寸步不让。 程白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并不动，喝了咖啡又喝茶，估计要闹肚子。 “我的辩护策略其实就是四个字。” “哪四个字？”沈嶊看来是当定了沈洵的代言人，而沈洵看样子只想在一边做个安静倾听的人。 “无罪推定。”程白有条不紊地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犯罪事实存在之前，所有的人都只能是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罪犯。沈小姐的案子，除了她本人的口供之外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杀了人，证据链条其实缺失的非常严重。而沈小姐当时是出了车祸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脑震荡的，不排除有记忆缺失或者是记忆错乱的情形……假设，沈小姐的口供被推翻，那么检方其实没有确切无疑的证据来证明是沈小姐犯下的罪行，法院也就无法定罪。” 沈嶊已经折服。 而沈洵只是稍稍冲着程白点了点头。 程白看着他们的表情，心弦因为即将出口的这句话而觉得紧绷和刺激。 “但是我建议为了沈小姐的合法权益，我希望能够重新询问当晚参加宴会的证人，以及到宴会别墅和案发现场进行调查，以防止有遗漏的情况出现。” 程白的心里有所怀疑，但她不能明显地表现出来。她需要通过迂回的方式来验证自己的猜想，所以，必须先让他们放松警惕，这样才能有希望找到证据。 沈嶊在等着沈洵的答复，而沈洵则在盯着程白。 “程律师，我觉得你的辩护方案很好，很有想法，也很切中关键。有你这样的律师在，我们觉得很安心。”沈洵下了结论说。却丝毫不提及让程白去别墅和去案发现场调查的事情。 程白随后就被沈嶊从办公室送了出来。 沈公子后来也不见踪影，只有沈公子的女助理一直送程白到了门口。 保安将程白的车子开了过来，程白坐上车，扣好了安全带，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和川流不息的车子，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一个穿着红色小棉袄的马尾辫小女孩身上。 红衣小女孩高高兴兴地牵着爸爸的手，在斑马线上蹦蹦跳跳。他的爸爸一直冲着她笑，她也一直对着她的爸爸笑。 程白按了下喇叭，将车子开出了沈氏大楼。 这是她的一次试探，如果沈洵大大方方地让她去查，她就觉得有可能并不是沈洵胁迫沈荑去承担罪责；但是沈洵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程白拨通了电话到律所。 “喂，早上的老奶奶现在在哪里？” “小k已经送去派出所了。” “会议室的录像是否打开了？” “嗯是的，程律师。” “我现在回去律所，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希望回到律所的时候，能够看见会议室的录像拷贝放在我的桌子上。” “好的，程律师。” 第12章 012 Becca为程白端来了白开水，看着程白端起，喝下。 “小k这个人有问题。”程白冷不防说，视线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外头走来走去的人，其中一个就有小k。“从在看守所见到沈铎开始，我就觉得身边好像有个人在盯着我。在我见完沈荑之后，我的合伙人罗坤就来劝我不要深究下去。再后来，我告诉小k我要去沈氏，并让他负责录下宋牧妍奶奶的口供。结果，很久不在沈氏出现的沈董事长就在沈氏等着我，而录下来的宋奶奶的口供……” 程白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将笔记本转向了becca，笔记本屏幕上播放了小k和宋奶奶录口供的视频。 Becca看完视频非常吃惊，“视频和音频对不上，中间明显被剪辑过了。这么说，小k有事情对我们隐瞒。” 程白点头，“小k想要费尽心思往上爬，所以不择手段。” “我立刻通知人事部解聘他。” “不行，”程白阻止becca，“目前我们还不能动小k，动了他，就会打草惊蛇，我不能和他们决裂。所以在案子结束之前，尽量留着小k。但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能让他太过分。” becca深刻理解程白的考虑，点头记下了这件事。程白能在a市立足不容易，如果得罪了沈氏，等于无法再在a市生存。 “程律师，我记起来一件事。”becca抬起头说，“那个老奶奶在走之前偷偷拉住我，告诉我说有样东西放在了你的家里，叫你找出来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程白一愣，在我家里？ 她每天请人过来定时打扫，家里一尘不染，再加上有强迫的症状，如果家里多出一样东西她都会清楚，怎么可能没发现宋奶奶说的东西？ 难道是昨晚睡眠不足导致反应迟钝？ 睡眠不足…… 程白下意识地动了动胳膊，从早上一直酸着，是被某人靠了一夜的结果。 “好的，知道了。”程白发现becca一直在盯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程律师你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becca不是说不上来，而是觉得程白比平时多了一点呆味，不知道刚才发呆的程律师脑海里在想着谁？ “程律师，您觉得上次我给您的健身房的清单是否有合适的？” “都不太合适。”程白淡淡地说，“这件事，就交给我自己解决，谢谢你。” becca其实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程白是出了名的挑剔，按照她列出的条件能找到的健身房已经不多，再挑三拣四的就根本没有可选的地方。幸好程白将这样的烫手山芋接了回去，否则becca很为难。 出了程白办公室后，becca吁了一口气。刚好到前台收快递的时候，瞥见了前台小姑娘在看陆习风的微博。 “停一下！”becca略微激动，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习风的那张微博配图，那是一张走在路上，只有一盏路灯的照片。 前台有点害怕被becca抓到上班刷微博，瞪大眼睛惴惴地看着becca。 但是becca却不在意这个，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陆习风身上穿的那件西装外套和程律师的这么像？连上面领口特别处理过的褶皱也像？这件外套是她专门替程律师从国外定制过来的，应该不会有第二件…… 这时候，becca见到程白如一阵风一样从自己面前刮过。Becca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还没到点，今天的日程上也没有安排过任何事项，那么经常在律所加班到半夜的程大魔王要去哪里？她居然也会有自己不知道的私人行程？！ 罗坤正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也要找程白，却看见程白已经从眼前溜走了，来不及喊住她，于是扭头问愣在前台的becca，“程律师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啊……”becca很无辜。 罗坤看见她可怜的样子却哈哈大笑，“程白的贴身小蜜，你也有今天。” becca继续愁眉苦脸。 罗坤按了电梯去追程白。 Becca想着做合伙人就是好，自由出入。但当她坐到了自己的工位的时候，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顶头上司下午神秘失踪了，而合伙人又追出去了，那是不是说明——接下来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小差？ 罗坤在车库门口逮住了程白，非要坐在副驾驶座上。程白看了眼导航，面无表情地说，“罗主任，我只能送你在环城路西口下，否则，你就没有车子回到城里。” 罗坤笑嘻嘻地说，“那么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罗坤清理了一下嗓子，看着程白的侧颜，郑重说，“沈荑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程白轻笑，“罗主任有没有高招？” “我想给你个人生建议，不要得罪沈家。” “哦？”程白超过了前面开的贼慢的大众，“看来罗主任也被收买了？” 罗坤正经地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程律师也清白不到哪里去，在这a市，谁敢得罪沈家？” “你放心，”程白的车窗外是a市的高楼大厦，这些影子不断后退，而程白在不断前进，“我已经打算替沈荑做无罪辩护，以不足以构成内心确证为由……” “你有证据？”罗坤坐直了身体，盯着程白。 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太强势，身上的气场让人不敢接近，连自己也不例外。 只听说程白在大学时代有个很恩爱的男朋友，可是这个男朋友出国了，一直在国外，程白在分手之后，独自在a市发展，至今再也没有谈过另外一段恋爱。 罗坤一直知道，程白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脑袋也灵光，追逐她的人不少，但都会因为被她冷漠、蔑视而撤退。 罗坤看着斑马线和道路边上的树，突然很想知道程白下午的这个私人行程，约会的对象到底是谁。 程白一直等到了红灯停车，才回答罗坤刚才的问题，“我没有证据，但检方除了沈荑的口供之外也没有证据，所以我打算让法庭坚持无罪推定的法律原则，让沈荑无罪释放。” “妙招！”罗坤毫不吝啬地称赞程白。有些真相他心知肚明，相信程白也都知道。他和程白内心都有一杆秤，一边是真相，另外一边是沈家，这杆秤现在已经倾斜了。 “到了，你下车吧。”程白直接赶人。 罗坤一看，果然是城乡结合部，程白继续往前开只有一个影视基地，她到那儿去干什么？ “程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见谁？” “一个朋友。”程白说。 罗坤想要继续问，但却不好意思。只能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来回的私家车，没有一辆是出租，罗坤心里想骂人。程白是不是故意的？根本没有车可以回去！于是只能打开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小k吗，我在……” 程白这时候也接通了电话，那边的becca告诉她，小k匆匆忙忙地出了律所，说要去接人。 程白看着后视镜里变成一个小点的罗坤，心里五味杂陈。 但接下即将要见到的那个人让程白低沉的心情忽然间就好了起来。 a市的影视基地，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这里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提供给游客游玩，另外一部分专门用来拍摄。有时候如果有剧组需要，开放的地方也会暂时封闭起来，游客也偶尔会见到一些演员。 网上关于疯狂粉丝探班的消息层出不穷，程白远远在影视城的大门口就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群排队队伍，有前来游玩的大妈游客团体，还有一些明显是来追星的狂热粉。 程白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将车停好，站在售票门口看见有块led显示屏，上面写着一些剧组名称及拍摄场地和主演信息： “《少府香帅》，主演郭束薪，丁云艺，简介：…….， 《铁旅》，主演沈君子，陈潇潇，简介：……” 但是程白并没有在上面找到陆习风的消息，最近的新闻上也没看见陆习风接了新戏，前几次遇到只是说入了剧组。 陆习风究竟入了什么剧组，这么神秘？ 程白在排队买票的时候，看见几个年轻女孩拿着陆习风的海报排在前面，他们正激烈地交谈着。 “你们说为什么陆老大剧组信息没有在外面？” “你傻呀，在外面的都是需要格外宣传的，咱们陆老大还需要格外宣传吗？” “也是，即使不宣传也来了这么多人来看陆老大，可见陆老大的魅力无人可挡！” “也亏得我们在论坛微博混的久了，不然也不知道陆老大这几天在这里拍戏，虽然老大只是客串，但也要呆几天。” “是啊是啊，好兴奋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本人。” 程白竖起耳朵听着，看着那几个女孩聊着陆习风眼里放光的表情，心里想：见到她原来这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追剧追剧～ 第13章 013 程白排了整整二十分钟的队伍才进入影视城的大门，检票的时候，检票员直勾勾地盯了程白好几眼，她很少见到有人穿着正装踩着高跟就来影视城游玩。 进去之后，程白直接跟着陆习风的粉丝往东边去，一路上也遇到几个剧组，据说有几个大腕在拍摄电影。 从投资的视角看，启用新演员和新剧本无疑是场豪赌。所以投资人为了规避风险，往往只会投资大导演、一线明星，这样即使剧本再烂都能够回本，有些甚至成为回报丰厚的投资项目。 “就是这里了，不知道陆老大这会儿在不在里面。” “可恶，门口有这么多人，该不会全都是来看陆老大的吧？还有保安拦着，我们要是能进去就好啦。” 程白看着前面又聚集了一群人，大白天的，这些人难道都不用工作、学习吗？ 她不喜欢和人挤着，就隔了一点距离远远站着。低头看着手机，思考着是直接给陆习风发短信还是给vicky发短信。 这群人围绕的中心是一幢三层复式小洋楼，有老上海的感觉，刚才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婀娜女人在前面走过，喝着饮料就进小洋楼里面去了。还有几个大众脸穿着民国军装，看来是一部民国戏。 “那不是陆老大的御用化妆师chairly吗？陆老大真的在这里耶！”一个眼尖的小姑娘指着二楼的一个人兴奋地拍着她的朋友叫着说。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朝着二楼看去。 程白也看见了那个人，的确就是chairly。 Chairly本来在放空，听见了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低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一眼之下，就看见了和人群格格不入的程白。 她愣了一愣，然后就钻入了房间之中。 连陆习风身边的一个默默的小化妆师都被眼尖的粉丝捉到了，造成了这样的动静，可见如果是陆习风本尊出来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程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剧组找陆习风她们，是不是太招摇了？ “啊！你们看，老大出来了，是老大！”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控制的激动表情。 “真的是陆习风唉！这一趟来的真是值得了！”几个男生用着身高的优势，踮起脚像是一只只呆头鹅，眼巴巴地张望着。 程白也从人群的缝隙之中看见了一点点陆习风的影子，她站在了小洋楼的一层，探出脑袋往人群中看。 她今天穿着民国风情的墨绿色旗袍，看得出服装师很用心，剪裁非常贴合她的曲线，旗袍的裙子侧边剪了开叉，更显得风韵别致。前几次披在肩头的栗色的卷发盘了起来，lu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她戴着墨镜，不让人看清楚她的脸。 保安死命地抵挡激情无限的围观的粉丝，工作人员在焦急地劝说陆习风回去，以免造成更大的动静。闻风而动的记者们疯狂地用手中的□□短炮“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还叫嚷着让陆习风出来接受采访。 陆习风似乎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你们看，陆老大在往我们这边看唉！”程白前面的小姑娘因为太过激动，抓住了旁边的人的肩膀，然后举起手兴奋地冲着陆习风叫着，“陆老大，你看见我了吗，我们真的好喜欢你啊，我们永远支持你！你本人真的好美！” 程白被她的声嘶力竭的声音震动着耳膜疼痛，不得不往后避开了一些，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陆习风推下墨镜往这边瞄过来的视线。 陆习风显然是发现了程白，露出一排整洁齐整的牙齿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哇，你们看见了没有，陆老大笑了，她对着我们笑了哎！”前面的小姑娘由于幸福来的太突然，差点就要晕厥过去。 “谁说陆老大对着你们笑了，明明是冲着我们笑的！”一边的小男生不服气。 “你们看，陆老大出来了！”小姑娘跳着指着走过来的陆习风喊。 程白一看，陆习风真的出了楼，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 很少慌乱的程律师，虽然表面上还能保持平静，但此刻的心脏随着陆习风一步步走来，迅速地加快了跳动。 噗通—— 噗通、噗通—— 她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找我？ 就在程白以为会这样直接和陆习风照面的时候，陆习风却被匆匆而来的vicky叫住了。她喘着气拉住陆习风，在对着她说些什么，而陆习风则含笑回复了她，vicky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扭头扫视过人群，在看见了与人群格格不入的程白之后，vicky居然不厚道地笑了，接着还是拉住陆习风，劝说她先回去。 可是记者们和粉丝们并不打算放过陆习风，有个疯狂的男粉丝居然冲破了保安的防线，一股劲儿地朝着陆习风扑去。 程白来不及保护她，却见到从小楼里冲出来一个高大的影子，这个影子迅速拽住了冲入的男粉丝，阻隔了他和陆习风。 陆习风显然是被吓到了，和vicky站在一起。 挡在疯狂男粉丝和陆习风之间的是个穿着民国高级将领军装的男演员，看起来在这部戏里占了很重要的戏份，他大概有1米85的样子，尖下巴，小脸，高大英俊。 程白似乎在电视里见过他，叫什么……高杨。 保安迅速将男粉丝控制住，这场骚动才暂时停歇。 有备而来的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娱乐新闻，就直接冲着高杨和陆习风发问，高杨微笑着不失礼貌地答着他们的问题，而陆习风则在当面感谢高杨之后，跟着vicky进入小洋楼，低调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叮……”，手机的屏幕亮了，程白接了电话，“喂，你好，我是程白。” “程律师你好，我是vicky。小风刚才在化妆室听chairly说你来了，就想也不想直接出去找你，我当时在外面接电话，没能拦住她。结果她一出去就引起一场骚乱，刚才如果不是高杨救场，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程白说，“是我来的太早，打扰到你们了。” “程律师，不是你来的早了，是我们没想到这场戏要拖这么久，本来应该一早就拍摄好了，可是却……” “陆小姐现在还好吧？”程白一边说话一边走过一个天井楼，这里有些群众演员正坐在阶梯上休息，他们看见程白这个陌生人来了，纷纷抬头看着她。 程白发挥冷漠的特长，忽视了他们，扭头向另外一个小巷走去。 “小风现在就在化妆室休息，chairly在陪着她，那个男粉丝没有碰到她，不然她肯定又要担心害怕一阵子……其实上回在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她表面上看着没事了，可是心里却还是害怕的，我和chairly都看得出来。程律师，有你的场合，她会平静很多，你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程白一边听着，一边默默走着。 很大的安全感…… 程白嘴角弯起，语气依旧平静淡然，“那么你说的要谈的事情，等你们那边结束了，再来找我吧。” “嗯好的，程律师，真是辛苦您了。您可以去天空之城咖啡馆等着，那里的老板娘人很好，我们一结束就马上来找你。” “好。”程白刚要挂电话，却听见vicky那边传来杂音。 “高先生，你怎么来了？”是vicky的声音。 “我来看望一下习风，她刚才好像吓着了。”是刚才那个高杨。 “哦，小风没事的，有我们陪着。” “vicky姐，导演说下一场戏拍完习风的戏就结束了，我想来和她对一对戏。”高杨换了个借口。 “原来是来对戏的呀，好的，chairly也在里面，我们一起听一听。” “好的，晚上杀青之后我请你们吃饭吧。” “这个要问习风……” 程白在听见那个高高大的阳光小生现在要见陆习风，感觉到胸口有一股气在，闷闷的，胀胀的。 她挂了电话，不想再继续听下去。这样不礼貌，也不尊重人家的隐私。 “小风，高先生想来看看你，我就擅作主张，把他带进来了。”chairly大方地走进去，若无其事地笑着问。 陆习风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梳妆镜，正在摘耳环，面朝着镜子看见了chairly，也同时看见了跟着来的高杨。 Vicky显然看了她在看见高杨之后眼里的失落感。 原来以为陆习风会很开心，那么vicky就得担心自己的女演员的恋爱问题，像陆习风这样正当红的女演员，肯定不能够在这个要紧的时候恋爱。高杨这个人阳光开朗，是个万人迷，所以vicky一直反对高杨接近陆习风，但是今天毕竟人家救了习风一次，不得不给人家面子，于是就心软一次放了高杨进来。 现在高杨就靠坐在化妆台边上的桌子上，修长的腿放松交叠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歪着脑袋和面对着化妆台镜子的陆习风轻松地聊着天。 高杨谈吐风趣，陆习风被逗得低声笑了起来，连vicky和chairly都忍不住笑了。 “关于下一场戏，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高杨微笑着说，“我希望能请你吃个饭。当然还有vicky姐和chairly，你们也一起。” vicky以为陆习风会答应，但是陆习风却说，“抱歉，晚上有约了。” “哦？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我能不能一起去？” “不行。”陆习风干脆地拒绝，玩笑似地解释，“已经带了两个灯泡，瓦特数已经爆表，再带一个，恐怕要照亮整片夜空。” 第14章 014 这家咖啡馆开在巷子里，非常安静。 游客都习惯去追逐光鲜亮丽的东西，而忽略了藏在小巷子里面这家安静的去处。 程白坐在二层角落的沙发上，静静地翻书。老板养的一只橘黄色的猫咪偶尔会在桌子底下走来走去，却不会打扰程白。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程白的手机静音，却还是不住闪着信息。 一直到了傍晚，程白伸了个懒腰松动筋骨，听见了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咚咚咚——” 陆习风就这样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地出现在程白的眼前。 “你在看什么呢？”她笑嘻嘻地、猫儿一样地凑到程白的身边，想要去看她手里这本书的内容。 程白往后避了避，却不免闻到她的体香，看见她白皙光滑的侧脸肌肤，还有唇上一抹恰到好处的红色唇膏。 就这样，跟犯了罪似地，心儿一跳。 陆习风穿着v领的白色毛衣，围着软绵绵毛茸茸的兔毛围巾，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程白很担心她红色的唇膏会沾到白色的围巾上，却没有胆色伸手替陆习风将嘴边的围巾往下压。 但是陆习风却突然恍惚着扭头去看她，于是程白的目光就猝不及防地和她的近距离对上。 两个人都明显地愣住。 程白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慌乱地避开她的眼睛，这是犯罪之窗；然后避开她的鼻子，这是犯罪之脊；接着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她的红唇上……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股火，有一种想要接近陆习风的冲动。明明这种类型的case，程白是不会接的。可一旦想到了陆习风，就会丧失所有的逻辑、标准，只想着这样做了就能见到她了。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陆习风显然没有为刚才的尴尬伤神，笑的温柔甜美，“程律师，vicky她们先出发去订座了，我来接你一起出发。” 程白合起书说，“好的，吃饭的地方不远吧？” “嗯，不远，但我还是建议开车。你的车这回停在哪里呢？”陆习风玩笑似地说，“该不会停在影视城外面的游客停车场吧？” 程白认真地点头，“停在外面的游客停车场了，因为他们不让我直接开车进来，所以只能下车买票排队。” 陆习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气氛凝滞了一下，她再次试探问，“真的停在外面了？” “嗯，真的。”程白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说，“我怕忘记停车的位置，所以还拍了停车位的信息，你看。” “我们吃饭的地方在影视城的外面，一般剧组的车是直接开了通行证进来的，现在vicky已经直接走了，而你的车又在游客停车位，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但还是有一些夜间的项目，如果我跟着你出去，我怕……”陆习风很犹豫，眼睛却在看着程白。 “要不然，我们还是让vicky他们回来吧。或者，干脆就我们俩在这里吃晚饭。”陆习风眉眼弯弯笑着建议，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 程白明白，如果陆习风就这么直接出去，肯定会引起一阵骚动，很可能会被那些狂热粉生吞活剥。 “抱歉，我又把车停错了位置。”程白诚恳地道歉，“但或许还有一点办法。” “嗯？” “我看见咖啡店老板的楼底下停了一辆电动四轮旅游车，你可以再把你的围巾围高一点，趁着夜色，可能就能侥幸逃出去。”程白说。 陆习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程白不明白她在笑什么，这个计划应该比步行可靠。 陆习风无奈说，“傻瓜。” “嗯？” “我是说……”陆习风转了转眼珠子，压低声音凑近程白的耳根子，冲着她的耳朵吐气如兰，“我们这样子，像不像古代情侣计划私奔？” 被她这么贴近吹气，程白的耳根子感觉烧了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很烫。余光瞥到陆习风，她现在的笑容真是暧昧不明。 “如果你骑车带我一起被记者拍到，你说这些记者会选择将照片投到娱乐板块呢还是财经板块？” 程白看着她笑的样子自己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但总觉得她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些。 是啊，一向沉稳内敛的程大律师，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影视城里用四轮电动旅游车载着一个一线大明星，这画面的确有些滑稽，更不符合程白的逻辑。 可自打遇上了陆习风开始，和她相处的所有时间，什么时候需要逻辑？ “走吧。”等程白从“逻辑论”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陆习风抓着。她的手软软的、温温的，轻轻地握着，似紧未紧。“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去向老板借电动车出发吧。” 程白低头看着握在一起的手，想起她和前男友阿远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阿远过来牵着她的，但是程白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即使那个人是她的男朋友。 阿远的手厚实、粗糙。 陆习风的手柔软、光滑。 或许是因为这个冬天太冷了，需要握着一个人的手，才不会觉得手凉吧。所以她很喜欢握着陆习风的手的感觉。 当程白借了车，松开了陆习风的手握上方向盘的时候，有些很没有道理地讨厌了方向盘。 好不容易摆脱了影视城的粉丝之后，程白看着后视镜，发现后面还跟着一辆车。 作为公众人物，陆习风的一举一动都曝光在人的视野里，她的生活隐私极难保密，但无论是公众人物还是普通群众，都应该拥有隐私权。所以这些跟车的人，必须得到一点惩罚，起码在程白陪着陆习风的这一夜，他们不能为所欲为。 “陆小姐，看过《闻香识女人》吗？”程白问。 “看过。”陆习风不知道为什么程白会忽然这么问。 “你自认为是演技派还是偶像派？” “程律师觉得我是哪一派？” 程白噎住，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身边的大美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惹人遐想，是自己的错觉吗？ “我觉得有一句话很适合你。”程白说，“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 “看来程律师平时上网刷微博的次数也不少。”陆习风侧过脸，在程白看不见的阴影里，浅浅地笑。 “嗯，偶尔看看，微博上的有些时政事件比普通媒体还要快一些。” 陆习风笑而不语，“提到《闻香识女人》，程律师想让我做什么？做那个假装生了急病的人，帮你避过交警的处罚？” “前面正在修路，只有一个应急车道，照理说只有救护车等紧急公务车才能行驶通过。我打算从这条路过去，那么后面的车即使跟上来，也要受到处罚。” “但如果万一交警觉得我病重，想要给我开道送去医院呢？”陆习风问。 程白淡定地说，“放心，这条路离得最近的是七院，也就是区从容在的医院，有她替我们掩护，即使真到了医院也不会穿帮，而且交警也不会那么无聊非要等你确诊之后才肯离开。” 陆习风看着前面闪动着的红黄警告灯，在程白说完整套计划之后，心中就有一股冲动，她想抛开一切包袱，就想和程白这么疯狂一把。 “好，没想到程律师也有这样冲动的时候，既然程律师都计划好了，那么我们俩就这么做吧，反正一切后果，都有你承担。” 程白自从毕业之后就没有这样感觉到自己还是个年轻人了，慢慢加了油门朝着应急车道开去。后面的车一开始也还跟着，后来却渐渐停了。 程白开进了应急车道，没想到后面的车居然也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多亏了陆习风炉火纯青的演技，后来一切的发展都像程白预料的那样发展。 除了…… 区从容垂头丧气地从门诊室外推门进来，对着里面的两个人说，“你们真是严重低估了陆小姐的个人魅力、明星光环，外面那个年轻英俊的交警就是盯上陆小姐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不肯离开，非要见到陆小姐才安心，你们看怎么着吧，我是没辙了。” 她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转过来，手里拿着一支笔不停地按笔杆儿，一双眼睛却不断扫着陆习风和程白。 “你们刚才说今天晚上是要去哪里来着？我看这么一折腾晚饭都快变成早饭了，不然就留在这里等我下班，三个人一起去吃宵夜吧。” 程白站起来默默地说，“我出去解决他。” 区从容跳了起来，“小白，别冲动，杀人要蹲大牢的，你可不能知法犯法，我以后的医患纠纷可指望你呢！” 程白冲她翻了个白眼，“我是做金融并购的，不接你的烂摊子。”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陆小姐，你别见怪，我们之间习惯了这样说话，哪天不互损哪天就缺了点什么……”区从容一只脚灵巧地一蹬，将椅子滑到了陆习风的前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小白和其他女人单独约会出去过的，陆小姐，我看得出来，小白在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bug到处有，这篇特别多.....ou du ge...... 第15章 015 程白一回来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两个女人面对着面坐着，抬起脑袋用闪亮的目光看着她，看得程白浑身发毛。 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女人肯定在背地里议论自己。 陆习风不确定，可区从容肯定没少挑自己的糗事曝光。 “解决了？”区从容笑眯眯地问。 “嗯。”程白站在两个人的边上，明明感觉得到陆习风正在看着她，却不回看陆习风，而是心虚地低头假装拿着手机回复信息。 区从容歪着脑袋有点得意地冲着陆习风说，“你看，我说小白出马一定能搞定吧。那个小交警真是个口香糖，见着大明星就粘着不放，陆小姐人气这么高，平时一定见多了这样的人，一定要多带保镖，小白这嘴皮子我估计只能哄哄守法公民，如果遇到了不讲理不管法律的，我估计也悬。” 陆习风却说，“我相信程律师能保护我。” 程白本来飞快地在回复着咨询信息，在听见陆习风的这一句话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 微信的另外一头的客户，一头雾水地接收到程白发来的信息。她本来要问离婚后的股权分割问题，却见到程白分外“愉快”地回复了：我觉得你先生还很爱你，不然他不会同意将这些股权都分给你，这些股权现在、将来都很值钱，足够你取得公司的控制权。 “小白，你是怎么和那个交警谈的？之前死活粘着不放，现在就一股烟儿溜走了，实在神奇。” “他是人民公仆。”程白收起手机，盯着医院广播喇叭。 “嗯？”区从容一脸好奇。 “他不马上回去坚守岗位是要失去工作的。”程白简单明了地说，然后指了指喇叭，“区医生，似乎有急诊找你。” 区从容因为太过关注程白和她的新明星朋友，居然忽略了广播在找自己。一下子跳了起来整理好白大褂，一边用皮筋扎着辫子一边对着程白和陆习风说。 “这大半夜的来急诊肯定没好事，你们俩如果等不及的话就先走吧。小白，我今晚还是得去你家里，记得洗好澡香喷喷地在床上等我。”说着就冲着程白抚媚地抛了一个电眼。 虽然区从容是个有着大长腿的美女医生，可程白免疫。因为区从容太花了，大学时代开始就有很多人追求她，程白看着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一个又一个，早已见怪不怪。 她调戏自己，无非最近情感生活太过无聊平淡，没有目标而已。 可是从出了医院开始，陆习风就不说话了。虽然她还是温柔高雅的样子，但程白心里清楚一个人不太开心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当一个人不开心的时候，你最好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否则，就会死的很惨。 程白正好擅长这一点。她很敏感，也很谨慎。但这一回，她真的不知道具体原因。“今天有点晚，还去找vicky他们吗？” 陆习风说，“刚才已经和他们打过电话说了情况，我说和你一起回去，vicky也很放心。” “她在电话里说要谈一些事情的，和你有关。”程白发现陆习风没有扣上安全带，于是就俯身过去想要替她扣上。 区从容虽然身为医生，可是没有作为医生的觉悟，每次都忘记扣安全带，程白不得不亲自替她扣上，于是就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当两个人的气息互相靠近，程白一开始也觉得没有什么，可直到靠近了才发觉身边的这个人气味和区从容的不一样，她是陆习风，不是区从容。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程白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又变得晦涩暧昧，而自己的心里又是那种捉摸不定的异样感觉。 既紧张、又期待。 程白低着头，俯着身体，认认真真地盯着陆习风的外套的纽扣，甚至在这样的光线下还能看见纽扣上面的歪歪扭扭的纹路。 她看着陆习风的下巴，眼神顿在她娇艳的红色嘴唇上。心里突然涌现一种不可思议的让她自己吓一跳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程白惊的一身冷汗，闭了闭眼睛，自己肯定是疯了。 “程白，我有点饿了。”陆习风随意地看着车窗外面的街道说，“你家里有吃的吗？” 程白坐直了。 这是陆习风第一次直接喊自己的名字，之前都是官方地称呼为程律师。 从她的嘴里说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的音调都显得很特别。 程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点好听，即使从前曾经被区从容念叨过，她一直就觉得自己的名字虽然平淡无实，但组合起来，配上自己这个人，就特别具有标志性。 程白记得家里冰箱里还有一些阿姨做好的饭菜，可是，她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和陆习风单独相处，这样太危险，太不受控制了…… “抱歉，我家里没有食物。街上还有一些店铺开着，我带你去吃吧。” 陆习风皱了皱眉，她不是嫌弃街边的店铺，而是因为即使在深夜里店铺里的人还是很多。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吃饭，会不会引来狗仔，引起另一股骚乱？ 程白看着她的表情，立即心软了。“这样吧，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你在车里等一等。” 程白说完就下车，朝着街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 可是回来的时候，陆习风看见程白在马路对面，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程白的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忍受饥荒的难民，或者是将要逃走的嫌疑犯。 可是她是程白，a市金融圈内有名的并购律师。 而此刻她的心理，的确像是个逃犯。 逃的不是罪孽，而是陆习风。 陆习风笑眯眯地看着程白朝着自己走过来。 一身正装的程律师，提着袋子过马路的时候，原来也和普通人一样小心翼翼。 “滴——”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过后，陆习风懵了。她看见程白摔倒在地上，一辆白色的私家车停了下来。 陆习风急忙下车不顾形象地朝着程白跑去。 “你没事吧，哪里疼？”陆习风抱着程白，看见她胳膊肘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命令的、不可质疑的语气。 肇事司机也是慌了，他因为在打电话而没注意到斑马线上的行人。但是突然出现的陆习风更让他大吃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看街边公交站台的广告牌，又看看眼前的真人。 这不是那个在电影里演女警察的吗？！ “对不起，我送你们去医院吧？” 陆习风没有理会他，只关心程白，“你能起来吗，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了，”程白揉了揉脑袋说，“车子没有碰到我，我就是吓着了摔了。” 陆习风的怀里很温暖，很柔软，也很香。 “真的没事？” “真的，”程白为了证明，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冷静沉着地对着肇事司机说，“晚上开车注意安全，即使没有交通灯，但在有斑马线的情况下你撞到了行人，就是要负全责的。” “是我没有注意，对不起，你真的不需要去检查吗，我会赔偿你医药费……” “不用了，我没事。”程白捡起地上的塑料袋，检查了里面的东西，然后拉着陆习风边走边说，“抱歉让你担心了，还好刚买的东西没有坏，我们回去热一热还能吃。” “程白。” “嗯？” “你是不是害怕去见区医生？” “……”程白被说中了心事，僵在了那里。她确实怕去见区从容，如果被她发现了自己受伤，估计会动用全医院的检查设备来替自己检查。虽然和区从容是从小到大的发小关系，但程白很不乐意被人像咸鱼一样翻来覆去地检查。 尤其是要以难堪的姿态、坦诚地被区从容翻来覆去地看着摸着，这让程白以后无法见人。 陆习风开了驾驶座的门，对着站在边上发呆的程白霸道地命令，“我来开车，你给我老老实实坐着。” “你最近一次开车是多久之前？” “大概……一年前吧……”陆习风认真地思考，因为工作实在太忙碌，她几乎没有休假，当然也不用自己开车。平时坐车的时候能睡觉就睡觉，不能睡觉就在背台词，或者是对戏，退伍的兵哥哥司机阿康开车很稳当。 “但你放心，我可是老司机了。”陆习风自信满满。 程白突然想起某一天看见的娱乐版，说某某明星深夜驾豪车肇事逃逸。 她觉得现在的陆习风也很有这潜质。 程白默默地自己扣好了安全带，看着玻璃外面的街景，给了自己一点安慰：至少现在路上的人和车子都不会太多，离小区也不远了，应该能够安全到家吧？ 可是陆习风却在发动了之后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油门在右边还是左边？” 程白，“……” 这辆奥迪a4飞快地在a市的夜景里奔驰，除了在停车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让程白不得不下车矫正指导之外，陆习风的车技也算了得。 但上了电梯之后开的是陆习风家的门。 程白坐在大明星家的沙发上好奇地看着周围布置。 陆习风的家虽然也简约，但和自己的冰冷色系不太一样，她的家给人温暖的感觉。 因为到处都是毛茸茸、软乎乎的毛绒玩具，铺天盖地。 陆明星的家里有很多大片，这个人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美貌的自我欣赏态度，让程白误以为到了一个疯狂粉丝的家中。 到处都是陆习风自己的照片，这是陆习风粉丝的天堂。 “来，我来替你擦下伤口消毒，别弄脏感染了。”陆习风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匆匆地拿了紧急救护箱给程白上消毒水。 程白乖乖地伸出手臂让她涂药水。 陆习风非常细致、认真，涂了还给程白吹气。虽然刚开始有一丝丝的疼痛，但后来，又吹到了凉风，清凉的伤口也就不疼了。 “vicky说你因为剧组发生的一些事情不开心？”程白问。 “嗯？她都和你说了呀？”陆习风收拾好药箱，放在一边。盘膝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认认真真地和程白叙述，“其实这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vicky她们都不支持我，可是我不得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 第16章 016 程白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能够一心两用地去处理手机另外一端的争端，但不允许这样此起彼伏的铃声打扰陆习风家里的安静。 “在讲我的事情之前，我需要给我们俩泡泡面。对不起了程白，我家里没有现成的食物可以吃，唯一可以提供的就是热水。”陆习风转身朝着厨房走过去，提了程白刚买的一袋零食，里面有泡面和卤蛋。 程白看着自己手肘处的伤口，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会影响打字和写字，律师不单靠嘴皮子，也靠文字传输的速度，更靠脑子运转的速度。 Ok，解决了夫妻离婚分股权的问题。 好，搞定了顾问单位的违约风险。 接着就要处理整合资源的问题…… 程白通常会告诫自己不要和客户过于接近，免得在判断法律问题的时候不够客观。发出去的每封邮件都冷冰冰，但充满了逻辑性，无懈可击。 这是程白历来的风格，也是作为律师的专业性的要求。 “好了。”陆习风端了两碗热乎乎的泡面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特地拿了一个可爱的小闹钟放在一起计时，然后自己就继续盘腿坐在沙发，抱着抱枕。松松垮垮的大毛衣，可爱的丸子头，慵懒但在光线下还是妩媚的坐姿，无时无刻的明星光环。 “三分半钟最好吃。”程白看着闹钟突然说。 陆习风笑笑，“原来你也是泡面高手，还顺手买了火腿肠和卤蛋，看来平时吃的泡面也不少呀。” “工作太忙，泡面最简单。你不要被人误导，其实泡面也是挺好的一样食物，做的好了也特别有滋味。”程白扭头看着被透明的玻璃碟子盖着的泡面。“话说回来，陆小姐，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陆习风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若不经意地说，“和vicky她们一样。” “好的，我以后就直接叫你的名字。”程白答应，却没有直接把她的名字说出口。 陆习风想了想说，“你应该也知道在娱乐圈内一直有一些黑暗地带，有些品行恶劣的导演和演员会仗着自己的人脉和势力压榨一些想要出头的新人。这几天我受邀去一个剧组客串，就见到了这样的事情：一群副导演居然明目张胆地逼迫一个刚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姑娘，而当时在旁边路过的场务、镜头编剧居然全都都视若无睹，就像是一群僵尸，居然没有一个敢站出来阻挠。而我刚好和vicky出来透气，就看见那个小姑娘一个人被三个大男人强行推到巷子口，那个小姑娘在挣扎，在哭，在求他们，可是他们却只是看着笑着，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还去扯那个小姑娘的衣服，我这一阵子都忘记不了那些男人那时候脸上的表情，根本就是禽兽！我想去阻止，可是vicky和chairly拉住了我，我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些人都有背景，都和总导演或者是投资方沾亲带故，而如果这个小姑娘以后还想要继续去演戏的话，就必须自己直接面对这些。” 程白看着陆习风的脸，她此刻的表情有些忧伤，有些迷茫，更有愤怒。 程白看了一眼表，端起茶几上的泡面，递给了陆习风说，“给，先吃一点再继续说。” 陆习风被程白的突如其来的举动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接过泡面捞起面条，却递送到了程白的嘴边，哄孩子似地温柔地说，“来，你先吃一口。” 程白看着面前的面条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张口吃了。还好律所的那一群人不在，否则肯定要质疑程大魔王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陆习风对程白的表现很满意，又捞起一团面条，自己吃了下去。 程白来不及阻止，她有洁癖，她不习惯和人吃一根筷子。如果陆习风再拿同一双筷子继续喂她，她一定会拒绝。 但—— 难道陆习风不介意这双筷子刚刚被自己用过？ 余光瞥向茶几上另外一碗泡面，程白的心里在想，它的面条一定被泡的烂烂的，肯定不好吃，那这一碗就不要了吧？ “你怎么不问那姑娘后来怎么样了？”陆习风腮帮子鼓鼓的，可爱地嚼着问。 “你肯定出手阻止了悲剧的发生，”程白淡淡地下了定论，“否则vicky也不会找上我让我替你们出主意。” “程白，你真是出奇的冷静哎。”陆习风感慨，“你这样的性格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养成？”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程白坦白地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不过你救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而当下一次发生的事情那个姑娘可能就没有这次这么走运。尤其当你离开剧组之后，她如果还继续呆着，她就逃不出那些人的手掌心。” “我也是为了这件事和vicky她们大吵了一架，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却视若无睹，我明明看见了，她们也要我装作没看见。还有那群场务、剧务，难道他们都是瞎的吗，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冷漠？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个姑娘出了事，那些人都算是帮凶，在这样的情况下，冷眼旁观的人和真正下手去犯罪的人一样可恶！” “vicky她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考虑，”程白一点点剖析，“你想一想，那小姑娘是不是心甘情愿来剧组的？” “是。” “那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有没有主动提过离开？” “这……倒是没有听说。”陆习风迟疑说。 “在你救了她之后，她有没有感激你，或者是要求你带她离开？” “也没有，而且她表现地很冷淡，我让她报警，她也拒绝，甚至在回避我。”陆习风在说这一些之后，又卷了一卷泡面给程白。 程白看了看她的眼睛，张嘴就吃。 陆习风看着程白吃了，微微一笑，特别迷人。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这些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她想离开或者是想处理好这件事的话，就不会选择沉默，而是会选择站出来揭发这群人的丑恶嘴脸？” “是，”程白看着陆习风，点了点头，“我说句很直白的话，我认为这是那姑娘自己的选择，你已经用自己的能力额外给了她机会，可是她没有珍惜。有些悲剧的发生，可能是没有选择的机会；而有些悲剧的发生，往往是她自己明明有另外的选择，她却选择自我毁灭。” 陆习风却放下了泡面，摇头严肃地反驳，“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你认为她还有选择的机会，其实在那样的情况下，可供给她的选择机会并不多。她是农村出来的没有背景的姑娘，所拥有的只有一张a市表演学校的毕业证书而已，她好不容易进了一个有希望的剧组，如果选择放弃，很有可能遭到封杀，结局就是回到老家。那么她幸幸苦苦在a市读书、学演技、拼搏的努力等于全都白费了，没有人会愿意轻易放弃这些。是那群品质恶劣的人让她走投无路，她没有别的选择。” 程白饶有兴致地与她争辩，“所以她还是有选择的对不对？虽然另外一条路会让她的生活变的平淡无光，会让她以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但毕竟这条路还是存在的。与此同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会面临这样的困境，而你却不会？难道仅仅是因为你运气好，而她的运气不够好吗？” “嗯？那请你分析看看，我和她的差别是什么？” 程白于是说，“我一直认为，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一个人的实力是最要紧的。就拿你的例子来说，如果你自己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那么即使再好的运气到了你的面前，你也有可能错过。比如《困兽之斗》这部电影，如果你不去参加选角、如果你怕苦怕累、如果你没有良好的英语能力和文化底蕴，恐怕导演不会选中你，你也无法取得现在的成绩。” “咦？”陆习风听了半晌，突然凑近了程白。“我算是听出来了……” 程白有一丢丢紧张。“怎么？” “你怎么知道我拍《困兽之斗》的这些事，难道你偷偷查了资料？” “我很喜欢这部电影，背后的资料当然也了解一些。” “哦，原来不是特地去了解我的呀。”陆习风皱了皱眉，很明显地表现她的失落。 程白轻咳了一下，“回到刚才的话题，我认为，机会没了这一次，总有下一次。但她因为过于害怕将来而选择了妥协，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其他人并没有有效的办法。就比如你现在明明救了她，她却刻意回避你一样。而且，从刑法学上违背妇女意志的行为才是犯罪行为，她自己的意志允许，那么有嫌疑的犯罪行为也就不存在了。你和vicky要找我帮忙，讲一句实话，我也是爱莫能助。” 陆习风感慨着说，“律师的嘴皮子果然厉害，我说不过你，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堵上。”说完还有意无意地往程白的嘴唇上看，“话说回来，你平时用的什么牌子的口红？我这里有一些新代言的商家送来的口红，拿给你回去用一用吧。” 程白心里想她话题转的真快，“我下回找你来拿吧。” “其实，你说的的确有道理。这次剧组里遇到的小姑娘和我以前遇到的一个新人很像很像，只是那时候我自己也是个新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能够帮的上忙。现在听说了她的情况，更觉得心里不舒服，觉得如果当时我能够站出来帮她一下，或者是提醒她一句，或许她今天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陆习风不无感慨，“那个人其实你也认识的。” “是谁？”程白心里咯噔一声。 “宋牧妍。”陆习风轻轻地说。 第17章 017 程白很意外会从陆习风嘴里听见宋牧妍的名字，她们两个似乎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但仔细想来，宋牧妍是个嫩模，也算半个演艺圈的人。 “你认识宋牧妍？” “嗯，我认识她，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们曾经在一部戏里搭档。因为我和她年纪相仿，而且都是新人，所以比其他人聊得来一些。可我在剧组里只呆了几天就走了，她选择继续留下。” “她那时候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她说要凭着自己的努力靠着这一部戏走红，然后去买大房子接她的奶奶来城里住，让她奶奶享福……只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整个人都变了。”陆习风的睫毛渐渐垂下，应该是想起了不开心的往事。 程白的脑海中也回忆起了一个人，是那个人让她选择走上了律师这条道路。心情感慨，尤其在深夜的时候特别柔软，于是程白在这一刻放下了包袱，伸出手去摸了摸陆习风的头发，语气中透了点柔情，“是什么样的事情？” “我听说她被人侵犯了，”陆习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程白的眼睛，深色的瞳孔里，印着程白的影子，“从剧组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在和她联系，到后来再听见关于她的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从一个怀揣着美好梦想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供富家子弟玩乐的玩具。我甚至还听说，她经常出入沈铎的别墅，成为了他的情人。” “如果真的被人侵犯了，就应该去报警，让法律去惩戒罪魁祸首。”程白的指端摸着陆习风柔软的头发，有点舍不得离开，可为了让这气氛变味，还是收了回去。 “报警有用吗，真的能惩戒他吗？”陆习风深吸一口气，“你猜当时传闻侵犯宋牧妍的人是谁？” 程白盯着陆习风，脑海里清楚地冒出两个字：沈铎。 但是却摇着头说，“我猜不到。” “是沈铎。”陆习风的眼神坚定，“而我相信，就是沈铎侵犯了宋牧妍，不然，宋牧妍后来也不会做了他的情人。” “传闻一般不可信，想想娱乐圈的绯闻。”程白知道在一些引诱犯罪中，被害人往往因为无力改变既定的事实，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索性与罪犯沆瀣一气，放任自己堕落。宋牧妍，的确有可能在这样极端的情绪影响下跟了沈铎。 “但宋牧妍的事情，我相信是真的。”陆习风反驳说，“我相信当时和我谈理想的宋牧妍，她不会无缘无故传出被侵犯的事情，也不会就这样甘心去做一个纨绔子弟的情人，她很孝顺她的奶奶，这样做会让她奶奶失望的。” “人是会变的。”程白淡淡地说。 “或许吧，但起码那时候的宋牧妍是真诚的。因为我救不了那时候的她，所以现在面对这个同样处境的小姑娘的时候，我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想给她一次机会……”陆习风走到了窗台前，打开了窗户，外面灌入的风一下子就吹凉了客厅，吹舞着她的发丝。 “另外可能需要解释一下，这几天将要出的杂志内容都是假的，我和高杨没有任何关系。” “嗯？”程白奇怪她话题转的如此之快，同时心里也有一点惊喜。 “如果连你都误会了，其他人更难解释。”陆习风随口解释着，不关窗户，闭上眼睛吹着风，配合着窗外的灯火，这场景美的不像话。 程白一直一直看着她，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这样的场景和电影里的一幕似曾相识，让她在这一刻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真人还是假象。 但是陆习风今晚透露的关于宋牧妍和沈铎的往事同时在程白的心里加重了一块石头，压的程白有些喘不过气来。 站在沈荑的立场上，她虽然能够用无罪辩护的策略来维护沈荑的立场，但真的要这样放过那个真凶吗？ 在程白以及很多人的心里其实对这件案子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即使目前没有十足的证据，但宋牧妍的死一定和沈铎脱不了关系。 只是沈家那边不断施加压力，连自己的律所合伙人罗坤都已经卷了进来，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不得罪沈家也能救出沈荑的办法，难道要因为所谓的正义推翻一切？赌上一切？ 程白也是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用了别人想象不到的努力和运气才有了现在的事业，有了这最年轻、无可限量的律师新锐的头衔，如果真的和沈家闹翻了，自己还能不能在a市继续生存？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之不易，谁会轻易地拿着自己的前途为了一句“理想”而开玩笑？ 可是…… 沈铎这个人恶习不改，放任这样的人在外面，实在是一颗□□；而看着无罪的沈荑遭受牢狱之灾，用大好的青春美好的前途给无能的哥哥替罪，明明知道这其中蹊跷的自己放任这件事的发生，这难道不是另外一种罪？ 人人都在背地里讥笑宋牧妍是个自甘堕落，虚荣心作祟的女人，可谁能想到她当初可能也曾经痛苦和挣扎过，但是无人能给她援手？ 那或许只是一个曾经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番天地，接乡下的奶奶来城市生活的少女而已，究竟是谁打碎了她的梦，成为了她的噩梦？ 程白在被夜风吹冷的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同时在心底里的那一抹影子，给了她窒息的痛苦。 “谢谢你今晚给我泡的泡面，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程白低头看着手表说。 如果再晚一些，可能出门就要遇到区从容，程白可不想在半夜和区从容多费口舌解释为什么会从陆大明星的家里出来。 她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精确到每秒每分都不会罢休。 有时候程白觉得区从容的关心太过分，以前和阿远在一起的时候，区从容曾经莫名地冷淡了她一段日子，可是和阿远分手之后，她又冒了出来，时常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明明一直追着她的学弟学长一直不少，可就没有稳定下来的时候，得了空闲就往程白家里钻，也不知道程白家里除了冷淡风的空气之外还有什么。 这个女人，真是个神奇的生物。 “程白，”陆习风追了出来，站在门口，“我明天早上要直接赶去c市拍摄mv……” “嗯，那么你一切小心。”程白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连续几天都不能见到陆习风了。 c市，似乎离a市不远，她要去多久才能回来，我该不该问？ “我不在的时候，你能不能替我拿一下快递，公司里有很多粉丝送来的东西，我一直没有整理，这几天让vicky整理好了，就让她快递过来。临时收到的通告，可能就收不到这些礼物了。”陆习风靠在门边说。 “嗯，好的。” “还有，我差点忘记了，你稍微等一下。” 陆习风跑了回去，程白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家开着的门，也不知道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记不记得锁上门，这样的门虽然已经是高科技，但如果不锁上辅助锁还是会有麻烦。 于是程白重新走了进去，打算在陆习风回来的时候告诉她一定要记得按下面的一个按钮。 “你在研究什么？”陆习风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让程白吓了一跳。 程白知道扭头过去的后果，那样只会无限贴近和陆习风的距离。大明星难道都不知道在说话的时候应该和别人拉开一点距离？还是说她和任何人都是用这样的距离说话？ 可是陆习风的气息还在耳边，她散发出来的热气扑在了程白的脖子上，程白觉得自己浑身的感官细胞都在这一瞬间被调动了起来，变的异常敏感。 程白的手指按在按钮上，“你以后关门睡觉的时候，记得按这里，这样更安全。” “嗯？”微微扬起的尾音，拨乱程白的心率。 “按这里？”陆习风的手从程白的身边伸了过去，一整个人也侧着贴近了程白，身体之间若有似无的接触，让人面红心跳。 程白整个人已经不能够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应付这样的局面。即使以前和男朋友阿远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样的心跳骤然。 只觉得被她手指碰触的手指上，窜过一串电流，一直窜入心底里去。 陆习风轻声地笑了一下，然后才放过了程白。直起身子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给你这件外套，总算能还给你了。” 说着陆习风就不管程白的表情如何的精彩，就将这件西装外套绕过程白给她披上。末了还加了一点力度按了按她的肩膀，微笑着说，“这件衣服的剪裁样式我很喜欢，其实都有点舍不得还给你了，但是只有你穿着才最好看。” 程白被一个漂亮的女明星这样夸，一股火从耳根子处一直烧到了脸上。如果再继续让火势这样蔓延下去，可能程律师的威严不能再保持。于是低着头，打算低调地逃走。 “哎，别跑！”陆习风突然将程白拽住，啪嗒一声关上了门，然后用手臂把程白堵在了门后，一只手支撑在程白的耳边，另外一只手拽着程白的衣角，将程白彻彻底底围困在中间，然后低头用极其古怪，又极其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程白脑袋空白了一下，背靠着门，面朝着陆习风，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难道这就是微博上常常在说的“堵墙杀”？ 她要做什么？ “程白，我漂亮吗？”陆习风挑起程白的下巴，用非常魅惑的语调在问她。 程白在她食指碰到自己下巴的一刻，感觉到了冬日里的沁凉。同时，也感觉到自己骤然又变的猛烈的心跳，和身上那一股异常踊跃的暖流。 “那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陆习风眯着眼睛歪着头笑了，宛如夏日凉爽的风，宛如冬日银白的雪。 程白有一刹那几乎迷醉在她优雅的疑问句里，那不是在恳求，而是一场盛宴的邀请函。 可是，她很快清醒了过来，想起在茶几上摆着的那一叠台词，加上这人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举动，程白立刻有了思路。 陆习风在背台词。 于是程白就在陆习风装模做样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拉，反倒把她牢牢扣在了门上。 这回换陆习风愣住了，她呆呆地看了下程白扣着自己的手腕，两个人的姿势，让陆习风红了耳根。 “陆小姐，麻烦你下次找我排戏的时候，先喊个‘action’。另外，我还要酌情收一些演出费，具体费用标准就参照我的小时律师费计算。” 陆习风听完了之后，无奈笑着抱怨，“你说为什么会有这样无脑的剧情，有些编剧写的东西我真是觉得幼稚，可是又不得不去按照他们写的去演……说真的，程律师不给折扣吗？” 第18章 018 程白出来的时候，在走廊看见电梯上的数字正在一节节攀升。 13…… 14…… 15…… 程白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能在这个时间造访18楼的人，只有—— 一想到区从容区大医生就在上升的电梯里，程白慌张地按指纹锁进门，一进门就将刚拿回来的西装外套丢到了主卧的衣柜里，然后打开电视制造一点声音，接着就去厨房倒了半杯水放在客厅茶几上。 忙完之后，刚好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程白随便地扯了扯领口，窝在了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假装已经在家看了很久的电视。 但一想起陆习风刚刚熨烫好的西装外套此刻可能皱巴巴地躺在衣柜里，程白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想着是不是还有时间去好好整理一下，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区从容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惊叹，“程小白，原来你家的电视机也会播偶像剧？” 程白分外淡定地说，“电视费不能白交。” 原来以为区从容会很呱噪，会问东问西，会寻找到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区从容换了拖鞋之后就默默地走到程白边上，默默地坐在程白身边，默默地不说话。 “医院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程白主动说。 “小白……有你在就好多了……” 话不用多说，凭着这多年的交情，程白明白区从容心里的哀伤和不甘。 从踏入医学院的第一天起，区从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当医生是个可能要天天面对生离死别、面对痛苦和绝望的职业，但她毫不犹豫地踏出了这一步，成为了一名医生。 区从容的家庭很美满，她的父母并不舍得让宝贝女儿去做医生，但区从容不肯，于是独自一步步在a市走到了现在。 “小白，你说为什么老天爷会这么残忍，那个孩子才七岁，他晕过去之前抓着我的衣服，弱弱地呢喃着姐姐我疼，姐姐我不想死，他的母亲浑身都是这孩子身上的血，站在急症室外面泣不成声，我出去的时候，都不敢面对她，因为连我自己也快承受不住了……这一对母子，因为一个无良的肇事司机而天人永隔……据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逃逸的那个人……” 区从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靠在了程白的肩头，程白就静静地让她靠着。 她和区从容之间就像是亲人，有着积累于岁月的不言于心。 “孩子的母亲在哪里？”程白问。 “嗯？”区从容抬头看她。 “你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明天派律师帮她索赔。”程白空洞地看着电视屏幕，电视的亮光落在她的脸上，照亮了这张看起来冷漠，实则温柔贴心的脸。 区从容笑了，双手捧住程白的脸，兴奋地吹捧，“程律师出手，肯定马到成功。” “别有太高的希望值，我只是派个初级律师去而已，这种基础的交通肇事案给他们练手最合适。”程白推不掉区从容拿她的脸捏扁搓圆，只能皱着眉头假装冷酷。 换作becca和律所里的其他人早就逃之不及，可只有区从容能够这样从容不迫地面对程大魔王的脸色。 “你这个人哦，就是嘴硬。当初你去读法律的时候我还觉得你不适合，因为你根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小火炉，可是现在看你坐到了今天律所合伙人的位置，我就渐渐对你改观了。人啊，总是会变的。” “我是变的更好，而你——好像一点都没有变。”程白余光看了一眼区从容。 “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区从容侧过身瞪着程白，气呼呼说，“我明显是变的更加知性美、更加成熟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白衣天使的光辉！” “还有母性光环。”程白接了一嘴。 区从容在这一刻下了狠心，决定这回绝对不会放过程白，于是一把将程白推倒按在了沙发上，骑在程白的身上居高临下地威胁她。 “你敢说我像大妈！” “不是么？”程白嘴上虽然这么调侃，但心里清楚，依照区从容这样的条件，放在外面绝对是女神级别，再加上白衣天使自带的职业光环，追求者从来就没有断过，如果区大美女当初有心的话，完全可以进军演艺圈，只是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罢了。 她和陆习风，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但无可置疑地，他们两个都是女神。 “好了，你明天有没有空？”程白问气急败坏的区从容。 “啊？怎么了，你良心发现要请我吃饭？” “嗯，请你吃饭。”程白答应的很快。 区从容愣了一下，怀疑地盯着程白，“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按照平时，我就算今天马上和becca正经地预定你的时间，估计也要排到一周后。像你作风这么变态的人，不会这么临时约我吃饭，说吧，到底要去干什么？” 程白倒也直接，“你不是因为今天出的事情造成心理负担吗，我明天可以给你另外一个机会去弥补你的心灵损伤。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送一个罪犯入狱，同时还能挽救一些人。怎么样，这样的约会你去还是不去？” 区从容思考了一会儿，俯身伸手去茶几上够手机。 程白的脸被她的头发轻轻扫着，看见了她往下压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她胸口插点药贴到自己身上的这一瞬间，程白别开了脸看茶几，脑海里却响起陆习风轻柔的声音。 “我漂亮吗？” “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但眼前的事另外一张面孔，不是陆习风的。 “你在想什么？”区从容问她，区医生的面孔即使在这样接近的距离之下，还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程白推开她，坐直了，淡淡地说，“没什么。” 区从容不搭话，沉默了一阵，手机震动，她看了信息之后说，“请假成了，明天就麻烦程律师带我去拯救世界吧。” “明天带你去沈家的海滨别墅。”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沈铎。”区从容悠闲且笃定地说，“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你后来和陆小姐吃饭去了没有，都吃了些什么，我快饿死了……” “我们后来随便吃了点……你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东西，有的话全都拿去热了吃吧。”程白有些心虚。 “哎，虽然知道大半夜吃东西会胖，可我总不能委屈了我的胃，我听becca说你最近在找健身房，怎么样，找到了吗？”区从容打开冰箱，冰箱昏黄色的光洒在她的脸上，程白在她背后看不清她的表情。 “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不过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试试。” “什么地方？”区从容拿出一罐牛奶和一袋吐司面包，准备放微波炉里热了吃。 程白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拿过吐司面包，又从冰箱里取出一颗鸡蛋，扭头叮嘱区从容把牛奶热一热，然后打算自己替区从容煎蛋配吐司。 “堂堂医生，居然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程白揭开锅盖，却发出了“咦”的一声。 煎锅里面放了一本本子，这本子看起来脏兮兮的，有点历史了。 “程律师，你的小账本原来藏在这里啊？”区从容开玩笑地从程白手里拿过那小本子，翻开之后，却呆了一下，“这好像还真的是一本账本，小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白想起白天离开律所的时候，助理becca说的宋奶奶留下的东西。她问过打扫的阿姨，的确没有见到过，却想不到居然藏在平时不怎么用的平地锅里。 宋牧妍的奶奶那天的确用了厨房做早餐，她能想得到把本子留在这里，也算聪明。 “你没看错，这真的是一本账本。”程白翻了翻，下了结论。账本里面还夹着几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斜斜，一看就知道写纸条的人平时不太写字。 “程律师，这是我孙女放在我这里的账本，她说很重要。” 程白锁紧了眉头，她多多少少能够读懂账本上的内容，也知道这本私账的重要性。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小白，这件事你要不要找罗坤商量一下？”区从容按了按程白的手臂，她很明白其中的关节，因为她很少见到程白这么严肃的样子，程白平时虽然冷淡，但不至于这样的沉重。 程白缓缓地摇头，“不行，罗坤不太适合知道这件事。” “你打算怎么办？” “从容，我需要改变一下明天的行程，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第19章 019 区从容在街头咖啡店一边悠闲翻阅着杂志一边惬意地喝着卡布奇诺，享受难得的整整一天的清闲。 阳光很好，空气很好，人的心情也就畅快。 她在等程白，程白说一忙完就来找她，不能白白让她请了假却宅在家里。程白是那种言出即行的人。 有一种人，你拜托的事情一旦答应了，你就可以放心交给她，因为你知道她不会让你失望，有信必回。 程白就属于这一种人，所以区从容很淡定，只是希望程白能够早一点来陪她，因为，这一天看起来都会不错。 咖啡店的室外桌椅散发着温暖的木头香气，太阳顶棚伞刚好盖住了直射而来的紫外线。 区从容意外地在杂志上看见关于陆习风的消息。 “惊爆！有知情人士透露陆习风与高杨因戏生情，目前二人正在热恋！” 区从容还看见了杂志上刊登的照片，那是一张相当模糊的照片，两个人似乎牵着手并排走在一起，女的侧过头对男的说话，样子的确和陆习风很像。 区从容心一抖，检查了下杂志的日期，2月12日，就是今天！ 现在的杂志更新速度居然这么快？ 只是忽然就有一道人影落在了杂志上，区从容迅速盖好杂志，她以为是程白来了，却没有想到抬头见到的是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陌生男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很有礼貌地问，有着绅士的风度。 区从容冲着他笑了笑，优雅地拒绝，“对不起，我约了人，你不能坐在这里。” “ 哦，原来你在等人？”他倒也不尴尬，站在一边儒雅地笑了笑，“其实我刚才一直坐在后面，看着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很久以为你也是一个人来的。虽然这么过来打招呼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不想放弃认识你的机会，所以还是过来了。” 区从容抬了抬眉眼，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你的确有点冒昧，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区从容在隐晦地下逐客令，却发现这个男人没有离开。 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听不懂人话？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男人伸出手，把名片递了出去。但金光闪闪的名片，是区从容最讨厌的风格。 程白的名片就不一样，简单的楷体，简单的黑白色调，只是用凸起的底纹来稍加装饰，这是区从容一手专门替程大律师设计的，程白嘴上虽然不说，但从几年如一日的使用频率来看，她其实非常喜欢。 男人在给出金色名片之后，就看见区从容的表情明显变了。他的嘴角勾了勾，看来东升软件的确家喻户晓，只是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小心翼翼递出这张印着总经理三个字的名片的一天。 他是董子健，it行业的佼佼者，白手起家创建了东升软件，被誉为a市科技企业最具有潜力的ceo，黄金单身汉。 区从容站了起来，董子健以为她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自己刮目相看，刚要伸出手和她正式认识，但却没想到区从容直接绕过他，冲着站在他身后的不知名的某人打了招呼。 “程小白，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估计又要忍不住吃掉一块蛋糕……” 董子健在转身之前其实心里有一股气，他虽然算不上英俊潇洒，但也是干净清爽的一个人，要身家有身家，要才华也有才华，但这个女人居然直接忽视他，换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都无法忍受。 但在董子健转身之后，看见了刚才那个女人在等的人。 那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拥有独特气质的、漂亮的女人。 瓜子脸、薄唇，头发扎了起来，光洁的额头，干净的秀气的脸，身上的套装衬托高挑的身材，踩着高更鞋。当她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平白无故地，董子健觉得应该离她远一些。 “抱歉，是晚了一点，我请你吃蛋糕作为补偿。” 程白说话的间隙，顺便扫了眼桌上的空碟子。 区从容微恼，“你就没有考虑过我会体重超标的问题吗？！” 程白上下打量她，迅速得出结论，“你不会发胖的。第一，即使你值夜班日夜颠倒这么久，也从没有见你胖过；第二，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胖。这些证据都表明：你的家族没有肥胖因子，你自己本身也是不易胖的体质，所以下午我请你多吃一块蛋糕没有问题。” “就是你们这种人在我耳边使劲催眠，才造成我增长了体重的事实！” 程白紧紧地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说这样的话，有证据吗？” 区从容叫着说，“我快被你气死了。” “气死了不算我的责任。”程白走到桌子前坐下，翻开菜单，叫来了服务生，“请给这位小姐一份雪顶千层。” 等服务生走了之后，程白对区从容说，“吃点甜的东西能够消气。” 区从容，“……”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谈斗嘴，让还站在一边的董子健分外尴尬，儒雅的脸也有了些窘迫表情，他原来以为区从容等的是男朋友，却没有想到她等的是这样一个冷艳犀利的女性朋友。 “既然你的朋友已经来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们，里面还有座位，你们继续聊吧。”董子健仓皇地逃开。 程白看着他的背影问，“忘了问这个人是谁，另外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我有这么可怕？” 区从容假装闻了闻程白，皱眉说，“嗯，你身上总是散发一种危险的气息。” 程白不语，区从容也坐了下来，她看见程白在望着天空。程白的脸，从任何角度看起来都是完美的。在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之下，是一颗火热跳动着的心脏。程白过于追求完美，过于追求责任，所以实际上她一直是非常疲惫的。但即使连区从容也很少见到程白掩盖在精致的妆容下的疲惫的样子。 但今天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倦怠。 区从容也抬头看了眼天上，除了一道飞机留下的云道痕迹之外，没有其他特殊的东西。 “早上的会谈不顺利吗？” “嗯，虽然我谈到了期望的结果，但是，总觉得心里隐隐地不安。”程白将桌上的咖啡杯和杯垫分开，轻转着杯垫，“再怎么样，他们其实还是一个整体，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不伤害根本的情况下，让正义得到伸张？” 区从容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按住程白转动的杯垫，“小白，无论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都好，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到你自己。” 程白微笑，“嗯，会的。” “所以呢，下午打算带我去哪里玩儿？”区从容问，“我今天特地穿了方便活动的衣服，你要不要先回去换一身？” 程白看着区从容，她外面套着一件保暖的驼色双排扣大衣，里面应该是一条v领的裙子。仔细看，区从容化了淡妆，碎发夹在耳朵后，耳垂上钉着一颗闪闪发亮的耳钉。 她是一个能把医院白大褂穿出t台秀风格的女人。 “不用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需要太大的活动量。”程白说，“等你吃完蛋糕，我们就出发。” 沈家在海滨有个别墅，是沈家招待特定客人的地方。 程白开着车，区从容吹着海风看着海景，头发肆意地飞扬着，散发着妖孽似地魅力。 区从容心里清楚，程白这回是认真地。一旦程白认准的事情，她都会坚持到底，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把她拉回来。 但问题是这一回，让她下定决心的人是谁？ “今天出门的时候似乎没有见到过陆小姐，她是不是接了新戏？”区从容看着风景问。 “嗯，她去c市拍mv了。” “小白，你知道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呀？” “怎么？”程白余光瞥了区从容一眼，“你想给她介绍？” 区从容笑笑说，“就是八卦好奇，像她这么美丽、这么可爱的女孩，到底会喜欢怎么样的男孩子，我身边的人大概都配不上她。平时看着还好，可是站在了一起，就会觉得差一大截，我总不能这样不靠谱随便给人牵线。而且，她是个大明星，谈恋爱这种事情肯定要小心翼翼，还要经过公司同意，这样一比较起来，她们做明星其实也是挺累的一件工作。” “嗯。”程白漫不经心地回答，却不知不觉踩了一点油门。 刚才来找区从容的路上，在手机上看见了关于陆习风和高杨闹绯闻的新闻，虽然已经得到了事先提醒，但程白心里还是有一丁点儿的不舒服。 但这一点点的不舒服很快就过去了，程白很擅长自我调节，她仔细分析之后觉得，自己这点不舒服是完全没有立场的臆想。而且人家陆习风早就澄明她和高杨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她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件虚构的事情烦心。 因为眼前，的确有很令人烦心的事情要去做。 程白将车停了下来，对区从容说，“到了，这里就是沈家的海滨别墅。想要知道宋牧妍从这里离开之后到底遭遇了什么，就要从这里开始调查。”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 第20章 020 尽管区从容见多识广，可也还是为沈家气派的别墅惊艳到了。 “小白，这栋别墅地理位置绝佳，造型又这么别致奢华，这真的仅仅是沈家用来招待内宾的地方吗？这沈家的财富，到底夸张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怪不得连沈铎身边的小司机都那么趾高气扬的，他们的确有这个资本。” 程白还记得沈铎在路上受了一点小伤匆忙去区从容医院的事情，那时候区从容可是被沈铎这个大少爷给气的不轻，现在应该还记仇。 “沈家的财富，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买下一整个a市应该没有问题。”程白带着区从容一起往斜坡上走。 沈家的别墅就在斜坡上的一个平台之上，从别墅的每个房间望出去都能看见a市的大海。 “我们就直接这么进去？你和沈老爷子打过招呼了吗？”区从容问。 程白回答，“老沈总很明显地不太愿意我进一步去查明整个案子，但是，我早上见过的那个人给了我们一个可以偷偷进去的办法。沈家的人在内部分了派系，在沈家的海滨别墅里也有她的人。” 区从容头疼地说，“以前看港剧的时候，还以为那些豪门争斗都是假的，现在看来，创造真的来源于生活，只怕现实中的豪门恩怨要比电视剧还要精彩。” “小心，有石子。”程白伸出手抓住区从容的，地上有碎石子，区从容不太穿高跟的鞋子，容易滑倒。 区从容抬头看着程白，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谢谢。”区从容说完后，觉得程白显然愣了一下，于是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很久没有对我说这两个字了。” “不可能，我一直是个待人有礼貌的淑女。” “或许有违心地说过，但绝对没有今天这么诚恳。” “程小白，什么叫违心？你给我解释一下。” “好了区医生，我希望我们能够低调一点，不然保安出来了坏了我今天要办的事情，你来负责？” “明明是你挑起的……”区从容低声地嘀咕，她虽然喜欢拌嘴，但也知道程白绝对不会吓唬她，两个人偷偷到这里调查的机会只有一次。 “程律师，您来了，小姐都交代过了，我会带你们进去。你们如果还有其他地方想要我提供协助的也尽管说。”别墅侧门，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家开了门，站在门口对程白说。“你们可以叫我老杨。” 程白介绍了区从容之后，跟着老杨进去。 “沈家的别墅里到处都装了监控，这些监控录像现在都放在哪里？能不能带我们去监控室看看？” “这可以办到，不过要给我几分钟把人支走。录像都在监控室的柜子里，警察来的时候也看过录像，除了那几个日期相近的带子，都已经还回来了。”老杨说。 “一般这些录像都会有备份，原件让警方带走了，那么备份在哪里？” 老杨把两个人带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床头柜，拿出里面的u盘交给程白说，“备份已经不见了，不过我这里有原件的备份，直接交给您。” 程白接过u盘，余光瞅着老杨。 这个老杨真是胆大心细，做事又果断干脆，是个厉害的角色。 区从容的嗅觉很敏感，闻到了老杨房间里的碘酒的味道。她刚在老杨拉开床头柜的一刹那看见了里面的几罐药，看样子，这个老杨身体不太好。 老杨打了座机，告诉别墅里的其他人过五分钟要集中进行接待贵客的事项安排。然后对着程白说，“我最多能为你们争取十五分钟，监控室就在走廊的尽头，你们能看见所有想要看见的东西。” “好，谢谢。”程白不啰嗦，直接朝着监控室走去。 “那个老杨得了重病，根据他服用的药物和桌上的烟灰缸，以及摆在边上的电子烟，他可能得的是肺癌。”区从容低声对程白说。 程白点头，“因为他面对死亡，所以他愿意站出来帮助我们，因为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小白——你这样独自面对沈家，是不是太冒险了？”区从容突然认真地问。连老杨这样一个人到了生死的边缘才肯豁出去帮助他们，可见让程白一个人对抗沈家需要怎么样的勇气。 程白回头笑了笑，她笑的次数很少，但笑起来自信而充满了个人的魅力，即使熟悉如区从容，都感到心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我不是一个人，我至少还有你陪在我的身边。” “行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啊，你靠的不是我，你靠的是早上去见的那个神秘人才对。”区从容慌张之下避开她的视线，“我们快去监控室吧。” “嗯。”程白知道，区从容懂她。 监控室里果然没有人，程白一进去就开始检查各个摄像头。只有亲自进来查看，才能知道这些摄像头有多少，可拍摄的范围到底有多大，能储存的录像时间到底多长。 “警方问过沈铎，沈铎说他当晚一直都在别墅里开派对，还有很多人给他作证。只不过我认为那些人的口供都有缺失的部分，就算沈铎中途离开了也未必会有人发现，所以这些监控就成为了重中之重，但是警方却没有发现可疑的内容。我不相信真的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人如果做过一些事情一定会留下证据，所以我们今天来的任务，就是核对沈铎当晚的去向，确认他是否曾经离开别墅。” “小白，”区从容抬起头问，“我们如果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证据，你打算怎么办？” 程白沉默了一下，缓慢却清晰地说，“我也不清楚，即使这个案子无疾而终，我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一直盯着、注视着沈铎的一举一动。最好他永远不要再犯错，因为一旦犯了，我就会亲手抓住他，让他接受审判。” 区从容微微动容，称赞说，“我们的程律师还是很有正义感。” “我们的区医生，也很有正义感。”程白回敬了她。 接下来的十分钟，程白和区从容都在认认真真搜索着蛛丝马迹，却依旧一无所获。 “小白，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沈家的人肯定已经把所有有关联的证据都处理过了，我们还是来的太晚了。”区从容自己很失望，但她更不忍心看程白沮丧的样子。 程白在找寻了一轮之后，冷静地拿出了两块硬盘，“该检查的都已经检查了，眼下的确找不出什么东西。我看过了，只有3号摄像头和5号摄像头能够拍到进出别墅前门和侧门的路，沈铎不可能走路或者打车过去，他肯定会开车出入。我们先把资料都拷贝回去慢慢看，老杨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的。”区从容知道程白一向小心谨慎，她会随手掏出两块硬盘也不奇怪。 “重点要拷贝案发前后2天的录像。” “明白。” 等两个人匆匆忙忙从别墅正门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别墅外面的草坪上留了几个停车位。 程白在这里停了脚步，原地转了一圈。 区从容问她，“怎么了？” “沈家的客人有时候会很多，地下的停车位就会不够用，所以他们有些人的车就会停在外面的草坪上。而车库的出入口刚好就在这前面……” 程白紧锁的眉毛在这一刻松了松，“区医生，我想我已经有了新的思路。” “啊？” “我们先回去看这些录像吧。”程白说，“相信我，一定有用。” 程白带着区从容直接回到了家里，动用了她平时看电影的房间和设备，又把笔记本电脑挪到了这个房间中。 区从容看程白的样子是打算大干一场了，不免有些替她担心。程白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是个工作狂，没日没夜，虽然还年轻，但也不能这样折腾她自己的身体。 “区医生，阿姨在外面做菜，你吃了饭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那你呢？” “我看完这些就会休息的，这是我的工作。” 区从容没有离开，而是搬了笔记本就坐在程白的身边。摊直了双腿，把笔记本放在了腿上插上u盘，在程白奇怪的眼神中稍带霸道地对她说，“你如果认为我会这样抛弃你去睡觉，就太小看我们从幼儿园开始的十几年的交情了。今晚我准备奉陪你到底，你工作到什么时候，我就陪你到什么时候。” “你没有必要……” 区从容哼了一声，笔记本的亮光照亮了她的脸，“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程白想问“为什么”，却收到了一个短信，低头一看，是陆习风发来的。 “你在干什么呢？” “在查案。” “沈荑的案子？” “嗯。” “进展如何？” “有了一点转机。”程白有点后悔自己将话聊死，很明显地，陆习风对这件案子有点兴趣，想要了解一些情况，但程白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她不能对外透露太多信息，包括陆习风。 她会生气吗，她会回信息吗？ 程白捏紧了手机，检查了电量，又检查了信号，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 “我其实蛮想看看你在法庭上是什么样子的……一定威风八面，势不可挡对不对？” 程白看了信息，露出笑容，这回谨慎地想了想才按下按键，“你那边怎么样？” “今天的拍摄蛮顺利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特别想回去。” 程白很想问她想回来的理由是什么，但在编辑了短信之后又删除了。 这样直接询问会不会太过探究别人的隐私？ “这次的行程要多久？” 陆习风停了几分钟才回复，“大概一周吧，你是不是想我了？” 程白看着短信，心跳漏了一拍。她死死地盯着“想我了”三个字，那个“我”现在是在怎么样的环境中和自己发短信聊天的？她是不是一个人？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开玩笑的吗？还是说…… “开玩笑的，你这样问是找我有事情吗？” “嗯，上次说的健身房的事情，等你回来一起去看。” “真的呀？那我回来就找你。” “嗯，好的。”程白顿了顿，追着发了一个短信，“工作完了就早点休息。” “好，我正准备休息呢，晚安喽，你也不要太晚了。” 第21章 021 程白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就发现区从容那张精致的脸放大地凑到了她的面前。 程白一愣就往后避，“区从容你干嘛？！” “我看某人刚才像傻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和男朋友发信息呢。”区从容盯着程白的眼珠子，半开玩笑地问，“你该不会瞒着我交了男朋友吧，刚才发信息的是谁？” “我没有男朋友，刚才和陆习风发信息，我和她聊健身房的事情。” “真的？”区从容的眸子凝了凝，满脸的质疑。不过就她认识的程白是个耿直的不会对朋友说谎的人，和外面那些油腔滑调的人不同。这一点她从幼儿园开始就了解，所以才会和程白一直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千真万确。”程白就差伸出指头对天起誓，但这样做了，更会惹得区从容怀疑。 程白连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自己，她刚才怎么会对着一条信息在那边傻乐，难道粉丝都会这样？ 她就一直记得在某人的微博下面经常有粉丝要求“翻拍”，陆习风偶尔会回复一两句，被翻牌的粉丝就会狂喜不已。 “好吧，暂时就放过你了。”区从容放弃了追问，继续盯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看着。 程白不得不承认，区从容认真的样子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还记得一年前在手术室外面的透明玻璃观察室内，第一次亲眼看着区从容拿着手术刀的较真样子，虽然她的脸的大部分被口罩挡住，但那时候区从容的眼睛、眉毛，都是专注而不可思议地漂亮。 区从容，就是白衣天使。 她是天才，医学的天才。院长的得意门生，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却因为一次意外事故而就此变得低调而谨慎。她现在几乎已经不开刀了，谁也不知道，她的心结到底能在什么时候解开，或者说，她会渐渐地选择永远不开刀。 但此时此刻，程白清楚地知道，区从容可以为了自己的案子而尽心尽力地查看录像。以前，她是个骄傲自满的人，她有骄傲的资本；现在，她变的谦恭，但也尽量地用她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弱者。 “程小白，你再这样盯下去我就不得不怀疑你在暗恋我了。”区从容没有转头，却像是在脑袋侧方装了眼睛一样。嘴角微微勾起，用这种暧昧不清的神态嘲笑着程白。 “我是欣赏你，但不是暗恋你。”程白也继续看着屏幕，“再说了，你的暗恋者那么多，我可不想排着队等女王宠幸，我没有那个耐心。” “如果是你的话就不需要排队，我天天宠幸你。”区从容扭过头，冲着程白轻轻一勾手指，挑衅之至。 “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程白笃定地说完就低头继续看视频，却错过了区从容眼里闪过的一点暗蓦。 “你要我仔细看这些录像，我反复看了很多次，还是没有沈铎出入的痕迹。看起来警方和检察院没有错过任何关键信息。”区从容揉了揉眼睛说。 “嗯，我也相信他们不会徇私舞弊，沈家再有势力也无法左右他们。” “那你要我看什么？”区从容瞪着程白。 程白按了空格键将画面定格了下来，指着屏幕问，“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一排车子。” 程白点点头，“我其实要你找的不是沈铎，而是这些车子。沈铎的踪迹警察已经筛选的差不多了，这些录像里的确没有他走出沈家别墅的证据。” “这些车子能看出什么？”区从容坐在程白的身边，靠近屏幕，同时也靠近了程白。“你别故弄玄虚了，快点告诉我你的动机。” “我想让你记录视频里所有车子的车牌号，然后，我需要找到每个车主。”程白对区从容的靠近没有再生硬地躲避，而是慢慢拉开一点距离，否则太过刻意。 “这些人警方不都已经做过调查了吗，而且你也说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完完全全证明沈铎当晚曾经离开别墅。” “后天开庭，你来吗？”程白忽然掉转话头说。 “嗯？” “到时候我会当庭解释我找这些车牌号码的目的，如果你不来，可能就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这很遗憾，比较你为这件事做出过贡献。” 区从容把胳膊搭在程白的肩上，“程大律师至少请我吃一顿饭吧，在帝豪大厦旋转餐厅的那种层次。” 程白瞅了眼她的胳膊，“大学门口的大排档我能请，帝豪恕不奉陪。不过今天白天区医生在咖啡馆遇到的那个中年男子大概愿意。” “不至于吧，人家就是老成了一些，怎么就变中年男子了？程律师，你该不会嫉妒人家比你有钱有才华吧？” 程白不客气地倨傲说，“论资产，我已经在21岁的年纪就实现了财务自由。论才华，做律师未必比做it差。最重要的是，我比他年轻，还比他漂亮。” 对于程白的回答，区从容真是大吃一惊。她以为程白从来不计较这些，更不屑和人比较，但现在她没有提起，程白却自己比较了起来。 这个人最近真的有些不对劲。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程白皱着眉问。 区从容无奈耸耸肩说，“你说的很对，要说能有人和你比较的话，在我们认识的人当中，除了我，也就只有陆习风了。” 程白一听见陆习风的名字就觉得来了精神。 她最后发来的信息据说是去睡觉了，看来今天白天的通告真的很累。只不过她没有告诉自己高杨也在c市，他们两个人会不会遇上？高杨是去工作的吗，还是去找陆习风？ 区从容后来就没有再说话，她正在认认真真地观察和记录录像里的车牌号，认真的样子让程白想起了大学时代。 区从容经常从医学院溜出来跑到程白的学校来找程白，她们的大学都是开放式的校园，都在城市的一片高教园区之内，隔了一条街而已。再加上区从容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让门口的保安哥哥随便放行，遇到程白上课的时候，区从容也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边上旁听。 到了后来，程白的同学也就渐渐知道了这个美女的来历。程白也从拒绝到之后变成了无奈的顺从。她原来有些担心区从容会挂科，但没想到区从容的天才让她漏了很多节课依旧能够稳稳地拿到绩点第一的好成绩，这让同是优等生的程白非常羡慕，因为程白的成绩都是靠一丝不苟的努力得到的，而区从容看起来毫不费力。 “程律师，我这边能记录的车牌号都已经记下来了，给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去洗澡睡觉了。”区从容打着哈欠说，“还有，你要继续看本美女就必须收费，价格就按你的小时律师费计算。” 程白微笑，“你有证据证明我在看你吗？” “我看见你在看我了，这不算证据？” “那你看我我也要收费，价格就按我小时律师费加一块钱计算，所以你要给我一块钱。”程白朝着她伸出手要钱。 区从容“吧唧”一声拍了她手心一下，“你这脸的质量不如我保养的好，让你天天熬夜，天天不敷面膜，等下给你贴一片提提神。” “你先去洗澡吧。”程白看了眼手表，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又熬到了深夜。区医生明天要赶回医院去，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答应了事情就一定会做完，从不会半途而废，也从不会抱怨什么。 看来今晚，她又得在自己家里留宿了。 程白拿着区从容整理好的车牌表单，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 都说医生的字像是天书，只有药方的人才看得懂，但是区从容为了方便病人查看，写的字一贯都是工整的。这样为病人考虑的好医生，何时能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岗位去？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程白看着车牌，和到来的宾客名单进行核对。沈家的宾客大多数是在a市有头有脸的人，这些人用车都有讲究，相对的查出更细致的信息也就更容易。 程白依据从网络上找到的一些资料划掉了几个车牌，又将几个车牌打勾，写了相对应的车子的型号以及配置…… 浴室的水声渐渐小了，区从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白，你家吹风机放在哪里？” “我去给你拿。”程白起身去卧室抽屉里拿吹风机，听见了浴室拉门的声音，回过头，看见了穿着宽松真丝吊带睡裙，头发湿漉漉，浑身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的出浴美人区从容。 由于工作的缘故，区从容从来都是淡妆。但其实她不化妆的皮肤也很水嫩，光滑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睡裙下lu出的双腿又长又直，身材比例和曲线都接近完美，再加上精致如一泓清泉的五官，足够让男人神魂颠倒，血脉喷张。 “我有个问题突然想问区医生。”程白的声音好像有一点点的漂浮。 “嗯？”从鼻腔里轻轻哼出的这一个字，尾音上扬，在这样的情形下带了一点魅惑。 “区医生以前给病人动手术的时候会选择全身麻醉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区从容困惑。 程白缓缓地说，“因为如果不麻醉的话，我怕在手术台上清醒的病人，会熬不过区医生的温柔攻势，所以我要给你一个建议，以后在你主刀的时候，请务必麻醉你的病人。” 区从容灿然一笑，用手指戳了一下程白的额头，“看来我需要先给你开一刀。” 第22章 022 程白一早出门的时候，看见对门1801门口放了一个大箱子。程白想起来陆习风离开之前曾经交代过会有粉丝的礼物寄来，希望她代替签收。 但为什么快递员这么随意地将快件放在了门口，难道他不担心东西丢了吗？ 程白弯腰去抬这个大箱子，却在抬起的一刻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轻？这么大的箱子居然只放了一点点东西？ 程白摇晃了一下箱子，听见里面的物件不超过两样。她查看了快递人的信息，除了一个“陆习风”之外没有其他字。 程白第一反应这里面装的该不会是个炸弹？可是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国内对于炸药是严格管制的，一般人不太可能制造。另外，看这重量也不太像是这一类东西。 到底是什么？ 程白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监控，把东西抱回了自己的房子里。低头快速按着手机：“门口的快递我替你收了，不过有点奇怪。” 陆习风没有马上回，程白就把东西放在了家里，收拾好自己拿了车钥匙直下车库。律所今天有个新case要亲自面谈，另外还要准备沈荑开庭的事情。 做律师注定是一件没日没夜的工作，只要客户有需要，就要付出自己所有的时间。 到了所里，果不其然，罗坤已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自己了。助理becca已经招架不住罗坤的臭脸，见到程白简直就像见到了救命恩人。冲着程白使了使眼色，然后偷偷说：“罗主任的心情很不好，貌似沈家又给他施压了。” “去倒两杯水来。”程白从容地踏入办公室，熟稔地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余光瞥着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摆着脸的罗坤。 “沈家那边撤了哪几个并购委托？” 罗坤低沉沉地看着程白，“希和科技、克罗股份，这两个已经水到渠成的案子都要打水漂了。程白，你到底又做了什么让沈老爷子这么生气？宁愿自己公司吃亏也要决心给你警告？” “想不到沈老爷子也是这么血气方刚的人，我以为像他这样久经商场的人做事情至少会考虑下其他股东的利益。”程白完全不在意。 只不过合计几百万的律师费，她能承受的起。只不过让几个合作律师平白无故喝了西北风，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通知下赵律师、刘律师、陈律师，下午茶我请。” “损失了这些案子你就请下午茶？程律师你也太抠门了吧？”罗坤哭笑不得，气氛倒是稍微轻松了一些，没有刚进来时的压抑沉闷。 “我最近没有什么时间请人吃饭，不然，等沈荑的案子结束后再请你们？”程白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字。 “你自己也损失了一大笔钱，我和他们都谈过了，他们表示很理解你，不会干扰你继续替沈小姐辩护。”罗坤抬眼看着程白的脸，“只不过，没有人会真的不在意这些，程白，你以后要注意维护同事关系。我知道你平时的作风凌厉，但有时候需要留有余地，比如说这一次，如果不是我替你出面摆平，可能老赵他们就要冲进来把文件都甩你脑门上了。” 程白停下打字，抬起头望着罗坤，淡定地反问，“哦？他们敢？” 老赵这些人程白最了解，如果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的话，她程白就不能爬到今时今日的位置。罗坤出面安抚了他们，程白自然感激他的周到，但即使不安抚，这些人拿程白也没有办法。 罗坤有些无奈地笑。他知道程白傲气，他也喜欢程白这股傲气。否则也不会一路支持她到现在。 罗坤喝了一口水，压压怒火，问，“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惹沈家人生气了？”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为什么突然兴师动众地来找我，沈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荑，翻供了。” “哦？”程白眉毛扬了扬，“她说了什么？” “她说真正的凶手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而且她可以作为指证真凶的证人。”罗坤仔仔细细看着程白表情的变化，可是程白纹丝不动。 罗坤佩服程白，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但是这个女人就是能够沉得住气。 “她说了是谁吗？”程白淡淡地问。 “我不知道。”罗坤摇头，“这要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沈荑会忽然翻供，她口中说的凶手到底是谁？” 程白说，“明天你来听审吧。” “你不肯告诉我？” “如果你想知道就来陪我上庭，你有多久没开过庭了？三年？五年？难道罗律师不想念在法庭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痛快吗？” 罗坤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好，程律师，算我无条件相信你一次。” “师兄，请多指教。”程白追加一句。“既然你已经决定加入我的辩护律师队伍了，我就要和你分享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程白转过电脑屏幕朝着罗坤，罗坤走近一瞧，这上面列了一张清单，第一列是车牌号码，车牌后面跟着的是车型、车主姓名等信息，最后一栏还列了个“是”、“否”的选项，但没有注释。 罗坤指着表格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要另外要向法庭呈交的证物清单，刚才我正在和车管所的朋友联系，委托他替我查询这些信息。至于车管所的朋友是谁，我肯定不能告诉你，否则，他就要丢掉这份工作，还要惹上麻烦。” “这些连我都不清楚含义的证据信息，法庭怎么会接受？”罗坤问。 “这不是最终的线索，下午我会处理好固定这些证据之后再正式提交给法庭，你也知道，不能在庭审过程中突击提供新的证人证物，否则很容易被法庭拒绝采用。”程白一边将表格信息发送到一个号码，一边说。“希望在法院下班之前能够提交上这份新证。” 罗坤摇摇头，“时间这么紧急，你真是冒险。” 程白说，“我和沈荑都知道我们是在冒险，在我的当事人在面临无期徒刑的情况下都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条件，你有什么可着急的？”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这可是刑事案件，你们给我的感觉是还在做一个并购的案子。” “原理都一样。”程白想起沈荑的那张脸，无法想象她被判无期徒刑一直在监狱里的场景，“沈荑，其实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聪明人都有一个特性，他们都喜欢冒险，只有傻子才喜欢一成不变。” “你去哪里？”罗坤看着程白又要离开，追问。 程白回头说，“我刚不是和你提过了吗，我要去固定证据，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难道还要陪罗主任你先喝一杯咖啡吃一顿饭？你不想沈家再借机撤掉我们几个案子吧？” 罗坤真是服了程白，摸着额头自我放弃说，“你去吧你去吧，我的头很疼，心也很累。” 程白答，“明天庭审过后，你的病会全好的。” 罗坤无力回复，但在看着程白穿上大衣拎着文件准备出门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出口说，“程白。” “嗯？”程白握着门把手。 罗坤严肃、发自内心地叮嘱，“小心。” “好。” 程白上了车，虽然已经雇了专业的调查人员协助调查，但她自己也需要多上点心去跟进这件事。 刚扣好了安全带，程白就看见手机屏幕弹出一条信息。 “我问过vicky，她忘记了快递，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你看过吗？” 程白一愣，迅速想起早上觉得不寻常的地方。她回复了短信，“我回去看看，不用担心。” 但其实程白心里是担心的，这快递来的鬼鬼祟祟，既没有寄送人的信息也没有详细的联系地址，而是放在了1801的门口。 这说明寄送人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 难道这快递不是给陆习风而是给自己的，只是放错了门口？ 程白将线索一点点串联了起来，沈家因为沈荑突然翻供而找到了罗坤，为了直接威胁自己派人送了一份快递来给自己。这倒像是沈家的作风。 于是程白就立即打了电话给小区保安，“请给我调取早上的监控视频，有一份快递送错了，我希望找到人。” 电话那头保安室的人的脑袋瞬间就大了几斗，但还是答应了程白的要求，让程白有空就来保安室取监控录像。 去车管所的路上居然堵车，程白等了十分钟，发觉前面的车子还是一动不动，旁边的人也都纷纷下车了，这才知道其实前面出了事故。 程白也下车，看见了车祸现场。 那个站在边上纪录情况的年轻交通警察看起来非常眼熟，程白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他就是那天开车路上遇见的同校学弟。 学弟也是眼尖，又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程白。于是一脸兴奋地朝着程白跑过来，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学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的车子也在后面被堵着。” “抱歉学姐，这里出了一个连环车祸，我正在和同事一起处理。这条道路可能要封闭一会儿，我们需要现场调查取证。”交警学弟满脸的歉意。 其实程白的车此刻既过不去，也无法倒出来，所以算是完完全全地束手无策了。 “人都没事吧？”程白问。 “嗯，都没事，所以基本就是民事赔偿的问题。” “你们无法判定责任？”程白看了看四周，这里有交通灯，也有交通监控，如果就是判断责任的问题的话，只要调取监控就可以了，为什么现场还会这么混乱？ 果然，交警学弟解释说，“是有人说这里的交通灯坏了才造成这样的车祸，可是巧合的是，连监控也坏了。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封闭现场，让所有人都留下调查，厘清责任。” 程白看了一圈，冷静地说，“其实现场并不是只有一个摄像头而已。” “学姐是指？” 程白走到最前排的一辆车子，指了指它装，“你仔细检查一下在场所有车子的，我相信一定会有答案的。” 第23章 023 罗坤驱车来到某中院门口，下车看见程白的时候，眼前一亮。 程白上申穿着贴合曲线的浅色西装外套，下申穿着包裙，大约五厘米的小高跟。不用开口，光是站着，程律师的气场就比对方高了一个头。 “罗律师，你很久没有来中院了吧？怎么样，心情如何？”程白仰头望着中院上面的院徽问。 罗坤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程律师这次的委托人并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我相信，法院会给出公正的判决的。” “罗律师，你这样说未免也太武断了吧。”对面来了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胸口别着徽章的男人，这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方正的脸，刚正的气势。他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一点的女助手。 “陈检，又碰面了，怎么，这是你们院里新来的检察官？”罗坤伸出手和陈凯握住，两个人算是打了招呼。 陈凯是检察院公诉科的，经验丰富，为人耿直，什么案子到了他的手里，无论对方如何有权有势，他都一概不留情面。 “嗯，虽然小杜是新来的，但人很能干，你们别想欺负她。”陈凯开着玩笑说，“小杜，你看清楚了，这位是罗律师，那位是大名鼎鼎的程律师，都是你要好好学习的前辈。” 小杜笑了笑，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辫，虽然身高不高，但给人一种聪慧的第一印象，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眉毛都弯弯地，显然是刚从学校毕业出来。 但往往就是这样的初生牛犊才不怕老虎。 程白在打过照面的时候，就觉得陈凯带小杜来不是随便见习这么简单，这个小杜，也是不能忽视的角色。 “程学姐，久闻你的大名了，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小杜朝着程白走了过来，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 但程白却没有同样伸出手，而是点了点头，“抱歉，我的手里都拿着东西，杜检察官叫我学姐，我们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 “是啊，我比你小几届，曾经在学校的毕业典礼上远远听过学姐的演讲。但可惜读研的时候，和学姐选了不一样的导师，不然就可以称你为师姐了。” 程白说，“很高兴认识你。” 小杜收回手，点头说，“我也很高兴学姐能认识我。” “程律师通常不接这样的刑事案件，小杜，这回能碰上程律师也是缘分。”陈凯意有所指，“但是即使对手是你敬仰的程律师，你也不可以收下留情，知道吗？” 小杜顺从地应了，“那是一定的，而且我相信学姐一直坚持着当初的志向，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正义的，对吗，学姐？” “当然。” 陈凯接着问，“程律师，说到这里我向问你昨天新提交的证据，你想用它来证明什么？” “我想请陈检察官来说明一下，昨天当你看见我新提交的证据之后有什么新想法吗？”程白丝毫不退让。 “你提交的证据虽然很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我觉得并不能证明什么。” “是否能证明我当事人无罪，就要请法官来判断了。” “好，我们等一下法庭见。”陈凯爽快地答应，“罗律师，我要和小杜先进去了，说实话，我很期待和程律师正面交锋。” 罗坤看了一眼程白说，“我们也很高兴法律的程序能够使我们一起还我当事人一个清白。” 等陈凯和他的小助理走了之后，罗坤扭头问程白，“你和你的小学妹有过节吗，我怎么觉得她对你说话语气怪怪的？” 程白摇头说，“我不记得见过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会有攻击性的语言。但我现在知道如果我们还不过安检进去的话，就要迟到了。” a市的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程白非常陌生，但是她对于隔壁的民二庭非常有印象，因为她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在那里进行审判的。 那是一个小型的借贷官司，法律关系非常简单，案情也清楚。但程白还是记得自己当初有些哆嗦的声调和写的非常繁琐的起诉状。 如果知道要当庭念这么久，她一定会用最少、最精准的词汇来描述一整个案情。 “怎么了，想起你第一次进来的场景？”旁边的罗坤轻声地问。 程白虽然知道这位合伙人很了解自己，但很不喜欢他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于是不置可否地转移了话题，“审理这个案子的是刘法官，他刚刚调来中院，肯定会谨慎对待这个案子。” “而且刘法官似乎和陈检察官很熟，如果在案件审理当中有明显的不公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申请他回避。”罗坤说。 “完全没有必要，”程白果断拒绝，眼神坚定，“我会赢的。” 罗坤看着她，明显地呆了一下。 如果有女人有着美丽的皮囊能够吸引到一些人的话，那么她强大的内心世界更是能够拽住人不放。 此时此刻的罗坤就完全被程白迷住了。 由于沈荑的身份，导致前来旁听的人员人数远远超过其他法庭。法警不得不采取限流的措施，给进来旁听的人员发放旁听证件，以控制法庭秩序。 区从容又从医院请了假，她记得医院主任的极其不乐意的表情，但那又如何，她如果不高兴了直接可以从七院离职走人，反正老早觉得院长大人的猥琐公子实在太烦人了。 还好最后她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可怜巴巴地告诉医院主任，由于自己年纪大了还没有男朋友，家里着急，一定要她出来相亲，所以不得不请假。 主任表示震惊，但同时也感慨像区从容这样的好姑娘在医院里的确是难找到好对象的，于是就大发慈悲放了区从容出来。 同时，院长公子肯定也会听见这个消息。 区从容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但是等着来见程小白的时候却被门口这长长的队伍折磨得抓狂。 为什么沈荑的案子会有这么多人来旁听？！难道这些人都不用工作的吗？！ 但在看见几个人的录像设备都被法警扣下之后，区从容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真是来工作的，居然有这么多记者？ 这个沈荑，有这么大的魅力和影响力？ 估计陆习风来了都不过如此。 “区医生。”有个人拍了一下区从容的肩膀，通常情况下，区从容会认为对方是来搭讪的，可是这个声音非常甜美又非常熟悉，而且对方甚至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看来是熟人了。 但是区从容一回头，却一下子认不出这个人来。原因不在于她的眼睛有毛病，而是这个人实在太奇怪，来了法院却戴着框架眼镜，戴着口罩，戴着帽子。 这个人是来故意引起法警的注意的吗？ 看见区从容吃惊和奇怪的眼神，对方笑了笑，说，“是我，我是陆习风。” “啊，真的是你啊？”虽然在提示之后已经能够辨认出她，但区从容还是不敢置信，“你不是在c市拍mv吗，怎么会在这里，小白知道吗？” “程白还不知道，我刚刚回来，正好碰到程白的案子开庭，所以想来看看。但我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的记者……” 区从容义不容辞地说，“你放心，我带你进去保证不会穿帮。” 陆习风笑了笑，“那就拜托女侠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只混到了第四排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估计只能一直看着程白的后脑勺。 但左边和右边都是纯粹来围观的良好市民，相比那些记者要安全的多。 陆习风看着程白坐在辩护人席上，化着淡妆，盘着头发，侧脸线条以及下颚线条都很美丽。 她的确看习惯了程白一脸严肃、非常正派的样子，但和在法庭上看见的情形又不太一样，无疑地，律师就该站在法庭之上，看着她唇枪舌剑，在她自己的战场上挥斥方遒，更会增加她的个人魅力。 陆习风身子微微向前倾，安静地观察着程白和庭上的一切。 法庭的正中，摆放了审判员、人民陪审员的牌子，审判员在中间，在审判员前面有一张桌子，是书记员的位置。左边是公诉人的位置，右边就是辩护人的位置，嫌疑人的位置很特殊，是带着栅栏的封闭式座位，此外还有证人席。 法庭的灯光很亮，法警已经就位，书记员先入场，紧接着就是一位主审审判员和两位人民陪审员入场。 全场所有人的都需要起立。 当审判员宣布“开庭”的时候，陆习风和其他人都一起安静地坐下。 她看着悬挂于审判员头顶之上的那块大大的、金光闪闪的徽章，心中不知怎的就油然生起一股崇敬的心情。 这或许就是法律之尊严。 程律师，加油。 第24章 024 “下面进入法庭调查阶段。”审判长一锤之下，宣布最为关键的庭审阶段开始。 沈荑穿着简单的毛衣和黑色裤子，扎着简单的辫子，没有化妆，少了一分锐气，多了一点清纯。她站起来的时候，让旁边的法警微微侧目。 旁听的记者又忍不住拿起镜头打算拍照，却被法警用眼神制止。 众人大多数只是从财经新闻上看过这个叱咤a市商界金融圈的神奇女人，和明星不同，沈荑行使作风非常低调，但出手很辣，作出的投资决策无一不被列为金融学科的教案。 她和程白关于东方地产并购案的合作默契，所向披靡，称为业界传奇。 只不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和程白合作，沈荑抬起头看着程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眼神讳莫如深。 区从容看着沈荑的背影，想起在沈氏大楼里等着程白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沈荑正在事业的上升期，她锋芒毕露，从门口踏入进沈氏大楼的时候身边跟着好几个助理，大楼的保安见到她来了纷纷鞠躬哈腰，其他职员见了沈总也都毕恭毕敬。 沈荑化着不浓不淡的妆，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地从区从容侧边经过，区从容分明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走路其实是带风的。明明身高比自己矮一点点，为什么却有这样的气势？难道是因为海龟就高人一等？ 区从容虽然觉得沈荑傲气，非常不好惹，但后来和程白交谈之后才知道，原来沈荑是真的聪明人，她的确很有本事，也很有企图心。因为程白这个傲娇鬼不会轻易称赞别人，如果程白说“还不错”的人，那么一定是非常优秀的人。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天之娇女，明明生在衣食无忧的家庭，却承担着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沉重思想负担。 “沈家一个人都没有来。”陆习风默默地说。 “你认识沈家的人吗？”区从容问。 “嗯，来之前查过一些资料，不然我怕会因此错过程律师精彩的辩论论点，那就太可惜了。如果程律师要说笑话，我一定得在一个笑点上才行。” “小白要讲的估计也是冷笑话，一般人听不懂，不过没想到你对这件事这么上心，特地跑到这里来旁听又去查了背景资料。小白知道你这么关心她，一定会在心里偷偷开心的。”区从容虽然笑着，但眼里却流露出一丝警惕。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为接下来要接的剧本做参考。”陆习风温和地微笑，不留破绽。 “剧本？”区从容疑问，“你要演律师吗？” “回头再谈，眼下要先看程律师表演，免得真的错过了精彩剧情。”陆习风笑的时候，漂亮而灵动的眼睛盯着程白，一动不动。 区从容就在边上征怔地看着陆习风的侧脸一会儿，差点被她美妙的笑眼给蛊惑，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也望向了程白。 程白坐在辩护人席位上，等着审判长和公诉人先询问被告沈荑。 “被告，请你如实回答，起诉书中指控事实是否存在，你是否自愿认罪？” 在万种瞩目之下，沈荑缓缓开口，姿态沉稳地如江底的磐石，“我不认罪，关于起诉书中的一切指控，我均否认。” 话音一落，旁听席立刻哗然。 因为在沈荑去自首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她亲口承认了罪行，现在她推翻了自己的供词，等于是推翻了自首情节可带来的减罪量刑。 “肃静！” 审判长示意公诉人进行询问，陈凯站了起来，没有铺垫，没有迂回地直接询问沈荑，“被告，你今天在法庭上说的一切，都和你在公安局录的口供不一致，你这是要翻供吗？” 沈荑字字清晰地说，“我不认罪，我没有杀害宋牧妍。” 陈凯冷哼，“案发当晚沈家别墅的的人证都证明你载着被害人出了门，随后交警也在通往市中心的山道上发现了你的车子，紧接着又在离车祸现场不远的海岸边发现了被害人的尸体，是你亲口承认谋害了被害人的，为什么现在否认控罪？！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不但没有自首情节，而且会让你的罪责加重？！” 程白站起来说，“请公诉人控制情绪，不要惊吓我的当事人。” 陈凯于是缓了缓，放缓语调说，“被告，我知道你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是从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你的家庭在本市有一定的影响力，我希望你能有正确的认知，不要被某些人的说辞影响自己的判断，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如果你能如实供述，还有机会减刑。” 坐在辩护席上的程白选择无视陈凯这段意有所指的话，但在程白旁边的罗坤却忍不住笑了，“程白，等会儿你打算怎么怼回去？” 程白用冷的瘆人的眼神瞥着他回答说，“要么罗律师替我怼回去？” 罗坤脸上的笑意迅速淡去，端正了姿势老老实实地坐在边上。他心里清楚明白程白这句话的意思，她是嫌弃自己没扮演好今天该扮演的哑巴角色。所以接下来如果程白没有让他开口，他打算今天就彻彻底底做一个哑巴。 陈凯继续对着沈荑发问，“被告，请问案发当晚是不是你载着被害人宋牧妍离开沈家别墅？” “是。” “离开别墅后发生了什么？” “一场车祸，我的车子撞到了崖壁，我们两个都受伤了。” “被告当时是否还活着？” 这时候程白站了起来，对审判员说，“反对，被告自己当时也因为这场车祸造成了昏迷和脑震荡，且并非医学专业人士，不能清楚地判断被害人到底当时是否已经死亡。” “审判长，这个问题很关键，因为被告当时对被害人的认知状态能够证明被告当时进行掩埋被害人的行为到底是故意还是过失，关系到被害人犯罪的主观方面。”陈凯辩解说。 “审判长，我不同意公诉人的说法，因为被告人在此时的认知状态完全是不清醒的，假如要判断掩埋被害人的行为应当在判断掩埋行为的时候问询当时的主观认知状态，而不是在车祸发生的时候问询。” 审判长点了点头，“被告可以不回答这个提问。” 沈荑赞许地看了一眼程白。 陈凯继续追问，“在发生车祸之后，你对被害人做了什么？” “我想要打电话报警，但是却被人阻止。”沈荑的目光直视陈凯。 程白的嘴角轻勾，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很快消失。 陈凯显得猝不及防，在原来的口供里，沈荑提到的是在发生车祸之后她为了要掩盖罪行，而去选择偷偷埋了尸体。但现在显然沈荑要改变供述，如果这一切都被推翻的话，那么这项罪行将很难成立。 现在陈凯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因为虽然提前知道了沈荑从“自首认罪”到了现在的“无罪辩护“，但他不知道具体沈荑转变的底气。按照眼前的情况看来，沈荑提出自己无罪的重要转折点就要来了。 “公诉人不问到底是谁阻止了我？”沈荑反问，眼睛黑亮出奇。 她这一句反问，不但让陈凯傻了眼，旁听席上也是一阵惊呼。 只见过公诉人在不断询问被告让被告错漏百出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公诉人让被告问的哑口无言的！ 这个沈荑的确厉害！ 但程白却暗暗叫苦，沈荑不该这么着急的多提这一句，这会让她显得过于自傲和故意，也会让后面的辩护策略变得艰难。 可这就是沈大小姐的风格，和她的投资手法一样，越是获益巨大的投资，就越是要冒着同样巨大的风险，no pay no gain，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是谁阻止了你。”陈凯无奈，明明知道会有后文，却不得不追问下去。 “是我的哥哥，沈铎。”沈荑不疾不徐地说，“他追着我的车来了，所以我会在他越来越靠近的情况下一不小心撞击山崖造成了这场车祸。车祸之后，我晕了过去，我哥哥似乎也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要打电话求援，却被同时醒来的哥哥阻止了。他说会负责带走宋牧妍去医院，他说会处理好这件事，于是我就让他带走了宋牧妍，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相信大家都猜到了。” 陈凯听了半晌，在旁听的人都被沈荑猝不及防说出来的“真相”所震惊的时候，陈凯定了定神，他忽然想起了程白在昨天傍晚突击提交的新证，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在昨天程白刚刚提交的时候还未来得及细细去想，但现在经过沈荑指证沈铎之后，立即就能够联系起来。 但还是不得不继续，“你说谎，沈铎当天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沈家别墅，怎么能尾随在你的车子后面？又怎么能造成你交通肇事？更无法像你说的带走被害人！” 这时候程白缓缓站了起来，“审判长，我向法庭申请当庭播放一段录像。”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雷电之后断网了，用手机流量给电脑提供的wifi，心痛流量 第25章 025 “反对，”陈凯站了起来，“审判长，我质疑这段录像的来源，质疑它的真实性、关联性、合法性。” 程白立即反驳，“审判长，这段录像并不是采用不合法的手段取得的，所以具有合法性；录像能够证明沈铎的确出了沈家别墅，和被告的供述一致，与本案有直接联系，所以具有关联性；至于真实性，正如我在补充证据的时候和法庭所陈述的一样，这段录像来自于当天参加沈家别墅晚宴的客人的行程记录仪中，我们不仅找到了一处录像，且找到了多个录像，前后时间连贯、链条完整，所以具有真实性。基于上述事实和理由，辩护人认为，应当播放该段录像。” 审判长说，“准许播放录像。” “程律师果然厉害，居然能够想到用当晚客人的行车记录仪来证明沈铎的确离开了沈家别墅，用来验证沈荑证词的可靠性。”陆习风赞许说。 “是啊，小白的特点就是能够这样别出心裁的‘厉害’，我有时候在想她的脑回路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无论情况有多棘手，她总能找到出路。”区从容一边不留余地地夸着程白，一边却在心里担心。 即使费尽了心思找到了沈铎离开沈家别墅的证据，但其实从沈铎离开别墅到车祸发生之间的证据链条是断节的。程白找到行车记录仪这一关键证据的确很好，可她又要怎么将车祸和沈铎联系起来，拉沈铎下水呢？ 陆习风突然轻轻地说，“这里的媒体这么多，明天新闻一出来，沈铎的事情肯定会牵连到沈氏地产，股价可能要暴跌。” 区从容回神过来，“没想到你也关心股价？”的确，如果沈家的一对儿女、未来的继承人都牵扯入这件命案，对沈氏地产的股价肯定有致命性的打击。程白这样做，是想让沈老爷子自己坐不住跳出来。 今天庭审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沈老爷子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陆习风随意地笑了笑，“我也是股民啊。” 区从容愣愣地看着陆习风，心里感慨：妖孽啊，这女人绝对是个妖孽。 出人意料的是，录像里不但有沈铎，还有沈荑和宋牧妍。正如沈荑所说，她开车带走了宋牧妍想送她离开，但沈铎恶狠狠地指着宋牧案的脸说着什么，两个人起了争执。 后来还是沈荑隔开了两个人，亲子开车送走宋牧妍。在沈荑车子离开别墅之后，隔开2分钟就见到沈铎也开了车追了出去，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最大的可能是去追宋牧妍了。 对着录像，旁听席人群议论纷纷。 陈凯和小杜也在商量着什么。 程白坐了下来，对着罗坤说，“罗主任现在有什么看法？” 罗坤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说，“你这招高明，我真心佩服。但是你也无法证明沈铎开车出去就是为了追上宋牧妍，更无法证明是沈铎杀了宋牧妍。这中间有相当一段证据链条是缺失的，你要怎么做？” “你可能忘记了我们打这场官司的初衷是什么，”程白的声音沉稳内敛，表情宁静，眼睛却带着光芒，“我们要证明沈荑无罪，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能不能定凶手的罪，那应该是检方的职责。” “聪明啊程律师，不愧是我手底下的一员猛将。今天在庭上这么一闹，沈荑的证据明显不充分，而沈铎的嫌疑又洗不干净，光是舆论的压力就能让沈家的股票喘不过气来，一箭三雕。”罗坤竖了大拇指称赞，但话头一转，有些埋怨着说，“但这件事你至少有两点做的不对：第一，强行拉沈公子下水肯定会让你和沈家的关系彻底决裂，这是明目张胆地违背沈老爷子的意思的行为；第二，沈家的股票跌惨了你也有责任。以上亮点都在表明，你程白要和沈家过不去了。” 程白无所谓说，“律所如果要和我解约，我没有意见。” 罗坤见她这么淡定，于是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没有讲明的？” “我的牌都打光了，没有什么后招。”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罗坤显然不信程白是这么一个顾前不顾后的人。程白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和沈家作对？即使为了心中的公平和正义，她也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所以她肯定另外有所准备。 罗坤抱着手臂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像怨妇一样和程白抱怨，“程律师，你这样就不够厚道了不是，明知道今天沈氏的股票会因为沈铎而进一步暴跌，你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害我失去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作为上市公司的法律顾问单位合伙人，你买上市公司股票，不怕被查？”程白整理桌面上的文档，她喜欢把东西弄的整整齐齐，“如果我的律所合伙人进去了，我会选择直接抛弃律所，速度表明立场和观点，然后继续我的律师生涯。” “真是无情无义。” “彼此彼此。” 短暂休庭之后，法庭继续进行庭审。 陈凯看起来有意直接培养小杜女检察官作为他的得力干将，于是直接让小杜进行质证。 这虽然有点出乎程白和罗坤的意料，但还不足以动摇程白的信念和立场。 “审判长，陪审员，公诉人提供了被告的口供以及验伤报告、验尸报告、录像等资料作为证据。” 小杜首先提起的是关于宋牧妍的验尸报告。 罗坤感觉到了程白的态度在此时做了一些改变，因为之前的程白还是相对轻松地靠在椅子上，但现在，她挺直了背，双手摆在桌上转着笔，显然是对小杜的质证有了兴趣。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像是有耐心的猎手，在等待猎物松懈的一瞬间。 小杜当庭说，“被害人的验尸报告证明被害人遇害的时间和被告当时的口供是一致的，被告完全有杀害被害人的可能。” “对验尸报告的真实性以及合法性没有异议，但辩护人对关联性有质疑。”程白站起来反驳说，“验尸报告只能证明被害人死亡时间、致死的因素，而不能直接证明是被告所为。” “但被告当时和被害人在一起，除了被告，没有其他人。” 程白冷静地回答，“第一，被告当时的确和被害人在一起，但你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被告杀害被害人；第二，你没有足够证据表明在场的只有被告和被害人两个人，据被告当庭陈述得知，沈铎也有可能在场。基于上述理由，单独凭借验尸报告，无法直接得出公诉人想要证明的事实。” 小杜哽了哽，旁边的陈凯对着她点头，示意她继续下去，于是小杜沉了沉气，继续说，“被告几次录的笔录口供都能证明，当时被告因为想要掩盖车祸，而选择掩埋被害人的事实。” “反对，我怀疑该证据的真实性。” “被告突然翻供，我们质疑被告人的品格以及外界对她造成的影响。恳请法庭采纳被告之前在公安局以及在检察院所做的供述！” 程白寸步不让，条理清晰地说，“如果公诉人要以此作为理由来建议法庭采纳之前的供词，那么辩护人这边也认为，基于被告当时情况特殊以及在看守所有可能受到不良导向作出不利于被告自己的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供述，辩护人代表被告恳请法庭基于以上情形考虑予以撤回。” 小杜的耳根发红，“难道辩护人认为公诉人以及警方会在主观上引导被告作出对她自己不利的供述？” “既然公诉人发问了，那么我也反问公诉人一句，难道公诉人认为外界真的会对被告的供词造成巨大影响，以至于她自己推翻自己的供罪，甘愿放弃自首情节？” “你说被告当时情况特殊，究竟怎么特殊？” “这就涉及到刚才公诉人提及的验伤报告了。我想等公诉人质证完毕验伤高报告再当庭说明被告的特殊情况。” 陈凯低声骂了一句：“小杜，你小心一点，我总觉得我们在一步步走入程白的圈套。对付这个人一点都不能马虎。” 小杜也深有同感，经过刚才的一轮激烈辩驳，她由衷的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她自己也是学校辩论队的，曾经代表学校参加省级的辩论赛，得到过冠军以及最佳辩手的名号，没想到现在居然落到了下风。 “审判长，陪审员，这份验伤报告能够证明当时被告出了车祸，证明了这场车祸的发生。” 程白紧接着说，“我对这份验伤报告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均没有质疑。” 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尤其让做好了打硬仗的小杜有些措手不及。她破怪地盯着程白，仿佛想要看穿她的想法，可是程白这张冷漠淡定的脸让她无从下手。 只听程白继续说，“公诉人提供的验伤报告，恰恰证明了被告当时受到了车祸的影响，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脑震荡。所以我说被告的情况特殊，是因为基于脑震荡的影响，她的记忆会造成错乱以及模糊，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故意影响和引导被告，那么被告极易作出不符合事实的供述。基于上述事实和理由，辩护人认为，这份验伤报告可以作为证据，但并非仅仅是公诉方的证据，还是辩护方的证据。” 陆习风和区从容惊呆，旁听席也是鸦雀无声，久久不能回神。 真没想到，程白居然能够用这样魔术似的手法进一步逆转了形式，此时此刻的程白不仅仅是一个律师，更像是一个魔术师。 对于案件的发展，所有人都觉得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我了吗～ 第26章 026 杜谈从小是个不受到注意的孩子，她长相平庸、身高平庸资质也很平庸。在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的情况下根本得不到父母的宠爱。 独生子女家庭的孩子可能体会不到被父母忽视的心情，杜谈就是家里多余的那个孩子。由于她的家庭收入不高，所以她吃的不好、穿的是旧衣服，甚至连用的课本都是旧的。 在上初中的时候，她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只有成为三个孩子之中读书最好的那一个才有可能得到上大学的机会，于是她就默默地发奋努力，直到用优异的成绩上了重点高中，甚至到了a市进了闻名全国的a大法学院。 从上重点高中开始，她就明显感觉到她父母对她已经不一样了。复习到深夜的时候，她的妈妈会端着夜宵进来。当高中辍学的哥哥晚上醉醺醺地回来的时候，爸爸会训斥他不要打扰到自己的学习。 所以杜谈对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深信不疑。 但上了a大之后，她才见识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她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不用每天学习到凌晨就取得好成绩，原来有人已经能够用纯正流利的口语直接和外教对话，原来有人已经轻松地完成了学分绩点拿到了市级奖学金…… 杜谈只有加倍努力才能追赶上这个在a大法学系一个神话了的人物，她拼命地用她的勤奋弥补不足。她如愿地超越一个又一个挡在前面的竞争对手，却最终发现，那个目标人物已经甩开她很远、很远。 还记得第一次直接面对程白，是在当时的辩论社里。当时杜谈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程白”，只是单纯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她，觉得这个学姐只是比其他人漂亮一些。却没有想到在程白亲自下场之后，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明明是客场作战却辩得社长几乎无路可退。 那时候的杜谈混在观看这场辩论的人群当中，跟寂寂无名的其他人一样，被浑身闪闪发光的程白震撼着、折服了。 她像其他小粉丝一样曾经追着程白跑，打听她的行程安排，特地在她会出现的校园路上等着她，然后假装是个陌生人一样，只求能看见她的影子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当她真的从你面前走过，你会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间稀薄了。那个人慢慢地路过你跟前，其实她已经走地很慢了，但你还是希望时间能够更加缓慢一些，再慢一些…… 杜谈后来积极参加辩论社的活动，却再也没有见到程白。 再到后来，程白提前毕业了。 杜谈也曾经去看程白的毕业典礼，依旧是远远地看着。这时候她发现，总是在程白身边出现的那个外校的女学生也在。 这个人也非常美丽，非常高挑，引起了学校里很多男生的注意。她虽然对每个人都笑容满面，但实际接触起来，却保留着属于她的生疏的方式。 虽然后来a大再也没有了程白，但在a市法律界却出现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程白这个名字屡次被人在学校里提起，学长、教授、同学，都喜欢拿程白作为标杆。 而杜谈费尽努力所取得的所有成绩，往往都淹没在程白的影子里。她就像是挡在杜谈面前的一座大山，不越过她，杜谈就永远无法看见山那头的景色。 “公诉人，你是否同意辩护人的意见？”审判长问。 杜谈从漫长的回忆里回神过来，现在是在审理沈荑一案的法庭上，她是公诉人之一，而一直活在神话里的程白就在自己的对面，她坐在辩护人的位置上。 程白看出了杜谈刚才在走神，略皱了皱眉。在提出验伤报告的证据效力之后，程白直接向法庭申请引入新证人——沈铎。她打算彻彻底底地将沈铎拉下水，只要他有胆子当面和沈荑对峙，那么就有直接水落石出的可能。 杜谈经过陈凯的提醒，才对着法庭说，“公诉人反对辩护人的请求，沈铎已经在公安局做过笔录而且这份笔录也在证据清单之中，辩护人早就阅览过，因此没有必要再请沈铎出庭。” 程白说，“由于新情况的出现，我认为这位证人的证词需要进一步验证，这对于查明本案事实具有关键性的作用，所以请证人出庭作证确有必要。” 审判长沉思说，“辩护人，你的意见本庭会采纳，但鉴于要引入证人出庭作证，为防止程序不公正，本庭要额外给于公诉人必要的准备时间。” 程白却抢在陈凯之前说，“审判长，刚才公诉人提出这位证人已经在公安局做过笔录，且本案是已经经过检方通过审核全部案卷材料才准许提起公诉的，可见相对于辩护人而言，公诉人应该更加了解这位证人，因此辩护人认为没有必要给予公诉人特别准备时间。” 审判长有些被程白绕晕，和左右的陪审员商量着。 旁听的区从容和陆习风都神色慎重，因为他们知道站在程白的立场肯定是想杀沈铎个措手不及，如果给了他充分的时间，以沈家的地位和手段说不定就会走向另一个发展方向，那么程白的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不用紧张，小白一定会稳住的，我还没看见她输过。她如果要输，表情不会是这样。”区从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旁边的陆习风。 陆习风微笑说，“我现在一边担心着程律师，一边担心着左前方的那个记者。他好像时不时地回头往我们这边看。” 区从容循着一看，那个男记者就刚好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然后对方一愣，区从容恶狠狠地用圆圆的大眼睛给瞪了回去，对方一吓，哭笑不得地转了回去。 看那个样子，像是真的认出了陆习风，还在确认阶段。 但好在法庭也不是能够随便喧哗的地方，他即使认出了陆习风也不能如何，他的相机已经被法警禁止拍照，区从容打算只要发现他一抬胳膊，就立马举报他，让法警直接扣留他吃饭的家伙。 “他在法庭上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等一下休庭的时候就有些麻烦。到时候你听我安排。”区从容不放心地叮嘱陆习风。 陆习风努力用领子挡住脸，露出一双眼睛说，“我都弄成这样了他也能认出来，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些人真的有狗的鼻子。” 区从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狗仔这个称呼没有叫错，他们的鼻子真像狗一样灵敏，除此之外，我觉得他们的眼睛也跟老鹰一样锐利。看报纸刷微博的时候我就觉得新奇八卦，但是一想到被偷拍的是你，我就觉得有些替你担心。” “你放心，他们虽然有时候很过分，但一般而言不会真正的来伤害我。毕竟拍我们是他们的工作，他们只是卖照片，总不至于谋害他们的财主吧？”陆习风还在开着玩笑。 但区从容知道他们这些常年被迫曝光生活的人一点也不容易。没办法，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对于美好的事物，总会想要更加接近一点，更加了解一些。 陆习风只有一个，不可能分给千万个粉丝，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各种方式来更加了解一些自己的偶像。 “况且，我现在住在程律师的对面，我觉得很安全呢。”陆习风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区从容心里想：为什么小白会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审判长，就算现在去传唤证人，证人也不一定能到庭上。由于案情复杂，且证人一时间难以到庭，所以公诉人建议休庭，等双方都准备好了再开始。”陈凯站起来提出自己的建议。他的声音非常浑厚，有着经历沧桑的稳重。 “如果公诉人是担心证人是否能够及时到庭的问题，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不用担心。因为证人其实就在旁听席上，随时可以出庭作证。”程白摇手一指，落在了旁听席东北边最角落的一个位置。 陆习风和区从容随着众人一起望向了角落，那里有个低着头穿着牛仔棉外套的男子，看起来真的像沈铎。 “程白，你怎么知道沈铎在旁听席？”罗坤吃惊地问。他已经确定了那个穿着牛仔厚外套的人肯定就是沈铎，这花花公子化成灰罗坤都能认得。 “两个原因，第一，沈铎一直很关心这个案子，自从我接下这个案子以来，沈铎出现的频率比他当时要追我的时候还要高，在沈老爷子反复制止他参与到这件案子的情况下，他还是瞒着沈老爷子来见我，试问现在这样紧要的时候，依照他的性格能不亲自来听审？” “你说还有第二个原因？”罗坤笑眯眯地问。 “第二个原因就是沈荑，”程白转头望着沈荑，而沈荑的表情非常宁静，对于沈铎的出现，她似乎没有丝毫的意外，程白继续说，“是沈荑很确定地告诉我，她的弟弟一定会来的。” “精彩，”罗坤忍不住小声地鼓掌，“有你们这样配合默契的搭档在，仿佛又让我看见了另外一个‘东方地产并购案’，我有一种自觉，你们这一回不但能够让沈荑小姐无罪释放，还能够……” “还能够什么？” “说不出来，但你和沈小姐肯定在酝酿着什么……” 程白轻轻扯起嘴角，“你把我们想的太黑暗了。” “难道不是吗？”罗坤挑起眉毛，看着那个即使站在被告席依旧身姿挺拔，贵气逼人的沈荑，“至少她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 公诉人那边杜谈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程白抢白，“公诉人，审判长，在证人已经到庭的情况下，我希望能够立即让证人出庭作证。被告已经在看守所里等了太久，而公诉方提供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被告犯了被控的罪行。现代刑法之精神，在于‘惩罚犯罪，保护人民’，其重心在于‘人民’二字，而非‘惩罚’。如果有机会让被告少在看守所里一天、一小时、甚至一分一秒，我们都应当维护被告合法权利，利用程序之正义，维护所有人心目中的正义。”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小说，不是教材～ 第27章 027 程白没有给陈凯以及杜谈仔细思考的机会，补充说，“各位，我们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原因并不是要去计较个人的输赢，而是要去查明事情的真相。我们站在这里的意义，是想通过一场公正的审判让真凶伏法让被害人死而瞑目。这是法律赋予法庭、赋予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控辩双方都应该具有的责任，不是吗？” 程白的陈述真情、煽动。陈凯本来就是富有正义感的检察官，杜谈也不会因为个人的成见而随便污染别在胸前的徽章。 于是陈凯在和杜谈对视之后，终于说，“审判长，公诉人同意辩护人的请求，同意让证人沈铎出庭作证。” 区从容一激动就握住陆习风的手，“小白真是太给力了，这下沈铎逃不掉了！” 陆习风笑了笑，她心里完全同意区从容，因为这是程白的主场，但凡事在结果出来之前还是应该保留一些态度，免得乐极生悲。于是不置可否地回她，“我们都相信程白，但接下来还是要看检察官那边要怎么招待沈铎吧？” “你说的对，但我觉得检察院那边也不会是吃素的。”区从容笑嘻嘻地回，但看到前面那个人的时候，笑意很快收敛而去，“陆小姐，那个记者还是一直在盯着你，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等会儿出去的时候你一定要跟紧我，现在有很多变态专门盯着你们这些漂亮的女明星，心理已经扭曲了。” “嗯，我们两个可以相互照应，但是你不怕吗？”陆习风反问。如果真的是变态的话，两个女孩子也不一定能够打的过那个大男人。一想起前男友跟踪自己、骚扰自己的样子，陆习风就觉得有些担忧。 她有点后悔没有带司机兼保镖阿康出来，而现在可能要连累到区从容。 区从容一拍自己的胸口笃定地说，“怎么说我也是个拿刀的人，我偷偷和你讲，做医生的最能知道人体哪个部位最薄弱，攻击哪里才最有效。还有啊……只要我想，我可以用一根针就能在瞬间杀死一个一米八的大汉……” 陆习风看着区从容鬼鬼祟祟装作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区医生，你这样真的让人害怕了，不过说起拿针杀人，我不得不联到一个人。” “谁？”区从容困惑地眨了眨眼，盯着陆习风。“该不会是某个剧本里的杀人狂魔吧？” 陆习风靠近她耳朵边，放低声音说，“你听好了啊，这个人可厉害了，杀人无数，的确是被人叫做魔头的……东方不败。” 区从容听完一愣，然后努力憋笑，她绝对不能在程白的主场被人轰出去，这样不但丢人，而且程白肯定会嘲笑她一辈子。 陆习风出乎意料的亲切可爱，真实性格和大荧幕上又酷又帅的警花完全不一样。原来以为大明星总是会因为有点名气而摆谱，耍大牌，但接触下来陆习风完全没有架子，像是这个年纪普通的女孩一样，可以随时开不伤大雅的玩笑，漂亮而灵动，又带着一些俏皮。 性格相投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程白闷骚，陆习风明骚，这俩正好能够互补成为好朋友。 但区从容能够从点点的细节看出，程大律师对这个新朋友有些“特殊”，这让区从容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在这时候，沈铎已经不情不愿地走到证人席，陈凯亲自出马，让杜谈在一边看着。 陈凯发问，“案发当日，你说你在哪里？” 沈铎显然是在场听见了他妹妹沈荑的供词，也看见了那段当庭播放的行车记录仪的录像，知道再按之前的说法已经行不通，于是在想了想之后说，“我本来在别墅，后来宋牧妍来纠缠我，我就让妹妹去送走她。但我回去之后又觉得放心不下，所以开车追了出去。” “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看见她们出了车祸，于是想要去救人。但是我妹妹却阻挠我，说她会处理好这些事情，所以我就让她去处理了。” 罗坤低声对程白说，“好家伙，这花花公子的脑筋转得蛮快的，知道怎样巧妙地推脱责任。” 程白回答，“再狡猾的狡辩，都抵不过事实。陈凯有多年的实践经验，沈铎斗不过他。” “你就这么拿得准陈凯？” “这个案子，陈凯那边本来就证据不足，再加上沈荑翻供，他们就更加没有胜算。我现在把沈铎带出来给他们，等于是给了他们一个嫌疑犯、一个好下脚的台阶。能查出来当然算他们的功劳，陈凯是个聪明人，他就会乐于接受并会认真质问沈铎。” 罗坤竖起大拇指，“聪明啊程律师。” 程白打算一直坐在这里看着陈凯发挥他检察官的审问技巧来询问沈铎，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沈铎很快就会招架不住，这次庭审的目的不但在于让沈荑脱罪，更在于让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凶犯可能是谁。 在舆论的压力之下，沈家至少在明面上不会作出过分的举动。 “你说你想去救人但是被你妹妹也就是沈荑拒绝了？”陈凯重述一遍。 “是。”沈铎有些不安。 “你当时为什么在证词里表示一直在别墅里？” “我不想惹麻烦。”沈铎的额头开始冒汗。 “你能保证你现在说的都是真话？”陈凯追问。 “是。” “那么被告是在什么时候拒绝你的帮助？” “出了车祸之后。” “多久？” “记不清楚了。” “被告当时大概昏迷了多久？” 沈铎继续摇头，“记不住了，但应该不会很长时间。” 陈凯连续发问，沈铎看起来有些招架不住了。程白的注意力也集中了起来，她知道陈凯的把戏，陈凯想扰乱沈铎的思路，前面的都是烟雾弹，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关键。 “你当时开的什么车？” “凯迪拉克。” 程白扭头对罗坤说，“我一直怀疑沈铎还有一辆车，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凯迪拉克。” “沈大少爷的品味跨度还是挺大的，不过找出这辆车子有什么特殊意义？” “沈铎如果想要带走满身是血的宋牧妍，除了到海边的一小段路需要亲自背之外，到海边的这段路需要交通工具。沈铎身上的衣服可以洗可以烧，但这辆挂在他名下的车子不好处理，所以找到这辆车子，就等于将一半个沈铎送入了监狱。而我们的陈凯检察官，已经问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认为？” 程白合上笔记本，回答，“我认为这场庭审已经结束了。” 罗坤看着程白冷酷的侧颜，心里头深深震撼。程白做事干脆、利落，连沈荑这么棘手的刑事案子都能迅速扭转局势，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东西能难住她？ 但目前在法庭上虽然大出风头，可毕竟还是把沈铎这个花花公子给推了出去，回头沈家责怪起来，看来自己和程白豆没有好果子吃。 这让罗坤很头大，但程白执意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罗主任，如果你要除去我的合伙人资格，我没有异议。”程白在收拾自己的手提包的时候，突然提了一句。 罗坤呆了一下，脑海中千头万绪。的确现在如果甩开程白的话或许还能够在沈家面前挽回一些，虽然作用不是很大，但至少能够有机会保住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律所，不至于其他的业务受到覆灭性的打击。 但在这时候离开程白，等于永远失去了她，她的前途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一边是事业，另外一边是程白。 罗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听程白说，“很感谢你还在犹豫，这件事可能你一个人不能代表律所抉择，所以我建议你现在回去召开合伙人会议，让他们投票决定我的去留。” 罗坤急忙表明态度说，“无论他们怎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程白看了他一眼，“嗯，谢谢。” 由于被告沈荑当庭翻供，而检方这边又拿不出直接证据证明她杀了人，且案情基于审讯的进一步推进有了新的情况，所以法庭宣布休庭，让检方能有时间去调查。 宣布休庭后，审判长找到陈凯，他们认为检方在这样的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不宜继续对沈荑提起公诉，建议他们另寻途径作出合理判断。 陈凯内心充分地明白，他们起诉错了人。 沈荑是无辜的，真正有嫌疑的是她的哥哥沈铎。 程白在沈荑被提押回去之前照面，沈荑的姿态从未放低过，她虽然在沈家老爷子面前不算什么，但这是个真正聪明而睿智的女人，一如她的外表。 “对不起，今天还不能让你无罪释放。” 沈荑浅笑，高雅从容，“不要紧，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在这里我还要多谢程律师努力替我辩护，没有程律师，我可能永远都要不见天日了，也见不到我那个不可一世的哥哥坐在证人席上慌张的一幕。” “沈小姐，对于那本帐本，你真的一无所知吗？”程白突然低声问她。 沈荑的表情没有变化，保持着迷人的浅浅笑意，“或许是因为那场车祸的后遗症，我的记忆非常模糊。等到我摆脱伪证罪或者是共谋者的嫌疑之后，可能我会恢复一些。程律师，接下来还是有劳你了。” 第28章 028 程白拒绝了要护送她回家的罗坤，她在旁听席中隐隐约约发现了两个人。区从容来会来她有点意外，但又不会太意外。但另外一个人会在这里出现倒是让她觉得很非常吃惊，因为按照陆习风的安排，她应该在c市忙碌，即使回来了也要在家里休息，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来观看这场庭审。 在出了法庭之后，外面的记者和闪光灯让程白喘不过气。把这堆人统统交代给了罗坤，程白从小道上溜走，车子只能暂时停在法院的停车场。 但是区从容和陆习风也同时不见了踪影。 程白打了区从容的电话，但是她没有接听。犹豫了一会儿，程白还是拨了陆习风的私人手机，在不平静的“嘟嘟嘟——”声中，程白挂断了电话转去拨打助理vicky的手机，“你好，vicky。” “你好呀，程律师。你见到了小风了吗？” “她……已经回到了a市了？”程白的语调在不知不觉间上扬。刚才果然是陆习风，她真的回来了。 “是啊，这几天紧赶慢赶的，居然把至少一周的行程压缩到了三天完成，小风也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拼，明明我们也不用特别赶时间……” vicky的语气听起来怨念似乎很深，程白心里波澜，表情却纹丝不动。 陆习风是提早回来的，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是因为a市有事情要去办？还是说有人要去见？ 但两个人都不接电话，程白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些引起内心杂乱的事项，上了出租车，打车去一个地方谈判。 沈荑的案子还没结束，她还是沈荑的辩护律师。 从沈铎身上找寻证据的事情就交给陈凯和杜谈，自己现在要去见的一只大老虎才是危险重重，但只要跨过了这道坎，前途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曲折了。 律所那边不知道合伙人会作出怎么样的决定。 罗坤这个人看起来可靠，其实在程白的内心也是非常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放弃自己，即使他曾经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说会站在自己的一边。 但商人逐利，在罗坤这个位置，已经不完全是可以为私人感情而放弃一切的年轻小伙了，他是个已经百分之八十商人化的律师，他必须要考虑全盘的得失。 丢了一个程白，应该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 出租车在四环以内的一个排屋高档小区停下。 程白和门口的保安报了名字，保安用对讲机和里面的人通话，得到了允许才让程白步行进去。 这是个低调却奢华的区域，排屋的高度都不高，被周围的楼层掩盖住。如果不是走近来看，根本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程白当初也想买这个楼盘，可是住在这里人际关系太过复杂，邻里之间即使表面没有过往，但实际上却又千丝万缕的关系，程白非常不愿意去趟这潭浑水，于是拒绝了开发商的低价you惑，执意住进了1802。 走到了202住户的门口，这里被精心布置过，后面有个小院子，小院子里有着秋千和孩子玩闹的沙坑。 前门摆放了充满生机的花盆绿植，没有养狗，车子安静地停在了车库。 程白抬手去按门铃，门却已经自动开了。是房子的女主人亲自过来迎接客人，屋子里的保姆阿姨还在陪孩子在院子里玩闹。 “好久不见，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程白对着女主人说，“这是送给您的礼物，请收下。” 房子的女主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少妇，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和拖鞋，头发微卷，披在肩上。这是个成熟而有韵味的女人，看了程白，露出的笑容和煦如春风， “小白，好久不见。”她轻轻地说，温柔以待。 “是啊，恍如隔世。”程白笑着应答。 当她走进去的时候，女主人就站在边上看着。程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背上，不由得觉得背上一阵发烫。她身上的香水味道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她的脸也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是从前的nicky是个女强人，现在的nicky完全没有当初的凌厉的气势。似乎她的棱角都已经被远离职场的平静生活磨光了。 而此时此刻程白脑海里反复闪过的，依旧是她落寞地站在办公楼里看着窗外灯光的孤单影子。 这个带领她入门的师傅，这个她从一开始就崇拜的律师界女强人，现在成为了沈家老爷子的秘密，低调地住在了这金丝做成的鸟笼子里。 程白坐在了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看着落地窗户外草坪上和保姆阿姨正在玩闹的五岁幼童，这是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小男孩，程白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沈老爷子的影子，全部都是nicky的样貌。 Nicky端了水过来，自己却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侧对着程白。她似乎是刻意在保留一点距离，她熟悉程白，知道她不太乐意和任何人接触。 Nicky慵懒地靠着，看着程白把水喝下，微微一笑，一边随意地拆着程白带来的礼物，一边问，“程律师的案子开庭结果怎么样？为什么突然有空来我这里坐着？” 她开口问的问题非常精准，直接开门见山，让程白没有机会躲避，而程白就是喜欢这样直来直往的对话，和nicky对话就要比和其他人迂回地绕弯简明扼要。 “我来其实就是为了沈小姐的案子，很抱歉，我已经将沈铎牵连进来了。违背了你的意思。”程白如实招供，但即使她不说，消息也会很快传到nicky的耳中。 Nicky没有慌张，“你敢招惹沈铎，就说明你有办法全身而退。” “与其说全身而退，不如说背水一战。”程白的目光对上nicky，“我相信我心中的正义，我不能让罪恶之人逍遥法外，让无辜之人在监狱中消耗漫长的时光，这不是我当初选择读法律的目的。” nicky摇头轻叹，“你的性格还是这样子，如果你能迂回柔和一点，或许现在的名气地位还能更上一层。” 程白默然。 Nicky打开茶几上的一个药罐子，倒出药丸看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接着又把药放了回去。看起来是拿错了药。 “你在吃什么？”程白关心问，“你生病了吗？” “人老了就要吃一些维生素来补充额外的营养，你还很年轻，不然我也推荐你去吃这个牌子的维生素了。”Nicky晃动了下药瓶，然后继续说，“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想要我做一些什么？” “我知道沈铎对你们一直很不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够在某些方面给我一些资料。”程白说，“有关于沈老先生的。” nicky笑了，“虽然沈铎一直对我们不怀好意，但毕竟我们还有一层靠山在，现在你想要直接击倒我们的靠山，你认为我会和你做这个交易吗？” “我来到这里和你谈这件事，我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但我觉得还是要过来找你试一试，因为我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应该先来找你。” “有个声音？”nicky皱眉，然后舒展开来，她走到窗户前面看着外面的小男孩，抱着手臂背对着程白。 一如当初。 “程律师刚才不是还说要彰显正义吗，你私底下来找我要老沈的东西，不是侵犯人家隐私，走的旁门左道？难道程律师不怕违法？” “有时候，正义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个代价我还承受的起。”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寻找你所谓的‘正义’了，是谁让你这样坚定？是沈荑给你许诺好处了吗？”nicky的脸照在在透明的落地窗上，她同样能用窗户玻璃的反射来看到屋子里的程白。 “她没有给我任何好处，是我自己选择这样做的。”程白如实说。她本来可以选择轻轻松松地替沈荑脱罪，但到最后还是决心不能放过沈铎，所以才来到了这里求助nicky。 可是nicky已经不是程白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她的外貌虽然没有变化，但本质可能已经腐朽，腐朽到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你回去吧，”nicky沉默了一阵说，“今天就当你没来过。” 程白心里一沉，对nicky稍微失望，但人家已经决定要赶走自己，如果再不识趣可能以后就再也不得见面。于是只能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离开。 “你送了我一件很漂亮的礼物，我需要给你回礼。”nicky在后面说，程白送给她的是一件定做的铂金项链，上面刻着字母“n“。 程白站在原地，看着她急匆匆地回到卧室，又从卧室里出来。交给她一个盒子，“收下吧，回家打开。” 程白拿稳了盒子，抬头对上nicky漂亮的双眸，由衷地说，“谢谢。” “不客气，再见，程律师。” nicky没有送程白出来，她转身去了后院，陪着那个小男孩一起玩沙子。 程白远远地看着蹲在地上一脸笑容的nicky，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最适合她的归宿，至少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欢乐。 拿好了nicky给的礼物，程白打车直接回家。疲惫地靠在后座上，她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 可是程白没有看见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后院里nicky和他们家的保姆阿姨的举动。 保姆阿姨手里拿着电话，将刚才的所见所闻都一一汇报给了电话那一头的人。等到电话那头的人指示把电话交给nicky后，保姆才带着小男孩走远一些。 “你刚才把什么东西交给程白了？” “只是一些简单的礼物，别人送的红酒，我转送给她，难道我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了吗？”nicky的脸色很不好看。 “如果只是红酒，当然可以，但如果你让我找到里面藏了其他东西的话……” nicky紧张了起来，抓紧电话，“你派人跟踪程白了？！” “别太担心，只是想知道你到底送了你的宝贝徒弟什么东西……如果是红酒，你的宝贝徒弟肯定能安心享用，如果还有其他的……我可能要考虑替hery换一个环境了……” nicky愠怒，“随你便。”然后干脆俐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蹲下来看着自己的小孩，摸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微笑着温柔地对着他说，“妈妈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陪着你，一直一直。” 第29章 029 程白走到大门口，却发现大路上根本没有空的出租车。 住在这里的人大都数都有私家车，出租车基本没有生意，久而久之，就不太会有司机主动过来。 程白只能在门卫的注视下抱着盒子沿着路往前面走，找到一个路口或许能拦下一辆车子，却在这时候接到一个电话。 “喂，程大律师，在哪里呢，我和习风在一起，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替你庆祝？”是区从容愉悦的声音。 她通常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旦碰上喜欢的朋友和遇到有趣的事情就更会变本加厉，听起来她很喜欢陆习风，因为都已经省略客套直接叫她名字了。 程白听见陆习风在她那儿，答应的很快，“好，我现在在市中心的语嫣别墅，马上过去，你们可以先找好地方等我。” “你去语嫣别墅干什么？”区从容提起警惕，因为她知道某人的女上司就住在那边。 “有一些收尾的事情需要请假nicky，详细的可以等我们见面再谈。不过我现在打不到车，估计要晚一点。” “你的车呢？我记得在法院停车场看见过……” “留在法院的停车场了，我走的很匆忙，门口的人又很多，所以就没办法开车出来。”程白远远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路口，于是朝着它招手拦车。 黄色的出租并没有往她这里来，而是掉了头，甩了程白而去。程白的手僵在半空，想低调地骂脏话，但良好的素养始终让她崩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你发个定位吧，我去接你。”区从容无奈说。语嫣别墅她清楚，其实离她们现在站的地方也不远，打个车去接程白总比程白一个人在那边傻等的强。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程白没有一点点犹豫地拒绝了。 像程白这种人，格外怕麻烦，也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程小白，”电话那头，区从容压低了声音恐吓，“你听话。” 程白停顿了一瞬，想象着区从容被惹毛的样子很有可能赖在自己家永远不久了，不得已为了自己的隐私和安静，程白才不情不愿答应，“好吧，我等你。” 区从容似乎笑了，“那麻烦你定个位。” 旁边陆习风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了过来，“从容，我看只有你能让程白这样了，你和程白都很可爱。” “我可爱是公认的事实，但是说程白可爱嘛……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多去谈判现场看看她的样子，你绝对不会想惹到她的。” 程白听完了这段对话，没理由的觉得耳根微微发烫。等挂了电话之后发送了位置信息，接着就去查看nicky给她的临走礼物。 她虽然不能准确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nicky给的一定非常具有价值。有了这样的东西，程白能与沈家的谈判的筹码就又多了一个。她虽然小有成就，但远远比不上老爷子在a市的根深蒂固，所以不得不借助一些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盒子被打开后，程白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却是一愣。 怎么是这个？ 接着，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两个高大的男人来，一个迅速拉住了程白紧紧把程白保住，不让她动弹。另外一个就眼疾手快地直接野蛮去抢程白手里的盒子。 程白想要死死地拽住盒子，但身边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另外一个男人的力量也不小，浑身除了腿还可以使劲踹之外没有丝毫办法。 “救命！抢劫了，有人抢劫！”程白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想要引起小区保安的注意。 但奇怪的是，本该迅速反应的保安没有一点动静，仿佛保安亭里面的人是聋子和瞎子。 两个神秘男人配合默契，等抢到了盒子检查之后，两个人上了一辆蓝色车子跑了。 程白追了几步没有追上车子，她站在原地拿出手机拍了车子的外形，而车牌已经被挡住，看来是有备而来的犯罪。 扭头望向小区门口的保安亭。 保安亭子里的人不是耳聋了，而是选择耳聋。 那两个男人不是劫财，也没有劫色，而是抢走了只有一些文件资料的盒子。 程白心里清楚明白这些人的来历，也了解了他们的用意，确切地说，是了解了沈家老爷子不惜采用这种方式来阻止自己的心态。 沈洵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沈铎。 程白想起在看守所里见到沈荑的场景。 “可是我呢？”在谈论到沈洵父子的时候，沈荑用一种疲惫无助的眼神看着程白，自嘲地说，“我是不是该庆幸我生在现代？如果换在古代，我觉得我的父亲会毫不犹豫地卖了我，去给沈铎买媳妇。在沈家，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替沈氏赚钱，他们都不会在心底里承认我，更不会在乎我。” 其实，沈荑很孤独。 “程白，你怎么了？”一辆白色的沃尔沃停在边上，从车上匆匆忙忙下来一个咖啡发色的女人，这个女人不是接了电话说要赶来的区从容，而是意想不到到来的陆习风。 陆习风过来查看程白，侧着头认真地问，“我刚才看见你在追一辆车，那辆车里面有两个男人，看起来很慌张。是不是他们拿了你什么东西？” 程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陆习风，“我没事，那两个男人抢了我的东西，我需要去报警。” “好，”陆习风皱眉，“你没有伤到吧？不然先去医院找从容检查一下。” “我没有事情，你放心。从容回医院去了？” “嗯，她在出发的时候临时接到电话回去接急诊，所以只有我来接你了。”区从容把头发夹在耳后，眼睛抬起对上程白的，“我们去医院检查正好能见到区医生，也能带她去吃晚饭。” 程白在对视一秒之后就避开了，光是听见声音就觉得耳根发烫，碰上她的视线更是不得了的迷乱。 这样混乱的心情，是畏罪而逃的罪犯吗？ “从容如果碰上急诊，往往要很久才能有空闲，在这样的时候我们最好不要打扰她，让她专心地工作吧。”程白打量着那辆沃尔沃，“这是你的车？” “嗯，但其实我没有怎么开过，一直停在公司。”陆习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应该早就到了，可是因为我的技术不好，所以到现在才来。” 程白说，“这车挺好的。” 陆习风拿出车钥匙交到程白手中，“那么这车和我暂时归你了。” 程白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儿。 归……归我？ 坐上车调整好座位，程白问，“我们去哪里吃饭？” 陆习风语气温柔地说，“都由你决定，说好了听你的。” 程白思索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健身房的事儿说了。只是边上的大美人见了面之后说话的语气让她听着怪怪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你——” “我——” 两个人默契到同时开口，然后相视一笑。 “你先说吧。”陆习风的语气里居然带了点宠溺。 “你怎么突然从c市回来了，chairly他们也回来了吗？” “我一个人先回来的，”陆习风回答说，“他们应该明天才到。” 她这样回答，让程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才合适。总觉得继续追问像是探听别人的私事。所以程白选择闭口不谈。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提早回来呀？”陆习风却不让程白沉默下去，扭头用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程白，这样程白才没有再避开的余地。 车子就这么大，人就两个，程白不可能装作毫无知觉。 “你为什么提早回来？”程白清了清嗓子。 “我说过，我想看你的庭审，所以我提早回来了。”陆习风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也不管听见这段话的程白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在下午的庭审中口若悬河的程律师现在居然处在了哑口无言的境地。 陆习风打量着程白的囧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提早回来是因为公司有事情需要紧急处理，chairly他们得留在c市完成收尾，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可是程白得到的消息明明是这个叫做陆习风的著名演员拼命工作然后抛弃了她自己的助理、化妆师以及司机兼保镖独自飞回了a市。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十有八九是陆习风说谎了。 但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睛，程白不想追问到底。 陆习风说完了之后，就问，“今天那两个男人抢走了什么东西？他们还会不会回过头伤害你？” “你放心，他们抢走的东西不要紧，他们也不会再回过头来找我。我等会儿会先去公安局录个笔录，你就留在车里等我。”程白说，“晚上我们去附近的一个地方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看健身场地。” 第30章 030 程白吃饭的时候很安静，高档的西餐厅里，只有刀叉碰撞发出的轻微的声响，这里每个人都穿着光鲜靓丽的衣服，脸上挂着标准的礼仪式的笑容。 她们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漂亮的夜景，当然程白发现，总是有人在暗地里“欣赏”着陆习风，偶尔附带性地“欣赏”自己。 他可能好奇能和大名鼎鼎的陆大明星在一起吃饭的女人到底是谁。 服务生已经特意过来添了三次水，即使陆习风的高脚酒杯里面的红酒还在三分之一的位置。 “抱歉，我以为在这里会让你少受一点骚扰，但是看起来未必最贵的就是最好的。”程白充满歉意。 陆习风小口抿了下红酒，沾上一点酒水的红酒鲜艳红润，左手托着下颚说，“不要紧呀，这间餐厅是出了名的难订，我要感谢你带我来大饱眼福。” “不是大饱口福？”程白困惑。 陆习风单边眨眼，抛了个眼神给程白，“为这风景，为眼前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如果说前几次还算收敛的话，那么这段话就是简单直白。如果陆习风是个男人，程白几乎可以肯定他在追求自己。但陆习风是个女的，而且是个明星。她这么优秀，这么漂亮，怎么会对同样是女人的自己有别的暗示？ 这是友情，别误会了。 上过甜点后，陆习风歪头看着夜景，领口微微敞开，她的脖子上原来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她有着完美曲线的漂亮锁骨，但在冬天里这样近的距离只能看个大概。 程白脑海里回忆起的是她挂在商厦外面的巨幅的衬衫广告。 若隐若现的风景，才更能撩人。 程白不会特意去追逐视觉系，但总会想要去欣赏漂亮的人和物，相对而言，这一类美好的事物总能更具有吸引力。 陆习风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更美丽的，是她的作品。她的作品和人品相印相成，碰撞出火花，对喜爱电影的人而言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但作品里的她是虚构的，现实中的她，更美丽，更致命。 “我接到一个剧本，是关于律师的。因为之前已经扮演过女警了，我担心这样会不会造成我的角色定型化，所以我去看了你的庭审，也去查阅了相关的资料，现在我觉得我可以尝试着去饰演这个角色。”陆习风缓缓地说，“通过你，我觉得律师和警察是完全不同的角色，我想将你作为参照物，好好拍摄下一部电影。” “很多人对律师有一些误解，我希望你们的编剧足够专业，不要歪曲我们律师的职业。”程白想起外行人对自己职业的评价和议论，就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往往看了太多的港台律政剧，对现实生活中的体系一无所知。 “英雄所见略同，”陆习风微笑，“我也担心编剧不足够了解现实生活，所以我有个请求。”她的尾音特别软绵绵，声音一贯的甜美，说完话就盯着程白，显然接下来要说的话和程白有关。 “什么请求？” “我想要当你几天的小跟班，看看真正的律师是怎么样工作和生活的。” “你如果到了律所，恐怕会造成骚乱，会很不方便。”律所前台小妹就是陆习风的忠实粉，其他隐隐约约也对陆习风有好感，就连罗坤这个合伙人都会偶尔提起他很欣赏陆习风，可想而知如果陆习风真的跟着自己去了律所做了几天助理，会有怎么样的混乱局面。 “没关系呀，我可以乔装打扮。”陆习风却兴致勃勃说，“戴个眼镜，把头发弄乱点，然后贴上一颗痣，把脸涂黑一点，应该暂时没人能认得出来是我。” 程白认真地打量她的脸，这样一张天生的漂亮脸孔居然要刻意遮掩，实在暴殄天物。 “即使没人认出你，那只是暂时的，我不能保证能持续多久，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你说。”陆习风见到有机会，自然乐意，充满期待地听着。 “第一，一旦你被人认出来，你就要离开律所。” “好。” “第二，无论你是否被人认出来，在律所的期限限定为一周。” “短了点。”陆习风撅嘴。 程白松动，“最多两周。” 如果时间长了，罗坤肯定会东问西问，到时候非要穿帮不可。 “成交。”陆习风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程白继续说，“第三，在律所的期间，全部公事都由我决定，你要无条件听从我的安排，不能随意行动。” “行啊，程律师这么霸气，我很愿意乖乖地做一只小白兔。”陆习风调侃程白，“你平时在律所都是和在庭审的时候一样吗？” 程白被盯得脸上发烫，轻咳说，“不知道。” “咦？”陆习风好奇地凑近了程白，近距离地看着程白的脸说，“我记得你没喝酒，为什么脸红了？” 程白松了松领口，把头歪到一边假装看风景，“空调开的太热了，闷。” 陆习风眯着眼睛了然地微笑，“哦。” “不过有言在先，因为我替沈荑辩护牵扯到沈铎的事情，律所里的合伙人可能会对我不满，因此等我回到律所的时候会有比之前更多的阻力。如果你在这时候跟着我进律所，会被认为是我的人，所以有些人会对你态度不好，你要做好准备。” “如果被认作你的人被欺负的话，我相信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是吗，程律师？”陆习风今晚的话语都似乎有着潜在的含义，“不过，你为沈荑这样辩护，真的没事吗？”她即使是局外人，也看出了程白所要面临的困境。 律所的合伙人可能会排斥她，让她孤立无援。在外面沈家也会不遗余力地去打击她，让她在a市举步维艰。 不过她就是欣赏程白这样不危艰难的精神。 “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程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语气笃定。她就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仅仅是一句承诺，就会让人觉得安心。 “程律师，”陆习风愣愣地盯了程白良久，然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我可以今晚就开始正式入职，开始做你的小助理吗？” 程白呆楞。 陆习风笑了，这个人平时雷厉风行酷炫冷静的样子，调戏起来，却愣头愣脑的，很可爱。 “话说回来，你今天到底拿了什么东西，被抢了什么东西？你就不着急去拿回来吗？” “其实被抢走的东西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排屋里看见的东西。Nicky给我的东西只是一件小礼物，丢了很可惜，但她要传达给我的信息，我已经收到了。” “说起nicky，你好像有点低落。”陆习风明显觉得程白和nicky之间似乎有点故事。 “她是我入行的师父，在律师这一行，其实是传统的师父带徒弟的一行。你有一个好师父，能节约从业的时间，能有更好的人脉关系，就有更好的案源。我很感激nicky，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程白。” “原来是这样，”陆习风开玩笑说，“那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师父了。” 程白呛住。 陆习风叉起一块松软可口的甜点，喂给程白，“这真的很好吃哦，你尝一口。” 程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鲜黄色的糕点，又瞄了下陆习风的脸，结果就是她自己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 即使都是女的，程白还是不习惯和别人用同一个餐具，也不会相互喂食。如果坐在对面的是死党区从容，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冷漠拒绝，但对面的是陆习风，她不可能拒绝陆习风。 具体程白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拒绝的话总是说不出口，屡次让陆习风踩过界。 一物降一物，程白仿佛有点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陆习风的‘诱惑’之下，程白只能张开嘴，乖乖地吃了这一口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滋味的甜点。脑海里想的都是，这算是间接kiss？ 陆习风丝毫没有程白的交情，问了句：“好吃吧？”然后自顾自地用刚刚喂食过程白的叉子给她自己挑了一口。 程白现在连看她吃东西都觉得莫名其妙地害羞。 “你挑的健身房是不是就在这附近？”陆习风问。 “嗯，就在这里。” 陆习风说，“那么以后可以和你一起来了。” “嗯。” 第31章 031 出了酒店的餐厅后，程白见陆习风缩了缩就知道她有些冷了。于是解下自己的围巾，绕过她的脖子给她围上。 不可避免地，会簇拥着她。程白透过她敞开的领口看见她的锁骨，闻见属于她的特有的清淡的香味，看见她栗色的微卷的发。 陆习风歪着头，这样才不至于在近距离地和程白目光接触。但觉得在她靠近的时候，心跳的厉害。期待对方不会发现自己的紧张。 “天冷，你还是尽量多穿一点。我今天没开车回来，得让你和我一起行走在冷风里了。”程白说。 “你不冷吗？”陆习风抬眸轻轻地问，“你把围巾给了我，我该怎么报答你？”她认真地想了想，挽住程白的手臂，几乎就贴在她的身上，亲昵地说，“这样就好了，我们可以相互给对方取暖。” 程白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了，如果心脏的跳动是车速，那么她绝对已经在高速上超速50%，该被交警吊销驾照。 街道上的人有些稀少，但偶尔还是会有散步的情侣。陆习风已经用领口和围巾将脸挡住，即使这样，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头埋的低低地。 程白就觉得被陆习风靠着的身体的一边特别温暖，鼻子间也经常能够闻到她的发香。这样安静地走着，特别闲适。 “这里会有健身房？”陆习风看着路走的越来越不对，在她的印象中，健身房一般都是开在办公大楼的区域里，或者是高档小区的附近。可是面前的只有一个宽阔的被栏杆围住的学校操场。 陆习风调笑说，“夜黑风高低，杀人埋尸所。程律师不会带我来杀人灭口的吧？” 程白也开起了玩笑，“嗯，进去之后，你就知道我的目的了。” 陆习风停了下来，靠近程白凑近她的耳朵吐气说，“那有没有办法让你手下留情，比如说……” 可以说，程律师在此时此刻的脑袋完全是空白的，仿佛宇宙大爆炸的那一瞬间。思绪杂乱，情感匮乏，一切都未可知。 但她的两只耳朵都彻底地红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被陆习风一靠近就会觉得热，会觉得无法思考，一团混乱。 我一定生病了，程白想。 “小程，你来了呀？”学校大门口的保安室里，有个老爷爷从窗户里钻出脑袋看着程白打招呼，“我给你开门哦，这位小姐就是你的朋友？长得可真漂亮，跟个大明星似地。” “林伯，麻烦您了。”程白找到了救命稻草，索性将刚刚的情绪丢开，毕竟今天是来带陆习风看健身场地的。 陆习风显然有一点点困惑，但还是乖巧地跟着程白进去。她笑着和林伯打招呼，林伯满嘴不停地在夸：“这姑娘是真的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你们要常来啊。” 程白：“……” 我是不是带错了？ 余光睨着陆习风，完美的侧颜，像是月光下闪耀着的宝石。 看来不是带错了，是她的问题。只要是宝石，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闪闪发光的。 “程白，这是怎么回事？”陆习风看着眼前旷阔的操场跑道问。这里是个大学的操场，但是晚上没有人，灯光打在了跑道上，观众看台那边倒是稀稀落落地有几个年轻的大学生在压腿。 “这里是警校的一个老校区，由于最近几年在开发新校区，学生们都渐渐地搬迁到新校区去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一届老生和教职工，所以人很少，很安静，又很安全。”程白解释说，“他们一般不追星，平时也不能随意进出学校。你在这里隐私也可以得到很好的保护。跑道都是塑胶的，符合运动的标准。旁边还有一些其他设备。除了雨天会有一点问题之外，这是个很好的健身场所。” 陆习风看着这一片操场，赞许说，“这里离我们的小区不是很远，环境又很好，最重要的是还免费，你替我找了个好地方。看来我又欠你一次。” “不用太客气，门口的林伯我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刷脸随时出入。如果有学生搭讪，你就说你是政治处的老师，就没有人敢惹你了。”程白交代的很详细。 “但有一个问题。”陆习风皱眉说，“虽然这个地方很好，但我一个人来会很无聊……” 程白答应说，“我也会经常来，如果你要跑步，叫上我。” 陆习风笑容灿烂，“好的。”她就猜到程白思考的很详细，不会就这样抛下她一个人不管。 程白觉得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但既然对方是陆习风，也就没那么想深究了。 “程白，这个送给你。”陆习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我在c市逛街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来当作礼物，希望你喜欢。” 程白接过那个礼物的时候，觉得有些惊讶。“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拆开看看。”陆习风停顿了一下，特意说，“通常去外地赶通告的时候我都会拜托vicky买一些礼物送给一些朋友，像这次，其实我也给区医生买了礼物，她收到的时候就很开心呢。” 程白拆开了礼物包装，里面是某牌子的高档机械手表。原来陆习风注意到了自己带手表的习惯，也注意到了手表其实已经旧了。 “据说能够精准到毫秒，一百年不用调整不会偏差。”陆习风说，“万一有偏差，麻烦你告诉我，我去找厂家理论。” 程白大概知道这块表的价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表太贵重，我不能收。” 陆习风好像已经猜到了她会拒收，二话不说就将表挑了出来，把程白的手腕扯过来，摘下她的表，戴上自己送的，然后把旧表装入了自己的包包里捂好。硬气且霸道地说，“□□我已经撕了，所以不能退货。我自己没有戴表的习惯，身边的朋友也没有需要送的，所以只能你自己留着。” 程白没想到陆习风连□□都撕了，一时间有点愣。“我没有什么好回送你的……” “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随时出现。”陆习风开出了条件，“如果可以，我们就拉勾作数了。”她伸出了小拇指。 没想到程白却点头答应了，她是律师，注重契约精神，也伸出小拇指和陆习风拉勾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习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就算签约了？” “嗯。” “我还没说契约的期限是多久。” “只有你单方可以解除。”程白随口一答。这算是她的律师生涯中签的最快也最不平等的契约，或许冲动了一些，不过她预感不会后悔。 今晚的夜空，星星真的很亮。 拦了出租车回家，司机师傅频频用后视镜盯着陆习风看。程白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来保护陆习风的身份不被揭穿，她也使劲地等着司机师傅。 两军交战，程大律师的冷酷眼神轻而易举地打击了司机师傅的窥视企图。 等回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和程白客套：“程律师，你又和陆小姐一起回来拉。” 程白脚步一顿。 又？ 她在不知不觉间和陆习风吃了多少顿饭？在多少个夜晚一起回家？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她在内心里忽视了和陆习风之间偶尔出现的那一些不寻常的悸动，只把她当成和区从容一样纯良的友谊，只不过这段友谊还在培养、还在发展，所以会和区从容稍微有一些不一样。 电梯里，程白突然沉默。她在思考和陆习风之间的一点一滴。 陆习风感觉到了程白的深沉，所以也没有特意去打扰她的思路。只是当电梯停在了18层之后，陆习风走出电梯回头去叫还在沉思的程白，“程白，18层到了。” “哦，好。”程白跟着出来。 “那么晚安喽，谢谢你的晚餐。”陆习风打开门，和程白告别。 “晚安。”程白伸手按指纹解锁的时候，看见手腕上戴着的表，这表做工精良，广告上的一百年精准不是夸张，否则早就被某部门罚了。 关上门看见摆在茶几上的快递盒子，程白才突然想起这件事。明明人就在对面，程白却由于心底里的某种心虚而不敢去面对陆习风，只是发了短信说：“在你去c市的这一段时间，有个快递寄给了你，但你说不是你的，是不是要拿回去看看？” “我忘记这回事了，开一下门，我过去看看。” 程白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很好，干净整洁，没有一点瑕疵。 然后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去开了门。 却意外发现陆习风已经迅速换好了家居服，她似乎很喜欢兔子，穿的家居服都是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这上面也没有名字，真奇怪。”陆习风摇晃了一下包裹，然后决定拆开。 程白觉得不太对劲，阻止了她打开包裹的动作，“我来拆吧。” 陆习风被她抓住了手，程白的手心暖暖的，光滑细腻，有点舍不得松开。 程白见过这一类包裹，没有署名，不可以追溯来源，这样做的人要么就是和陆习风开玩笑的好朋友，要么就是居心不良的某些变态。看陆习风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这包裹的来历，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是某些狂热粉用来威胁惊吓陆习风的东西….. 程白慢慢打开盒子，在仓促看见里面的东西之后，瞳孔骤然一缩，连脸色都变了。 “是什么？”陆习风看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血红色的模糊物体。 程白立即盖上盒子，对着陆习风说，“你不要看，我替你报警。” 作者有话要说：平时只有周末才有空闲去码字，而且几乎要花掉半天的时间才能蹦出3000字，所以，如果慢了，不要着急。跟着感觉来～好么？ 第32章 32 “你不要看，我替你报警。” 程白伸手去盖住陆习风的眼睛，却后知后觉地觉得这样做太唐突，有点暧昧。 陆习风在眼前忽然一黑后“噗嗤”一声笑了一下，“你现在把我当作小猫还是小狗需要你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 程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刚才的一瞬间，她的脑袋里想的只有别让陆习风看见这些污秽血腥的东西，其余的再论。 “程白，既然这些东西是给我的，我当然要看看到底送来了什么。你放心，在娱乐圈的这么多年，我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偶尔会收到一些人的含义特殊的‘礼物’，其实我不怕这些，你忘了，我曾经还扮演过女警，哪里能这么轻易地被吓住。” 陆习风慢慢拉开程白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冲着程白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在看见盒子里的东西的瞬间笑容凝滞。 在盒子里的是一团漆黑血污的东西，是一只死了的老鼠，开肚挖肠，好不血腥，令人反胃。 “你不用去理会盒子里的东西，我明天一早交给警察处理。”程白透过窗户看看了眼外面，“我不太建议晚上直接去警察局录口供，你是公众人物，会影响你的形象。” 陆习风轻轻地“嗯”了一声，她非常感激和信赖程白的考虑周详。然后说，“事情可以明天去处理，但我必须要立即和vicky通信息，她是我的经纪人，必须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免得明天一早起来比媒体还夸张。” 没想到信息刚发出去，vicky的电话就心急火燎地来了。那短促的电话铃声，就像是vicky此刻焦急万分掐尖了的音调。 陆习风接了，对面一通琐碎的语句，显然vicky忧心忡忡导致表达的凌乱毫无逻辑，她还叫嚷着立马赶过来接走陆习风另外找地方去住。 “你放心，我真的没事，盒子是程律师帮我开的。嗯，现在她就在我的旁边，不信我可以让她接电话。”陆习风抬头看了程白一眼，然后对着电话说，“你不用过来了，你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今晚可以住在程律师这边……” 程白极其轻微地动了下嘴唇，不出声同意也不出声反对。 客房已经被临时加班的区从容预定，如果陆习风要留宿的话，只能在客厅沙发和主卧卧室里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客人，总不至于把人家赶去客厅，那么选择只有一个。 程白的视线缓缓挪向了分外冰冷硬邦邦的黑色真皮沙发。 难道自己今晚的宿命是睡客厅？ 程白看着自己家的沙发，头大了一斗，后悔不按照区从容说的换一批更温馨更适合临时睡觉的布艺沙发。 陆习风还在继续讲电话，从目前的死老鼠危机聊到了下一个剧本，程白识趣地走开，这时候她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一看是固定电话。 “喂，我是程白。” “程律师，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是沈洵身边的跟班沈嶊，这个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有一种老男人的魅力，叫人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沈嶊的出面，表示沈老爷子已经按耐不住了。沈嶊开口就等于沈老爷子开口，对于程白而言这是个不小的突破，谁先主动找谁，谁就处于下风。 “沈经理，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程律师，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再企图将无辜的人牵连进去。今天发生的事情算是一个小小警告，如果你再越界，就会有更大的警告。”沈嶊的语速从来不快，就像是阴沉的古井。 “哦？今天有什么警告？”程白挑起一边的眉毛，余光瞅见了不知道何时靠在门口，含笑看着自己的陆大美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沈嶊是个聪明人，他应该很快就反应过来程白的用意。程白故意引诱他承认今天雇人来袭击抢劫自己，换做沈铎可能顺口就承认了，但对方是小心谨慎的沈嶊，所以他用沉默来回答程白这个问题。 “程律师明天还去律所吗？”他迅速换了话题。 “当然去，怎么，你们难道在律所给我准备了惊喜？”程白低声问。她倒是不会担心其他的，眼下最担心的是会伤害到合伙人罗坤。 “好好珍惜你律师生涯的最后一天。”对方说完这句饱含威胁的话之后挂断了电话。 程白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无奈一笑。 明天是场硬仗，自己惹毛了沈家，沈家就用这通电话正式向自己宣战了。她只是一个初露锋芒的律政新人而已，并没有完全稳固的根基。如果将沈家比作一个巨大的鸵鸟蛋的话，那么她程白连鹌鹑蛋都算不上。 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这些成语用在自己的头上恰好不过。 但即使如此，她程白也不是完全任人宰割，起码在这件事上她不是孤军作战。只是如果让陆习风听见了这样的威胁，有点丢脸。如果让陆习风跟着自己去律所，看到自己的糗样，更丢脸。 所以程白反悔了，但没有合适的理由去拒绝陆习风的要求。 “程白，vicky不放心我一个人住着，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住，你看是不是能临时收留我？”陆习风半靠在门口，可怜兮兮地问。 她其实并非完全没有朋友，只是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有朋友才好。 程白在认真思考今晚到底怎么安排床位的问题，脸上稍微露出迟疑为难的表情。 陆习风见她这幅不情愿的样子，就善解人意地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家就在你家对面，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大声冲你喊，你总是能第一时间过来，对吧？那么程律师，谢谢你今天的晚餐和介绍的好地方，回头我再约你逛街。” 眼看着她转身就要走，程白拦住她，“你还是住在我家吧，送你死老鼠的那个人知道你家地址，门口的保安似乎也拦不住他。你现在一个人住着不安全，住在我家可以相互照应。” 陆习风背对着程白面对着门，听了这段话之后，侧过脸问，“那我睡在哪里？” “你可以睡主卧，次卧要留给区从容。” “那你呢？” “我？”程白嫌弃地看了眼沙发，想起区从容每次抱怨让她睡沙发的委屈样子，想来是有点道理的，现在自己也嫌弃到不行，可是总不能让陆习风睡这儿吧？于是咬咬牙说，“我睡客厅沙发。” “我看主卧的床还是挺大的，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睡。” 那轻飘飘的“我们一起睡”一出口，像是几块巨石一样狠狠地砸在了程白的心口。 由于程白的心理洁癖，她很少和别人睡在一个房间，别说要睡一张床了。这对于习惯一个人的程律师而言，无疑是对长久以来的习惯的巨大挑战。 程白顺理成章地把过于剧烈的心跳声当成是心理洁癖刺激下的反应。 “没事，我就睡在客厅。浴室镜子后面的柜橱里有干净的洗漱用品，你可以自己拿。我没有新的睡衣，但是有一件长衬衫可以暂时当成你的睡衣，我等会儿就给你拿过来，还有……” 程白连珠炮地说话，她虽然可以在法庭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在现实生活中，她通常只说要紧的事情。像现在这样碎碎闲语，估计区从容听了会怀疑是别人贴了□□伪装的程律师。 “程白……你该不是怕和我同床共枕吧？”陆习风忽地凑近了程白的耳边，轻悠悠地说。 程白明显僵了一下，“我……我去给你拿衬衫。”说完就头也不抬地往卧室里走。 接着就是清脆的一声“砰——”的响声，程白的膝盖估计撞到了门板。 陆习风看见程白低着头，抖了下小腿，然后继续往屋子里走去，在拉开衣橱柜门的时候，还低头弯腰揉了下膝盖。 陆习风目睹了程白狼狈的、举足无措的样子，就觉得她很可爱，不自觉地弯了唇角笑了。 刚才那一下肯定很疼。 第33章 033 区从容刷牙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陆习风穿着一件白色长款衬衫，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睡眼惺忪、慵懒地从程白的卧室里走出来。 “早。”陆习风打招呼说。 “早。”区从容嘴里吐了一颗牙膏泡泡。 程白这个洁癖居然会让人睡到了她的主卧？！而且是个赤手可热的女明星！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劲爆的新闻了！ 区从容恨不得此刻自己是个恬不知耻的狗仔队，这样的资源绝对能够卖的一手好价钱！ 程白也从主卧里走出来，看见区从容问，“你今天早上怎么还在？” 区从容眼珠子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你们俩昨晚睡一张床？！” 程白说，“没有，我睡的沙发，去主卧的浴室洗漱而已。” 区从容看了眼沙发，果然有一条被子叠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这一看就是程白的叠被子风格。于是相信了程白的话。但心里还是奇怪为什么陆习风又住到了程白家，而且最近和程白的接触来往这么频繁，明明她的家就在对门！ 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如果区医生觉得没事干的话，能不能麻烦看下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程白指了指摆在门口的盒子，“这是昨天有人快递给习风的。” “哦？里面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陆习风对程白说，“一大早的让从容看这样的东西会不会太过分了？她可连早餐都还没吃。” “不过分，她是医生，在进医学院的第一天就看了浸满了福尔马林的人体组织样本，照样能够吃得下红烧肉，她的心理素质远超一般人。否则也当不了好医生。” 陆习风点点头，“我今天跟着你去律所，我们开始实践吧。” 程白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凌乱的长发、半敞开的领口、不化妆却依然精致的天使脸孔。 喉咙咽了下，然后说，“先去报警和保存一些快递的证据，需要找出这个人避免以后再来骚扰和威胁你。然后再去律所，不过律所里面可能会因为沈荑的案子出了一些变故，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就要做好和我一起迎接怒火炮火的准备。” 陆习风典雅地微笑，“你都不怕，我跟在你的身边更不用怕。” “看来死者是一只纯种的中华家鼠，还很肥的那种，你看这皮下脂肪，啧啧。”区从容看着盒子冷淡地说。 陆习风有点反胃。 程白有点想动手。 区从容却笑着问，“怎么样程律师，需要不需要我这个医生去律所为你保驾护航，在你被人围殴后救你一命？” “他们不会动手的，要真动手也不会在律所。”程白说，“我先换一套衣服，马上就走。” 陆习风也说，“我也回去换一套，门口等你。” 区从容看他们说话额外默契，动作也默契，不禁愣了愣。 什么时候程白的最佳拍档换人了？ 去公安局的报案之后，陆习风的神秘包裹事件暂时就告一个段落，驱车到了律所，程白无奈地看着跟着自己的两个门外汉，叮嘱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听我的，我没有说话，你们也不能随便说话，明白了吗？尤其是你，从容。” 区从容是死皮赖脸地跟过来的，她今天没有排班，本来就打算跟着程白混，于是就点头说，“好啊，我保证乖乖听话。” 陆习风早就答应了程白的约法三章，现在戴了帽子涂黑了脸，戴了眼镜，形象和之前的相差很大。但还是有点担心会被人认出来惹出更大的麻烦，于是反复和区从容在确认。 区从容干脆伸手捏着陆习风的脸说，“好了我的小宝贝，你再涂黑就要被怀疑是非洲偷渡过来的外国友人了，洗都洗不白。现在肯定没有人认出来你是那块电子屏幕上代言某护肤产品的大明星，说真的，这家厂商会不会在看见你这样子以后取消你的代言合约？” 陆习风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我涂的就是商家的黑泥面膜，回头洗了可能更光亮，我那儿还有赠送的一套护肤品，你要不要？我送给你。” “好啊，我正愁晚上夜班，熬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说着两个皮肤光洁无比，眼角连皱纹都没有的青春美少女就在程白的奥迪车后座上叽里呱啦地讨论起护肤心得。 当司机的程白觉得有心无力，律所就在面前大厦高层，这两个非要跟着来的人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聊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到底还是不是朋友？ 在程白的催促下，区从容先下了车，在陆习风低头出来的时候，抬头看见程白就站在车门边上，伸手搭在她的肩头，轻声温柔地说，“即使这里不要你了，我想你还有其他的选择。” 程白“嗯”了一声，相对于一般朋友的安慰，陆习风显然更加了解她不是这样一个甘心就范的人。 区从容其实也是这样，身为多年好友，她不可能猜不到自己的状态。所以她只字不提今天遇到的困境，因为在她看来，这点挫折在程白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上了电梯，透明的玻璃门后面前台小妹的头抬了抬，在看见程白之后她有些稚嫩的脸很明显地变了变表情，似乎是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然后按开了玻璃门。 程白走进去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说，“程律师，罗律师说您如果来了就直接去找他。” “嗯，好，我先去办公室拿点东西。” “对不起程律师，您的办公室暂时不能进去。” 程白冷冷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前台小姑娘显然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和程白说这件事。 这时候罗坤刚好来了，看了眼边上的区从容和陆习风，前者他熟悉，后者很陌生。皱了皱眉在心里奇怪为什么程白不偏不倚地会在今天带外人来，这会让接下来的交谈变得艰难，但还是搭住程白的肩膀，交谈说，“程白，情况是这样的，经过昨天的庭审，有些合伙人律师认为你处事的方式会损害律所的利益，所以提议开个合伙人的会议，在这个期间，你最好能够避嫌。你放心，有我在的一天，我是不会让他们动你的。” “他们果然想罢免我？”程白言简意赅地说。 “你别动怒，这只是他们一时间情急做出的错误判断，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地和他们讨论这件事，绝对不会让他们真地赶你出去的。”罗坤打包票说。 程白不着痕迹地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去处理你的麻烦，我现在只想回到我自己的办公室，这一点你可以答应我吗？罗主任？” 罗坤听出来程白的不满，摸摸鼻子答应说，“你回办公室吧，这一点我还是能做主决定的。只不过这位小姐是？”他指的是陆习风。 “她是我新招聘的助理，今天入职。”程白直截了当，“在我还没有被罢免之前，作为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我想我还是有这个权利来聘用一个律师助理的。” “可以，当然可以。”罗坤很尴尬，他在程白这边碰了个硬钉子，等会儿去其他合伙人那边还要碰不少钉子，夹在中间真想拿一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那么你先去你的办公室，我等会儿和其他合伙人谈完了再来找你。今天既然你也来了，那么就索性开一个全体合伙人会议决定你的去留。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但光靠我的票是不够的，我们要拉拢其他的合伙人才行。” “罗主任，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很感谢你替我周旋。”程白诚恳地道谢。 罗坤愣了一下，摆摆手说，“你和我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客气什么。等确定了会议时间我就告诉你，你耐心等着。” “好的，谢谢。” 罗坤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问，“你的新助理叫什么？” “姓陆，可以叫她小陆。” 罗坤哭笑不得地说，“给你找了那么多精明能干还养眼的律师助理都看不上，原来你是好朴实无华的这一口。” 程白回答，“嗯，可能是这样吧。” 第34章 34 陆习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透过眼镜厚厚的其实没有度数的玻璃，能看见程白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场景。程白的套装熨贴的非常合身，虽然程律师平时的做事风格有女强人的影子，但身材凹凸有致，高挑纤细的体型配上剪裁独到的定制套装，又给程白的外形加了不少分。 区从容发觉了站在书柜前面假装选书的陆习风实际上在偷窥程白，区从容心底里说不出是怎么样的想法，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随着陆习风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而变得越来越怅然。 认识程白这么多年，守候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程白对哪一个女生产生过特殊的感情，甚至没见程白主动走近过任何女生。连自己都是仗着发小的便利得以一直留在程白的身边。 程白是个心思很难猜的人，她非常聪明，但某些方面又非常迟钝。她是个对工作有想法的人，对身边的人却很少有想法。 即使罗坤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就连律所前台的小妹都明白罗坤的心思，可程白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愣是对罗坤的屡次示好无动于衷。 也亏得只有罗坤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坦然面对程白持之以恒的冷漠和不接受。 “程律师，你就不担心等会儿会被开除么？”区从容挑衅地说，“还不想点办法去拉拢合伙人的票数？我记得律所的公司事务部不是有个合伙人和你挺好的么，我觉得可以稍微牺牲一点你的色相让他投你一票。” 程白从电脑屏幕后抬起眼睛直视区从容，“我觉得他更喜欢你这款，而且，他以前作出和我友好的假象完全是因为他的公司部和我的投融资部关系密切，时不时地能蹭一点好处。更简单一点来说，我现在连累到他的饭碗，你觉得他还会因为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投我一票？” “无关紧要？”区从容瞪大眼睛走到程白的身边，坐在她的办公桌上，然后伸出手挑起程白的下巴，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说，“如果你认为你的色相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你可真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了。” 程白瞥了眼，淡淡地说，“请你把你的屁股从我的桌子上挪走。” 区从容脸“刷”地一下红了，即使了解程白绝无其他意思，可是当着陆习风就这么直白地说出“屁股”也真是让人觉得害羞。 “不然我的桌子等会儿就会留下两块水汽的痕迹。”程白补充了一句。 “啊，程白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你这个人的脑子是一根线做的回路吗？！”区从容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陆习风在一边低低地笑了。 这的确是程白程律师的风格，简单直接，让人气急败坏。 办公室透明的玻璃外面时不时地有人走过，有胆子大的还朝程白里面看。一般先看程白，然后在看坐在沙发上婀娜多次的区从容，再看平平无奇的律师助理陆习风。 程白按下电话免提键，说，“请倒三杯水来我办公室。” 前台小妹很快地应了。 “对于律所合伙人的事情你们不用太担心，即使离开了这里，我还是我，只要我还在做律师，到哪里都无所谓。”程白安抚性地对着两个朋友说完，转过了电脑对着外面，她的眼眸里带着发光的星星，“如果你们对股票有兴趣的话，我建议你们现在扫一支股票的仓。” 陆习风和区从容同时过来看了看，区从容纳闷说，“沈氏地产？这几天因为你捅出沈铎的事情这支股票都跌成狗屎啦，你怎么还劝我们进？” 陆习风却考虑说，“你这样算不算内幕交易？” 程白笃定说，“不算。” “如果我买了这支股票，如你所说赚了一笔，认真追究起来你真的不算内幕消息？”陆习风还算了解一点法律常识，直接问了出来。 虽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拒绝，但如果代价是程白违背职业道德或者是会让她的律师生涯更加艰难，哪怕刚才程白在回答这个提问的时候有一点点地迟疑犹豫，那么陆习风就绝不会听程白的买这支股票。 “第一，我已经被沈家辞退了，我不再是他们的顾问律师，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闹的很僵，所以沈家以后的动态内幕至少理论上我无法知悉，并且我不会去利用以前就知道的信息，这样极为容易威胁到我的律师职业。第二，我之所以让你们买入沈氏地产的股票是对它未来的判断，而判断的基础是因为相信一个人的能力，而不是通过所谓的内幕消息。最后一点，你们如果赚了钱说明是你们眼光独到，所有的判断都是你们自己完成的，与我没有关系。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程白顿了一顿，认真地问陆习风，“所以，你们买不买？” 区从容打了个响指，笑嘻嘻地说，“买，当然买，而且还要倾家荡产地入。程小白，我贴了你这么多年才得到这么一个购买股票的建议，不买简直对不起我们的友谊！” 陆习风也说，“我马上打电话让vicky帮我处理，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会保密的。” 程白却又鄙视她们，“我们刚才只是在向我的新助理小陆介绍律所的情况，其他的，全都没有讨论过。” 陆习风和区从容彼此心知肚明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点头默认同意了。 程白重新转回电脑低头的时候，浅浅一笑。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果然走的非常准确，且静音。陆习风送她这样昂贵的礼物，沈氏地产的股票就当成是给她的回礼，她不喜欢欠人家的。 区从容也注意到了程白的手表，惊叹说，“程律师，这表是什么时候买的？你的审美观一向不怎么样，怎么舍得下血本买这样的名表？” 她说着就走过来拿着程白的手反复看，“这是表中的劳斯莱斯，低调而奢华，其实也挺符合你气质的，但我怎么也看不出来你是喜欢这样铺张风格的人。” 程白抽回手，余光瞥了眼陆习风，陆习风就在一边看好戏，看样子不想插口解释，而是让程白自己看着办。 于是程白就回答，“我就不能买一块好表犒劳自己？” 陆习风低头，嘴角弯起。 看来程白也有想保密这块表的来历的心思，当两个人同时对一件事讳莫如深的时候，这件事就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而当两个人拥有同一个秘密的时候，就会走得越来越近。 “程律师，水来了。”前台小姑娘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把三杯水放在了茶几上。 “好，你放下就可以走了。”程白吩咐。 “嗯。”前台小姑娘起身要走的时候，正面对上了屋子里那个刚来的律师助理小陆。刚开始在前台程白领着这个律师助理进来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单独近距离这么一看，这个人虽然戴着厚厚的眼镜，皮肤偏黑，但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的感觉。 “你好，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前台小姑娘直接问了。 区从容当然在看好戏，视线投向程白看程白反应的时候，却发现程白好像也在旁观。 区从容的眉毛动了动，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程白特地叫前台倒水进来了。因为程白想要用这个陆习风粉丝的眼光来替她探查一下陆习风留在律所继续当律师助理的可能性。如果连前台小妹这个资深粉都认不出大明星本人，那么律所其他的老头老太太小年轻更不会认出她。 用心险恶啊，实在是用心险恶。 区从容为程白的腹黑而觉得后怕，幸而自己从来都是她的友军，否则应该会死的很惨。 陆习风面对着前台小妹没有慌神，她是个演员，最擅长的就是演戏，难道还会被一个律所的前台戳穿身份？ 于是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说，“可能是以前我投过好几次简历的原因吧。” “你投过简历？”前台小妹有点困惑，简历的确都是发送到她的邮箱做整理的，但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难道是自己记错了？看来晚上还是应该早点睡，再也不要在陆大大的贴吧混太久，长期的睡眠不足就会加速衰老，记性也会变差。 “那等一下我带你熟悉办公环境，以及办理其他的入职手续。” “好的。”陆习风松了一口气。扭头朝程白瞪了一眼。 程白装无辜，在前台小妹走了之后才淡淡地说，“看来资深粉也不是真的那么资深。” “她是我的粉丝？”陆习风问。 “嗯，她的电脑桌面壁纸都是你的照片，平时提的都是你。但刚才你站在她的面前，她却认不出你。我就觉得她其实不算很资深。” 陆习风走到程白的办公桌前，曲起指头扣了扣桌子，引起程白注意力之后说，“她认不出我，为什么不是因为我的演技好到让她分辨不出来是我本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接下来继续说案子 第35章 035 “程白，我这边已经买进了，我能不能提早退休就全靠你了。”