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美人胚子 作者：甘丢 简介：本文文案： 老顾家失散多年的女娃，终于找到了。 小姑娘长得可俊了，白白净净的，是个美人胚子。 可惜是个小哑巴。 人人都说小哑巴是个赔钱货，没有人想要她。 顾大庆却觉得他们家小漾漾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姑娘。 自从顾大庆收养了顾漾，好运连连、财源滚滚来，盖新房，买新车，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有天，小哑巴突然开口说话。 会说话的顾漾仿佛开了挂，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全校第一。 乖巧漂亮，学习成绩又好，人人都说顾大庆捡到了宝。 内容标签：种田文 穿书爽爽文 年代文 一句话简介：美人有福 立意：好人有好报 第1章 小哑巴是捡来的没爹疼没…… 六月的延城，闷热无风，整座城市像是个热气腾腾的蒸笼。 下午两点的太阳尤其炙热，狠狠地照进酒铺。酒铺里有个小女孩满头大汗地在擦酒缸，她擦得很认真，汗水顺着她红扑扑的脸颊落下。 柜台的阴凉处传出厚重的呼噜声，伴随着风扇转动的声音。躺在那里睡觉的是小女孩的养母，她睡前嘱咐小女孩一定要把酒缸擦得干干净净。 小女孩也想睡午觉、也想吹风扇，但她知道要是她没把酒缸擦干净的话，养母醒过来就要打她。 她看了一眼躺在竹席上睡觉的养母，深深叹了口气。叹气这个动作在她幼稚的小脸蛋上显得十分违和。她在想，想快点长大长高。等她长大了，就可以不用再听养母的话，被打的时候也可以反抗。现在五岁的她，小小的身躯什么也做不了。 酒铺虽然面积不大，但店里摆着大大十几个酒缸，有高粱酒、糯米酒、杨梅酒…… 小女孩加快手上的动作，实在热得不行，她想快点擦完，然后去阴凉处休息。 “小哑巴！” 门口传来一阵喊声，小女孩条件反射地转头，一眼就看到王乾飞站在酒铺门口不怀好意地笑着。 王乾飞是养父母家的亲生儿子，比小哑巴大两岁，白白胖胖的。 “小哑巴！小哑巴！小哑巴！你是个小哑巴！”王乾飞抖着一身横肉，一脸得瑟地嘲笑着。 好无聊！这种戏码小哑巴已经看腻了，不想理他。 “小哑巴！叫你不会应呀，你是哑巴吗？”王乾飞极其做作，“忘了，你就是个哑巴。” 说完，自己在那里哈哈大笑。 小哑巴依然没有理他，继续埋头擦酒缸。 王乾飞反而恼羞成怒，拿起手上的乒乓球就往小哑巴砸去。奈何眼神不好，没有砸中小哑巴，砸中了小哑巴旁边的酒缸。好巧不巧，乒乓球砸中酒缸弹回去砸中王乾飞自己。 被惊到的小哑巴转身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 王乾飞气急败坏地往柜台处走，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小哑巴拿乒乓球砸我。” 无语，小哑巴皱着小眉毛。 从小到大，类似的戏码已经上演过无数次，王乾飞经常污蔑小哑巴，结局永远是她被打被骂，不管她怎么摇头否认。既然知道结局不会变，就算她没有打王乾飞，养母一样会认定她就是打了，那她还不如真的打。 小哑巴随手拿起酒缸旁边空着的塑料瓶，抬起小手就往王乾飞扔过去，百发百中，塑料瓶精准地砸中王乾飞的后背。 “啊啊啊......”王乾飞越叫越大声，“妈妈！妈妈！小哑巴拿塑料瓶砸我。” 李春美睡得很沉，直到儿子走到身边用力摇晃她，她才醒过来。 一听到儿子被砸，她猛地站起来，不问缘由，劈头盖脸就开骂：“你个小哑巴，你个小贱货，老娘辛辛苦苦养你，你竟然敢欺负我儿子。” 小哑巴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就知道，同样的戏码，不管上演多少遍，结局永远都不会变。她没有反驳，也没办法反驳。 “你给我站好！”李春美从抽屉里拿出戒尺，急匆匆地走过来。 王乾飞一直跟在母亲身后，前后两张大脸，两母子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耸上天的颧骨，又大又宽的鼻子，唇薄牙大，一脸尖酸刻薄样。 王乾飞不停地在告状：“妈妈，我在门口玩耍，什么都没有做，小哑巴就拿塑料瓶砸我，还有乒乓球，砸到我的头。妈妈，我的头好疼。” “我的小宝贝，妈妈吹吹，不疼不疼。”王春美心疼的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转头又凶神恶煞地朝小哑巴大吼：“把手给我伸出来！” 小哑巴笔直地站着，她突然抬头大哭起来，声音异常的大。 “你哭什么哭，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这死丫头，你个白眼狼。”李春美拿着戒尺重重地往小哑巴身上抽，边抽边骂。 身上的疼痛感，让小哑巴哭得更大声了。 “妹子。”果不其然，李春美刚打了两下，门口就有人喊她。 来的是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娘王秋菊，王秋菊是个好心肠，每次小哑巴被打，她都会来阻止。 看到王秋菊来了，小哑巴低头抿了抿嘴，她哭那么大声就是为了把隔壁杂货铺老板娘吸引过来。 “妹子，别打了，小孩子细皮嫩肉的，打伤了怎么办。”王秋菊一脸和气地说。 虽然她非常看不惯李春美打孩子的行为，但毕竟是经常来往的邻居，总不能对着破口大骂。别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管，要不是看小哑巴太可怜，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小哑巴低着头，抿着小嘴，可怜巴巴地躲在王秋菊身后，像是受惊的小猫。王秋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怎么忍心下手打呢。 小哑巴是真的可怜。 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小哑巴是被父母抛弃的，王春美捡来养的，捡来的孩子没爹疼没娘爱。即使乖巧懂事，天天在酒铺帮忙干活，照样被打被骂。人家亲生的儿子调皮捣蛋，天天在玩，却被捧在手心当宝贝。 小哑巴确实是捡来的。 四年前，李春美去算命，算命的说她儿子在三岁到四岁的时候会有一场大劫。想要避开此劫，就得找人来挡劫。算命先生高价卖给她两根红绳，说只要把一根红绳戴在她儿子手上，一根给别人戴，她儿子的劫就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谁来挡劫？如果自己来替儿子挡劫，自己出事了，儿子要怎么办？ 为此，李春美头疼了好久。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在去娘家的路上遇到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一岁左右，白白净净，眼睛水灵灵的。老妇人拦住她，问她要不要孩子。老妇人说自己儿媳生了三个女儿，家里太穷养不起，打算把一个送人。 这是天意！这是老天爷看她可怜，给她送来的孩子。 李春美收了小女孩，老妇人也没要钱，直接走了。 李春美兴高采烈地把小女孩抱回家，给小女孩戴上红绳，希望她能替自己儿子挡掉大劫。 哪想到这孩子到五岁还不会讲话，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是什么毛病。算命先生跟她说，这孩子之所以不会讲话是因为帮她儿子挡了劫。 “姐，这孩子太调皮，不打不行。你看她把小飞打成啥样了。”李春美把儿子拉到前面，指着儿子脑袋，“你看小飞的头都快被砸肿了，他现在还在喊疼呢。” “疼，妈妈我的头真的好疼。”王乾飞十分配合妈妈，捂着脑袋喊疼。 脑袋瓜子哪里肿了？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王乾飞的一点事都没有。王秋菊不想戳穿，大家邻里相处那么多年，王秋菊也是看着小哑巴长大的，说她调皮，谁信，王乾飞调皮倒是人尽皆知。 “妹子，孩子年纪还小，调皮一点正常。我们可以好好教育一下，打孩子不好。”王秋菊依然和颜悦色的。 李春美没有再反驳，象征性地点头代表认可。 王秋菊在这一片人缘很好，她丈夫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认识很多大人物。李春美虽然脾气暴躁，爱骂人，但她对王秋菊一家非常友好，不会轻易得罪，甚至有时候还会送点东西巴结王秋菊。 这时，有个小女孩大大咧咧地跑进来，“小燕，要不要去我家看电视？” 小燕是小哑巴的名字，但平时很少有人叫这个名字。不管是家里人还是街坊邻居，都是叫她小哑巴，她都快忘了自己叫小燕。 小女孩扎着两个马尾，两眼笑眯眯走到小哑巴跟前。小女孩叫杨柳，是王秋菊的小女儿。她刚刚在厕所就听到小燕的哭声，但肚子疼没办法立马过来。 “春美阿姨，我可以带小燕去我们家看电视吗？”杨柳十分礼貌地问李春美。 李春美和善地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吃饭时间回来就行。” “小燕，走！我们去看电视。”杨柳高高兴兴地拉着小哑巴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回到家后，杨柳仰着头求妈妈夸奖，“妈妈，你说我棒不棒，我把小燕带出来，春美阿姨就没办法打小燕。” “棒，我的女儿最棒。”王秋菊十分欣慰地看着女儿。她的女儿真的很棒，左邻右舍的小朋友不懂事，不是欺负小哑巴就是嘲笑小哑巴。她女儿没有随大流，平等友爱对待每个人。 此情此景，小哑巴特别的羡慕，她也想要温柔的母亲、幸福的家庭。 这次，秋菊阿姨帮她逃过了一劫，但还会有下次、下下次，秋菊阿姨不可能每次都能帮忙。只要在这个家里，她就会一直被欺负，可是小小年纪的她又没办法脱离这个家。 不想了，不想了，一想多就头疼，小哑巴摇了摇小脑袋瓜。她想去看电视，看电视的时候可以抛弃所有烦恼。 她和杨柳最近在看动画片《海尔兄弟》，她也想像海尔兄弟一样去环游世界、去冒险。 小哑巴不会说话，她伸手拉了拉杨柳的衣袖。杨柳立马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妈，我和小燕上楼看电视了。” 这件事后的第三天，小哑巴意外听到一个消息：养父母打算抛弃她。 第2章 被抛弃你是有福之人…… 那天，小哑巴在杂货铺喝了一大瓶饮料。到晚上，睡不到一个小时，尿意就把她弄醒了。 她急匆匆跑去厕所，厕所就在养父母房间旁边，小哑巴听到养父母在讲话，她听到了“小哑巴”三个字。好奇心驱使她走近房门偷听，在房门边能听清里面的谈话。 李春美早就有抛弃小哑巴的念头，她捡小哑巴回来是为了帮儿子挡劫，现在儿子已经过了四岁，安全渡过大劫。 前些天，她去问算命大师，算命大师说她儿子已经完全渡过大劫，帮忙挡劫的人已经完成任务，红绳可以摘掉。 小哑巴已经完成她的使命，她已经完全没用处，养着她只会浪费钱。她长得水灵漂亮，可惜是个哑巴，要不然养大还可以嫁个好人家，拿笔丰厚的礼金。一个哑巴养大了不仅没用处，还会拖累她儿子，耽误他儿子娶媳妇，谁家姑娘听说男方家里有个哑巴小姑子会不嫌弃的。 李春美和丈夫王应福商量这件事，王应福不反对，家里有个哑巴说出去确实不好听，他非常支持妻子的做法。 “明天把她带去云北镇，扔在那里，自然会有人帮她找家人，说不定派出所会帮她找到亲生父母。找不到也会送她去孤儿院。” 云北镇是李春美第一次遇到小哑巴的地方，她想着小哑巴的父母可能就是云北镇的。 她不是抛弃小哑巴，只是把小哑巴还给她亲生父母。这样想，李春美心安多了。 听到养父母打算把她扔掉，小哑巴不敢吱声，蹑手蹑脚又回屋里。过了会儿，才出来上厕所。 此时，小哑巴毫无睡意。知道养父母要抛弃她后，她好像也没有很难过。 在养父母家天天要干活，天天要被骂，隔三差五还会被打，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刚刚听到养父母的谈话，说警察叔叔会帮她找到亲生父母，找不到也会送去孤儿院。 亲生父母，小哑巴也不知道他们是长怎么样的。但她从小就听街坊邻居说她亲生父母不要她，她养父母才捡来养的。亲生父母肯定是不喜欢她，才会不要她。如果警察叔叔把她送回亲生父母家，会怎么样？亲生父母会嫌弃她吗？会骂她吗？会打她吗？ 小小的脑袋瓜一下子想了那么多，好累好累，小哑巴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天刚亮，养母就把她叫起来。 “起床了，带去你外婆家。”李春美语气很轻柔，像是诱骗的小孩子的声音。 外婆家，小哑巴没有去过。李春美从来不会带她去，带个小哑巴回娘家只会被人笑话。 小哑巴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试图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她知道养母这是准备带她出来扔掉，她没有反抗，乖乖点头。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拿自己的小书包，她的小书包藏在她放衣服的箱子里。小书包是她最重要的东西，这个小书包是杨柳送给她的旧书包。书包里藏着好多钱，是她一笔一笔攒下来的。 动画片里离家出走的坏小孩都会偷父母的钱出去，有钱出去才不会饿死。小哑巴不是坏小孩，她不会做偷钱这种事。但她有钱，平时帮秋菊阿姨干点小活，秋菊阿姨会给一些零花钱，她都会偷偷存起来，不让养母他们知道。 钱是她自己的，她是想存到长大后用的。小哑巴紧紧拽着小书包，被养母拉上摩托车。养父开着摩托车载着她和养母，小哑巴回头看了一眼酒铺，心里依然没有一点不舍。 一路微风徐徐，昨晚没睡好的小哑巴又在车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 “醒醒！” 被叫醒的时候，四周的环境已经变陌生。 李春美把小哑巴抱下来，牵着她走进一条小巷子。几年前她就是在这条小巷子遇到小哑巴奶奶的。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去。仿佛小哑巴是路边捡来的石头。 走到巷子中间，李春美停了下来，望了望四周没人，蹲下来平视着小哑巴，抚摸着小哑巴的头发，说：“小燕，你乖乖站在这里等着，爸爸妈妈先去办点事，一会儿过来接你。” 李春美犹如一个温柔的母亲，这是小哑巴第一次见养母如此温柔地对待她。平时对着小哑巴都是大喊大骂，“你这个死哑巴”、“你个贱货”。 小小年纪的小哑巴懂得了一个道理，别人对你好的时候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好，有可能是在骗你。 小哑巴知道养母在骗她，她也乖乖点点头。 “那妈妈先走了，你别到处乱跑哦。”李春美说完，起身就离开，她走得很快，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小哑巴一个人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她望了望四周，小巷两边是不高不矮的围墙，墙上布满绿绿葱葱的青苔。 墙里头种着一颗高大的芒果树，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芒果，地上也躺着很多掉下来的芒果。苍蝇在芒果间飞来飞去，热闹非凡。 小哑巴轻轻挪动脚步，尽量离苍蝇远一点。 “嗒嗒嗒嗒嗒嗒......”一辆自行车开进小巷，骑车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后面坐着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小哑巴。 “妈妈，这个小妹妹好漂亮。”自行车后面的小男孩欣喜若狂地说。 她妈妈不屑地说：“小孩子懂什么是漂亮，别到处乱看，抓好妈妈，小心一会儿掉下去。” 说着，脚下用力踩着脚踏板，加速离开。 小哑巴没在意他们的谈话，她注意到了自行车上挂着菜篮子，他们应该是刚买菜回来。小哑巴望了望他们过来的方向，那边应该是菜市场的方向。 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早上养母把她叫醒，早餐没吃就直接坐车过来把她扔在这里。小哑巴打开书包，摸了摸书包里面的夹层，钱还在。抱着小书包，沿着刚刚自行车行驶来的方向一直走，走着走着，又看到一辆自行车，车上也挂着菜篮子，小哑巴更确定那边会有菜市场。 陆陆续续有不少自行车、摩托车开进小巷子，路过的人都会看小哑巴一眼，无一例外。 空旷的小巷子里，漂亮的小女孩一个人在那里走着，真的非常引人注目。 “小朋友，你妈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有不少路人停下车来询问。 小哑巴总是摇摇头，加快步伐往前走。 动画片里那些骗小孩的大人也是这样说话的，他们脸上都带着关切和笑容，但其实他们是坏人，他们会把小孩子抓起来，然后卖掉。 小哑巴不懂分辨谁是坏人谁是好人，她不敢乱跟别人走。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看到热闹的人群。小哑巴疲惫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旁边卖鸽子的小摊贩不经意看到这个笑容，小女孩两眼弯弯的，纯真又漂亮，脸上的笑容十分耀眼。小摊贩忍不住感慨：“哇，谁家的孩子，好好看，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看到闹市的小哑巴瞬间浑身充满了力量，她挺起腰板，大步往前走。 一阵清香扑鼻的香味使小哑巴停下了脚步，停在一家买粉条的早餐店前。 “小朋友，你要吃什么？”早餐店老板询问道。 小哑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小朋友，你是要吃早餐吗？你妈妈呢？”早餐店老板又问。 早餐店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圆圆胖胖的大脸盘看起来很和善。 小哑巴看了看四周，她指了指旁边桌子客人在吃的粉汤。 早餐店老板瞬间懂了她的意思，“是要粉汤吗？” 小哑巴快速点点头。 小女孩一个人来早餐店，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懂说话，奇奇怪怪的，早餐店老板忍不住又问一句：“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从书包里掏出好几张两毛钱的纸币。 “四毛钱。”早餐店老板指了指小女孩手上的钱，比划着手势说：“两张就够了。” 小孩子一个人来吃早餐，又不会说话，怪可怜的，老板没有多收钱。 小哑巴抽出两张给老板。 早餐店老板还是觉得奇怪，又问了句：“小朋友，你是不会说话吗？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小朋友一个人很危险的。” “老板，来一碗腌粉，快点！”客人的催促打断了老板的问话。 “好好，马上来。”老板赶紧招呼客人。 这个时间段刚好是店里最热闹的时候，客人络绎不绝，老板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再细细询问小女孩的情况。 小哑巴也没在意那么多，她只想快点吃到早餐，她真的很饿。 热气腾腾的粉汤端上来，小哑巴就忍不住拿起筷子，她先夹起粉汤里面的河蚌，放在嘴边吹几下，才放进嘴巴。 鲜美的味道瞬间铺满口腔。如果她会说话，此时此刻肯定会惊呼：“好好吃！好好吃！” 平时在家里吃早餐，她的碗里永远没有河蚌和肉，只有粉条和葱花，而王乾飞碗里却有很多河蚌和肉。 现在能在粉汤里吃到河蚌，小哑巴觉得无比的幸福。 吃完早餐，肚子饱饱的，小哑巴觉得更幸福了。只是刚走出早餐店，她就迷茫了，接下来要去哪里？养母说警察叔叔会帮她找到亲生父母，可是她要去哪里找警察叔叔。 小哑巴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到穿警察衣服的叔叔。她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不知道要怎么问别人。 走着走着，突然有一个满脸白胡子的老人出现在她面前，笑呵呵地说：“小朋友，你是有福之人呀！” 第3章 大胡子爷爷你一定会幸…… 老人拄着拐杖，弓着腰，步履蹒跚。花白的大胡子占据了他大半张脸，眉毛也是长长白白的，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清他的眼睛大大黑黑的。 第一次见那么奇怪的人，小哑巴很害怕，连忙转身就跑。 “小朋友，别走！爷爷不是坏人。”大胡子爷爷在后面喊。 你说你不是坏人就不是坏人嘛。小哑巴在心里嘀咕着，并加快步伐。可是小朋友的腿子很短，怎么跑也不快。小哑巴开始有点急，要是大胡子抓住她怎么办？ 不对，他拄着拐杖，肯定追不上她。 小哑巴转头看了看，大胡子老人离她不是很远，他拄拐杖走的速度并不慢。 “小朋友，我是来帮你的。你是不是想找警察叔叔，我可以帮你找。”大胡子老人的声音很浑厚。 啊？他怎么知道我要找警察叔叔？ 小哑巴愣住，她停住脚步，转身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示意大胡子老人不要动。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这样比较安全。 大胡子老人十分听话，停了下来。 “我不动，你不要害怕，爷爷真的不是坏人。”大胡子老人笑眯眯的，慈眉善目，十分和蔼，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坏人。 仔细看，小哑巴觉得大胡子老人非常像电视里的土地公公。 他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会真的是神仙吧？小哑巴越想越激动，土地公公会帮助她吗？小哑巴在自己的幻想里遨游，越想越开心。 大胡子老人开口打断了她的幻想。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神仙？”大胡子老人的语气十分和缓，“我不是神仙，但我是来帮你的。” 小哑巴再次愣住了，他真的是神仙吧！神仙通常不会承认自己是神仙的，她懂的，小哑巴点点头。 “你是不是要找警察叔叔，我可以带你去。” 要不要相信他？ 小哑巴十分谨慎，万一他是忽悠人的骗子，把她带去卖怎么办？但小哑巴又觉得大胡子真的不像是坏人，她也想去找警察叔叔。 小哑巴在纠结。 “别怕，你看我腿脚不利索，拄着拐杖。你精灵古怪的，我怎么抓得住你。”大胡子老人像是又看穿了小哑巴的心思，“要不这样，我走在前面，你跟在后面，离我远一点，只要我一转身，你就跑。” 小哑巴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她示意大胡子老人先走，大胡子老人笑笑地转身向前走，她跟在大胡子老人后面，时刻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 突然，大胡子老人开口了，“小朋友，你要不要听故事。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你和我都只是小说里的配角。” 小说？配角？小哑巴懵懵懂懂的。 大胡子老人没有停，继续讲着。他说，小哑巴接下来会遇到新的养父母，养父母会对她很好，希望她也好好对待新的养父母。大胡子还说，小哑巴以后会遇到非常好的朋友，会生活得很幸福。 说着说着，大胡子就停住了，像是讲累了。 小哑巴还想听，她想知道更多。不会说话的她，只能在后面默默等着大胡子老人再次开口。 还没等到大胡子老人继续讲故事，他们就已经走到派出所门口。 “那里面有警察叔叔，进去就会有人帮你。”大胡子老人指着派出所门口说。 小哑巴看到有穿着警察衣服的叔叔从门口走出去，大胡子老人真的帮她找到了警察叔叔，他真的不是坏人。为了表示感谢，小哑巴送书包里拿出一个糖果，是薄荷味的糖果，秋菊阿姨奖励她的糖果。 她不再害怕大胡子老人，一步一步走近大胡子老人，笑脸盈盈地把糖果递给他。 “真是个好孩子，你会幸福的。”大胡子老人开心地接过糖果，然后递给小哑巴一张纸条，“进去后把这张纸条给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就会帮你找到家人。” 纸条上写着：南安镇上阳村顾大庆。 小哑巴看不懂纸条上面的字，也乖乖地点头。 “快进去吧。”大胡子老人招手让小哑巴快进去。 小哑巴缓慢地挪动着步伐，她还有好多话想问大胡子老人。她想问大胡子老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想问人怎么会在小说里？配角是什么？新的养父母是什么人？她的亲生父母在哪？ 好多好多想问的，但她说不出来。 “快进去吧，进去开启你的新人生。”大胡子老人再次催促她进去，“不管这个世界是小说还是什么，不管是配角还是主角，你的人生你做主。” 小哑巴点点头，懵懵懂懂的。 “进去吧！”大胡子老人又催促。 小哑巴只好径直往前走，手里紧握着小纸条，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跟怎么样的人一起生活，她真的会幸福吗？ 走了几步，小哑巴回头看看，发现大胡子老人已经离开了，心里十分不舍。 —— 这天，上阳村十分热闹。 公庙的大榕树下，坐着一大帮人，男女老少都有。 平时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地里干农活。今天都丢下手下的农活，拿着扇子和瓜子在榕树下等人。 “人回来了没？”村里的李阿婆挑着一对浇水桶急匆匆跑过来。 今天农田里冷冷清清的，就她一个人在浇菜水，她是实在没办法，昨天就没浇菜水，今天再不浇，菜就要被晒死了。 她快速浇完菜水，都没回家放水桶就往公庙跑，生怕错过了热闹。 得知人还没回来，自己没有错过，李阿婆开心地放下水桶，找了个空位坐下陪大家一起等。 他们要等的人是顾家的老二顾大庆，确却来说等的是顾老大的女儿。听说顾老大失散多年的女儿找到了，顾大庆一大早就开摩托车去镇上接人。 几年前，顾家老大顾大国夫妻车祸双双去世，留下一个一岁多的女儿顾漾。车祸不久后，顾奶奶带孙女顾漾去镇上买东西，不小心把顾漾弄丢了，顾家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顾奶奶偷偷把孙女送人了。 顾大国是顾奶奶最疼爱的儿子，她好好的儿子只是去县城一趟，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时候，顾漾才刚满一岁不久，还没学会走路。儿子儿媳走后，孙女由顾奶奶照顾。晚上小孩子没见到爸爸妈妈，就一直哭。伤心的顾奶奶听到小孩子的哭声，更加地烦躁。 “你个扫把星，把我儿子克走了，现在是打算把我们顾家全家都克走嘛。”顾奶奶拽着不懂事的小孙女大骂。 她是真的觉得孙女就是扫把星，是孙女把自己儿子克走的，她现在一看到孙女就烦。 儿子车祸后的第八天，顾奶奶跟家人说要带着小孙女去镇上买新衣服。回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回来，哭啼啼地说自己不小心把小孙子弄丢了。 顾家满城寻人，到处贴寻人启事，也报警了，却一直没找到。 一直到前年，顾奶奶得了重病，就快撑不住了。她才跟老伴说了实情，顾漾不是不小心弄丢的，她没有带顾漾去镇上买衣服，而是把她带去了很远的云北镇，把顾漾送给了一个过路的妇女。 “我错了，我不应该丢掉自己的亲孙女，现在就是老天给我的报应。我死后，你们一定要把顾漾找回来，她是顾家的血脉，一定要把她接回顾家，要不我死了也不能瞑目。”顾奶奶临死前特意嘱咐顾爷爷。 顾爷爷只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并嘱咐他们不要跟外人说，家丑不能外扬。 