区从容用完程白的电脑说。 陆习风挂了电话，转过头也说，“虽然我还不想提早退休，但如果亏了这么多本金，我也会很不愉快的。” “你进了多少？”区从容赶紧眼巴巴地来问。她看陆习风的架势，绝对不是小钱。 “不多，100万，区医生呢？”陆习风悠闲地坐在了沙发上。 区从容的嘴唇颤动了一下，“100万还算不多？”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陆习风，“你看我还有没有机会进入演艺圈，找个机会赚个百八十万的？” 陆习风笑了，虽然和区从容接触不深，但从程白的口中得知，她对于医学、对于治病救人有着难能可贵的高尚情操。区从容是个有责任心又有技术的年轻医生，她很热爱这份职业。 “区医生代言广告完全没有问题，至于演戏……可能还需要时间去磨练。”陆习风评价说。 “她哪有什么演技，她的演技全部用在对付男人了。”程白忽然插口。说完才发现办公室里的两个女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陆习风轻笑。 区从容直言不讳，“程小白，我觉得你最近的话好像越来越多了，你还是冷面霸王程律师不？” “神经。”程白吐了两个字，继续盯着股市。 检察院的动作很快，陈凯亲自跟着公安去沈家调查那辆被掩藏了的凯迪拉克的事情。在提取车子上的血迹之后，沈铎被公安拘留调查，人现在就在拘留所呆着。 下午消息一出，沈氏地产的股票跌破了警戒线，现在已经停牌。陆习风和区从容买的正是时候，再迟一点就没有买入的机会了。 程白盖上电脑，看见门口罗坤站在玻璃后面，隔着玻璃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程白点头示意，然后罗坤就一只手插着裤兜在门口等着她。 程白站起来说，“我要去开合伙人会议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东西别乱动，如果你们动了我都会知道。” 陆习风也站了起来，“我是你的助理，我跟着你去。” 程白皱眉，“都是合伙人在场，他们骄横惯了，等会儿的场面可能很难看，你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区医生，我等一会就回来。” 哪知道这回连区从容也唱反调，“小白，习风说的对，我们都要跟着你去开这个合伙人会议，我们不能让他们欺负你。你一手创立了这个律所，你的投融部为了替律所贡献了多少律师费？给这些人分了多少分红？你心大你不斤斤计较，但这些话你不想说，就必须有人要替你说出来！” 陆习风点头同意了区从容的说法。 程白被两个女人围堵之下，无奈只能弃权服从，“自己带两张椅子，从容保护好习风，等会儿如果打起来，你们就先跑。” 区从容拍着胸口回答，“如果打起来你就更需要我这个医学圣手了！” 罗坤有点沉闷，他嘴巴张了又闭好几次，一双小眼睛往程白和她身后跟着的两个美女身上扫来扫去。可能顾及到这两个陌生人，所以有些话也只能憋在心底不能明说。 只叮嘱程白等会儿不要意气用事，这些人虽然对程白惹怒了沈家很气愤，但毕竟现在赶走程白对律所而言没有大的作用，沈家这个客户注定是丢了。 只要好好说话，程白还是有机会留下来的。 程白一路上沉默，没有回应罗坤任何话语。这让罗坤心里觉得忐忑，依照程白的庭审风格，她越是这样沉默，就越是觉得等会儿会有大事发生。 一推开门，罗坤笑吟吟地大步走了进去打头阵，里面大概坐了十几个合伙人，有年轻的，也有资历老的。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外面刚刚走近会议室的程白。 程白腰杆儿笔挺，穿着的高跟鞋在铺着地毯的室内踩出沉闷的声音。走进来的短短一段距离，居然就走岀了t台秀场女王的气势。 至于后面跟着的区从容，保持着优雅迷人的笑容，叫人看不清她到底在笑什么。 陆习风不愧是实力演技派，把小助理的局促和慌张自然地融入到步伐和表情的迟钝当中，犹疑了半步才跟上程白的节奏。 程白坐在了左手边第一个空着的位置上，今天她开会没有带电脑，一副“任凭你们随便折腾，我都无所谓”的骄傲姿态。 “你们坐在我的后面，随便听一听，但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插口说话，否则我以后有事就不带你们玩儿了，知道了吗？“程白叮嘱。 “嗯好。”陆习风和区从容同时答。 一开始还熙熙攘攘的大会议室，从程白踏入的那一刻起，气氛就突然变得凝重了。 两个年轻的创始合伙人，和一群老资历的律师的对峙正式开始。 程白对于这间律所得贡献不言而喻，只是这些老家伙为了律所的前途打算在这时候联合起来赶走程白。罗坤是和程白一起奋斗亲手创立这家律所的，面对着这群人对程白的指责，他爆发出难得一见的男子气概，拍案而起，指着那些老合伙人直接失去风度开骂，骂得急了渴了喝口水继续互怼。 “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自己的部门因为程白的关系接了多少案子，赚了多少的律师费，去年年底得了多少的分红？！老陈，你的公司事物部有多少个常年顾问单位是沈家关联的？小刘，你的家庭婚姻部又有多少个case属于程白投资的公司的员工的案子？还有，刑事部的律师们，你们摸着良心看看，这次是程白出了面替你们顶住舆论压力，如果你们自己上庭的话，请问有这种能力和魄力达到这样的庭审效果吗？！你们这群人居然厚着脸皮提起罢免程白合伙人身份的建议，简直是过河拆桥！” 罗坤说了一大堆，胸口因为生气而起伏着。他坐了下来喘气，脸都涨红了。 被点了名的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有的红了脸，有的避免目光直接对上，有的低下头反省，但公司部的老陈却站了起来。 “罗主任，你说的很对，但那都是以前。”他顿了顿，直视程白说，“程律师，你很年轻，也很优秀，我们感激你这些年对律所做出的贡献。我承认有很多案子都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能到我的部门，但是，这并不能让我投出让你留下的那一票。” 其他人见他当了这出头鸟，纷纷抬头看着他。 老陈继续说，“以前我们的确凭借程律师和沈家的关系得到了很多的案子，但接到这案子能办妥他们的公司法律事务才是我们做律师的真正要服务的事情。假设我们自己的本事不够硬，即使有再多的案源我们也不能让客户满意，所以归根到底，还是我们公司部自己的业务做得好。” 区从容在一边冷冷地嘲讽，“这么说就是苦劳全给程律师，功劳全都是你们的？想的美。” “我们律所的合伙人在开会，外人不要插口。”老陈瞪着区从容。 程白淡定地重复了一遍，“这么说就是苦劳全给我，功劳全都是你们的？想的美。” 老陈一下吃了瘪。 区从容噗嗤一声笑了。身边的陆习风也忍不住扯起嘴角浅浅地微笑。 程白的脑筋转得快，嘴皮子也非常利索，说她是律师界的明日之星真是一点也不错。 尤其那一句颇有区从容个人犀利特色的“想的美”三个字从一本正经的程律师嘴里说出来，别有风味。 “我想问问你们，假设今天你们投票联合赶走了程律师，能起到什么作用？即使沈家因为程白不在我们律所了而暂时放过我们所，但沈家绝对不会继续将家族生意交给我们律所的一些部门打理。你们这样做，仅仅是暂时保护了律所、保全了你们自己个人而已，你们想过以后吗？” 罗坤扫视过这些人的脸，心里很失望。“你们仔细想想吧，10分钟后，我们投票决定是否将程律师除名。” “可能我在这里你们不方便讨论，我还是出门等你们投票的结果吧。”程白推开椅子起身，从容地带着两个尾巴出了会议室的门。 陆习风看着程白站在走道里看着窗户外，于是慢慢地走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风景。 “程律师在这里多久了？” “具体记不清楚，大概也有两年了吧。” “短短两年内你就创立了这么大的一个律所，并且在a市很有名气，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合伙人律师，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发光，你应该为自己骄傲。”陆习风靠在窗台，微微侧头看着程白的侧脸。 程白的表情和平时一样，不会大起大落，永远都是这样淡漠而平静。这个人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 有时候陆习风会不禁这样想。或许程白就是个制作精密的机器人。 “谢谢你的安慰。”程白额前的发丝被微风吹动，“但我不需要安慰。” 陆习风有点尴尬。 不曾有人这样不留情面地当面拒绝她。 程白转过来，先看着陆习风的脸，刚想要说一些什么，但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她望着大会议室的门，眼里掠过一点惊讶。 陆习风也扭过头去看。 就看见区从容大医生不顾形象地趴在会议室的大门上认真地偷听里面的声音。 程白嘴角抽了抽。 区从容…… 你难道不知道这会议室的大门是单面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的人却能看见外面的么？ 然而区医生的确不知道这种情况，所以当她偷听到一半，门被脸色沉闷的罗坤打开的时候，区医生一下子就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站在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罗坤现在显然没有心情去和区从容计较这个。 他一步步沉重地走到程白的面前，当着陆习风的面，对着程白一字字清晰地说，“程白，对不起……” 第36章 036 区从容挽着陆习风看着程白抱着箱子走在前面的背影，区从容忍不住说，“你这箱子是从什么地方搬出来的？难道你一早就知道会被炒鱿鱼所以早就准备好了箱子准备滚蛋？” 程白站在电梯前转过头，“帮我按下电梯。” 区从容老不乐意程白被人这么赶出去，把气都撒在了电梯的按钮上，“这个罗坤罗主任还真不够意思，之前的保证都到哪里去了，你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居然现在连人影都看不见，他是不是真心的站在你这边？” “区大医生，这你可冤枉我了。”罗坤很是时候地出现，手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那是程白的工作电脑。之前律所合伙人在联合将程白除名之后就禁止程白回到办公室，派人整理了下无关紧要的办公工具后留下了程白的笔记本电脑。实际上那属于程白的私人物品，但出于业务的敏感性必须由it进行备份再清除。 罗坤把笔记本交给程白，“资料还没清除，我从it手里夺了过来，他们做的的确太过分了，他们不相信你，我是相信你的。” 程白把电脑转交给区从容拿着，对着罗凯说，“没关系，我不太介意这件事。罗坤，你有没有兴趣出来和我单干。” 罗坤半天反应不过来，程白得罪了沈家就等于在a市没有立足之地，a市还有哪家律所会同意接受程白？那还不等于自找麻烦吗？程白现在唯一的途径就是自立门户自己重新开始，但是前景也不乐观。律师没有了案源就等于没有了收入，没人会再找程白。 “程白，这间律所是我一手创立的，无论它变成了什么样我都舍不得放弃它，我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这样的结果我也很难接受。”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这几年与我的并肩奋斗，我会很怀念的。”程白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她好像没有因为被扫地出门而觉得多么难过。 区从容明白这就是程白的性格，但在盯着程白的脸的同时，心里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陆习风全程都沉默寡言，这是程白的私事，她不能管，也管不了。在这时候保持安静和低调才是程白最需要的态度。 三个人在电梯里的时候，区从容忽然就问，“程小白，你老实和我交代，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了？” 她知道程白是个有计划的人，在明明知道今天会大概率被扫地出门的情况下，她对于投票的事情毫无所动，不去拉拢合伙人也不去和沈家服软，那说明她不在乎被除名。因此可以推断出，程白肯定有下一步的计划。 “暂时没有。”程白回答。 “没有？！”区从容凑近程白用犀利的眼神压迫她，“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程白淡定如初。 区从容这才相信，抱着手臂靠在电梯里，无奈说，“那你以后怎么办，沈家的势力这么庞大，你的律师职业看来前途渺茫了。” 她顿了顿，然后眼眸一亮，出馊主意，“要不然这样吧，我看你家的房子挺大的，又离我们医院不远，出租一个房间给我让我做你的租客，至少能补一点生活费。” 程白无情地拒绝，“我不缺钱。” 让区从容长期住在自己家还不闹腾？自己就喜欢清静，她偶尔值夜班来住可以，但是天天在就不是很乐意了。 区从容换了招式，贴近程白用诱惑的语气说，“既然不缺钱，那缺不缺一个温柔漂亮而且善解人意的人陪你，在寒冷的冬天给你暖暖床？” “你啊？”程白嫌弃地反问。 “不是我还有谁，难道你是想让陆大明星陪你？”区从容嘴快，直接挑了陆习风做模板。 本来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到两个人的脸居然都可疑地带了点红润。 区从容看见这两个人这样子，不由得心口一闷，方才的美好氛围被带偏了一些，退了一步靠在电梯里绕开了这个话题。 “现在回你家吗？” 程白想了想，皱眉说，“我忘了一样东西在办公室，必须要拿回来。” “但是你的办公室都被那群人看着，你回去肯定会和他们起冲突，越是你重视的东西就越不能让他们发现，不太合适吧？”区从容说，”除非……律所里有内应可以帮你拿回来？” “becca在产假，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你这个冷面魔王也有这样的时候……”区从容很不厚道地笑了。“不能找罗坤吗？” “他刚才也拒绝了我，而且在合伙人会议的时候，他明面上说站在我这边，但是我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他的态度不明，否则依照他在律所的影响力，公司部的老陈就绝对不会出来唱反调。所以罗坤也靠不住。”程白分析。 区从容替程白觉得心头发酸，罗坤这几年明里暗里在追求程白，等到程白有难了却急着撇清关系，可见他对程白也不是十足的真心。这时候认清了这个人也好，免得以后再有纠缠，让程白受了伤。 这时候陆习风突然说，“我去拿吧。” “你有什么办法？”程白阻止，“他们都见过你。” 陆习风却很有自信地回答，“程律师，我们来打个赌吧，赌我能不能在不引起冲突的情况下把你要的东西给你拿回来。” 程白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打赌？不过这件事对我没有坏处，好，告诉我赌注是什么？” “赌注照例没有想好，如果拿回来了，算你欠我一个承诺。” “可以，我答应你。”程白利落地答应。“不过你上去的时候自己要小心点，如果拿不回来那东西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人必须要能安全地回来。” 陆习风瞅了瞅程白认真的表情，弯起嘴角笑答，“你这是关心我？” 程白不置可否。 “告诉我要拿什么东西，这东西具体在哪里？” 程白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叮嘱，阴暗的地下车库灯光下，程白的嘴唇几乎咬住了陆习风的耳朵。 一股暖风吹着，鼻子间都是程白的气息。 陆习风只觉得周边的空气稀薄，呼吸的节奏有点乱了。如果不是还有事情去做，她一定想要继续呆一会儿，搞清楚这样的异常感觉到底是什么。 区从容见证了程白落入了陆习风的赌注中，吃惊地说，“习风，咱们程律师可是言出必行的人，你能让她这么快答应你一件事，你以后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争取最大力度地折磨程律师。” “嗯，到时候你可以给我参考建议。我先上去了，你们在车库等我。” 程白坐在驾驶座上发短信，区从容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她撩动自己的头发，在外面的人看起来肯定风动韵致，但程白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 “小白，说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现在习风不在，你可以和我聊一聊。我总觉得沈荑的这件案子还没完，你离开律所是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以前不过问我的工作。”程白说。 “以前是不过问，但并不代表我不在意。这次的事情和以前不太一样，严重程度也不一样。你得罪的是沈家，现在连罗坤都抛弃你了，我不关心你你当这二十来年的友情都见鬼去了吗？” 程白的眉眼稍稍一抬，放下手机无奈说，“我和一个人有个约定，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我不能透露消息。我感谢你的关心，但也请你放心。” 她这样平平淡淡地谈着惊心动魄的事情，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区从容鼻间一涩，猝不及防地扑到了程白的怀中，抱着她的脖子带了点哽咽说，“沈家已经派人打劫了你，还往你们小区里送死老鼠，虽然是送到陆习风家里的，但她家和你家就是对门，有可能那只死老鼠其实是送错了的。他们想要威胁的是你！如果当初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应该让你追查下去！” 程白没想到区从容的情绪会这么激动，拍着她的背安抚说，“从容，没事的，这一切我都能处理好。”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区从容的声音闷闷地，程白感觉到肩上凉凉的。 她哭了？ 区从容不是从来不哭的么？离开爸妈的时候没哭，分手了没有哭，医疗事故被患者家属打了也没哭，现在怎么就哭了？ “好了，区大医生，我被人赶出亲手创立的律所都没有哭鼻子，你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替我哭了呢？我还有存款，即使不工作了养活我下半辈子都没问题，所以你不用为我伤心难过了……” “哎……”区从容好不容易才从程白身上起来，抽了纸巾一边擦着眼角一边说，“本来还想不当医生可以让你包养的……这下没戏了……” “即使不当律师，我也有其他赚钱的办法，不会让自己饿死的。”程白哭笑不得说。 “嗯，我看这句话讲的也有道理。凭程律师这张脸，只要会笑，卖笑还是非常有人买账的。” “哦？真的？想不到我也有沦落到卖笑的一天。”程白随着区从容开起玩笑来。 区从容被脑海里想象的程白牵强地对着镜子练习笑容的画面给逗乐了，一直笑着停不下来。在程白纳闷她干嘛看着自己怪笑的时候，区从容看见了前面走过来的陆习风。 陆习风趴在程白的车窗边上，炫耀地甩了甩手里的一个药瓶子，说，“怎么样程律师，东西我拿来了，你的承诺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名字老是打错呢。。。 第37章 037 程白把药瓶子给了区从容，“从容，发挥你的专业技能，帮我追查一件事。” 区从容眯着眼睛在微弱的灯光下瞅了眼药瓶上的字，“你需要我查什么？”然后轻挑眉眼，问，“程小白，这是治疗心肌炎的药，你什么时候得了心肌炎？” 这时候陆习风也盯着程白。 程白发动车子解释说，“我健康的很，不是前段日子还被你拉去医院体检么，除了体重轻一点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体重连续降低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不仅仅是体重降低这么简单，根据体检报告，你的白细胞也在持续减少，这说明你的免疫力在降低。程律师，如果再这么放任下去，你这小身板儿迟早会出事。” “区大医生，您自己的体检报告敢不敢拿出来让我们瞅瞅血小板和白细胞指数？” “怎么，你也会看体检报告了？” “没见过猪也看过猪跑吧？”程白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区从容恨恨地磨了磨牙，“如果不是看在你还在开车的份上，我就当场行凶杀人了。” 程白看了眼后视镜，陆习风似乎也在低着头抿着嘴偷笑。程白有点不好意思，她和区从容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不互怼就不是二十来年的挚交好友。 “程白和我约好了经常去附近的警察学院的操场去跑步，我可以监督她，如果她不去的话，我就告诉你。”陆习风的声音从后面冒了出来解围，她微微笑着，恬静而美好，像一湾春水，容易让人荡漾。 区从容停顿了一下然后接了话，“那敢情好，你就住在小白的对面，正好看着点这个家伙。不过你是不是要经常要进剧组拍戏？这样的话，不就又没有人盯着她了？” “程律师又不是小孩，只要这段日子帮她养成了习惯，她就会自觉的。”陆习风饶有兴致地用手掌托着下巴，身体往前倾，从后座上看着程白的侧脸，目光里带着一点星光，这妖娆诱人的模样让从后视镜看着她的程白心神儿触发过一点麻意，像是被电了一般。 连区从容都受不了陆习风这副撩人的样子，回过头冲着她无限感慨，“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又漂亮又温柔又聪明又会演戏的人？！如果我不是个女的我肯定要追你了！” “听becca说，的确是有很多女粉丝说要给我生孩子的……”陆习风如实回答。 “对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拿到药瓶子的？办公室不是说好不让人进去的么，你又是第一次去程白的律所，不会认识什么人……” 程白这时候插口说，“前台小妹是习风的粉丝。”她见区从容已经直接称呼人家的名字，也就大胆地往前迈了一步，反正区从容也这样叫了，自己跟着叫也不会觉得唐突，但心里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是什么情况？这样不踏实，却带着一丝丝的雀跃，好像得了糖果的小孩。 另外两个人却很自然地忽略了程白对陆习风称呼上的改变。 陆习风微眯着眼睛问程白，“程律师，这个推理你是刚想到的吗？” 如果不是，那就是故意输给自己一个承诺？程白，你是腹黑还是天真？ “嗯，刚想到的。你下来的时候摘了墨镜，脸上故意粘的脏东西也不见了，所以我想到你可能用你的真实身份去进入办公室，能放你进去且有开门权限的，就是你的粉丝前台小妹了。”程白分析说。 “你可以当名侦探了。”陆习风下了结论，眼眸里倒映着程白的侧脸。 区从容讶异地看着程白，平时程白碰见别人用“名侦探”、“警察”等等名词来评论她的工作早就放开话匣子来反驳了，可是现在程白却一言不吭，是因为今天失业终于感到难受还是因为说这话的是陆习风？ “你错了，律师和侦探以及警察都不一样。”程白抿了抿嘴，说，“侦探是受私人委托去查某件事情，他们采取的手段可能不合法，但委托人不介意，他们能够得知自己所要知道的结果就行了。而警察做事的方式比私家侦探来的合法、正规，他们追求的是全部的真相。至于律师，律师不需要完全知道案件的真相，只要得知有关于当事人利益的有证据可证明的真相即可。” 区从容一拍额头。 天啊……果然还是程白一贯的风格，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陆习风“噗嗤”一声笑了，“对不起，是我认知错误，我道歉。不过我今天上班的第一天就陪着你失业了，往后要怎么继续？”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到别的律所去。” “我介意，我只想跟着程律师。”陆习风摇着头拒绝，“别人我不太放心，这件事需要保密。” 程白顿了顿，细细品味她的话，然后无奈说，“那可能你学不到多少有关于律师的职业内容了，因为我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大多数和律师职业无关。” “那不是更有趣吗？”陆习风完全不在意。 程白听着她微微扬起的一抹尾音调子，心情也随着她的调子微弱地起伏。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陆习风的喜怒牵连了她的喜怒？ “小白？！小白？”区从容推了推程白，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奇怪说，“程大律师，这60码的速度开着车呢，您直接出神了可真是心大。如果出车祸了，陪了你和我的小命事小，陆大明星的身后可是有千千万万的粉丝团，你赔得起他们吗？” 程白打了个拐儿，这就回到了小区车库。 “从容，我说句正经的，我希望你能帮我查到一个人的病例资料。” “谁的？” “沈洵的。” “他一般在哪个医院看诊知道吗？”区从容掏出口袋里的药瓶，立即想到了其中的关系，“这药品不是你的……难道是沈洵的？” “嗯，我去了nicky住的地方，得到的最有用处的并不是nicky给我的盒子里的东西，那个盒子其实是nicky特意给我的障眼法，她知道有人会抢走我从这里拿走的东西，所以提早做了这个准备。” “你和nicky不愧是最有默契的师徒，分开了这么多年，还是能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Nicky这个人也真是一如往常的犀利，她给你的最有用的东西是什么？” “东西你已经拿在手上了，就是这个药瓶，药瓶就是她给我的信息。你刚才说这是治疗心肌炎的药物，那么沈洵很有可能得了这个病，我想要到沈洵的所有病例材料，你可以找出来给我吗？”程白问。 区从容手里转动着药瓶，思考了一下说，“他刚好不会是在七院就诊的吧？” 程白点了点头，“嗯。” 区从容很为难，她本来就是七院的医生，只不过是急症室的。但如果有沈洵这样的大佬入院别的科室会隐隐约约传递出来一些消息。但是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这就说明消息都被故意封锁了。沈洵的病签了保密协议，除了主治医师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这家医院，也没人知道他的具体病症。 而七院的院长最擅长的就是心脏手术，所以…… “程小白，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区从容意外地拒绝了程白，把药瓶往程白的手里一丢，然后拎着包准备溜之大吉。 开玩笑，她和院长只是师门的关系，程白知道清楚她在院长面前根本算不上一根葱，唯一可利用的途径就是院长那个对着自己死缠烂打的儿子，透过他还有可能获取一点情报。 可是，她区从容也不是会为了友情去出卖色相的这种人，于是在想到这一切的关系之后立即转身而去。 “区从容，给我站住！”程白中气十足地喊。 区从容的背影呆了一下，只是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不理会程白。 “如果我说这件事和你今天买的股票有关呢？你拿得到沈洵的病例我就能保证重新开盘的时候股票上去，你赚个养老钱没问题。但如果你拿不到沈洵的病例，这放进去的钱可能就半根油条都买不起了……” “程白你真卑鄙。”区从容骂了句，然后咬咬牙说，“头可断，节操不能丢。”她连存款都不要了，可见态度非常坚决。 “给你免费住半年客房。”程白让步，看见区从容完全停了下来，显然这个条件在她看来非常诱人，她已经动心了。 “休想得逞。”区从容往前迈了半步，停了停，迟疑了片刻，还是要走。 程白叹息，盯着区从容的背影，“给你免费睡主卧半年，我只能开出这样的条件了，你如果还是要走，我也不拦你。” 区从容慢慢回过头，脸上却挂着轻松自在、阴谋得逞的笑容。 “好啊，免费给我住半年主卧，成交。” 程白看着她的笑容就觉得刺眼，交友不慎。 第38章 038 自从程白买了这套房子之后，区从容就一直就在觊觎程白的主卧，她掐指一算，觉得程白主卧坐北朝南，是能旺事业的位置，只可惜程白这个洁癖从来不轻易让出主卧，即使面对多年好友的软磨硬泡，还是丝毫不动摇。 今天区从容抓住了难得一见的机会，终于得到了半年的免费居住权，她很得意，也很得瑟。 程白心里实在不舍，但不舍得孩子就套不着狼。而且区从容最近连续倒夜班，漂亮的一对眼睛下面的淤青越来越浓重，眼见着大美人就要加速衰老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索性就让她搬进来，免得她又拿二十年的友情说事。 陆习风从刚才开始就闷闷地不说话，也不主动逗程白。三个人在电梯的里的时候，气氛有点僵硬。区从容浑然沉浸在得到梦寐以求的程白主卧的幸福里，几乎没有空去顾及其他人的想法。 就这样一直到了18楼，电梯门一开就发现vicky、阿康和chairly这三人组就一字排开地站在1801的门口楼道乖乖等着。 vicky一看见陆习风，就作出夸张的动作朝着陆习风扑去，一把抱住陆习风说，“可算是见到你本人了大明星，你这几天不在我眼前，却又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陆习风差点被vicky扑倒，还好她的鞋子是平跟，如果穿着高跟鞋，肯定要抱着vicky一起摔在地上。但即使如此，陆习风还是比163的vicky高了半个头。 “有这么夸张吗，你们刚回来？”陆习风目光看向chairly和阿康。 这两个人都点了点头，chairly本来就是个害羞的女孩子，她不可能像vicky一样毫无顾忌地贴在陆习风身上。 阿康是个高壮的男人，对他来说陆习风是他的美女老板，自己是她的司机，虽然关心她但也不能没有逾矩。但在等着的时间里，他内心的确非常焦灼，焦灼到烟瘾都快犯了，但好在陆习风安全地出现在了面前，他也就放心了。 陆习风推开vicky，说，“我和程律师在一起，怎么会出事呢？你们其实也不用大晚上来找我，今天的事情我和程白已经报警了，警察会追查下去的。” vicky皱眉说，“现在警察的办事效率很低，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查出来呢？我仔细想了想你一个人住还是不安全，不然你搬到我那儿去住几天？” 陆习风哭笑不得，“我搬去你家合适吗？” 这倒是让vicky无言以对，因为她并不是单身一个人，她还有老公和儿子，放陆习风这么一个天仙大美人在家里，不止大的会想入非非，小的也容易早熟陷入早恋。 Vicky非常了解陆习风的魅力，这是个完美无缺的人，放任何人在她的身边都太危险，对陆习风和这个人都是。 “我给你招聘一个女保镖来，保证柔道黑带以上。”vicky做了决定，恨不得立刻找到一个当晚塞到陆习风的家里。然后又偷偷贴到陆习风的耳边说，“高杨本来说要和我一起来看你，但我替你拦住了。一个男明星这么大晚上的出入你的私宅算是怎么回事，明天娱记还不爆炸？但你老实和我说，你对高杨到底什么态度，我看他也不像那么死皮赖脸的人，而且我看着他看你的眼神有那么点……” 陆习风抬眸，目光落在程白和区从容的脸上。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对着vicky轻声说，“我们不要站在楼道里讲话了，这里可是有监控的哦。” Vicky看见了监控，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不早说？快进去吧。”然后等陆习风用指纹开了锁，赶紧推着陆习风进去。 陆习风扭头对着程、区二人笑眯眯地打招呼，“今天谢谢你们了，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为什么还见？”vicky显得很奇怪。 但却被陆习风强行拉了进屋。 “明天你立马和我去公司见黄总，都丢了好几天了……”vicky的声音随着关门而隐没。 陆习风冲着程白吐了吐舌头，然后“啪嗒”一声利落地带上了门。 区从容嘀咕说，“我怎么觉得习风要来你这里当小助理的事情vicky好像不知道呀，她不是说为了更好地进入剧本角色而不得不去的吗？” 程白听了就是冷漠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却连续三次解不了门锁。 “咦？是这锁坏了，还是你其实并不是程白，你是谁？”区从容揪住程白的领口，迫近问。 程白皱了皱眉，伸手一弹她光洁的额头，“你脑袋，瓦特了吧？” 区从容噗嗤一笑破功，“该配合我演出的你视而不见。” “没兴趣和你对歌。”程白反手按了指纹识别，总算把门给打开了，然后从区从容面前抽身出去，进了自己的屋子。 区从容站在原地看着她进去，回首特意看了下1801，然后才跟着程白入内。 Vicky坐在沙发上开始教训陆习风，“这几天你到底回来做什么了，为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有，我看见你刷卡的账单了，给我老实交代，买的手表和钢笔都送给谁了？” 陆习风把碎发撩到耳后，微卷的栗色头发，配上白皙的皮肤，即使是在熟悉的vicky前也是充满魅力。 她保持着一抹平淡的笑容回答说，“在c市看见觉得好看就买了，然后碰见了朋友就送给朋友，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vicky当然不关心自己家大明星到底怎么花钱，说到底这钱是她的，自己管不着。但什么时候见过大明星自己去刷卡买礼物，还一出手就是这么贵的礼物了？尤其是那块表，更是价格不菲。如果被人扒出来指不定说她虚荣心作祟，花钱如流水。 更可怕的是，如果这块表在某个男明星手腕上出现，那么就更加糟糕。买礼物代表什么，礼物越贵久代表情谊越重！ Chairly动了动嘴唇，她刚才看见了程白手腕上戴了一块表，现在陆习风说了买表是送给朋友的，那么这个朋友可能就是程白。 但chairly瞥见vicky的样子就不敢开口主动去提，而且陆习风似乎也不想指明这个朋友到底是谁。 显然vicky不会放过陆习风，眯着眼睛盯着陆习风死不休地追问，“小风，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呀？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人？” 陆习风托腮思考，“是个我很想接近的人。”她说话轻声细语，目光飘远，唇角微微勾起，显然是脑海里正想着某个人。 话音落，听不见半点回声，陆习风扫视对面的三尊蜡像，尤其是vicky那种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你们怎么了，是我点了你们的穴道吗，怎么都不动了？” 说着还伸手去戳chairly的肉脸。 Vicky又惊奇又痛心说，“小风，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那完全是陷入迷恋的少女的模样……说吧，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认了，即使那个人真是高杨，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们郎才女貌，我不会反对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站在公司的立场做事低调一些……” Vicky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把高杨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大明星，居然就这么快就陷入了一段不知深浅的感情，恋爱对于明星来说那是致命伤，尤其是陆习风这样炙手可热的一线年轻偶像，那更是大忌。 相比vicky的无奈与痛心，chairly的小脑袋陷入一片混乱。 习风和程律师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常常看见她们在一起，又为什么习风会送程律师手表？ “真拿你没办法，”陆习风坐在了vicky身边，将头一歪，微笑说，“我买的表不是送给高杨的，而是送给了程白。那只钢笔，我送给了区医生。程白和区医生帮了我很多，我该好好谢谢她们。” “原来是送给程律师和区医生呀。”vicky从陆习风那儿听过区从容的大名，刚才也见过了本尊，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着一种干爽清净的美，她的眼里透露着聪慧，一看就是个社会精英。 “如果下回你不知道买什么样的礼物的话，就让我或者chairly代你选吧，就和从前一样。”vicky拿起橘子剥着吃。 陆习风“嗯”了一声爽快答应。 但chairly却知道那一天陆习风是特意查了网络的店面信息，然后提前打电话预定了刚上市的手表，再乔装打扮亲自鬼鬼祟祟去取的。 像这样特意去定制的礼物，和vicky认为的“不知道挑什么随便挑一个贵的送人”的意义完全不同。 “vicky。”陆习风按着遥控器，看着电视里的剧情说，“我考虑清楚了，我想接那个电影。” “嗯？什么电影？”vicky咀嚼着橘子，还没回过神。 “无声之辩。” vicky忘记了吞咽。这剧本一早就到了她的手里，虽然是国际名导和国际一流的制作班底，但剧情可能太过敏感，甚至有可能通不过审查。所以一直踟蹰着该不该接。 这事儿原本要和陆习风一起去公司开会讨论的，陆习风对于工作非常信赖自己，她虽然也挑剧本，但很少在自己还没表态的时候就主动去接这么一个通告。 “小风，这件事我们明天去公司谈……” “嗯，也行。毕竟我刚签了新公司，还是要给新老板面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估计接下来几章后你们都会变成某出场不多却魅力万分的腹黑型美女的迷妹了 第39章 039 华乐传媒是这几年才做的风生水起的影视娱乐公司，虽然资历比不上老牌的安盛娱乐，但依仗着优待新人、挖掘新人的行业态度获得了不少赞誉。它注重新人的培养，注重优质的资源，凭借着这一条行业道路走到了现在，甚至还从安盛娱乐麾下挖走签下了炙手可热的陆习风。 在华乐传媒的新建的公司大楼底下，记者们都在严阵以待。她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是陆习风今天会到公司来谈新剧本的事情。 这个内幕消息来的非常诡异，也不知道是谁弄到了他们的手机号码，在昨晚十点钟的时候统一发去了信息，信息很简短，只有一句话：“陆习风明早会去华乐传媒大厦。” 很多拍不到陆习风的记者就本着宁错信也不错过的职业精神，张罗了人马就跑来传媒大厦下头等着，等到了才发现这里有非常多的同行也一样收到了消息。 于是大家就觉得奇怪了：是谁这么神通广大，既知道陆习风的动态也清楚他们娱乐记者的信息？ 张格是专门跑明星小鲜肉的娱乐记者，他被业内称之为：黄鼠狼。因为体型娇小，行动敏捷而狡猾多端得了这个外号。 但是至今为止他却没有能够爆料出足够的陆习风的私人信息，这让他觉得很是焦虑。 难道陆习风真的是完美无缺的人？就不有点私人生活，例如泡夜店、吸点东西，甚至谈个三角恋？ 可是跟了陆习风很久的时间，居然连她家小区的保安大门都进不去，这着实让他觉得挫败。 于是这回下了一点狠心，如果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就从此从娱乐行业退出算了。 “呀，真的是陆习风，她真的来了。”身边的同行小妹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指着刚刚从保姆车里下来的陆习风叫着。 张格鄙视他们的少见多怪，抬头望向陆习风的时候，却冷不防又被她今天的打扮和气质惊艳了一把。 陆习风穿着低调神秘的黑色风衣，长发被随意地扎成了可爱的丸子头，戴着宽大的墨镜几乎遮了她半张小巧的脸。短靴，利落的步伐，修长的大长腿迈出的每一步都有t台模特的范儿。 身边陪衬着她的经纪人vicky，御用化妆师chairly以及酷酷的司机兼保镖阿康。这是陆习风身边的三大护法，vicky是行业内资历老的黄金经纪人，曾经带出了影后刘笙以及流行音乐天王陈函宇。 传闻她在陈笙生孩子淡出影视圈后就曾经放言不再带女明星，但到最后却还是签了陆习风。 Chairly原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化妆师助理，是陆习风慧眼识人将她带在了身边，通过几次亮相的陆习风人们这才注意到了这个小妮子真正的才华。 而三大护法之中最为神秘的就是司机兼保镖阿康了，阿康几乎不开口说话，动手打人的时候也是闷不吭声，有人甚至怀疑他是个哑巴，也有人道听途说他曾经是某黑道上的大哥的保镖。 总之，陆习风身边的这三个人个个不是善茬，当然，最不好惹的就是陆习风本尊。 这个女人有着天使一样的面孔，魔鬼一般的身材，还这么年轻、谦逊、低调而努力，履历又是无懈可击，真叫这些恨不得逮到八卦的娱乐记者们头疼。 但张格不相信真的有那么完美的人，就算是纯金还不能宣称100%纯金，她陆习风只要是个凡人，就一定会有瑕疵！ 在陆习风下车那一刻记者们就一拥而上，簇拥着陆习风。闪光灯不停扑闪在陆习风的脸上，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抛来一些问题。 “陆小姐，请问您今天来华乐是来做什么的？是不是有新的打算？” “请谈谈你对高杨的看法。” “陆小姐，据说你在和高杨谈恋爱？这是真的吗？” “陆小姐，华乐的签约费是不是有八位数？” 陆习风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她来之前就做好一言不发的准备了，否则vicky非得炸毛了不可。 优雅、从容、面带微笑，这是vicky千叮咛万嘱咐的态度，前几天提前从c市回来已经给vicky造成了麻烦了，现在她只能做一个乖乖女，免得vicky妈犯难。 “陆小姐，您昨天为什么报警了？”一个声音突兀地从嘈杂的人群中冒了出来。这个问题平地一惊雷，炸了整个人群。 其他人都未曾得到过这样的消息，只有这个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陆习风，报警？这是重大新闻！这要比绯闻、新剧、签约金等陈词滥调要来的劲爆新奇的多。 张格如愿地看见了陆习风投向自己的视线，陆习风低着头，眼睛从滑落的墨镜后头露了出来。 她在奇怪这个人为什么知道她报警的事情，这件事做的很低调，她很肯定没有人看见。 Vicky拉了拉陆习风的衣袖，低声说，“习风，别管他，你越是表现的不同他越是得意。他不一定得到了确定的消息，否则今天就不是来质问你而是直接拿到了资历去做头条新闻了，咱们别中计。” “嗯。”陆习风同意vicky的观点，毕竟vicky在这一行混的就，有些东西她很清楚。 在大厦保安的保护下陆习风才从团团围绕的记者中间脱身而出，这短短的几十米的路走的居然这样艰难，人红是非多，就连vicky这样的老谋深算都觉得捏了一把汗。 把记者们堵在了大门口，陆习风三个人一起上了电梯。 “vicky，我去报警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除非，这个人和快递给我死老鼠的人有点关系。”陆习风推测说。 Vicky也蛮认同陆习风的这个观点，“这件事你不要出面，交给我去办。警察那边如果有消息你也第一时间告诉我，他们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追查下去企图挖出更多的内幕，无论如何对你的影响都不是很好，你应该尽量少沾手。” “我觉得这件事不会简单，”陆习风有点担忧，“总觉得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在等着我。” “最近这段时间无论你去哪里都让阿康跟着，另外，我和你说的请一个女保镖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了。” 陆习风却笑，“不用了，有阿康在我就很放心。” “阿康毕竟是个男的，不能跟着你去女厕所，也不能跟着你回家。”vicky说完瞥向阿康，“哎呀，啊康你的脸是不是红了？” 陆习风和chairly也望向阿康。 果然，阿康的国子脸上有一层淡淡的晕红。 陆习风浅浅一笑，“阿康虽然不能跟我进女厕所，但是可以守在外面。至于回家，那个小区很安全，而且对门有程律师区医生在，你们就不用担心啦。” 陆习风既然都这么说了，vicky也不强求。但现在外面因为沈家地产继承人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程白其实也在风暴的中心，她尚且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陆习风？ 但昨天看起来程白也不是完全不顾及陆习风的，否则以陆习风的机灵不会平白无故地去交这么一个朋友。 “等会儿除了黄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大股东在，你好好表现。”vicky叮嘱。 黄老板她很清楚，是个老面孔了。但是另外一个贾老板是凭空冒出来的，只有华乐公司的高层才知道其实有这么一个大股东存在，就连vicky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件事。 他的股权数目不清楚，但看黄总对他的态度就知道持股不少，是个有实际控制权的人。 Chairly这几年跟着陆习风和vicky见识到了不少人，看到了不少事，自己也有了一些成长。她原先非常自卑，但自从跟了陆习风之后，渐渐地对自己的化妆技术有了信心，这也算是陆习风给她的信心。 华乐的办公楼和老派的安盛完全不同，崭新的全玻璃外墙，内里布置简约而大气，充满了先进的、年轻的科技感。 陆习风的大幅个人大片被led屏展示在前台走道的照片墙上，下面写了她的名字和各种荣誉。 Chairly两眼发光地看着这些明星们，眼里闪着羡慕的光芒。当走到了陆习风的照片前的时候，就停在了前面一直傻愣愣地看着。 “怎么了，是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作品？”陆习风的声音从耳边冒了出来，吓了chairly一跳，只听她继续笑着说，“多亏了你的化妆技巧，才让我面对镜头更加有自信，加油，你是最棒的。” 她总是这样毫不吝啬地鼓励身边的人，尽管这个人仅仅是她的化妆师。 Charily的小脸一通红，心脏怦怦乱跳，特别是陆习风按在她肩头的手，让她觉得隔着衣料都觉得烫。 能和大众心目中遥不可及的女神天天相处，也是种福分。 Chairly陪着他们进入一个大会议室的时候，看着陆习风的背影这样想着。 “终于等待你了，大明星，我很荣幸。”黄总是个很有福相的人，乐呵呵的，像是弥勒佛。主动站起来伸手和陆习风握手，人也谦和，礼貌性地握手之后就分开了，并没有想要吃陆大美人的豆腐的意思。 陆习风就喜欢这样的老板，几番下来，也算是交了黄总这个朋友。所以才会舍弃安盛跟着vicky到了华乐。 “荣幸的是我才对。”陆习风笑着说。她摘下了墨镜，表示对黄老板的尊重。从一开始踏入办公室开始，就一直有另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他穿着一身的黑西装，个字应该不矮，没有打油腻的发蜡，头发却照样显得很整齐、清爽利落。鹰钩鼻，眼神炯炯，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 “这位是？”vicky明知故问。但这个人比想象中的年轻了一些，难道是个富二代？ “这位是贾总，是我们华乐的大股东，今天算是正式给你们介绍了。”黄老板说。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贾老板你们会想到谁？justing timberlake那是相当骚气。 但。。。。此贾老板非彼贾老板，请参考红楼梦贾姓...... 第40章 040 “陆小姐，久闻大名，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贾总站起来，系好西装外套的钮扣，然后绅士地伸出手和陆习风握手。 这个人其实并不高，和陆习风站在一起并没有优势。 “贾总客气了，能见到您才是我的荣幸。”陆习风礼貌地寒暄着。 几个人分别入座，依旧由黄总坐在正中间，他的右手边就是贾总，左手边则分别是vicky、陆习风和chairly。 Vicky已经在笔记本上提示陆习风：“这个贾总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但底细谁也不清楚，在没有摸清他的底之前，我们做事说话都要小心。今天的会议，你尽量别说话，由我来应付。” 陆习风背挺直了安静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含笑冲着vicky点头表示知道了。 Chairly看着她们眉来眼去地打哑谜，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漩涡，阿康只负责陆习风一个人的安全，这些琐事他不关注，也不在意。 会议室外面的人都非常好奇里面的动静，等倒水的职员出去之后，纷纷围绕住她询问，有的问陆习风今天穿的裙子是不是某牌子的高端货，又问是不是真的和高杨谈恋爱了。 有一些中层则在若有似无地打探会议室里多出来的那个生面孔到底是谁，为什么连黄总都对他服服帖帖。 倒水的职员只能一脸无奈地耸耸肩，告诉他们她对这些一无所知。但同时却留意到了陆习风手指纤细骨感，替陆习风倒水的时候那一声“谢谢”足以让同为女人的她感到心神在那瞬间摇曳了。 今天非要到陆习风的签名不可！ “下面播发一则快讯。” 华乐传媒和其他娱乐影视公司一样，办公室里摆放着许多不间断播放各台节目的电视。在其中的一个新闻节目中，男主持人拿着通讯稿对着画面说，“a市警方找到疑似宋牧妍案作案车辆！” “据悉，在今早的警方搜查行动中，警方在沈某的车库里找到了一辆疑似沾有受害人宋牧妍血迹的凯迪拉克，经加急验血程序检验后，检察院将决定是否对沈某提出公诉！记者获知，该凯迪拉克并没有登记在沈某名下，而是登记在沈某母亲名下，加上沈某有意隐瞒真实情况，所以在之前警方的报告中并未提及这辆车的情况。这一次新证据的出现，将对了解案情的真实情况，有了关键性的转折……” 华乐传媒的员工原来只看综艺和电视剧，这一回居然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新闻。可见这次沈家的案子不单单涉及到金融层面，还多少涉及到了娱乐层面。 豪门大户的争斗本来就有人好奇，现在闹成了这样一个沸沸扬扬的案子，沈家的一对儿女都牵扯其中，a市所有市民几乎都能拿这个案子聊上几句，这几乎成为了一股潮流。 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沈家，都在盯着a市的司法系统，如果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那都会沦为笑柄。 而案子的知名度和关注度之所以这么高，并不是因为宋牧妍算是娱乐圈的人，而是因为沈荑的个人魅力已经渗透入了娱乐圈。她上财经版块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居然偶尔也上娱乐头条，即使沈荑本人对这个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还发了律师函警告这几家娱乐媒体，但这些媒体还是乐此不彼地挖她的信息。 人越是神秘，就越是惹人好奇。 沈家这对儿女的恩怨，就是目前a市最火爆的话题。 “你们说这凶手到底是沈荑还是沈铎？”有个端着咖啡的年轻女生瞅着电视说出了疑问。 另外一个手里转着笔杆的人从办公桌的挡板后头冒了出来，“我敢打赌不是沈大小姐，而是那个纨绔子弟。” “我觉得也是，沈小姐那么聪明漂亮，怎么会做这么没品欠考虑的事情？那个宋牧妍不过是三四线的模特而已，她和沈公子打的火热关沈小姐什么事，沈小姐完全没有动机。” 有个不明来源的声音忽然就传了过来。 “就是说……”喝咖啡的女生应了一句，然后往这边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转笔的男生看见这个搭腔的人的脸后，默默地退回到办公桌前，一本正经地在键盘上敲击文字撰写稿件。 此刻站在过道里穿着合身的包臀裙的女人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她一向以工作狂魔著称，最看不得员工喝着咖啡悠闲地在办公室在办公时间聊着天。 可是在沈荑的话题上她却意外地插话了，不但如此，居然还替沈荑抱不平。 “看什么，都回去工作。”她发完话扭着胯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坐下就看着电脑屏幕，视频播放到一半，她按下了空格键继续播放，视频中偶尔会出现沈荑的照片，她就满意地端起咖啡喝着。 像沈荑这样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Vicky在开会的时候察觉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屏幕亮了一下，没来得及看清楚一整段字屏幕就暗了下去。她理了理思绪，继续针对剧本前稿发表自己的看法。 “两位老总，虽然这写剧本的人功底深厚，在国际上也有名，但是无论怎么调整，骨子里还是一股叛逆劲儿，这样的稿子拍出来的电影是没有办法过审的，习风没有必要为这件事白忙一场。” “贾总，vicky是这行的老人了，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她是不会作出这样的判断的，您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她的意见？”黄总表明立场表示站在vicky这边，也不太同意让陆习风冒险去拍摄这样题材的电影。 虽然有可能帮陆习风一举打开国际市场，但在国内不被认同无法公映的情况下，完全没有意义。 但贾总居然也在低头看手机。 只有vicky和黄总这两人在干着急。 过了一会儿，贾总抬起头抱歉地说，“对不起二位，新闻内容实在太精彩了，我不得不先去看新闻。你们知道吗，警察从沈家的车库里搜出了沾了被害人血迹的凯迪拉克，这下沈铎可能逃不了了。” vicky听到消息很吃惊，但不明白为什么这位贾总对沈铎罪行要败露的消息隐约在幸灾乐祸。 扭头去看自家明星的反应，哪想到自家大明星居然也在桌底下偷偷玩着手机，看的也是这个视频。 “陆……习……风。”vicky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给我认真一点好不好？” 陆习风抬起头冲着她调皮地吐吐舌头，“沈铎被捕了，沈荑要被无罪释放了，所以这个案子程律师彻底赢了。” “程律师能赢这个案子我当然也替她开心，但是你正在看的是关系到你未来星途是否坦荡的剧本，两位大老板都在场，你还是认真点顾好自己。”vicky尽量压低声音，但还是忍不住迸发怒火。 “别生气vicky，你瞧，黄总也在看新闻。”陆习风眯着眼睛笑的样子，着实让人无法继续对她发火。 Vicky自己安抚自己的情绪，劝自己看在这个人的颜值上原谅她。虽然她劝陆习风暂时不要理会程白的案子，但其实vicky自己也非常好奇这件案子的发展。 现在沈铎被当成嫌疑犯给抓进去了，那么沈荑是不是该无罪释放了？ 天啊，沈荑如果出来了，金融界又该是多少的惊涛骇浪！ 幸好她们在娱乐圈，离动辄千亿的金融界相距甚远，暂时没有过多交集。 “贾总，据说这部电影的资源是您给引进的，我非常感谢您，我个人也非常喜欢这个剧本以及创作人员，他们是很好的导演和编剧。但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存在，我想我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去仔细考虑。”陆习风看完了新闻，放下了手机，出人意料地直接对贾总说。 黄总和vicky都很意外陆习风自己能想出这样的说辞，同时也欣慰自己家的演员不是没有脑子的花瓶，没有一冲动就接了剧本。 贾总语气平静地说，“陆小姐和黄总的顾虑我能够理解，但陆小姐，我想要提醒你的是，你并非这个电影剧本的唯一待选女演员，有很多其他不错的女演员在等着这部戏，她们没有您这么多的要求，只要我踏出华乐传媒的大楼，她们和她们的经纪人的车就会立即出现在我的眼前。您仔细想一想，是否还是需要时间去考虑再给我答复？” vicky刚要插口，却被陆习风阻止，陆习风温和地回了贾总，“抱歉，我无法莽撞地去接一个我自己认为也有一些问题的剧本。” 贾总兴致颇兴，“哦？陆小姐认为剧本哪里有问题？” 陆习风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想直接叫上编剧和导演一起谈会比较直接一些。” 贾总沉默了，肘部支撑在桌上双手交叉着陷入沉思。 黄总似乎拿捏不定贾总的心意，惴惴地陪衬着。 Vicky这边其实也挺好奇陆习风说的问题是什么，但此时也不方便问，就憋回去耐心等着贾总回复。 陆习风还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她来说，仿佛这件事已不放在心上一样。 “好，陆小姐，说实话，我见过这么多女演员，你还是头一个让我有了好奇心的。我会将试镜的时间安排在下周三，到时候导演和编剧都会在场，我期待你的表现。”贾总目光落定在陆习风的身上，就像是x光透视镜一般，想要照穿陆习风的心事。 但陆习风表情无波无澜，保持着优雅的仪态，点头应下邀约，“好，我们到时候见。” 作者有话要说：额，居然还没破案！ 第41章 041 程白穿着舒服的棉质睡衣，最上面的领口口子并没有扣上，性感的锁骨曲线敞露。 她舒服地盘坐在沙发上，泡了一杯纯黑的咖啡，在咖啡的氤氲香气中翻阅着一本法学期刊。 很难得会见到程律师这样慵懒的、放松的一幕，当区从容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为眼前的一幕感到微微讶异。 “怎么样，这身行吗？”区从容忍不住开口打断眼前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她穿着一条碎花清新的连衣裙，在程白面前转了一圈，就像一朵花正在绽放。 程白打量说，“我想院长公子应该喜欢更野蛮火辣一点的。” 区从容眉头一挑，不悦，“你最好解释一下，到底是我不够火辣还是衣服不够火辣？” “当然是衣服。”程白嘴角弯起，笑了。 “小白～”区从容轻声一唤，就像狐狸精上了身。她走近程白胳膊支撑在沙发背上，酥酥软软的声音直达程白耳底，“我的确是有一件压箱底的裙子，要不你帮我看看？” 程白明显感到耳朵被她说话时吐出的气给捂热了，面色却能保持原样，“好，你穿出来看看。” 区从容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话感觉怪怪的？ 程白一看自己的胳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区从容看见她通红的耳根，轻轻勾起嘴角，“真的要穿出来么，程律师？我怕你会流鼻血。” “如果能让我流鼻血，我给你一百块。”程白把钱压在了茶几上以作凭证。 “好啊，等着瞧。”区从容仿佛胜券在握。 见区从容重新回到卧室去换衣服，程白打算继续看书，但发现论文杂志上的字符一个个在眼前跳动，每个字都看得懂，但是却不过脑子，连一句简单的话都要理解半天。 脑海中不禁浮想起区从容当年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样子，她穿的就是很像今天这样的小碎花裙子，那时候的区从容青春洋溢，阳光照在都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实打实的校花。当时台下不知道有多少年少气盛的小伙子被她俘虏，下了课都来区从容的班级看她。 可是校花身边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总不见她定下来，到了毕业更是一直保持着单身状态，连程白也不清楚区从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小白，你进来帮我个忙。” “嗯？怎么了？”程白放下期刊，朝着半掩的门望了一眼。 “你先进来。”区从容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于是程白推开门走了进去，区从容正站在落地镜子前，她的身上是一袭白色点缀了闪闪发光的闪片的礼裙，让人想到电视里走红毯的盛装的女星。 程白站在门口有点晃神，她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区从容这样金光闪闪、盛装耀眼的样子。 区从容从镜子里看见了程白愣在门口的样子，低头抿嘴一笑，然后抬头对着镜子里的程白说，“我后面的链子好像卡住了，你帮我拉上。” “好。”程白走到她的背后，区从容的链子的确卡住了，而且恰好卡在了后腰处。区从容的腰上没有赘肉，皮肤白皙柔嫩，光洁无瑕。她是医生，平时也很注重仪态以及保养，所以现在二十出头的她，就是最好状态的她。 从腰部将拉链拉到背部的时候，程白的手有一丝颤抖。 区从容的视线从镜子里锐利地折射过来，那眼神里似乎含着某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这一件……”程白迟疑。 “这一件足够性感火辣了吧？” “这一件太隆重了。”程白说。“你和院长公子约了哪里，真的需要穿这样的衣服去？” “他约的地方我知道，是一个喝杯水都要破产的私人定制日料餐厅。” “我送你去吧。”程白不放心。虽然是她主动提议让区从容□□院长公子以取得沈洵的病例材料，但看他们约会的地方，难免会担心院长公子居心不良。如果区从容出了什么乱子，程白不敢想象。 区从容笑了，“程小白，你现在是担心我吗？” 程白嘴硬说，“我是担心你喝多了半夜回家找我麻烦。” “谁说我一定会回来的？”区从容故意逗着程白，和她唱反调。任凭谁都看出来了，程白在担心她。 “你不回来也随便。”程白意识到区从容在逗她，于是转身就走，不再和她继续斗嘴。 “放心吧小白，我保证完成你的任务。”区从容信心满满地跟着程白出来，两个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等拿到了沈洵的病例，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准备主卧。” “我答应的不会反悔，你答应的事情也最好做到。” 包括安全回来。 “我用一根绣花针就能杀人于无形，一招毙命，东方不败的功夫都是从我这里学来的，你说我能有事儿吗？”区从容眼里透露着一股傲娇的狠辣。 程白看着她的样子，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仔细想想，院长公子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儿子，人也是一表堂堂，毕业于高等院校，家教严苛，不至于真的作出什么坏事来，于是就稍微放心了一些。 “据说沈荑今天就被放出来了？”区从容扯开话题打开电视，吃着葡萄不吐葡萄皮地闲聊，“你什么时候去见她？” 程白淡定回，“现在的沈荑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她被关了这么久，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先去处理。等她处理完了，需要我的时候就会来找我。” “你不怕她过河拆桥？她害得你连工作都没了，总应该补偿你吧？”区从容不得不为程白的未来考虑。 虽然以前沈荑和程白的关系好，但那也是业务上的往来，依照沈荑公私分明的性格在沈洵明确在打压程白的情况下，她不会主动来帮程白。而且她自己回到沈家后，因为沈铎进去的缘故，沈洵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指不定还会遭受什么重男轻女的不公平待遇。 面对这样一般人都在头疼的问题，程白的回答很简单，“我有实力，不用靠任何人。” 区从容顿时被堵的没话说。 程白看起来安安静静、低调沉稳，但骨子里却是个很骄傲的人。她一般不开口，一开口说出的就是心底里认定的东西。就像刚才，她的实力在一次次的并购案中建立，律师的经验胜于逻辑，程白的厉害，在于她的经验与逻辑并足，虽然年轻，但足够聪明，聪明到可以弥补年轻。 “你们约了几点？”程白看看表问。 区从容一拍大腿，“糟了，和你聊的太投入忘记了时间，程律师，这下真要靠你送我去，而且，你可能还要飙车。” 程白说，“驾照我还有用，如果被扣了，用你的。” 区从容愤愤不平，“我这都是为了你准备牺牲色相的，你居然这样还和我斤斤计较。” “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的主卧。” 两个人拌嘴出了公寓，迎面碰上了陆习风。陆习风身边的三大护法不在，她戴着大墨镜，看样子是刚刚回来。 “你们去哪里？”陆习风问。 “我们去查案，你刚回来吗？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早点休息吧，当心门窗要锁好门。”区从容叮嘱说，经过死老鼠事件，她也非常担心陆习风的安全。 陆习风在华乐大楼开了一天的会，又去了某个活动现场捧场站台，到了现在其实真的非常累了。回来的时候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在楼下告别了vicky他们就直接上楼，打算睡个地老天荒。却没有想到会直接遇到程白和区从容。 “你们一起查案？”陆习风问程白。她看见区从容亲昵地挽着程白胳膊的样子，刚才浑身的疲惫感似乎消退了一些。 “嗯。” “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出来。”陆习风按了指纹进屋，抛下程白和区从容在门口面面相觑。 陆习风那话什么意思？ 她俩此刻都不清楚。 但是陆习风果然马上就出来了，她不知道以怎么样的速度完成了打扮，从一个高闪耀眼的大明星变成了一个低调不少却依旧让人觉得漂亮的女生。 她在门口完成了穿帆布鞋的动作，戴正了自己的棒球帽，一本正经地问程白和区从容，“怎么样，还看得出来是我吗？” “你也要去？”区从容反应过来，“不行，你这打扮仔细一点还是能认出来，这太危险了吧。” “时间不够，不然我把脸涂黑一点就应该更好一些……不过不要紧，如果有人认出来了我就打死不承认，然后赶紧逃走，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陆习风耍起赖来表情也是非常可爱，“等下天就暗了，不会有人看清楚我的脸的。” 程白说，“你别被从容骗了，我只是送从容去吃饭。” “真的？”陆习风不信程白，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还记得欠我的三个承诺吗？” “记得。” “好，我现在要用掉一个，那就是我要求你晚上带我去。” 第42章 042 将区从容送到了一间藏在景区里的日式餐厅之后，程白和陆习风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里，一时无话。 程白打开了收音机，听的是娱乐频道。报道的内容很琐碎，程白皱了皱眉，想要换一个，却又从电台里听见了关于陆习风和高杨的绯闻。 “只不过在同事们的陪同下一起出去吃个饭，就被记者们拍到了，看图说话，倒把我这个当事人整懵了。”陆习风头疼地说，“但这件事是我和高杨的公司顺水推舟做的，为的是给前阵子高杨的那部剧造势。” 她侧过头看着程白，眼睛漆黑深邃。 程白说，“嗯，我知道。” 陆习风轻轻一笑，尾音略扬，“这么说你没有误会？” “没有误会。”程白心里觉得她这话问的太没有逻辑，她为什么要担心自己会误会，自己又凭什么误会？ “区医生刚刚进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的那个帅哥一直盯着她，人的眼神不会骗人，那个帅哥喜欢区医生，而且是非常喜欢。”陆习风看着车窗外，日式餐厅的门口还有招待小哥等着客人。 “从容一直很受欢迎，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真羡慕你们能做这么久的好朋友，我从小朋友就不多，到现在可以说在圈子内连朋友都不敢深交。”陆习风眼里流露出一点失望，眸光微暗，但她背着程白不让她看见这些。 “咕噜噜——” 陆习风按着肚子，抱歉地转过头来说，“对不起，我肚子饿了。” “附近没有其他餐馆，不然我们也进去吃饭。”程白建议。但这家餐厅需要提前预定，临时进去可能会被阻挡在外面。而且区从容也在餐厅里面，冒然进去恐怕会影响她的发挥。 正在为难的时候，却看见手机屏幕亮了。熟悉的电话号码让程白觉得非常久违，接起电话，“您好沈小姐，我是程白。” “程律师，现在是否有空来我这里一趟？” “嗯？”程白看了眼身边的陆习风，感到有些犹豫，陆习风急忙摆手表示她不介意程白撇下她去见沈荑，程白稍稍思考之后回复沈荑，“请告诉我地址，另外请问沈小姐家里是否有晚饭？” 沈荑，“……” “据说沈小姐现在家门口堵着很多人，她都一概不见不露面，还是程律师的面子大，让我也能一睹沈小姐的风采，而且还能去她家蹭饭。”陆习风开着玩笑说。 程白发动车子，“沈荑如果知道我带了大名鼎鼎的陆习风去她家里吃饭，也一定非常有压力。” “真的？”陆习风将信将疑，看着程白认真严肃的侧脸，笑了笑说，“你是怕我把沈荑家里的饭菜都一口气吃光吧。” “嗯，还真有点怕。”程白也陪着她一起开玩笑。 到了沈荑现在住的地址，两个人下车之后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熟面孔的老人家。程白想起，这个人就是在沈家海滨别墅的那个管家。 通过长长的走道之后是一间宽大的欧式的客厅，客厅的电视开着，内容是关于沈铎案件的报道以及今天白天沈荑出看守所的画面。 黑压压的人群，根本看不见沈荑的人。 室内灯光明亮，老管家说去请小姐过来，让程白和陆习风坐在客厅等着。 “还饿吗？”程白问。 “饿过头了……不过我已经闻见了饭菜的香味，而且比起饭菜来，我现在可能对沈小姐本尊更有兴趣。”陆习风单眨眼，进入了室内，不得不脱掉棒球帽，她也不担心在沈荑的家里会有什么记者突然冒出来。即使被沈荑认出，她也不介意。 沈家的大宅子在a市的另外一个方向，看起来沈荑另外自己挑了个地方住。但不得不感慨，沈家果然财大气粗，临时收拾出来的地方居然也这样富丽堂皇，从细节可以发现到处都是低调简约的奢华。 “程律师，这么晚请你过来，实在抱歉。”一个声音从楼上的走道里传出，沈荑就高高地站在那儿，简简单单的黑色修身长裙，秀发挽起，脖子上挂着一条铂金项链，脚上穿的却是家居拖鞋。 “要让沈小姐替我们准备晚饭，才是我过意不去。”程白站起来说。 陆习风也同时站起来，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沈荑。这个女人的气质很特别，她从国外留学回来，举手投足间带了点西方贵族的味道，优雅、大方，和很多人不一样。 “这位是？”沈荑站定在陆习风的面前，两个人差不多高，平视着对方。 陆习风见过不少高个子的女明星，当然他们的外表都很出众，但和沈荑一比较，简直不值一提。沈荑给人的感觉是成熟的、知性的，再加上投资女王的称号，让她更加神秘莫测，不可高攀。 陆习风心里清楚地知道，在银幕上或许能按照剧情去扮演这样聪明睿智的风云人物，但现实中达到这样成就的人少之又少。像沈荑这样家世突出、自己又漂亮聪明的女人，绝对真正配得上“女神”这样的称呼。 “您好，我是程白的助理小陆。”陆习风介绍自己。 “程律师什么时候聘请了一个大明星做你的助理了？陆小姐可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一线演员，出场费可不低呢。”沈荑礼貌地微笑。 程白知道瞒不过沈荑的眼睛，坦然说，“习风是住在我对门的邻居，刚好这几天有事跟着我，对外号称我的助理，但实际上她是我的一个客户。” “原来是这样，”沈荑转身坐在了沙发上，“二位请坐。” “沈小姐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情？”程白开门见山。 沈荑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着陆习风，听程白问话，于是说，“我听说你被原来的律所赶出来了？” “没想到沈小姐刚刚从看守所出来，消息也还是这么灵通。” “我们做金融的，消息如果不灵通，那就肯定会失败。”沈荑淡淡笑着，“我现在的情况其实和你一样，我也被我父亲赶出家门了，不止如此，还被赶出了沈氏地产，也就是说，我现在不算是沈家的人了。” 程白虽然料到依照沈洵的脾气会作出激烈的举动，但想不到沈洵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绝。 “那么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沈家的产业？” “不是，这里是我自己赚了钱买下的，还好，我当初没有写成我妈妈的名字，不然也是个麻烦事儿，很可能会无家可归。” “依照沈小姐你的本事，不可能无家可归。”程白才不会轻易地相信沈荑的说辞，痩死的骆驼比马大，沈荑不需要依照沈家也能自成一派，如果让沈荑自己创业的话，肯定要比她父亲沈洵当年做的好。 “我就喜欢程律师奉承我的样子，”沈荑笑笑说，这淡然的笑容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她眼神一瞥，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旁边的陆习风身上，“陆小姐肯定还没见过程律师奉承人的样子吧？你可要珍惜这一次机会，据说她在别人面前只会严肃地用她律师的逻辑来辩论，根本不会有服软的时候。” 陆习风也托腮笑着说，“乐见其成。” 程白看她们的表情，明明是第一次碰面，却像是熟识的老朋友一样聊开了。 “程律师，我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向你提出一个建议。”沈荑总算开始进入主题。 “请说。” “我想出资让你开一间律所，办公地址我可以提供，人员你来招聘和管理，期间我不会介入，你觉得怎么样？” 程白沉默片刻，说，“条件很诱人，但我觉得沈小姐不会这么简单地就提出这个offer。” 沈荑抱着手臂靠在了沙发上，“说到底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我想投资你，这就是我的动机。” “投资我？那这算是天使轮？沈小姐的风格还是没有变。” “我看人很准，这笔投资绝对不会亏。以前你和罗律师一起开律所，在短短几年内就将律所打造成了a市一流大所，这其中你的功劳不小，甚至要比罗坤的还要多。以前我肯定挖不动你，说服不了你，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有信心说动你。”沈荑显得兴致勃勃。 程白却说，“您有一句话说的对，现在情况的确不一样了，你忘记了么，我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律所的。就算在你的帮助下我开设了新的律所，只要您父亲的影响力还在，这个律所就没有出头的一天。” 陆习风在一边听着，这才了解到了程白的另外一面。程白不是傻瓜，她是个聪明人。明明在之前她有意无意地对罗坤透露出要另立门户的可能，现在当着沈荑的面却婉言拒绝，显然是在和沈荑谈条件抬价。 看起来程律师不但智商高，情商也是非常高的。 沈荑也不是省油的灯，“程律师，我当着陆小姐的面和你保证，只要你接受了我的提议，这间律所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是a市最赚钱的所。我相信你的实力，与此同时，你也要相信我的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沈女王，来了 第43章 043 沈荑在餐桌上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程白先坐下，而陆习风选择了和程白最靠近的座位，一向拒人千里的程白连眉头都没皱就坦然接受了陆习风坐在身边。 明明餐桌很大，换做以前程白铁定离两个人都远远地，可是这次却和陆习风并排。 沈荑默默看着，觉得这场面有点耐人寻味。 “之前不知道你们还没有吃晚饭，这一桌准备的匆忙了一些，都是家常菜，请不要客气。今晚算是我招待不周，下回再正式请二位用餐。” “沈小姐不用客气，是我们打扰你了。”程白礼貌却疏离地说。 陆习风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饿了，估计程白也不会死皮赖脸来沈荑家蹭饭。桌上的菜色虽然沈荑说普通，但对于三个人而言其实是丰盛的过分。 “程律师，我很感谢你在宋牧妍这件案子上所作出的努力，你成功帮我赢得了自由，还帮我拿到了可以克制我父亲以及那个不争气的哥哥的私账压制他们，我非常感激，所以现在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沈荑拿起玻璃水杯说。 程白也拿起水杯点头致意，“不客气，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听说沈老病了。” “这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沈荑似笑非笑地看着程白未'知'数，她现在一点也不避讳还有一个陆习风在场，因为她看出来了，程白和陆习风之间的关系远比想象中的亲密。程白能带她来自己这里吃饭就是一个信号，如果把陆习风当外人，那么程白肯定也会把自己当外人。 “消息来源我暂时不会透露，如果沈小姐是想诚心和我合作的话，可以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我，当成你我之间合作的诚意。”程白慢条斯理，镇静自若。 沈荑轻松地说，“我知道是谁透露给你的。”说完她盯着程白的脸看，捕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我的脸上不会写答案。”程白淡漠说。 陆习风看了程白的脸，果然和之前的没有两样。程律师冷静自制的性格不是吹的，不然也不会平白得了“冷面大魔王”的外号。 “沈小姐，我是否能问您一个问题。”程白表情严峻地问。 沈荑很洒脱，“你问吧，但有言在先，我未必会想答。” “为什么选择我作为你的辩护律师？你明明知道选择我的风险很高，我虽然还是个律师，但早已经不做刑事案件，另外挑选一个专业的律师会更有胜算。” 沈荑温柔不失沉稳地解释，“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是程白，只有程白才最了解nicky，才最了解沈家。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和我想的一样，你选我是因为nicky。”程白的眸光微动，“你一开始同意替沈铎顶罪的时候，就计划好将我牵扯进来了吧？因为你知道只有我的介入，才能让你安然无恙，换其他的律师可能早早地就被你父亲收买、吓退……” “程律师骨子里有一股韧性，你有你自己的原则和道德底线，你是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良知的。这一点从我和你的多次投资合作中就看出来了，事实也证明，我这次的赌注押的不错。我看准了你，所以，我现在安然无恙地从看守所里出来了，而沈铎也踏踏实实地进去了。” 沈荑平静而流畅地说完这一切，像是没事人一样蕴着浅笑看着程白。 “但是这次毕竟连累了你丢了工作，所以我今天一出来就打电话给你，和你讨论出资设立律所的事情，算是给你的补偿。” 程白注意到陆习风一直听着他们对话，没有怎么动桌上的菜，于是就亲自替她舀了汤。 陆习风接受了程白的特殊服务待遇，知道这张餐桌上正在进行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是一场不正规的阴谋调查，程白正在和旗鼓相当的对手你来我往地辩论。于是陆习风默默地喝着鸡汤，让自己的胃部暖一些，然后密切注意这两位高手之间的过招动态。 “撇开这些，”程白抬眼，一字字对着沈荑问，“案发当晚，在宋牧妍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沈荑沉默了好一阵，在程白和陆习风的注视中缓缓开口，“故事很短，但宋牧妍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果你们真想知道真相，就请跟我来。” 程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陆习风已经站了起来。程白问她，“你吃完了？” 陆习风点头，“恩，吃饱了。” 程白看了眼桌上剩下的鸡汤，对着沈荑说，“能不能打包一点饭菜，我等下带回去。” “好。” 跟着沈荑上了二层，打开走廊尽头的一间卧室，里面原来也是个影音室，和程白家里的不相上下。程白是因为个人喜好看电影才不惜重金地配了一套家庭影院，但沈荑应该是纯粹摆着玩儿。 室内偏暗，沈荑拿出一个u盘插在了后面的播放器上，接着有段录像就投射在了前面的投影幕布之上。 没有声音，有的就是画面。看画面应该是安装在车子里的录像设备，和行车记录仪不同，这摄像头是用来监控车里的场景的。 “这是我的车，我的车里其实装了摄像头，等会儿你们就会看见副驾驶座上坐了宋牧妍。她是来找我哥的，她听说我哥要在那场宴会上宣布和王小姐订婚，就一个人打了车过来，却被拦在了大门外面。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大别墅里我哥正在和王小姐接受朋友亲属的祝福，就像王子和公主一样；在大别墅外面，宋牧妍却像是一只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求着保安，甚至连靠近一步的资格都没有……” 沈荑的声音低低地从暗处传了过来。 程白和陆习风看着画面，果然，宋牧妍出现了。 在陆习风看着宋牧妍的脸勾起回忆有些动容的时候，程白却冷静地问，“这段录像之前警方没有找到，你既然有车祸的录像，为什么不放出来让你自己早点脱罪，为什么要隐瞒？” 沈荑眼神黯了下去，嘴角却勾起了弧度，她似笑非笑地在嘲讽，“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把沈铎引到风口浪尖，或者说，把我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引到水面。你知道当初我父亲得知沈铎出事了而我在场他说了些什么吗？他说，为什么出事的是他儿子而不是我……” 陆习风可怜起此时此刻的沈荑来，同是子女，沈家的父母怎么会偏心至此。明明女儿比儿子更加优秀，更加有前途，在儿子犯了错的情况下，居然会逼迫自己无辜的女儿去替罪。 别看沈荑家世好、人长得美、也有才华，可是实际上从小到大，她可能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 “或许我这样说你们会觉得我可怜，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沈荑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里的一点阴霾在瞬间一扫而空，她还是风采照人、自信而骄傲的女王。 程白心里很清楚沈荑已经将能讲的话讲开了，算是对自己开诚布公。但是她用自己作为筹码，成功地通过庭审将沈洵对她的不公平的事情公诸于众，让大众同情和怜悯她的遭遇，但这不会是她最终的目的，依照程白对她的了解，沈荑肯定还有后文…... 程白通过账本和沈洵的病情能够隐隐约约猜出沈荑想要做什么，但现在只能按下不表，因为沈荑这个人非常聪明，聪明到接受沈洵的提议作为宋牧妍一案的替罪羊开始，就不动声色地筹划着一个大局。 她被警方逮捕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够在什么时间出来，沈铎会在什么时候暴露，而沈洵…… 肯定就是她下一个目标。 “你说要投资设立律所，具体的办公地点在哪里？”程白问。 沈荑扬了扬漂亮的眉毛，笑说，“在滨河路42号，凯悦大厦9楼。” 凯悦大厦实际上就在程白旧日办公楼的对面，沈荑特意挑了这个地址，难道是想程白天天和罗坤对着干？ “好，我同意接受你的投资，不过你不能参与律所管理。”程白说。 “我同意。”沈荑走了过来，伸出手和程白握住，“陆小姐作为见证人，我们握手成交。” 陆习风诧异说，“难道你们连合同都不打算签了？” 沈荑说，“在我这里，因为合作对象是程律师，所以握手就能算数。至于程律师……”她拖长了尾音，拿不定程白。 程白冷漠地回，“合同明天早上8点发到你的邮箱。” 第44章 044 程白提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打包的小吃甜点。陆习风走在后面看着程白一身名牌，踩着高跟鞋，却朴实地拎着替她打包的夜宵之后，心中涌起了一股暖融的情绪。 她很少有朋友，更没有要好的朋友，程白是她想要交的第一个朋友。 程白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回首看向陆习风。她担心陆习风为什么还没有跟上来，她在寻找陆习风。 昏暗的路灯将程白的影子拉的很长，陆习风踩着程白的影子过来，暗色的风衣被微风吹拂着，风中有属于初秋的淡淡的青草味道。 陆习风一步、一步走近程白，犹如静静的无声的小河满满地流入了程白名为内心的沟壑。 程白此刻很想问她为什么走的这么慢，但当看见她的眼睛的时候，却问不出这些话来。一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人美，夜凉，天阔，一切都好。 陆习风在到程白面前停住，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细微的沙沙声，于是就扭过头去看，但角落里一片漆黑，她没有看见人，也没有看见其他动物。 回想起沈荑接受庭审的那天，区从容说一直有个人在盯着自己，那天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相互陪伴挑了大路走，一直到上了出租车的时候区从容才松了口气说那个人没有继续跟上来。 陆习风本来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但后来程白替她打开了快递，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只死老鼠，不管表面上怎么不介意，心底里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这几天其实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但并没有看见那个人。陆习风有时候怀疑时她自己心里压力过大导致的现象，过几天就会安稳了，但今天这种古怪的感觉却又突然出现，让她很不心安。 程白的目光还留在陆习风的身上，在这样清凉的夜色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而已。程白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的感觉，但见着陆习风被风吹拂着的侧脸，已经不知不觉走了过去，抬起手替她理了理有点乱了的头发，夹在她灵巧的耳后。 陆习风抬起头，一双褐色的、漂亮的眼睛盯着程白。 而程白从她的目光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程白，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 “恩？”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陆习风轻轻地说，唇角勾起，笑容很美，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 程白的心猛然一抽，迟疑着问，“你喜欢上了谁？” 会是高杨吗？他们都是演艺圈的人，高杨和陆习风看起来也很相配。让程白承认他们相配这一点，程白就有种吃了苍蝇一样的憋屈感觉。 “不告诉你。” 陆习风淡淡地笑着，故意一副神秘的样子，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让人无法对着生气。 程白张了张嘴很想继续追问…… “咔嚓——” “咔嚓、咔嚓——” 草坪后的黑暗角落里连续闪了几下闪光灯，一个黑影蹲在了那里偷拍。 程白下意识就用身体挡着陆习风的脸，陆习风也非常迅速地低下头戴上了鸭舌帽，动作很熟练。 “请你把照片删除。”程白几步上去就将那个人堵住，那个人背对着高墙，一时也无路可去。只能和程白打着忽悠，“凭什么你说删除就删除，这是我的私有财产，我有使用的权利。” “相机的确是你的私有财产，但是里面的存储的东西却属于我的隐私权和肖像权，在我没有授权给你的情况下，你不可以用作商业用途，你也不能传播、发散。你最好也不要这样做，假如你这样做了，我保证，我会让同意发布你照片的这家新闻媒体收到一封署名程白的律师函。你听明白了没有？” 偷拍的人被程白凌厉的气势给震慑了，“你……你就是替沈荑辩护的那个程白？” 程白冷冷地回，“我是。” “对不起程律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在这里等了很久想要拍沈小姐，刚混了进来就看见有人出来了就以为是她，没想到是您，真的很抱歉，这是误会。”他一边说一边抠出相机的sd卡慢慢地交给了程白。 “照片都在这里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咱就当没见过。” 程白拿着sd卡，沉吟之后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可能解决了，但是你和沈小姐之间的事情恐怕没这么容易解决。” “程律师，您可是a市鼎鼎有名的大律师，该不会揪着我一个小狗仔不放吧？” “这片围墙之内的地方都属于沈小姐产权，你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混了进来，这就是在侵犯沈小姐的私人领域，如果在美国，这样的情况下沈小姐可以拿着枪直接击毙你；在中国，你也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程白有理有据地说着严重的后果，狗仔已经支吾地说不出话。 “程律师您就别吓唬我了，那您说我怎么办？” “第一，我不是在吓唬你，我说的事情都有依据，不是凭空捏造的。第二，有权追责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沈小姐，你要找的人应该是她。” 陆习风余光看着那狗仔，在阴暗的灯光下总算看清楚他的脸之后，漂亮的脸一下就变得紧张，“程白，我见过他，他很有可能就是这几天一直跟着我的人！” 程白立即扭头去拽住那人的袖子，那人情急之下居然抡起单反相机直接往程白的头上砸。程白反应不及，就觉得脑袋上一疼，一股血就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一片血红色就遮住了她的右眼。 “什么人？！”门口的保安听见了这边的动机，跑过来查看。 狗仔见到引来了人，转身就跑。 “站住！”程白捂着脑袋上的伤口喊，刚要继续追，却被陆习风拦下。 “程白，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不容置喙的语气。 程白看着严肃认真的陆习风，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隐约透露出一股气势的陆习风，印象中，她从来是温柔淑女的。 一个保安过来问了情况，另外一个去追人的保安没多久就拿着一个带了血的单反回来说人追丢了。 程白只觉得头晕，无力去应付这些人，但是陆习风表现出了极高的处置能力，一方面交代保安将今晚的事情报给警方处理，其次要求保安调用监控录像查明这个人的身份，再者这件事不用特别惊动沈荑，但是需要给沈荑提个醒，以便加强她住宅附近的安全。 保安点着头把陆习风交代的事情一一记着，然后就被陆习风的一张冷脸吓退了想要借机索要签名的热情。 “给你sd卡，回去记得删了里面的照片。”程白被陆习风扶着走向车子，瞅着她的侧脸说。 说实话，程白现在有点怕陆习风。 陆习风接过sd卡，叹息说，“一张卡和一张照片，不值得你被打破脑袋。” “你说你总觉得最近有人在跟着你，如果真的是这个人的话，我不能轻易放跑他。但现在人已经跑了，你以后更要注意安全。” 陆习风拉开驾驶室车门，看见程白愣在那里，十分威严地说，“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程白默默地坐上了副驾驶，陆习风拿了一块手帕让她捂着脑袋上的血口子，然后顺带替程白扣好安全带。程白忐忑地接受了大明星无微不至的服务，然后靠着，伤口的疼痛感一阵阵涌上来，让她眼前模糊着。 “离这里最近的不是七院，需要我打电话通知区医生吗？”陆习风放了手刹，踩了油门，她踩的很重，车子开的很快，街景在车窗外快速倒退。 “不用通知她，她晚上还有事，我们去最近的医院挂急诊就可以。” “疼吗？”陆习风疼惜地问。 “有点晕。” 陆习风伸手去摸程白的额头，程白觉得有点温暖又有点好笑，因为她不是发烧而是被打破了脑袋，陆习风却在摸她的额头探温度。 “你这个人平时看着那么冷静，怎么遇上了事儿就忽然变得那么冲动？如果他不是用单反相机砸你而是用刀子捅你呢？你让我怎么办？” 程白沉默了一阵，“因为是你的事情。” 陆习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扭过头看了一眼程白的脸又迅速扭了回去继续看着前方路面。 程白知道是自己脑袋发昏所以才会对陆习风说出这样暧昧不明的话来，接下来的这段路这段时间显得特别长。程白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但同时因为能说出真正的原因觉得庆幸。 作为朋友替她做这点事情，当然不会过分。 到了医院，陆习风心急火燎地扶着程白下车找医生，前台的护士在陆习风的招呼下推了病床过来就让程白躺下，接着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出现，在一片混乱当中，男医生替程白做了初步检查，然后叮嘱护士推程白去照x光。 陆习风一直跟着程白，身边的男医生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她，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请问你是陆习风吗？”在程白被推进x光照射室后，男医生支支吾吾地问。 “是我，但请你不要张扬。我朋友受伤了，希望你能多照顾她一些。” “好。”男医生心脏怦怦跳，能和心目中的女神站在一起，让他觉得异常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3w字的小榜单，国庆就码字了。。。 第45章 045 程白一晚上都在被人推来推去，她很讨厌这种头晕乏力的感觉，希望这种无力感能尽快消失。被包扎好了脑袋后坐在病床上，看着陆习风像是家属一样在和年轻男医生聊着病情。 陆习风看起来非常有礼貌，而男医生更显出出少有的热情。陆习风偶尔会在间隙朝着程白这边看上一两眼，她关心程白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 以至于护士小姐极为羡慕地对程白说，“你的姐姐可真好，又漂亮又有耐心，正在和医生商量安排你住独立病房。” 程白脸颊泛着淡粉色，“她不是我姐姐……“ 陆习风如果听见护士称呼她为姐姐，不知道会不会气炸。但为什么陆习风是姐姐，而不是自己是陆习风的姐姐呢？ 显然护士居然没认出那就是大明星陆习风本人，否则也不会在这边陪着程白而不是跑去找陆习风要签名了。 “不是你姐姐呀？我还以为这么关心你的肯定是亲属了，那你有这样的好朋友也是幸运的事儿，出了事故有人能替你忙里忙外。”护士拉起帘布说。 程白望向陆习风。 陆习风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程白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程白的眼神有点复杂难懂，里面似乎带了些难以说明的情绪。 程白和陆习风鬼使神差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说，“我不住院。” 医生说，“你的伤势目前看起来不严重，但为了以防万一需要留院观察。” 程白执拗地摇头，拒绝了医生的建议，坚持要回家休息。 “医生，我朋友是真的有事要回去，您看能不能开个药单带回去吃药？”陆习风陪着在一边劝说。 程白知道陆习风是善解人意，但陆习风不会知道自己一定要回去的原因。宋牧妍的案子还有太多事情要去做，这回连区从容也参和进去了，她不能放着不管。 医生非常为难，在陆习风的温柔攻势之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很无奈地放了个口子，“你们留下一个紧急联络人的联系方式，我先开药让你回去吃，等药吃完了就回来复诊，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刻来医院找我。” “好的，谢谢医生。”陆习风答应了，犹豫了一下，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私人号码的开头，却被一只手拦下。 程白抓过陆习风手中的笔，“可以留becca的号码，她会跳槽来我的律所，联系她就能联系到我。” 陆习风了解她的担忧，瞥了一眼纸面，然后说，“becca毕竟和你只是工作时间在一起，不如再留区医生的电话。” 医生和护士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在联系人的单子上面涂涂改改，名单和号码越加越长，一脸无奈。 “好了，麻烦医生开药。”陆习风笑吟吟地把联系单交还给医生。 医生看着第一行被严严实实地涂掉的陆习风的号码，感觉到一阵冷光从前面射了过来。 抬头一看，程白的表情很冷静，目光也和刚才一样冷冷淡淡。难道那道冷光是这个人发出的？ 虽然有点遗憾，但毕竟今天见到了陆习风本人，青年医生觉得这一天的急症都充满了干劲。 陆习风还是坐了驾驶座，副驾驶上的程白有点沉默。 “我们是去接区医生，还是直接回家？”陆习风问。 “去找从容吧，一直没有消息，我有点担心她。”程白说。 陆习风撇了眼她脑袋上的绷带，默默地摘下自己的鸭舌帽给程白扣了上去。程白下意识想要摘掉，手抬到一半的时候却听陆习风在那边凉凉地说，“虽然鸭舌帽和程律师的职业套装很不相配，但至少能暂时挡住你头上扎眼的绷带，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戴着吧。” 程白将手放了下来，“我担心你被认出来。” 陆习风听了别有深意地用余光瞥了一眼程白，然后笑着说，“谢谢程律师的关心。” 快到那家日料餐厅的时候，区从容的消息刚好弹了出来：程小白，说好的专程接送呢？姐的司机师傅呢？ 程白看了眼餐厅门口站着的高挑的人影，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她正在打着哆嗦，身边的那个男士绅士地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却被拒绝了。 看得出男士很喜欢这个女士，但女士一直在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是那么般配，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再怎么美好的画面都是空洞的梦。 陆习风趴在方向盘上看着那幅不和谐的画面，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白发了句：到了，就在你左手边。 区从容的脸转了过来，看见程白的车之后立即笑了起来，然后和身边的男士告别，那个男士却一路跟着将区从容护送到底。 兴许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接区从容。 陆习风说，“幸好我们两个都是女的，不然我看这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士肯定要把我们其中一人视为情敌。” “情敌？”程白皱眉，“为什么？” 陆习风淡淡一笑，“这就要你亲自去问区医生了。” 程白不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只当作是陆习风开的一个她不懂的玩笑罢了。拉开车门的时候区从容看见陆习风也在，而且还做了司机，表示非常惊讶。再一看程白头上居然多了一顶很不和谐的鸭舌帽，更是想要发笑，但当着院长公子的面也就不好太招摇，于是就憋住笑转身和院长公子告别。 院长公子原来还心里憋屈不舒服，但瞅见来接区从容的奥迪车里是两个女生，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立即又恢复了绅士的风度，至少一晚上堵在喉咙里的那根刺儿落了下去。 他还以为区从容另外有约，尤其可能是那个区从容经常提起的叫做“程白”的男生。 开车的这个显然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并且有点眼熟的女孩子，长头发、瓜子脸，五官非常精致，可以用仙女来形容。另外一个虽然压低了鸭舌帽，但也可以看出长得不差。 “你们好，我叫周沫，可以说是从容的同事，我也在七院。”院长公子自我介绍。 “你好，我们是从容的朋友，来接从容。”陆习风礼貌地回。 这一回，周沫可算是认出大明星本人了，“你……你是不是陆习风？” 陆习风头疼，一晚上被连续认出了两次，这算是她的化妆技术太失败了，还是怪本人太出名太红了？ 幸好之前的医生还算厚道，这位院长公子应该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不会到处宣扬的吧？ “恩，我和程律师都是从容的朋友。”陆习风说着示意程白。 周沫显然没料到程白居然就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个女生，“你就是程白？” “嗯，我是程白。周先生认识我？”程白问。 “不……只是你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没想到你是个女生……我还以为你是……”周沫有点语无伦次，但显然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把从容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路上请慢点开。从容，到了请给我发个信息。” 说着还帮区从容拉开后座的车门。 区从容坐了进去，然后对着车窗外热情地摇摇手，“再见了，多谢款待。” “不客气，我的荣幸。”周沫笑着说。 “别忘记我拜托你的事情，而且，千万要保密哦。”区从容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下。 周沫满口答应，“不会忘的，明天就给你。”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 等车子开走了之后，程白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不敢正面对着区从容。区从容看着前面这俩人的安排有点奇怪，一般而言程白是喜欢驾驶的乐趣的，她不会轻易地让出驾驶座，除非……. 区从容把目标瞄准了程白的鸭舌帽，这顶鸭舌帽貌似见陆习风戴过，也很配她今天的风格，难道这顶鸭舌帽是陆习风的？为什么突然给程白戴了呢？ 这两个人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这样奇奇怪怪地，让区从容心里有股疑团憋着不能解开简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程白仿佛感应到了区从容窥视的眼神，主动开口扯开她的注意力问，“我刚才听见周沫说明天给你材料，这么说你一顿晚饭的功夫果然成功劝说了周沫去偷沈洵的病例了？” 区从容抱着手骄傲自满地说，“那是当然，本小姐出马，肯定马到功成。” “周沫没问原因？” “问了，但我只是说个人好奇而已，他没有追问下去是因为我给了他一个重要的信息：说我找其他人都不能办到这件事，如果他也不行，我也不会为难他。” 陆习风这时候插口赞许说，“周沫既然追你，肯定想要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果这点事不能为你办到，他就没有颜面继续追求你了，这是男人的自尊心问题。从容，你真棒。” 区从容被夸的心花怒放，“怎么样，我是不是能拿个最佳女主角了？连对方的心理都摸的这么透彻，进入角色就更加容易。可惜你们没看见我在饭桌上的演技，那真是优雅又高贵，心底里讨厌死了，但是表情却还要伪装非常喜欢。我现在的脸都快僵了。” 她说着还扯了扯自己的脸皮。 陆习风被逗笑了，“真是辛苦区医生了。” 程白点头表示同意。 区从容从后座上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程白，陆习风虽然从后视镜上发现了这一幕，但没有戳穿。 程白只觉得脑袋突然一轻，头上的鸭舌帽已经被突然被摘掉了。 “好啊程小白，这一眨眼不见的功夫你到底干嘛去了，怎么搞的脑袋都破了？快老实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真的好多新规则啊。。。。 第46章 046 一下车，程白的脑袋就被区从容颠来倒去地360度无死角观察。一会儿说这个医生的包扎手法不行，一看就是新手；一会儿又说不知道对方看ct行不行，别漏了血块让程白这么聪明的一个脑袋瓜变成一个傻子。 让程白觉得更头疼的是，一向温柔安静的陆大明星今天晚上也像换了个人似地，不但不帮自己，反而和区从容认认真真地聊着自己的伤势，中途有一度伸直还被说服要折回去重新检查。 但幸亏被程白阻止了。 “我的脑袋真的没事，我答应你们，一旦有异样我就乖乖回医院去住院。” 区从容说，“你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颗脑袋了，你不上心，我们必须替你上心。我们两个人可是押了重金在沈氏的股票上，万一到时候跌成渣渣，也好找你索赔。” “你难道没在开户的时候看见提示吗？”程白悠悠地说，“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区从容露出诡诈的笑容说，“没人告诉过你吗，得罪区从容的风险要比股市又风险的多。” 程白想起她所说的手中的银针一针杀人的故事，心里头微微发毛，虽然知道区从容绝对不会杀人，但一个娴熟的外科医生的技术能在眨眼之间了结一个大活人觉得忧心忡忡，最起码威慑力还摆在那里。 陆习风到了1801门口却不进去，刚转身要和程白说话，却被电话铃声打断。支吾了几句，程白在中间似乎听见了“高杨”的名字，陆习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冲着程白他们摆摆手告别，然后按了指纹进入屋子。 程白心口有一些话呼之欲出，几次在面对陆习风的时候就要坦白，却每次都会遇到障碍导致这些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她很难受。 区从容把包丢在了沙发上，回过头大发善心地扶着程白坐下来。 “程白，你老实交代，你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冲动？这不像你的性格，我认识的程白不会这么莽撞，明明知道对方很危险却独自冲上去和对方打架，你是不是喝酒了？” 程白摇头，“这个人很狡猾，也很危险，我想人就在眼前举手之劳的问题，抓住了就能放心一点，并没有想那么多。” 区从容疼惜地看着她的额头，“你知道不知道有可能你就死了。这种伤如果再深一点，至少你有可能会变成白痴。”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不用担心。”程白岔开话题，假装轻松。 但她心里清楚区从容不是危言耸听，今晚如果那个人再狠绝一点点，自己可能就回不来了。在律师生涯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见过不少，但对人身安全造成威胁的案件却还没遇到过，这回是头一遭，即使冷静如程白，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风险，也是会后怕的，但她绝对不能在陆习风面前表现出来，因为那会让陆习风更担心。 “叮——”区从容的手机短信音响了，区从容低头一看，脸色倏忽就变了，她将屏幕亮给程白看：突发，沈氏地产董事长沈洵因病入院！ 程白看完后脸色没有变化，只是淡淡说了句，“看来沈洵真的很关心他的这个儿子。” 区从容觉得她这句话没头没脑，沈洵入院和他儿子有什么关系？顶多是被他儿子给气的再次入院。 眼下还是说，“沈洵生病住院的消息都已经公开了，以往的病例资料还需要借助周沫去找吗？” “需要，周沫那边一有消息就告诉我，另外，能不能替我查清楚这回沈洵入院用的是什么名目？患的是什么病？” 区从容低头开始发信息，“这个简单，我发个信息就能知道了。” “谢谢。” “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的‘谢谢’说的这么诚恳，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区从容调侃说。 程白不理她，这句发自肺腑的‘谢谢’是为了区从容违背她自己的原则，见了不喜欢的人讨好他，然后挖取病人的隐私这种突破她医生职业道德底线所做的真挚感谢。 虽然区从容嘴上说的轻松，但程白知道她肯定不轻松。区从容是个善良有原则有职业道德的姑娘，让她做出这一切不容易。 “说是突发高血压入院的，扯蛋，沈洵吃的药不是治疗突发性高血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区从容对着屏幕一通乱发说，一抬头，发现程白居然拿了沙发上的外套和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出门。 “喂，程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有急事，我要出门一趟，你可以从今晚开始睡主卧。”程白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区从容拖着拖鞋就冲了出去，却见到电梯门已经关了，程白已经下去。无奈打算回去穿上外套拿上钱包再追，却发现程白的门居然自动带上了。 区从容呆呆地站在门前，脑袋空白了三秒钟：这是指纹锁自己还没来得及录指纹，之前的密码已经换了而程白没有告诉自己，包、外套、手机都在里面，现在居然无法开门…… 楼道里吹来一股凉风，让区从容浑身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咋办？ 这时候1801的门开了，陆习风的脸从门后面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带着某股仙气儿，皱眉困惑地问区从容：“区医生，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程白半夜三更二次登门造访沈荑的大宅。 沈女王穿着真丝睡衣和拖鞋就下来了，性感妖娆。她似乎从来不用在意自己的外貌打扮如何，由内而外地就散发一种魅力。 她就往沙发上一坐，白皙光滑的长腿交叠着，余光瞥向程白问，“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程白说，“沈洵住院了，”她小心翼翼地观察沈女王的脸色，她还是纹丝不动，一脸漠然，程白不知道她是伪装高手还是说真的不关心这件事，继续试探说，“是高血压突发住的医院。” “你这么晚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沈女王语气有点失望。 程白觉得她好像一个已经设了陷阱的猎人，现在正在等自己入网，但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了，越是危险，程白就越是想要探索真相。 “我来找你是想借助你的力量请你帮一个忙。” “程律师，”沈女王饶有兴致地盯着程白，换了个身体前倾的姿势，浅笑问：“你之前的确亏欠过你，不过我已经用开律所的offer弥补了，现在你认为我凭什么还要帮你这个忙？” “因为这不是我的忙，而是你自己的忙。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你接下来的计划，即使我不说，你也会考虑去做。”程白直接挑明了这件事，“你虽然被赶出了沈家，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肯定还在，我想借助你的人脉打探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预定了私人飞机或者是私人船只要开往市外甚至是境外的。” 沈女王听完含笑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欣赏地看着程白。然后喊：“叔，把我书桌上的材料拿过来。” 不一会儿，老管家就拿了沈女王口中的材料摆放在程白面前的茶几上。程白一看，虽然觉得有点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沈荑从来都是未雨绸缪擅长思考擅长做计划的人，她肯定也得知了第一手关于沈洵住院的信息，然后联想到了接下来的问题。 沈女王在程白低着头看材料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程律师，你的头这是怎么了？” “被人打了。” “谁敢打程律师？”沈荑笑问，想起陆习风，调侃说，“不会是大明星的疯狂粉丝干的吧？” “嗯。” “还真是？”沈女王有点意外。“你们离开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在哪里被打的，报警了么？” “就在你门口被打的，交给你的保安们去处理了。”程白简短地叙述，略去了有人骚扰跟踪陆习风的这件事，这是陆习风的事情，不宜让沈荑一个外人插手，也不能让她知道太多消息。 “我很喜欢大明星的电影，如果大明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好，我替她谢谢沈总的好意。另外，沈洵的病例我一旦拿未｜知｜数到手就会传给你，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真实用途吗？” 沈女王玩味地看着程白，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启：“我以为程律师已经想到了，难道不是么？何必明知故问？” “事先声明，我并不是在参与你们沈家的内斗，我只关心宋牧妍案件的真相，真凶绝对不能逍遥法外，无辜的人，也绝对不能被冤枉入狱。” “放心吧程律师，虽然殊途，但我们的目的归根到底还是能够同归的。” 第47章 047 程白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在梦里，陆习风的巨幅广告被人泼了红油漆，拍摄现场搭的棚架居然也倒了，陆习风满头都是血地在地上向自己爬来。而另外一边，区从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她穿着白大褂，后面正有个支着拐杖的病人举刀想要杀她。 程白想要去救陆习风，但是却挪不动脚。她想提醒区从容，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快……快跑……”程白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发现区从容就坐在床边。她拿着湿毛巾在给自己做物理降温。 “你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发高烧，绷带全被虚汗弄湿，我就替你摘掉重新包扎，你做了什么梦，为什么喊我的名字？”区从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说，“小白，你该不会是一直在垂涎姐姐的美色吧，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会慎重考虑考虑。” 程白掀开被子，面无表情地说，“无聊。” 还好昨天即使发烧了还有意识自己去换睡衣，否则也不知道会被区从容调侃成什么样。好端端一个冷面大律师，在野营的时候因为带的睡衣湿了最后居然被强迫穿上一身毛绒绒的小熊睡衣，如果这段黑暗史传出去估计要声败名裂。 区从容笑眯眯地跟在程白后面，看她走进卫生间，抱臂在门口问，“你今天去哪里，还有点温度呢，你不要命了？” 浴室里面的人回答：“去新律所的办公地点看看，顺便招兵买马。” “新律所？，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昨晚决定的，沈荑替我准备的办公室和资金，招聘和经营都由我来负责，沈荑除了分提成外一概不管。” 程白“刷——”地一下拉开了浴室门，重新出现在区从容面前的，不是昨晚那个病地稀里糊涂的程小白，而是面前这个画着清淡而精致的妆容、长发披肩，穿着阿玛尼深蓝色职业套装的冷面魔王程律师。 这才是众人熟悉的程白。 即使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发小区从容，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程白身上的气场有那么一点点的陌生，这是她上庭审之前经常散发的气场，生人勿近，熟人也要礼让三分。 “我看你这不像是去看办公楼和招兵买马，我看你像是黑社会大姐头准备去打群架争地盘。”区从容小声地嘀咕说。 “有一点你说的对。” “嗯？” “我新办公室的地址在凯悦大厦9楼。” 区从容瞪大眼睛，“就在你老办公室的对面？” “嗯。” 区从容竖起大拇指赞许说，“我就欣赏你这种故意挑衅的霸气风格，你今天穿这么一身说要招聘，该不会是去老东家挖人吧？” 程白直言不讳，勾起唇角，“他们是我迟早要带走的人。” 区从容摸着额头，工作起来的程白果然霸气十足，说话都是这么直白有威严。 “我先去上班了，你那边如果有什么最新消息需要我协助的尽管和我提，等我到了医院马上找周沫拿病历材料发送给你。他早上告诉我说已经拿到了副本。”区从容说。 “嗯好，周沫那边你自己小心。”程白叮嘱，想起做梦那一幕，又再次叮嘱说，“工作上的事情也多上点心，最好找个机会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了，昨天晚上你照顾我一夜，别逞强。” 区从容眯着眼睛笑，“你关心我？” 程白面色不改，总不能说因为做了一个梦就担心会梦境成真吧？她是无神论者，怎么能传播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担心你捅了娄子还要替你收拾残局。” “好，我保证不会让你的乌鸦嘴应验的。”区从容说完就走。 程白收拾好的时候区从容也正好出门，到了楼道里却发现对面的1801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明星昨天也很晚回来，可能还没起。”区从容说，“我因为没有钥匙被锁在门外幸好有她收容，聊天的时候发现她还在背剧本，和导演打电话沟通剧情一直到很晚，据说她今天有好几个通告，当明星也真辛苦，她也不容易。” “没有谁活着是容易的。”程白总结一句，按了电梯门走了进去等着区从容，“我今天需要直接去所里，和医院不顺路，你需要自己打车去了。” “好。” 程白和区从容分开之后就开车去了凯悦大厦，之前在律所的时候经常透过窗户看见这边的透明玻璃，这是新造的一栋现代化的办公大楼，比先前的老楼要简约明亮的多，适合年轻人。 程白在离开老律所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开设自己的新事业，但步骤没有这么快，至少需要等到宋牧妍的案子彻底完结，那时候沈洵可能没有心思来针对自己，或者干脆去外市重新开始。 但沈女王却给了她这么一个更加快捷的机会来重整旗鼓，和沈女王合作，虽然也是与狼共舞，正确来说，应该是与一条美女蛇共舞，有时候可能致命，但目前她和她之间是友好互助的关系，沈女王暂时不是敌军，而是友军。 需要在沈荑缓过气之前彻底掌控新律所。 程白在凯悦大楼里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这样想。 站在透明的落地窗户前，程白需要仰头看才能看见以前办公室的玻璃窗，她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沉默的像是一尊雕像。 “程律师，很怀念以前的办公室吗？”后面一个声音响起，走来一个穿着包臀裙的职业女性，是程白以前的助理becca，看来她遵守了诺言跟随了程白。 “你呢，会不会怀念以前的大包间小工位？”程白回首看着她。 “我怀念的是和程律师一起工作的日子，有程律师这样的人当我的老板，我才觉得心里踏实。对面的那群人不知道在投票赶走的你的时候，其实是赶走了一个律所的灵魂。” “你这样奉承我我可不受用。”程白平静凝视对面的大楼，“毕竟对面还有罗坤在，他可以将律所经营的很好，你如果继续呆下去也是大有前途的。” “但我的良心会不安。”becca说。 “你是看在我开给你的工资上觉得良心不安吧？我记得你的孩子都要上学了，学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我告诉你我这边的工资不能达到之前允诺你的，你还会留下吗？”程白一本正经地问。 哪知道becca一声不吭地转身就朝着大门去。 程白：“……” becca却在大门处停下，随手掏出一个卷尺开始量尺寸，比划着室内空间在脑海里设想说，“程律师，我建议你的大书柜放在这里……之前在xx家具城我已经替您看好了定制了下来，估计下午就能送到。” 程白：“……多谢。” 有becca在，几乎连软装费都可以省了，becca这个超级妈妈对精打细算有着独到的见解，做事也很细心，是难得的好助理。有了becca，这间新律所才算是真正上了轨道。 “becca，我去一趟对面。” “啊？” “这里交给你了。” becca看着程白离开，心里替她担心。对面的人投票将程白赶走，现在更因为沈洵的压力对程白恨之入骨，程白现在回去就等于是挑衅，脑袋上还包着绷带呢，难道程白不怕被他们打一顿吗？ 看见程白重新出现在律所大门口的一刹那，前台小姑娘有点紧张，条件反射地就将屏保上的图案给换了，但片刻后反应过来程白不再是所里的合伙人律师了，她没有资格来管理自己，但还是心虚地将屏保老老实实地保持在初始状态。 “程……程律师。”小姑娘站起来，双手摆放在腹部，标准的礼仪姿态，“您找谁？预约过了吗？” “我找下罗律师，没有来得及预约。” “那很抱歉，您稍微等会儿，我问下罗律师的时间。”小姑娘急忙拿起座机联系。却发现程白居然径自往大会议室里走了进去，根本来不及阻拦。 “程律师？！程律师请等一下……” 程白快步走到大会议室，几乎所有的合伙人都在里面，程白看见罗坤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看见自己的时候脸色乍然变了。 其他合伙人也纷纷转过头看向程白，表情非常精彩。 罗坤站了起来扣好西装的扣子，非常官方地说，“程律师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这边正在召开合伙人会议呢，程律师去会客室坐一会儿，等会儿我再来找你吧。” 程白扫视了里面的人的脸，沉寂而深邃的眼神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心里慌慌地，在当时赶走程白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踏实，现在程白忽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更加觉得有异样。 “程律师，您现在还是律师吗？”合伙人会议中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忽然就站了起来，他梳着整齐的头发，戴着半框眼镜，望向了程白，讽刺说，“a市现在没有律所可以给您挂证了吧，执照年检马上到了，您会不会被吊销执照呀？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太可惜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个认识的叔叔开了间法律服务所，不然您去那儿和他们一起处理一些打架斗殴，民间借贷的案子吧？” 法律服务所是那些没有拿到律师执照的所谓的法律服务人士所开的服务所，和执业律师的地位千差万别，他这样挑衅程白，就是在侮辱程白。 程白不卑不亢说，“小k，想不到在我不在的短短时间里你不但回到了律所，居然还当上了律所的合伙人，简直令我刮目相看。让我猜猜看你背后的助力是谁，哦，应该不用猜了，肯定就是沈老董事长，当初你收了他的钱向他透露了我的调查消息，差点害得我败诉，现在你在律所里当了合伙人，该不会也和以前一样听沈老的吩咐吧？” 小k的脸涨红，程白的这些话无疑会引起其他合伙人的反感和质疑，这让他以后在律所里怎么混？ “程律师，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你不能信口雌黄，我可以告你诽谤！” “你我都是律师，心里都应该清楚诽谤这种事很难取证，”程白淡淡地反驳，“再说了，我刚才说的都是开玩笑的，如果引起了误解我当着大家的面向你道歉。” 小k捏紧了拳头。 很明显，程白的目的已经达到，小k的信誉在这些老合伙人面前跌落到谷底，以后他们肯定要防着自己。 程白，算你狠。 第48章 048 “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你别生气，小k从一个小小的律师助理突然成了合伙人，内心肯定膨胀，见到你想起以前你是怎么对待他的，肯定要找你逞口舌之快。不过想不到程律师伶牙俐齿，讽刺依旧，即使人离开了所里，但威严还在。你看这群人，怕你怕的要死，桌底下的小腿不知道抖的有多厉害。” 罗坤领着程白到了隔壁的小会议室交谈，外面的人来来往往，能够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见里面的一切。 “我还是这样，那么你呢，你还是以前的罗坤罗主任吗？”程白抬头问他。 小k在这里那就表明沈洵的魔爪已经延伸到了所里，即使在自己离开之后，沈洵还是不放过这间律所不放过罗坤吗？还是说，罗坤是自愿听从沈洵的？如果是后者，那么明显罗坤以后必定会和自己是死对头。 罗坤摊摊手，无奈说，“如果能预见今天发生的一切，你还会不顾一切地替宋牧妍查明真相吗？” 这是默认了程白的猜想，沈洵真的已经架空了这家律所，控制权已经不在罗坤这个名义上的律所主任的手里了。 那些合伙人估计也是貌合心离，罗坤的境地和当初自己的境地差不多，他此刻是个光杆司令。 程白沉默了。 罗坤放低声音问，“说吧，你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总不至于是专程来和小k这种人斗嘴吧？” “我在对面凯悦大厦开了一家律所，来和你说一声。”程白平静地说，仿佛在说一句平常的家话，但这句话的内容实则是一颗重磅炸弹，开律所倒也罢了，没想到居然开到了老东家的对面大楼，这不是挑衅还能是什么？ 罗坤把程白的话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这不像你的风格，背后的金主是谁？让我猜猜，是不是沈小姐？” 程白既然来了，就不怕被罗坤猜中幕后老板，但是也不会亲口承认，毕竟猜测在得到证据肯定之前都只能是猜测而不是百分之一百的真相。 “我过来是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和你打个招呼，以免以后你从客户口中听说我们的律所，这就太没有礼貌了。”程白说完，伸出手和罗坤握手告辞，“以后我们就是正式的对手了。” 罗坤抿了抿嘴，露出尴尬但是不失礼貌的微笑，“很久以前我就想和你再次比较，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我会尊重你这个对手，希望以后不管赢了还是输了，我们的友情还在。” 程白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友情当然会一直在，因为我不会输。” 两个人在小会议室里站着郑重地握手，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到了地面上。 透明的落地玻璃门外，小k正插着裤腰带站在那里两眼发直地紧紧盯着里面的两个人身上看。越看程白的表情就越觉得刺眼，越看罗坤的状态就越觉得碍眼。 沈洵虽然挑中了自己，但实际上一直看不起自己。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身边的男秘书却一直在话语里将自己和程白进行比较。 被人比较还输了，小k心里有一把怒火。 因为程白的出色外貌，让他一度以为程白其实私底下和沈洵或者是沈铎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几次接触下来始终没有抓住程白的把柄。 难道程白真的是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而得到沈家的认可？ 不，这不可能。自己的学历并不比程白低，在学校的各个科目也都是第一，毕业后通过了司法考试并拿到了实习律师执照，凭什么在同样的年纪，程白可以凭借沈氏地产的资源成立律所成为一流律所的年轻合伙人，名利双收？而自己却屈居于她的阴影下一直默默无闻甚至被她骂？ 实在是，不甘心。 程白感觉到外面有一道锐利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拿余光瞥了瞥，明显就见到小k隔着玻璃站在外面。她其实不明白这么一大股怨气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只觉得年纪轻轻就将心思放在相互比较上而不是放在事业上有点浪费精力。 程白不屑和小k比较这些，她的初衷是希望小k能够成为一名正直合格的律师，但目前看来，小k的发展路径正与当初规划的背道而驰。 “小k这孩子可惜了。”程白说。 “路都是自己选的，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罗坤倒是开的很开。 “小k走错路可能是年纪太轻，你这个老资历可不要走错路，尤其是关于沈铎的事情，乱出主意可是会被认作共谋犯罪。”程白说完盯着罗坤，看到了他脸上细微的变化，一丝窘迫，一点惊慌。 程白揪心了一下。 罗坤很快恢复平常脸色：“放心吧，即使没有你这个舵手在，我还是能把握好方向，不会让律所这艘船给翻了的。” “那就好。”程白点头，“我先告辞了。” “我送你。” “不用，回去继续开你的合伙人会议吧，不要让人影响你的判断。” 程白背对着罗坤，挺直的背脊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罗坤的背却微微佝偻着，仿佛自程白离开之后他一下子就承担了很多压力，压的脊柱都弯了。 前台小姑娘看见程白要离开，主动锁屏跟了上去替程白按电梯门。程白发现她居然拎包一起出来了，问她：“你请假了吗？” 小姑娘说，“程律师，我想……我想跟你去新的律所！”她憋红了脸，终于说出这句话来。 程白倒是很意外，“为什么？” 记忆中她老是被自己骂，这次来老东家是为了挖其他三观一致的律师和律师助理，没有想到她会跟过来。 小姑娘直到跟上了电梯之后才说：“因为小风和你认识！” 程白一下子愣了，才想起上次陆习风折返帮自己拿材料的事情，想来是那时候让前台的小姑娘帮忙的时候发现了。这小姑娘追星追到连工作都不要，到底是陆习风魅力太大，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太随意？ “陆小姐是我的客户，但我们的案子已经完结了，你即使到我那里也未必能再见到陆小姐，所以如果你是为了这个目的辞职跳槽的话，趁着弦子啊他们还没发现你离开马上回去，或许还能保留这份工作。” “不，我不会去。”小姑娘出乎意料的坚定，为了陆习风居然一口回绝了程白的建议，在以前就算她有十个熊胆也不敢违背程白，但现在却敢拒绝程白。“程律师的新律所现在还没有前台吧，我去当你的前台，我有经验能够使程律师的新律所迅速踏上轨道，后勤工作我也可以和becca直接配合，要比新请一个前台重新培养默契要节约时间，希望程律师给我一个机会！” 程白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在提到陆习风的时候简直在发光。 “先说好，你签约了就是律所的雇员，见到陆习风并不是我们合同约定的内容，到时候如果你见不到陆习风也不能违约或者解除合同，明白了？” “好！” becca在见到前台小姑娘的时候一脸意外，拍着她的肩膀问程白，“程律师，你怎么把这个小宝贝给带回来了？有她一个可省了不少事儿呢。” 程白倒是惊讶在自己出去短短的时间内，becca居然把自己的办公室弄的八九不离十了。她摸了下沙发，果然一尘不染，再到处去找测甲醛的机器，却见到becca已经递了过来，上面的数字显示屏显示甲醛值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为0。 “黄欢，我给你看下我定的前台桌子，你觉得怎么样？”becca向小姑娘展示手机里的东西。 黄欢？ 程白拧起眉毛看着刚刚跟着自己来的前台，倏忽间才发觉这些年她居然一直没注意这个人的名字。 原来她叫黄欢。 “叮——” 程白的手机亮了。 陆习风：“今天去见新片导演，一早上聊了很多，很有所得。程律师，脑袋还疼不疼，有没有想我？(￣)￣)/ ” 程白：“在忙新律所的事情，伤口没有大碍，阿康一直在你的身边吧，注意安全。” 陆习风：“知道啦，阿康现在就差跟我一起去女厕所和女更衣室，不过他站在门口也挺奇怪的，其他女艺人都在盯着他瞧，他就一直脸红……很可爱。” 程白露出笑容，其实陆习风盯着阿康脸发红的样子应该更可爱。没有再回复，却听见手机再次响起短信音。 陆习风：“程律师，刚刚接到通告下午就要赶去一个地方参加商业活动，可能今天一整天都见不到你了。” 程白：“回来告诉我一声，一起约上从容吃饭。” 陆习风：“好呀，期待。○(*￣)￣*)○” 程白放下手机的时候发现becca和黄欢在一边对着自己嘀嘀咕咕。 “你们在聊什么？” becca说，“我们在打赌你在和谁发短信，我猜是某位帅哥，黄欢说可能是你的发小区医生。那么程律师，你揭穿谜底，到底是谁呀？” 程白：“无聊。” “我陪着你工作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你发短信的时候脸上会挂上笑容，即使完成了大并购案也只是微微带笑和大家说‘辛苦了’，按照你刚才回短信的速度应该不止三个字，所以这个人对你肯定很重要，而且是关系很亲密的人，因为你对他态度很不一般，除了某位帅哥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其他人选。” “回去工作，还有很多事情没完成。” 程白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回想反思：难道真的笑了？ 第49章 049 Becca一转眼就不见了程白，她习以为常。 测试刚买的电视机，发现里面播报一则快讯：因沈洵重病住院，沈铎提请保外探病，现在人已经从看守所里出来了，一团团的记者围住了他，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疲惫，眼下带着青色，唇边、下巴上都是胡渣，身边的警察则一左一右地架着他不让任何人靠近。 沈铎居然出来了？ Becca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 黄欢在一丝不苟地布置自己的前台，关于陆习风的一些小装饰巧妙地放置在周围，让她觉得非常满足，工作起来也特别有动力。 程白新开的这间律所适合年轻人，比对面的那家老派的律所要活泼的多。程白刚才和becca以及自己商议，所表达出来的意思是要打造与互联网连通的律所，具体内容黄欢没有听多大明白，但目前接入网线是最为重要的。 “叮铃铃——”前台的电话响了，黄欢一顿，座机刚刚接通，是什么人这么快得到了信息直接打电话来了？ “您好，程白律所。” 因为对外宣称是程白一个人开的律所，于是干脆用她自己的名字注册，becca曾经觉得应该起一个更加气派的，但思来想去没有结果，所以只能听霸道执拗的程律师的了。 “我是陈泽，我想要加入程律师的律所，她只留下了这个座机号码，所以我来联系您了……” 黄欢迅速地记录下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挂了电话。 看着纸面上的名字，黄欢不禁想：看来早上程律师去老东家不是纯粹挑衅去的，而是有计划去的，这个陈泽不就是老律所的一个新人律师么？ 程律师简直魅不可挡。 黄欢托着腮帮，开始上网发布和筛选律师简历。对于一个律所而言，人力迫在眉睫。不是所有人都有一股热血不怕沈家的，而程白得罪了沈家这件事在a市几乎闹的人尽皆知，因此招聘这件事还需要费上一点工夫。 正在becca和黄欢在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程白却在一家星巴克悠闲自在地看着电脑喝咖啡。 有几个男的端着咖啡想要搭讪，却被程白一两句话堵住，悻悻而归。 一双手轻轻搭在了程白的肩头，程白闻到了一股舒服的香气，然后回头看着这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装扮严密的女人。 “约在这么繁华的地方，不怕被人认出？” “俗话说：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里俊男靓女这么多，不会格外关注我一个。” “陆大明星真是越来越胆子大了。” “程律师的配合默契也很重要。”陆习风在程白的对面舒服地坐了下来，程白挑的是一个角落，外面的人不会特意看进来，而里面的人都是背对着只能看见程白的脸。 “这是区医生托我交给你的材料。”陆习风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程白拿过档案袋，却奇怪地问，“为什么从容会让你来送材料？” 明明让区从容拍照过来给自己看一眼就成，区从容不太像这样会麻烦别人的人。而且陆习风说是要去外地做商业活动，看时间应该要出发了才对，怎么会折返来当快递员给自己特地送材料？ 陆习风墨镜后的眼睛含着笑，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喝着，咖啡的雾气凝着一层在她眼前，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可是却不能摘下墨镜看清楚对面的人的脸，有时候太出名就不得不付出这些代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主动请缨接下这个差事，区从容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依旧觉得很奇怪，半信半疑地把材料交给了自己，还问是否真的顺路。 顺路？ 当然不顺路，她要从城北走高速，区从容的医院在城西，而程白所在的地方在城东，天南地北，可能现在司机阿康以及vicky她们都快疯了吧。 可是她就想来见一见程白，看看她脑袋上的伤是不是好了，看看她的脸是不是还一样僵着。虽然只是一整天不见，但她心里好像有蚂蚁爬过一样，痒痒地，很不舒服，就想找个借口来看她。 可她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呢？ 虽然也算是漂亮，但比起自己见过的其他艺人而言只能算是普通；作为律所的辩才在庭审上已经见识过了，但那只是庭审才能又不是高超的演技，不同领域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学习借鉴的，那么就更没有崇拜仰慕的必要了。 陆习风心里乱的像是一团毛线。 人是见着了，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不由得在想，见到人又怎么样了呢，还不是和普通朋友一样坐在这里聊天喝咖啡，和一个冷漠、讲究逻辑的律师又有什么好聊的呢，可还是抛开了工作直接找她来了。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傻事？ “习风，习风？”程白的声音将陆习风从遐想里拉了回来。 “嗯？” “你后面的一个男人一直在盯着你看，我想他是认出你来了。”程白的声音带了一丝丝的紧张感，她的手里捏着陆习风刚交给她的材料，材料已经看完，坐实了程白心里对沈洵的病情的猜想。 但目前最为紧迫的不是沈洵的病，而是身份即将曝光的陆习风。 陆习风皱眉说，“在市区繁华地带的星巴克被人认出可不是好事。”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不坚持‘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的观点了？” “一般情况下是这个道理，但是现代人特别喜欢冒险，我忽略了这句俗语的逻辑对现代人已经行不通。”陆习风扶额。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见程白，却被一个路人破坏了，这种心情简直糟透。看来只能在路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引起骚动之前赶紧离开。 “这是区医生给你的药，她说之前那个急症科医生给你配的药简直是‘毁灭式’的，对你的伤口愈合很不好，还是用她的配方比较健康，保证你不会留下疤痕，肌肤甚至要比以前都要白嫩。”陆习风又从包里掏出一袋子花花绿绿的药丸子和一袋干枯的中草药包说。 程白的嘴角抽了抽。 区从容配的中草药的苦涩程度就像是在虐待病人。心里打定主意到没人的地方就把这东西给丢掉。但是一翻转过来居然看见区从容在草药包上手写的留言：程小白，你最好乖乖煎药喝了，如果我回家没有闻到苦涩的草药味道，我就让你尝尝醍醐灌顶的滋味。 眼前浮现区从容张牙舞抓的画面，程白浑身一激灵。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区从容。 区从容比沈家更可怕。 “东西都已经交给你了，然后我们现在逃走吧。”陆习风站了起来，压低帽檐，朝着程白伸出了手。 程白看见那个男人越来越近，已经走到了陆习风的后面。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到站起来和他几乎差不多高的陆习风，一副吃惊的样子。 陆习风接近170的净身高的确令人望而却步。 程白被陆习风的笑迷幻了眼睛，牵住陆习风的手，扭头对着那个男人说：“这位先生，如果下次再想搭讪，麻烦先刮了下巴的胡渣、换下山寨手表、再垫一个大概20cm的内增高。” 陆习风在边上“噗嗤”一笑，这人的嘴巴可真够毒辣的，估计这个男人以后都要自卑了。 被程白拉着与那个呆若木鸡的男人擦肩而过，径直出了星巴克的玻璃门，程白一边走一边掏出钥匙“嘀”地一声打开了车子，两个人迅速钻了进去之后却发现前面有几个人已经堵在了车头。 “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程白按着方向盘说。 陆习风整天被人偷拍甚至围堵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陆习风说：“抱歉程律师，又要给您添麻烦了。” 程白想了想凝峻地问：“vicky他们在哪里，我直接送你过去。” 陆习风报了位置，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围着的一群人表情非常无奈。她只是想给程白送点东西，但没想到会造成骚动。 程白按了下喇叭，人群被惊了一下。有人居然已经拿了手机在拍录像，想必陆习风今天的行踪是真的没办法隐瞒了。 “不要紧张，明星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朋友，也会想和普通人一样在星巴克喝一杯咖啡聊会儿天。即使被曝出头条我们也可以解释，就是我近期的曝光率会给你带来一点麻烦，希望vicky不要介意。” “嗯，我没有紧张，我是怕给你带来麻烦。程白，你觉得不觉得我们现在心虚的样子就像是地下情侣私会被抓包？”陆习风表情倒是真的很坦然，歪着头靠在车窗边笑着问。 程白为‘地下情侣’这四个字心脏猛地就紧了一下。 “捂住耳朵。” 陆习风听话地捂住了她自己的耳朵，就看见程白左手按住汽车喇叭不放。即使事先作了预防，但刺耳的喇叭声还是吓了车内的陆习风一跳，更别提站在车外的那群围观的人了。 在他们纷纷捂住耳朵躲开车子的一瞬间，程白抓住了机会踩了油门将车一溜烟儿地寻了个道儿开了出去。上了马路就把这群人给抛在了后面。 看着后视镜里的人，程白忍不住笑了。 陆习风扣好安全带之后看见了程白的笑容，心想身边这个人表面上遵纪守法，但骨子里还是想违法乱纪一回，只不过肯定要吃罚单，到时候她的脸色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看了。 第50章 050 看见从一辆白色奥迪车里下来自家的大明星，vicky的眉头皱着。小风好像和程白走的越来越近了，这次更过分，居然在去商演的前一刻接了个电话就又去找程白，大明星当自己是什么，快递员吗？ 程白送陆习风下车的时候，瞥见vicky看向自己的眼神不那么友好，先前的vicky性格开朗看起来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那么现在她是因为自己耽误陆习风工作而生气了？ 但其实连程白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陆习风丢下这么要紧的工作只为了给自己送材料和送药。 “程律师，等我回来。”陆习风坐在黑色的奔驰保姆车里，在拉上门的前一刻冲着程白单边眨眼，魅力四射。 旁边的vicky听了这句话之后脸色更加不好看。 程白冲着陆习风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站在车边和陆习风他们挥手告别。 总觉得这次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希望陆习风一路平安吧。 程白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脑海里回忆起和陆习风相识、相熟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从来没有人能占据过这么多的位置。 看了眼天空，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有一个叫做阿远的人不知道此时此刻会在做什么。 和阿远在一起是顺其自然的，他对自己好，自己又很烦周围男生的打扰，于是就选择了阿远。他是个很好的伴侣，只可惜，和自己缺少那么一点点缘分。 “嗡——” 手机震动，程白拿起手机看着来显，是沈荑。 程白：“沈小姐，我正想找你。” 沈荑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和程律师这样聪明的人聊天真是简单。” “沈老爷子的资料我已经拿到手，马上给你送去。”程白边打电话边开车门坐了进去，启动汽车，准备往沈荑家走。 但沈荑却报了个地址，然后说：“你直接来这里。” 沈荑约程白的是位于沈氏大楼底下的咖啡厅，程白来的时候，一眼看见的就是沈荑出挑的背影。 沈女王挽了头发，精致的后颈和下颚弧线，耳朵上挂了银色的耳坠装饰。她穿了一件紫色裙子，外面披着一件驼色大衣，引起咖啡厅内不少人的注意。 只是因为附近有壮实高大的两个黑西装保镖就在前后两桌坐着保护，因此没有人冒然接近沈荑。 这是个容易惹人妒忌的女人，她的骄傲的资本太多，每一个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足以让这个普通人变得不平凡。 只是她的家族从不容许她这样优秀，特别是她的优秀超过了同一辈分的男性继承人，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是：乱了阴阳。 程白安静自然地坐在了沈女王对面空着的对面位置，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有什么计划？” 沈女王淡定地回：“这回不算我主动出击，和以前一样，我都是被动接受；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回我要反击。不能再让他们父子俩再这么欺负我下去了……” 程白看着她完美的侧颜弧度，心里不禁为她此时此刻语气里透露的杀伐决断的气势而感到略微吃惊。沈荑对待投资从来都是如此，但对待家人却从来不会如此。但现在她已经被逼急了，她要用投资的雷霆手段来对付她自己的家人。 不可以说她绝情，她只是被逼的退无可退，只能反击。 “这间咖啡厅的电视永远都在播放新闻频道，等会儿就会有一场大戏在这小小的屏幕里上演。”沈荑勾起唇角一笑，红色的唇膏让她的嘴唇看起来很妖冶，她稍稍靠前盯着程白补充问：“你要喝点什么？最好不要再点咖啡，咖啡过量对我们女性的身体健康不是很好。” “你怎么知道我喝过咖啡？” 沈女王轻轻笑了，拿起手机给程白看：“程律师刚不是陪着大明星在星巴克喝咖啡么，还是说，你们不喝咖啡纯粹在聊别的？那么我好奇了，大律师和大明星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在咖啡厅里聊了什么？” 程白看见屏幕上的照片，自己的脸倒是不怎么清晰，陆习风的大墨镜和鸭舌帽却很晃眼。下面留言有人号称要在高速上围堵跟着陆习风的保姆车，程白不把这些网友的激动言语当真。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还在学校里未成熟的孩子，他们偶尔会说出一些过激的话，但没有几个人真的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去那样做，因为他们还依靠着父母，并没有那么多的资本去追星。 程白把沈洵的病例资料交给了沈荑：“我的私人关系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沈小姐不用特别在意。这是沈老爷子的病例材料，我希望你能处理好材料来源的保密性，不要连累到我的朋友，至于你要怎么用这份材料随便你。” “程律师，”沈荑拿过材料翻阅着，见程白要走，微微提高了音量喊住她，“你不留下来继续看戏？” “什么戏？” “在你来之前我托人联系了检察院的陈检察官，现在他应该已经通知警察局的人一起去港口抓人。同时我还透露了消息给几家新闻媒体，警方这次要大出风头，这么劲爆的新闻你真的想在路上错过？” 程白扬了扬眉：“沈洵怎么会让沈铎大白天逃跑？” “曾经我很不理解我父亲的想法，总觉得他高深莫测，但现在我能摸索出一些他的想法轨迹了，他其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神奇，到头来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沈女王说到这里，眼神有些轻蔑，歪着头靠着继续说：“一般人都会觉得晚上才是安排逃跑的最佳时机，但你听说过没有，警察去抓疑犯的时候也会选择中秋节、除夕等等疑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只要疑犯回家，等待他的就是带着手铐的警察。一般人认为白天最不容易潜逃，那么沈洵偏偏就安排在白天。” “沈家有你的人？”程白问。 沈荑摇了摇头，淡淡说，“不需要安排什么人，沈老爷子身边跟着的都是他的亲信，这些人都是老顽固，收买不了。我也安插不了新的人进去，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启用新人。” “那么你是怎么办到的？”程白更加直接地问。 “我父亲要办到这件事必须要有两个条件：第一，人；第二，钱。人我是动不了了，但追踪钱的去向对我而言是小菜一碟，这是我的专业，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中间的细节。我父亲要安排逃跑路线，肯定要花钱，我只要追踪到了钱，就知道沈铎逃走的时间以及逃走的地点。” 程白静默地看着桌面上的咖啡和茶点。 她知道沈荑的魄力和手段，这样聪明睿智的沈荑怎么会做替人顶包这样愚蠢的事情。她肯顶包，或许是因为之前说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对她的不公平，但同时，程白觉得自己现在正在离她的真正目的越来越近，很快她就会知道沈荑究竟在计算什么。 “新闻追踪：a市警方在接到举报后调查一艘即将起航去t岛的游轮，却在游轮上意外抓捕宋牧妍一案的犯罪嫌疑人沈某，目前，沈某已经被重新收押。警方将进一步调查沈某逃走的真相……” 电视上记者的话音一落，程白望着沈荑。 沈荑举着咖啡杯微笑：“以咖啡代酒，chess。” “事情都如你所愿了，沈铎重新回了看守所，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 沈荑的指节有节律地敲着桌上程白带来的病例材料，目光平静地说：“我父亲听了律师的话谎称突发性高血压入院来替沈铎申请保外探病，让沈铎从看守严密的看守所出来到了保卫相对松懈的病院里方便他逃跑……既然他老人家病了，我是不是应该代替他在董事会前面露一下脸，让叔叔伯伯们知道沈家还有人能够主持大局？” “你想借机入局沈氏地产的董事会？”程白说出这一句话连自己都吃惊，上市公司的董事会牵扯面非常广，更何况是一个董事长要被替换掉，沈荑看起来自信满满，这一切绝对不会是她的突发奇想，她肯定蓄谋已久。 其实这一切都隐约有了征兆，程白不是没有想到，否则也不会让区从容以及陆习风购买沈氏地产的股票，她知道沈荑有大动作，只不过不知道这个动作会来的这么迅速，这么直接。 “嗯，这有什么不可以？”沈荑轻松地笑了笑。 沈洵假病来换取儿子沈铎逃走的机会，却没想到女儿手里拿了他真病的病例资料，一旦董事长身患重病的消息披露出去，董事会肯定会罢免董事长的职务，沈家无人，只能让无罪释放的沈荑入局。 沈女王的沈家地产时代，即将开始。 第二卷 ：影视女神 第51章 051 晚上，医院。 住院部的护士正在一边值班一边和她的小男朋友发着短信，双方正在你侬我侬的时候，却听见前面大门一通嘈杂的动静。 小护士刚收回手机想警告这些在医院喧闹的病人家属，却见到一个穿着驼色大衣、内搭小v领浅色贴身毛衣的高挑女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后边跟着几个身姿挺拔穿着西装的帅哥，帅哥看起来很结实，应该是她的保镖。 “请问沈洵的病房怎么走？”她推了下鼻子上的墨镜问。 小护士看着她的脸，吃惊地瞪大眼睛：“你……你不就是沈……” “嗯，我就是电视上的那个人。”沈荑温和地笑着，指了指大厅里正在连环播放的新闻内容说。 她其实也有点厌烦看见自己出现在沈家地产新造的大楼底下的画面正在和沈铎重新被捕的画面反复地对比播放着，但新闻播放传播的太速度，目前只能听之任之。 于是行事最为低调的沈荑现在的知名程度不亚于一线的陆习风。 她极为有耐心地继续问前台小护士，就像是大姐姐在问妹妹一样温柔：“我想找我父亲，可以的话，请领我去吧。” 小护士被她浑身的气势给吓唬住了，心想沈荑是沈洵的家属，家属要求见病人本来再正常不过，但外面都传闻沈荑和沈洵之间的关系很不好，在没有主治医师陪同的情况下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 正在为难的时候，却听见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在耳边响起。 “沈小姐想要见的病人现在已经休息了，而且我问过他，他表示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沈小姐你。我们尊重病人的意愿，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还是请回吧。” 小护士瞪大眼睛看着来人，来人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标志性的听诊器，理的很干净的寸头，微微发福的国字脸，眼角都是皱纹，但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这是医院的周院长，也就是周沫的父亲。 周沫此时此刻就跟在他父亲的后面，没想到大晚上的还能见到这样的一幕。 一个身材高挑、长得极美的女人亭亭地站在医院住院部大厅里，虽然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但丝毫不损她自带的那股香气，以及生人勿近的气质。 沈女王用目光淡淡地扫过周院长以及周沫的脸上，这两个人气长得很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儿子是帅哥，父亲年轻时候想必也是帅哥。 “您是？” “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也是你父亲的主治医生。” 沈女王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说：“为什么我不能见一见我父亲，我只想看看他现在还好不好。” 周沫心里想着这女人可真狠毒，明明是她气着了她的父亲，她父亲不见她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她现在却咄咄逼人，难道真的要气死她父亲才肯罢休？ “沈老有我看着请你尽管放心，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通知你们家属的。”周院长在打哈哈。 “目前医院已经发过病危通知了，否则我哥哥也不可能会申请到保外探病，但问题在于，我也是我父亲的直系亲属，我也有权利得到病危消息，请问为什么医院通知了我哥哥而没有通知我？” 沈荑照着程白叮嘱的语句质问对方。 “医院这样疏忽大意，我正在考虑和律师商量是不是应该追究你们的责任……” 周院长有些意外沈荑的伶牙俐齿，但还是稳住说：“沈老现在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是他要求只通知沈铎，而且沈铎的确就是沈老的直系亲属，我们符合程序的要求。” 沈荑对这个老顽固有些头大，也后悔没有带程白来，否则这老头应该没几下就要吃瘪，程白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既然暂时说服不了这位周院长，那么就只能用手里的筹码说服里面那位“沈老”。 刚要拿出东西来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站在自己的跟前。身边的保镖都在警惕着阻止她往前，沈荑却一眼注意到了她挂的名牌：区从容。 区从容？ 沈荑记得这个女孩子，她就是程白经常提起的那个闺蜜，没想到程白那个冷漠鬼能有这样一个水灵灵的闺蜜，放在学校里肯定就是校花级的人物。 只是不知道现在区从容突然出现是什么意思，是来帮自己，还是来帮周院长和他的医院？ “沈小姐，我送您出去吧。”区从容扫视了一圈，然后对着沈荑说。“医院住院部需要安静，您不能在这里吵闹，这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和病人的休息的。” 即使连程白都没有对沈荑指手画脚过，这个区从容的胆子倒是挺大，一见面就替医院当说客和沈女王作对赶走沈女王。 “小区，对沈小姐客气一些，我现在和周医生有点事，就由你替我亲自送沈小姐出去吧。”周院长顺手推舟说。 既然有个愣头青替自己请走沈荑这尊大佛，何乐不为？ 周沫却是关心区从容的，动了动嘴唇想喊区从容回来，劝她别再和沈荑犟着那肯定会吃亏，可是却被自己的父亲周院长低声喊住。 “还不走？要留下来和沈荑抢人？你抢得过人家吗，连沈洵这只老狐狸都栽在了沈荑这只小狐狸的手上，你这个臭小子如果为了一个女人一头栽进去，肯定连骨头都没剩！” 周沫一边被父亲骂着一边走，拐过了走道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 区从容和沈荑正在面对面站着，两个人之间似乎正在迸射火星。沈荑边上的保镖也都虎视眈眈盯着区从容，如果真动起手来，区从容肯定还没抬手就被摁住了。 但目前周沫也没办法，只能想着事后该怎么向区从容解释才能再次继续收取她的芳心。 沈女王轻轻勾起唇角，主动伸出手优雅地说：“你好，我是沈荑，程白的合作伙伴。” “你好，我是区从容，程白的幼儿园、初中、高中、大学同学。” 沈女王看着她认真介绍的样子就觉得可爱，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在念叨和程白的交情，想要用这个来将自己比下去。可是她知道不知道这样做其实很幼稚，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想要和她比较这个。 “你为什么拦着我？”沈荑问。 “你跟着我来，我有办法带你去见你爸爸。”区从容转身就走，却发觉沈荑没跟上来，于是停在了门口转身看她。 那眼神是在说：你到底来不来，不来就是小狗。 沈女王无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周院长他们刚刚走过的走廊，如果猜想的不错的话，他们会直接去找沈洵说明刚刚遇到的情况。 所以沿着这条路应该就能找到沈洵的病房。 但门口的那个女孩子盯着自己的眼神太无辜、太执着，让她不得不作出了寐于理智的选择。 “来了。” 保镖分开走在了沈荑的两侧保护着她，区从容皱眉说：“这条路绕过了正门走后门不会被人发现，沈老的病房就在902，你等会儿直接按9楼电梯上去就可以了……你一直随身带着这几个保镖吗？为什么，怕被人劫财还是劫色？” 沈女王被她这么连珠炮似地问有些哭笑不得：“你平时和程律师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怎么了？程小白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 沈女王一愣：程小白…… 冷面魔王程白居然有个这么可爱的外号？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你这样的语速她会发疯的。”沈女王今夜心情突然转好，这回的笑容完全是发自真心的，“突然觉得，今天的夜色真是好。” 一个保镖听到女王的这声感慨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 区从容正在和锁着的后门门锁较劲，“奇怪，平时这门都开着的，今天怎么突然就锁了？该不会是因为换了个记得锁门的保洁阿姨吧？” 沈女王看着区从容像是个小偷一样正在绞尽脑汁地溜门撬锁，一脸无奈。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保镖去帮忙，却见到区从容拍了拍手从门前转到了边上的玻璃窗户前边，伸手试着去推了推窗户，这窗户没有上锁就开了。 “区医生，你该不会让我……”沈女王虽然吃过苦，但爬窗户还是头一遭，明明有重量级的筹码拿在手上，足以让沈洵亲自打着吊瓶过来笑呵呵地迎接她，为什么要配合区从容跑到医院的后边来爬这么高的窗户？！ 区从容真挚诚恳地说：“沈小姐你别客气，让这几个大哥帮你一下把你送进去，然后你就可以上9楼见到你爸爸了。” 沈女王看见区从容的额头都冒汗了，就不忍心告诉她自己有更好的办法，吩咐一个保镖说：“你爬进去给我们开门。” 第52章 052 重症监护室里，电脑显示屏上的绿色波纹在均匀地上下起伏着。白色病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正在闭目休息，手边放着电视遥控器。近期播放的新闻节目让他头疼不已，儿子的潜逃计划没有成功，以后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坐牢？ 他按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心电图开始剧烈起伏。 “吱——”地一声，门开了。 飘进来一股不同于医院消毒水味道的香味，来人轻巧地说：“父亲，你要保重，不然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哥哥了。” “你……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沈洵艰难地坐起，靠在了床靠上，腰部因为没有支撑而悬空着，很难受。 外面的这群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拦着她？ 沈荑发现了他的狼狈，不揭穿，而是走上去贴心地替自己的父亲垫了枕头。顺带嘲讽地说：“哥哥可不会在您生病的时候这样伺候您，他只想着怎么更快地败坏沈家的家产，怎么更快地榨干您。” 沈洵接受了病房里只有和她对峙的情况，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女儿了。虽然知道她聪明能干，但是猜不到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原来以为依照自己的手段能够压住她，而且她的性格也不像是会反抗的，却没想到她居然会跳起来反咬自己一口，让沈铎入了监狱，还企图让沈家地产罢免自己的董事长位置。 “无论怎么样，你毕竟只是个女孩，你不能做沈家的主人。”沈洵末了说，连看也不看沈荑一眼。 沈荑表面上很平静，眸子里却掠过一点被刺痛的哀伤，她不让沈洵看见自己的懦弱，倔强地自信地微笑说：“我是女孩就不能做沈氏的主人？那是您的看法，我不认同。明天就会召开董事会会议，我会做上沈氏的董事长，我会让您看看我究竟能不能做沈家的一家之主。” “你休想！”沈洵用力地抓着被子，被子被抓起了褶皱。 “哼，换做以前我的确不敢想，但是现在我已经在做了，怎样，你现在还有什么能力阻止我吗？你其实无能为力，你躺在病床上想要用一个虚构的重病来换取沈铎的自由，可惜，沈铎又被抓了，而你现在是真的躺在了病床上动弹不得……”沈荑目光坚定，“所以现在还有谁能阻止我？” “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我没有你这样狠毒的女儿！”沈洵额头青筋凸起，气愤地捶着床。 沈荑却温柔地、低声地回：“在你要求我替沈铎顶包的时候，你有想过我是你的女儿吗？在我一个人留在看守所看着冰冷的墙壁的时候，你有过来看过我一次吗？我的父亲啊，从小到大我努力变的优秀、努力变成你想要的继承人的样子，可是你呢，你从来都是漠视我的成长！当您心爱的儿子花天酒地、花钱买跑车泡嫩模的时候，你责备过他一次吗？！当我因为年轻做错了一点点事情，你还记得你是怎样惩罚我的吗？！” 沈洵倔强地一声不吭。 沈荑失望地摇着头：“不管你认不认我是你的女儿，我在沈氏地产所积累的股份都是实打实的，董事会的那些叔叔伯伯也都认同了我，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知道谁才能给沈氏带来利益和前途，他们不会选择你所‘培养’的沈铎的，因为沈铎这辈子根本无法从监狱里出来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计划的？”沈洵抬起头问。 沈荑要做这些绝对不会是一朝一夕，就算是自己能想到这些都非常困难，必须找人商量仔细规划才行。 果然，沈荑哂笑了一下，慢慢地说：“如果我说这些计划只是从您叫我替沈铎顶包开始才制定的，您会不会更加重视我？” “你这个疯子……我绝对不会把沈家交给你的！明天的董事会你等着，我会让你的计划落空，我会让你彻底滚出沈氏！”沈洵几乎在咆哮。 沈荑瞥了一眼显示设备，上面显示沈洵的心脏更加不稳定了。沈荑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不想再和沈洵无所谓地争执和纠缠下去，于是把手里的材料丢到了沈洵的面前。 “这里有两份文件的副本，一本是账簿，从宋牧妍那边拿过来的。另外一本是你的真实病例材料。如果有了这两样东西我还不能入主沈氏，你当我沈荑是你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吗？” 沈荑冷笑：“账簿能压住你不让你出现在董事会，否则我会交给警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打点打点，让你住在你儿子的隔壁，了了你的爱子之心。至于另外一本病历材料，是为了压住董事会，在沈氏接连遭受打击、面临董事长重病不能执行日常事务的时候，只能由我临危受命，勉为其难地接受董事长的职务了。” 沈洵抬手指着沈荑，气地说不出话来：“你…..你……” “这两份副本就留给你慢慢欣赏，明天你就会在新闻里看见我执掌沈氏的画面，再见父亲，我会再来看您的。”沈荑留下一个利落的背影给沈洵，沈洵靠在床上，距离地咳嗽起来。 “你还真狠，对待一个老人这样。” 沈荑出来的时候，听见一直站在外面的区从容这样说。 沈荑抬眸看着区从容，勾起唇角嘲讽地笑：“我现在对他算是狠吗？他以前对待我要冷漠千倍万倍，我现在只不过甩了他两本文件而已，这算狠？” 区从容怔了怔。 她隐隐约约知道沈荑的处境，程白夸赞过的投资女王，居然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不过说真的，沈洵对自己儿子女儿的态度真的差距太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重男轻女到这个地步，难道沈洵不怕宝贝儿子把偌大的家产败光将来还没人养老送终吗？照沈洵推着无辜的亲姐姐沈荑出来顶包的卑鄙性格倒是真的有可能。 “你们都走远一点，让我静一静。”沈女王有些低沉地对着保镖说。 保镖走开后，沈女王毫无征兆地靠在了区从容的肩头，区从容浑身一僵，被沈女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 “沈……小姐，你这样不太好吧？”区从容背靠着墙，手无所适从地垂在两边。 “别动，让我靠一靠，等会儿就好。”沈荑虚弱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 区从容听着可怜，想起沈荑的遭遇，遇上这么一对父子也是她倒了血霉了。一想到她明明这么脆弱，却要在众人面前装作坚强勇敢，她要独自一人对抗沈洵这样的老狐狸，想起来也是非常危险。被推出来顶包的案子，搞不好到最后她就要一个人落寞地在监狱里，甚至没有人给她送衣服…… 区从容抬起手拍着沈女王的后背安抚她：“别难过了，我知道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你现在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也受到了惩罚，现在你就是人生赢家了，人生赢家不应该躲在角落里继续哭的，你应该站在山峰上对着大家笑，笑的让大家都嫉妒你。” “谁说我哭了。”沈女王抬起头，眼睛果然亮晶晶的，没有一点红肿。 “那你刚才是……”区从容纳闷。 “低血糖，突然有点犯晕。”沈女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然后轻蔑地瞥了一眼区从容，“今晚的事情别说出去，如果你敢往外吐出一个字，我都会找你算账。” “好。”区从容连忙点头。 开玩笑，自己的股票还压在那里等着沈女王明天登上宝座大赦天下借机发一笔横财呢，又怎么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影响股市行情呢？！ 送沈女王到门口，看着她坐着林肯加长走了，区从容感慨这人就是不能相互比较，像自己这样的小医生和沈女王怎么比？连人家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刚刚没要签名和合影真是可惜了，等明天她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抱着她的一根脚趾头估计都能发财，合影和签名还能拿来拍卖！ 不过现在机会已失，往后估计只能通过程小白。 “嗡——嗡嗡——” 区从容接起电话，就听见护士在里面着急地喊：“区医生，你在哪里，你快回来！” “我就在医院门口附近，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乱？” “高速出了连环车祸，送来好多伤员，急症室忙不开了，你快回来帮忙处理伤员！” “什么？！”区从容换了脸色，神奇变的很严峻，“我马上回来，你们准备好器材！” 这时候有个电话打了进来，区从容一看是程白，皱皱眉，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小白，高速上出了连环车祸，据说很严重，我现在忙着赶回去抢救伤者，你有什么事等会儿说好吗？” 程白的嗓音有一丝不稳：“我知道，陆习风的车子也在那条高速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能开挂了，假期快结束了....又要不定期更文了，讨厌。 第53章 053 程白只比救护车来迟一点点，她看着急症室大厅里躺着几个满身都是血的病患，大脑紧张到一片空白，只想快点找到陆习风。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她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能看见眼前的一片血红，可就是找不到陆习风。 车祸发生的时候，正好她和陆习风通着电话，大明星或许根本没有时间发信息，只好在车内化妆的时候和程白聊着股票。 Vicky在一边干瞪眼不停看表，只希望能够赶得上商演；chairly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对旁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完全玩我；而阿康在专注地开车，同时注意到后面似乎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他们。 “阿康，怎么了？”vicky注意到阿康车速的变化，阿康开车一向很稳，很少有这种在笔直的高速上变道的情况，但这次却连续变了两个道儿。 “有人跟着。”阿康凝重地看着后视镜，确定说。 Vicky问：“是狗仔吗？” “可能是，有相机。”阿康的视力很好，况且对方已经拍了一张，带有闪光灯。 “这群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跟到了高速来了，阿康，你有办法甩开他们吗？”vicky咬了咬牙。 “vicky，没有必要吧？高速上飙车很危险。”陆习风半闭着眼睛让chairly画着眼线，听见vicky的话就插口说。 “别眨眼……”chairly小声地警告，对于工作她是十分认真的，她今晚一定要把陆习风变成全场的焦点。 “对不起…… ”陆习风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对vicky和阿康说，“高速很容易出事故，还是大家的安全更重要一些……这些狗仔想跟就跟着吧，反正有chairly在不可能拍到我的丑照。程律师，你觉得对么？” 程白一直通过电话在听着他们的谈话，没想到陆习风会在这时候突然问到自己。 但她究竟是在问高速变道的确危险，还是在确认在自己眼中她是否真的漂亮？ 程白半天憋出一个字：“对。” 没想到陆习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程律师都同意了，你们不能反对了吧？阿康，听我的，继续按照你的节奏开，我们不能为了这群人违反交通规则，否则程律师不会放过我们的。” 程白嘴角牵起，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什么时候，在这城市的夜空里忽然有了星星？ “咔呲——” “砰——轰——” “小风！chairly!” “Vicky……” “习风，你们怎么了？！陆习风？vicky？”程白在电话里听见一连串的剧烈碰撞声、刹车声、惨叫声。 程白清楚那边可能发生了车祸，在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她闭上眼睛仔细听那边的动静。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呐喊，还有人在报警。 程白仔细听着所有线索，结合和陆习风聊天的内容来看，她应该就在那条高速上，而离高速最近的大型医院恰好就是区从容所在的七院。 程白平稳了呼吸，拿着外套和钱包就下楼开车去七院，她要在最快的速度到达。等红灯的时候，她翻了下微博，看见有目的者声称经历了这场车祸，时间和地点都吻合，这位目击者的描述让程白心里团着一股火。 目击者发文声称：一辆白色的丰田在高速上在山洞内逼近黑色保姆型奔驰车，奔驰车为了避让前面的小轿车而减慢了速度，最终和丰田相撞，后面的车躲闪不及就酿成了惨烈的连环车祸。 程白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可是电话通信已经断了。她只能奔向七院去寻求一点点希望。 打过电话给区从容，区从容那边似乎也刚刚收到消息。 程白走到了急症室的最里面，听说伤势最重的几个人都在抢救。几个病床之间仅仅就用临时的白色帘布遮挡，程白每撩开一下，都怕见到陆习风一张血淋淋或者是苍白失神的脸。 “从容……”程白没有找到陆习风，却先找到了满头都是汗的区从容。 区从容的白大褂前面点了星星点点的新鲜血迹，她扎着马尾，戴着口罩，眼睛里有点血丝。 “程白，是你。”区医生没有了一贯的嘻皮笑脸，她的眼神认真而专注，看见了程白，她有一点犹豫，然后说，“陆习风他们在前面，主任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她顿了顿，包扎好面前在车祸中几乎断了一截小腿的伤员，这伤员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以后却要变成一个残疾人。麻药过去了，他清醒后正在不能接受地大喊大叫，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命还留着，你还有另外一条腿，瞎喊什么？！”区从容怒喊。 瞬时间，周遭都安静了一下。 小伙子含着泪冲着区从容大喊：“残疾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区从容冷静下来说：“在刚才的车祸里，死了一个，算上你重伤的七个，其余的轻伤的还没来得及统计，重伤的有些人可能不用截肢，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只有那个在车祸里丢掉性命的人才有资格说你？” 小伙子呆了：“有……有人死了？” “是的，她死了。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她是在车祸的时候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而遭受的重伤。你是一个男人，只是断了腿而已，你还有另外的一条腿，还有健全的手臂和脑子；而她是一个女人，她为了保护别人失去了生命，你难道还要和她比惨吗？！” 小伙子默然，垂首看着自己的腿。 区从容叹息摇头，对着程白沉重地说：“我带你去见她们。” 程白见到陆习风的时候，陆习风正坐靠在白色的病床边上的地上，她的手臂打了石膏吊着，眉眼处封了针，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失去了灵魂。 程白的心里松口气：还好，她看起来没有大碍。 Chairly的脸上粘满了医用胶带，脖子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双眼失焦地靠着墙壁上，望着病床上躺着的vicky。 阿康不在这里。 程白目光落在白色病床上躺着的人，她的眼睛紧紧闭着，脸上的血瘀还来不及处理，显得很脏。插满针管的手无力地捶在床边，腿以非正常的姿势扭曲着…… “Vicky……”程白喃喃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陆习风闻声抬头失神地看着她，声音嘶哑：“程……白……” “习风，你哪里受了伤，你有没有事？”程白内心纠结的疼，为陆习风，更为vicky。 明明白天还生龙活虎为了陆习风小气地责备自己的人，到了晚上却突然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冰冷的尸体…… 程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看着vicky苍白无一点血色的脸，程白的眼睛变得酸涩，视线也开始模糊，有泪珠滚在眼眶里，却憋着不让它落下。 “vicky说做完这个商演晚上还要赶回家，她女儿小学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而她老公在外面出差来不及回来帮忙……所以她必须熬夜做完……”陆习风轻声地说。 “别难过……”程白陪着陆习风一起坐在了地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医生已经宣布vicky抢救无效死亡，现在留给他们一点点告别的时间，稍后vicky就要安排被运走。 区从容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双手插在了白大褂的兜里。 这不是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无能为力了，虽然是个医生，但总是不断见到意外，有一种无力感让她觉得非常愧疚、非常难过。 “习风，vicky的作业我们可以帮着她继续做完，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让她走完最后的旅程。你和chairly会让vicky安心地离开的，是么？”程白轻柔地安抚，她不会安慰人，但此刻简单的话语却让人觉得信服。 在所有人都失去理智的一刻，程白还能保持一点清醒。她深刻地明白，在vicky离开后必须有人振作起来作为他们的主心骨，否则陆习风会倒下去、chairly会倒下去，甚至连区从容也会由于自责而倒下去…… 陆习风看着程白的眼睛，一向明媚的眼里此刻都是阴霾。她眼里闪动着泪水，她不知道红了多少次眼，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但每见到vicky一次，就每次忍不住鼻子酸涩到哭。 “程白，我以自己的名义请求你，今晚一定要代替我处理好……处理好vicky的事情，通知她的老公，通知她的其他亲属……还有警察……还有那群害死vicky的人……我……”陆习风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她靠在程白的怀里，右手抓紧了程白的衣领，在程白的怀里无声地抽泣着。 程白抬起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拍在她的背上，她冷静而清晰地说，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这群人渣。”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妹妹，老实说我记不得了。。。 (つ﹏?) 笔误随时有，能读懂就好。 国庆已结束...... 第54章 054 程白让区从容暂时看着陆习风和chairly，区从容在程白转身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臂，她能够感觉到掩藏在程白平静的外表下的一丝愠怒，她知道程白生气了。 “你去哪里？” “我去找司机阿康，如果这是一场交通事故，那么阿康作为司机就是这场交通事故性质认定的关键人物，我必须在交警找他问话之前找到他。” “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我比你熟悉。”区从容建议，眉头深深皱着。 程白回过头看向病房，陆习风靠在墙边抬头失神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悲切，她流过眼泪，但现在连眼泪都流光了。 “从容，你需要替我看着陆习风和chairly，你是医生，你比我更知道经历过车祸后的人情绪会发生变化，在这样的时候我只放心你去照顾她。” 程白说的极其认真，区从容能够看见她眼里的坚定和强硬。 “好。”区从容心底里叹息一声，看着程白转身出门去寻找阿康，程白的步伐很快，但不乱，她能够避开楼道里急匆匆迎面而来的人，朝着ct室的方向去了。 区从容见到程白没有因为怒火而失去往常的方寸，于是稍微安了心。回首靠在了门上，看着里面的几个人，看着陆习风的侧脸，回想起陆习风刚才的举动和对程白说的话，字里行间透露着某种自责和内疚。 通常在遭遇重大变故后，幸存者会存有某种负疚心理。区从容在这瞬间觉得这一场车祸或许不止造成了vicky的死亡，更可能会在陆习风的心里留下阴影。 该怎么安慰她呢？ 程白绕开迎面而来的一个高大的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却站住了，她回头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他的名字。 高杨？ 他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程白犹豫了一瞬，决定暂时不理高杨，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阿康。绝对不能让交警或者后车司机先找到阿康，否则事故等到交警认定责任之后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ct室，阿康在前座上受的伤应该很重，可是却不和陆习风以及chairly一起在急症室，只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推入ct室进行拍片检查。 等程白来到了ct室门口，就看见另外一个男人沮丧地坐在门口，他的手也打着石膏，眼镜右眼镜片碎了，沾着血迹的领带歪歪斜斜，一副狼狈沮丧的样子。 程白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曾经在咖啡馆前搭讪区从容，据说是a市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it业的大咖——董子健。 看样子董子健也是这次连环车祸的受害者之一，而且还伤了手。 ct室有人在拍片，门一打开程白就凑了上去，ct室的医生有些警惕地挡住程白，不耐烦地说：“急什么急，没看见这人满头都是血吗他的伤势很重必须马上处理，否则就有生命危险，你有什么事情都往后。” 程白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虽然浓稠的血水糊了他一脸，但是依稀能够辨认出他就是阿康。 阿康昏迷了。 “医生，人什么时候能醒来？”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警惕着，据说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就是当时被追尾的司机，而坐在后座上的就是大明星陆习风。 医院里高层特地交代过，由于涉及到公众人物，作为医生应该对病人负责，任何病人的隐私信息都不应该透露给外人，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故意用来误导公众。 程白随身带了证件，“我是陆习风的私人律师，同时也接受委托作为康先生的律师，康先生现在昏迷，我想知道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一听到“律师”两个字，医生的背脊凉了凉，他知道面对律师不能乱说话，他必须更加谨言慎行。 “病人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如果醒来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他公事公办地说。 “也请立即通知我。”程白说。 医生推着病床脚步不停，语气不耐，“你这个人烦不烦，人都直接躺在这里昏迷了怎么能委托你做他的律师？况且按照医院的规矩我们只通知家属，没有义务通知病人的代表律师！” 程白递给医生名片，“这是一场连环车祸，有这么多的伤者，必须有人要对他们负责，对死去的人负责。” 医生看着程白的名片，本来要丢，但当他看清楚上面印的字的时候眼神一亮：“程白”这两个字简直如雷贯耳，想不到今晚不但见到了陆习风，还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程律师。如果不是因为连环车祸的事情，自己可能会选择先让陆习风在自己的白大褂上签名，再找个机会和程白合影，但现在只能遗憾。 “程律师，我很佩服你在宋牧妍一案中的骨气。” 医生背对着程白留下一句话：“那个交警小弟弟就在前面走廊拐角处坐着，如果手术后人醒了，会先从这边的走廊出来。” 程白立即领会到了医生话里的意思，医生的意思是，让程白在这边走廊里等着消息，这样就能在交警前面接触到阿康。 打了电话，区从容正在陪着陆习风，程白坐在了手术室的门口，年轻的交警曾经来过，听说手术结束时间不定的时候就走了。程白靠在墙壁上，旁边坐着的就是董子健。 “我听见了，你是程白，那个大名鼎鼎的程律师。”董子健突然搭话，“我好像见过你。” 程白：“……” 董子健解释：“不是说媒体上见过你的照片，而是现实生活中碰见过你……” “南山路，咖啡馆。”程白淡淡地说，“我去见我的朋友，你正好和我朋友在说话，我朋友的名字叫区从容，是个医生。” 董子健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次见过，真是失礼了，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美女律师。” “董先生也是在这场车祸中受伤的？”程白问。 “嗯，是啊，说起来也挺倒霉的，我正好见了一个大客户接了个大单子回来，没想到在隧道里就遇上了车祸伤了手，接下来的几个月都只能用单手码代码了……还不知道才能怎样赶上工作进度……”董子健愁容满面。 听着董子健的喃喃自语，程白想起了区从容责备断了手的男子的话语。 “不管怎么样，您还是活下来了，对于这场车祸死了的人而言，您的损失不算什么。” 董子健愣住，随后了然一笑：“程律师说的对，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活下来了，值得庆幸。忘了问您，请问区小姐会不会刚好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嗯。”程白冷淡地回答。 这人还是贼心不改，或者说，是区从容的魅力太大，不过依照区从容现在的状态去找她，估计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程白没有心思管这档子事，耐心地等着手术灯熄灭。 红色的指示灯一直亮了三四个小时，在程白以为这一夜阿康不会醒来的时候，医生揉着眼睛疲惫地出来，摘掉口罩瞄了一眼走廊口子，对着程白说：“病人手术很成功，马上就会醒过来。” 程白由衷点头感谢：“谢谢。” 医生叹息：“这一场连环车祸已经死了一个人了，重伤和轻伤的人也很多，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最后的处理结果还是要看你。如果这些人仅仅是因为某些疯狂粉丝追星的行为被牵连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拿出面对沈家的勇气，在法庭上替这些受害者讨回公道。” 程白眼神深邃，眼底浮动着一些东西。 “我会的。” 医生笑着拍了拍程白的肩膀，然后离开。 程白随后就看见被推出来的阿康，一直跟到了病房。阿康眼睛半睁半闭，但意识已经清醒，他看见了程白，手指头动了动，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不用太着急开口，但请你现在听清楚我的每一个字，如果你听得到，就眨一下眼睛；如果你听不到，眨两下，你明白吗？” 阿康眨了下眼睛。 程白慢慢地说：“现在出了连环车祸，据目击者声称是后车的丰田在隧道撞了你们的车子导致这场事故，但无论真相如何，在我不在场的时候，请你一个字也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是否明白？” 阿康连续眨了两下眼睛。 程白略一思索，沉着说：“我知道你很关心习风和其他人的安全……我告诉你，之所以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面前和你叮嘱这些就是因为vicky在这场车祸里失去了生命……” 阿康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 “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影响这场车祸的定性甚至可能影响vicky，所以，请你一定一定要听我的，警言慎行。” 阿康听完之后，久久地愣住。在程白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缓慢地再次眨了下眼睛。 程白看见，在这个退伍军人的眼角，似乎泛着一点点的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前周封闭式出差，现在才放出来回归大城市。。。。。。。 第55章 055 “程白。” 门口，有人轻轻唤了一声。 程白回头，看见脸色苍白的陆习风站在那儿，想要进来却扶着门框迟迟不进来。她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看见床上躺着人就觉得胆怯，因为上一回见到vicky就是这样子离开的。 区从容就站在陆习风的后面，她也望着程白，轻轻摇了摇头。 陆习风的情绪没有那么快就缓和过来，一个那么亲密的朋友突然消失了，任谁一时间都不能接受。 “习风，你还受着伤别乱跑。”高杨紧紧跟了过来，发现陆习风往病房里看，他于是也往里面看。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修身小西装上衣的漂亮女人，看起来很有气质，也很有气势，当她的视线从陆习风的身上挪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立即变得淡漠，像是看一个标本一样看着自己。 高杨在片场见过陆习风和这个女人站在一起，她们感觉很亲密，像是熟悉的朋友。所有女粉丝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会发出尖叫，有些内敛一些的则羞红了脸，还有更骄傲一些的人不会当场表现出来，而是选择在背地里偷偷托人送礼物，换来自己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就已经满足。 他很有多女粉丝，甚至有已婚的富婆暗示背地里“资助”他，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需要富婆来捧，他有自己的资本足够应付开支和满足生活。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和高杨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因为她看待自己的眼神很漠然，没有亮色，没有星光，没有波澜，简直和看待街边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样，甚至散发着一股冷意。 陆习风没有理会高杨，她走入病房内站在程白的身边，和程白一起看着病床上的阿康。 “程白，阿康怎么样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你可以放心了。”程白侧头看着陆习风，知道她今天再也不能接受另外一个打击，同时心底里也为阿康松了一口气，幸好，人还是留下了。 程白伸手搭在陆习风的肩膀上，轻柔劝着：“习风，你也受了伤，你必须去休息，这里有我看着，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陆习风顺势靠在了程白的肩膀上，像是一只柔软的小猫咪，她的声音沙哑疲惫，“不过我要和你一起留在这里等着阿康，看不见你，我不安心。” 区从容听见了这句话愣住，连高杨也觉得这句话未免太暧昧了。但他只当做是女生之间要好的表现，并不继续深入地想。 “习风，你还是回去自己的病房休息吧，我和医院打好招呼了，你可以去一间vip单间病房，如果继续在这里有可能会碰见记者，他们会找你麻烦。“高杨继续劝说。 他说的其实挺有道理，但太没有人情味。 陆习风冷冷地回他：“我的朋友还躺在这里，我不去任何地方。” 高杨被陆习风的这种眼神给吓住了，他印象当中陆习风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时候，看来她是真的在意这些人。 看着陆习风的左手紧紧抱着程白的手臂，高杨觉得很刺眼。他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希望能够见到陆习风，希望能够给她依靠，这样说不定就能够得到她的青睐，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但目前看来事情正在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但他也不是一个不知道进退的人，在陆习风明显情绪不佳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退让，否则就失去了一个大男人的气度，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你们稍微等等，我去和医生谈谈，看能不能安排康先生转去vip病房看护。”高杨能够看出陆习风对阿康的重视程度，于是投其所好，既然不能直接讨好陆习风，那么就选择讨好阿康，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在高杨走后，区从容也走进来说：“其实他说的挺有道理，等一下应该会有很多记者来追着报道，习风肯定会上新闻的头条，所以习风，你想好要怎么应对这些人了吗？” 以往应该都有vicky在照料，但现在vicky走了，陆习风只能依靠她自己。 程白说：“习风，你现在打电话给你的经纪公司说明情况，让公司来处理这些媒体关系，你最需要的是休息。” 陆习风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开始讲电话。程白见她一只手不太方便，于是便在半途接过手机替她举着压在耳边。 陆习风抬眼看了看她，见到了程白尖尖的下巴，好看的下颚弧线，以及雪白的脖颈，心中忽然燃起了一种想要更加靠近她的念头。 和公司通完电话后，陆习风对程白说：“公司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他会负责处理好外边的这些记者和媒体，据说外面已经围了上百名记者，连警方都出动了。” 程白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瞄了一眼：“外面都是车子和人，看来他们是想要拍到第一手你的资料，习风，希望你的公司派来的人足够可靠，不然依照你现在的情况，一旦出去被人拍到，不知道会写出怎样的报道。” 陆习风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声音艰涩：“要是vicky还在就好了……” 区从容走了上去，和她们站在一起，坚定地说：“你放心，虽然vicky走了，但还有我们。” 陆习风总算展颜：“谢谢。” 区从容见程白眉头紧锁，于是问：“还有什么担忧吗？” “阿康就在我们身边，可是罪魁祸首还没出现……” “丰田车的司机？”区从容仔细回忆说，“他倒是伤的不重，我去打听一下他。” 程白点头：“从容，处理这件事的关键就是阿康和这个人，你务必要搜集他所有的资料。如果他已经和交警交谈过了，你就回来告诉我，我会跟进处理。” “好。”区从容一口答应下来，走出门的时候，却碰见一个人。 这个很年轻，却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表情很僵硬。身后还跟着一个有点发福的中年人。 “请问陆习风小姐在这里吗？”中年人问。 陆习风看见了这个人，有点吃惊。 “黄总、贾总，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这两位就是陆习风的老板，华乐传媒的两位老板。 这个黄老板倒是没有什么特殊，贾老板程白觉得眼熟，却暂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一直开口在寒暄的是黄老板，看着黄老板熟络地安抚着陆习风，程白心里想：即使陆习风和vicky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犯不着两位老板都亲自过来，看这位贾总一脸不乐意的表情，就好像背后有人在催着他似地。 程白不太相信他们俩对刚签约来的vicky和陆习风会有多少的感情。 “程律师，久仰大名。”黄老板转过头来冲着程白伸手握手，“听说你和习风是好朋友，这样正好，我们正想委托你替习风和vicky打这场官司。” 官司？ 程白和陆习风对视一眼，然后问：“你们打算怎么起诉？” 黄老板笑眯眯地说：“vicky死了，总要有人负责，我们想起诉肇事的司机，让他赔偿损失。程律师在沈家的案子里表现的非常出彩，只要您肯接手这个案子，我相信肯定能赢。” 程白摇摇头，冷冰冰说：“任何一个律师都不可能向您保证案子的输赢，我也不能。另外，我擅长的是金融并购案、公司上市等法律服务，并不擅长这样的民事或者是刑事案件，所以请黄总另选高明。” 黄老板的笑脸顿时挂不住了。 “习风，要不你来帮忙劝劝程律师？” 在一边的贾老板还是一声不吭，一直戴着的蓝牙耳机里隐约能听见有人在讲话。 陆习风却说：“程律师今天只是作为我的朋友在这里陪着我，而且她有接案子的自由，我不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很乐意接受陆习风小姐的委托做陆小姐的代表律师……”程白忽然开口，在其他人错愕的情况下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但我只接受陆习风小姐的委托，其他人的委托，我暂时不能接受，抱歉。” 虽然目前陆习风的利益和华乐传媒的利益是一致的，暂时还看不出冲突，但会存在之后出现矛盾的可能。 程白曾经遇见一个案子，代理案子的律师在聊天时抱怨说刚一开始接受当事人公司的委托替当事人辩护，但末了发现完全是当事人的责任，于是公司在发现真相后毅然退出这个case，导致当事人无力支付高昂的律师费和生活费。 那个律师还说，那个当事人在听说公司退出之后变卖了房产跑来律所苦巴巴地哀求自己继续辩护，自己由于接受的是公司的委托且签署了保密协议，因此不能再接受这个当事人的委托，最终得知那个当事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跳楼自杀了。 这是个令人痛心又令人觉得无奈的故事。 程白不会接受任何可能与陆习风有利益冲突的人的委托，包括陆习风现在的经纪公司，包括司机阿康，甚至包括vicky的家属。 第56章 056 听到程白这段话，换做以前的陆习风可能会嬉笑着调戏程白说：“哎呀，我居然能够得到程律师的独家辩护，我要怎么报答才好，或许可以……以身相许？” 然后铁定换来程白的一记白眼，以及无可奈何的神态，微微发红的耳根，别人听不出来的心跳加快。 但现在的陆习风沉浸在怀念vicky的情绪中，眼前还躺着一个半昏迷的阿康，在听见程白的这段推心置腹的话之后，她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握住了程白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心，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全心全意只为了我考虑。 黄总勉强继续笑着说：“程律师肯帮习风也是一样的，如果需要我们公司提供帮助，请尽管开口。” “嗯。”程白简短回了一个字，然后朝贾总瞥了一眼。 贾总似乎才刚反应过来，对着程白说：“我们会另外聘请一位律师代表公司，到时候请程律师和他能够相互配合。” 程白已经料到这样的情况，开口问：“贵公司方便透露所聘请的是哪位律师吗？” 黄总看向贾总，他也不清楚到底哪里来的律师。 贾总说：“这个人程律师也认识，就是程律师之前所在律所的一位合伙人，叫小k。” 程白蹙眉，神色微微不悦，但这样的表情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多久，不过就是一个不喜欢的人而已，她还能应付的来。 只是贾总背后的人让程白有些耿耿于怀，她最讨厌躲在暗处指手画脚、故作神秘的人了。 陆习风听见这名字立马看向程白，她知道这个人，也清楚这个小k曾经联合沈家出卖过程白，甚至也参与了从律所赶走程白的计划。 “贾总，公司不能用这个律师。”陆习风出来阻止说。 “习风，不要任性，贾总推荐的人不会错的。”黄总赶紧向陆习风使眼色，这个贾总是公司的大股东，陆习风是公司的摇钱树，两者千万不能起冲突。 “黄总，你听我说完。”陆习风语气坚定，“这个律师品行有问题，和程律师合作起来恐怕不会顺当，这件案子对公司和我以及vicky都非常重要，我们内部不能出现分歧，所以我认为公司不能聘用这位律师。” 黄总和贾总都望向了程白，陆习风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程白知道。 程白没想到陆习风会提自己出来打抱不平，心中感激，站出来点头说：“的确，这位小k律师刚毕业没有多久，经验不足，其实他以前是我的助理律师，现在刚刚做了合伙人，年轻气盛，对待这样重要的案子可能不能胜任。” 品行这样的问题不足以让黄总和贾总得到直观的评价，处理不好会让他们二位觉得是自己太小气，但拿资历说话效果就很不一样。 律师的行业最讲究资历，只要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会判断到底是否应该选择小k这样的新人。 果然，贾总在沉默片刻之后松口说：“既然小k不行，那么请程律师推荐一个律师吧。” 程白毫不犹豫说：“我推荐以前旧所的合伙人——罗凯律师。” “好，罗律师的名字我们也是听过的，就聘请罗律师和程律师一起合作。”贾总点头应许了。然后对着陆习风说，“陆小姐，外面的记者我和黄总会解决，他们不会来骚扰你。但你看起来近期无法接通告了，索性放你一个月的假，等养好了伤我们再谈新电影的事情，我和导演谈过，他们会考虑修改剧本，按照能够上映的标准进行，这将会是一个大制作，成了，你就可以名利双收。” 公司也会名利双收，陆习风心里想着。 “谢谢贾总和黄总的体谅。” “习风，临时派来的经纪人也到了，等会儿她会来见你。我们先走了，如果还有其他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或贾总，公司一定会第一时间帮你。”黄总临走时候交代说。 陆习风温和回：“谢谢黄总，也谢谢贾总。” 送走两尊大佛后，陆习风回头看着程白，无奈说：“让你看笑话了。” 程白摇头：“我曾经当着你的面被赶出律所，比你现在更丢脸。” “程律师把自己的伤口挖出来讨佳人一笑很难得，习风，你可要好好记着眼前这一刻。”区从容又冒了出来，站在门口，“高杨搞定了住院部的老女人，成功地腾出一间vip房间给阿康住了，等会儿就会有人来帮阿康转移病房。另外，程白，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个丰田车司机的所有个人信息材料以及病情材料都在我手上，你出来一下看看。” 程白看见区从容的脸色有点古怪，她不直接把材料拿进来只能是因为不想陆习风看见，难道这个丰田车的司机和陆习风认识？ 程白带着疑惑走了出去，陆习风却也跟了上来，她显然也看出了中间的猫腻，执着地想要直面一切。程白看着她跟出来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阻止，等两个人走到区从容的面前的时候，区从容还是有点犹豫是否就公开给陆习风。 在程白的眼神示意下，区从容只能叹息着递交出资料说：“丰田车司机认识习风，我的意思是说他不是普通的粉丝，他在现实中和习风认识，他声称是习风的前男友。” “是他？”陆习风的脸色微变，拿过资料低头去看，当看见白纸黑字上写着“吴申”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变得更加惨白，“真的是他……” 程白瞥见这个人的照片，和记忆中初遇陆习风时袭击陆习风的男人的脸重合，没想到丰田车的司机居然就是陆习风的前男友，这结果让人措手不及。 “习风，冷静。”程白按住陆习风的肩膀，在一边轻轻地、温柔地说，“他不能再伤害你了，我保证。” 陆习风扭头看着程白的眼睛，程白的眼里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陆习风抿了抿嘴唇，然后下了决心似地重重地点头：“嗯！” 陪着阿康转移到了vip病房后，高杨当着区从容和程白的面单独将陆习风叫到了走廊角落里说话。 程白和区从容能够远远看见他们交谈的身影，却没办法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陆习风和高杨之间隔了一点距离，按照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这是比陌生人稍微近一点但比情侣稍微远一点的距离。 区从容下了结论说：“看来绯闻都是真的，高杨真的和习风有点问题。高杨在得知习风车祸了第一时间就不避嫌地赶到医院，并且为习风忙里忙外地，还替阿康大费周章地转了病房，说他和习风是普通朋友关系，傻瓜才会信。” “第一时间打电话、赶到医院和替习风忙碌就是对习风有好感？”程白喃喃地问。 区从容一愣。 程白也是第一时间到了医院，并且立马着手替陆习风处理事情，忙里忙外，按照自己刚才的逻辑，等于直接也推断了程白喜欢陆习风。 这可能吗？ 这虽然不符合程白往日的作风，但她和陆习风仅仅是朋友，假如是自己出了事，程白也会这样做的。 区从容想了一通之后，改口说：“你和高杨不一样，你是女的，高杨是男的，你这么帮助习风是因为她是你的邻居、是你的好朋友；而高杨这么做，是因为他对习风有好感，他想要追求陆习风。” 程白默然。 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又暂时判断不了哪里不对。 最擅长冷静推理和逻辑分析的程律师的无比灵光的脑袋，在面对陆习风的一刻又卡壳了。 而同站在一起，刚刚还为程白分析了一番心理活动的区从容，在看见程白的表情之后，她自己的表情也微微变得沉闷起来。 程白对陆习风，是不是和自己不一样…… “二位，习风都和我说了，我现在有点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有你们在这里我就放心很多，希望你们能替我照顾好习风。”高杨同陆习风一同走过来，金童玉女，配的一脸。 程白的脸色冷冰冰的，索性不搭理高杨。 区从容还是有点礼貌地替自己和程白回复：“高先生说什么话，习风本来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当然会照顾好她。” 高杨刚才的语气简直已经把陆习风当成了他的女朋友，他凭什么这么说？难道陆习风也同意？ 陆习风说：“高杨，我很感谢你今天来看我，还替阿康安排了vip病房，你的帮助我记在心里，既然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去处理，谢谢你。” 程白一听，脸色稍霁。 显然高杨是一厢情愿的把他当成陆习风的自己人，但人家陆习风不领这个人情，也不承认他的身份。 高杨也不勉强，微笑说：“好的，我们保持联系，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嗯。” 目送高杨离开，陆习风苦笑说：“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来就是给我带来麻烦的么？高杨出去肯定会被人拍到，我和他的绯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程白静静地说：“只要是绯闻，就会有消散的一天。高杨的问题不会是大问题，真正的大问题是吴申，你打算怎么做？” 陆习风说：“我先去见一见他。” “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文的进度以及其他杂事我一般都会公布在微博，请关注微博号：木随风abc～ 第57章 057 吴申的病房居然也在vip，这让陆习风有点吃惊。她皱着眉头对程白说：“吴申之前和我闹矛盾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务正业，在屡次找我要钱被我拒绝之后，他就威胁着要曝光我的隐私，所以我不得已搬走，才让你见到了当初那一幕……” 程白明白陆习风所要表达的意思：既然当初吴申穷困潦倒，为什么现在住的起vip？vip的病房费用高昂，而且稀缺，光有钱是没有用的，还必须疏通关系，所以吴申能够住进来背后应该还有一层故事。 那辆丰田车也需要查查，对于一个这么窘迫于生活的人，应该是买不起车的。 程白立即理清了思路，跟着陆习风到了病房前。陆习风在病房前踟蹰了一刻，程白说：“别怕，有我。” 吴申曾经伤害过陆习风，陆习风有些阴影是正常的。 程白没有替陆习风打开门，而是让她自己去面对这些，自己不可能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所以有些事情还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陆习风深吸一口气后扭开了门，看见吴申正坐在床上想要拄着拐杖站起来，他的下巴留着胡渣，头发乱糟糟，病服也是褶皱着，看起来邋邋遢遢。 看见站在门口的是陆习风，吴申露出嘲讽的笑：“嗨，大明星，你总算想起来看我了。怎么，看男朋友还需要带律师？还是说你是替我找的律师？” 区从容直接开骂：“你这个人真不要脸，你算什么前男友，开了车追车撞了人还这么嚣张？看我们不好好收拾你！你等着吃官司坐牢吧！” 吴申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是故意的，当着大律师的面你们也不用专门吓唬我，即使已经死了一个人，伤了几个人，我顶多也是交通肇事，进去蹲三年监狱就出来了，如果表现良好，或许刑期比三年还要短。” 程白听了觉得吴申似乎是有备而来，对刑期量刑这么清楚，这不像外行人说的话。 区从容低声问程白：“小白，他说的是真的吗，交通肇事判的刑期会这么短？vicky死的真冤枉！我们怎么能让这小子继续这么嚣张下去？” 程白回答说：“交通肇事罪的确刑期比较短，目前这场事故中死亡一人，重伤七人，刚好够得上立案的标准……” “太过分了……他明明是故意的……”区从容咬牙切齿。 程白其实说的还是好的情况，定为交通肇事的前提是在事故中负有主要责任，而目前交警的事故认定书还未出具，一旦被认定为次要责任，那么甚至连定性为刑事案件都难。 因此程白一开始就声明了阿康以及丰田车司机口供的重要性，因为他们俩的口供就是交警判断事故责任的最主要、最直接的依据。 让对方轻轻松松赔钱了事，这事情不但区从容这个感性的旁观者看不下去，就算是程白这样见惯了不公平的理性律师也看不下去。 陆习风冷静地说：“吴申，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早就结束了，之前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追究，但这次你牵连了我最好的朋友、同事以及无辜的其他人，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手软。” 吴申被她严肃的表情怔了一下，他和陆习风交往过，知道陆习风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但同时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现在放狠话说会追究到底，那一定就会追究到底。 但现在的吴申有恃无恐，继续笑着说：“那请尽管放马过来。” 看着他这么一副贱样，区从容差点撩起袖子揍他，却被眼疾手快的程白伸手拦住，这时候殴打吴申绝对没有好处。 但是区从容却觉得：既然吴申已经浑身上下都伤了，就算自己揍了他，谁能确定是新伤还是旧伤呢？但是既然程白都已经拦了，那就听程白的。 反正程白表面上看起来正直无害，但实际上论整人程律师才是职业的。 “吴先生，你说的定罪量刑程度没错，但你忽略了一些事情。”程白冷冷地补充，目光像是两把刀一样锐利地刺向吴申，“比如，你的驾照过期、驾照不符，又比如——你喝了酒，吃了影响精神的药物……这些情况都可以影响你说的刑期，甚至有可能连罪名都会改变……” 吴申听到这里，脸色微变：“你……你在吓唬我？” “我不是在吓唬你，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假如你没有做这些事情，那当然不用在意。”程白冷冰冰地看着吴申，吴申被她这样锐利的眼神盯着，就觉得脊背发凉，腿也更疼了。 程白淡漠地继续说：“吴先生，希望你好好准备证词，我怕等一下交警过来录口供的时候你还是这幅模样，那就显得心虚了。” “交警？”吴申望了一眼门口，吞了口口水说，“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是故意撞人的，我顶多就是过失！” “你为什么要跟车？”程白忽然问。 “陆习风是我女朋友，我想知道她去见谁了，难道这也犯法了？” “第一，陆习风现在不是你女朋友，你的跟踪对她造成了困扰，她可以告你骚扰；第二，跟车不是犯罪，但是由于你跟车的行为造成了一死七伤的结果，你不但违法而且已经犯罪！”程白不给吴申喘息的机会，一口气往下说，“你的车子是你自己的还是借的？” “我自己的。” “买的？” “我……我自己买的！”吴申稍微冷静了下来，反问说，“你又不是警察，你问这些干什么？我不会再回答你了。” “可惜了，如果有车主的话，我们还可以向车主索赔。但是车子就是你自己的，那么我们的目标也只能都是你了。”程白惋惜说。 现在吴申已经回过神来，继续突击发问也不会再从他口中问到什么，这人的反应能力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快。这样的人，这样的反应速度完全不像酒驾，刚看过他的诊断材料，也没有报告说近期服用任何的精神药物…… 他很狡猾，从始至终都声称他自己不是故意的，从对话里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件事很棘手。 程白对着陆习风和区从容说：“走吧。” 区从容讶异：“就这么放过他？” 程白拉开门，对着走廊处的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人说：“交警同志，那辆涉嫌肇事的车辆司机救在这里，您可以录口供了。” 交警的确正在找人，好不容易听说两位司机都住进了vip，他还纳闷难道两个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叫了同事一起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大美女从病房里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医生以及陆习风。 交警抬了抬帽檐，对程白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走入病房，在和陆习风迎面的时候，他说：“陆小姐，我的女儿很喜欢您，但我现在正在执勤不能找你签名，那丫头听见了一定会气死的。” 陆习风一愣，“谢谢，我可以……” 她本来想举手之劳，签个名送给这位交警的女儿，但程白却插口说：“习风，走吧，我们还有事情去做。” 陆习风看着程白，程白不会无缘无故地打断自己，于是就对着那交警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就跟着程白走了。 区从容问：“为什么不让习风给他签名？那个交警的女儿喜欢习风，交警本人也会被影响的，他肯定也喜欢习风。你不是说交警的事故认定书会很重要吗，拉拢了这个交警不是很好？” 程白却神色凝重：“看起来越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有时候恰恰对我们最为不利。习风的确可以签名博取这交警的好感，但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如果有人发现了这件事，而且在交警女儿的手里拿到了习风的签名，如果交警作出了利于我们的事故认定书，他们完全可以拿这层关系来推倒这份认定。” “不会吧，程白，是不是你想的太复杂了？”区从容将信将疑。 程白摇头，慎重地对着她们两个说：“在美国的很多案子中，有很多法官明明和当事人有着亲密友好的关系，但却没有被对方当事人提出回避的请求，这是因为有些法官会为了表现自己的正直、公正而采取更加苛刻的行为对待熟悉的当事人朋友，这对作为当事人的朋友反而是很不利的情况。” 陆习风点头说：“从容，我觉得程白说的对。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们也不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来胜诉，对于vicky，那样太不光彩。” “好吧，我明白了。”区从容耸耸肩，无奈地看着两个人吐槽说：“我好想在你们的头顶上看见了天使的光环，你们都是好人，而我这个坏人，可能又要借着身份的便利去干坏事了。” 程白看着她逗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你去做什么？” “你们不知道吧，由于vip房间住着很重要的人物，所以我们的保护措施也更加便利，为了有些重病的人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我们会在他们的房间装监控，在他们允许的情况下24小时监控他们的状况。” 区从容双手插在兜里笑眯眯地带路：“吴申的那间房刚刚‘不小心’打开了24小时监控加监听按钮，所以，我现在想去监控室喝一杯咖啡，你们去不去？” 程白和陆习风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说：“去。” 第58章 058 区从容支开了vip监控室的医生，带着陆习风和程白大摇大摆地坐在里面，甚至还为两个人随手泡了两杯咖啡。 略显昏暗的监控室内，程白和陆习风并排坐着，区从容站在她们的背后，原本只有一个监听耳机，陆习风换了一个分线耳麦，把耳麦分给程白一只：“一起听吧。” 程白把折叠椅又挪近了一点，两个人的都几乎挨在了一起。 区从容的面容隐没在阴影里，她笔直地站着看前面两个人越来越近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滋味。 “你们俩听着，我去门口把风。”区从容转身利落地离开，带上门，靠在了门口。 对面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警告，区从容直愣愣地盯着那根冒着烟气的烟头，一直看着。 旁边的小房间内，程律师正在认真地听着案情，在陆习风的辨认下，她已经能够分辨耳麦里的声音哪一个是吴申，哪一个是刚才遇见的交警。 交警在记录的时候通常需要两个以上在场，这位交警遵守规范，直到另外一位同事到了才开始问话。 “吴申，请你仔细描述车祸当时发生的情况，越仔细越好。我们这里有执法记录仪，请你真实准确地阐述，不能虚构、捏造事实，你听清楚了吗？”交警问。 “嗯，我听清楚了。”吴申回。 “好，我们开始吧。” “我当时只是想跟着前面的车，却没想到进了山洞之后他突然减速了，没办法我只能踩刹车掉转车头，但是车子已经不受控制，我们的车就撞在了一起，他们的车自己翻了，我的车也被后面尾随了的车子撞的不轻……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一场意外。而且如果说我有责任的话，对方也有责任，谁知道他突然减速，害的我躲不开，就撞在了一起……这不完全都是我的错……” 听着吴申的狡辩，耳麦这边的陆习风低低地骂了句：“无耻。” 程白伸手按住她微微颤手的手，握住，然后说：“不要着急，听他接下来说什么，他说的谎话越多，在法庭上我就会让他越惨痛。” 陆习风扭头看着程白的侧脸，又低头看着她按着自己的手，心念一动，将手翻转过来反握住程白的，然后与她十指并扣。 程白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温度，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继续集中精力听耳麦里的声音。 陆习风其实也不敢与程白对视，只是心底里想要和她更亲近的念头在这样的环境里又加强了一些。 交警说：“真的是因为前面的车子先刹车减速了你才追尾上去的吗？吴先生，我们的同事已经封锁了现场，你所说的事情很快就能够通过现场痕迹来验证，我最后问您一句，您所说的都是真话？” 吴申听完，出乎意料地咬死不放说：“我没有说谎，就是因为前车先刹车才导致我撞上去的，就算你们去验证刹车痕迹我也不怕，事实就是事实！ 程白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陆习风一眼，下意识地抿住了唇。 “你当时喝酒或者是吃了含酒精饮料的东西了吗？”交警契而不舍地追问。 “没有。” “那么请出示你的驾照。” “好。” 陆习风扭过头对着程白说：“吴申正在往外推卸责任。” “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知道怎么样才对自己最有利，他现在想要争取的是次要责任，这样或许还有机会脱罪。” 程白的心底里藏着一句话没有对陆习风说，那就是吴申回答问题利落流畅，仿佛是背诵了已经准备好的台词。他的声音里没有透露出任何一点点的惊慌失错，这是程白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 “吴先生，这辆车登记在你的名下吗？”交警在对讲机里查完吴申的驾照材料后问。 “嗯，是我的。” “刚买不久？” “买来不到一个月。” “这么巧就出事了，”交警随意地笑了笑，“可能你下次开车的时候保险公司就要加钱了。你的车我们先扣留，需要做个鉴定，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名。” 耳麦那头寂静了一会儿，然后就听见交警开门离开的声音。 程白摘下耳麦，揉了揉眉心说：“交警接下来会去询问阿康，我得在现场陪同。” “我也去。”陆习风站起来说。 “你留在这里和从容呆在一起，你们可以从耳麦里听见我们的谈话内容。”程白拦住陆习风说。 陆习风犹豫了一下，答应说：“好，我听你的。” “习风——”程白离开前突然轻轻叫了陆习风的名字。 “嗯？” “……没什么。” 程白出了门，松动了一下领口散发一下身上的热气，刚才在监听室内有点闷热，感觉耳根在烧。但是陆习风正在遭受丧失好友的打击中，自己居然还动了这样那样的歪心思，实在是不应该。 她缓步走到阿康的病房前，交警还没来，却听见由病房里传来的微弱的抽泣声音。 “阿康叔叔，我的妈妈还会回来的对吗？她就是在这里和您一样躺着等医生看病，她会回来教我写作业的，对吗？”是一个小姑娘年轻稚嫩的声音，还带着奶声，却在抽抽搭搭地哭着，听着很伤心。 “好孩子，你爸爸已经去看你妈妈了，你在这里等一等你爸爸，好吗？”阿康难得用温柔的语调说出这样温柔的话来，这个经历过铁血生活的沉默男人，居然也会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他和chairly以及vicky是围绕着陆习风的三座大山，如今残缺了一座，同时粉碎了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 他也是vicky的至交好友，如今vicky间接被他害死，他内心除了对丰田车跟车的行为愤怒之外，还对自己有着深深的自责。 程白握着门把手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个字还不如床高的小姑娘站在床边，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阿康，而阿康恢复神速地半靠在床头，正慈祥地颤抖着虚弱的手替小姑娘擦去脸上的泪花。 “程律师，又见面了。”刚才见过面的中年交警与程白打招呼。 程白从容不迫地说：“二位是来询问康贤家先生的吗？” 来的就是刚才的两位交警，其中一个中年交警微笑着回答说：“我们要询问康贤家先生，然后做事故的认定，请程律师给予方便。” “好，我是来看望朋友的，希望二位不要介意我在场旁听。” “我们不会介意。”中年交警和年轻交警交换眼神，虽然有个律师在场会稍稍有点压力，但也不影响案情的调查，然后各自寒暄着开门进去。 一进去却发现居然有个小小姑娘在里面，两位交警顿时愣了。 程白把小姑娘领了过来，叮嘱说：“你好，我是程白，我是一个律师，并且和你妈妈认识。你如果能安静地站在我身边表现良好的话，我答应你等一会儿带你去见你妈妈，你同意吗？” 小姑娘含着泪光懂事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点点头慎重地同意了。 程白很满意。 她当然不会带vicky的孩子去见vicky，等会儿孩子爸爸回来了就会有人哄着，她不怕这种违约责任。 回头看阿康，短短一点时间，阿康的情况居然已经好了很多，他半靠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在见到穿着制服进来的交警的时候眼睛微眯充满了警惕，在见到随后跟来的程白之后，表情没有变的轻松，相反地，程白觉得阿康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但所幸他以往的阅历让他这种紧绷感能够压抑下去，否则会给交警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 “康贤家先生，我们是a市交警支队的，现在就xx隧道发生的交通事故向您询问情况，这是我的同事，询问的过程中有执法记录仪全程录像，还有一位律师在一边监督，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提出，或者向我们支队提出异议，你清楚了吗？” 阿康点头：“清楚了。” “那么我们开始了。”中年交警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然后抬头直接问：“请真实、准确、完整地说明车祸之前的情况。” 阿康看了眼vicky的孩子，目光闪动，然后回答说：“当时我们正在行驶的路上，我保持着均匀的车速，后来发现有一辆白色的丰田车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一开始也没有特别在意，以为就是跟拍的狗仔。但是等我们进入隧道的时候，丰田车就突然冲了上来撞了我们，我的方向盘失控，车辆侧翻着一直滑到了隧道壁面上，剧烈撞击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 在回答的过程中，阿康一直用余光看着程白，而程白也“恰好”地站在他能轻而易举瞟见的地方。 听着阿康的回答，程白全程表情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像。 较为年轻的交警显然没有中年交警这样沉得住气，在面对两个人的供词南辕北辙的情况下，他眼里冒出了急于探索真相的光芒。 “你是说是因为丰田车突然加速迫停你们，所以才导致你们侧翻滑行撞到了隧道的壁面？”他问。 问完之后却被中年交警按着了手臂：“我在问问题呢，你别打断，拿康先生的驾驶证和行驶证去例行检查。” 他这显然是在支开年轻的交警，打断刚才的问题重心。 年轻交警闷闷地拿了两个证件打电话核验去了。 但这边阿康显然也听出了不对劲，刚才年轻交警的重复追问等于给他提了一个醒，那就是自己的这句话很有可能与丰田车司机所说的是矛盾的，所以交警才会发出这样的质疑！ 但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他必须要让那个司机得到法律的严惩，否则就对不起死去的vicky，也对不起因此受伤的陆习风、chairly等人。 第59章 059 等交警走了之后，程白沉默着陪着阿康呆了一刻，vicky的老公还没回来，孩子居然乖乖地继续听着程白的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程白心疼孩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然后左顾右盼，从阿康病床边上放着的水果篮里拿了一根香蕉出来给小姑娘吃。 小姑娘一对漂亮的眼睛看着程白，像极了vicky，接过香蕉后乖巧地自己坐在椅子上安静地低头吃。 “阿康，他们会去查刹车痕迹的。”她点到即止，抱臂靠在窗前，抬头直视阿康。 你刚才应该说真话，而不是撒谎。 阿康在她目光的注视下眼神闪躲，看向床尾：“是丰田车司机先逼我的……这场车祸的的确确就是他的责任，他得为vicky的死负责。” 程白直起身子走过来站在病床边上，一字字分外清晰地说：“阿康，我和你说过我只要你说事实，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vicky和习风感情那么深厚，她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他轻易逃脱罪责。” 阿康嘴唇抖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程白，眼神里却还有迟疑：“程律师，你在我面前提过我的证词的重要性，我如果说不好就有可能导致整个事故的性质的认定。Vicky死了，我不能坐视不理，肇事司机必须要负全责才能对得起vicky，还有在这场事故中受伤的无辜的人。” 程白有些后悔地闭了闭眼睛。 没想到阿康会这么执拗，也没想到会因为自己施加的压力导致阿康有了这么沉重的想法和这么错误的决定，是自己错误地预估阿康对vicky的感情，他们是亲密的工作伙伴，看见vicky这么小的孩子在身边，就算是阿康这样的百炼钢都会变成绕指柔。 室内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事情发生后，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只是程白要比阿康更多了一分理智。 交警第一时间已经采取了措施完整地保留了现场，等采证结束后，到底是吴申先加速迫停导致的事故还是因为阿康猛然减速造成的追尾侧翻很快就会有结论。 但按照目前阿康的表情来看，责任认定多半对自己这一方不利。 怎样才能扭转这样的不利局面？ 程白锁眉深思。 是否食用含酒精食物或饮料、车子本身的质量是否有问题、驾照是否真实、伤者人数等等等等全部都要亲自去核实查明，不可以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为重要的是：吴申跟车的理由。 程白抬头看着门，刚才有些混乱的思绪暂时理出了头绪，在她脑海里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需要区合适的证据链条。 “我先去查证一些事情，如果交警或者其他人再来找你，请你不要回答他们任何问题，请你务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会安排妥当。否则vicky的事情，我没有办法继续跟下去了。”程白看着阿康的脸认认真真地交代，严肃的程白身上带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信任她、依赖她。 “好，程律师，我这回保证都听你的。”阿康也不是冥顽不灵的石头，经过程白刚才的分析，他已经知道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如果能弥补这个错误，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程白走后，阿康在房间里独自面对vicky的小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父亲迟迟不来。阿康一个大男人，而且是受了伤卧病在床的大男人根本无法看住这个小孩，顿时有些为难。 这时候chairly推门进来了，她受的伤居然是这几个人当中最轻微的，还能够灵活地走动，但她的声音还是弱弱地：“我来看着她……” 阿康找到了救星松了一口气。 “谢谢。” 程白回来的时候，一脸严肃地看着陆习风和区从容：“我要出去一趟，区医生，我需要你的帮忙。” 区从容这回却犹豫说：“急症室现在还有很多病人，我不能离开医院。”她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脸上也是焦急的表情。 “区从容医生，区从容医生，请你在听见广播后立即到三号手术室，有个病人需要会诊。” 广播里直接在呼叫区从容，程白知道区从容的确很忙，她的职业是医生，当然要以救人为第一要务。但程白现在缺少一个助手，陆习风刚经历了车祸而且还受着伤，外面又有这么多的记者在等着她，肯定不合适。 “从容你先去吧，手术室更需要你。”程白放走了区从容。 区医生走到门口忧心忡忡地回头问程白：“那你呢？你怎么办？” 程白装做轻松：“没关系，我会叫becca帮忙，你快去吧。” 实际上becca现在不在a市，程白派她去另外一个地方调查一个应聘律师的背景去了。 程白只能一个人去调查。 区从容没有怀疑，说了句：“你自己小心一点。” “好。”程白点头目送她走，然后回过头对半隐匿在黑暗里的陆习风说，“习风，你先回病房去休息，等我消息。” 刚一转身，却觉得背后一个人靠了上来，从后抱住了自己的腰部。程白能够感觉到陆习风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头，能够感觉到来自于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以及属于她的体温。 陆习风的一只手还受着伤，所以她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抱着程白。 “你……你怎么了？”程白问。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会戴好口罩做好伪装，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被记者发现，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所以带我去吧。”看不见陆习风的表情，却能从她略显急促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执着。 “我一个人就行，不需要麻烦你。” “可我需要你……” 程白沉默了，这句暧昧不明的话让她一直还镇定的心突然就剧烈地“怦怦”直跳。 她期望靠近陆习风，期待每天在出门的时候能够见到她，期待每天在回来的时候能够看见等电梯的她站在那里冲着自己甜美地笑着，期待和她吃的每一顿饭，期待每一次见面。 陆习风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她是大明星，她是个大忙人，她有着千万的粉丝，有无数喜欢她、爱着她的人，这样一个众星捧月、想都不敢想的人居然就这么平静自然地走进了程白的生活，现在甚至抱住了程白，告诉她她需要她。 程白的脑袋又开始混乱了，但她又能深切地感受到来自于心底里的兴奋和激动。 “习风，你出去可能会让情况更加混乱，听我的，你留在医院休息，阿康那里如果有事情的话，你也可以立即处理。” 陆习风却摇头说：“我睡不着……” 程白叹息一声，牵住她冰凉的手，转过声面对着她。看着她的头发有一些乱，于是抬手替她理了理。在这期间，陆习风的眼睛一直盯着程白的一举一动，她的眼里闪着某种亮光，这种光辉让程白缩了缩手，抬头与她对视。 眼神接触瞬间，疲惫的都已经不想动的两个人，脑袋空空地与对方相互靠近，带着一点点清明，带着一点点激动，鬼使神差地盯着对方的嘴唇，光与影的交织之间，两个女孩的嘴唇都光泽you人…… “嗡——嗡嗡——”程白的手机震动。 两个人像是触了电一样迅速分开，相互呆愣地看了对方一秒，除了脸颊发烫，各自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的电话……”陆习风提示程白，她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坚持不懈地震动着，看着程白发愣的表情，简直呆萌，陆习风忍不住笑了，“程律师，快接电话，电话，哎？电话呀！” 程白半晌才“哦”了一声，接通了电话，却将脸背转了过去。 “你好，我是程白。” 陆习风的眼神先是看向别处，然后见程白背对着自己，于是偷偷地又望着程白。 刚才的事情还让人脸红心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程白又是怎么样的想法，等会儿两个人相处会不会尴尬，会不会怪异？ 程白不一会儿就打完了电话，回过头一本正经地和陆习风迅速地说：“是罗主任打来的电话，你的经纪公司已经正式委托他作为律师了，等会儿我会直接找他碰头一起调查，这件事越快越好。” “慢着，程白。”陆习风拉住程白的衣袖，“你要带我一起去。” 程白见她反复提起，经过劝说之后也没有松动的意思，知道她是不会放弃了，于是只能点头说：“那你要做好防护，等会儿我们直接开车从地下室走。” “好。” 作者有话要说：加快节奏，动词打次动词打次 第60章 060 当程白在车内替陆习风扣好安全带的时候，陆习风看清楚了她细腻睫毛下的棕色双目。 浅光暮影之间，程白稍稍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是不是怕坐车？” 她的嗓音变得低哑了一些，怕是忙了一晚上都没有睡过造成的，陆习风眼里透着心疼，当自己发生车祸的时候程白第一个赶来，也是她一直在现场冷静地处理事情，这才没有导致情况失控。 对于此刻的陆习风而言，程白就是黑暗世界里的一道光，只有抓住了这道光才有重新走出去的可能。 “我不怕。”陆习风摇了摇头，微微含笑说，她想用自己的笑容来安抚显然在担忧自己的程白，但是笑的却那么不自然。 程白想起她以前调侃自己的语气以及笑容，心里微微发酸。替她扣好安全带之后坐直了身体，踩油门的动作也不如往常的利落了。 白色的奥迪从地下车库开出了医院，程白放下了车座让陆习风躺下，外面的记者只看见了程白，没有发现陆习风，又由于程白的车速有些快，所以那些记者在追了几步之后纷纷放弃了。 过了一些时候才有人后知后觉叫着说：“刚才出去的好像是程白！” 但这时候程白已经载着陆习风远离了医院。 “要是你们公司的人知道我把你拐跑了，肯定要拿我问罪。”程白看着后视镜说。 “不会的，自从沈小姐成为沈家地产的董事长之后，程律师的地位今非昔比，我的那两个老板说到底也是生意人，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拍你马屁还来不及，怎么会追究你的责任呢？” 外面路灯的光影在陆习风脸上迅速掠过，今晚她也很疲惫，吃了药物之后眼皮很沉，在车上颠簸着就有点昏昏欲睡。 陆习风揉了揉眼睛，她既然跟着程白来了就一定要继续保持清醒，否则就可能会错过一些细节。 程白余光瞥见了她的表情，轻声说：“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以先眯一下，到了我再叫你。” “不用了，我还不困。”陆习风逞强。 “还说不困？你的下巴都快垂到地面了……到了之后我一定叫醒你，你安心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听话。”程白最后两个字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宠溺像是在哄小孩？自己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对陆习风说“听话”两个字？ 陆习风淡淡笑着，闭上眼睛之后嘟囔说：“你一定要叫醒我，否则……” “嗯？” “要你好看。” 程白勾起唇角。 大明星明明困到不行，却还死鸭子嘴硬到最后，这不一转眼的工夫就已经睡着了…… 程白发觉陆习风睡着的时候和白天醒着的时候不同，睡着的她特别的安静，如果“睡美人”的故事有可能是真的话，那么陆习风就必定是东方的睡美人。她像是从水晶里走出来的人一样，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圣洁冰冷的气质。她肯定出身良好，也接受过高等的教育，否则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这一种感觉。 程白从网上得知，陆习风毕业于最著名的表演学校，年纪轻轻，却演技娴熟，是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女演员。这样的人，注定会变成天上熠熠发光的星辰，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变得遥不可及，所以现在她能这样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睡着，看着她的睡颜，也是一种荣幸。 如果vicky还在的话，或许还会找自己收费。 程白平生以来最平稳地停了车，前面就是今晚车祸现场，罗坤已经在等着。 “这不是陆习风么，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罗坤一照面就问。 程白放下车窗后下了车，轻轻地关上车门，示意罗坤声音轻一点，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内的陆习风，再对罗坤冷酷地说了五个字；“关你什么事。” 罗坤愣了一愣，但仔细想想的确不关自己的事，而且陆习风正在睡着，并不会打扰他和程白的工作。可是程白的不耐烦的语气比以前更加明显了，她是不是睡眠不足？或者大姨妈快要拜访了？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痕迹认定有结果了吗？”程白看着不远处的警告灯问。 车祸现场已经被警方很好地保护了起来，三辆交警的警车围着，有大概四五个交警在附近勘测和询问目击者。 “负责现场勘查的交警里有个小陆是我老同学了，刚才私底下聊了一下，他可以带我们进去看看。”罗坤说。 程白点头：“好。”能进去看看现场的情况当然最好，这是第一手的资料，罗坤这个人在a市混迹已久，是根老油条，能找到这样的人脉关系程白并不意外。 小陆年纪并不小，带着程白和罗坤直接进去，好像对罗坤非常信任的样子，并没有多问什么就留下他们俩走了，继续做他自己的工作。 “小陆告诉我说，虽然没有得出最终的意见，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明显丰田车制动的距离比较长，奔驰保姆车制动的距离比较短，也就是说，是奔驰保姆车先减速，丰田车看到了前面的车子减速为了避让才猛踩刹车撞上去的。” 罗坤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地上还残留的刹车痕迹分析说。 程白淡淡问：“现场是否有监控？包括两车的行车记录仪，其他车子的行车记录仪是否能提取有效信息？” 罗坤耸肩说：“经过上次你的案子给大家都提了醒，遇到这一件又和车子有关的案子交警当然也想到这条线索，可是在排查之后没有任何的有效信息可以提供，所以这一条路无法走通。” “没有路边的监控设备？” “没有，这一段恰好是隧道的盲区。” 程白沉吟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罗坤见她要走，加快脚步阻拦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走那么快干嘛？你才来没有几分钟人就要走了，我费了点口舌才求到小陆安排帮我们进来看看的，你就不多看看？下回可没有机会喽。” “现场痕迹等事故认定书出来就能得知结论，我没有什么好问的了。”程白冷冷说。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罗坤追上去问，他知道程白的风格，她一定是通过刚才的观察有了下一个目标才会走的这样果决。 既然接受了委托，自己也要尽职尽责才行，最快最便捷的做法就是跟着程白，这样就能从中受益了。 程白在罗坤喊住自己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回头说：“我去交警大队找两辆车，你去不去？” 如果罗坤去，凭着他的脸应该能省掉不少麻烦，程白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才故意等着罗坤，否则她早就撇下罗坤了。 罗坤说：“好阿，我们一起去，交警大队里我有人认识。”他回去开自己的车，等程白驾车跟上之后，他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说：“大明星怎么睡的这么熟，一点动静也没有？” 程白一怔，扭头看着陆习风，然后慢慢地伸手过去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她均匀地呼出去的气这才安心。 “程律师，你在演古装戏吗？”陆习风睫毛微动，眼睛张开看着程白，哭笑不得说，“我只是睡着了，没有怎么样。” 程白缩回手，僵硬地按在方向盘上。 “但是你骗我，你没有叫醒我。”陆习风看了眼周围，说。 “现场的痕迹或许很重要，但现在对我们而言都是没有价值的东西，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或许有一些切切实实的线索。”程白发动车子，跟着罗坤的车。 “哦？这里不是车祸的现场吗，应该有很多资料可以调查，为什么你会说这里的东西并没有价值？” “因为阿康说谎了。”程白慢慢地、清晰地说，每一个字都分外沉重，“来到现场之前我还只是五十分的怀疑，但到了现场看了地上的刹车痕迹之后，我自己的内心已经确凿地相信，阿康说谎了。是他在发现了吴申在跟车之后，莽撞地在隧道内突然减速，导致吴申的车撞上你们的车……所以这场事故的主要责任，我认为是阿康。” 陆习风听完沉默了片刻，她的手已经攥紧了，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责怪阿康的话：“程白，阿康很自责，他不是故意的……” 程白平静地说：“阿康的确在自责，但我不关心，我怕的是——你会比他更自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出差，六天后回来，暂时不能更新，抱歉。 第61章 061 罗坤殷勤地发动自己的人脉关系，领着程白和陆习风一路就到了交警大队车库。 “程白，从车子里你能看出什么？”罗坤好奇地问。因为程白以前从来不亲自查看，更别提亲自调查，这回又是破例。 罗坤脸上依旧带着笑，悄无声息地就将视线挪到了安静的陆习风的身上。这个漂亮的女人站在程白的身边，目光始终不离开程白，而一向对人冷淡的程白一路不嫌麻烦地带她到了这里，这两个人的友谊什么时候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罗坤有点羡慕陆习风，他也欣赏陆习风，以男人看待女人的角度；但他更欣赏程白，以律师看待律师的角度。 程白静默地走近两辆破损不堪的车子，丰田车的车头几乎全毁了，引擎盖掀起，但里面的零部件还算完整；奔驰保姆车有半边的擦痕，玻璃车窗全碎，这符合两个司机的描述。 交警大队的技术人员已经对车辆做了全面检查，很快就会得出结论。 “我不是车辆鉴定所的专业人员，我对车子也没有兴趣爱好去研究它，我是律师，从车子里看见的都是证据。”程白弯腰看了眼丰田车内的场景，然后转到了车子前面盯着引擎盖内的东西瞧着。稍后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罗坤好奇她在查询什么，凑过来问：“你发现了什么，还不分享一些？你看陆小姐可能都等着急了。” 程白扭头看了一眼陆习风，淡淡说：“她不着急。” 陆习风微笑，也说：“嗯，我不着急。” 罗坤被这两个女人的一唱一和无比和谐的画面弄的呆愣了一瞬：为什么瞧着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感觉就像是情侣？ 清咳了一声说：“那就等你分析完了再和我分享也不迟。” 程白收起手机说：“你的委托人是华乐传媒，而我的委托人是陆小姐，我没有义务分享给你我查到的信息。” “如果不是我带你到这里来，你还能查到这些信息吗？” “的确是你带我们来的，”程白转身往外走，陆习风乖乖跟着，程白说，“但你自己也来了，你怎么不能发现我所看见的东西呢？” 罗坤看着她骄傲自大的脸简直想要揍人，他也是成熟能干的青年才俊，是让不少人羡慕的钻石律师，可为什么到了程白面前就不知不觉怂了？ 而通常在别人面前不轻易毒舌的程白，为什么到了自己面前就屡次朝着自己的膝盖放冷箭？ 罗坤将程白的这种行为视为她对自己敞开心扉的表现，是冷漠无情的工作机器程律师剥下假面具之后的真正性格。换句话来说，程白只讽刺熟悉的人，对于看不惯的陌生人，她只会漠视。 出了车管所之后，东方微白，程白问陆习风：“你冷不冷？” 陆习风看着她单薄的身板，摇头说：“你已经把外套让给我了，如果我还说冷的话，你能怎么办？” 罗坤刚想说要把自己的外套给程白，却听见程白不疾不徐说：“对面就是商场，可以进去随便买一件外套。” 罗坤听见这句话，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陆习风说：“即使是在凌晨，我进去可能也会引起麻烦。你平时穿的什么牌子，喜欢什么款式？” 程白看着陆习风好一会儿，有些不明白她问这些话的含义。从包包里掏出车钥匙开启了车门，然后坐了上去，扭开热空调。 “暖一点了吗？” “嗯。” “我虽然不懂检测，但我大概能够从常识中推断出这两辆车子相撞的场景，无论是前车先减速还是后车突然加速，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习风，我问你，你知道当时的情况吗，谁说的是真的？”程白问。 虽然已经肯定了阿康在说谎，但程白还是问了陆习风。 陆习风仔细回忆说：“当时我在和你通电话，没有注意这些。” 程白明了，“在法庭上，你也这么说，千万不要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动摇了你的想法，总之，你能将所知道的真相都说出来，这才对我们有利。” “好，我知道。”陆习风答应了下来，她明白程白的意思，阿康因为个人情感原因已经在最不能够说谎的地方说了谎，如果自己要帮助vicky的话，就应该不管阿康说了什么，坚持自己真实的所见所闻，这才是最好的能够帮助vicky的方式。 “罗律师好像还在一直跟着我们。”陆习风看着后视镜说。 “就让他跟着吧，他暂时和我们还是一条船上的，有他在我们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的事情就会顺畅很多。”程白继续开着车说。 “程白，你看，日出了。”陆习风指着东方的一抹红霞说。 程白听见她语音里的兴高采烈，知道她在这瞬间终于暂时忘却了vicky的死带来的低落，于是也随着她高兴起来，勾起唇角笑着回应说；“嗯，日出了，很美。” 和你一样美。 程白在心里补充。 “和你一样美。”陆习风转过头，冲着程白，灿烂地笑着说。 她的背后是一轮正在冉冉升起的带着淡淡金色的太阳，对于程白而言，陆习风此时此刻就是在冬日里能够给她带来温暖的人。 而远离她而去的前任男友阿远的影子，正在她的心里慢慢地消退。 “既然你很忙，我们就分手吧。” “小白，我还会回来的，你相信我，我出国只是暂时的。” “你回来又怎么样？还和以前一样半个月、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见一次面？如果是这样的恋爱方式，我宁愿选择不恋爱，我们分手吧，放过彼此。” “小白，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我的原因，而是你的。我们那么久才见一次，是因为你不着急，你不想念我，而我又很忙……” “我也很忙，所以两个大忙人在一起真的不合适，再见，阿远。” 程白的记忆里阿远的影子已经非常模糊，她以为自己是想念她的，她以为自己曾经认真地“爱上”他过，但是事后回想起来，或许那并不是爱情，只是依赖。 “习风，我们去看日出吧。”程白忽然停下车说。 “好。” 两个人到了小路上，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海天一线的场景，享受海滨城市边缘安静的日出场景。 “vicky的灵魂可能已经到了天堂，太阳这么暖，也能温暖她。”程白仰望着远处的太阳说。 陆习风微微诧异程白此刻突然的感性的告白，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将手揣在程白外衣的兜里，暖了一阵之后，又伸手去握住程白有些发凉的手。 程白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温暖，扭头看着她；陆习风的侧脸弧线永远都是完美的，她不看程白，却感觉到了程白有些胆怯僵硬的手渐渐放松的过程。 陆习风说：“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平和过了。” 程白闭上眼睛，金色的阳光洒在她平静的脸上。 陆习风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影子交叠在地上，远处海面上有海鸥飞过，微风轻拂发梢。 罗坤靠在车里，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幅场景。 “你一夜没睡了，我送你回去。”程白对着陆习风说。 陆习风眼下有淡淡的青紫色，她回看程白，“你的眼睛都红了，你也需要休息。” “嗯。”程白调查有了些眉目，悬着的心暂时安逸了下来，至少要面带笑容地送陆习风回医院，她才能继续调查。 回到车前，程白对罗坤喊：“罗主任，我们要回医院去了，您请便。” 罗坤也喊着说：“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跟定你了程律师。” 程白不置可否，拉着陆习风就回车上，熟练地替她扣上安全带，一路飞驰到了医院，医院的门口躺着睡在睡袋里的记者们，程白和陆习风从地下室走，没有被人发现。 到了病房之后，程白让陆习风休息躺下，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边上假寐。 陆习风问：“你不回去睡吗？” “我看见你睡了就回去休息。” 陆习风想了想，拉开被子让出一个位置：“你也在这里睡吧。” 程白觉得脸有些发热，盯着空位停顿了良久，然后婉拒：“我坐着能睡得着，习惯了。” 如果躺在陆习风的身边，恐怕更难睡着。而且万一让推门而入的人看见了，只怕会尴尬。 陆习风可能是真的累了，一闭上眼睛就睡着。程白蹲到她的身边，轻轻替她盖好被子，然后穿上她盖在被子上的外套，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病房。 门被关上之后，陆习风的眼睛睁开了，她闻着空气里程白留下的芦丹士味道，想着或许下一回，她可以给这家公司代言，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程白迎着清凉的晨风，在星巴克买了杯美式咖啡，捏着咖啡就往车上坐。 “喂，becca，帮我调查一下刚发给你的发动机的型号，以及你能辨认出来的所有设备的规格、价格，今天下午2点前给我清单。”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我去了哪里，总之我回来了，很久一段时间不出去了～所以会更的勤快一些～ 第62章 062 前台小妹提着程白的笔记本电脑出现在程白家门口，电话里becca交代她务必替程律师把电脑送到，但是绝对不可以打开电脑，否则程律师就会冷着脸用她的方式来惩罚她。 一想到和冷面大魔王面对面的场景，小妹手心微微出汗，面对着程白家的暗红色的门居然半天不敢按门铃。 “叮——” 在这时候居然后面的电梯响了，小妹转头就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眼神猥琐的奇怪男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男子瘦瘦小小，用三角眼瞥了小妹一眼，然后穿过她往前走，手里还提着一袋脏兮兮的塑料袋。 这时候小妹心里怕极了，她曾经在楼下和这个男人照过面，当时他正在楼下的垃圾桶里挑挑拣拣，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现在人又跟了上来，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实在让人觉得心慌。 最近的电视特别喜欢播放凶案题材，而且好像在刷微博的时候也曾经瞄见一个连环杀手还在潜逃，这个男人这么古怪，该不会就是…… 小妹连头也不敢回，僵立在程白的门口，她即使没有回头去看这时候也能离奇地感觉到那个奇怪的男人似乎越来越靠近。她捏紧了自己的袖口，仿佛不去看那个男人就不会靠近似地，她知道自己这样很鸵鸟，但目前看来除了程白之外没有其他人能救自己。 深吸一口气之后，小妹惊悚地发现地上那个男人的影子已经到了自己的脚前，很明显，他在观察自己。 小妹伸出手去按门铃，现在她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希望能见到程白，最好门铃一响，程白的那张清冷却漂亮的脸能够立即出现在门后。 手在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已经尽量稳住呼吸，稳住手腕，但内心的恐惧让大脑控制不了身体，也就控制不了手臂。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差点就要哭了出来，因为她瞥见那个人的影子越来越近，他身上难闻的发馊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重。 “叮咚——”终于按下了门铃，但门没有开。 心顿时沉入了海底深渊，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谋杀？分尸？还是绑架？ “小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的朋友不在家吗？”那个男人开口了，嗓音有些尖细。 “我朋友在家的，她只是没听见门铃声，我给她打电话。”急忙掏出了手机，看见通讯录里备注着“大魔王”的名字的号码，她在心底里暗暗祈祷。 大魔王一定要接电话，你一定要接电话……我以后再也不会在背地里说你坏话了…… “啪嗒——”手机忽然被男人打落在地上。 小妹惊愕地看着男人，只听见他笑着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替你捡起来。” 说着他就弯腰把手机捡起，却不给失主。 小妹这时候心里的惊惧更加深了，她立即转过来继续狂按程白家的门铃。 “不要挣扎了，这屋子的主人估计不在家，你——”男人边笑着边靠近。 这时候门却忽然间开了，程白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只探出半个身子扫了眼外面的两个人，眼神冰冷的像是瑞丽的刀锋。 她淡淡地问：“电脑带来了没有？” “嗯，带了。”小妹点头，看见程白的这一刹那，简直像是找到天使。虽然这个天使面无表情，语气不冷不热，还刚刚洗完澡热腾腾的散发着香气，但她就是天使！ “嗯，好，检察院的陈检察官也来了，你进来我们一起研究案情。”程白说完，瞥了外面的男人，不咸不淡说，“这位先生，我已经叫了小区保安，马上他们就会来找你，请自便。” 男子咬了咬牙，看着程白这么淡然的样子，心想里面还有个检察官，这回事情是不好办成了，既然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那么就赶紧溜走。 于是转身就朝着紧急疏散楼道跑去。 程白盯着他真的走了，这才打开门让门口吓的花容失色的前台小妹进屋。 “程律师，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小妹掩面而泣，她双腿发软，跪坐在了地上。 程白“哐当”一下把捏在右手的水果刀丢在了客厅茶几上，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 屋子里根本没有所谓的陈检察官，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如果刚刚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所以是一个险招，但好歹救回了这个无辜的小姑娘。 程白看着她还在哭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语气轻柔：“不用怕，你现在在我的家里，你很安全。” 前台小妹泪眼婆娑地仰头看着程白，或许是因为在她自己家里的缘故，此刻的程白目目光柔和，语气里透着关心，半干半湿的头发包在毛巾里，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来。 不得不说，程白的身材很火热，从领口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些风景来，浑身带着热腾腾的沐浴后的香气，让人想要接近。 “谢谢你，程律师。”小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一样两眼汪汪地看着程白。 程白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嫌弃地收回手站起来去理她的笔记本电脑资料。 “厨房里有温水，你可以自己倒水喝。” 原来她的温柔都只是瞬间的，现在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面大律师。 小妹小心翼翼地替自己和程白倒了水，仰头咕咚咕咚就把一整杯水喝完，另外一杯轻轻地放在了程白的茶几上。 程白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电脑放在茶几，眼睛快速地扫阅电脑文档。Becca已经把文件都传递了过来，看着上面价格不菲的汽车配件，程白心中的调查方向也就越来越明晰了。 “如果警察等会儿来问你，你能描绘出刚才在门口骚扰你的男人的脸吗？”程白问。 “他戴着口罩，我认不出他。” “如果他站在你的面前，你是否能指认？” “我不确定……” “如果让你听他的声音呢？”程白表情严肃地问。 “大概……可以吧。” 程白扭过头仔细盯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说实话，每次经过律所前台的时候只注意到她那格格不入的打扮以及花里胡哨的电脑明星屏保，对于这个小姑娘的印象不深，甚至直到刚才发觉自己可能不记得她的脸。 但现在既然自己出来单干，她又是从老律所跳槽出来跟着自己的，而且在门口差点被人掳走欺负，自己不得不正视她。 “好，我说过的，你不用怕。”程白看着她正襟危坐绷着的样子，想起了陆习风演过的角色，想起了陆习风，她就不自知地歪着头冲着小妹露齿一笑。 小妹哪里见过最程白这样笑的灿烂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逗笑了她，于是不知道怎的，居然变的更加紧张，也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起来。 现在的程白根本不像正经的大律师，而是一个亲切可爱的大姐姐。 “那个男人很快就会被警察捉住。”程白笃定说。 “真的？” “嗯。”程白回到电脑前，托腮对着屏幕思考。 小妹问：“那个人为什么要翻楼下的垃圾桶？” 程白直了直背，将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到了她的脸上：“一个人丢掉的垃圾能够反映很多个人的信息，比如，从你丢掉的外卖盒能知道你今晚吃了什么，从你丢掉的化妆瓶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牌子，丢掉的收据、文件能反映你的一些个人信息……甚至，他能从你每个月丢掉的卫生棉得知你大概什么时候来例假……” “好……好可怕。”小妹妹惊恐地捂嘴。 “所以我建议你在丢垃圾之前好好检查自己的垃圾情况，不要留下任何有效信息。”程白目光重新回到了屏幕上，映着屏幕微弱的光，她继续说：“这个男人是来翻找习风的东西的，他在调查习风。” 提到陆习风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程白的语气变了。虽然跟了程白蛮久，但她从来都是有条不紊的，可是刚才说的那些话那种语气，分明带了点小脾气。 小妹“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程白。 程白困惑地望着她。 小妹游魂似地问：“程律师，你刚才说的是不是陆习风？” “嗯，”程白冲着门的位置抬了抬下巴，“becca没告诉你吗，她就住在我对门，1801。” 小妹低头沉默了。 程白看着她弱弱小小地坐在地上发呆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地上凉，你还是起来坐在沙发上吧。” “我现在可以去看看陆习风家的门吗？” “她不在家。” “我站在她走过的走道里也行。” “走道是任何人都可以走的。” “但我现在觉得走道里有她身上的味道。” 程白揉眉心，心想你什么时候闻见过她身上的香味了？ “刚才袭击你的男人还没抓到，很有可能折返回来。”程白冷冷说。 第63章 063 黄欢对陆习风的家耿耿于怀，时刻惦记着，最后甚至还趴在程白家的门上透过猫眼看着对面。程白对此嗤之以鼻，可能对于黄欢这些迷恋陆习风的粉丝而言，能够亲眼见到偶像已经难得，能到偶像家门口更是三生有幸。 但这样趴在人家门口暗中观察的行为，难道不是和刚刚那个猥琐男人一样？如果她不是个小女生的话，程白要报警了。 程白迅速浏览了材料后起身转回卧室去吹头发。 听着从卧室里传出吹风机的声音，黄欢依旧纹丝不动地趴在门上，一边在想自己跟着程律师跳槽果然没有错，陆习风居然就住在程律师家对面！如果被贴吧上或者微博上的人知道了，肯定要炸锅！ 她还在偷乐，觉得自己应该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粉丝了！完全把刚才遇到的事情抛之脑后，现在全心全意地想着陆习风，还想象着她家里的布置摆设风格，想象着进入陆习风正在生活着的神秘的空间。 几下犹豫还想着能不能出去摸一摸陆习风家的门把手。但被整理好出来威风凛凛的程律师给打断了。 “等会儿你自己打车回所里，车费可以报销。”程白说。 “您去哪里？” “去调查案情。”程白单边挑眉，回答的很简单，她觉得没有必要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讲清楚这些，她厌烦和不专业的人解释专业的思路。 当然，区从容除外。 她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如果程白露出不耐烦的语气，她就会想办法从其他途径报复回来。程白有时候觉得她不是处女座，而是天蝎座，非常记仇，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区从容。 “您会去见陆习风吗？我听说她因为车祸住院了，我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吗？”小妹眼神里充满了希冀，无辜而诚恳的眼神，像是纯白的小白兔。 如果换区从容在，肯定要伸出双手把她抱入怀中搓揉，区从容最喜欢可爱的、毛茸茸的小东西，但程白对这些完全不感冒。 “不行。”程白果断拒绝然后回屋。 再出来的时候，程白看见小妹瘪嘴站在门口，而小妹看见程白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哇，程律师，你的身材真好，这一套深蓝色的小套装真适合你！” 程白对她的夸奖完全不在意，她把一头长发盘在了脑袋后面，露出修长干净的脖子，利落的深蓝色套装，稍微阔腿的裤子更加显干练的气质，门口鞋柜一开，挑选了内敛的黑色高跟鞋。 黄欢痴痴地看着她弯腰穿鞋，侧面的弧度让小妹觉得根本挪不开视线。同为女人，程白虽然高冷范儿，但如果温柔起来，怕也是要害人不浅的。就像她现在的打扮，用一句潮流的话来说，那就是御姐。 “怎么，”程白扭过头看着她出声，“不准备走？” “啊……对不起，我马上来。” 程白站在门口等着她，电梯来的时候，她挡住了电梯门防止关上。黄欢出来的匆匆忙忙，但还记得把门带上，程白的锁很智能，出于安全考虑换了好几次密码，等会儿还要把新密码告诉区从容，免得她回来发现进不了房子又找自己发脾气。 程白按了“b3”，顺道按了一个“1”。 黄欢还在惦记着陆习风的事情，心不在焉地。 “回去记得和becca说一声东西你已经送到了。另外，今天不许你请假，也不能旷工，即使你不小心出了意外也要带着笔记本电脑去医院，我会随时抽查你的在岗情况。”程白在到达1楼的时候，冲着黄欢娇小的背影说。 黄欢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迅速地加快脚步溜走。 亏她刚刚还觉得程大魔王温柔善良，现在简直觉得刚是瞎了眼。 程大魔王还是那个冷面大魔王，残酷无情的资本家。 程白坐上车子的时候，闻见了新洗的衣服的味道，觉得昨夜到现在总算这一瞬间是清爽的。昨天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是小事，不能洗澡和不能换上干净的衣服才是大事。 开车导航去了一家商场，刚下车的时候就接到罗坤的电话。 “程白，事故认定书已经出来了。” “嗯，结果怎么样？” “跟你我想的一样，交警判定康先生负首要责任。” “这场事故死了一个人，按照刑事的量刑标准属于重大事故，后车司机需要负同等责任以上才能够上交通肇事罪的标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也问清楚了，吴申的确是要负同等责任的。可是这样还是便宜了他……”罗坤愤愤不平地说。“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你在哪里？”他问。 “嗯，我在商场。”程白心不在焉地摆弄眼前的衣服，虽然一脸精致妆容的导购说这是最新的款式，但无论怎么看都配不上陆习风。 “你在商场干什么，你可别和我说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亲自去买衣服？你的衣服不都是becca去买的吗？而且一天一套替你搭配好，因为你最厌烦在衣物搭配上花费时间了。”罗坤啰哩啰嗦地说了一通，他自诩最了解程白，可是这一回却判断失误，他感到程白越来越不可捉摸。 程白在电话那一头说：“我在商场，而且的确是在买衣服。罗坤，你知道不知道xx牌子算不算好牌子，我买这个会不会很随便？” 罗坤的手一抖，差点就要把电话给扔出去：“你还真的在买衣服？！” 程白那边传来她在和人说话的声音，罗坤听见一些琐碎的对话，知道程白正在问导购挑选衣服的事情，以及能不能刷卡结算。 那边导购小姐似乎很开心，也很热情地替程白挑选。 罗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敢情程大律师还真的在逛街买衣服？他抬头望了望天，暗想：这天——该不会是要塌了吧？ 程白刷完了卡，看了眼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开车去了医院。她买了好几套某尼的裙子，也不知道陆习风喜欢还是不喜欢。 下车的时候，回头一望医院大厅，眼尖的程白知道有几个人明显是装病进来的，有谁伤了腿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包包的？有谁瞎了一只眼睛还偷偷掀开绷带看手机发信息的？ 这些记者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程白径直往vip走的时候，发现门口围了好多人。皱了皱眉，忍着人群中酸涩难闻的气味挤到了最前面，发觉站了几个浑身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大汉。 其中一个保镖在人群中看见了打扮气质都不一样的程白，冲着对讲机讲了几句之后问：“请问您是程律师吗？” “是。” “请您跟我来。”他说。 于是程白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由保镖护送着从一个让开的小口子走了进去。 “你们是华乐传媒雇来的吗？”程白问询。 “嗯，是黄总派我们来的，为了保护陆小姐和您的安全。” 程白耳朵一动，“陆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医生早上来看过，说她的手臂只要好好休养就会没事的，您不用太担心。” “好。”程白知道陆习风的伤没有大碍就放心了，眼下只要关注案情就是对陆习风最大的帮助，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推门进去的时候，程白发现屋内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也是个女的，身材高挑，穿着浅色的皮夹克，黄色的微卷头发，看她五官高鼻梁深眼睛，像是个外国人。 这个外国人开口却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你好程律师，我是华乐传媒派来的陆小姐的新经纪人，我叫阿霜。” 程白和她握手。中国人取名字的时候越来越喜欢风雅，相反的，外国人取中国名字的时候就很随便。这位黄头□□亮的外国女人取的名字虽然简单，但也别有味道。 “您是哪国国籍？”程白问。 对方笑了，“程律师这是职业病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人就问我的国籍。” 程白的确是职业病，因为国籍关系到以后处理和她的关系的时候是否适用涉外管辖关系。 “阿霜是中美混血，她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美国人，她是美国国籍。”陆习风替她回答。 程白朝着陆习风看过去，她其实一直坐靠在白色的病床上，从程白进门以来目光就没有从程白身上挪开过。她有着一双总是含笑的眼睛，睡了一晚，这双眼睛又恢复了从前的灵动多彩。 陆习风穿着自己的浅色睡衣，褪去了大明星的光环，有着邻家小姐妹的亲切。她没有化妆，皮肤却还是吹弹可破，上帝总是对某些人眷顾一些的，否则怎么会给她这样的天生丽质？ 即使是中美混血的阿霜，也是要靠身上的装扮来衬托美丽；对于陆习风而言，她本来就是一个天生的妖孽。 “程律师手上提了什么？”陆习风微笑问。 “这是祥记打包的粥给你做早餐，另外是替你买的裙子，怕你不喜欢医院病服的味道，路上已经送去干洗过了，你可以直接穿，但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必要。” “有祥记的粥呀？太好了，我正想要喝粥。”陆习风显得很开心，“你还给我买了裙子？程律师你对我真好。” 程白觉得脸上又要烧红，稳定地呼吸想要把热气压下去。 一边围观的阿霜嘴巴动了动，但看见陆习风冲着自己使了的眼神立即秒懂，悄悄地走到垃圾桶边上遮住垃圾桶里面刚刚丢了的打包盒。 陆小姐明明已经吃了早饭，还说没有胃口浪费了一大半，可程律师一来居然就又要吃了，难道她是真的很喜欢祥记的粥？ 还有程律师提来的某尼裙子，那么清淡的颜色，看起来舒服却实际不舒服的面料，之前陆习风代言的时候就和厂家说了这裙子的布料并不完全能接受，现在某明星居然乐呵呵地收了而且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这是决定要换上这件她认为不舒服的裙子了？ 阿霜此刻觉得自己可能对神秘的东方文化并不如自己所知道的那么了解，女人心海底针这个俗语，她还需要好好理解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剁手～ 第64章 064 阿霜看着程白和陆习风，程白站在床边低头浅笑看着陆习风喝粥，给她递纸巾。而陆习风小口啜着粥，时不时抬头看着程白微笑着说粥真好喝。 阿霜不了解程白，却恶补过陆习的事情，她本身也很欣赏陆习风，所以才会临时接受这个任务。在她看来，陆习风对程白和别人的态度不一样，要说具体是什么，她还需要时间去确认。 “请问一下程律师在这里吗？”门口出现一个留着胡渣，神色很疲惫的男人。这个男人大概将近四十，中等身材。 程白转过来面对着他，“我是程白，我们出去说，不要打扰别人。” 男人点了点头。 “大姐姐，这是我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底下传了过来。 是原来在阿康房间的那个小姑娘，看来这个男人就是vicky的家属了，之前一直没有照过面，现在找到了程白。 陆习风轻声唤住程白，示意她靠近过来，凑近程白的耳朵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拒绝得太残忍。” 程白感受到她轻柔的热气吹在自己耳根上，这样亲昵的举动最近发生的越来越频繁，自己的心情也是越来越乱，仿佛有一块磁铁就在陆习风身上，总是吸引着自己不断做出逾矩的心理活动。 陆习风是敏感的，或许是因为演过的角色太多，她需要去揣摩各种人物的心理活动。所以到了现实生活中，她总也能了解程白的举动。 Vicky的家属此时来找程白，无非是听说了程白的名声来求程白代理他们打这场官司。但程白之前已经放过了话，除了陆习风之外不会接受别人的委托，按照程白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背原则额外接受他们的委托，陆习风了解程白，所以也没有勉强程白，只是让她拒绝的时候能够委婉一些，免得让vicky的家属更加难过。 程白回答：“好。” 她让家属在外面谈话，就是为了避免里面的人尴尬。 Vicky的家属并没有多为难程白，在程白明确拒绝之后，连小姑娘都没有对程白哭着生气，而是嘟起小嘴表示程白是个“坏姐姐”。 程白蹲下摸了摸小大人的头，温柔地说：“你妈妈把你教的很好，不像现在的熊小孩…” 孩子的爸爸一提到vicky眼眶就又红了，自责地说：“是我对不起vicky，我平时太忙碌了没有多顾忌vicky的感受，早知道她走的这么早，我就会天天陪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见不到她，也永远听不到她的抱怨了……” 程白听多了这样后悔莫及的话，以前她没有感触是因为没有牵挂，但现在…… 她余光往陆习风的病房里望了一眼，门开了一条缝隙，她只能看见陆习风放在白色被子上的打着石膏的手。 “程律师，我们都要珍惜眼前人，有些事不做，有些话不说，可能下一刻就来不及了……”孩子的爸爸留下这一句话，万分感慨地带着孩子离开。 他们不像程白所见过的其他家属一样纠缠不清，这倒让程白有了一种做了坏人的感觉。 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程白接起电话之后，眉头紧锁，末了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推门进去，陆习风和阿霜都朝着她看过来。 陆习风说：“程律师，来吃橘子吧。” “我有点事，现在先走了。” “那么，你过来一下。”陆习风招招手。 程白乖乖地走过去，嘴里被人强行塞入了一瓣橘子，程白呆住。 “怎么样，甜不甜？” “甜。”程白回答。 “嗯，你去吧。”陆习风满意地放过程白，“记得走之前和我打声招呼。” “好。”程白拿起外衣离开，嘴里的橘子明明有自己最讨厌的酸涩味，可当着陆习风的面却只能说出“甜的”这样违心的话，自己什么时候开始需要顾及她的心情了？ 程白脑子一片混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检察官陈凯带着小杜迎面走了过来，看起来气势汹汹。 “程律师，这么不巧我们又见面了，而且很有可能要再上庭打仗。讲真的，我是真的不想你接这个案子，因为我肯定会把犯了罪的人绳之以法，那么你的业内神话可能就会破灭。” “陈检察官，我想你混淆了一个根本的概念：我的当事人绝对不会犯法，我的当事人是陆小姐，并不包括康先生。” 陈凯一愣：“你没有接受华乐传媒的委托？” 程白摇头：“我只接受了陆习风小姐的委托，如果陈检察官要找其他当事人的辩护律师的话，您找错人了。” 程白说完就潇洒地绕过陈凯和小杜，径直朝着医院门口走去。刚是罗坤的电话，他说陈凯来了，而且警察也来了，检察院正式批捕阿康，即将对阿康提起诉讼。 门口围了一大群记者，不得不出动了大批保安维护秩序。阿康在众人的围绕下从医院走出，一路上不断有闪光灯闪着。 “陆习风的司机涉嫌交通肇事”这样的字眼将会不断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上，虽然被批捕的是陆习风的司机，但陆习风本身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一线明星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记者们不断发问，阿康只是低着头沉默地走着。 程白站在医院的台阶上远远地看着阿康，她曾经影响了阿康让他做出了错误的虚假供词，这一点程白承认是她自己判断错误，但现在已经于事无补。 “罗主任，我以前没有怎么拜托过你吧？”程白忽然开口说。 罗坤诧异了一下，“是啊，程白，你现在该不会为了阿康来求我吧？你稍微等等哦，我打开手机录个像，这段录像以后将会作为我的传家之宝一代代传递下去的。” 罗坤说完还真的准备掏手机准备打开摄像了。 程白转过头，分外认真地对着他说：“阿康的案子，请你尽力。” 罗坤说要录像的话完全是开玩笑调侃的，他没有想到程白真的会认认真真地用这种语气来恳求自己。 程白是怎么样一个高傲自大的人他罗坤最为了解了，能让她这样拜托自己的，说明在她心里认定这个阿康其实是无罪的。 罗坤收起手机笑了笑说：“真可惜，我没有来得及录下来。不过我还是答应你，在这件案子上我会尽一万分力，以我们之间的友情来保证。”说着罗坤竖起指头朝天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程白盯着他胖嘟嘟的手指头，皱眉说：“还是以你的舌头发誓吧，如果输了，你就一直大舌头。” 罗坤黑了脸：“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程白见阿康已经上了警车了，没有回答罗坤，扭头就走。 “哎？姓程的，你给我等一等，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们之间的友情吗？” “我觉得比起我们之间的“友谊”，你应该更在乎自己的舌头。”程白背对着罗坤，不咸不淡地说。 程白在值班医生休息室里找到了疲惫不堪的区从容，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区从容正在闭着眼睛休息。身上的白大褂和鞋子都没有脱，就这么歪七扭八地一半睡在床上，一半悬空搁在床边的凳子上，面容疲倦，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毒舌和神采奕奕，甚至连程白推门进来都浑然不察。 程白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轻而缓慢地替她脱了鞋子，把脚放在了床上。绕过她的肩膀替她翻身把白大褂给褪了下来，然后皱眉思索着怎么样才能在不惊扰区从容的情况下替她把里面的厚重毛衣也脱下来。 程白采取了比较保险的方式，坐在了床的边缘，然后把区从容从正面抱着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伸手从毛衣的下摆开始往上慢慢撩起。 区从容的均匀呼吸拍在了程白的脖子上，她身上暖暖地、香香地，是和陆习风不一样的味道。 “小白……不用脱……”区从容睡梦中呢喃了一声，像是小猫一样在程白的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窝着。 程白听着她含糊不清的呢喃，心里某处地方猛然震了一下。她僵硬着不敢继续，仔细地听着区从容的呼吸以判断她到底醒了还是没有醒。 近处余光能瞥见她的睡颜，和平时张扬个性的美丽不同，她现在是安详的岁月静好。区医生的皮肤状态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保持着超高的水准，这可能得益于她作为医生拥有许多能够保养得当的知识。 程白的嘴唇和区从容的脸颊之间只有一点点的距离，如果现在她们之间任何人动弹一下，都会造成更加亲密的接触。 “区医生，你是不是在装睡？”程白憋了很久，还是问了。 区从容没有回答她，依旧瘫在程白的身上。 程白现在也不管究竟有没有吵醒了她了，直接就把她放倒，然后盖上被子说：“我暂时又要走了，原来是想让你照看一下习风的，现在请你先照看好你自己，作为医生如果自己都生病了，那真的很丢脸。” 没有期待得到她的反应，却在临走关门的时候听见区从容慵懒地说：“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大明星的。但是如果程律师输了这场官司，我一定会狠狠嘲笑你的。” 程白勾起唇角笑了，“行了，我走了，再见。”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了很好看的百合漫《lily》，很多漫画app有免费连载。 第65章 065 程白一上车罗坤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顺顺当当地也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程白歪着头直直地看着他，罗坤这回也算是厚脸皮的，居然没有被程白的眼神吓退，而是说：“受害者的家属找到我了，他带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姑娘来求我，那个小姑娘很可爱，我也不得不对案情多在意一些。我想了想，凭我自己的努力肯定不如跟着你来的迅速，眼前有这么一条捷径可以走，我没必要费力不讨好。” “系好安全带。”程白算是默认了让他跟着。 “好。”罗坤难得一见程白这么好说话。车里有着不属于程白的香气，可能是区从容的，但更有可能是陆习风的。程白的身边貌似总是会跟着这些气质独特的漂亮女人，是因为程白本身具备这种吸引力吗？ 罗坤很早开始就欣赏程白，但却一直没有表白，他一直期待能够在适当的时机告诉程白自己的心思，可是总是没有合适的时机。程白给他的感觉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很好的工作伴侣，却始终没有表达出超越工作、友情之外的其他感情，连半点好感都没有流露过。 两个人分道扬镳之后，罗坤以为更加没有机会和程白在一起了，但是程白却赌赢了沈家这一局，并且来个了大翻身，现在的程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势不可挡。 罗坤不免在想，以前他和程白是合伙人的关系，对于律所而言他光明正大的去追求程白或许不是很合适，但现在程白已经独立出去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放手去追求她了？ 毕竟有些事情不去尝试就不会有结果，不去试试的话，怎么能知道程白到底会不会喜欢自己呢？ 而且…… 好像有很多人对程白虎视眈眈，自己再不抓紧机会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罗主任，你在想什么？”程白开口问。 “我？我在想案情。” “那么我刚才问的问题，你怎么看？” “你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你在走神。”程白下了结论，方向盘一转，然后说，“我问你阿康作为公司员工被批准逮捕了，公司高层对你有什么指示？” “他们还没有联系我，你是担心……”罗坤经过程白提示，这才想通了程白问这个问题的意思：原先他们以为会是吴申的责任，但到头来交警却认定了是阿康的全责，那么现在的阿康涉嫌交通肇事罪，这是犯罪行为，按照相关规定公司是有权力开除这样的员工的，也就是说，公司出于名声考虑应该优先舍弃阿康。 “我总觉得那个贾总在哪里见过，你听说过他吗？” “这个人我之前也不了解，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而且居然还是华乐传媒的大股东，以前我从来没在a市听说过这个人，这事儿的确有点奇怪。你如果对他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替你查查。” “他是你的委托人，你接受了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委托人的委托，难道你会安心？”程白反问。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我会一查到底。”罗坤笑了笑。程白刚才并不是和他在抬杠，他视为那是程白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这个人表面一副冷酷的样子，心肠却很柔软。 “罗主任，现在阿康已经被视为首要的嫌疑人了，吴申只是作为证人的身份配合调查，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可能阿康会坐牢。” “嗯，情况的确很不利。”罗坤思索说，“再加上康先生对交警说了谎话，那边的人对他已经不信任了，以后即使康先生说了真话也没有再相信他，印象分已经被扣掉，这样很难翻身。” “阿康这边已经没了机会，我想从另外一个人那边入手。” “谁？” “吴申。”程白冷静地吐出这个人名，然后继续分析说，“我要降低这个人在大众面前的品德分、形象分，我要找到这个人违法犯罪的证据，这就是我给你交的底，对于你的委托人而言这没有坏处。” “你是想让我说服我的委托人不要开除康先生？” “华乐传媒如果在这时候开除阿康，我不知道阿康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来。”程白表情严肃。 更关键的是，她不想让陆习风受到任何伤害，包括间接伤害。 “程白，我要问你一件事。”罗坤慢慢地说话，“你一开始是不是就想到了华乐传媒和阿康可能利益冲突的情况，所以你死活没有接受华乐传媒的委托作为他们的律师，而是将这个锅甩给了我，让我来当你们之间的调节剂？” 车窗外的光与影在程白的侧脸上交替出现，程白想了一下，然后轻飘飘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罗坤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这样的人真可怕，我该庆幸你不是犯罪分子，否则整个a市可能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我是学法律的，我不会知法犯法。” “我就喜欢你这样一身正气的模样，差点以为你会被人带歪路，扭曲了原来笔直笔直的三观呢。”罗坤半开玩笑说。 “被谁带歪？”程白一改性格地追问。刚才一瞬间脑子里冒出的一个名字让她有点意外，为什么现在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到她？ “区从容呀，说真的，你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好了，好到已经超过普通的女生之间的友谊，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情侣。”罗坤说完拿眼神来打量程白，想要从她脸上捕捉一些信息，但程白却让他失望了。 “如果和区从容做情侣的话，我可能是世界上最需要心理医生的人了。”程白没有从罗坤口里听到刚才脑子里的那个名字，稍微松了口气。 但罗坤说区从容和自己像是情侣？ 他到底是通过什么联想到这些？区从容明明从小压榨自己到大，有这么欺负人的爱慕者么？ 程白摇了摇头。 罗坤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 “嗡——嗡——”罗坤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手机在程白的面前晃动了一下，说：“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这不，华乐传媒黄总的电话眼下就来了，等下他如果让我放弃阿康，你让我怎么回复？” 程白平静地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完全不用顾虑我。” 罗坤摇了摇头，他明白程白嘴上虽然表现的毫不介意，但实际上并不会放过自己。前阵子因为沈家的案子自己没有摆正立场，让程白被人赶了出去，如果这回还不和程白站在一条船上这姑娘可真会和自己绝交。 “喂，黄总，有什么吩咐？”罗坤边打电话边用余光瞥着程白，程白专注地开车，似乎对他这样的情况完全不感兴趣。 难道她就这么拿捏的住自己？ 罗坤心里想。 电话很快就挂了，罗坤的脸色晦涩不明。 程白知道他这是故弄玄虚，但还是主动开口去问：“怎么样？” 刚才的电话里罗坤并没有多发表意见，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程白暂时无法判断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从罗坤的脸色也无法判断，所以才主动去问。 “你好奇了？”罗坤凑过来问。 程白讨厌被他这样靠近，往边上避了避，冷漠地回：“嗯，好奇了。” 罗坤显而易见地感受到程白在躲他，他也不急在这一时，端正坐着之后说：“黄总专门打电话来说的就是阿康的事情，但奇怪的是，华乐传媒并没有打算直接放弃阿康，而是让我放心继续替阿康进行代理和辩护，并且表示他们会支持到底，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很奇怪。”程白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要验证这个猜测的话，就需要联系一个才见过不久的人。 “但如果是她的话，就不会奇怪了。” “谁？” “等我确认后告诉你。”程白停下车，走入银行征信中心。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吴申的底细我们要完全摸清楚，不单是这里，还有各大银行、房管局、车辆管理所以及他的老东家，我们接下来要全部走一圈。” 与此同时，华乐传媒的办公大厦里，油光满面的黄总正在寡言少语的贾总的办公室里。 “贾总，这时候和阿康断绝关系对于公司对于陆习风都是好事，为什么要做出继续替他辩护的决定？” “这时候舍弃阿康可能对公司在法律层面上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但我们毕竟是娱乐公司，舆论如果说我们不道德，说陆小姐的人品低劣，那么对于公司的名誉、陆小姐的名誉而言无疑是很大的打击。尤其对于陆小姐，她的事业弄不好会因为这次的事件毁了。” 黄总听完靠在椅子上笑了，问：“贾总似乎对陆小姐格外关心爱护。” 贾总抬起眼睛毫无起伏地说：“陆小姐是公司好不容易引入的资源，我们不能浪费。” “我明白贾总的意思，那么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我再和你通报一声。” “你去忙你的吧。”贾总看着黄总走出去，然后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声：“沈总，事情都按照你说的去办了，没有问题，还算顺利。” 原来他的右耳一直戴着微型的蓝牙耳机，刚才的谈话都被耳机另外一边的人听见了。 “好，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帮我继续看着陆小姐，这件事如果还有其他的进展，你要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好的，沈总。” “你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吗？” “您有您的考虑，我负责执行而已，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嗯，好，辛苦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为止总点击数字很有趣，是“111000” 第66章 066 黄欢正在律所筛选简历和不断迎接来面试的律师，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外，有的口中念念有词在默背个人简历，有的闭目养神，有个正襟危坐到无所适从，还有的来回踱步局促不安。 按照becca对程白的了解，所招聘的人资历不重要，但三观必须相符，换句话说，程白很看重手底下员工的品行，当然太耿直的也不能在a市继续混下去，找个又灵活又朴实的员工实在太难，所以虽然投来简历的人多，但在黄欢看来，这黑压压的面试人群全都只是名单上一个个简单的名字而已。 十有八九全部都要淘汰。 A市已经有一个传奇律师程白，没必要再要另外一个。 “程律师，您回来了。” 电梯打开，程白从里面边脱外套边走了出来，外套挂在右手臂上，对过道两边的等候人群的崇拜眼神视若无睹，径自从律所的自动感应玻璃门里走了进去，冲着黄欢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复，然后问：“becca在哪里？” “她在监考。” “监考？”程白皱了皱眉，然后说，“让她不用监考了，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黄欢立即抛下门口的一堆人，在他们的注视下急急忙忙地到一号会议室去找becca。 程白根本不在意后面到底有多少人眼神稀奇地盯着自己的背影，只是觉得今天的人太多，空气太闷热，不得不一上来就把外套脱了，姣好的身材曲线让不少应聘者眼红。 外面的一个应聘者瞪大眼睛扯了扯边上的同伴惊叹：“那就是程律师？” “嗯，就是她了。” “没想到真的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有气质，你看这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简直跟模特一样。如果能跟着她我一定会每天热衷于工作，为工作发狂的。” “我看你不是为了工作发狂而是为了程律师发狂吧？”这边的这位在笑着揶揄她，“沈家现在是沈荑掌舵，程律师又是沈荑的辩护律师，在沈荑最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沈荑肯定会全力支持程律师，所以程律师的前途无量，这间律所说不定就有沈荑的一份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能跟在程律师身边意味着什么，所以竞争才这么激烈。” “程律师眼光独到，在大家以为沈荑会完蛋的时候只有她一心一意帮助沈荑，如果那时候我们也站出来替沈荑辩护，我们也能鱼跃龙门，一战成名了。” “你想的美，别说没有这样的机会去接近沈荑，就算是有，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也没有办法为了沈荑得罪所有人吧？要我说，我觉得是程律师的这份勇气和坚定，更值得敬佩。” “是啊……”这边这位呆呆地看着玻璃门里面的律所招牌，握拳放在心口喃喃说，“如果能面试成功，跟在程律所的身边学习就好了，简直比我高考还要紧张。” “我也是这么期望着……” 罗坤上来的时候发现这里这么多应聘者也是吃惊，然后按了门铃让黄欢放了自己进去。 “你们程律师呢？” “在办公室和becca姐谈事。” “这么多面试的没人招呼？”罗坤回头指了指外面翘首以盼的人。现在的新人律师吃不了苦，很难招聘，来面试的寥寥无几，没想到这边会有这么多人。 “已经进去一批了现在正在考试，本来becca姐在监考的，可是程律师回来就说不用看着，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法律人，具有法律职业的操守，程律师相信他们吧。” 黄欢猜测，但同时也觉得当个律师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抽空学习法律，准备走职业律师这一条道路？毕竟程律师也是通过法律这件事接近和认识了陆习风的，如果自己也是律师，那是不是就有机会去代理陆习风了？ 黄欢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可行，于是打算等会儿就去网上查阅相关资料。 没想到罗坤听了却嗤笑一声，“你以为程白就这么信任这群人不会作弊？我告诉你吧，她出的题目肯定非常难，或许干脆是个法律悖论，很少有人会真正知道答案，就连苏格拉底在世恐怕也没有办法。所以这群人是根本做不出来，也根本不会有人及格的。” “那程律师为什么会让他们考试？”黄欢困惑了。 罗坤笑笑说，“考试只是噱头，程白真正想要通过考试看见的不是他们的成绩或者法律功底，而是他们的品德。我问你，他们考试的场所是不是有监控摄像头？” “嗯，有的。” “要不要和我打个赌，赌等会儿在考试结束后程白会不会立马找你要录像视频。” 黄欢一点就通，恍然大悟，“所以程律师故意不让becca继续监考就是这个意思！” “聪明。”罗坤满意地夸赞了她一句，然后看见电脑屏幕后说，“你跳槽真是来对了，程白和陆习风的交情很好，以后你就能常常见到陆大明星。” “真的呀！”黄欢兴奋的两眼发光，双手抱着放在胸前，满含期待地看着罗坤，“程律师什么都没有和我提，我也是今天才发现陆习风就住在程律师的对面！” “程白就是这种性格，她不喜欢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也不喜欢透露别人的隐私。” “咳——罗主任既然知道我不随便透露别人的隐私，那么也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随便透露我的私事。”程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静悄悄地站在了罗坤的后边，声音毫无起伏地说。 罗坤听见她的声音，瞥见她的影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听了多少，只能尴尬地回过头看着她，扯起假笑，“你来了呀，怎么也不说一声，什么时候站在我边上的？” “这不重要，”程白朝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然后说，“进来吧，我正好有事找你谈。” “好。”罗坤的脚步格外沉重。 到了程白的办公室，才发现becca也在，正在盯着becca犹豫的时候，程白直接说：“becca会参与到这次的案件中，请坐，我们开始讨论辩护策略。” “好。” 黄欢一直忙碌到了晚上才完全打发了这群人，回头一看程白的办公室，透明的玻璃里面程白、罗坤以及becca三个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程白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偶尔皱皱眉插口说上两句，但大多数的时候是罗坤在说话，他滔滔不绝地提出自己的观点，然后喝口茶继续。Becca大多数的时候和程白一样沉默，虽然她很少开口，但手上的笔却在写个不停。 程白开会的习惯是要用录音笔录音，以后有什么关键点她可以通过录音回忆起来，这次也不例外。 等黄欢整理好了文档后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而里面的这些人似乎完全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哎。”黄欢叹息，程白工作起来是不舍昼夜的，而罗坤现在似乎比程白还要热衷于这件案子，becca当然是听程白的。 所以这三个人难免是要彻夜工作的了。自己可不可以先下班？ 在办公室里面的becca注意到了外面的灯都已经被黄欢给关了，于是低头发了条信息给黄欢：“去楼下店里打包一份小米粥来，程律师肠胃不好，不能饿着伤胃。” 黄欢立即回复：“好，那你和罗主任吃什么？” “我们俩随便，你看见什么方便的带两份就可以了。” “嗯，我马上去。” 黄欢按了电梯下楼，在一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发现大厦大堂里安安静静、灯光晦暗，连保安似乎也找地方偷懒去了。 她以前都是准点下班，即使所里还有其他律师都在工作，灯光常常彻夜通明。因为她是本地姑娘，干的又是很基层的工作，即使丢了这份也不着急，因为父母还能继续疼着她养着她。 可是跟了程白单干以来，她却没有那么急切想要回家的心思了。只觉得应该要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完，这样才能对得起日日夜夜都还在忙碌的程律师。另外她还觉得程白所做的事情让她觉得敬佩，能为程白做一点事是她乐意的。 出了大厦的门，黄欢往一边的便利店走去，这时候只有便利店的食物才速度、快捷。 却没想到路上会撞见一个人。 “抱歉。” “没关系。”黄欢侧首看着她的脸，她戴着口罩和黑色棒球帽，头发夹在耳朵后面，戴着耳钉，穿着一件驼色毛呢大衣把浑身裹得紧紧地，她很高挑，脚上穿着运动鞋却还能比黄欢高出一截。 由于面貌被结结实实地挡住，又因为她的手打着石膏挂在胸前的原因使得整个造型有点奇怪，所以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黄欢拿着外卖的手抖了一下，颤着声音试探问：“陆……习风？” 戴着口罩的高挑女人诧异回头看着她，眼睛变的明亮，“你是不是程白以前办公室的小姑娘？” 第67章 067 “陆……陆习风，你怎么会在这里？”黄欢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陆习风的眼睛弯了弯，说，“我来附近见朋友，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她瞅了瞅黄欢提的东西。 见朋友？ 黄欢看着她的打扮，即使受伤了也来见的朋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平时陆习风身边总会跟着助理和司机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可是今天却只有她一个人在街上，这么说来这个朋友不但重要，而且很隐私。 “这些是给程律师他们打包的外卖，他们在讨论案情都忘记吃饭了。” “哦？”陆习风凑过来仔细瞧了瞧，“就这些？” “嗯，附近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只能随便去便利店买了一些……” “你呀……”陆习风语气带了些责备，带了些宠溺，“一点也不会照顾人。” 黄欢听着她的声音霎时间就愣了。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房间里贴满了她的照片和海报，追着她的微博更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了解她的身高、体重、履历和所有电视、电影形象，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陆习风粉丝，当偶像某一天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切切实实地让你能触碰到，能听见她来自于现实的声音，这一切幸福来的太突然，突然到黄欢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傻子。 “啪嗒——” 刚刚打包回来的外卖全部掉到了地上，汤汤水水全部翻了。 陆习风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给黄欢带来这样的震撼，蹲下去看了看外卖的情况然后无辜抬头说：“这下程白他们什么都没得吃了，走吧，我带你去附近的一个饭店，那里我刚吃过，有合适的可以打包。” 黄欢看着地上的凌乱，又看了看陆习风，偶像说什么她当然去做什么，更何况能有这样单独接触的机会她心底里早就乐开了花，希望那饭店能远一点，厨师做饭的时间能长一点，这样她才能和陆习风呆的更久一些。 她现在才不管程律师他们饿不饿，肠胃到底有多么脆弱呢！ 走在大路上，面对着偶尔擦肩而过的路人关注的眼神，陆习风无动于衷，淡然处之。 黄欢问：“你的手臂是怎么受伤的？” “哦，这不是受伤，而是断了，这是假手，接不回去的，哎从今以后我就是个残疾人了。” “啊？！！”黄欢顿住，眼眶红润，小嘴瘪了瘪，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陆习风绷不住笑了笑说：“开玩笑的，这是拍戏的道具，我接下来的戏要演断了手的维纳斯。” 黄欢还没从刚才的陆习风的“玩笑”中回过神，还是杵在原地。 陆习风见这个小姑娘听什么信什么，又好笑又无奈地说实话：“我真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和你说实话，相信程白已经应该告诉你了吧，我之前出了一点车祸，手臂受了伤，养一养就行。” 黄欢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半天蹦出一句话：“微博上都刷开了，说你的经纪人vicky死了，司机阿康被认定为这场车祸的第一责任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你……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心情很差吧……” 陆习风说：“一开始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但是后来，有一个人来了，每次当她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她都会处理好，所以我就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冷静地去处理。” 黄欢看着前面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愣了愣说：“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刚刚你去见面一起吃饭的这个人？” “怎么会想到他？”陆习风也看了眼酒店大堂，“我们快进去吧，希望刚才那个厨师还没下班。” 厨师长是个法国人，看见陆习风被人带了进来，满面笑容地用英文和陆习风寒暄了几句，陆习风也笑着和他交流。 黄欢虽然没有办法完全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但从几个能听懂的单词里得知陆习风拜托这位法国厨师做的居然是中式的粥，法国大厨非常喜欢陆习风，所以对于陆习风的请求都一一满足。 黄欢知道像这种档次酒店的大厨总是非常骄傲，陆习风能直接到后厨找到人家要求订外卖，可见她的魅力已经贯穿中外，但从另外一方面来看，陆习风的英文口语能力非常不俗，当她说英文的时候那纯正的英式发音让黄欢几乎以为她是个英国人。 “走啦，还愣着干嘛。”陆习风打包好晚餐，转过来对着发愣的黄欢说。 黄欢回过神，问：“刚刚和你在这里吃饭的是不是高杨？” “咦？”陆习风尴尬地回应，“你刚刚都听见了？” “嗯，那个法国人一直在说mr.gao，而且高杨据说一直在a市，再加上和你的绯闻，我就觉得是他了……” “你们是不是都很关注这一类事情？”陆习风提起外卖边走边说，“我的职业是个演员，电视电影都是我的作品和我的成绩，我更希望你们关注的是我的成绩，而不是个人隐私，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黄欢的脸通红，她当然不怕责备，怕的是会给陆习风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怕被她讨厌。 “对不起……但是最近听说有个富婆和高杨走的很近，都拍到好几张两个人亲密的照片了呢，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人骗……” “哦？没想到高杨居然有这种恋母情结？”陆习风语气轻松，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网上的事情半真半假，有很多事情都是有不良企图的人故意散播传出来的，高杨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如果下回遇到他，我会稍微八卦一下问一问。” “你和高杨，是不是真的……”黄欢犹犹豫豫，但还是问不出口。 “我目前还是以事业为重心，如果有恋爱对象，我会告诉你们的。”陆习风大大方方地说。 黄欢觉得就是陆习风的这种坦坦荡荡的性格才会叫粉丝更加喜欢，一听见她亲口说明和高杨的绯闻是假的，心底里非常开心和轻松。 “东西还是我提着吧，你有点不方便。”黄欢主动去接过打包盒。 陆习风不扭捏地把东西给了她。 “高杨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今天约我吃饭也是因为有朋友之间的私事要谈，这件事请你替我保密，不要对程白说，好吗？”陆习风叮嘱。 “嗯，好的。”黄欢不明白为什么陆习风会特地叮嘱不要告诉程白，难道让程律师知道了陆习风密会高杨会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黄欢觉得脑袋有点乱，不想再细想。无论如何，自己的偶像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两个人并肩走着，还有什么事情会比这样的情景更令人觉得幸福？ 没有！ 想到这里，黄欢的脚步也欢快了许多。 “到了，程律师他们就在楼上。” “好。” 走道里的灯光昏暗，其他楼层的办公室的灯光都在陆陆续续熄灭。程白的律所也只剩下了她的办公室的灯光。 陆习风进来的时候，程白还在白板上写着什么，罗坤和becca在一边专注地看着，三个人格外认真。 陆习风让黄欢先不要不出声，她看得出现在正在关键的时候，如果被打扰程白肯定会很困扰。 “偶像，有时候我觉得你和程律师不像是认识时间很短的朋友。”黄欢小声地说，“我觉得你很关心程律师，而程律师对你也很不一样。你们就像是相识很多年的好友，彼此都在乎对方，知道对方的性格。” 陆习风抱臂安静地站着，听完后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心底里却被黄欢的这段话触动了。 明明才认识不久的人，为什么会给人这样不一样的感觉，这样起伏不定的心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在陆习风思绪繁乱的时候，程白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转向这边看了看。 陆习风对上她的视线，欢快地抬起左手朝着她招了招。 程白紧了紧眉，然后站起来径直朝着门口走来，被程白突然的动作所打断抛下的两个人也愣愣地往外边瞧。 罗坤和becca的眼神看起来都很惊讶，程白虽然独来独往惯了，但从来没有这样直接不打招呼就抛下工作的先例，他们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程律师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 结果一看，是陆习风大明星就站在办公室外边，笑容灿烂地朝着程白以及其他人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手没事吗？”程白一照面就略带责备的语气说。 陆习风浅笑，“没事的，我可能是个多动症患者，一躺着一整天不动就不舒服。吃晚饭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你所里的职员，就正好和她一起上来看看你……们。你们晚上都还没吃吧，我打包了一些东西还热着，快点吃了吧。” “让陆大明星亲自给我们送外卖，我们还真的很不好意思，按大明星的片酬计算，这份外卖价值千金呐。”罗坤从里面走了出来，打量着陆习风说。 “罗律师客气了，现在程律师是我的律师，我当然要照看一点她，免得她没有力气替我干活。” “陆小姐真客气，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程律师半途倒下的。”becca也跟出来说，“既然陆小姐亲自带了晚饭来，我们就歇一歇，吃完再继续聊案情吧。” 程白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说，“你们都吃一点吧，之前人不够，现在加上习风和黄欢估计就够了。” “人数不够是什么意思？你们要做什么？”陆习风坐在程白的对面单人沙发上，托腮好奇问。 “我打算要做个模拟庭审，之前缺人，现在你们来了刚好，吃完后就可以开庭了。” 第68章 068 “这样呀……”陆习风拖长尾音，眼尾一扫程白，问：“好吃吗？” “嗯，好吃。”即使是程白这样对食物无所谓的人也不由得说出心底话，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碗汤为什么这么好喝？还有这些精巧的中式糕点，真的是便利店或者路边摊能随随便便打包买回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塑料袋上的logo，这个酒店的名字她听说过，记得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所附带的餐饮也是一流的。但那里只提供西式餐点，没听说过有中餐，凭黄欢肯定没有这个胆子去那儿买晚饭，所以只能是陆大明星做的事情了。 很可能那个酒店的大厨是陆习风的影迷，在陆习风的面前，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罗坤一边吸着面条一边竖起大拇指赞叹：“这面条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劲道的，黄欢，这一顿是哪里买的，我要天天去吃！” becca也赞不绝口。 几个人一齐看着黄欢，黄欢急忙摆手说：“这不是我买的，这是陆小姐买的，她刚在那里吃饭……” “原来是陆小姐买的呀，真是托了陆小姐的面子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只是可惜下回就算找到地方我可能也吃不着了……”罗坤无限惋惜。 程白却在听见陆习风和人吃饭的信息之后手上一顿，脑海中不免在想她这么晚了在和谁吃饭，受伤了还出来见面的人对她而言一定很重要。 陆习风没有责怪黄欢的无心之失，趁着大家都还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轻轻带过话题：“的确蛮可惜的，那位大厨可能就只做这一次，他说中餐太麻烦了，做完之后都是油烟，他还是喜欢他的西式料理。不过我可以向他讨要食谱和秘诀，你们可以自己再试试。” 罗坤立马喜笑颜开：“那真是太好不过了，陆小姐考虑的很周到。” 程白低头闷声吃着，即使嘴上说着好吃，却还是没有吃进去多少。陆习风看着她碗里剩下的东西，微微叹息。 “程律师，你刚才说要模拟庭审，我很有兴趣，具体需要我们来做什么？”陆习风主动开口问。 程白扫了在场的人一眼，然后回到笔记本电脑前面，弯腰点击打印。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签署一份东西。” 程白拿起打印机刚刚打好的几份协议，”这是《保密协议》，在模拟庭审中会涉及到许多可能需要保密的细节，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我和罗律师的辩护策略，为了慎重起见，你们都要签署一份，违约泄密的将要承担巨额赔偿。” 罗坤指了指自己问：“连我也要签？” 程白点头：“签。” 罗坤为同行，但毕竟委托人不同，他和程白之间随时可能发生冲突，程白清楚地明白在接下来的模拟当中有一些事情是绝不该事先和罗坤透露的，所以这一份《保密协议》实际上对罗坤没有什么作用，但对其他人而言会有震慑的效果。 “程……程律师，我可以退出吗，我该下班回家了，妈妈在家里等着我……”黄欢打退堂鼓，她只是一个小小前台，不想参与到这种麻烦的纠纷中。 “陆小姐晚上会一直参与直到庭审结束的，是吧，习风？”程白扭头问陆习风。 陆习风欣然点头，无限风情：“嗯，我晚上的时间都交给你……你们了。” 程白觉得她的断句有点奇怪，一晚上陆习风来的就很奇怪，以至于她心底里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的某种好奇心以及某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又因着她若有似无的挑逗暧昧而重新翻涌起来。 “我发短信给我妈妈，让她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加会儿班。”黄欢立马低头去按手机。 罗坤笑着感慨：“陆大明星真是男女通杀，魅不可挡。” 陆习风浅笑回：“是吗？我觉得还是程律师这样的‘生人勿近’更有意思。” 程白正在喝水，呛了一口猛咳。 陆习风过去抽了纸巾拍着她的背靠近她问：“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才分神想什么了？” 程白余光瞥了瞥她，心想你这罪魁祸首居然还回来‘案发现场’查看被害人‘惨状’？ “我没事……喝的太急了。” 陆习风见她逞强，脸又憋的红了，怕她等下拉不下脸又生气，于是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看则会她的侧面偷笑。 看来她是越来越摸得清程律师的性格特征了。 这人是个外冷内热的主，她不喜欢和人太接近，但如果一直不主动靠近的话她就会永远这样不冷不热，所以她是被动的，与此相对，想要接近她的人就要特别主动一些。 想要靠近么？ 陆习风的眼睛眯了眯，即使被高杨约出来吃饭聊天脑海里想的全是程白，害得她被高杨误认为后遗症导致的精神恍惚。如果说之前对自己这样的想法还不够清晰的话，那么现在真的是一点一点弄明白了。 不是她陆习风的感情太迟钝，而是她不敢承认。这一切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冲击，需要瞻前顾后，需要考虑周全。 “程律师，在模拟庭审中我们各自要扮演的角色是什么？”陆习风抛掉头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刷”地一下在《保密协议》上签完字，回到正题。 其他人也都看向程白，用眼神向她询问。 程白有条不紊地说：“我是阿康的辩护人，罗主任扮演公诉人，becca是阿康的角色，黄欢模仿吴申。” 黄欢仿佛受到了惊吓：“我都不认识这个人……要怎么扮演？” 程白解释：“你不用认识他，我会把他对交警交代的一切都打印出来给你，等会儿你默背下来就可以了，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你的‘台词’算是少的了。” 陆习风问：“那我的角色呢？” 罗坤笑着说：“说是模拟庭审，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专业的辩护律师和公诉人，余下一个专业的法律人士角色就属于你了，大明星。” 陆习风微笑：“原来让我扮演法官？” “嗯，我需要你抛弃对案件的认知，从常理的角度在庭审的最后告诉我们你相信谁的故事。”程白说。 Becca则不认同，提出建议说：“陆小姐虽然好，但她毕竟是当事人，对于案件肯定有她自己先入为主的概念，如果说要一个完全的旁观者来扮演法官的角色的话，我认为还是黄欢合适。” 罗坤接口：“我也赞同。” 黄欢刚才听见他们的对话，回过神问：“法官有很多台词吗？” 程白被他们围住，三票对一票，看来想让陆习风扮演法官的私心落空，退让说：“法官没有台词，不用背。那么就按你们的意思，习风和黄欢换一个角色，习风扮演吴申，黄欢做法官，其他人不变，这回都满意了吗？” 其实这样的安排是程白一开始的打算，但碍于吴申和陆习风的关系，让程白有些无法开口。 “我没有意见。”陆习风答应的很爽快，她其实是这里最了解吴申的人，她也最适合扮演吴申。 “好，”程白打印出一踏纸，依据情况分给他们，交代说：“给你们十五分钟的时间去记住上面的东西，等十五分钟到了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完全进入自己的角色。这是一场严肃认真的庭审，庭审的结果关系到我和罗主任对案情的判断以及往后的辩护策略，这对我们的律师生涯、对这次案件的受害者都非常重要，我希望你们能谨慎起见，为我们、为他们负责。” 黄欢吞了一口口水，明显感觉到了肩上沉重的压力。还好她扮演的角色是法官，不用记那么多的台词。程白和罗主任可以说是本色出演也不用太费心，只有陆习风和becca稍微难了一些，尤其是吴申的台词，其实要记住的细节很多，短短的15分钟未必能够完全读透记牢。 但陆习风毕竟是个演员，背台词的功底应该还不错，所以现在最紧张的最终还是becca。 两个人各自拿着案情介绍就走了，黄欢傻楞楞地留在原地和程白、罗坤两位律师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最终罗坤忍不住笑着提示她：“你虽然没有台词也要独处一会儿去酝酿情绪，憋愣在这里了，我和程律师也有话要谈。” 黄欢这才“哦”了一声红了脸就急忙跑走。 “程白，我想过和你打擂台，但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只是个模拟法庭，但我还是很期待和你直接交战。”罗坤靠坐在书桌上，打量着程白的侧脸说着。 程白正在低头揉眉凝想，听了罗坤的话之后回答他说：“你是我的师兄，你的能力我清楚，刀锋虽然看起来生锈了，但如果磨一磨依旧是把好刀。” 罗坤笑着走过来，站在程白的身边，“得到你的夸赞我心底里是非常高兴的，你知道以前律所里的其他律所给你的绰号吧，他们叫你“冷面魔王”。” “嗯，知道。” “他们之所以这样叫你，原因之一是因为你平时冷面冷心，让人觉得不敢靠近，他们畏惧你；原因之二，可能是你不知道的另外一层含义，他们在畏惧你的同时也是敬佩你的。” “嗯？”程白歪过头挑起眉毛看着罗坤，这样的说法倒是新鲜，罗坤观察人细心入微，他的判断十有八九都是对的。 “你可能永远不会听见他们亲口对你说这些，但我知道他们大部分人心底里是倾佩你的专业水平，同时也敬佩你的高尚人品、职业道德。”罗坤感觉到现在的气氛刚刚好，而且程白正在专注地听着自己的说话。 眼前的这个职业女性一直声称她的衣品实在差劲，但由于身材好，显然就是个衣架子，即使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何况她从来穿的都是价格不菲的职业定制套装。 在罗坤的眼里，现在的程白不是合作伙伴，而是一个值得让人心动的女人。 平时如果冒然讲出来的话可能会被她当作玩笑，但如果现在讲出来，或许能让她觉得自己是真诚的。 “程白，在这里我也和你交个心。”罗坤鼓起勇气，觉得机会不可错失，“其实我也敬佩你，但比敬佩更多的——是喜欢你。” 第69章 069 罗坤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太唐突了。忍耐了这么多年和程白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友情以及合伙人的关系，就是为了避免冒然出口被程白不冷不淡地拒绝，以至于往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程白会选择避讳他。 但话已出口，似乎没办法挽回。 罗坤又后悔又心急，如果心底里的话憋太久了会让人焦虑，或许现在的时机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有些人的出现让他觉察到了某种危机感，即使带来这些危机的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 虽然女人的直觉很准，但他的直觉也不会差。 程白对于感情这件事开悟一直很迟钝，如果不说，她就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对她早已情根深种。 所以现在说出来，他虽惧怕结果，但又庆幸自己总算说了出来。 反正就算程白不同意，但也知道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不是他一直塑造的友情，而是爱情。 罗坤小心翼翼地观察程白的表情动作，程白听完之后只是将秀气的眉毛一挑，这细微到可以忽略的微表情让罗坤觉得心里更加没有底。 程白抱臂与罗坤隔了一手臂的距离，面对着面看着罗坤，眉眼稍稍低垂看着地面，然后抬起头轻轻吐出一口气，松缓下来说：“我也同样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和你做这么多年的合伙人一起打拼事业。虽然以后我们坐在不同的办公楼，但我还是喜欢能在a市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同行朋友。” 罗坤的心里一紧，觉得沮丧。程白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明确地拒绝了自己的追求，另外还给自己与她之间留了余地，如果自己契而不舍地问下去，肯定没有结果，还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直接闹僵。 所以程白现在是在明确又委婉地拒绝。 无论如何，虽然含义不一样，但能换取她的一句“我也喜欢你”，罗坤此刻就心满意足了。 “好，让我们一起颠覆a市的律师行业。” “颠覆？”程白挑了挑眉，淡定说，“那还是你来吧，我没兴趣。” “两位律师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陆习风靠在了门口，抚媚又轻佻，如果不是因为那只打着石膏的手明晃晃地在那儿，眼下这倚靠在门边的画面，直接可以拍出封面大片。 罗坤抬起手看了眼表：“时间还没到，大明星已经全部背下来准备好了？” 陆习风乖巧地点头：“你们放心吧，连吴申的心理活动我都已经揣摩清楚，等下走出来的那一刻，我会让你们相信我就是吴申本尊。” 程白就喜欢陆习风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一旦到了她熟悉的领域，她就变成魅力女神，连眼睛都发出夺目的光彩来，让人无法直视。 罗坤愣怔了一下，然后回过头问程白：“你们有没有摄影机，我想把等下的模拟庭审都录下来，说不定还能拿个奖。” 陆习风走到程白的身边，笑笑说：“我的出场费很贵的呦。” 她这句话似乎是特地对着程白说的。 罗坤答：“程律师的律师费也是价格不菲。” 陆习风摸了摸下巴，扭过头看着程白：“如果我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是不是可以用别的偿还？例如，陪玩？” 罗坤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是个外人，对面的两个妖孽一般的女人之间的谈话自己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之前买进的股票现在抛出能够赚这个数，”程白伸出手指在陆习风的眼前晃动了一下，目光锐利，“你不会付不起我的律师费的。” “是啊，我付的起。”陆习风狡黠一笑，然后说，“但我不想用现金支付。” 罗坤咳嗽了一声，提醒这两个女人这里还有个自己在场。这诡异的暧昧的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从程白明明还冷淡的脸上看出了她眼底的一点即将崩不住的笑意？ 程白通常很反感这样的意味不明的玩笑，曾经有个客户这样做想要追求程白，但被程律师冷冷反击，导致最后的律师费又加了一成，那客户叫苦不迭，处处警告别人说程白是冰山上的一朵雪莲，可以远观欣赏，却不能妄想去摘取，因为你可能在去摘的路上就被冻死了。 凭利索的嘴皮生活的程白一下又被堵的无语，只能把矛头转向罗坤：“陆小姐不愿意付钱，我就找你的东家华乐传媒追讨。” “程律师真是铁石心肠。”陆习风说，“好了，不开玩笑了，becca她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开始模拟吧。” becca和黄欢从门后走了进来，看见里面的三个人，觉得男的帅气，女的漂亮，简直是现实的一场偶像剧。 “去一号会议室。”程白领着众人，边走边说，“法官最后入场，我们会在里面等着。” 虽然仅仅是模拟的，但众人已经明显感觉到紧张的气氛。 黄欢虽然说一句台词都不用准备，但临场的反应才是关键，如果法官愣怔，恐怕这场庭审也就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会议室没有真正法庭的布置，但所有的布局都尽量按照法庭的布局来。 程白和罗坤面对面坐着，手边摆了一沓证据材料。 他们腰杆儿板直，目光澄明，一位是深蓝色的制服套裙装扮，一位是黑色浅灰条纹的西装，气场相当，履历相当，叫人期待等会儿的唇枪舌剑。 黄欢一进来就被这两个人的气场给惊住了，坐上位置之后都不敢直视这两个人的眼睛，总觉得会被他们吃掉一样。 熟悉的会议室因为这两个人的表情而变的陌生，黄欢说了“开庭”之后大脑就一片空白。虽然为了陆习风才留下来，但现在的焦点显然不在陆习风的身上，她的明星光环在模拟庭审的现场上褪去，在这里，程白和罗坤才是“明星”。 “现在请被告人陈述。” becca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坚毅，用阿康惯有的慢而低浑的语调说：“那天开车到隧道之前，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车，因为车里载着特殊的人，所以我认为是粉丝或者是狗仔跟车，于是提高了一点速度想要甩开他们，但是这辆车却越贴越紧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而且到了后来，它居然在隧道里随意变道，把我的车往墙壁上贴，我没有办法就打算吓唬吓唬他，就踩了一点刹车，他就撞了上来，导致了隧道里的这场连环车祸。” 罗坤这时候说：“被告，你说是这辆车跟紧你导致你做出错误判断，最终酿造了这场车祸，你是否有证据证明后车的这种危险行为？” “当时在车上的乘客，也就是陆小姐、chairly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罗坤拿出一张奔驰车的照片展示给众人看，“大家看这张照片，这是从外部拍摄的一张车况，你们仔细看玻璃情况，发现了什么？” 程白开口说：“反对，公诉人在引导公众意见，公众的评论、判断并不能作为证据，和案情也没有关系。” 罗坤笑着说：“抱歉，我进入正题。如大家所见，这张照片全方位地拍摄了肇事车辆的玻璃情况，我们从外面根本看不见车窗里面的情况，这是因为这辆奔驰保姆车的玻璃做过了特殊处理，从里面看得见外面，从外面却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所以被告所说的为了避免跟车被偷拍的情况根本就不存在！” “反对，我的当事人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为了避免他的主顾隐私在意外情况下遭到曝光，对车窗的特殊处理并不能完全让我当事人完全相信跟车偷拍的行为不会有一点点危险，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我当事人做出这样的行为是忠于工作的行为，是合情合理的行为。”程白及时澄清。 但是罗坤却甩出一系列材料说：“那辩护律师打算怎么解释被告专门去4s店委托4s店从海外进口高档的特制单面车窗玻璃的事情？此外，你又怎么解释被告曾经在发生相同情形下对跟拍的狗仔追车行为无动于衷的情形？” 程白稍一沉吟，“因为情况特殊。” “哦，那是怎么样的特殊情况？”罗坤咄咄逼人，攻势远比陈凯和小杜强烈的多。但这也是程白所需要的，她要预演各种可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她要对这个案子负责到底。 程白看了一眼陆习风，然后对着becca扮演的阿康说：“康先生，你当时在明知道玻璃做了处理外面的人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 黄欢呆住，程白明明是阿康的律师，为什么反过来质问阿康？这实在和印象中的庭审程序不同，但她又没有勇气去打断他们。 Becca也看向了在一边旁听的陆习风，陆习风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礼貌的微笑，似乎对接下来即将揭晓的事情能够坦然自若。 有她这样的态度，becca也就稍稍放心了一点，毕竟接下来要说出来的事情，可能会对陆习风的职业生涯造成打击。 “因为我后来发现跟车的不是别人，那个人的确是为陆小姐来的，但他来的目的要比普通的粉丝危险很多。” “为什么这么说？”罗凯追问。 “因为跟车的司机吴申，是陆习风小姐的前任男友。” 第70章 070 罗坤顿了顿，见陆习风没有提出反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装镇定。 如果到时候庭审真的走到这一步，陆习风真会任由私事这样曝光出去？ 但目前看来曝光是不可避免的，也是能够往紧急避险这一方向去减轻阿康的责任的有利辩护策略。 正因为在陆习风身边的人知道吴申这个人有可能带来的威胁性，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不合常理的举动。 “即使知道后面跟着的人是陆习风小姐的前男友，这还不足以构成紧急避险的要件。”罗坤尽量让自己进入检察官的专业角色，他现在越专业、问的问题越锐利，那么到他们真正面对检察院的人的时候就会越坦然。 程白整理出一沓证据材料，反击似地学着罗坤刚才丢照片的样子朝他推了过去，然后字字分明地说：“公诉人，材料里面是关于吴申的一些信息，吴申这个人具有高度的危险性，曾经因为故意伤害留过案底，在出来后又醉酒闹事，此外还曾有一次意图伤害陆习风小姐……我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有监狱、派出所的证明以及小区报警电话录音以及小区门卫的签字口供以及我本人的口供佐证，上述所有证据都表明，吴申本人是一个高度危险的潜在暴力分子，而康先生也知悉这一点，他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而采取了一些在你们看来显得‘过激’的举动，这应当被认定为‘紧急避险’行为。” “辩护人，我要提醒你的一点是，现在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是康贤成，而不是吴申。” “辩护人明白，但吴申的人品直接关系到我当事人的应急反应是否过当，是否构成紧急避险行为，这对案情非常重要。”程白寸步不让。 这种时候原本应该由中立的“法官”来判断是否继续按照这条线索思路继续推进，但临时‘法官’黄欢面对着公诉人和辩护人的唇枪舌剑，根本无力招架，只能大脑一片空白地干瞪眼，索性放弃思考，等他们自己辩论出一个结果来，反正在这样的高手对决之下，她也仅仅是一个花瓶摆设而已。 相信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罗坤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干涩的喉咙和上涌的血气都得到了缓解，在这间隙他看了眼程白，心想这程律师还是和以前一样狡猾，明明非重点的东西怎么糊里糊涂地就被她带到了重点上来？而且还讨论了这么久？ 要赢就必须绕回到原点来。 于是喝完水之后说：“公诉人在此重申，这是一场非常恶劣的交通肇事案件，吴申的个人品行即使有差，但也不应影响整个案情的认定。回归正题，一个恶性的交通肇事案件必须以违反交通法规为前提，交警部门已经对此作出了认定，被告康贤家对此负主要责任，又由于在这次交通事故当中，死亡一人，重伤七人，所以公诉人按照《刑法》的规定对康贤家提起公诉，希望法庭公正裁判，早日定罪量刑！” “审判长，辩护人要求交管部门重新进行事故认定。” 罗坤说：“事故认定已经做出，你申请重新认定的理由是什么？” 程白淡定说：“相关取证以及认定人员没有回避。” “回避？谁没有回避，没有回避谁？”罗坤诧异。 “事故认定的主要负责人没有回避，他应该回避的人是一个名叫罗坤的律师，他们曾经是校友关系，而且联系紧密，稍微翻查一下信息就能得到多人验证。” 罗坤呆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说：“我是你的合作律师，是你这一边的，你用这个理由来申请回避重新要求交通事故认定，你这样合适吗？” 程白也暂时脱离了辩护律师的身份，和他说了两个字：“合适。” 罗坤竖起大拇指说：“真有你的。” 程白淡笑不语。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只是在拖延时间，程白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还有些事情扑朔迷离，要解决这个案子找到所有的真相，就必须有足够的时间让程白完全调查清楚。 重新进行事故认定和进行行政复议，都能为程白争取不少的时间。这样的手段常常被运用在商业战争中。案件的结果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在进行审判的过程中谁先抢占了市场获得先机，尤其对于高科技企业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在经历了冗长的诉讼之后即使赢了官司，但可能已经丧失了前沿的市场。 程白现在用的就是拖延战术，有些问题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调查清楚。 “公诉人需要提醒法庭的是，被告在事故认定当中说了假话，由此公诉人认为被告的个人诚信有相当大的问题，所以辩护人提出重新认定，有可能是为了弥补被告的这一错漏。”罗坤契而不舍地打击。 程白听了简短反问：“公诉人的依据？” “这是显而易见的，不需要依据。” 程白转过头对并不存在任何人的空座上说：“请书记员记下，刚才公诉人所说的都是没有依据的个人揣测。” 罗坤气急反笑：“我算是真正尝到了做你的对手的滋味了，真tm不好受。” 程白整理桌上的材料说：“彼此彼此。” 黄欢愣愣问：“结束了？” 程白“嗯”了一声说：“暂时告一段落。” 黄欢诧异说：“不用‘吴申’出场作证吗？” 程白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案情发展到这一步庭审就会暂停，越迟让吴申出场越好。” 在此之前可以尽量地将吴申的整个性格在他不在场狡辩的情况下描绘出来，让审判长和在场的媒体都知道吴申是个怎样的人，让吴申的恶劣形象先入为主，这样才能让陆习风的形象损失减到最低。 罗坤看着黄欢小姑娘呆楞的样子就想笑，“程律师的作风一向是考虑周全的，她在制定模拟庭审计划的时候肯定想了不下三套方案，请你相信，她肯定不是故意耍你的，之前给你的吴申的台词应该是她脑海里的模拟三套方案中的一套。只是事不凑巧，刚好模拟到了最不需要吴申出场的这一套方案而已。别灰心、别丧气，毕竟你偶像陆大明星在场看见了你的状态，她肯定会欣赏你的。” 陆习风点头温柔地说：“是啊，你表现的很棒。” 黄欢简直欲哭无泪，满肚子的憋屈不能对程白或者是另外的人发泄，只能自己憋住暗落落生气。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但同时也得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原来这场车祸牵扯到陆习风的前男友。作为陆习风的资深粉，黄欢隐约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是陆习风出道前的男友，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后来陆习风考上大学之后据说就分道扬镳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还要和陆习风对薄公堂，这样会对陆习风的形象造成很大的伤害的！ 黄欢在替陆习风担心。 其实所有人都在替陆习风担心，对于一个明星而言，苦苦经营的形象有可能危在旦夕，这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 程白对着陆习风说：“习风，你跟我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陆习风答应了跟着程白去。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黄欢突然觉得，这两个人好像看起来很般配？ 程白带着陆习风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拉起窗帘，开着灯。室内的每个角落都一清二楚，脸上的每个微小的表情都能分辨。 程白抱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面对着陆习风，陆习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温和地看着程白。 “为什么拒绝罗主任？”陆习风先开口问，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程白。 程白的视线没有直接对上陆习风的，她看着陆习风边上的一排书架，一边在心里探究自己不敢直视她的原因，一边开口回答说：“罗主任风流成性，他只是近期没有目标了，所以来逗我玩的。我们一向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这一点我和他心里都非常清楚。他呀，只是一时被我打击了糊里糊涂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用当真的。” “程白，我好奇，你是怎么界定‘开玩笑’和‘很认真’这两种语气和表情的？”陆习风笑着问，漂亮的眼睛里流露着涌动的闪闪发亮的光彩。 “等人说出来我就能判断了，这些事情不需要逻辑，我也是很懂感情这回事的。”程白说着就有点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吗？”陆习风走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程白，“程律师，抬起头来看着我。” 程白还在犹豫。 陆习风循循善诱说：“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抬起头看看我。” 程白于是只能抬头。 只听陆习风含笑，一字字清晰地说：“程白，我喜欢你，你相信吗？” 第71章 071 陆习风的眼睛浅浅含笑，清澈、灵动。 有传闻说在拍摄成名作“困兽之斗”的时候，导演就是看见了这一双眼睛才从众多候选人当中选中了她。 她的演艺事业从一开始就顺风顺水，再加上很年轻，于是很多影评人预测她将会是年底许多影视大奖的得主，她将会是未来演艺圈升的最快、闪的最耀眼的那颗启明星。 但她本人的私人生活其实很低调，也很少听见关于她的绯闻，高杨是个例外。粉丝很少见地对这一对金童玉女表示谅解，并且乐见其成他们真正在一起。但他们忽略了陆习风的过往，他们不知道吴申才是陆习风真正用过心的人。 在两个月以前，程白对于陆习风的印象可能只停留于高高的商场大楼前led屏幕上的她的巨幅广告，或者是刚上映的热门电影里英气勃勃的女警杨水，更近一步地，只能记起自己的家对面应该住着一个演技还顺眼的明星。 谁也没想到两个人后来会时常见面，到后来发展成为可以一起吃饭的朋友。更没想到会有一天，令无数人仰望痴迷的大美女大明星居然会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站在自己的面前，亲口对自己说那三个字。 你问我相信不相信？ 程白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如果还能够客观理智地分析，如果还能从她的表情中分辨出哪怕一点点的开玩笑的味道，程白都会不迟疑地选择不相信。 陆大明星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不苟言笑的律师，而且这个律师还是女的？有那么多喜欢她将她捧上天的人，她凭什么喜欢上肯定会带来事业灾难的自己？ 可是目前程白无法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点玩笑的意味，即使她在淡然温和地笑着，即使她尽量表现地轻松。 陆习风的演技一向很好，如果她饰演的是情窦初开的角色，那么她办到了，因为程白几乎已经相信她是真的在向自己告白。 “你……”程白嘴唇动了动，看着她的眼中充满了探寻问，“你是不是最近接了什么新戏，和以前一样。” 陆习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还漾在嘴边的笑容浅浅淡去，带着挑衅的口吻说：“某人刚刚不是夸下海口说能够轻易分辨面前的人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的吗？怎么了，这回无法分辨了？” 她每说一个字，就往程白靠近一步。等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已经贴上了程白，那一张干净漂亮的、令无数人痴迷的脸，也就几乎贴在了程白的面前。 程白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怦怦——”直跳，她闻到了属于陆习风的香味，感受到了她带来的热气，也清晰地看见她的睫毛，灯光下，她姣好的完美的脸。 “我好像听见了你的心跳声很快，程律师是不是紧张了？”陆习风的尾音微微扬起，有种阴谋得逞的狡猾意味。 她说着就低头将耳朵贴在了程白的心口上，微笑说：“还真的跳的很剧烈，程律师以前有过这样吗？” 她的手搭在程白紧致的腰身上，慢慢地顺着腰线挪到了后腰窝扣住。抬起头的时候，陆习风的唇离程白的下巴仅仅两厘米的距离，再靠近一点点就是完全亲了上去。 “我一旦和人靠的这么近，心跳就会很快。”程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乱讲些什么，只觉得如果她不开口，那么可能就会任凭眼前这妖精为所欲为了。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输，在程白的潜意识里，莫名其妙地觉得不接话就是输了排场。 但在陆习风的眼里，程白完全已经溃败千里。 “程律师还和谁这么靠近过？”陆习风挑挑眉头问，语气很轻、很柔，却带来了某种危险信号。 “都是朋友之间在开玩笑。”程白别过脸，盯着自己办公桌上的钢笔看，其实黑漆漆的完全看不见什么，但她的视线必须要找个落脚点，而且这个落脚点必须不能是陆习风。 否则，可能要怂到被抬出去抢救。 想起之前在18楼陆习风家里发生的一幕，当时也是她将自己按在了门上，语态暧昧地说着一些情话，在程白无法分辨到底是真是假的时候，她轻飘飘地毫不负责地说，那是在为新戏做准备而随便找的一个人试探。 所以程白今天在面对她同样的告白之后，脑海里冒出的就是一个想法：陆习风是不是又接了新戏找她当试验？ 这样的念头首当其冲地充斥在她的脑海里，但当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程白又有了一个新的揣测：其实陆习风的告白认真想来也不是很突兀，之前陆习风曾时不时地对自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综合这些信息来看，她今日的告白其实已经有了预兆，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她现在是真的在向自己告白。 程白不相信纯粹依靠演技能够在接触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屡屡给人这样的错觉，陆习风应该也没有随处沾花惹草随处挑逗别人的风流爱好。 所以会不会有半点的可能，她说的全都是真的？ 她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程白一想到这里，看向陆习风的目光就骤然变了。不等陆习风继续接近，她主动靠向了她，陆习风一顿，往后退了一小步。程白伸手绕过陆习风，然后只听见“咔嚓”一声，就把门锁了。 这是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没有摄像头，能够让人出入的只有这扇门和高高的窗，除非有蜘蛛人从外墙玻璃上爬上来，否则不会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进来。 “习风，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程白的嗓音低沉隐约带了些嘶哑。 陆习风能够看见她眼睫毛里濡湿的光泽，就像是刚在清晨里沾了一些雨露，程白的表情是迷醉的，像是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喝了酒，变得不像是她。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你的那些电影电视剧里的吻戏是怎么拍的……”程白的声音消失在亲吻的瞬间，她抱住了陆习风，双手抚摸着她的背，让她抵靠在门上，顺从地接受来自于自己的热情。 气息是紊乱的、在紊乱的气息之间所感受到的是越来越贪婪和焦躁的动作。程白刚开始完全是试探着，却在嘴唇碰触的时候发现对方居然也有了回应。陆习风的顺从和主动让程白心里欣喜若狂，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这场赌上全部交情和友谊的赌博赢了，陆习风的告白是真的，否则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程白……”陆习风找了个间隙打断了这个生涩而又绵长的吻，脸上泛红说，“我的手臂还没好。” 程白低头看着她还打着石膏的手臂，充满歉意，“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陆习风笑了笑，一拂头发问，“那你这样算是接受了我的告白了吗？” 程白想了想说，“你是明星，你是公众人物，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将来会发生什么？” “其实还没想好，”陆习风沉吟之后，耸耸肩无奈说，“但我脑海里有了这种想法已经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知道，如果错过了现在，可能就永远地错过了你，所以今晚我决定告诉你。” 程白早就知道陆习风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她率性大方，美丽自信。对于自己的感情她其实没有如何遮掩过，从开始她千里迢迢从c市带来贵重的礼物送给自己开始，就是明显的示好迹象了。 今天这一出，可能是受了罗坤向自己告白的刺激。 “刚才我和罗主任的谈话，你都听见了？”程白试探问。 陆习风拿眼神望窗外一瞟，迅速否定说：“没听见，他在对你说什么？” 但程白看她动作表情显然就是听见了，但是却嘴硬不肯说。 “没什么。”程白回过头的时候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程白……” “嗯？” “只有我拒绝别人的份，别人还没拒绝过我呢。”陆习风的声音弱弱地、心怯地从后边传过来，程白脑海中冒出的，就是一只白色的、乖巧的波斯猫形象。 “你总不可能会拒绝我吧？” 泰山崩于前的程律师面对着陆明星的骤然猛烈攻势有点招架不住，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才稳住架势回答说：“陆小姐请注意形象。” “这里只有你和我，程律师需要我塑造怎样的形象？” “……”程白心里有点乱，严格来说陆习风现在还是自己的委托人，律师和委托人在委托关系中形成了恋爱关系，这样算不算违背律师的职业道德？ 最重要的是，程白相信纸包不住火，如果她接受了陆习风，那么这段关系迟早会有暴出来的一天，等到了那一天，受伤最重的肯定就是陆习风。 “程白？”陆习风见程白不直接回应，表情也从刚才的从容慢慢地变成了忧虑，上前一步从后簇拥抱住了程白，头靠在她的肩头，声音轻轻柔柔地再次问她：“程律师，你考虑好了吗？” 第72章 072 “程律师，你考虑好了吗？” 短短一句话，不断在程白的脑子里来回过滤。她得知陆习风的真心是高兴的，但同时也有很多的顾虑和担心，这一切都需要深思熟虑。如果是青葱的校园时光，或许程白会不顾一切地答应她，但现在两个人都在公众的视野之下，一点点的举动都可能会被放在放大镜下被人察觉，被人评论，然后寸步难行。 程白不是没胆子，而是不能没脑子。 至少在阿康的案子结束之前，她不能对陆习风的告白作出任何回应。 “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暂时没办法给你答复。”程白说完，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陆习风抱在她腰上的手松了松，然后继续温柔说：“好啊，你没有立即拒绝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知道现在很不是时候，但如果迟了，我怕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就有点迫不及待，说实话，以前都是别人追我的，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和人告白，有点胆怯。” 程白脸上热了热，回答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受欢迎，他们都怕我。” 陆习风松开程白，在打开门锁的时候轻声地说：“喜欢你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用这样急迫，我担心拒绝了一个罗坤，还会来一个更有竞争力的对手，比如说，区医生。如果是她开口了，我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所以在她之前，我必须先来和你挑明，你这个木头脑袋。 “习风，我叫你来是有要紧事要问。”程白上前一步，阻止看起来要离开的陆习风。 “嗯？”陆习风尾音扬起，她倒是有点意外地想起是程白让她来办公室独处的。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后，她盯着程白的脸，“请说。” “刚刚的情况你也在场，我打算把方向往吴申的身上引导，将他的品行公诸于众，这样可以至少降低公众、包括法官在内的人对他的印象分，但是如果我这样做，会随之而来的带来一个和你息息相关的问题——他们必然会问及吴申和你的关系，所以我现在想问你的问题就是：是不是能够让他们走到这一步，吴申和你的关系是否能够曝光？” 在程白看来，吴申不仅涉及到陆习风的过去，也关系到陆习风事业的将来。可以想象，让这样一个品行恶劣的人参与到庭审会带来怎样的不可预计的后果，尤其对于陆习风这样一个公众人物而言，如果任凭吴申借助公众舆论来抹黑形象，很有可能规划的大好前途都会付诸一炬。 吴申显然是知道这个筹码的，他会不计一切拿这个要挟陆习风。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程白预计吴申马上会联系陆习风，在庭审开始之前给出条件。 陆习风却没有很意外，这个睿智的女人应该在吴申出现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心理预期，“我和吴申的过去虽然很少人了解，但毕竟已经发生过了，他想挑起事端毁坏我的形象，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他说的是事实，那么我敢在这里和你保证说，我们的过去绝对没有不堪，即使有的不堪，也是他自己的，和我无关。所以程白，如果过去的事情他想提起，那么就让他提起吧，我不在乎，你也别在意。” “嗯，好。” “吴申和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他那时候挺帅气的，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学习成绩好家庭条件也不错，所以很多班级里的女生都喜欢他，连隔壁班的都常常来递情书。”陆习风回忆说，“那时候我和吴申同班，我是班长，在某一次模拟考的时候，他突然和我说要跟着我补习，我当时其实也蛮奇怪的，他明明成绩不差为什么会找我一起补习？但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两个人单独相处久了，肯定会有些感情变化，于是在高考之后，他告白了，我答应了。” 程白说：“很美好的校园爱情故事。” “你吃醋？”陆习风看着她微微一笑。 程白：“……” 陆习风敛起了笑，然后继续说：“后来他的家庭发生了变故，他的爸爸因为贿赂而被判刑，她的妈妈受不了打击而自杀，从那之后，他的性格也变了，我们经常吵架，他觉得我看不起他。因为辍学和打架，他被大学开除，最终也没有毕业，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 程白一直在看着陆习风的表情，从提到吴申的家庭变故开始，她的眼神就变得柔软、疼惜，或许她当时真的喜欢阳光开朗的吴申，但吴申从一道光变成了一个恶魔，直到现在还纠缠不休。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程白说。 “嗯？”陆习风困惑不解。 程白补充说：“对于吴申你说你不在乎，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那么程律师说‘够了’的意思，究竟是基于律师和委托人的立场，还是出于我和你之间的私人感情的立场呢？”陆习风问。 程白清了下嗓子，然后顾左右而言他：“要问的我已经问完，我们回去找他们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陆习风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她不戳穿程白此刻明显的慌乱，她知道如果逼的太紧，就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答应说：“好。” 两个人一打开门，就看见becca、罗坤和黄欢三个人迎面走来，becca忧心忡忡地说：“刚接到一个电话，吴申想要见陆小姐。” 程白看向陆习风，陆习风说：“我不想见他。” becca走过来低声说：“他直接找不到你，所以就去找华乐传媒的老总，是华乐传媒的黄总亲自打电话通知的，听黄总的语气挺着急的，也不知道吴申对黄总说了什么。” becca语气里隐隐透出来的意思是：她担心吴申手头上有什么陆习风的把柄，所以才会让黄总着急。 其他两个人也替陆习风担心。 陆习风冲着程白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安抚了程白，然后才安抚其他人说：“不用替我担心，你们完全忽视吴申，吴申才会消停。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我相信自然会有公断的。” becca等人听见了陆习风这么有底气的回应，这才替她安心。之前还以为陆习风真有心虚的地方，因为娱乐圈对于公众而言是个腐朽、神秘的圈子，陆习风完美的形象下，可能和其他人一样藏着某些污浊，但目前看陆习风的态度，至少让在场的人都知道，女神从里到外都是女神。 程白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睡觉养足精神，照这样的形势看来，有可能面对的是一场舆论战。法庭负责审理出真相，让有罪之人得到惩罚，但随之而来的舆论却无法控制。因此，我们不但要在法庭上胜利，在法庭之外的舆论战场，也需要拿到主导权。各位，请遵守已经签订的《保密协议》，然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让我们一起把这个案子拿下。” becca和黄欢听了程白的这一段发言，觉得心中有股热情的火正在燃烧，沸腾不已。而老谋深算的罗坤，却在钦佩程白在这段言论里所提及的两个战场：一个是法庭，另外一个就是舆论。 程白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两个战场，也知道这两个战场之间的关联，她不但看清楚了全局，而且还建立起了两个战场之间的联系，换做以前，她或许不会在意舆论，她只寻求法律的公正，但现在，她已经会为委托人考虑到舆论的走向，甚至能够想到去利用舆论。 程律师真的变的不一样了。 程白去送陆习风，陆习风路上接了一个电话，用的都是英文。程白才知道原来她的双亲都在国外定居，只有她一个人在国内。陆习风的爸妈很担心女儿，打算回国探望，但却被陆习风拒绝了，她笑着轻松地告诉两位长辈说，这里有一群很靠谱的朋友在，尤其还有一个很温柔细心的邻居照顾，所以不用担心。 程白听见这种形容词，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一颤抖，车子轻微地挪移了一下。陆习风感觉到了这边的心情波动，拿灵动的眼神一瞥程白，然后会心一笑。 程律师的心情越来越可以捉摸了，这绝对是好事。 第73章 073 车子到了医院车库，停下来的时候，有记者居然找到了这里。陆习风戴上了墨镜，只听程白说：“通知你的新经纪人一声，我直接把你带去联系好的私人医院，那边的安保更好一些。” “你是不是不记得人家名字？”陆习风眼巴巴地问。 程白：“……嗯。” “她叫阿霜，结霜的霜。”陆习风摸了摸下巴思索，“a市只有一家医院比较出色，但是一房难求，据说不对外开放，你是怎么预定到的？” “这还是靠你们华乐的大老板。” “黄总？他还没这个能耐……你说的难道是贾总？” 程白发动车子，外面的记者相机闪光灯不断在闪，刺的人眼睛难受。一脚油门出去，将这群烦人的苍蝇都甩在身后，看着倒视镜里他们无奈的样子，程白心里有一种得逞的爽快。 “与其说是贾总，不如说是‘假’总，他未必真的姓‘贾’，他也未必是你们真正的大股东。” “你这么说就很有意思了。”陆习风歪过头来瞅着程白问，“我连我自己的大老板是谁都不清楚，你却已经彻彻底底地调查过了，程律师，你是不是早就在关注我了？” 程白佩服她的胡思乱想的能力，心里也在打鼓，自打陆习风明明白白地说出她喜欢自己之后，总觉得她每一个举动都暧昧，比如现在，她再接近一点点是不是就要亲上自己的脸了？ 如果被区从容知道自己会被一个女人随时撩动到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她肯定要无情地嘲笑自己没出息。 连程白都觉得自己现在挺没出息地。 “我现在是你的代理律师，我当然要为你负责。” “为我负责吗？”陆习风笑了笑，像是春风拂过岸边的柳条，迅速地凑过来在程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回归到位置上，托腮得逞地笑着说，“那我就给你一个小奖励好了。” 程白心里的鼓打的更剧烈，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继续开口说话。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突然出现的贾总有点奇怪，所以就让vicky去帮我在黄总那边旁敲侧击。Vicky后来和我说，原来贾总似乎和沈家有点关系，不是和沈洵那帮人，而是和沈荑……所以，贾总应该是沈荑的替身，真正在幕后的大老板是她。” 程白微微吃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习风冲她单眨动了一下眼睛，充满魅力，“在签约跳槽之前我就查清楚了，我不会从一个坑跳到另外一个坑的，我厉害不厉害？” “嗯。”程白由衷同意。 看来陆习风也不是想象中的完全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在乎，她是一个会做调查，会为自己规划的人。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和沈小姐联系上的？”陆习风问，“她当时就承认了？” “等到了你可以直接去问她。” “她现在也在私人医院？” “嗯，说你是她的贵宾，必须亲自来接。” 陆习风有意无意地指出：“程白，你不觉得沈小姐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吗？” “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只是一种直觉。”陆习风云淡风轻地看着车窗外，“我们俩说到底其实都和她有关系，在我看来，她身上总带着一种传奇和神秘的色彩，叫人捉摸不透。” “她的心底里住着一头骄傲不训的狮子，表面上看她是被她自己爸爸和兄弟压迫久了，忍耐不住了，才奋起反抗，但实际上她天生就会反抗。她骨子里是硬气的，不会一直被人欺负下去，只是之前缺少一个爆发的契机而已。沈铎的这件事就是她要寻找的契机。像沈铎这样的公子哥儿迟早都要出事，所以，沈荑迟早都要掌权。她现在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内心的狮子已经被完全释放，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她了，她是彻头彻尾的赢家。” 程白有条理地分析了沈荑，然后下了高架之后看着院子里停着的一辆路虎说：“到了，沈荑的车子也在这里，她也到了。” 陆习风下车之后打量了这个私人医院，觉得这里幽静而气派，像个度假村，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医院，于是更加佩服于沈荑的品味。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这里是家私人医院，我还以为你是带我来私奔的。”陆习风逗着程白说。 程白不置可否，她总有种预感，往后只要和陆习风单独在一块，她就会这样不断逗着自己。换做以前任何一个人这样做她都会觉得反感，可是对陆习风，她却完全没有这种厌恶。相反的，居然在渐渐地适应，甚至心里隐约觉得喜欢。 陆习风过来轻轻地握住程白的手，问：“你冷吗？” 程白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陆习风抓的很轻，应该稍稍一甩就能甩掉，可是程白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任她牵着。 “不冷，你呢？” “有点。”陆习风浅浅笑着，继续抓紧了程白的手。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到了私人医院里面。而里面前台的护士像是遇见普通人一样客套而礼貌地对待她们。没有向陆习风要签名，也没有八卦程白。 “陆小姐、程律师，沈总在里面等着你们。” “好。”陆习风在护士的注视下乖乖地收回手插到自己口袋里。 两个人被带领着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才到了一间藏在最深处的办公室。打开厚重的红木门之后，穿着黑色连衣裙、仪态万千的沈荑沈女王就在里面等着。 “欢迎欢迎，你们走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对情侣。”沈荑坐在老板椅上打趣说。随手签好一份文件，交给了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那个男人随后就默然走出这件大的离谱的办公室，然后自觉地带上门。 “沈总真觉得我们合适？”陆习风笑着回应。 “当然合适。”沈荑打趣完，做了个“请”的姿势说，“两位请坐吧，别客气，就当在自己的家里。” 程白规规矩矩地坐了，腰板挺得笔直，她直接问：“华乐传媒是不是你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得到你亲口证实之前我都不会完全相信，我相信的是证据，口供也是证据。” “你的职业病挺重的，”沈女王纤长的手指在红木桌上敲击了几下，然后一抬眼说：“是啊，华乐传媒的确是我借着老贾德名义收购的，我想有点私人爱好，这一点程律师不会干涉吧？” 程白立即扭头对陆习风说：“我建议你现在就向沈总提出入股华乐传媒，以后会有收获。” 陆习风托腮悠闲地说：“为什么这么说？” “沈总是华乐传媒的大股东，依照她的风格和格局，我预计华乐传媒近几年一定会有独立上市计划或者是被上市公司收购的计划，无论如何，将来华乐传媒的股权将会很值钱。”程白笃定说。 沈荑从来不是一个仅仅凭借兴趣爱好就去做事的人，她借用贾的名义代持华乐传媒的股权，却是华乐幕后的真正大老板，这一切藏的很深，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 “哎？程律师你可别造谣，我真的只是开个传媒公司满足个人兴趣还好的，没事儿看看这些帅哥美女，对本人的心情有良好的愉悦作用。”沈女王倒是很随性地狡辩，也不知道是否在真心地说服程白。 “不过，”沈女王拿眼神一瞥陆习风，云淡风轻地说，“陆小姐当初跳槽来华乐传媒，可是已经拿了股权的，陆小姐没有和程律师交代？” 程白微微诧异地看着陆习风，当初陆习风签约华乐的时候，只听说天价的签约金，却没有听说过拿到的其实是股权。 陆习风点点头承认了：“我不缺钱，而且我觉得股权会更值钱，自己做自己的老板，拍戏接通告会更合适。” 程白算是佩服这个女人的独到眼光。 “回过头来，我们继续谈关于阿康这件案子上来。提起阿康，我现在要代表陆小姐感谢沈总，如果不是你换做别的经纪公司，可能会因为要保护陆习风而在这时候开除阿康，弃车保帅。”程白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抬起眼睛盯着沈荑。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沈女王优雅大方地承认，丝毫不扭捏，“我相信如果我这么做了，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司机而已，你说是吧，陆小姐。” 陆习风回答：“贾总支持员工、不落进下石的事情，一定会在公司里传开，到时候公司的形象就会从内部建立起来，大家会更团结。” 沈女王微笑，“陆小姐非常聪明。” “彼此彼此。” 程白这时候说：“吴申这个人我觉得有点古怪，沈总，既然你已经从幕后跳出来了参与进来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查查吴申背后的金主到底是谁，他现在无业，买车的钱，租房的钱都是不小的开支，我虽然已经查过，但总还是摸不到最后，我觉得只能麻烦你了。” 第74章 074 沈女王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饶有兴致地问，“你这时候去查吴申，来得及吗，会有收获吗？” 程白看了陆习风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们都知道作为律师不可以给你们绝对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们，吴申并不如他表面的那样无辜。虽然目前交通事故认定报告对他有利，但有时候真相往往被掩藏的很深，需要我们从另外的角度去挖掘。” 沈女王听完后翻了下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背过身用法语沟通了几句，然后回首勾起唇角笑着说：“办妥了，很快就给你们消息。“ 程白和陆习风对视一眼，都打从心底佩服沈女王无人可及的雷霆手段，一流的判断力。 “沈总，我知道这家私人医院除了沈家的人之外不对外开放，陆小姐能住在这里休养，还是非常感谢。” 沈女王看着陆习风眉眼弯了弯，脑袋一歪，大气爽快地说：“不客气程律师，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单看在陆小姐是我辛辛苦苦挖来的艺人的份子上，我当然要好好照顾着。” 程白点头致谢。 沈女王将一切看在眼里，程白这样的人能亲自替陆习风出面道谢，可见程白是真的将陆习风放在心上了的，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要比想象中的深。 “另外，陆小姐，我希望明天能够替你安排一场新闻发布会，对近来发生的事情你亲自出面做个解释，否则公众舆论可能会朝着几个极端发展，你是在娱乐圈里面的人，你知道舆论的威力有多大，我不喜欢别人非议你，你是个好演员。” 陆习风立即说：“程律师也给过我这样的建议，即使您没有提出这个建议，我也会向公司提出这个要求，不止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vicky和阿康。” 沈荑一听见“您”这个词就略蹙了蹙眉，虽然自己年纪比面前的两个人大了一丢丢，但还不至于用上这样老成的尊称吧？陆习风是故意的？ 陆习风脸上表情和煦如春风，让人分辨不出她真正的情绪。但这个字听起来就是刺耳，还带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味，或许是在嫉妒？ 沈荑瞄了眼程白，再看了眼陆习风，有点了然。然后猛然间想到一个人，就说：“当然如果程律师不放心这里的医生的话，还可以找你那位有趣的医生朋友来看着，我这里欢迎她随时来。” 沈洵生病的时候，最好的专科医生以及专业设备只在公立医院，私人医院不可能请到像老院长这样的专家，所以沈洵只能老老实实去公立医院呆着。区从容虽然还年轻，但医术未必会比这里的医生差，最重要的是，区从容是陆习风和程白的朋友，有个熟悉的医生在身边总能更加确保隐私。 “沈总说的是区医生？”程白没料到沈女王会突然提到区从容，微微诧异。沈荑掌握着庞大的沈氏帝国，动动小指头就能左右a市乃至a市周边一片辐射城市的经济，什么时候记得一个公立医院急症科平凡普通的小医生了？ 程白思来想去，只能猜测区医生曾经在医院得罪了沈女王，沈女王才会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现在找到机会把她逮到眼皮底下折磨的确就是沈女王锱铢必较的天蝎座风格。 正在替区从容想理由推脱的时候，却听见陆习风愉快地说：“如果区医生在这里，我也不会那么无趣了。” 程白看向陆习风，陆习风回视她，眼眸晶晶亮，一副非常期待区从容来这里的样子。 区从容此刻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同时被三个女人惦记。 在两个女人的视线“关照”下，程白只能当着她们面打电话直接问区从容，心里想着让区从容自求多福，多年友情，实在抵不过眼前两个女人的一唱一和左右夹攻。 区从容那边居然立即就接了电话，一听见是xx私人医院，还没等程白解释就立马叫嚷着就要连夜卷铺盖过来，说快被医院里的某个男病患以及院长公子的纠缠不休给烦死了，两个人还为她差点拔刀决斗，她正缺一个地方躲起来避开风头。 程白通话的时候开着公放，陆习风和沈女王都听见了区从容说的所有内容。陆习风没说什么，只是保持优雅迷人的微笑，而沈女王除了淡然的笑容之外眼里还闪过不为人觉察的一丝锐利，语气悠长且饱含深意地说：“看来区医生还挺会招花引蝶的，别把两只蝴蝶引到了我这里。” 程白瞥了女王一眼，淡淡说：“让你的保镖拦着别进来就行。” 女王不置可否，明显觉得那两只蝴蝶“不值一提”，不用她过多考虑，轻描淡写地问：“二位喝茶吗？” 陆习风点点头，程白却说：“我要咖啡。” “还是喝茶稍微清淡一些。”陆习风伸手覆在程白的手背上，轻轻按了按，然后对沈荑说，“麻烦要两杯茶。” 程白感受到她柔软手心的触感，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的手背一直传递到了心脏，真真切切的异样感觉，奇妙又激动。 沈荑的视线迅速扫过她们的脸，也将陆习风刚才的动作捕捉到了眼底。 “好，我让管家泡茶。陆小姐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日常用品也都有，如果还有缺什么的，你可以直接和负责你房间的护士小姐说。” “谢谢沈总。”陆习风很有礼貌地说。 “不用客气。”沈女王端起飘着清香的茶，嗅了一下，然后小呷了一口，对着程白说：“虽然都是带了□□的东西，但茶喝起来就是比咖啡清爽解腻，令人心情舒爽。” “你是不是去看过你父亲？”程白面无表情地喝着茶，觉得完全没有咖啡来的醇厚浓烈，也没办法刺激到她的味蕾，看来她还是习惯咖啡，再好的茶叶到了她嘴里也都和纯净水一样。 可是陆习风在身边，她说让喝茶，那就暂时喝茶吧。 沈荑在提到沈洵的时候，充满光彩魅力的眼神忽然就黯了黯，但抬起头的时候，还是那样神采奕奕。 “有人和我说程律师的eq低，但我觉得你的eq其实不低，你看现在，我的轻微情绪变动都能被你察觉，让你猜到了我去看过我父亲……他毕竟是我父亲，我为人子女去看望也在情理之中。” 程白知道在沈荑的心里还是很想得到沈洵的认可，即使她在外人的眼中已经得到了全部，但如果缺失了沈洵这一块，这个事事追求完美的女人会觉得这件事情上，她还是得不到完美。 后果就是，她会一直一直地纠结下去。 而这样的心结别人打不开，只有沈洵和沈荑自己能解开，谁也帮不了这个脆弱又坚强的沈荑。 “时间不早了，陆小姐，你可以跟着管家先去房间看看。程律师暂时留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谈。”沈荑瞥见陆习风投过来的质疑的眼神，微笑着补充一句，“谈公事。” “那好，你们先谈着。”陆习风站起来对着程白说，“和沈总谈完之后走你来找我，我也有事情和你说，单独说。” “好。” 程白目送陆习风出去之后，回过头却见到这边沈女王却从恒温酒柜里拿出一瓶葡萄酒，还对着自己晃动了一下，带着诱惑勾引的语气一张红唇说：“尝尝？” 程白无语地看了眼还摆放在桌上的清新雅致的整套茶具，“你不要刚才的‘清新淡雅’了？” “没有清新淡雅，怎么能衬托这红酒的香浓醇泽？”沈女王踩着香奈儿的新款高跟“蹬蹬蹬”地朝着程白走来，不由分说就把高脚杯往程白手里一塞，然后说：“怎么了，难道你还怕陆小姐等会儿闻你身上的味道？” 程白看了眼手上的空酒杯，再看了眼面前的妖娆万千的充满了成熟魅力的女人，沈女王的外号不是白来的，她除了会做生意之外，还自带女王的气势、女王的高贵。 这瓶暗红色的葡萄酒，就和她本人一样，浓烈、醇美、珍贵。 “我不喝酒，”程白说，“你刚才说找我谈公事，你说吧，什么公事？” “看来程律师有点心不在焉了……” “沈总应该还记得我的小时计费标准吧？”程白抬起手看着手表开始计算时间，“虽然沈总可能不在乎这些钱，但对我而言，希望每分每秒都能用在刀尖上。” 沈女王呵呵笑了下，妥协说：“我近期想收购美国一家公司，需要你陪我一起去趟美国。” “什么时候去，去多久？” “一周内动身，先暂定留美国两周，往后可能还要多次去谈判，预计一年内收购完成。” 第75章 075 程白穿过一条长而静谧的走廊，这里完全没有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没有到处都是白色的床单、焦躁的病人、总是行色匆匆的护士、医生，这里的一切都从容有序。 沈荑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一家超星级规格的疗养院，在沈老完全住入公立医院之后，她还着手细心装扮这里的一切，或许是等着有一天能接老爷子回来安度晚年。 可以看出，地毯是进口的纯羊绒针织地毯，墙壁上挂着的不是知名画作就是美院学生的大作。 沈荑有着精准无比的投资眼光，她看中的学生画作，将来一定会价格不菲。 但程白没有闲暇去欣赏这精心布置过的走廊，她的脚步有点急促，但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停顿了下来。整理好了衣着，抚平了衣角之后抬手轻扣那扇门。 “习风，睡了么？” “我还没有睡，请进。” 程白推开了门，发现陆习风站在窗边，宽大的落地窗户外可以看见这间私人病院的入口。陆习风脱了外套，里面是一条贴熨合身的连衣裙，她的背影如同月光一样纯净，如同女神一样皎洁明亮。她的长发微卷，身材轮廓凹凸有致，细而长的腿笔直，她连站姿恐怕都训练过，这样精准的优雅高贵，无人企及。 身为女人，程白很少对外貌打扮有过多的要求，她恨不得有人天天为她设计好着装，一早起来也不用那么烦心，因为她的生活重心从来不是这些。可是这一刻见到陆习风的时候，却觉得相形见绌，她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着，暗暗后悔怎么没穿那一身区从容特地为她搭配的套裙，或许能更配得上陆习风一些。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呀。”陆习风等着程白，回头冲着她招手说。这一回头，让程白觉得所谓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不过如此了。 陆习风这个女人，是个妖精。 “程白，我不喜欢这里，我能不住在这里吗？”陆习风等程白一起站在窗边的时候，轻声地说着，“这里虽然很安静，但是没有人气，很感谢你和沈总的好意，但我可能要辜负你们了。” “吴申还在外面到处找你，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所以原来的医院是不能回去了，家也不能回去。”陆习风感慨说，“以前吴申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子，他本来有个很好的前途……” “环境瞬息万变，说到底，是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太差，当外部世界变化的时候，他无力招架。如果他脆弱的内心能够变的坚强一些，或许就不会这样误入歧途了。” “误入歧途？”陆习风重述了一下，问，“他怎么个误入歧途法？” 程白沉吟了一下，说，“沈总还在替我们查一条重要的线索，等这线索确认了我，我再来和你说这个结论。但是习风，这个吴申的性格很偏执，偏执到追踪到你的新家去伤害你，去送死老鼠威胁你，甚至还跟踪你，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你自己的家和医院都不安全了，在这里会很安全。” “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只是看一个人答应不答应让我住进去。”陆习风转过来面对着程白，单手挽住程白的手臂，然后靠到她身上依偎着说，“让我住在你家。” 程白余光从上往下瞄着她的侧颜，其实陆习风比她还要高一点，这么靠着肯定不是很舒服，但她还是很开心地靠着，程白也顺从的让她靠着。 “我家就在你家对面，吴申还是会来。” “虽然他会来，但他去的是1801，他不会想到我就在1802。”陆习风狡黠地抬头冲着程白眨了眨眼睛说，“你就答应吧程律师，我保证听你的话，好不好？” 程白听着她近乎于撒娇的语气，浑身颤了颤。 陆习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怂，更加甜美地一拂头发，若有深意地说：“还是你怕我住到你家会发生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 “区医生现在住在我家里，不太方便。” “区医生住你家？可是刚才我们不是已经打电话让她过来了么，她似乎更加乐意留在这里。” “你身上有伤，我不会照顾人……” “没关系，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不就是骨折吗，我以前有过经验，你完全不用担心。”陆习风步步紧逼，让程白无路可逃，仔细凝视着程白的脸，唇角带笑说：“程白，你的脸和耳朵怎么看起来越来越红了？” 程白退后一小步，背一下就碰到了落地窗。陆习风往前一跨步，就将程白堵在了她和窗户的玻璃之间。米黄色的窗纱浮动，两个人影在窗纱前若影若现。 “程白，我在等你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陆习风的语气越来越魅惑，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飘渺，却又明明在眼前的这样真切。 程白在这一刻觉得，她问的或许不是让不让住到她家的这个决定，而是先前在律所办公室里所逃过的那个问题。 自己愿意不愿意在这时候和她在一起。 程白的心一向冷漠而自制，和阿远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两个人非常默契合拍，都不会过多的干预对方，她本来以为那样就是爱情，却没想到现在会有一个女人给她平静的心灵带来一股震撼，一种想要接近却害怕接近的退缩犹豫。 陆习风久久等不到程白的回应，无奈笑了笑说：“好了，不逼你。”她倾身在程白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开始套上外套带上包包。 “不过你别忘记了，之前我们打过的赌，你还欠我两个请求。现在我宣布再次用掉一个，我要你同意带我回家，住在你家。” 程白看她样子是真的下了决心跟着自己走了，于是也不勉强，主动替她拿着包包说：“你先收拾，我需要去和沈总打个招呼。” “我觉得沈总人很好，也很有魅力，就像你们送给她的外号一样，她就是个‘女王’。男人女人都有可能会爱上她。”陆习风意有所指地说。 “你喜欢沈总？”程白皱眉问。 陆习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亏得沈女王还夸程律师情商高，如果她看见程白现在这幅样子，可能要将之前的评价完全收回。这明明是向她暗示解释她和沈女王的关系，给自己一个心安，绝对不会是跟她坦白自己喜欢沈荑这样南辕北辙的结论。 “怎么了？”程白不明所以，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刚刚还亲吻自己，怎么转过头就夸赞沈荑，还说男人女人都会喜欢她，难道陆习风是这样花心的一个人？ “没什么，是我多想了。”陆习风过来挽住程白的手，在她奇怪的注视下说，“你也别多想了，我对沈总是敬佩的欣赏，不是对你的这种喜欢。” 程白得到她的再次告白，表面上无动于衷，可在走出房间的时候，却转身用力地将门带上，带上的时候顺带偷偷勾唇一笑。 “你怎么了，那门没有得罪你吧，关的这么重？”陆习风觉得程白怪怪地。 “替沈荑试试她家的门的质量好不好。” 两个人和沈女王告别的时候，沈女王依旧笑吟吟地高贵地坐着。 临走的时候，沈女王交代程白说：“程律师，我让你考虑的事情，请尽快做决定。” “好。”程白干脆俐落地答应。 走出沈家的私人医院，陆习风上了车，在程白替他扣安全带的时候问：“你在和沈总讨论什么，她要你做什么决定？” “她让我陪她去美国谈一个并购项目。”程白手按在了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如果成功了，将会帮助她走出亚洲，打开北美市场。” “那很好……” 程白正在困惑陆习风怎么什么也不问，陆习风紧接着就说：“我也要和你一起去美国。” 程白直直地看着她，“你也去？”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做明星可以这么自由？” “我目前无法拍戏，也没有心情接戏，倒不如和你一起出国散散心。”陆习风靠在了座位上，目光透过车玻璃看向了路的尽头，“再说了，我的老板也是沈总，我相信她会放我假的。” 程白抛出一个重磅：“她给我约定的时间是在这件案子庭审之前，一周之内就要去。” “嗯？”陆习风动了动嘴唇，刚要问点什么，到最后却只微微一笑说，“那你是怎么考虑的？” 沈荑毕竟还是个商人，对她而言，美国的收购案远比一个小小的公司司机重要。因此她现在让程白抛下这个案子跟她去美国也无可厚非。 “我说，我必须等到案子结束才能去，她如果能等最好，不能等的话，我只能表示遗憾，让她另请高明。” “如果你接这单的话，酬劳是多少？” “嗯？”程白一时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扭过头看着她。 “尽管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对你而言显然具有挑战性，你很喜欢这样的工作。”陆习风按住程白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抬眼真诚地对她说出两个字：“谢谢。” 程白感受着来自于她掌心的温度，反手握住她的，陆习风一愣之后就与她十指相扣，对着她浅浅一笑。 “我会补偿你的。” 第76章 076 当区从容好不容易打了车到了这家藏在半山腰的豪华私人医院之后，发现叫自己来的人居然已经走了。 她紧了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对着对面坐着的典雅女王沈荑问：“你能不能派人送我回去？” 这鬼地方有出租车才怪！ 沈荑悠哉悠哉地说；“抱歉，这里只有我一辆车，所有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回家，另外一个是留在这里。” “你家？你可以路上找个能打到车的地方把我丢下。” “从这里到我家很近，路上应该也没有地方可以打到私人出租。而且现在下雨了，除非你想在半山腰上随便拦一辆车要求载你回去。但我希望最好你能幸运地拦到一个年轻女人，如果是个中年大叔或者是帅哥，以你的桃花运可能会出事。我记得之前看过一部电影来着，叫什么……《午夜出租车》？” 区从容手指一颤说：“别吓唬我了，我是医生，什么吓人的场面没有见过，既然如此，你就借给我一辆自行车下山也行。” 沈荑招呼来了老管家问了一通，然后老管家很歉意地对区从容说：“对不起区小姐，我们这里没有自行车，但我儿子有一个滑板，您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借。” “不用了。”区从容万念惧灰。如果踏滑板下去，依照自己这把年纪的平衡能力万一摔了恐怕还要修养个大半年。“我跟你们回去吧……” 反正程白带着陆习风回家了，医院里又有两个缠的要命的瘟神，借机到沈荑的大宅子里躲避一晚享受享受上等生活也不赖。 沈荑嘴角勾了勾，交代管家准备出发，然后自顾自地拿起笔记本电脑坐在区从容前面开始办公，把区从容晾在一边。 区从容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不去隔壁的小房间处理这些事，但沈女王在自己家的私人医院里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这是人家的自由。无论如何，在处理公事的沈女王看起来专注而认真，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小指头轻轻一点之间，就有可能是成千上万的交易落地。 “沈总，都准备好了。”管家过来提醒。 沈女王“嗯”了一声之后合上笔记本，就有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高挑女人走了过来，熟稔地接过笔记本然后候着。 她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差不多打扮和表情的人，男女都有。看来老管家只负责沈女王的生活，至于公事，沈女王有另外一批人马在负责，他们的分工很明确，很细致，倒真的像是女王的风格。 沈女王在他们中间穿过，区从容也自然而然地跟着走，在这一刻她看着前面沈女王的背影越发觉得，沈荑真真切切是个女王，她和自己这种平民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 程白把房子里的灯全部打开，连角落的小夜灯也开启了长明模式，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照亮。 她看着陆习风走入自己的私人天地，这不是头一次，但却和以往的情况不同。以前陆习风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想要结交、有点熟悉的朋友；而现在的陆习风已经明明白白向自己表白，两个人还有过亲密的接吻，这时候领着她回家，按照正常情侣间的发展逻辑来说，是不是在潜意识里暗示着什么？ 程白发誓自己脑子里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看见陆习风在自己的房子里，坐在自己挑选的舒服的沙发上，看着她绰约的背影，姣好的面容身姿，就觉得心跳会加快，脸估计也会红。 “我叫点东西来吃吧，你可能饿了。”程白说。 “你家里没有食物吗？”陆习风走到冰箱前打开观察了一下，然后说，“看来区医生比你会过生活，她把你的冰箱装满了。” 程白自己倒是没有发现这一点，走过去果然看见满满当当的冰箱，牛奶、黄油、各种蔬菜水果和饮料，恒温冷冻柜里还有一些牛排。 区从容什么时候买的，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我们还是不要叫外卖了，不要留给吴申任何机会找到我。”陆习风说。 “你考虑的很周全，但是我不会做这些……”程白老实交代。 “你别看着我，我也不太会。”陆习风轻松地笑笑说，“但我知道凭借程律师的悟性现场教学应该不会很难，一开始不用做大餐，烧个面条饺子之类的总是不难的。” “倒是真的有面条，我情愿是泡面。”程白拿出新鲜面条皱了皱眉说。 “不难的，我来教你。”陆习风自告奋勇，“我的手打了石膏，所以只能让你勉为其难为我下厨了。” 程白听着她温柔舒服的腔调，猜想可能其他情侣间就是这样说话的，在这时候有一种她们已经成了情侣的感觉，仿佛她们已经开始在谈情说爱，但实际上自己并未正面给陆习风回应。 “程律师不用摆出这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其实很简单因为连我都会，咱们一步一步来。”陆习风拿手指头点住程白的额头，抚摸着她眉间的褶皱。 程白感受到她的触摸，眉宇渐渐舒坦平复。 “如果这件事很让你困扰，那就暂时把它放在一边。”陆习风认真地说。 “嗯？” “我说的是做饭，”陆习风笑了笑，转移话题说，“如果真的让你这么困扰，我们就不做了，吃烤吐司也是一样。” 程白听得出来陆习风说的并不是煮面条这件事，但她不方便在这时候和她挑明，程白有自己的考虑和想法，只有在预测和规避所有风险点之后，她才能做出这一步的行动。 目前两个人都在风头浪尖，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做好的规避风险手段就是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对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做实际上的确实判断。 所以程白目前就只能让陆习风失望。 陆习风在交代完步骤之后就撇下程白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用遥控器调整电视频道。 电视里的新闻报道总是围绕着陆习风的这一件案件，粉丝们和围观群众们的热情促使记者和电视台孜孜不倦地想要挖出独家报道，一些没有来源的、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总是引起一波又一波的骚动。但像是幕后有一只手在掌握全局似地，在这些小道消息出来之后总会有人出来作证辟谣，将舆论导向重新摆正回来。 “程白，这些站出来为我说话澄清的人是不是沈总找来的？”陆习风问。 “嗯，虽然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但我觉得有很大的概率是她。”程白用筷子搅动面条避免粘住锅底糊掉。 “沈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陆习风曲腿缩在沙发上，瞅着电视问。 “她说过很欣赏你，而且你是她公司旗下的艺人，她出手保护你合情合理。”程白看准了时间将面条捞了出来，放在铁丝漏网里晾了晾，然后浸入凉水，再次捞起后放入碗中。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沈总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这样照顾我的。”陆习风把手放在了膝盖，又把头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歪着头看着程白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忙碌。 “我想过这种可能，但无论如何，沈荑站在我们边是我们最为强大的靠山和武器。”程白端出两碗凉面，摆在桌子上招呼陆习风过来。 陆习风赤脚下了沙发小碎步快速地过来，一看桌上的凉面惊讶说：“原来只是叫你煮个清汤挂面就够了，没想到你居然端出了凉面，快说，你之前是不是装模作样，其实你的厨艺很高超对不对？” 程白拿出ipad说：“我发现里面有很多视频在教人做面，就略微参考了一下，看样子还算不错，但我不保证味道很好，如果做的不好，请你看在我是第一次为人做面的分子上原谅我。” 陆习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程白的脸，“秀色可餐。” “嗯？”程白的脸被捏的红红地。 “我是说你的面，秀色可餐。”陆习风坐了下来准备动筷，间隙抬头看着程白加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想到其它地方去了吧？” 程白被问住，但好在已经习惯了陆习风这样的突然袭击，很快镇定了下来坐在对面开始自己品尝起面条。 陆习风看着她默然无语的样子觉得非常有趣，程白不辩驳那就代表默认，有什么事情能比让一个巧舌如簧的律师哑口无言更有成就感？ “明天沈总说替你安排一场新闻发布会，我陪你去。”程白说。 “嗯，好。”陆习风吃了第一口面，眼睛亮了亮，惊讶地问，“程白，你老实交代你真的是第一次？” “嗯？”程白不明所以，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你真的是看着app上的美食节目就照猫画虎地做成了这一碗面？”陆习风的表情很严肃。 程白没有犹豫地就点头说：“嗯。” 陆习风沉默了片刻，放下筷子感慨说：“是不是天才做什么事情都会快人一步……连做饭都是……我不得不佩服你们这类人，好羡慕……” “我不是天才，只是做事比别人认真一些。” 陆习风盯着她的脸，轻飘飘地说：“嗯，这倒也是，否则在有些事情上怎么会一直慢腾腾地……”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吃火锅正好...... 第77章 077 程白放下碗筷说：“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陆习风伸手拉住她：“别走，我还没吃完。” 程白顿了顿，拿着空碗筷重新坐了下来，眼睛却没地方放。 陆习风瞅着她的表情道歉说：“好了是我说错话了，你的行动力也很强，不是慢吞吞的小乌龟，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 “嗯？是吗？”陆习风显然不信，但也知道不能去深究，否则程白犟脾气上来说不定适得其反。 对付这个人还是要循序渐进，否则之前的努力恐怕都要白费。 反正人已经住进来了，天天见面，不愁啃不掉这根硬骨头。 程白看了眼手机后眼神一沉，“沈荑已经查出来吴申的金钱来源了，这个人出乎我的预估，他们之间的具体联系还不清楚，需要继续调查。” “是谁？” 程白倒扣手机说：“先保密。” 陆习风抬了抬眉眼，“从今往后你对我保密一件事你就要支付一个小时时间陪我。”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对我有秘密。” “这很没逻辑。” “我说的就是逻辑。”陆习风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满意地看着程白的表情，“我累了，明天还有一场发布会，你也早点休息。” 程白看了眼桌上的碗筷，主动站起来收拾，陆习风走到了她的身后靠在她的背上说：“辛苦了程大律师，等我的伤好了，可以让我洗，你就负责厨艺。” 程白身体一僵，做饭洗碗，这显然是情侣之间的分工，陆习风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在一起吗，即使在自己还未给她确定的答案之前？ 她真的那么喜欢自己？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程白说完去了厨房，“你先去洗澡，早点休息。” 陆习风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程白身上，刚才那一刻的温暖她很想要抓住，一直抓住，却被程白的冷漠所打败。 “嗯，好。” 她走向主卧浴室，很快程白就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松懈。 快要招架不住…… “程白，我忘记拿浴巾了，请你递给我好吗？”陆习风的声音从浴室里透了出来。 程白第一反应她是不是故意的，然后又一想大明星应该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她的手臂还有伤，行动当然不便，自己做为她的朋友在这种时候照顾她是应该的，不会超出友情的范围。 于是拿着干净的透着清香的浴巾到主卧的浴室前面。 “拿来了，我放在……” “刷——”浴室的移门被推开，程白还在弯腰准备放浴巾在地上，听见声音自然而然地就抬头去看。 就见到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现在眼前，再往上她就不敢继续再看了，用极好的自制力克服了往上看个全部的自然反应，硬生生地压住自己的脖子。 “给你。”程白几乎是硬塞给陆习风，也不管对方接住还是没有接住，转身仓皇地就往外面跑。 隐隐约约地似乎听见陆习风“噗嗤”地发出一声调戏的笑来。 “程白，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我只是给你递浴巾，别的什么也没做。”程白哉客厅里按着遥控器嘴硬。 “那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要不要紧？” “被蒸汽熏的。”程白闭了闭眼睛，想要将刚刚的那副画面从脑海里清除。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按着遥控器的指头紧紧地按住按键不松，简直就要把按键深深卡在控制板里。 “据报道，高杨和陆习风近期在一家米其林餐厅密会……”电视频幕上放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还用红圈标出那两个人的侧脸，他们似乎交谈甚欢，相互看着对方，一起走进那家米其林餐厅。 很显然的是女方的手臂上的确打着石膏，看着背影和长着打扮，几乎可以肯定那的确是陆习风本尊。 程白死死地盯着这张照片，迅速地分析。 陆习风的衣服是刚穿来的那件，所以即使被拍，也可能是去律所做模拟法庭路上被拍的，也就是说，她在来律所之前和高杨见过面，而且被拍了。 “怎么了，表情那么严肃？”陆习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里面走出来，看着程白问。 “据悉，两个人在里面呆了大概两个小时，陆习风的手臂还打着石膏，在交通事故的负面影响下两个人还进行密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了。” 电视里的记者还在孜孜不倦地报道着。 陆习风看着屏幕的照片愣了一下，然后坐到了程白的身边。 “是高杨约我出去的，他有事找我帮忙……” “是什么事？”程白脱口而出，却又觉得不妥，追加了一句，“你明天如果要召开记者发布会，肯定有记者会问你这个问题。” “我可以不可以认为你刚才是在……吃醋？”陆习风歪着头盯着程白。 程白说：“你去见谁和谁吃饭都是你的自由。” “这本来是高杨的私事，我本来不应该对任何人说，但现在不说的话有可能会让你误会，所以我打算‘见色忘义’对你坦诚。”陆习风靠在沙发上缓缓说，“其实高杨是在对我抱怨，有个富婆一直在追求他，他很苦恼又没有人可以诉说，所以就约我出来想想办法。” “他对你说这些应该没有什么作用，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找你说这些？”程白扭过头问。 陆习风看着她严肃的表情笑了笑，“还说没吃醋？” “没有。”程白嘴硬。 陆习风不和她犟，解下头上的毛巾揉着头发说，“我想过这个问题，估计是同为艺人都遇到过这样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他会认为我会更加理解这些事情吧。不是有句话叫做‘同病相连”么，说实在的，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有人这样对待过你？”程白抓住了关键。 “有啊，”陆习风不以为意，“刚出道的时候就有，出道了特别是拍了那部电影之后更是不少。之前的公司不是很保护我的原则，所以我节约跳槽到了华乐传媒，因为华乐给我的自由和保护要比前东家更好…….” “习风……”程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认真地说，“以后如果再遇到这些事情，你记得——还有我。” 陆习风怔了怔，然后露齿一笑，伸手抚上程白的脸颊，动容地说：“我可以吻你么？” 程白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候电话铃却响了。 陆习风瞥了眼显示屏，无奈一笑说，“是阿霜的，我得去接，暂时放过你了。” 程白看着她离开去接电话，暂时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背影程白觉得，放着这么一个标志动人的女人在自己家里，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抵抗力和自制力了？ 看着手机上标注的庭审日期，程白越发觉得，这段日子预计会很煎熬。 该怎么办…… 幸好陆习风接完电话之后就去睡了，没有再多打扰程白。而程白也洗完澡回去客房睡了，至于有没有睡着，只有当事人心里自己清楚。 翌日。 陆习风的新闻发布会在沈家旗下某家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厅召开。沈女王出手大方，不但给了最大最豪华的一间会议室，还配备了最齐全的保安设备，从门口开始就有全方位的安检，记者们不能带任何电子设备，只能通过传统的笔和本子的书写方式记录发布会内容。 小华是刚入行的娱乐记者，她跟着报社里的资深记者张格来到了这次的发布会，心情非常忐忑，到了会场门口就被贵气的酒店门面所震撼，在入大门口之前，更是看见酒店四周都被栏杆拦住，只留了一个正门入口，入口前面排着队伍，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可能是用来安检的。 “等会儿把录音笔放在你的身上，等我进去之后丢给我。”张格小心翼翼地叮嘱，“我就不行真的连一样电子设备都带不进去。不过看这样的规格，真以为陆习风是国际巨星了呢。” 小华说：“老师，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冒险啊？” “你是第一天当娱记吗，如果不是因为小王那个蠢货吃坏了肚子来不了，我也不会让你来临时顶替。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机会，我们要好好把握住。如果今天拿不到有用的东西，我们俩回去报社肯定抬不起头来，所以你要拿出百分之百的力量来，无论怎样都要拿下陆习风的新闻再说！” “好……好的老师。”小华把录音笔放在口袋里，瞥见身边的记者们有的正在拆照相机，估计是想进去之后再组装；有的正在琢磨怎么把微型远程摄像头给带进去，塞头发里估计会鼓起；有的脱了鞋子正在找空间…… 看来大家都很努力的在避开安检，大家都不会遵守这样的规则，所以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太在意规则了。 还是听张老师的吧…… 毕竟他在这一行资历很久，还混进过医院和陆习风面对面交涉过，虽然后来被保安带走了在派出所呆了一夜，但事后回来报社就成为了英雄。 小华知道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到一点不一样的爆料回去，然后一举成名…… “那辆车子里的是谁，是陆习风吗？”有同行在后面嘀咕，人群骚动。 小华看见一辆白色的奥迪车开了进来，门口的保安将奥迪车里的人围堵的结结实实。小华只在人海的间隙里瞅见一个穿着某尼职业套裙的漂亮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只匆匆一瞥，就消失在更加高大的保安组成的“墙壁”后面了…… 她不是陆习风，她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oh，77章了。。你们想看什么？ 第78章 078 新手娱记小华在冗长的队伍里一边耐心地等待着，一边听周围的人在讨论刚刚进去的那个漂亮女人。 “刚刚那是程白吗？” “就是她，据说这回是给陆习风做代理律师。” “她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感觉八杆子打不着。”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个程律师很厉害，如果她真的接受了陆习风的委托，我想陆习风一定可以安然无恙。” “有那么神奇吗……”旁边的人表示怀疑。 这边的人立马就说：“你是没见过程白在法庭上的风采吧，别说男人了，就算是女人都会为之着迷，这是个有魅力的女人。” “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去法庭旁听这个案子了。” “法庭不是谁都能进的，据说这次还要排队抽号，你需要运气足够好才能进去。”有过经验的人好心提醒。 “原来连旁听也这么难啊……” “至今为止还没有记者能够采访到程白，如果你能做到，你就等同拿到了独家头条，在a市的记者界将会一举成名。” 小华听见他们讨论到了这里，越发对程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就像是一场激烈的竞争，谁能拿到程白的独家采访，谁就能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这家酒店是沈家的产业，”旁边队伍的张格自顾自开口，对着小华说，“能包下这个酒店的大会议室而且请到了程白作为代理律师，陆习风的公司真是不惜血本，而且神通广大。这个程白可不是什么案子都会接的，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可以挖挖。” 前面的队伍在慢慢挪动，小华看着离安检的小帐篷越来越近，手心出的汗也就越来越堵。 录音笔不能带进去，她需要在张格进去之后自己进安检之前丢进去，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下一个。”保安在招手。 小华看了看张格那边已经安全进去，但与计划不同的是，自己居然立马也要进去，保安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周围的人也都奇怪地看着自己，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交出录音笔，难道只能把录音笔老老实实地留在外面？ “看，陆习风来了！” 随着一声叫唤，大家的目光都挪到了东南角一个不起眼的入口处。 小华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把浑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从那里快速穿过，她的周围同样围着三四名严肃高大的保安，她戴着墨镜和带绒的鸭舌帽，露出的皮肤很白，戴着铂金色的小坠耳环，跨着急促的步伐在众保安的簇拥下从上百双眼睛前匆匆而过。 “真的是她！真人和电视上一样美！” “据说有富商想要约她吃一顿饭，出价二十万都没能见上一面。” “陆习风的气质，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似地，怎么能让金钱亵渎了呢，用钱来砸她简直就是玷污了她。” “你到底是记者还是陆习风的粉丝？” “我的主业是记者，顺便追个星不行么？” “行，没救了……” 小华瞅见连安检人员都被陆习风吸引过去了，趁着这个当口把口袋里的录音笔从安检人员的边上丢给了里面等着的张格，张格慌张地接住塞入他自己的口袋中，小华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混进去了。 不过那个陆习风……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以前总是在电视上看过她的照片、采访以及综艺节目，在商场里也总是会看见她代言的品牌附带的图片。 陆习风的确很美，美的带有仙气。但是这样的人一旦进入娱乐圈，很快就会被拉入浑浊的世俗当中。 虽然小华入行还浅，但她心里清楚很多演员的荧幕形象只是公司有意替他们塑造的，他们有两个形象，一个是荧幕形象，一个是他们自己真正的形象。 希望陆习风的真正形象不会很糟糕。 小华心里默默地想。 过了安检进去之后，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小华才知道刚刚经历的只是开端，现在才是真正的好戏。 如何才能挤到这些人的最前面，如何才能引起陆习风的注意让她回答自己准备的问题，如何才能得到独一无二的头版头条信息？ 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她必须要好好把握住。 “等会儿你在后面，我去前面，我们相互照应得到提问机会的概率会高一点。”张格交代说。 “张老师，那个东西……”小华想要问他准备怎么利用录音笔，其实她心里清楚，在后面的自己是完全没有机会采访到光彩夺目的两个人的。 张格说：“你放心，我会尽量挤到最前面，尽量靠近陆习风，这样收音才能更加清晰一点。” “嗯，好。” “采访完了车上集合。” “好的，张老师，等会儿见。” 小华嘴上答应的爽快，但实际上却并不怎么甘心。好不容易顶替了别人的位置来到这里，总不能空手而归全部让张格占了好处。 于是她安安静静地走到人群的最边缘，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东南角似乎有个小门，但可惜小门前面有保安在看守，小华猜测那可能是紧急通道之类的设置。 “你是哪家报社的？”一个男人突然开口问她，声音很低沉，戴着一幅黑框眼镜，手上拿着纸笔，看起来很斯文。 “xx报社的，你呢？”小华觉得他长得清秀干净，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有一种亲切感，所以没有多想就报了单位。 男人笑了笑，“我们是个小社，比不上你们。” 小华没有找到他的证件，想着可能是放在口袋里了。 “你想要采访陆习风吗？”男人眼睛望着前方演讲台问，“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拿到头条，你肯陪我玩吗？” 小华愣住，一开始觉得这男人是在开玩笑。他自己也只是在后排而已，怎么能抢到前面去采访陆习风？ 但后来仔细看着男人的表情之后小华意识到男人应该不是在信口开河，他眼睛里有着一股犟劲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刚才看见了你被你前辈欺负的样子，他让你到后面看戏，自己挤到前面去采访陆习风获得第一手情报，他在打压你……”男人转过头注视着小华，一字字问她，“你甘心吗？” “你在跟踪我？”小华看着他怪异的眼神，心里一抖，首先感觉到的是害怕。 “我没兴趣跟踪你，”男人嘲讽地笑了笑，“如果你觉得刚才的提议是个笑话，那么你就忘记见过我，反正这里想要借着陆习风一举成名的记者那么多，我总能找到一个胆子大的、玩得起的。” 他说完就要走的样子。 “等一下。”小华拉住了他的衣角。 男人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她，“怎么样，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小华咬了咬牙，她望向前方，却只看见张格的脑袋，他甚至都没回头看自己一眼，小华对着男人毅然说：“我考虑好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不用管其他人，只用记录我和陆习风的行为举止，用你所学到的所有记录手法、所想到的所有贴切词汇、所掌握的各种技巧，一定要把即将发生的事情写的全面、细致、栩栩如生。” 小华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有些懵。 男人却邪气地勾嘴笑着说：“考验你记者基本功的时候到了，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你肯定后悔。” 小华略一思索，然后重重地点头：“好。”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发布会马上开始，请前面的记者朋友入座，后面的朋友请有秩序地站好。”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主持人笑容满面地说。 底下的记者居然都乖乖听话安静了下来。 陆习风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无袖带披肩的深色连衣裙，踩着黑色大约五厘米的高跟鞋。她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人的表情都变得庄重，没有人想要当破坏美景的出头鸟。 陆习风的微卷长发披在肩头，左边的头发夹在耳后，露出带着铂金色耳坠的耳朵。 小华注意到，陆习风此刻的耳坠和她在外面见到的耳坠不一样。 陆习风微笑着坐在桌子后头，主持人站在长桌的最左侧，陆习风的新经纪人阿霜站在台下看着，华乐传媒的黄老板亲自到场在台上坐着陪衬，而姗姗来迟的程白最终入座。 程白的外衣口袋鼓鼓的，看起来像是放了个方形盒子。 主持人看台上台下众人都安置好了，上来朗声说：“好了，今天发布会的主角都已经到场。那么我宣布发布会进入第一个阶段，请黄总代表华乐传媒作官方声明。” 黄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见记者人群中有一个人突然开始往前走，周围的保安立即围拢了上去阻止他继续靠前。 只听见那个男人高声说：“既然是关于车祸的发布会，怎么能少得了我这个当事人？习风，你说是不是？” 第79章 079 吴申的到来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因为沈女王办事一直稳妥，没人会想到吴申居然能够进来。但一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假冒了一个记者的身份混入，在这满是记者的大厅里显然足够低调。 吴申摘掉眼镜，从容走到了发布会的台上，当他靠近陆习风的时候，保安已经出手阻拦。他摸了摸鼻子挑衅地说：“怎么，不欢迎我？这不是大明星的待客之道吧？好歹我也是你的老同学，好歹我也是这场交通事故的当事人，我也有发言权，不是吗？” “不是。“程白冷冷地说，“这是我们的发布会，你在我们预定的场地面对着我们邀请过来的记者，你如果想要自己举办这样的发布会的话，请便。但这里不欢迎你，你在这里没有发言权。” 吴申愣了一下，讪笑说：“程律师说的对，但我今天来不是捣乱的，而是想给大家还原一个事实。” “事实会在法庭上还原，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没有你所谓的发言的权利，保安，请这位没有邀请函的客人离开。“程白今天格外强横，不留一丝余地。 陆习风虽然因为吴申的出现而有点紧张，但一听见程白的声音就觉得安心了下来。 程白的果断、不留余地的处置正是混乱的现场所需要的，如果她拖泥带水，只会给吴申可乘之机。 吴申没有想到程白当着众人的面居然会如此强横，似乎完全不去考虑她的个人形象。他这些话原本是对着陆习风说的，依照陆习风的性格至少不会直接赶走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中途会横插一个程白。 幸而吴申还有后手计划。 几个保安将吴申团团围住的时候，他看见记者纷纷瞪着好奇的眼睛往自己身上打量，但因为看不清楚形势而畏惧不前。 在这些记者里，他看见了之前有过谈话的那个小姑娘。 初次接受这种重大采访任务的小华现在才知道刚才和自己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居然就是陆习风的前男友，此次车祸的主要证人吴申！ 她脑海里立即闪过吴申刚才对自己说的话，然后下定决心。 他说的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这个重要人物已经把他自己送到了跟前，没有理由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反正她只是在报道事实。 于是鼓起勇气挤到吴申的身边，大声地问：“吴先生，请问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要和陆小姐说什么话吗？车祸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周围的一堆想问而观望不敢问的记者听见自己的问题被一个小姑娘提早问了，纷纷惊奇地看向这个小姑娘，一边同时争先恐后地提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请问吴先生现在和陆小姐是怎么样的关系？” “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在车祸发生之前你是不是在尾随陆小姐？“ 吴申如愿地看见自己被记者围追堵截，而陆习风和程白只能在台上干看着，现在的这些人将都是他的嘴巴，他的笔，只要他们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公众自然而然会联想出他们的结论。 虽然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放出去的消息都会无疾而终，但只要今天的料够猛，即使陆习风背后的人再厉害，也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想先问陆习风小姐一个问题——能不能让我回到台上去，如果我走了，我怕这些记者朋友们会一起跟着我，到时候如果造成交通堵截，我可是会愧疚的。“吴申转过头对着台上的陆习风说。 陆习风用眼神去寻求程白的意见，程白低声说：”让他上来。” 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放任吴申出去，指不定他那张嘴会对记者们胡扯什么。相反的，如果他留下来，那么当着程白和陆习风的面他如果说谎那么就会被及时戳穿，因此会相对收敛一些。 “谢谢你，习风。”吴申噙着笑走上来，亲昵地拍了拍陆习风的肩膀，然后挑了她身边的位置想要坐下。 程白却站在他的跟前，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透视他的思想。面对程白，吴申居然心里有了一丝胆怯，但毕竟他是个小混混，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脸皮，没皮没脸地说：“这里原来是程律师的座位吗，麻烦你让一让，我坐在这里比较合适。” “为什么？” 余下的空位就离陆习风稍远一点，在最角落。吴申挑这个地方明显是故意的。 “因为习风最喜欢左手边的位置，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喜欢我在她左手边。”吴申炫耀着说。 程白的表情未动，陆习风却说：“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成不变的，程律师，这个位置就让给他……“ 吴申见陆习风偏袒他，眉开眼笑地落座：”那既然这样，程律师我就不好意思了。“ 陆习风却同时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右手边的两个人挪个位置。黄总很坦然地站起来到陆习风刚才的位置坐下，然后在吴申错愕的眼神下，陆习风带着程白挨着并排落座，他们和吴申之间隔了一个黄总。 黄总弥勒佛似地笑呵呵地，无条件地配合年轻人玩着这样幼稚的游戏。他背后有个沈荑在遥控着，公司的一切他说了不算，沈女王交代什么就是什么。 吴申的脸色一开始很难看，但后来又恢复了自然。在他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主持人这边请示了之后宣布：”有关于吴申先生的问题，安排在最后一个议程，我们先请陆习风小姐对车祸事件做个说明，请大家安静。“ 程白细心地替陆习风把话筒调整好，陆习风冲着她含笑点头示意，然后对着话筒，对着众人从头开始以她的角度详细阐述所发生的一切。 “我所经历的车祸就是这样，各位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就请我的律师程白程律师解答。”陆习风按照程白的叮嘱，巧妙地把问题都转移到她身上来。 程白是专业的律师，凡是知道一点详情的人都会晓得要从律师嘴里套出一两点内幕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更别提有些人面对着程白根本无法正常流畅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现场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有人鼓起勇气举起手示意想要提问。 程白发现这就是刚才第一个质问吴申进而引起这场骚动的人，心想这姑娘可能是和吴申一伙的，她提的问题需要谨慎回答。 “请问陆小姐，你认为这场车祸该由谁负责？“小华拿着纸笔问，准备随时记录陆习风的答案。 她看见了前头频频朝着自己使眼色的张格，不理会张格的提醒，自顾自地继续提问。虽然有句老话说”枪打出头鸟“但也还有一句话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无论这个时机对不对，如果今天不抓住这个机会，她以后一定会后悔。 所以她还是站出来了。 “这位记者朋友，陆小姐是这场车祸的受害者，她不是法庭的审判员，她无法对这场车祸进行专业的定性判断，所以无法回答你的问题。“程白有条不紊地说。 ”可是陆小姐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吧，死者vicky是陆小姐多年的经纪人……” “对不起，每个记者只能提问一次，每次只能提问一个问题，多余的问题和你的推测我都不会作答。”程白简单直白地打断她的问题，视线淡然地扫到其他记者身上，”还有其他人想要提问吗？“ “请问陆小姐会亲自上庭作证吗？” “对不起，涉及庭审事项，为了我当事人的利益，我需要对此严格保密。” “吴申先生和陆小姐现在还保持着联系吗，有没有可能重新在一起？” “不好意思，这是陆小姐的私事，超出我的业务范围，所以我不予回答。” “请问……“ “这位先生，看你的证件应该是和刚才那位小姐同属一家公司，鉴于刚才那位小姐已经代表贵公司提过问题，因而你不能另外提问。”程白冷漠地堵住了张格，然后朝向另外一边的人群问：“还有谁有问题？” 虽然眼见着陆陆续续站起来几个人，但一一都被程白简单地回答，人们发觉真的只能获取模棱两可的解释，而且程白的回答无懈可击，居然让这些笔杆子无从联想编造…… 看来今天注定从陆习风这边一无所获。 “如果大家都没有问题了，就进入下一个流程。“主持人得到程白的示意之后宣布说，”吴申先生将会和大家作出车祸事件的声明。” 吴申略为得意地望向程白。即使你再厉害又怎么样，虽然你替陆习风挡住了他们的问题，但你没办法堵住我的嘴巴，今天这一场发布会照样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 黄总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问程白：“程律师，放着这小子胡说八道恐怕会对习风有影响吧？” 程白回应说：“黄总放心，我有办法让他无法开口。” 陆习风瞅见了他们在偷偷交流，稍稍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们在商量什么？” 程白靠近了她：“我在和黄总说，他不用担心吴申。” “你安慰了黄总，不用安慰我吗？”陆习风反问。 程白感觉声音近在咫尺，这才发觉两个人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几乎脸贴着脸。还好他们都是女人，且自己是陆习风的律师，外人只会以为自己在和她商量而不是想入非非。 “习风……你有点靠的太近。“程白提醒说。 陆习风”哦“了一声之后坐直，离程白稍微远一点，但手却朝着程白伸了过来，在她的手心里轻轻一捏，然后在程白投来错愕的眼神下冲着她单眨眼微笑。 加油，程律师，看你的了。 第80章 080 黄总这个笑面佛对小年轻之间的亲昵见怪不怪，陆习风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女孩子之间要好一点也没有什么。但是程白居然这么坦然地接受陆习风的“调戏”，这倒是让黄总意外，且看着程白一幅受惊了却还要绷着脸强装镇定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为了避免直接嘲笑程白导致程白的“报复”，黄总只能拧开矿泉水喝水舒缓情绪。 吴申其实影影约约听见了一些这边的议论，他很不以为意。嘴在自己的身上，程白能有什么办法让自己不开口？难道他身为律师会当着大家的面给自己下哑药？ 吴申就不信这个邪。 但是当正式进入提问环节的时候，程白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吴申的身边，用只能双方听得见的声音对吴申说：“我知道你玩的什么把戏，你有没有想过，你背后的那个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吴申一顿，脑子轰然炸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物质交换定律告诉我们，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所以才有了证据学的产生，所以人们才会采用证据定罪。”程白拿出手机，在上面写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展示给吴申。 “你不可能完全消灭以前发生过的事情的痕迹。” 吴申的脸“刷”地变得惨淡。 她怎么会知道？！ “吴先生，好自为之。”程白关闭手机程序的时候，吴申瞄见在记事本的后面显然还有一个以“ jpg”为后缀的手机文件。 放在膝盖上的手抓紧握成了拳头。面对一群豺狼虎豹似的记者，吴申颤抖的发白的嘴唇里一时间居然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请问吴先生，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认为这场车祸该由谁负责？”小华见到了吴申脸色的变化，觉得不能再这么任由吴申走神，于是不顾顺序径自站起来发问，希望能够将吴申拉回到现实世界当中来。 吴申抬头双眼空洞地盯着她，仿佛已经不认识她了。 “吴先生，你当时为什么要跟着陆小姐，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想要和她复合？”另外一个记者见缝插针地问。 既然同行都已经不讲顺序了，那么他也没必要遵守采访礼节，这是个在混乱中问出新闻的好时机。 “您认为司机康先生是否应该对经纪人Vicky 的死负全部的责任？” 程白从边上新经纪人阿霜的手里拿过了保温杯，回到位置上交给陆习风，叮嘱说：“天气冷，水凉，还是喝点热的吧。” 陆习风一边诧异一边觉得心里温暖：“如果你不是律师，假如你是个无业游民，我都希望拉你过来当我的助理了。” 程白淡定地解释撇清：“这是阿霜的要求，不是我自愿的。” 陆习风喝了一口温水，“哦，那看来奖赏应该给阿霜。” 按照一般人的好奇心一定会问是怎么样的奖赏，陆习风话语里也在故意引起程白的好奇，但是程大律师不是一般人物，她硬是不动声色地沉默了下去，似乎对陆习风所谓的奖赏一点也不感兴趣。 陆习风习惯了程白这副样子，眼下也不是逗弄程白的好时机，于是就暂且放过了她。 吴申这边微垂着头一直一声不吭，底下记者连珠炮似地发问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几番过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吴申的不正常，但是谁也不知道究竟在这短短的刹那间发生了什么。 连陆习风本人都好奇了，她扭头看着从容不迫的程律师，心想着等会儿一定要问问程白她究竟使用了怎样的魔法，能让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人闭嘴。 主持人很是时候地接过话茬，打了个圆场之后利落地宣布结束了这场闹哄哄的新闻发布会。 “那么今天的提问就到此为止，感谢各位……” 话音未落，只听见背后“轰——”地一声，一整块厚重的背景板居然倾倒了下来，背景板前面正是陆习风、程白以及黄总、吴申等人坐着的地方。 场控在这一瞬间花容失色，她知道这背景板的重量，如果一整块倒下来压在人的身上的话，肯定会让这个人重伤！而陆习风、程白等人都正好在背景板底下！ 但是保安已经来不及反应，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在发生。 陆习风在这一瞬间也是茫然失措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相信身边的所有人也都一样，他们笼罩在背景板巨大的阴影之下。 这时候有一双手伸了过来，拉住了陆习风的手。陆习风看见一双明亮的、坚定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别怕。”她温柔地说，然后拥住了陆习风，将她圈在了怀中，用同样纤弱的单薄的背来抵挡厚重坚硬的背景板。 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压在了背景板底下。 “快，快救人。”一直在边场上的阿霜回神之后慌忙地喊保安，“一起把这该死的背景板抬起来，不能继续让他们被压着！” 保安在她的指挥下围拢了过来，纷纷抬着背景板的边缘，连主持人都丢下了话筒解开了西装扣子，和保安一起抬着背景板的边缘。 阿霜是现场最冷静的人，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救援现场地总指挥。 “等下我喊一二三，你们一起抬起这边的边角，里面的人必须一次性救出，不然会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你——”阿霜随手指定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强壮的记者，“你跟我一起来拉人，事关人命，请你暂时放下你的工作，救人要紧。” 那个强壮的记者一愣，然后毅然地点点头，脱下外套和阿霜站在一起。 虽然这次的目的是为了采访陆习风，但这个人说的对，有什么事情能比人命还要紧急？如果在这时候落井下石或者袖手旁观，那根本不能算作一个人！ “下面的人听着，我们马上抬起背景板拉你们出来，不要担心。”阿霜喊。 “快……快点，疼死我了。”是吴申的声音。 真是恶人多长命。 阿霜心里想。但总归也是一条人命，吴申的恶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一……二——” 所有在帮忙的人都在屏气凝神，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失败了有可能会对底下的人造成二次伤害。所以需要一次性救出所有人，而且必须要用尽全力。 “三！” 一声令下，手上使上了力气，这厚重的背景板一角落正在一点点被抬起。底下人的闷哼声音也越发清晰。 “救……救人。”陆习风微弱的声音传来。 阿霜心里一惊，陆习风刚刚遭遇了车祸，手臂还伤着，现在又遭遇这样的事故，她身上的伤会不会加重，她能不能挺过去？ 当她心怀忐忑的地弯腰钻进去蹲行的时候，看见了一幅震慑人心的画面。陆习风倒在地上，头发散乱着，眼神也散乱着。她看见了一丝光进来的时候，不顾自己冲着阿霜微弱地发出声音说：“救救程白，救救她……” 阿霜看见陆习风身上压着一个影子，按照事故发生之前的情形，这个影子应该是就是程白。程白在背景板倒塌之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陆习风，此刻已经昏迷，只有陆习风还保持着清醒，竭尽全力地用着最后一丝清醒，寻求救援。 阿霜忍住泪水，前面的路只会越来越狭小，她也只能匍匐前进，好不容易接触到了两个人，却发现程白被死死地卡在中间，要拉他们出来，必须让外面的人再用力一点。 “外面的人，再把背景板抬高一点！”阿霜大喊。 外面的人听见了她的呼喊，一咬牙，只见背景板又缓慢向上升起了一些。 阿霜爬到她们的身边，看见边上的男人已经找到了黄总，将他往外面拉。而坏蛋吴申居然还清醒着，虽然满脸是血，但凭着强烈的求生本能挣扎着一点点跟着救援的人往外面挪动。 “我需要把程白拉下来，这样我才能带着你们出去，在这过程中，你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能晕过去。”阿霜叮嘱。 “嗯，先救程白，我可以等。”陆习风已经虚弱到几乎听不清声音。 “好，你一定要坚持住。”阿霜把程白顺利地拉了过来，凑近一看，才发现程律师居然嘴边都是暗红色的血迹。看起来还在呼吸，但意识已经丧失。 不好，程白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妙。阿霜凭着在美国红十字会当义工的经验判断，必须立即拉程白出去。 “习风，你等着，我把程律师救出去之后马上来找你。” “好……”陆习风紧紧盯着程白的脸，说，“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让她醒过来。” 阿霜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因为遭受了刚刚的事故，而是因为程白。 她们…… 一个为了救人而不顾自己，一个为了对方而保留一丝信念……. 阿霜拉程白出去之后，咬了咬牙继续返回。 还有一个…….我绝不能让她等太久。 等阿霜带出陆习风之后，精疲力竭的人们才把背景板放下去。医院的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他们抬来了担架，分别把陆习风和程白安置好抬起。 看着昏迷的程白，同样处于昏迷边缘的陆习风吃力地抬起手伸向她，问：“程白……怎么样了……” “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抢救的。”跟车的急救医生说。 “好……”陆习风说完这一个字之后终于体力不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外界嘈杂、混乱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只剩下在布景板倒下之前，程白抱着自己说：“闭上眼睛……” 第81章 081 这是陆习风近一年来第二次来到重症监护病房了，隔着一层玻璃，程白正安静地躺在里面，身边的仪器平稳地描绘着她的心跳线路。 在程白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陆习风也被推进了检查室。在病房里昏迷了一天之后醒来，发觉区从容就在自己的病房内。 区从容的脸色憔悴，她向来是活力四射的一个人，今天却给人一种疲惫不堪的感觉。 “程白肝脏出血，幸好抢救及时，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区从容朝着陆习风走了过来，她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所以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简简单单的长款羽绒服和牛仔裤，却青春洋溢。 “沈荑说，你们这次遇到的敌人不简单，能够混入会场并且事先在背景板的绳索上做了手脚，并且这一切都没有被人发现，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着……习风，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得罪过谁？” 陆习风自己也很虚弱，艰难地爬起来在区从容的主动帮助下靠在了床头，她的脸色苍白，未曾化妆，却依旧胜人一筹，还比平时多了一份病弱美。 “我入行的时间不算长，如果真的得罪了人，可能我也不知道。”陆习风看着区从容说，“以前我不在意这些，但是今天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报复我而殃及了程白，那么我决定，一定追究到底。” 区从容被她认真的模样给微微震慑，陆习风从来都是温婉动人的仙女形象，很少有这样表现的愤怒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把自己当作朋友而无所不言，或许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伤害了程白也触怒了她，总而言之，看起来陆习风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而这也是曲从容来见她想要看见的态度。 “我们分析你可能得罪了一个很有势力的人，一个连沈荑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结合之前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包括吴申的突然出现、快递到你家的死老鼠、车祸和这次的背景板倒塌事故，这一切都是那个人在幕后操作。”区从容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慎重。 “我甚至觉得当初在庭审的时候，跟在我们后面的人也都是这个人派来的，那时候可能只是试探。而后有了姓张的那个记者屡次三番出现在你的面前……一开始你可能认为这都是巧合，是你这段时间风头太盛导致的妒忌或者是太倒霉的原因，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策划、有意安排的呢？这个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陆习风皱眉，可以看出区从容的一段话在她心里如同抛下一个重磅的□□。 “这一切都是你和沈总分析出来的？” “嗯，更具体一些说，都是沈荑那个女人分析出来的。”区从容的表情微微变化，眼神里带着一点嫌弃，还含有另外一层无法看得清的东西。 沈荑做出这一切分析论断的时候，姿态慵懒、神情随意，更过分的是，她居然同时在看一家上市公司的财务报表，在对区从容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顺便做了一份财务分析报告。在和区从容分析完陆习风的事情之后，开了一个电话会议，训斥了手底下的财务总监和一整个财务部门，说居然没有发现这份财务报表的严重水分。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都是在同时进行的，区从容愣愣地看着沈荑在打电话的背影，有点懵地瞅了瞅旁边的管家老伯，老伯见怪不怪地收起桌上摆着的红酒杯，冲着区从容恭敬地点头，然后端着红酒和酒杯就走了。 区从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同学老师的奉承以及自己出色的成绩都让她傲视这些普通人，但见识到了沈女王这样能够一心二用而且非常容易地处理分析的高速大脑之后，心想沈女王该不会其实是个高级机器人或者是外星人吧？ 哪有正常人会具有这样卓越的分析能力和最强大脑？ 接到了程白和陆习风出事的电话，区从容匆匆忙忙地就想要出门。沈女王百忙之中抽了个小空说：“我送你。” 区从容看着她拿过管家伯伯递来的貂皮大衣外套和保时捷新款跑车的钥匙，暗自吐槽了一句：“不环保，炫富！” 沈女王却站在门口勾唇一笑问她：“走不走？” 区从容急忙说：“走，稍等一下。” 沈女王送她到了医院门口之后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临走前叮嘱：“现在清醒的人只有你，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就直接打我电话。” “好。“区从容看了眼手机，电量满格，信号满格。 沈女王一踩油门“轰隆”一声绝尘而去。 区从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注意安全”就只吃到了汽车尾气。 转身到了医院里面，打听到了程白和陆习风的下落，先去看了程白，再来找陆习风，于是就有了她和陆习风在病房里讨论的这一幕。 “习风，我和程白的主治医生讨论过了程白的情况，这个医生的医术在业内是公认的很有水准的，我认同他的判断，我们认为，程白即使近期醒来，也不可能外出活动，也就是说，你的车祸的那场庭审她是不能出庭参加了。”区从容慎重地说。 “我明白，程白这样的情况我也不会让她再继续逞强下去。”陆习风说，“我会另外委托律师处理庭审，这件事情你和程白都不用担心。” “我不认为另外的律师能够有小白一半的水准，如果你请了一个不负责任或者是很菜鸟的律师，我觉得小白肯定会从重症病房里气的跳起来的。”区从容开着玩笑想要缓和一点气氛。 其实接下来的建议也是沈荑给出的，虽然是个大胆的建议，但从沈荑嘴里说出不知怎的就特别具有说服力。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陆习风果然问了。 “由你自己出庭，替代程白身份自己作证和辩论。” 区从容自己都吃惊怎么会老老实实地按照沈荑所说的给说出来了，这个女人难道会魔法能够控制人的思想？ “我替代程白？” “嗯，你是个职业的演员，程白的调查你一直参与其中，你知道她的思路、她的想法、她正在做的工作和庭审策略，如果还有不了解的地方，我们可以直接问她本人就行，我们也相信你能做好这些工作。怎么样大明星，这份工作你接还是不接？” 陆习风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的时候，已恢复了以往那个充满了魅力的女神大明星的形象，就如同她以往扮演的警花。 “好，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一定演好这个角色。”陆习风从病床上下来，穿着病服的她虽然没有往日耀眼的服装，却依旧娇弱动人。什么叫做弱柳扶风的美大概就是如此了。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见一见程白。” 重症病房前，区从容和陆习风一起站着。 “区医生，你觉得这样像不像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审讯室场景，我们能看见里面的人，但里面的人却看不见我们，这是个单面的玻璃。”陆习风说。 “果然是尽职的演员，看见这幅场景居然能想到审讯室那边去，想象力无穷大。”区从容赞赏说，“你放心吧，小白能挺过去的，她是程小白，她这个人倔强不服输，所以这次也一定不会输的。” “嗯，我也相信她不会输。”陆习风说。 “她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真的很在乎你，才会这样不顾一切。作为她多年的好友，我都有点吃醋了呢。” “如果是你在现场，我相信她也会这样保护你的。” “嗯，我相信她也会这样保护我，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区从容的眼睛里有东西在微微闪动，在陆习风以为她已经说完的情况下，却冷不防又冒出一句感慨颇深的一句话，“但我和她已经认识了二十年，而你，出现不过一年……” 陆习风怔住，看着区从容的侧脸，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玻璃的里面，程白的身上，只是自己一开始没有发现而已。 原来自己一直忽视了区从容的目光落在何处…… 陆习风也看向了里面。 那么程白呢，她是否曾经注意过区从容的视线？ 毕竟区医生已经和她认识了二十年了…… 第82章 082 程白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摸自己的脸，这个人的手柔软而温暖，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味清香。 房间里放着舒缓柔和的古典音乐，除了这古典乐曲之外听不见任何其他人的嘈杂动静。 程白似乎听见了身边的人的轻轻一声叹息，仿佛看见了她皱起的眉，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 “程白，医生说你情况转好了，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你这个糊涂虫，瞌睡鬼，大家都说你是劳模是最负责的律师，为什么你这次就偷懒了放下我这个重要的客户和案子不管了呢？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白动了动眼珠，却依旧只能听着不能动弹。 “我还等着你醒来陪我聊案情呢，后天案子就要开庭进行审理了。区医生代沈小姐传了话说让我自己做自己的律师，我答应了，因为这件案子除了你，我不相信其他人。Vicky是我很好的朋友和同事，而造成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是我的前任男友，是我没有处理好这段关系才会连累vicky，连累了司机阿康，现在还连累了你……实在对不起……” 程白从她抚摸自己的微微颤抖的指端里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无助和自责。 “但是我怕我做不好这一切，所以还是厚脸皮地来找你寻求帮助，程白，你到底舍得在什么时候醒来呢？回答我……” 程白听见这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同时也感觉到她的呼吸正在靠近自己。她想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但就像是有东西在掐着她的脖子一样让她无能为力。 嘴唇上触碰到了温润柔软的东西，带着齿贝间甜甜的滋味。程白清晰地感应到了，这是她在亲吻自己。 如果是平时清醒的时候，可能会慌乱到手足无措，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又不得不作出反应。但现在人躺着“昏迷不醒”，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但如果可以的话，程白还想伸出手拍拍她柔弱的背脊，然后将她抱住在她耳边告诉她：“别怕，我在背后支持你。” “好了，我去追查真相了，明天再来看你。”她留下这么一句话离开，没有发现在她离开之后，躺在病床上的程白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她带上的门并且看了很久。 陆习风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区医生刚刚慌忙地来，她刚从医院值班回来就往这边赶，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连里面的白大褂都来不及脱就来到了这里看望程白。 “怎么样了？”区从容看着门问，“醒过来没有？” “还没有，”陆习风看着她的羽绒服链子居然还开着，心想着区从容这一路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程白有她这样的青梅竹马算是非常幸运，“我现在要去和沈小姐她们讨论案情，你来吗？” 区从容犹豫了一下，“程白这边没有人看着我不放心，我还是留下来看着她吧。” 陆习风看着她略显焦急的脸说：“抱歉，是我连累她。” 区从容抬头说：“你别这样想，程白也不会答应你一直这样胡思乱想。要说过错，这一定是吴申和他背后的主使的过错。快去吧，沈荑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骄傲，但她脑袋灵光做事也靠谱。你们如果讨论出什么方案，也麻烦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安心一点。” “好的，那么程白就先拜托你了，如果她醒了，不管什么时候你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嗯，好。” 区从容这边告别了陆习风，那边就去推开病房门，却俨然看见了程白靠坐在病床上双眼出神地看着正前方。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程白转过头看着区从容，脸色苍白，却目光清澈。 “从容，你来了。” “程小白，你什么时候醒的？”区从容进去之前还张望了一下走道里，但没有陆习风的影子，估计已经乘坐电梯下楼。她摸了摸口袋想要找手机发信息给陆习风，却发觉居然没有带手机，可能遗留在医院了。 “陆大明星，不是我不通知你，而是无法通知你啊，你的运气真是太差了。”区从容暗暗地叹息。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程白看着她纠结的脸问。 “没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叫你的主治医生检查一下吧。”区从容说着就要按铃呼叫医生，却被程白伸手按住阻止了。 “我现在不想被一群医生围着，我刚醒来，想要安静一些。” “好，你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或者是疼痛？”区从容打算用自己的专业来判断，关切地询问。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疲惫。”