办完顾奶奶的丧事，顾家老二和老三就去云北县寻人，依然没有找到。 谁也没想到，过了两年，派出所直接找到家里来，让他们去派出所认人。说是云北县那边的派出所接到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身上带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南安镇上阳村顾大庆。” 经过警察和医院鉴定，小女孩确实是顾家老大失散多年的女儿顾漾。 天气很热，即使坐在大榕树下也很热，大妈们扇着扇子，嗑着瓜子，嘴里念叨着：“七点就看到顾大庆开摩托车出去，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谁知道，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女娃嘛。”榕树下喝茶的大爷不耐烦地说。 平时，这个时间点榕树下人不少，可以清静地坐着喝茶，现在一帮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烦死了。 “我家大姑子的女儿在镇上工作，她说顾家那女娃可漂亮了，我倒要看看是有多漂亮。” “这娃肯定漂亮，刚出生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平日除了干农活，大家就是聊各种闲事。失散多年的孩子回家这种事，对村里人来说就是大事，谁都想来看热闹。 “顾大庆回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 第4章 谁来养顾漾你们不要，…… “顾大庆回来了！” 人们纷纷站起来，往村口看去。 “真的是顾大庆。” 顾大庆骑着一辆红色摩托车，到村口就放慢了速度，看到那么多人围在村口，有些诧异。 “看到没，那就是顾大国的女儿。”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顾大庆身后的女娃身上。 “看到了，白白净净的，眼睛大大圆圆的。” 一群人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小哑巴，小哑巴羞涩地别过头。她很紧张，非常紧张，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们。她双手紧紧地抓着顾大庆的衣服，手心在冒汗。 顾大庆察觉到顾漾的紧张，他突然加大油门，嗖一下离开了。 “啊？我还没看清呢。”人群中有人抱怨。 “对啊，她转头过去了，我也没看到。你看没，漂不漂亮？” “急什么急，一个大活人，以后就住在我们村里，你们还怕看不到嘛。” 吵吵嚷嚷中，人群逐渐散去。 摩托车在顾家祖宅前停下来，顾家的祖宅是一座瓦房，面积一百多平方，有四间小房间，现在只有顾爷爷一个人住祖宅。 相对于别家的祖宅，顾家的祖宅最气派，外面刷了一层白墙，还有一些花纹图案，祖宅前后都铺着水泥地，亮亮堂堂、干干净净的。 顾家祖宅是去年新建的。顾家的老四顾大安娶了镇上的有钱媳妇，拿钱回来盖新祖宅，光宗耀祖。 顾大庆下车把顾漾抱下来，说：“小漾漾，我们到家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生怕会吓到小朋友。 小漾漾？ 小哑巴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自己的新名字：顾漾。顾大庆叔叔说，小时候大家都叫她小漾漾。 “顾漾，小漾漾。”小哑巴在心里默念一遍。 新名字很好听，小哑巴非常喜欢。 “来，我们进去，爷爷和叔叔婶婶们都在里面等你。”顾大庆笑盈盈地说。 顾漾顿在原地，迈不开脚步。 “没事。”顾大庆主动拉起顾漾的小手。 大手拉小手，大手热乎乎的，顾漾觉得很有安全感。 就这样，顾大庆牵着顾漾走进了祖宅。 “老爸，我们回来。”顾大庆一进去就喊。 顾旺达坐在最中间，十分镇定，“安全回来就好。” “小漾漾，这是你爷爷顾旺达，这是你三叔顾大平........”顾大庆向顾漾一一介绍屋里的人。 介绍完后，顾大庆才想起来四弟不在，“大安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到了。”坐在右边的顾大平开口。 顾家一共有四个男丁，老大顾大国、老二顾大庆、老三顾大平、老四顾大安。 老大顾大国，性格沉默寡言，到了27岁才讨到媳妇。结婚第二年，妻子李秋雅生了一个女儿。生活好不容易步入正轨，夫妻俩却意外出车祸去世，留下一个女儿顾漾。 老二顾大庆，是几个儿子里面最帅气的，早早就结婚，妻子刘和玉美丽动人，一切都很好。只是，两人结婚八年，膝下无一子。 老三顾大平，平平无奇，妻子杨兰也平平无奇，但却是让人最省心的。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女儿顾娇今年六岁，儿子顾云明今年四岁。 老四顾大安，结婚也很早，妻子何艳是纺织厂厂长的千金，家里有钱，有一个独生女顾莉莉，今年四岁。 顾旺达万万没想到，自己生了四个儿子，到了孙子辈却只有一个男丁。老二娶了个不会生娃的媳妇，让他休了再娶一个，他也不听。老四娶了个富家千金，有钱是有钱，却是个难伺候的主，只生一个女娃，怎么说都不肯生二胎。 “我们坐这边。”顾大庆拉着顾漾到右边坐着。 屋内的气氛一度很尴尬，没有人讲话，安安静静的，只听到顾云明吃糖果的声音。 桌子放着一些糖果和水果，顾大庆也拿几个递给顾漾。 顾漾摇摇头，她不要，糖果她书包里也有。 “小哑巴，你真的不会说话吗？”顾云明边嚼着糖果边说，一直盯着顾漾看。 昨晚他妈妈跟他说，明天家里会来一个小哑巴，小哑巴是去世大伯父的女儿。小哑巴一进门，他就一直盯着她，想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 “你是笨蛋嘛，她进来那么久都没说过一句话，肯定是哑巴呀。”坐在旁边的姐姐顾娇鄙视地说，她觉得自己比弟弟聪明。 “不能这样讲，她是你们的家人。”顾大庆略带严肃地说。 “哑巴，哑巴，就是哑巴。”顾云明一点都不害怕顾大庆，反而更加大声地说，边说边搞鬼脸。 “顾云明，能不能礼貌一点。”顾大庆也加大音量。 坐在一旁的杨兰不爽了，凭什么骂她儿子，“怎么了，本来就是哑巴，还不让叫哑巴了吗？” 顾大庆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妹，平时太纵容小孩，把孩子都教坏了。但毕竟是一家人，他总不能对着弟妹大声，顾大庆放低声音说：“没有人会喜欢被叫哑巴，你喜欢人家叫你大痣婆吗？” 杨兰的下巴右侧长着一颗大大的黑痣，村里不少人喜欢叫她大痣婆，她非常讨厌这个称呼。 将心比心，顾大庆觉得自己举的这个例子非常好。 杨兰一下子没办法反驳，只是微微地说：“小孩子还小，不懂事，你用不着那么大声吼他。”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懂事就应该教教他们，否则他们永远不懂事。”顾大庆一脸得瑟，觉得自己非常聪明，能把杨兰说得哑口无言。 “大家都少说两句，和气生财。”顾大平在一旁和稀泥，被他老婆狠狠瞪了一眼，立马闭嘴。 顾旺达气定神闲地坐着喝茶，这些吵吵闹闹，他丝毫不在意。已年过半百，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奢望。 自从老伴去世后，庄稼他也不种了。人生苦短，说死就死，他要抓紧享受生活，不想到死前还在辛苦地劳作。他现在什么活都不干，早上起来练练太极拳，接着去大榕树下找人下象棋，下午去水库钓鱼，晚上看抗战剧。 顾旺达手里并没有多少积蓄，他要求三个儿子每个月按时给他生活费，他生活要求也不高，不愁吃不愁穿就行。 村里人都羡慕他，儿子多就是好，不愁没人养老送终。 目前，他唯一操心的事是让老二和老四生儿子，给老顾家多留后。剩下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他一概不想理会。 “老四，怎么还不回来？”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顾旺达有些不耐烦，十点快到了，他今天约人十点下象棋。 之所以找顾大安回来，是为了全家人一起商量顾漾的事情。顾漾没爹没妈，总要有人照顾她。如果老伴还在，顾旺达愿意让老伴照顾顾漾。现在他一个老汉孤身一人，没办法照顾小孩。所以他就把几个儿子叫回来，看看他们谁愿意收养顾漾。 原本他可以不用亲自管这件事，让几个儿子自己解决的。但想起老伴临终前要他找到顾漾、好好照顾顾漾，为了让老伴在九泉之下能安心，他决定亲自安排好顾漾的去处。 门外又传来摩托车的刹车声，他们知道应该是老四会来了。 老三顾大平连忙站起来招呼，“老弟，回来了呀。” 顾大平的媳妇杨兰更是殷勤，“大安，回来了呀，路上辛苦了吧，快过来喝口水。” 就连他们的儿子女儿都恭恭敬敬地问好，“四叔好！” 这态度跟对待顾大庆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顾大平夫妇看来，顾大庆是个穷鬼，完全没用处。而顾大安就不一样了，丈母娘家有权有势，当然要巴结一下。虽然他们盖新房的时候找顾大安借钱，被顾大安拒绝了，但他们仍然巴结着顾大安。人家有权有势，这次没帮忙，说不定下次就会帮忙呢。对有钱人好，总不会有错。 顾大安坐都没坐，拿起水就喝，气喘吁吁地说：“有什么事快说，一会儿还要赶回去，厂子还有事要忙。” 其实不是厂子有事要忙，是他要赶回给老婆做饭。他老婆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没嫁人前，都是妈妈做饭，她从来没下过厨。嫁人后，下厨这个活自然就交给了顾大安。顾大安觉得男人给老婆做饭有些丢人，不好意思说，只好说是厂里有事。 “你们还没商量好吗？”顾大安又说。 顾大庆：“这不是等你回来一起商量嘛。” “等我干嘛，你们商量好告诉我结果就行。”顾大安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养吧？” “我跟你们说，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家连二胎都不生，知道城里养孩子多费钱嘛，我们养不起。” 来之前，顾大安就跟老婆报备了这件事。他老婆直接说：“谁爱养，谁就养，反正我们家不养。你要是敢把孩子领回来，我就打死你。” 这时，顾大平的媳妇杨兰也连忙发话，“我们也养不起，我们自己家就有两个娃，娃马上就要上学，我们还在愁去哪要孩子的学费，哪里还有钱再养一个孩子。” 你不要，我也不要，大家都嫌弃小哑巴。 顾大庆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顾漾，这孩子低着头，小小的身躯缩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家人把自己推来推去，谁都不想要。 她应该很难过吧。 一想到这，顾大庆鼻子一酸，猛地站起来说：“你们不要，我要！” 第5章 遇到了一个好人现在很幸福…… “你们不要，我要！”顾大庆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小漾漾漂亮又可爱，可讨人喜欢了。” 刚才，顾漾亲眼看着自己被人推来推去，好像大家都嫌弃她，心里肯定难过。顾大庆故意大声夸奖顾漾，让她知道是有人喜欢她的。 虽然在养父母家的时候，顾漾已经习惯了被人嫌弃的日子，但她对顾家是有期待的，因为她觉得顾家人是自己真正的亲人，应该不会嫌弃自己。 结果看到家人把她推来推去的，仿佛自己是一条没人想要的流浪狗，顾漾真的有点难过。 当看到顾大庆站起来说他喜欢她、他要养她的时候，顾漾瞬间觉得顾大庆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顾大庆看到顾漾双眼明媚地看着他，他是欢喜的，觉得自己特别的伟大。 “二哥，我也觉得你最适合养顾漾。”杨兰也十分开心，仿佛甩掉一个包袱，“你和嫂子结婚那么多年都没个孩子，现在白送你一个孩子，你应该高兴才对。” “对，恭喜二哥，你终于有孩子了。”顾大平连忙附和。 杨兰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偷笑，笑她家二哥是个傻子。养个哑巴有什么用，不仅没用，反而是个累赘。就算没有孩子，也没人会想要一个哑巴孩子。如果顾漾不是哑巴，她倒是愿意养的。多个孩子多张嘴而已，女孩子还能帮家里干很多活。这小丫头长得挺标致的，长大了找个好婆家，可以拿不少礼金。 “可惜啊！可惜啊！是个小哑巴，是个赔钱货。”杨兰在心里嘀咕着。 “行，那就决定由二哥来养，事情完美解决。没事的话，我就走了。”顾大安心情也好，不管最后谁来养，反正不是要他养就行。 “咳咳咳…”坐着正中间的顾旺达轻咳了两声，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坐着等顾旺达发言。 顾旺达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说：“大庆，你决定好了？” “嗯！”顾大庆郑重其事地点头。 “好，既然是大庆扶养顾漾，那大国的房子就归大庆所有。你们没有意见吧？” 杨兰、顾大平、顾大安都纷纷摇头表示没意见。 几年前，村里人都穷，那时候能盖一间平房就很不错了。顾大国的房子是结婚前东拼西凑盖起来的，当作婚房使用。房子很小，就三十平方。 养一个哑巴一辈子，获得一栋三十平方的小平房，他们并不稀罕。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今天就到这了，大家各忙各的去。”顾旺达站了起来，他要去下象棋。 等到顾旺达一出门，大家也纷纷站起来，顾大安第一个冲出去。 “大安，你等等。”顾大庆连忙追上去。 顾大安十分提防地往后退两步，笑呵呵地说：“二哥，我最近手头没钱，你也知道现在纺织厂越来越不景气，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自从娶了纺织厂千金，顾大安飞上枝头变凤凰，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变成凤凰的顾大安并没有变大方，三兄弟每个月都要给顾旺达生活费，顾大安没有因为自己有钱就多给，两个哥哥给多少他就给多少，一毛钱都不会多给。 发达后，他唯一为顾家做的事只有盖新祖宅。之所以愿意花钱盖新祖宅，是因为他觉得盖祖宅能光宗耀祖，祖宅会保佑他旺丁旺财。 除了祭祖，顾大安很少回来，他真的很不喜欢回老家，害怕这些穷亲戚缠着他借钱。去年，他三哥找他借钱盖房，他坚决不借，一毛钱都不借。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这些穷亲戚会像吸血鬼一样缠着你，直到把你榨干。 在别人想找你借钱前，你必须要先哭穷。 顾大安觉得顾大庆叫住他，肯定是要借钱，他知道顾大庆日子过得挺不好的。 “不是，我是想让你帮个忙，一会儿你回家路上，能不能顺便去你嫂子娘家，跟你嫂子说我有事让她今天回来一下。” 一想到妻子，顾大庆心里就特别的忐忑。他没有跟妻子商量，就直接答应了收养顾漾，妻子肯定会生气。 妻子刘和玉前些天回娘家了，说要待几天才回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顾大庆还没来得及告诉妻子。其实，在父亲顾旺达提出要谁来收养顾漾的时候，他就有了收养顾漾的想法。 在派出所见到顾漾的第一眼，他就很喜欢她。顾漾长得十分招人喜欢，红扑扑的小脸蛋，亮晶晶的大眼睛，好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得知她不会说话，顾大庆满是心疼。 “我们一起回家吧。”顾大庆向小女孩伸出双手。 小女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糖果，放在他手上，笑眼盈盈的。 顾大庆在她眼睛里看出了她渴望爱。 原本，顾大庆是打算过两天妻子回来，他就跟妻子商量收养顾漾的事情。可是，刚才那种情景下，他见不得顾漾受委屈，就擅自做主答应了收养顾漾。 他想着等妻子回来，他一定要好好道歉，好好解释。 “小漾漾，过来，我们回家。”顾大庆说的是他自己的家。 这时祖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小漾漾背起小书包，步伐轻快地小跑出祖宅大门。 顾大庆家的房子在离祖宅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是一栋一百多平方的一层平房，三室一厅。 房子是前年盖的，那时候顾大庆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一些钱。但后来生意伙伴卷款跑路，欠下一堆工人的钱，全部由顾大庆一个人承担。顾大庆一夜之间变成欠债累累的穷光蛋，盖好的房子没钱装修，里面外面都能看到砖头。 “我们到家了。”顾大庆牵着顾漾的手走进家门。 他家特别简陋，客厅里只有一张饭桌和几张凳子。 “叔叔的家是不是很差？”顾大庆自嘲，“叔叔正在努力挣钱，争取早日让你婶婶住上好房子，你以后跟着我们享福。” “对了，你还没见过你婶婶。你婶婶可漂亮了，你见到她，肯定会喜欢她的。” 一说到自己老婆，顾大庆脸上都笑开了花。 这时，顾大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给顾漾安排一个房间。 他家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房间是他和妻子住的，一个房间拿来放杂物的，一个房间是客房，岳父岳母过来的时候可以住。 杂货房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好，里面东西太多太杂。他准备把客房收拾一下，那间房间就拿来当顾漾的房间。以后有空再把杂货房收拾干净，给岳父岳母预留着。 “小漾漾，你先坐着，那里有水果零食，想吃就拿。叔叔要去收拾房间，你今晚就有干净的床睡。” 因为岳父岳母已经很久没来他们家，客房很久没人收拾了。房间里有不少蜘蛛网，床上也有很多灰尘，被子也需要洗洗。 顾大庆拎了一桶水进屋，干劲满满。 看到顾大庆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顾漾有些感动、有些幸福。 第一次见顾大庆的时候，她就觉得很亲切，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很爱笑，话也很多。一路上，一直问着问那的。 “你饿不饿？” “你要不要去厕所？” “你以前住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用力戳叔叔后背，叔叔就会停车。” 明明顾漾不会说话，不能回答，他还是一直在问。 顾漾觉得他是个话多的可爱叔叔。 现在她又觉得这个叔叔很可靠。 真好，她遇到了一个好人。大胡子爷爷没有骗她，她会幸福的，她现在就感受到了幸福。 ——— 不到半天时间，顾漾是哑巴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村，一传十，十传百。 傍晚，大家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公庙前的大榕树下，顾漾成了今天榕树下闲聊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嘛，顾家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娃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哎，可惜了，可惜了。多标致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个哑巴。” “我还听说，顾大庆要收养这个小哑巴，他是不是疯了。” “他是想孩子想疯了吧，结婚那么多年都没生出个孩子，肯定是不能生了。生不出来就干脆收养一个，而且还是他们顾家的血脉。” “收养一个哑巴有什么用，哑巴会拖累你一辈子。顾大庆，真的是疯了吧。” “要是真的想要孩子，可以去外面收养一个，现在很多人生了女儿不不想要的。” 事情越讨论越激烈，大家都一致认为顾大庆疯了。 这时，刘和玉骑着自行车路过大榕树。 有好事者朝刘和玉喊：“大庆媳妇，你知道你家有个哑巴女儿吗？” 骑车的刘和玉没有听清她在讲什么，停下车来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你家大庆领了一个哑巴回家，你知不知道？” 她家大庆领了一个哑巴回家？什么回事？刘和玉一脸懵逼。 “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又有人喊到。 刘和玉双脚用力，加快速度骑车回家。 第6章 老婆，我错了他确实是…… 刘和玉刚到家门口，就往屋里喊：“顾大庆。” 她把自行车停在墙角，急匆匆地往屋里走。 进屋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坐在凳子上，穿着一件粉色的格子小裙，小脸蛋清秀可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清澈干净，像是从动画片里走出的小公主。 看到她，刘和玉的表情都瞬间变柔和了。 顾漾看到刘和玉进来，同样的惊讶，她没见过刘和玉。 面前这个女人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裙，打扮时尚靓丽，身材高挑，五官立体精致，是个美人。 顾漾猜她应该是大庆叔叔的老婆。 房间里开着收音机，顾大庆没有听到媳妇的喊声，他在帮顾漾铺床。 顾漾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示意顾大庆在里面。 刘和玉径直往里走，走进去关掉收音机，“顾大庆！” 她不敢太大声，怕吓到小孩子。 “媳妇，你回来啦！”顾大庆看到媳妇回来，满脸是欢喜，他好几天没见自己媳妇了，甚是想念。 “外面哪个小女孩是哪来的？”刘和玉板着脸，尽量压低声音。 在村口听别人说自己老公带了一个小哑巴回家，她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特别的离谱，她老公又不是神经病。结果，回来真的看到有个小女孩在自己家里，现在她很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老公为什么会带一个小女孩回来？ 顾大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一时忘了自己还要跟媳妇解释顾漾的事情。 “老婆，你听我说。”顾大庆在想要怎么说。 “你先把那孩子带去刘阿婆家，让她帮忙照看一会儿。”刘和玉依旧板着脸。 她不能确定自己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万一自己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被孩子听到不好，孩子毕竟还小。 顾大庆乖乖地点头，他自己有错在先，现在媳妇说什么，他只能照做。 “小漾漾，叔叔带你去隔壁找刘阿婆玩，好不好？” “老婆，我错了。”顾大庆把顾漾带去刘阿婆家，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除了道歉，没有其他选择。收养小孩不是一件小事，这个家庭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在妻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收养一个小孩。 他确实是错了。 “你说说，这小女孩哪里来的？”刘和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顾大庆最害怕他媳妇板着脸，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一五一十地把顾漾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媳妇，从派出所来他们家找人说起。 刘和玉越听眉头锁得越紧，不缓不慢地吐出一句：“所以，是你自己说要收养她的？” “嗯。”顾大庆点点头。 “所以，那孩子真的是哑巴？” “嗯。”顾大庆又点头。 “为什么是你养？你们老顾有三兄弟，哪个都比你富裕，为什么是你这个最穷的来养？”刘和玉继续发问。 顾大庆：“因为他们都不想养。” “为什么你不跟我商量一下？是不是你在眼里，我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什么事都可以不需要通过我的同意，在这个家里我可有可无。” “不是的，老婆。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这个家没有你是不行的。”顾大庆越说越急，害怕媳妇误解他，“老婆，我真的错了。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一起商量这件事情的，可是当时他们推来推去的，我看孩子挺难过的，情急之下就当场答应了。我真的错了，不应该不跟你商量，就擅自决定。” “别人推来推去的，都不想养，为什么就你想养？”刘和玉彻底崩溃了，越说越委屈，“你是不是想要孩子想疯了。嫌弃我生不出孩子，恨我不能给你生个孩子，就自己去收养一个。” 孩子一直是刘和玉的心结，她和顾大庆结婚八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她知道顾大庆喜欢孩子，她也喜欢孩子，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怀不上。他们有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两人身体都没问题。也去看了一堆民间神医，吃过各种草药，试过各种偏方，甚至还买了送子观音，可是怀不上就是怀不上。 “我是喜欢孩子，我是想要孩子，但是我没有疯。生不了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问题，我为什么要恨你。”顾大庆放缓语气，“老婆，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大哥小时候救过我一命，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被蜜蜂蛰死了。顾漾是大哥的孩子，大哥不在了，我不忍心看着他的孩子受苦。” 顾大庆小时候特别的调皮，喜欢去山上玩，喜欢爬树摘各种野果。有次，他们四兄弟一起去山上摘野果，顾大庆爬树最厉害，他负责上树摘，其他人在树下接。爬着爬着，顾大庆不小心踩到马蜂窝，吓得他连忙跳下树，结果不小心崴到脚。 一群马蜂蜂拥而出，直奔顾大庆而飞去。顾大庆想跑，但他的腿动不了。看到这种情况，顾大平和顾大安第一反应是撒腿就跑，只有大哥顾大国勇敢冲上去抱起弟弟，把弟弟护在怀里，逃离蜂群。顾大庆被哥哥护在怀里，毫发无损，而他大哥顾大庆的手臂被蛰了四处。 如果不是大哥拼命冲上去救他，他可能已经被马蜂蛰成筛子。 “老婆，你听我说。”顾大庆半蹲在地上，凝视着妻子的眼睛。 妻子的眼角有泪光，顾大庆温柔地伸手过去擦拭，却被妻子一手推开，“你想要孩子，你就要。反正没有我，你也有孩子。” 刘和玉脑中浮现出这几年因为孩子受的的苦，村里人都嘲笑她是生不出孩子的石头肚、她公公婆婆因为她生不出孩子，想赶她出家门、还有各种难喝到令人呕吐的中药。