程白慢慢地说，“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今天是几号？” “3号，庭审在后天。”区从容不奇怪程白会有这样的疲惫感，而且一般这样昏迷了几天醒过来的病人会有时空错位的错觉，严重的可能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程白看起来一切正常。 程白忽然盯着区从容的脸问：“你一直在这里吗，刚刚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区从容一愣，迅速反应到程白是在问陆习风，“陆大明星前脚刚走，我也刚来，但现在没有办法通知她，因为我没有手机，我等会儿出去找个人借用电话通知她。” “奥，是她来过……”程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她还好吗，有没有另外受过伤？” “她没事，你把她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她缺胳膊断腿，但你自己却差点死掉，小白，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你是一个这样为了朋友可以舍生忘死的人呢？” “换成你，我也会这样做的。”程白说。 区从容愣怔了一下，微微一笑说：“总算没有白费我们二十年的交情。” 她没有继续追问程白为什么会为了一个认识不过短短时间的陆习风豁出去保护了她，这话题像是一个两个人都不愿意去触碰的陷阱，默契地绕开了它。 “程白，你还记得在你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区从容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篮里的苹果开始用她医生的巧手削皮。 “我记得在新闻发布会现场，然后背景板倒了下来，我也被砸晕了，醒来之后就看见你，然后你正在给我削苹果。但是区医生，我现在不想吃苹果。” “这苹果不是给你吃的，是我想吃。”区从容咔嚓一声清脆地啃苹果。 程白不和她斗嘴，而是说：“发布会现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故调查清楚了吗，是人为还是意外？” “肯定是人为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就觉得吴申那家伙不是省油的灯，背景板的绳索被人做过手脚，倒下来就会砸伤人。他在发布会现场争辩不过你就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砸伤你，这种人真的太无耻了。” “有证据吗？”程白冷不防一问。 区从容愣了愣，“暂时……没有。” “吴申现在人在哪里？” “他也去了医院，不过沈荑把他弄到七院了，避免和你们碰上。但这个人却把我烦死了，因为我分分钟想灭了他，可惜身为医生的天职让我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灭他，可我还是暗地里做了一些手脚为你报仇雪恨的。” “背景板倒塌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了吴申的表情，他也非常惊慌失错，明显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也受了伤去了医院，你看他像是这种对自己狠要用上苦肉计的人吗？”程白抽丝剥茧地分析，她清楚地知道区从容所谓的报仇雪恨的动作不会太过分，区医生对大事还是非常有分寸。 区从容瞬间就被说服了：“你分析的的确很道理，但如果不是吴申到底是谁有这样的仇恨和这样的能力屡次三番对陆习风下手呢？你一直说的那个吴申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程白顾左右而言他：“既然你来了，就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后天我还有庭审。” 区从容立即跳起来说：“开什么玩笑呢程小白，你一个肝脏大出血曾经在生死线上徘徊过好不容易被抢救回来的人，起码要休息一个月才能下床走动，再来三个月才能出院回家，后天的庭审无论怎么样你是铁定参加不了了！” 程白看着暴跳如雷的区从容露出一丝丝怯懦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见过区从容发这么大的火。等到区从容稍微冷静一些之后程白才问：“你刚才的时间有没有办法加快一点？” 区从容看着她的冰山脸咬牙切齿地说：“有。” “什么办法？”程白一脸诚挚地问。 区从容的脸靠近程白，威逼着她从牙缝间蹦出两个字：“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第83章 083 罗坤收到沈家的邀请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呆了好一阵，自己算是和沈荑完全没有交情，和女王有交情的是程白，而程白正在昏迷没办法联系上。 其实在沈荑这件事上，自己非但没有选对立场，而且间接得罪了她。也不知道这回电话邀请自己到沈家大宅是做什么，会不会是个鸿门宴？ 但沈荑既然发来了邀请函，自己总不能不去吧？再说了，她沈荑也是个人，自己在a市也算有点人脉，总不能关门把自己吃了。 思来想去之后，罗坤还是穿上衣服开车去了沈家。 车子只能停在大门口，罗坤从门口下来走到大宅的大门足足走了十分钟。门口的保安用一种瘆人的目光盯着他，应该是在核对身份。 有人替他打开了门，罗坤注意到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可以说自从接近大宅，他的一举一动就有可能被某些人监测着。 这些都像是电影里的场景，没想到现实中居然会真的被自己碰见。 沈荑的名声早就听说过，她雷厉风行的投资手段，处理沈家案件的不留余地的性格，都让人又倾佩又害怕，这样一个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女人，让罗坤这种男人都觉得无法直视，更何况驾驭。 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听说沈荑谈过感情，也难怪，因为沈老爷子的存在让她束手束脚，即使有男人也不能对外公布。但现在沈老爷子气的不能自理一直在住院，沈家大公子在牢里蹲着，她全面接管了沈家成为了a市的首富，总而言之，她自由了。 而自由神秘的女王，很可怕。 罗坤在保安的引领下在大宅里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感慨富人的炫富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原来以前觉得自己生活品质还算可以，现在看来完全是因为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直到走到了一个大门前。 保安敲了门，里面似乎有人走动，门把手被拧动，是个老人家。 “是罗律师吧，请进，沈总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你。” 罗坤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原来以为会是个单独会面的场合，却没想到里面居然有好几个熟人。 例如穿着浅黄色潮牌卫衣和黑色牛仔裤脸蛋光彩照人的大明星陆习风，例如大腹便便差点就把衬衫扣子迸出满面油光的华乐传媒老板黄总，他身边还有个身高不高却满面严肃看起来不好惹的贾总，再来就是今天最让他担心的神秘美女总裁沈家掌门人沈荑。 沈荑看起来和那天公开庭审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是个温婉成熟睿智的女人，虽然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但一想到她曾经做过的雷霆事件，就总觉得她像是一只诡诈深不可测的黑猫，谁知道在她的一笑之间已经发生了多少事情。 “罗律师来了，请坐。”黄总笑嘻嘻地起来和罗坤握手，“今天请你来是为了我们华乐传媒的那件案子，你也知道，本来这件案子是由程律师全权负责的，可是程律师却出了意外后天的庭审肯定是不能参加了，而你本来是我们华乐传媒的律师，也是程律师所推荐的人，所以我们讨论之后还是继续由你代理或者说进行法律指导最为合适。” “黄总说的哪里话，能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罗坤虽然冲着黄总说，但意思却是讲给所有人听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华乐传媒可能也是沈荑的产业，不然也不会屡次出面做这件事。而且那天的新闻发布会的酒店也是沈家的，看来沈荑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沈女王居然会对娱乐业感兴趣，他曾经查过这家公司的底细，看起来注册资本不是很多，但却在花费上无所顾忌，背后肯定有大资本在支持，思来想去，怎么也没想到这背后的金主居然就是沈荑。 A市还真小。 沈女王还真有兴致。 与此同时，医院。 区从容在程白的使劲折腾下终于点头同意把她从重症监护室拉到普通病房。这样一来程白的自由度相对提高，甚至还搞来一部笔记本电脑放在病床上开始阅览最近的网络信息。 区从容很想把电脑折起来然后扣在程白的脑袋瓜上，看来这人还是没有接受被砸的经验教训，一点也不爱惜生命。不过说起来程白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短短时间内居然能自己坐起来盯着电脑屏幕飞快打字，这还算是个刚刚从生死边缘抢救回来的肝脏大出血的病人么？ 难道是医学奇迹？ “你盯着我干什么？”程白眼睛落在电脑屏幕上，余光却瞅见了区从容边上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 “我在想你这个人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很想解剖你把你作为样本研究，或许能拿个医学诺贝尔奖。” 程白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交友不慎。” “你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区从容伸出手摸了摸程白的脸颊，眼神里有种看不懂的东西在浮动，很陌生，“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在我眼里你们都只是骨架、血管、神经连成的个体而已，如果能找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就是我赚到了。寻寻觅觅这么多年，有这么一个让我感兴趣的人一直就在我的身边，我不心动实在很难啊。只可惜，她从未发觉她的不同。” “区医生，请你控制你的理智，我是个律师，你刚才的言语已经构成了恐吓，我很惊恐。”程白面无表情地说。 区从容双指将程白的下巴一捏，让她转过头面对着自己，然后挑眉说：“惊恐？我怎么看不出来啊？拜托你要装的像一些吧程大魔王……怎么，难道你真的怕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 区从容噗嗤一笑，用程白一瞬间看不懂的表情说：“不和你开玩笑了，搞的你真的害怕了我就罪过很大。话说回来真的不用我去通知陆习风他们你已经醒过来的消息吗，她可是忧心忡忡地去找沈女王开会了，现在应该还在那边。如果知道你醒了她应该会轻松很多。” “我醒来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暂时也不用通知陆习风，等我想好了安排好了一切再告诉他们不迟。” “为什么？”区从容问。 “我想清楚了，这次的对手非常狡猾，一直躲在幕后。吴申这些人都是□□，我们光抓住一个吴申没有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这个黑手拉出来曝光，否则这件事永远都无法解决。” “你打算怎么做？” “以前人在暗处我在明，这样对我们很不利。现在可以借着昏迷的机会把我转到暗处，这样一来可能还可以挽回局面。我会在暗中调查，但时间很紧迫，所以我需要你替我出面去外面做一些事情，这段时间或许要辛苦你了。”程白对着区从容说。 “这样的计划看起来周详，但你遗漏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一直不告诉陆习风你醒过来的事情，她会担心。等知道了真相，她会难过。”区从容摇了摇头担忧说，同时眼里掠过了一点不为人所知的忧虑失落。 “能隐瞒一时就一时，我不觉得会隐瞒很久，毕竟开庭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程白在区从容提到陆习风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但我还是要请你另外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替我找一个人，这人你之前见过，我知道可能你不太乐意见他，但他和他手上的资源这回能帮我们，所以还是要幸苦你勉为其难去找他。” 区从容无奈扶额：“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把我推向别的男人？你就一点不心疼么？” “什么？”程白似乎没听清后一句话。 区从容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说：“没什么，我去找他。” “我还没说名字。” “我知道是谁。” “从容，你真聪明。”程白称赞。 “能从英明神武的程大律师嘴里得到这么一句夸赞可真不容易。”区从容语气怪异地说，“那么我先走了，免得等会儿说我耽误你的事情。” “嗯，好。”程白头也不抬。 “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程白顿了顿，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不要小看it男，注意安全。” “行了。”区从容微微一笑，打开门走了。 沈家大宅。 面对着一群吵吵嚷嚷的大老爷们，坐在办公桌后面纹丝不动一脸严肃的沈荑突然对着一同沉默的陆习风说：“你怎么看，后天就要庭审了，你是要直接参与的人之一。” “罗律师想要用推翻交警的事故认定报告来拖延时间，扭转趋势；黄总和贾总都想用和解的方式来解决吴申让他推翻之前的证词来挽救我的形象……他们都有他们的立场和角色，我觉得都有道理。”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沈女王托腮轻轻一笑，望着陆习风说，“我想听真心话。” “沈小姐，我心里总有一种想法，如果今天是程白在这里的话，我觉得她两条路都不会去选。” “嗯，继续说。” “总结来说，程白会认为，真正的战场不在法庭，而是在法庭之外。这是我之前和她一起经历过模拟法庭所得出的结论，我觉得应该按照她的方式继续进行，这样对于我，对于公司，对于vicky和其他人都比较合适。” 沈荑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说：“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也认为真正的战场并不在法庭，而是在法庭之外。” 第84章 084 罗坤几次往沈荑和陆习风这边瞅，他感觉这两个女人似乎彼此之间很熟悉，不像是头一次见面，而且沈荑对陆习风明显不同外人，就像是好友一般和颜悦色。 “罗律师，眼睛别乱瞅。”黄总低声好意提醒，“沈总对你可不会像对陆小姐一样客气。” “沈总和陆小姐很熟吗？” “不是很熟，”贾总突然插口，声音没有一点起伏说，“但沈总对有才华有颜值的人特别厚待，比如程律师，沈总也特别看重。” 罗坤下意识看了看大理石墙面反射中的自己影子，总体来说还算仪表堂堂，但无论和程白这个冷面御姐比较还是和陆习风这个总是熠熠生辉的大明星比较，自己都是不折不扣的癞蛤蟆一只，叫人心生惭愧。 “后天就开庭了，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沈女王颇有威仪地打断了这边错乱无章的讨论进程，专横地下了命令。 黄总被贾总推了出来，代表华乐传媒说：“为了保护陆小姐的形象，维护公司的利益，我建议和吴申见个面谈个条件，让事情解决的顺畅一些。” 陆习风皱一皱眉，摇头说：“吴申品行不端正，我怕这样妥协，不但堵不住他的口，而且容易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以后对我、对公司更不利。” 黄总和贾总脸上恹恹地，好不容易想出的办法被人家一语中的，在大老板面前丢了脸，算是无话可说了。 沈女王点了点头，说：“陆小姐最了解吴申，这样做可能是养虎为患。罗律师，你有什么提议？” 罗坤说：“后天就要庭审了，但是我们这次的准备很不充分。我建议还是拿交警的事故报告下手，我去通融一下关系，或许这份报告还有转圜的余地，顺便能够拖延下开庭时间，等我们准备的再充分一点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这回没等沈女王和陆习风开口，就被贾总否决了：“这样不行，且不说你能不能真的让交警部门通融，就算可以，也只是拖延一时半刻，我们能不能调查出有利证据暂时不说，就算是继续拖延这件事，对于华乐传媒对于陆小姐来说都不是好事。” 罗坤反驳说：“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贾总沉默了一下，转头询问地望向自己的大老板沈荑。 看着贾总望向了沈女王，其他人也纷纷投以求助的目光。 沈荑淡定从容地问：“陆小姐，你有什么看法？” 陆习风梳理了一下思路，对着众人说：“程白昏迷之前曾经给我一个建议，她的想法核心总结为一点，那就是真正的战场不应该是后天的庭审，而应该在庭审之外。我觉得我们应该遵循程白的思路，继续追查躲在吴申背后的那个人，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沈女王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却不说话。 罗坤站出来说：“陆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但具体该怎么做，或者说谁能调查出来躲在吴申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这些事情能否在后天庭审之前查清楚？这些都是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重中之重。” 黄总这时候也来插口：“虽然陆小姐的想法我很赞同，但不确定性太高，我们真的没办法让陆小姐冒险去做这些，毕竟陆小姐不是法律的专业人士，而且庭审就在后天了。” 陆习风还要辩论，却听见沈女王沉着地说：“大家都别太激动，有想法讨论是很好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就要发散思维，如果大家都沉默了我反倒觉得你们无能。” 无能两个字听在所有人耳里都觉得刺耳，但面对沈女王没有人能反驳这个论断，尤其是当女王用慵懒而随意的语调将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羞愧。 还是最了解沈女王的贾总先开口：“沈总，有什么指示您请说。” 沈荑笑了笑，轻松地说：“我觉得你们的建议并不冲突，可以并行，你们觉得呢？” 某日料店。 区从容坐在料理区前，身边的男人让她觉得无趣，但不得不和他继续勾搭。程小白近来的两个案子都必须借用自己的女色来办妥，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魅力太大，还是因为程小白对自己而言的魅力太大，总之都无法拒绝。 “总而言之，董先生，我觉得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所以希未、知、数望你能帮我们一次。”区从容端起一盏清酒，冲着董子健笑靥如花。 董子健脸上泛着桃花的光泽，他没想到居然区从容会主动约自己，因为之前和那个院长公子争的如火如荼，最终区从容还消失了几天，他以为自己完全没机会了，却惊喜从天而降。 所以说it男只要掌握了女神所需要的技术，也是会有春天的。 “能帮区小姐是我的荣幸，但这毕竟牵扯到个人隐私，我怕我这样做会不太方便，以后可能会惹上麻烦……” 区从容心里清楚他的想法，却能保持耐心，就当作为程小白再一次牺牲自己的时间，毕竟董子健是他们所认识的最能办成事情的这个人了。 “董先生也是这次车祸的受害人之一，因为这次车祸您伤了手导致没办法继续码代码谈下一个大客户，损失了不少。通过这次机会能够让董先生报仇，追究那个罪魁祸首的责任，难道董先生不想这么做吗？”区从容循循善诱，打算连蒙带骗领董子健入局。 董子健却说：“这么做是可以，不过我希望能够继续和区小姐保持联系，至少不能躲着我，如果区小姐答应的话，我就动用我所有能动的it资源，帮你们这一回。” 区从容忍住心里的恶心，默念了好几次这只自以为是的蠢猪，然后再念叨了几句害人不浅的程小白，才皮笑肉不笑地冲着董子健抛媚眼说：“好啊，我以后不躲着你。” 啊呸，只要你帮我查到了吴申背后的黑手，我保证你连我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不过这家伙这么厉害，会不会用黑客手段窃取我的隐私？不行，我要回去把我的所有网络账号都注销，顺带通知某些app运营公司补个漏洞，再不行以后就做个原始人近期不上网络了。 程小白，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来，吃秋刀鱼。”董子健故做绅士地替区从容夹了一尾秋刀鱼。 区从容看着这条鱼然后说：“说起来我们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些解剖实验都是用鱼来做的，不多，但是最好挑选到怀孕的母鱼，一刀划开，那些数以万计的鱼子就差不多像是鼻涕一样流出来，刀上还沾着血迹，但不能随意地用抹布去擦，也不像平时菜场里买鱼杀鱼那样掏出肝脏、鱼粪啊这些脏东西……” 董子健不动了。 对面的日本厨师不动了。 周围的几个客人也不动了。 区从容悠闲地说：“这么说起来突然就想吃多春鱼，多春鱼就是专门选带鱼子的鱼烤制的，不如我们点来尝尝吧？” 区从容吃晚饭给程白打电话汇报结果的时候，程白正在翻阅手机娱乐版面。高杨似乎是个不省事的主儿，先前爆出密会陆习风，今天又爆出密会某神秘女子，狗仔孜孜不倦地在挖八卦绯闻，明星在孜孜不倦地塑造和维持自己的公众形象，双方永远都不累，双方永远都在乐此不彼。 “从容，和董子健的这顿饭吃的怎么样了？”程白一接听就问。 区从容那边似乎在走路，话筒里风声呼呼地响：“你说呢？我吃的很满意，很满足，对方也很温柔体贴，该答应的事情都答应了，程律师请放心。” “你在哪里？”程白问。 “江边，走了这么远居然没有一辆出租车，下回再也不约这种地方了。”区从容的声音感觉都在哆嗦。 “辛苦你了。”程白说，“有董子健出马，应该能迅速查到一些信息，验证我的推论。” “如果不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真的不会这样帮你，还牺牲了我的色相，程小白，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区从容的声音越来越抖。 “好，我知道了。”程白回了一句，然后和区从容挂断了电话。 区从容一脸哀怨地看着江水堤坝，吹着冷风，想着这路真是漫长、这风真是凌烈，早知道真的不要狠心拒绝董子健送自己回家的好意顶多在车上戴个假面具虚情假意地交谈一路，也比现在这样分分钟考验自己的免疫系统要舒坦。 电话又在震动，区从容看见来电显示居然是沈女王，心想可能有救，于是赶紧摁了接听键。 “沈总，救命呀。” “你在哪里？”沈女王的声音依旧沉稳清悦。 “在……”区从容刚要报上地址，却看见屏幕居然熄灭了，气的差点就要把手机丢到江里，但最终还是怂的舍不得，于是只能绝望到无以复加，继续沿着大路迎着冷风一直走。 “滴滴——” 大约二十分钟后，区医生惊喜地看见身后来了一辆车子，这车子的大前灯非常亮，刺的她眼睛只能一直眯着。 正猜想着这车子里的人会是谁的时候，下来一个意料不到的女人。 “区医生，我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新气象，祝大家元旦快乐，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第85章 085 “区医生，我来接你了。” 汽车大灯之下，只看见这个人的人影，是个女人没错，而且很高，腰很纤细。她朝着自己缓慢地走来，等稍微近一点才看见她穿着医院的条纹病服，外面披着一件驼色毛领的大衣，脸色疲倦地看着自己。 “区医生，我刚刚开车过来有点累，你能不能自己走过来？”她停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有气无力地问。 “程白，你怎么来了？！”区从容吃惊地叫了起来，带着责备的语气，又心疼她朝着她小跑了过去扶着她，“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算是危险驾驶？你很有可能在路上昏迷出车祸，亏你还是个律师，怎么能知法犯法？” 程白此刻几乎已经站不住，当电话里听见区从容一个人在荒凉的江边一个人走着的时候，她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但又不能直接通知其他去接，就只能强撑着病体偷偷摸摸从医院里溜出来一路开车到了这里，还好，很快就找到了区从容。 否则可能连她自己也回不去了。 “是我让你来见董子健的，这一带犯罪率极高，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良心不安。” “你还有良心？”区从容让她坐会车内，打算自己开车。 “难道没有？”程白靠在座位上反问。她真的差点就撑不住了，看来自己的身体真不如想象中的好，人是不是已经老了，以前的恢复能力可没有这么差劲。 “有，有，有，”区从容发动车子，“程律师今晚可真是有了大大的良心。”她伸手按在了程白的心口上，软绵绵的手感，以前她也经常这样做，但程白和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今天两个人单独在这江边相处，程白又是带病专门来找她的，莫名其妙的居然自己首先就觉得脸发热。 “小白，这条江据说也是约会圣地。”区从容收回手，看着窗外的江水说。 “那也是夏天的事情吧，谁会在这么冷的时候跑来这里约会？” “嗯，如果能碰见约会的情侣，我可能也不至于在这里冻了这么久了。”区从容笑了笑，踩下油门。 程白闭了闭眼睛，看着后视镜里似乎有一道光，“看来我说错了，还真有情侣开车来看江景。后面就有一辆车停着，应该是刚刚来。” 区从容皱眉抱怨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你到了才来，如果他们能早点到你可能也不用开车来接我了。” “那也不一定。”程白缓缓说，“他们可能不会愿意搭你。” “那不可能，我可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是是是。”程白应付了一下，再添了一句，“那为什么只有我来接你呢？” 区从容瞪了她一眼，“你再这样我丢你下去。” 程白没有被吓住，淡定从容地说：“故意杀人。” 区从容咬了咬牙：“程小白，你别得意，我是医生，我有一百个方法可以悄无声息地灭了你，让你变成历史疑案主角。” “好啊，严阵以待。” “你别以为我不敢……” “我没有说。” “你的语气和表情就是在蔑视我……” “那又怎么样？” “你……” 他们刚刚离开的江边，停了一辆劳斯莱斯。 劳斯莱斯的后座上，沈女王披着一件披肩就过来了，她优雅地、安静地坐着。 司机问：“沈总，区小姐已经被程律师接走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沈女王的表情纹丝不动，刚刚电话突然断线的时候，她还在家里和陆习风他们讨论案情，顺便分析一下美国明天的股市走态，区从容突然失去信息让她心里很不爽，这种不爽没有原因，却让她莫名其妙地叫了司机就出门。调用了一些关系和手段才找到了这个地方，也看见了区从容，但同时看见了按道理还在医院的程白。 程白不是才脱离危险吗，这时候还有力气来接区从容？ 这两个人二十来年的友情看来不是塑料的，从程白的眼神里能看出她是真的关心这个朋友；而从区从容的眼神里，虽然也看出了担忧，但同时还存在别的东西。 沈女王越想越不爽，但她没有通知区从容，人家也没有期待她，她被人放了鸽子还不能说出来，心里就生了一股气。 “回家。”沈女王说。 司机听着自家沈总这语气有点不对劲，但也不好说什么，听着命令就踩了油门掉头回去。 他不明白的是明明沈总调用了挺多关系才查到区医生的位置，为什么到了连招呼都不打就回去了呢？ 但沈女王就是这么一个神秘莫测的人，她的命令必须毫无异义地遵从才行，否则就别想继续在她手底下干了。 陆习风又接到高杨的电话，对方约在了一家旋转西餐厅。虽然解释过了在这时候不宜再见面，否则有可能又被记者偷拍到，但是高杨在电话里一直坚持，还说或许他知道的一些信息会对陆习风的案情有帮助。 陆习风几番思考之下，还是答应了去见他。 但是却带上了阿霜，这是黄总坚持的，但陆习风觉得黄总不像是这么细致的人，恐怕这中间还有沈荑的影响。 有阿霜在的情况下，她和高杨的会面性质就从私人约会变成了官方交涉，事后经济人阿霜大可以出面解释说这是在谈合作一部电影。至于这部电影什么时候拍，导演是谁，投资方又是谁，一问三不知。 高杨毕竟也不想让这次约会曝光给自己和陆习风带来烦恼，于是约在了这样的场所，还特别交代餐厅经理务必用嘴巴严实的服务员。 陆习风到的时候，看见高杨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头发染成了奶奶白，非常帅气干净。这是他最近一次商演的造型，他以演员身份出道，但是因为嗓子不错也发展了另外的歌手身份。说起来也是相当具有偶像实力的一个人。 两个人的位置是临窗的，能看见a市的夜景，高扬每次定的地方都很有格调，可见他也很细心，知道体贴和照顾女生。 “习风，我很高兴你能来。”高扬绅士地搬开凳子，笑容满面地看着陆习风说。 这时候阿霜随之出现，这让高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最终还是保持住了，看着阿霜问：“我本来以为这会是个私人约会。” 陆习风略作吃惊地回：“你在电话里说有关案情，我以为会是公事，所以带了经纪人来一起谈，难道我误会了？” 高杨明知道她在装傻，却不得不继续保持绅士地回答：“没关系，只是我要说的事情比较隐私，不太方便让更多人知道。” 阿霜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微微带点蓝色的瞳孔让人觉得新奇神秘，此刻插口打断说：“高先生，你今晚要对习风说的话，习风回来肯定也是要对我说的，她不会对公司隐瞒，所以您可以直接在这里一次性对我们说全，免得中间经历更多人反而误会什么。” 高扬说：“如果是这样，那请两位小姐就座吧。霜小姐不用误会什么，我对您也是欢迎的。”他说着也走过去伸出手和阿霜握了握，阿霜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坐下了，而且不偏不倚地就坐在他们之间。 高杨定的是一张方形小桌子，他本来就想和陆习风两个人单独相处，烛光晚餐，为了更加亲近就特地选了这样的小桌子，却没有想到半途居然插手了一个经济人阿霜，三个人坐下来的场面有点奇怪尴尬。 但陆习风和阿霜却显得悠然自得，毫不介意的样子。 细细看陆习风，虽然经历了车祸、发布会背景板倒塌这些事故，但看起来还是光彩照人，即使不涂抹也细腻光滑的皮肤，小巧的瓜子脸，斜飞入鬓的眉毛，无一不是上帝精雕细琢的佳品。 她的手还不方便，出来的时候可能也是匆匆，就扎了个丸子头，但和平时那个风光无限远在天边的女神相比，现在的她更轻巧可人，像是邻居家的漂亮妹妹，更加亲切。 这样变化莫测，却始终让人觉得新鲜的美丽尤物，谁能不动心？ 越是得不到的人，见不到的人，就越是着迷，这是人之本性。 高扬也不例外，但他比别人更有优势的是他的长相、他的工作使得他更有机会接近面前的这个女神而已。 阿霜注意到来自对面男子的紧紧不放的盯着陆习风的目光，等牛排上来之后抢在高扬之前替陆习风一边切着一边问高扬：“高先生，请问你之前说的要找习风聊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高扬眼见着自己献殷勤的机会被中美混血的天然热情的姑娘给抢了，强忍着怒气保持和颜悦色地说：“我认识的一个人，可能会和这场车祸有关，但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想要提醒你们一声需要注意她。” “是谁？”陆习风着急地问了。 高杨看着她的脸：“习风你不要担心，如果真的是她的话，我会保护好你的。” “高先生，如果你真的为了习风好，就请直接告诉我们她的名字。” 高扬说：“别着急，我们边吃边聊。” 第86章 086 区从容在楼道里通完电话，回到病房对着程白说：“董子健来消息了，他根据某搜索引擎找到了联系，并通过ip地址追踪到了现实地址，我刚查过这个地址，的确就是黑手名下的公司。这可藏的够隐秘的，如果不是有董子健这么个it高手在，我们可能还确定不了。” 程白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说：“说到底还是全靠沈荑，没有她我们也查不到这个人身上。”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去公安局报案？” “不行，”程白放下手里的书，扭头看着区从容，“我们没有案由，单凭一个黑客就指认出这个人证据严重不足，反而会暴露我们自己的目标，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 “那你心里是怎么计划的，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后天可是要开庭了。”区从容有点着急。 程白低头沉思之后说：“你刚刚提醒的对。” “我？提醒？”区从容一脸奇怪。 程白缓缓说：“我们关注的应该是这场交通肇事案件本身，而不是其他的东西，即使明知道隐藏在这场交通肇事背后的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但真正浮出水面的只是一场车祸而已。既然如此，我们只要关注这次车祸而不用想着去把背后的细枝末节全部展现在公众和法庭面前，因为这些都是我们所了解的真相，而不是我们所能证明的真相，证明不了的，永远都只是‘揣测’。” 区从容听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程小白，你能不能简单直接地和我说明白了？我怎么觉得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笨蛋？” 程白看了看她说：“上帝还是公平的。” “什么？” “不会让你有了漂亮的外表还让你有一样聪明的脑袋。” “程小白，你别忘记我是我们医学院的前三名，我是优秀毕业生！” “那又怎么样。”程白用淡淡的语气调侃说，“还不是只在急症科呆着。” 区从容气不过，沉下脸走到程白的床前低头瞪着她。 “我一向反对武力威胁的。”程白有点慌，天知道区从容会做出什么，即使她们认识了二十年还是把握不住这个女人的尺度。外面那些追逐她的男人如果知道她骨子里的野蛮，不知道会不会望而却步。只可惜他们都被区从容这美丽的皮囊给骗了，误以为她是温婉知性的美女医生，却没有人能想到她野性的另一面。 “我知道你是和平使者。”区从容甩了鞋子爬上床，两腿夹住了程白，两手撑在了程白的两侧，脸朝下面对着程白看着。头发柔顺地垂在两侧，发尾偶尔扫到了程白的脸上。 她本来是想威胁程白的，可是如今一上来却觉得姿势仿佛有点不对，这样的姿势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变得暧昧起来，如果有人推门进来肯定会认为区从容正在对虚弱的程律师图谋不轨。 感觉到区从容的表情有点异样，程白就问：“怎么了，难道区医生的腰扭到了么？我们不比从前了区医生，好歹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和以前一样幼稚。” 区从容以前就喜欢从隔壁医学院跑来和自己蹭课，有时候也顺道跟到程白的学生宿舍来，程白整理东西的时候就喜欢偶尔和程白这么闹一闹，在床铺上打架也是经常的事情。只不过每次都以区医生胜利，程律师失败告终。 这么多年来，程白早就习惯了区从容这样无所顾忌地“折磨”自己，有时候被一些追求者看了，都会羡慕不已。因为区从容在他们眼中就是校花，是他们眼中远在天边的云彩，虽然平时温柔礼貌，但骨子里却是疏远的，但她对程白是真的不一样，没有礼貌客气，有的就是粗暴直接，但这其实才是被区从容真心对待的人，有礼貌的永远都是陌生人，偶尔没有礼貌不用特别克制的才是真朋友。 区从容瞳孔里映着程白一脸不屑的表情，脸上掠过一点点忧伤，她没有让程白发觉心情的变化，迅捷地换上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直起腰来笑着说：“你才老了呢，平时不注意健身，又被那么重的板子给砸了一下躺了这么久，你真是活该。” 说完还拿手捏住程白的耳朵揉来揉去。 程白不悦说：“快住手，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区从容说：“我觉得你就是我好不容易养成的一只宠物，只不过现在有点不认识主人了，我得让你长长记性。” 程白的脸被她不客气的揉来揉去，程白虽然说着生气，可实际上并不生气，其实区从容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真的气恼，因为这是她二十多年的朋友，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们之间更为亲密无间了。 区从容揉了一会儿程大律师的脸之后觉得有点累了，就从程白身上翻了下来躺在她边上看着天花板问：“话说回来，接下来该干什么，应该怎么做？” 程白的脸被揉过之后有点红，眼睛也看着天花板回答说：“这件交通肇事案件的关键点有两个，一个是事故认定责任书，另外一个就是吴申以及阿康的口供。事故认定责任书罗律师正在想办法进行重新认定，暂时先放到一边；阿康的口供也被记录了下来，但可惜做假了，我们现在无能为力，暂时也放到一边；所以总结来说我们唯一能够努力的方向就是最终余下来的一点，也就是吴申的口供。” “吴申这家伙明显是冲着陆习风来的，因为陆习风他对我们恨之入骨，肯定会在庭上继续咬死阿康的全责，又怎么会轻易改掉自己的口供呢？”区从容说出自己的疑虑。 程白说：“事情本来是你所说的那个样子，但现在情况有点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在发布会现场，布景板意外倒塌了，我受伤了，而吴申也受伤了。” 区从容眼眸一亮，立即捕捉到了程白话语里的深层意思：“我明白了，这样一来或许还有机会……程白，你这个学霸不是浪得虚名呀。” “学霸？”程白淡淡说，但语气里隐隐约约能听得出她的骄傲，“我以法学院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也是优秀学生。” 区从容一撇嘴：“知道了，程大神。” 陆习风味同嚼蜡，但又不得不继续应付面前这个正在高谈阔论的男人。高杨人如其名，因为帅气的外表获得不少迷妹，但实际上演技却不怎的，陆习风看在合作过的面子上对他也算客气，但如果对方一旦跨过某种界限，她就不得不再次申明他们之间是有条红线的。 上次约去吃饭已经是例外，这次如果不是看在案子的份上她也不会再来见他。可是这家伙自言自语地聊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谈论到核心问题，这让一边的阿霜都有点不耐烦了。 “上次去米兰的时候，你穿的那条裙子是大设计师阿米兰达设计的吧，有机会可以把她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也可以给你介绍索非亚。”高扬切着牛排说。 阿霜“啪——”地一下重重放下刀叉，“高先生，你看晚餐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陆小姐是个病人还需要休息，我们能不能讲点重点，然后愉快地结束用餐各自回去了？” 高扬有点尴尬，但还是谦和地说：“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是该早点放两位回去。习风，不知道你是否喜欢今天的晚餐？” “我很喜欢，谢谢你的晚餐。”陆习风保持着高雅，笑容时刻挂在脸上，让人觉得温柔舒服，“高先生之前说的关于幕后黑手的事情，现在能不能详细和我们讲一讲？” 今晚因为阿霜的缘故使得高扬努力创造的和陆习风单独相处的机会错失了，高扬本来打算继续再缓一缓另外创造机会的，但现在陆习风已经主动开口了，那么就不得不透露一点消息，否则就有点惹人厌烦。 “陆小姐应该知道有关于媒体报道的我有一个疯狂的女粉丝的事情，上一回我也和陆小姐表达过我的烦恼。”高扬双手支撑在桌上，作出深思的苦恼的样子，缓慢地说，“但现在我渐渐发现这个女粉丝所做的事情已经到了有点疯狂的程度，换句话来说，我认为因为知晓了我和陆小姐的关系之后，她吃醋了，所以做出了一些有可能伤害你的事情，包括这次车祸我猜测也和她有关。” 陆习风冷静而清晰地问：“请你告诉我这个女粉丝是谁，叫什么名字？” 阿霜也在仔细凝听着，她万万没想到高杨讲出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令人惊讶的事情，如果高扬猜测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女粉丝就太可怕了。一个能够动用这么多资源，花这么多心思兜兜转转来谋害陆习风的人，实在太惊悚，太可怕。 高扬的手无意识地转着玻璃杯，他似乎陷入了挣扎，这个名字仿佛是个禁制，谁说出来了谁就会遭到报复。 “抱歉我不能说，我只能提醒你，小心一点，如果这场车祸是个提醒的话，我希望以后能保护好你。”高扬说。 “高先生，我要说句直接的话，”阿霜忽然插口说，“既然你早就知道可能是这个人做的话，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们提醒我们？好，就算你是最近才发现的，你难道不觉得以后避开陆小姐而不是再次约她来吃饭可以更好的保护陆小姐，避免让那个女粉丝再吃醋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的更好吗？” 高杨愣住，哑口无言。 “高先生，你太自私了。”阿霜站起来，对着陆习风说，“陆小姐，我们走吧，让高先生好好思考思考，顺便结账。” 陆习风随之站了起来，她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在临走的时候回过头对高杨说：“高杨，伤害我我不怪你，但已经伤到了我的朋友，我必须追究到底。” 第87章 087 阿霜车上见陆习风一直魂不守舍地低头盯着手机，打了个方向盘拐入道路后直接点明说：“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吧。” “打给谁？”陆习风问。 “打给区从容医生，问问程律师情况。” 陆习风转头看向车窗外，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想她……” 阿霜摇头无奈说：“程律师为了保护你受了伤，后天又要开始庭审，你眼前的两件重要的事情都和程律师有关，无论是谁都会想要知道她到底醒过来了没有。可是你又担心这样急切的心情会影响到她身边的人，所以在这里纠结着不敢下定决心去打扰她。习风，我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善良又纠结的人，所以这个决定让我来替你下吧，请你打电话给区医生。” 陆习风忍不住笑了笑，阿霜以为了解自己，其实不然。她只说对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的原因只有自己才知道，或许这个秘密要保留很久很久，但只要阿霜继续在自己的身边，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发现的。 但是陆习风不会怕，她怕的只有程白最终作出的决定是与自己隔离。 因为高扬的事情自己已经牵连到了无辜的程白，只要高扬的疯狂女粉丝存在一天，自己身边的人就在这种危险中一天。这样的困局到底怎么样才能解脱出去？难道真的要一直被动的去应付对方层出不穷的卑鄙招数吗？ 程白，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呀。 “打算什么时候找一个新的司机？”阿霜看着后视镜问。这段时间她可以暂时当陆习风的司机，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毕竟她的正职工作是陆习风的经纪人。 陆习风的脸在后视镜里半隐半晦，与车窗外的路灯交织而过的光影在她姣好的脸上落下一道道斑驳交错的痕迹。 停顿了一会儿，陆习风淡淡说：“不用另外找，我等阿康回来。” 阿霜怀疑自己听错，又从后视镜里偷瞄了陆习风一眼，却发现陆习风正笑意浅浅地从后视镜里反观自己，看样子是早就猜到自己会偷看她。 Oh my goodness！这个女人笑起来简直就是天使。 在接下来的一路上，阿霜都在战战兢兢不敢再直视陆习风的眼睛。她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就算是晚上吃牛排都未曾沾过一滴红酒，可是却两颊微红，感觉就像是有点醉了。 陆习风之所以不找新司机，是因为她从心底里相信阿康会无罪释放。如果不是因为相信阿康完全无辜，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阿霜突然之间有点羡慕陆习风，投资女王沈荑是她的幕后大老板，年轻有为的御姐律师程白是她的好朋友，还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区从容医生…… 是不是优秀的人身边必然会围绕着同样优秀的朋友？ 这四个人，好像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一场电影似地人物，正在被无形的命运之绳紧紧绑定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以后究竟会在她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 一向热爱八卦的混血姑娘阿霜此刻脑海里想着的就是：如果以后不做陆习风的经纪人了，一定要把这四个人的故事写出来再美化一下，或许以后还能当个小说卖卖。当然，前提是必须要得到四个人的授权，不然不用程白或者沈女王出手，光是一个区医生估计也会用她的方式让自己够呛。 “阿霜……”陆习风的声音从耳边突然响了起来。 阿霜回神，发现陆习风从后座上倾身过来，扒着自己的座椅望着前面说：“你晚上没吃饱？” 阿霜呆滞了一下，看着前面的霓虹灯招牌，闪亮亮地写了五个大字“xx羊火锅。”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一晚上心心念念的就是这里的火锅，没想到一走神就开到了这里。 “不好意思，我马上送你回家。” 陆习风却说：“既然你想吃的话，反正已经来了就下车去吃一顿吧，其实今天晚上我也没有吃饱。” 陆习风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 阿霜仰头望天，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心里默念：要命了，这张脸做这样的表情动作……完全在犯规…… 还好火锅店里的人并不多，老板娘是个年轻的少妇，看见两个美女迎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高鼻梁深眼窝的混血儿，另外一个虽然戴着棒球帽尽力遮挡脸但还是能认出她就是电视上的大明星陆习风。更何况陆习风的手还打着石膏挂着，不对号入座也难。 老板娘招呼了服务员将她们领到包厢，并交代不要轻易打扰她们。 服务员是个听话的好姑娘，一路笑吟吟地引导两个人。点好菜之后还是陆习风主动问了：“你看我像不像陆习风？” 服务员没想到她居然会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点头如捣蒜：“像，很像，非常漂亮！” 陆习风于是笑着说：“有没有纸和笔？我签名可能更像陆习风。” 服务员小姑娘的小脸儿一红，立马拿出结账用的账单纸，羞答答地递给陆习风，小声地说：“谢谢。” 陆习风“刷拉——”地签好给她，“不客气。” 等服务员走了，阿霜说：“你对所有粉丝都是友好的吗？” 陆习风靠在椅子上慢慢地说：“为了让我的经纪人吃一顿好吃的火锅，我才对我的粉丝这么好的。” 阿霜心里嘀咕：这个女人…… 陆习风低头刷着手机，她其实一直在等一个人的信息，但来的却都不知道她的。 阿霜看在眼里却不说话，她已经提过一次，既然陆习风自己做了决定，那就没有再烦她的必要。 按黄总的意思是陆习风近期也不要回住处去了，公司另外安排了地方。但阿霜知道黄总这个中年油腻男子心思肯定没有这么细致，能替陆习风想到这一步的只有同样身为女人的沈女王。 所以等会儿她们下榻的地方就是沈家旗下某家酒店。 火锅店的服务员除了上菜之外并没有过来打扰他们，陆习风和阿霜吃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算结束。但主力军是阿霜，陆习风依旧没有怎么动筷子。 阿霜摸着略微凸起的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懊恼地说：“看来我又要去健身了。”然后瞄了瞄陆习风的身材，羡慕说：“你平时都去哪里健身的？吃的这么少，却凹凸有致，真羡慕你呀。” “我最近其实没有怎么运动。”陆习风抬了抬自己打着石膏的手，“但近期有了个很好的地方可以去散步，以后或许也还会去那里。” “什么地方，我很好奇。” “秘密。”陆习风笑了笑说。 程白推荐的那个学校的操场至今还未去过，说起来遇到程白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真正按时间算起来并不算长久。 才见过她不久，不知不觉就又开始想她了。 或许，今夜还有时间去医院见一见她？ 隔着火锅的热气，阿霜看见陆习风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自己，像是一只优雅但又警惕的波斯猫。 阿霜差点被魔芋噎住：“有话直说。” “我的手臂可能需要找医生再看看，我们去医院吧。” “哪家？”阿霜反应很灵敏。 “就去熟悉的那家好了。”陆习风轻松地一撩头发，说。 阿霜心里完全清楚她是想直奔程白所在的医院了，这女人，嘴上说着不打扰，但实际上还是放心不下那件案子吧。 “好，我送你去。” 阿霜吃了个饱，然后主动承担起作为司机的任务，带着一个一直受伤的大明星直奔医院而去。 “今天晚上高杨说的幕后黑手的事情，你是不是要和罗律师以及黄总他们讨论一下？”阿霜按了车锁隔着车问陆习风。 陆习风说：“这件事我会直接和他们沟通，希望有用处。” “如果程律师在就好了，我总觉得这些人不太靠谱。”阿霜直言不讳。 电梯停在了住院部的病房楼层，阿霜并不意外，说：“我去挂急诊，过二十分钟你下来找我。” “好。” 阿霜离开了陆习风之后就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黄总，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陪着陆小姐……” 陆习风又回到了程白的病房前，区从容刚好从走道里拿着热好的便当迎面而来，见到陆习风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的突然叫了一声：“阿，习风你怎么来了？是来看小白的吗，小白还没有醒，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陆习风皱皱眉，有点奇怪像区从容这样有经验的医生怎么会在空无一人的走道里突然提高音量讲话，她不会不知道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吵闹。 区从容会这样做，除非…… 陆习风冲着区从容点了点头，然后推开病房门，却看见程白依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就像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 “区医生，程白还是没有醒过来吗？”陆习风困惑地问。 区从容踮脚透过陆习风留出的间隙看见了病床上“睡”的安稳的程白，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回答说：“嗯，还是没有醒过来。别看小白平时生龙活虎的，只有我知道，她内里其实很虚啊……” 程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陆习风走近了程白，观察她的脸，却突然问区从容：“为什么你拿着两盒饭？还有一份给谁的？” 区从容捧着饭盒的手一颤，稳住说：“我今晚胃口特别好，所以买了两份，你吃过晚饭没有，没有的话和我一起？” 陆习风摇头：“吃了牛排之后还被阿霜吃了一顿火锅，你闻闻，我身上可能还有火锅味呢。” 区从容眼睛转了一下，直接问到了关键：“牛排是和谁吃的？”一问出口顿时觉得后悔了，她预感陆习风是故意的，她回答了那么程白就会听见，如果程白心里有了波动，难免不会表露出来。 陆习风盯着程白的脸，轻松地说：“和高杨一块吃的。” 第88章 088 当陆习风轻松地说出“和高杨一起吃的”这句话之后，区从容就显然感觉到了陆习风的用意。她的视线紧张而又谨慎地望向躺在病床上装睡的程白，期望她的演技能够和律师职业技能一样精湛。但显然的，这样的要求对于以前的面瘫程律师而言太严苛，所以区从容根本不抱有期望。 可程大律师的表现显然超出了发小区从容的认知，这家伙俨然像是真的在昏迷一样不为所动。这点演技让区从容不禁在心底里为她默默鼓掌，能够在一个职业的演员面前达到这样的程度简直可以入围今年最佳，可以说是律师界的演艺担当。 区从容勾了勾唇角，憋住不让笑容展现出来，否则就会破坏了程律师的完美演出。 原来以为现在的程白多少会因为陆习风而有点失常举动，但她现在的冷静是不是说明了其实陆习风在她心里还不到自己所想象的那种重要的程度？ 想到这里，区从容嘴角的笑意渐渐地就淡去，只是静静地陪着陆习风，站在她身后一点点地地方望着程白，同时，也宁静地望着陆习风。 陆习风的表情微微迟疑，她在困惑，在短暂的困惑之后又松开了眉头。她走到了程白的身边，将程白露在外面的手掩到被子里，然后安静地说：“我今天见了高杨，他对我说了一些话，关于吴申背后黑手的事情......” 区从容代程白问：“高杨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吴申和他是什么关系，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高杨认为幕后黑手就是追他的一个疯狂的女粉丝，吴申只是这个女粉丝的一个帮凶而已，我们真正要面对的对手不是吴申，而是这个女粉丝。” “女粉丝......”区从容摸着下巴思考，“如果真的是高杨说的这个情况，那么这个女粉丝的动机应该就是嫉妒你和高杨之间的关系......” 区从容被自己的思路所惊到，然后仔细回忆：“每次你和高杨闹出绯闻后，你身边就会发生意外，认真地回想一次，从你门口出现吴申、有人给你送死老鼠、在法庭被人跟踪、车祸和发布会现场地事故，全都是因为高杨和你接触被曝光之后发生的事情！” 陆习风点头，眼睛盯着昏迷的程白：“嗯，我也回想过这些事情，以前没有在意，但每次我和高杨接触之后被媒体曝光就会有事情发生，高杨说的没错，这已经不是巧合了，而是有意的威胁，甚至是故意犯罪。” 区从容因为生气而发抖，“高杨告诉你这个女粉丝的名字了吗，他准备怎么处理？” “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 “这个男人难道就这样做缩头乌龟？！明明知道在你身边发生的一切危险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疯狂女粉丝的嫉妒造成的，他难道没有想到早点来提醒你？！现在还大摇大摆地约你吃饭算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你身边的人受过伤还不够吗？！” 陆习风摇摇头，平静地说：“他也没有透露这个女粉丝的具体信息，看样子是不想透露了。明天就要开庭，我本来是想找程白商量一下这样的信息对我们开庭是不是有用，是程白的话，可能可以利用这个消息扭转局面，让阿康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但可惜的是，程白还没有醒......” “你把消息告诉了沈......告诉了罗律师了吗？” “阿霜已经在通知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陆习风表情略微严肃，“但我目前只信得过程白，我觉得只有她才有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但我并不是怀疑其他人的能力，而是觉得程白......” “小白就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明白。”区从容接过话茬，言语中微微得意。 “不过......”陆习风拧了拧眉，拖长了音尾，似乎很困惑的样子，“为什么我觉得房间里有股江水的泥土味......” 区从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陆习风的鼻子难道是狗鼻子吗，连到过江边都能闻出来？！ “我去过江边和朋友吃过饭......” “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习风回首看着区从容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得逞的阴谋的光，“既然区医生已经和朋友吃过饭，为什么还买了两份盒饭回来？” 区从容后背冷汗冒出，觉得现在的陆习风和恶魔一样可怕，难道她的眼睛装了透视装置能够看穿别人的心理？ “因为我胃口真的大......”区从容极其不乐意地承认。这下好了，让大明星误会自己是个大胃王了，美女校花的形象顿时荡然无存。 “区医生，你去外面吃饭吧，程白在这段时间由我照看。” “可是我......”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吃完再走。而且室内是不是不宜充斥着这样饭菜的味道。”陆习风微笑着说。 “好吧，辛苦你了。”区从容只能拎着饭盒出去。 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有些犹豫，不知道独自留下程白和陆习风在一起是否是正确的选择，毕竟程白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但看今晚陆习风的举动，区从容觉得陆习风已经发现程白醒来，可是她没有戳破，或许真的有事情需要两个人私底下沟通。也好，程白醒来还是不醒来的决定权完全交给她自己，她区从容目前要面对的难题应该是手上这两盒饭。 丢掉太可惜，不丢掉又没有人一起解决，最终只能老老实实拎着饭盒去了就餐区吃饭。 晚上这里的人特别少，整整齐齐的桌椅空无一人。食堂中间的电视机还在播放，多少发出一点声音不让人觉得太寂寞。 区从容一个人在这里无精打采地拨动着饭粒，双目无神地看着电视节目，心里记挂着、猜测着此时此刻正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不会慌乱，不会嫉妒，不会胡思乱想。但看见陆习风走进来的那一刻，当瞅见程白表面继续昏睡而指端却颤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彻彻底底地乱了。 以前不说，是因为没有威胁。程白的前男友阿远根本与程白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阿远很爱程白，虽然程白也觉得她喜欢阿远，但实际上程白对阿远的态度还不如对自己的。 程白可以随时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抛弃阿远来找自己；当初阿远离开的时候，程白也是无动于衷，甚至在阿远去机场的当天晚上就找自己继续讨论一个案子。区从容看不出程白的哀伤和动摇，所以她一直很安心，也很安静地陪在程白身边。 可是现在，她的安心和安静都被一个人打破了。 她承认自己的的确确陷入了慌乱，但她不会当着任何人的面去承认这一点。 电话响了，区从容擦了擦酸涩的眼角，开心地接了起来。 “喂，又有什么事情呀，沈总。” “你在医院？”电话那头，沈女王沉稳的声音传来。 “嗯，在。”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在做什么？” “在吃饭。” “吃什么？”沈女王问。 区从容觉得沈女王的举动很奇怪，但还是回答：“盒饭，您这样的大咖问我这种普通群众晚餐吃什么就像是古代皇帝问农民午饭吃什么一样奇怪。” “是么......” 沈女王这个电话来的莫名其妙，区从容云里雾里，在这样的时候对方拿着电话一直没有挂，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来找你。” “什么？” “转过头来。” 区从容拿着电话按照女王的吩咐缓缓转过身去，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高的、纤瘦的影子就那么站在那儿。她穿着蓝色的小西装外套，里面是带着花纹的新款白色衬衫，干净利落的身段配上八厘米的高跟鞋，让人觉得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会被一股强大的气场碾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区从容惊讶地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沈女王带了两个保镖，远远地站在原地等候。 “我知道所有该知道的事情，”沈女王有条不紊地回，透过高傲的语气仿佛她此时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转椅上对着她下属的几百个员工发号施令说，“我单刀直入，从现在算起，在24小时后我会宣布开启收购七院的消息，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做我新收购的医院的代理院长。” 区从容的筷子差点抖落，“什么？！” 沈女王坐在区从容的身边，一本正经地说，“我曾经考虑聘请你到这家医院当代理院长，但现在觉得你的听力有点问题，可能需要重新考虑。” 区从容愣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看着那碗盒饭觉得再也不能下咽，腰杆儿挺的笔直，小心翼翼地问，“七院可不是民营医院，就算是你也不能办成这件事吧？” 沈女王简短却毅然地回答，“我能。”然后停顿了一下说，“能不能收购是我的问题，你只要确定地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做我的人，做被沈氏收购后的七院代理院长？” 区从容差点就要叫起来，但还是忍住了，心里却在嘀咕女王的用字不当，是不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毛病？但她打算暂时忽略掉女王的那句“成为我的人”，继续刚才的话题追问，“就算是这样......你的兴趣应该一直不在这里，为什么突然要收购一家医院？”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问题的答案。”沈女王避重就轻，显然不愿意继续谈论下去。“在我找到更合适的人之前，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事先声明，你做院长的时间不会超过48小时。” 区从容不得不承认女王的思路她可能永远都无法跟上，要说女王收购七院的动机倒是有一个，那就是沈老还在七院住着。刚开始区从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沈老有那么多家高级的私人医院不去住偏偏要留在七院，现在区从容算是想通了，沈老之所以选择七院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七院是无法被私人股份收购的。 “你不觉得以我的资历去做一家这么大医院的院长不会太年轻？” “只是代理的，48小时。” “即使是代理的也是院长，幸好我是个女的，你也是女的，不知道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可告人的关系？”沈女王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和你之间会有怎样的关系会让人误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真是问心无愧，乃至于区从容听见了就觉得是自己想的歪了。 “那好吧，如果沈总能够收购七院，我就做你的代理院长。” “嗯。” 区从容拨了两口饭，余光瞄着沈荑，沈荑难得扎了头发，松松垮垮地披在了肩头。从精致的无懈可击的妆容之下，只有眼神偶尔露出的疲惫色彩才偶尔让人觉得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会疲惫会脆弱的人。 “你是不是刚刚从七院回来？” “那不重要。”沈女王转过头看着区从容。 区从容放下筷子，看着沈女王的脸，猜测她刚才会和沈老说了什么。沈老一直怨恨她送儿子去了监狱，痛恨她盗窃了沈家的资产，当然不会用什么好脸色对待她。沈女王一定是吃了憋过来的。突然收购医院的举动，百分之八十和沈老头子有关。 第89章 089 陆习风坐在程白的床边，托腮静静看着这个人平静的睡着，然后淡淡说：“程白，你都听见了吧，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程白当然没有回应。 陆习风继续说：“明天开庭本来有你在场，我本来打算将一切交给你，我觉得如果是你肯定会替我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帮阿康出来，帮vicky讨回公道。但现在你昏迷了，明天我只能靠我自己而已。今天看见vicky的家属和她的女儿，我的内心其实有些动摇，我知道凭借目前的信息按照罗律师他们的策略或许结果不会令人满意，所以，程白，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吴申，去见吴申一面？” 程白还是没有动静。 陆习风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说：“既然你没有回答，那我就去见他了。”说着就站起来转过去，真的打算出门的样子。 但程白依旧没有出声。 陆习风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然后回过头来说：“差点忘记和你告别。”她重新朝着程白走去，站在她的床边然后慢慢地弯腰，脸靠近程白的脸，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刚要离开的时候却发觉这个人已经醒来，正睁着一双蒙了雾似的眼睛瞅着自己。 千呼万唤始出来，无奈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唤醒装睡的人。 陆习风笑：“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睡到底。” 程白尴尬：“睡不着了。” “醒来不是更尴尬？” “有一点。”程白余光瞥着她回答，“但不醒情况会更乱。”对方显然摸透了自己的性格，还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怕我轻薄你？”陆习风眉眼弯弯，继续调戏程白。 程白对她很无奈，“我以为大明星一直比较含蓄高冷。” “在别人眼里我或许是这样的人，但在你面前如果我还继续是‘含蓄高冷’的样子，我估计就算花上二十年也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情。” 比如，一直在你身边默默陪着你的某人的心情，你应该从来没有彻底了解过。 程白被这样直言不讳的告白弄的脸红心跳，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之后说：“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我现在要起来，然后和你商讨庭审和吴申的事情。” 陆习风却不轻易放过她，直起身体却依旧坐在床边，等程白也坐起来后两个人还是近距离地面对着面互相看着对方，看来陆习风是真的打算堵死程白。 “什么时候醒的？”陆习风问。 “刚不久。” “为什么没有立即通知我？” “因为怕你分心。” 陆习风撩起耳边碎发，姿态惬意，“怕我分什么心？” 程白无意和她继续分解心情，因为在掌控感情这方面她明显不是陆习风的对手，她简直就是菜鸟。对于这样的“劲敌”，继续硬碰硬显然没有好处，于是就采取了迂回策略，先把话题引导向自己擅长的领域。 “怕你明天的庭审不够专心，如果因为分心而败诉，你会自责。”程白不能在陆习风的面前舒服地靠在床上，只能继续挺着腰坐着和她面对着面，视线稍稍挪开一点落在了陆习风的手臂上，然后说：“你不能去见吴申。” “吴申的证词现在很关键，他因为我参与到整个事件当中，如果说有幕后黑手那么吴申一定和她有过直接的接触，所以我必须找到吴申让他说出一切。” “你的逻辑是没有错，但是，你用什么筹码能够让吴申坦诚一切？这相当于让他自证其罪。” 陆习风略一低头，沉默片刻，刚要开口却被程白利落地打断。 “所以你去见吴申没有用。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去见吴申，明天继续上庭。” 陆习风的眼神一亮，程白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想到关键，而且在这刹那之间已经替她想好了下一步的动作，“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又不能说？” 程白点头慎重回：“不能说。” 陆习风突然伸手摸了摸程白的脑袋，“你好乖阿。” 程白一脸沉闷，她难道把她当成小狗？再怎么说自己也是a市数一数二的律师，如果被人知道被人这样摸脑袋，让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陆小姐，请挪开你的手。” “程律师，你一天不回应我的问题，我就一天不会放开你。”陆习风又凑近了程白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她是科班出身，普通话完全标准，丝毫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这一年来她红遍大江南北，人人都知道她是个高不可攀的女神级人物，却不晓得她其实也是个会快乐会痛苦的凡人。 vicky的死无疑让她痛苦万分，换做其他人或许会沉浸在痛苦里一直走不出来，换做其他明星应该会和肇事者撇开关系继续走自己的康庄大道，避开舆论风波。但陆习风统统没有这样做。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很快摆明了立场，没有犹豫地选择站在了风口浪尖，只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且不会抛弃自己的朋友。 程白继续装作无知，不能领会她所说的“问题”。 “我这个病人和你这个病人都需要休养，你早点回去准备庭审。一些细节如果不清楚的话请和罗律师尽早沟通；对于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可以直接抛给罗律师，他会帮你解决。” “逐客令？”陆习风眯了眯眼睛。 “早点休息。”程白动了动嘴。 陆习风想了想之后居然轻飘飘地就应了一句：“好。”，然后在程白准备目送她出去的时候，她利落地掀开了程白的被子，自己躺进了被窝，靠在她身上说：“这是离我最近的一张床，如果程律师要我早点休息的话，躺在这里就是最早的了。” 程白鼻间充斥着她身上的香味，腰也被人家若有似无地箍着，像是一条落了网的鱼，即便再用力扑腾也只能在人家的网里呆着。 “我们好像和医院太有缘分了，一直都在医院里住着。”陆习风感慨说。 程白几乎完全听不进去一个字，只觉得浑身温温软软的，一点也用不上力气。心跳的很快，几乎就要超速。如果现在身上还挂着心电图的话，她肯定要在陆习风面前丢脸。 低头看着陆习风，却发现她也抬头看着自己，这样暧昧接近的距离，这样迷离而又深情的目光，都让程白的心情跌宕着，挣扎着，不知所措着。 突然有点呼吸不畅。 陆习风感慨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呢......” 程白刚窒息着，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在走动，下意识瞅了陆习风一眼，陆习风也在瞬间愣住。还来不及下床，程白就看见门把手被扭动，叮嘱了一句：“吸气。”然后就把陆习风完全地掩在了被子里。 听见被子里几不可闻的陆习风的一声闷笑，程白就看见区从容医生和披着貂皮的沈女王一同进来了。 “没想到沈总也来了。”程白说，“该不会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醒了？” 沈女王慢慢地说：“你放心，目前为止还只是这间病房里的几个人知道而已。”她特意加重了“病房里”三个字，显然意有所指，吓得程白身子一颤，而窝在被窝里的陆习风却在雪上加霜地捏了捏程白的腰。 区从容张望着问：“陆习风呢？” “刚刚走了。” “她知道你醒了吗？” “嗯，她知道了。”程白回答说，“但她答应会保密。” “她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沈女王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正在憋笑。 区从容扭过头问：“陆习风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你可能需要问问程律师了。”沈女王利落地把锅抛给了程白，然后说，“区医生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那么我和区医生先回去了，不打扰程律师继续养病。” “什么，我也要去？”区从容指了指自己，一脸困惑。 沈女王一瞥她，说，“难道你不用睡觉？我可以顺路带你回家，走不走？” 区从容还在犹豫。 “现在车应该也不好打，万一发现没有车可以回家，你难道要住在医院里陪着程律师？或者，你想从医院步行十公里回家？” 区从容一想到自己今晚已经在江边楚楚可怜地走了几公里，受着冷风吹，孤苦无依只能让程白这个半死不活的病患来接自己的凄惨场景，就不得不向强大的沈女王屈服。反正大家都是女人，难道还怕沈女王会借机卡油不成？ “那就麻烦沈总了。”区从容朝着沈荑装模作样地道谢，然后在离开前叮嘱程白说，“我手机会开机，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你的手机也要开着机，如果董子健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也会及时通知你。” “好。”程白答应。 沈荑临走地时候不忘加上一句说：“程律师。” “嗯？” “注意节制。” “......” 等人走了之后，程白发觉陆习风似乎一动不动，担心她在被窝里太久憋坏了，于是急忙揭开被子去查看，却在揭开的一刹那被一道影子迅速地吻住了嘴唇。 程白愣了愣，陆习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倒抱住了她的脖子，更加忘情地吻她。女孩的嘴唇特别柔软，带着一点点刚刚吃过的木糖醇的清甜味道。 陆习风的吻技醇熟，绝对不会是生手。她掌握了主动权，在程白的身上肆意掠夺。如果不是因为还挂着石膏，她肯定会将程白牢牢锁住。 一个长吻既罢，陆习风俯视着程白，看着她的眼睛，禁不住翘了翘唇角，带着魅惑的笑意说：“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我从来没说不喜欢你。” “但是？”陆习风皱了皱眉，程白说话总是这么绕，什么时候才能简单明了一些？ “没有但是。” “这么说，你接受我了？” “你刚刚为什么这么做？” “没为什么，”陆习风假装不经意地撩起碎发夹在耳朵后面，“就是吃醋了。” “你该回去了。”程白说，“阿霜陪着你来的吧，可以打电话让她来找你。”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陆习风反问。 “你在这里呆的越久，有人就会越怀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明天的庭审绝对不能出问题，为了vicky和阿康，我希望你能谨慎处理这些事情。” 陆习风思量了一下，喟叹说：“好，这次我就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 第90章 090 庭审日。 法庭外已被记者和好事的群众团团包围，法警不得不请公安帮忙维持秩序。 沈氏大厦里，二秘正给沈女王泡咖啡，沈女王已经忙碌了一整个早上，现在还困在办公室里继续审查刚刚调过来的目标公司的财务报表。 大秘接过二秘端来的咖啡，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往董事长办公室里望了一眼，沈女王几个小时都是这样的表情，眉头不曾松动也不曾紧皱，这说明她的心情还好，此时端咖啡进去应该不会挨骂。于是就敲了门得到一声“进来”的允许之后才端正地走了进去。 “沈总，庭审将在十五分钟后正式开始，需要安排直播吗？”大秘小心翼翼地问。 沈荑在做的收购案并非是英文的，隐隐约约有几个药物的名字。一大早各大总监就被叫到大会议室开了个早会，然后财务总监、法务部部长以及证券办公室的人一个个单独被叫入董事长办公室单独商谈，可见这个案子沈女王非常看重。 沈荑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再过十分钟后提醒我，五分钟开始直播。” “是。” “你做的很好。”沈荑不忘称赞了一句。 她的称赞很不走心只是形式化，但大秘却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能得到女王一句称赞实在难能可贵。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觑了下沈女王的表情，赫然发现沈女王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虽然还绷着，但显然和以前不太一样。 “谢谢沈总。”大秘丢了魂似地逃出董事长办公室，对着外面的二秘说，“按理说沈总昨天去看了老董事长应该受了一肚子的气，今天的心情应该不会这么好，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二秘摇了摇头，“沈总的事情如果连你都不清楚的话，那我就更加不清楚了，我在沈总身边时间没有你长，也没有你了解她。” “真是奇怪。”大秘摸着下巴瞅着董事长办公室苦苦思索，“明明据说昨天去了一趟江边回来脸色差到不行，但怎么一转眼又好了？” “无论怎么样，我们今天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二秘安慰说。 “也对，无论怎么样今天总算可以轻松一点，而且今天是周五，晚上可能可以准点下班。” “听说有一家商场新开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二秘凑过来兴致盎然地问。 大秘瞬间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工作应该是24小时待命，虽然可以准点下班，但我劝你还是保持一下上班的形象，免得到时候被临时叫来邋里邋遢的，沈总会不高兴的。”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才能去谈个恋爱，我觉得我快要被分手了......” “你和我领着同龄女孩好几倍的工资，穿着她们需要积累好几个月咬牙才能买下来的衣服，即使丢了这个穷酸的男朋友又怎么样，有新衣服重要吗？” “你说，沈总的心情变化会不会是因为谈恋爱了？” 大秘瞪大了眼睛，她之前一直没敢往这个方向去想，现在看起来沈女王的种种怪异行为，倒是都可以用“谈恋爱”三个字来合理解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把投影设备开了，提早一点播放庭审进度。”沈荑抱着手臂无声无息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她穿着普拉达的修身条纹小西装，线条优美。画了眼线，眼线尾部稍稍挑起，更具女王气质。 大秘和二秘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回过神的时候，背上已经是一层的冷汗。 她......该不会都听见了吧？ 与此同时，医院。 程白靠在病床上看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手机的屏幕一直亮着显示正在通话，而区从容在一边无聊的剥橘子，偶尔按一下自己的手机检查是不是有人打电话或者是发信息来，她也在等消息。 “小白，我好奇。” “好奇什么？” “你找的哪家的电视台替你直播？” “这不重要，做律师这么多年，总算有点人脉。” “现在吴申那边情况不明，董子健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你明明醒了却还躺在医院，法庭上只有罗律师和陆习风，这样能行吗？” “你别看罗律师这个样子，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有他在可以安心不少。” “但他毕竟不是你阿，”区从容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这次的客户是陆习风，她不是普通的客户。” 程白抿了抿嘴，然后说：“就是因为这次的客户是陆习风，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才会这样处理。我们真正的战场不在法庭，而是在法庭之外，具体来说，就在这个病房里。我稍后就要和吴申通话，这场仗，就以这通电话为开端。” “你要和吴申通电话？他要见的不是陆习风吗，为什么会同意和你通电话？而且你要和他讲什么？”区从容奇怪。 程白按了下蓝牙耳机，“你听了就明白了。” 法庭。 陆习风戴着墨镜和口罩坐在最前排，阿康正在接受讯问，等到罗坤发言的时候，罗坤果然按照之前预演的那样，提出要重新对这场车祸做事故认定，以图拖延时间。 但是公诉人却严重不同意，两方甚至因为这件事直接在法庭上争吵起来。 记者们不断在按快门，扛着摄像机进来的人恨不得直接冲到法庭上对着这几个人的脸凑近了拍。 “安静！”法官严厉训斥，“法警，如果再有无关人等未经允许擅自喧闹的话，直接按扰乱法庭处理。” 法警点头。 法官继续管理秩序，对着罗坤说：“交通事故认定书已经出具，在出具后你可以在15天内提起行政复议，但是你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等到了开庭之后才提出异议，这显然是想用重新认定来拖延庭审的进度，法庭不允许这样浪费诉讼资源的事情发生，所以你提出的事情法庭不予准许，庭审应该继续。” 罗坤没有想到这次的法官居然这样态度坚决，有点愣怔，但还是继续争取时间，“审判长，我要提起行政诉讼，请审判长允许延期审判，等行政诉讼有结论后再进行庭审。” 合议庭上的几个人讨论之后，由中间的审判长宣布说：“驳回被告律师的申请，继续庭审。” 罗坤咬了咬牙，在他以前的从业经历里，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一般的法官不会这样执着草率，至少会休庭进行处理，但是这次的法官很不一样，他们显然是被人打过预防针。如果有人事先接触过他们，那么这场庭审对自己这一方真的非常不利。 他做的任何拖延战术都是徒劳。 从屏幕里看着罗坤绞尽脑汁的样子，沈荑无聊地转动着手上的派克笔。身边的财务总监有点着急地说：“大股东方面现在甚至都没有开过价，如果他们没有出售意愿，我们是没有办法提出收购的，任何价格都不行。” 沈荑专向法务部部长，问：“如果收购开始，法律这边有没有障碍。” 法务部部长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案例，没有法律先例可以查询，这件事需要专家来解决。” 沈女王转动的笔停了，“你是我们集团公司的法务部部长，法律的事情谁还能比你更专业？” 法务部部长无言以对，论这方面的专业程度，他远远不及程白。 沈女王接着说：“不要指望有外援，程律师现在还在住院，别的律师我也信不过，这件事只能靠我们自己。在收购开始后，如果你无法帮我解决法律障碍，你就不用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法务部部长急忙应下。 “证券部保持常态，一有消息我需要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写出最漂亮的文章，请记住，这篇文章可能就是你们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篇，每个字都要仔细斟酌，但速度要快。” “好。” 医院。 程白挂了电话，看着目瞪口呆的区从容说：“你想要问什么你就说吧。” “你......你刚才和吴申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嗯。” “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得知所谓的幕后黑手的信息开始。” “吴申会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做吗？” “他会的。”程白笃定说，“并且一旦他这样做了，庭审情况就会扭转回来，阿康、vikcy和陆习风都会安心。” “可是董子健都还没有确认消息。”区从容指了指自己的电话，正在这时候，电话却突然响了。在程白的示意下，区从容开了免提键。 “区医生，你让我查的东西我都查到了，你给我一个邮箱，我把资料都发送给你吧。” “好，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董子健温和有礼地说，“但是区医生，这些资料的内容很劲爆阿，你查这些出来有什么用处？会不会影响到你自己？如果你要利用这些资料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谨慎一点，因为资料所涉及到的这群人都不是善类，我怕你会有危险。” “没关系，”区从容瞥了一眼程白，温柔地对着电话说，“我相信董先生是个厉害的黑客，你不会留下痕迹，你也有能力保护好你自己顺便保护好我。” “区医生客气了，你放心，我做的很隐蔽，不会让人发现我曾经侵入过的痕迹。” “好的，谢谢。” “等等，区医生，你先别挂电话。” “嗯？” “在下周会有一个年度科技大会，我作为获奖人会登台致辞，但是很惭愧，像我这样的it宅男很少认识女性朋友，所以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女伴，你看是不是可以答应我？”董子健说的小心翼翼，能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期盼和担心。 区从容当着程白的面，愉悦地答应说：“好的，我很期待，恭喜你了。” 第91章 091 程白锁着眉头浏览着董子健刚刚发来的电子邮件，这里面的料足以引爆整个a市的某个圈子。看着程白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区从容的心情也越来越起伏。程白遇到任何事情都是能够冷静的解析的，可是现在却一直一言不发，她越是不说话就越是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区从容凑过去也想要看内容，却看见程白“啪嗒”一下盖上了笔记本电脑。 “董子健到底发了什么让你脸色这么难看？连我都不能看吗？” 程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区从容说：“区医生，虽然是你的邮箱，但我要没收这个账号。” “凭什么？” “凭我刚刚改了密码，”程白慢慢地说，“而且这个邮箱你是临时注册的，你根本没想要留给董子健机会，对你而言能收到这封邮件就可以，以后再也不会用这个账号了，我说的对不对？” 区从容刚要狡辩，却听见程白说：“不用狡辩，总之我没收了。” 区从容伸手过去扑了个空，咬牙说：“程小白，你打算利用完了我就甩锅吗，有你这么薄情寡义的人吗？” 程白挑衅地瞥了她一眼说：“我甩得掉你吗？” 区从容愣了一下，捏住了手瞬间眼眶就微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让一向坚强的笑脸迎人的她垮了脸色。她趁着程白还没有注意到之前赶紧转过身揉了揉眼眶，然后回过头笑着对程白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沙子进了眼睛。” 程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然后说：“桌上有纸巾。” 区从容过去抽了一张纸。 “从容，邮件里的内容，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看，不要知道，不要参与，否则对你的职业生涯可能会有影响。这是一件不能公诸于众的秘密，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似乎是不能够克制的，所有的过激的行为都会造成损害后果。幕后黑手已经伤害到了陆习风和她的团队，无论这个秘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我想，在必要的时候我都要用它来作为保护朋友的武器。” 区从容说：“我上次看见你这样的表情还是在沈荑的案子上，这回你又要做什么危险的辩护了吗？” “嗯，可能又要赌上我的职业生涯。” “我不能与你并肩作战？” “不能。”程白简短直接说，“这是我的决定，所有的后果都由我来承担，你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你不能再深入了。” 区从容笑了笑说：“我不是会抛弃朋友的人。” 程白有点无奈：“区医生，这次你听我的。” “你不告诉我，我反正要陪着董子健去酒会的，到时候我可以直接问他。” 程白知道阻止不了区从容的求知欲，只能妥协说：“这样龌龊的真相让你知道了，你可能会后悔，无比后悔。即使这样你还是想要知道？” 区从容毅然说：“嗯，我不想被当成傻瓜或者是毫无抵抗能力的人，请你告诉我一切，我想和你并肩作战，这样才算二十年的朋友，不是吗？” 程白叹气：“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确定沈荑为什么这么积极主动地参与这件事，她肯定也知道了这个秘密，而且我打赌，她现在一定召集了沈氏集团旗下能用的高管以及动用了一些资源准备从中牟利，她在下一盘大棋，在我们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布置好，等庭审完了，就是她收网的时候。” 区从容略略惊讶说：“她真的有这么厉害？” 程白扭过头反问她：“不然你以为她的亿万身家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区从容摸了摸下巴说：“难道不是？” 程白扶额，她明白区从容故意在打哈哈，沈荑虽然出身占了优势，但如果没有后天的努力就会和她那个没用的哥哥一样只会败坏家产。 区从容的心里肯定也是佩服沈女王的。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区从容看着电视转播的庭审外景问。 “法庭已经裁定驳回了罗坤的重新认定申请，这虽然有点意外，但也不是都不能控制的。接下来会进入询问证人的环节，陆习风那边我们做过证人预演，问题不大。真正的问题在于吴申，这人的证词非常关键，而又会对我们非常不利。他和陆习风的关系一旦曝出，对陆习风的形象就会造成直接伤害，所以无论对于案情还是对于陆习风的形象而言我们都不能让他胡说八道。” “我们怎么才能做到让吴申闭嘴？” 程白重新打开电脑，画面停留在直播现场。 “接下来就是吴申作证的场景了，拭目以待。” 法庭。 “证人吴申，你刚刚说的案情和警方的记录不一致，到底以哪个为准，哪个才是你所要出庭作证的内容？” 吴申面无表情地说：“法官，我刚刚说的才是我所见到的。” 法官看了眼检方，检方有点坐不住了。 “证人，在法庭上所说的一切都要真实可靠，否则你就有可能涉嫌伪证罪，你能对你刚才说的一切负责吗？” 吴申说：“能，我发誓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检方站起来说：“审判长，由于证人在法庭上的证词和警方的证词完全不同，且案情有了新的发现，因此公诉人正式向法庭提出延期审理，公诉人需要时间再次调查取证。” 罗坤也站起来说：“审判长，不能因为证人说出了真相而在没有任何其他真凭实证的情况下贸然认为案情有了新的变化。否则也有滥用诉讼资源的嫌疑，这和我方要求重新做事故认定的情况一样！” 检方反驳说：“这两种情况怎么会是一样的？你要求重新鉴定显然就是在拖延时间，鉴定结果不会又差别。而证人吴申在所有的记录里都声明是由于前车在隧道里突然刹车造成这场追尾事故，可是现在作证却改了证词，居然说是出于他私人的原因主动追车并且采取心理压力的方式故意激怒前车才造成事故，这是案情本质的变化，当然属于‘案情有了新的重大发现，足以对案件性质造成影响’的情况，所以检方有权要求休庭，并且重新调查取证。” 罗坤摊摊手说：“审判长，辩护方认为为了不浪费司法资源，在证人明确表示现在说的才是真相的情况下，不应该休庭而是应该继续庭审。检方明确知道，这场诉讼涉及到公众人物，越是拖延对这位女士的影响越是不利，如果造成了包括经济或者精神上的某种损失，我保证我们会追究到底。” 罗坤转过头对着公诉人那边说：“公诉人，你们是不是要向上级领导请示一下，是否可以承担这样的赔偿风险？” 公诉人的脸都绿了。罗坤是出了名的老油条，之前检方刚刚发生一起国家赔偿事件，如果再发生一起..... 罗坤趁机低声对身边的陆习风说：“陆小姐，快装晕。” 陆习风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罗坤一点也没有露馅，配合的非常默契，大叫了一声之后急忙去查看陆习风，表情很是着急。 审判长这时候头也大了，一敲法槌说：“休庭10分钟，然后再审。” 休息的时候，罗坤在吸烟室里抽烟，公诉人也“凑巧”地来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要以为让证人改口供了就能替嫌疑人摆脱罪责。” 罗坤拍了拍他的肩说：“我没有让证人改口供，我凭什么能让这样的证人冒着作伪证或者是冒着其他涉嫌犯罪的罪名让他改口供？检察官，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问题：或许他之前对你们说的都是假的，现在上庭说的才是真的。一开始他就在骗人，在骗你们提起公诉。” “这不可能。所有的证据都在表明是你的当事人的过失造成了这场事故。交通事故认定书、现场监控、证人证言，全部都证明了他有罪！” “交通事故认定书会有错误，现场监控根本没有拍摄到隧道里面发生的场景，而你余下的唯一能够将我的当事人定罪的证据居然是一个不诚信证人的证词？检察官，你不觉得这件案子会很危险，会很麻烦吗？” 检察官默然无语，似乎正在思索。 这时候罗坤继续说：“我替陆小姐感激你们没有利用证人吴申和陆小姐的私人关系来影响案情走向，影响我们的策略。我也相信你们是公正的，法律是公正的。请暂时放下你和我的立场，仔细想想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存在一种可能性：事故认定书的确错了，证人吴申在法庭上说的证词才是真的：他是因为放不下和陆小姐的关系才一路追踪，并且采用了心理上的战术让前车司机认为受到了威胁，才采取危险的行动来摆脱这种危险，最终酿成了这场事故。” 罗坤心里清楚检方是不会轻易表露立场和态度的，但目前看他表情已经松动了，那么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说动了检方，他们也不是傻瓜，那么这场庭审就会朝着更有利于自己这边的发展趋势进行。 正掐灭烟火准备要走的时候，背后的人喊住了罗坤。 “我好奇到底是谁说动了证人吴申。” “可能是他自己醒悟了。” “这不可能，”他顿了顿说，“这样的奇迹，只能是程白程律师的手笔。” 第92章 092 当陆习风出来的时候，没有了约束的记者们纷纷冲着她脸上闪着闪光灯。阿霜雇了十余个保镖保护陆习风，但还是被人群推搡着艰难前行。 陆习风戴着口罩和墨镜低头慢慢往车上走，等会儿即使上了保姆车可能也寸步难行。阿霜从出来开始就在打电话，神色紧张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在说着一些什么。可能是向公司上层汇报今天的庭审结果。 “陆小姐，对于今天的庭审结果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陆小姐，请问吴申为什么会突然改证词？你们私底下是不是见过面？是不是你说服了他？” “你会不会和吴申和好？” “据说你在庭审前几天私底下和高杨约会，对这件事你怎么回应？” 问题层出不穷，惹人反感。陆习风一直没有正面回，她选择了漠视。在这一圈混久了就知道沉默是金，越是忍不住去回应，那么越是控制不住由此造成的蝴蝶效应。谁知道事情究竟会向怎么样的方向发展？ 但陆习风心里同是也是伤心难过。在这场事故当中，她的好友兼同事死了，她的司机还在牢中等待判决。虽然今天吴申的供词让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迹象，但判决一日不出，那么结果就一日悬而未决，她的这份愧疚和忐忑就始终没有办法消退。 终于上了保姆车，陆习风疲惫地靠在了座位上，旁边的罗坤安慰她说：“陆小姐，请你和沈总都放心，我已经说服了检方，他们看起来也是非常动摇的，这件案子的情况已经完全转变了，只要不出意外，康先生就会被无罪释放的。” 陆习风朝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但说实话，如果今天是程白在这里她会更加安心一点，她也可以靠在程白的肩头眯一会儿。虽然程白绝对不会像罗坤一样说这些断言，但只要是从程白嘴里说出来的就要比罗坤可相信的多。 而且显然罗坤为这件事不遗余力的原因，除了程白之外，最关键的还是沈女王。罗坤想要借机和沈女王搭上线，在沈女王面前好好表现自己。 阿霜捂着电话，拍了拍陆习风的肩膀问：“是吴申想要和你通话，你接吗？” 陆习风想了想还是点头：“替我直接约个地方见面吧。” 阿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陆习风现在变得小心翼翼，她迟早要和吴申谈话，但不会是在电话里。谁知道吴申那边会不会录音再出个幺蛾子。 车子足足开了一小时才从法院面前那个小小的道路上开出，再花了一小时甩开跟在后面的记者和八卦群众们，然后才来到了和吴申约定的茶馆。 吴申穿上西装还是人模狗样的，除了他染成白色的头发显得不伦不类之外，他的身上还是有着当年校草的影子。只是早就被社会污染，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了。 茶馆已经被包下，吴申挺有风度地替陆习风泡茶，看样子他还记得泡茶的一整套流程，动作虽然有点僵硬，但还挺娴熟。 阿霜和其他人都远远坐在大厅处吃着零碎的茶点，等着陆习风。从他们的位置能够看见半开包厢的情况，如果吴申对陆习风动粗，另外一桌的保镖随时可以扑上去把吴申制服。 “很久没有和你这样面对面安静地喝茶聊天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只有发零花钱的时候，才能带你来这里喝一喝新茶，安静地面对面聊天。”吴申主动开口说。 陆习风转了转面前的茶杯，直接问：“你约我来想要说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 “帮你？”陆习风没有想到吴申居然会提这个要求，“帮你什么？” 吴申认真地盯着她的脸，半晌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开口求你的原因？” “我不知道。” 吴申皱紧了眉头：“原来她没有告诉你......”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继续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庭审上改口吗？” 陆习风觉得他有可能在套话，虽然猜到了他改口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程白，但尽量不让自己亲口说出这个名字，以避免落人口舌。 “我认为，你只是在法庭上说出了真相，而不是为了什么特殊原因改口。” 吴申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的反应倒是很快，但你放心，我没有字这间茶馆动任何手脚，你不会被录音、录像或者是被抓住其他把柄，因为我真的有事情要求你，或者说，要通过你去求程律师。” 陆习风端茶抿了一口。 吴申继续说：“你们心里应该都清楚，我在法庭上说的才是真心话，之前说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把责任往你的那个司机身上推。本来这一切都会很顺利，但是却出了一场意外。你知道吗，在你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而我只是这双眼睛的一个棋子而已。我本来以为借着‘富婆’的能力能够让你重新回到我的怀抱，但现在连我自己都被拉下了水。在你门口放老鼠、一直有人在跟踪你，甚至有人在翻你丢的垃圾，这些事情都不是偶然的，而是有计划的，这是一场针对你的一连串的有策略的计划，包括我在内，都是想往你身上抹黑，最好让你名声败坏，消失在a市。” 陆习风虽然已经多多少少从程白的嘴里得知了这些事情，但当吴申这样的真正参与者告诉她这些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惊心。他们口中的富婆到底对自己有多大的怨恨，才会用这样极端的违法的手段一步步想要把自己毁灭。 显然，沈荑知道富婆是谁，程白也知道，其他人可能和自己一样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沈荑和程白选择了隐瞒，虽然明知道是为了保护其他人，但如果在这时候还选择隐瞒，那可能会让所有人都陷入无法抵抗敌人的困境当中。 “你为什么说让我帮你？”陆习风问。 “因为我的背叛富婆可能会想要除掉我，你知道富婆的手段，我现在非常害怕。”吴申牵强地笑，但颤抖的指端让人感觉到了他内心的畏惧，“另外，程律师说服了我在法庭上说出真相，她也要对我负责到底。” “为什么不找程白而来找我？” “因为我和你更熟悉。” 陆习风沉默了一阵，抬头问吴申：“你明知道可能遇到的危险，为什么还要冒险？” 吴申笑了笑，似真似假地说：“因为我发现我的目的并不是毁灭你，而是想要得到你，所以我不能继续帮富婆，即使我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陆习风看着吴申的眼睛，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看不透猜不到他任何的举动的原因，但在校园的美好的日子让她选择相信，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善良。 “我会和程白说一说你的事情，至于她会怎么处理，我没有干涉的权利。” “只要是你开口，我相信程律师会为我找到最安全的地方的。” “嗯。”陆习风告别说，“那么再见了，吴申。” “再见。” 陆习风从茶馆里和吴申聊完出来之后一直只是静静坐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吭声。阿霜余光一直瞥着她却不知道怎么去问刚才究竟吴申和她聊了些什么。 “习风，现在去哪里？”阿霜问。 罗坤却插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沈氏集团大楼，刚刚和沈总的秘书通过话了，她替我们插队预约了时间见沈总。” 阿霜轻蔑地瞥了一眼罗坤，“罗律师还真是对案情负责呀，知道第一时间就向沈总汇报。” “这是应该的。”罗坤接收到她的眼神却不怎么在意，只要脸皮够厚让沈荑认可自己的能力，然后顺利搭上沈家这艘航空母舰，他罗坤以后在a市乃至于其他辐射城市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 “罗律师，我现在想先去见程律师。”陆习风直接浇灭了罗坤的热情。她想直接从程白嘴里听见他们所要面对的真正的敌人的名字，也同时想要履行刚刚对吴申的承诺。 “可是程白还没有醒过来，你去医院也是白跑一趟。”如果陆习风不去，可能沈荑也不会见自己。 “无论是出于私事还是公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先去见一见程白。”温和的陆习风现在态度很坚决，没有转圜商量的余地。 罗坤当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态度，趁着现在大家的关系还好也就不继续坚持去见沈荑，反正总归是要见的，于是就点头答应并且要一起前去医院。 于是一行人都去了医院，碰巧就在门口见到一脸憔悴眼下青紫但还是元气十足的校花区从容医生。区医生活蹦乱跳地过来搀着陆明星的胳膊，偷偷对着她讲：“程白醒了之后第一个点名要见的就是陆习风，刚好说曹操曹操就到，马上领去见程律师。” 她同时扫视了一下其他人，然后正式宣布：“虽然程白已经醒了，但是病人体弱，估计见一见陆习风小姐就够了，其他的人还是分批次探望吧。” 这一些话弄得罗坤叫嚷了：“我和程白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你再去说一说，程白肯定会见我的。” 区医生一本正经地说：“程律师明确和我提了，你要排在见面名单的最后面，因为你庭上的表现很油腻，严重拖沓了庭审的进度，明明将一个可以控制在三个小时的庭审拖延到了五个小时，你让程律师很失望。” 罗坤叫苦不迭。 他心里的确承认自己有炫技的成分在，不这么做无法表现他的才能，也就无法让沈女王和其他媒体多关注他一些。可是这些动作却被程白一下子看穿，这的确让人没面子又沮丧，于是也就不强求能在今天见到程白。 陆习风一进去就直接问程白：“你对吴申说了什么才让他当庭改了口供？” 第93章 093 程白手里端着一杯水，白袅袅的一股水汽扑在了她的略显疲惫却还是精明的脸上。 “你还记得在新闻发布会上背景板倒下来的场景吗？” “记得。”陆习风走到程白身边，坐着看着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你受重伤住在医院，程白，谢谢你再次保护了我。”她眼里蒙上了一层雾，像是要哭了。 程白抬起头按住她的肩，安慰说：“我现在不是人没事么，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但是话说回来，吴申能够迷途知返说出真相，就是因为这场事故的原因。” “嗯？” “吴申在这场事故中也受了重伤，而他肯定不是那种舍得用苦肉计的人，他非常在乎他自己，所以在这件事实际上是那个幕后黑手瞒着他去做的，而且导致了吴申也一样受了伤，虽然他运气好受伤的程度不是很严重，但是毕竟也差点命悬一线，这件事对他的触动很深，等于是幕后黑手对他的背叛，我只要和吴申说明白这一点，再加上吴申的怒火，就很容易把他的想法往另外一条路上牵引着走。” “怎么样的路？” “这个幕后黑手，对他也动了杀机。” “这......是真的？” 程白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吴申这个人骄傲又惜命，只要说服他是真的就行。而且目前看来，他已经完全听进去而且相信这些，所以才会在庭审上改了口供。” 陆习风眼眸里闪着光，看着程白说：“嗯，我们都很意外吴申会改口供，一开始赢案子的机会并不大，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逆转。外面的人可能以为是罗律师的策略得当，但我们清楚，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罗律师在这件案子上也出了很多力，他的经验比我老道，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他出面也不能顺便解决，所以也不能说完全都是我的功劳。” 陆习风拉起程白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手心的温度传来，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让人心情平和。程白抬眼看着陆习风的眼睛，最近有太多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在陆习风身边发生，不能不想可能是自己给她带来的厄运。虽然从来不相信有命运这一说法，但陆习风的倒霉似乎真的是从搬进自己住的小区开始的。 “程白，我......” “等我出院后，我们去寺庙里吧。” “寺庙？”陆习风错愕。 “嗯，祈福，最近有点倒霉。” 陆习风愣了愣，看着程白欲言又止的表情，笑了笑说：“好，既然要去，索性就去日本。” “日本？” 陆习风撩动了一下头发，有校园女学生的纯情美好，“嗯，日本，那里比较安静。” 程白知道由于陆习风在国内的名气使得她无法自由行动，如果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可能需要去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这一段日子以来在她的身边实在发生太多事情，抽空出去玩一趟也不是坏事。 “好，等案子结束之后，约上区医生他们一起去。” “行，我买单。”陆习风爽快说。 “好。”程白心里似乎也因为这个消息而觉得轻松愉悦了很多，望着窗外，看着静谧的夜景，微风呼呼，一应杂事都因为这突然的远行约定而觉得烦恼尽消。 明明不知道已经去过多少地方，国内的国外的，程白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新奇值得期待，可是现在听见这个消息，居然会觉得向往，好像那是一件非常美好，非常梦幻的一个梦。 “对了，我在来见你之前见过吴申。”陆习风从刚才的雀跃里迅速定下心，慢慢地说，“他现在很害怕，希望能够得到我们的帮助。” “他在怕谁？”虽然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但程白还是要问清楚。如果连吴申都害怕了，那说明这个幕后黑手的性格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手段比想象的还要激烈。 “怕在幕后操纵他的那个人，也就是那个富婆。程白，这个人到底是谁，你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可是你一直都不肯和我们说，是不是因为如果我们知道了也会像吴申一样害怕，甚至有些人会害怕到临阵退缩，所以你才选择自己独自一个人面对？” “习风，这个人的身份我虽然猜到了，但却没有实际的证据。我是一个律师，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不能这样随意向你们指控一个人，把犯罪的帽子凭我一个人的指控就戴在这个人的头上，这有违我的职业道德。” 陆习风抿了抿嘴唇，“真的是因为这样？” “嗯，真的是因为这样。” “好，我相信你。”陆习风盯着程白的眼睛，“但是如果你有一天拿到了确切的证据证明他犯下的罪行，那你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他的身份，让我们知道真正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定会。”程白郑重承诺。 “吴申还让我向你寻求帮助，他觉得在改口供后富婆会找他报复，所以希望你能够保护他。” 程白略一思索，然后说：“我虽然不能保护他，但是有一个人和这件事其实息息相关，如果吴申能够得到她的帮助，那么肯定就能够保护好他自己。” “谁？” 程白微笑，“你觉得不觉得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人用一个看起来很正当的名义，实际上却是很莫名其妙的理由，顺理成章地就参与到这一整件事情了？” “你是说......” “如果我想的不错，我们的投资女王沈总的事业要更上一层楼了。”程白掀开被子，开了衣柜拿出一套还套着干洗店专用干洗袋的衣服，当着镜子比划了一下。 “你要去哪里？”陆习风问。 “抱歉，吴申拜托的事情我办不到，但沈荑能够办到。”程白说，“我们可以顺便看一下沈总这会儿到底在忙些什么。” “你可以这样随意出院？” “应该不可以。”程白瞅了一下门口，“区医生还在外面？” “他们一群人应该都在。”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把他们引开？” “嗯，区医生肯定不会放我出院，但我必须要去见沈荑，所以就只能拜托你替我引开他们。” “我可以替你引开他们，但是你要在车库等我一起去。”陆习风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程白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笑了笑说：“好，我在车库等你。” 区从容莫名其妙地就被罗坤一行人拉走去吃夜宵，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陆习风不在了。在场的罗坤和阿霜都被饥饿打败，见到美食就挪不开步，还拉着区从容不肯放开，于是区医生只能在发了短信之后继续陪着。 程白脱掉了病服，换上了一件漂亮的黑色长裙，外面套着厚领大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在车内等着陆习风。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往楼梯口一看，果然就看见陆女神满面含笑，性感婀娜地朝着自己走来。这模样就像是把光线暗淡的地下车库走成了模特的t台。 开了车门，陆女神钻了进来，顺便带了一股冷风。 “和沈总约好了？” “嗯，她还在沈氏大楼，已经约好了时间见面。”程白发动车子，“安全带扣上。” “好。”陆女神微笑，老老实实单手努力扣上，“沈氏大楼不远，慢点开。” “嗯。” 车子平稳地行驶出去，陆习风问程白：“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 “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很明朗，虽然老罗有时候说话夸张了一些，但是这件事他的判断是准确的。” “也就是说，你也认为阿康会没事？” “嗯。” “那么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 “顺利的话，就在判决之后。” 陆习风喜上眉梢，但这种喜色却稍纵即逝，“那么......吴申会怎么样？” “他之前提供假口供，并且有其他犯罪嫌疑，所以公诉人那边会以他为目标展开调查。车祸的事情，总要有人负责。” “无论怎么样，他确实应该对他做过的事情负责。但如果不能追究到唆使吴申的幕后黑手，我会没办法面对vickky的家属。” 程白回想起车祸当时在医院见到陆习风的场景，不由得心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们现在去见沈荑，如果能得到沈荑的帮助，或许还能够帮吴申保护他的生命安全。在救命稻草只有我们的情况下，我相信吴申会对我们说出一切真相。他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早一点揭露幕后黑手的身份，就能早一点保护他自己。所有事情需要一步步来，我们需要一点耐心，不能急躁，你也不要太担心。” “程白，我好像总给你惹麻烦。” “你是我的客户，替客户解决案子是律师的职责。” “你替其他客户办事情也是这样亲力亲为？” “......”程白听出了一丢丢的危险，好在马上到了沈氏大楼，才勉强从陆习风投过来的充满热情的目光里全身而退。 上了通向董事长办公室的直梯，沈荑派了二秘来迎接。二秘暗着打量陆习风和程白，陆习风她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大明星；至于程白虽然也来了好几次了，但每次都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这一次来的时候，程律师的脸色要比以前柔和了很多，甚至还对自己笑了一下，难道程律师脑袋被那一场事故砸坏了？ 程白和陆习风被安排到了一间小会议室等待，隔壁的大会议室里，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条门缝，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沈荑悦耳却又凌厉的声音，似乎是手底下的总监们办事不力，导致女王发了一顿火。 陆习风站起来在会议室里盯着墙壁上的装饰画仔仔细细地瞧着，把程白晾在了一边。程白见她对这些装饰画有兴趣，就也不打扰。虽然说是不打扰，可是眼神总往她身上瞄，像是一只鬼祟的猫咪。 “程白，这幅画我在纽约的一个画展见过，当时卖出了八十万欧的高价，是一个不知名的留学生画的，被一个中国买家买走。这个价格可能对名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学生而言就是天价，而且这个买家很神秘，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只派过他的代理人过来付钱拿画。没想到我今天会在这里见到这幅画。” “如果陆小姐喜欢的话，可以拿走。”沈荑款款大方地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大秘书和二秘书，以及一群刚刚被骂的灰头土脸的总监们。 “你们都可以走了，各自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如果今晚不能处理好的话，就自觉递辞呈吧。” 第94章 094 无论从任何角度，沈女王总给人一种压迫感。即使她只是随意地陪坐在会议室里，即使她脸上还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浅浅笑意，可是这些在她下属看来都是善意的伪装，谁相信这是真的，谁就随时出局从沈氏滚出去。 所以无论是一秘还是二秘就一直在边上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站着，一声不吭，最好连呼吸也不要被人听见。 “ 程律师，你来的刚好，我有个业务想要委托你，本来你大病初愈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是我手底下的这批人没办法处理，最后只能交给你来解决了。” “好。”程白想也不想说，“但我有个条件。” “你还没问我是什么业务呢，你就答应了？”沈女王有点诧异。 程白缓缓地说：“无论是什么业务我都会接，因为我想要求你一件事情。” “我是个生意人，我和你突如其来的任性不同，我不会这样任性，在答应你之前我必须听见你的条件。”沈女王涂着暗红色口红的唇轻轻张开，带着一点蛊惑说。 “我想要你保护我的证人的安全，这个证人的名字叫做吴申。” 陆习风也盯着沈荑，程白说只有沈荑答应了这件事才能真正保护好吴申，这样吴申才有可能供述出背后的主谋。Vicky的死，阿康的清白都在吴申的这一张嘴上，所有的赌注等于押在了沈荑这一刻的决策。 沈荑勾唇：“程律师，你知道你让我面对的敌人是谁吗？” “知道。”程白利落地回答。 沈荑眉毛轻轻一扬，“既然你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你也应该明白即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对付，你这样的条件，让我怎么能答应？” “你会答应的。” “凭什么？” “凭你一开始就主动介入这件事，凭你一开始就想要吞并一家企业，这个人就是你吞并这家企业的关键。沈小姐，你直到刚刚还在计划这件事，你要我参与的也是这件事，你不会放弃，因为老沈总的原因。” 一秘的心在程白毫无顾忌地说出“老沈总”这三个字之后跳了一跳。这个人在沈氏集团内是个忌讳，无论谁提谁都会在集团内消失。尤其不能在沈总本人面前提及，不然沈总的面色会很不好看，得罪了沈总，等于无法在a市及辐射范围内的几个城市立足。 现在可能也只有程白这样的亦师亦友的“外人”，才敢在沈总面前直接提及老沈总了。 沈荑锁眉，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说完望向了陆习风，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但看来陆习风是完全不知情的。 所以程白还没有告诉陆习风。 想到这里，沈女王微微松口气。 程白注意到了沈荑在堤防陆习风，“我是在得知车祸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后才猜到的，但我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只在那场车祸上，原来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多少关系，但是现在证人吴申需要你的帮助才肯继续帮我们。沈小姐，说句实话，如果能让吴申供述出幕后主谋对你而言是有益的，这比我们说出真相要能让人信服的多，所以虽然我们出发点不同，但殊途同归，我希望我们能够愉快地达成这次合作。” 程白说完站了起来，走到了沈荑的身边朝着她伸出手。 沈女王几乎没有多加思考，款款大方地站起来也伸出手握住了程白的手。 “那么就预祝我们再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回到车上的时候，陆习风叹口气。 程白问：“怎么了？” “在你们面前我就像一个傻子。你们什么也不告诉我，让我很没有存在感。” 程白思考了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就踩下油门，拐了个弯驶上马路。虽然太阳穴微微作痛，手上的力气也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程白不想就抛着一无所知的陆习风回医院睡大觉。 沿路上的广播里，大厦外的大屏幕里，时不时地滚动插播着关于陆习风案件的新闻。陆习风在刷微博的时候，发现自己再次上了热搜。 “如果网络里的人造谣过分了，我可以替你发律师函。”程白细心地注意到了陆习风的微表情。 陆习风虽然觉得程白很暖心，但还是解释说：“我不是替自己觉得难过，而是替vicky觉得难过。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而大家只关注我的绯闻，这世界是不是太不善良了？” 程白看着前方冷静地说：“如果善良有用，可能就不需要律师这个职业了。” “有没有案子曾经动摇你做律师的决心？” “没有。” “真的？” “……有没有剧本动摇你做演员的决心？” “没有。”陆习风稍稍一顿，余光瞥着程白然后说，“但现在有人动摇了我继续做演员的决心。” “咳咳……” 车子停在了熟悉的七院院门口。 陆习风问：“你说的答案在这里？” “嗯。” 陆习风在心里思考。七院是区从容工作的地方，如果要说和沈女王的联系的话，那就是沈老也住在这里。再联系自己的这件车祸案…… 车祸和七院又会有什么关系？ 陆习风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去问程白。 程白被冷风呛住了喉咙，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才停住。陆习风被她吓到，急忙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背，然后问她车里是否还有水。 “不用拿水了……”程白摆摆手。 陆习风上前温柔地替程白把领口扣子扣好，顺势抱住了程白。程白是因为大病初愈体质还很虚弱，一出来就吹了冷风容易感冒，所以这时候最要紧的就是保暖。 可是这个人对生活保养应该一无所知，以为穿了套套装罩上外套就安全了，却没有想到脖子是漏风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会冷的发抖。 当陆习风紧紧地抱住了程白的时候，程白觉得自己喜欢她身上的温暖，脖子也不会再冷了。于是就这样安全自然地靠在了她的肩头，想要完全接受她带来的暖意。 “我们像不像两个原始人？”陆习风低声笑着说。 “像。”程白回答，伸手环住了陆习风的腰。反正大家都穿得结结实实，谁也不认识谁。 陆习风在她脖子上蹭了蹭，然后问：”你还没和我说到底我的案子和七院会有什么样的关系？我们送去的医院不是七院，除了区医生之外也没有其他借调的医生。老沈总倒是住在这里的特护病房，可他早就住在这里了，和我们的车祸看起来一点关系也没有。” “程白，你该不会说这场车祸的幕后主谋是躺在病床上的老沈总吧？” 半晌，只听程白低声在耳边说：“不是老沈总，但和他有关系。” “嗯？你不要和我打哑谜了。” “之前一直不和你们说明白幕后黑手的原因，是因为：第一，主谋的身份至今为止都是我的猜测而已，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不能随便冤枉一个人；第二，即使让你们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是没有足够的保护措施，只能给你们增加危险，更会增加你们的心理压力，所以我才一直不说。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沈荑会直接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所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真实情况。” “那就洗耳恭听。” “首先，主谋是因为嫉妒你和高杨的关系，所以在每一次你和高杨的绯闻曝光之后就忍不住有所行动，死老鼠、跟踪、车祸都是富婆的策划，目的是威胁你，也同时威胁高杨让他远离你。但据我所知，高杨没有这样做，相反的，他反而一次次地来找你，导致你离危险越来越近，最终出现了这样惨烈的车祸……”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中间的关系，不然，我一定不会再见高扬……”陆习风带了一丝颤音，应该是想到了vicky。 程白看着她的脸，说：“无论怎样，你都只是受害者，该负责的是吴申、富婆还有其他一切帮凶。” 陆习风沉默了下去。 程白于是接着说：“我让区医生通过一个it高手通过一些关键词检索到了这个富婆的电脑地址，甚至黑到了富婆的系统里去，我们发现了富婆的真正身份。但于此同时，也被富婆的身份所震惊了。” “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在a市有权有势的人，一个连沈荑都会敬畏三分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向高扬表明爱意，而是在背地里干这些事情，并且从始至终都深深掩藏着？” “是高杨不喜欢这个人？是已经结婚了？还是说有其他的更为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说的最后一点是对的，富婆的确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秘密，她才不够光明正大的去追高扬。她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高扬。” “到底是怎么样的秘密？” “这个秘密，和七院有关。” 第95章 095 陆习风的嘴巴张了张，还是将心底里的疑惑问出了口：“沈老董事长在七院住着，七院并不是私营的医院，这是沈老董事长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 “嗯，你知道私营医院的可怕，沈老董事长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的信息泄漏或者是当自己只能依靠医院的设备生活的时候，不用求助于任何人，尤其是他的女儿。”程白抬头看了眼七院鲜红色的灯，她相信当沈荑下了车站在这个位置仰望医院的灯光的时候，这灯光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入了她的眼睛。 只要沈老董事长一直住在七院，他就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控制。但如果沈荑利用了这次机会成功将七院改制，那么情况就又不一样了。七院是否能够成功改制的关键在于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陆习风案子背后的主谋，也就是被称为”富婆”的这个人。 但在a市从来就没有过改制成功的案例，即使放眼整个国内，也都没有这样的先例出现过。这中间的手续复杂、人员安顿繁琐、资金抽掉频繁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大家都处于摸索的阶段，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万一失败了，谁也不会负责。 到最后唯一会为这件事负责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件事的发起者。 也就是沈女王自己。 但是程白了解沈女王，她一旦开始计划的事情，即使冒着很大的风险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即使对手不单单是她的爸爸，而是整个a市。 沈老董事长也是个老奸巨滑的角色，老早就替自己的晚年养病生活安顿好了位置，做好了打算。这回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公立医院的病床上等着沈女王的好戏，以及筹划着怎么样才能让他的儿子早点出来。 只可惜一次次的立功表现的机会都被沈荑嗅到了先机，一次次给他挡了回去，让沈老爷子气的不轻，病情也就一点点加重了。 自从上次见到沈老爷子之后，沈老爷子就和医院谈好了，让人安排保安静止沈荑或者沈荑的人在靠近。沈女王来到了医院被人活生生挡在门口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刚好打电话给区医生的时候区医生在另外一间医院的食堂一个人端着冷冰冰的泡面在吸溜，于是就陪着区医生在食堂吃了饭聊了天，回去的时候心情才稍稍好过一些。 但吃饭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区医生吃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标牌，看完之后两眼发直，揉了揉眼睛再看之后抓住沈女王就往外边跑。 几个大个头保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个大美女医生拉着自家的女王一阵狂跑。原来按照保镖的职责是应该在这种时候保护女玩的，但看女王的表情也不是不高兴，于是就任由大美女拉着女王继续小跑。 也亏得女王踩着高跟鞋能跟上区医生魔鬼似地步伐，两个女人的腿都是又细又长的大长腿，几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大汉保镖追的挺累，但崩住了脸尽量不让女王看出自己体力不支或者是跑不过区医生。 沈女王扭过头就问区医生了：“为什么跑这么快，有人追着你吗？” “没有。”区医生头摇晃了一下，然后说：“你知道不知道刚刚我吃饭的是什么地方？” “不是医院的食堂吗？” “食堂的确是食堂，但是那个是结核病患者的食堂桌子。” “也就是说……”沈女王的脸沉了下来，立马松开区医生的手，嫌弃地和她隔开一点距离，“你在传染率极高的地方吃了一顿晚饭？” “嗯。”区从容点点头。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好。” “牵手会不会传染？” “可能会……但……”区从容话音还没落，就见到沈女王急匆匆地“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沈荑在见到程白和陆习风之后，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在医院和区从容吃饭会面的这一幕。她拉开窗帘看着夜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做过的指甲，突然间觉得，或许下次指甲不应该这样花里胡哨地再镶嵌钻石，反正去结核病区食堂吃饭的人为了保证健康不应该留指甲才对。 医生……好像也从来不留指甲。 在程白耐心的解释之后，陆习风明白了这一切的关节。怪不得沈荑会对这件事这么热心，原来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在里面。但是在七院里面到底有谁能挑起混改？ 程白解锁手机然后递给陆习风，陆习风瞄见程白的锁屏界面居然是区从容一个调皮的吐舌头的照片，心里掠过一点惊讶，但表情依旧操控自如，非常平静。 “你的手机屏保什么时候变成区医生的了？这样很容易惹人误会呀。” 程白无奈说：“一觉醒来就是这个样子，谁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可能不是她想多了，而是你想得少了。” 程白似乎完全没有把陆习风的话听进去，而是指导陆习风打开存在邮件app里的一封邮件：“这就是那个it高手帮我调查出的线索，你可以清楚地看见，在你车祸发生之后通过搜索引擎搜索你最多且在本地ip地址的，就是这个。” “这个地址很眼熟。”陆习风思索。 “嗯，就是七院的地址。” “你们的条件太不充足，怎么肯定就是这个地址呢？” “按照一个个条件筛选下来并且排除其他的嫌疑的，就只剩下这个地址。”程白凑过来一起看着手机屏幕，却完全忽视了应该和陆习风所保持的距离。陆习风和程白的脸上都反射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的光，程白不知道这时候身边的人正在偷偷看着自己。 “我们确认过这个ip，医院里只有一台电脑使用这个线路，所以能肯定富婆就是这个人。”程白继续分析。 “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法院。” “这个不能作为证据，而且，推理的过程也很复杂，法庭不会接受这样的证据材料。” “程白，我发现每当聊起案子的时候你的眼睛都在发光，像是明亮的星星。你的整个人也特别神采飞扬，和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这一点是不是有人和你提过？”陆习风侧了侧脑袋，这样一来她就和程白更加靠近了。 程白近距离地回看着她，陆习风的眼睛就像是漩涡一样，深深地把她吸引住了。 宇宙星辰，黑色漩涡。 程白的心扑腾扑腾地在剧烈跳动着，每当被陆习风这样靠近着，她总有一种冲动想要更接近，想要抱着她，想要亲吻她。既然陆习风明确表示喜欢自己，那么她肯定会乐于回复自己的热情。 但是…… 程白还有疑虑，不单是陆习风的感情的疑虑，而且还有对自己感情的疑虑。在一切没有思考清楚之前，不该冒然回应这样的感情，这是对两个人的不负责。 陆习风感觉到了程白的心里曲折变化，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天使，知道体会人内心细腻的变化。 轻叹说：“富婆到底是谁？” 程白这次没有踟蹰，直截了当回答：“七院院长。” 纵然陆习风心里做好了各种建设，听见这样的回答还是吃了一惊。七院院长她见到过，那是一个男人！而且是有老婆有儿子的一个男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高杨？ 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内心的震裂感觉，但回头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富婆”可能只是个代号，是院长遮蔽耳目的手段，他既然做到了这个位置就必然有一点手段，在他的压迫之下封锁真消息放出假的消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能和沈老董事长接触并且安排他到七院住院的人，也只可能是他。 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取向问题曝光，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男明星和别人在一起，于是在强烈的嫉妒心的驱使下一步步地逼迫陆习风，也同时在逼迫高杨。 “原来真相是这样……”陆习风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头深深皱着，“所以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vicky，假如我处理好了和高扬之间的事情，那么vicky有可能不会死。” 程白不动声色地将她拥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拍着她的背说：“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能预料未来，也没有人能够控制其他人心里的恶魔。七院院长、吴申的心里都种着犯罪的毒树，迟早会有行动。” “程白，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白和她分开，低头看着她说：“沈荑会用这个把柄出手收购七院，我们会在庭审上赢过他们。他们已经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第96章 096 在医院门口和陆习风解释了真相之后，程白就送陆习风回了酒店。陆习风临走前借着替程白整理领子的机会偷亲了程白的脸颊，没有等程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笑着走进了酒店。 程白在夜风里摸着自己的脸，她还记着刚才柔软的触觉，像是小时候想吃的棉花糖一样，即使没有尝过味道，可光靠气味就知道那一定是甜的。 “回去路上小心，我给你找了个代驾，让她来开车吧。”陆习风发来短信说。 程白嘴角弯了弯，想着要给她回复些什么，打了一行字觉得太啰嗦，又删除，几番纠结之后只写了两个字：“谢谢。”甚至都忘记问代驾是谁。 有着高挺鼻梁和傲人身材的混血儿阿霜从酒店里大步走了出来，大有超模的气势。一看见程白的车她就走了过来，对着程白说：“钥匙拿来，我奉命替你开车送你回去。” 程白乖乖把钥匙交给了她，自己大病初愈，的确没有体力再开车回去。陆习风这样贴心的安排让程白觉得很省心。 “程律师，我听习风说你已经把案子解决了？”阿霜看着后视镜问。程白从气质上就是一个第一眼美女，但气场太冷，让人觉得很难接近。陆习风和程白不一样，虽然陆习风是个仙女，但是个有着邻家大姐姐一般亲和力量的仙女，塑造力非常强，这样很容易收获一大批粉丝，无论是男粉还是女粉。 “习风这样和你说的？” “那倒没有。她只是说案情你在跟进，事情进展的比较顺利，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程白虽然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说：“我也相信习风不会这样武断地对你下一个连我也无法确定的结论，她是一个很聪明、也谨慎的人。” “那案情到底怎么样了？我看习风回来心情明显很好，而且程律师你......看起来心情也不错。”阿霜再次打量了一下程白的表情，“难道我想的方向错了，你们心情好不是因为案子快要解决了，而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程白不予回答。 阿霜再说：“好了，如果连你这样谨慎小心的律师都觉得案子比较顺利，那八成就是要赢了。” “我可没有这样说。” “ok，算我武断。但说实话，今天晚上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很多，因为阿风不可能一直被这件事绊住，她还年轻，又有才华，外面那么多导演编剧盯着，她必须要考虑踏出下一步了。” 程白从来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你说的下一步是指？” 陆习风难道也要学一些明星一样走国际化道路？这样会不会太早了？但如果她能够走出国内走向国际，这也算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肯定。 程白的心思早就在脑海里过滤了一百次，这时候阿霜才回答说：“因为这件案子陆小姐已经很久没有接通告了，她毕竟是个演员，应该在现在有人气的时候多多积累资源和作品，这样以后的路才更好走一些。演员的黄金期很短，她还这么年轻，可塑造性非常强，前途无量。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时间不呆’？” “时不我待。” “是的，就是这句话，时不我待。陆大明星因为这件事已经耽搁了很久了，和几个投资方以及导演的剧本需要重新启动讨论。等明天参加完vicky的追悼会之后，我就想办法说服她去见几个导演。”阿霜按了两下喇叭，前面有个挂着“新手”牌子的大众甲壳虫车子在慢吞吞地走着，车主显然是个慢性子。 程白想起区从容开车也是这个样子，就觉得莫名好笑。嘴角绷了绷，然后还是忍住笑意严肃地问：“明天有追悼会？” “嗯，公司本来不想让习风亲自去的，可是习风坚持要去，谁也劝不住她。要么程律师，你替我们说说，目前看来只有你的话她会听进去一些。” “不去，这不是律师职业的服务范围。” “作为朋友也不行？” “不行，我病了。” 阿霜被堵得无语。 车子很快就到了程白住的医院门口，阿霜去停车，医院门口站着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是区从容区大医生，只是区医生的脸色黑的很，看起来是发火了。阿霜一对上区从容的视线就浑身打了个哆嗦，放下程白之后就急忙驾车溜走。 “阿霜，人送到了吗？”是陆习风来电。 阿霜看了眼后视镜没人追上来，于是松口气说：“送是送到了，但是区从容医生就站在门口等着，那张漂亮的小脸绷的紧巴巴的，简直像是要吃人。” 陆习风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区医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虽然表面上老喜欢和程白斗嘴，但是心里的确很关心程白，程白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区医生发现被骗了很生气也情有可原。” “对了，你为什么打电话来问我而不是直接去问程律师？” “如果所见，程律师不是正在被人‘追杀’么，我打电话过去可能正好撞在枪口，战火或许会蔓延到我这边，后果也可能更加严重哦。” 阿霜耸耸肩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想法，也不懂你们用的成语、暗语，anyway，人我已经送到，任务也已经完成，我要回去洗澡睡觉了，你乖乖留在酒店里别再到处乱跑，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Vicky的追悼会现场，知道了么？” “好。” 阿霜锁掉了车，上楼要把钥匙还给程白，站在门口却听见了里面的人的对话。 “小白，你老实交代去干嘛了，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让这里的医生给你多开几点住院单。” “区医生，你不能这样滥用职权。” “我不是这里的医生，不算滥用职权。” “但是这里的医生都是你的学长学妹，你说话让他们开单子他们肯定也愿意。不管怎么样，一旦你开口你就是唆使、就是共犯，也是要负责的。” “负责？”区从容挺起胸膛，咄咄逼人地说，“你一个病患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你这算对自己负责吗？”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程白的气势有点弱了。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程白，程大律师，拜托你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别为了个案子没日没夜，而且这案子到现在情况已经明朗了，等你恢复之后任何时间都能慢慢对所有人解释清楚，没必要在这时候这么着急找人去解释吧？” 区从容的xiong口因为情绪的起伏而起伏着，程白注意到了她现在眼中的认真，这不像她平时那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错了。”程白说。 “什么？”区从容显然猝不及防。 “我错了，区医生，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你看这次你就放过我不要生气好不好？”程白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柔软，像是对待宠物一样耐心对待区从容。 “真的？” “嗯，真的。” “拉钩。” “好吧......”程白心里觉得幼稚，但还是乖乖地抬起头和区从容拉尾指允诺。在民法原理上，合同未必需要纸质的才能成立和生效。区医生向程白提出了“要约”，而程白接受了她的“要约”继而用拉钩的方式来订下契约。因而这份无形的契约在程白的心里是已经生效了的，对于区从容也是。 区从容第二天来看程白的时候，发现程白已经起床开了电视。电视里报道着vicky的追悼会的现场情况。 区从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着vicky的家属觉得挺难过的，尤其是她的孩子，孩子还这么小妈妈就已经没了......可是这些记者过分了吧，vicky又不是明星，她不是公众人物，她和她的家属不应该面对这些。” “这些记者不是冲vicky去的。”程白理了理袖口，接过区从容打包来的早餐，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vicky本身不是公众人物，但是她和几个公众人物离的很近，她去世了这些人当然会来追悼，这些记者就是凑这份热闹来看这些人的。” “对了，vicky是很知名的经纪人，在带陆习风之前带出来几个影帝影后，娱乐圈的人脉关系非常好，早就听说有几个知名导演也会来追悼......” 区从容看着程白慢悠悠地喝着馄饨汤，就坐在一边托腮看着她笑着说：“味道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好吃。”程白点头说，“谢谢你专门从老校区门口带回这一碗馄饨，很久违的味道，让人想起校园时光。” “你的舌头还是挺灵敏的嘛，这么快就尝出来是哪里做的馄饨。不过辛亏那对老夫妻还没有搬走，不然你也吃不到这校园时光的味道了。” “其实......”程白很想说自己对食物并没有特别的要求，馄饨她也不是很喜欢吃，这些区从容原本都是知道的，可是今天却突然有了兴致找那里的馄饨吃，可能在她心里认为她喜欢吃的东西带给自己吃自己就会开心吧。 “其实什么？” “其实我们有时间可以回校看看，近期不是有个校庆日欢迎我们这些老校友么。” “那是你的学校，我是隔壁学校医学院的学生。” “但你也算是半个法学院的人，我们的教授都认识你，同学也认识你，你去不会被人赶出来的。” “程白，这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区从容凝视程白，“你不像是这种会去凑热闹的人，除非......你有回去想要看见的人。” “嗯。” “阿？真有？” “很久不见的朋友。” 第97章 097 程白在医院里踏踏实实地休养了两周，这两周之内医院里风平浪静，医院外的世界却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vicky的追悼会现场，某影帝和某影后接连出现，影帝还活跃在影视圈，而影后早已经相夫教子，淡出人们视野很多年，因此记者们把更多的好奇心放在了这位影后身上。 之前有传闻说这位影后已经身材变形，模样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气质沉稳的女王级人物变成了一个体态臃肿的大神；也有人说影后还是影后，即使生了孩子也是和二十几岁的姑娘一样满脸的胶原蛋白，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孩子的妈。 直到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前，各种猜测才有了实锤。 而当陆习风陪在影后身边一起出现的时候，记者们又将全部好奇心放在了陆习风和影后的关系上。 她们一路都挽着走在一起，像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姐妹，时而低声交谈时而沉默，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她们都是演员，再怎么说vicky都是她们的经纪人，在追悼会上演这样一出戏能够让她们的公众形象变得更好。”围观的人有人自以为是地说。 “如果说陆习风这样做还情有可原，毕竟她是现在一线的小花，需要有良好的公众形象。但是影后这么做就没有必要了吧，她已经完全淡出公众视野，现在老公孩子都很好，家庭幸福，没有理由要配合陆习风演出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现在有个剧本正在找陆习风洽谈，中间有个重要的角色推荐了影后，她们现在见了面说不定就在讨论这件事。” “不会吧......看起来她们和经纪人的关系不差，怎么会在经纪人的追悼会上讨论这些东西。” “你以为这是一场纯粹的追悼会？”这个人嗤之以鼻，“你看看周围来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导演、影帝、影后、几个耳熟能详的明星以及华乐传媒的高层......vicky的追悼会现场俨然就是一个娱乐圈认识人进行交际和推销场所。你以为这些明星和vicky之间是真的有深厚的感情存在吗，她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原来是这样......” 从电视里看见陆习风的镜头一闪而过，程白的目光虽然还盯着电视，脑海里却只记挂着刚刚看见的那张妆容精致却满眼疲惫的脸。 她没有睡好？ 起身打开衣柜，拿出刚刚从干洗店里拿回来的套装。程白一边换上套装一遍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发个信息给陆习风，问问她是不是没有睡好。但转念一想这样去问人家太啰嗦了，不像是自己的风格，而且陆习风如果没有睡好难道自己问了就会没事？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人家现在估计正在忙碌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扣好领口的扣子，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潜入的区从容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区从容一边调笑着一边说：“谁像你身材这么好又不肯展现出来的？现在的小女生如果有你这样的身材，估计晚上睡觉都想开直播。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不许扣上，老古板。” 程白看看落地镜中的自己，皱眉说：“扣子扣上还是不扣上不影响的专业性。”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炫才华。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程白没有犹豫地反驳：“区医生不也是这样？” 区从容噎住了好一会儿，才转移话题说：“走吧，我开车。” “好。” 程白从医院出来之后，看了眼湛蓝湛蓝的天空，又回头看了眼医院的招牌。 第二件事就是七院被沈氏集团收购的事情，这件事在外界看来发生的非常突然，毫无预兆，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但是神通广大的沈女王硬是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完成了这场引起a市震荡的收购行动，导致了a市的经济状态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氏主要的业务是房地产生意，为什么突然收购医院没有人知道，而且这家医院背景不简单，一般对于收购而言即使要涉及医疗事业也应该从简单的民营入手，可女王偏偏从最难啃的七院入手，简直让一些经济学家们大跌眼镜，直呼impossible。 可人家就是麻利地完成了这个举措，还和七院院长分外友好地握手拍照。 但同时又有一个消息说，沈老董事长的病情非但没有因为这个大好消息而好转，又重新进入了重症病房进行更高规格的监护了。 程白和区从容上了车，程白想起那天的那辆大众甲壳虫，问区从容说：“你如果买车想要买怎么样的车？” 区从容想也不想说：“可爱的。” “大众甲壳虫？” “可以阿，”区从容笑嘻嘻地说，“你不是感激我要送我礼物？不用那么破费给我买车，只需要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想的美。”程白一口回绝，“我在街上看见一辆乌龟车，正好是甲壳虫，我就想到你了。如果你买车的话，肯定就是这种风格。” “程律师，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你连上街看见车子都会想到我？” 程白沉默，她知道区从容肯定话中有话，这时候回答就会被套路进去。 果然，区从容接着说了：“因为你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我啊，所以你才会睹物思人。怎么样，你就从了我以身相许？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免得你因为思念我而郁闷成疾。” “以身相许的成本更高，倒不如送你一辆车子表达感激，纯粹的债权关系比复杂的人身关系要清清楚楚的多。” “说不过你。” 程白的嘴角弯起。 “沈荑安排的庆功宴是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你有没有找男伴？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区从容很热心。 “我不觉得我一个人出席会有什么问题。”程白说，“而且我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打算露个面就走。” “我的程大律师，这可是沈女王在自己的场子亲自设宴招待给你专门办的庆功宴，如果不是因为你在陆习风那件车祸案的出色表现，她也不能成功地收购七院。你如果露一露面就拍拍屁股走人，这让沈女王面子往哪里放？以后还不给你穿小鞋？” “车祸案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她要庆功也该给你们所有人庆功。何况她这次是利用了这件案子才能成功收购七院的，我们各有所得，但是我是在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利用的感觉，这次我去参加她的宴会就算给她面子了，她还想怎么样。” 区从容抽空朝着程白竖起大拇指：“厉害，这段话说的又傲娇又欠揍。” 陆习风的车祸案前几天刚刚宣判，阿康无罪释放，吴申因为涉嫌其他罪名而被暂时关在看守所准备被起诉。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顺风顺水地进行。 但程白心里始终不怎么舒服，因为从头到尾都被沈荑利用了。而沈女王在利用完了人之后还设了个私人宴会，这更让程白觉得不爽，她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需要这样的庆功方式。 可是她又不得不去。 一是为了沈女王的面子，二是因为好几天不曾见面的那个人。 这场私人庆功宴，陆习风也在被邀请人的名单之中。 “沈荑没有邀请你？”程白突然问区从容。 区从容抬了抬眉毛说：“我把她的请帖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这几天还忙着其他的事情，所以压根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最近几天在忙什么？” “你总算记起我了，程律师。” “抱歉，是我忽略了你。” “你是不是没有注意到现在七院的代理院长是谁？” 程白闭目认真想了想，“原来的七院院长似乎在宣布被收购的同时宣布辞去院长的职务，平时只作为专家在七院坐班，倒是没有公开新院长的人选。但是你现在这么问......难道新的院长是你？” 虽然区从容很优秀，但毕竟太年轻，也没有管理经验，沈荑这个决定是不是太欠考虑了一些？这不像是沈女王投机又稳重的管理风格。 沈荑中了什么邪？ “嗯，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新任的七院院长，怎么样，崇拜吧？” “嗯崇拜。”但崇拜的不是你，而是沈荑。 “到家了，怎么样，在医院住了那么久，你的家里还是一尘不染。这多亏了我住在这里，给这里增加了一点人间烟火气，不然你回来就会觉得冷清了。”区从容一边夸张地在客厅里转圈圈，一边冲着程白抛媚眼说。 “嗯，谢谢你。” “就这样？” “还要怎样？” 区从容今天言行举止都有点奇怪，但程白没往深处想，而是打开自己房间门确定区从容没有在自己房间动手脚之后问：“既然你现在贵为一院之长了，沈总肯定给你开了优渥的条件，至少应该配一间离医院近的公寓，你以后就不用蜗居在我这里。” “程小白，你这么快就卸磨杀驴？” “这是为你方便。” “沈荑那个妖孽没有给我配房子，而且老实说这个职务只是暂时的，她一找到人就会替换掉我。” “即使这样，以后你在七院凭着沈荑的关系事业也会一帆风顺。” “那还用说。”区从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得瑟说，“明天的晚宴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不想和董子健一起。” “好。”程白爽快地答应。 第98章 098 晚宴设在沈氏别墅。 也就是一开始发生谋杀案的地方。 但是来这里的宾客似乎都不介意这里曾经有过丑恶的交易，也不介意这里的主人变了。他们是来庆贺沈氏收购七院的，也顺便来巴结沈家现在的掌权人——沈荑。 程白和区从容一起来，沈荑的二秘书在门口等待和迎接她们。即使是二秘的出现已经让其他宾客觉得羡慕，因为这个举动已经让程白和区从容的身份比他们高了一阶。 程白不用说，她和沈女王的交情大家都知道，她身边跟的不是一个男宾而是一个女客让人觉得这个组合似乎有点奇怪。 但是传闻中凭空冒出来的全国最年轻院长着实让人更有兴趣，说实话，大多数人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是因为想要知道代理院长到底是谁。 他们纷纷猜测和揣摩着，始终不得要领，即使到了宴会现场还是没有能够找到合适的人，甚至连医生都没有见到几个。 沈女王似乎是有意把这个人掩藏到最后才宣布。 这个人到底是谁？和沈女王是什么关系？ 曾经有很多人毛遂自荐去做这个院长，但是到了沈家门口连大门都没有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了人选了，而且是沈女王直接指定的。这不禁让人议论纷纷，遐想纷纷。有人说是沈女王的情人，有人说是沈家一个和沈荑关系很好的私生子，一时间，谣言四起。 二秘把程白和去从容领到了二楼带着阳台的房间，介绍说：“请两位在这里休息，如果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直接打内线电话拨1加井号。” “好的，请问沈总在哪里？”程白松了松袖口的系带说。 二秘看着面前的程白，她很少穿裙子，平时都是干净利落的职业裤装，现在穿了黑色的晚礼服，后背的v字开衩很低，露出的背脊让女人看了都会动心。脖子上缀饰着低调的铂金项链，上面镶嵌着晶莹剔透的钻石。今夜的程白高贵迷人，和沈女王有的一拼。 二秘稍稍紧张，回答说：“沈总马上就来，这里的阳台能够直接看见外面的情况，等会儿晚宴会分外室内和室外两个部分，室内主要是舞会，有古典乐队；室外比较自由，会有现场爵士乐队演奏，年轻人会比较喜欢外面。” “身为宴会的东道主居然会迟到？”区从容抬了抬手腕才发现手表已经摘了，过去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对二秘说：“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到？” 她心里真的紧张，真没想到沈荑居然会举办这么大一个宴会来介绍自己，一想到等会儿要面对那么多人区从容就觉得双腿发软。 程白靠近区从容身边，沉稳地说：“不用紧张，该紧张的是他们。” “你看出我紧张了？”区从容低声问。 “你的手指都在颤抖。”程白瞥了一下。 区从容下意识就去收手指，却发现中招了，“你骗我？” “嗯，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看你收手指头了就知道我果然猜中了。不过你真的不用太紧张，代理院长只是暂时的，沈荑不会把你当挡箭牌用太久。”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份很快就会被人摸透，一旦摸透了，你就没有神秘性了，也就做不了她的挡箭牌。” 区从容心里有点失落，原来我只是个挡箭牌？居然被沈荑那厮利用了一把？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被沈荑那个狐狸精给利用了？” 程白忍笑，狐狸精？沈荑最讨厌被人叫成狐狸精了，倒是蛮期待区医生当面和沈荑呛狐狸精这个话题。 “反正你已经答应了沈荑做这个代理院长，我回天乏术。” “下次有这样的事情请程大律师动动嘴皮子告诉我好吗，别把我当傻子。” “哪敢。” 二秘看着她们斗嘴，觉得又好笑又温暖。如果沈总身边有像区医生一样的朋友大概生活就不会这么无聊枯燥。区医生住在沈总家里的那几天，据说沈总常常挂着笑容。很难有人能够走进沈总的心里，程律师是一个，区医生可能是第二个。 但程律师和沈总一样把工作看的太重，太严肃了。他们在一起就像两个冰块，不撞一起还好，如果撞一起了，就会四分五裂的咯吱脆裂开。区医生不一样，区医生就是个棉花糖，松松软软的，有一种治愈的力量。 “那么就不打扰二位了。”二秘微笑着退了出去，顺带关了门。 程白打开包包居然就拿出一个超薄笔记本电脑来，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浏览。 区从容惊讶说：“程小白你该不会在这关头还要工作吧？” “等待很浪费时间。” “你可以看电视，可以去找人聊天，哪里会有你这样的工作狂？” 程白笑笑不回话，继续写她的《法律意见书》，顺带解决几封咨询的邮件。 邮件里有一个163的私人邮箱，不是任何顾问单位的官方邮件，通常程白是不会理会这样的邮件的，但是既然助理给自己转过来了，说明有理由。 “程律师，我知道这样发送私人邮件很不礼貌，但是有些事情我已经不得不说了，可能说了您会觉得我精神失常，但我的脑袋很清晰，我不是一个神经病，我看见了一个秘密，一个阴暗的、窒息的、肮脏的秘密......” “这该不会是骚扰邮件吧？”区从容凑过脑袋看看邮件说，“越是说自己不是神经病的人就越是有病。” “这就是你的诊断？”程白歪着头问。 “你不要想挖坑让我跳。”区从容把头一甩，起身对着落地镜整理自己的裙子。她也穿了晚礼服，但是是红色的，这让她更像是一朵带刺的红玫瑰，妖娆之中更诱惑。 “我不是心理医生，刚才那个不算我的诊断，请慎言啊程大律师。” 程白笑笑，继续看着那封邮件，落款只有一个字“j”，真不知道为什么助理会把这样的邮件转发给自己。只是处理了两个刑事案件，难道黄欢小助理认为自己已经插手侦探事务了？ 无论如何，程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打算回头再仔细问问看，然后低头专心继续处理余下的邮件。 区从容站在开放式阳台边上往下望，看见一个人之后往后避开，用窗帘布掩住口鼻说：“董子健这么快就来了，等会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程白头也不抬地回答，“如果你不喜欢他可以直接拒绝。” “其实我已经当面拒绝过了，但是他还是纠缠不休。”因为上次求助他的事情，让董子健误以为区从容玩的是欲擒故纵，所以契而不舍地继续追求区从容。区从容对此已经烦透，可是拿他也没辙。 再加上另外一个狂热追求者院长公子周沫因为他爸爸的事情消声觅迹，所以少了直接竞争对手的董子健对取得区从容的芳心更加势在必得。 内线电话在这时候响了，二秘通知沈荑已经入场。 “沈总的架子不小啊。”区从容从窗帘后面钻了出来，努力去看下面的动静。外面的一辆风骚的红色保时捷居然是沈女王亲自开过来的，后面跟着四辆黑色suv是保镖车。 程白面无表情地敲击了几下键盘。 “一个身家上亿万的年轻女人，多一点保镖是为了安全。她现在是很多不法分子的目标，如果能够绑架她进行勒索的话，这辈子就不愁吃穿。所她现在的排场无论多大都不会过分。” 区从容皱眉：“那她这样的话不会失去很多乐趣？” “她的出身注定让她没有普通人的乐趣，我想她也不会矫情地说想要普通人的乐趣，权力、金钱、对手，这些才是她的乐趣。” “但现在沈老董事长已经彻底被她控制了，她应该再也没有对手。” “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做生意的天才，是投资界的女王，如果纯粹拿投资这件事来说，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在她迅速彻底地扫清障碍之后，其实我有点困惑，困惑她后来的对手会是谁。目前看来没有人能够和她有对招的机会，可能以后的日子里她会觉得有点无聊。” 区从容望着下方的眼神一顿，捏着窗帘的手几乎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底下刚刚从保时捷里下车的沈女王此刻正也抬头望她这边看，精致大方的妆容让她像个魅惑众生的妖孽，微微卷的头发披在肩头，高贵里居然带着点坏女孩的摇滚范儿。 区从容和她视线一对上心里就莫名奇妙地觉得胆怯，而这时候沈女王似乎嫌事儿不够大，居然冲着上面的区从容抿嘴一笑。害得区从容心里突突突地一阵乱跳，避开女王的视线假装没事地扭头看程白：“不和你扯了，我休息一会儿。” “还是很紧张？” “闭嘴。” 程白感觉到床边一陷，区从容仰面躺在边上，闭着眼睛假寐，看起来区医生的确是累了。 这时候内线电话响了，程白接了电话推了推身边的区医生说：“起来了，沈荑已经到了。” “程白，我不想下去。”区从容用手盖着眼睛慵懒说。 “那我下去了，你留着休息。”程白准备起来，却被区从容拉住。 “你就真的把我丢下了？” “不然？” 区从容坐起来，一副炸毛的样子：“带我一起下去。” 她不想独自面对董子健和沈女王。 第99章 099 程白陪着别别扭扭的区从容下了楼梯，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区从容下意识挽住程白的手臂，身体也朝着程白靠了靠。 这是怯场的表现。 沈荑在人群的中心，和一群人觥筹交错着，保持着优雅知性的微笑，大方体面地回答各方的各种棘手问题。 一秘就陪在沈女王的身边，寸步不离。她心里知道沈女王就是有兴致才和这些凡夫俗子一起玩个尔虞我诈的小游戏，她仔细观察着沈女王的表情，假如她有一丝丝的不悦，一秘都会替她挡住人群替她从这些庸俗的人当中脱离出来。 女王说过，虽然大多数人都是笨蛋，但有时候接触这些笨蛋能够让她有点接地气，这样才知道现在国内的投资界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 一秘看见程白和区从容已经站在稍远处观望，显然沈女王也都看见了，但就是不过来和他们寒暄，看来女王还没玩够富人和穷人的游戏。 程白和区从容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是沈荑的场子，所有人当然围绕着沈女王在转，她们并不吃惊也不吃醋。 区从容挖了块黑森林慕斯在盘子里，一边吃一边观察四周：“怎么陆习风还没有来？” 这也正是程白心里在奇怪的，为什么她还没有来？难道被事情耽搁了？还是说今天她根本就不会来？ 虽然陆习风实质上属于沈女王旗下的娱乐公司，但沈女王是隐形股东，表面上和华乐传媒没有关系，所以这次邀请陆习风用的是私人朋友名义，但在外界看来还是奇怪——什么时候陆习风又和沈女王搭上线了？难道是程律师做的中介？ “或许她今晚不会来。”程白抬头看着区从容，忍不住笑了笑，原来区从容的嘴角沾了一块慕斯，看起来特别可爱特别逗。于是伸手去拭掉这块慕斯，却不免得指端碰触到了区从容的柔软的嘴唇。 区从容呆愣住了，一动不动看着程白。 程白没有发现她的关注，抽了张纸巾擦掉手指上的污渍。 “二位，沈总请你们过去。”一秘猝不及防地出现，像是鬼魅一样瞬间就站在了她们的身边，低声有礼貌地提醒。 程白望向沈荑，她还在人群中间，看着程白望着自己，她轻轻举起手里的红酒杯，朝着程白隔空敬酒。然后停了一下，再向区从容抿嘴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然后再次敬酒。 程白和区从容边上都没有酒杯，只能呆呆地像是两只土拨鼠一样怔怔着，不明白沈女王的举动里到底包含着多少层意思。 大厅里有舒缓的古典乐正在缓缓演奏着，是肖邦的《小夜曲》，钢琴师是个俊朗的青年，背脊挺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时而匀速、时而飞快地飞舞着按下黑白交织的琴键，名贵的钢琴里发出的传世音乐却没有什么人欣赏。 程白和区从容起身朝着沈女王那边走去，既然女王邀请，那她们当然要给足面子。 但是沈女王却只是冲着她们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钢琴边上。演奏钢琴的小伙子显然是被女王的美丽亲和给吓住了，但艺术家有他的高傲在，甚至还和女王争执了几句。 一秘对着程白和区从容说：“这个小伙子刚刚从伯克利毕业归国，想要在国内出名，有人将他推荐给了沈氏作为这场晚宴的钢琴演奏，这家伙一开始还不想来，感觉大材小用，但是最后却还是来了。应该是有人和他说明了这里的利害关系，能受到邀请函来这场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如果能在这里演奏，拉到一两个识货的伯乐不是问题。” “但目前看来，他还是没有自己想透。”程白接话。 “嗯，如果自己想不透一直需要靠别人提醒的话，这个小伙子在国内的路不会平坦。”一秘很欣赏程白的聪明。她是目前唯一能够跟上沈总思路的人，所以沈总才会一直和她打配合做投资。和同样聪明的人共同努力，事半功倍，而沈总就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 区从容问：“谁推荐这个傻不愣登的二傻子来这里演奏的？” 一秘回答：“是陆小姐。” “怎么没看见陆小姐？”区从容东张西望。 “陆小姐说晚一点会到，但我估计她今天不一定能来，我们还在等最后的消息。” “为什么不能来？”程白插话。 一秘和区从容都奇怪地看着她。程白从来不是八卦的人，但刚刚显然变得八卦了，又或者说她应该很期待见到陆习风，而这样的内心活动居然没有掩藏就当着大家的面吐露出来，这显然不是她日常的风格。 二秘走过来笑吟吟地说：“陆小姐可能有临时的工作安排，所以不一定能来。” “嗯。”程白答应了一声之后再也不说话，情绪低落了下去。 有点失望。 今天这场晚宴很没有意义。 二秘转身冲着钢琴位置看了一下，然后带着点忍不住的笑意提醒说：“看来沈总要亲自出手教训那个钢琴家了。” 区从容果然看见沈女王坐在了钢琴前，而那个年轻稚嫩的钢琴家站在了边上看着，一脸的不屑瞧不起，看样子他是想看一个笑话，因为他和一般人的认知一样，认为沈荑只不过是一个充满铜臭的商人，纨绔的富二代，就算学了钢琴那么也只是一点皮毛而已，肯定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而自己是大名鼎鼎的伯克利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她在这里越是挑衅，就越是会闹笑话。 区从容看着沈荑的侧影，又观察了一圈宾客。偷偷拉住最熟悉沈荑的一秘问：“你们沈总的钢琴水平到底怎么样？” 其实区从容心里更想直接问的是：如果等会儿沈女王下不来台怎么办？ 她真不想看见高高在上的沈女王跌落神坛，每个人都有她们擅长的领域，沈女王已经很完美很厉害了，没有必要在钢琴艺术这个领域和一个在伯克利的专业选手比拼。 如果在这些人的面前丢脸，也不知道高傲的沈女王会怎么样，她应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吧？ “沈总学过钢琴。”一秘解释说。 但这样也没有让区从容放心多少。 可沈女王看架势已经要上手了。 只见她单手放在琴键上，试了试音，随手一弹就是一首“小星星”。 区从容捂脸，简直不敢再看下去。但目光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头透出去，因为如果看见女王丢脸的机会可能这辈子只有这一次。 程白没有区从容的紧张，站在原地面色不动地瞧着沈女王，心想这个女人到底能神通广大到什么地步？ 沈荑双手摆到了琴键上，对着钢琴青年说：“我以前和你一样高傲，但是，我有高傲的资本，而你没有。” 小青年刚要开口反驳，却听见一串流畅的音符从钢琴里传递了出来。 是“辉煌大圆舞曲”！ 等等，这和原曲有点不同......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一开始没有发现换了钢琴演奏家，只觉得曲子突然间变了，而且变得比刚才吸引人，于是纷纷围绕了过去，这才发现居然是一身晚礼服的高贵的沈女王亲自在弹奏钢琴曲。 沈荑丝毫没有被围绕过来的人群打扰，她勾唇轻笑，然后瞬间变化了手势，将曲子迅速过度到了贝多芬的“c小调第8”。 不但人群中有人倒抽冷气，就连站在她身边的青年都怔住了。 一曲完毕，沈女王好像玩的有点累，站起来拿起高脚杯回首对男青年说：“怎么样，弹的不赖吧？” 青年暗暗握紧了拳头：“你曾经系统学过钢琴？” “算是吧，在欧洲留学的时候也在伯克利听过几堂课。” “但伯克利从来不让其他学校的人听课。” “我认识副校长。”沈荑低声说，毫不遮掩她的特权，“但现在有点生疏了，技巧上肯定比不上你。但是，我比你更吸引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合并了两首最欢快的曲子，这听起来很新鲜。” 沈女王轻蔑地一笑：“这是你专业的解说，但他们可没有你这样的专业性。”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有钱，有地位，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我比你好看。”沈荑说完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然后绕过目瞪口呆的年轻人，朝着程白他们走来。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青年却在背后突然大声宣战。 沈荑顿了顿脚步，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傲，但既然他宣战了，自己也不能不回应：“好啊，等着你。” 程白看见沈荑就说：“沈总今天的心情应该很好。”如果心情不好，也就不会挑衅一个小年轻，顺势借着她自己的名声地位来帮助这个年轻人一夜成名。相信这件事在明天的花边新闻里会占据一席之地。 “能够成功收购七院我的心情当然很好。”沈女王饮酒的时候余光瞥向了区从容，放下酒杯之后说：“区医生，你准备好你的心情了吗，等会儿我就向大家介绍你。” “这么快？”区从容有点结巴。 沈女王凑过来盯着她的脸，魅惑众生地笑：“原来你也有紧张结巴的时候。” 第100章 100 程白看着站在楼梯之上高高举着红酒杯的沈女王，她总是自带光环，刚刚更是用一首钢琴曲征服了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除了那个叫做肖浚的年轻人之外。 那个年轻人太高傲，在沈女王狠狠教训之后还大言不惭地对着沈女王喊：“总有一天我会征服你的！” “征服？”沈荑轻蔑地俯视他，勾唇一笑，“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肖浚呆呆看了她一会儿，“你等着。”接着就在众人低低的笑声中捏着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到一个人穿着一条过膝的白色裙子站在那儿，她盘着头发，化着淡妆，手里拿着一只某牌限量版手拿包，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陆习风的突然出现让程白手里的高脚杯子一晃。 陆习风在肖浚的耳边说：“你这家伙还真的是自以为是，如果你得罪了沈荑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早知道就不介绍你来她的晚宴，免得你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肖浚的脸居然微微发红：“习风姐，我不想被人这么看不起。” “那你说沈总的钢琴弹的到底怎么样？” “还......还不赖。”肖浚的脸憋红了，“但是根本比不上我。” “这一点你觉得这些人心里会不清楚吗？”陆习风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沈女王，“你应该谢谢沈总，是她帮你在内地打开了市场。明天你会上报纸，会上微博热搜，会一下子变成一个名人，这一切都是沈总送给你的见面礼。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你是不是会觉得心里的那一点点赌气的幼稚会烟消云散？” “可是......”肖浚看着她的耳朵，觉得这副水晶耳坠特别适合陆习风，更加显得她的皮肤白皙。 “好了，年轻人。”陆习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照顾这个小弟弟有点心累，“我站在这里和你聊天，算是额外给你的礼物，你如果真心想在这里发展的话，就该接受我们的好意，然后安安静静地留在这里等着出名。” 肖浚听着她的那声叹息，心里儿有块地方一柔，不知不觉的就答应下来了。 陆习风在人群中找寻了一圈，忽略了沿路来套近乎的各色人群，径直朝着程白所在的地方走来。 程白其实从她出现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她，但当陆习风偶尔抬头往她这边看的时候，程白却低头假装喝水避开她的视线。这时候程白的耳朵变得异常灵敏，明明还有一些的距离，她却仿佛能够听见陆习风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显然感觉到她正朝自己来了，程白低头假装在看地上。 “地上有什么，你看这么仔细？” 程白看见她的那一双米色的高跟鞋就在自己的视线内出现，慢慢抬头，看见她正笑吟吟地温婉地站在自己面前。周围的人投来好奇的视线，但陆习风似乎从来不介意。 她到底怎么做到在告白之后还能保持这么坦然？难道演员都会有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 律师也不差！ 程白在心里这样对着自己说。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陆习风挽住程白的手臂，在背后轻轻一捏她的后腰：“你还不承认你想我了？” “......”程白嘴角稍稍一抽，后腰的细肉特别敏感，特别疼。 她们背后是墙壁，没有人注意到背后的动静。这里的人大多数知道程白是陆习风的律师，但是没有想到两个人的关系会保持的这么好，尤其是程白程律师的态度，外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一般，原来程律师和客户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相处的这么好，和传闻中的或者是和平时对待客户完全不同。看来人都会变，程律师也会被人影响。 但人们没有时间去深挖这故意躲在角落的两个人，因为沈荑这时候在楼梯上宣布了：七院临时的代理院长就是——区从容医生。 一时间所有人都露出吃惊、震惊，和举足无措的模样。 区从容是谁？ 客人当中有一些是医学界的专业人员，他们曾经设想过可能是某某专家，某某博士，甚至为这个开了赌局，但是现在全都懵了，因为从来没有人听过区从容这个名字！ 区从容在一片关注的目光中被二秘领着当众闪亮登场。 现场的灯光师好像之前安排好了一样，将外部的灯光调暗，然后将聚光灯打在了区从容的身上。 “这么一看区医生有当演员的潜质，很多电影的场景里女主角都是这么出场的。”陆习风说。 “她只想做一个医生，对其他的没有兴趣。” “你们一定很了解对方。” “嗯。” “但如果我说，其实你并不完全了解她，你会怎么想？” 程白扭头看着陆习风的侧脸。自己和区从容从小一起玩到大，大家幼儿园就认识了，怎么会不了解对方？ 但程白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一说出口就容易变成争执，而程白不想和陆习风争辩。 “人类的思维复杂，所以需要秩序来统一底线，法律就是最低的秩序。我不可能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因为我连我自己都不了解。” 陆习风噗嗤一笑，“一下子上升到了哲学高度。” “法哲学。” 陆习风不置可否，安静了下去。 昏暗柔和的光线下，陆习风的面部轮廓更加柔美，程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人心似海，但肖浚的表情明显地在告诉大家：他喜欢陆习风。 即使这是肖浚单方面的爱慕，但程白总觉得不是那么好受。 在宣布代理院长之后，好奇的人们就像是狼看见羊一样围绕住区从容，甚至连强大的沈女王都不得不沦为陪衬。 一秘走过来对陆习风打招呼说：“陆小姐，201房间是给您安排的房间，您如果累了可以上去休息、化妆、换衣服。您的助理阿霜小姐那儿有一套备用钥匙可以使用。” “好的，谢谢。”陆习风接过钥匙上楼去了。阿霜这时候下来替她挡掉了一群想要借机接近的狂蜂浪蝶。 程白没想到陆习风这么快就离开，趁着陆习风不注意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听着她交谈的声音，程白觉得只要听见她声音就觉得足够。 大明星要无时无刻保持着华丽的外表，让这些人永远看见她闪闪发光的模样。所以这时候上去休息或者是补妆都无可厚非。 但区从容和陆习风都不在身边，这让程白顿时觉得舞会有那么一点点无聊。 “你就是程白？”肖浚主动走过来问，他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只是干巴巴地看着这一场华丽的宴会。 “嗯。”程白不动声色。 “听说你很厉害，能在很差劲的情况下找出线索，找出真相。” “我念的是法学。” “啊？”肖浚茫然。 “不是刑侦。”程白缓缓说，“更不是法师。” 肖浚这下知道程白在嘲讽自己对法学的一无所知，带了点怒火说：“你别看不起人。” 程白漠然。 肖浚抿嘴忍了忍：“我想雇你，你开个价。” 程白笑了笑：“对不起，你的案子我不接。” “你还没问是什么案子，你不是律师吗，律师难道不应该主持公道？” “你说的还是法师，”程白补刀，“掐指一算的那种。” 说完程白也不等肖浚继续，随手放下杯子打算回到房间休息，等区从容那边应付好了就一起回去。 程白一直是个很自律的人，确定的时间会去安排做相应的事情，阅读、写作、工作，她安排的有条不紊，但是今天参加宴会是个例外，自从答应来开始一切都不在她安排的规律当中，让她觉得情况有点失控。 在和陆习风谈话之后，程白决定按排出自己让自己安静下来重新理清思路，让一切回到自律的正轨。 或者说，是企图努力回到正轨。 “等等。”没想到肖浚契而不舍地追上来，这让程白有点意外。因为肖浚显然是那种恃才傲物的人，骄傲的个性和良好的家庭出身让他觉得自己胜人一筹，刚刚那样的打击居然没有让他觉得厌烦，反而锲而不舍地追上自己，而且隐隐约约态度有了改变。 这个人的真实性格难道不是表面的那样？ “肖先生，我刚刚说的很清楚了，你的案子我不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肖浚咬了咬牙，在程白以为这下终于能够甩开他的时候，他却在后面轻轻说：“对不起。” 程白顿住脚步，楼梯两侧的油画颜色鲜明，扭曲的、奇怪的人物脸谱似乎在盯着他们俩。 “你说的案子到了什么程度？是刑事案件、民事案件还是行政案件？” “我的一个朋友失踪了，我想请你帮我找一找他。” “报案了吗？” “报案了。” “那就等警察调查，很抱歉，我是个律师，不是警察。” “警察根本不会努力去找，再过几个月他失踪的时间就达到了四年，他们根本已经放弃了寻找他！”肖浚的情绪有点激动，干脆跑到程白的面前，眼睛里隐约带着点泪光说：“我一直在关注你，从沈家的案子到习风姐的案子都是你在处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包括新闻报道里都没有写的细节，我知道如果没有你这些案子根本不可能解决。” 程白觉得有点头疼，在接沈荑的案子之前她一直就是个不上庭的金融律师，现在在大家看来难道已经变成了福尔摩斯这样的侦探？ “这些都是报道的夸张，我并没有那么神奇。”程白一再解释。 “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吗？” “人是失踪了，但并不一定死了。” “你是个律师，你应该知道再过一个月他就会被宣告死亡。” “在民法的意义上他是死了，但这是法律规定意义上的死亡，并不是自然意义上的死亡。”程白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是否在法律上死亡？”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他的身份证被注销、户口被注销、他留下的创作曲谱都被一些毫无文化的所谓亲戚瓜分，他是个具有潜力和才华的艺术家，他不应该就此埋没！” “所以是因为你很看重他的那些曲谱？” “不是这样！”肖浚有点激动。 程白抿了抿唇，思考了片刻还是说：“不好意思，我不接这样的案子。我建议你动用你强大的关系去警察局看看，或许会有人因为你的背景上心一点。” 第101章 101 程白看着区从容被人围绕着，又看着一秘和二秘为她解围，而沈女王则远远地、悠闲地靠在角落里，手里拿着香槟自饮自酌。 她应该已经习惯了被人拥戴，却没有在这种虚伪的拥戴中迷失，她深刻且清晰的知道这些人的嘴脸，如果沈家现在不是她掌权，那么这些人就会像见到垃圾一样厌恶她、嫌弃她，将她狠狠踩在脚下。 这个充满了功利的社会运行规则就是如此，幸好，她现在不是阶下囚，而是制定这样规则的人。 所以她能够手里拿着香槟，看着众人沉迷在她所创造的一种名为“权利的追逐”的游戏里。 但是区从容这个女人的表现有点出人意料，她无疑是聪慧过人的，但总是表现出一副花瓶的样子，有一个词能够很好的形容区医生——“大智若愚”。如果区从容不够聪明和人情世故的话，就不可能从国内顶尖医学院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获得了保送留学的资格，也不可能在医院出了事故后还留在医院工作，只是换了个科室而已。 区从容的智慧内敛，这是她为人的性格，也是她处事的基本原则。 程白就不一样，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将她从一个只有在金融界小有名声的律师变成了一个普通民众都知道名字的大众律师，她完全是被动出名的。律师的职业本能让她在庭审上大放异彩，使得她的私生活受到了大名声的干扰。 肖浚受到程白“无礼”的对待之后悻悻地走了，但程白总有预感这个人迟早还会找上门。自从接了沈荑的案子之后，程白就觉得自己的律师之路越走越偏，再这样下去恐怕要真的要“转行”当侦探。为了保持职业的专业性，她打定主意拒绝所有非金融业务，继续做她的证券金融业务。 “听说你们要去日本旅行？”沈荑优雅地走来问程白。 “嗯。” “正好我也有业务要去日本，”沈荑轻轻晃动手里的香槟，透明的小气泡从高脚杯底部腾腾地上升，“如果你们要旅行的话，我可以让人安排行程。” “沈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喜欢自己安排。” “定好路线了吗？” “还没有。” “区医生也去？” 程白感觉沈女王前面的对话都是铺垫，现在才是正题。 “嗯，她也去。” “陆小姐的行程似乎也定在了日本，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我们会在直接在日本碰面，习风正好也有通告安排，等她完成之后会和我们汇合。” 沈女王歪了歪头，看着程白说：“日本离内地很近，陆小姐名声在外，在日本也有很多粉丝，如果安保和保密工作做的不好的话，可能也会有点麻烦。” “我们考虑到了，会自己注意的。”程白觉得沈女王怪怪的，潜在意思似乎是一定要参与进来，但她不明着说，而是从陆习风的名气下手，最终目的可能是让自己接受她的“万无一失”的独家旅行安排。 “哦？”沈女王笑了笑，“那祝你们玩的开心，你们出去玩的一切开销由我承担。” “谢谢。” 程白看着沈女王的背影，总觉得她放弃的太简单。但沈女王一直工作优先，像这样热情的提出要出去玩的邀请可能也只是她一时兴起，被拒绝了也无所谓，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 区从容还在应付人群，程白冲着她远远指了指楼上，示意她自己上楼等她。 区从容朝着程白打了个ok的手势。 程白上楼后经过了陆习风的房间，阿霜还在楼下，陆习风应该一个人留在房间。在门口迟疑了一阵之后，程白告诉自己只是来确认陆习风的行程，抬手刚刚要敲门的时候，却看见门已经开了。 陆习风冲着她轻轻一笑，说：“刚好要去找你，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程白稳住心情，走入房间回头问：“你找我有事？” 陆习风关上门，抬起头看着程白说：“嗯，肖浚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他是我的老师的儿子，我和老师的关系很好，经常去看她，现在他留学回来想要进演艺圈，我能帮的就稍微帮一点，没想到他最后会来麻烦你。因此我要向你说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知情。” “那你来找我是什么事情？”陆习风走过来问。 “去日本的事情，我想问你行程有没有变动？” “这件事我已经和公司提过，公司没有反对，所以行程不会变动。” “好。” 陆习风认真地盯着程白，目光里有点期待：“你跑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嗯，就是这件事。” 陆习风往前靠近了一步：“没有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 陆习风轻叹一声，抬手抚摸程白的脸颊，“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程白感受到她指端的柔软和温暖，理智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的小小木船随时会被冲动的大浪淹没，内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劝她：在没有思考好之前，不要冲动。 陆习风却加大了海浪惊涛，她的双指夹住了程白的下巴，闭上眼睛凑了上来。 程白知道她是要吻她，脑海里空洞一片，连那个理性的声音也消失了。 可等了片刻那个吻却始终没有落下来，程白奇怪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陆习风噙着笑在看着她。 “程白，你还说你不期待？” 程白像是被捉住的嫌疑人一样眼神想要躲避追踪，却发觉无处可躲。陆习风每次靠近一步，她就往墙角退后一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陆习风已经将她牢牢地堵死在墙角，然后伸出一只手分外帅气地”璧咚”了程白。 这样帅气美丽的陆习风给程白的感觉就像是当初那个英姿飒爽的女警的附身，程白是电影的忠实拥护者，她喜欢陆习风扮演的那个角色，陆习风就是女警最好的诠释，可是现在如果被陆习风知道自己将她本人和角色混同起来，可能会被鄙视。 程白绝对没有因为角色而迷恋上演员，她将虚构和现实分的很清晰，如果按照现在互联网通俗的说法来讲，她是个绝对的“理智粉”而不是“脑残粉”。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追星，如果被区从容知道了肯定会笑个不停。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你居然还在想其他事情？”陆习风有点懊恼地问。 因为她发现程白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她的眼珠子在往左上方瞧，说明她在思考。 “我记得你之前说要接一个关于律师的剧本，这件事还有后文吗？” “有，但现在属于商业机密，我签了保密协议，如果你要我不保密，就需要你给我一点点‘贿赂’。” 程白的视线落在陆习风涂了红色唇膏的嘴唇上。 陆习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转移，一般来讲如果对方的视线落在嘴唇上，那代表对方此刻想要吻你。 果然，程白的头稍稍朝着她靠近了一点点。 却被陆习风”摁”住了，“不是这样的贿赂。” “你用的口红是什么牌子？”程白问。 “啊？” “区医生一直说要挑个好的口红，我觉得你用的口红牌子挺好的。” 陆习风感觉被浇了一头凉水：“现在的是ysl，如果区医生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几套赞助商送的，可以转送给区医生。” “嗯，我问问她。” 陆习风忽然盯着程白的嘴唇，程白的脸瞬间木了。 “我觉得区医生很会打扮，倒是你，好像缺了点什么。” “我不涂口红。”程白说。 陆习风纤纤细指往她嘴唇上一按，笑的像妖孽，“你自己也缺个口红。”说着就转回去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摆满了的梳妆台口红区翻东西。 程白看着她的梳妆台，全都是自己看不懂的“神秘设备”，她虽然懂得一些基础护理，但是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更近一步，因为她没有时间花在打扮上，更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些。 她觉得这可能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跟法律专业学科一样艰难。 陆习风终于找到了一只口红，转过来就捏住程白的下巴让她的头微微抬起，然后扭出口红往程白的嘴唇上涂抹。 “果然还是tf的这支口红适合你，你的唇色本来就偏红。” 程白闻到了口红特有的味道，也同时闻见了陆习风身上的那股好像寺庙里燃着的檀香的香气。 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妆容精致，即使卸了妆素面朝天还是一样水灵。老天给了她最大的恩赐，令人羡慕。 陆习风仔仔细细地替程白抹匀，时不时让她抿一抿。 程白感觉到她的视线越来越热，仿佛要灼烧了自己。而自己也浑身变热，脑筋混沌混乱无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在针扎着：我可以不可以吻她？ 在程白自己还没有纠结清楚的时候，陆习风夹住她的下颚，凑过来轻轻地吻住了程白。 程白一愣。 陆习风迅速离开她，，目光却还停留在她的脸上，带着点妩媚的神态。 “这样才能让口红上色更匀称。”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开工大吉 第102章 102 离约定去日本的日子越来越近，程白尽量让律所把自己的工作时间空出来。在相继完成两个刑事案件之后，来的客户似乎也想让程白替他们处理刑事案件，但是被程白全部拒绝。 她依旧坚持她的原则，她是个金融律师，不是刑事律师。 肖浚刚开始还来烦程白，在程白不接电话之后甚至还找上门来。前台的黄欢像是防贼一样防着这个伯克利的高材生。但在肖浚和陆习风一起出现在某个综艺节目之后，黄欢这个陆习风忠实粉丝有意无意地就给肖浚开了后门，暗示肖浚可以用陆习风的行程来换取程律师的行程，但这个阴谋的交易居然被肖浚给拒绝了。 这让黄欢心里着实不爽。 程白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习风了。上次的酒会一吻之后，陆习风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地消失在程白面前。 每当程白回家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她会不会在电梯里偶遇陆习风，又会不会在家门口看见她。 但是陆习风在每个预想的位置都没有出现。 程白有次偶然听保卫处的小哥说：陆小姐1801的陆小姐似乎出国工作去了，之前在杂志上看见的报道和照片真是漂亮。 程白在上电梯的时候掏出手机去搜索，果然看见她去了巴黎。 新闻报道上的配图靓丽，她在一个蓝天碧湖的地方，戴着大宽檐帽子，穿着青春洋溢的碎花裙子，修长的大长腿，灿烂阳光地冲着镜头笑。 恐怕镜头这边的摄影师都会被她迷惑。 程白收起手机，陆习风出国之前没有和她提过一个字。不过仔细想想，她和自己并没有建立什么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她有她的自由，没有理由什么事情都要和自己交代。 程白回忆起那天的吻，想着她那时候的调皮的笑脸，和唇边那个小小的酒窝。 程白现在捉摸不定陆习风的心情，或许她已经放弃了自己。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曝光对陆习风的事业而言是根本性的毁灭。 陆习风冒不起这样的险，程白也不愿意她为自己冒险。 虽然理智还算清醒，但程白还是期待过几天的日本旅行约定。留在她的身边当作彼此最好的朋友，可能要比建立情侣关系更为长久。 区从容的代理院长职务并没有在预先设定的时间内结束，她整天在院长办公室里接受成堆的文件轰炸。沈女王把二秘派给她当助理，二秘不愧是沈女王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处理起政务来游刃有余，让区从容震惊并赞不绝口。 对于区从容的称赞二秘不以为然，她一遍整理文档一边说：“沈总每天处理的事情比这里多上十倍，外人看来沈总只要发号施令、高高在上地做做姿态就行了，但沈总每天做的决策必须基于海量的数据分析的基础上，所以她的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中。她一个人，比得上我们十个人。” 区从容其实有自知之明，她一直承认她和沈女王之间有智商差距，而且是天和珠穆朗玛峰之间的差距，当然，区从容自认是聪明的，所以她把自己比喻为珠穆朗玛峰，至于其他的普通人可能就是地平线而已。 二秘在区从容哀愁的时候补刀：“董先生又来了，这次还带着一大捧花，你还是不见？” 区从容一下激灵：“不见不见，你帮我继续挡着，很感谢！” 二秘低头笑，“ok。” 赶走了阴魂不散的董先生之后，二秘向沈女王发了条信息：“区医生仍然拒绝见董先生。” 沈女王虽然没有回短信，但二秘知道她已读。 二秘走进门看着区从容在办公桌后虽然焦头烂额但努力工作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大秘叮嘱过：虽然暂时不在沈女王的身边，但只要留在区医生边上所做的事情就一定会被沈女王关注到。 大秘像是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自己，二秘相信她所说的绝对不会是谎言，但这是为什么？难道了解沈总性格的大秘看出了沈总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程白完成了今天的工作，等电梯开车准备回家，心里想着明天的谈判的策略。 Becca在门口看见了她，问：“程律师，我看见你的工作安排下周空了7天，请问你还是准备出去旅游吗？” “嗯，怎么了？” “我看见陆小姐不在国内，区医生也在七院忙碌着，可能她们都不能够出发旅行，还以为你们的行程有变。” 程白没有回答，显然也在犹豫。 Becca看见了就主动建议：“需要不需要我问问她们的行程安排？如果需要取消旅行，酒店和机票就要退掉。” “不用。”程白走进电梯，becca也跟了进去，程白说，“我会问她们。” “好。”becca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作为程白的御用秘书，程白的行程一直是她安排的，这次程白自己接手虽然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毕竟这不是工作，而是程白的私人行程安排。 程白坐在车里开了免提，“从容，你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在医院呗。”区从容有气无力，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 “吃晚饭了吗？” “还没，怎么，你要过来陪我吃晚饭么？” “嗯，我现在出发，二十分钟后到，你准备一下我接你出去。” “好啊。”区从容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了说，“你一定要带我去吃大餐。” “ok。” 半小时后。 程白无奈地被区从容带到了海边的夜宵大排档。 看着区从容点了满满当当的动物内脏烤串，程白忍不住说：“区从容，没想到你口味还是这么重。” “谁规定医生就不能吃烤串大排档了？”区医生高傲地扬扬眉毛，抬抬下巴，顺便狠狠咬了一口烤猪大肠。 程白好笑地替她擦掉嘴边上的一点油渍，其实区医生一直蛮可爱的，职业和生活划分的很开，从来不忌讳在程白面前展现率真的一面。 区从容在程白替自己擦掉油渍的时候一愣，怔怔看着她。 程白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她此刻的视线，“下周去日本的旅行你还有时间去吗？” 区从容收回刚刚的目光，看着手里的猪大肠说：“我现在还不确定，因为医院的事情实在很多，沈荑那边又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正式接任工作，所以目前还是我继续扛着。程白，虽然我很想很想和你去旅行，但是我不能放着一整个医院的病人和医生不管呀。” 这时候麻辣小龙虾刚刚被端上来，程白发现老板居然亲自来了，观察了一圈才发觉只有自己这桌才有这样的待遇。程白一向知道区从容的魅力，或许这位年轻的老板看上了区从容。 程白刚要动手，却被区从容拦住，区从容歪着头问老板：“我们没有点这个，是不是上错菜了？” 老板笑了笑说：“这是本店赠送的。” “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今晚第100桌客人。”老板拿出一张下单用的纸和笔，问的却是程白，“小姐你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为什么？”这回换程白愣了。 这明显是套路，程白早就猜到了，但是意外的是这位小哥的目标居然不是平易近人的区从容，而是自己？ 区从容在暗咯咯地笑。 没想到居然有人瞎了眼，硬是要碰程白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老板说：“留下联系方式之后，我们会有个回访，希望你们能够对我的菜色作出评价和改进的建议。” 棒，太棒了，老板你加油。区从容在一边看好戏，她知道这样的殷勤程白不会直接接受，但是程律师的反应倒是很值得期待。 程白想了想居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具体时间可以和我的秘书预约。” 排挡老板的脸瞬时间变得僵硬，麻木地接过程白的名片，一看上面的文字不禁诧异问：“你是个律师？而且是律所合伙人？这么年轻？” 程白淡然点头，顺便把锅抛给了对面的区从容。 “我对面的这位，是七院的新院长。” 排挡老板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真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那就不打扰两位了，你们好好吃，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也请给个建议，谢谢两位。”说完赶紧捏着程白的名片就跑了。 “我们有这么可怕？”区从容指了指自己问。 “我不知道。” “对了，陆习风似乎在巴黎，下周去旅行的事情她还去吗？” “我不太清楚。” “如果我下周不能去了，你们俩去不去？” “不清楚。” 区从容看着程白，抿了抿嘴后问：“你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 “那么走吧。” “嗯？” 区从容提起包包朝着车走去，“送我回医院，我要加班。“ 第三卷 ：日本之行 第103章 103 沈荑开完了一天的会，低头看了短信，视线停留在二秘刚刚发来的信息上。 “区医生还在医院加班。” 沈荑抬手腕查看手表，2点零3分。区从容至于这么拼命？ 闭上眼睛凝神，沈荑想起区从容在拼命加班之前见过程白，思路迅速连接到下周他们订机票去日本旅行的事情，就敏捷地得出了区医生忽然发奋图强的原因：她要加班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好下周放心和程白去旅游。 沈女王站了起来俯视办公大楼下方的夜景，艳红色的唇角弯起。 这三个人想丢下自己去玩？不可能。 过了几个平静的工作日，程白和往常一样按时起来梳洗、吃早饭，然后换衣服。看着放在门边已经打包好的26寸行李箱，程白思索可能被遗忘的东西，从早上起来要用的毛巾到晚上睡觉的拖鞋，把本来就不够大的行李箱塞满了。 但其实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行李箱根本不够用。 程白的旅行方针就是尽可能的简约，包括回国她不会外购人工运会，除非有必要。 区从容答应今天会来，而陆习风前几天还有反应，但昨天开始没有了动静。程白昨晚回家的时候似乎听见了隔壁门的动机，她应该是回家了。 中午12点的飞机，程白9点出了门，站在1801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按了门铃。 按了很久没有人回答。 程白于是只能打电话，隔着门能听见陆习风的手机在响，她没有开静音。程白在听见忙音之后再打了一个，却发现接电话的居然不是她。 “喂，我是阿霜，你找哪位？” “阿霜？”程白愣了一下，“你怎么拿了习风的手机？” “嗯？”阿霜明显还没有恢复清醒，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阿，我拿错了手机，怪不得这个手机壳这么怪异。” “你怎么在习风家里，习风在不在？” “她不在，是她让我回来帮她收拾行李。” “习风现在在哪里？” “她早上有个通告在拍摄，她让我直接把行李送到机场去。程律师你是不知道啊，她前阵子好像突然疯了似地让我把近期所有行程都安排满，甚至不留一点吃饭睡觉的时间，一直忙到了今天早上。她自己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还好她体谅人，让我先回来借着收拾行李的理由睡了一个好觉。” 程白说：“你开下门，我就在你门口。” “你已经在门口了呀，你等会儿。”阿霜开了门，果然看见一身休闲装的程白就站在那儿。看习惯了西装套裙的程律师，今天的程律师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青春劲儿，浅色的日系，果然是要去旅游度假的人。 “程律师，你这行头怎么说呢，又帅又靓。你这样子在美国可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程白面无表情，“十分钟你能收拾好你自己吗？” “十分钟？” “现在只剩下九分钟三十秒了。” 阿霜一看她眼神就觉得慌，幸好昨晚已经替陆习风收拾好了行李箱，不然今早肯定要被程白骂。 但程白给自己十分钟收拾这是认真的？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人！ 阿霜刷完牙抹好基础护肤之后，发觉时间已经在以秒来倒计时了，索性一扯发夹一披厚外套拉了陆习风的行李箱就说：“走吧！别再倒计时了。” 程白上下一瞥她。 白色的厚羊绒牛仔外套里面只有一条黑色吊带睡衣裙，阿霜是混血，五官比亚洲人要立体，也比欧美人显年轻，身材凹凸有致，这样穿着贴身的裙子可以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觉得自己过分而在给一点时间，但程白不是一般人。 “好的，走吧。”不忘加上一句，“行李箱挺大的。” 阿霜有点震惊程白居然还真让她这么出门了，难道她看不出刚才自己说的是气话吗？但现在骑虎难下，她裹了裹外套只希望自己不要上明天的花边新闻。 程白开车的时候问：“你的行李呢？” “我不去。” “你不去？” “嗯，阿风不让我跟去。我想她这阵子够累了，而且是跟着你们去玩，就让她彻彻底底放个假吧。而且我也想要放假了。” “好。“ “阿风说等会儿她直接去机场找你们，区医生到了吗？” “区医生比我还准时，只要告诉她时间，她一定会到。” “怪不得你和区医生会成为这么好的朋友。”阿霜怪里怪气说。 “嗯？” “因为你们都是固执狂。”阿霜笑嘻嘻地说，心里想的却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变态！ 到了机场，阿霜做了好多次心理建设才下了奥迪a4，果然引起不少人的恶俗的目光。甚至有开放的老外朝着她吹口哨。 阿霜冲着他竖起中指。 老外耸耸肩笑笑走了。 “混蛋。”阿霜骂人。 程白没有心思追究她到底在骂谁，而是在人群找陆习风和区从容。 航班柜台已经在值机，程白在值机的队伍里看见了穿着白色风衣的区从容医生。 “区医生，你到的很准时。” “那当然了。”区从容看见程白身后跟着的不是陆习风而是阿霜，就问：“陆大明星呢？难道走vip通道去了？说实话我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我们是不是能借着大明星的光环一起走一走vip？或许还能碰见其他明星呢！” 阿霜说：“她还在路上，我来送行李的，顺便换回手机。”她抬眼仔细看看区从容，然后说，“区医生的脸色果然不太好，阿风特别交代给你带一套护肤品，我拿给你。” “脸色是不太好。”程白说。 区从容摸了摸自己的脸，“连续加班加成了黄脸婆，还是习风知道体贴人，不像某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要什么表示？”程白直接问。 区从容一口气憋住，她瞪着程白却不说话。 “你现在像海底的一种鱼。” “什么鱼？”阿霜好奇。 程白说：“刺豚。” 阿霜：“……” 区从容：“你死定了。” 几个人在开玩笑的时候，突然凑过来一个神秘人：“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好笑？” 程白没想到她居然靠这么近而自己毫无察觉，一看她打扮就觉得像是个潜逃的犯罪嫌疑人。 一顶芝加哥公牛队的棒球帽，一件铁锈色过膝宽松风衣，里面是黑色圆领毛衣和一条浅色破洞牛仔裤配运动鞋。 黑色的带着卡通白猫形象的口罩把她的脸完全遮挡。 “习风，你这样子很像逃犯！但是个有气质的逃犯！”区从容过来打量她说，“果然是个真美女，无论怎么打扮都好看，随随便便一穿也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类不一样。” “区医生的嘴巴一直很甜，但你说了的不算。”陆习风笑了笑，扭头问程白，“麻烦中肯认真的程律师给我这个造型作个评价？如果程律师也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相信了我真有那么大的魅力。” 区从容说：“程白这个人从来不知道怎么夸人，嘴巴只有在谈判桌上才是利索的，但不会是甜的。” “是么？”陆习风若有所思，“程律师的嘴巴不是甜的么？” 阿霜笑着说：“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区从容和陆习风同时视线扭到了别处。 阿霜就觉得这两个人的反应挺奇怪的，“时间快到了，如果再不去排队估计要广播找人，你们俩的名字倒无所谓，但如果陆习风这三个字广播出去可能你们就走不了了。” 于是三个人赶紧排入队伍。 阿霜裹紧了自己的外衣，向程白拿车钥匙：“车子等你们回国的时候我再给你开过来，程律师、区医生，我们家大明星就交给你们俩了。” “嗯好，有我在呢你放心。” “嗯。” 区从容站在最前头，程白在中间，陆习风在最后面。即使是头等舱队伍依旧挺长，特别是后面的两个小姑娘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等程白听见了两个小姑娘讨论的东西之后，扭过头对着陆习风说：“你排我前面。” “为什么？” 程白贴近陆习风的耳边，“你后面的人在议论你。” 陆习风笑了笑，往程白的前面挤，“谢谢。” 区从容的手机响了，她让程白来接，程白看了显示名字“沈女王”，在区从容的示意下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沈女王问：“区院长，你在哪里？” “对不起沈总，我是程白。” 沈女王“嗯？”了一声表示疑惑，然后立即反应了过来，“区从容就躲在你的边上吧？” “是。”程白睨了眼装可怜卖萌的区医生。 “我本来是想让区从容回来继续工作的，但既然她把电话交给了你，我就没有驳你面子的理由，所以麻烦你转告她：好好玩，玩了这一趟尽快回来工作。” “嗯，好的。”程白放下电话。 沈荑早不找晚不找区从容，听意思就是要在这种时候截住她。但沈女王又不是缺了区从容不可，她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去故意为难区从容，所以程白思来想去就是不明白沈女王这个拦截电话的意义在哪里。 “程小白，沈荑怎么说？” “她让你好好玩，尽早回来工作。” “就这么简单？” “嗯。” “yeah，我还以为她打电话让我回去呢，吓我一跳，这样就轻松了，还是你有面子。” “不客气。”程白说。 第104章 104 飞机上，陆习风被认出后不断有人找她合影，她都耐心礼貌地配合着。到了后来，连机长空姐都来凑热闹。 程白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用手机回复邮件，手指不断按着按键，幸好到日本只需要三个小时的飞程，不至于耽误太多工作。有几份《投资协议》因为投资方和目标公司谈不拢条件一直搁置着。还有一家已经签署协议的公司却在签署之后和投资方撕破了脸。 程白整日面对这些事件已经习以为常，就像一个在民庭工作的同学常常和她吐槽的一样：见过了各式各样的花式离婚理由，她对婚姻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程白也对投资人和目标公司的这种关系丧失了信心，双方能留下的只有《投资协议》里冰冷的和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投资人优先条款而已。 机长热情殷切地和陆习风合照，程白看见他的脸都快贴上陆习风的了，即使要表示友好和亲切陆习风也不能被人这样卡油。于是程白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拆散了他们，在机长诧异的目光下程白解释说：“去厕所。” “厕所在后部……”空姐指了指方向。 程白瞥了她一眼，“谢谢。” 陆习风看着程白的背影，微笑着推辞继续合影的请求。她这一趟出来不是为了工作，而是私人行程，在娱乐圈戴假面具太久，她此刻需要的是私人空间，和某个人的私人空间。 这一趟旅行，她一定要拿下某人。 区从容放下杂志，财经版面是一篇关于沈女王的报道，上面大言不惭地写着“亲密报道”四个大字，区从容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浏览了一遍，发现里面坚持是“真相”的报道实际上就是一篇彻头彻尾的大骗局。 记者号称24小时贴身跟着沈荑出入沈氏，还参加了重要会议。但是全程只有沈女王的隐约模糊侧脸出现，且明显是隔着一层玻璃拍摄的“采访照。” 报道下方的高清配图区从容见过，应该是从沈氏集团官方微博上下载下来剪裁的照片。 区从容的目光在沈荑的正面照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合上杂志的时候脑海里还在想：这个女人出庭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冷，但最近好像有什么地方在一点点改变，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好，麻烦给我拿一只笔。”区从容招呼空姐说。 等空姐拿来了笔，区从容开始在沈荑的脸上“作画”，她先是画了两笔带弧度的胡子，然后又在沈荑下颚点了一颗媒婆痣。好端端的一个霸道美女总裁，在区医生的巧手之下变成了一个搞笑艺人。 区从容捂着嘴巴偷偷笑，笑的前仰后翻。 程白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先是看见了像是神经病发作一样的区从容，然后又看见陆习风已经坐在了里侧的位置，盖着毛毯在听歌。外面的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黑色的头发带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画面很美，从任何角度来看陆习风都是无懈可击的精致品。 “要听歌吗？”陆习风分出一只耳机给程白，眼里带着小星星。 程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她喜欢安静地独处，不喜欢共享。 这时候在一边闷笑的区从容突然坐直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大地，感觉她的全身毛孔都在紧缩。 “她怎么来了？！”她看着飞机窗外，整个身体都绷着束缚着，像是被刺激了的含羞草。 “谁？”程白问。 区从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沈荑。”窗户外面那个意气风发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不就是沈女王？！ “你告诉她我们的行程了？”程白问。 “我没说，”区从容立即否认，然后加了句，“我相信我们都没说过行程安排，但是我也相信只要她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事。但我觉得很奇怪的是像她这样日理万机的人，怎么会有空来调查我们的旅行，甚至来跟了过来，太匪夷所思了。” 陆习风倒是很坦然，“可能就是累了，想和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出游。” “朋友？”区从容摇头否认，“她这样的阶级我们高攀不上做朋友。” 陆习风笑笑不置可否。 程白说，“沈荑跟过来应该是有其他事情，她的时间都是按秒来安排的，没有时间来陪着我们出游。” 空姐在门口殷勤地迎接沈女王。 沈女王穿着套裙，外披着一件黑色长款西装毛呢外套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程白三个人。 “陆小姐，程律师，又见面了。”她故意略过了一个人，让那个人在那边干着急。 果然，区从容忍不住说：“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呢，沈总，您该不会是来抓我回去工作的吧？程小白，你说这样是不是违反“劳动法”，我去告她能要多少经济补偿金？” 程白完全不想回答她这种无聊的问题。 沈女王说：“你接手医院以来干砸过多少事情？我没有找你算账已经很大度了，居然还想要经济补偿金？” 区从容原来趾高气昂，但一遇到沈女王这样强大的气压就会不知不觉地变的怂了。“那我们扯平吧，我不提经济补偿金的事情，你也别提追究责任算账。” “好。” 沈女王说着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区从容身边的空位上，区从容眨了眨眼睛，问：“这个位置是你的？” “嗯。”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旅行。” 这两个字将区从容彻彻底底堵住，但她死也不相信沈女王纯粹来旅行的。这个女人心思复杂的很，每个举动都有她潜在的含义在，例如之前的庭审夺权，还有后来的借机牟利，她的每一步都是经过高智商的脑袋精确计算过，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精准，区从容不相信她会任意而为。 “你之前不是说出差的么？”程白问，“而且，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旅行至少应该包机，为什么和我们这些人挤在一起？” 区从容暗中竖了个指头给程白点赞。 陆习风在一边看好戏，眼角余光不停地在对面那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沈女王淡定地回答：“航空管制，可选择余地不多。” 区从容无言以对。 而程白不想继续认真地追讨下去，因为里边的陆习风偷偷地从毯子底下伸手过来轻轻地捏了捏程白的手臂，然后摇了摇头示意程白静观其变。 程白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看出了什么，但还是听从了她的示意。 毕竟沈荑买了机票上飞机，总不能让这家航空公司赶人下去，回头惹恼了沈女王收购了这家航空公司扩展了沈家的事业线也不是不可能。 沈女王稳稳地坐好，不经意地瞥见了在区从容腿上的杂志，翻转拿过来就看见关于自己的那一篇财经报道。扬了扬眉毛说：“你在看这个？” 那篇报道上的沈荑的照片已经被区从容用笔画花了。而区从容眼下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去阻止沈荑看报道。她像是一只被突然拔了毛的公鸡，完全愣住，觉得周边嗖嗖的冒着冷气，只能瞪着茫然的大眼睛装无辜。 “我拿来的时候就这样。” “怎么样？”沈女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心思，涂了红色唇膏的嘴唇边上似乎总带着一股邪魅的笑意。 区从容第一次这么关注她的嘴唇，可能是因为不能直视眼睛。 直视眼睛太可怕了，她心虚。 “我平时不太看这些报道，但既然现在被我看了，就麻烦委托程律师帮我发一封律师函给这家杂志的出版社。”沈女王慢悠悠地说着，“还有，程律师，关于这篇报道上我的照片的涂鸦，从你专业的角度来看是否可以追究涂鸦人的法律责任？” 程白瞄了一眼区从容，“律师函的事情我的助理会帮你处理。” “那这个涂鸦……” 区从容夺过杂志，笑着说：“不是挺可爱的吗？可能是刚刚的那个熊孩子干的，这些熊孩子的确不靠谱，沈总你大人有大量，不用和这些不靠谱的小朋友计较。” “是小朋友干的？” “是。” 沈荑微微一笑，向区从容这边压迫过来，将她牢牢堵在了里侧。身上散发的调和香水的味道，清幽淡雅。脖子上挂着的铂金项链闪闪发光，让性感的锁骨展现在了区医生的面前。 区从容发誓，此刻她绝对没有因为职业而联想到皮囊之下的血管和肌肉组织，她想到的只有活色生香四个字而已。 “沈……沈总要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保持距离好好说嘛？” 沈荑撩了一下头发，慢悠悠地问：“为什么你的口袋里藏着一支笔，而且这支笔的颜色粗细和杂志上的一模一样？” 第105章 105 一下飞机，区从容在出关口乖叫一声，捂嘴转身对着被她吓了一跳的三个人说：“快跑，估计是大明星的粉丝团来了，人山人海，太吓人了。” 程白瞅了眼说：“习风走vip通道，我们出去后汇合。” 沈女王推了一下鼻尖上的墨镜，“你们坐我的车吧。” “我们租了车自驾游的，不需要搭你的车。“区从容回答。 “真的不需要？”沈女王反问一声，语气里带了点笑意，回眸盯着程白和陆习风，在她眼中区从容的不同意完全可以忽略，只要这两个聪明人同意了那么就没有问题，区从容自然而然就会跟上来的。 程白思索了一下说：“我去开车过来，我们到酒店汇合。区医生和习风都去沈总车上，她的车有专门的保镖会更安全一点。” 区从容抓住程白的袖子，“我跟你一起去。” 陆习风笑着说：“那我就蹭沈总的车，到了酒店和你们汇合。” “好。” “沈总，这次麻烦你和你的保镖了。” “不客气，你也是我旗下的艺人，无论是作为朋友或者是同事我都应该保证你的安全。” “沈总这次的会议要开多久？” “嗯？” “我们在日本有一周的时间，所以如果您空了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玩。” 沈荑看着陆习风的侧脸，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但她暂时想不透陆习风的意图，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扭头看着和程白一起走并且有说有笑的区从容，沈女王在想，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开心无忧无虑的样子？难道她的身上不曾有过痛苦，不曾有过不幸么？ 远处的天空澄净，蔚蓝。 到了这里，似乎在国内的萎靡不振少了一点，嘈杂的声音也少了一些。 果然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了。 沈荑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上了日本子公司派来迎接的车子，沈荑摇下车窗遥遥看见程白和区从容上了一辆大众甲壳虫。 “看程律师开这么可爱的一辆车子，是不是很难得？”陆习风眉眼带着轻松的笑容。 “确实很难得，但这是日本，像我们开着路虎的才有点奇怪。”沈荑摇上车窗，外面围在机场门口举着“陆习风“灯牌的粉丝还久久不散。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陆习风来了日本，早早就等在了这里。 如果是平时出通告，陆习风一定会和他们打个招呼。但现在是私人行程，她自己不要紧，如果波及了程白和区从容她们就会过意不去。 看着这些年轻人，沈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出现了一个问号：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陆习风说：“如果你现在想着自己老了，让我们这些人怎么看待自己？沈总，你不老，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最好的时光。” “我没想到你还会读心术。”沈女王笑了。 陆习风也笑。 如果有件事开始让沈荑怀疑她自己的时光不再，在意自己的年纪，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她有了在意的人。 “沈总，好像有人跟着程律师的车。”开车的司机老张看着后视镜说。 沈女王皱眉，“能看见司机吗？” “需要减速卡在程律师车后边才能看见，但这条路太窄，切换可能有点危险。” “别减速，小程，通知下程律师有人跟踪她。” “是，沈总。” 副驾驶上的助理小程给程白打了电话作了警告。 陆习风有点担心程白，她经历过一次车祸，不想让程白也经历一次。于是等小程放下电话的时候拿过电话叮嘱程白说：“程白，你不要冲动，所有的事情等出了这个危险区域再说，你和区医生都不能有事。” 电话那头的程白沉默了一下，最后回答说：“好。” 听着程白沉稳的声音陆习风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靠在皮制的座位上松口气的时候却发现沈女王正侧身支着手看着她。 “你对程律师好像特别紧张？” “她是我的朋友，我当然紧张。” “是吗……”沈荑好像在自问自答，眼睫一垂，再一抬眼说，“程白的确是个能够交心的朋友，她能做你的朋友，我很替你开心。” “区医生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陆习风说，“也很值得沈总深入了解一点。“ “我了解她做什么。”沈荑眼睛撇开望向了别处。 陆习风也不穷追不舍，此刻心里盼望着早点到酒店，早点见到程白和区从容平平安安地到达汇合。 他们定的酒店在闹市里，却享受着二十层独有的安静。和室内铺着带着植物香味的榻榻米，三张床铺平平整整地铺好，拉开窗帘，能够看见远处的红色的东京铁塔。 程白和区从容上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浴袍的日式美女绰约地立在窗前。