刘和玉越想越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老婆，你别哭，我害怕。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高兴。”一看到媳妇掉眼泪，顾大庆就心疼。 “你走开！别管我！”刘和玉用力推开顾大庆，朝他大吼。 “你和你孩子过一辈子吧！”说完，刘和玉转身走出家门。 顾大庆连忙追上去。 “你站住，你要是敢追上来，我就再也不理你。”刘和玉指着顾大庆，恶狠狠地说。 顾大庆吓得立马定住。 以前，他们吵架的时候，刘和玉也是这样说的，顾大庆不以为然，硬是追上去拦住媳妇，结果他媳妇一个礼拜不理他。 刘阿婆家就在顾大庆家的斜对面，顾漾坐在刘阿婆门前的杨桃树下，刘阿婆在一旁喂鸡，顾漾则一直盯着顾大庆家门口看。 顾漾看到刘和玉气冲冲地从门口走出来，骑自行车走了。她知道叔叔和婶婶肯定是吵架了，因为她吵架的，婶婶可能不喜欢她。顾漾鼓着嘴，低着头，在地上乱画，她现在心情很低落。 “你婶婶，可能是有事要回娘家一趟。”看到顾漾不开心，刘阿婆安慰道。 顾大庆伸长脖子往门外望，确定已看不到媳妇的身影，他才敢走出家门。 他第一时间跑去找顾漾，“小漾漾，叔叔婶婶要出去一趟，你先在刘阿婆玩一会儿。” 说完，跑回家门口骑上自行车，飞驰而去。 他要去看看媳妇是不是回娘家了，看到她在娘家，他才能放心。 刘和玉骑车刚出村口不远，轮胎就莫名其妙地爆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又遇上这档子事，刘和玉一气之下，猛地把自行车推掉。 “破车！” 不料，用力过猛，自行车滚进了路边的水沟。 真的是倒霉，看着自行车躺在水沟里，刘和玉瞬间觉得好无力，一下子瘫坐在水沟边。 水沟另一边的那块田很眼熟，刘和玉想起来，这块田以前是他们家的。这块田不大不小，他们都是拿来种地瓜。 她记得，有一年连续下了两天大暴雨，地瓜田被水淹了。要是再这样淹下去，地瓜就要烂完了。 为了避免损失，她和顾大庆两人冒着暴雨去挖地瓜。那时，大哥大嫂也来帮忙，大嫂因此感冒了好几天。 她大哥大嫂真的是好人，平时没少帮他们家。 刘和玉突然觉得顾漾的眼睛特别像大嫂，明亮清澈。 “哎！”刘和玉突然叹气。 想想这孩子也是可怜，一岁的时候父母车祸去世，然后被自己的亲奶奶偷偷拿去送人，这几年也不知道在哪生活，过得怎么样？ 想着想着，刘和玉有点心软。 “老婆，你坐在哪里干嘛？”顾大庆刚出村口不远处，就看到自己媳妇坐在水沟边。 “我不是让你别跟过来嘛！你是听不懂人话嘛！”一看到自己那憨憨老公，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没有跟你，你都出来了好久，我才出来的。”顾大庆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又惹老婆生气。 “废话那么多干嘛，快过来捞车。” “好的，老婆。”顾大庆高高兴兴地撸起裤脚下水捞车。 顾大庆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自行车捞起来。 “老婆，你看我厉不厉害？”顾大庆双手举着自行车大喊。 “幼稚！”刘和玉抿嘴偷笑。 第7章 希望会一直幸福希望会…… “老婆，你骑我这辆。”顾大庆自己推着爆胎的自行车，让媳妇骑自己那辆好的。 刘和玉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就走，留下顾大庆一个人在后面推着破自行车。 顾大庆看着媳妇远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他媳妇真可爱，有点小脾气的媳妇也可爱。 没过一会儿，看到他媳妇又骑着自行车返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 刘和玉骑到顾大庆身边，停了下来，下车推着自行车，和顾大庆并肩同行。 “老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来我。”顾大庆脸上的甜蜜都快溢出来。 “你别嘚瑟，我还没原谅你呢。”刘和玉仰着下巴，一脸傲娇地说。 “老婆！”顾大庆停住脚步，刘和玉也下意识地跟着停了下来。 “什么事？”刘和玉看着顾大庆一脸认真的样子。 顾大庆单身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握住妻子的手。 刘和玉的手很修长，但有些粗糙，细细摸着，手掌有几个厚厚的茧子。 平时干活的时候，刘和玉都很注重保养，每次出门干活都包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她脸上的皮肤依然白皙光滑。可是手很难保养，因为干活都需要动手，即使她每次干活都带着手套，也只是保持手的白皙，不能防止它变得粗糙。 顾大庆记得，他刚认识刘和玉的时候，刘和玉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她最喜欢自己手，一双十指玉纤纤。她总是爱炫耀：“我的手是不是很好看！” 为了帮他还债，这两年他老婆受了不少苦。一开始，他还担心过媳妇会离开他，因为他听说隔壁村的老张做生意亏本，媳妇抛下他和孩子跑了。 刘和玉不但没有抛弃他，还努力干活帮他还债。 “老婆，你辛苦了。”顾大庆握紧媳妇的手，深情地说。 刘和玉：“知道我辛苦就好，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好的，老婆。” 两人单手推着自行车，牵着手，甜甜蜜蜜地往家里走。 在地里摘菜的杨兰看到这一幕，十分唾弃地说：“年龄一大把，不懂得害臊，真不要脸。” 旁边的大妈也加入讨论，“你看她每次去镇上都穿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在外面骗野男人的钱，然后帮自己老公还债。” “我们家这个二嫂真的不是什么好货色，上次我娘家人在镇上看到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我们这二哥也是傻，老婆在外面乱搞，跟他说，他还不信。” “真的，上次我老公在镇上也看到她跟一个男的，说不定她在外面不止一个野男人。女人光漂亮有什么用，不会生孩子，还喜欢乱搞。你们劝劝你们家二哥，休了再重新娶个正经姑娘生小孩。” 类似这样的流言蜚语，有不少传到刘和玉耳朵里。刘和玉有生气过，愤怒过，也骂过传这种流言蜚语的人。可是，没什么用，流言蜚语照样遍地飞。 她是爱美，是喜欢穿漂亮衣服。她衣柜里有好几件漂亮裙子，但都是旧衣服，大多都是顾大庆做生意赚钱的时候给她买的。最近两年都在还债，没有闲钱买漂亮衣服。 平时干活的时候，她也舍不得穿漂亮衣服，进城才会穿。 人家城里女人各个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农村女人打扮漂漂亮亮就被说成是不正经的。 还有什么野男人，刘和玉也纳闷，她只是在路边找个人问路，恰巧那个路人是个男的，然后别人就觉得他们有染。 这种流言蜚语能传到刘和玉耳里，当然也会传到顾大庆耳里。 顾大庆会翻个白眼，“有病吧，我叫你们不要乱讲。” 她媳妇的为人，他比谁都清楚，他也信任他媳妇，就像他媳妇也信任他。 顾漾一直闷闷不乐地盯着路口看，她在等叔叔婶婶回来。 为了转移顾漾的注意力，刘阿婆带顾漾去喂鸡，摘了很多杨桃给她。 顾大庆和刘和玉才刚走进路口，顾漾就兴高采烈地跑出去。 一惊一乍的，刘阿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顺着顾漾跑去的方向看，才知道是顾大庆他们回来了。 顾漾手里拿着刘阿婆送的杨桃，快速跑到顾大庆刘和玉跟前，她把杨桃递给顾大庆。 她想说：“这是刘阿婆给我的，可甜了。叔叔婶婶，你们吃一个看看。” 可是，她说不来，明明她知道怎么说，但就是吐不出声音。 这时，她在想，要是自己会讲话就好了。她还想告诉叔叔婶婶，她很乖的，会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不会惹叔叔婶婶生气。 顾大庆朝不远处的刘阿婆招招手，“刘阿婆，谢谢！” 又低头对顾漾说：“走，回家。叔叔做饭给你吃。” 一回到家，顾大庆就跑去厨房。今天早上去接顾漾回来的时候，他顺路去菜市场买了猪脚，家里有自家种的花生，可以做一个花生炖猪脚。 他欠下的债，上个星期已全部还完，以后他赚的每一笔钱都会进自己的口袋。他会好好努力赚钱，让家人吃好的喝好的。 客厅里只剩顾漾和刘和玉两人，家里没有电视机，两人就这样干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顾漾低着头玩书包带子，偶尔抬头偷瞄刘和玉。她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糖果，递给刘和玉。 刘和玉被眼前的糖果一惊，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她不喜欢吃糖果，但这是小孩第一次给她东西，如果不接，小孩会不会有点难过。 刘和玉伸手接过糖果，“谢谢。” 顾漾脸上立马扬起笑容。 刘和玉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这个孩子，她的眼睛真的好大，又大又圆，皮肤白白的，像个洋娃娃。 但这个洋娃娃的头发好乱，双马尾扎得很随意，乱七八糟的。 “是谁给你绑的头发？”刘和玉问。 问完，突然觉得很尴尬，她忘了顾漾不会讲话，连忙补上一句：“肯定是你叔叔帮你绑的，他这人笨手笨脚的。” 刘和玉去房间拿了梳子和镜子，站到顾漾身后，说：“坐好，婶婶重新帮你扎一个。” 刘和玉扎马尾的动作很利索，很快就扎好了。 “你看一下漂不漂亮？”刘和玉把镜头放到顾漾前面。 顾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眼笑眯眯的，重重地点头。 “你婶婶我扎马尾的技术是一流的，等你再大一点，婶婶可以把这技术传给你。”刘和玉开玩笑地说。 顾大庆炒好了一盘土豆端进来，看到刘和玉在跟顾漾讲话，就问：“你们在说什么？” “不告诉你！你别在这里瞎聊，小心猪脚烧焦了。” “好勒！我现在就去。”顾大庆吆喝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顾大庆又端菜上来，“花生炖猪脚也好了，可以开饭了。” “我带顾漾去洗手，你去盛饭。”刘和玉拉着顾漾去洗手。 三碗热腾腾的米饭盛上来，顾大庆连忙招呼，“开饭了，快过来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盘花生炖猪脚，一盘炒土豆丝，两盘都满满的，足够他们三个人吃。 顾漾刚坐下，顾大庆就夹一块肉放进顾漾碗里，“知道你们女孩子都不喜欢吃肥的，叔叔给你夹一块最瘦最嫩的。” 不会说话的顾漾以微笑代替感谢，高高兴兴地夹起碗里的肉往嘴里放，然后抬头给顾大庆竖起大拇指，表示很好吃。 紧接着，顾大庆也给媳妇夹了一块，“给老婆夹一块最大，把老婆养白白胖胖的。” 刘和玉：“就你嘴贫，下次记得炒点绿色的菜，小孩子多吃绿色的菜才能长高。” 顾大庆抬起手敬礼，“遵命，老婆大人。” 顾漾觉得自己超级幸福，有夹肉给她的叔叔，有帮她梳漂亮马尾的婶婶。 这些在以前养父母的家里都是享受不到的。 在养父母家，她多夹一块肉都会被骂，“女孩子吃那么多肉干嘛。” 可是，明明这只是她夹的第二块肉。 从她记事起，都是自己梳头发绑头发，养父母从来不管她头发乱不乱。 顾漾贪心地希望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晚上，刘和玉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好不可思议。 她只是回娘家一趟，回来家里就多了一个五岁小孩，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她从开始的难以接受到现在的勉强可以接受，只用了半天时间。 其实五岁的小孩不难照顾，顾漾很乖巧，会自己吃饭，会自己洗澡，不哭不闹。 刘和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顾漾现在五岁，很快就要到六岁了，村里的孩子都是六七岁开始上小学的。刘和玉开始担心顾漾上学的问题，她不会说话，上学会不会很麻烦。 刘和玉找顾大庆过来商量这件事。 在派出所的时候，就有人跟顾大庆科普，说现在城里有那种特殊学校，专门教残疾人的。还特意拿一张报道聋哑女孩获得舞蹈大奖的新闻给他看，说只要好好培养，残疾人也能很厉害。 还有医生跟他说，顾漾不会说话不是生理上的问题，他们做了全面的检查，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问题。有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要经常关心孩子，多多跟孩子交流，让孩子产生安全感，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刘和玉也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第8章 打不过就跑她很聪明 早晨，天空晴朗，火红的太阳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把大地晒得热乎乎的。 顾漾坐在家门口。叔叔顾大庆去地里干活了，婶婶刘和玉去镇上卖花生了。 家里只有顾漾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顾漾拿着小凳子坐在门口。一看到有人出来，小鸡们像疯了一样，一个劲朝顾漾冲过去。 小鸡是饿了。 顾漾走回屋里，从米缸里掏出一小半盆玉米，昨天下午她看到婶婶也是在这里拿玉米喂鸡的。 婶婶说，家里一共有七只鸡，脚上都圈着黑色的塑料绳。 玉米刚倒下去，小鸡们就疯狂地抢食，热闹非凡，顾漾看着很开心。 “一只，两只，三只…”顾漾在心里默数着。 她虽然没上过学，也不会写字，但她会数数，会从1数到100。是邻居杂货铺老板娘教她的，她很聪明，没学多久就会了。 “一只，两只…八只。”小鸡一直乱窜，顾漾数了三遍才数清。 八只？他们家只有七只鸡，说明这里面有一只是别人家的。 婶婶说不能让别人家的鸡过来抢食，家里玉米不多，别人家的鸡吃完了，自己家的鸡就没有吃的了。看到别人家的鸡过来抢食，要立马赶走。 顾漾站起来，围着小鸡逛了一圈，边走边盯着小鸡脚看，发现有一只脚上没有黑色塑料绳。 就是它，别人家的鸡。顾漾拿起棍子驱赶它，她很小心，不敢太用力，怕不小心弄伤小鸡。 小鸡太聪明了，赶到那边，它又从另一边窜过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成功把小鸡赶走，顾漾才安心坐下来看小鸡吃东西。 “小哑巴。”顾云明在自家门前朝顾漾大喊。 顾家老三顾大平的房子就顾大庆的左侧，面积跟顾大庆的差不多大，也是一栋没有装修的平房。 房子是顾大庆先盖好的。看到二哥盖新房，顾大平也想盖，但是他钱不够。顾大庆那会儿刚盖好新房，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钱借给他，他去找有钱的小弟顾大安借，也被拒绝了。后来，是一家之主顾旺达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就因为顾大平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孙子，他们顾家唯一的孙子。 “小哑巴。”顾云明一摇一摆地走去顾漾家。 顾漾记得昨天在祖屋见过这个小男孩，叔叔跟她说这个小男孩是她的堂弟。 顾云明走着走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弹弓，在地上捡一个小石子放在弹弓上，用力拉开弹弓。目标是对准顾漾家的小鸡。 顾漾还没反应过来，顾云明已经松手，弹弓上的小石子瞬间弹射出来。顾云明眼神不行，没有射中小鸡，但也吓到了小鸡，鸡群引起一阵骚动。 “大坏蛋。”顾漾在心里大骂。 顾云明又蹲在地上寻找小石子，他认为刚才没有射中是因为那个石子有点大，射程不远，这次找一个小一点，肯定能射中。 看到顾云明捡石子，顾漾很生气，她觉得顾云明很像以前养母家的儿子，都是大坏蛋。 万一把她家的鸡打死了怎么办？顾漾连忙跑去门口拿扫帚，气势十足她要拦住顾云明。 被养母儿子欺负了几年，顾漾明白一个道理，面对大坏蛋就要回击。 “你拿扫帚干嘛？”顾云明有点惊讶，他以为小哑巴柔柔弱弱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顾漾比顾云明大一岁，个头也比他高一小截，手里拿着扫帚，板着脸盯着顾云明。 顾云明连忙后退两步，转头大喊：“姐姐，小哑巴要打我。” “在哪？”顾娇快速冲出来，看到顾漾拿着扫帚对着弟弟，她也在门口拿了一把扫帚。 她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站在她弟弟旁边。 “姐姐，她打我。”顾云明跟姐姐告状。 顾漾无语，明明她只是吓唬他，碰都没碰到他。顾云明真的跟养母儿子一模一样，爱欺负人，爱撒谎。 “你干嘛打他？”顾娇凶巴巴的。 说完，自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忘了你是哑巴。” “哈哈哈哈，姐姐，你问到明年，哑巴都不会回答你的。”顾云明也跟着笑。 顾漾没有理会他们，默默转走离开。 顾娇比她大一岁，身高比她高，他们还是两个人，要是打起来，肯定是打不过的。打不过的时候，当然是跑为上策。 “姐姐，她跑了。”顾云明发现顾漾跑了。 “死哑巴，你休想跑。”顾娇拿起扫帚就追上去。 听到后面的动静，顾漾加快脚步冲进屋里，关上门。 任由顾娇两姐弟在门外乱打乱叫。 担心顾漾会饿着，顾大庆今天干活到十一点就回来了。他记得上次媳妇说小孩子要多吃绿色的菜的才能长高，这次他特意摘一些青菜回来。 顾漾不会像平常小孩那样，可以跟家人讲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只能安安静静地陪顾大庆择菜，顾大庆完全不知道今天顾漾差点被人欺负了。 顾娇两姐弟就是父母一回来就跟父母告状，他们说顾漾拿扫帚打了顾云明，然后就跑回家关门躲起来。 一听到儿子被打，杨兰一下子就炸了，拉着儿子女儿气冲冲地去顾大庆家，“顾大庆、刘和玉，你们出来，还有那个小哑巴。”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顾大庆从厨房出来，“什么事？” “你看。”杨兰把儿子拉到前面，“你家的小哑巴拿扫帚打小明。” 顾大庆转头看了看顾漾，顾漾猛摇头。顾漾有点着急，她想解释清楚，她真的没有打顾云明。她害怕顾大庆会相信顾云明的谎话，害怕顾大庆会因此觉得她是坏小孩。 “顾漾说她没有打人。”顾大庆淡定地说。 “她一个哑巴哪会说话。”杨兰显得更激动。 “她有名字，叫顾漾。不要张口闭口哑巴的，我张口闭口叫你大痣婆，你高兴吗？”顾大庆很讨厌别人叫顾漾小哑巴。 杨兰没有回答，而是转头跟他儿子说：“小明，你告诉你二伯，是不是她打你。” “是，她拿扫帚打我头。”顾云明说谎不眨眼。 顾娇在一旁插嘴：“我看到了，小哑巴……” 顾大庆直勾勾地盯着顾娇，顾娇急忙改口：“顾漾拿着扫帚打弟弟头，然后就跑到屋里躲着。” 顾娇也是睁眼说瞎话，明明她并没有亲眼看到顾漾打顾云明。 杨兰理直气壮地说：“听到没有，是你家顾漾打了我家小明，你说要怎么办？” 顾漾拉了拉顾大庆的衣角，顾大庆低头看向顾漾，顾漾一直在摇头，他点头让顾漾放心。 “你家孩子说我家顾漾打他了，但我家顾漾说她没打，你说我该信谁？” 杨兰：“小哑……她又不会说话。” “她不会说话，但我可以问她。” 顾大庆蹲下来平视着顾漾，说：“小漾漾，你今天有没有打顾云明？打了就点头，没打就摇头。” 顾漾摇头。 “看到没，我们家顾漾说她没打。”顾大庆摊手。 “她说没打就没打呀，凭什么相信她？” 杨兰的音量大到顾大庆厌烦，但他还是耐下性子说：“那你家孩子说打就是打呀，凭什么相信他？” “我当然相信我孩子，他说打了就是打了。” “那我也相信我家孩子，她没打就是没打。” 杨兰要气炸了，顾大庆一直顺着她的思路狡辩，让她无法还击。 “你你你，下次要让我知道你再打我儿子，我绝不会饶了你。”杨兰气急败坏地大喊。 然后带着儿子女儿骂骂咧咧地回家。 “终于清静了。”顾大庆松了一口气，他很讨厌杨兰那个大嗓门，真的很吵。 “没事了。”顾大庆温柔地对顾漾说。 从一开始，顾大庆就不信顾漾会打顾云明，除非是顾云明先动手，顾漾回击，反正他是不信顾漾会无缘无故去招惹顾云明。 虽然他认识顾漾才一天，但他相信顾漾是个好孩子。顾云明是顾大庆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被父母宠坏了，没有礼貌、调皮捣蛋、满嘴瞎话，根本不值得信任。 顾大庆倒是担心顾漾有没有被顾云明欺负，连忙问顾漾：“顾云明有没有欺负你？” 顾漾摇摇头。 “那就好。”顾大庆放心了，他担心顾漾被欺负了，还没办法告诉他。 “下次遇到顾云明就离他远远的，不要理他。要是有人欺负你，叔叔婶婶不在家的话，你就去找刘阿婆，刘阿婆会帮你的。” “要是有人打你，你就打他，打不过就跑，然后回来告诉叔叔，带叔叔去打他。” 顾大庆抬起自己右手打自己的左手，然后对顾漾说：“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回来做这个动作，叔叔就知道有人欺负你。” 顾漾点头表示知道。 其实她特别想告诉叔叔，她今天不仅没有被人欺负到，还懂得还击，也知道打不过就跑。 她想跟叔叔显耀一下自己很聪明。 顾漾想讲话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她想开口叫叔叔婶婶，她想跟叔叔婶婶坐着聊天。 没过半个小时，刘和玉也回来了。今天花生的价格非常不错，卖了不少钱，她心情很好。 一进门就招呼道：“我回来了！顾漾过来看看婶婶给你买了什么。” 第9章 徐一新他是个好人 顾漾来顾家的时候，没带什么行李，就背着一个书包，身上穿着一件衣服，书包里放着一件衣服。听说，其中一件衣服还是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从自己家里拿来给顾漾换洗的。 刘和玉就想着要给顾漾买一些衣服和鞋子，女孩子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今天卖完花生，她就去镇上的服装市场逛了一圈，精心挑选了一些衣服和鞋子。 “顾漾过来，看看婶婶给你买了什么。” 顾漾开开心心地跑过去。 刘和玉打开袋子，把自己买的衣服全拿出来摆开。 她买了不少东西。两条健美裤，一条白色，一条灰色的、一件红色背带裤、一件白色蛋糕裙、两件T恤、一双黑色小皮鞋、一双粉红色塑料凉鞋，还有一些配饰，橡皮筋、发卡。 买衣服的时候，刘和玉一直在想，顾漾穿上这件肯定很好看，那件顾漾穿上肯定也好看。她还想着，下次多存点钱，带顾漾去省城买衣服，省城的衣服样式多、款式好看。 感觉给小孩买衣服会上瘾，这件也想买，那件也想买。 看着那么多漂亮衣服，刘和玉心情甚是愉悦，“小漾漾，婶婶给你买衣服漂不漂亮？你喜不喜欢？” 顾漾连点两次头，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漂亮衣服，第一次拥有那么多漂亮的新衣服。 以前在养父母家，她穿的衣服都是养母去亲戚家捡的旧衣服。 看到顾漾那么开心，刘和玉心里很满足，觉得花钱买这些衣服值了。 “小漾漾，我们试试这件好不好看。”刘和玉把那件白色蛋糕裙递给顾漾。 没一会儿，顾漾穿着新衣服轻快地走出来，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 “哇，好漂亮，我们小漾漾好漂亮。”刘和玉被惊艳到了。 白色的裙子衬得顾漾的肤色更白，蓬蓬的裙摆，仙气十足，穿上去像个小仙女。 “下次，婶婶再给你买个皇冠，带上去咱们就是小公主了。”刘和玉越想越兴奋，她想每天都把顾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赏心悦目。 顾漾手提着蓬松的裙摆，仿佛自己就是小公主，心里开出了一万朵花。 ——— 次日，顾大庆去干活的那片花生地旁边有一颗大树。他就把顾漾带过来干活，他干活，顾漾可以在大树阴凉处坐着玩耍。 免得顾漾一个人在家里无聊。 顾漾从小在养父母的酒铺里长大，没有去过农田，既好奇又期待。 农田里泥土多，顾漾没有穿自己的新衣服，而是穿上从养父母家穿过来的旧衣服，她担心泥土会把新衣服弄脏。 顾大庆挑着担子走在前面，顾漾带着大草帽跟在后面。刘和玉特意嘱咐了，一定要做好防晒，要不然会把小漾漾晒黑。 顾漾在后面轻快地走着，显得特别的兴奋。眼前一片绿油油的，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顾漾充满了好奇，好多她没见过的植物。 顾大庆也异常地兴奋，边走边哼着小曲，时不时还停下来给顾漾介绍动植物。 “小漾漾，这个是茄子，我们吃的紫色茄子就是它长出来的。” “小漾漾，这是水蛭，看到它就躲远远的，它会吸人血。要是不小心被它咬到，不要乱扯它，往伤口处吐一口口水，它自然会脱落。” “小漾漾，这个是香菜的，臭臭的。叔叔特别讨厌这个，但你婶婶特别爱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顾大庆也说得津津有味的，顾漾在后面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有人就念叨着：“顾大庆不会真的傻了吧，养了个哑巴丫头，整天笑嘻嘻的，不对劲。” 管别人怎么说，他顾大庆就是高兴。 走到自家花生地前，顾大庆放下担子，十分豪气地说：“看，这片花生地都是我们的。” 顾漾看着就想，叔叔一个人拔完这些花生肯定很辛苦。 “你去那颗树下坐着，那边凉快。” 顾漾没有动，她想留下来帮忙。 看着顾漾也跟着走进花生地，顾大庆知道她可能想帮忙拔花生。 “你一个小孩子拔不动的，乖乖去树下坐着，一会儿你晒黑，你婶婶可要骂我了。” 顾大庆把顾漾拉到大树下，搬来一个光滑的大石头，让她坐着。 “你在这里坐着，叔叔力气很大的，拔一会就完了。要是无聊，你可以在这附近捉蟋蟀。” 顾漾乖乖点头。 她以前想长大是想逃离养父母，现在想长大是想帮叔叔婶婶干活。 “哇，我抓到了。” 身后传来一阵小男孩的嬉戏声，顾漾转身望去，不远处有一个小水塘，有一个小男孩在水塘里，不知道在抓到什么东西？ 顾漾有点好奇，她戴上帽子，慢慢往那边走。 水塘里的水很浅，已经快干了。小男孩拿着一个小水桶，水很浅，只过他脚踝一点点。 顾漾伸长脖子望了又望，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在抓什么。 小男孩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抬头看过去。 小男孩脸小小的，皮肤白白的，整个人很精神。 顾漾急忙低头，像是做贼被人发现了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低头，她又不是在做贼，只是想看看他在抓什么。 顾漾又抬起头来。 “你在看什么？”小男孩问。 顾漾摇摇头，她不懂说话，只能摇头。 看到顾漾摇头，小男孩继续低头抓东西，她又继续盯着小男孩看。 “你到底在看什么？”小男孩又猛地抬起头。 顾漾指了指他手里的水桶。 小男孩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拎起水桶，朝顾漾走过来。 “你是要看这个吗？”小男孩把水桶伸到顾漾面前。 顾漾点点头，然后探头过去看，是小蝌蚪，她在动画片里见过小蝌蚪找妈妈。桶里好多只蝌蚪，黑麻麻的。顾漾想问他抓小蝌蚪干嘛？ 小男孩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小女孩，白白净净的，他没见过。他突然想起来，昨天他有听到村里的大妈都在聊那个顾大庆叔叔家里来了一个哑巴，不会就是她吧。 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徐一新小心翼翼地说：“你不会说话吗？” 顾漾点点头。 徐一新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可怜，不会讲话，还被村里大妈嘲笑，说小哑巴是赔钱货。 “要不要一起抓蝌蚪？”徐一新伸出友爱的橄榄枝。 顾漾有点像下去玩，但她觉得水里面会有水蛭，叔叔说水蛭会吸人血，她害怕。小男孩脚上穿着水靴，她没有。 顾漾摇摇头。 徐一新知道小女孩是想下来的，看她一直看着自己的脚上的水靴，她会不会是因为没有水靴才不下来的？ “我的水靴给你穿。”徐一新一脚跨上去，坐在草地上把脚上的水靴脱了下来，递给小女孩。 顾漾摆摆手，表示她不要。 她不能要，她穿了，小男孩穿什么，他会被水蛭咬的。顾漾用手啄了一下自己的脚，想表达水蛭会咬人吸血。 “你是想说有东西会咬脚？”徐一新看着她的动作猜测。 顾漾点点头。 “不怕，我跑得快，咬不到我。”徐一新把水靴放在顾漾跟前，自己光着脚跳进水塘，“你看看，咬不到我的。你快穿鞋进来，那边蝌蚪很多。” 说完，徐一新拎着水桶往水塘中间走。 顾漾犹豫了一下，穿上水靴，也往水塘中间走。 水塘里的水真的很浅，但有泥，踩一脚下去，要用力才能□□。走到中间情况好一点，水塘中间蝌蚪确实比较多。 “我教你怎么抓。”徐一新积极做示范，“看准蝌蚪，然后双手扑过去，双掌盖住它。” “看到没，我又抓到了一只。”徐一新动作快且准，“抓到就放到水桶里，一会儿我们再拎去倒进水沟里。如果这两天不下雨的话，水塘就干了。小蝌蚪还没有长脚，不会跑，水干了它们就会死。水沟那边水很多，把它们抓过去，它们就能活下来好好长大。” 顾漾很认真地听小男孩把话说完，她觉得小男孩是个好人。 “你来试试看。”徐一新说。 挽起衣袖的顾漾跃跃欲试，她弯下腰，紧盯着游动的蝌蚪，双手跟着蝌蚪移动，时机一到，就下手。 噗通一声，顾漾好像抓到了。她紧合着双掌，她觉得掌中有蝌蚪。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桶旁，才松开双掌。 哇，两只蝌蚪顺溜地从手掌里滑落到水桶里。 “你厉害，一下子就抓到两只。”徐一新不吝啬表扬，朝顾漾竖起大拇指。 受到表扬的顾漾瞬间觉得浑身充满力气，干劲满满。 不到一会儿，两人就抓满一桶。徐一新一个人拎得有点费劲了，顾漾主动去帮忙，两人每人拎一边，缓慢走出水塘。 “好累，我们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再去把蝌蚪放进水沟。”徐一新确实有点累了，他瘫坐在草地上。 顾漾也累了，累并开心着。 顾大庆注意到他们那边的情况，放下手里的活，走去大树那边。 “徐一新！”顾大庆大喊一声。 第10章 冰棒很好吃 顾大庆认识徐一新这小子。 他就住在刘阿婆家后面，这小子也是个可怜孩子。父母离婚，谁都不想养他，就把他送去舅舅家，舅舅养负责养，他父母每个月会给舅舅支付抚养费和生活费。 徐一新看着很调皮，但是个好孩子。有次，顾大庆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脚弄流血，在捉泥鳅的徐一新看到，立马跑回家拿消毒水纱布过来。 顾大庆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徐一新，你又过来抓什么？” “蝌蚪，我们在拯救蝌蚪。”徐一新把水桶拎到顾大庆面前，“看，我们抓了很多。” “厉害！”顾大庆竖起大拇指，“那你跟妹妹好好玩，叔叔还要去干活。” 说完后，顾大庆又觉得有点不对，就问：“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 “顾漾也是五岁，不知道你是哥哥还是弟弟。你生日什么时候？” “6月20日。”徐一新如实回答。 “好巧，顾漾也是6月20日，她是下午出生。” “我上午出生的，所以我比她大，我是哥哥。” 其实，徐一新并不知道自己是上午还是下午出生的，自己乱讲的，他不想当弟弟。 “好好，你是哥哥，那你看好妹妹，叔叔去干活了。”顾大庆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给你介绍，她叫顾漾，荡漾的漾。” 顾大庆走后，徐一新和顾漾两人就拎着水桶走去水沟边，把蝌蚪全倒进水沟里，蝌蚪一下子就在水里游开，各自前往不同的方向。 接着，他们又去抓第二桶，抓到第四桶的时候，他们俩彻底累翻了。 两人满头大汗地坐在大树下，徐一新开口说：“要不要吃冰棒，我请客。” 如此炎热的天气，顾漾当然想吃冰棒。顾漾点点头，又指了指顾大庆。 “我明白，你是让我去告诉你叔叔一声再去。”徐一新觉得自己超级聪明，一下子就能明白顾漾想说什么。 他屁颠屁颠地跑去花生地里，“大庆叔叔，我想带顾漾妹妹去买冰棒，可以吗？” “行，但你要看好妹妹。”顾大庆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给徐一新。 徐一新没接，屁颠屁颠地跑了。 “你叔叔说可以，走！我带你去买冰棒。” 村里小卖部离农田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到了小卖部，顾漾碰了碰徐一新肩膀，然后指着自己家的方向。 “你是要回家？” 顾漾点点头 徐一新想了想，问：“你回家干嘛？ 问完后，他感觉这个问题顾漾用动作也不好回答。她可能只是想回家上厕所。 “算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一会儿我们再来买冰棒。” 顾漾家离小卖部也不远，走路三分钟就到了。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徐一新站在顾漾门口的石榴树下。 顾漾跑回自己屋子，翻出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几张钱放进口袋。 小卖部前站在两个小朋友。 “小朋友，你们要买什么？”小卖部阿姨问。 徐一新：“我们要两根冰棒。” “要一毛钱的还是两毛钱的，一毛钱的小一点，两毛钱的大一点。” “我们要两根两毛钱的。”徐一新十分豪爽地说。 “有红的、绿的、黄的、白的，你们要什么颜色的？” “你要什么颜色的？”徐一新低头问顾漾。 “红的？” 顾漾摇头。 “黄的？” 摇头。 “白的？” 点头。 徐一新：“阿姨，我们要一根黄的一根白的。” 小卖部从保温瓶里拿出两个方型的冰棒，递给徐一新，“一共四毛钱。” “阿姨你先帮我拿着，我找一下钱。”徐一新从口袋里翻找出一张五毛钱。 与此同时，顾漾也拿出两张一毛钱递给小卖部阿姨。 “你们两人分开给吗？”小卖部阿姨问。 顾漾点头。 徐一新：“我请客。” 小卖部阿姨：“所以你们是要怎么给？” “我请你吃。”徐一新对顾漾说。 顾漾摇摇头。 徐一新看顾漾态度很坚决，才跟小卖部阿姨说：“阿姨，我们各给各的。” 徐一新拿了黄色的，顾漾拿了白色的。 天气很热，冰棒才拿出来一会儿，就开始化了。 “快点吃，要化了。”徐一新连忙舔一口下面掉下来的冰水。 顾漾先舔一口，然后大大咬一口，冰得她张开嘴巴大哈一口气。 大热天的吃冰棒真的好爽，吃完整个人精神抖擞的。 “好吃吗？”徐一新已经吃完。 顾漾咬完最后一口，然后意犹未尽地点点头。 一条小黄狗蹲在面前看着他们。 “汪汪汪，你也想吃吗？”徐一新把剩下的冰棒棍伸过去逗它。 顾漾直接把冰棒棍放在小黄狗嘴边，小黄狗趴下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木棍，然后摇摇尾巴走了。 “哈哈哈，它不吃。”徐一新仰头大笑。 过了一会儿，顾漾看到顾大庆回来了，正往小卖部这边走过来。 顾漾动了动徐一新，然后指了指装冰棒的保温瓶。 “你还想买？” 顾漾点点头，然后伸出一个手指。 “买一根？” 顾漾点点头，然后拿递两毛钱给徐一新。 徐一新明白了，顾漾想再买一根两毛钱的冰棒。 “阿姨，再拿一根两毛钱的。” 徐一新买了冰棒递给顾漾，这时顾大庆刚好走到小卖部，“冰棒好吃吗？” 话语刚落，顾漾就把冰棒递到他跟前。 “很好吃，我们已经吃完了，这是顾漾买给你的。”徐一新替顾漾说。 “谢谢。”顾大庆接过顾漾手里的冰棒，三下五下就吃完了。 嘴巴是冰的，但心是暖的。 小漾漾吃冰棒都不忘给他这个叔叔买一根，这孩子真的很暖，顾大庆心里一阵感动。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着徐一新说：“刚刚给钱你为什么不拿？” “我有钱。”徐一新从口袋里掏出钱给顾大庆。 “我是大人，不能花你一个小孩的钱。” 徐一新：“你的冰棒不是我买的，是顾漾自己花钱买的。” 顾大庆又转到顾漾这边，“你买的？你有钱？” 顾漾点点头，也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钱给顾大庆看。 回到家，顾漾跑到自己屋里，把书包拿出来。从书包里面把所有钱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都是一毛两毛的。 以前，在养母家她是把钱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养母发现。现在，主动拿出来给顾大庆看，因为她知道顾大庆不会拿她的钱。 如果她会说话，她还想告诉顾大庆，这些钱都是自己帮杂货店老板娘整理东西，老板娘奖励她的。 顾大庆数了数桌子的钱，一共有七块多。他把钱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放回顾漾的小书包里。然后再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五块钱放进去，“那些钱你收好，不要弄丢，平时想吃冰棒的话，就去小卖部那边买。” 刘和玉回来的时候，顾大庆在厨房做菜，客厅里只有顾漾一个人。 刘和玉一进屋，就瘫在床上。她好累好累，身累心也累。 今天花生没卖完，剩着一点。她想着自己妈妈喜欢吃花生，回来路上就特意拐去娘家。 结果，被骂了一顿，因为她妈妈知道她收养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 她妈妈也认为她是疯了，跟顾大庆一起疯了。大家都认为收养一个哑巴是累赘，会拖累他们，还会拖累他们以后的亲生孩子。她妈妈不知道去哪个算命的那里求了一堆黄色的符，上次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咒。她妈妈当着她的面把符烧成灰，然后再倒进所谓的神水，搅拌均匀。 算命的说，喝下这个符水，早晚一杯，就会生孩子。 好脏的水，刘和玉打死都不愿意喝，所谓的神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万一把身体喝出毛病了怎么办？ 一开始刘和玉还和和气气地跟她妈妈说：“妈，现在20世纪了，封建迷信不可欺，这东西脏脏的，喝出问题了怎么办？” 她妈妈一听就急了，“我辛辛苦苦到底给你打听生孩子的办法，花钱给你买的符水，你竟然嫌弃它脏。人家隔壁村老胡儿媳喝符水生了个男孩，人家喝都没事，怎么你喝就有事。你身体那么娇贵嘛，难道生不出孩子。” 别人怎么说，刘和玉都能忍受，可以听到自己亲生母亲这样说自己现，她心态崩了。 “我能不能生孩子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那么多。”刘和玉带着哭腔说。 就因为自己没生孩子，那么多年一直被人指指点点的，仿佛不生孩子是犯法的、是道德败坏的、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你以为我想管嘛，就是因为你生不出孩子，有人在外面传你弟弟可能也不是没孩子的命，你让你弟怎么找媳妇。” 以前，因为不生孩子的事，她妈妈也会偶尔念叨她，但没有那么激进，非逼着她符水。原来是因为最近有人在外面说刘和玉生不了孩子，她弟弟也有可能跟她一样是没孩子的命。她弟弟今年二十四岁了，她妈妈担心谣言会影响弟弟找媳妇。只要刘和玉喝了符水，生了孩子，谣言就不攻自破。 第11章 荡秋千可不可以让我玩一…… 就因为担心谣言影响弟弟找媳妇，她妈就逼她喝那成分不明的符水。 她弟弟刘和德比她小四岁，从小被宠爱。从小到大，刘和玉最常听妈妈说的一句话：“你是姐姐，你要帮着你弟弟点。” 刘和玉要帮弟弟洗衣服，要帮弟弟打扫卫生，赚钱了要给弟弟花。而她弟弟从小养尊处优，不用做家务。现在二十多岁了，连饭都不会煮，也不出去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 他娶不到老婆是因为他不成器，没姑娘看得上他，而她妈妈却怪到刘和玉头上。 “你弟弟老大不小了，再娶不到媳妇就老了，为了你弟弟，你就喝一口吧。”刘妈妈把那碗脏兮兮的符水端到刘和玉面前。 “为了弟弟，为了弟弟，为了弟弟……” 这四个字一直在刘和玉脑中环绕着，瞬间有一团火冲上刘和玉的大脑，她猛地抬头推开那碗脏兮兮的符水，“要喝你自己喝。” 刘妈妈手没拿稳，碗当啷一声掉到地上，碗是铁碗，没有碎，但符水全洒了。 “你知道这是花多少钱买的嘛？”刘妈妈心疼地捡起碗，“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没说错。” 刘和玉躺在床上，仿佛脑袋瓜里装着一个大石头，昏昏沉沉的，完全提不起精神。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刘和玉转头看向门口。门没有关着，开着一个口，刘和玉看到顾漾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水和一把扇子。 “进来，小漾漾。”在孩子面前，刘和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刘和玉起身坐在床头，顾漾把手中的水递给她，她接过水，“谢谢，小漾漾真乖。” 一杯凉水灌入口中，令人神清气爽。 乖巧的小漾漾坐在床边，拿着扇子给刘和玉扇风。她在动画片里看过，爸爸妈妈工作回来，小朋友给辛苦工作的爸爸妈妈端水扇风，就会得到爸爸妈妈的夸奖。 小漾漾刚才看到婶婶一脸疲惫地回来，婶婶肯定是干活很辛苦，她还小不能帮什么忙，但她可以端水扇风。 小孩子手劲不大，顾漾双手握着扇柄，用力地扇。用力扇，扇出来的风才会大，这样婶婶就不会热了。 此刻，刘和玉觉得自己的亲妈和亲弟弟还不如顾漾对她好。顾漾还知道她辛苦，给她端水扇风。她亲妈和亲弟只会指挥她干活，从不关心她辛不辛苦。 刘和玉看到鼓着脸用力在扇风的顾漾，小脸红扑扑的，特别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漾漾漂亮又乖巧，真的很惹人喜欢，刘和玉不禁冒出一句：“小漾漾，做婶婶的女儿好不好？” 顾漾两眼大大地盯着刘和玉，一愣一愣的，扇风的手也停住了。 “我说，你可不可以做婶婶的女儿？”刘和玉又重复一遍。 这次听得真真切切，顾漾连忙点头，犹如小鸡啄米。好像生怕点慢了，刘和玉就会后悔。 “乖！我的女儿。”刘和玉亲昵地叫一声。 瞬间，顾漾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可爱至极。 “真可爱。”刘和玉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 这时，顾大庆也做好了午饭，听到屋里有声音，知道媳妇回来了。 “老婆，吃饭了。”顾大庆朝屋里喊。 刘和玉和牵着顾漾从屋里走出来，顾漾脸上依然挂了笑容。 “我们小漾漾怎么笑得那么开心，是你婶婶又给你买了什么吗？”顾大庆问。 “不告诉你。”刘和玉抿着嘴笑。 “不告诉就不告诉，我也不想知道。”顾大庆也假装傲娇。 顾漾看着他们，好想说一句：“你们好幼稚。” 今天顾大庆做了一荤一素一汤，冬瓜海白汤、糖醋鱼和炒南瓜尖。 “老婆，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一点。” 顾大庆夹了一块鱼肉给媳妇，接着又夹一块给顾漾。 “小漾漾，叔叔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小孩子不能挑食，吃多多才能长大。” 说完，又夹几个海白给顾漾。 刘和玉也跟着夹一块鱼肉给顾漾，夹的是鱼肚子那块肉，那块是整条鱼最好吃的地方，“小漾漾，这是妈妈给你夹的，你要多吃点，好好长大。” 顾漾点点头，乖乖地埋头大口吃饭、大口吃肉。 顾大庆在一旁愣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了什么……你是说了妈妈吗？” “怎么，不可以说妈妈吗？”刘和玉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顾大庆。 顾大庆会心一笑，“可以，可以，你说是妈妈就是妈妈。” 顾大庆又夹了几根南瓜尖给顾漾，有模有样地说：“小漾漾，这是爸爸夹给你的，多吃点蔬菜，好好长大。” 说完爸爸后，顾大庆脸上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看着顾大庆模仿自己，笨笨傻傻，他们俩好像是傻爸傻妈。刘和玉忍不住噗嗤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大庆也跟着笑。 顾漾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们俩，确实有点傻。 此时此刻，顾漾觉得自己非常的幸福，她有爸爸妈妈了，爱她的爸爸妈妈。 刘和玉也觉得自己很幸福，早上的阴霾已散去，她不想管那么多了。她有爱她的老公，还有乖巧可爱的女儿，他们要一起好好地幸福下去。 ——— 这两天，顾漾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刘阿婆家的秋千。 刘阿婆家门前有两颗杨桃树，左边的那颗杨桃树上挂着一个秋千，秋千是刘阿婆的亲孙女过年回来的时候，觉得无聊，让她爸爸弄给她玩耍的。 刘阿婆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嫁去城里，儿子也在城里做生意。几年前，老伴生病去世，这个家只剩她一个人。她的女儿和儿子都叫她去城里跟他们住，刘阿婆去住了一个星期，实在不习惯。城里的房子在高楼里，没有花草果树，没有鸡鸭牛羊，没有农田蔬菜。刘阿婆还是喜欢农村的生活，住城里她总感觉胸闷气喘的。 最后，刘阿婆还是回村里来。她儿子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就拜托邻居顾大庆偶尔去看一下刘阿婆。 顾漾很喜欢刘阿婆家的秋千，爸爸妈妈出去干活的时候，她就来这里玩。 她胆子很大，喜欢荡得高高的，那种飞起来的感觉很好，像是小鸟一样，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 “喂！” 顾漾听到一个喊声，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人。 “喂！你是顾漾吗？” 这个声音是捏着嗓子发出来的，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顾漾抬头往上看，还是没看到人。 “我是神仙，你看不到我的。”又是捏着嗓子的声音。 顾漾确定说话的人百分之百就在树上，她抬头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累了，顾漾不想找了，坐回秋千上继续玩耍。她想着那人躲累了，就会自己出来。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奇怪的声音又传来。 顾漾忍住好奇心，假装没听见，继续荡秋千。 “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会七十二变。” “小朋友，你不想看看孙悟空长怎么样子的吗？” “算了，不玩了。”躲在树干背后的徐一新探出头来。 听到正常的声音，顾漾就能听出是徐一新的声音。抬头一看，徐一新正在爬下树，他手脚特别灵活，跟个猴子似的，窜一下就爬下来了。 刘阿婆家和徐一新家就隔着一排栅栏，徐一新爬下来后又翻栅栏。栅栏不高，他轻轻松松就翻过来。 “一点都不好玩。”徐一新嘟囔着。 原本他只是无聊爬树玩，结果在树上看到顾漾在荡秋千，就故意躲到大树干后面，想逗逗顾漾玩。谁知道顾漾不搭理他，一点都不好玩。 “好无聊，可不可以也让我玩一下？”徐一新指了指顾漾坐的秋千说。 顾漾点点头，然后站起来，走到一边去，给徐一新腾出位置。 徐一新坐上去，双脚用力一蹬，秋千猛地荡了起来。 “呜呼，我荡得比你高。”徐一新越玩越兴奋。 但他毕竟只是小孩子，荡一会儿就累了。 “这个也不好玩了。”徐一新灵机一动，又说：“顾漾，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去？” 顾漾有一点心动，在这个村里，她没有朋友，唯一跟她玩的只有徐一新。 看到顾漾有点犹豫，徐一新又继续引诱，“真的很好玩，比抓蝌蚪还好玩，我真的不骗你，要不要去？” 小孩子的玩性都很大，顾漾也想去玩，但她又担心一会儿爸爸妈妈回来找不到她。 顾漾指了指自己家，接着摇摇头。 徐一新想了想，说：“你是想说，你要回家，所以不去了？” 顾漾摇摇头。 这次，徐一新看不懂顾漾想表达什么。 “你想不想去玩的？”徐一新又问。 顾漾点头。 徐一新静下心来好好分析，顾漾想去玩，又指着家里，然后摇头。她叔叔婶婶都出门了，没人在家。 “哦，我明白了。你是担心你叔叔婶婶回来找不到你。” 顾漾点头。 “哈哈哈哈，我太聪明了。”徐一新忍不住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没事，我去跟刘阿婆说，让她一会儿告诉你叔叔婶婶我们去玩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第12章 冷泉 徐一新在小卖部买了两根冰棒和两小包夹心饼干，担心顾漾不吃他买的东西，徐一新就说这次他请客，下次轮到顾漾请客。 这么一说，顾漾才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吃好喝足后，他们俩顺着小卖部后面的小路一直往东走，沿路都是槟榔林。 徐一新走着走着，哼起歌。 徐一新一直重复唱着这几句，因为他不记得后面的歌词。 徐一新手舞足蹈地唱着，蹦蹦跳跳的，顾漾在后面看着觉得特别的好玩。 “要不要跟我一起唱，你唱不出来，可以在心里跟着唱。边走边唱，就不会觉得无聊。这首歌很简单的，听一遍就懂了。”徐一新十分认真地唱一遍给顾漾听。 “你学会没有？” 顾漾点点头，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听徐一新唱了好几遍，早就熟悉了歌曲的旋律。 徐一新一唱起歌，手脚就不自觉舞动起来。 顾漾跟着徐一新的节奏，在心里默唱着，唱歌确实能使人心情愉悦。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一颗大榕树映入眼帘。榕树的树干有井口那么大，树枝又多又长，树叶葱葱绿绿的，十分茂盛，像一把打开的绿色大伞，挡住了火热的阳光。 人一走进去，瞬间感受到一股清凉。 大榕树下有很多不规则的石块，石块间流淌着泉水，看起来很清澈。 石块很潮很滑，顾漾和徐一新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这里很滑，你拉着我，这样稳一些。”徐一新向顾漾伸出自己的小手。 顾漾毫不犹豫抓住徐一新的手腕，真的很滑，稍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走了一小段，眼前出现一片泉水。泉水很清澈，能看到几条小鱼在水中游着，听到人的动静，鱼儿立马游去石头缝里躲起来。 徐一新找了一块光滑平整的石头，“顾漾，来这里坐。” “坐着把脚放在泉水里泡，凉凉的，可舒服了。” 泉水真的很凉，脚刚放进去的时候会被凉到，但适应后就很舒服。 大热天的在阴凉的大榕树下泡着冷泉，四周安安静静的，空气清新自然。 “你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一下。” 顾漾很听话，微微闭上眼睛，能清晰的感觉到凉意从脚底传上来，好舒服 仿佛时间静止了。 “你不会睡着了吧？”徐一新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欠揍。 “你坐着，我去那边摘番石榴给你吃。”徐一新站起来，往树林那边走。 徐一新离开后，世界更安静了，鱼儿慢慢从石缝里游出来，欢快地游来游去。顾漾坐稳稳的，不敢动，生怕惊动鱼儿。 没一会儿，宁静被打破了。 泉水的另一头，来了一帮人，吵吵闹闹的。 鱼儿又慌乱地躲到石缝里。 “哇，这里的泉水好凉呀。”顾云明一脚踩到泉水里，“吴非、吴昊，你们也下来啊，真的很凉。” 跟他一起来的是吴家的两个小孩，吴非和吴昊。 泉水不深，只到屁股，三个人在水里嬉戏玩耍起来。 “顾云明，那边那个不是你家那个哑巴姐姐吗？”吴非看到另一边的顾漾。 顾云明朝着吴非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是那个小哑巴，“她才不是我姐姐呢，我姐姐叫顾娇。” 谁想要一个哑巴姐姐，丢脸死了，顾云明心里嘀咕着。 吴昊：“我们过去逗她玩，顾云明你要不要去？” 为了跟顾漾割席，顾云明立马答应：“走呀，我跟你们说，她超好欺负的。” 一行三人，踩着泉水，一路走到顾漾跟前。 “喂，小哑巴，你在干嘛？”顾云明第一个开口。 上次，顾漾拿扫帚吓他，他还是有点害怕的，但这次他们有三个人，他才不怕小哑巴呢。 “顾云明，你是傻子嘛，她都不会说话，怎么回答你。”吴昊仰头大笑，“你们都笨笨的，让我来。” 吴昊往前走两步，吊儿郎当地说：“喂，小哑巴，我们的鞋子在那边，你去帮我们拿过来。” 顾漾毫无动静。 “我们昊哥叫你呢，快去拿东西。”顾云明吼得底气十足。 真的很吵。这个安静的世外桃源被这几个人破坏了，像是一锅鲜美的汤里飞进了几只苍蝇，真的很讨厌。 顾漾估摸着徐一新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二对三，不知道有没有胜算，没有就跑路。 “喂，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腿瘸了，叫你去帮我们拿鞋子，你最好听话一点。”吴昊双手叉着腰，一副小混混的样子。 说早不早，说迟不迟，徐一新这时候回来了。 “你们想干嘛！”徐一新大声喊道。 吴非拉了拉哥哥的衣角，说：“哥哥，是徐一新来了。” 吴昊看到是徐一新，脸色一沉，声音钝钝的，“我们是来玩水的。” 说完，三人齐刷刷转身走了。 留下顾漾一个人不知所以然，她刚才还在想，要是打起来的话，她和徐一新两个人能不能打过他们三个人，结果徐一新才刚到，他们人就跑了。 “你没事吧。”徐一新问。 顾漾上下打量着徐一新，徐一新个子不高，身板不大，那三个人里面有比徐一新高一截的，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徐一新。 看顾漾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徐一新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他们为什么怕我？”徐一新一脸自豪的说：“因为我打架特别厉害，他们打不过我。” 其实，不是徐一新厉害，而是他特别难缠。 半年前，那时候徐一新刚来舅舅家，人生地不熟的。 也是吴昊、吴非、顾云明这三个人，他们嘲笑徐一新是没爹没妈要的野孩子。 徐一新冲上去就是给他们一脚，虽然他打不过他们，但他穷追不舍，他们打他两拳，他就一定要还回去两拳，绝不退缩，犹如拼命三郎。 