程白在看见她转身的那一刻几乎是在窒息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扑腾乱跳，怔怔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出声音打破这片美丽宁静。 “哇，习风，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美丽的朋友？”区从容欢快地跑过去，绕着陆习风转悠，“太好看了，你穿什么都好看！” 陆习风微笑说：“区医生换上浴袍肯定也好看。”视线自然而然地投到了程白身上，“程律师觉得好看吗？” 程白说：“挺好的。” 陆习风嘴角轻扬。 区从容搭着陆习风的手稍稍一顿，眼里快速掠过一丝暗淡，抬起头来的时候依旧笑容满面：“我们等会儿都换上，去京都路上走一走，拍几张美美的照片，吃生鱼片和海鲜大餐。” 她已经描绘了此行最为向往的画面，却遗漏了跟随他们而来的那个人。 “又见面了，习风姐。”一张帅气但绷着的脸出现在了陆习风的面前。 “肖浚？你怎么在这里？”陆习风诧异。 肖浚背着双肩包，头发用发胶梳着，年轻洋溢的模样。 “我来找程律师。” “大老远从国内追到日本？” “嗯。” 陆习风扭头对程白和区从容解释说：“我发誓，不是我透露的行程信息。” 区从容说：“我相信你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他怎么会阴魂不散，甚至追到了日本？” 于是三个人怀疑的视线一起投向了沈女王。 沈女王冷漠一瞥，蔑视众生说：“告诉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程白上前：“肖先生，这是我的私人行程，请别打扰我们。还有，如果你继续纠缠，我就报警。” “这里是日本，你要报警也会很麻烦，更加会耽误你的日本之旅了。”肖浚契而不舍，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主观逻辑世界里，“程律师，只要你答应我接受委托我就立即消失，并且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当你们的导游，我在日本做过交换生，对这里很熟悉，知道哪里的章鱼丸子好吃，也知道哪里的海鸥会抓河豚吃，你们会玩的很开心。” 区从容真想拆开这个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不是说是伯克利的高材生吗，怎么蠢钝的和一块石头似地。 程白当着陆习风的面，没有等肖浚继续加大筹码，简单直接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让肖浚措手不及，“程律师，你这就答应了？” 区从容也意外：“程白，你脑袋瓦特了？” 陆习风低声说：“程白，你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程白直接对肖浚明确说：“你刚刚不是说只要我答应了你，你就立即消失吗？现在，请你消失。” 肖浚被程白逼的退后了一步，这就跨到了门外。 而沈女王完全不想理会这个人，视若无睹地从肖浚身边经过走出了程白他们的房间。她在这家酒店也定了房间，只不过在顶层的套房，和程白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而程白借此机会“啪”地一下就关上了门，把肖浚锁在了外面。 “你说她该不会反悔吧，她可是个律师诶！” 沈女王继续忽视他。 她虽然突然来了日本开会，但国内的事务依旧不可耽搁。身为掌握几千员工的大老板，她并未和人们想象中的一样可以随意挥霍无度，可以随意享乐，而是兢兢业业地处理集团事务，她要让从前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的沈父知道自己要比那个草包靠谱的多。 上了电梯，沈女王的随身行李已经被送到房间。子公司的领导层都在等着她开会。沈女王却揉揉眉心说：“告诉他们今天的会议取消。” “取消？”被派来的人直接懵住。集团上下哪个人不知道沈总是工作狂，听说她来视察子公司每个人都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眼看着全部都准备好了，现在却突然又说不来了，这要是她一个突击那全公司的人不是死翘翘？ “沈总，您看我们这边张总和李总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已经通知了这边的所有同事……他们都很期待见到您……” 沈女王面无表情：“我累了，需要休息。” “好的，沈总。”小跟班这次接的非常利索，心想果然女王也是人，也有疲惫的时候。 第106章 106 区从容一拉开窗帘，就看见了一个美好的、干净的世界。 而程白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因为某人就睡在了她的身边。日式的榻榻米间隔不远不近，但依稀的朦胧的月光下，能看见她侧着睡的优美轮廓。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都是朦胧加上想象力的优美。而陆习风，本来就是比普通人美丽的女孩。 多少人对她可望而不可及，多少人拜倒在她的演技才华之下，多少粉丝追逐着她奉她为女神。 自己怕是早已成为她的一个“粉丝”了吧。 程白眼下还挂着疲惫的青紫，幸好区从容对此习以为常。区从容围绕着陆习风和她研究、讨论着护肤心得。而程白就记得昨夜在黑暗朦胧里陆习风伸到被子外面的手，以及自己那一刻时刻怦然跳动的心。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靠近，想要了解她的一切。 无论怎么折腾，程白心里明确的知道，至少此时此刻自己是喜欢陆习风的。但喜欢到了什么地步？可以不可以挽回和控制？ 程白自己也无法知晓。 但她会用优秀的控制力来控制自己，至少不让对方察觉。 他们两个人如果在一起，那会是一场谁也无法控制的事故。为了自己，为了她，程白也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肆意妄为。 吃了酒店提供的早餐，三个人一起准备出发。出发之前区从容亲自替陆习风检查，以防止在公众场合又被国内外的粉丝认出来，那么他们三个又要奔上“亡命之旅”了。 “对不起，让你们这么担心我。”陆习风不好意思说。她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一顶棒球帽，短裙、马丁靴，青春靓丽。 “都是朋友，客气什么。不过女神，你这样出去我觉得还是不行，有没有办法遮掩一下你过人的容颜？就算人家不认识你，也会因为你的外貌而招惹一些狂蜂浪蝶。” 区从容一边替陆习风整理领口一边为难。“戴上墨镜试试？” 陆习风乖乖地戴上。 区从容叫着说：“不行，人家戴上可能是遮丑的，你戴上倒好，更光芒万丈。这下可怎么出门？” 程白在一边看着财经新闻以及wx上推送的公众号内容。有个旅日大学生被杀的案件在社会上引起了重大反响，有不少专家学者正在激情澎湃地讨论这件事。朋友圈内还有人发私信问程白对此事的看法，程白忽视了这些信息，只关注今日沈氏集团对沈女王出行日本的报道。 她始终对沈荑作出这样的举动存疑，沈女王不是这样任凭性子胡来的人，也不是会临时起意的人。她的人生就像是一个走针百年都可以精准无误的中表，每一秒都有安排，每一步都走的准确。 她来日本到底干什么？别谈什么巡查日本子公司的计划，日本子公司就是个零售经营商，连锁超市开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劳驾她这个大总裁空降视察？ 沈荑一定有其他目的。 但了解沈荑如程白，居然一时间也没办法看透沈荑的举动内在的含义。 区从容无奈之下拿出化妆盒发愁说：“可能要委屈大明星了，我要把你的脸涂黑一点，再想点办法把你的眼睛变小一些。或许这样可能会出行更方便。” 陆习风倒是无所谓，爽快地答应。 区从容于是发挥了“外科圣手”地专业特长，热情如火地帮陆习风化妆变丑。 程白浏览完了今天的邮件和重要信息之后，抬起头发现陆习风变了一个样子。 “程小白，你觉得怎么样，我们能出门了吗？”区从容站在化妆之后的陆习风边上认真地问。 程白慎重地点点头，避开陆习风的视线说：“我认为可以。” 虽然抹黑了皮肤，又在眼睛上下了功夫，但程白还是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因为她知道那还是她，只要是她，就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像是某种宇宙黑洞一般，一步步地影响着程白，吸引着程白。 或许这一趟日本，她来错了？ 三个人收拾完毕一出门，就看见肖浚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看着三个美女说：“你们如果这么出去的话，可能会被围追堵截。习风姐可是上了wb热门了，很多粉丝都知道她在日本。” 区从容问：“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换个地方旅行？” 程白说：“不要去热闹的地方就行，下回还是去一趟欧洲。” “欧洲也不安全了，中国人口多，到处都有留学生。依照现在习风姐的名声和地位，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人认出她的。这样的化妆技巧可以蒙骗一些老外，但是蒙骗不了同样精明的华裔。”肖浚望着陆习风，眼睛里冒着一把火，“与其这样，不如让我给你们当一回导游和司机，带你们在这里好好玩吧。” 区从容抱着胳膊鄙视他说：“我就不相信事情真的会像你说的一样恐怖。” 肖浚抬高下巴骄傲说：“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你走不出一千米就被堵截，而且连酒店都不能继续住了，会有很多疯狂粉丝堵截在门口，让你们第二天都出不了门。” 陆习风说：“日本离的实在太近，所以有很多中国人在这边旅行，肖浚说的情况我以前遇到过，再加上公司安排过在日本的宣传，我的电影也在日本上映过，所以本土认识我的人也会不少。这一趟可能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区从容绝望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只能求助这小子了？” 程白这时候开口：“我们有三个选择。” 陆习风和区从容同时问：“哪三个？” “肖浚、沈荑、我。” 肖浚说：“去找沈总不嫌更麻烦？程律师你自己能解决这件事？” 区从容搭在程白的肩头对着肖浚说：“小弟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程律师的神通广大可不是盖的，她在a市叱咤风云的时候你可能还在伯克利某个教室里面调琴音呢。” “程小白，这三个选项我们当然是选择你了，这还用说嘛？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程白沉吟了一下说：“我收回刚刚的提议，把我从选项中去掉。” “为什么？”区从容奇怪，其他人也奇怪。 “因为已经有肖浚在安排了，而我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区从容一弹程白的额头：“你这只大懒猪！” 陆习风噗嗤一下笑了：“没想到程律师也有这样任性傲娇的时候。” 区从容回过头来对着她说：“别看她表面这么冷酷，私底下可懒可傲娇了，以后久了你就清楚她的个性了，这家伙外边对人和里边对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她有双重人格，有点可怕。” 陆习风似有深意地回：“是么……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对内的另外一个程律师。” 这句话其他人听起来没有什么，可是在程白听来却别有一番暗示。 程白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内心里却在波涛翻滚，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思考着陆习风这句“无心之言”。 肖浚摸摸鼻子，“那么现在是确定跟着我走了？” 区从容瞥了程白一眼：“随便。” 程白点头。 陆习风笑着说：“那么就麻烦你这个大才子当我们的导游了。” 肖浚脸微红说：“习风姐你不用跟我客气。” 区从容在旁边插了句：“你在你习风姐面前倒是蛮乖巧的嘛，在我们面前就嚣张跋扈了，你小子是不是暗恋她？” 肖浚的脸更红，却还在争辩：“我们家和陆家本来交往就多，我和习风姐从小就认识了，比外面的人亲密一点也正常啊！” “不就开个玩笑吗，瞧你紧张的，像是做贼心虚。”区从容觉得调侃他很有意思。 程白清咳一声说：“时间不早了，肖浚，我们出发吧。” 肖浚这才从他和区从容之间即将爆发的一场大战的酝酿中脱离出来，捏了捏拳，想着自己的好友失踪的事情还要拜托程白，这才忍下这场口舌之争。 无可否认，程白在a市的影响力是超群的，凭借着她多年的律师经验和人脉应该能够找出比自己看到的更多的线索，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让程白答应替自己追查真相，肖浚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大才子要怎样带我们好好享受异国文化？”区从容挑眉贱贱地问。 肖浚说：“我租了车过来，可以全程带你们游玩。其实日本最好玩的地方不在这些和上海、深圳一样的繁华大都市，这些地方看看标志性建筑或者是购物足够了。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是被热门旅游线路排除的小地方，这些地方中国人少，日本本土的民风醇厚，可以悠闲自在地享受旅游的味道。”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很有兴趣了。”区从容扭头问陆习风和程白，“你们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陆习风微笑着点头说。 “嗯。”程白简单应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像过山车，大家别感冒了～ 第107章 107 肖浚在车里抽烟，干净的海边黑色沙滩上，遥遥望着富士山的地方，三个漂亮的女人正在嬉戏玩闹。手机的镜头从各方位记录了她们的美丽。 有几个钓鱼者正在安心垂钓，海上果然有海鸥飞过，甚至还有老鹰和乌鸦。湛蓝的海水，带着点海水的味道，浪花一阵阵拍打在礁岩上，偶尔会有泡沫和海带留在岸堤。 肖浚掐灭烟头丢入垃圾桶，跨过堤坝走向她们。 区从容看见了，就压住帽子问：“你们说肖浚等会儿会先和谁说话？” “无论他和谁说话，他这一趟的目标可只有程律师一个。”陆习风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却还是看向程白。 她也不是无缘无故推掉一些公告来纯玩的，她也有她的目的。 “这可不一定。或许他明面上找的是程白，暗地里却在盯着其他人。”区从容笑嘻嘻地说，“一举两得，这音乐才子也是挺有心机的呀。” 陆习风无奈地笑：“不是每个人心机都这么重的吧？他的心机已经都在表面上了。他说的那个朋友我也认识，是他很好的同学，清秀俊朗的一个小伙子，曾经年纪轻轻就拿下创作大奖，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 “连你都这么夸赞的人，肯定值得一见。但可惜已经失踪了……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章谱，23岁。”肖浚过来就接上话，他的表情很严肃，像是区从容偷了他什么东西似地。 区从容看他脸色不好，主动退让并把包袱甩给了程白：“程律师，你听见了没有，那个失踪的年轻人叫章谱。” 程白用一贯的冷淡嗓音回答：“肖先生，我先声明一点：虽然我答应接收你的委托，但是现在我们没有签订委托协议，因此，在签订协议之前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咨询和任何法律问题。这是我的私人时间，请您划清界限。” 肖浚摸摸鼻子悻悻说：“我知道你们律师的规矩，时间就是你们的成本，我不会让你白白回答我的问题，我会支付酬劳。” 区从容在一边看肖浚碰壁，对着陆习风偷笑说：“你见过肖浚这么憋屈的样子吗？简直对程白服服帖帖，像一只哈士奇。” “肖浚这样子的确很少见，他家家教很严格，父亲是老教授，对他的培养也都是按部就班的，从出生起就制定了到大学毕业的规划，而他也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父亲的意思，除了他父亲，程白是第一个能让肖浚服帖的人。”陆习风瞅着肖浚和程白说。 “这是因为肖浚有事求小白，如果没有这个把柄，可能只有在你面前他才会听话一些了。” 陆习风轻轻摇头：“小孩子的性格还不稳定，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以后见到更新鲜更漂亮的，就会被转移注意力。” 区从容抿了抿嘴，看着程白的眸光暗淡了一些，感慨说：“大人不也一样？一直留在身边的看不见，突然出现的才会动心。” 她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正在盯着自己的陆习风，她急忙心虚地解释说：“我就是这样呀，见一个爱一个，简直被自己的花心自我折磨死了。” 陆习风依旧摇头：“你不是一个花心的人。” 海风拂过，两个人并肩而立，一个白裙飘逸，一个小腿裤秀气。 “我来给你们拍照吧。”肖浚主动拿出微单说，“这里能看见富士山最好的景色，同时也是日本唯一有黑色沙滩的地方。” “好的，谢谢。”陆习风立即答应了，“程白，你快过来呀。” 程白这才走过去，乖乖地站在了陆习风的身边。其实她更想站在区从容边上，但经过陆习风跟前的时候已经被某人一把拉住了袖子，于是不得不留在她一侧。 区从容凑了过来问：“程小白你不站中间吗？” 程白瞅了下陆习风，陆习风只是保持者优雅的笑容看着她。 程白思考了一下，说：“习风最高，她站在中间更合适。” 陆习风的笑容像是清晨的花儿一样因着雨露绽开了一些，挽住程白的手臂和她轻轻挨着。 程白感觉到来自于她身上的热气，也感受到了她一直想要更接近一步的心情。想避开太显眼，只能在这种环境下静静等待着合照拍完。 肖浚注意到了陆习风正在主动接近程白，在他心目中，陆习风一直是谬斯女神一样的存在，虽然看起来温柔和蔼，但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中还是保持了她独善其身的底线。 陆习风很少主动这样接近一个人，程白或许是她很信赖很信赖的一个朋友吧。而肖浚也是因为陆习风熟知程白，所以选择让程白处理这项委托。 “大才子，把我拍的好看一点哦。”区从容搭在陆习风的肩上说，她有她的天真浪漫，像是从未从校园里走出来一般，带着她独有的魅力游走在各种前来问诊的阶层当中。 “ok。”肖浚看着取景框，将三个人的笑容永远地留在了被数字化定格的记忆里。 坐在靠近大海的礁岩上看风景，这里的渔夫全都收获满满，他们只要鲷鱼，至于无辜上钩的河豚只能乘着还没有完全死透之前重新丢回大海。这些东西让海鸟吃了也会害死海鸟。 看着几只河豚在礁岩上奄奄一息，区从容抓起来一只拎着看说：“这小东西其实挺可爱的，以前在做生理解剖的时候用的都是青蛙和鱼，就没有它可爱了。你们看，他们生气的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把自己鼓起来，让攻击者感知到它的‘威胁’，吓唬一些小鱼小虾可能有用，但吓唬人类就完全没有用了。” 区从容顺手把河豚丢到了大海里，溅起一朵浪花。 天上却下来一个影子，叼住了那个浪花。 “哎？这老鹰怎么这么傻，别是抓住我刚刚丢下去的河豚了吧？” 幸好，老鹰扑了个空。 陆习风靠在区从容的肩头，在一片天蓝和海蓝里，她的肤色居然变的更加白皙。 “区医生差点谋杀一只老鹰，是不是，程白？” 程白淡漠的回答：“这不算，构不成犯罪的因果关系。” “嗯？可我听说掏鸟窝也可能坐牢，麻雀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陆习风问。 通常而言，如果别人在闲聊的时候问程白这些问题程白一概不会回答，她不作这些假设性的、毫无意义的、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的事情。 但她对于陆习风的这个问题却回答了：“大学生假期掏鸟窝的案子，不但要看客观定罪因素，还要看他的主观恶意，我国刑法的观点一直是需要主客观统一，因此，即使定罪，也要考虑情节的问题。” 陆习风探探脑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这么严肃。” 区从容说：“程小白的脾气就是这样，要么不做，要做的一定会认认真真的。你们不要在这么美丽的风景下讨论这么倒胃口的话题啦。即使要讨论也应该讨论这个小弟弟的案子呀，程白，你打算怎么入手？” 程白觑了一眼站在稍远处望海的肖浚说：“还没想法，我打算等到回国之后看见了所有的书面证据再考虑入手的问题。” “连你都这么迷茫，看来要找这个人果然是凶多吉少。” “我是个律师，并不是侦探。严格来说这并不属于律师的受案范围，但一定要我接受委托，也还是有一点办法的。” “快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区从容好奇心上来了就问。 陆习风也觉得有趣，竖起了耳朵去听。 程白看他们俩这么有兴致，就解释说：“我现在其实对于章谱一无所知，但如果肖浚所叙述的一切都是真的话，章谱即将下落不明满四年，经过宣告后的确可以认定死亡，除非在这期间他能重新出现或者是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活着。肖浚让我来接手这个案子来处理他被宣告死亡的事情，我只能顺其自然，监督他死后的一切程序都合法合规，而不能在中间刻意去干扰什么。” “这么说来我有个问题。”区从容摸着下巴思考。“肖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章谱被宣告死亡，对于肖浚而言难道真是他说的不想听见好友已经死亡的信息仅仅是想让他心里有个期待而已？这也太天真太简单了吧？” 陆习风说：“肖浚是个音乐家，总有他的一点执着。” 程白望着稍远处的肖浚，目光深沉：“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等我看了所有的证据材料之后就会知道。” 第108章 108 区从容她们经过一个神庙的时候，突然发现神庙前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的背影很熟悉。 沈女王的打扮干净利落，黑色的高跟鞋让她的身材更加匀称修长。在层层的保镖的护卫下，她正背着区从容等人打电话。 据肖浚介绍，这里是传说中七仙女降临洗澡的地方，寺庙里还供奉着仙女缕衣的碎片，虽然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还是有很多善良的期盼幸福的日本人民及各地游客前来跪拜，想要获取美好的姻缘。 区从容看见沈女王的这一刻有点困惑，沈女王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她也要来祈祷姻缘？ 也难怪了，像她这样优秀的人居然没有男朋友或者是绯闻男友的确让人很奇怪，也很不科学。 但是由于她显赫的地位和富可敌国的财力，这世界上恐怕和她般配的没有几个。区从容可不相信真的会有电视剧里那样的童话故事，或者是现在最流行的霸道总裁爱上贴身保镖的戏码。 虽然这样想，但区从容还是特意观察了一下女王身边的保镖的情况。清一色的黑衣服、白衬衫的长腿欧巴。就外貌来看这些欧巴还真的蛮帅气的，沈女王的眼光不赖。但她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一秘挑选，其实沈女王根本不把他们放心上，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这些杂事全部都交给了信赖的一秘。 区从容玩闹的心思起，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程白和陆习风不要发声惊动了那边。然后蹑手蹑脚地靠近沈女王的背后，企图在吓她一跳。 但在距离沈女王大约还有十步的情况下，发生了不可预料的一幕：区从容居然被不识趣的保镖给扑倒了，而且摁在地上死死让她爬不起来，侧脸贴在粗糙的地面上，区从容现在活脱脱像是一只被猫捕住的小老鼠。 程白冲了上去先看区从容是否受伤，然后才对保镖说：“我们是沈总的朋友，她是七院院长区从容，我是程白。” 这些保镖全都是日本子公司安排来的，当然不认识区从容。程白好笑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区从容说：“你这样是自讨苦吃。” 区从容不服气说：“我哪知道这些人开不起玩笑。” 眼前出现了高跟鞋的鞋尖，不用问自然就是沈女王被惊动过来了。区从容同时还听见了闷笑，但她依旧被摁着所以看不见沈女王的表情，她也不要在这种时候尴尬地看她表情。 “沈总，麻烦让你的保镖放开我吧。” “区医生，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很明显，如果不是区从容太鬼鬼祟祟，沈女王身边的保镖是不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动作的。 区从容的脸在地上嗝的疼：“我刚刚想和打个招呼，就被他们袭击了。” 沈女王朝着程白点头示意，程白也和她点头。 两个人心知肚明，如果是一般程度的打招呼这些保镖肯定不会这么莽撞，所以是区从容逾矩了。 但沈女王显然不生气，反而好笑地用日语对着保安说：“放开她吧，她是我朋友。” 区从容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手腕，听见沈女王纯正的日本腔吃惊：“原来他们是日本人？你还会日语？” 沈女王过来看看她的手腕，可能是保镖的动作太猛早成了一点擦伤，区从容的脸也貌似刮到了一点点。 深沉的黑色眸子一沉，回身用日语训斥了那些保镖。虽然声音不是很高，但能够从那些保镖的脸上感觉到一种压迫和茫然：明明他们是职责所在，却被女王这么责备，他们心里也很冤屈。 沈女王说：“抱歉，让你破相了。” 区从容一摸自己的脸吓了一跳，“幸好你是富豪，我要多少赔偿金应该都不会过分，你给估个价吧程律师？” 程白瞅了一眼说：“业务冲突，我不接受你这样的委托。” “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区从容叉腰很生气。 但像她这样的美女即使真的生气了也挺可爱的，沈女王就笑了笑：“我送你去医院看一看，不能让细菌感染了。” “不行，这点小伤没关系的，我还要继续和他们去玩呢，怎么能扫兴。” “如果你的脸有问题，我可能要承担不少责任，为了避免这种损失风险，我还是要带你去医院，这个在商业角度来说就是及时止损。如果你还是不肯去的话，我要求你当着程律师的面写一份免责协议，同意我在这次事故中完全免责，那么我就可以放你走继续玩了。” 沈女王霸道且固执地说。 区从容瞪大眼睛：“还能这样？”她用目光求助程白，而程白显然站在了沈女王的一边，不但不帮忙开脱而且说：“你还是去一趟医院，伤在脸上和手腕上对于医生而言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不要小看这点伤。” 区从容知道程白是为自己好，的确，对于随时要拿手术刀做精密手术的医生而言，双手的任何构造都极为重要，虽然是一点点小伤，但也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虽然现在暂时不用动手术，但程白始终记得自己想要做神经外科医生的愿望。区从容曾经有个同事因为骑车的时候扭伤了手腕没有趁早去处理，造成了肌腱炎症，恶化到最后居然双手会轻微颤抖，这对于精密的手术而言是巨大的灾难，这个同事这一生也就永远地从神经外科的手术台上退下了。 想到这一层，区从容还是感谢沈女王考虑的周全，于是点头答应了这样的要求：“好的，我跟你去，不过这样可不算是赔偿，以后我还是要找你讨债。” 沈女王倒是大度：“这当然不是赔偿，这只是止损，我带你去看病纯粹是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而不是加害者的罪恶感。” “不愧是奸商。”区从容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沈女王稍稍提高了音量，气势让人感觉到压迫。 “没什么，走吧。”区从容说，“程小白，你要好好照顾陆大明星哦，等我回来再一起玩。” “好。”程白答应。 等区从容走了后，肖浚走近问：“你们接下来想不想坐快艇去逛一圈？” 陆习风撩动头发，笑着应：“好。” 肖浚去排队买票，陆习风对程白说：“终于只剩下我们俩了。” “我们俩，不是还有肖浚吗？” 陆习风忽然就拉住了程白的手拽着她往游艇上跑。 程白没想到她看起来弱质纤纤的一个女人也能这么有力气，心里没有思考太多，腿就跟着她一起迈动小跑了起来。 “这船可以上去补票，现在是淡季，我们不会被赶下去的。”陆习风欢快地说。 程白想起她的银幕形象，一直听闻陆习风拍戏的时候格外认真、格外拼命。为了女警察这个形象她可是真的去警察学校呆过一段时间。现在看起来她也很有运动天赋，这么一段路下来居然不累。 而程白则靠在了栏杆上无力地喘气：“你这是打算抛下肖浚了？” “你说呢。”陆习风狡猾地反问。 程白不刻意去接触她的眼神，虽然有点像羊入虎口，但总比跟着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肖浚好。 “比起肖浚，你是不是对日本更加熟悉。” “应该是。”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如果一开始说了，你还会来吗？”陆习风靠在栏杆上，这时候肖浚已经买好票站在了售票口四处张望，应该是在找程白和陆习风，到了最后终于看见两个人了，他显然很吃惊，在原地呆了一阵之后拔腿冲着这边跑。 而这时候这艘快艇已经鸣笛出发了。 肖浚完全来不及上这一艘。 程白知道，现在就要开始完完全全如陆习风所说的，没有区从容，没有肖浚，只有她们俩独处的时间了。 她不否认自己也有一点这样的期待，可是理智总让她退却，一直在理智和感情之中徘徊，让一直淡定从容的逻辑狂程律师感到非常不快。 一切在计划之外的事情都会让她焦躁不安，按照以前的男朋友阿远的说法就是：程白，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强迫症。 程白承认自己是强迫症，而且是带着过分执着和固执的时间规划者。可是每当计划遇上了陆习风，后者就总会打破前者。这对程白而言就是对她领域的冒犯，但陆习风已经屡次冒犯了，程白也没有拿陆习风怎么样。 带着点咸味的海风轻轻在脸上吹，肖浚的影子已经越来越小。船员过来验票，程白和陆习风从口袋里掏出所有日元补齐了票之后发现，两个人已经穷的叮当响。 程白说：“现金和卡都在区从容身上，忘记拿了。” 陆习风却没有多大动荡，惬意地享受海风：“程白，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私奔？”程白的心一跳。 “嗯，两个人，在一个没有认识的异国他乡，在一艘游艇上，身无分文，甚至不知道目的地，就很像私奔。”陆习风半开玩笑说，“只是我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人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我在等她的答复。” 她将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拉住程白的。 程白在这海天一色的环境里有点恍惚，这可能是她理智的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恍惚，她感觉思维在一个白色的环境里飘，没有方向，没有未来，引导她的只有大海之中的一个名为“陆习风”的灯塔，如果错失了她，是不是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知道你的为难，但今天在这艘游艇上，我希望你能抛弃那些顾虑抛弃那些为难，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陆习风面向她，灵动的眸子里映着程白的脸，她是下了决心要程白的答案了，程白在这里无路可逃。 除非跳海。 陆习风也显然知道程白的处境，添了一句话：“你要么回答我，要么就只能跳海喽？” 第109章 109 面对陆习风一改风格的“咄咄逼人”，程白感觉上了“贼船”。逃离了粘人的肖浚，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个更为棘手的陆习风。 陆习风说的没错，现在的选择是不进则退，再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可以逃走的捷径，除非程白真的要选择跳海。 跳入日本海？ 这简直是要上外交部新闻的事件。 远处的富士山顶出现了一道七彩虹，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让人觉得心情开阔。异国他乡，的确是容易让人妥协退却的氛围。陆习风故意选择这样的时机，她对人的心理拿捏的非常准确。 在陆习风噙着得逞的笑容逐渐靠近程白企图用美色加大筹码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熟悉的普通话：“哎呀，你是不是电视上播的那个陆习风呀？” “是哦，还真的像她。”另外一个大妈操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说。 “还真的是哦，我都看了好几次她的那个电影，女警察看的我真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呀。”这位大妈说的却是上海口音。 又有几个老伯围拢了过来，但将陆习风包围在中间的，还是不断聚拢的大妈。 陆习风心想糟糕，该不会这么巧合与上了来日本游玩的老年旅游团了吧？还没等她思考，这些人早就七嘴八舌地围住了她。 程白像是泥鳅一样趁机滑溜到了人群的外围。 陆习风又气又着急，这次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告终，连老天爷也在帮程白？ 但即使心里再急她也不能不笑着应对这一群中老年影迷。大妈们很热情，也很慈祥，上来就是给陆习风塞各地买的特产，有的甚至连家里的孙女都不顾，直接把娃娃塞给了陆习风，弄的陆习风哭笑不得。 程白上了游艇的二层甲板，看着在人群中心的陆习风，她一直绷着的严肃的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了笑容。 这一笑，正好落在抬头看她的陆习风的眼里。 陆习风抬头张口无声地对程白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程白读懂了，并且立即脸红了。 有个大妈发现了陆习风的异常举动，就顺着她的视线找到了甲板二层，其他的大妈也跟着看了过来。于是伟大的程律师就心虚地像是小偷一样鬼祟地蹲着贴着壁面往另外头挪。 过了好久，等程白看腻了海天一色的时候，身后传来来熟悉的脚步声。一道白影落在眼角余光当中，陆习风的头发扎成了俏皮可爱的丸子头，完美的下颚弧度令人流连忘返，更别提经常在杂志封面上可以看见的惹人遐想的锁骨。 她有一双又修长又白皙的美腿，慵懒地穿着带着太阳花的拖鞋，配上浅色系的裙子，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无法挪开视线。 程白心脏突突跳动。 她这么快就摆脱那群中老年旅行团了？ 为什么这艘船不能开的快一点，总是到不了目的地？目的地时哪里来着，横滨？ “程律师，你逃我不怪你，但你一直逃，难道不是不负责任？”陆习风平静地看着海面，海风吹动着她的发。“难道在这样的地方你都无法说出那一句话？” 程白沉吟说：“当窗户纸没有被捅破之前，就永远都会存在。习风，你何必一定要捅破它呢？如果得到了我的答案，你想要怎么做？像其他情侣一样旅游、度假、吃饭、睡觉……你是公众人物，你的形象不能有一点损毁，你知道你在寻求的到底是什么吗？是一时的刺激，还是一段时间的刺激？你这样做，以后会后悔的。” “那你呢？” “什么？” “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会后悔吗？” “……” 陆习风靠在栏杆上，凝望着远方逐渐明晰的目的地海岸线。 “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后悔还是不后悔？”陆习风反问，语气执着，“当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救了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对你的第一印象就变了。你有女人的温柔细腻，也有坚毅果敢的性格，为什么到了这段感情面前却犹犹豫豫，不敢正视？” 程白转过头看着她：“我要做一个我们在一起之后未·知·数的假设，你准备好听了吗？” 陆习风点头。 程白慢慢地说着：“刚开始在一起肯定是快乐的，因为你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就在眼前，就像是小时候很想要的一样生日礼物一样，你总算拿到了手，你肯定会很兴奋，很爱不释手，沉浸在获得的喜悦里。” “形容的很形象，请你继续说下去。”陆习风说。 “人总是喜新厌旧的，等你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件礼物其实并不如你想象当中的那样好，那样完美。她的各种缺点就会在你眼前展现，一开始你可能还会因为喜爱的热情未退而觉得可以容忍，但等缺点越来越多，并且无法解决的时候，你就会逐渐缺乏容忍的耐心，最终，你会考虑为什么当初会喜欢她，而当你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是你要开始舍弃她的时候。” 陆习风凝视着程白：“他们总说你是个冷血怪物，没有这样的个人感情，但刚才的那一番话说明对你作出这样的评价的人都错了。” “我还没有说完，”程白转过头也看着她说，“我刚才形容的是单方面发生的感情变化过程，如果这样的几率有50%的话，那么另外一方也会出现这样的变化，50%＊50%，双方能够不变心的概率就降低到了25%，这还仅仅是排除其他因素的粗略计算。” 陆习风摇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按照你的逻辑算法，我认为双方能够变心的概率也只有50%＊50%，也就是25%。你不要偷换概念，这样对我是没有用的。” 程白叹气说：“我们重新换一个方向，不考虑人的内部感情变化因素，而是考虑外界的影响。你是一个名声在外的公众人物，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而演员这个职业也是你赖以生存的基础，对你而言，公众形象就是你的职业生命。如果你喜欢一个女人并且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消息公诸于众了，你要怎么面对？你能抵抗大家对你的议论纷纷吗，你能承受这样的精神压力吗，你能放弃你的职业吗？” 陆习风勾唇一笑：“你还不承认喜欢我，你这样关心我、照顾我，凡事都为我考虑，这难道不就是喜欢？” 程白不上她的当，而是直接让她面对和考虑清楚这些事情，如果她们在一起，这些因素和眼前的路障就必须完全想通透。程白不是一个瞻前不顾后的人，她不喜欢没有计划的事情，即使对于她暂时不能抵抗身边这个人的魅力，但时间能让她解决一切。 少了一个阿远，程白能够成为a市一圈最为厉害的律师。 那么少了一个陆习风，更加专注工作的她就能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程白，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喜欢你完全就是现在脑子发热一时觉得新奇才会这样？如果我告诉你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其实我都已经考虑好了呢？”陆习风右手支撑在栏杆上托腮，慵懒而专注地望着海面，声音很低，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她这样的回答的确让程白出乎意料。这样的告白其实她见过很多次，有的在校园，有的是客户。但程白总是拒绝，久而久之那些人就知难而退了，真正坚持的没有几个。 阿远在程白的身边留的最久，说实话，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完美无缺。但他也离开了程白，他说：“程白，我觉得你没有爱上我，你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你没有心。” 程白也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心，但老天爷可能和她开玩笑，没有心的程白遇上了有心的陆习风，曾经寂然的心脏居然活蹦乱跳了起来。 区从容曾说过，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分外美妙，你不用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因为当你一走近她的时候，你就清楚地知道你是喜欢她的。 陆习风问程白这样的问题，是希望能够得到程白的证实，其实她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主动的追求在程白心目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当程白真的告诉自己她喜欢自己，这才能让她悬挂在半空中的心真正安定下来。 “你都考虑好了吗？”程白追问。 陆习风缓缓开口：“从发现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就一直想着和你在一起之后的事情，包括要面对的舆论、要承受的心理压力……我想过了，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五年时间去收拾这些事情，然后我就会退居幕后，让我们的关系在公开之前彻底消失在公众面前。” 程白转视陆习风的脸，沉默不语。 短短五年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远远不够，程白又怎能让陆习风在五年之后放弃她热爱的职业？ 但陆习风没等程白开口继续说：“我知道让你等我五年是太勉强了一些……但是程白，我想要把你介绍给我父母，我想要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我想要和她们说这就是我选择的人。我知道现在提这些可能吓着了你，但我是真心的……” 第110章 110 陆习风的头微微扬起来，目光明亮，让程白想到当初在电影院看她的那部《困兽之斗》时候的场景，和许许多多的被她吸引的影迷一样，程白那时候觉得电影屏幕里的她闪闪发光，简直就像即将要登上宝座的电影女王。 她的星光熠熠在电影热播的时候完全盖过了其他女明星的风头，一个新人演员一夜成名，她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轻言退出？ 短短五年…… 程白望着陆习风，在心里问：值得吗？ “习风，你现在还不冷静，等你冷静了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我看起来像是不冷静吗？”陆习风反问，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在和程白谈一个通告，但指端却在轻微颤抖着，她不让程白看见自己的恐慌。 “程律师，在你看来我可能是一时兴起，但如果我说，我是蓄谋已久呢？”陆习风不打算这次继续让程白溜走或者回避，如果这样的筹码还不能让程白接受自己，那么以后她们肯定更不会有戏。 陆习风猜到了区从容对程白的特殊感情，虽然现在不厚道，但如果不在这时候就和程白坦白，那么按照程白的性格一定只会把这样的感情划分为友情，而不会往其他方面联想。 区从容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陆习风的主动、预谋都不是一时兴起，她知道循序渐进之后必然有一方会先开口，程白不会主动，那么就由她主动。 程白想往后退，但正如陆习风所说的，她再退就只能跳海了。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去了大使馆交代为什么跳海吧？而且看陆习风的样子绝对是誓不罢休，程白的心理千回百转，平时异常冷静的大脑被一种叫做情感的东西冲击，乱到不行。 如果是一个案子，她有信心能够分析出对方的弱点达到主导的地位；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案子，而是一份感情，感情是不能够放在天平之上衡量的，这是世界上最不能衡量得失的东西。 程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到了这把年纪却因为陆习风发生了类似于初恋少女一般的心理活动，她想拒绝，可又期待，又不知所措。心里像是有很多虫子在爬，痒痒地、很折磨。 陆习风看出了程白的反复纠结，不由分说地踮脚上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那群影迷又来了，我不给你时间考虑，不管怎么说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作你答应，所以从现在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程白头一回感觉到陆习风的“霸道”，却不知道她这样的“霸道”是由于自己对感情的“迟钝”造成的。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程白觉得耳根发热，如果现在有镜子的话肯定能看见通红的耳朵。 陆习风眉开眼笑地主动投入到为影迷签名的队伍中，有说有笑地和他们交流着。偶尔抬头看向程白这边，然后对着程白轻轻勾唇一笑，媚眼如丝。 程白接收到了这样魅惑的眼神，又感觉心漏跳了一下。目光瞥向广阔的海岸线，还不够回神到现实：现在算是和她开始谈恋爱了？ 程白抬手盖在脑门上，总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 由于这一快艇几乎被一个中老年的旅游团包了，而这些大爷大妈们都很喜欢陆习风，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陆习风几乎没有空闲，很亲民地在签完各种载体的签名之后态度亲和地与这些中老年影迷畅谈，将程白完全晾到了一边。 好像根本没有刚刚的“强势告白”事件。 她偶尔朝着程白看的眼神被这些精明的影迷看见了，有大妈好奇地在问：“陆小姐，你这次是跟站在那边的那个朋友一起来旅游的吗？还是要拍电影啊？我和你说哦，你拍的电影都很好看，下一部要演什么？你可别演坏人啊，我孙子可喜欢你啦！” “我这次是来旅游的，不是工作。”陆习风温柔耐心地回答他们的各种问题。 “我看你那位朋友也很漂亮嘛，就是好像不爱说话。” “她性格就是这样，但是接触久了，你会发现她是个很好的人。”陆习风为程白解释说，但如果这些大妈知道了程白的“丰功伟绩”并得知她律师的身份，那么肯定会吓一跳。 虽然程白不像自己在公众面前经常露脸，但她现在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经过沈女王的案子以及自己的案子，她算是律师界最出名的律师了。 “陆小姐，我问个问题哦，你有对象了吗？”另外一个烫着大卷发的大妈凑了过来，八卦地问，“之前说的那个高杨我看不行，你千万不要上了这个人的当，听说他私底下的名声很不好的，虽然长相不错，但是我觉得他的眼睛长得不太好，是个薄福的。” 陆习风听了露出笑意：“高杨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 “这我就放心了啊，可别被他骗了。” “好的，您放心吧，我有喜欢的人了。”陆习风笑着说，说完又朝程白望了一眼。 “什么，陆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啦？你喜欢谁？”有好事八卦的大妈立即凑了上来，她本来想先打击高杨然后再介绍陆习风给自己的儿子的，但如果陆习风其实已经有了对象，那么她儿子就没戏了。 “一个很值得喜欢的人。”陆习风撩起碎发，微微一笑。 “真幸福啊。”大妈被她的笑容感染，笑眯眯地感慨。 随后又唠叨了很多杂事，陆习风算是入了狼窝，但她从始至终只神秘地、轻轻带过“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再详细追问却又不回答，导致大妈以为她说的只是个幌子，所以谁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看起来总是到不了尽头的快艇终于靠岸，看着岸边的汉字“横滨”陆习风和程白互相对视。 “距离酒店多远？”陆习风问。 程白研究了下码头上的地图：“很远，按照我们的步行速度需要五小时，而刚刚的快艇是今天最后一班。” 陆习风听见没有懊恼反而带点欣喜地回答：“嗯。” 程白看着她觉得奇怪：“请问陆小姐，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手机也没电，你怎么一副看起来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陆习风没心没肺地说：“你觉得呢？” 程白：“……你其实刚刚可以向那群游客借用一下手机联系酒店来接我们，我们现在既没护照也没有现金随时要去大使馆求助。” “程律师，既来之则安之。”陆习风笑着说，她等那群中国游客走远了，才挽住程白的手臂，和她走出横滨码头。 码头的工作人员朝着他们鞠躬打招呼，陆习风心情很好的用日语回应了。 程白听见她标准的日语腔调，问：“你也会日语？” “只会几句简单的，大学时候报了个日语选修，总觉得以后会有用。” 沈女王本来就是个天才，她会用多国语言程白并不意外，但陆习风也会英语和日语两种语言，虽然她谦虚地说只会简单的，但如果不是专业训练过，她发不出刚刚的纯正发音。 走出码头，陆习风松开了程白的手臂和她并肩走在堤岸上，远处的大海波浪轻缓地拍打舒卷到岸边来，海鸥还在继续捕食。 “程白，你看那边有个摩天轮。”陆习风指了指说。 “嗯？”程白朝前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硕大的矗立在海边的摩天轮，那应该是个商场的配套小型娱乐设施，还有商场的logo。 “我们去坐吧。”陆习风眼睛笑弯弯地说。 于是程大律师就被此刻像是小女孩一样的陆大明星拉去了摩天轮底下，程白本来以为要收费，结果这摩天轮和商场的免费班车一样是为了吸引客流量而完全免费的设施，又因为时间迟，所以游客只有他们俩而已。 “luckey!”陆习风打了个响指说。 程白面无表情地被拉上摩天轮，和陆习风面对面坐着。 等慢慢上升才发现，太阳在慢慢下降，远处的海面金光闪闪，像是在大海上铺了一层金子，特别好看。 程白也被这幅美景情不自禁地吸引了过去，在这一瞬间，烦人的工作、客户、当事人统统都被忘记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安静、美好的世界。 可是在这时候，座位一晃，陆习风从对面的座位挪到了程白身边，在程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微笑着伸出手将程白的脸往自己这边稍稍扭转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程白面对着她，不知所措，放在膝盖上的手抓紧了。 陆习风这次没有亲吻程白的脸颊，而是直接亲吻了她的嘴唇，她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主权宣誓，据说在摩天轮的至高点接吻，能够锁定这个人的一生，希望她们的爱情能够得到传说的祝福。 但愿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清明～～～ 第111章 111 区从容回来的时候发现程白和陆习风居然没有回酒店，下楼联系上肖浚，肖浚电话里都是风声呼呼，含糊不清地在说他正在去“横滨”找那两个人。 区从容的脸上贴了创可贴，看上去像是野蛮美丽的女侠，这样她还是拿了外套就往外赶，看见沈女王的林肯还停在外面没有走。 沈女王正在和一个身材挺拔的黑西装男人交谈，这个男人的发油抹的蹭亮，鼻梁很高，相当英俊。他和沈女王站在一起，目光里是没有遮掩的仰慕，他看向沈女王的眼神充满了爱意，任谁都能轻易地看出来。 区从容本来打算找沈女王帮忙，可看见这一幕她又改变了念头，于是转身就打算站在一个角落里打个出租车去找人。 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侧边传了过来：“你不在酒店里好好呆着休息站在这里干什么？” 沈女王的声音里微微带了点责备。 那个西装男也同时走了过来，陪在沈女王的身边。 区从容被风吹的有点冷，抱紧自己说：“程小白和习风还没回来，我们联系不上她们，所以要出去找人。” 沈女王沉吟了一下，目光在区从容脸上的擦伤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说：“我陪你一起找。” 西装男却用一股日式口音用中文僵硬地说：“沈总，日本的道路我比较熟悉，还是我带这位小姐去找人吧。” “山田先生，你是我们日本子公司的总裁，也是我父亲的得力干将，我怎么能让你当司机呢？”沈女王拒绝了他，“您派一个信得过的司机给我们带路就可以了，至于你刚刚说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明天可以安排一个会议再详细谈谈。” “沈总不用推辞，能为你们两位漂亮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山田鞠躬说。 区从容最讨厌被人这么虚情假意地对待，这个山田看起来英俊潇洒，待人也有礼貌，还是一个总裁，是绝对的钻石王老五。但是区从容对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油腔滑调的，应该是个不靠谱的花花公子，所以从一照面就开始讨厌他。虽然这种评判没有依据，但区从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第一印象。 沈女王没有再拒绝，而是和区从容一起等着山田去开他的座驾出来。林肯肯定不适合在大街小巷穿梭，日本的道路车辆都很mini，一辆加长林肯有很多地方不太方便。 “沈总晚上不用开会？”区从容问。 “你想我去开会还是陪着你去找人？”沈荑反问。其实她的确有很多公文要处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跟着区从容去无聊的找人，可能是因为程白这个老朋友对她而言非常重要，所以不得不亲自出马，而不能假手于人。 这一切都是为了程白和陆习风而已，沈荑这样给自己的奇怪行为下了结论。 当高大的山田开了一辆宝马mini出来的时候，区从容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没想到山田帅哥的口味这么特殊。” 沈荑见怪不怪：“他们追求精致和美感，这样的车在路上才好开。” 山田的车停在了他们俩面前，摇下车窗招呼她们俩上车。 沈女王却说：“山田先生，你把车钥匙给我吧。” “嗯？” “很久没有开车了，我想练习一下。”沈荑说。她以前就热爱跑车，但自从全盘接受沈氏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自驾驶，现在看见这辆小车居然有点手痒。 山田一愣，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沈总，这里是右边驾驶，没有关系吗？” “欧洲的方向盘也在右边，没有关系。”沈荑执著地说。 山田下车的时候望了一眼区从容，无奈地说：“既然沈总开口了我就再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车子就给你们开走，但是如果路上遇到什么麻烦请尽量告诉我。” “好。”沈荑坐上驾驶座，见区从容还站在远处，问：“还不上来？” 区从容慢慢地挪过去坐上了副驾驶，把安全带绑的紧紧的，还担心地抓着上方的扶手。 “你很怕我？”沈荑扭头看着她问。 区从容说：“我不怕你，我怕你的驾驶技术。” 沈荑轻轻一笑：“我国内的家里有一个地下车库，里面停着十几辆车子都是一分钟加速可以达到几百码的跑车，这只是一辆宝马mini而已，你觉得我这样的老司机会翻车？” 区从容眯着眼睛说：“这可不一定……沈总，您知道不知道现在网络上的用语‘老司机’其实是有另外一层含义的。” “哦？什么含义？” “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还会问你？”沈女王的手放在了方向盘上，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区从容。 区从容一碰见她的眼神就心慌，沈女王有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需要打理，像她这样用秒来计算时间的人也许根本就没有时间去了解一个犄角旮旯的网络用语。于是区从容就暂且相信了沈女王是真的不知道“老司机”的真正含义。 轻咳一声之后，区从容壮着胆子强行解释：“老司机的意思就是形容一个经验老道的赛车手，或者是在本行业遥遥领先占据主导地位的领导者，就像您的商业帝国一样。” “原来是这样。”沈女王若有所思。 “嗯，就是这样。” “程白他们在哪里？”沈女王按着导航问，导航上都是歪七扭八的日文，区从容根本看不懂。 “据肖浚说在横滨码头。” “好。”沈女王输入了几个日文，然后就看着导航出发了。 区从容歪头看着沈女王认真严肃的侧脸：“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说？”沈女王余光瞥着她。 “你心情好不好很容易从脸上看出来。” “是吗？”沈女王细长的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但我的心情在集体内部的员工看来是变幻莫测，我听一秘说，曾经有部门总监花钱买包贿赂她让她探查我每天的心情看起来是好还是差，但一秘统统拒绝了，因为即使是她也没有办法分辨。” “那可能是一秘姐姐哄你开心，我觉得你开心和不开心很容易看得出来。” “你分析一下，怎么看出来？”女王勾唇笑了一下。 “就像现在你的心情显然是变好了。”区从容瞅着她的唇角认真地分析，“真笑和假笑可以很明显地从笑肌分辨，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式，那么就是从你的眼睛里分辨。刚刚你在和那位山田先生说话的时候虽然偶尔也笑，但不是真笑；现在你的笑是自然流露的，是真笑，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笑。” “大医生开始读我的面部微表情了？”沈荑似笑非笑。 区从容摸着下巴掂量说：“我没有那么神奇，就是感觉的到而已。可能是因为我也是女人，有着男人没办法达到的天生具有观察细节的品质。” 沈荑摇了摇头，一秘也是女人，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却没能达到区从容这种光凭直觉就能感受到自己情绪的能力。区从容之所以能感受到，是因为她医生的职业惯性和女人的敏锐一起结合而成的特殊技能。 沈荑一直将自己藏在一个戴着面具的形象之下，让人分辨不出自己是喜是哀、是怒是悲，在沈洵面前她不能表露一点对于沈家产业的渴望，在沈铎面前她不能太过出风头。 本性的自己沈荑早已无法找回，她掌权之后也只能一直住在她一手打造的坚固的保甲之内，谁也不能一眼就看出她的情绪。 “你说的不对，我对山田没有假笑，我刚刚的心情也没有转好。程律师丢了，我的心情怎么会变好？”沈女王在灯由绿变黄的那一刻冲过了马路。吓得区从容抓紧了扶手。 山田刚刚提出了约会，沈荑正在考虑是否接受。山田在日本子公司的影响力很大，在其他子公司老总的面前影响力也非凡。尤其沈洵很看重山田，如果和山田交往，对于稳住沈氏集团、稳住沈洵都有重要作用。 “沈总，你也在车上，你不怕被车撞死啊！” 沈荑轻蔑地瞥了一眼胆小如鼠的区从容：“我是‘老司机’，不用怕。” 区从容被笑憋出内伤：绝对不可以告诉她‘老司机’真正的含义，不然就看不见这么好笑的画面了…… 高高在上的沈女王也有这么蠢萌的一面，这着实让区从容想要录下来却没有那个胆子。 “区医生，程白为什么和陆习风甩开肖浚跑了？这不像她稳重的风格。”沈女王忽然问。 区从容被她问的一愣，她刚刚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虽然在听说程白不见来的时候也和以前一样担心，但是后来见到沈女王之后就不怎么想到程白，难道是因为沈女王的冷静和强势让自己很放心，所以不会再那么担忧程白？ 车窗外的霓虹灯一道道掠过区从容的眼前，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同时也在心底里留下了一团让她觉得困惑不已的黑影。 第112章 112 程白和陆习风走在长长的海边走道上。程白到过青岛，知道青岛冬天海风的凛冽，可日本海却不太一样，虽然同样寒冷，但由于岸上还有年轻的母亲带着可爱的孩子在面对大海吃精致的便当饭团，让这样冷冽的冬日里多了一分温暖。 “前面有7-11，我们问下警局在哪里。”程白说。 陆习风缩着身子挽着程白，不以为意：“真要去报警吗，这太丢人了。” “丢人好过第二天我们被发现冻死街头，那更丢人。” “程律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陆习风的小眼神充满了诡诈。 程白不是没有看出来她的小心思，但具体她留了什么样的底牌程白其实也不清楚。从离开肖浚之后陆习风一直保持着不急不躁的态度，程白推测她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手段或者是私房钱保底，乃至于不会因为没有护照以及现金的问题让两个人真的露宿街头。 “我是没有其他办法了，陆小姐如果有办法的话请明示。”程白妥协，陪着她玩这场游戏。 陆习风眼睛一弯笑了笑，抬了抬下巴高傲的说：“求我试试？” 程白无语，沉默了一下回答：“不说就算了。” 陆习风猜到这个人的傲气，她肯定宁愿去警察局也不愿意被自己摆布，程白是个非常固执和倔强的人，她刚刚也只是喝她开玩笑而已。 她真的留有底牌，不然也不会这样坦然地和程白“私奔到天涯”。只是想让独处的时间长一些而已，否则等见到了熟人，她和程白之间估计又要“咫尺天涯”去刻意保持一段距离了。 不用考虑其他人，在区从容大医生这样的锐利的目光之下，陆习风和程白如果要保持和平时一样不被发现这段关系就很艰难。 能瞒住一时就一时，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重保障。 “我有这个。”陆习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绿色的，有着一个卡通火车形象，“这是日本的交通卡，各大路线基本能坐，我们可以坐着这边的公交车直接去火车站，然后坐大约7站台左右就能到酒店了。” “你为什么会有两张卡？”程白问。 “刚刚在快艇上那些中国影迷送的，现在刚好我们用得上。” “你确定是她们主动送的而不是你蓄谋索要的？”程白狐疑地反问，哪有影迷直接送交通卡而不是送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的，这肯定是陆习风的套路。 陆习风平时看上去是温婉知性的美女，可实际上也有一定的社会经验，她的套路也不容小觑，别被她的表面形象给迷惑了。 她就像是西游记里的蜘蛛精，住在她的盘丝洞里，如果不揭开表面的迷丝可能还看不见她真正的面容。 陆习风露出一个危险迷离的笑：“就算是我蓄谋索要的，那也是靠我的脸刷来的两张卡，请问我们正直的程律师现在是选择走路回去、报警还是刷我靠脸拿过来的公交卡自己回去？” 程白看着她小人得逞却十分可爱的表情，着实憋着笑，绷着脸说：“既然是他们自愿送给你的，这并不违法，你知道路线的话就带我回去吧。” 陆习风双手绕过程白的脖子，挂在了她的身上，眼神妩媚深情地看着她。程白的身高略微比陆习风低一些，所以陆习风需要稍微低头，准确捕捉到了她一开始想要逃避，却发现避无可避，到了最后索性和陆习风来个对视的游戏的程白的视线。 程白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摩天轮的一幕，当陆习风的视线触及到了嘴唇的时候，她必然地知道她是想要她吻她。 当气氛燃烧到一定地步让当事人都觉得应当水到渠成的时候，程白却用平稳的语调说出了一句破坏风景的话：“这里少儿不宜。” 陆习风顿住。 居然有人拒绝了自己的魅力？ 程白和她分开一点又说：“有小朋友在吃便当。” 陆习风扭头望向稍远处那个和妈妈在一起的乖巧的小女孩。 “那么远也能看看见？” “能合理推测我们在做什么。”程白解释。 陆习风松开程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我被你的‘理性’完全打败了。” “他们来了。”程白望向马路上的一群人，高个子的是肖浚，右边两个穿裙子的是区从容，小西装外套的是沈女王。 “为什么连沈总都来了，你不觉得最近她出现的频率略高？”陆习风含笑说。沈女王出现的频率和某人出现的频率一样，通常频率一致的人才能走到一起。 “的确高了一些。”程白蹙眉。沈荑不是这么闲的人，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抬高股价？做一个并购？进一步分解沈洵的权力？ 以前程白总能从沈荑的动作里准确的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最终确定她所预谋做的事情，但这一次似乎含糊不清，一切都扑朔迷离不可捉摸。 在沈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什么原因？”程白侧首问陆习风，直觉告诉她陆习风知道原因。 陆习风神秘一笑，“迟钝。” “嗯？” “看来我们的两张交通卡不需要了，坐沈总的车吧。” “嗯。”程白也不想继续坐肖浚的车，这个人看待陆习风的眼神让程白很不爽。 可是肖浚却先沈女王和区从容来到了陆习风和程白的面前，他一脸殷勤地问陆习风：“习风姐，你冷不冷，披上我的外套吧。” 说着就把外套往下脱递给陆习风，却被程白挡住拒绝了，程白说：“上车就暖和了，你的外套还是你自己穿着吧，以免你自己感冒。” 陆习风微笑着附和程白：“是啊，我现在不冷，等下上了车就暖和了。你还是穿着你的外套吧，别着凉了。” 她温柔的声音让肖浚的脸红了红，在他看来这是陆习风关心他的表现。却不知道这是带有洁癖的程白律师不乐意让他的脏衣服沾上陆习风而已。 区从容过来摸了摸程白的脸说：“冷不冷？” 程白避了一下没有避开，用余光瞥了下身边的陆习风，看见她脸上没有异样的表情，然后才对区从容摇头回答说：“不冷。” 沈女王这时候也凑了过来，抱着手冷酷地说：“程律师吹不吹海风都是个面瘫，不要紧的。” 程白诧异抬头看着她，感觉今天的沈荑说话的语气挺怪异。 区从容却咕哝说：“小白只对外人面瘫，说她面瘫的人是没见过她笑的样子。” 沈女王挑了挑眉，认真地注视程白的脸不信邪地说：“真的吗，程律师，笑一个给我看看？” 程白板着脸：“我又不是卖笑的，你车在哪里？” 沈女王下巴一抬朝着远处的小小的宝马mini说：“就是那辆。” “这不是你的风格。”程白直言不讳。 “的确不是沈总名下的车，是一个叫做山田的日本同事借给我们的。”区从容插口，“那个山田又高又帅又多金，估计是沈总的追求者，沈总，山田君是真的很不错，你不考虑一下？” 沈女王白了一眼花痴的区从容，“既然不错，送给你好不好？” 区从容一下子瘪了：“开个玩笑嘛。” 沈女王扫了一圈：“真介绍给你太可惜了，程律师或者是陆小姐都很不错，更值得山田君考虑。”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沈女王淡定回。 区从容气呼呼，却不能跳起来像对付程白一样对付沈女王。沈女王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灭了，她怎么敢顶撞她？ 肖浚感觉自己此刻完全是个局外人，他站在外围观察着这几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她们每一个都个性鲜明，每一个都是职业女性，每一个都拥有独特的吸引力。 是不是这个世界正在悄悄改变，女性的独立自主意识正在增强，而更加职业化和专业化是她们未来发展的趋势，在这种物质生活条件不断变迁的时代，女性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她们足够独立，她们有足够的能力独当一面，也逐步地用自己的实力去证明她们的潜力。 “我有个提议，”陆习风说，“这里的风景实在太好了，我们在这里看完日落再走吧，否则太可惜了。” “好。”区从容立即说，“我也觉得这里真美。” “嗯，我还有一点时间。”沈女王看看表说。 三个人说完都看向程白，程白点头：“嗯。” 第113章 113 程白和陆习风在后座，沈女王和区从容在前座，沈女王开车。按照沈女王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对不应该亲自当司机，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对外美其名曰：不想让山田为他的爱车担惊受怕。 但区从容不以为然，因为山田这破车对于一般人而言可能还有点价值，但对于沈女王而言压根就是喝一杯葡萄酒的事儿。 肖浚的车在后面紧紧跟着，沈女王踩油门，他也踩油门；沈女王刹车，他也刹车。可是沈女王的车轮小，肖浚的车轮大，两个人一追一赶时不时就差点贴上。 宝马mini里面的四个都是大美女，又都是大长腿，前排的沈女王区医生倒还好，就是后排的程白以及陆习风有点窝着，窝久了腿就有点酥。沈女王的车技又属于凶猛无比的，一个急刹车俩人就趴前排座位后面上；再一个拐弯，陆大明星就倒在了程大律师的怀里；再一个大拐，程大律师就摔在了陆大明星的腿上。 弄的程白和陆习风尴尬不已，两个人都不敢看着对方，又感觉到刚刚贴在一起的时候的热度无法消退。 区从容怒气冲冲地喊：“沈总，你到底会不会开？！” 沈荑一手撑在车窗上，一手拨弄地方向盘，打方向盘的动作潇洒自如，就像是推拿店里最会打太极的师傅，一圈又一圈地打着环儿。 听见区从容大怒，沈荑慢悠悠地回：“会开，只是不认识路。Gps系统貌似信号不好。” 区从容绝倒：“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让肖浚带路？” 沈荑淡定回：“我让他了呀，可是我停他也停，我有什么办法？耨，现在他还是不超车，麻烦你联系他了。” 沈女王把自己的手机丢给区从容。 区从容瞥了一眼屏幕，沈女王已经解锁了，在锁住之前应该在看相册，区从容看见了穿着硕士服的山田和同样穿着硕士服的沈女王站在一起合照。旁边是一棵大树，后面是那所世人都向往的世界名校的牌子。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简直比偶像剧还要梦幻。 区从容心里掠过一点不是滋味的滋味，然后把手机丢还给沈女王，在沈女王微微错愕的当头摇下车窗钻出去冲后面的二愣子肖浚喊：“肖大才子，我们不认识路，你开到前面带路。” 沈女王愣了，即使这里人迹罕至，可总还是有几个散步的人、一只很可爱的柴犬以及几辆车经过，他们都好奇地盯着这辆宝马mini以及里面的人，有的还忍不住低头偷偷地笑了。 沈女王甚至清晰地看见连路边那边陪主人散步的柴犬都眯着眼睛笑了。 “区医生，你……” “我什么？”区从容回来端正地坐好。 “没什么。”沈女王直视前方，只希望接下来的路都顺顺当当的，尤其不要再惹区从容这个妖孽了。 程白和陆习风一路上都很安静，安静的诡异。但沈女王和区医生正在互怼，谁也没有注意到后座上异常安静、岁月静好的两个女人。 程白清楚地知道刚刚趴在陆习风腿上的时候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腿上、肚子上。而陆习风倒向她的时候，嘴唇擦过了她的脖子，一股电流就从脖子开始一瞬间蔓延全身，像是个小火苗，点燃了潜藏的y望。 程白偷看陆习风，陆习风此刻已经安稳地坐着侧头看外面的风景，微风撩动她的发梢、她的衣领。陆习风的右手放在腿边，朝着程白。 程白心里有个念头想要和她牵着手，于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排两个人，一点点拿左手触碰到了陆习风的尾指，对方没有躲避，于是程白又一点点试探着覆了上去。到了这时候，陆习风却反手将她的手扣住。 程白讶异地看向她，而她只是继续看着窗外，唇角微微上扬。 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倒退，而程白清晰地记得在摩天轮上她闭上眼睛亲吻自己的样子、她颤抖的睫毛、她温软的嘴唇。 肖浚的车开在前面引路，车载广播里播放着排行榜歌曲。区从容也从刚刚的呱噪里沉默了，她看着自己那边的后视镜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酒店，沈女王问她们：“如果你们还不累的话一起去喝杯酒？” 山田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原来是他约了沈女王。 区从容闷闷地说：“不打扰你们二人时光了，我很累先回去休息了。”又转过头对程白和陆习风说，“你们如果想去喝酒就和沈总一起去把，不用担心我。”说完还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程白觉得区从容有点怪，而且这笑容特假，于是就说：“我也不去酒吧，我陪你上楼休息，需要不需要替你请医生，还有哪里不舒服？” 区从容看了一眼陆习风说：“我自己就是医生，我只是疲劳过度需要睡觉而已，并不是生病了，你就放心地去玩吧。习风还没有玩够吧？你们不要因为我扫兴。” 陆习风摇头：“我其实也累了，程白，我们和区医生一起回去吧。” “嗯，好。”程白答应了。 这边山田很有风度地建议：“我为区小姐多开一间有床的房间，日式的榻榻米可能睡的不习惯容易造成疲劳。这里的酒店配备了医生，我等会儿让医生上楼给区小姐看看，大家比较放心一些。” 还没等区从容拒绝，只听沈女王说：“那就有劳山田先生安排了。” “这是我的荣幸。”山田鞠躬微笑说。 沈女王看了眼区从容：“山田先生说的对，你不适合再睡榻榻米，看完医生后好好睡一觉，或许明天就完全好了。” 程白说：“我来照顾从容。” 区从容摇头：“不用了，不是说过了有医生照看的吗，而且我自己也是医生，我心里有数。” 程白看着她充满活力的脸，总算是答应了。 三个人一起上了电梯，区从容说：“刚刚看见山田和沈女王的毕业照片了，原来他们是校友。” “你在哪里看见的？”陆习风问。 “沈总给我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没有关掉之前的程序，一打开就是相册，就是那张校友合影照片了。因为他们穿的毕业服的领口不一样，所以我猜不是同个专业的，但山田特地和沈总合影，说明这两个人交情应该不浅。再加上刚刚的表现，我觉得山田肯定是喜欢沈总的。”区从容分析。 “在我看来山田先生的确是要追沈总的样子，但问题是——沈总到底喜欢不喜欢山田先生？”陆习风转过头把问题抛给了程白，“程律师，用你敏锐的洞察力和灵光的推理分析力给我们剖析一下这两位的心路历程？” 程白说：“抱歉，这超出一个律师的执业范畴。” 区从容掐住程白的脸颊扯了扯：“程小白，不是让你从一个律师的立场分析推理这件事，而是让你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的眼光来八卦这件事，你不要摆谱哈。” 程白的小脸被区从容扯的变形，莫名的发萌。平时的程律师总是一本正经的冷漠气质，现在在区从容的操刀之下居然有点可爱。 程白瞪着区从容：“放手。” “不放，你又能怎样，有本事告我侵权把我弄牢里面去啊，这点连轻微伤都算不上吧？顶多是有损形象，不过损害形象又怎么样，这里只有我和陆习风两个人，不算让你在公众面前丢脸吧？退一万步，即使侵权成立，你怎么证明你的精神损失？一则你这个人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精神上受到伤害，二则这损失金额根据你的情况压根不会大……所以，我应该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怎样程律师，你没辙了吧？” 程白伸出手按住区从容的嘴巴，捂住了。然后阴沉下来面无表情地说：“你说的对，这里没有别人，我要对你怎么着你也不能……” 区从容瞪大眼睛惊恐，手朝着陆习风伸出去求助。 陆习风低头抿嘴笑，她难得看见程白这么贪玩。 程白却在这时候突然一愣，然后松开了手，背在了背后。 区从容笑容灿烂地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程小白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程白说：“你真恶俗，不讲卫生。” “对付洁癖患者当然要用不讲卫生的办法。”区从容得瑟地从电梯里出去，“我现在是病人，很虚弱，你们要照顾老弱病残知道吗？” 程白跟在后面目送她进了门，酒店配备的医生很快就来了，当医生诊断完毕表示只是稍微有点感冒征兆吃药休息就好之后，程白对着躺在床上的区从容说：“你躺着休息，明天早餐我来叫你。” “程白。”区从容见程白和陆习风要走，叫住了她。 “嗯？” 区从容抿了抿唇，刚刚贪玩舔了一下程白的手心，虽然以前也开过玩笑亲过程白的脸，可是却没有刚刚这样暧昧过，而且看程白的反应也像是受到了惊吓，区从容有点后悔这样出格地试探。 “明天见，记得我的特制三明治。” “好。”程白点头答应。 第114章 114 日本的夜店远不如a市的繁华，这里的人有着骨子里的拘束，他们甚至比有着悠久文化的古人还遵守传统，虽然现在这个世界正在悄悄改变，但他们的改变速度有点慢，慢到沈荑觉得无聊。 山田和她是一起留学在外的同学，那时候的沈荑还不是女王，而那时候的山田早就是贴着金边的财阀继承人。山田是读建筑的，他经常跨系来看沈荑，沈荑的同学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而沈荑自己对山田的举动总是爱理不理，她是个出了名的“冰雪女王”，在她眼里似乎只有学生会、学习和论文这三件事而已。 山田之所以注意到沈女王，是因为她老是出现在学校的颁奖台上，这个在台上熠熠生辉的女人是所有男生梦寐以求的对象，虽然那时候的沈荑戴着圆圆的黑框眼镜显得有点古板和僵硬，但山田知道，她不是那种传统守旧的乖乖生。 沈荑最常出没的就是学校的图书馆，后来山田发现她转移了阵地，到了学校外的一间不起眼的咖啡厅里看书。山田抱着书去接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那张桌子的空位上总是摆设着几个巨大的娃娃，把位置占满。 而这一张咖啡桌在沈荑不在的时候也不借给外人，咖啡店的服务生总会在上面摆放一个“已预约”的牌子，表示这里已经有人预定了。 而这个位置其实是这间咖啡馆最好的、最安静的位置。 山田用了一点手段才打听到这间咖啡馆真正的幕后老板，他见过，这个中国男子也就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就是经常来接送沈荑的司机。 山田知道，沈荑的家世绝对不简单。 有谁会因为想要安静的看书而让自己的司机充作这价格不菲的地段的一间并不盈利的咖啡厅的大股东？ 只有对这件事、这点财富毫不在意的人才能办到。 但山田想错了。 沈荑并不是因为一己私欲租下这里变成咖啡厅的，这家咖啡厅其实在后来供养了她在大学时间的大部分开销，且在她毕业的时候成为了她毕业经营的一个课题。这间校园外的咖啡厅的名字后来响彻大学城，图书馆因为不够用的位置在这里得到了解决，人们只要花上一杯咖啡的费用就可以来这里看一整天的书，如果想要更安静的位置那么就买更贵的咖啡到小隔间去自习。 沈荑抓住了商机，利用了现在互联网的技术设计了个app进行咖啡店位置的预约系统，根据人们的会员等级来给予优惠政策，由此赚到了第一桶金，也同时用骄傲的成绩完成了自己的毕业论文。 山田在毕业的时候终于把握住了机会和她交谈，在一起留影的时候山田冲动的开口告白，但是沈荑却并不意外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我在默默关注你？” “嗯。” “那你为什么……” “你和我几乎同时看见这个商业机会，但你没有把握，只顾着散发你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对我来说，这样的你不适合。”沈荑的回答直接、高冷，扎心。 山田愣了愣，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说：“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 沈荑低眉瞅了一下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山田被她的眼神吓退，只能松开她。只听她简短地说：“等你有实力站在我的面前而我无法直接拒绝你的时候，我会考虑这件事。” 这句话让山田心里震撼，他知道沈荑是认真的，她当时非常轻蔑自己的能力，她看不起自己，即使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完美的人。 沈荑说完走的时候没有再回过头看山田一眼，这说明她内心真的认为山田仅此而已，而不是玩弄一种叫做“欲擒故纵”的恋爱游戏。 往事历历在目，山田放下一杯调和鸡尾酒，扭头看着沈荑的侧脸，这个女人比之前看起来又成熟增添了魅力几分，如果以前的沈荑还带了些涉世未深的青葱的话，现在的沈荑完全气场全开，她是这个世界的女王，再也没有人能与她比肩，除非——她能看上这个人。 如果爱上，无论你愿意不愿意，爱的越深的那一方总是会越卑微的。思考对方的一举一动的含义，莫名其妙的因为见不到对方而不开心，又莫名其妙地因为见到对方而露出笑容。 这就是爱情。 山田知道，沈荑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他的珠穆朗玛峰。 沈荑喝酒的动作优雅淑女，他们在酒吧的二层半开放式的包厢里，里面两个人僻静，外面的夜店男女热闹。 沈荑开了一瓶黑啤，倒在玻璃杯里，仰头喝酒的时候，山田正看着她下颚的弧线以及微微起伏的喉咙线条。 “山田，你说来酒吧的，怎么不喝酒？” 山田讪笑：“我觉得你有心事。”眼睛盯着沈女王放下的玻璃杯，杯沿上有她留下的口红印记。 鲜艳、诱人。 “你还是没变。” “我变老了。” 沈荑摇摇头，说：“你还是一样自负。” 山田明白她不想再谈论“心事”这件事，但依照他对她的了解，能让沈女王喝下这么低廉的黑啤的，一定是一件闹心的事儿。沈氏集团以及在日本的子公司目前都运行有序，也没收到什么风声说沈氏目前有投资计划，因此沈女王所烦恼的事情应该是有关于“感情”的事情而已。 “伯父还好吗？” 沈荑放下杯子，扭头看着他：“你是故意的？” 山田猜中了沈荑所思所想，勾勾嘴唇说：“还好，是这件事。” “不然呢？”沈女王反问。 “我还以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对我而言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山田，我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没有道理喜欢一个外人而不看重我。”沈女王问。 山田知道以现在的沈女王的自负而言当面对他说出这样的心底话实在不容易，他内心窃喜的同时也为沈荑心疼，盯着下方舞动的人群认真说：“你父亲真的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你现在打败了他看中的继承人抢走了沈氏就是在和他对着干。依照你父亲的性格这辈子是不会原谅你了，而你，应该放弃想要和他恢复父女关系的想法，继续经营沈氏。” 沈荑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着眼睛无奈说：“我可能继承了我父亲的固执，如果这辈子得不到他的承认，我心里始终有个死结。” 山田挪坐了过来，手悄悄伸到沈荑的背后，打算潜移默化地搭肩，然后将她拢在怀里。 在酒吧这样的环境里，这样灰暗且暧昧的充满了酒精味道的气氛下，人的防卫总会松懈。 山田知道此刻的沈荑是最孤独、最脆弱的时候，所以这种时候是最容易打开她心门，让她依赖自己的时机。 沈女王的保安在门外看守着，如果没有沈女王的叫唤，他们也不会进来。 天时地利人和，山田全都占了。 就在山田一步步靠近沈女王的时候，包厢的门却突然开了。穿着圆点睡衣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区从容医生缩着站在门口，她的头发蓬松凌乱，眼神憔悴，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被人丢弃的小狗，正在寻找主人。 沈女王睁开双眸的时候发现山田靠的太近，慵懒的眼神突然变的凌厉起来，吓的山田自觉地退开。 沈女王歪着头看着区从容：“你怎么来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在休息了吗？”说完就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迎接区从容。 区从容看起来精神真的很不好，她还穿着酒店的拖鞋，看起来像是临时冲出来逃难的。 一看见沈女王的脸，区从容毫无骨气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毫无预兆地紧紧地抱住了沈荑，把脸埋在了沈荑的怀里，鼻子在她的脖子上蹭。 沈荑感觉到区从容瑟瑟发抖的身体，感觉到脖子上、肩头上的一点热热的水渍渗透进来的感觉。她僵立在这里，忘记了原本的一切洁癖和不与人亲近的无形墙壁，只觉得千言万语，都不及安慰怀里的这个伤心难过的人儿。 于是沈荑悬在空中的两只手在迟疑片刻之后轻轻地放在了区从容的背上，轻柔地问她：“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区从容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性格绝对是细腻温柔的，不然也不可能做得了医生，不可能吸引那么多的追求者。 即使遇到天塌了也不在乎的区医生，现在却明显地面临崩溃的边缘，她穿着睡衣带着一个病人的姿态冲到了酒吧里找自己，说明她真真切切地遇到了一件大事，一件和程白肯定相关的大事。 否则，区从容不会来找自己，而是应该去找程白。 第115章 115 山田看着门口两个无缘无故抱在一起的女人，眉头微微皱了。他知道沈荑从来不是轻易去接近别人的人，即使对方是女人也不会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但现在她毫无抗拒地接受了这个女人的拥抱，甚至让她在她的肩头哭泣，把名贵的衣服弄得褶皱污秽。 山田居然有点开始羡慕区从容。 但区从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这样的状态居然也会有人觉得羡慕。她在日本举目无亲，头一个想到的当然就是沈女王，打了车就来到了沈女王在的酒吧，什么也没有多顾虑，此时此刻就想要到一个能够让她安心、静心的地方。 沈荑的强大让她天然地给了区从容这样安全的感觉，即使本人不知道为什么区从容这样一个开朗无忧无虑的人会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这里，但这时候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会是另外一把戳向区从容心脏的一把刀。 区从容不说，沈荑就善解人意的不故意去追问，两个人抱了一会儿之后，区从容坐在沙发最左边，一开始还是默不作声地盯着酒瓶出神，然后就开始把桌上的十二瓶黑啤的盖子都给去了。 “你这是打算要全部喝掉吗？“沈女王问，“酒全开了就不能退了，你带钱了吗？” 区从容眯着眼睛侧首看着她：“这不是有你在吗，难道沈总不舍得请我喝酒？“ 沈荑说：“这里的酒味道不错，但我不想请一个明显会烂醉如泥、借酒消愁的人喝酒，这会给我带来后续的麻烦，这笔生意有明显的风险存在，我不得不考虑清楚。” 区从容撇了一眼旁边的山田说：“沈总不请，山田先生能请我喝这里的酒吗？” 山田温和地说：“酒我当然能买单，但是我的观点和沈总一样，不建议区小姐喝完这些，你会头痛的。” 区从容摇了摇开始往杯子里倒酒，满满一杯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不像是在喝酒，而像是在喝水。 沈荑默许她这样做了，区从容明显心情非常不好，如果不让她适当发泄可能会憋死这个人。毕竟她是自己的员工，作为老板在这种时候体恤民情一些也不会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太冷漠无情了。 区从容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但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继续给自己倒上满杯，继续埋首喝酒。 沈荑见过各式各样的酒鬼，就是没有见过她这样安静本分的，现在的区从容两颊微红，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领口微塌露出修长的脖子和精致的倒八字型锁骨。都说锁骨是女人最性感的部分，这样微醺状态的区医生更有一种撩人的魅力在散发，她眯着眼睛微微倒向一方，而沈女王就是她倒向的这一方。 沈女王自从区从容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喝酒，坐下的时候也只是抱着手臂在一边默默观察区从容的动静。当区从容倒靠在她的肩膀上的时候，沈女王的眉毛稍微动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冷冷地说：“靠一下一千。” 区从容迷茫地抬头看着她。 沈女王后头的那个“万”字就没来得及加上，对视之后，沈女王的表情是变化莫测，像是宏伟的宇宙星辰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而区从容看见的放大的沈女王的脸，依旧精致如常。只是先前眼里的冷漠，现在变成了一点点的担忧。 “你到底怎么了。“沈女王叹息一声问。 区从容嘿嘿一笑，然后重新跌入到沈女王的怀里。 沈女王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对着山田说：“不能再让她喝酒了，麻烦你叫一下服务生倒一杯温水来。” 山田答应之后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沈女王拍了一会儿感觉区从容好像没了动静，低头去看她的脸，没想到这时候区从容却突然抬起头来，伸手勾住了沈女王的脖子，然后扭头冲着她鲜艳的嘴唇就是一咬。 带着微醺的酒意的松软的嘴唇，是沈荑从未体验过的温淳，德国黑啤的微苦口味，从区从容的嘴唇上传递了过来，刺激到了味蕾。沈荑从来没有觉得德国黑啤的滋味是这样可人，正在回味啤酒的味道的时候，却看见区从容的眼睛稍稍睁开，这黑色的眼睛上蒙着一层迷离的雾气，像是伦敦的雾一样，让人分不清南北。 “你在做什么？“沈荑问。 “沈总亲过女人吗？“区从容问。看来她的意识还很清晰，知道自己亲吻的到底是谁，只是这句话问的情绪低落，让人觉得可能下一秒这个女人就会被某种压力击碎，就像是一面精致却很脆弱的镜子。 “你是头一个。“ “那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荑不以为意，低头的时候却不经意地抿了下嘴唇。 区从容的声音落寞了下去，眼神也变得暗淡：“是啊，的确不怎么样。“ 沈荑这就不乐意了，区从容莫名其妙亲了自己，现在居然海评价说不怎么样，这等于甩了她一个巴掌，这多让自己没面子！ 可是沈荑又不能拿一个醉鬼怎么样，如果这件事说出去可能还会被人说成自己欺负区从容，尤其对于程白不好交代，于是勉为其难地咽下目前这口气不和区从容过分深究。 山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两个女人神态表情都不太好，他先给区从容放好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在沈女王的边上问：“需不需要我让司机先送区小姐回家？“ ”不用了，等下我直接和她一起回去。“沈女王说。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打电话让程小姐来接。“山田建议。 可是这句话却同时触怒了两个女人，让她们的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区从容直接瞪着咬牙说：“你要敢通知程小白我就先yan了你。“作为一个医生知道如何迅速的致人于死地，说出来的威胁话语当然更狠毒。 沈女王看了山田一眼，只觉得这个男人未免太着急了一点，今天的表现完全没有EQ。可是沈女王不知道的是山田等待这样的一刻已经等待的够久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耐心已经足够长，此时再被人破坏难免有点着急。 “是，是我失言了。“山田低头检讨说。 沈女王拉起区从容打算送她回去，山田站在后面欲言又止，他深知沈女王的脾气，一旦她做下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她。于是山田自觉地停住刚刚想要说的话。 外面的司机让人问接下来的安排，山田无奈说：“送沈总和区小姐回酒店吧。” “可是山田先生您定的直升机和花……“ “直升机取消，花都丢了吧。“山田生无可恋。如果能和沈女王一起坐直升机看东京的夜景那么将会是一场温柔浪漫的极端回忆，虽然沈女王自己完全有能力去安排这一切，可她不会去惬意地享受，如果自己能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就能干一举拿下芳心。 山田深知自己在沈荑面前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业合作伙伴而已，但他有两个别人没有的优势：第一，他是沈荑的校友，他早就知道和了解沈荑；第二，他和他的家族背景深深被沈洵看重，沈荑很在意他父亲对她的看法，在沈洵的支持下自己有足够的优势得到沈荑。 而后者，是别人绝对没有的底牌。 沈荑和区从容坐在后座上，前面的司机放下了中间的隔板，让后面的两个人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 区从容靠在沈荑的肩膀上，就像是一条八抓鱼粘在了沈女王的身上。沈女王的昂贵衣服早就被折腾的不成样子，她皱皱眉，打算再也不会穿这件套装。即使再喜欢的东西，一旦被人毁了，就再也没有必要去将就。 她没有闲情逸致去追究区从容和程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区从容不说，程白不说，她作为一个外人也就没有必要去过问。 但回到酒店肯定会见到程白这个当事人，那时候就看区从容的反应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我不想回去酒店，至少不要去同一家酒店。“区从容抓着沈荑的衣领，挣扎着说。 沈荑不理她。 “沈总，算我求你了，你不要让我回去见到她，我现在不想见到她。“区从容开始呜咽，她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在用最后的一丝理智没有尊严地在祈求。 沈荑眉头皱起，她从来没有见过区从容这副样子，很丧，很痛苦，很没有自尊。 她不喜欢区从容这样，区从容不该这样。 手机屏幕亮起，沈荑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程白“，没有犹豫直接点开信息内容，程白已经直接找到她这里来了，说明她知道惹着了区从容的情况。程白是个聪明人，也是深深了解区从容脾气的人，她不会对区从容个人契而不舍地追着，因为区从容不会接她电话回她短信，那么就直接冲着最有可能和区从容在一起的人也就是沈女王入手。 ”沈总，拜托你今晚好好照顾从容，有什么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这是程白留下的短信。 沈荑迅速回了一个字：“好。“ 看着窗外的倒退的风景，沈荑让区从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身上，挽住她的肩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回不自觉地参和到这件事情当中来，明明她应该努力尝试和山田正常交往，然后通过山田来得到自己父亲的另一番看待。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各大媒体的法律风险很多呀～ 第116章 116 区从容还没到酒店就自己在车上睡晕过去，沈女王觉得这样更方便，因为如果一旦让区从容发现结果还是回到了同一个酒店估计会发酒疯。 从来都是别人迁就和照顾自己的沈女王，不会迁就和照顾其他人。 但是扶着区从容下车之后，沈女王发现在大厅里站着等候了不知道多久的程白。程白的衣服还是整齐干净，一贯的律师风范。在这个人的身上沈女王从来没有看见过一种叫做“失态”的东西，仿佛这种情绪从来不会在她身上发生似地。 沈女王抱着区从容的腰，区从容低着头挂在沈女王的身上，看起来完全没有力气抬头看前面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 沈女王静静地看着程白，程白也一样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之后程白又把目光挪到了区从容身上，看见她烂醉如泥浑身散发着酒气的样子，程白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沈女王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默然地带着区从容上电梯。看起来今晚只能是自己暂且收容区从容一晚，否则她一个生了病伤了心的醉鬼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这毕竟还是自己的员工，七院有一段时间还需要她，沈女王这样告诫自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还不能让区从容出事，所以今晚的举措纯粹是出于公事而不是任何的私心。 服务生按了电梯门就停住了，程白自觉安静地跟着沈女王和区从容进了电梯，但只站在门口电梯按钮的位置，背对着她们。 电梯门光洁的门面倒映着她们三个人的影子。 沈女王低声说：“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觉得最近你还是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嗯。“程白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的事情她还没有理清楚，只觉得在门口那一瞬间看见区从容的样子，她眼中充满了震惊、惊慌以及尴尬。 或许区从容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样的自己。 程白虽然从不害怕别人的看法，但区从容的看法她是介意的，区从容于她而言不单是多年的朋友，更是家人，如果家人不接受这样的事情，程白的内心无法安心。 电梯门开了，沈女王在带着区从容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里面的程白说：“接下来她就由我照顾，在你们和好之前，记住你的承诺。“ 程白抬头说：“那么就麻烦你了。” 麻烦？ 沈荑低头看了一下几乎已经晕过去的区从容，心想：这的确是个麻烦，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就顺手接下了这个麻烦鬼？或许应该抛给山田或者让一秘接受处理这件事比较好。等会儿到了套房难道还要自己伺候区从容？ 头大，沈荑蹙眉，头真的好大。 电梯门已经关上了，沈荑看着长长的走道，心中暗叹一口气。多年的国外独自生活经验让她足以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但是带上一个拖油瓶，她其实不能保证能够照顾好她。毕竟做了沈氏的掌门人太久，久到生活几乎没有时间自理，那么有些生存技能久弱了很多。 还好区从容的酒品非常不错，除了充满酒气之外没有其他不良嗜好。安安静静地随着沈女王刷卡进了套房，被沈女王丢在沙发上都没有多哼唧一声。 沈女王抛下区从容之后扫视了一圈房间，脑海中在规划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来处理区从容这个烂摊子的办法。两个人都是女人，所以挪动起来不方便，要把区从容拉到浴室让她自己沐浴也不容易，恐怕还有可能淹死在浴缸，于是沈荑越发头疼。 考虑到最后，她打算叫醒区从容让她解酒，否则只能臭烘烘的睡下将就一晚了。 走到沙发前打算拍醒区从容的时候，发现区从容居然自己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不怎么清亮，但还是能够看出她恢复了意识。 “沈总，这是哪里，是你的房间吗？“ “是。“ “我身上很臭，我可以先洗澡吗？” “你有力气洗澡？“沈荑挑起眉头质疑地问。 “给我喝一杯温水，我稍微躺一躺就有力气去洗澡了。“ “好。” 沈荑给她喝了水，看她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睡衣也沾染了酒气，看起来是完全不能穿了。 区从容喝完了温水，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浴室方向走去。沈荑跟在她后面，瞧见她快要摔倒了就马上扶住。 “谢谢啊。“区从容扯出一个微笑说。 沈女王没有回她，她觉得区从容现在的笑还不如哭。 把区从容好不容易送进浴室了，沈荑站在门口看着透明玻璃之后的影子说：“你自己真的可以吗，别等会儿晕倒在里面我还要面对你的luo体处理你。“ 区从容摸摸脑门说：“放心吧，我不会在你面前这么丢脸的。但其实让你看了我对你而言也不亏啊，毕竟我的身材不错，有人曾经要挖我去当模特呢。“ “你还挺自恋的。“沈荑笑了笑。 “是我自恋吗？难道在沈总看来我也不够吸引人？”区从容自问自答，“可是如果我不够有魅力的话，为什么大学时代有那么多小男生追着我？又为什么在毕业之后追求者络绎不绝？不过……他们都是男的，所以我是只有吸引男性目光的魅力吗？“ “吸引男性还不够？“沈荑靠在门口抱着手臂狡黠地反问，“那你还要吸引谁？” 问完之后，沈荑心里一惊，她清晰的逻辑自主地立即分析出了今晚在区从容和程白之间发生的故事。 这两个人之间，至少其中一方的感情恐怕已经超过了友情的界限，因此才会发生这一晚上区从容连续失控的意外。 区从容即使已经被酒精麻痹了，还是能在这种充满陷阱的问题之前反应过来。 “对于你沈总来说，我够不够吸引你？“ “刷拉”一声，浴室的玻璃门被打开，沈荑抬起头来看着里面从一阵雾气之中走出来的人，瞬间瞳孔就微微收缩，原先慵懒地靠在墙面上的背部不自觉挺直，用一种带了点紧张和僵硬的姿态望着这个刚刚沐浴出来的、身材曼妙的、美丽的女人。 “我一直没发现……“沈女王走过去，抬手抚摸上区从容的脸庞，明显感觉到在接触的一刹那区从容的身体往后避了避，沈女王轻轻松松地望着她的眼睛挑衅说，“你挺无聊的。” 在后者的愣神之间，沈女王转身拿下了挂在门后的浴袍，丢给了区从容，“披上吧，别着凉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区从容其实已经在后悔刚刚的挑逗行为，她这算是什么？用沈女王来验证自己的魅力？实在太愚蠢太可笑了吧？这简直是在拉低自己的智商！ 抱着这样可笑的心情穿上浴袍之后战战兢兢地在浴室里踟蹰了很久，直到听见外面的沈女王喊：“区从容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叫服务生帮你了。“ “出来了。“区从容总算跨出了浴室大门，小心翼翼瞅着坐在客厅书桌后面的那个忙碌的影子，为自己的刚刚的行为害羞的抬不起头来。 沈荑看起来又在办公，面前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她的衣服还没有换，所以她的心情也很不爽。 沈荑工作的样子和程白很像，都是专注而职业的，但又和程白有点不同。程白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办公的时候总是脊背挺直，严于律己，而别人也不会和她开玩笑；但沈荑则会倒一杯葡萄酒，偶尔歪着脑袋，偶尔托着腮帮对着屏幕思考，虽然在人前一副霸道总裁的派头，但在人后却透露出慵懒舒适的模样。 区从容心里想，这可能和沈女王天生的超高的智商有关，在别人眼里看来艰难不容易的事情在她眼里或许根本不值一提，可以轻松随意地处置，她的大脑就像是一个双核甚至多核的任务处理器，能够同时处理复杂困难的任务，因此根本不用担心被人打扰，状态也就比别人轻松自在一些。 目前看来唯一能够让沈荑不爽的就是衣服的褶皱以及身上的酒味。 见到区从容总算出来了，沈荑才稍微放心，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卧室说：“我去洗澡了，你今晚睡外面沙发。“ “好。“区从容心虚说。 直到听见沈女王真的去洗澡了，卧室里面出现了水流的哗哗声，区从容才坐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她抱着腿在迷茫，刚刚的醉意过去，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在程白门口推门进去看见的那一幕。只短短一眼，却将每个细节、每个人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程白的眼神都记得分分明明。 区从容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她想要忘记刚刚那一幕，她想要借助酒精来睡下这一夜，她不想红了眼睛还流泪，这样很没有志气，很没有风度。 可是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结果，回想起更多的居然都是以前和程白在一起的大学时光。医学院和法学院之间的那条路自己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别人的眼神不知道忽略了多少回，还有程白秋天那件绣花的白色衬衫，她知道那是一朵百合花，却故意问她含义。 大学毕业后毅然留在a市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其他城市绝对没有的程白，唯一的一个程白。 这样一个程白，却被自己的犹豫弄丢了，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 区从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还好没有被沈女王看见。她的思绪很乱很迷茫，她不敢点开手机去看，不敢联想到任何一个和程白有关的字眼、人物、事物。 但有时候又在想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会不会是有其他的理由才会发生那一幕，比如说这仅仅是程白为了配合陆习风的新戏而做的演练…… 会么？ 该去直接问程白吗？ 但区从容根本不敢。 她怕她的程白会平静而自然的告诉她：是，我现在和习风在一起了，你晚来了一步。 “喝点果汁吧。“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瓶某牌子的橙汁，沈荑已经洗好澡出来，穿着浴袍，身上的味道清淡安神。她原来不怎么喷香水，带的香味都是沐浴乳以及洗发水的味道。 “谢谢。“区从容接过果汁，却不敢抬头以免让沈女王看见自己哭过的红肿的眼睛。虽然今晚在她面前已经足够丢脸失态了，但不能继续让事情都恶化下去。 沈女王好像知道她内心的纠结，安静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着。 等区从容喝完这一瓶果汁之后沈女王说：“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嗯？“ “如果你明天没有特别的安排的话，就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重要吗？“沈女王笑了笑，“还是怕我把你给卖了？” “我相信沈总再怎么样也不会干违法的事情，因为你缺什么都不会缺钱，但是你总要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吧？如果是陪您去开会和见客户我不愿意，毕竟我还在休假，不陪你去无聊地工作。“ “这么说来明早还真有个会议和你相关，你不去我就扣你工资。” “扣就扣吧，我现在没有心情赚钱。“ “那你有心情做什么？”沈荑追问。 区从容的心一颤，是啊，我难道哪里也不去把自己锁起来会更好点？一般而言，这样只会让难受的心里更加难受而已。现在的状态最适宜的不是把自己关起来，而是要走出去，去做以前想要做却从未做过的事情。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无论你明天去哪里请带上我，我都奉陪。“区从容知道按照沈荑的聪慧已经明白了自己不想见程白，沈荑能够不追问这件事反而放弃她的忙碌的时间来陪自己散心，这样的沈荑对区从容而言是此时此刻最好的朋友。 沈荑神秘一笑，“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区从容真的被勾起了兴趣，转身趴在沙发上问：“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这么有自信？” “目前保密。“沈荑低头在手机里输入了几个信息，手机响动了几下，估计是对方回复了。 “ok了，那么请你现在好好睡觉，冰箱里有冰袋你可以敷眼睛，晚安。“ 第117章 117 程白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陆习风正穿着丝质的睡衣坐在榻榻米上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一则综艺，日本的综艺画面总是特别浮夸，里面的当红少女组合显得可爱乖巧，是日本少男最喜欢的类型。 看见程白回来，陆习风回过头担忧地问了声：“怎么样？” “在沈荑那边，现在和沈荑在一起。“ “区医生和沈总在一起，我就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陆习风曲着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电视的微弱的光映亮了她的脸，她好像不太开心，“但我其实不太放心你，程白。” 程白不解地看着她：“不放心什么？” “担心你因为太在意区医生的想法而放弃我。”陆习风牵起嘴角勉强一笑，笑容落寞，“我知道你可能会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不在乎路人的目光，但区医生不一样，她是你十几年的好朋友，你会在乎她。” 陆习风说完站了起来走到程白的面前，低着头拉住程白的手，像是一只乖巧乖顺的绵羊，抬头对她说：“请你以后几天都在我的视线里，无论到哪里都要带着我一起，只要你不从我眼前消失，我有信心，以后你就不会突然消失了。” 程白看着她，陆习风这样的举动其实很幼稚，但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因为恋爱中的人本来就会做一些幼稚的事情。撇开冷静理智的思路，程白能够理解陆习风此刻的心情，但对于一般人或许会觉得患得患失，但对于一直被人仰望的陆习风此刻居然也会这样卑微，这让程白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了，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才造成了她的不安全感。 反手握住陆习的手，陆习风怔了一下，程白说：“嗯，这几天我都不会离开你。” “不后悔？”陆习风勾唇妖孽地笑了笑，恢复了迷人自信的样子，伸出右手要和程白拉勾。 程白坦然接受她这样幼稚天真的定约方式，配合她用古老的举动完成了这份君子协定。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肩并肩坐在了榻榻米上，程白中规中矩地盘膝坐着，腰杆挺直。陆习风则惬意地伸着美腿，手在后撑着身体，在往边上的人脸上一瞥，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了程白的肩头。 她喜欢靠着程白，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令人安心、静气。 自从强势告白并单方宣布和程白成为恋爱关系之后，陆习风其实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进一步促进自己和程白之间的关系。虽然说已经成为了情侣，但总觉得和之前的相处模式并没有什么两样。 程白看起来一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从来都是这么从容淡定，在自己牵着她的手的时候，在自己靠着她的肩膀的时候，表情都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要说极少几次见到她失态的情景，都是在自己吻她的时候。 在摩天轮上的那一吻，程白的回应让陆习风惊奇，直到那一刻陆习风才在心底里真的确定，这个千年不变的冷面大魔王的的确确也是喜欢自己的，否则也不会那么积极的回应。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解开了程律师从小被封存的关于“激情”的禁制，热力四射的程律师的吻技在摩天轮上突飞猛进，甚至有点用力过猛。 两个人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心虚到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一回到酒店更是觉得气氛紧张到要窒息。 原来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区医生因为生了病所以被安排到了别的房间，陆习风和程白回到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之后一开始是有点举足无措的，但是程大律师不知道哪里忽然开了窍，居然随手一合门在陆习风还没来得及开灯的时候就用一个抱腰的动作破解了之前一直存在的这种尴尬氛围。 两个相互喜欢并且刚刚坦白的人，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也不知道是谁进一步的开始，就这么火花四射地拥吻在了一起。 她们的手相互在对方的肩膀上游走，慢慢地滑落到对方的背脊。 她们几乎忘我，只听见耳边对方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门原本应该在进来的时候就带上的，可是因为某人的疏忽居然处于半掩的状态。所以当区从容托着病体想来拿遗漏的手机充电线的时候，就看见了她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区从容愣怔在门口两分钟，里面的两个人也愣住了。 画面静止，谁也不敢先动，谁也不敢先开口。 到了最后还是区从容尴尬地笑了，她说：“我来拿手机充电线，抱歉，打扰你们了。” 程白从来没有见过区从容露出这样的眼神，她也看不懂区从容站在门口时候的这种眼神。 震惊？失望？惧怕？恶心？ 区从容没有拿充电线就转身带上了门走了。 等程白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到了区从容的房间门口按门铃，没有人回应。她到了酒店大堂问值班经理，经理说他的确看见区从容穿着睡衣就走出门坐了出租车离开了。因为穿着实在太特殊，因此记得很清楚。门口的服务生说，替区从容叫的出租车送她去了一家酒吧。 程白于是就在脑海里迅速搜索到了提起“酒吧”这个关键词的沈荑，怀着渺茫的希望给沈荑发去了短信，迫切想要了解到区从容的去向，可是沈荑却迟迟没有回信息。 正在程白交心不已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但不是沈荑发来的回信，而是陆习风发来的。 “找到区医生了吗？” “还没。”程白回复。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你直说。” “好。”程白回了一条，想了想，继续发短信：“你别出来了，外面凉，等我消息。” “好。” 程白大拇指抚摸了一下屏幕上的这个笑脸，然后也不自觉地笑了。只要一想到陆习风，她的心情就能够轻松一些。或许有人就能给她带来这样舒心的感觉，这是属于她的天赋异禀。 手机屏幕又亮了。 “她在我这里。“ 看着短信里的这个“她”，沈女王不用明说程白就心领神会了。区从容果然是去找沈荑了，有沈荑看着她自己也该放心。 可是程白还是紧追着发了短信联系沈荑：“你早点送她回来，她还在生病。” “可是她现在变成了酒鬼，看起来兴致很好呀。” 沈荑的短信让程白哭笑不得，赶紧回她：“别让她继续喝酒了，立即结束你的酒吧之夜带她安全回来。” “我难得看区从容这么失态，发酒疯，觉得挺有意思的。程白，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你是真的惹着了她了。”沈荑显然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在手机那头悠闲自在地分析，顺便还想八卦一轮。 但程白不接招：“沈总，如果你不马上带她来，美国并购的案子的投资协议条款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看看。” 这是沈荑的心头肉，她很着急很看重这个案子，程白已经跟到后半段了，如果在这时候拖延时间甚至是谈放弃对于沈荑而言都不是好事。虽然她知道程白还不至于把工作和私生活搅乱到一起，但惹怒了程白对自己而言没好处，还是在该妥协的时候妥协。而且看区从容这架势还真得回去摁房间里呆着才行。 毕竟还是自己的一号员工，堂堂七院的新院长，出国一趟变成了一个酒鬼，这给暴出去上了新闻或许连自己都要被连带着丢脸。 在沈女王心里算计了一百种方案之后，她还是服软上了程白的贼船接受了她的offer：第一，马上带区从容回酒店；第二，还是回原来的酒店。 但最后沈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区从容到了自己的套房，虽然这和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并不相同，但看着区从容安静地在沙发上睡觉的样子，沈荑觉得这也不错。 程白和陆习风的房间。 陆习风靠在程白的肩膀上看完了一部无聊的日本综艺。程白眼睛虽然一直都在电视屏幕上，但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还在担心区医生？”陆习风问。 “嗯。” 陆习风沉吟了一下，问：“程白，你觉得今天区医生为什么会跑走？” “她是我的好朋友，可能不能接受我和你在一起……” 陆习风摇了摇头，虽然明知道捅破这一切可能会对自己和程白的关系造成妨碍，但还是决定让程白知晓自己的推测，不然对于默默守候在程白身边这么多年的区从容而言，自己这样的行为太卑鄙了，“你觉得区医生是这么世俗古板的人吗？” 程白也摇头：“她不是。” “所以，你应该想想她生气的关键原因是什么。” 程白低头沉默，她脑海里反复记起的都是区从容站在门口时候的眼神，她读不懂摸不透，而这居然是她接触区从容十几年来最心慌的时候。 从容，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第118章 118 陆习风的头发松软柔顺，就像是昂贵的毛绒玩具的温柔的触感，她的呼吸扑在程白的脖子上，带着诱人的香水的芬芳。 从来不会和人这么接近，从来不敢和陆习风这样接近。 即使是和区从容之间的玩闹，也会保持朋友之间应该有的距离。虽然最近几次区从容似乎玩过了头。 程白知道在陆习风出现在自己身边之后，区从容看着自己的眼神在一天天地变化。随着这种细微的变化，程白联想起以前她的一些奇怪的举动、不合时宜的玩笑以及超越友情的某种闪着光亮的目光…… 如果再不清楚那是什么，程白就不配做区从容这么多年的挚友。 程白的大学时代是个不折不扣的三好学生、学霸。她认为上大学就是为了汲取知识，以后步入社会才有本钱去打拼。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四通八达的人脉关系，所有的仅仅是一颗赤子之心，她热爱法律，热爱努力，并且很满足一步步地走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然后回头俯视他们吃惊的表情，所有看不起她的人会最终在她的俯视之下臣服。 而区从容不一样，她的家庭富足，自己又长相出众，IQ突出。她本来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白富美，所以她有她自己的人生规划。就如同其他不甘心的富二代一样，她选择了和家庭愿景背道而驰的职业，充分地发挥了她青春期的反叛精神，终于成为了一个医生。 这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原本应该在考上不同的大学之后分道扬镳，从此成为两行平行线，但是区从容却不厌其烦地屡次从隔壁大学的医学院里溜到程白所在大学的法学院里听课。 程白一开始还以为区从容选错了专业，可到后来发现，即使在多次缺课的条件下，区从容还是保持了超高的水准在医学院的考试中屡次拔得头筹。这说明区从容打心眼地还是热爱医学行业的。 那么她为什么还来听法学院的课？ 程白后来的思路渐渐就清晰了起来：区从容不是对法学有兴趣，而是对法学班的某个人有兴趣。 寻觅了一圈观察了一阵子，程白没有找到区从容感兴趣的男生，于是在某天食堂吃饭的时候程白直接就问了：“从容，你喜欢我们班里的谁？” 区从容这时候一口汤喷了出去：“你说什么？” 她的眼底里有着惊慌，但同时也有一种期盼。 程白看不懂这样复杂的表情，继续直截了当问：“你经常从自己的学校跑到我这边来听课，我觉得你另有所图，我猜测是你看上了我们班级里的某个男生。为了不浪费你的时间，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喜欢哪个男生，我可以帮你。” 区从容擦了擦嘴巴说：“无论是谁你都帮我？” “嗯。“ “假如是你……”区从容盯着程白的眼睛，话语刻意停顿在了不该停顿的地方，见到程白微微皱眉了，继续说，“假如是你们班长兼系草阿远呢？你也答应帮我追？” 程白嚼着肉片，毫不犹豫地说：“好，但我不会帮人追，我最多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电话？我早就有了，email？这又不是工作，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古老的方式，除了这些你还有他什么联系方式？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私人微信。” 程白无所谓地说：“我有他的facebook、wechat，我可以都给你。“ “什么？男神居然有facebook？”区从容震惊，“你怎么加上的” “他加我的。” 区从容放下筷子清理了喉咙严肃说：“程白，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据我所知，阿远大帅哥除了校园通讯录上的短号外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他的其他私人账号，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学妹学姐想要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吗，可是没有一个能成功的，但是他却主动加了你……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程白眼珠子转了一下，平静地说：“他喜欢我。” 区从容对她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个论断有点错愕：“那你呢，你喜欢他吗？”她算是看出来了，程白的脑子在这方面虽然迟钝了一点，但是理智有理智的好处，她不会玩那种叫做暧昧的游戏，她的习惯就是讲究效率、直接，因此处理这些事的手段虽然看起来会直接粗暴，但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区从容小心翼翼地试探。 程白抬眼反问：“现在不是讨论你喜欢谁的问题？为什么变成你质问我？” 区从容被戳穿，尴尬说：“如果你也喜欢他，我就只好放弃喽。” “我对他没感觉。”程白吃完最后一口饭，毫无感情地下了结论。 “真的？”区从容语调里隐隐地透露着高兴。 “是啊，”程白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区从容还没吃完，皱了皱眉说，“我吃完了，现在去图书馆，下午你来吗，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先占位置。” 区从容这才发现在自己认真地和程白聊“感情”的时候，程白没有浪费时间和食物，也认真地吃完了午餐。 “你就不能等会儿我吗？”区从容撒娇。 “不能。”程白不接这招果断拒绝，转过身要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伸手到区从容的嘴角边替她抹掉了粘在嘴角的一粒饭粒。 “不能浪费粮食，我先走了。”程白说完抱着一坨书就走了，留下区从容一个人在食堂呆着。 盯着还满满当当的午饭，区从容托腮忽然笑了，看着离开远处的那个背影摇了摇头说：“笨蛋。” 从对大学时光的回忆里清醒过来回到现实，程白沉默了。 陆习风像是透视了程白的心理变化一样，也沉默了。 有些事情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当面点破和不点破还是有天差地别的差距的。 程白不乐意破坏和区从容多年的友情，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但如果区从容那边会有怎样的举措，谁也猜不透。 程白的风格都是未雨绸缪的，但这一次她不想考虑那么多。法律策略可以计划、投资方案可以计划，但感情却是不能计划的，设计来的感情都不是真诚的感情，爱情如是，友情也如是。 如果因为要对方高兴而伪装成不是自己的自己来取得对方的喜欢，不但自己累，当表面的虚伪揭露的时候，双方都累。 “程白？”陆习风抬起头。 “嗯？” “我们睡觉吧。” 程白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又瞧了下时间，的确很晚了，陆习风的眼睛里都带了些红血丝，看来她这两天也没有休息好。 “好。” 程白在浴室里呆了很久，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就觉得心口发闷，思路乱飞。陆习风的告白、和陆习风在摩天轮上接吻，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间的意乱情迷、区医生的忽然出现、区医生的逃走以及电梯里瞧见沈荑扶着她……这一切的一切让程白觉得情况有点混乱、有点失控。 而且这时候，陆习风对她说了：“我们睡觉吧。”刚开始一听还没有什么，但后来独自在浴室的时候就越想越不对劲。 不是“你该睡觉了”、“我们都该睡觉了”而是“我们睡觉吧”。这里的“睡觉”有没有其他的含义？结合陆习风说这句话的表情以及眼神，程白越想越发虚，越想越偏。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该不会有其他含义吧？ 程白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在浴室里，还是陆习风忍不住来到浴室门口敲门让她出来。陆习风有一刻甚至怀疑程白晕倒在了浴室里。 程白应了一声，然后过了几分钟才走出浴室。她换了自己的睡衣，长袖长裤，她觉得外面的酒店不够干净，所以采取这样的方式隔离和被子的接触。 直到走出来的时候，程白发现陆习风已经铺好了床铺。陆习风在这种时候有着贤妻良母的风范，两张日式的床铺铺的平平整整，温馨舒适。 没有了第三个人的插足，两个人之间的床铺位置又接近了一分。 这是她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共度的夜晚，意义也会格外不同寻常。 陆习风有梳完了头发再睡觉的习惯，这时候的她长发披肩，发间带着洗发水的香味。整个人都香喷喷的，像是可口的精致的西式甜点。 她钻入了自己的被窝，然后在被窝里问程白：“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关灯睡觉？” 程白的脸居然红了红，好在灯光灰暗之下看不清楚，她在心里默默骂自己思想肮脏污秽，人家一句正常的叮嘱居然会放飞联想到那么低俗的画面。 同时程白也奇怪了，为什么对于阿远做同样的事情她的心情没有起伏，甚至还微微厌恶，可在陆习风面前，自己就会这样怂，这样忐忑不安？ 难道她的本性就是这样？ 程白躺下来的时候想起了不知道从哪本书里看来的一句话：“爱情就是想要接近，不断接近……如果不想这样，那就是不爱。” 正在程白神游的时候，感觉到身边有热气在靠近。 扭头看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对明亮的双眸。 她说：“一起睡吧。” 第119章 119 “一起睡吧。” 这一句内容丰富无比的话，像是一颗陨石坠落在了程白心中的那片汪洋大海，千层浪席卷而来，扑打在岸边，让整个陆地都为之震荡。 可是程白知道陆习风不是这样着急肤浅的人，况且就外表而言陆习风的吸引力要比自己强上很多，如果依照网络上流行的用语“扑倒”那也是自己先忍不住“扑倒”陆习风，而不是陆习风主动来“扑倒”自己。 程白感觉到自己的被角被掀开，然后陆习风就卷着冷风钻了进来，她与自己一起安静地躺着，两个人的手臂都能碰到对方的。程白仰面闭着眼睛装睡，而陆习风却侧身体面朝着朝着程白。 程白能够听见她的呼吸声离自己很近很近，她能够毫不犹豫地猜测，也在脑海里临摹着，如果现在自己睁开眼睛扭头去看她的话，一定一定会对上她的双眸，即使房间内灯光昏暗，即使伸手不见五指，也一样能够从一片昏暗里捕捉到来自她眼睛的光芒。 “程白，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了。”过了一会儿，陆习风叹息一声说。同时她的手伸过来拉住程白的，然后五指交缠牵到一起，接着慢慢地将头靠在程白身上，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势亲昵地贴在了一起。 “从我们住到同一个小区同一层开始，从你不断替我解围的过程中，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喜欢上了你。拍外景的时候想着给你发短信，接通告去外地的时候想着给你带礼物，回来第一时间就想见到你……你不知道，我为了见你有一次还隐瞒了自己已经吃了晚饭的事实再次约你出来吃饭，那一回回去之后闹了一回消化不良，半夜三更还开车出去买消食片……”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行为傻透了，可是能怎么办呢，我想见你呀。我想这么冠冕堂皇地拉着你的手，想肆无忌惮地靠在你的肩上，想冲你耍赖和你撒娇，想在你忽视我的时候冲你发个小脾气，我想，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听见她的告白，程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快，她努力平稳呼吸让心脏更平静一点，深怕被陆习风听见，明明在装睡，却让心跳出卖了自己。 陆习风这时候“噗嗤”一声地笑了，“你还要继续装睡吗，你的睫毛在动，你的心跳在加速，还有，你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的。” 程白没有动静。 陆习风沉默了一下，接着程白就听见了她翻动被子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上方一股压力扑面而来，程白感觉到了她的呼吸的靠近，非同寻常的靠近。如果估算的不错陆习风是要吻她。 “等等。”即使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可程白还是忍不住阻止了，张开眼睛瞪着悬在上方的陆习风。 “你不继续装睡了吗？”陆习风双手撑在程白的两侧，低头看着程白，柔顺的头发从两侧垂落，若有似无地拂在程白的脸上。陆习风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调笑意味：“看来那句‘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的老话得改一改了，应该改成‘只要你用对方法，没有叫不醒的人’。” “我不得不承认你改的词比原版更具逻辑。” “或许等我五年后退居幕后，程大律师可以为我的事业提供灵感和意见。” “你具体想要做什么职业？” “你猜呀。” “编剧？导演？”程白认真地在猜，可心还在突突地乱跳，谁叫陆习风这个磨人的仙女儿还在自己上方压着，难道她平时经常做平板支撑？手臂和腰腹力量居然都这么好？ 陆习风见她真的胡乱在猜，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还是耐心地等着程怂怂自己认怂。 程白不愧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还是自己演了一会儿独角戏，陆习风当然不参和，眼睁睁看着程白词穷。 “综上所述，如果你要做幕后的话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去做导演，或者是自带编剧功能的导演，我猜的对不对？” “谢谢你呀。”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刚刚的短短时间内就替我做了以后的职业规划，很详细和细致，也很贴合我的个性，可以说是良心定制。你如果以后不做律师了，可是考虑去做职业规划师，肯定生意火爆。” 程白这才发现上当了，但她不相信陆习风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计划，只是这时候她不说出口而已。 “陆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程律师请说。” “你的平板支撑最久能支撑多久？” 陆习风莞尔一笑，“不知道。” 这三个字刚说完，陆习风就哎呀地轻声叫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就扑在了程白的身上。程白被她猝不及防地压了一压，顿时觉得胸口有点疼，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还是问陆习风：“你有没有扭到哪里？” 据程白所知，这样的情况最有可能造成手腕扭伤。 陆习风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手腕，说：“放心，没有受伤。”她翻过来躺在被子上面，和程白一起抬头看着天花板说：“程白，其实我直到现在还在后怕。如果在前面的时间来迟一步，或者错过任何一个见面，我都怕追不上你的步伐，不能将你收入囊中。” “收入囊中？你是想非法禁锢我么？” 陆习风捏住程白的鼻子，笑着说：“是啊，如果禁锢合法的话，我就禁锢你。” “第一，禁锢非法；第二，我不想当小白脸，我有收入。” 陆习风被逗笑了：“程律师呀，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有优秀。在我的眼里，不，应该是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你是闪闪发光的一颗明星，你被很多人惦记着，只是有些人因为你的冷漠或者因为她们自己的自卑而不敢靠近，现在我抓住了你，我就不会给他们机会，我会一直一直抓着你不放，直到你也想要一直一直抓着我不放为止。” “有人告诉我，谈爱情不该是一方单方面的一直付出，按照她的道理，我也该为你付出一些对等的条件才行，所以，如果你打算在五年后退居幕后，那么我应该也同时宣布退出律师行业。” “你？！”陆习风借着外面的灯光看着程白的脸，程白现在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而且她一直分不清玩笑和非玩笑的区别，一旦说出来的绝对是考虑好的承诺。 陆习风有点泄气说：“我发现你脑袋里缺根筋。” “嗯？” “我们换种方法谈条件。”陆习风佯装生气地坐了起来，盘着腿伸出手朝着躺着的程白用食指勾了勾，“来。” 程白顺从地也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陆习风的食指。 陆习风这时候突然伸出手来勾住了程白的脖子将她拉了过来，然后在她额头迅速浅浅一吻，借着调皮地笑着说：“这才是情侣之间谈条件的正确姿势。” 程白其实隐约猜到了这个妖精又要勾搭她，别看她在荧幕上那么单纯美好的仙女形象，一旦妖孽起来极不像话。尤其在她主动勾引的情况下，简直无人可挡。可是猜到了却依旧拒绝不了她，任她摆布。 但程白深谙谈判之道，知道这时候谁越不冷静谁就越落于下风。于是强行按住心底的那股不安分的冲动，平稳声音说：“别转移话题。” 陆习风却耍起了仙女的无赖，打了打哈欠说：“你不困吗，我们赶紧睡觉吧。”她其实心里知道程白不愿意让自己轻易地放弃事业，所以才会用她自己的事业作为筹码抛出。但陆习风会这样说其实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程白日后就会明白。 “我还不……唔！” 程白被陆习风强行盖上了被子，整个人翻到了在床铺上。陆习风使出了八抓鱼的战术，用双手双脚侧翻着紧紧压住了程白，此刻程白正像是木乃伊一样僵躺着。 “你这招哪里学的？” “拍电影的时候有武术指导，他教我们防身。” “……”程白顿了一顿，刚想用法律条款来威胁陆习风却又及时住了嘴，按照陆习风现在的状态还是应该以安抚为主，威胁估计只会引起更大的反扑。 “你下一部戏定了吗？” “快谈好了，怎么，你舍不得我离开？” “没有。” “还嘴硬？”陆习风过来揉戳着程白嫩滑的脸颊，她发现程白的脸可塑性挺强，手感也特别舒服。 程白被揉捏着咕哝着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直说，例如为你的合约把关以及为你的新戏融资。” “好的。”陆习风松开程白，挽着她的手靠着她，“这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种作为律师家属的优待。” 程白嘴角微微牵起，能这样安静地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没有烦心事的骚扰，也是一种幸福。 第120章 120 区从容在沈女王的豪华套房的沙发上窝了一晚上，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沈女王坐在对面的阳台上交叠着长腿低头看着电脑，手边还有一杯咖啡，以及一碟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吃的三明治。 沈女王今天穿了一条浅色的牛仔裤，修长的腿更修长，鲜红色的唇膏特别显眼，就像是滴血的玫瑰一样张扬着鲜明的个性。 见到区从容醒来，她歪着头对着这边笑了笑。 区从容一怔，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总不至于像是在恋爱的小女孩一样看见喜欢的人就笑吧？区从容有自知之明，照自己的魅力还不足以让沈女王一早这么开心。 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想法，区从容抛下盖在身上的毛毯快速跑到浴室，一照镜子，立即变了脸色。 冲出来“哗啦”拉开阳台的玻璃门，站在门口气冲冲地质问沈女王：“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脸颊上一块青一块紫的，还有手臂上也是？！” 沈女王悠闲自在地抿了一口咖啡，饶有兴致地反问：“你都不记得了？” 区从容被她这样妩媚的语气姿态惊了一下，然后强装镇定地说：“你别扯开话题，你说，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浑身都是伤？” 沈女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区从容坐下再说。区从容听了她的话，去对面坐下，手抱在胸前，看起来一副很凶的样子，她可不会简单放过沈女王，有必要的话就采取“措施”让沈女王也尝一尝浑身酸痛的滋味！ 沈女王看她严阵以待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笑的模样足够让人迷倒。即使是区从容也不可避免地被她这样的笑容吸引了一阵。 清晨，安静的阳台，高贵而迷人的沈女王。 这样的场景如果对面坐的不是区从容而是其他人，区从容就会觉得沈女王时故意的，故意的勾引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 但区从容不是男人，她也相信沈女王并没有故意想要去勾引谁，而是自然而然散发的属于女王独有的魅力。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沈女王又问了一次，眼珠子一转，然后说，“你昨晚喝了很多酒，然后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接着我安排你在沙发上睡，还给你拿了毯子。结果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还说要我陪着你睡，结果我就没有办法啦，只能陪在你的身边等你睡着了再走。可半夜不知道你做了怎么样的梦抓着我的手就要咬，我当然想尽一切办法远离你，结果你面朝下就从沙发上摔了下去，这就是你脸上的伤的由来……” 区从容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听着沈女王的叙述她真的记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好像昨晚真的做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她怔怔地盯着沈女王的手臂，然后又想起来了一些很羞愧的画面。 她记起在脸朝地摔了之后爬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要去浴室洗脸洗澡，接着路上不知道碰到了多少次沙发、门框、桌角等地方，她还记得沈女王一路跟过来想要扶着自己，可是却被自己推开了…… 这么说来，这一切不但不能怪罪沈女王，还要感谢她，是她照顾了自己一晚上，不然自己会更加难堪、失态，甚至可能从这酒店的高层就跳下去了。 “怎么，想起来了？”沈女王问。 区从容看见她的手臂上也有一块淤青，昨晚自己醉醺醺地，隐约记得还去了这个阳台，曾经站在阳台上“振臂高呼”，耳边风声呼呼，身体在风中摇摇晃晃，沈女王抱住了自己的腰把自己从阳台上拉回到了房间…… 区从容充满愧疚地伸手去触碰沈女王手臂上的淤青，惴惴不安地问：“这是因为我碰的伤？” 沈女王掩了掩袖子说：“嗯，昨晚受伤的可不止你一个，早知道你这么难伺候，我就不管你了，随你自生自灭。” 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喝了那么多酒的区从容一开始安安静静地，让人误以为是那种喝醉了只会睡觉、很安静地类型，结果等她好心捡回来了却发现那仅仅是个开头，结局是万万想不到的。 余光瞥了瞥区从容，还好，她还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也不枉昨晚伺候了她一晚上。 只是不知道，她还记得不记得最后对自己还做了些什么？ 看她的表情，应该是不记得了。 沈荑端起咖啡，慢慢地抿着，她其实完全不记得咖啡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记得区从容主动仰头亲上自己嘴唇的柔软的触感，以及微醺的酒气。 她其实很讨厌酒味，很讨厌被醉鬼接近，但却不会讨厌区从容，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是女性，对这样的行为没有多大感触。 区从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可问题是，她究竟把自己当成了谁？ 如果和之前猜想的一样，她是和程白吵架了之后才跑出来的，那么应该她想要和好的对象是程白才对，但为什么她见到“程白”之后会想要亲吻程白？难道这是她们之间和好的方式？ 这也太奇怪了吧？ 沈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这种感觉别别扭扭，而且非常奇怪，甚至有点生气。 区从容把椅子挪到沈荑的边上，拉过沈荑的手，然后撩开低头看着。 沈荑怔了一下，看向区从容，今天一早她差点忘记了这人是个医生。感觉到手臂上的凉意，还有她指端触摸的温热，她认真而专注的眼神，让沈荑一下子看得入迷了。 “还好只是一点瘀伤，过一天它自己就会好了。”区从容抬起头说。 “好。” “你刚刚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哪种眼神？” “说不上来，”区从容思索一下，“就是那种奸商看着小肥羊的眼神。” “我有那么可怕吗，怕我吃了你？” 区从容心里嘀咕：你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如果你乐意，分分钟让我这只小虾米消失的无影无踪。 嘴上却笑嘻嘻地奉承：“在你面前我连一只小肥羊都算不上，顶多是只小虾米，你就不要把我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里了。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和你正式道歉，请沈总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这只小虾米吧？” 沈女王忽然凑过来，贴近区从容的脸，这一瞬间让区从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没有骨气地加速了心跳。怪只怪这女人太美，气场太强，让区从容不知所措。 “道歉不够诚意。” “那你要我怎么办？” 沈女王微微挑眉，问：“你忘记了昨晚和我的约定？” “约定了什么？”区从容是真的不记得了。 沈女王嘴唇一张一合说：“准备出门了。” “啊哈？” 沈女王不顾她的吃惊，自己站起来回了房间，然后低头看表，“给你十五分钟换衣服梳洗打扮，记得不要穿裙子，轻松休闲为主。我的衣柜里的衣服随便你挑，你应该都能穿得下。” “啊？” “现在只剩下十四分钟了，抓紧时间。”沈女王说完就朝着客厅走了，留下一脸木然的区从容。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我昨晚答应她什么了？ 区从容心里冒出一点不详的预感。 一拉开沈女王的衣柜，区从容呆住，她捂住因为自己吃惊而张开的嘴巴。 这哪里是简简单单出来出差的人带来的衣服，这里的衣服简直要比自己家里的衣柜里打包的衣物还要多！晚礼服、运动服、长裤、短裙都有，还有各色的搭配的包包及鞋子，有些还是自己从画册上看见的限量版。 果然是霸道女总裁的作风！ 奢华，浮夸，炫富！ 区从容心想既然人家大方的让自己随意挑选，她当然要挑选一个最好看的，俨然把沈荑叮嘱的穿的运动休闲风的话语给忽视了。 她选中了一件心水很久的Gianni Versace品牌黑色半镂空裙子，穿上之后，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满意到自己快要迷恋上自己。 等到走出房间的时候，果然从沈女王的眼中看见了惊艳。区从容很满意她的表现，正在沾沾自喜。 沈女王走过来看了一眼，含笑说：“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区从容回了一声谢谢，心里却觉得隐隐约约不太对劲。 果然，沈女王继续瞄着她开叉到大腿的裙角说：“这条裙子可以显得腿长，送给你吧。” “这很贵吧，无功不受禄。” “一条裙子而已，而且是我穿过的，你不嫌弃就行。” 区从容还要推辞，却被沈女王打断。 “走吧，时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即使刷了好几层的50+，还是晒黑了...... 第121章 121 等上了门口等候的专车的时候，派来的司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区从容，然后从驾驶座上下来，替沈女王和区从容开门，还对着区从容说了几句日文。区从容听不明白，于是就去问沈女王，沈女王坐在车子后座上气定神闲地说：“他在夸你漂亮，你很适合这条裙子。” “是吗，我怎么看着他皱眉，应该是哪里不对劲。” “日本人的穿衣风格比较保守，你这条裙子在他眼里看起来有点性感，所以冲着你摇头。我这里有一件披肩，你如果觉得冷的话可以披上。”沈荑拿下披肩在车里等着。 区从容将信将疑上了车坐在沈荑的边上，她看见前排司机还是不断从后视镜里盯着自己看。这眼神和前面一路下楼的时候路人看她的眼神不同，路人看她的时候眼睛里有着惊艳，男人们垂涎，女人们嫉妒，这是区从容想要达到的效果，她也乐于展现自己的身材，证明自己还是非常有市场。 她想暂时用漂亮的裙子和被人欣赏的目光来遮掩内心的伤痛感觉，她想要挪开一直专注于某个人的目光和心情，在心理学上叫做情感转移，这是治疗心痛的良好办法。 所以当沈荑昨晚邀请她第二天一起出游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虽然不知道沈女王打的什么样的主意，但能换来她一条限量版裙子来穿也算是不会赔本的买卖。 正在区从容出神的时候，感觉到肩头稍稍一沉，扭头去看，对上沈荑探寻的、带着微微讶异的眼睛。 “我替你披上。”沈女王将手伸到区从容背后，温柔地替她披上披肩。指端碰到区从容的背脊，微微颤动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这件衣服最出彩的是裙角的开叉，能够显得腿更修长。至于这个镂空大露背的设计一开始我没怎么在意……”区从容想要转过去看，却怎么也看不见背后的情况。 “很美。” “什么？” “没什么。”沈女王看向窗外，微微笑着。 陪着沈女王来到一个商场之后，区从容看见沈女王下车了，却让自己独自留在了车子里。她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商场小保安手里拎着一个印刷着某运动品牌的纸袋，笑嘻嘻地替女王装到了后备车厢。 区从容问：“你买运动服做什么？”其实沈女王今天穿的本来就挺休闲，居然又拐了一圈买了一套运动服，这让区从容觉得非常奇怪。 “喜欢就买，你管我？” 区从容瘪了瘪嘴，心想如果这个女人喜欢估计连这栋商场大楼都可以买下来，还真是没人能管她。 “您是家财万贯的沈大总裁，我哪有资格管你。” “知道就好。”沈荑得意地勾起嘴角，然后扣上安全带。“临时有个会需要我参加，晚点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在车里等我。” “我可以跟你去吗，一个人坐在车里和日本司机大叔四目相对很无聊，我们两个没有共同语言。你可以去会议室开会，我只要坐在前台喝着咖啡看着杂志等你出来就可以了。” 沈女王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小事情和区从容争执，于是“嗯”了一声算答应。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一时间让站在电梯门口的这家日本株式会社社长认不出哪个才是大名鼎鼎的投资界女王沈总。 到最后还是区从容从容大方地站出来解围，一边伸手一遍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沈总的助理小区，我身后的这位就是沈总，也就是中国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兼CEO。” 沈荑看区从容居然这么懂事，也就在她介绍完之后往前一步与社长打招呼，完全忽视了社长刚刚伸出来的、悬在空中的、肉乎乎、油腻腻的猪蹄。 区从容找了个机会对沈女王私底下说：“沈总，你也太酷了吧，这个人我记得是日本企业排名前几位的民营企业家，和某些高层关系很好呢！” “嗯？你从哪里听说？”沈荑微微仰起头问她，显然是感兴趣。 “网上八卦的呗。” “那么你觉得连你都知道的消息我会不知道吗？” “那你还——” 沈荑冲着她勾起唇角，露出阴谋得逞的笑，“逗你很好玩。” “你！” 沈荑整理了一下领口，严肃说：“我有个和外人心照不宣的规则——在任何商务谈判的场合，凡是在门口迎接我的都不会是关键人物；而躲在最里面话最少的，才是真正的能做决定的大人物。所以对我来说，外面的这位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沈荑示意边上的服务生替自己开门，在走进去之前，沈荑叮嘱区从容：“你在外面乖乖等我。” 门口的服务生应该是听得懂一些中国话的，听见这样的话语诧异地瞪大眼睛冲着区从容瞧，好像区从容的头顶上能因为沈荑一句话开出花来。 而区从容早就脸红到了耳根，对着服务生说：“我们只是朋友，刚刚约好了等会儿一起玩。” 也不知道服务生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区从容顾不得他了，只记得转身落荒而逃。但也不能逃的太远，否则身上这件借的衣服坏了脏了她赔不起。 落寞地坐在了前台等待，却见到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她用日语问了一句什么，区从容没听懂，下意识就用英文回，然后男人恍然大悟，也用英文说：“原来你不是来面试的，对不起，小姐。” “没关系。” “您是中国人吗？” “是的，你听出我的口音了？” “不是，您身上的这件衣服我认识，是我们社长夫人之前想要订购的，可惜被一位厉害的中国女性给买走了，但我猜你并不是那一位，因为她不会一个人坐在门口等着，你是她的朋友吗？” “嗯，你猜的没有错，我是她的朋友，她现在正在跟你们社长开会，我正在等她。”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说，“非常荣幸认识你，我的名字是真田秀一。” “你好真田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区从容。”区从容站起来打招呼。 “区小姐，欢迎你来日本。” “谢谢。”区从容应付完就想拿边上的杂志随意坐下来看看安静的等着，可是瞧这位真田先生怎么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硬着头皮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 真田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大概二十五左右的样子，笑起来就像是日本典型的柴犬，阳光灿烂。 换做平时可能区从容会有兴趣挑逗一下这个阳光大帅哥，但现在她没有这种心情，而且在心里不断祈祷着这个人赶快走，觉得自动离开无望后，只能盯着沈荑会议室的大门期待沈女王赶紧出来，可是沈女王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出现。 正在哀愁的时候，前台又来了个矮个子娇小可爱的女生，真田看见了就低头看手头拿的简历，核对上了之后一脸惋惜地和区从容点头打招呼说：“对不起区小姐，我现在有个重要的面试需要参加，如果等会儿你还在的话，我再来找你聊天，和你聊天很愉快。” “没关系的真田先生，您尽管去面试，我这边自己能应付，不打扰你的工作了。” 赶紧走赶紧走，不好好工作就顾着陪着外人闲聊，小心被开除！ “区小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真田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一行数字，然后撕下来塞给区从容，“一定要联系我。” “好。” “谢谢！” 区从容不明白他为什么再三给自己点头道谢，这可能是他们的礼貌和绅士风度。那张纸条无处可塞，也不能随便找个垃圾桶丢了以免被前台小妹妹看见，无奈之下只能暗戳戳地塞到了鞋子里。 对不起了真田，就让你闻闻本姑娘的秀气吧。 “刚刚看起来聊的很开心？” 区从容听见背后的这个声音就觉得心里一颤，慢慢转过头仰视女王之后，说：“你终于出来了，刚刚这个人实在有点烦，我们赶紧走吧。” 沈女王听了，微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些，脸色也转暖：“怎么，不够帅？” “帅是够帅的，可是和你比起来差远了，比起他我还是喜欢你。” 区从容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按照对待程白的路子对待沈荑的，她下意识对沈荑放松了警惕，把她当成了自己相处了很久的好朋友，再加上这几天沈女王平易近人，完全没有架子，所以区从容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警惕。 沈荑听了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冷淡地从区从容身边经过：“整理好了的话，我们就可以正式进行今天的活动了。” “嗯？”区从容穿好鞋子，追在沈荑后面问：“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到底要干嘛？” 沈荑回头上下别有深意地打量她：“跳伞。” 第122章 122 陆习风和程白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发现肖浚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们。 肖浚经过昨天被甩的教训，今天打算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让这两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超过一分钟。不过他也相信程白的人品，至于陆习风，他拿不定这位漂亮姐姐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肖浚自认为是熟悉陆习风的，陆肖两家的家长交好，陆习风没有出道的时候也常常随着她的父亲来自己家里做客，肖浚的父亲肖盛是某著名电影学院的知名教授，陆习风曾经也是肖教授的学生，所以对他格外尊敬，连带着对肖浚特别照顾。 可是现在肖浚却越来越看不懂陆习风了，昨天的携带程白“私奔”事件根本不是以前那个总透露着仙气儿的陆仙女会做的事情。 但那件事的的确确是陆习风唆使的，这也得到了陆习风大大方方的承认。 于是现在肖浚为了自己的诉求不得不继续跟紧程白，免得意料不到的敌手陆大美女把人又变着法子拐了。 程白没有多说，直接上了肖浚的车。 跟上来的陆习风坐在她身边一开口就问：“为什么这次这么爽快上了肖浚的车？” 程白戴着墨镜，表情冷酷，开口的嗓音还是平和：“我知道肖浚的目的，而我接受他的目的，所以可以坦然享受他的殷勤。” 陆习风笑了笑：“那我这次是不是沾了你的光？” 程白扶了扶墨镜。 陆习风摘下她的墨镜，把自己的交给她：“换个戴。” “为什么？” “因为我更喜欢你的。”陆习风故意逗着程白，从这种外人听不出深意的对话里小小获取属于情侣间的乐趣。 肖浚只会认为她们感情好，更在心里惦念着他的好朋友章谱快要被宣布死亡的事件中，所以即使有时候做的出格一些肖浚也不会在意。 “程白，你猜今天沈总和区医生做什么去了？”陆习风调皮地眨了眨眼。 “嗯？”程白困惑。 “对了，为什么没有见到区医生？”肖浚看着后视镜问。 这一点提醒了陆习风肖浚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她们，听着她们的谈话。这小子打小心眼就多，学音乐的人心思这么不纯粹，即使是伯克利的高材生，也难免被导师批评说“没有音乐的灵魂”。 陆习风还听说肖浚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在学校里受到了挫折，没有创作毕业曲目的灵感，所以索性回家见见不同的世俗风情，希望能完成一曲完美的毕业作品。 但这些事情在失踪的那个朋友的事件面前大概都是小事，目前看来肖浚完全不担心自己的毕业作品，只担心好朋友章谱是否还能“活”在那个名为户口簿的纸上。 虽然只有肖浚一个人直接好奇问了区从容去了哪里，而程白只是用略为扬起的眉毛表示了心底里的那一点点好奇心，陆习风还是很有道德地自问自答了这个憋了一会儿的答案。 “据酒店前台说沈总曾经打电话让她们预定附近的Skydiving Club，也就是东京附近著名的跳伞俱乐部，而且今天一早俩人就出去了，现在大概已经在空中，或者还在空中吧。”说着陆习风还摇下车窗望着外边的天空。 “skydiving club？这地方很难订，我和朋友曾经想去跳伞但被告知已经预约到一个月后，所以当时没有去成。我还以为这家俱乐部的老板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无论怎么谈都没办法让我们插队，却没想到在她们面前这么容易屈服。”肖浚酸溜溜地说。 程白仿佛没听见肖浚说的，而是非常淡定地吐出一句话：“其实从容有点恐高。” “区医生恐高？”陆习风吃了一惊，“沈总知道吗？” 程白摇摇头，“估计不知道。” 而且沈荑是那种非常固执的人，既然定好了去跳伞她就不会轻易地改变她的日程表去做其他事情。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使是绑着区从容她也会让变成一个木乃伊的区从容从直升机上往下跳的。因此现在即使打电话替区从容求情，估计也是白费力气。 “或许区医生通过这次极限运动能够突破自己，每次坐飞机的时候我面对广袤的天空，就觉得从前困扰的那些事都变成了浮云。”陆习风轻松一笑，却艳若桃李。 程白听出了她话里潜藏的含义，她在劝解开导自己不要对区从容这件事太过耿耿于怀，解开心结这回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才算真正解开。而程白昨晚也想过了，区从容和自己近乎二十年的交情，她了解自己，自己也了解她，她是个爽朗大方的女孩子，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够恢复状态来见自己。 况且现在有一个强大的人陪在她的身边，完全不用担心区从容做傻事或者遇到危险。 有沈荑罩着区从容，自己即使不相信区从容能自愈，也要相信沈荑有这种力量能够治愈她。即使到现在为止程白都不知道为什么区从容在伤心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找上了沈荑，而沈荑二话不说就接纳照顾了区从容，而且第二天还放下亿万富翁的身份陪着不名一钱的区医生玩跳伞这么激烈的极限运动。 这或许就是属于沈女王独有的安慰人的方法。 也可能是因为区从容刚好撞上了沈女王要挑战自己。 “她们去玩跳伞了，我们三个人也不能落后。”肖浚透过后视镜审视着后排的两个人，出口询问，“要不然我们也去玩个极限运动吧？” 陆习风淡淡地笑了笑：“我们两个可不是沈总和区医生，没有她俩的胆子。你可别打这样的主意。” “其实日本的风光你们看的也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该回国。但这里的一些极限运动我认为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比如攀岩，比如滑翔翼、冲浪，你们真的不想试一试？”肖浚还不甘心地在怂恿。 他有点惋惜现在属于日本的冬季，这样的季节没办法见到陆习风在海边穿着泳衣秀大长腿曼妙身材的模样。 陆习风曾经应某杂志的邀请到海边拍摄过大片，她一直以青春洋溢的形象出现在大众眼前，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但身材比例完美，只要她肯改变荧幕形象也能是个诱人的尤物。 但陆习风不屑于当花瓶的角色，她尝试的女警形象已经让人耳目一新，英姿飒爽的样子甚至引来了不少迷妹，柔中带刚的模样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为之痴迷。 海边拍摄的大片最终由于公司安排未能公开刊印，但肖浚见到过样片，陆习风走在日落的银色沙滩上的美好风景让人难以忘却。 看来现在是无法再重现当初的那一幕，肖浚心里叹息了好几次。 陆习风瞄了一眼程白，继续拒绝肖浚：“果然是年轻人体力旺盛总想着这么刺激的运动，不过我觉得现在大家都没有这样的心情，最好还是安排登山泡温泉的这一类活动比较适合我们，程律师，你说呢？” 程白从自己的思路中回神过来，到最后只听见陆习风最后的三个字“你说呢？”，不好意思再让陆习风说一次或者被她发现自己刚刚其实在出神，于是就顺口违心地点头：“嗯。” “那你就是答应了？”陆习风的笑容有点灿烂之中带着点奸诈，“那么我们今天就去泡温泉吧，这里的天然火山温泉亚洲闻名，对于女生来说非常滋养。” 肖浚轻咳了一声，耳根微微发红：“那就去箱根温泉吧。” “好。” 到了中转站停好了车子，三个人买票换了登山线，路上肖浚约好了民宿的老板准备房间和预约温泉时间，肖浚应该和老板很熟悉，所以他们在这样的时间段还能找到地方。 在登山线缆车上，陆习风轻轻靠在了程白的肩上。缆车很小，面对面两排的位置，除了程白等三个人之外还有一对老年日本夫妇，两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慈祥，非常健康。 肖浚坐在了程白和陆习风的对面，看见陆习风靠在程白的身上，他的眼睛假装看着别处，余光却一直留在前方两个人的身上。 突然很羡慕程白能够让陆习风好无芥蒂地靠着，如果她也能靠在自己的肩上…… 肖浚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了这样的画面，只觉得即使那只是想象也让人足够激动，心情陷入了异样的感觉当中，就像是有一群蚂蚁在心头爬，爬的浑身发痒。 正在肖浚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到对面投来一个冷然的视线，肖浚很不舒服地抬头对上这道视线，发现程白正在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 肖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等了一下发现程白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刚刚那道审视的目光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肖浚心里发慌，却不会承认自己一个大男人会因为程白的一个目光就觉得胆怯。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而程白却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随着高度的上升，丛林从身边到了脚下，放眼望去，下方一片郁郁葱葱。从这里俯视能够看见山脚的车水马龙，独有的一份静谧让人的心情的确开阔了很多。 程白在想，此刻在天上飞的区从容应该会很开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 第123章 123 到了温泉程白才知道被陆习风骗了，民宿老板笑眯眯地对着他们用日语说：“这里的温泉要裸泡，连穿泳衣都不行。” 老板是个日本老爷爷，白花花的胡子和白花花的头发，没有了老伴儿一个人在经营这家民宿，还有个小伙子在帮忙照顾。 程白听不懂日文，只觉得在入住的时候陆习风和民宿老板正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陆习风完全没有大明星的架子，和慈祥的老爷爷聊的很开心，如果不是时间不足，程白相信凭着陆习风的能耐能把人家哄得免单。 既然是裸泡，就必须找个地方脱衣服洗澡。 肖浚订了两间房间，但他们不打算在这里过夜，这两间房间只能作为换衣服和放置随身物品的场所。 程白打算把手机带在身边，可是被陆习风阻止了，陆习风说：“手机如果被蒸汽蒸坏了我可不赔。” “手机可以不下水，但必须要放在我能听见铃声的地方。” “沈总和区医生都在天上，她们不会在这时候找你，除了她们以外还会有哪个客户一定要在这一小时内打扰你？” 程白的嘴唇动了动，陆习风说的对，最重要的客户沈女王显然是没有时间来搭理自己，而且大家都在度假，谁也不想让工作打扰了度假的心情。而区从容和沈女王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余下的那一批正在对接的客户也陆陆续续知道了自己正在休假，识趣的不会在这时候找她，不识趣的也远远不会有沈荑那么重要。 所以陆习风的话无懈可击，程白没有理由反驳。况且她的表情看起来是认真的，程白真怕如果自己不答应留下手机下一秒她就把自己的手机直接丢到温泉汤里。 屋子里透着榻榻米的青草香味，被拉开的窗户外面是青青葱葱的日本森林，空气清新，微风拂面。这是个能够让人放松身心，惬意享受的地方。 陆习风和程白现在都是赤脚踩在榻榻米上，见到程白终于放下手机，陆习风笑着走过来，右脚踩在了程白的脚背上，亲吻了程白的唇边，然后摸摸她的头说：“真乖，给你一个奖励。” 程白摸了摸唇角：“你当我是小狗吗？” “那你觉得我是这样想的吗？” “你在偷换概念。” “那又如何？”陆习风媚眼仪抛，得意洋洋，“你咬我呀？” “你又把我当成小狗了。” “那要看你内心强大不强大，如果不够强大的话就会把自己当成小狗。”陆习风显然在瞎掰，她看着程白想要辩论却不敢辩论的样子就觉得有趣的很。 “歪理。” “但也说得通，不是吗？” “哪里说得通了。”程白摆出一副律师的派头正打算替陆习风捋一捋思路的时候，却见到陆习风又转了回来，而且这一次靠的比上一次还要近，她的鼻尖差点就碰到了自己的鼻尖。程白愣住了，她屏住呼吸呆呆地看着对方。 陆习风牵起嘴角得逞地微笑：“到底说的通还是说不通？” 程白显然感觉到一股气势扑面而来，陆习风的面容和身上的香气让她思绪混乱，刚刚捕捉到的那一点点思路的线索也变成了一团乱麻。 恋爱使人愚钝。 程白下了这样的结论。 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荷尔蒙重新恢复理智？程白，冷静下来，拿出你的道理和逻辑来说服她！ 绝对不可被美□□惑。 程白刚整理好思路就要反驳，陆习风却抢先一步用双手绕过她的脖子将自己挂在了她的身上，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对方：“我在等你的答案呢，程律师。” 程白怔怔了一会儿，说：“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噗嗤。”陆习风忍不住笑了出来，即使放开了程白背过去的时候还在笑。 她越来越发现程白这人看起来像是冷色系的，实际上却是个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刚刚小小施展了自己的魅力她就乱了，如果再“□□”下去她肯定招架不住。 陆习风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魅力所在还是因为程白一旦恋爱就会这样，但目前而言真不应该再挑衅她，否则接下来连陆习风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控制局势，因为刚刚她的心也有点乱。 两个心乱乱的人去泡温泉，估计会出事。 程白看着陆习风的肩膀微抖就知道她在笑自己，但程白不生气，因为她刚刚的表现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程白也觉得奇怪，自己不是没有恋爱过，她和前男友阿远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这么狼狈的表现。阿远给她踏实、可靠的感觉，所有的事情不用自己安排他就能够按照自己的性格安排地井井有条，永远不会逾矩，永远不会不舒服。 原来以为恋爱就是和阿远这样的人在一起踏踏实实地按照原先的轨迹继续生活，这应该就是现在所流行的“三观一致”的恋爱观，但现在陆习风屡屡在突破自己的规则、尺度的边缘试探，自己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在事后还觉得有趣。 程白首次认识到自己的“虚伪”。 这是陆习风免费给她上的一课。 “我们抓紧时间换浴衣，不然肖浚等急了会以为我们又要借机逃走。”陆习风从柜子里拿出两间叠的平整的日式浴衣，一件素白，一件粉红，都绣着樱花。 “你要哪件？” “我要——” “就这件吧，我觉得肯定适合你。”陆习风自然而然地递出粉红色的浴衣。 程白一顿，微微皱眉，“我不太穿粉红色的。” “所以让你尝试一下，真不合适咱们再换。但等会儿衣服都是要脱掉的，你现在只用穿一小截的路，所以可以大胆试一试。”陆习风不断怂恿。连哄带骗，“这里没有人认识你，肖浚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况且你的肤色很白，相信我肯定适合。” 程白看着她充满了期待的眼睛，感觉自己一步步落入了贼坑，可是等待反应过来想要爬出去的时候却发觉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接过陆习风赛过来的浴袍，程白说：“换衣服吧。” “嗯。”陆习风的声音还在背后。 程白诧异，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一个极其优美的背部线条。程白迅速转回了头，“你就在这里换？” “不然要去哪里换？这里就是一个小房间，浴室是公共的在外面，难道你要去浴室换？那里可能还有其他游客在洗澡呢。” 陆习风解释完，又加了句：“还是你在偷偷看我？” 程白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只觉得周围的环境好像忽然变热了，还没有泡温泉就达到了蒸桑拿的效果，毛孔可能已经全开。 “没有。”她违心说。 只是看了一眼背部，况且是无心之失并不算“故意”，顶多是“过失”，这当然不能算是“偷看”。 “程白，我们快要回国了，你答应肖浚的案子打算怎么处理？” “其实这件事并不属于我的专业特长，这应未？知？数该是警方或者是检察院要去做的调查，再由法院依据法律事实作出的一种消灭法律主体存在的裁定，肖浚的感情诉求在法律面前不值一提，无论他和失踪的章谱有多么深厚的友谊，章谱只要达到了法定死亡的条件，那么他在法律上就‘必死无疑’。” “所以其实是没有办法延迟或者是消除章谱被宣告死亡的办法的？” 程白迟疑了一下，回答：“没有。” 陆习风换好了浴袍转过来，“我总觉得你有办法，但是却不愿意说。” “我没有办法。”程白坚持。 陆习风看着她的眼睛，轻松地笑了笑：“我怎么这么喜欢你现在这副样子，一种——属于律师的职业道德的光环在你身上闪闪发光。” “你不觉得我刻板？” “谁说你刻板，我就送给他一个盲杖，这人的眼睛准是瞎了，否则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程律师在法庭上的辩论有多灵活和精彩吗？”陆习风自然而然地牵起程白的手，两个人一起望外走。 “不单在法庭上，在法庭之外程律师的手段也很灵活。”陆习风补充了一句，“总而言之，说你墨守成规的人根本不了解你。” 程白默默听着没有回答，但她握着陆习风的手稍稍收紧了力道。很多人觉得自己古板，但能够真正了解她的人沈荑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 肖浚就在门口等着，这时候陆习风已经松了手和程白并肩走来。 肖浚看着两个人穿着浴衣眼前一亮，脸上现出属于年轻人的激动的、仰慕的表情。程白自带冷静成熟的御姐魅力，陆习风像下了凡间的七仙女。很可惜这里的温泉是男女分开的，不然可以大饱眼福。 等民宿老爷爷交代好注意事项后，有个大概十岁的小姑娘带着程白和陆习风去了女士专用的露天温泉。 因为预约了时间段，所以这里只有程白和陆习风两个人而已。 小姑娘简单地用英文介绍了泡温泉的注意事项之后就走了，有事儿可以摇铃她就会来。铃铛就放在岸边的小木盘上。 陆习风和程白在岸边站了会儿，还是陆习风先开口说：“下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是该讲案子了吧～ 第124章 124 程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下温泉的，眼前只停留在陆习风背着自己脱掉了浴衣，然后下水的悬停画面。 即使闭上眼睛不看，程白也能感觉到她衣服滑落到地上的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也能听见她走到温泉边上，用脚尖试探着划动水面的哗哗声，还能听见她入水浸泡进去的时候，温泉发出的很小的咕咚声。 温泉的水汽氤氲着，朦胧着，给两个人之间隔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纱帐。 程白以前被区医生拉着看古装剧的时候，总觉得情侣之间共浴这件事实在太无聊，虽然电视剧的配乐和场景都尽量往旖旎的方向发展，但程白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唯美，而且有点不卫生，顺道用自己的逻辑拐着弯儿地斥责区医生在日常生活上太过没有职业的操守。 区从容当然不会平白无故接受这样的挑衅，以病理学的角度以及“蒸馏水”的案例来企图去说服程律师，并且在程律师显而易见又要开启辩论模式的时候直接用刚刚掏完薯片袋子的爪子捂住有洁癖的程律师的嘴巴，直接用人身攻击的形式赢得了这场共浴唯美不唯美的辩论赛的胜利。 现在到了日本著名的温泉，这么清幽的环境，加上这么美丽动人的女人就在眼前，让程白千年万年不动的心情有了一种近乎于迷醉的错乱。 虽然没喝酒，但有点头脑发货，头晕目眩。 可能是缺氧。 “程律师，磨蹭什么呢，还不下水？真的很舒服……” 程白在陆习风的催促下也学着她背着磨磨叽叽地褪下浴袍，盘起了头发。 因为在日本泡温泉非常讲究，一定要先洗澡冲刷干净，再盘发免得让头发污染温泉水，有些带纹身的或者是破损伤口的人不能下池，否则这一泉温泉全都会失去原来的功用和洁净。 因为这里相当于私人温泉，而且预约了时间，所以程白还能稍微放开一些。但问题就在于：这里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陆习风。 程白知道虽然她不至于直接吃了自己，可是万一诱导一下，自己也有可能冲动犯罪。 反观以前和阿远相处的时光，他亲吻自己自己不会反对，虽然也有异样的感觉，但总不会主动想到某些方面的事情。 但对于陆习风，程白的思想老是会飘到少儿不宜的频道，这让她深刻的认识到，原来不是冷淡，而是因为没有遇上陆习风。 二十多年对自己的错误判断让程白觉得思想有点飘，混乱中带着点罪恶感。 程白把自己慢慢浸入水中，希望能够让自己从胡思乱想中冷静下来。只有两个人的温泉显得有点宽阔，陆习风靠在那一头，程白缩在这一头。 “程律师，你为什么躲的那么远？”陆习风问。 “远吗？”程白的声音有点小。 “这还不远？”陆习风直接挑破，危险地眯着眼睛笑着问，“你该不会是在怕我吧？” “你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不可怕，你就过来呀。” “我在这里泡的挺舒服。” “哦。” 程白以为她放弃了，却没想到陆习风往她这般走了过来。 “你……” “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陆习风笑着说，“这里还有温泉蛋和清酒，你尝一尝。”她把岸边放着的小木犊推了过来，在程白暂时还没有想到理由的时候游走到了程白的身边。 程白现在是连余光都不敢往四处乱瞟，只觉得有一股热气窜了上来，直达胸口。 “程白，你觉得不觉得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现在的情景。”哗啦一声，陆习风侧身朝向程白，“岁月静好。” 程白转过脸看她，吐出三个字，“与君同。” 陆习风望着她忽而一笑，凑近了程白，亲吻了她的脸颊。 说真的，这辈子陆习风还没有这样主动过，主动了解她，接近她，搜索关于她的一切信息，假装偶遇，假装有假期，假装有可能引起她注意的事情。 拥抱她，亲吻她，勾引她，向她告白。 这些外人从来不期望会在陆习风身上发生的事情其实通通发生了，大家都以为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但她遇到了爱情，也只是个凡人。 可是陆习风这个凡人再怎么沉溺在恋爱中也应该是时候回到现实了。 “明天回国，我就要进组，就是上次试镜的那部电影，这次的导演和编剧的风格我都很喜欢，他们的要求也严苛，一开始主演们就都要去山里拍摄适应环境，所以我们可能要好几个月不能见面。”陆习风低着头看着水面说。 “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剧本？国内审查趋向严格，很有可能投入了却没有产出。”程白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剧情她已经大致了解，虽然没有法律风险，却有审查风险。一部百分之七十不能公映的电影，拍了弄不好还会连累到陆习风的形象。 “我知道，但真的机会难得。”陆习风眼里闪着光。 程白知道她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的眼光不错，作为演员她有自己挑选剧本的权利。既然已经知道了风险，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进组，程白相信陆习风作出这个决定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她对事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泼凉水而是应该坚定地支持她。 事实上程白也这样做了。 “好，我支持你。”程白说。 “就是口头上说支持？没有其他表示？”陆习风抿嘴笑了笑，她在暗示什么。 程白思考了一下说：“我虽然是主攻金融并购的，但如果你们的电影在拍摄过程中遇到任何法律或者审查问题都可以找我，随时为你服务。” 陆习风似乎有点生气，但最后还是和颜悦色地说：“好。但其实我有个问题，你们做律师的不应该什么法律都会懂吗，为什么总是有律师介绍说他擅长婚姻法或者说擅长建筑法？” “中国法学的本科教育阶段确实所有的法学核心课程都会学习一遍，但大多数学生都是花费了四年时间一无所成，或者说是一无所长。等到了硕士阶段会划分具体的学科，比如经济法、行政法或者是诉讼法、刑法等等。我所做的业务属于经济法的大类，涉及到的法律其实只是经济法当中的一小块，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一样浅薄。因此，假如哪个律师说他通晓所有的法律，能接所有的案子，那他一定是个骗子。” 陆习风低声说：“骗子。” “什么？” “你也是个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程白仔细思索自己的言行，并没有欺骗陆习风或者其他任何人的记忆，她的职业属性和三观让她不会骗人。 陆习风见她认真了，低头的时候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程白就是这么一个直肠子，永远分不清别人到底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所以区从容这么多年的折腾可能在程白面前早已被错认为是在玩笑，所以她就用玩笑的名义以闺蜜的身份与程白错失了这么多年。 乘着程白还在思索的时候，陆习风把毛巾丢到了她的脑门上，然后笑着说：“把毛巾盖在眼睛上闭目休息一会儿吧，也让你的眼睛放松一下。” 程白这次听话地闭上眼睛蒙上了热乎乎的毛巾，毛巾的边缘还是有阳光漏了进来，让她能看见一层偏黄色的光影。 舒舒服服地靠着泡着温泉，耳边本来非常安静，过了一会儿却又听见了水声。在这种时候程白知道只能是陆习风。 她在靠近，程白能感觉到从她那儿荡漾而来的水波，也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热。 直到唇上传来的熟悉的温柔触觉，程白这回脑袋再也没有之前像□□爆炸一样的轰然了，这次的她淡定了很多，坦然接受了亲吻，顺便慢慢地抱住了对方，然后转守为攻。 “你能看见我？”陆习风微微讶异。 这家伙蒙上了眼睛胆子会变大？失策…… “你有没有看过关于盲人的研究的报道，失去视觉的他们会用尽全身的其他四官去感知世界，包括触觉、听觉、味觉、嗅觉，现在这四觉我都分外敏感。” “程白，你还不承认你是个骗子？那些盲人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锻炼和适应才会变得敏感，哪有像你这样的正常人刚刚蒙上眼睛就能锻炼出其他四觉的能力的？你显然是在骗我。” 陆习风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斥责”，这一刹那让程白误认为自己遇到了另外一个“沈女王”。 “我应该不是骗子，”程白揭开蒙在眼前的毛巾，睁开眼睛雾气蒙蒙地看着眼前的人说，“但我知道你就是个骗子。” 陆习风微微有点发愣，因为程白此刻突如其来的调皮玩笑不太像她的风格。 “怎么，程律师换了个皮儿，让我捏捏？” 程白的脸被她掐来揉去，毫无形象。 “脸为什么这么红，是不是温泉泡太久了？”陆习风盯着程白的脸问，程白不光脸红，脖子和耳朵都红，陆习风的手劲儿也不大，不会掐出指印。 “有点热。”程白别开眼睛，再这么四目相望会出事。 “程白……”陆习风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你流鼻血了……” 第125章 125 程白抬起手在空中停了停，然后冷静地说：“你骗不了我。” 陆习风的诡计被拆穿，却还是坦然自若：“你在抬起手的那一刻就被我骗了，还不承认。” 程白眯起眼睛，“你有证据证明吗？” “我有证言。” “自己的证言不算，你有录音录像或者是证人吗？” “有谁会变态到在温泉里录音录视频？”陆习风微微发怵，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她在这一瞬间还真以为有人在这里偷拍，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瞅见程白低着头偷笑。 “你这回不是骗人而是恐吓，堂堂程白大律师居然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传出去你可要形象尽毁。” 程白无所谓地说：“如果传出去论附加伤害的话还是你最大，我又不靠脸吃饭。”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个花瓶而没有演技？”陆习风假装生气。 “演技是你的内在，外在是观众选择看你还是不看你的第一标准。” “那你呢，被我的外在还是内在吸引？” 程白沉吟了一下，抬眼认真说：“都有。” 陆习风抿嘴笑了一下，被喜欢的人当面夸奖，尤其是从程白嘴里直接说出的，居然会让她觉得羞涩，但也快乐。 “我承认，你刚刚说的偷拍的事情的确吓了我一跳，但你也要为这件事为我负责，给我赔偿。” 程白知道她在出了名之后一定被不少记者偷拍、跟踪，而且还有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男友，经历了这些，陆习风的心理其实是很脆弱的，但她从来没有在程白面前表现出来，她假装和从前一样，但程白能感觉到她的难过和脆弱。 “你要什么赔偿？”程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 陆习风凑到她的耳朵边上，嘴唇绕着耳廓婆娑，却丝毫听不见声音，等她转过来重新看着程白的时候，眯着眼睛笑着问：“听见了吗？” “没听见。” “你可能聋了。”陆习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刚刚的举动显然就是明目张胆的勾引，如果程白不是保持着良好的自我冷却能力的话，现在估计要被她再次撩拨。但无论怎么自制力强大都无法保持和平时一样，至少刚刚在陆习风勾引的时候程白的身体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陆习风阴谋得逞，含笑温柔地对着程白。 这是她的主场，她的地盘，她用自己的魅力赢了程白。 “那你是瞎子么，不然怎么会看上一个聋子？”程白反问。 “一个聋子和一个瞎子，我忽然觉得我们需要关怀。” 程白忽然主动靠近了她，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我给你关怀。”说完就不顾一切地咬住了她的嘴唇，和前几次的浅尝则止不同，这回的吻持续了很久，吻的很深。 在陷入意乱情迷之前，两个人都控制住了自己，却在分开的时候看见彼此眼睛里的迷离雾气，显然一开始可能是玩笑，后来就是动情了。 陆习风脑海里冒出四个字：引火烧身，禁欲系的程律师对自己而言也是要命的地心引力，这家伙不撩拨就冷冷冰冰，一旦撩拨反攻就知道是个情场老手，不能小看。 “你觉得这样的赔偿足够了吗？”程白一抹嘴角问。 陆习风觉得她刚刚抹嘴角的动作格外性感，眼下见招拆招：“远远不够，但毕竟这里是人家的温泉，我们还是回房间再继续赔偿。” 程白的表情纹丝不动，“好，但估计肖浚现在正等在外面等我们一起下山。” “下山的时间可以推迟。” “推到多迟？” “程律师，你是认真的？”陆习风用食指勾起程白的下颚，高傲地看着她的抬起的脸。这家伙没有这个胆子，她只是在虚张声势，为了以后的地位陆习风必须坚持到底绝不认怂。 程白虽然被挑衅，却没有落在下风的弱势，坦然自若地回：“你呢，你是认真的吗？” 陆习风和程白无声地开始了对视的比赛，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依照谁先躲开对方的视线谁就认输的规则进行输赢的角逐。 到底还是外面服务的小妹妹坐不住进来照看两个人。 “两位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程白和陆习风同时转过头看向她，时间静止了两三秒，陆习风收回手冲着小妹妹倾城一笑，用日语回答：“我们在玩一个叫做木头人的游戏，就是谁先动谁就输。” “那么谁输了？”日本小妹妹好奇又天真地问。 程白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听懂了两人的对话，在这时候用英文插嘴说：“这位姐姐先开口的，所以是她输了。” “是啊，是漂亮姐姐你先动的，所以是你输了。”小妹妹开心的切换成了英文，虽然语法错乱，还夹带几个日文片假，但还是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让程白和陆习风都听懂了。 陆习风懊恼地瞪着程白：“你耍赖。” “愿赌服输，你不能赖账。” “你……”陆习风哑口无言。 “你们的赌注是什么？”小妹妹努力地用英文沟通。 “对啊，我们的赌注是什么？”陆习风问程白。 “你要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哦？只要回答一个问题？那你问吧。”陆习风放弃了挣扎，她彻底地陷入了程律师的套路，原来看起来正直的跟钢铁一样的程律师也会耍这种阴谋诡计，三言两语就借着别人给自己下了套，以后不敢再轻易惹她了。 “你有几个前男友？” “三个，你呢？” “一个。”程白回的干脆。 “就一个？我不信。” “你怎么不问我有几个追求者？”程白设下了圈套。自己对陆习风的信息掌握有限，现在她都已经成为自己女朋友了，有些问题总不能问某度，倒不如借此机会一起问清楚，免得心底里的那罐醋味儿越来越浓。 “我不问。” “为什么？” “假如我问你了，你就会回过头来问我，如果我不回答的话你会生气，如果我回答的话你会更生气，所以我还是保持沉默吧。”陆习风用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对这个问题会闭口不答，密不透风。 程白诡计失败，但是也不生气。 “走吧，回房间。” “真的回房？”陆习风问。 “我们泡了快一小时的温泉，再泡下去可能会晕，而且人家小姑娘都在这里等着，这说明外面的人可能已经没有耐心。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总不至于真的住在这里，还是要尽快回房间换衣服赶回酒店。” “哦，原来是这样。” “不然陆小姐以为我要怎样？” “程律师以为我以为你要怎样？” 斗嘴的逻辑陷入了无限的循环，程白微笑，然后转身上了岸迅速地披上了新的浴衣，放下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岸边低头问陆习风：“上不上来？” 陆习风冲着她撒娇：“拉我一把。”说着朝着程白伸手过去。 程白盯着她的手，余光又看见不该看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躲避只能干脆扭到一边看着假山石拒绝说：“你别企图把我拉到水里去，这里是人家的私人温泉，日本人最忌讳环境污染了，小心人家把你拉黑名单并通报中国娱乐圈。” “你又吓唬我，不过你说的对，我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情，那么就换下次好了。”陆习风瞅见程白目光定在别处，这才从水里钻了出来，也迅速披上浴衣。这件浴衣本来是中长款的，一般人都穿到九分，到了陆习风这里却硬生生变成了七分。 程白看见她的又长又白的大长腿，即使都是女人，即使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女朋友，也不由得觉得还是个梦，一个女明星倒追无名之辈的梦。 肖浚果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换了浴衣，头发还湿着。为了开车送两个女神回去他特意没有喝酒，只是吃了几个温泉蛋填饱肚子。 见到陆习风和程白一前一后出来，一个白色卫衣打底轻松休闲范儿，但还是很女神，天生的衣架子，无论穿什么都可以闪闪发光；另外一个黑色衬衫配浅色牛仔裤，轻奢的商务风，一股低调内敛的干练气质由内而外透了出来。 肖浚见过不少漂亮的女人，但见到这两个女人还是不由得打心底里赞叹，觉得上帝有点不太公平，否则怎么会把最好的条件给到面前两位性格迥异的人。 她们未来的老公无论是谁都应该会被周围的男人嫉恨。 “肖浚，你泡的舒服吗？”陆习风心情颇好地打招呼，她本来戴着墨镜，现在因为室内视线昏暗看不清人就往下推了推，用上方的空隙看人。 “很舒服，你们呢？”肖浚体贴地询问，“有没有吃温泉蛋？这里的温泉蛋特别好吃，而且很有营养。” “嗯，我们都吃了。”陆习风笑了笑，“程律师也说好吃。” “嗯。”程白面色有点涨红，这时候还咳了咳。 “程律师你没事吧？喝点水。”肖浚过来照顾。 陆习风抢先一步扶住程白，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可能是刚刚吃太多蛋黄噎住了，都怪我，不然她也不会吃那么多蛋黄。” “你把蛋黄都给她吃了？”肖浚问。 “嗯。” 肖浚愣愣地看着陆习风，陆习风不吃蛋黄这个习惯他知道，但陆习风不会随便地把不喜欢吃的东西丢给别人，除非，在陆习风的眼里程白已经不是“别人”。 但陆习风是个很注重礼貌和细节的人，即使是合作了很多年的挚友和工作伙伴vicky她也不会往她碗里丢不要吃的东西，程白的地位难道比Vicky还要高？ 怎么可能？ 肖浚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因为一件小事而耿耿于怀，走火入魔。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她们俩安全送回去，明天的飞机准时起飞，等回国后章谱宣告死亡这件事就要正式拉开序幕了。 “肖浚，你一路上好像都很沉默，是惦记你的那位好朋友的事情吗？”陆习风在后排问，“你如果觉得累我可以替你开车，我不累。” “不用了习风姐，我不累。你们如果觉得累的话可以靠在后面休息会儿，我们马上就到酒店。”肖浚看着后视镜说。 “好，回国后我马上就要进剧组，你的事情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联系我。” “嗯，这件事最主要麻烦的还是程律师，你就安心拍你的戏吧，我这边有程律师在不用担心。” “那么程律师，你可要好好照顾好我们肖浚小弟弟，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小心我找你算账。” 程白瞥了一眼她然后淡淡地回：“鉴于这件案子风险颇高，委托协议的类型还是定风险代理。” 第126章 126 程白几个人前脚刚一到酒店，就看见酒店里有个身材曼妙的妙龄女子朝着她们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这人含笑带愠地冲着陆习风说：“我的大明星，你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应该跟我回国拍戏，剧组和导演都在等着，就差你一个大牌了。” 程白诧异。 陆习风笑了笑说：“阿霜，是他们临时提前了时间，我有我的休假安排，即使提前也不能提前的这么突然，你说对不对？” “大明星说什么当然都是对的，”阿霜瞅了一眼程白和站在程白后边的肖浚，“但是你任性妄为也要有个限度，前两天搞失踪，今天又瞒着我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让我在这里干着急差点报警，说吧，到底去哪里了？” “我又不知道你今天会到日本来接我，所以和程律师他们去箱根泡温泉去了，来日本就应该去泡温泉不是吗？可惜你来的迟，不然我们正好一起去泡泡对你的皮肤也有帮助。”陆习风三言两语就化解了阿霜的怒气，让阿霜有气没处发。 这就是这个女人的魅力之一。 阿霜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只要你皮肤泡的白白嫩嫩，并且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了。只要你不出事，我睡的好吃的好皮肤当然也会好。但是一线大明星的哪个经纪人皮肤好的？你现在的人气正旺，事业也在巅峰当然不会多想一些其他的，但我必须要维持你的形象，如果你在我手上毁了，我就别想在这一行混下去了。” 陆习风眨了眨眼睛：“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刚开始我是很有信心的。” “嗯？” 阿霜看着她质问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只是你要一定要记得你的一举一动不单关系到你自己，还关系到公司的一群人的饭碗。” “谨记在心。” “那你现在回房间去收拾行李吧，我帮你。”阿霜迈动大长腿朝着客梯走去。 陆习风抬眉：“现在就走？！” “嗯，现在就走。飞机票我已经帮你订好了，接送车也在门口等着，导演那边我真的不能再拖延，邮件我早就发给你了。你别想和我说你没看过，我设置了邮件的阅读送达，只要你看过就会给我发回执，别想抵赖了陆大明星，你知道必须今晚赶回去。” “东西我自己会收拾，你在楼下等着。”陆习风妥协说。她的确已经看过工作邮件，等发现回执已经发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不能让阿霜上楼看见自己和程白住在一起，现在阿霜看自己和程白的眼神显然不同，绝对不能让她再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你自己能搞定？”阿霜抱臂质疑问。 “当然，我又不是四肢不全，别拿我当个小孩。” “行吧，那我在这里等你，给你40分钟，如果40分钟你还不下来我就上楼拎你。”阿霜看了看手表说。 这个“拎”字非常强势，陆习风感受到了阿霜的严肃，她绝对不是吓唬人，她是认真的。陆习风这次见阿霜觉得这个混血的经纪人有点变了，但说不出来具体哪里变化最大，至少她看人的眼神会让人觉得她好像看穿了一切。但现在不是和她直接坦白的时候，和程白的关系必须隐瞒到底。 程白这时候说：“我和习风一起上去。” 阿霜面对程白满脸的笑意：“阿风这一段时间麻烦程律师了。” “不用客气。”程白淡漠地回答，和陆习风一起上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程白开口说：“你的经纪人不好对付。” “怎么，你担心我了？”陆习风微微一笑，挽住了程白的胳膊问。 “有监控，你小心你的经纪人现在正在酒店的监控室里看着我们。” “阿霜不会这么夸张的，她顶多在酒店大堂里坐着掐表等我们。”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有工作需要提早回国？” “如果早点告诉你了你会怎么样？你会让我按照工作计划走还是让我放弃工作计划和你继续在一起多留几个小时？”陆习风语气轻松地问。 “你问的是假设性的问题，通常情况下我不予回答。”程白平静地回，扭过头面对着陆习风，“但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可以自私地回答你，我希望能和你继续在一起多留几个小时。” 陆习风没想到程白会坦诚地说出这些情话，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也乐意听见程白的真心告白。 “奖励你。” 陆习风迅速用嘴唇在程白的脸上点了一下。 程白嘴角轻勾。 等到了房间看见陆习风的行李的时候，程白皱了皱眉：“你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又或者你早就已经准备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 陆习风去了洗手间拿了梳洗袋，装入行李箱说：“如果是因为工作出来的话，我的东西都会有助理准备完毕，到了剧组就会有化妆师以及服装师帮我搭配，我根本不用理会行李的问题。但如果是自己出来游玩，我就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够自己准备，但我有个习惯，我不会带多余累赘的东西，算是某种整理的洁癖吧。这一点我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 程白在心底认同陆习风的这个观点，蹲下来替陆习风抚平一件衣服的衣角，“更具体来说应该是我和你生活的整理行李箱的状态是一样的，我可没有专门的助理或者是化妆师帮我整理这些东西。” “其实只要程大律师乐意，就会有很多助理小妹妹排着队帮你承担这些。只是程大律师太高傲太想把生活和工作分开了，因此基本不会有人能接触到你的行李箱。但我认为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你是工作狂，而是因为你是个比我严重的多的洁癖患者，你不允许别人干涉你的私生活以及私人物件，你喜欢亲力亲为这样你才会完全放心，我说的对吗程律师？” 对于陆习风这样的分析程白有点吃惊，因为陆习风的每一个字都点在了点子上。曾经区从容假冒心理医生的角度来分析自己的心理特征，她得出的结论基本就和陆习风现在说的一致。 只是区从容有着医生的职业专业水平以及和自己多年的交情作为后盾才能知自己至深。但陆习风和自己只是刚刚开始交往，认识也不够一年，这样短短的时间就能看穿自己的生活习惯，这让程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程律师，从你的眼里我看见了你对我的欣赏，别太迷恋我，我可能会让你伤心的哦。”陆习风半开玩笑说。她是个职业的演员，虽然没有心理医生的职业功底，但擅长揣摩各种人的心里特征。一开始程白的冷漠让她花费了一点时间去琢磨，但接触久了之后，自然而然就能够设身处地地了解到这个人的一些心理活动，或者叫做——心有灵犀。 程白突然一把揽住了陆习风的腰，手掌心贴着她的腰背将她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带。 陆习风微微一惊之后展颜而笑，她知道按照程白的性格不太会说出一些令人心动的情话，但这样的举动已经证明程白内心的波澜和对自己的喜欢。 能让程白主动，这已经算是这几天来最大的成就。 陆习风环绕住程白的脖子，与她齐视，不无挑衅地微笑着问：“是不是舍不得我？” 她这是明知故问，但程白的确是舍不得她：“嗯。” “你听过一句话吗？”陆习风灿烂笑着，“小别胜新婚。” 到了日本以来她一直主动，现在终于等到程白上钩了，她也是时候让两个人的关系稍微冷却一下，让程白思念她，这样的欲情故纵才会让人觉得欲罢不能。 程白也不知道到底是否听进了多少，索性靠在了陆习风的肩头，把她牢牢抱住。 在日本的这几天，没有国内媒体的烦扰，也没有其余人的打扰，这让她们会在这里一时间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靡乱，多么浑浊。 陆习风一旦回国，她的一举一动会在这一段时间内全部曝光，所以即使她进了剧组程白也不能随便去见她，否则程白的出现会让某些人觉得奇怪、嫉妒，到了最后两个人的关系就会被迫浮出水面。 和大明星谈恋爱，总要受点委屈。 程白是个习惯用理性思维思考的人，在听见陆习风告白的时候就已经联想到了很久以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陆习风显然也不是毫无想法的人，她会小心翼翼对待这份感情，小心珍藏得来不易的爱情。 “阿霜说等我一小时，但是她是个急性子的人，肯定等不了一小时就会上来查看我的进度，所以我还是要尽快收拾好我的东西。程律师，你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程白思索了一下，“注意安全。“ “好。”陆习风欣然接受，这就是程白的风格。 等收拾好了东西，程白替陆习风拉着拉杆箱子出门，就在电梯口碰见了刚刚上来的阿霜。阿霜果然就是个急性子，在陆习风的神预言之后就来到了面前。 她主动接过程白手里的拉杆箱子，然后打量了几眼程白，借着走到了前面按电梯。 “程律师还要在这里呆多久？”阿霜问。 “明天傍晚回国。” “怎么没看见区医生？她不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吗？” “区医生和朋友出去玩了，应该很有趣。”陆习风插口说。 “哦？她和什么朋友一起出去的？玩什么？”阿霜三连问。 “跳伞。”陆习风简短回答之后立马去观察阿霜的表情，果然阿霜的表情精彩万分，明显被震惊了。 “没想到区医生还真大胆……” 第127章 127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在夜色里飞快地疾驰，阿霜一直在关注陆习风，但陆习风和离开前没有两样，只是戴着耳机听歌，偶尔翻下手机看新闻、发微博。 阿霜稍微安心，因为在来之前曾经收到消息说陆习风根本不是跟着朋友去旅游，而是去日本见男朋友。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自己家的女神还是女神，还是出国时候的那个小仙女本人。 “我们直接飞青岛，你家里有什么东西需要打包收拾的，我让人给你送过来。”阿霜正式负担起了经纪人的职责，帮陆习风安排好工作上的一切事物。 这是她正式接手陆习风后的第一个通告，在挑选的题材上她无法抗拒公司的命令，但在拍摄的过程中她需要替陆习风周旋好导演、编剧以及其他演员之间的关系，让陆习风能够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 阿霜自己承认的确不如vicky成熟稳重，自己的人脉关系也不如她的，但她年轻，而且是国外娱乐圈混过的经纪人，总有她自己的特长。 “除了日常梳洗的东西之外，家里没有额外需要整理的，谢谢。”陆习风似乎对直接飞往青岛这件事并不意外，因为工作的关系她经常在外地，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有了点牵绊。 “小风，我可以这样叫你吧？这部电影你要饰演一个游走在犯罪边缘的人物，这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剧情，有些事情的定性本来就不会很清楚，因为在现实中总有没有美好结局的事情发生，我们把这些事情用电影的手法包装搬上大屏幕，实话说，我认为很危险。” “我知道。”陆习风放下手机，望着阿霜，“我知道来劝我不要接这部戏的人都是为了我好，但阿霜姐，我不在意这部电影到底能不能上，也不在意我的努力到头来是否会变成一场空，我在意的是：我到底有没有参与过、努力过。” 阿霜摇摇头：“公司这次的态度也很微妙，刚开始还是观望，到了最后居然力挺你去拍这部电影，我是越来越看不懂黄总这个人了。” 陆习风心里想：黄总这个老油条肯定不会是自作主张，拿下沈荑就等于拿下了整个华乐传媒，只要搞定了沈荑就没有拍不成的电影。 但是沈荑有个条件，就是她只是同意陆习风接下这部电影而已，至于电影的后期发展她完全不会管。 也就是说，电影到期不能通过审核上映，沈荑不会出手帮忙。 这个条件陆习风只能答应，船到桥头自然直，遇到一个问题就想办法解决一个。 阿霜忽然叹了一口气，她手上的就是传过来的剧本扼要，翻着翻着就心沉了。 “小风，你能不能答应我推掉这部戏？” “嗯？抓我去拍戏的是你，让我不要去的也是你，我发现你是个很矛盾的人呀？” 阿霜苦恼地说：“我一个长期在美国生活的人都知道这剧本很危险，你一个在国内混的大明星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觉？我真是不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机场都快到了，我教你一句中国的古话吧——开弓没有回头箭，相信我，这一定是一部非常有前途的电影。” “如果你错了呢？” “那就让公司雪藏几年看看能不能再东山再起喽。”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心态好又自信的女演员。”阿霜扶额。 陆习风抿嘴笑了笑，望向车窗外。 机场越来越近，周围的风景也越来越开阔。这座城市星光熠熠，处处透露着精致和整洁，陆习风很喜欢和程白一起散步的那个海滩，也想念那座奇妙的摩天轮。 不知道程白是不是在想念自己呢？ 她应该不会的吧，可能又像以前一样在不断工作了。 机场总是有很多的记者或者粉丝在等着，有些是收到了消息专门搜索目标，有些则是常年驻扎在机场逮着谁就拍谁，为谁欢呼。 阿霜皱了皱眉头说：“你在车里等会儿，我找机场安排安全通道的事情。” “好。” 于是就留下司机和陆习风两个人在车里。 司机是个日本人，在阿霜离开之后司机观察了一会儿陆习风，却被陆习风发现了。 “你好，你认识我吗？”陆习风用日文问。 “认识，陆小姐，我女儿很喜欢你。”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司机刚报完名字之后惊喜地发现陆习风居然低头签了名递给他一张签名照。上面还用漂亮的日文写了司机女儿的名字。 “非常感谢您，陆小姐！”司机朝着陆习风夸张地点头致谢。 “不用客气。” “小风，下来吧，我们走vip。” 还好陆习风这次带的行李不多，否则阿霜就要头疼。两个人一下车就一前一后地迅速到了值机柜台前办理值机手续，由于太低调，所以暂时没有引起粉丝和记者的注意。 拿了机票阿霜领着陆习风往vip休息室走，经过一个乘客休息座位的时候陆习风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行李箱，扶起行李箱说了句对不起，那个乘客就抬起头瞪大眼睛指着陆习风就要叫出名字。 陆习风以指抵唇“嘘——”了一声，然后低声悄悄说：“如果你保持安静，我就给你签个名，你看怎么样？” 对方疯狂点头，手边暂时没有纸笔，还好陆习风刚刚从车上拿了一支笔，就在这位乘客的衣服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总比在人家手心上写了名字导致她不洗手不擦手来的实在。陆习风一直没办法理解那些在粉丝手背上或者其他地方的皮肤上签名的明星，难道真的要测试粉丝对他的喜爱的极限？ 阿霜站在身边催促：“快走吧，旁边的人也看着你了，很快你就会被围住。可不要低估你在国外的影响力。” 陆习风微笑，她在日本偏僻地方的游艇上都能遇到中国大妈，阿霜找来的日本司机都和她要签名，她还怎么能低估自己的影响力？ 签完了名陆习风加快脚步去了vip休息室，却意外地碰见了熟人。 “刘笙老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陆习风见到她就变得毕恭毕敬，小心翼翼。 “习风，很久不见。”刘笙回答，瞥了眼站在边上的阿霜问，“这位是——” “这是我的经纪人，阿霜。”陆习风替她们介绍，“阿霜，这位是刘笙老师，你肯定看过她的电影。” 阿霜上前握手打招呼说：“刘笙老师是电影圈的前辈，曾经拿过国内外很多重要的奖项，是电影圈公认的影后，我怎么会不认识？只是这次碰到了本人，借用中国的古话来说，就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她显得非常诚恳。 曾经在vicky上远远见过刘笙一眼，这个女人虽然已经三十多了，但有着成熟女人的独特魅力。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很风光，到了积累一定经验之后事业没有往下走，而是更上了一层楼，曾经借着某“皇后”的角色问鼎破晓奖最佳女演员的奖项，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除了电影之外还涉足话剧表演，简直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是不折不扣的影后级人物。 陆习风很崇拜刘笙这样的前辈，虽然说是前辈和影后，但刘笙的年纪其实也还不大。之所以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是因为她三年前结婚了，为了养育孩子逐渐就淡出了公众视野。 可是因为vicky的追悼会，她又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人们发现，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即使结了婚生了孩子还是能够保持和从前一样的底蕴气度，丝毫不减当年的美丽，甚至还比当年更有韵味。 “谢谢你的夸赞，我不敢当。”刘笙谦虚地微笑，扭头问陆习风，“你是来工作的吗？” 陆习风看见她，想起了vicky，眼里的光不由得黯淡了下去，“我是来休假的，马上就要回国去工作了。刘老师你呢，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是和我先生孩子一起来的，在这里转机马上也要回国了。” 看来两个人看见对方都会同时想起同一个人。 刘笙感怀地说：“我想念vicky，如果她还在的话，我就能在这里碰见她，和她打招呼了。她的孩子也能和我的孩子一起玩儿，绕着我们跑来跑去，这样的遇见我会很开心，她也会很开心。” 陆习风坐在她的身边，安抚她说：“vicky如果在天上看见我们这样，她可能会不开心，也可能会骂我不懂事，害得你也难过。” 刘笙被她逗笑，“vicky带出来的人不会错，她不会看走眼，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女演员。” “那么您呢，您有没有考虑过再次出山去演戏？”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顺其自然。”刘笙说。 阿霜借口去买水，让这一年轻一成熟的女演员探讨演习的技巧和经验，如果能得到刘笙的一些指导，相信陆习风的演艺之路能够走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宽。 第128章 128 虽然阿霜很不乐意轻易打断陆习风和刘笙之间的交谈，但现在广播已经播放了三次，陆习风必须要上飞机。 还是刘笙先比陆习风回过神来：“陆小姐，你的航班可能快要起飞了，你的经纪人在那边又跳又捏拳的，挺有趣。” 陆习风回头看了一眼阿霜，美籍混血的阿霜穿着高腰牛仔裤，腿长腰细，身材凹凸有致，故意晒黑的皮肤和健康优美的肌肉线条完全就是西方审美视角下的美女。 她可以不用来当经纪人，她完全可以去参演美剧。 可是阿霜却选择回国发展，这一点在陆习风知道了阿霜的背景之后有点奇怪，但人都来了，她总不能拒绝。 好在虽然和阿霜接触不多，却能从工作中明显地感觉到她是个细致又有能力的经纪人。陆习风也就逐渐将对vicky的信任转移到她的身上。 “嗯是啊，她是一个和vicky完全不同类型的经纪人。” “希望她能让你的路走的更好，更平稳。我也希望被vicky带出道的陆小姐你的演艺生涯能够一帆风顺，你是个很有前途的人，我很看好你。”刘笙说。 陆习风能够看出她是真心的，于是点头回答：“谢谢您，今天在候机室真是打扰您了，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能再见面。” “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机会再次见面。”刘笙微笑着说。 陆习风听出了些什么，但又没时间去追问或者确定，因为此时她已经被阿霜急冲冲地拉走。阿霜的步子迈的很大，陆习风穿着有点跟的鞋子几次都要失去重心摔倒，可阿霜一个女子硬是扛住了。 在阿霜直接跳过一个28寸的立着的行李箱的时候，被隔断在行李箱这边的陆习风以及推着行李箱的男人震惊了。 陆习风说：“你该不会学习过武术吧？” “学过空手道。” “空手道？！你别告诉我你是黑带。” “一猜就中。”阿霜打了个响指，扭头就让男人把行李箱挪开，然后继续带着陆习风狂奔。 好不容易登机之后发现位置居然被人占了，阿霜有点不客气地说：“这位小姐，这是我的位置，请你——” “不好意思，我的位置在那边，能不能麻烦和你换个位置。”里面的戴着鸭舌帽的黑衣服女人头也不抬地说。 阿霜微带怒气：“你的位置也是前排靠窗同样的位置，为什么要换？” 而跟在阿霜边上的陆习风却欣然地坐在了这个女人的旁边，笑着问她：“你什么时候定的机票？” 阿霜诧异：“你认识？” 陆习风抬头说：“这个人你也认识，她是程白。” 这时候程白终于抬起头，帽檐下露出她的一双淡漠而有神的眼睛：“你好，又见面了。” “程律师，我记得你好像定的是明天的航班，怎么突然又跟着我们上了同一趟飞机？”阿霜余光瞥了瞥陆习风问。 程白扶了扶帽檐，很酷地解释：“临时有事。” 这让阿霜无话可接，当对方显然不愿意再讲故事的时候自己如果再咄咄逼人，那就显得八卦又啰嗦。而且程白是个律师，如果她不想说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绕开。 于是阿霜放弃了挣扎，坐在了前一排程白的位置。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信息，阿霜回过头来对着程白说：“程律师，其实飞机上是不能随便换位置的，你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如果出了空难，在地上的人就可以依照航班安排的信息表来核查遇难者身份，所以如果你和我换了就有可能核验错误我俩的身份信息。” 程白冷静地反问：“你是说我们很有可能出空难？” “我就举个例子。” “好，就你的这个例子而言，据我所知民航局或者其他的官方并未有相关规定，所以我们不算违规。另外从民事法律角度分析，我和你的座位交换是等价交换，而且是自愿交换，根据意思自治原则，我和你的交换合法合规合理，所以我不认为存在任何障碍。” “……”阿霜愣神，她根本没听懂程白到底在讲什么，更没听懂这段话背后的法律逻辑。仿佛每个字拆开来看都知道意思，但合并起来却完全超纲。 陆习风早在一边乐开了怀：“阿霜，你就放弃挣扎吧，你是无法辩论过程大律师的，不过一个位置而已，需要这么计较吗？哈哈哈哈……” 阿霜瞪了眼陆习风：“你还笑，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丢脸就是你丢脸。” “这里没有别人，你丢脸给谁看？”陆习风嘴角挂着笑说。 阿霜偃旗息鼓，插上耳机戴上眼罩自己一个人坐在前排闷闷不乐。反正这趟行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陆习风弄回国入剧组，这个任务已经完成，至于其中的小插曲根本算不得什么。 当阿霜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之后，陆习风偷偷对程白说：“你知道吗，阿霜学过跆拳道，而且是黑带，你如果惹怒了她她可以打你一顿，你怕不怕？” 程白问：“黑带分很多段，她是哪段？” “无论哪段都能把你制服。” “我的确是无法反驳，但如果她打我，即使只是轻轻碰我，我都有理由让她去警察局走一趟为难她一阵子。” 陆习风观察清楚了阿霜的动态，轻轻依靠在了程白的肩头，问：“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程白的睫毛微微一颤，然后回答：“有事。” “真的？” “真的。”程白的视线从膝上挪到了旁边的人的手上。 陆习风抬起头向空姐要了一条毯子，盖在了程白和自己身上。现在其实不冷，但程白感觉到了陆习风偷偷溜过来的手和自己的手交握在了一起，在这毛毯的庇护之下，她们才能这样亲密。 大胆而小心翼翼。 陆习风才不相信程白说的“为了工作”这样的鬼话，刚刚分开的时候明明一副按照既定时间明天回国的表情，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这说明程白不舍得自己，这说明程白在乎自己。 理智的程律师已经听凭感性来驱动她自己跟上这趟飞机，这让陆习风很惊喜，心里对程白更有了期待。 有程白陪在自己的身边，这一趟旅程不会孤单。 “哎，程律师，你刚刚其实在阿霜面前犯了个错误，你说你是为了工作，可是如果阿霜较真打电话去律所问你的工作安排，或者是直接问你去青岛做什么，你肯定要穿帮。” “她不会问的，即使问了我也是同样的答案。” “那么你去青岛怎么安排？”陆习风问，程白显然是刚刚的决定，住宿、行程统统没有预定，这个季节其实是青岛的旅游旺季，自己一落地就会有剧组的车接送，行李阿霜液早就安排妥当。 而程白就是随身的一个箱子，连替换的衣服估计都不够，即使找到了住处都有点难办。而且程白肯定不能一路跟着自己进到拍摄场地去，现在还处于拍摄封闭期，即使是身为主演的自己对其他信息掌握的都不多。 “等到了再说吧。”程白出人意料地突然走起随性路线，从买机票到上飞机为止她都是瞬间做的决定，有时候冲动会让人失去一切理智，她是首次这样的任性妄为，一切就凭着心里那股没有原因的冲劲儿。 “肖浚呢，他没有跟着你吗？” “我让他准备材料去了，但是他好像有了另外联系的律师，所以对我这边的态度明显转变。” “另外的律师？” “嗯，我无意中听见他在打电话，听语气应该是和别的律师在沟通这件事。” “对不起啊，程白……让你白忙活一场。” “没关系，这案子我原本也不想接手，肖浚能委托其他人倒是让我省了麻烦。”程白一脸轻松地回。 但是肖浚最后和电话那一头的人的对话让程白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按照正常的途径应该是去寻找章谱还生存的证据，但看肖浚的动作表情，无论电话那头的是谁，都给了他一个莫大的值得高兴的信息。 程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失误，但如果有人能让肖浚一下就托付信任的话，要么就是对方能力非常强，想出了自己想不到的办法；要么就是对方是个骗子，用不正常的手段怂恿肖浚获得信任。 程白只期望肖浚找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 但当程白试探的时候，肖浚笑着委婉地拒绝了程白，他留下信息说等回国再谈，但其实程白心里清楚，肖浚是打算另寻高明了。 “还有三个小时就到了，你先睡一觉吧。”陆习风靠着抬眼瞅着她说。 “你睡吧，我不困。”程白打开了飞机上的阅读灯，打算看完手里的这本袖珍版的《红筹概念回归》，作者她不认识，但觉得书中有些东西纯粹是在胡说八道。看见同行出这么一本书误导大众，让程白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在出发前给区从容打的那一通电话也让程白耿耿于怀，虽然区从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样，但她对于自己突然去青岛这件事的回应非常平静，只简单说了一个“好”字，这让程白不安。 等下了飞机开了手机，程白打算好好问问沈荑。 第129章 129 程白陪着陆习风下了飞机，没想到接机的粉丝还是闹哄哄。陆习风和阿霜没有办法只能拜托机场安保进行保护，维持公共秩序。 但其实陆习风一点也不担心会出事，因为公司已经派了个跆拳道黑带跟在她的身边。很明显让阿霜这个经验尚缺的经纪人跟在自己身边是考虑到她的综合素质，尤其是能够贴身保护陆习风这项技能是别的经纪人所不能具备的。 虽然粉丝记者们对陆习风的追捧，连带着跟在陆习风身边的程白咔嚓咔嚓入了镜头。程白戴着鸭舌帽和墨镜，脸很小巧，这让记者纷纷好奇跟在陆大明星的这个人是谁，是不是另外一个明星？ “陆小姐，你这次来青岛是不是来拍戏？能不能透露是哪个导演以及其他主演都有谁？”一个记者整个身体探出了栏杆，握着话筒朝着陆习风面前塞。 陆习风微笑说：“请你们静等消息并多关注我的后续的作品，谢谢。” “高杨因为和原七院院长的暧昧关系事件现在闭门不出，请问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陆习风看向发问的这个人，收起笑容正色说：“据我所知高杨先生现在正在度假，如果还有其他恶意中伤高杨先生的说法，还请这位记者朋友告诉我，我可以转告高杨先生让他交给律师处理。” 发问的这个人马上退缩往后避开。 程白在后面“噗嗤”一笑，然后被陆习风侧首瞥了一下。程白伸出手点了个赞，陆习风冲着程白笑了笑，耸耸肩用轻松的表情表示自己应对这些问题驾轻就熟，根本不用担心。 “听说陆小姐这次是直接从日本飞回青岛的，之前陆小姐是去日本度假吗，和谁去的？” “和一些朋友，其中包括一位律师朋友，她叫程白，相信你们也认识。” “程白……”一提到这个人的名字额头就出了冷汗，再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因为搞不好那个程白认真追究起来又是个麻烦。 阿霜在后面看着陆习风自己一个人和记者唇枪舌战，应对如流，不禁感慨说：“本来以为自己带了个年轻不懂事的艺人，现在看起来这位的作风其实非常成熟稳重，我没有什么好操心的，是吧，程律师？” “嗯，她看起来年轻率真，但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也懂得和怎样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可以说她是个天生的明星。” “没想到程律师夸起人来一点也不吝啬，我替小风对你的高度评价表示感谢。” “你的中文水平不错，”程白顺道也夸赞了阿霜，“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会想要来国内发展去当她的经纪人？”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其实我是先找到华乐传媒，正好陆习风的经纪人出了事情，所以华乐就把人交给了我。”阿霜对程白继续说，“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按照我的经验而言华乐不可能把一个炙手可热的明星交给我带，我承认，能当她的经纪人的确是因为我小小用了一点手段，但我有绝对的信心能带好她。” 阿霜简单地解释完，发现陆习风现在几乎被粉丝吞没了。如果没有机场的栏杆遮挡，陆习风这会儿应该已经消失在人群里。阿霜急忙几步上去从粉丝堆里拉出陆习风，让她躲在自己的背后当小绵羊。 陆习风乐见其成，这时候她需要维护公众形象，不能得罪粉丝；而阿霜这样唱黑脸正好能够解救她。所以这算是演员与经纪人之间的默契，好的经纪人的演技一定也不能差。 阿霜连拽带拉地把陆习风塞到了接人的保姆车里，顺带把程白也塞进去了。保姆车司机一看上来了三个人有点奇怪，阿霜坐稳了解释说：“这位是化妆助理，陆小姐御用的。” 司机没再多说什么接了人就开车。 刚开始还有粉丝跟车，陆习风这时候显得很紧张，经历过上次的车祸事件，她对这样的事件还心有余悸。于是就下意识紧紧抓住程白的胳膊，程白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希望能让她稍微平静下来一些。 这一切都被阿霜看在了眼里，阿霜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她虽然没有和vicky直接接触过，但也能感觉到此刻陆习风的心情。 就这么一路到了酒店，酒店的服务小哥主动过来拎行李送到楼上。可是程白在查询入住的时候被告知已经客满。 正在想办法另外寻找住处的时候，阿霜主动过来说：“这里地方偏僻就这么一家像样的酒店，现在你回城里也不实际，干脆我们凑一凑过一晚上，第二天你再回市区入住吧。” 程白之前上飞机的时候说是来处理公事的，阿霜辩论不过因此没有追问。但现在到了目的地程白显然没有任何安排，还随着陆习风一行直接到了酒店，阿霜应该已经猜到了程白的“工作”只是借口，但她没有追问程白跟过来的具体原因，显然程白对于陆习风而言有种类似于镇定剂的作用。 “好，谢谢。” “但小风和我的都是大床房，你要跟谁住？”阿霜拿出钥匙问。 没等程白开口，陆习风就过来挽住程白说：“程律师和我比较熟悉，她认生，还是和我住更合适一点。” 阿霜眯了眯眼睛：“你明天还有工作，如果休息不好有可能会影响发挥。” “程白，请问你会打呼或者梦游吗？”陆习风正经地问。 程白摇了摇头。 “你看，程律师很安静。” “好了，随你们。”阿霜按了按太阳穴，连续的飞行让她头疼，如果房间里真的多了个人会让她头疼加剧，既然陆习风乐意接受程白这个无家可归者，那么她也乐见其成。 陆习风拽着程白的手紧了紧，暧昧地低声说：“你今晚是我的了。” 程白听着这句足够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心突突地一阵乱跳。不知不觉地一路跟到了这里，最终还要和陆习风共处一室，程白现在心里说不出是欣喜还是羞愧。她心思不正，而陆习风又这样单纯地信任自己。 上了电梯，阿霜昏昏欲睡地跑到隔壁房间去了。 程白跟着陆习风进了房间，房间正中摆着一张两米大床。 真的只有一张床。 陆习风放下行李箱就去浴室，留下程白一个人在房间里开着电视出神。 想起还没有联系区医生，程白甩了甩头推开阳台移门走到阳台上通电话。 “喂，从容？” “我是沈荑，程律师，我听说你们突然去青岛了？” “嗯，临时有事。”程白顿了顿，继续问，“从容现在在哪里？”其实她想问：从容看起来还好吗？ “她啊，刚刚去洗澡了，要我帮你叫她吗？” “不用了，听说你们今天去跳伞了，怎么样，好玩吗？” 沈女王停顿了一下，带着笑意说：“你不像是那种喜欢这种极限运动的人，你打电话来其实是想问区医生今天是不是开心吧？” “嗯。”程白没有被拆穿的慌乱，沈女王是个很了解自己的人，被她看穿没有什么大不了，区从容怎么样了才是程白此刻最为在意的。 “放心吧，她很好，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倒是你为什么突然要和陆习风一起去青岛？” “因为工作。” “原来是因为工作，”沈荑复述了程白的话，然后继续说，“对了，既然你已经在青岛了就帮我处理一件事。青岛有家我们控股的子公司需要做一笔内保外贷的业务，你帮我盯紧一点别出什么岔子。” “目标公司在哪个国家？” “美国底特律。” “好，我帮你盯着。”程白放下电话，总觉得沈荑的这通电话有点莫名其妙，不像是平时她的效率。 日本，某酒店套房。 沈女王挂了电话，转过头对着后面的人说：“我刚才打电话你都听见了？” 区从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你在和程白打电话吗？” “是的，她和陆小姐都在青岛，我也趁着这个机会让程白帮我处理一下青岛公司的收购案。” 沈女王的背后是酒店偌大的玻璃窗，玻璃窗上能够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映照屋子里的两个人影。 “你倒是会利用机会，程小白真是可怜，本来去青岛就有业务要处理，结果还被你支使，这么一来她可能又要没日没夜地开始工作了。”区从容摇摇头惋惜说。 “这叫物尽其用，我会付给程白等价的律师费，她收了钱对你而言不也是好事？” “她收钱关我什么事儿？” “作为你多年的挚交好友，程白每次出差都会给你带礼物，而且每次都出手不凡。这次她去了青岛很有可能会给你把一座岛都搬过来，而我给了她充足的律师费，她买礼物的也尽兴，最终受惠的还是你，所以你应该开心才对。” 区从容听了作出夸张的表情鼓掌说：“我对沈总的逻辑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沈荑认真地点点头说：“彼此彼此。” 第130章 130 微风吹动阳台上米白色的窗帘，将程白落在上面的影子搅动。 程白挂断了电话转身往里面走的时候，看见陆习风正在用干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赤脚，丝绸睡衣，高深的u形领口风景若影若现。 “如果不吹干头发，你会容易感冒。”程白走进来拉上背后的落地窗门。 “那就请程律师帮我吹干头发吧。”陆习风头一偏，笑得灿烂，顺手就把吹风机递到程白手里，然后拉着程白到了梳妆镜前坐着，对着镜子说，“辛苦了，程律师。” 程白皱了皱眉，露出为难的表情：“我没有帮别人吹过头发。” “没有吗，连区医生都没有？” 程白摇了摇头。 陆习风笑容加深：“那我就是第一个。” 程白困惑，真的有这么开心？ 虽然不知道陆习风究竟为什么显得这么开心，程白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始帮她吹理头发。陆习风的头发柔软顺滑，摸上去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程白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知不觉想起自己小时候养过的那条狗。 程白很怕狗，但矛盾的是，她曾经很喜欢自己的宠物狗。但那只宠物狗已经走丢了，程白也渐渐忘记了它的样子，奇怪的是，手上的触感还是没有忘记。 室内昏黄色的灯光把两个人的脸照的若明若暗，陆习风的头低着，程白不能直接看见她的表情，只能偶尔从镜子里看她。 程白发现无论何时看陆习风，她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若即若离，似乎很近，近到一对上就能触碰到她柔软的内心；又似乎很远，远到只能猜测如果误会了她的意思是不是会让自己和她都难堪。 在法庭上程白从来就是拿捏对方弱点，运筹帷幄的常胜将军。她可以自信满满、举重若轻地应对所有难题，虽然年轻，但反复锻炼出来的经验和丰富厚实的法学理论功底让她攻无不克。 但谈恋爱这件事，她完全是个新手，一个彻头彻尾不知道怎么去谈何拿捏的新生儿。 “快吹干了。”程白抓回游走的思路，看着镜子里的她，“余下的还是自然晾干，对你的发质好。”说完程白就把吹风机顺势放在梳妆镜前。 这时候侧方的陆习风突然靠近她耳朵，往她耳朵吹气：“程白。” 单单这两个字，就让程白身体起了变化。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就像是完全陌生的、充满了迷幻色彩的咒语一般，让自己完全沉溺了。耳根上还残留着她温热的气息，这个被外界称之为“女神”的人儿现在正在用一双蒙了雾气似的眼睛近距离看着自己。 即使近距离，她的容颜还是完美、精致。 她开口说：“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做一点什么？” 程白心一颤，僵持着这种别扭的姿势不动，“我去洗澡。” 陆习风笑容愈发深了：“那我等你洗完澡。” “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程白心里七上八下，无法判断陆习风说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如果理解错了，那不是让她看自己笑话，而且会让她觉得自己很色，好不容易树立的形象就此崩塌。 从和陆习风在一起开始，程白最不愿意的就是让自己的形象在陆习风的眼里一落千丈。所以要保持风度，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谨慎，陆习风是一块瑰玉，她本来无法触及，现在却可以把她捧在手心，当然不能有任何冒失。 “我还不困，我在床上等你。” 突突—— 程白“刷啦”一下关上浴室门，看着浴缸和花洒，看着浴镜里的自己一时有点发呆。 她……刚刚是在勾引我？ 程白打开水龙头扑了一脸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抬起头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法冷静。这一晚上该怎么过？！ 在浴室里逗留了一段时间，程白怂了，她没做好心理建设就不敢贸然出去。她心里乱七八糟，二十年来的所有恋爱经验在陆习风的完全不走心的撩拨之下不值一提。她庆幸自己把手机带到了浴室里，这时候从外套里拿出了手机，先调成了静音，再开始搜索一些“经验”。 “程白，你在里面干什么呢？”陆习风的影子落在门口，她抬手扣了扣浴室的门。 程白抬头盯着锁，还好刚刚确认已经落锁，陆习风不会突然闯入。手机正在发烫，程白的脸也在发烫。没想到现在的网络如此发达，度娘无所不能，随便翻找材料就能找到让人面红耳赤的素材。 手机在陆习风敲门的一刹那滑落到了地上，程白捡起手机，还好屏幕没有碎掉。 “我快洗好了。”程白回答。 “哦，我刚刚见你这么久还没有出来还以为你晕倒了。程律师，以前我没有发现你洗澡这么慢。” 程白看了眼浴室，从刚刚到现在她还没有开始洗澡的步骤，接下来需要加紧。 “用的东西不顺手，刚买的精华不好吸收。” “你可以用我的。”陆习风说完离开了浴室门口。 程白见她走了才松口气。 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后，程白拉开门发现陆习风正躺在床头看剧本，那一踏剧本厚实，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陆习风看起来很仔细，手上还拿着一支荧光笔用来做记号，时而在上面写写画画，时而嘴里默念。 程白欣赏此时此刻的陆习风，专注的女人最美丽，更何况陆习风原本就美丽。 “程大律师，你终于洗完了。”陆习风扭头朝着程白，含着笑说，“拿手过来我看看。” “什么？” “让我看看呀。”陆习风扑过来抓住了程白的手，翻来覆去按着她的指头说，“奇怪，如果真的在水里泡的很久的话手指应该会发皱，但你没有这样的反应，是你体质特殊还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在水里泡那么久？”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大侦探？” “这是日常生活常识，你别转移话题，快说，一个人在浴室里做什么了？” 程白抽回手，目光闪躲，“回邮件。” 陆习风眯着眼睛瞧着她，程白绝对不擅长撒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眼就能够分辨，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坐到谈判桌上谈判的？ “你要睡在左侧还是右侧？”陆习风问。 “随意。” 陆习风拍了拍边上的位置，妩媚轻柔地说：“上来吧，我还有一点剧本要读，你陪着我读吧。” 程白不清楚她语义里的“陪”到底是怎么样的“陪”法，但见陆习风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读稿的过程中，她也将刚刚的揣测抛诸脑后。 虽然在这段感情中看起来都是陆习风在主动，但程白何尝不是已经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心里的波动轨迹？ 如果仅仅是普通朋友，程白公私分明，不会把她摆在第一位，也就不会在发布会上为她挡住翻下来的背景板，更不会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舍弃合伙人的利益为她出庭。 灯光调暗，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程白戴上自己的眼镜开始用笔记本电脑回复邮件和客户的咨询。 沈女王额外加派的业务虽然是程白所擅长的领域，但出于律师职业的严谨和负责的态度程白必须熟悉所有的背景材料。尽职调查是青岛当地的一家律所进行的，程白本来也听过这家律所的名号，可等看完法律报告后，程白隐约觉得有点不妥。 “看来程律师遇到问题了。”陆习风说。 “嗯？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一直在打字，可是现在却停了下来，而且皱眉头，这明显就是有问题的表情呀。” “那按照你这样的逻辑思路，我觉得你也遇到问题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刚刚一直在专注地看剧本，却有闲工夫关注到我这边的动静，这说明你在剧本上遇到了一点问题让你分神了，所以我知道了。”程白扭过头看着陆习风的脸。 陆习风把脑袋舒服地枕靠在右手上，侧着身体也看着程白，慢慢地说：“如果我说不是因为读剧本遇到了困难，而是因为比起看剧本我更喜欢看着你呢？” 程白噎住。 陆习风慢慢地靠近，程白闭眼，她猜到即将要发生什么。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只听见某人在低声笑。 睁开眼睛，陆习风说：“借你的手机查个词。” 程白微微失落地将手机递给她，原来不是想要亲自己。 陆习风拿到手机之后“噗嗤”一笑，明知故问，“你刚刚为什么闭上眼睛？” 程白默不作声，只瞧着陆习风，这是属于她的程式抗议方式。 陆习风迅速亲吻了程白的额头，“这个作为补偿够不够？” “不够。”程白伸手抱住了陆习风将她拉了过来，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强势地亲吻上了她的嘴唇。 陆习风在这一瞬间诧异，但在闷哼了一声之后就放弃挣扎和程白纠缠在长吻里。 “程白——”陆习风借着空隙喘xi说，“我还有剧本没看完，明天还要进剧组……” 程白于是放开了陆习风，刚刚她没有打算真的深入去做什么而只是想要给陆习风一个小小的惩罚，惩罚她不断地勾引她。程白想让陆习风知道自己也不是完全吃素的，如果真的冲动了就会把她吃光抹尽。 陆习风靠在床头，借着查词的时间平息刚刚被挑起来的y火。 程白看着陆习风的手机，猛然想起了刚刚在浴室里查询的记录还没有删除，在回过神的一刹那她就立即朝着手机方向扑去，想要夺回手机删除那些ming感信息。 但程白却扑了空。 “程律师……” 程白仰头，陆习风一手握着手机，一边低头用奇怪的视线看着她。 “原来你平时喜欢看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右手发炎，休息了几天....已经尽量在更了。 第131章 131 程白本来囧到想找挖个坑干脆把自己埋了，居然被陆习风抓到自己补习一些成年人的知识点，她无地自容，但也无法解释。 陆习风的眼神暧昧不清。 就在程白和陆习风僵持着的时候，程白放在一边的电脑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沈荑喜欢用一个黑底带着一个三角形的图像作为头像，此刻蹦出来的就是她。 “程律师，青岛的项目突然变得有点急，我等会儿会发一个重要的资料给你，你可能要赶个夜班把全部背景情况都了解清楚。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你和Sue都说没问题了，我才能继续做下去。” 程白把电脑搬到了腿上，回：“好。” 陆习风问：“看样子你要加班？” “嗯，青岛的项目既然接下了就需要提前了解情况，这种半途接手的收购案往往比一开始就参与进去的要棘手。” “因为前面的工作不是你做的，你对他们不放心？” “律师的业务水平差距很大，如果遇上不靠谱的队友要比遇上一个强大的敌人更容易栽倒，而且这个案子的财务报表看起来有点问题，我不得不谨慎。”程白表情严肃。 “你还懂财务？” 程白坦白说：“我只懂一点皮毛，但每次投资都是带着财务团队的，接触的财务大牛多了也就了解一些逻辑。这次的财务报表主要还是交给沈荑的得力干将sue来分析，但现在她人还在路上，我只能找律所的长期合作伙伴救救急，就是这位救急英雄看出了其中的问题，但他也不是十分确定。” “投资真是一门综合的学问。”陆习风感慨，“要结合法律、财务、商业多重角度来促成一笔有利可图的生意，缺了哪一块都不行。” “虽然近年来眼看着国内的投资环境日趋成熟，但和国外还是差一大截。我们的民营资本家财大气粗，可跨过了国门玩的却是另外一套规则，所以做一笔跨国投资不但看财力、人力、物力，还要看决策者的胆色。在这一点上沈荑是我见过的最有投资眼光的决策者，没有之一。” “听你谈起沈总总觉得你两眼在放光，在你的女朋友面前侃侃而谈地谈起另外一个女人，就不怕你女朋友会吃醋？”陆习风似真似假地问。 程白倒是淡定：“因为我知道我女朋友要比沈总更好更完美，所以我觉得她不会吃醋。” 陆习风捏住程白的脸：“没想到程律师也会嘴里抹蜜，哄得我心里非常高兴。” “那也是我猜对了知道你自信。沈荑和我在某方面是很相似的人，两个太相似的人撞倒一起不会有火花，只会有爆炸。她从各个方面看都不会是你的情敌，你不会真的吃她的醋。” “其实我不是吃她的醋，我是怕你以后吃醋。” “为什么我会吃醋？”程白追问。 陆习风松开她的脸，转过去继续看剧本，“我要继续读剧本了，你的邮件好像也刚刚发送过来，我们两个看起来都是劳碌命，正应了《图兰朵》的一首主题曲，叫做‘今夜无人入睡’。”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歌手可以通过开演唱会来和粉丝接触，演员有什么途径和影迷接触？”程白不是无端发问，有一个专注影视文化产业投资的投资人近期和她接触，想要获取一些资源。 “话剧或者通过影迷会。演员也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完全断绝社交和对外活动，总会有途径和自己的影迷接触，同时也能提高一些曝光率。”陆习风回答。 “明白了。”程白搬起电脑坐到书桌后，拧开台灯开始专心地工作。 这时候屏幕里又弹出了一个对话框，对方主动报了姓名，原来是消失了一阵子的肖浚。 “程律师，我在四川的一个镇里找到了章谱出现的线索，这里的监控摄像头曾经拍摄到有一个人用章谱名下的银行卡提款，我是不是能够拿这视频去法院申请撤销章谱的死亡宣告？” 程白没想到这时候肖浚会冒出来，既然这案子人家已经甩了自己另外找了律师，程白就不会另外插手。于是她就忽略了肖浚的信息，继续仔仔细细分析起沈荑临时发送的邮件材料。 沈荑在电话里说青岛的收购案突然变得很着急的原因已经找到了，那就是在美国的那家目标公司居然有了新的收购者，而且是高调地宣布了全面收购。 新收购者也是美国本土的公司，暂且称之为SLC，如果S完成了这笔交易那么对方会获得在本领域的相当话语权，直接阻断了沈荑布局的沈氏帝国的扩张版图计划，所以沈女王所说的“紧急”绝对不是夸张，她是真的有点着急。 沈氏现在出手必须快、狠、准，否则前功尽弃，而且会影响到集团股价。 程白本来是顺手接的这个项目，但越是深入越是察觉出中间的猫腻，揉了揉眉心，程白直接打了电话给沈荑。 却没有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区从容的声音。 “喂，程小白你知道你在沈女王的电话簿里头备注的是什么吗？” 程白稍微诧异，这是区从容分别后第一次用正常的语调来说话，虽然隔着电话，但程白能够想象出区从容说这句话时候的动作表情，她会稍稍歪着头，带着七分笑，然后等待自己的回答。 “她给我的备注大概会是程律师之类的吧，或许还会有括号注明是哪个律所的。” “错了，她备注的是——小白。” “我不相信。” “你不信我可以截图给你看呀。” “你会改。” “我们打个赌，等会儿你可以直接问沈总到底是不是我改的，怎么样你敢不敢赌？”区从容稍稍抬高了音量。 “我不赌博。” 区从容那边偷笑，“那么如果你承认你怂了我就饶了你。” 程白也忍不住笑了：“好的，我认怂。请我们的区医生把电话叫给沈总好不好，我有工作需要和她谈。” 听见“区医生”三个字的时候，程白不自觉地往边上的陆习风那边瞄，陆习风像是专注在剧本上，根本没有受到这边对话的影响。 程白于是放下心，继续和接了电话的沈荑通话：“沈总，你这件事我建议暂缓内保外贷的手续，重新进行尽职调查和整体收购方案的规划。” “出什么问题了？”沈荑的声音沉了下来。 程白不相信沈荑真的对摆在眼前的问题一无所知，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财务方面我还需要等sue过来一起确认，法律方面我觉得青岛子公司的内控有点风险。沈总你想要透过向青岛子公司增资的方式进而向关联方香港公司提供资金用来收购美国目标公司，这本来是个很惯常的做法，可是由于青岛子公司近期出现了股权和董事的变动，我认为在没有调查清楚目前是否还保留有控制权的前提下不适合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家青岛公司上。” 沈荑那边稍稍沉默了一阵，然后说：“这件事我们需要面谈，我明天一早坐飞机回国找你，但不能让青岛公司的人知道我来了。” “你想微服私访？” “我不想打草惊蛇。” “好，”程白接着问，“从容跟你一起过来吗？” “我会遵照区医生的想法替她安排好行程，你不用担心。” “谢谢。” “不用客气，今天区医生也陪了我一天了，原来我也不知道她会这么狂野，现在我总算见到一个比我还要疯狂的人了，我很高兴有人会陪我跳伞。”沈荑的语气听来很愉悦。 程白却有点困惑，区从容以前去游乐园从不上过山车或者其他刺激的项目，这回怎么居然一鼓作气去陪着沈荑跳伞？ 但嘴上还是说：“你一个身价不菲的亿万富翁怎么会喜欢玩这样的极限项目，就不怕出意外？” 沈荑却不在意地说：“我们搞投资的首先会预测风险，然后想要降低风险，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我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压抑的久了就需要一个相当大的释放压力的口子，跳伞这件事第一次或许会觉得惊险，但第二次第三次开始你就会觉得欲罢不能。尤其这一次有区医生这么有趣的人陪着，我觉得任何风险都值得。” 程白皱了皱眉：“这不像你沈总的风格。” “这的确不是沈总的风格，而是属于沈荑的私生活。你头一天认识我吗，程律师？” “我的确可能是头一天认识你，沈荑。” “好了，青岛的事情我们明天当面聊，我现在要处理其他工作，再见。” “嗯，好。” 程白挂了电话，却发现陆习风已经替自己倒了杯水放在书桌上。 “沈总要亲自来青岛？” “嗯，这件事的确需要她亲自在青岛坐阵才能处理。” “很抱歉，总觉得是因为我才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而且弄得你连休假都不能好好休息。” 程白抬头看着她说：“对于一个称职的律师而言，其实是没有休假的权利的。” 第132章 132 清晨，当程白睁开眼睛朦胧地看见躺在身边的人的脸，不禁感慨自己好像对她上了瘾，单单看着就会心口发热，不见的时候想念，见了却又不敢多看。 她伸出手曲着指头抚摸陆习风的脸，耳边的碎发让她觉得柔软，身上的香味若有似无地传了过来，让人安神静气。 陆习风感觉到了她的触摸，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看着程白。 “早安，昨晚几点睡的？”她其实也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入睡，明明是抱着剧本躺在床上琢磨，醒来的时候剧本已经不在手里，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应该是细心的程白替她收拾好安稳地睡了一夜。 “我不记得时间了，我现在要去找沈荑，你什么时候出发？” 陆习风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表，有点不情愿地说：“怎么时间过的这么快，我不想和你分开。” 程白一早听见这样的情话，害羞的同时觉得有点高兴，但她不擅长表达心里的情绪，表面上还是冷静如常地说：“我还在青岛，随时可以再见。” 陆习风靠了过来，与程白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相闻。 “我进了剧组可能就出不来了，你去了沈总那边应该也很忙，我们两个大忙人以后要见面的时间可能要用秒来计算。但即使这样，你还是要记得今天答应我的事情，只要有时间我们就随时可以再见。” “放心，口头约定也是合同，我会遵守协议约定。” “那么，我需要盖章。” “盖章？” 陆习风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凑上程白的嘴唇吻了程白。 “说好了，以后这个盖章位置是我专属，谁也不能碰。” 程白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的也是。” 陆习风一愣，然后笑了。 阿霜在大厅穿着宽松上衣和紧身皮裤、扎着清爽的马尾辫等着自家的大明星陆习风。程白和陆习风一前一后地出来，程白低头用手机发邮件，而陆习风则戴着墨镜、踩着坡跟、穿着休闲小西装和深色牛仔裤就光彩夺目地走出来了。 阿霜看着这两个人，突然觉得无论是身高、气场都很配，但这里是国内，陆习风如果要在国内继续混的话，就不容许她发生这样的感情，否则她的事业和形象都会毁于一旦。 “小风，接送车已经到了，剧组化妆组的人和chairly都在车上，服装在剧组里。我们先在车上化基础妆，等到了剧组换了衣服再补妆节约时间。”阿霜迎了上去对陆习风说。 陆习风回答：“这些安排我都没有问题，但是关于剧本我有几个疑问等到了剧组希望能找导演和编剧谈谈。” “剧本大纲你不是事先看过的吗，为什么现在会有疑问？” “大纲和细节不太一样，大纲的走向我没有问题，但细节我昨天看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才会想要再次讨论。” 阿霜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后说：“那就到了现场再找机会谈吧，现在先上车，司机小哥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再耽搁下去可能明天的娱乐新闻就爆出你耍大牌。” 陆习风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她是有意拖延上车，但不是因为耍大牌，而是因为某根木头还杵在大厅里低头没完没了地办公。 “程律师！”陆习风喊了一句。 程白抬头看着她。 酒店来来往往的客人纷纷看向了站在车前的陆习风，认出这人是谁之后，有一些胆子大的就急忙朝着陆习风的车子走去，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合影或者索要签名。 阿霜被陆习风的忽然大喊吓了一跳，拉住陆习风：“你疯了？！不怕这里这么多人认出你是谁？！” 陆习风不理阿霜，而是冲着程白单眨眼说：“记得我们的约定。” 程白缓慢而慎重地点头。 阿霜趁着一波人流来之前拉上保姆车的车门。 程白目送陆习风的车子，低头继续发短信：“Sue，我们青岛子公司大楼汇合，我马上赶过去。” “好。” 程白又发给沈荑：“飞机落地请立即赶去公司大楼，他们紧急召开了董事会对这次对外投资做董事会决议。” 沈荑没有回，但程白知道她迟早会看见。于是就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会场。 出租车上程白接到了肖浚的电话：“程律师，现在法庭已经正式撤销了章谱的死亡宣告，他从法律上重新回归了！” “恭喜。”程白心里掠过一丝异样。通常来讲，死亡宣告不易撤销。肖浚在这怎么短的时间内居然找到了证据来证明章谱确实没有死亡，这件事太过戏剧化，太不可思议。而且程白早就已经被踢出了这件案子之外，肖浚特地打电话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程律师，习风姐和你在一起吗？” 程白立即明白，肖浚真正要找的人其实是陆习风。 陆习风这么有魅力，而肖浚正是青春年少的大好时光，两个人以前经常见面，肖浚被陆习风吸引也在情理之中。 “她不在这里。”程白挑无关紧要的回答，避开肖浚的要问的关键信息。陆习风此刻的确不在这里，但程白知道她去了剧组，却不会特地告诉肖浚。 “我联系不上她还以为她会和你在一起……这几天我就要出发回伯克利进行毕业的准备，还以为能再见习风姐一面，现在看来只能等联系上她再说。”肖浚语气里透着失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不客气。” 程白挂了电话，抬头就看见一栋矗立在海边的大楼。这里就是沈氏集团青岛地产子公司的办公楼。 这栋建筑物一共五十层，是沈氏最早建立的子公司之一，主要经营房地产的业务，近年来也赶上风潮办了一些互联网企业，正好赚了几笔而且利润相当可观。 沈荑执掌沈氏之后从上至下撤换了一大批人，各大子公司的一把手或者二把手或者财务总监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只有青岛的子公司单单只调了一位兼管人事的副总过来，这是因为这里是老底子的企业，有很多当时跟着沈洵一起打过江山的老面孔在，沈荑还不能和他们彻底撕破脸。 这些人近年来也算安分，对沈荑从来不会提出意见，再加上这群人倚老卖老，从前也不买沈洵的面子，所以沈荑才能放心地把他们继续安排在这里，没想到现在却被告知出了事，这等于狠狠甩了沈荑一耳光，表明她当初的判断失误。 在程白到达青岛公司办公楼下的时候，楼上的三十二层大会议室刚好在召开董事局会议。被沈荑派遣来主管人事的公司副总朱瞬有点犯难，他既不是董事也不是大股东，勉强靠着一个监事的身份来参加会议却没有任何发言和建议的权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欺负自己。 如果沈总还不来的话，自己可能无法控制局势。 “朱总对刚刚的议案有什么意见吗？”主持会议的董事张信新问。张信新大概五十多岁，身材微微发福，头发乌黑油亮，面无表情地问。 朱瞬皱了皱眉，这个财务议案金额不大，看起来和沈总规划的投资项目也毫无关系，按照制度是不需要额外问询自己的意见的但张老头却特意来问自己，这中间难道有什么陷阱存在？ “朱总，张总在问你话呢，你怎么能出神呢？”坐在对面的王天成敲了敲桌面严肃地说。他一直板着脸，工作属于严谨严厉的作风，现在看见有人居然在会议上出神当然有点发怒。 朱瞬摆出笑脸回答：“这项决议各位董事举手表决就可以了，我没有意见。” 张信新点了点头：“那么请各位董事投票吧。” 下面的人齐刷刷举手。 “全票通过。” 朱瞬立即偷偷把相关信息传送给了沈荑。 但沈荑一直没有回复。 董事会议一直在召开，刚开始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几个议案，张信新一直在征求朱瞬的意见，朱瞬虽然觉得张信新的举动有些奇怪，但都一一点头同意了各项议案。 可到了后来，朱瞬觉得旁边看着自己的几位老董事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在这种重压之下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撑着直到沈荑过来主持大局。 “我很高兴今天的议案进行的这么顺利，感谢各位董事以及朱瞬先生莅临本次会议，我们言归正传，继续进入到下一个议案——大成里项目。”张信新侧了侧身，后面的ppt内容出现了一个规划设计图。 朱瞬坐直了身体，惊愕地看着上面的规划设计图。 这样的体量、这样的规划绝对不是光靠青岛公司能独立完成的项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明明知道沈总对美国收购项目势在必得要借用青岛公司的通道来做这项投资，现在却搞出这么一件事情来，这不是和沈总唱对台戏吗？！ “大成里项目是我们即将推出的一个新项目，由于关系重大，所以本次进行预提案交给董事会审议，董事会审议过后再召开股东大会审批，接下来请各位董事详细听我解说……” 看着张信新侃侃而谈，朱瞬如坐针毡。他根本听不进去张信新到底讲了些什么内容，只觉得情况紧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就在张信新唾沫星子满天飞、朱瞬焦头烂额的时候，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门口的一个女人扫视了一圈里面的人的脸之后说：“抱歉，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亲人还在身边的时候，多陪伴，尤其当他们年老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最后一面。惜福。 第133章 133 会议室里的大多数是沈氏的老人，把沈荑放在眼里的没有几个，更不用说此刻推门进来的程白了。在他们的眼里，程白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沈荑来了尚且不用放在眼里，何况只是一个代表律师。 程白心里知道这群人和沈荑之间是有过和平协议的，在夺权这件事上，沈荑先期占了个速度的优势，虽然搞倒了沈洵，搞到了沈氏集团，但等手底下几个重要的子公司反映过来主动回防巩固了自己手头上的一点股权之后，名义上还归沈荑管，但实质上还是分散的地方z权，沈荑没法管，但她也不想和这群人起正面冲突。 其实这次的投资计划投过这样一个极其不稳定的青岛子公司来进行程白心里觉得奇怪，可还没有见到沈荑的面她也不好下结论。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替沈荑搞定这批老人家，让这笔内保外贷业务顺利进行下去。 朱瞬见到程白来了还往她身后望了望，见没人在程白后边稍微失望，但还是站起来热情地迎接程白：“程律师，你可总算来了。有您在就等于沈总在，我们正好讨论到一个重大投资项目，您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律风险？” 朱瞬朝着程白使眼色，程白点头说：“我就是受了沈总的委托，负责见证这次董事会的内容……” “这次是董事会的内部会议，我们不欢迎律师见证。”王天成毫不客气地说，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刚刚进来的这个丫头律师，认为她稚嫩。 “很抱歉，根据股东协议，沈氏集团是有权派遣一名董事来监督贵公司的，而我是沈总的全权代表，当然有权利参加本次会议。”程白走到朱瞬的位置上，把电脑打开，将电脑屏幕转向王天成以及对面的一排人。 王天成戴上老花镜眯着眼睛看了看协议之后，不服气地哼声：“你们不是已经派了朱瞬了吗，你们不能两个人占一个名额，快出去一个。” 朱瞬看着程白。 程白轻描淡写地说：“王董，您错了。朱瞬不是董事，他是职工监事，有权监督董事会。” 王天成噎住：“那我要辞退他，让他出去。” 程白回：“您没有权利辞退一名职工监事。” 说完，程白目光投向王天成。 王天成感觉到一股森寒的气流朝着自己涌来，刚刚已经丢了脸，如果继续再和这个小姑娘纠缠下去可能还要吃亏，彻彻底底暴露了自己是一个法盲。这律师小姑娘一定是故意的，知道自己不懂公司治理还用这些东西来怼他，搞得自己下不来台。 看来不能小看沈丫头带来的这个律师。 “行吧，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王天成摆摆手说。 程白转回电脑，目光扫了里面的人一圈说：“本公司共有五位董事，刚刚的大成里项目金额已经占了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过的净资产值的50%，按照公司章程规定需要全部有表决权的董事同意才行，那么我们就开始投票吧。” “同意的请举手。” “我同意。”王天成头一个举手。 张信新也跟着举手。 接着其他两个比较沉默的老董事也举手。 四双眼睛就自然而然地望着程白。 程白却摇了摇头说：“我不同意这笔投资计划。” 王天成拍桌子：“我们四个人，你一个人应该少数服从多数！” 程白从容盖上电脑，抬头望着他淡定地说：“很抱歉，这项投资需要所有董事同意，也就是说，我有一票否决权，我就可以用这一票否定你的提案。” 王天成脸色发红：“你算什么人，就算事沈荑站在我的面前都不会这样和我说话！” 程白心想就是你这副倚老卖老的样子沈荑才派我这个生脸来，自己躲得远远得装好人，其实心最黑的是沈荑。 朱瞬拦住王天成：“王董，王董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王天成却不听他的，直接要来抓程白。 程白往后自觉退开了几步避着王天成，她见过所里的律师因为败诉被自己当事人打的事情，那个青年律师曾经鼻青脸肿地去报警，狼狈不堪。看样子如果今天不尽早溜走也会留下同样的熊猫眼，她可不想因为这种原因去警察局。 转身的时候却看见张信新已经无声无息地堵在了门口。 程白皱眉，难道这群人完全不顾及法律直接将自己关在这里内部解决？沈荑的叔叔伯伯们都是这样的野蛮人？ 在对手完全不讲道理的时候程白心里也开始有点发慌。 口舌上她可以占上风，但体力上她完全不是这几个跃跃欲试的老大爷的对手，看样子今天还是太着急太得意了一点，惹急惹红眼了这群人，这下服软也不是，逃又没地方逃。程白只能一步步往墙角退，但当背部靠到了冰冷的墙壁的时候，她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惊慌。 朱瞬已经挨了一拳，很怂的趴在桌上哼唧。 程白被包围，手里的手机摄像头有光点在闪烁。 “我报警了，你们如果对我做什么警方都会知道。”程白说。 张信新朝着程白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和颜悦色地说：“好端端的报警干什么，我们只是开个董事会起了一点冲突，还用不着报警。” “是啊，报警有什么用，反而会造成股市的恐慌，你不想因为今天这件小事引起沈氏集团的股价浮动吧？沈荑可饶不了你。”一个董事搬出了沈荑来压程白。 程白捏紧了手机，说来可笑，现在居然手机是她唯一能够自保的筹码。在这群野蛮人面前自己的法律知识完全没用！ “小姑娘，先冷静下来再说。”张信新一边诱导一边靠近程白。 程白时刻保持着警惕，但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对方压制住。 “对不起，我来迟了。”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开门的人力气很大，大门“哐——”地两声狠狠地撞击到了墙面。 Sue就这么出现在一屋子董事的面前，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竖条纹小西装，配着一条黑色包臀裙，非常突然地站在门口。 “程律师，你和各位董事在做什么？”她好奇地问，仿佛就真的对这件事有兴趣。 程白看了眼跟在她后头的人，然后对她说：“我刚刚和董事们开完会，决议否决大成里项目，但董事们似乎对这件事有点意见，所以都围过来打算用他们的方式找我‘讨论’。” 张信新知道sue是沈荑的左膀右臂，这时候来肯定是帮程白的，刚刚程白还算势单力薄，现在又来个帮手，看起来今天这件事是没办法关上门解决了。 “sue小姐，沈总现在在哪里？你让她亲自来跟我们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当初她入主沈氏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她保证青海公司由我们做主，绝对不干涉我们的自主决策，这一转头就不认了？！” 王天成更加心直口快，直接放话：“让沈荑那丫头直接来和我们说，你俩都没有资格和我们谈！” Sue来的时候做足了准备，身后跟着两个一米八的大汉，手臂的肌肉比会议室里几个董事的大腿还要醋，所以sue这回说话比程白更有底气。 程白承认在这件事上sue要比自己考虑得更加全面。 只见sue笑嘻嘻地问：“两位董事不要生气，这件事可能有误解。” “误解？什么误解？！这位程律师说的清清楚楚，说她有一票否决权，她否决了我们的投资就做不成！”王天成扭头瞪着指着程白说。 程白则从sue的话里听出了一点问题，但闭口不言。 Sue说：“各位别急，程律师是临时从外地赶来的，所以对这次的沈总的意思理解的不是很准确……“sue看着程白摇了摇头，程白收到暗示，打算继续配合她沉默下去，她也想看看sue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其实沈总下达的命令是：让我和程律师全力协助各位董事进行大成里的项目投资。” 程白抬起眼睛看着sue的侧脸。 Sue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和仪态，宣布说：“所以刚刚的董事会投票，我代表沈总赞成。” 王天成和张信新都愣了一下，朱瞬直接怔住。 “你和这位程律师的说的很不一样，沈总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张信新扫视着两个人的脸问。 Sue站出来自信满满地说：“张董，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沈总让她亲自和您说。” 张信新见她底气这么足，也知道如果没有沈荑许可光凭sue一个财务也不会有胆子假传军令，所以心底里也就信了七八分。 Sue还是打了视频电话给沈荑，接通之后，沈荑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背后窗外的背景也是高楼大厦。 “沈总，青岛公司这边的董事们想和您确认对于大成里的项目您是否同意。” 沈荑说：“我不是授权你代替我同意董事们一切决议么，怎么还来问我？” “因为程律师似乎反对这笔交易。”sue把手机摄像头对着程白。 程白不动声色地说：“众所周知青岛公司即将作为沈氏集团的通道进行海外投资，而大成里的项目占了公司净资本的50%以上，我很难想象青岛公司能够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顺利完成这两个项目，内控的缺陷和资金的不足这两个致命的问题都会严重影响银行的授信。” “程白你听着，我是董事，我说了算，我同意这笔交易，就这样。”沈荑决绝地下了结论之后和sue匆匆挂断了视频电话，留下程白一个人非常尴尬地站在会议室里。 “程律师，你这算是违背客户的委托吗？你这律师是怎么做的？”张信新过来奚落程白。 “我完全是遵守客户的委托要求。” “可刚刚沈总不是这样说的，我看你是自作主张！”王天成说话不留余地，“也就是沈总和我们都是好脾气，不然早就告你了！” “等会儿我就派人送解除委托手续。”程白留下一句话孤身出了会议室。 Sue看着程白离开的背影，她没有出来追而是留在会场继续拉住董事们聊详细的投资计划。 第134章 134 Sue从青岛公司总部一边低头发短信一边走出来，没有上地下车库而是拐角到了边上的一家星巴克，叫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一个角落，这角落对面坐着一个人，就是刚刚被赶出来的程白。 程白抿了一口咖啡说：“沈总呢？” “你刚刚不也看见了她还在a市总部的办公楼里，她没有和我一起来。” 程白抬起眼：“你刚刚没有和她直接对话，也没有给在场的董事和她对话的机会，那根本就是一个提前录制好的视频，不是视频通话。以我对沈总对了解，她现在肯定就在附近只是不肯露面而已。” Sue无奈地耸耸肩：“既然你这么了解沈总，也应该明白她刚刚这样做的用意，希望你不会怪我们。” 程白云淡风清地回：“我不介意。” 明明是沈荑示意自己处理这件事，而青岛那群董事作出的决议肯定会对沈荑的计划造成不小的影响，自己出面阻止是为了维护沈荑的计划，可沈荑却派了sue出面当面让自己难堪，还说自己擅作主张。程白思来想去沈荑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借着自己试探青岛的董事，如果他们妥协那就顺了她的意思；如果不妥协，沈荑就顺势把责任都推给自己，再由sue出面解决。 怪不得程白至今都无法联系上沈荑，而沈荑根本也没有露面，她是要彻彻底底和这件事撇清关系。 程白冷笑。 这一笔律师费赚的可真不称心。 Sue看出了程白心里的郁闷，安抚说：“沈总说了，这次的酬劳在平时的基础上加百分之十，一定让程律师满意。” “我在青岛丢的声誉可不止这百分之十的律师费能抵偿的。” Sue笑了笑：“程律师还想要什么，我可以和沈总提。” 程白说：“我需要和沈总面谈，”她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锁定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身上，“她看起来很悠闲，应该有时间和我谈话。” Sue见到已经被拆穿，只能放弃，“我去拿咖啡。” 让出的位置很快被鸭舌帽的女人占住，她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程白抬头看着她：“你要坐的位置我觉得没有人会拦得住，请坐，沈总。” 沈荑笑了笑：“你要谈怎么样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但你要继续替我跟进这次的收购案，否则我无法收场。” “我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沈总无法收场的，就今天的事情而言，您出售利落，痛痛快快地把我推到风口浪尖然后让你自己全身而退，这样的利落果决，我由衷地佩服。” “程白，你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沈总你错了，我可能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你现在是在赌气？”沈荑微笑，一双眼睛瞧着程白，直到把程白弄得浑身不自在。 “你拿我来试探青岛的董事的态度，试出什么结果？”程白言归正传，刚刚的确有点气堵在心里，可经过沈荑的扯皮现在努力已经渐渐淡去。 沈荑眼神微变，严肃起来：“在你面前我坦白，我父亲虽然人在医院可还是一直想尽办法踢我出局，他动不了沈氏集团就打着这些子公司的主意，不光是青岛，还有东南沿海的一些城市的参股公司都在动荡，我有一盘乱局需要收拾，稍微一个不留神，我可能就只有沈氏一个空壳了。” 程白认识的沈荑从来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她总有计划，眼前的伤心难过不是因为她对局势的无法控制，而是对她父亲的日益逼迫的失望。 世界上唯一能打击沈荑的可能就是他的父亲沈洵。 “那么现在青岛的董事算是稳住了吗？”程白转着面前的咖啡杯问。 “暂时还算稳定，只要随着他们的意思去建大成里，估计不会有心思去跟着父亲夺我的权。说到底，他们也都是商人，只要不伤害他们的利益，给他们利益，他们当然就会安安静静地。” 程白说：“我现在觉得你让我来这里纯粹是做个炮灰。” “做炮灰的滋味怎么样？”沈荑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她从一坐下来就有种稳住全场的强大气场，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怕了，可程白不是别人。 程白看了她一眼：“我建议沈总下回还是自己亲自做炮灰，就像你当初塑造的无辜替罪羊的形象一样，深得人心。” “我保证只有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做炮灰。你也要答应我这件事不要=和区医生透露。” “为什么？”程白觉得奇怪。这件事根本和区从容无关，而沈荑却格外叮嘱。 “她是你的好朋友，如果知道我这样让你做炮灰，可能会带着情绪来找我，我现在焦头烂额没有工夫应付她。” 程白觉得沈荑这样的理由很牵强，但还是答应了。毕竟让区从容知道这件事只会让她发火，白白添加火气之外并没有其他帮助，从这个角度而言沈荑的判断是明智的。 “既然青岛子公司这个通道行不通，沈总接下来的布局是怎样的？”程白转回主题，在区从容这件事上她欠了沈荑一个人情，无论是出于私交还是出于公事她都应该帮沈荑完成这笔跨国收购。 沈荑悠闲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内，我们必须完成外汇手续，否则收购就会被拦截。” 程白摇了摇头：“你需要的资金量实在太大，之前做的准备工作全部是以青岛公司作为桥梁进行的，现在这条路断了，即使你找到另外一家相当规模的控股公司来过桥，时间上还是来不及。” 这时候sue恰好出现，手里拿着一杯星巴克站在边上就说：“程律师你放心，通道公司和资金问题都已经解决，我们打算直接动用星石资本的海外资金进行外投，他们管理的一份美元基金能够满足我们的需求。” “星石资本，这不就是沈氏集团的大股东之一？”程白略一思索，就回过神来，“原来你们明着是想走内保外贷这条路避开外汇管制，可实际上早已经搭上了星石资本的线。但用沈氏集团的名义进行交易还是会涉及csrc审批问题，一个月的时间依然不够。” “由于是和自己的大股东进行股权交易，境内的审批会很迅速，而且自己的大股东增持股份对于沈氏集团的股票而言是利好，相信二级市场也能积极响应。”sue自信满满，崇拜地看着沈女王，“沈总其实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去星石资本谈下具体细则和运作，程律师，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就能出发。” 程白心里佩服沈荑的雷厉风行，甚至有点崇拜她这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神操作，如果这一切能公布出去的话肯定是经典的教科书式的商业收购范例。 就如同以前让沈荑变成沈女王的那一例“东方地产收购案”。 程白站起来对着沈荑说：“你欠我一杯星巴克。” 沈女王微笑：“你如果喜欢，我可以买下这间店送给你。” 程白知道她在开玩笑，但sue说的有车子已经在等的事情却是真的，因为隔着玻璃门就能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停在门口，这就是沈荑办事的风格，她安排好的事情，除非发生外星人入侵否则谁也无法改变她的日程表。 程白喜欢沈荑的处事风格，也喜欢沈荑这个人，所以即使刚刚被人背叛了她还是一往无前地想要配合她完成这件收购案。 “沈总，区从容现在在哪里？” “你终于想起她了。”沈荑抬头看着程白，勾起嘴角笑了，“你放心吧，她很好，现在应该在购物商场疯狂购物，或者在某个海边饭店里吃着海鲜大餐。” “谢谢。”程白留下两个字利落地走了。 沈女王低头抿着热腾腾的咖啡，略一蹙眉感觉咖啡有点凉了，通常85度的出杯温度才最合适，可刚刚和程白聊的尽兴，导致现在只能喝一杯冷了的咖啡。 扭头看着窗外的黑色保姆车开走，沈女王看了眼手机，心里想着分开的时候曾经好心给了区从容自己的黑卡附卡，还以为区从容会死命地刷，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手机的收费提示信息没有亮起，所以区从容到底拿着自己那张价值无限的黑卡做什么了？ 沈女王此刻有点好奇。 “叮——” 沈女王拿起手机看，看见2后面跟着的几个零之后脸色一沉。 这家伙一出手就是20万，到底买了什么？ 从毫不起眼的星巴克里走出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她拿着车钥匙“滴”地一下上了一辆蓝色的保时捷里，一踩油门直接往海边去。 区从容，你等着。 第135章 135 程白刚刚踏进星石资本的办公大楼就收到来自于陆习风的信息：“今天的剧本沟通会很顺利，你那边工作怎么样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工作还算顺利，不过出了一点麻烦需要立即解决，晚上可能赶不回去。”程白刚刚放下手机还来不及看陆习风的回复，就见到星石资本的人迎面而来。 这是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子，一看就是海外留学回来的精英，一身剪裁合身的iwode西装，擦的噌亮的皮鞋，手腕上时而露出的伯爵表。 “一直听说星石资本给人的工资不低，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sue低声说。 “星石派这么一个人来，我觉得来者不善。”程白分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绝对不能退缩，否则沈总那边我只能引咎辞职了。” “我不会让你辞职。”程白回。 Sue愣了一下，看着程白。 程白说出的话从来没有不兑现的时候，sue和沈荑都很信任程白，而刚刚程白作出的承诺让sue心里微微动摇，在商场这么多年无时无刻都不是在勾心斗角，提防这个预防那个，从来没有这样强大的后援来和她说这一句兜底的承诺。 Sue知道程白言出必行，行必有果。 有这么一个队友，她知足，踏实。 “你好，我是leo。”对方伸出手。 “你好，我是沈氏集团的财务总监sue，这位是我们的法律顾问程白程律师。”sue主动介绍，这个leo看起来面生，递过来的名片头衔却是投资副总监，sue介绍完了一边走一边和他交谈。 “恕我冒昧，请问你们的投资总监王总现在在哪里？” “王总监现在在海外出差，所以由我来接待二位贵宾。”leo按了电梯门之后刷卡上了十六层，一双手插在两侧的裤兜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二位放心，王总交待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够处理好，我曾经有在美国投资银行工作的经验，现在回国入职星石刚好就遇到你们海外并购的case，美国的交易规则我很熟悉，相信我们能够合作顺利和愉快。” Leo在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直盯着程白，而程白只是平视前方，根本没有看旁边一眼。 相比程白的冷淡，sue就显得热情一点，接过leo的名片之后赞赏说：“你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星石资本投资总监的位置说明能力不俗，我们也相信王总看人的眼光，我们一定能够合作愉快。” Leo点头说：“程律师好像不太喜欢说话？”他从一开始就关注了程白，相比成熟热情的sue而言他更好奇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美女律师。 程白淡淡回：“我习惯在办公室谈，而且这里有监控，我们说的任何信息都有可能被监听。” Leo点头赞许说：“程律师名不虚传，很谨慎。”也很漂亮。 “谢谢。” Sue热情的目的程白心里了解，因为leo是新面孔，sue当然想第一时间摸清楚他的底细。原来以为星石这笔只不过走一走过场，现在看来事情已经变得复杂了。星石的王总突然出差换了这个新人leo来对接这让sue和程白的心里都觉得不安，两个人即使没有说话，但光靠眼神就够了解到对方的心思：她们之中必须有一个脱身去调查两件事，第一件事，为什么王总会突然离开中国去出差？第二件事，这个leo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靠谱不靠谱？ 没想到Leo很快给了程白和sue这个调查机会，他一到公司前台就被秘书叫去接待另外一个已经预约了的客人，匆匆和程白两人说明原因并表示很快回来之后就丢下二人在小会议室里离开了。 Sue锁上会议室的门，低声对程白说：“我现在立即和沈总汇报情况，你去调查王总离开的原因和leo的背景。” “好。” Sue通完电话的时候发现程白已经在等自己，于是问：“怎么样？” 程白摇摇头：“王总的事情官方的回应是美国的一家目标公司出了事儿，需要他去处理尾巴。而这个leo，据我所知，他的确曾经在美国某家投资银行任职，但他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星石资本的投资副总监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被肯定，而是因为他的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星石。” “什么？！”sue震惊。林星石就是星石资本的创始人，美国金融界的传奇人物。只不过现在已经退居幕后基本没有消息，没想到leo居然是她的儿子！ 程白奇怪说：“沈总不是和林星石交情不错么，她没有告诉你这些？” “沈总只是说她知道了，其余并没有给指示。”Sue也很困惑，现在听了程白的解释有点回味过来刚刚沈荑的反常。美国的并购案很重要，她的反应太冷淡了，即使心有成竹也应该给自己一点方向尽快完成这笔交易，但沈女王却选择了沉默，原来是因为牵连到了林星石。 林星石和沈荑亦师亦友，她和沈洵没有交情反而是相互看不惯的关系，再加上近年来林星石早已退居幕后不管星石资本的事了，为什么会突然派儿子来处理这件事？ “他在门口，开门让他进来吧。”程白瞄了一眼玻璃门说。 Sue打开门，Leo一副了然的样子走进来说：“怎么样，二位调查清楚我的底细了吗，不知道是否能够让二位放心？” 程白直接说：“你打算给我们怎样的交易方案？”她看见Leo的手里已经拿了两套文件材料。 “先坐下来看看我们的方案和合同吧。” 程白抬眉：“连合同都准备好了，看来你认为我们一定会接受你的方案。” “程律师看过就会立刻明白我们提供的方案绝对是最快也是最适合我们双方的方案，不瞒你们说，我连公章都带来了，只要你们签字，我就代表星石资本现场盖章敲定这笔交易。但如果你们要改合同条款，即使是改一个标点符号，我都会带着公章走人，我们结束这笔迅速的交易然后再花半年的时间慢慢洽淡，我不介意。” Sue笑了笑：“这么霸道。” Leo摊了摊手，靠在椅子上：“二位先看方案和合同。” 程白早已经在沉默研读。 Sue也紧跟着浏览方案。 “不行！”过了一会儿，Sue合上方案文本严肃说：“你们要求的溢价和估值我们能够理解，但你们不能稀释沈总的股份，如果沈总失去这些股份很有可能造成控制权的变更，即使我们同意，监管部门也不会同意的！” Leo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从容地说：“说实话我们肯做这样的风险投资帮助你们进行海外收购完全是看中沈总的个人能力。但其实这样的投资方案基本只会在天使轮种子轮出现，根本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大规模投融资当中，我们之所以想要绑定沈总是因为我们只相信沈总，而且并不想她因此将所有的工作重心迁移到美国，所以必须要用她本人的股份来锁定她，避免她金蝉脱壳。” 程白沉吟说：“除此之外，你们还要求并购完成后用沈氏的股份置换美国公司的股份，你们不单想要绑定沈总个人，还想绑定美国公司，直接以置换的方式入股。” “这是当然，虽然我不了解那家美国公司，但我了解和相信沈总，她既然煞费苦心地去并购当然会是一家赚钱的公司，这趟顺风车我们星石一定要搭上。”Leo顿了顿，扫视两个人之后说：“你们现在要不要去问下沈总的意见？我可以先离开。” Sue看了眼程白，程白点头，于是Sue就说：“既然leo先生这么有风度，我们就暂且请你离开一小会儿，有结论了会告诉您。” Leo没有迟疑就起身：“我期待早点听见你们的回复。” Sue在他离开之后就开了免提，直接接通沈荑，沈荑那边似乎出了一点乱子背景音有点嘈杂。隐隐约约还听见了区从容的声音以及另外一个温和的男声。 “沈总，我刚刚把星石提供的条款给您发过去，您看了吗？” “嗯，刚刚看完。” “您的意思是？” “我想先听听程律师的意见。”沈女王回。 程白刚要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区从容在叫：“是程白打来的电话吗？正好，程白我问你啊，我刚刚买的东西难道没有权利反悔吗，你和他们说一说不能这样坑消费者的！” 程白：“……你买了什么？”按照某些商品的性质以及合同条款的确不可以反悔。 区从容说：“一辆车。” “你不是有一辆自行车了吗？为什么在青岛还要买？” “不是自行车，”区从容的声音弱了下去，“是一辆大众小汽车，四个轮儿的，刚刚不小心刷了沈女王的卡，我只是试一试……” 程白：“……” Sue在一边偷笑说：“如果是沈总的那张黑卡，别说一辆大众，就算是全额在SH四环买一套120方的房子都不是问题。” 程白说：“就当你自己买了吧，但提车要在a市提，另外注意环保配置限制以及车牌限号。” Sue说：“沈氏集团可以对员工提供车贷，这一笔账就算是区医生申请的员工贷款了。” 程白紧接着转回正题：“沈总，从法律角度分析如果答应了星石的条件用你的股份来锁定这份交易的话会引起监管部门的关注，而且容易造成上市公司控制权的转移，这对沈氏非常不利。而且日后他们还想直接用现在买来的股份直接置换美国公司的股份，决定权在于他们，我认为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对此设置一些限制条款，只有达到先决条件才能触发置换。” “你认为现在还有谈判的筹码和时间吗？”沈女王反问，这让程白沉默了一阵无法回答，沈女王那边说：“对于丧失控制权这件事我个人不介意，但监管上时间会被拖延，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绕开这个坑？” 程白略一思索，回答：“有，进行质押而不是转移。” “你是说股份质押？” “嗯，而且是可回购式质押，这样能够解决双方的问题，监管审批上也要比转移容易迅速。” “好，就按你说的办。” “可是leo的态度似乎很坚决，如果他这边不肯接受谈判，我们也没其他办法。” “leo的事情我会解决，等我消息。” 第136章 136 阿霜在和制片人聊这部片子的进展，得知在开拍审批上删除了不少关键情节之后才得以开拍的情况后阿霜直觉不妙。 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导演和编剧的发挥不大，演员的发挥更是少之又少，关键情节的删除会对故事情节影响极大，搞不好容易给观众造成一个情节紊乱、杂七杂八的不良印象。 现在有很多知名ip打造成影视作品的投资，观众都奔着ip去看电影和电视剧，回头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原因很简单，制作方都是牟利的，在大头给了大牌主演之后余下不多的给后期制作以及宣发，后者的质量自然而然就会下降。而且有些作品因为审核的限制不得不删改情节，造成了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极大损害了原有ip的质量。 现在的情况是，陆习风的片酬不会少，但也不会高的离谱，但是剧情一改再改可能就达不到预期效果，这部片子如果上映也会是惨不忍睹。 他们在青岛的一个小地方，这里依山伴水，环境清幽，但蚊子也多。陆习风天生就是招惹蚊子的体质，但无论阿霜用什么花露水都无济于事。于是在陆习风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了点点蚊子咬痕，要靠化妆师一点点抹上遮瑕膏才能遮住。 开了剧本沟通会之后其实陆习风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剧本的漏洞，但她没有直接和导演以及编剧起冲突，而是透过阿霜在私下打探是不是有其他办法能够改变剧本的删改，她可以进一步缩减片酬来达到这个目的。 其实这次开会最意外的并不是剧本的进一步删改，而是另外几位主创人员的公布：退隐多年的影后刘笙以及现在炙手可热的男影星周宵都秘密宣布加入电影的拍摄。 陆习风和阿霜也是在剧本讨论会里见到另外两个主演，直到见到气场强大的刘笙进来，陆习风才明白当时在机场偶遇的时候她的那句很快会再见的含义。 开完会之后按照流程很快就要正式进入拍摄流程。陆习风和一众主创都在化妆，这边导演和其他摄制人员都已经到位，只等第一场戏的开拍。 阿霜管理着陆习风的私人物品，包括手机。这期间陆习风只和程白联系，阿霜由衷地认为陆习风是个很令人省心的女演员，她没有不良嗜好，不娇气，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又极其敬业，可以说在现在的娱乐圈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陆习风这样优质的偶像。 “阿霜，我和导演都在说这次找陆小姐出演这个角色真是找对人了，刚刚定妆的时候发现她真的特别适合这个角色，她不用表现什么，光是往那边一站就是角色本人了。” 阿霜微笑着点头：“她之前已经仔细钻研过这个角色，她是个很负责任又恨又才华的女演员。” “是啊，我当初和导演讨论确定是她的时候就是看中了她这样敬业的品质，说实话，她的这个角色可能不会讨喜，如果处理不好她的形象可能就一落千丈，但也有可能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这是两个极端，是机遇也是挑战。” “我同意，所以当时在考虑这个剧本的时候我其实有劝过她，是她下了决心要接这个剧本的，我无法阻止她。”阿霜摇了摇头。其实按照陆习风现在的咖位完全没有必要冒险去接这样风险大的戏，可陆习风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人，她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陆小姐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可爱，实际上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我们都很欣赏她。”副导演拍了拍阿霜的肩膀安慰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让这部电影上映，陆小姐也能借此进入国际电影市场，成为更加具有影响力的演员！” 阿霜礼貌地回：“那就有劳导演了。” 副导演拿着话筒就朝着导演的方向走去。 阿霜继续看守陆习风的私人物品，一边盯着陆习风那边的动静。 第一场戏因为需要磨合，一直拍到了太阳落山。阿霜看着陆习风朝着自己走来主动迎了上去，替她披上外套之后说：“他们也真是的，第一天拍戏就是这样的强度。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一会儿，晚上再来。” 陆习风喝了一口水之后说：“酒店来回太远了，我等会儿吃了晚饭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说刘笙老师和周老师都在呢，他们不说累我一个后辈怎么好意思要先回去？” 阿霜说：“他们早上姗姗来迟不说，一下午也都是坐在那边聊天，而你却一直在拍戏加戏，这程度怎么能是一样的？你听我的先回去休息，晚上是他们的戏码我们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等会儿我和副导演沟通一下，让他提早通知我们就行了。” 陆习风还是拒绝：“这边的帐篷里可以暂时休息，路途上奔波我还不适应呢。”说着就放下了水瓶领着阿霜往帐篷方向走去。 阿霜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你现在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晚饭，这里的盒饭都凉了也没有热的设备，你的肠胃不好不能吃凉的。” “好的，谢谢。”陆习风看起来非常疲惫，已经没有力气和阿霜开玩笑。她拿了自己的手机之后就往帐篷里钻，然后躺在了一张躺椅上。低头给程白发了一个短信，但程白回了一句之后再没有下文。陆习风盖上了毯子戴上眼罩打算眯一会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朦胧当中似乎有人在动自己的毯子，陆习风下意识就抓住了动自己毯子的那只手，那只手冰冰凉凉的像是刚刚从冰箱里钻出来，手背上还带着水渍。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习风一惊，发觉这不是做梦，就立马坐了起来揭开眼罩看着对方，惊喜说：“程白，你怎么来了？”她不是刚刚说晚上会很忙不能一起吃饭了么？ 程白低头望着她说：“会议提前结束了，所以就找你一起吃饭。看起来陆大明星也还没有吃上晚饭，我来的应该就是时候。” 陆习风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在她的肩膀上说：“是啊，我还没有吃晚饭，你要请我吃什么？”她抱上了程白才发觉程白的身上都是水渍，眉毛皱了起来问：“外面下雨了？”而且很大？ 程白摸着她的头发说：“车开到半途忽然就下了很大的雨，虽然说要请你吃晚饭，可能暂时无法赶回市区了。” “阿霜开车出去买吃的了，我们可以等她回来再一起吃。你晚上不用着急赶回去吧？”陆习风松开程白，问。 程白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空白。 “暂时还没有消息，我应该可以陪你吃完这顿饭。” “先说好，如果吃饭途中你离开了你就要接受惩罚。” “嗯，好。” 陆习风奇怪地凑近程白盯着她：“你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让我觉得有点不安。” “该谈的事情都已经谈妥了，而且这项工作的主要内容其实都是沈总自己负责的，我起的作用并不大，有没有我在场都一样。” “听起来我们的程大律师似乎受了点委屈？” “人在职场，不能说是受委屈。况且你这个在镜头前面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现在不也是在这里受着委屈么，看见你我就稍微平衡一些。”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陆习风笑着捏了捏程白的脸。 程白无法反抗，“请大明星注意点形象。” “这里没有别人。” “可是会随时进来别人。” “好吧，你说服我了。”陆习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上却还不松开。程白的脸柔软得像是包子一样，捏着很舒服。 “小风，我听说程律师来了……”阿霜撩开帐篷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物，呆愣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个人。“程律师，你们……” 程白现在的模样很滑稽，而陆习风现在的表情也很搞笑。这两个人站一起的画风就像是两个心智不成熟的小朋友，难道好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的吗？是不是太亲密了点？ “阿霜你回来啦。”陆习风下了躺椅朝着阿霜那边走去，瞅着她手里的热腾腾的饭菜说，“你真厉害呀，那么远的饭菜居然还是热的。” 阿霜放下刚刚心里的疑惑把打包来的饭菜放在桌上说：“这里是给你们吃的，车上还有一些我给工作人员和刘老师周老师送去。” “你考虑的很周到，谢谢。”陆习风了解阿霜的辛苦用心，同时也想起了vicky。阿霜和vicky都是耐心细致的人，如果vicky在的话也会同时给其他人带食物，免得自己被人说耍大牌。 “不客气，你们吃吧。” “那你呢？” “我和导演他们一起。”阿霜想要进一步和导演沟通剧情内容。 陆习风明白阿霜的想法，点头放心让她去了。“谢谢你。” 等阿霜出去之后程白说：“晚上我送你们回酒店，阿霜看起来很累了。” “按照今天的进度我们可能要很晚，甚至可能会通宵拍摄，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们。” “没关系，我陪着你。” 第137章 137 “没关系，我陪着你们。” 陆习风看着程白的样子就笑了，忍不住又伸手捏住她的脸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乖，乖到我想干坏事。” 程白心里想：乖这个词用在我的身上极其不合适。 嘴上问：“乖和干坏事之间的逻辑关系是什么？” 陆习风故意凑过来贴近说：“你猜猜是什么关系。” 程白转过头摸摸鼻子，她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刚刚的气氛那么火热那么奇怪，原来陆习风又在勾引她。 “我好奇，”程白说，“你这些是天生会的吗？” 陆习风摇摇头，“以前我从来不主动，对你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陆习风一撩头发夹在耳朵后面，摸着肚子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说，“你的肚子也饿了吧，我们一起吃。” “好。” “张嘴。”陆习风喂了程白一块鱼肉，程白乖乖吃了。陆习风托腮欣赏程白的吃相，笑眯眯地说，“我从前就发现了，你吃东西的时候非常安静，而且有一种特殊的癖好。” “什么癖好？”程白的腮帮在鼓动。 “你不喜欢把不同种类的东西混在一起吃，程白，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洁癖和强迫症。” “从容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我和区医生说这样的话在你的心里有区别吗？” 程白慢慢抬起头，注视着她，“有。” 陆习风噗嗤一声笑了，“算你机灵。” 她也不继续追根到底，有些事情适合适可而止，陆习风是个eq极高的人，她懂得中间的张弛。 两个人在帐篷里面有说有笑的吃完了一顿饭，阿霜进来的时候桌上已经空了。 “你今天胃口好像特别好，是因为程律师来了吗？”阿霜问。 “嗯，给你留了点。”陆习风端出了摆在边上的一碗铺了满满的菜的便当，捧在手里说，“希望我的大经纪人不要嫌弃。” 阿霜一边接过便当一边假装傲娇说：“亏你有良心还记得给我留一份。” “和导演谈的怎么样？” “剧本大致走向不能改，这事情要变动只能投资方开口。”阿霜对结果意料之中，她已经尽力去谈，眼下已经无计可施，所以就索性坦然地吃起便当。 “什么时候开始拍下一场？”陆习风问。 她想和程白一起回去，程白今天看起来疲惫不堪。 “刚刚看安排大概要在晚上10点钟开始，其实你只有一场戏拍完就可以收工，但因为刘老师和周宵老师有场对手戏需要先拍所以耽搁了。但你不用太担心，因为刘笙老师和周宵老师都是老戏骨了，他们应该很快就拍完。等他们拍完了就立刻拍你和周老师的戏份，相信在预定的10点之前能完成。”阿霜看着腕表乐观地计算说。 程白对陆习风说：“现在雨还是挺大的，我暂时不走。未；知；数在这里找张桌子就可以继续工作，你拍你的戏，等你拍完了可以一起回去。” 阿霜笑着说：“程律师真体贴，如果你是男的我肯定以为你要追小风。” 程白和她开玩笑：“如果我要追你同意不同意？” “我肯定同意呀。”阿霜爽快地回。 “来，击掌为誓。”程白伸手。 阿霜和她击掌之后对着陆习风说：“小风，我这可就把你卖了，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陆习风看着程白散漫地问阿霜：“你觉得以后我主内还是程律师主内？” 阿霜一愣，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之后说：“你除了拍戏之外什么都不会，应该还是程律师主内合适。” 程白就是给人一种靠谱的信赖感。 但其实程白自理能力仅限于温饱，她轻咳之后声明：“我不会做饭。” 阿霜哈哈地捂着肚子大笑：“程律师，你该不会当真了吧？我们刚刚只是开玩笑的。而且按照你们二位的收入水平还需要亲自做饭？找个会做饭的阿姨完全足够了，根本没有主内和主外的问题，你们俩都出去工作，赚了的钱投资买个小岛度假用！” 她笑了一阵停下来想起一个问题：“你们俩究竟谁赚的多？”她是真的好奇，陆习风的收入水平她知道，合同都是她谈的，甚至陆习风本人都不清楚自己的价位到底在什么水平。但她对律师行业却完全是陌生的，阿霜想借此机会问一问所谓的金领行业的律师精英她的出场费到底怎么样。 程白安静了下来。 陆习风眼含深意地望着程白，微笑说，“程律师，按照阿霜的脑回路这可能关系到以后是‘你养我’还是‘我养你’的问题，你可要慎重回答。” 程白看了她一眼。 慎重回答？那就是要回答而不是避而不答。 阿霜见到自家演员舍弃了她信赖的程律师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分外得瑟，有了陆习风这个队友就能把程白逼到死胡同。 但程白却建议：“不如我们各自报出年度的个人所得税额，不用那么详细，给个大体的数额就行了，然后以纳税高低来判断谁的年收入高行不行？” 阿霜愣了。 陆习风在忍笑。 程白这一招实在高明，阿霜还以为这下能从程白的身上占到便宜，没想到却让程白反将一军，没有人会主动交代自己的纳税额度，尤其是演员等付出劳务活动取得报酬的人群，演员的个人价值越高，溢价就越高，有些已经离谱到根本想象不到的程度。 程白当然不会暴出自己的年度纳税额，但她更肯定阿霜绝不会向一个律师公布自己带的艺人的年度纳税额，即使是在私底下。 阿霜找了个间隙说：“我去看看拍摄进度怎么样了，可不能继续这样拖延下去。”说完她就溜了出去。 程白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刚刚已经问过进度，现在又去问？” 陆习风走过来拍了拍程白的肩膀，“程律师，得饶人处且饶人。” “饶你还是饶她？”程白挑着眉毛反问。 陆习风一手搭着程白的肩，另一手挑起程白的下巴，颇为魅惑地问：“你主内还是我主内？” 程白垂下眼，美人当前，她的心跳正在怦怦激烈地跳动。在这一刻她忽然动了一个念头，一个想要找个地方金屋藏娇的念头。要说屋子的问题，那么现成就有个欠了她面子的人，沈氏以房地产起价，让沈女王在a市找一套合适的应该不是问题。 这些思路在程白的脑海中迅速飞过，只不过一两秒的时间。 可是陆习风完全不清楚，她只是觉得程白在思考刚刚发出的提问。或许是觉得程白的确为这件事为难，陆习风就主动打破沉默：“程白，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和你说过，5年后我会主动退居幕后，所以如果我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照顾家里的话，那肯定是我。” 还没有等程白回应，陆习风就抢先说：“我听见阿霜的声音了，看来很快就要重新进入角色。在我拍摄的期间你要好好地留在这里哦，我会尽快结束工作！” 程白在她松开自己的时候拉住了她，陆习风奇怪地回头。 “我们之间不需要刻意留一个人在家里，你和我在一起，是完全自由的。”说完，程白把陆习风拉近，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她不太会主动，但陆习风说过，在爱情里都有可能变的不像是自己。如果陆习风和程白都不主动，那么就没有了现在的亲昵。 这回陆习风居然有点羞涩，面色微微发红，“那我走啦。” “好。” 门口的阿霜奇怪地问：“阿风，你打了腮红？” “很明显吗？” “很明显，你的脸色很好，不用特意打腮红的，而且接下来这场戏你很惨，应该要尽量苍白一些，我还是找化妆师给你补补妆。” “好。” 看着陆习风的背影，程白不知不觉地抿嘴笑了。 或许看着心爱的人，就是会笑。 第138章 138 在程白几乎耗尽笔记本电脑的电量之后，陆习风才带着一脸倦容姗姗来迟，一开口就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居然会拍摄这么久，现在已经凌晨2点钟了，还是我开车带你回去吧。” “没关系，正好我也刚刚完成工作，阿霜呢，我们一起回去。” 阿霜这时候出现，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瞥见陆习风背对着程白朝着自己使劲儿地使眼神，于是阿霜说：“你们两个都累了，我就暂时当你们的司机，别客气，举手之劳。” 程白和陆习风都接受了阿霜的建议，上车的时候阿霜正在调整后视镜，程白问：“你可以吗？” 阿霜看着后视镜轻笑：“没问题，在美国的时候我曾经自驾游沿着西海岸线从华盛顿到洛杉矶，我的体力要比你们这些人好很多。” “阿霜还是跆拳道黑带，很厉害。”陆习风加了一句。 “请后排两位小姐系好安全带，另外，请尽快找到可以替代我的司机好吗，我可不想变成专职的司机，加工资也不行。” “好。”陆习风笑着扣上安全带，程白也安静地扣好自己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程白说：“你累了就先在车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阿霜这时候插嘴说：“大明星可以睡，但大律师不能睡，得留一个人陪着我聊天不然我很容易睡着。” “好，我陪着你聊天。”程白主动说。 阿霜抿嘴笑了笑启动车子行驶在弯曲的山路上。 青岛夜凉，陆习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靠在了程白的肩上。 程白瞥见另外一头的座椅上有一条薄毯，于是就努力保持着右边的肩膀不动，左手绕过陆习风的身前侧着去够座椅上的毯子。 阿霜突然说：“加油程律师，你快要够到了。” 程白无奈说：“有点难。” “阿风今天应该是真的累了，她睡的很沉，即使你动作幅度大一点应该也不会察觉。你试试看吧。” 程白于是调整了自己的动作幅度，这回果然抓到了毛毯的一个角，但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不舒服，稍稍动了下。程白屏住呼吸低头看着她的脸，睫毛虽然动了，可还好人没有醒过来。程白一下用力就将毛毯扯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盖在陆习风的身上。 陆习风动了动，侧了侧身体彻彻底底窝在了程白的怀里，还乘机握住了程白的手，与她十指交缠。 程白一愣，低头看着她。这时候也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真睡了还是清醒着。车辆颠簸，突然一个急刹，程白下意识就用手护住陆习风的脑袋，但自己却没有了支撑往前栽倒。额头碰到了前面座位，稍微有点疼。 阿霜开窗破口大骂刚刚在前面急刹车现在已经在侧边的那辆车，然后加油超过了他。 估计那司机现在是一脸懵逼的模样。 “你们没事吧？”阿霜问。 “嗯，没事。” 陆习风现在变了姿势趴在了程白的腿上继续睡，程白感觉到她的脑袋在自己的腿上蹭来蹭去，又痒又酥，她的手还是牵着自己的没有松开过。 程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碰的时候会有点疼，至少应该是淤青了。 平坦的沿海公路上路灯不断在窗外倒退着，条形的灯带不断在程白的脸上扫过。阿霜还在专注地开车，即使发觉程白已经入睡她也没有打扰，只是放慢了车度好让程白睡得舒服一些。 阿霜其实真的不明白陆习风一定要回来的原因，因为早上六点钟导演给她安排了一场戏，在凌晨回酒店根本不能休息最多洗一个澡就要回剧组，她已经一个夜没有睡觉，最合适的方式应该是直接在剧组里呆着，可她还是坚持回来了。 阿霜熄火转身看着后面两个睡的深沉的人，突然发现她们的表情有点可爱。看见这两个人的睡颜，阿霜不自觉就想到以前为了回国特地温习的国产偶像剧画面，在现在连摄影机都要打滤镜的时代，这俩人的漂亮的脸根本不用修饰，是纯粹天然的美人儿。 程白先感觉到了车子已经停了，睁开眼睛看见阿霜带着姨母笑笑眯眯地瞧着自己，看了看四周纳闷问：“为什么不叫醒我们？”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阿霜你为什么用这样诡异的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看着我们？ 阿霜说：“我看你们两只瞌睡虫睡得这么舒服都不忍心叫醒你们了。” 程白觉得腿有点麻，有点沉。她推了推陆习风，陆习风在她的不断“骚扰”之下终于也醒了。抬头睡眼惺忪地问：“到了？” “嗯，已经到了。” “那我们回房间吧。” “好。” 凌晨酒店大厅里的人并不多，阿霜和陆习风以及程白三人上了电梯，到了楼层之后一个往左，另两个向右边。 “阿风就交给你了程律师。” “嗯。” “阿霜，晚安。” “晚安。”阿霜回完，心里想：晚安个P！再过两小时就要出发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折腾什么。她自己打算回去洗个澡，然后敷面膜之后喝杯咖啡就出发。 程白和陆习风回到房间，陆习风在程白关上门转过身的那一刻就把程白用壁咚的姿势堵在了门口。 “在车里你保护我的事情，谢谢你。” “不客气。”程白佩服陆习风的活力，但刚刚那一副总也睡不醒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是假装的？ 贴近程白的脸，这角度能够一根一根数清楚程白的睫毛有几根，但陆习风意不在数睫毛。 不是第一次这样调戏程白了，可是看见程白每一次都是这么羞涩的样子陆习风就是忍不住。 “额头这里都淤青了，还疼吗？”陆习风点了点程白的额头问。 程白摇头。说实话刚刚已经不疼了，但被陆习风一点反而变得疼了。 陆习风注意到了她的皱眉，转身要从行李箱里掏东西：“我有扭伤喷雾，给你喷一点。”说完还真拿出了一个白色喷雾瓶，抬手遮住了程白的眼睛，然后冲着碰伤的地方喷上了药水。 程白感觉到额头凉丝丝的，眼睛上感觉到陆习风掌心的温度。 “谢谢。” 陆习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说：“以后如果要表达感谢请用实际动作表示。” 程白接受到了她的明示，就去亲了亲她的嘴角。 陆习风轻巧一笑，然后说：“我要先去洗个澡，你先去眯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再叫你换你洗。” 程白点头答应。 等陆习风进去之后，她看了一眼大床，她有洁癖，在洗澡之前肯定不会躺在床上睡觉。于是坐在了沙发上眯着眼睛靠着等待陆习风出来，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朦胧中，她似乎听见了浴室的门打开，然后带着沐浴露香味的陆习风蹑手蹑脚地走近自己，似乎在自己的面前观察了一会儿。在程白想要突然睁开眼睛吓她的时候，陆习风却已经转身走开，然后开了门，门外似乎有人在和她说话。 陆习风站在门内说了句：“你等会儿。” 然后程白偷偷睁眼，看见了她出门站在门口，门没有完全被合上，所以能够隐隐约约听见她在和人说话。 门外的人不会是阿霜，因为显然是个男人。 程白皱眉。 陆习风身边的男性虽然一直不少，但能追到她私人下榻的酒店里和她独自在门口避着自己交谈的印象里却是没有。 门口的男人是谁？ 程白听见了陆习风提了“教授”这个词，他们的交谈很短暂，陆习风很快就回到房间关上了门。然后走到了程白的面前来叫醒程白。 “程白，醒一醒，洗完澡再睡。” 程白这时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不是演技派，但力求此刻的演技一定要真实、自然。 陆习风没有发觉程白早已醒来，而且已经听见了她和一个陌生人之间的谈话。面对着和往常一样的陆习风程白回了句：“好。” 但看见陆习风的穿着之后问：“你要出去？”陆习风没有穿睡衣，而是换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扎了马尾。 “嗯，接到剧组通知我等会儿还有一个通告，对不起啊程白，我不能陪你了。但你要听话好好睡一觉，知道了吗。” 程白这才察觉自己被“套路”了，但看在陆习风苦心设计让自己回来休息的份上也就原谅了她。 “青岛这边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有点麻烦。”程白抬头看着陆习风，拉着她的手说，“我还能多陪你一段时间。” 以前都觉得工作越简单越好，现在程白却期盼着青岛公司的事情能够让自己有正当的理由再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即使不会很长，但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她甚至有点想要“罢工”，这是她从业以来的第一次有这种“慵懒”地、“懈怠”的想法。 陆习风弯腰盯着她，噗嗤一笑说：“好。” 第139章 139 陆习风离开之后程白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手机铃响，程白睁开眼睛摸到了手机看见显示屏上的名字皱了皱眉，是他？ 程白略一停顿就按了接听键。 “对不起程律师又打扰你了。”肖浚的声音紧张而急促，“我想要辞掉现在的律师，重新聘请你为我的律师！” 程白一下来了精神，但语气还是淡定从容：“对不起肖先生，我现在在外地出差，没有时间接受你的业务。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律师。” “我不需要其他律师，我可以提高律师费，无论多少只要你答应我接受委托。”肖浚似乎急不可耐。 程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越是不计成本提高律师费的委托人所委托的事情就越是棘手，她曾经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到最后当事人带着律师一起栽进去。一般而言，律师费高的离谱的案子都是极其有风险的案子，程白不缺钱，她不会承担这样的执业风险。 “肖先生，我实在无暇分身，请你另请高明。”程白挂断了电话，掀开被子起身看着外面刚刚亮起来的天空，伸了个大懒腰。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舒坦地睡一觉了，虽然半途被肖浚的电话打扰，但继续睡下去可能会让脑袋变的昏沉。 洗漱之后程白就接到了Sue打来的电话。 “程律师早上好。” “早上好，有什么事？” “你刚刚起床？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不会，美国收购案怎么样了？” “我就在楼下餐厅吃早饭，你要不要一起？”Sue说。 “等我二十分钟。”程白看了看腕表，挂了电话之后就去整理自己。她是个对外表妆容比较看重的人，对她而言强迫症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整洁干净的外表能够给思路带来清晰的畅快感，也能让当事人觉得舒服。 带她入行的师父Nicky说过，律师的衣着就是给当事人的第一张名片，当事人接受还是不接受你就看你这一张名片递的漂亮还是不漂亮。 程白一直以来都在严格要求自己，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 所以等Sue看见程白过来的时候不由得眼前一亮，惊叹说：“原来只不过想在酒店里简单地吃个早餐，程律师你给我带来的感想却是我可能在参加某中高端的晚宴。像你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律师真是少见，你有没有想过不干律师了？” 程白知道她在奉承，坐下来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干沈氏的财务总监了？” Sue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真是口蜜腹剑，不和你纠结这些了，我今天一早来就是要当面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星石资本那边松口了？” “嗯，沈总亲自出马，终于让林星石妥协，在办理完手续签完合同之后星石资本很快就会放款，美国的目标公司实在等不了很久，拦路虎的实力很强劲，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们还是占有一定优势。” “未必，”程白抿了一口咖啡，放下之后严肃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你们先瞄准了这家目标公司，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时间和资金上都不会是问题，但偏偏在关键节点出现一个强势的收购公司，造成沈氏的收购迫在眉睫，时间被大幅度缩短的后果就是资金量必须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让沈氏的这笔交易成本变得极高。” Sue被提醒之后十分惊讶，“沈总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还是指示我们继续跟进这条线，看来美国收购案在没有完全完成之前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程白说：“沈总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想如果我们想要知道这背后的隐线查到最后只有可能牵扯出两个人。” Sue思考了一阵，用筷子沾了点番茄酱在面包片上写字：“洵、星。” 程白叉起面包片用餐刀切了“洵”那一块吃在了嘴里，留下一个“星”的那一块说：“我猜是她。” 按照沈洵的眼光和手段顶多就是在国内使使绊子，例如让青岛的这群老董事阻碍沈荑的内保外贷的计划，但不会联想到联系国外的公司采用拦截收购的方式来抬高目标公司的身价让沈荑进退两难。 这样迂回而有效率的手法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星石女士的惯用伎俩。 星石资本可以在这场收购战中渔翁得利，而林星石一直躲在幕后让自己的儿子Leo负责外部对接，如果这件事成功，那么Leo就可以在国内资本界一战成名。 可是程白能够猜测到的事情难道沈荑猜不到吗？程白不相信。 所以沈荑应该是听之任之，只要达到了她的目的她对林星石的小心思就会无动于衷。林星石对自己儿子的事业关怀上心，这样一个重大的业绩肯定有利于Leo以后在星石资本站稳脚跟，让星石资本的其他股东、董事都觉得他有能力管理好资本。 经过程白的提醒之后Sue摇头轻叹：“真是十倍的努力都比不上有人出身好。” 程白喝完余下的黑咖啡，看了Sue的后面一眼说：“未必，否则你怎么看待沈总？” “沈总的出身的确也是高人一等呀。” “那么你觉得沈总现在的成就归功于她的努力还是出身？” “按照比例计算大约各占50%。” 程白勾起嘴角轻笑：“我吃完了，”站起身之后补了一句，“你自求多福。” Sue还在纳闷她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一只手从背后按住了自己的肩膀，“没想到你是这么想我的，看来近期我们要好好抽时间聊聊工作的事情。” Sue一听见这个声音浑身都僵了，看着程白离开的背影在心底里咒骂。但同时也困惑以她对程白的了解，程白从前不是这样会捉弄人的人啊？短短时间不见居然改变了性格，是什么让她的性格起了变化？ 程白在餐厅见到沈荑来了，就冲她点头打了招呼之后自觉上楼拿工作资料。沈荑处理好了星石资本那边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就是需要自己和Sue长驻星石来继续推进美国并购案。 在收拾完毕离开房间之前，程白有点惋惜。 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她在剧组，自己在星石，两个人的工作量都极大，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两个人可能都无法再见到面了。 但今天凌晨陆习风在门口见的男人是谁？陆习风为什么要隐瞒？ 这插曲始终让程白心里觉得不是很好受，但主动去提可能会两人都觉得尴尬。所以程白决定在陆习风主动和自己沟通之前都不去提这个问题。这一切都要等忙碌过这一阵子之后再说。 她在关上房间门的时候给陆习风发了一条短信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接下来的动向。 陆习风没有立刻回复，可能还在紧张的拍摄中。 程白下楼上了沈荑安排好的商务车，沈荑自己也在车里，继续穿着某尼的包臀裙，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一副女总裁的张扬派头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而那一排只有沈大总裁一个人，程白和Sue一左一右地坐在第一排，回头才能看见气势十足的沈女王。 她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这样的黄金三角出马往往战无不胜。沈女王对看重的项目一向亲力亲为，虽然现在整个沈氏的负担都在她的肩上，但她也不会放下投资这一项她最拿手也最有兴趣的技能。 但有时候不得不为沈氏的一些杂物、要务烦心。 一上了车沈荑就开始和程白以及Sue分析目前的进度以及形式，她们做着各种核算以及预演，达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看来沈女王对这个项目实在势在必得。 三个人在车上就推演了十几个估值模型，直到到了沈荑安排的酒店这才暂停，办理完了手续之后沈荑一甩房卡说：“我预订了一周的酒店会议室供你们研讨，到时候星石资本的人来了就可以安排在会议室进行讨论。电脑、手机、网络、打印机这些办公设备一应俱全，如果累了就去顶层的套房休息。我现在要去办点事，稍后再继续加入到你们当中来。” 这不太像是沈荑的风格，于是Sue下意识就抬头问：“办事，沈总还要亲自去办什么事？” 说完Sue就后悔了，因为如果沈荑想要公开的话会直接交代，这件事显然是不想说的所以才草草带过。 程白就有这样的自觉，她问出的问题都会事先在脑海里过几次，因此很少出错。 Sue这次因为投入到高度紧绷的环境中所以神经比平时敏感了一些，问出的问题可以说是不经过大脑的。 沈荑沉了沉声音回答说：“去吃饭。”然后拎包走人。 Sue心有余悸地问程白：“她在这时候吃什么饭，该不会下月扣我工资吧？程律师，你可要救我，我还有房贷没还呢。” 程白说：“沈总吃饭的时间不重要，吃饭的对象才是重点。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和那个人吃饭谈事情？另外，你的工资不用担心，如果沈总要扣你的工资这个月就会扣掉不会等到下一个月才动手。至于你的房贷……你好像不止一套房子，如果真还不起了按照目前的楼市价格随便卖掉一套不就能全清了么？我相信你的实力，所以别再这里和我哭穷了，尽快把这批材料标注完，我们才能继续下一轮。” Sue哭丧着脸：“沈总是个剥削阶级，你也是？” 程白抬头看着她沉吟问：“律所是我自己开的，我剥削我自己？” “嗯，你就是个工作狂。” 程白思索了一下问：“Sue，目前沈家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中有哪几个楼盘是值得入手的？我想要知道有没有环境清幽、开车半小时到超市、快递能到网速快交通又方便的独栋排屋。” “有，”Sue盯着程白的脸，“但我想知道为什么程律师忽然要考虑买排屋的原因。” 第140章 140 某酒店会议室里，玻璃墙面已经被程白这些人写满了数据。外面的玻璃做过处理无法看见里面的，所以这四周的墙面全都是他们的白板。 星石资本派来的人不出意外的是Leo，他一进门就解开外衣的扣子，留下贴身的白色衬衫和程白她们一起投入到工作当中。 Leo的身材很好，可以看得出平时有健身，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让Sue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还偷偷告诉程白说这就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小鲜肉本肉。 程白敷衍地点头，算是同意Sue的审美观。 在休息的那几分钟里，程白忽然压低声音问Sue：“你知道沈总去哪里见了什么人吗？” Sue摇头：“沈总的私人行程我从不过问，怎么了？” “没什么。”程白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手机朋友圈里区从容刚刚发了一个照片，照片的焦点是一个冰激凌，她在一家靠海的餐厅里，窗户外的景色是海滩，而窗户上有另外一个影子在，这说明区从容不是一个人她对面有人。 难道沈荑所谓的私人行程是去找区从容吃饭？ 她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Sue这时候忽然说：“沈总可能是去见某个朋友了，她的交游广阔，青岛也有不少朋友。虽然她表面看起来高不可攀可是在国外时候交的朋友还是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亲密？ 程白脑海里的一根弦绷住。 她只从工作上和沈荑保持着友好的合作关系，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她的私生活。像沈荑这样有颜有财又有智慧的女人应该会有很多仰慕者，她和这些人交往也不过分。 但之前沈荑和区从容走的这么近，对沈荑而言区从容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想要了解的平民朋友，而对于区从容而言可不会是这样。 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以及生活方式都千差万别，即使做朋友也不会长久。 程白不怕区从容拎不清中间的关系和尺度，就怕沈荑会不断招惹区从容，最终把她冷落。 程白捏着手机。 Sue在一边瞅着说：“程律师，你在用手机测试自己的握力？这手机都快被你捏裂了。” 程白抬头看着她：“请你打个电话给沈总，问她在哪里。” 至少应该知道沈荑是否是真的又去见区从容了。 “沈总都已经严明要去吃饭了，我总不能……”Sue看着程白的眼神顿了顿，然后妥协说，“那好吧，但为什么你自己不去问。” “我不方便。” Sue硬着头皮给沈荑打了电话，沈荑很快就接了：“Sue，什么事情？” “沈总，我和程律师上午的工作进度很顺利，和你汇报一声。” “就这些？”沈荑的尾音扬起。 Sue惴惴地继续说：“沈总你去哪里和谁一起吃饭啊，能不能带上我们？” 沈荑那边沉默了一阵，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简直要把Sue急死憋死，最终沈女王说：“我刚刚到，你们可以去酒店的餐厅吃饭，账单报销。” 得到这样的消息其实Sue已经很满意了，一般出差的餐费达不到这样的标准，希尔顿酒店的餐厅标准足以满足Sue空落落的胃。 挂了电话，看见程白已经站了起来继续在白板前面写写画画，Sue走过去问：“你不在意我有没有问出结果？” “你没有问出我要的结果。”程白的笔停下，“只能我自己去问了。” “沈总去哪里吃饭有这么重要？” 程白心里想：她去哪里吃饭都不关我的事，她和谁吃饭才是我关心的事情。而现在的情况显然沈荑是要故意隐瞒，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应该是去问区从容而不是继续从沈荑这边套消息。 所以程白刚刚发了个信息。 而区从容还没有回复。 海边的一家餐厅的服务生正在忙碌，听见门口铃铛一响，他下意识就停下来朝着门口喊：“欢迎光临。” 这是他们餐厅新员工培训时候要求的必要步骤。 前台结算的服务生看见进来一个戴着墨镜，烫着微卷波浪头的一个高挑漂亮女人走了进来，她身上的套装一看就很名贵，手上的包包也写着醒目的“ysl”字母。 “请问预定座位了吗？”服务生问。 “我找人。”她出口的声音和长相一样靓丽。 她朝着里面望了望，刚刚要低头掏出手机问询的时候，看见窗户边角落里一个女人转头朝着她招了招手。 她冲着她点点头，然后从容优雅地走了过去。服务生为她拉开了椅子，她抚平了裙子坐下之后说：“怎么约在了这里？” “老朋友见面，我想挑个清心舒服的地方。你看外面沙滩上的年轻人，他们多有活力。看着就赏心悦目，心情也很好。” “林老师，我和你不算朋友，严格说来算是师徒。” “沈荑，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这样的性格。”林星石笑了笑，说。 “林老师也一样，一见面就狠狠挖了我一块肉，一点都不手下留情。”沈女王陪着淡然微笑，目光里却闪过一丢丢狠。 对付林星石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在这两个女人明里暗里斗嘴的时候，餐厅窗户外的露天桌子里的一桌人有点不淡定了。 服务生上菜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这边的这个女士要一直看菜单，还要将菜单立起来挡住脸。 她对面的那位男士就好说话多了，一直体贴入微地照顾她。 “区医生你吃块鱼肉，青岛的小黄鱼很新鲜，值得一尝。” 坐在他对面的恰好就是区从容，区从容没想到随便散散心会碰上董健，更没想到在和董子健来海鲜餐厅的时候会好巧不巧碰上沈荑！ 面对着董健的殷勤区从容只能说谢谢，然后问：“董先生，我们能不能换个座位？” 董健愣了一下：“好啊。” 区从容直到背对着窗户里面那两位这才稍微放心，但还是绷着一根弦始终坐立不安，深怕被沈荑逮着。但转念一想，自己和沈荑除了上下级关系之外没有其他关系，又凭什么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一样躲着她？ 想开了一点区从容才敢直起背大大方方地和董健继续吃饭。 “董先生，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会从日本跟到了青岛，你如果说是碰巧有缘分之类的话我肯定不信。”区从容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沈荑和谁吃饭、她又是不是已经看见自己了这样的问题，可眼神还是忍不住要往窗户里面瞧。 呵，看起来两个人似乎聊得挺开心的。 沈荑对面的那个女人看起来稳重又有气质，和沈女王的气质是很搭…… “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他家的海鲜都是一早上去码头挑的。有些质量好的都要被单独拎出来竞拍，据说今天我朋友就竞拍到了一条大黄鱼，你要不要试一试？”董健兴致颇高，心情看起来非常好的样子。 区从容停下来用勺子指了指他，眯着眼睛威胁说：“别想扯开话题，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董健嘿嘿地笑，在区从容地威胁之下无奈坦白说：“我承认是动用了一点手段找到你，但我肯定没有恶意，只是想多靠近你一点，我想要追求你。” 区从容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到董健这样直白地和自己告白，这就是所谓的钢铁直男？可是比起网络上的形容而言董健算是稍微浪漫的了，至少知道约在这样风景优美，食物又好吃的餐厅来告白。还千里追随，让她无处可躲。 换作以前区从容可能还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答应他做他的女朋友，她也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在大学时代，她当着程白的面接受过不少男生的告白当他的女朋友，虽然后果都不怎么美好，但是现在她却完全没有姑且玩玩的心思。 从日本回来之后，她的心情一直起伏不定，好像有东西在变化，但又好像没有变。 碗里的大块扇贝还没有动，董健又殷勤地夹来另外一块。 区从容抬头看着他在阳光下巧克力色的脸，说实话，这个人的五官属于耐看型的，虽然是it出身但说话谈吐中透露着一股文艺范儿，他靠软件起家，但又具有别具一格的管理风格。他公司的市值正在蒸蒸日上，很快就能在a市的钻石王老五排名中又上升几位。 董健估计是很多灰姑娘梦寐以求的对象，年轻、有钱、又有才华。除了身高不怎么尽如人意之外其他完全就是白马王子的标准。 换作以前区从容会考虑答应他，但现在她的直觉却不容许她这么做。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情。”区从容轻描淡写地拒绝。 董健脸上的笑容渐淡，但又重新换上一副很有精气神的样子：“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为我动容的。” 他欢快地吃下一块鱼肉，股着腮帮咀嚼，就像是海底里的一种碰一下就会鼓起来的鱼类。 说实话，有点可爱，但区从容却不怎么笑的出来。 “我看的电影里追踪目标的手段都是在他的手机里放个芯片追踪，而你的公司我刚刚查过，也有这样的芯片追踪技术，说真的，你是不是在我的手里藏了追踪芯片？”区从容托腮问。 董健被呛住，咳嗽之后喝了水顺了顺气说：“这是侵犯你隐私的行为我又怎么会做？” “也就是说你们公司的确有这样的技术？” “你真聪明。”董健笑了笑。 区从容看着他嘴角的水渍，递给他纸巾：“那你到底是怎么查到我的足迹的，我不相信你说的缘分这样的解释。” 董健擦了擦嘴角，心里非常温暖，无奈招供：“我其实打电话问了医院你的行踪，你要出门旅行总会和医院的人交代去处的。而且我还托人向航空公司查询了你的航班，这样才知道你的具体行程安排。” “这样难道不也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这……” “好了，我不怪你。”区从容低头切开餐盘上的肉片，但还是没吃，抬起头问，“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董健梗了梗，然后认真地回答：“因为你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样。她们在看见我的时候会因为我的地位、财富而对我刮目相看，而你却似乎不会在乎这些。更重要的是，我看见你会有一种心动的感觉，这种感觉没有过，而你对我不屑一顾，让我觉得你值得追。” 区从容无聊地转动勺子：“董先生，你不觉得这样的剧情很玛格丽苏吗？” 董健愣住。 他看见了从旁边正在走过来一个人，这个人他认识，他从前在酒会上想要接近她和她说上几句话，但她对他而言总是高不可攀。即使在一个酒会大厅里，即使就那么几十步的距离，她对他而言就是天上的遥不可及的星。 沈荑，投资界女王。 她怎么会在这里？ “区医生，你在这里约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避免产生歧义和减少代入感，把配角名字改成董健了。 第141章 141 阳光从沈女王的背后投射过来，让她的轮廓蒙上一层光晕。直到区从容习惯了一阵子才看清她刚刚其实是在低头浅笑的。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这样的念头瞬间在区从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和朋友一起吃饭，你呢，一个人？”区从容回首四处看，却没有找到想象之中的某位青年才俊。 难道沈女王真的只是和里面的那个女人吃饭？她是谁？ 沈女王扬了扬眉，解释说，“我也是在这里和朋友吃饭，看见了你和你朋友在这里所以来找你打个招呼。”然后她抬起下巴冲着对面的董健示意问：“这位是？” “这位是董健，是a市某软件公司的CEO，有名的创业成功人士。”区从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多余地介绍董健的商业身份。 董健赶紧站起来打招呼说：“您好沈总，我是董健，这是我的名片。” 沈女王拿了他的名片捏在手里说：“很抱歉董总，我没有带名片。” “没关系。”董健有点遗憾，却又不能勉强她。但区从容似乎和沈荑非常熟悉，他以后可以透过区从容要到沈荑的私人联系方式。 沈荑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自己的手机号，留的联系方式都是二秘的座机，外人想要直接联系到沈荑本人几乎不可能。 “我第一次来这家餐厅也不知道哪道菜好吃，因为看见区医生在这里我就来了，区医生的嘴最刁钻，她点的菜应该也不会错，借我参考参考好去招待客人。”沈荑含笑说着拉开区从容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 区从容才不相信她说的鬼扯，沈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人能让她亲自点菜？但在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沈荑会撇下她的客人突然来之前必须安静地围观，不能轻举妄动。 董健见区从容不开口，也有点炫耀的意思，吩咐服务生再拿一双碗筷就和沈荑主动攀谈起来：“沈总，实不相瞒这家餐厅是我的朋友开的，所以他家的招牌菜我都知道，比如这道清蒸小黄鱼就和别的地方处理方式不一样，所以味道特别……” 听见董健在耳边不停地“嗡嗡嗡～”区从容觉得有点厌烦。但又不得不继续听下去。为了不显得过于无事可干，她吃了一个又一个北方特有的五彩饺子。 沈荑听董健讲完一段，终于打断了他后扭头问区从容：“从容，你觉得这中间哪道菜好吃？” 区从容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怪，听着她直接避开姓叫自己的名字也有点怪。 “都挺好吃。” “是么？”沈女王听完将信将疑，她看区从容的样子完全言不由衷。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开解。但沈女王从来不会去主动开解别人，她自己有繁重的工作和复杂的家庭关系要应对，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员工而变得过于敏感？ 去日本是因为临时有工作安排，跳伞是因为有时候需要放松，来青岛是因为美国并购案。 这一切虽然看起来和区从容都有关，但实则没有关系。 沈荑看着小黄鱼问，“这个好吃吗？” 区从容没有多想，用自己的筷子就夹起了小黄鱼肉递到沈荑的面前，说：“你尝尝就知道了。” 她以为沈荑会拒绝。 但沈女王却瞅着递到眼前的筷子，没有多想就张嘴就着区从容用过的筷子吃了那一小块鱼肉。吃完之后还一脸认真地看着已经呆愣住的区从容说：“我觉得一般般。” 董健也很惊奇。 他知道小女生之间的关系可以很亲密，但没想到沈女王居然也会有 “小女生”的一面。如果不是刚刚发生在自己的面前，他绝对不会相信。 沈荑吃完似乎还不满意，指了指区从容手边的五彩饺子说：“这个也给我尝一尝。” 区从容无奈说：“……沈总，你的面前有筷子。” “你不肯给我尝，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不是小气不小气，是……”区从容索性端起一整碟五彩饺子放到沈荑的面前，说，“你的朋友还在里面等着，既然你喜欢吃，就一起端走和你朋友分享吧。” 看着沈荑居然在外面坐下来谈笑风生的样子，还留在餐厅里的林星石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她看着几乎没有怎么动的菜色，喝了口水之后摇头感叹：看来外面的诱惑要比里面的诱惑大。只是不知道诱惑沈荑的是那个看起来一般般的男人还是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沈荑啊沈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 沈荑最终还是抛弃了区从容二人，端着盘子就进来了。林星石笑着说：“沈总，你这是？她的尾音拖长，明知故问。 沈女王看了看手里的盘子，坐下来推到林星石前面，“小朋友特别推荐的，你吃吃看。” 林星石眸子里的光飘忽不定，问：“那你觉得好吃吗？” “林老师又想讲什么道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开车经过一个偏僻的公交车站，车站里等着三个人，一个是曾经救了你父亲的医生，一个是不去医院就会死的老人，还有一个是你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但你的车只能坐下一个人，你选择谁？” 沈荑慢悠悠地说：“问医生有没有驾照，让他开车载老人去医院，我就留下来陪着我的白马王子一起等公交。” “看来你还没有被冲昏头脑。”林星石讳莫如深。 “能把我的头脑冲昏的只有利润。” “你是有长远眼光的人，不会被眼前的利益挡住视线。你说你算是我的学生，那我这个老师对你的评价就是：你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超越我这个老师的学生。”林星石毫不吝惜对沈荑的赞美，却落下一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改变，继续做现在的沈荑最好。” 沈荑拿起装着水的杯子和她碰了一下，抿嘴自信地笑了笑：“我不会变，就像你不会变一样。” 林星石借着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内斗很狠敲了一笔竹杠，这笔帐她会算在Leo的头上。谁叫她自己已经躲起来了呢，母债子偿，要遵守中国的传统习俗不是么。 这顿饭是沈女王和林星石之间谈妥星石资本作为沈氏的财务战略合作伙伴的筹码之一，林星石提出这样简单的要求倒是让沈荑稍微有点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林星石的风格的确是喜欢在谈笑间就把生意说定。 虽然被拦截了一部分预期可得回报，但沈荑在心底粗粗核算过，沈氏最终能得到的回报率不会低，这样一笔买卖还是合算的。但具体合算到什么价位还是需要等程白和Sue确定之后才能精确。 沈荑余光不住瞥向在窗外吃饭的两个人。 区从容和董健在她离开之后的相处氛围似乎要比之前要自然一些。董健在交谈间觉得区从容的态度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脸上的笑容也增多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看着她笑，董健心里也开心，于是更加卖力地和她说起在创业过程中发生的趣事。 也不知道到底聊了多久，在旁边的客人都撤了之后区从容才说：“谢谢你请我吃饭，陪我聊天。” 董健回：“不用客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在海边走走。” 区从容回过身去看窗户里面，却见到临窗的那一桌早已空空。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回转过来重新面对董健，区从容说：“我等会儿还有安排就不陪你一起逛了。” “那你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吧。” 区从容从钱包里拿出一个车钥匙说：“我有车，是我朋友借给我开的，就停在路边。” 董健看着车钥匙目瞪口呆，这标志是保时捷，区从容什么样的朋友随手就把保时捷借给她？ “区医生的朋友……对你真是好。”董健欲言又止。 一直陪着区从容到了停车的地方，看着那辆价格不菲的保时捷911系列董健男人的自尊心被挫伤了。这辆车他在车展上看见了也很喜欢，可就是没有舍得下本钱去购买。现在看见就在眼前，却是被一个自己所喜欢的女孩子从朋友那边借来开的。 他总不能厚着脸皮说喜欢这辆车想要试驾吧？ 区从容也不想开这么招摇的车，可沈女王非把钥匙塞给自己，然后还说这几天因为一秘和二秘被留下加班不能陪同，在青岛刚好只有这么一辆二人座跑车，她只能让此刻无所事事的区从容医生做自己的司机，随传随到。 区从容看在自己不小心刷了她的黑卡的份上对她言听计从，虽然程白说了这笔交易划得来，但刷人家的卡总是手软，勉强就做几天司机抵债。 但现在沈女王已经跟着神秘女走了，和董健说的有事情当然是骗他的，该何去何从区从容还真没有想好，但目前要紧的就是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起码要离开董健的视线。 “区医生，”董健弯下腰看着她说，“你还有我的手机号码吧？” “有的吧。”区从容不自信地说。 “把你的手机给我。”董健笑了笑，不明说。 区从容不情愿地交出手机，看着董健打开自己的通讯录然后输入名字将号码录了进去。 “可别删了哦。”董健叮嘱。 “不会删的……”区从容收好手机看了看，排在电话簿最前面的是“a小白”，接着就是“b女王”，这都是平时为了好找到联系人才把她们这样标注了排列，而刚刚录入的董健却因为首字母占了便宜的缘故自动地排列在前。 区从容没有多想，发动了车子踩油门一溜烟儿地跑了。 青岛的海风，有点咸。 第142章 142 Sue真是对程白的精力佩服到五体投地，在Leo这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去会议室外面抽烟缓解疲劳的情况下，程白还是像一座雕塑一样一边在笔记本上翻材料一边低头继续审阅报告。 瞧着程白的架势今天别想早点回去休息了，可能会连晚饭都没空去吃。 Sue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像程白这样的工作狂应该不会有男朋友，因为任何男人都不会忍受一个月见不到几次面的女朋友。但听说程白大学时代交了个男朋友，只可惜后来毕业就分手了，男孩子去了国外留学，程白继续留在a市一直留到了现在。 现在程白有自己的律所，有自己的事业，就更加没有时间去交男朋友了。 Sue作为程白的朋友之一，虽然是程白本人并不直接承认的朋友，还是为程白的终身大事担忧着的。 Leo在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偷偷打量程白，这样细微的动作让Sue捕捉到，但被打脸的那个人却只顾着沉浸在数据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但Sue不会主动地去促和这两个人，虽然Leo看起来不错，但毕竟还不了解他，而且这个人是林星石的儿子，林星石那么狡猾，相信她的儿子也不会单纯到哪里去。 程白虽然在工作上所向披靡，但对生活没有那么在意，对感情更是空白一片，Sue敢打赌程白交往过的男朋友不会超过一个。但Leo一看就是花花公子，他追的女孩不会少。如果这两个人凑合到一起不知道是怎样的画面，Sue敢肯定如果他们在一起到最后被分手的肯定是程白，但会因此受伤的肯定不会是程白。 Leo把西装外套脱了，把白衬衣的袖子挽到了小臂，手臂结实的肌肉给人可靠的感觉，他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也不是单纯的花瓶，这样的男人有去夜店撩妹的本领，也有在庄重场合获得名媛青睐的资本。 人生赢家。 在Sue的脑海里给Leo下了这样的定义。 程白专注地研究一句话是否有漏洞的时候，身边放了一杯水，程白抬头看着他皱皱眉，困惑的样子，而端水过来的Leo温和地说：“咖啡因过量会让你的身体机能下降，还是喝点水吧，现在水才是最适合你的。” 程白顿了顿，然后回答：“谢谢。”端水抿了一口继续。她习惯了黑咖啡的浓烈，在一天灌了四杯的情况下的确已经毫无感觉，这时候喝水确实能觉得喉咙舒服。她回过神来，在心底里想：或许她的身体早就渴了，但她还不知道。 Leo身上飘来淡淡的烟味，以他的经济实力不会抽普通的香烟，但程白对烟完全没有研究，前男友阿远也不抽烟，所以这次的味道对她而言是完全新鲜的，而且还觉得挺好闻，不会反感、排斥。 “程律师，沈总约我们吃饭。”Sue看了看手机说。 “好。”程白不饿，但也不想独自和Leo呆下去，于是就收拾好自己的材料抱着跟着Sue出门。 Sue拖着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是她整理出来的财务数据，多到只能用一个24寸的箱子拖着到处走，随身携带。 听见他们要走，Leo也站起来穿好了外套，一边扣扣子一边替他们拉开会议室的门送他们出去。 “约在哪里，需要不需要我送你们。” “不用了，我们打车去就行。”Sue说。 Leo笑了笑不说话，替Sue拎过行李箱之后一直默然地送她们到了电梯口，然后把拉杆重新交还给了Sue，对着她们说：“下回由我做东。” “好的，谢谢。”Sue替程白一起回答。 “中国人的客套，Leo不知道懂不懂。”关上电梯之后Sue对着程白说，“你还不知道吧，林星石嫁了个外国人，所以他混了一半老外的血。” “但他看起来不像。” “有时候基因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整体不像老外，但鼻梁和额头还是能看出一点不同的，综合起来他是个极品帅哥，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程白淡漠回：“到了。” 电梯门恰好在这时候打开，程白先走了出去，低头看表之后问：“沈总约在哪里？” Sue看了下信息：“说是派了司机来接我们……”她们看见了一辆蓝色保时捷就在门口停着，Sue还奇怪，“这辆车从来都是沈总自己开的，怎么会交给一个司机开，而且我也没听说她带了秘书来青岛呀” 她一边奇怪一边朝着保时捷走去，等车窗摇下来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区医生，怎么会是你？” 区从容一脸冷冰冰地回答：“我刷了沈总的卡，就要给她开车做司机还债。” 程白就站在Sue的后面，区从容越过Sue朝着程白迅速地看了一眼之后又心虚地望着前方。 这是她们莫名其妙冷战之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她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闺蜜、好友，却因为在日本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隔了一道屏障，造成了彼此的芥蒂。 沈荑的意思大概是让她们见面谈一谈，可程白了解到沈荑却不是这样八卦的人。 “区医生，这辆保时捷坐不下我们三个人吧，沈总是怎么交代的？”Sue问。 “沈女王叫我来接程小白，多余的人，应该要自己打车吧。” Sue被当头浇了一桶凉水，“不能接上我的人，也该带上我的箱子吧，这箱子太重了打车不方便，你开下后备车厢。”她坦然接受了沈荑的安排。 程白不吭一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沈荑的用意其实很明显，她故意这样安排是想给她一个和区从容单独相处的机会，然后让她们能够打开心结。 她看出了程白和区从容之间的疏离，她不想让这对同窗好友平白无故地丧失了彼此的友情。她们需要一个能够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于是就随手给了她们这样的机会。 吃饭的地点果然约的非常远，远到程白一以为永远不会到了。 “在日本的时候你是不是生气了？”程白开口打破平静，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是啊，我生气了。”区从容打着方向盘，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慌意乱。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无论她怎么逃避，怎么拖延，程白始终都会亲口对自己说出那个事实。二十年的感情，从小到大的陪伴，她如果想要懂应该早就懂，可是她却一直一直“不懂”。 区从容，你接受现实吧，这个人是你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得到的。 程白没有问“你为什么生气”而是沉默片刻之后说：“你不该为我生气的。” 区从容按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她的脑袋也顿时空白一片。车窗外的景象在迅速地倒退，奇怪的是，时光明明往前流逝，而这倒退的景象却像是在重演过往的时光。 隔壁邻居小白从小就长得漂亮可爱，区从容和她一起上幼儿园，看着她在台上领操，心里暗暗发誓要和她做好朋友，要一直跟着她。 到了中学时代，程白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学霸，区从容喜欢在她后面的位置看着她的后脑勺，看着她的背影，程白洁白的校服和青春的马尾辫陪伴了她一整个学生时代。 大学尽量报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学校，幸好她上的学校离自己并不远，真的不远，只是中间的小路偶尔会因为下了雨变得泥泞，而程白学校的保安一开始会严厉地斥责她。 程白是她美好的青春时代，是她的向往，从很早很早开始，从程白主动牵着她的手上学以后，她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小太阳，一道不能失去的光。 虽然懵懂害怕，但也一直坚持着走了下来，从彷徨到了坚定，从迷乱到了清晰。她总以为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某一个时刻她会懂，现在看来，她的确早早就懂了，却一直假装不懂。 演技真好。 区从容的眼角润湿，虽然忍住了好几次，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我以为我等一等总还会有机会的，从你和阿远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开始这样安慰自己。你们分开了，我又开心又难过——替自己开心，替你难过……所以小白，我曾经希望你也不要这样明白地戳穿我，让我觉得我还有等待你的机会，就像当时你和阿远一样……” 区从容把车停在了路边，扭过头看着程白说。 她的脸上有泪水反射的光，楚楚可人。 程白用纸巾擦拭了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的眼睛说：“从容，在我的心里你一直一直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我们可以是朋友、家人，却无法做一对情侣。” 区从容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程白，在她肩头抖着哭：“我知道，我知道……” 程白不知道区从容在自己的肩头哭了多久，只知道右肩的衣服到了最后全湿。其实她的鼻子也曾酸涩，但只能抬手轻拍她的背，让她放肆哭完这一次。 当程白和区从容踏入四季酒店餐厅的时候，看见沈荑和Sue已经在那边等着。 沈女王穿着一件黑色露背礼裙，头发夹在耳后，脸上化着淡妆，靓丽万分。看着区从容来了，她脸上现出淡雅笑容，拿起手边的高脚杯，朝着区从容和程白敬了一下。 “欢迎二位，但你们来得有点迟。” 第143章 143 “欢迎二位，你们来的有点迟。” 区从容赶紧背过身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然后回过头笑眯眯地朝着沈女王走去，不客气地拉开凳子坐下，看着桌上的餐食说：“沈总请客吃饭居然不等客人就先开吃了，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程白也跟着坐下，和沈女王面对面。 区从容翻着菜单嘀咕：“可惜我午餐吃的挺饱……”她是真的惋惜，甚至还摸了摸肚子，在大家都以为她不会铺张浪费的时候却叫来了了服务生，随意地在菜单上指了指。 “这个鹅肝要一份，那个蜗牛也要一份，再来一个肉眼扒……对了，你这有没有阿拉斯加蟹？” 服务生怔怔地看了其余三个人，回答：“小姐，你点的可能稍微多了点。” 区从容爽朗地摆了摆手：“不要紧，我都能吃光。” 服务生瞪大眼睛：“这不是四人份而是一人份？”他上下打量区从容，觉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的女士不像是能吃光这些的大胃王。 区从容坚定而利落地点头：“嗯！我一个人的份。”她扭头目光扫过其余三个人的脸说，“你们可别抢。” 沈荑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都没发话的情况下Sue自然悉听尊便。 程白却说：“你一下子吃这么多，小心消化不良。”她知道区从容在哭过之后需要找个发泄点，但没想到她选择这样折腾自己。程白心里担心她，却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破。 区从容回答：“没事。”一边把菜单递给了程白，“你要点什么？” “菲力牛排一份，谢谢。” 点完了餐，沈女王问程白：“你觉得这次和星石的合作怎么样，是否能够赶在截止日前将资金走出去？” 程白心里清楚Sue肯定已经第一时间向沈荑汇报了工作进度，但沈荑现在选择当着Sue的面再问自己一次，目的是为了核实刚刚Sue说的是否正确，也为了让自己和Sue相互制约。她习惯从多角度搜集信息，这样她的决策才不会有大方向的错误。 “能。”程白简短回，然后看着沈荑，“估计十五天内能够全部完成。” 沈女王抿嘴一笑：“你和Sue该不会已经商量好了吧，连预估的时间都是一摸一样。” 程白瞥了一眼Sue，然后说：“这是正常的资金审核流程，我还预估多了两天。” Sue附和：“我和程律师一样都多估算了两天。” “我相信你们的判断。”沈荑按了桌上的铃叫来了服务生，然后吩咐他去开一瓶寄存在这里的葡萄酒，服务生离开之后沈荑说，“这瓶酒算是提前庆祝我们本次并购成功，god job!” 程白觉得这不是沈荑的风格，皱了皱眉。 Sue也觉得沈荑今晚像是有什么好消息，但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她觉得非常奇怪。 服务生拿来了那瓶酒之后打开，一一倒入到四个人的高脚杯里。 “我需要提前庆祝我的并购案步入正轨，程律师和Sue可以庆祝她们的工作卓有成效，那么区医生，你今天是否有什么东西需要庆祝的？不要浪费这一瓶好酒，你需要找个理由才够资格喝。”沈荑望着区从容，脸带笑意。 区从容抬头看着她，望入了她的眼睛里。她总觉得沈荑意有所指，但沈女王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和程白之间的纠葛？ 区从容强行把这件事从脑袋里赶了出去，回应说：“我刚刚成功从资本家的牙缝里抠出了油水，翻身农奴把歌唱，算不算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Sue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荑握着的酒杯稍微晃动了一下。 程白默不作声地看着区从容。 最终还是沈荑说：“勉强算是一个理由吧，那么大家，cheers！” “cheers!” 四个人的玻璃杯碰到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区从容点的菜逐渐都上了，铺满了小小的桌子，侵袭到了同桌三个人的面前。沈女王注重饮食，她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食物，偶尔余光往区从容的脸上瞥。 只见区从容从一开始的大口吃肉到逐步放缓节奏再到最后吃一口需要歇息几秒钟再接着吃几口…… 她显然是已经吃不下了却还在硬撑。 望向程白，程白也已经注意到了区从容的窘境，她平时是个小食量的人，但见着区从容勉强就主动把一份分量不少的牛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面对区从容的诧异，程白理所当然地说：“我喜欢吃牛排。” 区从容瞪了她一眼，然后心里松口气。 这时候另外一只手伸了过来拖走了她手边的另外一份鹅肝，区从容抬头看她，沈女王温柔地解释：“看起来不错，我就不客气了。” 见两位大佬主动帮区从容解围，Sue也不能落后，于是拿走了一盘鱼子酱沙拉拼盘，“刚好我也想点这个。” 区从容这下终于肯定了猜测，知道她们早已看出自己的囧境，“既然你们想吃就送给你们了，别浪费食物哦。” 低头切肉的时候，区从容在心里道了声谢谢。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四个人坐在了一桌，在程白和区从容开诚布公之后，重新天南地北地畅谈了一番。 本来以为沈女王是个冷漠严肃的人，但程区二人都明白这一次会面是她主导和安排。如果没有她，程白和区从容可能就会在深刻谈话后分道扬镳，她们之间的鸿沟将会因为缺乏沟通而越来越深。 虽然不知道沈女王对这件事了解多少，今晚的这一餐的确要完全感谢她。 区从容暂时放下了心事，听着沈女王一改常态滔滔不绝地讲着她在商场遇到的奇闻逸事，以及她留学国外时所见所闻。 Sue也是在今晚才见识到了沈荑的另外一面，原来她也可以是健谈幽默的人，所有的故事她都可以说得妙趣横生，令人了解到她不为人知的过往。 区从容本来专注地听着沈女王讲故事，可是却在随意的一瞥间看见了一个熟人。他正在和一个年轻的女伴吃饭，那个女伴虽然说不上顶漂亮，但五官看起来天然无害，是个干净清秀的女孩。 他听着对面的女孩和自己说话，偶尔应答几句话，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默寡言的性格，却给人一种更加沉稳成熟的感觉。 白衬衣，黑西装，整洁清爽的发型，干练气质的都市白领。 阿远，这个曾经伴随着程白一整个大学时代的男人，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碰见。 他抛弃了程白到了国外，现在回国了不联系程白却突然出现在青岛，还和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约会吃饭…… 区从容知道照这样下去程白迟早会看见那边的情况，也会看见阿远。虽然说那都是过往，但区从容拿捏不定程白见到阿远会是怎样的场景，直觉告诉她，让这两个人见面不会是好事。 沈荑已经看出区从容略有心事，停下了自己的故事，喝了口水润了下喉咙。在这瞬间她才感觉到真累，和公司的人开会的时候她惜字如金，不知道怎么的今晚破了例，完全就不像平时的风格。 但她却完全没有厌烦的意思。 区从容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程白说：“你干嘛突然吃这么快？” 刚刚不是已经说撑了么，为什么突然又变成了饿死鬼？ 仿佛是注意到了区从容眼神总往侧边瞥，程白也就自然而然地朝着那个角落望去。沈荑也注意到了那边有东西在吸引区从容，同时和程白看了过去。 但区从容却在这时候打翻了酒杯，“哐——” “你有没有事？” 区从容抬头，看见沈女王关注的视线，和虽然慢了一步却递上纸巾的程白。 还好，她没有看见阿远和那个女孩子，但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过纸巾区从容擦了衣服，然后说：“看来得赶紧去干洗店才能洗掉红酒渍了，程白，你现在开车带我去吧。” 沈女王皱了皱眉，区从容这条裙子虽然很合身，但也不至于非要去干洗店立即洗掉的程度，大不了换一条。 程白问：“吃饱了？” “嗯。” 程白站起来说：“沈总，Sue，不好意思，我先带区医生去找一家干洗店送洗衣服，稍后我会回到酒店和Sue继续跟进星石资本的事情。” “好，你们去吧。”沈女王立即答应。 于是程白就领着区从容出了餐厅。 Sue在她们走了之后说：“区医生的反应很奇怪。” 沈女王淡然说：“Sue，帮我去查下14号桌的客人的身份背景。” “嗯？14号桌？”Sue扭头去看，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查男的还是女的？” “都要。” 程白接了保时捷的车钥匙，然后坐上车子发动：“从容，你不用这样做的。” 区从容：“嗯？” 程白的视线往下垂了垂，然后朝前平视路面说：“我已经看见了，阿远和他对面的那个女孩子，我都看见了……” 第144章 144 程白用最快的速度帮区从容买了换用的衣服，然后在回到干洗店的路上接到了陆习风的电话。 “在干嘛呢？”她问。 程白看着自己手里的袋子，犹豫了下：“在替区医生买衣服。” “区医生掉水里了？”陆习风倒是幽默。 “差不多，被自己泼了一杯红酒，现在正在干洗店等着我。” “区医生工作那么认真负责，生活中却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呢。”陆习风在那边笑着说，“话说回来，程大律师有好好吃晚饭吗？” “托沈总的福，我吃了一顿豪华晚餐。”程白对着电话浅笑，“你呢，大明星有好好吃一顿晚饭吗？” “当然有，可惜只是一顿盒饭，远远没有大律师吃的奢华。” “等你空了补偿你。” “说到补偿可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我还需要其他补偿。” “能透露你需要什么补偿吗？”程白问。 “自己想。”陆习风笑出了声，“我今天很惨，直到刚刚才有时间吃口饭和你打电话，感动不感动？” “感动。”程白知道她有胃疼的毛病，心想着等下去药店买点胃药备着，下次见面就给她送去。 “哼，回答的很随意。” 程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却听见她那边有人在叫。果然，陆习风接下来说：“下一场戏要开始了，我要先挂电话，稍后有空找你。” “好。”程白挂了电话之后心里有点空，瞥见边上就有一间药店，就推门进去打算给陆习风备药。 “请问这里有没有胃药……”程白问柜台。 “程……程白？”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程白身体僵了一下，回过头露出标准可客套的笑：“好久不见，阿远。”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很好。”阿远迟疑地说，他看得出程白这样的表情意思是不想和自己谈论多余的话。作为程白唯一的正牌男友，他对程白的了解可能比程白自己还要多。 程白拿过胃药，转身说：“朋友还在等我，下回有空再聊。” 阿远追了半步，拉住她的手。 程白困惑地转头看着他，顺便因为他抓住自己手的这件事皱了皱眉，低头盯着。 阿远松开她：“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吧。” 程白淡淡说：“我的号码从来没换。” 是你突然离开了，是你换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是你在国外一去三年杳无音讯，故意切断和我的联系的人，是你。 阿远尴尬：“好，再联系。” “嗯。” 但程白早已将他以前的号码删除，而遇到新的陌生的号码她一般不会接听。 出了药店之后程白直奔干洗店，再不去可能区医生要跳脚或者又勾搭了一个干洗店的小哥。 为祸不浅的区医生。 看着程白拎着一袋衣服过来，穿着一件男t的区从容显得很高兴，赶紧拎了到里面换了衣服。 而程白则在干洗店店面等着，这里的电视里放着娱乐新闻。程白对这些无用的信息总是忽略，但今天却意外敏感地捕捉到一个名字：“陆习风。” 程白抬头看着电视上用奇怪圆润的字体显示着“著名影星陆习风密会神秘男友。”放下手机，程白认真看起了新闻画面。 画面模糊，照片马赛克，地点不明，主角背影。 又是这样捕风捉影的信息，虽然照片都是真的，但没人能认出另外一个影子就是程白自己。但也可能是电视台为了提高收视率而故意挑了几张模糊的照片，制造爆点和绯闻。毕竟他们认为自己和陆习风只是好朋友，远远没有异性会面这种事情来的劲爆。 但是记者接下来的爆料却让程白惊了一下。 “据悉，陆习风在青岛期间下榻的xx酒店工作人员爆料她曾经在凌晨与一个男子在酒店走廊里神秘会晤……“ 凌晨，酒店楼道，神秘男？ 程白抓住这几个关键词，迅速匹配到了那天早上所听见的看见的陆习风的动静。看来，陆习风的确是出去见了个人，而且这件事被曝光了。 “哎呀，程小白，没想到你的是这种人。”区从容人未到声先至。 程白困惑地望着换衣间的门：“怎么了？” 区从容推开门款款走出来说：“你自己看看，这件衣服虽然漂亮，但不该露的全露了，大晚上的你让我穿这件衣服去哪里？还是说，你早有计划带我去夜店high？” 程白看她这条裙子，粉色的裙子很短不到区从容的膝盖，露出两条又白又直的大长腿，无袖，前面的花纹看起来精致漂亮，可是等区从容一转身程白就知道她刚刚那么惊奇的原因了。 因为背后是个大开背，还是个真空镂花大开背。 特别低。 低到了腰窝处。 程白心里懊悔刚刚在店里的时候没有看仔细，她只觉得穿这条裙子的模特的身材和区医生很像就让服务员打包。但现在区从容上身了之后，程白才明白服务员当时那种讳莫如深的笑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下去挑一件披肩。”程白说，“但你的腿怎么这么长？”比塑料模特还要长一点，模特起码遮住了膝盖，而区从容却到了膝盖以上。 “怎么，羡慕我的九头身？”区从容过来挤眉弄眼。 程白百毒不侵，却看见了柜台小哥两眼已经发直了。急忙脱了自己的小西装外套给区从容罩上，“我劝你有空丰富下内在，别沉迷外在。” 区从容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装作思考说：“我好像是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医学院毕业的，而且是a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医院院长……” 程白放弃互怼，她心里清楚区从容无疑是个很优秀的朋友，她从心底为有这么一个发小而自豪。 “我送你回去。” “你是不是送完我还要去加班？” “嗯。” “那还是我送你去，完了之后我自己回酒店。” “不行。”程白果断拒绝。 “为什么？” “你不能酒驾。” “你难道没有喝酒？”区从容仔细回忆了一下，沈女王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一端上桌之后自己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葡萄酒瓶放光，然后迫不及待地品味，确实没有注意到在一边的程白到底喝了没有。 眼下看，程白还真有可能没喝，她很可能一开始就自觉不喝酒要给自己当司机，然后回去继续通宵工作。 这样体贴温柔的风格是程白的性格，所以程白才叫人喜欢。别人以为她冷淡，是个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块，但只有足够接近了才会知道她内心的柔软和温柔。 区从容冲着程白笑了笑，然后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程白觉得她忽然之间变得怪怪的，但还是顺应地陪她上车，送她回去。 “你的手机响了，不接吗？”区从容问。 程白的手机一直在亮。 程白瞥了一下那个号码她认识，是肖浚。 “不接。” 肖浚这件事一开始看起来是个很简单的宣告失踪案件，但随着接触的加深，程白隐隐觉得这个案子的背后隐藏着一个秘密，她不想再与之牵扯。 肖浚似乎放弃了打电话骚扰，而是换了短信发送的方式来更新信息。 程白抽空看了短信，意思是：他已经到了农村去找章谱的奶奶，可是目前为止却找不到人，章谱消失了，他的奶奶也消失了…… 站在区从容的酒店大厅里，程白犹豫之下还是点开了肖浚留下的语音信息：“程律师，我现在在章谱的老家，但是这里的情况太诡异了，章谱失踪了，他的奶奶也失踪了，家里的一切摆设都显示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而且住在这里的几天我总觉得在我的背后某处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的动静……程律师，我报警了可是警察不理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帮我吧，我愿意出任何价钱。” 程白上了车准备回酒店继续替沈荑工作。 可是却发现了车的挡风玻璃上被人贴了一个纸条，纸条上写了血红的字：“别多管闲事。” 程白怔怔看着这张纸，红色的字像是活动的蚯蚓一样在她的眼前恶心地扭动。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觉刚刚的视觉只是个错觉。 程白下车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肖浚刚刚的短信的暗示，让她觉得在这四周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案子了。 第145章 145 程白回到酒店后就一起和Sue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 见着程白的手机不断在亮而程白一副明明看见却置之不理的表情，Sue忍不住问：“程律师，你的手机快要被震到没电了，这谁啊，你真的不用接听？” 程白头也不抬，把手机在桌面上一盖，然后说：“不用，专心工作，你刚刚审核的文件需要重新看一遍。” “你信不过……”Sue低头重新扫了下文件，居然真的看出了刚刚漏掉的一个错误，她一边用铅笔做标记一边偷偷观察程白的表情，真怀疑她在自己身上安了一双眼睛，否则怎么偏偏被她抓住小脚？ 程白意识到她话只说一半，于是抬头看着她。 一边的Leo打圆场说：“你们看过的文件我都会看过一次兜底，相信经过我们三个人的审核一定不会有错。” 程白说：“我的团队还没有到，希望星石资本的律师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Leo回答：“那当然。”他母亲林星石亲自过问的案子，那些律师团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一定会配合程白拿下外资方，在这方面沈氏和星石资本是同一条船上的。 但沈氏集团和星石资本之间的合作细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商人逐利，程白的助理律师们马上会到谈判现场，而星石资本的律师们也都在整装待命，看来又是一场硬战。 再过几个小时，早上十点钟，就在这家酒店另外一间大型会议室里，众位律师、会计师齐聚一堂，谈判之后直接敲定合作协议细则。 程白的手机震了一会儿就再也没有了动静，而程白则继续投入到审核工作中去。因为多日的睡眠不足和连续工作，导致她此刻疲惫不堪。眼见着屏幕上的字符在跳动，再也无法连贯成一句话的时候，程白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这时候应该稍微闭一闭眼睛休息一下。”Leo端了一杯水过来放在程白的手边说。 他的忽然靠近吓了程白一跳，程白看了眼杯子问：“水？” “嗯，这时候咖啡对你应该已经没有作用了，但是女人需要时刻补充水分。” “谢谢。”程白喝了一口水。回想起其实区从容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极端的疲惫之下只有水才能拯救身体机能，因此每次她在自己家里留宿，睡觉之前总会在自己的桌上放一杯水，还调皮地设置了一排喝水闹钟提醒自己喝水。 其实区从容对自己真的很不一样，只是她做的刻意低调，让程白在一日日中享受习惯，直到程白最终把这当成了普通。 “不客气，”Leo拉开凳子坐在程白的身边，闲聊说：“你看天边，很快就要天亮了。这里的地理位置最适合看日出。中国不是有句老话‘海上生明日’，能和你一起看日出，我觉得很浪漫。” “是‘海上生明月’。”程白纠正，看了一眼Leo的侧颜，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着挺俊的外貌，却不足够吸引程白。“而且‘浪漫’这种话不要轻易对着中国女性说出口，否则容易引起误会。” “程律师有男朋友吗？” 程白不回答，就只看着他。 Leo露出笑容说：“既然你没有结婚也还没有男朋友，我和你一起看日出就不算‘夺人所爱’，我是第一次在国内和女孩子加班通宵一起看日出，我觉得这就是浪漫。” 程白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睡的Sue说：“那你应该把那位叫起来。” “为什么？” “她也是女性，三个人看更浪漫。” Leo摇头耸肩：“程律师不解风情。” 对面的Sue朦胧醒来听见他们在讨论她，眼睛继续闭着假寐休息。她才没有功夫谈情说爱，等一会儿沈女王带队来了，谁都别再想睡。 不过—— 她看着程白逐渐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律师成长为现在作风稳重靠着理性和逻辑逐步站稳脚跟的御姐程律师，眼神和意识都模糊的时候，瞥见她就像看见了星星，她正在浑身闪闪发亮。 如Leo所说，不一会儿太阳就从大厦间隙间升了起来，染红了远处海平面沿着近乎直线的海平面形成一道金辉。 青岛有零海拔地平线，有着迷人的海滩，在这里可以享受慵懒和惬意。 程白难得享受这样的日出，心里想的是如果身边的这个人换成陆习风就好了。看着这轮日出，明明身在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里，却仿佛能感受到海风轻拂面部的风情。 Leo欣赏着她的侧颜，也侧着说：“怎么样，漂亮吧？” 程白点头，继续默然享受这一份安静，皱了皱眉，她讨厌Leo此刻的打扰。 “真受不了你们，”Sue戴上眼镜后转身扭头也看向窗外日出，“就这么一点点休息的时间看日出？” Leo笑说：“你也不在看吗？” “因为你们很吵呀，吵的根本让人无法睡觉。” 三个人默契地不开口，静静地看着，此刻昨夜加班的人还未睡醒，早上来上班的人还未起床，大厦的树林里安静如冬，街道上只有寥寥的清洁工在走动。 “说真的，这让我有点想去度假。”Sue感慨，“仔细想起来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度假了，积累的年假足够我休息一整年。” 程白说：“你可以向沈总申请。” “哪有那么简单，说起来还真的有点羡慕程律师，像你这样的外聘员工才能自由自在，像我这样在沈总眼皮底下干活的哪里能得到她允许去日本度假十几天，甚至还带着沈总本人跑了。” “沈总不是有工作计划才去日本的吗？” “即使有工作计划肯定也是临时安排出来的，我还记得接到电话要定机票那天一秘就在我跟前，她还嘀咕沈总怎么突然改变计划突然去什么日本子公司视察，着急的满头都是汗。后来还是沈总自己开口坐民航的头等舱这才安排妥当。” 程白瞥了一眼Leo，然后说：“对外的工作我们差不多都完成了，现在下去吃个早餐喝杯咖啡，等沈总和星石资本的人都到齐了就开始下一场谈判。” Sue知道她有意转开话题，于是顺应下去说：“我就喜欢跟程律师合作，效率高也照顾人。” Leo看了眼手表说：“那么就由我请两位女士一起共进早餐吧。” 程白和Sue对视一眼：“却之不恭。” 为了赶时间，他们也就在这间酒店餐厅里吃早餐。程白照例吃的很少，抽空按了按手机屏幕锁却不亮了，看来真被Sue说中震了一整夜震到没电。 “我有移动电源，借你。”Sue从包里掏出电源说。 “谢谢。” 程白接上了电源等了一会儿屏幕就亮了，有几十个未接的陌生号码，应该是肖浚。手指滑动到屏幕下方，程白看见了陆习风的号，接着又去翻短信内容。 “程律师，通宵了还是睡觉了？” “程律师，你还在忙吗？” “程白，手机丢了吗？” “我先去忙喽，回头看见记得回我电话。” 程白想了想，还是起身到走廊里给陆习风去了电话，但对方的电话很久没有接听。程白挂了电话走了回去继续坐着。 她可能继续在拍戏。 “现在有些人真是师德败坏。”隔壁桌的人突然声调高了起来，似乎是气不过，“好端端一个大学教授，德高望重的，居然诱骗自己的学生，这种人应该清除出教师队伍，让他身败名裂。” “你声音轻一点，别影响别人。”和他同桌的人劝解说，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程白这桌人的关注，朝着程白点头致歉，露出尴尬的笑。 “程律师，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Leo好奇。 程白摇头之后Sue却说：“有种东西叫微博，相当于你们的facebook，一打开十有八九就能找到他们刚刚聊的话题，你就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了。” Leo接过她的手机点开微博，在热门下方果然看见了一个显目的标题：“某大学女硕士生实名举报教授肖某！” “实名举报，这个女生可真有勇气。”Leo惊呼。他虽然远在国外，但也知道名誉对于一个女生的重要性，这位在读硕士敢站出来实名举报，迎接风暴，说实话Leo真的非常佩服她。 Sue却在一边默默阅读标题后感慨：“这样一来，她的硕士学位可能完了，前途也未卜。” 程白沉吟后同意说：“她不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但我希望她是第一个举报之后能够回到正常生活的人。” “肖某，为什么要隐去这位教授的名字却要这个女生实名举报？”Leo问。 肖某……某大学…… 有一根弦牵动着程白，程白拿过手机仔细看，这配图的背景，这相似的描绘……虽然文章写的很隐晦，但是有心人稍微一搜索就能查出这个事件所指的到底是哪所大学，涉及到的教授到底是哪个教授！ 程白看着肖浚的未接来电，心里越想越是疑虑。 难道肖浚昨天接连打电话来的原因不是因为章谱失踪的事儿，而是因为即将发生在他的父亲肖盛身上的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对，肖浚就是要把小白拉下水～～ 第146章 146 程白阅读到这个新闻的第一时间就想到陆习风，陆习风师从肖教授，虽然目前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隐约之间感觉到某种危险。 她的手指在通讯录上的号码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拨通了肖浚的电话。 “喂，程律师，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长话短说，肖浚，新闻里的女生到底是谁？”程白直奔主题，她没有时间和肖浚扯皮，如果真的涉及陆习风她就必须提早介入，避免给陆习风造成更大的损害。 肖浚顿了顿说：“我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是诽谤！更和习风姐没有任何关系，这都是造谣！” “问题就出在这个实名举报人，看来必须要找到她本人。”程白看着整理完毕的会议室犹豫了一下，等会儿沈荑就会亲自带队过来和星石资本的人做内部沟通会议，这是这场并购交易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资金不到位意味着前功尽弃，沈荑的名誉自己的业绩都会一败涂地。 这时候程白最不应该离开，但陆习风那边的情势也刻不容缓。 程白冷静下来一字一字清晰地问：“肖浚，我问你两个问题你需要正面回答，否则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理会。”等对方安静下来，程白继续说：“第一个问题，这个实名举报的女生你是否认识？” “认识，她是我父亲带的研究生，曾经在家里见过。” “她实名举报你父亲用学位来威胁另一位女学生，这所谓的另一位女学生是谁，你是否知道？” 肖浚沉默了一阵之后说，“我不知道。” 程白心里一沉，怪就怪在这位实名举报人没有透露消息的细节，正是因为这样，会造成无端的恐慌和猜测。肖浚父亲是演艺大学的著名教授，他带的弟子如今在圈内都小有名头，出道早的不乏影帝影后，出道晚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现在闹这么一出，波及的人实在不少，其中也包含了陆习风。 听见程白声音里透露的紧张感，肖浚继续说：“程律师，我去找你当面聊。” “很抱歉，我没有时间。” “就算是关系到习风姐你也没有时间吗？她是你的朋友，在日本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你可以对我置之不理，但可以对她置之不理？” 肖浚提高了音量，以图增强气势，像是在威胁程白，更像是在安抚他自己，“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见了面我都会告诉你。” 程白拿着电话看见会议室玻璃墙后Sue站着扣了扣玻璃，然后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钟示意自己注意时间。 “好，我们今天可以见面，但你需要配合我的时间，等我电话。” “好的程律师。”肖浚回答。 程白挂了电话，这时候陆习风没有任何信息，这说明她可能还在忙碌的工作当中。不知道等会儿开会的时候会不会恰好碰上她休息看见这则新闻？ 程白想了想，给陆习风发了一条短信：“我需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会议结束了会联系你。” 安排好了这头之后，程白从容步入了会议室。 Sue过来说：“沈总马上就到了，我们下楼去接。” 程白点头应下，她的团队也马上会到。接下来只要等星石资本的高层到齐，这项决定沈氏未来走向的重大事项就算正式拉开了序幕。 可到了酒店大堂迎接的时候，程白没想到区从容居然也跟来。 沈女王这次出现十足的女王派头，前面有开道用的两辆路虎，后面就是不知道何时从a市运过来的专属座驾迈巴赫62S。 程白看着这架势皱眉问身边的Sue：“这次交易目的在筹集资金迅速收购美方标的公司，沈总这么高调不怕消息提早泄露造成这次交易的动荡？” Sue无奈摇头说：“这对于沈总而言已经算是低调了，仅仅带了四个保镖和通知了酒店安保配合，平时谈个小事儿就包场，现在这么大的交易就只是定了个会议室洽谈，连酒店的散客都没有拒绝……” 程白说：“贫穷限制我的想象力。” Sue扬眉：“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的词汇，不像是你。” 程白淡定说：“微博。” “没想到正经严肃的你也会有空看微博。” “也会有一些小道的信息，很有趣。”程白草草带过这个话题，她刷微博还不是因为某个人的存在？有时候上面的信息更新很有趣。以前总是嫌弃区从容刷这些内容，认为她是在浪费时间。现在轮到了自己这么无聊，幸好还没有被区从容抓住，否则铁定会被她狠狠嘲笑。 Sue说：“虽然这次的会议要低调，但毕竟对方是星石资本的人，沈总说了，原来的老话是：‘输人不能输阵’，而我们既不能‘输人’，也不能‘输阵’。现在看来，人我们不可能输，阵目前也没丢，沈总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在任何一方面丢人？” 程白想了想忍不住勾起嘴角偷笑说：“那可不一定。” “嗯？”Sue没听清楚。 “没什么。” 程白看见区从容正朝着他们走来，穿的还是自己买给她的那条浮夸且漂亮的裙子，已经披上了一条黑色披肩，这么一来显得庄重了许多，这条裙子真的非常适合她，现在就像是走在红毯上即将要去参加颁奖典礼的明星。区从容不玩闹的时候有一种沉淀下来的魅力和吸引力，当年的两校校花魅力不减。 她从路虎车上下来。 而沈女王从迈巴赫下来。 因为今天她是来商务谈判，所以穿的比较正式，纯白色的西装套装，配上一点高跟的鞋子，整个人气场非凡，十足的女王气势。 程白说：“沈总不是来谈判的，这是来用气势杀人了。” Sue得意说：“沈总才是真正的谈判高手，投资女王的称号也不是空穴来风，她是很有实力的。” “那么今天就看沈总的表演了。“ “还要依赖程律师的专业技能。” 程白抿嘴微笑。 看着沈荑在保镖的保护之下一步步朝着自己和Sue走来，程白的脑海里回忆起当时东方地产收购案的一幕。那时候的沈荑还籍籍无名，对方也看不起这个沈家的不受重视的女儿，沈洵从来没有打过一声招呼，冷眼旁观沈荑的表现。 那一次的收购战打的分外艰难，对方的气势和优势都在上风，而自己和沈荑的组合却是新手组合，任何一方面看起来都不可能成功，但最后她们还是携手拿下了那场持续日久的收购案，让业内人士哗然一片，也大开眼界。 东方地产收购案是程白和沈荑的成名作，就在那之后，没人敢再轻视这俩人的组合，她们也在资本市场的业内站稳了脚跟。 如今，沈荑成功拿到了沈氏这个巨大的商业帝国的主导权，成为帝国的女王。在她的面前有更大的市场天空去遨游，她的眼界和见识将和以前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程白能和这样的人打配合做收购，是她执业生涯中最难能可贵的体验和经验。 “都准备好了吗？”沈荑开口的第一句话，她目视前方，眼神坚定而自信。 程白和Sue同时说：“准备好了。” “那好，请二位跟着我拿下这一仗吧。” 酒店的服务生按了电梯，等着这几个人进去之后一直低着头不敢抬，他光是远远看着那个被人群环绕的人就已经很紧张，现在居然能和这个人一起留在电梯里更加觉得紧张到窒息。 程白问：“区医生怎么也跟过来了？” 沈荑回：“她这几天给我打工临时顶替我的秘书，作为秘书当然要来。” Sue心里纳闷明明一秘和二秘随时都可以安排过来，为什么沈总偏偏要折腾一个新招聘来的新员工，但好奇归好奇，沈总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或许区医生会在这场交易中起到某种重要的作用。 区从容见讨论到自己，开口说：“沈总的意思是万一和对方谈崩了，万一有人受不住压力我也可以现场进行抢救以免造成人员伤亡。” 沈荑扭头说：“区医生，麻烦你讲清楚一点，到底你的意思是我方人员受不住压力还是对方人员受不住压力？” 区从容调皮一笑：“沈总认为呢？” 沈荑略一思索，问程白：“上次见的星石资本的律师团和高层是不是都上了一点年纪？” “嗯。”程白干脆利落回。 沈荑若有所思地望着区从容：“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们的高层好像都有点肚腩和油腻……如果他们真的谈晕了，就请区医生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全力抢救吧，辛苦了。“ 区从容黑了脸：“知道了，沈总。”如果不是因为不小心刷了人家二十万，她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叮——”电梯门开了。 沈女王沉稳说：“各位，这就开始了。” 第147章 147 区从容以前就知道程白会经常参加这样的大型会议，庄重、严肃，别开生面。两边都是西装革履的人，我方公司和对方公司都会摆足架式，以免一开始就输了气势。 但听说和现场参与比较是两回事。 区从容现在只能坐在沈荑阵营的末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沈荑的侧后方拿了个本子做记录，演习演到底，她这样往那儿一坐别人就知道她仅仅只是沈女王的秘书而已。 程白和Sue坐在沈女王的一左一右，左膀右臂。程白律所来的团度坐在她的左侧，依次坐开，而Sue的下手也坐在了她的右边。 对面主要位置空了一块，Leo满怀歉意说：“对不起，我们的代表还没到，已经在催了。” 沈荑没有开口，Sue代替回答：“王总还没有回国？”之前Leo接手的时候推脱说王总出国度假去了，可这次到了正式谈判的场合总不能还是让Leo这个区区的投资总监继续接手，总要王总这个正主拿主意。 王总这个人是个老油条，但以前合作的时候都挺爽快的，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次畏首畏尾，索性避而不见，到了现在的紧要场合还是不见踪影。 Sue看了看沈女王。 沈女王倒是沉得住气。 眼下这场景显然是王总不会出面了，星石资本的立场不明，让这次的谈判陷入了一种不明朗的境地。但沈总还是沉住了气，她并不紧张。Sue只要看见沈荑这幅样子就觉得心里有底，事情总会被解决的不必在这里瞎操心，而且沈总亲自见过了林星石这次的谈判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否则早就有动静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原定的开会时间足足过去了半小时。人们的脸上都逐渐有了不安的神色，双方都是。 Leo终于也坐不住，站起来道歉说：“我去打个电话。” Sue看程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神却定在了大玻璃落地窗的某处，明显是在出神。忍不住低声提醒说：“程律师，程律师，你在想什么呢？” 程白回神过来，看了看面前的电脑屏幕，又看了看对面。 “没什么。” “有事？”身边的沈女王冷不防开口。 程白放下手里的笔说：“嗯，有个麻烦事，但我自己能解决。” “和陆习风有关？” 程白被她一猜就中，心里微惊，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冷静：“有点关系，但不算有太大的关系。等会儿开完会后我要去见一个人，见了面就会清楚。” “我的保镖说最近有个人一直在跟着你，你要小心点。” 程白一顿：“真的有人在跟踪我？” 沈荑颇有兴致地侧过头看着她：“怎么，你也感觉到了？程白，如果你遇到了麻烦，不用客气，可以找我帮忙。” 程白沉重地点了点头：“谢谢。” 她们的对话被后面的区从容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区从容一直没有插口只是默默听完。而Sue的反应却不如她这么冷静了：“程律师，你怎么不早说这件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的，我知道了。”程白微笑着答应。 这时候Leo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打招呼说：“各位，王总因为航班延误无法赶到，但是我请来了我们星石资本的独立董事——林星石女士。” 区从容瞪大眼睛看着站在Leo身后那个雍容华贵、气质非凡的女人。实际四十多的年纪却保有一张看起来三十出头的脸，略圆的脸，但完美的五官比例让她成为众人眼中一个高贵的成熟美女。 区从容的目光在林星石的脸上停顿了片刻，然后转移到沈荑的身上。 再过十年，沈荑就会变成林星石这样，林星石就是沈女王十年后的样本。 “没想到久不露面的林星石居然会亲自到来，这个人可不好对付，看来这次的交易又要被割肉。”Sue嘀咕。 程白也有同样的看法，虽然独立董事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名头，但林星石作为创始人在星石资本的内部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只要她一开口，星石资本的内部投委会的票都会跟着她的意向走。只是她早就不在资本市场混了，为什么这次又突然出山？ 是因为要给她的儿子Leo铺路，还是因为——沈荑？ 双方主要人员都已经入座，沈荑和林星石面对面，两个在资本市场上赫赫有名的女人终于直接相对。 “林董，不知道你对我们的方案有什么意见？”沈荑亲自开口问。 林星石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看向程白：“大致的方向没错，不如让我们的律师先沟通一轮？” 沈荑抱臂靠在椅子上，勾唇轻笑：“乐意奉陪。” 程白接过身边的助理律师递交来的文件，开始和对方沟通起主要条款：“各位，这是我方拟定的战略合作协议，前一周已经发送到贵公司的邮箱了，相信各位已经审阅过，而且贵公司的律师代表陈律师也给出了一点批注意见。接下来我们一条条地过，如果有意见的请当面提出，我们当面协商，最终的定稿版本将会作为本次交易的重要协议。双方的代表都在场，可以直接签字盖章定稿……” 区从容一开始还炯炯有神地听着他们辩论，程白的状态和在庭审上完全不同，庭审上或许还要顾及到公众形象以及涉及到的案件都是社会案件，所以她的用词遣句都能够让普通民众听得懂。 可是这次的内部商业会议的词语却让外行摸不着头脑。什么“稀释条款”、“棘轮算法”、“期权设置”、“一票否决”她都一概听的云里雾里，简直要打瞌睡。 因为这次会议涉及商业机密，她的手机在进来的时候就被安保关机没收了。而程白等人的手机也在会议开始后主动交给了保安。别看大家都带着笔记本电脑，实际上会议室的无线信号都已经被屏蔽，而她手上除了最原始的纸和笔之外别无其它。 区从容眼皮逐渐沉重，在双方一堆专业术语名词之间逐渐迷失了意识，脑袋一沉一沉地，几乎就要在椅子上睡过去。 忽然觉得脑门一疼，区从容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对方。 沈女王在律师们的呱噪中转了过来面对她，见她懵懂醒来之后微微一笑：“区秘书，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会议里睡着了我要扣你工资。” 区从容摸着额头问：“你刚刚弹我脑门了？” “是又怎样？” “你这属于体罚员工，这是违反劳动法的。” “哦？”沈荑不为所动，“我有程律师帮忙，不怕。” 区从容看着他们乱糟糟的闹哄哄，觉得这简直是一个菜市场，哪里还有印象中高端大气的商务谈判的样子。 “没办法，程律师和对方律师都太凶猛了，谁也不甘示弱。如果一开始怯场了就输了一半，别看是嘴皮子动动的功夫，但实际上嘴皮子动慢一拍或者是说溜了嘴，都是成千上万的损失。程律师既能撑得住场面，也能下得了场子去和对方撂袖子决斗，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得力干将。” 区从容瞅着沈女王问：“你怎么不去battle？” 沈女王扬了扬眉毛说：“我用得着亲自下场？没见着对面的林星石也坐着稳如泰山么，输人不难输面。” 区从容从人缝中果然看见了林星石安然坐着，纹丝不动。感慨毕竟是层次不同，沈女王和林星石才是一个阶级的，同属于一个阶级才有资格“斗”。 “你确实很无聊？”沈女王瞥了瞥区从容。 区从容听了一会儿又觉得困意来袭，为了保持清醒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但全都是一些无聊的浮夸的涂鸦。经过沈女王的提醒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东西，猛然害羞地捂住不让沈女王继续看。 可沈女王分明已经全都看在了眼里。 区从容学的是医学，对于人体构造一清二楚，素描的功力也是高人一等。刚刚出神的功夫就迅速地画了一个简单的素描线条，虽然面部还未细细勾勒，但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出这是一副以沈荑为模特的人物侧写。 “有点无聊。“区从容避开她追寻的视线，略略心慌，抱在手里的本子那一页好像在发烫。 真丢脸，居然会不由自主地画起了她还被她本人抓包，这下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荑却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给了她：“密码是xxx，拿去玩吧。” “这里没有网络，我玩什么？” 沈荑说：“可以玩扫雷。” 区从容无言以对，这游戏简直像是史前文明，她一窍不通而且觉得很无聊。但还是接过了沈女王的笔记本电脑，免得她老人家又来观察她的素描。 沈女王转回去继续听着对面那群人在吵架，手里轻松地转着笔。 区从容打开电脑输入密码之后在主屏幕上就看见了扫雷游戏，一看上面的记录又目瞪口呆。 她偷瞄沈女王的侧颜，心想沈女王刚刚难道一边在玩着扫雷玩出这么突破天际的成绩一边在听着对沈氏重要至极的会议谈判？ 她究竟是怎样做到这么一心二用而且表现都这样优秀的？ 简直是魔鬼。 第148章 148 林星石似乎对律师们的商务谈判并无兴趣，她端坐在对面一动不动，既不看电脑也不看财报，只是双眼放空地坐着，像一尊石佛。 如果沈荑的投资风格是积极主动型的，那么林星石刚好相反，她以沉着稳健出名。 但既然在公开和非公开场合林星石都已经和沈氏达成了基本层面的协议，她也没有再反悔的可能。 律师们在字眼上来回争执，财务们在仔细检查配合律师商谈，税、人员、钱、时间都精准到毫无弹性的可能。 Sue在休息的时候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唇，这时候才有空去关注自己的老板在干嘛。沈荑悠闲地转着笔，用自己的气势压场子，侧靠在椅子上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个人的电脑屏幕，时不时皱眉，时不时指点一二，两个人似乎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但如果仔细贴近听清楚了就会发现沈女王只是在忍不住指点区从容又要炸雷了。 区从容也不是笨蛋，她是医学院的佼佼者，从小到大都没有受到今天这样的屈辱。在沈女王面前她感觉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所以当这种屈辱受够了之后她索性粗暴地关上了电脑还给沈女王，气呼呼说：“不玩了！” 沈女王接着电脑随手往桌子上一放，“真不玩了？” “不玩了。” 沈女王转过身重新打开电脑自己明目张胆地玩了起来。 区从容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肆无忌惮地炫耀她的智商，忍不住在暗中观察沈女王的成绩。 “其实你玩的不错，就是心态不稳。”沈女王的脑袋后面似乎长了眼睛，不用看也猜到了区从容正看着。 稍稍抬眼瞥了一眼对面的林星石，其实沈荑也意外林星石的到来。但林星石只是露个脸并不亲自操刀，主要的事情还是交给了她的儿子leo出面，因此可以得出结论——她也只是来替儿子压场子的，正如自己来的目的一样。 程白低头看了看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可谈判的进度却远不如预期，和肖浚的见面恐怕要推迟。 “不行，这条回购条款不能删除，而且追加的担保资产必须要保证能通过股东会，否则这笔钱不能到位。” “让公司回购自己的股权本来就难以实现，也不符合法律规定的情形。我们最多只能以实际控制人的股份进行质押，若发生纠纷就以这部分股份解决。” “现在上证股指已经跌破3000，股份及其不稳定，我们不会要这种不稳定的股份作为担保。” “宣布收购后股价只会涨不会跌。” “对不起，我们必须要做好风控。” 程白见双方陷入胶着，站起来说：“没有百分之一百安全的投资，风控只负责将交易风险降到最低，而不能完全杜绝风险。你们星石资本难道连这一点点风险都不敢承担吗？” 她将目光挪向了一直沉默的林星石：“难道您现在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 见到林星石的表情微微松动，Leo凑了过来挡在林星石的面前：“ 我们相信沈氏的实力，更相信沈总的能力。这一条我作主同意修改，但其它条款再不能动了，包括未来在美国目标公司给我们留一个董事席位。” 程白转头看了眼沈荑，沈荑点头，于是程白答应说：“没有问题。” 区从容在这里完全是个局外人，听着他们唇枪舌剑，激烈万分。又同时看着沈荑这个局内人也像是自己这个闲人一样云淡风轻地玩着小游戏，而林星石也在一边放空。 心里感慨可能大佬都是这样的作风，看起来漠不关心，却时时刻刻在关键时候出手，一招定乾坤。 沈荑突然问区从容：“你和上次吃饭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区从容觉得她这话问的没头没尾，随口回答：“没什么关系呀。” “真的？” “是真的还是假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荑顿了一下问：“那你有没有给他什么东西？” 区从容觉得事出有因，于是认真地看着沈女王的脸回答：“上次也是碰巧吃饭遇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我也没有送东西给他，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她解释的很详细，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沈荑说这些，只觉得在沈荑面前需要解释清楚以免她有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误解。 沈荑低头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了。” 一开始是她非要追着问，结果反应却是这么平静，这让区从容觉得很丢脸，也很空落。但也拿沈女王没辙，她只能暗落落地在心里白生气。 听见程白偶尔拔高的声音传入耳中，区从容发觉即使自己和程白之间已经坦诚了关系，但还是会在见到她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要从人群中捕捉她的身影，希望从繁杂的声音中准确听到她的声音。 这就是惯性吧。 会议果然如程白预料的那样无法按时结束，程白也早已经把肖浚暂时放在了脑后。看见窗外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无论是程白她们还是林星石她们都陷入了一种精神的疲惫当中。 谈判已无法进一步取得进展，这时候沈荑合上电脑，揉了揉睛明穴之后对着林星石说：不如先休息二十分钟？” 林星石赞同：“二十分钟后再继续谈。” 程白正在收拾一些草稿，沈女王漫不经心地冲门口看了一眼说：“程律师，有人找你。” 程白一愣，转向门口。 阿霜原来在发短信，后来看着程白望着她就招了招手，然后贴到了玻璃墙之外等待程白。 程白第一个走出会议室之后就问阿霜：“你找我什么事？” 阿霜打量周围之后睨着她：“不只我来了，还有一个人也来了。你顺着这条过道一直走，她就在过道尽头的楼道里等你。” 程白没有多问，陆习风既然已经来了那么该问的问题应该直接去问她。于是就按照阿霜的指示拐入走道，临走前听见阿霜在后面拉住她的手腕低声说：“小风刚刚卷入一场不明不白的官司当中，这次可不能再出事。” 程白回首看着她：“我不会让她出事。” 阿霜松开了程白：“我和小风都相信你。” 程白走入过道后不久就到了尽头，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就看见陆习风靠在楼梯口。 “程白，你来了。”相比阿霜的焦灼，陆习风的表情可轻松多了。她浅浅笑着过来环住程白的脖子，抱住她靠在了她的肩头，在程白的耳边说，“拍了一天的戏，好累。” 程白鼻间充斥着她身上的体香，脑子还是清醒的：“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你的老师肖教授的事？” 陆习风“嗯”了一声，然后说：“三分是为了肖教授，七分是因为我想你了。” “肖教授的事情我知道，我约了肖浚晚点见面。” “你约了肖浚？”陆习风和程白分开，看着她的脸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然后皱眉说：“如果你是为了我去见他那我觉得你可以取消这次的会面，因为我不至于牵扯进去。就算那些媒体捕风捉影无端造谣，你也不要生气，等时间过去了这些不真实的谎言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 程白倒是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还提前劝自己不要插手。陆习风的体贴细心让程白颇受感动。 “人既然约了去见一面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你明明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大老远跑过来见我？你不是很累吗，应该去酒店早点休息。” 陆习风摇头说：“一想到能见你，我一路上都不觉得累。可现在见到了你，我突然就觉得很困很困，你说你要不要赔我？” “赔你什么？” 陆习风眼神狡黠：“陪我睡觉，你愿不愿意？” 程白语塞，陆大美女好像越来越放得开。以前觉得她是仙女，是个隔着屏幕远不可及的人，现在看来当初是被她的不沾烟火的靓丽外型给骗了。陆大美女不是不知道人间烟火，而是根本没人能让她去沾染这烟火。一旦有了火苗，她可以是熊熊的烈火。 可程白脸皮薄，被陆大美女这么轻轻一挑逗整个耳根就红透了。陆习风也发现了她的窘迫，稍稍分开了一点捏着她的手说：“刚刚忍不住开玩笑，你没生气觉得我轻浮吧？” 程白哪还有想法要生她的气，她为自己刚刚的糗样而觉得颜面扫地，不太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陆习风说：“我刚刚结束了今天的戏份跑来见你，等会儿开完会我们一起回去。” “这会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而且会议结束后还要去见肖浚……你还是先回酒店休息不用等我了。”程白说的是实话，按照现在的进度可能一晚上都要继续工作。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陆习风没有特别坚持，而是听话地答应了程白。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程白必须回去继续谈判。临别的时候她不是很放心陆习风，还好阿霜及时赶到。 等程白走了之后，阿霜问：“回酒店？” “不回，我要在这里等程白。”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这篇要200章才能结束了？ 第149章 149 程白回到会议现场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发生了什么事？”程白坐下来问身边的Sue，Sue皱眉摇了摇头，然后把手机递给程白：“美国的那家目标公司发生了问题，他们的老总拜访了一些机构股东，想要收集股份发动毒丸计划。” 程白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一进来就阴云密布，一旦目标公司发动毒丸那意味着同样的资金只能买到少部分的股份，如果没办法掌握目标公司的控股权，这次的收购就等于失败。 “是什么人透露了消息？”毒丸计划是玉石俱焚的办法，稀释外部收购者可能收购的股份同时也会稀释现在控股者手上的股份。但如果现有控股者手上的股份原来就不多，那么发动毒丸计划就会提早让他失去控股权。所以对美国目标公司而言也不是什么好办法，除非有人泄露了收购者的信息并且鼓动他们，否则他们也不会这样偏激。 “不清楚，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中途插队宣布要收购目标公司的收购者的信息被泄露了。”Sue说。 “所以目前还不确定是我们的筹码泄露了还是另外一家收购者的价码泄露？” “对。” 程白低头思考一阵之后说：“看来这次会议需要暂停，我们要和美国目标公司的人见一面。” Sue看着沈荑不发话，代替沈荑问程白：“以什么身份去？” “以目前的股东身份去。”程白望向沈女王，“沈总应该能找到部大不小不那么引人注目的现有机构股东作为我们的临时身份吧？” “没问题。”沈荑打包票，然后从一片繁乱中走向林星石，“林总，刚刚的消息你也听见了，为了避免我们的投资金额大幅提高造成收购成本增加，我建议由我们出面去会一会目标公司的管理层，你觉得怎么样？” 林星石没有犹豫：“我赞成你并支持你的想法，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带Leo一起去。” “Sure。”沈女王抬抬眉，爽快地答应。 这场持续许久的会议就这么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阻断了。沈女王留下Sue继续和星石集团的财务进行核算，委派了程白和自己一起会见美国目标公司的代表。 临上车的时候程白问：“我们需要亲自去美国等他们找上门吗？” 现在是多事之秋，在国内程白还有很多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尤其涉及到陆习风，她还不能冒然离开国内。 沈女王略微奇怪地看着程白，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脑，似乎没有经过思考。 “当然不用，我们只要等待他们登门拜访。现在最着急的英国是他们，谁先上门谁就输了耐心。”末了还添了一句话，“程律师，你最近好像状态不佳，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只是缺少睡眠。” “我现在也正要回去休息，”沈荑本来要带上程白，可是一眼看见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笑了一笑然后说，“既然有人在等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回去好好休息。” 程白还在困惑，回头就看见了陆习风。 区从容原本远远站在楼道口等待沈荑和程白，现在见到就沈荑一个人回来了于是就想问程白的去处，沈荑没等她开口抢先就说：“区医生，我们走吧。” “小白呢？”区从容隐约看见程白和一个人在说话，但那个人的脸却被沈荑挡住了，正挣扎着要看清楚那是谁的时候却被沈荑随手一揽扳正了往前走，离程白和那个影子越来越远。 沈荑说：“她还有点事需要收尾，我现在很累，你送我回去休息。” 区从容见沈女王都开口了，女王既然开口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人脑袋无论什么时候都清晰的很，她安排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人调整。 于是只能服从地跟着沈女王打道回府。 沈女王这次善念大发同意区从容和她一起坐在私人座驾上，同样的两辆路虎保镖车开道，她们的车则跟在后面。 区从容虽然也开过兰博基尼，但见到这辆车的内饰之后还是感慨万分。据说这款车也是美国总统的官方用车，能够防子弹挡小型□□。这一坐进来就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 沈荑一进来就开始闭着眼睛休息。 区从容在半阴半晦的光线下看着沈女王的侧脸，她的五官立体而秀丽，她有着东方女子独特的美丽，骨子里又有着西方教育的洒脱和干练。她有着活力动感的冒险精神，也有内敛稳重的投资风格。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古墓丽影劳拉？ 但她比劳拉更好，更强。 “看够了吗？”沈女王张了张唇说。 区从容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感觉到了。”沈女王睁开眼睛对上区从容的视线，虽然表情还是能够保持冷静，但在发现区从容居然靠的那么近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紧张。 人是有呼吸热气的，因为你靠近了我感觉到了才知道你在看着我。 “再看下去我可要按秒收费。”沈女王开着冷淡的玩笑。 区从容和她分开点距离，问：“其实有件事情我有点不明白，沈女王你明明身价亿万，我虽然刷了你的卡，可对你而言二十万根本不算什么事。我看你去香港一趟给一秘和二秘带的包就不止这个数字了，可为什么就是揪着我不放呢？我不是不还你钱，就是卡丢了在这里刷不出来，程小白那儿也暂时不好意思借钱……” “怎么不找董健？” “为什么一直提他？你很奇怪。”区从容问。 沈女王动了动坐的端正了一些：“因为这个人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到了我的私人电话，我以为是你透露的，难道不是吗？” 区从容立刻否认：“不是我，他虽然和我提过但我没有给过任何信息。” “真的？” “真的，我不敢拿这件事骗你，否则你一问他不就拆穿了？我没有这么傻。” “看起来也是。”沈女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看起来这几天的困惑都已经解决了，虽然从常理上早已推断不该是区从容主动透露，但还需要她亲□□代。不过董健到底是怎么取得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的？这件事需要查一查。 从区从容的角度觉得沈女王真是古怪，刚刚还阴云密布冷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却突然晴空万里。但她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又耐看，区从容喜欢看她对着自己笑。 程白见到了陆习风居然还在酒店等着自己，无奈说：“我叫你回去怎么不听话？” 陆习风轻轻一笑：“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可我接下来要去见肖浚，你也一起吗？”程白问。 “程白，我不想你插手肖教授的事情。” “既然已经约好了我就去见一见，肖浚屡次找我，说实话真的有点烦。现在见了面说清楚事情大家也就不会再牵扯不断。”程白解释。 陆习风见到程白态度坚决，终于点头同意说：“既然你一定要去那么就由我陪着去，我和肖浚相互熟悉，有些事情有我在场可能还要好解释一些。” 程白答应说：“也好，正好可以一起吃晚饭。“ 陆习风笑了笑：“那我就厚着脸皮蹭饭了。”她与程白牵手，十指交叉相握，坦然带着她往电梯走。 程白虽然有点顾虑，但看她心情不错，自己也就跟着心情舒畅将今天遇到的困难烦心一扫而空。 他们约在了洲际大酒店的五层餐厅，在这里可以看见城市夜色。 肖浚看见陆习风出现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陆习风会和程白一起来，显然是不愿意在这种场景下见到她。 “怎么了，不欢迎我不请自来？”陆习风坐在程白的身边问。 肖浚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换上了平时的笑容：“怎么会，平时我约你你还没有时间，现在你自己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边说话边看着程白，对于她们一起出现这件事似乎很在意。 “小浚，肖老师那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习风首先开口直接问，她也不给肖浚时间拖拉，她和程白眼下都处于疲惫的状态，有推杯换盏比谁客套的功夫还不如直接讨论今天的中心话题。 肖浚本来想招呼好程白再让她提自己处理两个案子，但现在只能依照陆习风的意思直切主题说：“我找程律师来的确是因为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我父亲的被诽谤的事情。我父亲的人品习风姐也应该知道，他只对教学感兴趣，绝对不会牵扯入这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当中，而且他和我的母亲很这些年的感情关系一直很好，他绝对不会干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 “你刚刚说有两件事，现在已经说了一件，另外一件呢？一起说了吧。”程白一边问一边低头看菜单，寻思着该给陆习风点一些什么。她因为在偏远的地方拍戏一定很辛苦，需要补充营养，但又不能吃太肥腻的东西否则肠胃会不舒服也不利于保持女明星的体型…… 上次和她吃饭的时候见她点了牛排，她应该是喜欢吃牛肉的，那么这次也点肉眼排。 肖浚知道她在明知故问，于是说：“另外一件事就是章谱，现在不单是他本人失踪不见了，连他的奶奶也失踪不见了，我真的觉得这件事其中有古怪。上次调查出来的监控视视频里的人据说是假冒的，因此撤销的失踪案子又被重新提及，我真的很担心他。” 程白耐心听完抬眼说：“我需要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针对第一件事的，你说你父亲是被冤枉的，那么我请问你除了口头的带有浓重的个人情感的证词之外，你还能提供怎样的证据证明他是被冤枉的？” 肖浚张了张口急着要答却被程白打断。 程白又紧接着问：“我的第二个问题是针对你所提及的第二件事的，不是关于案情而是想要当面问一问你—我已经屡次三番和你说了我是一个非诉律师，做的是金融并购的公司案子，为什么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拿一个失踪的案子来找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150章 150 程白的问题问得尖锐，连陆习风都发觉了肖浚脸上的不自然。 “小浚，你见过那个举报者了吗？肖教授他现在还好吗？”陆习风问。 程白知道陆习风关心肖盛，这也是她主动问起这件事的原因。虽然举报者是实名举报的，但涉及的桃色事件的女主角却不是她自己，她并未说出真正的受害者，因此外界对此更加议论纷纷。 肖教授手底下带的学生不少，研究生也很多，有的还留校任教成为学校的教工。目前校方并未表态，而举报的女生也不再公开露面，新闻媒体和教育机构都在关注这件事，肖盛以及他的家庭的负担肯定不小。 肖浚喝了一口水缓和心情说：“谢谢习风姐关心，我父亲目前还好。” 他看向程白，解释说：“程律师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我可能无法回答，但我可以安排你和我父母见面，可能你们当面说会比较好一些。” “如果要调查这件事的确需要你的父亲亲自同意，但很抱歉，我目前没有时间去见他。”程白拒绝。 肖浚似乎料到了这样的结果，继续说：“至于您刚刚说的第二个问题，我没有其他的理由，只是纯粹地觉得你可能是最适合调查章谱下落的人，因为您负责、认真而且不缺钱有背景，你不会像其他律师一样被人轻易收买。” 程白听出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肖浚说：“不瞒你说，之前你一口拒绝了我的委托我有点生气，想着不用你也无所谓，所以自己去找了一个知名的律师付了大笔的委托费去办这件事。但是这个人却为了钱找个假的线索给我，导致章谱的案子现在又陷入了困境。事情暴露的时候，他还把责任都推给了我，我就这样被人坑了……” 他苦笑着说：“我后来从一些途径查到原来有个人找过他，并且支付了一大笔费用来让这个律师做这些事情。但很可惜我查不出这个人是谁，他就像是个影子，明明出现了，却让人找不到一点他曾经出现的线索。” 程白心里奇怪，肖浚家世良好，背景也算不弱。有什么人会这样费尽心机地买通律师陷害他？ 于是问：“你所委托的律师不肯开口说出背后的人？” “他根本闭口不谈，而且这件事还是我通过其他途径查出来的，问他本人他矢口否认，而且我也拿不出证据来……“ “这件事你还是只有口头证词而没有其他人证物证？” 肖浚的脸色都发白，双手交叉握得紧紧地：“是，没有其他人证物证。但你们要相信我！” 程白和陆习风都沉默着。 肖浚无力地靠着椅子，苦笑说：“现在我知道什么叫做万念俱灰了，没有人相信我，我说什么都没有人信。” 陆习风在这时候解围：“事实就是事实，虽然有时候真相会来的晚一点，但总会被人们所相信的。” 她说的很含糊，虽然看似在开导肖浚，但实则并未透露出丝毫相信或者不相信的判断意向。她此刻和程白的立场一致，没有证据的叙述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既不愿意让程白牵扯入肖浚找章谱的这件事当中，也不愿意程白介入肖盛教授桃色绯闻事件。 程白的正职工作应该是和沈荑一起做投资并购，商业规划，她要做的事业比这些案件要重要的多，也更能体现出她的价值。 那才是她真正能闪闪发光的职业舞台，而不是这些令人烦扰的与她专长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 肖浚看着水杯沉吟着说：“既然程律师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接我的案子的打算，为什么今晚还要来见我？你问了这么多问题，难道仅仅是因为好奇？” 程白随手给陆习风添水，肖浚看着她的动作略微出神，然后听程白缓缓地说：“说实话我对你所提及的章谱的案件一直保持着不想接受委托的态度，但你很坚持甚至追到了日本，我曾经答应你接受这件案子，但最终是你自己放弃了我让另外一个律师接手了，而在你委托其他律师的同时，我也就没有义务继续为你提供咨询了。肖先生是伯克利毕业的高材生，这些道理应该都懂吧？” 肖浚抿了抿唇。 程白继续说：“至于你的父亲肖教授的事情，由于已经闹的沸沸扬扬，而且如果我预估的不错的话，这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全民讨论的社会问题。原本这样的社会话题我也不怎么关心，但是你父亲身份特殊，由他可以牵扯出现在演艺圈大部分的重量级人物，而我作为华乐传媒的法律顾问，势必要替黄总他们提前规避一些法律风险，这是公事。于私，我和陆习风小姐是好友，因为举报者的影射造成了习风有可能附带受到一些波及，为了保护朋友我也不得不来见你一面，和你这个离真相最近的人谈话，从而为华乐传媒以及陆小姐规避该规避的风险。” 程白说完才发觉陆习风一直在托腮歪着头看着自己，正要提醒她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时候，却感觉到放在膝上的手被她偷偷握住。 现在肖浚就坐在对面，而且服务生总是来来往往地，她这样在桌底下握住自己的手胆子有点大。 但程白选择反握了她，两个人的手在桌子底下扣在一起。 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还保持着各自的平静。 不愧是冷面大魔王程律师。 不愧是冉冉上升的演艺新星。 这顿饭三个人都吃的食不知味，很快就结束了饭局。 程白和陆习风拒绝了肖浚的接送请求，而肖浚心情沉重也不继续勉强，于是各自在地下车库提车回家。 “扣好安全带。”程白余光瞥了一眼说。 “你什么时候变成华乐传媒的顾问律师了？” 程白看着陆习风，默然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我是程白，华乐传媒的顾问律师是哪两位？” 陆习风凑过来听，两个人的气息又一下子贴近，这吓了程白一跳赶紧往后躲开一点。 陆习风眯着眼睛轻笑。 程白继续说：“嗯，好的，以后就由我接手了，麻烦你通知一声……嗯，好。” 挂了电话，程白说：“刚刚吃饭的时候的确不是，但现未：知：数在已经是了。”她晃了一下手机炫耀。 陆习风张开双手抱住了程白，歪着身子靠在她的身上说：“你怎么这么好，好到让我不想和你分开一分一秒，真想变成橡皮糖黏在你的身上。” 程白说：“橡皮糖可能不够卫生。” “那你是嫌弃我了？” “可能有一点。”程白思索说。 陆习风愣了，分开之后盯着程白的眼睛，挑眉问：“你说的是真的？” 程白刚要张口回答，却被她一下子吻住了。 灵巧的舌头探了进来，柔软的手抚在背后，车内的温度一下子拔高，令人窒息的暖黄色氛围铺满了全部。 程白感觉这样下去要出事，找到间隙断断续续说：“等……等一下，不能在这里。” “那要在哪里？”陆习风挽起头发，带着调笑意味问。 其实她清楚地明白在地下车库这种看似安全的环境其实一点都不安全，为了保护车辆的安全往往装有监控，而且隔壁停了这么多车估计过来提车的路人也会不少，刚刚的确是太放肆了一点。 可她就是玩闹心起想逗逗程白，没想到事情到了后来差点连自己都搭进去。 程白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你是不是没有吃饱？我带你去吃一点东西吧，免得晚上饿肚子。” 陆习风微笑着说：“除了吃东西之外，有一件事我很久没有做了但很想现在去做，你能不能陪我？” “什么事情？” “看电影。” 程白在买电影票的时候十分担心陆习风的人生安全，但幸好是工作日的深夜人不多，否则陆习风随时都会被来来往往的影迷抓包。 陆习风现在正戴着可笑的兜帽，压低着头，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来盯着程白瞧。 程白问：“票买好了，这里有一些小吃，想吃什么？” 陆习风挽着程白走到小吃摊前面说：“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再怎么吃都不会胖。” “我只关心你吃饱了没，不关心胖不胖。”程白陪着陆习风贫嘴，不自觉地在笑。区从容过了晚上八点就坚决不吃东西，她说这样才是养生之道能够保持良好的身材。如果现在陆习风说的话被她听见，她一定会叫嚷着世界的不公平。 程白虽然经常熬夜加班但很少会在晚上吃东西，她的胃会难受，所以也不曾存在肥胖的问题。 于是两个人带着一袋子的油炸罪恶食品进入了电影院。 由于是午夜剧场，电影院里只有两对情侣。程白和陆习风挑了观影位置最好的地方坐了下来。 程白进来的时候发现有一对情侣选择坐在了最后排，奇怪说：“明明有这么好的位置为什么在最后排？” 陆习风讳莫如深地笑：“你是真的不知道？” 程白茫然摇头。 陆习风说：“他们可能是想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但其实电影院的窗口的工作人员却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程白脸在黑暗中发热。 电影开始后陆习风自然而然地靠在了程白的肩头，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平静而安心。 第151章 151 在陆习风的影响下程白压根就没看进去电影到底在讲些什么故事，但陆习风好像看的入神，程白几次偷偷看她都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屏幕。心想或许这就是专业演员和普通群众的区别。她会欣赏画面布局、研究故事情节以及盯着演员的动作和表情揣摩他们的演技和心态。 落幕出影厅的时候，旁边的女生和身边的男生盯着陆习风偷偷交流，程白拉起陆习风的手就走，那个女生却小跑着追了上来，充满期待问：“请问你是不是陆习风？” 程白冷冷回了她一句：“不是。” 女生被吓住了。 陆习风却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看着程律师严肃的样子她觉得又有趣又可爱。 程白瞥了偷笑的陆习风一眼，然后二话不说拽着她就往电梯车库走。如果再不赶紧走的话估计又要被影迷粉丝缠住。 直到上了车子程白才松口气松开了陆习风的手。 陆习风安静淡定地坐在副驾驶座，银色朴素的耳坠在轻轻摇晃。 程白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刚做的突兀激烈了一点，在陆习风的面前显得有点不稳重。现在已经后悔了，却又找不到机会道歉，而且为了这种事情专门道歉显得刻意。于是就打算轻轻带过。 “刚刚……电影还是蛮好看的。你的第一部 电影我也看了，你的演技要比现在的小花小旦都要好。” 陆习风挑眉反问：“真的？” “嗯，真的。” “能得到程律师的赞许和保护是我的荣幸。”陆习风回答。 程白听不出她的语气有什么变化，陆习风不像是能把心事都挑明了放在台面上的人。 “现在回酒店吗？” “嗯，不然你还打算把我带到哪里？不怕再被人认出来？但我觉得即使被人认出来了你还是有办法替我解围，我相信你。”陆习风轻巧地带过，提示程白刚刚的事情她并没有不开心，相反，她享受程白保护她、紧张她的过程。 虽然这种情况如果被媒体撞见会乱写，可能影响她的公众形象，但只要程白爱护她，她就觉得踏实愉悦。 当初的想法没有错，程白是必须要出动出击才能拿下的人，而一旦程白对你打开了心扉，除非你拒绝，否则她就会一心一意地固执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守护你。 “肖浚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正如我刚刚在饭桌上所说的，肖浚和章谱的事情显然是一摊浑水，明知道是浑水我就不可能去趟。但是肖盛教授的桃色事件涉及到华乐传媒，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去见肖教授一面。你可以引荐安排吗？” 陆习风点点头说：“肖教授那边我可以安排，但我还是不希望你介入到这些事情当中，毕竟你还有其他工作要做，而且这也不是你的专长。” 程白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停好，神态自若地说：“不要紧，我能安排好。” 两个人下了车上了楼，程白说：“你还要在青岛呆多久？” “入组大概三个月才能完成。” “我这边的工作差不多都要完成了，下一周估计就要回a市。”程白皱眉，这段恋情才刚刚开始，她不想这么早就离开陆习风。但继续留在这里也只能给陆习风增加负担，还是回到a市办掉一些事情。 陆习风正在整理头发，听见这句话之后就转过头看着程白，轻轻笑着说：“是不是很舍不得我，见不到我就心乱如麻？” 程白笑说：“自恋。“ “你放心回去安排自己的工作吧，我这边一结束就去a市找你。”陆习风过来，从后拥住程白。 程白其实很瘦，抱着感觉没有什么分量。 她身上的体温从背部透了进来，程白想起了白天看见的电视里的娱乐报道。心里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不会沾惹是非。 “你心跳得很快，我听见了。”陆习风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 程白这下心跳的更快，陆习风的声音又酥又温柔，总是能让她心跳加速脑海中懵然一片。论调戏，陆习风说的上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好在陆习风后来放过了她去洗澡，程白坐在桌前思考接下来的安排。因为中途走漏了信息，因此美国目标公司需要等待进一步消息才能继续跟进，沈女王目前还没有准确消息，在此之前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回a市见一见肖教授。 程白打定了主意就去行动，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航班，预订了第二天一早的一个航班回a市。 陆习风吹干了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她穿着真丝的睡衣，身材性感火辣。 程白只用余光迅速打量她之后连正眼也不敢瞧，继续盯着机票页面也不操作。 床边的位置一陷，沁人的香味直扑入鼻。在某些方面陆习风非常讲究，她用的是她自己代言的牌子，即使到外地拍戏也都保持着职业操守，这沐浴乳程白只在电视广告里见过，陆习风曾经为此露了香肩，光是背影已经让人遐想非非，现在本人从电视广告里走了下来就在身边，总觉得是个意乱情迷的梦。 “机票已经定了么？”陆习风凑过来问，然后建议说，“我明早给肖老师打个电话安排一下，但是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肖浚可能也会在，千万不要和肖老师提章谱的事情，他对这件事不是很赞成。” “嗯？为什么？”章谱既是肖浚的好友好同学那么肖盛也应该见过重视过，现在人失踪了肖浚主动去找，肖盛的立场不应该是支持吗，为什么会反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件事。另外我还会和师母联系，让她照顾你一点，免得肖老师脾气上来骂你，那画面可能会不好看。” “看来你以前没有少被骂。” “这你就错了，我可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又怎么会被骂？”陆习风得意傲娇地说。 程白余下的话就不问了，因为陆习风如此信赖尊敬她的老师，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惹上和女弟子之间的桃色纠纷？又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众矢之的？ “航班页面有这么好看？比我还要好看？”陆习风扬了扬眉，问。 程白心虚，不看她眼睛：“这几天天气不好，我有点担心需要Planb。” “回去如果坐火车的话会有点累，还是尽量等航班安排。” “嗯。” “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好。” 拧灭了床头灯，只有窗外微微透过来来的一点光。程白侧着躺下，明明很疲惫却一时间无法入睡。 身边的人也还没有动静，陆习风今天累坏了可能已经入睡。程白虽然还醒着却一动不动，不敢惊扰对方。 耳边听见一声叹息，接着一只手就从后绕了过来。程白身体一僵，在黑暗中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态。 可是陆习风只是拥抱着她靠在了她的背后，然后似乎真正睡去了。 程白找了个机会慢慢地转回去，因为适应了这样的暗环境，眼前已经能够看见她的睡颜。陆习风也是个睫毛怪，她的睫毛又长又密，睡觉的时候还会轻轻颤动。她睡相也和白天一样安静而美好，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令人大跌眼镜的特殊睡姿。 这个人就像是天上降临人间的仙女，长得好，性格又温柔体贴，敢爱敢恨。 程白抚上她的脸，手指头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最后居然把自己逗笑了。 “程律师，你很顽皮。”陆习风闭着眼睛忽然就说。 程白吓了一跳，“你没睡着？” “我在等你。” “等我什么？” “等你的晚安吻，可你总是不自觉，让我很头疼。” 陆习风睁开眼睛看着程白，见她一脸懵然的样子，灿然笑了笑，然后捧过程白的脸凑上去一吻之后，安然地说：“这才是完满的一天。” 程白脸上火辣辣地，还有点热，但幸好晚上夜色浓重，看不清她脸上的红。 虽然睡的晚一点，但程白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了。见陆习风还在安睡，她蹑手蹑脚地梳妆完毕，然后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赶。 今天的飞机到a市，她不能迟到。 到了机场看了看时间，然后给陆习风去了一条短信。 陆习风很快就回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害得我都没有见到你你就已经走了。” 语气之中带了点撒娇。 程白盯着屏幕微笑，回了句：“我要登机了，到了再联系你，好好工作别开小差。” “好的～工作狂。” 程白靠在座椅上假寐，却感觉到有人特地碰了碰她的手。程白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微变：“好巧，阿远。” 阿远穿着一件黑色的毛线开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还是校园里干净清爽感觉。看着程白旁边的位置空着索性就坐下来聊天说：“是啊，挺巧的。我没有想到会在飞机上再次遇上你。” “这个位置不是你的，你应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阿远尴尬地笑：“你还是这么认真，以前在学校图书馆占座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语气。不过这里是头等舱，值机的时候我问过可以选择的位置，这一趟估计只有三个人，另外一个人不会选择旁边有人的位置的。” 程白不置可否，冷淡说：“我和那位乘客的想法一样，也不希望旁边有人。” 阿远无奈起身，坐到了过道另一边位置上，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条过道，却像是泾渭分明的分割线，将二人远远隔离了开来。 第152章 152 飞机落地之后程白在去某住宅小区的路上接到了区从容的电话。 “喂小白，你今天没有事吧，我们出去逛逛？” “不好意思，我在a市刚刚落地。” “什么？你怎么突然就跑回去了？沈女王这部的案子应该还没有结束，再说了，你回去怎么不叫上我？”区从容一连串的质问，似乎很生气。 程白解释说：“我来是为了工作，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会回青岛。对了，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去给你的吗？” 区从容那边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帮我把放在床头的兔子带来，顺便帮我上门看看我爸妈，我骗他们说出差马上就回去，结果到现在还没回去，俩人一定蛮担心的。” 程白答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打开手机搜索肖盛的背景以及举报案件的最新消息，顺道搜索了肖浚。网络上对于肖盛的消息较多，他还有个人名片。据介绍，他是业内少有的学术泰斗，具有很高的知名度，长相英俊挺拔，即使上了年纪也还是同龄人当中最有魅力的教授之一。被多次评为先进工作者和接受了国家奖学金以及获得多项国家级、省级奖项。在三十岁的时候娶了当时的著名影星也就是现在陆习风的“师母”，生了一个上了伯克利音乐学校的儿子，他是个名副其实的人生赢家。 网络上关于肖浚的消息不多，无非是被肖盛连带介绍的新闻信息，肖浚总被贴上他母亲和他父亲的标签，被介绍为“xx之子”和“肖盛之子”，连上伯克利学校的新闻都是因为肖浚拿了新的国家级奖项而一笔带过的。 程白点开Facebook，像肖浚这样长期在国外生活的人习惯用这种社交软件来结交朋友、抒发心情。 果然肖浚的内容没有让人失望。程白可以在这里看见他和他的同学各种沟通信息，也可能看见他喜欢的食物，喜欢的音乐，最近的动态等等信息。 肖浚可能是个社交软件成瘾者，即使最近烦心事缠身但还是能够看见他给几个人点赞的历史痕迹。 最近的一则显示他刚刚给一个女生点赞，顺便留了言“awesome!”那女生没有露正脸，她正坐在一艘游艇上，天蓝海清，一道日光将她的脸遮蔽，只露出侧脸的轮廓。她穿着比基尼，可以看得出身材很好，按照肤色看应该是亚洲人，二十出头。 再翻到近期的几则信息可以看见他和他的朋友之间的留言，似乎几个人都在烦恼毕业作品的问题。那几个人都戏称肖浚为“大才子”，可见在众人眼中他的毕业作品一定会惊才绝艳。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说，“里面不让进。” 程白付了钱下车，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年纪的住宅小区。这个小区的地段其实很好，绿化率也非常高。建立在湖边的小山上，要走到里面去需要顺着阶梯往上爬。估计是很久以前学校为了奖励教职工提供的房子。 程白沿着上坡路稍稍走了一段就到了肖浚的家门口，按了门铃是一个女的在回答，程白猜想这位应该就是陆习风的师母了。 上了楼师母正在门口迎接。 “程律师你好，真是麻烦您了。” 程白赶紧回答：“不敢当，是我麻烦肖教授和您。” 师母虽然已经五十多了，可看起来保养得当，脸型和五官都很和蔼，笑起来的时候隐约能看见她年轻时候的影子，确实是个美人。 程白被迎进去，师母去问了程白的口味之后给她烧咖啡。肖盛后来才出来，他戴着一个老花眼镜，文质彬彬，很有风度。 他就坐在程白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上下打量了程白之后说：“程律师，虽然你是小风介绍来的，看在小风的面子上我答应见你一面，可这并不代表我会将这件事委托给你，请你明白我的态度。” 师母这时候端着香喷喷的咖啡过来劝解说：“老肖，人家程律师也是一番好意过来看看，如果不是小风估计都不会搭理你，更别提亲自上门来问清楚情况了。你好好跟人家说话，别固执了。” 程白见这两个人感情似乎很好，肖教授虽然看起来固执，但刚刚在师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插口打断在事后也没有反驳。这是一个爱护妻子尊重妻子的男人，并不像女研究生举报的那种师德败坏的人。 “肖教授、师母，你们不用太为难，我尽量加快速度问清楚情况，等问清楚问题之后我就会离开，不会打扰你们。” “这孩子说的哪里的话，这件事是你来帮助我们，我们不但要配合还要感谢你才对。”师母也在一边坐下，坐的是靠近肖教授的那一边。 程白喝了一口咖啡，香醇浓厚的味道停留在舌尖上，让人觉得精神抖擞。这是手磨的咖啡粉经过过滤之后泡出来的味道，和一般机器做的不同，而且这个咖啡豆保存良好，深度烘培，豆子本质就很不错，这样冲泡出来滋味深刻。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程白拿出录音笔，抬眼看着两位老人说：“我习惯工作录音，二位不会介意吧？” 肖盛点头，师母也没有拒绝。 程白开始问：“肖教授，能请你介绍一下那个举报者的情况吗？” 肖盛站起来从房间里拿出一本相册，摆在茶几上翻开说：“就是她写信给学校。” 程白看着这个平凡干净的女孩儿，她戴着一副框架眼镜，高高的个子，穿着蓝底的毕业服站在第二排的最角落里，属于一眼望去不会引起格外注意的类型。 “请您简单介绍一下她的情况。”程白翻过照片，后面标了所有学生的姓名。她找到了这个举报者的名字：余席席。 是个好听的名字，但电影学院也会收这样看起来普通的学生？在程白的印象里这样的学校一般会挑一些特色的学生，要么长相出众，要么才艺出众。既然收了余席席，那她一定就有过人之处。 肖教授说：“余席席和别人不同，虽然她已经拍了毕业照，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毕业。她没有学位证，只有毕业证。” “但是新闻报道里说这女生是在校实名举报的，这么说来，新闻报道错了？” “哼，现在的新闻能算新闻吗？可以胡编乱造，可以任人摆布，甚至可以引导舆论，这样的新闻根本不配被叫做‘新闻’！”肖教授情绪有些激动，“那些地方台的早间晚间报道还好一些，但如果是娱乐新闻那就真的没有真实性可言。我知道这件事之所以爆出引起关注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所带的另外几个出名的学生，其中也包括……”肖教授顿了顿，看着录音笔之后说，“其中也包括让你来的那位学生。” 程白将话题重新引导回来：“这位女生为什么不能拿到学位证？” 肖浚说：“因为我在一个课程里给她打了个不合格，所以她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正常毕业。其实这是她第二次重修我的课程了，但我实在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通过考试，这是我的职业道德底线。” “请您继续。” “这孩子曾经求过我，也曾经找了其他老师来求我，但我始终没有答应下来，所以她最终没有顺利毕业。” 程白追问：“新闻报道里余席席曾经截取了和您的聊天记录，内容非常露骨，这您是否能够解释？” “给你看我的手机，我根本就没有社交软件，我不会和她这样聊天。”肖盛拿出手机递给程白。 程白心想即使现在没有也不代表当时没有下载过，或许现在已经卸载了。当她打开“app store”搜索余席席截屏所用的软件的时候，发现这个app显然已经被下载过了。 他在当着我的面说谎吗？ 程白将信将疑地抬头看着肖盛。年近六十的肖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要么是因为他演技太好，要么是真的问心无愧。如果是前者程白分辨不出来，因为肖盛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一生都在研究演戏。 “肖老师，这手机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别人可以用吗？” “我的手机平时都我自己收着……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就是您平时都是委托助教或者是学生来替您处理手机使用的一些问题？我见过这样的人，我自己有些账号也是交给助理去维护的。”程白尽量让问题显得不那么尖锐。 她交给助理维护的仅仅是律所的对外公众账号。至于私人信息和账号出于保密和隐私她都会自己处理。 但有些上了年纪的人会难以接受越来越发达的现代社交网络科技，可生活的环境又让他们不得不努力融入到这种科技当中来。为此他们会求助于身边的年轻人来帮忙。对于肖盛而言由于肖浚长期不在身边，所以助教或者是学生是个好途径。 只要假手于人，就会有让人乘虚而入的可能。 第153章 153 师母见到后面聊天的氛围不对，于是就去拿了另外一本相册出来，翻开之后对着程白说：“你看，这是小风当年毕业的照片，现在更漂亮了，她是个温婉可爱的孩子。” 程白看见那张照片定神看了看，陆习风的头发自然散落，还有点刘海儿。穿着白色朴素的裙子，窈窕纤细。即使站在一群俊男靓女之中还是格外突出。 真想把这张照片拍摄下来带回去让陆习风看看她以前的样子。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程白没有这样厚脸皮地去做。 肖盛沉默了一阵后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相信学校会给我一个公正的处理的。” 程白说：“现在舆论每况日下，您如果不发声任凭失态这样发展下去可能最终结果不会朝着真实的方向发展。所以肖教授，您这边对于余席席的这些‘证据’是否有什么反驳的证据可以公布？” 肖盛叹了口气，“她所谓证据都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您说说看。” “发布在网络上的聊天截图那个人不是我。她所说的我曾经借着身份让他到教职工宿舍来私聊这件事原因根本就不是这样。其实是她约我到宿舍，因为我的课程打分的事情……” 程白心下一顿。 如果真的没有目击证人的话，这件事非常难以证实。 余席席说是肖教授约的她，而肖教授说的是余席席主动提出。二者各执一词，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任何判断都没有依据。 聊天截图、去职工宿舍的录像……这一切足以让让这位名声在外的教授名誉扫地。 程白喝完了余下的咖啡，站起来看着外面的梧桐树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办，二位老师，我先告辞了。如果我这边有新的消息会告诉你们，请你们耐心等待。” “麻烦你跑这一趟。”师母倒是客气，亲自送程白到楼下。 程白拒绝不了就只能随着她到了小区门口，她觉得师母有话对自己交代。 果然，师母朝着自己家的窗户那儿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对着程白说：“程律师，我爱人他脾气犟，又要面子，所以刚刚他说话的语气态度都不怎么好，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程白点头。 师母又说：“我知道你主动到这里看望我们是因为小风，小风这孩子是我近年来最看重的苗子，听说她最近在拍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还好吗？” “陆小姐她很好，请放心。” “我刚刚看见你好像特别喜欢她的那张照片，所以就带过来一张她的单寸照，这张照片她自己可能也没有，你可以带给她瞧瞧。”师母乐呵呵地拿出一张单寸照片给了程白。 程白一看，不禁笑了，然后小心地放在钱包的夹层里装入了包包里。 “我会带给她的。” 师母又说：“其实肖老师这几天非常不好过，虽然他嘴上都不说，可是我心里都明白。因为余席席的举报，校方已经暂停了肖老师的课，所以这几天他都在家里。他这个人平时除了上课之外也没有其他事情，顶多就是看看新闻养养花花草草，每年的暑假都是他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余席席在网络上控诉的事情已经让人对他议论纷纷了，他是这样爱面子的一个人，被一个学生这样污蔑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这件事我建议肖教授及时让律师作为顾问介入，免得后续因为法律以外的事情造成他的精神压力。” “我也是这个意思，”师母拉着程白的手，期望地看着她，“程律师，我能不能委托你处理这件事？” 程白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长大后除了陆习风之外还没有其他人会这样握着自己的手，但这和陆习风的感觉不一样，她是慈爱的母亲的手，让人觉得温暖而踏实。陆习风的手柔软纤细，是恋爱的炽热的感觉。 程白缩了缩手，试图要抽离出来可是却失败了。她还是不习惯被人拉着手。 无奈继续让师母拉着自己的手，回答：“抱歉，我做的是非诉的业务，不能接受您的委托。今天过来也是受人之托过来看看你们的情况，顺道给你们送一点陆小姐捎带的礼物。但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我们所里的专业律师前来协助处理肖教授的事情。他会比我更合适。” 师母说：“我知道这样有可能为难你，我也知道你们律师分工其实越来越细。你是个著名的非诉律师，我在新闻上看过你的事情。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了，你推荐的人我们会先看看，总而言之，这次先要谢谢你来这一趟。” 程白抽手递出名片说：“嗯，有事情也可以联系我。” 师母收了名片，站在小区门口目送了程白，还向程白招了招手送别。 程白上了车子之后扭头去看师母，不知怎的突然就联想起自己的母亲。很久很久以前，她每次过完暑假返校的时候母亲总会送到门口然后一直等到看不见自己的影子为止。 程白总是要避免看见这样令人伤感的画面，这样的情绪只会让人觉得无端地难过。 吹着清凉的风，程白在这一刻想着或许是该找时间回老家看看了。 程白回了趟律所，很久没有回到自己的地盘，这次重新踏上新铺的地毯一切就像当时离开时候的一样。前台小黄的笑容、助理Becca递上来的保持85度的香醇咖啡，以及办公室敞亮的落地窗户和墙壁上挂着的抽象画都让程白恍惚间觉得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 “程律师这一趟休假加上出差累坏了吧，需要我替您定明天的机票吗？”Becca问。 程白看了眼关上的门，看着她回：“麻烦你替我订今晚的机票，无论多迟无论是什么舱位都可以。” “您今晚就要回青岛？” “嗯，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我早点回去。” Becca看着程白的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但她知道程白属于工作狂的类型，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于是只能答应下来替她安排机票。 “另外，帮我叫黄律师进来一下，我有事要喝他谈。” “好的。” 黄泽是程白律所专门负责民诉一块的律师，经验老道，资历深厚。程白特意请他来商量肖盛的事情。 黄泽和程白聊了一会儿有点困惑说：“这件案子我有听说过，但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会主动想要参与进来？第二，你为什么会选择站在肖盛这一边为他做顾问？” 在黄泽看来程律师何等高傲，在抱上沈氏的大腿之后她已经吃穿不愁了，通过沈女王的关系她的业务纷至沓来不在话下，连带着自己的民事诉讼部门都沾光。相比那些业务而言，肖盛的案子一没有赚头，二不能获取好的名声而且反而可能被连带着被骂。 黄泽实在找不到程白提出主动帮助肖盛的理由。 程白低头思考然后解释：“这中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的案子，所以我会主动介入替你拉了案源。如果你替肖盛顺利地处理完这件事或许你会在这一个圈子打开名声，就会有更多的案源来找你。” 黄泽苦笑：“你这哪是为了扩充我的案源着想，你这是把我往火坑上推呀。谁都知道目前无论是舆论导向还是举报者提供的证据，都是一边儿倒向女学生那一边的。这时候如果我跳出来替肖盛站台，我保证我微博的粉丝都会掉起码一半。” 程白笑了笑说：“如果你只是担心微博粉丝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别开玩笑了，你的粉丝也就那么一点点，而且都是僵尸粉，你能拯救我的流量？” “我可以让陆习风给你点赞引流。” 黄泽亮眼放光，立即来了精神：“真的？你真有办法让女神给我点赞？你们的交情已经好到这地步了？” “其实肖盛就是她的老师，你帮了这个忙，她一定会记在心上。” 黄泽松了松领带，“不早说，女神拜托的事情我怎么会推诿。” 程白问：“现在你怎么不担心微博上公布的证据的问题了？” 黄泽一本正经说：“所有的真相需要有连贯的证据链才可以证明，让法官相信。现在只是片面的录像和截图，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我们学法律的人能这样轻易被带偏吗？我是专业的。” 程白觉得他的表情挺好笑，“那么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把你推给肖盛。我需要事先提醒你一件事，肖盛这个人挺固执的，而且对这件事还在气头上，他的态度可能不好，需要你多一点的耐心。如果事情无法解决的话，你可以求助他的爱人，她了解肖盛的脾气而且会帮助你做好这个案子。” 黄泽点头。 程白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另外给你一个提示，尽量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他们的儿子肖浚的事情，也不要多问什么。” “我怎么觉得这家人这么奇怪这么复杂，我有点犹豫是否真的该接下这个案子了。” 程白靠在椅子上，笑了笑说：“我会作为你的坚实后盾，有需要的时候我尽力为你提供帮助。请黄律师好好做调查和准备，帮我处理好这件事情，我会万分感激。” 黄泽见她这样也就不拖拉立即答应了：“好，能让你拜托我的案子，我一定做的出色不给你丢份子。” 作者有话要说：懒惰使我愧疚....... 第154章 154 程白安排好了肖盛的事情之后就按了通话键，得知becca已经替她订好了今晚十点钟的班机，看了看表之后继续处理好这几天所堆积的事物。在持续工作几个小时后程白马不停蹄地赶到区从容的父母家，替区从容问候她的父母以及带了一些她交代的随身物品。 就如同绝大多数的大龄剩女的父母一样，区家父母在程白的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并且有意无意地督促程白替区从容物色几个青年才俊，顺道问候了一下程白的婚姻大事。这些事情让程白觉得头疼，但也只能应付下来。 她不太会和长辈交流打招呼，但长辈觉得她乖巧懂事，往往喜欢和她聊天。 程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给他们造成这样的一个乖乖女的印象，但既然人家喜欢自己，这也不算是坏事。起码区从容每次出门干坏事的时候总拿自己当挡箭牌，区父区母一听说她和程白一起，也就放心地让区从容出门玩耍去了，一点儿也不担心。 从区家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程白手上拎着大箱子小盒子特长，她出差一向以简单为前提，可又不能将人家父母托带的东西随手丢在a市，于是只能违背原则替区从容做一次快递小妹。 