最后，虽然他被打得很惨，但那三个人也不好过，满脸都是伤。 后来，吴昊他们一看到他就怕，不想跟他纠缠。不怕遇到强敌，就怕遇到不要命的敌人。 为什么徐一新会那么拼命，因为他知道如果第一次被欺负，不拼命反抗的话，以后就会一直被欺负。 顾漾半信半疑地看着徐一新，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不想打架厉害的样子。 “给你，这个很好吃，很甜的。”徐一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番石榴，递给顾漾。 顾漾接过番石榴，然后看了半天，都没看到徐一新再拿出下一个。 只有一个吗？ 顾漾摇摇头，把番石榴还给徐一新。 “你吃，我平时都吃腻了，你没有吃过，给你吃。”徐一新又把番石榴推回去。 上次他过来的时候，有看到那颗番石榴树上挂着很多果子，但还没熟，想着等熟了再来摘。结果，今天去看，已经被人摘到一个不剩了。他好不容易在最顶上找到一个遗漏的。 顾漾摸着番石榴软软的，已经熟透了。放在泉水里洗了洗，然后用力掰成两半，她一半，徐一新一半。 谁也没想到的是，番石榴一掰开，里面惊现一条小白虫，吓得顾漾连忙扔掉。 “哈哈哈哈，虫子替我们吃了。”徐一新哈哈一阵大笑，“下次我一定摘好好的给你吃。” 今天，顾大庆收工回来很早。回来路过小卖部的时候，他突然想着过去给顾漾买一包软糖。 “刚才你家那小姑娘也来买吃的。”小卖部老板娘没话找话闲聊。 顾大庆：“她买了什么吃的？” “她和徐一新那小子一起来的，买了冰棒和饼干，她们吃完就往那边走了。”老板娘指着槟榔林的方向。 他们去那边干嘛？ 顾大庆想到槟榔林那边有冷泉，他们不会是去哪里吧？ 他有些担心，急忙忙往槟榔林走去。 冷泉那边有毒蛇出没，去年有一个小孩去那边玩，被毒蛇咬了，差点丧命。 顾大庆加快步伐。 徐一新他们刚好也从冷泉回来，走到槟榔林，就遇到顾大庆。 “顾大庆叔叔。”徐一新大老远就朝顾大庆打招呼。 顾漾看到爸爸很开心，高高兴兴地跑过去。 顾大庆却是一脸严肃，他问徐一新：“你们去哪玩了？” “去冷泉那边，好好玩的。”徐一新老实回答。 “你们不知道冷泉那边有毒蛇吗？万一被毒蛇咬到怎么办？”顾大庆板着脸。 徐一新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没人跟他说过。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去冷泉那边玩，为什么不听话？”顾大庆对着顾漾说，表情非常严肃。 顾漾第一次见到顾大庆严肃的样子，她有点害怕，默默地低下头。 她现在才想起来，顾大庆跟她说过，没有大人陪同不能去这三个地方玩，水库、冷泉、墓地。 水库水深容易溺水，冷泉有毒蛇，墓地阴气重。 但是顾漾玩的时候，完全忘了。 第13章 拉别的女人的手 顾漾不能说话，也不敢说话，低着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大庆叔叔，你不要骂顾漾了，是我带她去的，要骂就骂我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去。”徐一新委屈巴巴地说。 看着顾漾被顾大庆骂，徐一新心里十分不好受，确实是他带顾漾去冷泉的。如果他没带顾漾去，顾漾就不会被骂。 “你该骂，她也该骂。”顾大庆瞪了徐一新一眼，转头又瞪了顾漾一眼，“太阳太晒，现在先回家，回家后我再好好教育你。” 顾漾一路垂头丧气地跟在顾大庆后面，徐一新十分自责。 刘和玉看到父女的脸色都不对，就问：“怎么啦？” “她和徐一新这小子跑去冷泉玩，明明我前几天才跟她讲不能去那边玩，她把我的话当耳边风。”顾大庆依然气呼呼的。 顾漾羞愧地低着头，她想说自己很乖的，下次绝对不会去了。 “外面太热，小漾漾先进去吹一下风扇。”刘和玉看顾漾满头大汗的。 顾漾抬头瞄了一眼顾大庆，顾大庆开口说：“进去吧。” 顾漾才乖乖地进去。 “哼，累死我。”顾大庆松了一口气，板着的脸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看着顾漾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也很心疼，但他不能心软。有时候对孩子需要严厉一些，要不然他们不长记性，今天说明天就忘，必须要狠狠的教育一下，让他们记忆深刻一点，下次就不敢再去。 “你一会儿进去安慰一下顾漾，我怕她太伤心。”今天顾大庆要维持自己虎爸的形象，安慰这种事他就交给媳妇做。 “这是软糖，你拿进去给她，吃甜的心情会变好一点。”顾大庆从口袋里拿出刚才他在小卖部给顾漾买的软糖，“你不要说是我买的，要不然她以为我原谅她。那么轻易就原谅，她下次照样不长记性，这次一定要让她好好吸取教训。” 小孩子玩性大，有时候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这次是没出什么事，但也不能轻易放过她，说不定下次就忘了，不能保证下次不会出事。 “知道了，我们爸爸辛苦了，我进去一定当好慈母的角色。”刘和玉想不到顾大庆刚当爸爸就无师自通，还懂得对孩子软硬兼施。 一个当严父，一个当慈母，这样既能让孩子听进教训，又可以让孩子不那么难过伤心。 听到顾大庆家有吵闹声，杨兰兴致勃勃地趴在自家门口偷听，她家就在顾大庆家隔壁，只有声音大一点，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别人家的事有什么好听的。”顾大平觉得妻子趴门口偷听这个行为有些丢人。 “他自己声音那么大，我想听不到都难。”杨兰转头瞪了顾大平一眼，顾大平选择闭嘴低头看报纸。 听到顾大庆在教训顾漾，杨兰忍不住幸灾乐祸，“顾大庆自己收养的孩子，怎么样也得自己受着。我现在都有点可怜他，生不出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好不容易收养个孩子，还是个哑巴，一个不听话的哑巴，以后够他受的。” “哎，还不如我们家小明听话，我们小明就不会去冷泉这种危险的地方。”杨兰不由得夸起自己的儿子。 杨云明在桌边吃西瓜，听到他妈妈这么说，他眼睛心虚地瞟来瞟去。他妈妈不知道他刚刚也去冷泉了，还在那里遇到了顾漾。 刘和玉拿着软糖进去，顾漾坐在风扇边，憋着嘴，眼睛里满是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惹人心疼。 “没事啦！爸爸骂你也是为了你好。那地方那么危险，你们两个小孩自己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刘和玉抚摸着顾漾的后背，温柔的说：“别难过了，你爸爸是担心你，才会骂你，他担心你会出事，越是担心就越生气。咱们乖乖听话，下次不再去这种危险的地方，爸爸就不会再生气。” 刘和玉把软糖递给顾漾，“这是你爸爸给你买的，你看你爸爸对你多好，出去干活还记得给你买吃的。” 虽然顾大庆嘱咐她不要说软糖是他买的，但刘和玉还是说了，她觉得顾漾应该已经深刻地反省了，她想让孩子知道自己爸爸是心疼她的。 “别难过了，笑个给妈妈看。” 顾漾点点头，努力弯起嘴角。 其实，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她气自己脑子不好，忘了爸爸的话，气自己不会说话，不能跟爸爸保证自己下次再也不去了。 顾漾边吃着软糖，边在心里默念着水库、冷泉、墓地，这次她一定要好好记得这三个地方，再也不会擅自去这三个地方，让爸爸生气。 ----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走的也快。 第二天，顾漾就兴高采烈地去刘阿婆家。刚到那，就看到徐一新已经坐在秋千上。 “嗨，早上好。”徐一新嬉皮笑脸的，“你昨天回家是不是又被你叔叔骂了？” 顾漾点点头。 “哎，没事啦，你叔叔也是关心你才会骂你。” 说着，徐一新突然叹口气，“你看我，就没人骂我，我做什么事都没人骂我”。 “昨天回去，我主动跟我舅舅说我去冷泉玩了，他都不骂我，只是平淡地跟我说那里很危险，下次不要再去。” 徐一新想不到自己会羡慕顾漾被家人骂，他的家人已经很久没骂过他。 他爸爸妈妈离婚后，爸爸说他生意忙没空照顾小孩，妈妈也说生意忙没空照顾小孩。他爸爸是做运输生意的，他妈妈是搞服装批发的。他爷爷腿脚不方便，奶奶需要照顾爷爷，所以也没办法交给爷爷奶奶照顾。外公外婆都已不在，找外人照顾又怕不安全，找来找去，最后交给舅舅家照顾。 舅舅家有个两岁的儿子，舅舅开小货车，舅妈在家照顾小孩，再照顾一个徐一新也不麻烦。徐一新的爸爸和妈妈都有钱，他们每个月只需付钱，孩子就有人帮他们照顾。 舅舅和舅妈都对徐一新很好，吃的穿的都不缺，从来不打不骂他。 徐一新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顾漾，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徐一新一脸神秘地说。 “过来，我偷偷跟你说。”徐一新招手让顾漾过来，顾漾好奇是什么秘密，凑过去想听听。 徐一新靠近顾漾耳边说：“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我们拉勾。”徐一新伸出小指勾住顾漾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漾点点头。 徐一新看了看四周，他们附近没有人，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我舅舅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拉手了，还有摸了那女人的屁股。” 顾漾张着嘴巴，一愣一愣的。 “你懂是什么意思吗？”徐一新问。 顾漾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舅舅的老婆是我舅妈，但他在外面拉别的女人的手，摸别的女人的屁股，是不对的。你懂不懂？” 顾漾点点头。 “你不能告诉别人，要是别人知道了，就会传到我舅妈耳里，然后我舅妈就会离婚，离婚了我表弟就没人养了，他还小，不能没有爸爸妈妈。” 他舅舅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是上个月知道的。那次，他舅舅开车去他爸爸那里接他回来，路上舅舅说要带他去吃饭，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个漂亮女人。舅舅说那个女人是建材店的老板娘，经常照顾他的生意，所以他要请老板娘吃饭。 一开始徐一新并没有觉得奇怪，他们和和气气地吃饭，徐一新饮料喝多了要去厕所，结果他上厕所回来，在后面看到舅舅拉那个老板娘的小手，摸那个老板娘的屁股。 他记得他爸爸妈妈当时也是因为爸爸跟别的女人拉手，妈妈才提出要跟爸爸离婚的。要是舅妈知道了舅舅拉别的女人的手，肯定也会离婚。但是他表弟才两岁，刚会讲话，要是他爸爸妈妈离婚了，没人要他，他会很可怜的。 所以徐一新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在他心里憋了好久。 他不敢跟任何人讲这件事，生怕别人到处说。他突然想到顾漾很安全，因为她不会讲话，所以她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跟顾漾讲了这件事后，徐一新觉得轻松多了，仿佛心中的大石头分掉了一半。 小小年纪的徐一新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们都喜欢拉别的女人的手，他爸爸喜欢拉，他表弟的爸爸也喜欢拉，如果他们不拉别的女人的手，就不会离婚，他就不用离开爸爸妈妈。 “哎！”徐一新深深叹了口气，“我不希望弟弟跟我一样，他还小，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话，好可怜的。” 顾漾看到徐一新满脸的悲伤，她在想徐一新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她觉得徐一新也很可怜。 她拿出了昨天爸爸给她买的糖果，递一颗给徐一新，希望他吃了糖果，心情会好一点。 徐一新接过糖果，放进嘴里大口吃起来。 “我们来玩荡秋千吧。”徐一新突然转移话题，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坐着，我推你，我推你飞高高的。” 第14章 皇冠 月底，又到了徐一新去见爸爸妈妈的日子。 徐一新的爸爸妈妈当时两人商定了，每人每个月轮流带一次徐一新，避免别人说他们抛弃小孩。 这个月轮到徐一新爸爸，这周六周日他要去爸爸家待两天。 一大早，他舅舅就开小货车送他去爸爸家。 徐一新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顾漾却是很高兴，他们家玉米收成不错，卖了不少钱，刘和玉决定这周六带顾漾去城里买公主皇冠。 一大早，顾漾就换上妈妈买的白色公主裙，裙子飘逸仙气，穿上去忍不住原地转两圈，感觉自己真的就是小公主。 刘和玉也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一条青绿色的碎花裙，温柔又知性。 “哇！这是谁家的姑娘？好漂亮呀！哇！这又是谁家的媳妇？好漂亮呀！”顾大庆表情浮夸地拍手掌，“仔细一看，原来是我顾大庆家的姑娘，是我顾大庆家的媳妇。” “顾大庆的命也太好了吧，竟然有那么漂亮的老婆女儿，这是他几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吧。”顾大庆戏精上身。 “别贫了。”刘和玉打断他，“你不是说朋友找你有事吗，还不快点去。” 顾大庆这才想起来他约了朋友见面，他要先去换件体面的衣服。 “等我换件衣服，你们等我，我们一起出门。”顾大庆急忙跑去屋里找衣服。 “我们又不同路，我和小漾漾先走了。”刘和玉朝屋里喊。 她想快点出门，晚了太阳越来越晒。 说完，她就牵着顾漾出门了。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美女，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大美女，手牵手撑着伞走在路上，格外引人注目。 杨兰和吴昊的母亲杨梅在门口闲聊，刚好看到刘和玉和顾漾穿得花枝招展的出来。 “哎哟，老狐狸精带着小狐狸精出洞了。”杨兰一有机会就开始冷嘲热讽。 旁边的杨梅也不甘示弱，“也不知道穿的花花绿绿的，是穿给谁看。这又是要去城里给城里男人看嘛。” “谁知道，我二哥也是可怜，养一个老狐狸精花钱，现在又来一个小狐狸精，真是命苦。” “男人都是这个德性，就是喜欢这种妖里妖气的狐狸精。” 顾娇在一旁看着顾漾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她也想要。 “妈妈，我也想要一件公主裙。”顾娇撒娇道。 却被她妈教训，“要什么公主裙，小小年纪穿那么花里胡哨干嘛，我买给你的衣服不好看嘛。” 顾娇知道妈妈生气起来很可怕，就没敢再开口。 刘和玉和顾漾两人徒步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大公路上。 大公路上会有去城里的大巴车路过，她们需要站在公路边等。 她们等了十多分钟，才上了去城里的大巴车。 这是顾漾第一次坐大巴车，刚开始坐在上面没有什么感觉，后面大巴车开到车流量多的路段，偶尔加速偶尔减速偶尔刹车。顾漾开始觉得不舒服，头重重的，额头冒出冷汗。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有点想吐。 顾漾强忍着恶心，可是她快忍不住了，她急忙摇了摇妈妈胳膊。 刘和玉转头一看，发现不对劲，看样子是晕车了。她身上没有袋子，急忙上前问：“司机，你有没有塑料袋？” 司机指了指驾驶座后面，他车上都会备着塑料袋，因为经常会遇到晕车的乘客，要是吐在车上就不好清理了。 “谢谢。”刘和玉拿了塑料袋，快速跑回座位上，打开塑料袋放顾漾嘴边，“不舒服就往里面吐。” 话语刚落，顾漾呕的一声就吐出来了。 吐出来就舒服多了，可是她还在冒冷汗。 “你是晕车，忍一忍，没多久就要到了。”刘和玉抚摸着顾漾的后背，帮她顺气。 晕车真的很难受，刘和玉第一次坐车的时候也晕车，吐到她想死。后来多坐几次后，就不晕车了。 要是知道顾漾会晕车，她就带风油精或生姜过来，闻着风油精和生姜的味道就不会那么容易晕车。 看着孩子脸色苍白的样子，刘和玉心疼，都怪自己没想到晕车这事，害孩子受罪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终于到站了。刘和玉拉着顾漾第一个冲下车，一下车，顾漾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刘和玉去小卖部给顾漾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糖果，让她漱一下口，漱口后再吃一颗糖果，压住那个呕吐的味道。 担心顾漾吐了那么多东西会饿，刘和玉带她去粉店吃了一碗粉汤。吃饱喝足后，顾漾确实精神起来了。 “现在舒服了吗？”刘和玉再三确认。 顾漾原地跳起来，告诉妈妈，她现在生龙活虎的。 “舒服了就好，现在妈妈带你去买漂亮皇冠。” 刘和玉说买的皇冠不是真的黄金皇冠，只是小孩子带着玩的普通配饰。 城里的商场有买很多小孩子配饰的，皇冠、公主披风、仙女棒，应有尽有。 刘和玉来过城里很多次，几乎所有的路都熟悉了。为了让顾漾少走一些路，她挑了一条近道，从这条小街走十分钟就能到商场。 越往里走顾漾觉得越熟悉，她左看看右看看，那家是李阿姨的理发店，理发店早上不开门，那家是吴叔的早餐店，店里人满为患。 顾漾百分之百确定这条街是自己从小生活的那条街，以前养父母生活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看到王秋菊阿姨的杂货铺，平时这时候杂货铺都是开门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店门紧闭着，顾漾猜应该是秋菊回娘家了。 眼睛再往前移，就是她从小生活的酒铺。酒铺开着门，店里没有什么客人。顾漾莫名有点紧张，不太敢往酒铺那边看，但又忍不住瞟几眼。 结果，瞟见王乾飞，王乾飞在酒铺里坐着吃甘蔗，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还是令人讨厌的样子。 王乾飞一转头就跟顾漾对视上，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擦擦眼睛继续看，他没有看错，那人就是小哑巴。 他连忙站起来，跑上楼找他妈妈，他妈妈在厕所里。 “妈妈，你快出来。”王乾飞猛敲厕所门。 “什么事？”在拉肚子的李春美心情不是很好。 “妈妈，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是谁？”肚子疼令人烦躁，李春美在厕所里努力着。 “是小哑巴，我看到小哑巴了。” “小哑巴？是以前在我们家的那个小哑巴吗？” “是的，妈妈，她刚刚就在酒铺外面。” 李春美吓得连泄三大回合，急忙从厕所出来。 “她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李春美手都没洗，就急忙忙拉着儿子下楼。 “在哪里？在哪里？”李春美在酒铺门口望来望去，她害怕好不容易才送走的小哑巴又跑回来找她。 王乾飞指着刚刚小哑巴站的地方，说：“她刚刚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可漂亮了，像是个仙女。还有一个穿裙子漂亮女人在她旁边，一直牵着她的手。” 漂亮的裙子，仙女，漂亮的女人，李春美怀疑儿子看错人了。 “你确定是小哑巴？” “真的是小哑巴，她眼睛大大的，肯定是她。” “眼睛大大的小孩子满大街都是，你肯定是看错了。”李春美再次四处看看，还是没有看到小哑巴，她希望儿子真的是看错人了。 “真的是小哑巴，我真的看到她了。”王乾飞越说越急，为什么妈妈就是不相信他看到了小哑巴，他确定那就是小哑巴，小哑巴刚刚盯着他看的眼神跟以前一模一样。 刚刚眼神对视的时候，顾漾恶狠狠地瞪了王乾飞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牵着妈妈的手往前走。 她不想再看到酒铺，不想再看到王乾飞，不想再看到养母，只想远离他们。她现在有爱她的爸爸妈妈，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商场位于延城市中心，商场里亮堂堂的，有服装店，有饰品店，有鞋店，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刘和玉带顾漾走进一家童装店，店里卖各式各样的童装，一眼望过去，五颜六色的。店铺中间有一个又高又宽的货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配饰，有橡皮筋，有发夹，有小书包…… “在这里。”刘和玉一眼锁定货架第三层上面的小皇冠。 她随便从上面拿一个，蹲下来帮顾漾戴在头上，然后把顾漾拉到镜子面前。 “是不是很好看？妈妈不骗你吧，戴上皇冠就像是个小公主。” 白色飘逸的公主裙，加上亮闪闪的皇冠。顾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的女儿笑起来更美了，过来这里，转两圈给妈妈看。” 顾漾提着裙摆，走到宽敞处，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旋转起来，顾漾觉得自己就是动画片里幸福美丽的公主。 此时，徐一新在离商场不到五百米远的房子里。 在爸爸家一点都不开心，他开始想念在村里跟顾漾一起玩耍的日子。 爸爸的房子很漂亮，有沙发，有电视，有各种玩具。 他爸爸开着电视让他自己看，然后就出门了。 第15章 公主裙不见了 徐一新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透了。 他想念村里的树林，想念村里的水塘，想念村里的农田。 “哎！”徐一新深深叹了一口气，用顾大庆的话来说，他一个小孩子比大人叹气还多。 打开电视剧，看了十分钟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觉得没意思。一个人看电视没意思，一个人玩玩具也没意思。 什么都没意思！ 他想出去，可是他爸爸从外面把门锁了，他出不去。 无聊的他搬了一张凳子站在窗口，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爸爸家在七楼，往下看，楼下的人显得很小。 看到有个妈妈带着两个孩子买菜，一边手拎菜，一边手牵着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用背带绑在后背，很辛苦的样子。 看到有个老奶奶菜篮里的鱼跳出来了，在地上打滚，后面的大叔看见了，但他没有告诉老奶奶，而是把鱼捡起来放进自己的菜篮里。 徐一新站累了就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站起来继续看。 无聊起来，他就站着数过往的车辆，一辆、两辆、三辆…… 数到三十二辆的时候，房门开了。 徐一新以为是爸爸回来，他要让爸爸放他出去玩。结果，冲出来看到的是那个女人。 是那个和他爸爸拉手的女人，他爸爸妈妈离婚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刘智慧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装，脚上穿着黑色小皮鞋，走路咯噔咯噔地响。 “我是来给你爸送文件的。”刘智慧站得很端正，声音很温柔。 但徐一新一点都不喜欢她，他没好气地说：“我爸不在家。” “哦，那文件我放桌子上，一会儿徐总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刘智慧依然好声好气的。 徐一新没有回答她，刘智慧放下文件就转身离开，刚转身就翻了个大白眼。她也一点都不喜欢徐一新，太调皮，特别招人讨厌。 刘智慧是徐一新爸爸徐涛公司的助理，年轻漂亮，有能力，脾气好，懂得关心人。 入职没多久就被徐涛看上，徐涛告诉她，他和妻子已经没有感情了，以后他会离婚的。 果然，没多久他就离婚了。是因为他的妻子发现了他们的奸情，提出了离婚。 徐涛离婚后，就向刘智慧承诺说等忙完这段时间就会娶她。刘智慧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刘太太了，但她非常不喜欢徐一新，她不想嫁进来照顾别人的儿子。然后，她就跟徐涛说，把徐一新给前妻养，她会给他生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 刘智慧走后，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徐一新重新走去窗口，继续数车。 数着数着，他看到楼下有个小女孩很像顾漾，瘦瘦白白的，但仔细一看又不像了。 在酒铺那一边，李春美也在想着顾漾。 她在想王乾飞看到小女孩到底是不是小哑巴？小哑巴身边的女人是谁？是她的亲生母亲吗？小哑巴回来酒铺干嘛？ 想了一个上午，都没想出个头绪。 这时，对面理发店的老板娘跑过来跟她说，在车站看到小哑巴了。 “小哑巴穿得很漂亮，她身边的女人也很漂亮，打扮都很精致，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我刚准备要叫她，她亲生母亲就带她上车走了。” “你不是说你把小哑巴还给她亲生父母了嘛，那小哑巴旁边的那个漂亮女人有可能就是她亲生母亲。怪不得小哑巴那么漂亮，原来是继承了妈妈的美貌。” 当初，李春美把小哑巴带去云北镇扔了，回来后跟左邻右舍说她是把小哑巴送回去给她亲生父母了。 同一天，有两个人都说看到了小哑巴，看来真的是小哑巴。 听到理发店老板娘说小哑巴的亲生母亲看起来蛮有钱的样子，李春美心里有些不爽。原本她觉得小哑巴回到亲生父母那里会过得很惨，想不到她现在日子过得特滋润的，还穿漂亮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顾漾她们回去坐的也是大巴车，因为早上的晕车经验，导致顾漾看到车，心里就害怕，一上车闻到车内的味道就觉得有点晕。 这次，刘和玉买了一瓶风油精带上车，一坐下就打开风油精让顾漾闻。 风油精那浓郁的清凉味确实能压住车内的奇怪味道，顾漾觉得精神好多了。 刘和玉让顾漾拿着风油精，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闻一下。不料，顾漾在车上坐不到几分钟就睡着了，一路睡到下车，完全没有晕车的感觉。果然，睡觉才是治疗晕车最有效果的良药。 得到心心念念的皇冠后，顾漾爱不释手，恨不得一直戴在头上不摘下来。 她想着等徐一新回来，她要戴上皇冠，穿着公主裙，给徐一新看看，让他看看像不像小公主。 不料，第二天悲剧发生了。 她的公主裙不见了。 当天晚上，顾漾洗澡后，刘和玉就帮她洗衣服，衣服洗后就拿去后门晾。 他们家后门那边有两颗木瓜，两颗木瓜中间绑着一根绳子，这根绳子就是拿来晾衣服的。 平时，他们几乎不去后门那边，只有晾衣服、收衣服的时候会去。 傍晚的时候，刘和玉过去收衣服，发现顾漾的公主裙不见了。她晾了很多衣服在那里，只有公主裙这一件衣服不见了。 刘和玉怀疑是不是被风吹飞了，她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又想会不会是哪家爱咬东西的小狗叼走了，她又附近的草丛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公主裙不翼而飞了。 刘和玉把这个悲伤的消息告诉顾漾，顾漾哭丧着脸，很不高兴。 