回到家里收拾了东西，然后浇了花放了鱼食之后，程白再次出门，打算在机场吃点东西就回青岛。 但她一出门就又看见了阿远。 阿远背对着站在门口，因为有门禁所以他无法上楼，但人家已经找到了这里，说明门口的保安再次松了口子放行，也不知道阿远使了什么招儿能让他们松口。 阿远发觉后面电梯门开了，转过身就瞧见了程白。俊秀的脸上浮起欣喜的笑意，然后走过来想要拎过程白的行李箱和杂物，却被程白敏锐地躲过了。 阿远讪笑：“我在附近办事，知道你最近在家里，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程白礼貌地说：“正如你所见，我马上又要去赶飞机，手上的东西也不多，所以不用你帮忙。” 阿远说：“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 阿远叉着口袋默默跟在程白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阿远又想起以前在校园的时候两个人牵手一起走过的那条林荫小道。那时候好不容易追到了程白，却过了好久才敢握住她的手，这件事还被自己的室友嘲笑了好几次，说自己怂说自己胆小，但阿远总是笑笑回答他们说：“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 曾经也有问他为什么看上的是冷冰冰的程白，而不是常常在她身边的那个医学院校花区从容，阿远也说不上为什么，区从容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一切都很完美，也比程白热情开放，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但阿远就是喜欢程白这样的，冷静、睿智而且固执，她是个极其自律极其执着的人，阿远相信，只要程白认定的目标就没有不能实现的。 就是因为她身上的这种品质，让阿远痴迷她。 就如同现在回国看见她第一眼开始，阿远心中又有了当时远远看着她的一样心情。明明知道不该再找她了，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自己和她在同一个城市，他就忍不住找了好几个理由来见她。 即使预想到程白的反应会很冷淡，他还是抱着一丝自己都捋不清的情绪前来见她。 天公作美，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而且雨势越来越大。 程白没有带伞，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也不多。她本来应该站在街上拦车，可下雨天打车出奇地难，况且还拉着提着这样多的东西，让她根本无法顺利打车去机场。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地下车库开车出来，阿远却已经按了车钥匙，身边的一辆黑色奥迪的车灯就亮了起来。 阿远过来说：“下雨了，还是让我开车送你去吧。” 程白还要拒绝的时候，阿远抢先一步夺走她手里的东西，然后打开车门一股儿塞到里面。 “走吧，别耽误了飞机。” 程白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默然地上了他的车。 雨水拍打在车窗上，变成一颗颗雨滴。 车窗玻璃倒映着程白的模糊的影子，阿远偶尔会用余光偷偷看她。匆匆过去的几年在程白的脸上没有留下痕迹，却添加在她的举止神态中，让她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来了。 程白心想。 “和以前一样。”程白无意识地撩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看着窗外。 阿远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程白也用沉默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是已经有了？”阿远稍显落寞，“能不能说说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程白偏了偏头，问。她不想上阿远的车就是因为厌烦他会问这些前男友通常都会问的问题。既然已经分开了，大家都应该各自重新开始生活，为什么还要来叨扰对方？如果是因为不舍，当初就应该争取不要分开，而不是现在才觉得后悔前来挽回。 时过境迁，也分不清谁先舍弃了谁。 阿远尬笑，“好，我不问了。” 一直到了机场，阿远殷勤地替程白提送行李，等到了候机室阿远被拦在外面，程白心想这下总能摆脱他了。可是等她进了候机厅不久，就又发现阿远这个阴魂不散的人跟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程白问。 阿远晃了晃机票说：“买了机票进来，你的登机时间还早，我陪你一会儿再走。” 程白皱眉说：“其实你不用……” 阿远却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说：“你还没吃东西吧，我知道这里有家店还不错，我们一起去吃完你刚好可以上飞机。” 程白本来就打算吃饭，但不喜欢和他一起吃。但人家已经买了机票到了这里，不好拒之门外。换句话说，即使她自己找了个地方吃他照样可以继续跟过来。于是只能同意说：“好，我们去吃饭。” 她打算在这场饭局上一次性干脆利落地拒绝阿远，免得他对自己还留有念想，一次次又来找她。 候机厅有庞大的餐饮体系，上了二层居然有一家家装饰很有意境的餐厅。程白选了一家日式餐馆，为的是这里人少，能够让她和阿远好好谈谈。 阿远坐下来熟练地点了很多程白喜欢的菜，程白在这期间没有插话，阿远的确记忆很好，对人也很细心。自己从来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喜好，但他却从每顿的饭食细节中观察和总结出来了。这样的男孩子或许会是很多女生喜欢的对象，但却不是自己的。 在认识某人后，程白越发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过去二十几年的岁月，她从未感觉到心动，本以为会这样平静地过一辈子，却在蓦然间被触动了。虽然知道前途坎坷，可还是执拗不住心意一头栽了下去。程白在接受陆习风之后想，管前方道路如何，目前她在才最重要。 日式餐厅的灯光晦暗，两个人的座位并不大，在菜端上来之前只是干坐着，有一种分外尴尬的情景。 阿远挪了挪身子开口说：“你的口味没有变吧，如果变了可以调整菜单。” 程白摇头，“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她再接着说，“阿远，你这次回来是要长期回国定居发展了么？” “嗯，是的。最近国内的人才政策很吸引人，我的父母家庭毕竟还在国内，所以在毕业后就决定回来了。”阿远说到这里显得兴致勃勃。 “挺好。”程白喝了一口水，然后淡淡说，“但我不希望你在我的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阿远一愣，然后尴尬地笑：“怎么会，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我不会动其他心思。这次送你来和你吃饭都仅仅是因为大家都是老同学很久没有见了，我这也顺路，所以就送你来了。” “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以前和现在的事情。以前，是你要出国留学和我分手；现在，你回来了又和我几次‘偶遇’见面……阿远，我要和你说的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很喜欢的人，我很爱她，所以我不会对任何人再动心了，你明白了吗？” 爱？ 这个词说出来之后，连程白自己都震惊，更别提阿远。 阿远的脸色五彩缤纷。还没开始就被对方这样明确断然地拒绝，这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尤其当程白说爱他的时候，阿远心中的嫉妒之心让他觉得有心口股气冒出。 和程白在一起的日子里，几乎所有事情都是阿远在主动，而程白的态度就是不拒绝。阿远有了程白男朋友的身份之后，才争取到了和程白一起午饭、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偶尔下了课一起去吃夜宵看电影的权利。 程白的自律作风不会让她太过放纵，可能唯一的放纵就是和阿远在电影院里看通宵的电影。 和阿远在一起的日子里，她从没有和他说过什么情话，更别提“喜欢”和“爱”。 阿远苦涩地回：“我明白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真的很想见见。” 第155章 155 和阿远的再次会面无疑是不欢而散的，当程白坐上飞机，看着太阳在地平线的那头逐渐下落，恍惚间就想起了陆习风。或许之前还未觉得有多想她，现在和阿远谈了一段时间之后居然莫名其妙想要赶紧见到她。 程白不自觉就笑了。 飞机按时起飞，今晚就能见到她。 区从容发现自从开完那次会议之后沈女王几乎就是消失不见了，一天见不到几个小时。比起之前几天经常见面，这几天她不在顿时感觉身体空乏了很多，好像少了些什么。 区从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好事儿，于是决定自己开着沈女王留下的豪车出去逛逛，过一把富豪的瘾。 青岛的路起起伏伏并不平坦，但好在天气美妙，风景怡人。沿着海岸线开着马力十足的车子，区从容觉得自己就快飞上天了，潇洒地一塌糊涂。 她现在既不知道程白在忙些什么，也不知道沈女王在忙些什么，感觉全世界都在忙，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虽然这可能是某些懒散人群的向往的生活，可区从容并不是这样的人。这几天在青岛已经散漫够了，她在思考是否应该向沈女王告辞回去继续工作。 毕竟工作才是治疗失恋的良方。 她苦恋了十多年的人说散就散了，也不是这几天度假忙碌就能够解决的事儿，她需要用工作来冲击失恋带来的伤感，让工作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在胡思乱想的间隙，区从容不知不觉踩紧了一点油门。车子的加速飞快，等到身边的交警的摩托声轰隆隆地响彻在耳边，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超速了。 悻悻乖乖地靠边停车，交警摘下帽子来，区从容发现这居然是个小鲜肉帅哥。痞帅痞帅并且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某个明星。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车子是借的，请你高抬贵手好不好？”区从容恳求说。 要是让沈女王知道自己开了她的车超速被开了罚单肯定会被嘲笑。 区从容可不想这样被她鄙视。 但是小交警面无表情地低头记录，公事公办地下了结论：“驾驶分扣光，重新回去学习。” 区从容呆住：“阿？真的这么狠心？求求你少扣点好不好，给我留一点分，我请你吃饭。” 交警冷漠地看着她，扶了扶帽檐说：“还想贿赂我？”接着指了指他自己的肩头，那儿似乎有个微型监控设备，“我这儿有执法记录仪，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 区从容看着那黑乎乎的镜头有点被气着：“好，扣光就扣光吧，随你便。” 交警听了她的气话也不争辩，只是写了处罚单之后给了她签了名，然后骑上自己的摩托准备撤，临走之前还留了一句话：“你现在驾照已经没分了，不能自己开车上路否则就是无证驾驶，我建议你找司机来代驾。” “看来你的心眼还不算太坏，放心吧，我不会再落你手里。”区从容回，她也正打算这样做，只是一时想不到怎样找到代驾司机。一不小心开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可就算是这样偏僻的地儿居然还有个路过的交警，今天可算是太背了。 程白不在青岛，她一时间想不到可以帮忙的人。 小交警踩了油门就真的绝尘而去，完全放任区从容一个没了驾照的女司机守着百万豪车在这样偏远无人的地方干等着。 区从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荒村野店之类的恐怖惊悚电影，觉得如果继续等下去可能真的会被人谋财害命。外带还有这样骚包的百万豪车，说不准这里的人民群众会误认为她是个富婆然后绑架她。 区从容越想越害怕，她算是彻底被自己的想象力给折服了。眼见着天渐渐暗下去，她无可选择地拨了沈女王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很久没有人接。 区从容继续拨打了程白的，果然，程白的电话还在关机状态。 她回头看看车子，红色的车子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越发感觉有点像是惊悚片的场景。回到车子里她拨着自己所知道的应急号码，翻找了一圈之后觉得大概也只能报警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多代驾司机都不愿意来，即使来了区从容也不太放心。 手机屏幕忽然就黯了下去，区从容心里一惊，不会吧，偏偏在这种时候没电？！ 道路两边是几乎干枯的北方植道树，一边靠着海岸线，一边是稀稀落落的枯木林。林子里还有不知名的鸟在低哑地用撕裂声叫着。 区从容毛骨悚然。 她躲进了车子里锁上了车门。 有种绝望和惊恐的感觉蔓延全身。 “突—突突——”远远投射过来两道刺眼的光，听声音像是拖拉机。区从容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迎面而来的车子，那车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戴着渔夫帽，开的并不是拖拉而是一辆小型皮卡，皮卡开过的路上都流着水。 他应该是渔夫或者鱼贩子之类的人，正运送着今天的货物回家。 渔夫大叔见到有辆车停在了这里，停在了区从容车子的边上主动问：“小姑娘，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他说话的时候露出黄黄的牙齿，绿豆一样的眼睛里透着某种狡猾。一双眼睛不停地上下扫着区从容的脸以及身材，给人一种轻浮猥琐的不自在感。 区从容赶紧拒绝：“不用了，我的朋友正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都怪那个交警，如果今天真的栽了，即使做鬼也要找那个交警算账！早知道真会遇上危险，她也不管驾照被吊销直接开车回去！ 渔夫大叔听完之后见到区从容面色从容，不像是紧张撒谎的样子，于是惋惜地说：“你朋友来了就好，你这车子挺漂亮的啊，不少钱吧。” 区从容心想他问车子想干嘛，这显然是别有所图啊，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再留下去可能真要出事。 于是说：“这车子其实不是我的，是我那个朋友的，她是个很有名的律师，现在正在从同学朋友的饭局上赶来找我，我估计这会儿就快到了。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她的同学朋友都是公检法的人，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让她过来帮帮忙了。” 渔夫大叔的脸色微变：“那既然这样我就走啦，你自己注意安全，这块地儿不太平。” 区从容觉得他好像在威胁她，手臂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这里的确有点偏僻，如果现在这个大叔动了歪念做了一些冲动的事情，她还真的难逃一劫。 大叔嘿嘿一笑，这个笑容有够阴暗，阴暗到区从容背脊出了一层冷汗。 好在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开了车走远了，区从容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心脏突突跳着，她决定不管什么交通规则必须要开走远离这个地方，否则出了危险谁能负责的了？ 正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区从容又骤然听见了那辆车子的“突突突”的发动机声！ 荒村野店！荒凉公路上的无名女尸！被拐卖的女大学生！ 区从容的手在颤抖，她上手术台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只觉得应该用力踩下油门然后绝尘而去，她不信一辆百万豪车还跑不过一个小皮卡！ “滴滴——”道路的尽头有两道光闪了过来。 区从容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念头想到的居然是沈女王。 那辆车子渐渐靠近，是一辆白色的沃尔沃，而坐在驾驶座上板着脸高冷而且气势十足的就是沈女王本人了。 沈女王穿着贴身的黑色长裙，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披着微卷的长发，抹着红艳艳的唇膏，看起来就像是电视里走出来的名媛贵妇，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霸气和帅气，让人不可直视。 她下了车走过来问：“你怎么老是被抛在荒郊野外找人来救？” 记忆中区从容上次也是在河岸边孤零零地走着，那时候迟了一步，等赶到的时候程白已经到了。她坐在车子里看着区从容乖乖地跟着程白走，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区从容见到她来了，也出了车子走到她的面前，她没有像平时一样反驳她的嘲讽，而是再次往前迈了一步，然后扑入了她的怀中，牢牢地抱住了她。 “谢谢你，谢谢你……我真的好害怕，怕没有人来，怕今天晚上会出事……” 沈荑被她抱住的时候身体一僵，刚刚想要冒出的调笑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她感觉到区从容身上的柔软和香甜，她有点舍不得放开她。 “好像有一辆小破车过来了，你认识？”沈女王抬眼一瞥，冷静地问。 “不认识，你别看他，他有点可怕。我刚刚骗他暗示他说有个神通广大的律师朋友会来找我这才吓走了他，但现在看见你一个人来他可能会觉得没有威胁。沈总，你的保镖呢？” 沈荑淡淡说：“我看见你的未接就赶来了，没有带保镖。” “啊？这怎么办，对方看见来的只是一个女的，而且是个大美女，歹心骤起，我们两个都会危险。” 沈荑非常冷静，“我们有两个人，他只有一个人，怕什么？” 区从容这才松开她，看着她的脸醒悟说：“对哦，二对一，我们不需要怕！” 沈荑轻笑：“区医生，拿起你的手术刀，手起刀落，制服歹徒。” “我没带手术刀。” “我车上有陶瓷刀片，二秘放车上用来削水果的。而且这辆沃尔沃里还有根高尔夫球杆，抡着挺顺手。如果他真的是歹徒，我们就负责正当防卫，至于法律的事情就交给程律师。” 第四卷 ：舆论推手 第156章 156 见到沈女王一副真要杀人的表情，区从容破涕为笑，擦了擦眼角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挺暴力，都怂恿我用手术刀去割人了。” 沈女王见她眼角还有泪痕，抬手用指腹给她擦了擦，“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一只纸老虎，见到这点事就怕得哭了，会被人笑得。” 这时候渔夫大叔的车子开近了，见到区从容身边果然站了一个人，不过不是预想中的年轻力壮的男子，而是另外一个漂亮却很有气质的女人。 “小姑娘，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呀？”渔夫大叔嘿嘿笑着，露出有点黄不整齐的牙齿。 因为有沈女王在，区从容心里踏实，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点：“是啊，这位就是我的朋友，她来接我来了。不过大叔，你为什么回来，难道是专门回来看我的？” 沈女王站在一边抱着手臂一声不吭，很不好惹的样子。 渔夫大叔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是有东西忘记拿了，所以得重新开回去，路过这里顺道看看你等到你的朋友没有，如果没有我可以带你回城里。” 沈女王冷冷说：“她现在有我，不用你担心。“ 渔夫大叔看了看她，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好惹，于是就悻悻地放弃说：“那好的，我就先走了，两位小姑娘你们小心啊，最近这一带很不太平，前阵子还有姑娘失踪呢。” 沈女王见渔夫的一双眼睛还滴溜溜地在区从容身上转，于是就挪了一步把区从容挡在身后，阻断了渔夫猥琐的视线。渔夫见没趣，于是就踩着油门走了。 区从容从后看着沈女王的背影，脸上微微动容：“沈总，你不怕他把我们俩一起干掉？我是个小人物，你可是身价千万的大总裁，你为了我亲自冒险我真是太感动了。” 沈女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又欠我一次。” 区从容扫了眼俩车子问：“对了，我打给你的电话没有打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的车子都有gps定位，只要你在地球上我就能找到你。” “还好有定位，不然我真怕今天被抛尸荒野。现在有两辆车子，但只有你一个司机，怎么办？”危机解除，但区从容没有驾照，她没办法开车。 沈女王打开玛莎拉蒂的车门坐了上去，“沃尔沃停在这里让它的主人来领，我们开这辆回去。” 这两辆车不是一个量级，她当然开自己的车子回去。至于这辆临时借来的沃尔沃，通知地点让它的原主人来开走就是，自己还不会放在眼里。 区从容坐上了副驾驶，她偷偷看了女王的侧颜，虽然平时女王也很漂亮贵气，但今天晚上显得更加特别一些。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女王打着方向盘，撇了一眼区从容问。 区从容偷瞄被当场捉住，略微慌乱：“我的驾照被吊销了接下来没有办法继续做你的司机兼秘书，你如果接下来还有需要的话只能找别人。” “嗯……司机随时可以找，但秘书你需要继续做。”沈女王顿了顿，“不过这几天这里的事情就会结束，我需要回去a市，你也一起回去吧。” “结束了，这么快？” “在外面这么久不想回去上班？” 区从容的确有心用工作来麻醉自己，只是没想到沈女王居然能够这样恰到好处地“结束“这边的工作放自己回去。 “大老板在这里，我是给你打工的，我怎么敢翘班？” 沈女王嘴角微翘：“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的胆子大的很。” 区从容低头默念：“小气鬼，记仇的天蝎座！”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程白一天劳累终于觉得撑不住，下了飞机到了酒店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像是发烧生病了。 接连几天的工作让她觉得疲惫不堪，很久没有好好睡觉更让她觉得连胳膊都无法抬起来了。 看了手机几乎已经没电，但还是给区从容回了一个电话问问情况，等到区从容说了没事之后才放心地瘫在床上。 明明想着要给陆习风打电话，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到了半夜，房间里还是独自一人。程白依旧不太舒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浑身冒着冷汗。摸了摸额头估计是发烧了。看着时间大概是凌晨三点半，这尴尬的时间段估计只能自己去药房买药。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无助的时候，程白也一个人熬了过来。没有谁是能够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一人闯荡的地方，不仅是某个城市，还是某处心灵深处的挣扎。 前台的服务员看着程白的样子觉得有点担心，主动要替程白打车去买药，程白感谢了她的贴心服务，但还是拒绝了她的帮助。得到了24小时药房地址之后程白开车去按着导航去找，却发觉有一辆车子在跟着自己。 进了药房出来之后，程白看见阿远从车子里下来，过来扶着她拿过药袋子说：“你现在发烧不能开车，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程白虽然需要帮助，但清醒地知道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帮助。于是坚决拒绝：“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阿远愣了一下。 程白甩开他的手，上了自己的车子。靠在车子里她吃了药，但发现往前看的视线居然有点模糊，还真的是被阿远说中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驾车。 阿远还站在不远处，程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下了车窗，向他说：“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阿远赶紧上了车子。 程白迷糊之中问：“你什么时候到的？”她不去问为什么阿远又回来，因为她怕阿远说出答案，这会让她觉得烦。 “我买了最后一趟飞机到的，打听到你的住的酒店，没想到刚刚办好了入住手续就见到了你，看你的状态不太对，因为担心你于是就开着车追着你出来了。“ 程白留着虚汗，浑身软绵绵的，说话都是用气声：“看来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 阿远不想提这个话题和程白起冲突，于是说：“你继续你的工作，我继续追着你，你不用管我。但是在这种时候你不要拒绝我的帮助就可以了。“ 程白懒得和他争辩，目前看来阿远是不会被她的冷漠给吓跑的，既然要跟着那就让他跟着，等到他对自己失去了耐心，就会和以前一样自觉离开。 阿远又说：“你的那个男朋友呢，你病的这么重他怎么不来看你？” 程白回：“她不在这里，我也不想半夜打扰她，我自己能行。” “你倒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着不说。” “是么，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程白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不太清楚。 但耳边隐约听见阿远的声音、也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还有一股属于医院的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等躺在了床上，程白才觉得这一天算是安然过去了。但还有个想法在心头一闪而过：阿远……千万不要靠在这里守夜…… 第二天程白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周围环境，这个房间有两张病床，另外一张是空着的，而自己这张病床边上也没有人。于是稍稍安心。 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中午了，程白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于是打开。接着就拖着吊瓶要去梳洗，却迎面撞到了阿远。 糟糕，他怎么还在？！ “我现在没事了，昨晚谢谢你，你现在可以回去。” 阿远皱眉头：“你这么快就赶我回去？” 程白正要讲话，这时候却进来一个护士，一看见这俩人就笑盈盈地说：“这位小哥哥照顾了你一整夜，对你可真是好。我的男朋友如果对我有这么细心耐心我就不愁了，真羡慕你们。” “他不是我男朋友。”程白一口否认。 阿远知道程白的性格就是这样果决，从不拖泥带水，即使拒绝人也不会留一丝余地。于是苦笑着说：“我们只是朋友，同学。” 护士有点尴尬：“对不起啊，误解了你们的关系。”但她心里还是觉得这俩人不像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新闻台正在播放热点新闻。 护士一边给程白拔针一边找话题说：“这几天的新闻报道一直播报肖教授被举报的话题，据说还是个拿着人才奖金的学者，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程白没有搭腔，而是安安静静地继续看着新闻。 除了之前实名举报的那个女生之外，忽然又冒出了个几个学校的女生匿名申诉。这一切来的太蹊跷，太巧合，程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但目前这件事已经交给了黄律师，自己能做的也仅仅是作为一个桥梁从肖家直接获得更多的信息供黄律师进行判断，只要他有需要，程白就会帮忙。 阿远也看了新闻，站在一边摸着下巴思考说：“墙倒众人推，如果这些举报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位肖教授真是名誉扫地，师德败坏，应该受到严惩；但如果这些人说的都是假的……程白，你怎么看？” 程白靠在床头说：“无论是什么情况，当初第一个举报者已经成功引导了舆论，获取了同情。而肖教授会一直受到这种舆论风波的影响……” “如果这一切背后有推手，那么这个推手实在厉害。” 程白默而不语。 只希望不要伤及无辜，伤害到她。 第157章 157 阿远走到床前，蹲下来看着程白说：“下个月的同学会你会出现吗？” 护士见到这一幕捂着嘴巴偷偷笑，在她看来一个男人肯以这样谦卑的姿态对待一个女孩子即使还没追到但也快要追到。但这个病床上的女生表情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对男子的殷勤无动于衷，就像是被冰冻住的冷美人。 程白歪着头看着窗外的绿叶，“下个月是校庆，有时间的话我会回去看一看老师。” 阿远笑着说：“嗯，那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见见教授，很久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也不知道乐乐在学校怎么样。” 他说的“乐乐”就是他和程白大学时期一位姓李的教授的儿子，去老师家修改论文的时候就经常见到，偶尔要替导师接送。 程白经过他的提醒忽而想起每个学校总会闹的那几样传言。高中的时候会传某个高中的学生因为不堪重负而跳楼；大学里会传某个女生堕胎。这中间当然有很多消息是假的，但谁又知道哪些细节是真的呢？ 就像是发生在陆习风恩师肖教授身上的这个案子，不管最终结果怎样，肖教授始终会被舆论打上“毫无师德”的标签。 “护士，替我结算下医药费，我要回去。”程白挣扎起来说，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护士说：“你昨天都烧晕了，现在药水还没有挂完别这么着急回去，不然晕路上了更麻烦。” 程白坚持：“我还有工作。” 护士不以为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即使是沈氏集团的大老板到了我这里都要被我继续扎针吊着。” 程白看着病房门被打开，看见了一个人，然后看着护士追问：“你见过沈总？” “真人我没有见过，不过电视上老播放她的样子我能不清楚么？崇拜她的人都管她叫‘沈女王’，她可是女性的骄傲，所有女人的楷模，多少人想活成她的样子，把她当成了偶像。” “哦？为什么？” 护士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沈女王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身材又那么火辣，谁不喜欢谁不羡慕？” 阿远见到程白眼神怪异，于是就回头看了看，见到一个穿着黑色齐膝裙子外面披着一件古奇西装的漂亮女人就闲闲地站在门口。 阿远在电视上见过她，她就是现在沈氏的掌舵人沈荑。 他知道程白和这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没想到沈荑居然会亲自找到医院。区从容在两个人对视的时候推了推沈女王挤到里面来，忽视了阿远直接拿手探了探程白的额头，焦心说：“程小白你这个傻子，你怎么就把自己弄病了？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傻的人么？” 程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发个烧怎么算傻？区医生你别乱造谣。” “就算是造谣又怎么样，你告我啊？”区从容也不客气，直接在沈荑和阿远两个人的面前与程白拌嘴。 阿远倒是挺习惯她们俩这样的相处模式，只能站一边干看着；沈荑也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于是就冷眼旁观。 区医生立刻就下了结论，一边拔掉生理盐水一边说：“得了，回去养养吧。” 护士刚要说话，却被区从容抢先一步堵住：“这位护士小姐，我是执业医师，而且是a市的第七人民医院的院长，你应该相信我专业的判断让我带这位脑子不清楚的朋友出院。” “你？院长？”护士质疑，面前的这个人做院长也太年轻了点。 “不信你可以上网查一查，我的单寸照还挂在上面呢。如果你查了还有疑问，请你转过身仔细看看站在门口的这个女人，你可以向她查证，毕竟全国人民都知道七院已经被她收了嘛。” 沈荑微微蹙眉，轻咳了一声：“区医生，赶紧带程律师回去吧。” 护士见到本尊愣怔了一下，“你是沈女王……哦，不，你是沈荑？” 沈女王点了点头，忽视她仿佛带着火的眼神直接走向区从容面朝着程白说：“程律师，你还好吗，要不要紧？” 程白说：“还好，多亏了这场病我才能安心睡一整个晚上。刚刚正想办理出院手续，你们就正好来接我了。” 沈荑瞥了阿远一眼，然后问：“这位是你的朋友？” 阿远上前来伸出手，“您好沈总，您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是程白的大学同学贺骏远，他们都叫我阿远。” 沈荑听见他的名字眼里掠过一丝讶异，这回倒也不嫌弃和他握手，但只是轻轻一碰就分开：“你好，贺先生。” 区从容已经替程白收拾好了东西搀着程白要走，沈荑从一个大老板彻彻底底沦为了拎包的和司机。后边的保镖看着大老板亲自替人拎包也是呆了，在他犹豫要不要替大老板分担重量的时候眼见着沈荑已经和区从容、程白进了电梯，于是急忙跟了进去。 阿远并没有硬挤进去，因为他知道这几个女人似乎不欢迎她，特别是区从容。这个隔壁医学院的校花从来都引人瞩目，自己身边的同学兄弟都被她吸引了。但唯独他的眼光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喜欢热情奔放、魅力四射的，他喜欢由内而外散发着魅力，就像是空谷幽兰一样的人，而程白就是这样的人。 阿远看着电梯关上门，他在心里默念：程白，我们还会见面的。 “沈总，美国标的公司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程白知道能让沈荑亲自来接自己的原因必然不简单，一定是美国收购案出现了问题。 上一次因为对方启动了毒丸计划而导致收购的成本大大增加，这让沈氏内部和星石资本的人都心有余悸，纷纷质疑了沈荑孤注一掷想要收购标的公司的目的。 沈荑的妆容虽然精致，脸蛋和服饰都很完美，但眼下略略的青紫暴露了她此刻的疲惫。像她这样工作起来精神奕奕时刻精力充沛的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略显倦怠的时候，这也算让程白大开眼界。 沈荑看了眼电梯监控说：“回车子上再聊。” 上了车沈荑让保镖在后头跟着，自己驾车送程白，区从容坐在同一辆车上，但自觉坐在了后排。 “沈氏的董事会我已经压下去了，星石资本那儿有林星石压阵也不会有问题，问题在于那家目标公司。” 程白略一沉吟，说：“你是觉得奇怪他们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和资金来做毒丸计划。” 根据财务报表，这家公司资金流严重不足，而且第一大控股股东也即它的创始人持有的股权比例并不占绝对的优势，如果采取毒丸计划稀释股权，那么他很有可能丧失控制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有购买其他人的股权来稳固自己的控制权，否则这种方式最有可能导致他不能控制公司。 “这家公司是一家科技型的公司，创始人tom虽然是个有才华的人，但可惜不擅长管理，所以才会把一副好牌打成了现在的样子。Tom很爱惜自己的公司，他不想把公司的决策权交给别人，他怕自己的梦想和成就付诸东流，所以他拒绝了所有的收购。” 沈荑继续缓缓说：“但经营一家公司光靠梦想还是远远不够的，没有足够利润他就只能靠融资，所以上了纳斯达克公开交易。这也就让我们看见了他的资金短缺的问题。其实我有想过假设我是他会出什么招儿，毒丸计划其实也在我的预测之内，但我认为他无法实现这样的计划，因为像他这样骄傲的人，是不会任由公司交给别人控制的，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拿钱买股份，但我查过了，他应该没有钱……” 程白靠在椅子上思索说：“他还有房子。” “他名下的房子早就抵押了。” 程白睁开眼睛扭头看着沈荑：“我是说，他妈妈名下还有一套房子，在中国sh。” 沈荑讶异之后笑了：“原来是这样。” 区从容忽然插了一句：“外国人都来中国买房投资啦？这么有投资眼光。这几年房价飞涨，他如果卖出去了估计能解决一部分资金。话说回来，沈总，你又赚了不少钱吧？” 沈荑轻轻一笑，并不回答。 “你笑的这么奸诈肯定是赚翻了。”区从容扒拉着沈荑的座位靠了过来，凑着沈荑的耳根说话。 沈荑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车子稍稍开歪了一些，随后又立即被她修正。 程白注意到了沈荑刚刚发生的“小意外”，却没有多说什么，她此刻因为刚刚的这件事联想到两个人——章谱和她的奶奶。章谱的父母已经去世，他由他的奶奶抚养长大，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章谱失踪了，他的奶奶也不见了，这两者之间会有怎样的关系？ 与此同时，肖浚的父亲肖教授遭到举报卷入桃色事件当中，肖浚在这当中又起了怎样的作用？ 程白脑子还发热，感觉思路还没有恢复往常的清晰。隐约之中像是抓住了一根线，却在转瞬之间又让它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了。 第158章 158 沈荑见程白很久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出神，微笑着说：“程律师，你还好吗？” “什么？”程白果然没有专心。 沈荑重新问：“我刚刚和你说tom来了中国找我们，我的秘书已经和他约好了时间，问你是否有时间陪我去。” “好，时间，地点？” 沈荑摇了摇头：“你好像心不在焉状态不佳，还是算了。让区医生跟我回去吧，反正也顺路可以回家。” 程白扭过头看看区从容，再回头对沈荑说：“还是放区医生回去工作吧，再回去七院可能会出乱子。让她去医院呆着比留在你身边当司机强。我听说她的驾照分数都已经扣光了，需要‘回炉重造’，a市有大秘和二秘以及他们的助理等着你为你工作，区医生跟在你身边也没有用。” 沈荑笑了笑：“区医生，我很少见到程律师这样絮絮叨叨的样子，对于回到a市之后的工作安排你自己怎么看？” 区从容回答：“我是个医生，即使是挂名的院长也应该回到岗位上发挥专业特长。” “既然是这样，那我答应放你走了。” “谢谢沈总。” 沈荑皱了皱眉，觉得这个“沈总”无端听起来刺耳，显得生疏。 程白说：“等我一天，我安排好了这边的事情就飞回去帮你。” “你刚刚出院，一个病人就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我先去见他一面，如果真的谈成了什么交易再找你咨询。” 程白同意：“随时保持联系。”然后低声靠近沈荑说：“沈总，你很奇怪。” 沈荑一愣。 沈荑亲自把程白送到了酒店，区从容正在犹豫是否跟着下去照顾程白。沈荑按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散漫地说：“带你去个地方。” 区从容下意识回：“我不去。”沈女王用这种语调随意说出的提议往往是个巨坑。区从容记得上次她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说带她玩儿的时候最终去跳个伞，这件事她毕生难忘。直到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站在飞机上往下看瑟瑟发抖昏天暗地的场景。 沈女王看她犯难的样子勾唇笑了，上了车锁踩了油门：“不去也得去。”她一直戴着蓝牙耳机，刚刚听说陆习风离开了片场一个人朝着市区来，估计是来找程白。如果区从容这时候下去程白会和陆习风正面撞上，所以她就借机带走了区从容，算是替程白解决一个“小麻烦”。 陆习风果然是直奔程白而来，昨天一晚上联系不到人她焦心如焚，但因为工作紧密的关系无法抛下其他演员和导演去找人，最终焦急之下还是阿霜铁着脸答应亲自去看看，哪知道到了天亮才得知程白回到酒店。于是就临时向导演告了假回去看一看。 陆习风打开房间门，看见里面黑洞洞的。窗帘没拉开，灯也暗着。床铺有个隆起的小山包。她悄悄走过去绕到小山包的跟前，刚刚一直悬着的心直到见到程白的脸才稍稍放下。她蹲在程白的床头看着她，伸手去撩程白的头发，抚摸她的脸庞。 程白感到脸上痒于是睁开眼，看见了陆习风，她皱了皱眉：“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陆习风眼睛有些发酸：“你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我一晚上联系不上你，问酒店的人也说你不在……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程白说：“我已经去过医院了，你不用担心。就是感冒，很快就好了。” 陆习风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感受到她偏高的体温之后说：“对不起，你病了一个人在医院我却不在你的身边。”她伸手握住了程白的，眼圈微红。 程白却微笑着安慰她：“就一个小感冒而已，真的用不着担心。我现在不是快好了吗，已经自己去了医院看了医生开了药，以前的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的，不会有事。” 陆习风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说：“你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 程白其实累到完全忽视了肚子的饥饿，现在经过提醒还真的觉得饿了。于是说：“麻烦大明星给我买点粥填肚子，酒店就有。” 陆习风噗嗤笑了：“你病了反而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 “有点调皮。”陆习风站起来之前想了想，倾身亲了一下程白的嘴角。 程白一愣，说：“你会被传染的。” “我不怕。” 程白看着她像是个小女孩一样别扭和执着，不由得开心地想要逗她，伸手一揽她的腰将她拉了过来，陆习风“啊呀”一声低呼，然后就扑到了程白的身上。 “你是不是烧坏了？理智还在吗？”陆习风假装天真问。 程白把头靠在她的肩头，蹭着她的脖子闻着她的体香：“既然你不怕，我就要把感冒传染给你。” “这是什么逻辑和道理？程律师，你病的不轻。” “我是个病人，你要让着我。”程白语气柔软，很撩人。 陆习风无奈推了推她，这人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没想到一发烧就变成了橡皮糖。但同时心里也觉得甜，因为程白的的确确把自己放在了心上，这才肆无忌惮地展现她另外一面。 “你放开我吧，我去给你买粥。” “不放。” “真不放？”陆习风嘴角露出一个奸诈的笑。 程白感觉到不妙，盯着她手上拿着的手机问：“你该不会在录像吧？” 陆习风赶紧把手机举高，然后得意地歪着头说：“你不放我就去把录像传到群里让沈总和区医生都看看你现在的赖皮的样子。” 程白老老实实地松开她，躺平之后用被子罩住了自己的脸闷着。 陆习风揭开她被子的一免得她呼吸不畅，然后两手捏了捏程白的脸笑着说：“乖，等我回来。” 程白“嗯”了一声，然后让她走了。 陆习风即使不出酒店也戴着墨镜和棒球帽，阿霜不在她的身边，保镖也不在，如果这时候被人认出来估计行动有点困难。 她路过前台的时候大厅里的游客很多，迎面而来和擦肩而过的人虽然有点怀疑，但幸好都心大，没有认出她来。 陆习风顺利地来到了酒店餐厅，点了一碗清粥和小菜之后还吩咐打包，然后就静静在餐厅里玩手机等粥。 粉丝们埋怨她很久没有发自拍了，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找了个没有明显标志的角度戴着墨镜发了个自拍。然后转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游泳池。现在不是游泳的季节，但还是有几个不怕冷的老外在游泳晒太阳。 “请问——您是陆习风吗？”一个年轻妈妈领着小女孩走了过来问。 陆习风心里觉得糟糕，但看见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就笑了，除了这对母女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关注她，于是就稍微放了一点心：“是我，但不要告诉别人哦。” 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粉粉嘟嘟的，非常可爱。 “我和我女儿都很喜欢你，能不能请你给我们签名？” 陆习风大方同意，“签在纸巾上可以吗？” 小女孩快乐地说：“姐姐，我带了纸和笔，纸巾容易坏。” 陆习风笑了：“你真可爱。” 女孩妈妈说：“我刚刚也在刷微博发现你更新了，而且看周围环境觉得很熟悉，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巧在同一个餐厅碰上。粉丝群里说你最近在这里拍戏，我正好带着女儿来旅游，能遇上你真是太高兴了。” 陆习风说：“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给带着女儿的妈妈签完名之后，她们没有多加打扰就高兴地走了，小女孩一蹦一跳，走的时候还会回头看看陆习风，陆习风就冲着她吐舌头作鬼脸，小女孩也不甘示弱，也做了个她认为很丑的鬼脸，然后喜滋滋地离开。 陆习风见到这样的母女内心觉得开心，外面的花儿更艳天空也更蓝了。 “陆小姐，您的粥。”服务生松开了打包好的盒子，“请您给我签个名吧，我很喜欢您。” 陆习风欣然答应，签完之后给了服务生才发现他的脸居然红了。 “谢谢，你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谢谢。”陆习风站了起来。 服务生替她放好凳子，然后说：“陆小姐，你刚刚看今天的热门了吗？” “嗯？”陆习风皱眉，直觉不妙。 果然，服务生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给陆习风看：“你看，举报肖教授的那个女生又发出了一些东西，刚刚发出的，已经有了上万的网友回复。” 陆习风瞄了一眼，“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现在要回去吃早餐了，再见。” 服务生留在了餐厅。 陆习风提着粥上了电梯里才继续看手机的信息，短短几分钟内自己所发的微博底下已经留言了几千条，平时的速度不该这么快。点开看内容，果然是因为肖教授的事儿引发的连带效应…… 陆习风觉得头疼。 实名举报的女生之前发了一些暧昧的微信聊天截图，今天又发布了一段监控录像，甚至还预告了在明天会有更大的猛料曝出。而且是跟该教授曾经带过的得意门生有关！ 陆习风感觉到心情沉重，等到了房间的门口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她又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恍若无事地对着程白说：“您的粥送到了，请给五星好评哦！”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最近有部清宫剧很不错！ 第159章 159 程白现在觉得现在自己就像一个小孩，因为陆习风正在一勺一勺地给她喂食大包的粥。 “我自己能吃。”程白还不放弃挣扎。 但陆习风笑笑说：“别逞强了，你一抬胳膊就全身酸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拼命忍耐，乖乖让我喂你喝完这碗粥，答应你喝完了就放你躺着休息。” 程白心想即使喝完了也不能休息，因为她还有工作要做。而且刚刚刷新了一些新闻信息，得知了肖教授那件事果然把陆习风等人都连带进来卷入了风波，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坐视不管。 陆习风还在剧组里拍戏，她作为华乐传媒的顾问律师应该在这时候主动替她解决麻烦。等陆习风离开后她打算和华乐传媒联系，先把声明函准备好发出去，在舆论风起的当头就回应，免得以讹传讹将事态扩大。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造谣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制裁，虽然眼前未见得有多么严重，但防微杜渐还是有必要的。 眼前程白只能顺着陆习风的意思乖乖地喝粥，她递过来一勺，她就张口喝掉这一勺。陆习风的睫毛浓密细长，随意扎起的头发散乱之中带着贵妇的优美，良好的下颚弧度和修长的脖子让人赏心悦目。 她像是希腊雕像里的优美雕塑，无论什么动作、什么神态都非常美丽。 陆习风噗嗤一下忽然笑了：“给你喂粥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药。” 程白被看穿，但不慌乱：“遇上你我好像变了一个人。” 陆习风语气柔软了下来，眼眸里有光在浮动，伸手抚摸着程白的脸说：“遇上你我也变得不是我自己。” 程白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吻住了她。 陆习风喉咙唔咽一下，然后就顺应地接受了这个吻，到了后来也逐渐变得主动。放下那碗粥，陆习风将程白压在了床上。长发轻扫在程白的脸上，程白眼里一片迷离，浑身的热度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眼前的人。 程白的手在陆习风的背上游走，刚要不顾一切的时候，却听见陆习风温柔地劝慰说：“忍一忍，你还在生病。” 程白手一顿，乖乖地从她的衣服里缩了出来。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陆习风从她身上下来，亲了一下她的唇角说：“不用抱歉，我很喜欢。” 程白一愣，“我很喜欢”这几个字让她心里的热流又涌现了一下，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今天的举动实在太丢脸了，也不知道陆习风以后会怎样看待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色魔，太丢脸了…… 陆习风整理了刚刚弄的凌乱的发型和衣服，重新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把她小巧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然后临出门的时候交代说：“我要回去剧组继续工作，你今天在酒店里好好休息，我会半小时查一次你在哪里，如果被我发现你不在酒店，小心等着！” 程白无奈地回：“你也太严厉了吧，如果我出去买吃的呢，你也不准许？” 陆习风用眼神剜了一下程白，严肃说：“你敢试试？” “好的，我听你的。”程白立刻妥协。 等陆习风走了之后，程白拿出手机思考了一阵，决定还是与华乐传媒的人联系，而且需要把这件事告知一下沈荑。 虽然沈女王不见得有多重视华乐传媒，但提前告知一声总比处理完了结果不如人意让她前来问罪的好，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这一块产业。 沈荑很快接了程白的电话，她那边风声很大，似乎是在海边。听了程白的计划之后沈女王表示支持，并多说了一句话：“程律师，相比华乐传媒那件并购案还是应该多上点心。” 程白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事业重心应该往哪里放，于是就在电话里承诺她会继续处理好这件事。 放下电话之后，程白和华乐传媒的黄总通了电话，黄总那边正有点困难，这时候程白的主动来电无疑是给他一个定心丸。 “程律师，我刚刚还在和同事们讨论是不是应该让你出面替我们拟个声明呢，没想到你这会儿就打电话过来了，这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十分感谢。”黄总激动地说。 “只是沈总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要您担心我们这边的事情会不会分心？” 程白缓缓说：“不要紧，拟一个声明不需要多少时间。但是黄总我需要提醒您的是，这件事发一份声明还不够，我们不知道后续还有什么风波，目前为止都是对方出一招应付一招，我们很被动。” “那个女学生根本不和任何人接触，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手里到底还有多少材料。我们曾经尝试去联系她，但她听见是新闻媒体就挂断了电话了，目前为止没有办法主动出击。您那边是不是有好的建议？” 程白略一思索，说：“既然新闻媒体不好接触，尝试用她同学的身份约她。但要注意一点，在接触的过程中不能让她进一步拿到任何会威胁到我们自己的录音、书面记录，尤其不能给钱封口。” “你怕她会录音？不会吧，这么一个小姑娘……” “这么一场桃色新闻，你以为真的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在操纵吗？”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在她的背后还有其他人，这仅仅是我的直觉。不过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小心，很多事情都是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真凭实据，可到了后来却因为不当的行为产生了很多确凿证据，我感觉她正在等待这么一批人去接触她。” 黄总经过提醒如梦初醒：“谢谢你程律师，我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 程白挂断了电话之后打开网页搜索这个女学生的信息，鼠标停留在她的照片上，程白看着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充满了困惑。 为什么你要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不顾危险地来做这件事？ 真的是因为肖教授师德败坏而让你不顾一切吗？ 程白合上电脑休息了一下，看了看时间，然后等着某人来电话查房。 果然，只过了十分钟某人就来了电话。 “程律师，有乖乖在酒店呆着吗？”陆习风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程白回答说：“当然在啊，你是不是刚到片场？” “嗯，我刚刚到。等下就有一场重要的戏要拍摄，不过你休想在这时间偷偷溜出去做坏事。我会有感应的。” 程白不禁笑了，她大概能猜到陆习风所谓的感应是什么，无非是“买通”了酒店的前台注意自己是否出门。但酒店有后门可以直接出去，陆习风不知道这件事。 “好的，我今天真的不出门，就在酒店休息。” “乖。” “嗯。”程白挂了电话之后就去换了衣服，即使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她也不能整天就呆在酒店不走动。对她来说，外面的阳光和空气才是快速恢复的良方。 “区医生，你和沈总在一起吗？”程白在等车，她要去找区从容。 区从容很快就回复了信息：“是啊，我们在xx海滨浴场，伟大的沈大总裁正在肆无忌惮地展现傲人身材，在海水里畅游呢。” 程白回：“她居然在海水浴场，是那种对公众开放的地方？” “这是个半封闭的私人浴场，只有包下这片海滩所属的私人别墅才能在这里游泳。你的身体好点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嗯，我好点了。找你是因为想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回到a市的时候替我见一个人——余席席。” 程白发完信息之后等待了一下，区从容很快回了一个字：“好。” 程白看着这个简短的“好”字微微一笑，区从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二十年的交情让她们心有灵犀，不用多交代什么就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办事情可以不问原因，一直相信对方。 “谢谢。” “客气什么，回来请我吃大餐。” “好，我现在就去找你，请你们吃大餐。” “我这边的事情基本已经谈完了，你来的原因不是因为要找我，而是要找沈女王？” “嗯，见面再说。” 程白问到了位置，招手拦了出租车就走。等到了海滨浴场的时候被保镖拦在了门外，区从容亲自过来解救了程白。 区从容也穿着性感的泳衣，看见程白一身套装之后笑着说：“程律师，入乡随俗，你过来也换一件泳衣吧？”说完就笑着推着程白去更衣室。 程白皱眉说：“我还在生病，区医生你就这么对待你的病人？” 区从容笑了笑，她当然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倔强说：“某人都不顾医生叮嘱好好在家休息私自跑出来了，可见身体其实已经恢复，既然恢复了那去游个泳泡个水又有什么问题？除非你现在告诉我你确实还是不舒服。” 程白知道她关心她，这才赌气。 “对不起了害你们担心，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才出来找你和沈总，你就放了我吧。” 区从容盯着她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又抿了抿，最终还是让步说：“记得如果还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讲，我是个医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继续病着。” 第160章 160 程白走向沙滩，相比外面公共浴场的人来人往，这里只有沈荑一个人的影子。她的保镖正目不斜视地替她看守，陆地上还有一个坐在高台上的救生员随时待命。沙滩上撑着一柄大大的阳伞，阳伞下是一张沙滩桌和两只沙滩躺椅。 沙滩桌上还放着颜色鲜艳的鸡尾酒，看起来沈女王挺会享受。 区从容陪着程白边走边说：“她没有喝酒，不然我也不会让她下水。一个酒鬼在水里很容易出事。” 程白心想沈女王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但即使是准备出水了再喝酒也容易感冒。沈女王平时喜欢喝红酒，但大白天的喝酒也是少见。她是个工作狂，小酌虽然不会影响判断力，但可能会误事。她不是这样轻易放纵自己的人，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程白朝着沈女王招手示意她回来，沈女王看见了她，这才上岸。 当她第一步踏上沙滩的时候，周围就有人过来替她披上浴巾，沈女王包裹着自己姿态纤纤地朝着程白她们走来，也不知道她的样子已经引起了救生员以及保镖的注意。 “程律师，这回是什么事情？”沈女王坐在沙滩椅上，随手就拿了红酒杯准备抿一口，却被区从容拦下。 区从容严肃说：“沈总，您喝酒就不能再下水了。” 沈荑皱眉：“我酒量好。” 区从容抢过红酒杯：“你问问程律师酒驾这件事会不会因为你酒量好而放宽酒精浓度标准？” 沈荑再瞅了眼她，无奈放弃，托腮和程白说：“一旦涉及到医学领域，区医生还真是一本正经，一点点的面子都不给我。” 区从容自己仰头就啜了口红酒，沈荑刚要伸手去拦，却见她已经贴着自己刚刚喝过的杯壁喝了。 沈荑的话堵在喉咙里没说出口，心里某块地方似乎像是弹簧一样颤了一下。 程白扫了眼区从容和她手里的红酒杯，然后才对沈荑说明来意：“不好意思这么快又来打扰你们。我想当面委托沈总一件事情，算是我私人的请求。” “是肖盛教授的事情吧。”沈荑出奇地敏锐，“需要我做什么？” 相比区从容的不问原因就答应的爽快，沈荑则习惯考虑周全再回复，经商多年，她的谨慎已经成为了直觉的一部分。 程白说：“我希望你帮我找个IT高手替我检查肖教授的电脑以及他家里的一切可连接互联网的设备，我要知道他平时看什么电视、听什么音乐，上什么网站，手机里都装了什么app。” 沈荑笑了笑，淡淡说：“程律师，你这是让我违法？” 程白掏出手机展示一张pdf，上面签了一个人的名字，而且按了手印。 “这是肖教授妻子签署的授权书，她允许我们进行调查，这是合法行为。” “可是却没有肖教授本人的许可，对不对？”沈荑找出了破绽。 “肖教授夫妇结婚多年，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夫妻共有的财产，肖教授的手机密码、银行卡号师母都知晓，因此我们查证的是他妻子同意我们查证的内容，不算侵权。” 沈荑点头说：“你的狡辩逻辑很有道理，我承认，你已经说服了我。” “谢谢。” “先别着急谢我，我还没有答应你。”沈荑故意吊着程白，没有利益的事情她基本不会做，她正思考着该从程白身上获取什么样的对价才配得起她要帮的这个忙。 程白虽然拿出了肖教授妻子的“授权”，但仔细一想就会发觉中间的不对。如果这些东西能够光明正大地获得为什么要瞒着肖教授？而且如果只要拿到了这些东西就能够搜到有用的信息又为什么非要找个IT高手？ 透过以上的分析沈荑迅速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去查这些信息必然是要瞒着肖教授本人；第二，这些信息普通人是无法直接从手机、电脑、电视机等设备里获取的。 所以程白要的是一个能够顶得住压力并且技术过硬的黑客，他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在肖教授的家里找出存在这些信息设备上的漏洞，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面对沈荑的犹豫，程白突然说：“如果沈总实在没有好的人选的话，我只能拜托区医生的朋友了。” 说完，她就扭过头面朝区从容，你上次介绍的那位姓董的朋友……” 沈荑眼神轻轻一扫：“程律师，我替你找人。” 程白立刻就说：“那就先谢谢沈总了。” 区从容讶异地看着沈荑，再望着程白，总觉得这俩人刚刚眼神怪怪的。 后来程白就找沈女王聊着近期的投资条款的事情，区从容听着没有意思就低着头一个人慢慢沿着海滩散步。在沈女王的示意下跟了一个保镖，保镖不远不近地跟在区从容后面，既能保护她，也能不打扰她。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她听？”沈荑戴着墨镜，墨镜上倒映着沙滩上一个小小的影子。 程白刚刚聊的“公事”其实都可以在电话里沟通，但她当着面再详细问了，可见是故意要支开区从容要聊的事儿。 “我听说沈氏近期有个楼盘要开盘。” 沈荑推下墨镜，从缝里瞅着程白，笑问：“你想买房还是炒房？” “想买，刚需。” “你目前这套房子也是价值不菲，程律师，你不像那么贪心的人呀。” “我想挑个更加安静的地方，但离律所不能太远，所以就看上你们即将要开的这块楼盘，不知道沈总肯不肯给我开这个后门。” 沈荑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帮我转告下去，东湖边上的排屋留一套。嗯，那套挺好，对，留着。” 挂了电话，沈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拍着程白的肩膀说：“房子我给你留好了，可以打八八折，但是即使打折了对你而言负担还是挺重的，程律师，恭喜，你就快成为房奴了。” 程白扭头看着她回：“能做房奴，我也乐意。” 沈荑背对着程白望着稍远处：“我刚开始比较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要换一套大房子，但现在我已经不好奇了。” “为什么？” “因为你欠了我一个人情，还欠了一笔债，一个欠我那么多的人以后用起来更方便也更放心。” 程白不置可否：“还是要和你说一声谢谢，我今天晚上整理好，明天跟你们一起回a市。” “你肯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为什么不可以。”程白心里觉察到沈荑似乎意有所指。但区从容不会直接告诉她自己和陆习风之间的关系，看来只能是自己和陆习风最近走的太近了而沈荑又是个人精可能从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沈荑算是朋友，但程白觉得和陆习风正在恋爱这件事还是应当继续成为一个秘密，所以无视她话语里的试探，假装不知道深层的意思继续和她聊。 沈荑看着程白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好，我替你定机票。” 她也不继续追问，两个聪明人之间打着机锋，谁也不说破。 程白也想的很清楚，肖盛的事情已经波及到了陆习风，源头在a市，她就必须回到a市替陆习风化解这一次危机。 留在青岛虽然能继续陪着她，但除了这个也不能做别的。 和沈荑以及区从容告别之后，程白没有回酒店，而是打车来到了陆习风所在的剧组。剧组搭建的布景棚子已经成形，程白看着这一大片的绿幕背景的水池子有点奇怪。 不是说在拍一部具有现实意义的刑侦剧吗，为什么还有特效？ 一个路过的场务认识程白，于是把她带进了剧组，见程白一直盯着绿幕瞧，于是就解释说：“最后有一幕是犯罪嫌疑人跳海想要逃走，所以弄了个水池，到时候背景配上海景就可以了。” “除了犯罪嫌疑人还有谁？”程白抬头看见了陆习风直觉不好。她浑身都是湿漉漉地，衣服紧紧贴着身体让她的身材曲线若隐若现。现场的很多工作人员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眼巴巴地看着她，欣赏她。 还好阿霜及时过来替她披上了毯子提她遮挡。但即使有了毯子还是看得出她冷，哈出的气有雾气，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脖子往下滑，她紧紧裹着毯子缩着，像是发觉有人在盯着她看，于是她抬起头朝着这边看来，在看见程白的一刹那目光里闪着兴奋的光。 赶紧抛下围着她的助理和化妆师就朝着程白走来。 “你怎么来了？”陆习风笑着说，“身体好点了吗，还在发烧吗，想吃东西吗？” 她这一连串的问句让程白无法一个个回答，只好伸手替她拽了拽毛毯，轻责说：“你事先知道不知道要在大冬天里拍需要在水里泡着的戏？你看，脸泡白了，手也泡皱了，还有心情担心我？” 陆习风看着程白微笑：“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真想捏捏你的脸。你一严肃我就想捏你的脸，因为这样看起来你会缓和温柔很多。” “小风，喝点热水，等会儿又要开拍了。”阿霜拿着保温杯过来，对着程白打招呼，“程律师又来探班了，你和小风的交情真的很好，幸好你不是个男生，不然娱乐新闻肯定要乱写。” 程白淡定回：“我是来告别的，青岛的工作已经结束，明天我就回a市。” 陆习风讶异：“明天，这么快？” “嗯。” 阿霜看看陆习风，再对着程白说：“那我们a市再见。” 第161章 161 阿霜说完就去催促陆习风，可是陆习风却忽然拉住了程白的手，当着阿霜的面拽她走。程白边跟着走边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剧组的人纷纷往这边看，下一场戏是陆习风的，而她像是局外人一样只顾着拉程白到换衣间。 “阿霜，我和程律师谈一件急事，你不要让人进来。”陆习风命令说。 阿霜虽然自己也好奇，但不得不听陆习风的话。而且外面的闲杂人等太多，无论陆习风在里面做什么她都得先守着。 换衣间里面都是一排排的衣服，在一排排的衣服中间还有个拉帘挡着。平时的女演员都在这里换衣服所以格外隐蔽。而且现在人都在外面候着，陆习风确认里面没有人之后不等程白开口，就双手环住她的脖子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然后就势吻上她。 开始轻柔的吻到后来变的霸道而狂热，程白揽住了陆习风纤细的腰身，主动地迎合她。也不知道是谁的舌头先撬开了对方的，交缠的舌头迸发了心头的炽热，急促的气息声在耳畔反复回响。像是头一次品尝到贪婪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陆习风将程白按压在了门板上继续激吻，手婆娑着摸索探寻。程白想不到陆习风不近人间气的外表下藏着这样一颗炙热的心。微微讶异的同时全身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燥热到无处释放，只能轻咬了陆习风的耳朵。 陆习风嘤咛一声，然后放开了程白，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潮红。可以感觉到她的耳垂非常的敏感，敏感到难以自控。 “程白。”她低吟着说。 “嗯？”程白故意逗她，故意朝她耳朵吹气撩拨。 陆习风一下寒颤着躲开，捶着程白的肩膀说：“你故意的？” 程白笑着反问：“你刚刚不也是故意的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陆习风推开程白整理头发，婉约地笑：“路上小心，等我回去。” 程白一下子被冷落，心里空空的，但她知道眼下绝对不是继续亲热的时候，她和陆习风来日方长。 可理智总是克服不了美色当前，程白自己在别人眼中也算是“美色”，但此刻却完全沉沦在爱情之中，让她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也分不清到底该控制多少才不至于丧失原有的一份保护自己的理智。 控制和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程白说：“现在的天气还很冷，你刚刚要泡在水里的戏份可不可以让人代替？” 陆习风得意挑眉：“怎么，你还没离开就在担心我呀？”她从后面拥抱住了程白，靠在她肩头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生病了却还要回去工作。程白，别太拼命，即使你失业了，我也能养你。” 程白笑了：“真没想到我也有靠脸吃饭的一天，而且说要包养我的人还是个大美女。” 陆习风抬起下巴傲娇说：“是啊，像我这样多金又漂亮还想要包养你的人只此一家，路过不候，你可要慎重考虑。” 程白抬手按着她的手背，扭头慎重说：“好。” “你说什么？”陆习风不相信她会答应的这么干脆，这倒是很意外。 程白松开她围在自己腰上的手，“我不说第二次，没听见就算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刚刚显然是陆习风故意撩拨，然后又把程白晾在了一边，程白看出了陆习风的诡计，但还是一脚踏了进去，现在也该让陆习风尝尝这种心里痒痒的滋味。 阿霜站在门口看着程白先出来，然后陆习风就随之悠然而出。她仔细看两个人的表情，程白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陆习风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她似乎心情变得愉快，脚步轻快地走了出来。 场务送程白出去，夸赞说：“陆小姐一点都不娇气，不但漂亮，还是个敬业的好演员。我们都很喜欢她。程律师，你和陆小姐似乎感情很好？” 程白停顿了一下，侧看他不回答。 场务悻悻地闭嘴。 程白到酒店整理行李的时候，值班的前台笑着打趣说：“程小姐，你今天的口红是什么色号？很好看，也很适合您。” “嗯？”程白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想可能是陆习风吻自己的时候沾上的。但这样一来阿霜不也看见了？但阿霜当时也没什么反应，或许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 “别人送的口红，我不知道色号，很明显吗？”程白问。 “不算特别明显。可能是因为我的职业习惯，我对入住客人的特征记的比较清楚，您住的久，我每次看见您其实是不用口红的，所以这次就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您不用太在意。祝您旅途愉快，下次再见。” 程白拖走箱子到酒店门口打车赶去机场。 沈女王和区医生都已经在机场等着了，她与她们连夜赶回去。 酒店的大堂经理靠在前台说：“不用再看着人家了，人家只是来短暂出差，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你不觉得她其实更有气质吗？” “我只觉得冷冰冰的，很不近人情。她好像是一个律师，律师你也敢随便搭话？”大堂经理打趣说。 “律师又怎样，又不会吃人。这里明星住的多，见的多，但像陆小姐这样的少见，像程小姐这样的更少见。你说实话，这段时间难道你就不关注这两个人？” “是是是，我同意你说的。”大堂经理笑着回，然后停止闲聊继续自己的工作。 酒店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程白到了机场时天已经黑，区从容说在候机厅的某家餐饮店等着。程白找到店面的时候区从容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嘿，程小白，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高兴地朝着程白招手，让她过来。 程白走了过去，区从容下意识就想要挽着她的手，但到半途好像想起了什么，尴尬地缩手陪着程白进去。 “沈总不在？” “就饿死她吧，工作狂是不需要准点吃饭的。”区从容坐下来递给程白餐牌，“幸好还有你陪着我一起吃饭，否则就太孤单了。” 程白随意地点了个套餐，然后说：“你会孤单？平时不都是宁愿一个人吃饭的么，说乐得安静。” “那要看坐在对面的是谁。如果是前院长的儿子或者是那个董健，我吃饭的胃口就很差了。感觉心里有负担，因为对面坐着一个明显图谋不轨的人，换你你能心安理得地吃下去吗？” 程白想象了一下说：“不能，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你故意来气我的是吧？！”区从容把芥末都挤在程白的茶杯里。 程白看了看茶杯，放弃喝水。 区从容托腮说：“比如现在如果阿远坐在你的对面，你能好好吃饭吗？” 程白摇头。 区从容又说：“换陆习风呢？” 程白抬头担忧地看着她。她已经避免提及陆习风，可区从容自己却偏偏提了。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随便地举例来证明我的观点而已。如果阿远这时候坐在你的对面说要和你吃饭，无论你承认不承认，你都会食不下咽。”区从容总结说。 这时候饭菜都已经上来，两个人埋头吃饭。 “你身体完全好了吗，如果觉得不舒服我回去给你弄点药。”区从容关心问。 “已经不晕也不发热了，只是嗓子还有点难受，不过不要紧。” “一个人在外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让你爸妈知道了我这个做医生的发小的面子往哪里放？” “他们这么喜欢你，不会责怪你。”程白拨了一口饭回答，“对了，这次回去见到余席席你要记得小心。这个女孩不简单，不要落了什么把柄在她手上连带你遭殃。” 区从容直爽地说：“这个女孩子敢实名举报她的老师，敢截图露骨的信息曝光和公开，现在还威胁着要公布深夜视频，胆子确实很大，而且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如果肖教授真的做了这些事那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分；但是万一他真的没有做过这些呢？想一想真是有点恐怖。一个看起来乖巧的小女生怎么会想到提前准备好一连串的证据？这得有多恐怖想法呀。” “嗯，所以让你小心一点。” 区从容伸手一戳程白的脑门，程白愣了愣，眉心一点红。 区从容笑着说：“我去谈话会录音，而且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对方是人是鬼一见便知。” 程白回答：“不会是鬼的，这世界上没有鬼。” “和你说话真没劲。吃完了没，吃完了陪我去边上书店买本书。” “嗯，好的。”程白知道她有这样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的机场她都要买一本书作为纪念，算是她的旅行印记。 带着一本精装小说来到了贵宾候机室找到了沈荑。她靠在沙发上戴着眼罩假寐，眉头轻皱着。即使是在休息但人还是端正地坐着，嘴巴轻抿，抱着手臂。 区从容走过去看了看低声说：“女王就是女王，连睡着的时候都感觉自带气场。” 程白看见一秘居然在，过去和她简单聊着。 “沈总怎么了，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 一秘担心说：“沈总一直有胃疼的毛病，最近几天工作忙所以老毛病又犯了。可她硬撑着不说，连区医生都被蒙在鼓里。程律师，你劝劝沈总吧，我们很担心她，你说的话她会听一点的。” 程白答应了：“我试试。” 第162章 162 程白安静地坐在沈荑的边上等待她醒来。其实她清楚沈荑并未真的睡去，只是她不愿意和人说话而已。程白翻阅着杂志，区从容已经跑的没影儿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总要东走西逛买一些当地特产带回去。 “程律师，你想说什么？”沈荑摘下眼罩，无奈地看着程白。 程白盯着她：“你在逃避什么？” “你觉得在这世界上还有我会想去逃避的东西？”沈荑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只是一不小心有点放纵过度，是时候要收敛一点。毕竟，我那躺在医院的父亲至今为止还虎视眈眈，想要从我的手里重新把沈氏帝国夺回去。” 程白沉吟：“美国收购案沈老董事长果然已经插手了？” “嗯，十有八九就是他。否则青岛这批老古董也不会跳票，美国标的公司的人也不会那么快收到消息说我们内部出了问题借此吊着我们。这老头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还想着他儿子从监狱里出来继承家产呢。” “沈荑，说真的斗了这么多年，你累吗？”程白关心她。 沈女王沉默了一阵，笑说：“有时候还真的感觉挺累，但与天斗，与地斗，都不如和老头子斗来的有趣。这些年经历了不少风浪，但我始终记得只有老头子才是我的最终目标。其他的事情只不过是小打小闹，我不在乎。” “但现在沈氏已经在你的手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程白问，“还是说，你故意放出一些破绽让沈老董事长觉得有机可趁，然后故意挑起这场风波，继续和他来个你死我活来气死他？” 沈荑勾起嘴角无所谓地笑笑，“老头子很倔，我是他的女儿，我也很倔。认准的事情除非达到了目标，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弃。美国收购案的事情他越要阻止，我就越要成功，程律师，这时候能有你在我身边，我很高兴。” 程白被她说服，点头说：“但即使这样如果生病了还是要服软，比如，应该听身边医生的话而不是把她赶走。其实在这件事上我并不明白的你意图，最初明明是你要把她绑在身边的，现在却想要推开，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不像是你的处事作风。” 沈荑否认：“谁说我绑她在我身边？谁说我现在又要把她推开了？” 程白无奈：“随你了，在对待人情世故上我怎么也比不上你。” “但是你也有自己的一种魅力存在，你很擅长吸引一类人，但你却不知道。” 程白皱皱眉，她似乎能明白沈荑在提醒自己什么，但又不能直接说破。沈荑对于周边发生的事情异常敏感，这样一个聪明人不可能对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只不过，在她的生活当中，似乎只有斗赢沈洵这样的想法，所有一切可能阻止她赢的因素都会被她人为地阻断。 这就是沈荑，叱咤商场的投资界女王。 私事谈到这里，程白知道凭借自己的口才和情商是没办法帮她捋清思路，于是只能暂告一段落。 飞机准时起飞，沈女王在头等舱里休息，程白和区从容则在经济舱。 区从容抱怨说：“沈女王这个小气鬼，居然给我们定的经济舱，她自己去了头等舱睡得舒舒服服，我们却要在这里和一堆小孩子挤着。” 程白拉起遮光板，看着外面的高空城市夜色说：“只有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什么舱位其实都一样。” 区从容说：“显然头等舱的空少帅气很多，我们这里都是小孩，很吵闹。这群熊孩子我真想给他们扎一针。” “区嬷嬷？” 区从容瞪着程白，捏住她的脸扯着：“再敢说一次？！” 程白讨饶：“不敢了不敢了，求你放过我。” “算你识相。” 程白难得八卦地继续说：“和沈荑相处的这一阵子你觉得她怎么样？” 区从容想也不想就说：“她又大方又自私，特别记仇。有时候看起来高贵温柔，有时候又觉得小肚鸡肠。总是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很奇怪的一个人。” 程白了然：“看来在你印象里她不好不坏。”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区从容反应过来。 程白说：“因为我想确认你的想法，才能继续说出我对她的看法。你刚刚的贬义词多于褒义词，所以我就认为你其实对她也有不满，我接下来要说的也不会很突兀，不怕你打小报告。” “我是你发小，你还不了解我吗？你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觉得你说的对，沈荑是一个小肚鸡肠又自私又霸道的一个人，而且她还有其他的缺点，以后你接触多了会更加了解。比如说，她任性、一意孤行、挥金如土又固执，甚至还不孝顺长辈，眼界很高……” “她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差劲吧？”区从容插口，“她的确有点坏，但这些坏都是小坏，而且都是有原因的。比如她和她父亲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她父亲对她很不好，所以她会形成这样的性格。” 程白看着区从容急切地想要帮沈荑开脱，心中了然。 “好，就算她和她父亲的恶劣关系是因为她遭遇的不公平的待遇造成的，但跟随她多年的手底下的人犯了错她随便就开除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说明她是一个冷漠无常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有真心的。” 区从容顿了顿，问：“她真的这样做了？” 程白肯定地点头：“不信你去问沈荑的二秘，问她认识不认识一个叫Marry的人。” “我才没有那么八卦呢。” “是吗？那我们不聊这件事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吧，等落了地明天又要各自奔波。” “好。”区从容嘴上说着，心里却一直记挂着Marry这个人。 飞机降落的时候沈荑没有打招呼直接坐了专车走了，留下程白和区从容两个人排队等出租车。 区从容虽然知道安排车子并不是沈荑的义务，但还是有点失落。因为她习惯了沈荑在身边，而这次下了飞机连影子都没见到。 幸好还有程白在，程白耐心地和区从容一起排队，并说：“今天晚上你住我那边，上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叫了阿姨替你打扫，但还是落了不少灰尘，没有办法直接住下。” 区从容理所应当地说：“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回去住，你那儿一直一尘不染的，住着舒服。” 程白看着她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似乎对自己的事情已经放下了许多，于是也替她觉得开心。心中的结因为区从容刚刚的话稍稍解开了一点。区从容是她从小到大的知己好友，虽然她心有所属，但她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现在区从容的态度让程白觉得安心，至少区从容已经能够大方应对而不逃避了。 好不容易打到了出租车回到了公寓，门口的保安看见程白回来了笑着打招呼。程白带着区从容回到了自己的18楼。 区从容看着对面的门问：“大明星的家里你是不是也请阿姨打扫过了？” 程白点头：“你怎么知道？” 区从容走过去摸了摸门把手说：“连门把手都是这么亮晶晶的，肯定是打扫过了。不然难道是小偷进去住着了吗。” 程白扫了指纹进屋。屋里的摆设布置和之前的一样，即使离开了这么些日子，屋内还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连落地窗户的外面都看起来亮晶晶的，夜色分外璀璨光鲜。 “你先洗澡吧，主卧给你住，我睡客房。”程白安排说。 区从容好不推脱，立即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深怕程白反悔似地溜进了主卧。很快就响起了主卧里浴室淋浴的声音。 程白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想了想之后还是到了对面房间。陆习风的屋子干净整洁，布置家居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粉色少女风。看起来比自己的简约黑白风温馨了不少。 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个人写真，仔细看应该是一张张小照片拼接而成，这得花制作者不少的心思才能创作完成。 陆习风曾经提过这幅画，好像是影迷会动员会员在她某一年的生日制作的。那时候她还没成名，但影迷会的真心让她很感动，后来还自费请她们喝奶茶，开了一个小型的见面会。 那群影迷至今还是影迷会的中坚力量，不离不弃地喜欢了陆习风很多年。 说来也巧，程白正在陆习风的屋子里的时候，陆习风正好打来了电话。 “程律师，有没有想我？”陆习风的声音很低，但周围很安静，可能是已经回到了酒店才打来了电话诉说思念。 程白喜欢听她讲话，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台词功底又很好，所以电影里用的是原声。 “我在你的家里。”程白没有直接回应她的问题，论挑逗的功力程白远远不及陆习风，所以就避重就轻，打算先逃离这个话题。 陆习风轻笑：“你现在偷偷溜进我的房子，该不会想睹物思人吧？” 程白心下有点乱：“我来检查你家的用电安全，以及检查之前阿姨打扫的是否干净。你是个公众人物，虽然清洁阿姨我认识很多年了，但还是需要小心点避免丢东西。” “你找的人我放心，程白，我告诉你我家的监控密码，你可以去翻找下录像。” “你不怕被我得知了密码删除了一些视频？” “怎么，你真的想要偷我的衣服拿回去睡觉的时候偷偷抱着吗？”陆习风的笑从话筒里传了出来，“难道抱着真人不会更好？” 程白脸在烧，清理了嗓子之后说：“不和你开玩笑了，有空我会去调监控替你看看。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要回去补觉。” “嗯，好，晚安。” “晚安。” 第163章 163 区从容第二天一早就回医院上班，离开了这么久她要处理的事务堆积成山。而沈女王从昨晚开始就断了消息，也不给她这位新任院领导支招。 七院里的长椅、咨询台都一切如常，只是这些曾经和她亲切打闹以及曾经是她领导的同事们现在都已经多少变了样，连路上打招呼都不是以前的那个滋味。 区从容刚开始不习惯，所以才会跟着程白去旅行逃避这么久的现实，她以为沈荑说到做到，只是一个临时的职务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却没想到从青岛回来之后还是让自己继续挂职，她即使想问一想到沈荑之前的面色表情就觉得心里有气，于是就赌气不问继续当着。 程白昨天提及的Marry她非常好奇，必须要找机会和二秘了解一下。但程白交代的和余席席的谈话她也还记得，约了余席席晚上见面，区从容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手边堆积如山的文件材料，觉得有点头疼。 “哎，早知道当院长居然是这样的，我也不接这个烂摊子了。” 话是这么说，区从容还是硬着头皮上了。有一些医药采购费用的问题她完全可以闭着眼睛审批，但除此之外的一些学术研究会议和应酬交际她真的头大如斗，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给程白求救。 “小白，你说这些东西我能怎么处理？搞不好会在其他医院的泰斗面前变成小丑，丢人丢到泰斗面前，我接下来可是真没有活路了。” “从容，这些事我可能无法给你提供帮助，但有一个人我觉得你可以去谈谈。” “我不想有事儿就去找她，显得我很没用。” “我还没提谁呢你就否决了？”程白平静说，“找你以前医学院的院长张教授，他既有管理经验也有医学能力，你又是他的学生，他会帮你的。” 张教授？区从容一时间居然没有想起这个人来，虽然张教授不是她的导师，但平时很爱惜她，曾经当着其他老师的面说可惜当初没有收到区从容这样的弟子。 “我还是有点心虚，毕竟我这里情况复杂，他未必会帮我。” “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一定就不行？” “程白，谢谢你。” “不客气。”程白顿了顿，继续说，“你是不是今晚去见余席席？” “嗯，我想好了，到时候我戴蓝牙耳机和你通话，有什么信息你可以直接听到，也能及时提醒我该问什么。” “戴耳机不怕会被发现？” “我把头发放下来，耳机用头发挡着她就不会发现。”区从容自信满满，“以前听课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陪你上课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发现。” “好，那你要小心。” “嗯，我办事，你放心吧。” 区从容接下来忙了个热火朝天，不是下面医生纠纷要来申诉，就是食堂阿姨嫌弃工资低以不做饭为代价威胁涨工资。 等区从容回过头查看时间的时候，早已到了下班的时候。而距离和余席席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她必须迅速从城西赶到城南。 赶紧脱了白大褂下了楼拦车，下来才发现居然又开始下了小雨。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区从容担心等会儿雨会不会下大。 到了余席席的家门口，这里是个住户复杂的出租小区，还算整洁的外墙，走到里面却觉得脏乱不堪。内墙剥落，路面垃圾乱丢，路灯盏亮盏灭，让区从容心里有点点害怕。 核对地址敲了门，一个戴着眼镜披着长发的瘦瘦的姑娘就开了门。区从容迅速在脑海里把她和照片上的那个人匹配起来，确认了她就是余席席。 “请进来吧，屋子里有点乱，实在不好意思。”余席席打量区从容之后侧身让开，让她进屋。 区从容礼貌地打招呼：“刚刚下雨了，路上有点耽搁所以来得有点迟，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余席席住的地方实在不算大，一间屋子只能放得下一张小床，一张桌子，衣服都挂在临时搭建的杠子上，则书摆在地上。她把室内唯一的一张椅子给了区从容，自己则坐在床上。 书桌上有一张她和一位妇女的合照，看起来是她的妈妈。 “能让我看看你的证件吗？”余席席问。 区从容笑着回：“好的，稍等。”她从包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记者工作证，这年头搞一张这样的证件并不难。 余席席查看完了之后说：“不好意思，最近找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一点。你们报社的微博我都跟着，不知道你们大厦下面的食堂的粽子今年中秋做的是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区从容随口就答：“我们的办公室已经搬了不在原来的位置，现在的小厨房还没做过粽子，所以不知道到底是北方的师傅还是南方的师傅。” 余席席显然是设了坑在试探区从容，还好区从容认识这家自媒体的人，否则有可能就上套。 余席席见区从容答了抿嘴一笑。 区从容拿出录音笔对着她，然后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准备记录，这时候余席席却说：“不可以录音，只可以记录，而且你要发的稿子我要先看过，不然我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区从容收起录音笔，藏在发里的蓝牙耳机那头听着的程白在低低地说：“这小姑娘心思很多，这让我越来越相信她不是一个人操纵这件事。” “余小姐，那我们开始采访吧。您上次说除了暧昧聊天记录和深夜视频之外，还有关于现在娱乐圈一些一线的明星的情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些当然都是真的，”余席席诡异地笑，“肖教授是电影学院的资深教授，他带出的学生成为明星的很多，只要是他教过的，就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我不知道这些人当初和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忍着不发声假装没事不但是对他们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后来那些慕名而去的新生的不负责。” “那么现在是否能跟我讲讲这些明星有哪些？”区从容平静地提出这个问题，心却吊到了嗓子眼。这是她此行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和程白都想知道到底陆习风是否在这个名单当中。 余席席却说：“不用着急，名单我自己会公布。” 区从容知道自己急迫了一些，为了避免对方怀疑，转了话题说：“好，那我们不谈具体的明星名单，我再继续和你聊一个话题——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你站出来指证这一切？肖教授已经被学校停职查办，但也澄清说暧昧短信根本不是他发的，深夜你去教职工宿舍完全是为了毕业课程评分的事情，而且是你主动去的，对于这篇澄清，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明白……”余席席冷静地看着区从容，这种眼神让区从容心里微微发毛，只听她继续说，“为什么在有这么多证据的情况下你们还会相信他？是因为我们学生人微言轻吗？是因为他在业内具有重大影响力不可动摇吗？” 余席席继续说：“就是因为他是业内著名的教授，所以我才会尊敬他，信任他。可他拿着我们的信任做了什么？他不断地挑逗我，暗示我，甚至叫我半夜去他的宿舍想要侵犯我！他根本不配当一个老师！” “我出身不好，家里条件很差。我和我妈妈相依为命住在一起，我如果无法毕业我根本没办法回去见我妈妈！说实话，我曾经想过稍微忍耐一下顺从他或许我就能顺利拿到毕业证了，我就能遮掩这一切走上我该走的路。但我真的无法做到，尤其是得知他侵犯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很多其他受害者的消息！” 余席席的一番话几乎说动了区从容，区从容按下心里的触动情绪，平复了呼吸之后问：“和媒体说了这一切，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余席席笑了笑：“现在的我只想要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别让他再继续祸害别人。”她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交给区从容，然后坐下来说，“你要的名单都在这盘里，如果我的帖子被删了，就要靠你们了。” 区从容把U盘放在了包里，答应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份材料。今天不早了，实话说，刚刚聊的内容给我的触动很大，我也希望这件事的真相能够尽快浮出水面被大家知晓，以避免惨剧的发生。” 走出来之后，雨已经停了，但路上还是微微凉，区从容抱紧了自己裹着衣服走在寒风中。一直走到了热闹的主干道上她伸手去拦车。 程白在耳机里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区从容一愣，不说话。 程白感觉到了她异常的沉默，于是说：“不要去想。” “为什么不能想，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听过余席席的话我觉得肖教授就是个老色魔，我们为什么要站在他那边？你为什么要帮他？” 程白缓缓说：“你先回来吧，我叫了你最爱吃的外卖，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第164章 164 区从容回到家的时候程白看了下时钟已经是晚上8点钟。按照区从容的习惯，她平时不太会在这个时间点吃饭，为了防止发胖。 通常漂亮的女孩子更注重身材管理，陆习风除外，她天生吃不胖，又保持着健身房锻炼的好习惯，因此看起来总是身材匀称矫健，穿衣显瘦，脱衣…… 程白替区从容抖了抖外套挂在门口衣帽架上。 “雨下的很大？” “嗯，有点点。”区从容泄气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出神看着电视。电视里在播报晚间新闻，世界大事区从容不关心，现在关心的只是发生在a市的这件桃色纠纷。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绝对正义的心肠，但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余席席的一番话让她有点动容。 “快来趁热吃吧，是你喜欢的小龙虾，还有啤酒。”程白坐过去揭开盖子，冒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变得有点迷离。 “小白，这么大晚上的诱惑我吃小龙虾，不怕我明天长出肥肉就找你算账？” 程白慢悠悠地剥虾，拿出一整块塞入区从容的嘴巴：“我可以陪你去跑步减肥。” “得了吧，按照我现在的忙碌程度没有时间去跑步。” “都是借口，总会有时间。”程白见她吃了，于是继续剥，“我在上课的时候你也陪着上了不少法学课程，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人都是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撒谎的，所以余席席对你所说的东西你暂时不用放在心上。” 区从容抬起眼看她：“她很可怜。”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肖教授的确是被冤枉的，他可怜吗？” 区从容抿了抿唇。 的确，如果肖教授确实是被冤枉的，那么他现在所遭受的非议、调查、停课以及网络上的谩骂都是对他的一种压迫。他前半身所投入的事业几乎毁之一旦，名望、地位都因此一文不值。 程白见她表情有所松动，于是接着说：“就是因为他们说的好像都有道理，所以需要一个公正的人依照社会所诞生的规则去判断对错。而因为他们可能不够熟悉这种社会规则，所以才会有律师代替他们发言，告诉他们这种规则。余席席将所有信息发布网络的做法，虽然无奈，但如果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那等于是用舆论作为利刃往肖教授身上扎刀。” “可是余席席是弱势群体，她没有办法才通过网络发生希望能够让大家重视这件事、知道她的遭遇……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走投无路和无比愤慨，是不会贸然拿自己的前途走到这一步的。”区从容解释。 程白放下手里的虾肉，看着区从容：“看来她说服你了。”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再去思考这件事，你的任务应该是堆满在你医院办公室桌子上的各种文件。” 区从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救命啊，程律师！我没想到当院长要处理这么多的杂务，这么多的事情。你也是个小领导，你有自己的律所，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程白慢慢地说：“律师不一样，每个律师几乎都是个体户，他们自己负责销售、运营、业务解决和售后服务，没有你们这么复杂的部门体系，你自求多福吧。” 区从容托腮沉思：“看来我只能去找张院长帮忙了。” 程白抬眼看着她：“张院长只能解你燃眉之急。” “不然能怎么办？” 程白笑而不语。 区从容看着她一脸暧昧不清的表情脑海里也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哼，她故意冷淡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找她帮忙！休想！ “u盘给我吧，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好，等会儿吃完给你。”区从容答应的爽快。她虽然也好奇里面的名单内容，但因为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内容让程白难堪，所以也就痛快地给出去，一切等程白决定。 该说的，程白一定会对自己说。 两个人利落的吃掉了四斤小龙虾，区从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哀怨说：“都怪你，害我大晚上吃了这么多的垃圾食品，完了，这下肯定完了。” 程白一边收拾一遍说：“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接下来记得去健身和锻炼，不然皮下脂肪厚也会引起各种毛病。” 区从容瞪着她：“你不读医学真是可惜了，毒舌能力一流。” “彼此彼此。” 程白开门丢了垃圾，然后回来看见区从容已经去洗澡了。她拿起u盘到书房打开电脑想要看。却在这时候接到了陆习风的电话，却一不小心打翻了放在电脑边上的水杯。 程白收拾完桌子的时候发现无法开机了，于是只能借用区从容的。区从容的笔记本她很了解，除了一些直观的医学研究病例照片和论文之外别无其他。 “你在干什么呢？” “吃完夜宵在加班工作，你呢？”程白听见她的声音嘴角就弯起，陆习风的声音总是让她觉得开心。 “我啊，我当然是在——想你了。”尾音微扬，她慵懒充满了魅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递过来，仿佛能幻想她此时此刻的迷人模样。 程白低头浅笑，说：“我也很想你。”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陆习风耍赖。 程白把电话接上蓝牙耳机，将u盘插到了区从容的笔记本上。 “我不说第二次。”程白乐此不彼地和陆习风玩着这样幼稚的游戏，却觉得有趣，“最近拍戏进展还顺利吗？” “很顺利，大家都很认真，对这部戏的投入也很多，虽然很累，但相信这一切是值得的。”陆习风兴高采烈地说着，“刘笙老师不愧是老戏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整场戏就被调动，我跟着也学习了不少。” “那很好啊。”程白被陆习风感染，替她觉得高兴。 “嗯，导演也觉得效果出来会很好，我相信再花一点时间就能够提早结束拍摄回去和你见面了。” 程白说：“不用太着急，你不能回来，但我可以去见你。” “程白，你真好。” 程白脸上带着笑容，但看见电脑屏幕的那一刹那却愣住了。她刚刚点开了u盘内容，明明看见一个word文档，却在点击之后消失不见了。不但不见了，还连带着电脑屏幕不断闪烁，到最后索性变成了蓝屏，蓝屏上显示了几个字：“你是谁？” 中毒了？！ 程白啪地一下盖上了电脑，想了想，还把电脑塞入了一个袋子，接着断了家里的wifi网络。 区从容擦着头发走出来，看着程白着急忙慌地处理自己的笔记本，纳闷问：“你把我的电脑怎么了？” 程白说：“你带回来的u盘带毒，现在我不确定是什么情况，你最好手机不要联网，免得也中毒。” “什么？！”区从容急忙去开了飞行模式，“有这么邪乎？” 程白摇头：“我不确定。” 蓝牙耳机那头陆习风问：“程白，你们怎么了？” 程白按着耳机回答：“刚刚区医生见过余席席，从余席席的手上拿了一个u盘，我插入区医生的电脑之后就出现了电脑中毒的情况，现在我已经临时关闭了网络和电脑，希望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陆习风沉默一阵说：“你先去解决你的麻烦，我去找人问一问。” “好。”程白挂了电话。 区从容问，“不会真像电影里面一样可怕吧，只要中了毒电脑上的一切信息材料都会被窃取……幸好你用的是我的电脑而不是你自己的，如果用你自己的……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程白电脑上的确有很多机密，一旦泄露出去，头一个不会放过他的就是沈女王！ 程白心里也有点后怕，但不可以让区从容觉得更怕，只能安慰着说：“没关系，因为现在用的是你的笔记本而不是我的，区医生，幸好你带了电脑来。” “啊呀！”区从容大叫一声，“我刚刚做完了预算报表，该不会……” “这电脑我需要找高手看看，这事情我已经找沈荑帮忙，本来不着急，但现在看起来变得急迫了。你放心，我们会把你的报表抢救出来，第一时间发给你的。” 区从容绝望：“截止日期就在明天，我交不出来就丢人了。而且后天还有个会议报告要上台演讲，稿子也在里面……程小白，你拿命来！” 程白耸肩：“我能给你命，但你要了我的命可没人抢救你的报表了。” 区从容憋下这口气，明知道办不到的事情她现在想着索性就放弃，一了百了。一想开了之后反应过来：“小白，余席席给我的u盘怎么会带这么高级的病毒？她为什么给我这样的东西，难道她一早就看穿我是假冒身份故意接近她的了？那她知道不知道幕后是你在指使？” 程白看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怎么感觉你特别地做贼心虚？” “难道你不心虚？”区从容抱臂坐下。 程白缓缓说：“余席席给了我们这样的东西不是因为猜出了我们的身份，恰恰相反，她是因为不确定我们的身份才会用带病毒的u盘来获取我们的电脑里的材料用来确定我们的身份。” “这个女孩子还真的不如表面那么单纯。” “嗯，而且这些东西她一个学艺术的女生一个人绝对办不到，所以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第165章 165 程白发现电脑中了病毒之后立即给负责case的黄泽律师去了电话，将目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清楚，然后特地叮嘱他务必要小心。 黄泽听说之后就提出主动去探望余席席的母亲，既然从余席席这边拿不到信息，那么或许她的母亲那边可以有所突破。 程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同意黄泽去了。 放下电话，瞅了一眼边上虎视眈眈的区从容，程白知道她在等自己打给沈女王。她急需一个IT高手，而区从容不肯去求董健，两个人思来想去只能求助沈荑。 “真的不能找董健帮忙？”程白向区从容确认。 区从容抱着抱枕肯定地点头：“找谁也不能找他。” 大半夜让一个追求者登门拜访，这肯定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又来一个，区从容真心觉得烦。 程白也不继续逗她了，正事要紧。 电话响了一阵之后才被人接听。 “程律师您好，沈总已经休息了，您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我替您给她留言。” 程白侧眼看了看身边竖起耳朵贴过来听的区从容，冷静地说：“有人黑了区医生的电脑，我想问问沈总有没有认识的IT高手可以借用，之前和她讲过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提早用到人。” 一秘那边回：“程律师，人沈总已经安排好了，就是这么晚了也不方便让他去您那儿，不如明天一早帮你们安排时间，是否可以？” 程白知道一秘是沈荑的得力干将，她说的几乎就等于沈荑所说。虽然一秘一开始就表明沈荑已经睡了，但到底睡没睡只有本人知道。说不定沈荑也和区从容一样就在通话者的身边听着。 “你可以给我联系方式吗，我来联系他。” “程律师，您的电脑没中毒吧？”一秘问。 程白如实回答：“没有。” “沈总说，不是您的电脑就不用专门派人过去。”一秘答。 程白微笑，看来沈荑真的没睡，她这个工作狂即使生病了也不会这么早就歇下。但现在已经说的够清楚，今晚也就不用再指望有人来搭救。 一秘再和程白寒暄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区从容已经把胖乎乎的抱枕捏扁搓皱，“我的预算报告，我的发言稿……这下全完了，后天我的脸要丢大了。” 程白倒是轻松，坐在区从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说：“不要气馁，丢完了这次还有下次。” 区从容气炸，把抱枕往程白脑袋上一丢就把她砸倒在了沙发上。 “这次要不是借用了我的电脑丢资料的可就是你了，是我替你挡了这一劫，你要知恩图报负责到底！” 程白求饶：“那你要怎么办？” “你选演讲稿还是做报表？” “又要我加班？我的加班费可是很贵的。”程白一本正经地声明。 区从容捏捏拳头，把指头弄的咯吱咯吱响，眼睛瞪大瞪圆：“你说要几个拳头做加班费，我都满足你。” 程白静默地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着没有信号的笔记本耸耸肩说：“为了避免黑客通过我们家的无线网络盗取信息，现在断了网络信号，区医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 区从容从包里翻出一整块移动硬盘，拿在手里晃着说：“我曾经写论文的时候丢了一大片数据，从那以后我都养成了存档在硬盘里的习惯，但这次的报告只有第一版的，第二版的还未修改完整，所以需要数据加工处理一下。那么程律师，接下来辛苦你继续做报表了。” 相比做文邹邹吹牛皮的讲座发言稿程白更喜欢数据清晰利落的预算报表，况且她有一些财务基础，因此更容易完成这项工作。 程白靠在沙发上把笔记本搬到了腿上开始认真工作。 区从容看程白居然这么乖顺，忍不住凑过去问：“你真的开始做了？” “嗯，毕竟夜还很长，偶尔做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能够捋清思路，打发时间。” “没见过你这样的工作狂。”区从容也开始写稿子，她不用电脑，喜欢真实的笔触。她能够完整的画出人体骨骼构造，画工堪比电脑处理过的图画，让人惊叹。 她的字也娟秀漂亮，和人一样。 相比程白，区从容更懂得怎样用华丽的词语堆砌讲稿，更知道怎么润色才能博得大家喜欢，就如同她的毕业论文一样，获得了当时的最高分。这与她的学术功底必不可分，更与她的出色EQ有关。 “小白，你和沈女王之间谁更工作狂一点？我熟悉你，所以知道你的节奏，至于沈女王嘛，通过之前旅行的接触，原来大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大半夜要开跨国视频会议，一早又要去分公司处理内部人事，今天还在a市明天又飞去香港，感觉她的时间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被这些事情牵着走，一直没有停歇的时候。” 程白听完说：“怎么突然问起她的工作？是因为最近发觉院长不好当于是更替她觉得累了么？” 区从容经过她的提醒一怔，然后急忙说：“随口问问而已。” 程白微笑着看了她一会儿，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只能让她自己慢慢体会。 这时候陆习风又来了电话，她说：“我刚刚透过一些师弟师妹找了一些余席席的材料，已经发送到了你的邮箱了，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现在的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剧组，你——” “程白，你不用瞒着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我本来想劝你，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尽我所能地帮助你，让我们一起携手解决这件事好吗。” 程白答应说：“好，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区从容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程白拿着电话走向了阳台，拉开落地窗之后又关上。透过透明的玻璃能够看见留在里面的区从容低下头的模样，她似乎写的很认真，但仔细看能够看出其实她只写了几个字，然后就在原地画圈圈。 程白趴在阳台上看着夜色，凉风吹拂着她的脸。 “你在这时候联系你的师弟师妹套取消息，会不会让人知道了当作你的小辫子公布在明天的报纸上？” 陆习风似乎不怎么在意，回答说：“不用担心，找人代我出面要的材料，而且我相信他们。” 程白看着天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伸手探向北方的天空，仿佛想要去抓住什么。 “习风，对于肖浚你具体了解多少。” “说实话，虽然他叫我一声‘习风姐’，但由于他和肖老师的关系不太好，不常在家里，所以我也没有那么地了解他。” “对于余席席即将要公布的明星名单你准备好了吗？” 经过今天程白相信余席席是绝对不会把名单交给任何人，她一定会用自己的微博或者其他公开的途径发布。她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去尝试过了，现在只能祈祷在自己的IT人员到来查证之前，余席席能晚一点行动。 “程白，你要相信我，肖老师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 “嗯，我相信你。” “既然我们是彼此信任的关系，那么有一件事我要严肃点问你——区医生要在你家里住多久？” 程白抬头隔着玻璃看向区从容：“你吃醋了？” “嗯，有一点。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区医生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后来发觉喜欢你之后越来越能明白区医生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到了现在正式成为你的女朋友，我是不是应该宣誓一下主权吃一下她的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 “你想要怎么办，让我把她赶走？”程白当然不会觉得陆习风小气。 “这么晚了你如果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赶走，你也太狠心了点。不如这样，她不走，但你要走。” “嗯？你不担心我？”程白惊诧，明明知道陆习风在开玩笑，却还是随着她一起玩笑起来。“你才是真正狠心的那个人吧。” “我家就在你家对面，我家的指纹锁你也有密码，你可以选择睡在我家呀。” 程白一时间无话可接，和她谈话听着她的声音就仿佛可以将眼前的烦恼事情一扫而空。 “习风，我从来没有做过违法违规的事情，但现在我突然想做一件，而且需要你和我一起。” “什么事情？”陆习风深深好奇。 “等你回来，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第166章 166 黄泽一早就给程白来了电话：“程律师，你最好亲自来一趟，这里的事情不对劲。” 程白收拾好自己就出发了，区从容要去医院处理公事，虽然眼巴巴地也想要跟去，但最终还是理智处了上风，乖乖地回医院上班。 程白一路疾驰二小时才到，黄泽已经在余席席妈妈所在医院门口等着了。迎上来边走边说：“余席席的妈妈得了脑癌，末期，已经没得治了只是靠设备在拖延时间。” 程白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余席席还是一个学生没有收入，这么一大笔医药费从哪里来？” 黄泽隔着门透过玻璃指了指重症监护室里面的躺着的人说：“这也是我困惑的点，余席席的妈妈已经在医院住了大半年了，期间余席席来过几次，但平时都是护工来照顾的，问题是如果余席席说的家庭情况不好是真的，那么她的母亲的医药费和护理费到底是谁出的？” “我一直怀疑肖教授的桃色纠纷事件背后有人在指使，这样一来，资助余席席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幕后主使。黄律师，可能还要再辛苦你一点帮我查一查这笔钱到底是谁给的，如果能找出是谁，我直觉这场纠纷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黄律师点头说，“但余妈妈这边需要你帮我去谈谈，她意识还算清醒，或许你能问出一点东西，这也是我专门叫你来的原因。我试过了，她不肯和我说话，或许你会比我更有说服力。” 程白疑惑，指了指自己：“我？” 平时律所里的员工叫她“冷面大魔王”她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到这时候倒说她具有亲和力？ 黄泽接着说：“长得漂亮的女性总会让人觉得更加亲和一些，我刚刚跑去冒充余席席的男朋友已经被她拆穿了，不可以再去见她。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冒充她的同学，我觉得余妈妈会相信你的。对了，最好把这件成熟的价格昂贵的西装外套给脱了，里面的衬衫牌子相信她认不出来。” 程白脱下外套挽起袖口，然后白了黄泽一眼推门做好了防护工作走了进去。 重症监护室开放的时间有限，看望的人也有限，但现在没有别人，给了程白可乘之机。 程白坐在余妈妈边上说：“阿姨你好，我是席席的同学小程，特地过来看望您。” 余妈妈戴着氧气罩睁开眼睛看着程白，打量着她。 “席席最近几天没有时间来看您，就让我过来瞧一瞧了，您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余妈妈摇了摇头。 程白继续说：“席席最近挺好的，肖教授的事情您不用担心，一切都很顺利。他已经被学校停职调查了，相信等下一波材料爆料出来之后他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席席和其他同学所遭受的一切都不会被掩盖。” 余妈妈直直地盯着程白的脸，眼睛一眨不眨。 “阿姨您放心，同学们都支持席席曝光这样败坏师德的老师。” 余妈妈喉咙动了动，想要发出声音。程白替她摘了氧气罩，然后凑近她仔细听着。 “让……席席……” 接下来的话程白听的不太清晰。 “长……长……”余妈妈说的很吃力。 程白看她这样疲惫也是不忍心，心想着我这样逼迫一个病人如果被区从容知道了肯定要骂我没良心。而且余妈妈似乎真的不能再完整地说出实情，与其继续这样下去不如找其他办法查出真相。 “阿姨，我见到席席一定会让她多来看看您的，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余席席妈妈的手指动了动，程白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给她安慰。肢体动作是最能够安抚人心的，虽然这时候不能给她一个拥抱，但程白握紧了她的手，也能为她带来踏实的安慰。 起身离开的时候，余席席的妈妈最终清晰地说了几个字：“肖……浚……” 程白听完一愣，转身诧异地望着余妈妈。“为什么您会忽然提到这个名字？” 可是余妈妈却眼睛一闭，不再说话了。 监测着她的电脑屏幕开始“滴滴滴”地发出警报，重症监护室的护士急忙小跑了进来，一边责怪程白一边把她往外赶。 “你这是怎么看望病人的，快走，赶紧走。”她说。 程白被赶了出来，黄泽迎上来问：“你问她什么了搞这么大动静？” 程白带着黄泽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余席席的妈妈忽然提到了肖浚。” “肖浚？” “嗯，他是肖盛的儿子。” “这倒是真的很奇怪，余席席举报的明明是肖盛肖教授，这和他儿子肖浚又有什么关系？余妈妈怎么会提起他？” 程白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奇怪，需要好好思考思考。” “本来以为你来能够套取更多的有用的消息，没想到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黄泽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之后说，“余席席这丫头又在作妖，刚刚发了文说马上就要po出明星名单，这下谁也无法阻止她了。” 程白思考之后说：“你和我一起回去，由你以代理律师的身份带人去一趟肖教授家里。” “带谁去？” “一个IT高手，余席席最初公开的一些聊天截图信息被肖教授那头完全否认了，除了肖教授或者余席席说谎的原因外，我还需要排除其他可能。” “什么其他可能？” “有黑客盗取了肖教授的账号及密码，用他的名义来和余席席聊天。” 黄泽听了一愣，“这也太高科技了吧，真会有人这么做？如果真的有，这个人也一定是犯罪电影看多了，设下这么一个圈套来套肖教授。” 程白说：“排除一切不可能的，余下的再怎么看起来不可能，也是最可能的。” 黄泽摇了摇头：“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你的小心谨慎，我承认，这也是你比一般律师厉害的地方，思维逻辑总是这么严密，让人无缝可钻。” 程白回答说：“有一句科学界的谚语我们法律界也可以适用——大胆猜想，小心求证。” “受教了。” 两个人一起驱车回到了a市，程白直接去了律所联系了一秘，一秘很快就派了IT高手前去和黄泽律师汇合前往肖教授的家里查证。 程白在电话里额外问了一秘：“沈总最近在忙什么？美国并购案的事情谈到什么地步，需要我去跟进处理吗？” 一秘公事公办地回答说：“沈总那边刚刚见了美国目标公司派来的谈判代表，谈判不是很顺利，但还用不到程律师你亲自出马。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再来找您的。” 程白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说：“区医生之前一直仅仅是个科室的小医生，对于医院的行政运营以及其他管理事项都不了解，也没有经验，沈总是否考虑派个人帮她？” 一秘回答说：“沈总说会尽快派人来正式担任七院的院长职务，这段期间也只能靠区医生她自己了。” 程白皱眉，沈荑是打算放任区从容不管了？为什么她的态度变化这么快，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区医生今天做年度财务预算报告，但她的报告内容因为我的原因而毁损了，请问是否能够再给她一点时间准备？” “请稍等——”一秘说，过了一会儿她回答说，“不行，年度预算是集团早就定好的时间，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特殊化，这样会让其他的子公司负责人、事业部负责人觉得不公平，沈总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没有人服从她的管理了。” “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挂断了电话之后，程白只能在心里暗叹：区医生，这回可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黄泽那边带着人去了肖教授家里，程白这边也没有闲着。在召开了律所的例行会议之后，程白就联系人查询余席席母亲的医药费来路。 助理Becca端来了咖啡之后提醒程白：“程律师，余席席在网络上发了个一个电影海报，演员当中有陆小姐。” 程白点开余席席的微博，果然看见一个配了文字的宣传海报：“回看这部电影，剧情感人，女演员也感人。导演是不是看在某位教授的面子上才选择了她？” Becca担忧地看着程白：“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里面现在最出名的就是陆小姐，她的微博一发布，大家就自然而然地觉得指的一定就是陆小姐，程律师，怎么办？” 程白冷静地指挥：“我等会儿拟一份澄清公告，你发给陆小姐的助理阿霜，让她们自己斟酌着看情况发布澄清。另外联系发布平台方，告诉他们如果再继续纵容这样的谣言传播我们会让他们一起承担法律责任，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发律师函。” Becca接了命令就立即着手执行。 程白看着微博的文字和配图，觉得扎眼。该来的麻烦总归还是来了。 第167章 167 程白午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阿远。他从容地坐在了程白的对面空着的位置上，然后准备点餐。 程白用纸巾擦了擦嘴之后说：“对不起，我不接受拼桌。” 阿远笑答：“分手了现在连朋友都做不得？” 程白抬眸看着他：“我们不是朋友。” “你真冷血。” “请你离开。”程白见他毫无动静，于是说，“那只能我离开了。” 阿远追上去说：“同学会你没有来，是因为我吗？” 周围用餐的人纷纷侧目，程白讨厌这种被围观的感觉，甩开阿远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不耐烦说：“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社交场合，不是因为你。况且我也没有时间去。” “是因为沈氏的并购案，还是因为肖盛的事情？” 程白转过头看着他，看来阿远对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很清楚，他知道自己最近在忙什么。 “你在调查我？” 阿远笑了笑：“你的性格我了解，这段时间能够引起你的兴趣的我估计只有这两个案子。只是你着手沈氏的并购案我并不奇怪，你和沈荑的合作大家有目共睹，是业内的双绝。但你插手肖盛的案子让我觉得挺意外，你不像这样好管闲事的人，这样的名誉权案子也不是你的风格。” 程白觉得和他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于是走出了餐厅，打算继续对他施行‘不理会’政策。 但阿远显然还没有死心，一路上就跟着她。 程白到了楼下阿远还是跟着，于是制止他说：“你再继续跟下去我会报警。” 阿远耸耸肩说：“我就站在大厦门口，不跟你进去。” 程白不想理会这样的无赖，她想不明白当初明明离开的是他，现在回来找她的也是他，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别说绕了一圈还是觉得自己最好，和他最配，这样的陈词滥调让程白觉得俗气。 阿远又说：“程白，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你不能再拒绝我。” 程白皱眉，但是脚步没有停顿直接走入了大厦。 阿远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目前能让程白无法拒绝的只有和两个案子相关的人员及信息，那么阿远所谓的‘无法拒绝’的见面到底是因为哪个案子？ 美国并购案？肖教授的桃色纠纷？ 程白决定不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如果到时候非要再见，那就见一见吧，反正见面也不会让她减少一分对阿远的反感。 刚刚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一秘就来了电话，告诉程白前段时间特地和沈荑要求的那栋排屋已经安排好了，等程白抽时间上门去查看验收。 程白和一秘定了时间后心里开始筹谋资金问题。她虽然收入不菲，但在这个年纪要购入这么一套豪华的房子也颇有负担。很多年轻人买房都是依靠父母，但程白不同，她不但不会抽光父母的养老金，还会出资替父母在老家盖一栋农村小别墅，让父母安心养老。 二老的日子过的美滋滋，几乎不用程白关注。 黄泽律师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和程白约了时间，说是过半小时后找程白当面沟通。程白利用空当时间审查修改了几份《投资协议》之后让Becca定了会议室，接着就在小会议室里会见了黄泽。 黄泽满头大汗地进来，打开笔记本电脑之后说：“程律师，肖教授的手机果然有问题。” 程白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黄泽开始用投影演示自己的发现：“他的账号曾经被人在异地登陆过，但我们查了，ip地址显示在美国，但其实这是虚拟的地址根本没有办法彻底地追查到底是哪里。” “运营商那边问过没有？” “问过了，但他们查不出什么。而且我们有一个发现，这个账号除了登陆地址异常之外别的没有问题。也就是说，账号和密码都没有问题，甚至没有输错过。不存在撞库的可能。” 程白皱眉：“难道是有人拿到了肖教授的账号和密码？” “我们猜测有这样的可能，但还有一件事很奇怪。”黄泽拉出登陆IP地址的清单，展示给程白，然后指出一处异常地址说，“肖教授所有的登陆地址几乎都在国内A市，没有什么异常，但只有两个地址有问题，一个就是刚刚说的美国的地址，另外一个在英国，但时间却是两年前。” “两年前的一个异常登录？”程白坐直了身体，盯着那个IP看着思考。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次的事件有关系，但的确奇怪。如果这个账号两年前已经被人盗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用第二次？这个黑客也太有耐心了吧？” 程白转着笔沉思。 这时候Becca端了水进来，顺便在程白的耳边说：“医院的记录已经调出来了，根据银行的流水记录，是从一个叫做孙晨的个人账户转入的。” “继续查，看看为什么孙晨会替余席席的母亲支付住院费。” “好。” 程白停下转笔对着黄泽说：“两年前可能发生了过什么事情，以这个IP登陆的事件作为中心，查一查在那段时间肖教授的身上或者周围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情。” “好的。”黄泽答应。 “另外，刚刚余席席发了一条微博，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做了澄清公告和联系了平台方，如果后续还有动静的话，我希望你能继续跟进。有情况的话我们早点互通消息，免得事情变的恶化。” 黄泽提醒说：“我也看过余席席的这则消息，程律师，你应该也知道这样意味不明的信息我们无法直接证明她涉嫌侵权，贸然发律师函反而有可能让我们变成诽谤。” “我会谨慎措辞。” 黄泽见她这样执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说到底虽然自己名义上挂了这个案子但最终承办的还是程白。她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黄泽相信程白的为人。 到了傍晚，程白收到了陆习风的一则信息。 她拍了一张照片，侧对着夕阳，轮廓若影若现。配词：“全世界的夕阳是一样的吗？” 程白笑了笑，她虽然不太明白陆习风这样的艺术情怀，却还是配合她用一样的角度和构图拍了侧影发给她，配词：“你看是一样的吗？” 她很快回：“还是让我来给你拍吧，好端端一个美女看影子却像是怪兽。” “谁说我的摄影技术差了？” “我说的。” 看着她任性又骄傲的三个字，程白仿佛能看见她发这条信息的表情。笑了笑然后继续发：“今天工作顺利吗？” “顺利，所以我才可以收工。” “好。”程白知道她身边有人不方便通电话，所以用发信息的方式和自己交流。迟疑了一下还是叮嘱她：“余席席在网络上发的言论我会帮你处理好，你安心工作。” “她发的东西我不回放在心上，但肖老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晚上等你有空再和你详细讲讲。” “好，回头找你。Mua~” 程白看着象声词忍不住再笑，陆习风的天性在自己的面前已经完全被释放了。她乐意见到这样的陆习风，而不是隔着屏幕或者是隔着人群永远要保持仪态和形象的虚拟的她。 由于前段时间耽搁了太多的工作，程白在律所里开会、拟方案以及审查修定协议直到晚上9点钟才告一断落。她打开手机，陆习风还没有来电。看了看办公室外头，虽然早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但还是有不少人留在岗位上继续工作。 对于律师而言没有正正经经的8小时工作制，他们的客户和案子就是他们的收入，早点办完早点结案就能换取相应的报酬，为此他们正在努力工作着。 程白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回家再继续工作，因为区医生近期都寄宿在她家里，不能太过怠慢。 和助理Becca打了声招呼之后程白开车回家，顺带带了份区从容最喜欢的馄饨铺子的夜宵回去，区从容见了一定开心。 可是等到回家的时候程白却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程白还以为区从容没有在家，却在打开电灯的时候赫然发现区从容就坐在沙发前面的地上，抱着腿低着头披头散发地呆着。 程白摸着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走过去问：“区医生，你怎么了，大晚上的在这里装鬼吓人？” 区从容抬头，双眼无神地望着程白：“小白，我好像犯了大错了，而且我今天，很丢脸，真的很丢脸。我明天再也不想去医院了，他们肯定会嘲笑我……” 程白蹲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应该是她做预算报告的日子，程白不用问心里大概就清楚应该就是预算报告出了问题，具体到报告本身，程白认为不会有大错误，因为她自己也粗略看过和撰写过。况且这样的会议沈荑会去，区从容是沈荑指派的人，有沈荑镇场底下的人应该不会为难区从容，除非…… 为难区从容的就是沈荑本人。 第168章 168 看见区医生这样委屈，程白一时间拿起电话想要给区从容讨回公道，但转念一想，沈荑虽然独断专行但每一步都有周到的计划，她这样冷待区从容可能另有打算，自己这样贸然插手反而不好。 于是程白打算继续观望，但也不会让区从容一个人难过。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程白拿起手机准备下单。 区从容抹了抹眼角泪花不让程白看见，但程白分明已经瞧见她眼圈红着。区从容说：“我想吃火锅。” “好，叫火锅外卖。” “有像你这么懒的人嘛，吃火锅吃的是顿热闹，居然要叫外卖？” 程白不管她自己下单，反正区从容的口味她都了解，替她作主下了丰富的肉类和海鲜类单子，然后把手机交给区从容说：“自己点想吃的，我去洗澡了。” 区从容一看见菜单眼睛都亮了，“原来连锅都可以送过来，真是太棒了。” 程白洗澡的时候发现沐浴乳换了牌子，揉开了泡沫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曾经问陆习风为何身上总是这么香，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陆习风笑着和她说她用的都是自己调制好的香水，不但香水是这样，连沐浴乳都是。她不喜欢和别人雷同。 看来陆习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放了沐浴乳在自己的浴室里，但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程白美美地洗了个一澡之后出来，看见区从容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在茶几上看电视。她喜欢看清装宫斗剧，里面千奇百怪的大反派往往能让她忘记现实的烦恼，用仇恨掩盖她的理智。 “你过几天应该还有个学术会议，据说还有媒体在现场，不准备一下？”程白擦着头发问。 区从容气馁地说：“再怎么准备都是那个样子，索性就放肆地玩吧。” “看来你今天受伤不轻。” “火锅什么时候来，再过几分钟可要超时，那么我的鲍参翅肚都要不新鲜了。” 程白看了看表说：“应该很快就到了。”话音刚落，门口的保安就按对讲机询问是否有个外卖。 程白让保安放人进来之后扭头对区从容说：“到了。” 摆满了满满一桌子菜之后两个人眼巴巴地等着火锅沸腾，看着鲜活的虾快要跳出去区从容直接把虾丢入火锅，惹得程白一皱眉：“虾线还没有剃掉，虾也没洗。” “放心，病菌不喜欢像你这样的冷血动物，你不会有事的。”身为医生的区从容摒弃了职业良心，放弃了对维持公共卫生的职责，明目张胆地怂恿程白。 程白默默放下几颗花菜，抬头看着区从容心情似乎好多了，这才稍稍放心。 “小白，我刚刚看新闻了，余席席发的信息不清不楚，但在这节骨眼上大家都会认为是习风，你准备怎么办？”区从容拿起刚入锅的虾准备塞入嘴里，却被程白一筷子阻止。 “还没有完全熟。”程白看着虾重新入锅沸腾，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已经写了澄清公告交给她的经纪公司，另外给平台发了律师函警告他们不要乱来。” “出手倒是快，但是为什么不直接警告余席席？” “放长线，钓大鱼。”程白夹起了一只被煮的通红的鲜虾观察了一下丢入区从容的碗里。看她还在等待自己解释，于是又说，“从毒U盘的事件来看，余席席这个演艺学校出身的硕士演技不俗，骗过了你也骗过了我，她正在对着公众继续演这场苦情戏，她想博取眼球。而我要把这场戏变成她的独角戏，让她没有话题可以蹭。” “哈哈，程小白，你真会气人。”区从容赞扬她。 程白摇了摇头说：“但是这一招治标不治本，她见习风这边不回应肯定会变着法子让她和她的团队着急，目前我还能控制住局势，但将来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能连我也摁不住陆习风的团队。” “我不信你完全没有plan b，说说吧，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区从容眨眨眼，明明没有别人，却还是鬼鬼祟祟地靠近程白，伪装成宫斗剧里大反派在背地里勾兑的场景。 程白白了她一眼，冷漠地推开她的脑袋，然后说：“现在我有两条线索可以跟，第一条就是肖教授的异地登陆信息，靠现在的ip暂时没办法查出这个登陆账号的人，但我想查出两年前的那次异地登陆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条线索是余席席母亲的高昂的住院费到底是谁支付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的金主，也有可能是盗窃肖教授账号登陆聊天的人。” 区从容满意地剥开梭子蟹说：“那我就等着程律师大展神威了。” 程白也跟着剥蟹壳，慢悠悠地挖出所有蟹肉之后起身去洗手。等回来的时候发现餐盘上剥好的一盘蟹肉都不见了。 区从容满意地摸着肚子说：“你这样的洁癖真的没有肉吃的。” 程白给了她一记眼刀：“再敢抢我的蟹肉试试？” 区从容双手合十低头求饶：“不敢了大律师，不过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不？” 程白故意晾着她，免得她得寸进尺。用筷子插入皮皮虾尾巴处，然后顺利地掀开了皮皮虾壳，留下一整块肉。 “我看你剥皮皮虾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会你这招，真是羞愧。”区从容奉承，“程大律师，能给我剥几块肉吗？” “不能。” 区从容看着程白慢条斯理地吃皮皮虾，咽了口口水之后说：“还记得有一首歌被我们医学院的同学在年会上恶搞了，叫什么‘掀起你的头盖骨’，大屏幕上放着的是手术照片，那肿瘤是胶质瘤，黏糊糊的，你剪掉一块脓啊血啊都混在一起……” 程白顿了顿，继续剥。 “你看你的手多精巧，可能更适合当医生呢，轻易就把人皮给掀了……” 程白白着脸放下筷子，把装着皮皮虾肉的碗推给了区从容。 区从容也不客气，直接享用程律师送上门的大餐。 程白继续剥，剥到对方吃不下为止。 “对了程白，你觉得你找的IT厉害还是董健更厉害？需要我再去找董健帮忙吗？”区从容大发善心地问，毕竟也不能白吃了人家大律师的食物。 程白低头继续鼓捣：“沈总找来的人不会差劲，董健毕竟是外人，不适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麻烦他。而且，再去找他你不怕他会错意？我还是那个态度——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要用人情。” 区从容松了一口气：“那个人能搞定就行，我还怕你让我转过头去求董健呢。如果被这家伙重新缠上我也挺烦的。” 程白见区从容胃口大开，心情也似乎转好，于是稍微放心。嘴上虽然不乐意伺候她吃饭替她处理这些带壳类海洋生物，但只要看见她重新振作程白当然乐意给她剥完这一整盘皮皮虾。 程白饮食向来很有节制，一桌子的东西几乎都是区从容吃掉的。区从容摸着肚子挪到沙发上坐着大叫又要重几斤的时候，程白一个人在收拾桌面。 “一顿不会胖到哪里去，要不你明天跟我去跑步？”程白问。 “你这个瘦子怎么会体会我们易胖人群的烦恼？！”区从容躺在沙发上仰面朝天说，“我去了健身房你可不要嘲笑我跑不动，我最恨像你这样自律脑子好体力也好的人了。” 程白微笑：“谢谢夸奖。” “你听不出这是在损你吗？” “听不出。”程白厚颜无耻地回。 区从容无奈，开始两腿腾空踩空气，这也是她的某种心理安慰而已。程白知道她不会真的一下子发福，等食物消化下去之后小腹依旧平坦，腰依旧细。 等区从容回到主卧之后，程白戴上眼镜，重新打开电脑工作。 沈荑派来的IT已经帮她解决了室内网络隐私的问题，她连接上wifi就收到陆习风的信息：“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火锅的味道。” 程白愣了愣：“你怎么闻见的？” “这么说确实是火锅了？” “嗯。” “程白，你信不信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看见的东西，想着你想的……” 程白听着她慵懒之中带着点魅惑的嗓音，心里某处痒痒地。 但她话里的逻辑显然不对。 程白不相信鬼神，不相信她真的能看见自己看见的，想着自己所想的。吃火锅的事情算她蒙中，国人谁不喜欢吃火锅呢？程白心里想着的基本就是陆习风本人，她自己想着自己，逻辑显然不通，但如果陆习风和区从容一样自恋就另当别论了。 “习风，有件事我想拜托你。”程白开口说。 “好。”陆习风马上就答应了。 “……”程白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利落，接着问，“那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拍完就要转下一个取景地，期间可以休息3天，我明天结束后就回a市找你好不好？” “不用这么急，区医生的学术报告推迟到一周后，因此你有足够的时间给她培训。” “给区医生培训？”陆习风疑问。 程白“嗯”了一声之后说：“她头一次面对这么多学者和现场的媒体，没有经验很容易紧张，我想让你运用多年的面对镜头的经验来帮她镇定下来，相信她只要足够冷静就能稳定发挥。” “好，我答应你回去就给她一对一训练。”陆习风顿了顿问，“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程白心里突突跳，之前唐突的住在一起的邀请还言犹在耳，现在陆习风提起，她反倒胆怯了。 “没了，晚安。” “晚安。” 陆习风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听到那边低低地闷笑。 第169章 169 程白一早来到了办公室，她和黄泽约了个时间开会。 助理becca敲门走了进来，交给程白一份文件签名之后说：“程律师，余席席又作妖了，她在微博上发了一篇论文。” 程白扬眉：“论文？肖教授的？” “一猜就中，她说这篇论文学术造假，用的数据都是国外的一篇论文的，还贴出了原始数据证明肖教授的品行不端。” 程白看了一眼余席席贴的文章，站起来披上外套之后说：“让黄律师不用来办公室直接去肖教授家和我碰头。” Becca听话地点头答应。 程白驾车去了肖盛家里，这才发现他们的门口被人贴了大字报。 “师德败坏”、“人渣”、“衣冠禽兽！” 程白看着这些刺眼的字皱眉，按了门铃挺久，师母才来开门。 “对不起啊程律师，我担心是那些人所以在猫眼观察了一下才让你进来。” “别的人？你们被骚扰了？” 师母给程白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有点悲伤为难地说：“我倒是还好，可是老肖以前是多么受人尊重，现在成了过街的老鼠，他……现在我们都不敢出门了，怕被学生扔鸡蛋。” 程白见到她头发有点乱，而且厨房里放着的菜篮子也只有两颗青菜，门口的鞋子歪歪斜斜，可见老人家应该是出去买菜遇到了什么。 肖盛以前是个受人尊重的老教授，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现在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心里肯定也极其难受。 “你们如果不方便出门可以找个人帮你们代买。”程白建议。 肖师母苦笑说：“不用麻烦别人了，我们没事。等稍微晚一点我去附近的超市看看。” 程白知道附近就有个方便群众的大型菜场，那儿能买到新鲜的瓜果蔬菜，肖师母肯定是习惯去那边购买，但容易被熟人认出来。而大型的超市虽然也卖蔬菜，但却不如这些市场接地气新鲜。 “今天余席席又发布了一则署名肖教授的论文，不知道肖教授是否知道了？”程白进入正题。 “老肖看到了，他看了就发怒，然后一气之下把他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现在都没出声。我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倔脾气，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说出来，所以就让他自己在房间里好好静一静，然后我自己就出去买菜，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 程白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见了肖师母额间的白发，心里微疼。 这两个老人家一夕之间从德高望重的教授变成了人人喊打过街老鼠，连正常的生活都快要过不下去了，现在的舆论压力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程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时候黄泽来了。进屋之后打了招呼之后，黄泽和程白说了新调查到的情况：“程白，你说的，两年前就在这所大学发生了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和肖教授有关。” 黄泽说完结论看着肖师母，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程白点头说：“趁着师母也在这里你直接把调查到的情况和师母说吧，也好求证这件事的真实性。” 黄泽点头：“师母，两年前在肖教授的学校里，发生了一件男生涉嫌侵犯女生逼迫女生跳楼的恶性事件，这件事你知道吗？” 肖师母一听这件事脸色就变得煞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这么说您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讲清楚？”黄泽见到肖师母犹豫，于是望向程白求助。 程白收到信息之后接着说：“师母，如果您不肯说我们会去学校找人调查。” 她想让师母明白这件事她是瞒不住的。 师母叹了一口气之后说：“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黄泽插口说：“您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因为您的儿子也参与其中，他作为嫌疑人的好朋友去警察局做过笔录，留下了他的签名。为了让他出来你和肖教授也曾经到场签名，这您是无法掩盖的。” 程白听见黄泽这样说，脑子里迅速过滤了一遍。 两年前在肖教授的大学里发生了恶劣事件，而这件事和肖浚有关。 程白缓缓开口问：“师母，当时涉嫌逼迫女生的男生，是不是——章谱？” 黄泽愣了一下，程白脑子怎么动的这么快，他都还没有说什么居然就已经猜出来了。 肖师母沉默了一会儿，端水抿了一口才说：“你说的没错，那个男生就是阿浚的好朋友章谱。这孩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却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阿浚当时也被牵扯了进去，章谱曾经让他帮忙，但阿浚拒绝了。后来阿浚也被带去调查，还因为这件事差点没办法正常毕业。” 肖师母抬起头看着程白，眼神里带着些恳求，“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们调查这些有什么用处？” 黄泽和程白相互看了一眼，程白说：“我怀疑这次的事件和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关。师母，该问的已经问的差不多了，打扰了。请照顾好自己和肖教授。” 肖师母也站起来说：“程律师、黄律师，这件事会和那件事有关？那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白把外套挂在小臂上，往门口方向走去：“等我们调查有了结果再告诉您吧，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肖师母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下楼了才回去。她扶着门觉得眼前一晃，这时候肖教授出来扶着她，关心说：“小心高血压犯了晕倒在门口。” “老肖，你都听见了？” “你们说的那么大声我怎么听不到？还真当我耳朵聋了吗？先回屋坐着吧，当心门槛别拌了。” 下了楼程白转头看着肖教授家所在的那一层。 “怎么了？”黄泽问。 程白说：“你等我一下。”说着就重新跑上了楼。 黄泽等了大概十分钟后见到程白下来，就问：“你做了什么？” 程白知道他挺好奇，于是说：“和肖教授家对面的邻居聊了聊，让他们帮忙盯着一点肖教授家的情况，并且帮他们带一点日常用品蔬菜瓜果。” 黄泽笑了笑：“程律师真是细心，换我绝对想不到。但是二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见到他们的儿子肖浚？这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程白皱眉，她想起陆习风和她说过的肖浚因为章谱的事情和家里人闹的不愉快的事情，估计也就是因为这样肖浚才故意躲开他的父母。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肖教授夫妇已经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作为儿子的肖浚再怎么和父母生气也不应该避而不见。 于情于理，肖浚都应该出现。 程白说：“先不用管肖浚，我们继续追查两年前的事情，我总觉得两者有关，调查清楚了旧案，新案的谜团也会解开。” “接你这件案子活生生把我一个律师变成了警察，程律师，你是不是调查上了瘾？” 程白淡漠地看着他。 黄泽急忙改口说：“当然，律师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才能更好地给当事人辩护，处理好案子嘛。” 程白不和他多废话，上了自己的车打算回律所继续工作，调查的事情暂时交给黄泽跟进。 这时候却有人“笃笃”地敲了她的车窗，程白往外一看，扎着一根麻花辫笑的艳若桃李的陆习风陆大明星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像是大学里阳光明媚的女学生。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程白降下车窗问。 陆习风弯腰看着她：“来的不久，知道你在这里所以直接来找你，难道你不想看到我？” 程白抿嘴笑了：“上车吧。” 陆习风却直接从窗口探了进来，脸凑到了程白的面前，快要碰到鼻子。 程白心里紧了紧，黄泽不知道走远了没有，周围是不是还有路人，陆习风是故意惹她紧张，程白看见她得意地笑了。 她是存心的。 还好在这之后陆习风没有做更过分的，而是绕到了副驾驶座上坐下扣好了安全带。 “你不上去看望肖教授？”程白清了嗓子问。 陆习风望着上面肖教授家的窗户说：“本来想上去看一看的，但见你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不方便再去打扰他们，所以下回再找时间去吧。有你看着他们，我很放心。” 程白伸手握住她的：“就这么几天的休息时间赶来a市，很累吧。” 陆习风喜欢被她保护的感觉，顺势靠在了程白的身上：“本来挺累的，但一见到你就不觉得累了。某人不是说让我亲自辅导区医生么，现场辅导肯定要比视频辅导效果好。” 程白无奈说：“我开不了车了。” “为什么开不了？” “肩膀上很沉。” 陆习风噗嗤笑了，抬起头望她一眼，还往她脖子上轻轻吹了口气。 程白忍无可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嘴巴往她嘴上一凑，狠狠吻了一下说：“我是司机，为了你的生命安全，别害我危险驾驶。” 陆习风轻轻一笑，乖巧地答应：“好的，遵命。” 第170章 170 程白一路顺当地把陆习风带回家，车子停好之后发现她已经累得睡着了。程白知道她马不停蹄地赶来一路上非常疲惫，于是就索性在车子里等她醒来。 开了一点窗户透气，陆习风的睡颜安静美好，像是坠入凡间的仙子。程白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简直恨不得将她包裹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将广播的声音调小一些，听着舒缓的音乐，程白自己也要舒服地睡去。陆习风轻轻地靠在了程白的肩头，而程白也向她的方向歪倒过去，两个人靠在一处坐在车里睡着。 耳边广播的声音渐渐变小，而程白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昏沉。 “笃笃——”又有人在敲车窗。 程白睁开眼，看见是小区的保安。他们经常会在地下车库巡逻，可能是看见这辆车熄火了却很久没有人下来于是就过来看看。 “程小姐，你们没事吧？”保安问，眼睛一直盯着陆习风。 程白回答说：“没事，我们马上就上楼。” “好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找我们保安室，那就先不打扰了，再见。” “嗯，再见，谢谢。” 小保安的出现提醒了程白即使是在地下车库自己的车子里也算是公共场所，像陆习风这样的公众人物如果被拍到这样的睡姿，明天又要登上八卦绯闻的版面影响形象。 于是推醒了陆习风看着她睡眼惺忪的可爱无比的脸说：“我们上楼再睡吧。” 陆习风点头，跟着程白下了车，站在电梯里却还是扶着程白的手臂软绵绵地靠着。 程白看了眼监控觉得有点太过亲昵，可看见陆习风这样疲惫又不忍心让她保持距离。于是就暂时放弃，任由陆习风这样贴着到了18楼。 看起来区从容还没有回家，程白打开了陆习风的房门送她进去，陆习风一进去就坐在了沙发上抱着抱枕一动不动。 程白问：“你到底多久没有休息了，怎么困成这样？” 陆习风咕哝着说：“我也记不清楚了，只觉得好累好累，没有看见你之前还能硬撑，看见你之后就会完全放松，眼皮好沉，我再也不想动了。” 程白坐在她的边上说：“我还有工作要去处理，你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 陆习风将脑袋枕在程白大腿上，看着她说：“可以，但你一定要准点下班回来找我，不然我就去律所找你。” 程白犹豫了一下说：“今天工作很多……” 陆习风轻皱眉头。 程白改口说：“好，我尽快处理完毕找你。” 陆习风伸出小指和她拉勾，这才放心地放程白离开。 程白回到办公室之后黄泽也来了，他带着沈荑派来支援的IT高手。 “程律师，我知道你一直很关注肖教授的案子，刚刚追查余席席妈妈的医药费的来源有了新的线索，所以我立刻带了人一起来见你。”黄泽对着身边的人说，“你说吧。” IT高手长得一副非常普通的脸，戴着框架黑色眼镜，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混入人群中根本不会发现见过这个人。 他打开电脑说看着屏幕说：“我发现这笔钱来自于境外，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用比特币兑换之后支付的。” “比特币？余席席本身家庭环境就不好，让她拿出现金都麻烦，像比特币这种高端圈子才玩的虚拟货币一定不会是她能轻易接触的，所以一定和她背后的人有关。”程白思索着说，“请问能追溯比特币交易的双方身份吗？” IT高手回答说：“买家是国内的，卖家用的是国外的服务器，而且有好几个不断在变化，没办法准确定位。” 黄泽说：“程律师，我们面对着的有可能是个国际大案啊。” 程白回答：“不要太早下结论，虽然现在内地用比特币的人少，但圈子一直都存在。国外的人不好找，那么我们就找国内的买家。”她问it高手，“能找到人吗？” It高手回答：“我试试。” 黄泽起身说：“我出去抽个烟，本来以为一个简简单单的案子没想到最后弄得这么复杂，真是想不通。” “等你抽完烟我们一起去学校，调查一下两年前的那件案子。” “好。” 等黄泽回来的时候it高手已经查到了国内的买家，就在a市的一间办公大楼里。程白看了地址之后说，“我们去的话算是顺路，黄律师，和我一起跑一趟吧。” 黄泽只能跟着。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程白指定的案子，而且程白对这件事特别上心他早就打算往外推了，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只是步明白程白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非要充作警察调查真相。 到了买家的地址，程白见到了人。这是一家开发区块链技术的初创公司，坐落在本市新发展的金融中心大厦的28层，办公室的景观非常好，可以俯视这一整块地皮。 前台秘书原来得知程白没有预约于是拒绝他们进入，但后来程白递出了名片，前台觉得这个人好像很有背景，于是让他们稍等之后拿着名片就去见行政主管，行政主管好歹在业内混过，早就知道了大名鼎鼎的程白的名号，于是赶紧亲自接待，并且替她约了ceo直接见面。 Ceo一听是投资女王御用的律师，而自己的公司在初创的阶段急需要资本支持，于是就推掉了其他的会议特地把时间安排出来见程白。 在办公室整理好了仪容回头就看见下属领了两个人进来。 一个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内搭一件职业化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面色冷冰冰的年轻女人走在前面，另有一个身高和前面的女人差不多高，打着发蜡穿着西装套装的男子跟在后面。 女人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非常稳健，目光冷淡，很有气场。 Ceo一看就感慨程白程律师果然名副其实，而且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他以为区区一个小姑娘被业内的人吹捧的这么高肯定有猫腻，但现在一见到人就被她震动了，至少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挺有能力，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你好，程律师。”ceo扣好西装扣子走过来朝着程白伸手。 旁边的黄泽主动上来握住ceo的手说：“你好，我是黄泽，是律所的合伙人律师，这次专门跟程律师来拜访您，有点唐突，希望您不要见怪。” Ceo到底是经历过商场斗争的，让程白二人坐下之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开门见山地问：“不知道两位今天来的目的是？” 程白开口说：“我听说贵公司刚刚买入了一批比特币，卖家是谁？” Ceo警惕说：“很抱歉，这属于商业机密，我不能随意透露。” 黄泽打圆场说：“最近资本市场追逐投资比特币，我们注意到贵公司囤积了一批比特币，觉得非常有前途，所以就想来亲自看看是否有合作的机会。” “合作？你们代表的是谁？” 程白坐直了说：“很抱歉，这一趟我代表的不是沈氏。” 黄泽和ceo都微微惊奇。 程白无视他们的惊奇，继续缓缓说：“如果您能告诉我们前段时间的交易对象是谁，我就给您一个商业建议。” Ceo笑了：“程律师是不是太自视甚高了，认为您的一个建议可以换取我的商业秘密？” “您的公司目前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靠的是比特币这个风头，所以您大量囤积居奇，认为比特币在将来会成为稀缺资源，想让炒币跟炒房一样赚钱。但是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您良好的预期而没有考虑到风口转向和资本泡沫的问题呢？” “程律师的意思是说，这笔生意不长久？” “我只是说，您的运营风险和商业模式风险太高。” Ceo停顿了一下，思考之后说：“那你的建议是？” “我的建议需要您拿交易相对方的身份来换。” “这未免太天方夜谭了。”ceo靠在椅背上笑着拒绝。 程白带着黄泽起身告辞：“既然您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和黄律师还有工作，就不继续打扰您了。” “请便。” 程白和黄泽离开了大楼之后黄泽问：“就这么放弃了？” 程白解释说：“比特币的泡沫在业内有目共睹，这个ceo只顾眼前的利益不知道为以后打算，等到泡沫破了他从现在的神坛上跌落，他就会知道我今天的‘建议’有多重要。” 黄泽信了□□分，他不会质疑程白的判断。 “现在去哪里？” 程白望着远方说：“该找同学们聊聊当年往事了。” 第171章 171 程白和黄泽一起来到这所闻名的电影学院，这里培养出了像刘笙、陈函宇这样的影后、歌王，也培养出了陆习风、周宵这样的影视新星。 黄泽和程白一前一后进校门，眼见着程白顺利进去了，但黄泽却被门卫拦在了外头。 “访客要登记。”门卫上下警惕地打量黄泽。黄泽绝对不是学校的学生，这里招进来的学生都是俊男美女，即使长相普通的气质也不普通，黄泽的长相和气质都够不上，可能就是经常来追星的“外来人员”。 黄泽直了直走远了的程白背影说：“我和她一起的，快让我进去吧。” 门卫执拗说：“不行，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冒充学生进来弄乱校园风气，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追什么星，早点找个工作好好干吧。” 黄泽着急了：“我不是来追星的，我来工作。”程白越走越远，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哟，原来是个狗仔啊，没想到现在都开始穿西装来偷拍了？赶紧走赶紧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黄泽气得跺脚：“我有那么老吗？！” 正在黄泽被门卫绊着的时候，程白已经到了教务处。这里的学生好像很怕这个地方，程白问询的男学生见到程白还腼腆害羞，听见教务处就随意地指了指方向溜之大吉。 教学楼里教务处在顶层，在最安静的地方。 程白在走道的展示墙上看见了陆习风，还是她刚刚出道的样子，年轻稚嫩，笑容灿烂。程白能看见她那一届学生的整体毕业照，各有各的美丽和俊俏，能在这群人当中脱颖而出，陆习风的天分不可少，但后期的努力也不能轻视。 程白在陆习风的毕业照前停顿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咔嚓”拍下了这张合照。然后再在上面找到了章谱和肖浚那一届的全体毕业合照。 一张用来发给陆习风，另外一张用来调查。 程白满意地收起手机，曲指敲门。 “请进。” 教务处主任大概四十岁左右，戴着圆圆的眼镜，长相很斯文。 见到程白进来他脸上现出了奇怪的表情，然后就问：“请问您是？” 程白走过来，站在他跟前说：“您好，我是程白是x律所的律师，我们所接受了肖教授的委托，今天来找您了解一些情况。” 教务处主任重新坐了下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原来您就是程律师，久仰大名。关于肖教授的案子我肯定配合您调查，有什么要问的就请问吧。” 他的话虽然客气，但程白明显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客套和疏冷。 “贵校暂停了肖教授的工作，并且在公开场合发表了贵校的立场和调查方案，请问现在贵校的调查到了什么阶段，是否有查出点内容？” 主任慢慢回答说：“肖教授是学校的老员工了，带了不少届学生，我作为个人是很相信他的品德的。至于学校的调查进度尚在进行，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及时更新，绝对不会冤枉肖教授。” 程白瞥了一眼悬挂在办公室内的奖状锦旗和奖杯，客套说：“我在走廊上看见很多杰出校友的形象墙，其中有很多都是肖教授的学生，我和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了解过，他们和您一样觉得他不是网络上说的那种人。” 得到美女的夸奖，主任有点得意，但毕竟是坐在这个位置的人，这种得意他可以收放自如，毫无痕迹。 “很抱歉我不能帮到肖教授。” “没关系。”程白浅笑，然后冷不防再问，“刚刚看毕业照的时候发现04级音乐系有个女生的脸被黑点抹掉了，就在戴着和您一样圆圆眼镜的男生的旁边。” 主任惊诧，愣了一下才说：“大概是不小心沾上了污渍。” “主任，我听说就是这04级的音乐系两年前发生了一个案子——有个男生让一个女学生怀孕了，然后女生为男生跳楼。” 程白仔细观察主任的表情。 主任面色微变，但还是能保持镇定。 “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女生家属得到了补偿，男生也吸取了教训。” “一条命——”程白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给了一个怎样的教训？” 主任摇头说：“记不清楚了，那时候是校长直接处理的。” 程白见问了也是白问，于是打算离开。和主任告辞了之后程白在半途抠掉了自己的袖子纽扣，然后躲在了走廊的柱子后面。柱子能够刚好遮挡程白，让里面走出来的人不至于一眼就发现她。 主任过了几分钟果然出来了，他走到挂着04级毕业照的墙壁前，凑近仔细看了看，还在某处位置摸了摸。 程白一步走了出来，面对错愕的主任，她轻描淡写地说：“抱歉，我袖子的纽扣掉了，回来找。”她看向主任手指停顿的地方，刚好就是章谱身边的一个女生。 找到你了，两年前事件的女主角。 主任见到程白的眼神就缩回了手：“程律师的纽扣居然巧合地丢在了这里。” 程白捡起纽扣之后说：“是啊，真不凑巧。主任，我真的走了，您忙您的不用送。” 主任站在走廊里目送程白离开，眼里有东西在纠缠。 程白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见学生纷纷避开她。 而黄泽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门卫非要验证我的身份拦了我好久，把我当不法分子调查个底朝天，也怪我没带律师证，不然早就进来了。” 程白抬眉问：“进来需要律师证？” 黄泽瞥了她一眼，也难怪，精英律师程白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满脸的胶原蛋白，任谁都会直接把她当成这里的学生而不是外界的社会人士。 “不提这个了，你刚刚见了谁？”黄泽转移话题，他不想和程白继续讨论外貌的问题，这是自取其辱。 “见了教务主任。”程白感觉他看着自己的视线古怪，但选择了忽视，“两年前的那个出了事的学生叫葛欣然，04级音乐系的，现在找当年在a市的同班同学聊一聊吧。” “没有学校配合怎么找人？” “你忘记了，肖教授也是学校的教职工，总会有毕业生的通讯录。” “一个个去问？” “嗯，一个个去问。”程白拍了拍黄泽的肩膀，“这件任务就交给你了。” “那你呢，你准备干什么？” 程白说：“消息总要多方位验证核实，从多个角度分析才能确认最终的真相。我继续留在学校里找材料。” “程律师你可真过分，我好不容易来到了这样一所都是美女的学校，你不让我多在这里留一会儿就打发我走了，自己却在这里欣赏帅哥。”黄泽开着玩笑。 程白皱了皱眉，把手机里的照片亮给黄泽看，然后说：“要不然我们互换角色，我去打电话你在这里打听消息？” 她最不擅长在人群里应酬交际，如果黄泽真乐意留下来就让他留下来。 可是黄泽却摇头拒绝了：“我有自知之明，刚刚门口门卫都对我严防死守怀疑我是坏人，这群学生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放下戒心？还是您去吧，您长得很讨人喜欢，应该事半功倍。” 讨人喜欢？ 程白轻挑眉毛，她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自己。平时律所里的同事和接触的客户用的最多的词就是“话少”、“内向”，背着她叫她“冷面大魔王”，还没听见有人当面讲这种褒义词的，这让程白一时不解。 但估计是个无聊的话题，所以她也不会追问。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分配好了任务分道扬镳，程白在大学小超市买了瓶水，顺道跟营业员打听：“请问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可能是上课时间，来超市的人不多，营业员有点清闲，看见程白长得白净，估摸是学生，于是回答说：“来了大概三四年了，同学，你是新生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程白抿嘴笑了笑：“我不是新生。我听说这栋宿舍楼曾经发生过事情，有个女生跳楼了，我和同学打赌这一定是假的，她说是真的，我们赌了一碗□□红烧牛肉面。” 学校的校区很大，住在东区宿舍的学生未必见过在西区宿舍楼下的小超市店员，小超市营业员也就把程白当成了普通学生。 “这你可要输了，这里两年前确实有个女生曾经跳楼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当时我还在楼下看见过她呢！” 程白露出吃惊的表情：“你真的见过？” 营业员对程白几乎没有了防心，滔滔不绝地说：“这女学生就是我们这栋楼的，但平时不太来我们这里买东西，连日用品都是去大老远的批发市场买的。有一回我还看见她下雨天骑车买了个脸盆回来，还摔在了我们门口，所以对她印象深刻。她的家庭条件应该不太好，穿的用的都很节俭。别的学生经常会来买点零食，可她一次也没有过。但有一次她室友生日请客就请她吃了雪糕，七块钱的梦龙，她握在手里很久差点化在了手上……” 程白耐心地听她讲，听到这里打断说：“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学生一般学习成绩很好，在学校是模范和代表，怎么会因为情感纠纷想不开跳楼？” “女大学生青春靓丽，男同学又长得帅气，相互看看谈个恋爱也很正常。而且在这里的学生大部分追求时尚，即使原来朴素简单，但看见同学们都特别会打扮心里肯定不平衡，这位女同学后来交了一个男友，据说对她很好。” 第172章 172 “她的男朋友就是让她怀孕之后抛弃她的那个渣男？”程白用着不娴熟的词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挺气愤的样子。 超市营业员的话匣子已经打不住：“就是那个章谱！仗着自己有一点才华拿了奖学金就骄傲自满，被人吹捧着抬上天就觉得自己厉害，学妹们送上门他看不上，就喜欢挑班级里的刺儿头下手。葛欣然就这么被他盯上了，经常在宿舍楼下看见章谱送葛欣然回来。” 程白说：“章师兄我知道，他的谱子我也看过，虽然人品不太好，但写的曲子是真的很好听。” “听说好几个流行歌手背后的作曲都是他代笔的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刚刚说葛欣然自从交了男朋友之后突然变得有钱了？” “是啊，自从和章谱在一起之后她就再也不会去批发市场，甚至不来我们小超市，而是去市区里的大商场买衣服、买化妆品去了。” 程白见打听的差不多了才进去拿了一桶泡面之后出来，结账之后说：“谢谢。” 营业员觉得她很奇怪，明明输了赌约为什么脸上并没有不开心的痕迹。 程白拿着泡面走在校园的银杏路上，国内有某些大学有些特别的景观景致，比如有以樱花出名的，也有校内沙滩出名的，算是在教育之外的某种出彩的特色。 擦肩而过的男女生都有，只是有些人会回过头偷偷地、好奇地打量程白。 教务处主任这条路不通，他遮遮掩掩显然和两年前的事情有关系；葛欣然的悲剧和章谱脱不开关系，但章谱本身条件也不好，到底是谁在给葛欣然钱？ 程白沿着路慢慢走，还未走出校门的时候，发现前边路口有一堆人围着什么在吵嚷。本来打算直接路过，可是却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的半张脸——陆习风！她居然来了…… 大明星很显然又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一踏入校门就被一群狼崽盯上，围得水泄不通。有的人在套近乎，有的想透过她寻求机会，有的想知道娱乐八卦，有的还想讨教经验…… 陆习风脸上始终带着客套而礼貌的微笑，耐心地应付和回答他们的问题。 似乎是有某种感应，她也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看见了远处的程白，她微笑着点一点头，然后耸耸肩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程白用嘴型告诉她：“自讨苦吃。” 陆习风职业化地笑，却抽了个空冲程白单眨眼睛抛个媚眼。 有眼尖的注意到了她细微的表情，于是循着方向找人，看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漂亮女生站在稍远处望着这边，于是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陆习风和她是朋友。 难道她也是影视圈里的？为什么没有见过？ 程白看见陆习风无法脱身，于是只能走上前，站在人的最外围，高高举着泡面然后松开让它掉下来，突然喊了句：“小心，我的泡面洒了！” 挡在她前面的人惊吓着躲开，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程白借机伸手拉住了陆习风，将她往外一拽：“跑！” 程白拽着陆习风在校园里疯狂地奔跑起来，陆习风的手被她紧紧握住，传递到心底里的是一份踏实和安全。 既然程律师想跑，那就一起跑。 到了教务处楼梯上的一层，那些学生们自然而然地就停了。程白和陆习风靠在墙壁上喘气。 程白问：“你可以在家里等我，为什么来学校。” 陆习风额头上略带微汗：“我一睁开眼就看你不在，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就追你来了。” 程白看着她又撒娇的模样想责备却无法狠得下心：“等学生们都散了之后再回去，可能还要稍微等一会。” 陆习风按了按程白的手背，学着程白刚刚的表情语气说：“小心！我的泡面洒了！” 程白瞪她。 陆习风好奇说：“程律师，你为什么会抱着一碗泡面出现，难道你真的很饿？” “说来话长，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浪费一碗泡面。” “很可惜？” “真可惜。” 陆习风瞅了瞅四周迅速在程白的嘴上亲了一下。 “还可惜？” 程白觉得浑身上下都麻了一下。 “你越来越大胆了。” “那是因为我越来越想你，越来越想要你在我身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 程白被她脱口而出的情话撩动了心，可这里绝对不是说这些情意绵绵的情话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还在公众场合，程白肯定要采取一些必要措施来避免某人显而易见的“□□“陷阱。 好不容易等人稍微少了一点才逃出生天，程白没有耽搁就驾车押送陆大明星回家，却在门口撞上了蹲在地上的区从容。 程白看了看手表问：“今天你这么早下班？” 区从容抬头看了看她俩，毫无精神地说：“你密码换了，而我的手指头受了伤没办法开门，所以只能等着你回家。” 程白看见她的指头的确有个创可贴贴着，作为一个医生，她给自己贴了一个可爱的卡通创可贴。 陆习风说：“我就先回自己家了，等区医生准备好了我再来培训。区医生，等会儿见。” 区从容愣了愣，程白拉着她回家。 “我让陆习风给你开个小灶以免过几天开会的时候被那群人欺负你年轻，起码气势不能输。”程白解释完了之后，打了电话叫了外卖，然后过来抱着电脑坐在区从容的身边。 有些事她想要讲出来自己会讲，但如果她不想说，程白也不会追问。 区从容静静地坐着，然后抱着腿整个人倒靠在了程白的肩上。 程白继续关注自己的工作，不为所动。 “我是不是耽误你们谈恋爱了，小白，你不用担心我，你可以去找习风。” “我们各有各的工作，等完成了工作再去找她。”程白说的不完全是实话，近来陆习风越来越招摇，如果程白继续和她一起，肯定会做出跨过最后一道界限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成熟的判断，但激情的荷尔蒙总会让聪明的脑袋变得迟钝，没有人可以例外。程白决定在失去控制之前安排好出路，否则这把火可能会将两个都燃烧殆尽。 肖教授的事情给了她一个警告，陆习风的事业是否顺利在于能否在公众面前维持正面形象，虽然她口头上说能够在五年后顺利退居幕后，但从这次拍戏她的投入度看来，她热爱演员这个职业，她很投入。 程白不想自己成为她的事业的不□□，一旦引爆，她的事业就算彻底完了。 至少不能在她的巅峰期让她被迫放弃。 区从容叹气说：“我以为你很投入这段感情，但其实程大魔王还是当初的那个大魔王，还是这么冷静、理智。”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都是。”区从容抬起头静静地打开电视看着，她喜欢看一些无厘头的综艺来缓和心情。 程白不会受到她和电视的影响，一心一意地修改某个公司的章程。 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候，黄泽打来了电话。 “我打了几十个电话，终于问到了想要问的信息，程律师，你的预感果然正确。”黄泽显得兴奋，“这个葛欣然出生贫困，一个人来到了a市考上了这所学校，家住在偏远的山区，父亲外出打工的时候去世了，只留下一个母亲在，但她母亲在她去世之后也去世了，所以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程白追问：“她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黄泽回答：“也是重病。”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程白开口说：“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黄泽“嗯”了一声之后说：“余席席出身不好，葛欣然也不好，余席席的妈妈生病，葛欣然的妈妈也生过病……两个人都在这所学校，连出事的时候所能找到的ip地址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葛欣然是被一个男同学逼死的，余席席声称被自己的教授骚扰……” “有人引导我们在调查两年前的事情，也就是这个人，设计了肖教授的案子。”程白最终下了结论。 黄泽说：“怪不得我怎么觉得怪怪地，好想有人在导演这一切一样，没想到你也有一样的感觉。既然查清楚了这些事情，我们报警吧，这已经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普通案子，或许以后会很危险。” 程白没有答应他：“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我们能以什么理由报警？这个人虽然在幕后主导了一切，但至今为止没有亲自出手伤人，警察不会受理的。” “难道只能等着事情发生了我们才能按照法律去处理？”黄泽脱口而出之后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像是一个接受多年法律教育的律师，停顿之后就认同了程白的逻辑。 “程白，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想亲自见见他，那个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 “怎么见？” “那个ip地址就是他留给我们的联系方式，让沈总派来的那个IT高手再帮我们一个忙，让他以肖浚的名义给肖教授发信息约在学校图书馆见面，特别声明单独见。我会让肖师母安排好肖教授，不会让他本人看见这条信息。” “这又是为什么？” “发这条信息的目的是让他看见，让他来见面。” “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黄泽说。 “我也不同意，这太危险了。”在一边竖着耳朵一直在偷听的区从容也叫了起来，“程小白你是个律师而已又不是警察，逞什么英雄？！” 程白耳朵差点被喊聋，解释说：“我会找沈总借保镖。” 区从容思考之后说：“一般组队的有个法师，有个打手，有个射手和一个医生，现在法师、打手都有了，射手用不上，作为医生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去吧，以防万一。” 程白推开了：“不用。”停顿了一下回神说，“你说谁是法师？” 区从容小声嘀咕说：“你的当事人不就把你这个律师当成了法师在用？” 第173章 173 程白约了对方在第二天在市图书馆见面。 看见区从容乖乖上班之后，程白买了早饭亲自送给陆习风。敲了门陆习风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穿着一条过膝睡裙，头发凌乱，带着点慵懒的美丽。 一见到门口的是程白，陆习风就扑上去抱住了，在程白耳边呢喃说：“程律师，这么巧，我刚刚梦见你了，你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程白怕被走道监控拍到，干脆架着她一起走到了屋里：“我给你送早饭来了，阿霜没来吗？” “难得我放假，也给她假期了。我答应她在家里哪也不去，直到回剧组为止。也和她说了假期计划，我答应了你要给区医生紧急培训，她可能是看在了你和区医生的面子所以放我自由，说起来还是你程律师的面子大。” 程白不置可否，把她拖到了沙发上放下，自己去厨房忙碌。 “今天区医生手术不多，你们可以约好时间去我家安排培训。” “那你呢，你准备在公司加班？” “我约了个客户，回来的时间不确定。” 陆习风哀怨地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却要去见客户。” 程白端了豆浆过来，坐在餐桌上看着她：“抱歉，这个客户不得不见，刷牙吃早饭吧，我要立刻赶去律所，今晚我们一起吃饭。” 程白走的时候摸了摸陆习风的头。 陆习风抬起头说：“你当我是小狗吗？” 程白笑了，弯腰低头吻她：“我可不会亲小狗。” 陆习风一早被她吻有点懵，心想程律师难道也开窍了？居然主动做这么甜腻的事情，而且感觉还不错。 于是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安安静静地吃着她的早饭。 程白到了办公室就听见助手说一秘找她，于是连线一秘。 “沈总那边有什么吩咐？” 一秘不紧不慢地说：“沈总见了美国目标公司的代表，对方要求保留决策权，并要求我们保证部干涉内部人事安排和财务安排，这样才同意我们入股。现在沈总人已经去了新加坡，让我留在这里联系您和您的团队，要求你们随时待命。” “根据之前的市场估值模型来看，目标公司存在的最大问题是资金不足，而他们现在提出这样的条件是不是因为有人已经帮他们解决了短期资金问题？” “程律师不但精通法律，也精通商业，一点即通。” “过奖了，”程白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沈老董事长还是不肯放了沈氏交给年轻下一辈打理，沈总这一阵子有得烦了。” 一秘肯定地回答说：“我相信沈总能够应付，毕竟沈老董事长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已经是属于沈总的时代了，程律师您也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程白不置可否：“沈总是放在哪里都会发光的金子，她是做商业的天才，这一点毋庸置疑。” “您似乎话中有话？” “有件事情需要问你。” “请说。” “七院的院长人选是否已定？” 一秘迟疑地回答：“嗯。” “谢谢。”程白放下了电话，看着挂在自己办公室的那幅西方抽象画出神。 这么看来沈荑是下定决心要赶走区医生，但她有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赶走她会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恶化，她们俩或许再也不能继续做朋友。 程白在公司处理了一些杂务之后，看见时间差不多就驱车去图书馆。市立图书馆是新开设的场馆，三层楼的建筑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气派的建筑和整齐干净的桌椅摆设吸引了很多看书和不看书的人。 程白并没有带保镖，之所以约在图书馆就是因为知道这里人多，能保护自己，对方也能更安心一点。 程白走到人文社科类区域随便找了本书翻阅起来，明明是在等人，却不自觉被这本书的内容吸引了。 这是一本关于宇宙的虚构小说，居然还是一个中国人写的，强烈的画面感让程白觉得新世界在她面前打开。 “三体，这本书我也看过，大刘真是国内最伟大的科幻小说家。”身边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程白一顿，看向他。她今天约的是肖盛一案的关键人物，会是这个面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年？ 青年看着程白，眼里闪动着光：“我是大刘的粉丝，如果你也喜欢他的话我们互相加个微信？” 程白把书合上放回原位，目前无法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关键人物，只能先聊着。 “我不是他的书迷，刚刚随便看看。你是学生？什么学校的？” 青年以为程白这样一个大美女对自己也有兴趣，兴奋地说：“我是工科大的，你是哪所学校的学姐？我看你在这边呆了一会儿的，是不是中文专业的？” 程白见他的话题集中在专业和搭讪上，于是也就明白了他并不是自己等待的那个人。揉了揉眉心之后干脆地拒绝说：“抱歉，我在等我男朋友。”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青年吃惊，失望。 程白绕过他走到边上摆放的阅读位置坐下，手里没有书，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是坐在那边看着窗外。 青年很快就意识到程白在拒绝和他进一步沟通，于是识趣地离开了。 程白的对面很快坐下一个人。 对方说：“程律师，你怎么在这里？” 程白抬起头看他，略略吃惊：“肖浚，是你……” 肖浚显得很悠闲：“我在这里等一个朋友，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工作，怎么会想到来图书馆？” 程白心里发凉，但看肖浚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约了谁。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关键人物？即使和肖盛有再大的矛盾，他们毕竟是父子，肖浚难道会拿自己亲生父亲的前途和名誉开玩笑？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程白看着肖浚回答：“约了一个客户，他选择在这里见面。你约的是怎样的朋友，我是否认识？” 肖浚眉毛一扬，说：“你们应该不认识。”他警惕地看着程白，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程白心里一沉。 很显然肖浚也在找人。 这让程白的心里很不舒服，但两个人都在相互试探，谁如果先露出底细，谁就可能透露了自己的底牌和信息。 “章谱的事情怎么样了，找到他人了吗？”程白找了个大家都知道的信息询问。 肖浚眼神一闪，装作淡定地回：“他已经消失很久了，我差不多也想要放弃。但他的奶奶的失踪让我很介意，总觉得有人不想让我找到他。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去找，我不会放弃的。” 他的话像是某种宣誓。 程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着自己宣誓，仿佛自己是他的敌人一样。 “章谱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很难得。”程白话题一转，“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两年前你们在校的时候发生的一个叫做葛欣然的女生跳楼的事件，关于这个我需要问你一些情况。” “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立场和原因要问我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如果你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不会和你说。”肖浚明显有了防备。 程白于是坦然说：“我的律所接受了你父亲的案子，我们发现这件事和以前发生的很像，你作为章谱的好朋友，一定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需要具体的细节。” “两年前的案子怎么会和我爸爸的情况相关？你们的脑洞真是太大了。”肖浚嘲讽。 程白从他的表情神态能够感觉到他明显的不安，“你有多久没有回去见肖教授了？你知道现在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吗？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的好兄弟章谱，可你想过在你父母最需要你的时候好好保护他们吗？” 肖浚嘴唇颤了一下，“这关你什么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程白靠在了椅背，肖浚的性格还是这么急躁，不像是自己所要找的人，那个人的性格应该是沉稳、冷静的，他的计划缜密，逻辑清晰，是个睿智的对手。 除非肖浚是个演技高超的演员，但程白觉得对方实在不像是演戏。 “既然不肯讲两年前的事情，那么你约的人呢，怎么还不出现？”程白换了个角度问。 自己等的人也没有出现，但是肖浚却出现了，这不是一个巧合。 肖浚看了看手机时间，也挺纳闷的样子，他又盯着程白瞧，眉头皱皱地似乎有什么疑难问题。 程白沉默一会儿之后开口说：“你是不是不知道约你来的人是谁？你从没见过他。” 肖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约我来的人是你。” “我也以为要见的人是你。”程白继续说，“但目前看来他不打算亲自来，而是想让我在这时候见一见你。” “见我有什么用？你要见的是谁你也不知道吗？” 程白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吗，约你来的人和我约来的人是同一个。他不想出面，所以就让你来见我。” 而且你是肖教授案和葛欣欣案的唯一联系，对方让你来到我面前，就是想让我追究两年前的真相。 第174章 174 肖浚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你约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那你还说约了人？骗谁呢？” “那如果我问你约你的人是谁你又知道吗？”程白反问。 肖浚沉默了片刻之后抱着头说：“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到底应该信你的哪句话了。说实话，当我来到这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很吃惊，我以为你就是约我来的那个人。但电话里是个男人，谁知道是不是你找人替代的呢？” 程白知道他的戒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她也暂时不想和肖浚继续就这个问题牵扯下去。她知道今天的会面已经失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所以故意约了肖浚到这里和自己见面。 真是个高手。 把她和肖浚都玩弄在手掌之中。 这样的人程白是越来越想亲自见一见，不为别的，就为今天他能够未卜先知地摆了自己一道。 这时候黄泽来了电话，图书馆禁止喧哗，所以程白只听不说。但听到后来就神色凝重了起来。 “你确定？”程白忍不住低声向对方确认。 “确定。” 程白挂了电话，见肖浚一直盯着自己，“两年前，你为什么偷偷给葛欣然母亲转钱？” 肖浚猝然面对这个质问脑袋一片空白，好一阵子不说话。 程白目光锐利地扫着他的脸，把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捕捉到心底进行分析：“你和葛欣然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章谱是我的好兄弟，没有道理见到好兄弟有麻烦不帮忙去解决。” 程白凝视他：“真的就只是因为章谱求你？” “章谱喜欢葛欣然，他在和葛欣然谈恋爱，这件事整个学系都知道！葛欣然的母亲生了重病要住院，她求章谱，章谱又来求我，我帮了他们有什么问题？”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医药费，你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程白追问。 “我……”肖浚支支吾吾不肯再答。 “即使是肖教授贸然要一次性拿出这些钱也是有点困难的，所以这件事瞒不住你的父母……你如果不回答我就去问你的父母了。”程白说完就要走，她以退为进想逼肖浚主动交代。 但肖浚却发出冷笑，抬着头冷冷看着程白说：“你以为你这样吓唬我我就会怕？告诉你，两年前的事情和我毫无关系，你别想从我这里套话。程律师，你为什么不好好答应我做我的委托律师帮我去查章谱的下落呢，你非要介入我父亲的案子里，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想说什么？”程白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她觉得肖浚似乎话里有话，他在威胁她。 “你和习风姐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离开习风姐，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程白一字字清晰地回：“最好你的手头有真凭实据，否则一旦你开始造谣，我会让你负法律责任，并且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凡是我所知道的国家和地区，都不会让你和你所谓的音乐有生存的空间。”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特殊关系，为什么你会这么紧张地威胁我？” 程白冷笑起来。 “你笑什么？”肖浚皱了皱眉。 程白不疾不徐地说：“如果我刚刚没有说到你所害怕的东西你又怎么会这么着急地威胁我？可见——” 肖浚的脸骤白。 程白继续说：“可见我刚刚说中了你的心事。两年前的事情我会查证清楚，所谓的绯闻和曝光如果不怕我的律师函你就随意发吧。” 说完程白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肖浚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他手心冒汗，心里堵着一口气想要发泄出来却无法发泄。他喜欢陆习风，他不能因为想要阻止程白就要一起毁了陆习风。这才是这张牌一直无法打出去的原因！ 在日本的时候他早已经注意到了程白和陆习风之间的不同寻常，很早以前他就仰慕陆习风了。他喜欢在家里看见陆习风，也经常有意无意地问母亲什么时候陆习风会再来，会偷听自己的父母讨论陆习风的近况，捕捉一切关于她的消息。 即使到了伯克利留学，他还是会经常上网搜索有关于陆习风的信息，包括她参加的晚会、综艺，也看过她的采访视频，加入了她的粉丝群。 但他比其他粉丝优越的之处在于——相比其他粉丝而言他能够经常在私人场合见到她。虽然这种机会在和家里人闹翻了之后变得少了，但他还是可以以私人身份要到陆习风的电话，以私人的身份联系她。 因为肖浚喜欢陆习风，所以会格外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要比陆习风自己都要了解她自己。所以，当陆习风做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的时候，当她看向程白的时候，当她故意和程白呆在一起独处的时候，肖浚就心痛地明白了，陆习风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正在肖浚沉浸在又涩又甜的往事当中的时候，程白忽然回来了。 她站在肖浚面前，冷静地吐出几个字：“你父亲自杀了，正在抢救。” 肖浚此刻坐在程白的副驾驶座上，听着程白在边开车边挂蓝牙打电话。 “喂，我现在立刻赶去医院，拜托区院长把病房安排的隐蔽一点，嗯，对，我预计外面会有很多记者。” 程白挂了这个之后立刻接了另外一个电话。 “从容吗，刚好想找你，负责肖教授的几个医生护士都要可靠，尽量安排你信得过的人，年轻一点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别把信息透露出去。” 肖浚在一边想要插口却没有间隙，只能捏着拳头干着急。 程白余光瞄着他：“你给你母亲打个电话说你在路上，让她安心。” 肖浚这才想起来给自己母亲消息，拨通了之后，他母亲几乎是带着哭腔和他说话，连程白都能听见她在电话那头的啜泣声。 程白开车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她仔细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希望能缕出一个思路。 肖盛是个非常高傲的人，对方也正是抓住了他高傲、固执的性格特征才能一步步逼他，最后积累的压力压垮了这位艺术家，导致他想不开开煤气自杀。 事情起因于一封实名的举报信，再紧接着葛欣然曝光了肖盛骚扰她的网络聊天记录，随后她晚上到肖教授教职工宿舍的视频也被公开，在舆论哗然的时候，肖盛的论文居然又涉嫌抄袭…… 师德败坏、学术腐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一个块块巨石压在了肖教授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学校停了他的课，校委在调查他，社会舆论在攻击他，网友在人肉他，甚至有人到家门口监视他们、用臭鸡蛋和垃圾丢他们，闹得邻居也不得安生。 程白曾经拜托对门的邻居照看肖教授夫妇，如果有什么不对劲要及时联系她。也就是对门的这位邻居发现自从肖师母出门参加社区活动之后，肖教授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什么声音。直到下楼的时候在门口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刺鼻的煤气味道，邻居才觉得真的不对劲，于是就打电话给程白，程白就报警，警察于是发现了昏迷在厨房的肖教授…… 现在事已至此，程白不担心其他人，怕就怕同样在a市的陆习风会不顾一切地赶来，如果她出现在医院就等于羊入虎口，别的明星都在明哲保身深怕被肖教授牵扯带入这件桃色事件，但程白知道陆习风不是这样的人，她迟早会出现在肖教授面前，程白现在只希望她不要来得这么快。 接连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程白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陆习风是在来的路上还是说在家里补觉。 联系到了阿霜让她去陆习风家里看看，如果大明星在家里就好好守着不要让她出门，如果已经出去了，千万要在她到达医院之前拦住她。 就这么七想八想地程白和肖浚就已经到了医院，一下车门，闪光灯咔嚓咔嚓差点闪瞎了程白的眼睛。 记者们本来以为是某个明星学生前来探望，但一看是无关人等于是就放过。但有一个记者盯着程白在出神，他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程白大步走到医院里直奔十五楼，这是医院顶楼有专属直梯。区从容就在电梯口等着她，区医生现在已经换上了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看起来专业而严肃。 “肖教授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吸入的气体过多，所以还在昏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不清楚。”她说完视线越过程白看向肖浚，“你是肖浚吧，你怎么才过来？快跟我去见你爸爸妈妈。” 肖浚一声不吭，脸色苍白。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跟着区从容及程白一起。 程白和区从容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话，他们走到楼道尽头看见了肖师母的时候，区从容扭头看着程白身后大叫了一声：“肖浚，你往哪里跑呢！” 程白伸手抓了个空，刚刚跟过来的肖浚居然猝不及未｝知｝数防地在她眼前疯狂地逃走了！一下子就钻入了电梯然后深怕被人追上就按了按键合上电梯门。 区从容从刚开始的惊愕到了后来的怒不可遏：“哪里有这样的儿子，老爸出了事见都不见一面突然就跑了的！” 程白抿了抿嘴，肖浚这是极度心虚的表现，他无法面对他的父母，甚至明明到了眼前却在最后关头逃走。他不是害怕，他是愧疚。 “肖师母，我会劝他回来看望你们的。”程白上前扶住刚刚见到了这一幕的肖师母。 肖师母动容，哽咽说，“阿浚为什么要跑……他难道真的不要我们俩了吗？” 程白看着她苍老的面容，心里也替她觉得难过，但还是劝解说：“肖教授已经安全度过危险期了，等肖浚想清楚了之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第175章 175 阿霜的电话来的迟，但好在她及时拦住了要来医院的陆习风。但她劝不住陆习风，最终还是程白解决了这件事。 “不能让这件事继续恶化下去了，程白，想想办法。”陆习风在电话里着急地说。 肖教授已经被人逼到自杀，谁知道接下来会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这个一直在学校里兢兢业业教书育人的老教授，只因为不肯给学生及格分而陷入到目前的困境，陆习风着急却又不能过来看望。 程白安抚说：“刚刚肖浚来了却又跑了。根据我的调查余席席的事情和两年前葛欣然的跳楼的事件分不开关系。这两者实在太像。更加巧合的是葛欣然的男朋友就是肖浚要找的消失的章谱。习风，章谱和肖浚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陆习风迟疑了一阵之后说：“章谱没有消失。” “什么？！” “我见过他，就在青岛，就在酒店里。” 程白想起了那天的场景，那天她在酒店里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感觉到陆习风在楼道上和人说话。而第二天的报纸上也曝光了这个人，还传了绯闻说这是陆习风的新男友。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当面聊。”这个信息实在太重要，程白需要和陆习风见面谈一谈，顺带给自己冷静思考的时间。 “我在四季酒店餐厅等你。” “好。” 程白拿上外套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她回头看着坐在走道靠椅上的肖师母。肖师母一下子好想苍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真正给她打击的并不是网络的舆论攻击，也不是周遭朋友邻里的冷漠，而是她的老头子居然想要抛弃她独自走掉。 区从容的手插着口袋走过来，对着程白点头说：“你去吧，这里有我。” 程白冲着她点了点头。 她和区从容之间的默契无人能敌。 程白一路上没有停顿，直接去了四季酒店的包厢里去见陆习风，阿霜也在。 陆习风穿着一件驼色的过膝风衣，头发简单地扎着，听见程白来了就扭头去看她，然后笑一笑说：“你来了。” 她的笑很勉强，还能看出她心里的沉重。 程白坐下来之后问她：“章谱为什么来找你，他找你说了什么？”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这就是章谱，虽然阿浚经常提起，但我们没有见过面，照片上的脸在我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印象。直到见过他很久的后来我才偶然得知那一天见的就是他。” “这么说章谱真的没有死。” “嗯，他好端端地出现过在我的面前，只可惜当时没有认出他，我还以为是狗仔或者是阿浚找来的人。他问了我阿浚的事情，然后还问如果能提供章谱的线索能给多少奖励。”陆习风摇了摇头，后悔不已，“我真傻，如果要拿阿浚的悬赏就应该直接找阿浚，他为什么会找我呢，明明比起我来找阿浚更直接也更好找到。只能说他的演技很好，连我都给骗了。” 程白问阿霜：“习风下榻的酒店是谁安排的？行程有透露出去过吗？” 阿霜听得有些后怕，听到程白的问题之后回过神说：“酒店是剧组安排的，连我们也是下了飞机之后才知道具体的安排。这次的拍摄和行程属于高度机密，除了公司的高层和剧组及演员之外没有公开过。但人多是非多，我们没有透露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泄露。” 程白认同：“现在的网络时代基本没有个人隐私。” 所以她和陆习风之间的关系要保持绝对的秘密实在不容易，以后要更加小心。 陆习风和程白目光相撞，彼此心里都沉甸甸地。但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陆习风所尊敬的教授被人逼迫到了上吊自杀的地步，事态非常严重紧急。 “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个的问题是章谱既然没有死为什么要躲起来不见人？第二个问题是，他过去找你的原因是什么？”程白眉头紧皱，“目前还没有能够直接联系章谱的办法，因此葛欣然的案子只能找肖浚和学校调取调查档案才能够清楚。肖浚已经逃了，学校又不配合，明路走不通得想办法绕路过去。” 陆习风说：“肖老师那边怎么办？” 肖盛在忍受不了压力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杀，现在昏迷不醒，但一旦醒过来重新要面对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压力，难保不会再次想不开。 程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俩人，下了决定说：“我想以肖教授的名义起诉余席席，告她名誉侵权。另外，我还要代表肖教授对学校提起仲裁，案由是劳动纠纷。” 陆习风奇怪问：“名誉侵权的案子是不是很难赢？” 程白耐心解释：“其实案子是否有足够胜算主要在于证据是否充分，是否能形成证据链，余下的都是法官的自由裁量的范畴。你们印象中的名誉侵权案的难往往是难以证明主观过错，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案子难以胜诉的印象。但我起诉的目的不求结果，只求一个过程。” 陆习风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不一定非赢不可，而是要在诉讼的过程中为肖教授证明清白？” 程白点点头：“余席席故意掀起一层巨浪，她想获得关注和名誉，她想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而我的诉讼可能会让她的气焰更加嚣张，但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现在只有通过法庭才能向公众宣告肖教授的品行，只有依据法律，才能让那些该闭嘴的人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陆习风赞同地望着程白说：“区医生和沈总说的没错。” “她们说什么了？”程白抬眉。 阿霜也好奇，竖起耳朵听。 陆习风轻轻地笑：“说你是‘庭审魔术师’。” “学校已经作出了开除肖教授的处分决定，你告学校的目的又是什么？”阿霜抹着下巴问。 “有很多证据材料都掌握在学校教务处，比如当年葛欣然案子的纪律处分档案，我可以通过仲裁让学校尽量配合我提供我所需要的信息。” “bravo！程律师你真是厉害，所有的工具都被你发挥了用处，你的脑袋可真灵光。”阿霜赞不绝口，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 程白却很冷静：“这些计划都还只是设想没有实践，先别高兴太早。” 陆习风点了点头：“小心一点没有错。” 程白扭头看着她俩。 其实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陆习风。接触这件案子的最初目的是想保护陆习风，到了后来出于自己的责任心和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心继续深入，到了现在她发现有人在幕后操纵余席席、操纵比特币，还想要操纵自己和陆习风。 章谱不会无缘无故去见陆习风，他是去打探。虽然情况还不明朗，但程白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现在放任肖教授不管，未来躲在幕后的人极有可能盯上陆习风，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在此时此刻结束。 “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在开庭之前，你们不要去见肖教授。”程白严肃地叮嘱。 “没人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也不行吗？” 程白摇了摇头：“不行。” 现在人人手上都有手机，无论陆习风怎么小心都有可能被人拍到。现在舆论中心还是肖教授，谁靠近他谁就倒霉，绝对不能让陆习风冒这个险， 当着阿霜的面程白不能给予陆习风安慰，只能等待独处机会。现在肖教授在医院，肖师母和区从容在看着，病情已经比较稳定。让人比较气愤的是肖浚这个懦夫居然临阵脱逃，丢下年迈的父母在医院。 程白打算回家去整理起诉及仲裁材料，但同时还在等一个消息。 “我要回家，可以顺便带习风回去。阿霜，你住在哪里，需要我送你回去吗？”程白整理东西说。 阿霜看了看她俩，同意说：“送我到丰登路路口就行。” 三个人下了楼上了车，陆习风自然而然地就坐在副驾驶座上。 阿霜惊讶说：“小风没回都要调整座位，上了程律师的车就不用调了，好想经常坐似地。” 陆习风回答说：“我的确经常蹭程律师的车，刚好坐她车的人也不多，就保留了我喜欢的位置和角度。” 程白想了想肖浚其实刚刚坐过她的副驾驶，但位置完全没有动过。刚刚坐上来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有点奇怪，难道他也曾经注意到陆习风的座位小细节？ 阿霜下车之后，程白主动开口说：“今天晚上你哪里也不许去，等我处理好再去探望肖教授不迟。” 见陆习风还不答应，程白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强调三个字：“我保证。” 陆习风看着她严肃的样子噗嗤一笑，一扫阴霾说：“好的，这回我真的答应你不会轻举妄动。我明天就要去剧组重新入组拍摄了，今晚被你亲自盯着根本没有机会。” 程白望着前方交通灯等它变绿：“区医生的培训课程怎么样了？” “区医生的悟性很高，她的确很聪明，我说过的事情不但能快速记住要点还能举一反三，是个人才。” 程白勾了勾唇角：“她是那一届优秀学生的代表，还做了毕业演讲，她是一个很有才华很有实力的人。” “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嫉妒了。” 程白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的头发揉乱了。 “真小气。” 第176章 176 将陆习风送回了家，她去洗澡，并且强烈要求程白留在这里。 程白低头看着她轻轻拉着自己的手的样子，答应了。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异样的气息。 正在心情七上八下的时候程白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那家比特币公司的CEO。 程白知道他迟早会打过来，因为无论怎么吹嘘比特币，在法律的定位上它永远无法作为法定货币进行交易，尤其在国内的大环境下，比特币的价格起伏不定，受zc影响颇深。这样的公司的估值也会随着比特币的市场价格的起伏而起伏。 之前正在风口，所以CEO觉得兴致勃勃，但就如程白所预估的现在市场极其不稳定，在比特币跌势不减的前提下，这家赖比特币生存的公司CEO就不得不打电话联系她了。 “程律师，之前我们的交易还算数吗？”CEO问。 程白抬眸看着电视屏幕，停顿了一下才说：“卖给你比特币的人是谁？” 对方说：“除非你先证明你有能力帮助我们公司，否则我不会说出客户信息。” “比特币是国外新兴的虚拟货币市场，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承认它的合法性，我们也仅仅是认为它是个虚拟商品作为商品而交易。你用这么一个波动极大的虚拟商品作为主营业务是不切实际的，具有极大风险，生存尚且困难，更别提融资上市了。所以我的建议是——直接放弃比特币。” 对方惊讶半晌：“您这说了等于没说。” 程白轻笑：“虽然看起来会很可惜，但未来最有价值的不会是比特币，而是比特币的底层技术——区块链。” “区块链……我想我还是不够明白你的意思，是否能进一步解释。” “现在换你给我更加具体一点的信息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卖给我比特币的人是个中国人，很年轻，我见过他。” 程白眉头皱了一下。 很年轻，说明并不是肖盛。要么是肖浚，要么就是…… “想办法把区块链的去中心化特性落地，结合国内市场形成新的服务市场。比如你可以去做个信用体系，人们存在区块链里的东西不会被任何人篡改。就我的职业角度来说，我们法律界就很需要一个地方保存电子档案，而且要避免这些原始电子档案会被人篡改。假如能够让所有人都相信它的真实性，至少司法界会很欢迎你的公司及你公司的产品。” “我明白了，谢谢你程律师！”CEO声音比较兴奋，紧接着说，“那个人是个年轻的男人，留着长发和胡渣，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给的信息让程白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一些，证实了猜测之后程白觉得目前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我给你一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他。”程白挂断了电话给对方发了一张图片。 对方很快回了两个字：是他。 此时程白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她终于知道在这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了，心里因为得到了这样重要而关键的信息觉得兴奋。这次事件的线索逐渐在她脑海里形成清晰的脉络，然后关键点就几种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 想不到身为非诉律师，居然破了个案子。 程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以后业务是不是可以进一步拓展了？ 之后陆习风也洗好了澡，她坐在了程白的身边，身上散发着沐浴乳的清香。 陆习风看了一眼程白的脸，噗嗤一声笑了：“程律师，你的耳朵很红耶。” 程白目不斜视，扯了扯领口：“有点热。”一个大美女靠的这么近，散着热气，能不让人觉得燥热么？ 陆习风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里的声音稍微让气氛没有那么干燥尴尬。她轻轻靠着程白，然后伸手握住了程白的手，与她十指交叉。大拇指搓着程白的手背，一双眼睛扑闪着盯着电视。 程白盯着电视屏幕，却根本没将故事情节看入眼。她的心思飘浮，好像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陆习风的那根手指上。 “我在网络上看见有人把肖老师的私人信息都公布了，实在不堪入目。”陆习风低声说。 程白曾经也浏览过那些激烈的言语，即使心里强大如她心里也替肖盛觉得气愤。肖盛的心理压力程白能够理解，但她在替肖盛努力的同时是希望保护陆习风。她不希望陆习风在肖盛倒下之后成为风暴的中心，这样的压力能压垮肖盛这样自负的人，更能压垮陆习风这样本就身处在娱乐圈中心的人。 “请你全家立刻去死。” “你是不是有病啊，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我们全体抵制你，有你的地方别人都活不下去了，求你快去死洁净空气吧。” “真恶心！” “你是不是1过很多明星？！感觉怎么样？” 程白看着这些字眼，眼前能浮现很多人恶毒的、猥琐的嘴脸。她不知道这些人心底里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这样不负责的言论已经让肖盛这样高傲的人承受不住开煤气自杀了。 之前有过一个新闻报道，讲的是一个女生被高中班主任侵犯，在校方处理无能、报警无果之后选择了轻生，令人心寒的是在她登上楼顶企图跳楼的时候，在楼底下的很多围观人群却在看好戏地怂恿她往下跳，甚至抱怨她的犹豫让他们白等…… 由于陆习风的形象良好，让她爆红的戏份也是正面角色，所以大家对她喜爱不已。但如果以后她不小心接了一个不讨喜的角色，观众是不是会将戏份带到主角身上，把对角色的厌恶情绪都发泄在现实中呢？ 一想到这里，程白心疼地说：“你平时所承受的舆论压力会不会让你觉得压抑？” 陆习风抬起头看着她的侧脸，“不会，不想看的内容我选择不看，或者让我的助理先帮我筛选一轮，报喜不报忧。” “原来你是这么自欺欺人的呀？” “我就是这么虚荣，你不会在认识我的真面目之后不喜欢我了吧？” 程白作出沉思的模样。 陆习风有点急了：“你还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程白说：“你还记得你的成名作——《困兽之斗》吗？我从那时开始就很喜欢你了，喜欢你工作的认真态度，觉得你闪闪发光。你的电影我看了好几次，甚至找出过你以前拍摄的mv来看。对我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而且会一直一直喜欢。” 陆习风轻轻一笑：“你真的那么喜欢我的银幕形象？” 程白凝视着她的眼睛：“喜欢，但我更喜欢真实的你。” 而不是银幕上虚无缥缈的人物形象。 陆习风听完，慢慢凑过来在亲了一下程白的嘴唇，伸手绕住她的脖子。 程白的心跳节奏被打乱，稳了稳说：“我是个固执又偏执的人，认准了目标就不会轻易地放弃，最看不起半途而废。喜欢你这件事，既然已经开始了，以后会是我的固执和偏执，我不会放弃。” “伸出手来。”陆习风笑着在程白的耳边吹着气说。 “嗯？”程白虽然困惑，但还是乖乖地伸出自己的手。 陆习风变出一个闪亮的钻戒，看着程白的眼睛，慢慢地替程白戴上。程白一边感受着她的细腻温柔，一边心跳更加急促厉害。看着钻戒恰到好处地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程白微微诧异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偷量了尺寸，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什么时候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临时买了个礼物，希望你喜欢。”陆习风笑着说。 程白看这个架势还以为她在求婚，现在听见这仅仅是个礼物，有点失落，但也稍微不那么紧张了。 “谢谢。”程白看着戒指心里想看来以后还有机会和她求婚。“戒指直有这一只吗？” 陆习风撩起自己的长发，程白这才发现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钻戒就挂在她的胸口。 “我也有一只，我们的戒指是一对。”陆习风盈盈笑了。 程白仔细看了看，刚刚戴入的时候陆习风特别展示了里面的刻字——“c&l”，程和陆，想必陆习风戴的戒指上也有这样的刻字。 她送给自己的可以戴在手上，但她的那一只却无法坦然展现给大众。程白能够理解她无奈的举措，也珍惜她的温柔以待。 抬手抚摸着她的长发，程白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陆习风盯着她的眼睛：“早上六点……唔！”眼睛渐渐睁大，她被程白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惊呆了。 现在她的嘴巴被程白咬住，两个人迅速深吻纠缠了起来。喘息之间，只听程白用极其迷乱的声音说：“改签，明天你可能起不来。” 第177章 177 晨光微露。 程白睁开眼睛，浑身酸痛，刚想叫醒陆习风，却发现身边没有人。 起床看见床边柜上留了一张纸条：“我去赶飞机了，多睡一会儿呦～ (=′`=）” 程白拿着纸条露出微笑，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这才发现手臂使不上力气。揉了揉手腕，她终于下了床走到浴室，却赫然发现脖子连到胸口的位置都是一点点斑斓的吻痕。 糟糕。 麻烦的人。 程白一边吐槽野蛮霸道的陆习风，一边用遮瑕膏遮住吻痕，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围了一条丝巾，而为了搭配丝巾她又不得不选择平时不太穿搭的纯淑女风格长裙。 打扮完了之后程白深深叹了一口气。 色令智昏，她昨晚一时冲动想把陆习风给睡了，结果……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脑子里乱糟糟的，感觉现在自己是个被人抛弃的弱小的女子。但程白一直以来都是独立自强的女性，她什么时候依赖过别人了？所以她不断开解自己暂时把脑海里不断蹦哒的香艳画面忘掉，然后精神饱满地投入到法律事业当中去。 没想到一踏入律所，门口的行政小黄就笑吟吟地说了：“程律师今天脸色特别好。” 程白轻咳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到了自己办公室。 草拟了几个法律文件后约了黄泽讨论肖盛的案子，没想到黄泽一坐下来就瞅着程白的脸提起：“程律师最近新交了男朋友？好像心情不错。” 程白喝水猛然呛掉。 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上会发生一眼就被人看穿了的变化，但这些人的眼睛怎么这么毒？为什么一进门每个人都猜到她身上发生了变化？ “你的戒指，很漂亮呀。”黄泽指了指程白的手说。 程白这才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恭喜恭喜了，不知道是哪位青年才俊，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见一见？”黄泽说。 “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需要特地带来见你们。”程白摸了摸戒指说。 “那真是可惜了，但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戴戒指，还以为你要结婚了。程律师，你可是我们律所里很多男同胞的女神，你谈恋爱的消息如果传出去，所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伤心了，其中也包括我。” “恋爱和工作有关系？”程白一抬眼，问。 黄泽一顿，忙摆手：“不说这个了，我相信你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工作。这一点我绝对绝对相信你，其他同事也是相信你的。” 程白坐直了，然后打开电脑和黄泽说：“肖教授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了下来，医院那边有人一直在看着，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余席席母亲的巨额医药费已经查到了来源，根据比特币公司老总的消息，这个替余席席付钱的人其实是我们的熟人……” “是他？”黄泽惊讶，然后板正了身体说，“两年前葛欣然的案子和现在的肖教授的案子高度重合，程律师，我怀疑是有人模仿了两年前的案子诬陷肖教授。” 程白点了点头：“我的想法和你一样。目前有两条线需要我们去跟：第一，起诉余席席诽谤造谣，为肖教授澄清真相；第二，申请劳动仲裁，让学校交代两年前葛欣然案的内部调查资料。你看这样处理是否合适？” “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两件案子我们谁跟？” 程白思考了一下说：“肖教授的案子已经委托了你，当然是你继续跟，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再讨论。葛欣然的案子可能只能由我亲自去查，有新消息我会及时和你沟通。” “好的，”黄泽同意了，但还是看着程白追问了一句，“案子的任务已经分配完了，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你平时只处理非诉案件，为什么这一次执意去接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名誉案？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程白想了想说：“我喜欢看电影。” “嗯？” 程白慢慢地解释：“我喜欢看的电影很大部分都是肖教授带出来的学生拍的，我不希望以后没有好电影看。” 黄泽一动不动地愣了很久，“真这么简单的理由？” 程白端起茶杯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解释：“作为华乐传媒的法律顾问，应该为他们的发行解决法律问题，解决的时机可以在风险发生之后，但最好是能够在风险发生之前，这叫预防风险，而预防风险是我们律师执业水平能力高下的判断标准之一，能提早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在事态扩大化严重化之前替他们提前化解掉？” 黄泽似懂非懂，“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 理由还是太牵强了一点，他总觉得程白还有事情憋着没有说明白，但既然程白不说那就有她的道理，凭她和沈氏女王沈荑的关系，说不定这背后有个资本大战也不一定。 程白明白他的顾虑，索性摊开了讲：“华乐传媒近期有个大制作正在拍摄，预计两个月后就会成片。在这期间如果传出什么对主演不利的消息，可能会让这个制作半途流产。以前投资的风口可能是科技行业，近期沈总有意推广影视娱乐，是不是要全心投入，你自己权衡。” 黄泽经过她的解释恍然大悟：“您早说有这一茬我就没有疑虑了，程律师你放心，我就尽我所能赢下这个案子的。” 说完黄泽就斗志满满地走了，仿佛赢了这个案子就能赢下金山银山。 程白见他走了稍微松了一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幸好有沈女王这尊大佛镇压后方，只是不知道沈总如果知道了自己拿她当自己私心的挡箭牌会不会气得断交？ 但程白刚刚对黄泽所说并不是完全瞎扯，她试探过沈荑的意思，沈荑不可能不知道她要打的主意，却还是放任自己继续进行下去，依照程白对沈荑的了解，她这是默许了。 影视行业和科技行业不同，科技行业需要有专业的人才进行针对市场痛点的长期的研发才能制作出跨时代的商品，例如某水果手机之于传统手机，这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资本追捧，赌输了以前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是白费。 但影视行业赚的是快钱，最大的费用是演员的支出，只要控制好了加上后期票房达到预期那么就是一笔能够迅速入账的生意。 沈荑既然提前布局了华乐传媒，说明她对这一块有一定的兴趣，这就给了程白公事公办插手的借口，谁叫这是沈女王亲自默认许可的生意呢？ 说服了黄泽打消了他的疑虑，程白花了一小时拟好了仲裁请求材料，交代助理直接送去医院找人签字，然后递交到了仲裁庭。 黄泽那边的起诉材料也已经准备完全，在当天就递交了立案庭。 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程白才有时间去约区从容吃饭。区从容刚好开了学术会议，但电话里听她的声音似乎情况不太好，程白看了看手表，拎起外套就往医院赶去。 路上给陆习风去了电话，但很久没有人接听。程白心想她可能正在忙，于是就挂了电话等她回复。 到了医院见到了憔悴了很多的区从容，程白见她坐下来就给她倒水。 医院里有专门对外开放的茶餐厅，环境不错，但因为价格有点贵所以较少人过来吃饭，这正好给了程白一个可以安静谈话的场合。 “是手术太多还是因为学术会议的事情让你这样颓废？”程白问。 区从容的气色的确好差，完全不同以前的神采奕奕像一只花蝴蝶，现在的她像是漏了气的皮球，有点憋屈。 “我倒宁愿从早到晚都在做手术，总比到处开会签文件要好。你看我的手，明明应该一直拿着手术刀的，现在却只能拿着笔一直签字和写演讲稿，这哪里还有一个医生的样子？我宁愿一直一直做手术。” “看来你的学术会议不是很顺利。” “糟糕透了……”区从容捂着脸，仿佛还陷在会议的当时，“我到现在还一直觉得丢脸，见到同事都不好意思对视，真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再也不去见人。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说陆习风教的不好，她是个好老师，我从她的身上学习到了很多。但是面对其他专家学者的质疑我居然没有一点点反驳的底气，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荑是否在场？” “她刚开始没在，后来带着人就坐在了台下，还一直盯着我看……这回我是丢人丢到了家了。”区从容一副不愿意再面对的样子，很是纠结发狂。 程白盯着她的脸：“你好像特别在乎沈荑的看法。” 你在她面前的表现也因为紧张而变得杂乱了一些。 区从容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否认：“绝对没有！我是因为见到了学术泰斗而紧张，并不是因为她一个外行……” 说到这里区从容却在心里默默地回想当时的情况，当一想到当时注意力集中在沈荑身上而忽略了其他人的时候，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在意识到这一切的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惊了。 程白这时候说：“你不愿意继续当院长正好，因为沈总有意把你换掉。” 第178章 178 程白太熟悉她这个发小了，一旦心里有事放不下就会拿美食出气。好端端的一个港式叉烧包就被她戳成了马蜂窝。 看着叉烧包，程白回忆起了有一次去医学院看区从容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冷静与天才。 那时候带区从容的教授有意考较几个学生的手术能力，于是就拿了几个新鲜的生鸡蛋，告诉他们如果有谁可以把鸡蛋壳剥开抽出一点蛋清的情况下再把鸡蛋皮缝上，之后倒立五秒钟而不漏出鸡蛋液的，这门课程就可以免交结课论文。 有学生跃跃欲试，但接连几个人都失败了。要么就是连蛋壳都没有打开鸡蛋就碎了，要么就是好不容易缝好却在另外的地方戳了个洞。 成绩最好的是区从容的大师兄，他缝好了鸡蛋，却在倒立鸡蛋两秒钟的时候漏了蛋清馅儿，于是只能扼腕叹息。 区从容一直在围观，到了最后才举手站出来尝试。 教授和师兄师姐们都觉得她不可能完成，但她从容自若，冷静异常地完成了，而且拎着鸡蛋倒挂六秒钟都没出事。 从此，她在医学院又被人奉为“天才”。 但区从容丝毫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这和让达芬奇画鸡蛋的原理是一样的，熟能生巧，程白早就替她打听到了这个教授带学生的特色——每一届他带的学生都会经过这场测试。 程白虽然也承认是她替区从容出谋划策占了便宜，但同时也不可否认是区从容自己勤奋有嘉的同时又天分不凡。否则也不见她那位经历过三年医学磨练的大师兄有更高超的技术，而区从容一上来就能成。 “程小白，你傻乎乎地盯着我干嘛？怪可怕的。”区从容拿着插完叉烧包的叉子在程白面前晃动了几下。 程白在别人面前都是“深不可测”，可偏偏到了区从容面前就是“傻乎乎”，除了区从容应该没有人会觉得她“傻”。 “你都要失业了，我不和你斗嘴，这一顿算是我请你的。”程白说。 区从容听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怎么办，我又要失业了。前几次是因为院长的儿子很烦我主动辞职，可是这次我自己当了院长却当不好要被人辞退……” 程白知道她不是真的懊恼被辞退这件丢脸的事，优哉游哉地吃着烧鹅不理她。 区从容刚觉得没劲儿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了电视。 “程小白，看咱们家大明星！”她兴奋地推着程白的肩眼神示意她往大厅里的电视瞧。 程白转身抬头看着电视大屏，陆习风果然在里面。 她应该是刚下飞机，粉丝们在机场打着横幅迎接，而记者们正在用手里的长枪短炮严正以待。 “多亏了她我才能在会议上没有出更大的糗，可惜她今天就走了，不然我要一起请她好好吃顿饭。”区从容感慨说。 程白盯着电视屏幕看了好久才找到陆习风——戴的那顶鸭舌帽。她被人群围住，走到那里人群追到哪里。如果不是有机场保安和保镖护着，估计她根本走不出机场。 短短的一截路因为粉丝的热情而走了足足二十分钟。 陆习风精疲力竭地上车之前，还是回头和粉丝们打了招呼：“谢谢你们，都回去吧。” 程白看见她带着的墨镜几乎遮住了一整张小巧的脸，她涂了淡粉色的润唇膏，穿着一件皮衣和牛仔裤，展现出完美的身材比例和大长腿。 陆习风比程白还要高一点点。 她的领口很高，高到看不见脖子上挂的戒指吊坠。 程白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自己的戒指，她不敢在区从容面前戴着，区从容太了解她，说一点点谎话都会被戳穿。 陆习风的粉丝们发出尖叫，有男粉丝直接冲到最前面索要签名，却被保安拦下。等陆习风上了车子程白才稍微放心。 “真羡慕大明星那么美，又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如果我是陆习风我就什么也不做啦，等着程小白你这样的人喜欢就行了。”区从容托着腮帮搅动着奶茶说。 “你有你的特别，当然会有人喜欢。”程白突然说了一句。 区从容知道她这是在努力弥补自己内心的伤痕而不是意味着其他暧昧的情愫，于是苦笑着说：“是啊，追我的人可一大把，你不喜欢我，还有其他喜欢我的人呢。” 程白微笑。 区从容亦一笑。 程白提醒她说：“沈荑这段日子一直想要并购美国的那家公司，但是却遭到了阻挠。我本来以为自从她掌舵了沈氏之后，在a市甚至放眼全国都没有人可以和她竞争做她的绊脚石，但却大意地忽略了一个人……” “谁？” “沈老董事长，他还是不死心。”程白摇了摇头，“所以沈荑这段日子也不好过，你别怪她。” 区从容低头看着奶茶里面的珍珠，托腮好一会儿才说：“我做这个代理院长本来就是暂时的，当时沈女王也说的明明白白，我又有什么立场和角色来怪她呢？小白，你还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我会舍不得院长这种职务？” 程白看着她稍显得落寞的表情，如果你不是因为失去院长职务而觉得惆怅，那么你是因为什么情绪这样低落？ 作为挚交，程白希望区从容能得到幸福，尤其是在自己拒绝了她伤害了她之后，但同时也不希望区从容会受到自己的影响反应过激地走上一条不平坦的路，沈女王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她的生活绝对不会像她的外表那样光鲜亮丽，她的情感也不会简单。 这次的会面虽然最后区从容摸着肚子表示很满足，但程白心里却复杂的很。送她回到她自己的家里之后，程白才接到了大明星的电话。 “程律师，对不起啊，我下了飞机就被粉丝堵着，到了酒店发现门口还有一堆人。没办法只能按照我的经纪人的主意给他们部分人签名之后才脱身，到了酒店之后就和剧组的其他人碰面开了个会，一直忙到了现在……” 程白知道她把行程汇报的这么详细是怕自己担心，于是温柔地回她：“不用道歉，你的脑袋还疼不疼？” “嗯？” “你是不是在上车的时候撞了一下脑袋？” “你在哪里偷看我？” 程白笑着说：“你刚刚的糗样都播报新闻了，我刚好看见。” “我很开心程律师时时刻刻惦记着我，以前你从来不看娱乐新闻的。” “是有点浪费时间，有点low。”程白开着玩笑。 “好啊，居然敢说我low？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程白嘴角微翘，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说：“等你有空见面再说。” 依照大明星的通告安排，估计再见面要到猴年马月，到时候有可能她都想不起这件事。和大明星谈恋爱可能就是聚少离多，都说距离是抹杀爱情的刽子手，不知道这样常常分离的日子会消耗掉多少感情？ 程白虽然理智，但在这时候不想理智。 她也有权利让热血冲脑一回，不顾一切。 “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去陪你。”陆习风轻柔地说。 “嗯，好的。” “另外祝你这次的案子一如既往地旗开得胜！” “好。”程白挂断了电话之后上了电梯，回到了空荡荡的家里。 近郊的别墅已经签好了协议，就等程白入住。但是程白还没有找到时间和契机和大明星提起这件事，婚前同居？程白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羞涩的不合规则的一天。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泡了个澡，回想起这段日子，程白觉得格外地累。肖盛的案子与其说阴差阳错，还不如说现在已经变成了她主动要去插手的案子。或许是因为看着肖盛觉得太可怜，太憋屈，太无奈。 程白不喜欢被人冤枉的感觉，所以格外能体谅肖盛的心情，因此才从被动介入到了现在的主动调查。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要等仲裁和庭审的结果出现，她才能用司法机关的力量来维护肖盛的名誉。 很快就到了仲裁开庭的日子。 程白很少来劳动仲裁庭，根据中国法律，劳动纠纷的案子一定要先劳动仲裁才能上法庭，俗称“先裁后诉”。 劳动仲裁庭有着“快、准、狠”的特色，仲裁员的裁决观点普遍倾向于普通劳动者而不是用人单位，这是依据劳动合同法的特色倾向形成的倾向，因此，只要有一定证据，劳动者几乎都能够胜诉。 用人单位讨厌劳动仲裁，而劳动者喜欢。程白对这方面涉猎很少，但也挺有兴趣。 两方人马在劳动仲裁院的门口见了面，程白孤身一人，对方却是个三人团队。校方代表一见到程白就说：“程律师，无论你要干什么我们校方都奉陪到底。” 程白觉得这是个无力的威胁，从容不迫地回：“主任，这仅仅是个普通的劳动仲裁的案子，这样的金额对于校方而言应该不算什么大事，但没想到要你亲自出马，这让我受宠若惊呢。” 主任皮笑肉不笑地回：“这么一个小案子都劳烦程大律师亲自出马，校方也不得不严正以待。” 第179章 179 程白瞄了眼主任身边的律师，这个人她知道，是某跨国律所a市的负责人——佟知秋。 能请得动一个大名鼎鼎的律所的主任来处理一个劳动仲裁的案子，可见校方对这桩案子有多么重视。程白不得不联想他们有多么想要掩盖2年之前的案件真相。 两队人马办了手续进入了仲裁庭，程白今日带的助理是个实习的小姑娘，她刚从政法学校毕业，长的标致清秀。但胆子有点小，再加上是第一次跟随着大律师上仲裁庭，所以显得有点紧张。 程白虽然有冷面大魔王的外号，但此刻对她要求不高，只要她做好助理应该做的杂事程白也就心满意足了。 在正式开始仲裁之前，仲裁庭询问他们是否愿意进行调节。 程白看着佟知秋说：“我方愿意调解。” 可是佟知秋却冷酷地回答：“我们不愿意，请开始仲裁吧。” 他的回答在程白的意料之中，程白实际上也不愿意调解，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对方显然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她只有尽情利用自己手上的武器材料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佟知秋连这样的案子都接，校方花费的人脉资源和金钱资源应该不少。 没想到这场普普通通的劳动仲裁案子还挺有趣。 “程律师，刚刚您为什么愿意接受调解？我们不是一定要上庭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对我们有利吗？”程白的小助理问。 程白一边整理案卷一边说：“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调解，所以我必须要同意。因为这样才能显得出我们的诚意，让仲裁员们看一看我们还是处于弱势一方的，所以对方的拒绝的越快、态度越坚决就越是对我们有利。” 小助理满心佩服：“程律师您真厉害，连这都已经考虑到了。” 程白对她的称赞不置可否，这样的称赞她已经听的够多了，尤其是在全面接手沈荑的业务之后仗着沈女王的无限光辉得到了来自社会各界的赞扬。 有些机构组织纷纷邀请自己去做主题演讲，协会也要给自己评一个“年度优秀律师”，可是程白一不做学术，二不喜欢跑头露面，所以能够真正参加的这类评奖活动少之又少，不是人家不请，而是程白不愿意。 但这样的情况也给她敲响了警钟。现在这一切都是沈荑带来的，她和沈荑到目前为止的合作都算愉快，但如果有一天她们有了利益冲突或者观念冲突呢，自己的基础就显得特别脆弱。 既然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程白已经开始计划增强自己的抗风险能力，如果未来有一天没有了沈荑的支持她也必须能够独立撑起律所，她应该要抛掉沈荑的专属律师这样的标签，逐步打造属于自己的个人品牌。 进来的仲裁员的响动拉回了程白的思路，她抬头扫视着上面的三个人，仲裁员和法院的法官不同，法官是具有法律背景的专业人才，劳动仲裁庭的三位之中有两位分别来自于行业和工会，所做出的裁决未必完全依照法律，很多时候是依照他们对于劳动者的感性判断。 程白知道挑起这场仲裁的目的不在于胜利，在于用这个筹码逼迫对方提供2年前的内部调查档案，本来以为校方会妥协，却没想到居然来了，而且还带着业内知名的大咖过来，事情就比原来想的复杂很多。 程白总不至于真的赢了那笔赔偿金就走了吧？ 虽然形式上胜利了，但实质上却输了。 但即使这样，程白也不能轻慢这场仲裁，更不能输掉。 余光瞥见身边小助理绷直的背脊，程白微笑，自己当初第一次上法庭的时候也是这样，但经验是要从一场场战斗中累积起来的，到了最后会形成律师自己的个人风格，这就是庭审的魅力。 “不用太紧张，今天你来就当作观摩，等到下一次你自己亲自接受案子进行庭审了，还会有新的收获，那时候你才是一名真正的律师。”程白出言安慰。 小助理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程白的侧脸，“谢谢你，程律师，您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其实您对人还挺……温柔的。” 程白思考了一下：“是吗？” 既然调解失败，首席仲裁员宣布开庭。 在走过了几个既定的步骤之后，双方正式开始进入最为关键的答辩程序。 佟知秋说：“肖盛严重违反校规，根据双方签订的《劳动合同》以及校方规定应该予以辞退，校方严格依照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合法解除劳动关系，请仲裁庭裁决校方行为合法！” 程白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驳斥：“既然被申诉方提到了《劳动合同》和校规，那么请被申诉方具体指明是哪一章节的哪一条规定了申诉人被辞退的理由和依据？” 佟知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拿出双方的劳动合同以及校规之后说：“根据劳动合同的第五条规定，如果劳动者严重违反规章制度的，校方有权单方辞退。另外根据校方公布的规章制度第三章 内容规定，作为教育工作者，劳动者应该秉持师德，如果因为师德败坏并对学校造成恶劣影响的，视为严重违反规章制度，即校方有权单方辞退。” 程白复述：“‘因为师德败坏并对学校造成恶劣影响的，视为严重违反规章制度’，这句话我记的对不对？” 佟知秋觉得对方有阴谋，但一时无法分辨，只能点头：“对。” “不知道佟律师对于‘并’这个字作何解释？” 佟知秋低头仔细看这一句，眉头皱了起来，不好，程白估计要玩文字游戏。 程白的小助理仰着脑袋盯着她，她也好奇程白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既然佟律师不解释，那么就由我来解释吧，‘并’的意思根据司法解释，应该是‘同时具备’的意思，根据汉语词典解释，是“合在一起”的意思。把‘并’字放回到原文当中，前面是‘师德败坏’后面是‘对学校造成恶劣影响’，也就是说——并字前后的条件需要都成熟了，才算是完全符合规章制度中所规定的‘有权单方辞退’的情形。” 佟知秋冷冷地回：“肖教授事件在社会上闹的沸沸扬扬，他利用教授的职权逼迫学生进行桃色交易这难道不算师德败坏？” “佟律师，你所说的这一切都只是那位学生的片面之词，”程白面向仲裁员，“各位仲裁员，肖教授已经向法院正式提出名誉权纠纷诉讼，肖教授是否真的‘师德败坏’还没有定论，被申诉人不能在法院之前断定肖教授败坏了师德！” 首席仲裁员点点头说：“被申诉人，你还有其他证明证明你们的观点吗？” 小助理这时候喜上眉梢，低声对程白说：“程律师，你在什么时候读过了对方的校规了？校规这么长这么厚你都读了吗？” “嗯，”程白坐下来盯着对方，“你记住，只要是有可能涉及到的证据材料，无论多长朵复杂的内容你都要仔仔细细读完，否则等到对方提出反驳你再去看就来不及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助理心领神会地说。 “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存在，一旦对方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们提起劳动仲裁的目的可能就要落空了。” “是什么问题？” 程白摇了摇头不打算对小助理说太多，祸从口出，有时候想法还是停留在脑袋里最安全。 “尊敬的仲裁员，既然申诉人律师提出了‘并’的各种规范解释，那么我们同样也要用‘各种解释’来解释一下‘师德败坏’这个词。根据汉语解释，‘师德’是指愿教师的职业道德，是一种所有为师者均应遵守的行业规范，行为准则。作为人民教师，不仅仅应该从行为上作为表率，而且应该从学术道德上遵守行业规范……” 程白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佟知秋不愧是跨国所的a市负责人，自己玩的文字游戏，他也跟着玩文字游戏，辩论技术上不分上下，脑袋也非常灵活，他现在正在利用自己的逻辑来反驳自己的观点，是个非常强劲和灵活的对手。 “这是肖教授发布的学术论文，经过比对，和国外一篇早前发布的论文内容有近75%的重复率，区别点就在于一个是中文发布，另外一篇是全英文发布。申诉人律师对这样的明显抄袭的论文有什么意见？” 程白说：“请被胜诉人律师继续讲下去。” “那么我就默认申诉人律师也承认这一篇论文是抄袭的，肖盛作为文章的第一作者应该对此承担主要责任，对于一个抄袭论文的教授而言，显然也属于‘师德败坏’，校方据此辞退肖教授无可厚非，属于合情合理合法！” “据我所知，很多期刊在收纳学术论文的时候会要求联络作者提供信息，仲裁庭，我怀疑这篇论文是由第二作者直接提交上去的，肖教授未必知情。”程白说。 佟知秋随之拿出另外一份材料：“仲裁庭，我这里有一份肖盛亲笔签名的投稿声明，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是他作为第一作者完成的论文并且声明一切法律后果由他承担！” “请仲裁庭仔细查看该论文的作者除了肖教授之外还有谁，第二作者就是肖教授的学术余席席。在很多期刊论文收稿的过程中，编辑会要求学生的导师作为第一作者，这时候导师往往会基于对学生的信任而同意署名，但这并不代表论文就是导师所为，有可能是学生自己擅作主张抄袭的论文。” 三个仲裁员交头接耳讨论之后说：“申诉人，如果你没有其他证据表明你所说的内容，那么我们即将作出裁决。” 听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接受了佟知秋的说法要作出对肖盛不利的裁决！ 连程白的小助理都知道这场仲裁对程白的重要性，本来胜券在握，可没想到居然出了一个‘论文抄袭’从而‘师德败坏’的不利事件！ 这下程律师该怎么应对？！ 可是当小助理重新看着程白的脸的时候，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起了细微的变化。虽然‘论文事件’干扰了她的节奏，但程白只是略微吃惊，而在吃惊过后，她又恢复了一派从容。 “各位仲裁员，我还有话说。” 第180章 180 佟知秋的嘴角动了动，但没有出声。他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庭审魔术师”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逆转。 程白很强，她理论功底扎实，思辩能力也是业内一等一的。只是比其他普通律师而言她有点太过出彩，太招人讨厌了。 A市内的几乎所有的媒体报道都曾经提及她，更有的会将她作为本期封面人物。每次看到“程白”这个名字，佟知秋就咬咬牙。 明明她比自己年轻，明明她进入这个行业晚，凭什么她仗着有沈荑这个大客户就耀武扬威，而自己辛辛苦苦花了七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攀到的律所主任位置却总被拿来和她比较？ 以前程白一直不怎么露面，露面的时候也总是跟在她当时的合伙人罗坤身边，罗坤是只笑脸虎，他把程白保护的很好。罗坤说起来是个有背景的人，他的家庭关系在律协里面扎根很深，所以不能得罪。 但现在程白已经离开罗坤出来单干，所以这时候也不用太忌惮罗坤了。 至于沈荑，她是个商人，佟知秋之所以会接这个案子就是想让沈荑知道自己要比年纪轻轻的程白靠谱的多。 假如程白连这样的劳动仲裁纠纷都输了，那么还怎么有能力帮沈荑打理她偌大的沈氏帝国？ 佟知秋知道聪明如沈荑肯定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于是他熟读了校方给的材料，要求调阅了校规守则，做到对这一切了然于胸之后才出庭应诉，打算在仲裁庭的战场上一举灭掉程白的威风。 此刻，在他看来，在所有人看来他都处于上风，主任甚至刚刚在边上笑出了声。 但佟知秋知道程白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所以当程白站出来说还有话说的时候，佟知秋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的。 他很纠结，但也有着棋逢对手的愉悦。 程白站起来，她手里也有一本a大校规和规章制度。 “各位仲裁员，众所周知，校规是校方管理学生所用的守则并不适用教职工。在这件案子中真正能起到规范作用的是另外一篇守则——校方的规章制度，也就是学校管理员工所制定的规章制度，这一点被申诉人是否认同？” 佟知秋点了点头：“‘师德败坏’这一条规定就是规定在规章制度当中，对教职工具有规范约束的作用，他们应该遵守规则。” “既然被申诉人已经确认这就是校方制定的规章制度，那么我请问——这样的制度是在哪里公布的？” 佟知秋回答：“每个教职工都有一本。” “你确定？” 佟知秋略一犹豫，身边的主任就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佟知秋脸色微变。 “被申诉人，我再问一次，你们是否确定这份规章制度贵校的教职工人手一本？” 佟知秋直视程白，仿佛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但却在此刻却不得不答：“每个教职工入职的时候校方都会给他们一本守则，有他们当时的签收签字为证。” “那么请你们拿出那份签收的签字。” 佟知秋向仲裁庭说：“各位仲裁员，那份收据被申诉人现在没有准备，需要派人回校去拿。” 程白说：“学校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等着。” 仲裁庭讨论了之后决定休息二十分钟，等待校方派人回去拿证据。 在这期间，佟知秋找到了程白，在确定四周没有其他的人情况下，他和程白说：“程律师，你这样拖延时间是没有用处的，这次的案子你一定输。” 程白淡漠地回答：“是吗？” 佟知秋摊开了讲：“我知道你从劳动合同以及规章制度的内容已经无从下手，就动了歪脑筋想从制度的程序找问题，但是你的计划要落空了，因为校方确确实实在发守则的时候让每一个教职工都签了字，你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是不是浪费时间，等会就知道了。”程白云淡风轻地带过，走向小助理。 小助理一直在观望这边的动静，深怕佟知秋冲动之下就对自家程律师动手。程律师人长得好看，身材又高挑，关键是身上那股职业御姐范儿魅力十足。连她自己一个女孩子都觉得多看几眼会被弄弯，但还是想继续跟着她学习，也继续崇拜着她。 程律师看起来很从容，她似乎并不担心校方会找来那份签字。 “你有什么想问的？”程白站在走道里望着窗外说。 小助理稍一犹豫：“程律师，你是不是怀疑他们的签字有问题？” 程白摇头：“签字应该没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拖延时间让他们拿签字材料来？” 程白转过头看着她：“你刚刚坐久了有没有觉得很累？” “啊？” 程白叉腰揉了揉，困惑地说：“我最近腰有点酸，可能是腰肌劳损了，需要常常站起来走一走才能缓解一点。” “啊？！”小助理不敢相信这就是程白让校方去找证据的理由。 程白又紧接着说：“刚刚那是开玩笑，虽然我的腰确实有点疼，但让他们回去找的最主要原因还是想要拖延一点时间。这个案子胜诉很容易，难在我们怎样才能让校方乖乖交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胜诉……很容易？”小助理迟疑地复述。明明刚刚看情况对自己这一方不利，为什么程律师会这样胸有成竹？难道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自己遗漏了吗？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校方已经拿回来了签字材料。从厚厚一本册子里抽出了有肖盛签字的那一页之后，仲裁庭宣布继续开始审理。 仲裁庭仔细核对了签名字迹之后，问双方律师是否有问题。 佟知秋回答说：“我方没有问题。”他在等待程白提出问题，他倒要看看程白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乾坤。 其他人也纷纷好奇这个冷漠的美女律师又要出什么花招。 可是程白却分外淡定地说：“我方……也没有问题。” 佟知秋皱眉，目光凝视着程白。 程白若无其事地来回翻阅着签名材料。 首席仲裁员清了清嗓子之后说：“申诉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庭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白身上，大家都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程白还能出什么招儿。 小助理瞧着程白，她被窗外透进来的光打着，侧面轮廓就像大明星修图后的特写一样好看。程白平时话不多，表情也不多，但被光这样柔和地照着显得表情也温柔了很多。 小助理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也不知道胡乱跳个什么劲儿。她摸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微微低着头，余光却还是停留在程白笔直的身影上，总觉得特别特别崇拜她。 程白站起来，背挺得笔直。 “各位，相信了解劳动法的人都知道，用人单位颁布的规章制度一定要经过民主程序和公示程序，并且需要达到合情合理合法的程度才可以正式生效。经过刚刚的调查我们发现，被申诉人提供的规章制度有一个致命的程序性的缺陷。” 程白面朝对方，伸出一根手指，气定神闲地说：“我承认被申诉人公示的程序做的很好，但很可惜，他们并没有经过另外一个重要的程序——民主程序。” 佟知秋瞬间变了脸色，急忙低声与身边的人交谈。 其实劳动法规定的这个程序很容易被人忽略，原因在于之前的执行力度不算强，而普通的了劳动者也不会清晰地知道这样程序性的问题。 在仲裁阶段往往劳动者亲自上阵，最后案子通常也会赢，所以鲜少有人注意到这一条法律规定。可是目前的情况是程白和佟知秋这样的业内大咖在对垒，他们熟知相关法律法规而且能够熟练地运用法律技巧、规则。 这两个人的辩论技巧已经把这个涉及到几万的劳动仲裁水平拔高到了几千万的法庭庭审水平，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和跳跃灵活的思维已经让仲裁员们应接不暇。 程白用沉稳的声音清晰地说：“根据刚刚被申诉人提供的签字资料，被申诉人的最新规则制定时间是本年年初，所以如果被申请人的确有按照法律规定经历过民主协商程序的话，就请被申请人提供证据吧。” 佟知秋带点怒气回：“刚刚为什么不提这件事？” 程白平静地回：“因为我刚刚想到。” 首席仲裁员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双方，无奈地问：“这么说又要休庭回去拿证据材料？” 程白望着仲裁员：“我认为被申诉人有义务提供，否则就应该承担举证不利的风险。” 佟知秋咬咬牙：“申诉人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提供的材料请一并讲出，以免耽误大家的时间。” “暂时没有了。” 佟知秋看了眼仲裁员，见到仲裁员没有反对的意思，想了想这毕竟是客场作战对他不利，于是只能忍下这口气让校方再派人去找。 休庭的时候，佟知秋主动找到了程白。 “程律师，你要这样耍阴谋到什么时候？” 程白扬眉无辜地说：“我承认给你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而且看起来案件也没有那么快顺利地结束，但我们大家都想要依据法律得出一个公平的结果，所以就请尽可能地配合仲裁庭调查出真相，还给肖教授一个公道。” “你不会在意那么一点点的赔偿金，你到底要什么？” “你错了，我要赔偿金，而且要双倍。” 佟知秋冷笑：“休想得逞。” “拭目以待你的表现，”程白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但我觉得校方主任的耐心可不怎么好，你要多担心你的客户。” “你！” “规章制度如果被证明程序不合法，那么就会变成一纸空文，所以也就不存在师德败坏被视为严重违反规章制度的行为，在肖教授没有被确认的确对学生造成了骚扰之前，你们就是违法辞退。即使仲裁庭不支持我们，我们还可以上诉到法院，法院一审不利，我们会再上诉到二审，直到这件事结束为止。” 程白微笑，“佟律师，请问你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吗？” 第181章 181 小助理陪着程白从仲裁院里出来，她知道程白已经成功地气的对方跳脚，但对方又拿程白无可奈何。 程白心情也似乎不错，拿着车钥匙“滴——”地一声打开了车，然后扭头问小助理：“你回所里吗？” 小助理怔怔点头。 程白坐上车，看着她：“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小助理这才知道程白不打算回去，她约了人。 程律师约了谁呢？ 客户？朋友？还是情人？ 小助理的脑海里自动脑补了一个个人物形象，只不过脸都是模糊的。 “程律师，你不担心下一次开庭吗？” “不担心，很快他们会自动找上门。” “您真厉害！”小助理看着程白的眼神闪闪发亮。 佟知秋虽然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律师，但程白今天在劳动仲裁的案子上力压对方一等，可见程白更技高一筹。 但程白不敢轻敌，即使眼下看起来大获全胜，但不到最终谁也不知道谁会赢。 于是还是说：“你是我的助理，我有义务教你一件事——在案子没有结束之前，不要随便谈论案子的结果，预测案子的走向。” 小助理呆住，“可我说的是事实……” “推测永远不是事实。”程白停顿三秒之后下了结论，“作为律师，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永远不要高谈阔论，因为所有漫无边际的高谈阔论都是以后刺向你的箭，小心一转身你就变成一只刺猬。” “我知道了……谢谢您，程律师。”小助理捏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程白冷面大魔王的外号真的不是白来的，是她今天太得意忘形了，忘记了程白骨子里仍旧是那个冷漠无情的程大律师。 程白送她到了律所楼下，然后径自开车走了。 小助理站在楼下看着她的汽车屁股消失了，才依依不舍地上楼继续工作。 程白今天打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仲裁，有些许年没有经历过这样底层的案子了，她不禁回想这几年的并购，忽然觉得大学教授有句话可能说对了：“永远不上庭的律师不是好律师。” 当年很多同学都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程白虽然还记得，但也不把这样一个在大学教刑诉的教授的论断当成至理名言。 谁都知道，非诉案子速度快，结果快，赚钱也快。 非诉尤其是刑诉律师的权利怎么敌得过gong权力？多的是吃力不讨好。 正在胡思乱想间，程白很快就到了沈荑给她留的近郊小别墅。 不愧是沈氏的得意之作，小别墅群精致优雅，个个独门独院，环境清新，绿化也很好。虽然刚刚开盘不久，但已经有几户人家入住。各栋的间隙隔得适当，很保护隐私，就像是美国的乡间别墅一样令人满意。 可能是二秘打了招呼，物业专门派了一个高级经理来招待程白。 程白进了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景色，不由得心旷神怡，觉得这里再适合不过了。 经理穿着黑色职业套装，是个女的，见到程白甜甜地介绍说：“程小姐，为您预留的这栋别墅是沈总亲自指定的，带装修，配套家具也可以直接给您安排进来，采光、绿化、风水都上佳，您还满意吗？” 程白转过来对着她轻轻一点头。 这下不知道还要给沈荑打多少年工才能赚回来。 “如果您觉得满意的话，麻烦在这里签个字。”女经理礼貌地指了指手上的文件。 程白迅速看过之后签字。 女经理兴高采烈地继续带程白参观，她说话的口气就像是电视购物，虽然浮夸，但说的都实在。 程白耐心地陪她走完全程，抬手看看表，大概花了一小时。 “程小姐，期待您入住。”女经理殷勤地说。 程白点了点头，打了招呼就走。 虽然表面上还是依旧冷静，但心情却起伏不已。她瞒着陆习风自己定了这里的别墅，接下来就是怎样邀请她一起入住的问题了。 她会拒绝还是会欣然同意？ 其实程白心里也不太拿捏得准。 近郊别墅可以很好的保护她们的隐私，也能提防陆习风的前男友再找上门，这里可以作为她们爱情的小窝，环境要比在市中心繁华地区的公寓要安静的多。 路上接到黄泽的电话，程白把今天仲裁的情况和他说明，黄泽那边显得很有信心。 “程律师，你一拿到2年前案子的材料就来找我，我们一起探讨肖盛的名誉权案。” “你是经验老道的老律师了，一个名誉权的案子难不倒你。” “有你在我更有信心，他们怕‘程白’这个金字招牌，一见到你就自乱阵脚，我赢的概率就高一些。” 程白抿嘴笑了：“没想到你现在也打心理战。” 黄泽跟着笑：“这不借着你的东风刚好先用心理战术压制对方一些嘛。” 程白看了看手机之后说：“说曹操曹操到，佟知秋给我打电话了。” “真的？！那太好了，等你的好消息。” 程白转接到佟知秋的线路上。 佟知秋开门见山说：“程律师，我承认这次是你赢了，但下次我可不会再让你赢。” 程白回答：“佟律师，仲裁案还没有结束，还无法判断谁赢了。” “你故意拖延还不是拿准了校方拖不起？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你要的东西校方已经答应提供给你，但条件是这场闹剧必须尽快结束。” 程白勾起唇角，可惜对方看不见。“一小时后，我们学校见。我需要拿到两年前葛欣然跳楼事件所有的内部调查资料。” “好。” 程白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学校，教导主任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佟知秋不在场，他已经结束了他的任务。 教导主任的桌子上摆着一卷档案，在交给程白之前盯着她的眼睛说：“撤诉材料呢？” 程白交给他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 教导主任似笑非笑地说：“你早就准备好了，你知道我们一定会妥协？” 程白的语气平静：“我习惯做两手准备，这样更能加快双方的工作效率。” “作为一个女人，你挺可怕的。” “可怕的不是我，是法律。但你不应该怕它，而是应该敬畏它。”程白拿过内部调查档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经过一番折腾才好不容易拿到了两年前的事件真相，此刻她心里有点释然，又有点紧张。 黄泽在客户楼下的一家星巴克等着程白，程白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见到黄泽一身西装地瘫坐在一张独立的桌子前。 程白不禁好奇说：“黄律师，这么多的人你是怎么占到这么角落的一个独立位置的？” 黄泽指了指桌上的几杯空咖啡杯子说：“还不是用的‘这里有人’的老办法，说实话，喝了这么几杯咖啡我的手都有点抖，要不是等会儿约了客户在楼上开会，我也不会约你在这里。” 程白点了点头：“车子也不好停，所以我来迟了。” 黄泽看着她带着的档案袋：“就是这些了？” “嗯。” “我们这就开始吧。”黄泽跃跃欲试。 程白看了看四周，觉得这是学校的案卷倒也没有那么隐私，旁边的这些人估计不会对这些有兴趣，因此也就放开了手脚，打算和黄泽在这里阅卷。 看着内部调查资料，程白和黄泽的脸都逐渐黯了下去，程白的心情变得很沉重，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头喘不过气，简直就要窒息。 而黄泽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为一个大男人，本来应该比程白更冷静抗压一些，但现在也禁不住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半木讷半神游。 他们俩都被内部调查资料内容给震慑了。 怪不得校方要保密到这种程度，显然他们也是觉得这部分材料不能公布，更不能在这种时候公布，否则将会给校方形象带来不小的打击！ 黄泽半晌之后欲哭无泪：“怎么办？” 程白默然一阵，无可奈何地靠在椅子上，盯着外面走来走去的路人好一会儿才说：“如果这些材料上的内容都是真的，这说明肖教授也并不完全都无辜。” “可是仔细地想一想，这世界上哪里会有人会是完全无辜的呢？” 程白看着黄泽：“你这是‘原罪’，不像是一个律师该有的观点。” “是是是，是我冒失了。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屠欣然的案件真相居然是这样……程律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白手指在桌上敲击，稍一沉默之后说：“拿上材料，我们去见一见肖教授。” 第182章 182 医院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或许是因为程白小时候生过病动过手术，所以对这里有抵触的情绪。 但有区从容在就好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白来的时候，区从容总是在的。 肖盛的情况已经稳定，从特殊病房到了普通病房。肖师母还在陪着他，肖盛不太愿意说话，似乎自杀未成这件事对他的情绪造成了更大的影响。 警察来的最勤，在调查出来肖盛的确是自杀而不是别人强迫的情况下做完笔录就走了。肖盛的几个学生也来看过他，但相比以前络绎不绝地过来抱大腿的人群现在来看的人少了很多。 相比工作需要的警察和有着情谊的学生，校方以及同事一个也没有在医院出现过，似乎要和他撇清关系。 程白站在门口望着里面，肖教授躺在病床上，以往严厉而骄傲的脸上现在看到的只剩疲惫绝望。 他可能是对这些人失望了吧，再硬心肠的人也会对自己多年相处的人付诸感情，肖盛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换来的是这样的待遇，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心寒。 肖师母扭头看到了程白和黄泽。于是走到门口和他们说话。 “肖教授怎么样了？”黄泽问。 肖师母看着二人说：“现在身体状况算是稳定下来了，但是心情还是不好，医生怕他再出事情所以让我守着。” 黄泽关心说：“就您一个人守着不是办法，有没有找护工或者护士帮忙看着？” 肖师母见到黄泽比较热心，于是冲着他解释：“有的，你们放心。有一个学生虽然赶不过来，但还是让人送了钱买了东西慰问老肖，还请了护工帮我一起看着他。这几天再观察观察，情况一旦稳定下来我们就出院回家，还是家里最好。” 程白一听就猜肖师母所说的学生是陆习风，她在肖教授出事的时候就要来看望，但却被自己阻止了。现在人虽然还在外地拍戏，但对肖教授的关怀却是无微不至的。 “程律师、黄律师，你们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肖师母问。 程白开口说：“肖老师和学校的劳动仲裁案子算是结束了，校方愿意赔偿。黄律师很快就会进行肖老师的名誉权纠纷案件诉讼，我们争取赢下名誉权纠纷，这样一来，肖教授可以选择回去学校继续任教，或者是辞职另谋高就。” 肖师母感激地说：“还是你们二位有办法，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程白犹豫了一下，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肖教授不能再受到刺激，但是手里好不容易拿到的内部调查资料的内容必须要找肖盛谈一谈，这件事不知道是否会继续刺激到他。 但程白不得不这样做。 “我这里有件事情必须要找肖教授了解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安排？”程白直接问。 肖师母略为迟疑了一下，打探问：“程律师你要问的情况能不能和我说一说，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程白觉得有点道理，肖师母和肖教授这么多年的夫妻，可能对当年的事情了解不少。但是这样有悖于取得“直接证据”的原则，而且师母提供的信息如果有误差，那将会添加程白和黄泽工作的阻碍。 慎重思考过后程白还是拒绝了：“对不起，这件事只能直接和肖教授谈。” 肖师母脸上都是担心。 程白建议说：“这样吧，我打电话让区院长亲自过来帮忙盯着肖教授的情况，这样或许更能让你们放心一些。” 肖师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区从容很快就过来，她今天看起来也是状态不佳。 程白一见到她就说：“区院长的眼线只画了一只。” 区从容一惊，赶紧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了自拍摄像头，“啊呀，怎么一早上都没有人告诉我，害得我这么一只眼线地瞎晃了这么久。” 黄泽看着区从容：“区院长无论怎么样都是美女。” 区从容对他展现了一个颇为迷人的笑容：“还是黄律师有眼光，不像某人。” “某人”直截了当地讲：“在我们和你的病人谈话的时候我们需要你帮忙坐镇，这样病人的家属和我们都会放心一点。” 区从容看了看表：“好的，我正好有一小时的时间。” 几个人围在了肖教授的病床旁，其他的几个病床的人都被安排拉走检查，于是一整个病房只剩下他们。 程白和区从容都站着，区从容双手惬意地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程白背挺的笔直正对着肖教授站着，黄泽拖了张凳子坐在一边，肖师母也是坐着。 当程白拿出那一卷写着“葛欣然”名字的牛皮档案袋的时候，肖盛原本空洞的双眼顿时来了精神。他伸手想要去抓程白的档案袋，却抓了个空。 程白警惕地把档案袋捏在手里，“肖教授，你想干什么？” 肖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份文件的？” “校方。” “这不可能！”肖盛有些激动，“他们怎么会交出这样的文件，他们不会的！” 程白和肖师母都看向区从容，区从容走过来替肖教授掩好被子，温柔地说：“肖教授，按照你目前的状况情绪不能太激动，你如果控制不了自己我只能让主治医师加大一些药剂的药量了。” 她笑眯眯且极其温柔地说了这些，让人觉得背脊微微发凉。 肖教授听了果然安静了很多。 程白用眼神向区从容表达感谢。 区从容则是一副“瞧你那怂样儿”的自鸣得意。 等肖教授稳定下来之后，程白接着说：“肖教授，我不喜欢我的案子两头都是谜。至少我的委托人不应该对我撒谎，否则我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例如——现在我手里的这份文件，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它公开，我也不知道公开后到底会怎样……” “不能公开……”肖教授的声音暗哑着说，抬眼狠狠盯着程白，“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但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可以公开这份调查资料。” 除了程白和黄泽之外，其他的两个人都被肖教授的反应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程白带来的文件资料居然会让肖教授这样反常，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还是对这件事关注非常，这让人越来越好奇这份神秘的档案里究竟写了什么。 程白进一步问：“我们正在为您进行一场关于名誉权纠纷的诉讼，如果公开这份文件的内容，就可以帮助你洗清身上的污点，你可以彻底摆脱余席席的污蔑，难道您不想这样做？” 黄泽猜到了程白的用意，程白之所以不直接询问问题而是采用这样旁敲侧击的方式就是为了进一步确认这份内部调查档案所说的事情是否真实可信。这样的事情如果直接问肖盛，肖盛很有可能不说实话。 肖盛越是紧张，就越说明调查档案的真实性。 程白和黄泽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在心里笃定了材料的内容，但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最坏的局面…… “我可以给您材料，但您必须和我们毫无保留地谈谈。”程白说完见肖盛点头，于是就把手里的文件交给了他。 肖盛打开文件袋，抽出几张纸仔细看了看之后脸色煞白。 “这不是原件。” “原件我们已经收好了，这是复制品。”程白说。 律师在平时接待案子的时候尽量不收档原件，因为原件随时可能丢失，律师没必要承担保存责任。但这次的案件特殊，程白和黄泽不得不亲自收存。 “看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沉默了一会儿，肖教授沉着声音说。 “虽然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想亲自听你说一说。到底为什么葛欣然的案子会和余席席的案子这么像，为什么她会跳楼，她和章谱之间真的像是外界所传的一样是男女朋友关系吗？章谱自己一个贫穷学子，哪里来的钱给葛欣然？”程白顿了顿，继续说，“肖教授，关于这件事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向我们解释。” 面对众人的震惊，肖盛叹息一声说：“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在两年前就会结束，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 “他？他指的是谁？”程白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肖盛颓然地靠着，用一双沧桑的眼睛望着程白：“程律师，像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会猜不到我说的他是谁？其实从这些事情发生开始，我就觉得是他在背后安排，但我不敢相信真的是他。因为葛欣然的事情已经在两年前结束，他即使心里有怨恨也不应该在两年后才来找我……” “如果我把这份调查报告公开，大家就会发现现在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完全就是两年前时间的翻刻版本，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所以你可以洗脱污点……” 肖盛打断说：“但两年前的事情就会浮出水面，出现在公众面前。程律师，实话说两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无辜，你觉得我能让你公开吗？” 程白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你说的，肖教授，我佩服你的情操，但事实就是事实，你永远掩盖不了。” 区从容插口说：“你们到底在说一些什么，我听的云里雾里……程白，你给我讲清楚一点。” 程白考虑之后点头说：“好，我就将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和你们说一说，让你们判断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第183章 183 安静的病房里此刻只有五个人，程白、区从容、黄泽和肖盛老夫妻。 虽然都是揣测，但程白知道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大概八九不离十，况且如果她讲的故事出了错，肖盛会亲自纠正。 于是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程白缓缓开口。 “两年前，a大音乐系有两个才子，一个是肖教授的儿子肖浚，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同班同学章谱。肖浚出身良好，又有您这样的学术泰斗的父亲，所以在学校里一直是风云人物，很受欢迎。而另外一个才子章谱老家在偏远的山区里，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奶奶相依为命。基于他的背景，他自卑，他不愿意和人交往，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了，但只有肖浚是个例外。” 区从容望着程白，在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从前在大学里追逐着程白的时光片段。这些记忆原来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里，不曾忘却，但最近好像想起的次数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人的面貌。 她甩甩头，让那个人从自己的脑海里出去，然后继续专注地盯着程白。 程白继续说：“肖浚和章谱做了好朋友，这在系里是很让人意外的，他们两个性格和家庭背景都有着很大的差异，这样两个人又怎么会走到一起？相信当时就有很多人在心底里产生疑问，但都没有看透中间的原因。” 程白对着肖盛说：“肖教授，你了解你的儿子，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肖盛靠在床头，他无力阻止程白继续调查，只能无奈说：“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问我。” 程白于是说：“做朋友，性格不能不合，如果发现性格不合还要继续勉强做朋友的话，其中一个人肯定要放弃一部分的自己去迎合对方，那段时间内章谱没有变化，有显著变化的是肖浚，因此在这段得来不易的友情之中，发生改变的是肖浚。问题是为什么肖浚会主动迎合一个来自于农村毫无背景的小伙子？” 区从容张了张嘴又闭上。 她自己想到的事情不像是会发生在肖浚那种直男的身上，肖浚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人。她和程白之间性格也是天差地别，自己当时也是放弃了一部分的自由去陪在程白身边，目的只是为了获取她的关注。 程白不是一块木头，她都知道。 只是不愿意去戳破，不愿意去面对。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程白再也不是当初的程白，自己也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 眼眶突然涩涩地，区从容竭力忍住，她不能在这种时候丢脸，但心里很酸，很痛，有种在炎热的夏季里关在封闭的屋子里闷住的感觉。 程白看见了区从容的异样，她抿了抿嘴，用眼神示意黄泽继续说下去，自己则走到了区从容的身边，站在她的身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如果你不舒服，可以先离开。” 区从容吸了吸鼻子说：“我没事。” 程白余光瞥着她，看着她平静如常的脸也就不多说什么。 黄泽接着程白的故事继续说：“一开始我们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肖浚会和章谱做上朋友，但后来葛欣然出来了，我们就逐渐地明白了。” 他拿过内部调查的档案袋，拿出一份资料说：“按照流传在学校里的传闻，葛欣然也是农村来的小姑娘，无权无势，刚刚进入学校的时候生活节俭，后来和章谱谈了男女朋友在一起了，她是在发现自己怀了章谱的孩子之后，章谱抛弃了她，迫于压力，她选择了跳楼自杀……” “这说法有什么问题吗？”区从容问。 黄泽望向她：“问题大了。”他将手里的材料一个个展示出来，“学校内部调查是封闭式的，这些调查材料都从未对外公开过，第一份就是显示章谱传给葛欣然的暧昧短信，从短信里可以看出章谱对葛欣然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想要追求她。” 接着黄泽又拿出了一张sd卡，“卡里是一个录像，画面里面是葛欣然在晚上十二点半的时候敲一间旅馆的客房的门，而且根据旅馆的订单显示，订房的是章谱。” 区从容有点吃惊：“葛欣然主动找章谱去开房了？” 黄泽摇了摇头，又拿出一份论文期刊的复印件，上面写着葛欣然的名字，而且附带了另外一份期刊，显然葛欣然的论文抄袭了那一份的期刊论文。 这下区从容也看出了端倪。 “短信、录像和论文，这些事情和发生在肖教授身上的一模一样！” 肖盛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而肖师母显得有点惊讶。 “怎么会一模一样？”肖师母拿过短信复印件，盯着上面的内容瞧了很久之后叫着说，“连发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每一句结尾都有一个句号，这绝对不是巧合！程律师、黄律师，这是不是就能证明有人是故意栽赃我们老肖？” 程白转头看着肖教授，肖教授沉默，于是程白说：“很遗憾，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肖师母不肯放弃：“那录像呢，论文呢，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老肖身上，短信可以说有人恶作剧，是巧合，但这些加在一起就绝对不会是巧合了。” “您说的‘绝对’太绝对，虽然民事领域的证据要求不如刑事领域的高，但还是有一定的要求。短信、录像和论文的组合还是有可能是某种巧合，并不算绝对。你要证明肖教授是无辜的，那必须拿出直接证据。再说得直白一些，我需要的是真、凭、实、据。” 肖师母恳求地望着肖教授，但肖教授还是一副咬牙不松口的样子。肖师母着急地一拍大腿说：“老肖，都到了这种时候，你就别让程律师他们为难了。” 她既着急又实在焦急不得，肖盛刚刚从自杀的阴影里恢复过来，万一惹急了指不定又去自杀。 肖教授一声不吭。 程白把肖师母的动作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两年前的案件和她无关。 于是让黄泽继续说下去。 黄泽得到了暗示，不管肖教授投来的犀利的眼神，继续说：“原本大家以为葛欣然跳楼事件完全是她自己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受不了打击才跳楼的，但经过校方的调查发现了疑点——疑点出现在葛欣然自己身上。” “葛欣然有什么问题？”区从容问。 黄泽回答说 ：“之前提过，葛欣然和章谱一样家庭条件不好，但是自从她交了男朋友之后就突然变得有钱，可能你们认为是章谱给的，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但最大的问题是葛欣然有一个生了重病的母亲，她长期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那时候葛欣然的母亲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一开始葛欣然说没钱，还发动了班级同学捐款，到了后来却突然有钱，一次□□了手术费20万元，你们觉得章谱能一次性拿出20万来救济女朋友的母亲吗？” 一听见20万，肖师母的脸色就突然变了，她紧张地望向肖教授，肖教授也望向她，微微摇了一下头。肖师母的嘴唇有些发紫，扭过头盯着地面，再也不敢看屋子里其他人的脸。 程白走到肖教授的床前，直视肖教授：“章谱拿不出的这笔钱，有人拿了。肖教授，根据校方档案，当时您刚刚获得了一笔专家奖励金30万，您一向简朴，这笔钱最终花在了哪里？又或者说，这笔钱您花在了谁的身上？不会是借给章谱了吧？” 肖盛说：“够了，我听够了，我想休息。” 肖师母紧接着说：“程律师，黄律师，你们先出去吧。” 程白点了点头，冲着肖盛说：“肖教授，葛欣然事件的案卷一直被封存，了解真相的没有多少人，您算是一个。您是否想过，您的案子里一直躲在余席席背后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如法炮制一个高度相似的案件来陷害您？您真的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见肖教授有了一点反应，程白又说：“暧昧短信可以是被人盗号发的，深夜上门的录像视频可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论文也可以是故意引诱造假的，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不成熟的小孩子的手段……肖教授，您可以保护得了他一时，但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只要他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就会一直不停犯错。您以为承受了这一切就算替他忏悔了？不，他永远都不会忏悔，甚至会一错再错。” “他真的……还在继续？”半晌，肖教授问。 程白站在门口，转身：“不然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出现两年前发生过的一切？” 如果两年前的他是被诬陷的，那么现在的你也正在被诬陷，所有的诬陷办法都是一模一样的，他在仿照他的方式报复，用一模一样的手段。 肖教授低头叹气：“他这次又做了什么？” 程白反问：“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需要先问您——您所保护的那个人在两年前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愉快地结束了假期，得了假期综合症。。。 第184章 184 肖盛将信将疑地望着程白，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个人还不足以完全信赖。有些事他已经掩藏了整整两年，虽然在这期间时常想起会觉得愧疚，内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但要真的讲出来或许还需要勇气。 程白从肖盛的表情上看出了他心里的疑虑，但她赌肖盛的良心未泯。 肖师母走过来犹豫着说：“老肖，我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既然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你就说出来吧，免得给程律师他们添麻烦。” 肖盛坚毅的脸上出现痛苦：“哎，都是肖浚这个孽子……” 他这一声叹息，让程白的心定了定。她猜的的确没错，肖浚才是引起这一切的祸端，他是两年前葛欣然案件的罪魁祸首。 肖师母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眼神空洞。 区从容抬了抬眉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黄泽松了一口气，总算撬开了肖盛的口，这样子后面的案子就好办多了。 肖盛从那一堆材料里拿出一张盖了学校公章的通告，上面写着的是著名的音乐学府伯克利的招生通知。 黄泽一直困惑为什么会在当年的调查档案里混入这样的东西，还以为只是不小心掺杂进去，却没想到现在被肖盛特地拿了出来。 肖盛说：“这一份伯克利的招生通知是一切的开端，如果不是为了争取这个名额，肖浚也不会动了歪心思陷害章谱记过无法得到学校的推荐信，他自己则顺利通过考试进入伯克利。” 肖师母摇头喃喃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区从容怕肖师母出意外，于是默默地挪到了她的身边照看着她。 程白点头示意肖教授继续说下去。 肖教授缓缓说：“程律师、黄律师，你们怀疑的很对。当时出现在葛欣然手机里的暧昧短信并不是章谱发的；深夜约葛欣然去旅馆的，也不是章谱；至于那篇论文，更不是章谱在中间做了手脚。小浚和章谱是好朋友，他有的是机会给章谱下套。短信是小浚发的，深夜故意引诱葛欣然去旅馆也是小浚干的，论文也是小浚怂恿去抄袭的，还有葛欣然家属的住院费也都是小浚从我这里要过钱支付的。” 肖教授顿了顿，有点茫然地看着程白：“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小浚做了这些事情，更不清楚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当小浚从我这里拿走了20万交进了医院，我才发现他真正的目的。” 程白思索说：“外人可以不了解究竟谁是葛欣然的有钱男朋友，但葛欣然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谁。所以我觉得葛欣然自己也参与到陷害章谱的过程中，动机就是为了凑足手术费。” 区从容问：“如果是葛欣然联合肖浚一起陷害章谱，那么葛欣然为什么会去跳楼？难道她真的要用命来还债吗？这也太豁得出去了。” 程白摇了摇头：“具体的细节校方的调查报告里也没有写清楚，但葛欣然既然要配合肖浚陷害章谱，那么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跳楼是最快也最能引起关注的举动。只要她一口咬定是章谱，再加上那些证据，章谱就百口莫辩，校方不得不给章谱惩罚，章谱算是彻底退出了伯克利入校资格的竞争。” 肖盛低垂着眼：“校方在做了处分之后才有人发现中间的不对劲，因为章谱一直不承认这件事，他一直就在校长室门口想要给一个说法，他也曾经去找过葛欣然的家属，但一无所获。我在路上见到过他，发生这件事之后，他在学校里名誉扫地，同学为了避嫌也不和他联系了，小浚也疏远了他。他本来就是一个孤僻的人，没什么朋友，这时候也没有人帮他说话，之后就变得更加孤僻了……” “是不是因为您阻止了校方的进一步调查？”程白追问。 肖盛艰涩地点头：“算是吧，毕竟这件事捅出去校方也会担责，既然章谱孤立无援，没有人给他出头，那么就让他继续背锅，大家都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区从容气不过，愤怒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程白明白区从容的性格就是这样嫉恶如仇，豪爽直接，她也赞成她的观点。无论如何，校方为了平息风波把全部责任一股脑儿地推给一个普通学生，在没有充分的证据地情况下在道德方面判了他“死刑”，不但让他丧失了进入更高等学府的机会，还影响了他一辈子的人生轨迹…… 这样做一定不对。 “肖教授，既然这件事已经尘封了两年，为什么章谱会在这时候动手？”程白抬起眼睛直视肖盛，表情严肃，“是不是你们又对他做了什么？”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肖师母先开口了：“老肖，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肖教授声音大了起来：“告诉你还不是一样，难道他找你你不会给这笔钱吗？只怕你比我给的还要爽快还要多！” 肖师母略微往后退了半步，“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该一直瞒着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区从容看着她伤心自己心里也不好过，伸手拍着肖师母的肩，轻轻地温柔地安抚着她。 肖教授对程白摇头说：“章谱背着大过无法正常毕业，他只拿了个毕业证没有拿到学位证就走了，后来谁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只是隐隐约约听说他回老家照顾他的奶奶去了。” “肖浚之前一直在找章谱，您知道为什么吗？”程白问。 肖教授依旧摇头，“我也不知道小浚还找他干什么，可能是因为当年的这件事感到愧疚吧，他就要从伯克利毕业了，听说章谱失踪，所以就想帮忙找人吧。” 程白沉吟之后说：“能在当年设计和制造这些事情的人不会在两年后才突然醒悟感到后悔，肖浚当年在章谱出事之后就疏远了章谱，不可能在这时候又去找他。肖浚肯定别有所图，而且他所想要的东西一定在章谱身上。” 肖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孽子又想干什么？！” 肖师母赶紧过来扶住肖盛，含着泪劝解：“别着急，慢慢说，程律师都会弄清楚的。” “肖教授，肖师母，我就是个律师不是侦探，律师只说客观证据能证明的东西，如果做一些有些无端的猜测会影响你们的判断和我们的客观性，所以还是要说一声抱歉，我无法回答你们的疑问。但至于肖浚找章谱到底做什么，我想只能找到本人让本人回答。” 程白走向房门口，区从容和黄泽都一起跟上她。 “今天打扰你们的时间太久了，请二位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如果——肖浚过来看望你们，请麻烦尽快通知区医生。也请你们帮我问一问他到底为什么后来要去找章谱。至于肖教授名誉权的案子等到安排开庭了我和黄律师会通知你们，肖教授可以根据身体情况判断是否要出庭，当然，如果您亲自出庭面对公众会更有益处。那么两位，我们就先走了。” 肖师母点点头说：“慢走。” 肖盛在后面突然说：“程律师，我想摆脱你一件事。” “请讲。” “请你不要太为难他们。” 程白很快回：“我只按照法律办事，法律不会为难任何人。” 区从容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尽了医生的本分，帮肖教授查看完毕之后才急忙忙地跟上去。 在程白等人走了之后，肖师母对肖教授说：“老肖，程律师虽然看起来年纪轻，但工作起来特别稳重，让人觉得安心。如果你还想起来什么东西要讲的，我觉得都可以讲给她听，这孩子看着让人踏实。” 肖盛瞪着她说：“该讲的不该讲的我刚刚都已经讲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肖师母见他有点生气，怕他又伤了他自己的身体，于是就默默替他塞好被子，看他喝了水情绪平稳一点之后才说：“阿浚如果真的来了，一定要按照程律师说的叫上区医生。还有……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我看就算了吧……” 肖盛没有回答，看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出了医院之后黄泽就问程白：“这案子怎么办，肖盛都承认了当年犯了错，把好端端一个年轻人完全毁了，我们难道还要帮他去抓这个年轻人？” 程白冷静地回答：“你忘记了你也是一个律师？法律怎么规定的就怎么处理，个人情感无法影响法律。” 黄泽拍着自己的脑门说：“我有点没有办法做到像你这样的冷静坦然。” “如果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报复而不会受到法律规则制约的话，那么这个社会的秩序就不存在了。你我都有可能因为这样的混乱而随时丧生，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你还会觉得心里不安吗？”程白站在路灯下，路灯照亮了她半边的脸，冷酷沉寂的眼神盯着黄泽。 黄泽被她这样看着，居然觉得她此刻异常冷艳，是那种冷美人的魅力，让人觉得震慑又刺激，挪不开眼睛。 “对自己人兼同行都这么严肃，程律师，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近人情，不愧是‘冷面大魔王’。”区从容优哉游哉地揣着白大褂的兜儿走过来，伸手揽住程白的肩笑嘻嘻地说。 这是她身为女性而且身为程白的好友的特权，别人即使是同性也无法做到这样亲密。 当然这二十年来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也得到了这样的特权，甚至可能得到了更多。不过此刻大明星远在天边，即使她想要立即实施特权也没有这种机会。 黄泽尴尬地笑：“两位大美女能不能赏脸一起吃顿便饭？” 程白和区从容同时说：“不行。” 然后二人相视，又同时说：“我们有事。” 黄泽被同时拒绝，也习以为常了，和程白简单打了招呼就走。 程白看着区从容说：“你如果没事就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区从容虽然等会儿还有会议，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问程白，直觉告诉她程白会去找她，如果是去找她的话区从容琢磨着可以把会议安排掉，然后跟着程白去见她。 “找沈荑。” 第185章 185 和程白一起到了沈氏大楼楼下，抬头望着看起来高耸入云的高楼，区从容在这一瞬间退缩了。 “程白，我记起来了，我还有个会要先回去了。” 程白拉住她的后颈衣领：“既然已经来了，还跑什么跑？见了你的大老板你的工作才能保住，至于那些无聊的会议开不开都不重要。” 区从容被她看穿了要逃跑的心思，却还是死不承认：“谁说我要跑了，我是真的有急事。” 程白不容她再狡辩，拉住她的手把车门一锁，带着她上了沈氏大楼。 她们用直梯上了ceo独有的一层办公楼，前台的漂亮的秘书站起来迎接，眼睛落在了区从容身上打量。 “程律师，您没说要带区医生来。”她们也都跟着习惯叫区从容为区医生，“请您等等。” 显然沈荑对区从容有额外的叮嘱，但程白没有事先说明而是直接带了人上门，这让前台的美女有点为难。她刚拿起电话想要请示，却被程白按断。 抬头看着程白，程白平静说：“沈总有时间见我，就有时间一起见区医生。不用另外打招呼了，区医生不是外人不用见外，我现在就带着她直接找沈总。” 她说的果断霸气，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 看着程白带着区医生进去了，前台秘书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可能回因此断送。 区从容跟着程白走过长而阔气的走廊，走廊一边是墙，偶尔会有会议室的玻璃壁面，另外一边则是完全的落地窗，从这里的高度能够俯视a市的宏伟景观，也能远远看见横跨a市的那一条大江。 沈女王平时走过这里的时候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看着风景？会不会心里也觉得这里其实很漂亮？还是说她早已经习惯了看着这样美丽的风景，所以已经完全不会在意了？ 区从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和沈女王的差距，她是顶级富豪，漂亮又聪明，而自己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可以说在她面前是个完全不起眼的角色。 刚开始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把自己当作傀儡架设在七院，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价值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捧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想到这里，区从容心里还是有点酸痛的。 “你去这件会议室等着，我等会儿先去见她。”程白指了指边上的会议室说。 “好。”区从容巴不得溜走，她看着前面的大门，一想到沈女王威风凛凛地坐在里面就觉得发慌，脚还软。 之前的学术会议和总结报告会议自己做的那么烂，简直再没有脸去见她。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可惜，就隔了一扇门而已，不知道她是不是又瘦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按时吃饭…… 不对不对。 区从容摇了摇头，看着面前摆着的矿泉水瓶子，出神地想：明明是她这个奸商卑鄙无耻，利用完了我就要打击和抛弃我让我失业，我怎么还关心她有咩有吃饭？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区从容听见程白的声音远远地传递了过来。她瞬间挺直了背，然后又听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沈荑也来了。 区从容一阵乱，眼见着影子都到了外头，她脑子一热就钻到了桌子底下，但一钻下去就后悔了。她又不是贼，为什么弄的这么心虚这么狼狈？ 可是人已经进来而且坐下了，区从容趴在地上看见一双修长美丽的腿，就知道这边的这位就是沈女王，程白的裤子和鞋子她都认识，虽然曲线也很漂亮，但此刻还是沈大总裁的色相更吸引区从容一些。 因为程白都遮了，而沈女王都露了。 明明是在自己的企业帝国里，为什么还要穿这么少？难道不知道年轻的时候这样做的人后来都得了老寒腿吗？ 区从容在心里吐槽。 但现在她像是一只丑陋的□□一样趴在长长的会议桌底下，完全没有资格吐槽别人。 程白进来没有看见区从容觉得奇怪，但沈荑在这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沈女王先开的口：“程律师，听说你另外的案子快要解决了？” “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可不是你的风格，在我看来，那件棘手的案子等于已经被你解决了，否则你不会有空来找我。”沈女王轻轻笑了，“不过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来见你，你来的正好。” 她把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程白浏览之后脸色微变：“我没想他成为了关键人物，怪不得他突然就回国了，原来是和你有关。” 沈荑扬扬眉说：“这场谈判持续的时间大大超出我的预期，程白，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这场收购对于我的意义。目前很多人都在等待结果，当然也有些人想要看我的笑话，甚至已经做出了某些人身攻击用卑鄙的手段威胁我身边的人……” 程白明白她说的就是威胁区从容这件事。 沈荑微笑着摇头说：“当然，商场如战场，只要合法，这些手段我都认同，不排斥。毕竟如果人人都循规蹈矩的话就没有现在的沈氏了。” 程白听到这里腿抖动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沈荑说的话，而是感觉到桌子底下有人在扯她的裤腿。 她往椅背上靠了靠，果然看见区从容一副怂怂的趴在地上的样子。 程白想笑，但努力憋住笑。 沈女王显然不知道桌底下还有个人，为什么不借此机会去澄清一些事情？ “威胁你身边的人？”程白意味不明地问，“沈总身边还有人？” 沈荑凝视着她，抱着手臂说：“虽然我和家人的关系不好，但我至少还有一些朋友。比如程律师你就算一个。” 程白半开玩笑着说：“原来我在沈总心里这么重要，但目前还没有人能威胁我，我也从未感觉到威胁，所以沈总刚刚说的人应该不是我，那还有谁？” 沈荑保持着警惕：“你似乎想套话？” “那也要有话可套。” “言归正传吧。” “沈总需要我和我的团队做什么？” “交易结构和价格基本都已经谈妥，目前双方的分歧在于管理层的安排上。他们希望能够拥有经营管理权，但我却不会任由他们自由发展。这是我跨国收购的重要一步，绝对要把权利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所以这一点无法谈妥。” 程白思考了之后问：“你既然把我当朋友，我现在也用朋友的身份认真地问你，你走这一步是进攻还是打算退缩？” 很明显，沈荑已经打算将事业重心挪移到海外，所以才会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联合星石资本去收购一个科技公司。沈氏老一辈的人和沈老爷子都没有想错，沈荑想借这次收购将主要的资产转移装入美国的这家公司的壳中，她想用一个新的壳来完完全全做自己的事业。 沈荑微笑，但笑里藏刀，带着杀伐决断的气势。 “不是进攻也不是退缩，而是掏空沈氏来投资我自己。”她顿了顿继续说，“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你也说是我的朋友，那么对朋友我知无不言。这些事情以后还要拜托你去处理有关的法律事件，与其千辛万苦地瞒着自己的律师，还不如直接告诉你让你替我出谋划策，取得更多的利益。” 程白算是完全明白了。 沈荑虽然接管了沈氏，明面上特别风光，但沈氏毕竟是个老古董，里面还养着千千万万个老蛀虫。沈荑动不了他们，他们也不听沈荑的指挥，所以沈荑才动了心思索性抛弃他们，借用这次的投资机会把沈氏掏空，掌控一个完完全全可以为她所用的另一个新帝国。 这出戏程白虽然一直有怀疑，但沈荑实在掩藏地太深，所以直到现在才透过她本人确定。 这么看沈老爷子的手段也不算激烈，因为他的女儿本来就想完全把他建立的帝国收归己有。要说卑鄙，真正卑鄙的人是沈荑。沈荑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沈老爷子人老了，根本没有精力和这样有能力有野心的后辈竞争。 程白笑了笑：“所以等你亲兄弟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会发现他已经一无所有？沈总，你是真的狠。” 沈荑淡淡地说：“如果我真的狠就会让我父亲连医药费都支付不起，但我现在还专门设置了一家医院来养他，用了最好的医生、设备和药，你觉得我是真的狠吗？” 程白点头笃定：“你还是狠，因为他一直被你控制着。” 沈荑耸耸肩无所谓：“那又怎么样？” 程白的小腿被区从容掐的一阵疼，她原来是想让沈荑说出内心的真话，却没想到让区从容听见了这些。不知道区从容以后会怎么看待沈荑，会觉得她残忍无情，还是觉得她有魄力有手段？ 即使是程白此刻也无法拿捏住区从容的心情。 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把话题重新转回来。 “既然你已经定好了计划下了决心去做这件事，那么你以后想怎么处理七院？要换个院长来取代区医生吗？” 沈荑的声音有点轻，却异常清晰。 “不找人来取代她，她又怎么抵抗这个位置要面对的狂风暴雨呢？我父亲虽然病了……但也不是吃素的……” 作者有话要说：秋高气爽，注意泡脚～ 第186章 186 区从容怔怔盯着沈女王的鞋子，虽然对时尚的敏感性不高，但还是能够认出这款鞋子的特殊。不用说，这肯定是沈女王专属款，全球限量的。 连沈女王这样狡猾的人都在惧怕的人不愧是她的父亲。 但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直接告诉她然后让她滚蛋而不是直接替她处理掉吗？否则如果没有今天程白带她来这里听见这些就会让她们之间的关系破裂，陷入误解当中。 不过区从容很感激沈女王这样日理万机的一个大忙人肯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替她抵挡风暴，虽然对她而言这样做只是顺手而已。 想到这里区从容的心情顿时轻快很多，但腰确实也很疼。 程白沉默片刻之后说：“强大的沈女王什么时候做事情也这么犹犹豫豫、迂回曲折了？这不像是你的风格，依照你的手段应该是直接击溃对方，然后大大方方的惯着你想惯着的人。” 沈荑听了笑了：“冷酷的程律师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难道是因为和大明星相处久了没有安全感所以特别感性？” 程白白了她一眼：“不和你扯了，跨国收购的事情除了商业谈判条件谈不拢之外又出了什么纰漏？”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认真说起来还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 “嗯，”沈荑点了点头，若有深意地看着程白，“目标公司的创始人很年轻，公司本身也很年轻，但在短时间内做到了现在的规模和市场实在不容易，我们见过的创始人是个纯粹搞科技的，公司售卖的产品都是他的设计。这样的人你也知道往往没有才能去管理公司，他需要另外一个具有管理才能的人来辅助。” “而这个人我恰好认识？”程白心里蓦地一沉，说出了猜想，“是阿远？” 区从容看不见沈荑和程白的表情，但能从程白的调里听出她的震动。 外头安静了好一会儿，程白冷静了下来，问：“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这是沈荑筹谋已久的行动，她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计划。 “有个慈善酒会他们会参加，我希望你也能一起参加。见了你的前男友麻烦你说服他去说服他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接受我们的收购要约。” “抱歉，我卖艺不卖身。” “不需要你卖身，我相信你照样能说服他。”沈荑的声音毫无起伏，就像只是在决定午饭吃什么。 “我拒绝。”程白断然下了结论，也不管沈荑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和一个陌生人虚与委蛇我办不到。” 阿远回国就来找过她，一直以来就一直避他躲他不想见到他，现在又这么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接近他？ 是傻子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阿远不可能不知道她突然出现的目的。但程白目前还无法判断他会怎么做，是一把戳穿她推开她还是将计就计地继续和她客套？ 但无论是怎样的情况程白都觉得不能这样去做。 因为陆习风。 “是因为大明星？”沈女王直接说出了原因，直击要害，“提到她我就要提醒你，她的新电影快要完成，接下来就是宣发以及其他公关事项，顺利拍完电影很重要，但后期宣发做的好更重要。我可以帮她轻松地完成这一步，只要你肯帮我。” 这就是沈荑的风格。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 虽然这还不足以达到触碰程白的底线的地步，她也只是让程白去主动见阿远而已，但程白的心里很不舒服。 “沈总，你刚刚是在胁迫一位律师。” “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那么这位刚刚被我胁迫的律师，你是否接受这样的胁迫和安排，配合我去完成这一笔收购交易？” “你知道你威胁不了我。” “哦？” “沈老董事长现在正在到处想办法想要知道我们这次的交易细节，假设我有一个助理不小心把文件落在复印机里，然后让人捡去交给沈老董事长，那么这笔交易可能会完全曝光……” 沈荑摇摇头，自信说：“你不会这样做的，出于你的职业道德，出于你的友谊。更关键的是你没有证据。我的办公室有仪器检测设备，有电子设备都能检测出来，你的手机刚刚入门的时候也被暂时没收，所以你根本无法录音。” 区从容在桌底暗骂沈荑的厚颜无耻，盯着她的腿有股冲动要咬上去，但后来一想这样的想法也太残暴了，身为白衣天使她怎么能这么野性呢？ 于是陷入深深的反思当中。 程白笑了笑，她实在不喜欢被人威胁，于是轻描淡写地用眼神示意桌下：“我有个证人在桌下，所以我有证据。” 沈荑的脸色很精彩，在她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慌乱的时刻，但程白办到了让她惊慌失措。在这一刻让程白确认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而不是一个真的毫无感情的商业机器。 “出来。”空旷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了一个命令式的声音。 区从容听见了这个声音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心里虚的不能再虚。 “出来吧。”她再喊了一声，声音却比之前放软了很多。像是踩在了棉棉的云朵上一样松软。 区从容刚要从桌底爬出来，却看见沈荑已经弯腰扒着桌子从桌底看着她，一双眼睛里的内容实在丰富多彩，叫人无法解读。 面对她的视线，想起刚刚她说的保护自己之类的话让区从容的脸微微发热。 她熟悉和明白这种感觉，之前觉得虚无缥缈无法拿捏，但现在经过她的解释逐渐地明白其实她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萌芽，生长和取而代之。 等明白和看清晰这一切之后，区从容忽然变得不那么愿意直面沈荑了。 可偏偏在这样的局促的环境见到了她，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都怪程白！ 区从容没有乖乖爬向沈荑，而是自觉到了程白那一边，坐在了程白边上的椅子上，然后眼神一直在躲避对方的咄咄逼人的直视。 她感觉沈女王此刻应该想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因为她现在是刚刚那场“威胁与被威胁”的谈话的唯一证人。 结束了一轮瞪眼的幼稚的活动之后，沈女王疲惫地揉揉眼眶之后说：“程律师，你的证人偷听了我们的商业秘密，怎么处理？” 程白立即回答：“扯平处理，你不强迫我去见阿远，我就不会让区医生揭穿你。” “没想到一个前男友居然会让你怕成这幅样子……” 程白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区从容，说了句：“彼此彼此。” 区从容听着她们你来我往地彼此攻击，头低着一直不敢抬，她心虚，她不知道怎么应对目前这样的尴尬的局面，还听了这么多的了不得的秘密。 早知道就不来了！ “程大律师，你真的可以不管大明星？”沈女王重述这一重量级的筹码。 程白可以为了陆习风主动牵扯入肖盛教授的案子，她不可能不顾涉及到陆习风本身利益的事件当中。 区从容看不下去了：“沈女王，小白是人不是神，你让她干这干那的她根本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么多的事情！” 沈女王眉毛一抬：“你叫我什么？” 区从容反应过来，怂怂地回：“沈……沈总。” 沈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区从容却想你这时候还笑的出来，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程白似乎疲于应对这样的事情，无奈说：“就一个酒会，你不可以得寸进尺。” 沈荑笑得很灿烂：“当然。” “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完了我就先告辞了。”程白站起来说，看了一眼区从容。 区从容急忙跟着程白站起来想要走，却听见背后一个声音不疾不徐地说。 “区医生，请留步。” 区从容浑身一激灵，她求助地扯住程白的衣袖让她帮忙，程白回过身看了一眼安之若素的沈荑，又看着紧张兮兮的区从容，最终开口替她问：“沈总留下区医生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杀人灭口？” 沈荑微笑：“你觉得我会这么明显地‘违法乱纪’吗？”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不明显地‘违法乱纪’？” “程律师想多了，我只是想和区医生讨论讨论七院的公事。” 程白问区从容：“你愿意留下来和沈总讨论公事吗？” 区从容本来想摇头，却在做出动作之前一刻犹豫了。她感觉到如果自己留下来独自面对沈荑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但这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是她愿意见到的吗？ 她不确定。 程白这时候说：“区医生，有些事情必须当面当时就要讲清楚，不然以后可能会后悔。” 她在鼓励区从容。 区从容愣愣地看着她，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说：“程律师你先走吧，我留下来和沈总谈下七院的公事。” 她特地强调了“公事”两个字，像是在说服程白，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程白点头：“好。” 第187章 187 留下沈女王和区医生在谈“公事”，程白居然也“心安理得”地离开了沈氏大楼领了车准备回律所继续工作。 可是在半途却接到了大明星的电话。 “程律师我们玩个快问快答。”对方很兴奋地说。 “嗯？” “你毕业于哪所大学？” “a大法律系。” “你多高？” “167。” “今年多少岁了？” “21。” “职业？” “律师。” “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和你打电话。” “噗……我是问你是不是要加班？”陆习风被程白的“耿直”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想要通过快问快答的形式来测试程白安排的计划也宣告失败。 反正程白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陆习风也不指望她什么时候能有情趣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当然程白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已经算是开了窍，至少也会偶尔制造一些惊喜，偶尔也会主动。 “正准备回去所里加班，正好你打电话过来我就冒着违章停车的危险和你继续通话。” “我听师母说你们今天解决了两年前的旧案，讨论起来事情的最终还是和肖浚有关？” “嗯，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但看起来你的消息也很快。”程白靠在椅背上，盯着边上的一家星巴克，开始考虑是否继续干脆继续留在这里。 路口的交警开始往这边看，程白启动车子停靠在了路边空出的一个车位上。然后拎包下车进了星巴克。这家店的人不多，程白于是找了个角落坐下。 陆习风那边问了一些基本案情之后就重新把话头转回了正轨。 “刚刚这场戏拍的好累，有个镜头怎么也过不去，我心里很内疚。” “什么戏居然会难倒你？”程白确实好奇。 “吻戏。” “有吻戏？” “是啊，后来还有床戏呢。”陆习风拖长声音故意引诱说。 程白停顿了一下。“你……注意安全。” “哈哈哈，程律师你真是太可爱了。”陆习风在那头笑着说，“这部戏虽然有一点点亲热镜头，但都是点到为止。我们以剧情内容取胜不靠出卖演员的色相。” 她突然低下声音偷偷地说：“我只和一个人拍床戏。” 程白的脸“腾”地红了。幸好周围没有熟人，也幸好咖啡厅的室内灯光都打的暧昧的暖黄，否则她的窘迫很容易被人发觉。 “你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程白稳定了心情之后问。 要带她去看房子。 “这就是我想打电话过来告诉你的一个好消息，由于进度顺利，我们预计下周就可以结束拍摄回去了。请程大律师准备安排好手头上的工作热情地迎接我。” 程白心想工作看起来是无法真的结束的，只能到时候让助理安排日程加紧做完一些紧要的，然后把非紧要的顺延至后。 “好的，我让助理安排。” “程律师，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会这么乖。平时看你都是威风凛凛冷冷冰冰的样子，不太容易接近，也不太好说话，可是现在你却特别温顺，像一只小猫。” 程白看了眼玻璃上反射的自己的影子，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笑说：“你错了，猫可不温顺。” 程白突然变动的工作安排让助理大吃一惊，以往安排了程白无数次加班，从来没听过她提及休假这件事，现在居然听见她说了要调休这样的字眼，简直颠覆了以往对程律师的认知，在收到消息之后反应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替她规划。 星巴克的男服务生很早之前就看见了故意坐在角落里的这一位，她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端庄大方，长得很漂亮，但气质属于清冷不容易搭讪的那一类。 她来了很久却没有点咖啡，随身带着一个macbook打开着看着，只在接到一个电话的时候脸上有了笑意，但在放下电话之后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有各行各业的人来这里，有的约了个地方谈事。有的点一杯咖啡休息，还有个纯粹是来摆拍。 但来了认真工作却不点咖啡的实在少。 要么这个人脸皮厚，要么这个人真的心无旁骛。 在这个男服务生看来这个人是后者。她身上穿的衣服绝对不便宜，停在外边的车和她戴着的表都显示她是个精英白领。 这么年轻的姑娘，还这么漂亮，她带着点职业女性的魅力，看起来有点冷淡，但还是—— 很想认识她。 “像她这种人你就别想了，”旁边的女服务生说，“一看她戴的表你就高攀不上，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都是假的，两个人之间如果门不当户不对，很难在一起。” “我又没有……” “一看你就是动了歪脑筋。”女服务生戳了一下他的脑门，笑着说，“她带了戒指，结婚了。” 男服务生这才注意到程白的无名指上的确戴了一枚戒指，于是叹息——看来真的没有机会了。 但还是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准备送过去。 “你傻呀，这要从你工资里扣的。” 男服务生摇了摇头说：“一杯咖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我乐意。” “傻瓜。” 程白手边忽然多了一杯咖啡，她抬头说：“我没点。” “不要紧，店里有优惠，我可以送你一杯。” 程白拿出钱包抽出一张50块说：“星巴克从不打折，更不会免费送咖啡。” 男服务生有点窘迫，而且看对方态度挺坚决的，怕再这么僵持下去会让人难堪，于是只好收下了钱说：“我给你找零。” “谢谢。”程白丝毫没有被这样的插曲打断，但这时候又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 董建坐在了程白的对面说：“程律师，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你了。还是你的魅力大，我以前坐在这里一整天都不会有人找我，更不会有服务生送咖啡。” 程白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看着略显憔悴的脸说：“区医生不在这里。” 但她其实就在离这不远的沈氏大楼里，程白当然不会告诉他。 董建满脸失望：“不要紧，我既然在这里碰上了程律师也是缘分。” 程白听他一个程序员在讲缘分的事情就觉得好笑，程序员应该是最了解什么是概率的一批人，他们遇上不算缘分，只能说是概率。 董建显然是想来问区从容的情况的，但可惜程白不能多提供有用的信息。只能说相比区医生的其他追求者，董建算是追的最久，耐心最好的。 换做以前区从容可能还会有心思陪他玩一玩，但现在估计她没有这种心情。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但我不一定会回答。”程白敞开了说。她的时间很宝贵，还有尽调报告要写，新目标公司的估值模型还没做出来，几家公司的背景材料股权结构没有核实，还有几个新ipo案件的法律意见书没搭框架。 程白瞄了一下时间，被董建一打断看起来又要拖延一些进度。 董建见程白这么直接，索性也直白说了：“程律师，我想问问区医生最近都在忙什么，她的身边是不是有人？她有男朋友了吗？” “分别回答你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她身为一个院长当然一直在忙医院的公务；第二个问题，她是一个人，人是社会动物，身边当然有人；第三个问题，她目前没有男朋友。” 但过了今晚会不会有个女朋友可无法预判。 程白希望区从容能够得到她自己的幸福，沈女王的强大可以让她们之间不受任何人的干扰。 董建欣喜：“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 程白不予理会。 你没丝毫机会。 手机响了一下，好巧不巧的是沈荑发来的信息。 “区医生今晚不回去了。” 程白眉头皱了一下，刚想打电话过去问清楚，但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董建又回过味来，收好手机程白看了眼对面的综合体外面挂着的广告。Leo大屏上原来是一个口红广告，现在换成了一个拿着最新款手机的男星的海报。 程白想现在的文案真是特别不好做，严格的法律规定让很多人钻了空子，同时也让许多广告人发挥了自己的创意，用更聪明的办法宣传造势。 陆习风拍完这部戏之后的结局程白预估是两个极端的方向：要么是审查不过，从此石沉大海；要么就是过了审查上映，按照目前的资源配置来看陆习风的事业势必会再上一层楼。 程白正在明目张胆地出神，她完全忽视了董建。 而董建面色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到了最后只能说：“程律师既然在忙我就不打扰了，我的公司和程律师的律所很近，有空可以一起吃饭。” 程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但更多的是敷衍地打发。她对人一直不冷不热，所以习惯了她风格的被打发的人情绪也没有特别反感。 程白写完一份报告之后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既然区从容不回去了，那么自己也该回家了。 发动车子的时候程白还特地仰望了一眼沈氏大楼，从这里当然看不见高层的任何动静，甚至连灯光都已经熄灭了。 程白开车回了家，却在入门随手打开新闻app的时候弹出一条惊爆信息。 第188章 188 程白的助理律师大晚上接到程白的电话就知道情况不妙。在床边摸到了眼镜之后戴上，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拿笔开始记录程白说的内容重点。 “华乐传媒旗下的艺人陆习风小姐近期在拍摄一部电影，刚刚在晚上被人曝光电影女主角之一涉毒，我希望你第一时间帮我查一查另外一个女演员的背景，能查多少是多少，但请将传闻和事实分成两列。” 助理没想到居然一大晚上闹这一出，华乐传媒是程白新接的客户，公司规模不大牵扯的麻烦却已经不少。但既然程白上了心，她身为程白的助理也没有敷衍的道理。 于是仔细记下程白的叮嘱，开始从网络源头开始搜寻线索。 “惊爆：复出影后刘笙、影视新锐陆习风可能涉毒！” 助理皱了皱眉，显然新闻娱乐头条措辞都统一过，模棱两可，如果弄错了还可以推脱责任。 仔细阅读报道内容，主要围绕着两个女星的出道背景、演出作品以及近期拍摄的一些照片作为题材内容，有的报道还对比了二人的演技、衣品、代言量以及社交媒体的火爆程度等方面进行对比，显然是要把两个人作为竞争对手。 可想而知，陆习风的团队和刘笙的团队现在肯定也充满了矛盾，相互提防着对方。 助理已经预感到这件案件的棘手程度了，不知道程白会怎么解决？ 听程白电话里的意思肯定是越快查清楚越好，但现在正是深夜，除了网络的官方介绍之外助理实在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显然自己晚上是不能继续睡了，好在还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家庭束缚，为了工作不睡一晚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于是爬起来洗了把脸，开始认真地、绞尽脑汁地搜索信息。 刘笙，34岁，和陆习风一样拍了头一部戏就一举成名。16岁就摘得了影后桂冠，至今记录无人打破。自那以后，虽然拍摄的电影数量少，但少而精，获奖无数，成为国内最有代表性的女演员。 但正在她事业顶峰的时候，她宣布嫁给富商张天硕，同时宣布退出演艺圈。 女明星嫁给富商是常有的事情，但像刘笙这样在事业顶峰的时候宣布嫁人倒是少见。粉丝纷纷惋惜，娱乐圈震撼。多数人认为这一场基于真爱而成就的婚姻。 刘笙结婚之后就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偶尔出现在一些网友的社交媒体偶遇当中。有的人在欧洲某小国旅游的时候遇见了她，感慨美人依旧。有人在西藏遇到了她，感慨气质出众。 这对夫妻好几年没有要孩子，直到前几年才透露出有了孩子的信息，并且顺利产子。 在孩子逐渐长大之后，早已经不涉影视的刘笙居然重新复出接了这一部戏，联同新小花陆习风和实力派男演员周宵一起联袂出演新电影，并且紧张地投入到拍摄中。 这部电影从剧本、拍摄到宣传都很低调，人们甚至不知道到底有哪些演员参与了演出，也不知道到底涉及的是什么样的题材。 但由于有影后参加以及有了陆习风这样的流量小花参加，还有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导演、编剧、制作团队等操刀，所以大众都很期待最终的电影成果。 尽量把刘笙的信息整理好，再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发觉外部已经发亮。太阳已经从地平线的那头冒了出来。整理好衣着擦上润唇膏，助理抱着文件资料出了门去上班。她其实已经起的够早了，路上和电梯里都没有人，但到了楼层就看见楼道灯已经亮了，程白正在办公室里。 犹豫了一下，助理还是进去和程白打招呼。 “程律师，早。” “早。”程白瞄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文件材料，停下看着她说，“查的怎么样？” 看来是查了一整夜，黑眼圈和眼袋说明了一切。 程白很欣赏这样的工作态度，但真正要夸赞的是那种既有效率又有成果的员工。 于是等待着她所提交的工作成果。 助理一边拿出材料一边说：“时间和资源有限，这是我查到的材料和做的报告，请您先看看。” 程白迅速地浏览着。 助理在紧张又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程白面无表情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凉，您可以叫我icy。” “分析做得很好。”程白下了结论，欣赏地点头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这些成果很不错，等会儿的会议你也参加。” 许凉愣了一下，喜上眉梢，“真的吗？” 程白的律师会议一般是高级律师才能参加的会议，像她这样的律师助理一般没有资格参加，现在算是程白认可了她，想要提拔和培养她才会邀请她参加。 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嗯，准备一下，8点钟准时开会。”程白收下了她的分析材料，然后结束了话题。 许凉回身出去的时候暗自握了个拳头嘴里说了个“yeah”，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出门了。 程白的秘书becca端着咖啡进来的时候感慨说：“很久没有见到你这么夸赞一个人了，以前从这里出去的人哪个不是被你骂的狗血淋头的？程律师，你最近是转性子了吗？” 其实她想问程白是不是恋爱了，因为只有恋爱才会让一个大魔头变得温柔一些。 程白实事求是地说：“这份分析报告她确实做的挺漂亮。” Becca瞄了一眼说：“又是陆小姐的案子？” “嗯。” “好像最近牵扯到她的事情听多，”becca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程律师，你不要嫌弃我多嘴，您以前一直做的是金融方面的非诉业务，现在接了一个娱乐公司的常年顾问业务不嫌麻烦多事情多吗？您以前的案子已经够忙碌了，现在更加忙，简直就要炸干你了。” “becca……” “嗯？” “你好像很闲？”程白严肃地说，“你提醒我了，既然我这么忙，当然需要你替我分担一些日常工作，需要不需要我多加一些任务给你调节调节？” Becca急忙用文件挡住嘴巴，受到了惊吓：“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我的工作安排已经累计到了明年去了，真的不需要了程律师。您先忙您的，我为等会儿的会议做一些准备工作，有什么需要您再叫我。” 说完她就忙不迭地逃了出去，瞬间消失在程白的眼前。 程白摇着头笑了笑。 都一个孩子的妈了居然还这么跳脱，但becca平时不这样，否则也不会跟了程白这么多年还活的好好的。 8点钟准时开会。 律师们都是非常准时的职业人群，程白这次召开的只是小规模范围的案件会议，少了分配案件的这一个环节，她铁了心要自己亲自办理。但这方面的经验毕竟较少，于是让公司部有涉及这方面经验的律师一起讨论。 律师助理许凉并不算真正列席这样的会议，她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程白的后面安静地坐着，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一点点的紧张。她一直盯着程白的背影看着，直到在场的律师开始发言她才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程律师，这样捕风捉影的报道我们一般采取的做法是发律师函警告处理，因为即使到了庭审阶段也未必真有证据证明对方明知故犯，庭审风险较大，而且对于明星而言如果能在前期就制止谣言的话效果会更好。”公司部的负责人说。 “嗯，我同意你的看法。如果是这样，你建议具体怎么入手？” “我建议给源头的这家杂志发律师函，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这家杂志社最先发行这则报道，第二是因为这家杂志社最大。”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律师都心领神会地笑。 许凉也笑了。 最大意味着最有钱，这位律师是想从中捞一笔和解金。 “其他人也赞成王律师的意见吗？”程白淡定地扫视众人。 暂时没人回应。 程白说：“在发律师函之前是不是应该考虑下另外一个艺人——刘笙女士方面的态度？如果她那边不能和我们达成共识，结果会是怎么样？” 在场的律师面面相觑，有的经过点拨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刘笙方面目前没有听说委托了律师办理，程律师的意思是不是应该顺道接受刘笙女士的委托一起处理这次的公关危机？” 程白摇头说：“如果以后有利益冲突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我不太建议我们同时也接受刘笙的委托。不过你说中了重点，在此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假如刘笙女士方面提出委托，请各位不要贸然接受，因为我们目前的客户是华乐传媒，陆习风女士是华乐传媒的艺人，但刘笙不是。” 许凉记录下了会议的重点，然后继续望着程白。程白扎着利落的马尾辫，露出修长的脖子，侧脸弧度带着女性的柔美，但话语却这样锋芒毕露。 程律师，真美。 作者有话要说：悠闲的后果就是这几天要赶榜单。。。 第189章 189 听说不能接受刘笙的委托，有律师就提出质疑。 “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就单方面笃定不能接受刘笙方面的委托会不会太武断了？如果是这样的逻辑，为什么不先调查陆小姐方面的信息？如果是陆小姐出事了呢？” “徐律师这话说的没有逻辑。无论刘笙女士方面有怎样的信息都不可否认陆小姐所在的华乐传媒是我们已经签约的客户这个事实。在有可能存在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我们律所不接受刘笙方面委托的行为是完全合乎职业守则的。我支持程律师的决定，这样做没有错。”另外一个律师直接反驳。 徐律师被堵了一下，“那么陆小姐那边是否已经联系上了？” 众人看向程白。 程白淡淡说：“什么时候我们要开始主动调查自己的客户了？” 程白说的话没有错，无论委托人做了什么，在民事领域律师只负责根据客户提供的线索和证据来做真实性的调查，再用法律逻辑和法律知识来梳理调整庭审策略，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权益。 至于当事人是否真的做过或者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根本不在律师考虑的范围之内。在民事领域，证据为王。 “许律师，请你说说你的看法。”程白忽然点名许凉，许凉呆了片刻，在程白支持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 忽视掉加速跳动的心脏，许凉听见自己紧绷的声音从喉咙里发了出来。 “各位律师，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律师助理许凉，你们可以叫我Icy。昨天晚上我接到了程律师的电话要求开始进行调查，我搜集到了一些资料形成了一点我不成熟的分析意见，请各位律师参考。” 许凉讲了开场之后心情渐渐平稳，她的余光瞅了一下程白，程白冲着她点点头，有了程白的支持，她心里更加平稳和踏实了。 “首先，正如刚刚程律师所提的，我也认为我们不该接受刘笙女士的任何委托，因为我们的客户是华乐传媒，陆女士是华乐传媒的艺人，她牵扯入了这次的事件当中，为了避免利益冲突，无论如何也不该接受刘女士方面的任何委托业务。” 程白说：“这个我们刚刚已经分析过了，请你继续。” 许凉于是继续说：“我的第二个观点是，我认为应该调查和核实两个方面信息。首先，我们需要调查核实这则消息的来源，杂志社不会空穴来风地刊登这样的报道，需要找出它的信息源头才能调查清楚这次事件的起因。” “打断一下，杂志社不会平白无故地提供信息源，我们该怎么调查？”有律师提出异议。 许凉回复说：“通过发律师函和起诉的方式来迫使杂志社交出源头。” “这会不会惹急了杂志社？而且我们其实并没有证据，这会不会让律所陷入另一种法律纠纷？例如敲诈勒索？” “我——”许凉明显无法应付这种咄咄逼人。 程白插口说：“徐律师的问题确实存在，但请先听许律师说完再讨论。” 徐律师笑着不再说话，许凉是程白明显想要护着的人，他如果再不识趣住嘴可能会被程大魔王记仇折磨。他可不敢得罪程白。 许凉跳过了这次的为难插曲继续分析：“另外一方面，我建议我们调查是否真的存在涉毒的行为，范围不应该限制于目前曝光的两个女演员而应该扩展到剧组的所有人。” “为什么？” 许凉解释说：“为了避免在我们出击的同时有人断我们的后路，如果曝光人确实掌握了剧组有人涉毒的证据，那么到时候我们的策略就会变成一场笑话，辩论的有多么精彩，摔的就会有多么惨。” 这是个比喻，让任何人都笑不出来的比喻。 徐律师对着程白说：“话说回来这位许律师的意见还是需要我们去调查自己的客户，程律师，你刚刚不是反对这个提议吗？” 程白说：“许律师提的是全面调查，并不是单独调查，请注意这种差距。” “行，我接受你的解释。许律师年轻有为，在程律师的指导下肯定前途无量。” 许凉听不懂他话里的意味，正在犹豫答不答的时候程白开口说了。 “这个案子我会带着许凉一起做，各位还有没有其他意见和建议？” “既然程律师亲自出马，我们当然放心。”有律师站起来说，望着许凉，“这次事件是深更半夜突然曝光的信息，许律师在有限的时间内调查和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而且提出了这样具有建设性的意见，我认为许律师的确足够努力，也足够有天赋，是个值得培养的苗子。程律师没有看错人。” 许凉被夸赞的不好意思：“谢谢。” 她不会自大到真的以为自己领先了别人。这些律师都是程白的合作伙伴，并肩作战的战友，实力不回差到哪里去。他们之所以刚刚在会议室里据理力争都是为了律所利益，在内部达成一致之后，他们就会按照既定的策略放弃一己之见，无所保留地提供帮助。 这就是程白所创立律所的理念：接受不同，但会一心一意地达成目标。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程白说：“你刚刚的发言很不错，下午梳理好细则，我们3点钟开个小会讨论怎么推进。” “好的程律师。” 程白打开手机查看，陆习风没有打电话过来，沈荑却发了一条信息提醒和催促程白关于晚上的晚宴一定要参加。 程白的确把晚宴的事情给忘了，她的记性一直很好，只是这场被迫参加的晚宴应该被她有意地去遗忘，可偏偏沈女王就是不放过她。 通知了秘书becca空出晚上7点之后的时间，并且让她替自己找一条足够合格参加正式晚宴的裙子之后，程白关上办公室的门拨打陆习风的私人手机。 关机？ 程白奇怪地看了看手机屏，再试着拨打一次，还是关机。 程白心里有点奇怪，就试着联系陆习风身边的人。结果一直陪在陆习风身边的御用化妆师chairly也没有接电话。 程白无奈，只能打阿霜的手机，阿霜总算接了。 “喂程律师，正好我要找你。我现在不在小风身边，我刚刚落地a市，大概1小时后到公司，你有没有空直接在公司碰面？我们聊一下刚刚曝光的这条信息。” 程白说：“好，那我们华乐传媒见。” 许凉还在埋头工作的时候看见程白敲了敲自己的办公桌，抬头听见程白说：“收拾一下和我去个地方。” 许凉急忙应了，然后迅速整理好文件跟着程白下了地下车库上车。 “是倾城之魅的味道，不过稍微有一点不同。”许凉一坐上车子就脱口而出。 “你的鼻子挺灵光的。”程白回答。她一直不知道这香味到底是什么，后来问了陆习风，陆习风才笑着解释说这是纪梵希的一款香水，不过她做了一点调整才形成了独一无二的专属于她的味道。 许凉不进一步追问，因为她闻得出这显然不是程白身上的香味，一定是另外一个具有一定香水品味的女性留下的。但程白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选择了简单回答，可见她并不想透露更加具体的细节，于是也就没有追问的必要了。 许凉不想落下一个八卦多嘴的印象，尤其是在程白的面前。 “程律师为什么叫我的中文名而不叫英文名？通常他们都喜欢叫我的英文名，因为简单。” “你的中文名更好听。” 许凉脸微微发红，幸好在车库里光线暗，程白也没有格外注意过她的表情。 到了华乐传媒，入门处的艺人展示墙上陆习风的个人写真占据了视野，身为一线女星，她的价值无可限量。 许凉看了感慨说：“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本人，我很喜欢她的作品。” 程白问：“你也喜欢她？” “嗯，她很有魅力，我周围有不少人都喜欢她呢。”许凉听说过程白破例接受华乐传媒的委托的传闻，据说首要原因是因为程白是个电影迷，她也喜欢陆习风，而华乐传媒就借机让程白接受了委托成为了公司的法律顾问。 可许凉并不知道的是其实沈荑在中间也起了不少作用，如果律所内部有人怀疑她接受这项委托的目的，她就会拿沈女王来挡箭。 事实证明，沈女王是个很好很厚很合格的挡箭牌。 一直走到了会议室，路上还碰见了某著名偶像男团，许凉见到他们的是内心小小激动了一下，但看见程白纹丝不动的表情就觉得汗颜，心里暗暗叮嘱自己一定要尽快学着像程律师一样成熟稳重，别像是没见过世面的给程律师丢脸。 程白到了会议室见到了阿霜，以及华乐的高层——油腻腻地越来越发福的黄总。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和介绍跟着来的许凉，程白开口就问：“习风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立个flag，晚上再更一章 第190章 190 阿霜含蓄地看着程白笑：“一进来就着急问我们家阿风在哪里，程律师和阿风的感情真好，连我这个经纪人都要羡慕嫉妒了。” 黄总一如既往地笑眯眯地说：“程律师是负责任的律师，着急她的当事人也正常。话说回来，阿霜，习风人到底在那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无论是谁都不能和涉毒搭边，一旦被证实，无论你是什么咖位都将是绝对的毁灭性的打击。所以连一直都稳重的黄总都有点坐不住问起了陆习风的动态。 阿霜只能如实回答：“她还在剧组，这几天封闭式的拍摄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浏览这些信息，况且我还没收了她的手机让她专心拍摄。现在手机正在被她的化妆师chairly那儿托管着，她应该暂时还不知道这样的信息。” 程白心里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联系不到她。 “习风被这样的负面新闻缠身对她的个人形象影响很大，你这样的保护没有用，她总要亲自站出来面对。”黄总说。 阿霜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但不能这样过度保护。目前同样牵扯入这件丑闻的刘笙还没有回应，不过这会儿估计也是一样和一堆人在围着开会商量对策。 “刚刚下飞机的时候我打电话联系那边了，可是无论是chairly还是小风都关机，我估计是剧组的要求。”阿霜解释，说完问程白，“程律师，接下来你建议我们怎么处理？” 程白听完他们的对话，思考片刻后说：“大致的法律方案我们都已经在早上的内部会议讨论过了，我们的意思是先和刘笙女士那边联系上，看看她们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其次再向首先刊登这则新闻的娱乐杂志社发律师函警告，警告不成的就提起诉讼。” 阿霜皱眉：“这家杂志社是业内较大的娱乐媒体，我们这样发律师函会不会得罪他们？” 程白反问：“是他们先得罪习风，难道你这个经纪人只会委曲求全吗？” “这个节骨眼是不能委曲求全让他们看轻了我们的女演员，这等于是让我们华乐传媒难堪。程律师，我赞成发律师函。但起诉您真的认为有必要吗？”黄总犹豫说。 发律师函是一回事，起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后者后果要严重很多，黄总正在考虑是否事情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起诉是一种手段，我们真正想要得到的是他们的消息源头，只要找到了消息源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程白解释说。 “这件事有人操纵？”黄总追问。 “还不确定。” “把握多少？” “也不确定。” 阿霜有点尖锐：“什么都不能确定怎么能让我们安心委托您继续处理呢？” 许凉听着有点不开心，身为一个合格负责的律师不可能对客户关于委托事务的成功率作出100%的保证和判断。但他们不相信程白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虽然程白看起来非常淡定，但许凉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程白却很坦然，不疾不徐地说：“决定和动作都要快，刘笙方面需要你们打听消息，杂志社这边我会处理律师函，但如果你们有途径的话也尽可能通过私人途径获取信息。我相信你们有你们的方式，可能要比我这个外行想到的方式更便捷更迅速。” 这一通话让黄总和阿霜心里感觉很舒服，两人眼神一对，都暂时同意了程白的意见。 许凉以前觉得程白是不近人情不通情理的一个人，但按照今天她的表现来看，说她没有情商的人完全是误解她了。 她只是纯粹不想靠情商处理事情，或者是不屑动用。 说服了黄总和阿霜站在统一战线之后，程白带着许凉回到车上。 “我不回律所了。”程白看了看手表，她接下来要直接去参加那场非去不可的晚宴，没有时间再送许凉回所里。 发了短信让秘书becca送预定的礼服去晚宴现场，在车里程白对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等待着的许凉说：“抱歉，需要你另外打车回去。” 许凉的脸尴尬的发红，下了车连连道歉：“对不起程律师，我没有问你就直接上来了。” “不要紧，是我没有事先通知你。”程白拉上安全带。 “程律师，今天我在分析报告里提的方案，实际上是参考了您在肖盛教授劳动争议案件当中对付校方的方式，通过您用劳动仲裁的手段来让校方提供内部调查档案，我联想到了用诉讼的方式来让杂志社提供信息源。跟着您我总觉得会学到很多，所以程律师，我希望以后能继续跟着您做案子，希望您能同意。” 程白思考了一下：“你考虑好了么，并不是每一个案子都这么曲折迂回。” “我思考好了，请你答应我的请求！” “我可以当你的指导律师，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今天的态度和表现。”程白留下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留下了许凉一个人在风中愣怔。 “太好了！”许凉兴奋到跳了起来，旁边路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这一路回去的路上许凉都兴奋不已。 程白下车到了晚宴会场，becca已经在停车场等候。程白从她手上接过晚礼裙之后皱了皱眉：“领口会不会太低？” “程律师我保证，这已经是能买到的最高领口的裙子了，您穿穿看是不是合适？” “即使不合适也来不及换一件，辛苦你特地跑这一趟，开我的车回去吧，估计今晚要喝酒不能再开车回去。” “好，你也少喝一点酒，小心再过敏去洗胃。”becca不放心地叮嘱。程白天生不太会喝酒，一旦喝多了就容易产生过敏反应。 按照区从容的话来讲，她是啤酒花加酒精过敏，喝啤酒一定有事，喝其他酒精饮料就看量有多少。 总之程白是否真的会过敏纯粹看概率。 程白已经尽量避免喝酒了，但在某些场合却不得不虚与委蛇，她还没有到能够完全拒绝所有人的敬酒的地位。 到洗手间换了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程白问到了一股纪梵希香水的味道。面朝着化妆镜，旁边有个女人正在补妆。 程白余光瞥见她正是现在某个热播影视剧的女主角，是个漂亮的新人女演员。 女演员的出现让程白对这场晚会的主题有了一点认知。这是一场明星慈善晚会，也就是说，不但会有商界的成功人士，还会有一些明星的加入。 女演员对她笑笑，程白也点点头回应。 “你好，我是白粒，你有点眼熟。” “你好，我是程白。” “哦？挺巧的，我们两个的名字里都有个白。”白粒笑的天真烂漫，给人一种初恋少女的纯真感。 “你的礼服真好看，是定制款吧，之前我也看过这一套，就是听说已经被人定走了，原来就是你。” 有些人天生长相讨喜，让人完全察觉不出她的真实性格。但眼睛里的细微感情是无法逃过程白的观察的，正如现在，程白就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点嫉妒。 但白粒是否纯真对程白而言毫无意义，她只是在客套的和一个陌生人打招呼而已。 “抱歉，请让一下，我找个朋友。”程白绕过白粒大方地走出了门。 她顶着沈荑的压力来到这里可不是和一个女明星争奇斗艳来的，她需要找到阿远，然后和他谈一谈关于美国科技公司的股权问题。 程白出场之后，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 这礼服真的有这么特殊？ 程白尽量避免用目光和别人接触，然后在华光艳服之中四处搜寻阿远的身影。 “hi，我远远就看见了你，没想到真的是你。”身后一个人轻声地打招呼。 程白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他是谁，回首也打了个招呼。 “阿远，真巧。” “是啊，确实巧。”阿远一手端着香槟，一边打量着程白问，“你是一个人来的？” “嗯，临时代表律所出席，本来不是我，连礼裙都是向别人借的。” “怪不得，我还在想这礼裙不太像是你的风格，你的穿着风格一直很低调。”阿远笑着说，“不过今晚你真的很漂亮，比到场的一些女星都要漂亮。” “很久不见，越来越会说话了。”程白强作自然，强忍着想要扭头走人的冲动。同时在观望，“你的女伴呢，别说你也是一个人。” “如果我说的确是呢？”阿远显然没料到程白居然也会主动打听起他，望着程白的眼神里带着期待的光。 “我不相信。”程白在小心措辞。 “我确实没有女伴，因为我发觉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女伴。” “……” “但我有个男伴，他是我的同学兼好友，也是我的商业合作伙伴，今天晚上我就是跟着他来的。”阿远指了指在稍远处的一个高个子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说，“就是他。” 第191章 191 老外的脸在程白的脑海里和沈荑给出的那张照片高度吻合，所以沈荑说的是真的，阿远是目标公司的高层之一，是这位创始人的好友兼商业伙伴。 预感到这场戏一旦开始就不得不继续演下去，程白有点犹豫是否应该继续虚与委蛇还是直接和阿远坦白。 想到坦白，程白想起阿远和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自己应该很快会和他再见面，难道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抬眸看着阿远，阿远依旧英俊，带着儒雅的帅气。相比大学时期的干瘦，现在的他变得结实匀称，一米八五的身高配上今晚定制的西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精英气质。 今晚的场合是由商界人士和娱乐明星共同参加的慈善晚会，一般人来不了，来的人不一般。阿远显然属于商界成功人士，所以频频引得边上女宾客的侧目和注视。 但阿远似乎只对身边的一个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冷美人感兴趣，他面朝着她站着微笑，毫不遮掩的幸福和快乐的样子让旁边的人不敢主动靠近。 “你今天真的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伴侣？”阿远问，“你不太像是主动会参加这种晚宴的人，你要说实话，否则我会无情地拆穿你。” 程白知道大学时代的程白一直有看穿自己的能力，但原因主要是因为自己太不会说谎。 “的确是原来要来的律师没有空，所以我来了。” 阿远低头笑了笑，抬起头的时候似乎是随意地问：“你难道对我在美国公司的股份没有兴趣？” 程白一怔，回过神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从你出现在这里开始我就知道了，只是你不说，我也想和你继续玩这种猜谜游戏。或许这样你会陪我聊的久一点，我也可以拿这个作为筹码和你交换相处的时间。”阿远摇晃了一下空酒杯，苦恼说，“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一旦在你面前撒了谎可能以后我就真的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我不想在你面前变成一个不诚信的人。” “既然你已经清楚了我的目的，有什么条件和要求吗？”程白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阿远提出一个自己所不能接受的条件，她会扭头就走，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纯靠法律来解决。 阿远放软语气极其温柔地说：“程白，我和你之间的感情我自己争取，我不会拿股权来玷污它。” 程白心想你之前预见到会和我再见面的时候恐怕不是这样纯真的想法。 “你能不能将我介绍给你那位来自美国的朋友？” “你想说服他？”阿远笑着说，“这其实很容易，他早就被大名鼎鼎的沈总说得心动了，只不过想要多见几次沈总所以一拖再拖。” 程白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沈荑对这件案子极为重视，如果只是陪着老外虚与委蛇地吃顿饭看个电影就能搞定的事情，她不会放着捷径不走偏要走弯路。 事情的本质还是股权与价格没有谈拢。 忽然间现场的灯都黯淡了一些。 “晚宴还有个拍卖的环节，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来吧。”阿远拉住程白的手，程白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出来，刚回头瞪着阿远的时候却瞥见远处角落里一个人影，那人影一掠而过，倏忽间就不见了。由于实在太快，导致程白觉得自己刚刚是眼花了。 她明明在外地拍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外场灯光几乎都已经熄灭，只留下舞台上的一些微弱的灯，众人都已经坐下，在黑漆漆的环境里程白好像又闻到了一股调和后的纪梵希的香味。 这时候舞台的大灯及聚光灯打起，上来一个穿着艳丽极其漂亮端庄的女主持。 落座之后程白还是心有不安，总觉得刚刚可能不是幻觉。 “各位来宾，欢迎参加今天的慈善晚宴，今晚拍卖所得都会捐给儿童扶助基金，感谢大家的热情参与，我宣布晚宴正式开始！”女主持人是a市电视台著名的快嘴主持，晚宴既然请了不少明星，那当然应该由一个知名主持控场。 她接下来报了个几个人的名字，有几个程白曾经听过，也有她没有听过也没见过的。被报到名字的人会起身礼貌的鞠躬回应，现场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成为当场焦点。 “让我们欢迎美国硅谷某科技公司联合创始人贺骏远先生！” 阿远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牵着程白的手顺带将程白拉了起来。 “看来贺先生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恭喜恭喜，不过这让在场的很多女士都伤心了呢。”女主持打趣说。 阿远不解释，只是抿着嘴笑。 程白感觉到一股气愤，同时觉得背后好像有一股凉气突然冒了上来，浑身发凉。 坐下的时候，聚光灯转向了别处，程白的周围又陷入一片昏暗。在这片昏暗当中，程白感觉那股纪梵希的味道越来越近，然后一股热气在耳边冒出，接着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柔柔地吐气说：“程律师，你是谁的女朋友？” 程白的耳根痒痒地，正如同此刻心情。 习风她果然也来了，怪不得阿霜联系不上她，怪不得刚刚在会场洗手间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专属于她身上的调和过的纪梵希的香水味道。 所以刚刚她有可能已经看见了自己主动接近阿远并和他聊天？ 程白心虚，但也急切地想要解释。于是低声简短地说了句：“跟我来。” 旁边的阿远虽然没有听见程白说什么，但却注意到了程白已经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 “去一下洗手间。”程白解释。 阿远半开玩笑说：“你可别想在半途偷偷溜走，虽然我没办法阻止并购交易，但却有办法拖延。” “贺先生，刚刚你还允诺说不会拿这件事威胁我，才过去二十分钟你就违背了你自己的允诺？” “我并没有阻止交易，所以不算违反自己的允诺。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律师，你的逻辑能力和辩论能力我无法企及，我也不会想要和你在辩论中度过今晚……所以程白，我只需要你陪我一起度过这场晚宴，你总不会连这一点点时间风险都不肯冒吧？” 程白在黑暗中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两个小时换他的一个允诺，客观来看是一笔挺好的交易。如果换了沈荑肯定会立即答应，但程白不会。 “我还是要去洗手间，贺先生不会又要阻止吧？” “当然不会。”阿远明白逼急了没用，她如果考虑清楚了自然会做出选择。 程白穿过他的跟前，走到了边上的狭小的走廊上，然后往会场外的洗手间走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观众席，依稀也能看见一个人影从中起身，然后跟着自己走了出来。 程白安心了，一直到了洗手间，查看了仅有的四个隔间都没有人。这时候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低领露背宝蓝色长裙的漂亮女人优雅地走了进来。 陆习风假装没有看见程白，从她面前走过，然后对着镜子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ysl唇膏开始抹嘴唇。 她微微朝前弯腰，经过镜子的反射，程白能够看见她姣好的曲线身材和若隐若现的前端风景。 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她拿着唇膏的手上，然后随着她涂抹的动作一起移动。 陆习风曾经当过某品牌口红的代言人，程白在逛街的时候偶然瞥见过，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妖孽，随便一个动作就让男人女人都想入非非，这个品牌找她当代言人简直再恰当不过。 “什么时候来的？”程白看着她的背影，同时余光瞄着她镜子里的脸。 陆习风挽着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她停下抹口红的动作，透过镜子盯着程白的脸。 “你还没有回答你究竟是谁的女朋友呢，刚刚的贺先生是不是你前男友？” 程白看着她，她也看着程白。 最终还是程白走过去站在她的侧边说：“是沈荑逼迫我来的，如果我不来后果很严重。” 陆习风看着程白严肃的脸噗嗤一笑，转过来面对着她说：“我在开玩笑，你不用这么认真地来解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程白抬眸说：“我知道大概率事件是你在开玩笑，但我不想发生万一的小概率事件。沈荑让我来这个理由确实、充分，所以我觉得你会理解不会误会什么。不过——你不是在剧组吗，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想知道？”陆习风神秘兮兮地问。 “嗯。” 陆习风突然凑过来亲吻了一下程白的唇角，然后抱住她的脖子亲昵地说：“因为想你了。” 程白感受她身上的温度，刚一抬手抱着她，却听见门外有一点动静。 下意识拉着陆习风到了厕所隔间里面，然后关上了门。 陆习风眼神明亮地看着程白：“程律师，你带着一个一线大明星躲入洗手间的隔间这样合适吗？” 程白淡淡回：“你现在想出去？” 第192章 192 门外面来了一群人，程白和陆习风躲在了小小的隔间里动弹不得。出去肯定会让人怀疑，更会出很多幺蛾子，到时候负面新闻一出，程白倒是不要紧，陆习风可能就真的无法再继续演戏了。 于是两个人都挺有默契地躲在隔间里不出声，只等外面的几个人自觉离开。 “刚刚贺先生带的女伴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声说。 “应该不是圈子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但是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另一个人说。 “这叫长得漂亮？你们是还没有见过Lu吧……不过即使比普通人长得好一些，表情那么木是做不好这一行的。”还有一个人刻薄地下了结论。 程白和陆习风对视，看来外面来的是三个人，而且是一个小型八卦团伙。 陆习风捏了捏程白的小臂，低声笑：“你的表情确实很木。” “面对陌生人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像这样——”陆习风示范给她看，“微微笑然后轻轻一点头就可以了。” 程白的视线变得灼热，盯住她完美无瑕的脸，“以后不许你对着陌生人这样笑。” 陆习风不甘示弱，“以后不许你对着陌生人这样木。” “你！” “我怎样？” 程白噎住，在厕所的隔间里还能怎样，斗嘴都不能大声。 看着程白顿住的样子陆习风越来越觉得她可爱，她心里清楚知道程白让了她，否则依照程律师的专业程度怎么会被自己噎的无话可说？ 外面的人把话题转移到了陆习风的身上。 “我好像看见陆习风了。” “什么，她也来了？她不是在国外拍戏吗？” “我也不确定，只是远远地看见了她的背影。等会儿有个互动环节据说邀请了神秘嘉宾，也有可能就是她。” “就算没有在国外拍戏，她被传出了涉毒传闻，这时应该忙着和公司开会挽回形象，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晚会现场呢？” “这倒也是。” “想不到平时看着仙女一样的人居然会涉毒，一旦确认了，她就算完蛋了。圈内少了一个陆习风，我们的机会就多了。”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陆习风而不是刘笙？” “刘笙已经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了，见过大风大浪，要曝也不是这时候曝。陆习风一个新人，又这么年轻，禁不住诱惑的可能性大一些。” “你说的有道理，好了，外面的人应该说的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别错过了好戏。” “我也想看看贺先生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能驾驭住贺先生，你们说我会不会更有机会把贺先生抢过来？” “那个女人估计是看上了贺先生年轻有为，又是留过学镀金回来的，照我看如果你出马肯定会让她嫁入豪门攀上关系的希望落空。” “你们俩真坏，人家好不容易攀上的豪门就让你们这么破坏了，小心人家找媒体哭诉！” 几个人说笑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消失了。 程白松了一口气，打开一条缝隙看了眼外面，的确已经空了。回过头刚要叫陆习风一起出去，却落入了陆习风那一双含笑带魅的眼里。 “这么着急回去当年轻有为的贺先生的女朋友？” 程白突然揽住陆习风纤细的腰，让她紧贴着自己。 陆习风抬头，笑眯眯地看着程白，两个人的鼻尖相碰，只要再稍微靠近一点点就能亲到。但像是在刻意等待谁更加有耐心，更加持重，所以只是相互含笑望着。 “这里环境这么差，大明星不该久呆。” “既然是这样，大律师为什么还抱着我不放？” 相互挑衅之后两个人都笑了。 像是有了预感，程白主动凑上前亲吻了陆习风。不是浅浅的尝试，而是深深地交缠。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逃。但陆习风似乎根本不想要逃离，她也变的主动而缠绵。 空气渐热，呼吸渐不稳，吻直到透过不起来才分开。 程白抚摸着陆习风的后背，低声说：“这次回来呆多久？” “一周时间。刘笙姐也回去了，剧组给我们放了假。” “她也回去了？”程白隐约觉得不安。 作为事件当中被怀疑的女主角之一刘笙首先展开了行动，事情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这件事根本就是造谣，刘笙会和陆习风达成一线两个人一起去面对和解决这件事；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涉毒事件有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陆习风，那么就是刘笙。 “她什么时候回去的，在你之前还是之后？”程白警惕问。 “在我之前，剧组也是因为她临时离开了才放我的假。我知道阿霜提前回来了，她肯定会找你，所以我也跟着来了。” 刘笙先走？ 事情不妙。 “程白，刘笙姐不可能涉毒，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她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不可能是这样的人。”陆习风聪明地明白程白心里的想法，提前说出了自己的立场。 程白回答：“我会调查清楚的。” 包括涉毒事件，包括肖教授事件。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陆习风可能还没有察觉到，她正在被卷入一场围绕着她的风波。 正因为这些风波的中心是陆习风，所以连带着程白也在被带入。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洗手间，程白在陆习风的坚持下还是回到了阿远的身边坐着。程白知道陆习风的理由，她不想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毁掉好不容易来到会场接近阿远的目的。 阿远看见程白重新坐在自己的身边，扭过头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幸好你还肯回来。” “只是去一趟洗手间就让你有了这么多复杂的想法，那你知道你当年突然去国外留学我心里是怎样的想法吗？” 阿远闻言却在笑。 “你在笑什么？”程白问。 “我是开心，开心你原来是因为怪我离开的太突然而一直记恨着我，你没有忘记我。” “抱歉，贺先生，我没有‘一直’记恨你。事实上在确认你的确是出国留学之后我就没有再去打听你的消息了。” “你没有记挂我为什么还去打听我？” “因为我不想因为你失踪的事件打扰到我的生活，如果你真的不见了，我会成为第一嫌疑人。” 阿远沉默了一下，眼睛望着上面侃侃而谈笑容满面的女主持人，“其实我不是突然离开的，我告诉过你我要离开，只是你的漠然让我以为我在你心里并不重要，所以我走了。” “什么时候？”程白问。 阿远愣了一下，“我当面问过你是否要和我一起出国留学，也发过短信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程白仔细思索，“至于短信……我没有收到。” “你没收到？！” “嗯，没有。” 阿远的眼里都是震惊，半晌之后抬手握拳轻敲了一下他自己的额头，痛苦说：“没想到我被通讯商给坑了，绕了这么一大圈，你根本就没有收到短信……” “阿远，无论是不是收到短信我都不会跟着你去的。”程白笃定地说，眼里没有一点迟疑。 直到遇到陆习风，她才知道真的不曾爱过阿远，她对他的感情仅仅是一种习惯，而且这种习惯程白可以割舍，她不会为他有动摇和改变。 阿远的眼神很受伤，他咬了咬牙后说：“我现在来追你还来得及吗？” 程白看着他的眼睛，冷静而且清晰地说：“不要浪费你的时间。我今天来见你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如果不是因为美国的收购案，我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嗯。” 阿远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是谁？” “这不重要。”程白为了避免刺激阿远，轻轻带过。 慈善晚会的舞台上，有鲜艳靓丽的女明星和成功的企业家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但这些人在程白眼里都是一样的面孔。 直到—— 女主持人说：“那么接下里的拍卖品请一个神秘的嘉宾来揭晓！” 程白看见一个靓丽的背影在黑暗的通道里走了出来，光是看见这个背影程白就知道是她。 陆习风。 在众多的人群里，她能一眼就认出她，也在潜意识里总是想要找寻她。仿佛有她在就能让程白浮躁的心变得沉稳一些。 明明这颗心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浮躁的，也会因为她而沉静。 这种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程白以前虽然很不喜欢，但现在觉得刺激，欣喜。 阿远也被这个神秘嘉宾吸引了，他望着台上，表情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好奇。他很沉默，沉默到令人觉得不安。 或许他没有将即将登场的巨星看在眼里，他只是借机沉默和思考。 但程白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此刻站在舞台侧面的那个人影。 阿远在此刻微微侧目，将程白眼里的光芒一干二净地完全捕获…… 第193章 193 女主持人的故意拖延让神秘嘉宾的出场更让人好奇和期待。 等到躲藏在舞台侧边的陆习风款款走出，现出真容的时候，台下的人几乎都沸腾了。为陆习风今晚的美丽，也为她顶着舆论压力出现的勇气。 这个处在风口浪尖的女人，穿着典雅的礼裙，简单利落地盘着发，高雅大方地出现在大众眼前。 程白听见有人在低呼：“陆习风哎！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涉毒的艺人呀，长得这么漂亮眼睛这么有神，谁会相信是她出了事儿呢。” “对啊，相比刘笙的躲躲藏藏，陆习风可大方的多。” “你们看女主持人离她有点远，不过也难怪，凡是女人站在她边上可能都会觉得有压力吧。” 程白一副陷入沉思的神态。 自己来这里除了沈荑之外并没有人知道，陆习风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在这里。所以她来是另有目的而不是专门追着自己来吃醋的。她的“另有目的”——就是想要在一个公开场合以自信的姿态来宣告这场涉毒新闻的滑稽可笑。 程白想通透了，唇角不自觉扬起。 陆习风并不是一个花瓶，以她的学历背景、她的演艺才华，自己怎么能愚蠢地以为她完全没有能力去应对这些呢？ 实在有点太轻视她了，程白有点惭愧。 陆习风保持着高贵大方的仪容姿态，嘴角噙着一点仪式化的笑容，用标准清晰的吐字解释说了新上来的拍品的背景和介绍。 “这是明朝时期南方少数民族的一个定情物，是一个做工精致的信娘。在这个民族里，每出生一个女娃就要定制做一个信娘，信娘的头发就是女娃娃的胎发，等到女孩子长大出嫁遇到心上人的时候就要把自己的信娘送给他，接着这个心上人就可以拿着信娘上门提亲了。” 陆习风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了程白的方向，然后迅速地、调皮地单眨了下眼睛。在别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调皮可爱的二十出头的少女重新变成了典雅的大明星。 “刚刚是不是我眼花了，陆习风好像冲着我们这边眨了了下眼睛？”程白后头的女生说。 “看错了吧，我没看见。”女生边上的男伴说。 阿远扭头看着程白的侧脸，“听说你和陆小姐是好朋友，她刚刚是不是在看你？” 程白平静地回：“我是她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同时也处理了陆小姐的案子，所以和她算是朋友。” “难得你除了区医生之外还有这样的好朋友。” “什么意思？我不喜欢打哑谜。” “只是很开心你另外交了朋友，我还以为你除了区医生之外不会另外有朋友。”阿远笑笑。 想起以前和程白的大学时代。她很少对着自己笑，即使答应做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后，她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还不如和区从容呆在一起的时间。 区从容总是缠着程白，而程白看起来也更加愿意和她在一起。 阿远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又不能阻止自己的女朋友和她最好的朋友相处。经历过几次冷战和吵架之后，阿远遵从了父母的要求远渡重洋去留学，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程白，却没想到程白居然不为所动，只是简单地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先不讲她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则短信，即使她收到了，阿远后来也想清楚了，她是不会跟着自己一起出国留学的。 原来以为是区从容的原因，现在才逐渐体会到是因为或许程白根本就不爱自己。 程白是个心狠的女人。 她或许根本就没有心。 陆习风讲完之后就让开了位置，等待拍卖人开始拍卖。她站的位置和方向很微妙，刚好余光能瞥见程白的方位。 刚刚在洗手间的亲密接触的触感还未褪去，她来这一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工作，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想见程白。 她知道程白在听见自己的消息之后会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处理，但这一次，她不会完全置身事外，她会和程白一起并肩作战。 “3万。”阿远举手叫着说。 上一次的报价刚好是1万，他一下子将价格提高了两倍，可见拿下的决心有多强。 程白差异地看着他：“我不喜欢这东西，你别送给我。” 阿远说：“那就送给陆小姐，看起来她挺喜欢这件东西的。” 程白抬头看向陆习风，陆习风的确好几次盯着信娘看，就好像一个小女孩正在看着喜欢的洋娃娃。 “3万1千。”程白边上的女人举手说。 阿远皱了皱眉，扭头看向她。 那个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指了指程白：“是您这边的这位小姐要求我出价的，我是被迫的。贺先生，你女朋友可真特别。” 阿远清楚程白有无数的手段让身边的人替她出价，也知道程白不愿意亲自出手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留下面子，以免让外人看了自己和自己“女朋友”之间的笑话。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出价？”阿远问。 “现在又喜欢了。”程白言不由衷地回。 “如果我要和你抢继续出价呢？” “我可以奉陪到底。” “三万五千。”阿远果然举手说。 程白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边上的人，“四万。” “五万。”阿远的胜负欲被激起，他一定要抢到这样物品不可。 身边的女生再次询问程白的意见的时候，程白摇了摇头说：“不追加了，贺先生喜欢这件娃娃就让他拿回家好好珍藏吧。” 阿远却没想到程白居然这么容易放弃，问：“你不是要买了送给陆小姐吗？” “她不会喜欢，估计心里在想的是为什么这么奇怪的东西还会有人出高价要买，所以一致盯着看，她是因为好奇，不是因为喜欢。”程白笃定说，“很感谢贺先生一来就为祖国的慈善事业做出这么多贡献，我代表边远山区的孩子们谢谢你。” 此时拍卖落锤，这单子生意成交。 阿远买了“定情信物”却无处安放，无人赠送，哭笑不得。 陆习风完成了自己今晚的任务下了台之后，她头也不回地直接往门口的方向走了。现场有记者跟着出去。 程白在会场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十几分钟后站起来告辞离开。 今晚这一趟算是完成了沈荑的任务，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谈。程白现在满脑子的某人，根本无法思考和工作。 阿远没有继续追击，他留在了会场继续和那些人虚与委蛇。 程白追出去的时候发现门口没有一个人，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保安替程白打开出租车的车门，却发现程白根本没有意思上车，于是就让后一个客人上了车。 “你在哪里？”程白站在一边低头发短信。 “我回家了，你该不会在会场门口等我吧？”陆习风过了一分钟才回信息。 程白思考了一下，“我回去找你。” “我一清早就起床赶飞机回来，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了，今晚需要早点休息，我们明早见吧。” 程白重复读了好几次信息内容，揣摩她的用意和语气。 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漠？她的心情难道不是和我一样的？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看起来程律师不是很愉快？”陆习风这次回的挺快。 “确实不够愉快。” “你的前男友让你不开心了？” “让我不开心的是我的女朋友。”程白发出去之后盯着“女朋友”这三个字瞧，隐隐地觉得有点羞涩。 “我需要你当着我的面讲这句话。” “什么？” 程白忽然被远处的一个车灯刺激到了眼睛，她眯着眼睛隐约看见了来了一辆白色宝马，驾驶座上的女人她熟悉的很，就是号称已经回家要休息的大明星陆习风。 所以她刚刚一直躲在暗处偷偷看着自己发短信？ 车子已经到了面前，陆习风摇下车窗，很帅气地对着程白勾了勾手指，“美女，上车吗？” 程白看着她淡定地回，“师傅，我没叫车。” “你去哪里我都顺路，我载你，你不用再打车了。” 程白被她的无赖样子逗笑了：“我怎么感觉你这是黑车呢？驾照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本人？现在很多豪车绑架案。” “你过来仔细看看。”陆习风又勾了勾手指头，眼眸亮晶晶，一看就是打了鬼主意的。 程白凑够去看她的驾照，却冷不防脸颊上被她亲了一下。 “师傅，你这样做就过分了。”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带着笑意。 程白还是谨慎的看了四周，确定没有记者或者路人拍到。 陆习风晃了晃手里的驾驶本说：“这位乘客，我就是对你不怀好意，但我是带证行驶，上不上车你自己考虑清楚。” 后面有车子过来，程白绕过车子上了副驾驶，扣好了安全带。 “回家？” “当然回家了，不然你还想去哪里？”陆习风嘴角噙着笑意，“不过要去你家，我家估计都是灰尘好久没有打扫了。” 到我家？ 程白心一跳。 扭头一瞥陆习风。 陆习风打着方向盘，浅浅一笑说：“忘记说清楚了，虽然我带证行驶，但可能有时候一开心会超速驾驶，坐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收心，收收尾。 第194章 194 区从容是大半夜打电话给程白的，但听见程白那边似乎气喘吁吁，很费力的样子。 “程白，你大半夜的干嘛呢，怎么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不接？”区从容问，没等程白回答，她又着急地说，“你快来医院，现在医院里可热闹了，赶紧来，别错过这场好戏！” “什么事情？” “肖教授又闹自杀，这回肖盛总算来了，现在正在里面呆着呢。我争取在你来之前把他控制住，你快来，迟了我可不负责！” 程白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闭上眼睛冷静瞬间，然后说：“好，我马上来。你盯着一点，在我来之前千万不要让肖盛跑了，有事情随时打我电话。” “好，快一点。” 挂了电话，程白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是区医生打来的，现在肖盛本人就在医院我需要立刻赶过去，你在家里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陆习风随手抓了一件毛线衫套上说：“我也跟你去。” “认识你的人太多，你还是留在家里等我消息。” 陆习风伸手抓住了程白的衣角，坐在床头仰头看着她说：“有我在场肖浚能稍微收敛一点，他和肖教授见面场面不会好看。” 程白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好在是深夜医院的人不多，记者也没有提早准备。但你还是要稍微打扮一下遮一下脸再去。” “嗯。” 医院里肖教授住的这一层的人几乎都被吵醒了，有一群人围在病房门口看热闹。 程白赶来的时候拨开人群，拉着陆习风站在最前端。隔着玻璃看见区从容发现了她们，区从容走过来把门开了一条缝，那意思是让程白和陆习风钻进去。 幸亏程白和陆习风都不是胖子，等她们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之后区从容又“啪嗒”一下把门扣上，又用身体压着门板锁上才安心。 程白和陆习风听见这剧烈的响动都顿住转身去看，连带着里面的肖教授夫妇及肖浚都停下争执看着门口。 区从容从容地拍了拍手之后说：“各位继续，继续，不用管我。”然后分外悠闲自在地靠在门边上的墙上抱着手臂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程白清咳了两声，走过去问肖浚：“好不容易大家都在这里，我有几个疑惑想要找你问清楚。” 肖浚看着她，又看着旁边的陆习风。 陆习风和程白一样都走的匆忙，只来得及用口罩和鸭舌帽遮住脸。此刻她摘下帽子和口罩，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也盯着肖浚。 “小浚，你太不懂事了。” 肖浚听见她说的话之后眸光一闪，低下头说：“我很快就要毕业了，我需要集中精神，我不能被这些事情干扰……” 程白不想让陆习风唱黑脸，于是插口说：“你的父母健康重要还是你的学业重要？肖教授病重住院，你身为人子却还只关注一份文凭？好，就算你完成学业是肖教授夫妇的期望，但你既然这么忙，这么抽不开身，你为什么又频频找我去打听章谱的下落？” 程白缓缓摇头，叹息一声：“你忙只是一个借口，你不想来面对你的父母。而你找章谱也并不是像你宣称的那样是因为同学情谊，而是因为你——” 肖浚暴躁地打断程白：“住口！你知道什么就信口雌黄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别以为你是律师就了不起，我告诉你，我可以请更好的律师，我可以告你！” 他拿手指着程白的脸，陆习风刚要开口，却被程白的手一拉挡在后面。 程白平静地直面肖浚，看着他因为被戳中心事而暴躁的脸觉得有点可怜。因为越焦躁，就越说明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 “你要找律师告我，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吗？”程白毫无波澜，缓缓地一字字地说，“就像你以前犯了错就找你父亲帮忙掩盖事实一样？” 肖浚不可置信地扭头望着他的父亲肖盛。 肖盛靠在床头，银色的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肖师母本来是站在床边的，现在已经颓然靠坐在了椅子上。 “肖教授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两年前你们学校的故事。”程白缓缓说，“你要听我再讲一次吗？” 肖浚听见之后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无力。 “曾有一个大学生，他出身很好，也挺有才华。他入校之后就成为了同级里最受欢迎的校草级的人物。本来以为大学四年时光会在这种荣誉里度过，但没想到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很孤僻，很穷，但却是个编曲天才。于是这个骄傲的少年就主动接近这个穷学生，一步一步获取了穷学生的信任，穷学生似乎有写不尽的稿子，少年偶然一次得来就阴错阳差地被认为是他的作品，在骑虎难下的情况下，他接受了这样的定义。穷学生虽然也知道被通报表扬的获奖作品是他的，但他也毫不介意。本来日子应该这样过去了，直到——” 程白一顿，眼神变得犀利。 “直到有一天，伯克利来校特招，骄傲学生发现他的好朋友穷学生显然也对这样世界级的高等学府很有兴趣，在心虚和虚荣心的促使下，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成功地破坏了穷学生的名誉，也让他丧失了去伯克利就读的资格，他自己则以优异的成绩和剽窃的作品成功去了伯克利……” 肖浚蹲下来沉默地抱着头，把他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程白说：“肖教授的故事讲到了这里，而我要继续说接下来的故事。” 除了肖浚之外其他人的目光都挪向了她，因为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她要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和肖浚有关。 果然，只听程白说：“曾经有个养小象的故事，小象从小就尝试挣脱被铁链锁在木桩上，但它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它就放弃了挣扎，即使它成为了大象它也觉得自己办不到。肖浚就是这样的小象，他一开始依赖章谱习惯了，到了最后已经丧失了自己创作的能力。所以……他在毕业之前回来寻找章谱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拿一份谱子作为毕业作品。” 肖浚突然抬头诡异一笑：“程律师编故事还挺溜的，有点艺术天赋，真不考虑去写悬疑推理类的小说？” 他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有你，演技也越来越好了，不考虑去当个演员？或许还能拿个终身成就奖……” 肖师母捂着嘴啜泣。 肖盛发怒：“你以前害人家前途还不够，现在还要接着害吗？！我当初帮你出钱，真的是做错了，我做错了……” 他用力地捶着被子，脑门上的青筋凸起，就像要爆开。 区从容在一边默默看着这场闹剧，她不插口，这是人家的家事。但陆习风今天穿的毛衣不是程白的吗？看她们刚刚赶来的样子，该不会恰好打扰了她们的“私事”吧？ 区从容不由得回忆起电话里程白略微不稳的、急促的声音，脸变得有点红了。再看陆习风露出的脖子上似乎有点红色的斑块…… 估计真的恰好破坏了她们的夜间活动。 但是程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肖教授吧，他老人家突然想了这么一出逼迫肖浚露面，没想到肖浚真的来了…… 现在场面闹成这样不可收场，那群好事之徒还在外面围观，如果不把音量控制一些估计什么秘密都无法藏得住。 于是好心提醒说：“各位，病人的情绪要保持平静，不能太激动。” 但刚出声之后发现大家尤其是肖浚正在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她，区从容于是就往后退了回去继续靠墙，指了指外面声音弱了很多：“说话太大声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陆习风走到肖教授边上照看他和肖师母，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够做的。 肖教授看着陆习风，抱歉地说：“小风，对不起，因为阿浚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了。我听说了余席席要公布涉及桃色关系的明星名单的事情，也听说了现在涉毒人员的新闻，如果没有阿浚当年做出的那些错事，章谱现在也不会发动报复，也就不会连累到你……” 陆习风摇摇头，平静地说：“肖教授，如果是谣言一定会消散的，而且有程律师在，我会没事。” “对，这一切都是章谱在背后策划，我们找到章谱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找到他就能阻止他，就能解决目前的所有麻烦……”肖浚回过神激动地说，“程律师，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 肖浚盯着她的脸盯了好一会儿，看得站在旁边的区从容都觉得他的表情太吓人，让人背后都吓得起了鸡皮疙瘩。 可是程白却很冷静。 肖浚烦躁地弄乱了他自己的头发，原地转圈，然后想到了主意就停下说：“余席席一定知道，我去找她！” 区从容向侧边悄然挪了一步，用身体挡住门，然后把门用电子锁给锁了，门禁没有密码打不开。 “你让开。” 区从容让开。 “门怎么打开？”肖浚试了试，扭头问区从容。 程白这时候开口说：“章谱的智商很高，只要他想躲，你是找不到他的。” “那你说怎么办？” “你父亲的名誉权案子我希望你能出现，只要你公开出现，章谱就会找上门。” 第195章 195 Icy早上进办公室的时候得到了程白秘书的消息，让她直接去程白办公室见程白。整理好在公交上挤的有点乱的衣服，到了程白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隔着玻璃窗的扇页能看见有个背影很好看的女人坐在程白的沙发上。 她似乎在和程白说话，她们聊的很开心，icy第一次看见程白的脸上有这样轻松的神态，她牵动着嘴角微微笑着，icy清晰地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连带着加快跳动了一下。 深呼吸，然后敲门。 程白打开门禁让她进去。 “程律师，您找我有什么事？”icy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问。 程白抬头看着她：“icy，这位是我们的委托人陆习风小姐，你们认识一下。我会和黄律师一起处理肖教授的案子，陆小姐的案子就拜托你了。” Icy讶异：“程律师，我——”她微微露怯，但又不能在陆习风这个外人面前主动承认自己经验不足没有信心帮她处理好委托。 程白看出了她的心事，走过来面对着面说：“我问你，陆小姐的案子站在你的角度该以什么案由起诉造谣者？” “名誉侵权。” “要怎样证明？” “证明侵权主体、侵权行为以及侵权结果，还有行为以及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 “最难的是哪一点？” “最难的是因果关系。” 程白点点头，“这次的案子我并不是要你赢，我需要的是一个谈判的筹码。只要你能在法庭上打得对手手足无措，失去方寸，我就有信心让他们给出我们想要的。” “陆小姐想要的不是赔礼道歉和赔偿损失？”icy困惑。 这次要起诉的对象是国内有名的杂志社，影响范围广，如果侵权成立，那么陆习风可以从中间得到一大笔赔偿款，律所也可以从中得到不少酬劳。但看陆习风和程白的样子像是另有所图？ “当然需要道歉和赔偿，”陆习风回答说，说话不紧不慢，声音温柔又有魅力，“这件案子就拜托您了，如果帮我处理好了我会很感激。” Icy谦虚说：“这是身为律师应该做的事情，陆小姐不用客气。” “等会儿资料我都会发你邮件，你先回去工作吧。”程白对着icy说。 等icy出去之后，程白拉上了百叶窗帘，转过头问陆习风：“你的案子可能拿不到什么赔偿，我想要做的是通过这件案子来让杂志社提供线索人物。” 陆习风托腮望着程白，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呀，我又不在乎赔偿金额。” “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程白有些困惑。 “你说这个案子的思路是刚刚那个女律师提供的？” “是。” “所以你才把这件案子交给她？” “嗯。” 陆习风微微眯起眼睛，“程律师，刚刚那个女律师满漂亮的哦，还和你是同行，人看起来也机灵……” 程白看了她一眼，听得出她话语里的酸意，“虽然她才入行，但我觉得她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既然这次的案件思路是她提出来的那么就交给她处理，也算是给她一次锻炼的机会。” “不用解释那么多，我相信你。如果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融化你勾走你的魂，那么我的存在也没什么那么大的意义了。”陆习风调笑着说，“我之所以和她提赔偿金这件事，也是为了她能够养活她自己呀。程律师，你该不会发现她没有车、家庭条件不好、收入低、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这样的事实吧？” 程白眼眸一闪，诧异地看着陆习风。 “她的外套材质是尼龙的，在这样的天气容易起静电。她的衣袖有点褶皱，是早上坐公交的时候被挤皱的，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杂，不是品牌的。我虽然不是福尔摩斯，但这些细节很容易让人注意到。程律师，你要培养人是好事，但也需要注意一些细节，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衣食不愁的。所以我想好了，无论这次有多少赔偿金我都会全部给她，到时候你不要戳穿我哦——” 陆习风站在程白的面前严肃地警告她。 程白抓住她指着自己的手，握在手心，郑重地答应说：“好。” 陆习风笑着靠在她的肩上，抱着她说：“幸好我回来了，不然不知道你会被多少人盯上。” 程白停滞了几秒：“我在近郊买了一间房子……” “嗯？” “可以搬进去一起住吗？” Icy对这次程白布置的任务很上心，连续好几天都没日没夜地搜集证据材料、查询以往判例来做参考。同事都可以在楼梯间看见她默默背诵着台词，也可能会在洗手间看着她对着镜子练习。 Icy对这件案子的努力程度都有目共睹，她动用了关系抢先里立案，并用一顿饭的代价让案子排期提前。于是这件案子就以非常神奇的速度提到了月末，如期开庭。 因为陆习风不会亲自出庭，于是媒体来的人少，旁听的人也不多。 程白作为华乐传媒的顾问律师坐在了律师席上，但她不打算插手，她相信icy能够处理好这件案子。 Icy的对手也是业内知名的律师团队，见到程白，他们虎视眈眈。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程白在旁听席上看见一个老熟人，这个熟人也是个律师，但他并不属于原告或者被告的任何一方。 程白心里隐隐约约有了预感。 “icy，这次需要发挥你全部的能力，加油。”程白努力让自己变得步那么严厉以免给icy造成巨大的压力。旁听席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刘笙方面的律师，他在旁听，他也想要知道这次案件的结局到底会是怎样。有可能的话，他可能还想渔翁得利。 很狡猾。 程白虽然想到了一些，但目前无法拿他怎么样。 开庭之后，icy一开始有点紧张，但对方似乎比她更紧张，再加上icy准备充分，于是审理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 “如果被告能说明消息来源并有证据证明你们就消息来源进行了核实调查，那么我方才承认被告对这件事的确没有主观上的故意。”icy抛出了这场诉讼的核心问题，诱人的饵已经悬挂出去了，就看对方这条大鱼是不是会咬勾。 对方毕竟也是有经验的律师，知道icy在挖坑设陷阱企图引导他们给出消息源。于是冷静地回答：“按照法律，我方没有义务向你们披露消息源。即使原告胜诉了，依照《侵权责任法》，你们也只能得到‘赔偿损失、赔礼道歉、消除影响’等救济方式，其中并不包括要给出消息源。尊敬的审判长、陪审员，我认为原告方提出了不正当的要求，可能涉及商业秘密，我希望法庭能阻止这件事。” 审判长是个看起来很慈祥的中年男子，虽然小姑娘容易引起他的关爱，但还是基于法律的威严严肃地警告了icy。 Icy没有气馁，整装待发。 对方律师这时候说：“原告说这次的事件对她的精神产生了很大的压力，还影响到了她的工作，在这里我想问原告律师一个问题——这次的事件有那么多的媒体在报道，为什么你们偏偏要起诉我的当事人？” “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回答被告律师的问题，之所以起诉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最先报道的新闻媒体，后来的媒体都是跟风报道，而且内容并无新意。” 对方律师不屑地笑：“所以原告律师是承认有很多家媒体也报道了这件事了？” Icy看他的眼神有点慌，但不能露怯，“这是事实。” 程白的眼神动了动，她明白对方律师的意图，但显然已经无法阻止icy陷入他的圈套。一听见icy已经回答了，程白的心沉了沉。 对方律师面朝着审判长说：“审判长，原告律师也承认了现在有很多的媒体都报道了涉毒新闻，那么我请问，既然有这么多的‘加害者’，原告又怎么能认定就是我当事人的报道造成了侵权损害构成了这一整件事的主因呢？或许我们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小小的稻草而已。即使我方的发布新闻行为是‘侵权行为’，即使对方也有所谓的‘侵权结果’，但连接‘侵权行为和‘侵权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概念非常模糊，不必然客观存在。因此我请求法庭宣判我们不够成侵权，谢谢！” Icy被堵的脸色发红。 程白在一边提醒：“冷静下来，你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不是吗？”见icy还在混乱，程白又提了一句，“‘授权’，新闻转载授权的责任人还是授权方本身。” Icy如梦初醒，找出一个u盘交给法警播放说：“审判长，这份证据原本已经提交给法庭，所以不算是‘突然袭击’。” “原告律师，你想说明什么？”审判长问。 Icy冷静了下来，“被告的杂志社在国内很有名气，也有完备的法务部，所以对著作权等知识产权管理很严格。他们以信息的独特性而闻名，风格讲究快、准、狠，即使有别的媒体想要报道转载它们的信息内容必须得到转载授权才行，所以——” Icy点击播放了幻灯片的截图内容，用激光笔重点在转载授权声明上画了一个个圈圈，看着对方律师越来越暗的脸色，icy就知道自己差不多成功了。 “这些转载声明都能够证明都是贵杂志社授权允许其他媒体转发报道内容的，因此就能够解答刚刚被告律师所发出的疑问。根据法律规定，被授权方的行为只要是在授权许可的范围之内的，则发生的后果应由授权方承担。因此，多亏了被告的严格管控授权行为，这些被授权媒体的转载报道的后果都应该累加在被告头上……” 第196章 196 Icy走出法庭的时候看着外面还在建的大厦吐了一口气。虽然法庭择日宣判，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案子的结果应该已经定了。 刚刚在法庭上面对被告律师的咄咄逼人，icy承认自己有一刻完全慌了，她忘记了应该怎样反击。有些台词是可以预先想象和准备的，但有些完全靠临场反应。这次的准备做的很充足，但临场发挥还不够。 幸亏有程白在一边提醒，否则今天的结果就不会这样顺遂。 “你今天做的很好。”程白站在她边上的阶梯上淡淡地说，“相信对方很快就会联系我们了，有消息通知我。” Icy看她的样子像是要走，忍不住开口问：“程律师，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终于还是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她会拒绝还是会答应？这仅仅是为了感谢她这一阵子的指导和帮助，她应该会答应吧？ 程白的脸平静无波，明明才刚刚问出口，在icy的心里就像是过了一小时那么久才等到了她的回复。 程白干脆利落地回：“抱歉，晚上有约。” 她既没有答应这次，也没有约定下次。一般人都会客套的说“下次再请你吃饭”之类的寒暄话，但程白没有。 Icy看着她走向她自己的车子，然后扬长而去，心里仿佛空了一块，莫名地落寞起来。 陆习风抱着抱枕在看程白家的家具和窗帘，见到程白回来，她摸着下巴思考说：“你为什么喜欢这些冷色调的装饰和装修风格？我换上一点暖色调的装饰好不好，比如暖色灯泡和窗帘，这样会让家里更温馨一点。” 程白脱掉外套挽起袖口走向她：“好的，都听你的。不过我很快就要搬家了，等到了新家就换暖色调的灯泡和暖色调窗帘。” “嗯？你要搬家？搬到哪里去？” “你不知道？”程白眯着眼睛看她，“我要搬到郊外去，有个朋友也要和我一起。” “怎样的朋友？和你什么关系？”陆习风故意贴近程白，目光直射程白眼中。抬手摸着程白的耳垂，软软的，特别舒服。 程白被弄痒了，略微皱了皱眉，“和我一起去的是我女朋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陆习风微笑，没有停止揉捏程白的耳垂。她发现程白其实是有耳洞的，就是平时不太戴耳坠。想起自己曾经代言的某品牌的几款耳坠不错，陆习风在思考是不是应该买来然后让程白戴上。 “今天的案子怎样？” “挺顺利，预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程白的声线低了下去，略微不稳。陆习风这个妖精好像已经拿捏到了她的软肋，能够轻易挑起她的躁动，能够轻易让她不冷静。 程白把头埋在了陆习风的肩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逐渐迷离的眼神。 这样太能让她骄傲了。 陆习风摸着程白的脑袋，柔着声音说：“其实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和刘笙有关？” “嗯。” 两个人达到了某种默契。 “程白，如果查到真的是她，能不能答应我尽量保持低调，不要让她再受第二次冲击？” “法律就是法律，不是我能决定是不是可以保持低调。” “程白，我知道你有办法。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她一次好不好？她多年前已经宣布息影了，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这部电影的话她也不会复出，我尊敬她，希望她能善始善终。” 程白好一阵沉默，终了还是妥协了：“好，我会要求不公开审理。” “谢谢。” “你和我之间不用说谢。”程白抬起头，看着她的脖子忍不住咬了上去。 “啊呀，你是吸血鬼吗？”陆习风笑着说。 “如果美色是犯罪的话，你就在引诱我犯罪。”程白含糊不清地说，“你离开的一阵子，我一直都在想着你。” 天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 陆习风没想到一惯冷静的她也会有这样意乱情迷的时候，想想也是自己的错，程白说的对，刚刚自打她一进门，自己就在‘引诱犯罪’。 “你就喜欢我的外表而已？” 这是一道送命题。 程白思量一下说：“是一见倾心，再见不能忘。” 陆习风人虽然不在，但她的代言广告满天飞，走哪里都能见到在广告里或是高贵冷艳，或是亲和活力的她。社交网站和新闻媒体对她的追逐热捧的热度始终不减，这也让程白心里时时警惕，这一只金丝雀儿如果飞走了，自己可能就再也捉不住了。 于是当思念的人儿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程白不得不多花点时间去珍惜她。 陆习风含笑说：“程律师再也不冷了。” “那看对谁。” 两个人心灵神会地入了房间，趁着夜色正好，天色未明，抛弃工作和外界的纷乱，完成一些“私事”。 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程白穿着睡衣去开门的时候，就见到一身黑的沈女王带着俩保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她一开口就说：“程律师，你家里该不会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吧？我闻到了不属于你的香水味道。” 程白知道她已看透了自己的家里此刻正留着陆习风这件事，而陆习风应该还在房里睡觉。 “进来吧，沈总。”程白侧身让她入内。 沈荑打量了一下客厅，然后坐在沙发上说：“很好，没有见到想象中乱糟糟的场景。” “你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情？” 沈荑抛出两份文件，用眼神示意程白自己打开，然后靠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说：“一份是在楼下遇到的你律所里的同事拿来的文件，说是某个杂志社拿过来的文件；另外一份是敲定的投资协议条件，需要你根据条件内容拟定正式协议。” “美国目标公司那边已经谈好了？”程白拿过投资协议条件的文件问。 沈荑满意地点点头：“嗯，今天一早发到我们这边，说是同意我们之前提的条件，答应我们的全面收购。” “管理层人员的表决权怎么确定？”程白翻开文件直接到了原先争议最大的这一条，发现对方居然完完全全放弃了，觉得不可思议。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还以为就你那天对你前男友的表现已经惹毛了他，这笔生意会因为你告吹呢。没想到人家一回头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完全放弃了权利，直接把条件给改了。你说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一个男人为你卑躬屈膝到这样？” 沈荑当然只是在开玩笑，她不会在意这些儿女情长，无论过程如何，只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就会满意。眼下她来找程白，同时丢出这两份文件也是为了先探查程白到底会先选择哪个。 如果先选择了投资协议，她算是满意；但如果先选择了那份杂志社的文件，沈荑可能就要对程白失望了。 程白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细节：“你怎么知道我在慈善晚宴那一天惹怒了他？你派人跟踪我？” 沈荑摇了摇头，完全不心虚地回答：“既然是慈善晚宴我当然会派人代表我去参加竞拍，毕竟我也是对慈善事业有想法的人。蜘蛛侠不是说了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像我这样的人还是需要一些名头来塑造形象。” 程白心里清明的很，沈荑就是派了人来监督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是不知道自己那天和陆习风的接触她的人看见了多少。 但眼下她肯定已经知道了陆习风就在自己家里，既然是这样的放纵的态度，自己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事事要以她的工作为先，否则惹怒了一个沈荑，要比惹怒十个阿远还可怕。 程白不会傻到和沈荑斗，她太可怕，作为友军和作为敌人都是。 “好了，程律师的家我参观完毕，以后可能就要去你的新家拜访了。”沈荑站了起来要走，临走前还提了一句，“对了，我在你新家的隔壁留了一个独栋作为私人休息场所，所以你以后可能会在私人时间经常看见我，合作愉快，程律师。” 她冲着程白单眨眼挑衅地一笑。 程白背脊发凉。 沈荑，够狠。 翻开沈荑留下的另外一份文件，程白看见了一个名字——章谱。 居然是他？！ 程白想到过千万种可能，却没想到居然是他。章谱是两年前的受害者，时隔两年他回来策划复仇也是针对肖盛和肖浚的，为什么这一次牵连到了陆习风？ 这不像是他以往的风格。 除了疑似和陆习风见过面之外，在程白的记忆里不曾亲眼见过这个人。这个人神秘莫测，行踪不明，却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只希望能用肖教授和余席席的案子顺利地引他出来，当着面说清楚一切。 第197章 197 开庭的日子偏偏碰上了下大雨，程白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虽然一直不信命运这件事，但这次的暴雨让她眼皮跳了跳，撑伞的时候还发现伞居然断了一根骨，这让她不禁觉得今天不宜出门。 黄律师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程白上车的时候仰头看了一眼十八楼的窗口，虽然完全看不见影子，但程白总觉得陆习风一定在窗口趴着看，甚至可能朝着自己招手微笑打招呼。 虽然前后肖盛的案子和涉毒的案子让她受到了不少舆论压力，但她也因此得福，公司大发善心地让她暂时休假一段日子，在拍的电影也因为缺了两个女主演而暂时中断拍摄。 据说电影的投资方不满意这样的进度，但还据说华乐传媒这边的领导亲自电话沟通这才解决了事端。 阿霜之前还在焦急公司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端雪藏陆习风，但公司高层给了她绝对不会雪藏陆习风的明示，并且承诺一旦官司结束就立刻安排陆习风进组继续拍摄。阿霜这才放心地打包了行李回美国探亲去了。 陆习风身为公众人物，平时不能随便出去，在这段不长不短的休假时间内她最多只是去了小区不远地方的便利店买东西，路上还差点被顾客认出，跑了好几条街才甩开粉丝压低着鸭舌帽拖着拖鞋鬼鬼祟祟地往回家走。 程白知道了就严肃地警告她：“身为公众人物，注意影响。” 陆习风就笑眯眯地反问她：“所以我下次应该穿礼裙出来才是好影响？” 程白不咸不淡地说：“以后要吃什么我去买，你不用出门，也不要叫外卖。” 陆习风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抱着她的脖子撒娇说：“好，都听你的。只不过如果把我饿瘦了也算你的。” “责任与义务不相当，这种不公平条款我不能答应。” 陆习风却不管程律师怎么嘴硬，拉住她的胳膊半拖半拉的往卧室里去，根据她的经验，在卧室里无论怎样的条款都更加好谈一些。 程白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看着外面的雨幕，脑子里却在不断演练今天的质证。虽然说好要交给黄律师办这件案子，但她还是要准备万全，以防万一。 黄泽看她沉默不语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第一天和程白在一起工作了，程白这个人一旦工作起来就心无旁骛，如果这时候去找她闲聊打断她那就等着被冷落吧。 程白不会发火，不会骂人，但会冷待。 遇到惹恼她的人，她会根据这个人犯的错选择一定时间内视而不见，即在往后任何场合里都进行选择性忽视。论耐心没有人比得上程白，到最后往往都是忍受不了向程白的秘书求助，秘书会选择一个程白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时候端上一杯咖啡，顺道提一句这个人求饶的人的名字，如果程白喝了咖啡就算翻篇了，但如果程白一口也不喝，那这件事还没完。 这个人最好识相地辞职离开。 一路沉默着，耳边只有稀稀拉拉的雨声。 堵车的时候程白说：“余席席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她很聪明，我们都要小心措辞。” “之前我已经和你过了好几次这次的质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对什么案子这么上心，你放心吧，这次一定能赢。”黄泽信心满满说，“而且这个余席席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她只是个傀儡，最聪明的那个人不是还躲在背后吗？我们只要抓出他，余席席没有幕后军师就会不战而溃。” “黄律师，不要轻敌，更不可以掉以轻心。我见过很多律师都志得意满地觉得自己一定赢了，但到了最后却因为疏忽大意而败诉。我们这一场官司，帮助肖教授从桃色纠纷里走出来，还给他公道是最主要的目的，而找到章谱只是顺带的目的。” 黄泽挺了挺背说：“好的，程律师，谢谢你的提醒。” 程白之所以能在法庭以及谈判桌上占有优势，部分是因为她的天赋与才气，部分是因为她的认真与严谨。 黄泽真心佩服程白的工作态度以及职业素养，今天程白和他说这些也给了他足够的提醒，这份好意，他心领了。 到了法院停好车，恰好看见余席席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律师过来了。 余席席还是一副纯真少女的模样，见到黄泽和程白两位律师，过来弱弱地说：“我听说肖教授请了两位大名鼎鼎的律师来对付我一个学生，原来就是你们。” 黄泽一手插兜，回答她：“余小姐不也请了一个律师吗，上庭又不是打架，不是比人多。只要专业到家，说的是事实，法官就会相信你。” “您说的对，上庭不是打架。但请两个律师的钱总会比请一个多，看来肖教授很重视这次庭审，他人呢？怎么不见他和你们一起来？”余席席往他们身后看，但空无一人。 程白说：“肖教授在医院，他不方便出庭。” 余席席唇边的笑容一带而过，迅速隐去。脸上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说：“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肖教授不应该寻死，他应该活着好好享受这些……他对我做的事情、对以前的那些被害女学生做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他解脱。” 黄泽看着她的眼神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地，没想到会说出这样怨毒的话，眼神又这样冷的像是刀一样，看起来甚至有点令人发寒。 站在余席席边上的律师是个有了一定年纪的男子，穿着廉价的纤维西装，皮鞋有点暗哑无光，头发甚至都没有梳理整齐。 黄泽心里给了这个律师定位：是个没有考过证的傀儡律师。 在全面实行司法考试制度之前，会有一些从各个公有事业单位当中转业到法律行业的人群，有的去公检法，还有的还通过考核发了证件当了律师。 黄泽当律师久了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野路子哪些是受过法律教育的。野路子虽然专业本领差，但人家资历老，说不定这边法院的审判长曾经就坐在他前面的工位干活，或者曾经和他睡过上下铺。 花钱请的起的律师只要花钱就可以了；而这种律师不是花钱就能请得起的。 余席席之前的嘲讽很耐人寻味，明面上她在说肖盛以大欺小，暗地里自己却请了个低调却有路子的老律师。好坏都让她占了，这让黄泽不得不更加重视这场官司。 “程白，你说的对，这小姑娘是只小老虎呀。” “小老虎？我看她更像一条毒蛇。” “对对，还是你比喻的更加贴切。她呀，坏在骨子里。” 过了安检进了法庭，旁听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程白走到余席席那边，曲指敲了敲桌面说：“我想申请不公开审理，你是否同意？” 余席席抬起眼漠然地看着她：“肖老师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公开的吗？” “你会不会有事情不能公开？” “我想让所有人听见肖教授的所作所为。”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如你所愿。”程白转身的时候唇角却轻轻一勾。 黄泽看见了她的一抹笑，赶紧凑过来问她：“明明被人拒绝了非公开审理的提议，为什么还在笑？肯定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快说。” “虽然是否公开并不用必须得到她的同意，但我用这种办法试探了她一下。如果她答应了我们的要求，说明章谱不会出现；但现在她没有答应，这说明章谱会出现。“ “我不明白，这中间有什么逻辑关系？”黄泽问。 程白坐了下来，“你看看后面旁听的人，如果是不公开审理，请问章谱要怎么进来看热闹？” 黄泽了然之后笑了：“你真行。” 到了开庭的时间，还在观望的记者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预想到的明星，于是纷纷默默地从后座上离开。 像肖盛这样的案子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又会有什么样的明星肯来呢？ 经过开庭程序之后很快就进入法庭调查阶段。 大家眼神落在余席席那边的律师那头，等待着他站起来陈述，但他却端坐在那边，最终站起来的却是余席席。 黄泽靠向程白低声说：“没想到这个律师真的是个傀儡，他一句话也不说，都让这个小姑娘做主了。” “黄律师，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什么？” “大多数被‘诱惑’的女学生意志力都不强，而余席席的意志力很强，她不像能被人摆布。” 黄泽明白程白话语里的意思。 真正聪明的引诱者会利用自身的优势来潜移默化地利用优势来‘勾引’目标，比如上级对于下属，又比如老师对于学生，他们大多数不会乱来，而是一步步用利益、权利来换取目标的一点点好感，等到真正目的暴露的时候目标已经深陷其中来不及逃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很快三观会崩塌，会沦陷，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但通过几次接触来看，余席席思路清楚、条理清晰，她很聪明，除了背后有章谱指导的这个因素之外，还有本身的一股力量在。 像她这样的人，真的会因为小小的诱惑而动摇过吗？ 如果不曾，那么她就自始至终都不会是受害者。 肖盛，才是受害者。 作者有话要说：已确定下一篇将是关于投资的文，主角是——你们猜。 第198章 198 黄泽悻悻地瞅着对面的余席席说：“她真的有这么大本事和章谱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专门陷害肖盛？我一直以为肖盛真的是做出一些事所以惹急了余席席，她才会配合章谱做出这些报复的举动，但如果是你说的那样肖盛根本什么都没错的话，那么余席席和章谱比我们想象的都要难对付。这两个人的心里到底有多么阴暗才会这么陷害一个无辜的人？” “肖盛在葛欣然的事件中扮演了一个帮凶的角色，而余席席和章谱是一拍即合的组合，两个人都有共同的仇人，只是这种报复的手段太强烈了一点。”程白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端坐着等待开庭，“你按照原定的计划来，或许我们会在庭审上发现新的方向。” 黄泽心里嘀咕这事情本来就已经很复杂了，不要再有新情况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原本只要做一个名誉权纠纷的案子，现在感觉被带入了一个不得了的阴谋漩涡里去了。 他瞥了瞥程白，觉得她可能有点晦气。 但程白是律所的灵魂人物，既然决定了加入她的律所，那就只能捋起袖子跟着她加油干。程白本身有一股魅力存在，在工作上跟着她就觉得踏实。 所里没有多余的权力斗争，大家都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这是作为一个律师最为惬意的时候，所以大家都很感激程白带来的这种内部的安逸感。 余席席很快就进入状态，她对着众人说：“审判长，陪审员，我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原定于今年和其他同学一起毕业，但最终却没有顺利完成。原因是因为——这个人！” 她指向了对面的程白。 旁听席哗然。 黄泽有点坐不住——这关程白什么事？ 程白纹丝不动，冷淡地看着对方浮夸的噱头。 余席席说：“抱歉，应该是对面这位程律师所代表的当事人，肖盛教授。” 黄泽在低声咒骂：“她以为她在演戏吗，搞什么哗众取宠的小动作！” “她就是要你和我着急，不用太在意。” “这小姑娘是个狠角色。” “怎么，黄大律师怕了？” “怕？我怎么会怕她？等会儿让你看场好戏，她就是个业余的，我才是专业的。”黄泽被激起了斗志。 程白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今天她就打算隔岸观火，最要紧的是时时刻刻盯着旁听席的动静，一旦章谱出现她就行动。 余席席继续讲着她的故事：“肖教授平时给人一种教师模范的感觉，我一开始也很崇拜他，崇拜他的学术成就和他的上课风格，他的选修课人很多，大家都喜欢他，但他的课程真的很难，学期结束的时候总有人会挂科。我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家人所以少去上了几次课，那个学期我也挂科了。我和其他同学一样想着去拜访他让他再给一次机会，果不其然，他严厉地拒绝了我。” “事情本来应该这样结束了，可我不死心，我不真的不想带着这样的成绩无法顺利毕业。所以我又去找他希望能有机会补救。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才是他暴露真正面目的开始……” 余席席示意播放幻灯片展手机截图，截图里的对话内容一开始还算正常，到了后来却越来越变得不堪入目。 “一开始肖教授还是坚决地拒绝我，可是到了后来我再求他的时候，他就松口了，说晚上约个地方见面聊这件事，最后我就去了。那一顿饭约在一个离学院蛮远的餐厅，他来了之后完全不和我说课程的事情，而是一改常态地问我一些饮食习惯，还说——还说女孩子要吃木瓜，能丰胸……” 旁听席有人发出低呼。 黄泽暗骂：“这姑娘编故事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编剧？” 程白不为所动。 法庭的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娇弱的女的，不是章谱。 余席席盯着程白继续说：“吃完这顿饭之后他还送我回去，我当时就觉得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奇怪，不像是老师对待学生，而是……一个男性对待女性……但因为他是我的老师，所以我没有想那么多。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越来越不对劲了，比如他会在图书馆等我，还会买礼物送我，约我吃饭的地方也越来越隐蔽，还会叫我去KTV……” “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觉得他别有所图，但在他真的做出一些事情之前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是不是错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发短信叫我去他的教职工宿舍。虽然心里不安，但我还是去了，因为他是大家尊重的老师，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最终我还是错了，那一天我到了之后……之后他……对我做了很出格的事情，我拼命地挣扎拼命地逃，幸好他担心隔壁的老师听见动静所以让我侥幸逃脱了……” “审判长，我刚刚说的一切事情都有证据证明，比如他骚扰我的短信，比如他请我吃饭的账单，还有他让我深夜去他的宿舍时候的视频，这一切证据我都已经交给法庭。现在肖教授告我诽谤，我想说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存在诽谤！” 黄泽站起来鼓掌说，“被告说的故事很精彩，只可惜却充满了逻辑漏洞。” 他笑了笑接着说：“这里是法庭，不是舞台，被告可能还以为这里是你的演绎课堂或者是舞台，故事说的引人入胜，但法庭是讲秩序讲证据的。需要提醒被告的是，现在是法庭调查环节，更具体来说，是质证的环节。只要双方拿出自己手里的证据来分辨真假，而不需要这么多累赘的细节描述。” 他狠狠地嘲讽了余席席的做作，让法庭上有了同情的旁听席群众又回归到了理智。 是啊，这里是法庭，讲什么故事？ 黄泽成功将人们的思维带回到了正途，仔细分析说：“按照被告能够提供的证据我一一进行质证。第一批被告提供的证据就是聊天截图，我想说的是，我的当事人并不是一个能够熟练使用社交聊天工具的人，而且，我有证据证明他的账号有可能并不是他本人使用。” “原告好像没有提交这份证据？”审判长翻了翻证据清单说。 “原告已经提供了，这需要请第一个证人。” “让证人出席。” 肖浚从旁听席里站了出来，走到法庭的证人席上，经过身份确认之后，他一字字清晰地说：“我父亲肖盛的社交账号是我帮他注册的，所以我知道他的账号和密码。”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肖浚回答说：“有可能还有黑客会知道，因为我发现他的登陆ip曾经在国外出现过，而那时候我父亲明明还在家里隔壁的房间睡觉。” 黄泽顺着往下说：“所以你父亲的账号有可能被盗？” “是。” 黄泽满意地点点头：“所以，我认为被告方提供的聊天记录根本不足以证明和被告聊天的就是我当事人本人，这件证据我怀疑真实性。” 审判长在记录着什么，然后抬头示意黄泽继续说。 黄泽话锋一转，“而且被告不要弄错了，这次是我们起诉你名誉侵权，而不是你作为原告起诉我们当事人，因此即使要讲故事也是该由我们来讲，当然，我虽然不能保证我的故事比你的精彩，但一定比你的真实。因为——我方会用证据说话，而不是凭空捏造。” 程白笑笑。 黄律师，够狠。 黄泽得意地冲着程白眨了下眼，然后继续严肃地对着法庭阐述：“证据一，我们有被告余席席实名举报肖盛的材料；证据二，余席席向新闻媒体投稿材料，内容涉及到多次谈及肖教授利用教师身份胁迫她以及其他人进行桃色交易；证据三，其他所谓‘受害人’的证人证言，证明他们反馈的真实情况。以上一组证据证明被告余席席进行了名誉侵权的行为。” “接下来的第二组证据如下：证据一，肖盛的邻居证言；证据二：肖盛的妻子证言；证据三，肖盛多次入院的诊断记录。第二组证据用来证明被告的侵权行为所带来的侵权后果。” 黄泽总结说：“审判长，被告的行为已经给原告造成了社会影响，甚至导致了原告试图自杀的严重后果。被告凭借子虚乌有的所谓‘证据’来到处控诉原告，恶意中伤造谣，这种恶劣的行为应该及时被纠正，不应该再继续放纵被告！” 余席席反驳说：“你说我恶意中伤，有证据吗？” 程白垂眸抿嘴，勾起笑容。这姑娘倒是出乎意料地倔强，到了现在还不放弃。 黄泽沉默片刻，在余席席以为她自己已经胜利的时候，黄泽却突然说：“有。” 他其实不想这么快出杀招的，但对方已经逼迫的这么紧了，他怎么能在这时候心慈手软呢？ “我们知道你的亲属重病住院，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我想问你你的这笔巨额的医药费从哪里来？你目前还在在读的学生，你的家庭环境也不好，这笔钱是谁给你的？” 余席席呆住。 既然黄泽已经在法庭上捅破这些，那说明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再这样追问下去就会牵扯出章谱，而看程白的样子好像已经提前知道了案情的走向已经会到这一步。 所以，他们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章谱吗？ 余席席陷入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双11，购物车都满了吗？ 第199章 199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余席席身边的傀儡律师却忽然开口了：“审判长，我认为这件事没有关联性，和本案无关，所以我方当事人不用回答。” 这个提醒来的不早不迟，刚好打破僵局。 程白多看了傀儡律师几眼，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原来以为这次的案子他不会插口也不知道怎么质证，结果却冷不防在边上插嘴。看来未必只是对付一个余席席，而是要对付他们一明一暗两个人。 休庭的时候，icy突然出现。她找到了程白和黄泽，急匆匆地说：“我已经按照程律师所说的找来了陈检和杜检，他们已经在里面听审了。另外明星涉毒的事件可能真的和刘笙有关，我们在继续跟进，快的话在你们今天庭审结束之前能够得出结果。至于章谱……目前还没有任何动静。” 黄泽问程白：“你让人请检察院的人干什么？” 程白讳莫如深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会很有用处。” 黄泽又问：“这么说涉毒的案子十有八九是真的，我们这一条线就不能继续跟了，跟了反而会有别的麻烦。” 程白点头：“嗯，既然这条线不能继续用，余下的只能等章谱出现。黄律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拖到章谱来为止。” 黄泽苦恼说：“你知道他一定会来吗？要是真的不来，我这次可能要上法庭的黑名单了。” 程白笑着宽慰说：“他一定会来的。” 接下来开庭大家忽然发现之前还算灵光的黄泽律师居然突然变得健忘，一下忘记刚刚提过什么，再来就是要去找自己的笔和笔记本，再者等审判长提问之后还需要再重复一次才能想起来刚刚的问题…… 一般来说要打赢一个名誉侵权案件着实不易。侵权主体、侵权行为、侵权结果以及行为和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都需要被一一证明。 其中最难以证明的就是因果关系，目前只有几个证人证言来勉强证明，但论充足性是远远不够的。 就比如肖教授精神受到刺激这件事，损害结果很好确定，他的的确确是试图自杀然后住院治疗了。但余席席的行为和这样的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却不好判断，没有人完全能够证明肖盛受到的刺激完全是因为余席席的行为造成的，目前市面上的谣言如此之多，谁知道是哪个环节刺激到了肖盛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严格说起来，肖盛应该把所有消息源都告一次才算数。 但黄泽这边却一直追着余席席这个消息源不放，换句话来说，如果没有余席席，这些新闻媒体就不会爆发集中报道，学校也不会因为外界压力停了肖盛的职，周围的邻居朋友以及群众也不会这样对肖盛口诛笔伐。 这一切的源头在于余席席的“造谣”行为。黄泽想要证明余席席故意捏造事实来打击报复肖盛，可是却一直和对方僵持不下。 正在黄泽和余席席唇枪舌剑的时候，程白瞥见icy给自己发了条信息：“别回头，你左后方有个男人像是章谱。” 程白拿出手机开了后置摄像头，果然在那个位置看见了一个留着短胡子的男子。虽然比照片上黑了很多，眉眼之间还能辨认出他就是照片上的那个音乐少年。 章谱，等了你很久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盯着肖俊，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程白发了短信叮嘱。 “好。” 程白收好手机，准备在下一次休庭的时候出去找章谱谈谈。 黄泽这边虽然居于弱势，但他越涨越勇，余席席毕竟不是专业的律师，在气势上节节败退。但双方都明白中间有个死结，那就是黄泽无法证明因果关系。所以余席席也不着急，只要对方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自己也就没有一败涂地的可能。 她想借着这次的机会来探对方的底，她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这次庭审她胜诉了，那么日后她会提起另外一场诉讼，来起诉肖盛和校方侵权获得一大笔赔偿。 审判长有条不紊地按着自己的节奏主导庭审，到了末尾没有直接宣判，而是宣布休庭择日判决。 程白等到结束的时候就回过头去找章谱和肖浚的踪影，但两个人都消失了。程白打电话给icy，只听见icy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地说：“程律师，我现在正在跟着章谱，他在中途就离开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隔壁大厦的楼梯上，在跟着章谱爬楼梯，他在和某个人打电话。”icy确实很累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跟着章谱等我来，另外注意安全。”程白叮嘱完，冲出了法庭。 黄泽跟了上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找到章谱了，icy现在正在跟着。我现在去找他们，你有看见肖浚吗？” “肖浚？他不是在那里吗？”黄泽朝着门口的背影指去。 程白看着肖浚好像在打电话，联想起icy在电话里说的章谱也在通话，脑海里瞬间想到一个念头，那就是章谱联系的人是肖浚。 无论如何肖浚和章谱都不能丢，程白选择了跟着肖浚。 黄泽也要一起，却迎面看见陈检和杜检来了。程白没有时间招呼他们，于是临时把他们两个人托付给了黄泽，并且叮嘱说：“民事下不了手，就只能从刑事案子入手了。” 黄泽领悟到了程白话语里的潜在意思，她让两个人来听审是想能够让他们从这件案子的庭审当中听出端倪，为刑事指控做铺垫。 如果余席席提供的一切证据都是假的，都是她恶意伪造的，那么她就涉嫌诽谤罪。相信这两位检察官在旁听的时候已经对情况有所了解，在黄泽有意的导向下，余席席所提供的证据是那么荒诞不可靠，甚至惹人怀疑这些都是她自己伪造的。 检方调查的手段要比一个律所的律师要来的全面，一旦引起他们的怀疑展开调查，那么就肯定会调查出什么来。 程白通过这场庭审成功引出了章谱，也成功引起了两位检察官的怀疑。 所以无论这次庭审结果如何，程白都算是成功地完成预定的目标了。 冲出法院跟着肖浚来到了隔壁大楼，肖浚没有走楼梯而是上了电梯，程白没有直接跟上去而是等着电梯停，果然，肖浚按了最顶楼。 程白按了低一层的楼层之后到了一家公司，公司的前台见到程白很奇怪，问她是否有预约。程白随口说自己是来面试的，于是顺利地进了前台边上的会客厅等着。 找借口去厕所，到了楼梯间的消防逃生楼梯，程白上了最顶楼的天台。 远远就看见了icy躲在门后往外瞅的样子，程白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却没想到把她吓了一跳。 “程律师，肖浚和章谱都在这里，他们在聊。”icy拍了拍胸口平复心情说。 程白看着她发白的脸，猜到她可能一直很紧张地盯着这俩人。 “走吧，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程白大大方方地从门里跨了出去。所以门外在天台的两个人也一定看见了她。 Icy有点担心：“程律师，我们可以直接这样出去？” 程白点头：“当然，这又不是在拍戏当卧底，哪有那么多的不可以。” 说着她就朝着站在那边刚要开吵的两个人那边走去，icy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她用短信通知了就在附近的黄泽，以防止发生什么能有人来救援。 程白对着一脸胡渣，有点憔悴的章谱说：“终于见到你了，章先生。” 章谱盯着她很久，才说：“你就是程白程律师吧，我在法庭上见过你。” “嗯，我就是程白，是肖盛的律师，幸会。” “你为什么要替那样的人辩护？”章谱一开口就不客气，“你不知道肖浚父子当年对我做了什么，现在又做了什么吗？” 肖浚含着怒气打断他：“你现在又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他差点自杀死了！” 章谱轻笑：“相比你们对我做的这不值一提。” 程白在一边听着，问：“章先生，我一直不明白那件事明明发生在两年前，为什么你现在突然出现展开报复，难道真的是因为肖浚又打你的主意？” 肖浚一怔，他没想到程白会说的这么直接。 章谱却摇了摇头，“我不会为了一个曲谱去设计这么多事情。” “那你是为了什么才展开这么一系列的报复行为？”程白追问。 章谱颓丧地沉默着，稍后才抬头瞪着肖浚，一字字咬牙切齿地问：“肖浚，你们父子到底把我的奶奶藏在了什么地方？” 第200章 200 “你们父子到底把我奶奶藏在了什么地方？” Icy愣了。 程白愣了。 程白立刻看向肖浚，见到肖浚的脸上也出现茫然的表情。 除非肖浚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否则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刻反应过来作出这样无辜的样子。 程白相信这一次章谱奶奶的失踪肖浚并不知情。 她记起肖浚第一次来找她的时候说要替他阻止法院宣告章谱死亡，还要她帮忙找人。再次相见的时候肖浚告诉她章谱的奶奶也失踪了。 那时候还以为聪明的章谱已经提前把他的奶奶藏起来，以免肖浚又打他奶奶的主意。但现在章谱本人就站在他们面前当着他们的面，压低着愠怒的声音，掷地有声地问面前的人他的奶奶在哪里。 肖浚不像是在演戏，章谱更不像。 所以奶奶到底被谁接走，现在的情况又是怎样？ 章谱往前一步揪住肖浚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像是要直接张口把肖浚生吃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陶瓷刀抵在肖浚的脖子上。 “肖浚，你以前怎样任性妄为我都可以承受，你要的谱子，你要的前途我都让给你了，这些我都不会在乎……奶奶是我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年事已高受不了这些折腾，你快把她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啊！” “你冷静点，这件事不能靠暴力解决。”Icy上去要拦，却被章谱一把推开跌倒在地上。 章谱的力气要比想象中的大，肖浚在他手上就像是弱小的鸡一样任人宰割。 肖俊呼吸有点困难，憋红了脸说：“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见过你的奶奶，更没有将她带走，我曾经到过你老家去找她，但她那时候已经不见了。” 章谱瞪着眼：“我在村里打听过了，奶奶之前住的好端端的，就在你到的同一天失踪的。她家里的菜还放在盆子里，米还在锅里，她走的时候一定很突然，家里的凌乱情况说明她是被人强行带走的，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肖浚还要争辩，却被章谱强行压到了天台边缘，冷风灌入脖子，能够听见下方车流的声音，肖浚背靠在冰凉的天台边缘上，再往外一些他就有可能摔下去。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显然是一场谋杀。 程白扶起icy，确认她没事之后才慢慢走向章谱。 “章谱，今天见到你让我很意外。” 章谱警惕地看着程白，面前的这个女人漂亮、干练，和以往见到的那些女人很不一样。这几年他凭借着出色的个人才能获得了很多机会，但他选择了多在幕后用替别人代笔的方式来赚取生活费。他不好名气，他喜欢躲在喧嚣繁华之后写自己的曲子。 知道他的女人会倾佩他的才气，有些会主动因为爱慕而出击。一开始章谱还很不习惯，但见的多了就能从她们的眼中分辨出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来。 程白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平静、冷淡。就像是看一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这让章谱心里有点失落。 本以为自己设计的这场报复已经让程白眼前一亮，至少对自己会有些好奇。但程白的表情让他大失所望。 程白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程律师，你让我很失望，我以为你至少是能分辨是非的，却没想到一直在助纣为虐。你替肖浚父子辩护，和他们一起站在我的对立面，你难道不会问心有愧？”章谱冲着程白说。 “我为什么会问心有愧？”程白站得笔直，冷冷地说，“你既然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你有权力去争辩，你可以通过合法途径去对抗，但你选择了不合法也是最笨的办法来报复。我是一个律师，我的专业就是拿起当事人不会用的武器来保护他。我很遗憾你抛弃了你的武器，但我的当事人没有，所以我会无所保留地用他提供给我的武器来守护他。” Icy看着程白的眼神里带着光。 程白的比喻很有意思，也很有深意。她显然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尽量缓和地和章谱讲道理——章谱，你违法了，所以你应该受到惩罚。 章谱听了哈哈大笑，笑的张狂让人几乎以为他疯了。 笑了一阵之后他说：“程律师果然很有意思，你和其他律师不一样。” 程白余光瞥着他手里的陶瓷刀，“你想找到你的奶奶，我也想救人，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或许能够通过这个游戏知道你奶奶的下落。” “什么游戏？”章谱有了兴趣。 “庭审游戏。你当公诉人，我当肖浚的辩护人。” “审判长谁当？” “我的助理可以。” “这不公平。” 程白转身看了一眼icy说：“她不会作出判决，她只是替我们掌握流程，我不希望我们的游戏玩得杂乱无章。” “好，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判断胜负？” 程白直视他：“这次的庭审没有规则，不用按照民事审判程序进行，只要一方能说服另外一方就算胜。” 章谱笑了：“好，我答应你。” 虽然程白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icy能够感觉到她隐藏着的突然放松的心情。Icy知道这是程白争取来的时间，她不会傻到真的以为程白会赢章谱，然后傻傻等待结果。 这时候应该报警，通知其他人。 章谱威胁着肖浚直面程白，程白也面朝着他站着。 “icy，我们开始吧。”程白说。 “好，那么我们直接进入法庭调查。原告有什么可说的？”icy配合着问。 她的消息已经发送出去，只等人来。 章谱瞄了一她一眼，这一眼让icy猛然颤抖了一下。 章谱说：“肖浚曾经去我老家找过我奶奶，他也有最大的动机用我奶奶的安全来威胁我，请问如果不是他的话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动机？” “那请问你觉得按照他的性格，在被你威胁的情况下他还会藏着你奶奶而不顾自己的安全吗？”程白干脆利落地反问。 章谱皱眉。 程白说的对，肖浚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为了虚名可以作出卑鄙无耻的事情，他爱惜自己胜过爱其他一切。即使现在自己用刀子来威胁他，他也不承认绑了奶奶这件事，这件事不符合他的逻辑。 程白继续说：“即使刚开始是他藏起了你的奶奶，现在你出现了，他藏着不说还有什么意义？所以章谱，我觉得你奶奶失踪这件事还有第三个人参与。我们原来以为是你为了保护你奶奶，你以为是肖浚带走了你奶奶，是谁有这个能力斡旋在我们中间，让我们相互误解？” Icy听了不由得头皮发麻，没想到有这么一个人会把程白和章谱两个聪明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到底是谁？ 肖浚表情松动，问程白：“你认为是谁？” 程白突然问：“你对余席席了解多少？” 某小区。 程白很晚才回家，上了18楼一眼就看见陆习风正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色长大衣外套靠在家门口等着自己。 “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她的语气里带着点责怪。程白没有看见过她发脾气，她一直是温柔可人的女神，可以高冷，可以撒娇，永远不会生气。 “现在已经解决了，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程白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或许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听说了。这件事连自己回想起来都会后怕，但好在已经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程白伸手去开她的家的门，却被陆习风一把抱住，摁住了脑袋之后很狠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像是掠夺。 “以后不许了。”她说，“不许冒险。” 程白看着她鲜艳的嘴唇，没有回答，瞥了一眼楼道监控之后输入了密码打开了陆习风家的门。 陆习风家温馨，她家太冷淡。 带着美人进了门之后甩上大门，压她在门上肆意地吮吻，有点急切，有点放肆。 今天面对着章谱，确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律师能承担的风险范围。也都怪自己不好，明明做一个非诉律师坐在谈判桌上和沈女王一起并肩作战就能获得比这又麻烦又危险的诉讼案件来的安闲，但她却偏偏牵扯很深，甚至出了被人拿着刀威胁着辩论这件事…… 这种事情程白在接这件案子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过。 可确实是发生了。 面前的人呼吸温热，渐渐上升的体温可以显然知道她也动情了。辗转到了卧室，窗帘已经自动合上，在特意变得昏暗不明的卧室里，程白用低哑的声音说：“我可能停不下来了。” 陆习风眉毛一扬，翻转将程白压了，然后将长发一撩充满挑衅地问：“为什么要停下？” 程白看着撩人的她，不确定是不是应该讲这些煞风景的话：“可能是从小做惯了好学生，遇到这些事那些没有理由的正义感就自动涌现，让我不能不做事不理。所以以后我可能还是会接这样的案子。” 陆习风听了轻轻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罢她就彻底地压了上去，热情如火。 当晚，激情未退至天明。 ☆201、番外 民事审判庭。 余席席摘下墨镜，现出疲惫的脸，她眼下青紫，脸庞浮肿，可见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她坐在那边眼神空洞地看着对面，完全忽视满满当当的旁听席。 有个突然出现的证人让她措手不及，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做贼心虚。 章谱一直是在幕后帮她的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将他变成了报复的武器。章谱太善良了，即使肖浚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曾经那样对待他，他还是躲着不肯出来举报。 但这一切从章谱奶奶失踪开始失控了，余席席知道章谱的弱点，他是个天才，还是个孝顺的天才，只要让他怀疑奶奶的失踪和肖浚有关，那么这个偏执的天才会采用他一切可能的方式了来报复肖浚。 而余席席的目标是肖盛。 这个她无论怎么恳求都无动于衷，坚守着他自己的所谓底线的人。 如果不是她的家人重病住院需要照顾，如果不是她家庭条件很差不得不逃课去打工，如果不是这个教授不肯网开一面，她也不会和章谱搭线完成这一场疯狂的、畅快的复仇计划。 只是事情到了最后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计划。 余席席看着程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法官陈述着一些事情。她根本听不进去程白到底说了什么，她只顾着看坐在程白后面的章谱，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质疑，有愤怒。 其实在余席席看见章谱坐在程白后边的时候就明白了，他全部都已经知道了，包括自己背叛他操纵他这件事。 但余席席心里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她拿回自己想要的怎么会有错？ 有错的应该是章谱，如果不是他挑起的头，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的地步。 更早的源头是肖浚，如果不是他一步步逼迫章谱，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的地步。 从造谣开始报复肖盛，模仿章谱以前所遭受到的一切，一步步地把污名扣在肖盛的头上，让他尝一尝被污蔑的滋味。 即使这样还不够，她还要让肖盛身边的人尝尝被牵连的滋味，让他们知道作为肖盛的得意门生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种祸事。她要让肖盛遭受到众叛亲离、毫无希望的滋味。 本来已经成功地周旋在章谱和肖浚之间，让他们和其他人都以为这是章谱的错，却没想到他们找到了章谱，并且已经成功地让章谱作为他们的证人出庭作证。 余席席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老天爷这一次还是没有站在她的这一边。 程白说：“审判长，在之前的庭审当中被告明确提出她并没有主观恶意的情况，现在我方有新的证据证明她明知道所公开的材料是虚假的，现在申请让证人出庭作证。” 在民事诉讼程序当中很少有证人亲自出庭作证，但这一次证人亲自来了。 章谱走到证人席说：“审判长，我能证明被告余席席确实明知道这些证据都是虚假的，却依旧公开来诽谤原告肖盛。” 旁听席有人发出惊呼。 章谱的证言有可能一下子将民事案件转变成为了刑事案件。 审判长等待书记员记录完整之后再问：“证人有其他证据证明你所说的情况吗？” 章谱郑重地点头：“有。” 余席席眼睛闭了闭，其实从章谱现身开始，她就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她知道自己这下完了，章谱也完了，但肖盛和肖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章谱拿出了很多证据，包括他和余席席的聊天记录，来往钱款记录，包括有余席席字迹的草稿本。 “审判长，我方证人提供的证人证言有众多证据佐证，足以证明被告伪造资料诽谤我方当事人，并且对我方当事人的精神造成了严重损害，请审判长依据最新证据情况依法进行判决！” 程白的最后陈述掷地有声，她知道检方有人在场，只要等这边一判决，那边就有可能作为刑事案件起诉。 至此，这一场关于天才与天才之间的爱恨纠葛结束。 走出法庭的时候，程白揉了揉眼睛，她觉得呆在里面的时间太久会容易让人失去方向感。余席席太过执着，直到最后她也没有意识到她的错误。现实的沉重压力造成了她性格的扭曲，章谱的出现让她更觉得自己在伸张正义。 没有证据的私自定罪，是另一种犯罪。 余席席即使逃过了民事判决，也不会逃过刑事审判。 “程律师，高招啊，你看见章谱出庭的时候余席席的脸色没有？比鬼还可怕。你怎么想到是她的？我们本来一直以为余席席是章谱的傀儡，完全没想到事实居然是相反的，章谱居然是那个被余席席操纵摆布的人。” 黄泽兴奋地追着程白问。 程白淡漠地回他：“这件事我一直没有真正确定，而是从和章谱直接面对面的情况下一起分析出来的。” “什么？那时候你不是在和章谱对峙吗，对方可拿着刀呢，你怎么能够冷静下来和他分析这种事情？”黄泽觉得不可思议。 可程白的的确确就是在和章谱谈判辩论的时间内发现这个事实的：余席席的强势执拗性格让她不太可能听从一个软弱无主见的人的主意。 章谱也从明星涉毒的消息源信息中开始怀疑，媒体给程白和黄泽的信息是他提供了消息，但实际上章谱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一切开始变的蹊跷诡异，程白干脆放弃纯等待救援的计划，和章谱彻彻底底地把各自的信息复盘、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余席席有问题。 章谱最终被警察扣在了拘留所，直到今天开庭作为证人出席。 面对黄泽的困惑，程白轻描淡写地回：“章谱其实是个好人。” 说完就丢下一脸迷茫的黄泽上了车，疾驰而去。 黄泽留在原地不明所以，直感慨可能要追上大律师的节奏还需要一定努力。 法庭最终宣判，被告余席席败诉，赔偿原告肖盛侵权损失及精神损失。 随后，当地检察院立案展开调查，准备对余席席以诽谤罪提起公诉。 小区18楼。 程白看着自己打包好的几个箱子，再看看对门大明星的大大小小好多个箱子，不由得皱皱眉：“你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多？” 大明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还堆在公司呢，这真的不算多。” 程白想了想低头发信息：“我需要让搬家公司换一辆大一点的车。” 陆习风凑了过来看着她的屏幕：“你确定不回泄露隐私吧？这家公司靠得住吗？” 程白知道她凑的很近，眼神闪了闪，“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是沈大总裁刚刚收购的企业。”她顿了一顿，犹豫着继续，“她可能——会经常住在我们新家隔壁。” 陆习风却不担心，从后环住程白的脖子靠着她慵懒地问：“沈总的私人房产那么多，偏偏又在你的隔壁安排一个，我觉得她不是故意想要剥削你继续让你不分日夜地工作，而是为了让你能压制住某个人。” “你想说什么？” “我在说呀——我们的沈女王是不是准备金屋藏娇？” 陆习风调皮地笑了笑，然后索性跳到了程白背上让程白背着。 还好她够轻，程白晃动了一下就稳住了。然后转身用脚踹关了门。 1802室的门就此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年半，相信大家都有阅读倦怠期了，是时候来个结束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