她很喜欢这条公主裙，妈妈买回来后只穿过两次，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她还想着明天要穿上公主裙、戴上皇冠去给徐一新看看，计划落空了。 看顾漾坐着闷闷不乐的样子，刘和玉决定再去找一遍，好好一条裙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消失了。 刘和玉先去刘阿婆家那一块找，看到刘阿婆，她就问：“阿婆，你有没有看到一条白色的小裙子，是昨天顾漾穿的那件。晾在那边就莫名其妙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去了哪了。” 刘阿婆：“今天一整天都在家，但没有看到有衣服吹过来，要不你去顾大平那边看看，今天吹的是西风，说不定吹到他那边了。” 听了刘阿婆的建议，刘和玉走去顾大平家那边，刚好碰到杨兰在门前洗菜。 平时，刘和玉和杨兰很少讲话，因为刘和玉不太喜欢杨兰，每次杨兰讲话都阴阳怪气的。杨兰也不喜欢刘和玉，她觉得刘和玉花枝招展的，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两人虽然很少来往，也互相不喜欢对方，但也没有吵架，邻居隔壁的，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 “杨兰妹子，你有没有看到一条白色的裙子。”刘和玉十分友善地问。 杨兰抬头瞥一眼，说：“什么裙子？没看到。” “就是昨天顾漾穿的那件白色公主裙，我昨晚洗了就晾在后面，就莫名其妙不见了。” “哦，那件肥肥丑丑的裙子呀，可能被狗叼走了吧。”杨兰开始阴阳怪气了。 “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说完，刘和玉赶紧离开，她实在不想跟杨兰讲话，杨兰好像不阴阳怪气就不会讲话。 杨兰对着刘和玉的背影翻了白眼，不屑地说：“切，不就是一条裙子，搞得像是丢了几百块一样。这破裙子谁稀罕，我看肯定是狗子叼去拉屎了。” 而在房间里的顾娇慌张地往外看，看刘和玉走远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关上窗户，偷偷摸摸地从被子底下拿出公主裙。 就是顾漾的那件白色公主裙。 那天看到顾漾穿着公主裙像仙女一般，她也想要一件，可是她妈妈不给她买。今天下午，她追着小鸡追到二伯家后门，她一眼就看到顾漾那件漂亮的公主挂在那里。 看了看二伯家没人在家，再看看四周都没人，就起了贼心。 顾娇快速从衣架上把裙子抽出来，捆成一团，藏到自己宽大的T恤里。然后，快速跑回家把裙子藏在被子下。 刚刚二伯母过来问裙子的事，差点吓死她，她还以为二伯母发现是她偷的，会进屋搜，还好她没有怀疑。 顾娇把裙子工工整整地摆在床上，裙子是白色的，真的很好看。 顾娇迫不及待换上裙子，她比顾漾高一点点，裙子有一点点紧，但完全不影响美观。穿上这件公主裙，她觉得自己也是漂亮的公主。 “顾娇，出来帮妈妈洗菜。” 赶巧不巧，她妈妈突然开门进来，杨兰没有敲门的习惯，推门就直接进来了。 顾娇都没来得及脱下裙子。 “你哪来的裙子？我没有给你买过这样的裙子啊？”杨兰看着顾娇身上的裙子，觉得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她突然记起来，“这裙子不会是那个小哑巴的公主裙吧，刘和玉刚刚才来问我有没有看到。” “嗯。”顾娇有点害怕，她害怕妈妈会骂她偷别人的东西。 杨兰上下打量着顾娇身上的裙子，说：“我女儿穿着比那个小哑巴好看多了。” “你拿的时候没人看到吧？”杨兰担心被人看到就惨了。 顾娇摇摇头。 “没人看到就好，但这裙子你不能穿出去，在家里穿穿就行。” “好的，妈妈。”顾娇又松了一口气，她妈妈真好，没有骂她。 因为公主裙不见了，顾漾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 没有了公主裙，皇冠仿佛失去了光芒。 刘和玉说，下次去城里再买一件更漂亮的公主裙给她。 第16章 捉蚂蚱 这段时间，顾大庆换了新工作。 家里农田就几亩地，不管怎么种，不管多丰收，也赚不了多少钱。 他想多赚点钱，让老婆孩子吃得更好、穿得更好。 因为以前做生意被骗过，他不敢再去做生意。失败欠债累累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才把债务还完，他不敢重蹈覆辙。 这次，是隔壁镇的王传贵主动来找他的，找他一起去搞装修。 王传贵是名装修工人，顾大庆当包工头的时候认识的。 前段时间在镇上偶遇，两人喝酒叙旧。王传贵了解了顾大庆的近况，知道他在家种田，就问他有没有兴趣搞装修。他们工程队接了个大项目，急缺装修工人，一个工程下来可以赚到大大好几千。 顾大庆有点心动，但他不会装修技术，王传贵说可以带着他学习一段时间。顾大庆很有装修天赋，没多久很快就上手了。 现在他每天早上八点去镇里装修房子，晚上六点半回来。 顾大庆去打工后，农活刘和玉一个人也忙不来。他们就商量着把农田租给外地人种草莓，租金也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刘和玉也在镇上找了份活，服装加工厂需要缝纫工，刚好刘和玉懂点缝纫技术，家里有一台缝纫机，是结婚的时候买的。服装加工厂的活是可以带回家做的，计件算钱，做多赚多。 父母都在努力赚钱，顾漾也开始赚钱了。 村头的李洪昌在镇上卖烧烤，最近附近工厂来了很多外地务工人员，他们特喜欢吃炸蚂蚱。每天蚂蚱的需求量很多，他一个人又捉不了那么多蚂蚱。 这时，他把目光锁定在村里小孩的身上。村里的小孩平时就爱捉蚂蚱玩，如果现在花钱让他们去捉蚂蚱，他们肯定很乐意。 二十只蚂蚱一毛钱，李洪昌开了个很低的价格，村里的小孩平时没什么零花钱，让他们捉二十只蚂蚱换一毛钱零花钱，他们是愿意的。 李洪昌让他儿子去外面放消息，消息一放出，村里的小孩纷纷跑去野外捉蚂蚱。 蚂蚱种类很多，但李洪昌只收一种，一种叫做“登登山”的蚂蚱。“登登山”个头很大，非常好吃，是食客的最爱。 “登登山”是非常聪明的蚂蚱，跳得又高又远，并不是很好捉。 一时之间，村里的小孩全涌去捉蚂蚱。但并不是那么好捉，有的人笨手笨脚的，捉了半天都没到十只，太阳又晒，就放弃了。 顾漾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捉蚂蚱可以赚钱。她十分积极，她也想赚钱，在家里找了两个塑料瓶，就跑去农田那边。 路上遇到徐一新，徐一新在吃着冰棒。 “顾漾，你要去哪里？”徐一新喊住顾漾。 顾漾想了又想，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捉蚂蚱”。 徐一新看到路上也有别的小朋友带着塑料瓶往农田那边走，就拦住一个问：“你们是要去干嘛？” “捉蚂蚱呀，二十只蚂蚱一毛钱，他们都去捉了。” 一说到捉东西，徐一新就来了兴趣。 “走，我跟你一起去。” 徐一新知道哪里蚂蚱最多、最好捉，他带顾漾去水沟那里的草地，那里的草地平坦，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草，蚂蚱也多。 “哎哟，他们也在。”徐一新看到顾云明、吴非和吴昊三人也在草地上捉蚂蚱。 吴昊他们也看到了徐一新和顾漾，但是他们没有说什么。 刚刚来这块草地捉蚂蚱的人都被他们赶跑了，十分野蛮的说这块草地已经被他们承包了，其他人都不准进来这里捉。 他们三个平时在村里作威作福的，村里其他小孩都不太敢惹他们。 但徐一新进来，他们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块草地真的是捉蚂蚱的最佳地点，别的地方杂草丛生，走路都麻烦，捉的时候还容易被杂草割到手。 “哇，我看到蚂蚱了。” 刚过来，徐一新就看到两只长长的蚂蚱，比他的手掌还长，一只小的趴在一只大的背上。一捉就是两只，徐一新觉得很划算。这两只蚂蚱好傻，都靠那么近了，它们都没有察觉。徐一新抬起双手，对准蚂蚱，双手扑过去，盖住了两只蚂蚱。 “顾漾，我捉到两只了。”徐一新招手让顾漾过来。 顾漾拿着塑料瓶过来，打开瓶盖，徐一新把蚂蚱放进去。 “我厉害吧，一下子就捉到了两只，我觉得我能捉到一百只。”徐一新自信心爆棚。 顾漾把一个瓶子留给徐一新，自己拿着另一个瓶子去另一边。她一只都还没捉到，刚才看到一只个头很大的，全身都是绿色的。她刚准备伸手过去，它就飞走了。 走着走着，顾漾又看到一只大的，这只看着很凶猛，后腿上有好多小刺。 这只肯定很难捉，但顾漾想试试。她轻悄悄地走到蚂蚱不远处，弯下腰来，双手对准蚂蚱。 终于捉到了一只，顾漾特别开心。一回生二回熟，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顾漾，我捉了很多，你捉了多少？”徐一新的瓶子已经装了半瓶，他兴高采烈地跑去顾漾那边。 徐一新很聪明，他专门挑那种长长笨笨的蚂蚱捉，这种蚂蚱特别喜欢两只在一起，一捉就是两只，所以他捉得很快。 顾漾没有挑，看到什么就捉什么，她也捉了不少。 “你这样太慢了，我教你，你要捉这种长长的，它们最容易捉。”徐一新拿自己瓶子里的蚂蚱给顾漾看。 这时，徐一新听到不远处有人噗呲一笑。他转头一看，是顾云明他们。 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徐一新不想理他们。 顾漾没有听徐一新的建议，因为她觉得挑来挑去也麻烦，还不如看到什么就捉什么。 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俩就捉了满满两大瓶。 “走，我们拿去换钱。”看着满满的蚂蚱，徐一新特别有成就感。 两人兴高采烈地走去李洪昌家，他们大概算了算，感觉他们的蚂蚱能换到六七毛钱，六七毛钱可以买三根冰棒，想想都开心。 到了李洪昌家，他家院子里有不少小孩子在排队。徐一新和顾漾排在队伍的最后，数了一下前面有八个人。吴昊他们三个在他们前面，隔着两个人。 徐一新发现吴昊他们时不时转头过来笑，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收蚂蚱的是李洪昌的老婆颜小妹，颜小妹发现蚂蚱根本不好数，这些小孩子大多数都是拿塑料瓶装蚂蚱的，她就按一瓶三毛钱来算，这样就可以不用一只一只地数。 速度很快，没到一会儿就轮到徐一新和顾漾了。 “你们俩的不行。”颜小妹指着徐一新瓶子里的蚂蚱说：“你这个蚂蚱叫大尖头蚂蚱，瘦瘦长长，我们不收这种蚂蚱。” 第17章 她会讲话了吗？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只收'登登山'吗？”颜小妹指着她收的那筐蚂蚱说：“就是这种的，个头大大的，你这种我们不收。” 徐一新和顾漾真的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说蚂蚱可以卖钱，二十只一毛钱，并不知道人家只收一个品种的。 “那我们捉了一上午是白捉了？”徐一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瓶蚂蚱，它们在里面动来动去的，本来以为卖了可以买冰棒吃，结果告诉他捉错了，一毛钱都没有。 顾漾仔细看了颜小妹说的登登山，再看看自己瓶子里的蚂蚱，瓶子里也有一些登登山的。她想问这能不能卖的，钱少一点也可以，可是她不懂该怎么用肢体表达这个事情，站着干着急。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一阵大笑。 是吴昊、吴非和顾云明他们。 他们卖了蚂蚱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一旁看好戏。他们早就发现徐一新捉错了蚂蚱，故意不告诉他，让他白费力气。 “笑什么笑！”徐一新瞪了他们一眼。 怪不得他们一直在偷笑，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他捉错了蚂蚱，就是不提醒他。 “再笑，我就把这瓶蚂蚱送给你们。”徐一新一脸贼笑地捏开瓶盖，吓他们。 吴昊他们知道徐一新不好惹，适可而止，万一他生气起来，说不定真的会倒他们一身蚂蚱。 “我们有八毛钱，去买冰棒咯！”吴昊走前不忘显耀他们卖了很多钱。 颜小妹看这两个小孩满头大汗的，怪可怜的，她拿起顾漾手里的瓶子，说：“你这瓶有一些登登山，我给你算两毛钱吧。” 顾漾的瓶子里各种蚂蚱都有，五花八门的，肉眼看登登山的数量可能占不到一半。 一瓶蚂蚱才三毛钱，顾漾不到半瓶就有两毛钱。刚刚心情低落的顾漾瞬间阴转晴，开开心心接过两毛钱。 “没事，我们是不知道，现在我们知道了。明天我们专门捉登登山，一定会捉到很多的。” 一开始两个人带着两大瓶蚂蚱过来，本来以为会卖很多钱的，结果捉错了，最后才卖了两毛钱。徐一新担心顾漾会很失落，别说顾漾，他自己都有点失落，他想着要怎么安慰顾漾。 “顾漾，你看我这满满的一大瓶，刚刚买蚂蚱的那个阿姨说蚂蚱可以拿去给鸡吃。一会儿我把这瓶蚂蚱拿出来给你家鸡吃，你家鸡吃了就会长得胖胖的，鸡肉也是钱，所以我们今天捉的也是有用处的。” 徐一新很努力。 但顾漾拿着两毛钱高高兴兴地走去小卖部。 嗯？原来顾漾挺开心的，那他就放心了。 一开始顾漾确实挺失落的，本来以为可以赚到钱买冰棒吃，结果说他们的卖不了，这是晴天霹雳啊。可是，后来那个阿姨说她那瓶可以卖两毛钱，她瞬间就开心了。就是那种本来以为一毛钱都没有，结果有两毛钱，感觉是突然从天下掉下来的意外之财。 顾漾拿着两毛钱去小卖部买了两根一毛钱的冰棒，一根自己，一根给徐一新。 “今天的钱都是你赚的，我今天吃了你的，明天我会努力捉更多，赚更多的钱，请你吃更好吃的冰棒。”徐一新发誓自己明天一定会加倍努力。 虽然一毛钱冰棒很小一根，但是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买的，吃着很幸福。 第二天，天刚亮，徐一新就带着两个塑料瓶和一个洗菜筐去找顾漾，斗志满满的。 顾漾疑惑地看着徐一新手里的洗菜筐。 “你是不是想问我拿洗菜筐干嘛？”徐一新显摆着自己的洗菜筐，“我跟你说，这个洗菜筐用处可大了。你看它那么大，我拿着它对准蚂蚱一扣，肯定很容易就能盖住蚂蚱。” 他们今天去的还是昨天的那片草地。徐一新自信满满，拿起他的洗菜筐，准备大干一番。 “顾漾，你看好了，看看我是怎么拿洗菜筐捉蚂蚱的。” 徐一新已经锁定一只又肥又大的登登山，他双手拿着洗菜筐，慢慢靠近，对准蚂蚱的位置，往地上一扣，洗菜筐准确地扣住了蚂蚱。 “哈哈哈哈，我聪明吧，这样捉容易多了。”徐一新忍不住自夸。 顾漾打开瓶盖，示意他把蚂蚱捉进瓶子里。 洗菜筐空间很大，蚂蚱被扣在里面，依然活跃地跳来跳去。徐一新慢慢打开洗菜筐，伸手进去准备捉住洗菜筐里的蚂蚱，结果还没捉到，蚂蚱已经从打开的口子跑出去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漾都忍不住笑了。 “哼，这个洗菜筐没用。”徐一新把洗菜筐扔到一边去，直接用手来捉。 顾漾发现这个登登山真的比其他蚂蚱难捉。 速度必须要快，让它来不及反应过来。 因为昨天一直捉的是笨笨傻傻的尖头蚂蚱，现在面对聪明灵敏的登登山，徐一新屡战屡败。 “烦死了，怎么都捉不到。”徐一新开始有点烦躁，看到顾漾已经捉到了好几只，就跑过去看看。 “哇，你动作好快。”看着顾漾捉蚂蚱，徐一新不由得惊呼。 弯腰，对准，伸手，按住，捉住，放进瓶子里，一气呵成。 看着顾漾，徐一新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捉。他重新振作起来，撸起袖子加油干。 没过一会儿，徐一新也捉了不少，慢慢有了成就感，越捉越起劲。 捉着捉着，才察觉到周围都没人了，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 他们两个人已经捉了两瓶。 徐一新：“我们回去吧，时间好像不早了。” 他们到李洪昌家的时候，已经没有小孩子在排队了。 只看到颜小妹在炸蚂蚱。 “现在还收蚂蚱吗？”徐一新问。 “收！但你们要等一下。”颜小妹刚把蚂蚱倒进滚烫的油锅里。 顾漾没吃过炸蚂蚱，也没见过炸蚂蚱，她有点好奇，就走过去看看。 徐一新也跟着过去了。 绿色的蚂蚱在滚烫的油锅里慢慢变成黄褐色。 “小朋友，站远一点，小心被热油溅到。”颜小妹拿着漏勺把炸熟的蚂蚱捞出来。 炸好的蚂蚱放入盘子里，撒上一点盐巴和辣椒。 一开始，颜小妹也不知道这种农田里令人讨厌的害虫是可以吃的，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看老公吃得很香的样子，她就鼓起勇气吃了一只。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大跳。太好吃了，又脆又香，怎么吃也吃不腻。 “小朋友，你们要吃吗？”颜小妹突然说。 顾漾和徐一新不约而同地摇头。 刚刚才在草地里活泼乱跳的蚂蚱，现在变成黄褐色的躺在菜盘里，一条一条的，看着就害怕。 “真的很好吃，不骗你们的，你们吃一个就知道了。”颜小妹试图引诱他们，以前他老公也是这样引诱她吃的。 看着颜小妹吃得很香的样子，徐一新有一点点好奇，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你要吃吗？”颜小妹把盘子端到徐一新面前，继续引诱他，她知道快要成功了。 徐一新点点头，轻轻抓起一只蚂蚱，闭上眼睛就往嘴里扔，但他不敢嚼，就这样含着。 “嚼起来，不要怕，真的很好吃。”颜小妹进一步引诱。 徐一新壮起胆子，张口嚼起来，脆脆的，又香又辣，越嚼越香。 “好吃！” 顾漾一愣一愣地看着徐一新吃蚂蚱，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吃这个东西。反正她是不敢，打死她都不会吃，单单看着就害怕，更别说吃了。 不管他们怎么说好吃，都无法引诱到她。 “顾漾，你要不要试一下，真的很好吃，我不骗你。”徐一新试图引诱顾漾。 顾漾连忙摆手拒绝。 调皮的徐一新抓住一只油炸蚂蚱，伸到顾漾面前，怪里怪气地说：“你真的不吃嘛。” 顾漾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两步。 “不要！” 啊？徐一新瞬间愣住，刚刚是顾漾讲话了吗？ 她会讲话了吗？ 第18章 五千，还有五千 清脆有力,又有点奶声奶气的，是个陌生的声音。 徐一新抬头看了看顾漾，满脸的不可思议,“顾漾,刚刚是你说话了吗？” 顾漾也愣住,直接石化。 刚刚那个声音是谁的？是自己的吗？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吗？ 顾漾脑中充满了各种疑惑。 “顾漾,你再说一次听听。”徐一新摇了摇顾漾的手臂。 顾漾清醒过来，动了动自己的嘴巴,试图发出声音。 “不要。” 这次的声音平缓舒柔，洋洋盈耳。 听得很清楚,真真确确是顾漾发出的声音。 “哇噢,顾漾会讲话了,顾漾会讲话了。”徐一新原地狂欢跳跃。 上阳村又热闹起来了。 顾大庆家门口外面一堆人围着。 “小哑巴真的会讲话了吗？你们有亲耳听到她讲话了吗？” “没有听到，是徐一新那小子说的。他一路大喊大叫的,我们都听到了。” “听说李洪昌老婆也听到了,小哑巴是在他家开口讲话的，是真的会讲话了。” “为什么关着门？他们在里面干嘛？让小哑巴出来说两句给我们听听呀。” 村子很小，消息传得很快。杨兰在地里摘菜,听到有人说小哑巴会讲话了。 “怎么可能,哑巴怎么可能会开口说话？” 此时，杨兰的心情非常地不爽,恨不得这个消息是假的。 她菜也不摘了，立马收拾东西回家看个究竟。 看到顾大庆门前站了好多人，有人招手叫她。 “杨兰，你过来一下，你知道你侄女开口说话了吗？” 杨兰假装很惊讶：“啊！是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你嫂子不知道关着门在里面干嘛,要不你进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对呀，杨兰，那是你二哥家，你去，他们肯定会开门。” 杨兰连忙摆摆手，说：“她关着门，肯定是不想让人进去，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我现在也没空，家里烧着菜呢，再不回去就糊了。” 杨兰随口编了个借口，转身走去自己家。 小哑巴真的是会讲话了，杨兰气得急咬牙，真的气死人了，凭什么让她开口讲话。 杨兰一进屋就走去客厅左侧的窗口，这个窗口跟顾大庆家的窗口面对面。 在这里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顾大庆客厅里的情况。刘和玉、顾漾、徐一新三个人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窗户都关着，他们的声音又很小，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杨兰在那里干着急，恨不得把耳朵扔到对面。 徐一新听到顾漾讲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带她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爸爸妈妈。 刘和玉听到这个消息很惊讶，她不太敢相信。 刘和玉问：“小漾漾，你真的会说话了吗？” 顾漾点点头，她刚刚真的说话了，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讲话了。 刘和玉：“再说一句给妈妈听听。” “……”顾漾张口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又说不出来了？顾漾用力张开嘴巴，还是没有声音出来。 到底是什么回事？明明刚才她真的有说话了，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顾漾开始急了，不管她多用力张嘴，还是没有声音。 门口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刘和玉连忙把门关上，她不想让顾漾面对那么多人，导致她压力太大。 尝试了很多次，还是讲不出来，顾漾急哭了，眼泪刷刷地从眼睛流出来，完全控制不住。 “没事，我们慢慢来。”刘和玉抱着顾漾，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不管怎么样，妈妈都是爱你的，别哭，妈妈会心疼的。” 看到顾漾哭了，孩子红扑扑的脸蛋上都是泪水，刘和玉都快心疼死了。但她不能哭，要是她也哭，那孩子既不是更伤心，刘和玉强忍着泪水。 徐一新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又讲不出来了，但他不敢讲话，害怕讲错话，让顾漾更伤心。 杨兰在窗口看到两母女抱着哭，感觉肯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心里窃喜。她巴不得她们天天有不好的事情，天天哭。 刘和玉让徐一新先回家吃饭，徐一新觉得自己一直待着也没用处，离开前他想跟顾漾说一些安慰的话。 想了半天，才说：“顾漾，不要伤心了。我告诉你，我们今天卖蚂蚱赚了9毛钱。” 顾漾一直还在哭，根本没听他讲话。 “我明天会努力捉更多的蚂蚱，卖多多的钱，让你买多多的冰棒。” 知道顾漾现在肯定没心情听他讲那么多废话，徐一新识趣地回家了。 看到徐一新出门，杨兰也起身出去。 徐一新刚出去，门口的围观群众纷纷围上来。 “你们在里面干嘛，为什么关着门？” “顾漾怎么了，她真的会讲话了吗？” “顾漾讲话流畅吗？” 一大堆问题抛给徐一新，徐一新不想理他们，他大声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徐一新的回答令他们不满意，围观群众的矛头又指向徐一新。 “你在里面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小年纪就撒谎可不好。” “小孩子跟大人说话要礼貌一点，大人问什么就老实回答。” “没爹妈管的孩子，就是没礼貌。” 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堆，徐一新受不了这些长舌妇，挤出人群，快速远离他们。 刚走到刘阿婆家附近就被杨兰拦住。 “等等，阿姨有话要问你。”杨兰语气超级温和。 杨兰是顾云明的妈妈，徐一新不是很喜欢她。 “顾漾现在怎么样了，我们都很担心她。”杨兰语气里真的充满了关心，“她关着门，我又不敢去敲门，生怕会打扰到他们。”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徐一新照样这么回答，他就是不想告诉他们。 “哎，不是阿姨想问。是顾漾她爷爷让我来问的，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腿脚不方便。但又担心孙女的情况，所以就派我来问问。”必要时就搬出老人来卖惨。 徐一新想了想，还是告诉她吧，免得老爷爷一直担心着，对身体不好。 “顾漾她刚刚是讲出话了，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讲不出来了，你跟爷爷讲，顾漾没事，现在很好，说不定过两天又会讲了。” 听了徐一新的话，杨兰高兴疯了，要不是徐一新在场，她都想仰头大笑。 她一路忍到家，才放肆大笑，“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让小哑巴又哑了。” 顾大庆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请假，跑回家。因为在镇上工作，他怕家里有事联系不上他，所以他买了一个BB机。是刘阿婆听到消息给他打的电话，BB机接收到，顾大庆立马跑去楼下公共电话回了电话。 听到女儿会讲话的消息，他都快高兴疯了，立马请假往家里跑。 到家的时候，门口的人群已散去，门口紧闭着，顾大庆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 他拿出钥匙缓缓打开家门，客厅里没人，他轻手轻脚地走去顾漾房间，看到老婆在床边，而顾漾在床上睡着。 看到丈夫回来，刘和玉走出来，小声地说：“她刚睡着，小声一点，不要吵醒她。” 刘和玉把顾大庆拉倒自己房间，关上门。顾大庆感觉到气氛不对，“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小漾漾会讲话了吗？” “是会讲了，但讲了两句又不会讲了。”刘和玉哭丧着脸，真的很伤心，像是老天爷故意逗他们玩的，先让你们开心一秒，然后再把你们踢进谷底。更惨的是，故意好不容易说了句话，她这个当妈的都没机会听到。 原本高高兴兴跑回来的顾大庆难免会失落，但他是一家之主，要支撑着这个家。 “没事，既然能讲出来，代表是有希望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见到光明的。” 刘和玉劝顾大庆赶紧回工地，“顾漾她没什么事，就是伤心哭累了就睡着了。你回去工地吧，家里有我就够了，一会儿小漾漾起来看到你不工作在家，她肯定知道你是因为她回来的，她又要伤心了。你晚上回来，就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跟平时一样就行。” 顾大庆听老婆的话，又跑回工地工作了。 顾漾睡得很沉，她做了很多梦，梦里她是漂亮的小公主，有一个长得很恶心的老巫婆拿苹果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讲话，说只要她开口就会中毒死。上天可怜她，派了两个战士下来帮助她，梦里的两个战士长相跟她爸爸妈妈长的一模一样。战士经过艰苦地战斗，打败了老巫婆，取出小公主嘴里的苹果，小公主终于可以自由开心地讲话唱歌。 可是，醒过来后，顾漾还是不会讲话。 悲伤的情绪又蜂拥而来，顾漾心情低落地坐在床上。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天突然会讲话，开开心心地和爸爸妈妈聊天说笑。她曾经也想过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话，永远都听不到自己声音。 但她从来没想自己会突然会讲话，然后又突然不会讲话。仿佛是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给她一颗糖，然后又抢走，再给她一巴掌。 得到又消失比从来都没有得到更令人伤心。 不管是小消息还是大消息，都会很快地在村里传开。杨兰先把顾漾又不会讲话的消息告诉邻居杨梅，杨梅的嘴巴最不严，而且很喜欢八卦，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 不到半天时间，顾漾又不会讲话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上阳村。 大榕树下的闲聊焦点又是顾漾。 “我怀疑是鬼上身了，昨天讲话不是小哑巴，是附在小哑巴身上的鬼魂，鬼魂离开后，小哑巴又不会讲话了。” “我也觉得，昨天她是在李洪昌家那里开口讲话的。李洪昌家后面以前是一片墓地，到处是孤魂野鬼，邪门得很。” “听说小哑巴发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可能是一个女鬼。” 事情越说越邪乎，越说越离谱。 “哪来的鬼，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不要封建迷信。我怀疑是徐一新那小子说谎，其实顾漾根本就没开口讲过话，是他忽悠你们的。” “我也觉得是徐一新那小屁孩骗了所有人，今天颜小妹说其实她也没听清，不确定是不是小哑巴讲话了。就徐一新一个人确定的说小哑巴讲话了，不排除他说谎骗大家，这小子很调皮的。” 徐一新在公庙大门前，听着他们在叽里呱啦地胡扯，气鼓鼓的，脸都气红了。 竟然说他是骗子，徐一新忍不住了，跳出来大喊：“你们才是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这天下午，顾漾没有出门。徐一新在刘阿婆家秋千那里等了很久，也没见她出来。 他很担心顾漾，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导致他一下午都没有心情去玩耍。 一下午，他在顾漾家门口徘徊了十多回。 刘和玉看着这孩子挺真诚的，再看看顾漾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整个人呆滞无神。刘和玉担心她一直屋里会憋出病，希望她能出去透透气。 “小漾漾，你的朋友一直在外面等你，你要不要出去看看他。”刘和玉轻轻地说。 顾漾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她爬到床边的窗户，探头往外看了看。徐一新真的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外面太阳有点晒。 “你朋友真好，外面那么晒，还一直在外面等你，他应该很担心你吧。”刘和玉再次引诱。 果然，还是有效果的。顾漾慢慢站起来，走出房门。 刘和玉会心一笑，说：“你可以跟你朋友多玩一会儿，妈妈做好饭再去叫你回来吃饭。” 顾漾点点头，继续往外走。 看到顾漾从门口走出来，徐一新一下子跳起来，“哇！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知道你不出来找我玩，我都无聊死了。” 顾漾脸上依旧阴沉沉的，没有一丝丝笑容。 徐一新没有气馁，而是主动拉着顾漾往刘阿婆家走。 “走，我们去玩秋千，我推你飞高高的。” 顾漾没有反抗，任由徐一新拉着走。 “你坐好了，我要开始推了。”徐一新双手抓着秋千绳子，先往后拉一点，再用力往前推。 秋千咻一下往上飞，然后咻一下返回来。 “你抓好了，我要推更高了。”秋千返回来，徐一新再次用力把它推出去，越推越高。 随着秋千越飞越高，吹在脸上的风也越来越大，顾漾觉得很舒服，仿佛吹风能吹掉一丝丝的烦恼。闭着眼睛，感受着吹过脸庞的清凉，让人心情有了一些些愉悦。 注意到顾漾脸上表情的变化，徐一新越推越起劲。 “我要更用力了哦，你抓紧绳子。” 奈何徐一新也只是个五岁多的小男孩，推十几下就累了。 “我不行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徐一新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你，虽然很累，但看到顾漾脸上有了点愉悦的神情，他也很开心。 在喂鸡的刘阿婆看他们玩得那么开心，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她也很开心。 刘阿婆切了两块大西瓜送过去给他们，“累了，就是吃块西瓜休息一下。” “谢谢刘阿婆！” 西瓜的果肉红得鲜艳，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徐一新一口咬下去，嘴唇上、口腔里瞬间染满了鲜红的汁水，真的好甜的，冰冰凉凉的，让人愉悦。 “真的很甜，你快吃呀！” 鲜红的西瓜汁已经顺着顾漾的手指往下流，她低头咬了一口，真的很好吃，甜滋滋的。 “是不是很好吃？”徐一新问。 顾漾点点头。 “看，我没骗你吧。” 好吃是好吃，但里面一颗颗乌黑的瓜籽特别讨厌，每吃一口都要吐出几颗。 “顾漾，你吃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把瓜籽吐出来，要不然瓜籽会在你的肚子长出西瓜苗。”徐一新特意提醒顾漾，他忘了是说跟他的，说吃西瓜把瓜籽吞进去的话，瓜籽就会在肚子里生根发芽长出西瓜苗，西瓜苗长大了就会从屁股伸出来。 当时，徐一新吓死了，从那以后，他每次吃西瓜都不忘把西瓜籽吐出来。 顾漾疑惑地看着他，西瓜籽怎么在肚子里长出西瓜苗，拉粑粑的时候，西瓜籽不是跟着粑粑一起出来了嘛。 当天晚上，因为担心顾漾情绪会有波动，刘和玉抱着枕头去顾漾屋里。 “小漾漾，今晚妈妈可以跟你睡吗？你爸爸白天干活太累，睡得跟猪似的，不停地打呼噜。”刘和玉随便编了个借口。 隔壁屋里，还在担心女儿的顾大庆不知道自己被妻子比喻成猪。 顾漾点点头。 “你睡里面，妈妈睡外面。”刘和玉抱着枕头坐到顾漾床上。 顾漾挪了挪屁股，给妈妈空出一个位置。 这是她第一次跟妈妈睡同一张床，看着妈妈躺着自己旁边，她觉得特别地安心。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拿着毒苹果的老巫婆复活了，她打败了保护小公主的两个战士，再次把毒苹果塞进小公主嘴巴里。小公主拼命地挣扎，她想喊出来，但喊不出声。那两个长得跟爸爸妈妈一模一样的战士被老巫婆打败后，慢慢化成碎片，消失在空中。梦里的顾漾一直想喊爸爸妈妈，她拼命地想喊出来。 “爸爸！妈妈！” 刘和玉被顾漾的喊声吓醒。 第19章 五千 “小漾漾,你怎么了？” 顾漾满头汗水，嘴里一直喊着爸爸妈妈。 “发生什么事了？”隔壁屋的顾大庆听到动静，立马跑过来。 “应该是在做噩梦。”刘和玉在帮顾漾擦汗。 “爸爸妈妈！”顾漾突然惊醒过来。 看到活生生的爸爸妈妈在自己面前,顾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梦里觉得太真实了,爸爸妈妈变成了碎片,一片一片地在自己眼前消失。 “没事,爸爸妈妈都在。”刘和玉轻轻地抱着顾漾，温柔地抚摸着她后背。 顾漾呜呜呜地抽泣着：“我刚刚在梦里看到爸爸妈妈消失了。” “梦都是假的,你看，爸爸妈妈都在你旁边。” 在一旁的顾大庆突然反应过,兴奋地说：“老婆,我们的小漾漾会说话了。” 刘和玉和顾漾同时愣住了。 “我会说话了？”顾漾也才反应过来。 “真的,我们小漾漾真的会说话了。”刘和玉双手捧住顾漾的小脸，左看看右看看,“我漂亮的女儿会说话了,再说一句给妈妈听听。” “妈妈，我是顾漾。”顾漾很乖，一字一顿地说。 “哎,真乖。”刘和玉笑到嘴巴都快裂到耳朵边。 顾大庆站着蠢蠢欲动,说：“轮到爸爸了。” “爸爸，我是顾漾。” “哎,我家小漾漾真乖。”顾大庆笑到颧骨升天，“这是人生第一次有人叫我爸爸，我是爸爸。” 刘和玉：“这也是人生第一次有人叫我妈妈，我是妈妈。” “老公，我好幸福。” “老婆，我也好幸福。” 顾大庆和刘和玉两人在原地蹦蹦跳跳的,特别激动。 “爸爸妈妈，我也好幸福。”顾漾也学着他们在原地蹦蹦跳跳起来。 真的顾家三傻。 顾大庆看了眼闹钟，才六点，就说：“时间还很早，要不你们再睡一会儿，我做好早餐再叫你们起来。” 她们哪里还睡得着，顾漾坐在床上和妈妈聊天，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讲。 她跟妈妈说她和徐一新帮蝌蚪搬家的事；她跟妈妈说她第一次见到爸爸的场景；她跟妈妈说她跟徐一新捉蚂蚱赚钱的事…… 可以讲话真好，以后她就能跟爸爸妈妈讲讲今天她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就可以跟爸爸妈妈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顾漾怎么说都不觉得累，恨不得一下子把几年的话都讲完。 “别急，有的是时间，可以以后慢慢再跟妈妈讲。万一把嗓子说哑了，爸爸妈妈会心疼的。”刘和玉赶紧倒一杯水给顾漾，让她润润嗓子。 顾大庆在厨房快乐地忙活着，他已经煮好了米线，盛了三大碗。他自己那碗加了酸豆角、花生和辣椒，他老婆那碗加了花生和香菜。 因为顾漾一直不会讲话，他不是很清楚顾漾的喜好。 “老婆，你问一下小漾漾要不要香菜？”顾大庆大声朝屋里喊。 刘和玉问了问顾漾，顾漾说要。 “她说要。”刘和玉大声朝厨房那边喊。 “老婆，你问小漾漾要不要加花生？” 顾漾点点头。 刘和玉：“她要花生。” 顾大庆突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明明顾漾都会讲话了，他为什么不直接问顾漾，干嘛问他老婆，多此一举。 “顾漾，你要不要辣椒？”顾大庆改口问顾漾。 顾漾刚想回答爸爸，刘和玉按住她，“你不要喊，刚刚你讲了那么多话，再大声喊，可能嗓子要受不了。” 顾漾小声地说了声：“要。” 刘和玉再大声传达给顾大庆，“她要辣椒。” 一问一答中，声音里充满了愉悦。 隔壁的杨兰也在做早餐，听到他们喊来喊去的，忍不住说两句：“这家子脑子是有问题吧，孩子都不能讲话了，他们还那么开心，是真的没心没肺嘛。” 三碗香喷喷的米线，一家三口一人一碗。 “小漾漾，试一下爸爸做的米线。” 顾漾拿筷子挑起米线，嗖地一声，米线就滑进了嘴里，味道又浓又香。 “好吃！”顾漾竖起大拇指。 以前吃爸爸做的饭的时候，她就很想夸夸爸爸，这次她终于可以开口夸爸爸了。 顾大庆想着今晚一定要做一顿大餐庆祝一下。 “小漾漾，你喜欢吃什么？晚上爸爸买回来，我们吃大餐。” 顾漾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到自己最喜欢吃什么，平时都是别人给什么她就吃什么，她也不挑食。 “爸爸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听着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顾大庆心都化了，他都不想去工作了，想在家陪女儿。可是不工作，哪来钱养女儿。 “爸爸要去工作了，你乖乖在家玩耍，爸爸晚上回来给你买好吃的。”顾大庆恋恋不舍地骑上车。 吃完早饭，刘和玉也开始工作了，她现在和顾大庆一样，想多赚点钱，让女儿过更好的生活。 而顾漾则是跑去刘阿婆的秋千那边，果不其然，徐一新已经坐在秋千那里。 “你终于来了。”徐一新刚刚还在担心顾漾不会来。 看着顾漾还是一脸阴沉沉的，感觉她心情还是没有彻底的好转。 “没事，不会讲话也没事的。你看，你不会讲话，我照样也能知道你要说什么。”徐一新试图安慰顾漾。 顾漾低头不说话。 徐一新以为自己说的话让顾漾想起了昨天不开心的事情，他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今天要不要去捉蚂蚱？” 顾漾点点头。 本来她是打算先不告诉徐一新自己已经会说话的事，然后逗逗他。 结果，顾漾没憋住，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骗你的，我已经会说话了。”顾漾朝徐一新扮了个鬼脸。 这是徐一新第一次听到顾漾说那么长的一句话，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开心活泼。 此时，徐一新还不知道一会儿他要听顾漾絮絮叨叨一上午。 没人想到顾漾那么能说，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就关不住了。 她会跟草说话：“你长得好矮，这样你会被踩死的。” 她会跟蚂蚱说话：“你要乖乖听话哦，我不是要捉你，只是想跟你玩玩。” 她会跟路边的小黄狗说话：“那边有小黑狗，你可以去那边找它玩。” …… 反正，一路上她都在说话。 就这样，才一上午，她的嗓子就光荣地哑了。 声音哑后，发出来的声音像是鸭子叫。 徐一新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我都让你少说话了，你偏不听。看吧，成鸭子了。” 顾漾知道错了，都怪自己过于兴奋。 他们今天卖蚂蚱又赚了六毛钱，加上昨天的九毛钱，一共有一块五。 两人商量着要买什么，最终一致同意买冰激凌。圆筒冰激凌五毛钱一根，他们每人一根，花掉了一块钱。 剩下五毛钱，买了一包两毛钱的薄荷糖和三包小饼干。 很快，顾漾又会说话的消息又传遍了全村。 “昨天会讲，然后突然又不会讲，现在又说会讲。好邪乎，不会真的是鬼上身吧。” “不会又是骗人的吧，一会儿又说不会讲了，除非亲耳听到，要不然我不信。” 这时，顾漾和徐一新刚好从小卖部回来，路过公庙。 “小哑巴，说句话听听。”有人喊住顾漾。 顾漾不喜欢别人叫她小哑巴，她不想理那个人。 但徐一新看不过去，朝那人吼了一句：“你才是小哑巴呢。” “你一个小孩子，说话能不能礼貌一点，怎么可以这样跟大人说话，你爸妈没有教你嘛。”众人纷纷指责徐一新。 顾漾实在看不过去，扯开嗓子说：“你们这些大人，说话也能不能礼貌一点。” 她艰难地发出沙哑的声音，能感觉到喉咙好痛。 她刚说完，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公鸭在叫嘛。” “这个声音，不会是鸭鬼附身吧，鸭子死了会变成鬼嘛。” “大家别笑了，孩子挺可怜的，嗓子这样，讲话不容易。” 这群大人好烦，顾漾和徐一新都不想理他们，只想远离他们。 杨兰去镇上买菜回来，就听到小哑巴又会说话的消息。 “是神经病嘛，怎么一会儿会说，一会儿又不会说，一会儿又会说的。” 这种消息令杨兰烦躁。 但是，她现在不太相信村里人传的消息，有些消息他们传来传去就变味了。 比如，上次老吴家的牛生崽意外去世，被他们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老吴家媳妇生崽了。 杨兰决定自己去探探虚实。 回到家，她装了半个袋子的西红柿。西红柿是她自己种的，今年收成特别好，又大又脆。放了差不多十个，想了想又舍不得，就拿两个出来。 她拎着几个西红柿到顾漾家，朝里面喊：“嫂子。” 在屋里做衣服的刘和玉听到这声音，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平时，杨兰很少主动来找她，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刘和玉：“妹子，什么事啊。” 是亲戚又是邻居，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哎哟，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年我家西红柿长得特别好，想拿点给嫂子尝尝。”杨兰的声音特别的谄媚。 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刘和玉想想就觉得不对劲，平时杨兰根本不会给他家送吃，她感觉目的肯定不纯。 “西红柿吃了对身体好，营养丰富，特别适合小孩子吃。你家顾漾呢，怎么没看到她。”她又朝里屋大喊：“顾漾，婶婶给你送西红柿。” 顾漾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就跑了出去。 一看到顾漾出来，杨兰连忙招呼：“顾漾啊，听说你会说话了，是不是真的？” 杨兰笑眯眯地看着她，顾漾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嗯，今天早上起来就会讲了。”刘和玉替女儿回答。 “能不能说两句给婶婶听听？”杨兰想听顾漾亲口讲出来。 刘和玉：“这孩子今天讲话太多，嗓子哑了，说不出来了。” 顾漾想着嗓子没好之前，她不想再讲话了，她要忍住，要不然嗓子废了怎么办。 “哦，这样啊，小孩子还是小心一点。”话都不肯说一句，杨兰看着那袋西红柿，觉得自己亏大了。 但刘和玉不想欠杨兰的东西，她从屋里拿出一袋红薯给杨兰，相当是扯平了。 本来想去探探虚实，结果什么也没探到。 杨兰看到儿子在家，就问他：“你今天有没有听到顾漾说话了？” 顾云明摇摇头，“我没有听到，但吴昊听到了，他说小哑巴的声音跟鸭子一样，还说可能是谁家的鸭子死了，变成了鬼，然后跑到小哑巴身上。” 什么东西？鸭子？鬼？ 事情越说越离谱，杨兰要自己亲耳听见才会相信。 顾漾把嗓子弄哑了，回家当然免不了被爸爸妈妈指责。 妈妈给她泡了薄荷水，吃了薄荷糖，又喝了薄荷水，顾漾希望嗓子明天就能好，今晚她一直不敢说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顾漾张开嘴巴，试了试嗓子，声音清朗了很多。 “爸爸妈妈，我的嗓子好了。”顾漾一激动起来又喊了。 “不要那么大声，小心一会儿又变哑。”刘和玉提醒她。 顾漾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 早上，杨兰准备出门去地里干活，看到顾漾一个人在门前喂鸡，她就走过去搭讪。 “顾漾呀，在喂鸡呢。” 顾漾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杨兰疑惑，这个小哑巴真的是会说话了吗？为什么她都不开口，难道村里人又传假消息了？ “你妈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杨兰又问。 顾漾指了指屋里，说：“妈妈在屋里。” 杨兰的脸一下子变青了，这小哑巴真的会说话了，她亲耳听到的，肯定不会假了。声音清新悦耳，是谁说的像鸭子，都是骗子。小哑巴长得精致漂亮，现在还会说话，杨兰越想越气，她希望小哑巴哪天又突然变哑。 这天，徐一新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跟顾漾讲过一个秘密，当时他认为顾漾不会说话，不可能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但现在顾漾会说话。 徐一新连忙去找顾漾，再次提醒她，千万不能说出去，连她爸爸妈妈也不能说。 “我答应过你，肯定不会说。”顾漾跟徐一新保证道。 顾漾是没说出去，但徐一新的舅妈也知道了。 是她娘家看到了他老公跟别的女人在街上卿卿我我的，然后告诉她。 舅妈一气之下带着表弟跑去娘家。 徐一新觉得他舅舅舅妈肯定也会离婚，跟他爸爸妈妈一样。 “顾漾，我舅妈跟舅舅吵架了，舅妈就带着表弟走了。你说为什么我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我妈妈没有带我走。” 徐一新坐在秋千上，紧锁着眉头。他本来以为舅舅和舅妈的事情结局会跟他爸爸妈妈的结局一样，两人吵架离婚，谁也不想要表弟，表弟会像他一样被抛弃。 这是顾漾第一次见徐一新那么难过的样子，他平时都是笑呵呵的。 顾漾：“我也不知道。” 就像她一直想不明白隔壁杂货铺的秋菊阿姨跟她无亲无故，都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养母就那么讨厌她。 “你别难过了，他们大人奇奇怪怪的。”看着徐一新难过，顾漾也难过。 她想了想，要是她爸爸妈妈离婚，不要她了，把送给杨兰婶婶养，那她也会难过死的。 这么一想，顾漾更同情徐一新了，他真的很可怜。 她想到上次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是徐一新推她荡秋千，让她心情变好一点点的。 “要不要荡秋千，我推你。”顾漾问。 “你有力气吗？”徐一新疑惑地看着她。 “我跟你差不多高，你有力气，我就有力气。”顾漾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你坐好了。”顾漾双手紧握着秋千绳子，做好准备。 徐一新往后挪了一段，踮起脚尖，做好了起飞准备。 “一，二，三。”顾漾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推。 嗖…秋千飞了起来，好高。 “哇，你好厉害。”徐一新想不到顾漾那么有力。 “你别讲话，风会吹进你肚子里，然后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顾漾想起上次徐一新说西瓜籽会在肚子里生根发芽，忍不住哈哈大笑。 徐一新：“你是骗子，风看不到摸不着的，怎么可能会生根发芽。” 顾漾又是一阵大笑。 “你坐好了，我要发大力了。” 今天的风格外的清凉，吹在脸上格外的舒服。 “呜呼！好爽呀！” 徐一新突然觉得风是有魔力的，虽然它不能把烦恼吹走，但它能把烦恼吹到角落里，暂时封存起来。 经过薄荷水、薄荷糖的治疗，顾漾的嗓子彻底地好了。 这天傍晚，大榕树下人最多的时候，她和徐一新故意从那里走过。 “小螺号，嘀嘀嘀吹。”徐一新开始唱。 顾漾接着唱：“海鸥听了展翅飞。” “小螺号，滴滴滴吹。” “浪花听了笑微微。”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唱的特别大声。 “这不是顾大庆家的小哑巴嘛，她在唱歌耶。” “她不是鸭子嗓嘛，怎么唱歌还不错。” “人家那天是嗓子哑，现在嗓子好了。” “你们天天鬼呀魂呀，就是胡扯，人家就是会说话了，哪来的什么鬼上身。” 顾漾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说：“看你们谁还说我声音像鸭子！” 第20章 洞洞乐 徐一新舅妈离开的第三天,她就带着小孩回来了。 舅舅跟舅妈道歉了，说知道自己错了，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了大错。他以后不会再跟那个女人不清不楚的,孩子还小,希望为了孩子有个完成家庭,原谅他吧。 舅妈的娘家人也劝她，说男人在外偶尔粘花惹草是正常的,只要他知道错了，心里还惦记着家庭就行。 不要动不动就说要离婚,离婚了,孩子怎么办？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怎么过？离婚没好处,互相将就一下，过着过着就是一辈子了,大家都是怎么过来的。 舅妈带着表弟回来的那一天,舅舅对着舅妈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粘花惹草。舅妈并不是非常放心舅舅，她觉得舅舅在外面开着小货车,很容易又会遇到那个女人,万一那个女人继续纠缠，男人把控不住,又搞上了怎么办。 后来的一个月里，舅妈把小表弟放在娘家让人照看，自己每天跟在老公的货车上，说是要帮老公搬货干活，其实是为了监督老公。 每天早上，舅舅、舅妈和表弟三个人都会坐着小货车离开,然后到晚上才会回来。每次离开前，舅妈做会好饭，让徐一新中午吃。 在那一个月里，徐一新觉得家里特别的安静，没有了舅妈的絮絮念叨，没有了表弟的哭闹声。 经过一个月的考察期，舅妈放心了。她每天跟着老公的货车，看到老公一整天都在搬货、开车，努力又安分，根本没有时间勾搭女人。后来，她就没有再跟着老公去干活了，好好在家里干农活、照顾孩子。 日子好像又回来了从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一家三口照样过着和乐融融的生活。 徐一新发现一个道理，同样一件事发生在不同人身上，结局就有可能不一样。他舅舅和爸爸同样是拉了别的女人的手，他爸爸妈妈离婚了，舅舅舅妈没有离婚。 在舅妈回归家庭的第三个月，徐一新的爸爸徐涛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是舅舅告诉他的，婚礼定在这周六。 徐涛在结婚前几天，特意去联系了徐一新的舅舅。他告诉徐一新舅舅，他的新老婆怀孕了，他要专心照顾新老婆，还有担心闹腾的徐一新来家里会不小心撞到孕妇，所以他可能没办法每个月都来接徐一新回家照顾，希望徐一新舅舅多帮忙照顾，他愿意每个月多给一些生活费。 听到这个消息后，徐一新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的爸爸要变成别人的爸爸了，他终于可以不用每个月去爸爸那个房子里发呆无聊了。 原本徐一新以为爸爸的新老婆是那个让爸爸妈妈吵架离婚的女人，爸爸公司的助理刘智慧。后来才知道爸爸的新老婆不是她，爸爸的新老婆是发廊里的洗头小妹，比爸爸小八岁，年轻漂亮。 徐涛跟洗头小妹好上后，就把刘智慧给辞了。刘智慧因此去公司闹了好几次，也去徐涛家闹了好几次，她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如那个洗头小妹。 徐涛说是因为刘智慧变了，一开始刘智慧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但自从他离婚后，刘智慧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的，老爱问他的行程，越来越烦人。 他现在的老婆就很乖，天天夸他厉害，让人很开心。 “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会遭报应的。”刘智慧走之前送了徐涛一句话。 徐涛细细品了这句话，狗改不掉吃屎，意思是说他是狗，那她刘智慧不就是屎嘛。怎么人狠起来连自己也骂。 在知道爸爸结婚消息的第二天，徐一新妈妈开车来找他，这次他妈妈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徐一新很开心，他以为妈妈是因为知道他难过了，所以主动过来找他。 当时，他跟顾漾在玩玻璃球，他妈妈开着小轿车过来。 村里很少有小轿车出没，他妈妈的小轿车吸引了不少小朋友围观。 许娟身穿条纹短裙，黑色高跟鞋，虽说五官不精致漂亮，但打扮却非常时尚，一走出来就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我妈妈。”徐一新特别骄傲地说。 他的声音很大，他想让围观的小朋友都知道这是他妈妈，这是他妈妈的小轿车。 这是小孩子小小的虚荣心。 顾漾是第一次见徐一新的妈妈，她感觉徐一新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 “妈妈，这是我的好朋友顾漾。”徐一新拉着顾漾上前。 许娟看了两眼顾漾，笑笑地说：“你的朋友真漂亮。” “谢谢阿姨。”被夸的顾漾很开心。 “小新，上车！妈妈带去你逛商场。” “拜拜，顾漾，等我回来再陪你玩。”徐一新开开心心地坐上妈妈的车。 他妈妈带他去商场买了好多好多玩具，好多好多衣服，他开心爆了。 接着，他妈妈跟他说了一个震惊的消息，他妈妈也要结婚了，也是周六。 他爸爸妈妈像是在比赛看谁再婚得快，争先恐后地再婚。 他妈妈的结婚对象是一个酒店老板，丧偶，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他的妈妈也要变成别人的妈妈了。 周六那天，徐一新去了妈妈的婚礼，没去爸爸的婚礼。因为舅舅他们去了妈妈的婚礼，也带上了他。 婚礼当天，宾客满堂，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一片欢声笑语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新郎的儿子跟新娘的儿子打起来了。 结局是新娘的儿子被拉走了。 拉走徐一新的是他舅妈，他舅妈带着他提前离场，舅舅继续参加婚礼。 “这是你妈妈的婚礼，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徐一新气鼓鼓地坐着，他不想说话，反正不管怎么说，别人都觉得是他的错。 先动手打人的确实是他，他也知道打人不对，可是他忍不住不打。 那个小男孩穿着小西装，戴着眼镜，脸上挂着让人讨厌的笑容。 “你好，你的妈妈现在是我的妈妈了。”小男孩语气里带着挑衅。 他那得瑟的笑容，让徐一新脑子一热，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本来心里很憋屈，打完一拳后，他觉得心情好多了。 提前回家后，他立马跑去找顾漾。 “你怎么回来了？”顾漾疑惑地问。 “因为我打架了，然后他们把我赶回来了。” 徐一新说得特别轻松，心情看起来蛮好的。 本来顾漾刚刚还在担心他，今天他的爸爸妈妈都再婚了，以为他心情肯定会差到极点。 她还翻出自己存的零花钱，想着等徐一新参加婚礼回来，她请他吃冰激凌。甜甜的冰激凌能让人心情变好，她不想徐一新太难过。 可是，现在站在她前面的徐一新好像蛮开心的样子。 徐一新十分骄傲地跟顾漾讲自己打人的经过，“我跟你说，他真的很欠揍。” 顾漾十分理解徐一新的心情，以前她也很想暴打养母儿子一顿。 “走，我带去你小卖部买吃的。”徐一新一脸贼笑地从口袋里拿出四张五块钱，“这是我妈新老公给我的见面红包，我要去把它花完才开心。” 徐一新去小卖部十分豪气地买了一整盒洞洞乐，他们抱着洞洞乐去刘阿婆家秋千下玩。 洞洞乐是最近村里特别流行的玩具，玩具上有一排一排的小洞洞，戳破小洞洞，里面会有小玩具，每个洞里面的玩具是随机的，有的小洞洞还有可能是空的。两毛钱可以戳一个洞，平时小朋友只舍得一天去戳一个。 徐一新直接把完整的一盒买回来，可以坐着自己慢慢戳。 “哇，好多个洞洞。”会数数的顾漾从第一排开始一个一个地数：“1，2，3……” “有60个。”顾漾慢慢地从1数到60。 “哇，你好厉害，竟然会数到60。”徐一新一脸惊讶地看着顾漾，他只会数到20，因为没人教他。 “我会数到100的。”顾漾特别喜欢被人夸的感觉。 徐一新拿起那盒洞洞乐，有力猛摇，里面格隆格隆地响。 徐一新：“你猜猜你们都有些什么？” “肯定有很多玻璃球。” 因为看到别人有戳到漂亮的橡皮筋，顾漾也花钱去戳了两个洞，结果戳到都是玻璃球。 “你先戳。”徐一新把盒子推到顾漾面前。 顾漾想了想，选了最中间的那个洞洞，食指有力一戳，洞洞破了。她伸手进去，拿出洞洞里面的玩具。 “又是玻璃球。”顾漾无语了，她曾经怀疑过会不会整盒洞洞乐里面都是玻璃球。 “你想要什么，我戳出来给你。”徐一新永远自信满满。 “我要橡皮筋。” “好的，我给你戳橡皮筋。”徐一新像做法一样，双手放在盒子上面，嘴里小声地念着：“橡皮筋，橡皮筋！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念完后，伸手戳破左上角的那个洞洞，拿出里面的玩具，果然是橡皮筋。 “哈哈哈哈，我厉害吧。”徐一新仰头大笑。 “到我了，我也来试试。”顾漾学着徐一新的动作，“橡皮筋，橡皮筋！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然后，戳破右下角的那个洞洞，拿出玩具，是橡皮擦。 顾漾：“为什么我就不灵？” “因为我是神童。”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戳完了60个洞洞，有三个洞洞是空的，收获了很多小玩具，有橡皮筋、玻璃球、橡皮泥、小恐龙…… 徐一新在爸爸妈妈同时办婚礼的这一天，和顾漾两人在秋千边戳了60个洞洞。 若干年后，他再回忆起这件事，依然觉得好好笑。 第21章 小漾漾上学了 春去秋来,天气慢慢开始转凉。 装修的大工程已结束，顾大庆赚到了一笔钱，辛苦是辛苦,但钱多。 拿到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装修自己家的房子,装修后,原先那栋里外都能看到砖头的毛坯房,现在变得亮堂堂的。 外墙贴上白色的长条瓷砖，里墙刷上白水泥,明明亮亮的。 大工程结束后，顾大庆和王传贵就离开了工程队,两人出来单干。 现在农村人民的生活水平开始提高,有点钱的村民都盖起了平房,盖房就要装修。 顾大庆和王传贵抓住了商机，他们自己组建了一个小装修队,专门搞农村平房装修。 从工程队出来单干后,没有了包工头的抽成，他们赚的钱是原先的好几倍。 凭借着技术好、速度快、态度好，他们装修队在南安镇的农村里小有名气。 “你家这白墙刷得好平整,找谁装修的,多少钱一平方？” “上阳村那个顾大庆他们搞的，你需要的话,我给你电话号码？” 就这样口口相传，顾大庆他们的活越来越多，两个人开始忙不过来了。他们就招了两个小工，一人带一个。 赚了第一桶金，顾大庆买的第一件东西是电视机。 他们家没有电视机，顾漾想看动画片都要去徐一新家看,而徐一新家掌控电视机的是徐一新舅妈，徐一新舅妈喜欢看电视连续剧，所以顾漾经常没办法看到自己喜欢的动画片。 “你猜猜爸爸买了什么？”顾大庆指着那个大箱子说：“是你喜欢的东西。” “是漂亮裙子？”说到喜欢的东西，顾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漂亮裙子。 “裙子怎么可能那么大件，再猜猜。” “很多个西瓜。” “不对，再猜。” 刘和玉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说：“别让孩子猜了，快装上看看能不能用，要是坏的，就赶紧拿去换。” 老婆一声令下，顾大庆立马执行。 打开纸箱，把电视机抱上桌子。 看到是电视机，顾漾可激动了，“哇，是电视，我们家有电视了，我可以看美少女战士了。” 顾漾迫不及待地让爸爸插上电，打开电视。 调了半天才调出一个台，模模糊糊的，蒙着一层雪花。 顾漾：“爸爸，为什么没有动画片的台？” 顾大庆忘了买接收信号的天线，在农村里没有天线的话，收到的台会很少，而且不清晰。需要买一个外接的天线来接收信号，才能收到更多的台。 “等爸爸去买根天线回来，就什么台都有了。” 顾大庆立马骑车去镇上买，他不想让女儿失望。本来以为爸爸买电视机回来，可以看动画片了。结果，没接收到播放动画片的台，小漾漾会失望的。他今天必须买天线回来，把播放动画片的台调出来，让孩子今晚一定能看上动画片。 天线买回来后，绑在长长的竹竿上，然后把装有天线的竹竿立起来，绑在屋前的小树上。用电视线接好，连上电视。 再打开电视机，果然有用，能调出四五个台，播放动画片的台也有了，只是还是不清晰。 电视机出现雪花，模模糊糊的，看了对眼睛不好。 顾大庆又跑去外面，解开绑住竹竿的绳子，握住竹竿，慢慢转动天线。 “清晰了没有？”顾大庆大声朝屋里喊。 “清晰一点点了，但有两台还模糊，你再调一下。”刘和玉在屋里看着电视，及时给顾大庆反馈。 顾大庆又把天线转到另一个方向，问：“现在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 “你每个台都看一下，确定是不是全部都清楚。” “全部都清楚了。” 确定全部清楚后，顾大庆就把竹竿固定好。 有了电视机，顾漾每天都要看动画片。徐一新每次叫她出去玩，她都说等她看完动画片再去。徐一新都会坐着陪顾漾看完动画片，再一起出去玩。 最近，顾漾沉迷《美少女战士》，她幻想自己能成为水兵月，因为她喜欢水兵月的发色和衣服。 “月棱镜威力，变身~代表月亮消灭你。” 徐一新却觉得顾漾像水兵木星，“你长得像水兵木星，又美又酷。” “水兵木星也很漂亮，我也喜欢。如果我是水兵木星，那我就可以操控雷电。你讨厌谁，我可以帮你电他。”顾漾拿着一根筷子，做着准备要变身的姿势。 “哈哈哈哈哈，那我们先电吴昊吧，他最讨厌。” 那段时间，顾漾天天幻想着自己会变身，然后打倒所有讨厌的人。 ——— 即将到学校开学时间，村里七岁左右的小孩都准备报名上小学。七岁的顾娇已经报名了。 顾大庆和刘和玉在商量要不要帮顾漾也报名，顾大庆觉得顾漾还小，可以等到七岁再上学，但刘和玉觉得早点上学也蛮好的。 “小漾漾，你想不想去上学？”刘和玉直接去问顾漾的想法。 顾漾：“想。” 顾漾的回答，刘和玉蛮惊讶的。她本来以为顾漾大概率会说不想去，因为小孩子都喜欢玩，不喜欢上学。 “你为什么想去学校？”刘和玉好奇。 “因为去上学就可以上大学，上大学就可以去外省，去外省可以看到好多好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村有一个考上帝都大学的大学生，这个暑假回来，顾漾有听到大学生讲她在帝都看到了电视里的明星，还看到了好多高楼大厦。 哈哈哈哈，这个理由让刘和玉有点想笑。其实她想说有钱就可以去外省，不一定要考大学才能去。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孩子想考大学是好事。 就这样，6岁的顾漾要去上小学了。 “徐一新，我妈妈给我买了书包，我要去上学了。”顾漾第一时间告诉徐一新。 “为什么你上学那么早，我舅妈说七岁才可以上学的，你才6岁呢。” “6岁也可以上的，我妈妈都去报名了。” 徐一新陷入了沉思，如果顾漾去上学，那以后就没人陪他玩了，没人陪他荡秋千，没人陪他抓泥鳅，没人陪他摘野果，想想就无聊。 “顾漾，我们不可以七岁再去上学吗？”徐一新想着七岁再去上学的话，他们还可以玩一岁。 “不可以，我妈妈都报名了。” “报名了也可以去退钱的，不信你去问你妈。”徐一新想尽办法劝顾漾不要去上学，“你知不知道上学很无聊的，每天要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不能出去玩，而且学校老师很凶，你要是不听话的话，老师还会打你骂你。” “我会很听话的，老师才不会打我。” 顾漾来告诉徐一新自己要上学的事，其实是希望徐一新跟自己一起去上学的。她想着去学校的话，学校里她都没有朋友，那她会很无聊的。要是徐一新一起去，他们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那就会很开心。 “徐一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学？”顾漾开口问徐一新。 “不要，我不喜欢上学。” “我跟你说，上学很好玩的，我们可以认识很多很多的朋友。老师可以教我们很多知识，然后我们就可以上大学，大学生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就可以去很多很多的地方玩，买很多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顾漾试图引诱徐一新。 徐一新：“上学一点都不好玩，学习很无聊，看书很无聊，我一点都不喜欢。” 顾漾想让徐一新跟她一起去上学，徐一新想让顾漾不要去上学。最后，两个人都没有成功，顾漾照样想上学，徐一新照样不想上学。 开学那天，顾漾早早就起床，穿好衣服背好书包，她对学校生活充满了期待。 刘和玉帮顾漾把脸擦得干干净净的，梳了一个精致的双马尾。 “我们小漾漾很漂亮，以后就是小学生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漾家里离学校不算很远，从南边的田间小路走过去，需要十分钟。 刘和玉刚带顾漾出门，就遇到杨兰也带着顾娇出门。 顾娇比顾漾大一岁，因为杨兰觉得6岁上学太早，所以到了七岁才给顾娇上学。 “嫂子，顾漾也去上学啊，我们顾娇也去。顾娇呀，顾漾妹妹年纪小，个子也小。你是姐姐，你在学校里多多照顾她，免得她被人欺负。” 虽然说的话没什么问题，但杨兰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谢谢杨兰妹子，顾漾还没吃早餐，我们要去学校外面吃早餐，我们先走了噶。” 其实顾漾在家已经吃早餐了，刘和玉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走快一点，远离杨兰，她不想听杨兰讲话。 刘和玉拉着顾漾，两人加快步伐。 田间小道真的很小，两旁都是农田，中间一条小道，大概60厘米宽，两个人并肩走都嫌挤。顾漾她们已经和杨兰她们拉开几米的距离。 “走那么快，是去催命嘛。”杨兰在后面嘀咕着。 顾娇走在后面，看着顾漾背的书包，是粉色的，上面还有卡通图案，很漂亮。再看看自己的，黄色，素素的，没有可爱的卡通图案。 “妈妈，我也想要顾漾那样的书包，有可爱图案的。” “那书包有什么好看的，花里胡哨的，我给你买的那个比顾漾那个好看上百倍。”听到女儿夸顾漾的东西好看，杨兰就非常不爽。 走着走着，刘和玉看到有几头黄牛在她家菜地里啃她家的菜。 虽然他们已经把大部分农田租给外地人种草莓，但也留了一小块地来种菜。因为刘和玉觉得菜市场里卖的蔬菜都打了很多农药，不如自家种的安全好吃，所以她种了一小片菜，供自家食用。 “小漾漾，你站在这里等着，妈妈先过去把牛赶走，一会儿再过来送你去上学。” “妈妈，我跟你一起去。” “你穿着漂亮鞋鞋，漂亮衣服，下去会弄脏的，第一天上学不能脏兮兮的。” 说完，刘和玉撸起裤脚，往菜地走去。 顾漾站在原地等妈妈。 在后面的杨兰看到这幕，就幸灾乐祸起来，“哈哈哈，这几头牛真不错，很会挑菜地，希望它们多吃一点。” 从顾漾旁边经过的时候，她笑眯眯地对顾漾说：“嗨，顾漾你慢慢等你妈妈，我们先走了。” “顾漾完蛋了，她肯定要迟到，迟到就要被老师罚站。” 听到妈妈说顾漾可能要被老师罚站，顾娇高兴坏了。她已经想象着顾漾一个人可怜兮兮站在教室后面的场景，想想都开心。 刘和玉把牛赶出了自家菜地，但担心离开后，它还会返回来，就把它赶到远远的。 回来后，发现可能晚了。 “小漾漾，要迟到了，快点上来，妈妈背你跑过去。” 一听到要迟到了，顾漾也急了，急忙趴到妈妈背上。 刘和玉背着顾漾一路狂奔到学校，小学一年级的教室，在教学楼一楼左边的第一间。 到教室外面，刘和玉把顾漾放下来，“快进去了，应该没有迟到。” 顾漾看着妈妈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有点心疼。 “妈妈，您辛苦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顾漾这么一说，刘和玉突然有点感动，这孩子真的很懂事。 “快点进去吧，要不然真就迟到了。”刘和玉催促顾漾快进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老师站在讲台上，黑板上的挂钟滴滴滴地在走，离上课时间只剩一分钟左右。 “老师。”顾漾背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讪讪的。 “快进来，还没迟到。”老师招手让顾漾进来。 顾漾一进来，就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哇，她好好看！” 第22章 徐一新也上学了 “哇,她穿的衣服好漂亮。” “她好白呀！” “她的橡皮筋也好好看，上面有两颗小星星。” 讲台下，引起了一片小骚动。 农村因为生活水平差,小孩子大多数都是随便穿穿,很少会注重外表打扮什么的。村里的小孩子喜欢在野外玩耍,很多小孩都晒得有点黑。 顾漾平时在外面玩都会戴帽子,她妈妈也经常提醒她，让她尽量躲着太阳走,尽量在阴凉处玩耍。 穿着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顾漾一进去，让人眼前一亮。 在喧闹声中,上课铃声响了。讲台下,依然吵吵闹闹的。 “同学们,安静一下，上课了。”胡国超的声音自带杀气。 胡国超是一年级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他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穿着一身运动服，手臂和小腿都很粗。一点都不像语文老师,反而像是体育老师。 他说,他只是个喜欢踢足球的语文老师。 胡国超的声音天生粗矿厚重，一开口仿佛就要打人。一年级的小朋友们,吓得立马安静下来。在他们的第一印象里，胡国超像是那种会狠狠抽学生屁股的魔鬼老师。 看到学生们都一脸害怕地看着他，为了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胡国超刻意压低声音说：“小朋友们，大家都要乖乖的，上课不要讲话,用心听老师讲课。” 顾漾站在教室门口，环顾了一周教室，没有找到空位。 “老师，我坐哪里？”顾漾笔直地站着，十分乖巧地说。 胡国超往讲台下看了又看，指着第一组最后一排的空位，说：“你先去那里坐，现在的座位是暂时的，过两天老师会重新调座位。” 今天过来，小朋友们都是自主选择座位，大多数人会选择跟同村的小朋友一起坐。 顾娇就选择跟同村的李霞坐，李霞来得早，占了前排的位置。顾漾走下去，刚好从顾娇身边路过。顾娇气鼓鼓地盯着顾漾看，本来以为顾漾会迟到被罚站，结果她不但没有迟到，进来还被同学夸漂亮。顾娇气得急咬牙。 顾漾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放下书包坐好。她的同桌是一个小男生，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比顾漾小很多。 小男生同桌坐着闷闷不乐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一直在擦鼻涕，衣袖都湿透了。顾漾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小小的孩子坐在角落里抽泣，看着很可怜。 “你要不要吃糖果？”顾漾从书包里拿出自己最喜欢的薄荷糖。 小男生不理她，继续低头抽泣，他的声音很小，好像害怕老师知道他在哭。 刚下课，教室后门有人喊了一声：“弟弟！” 小男生瞬间破防，大声地哭起来，边哭边走去哥哥那边，“哥哥，我想回家，我不要上学。” 越哭越惨。 他哥哥是隔壁二年级的，哥哥拿衣角帮弟弟擦眼泪，说：“再坐一会儿，等下课了，哥哥就带你回家。” “哥哥，我想现在回家。”小男生一直抓着哥哥的手臂不肯放手。 顾漾一直看着他们，后来，因为小男生哭得太厉害，他哥哥就带他回家了。 这天，徐一新像往常一样，早早就在刘阿婆家秋千那里等顾漾。等了好一会儿，没见过顾漾过来，他还在想顾漾是不是在睡懒觉。 “你是在等顾漾嘛，她一大早就去上学了。”刘阿婆提醒徐一新。 原来已经开学了，顾漾去学校，没人跟他玩，徐一新闷闷不乐地坐在秋千上。 “顾漾不在，我一个人也能玩得开开心心的。”徐一新站起来，抖一抖，精神起来。 他坚信他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开开心心的，顾漾没来上阳村之前，他一直也是自己一个人玩的，照样开开心心的。 “抓泥鳅去，走起。”徐一新神采奕奕地往农田走。 田间小溪里有很多泥鳅，徐一新和顾漾经常来这里抓泥鳅。有时候运气好，他们能抓到一箩筐，然后两人平分。有时候运气不好，就抓到几只，那他们就会全部拿去顾漾家，让顾大庆弄，徐一新再过去吃。 顾大庆弄的泥鳅很好吃，红烧泥鳅、酱炖泥鳅、干煸泥鳅、泥鳅炖汤都非常美味。 撸起裤脚，徐一新下去很快就抓到了三只，要是顾漾在肯定会夸他厉害。没一会儿，他就抓了十多只，要是顾漾在，他会分几只给顾漾，顾漾肯定会超级开心。 徐一新觉得抓泥鳅没意思，又跑去摘野果。在路上遇到同村的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比他小一点点。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摘野果？我摘野果给你们吃。”徐一新对那两个小孩说。 他想着顾漾不在，他可以找别人陪他一起玩，有人陪，他就不会无聊了。 两个小孩听到有野果，就兴致勃勃地跟着徐一新走。 “我教你们唱歌好不好？” “小螺号，嘀嘀嘀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徐一新一开口就是唱《小螺号》，顾漾曾怀疑徐一新是不是只会唱《小螺号》这一首歌。 “这首我们会唱。”两个小孩跟着唱起来：“小螺号，嘀嘀嘀吹，浪花听了笑微微。” 唱歌也不得劲，徐一新觉得他们唱歌都不如顾漾唱的好听。 徐一新摘了很多野果，他送了一些给那两个小孩，然后让他们回家了。他跟这两个小孩根本玩不到一块，没意思。 这个黑色的小野果，顾漾很喜欢吃。徐一新留着大部分野果，他要拿回去等顾漾放学回来吃。 回去的路上，徐一新一直在想，要是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这样无聊的话，他要怎么办？ 想着想着，徐一新就想他要不要也去上学，这样可以每天跟顾漾一起上学放学。 徐一新一回家就跟舅妈讲他要去上学，舅妈速度也快，马上就打电话跟徐一新妈妈讲这件事。 上学是件好事，徐一新妈妈肯定同意，然后打电话给徐一新爸爸，商量后，两人都同意了。 钱也很快就到位，在镇上开货车的舅舅就去买了书包和一堆文具。 舅妈去学校报名，领了课本回来。 徐一新早早就抱着课本，在顾漾家门口等着顾漾。 一看到顾漾回来，徐一新就抱着课本冲上去，“顾漾，我也要去上学了，我舅妈帮我报名了。你看，我也有课本。” 徐一新把手里的课本伸出顾漾面前。 “哇，你的课本跟我的一样耶！”顾漾看着徐一新手里的课本，说：“那你明天就去上学吗？” “是，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第23章 换座位 回到家中,顾漾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新课本，崭新的课本，亮闪闪的,散发着一股新书的味道,有些刺鼻。 “你的课本都脏了。”顾漾指着徐一新手里的课本说。 徐一新低头看自己课本,封面上有一滴油渍,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脏的。 “课本脏了，老师会骂吗？” “没事,一会儿拿报纸包住就看不到了。” 顾漾在学校看到高年级的学生都拿报纸给新课本包书皮，这样就不会把新课本弄脏弄旧。 她从柜子下面翻出旧报纸,抽出一张大大的报纸,打开平整地放在桌面上,把新课本放在报纸上面，然后把报纸翻过来盖住课本。 下一步要怎么弄？顾漾看着发呆,她也不懂。 “你会弄吗？”徐一新问。 “好像不懂。” “要不我来试试,是不是把课本包住就行。”徐一新跃跃欲试。 这折一下，那折一下，一顿操作后,徐一新包好了。 “你包的是什么？” 整个就乱七八糟,不知道徐一新是在包饺子还是包书皮，顾漾忍住不笑。 “算了,我也不会。”徐一新把自己包的报纸扯掉。 这时，刘和玉刚好出来，看到他们在包书皮，就帮他们。 “报纸黑乎乎的，太丑了。妈妈给你们找个漂亮的纸包。” 刘和玉从抽屉里找出以前的旧挂历，挂历上的图案是彩色的,比黑白的报纸好看多了。 顾漾挑了两张小猫咪图案的，很可爱。徐一新挑了摩托车图案的，很酷。 刘和玉把他们挑好的纸张从挂历上撕下来，把书放在挂历纸上，量好大概的尺寸，用剪刀把纸张裁好。 “你们俩仔细看好了，很简单的，学会了，以后书皮旧了，你们可以自己换新的。” 两人点点头，乖乖地趴在桌子边看着。 刘和玉边包边讲解，讲得很仔细，怎么折边，如何折角，怎么折紧，怎么防止纸张边弹起来。 四本课本很快就包了，瞬间改头换面，顾漾的课本封面是可爱的小猫咪，徐一新的封面是酷酷的摩托车。 “妈妈，你好厉害。” “阿姨，你好厉害。” 两人对包了漂亮书皮的课本都喜爱极致。 “你们要在每本课本上写上书名、姓名和年级，这样就不会跟别人的搞混。” 刘和玉知道这两个刚上学的小不点都不会写字，就帮他们写好。 最后，刘和玉把所有写好名字的课本压到箱子底下，压一段时间后，书皮会变得更紧贴，这样就不会那么容易脱落。 一切都弄好后，刘和玉好好地跟顾漾、徐一新说：“现在我先帮你们写，但你们已经上学了，上学第一步就是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刘和玉在练习簿上写上他们俩的名字，一笔一划地教他们，再握着他们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一遍。 顾漾这个名字笔画是真的多，刘和玉觉得孩子估计要练好久才能学会。 “你们俩自己好好练习几遍，跟着我刚刚教你们的笔画顺序，一笔一划地慢慢写。一开始写得丑没事，多练几遍就好。” 刘和玉还要去干活，就让两个孩子自己慢慢练习。 “一会儿我会来检查的，你们不许偷懒。” 两个小不点乖乖点头。 顾漾拿起笔，低头，一笔一划地慢慢写着，她的名字真的好难写，“顾”难写，“漾”字更难写。 歪歪扭扭的，写完了，顾漾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你写的是什么，好像满地爬的蚯蚓。”徐一新在一旁大笑。 “你厉害，你写给我看看。” “写就写，谁怕谁。” 徐一新也拿起笔，对着刘和玉上写的“徐一新”，认认真真地写。 “哈哈哈哈哈，你写的像是到处乱窜的泥鳅。”顾漾报复性地笑回去。 “'徐一'这两个字，我写的还是不错的，只有'新'字写的有点丑。'新'字有一点点难写，'一'字最好写，要是我的名字叫徐一一就好了。” “你叫徐一一，那我叫一一一。” 顾漾在练习簿上写上一一一，真的好简单。 “你好，一一一。” “你好，徐一一。” 两人边写边笑。 次日，顾漾也早早就起床。她妈妈给她买了一个粉色的小闹钟，每天闹钟一响，她就起床，特别地积极。因为她不想迟到，迟到会被老师罚站，她不喜欢罚站。 她洗漱好、吃好早餐就去找徐一新，昨天他们俩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上学。 “徐一新，你好了没有？”顾漾在门口喊。 “没有，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徐一新才刚起床在换衣服，闹钟响的时候，他关了继续睡，结果睡过头了。 “徐一新，你快一点，再慢就要迟到了。”顾漾又在外面喊。 徐一新加快速度，他在找鞋子。 “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先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迟到吧。”顾漾在外面等烦了，语气里充满不耐烦。 一听到顾漾说要自己先走，徐一新急起来了，快速穿上鞋子，跑出来拿了一个面包就往外面跑。 “我来了。”徐一新边啃着面包边跑出来，看到顾漾还没有走，他开心地笑起来，“走，我们上学去。” “要是你以后还那么慢，我就不等你了。”顾漾假装气鼓鼓地说。 “不可以，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上学的，我明天一定会早起的。” 徐一新决定明天不会再赖床了。 早晨的田间小路上，蛙声一片。 “呱呱呱……”徐一新边走边学蛙叫。 走着走着，顾漾发现不对劲，徐一新没有背书包。 “徐一新，你是不是忘了拿书包，不带课本怎么上课。” 徐一新左看看右看看，又摸摸后背，真的什么都没有。他刚刚太急，就忘了拿书包，只记得拿面包。 “你先走，我跑回去拿，再跑回来找你。”徐一新话不多说，连忙转身跑回去。 顾漾感觉快迟到了，她边走边往后看，一直等着徐一新出现。 还好，徐一新舅妈发现了他没带书包，就拿着书包去找他。徐一新跑到一半，就遇到舅妈，拿了书包，快速往学校方向跑。 “徐一新，快点！” 徐一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没事，我舅妈说我们还有时间的。” 到小学门口的时候，门口还有人陆陆续续往里走，顾漾和徐一新松了一口气。 “竹园小学。”徐一新抬头看着校门念道。 虽然他还不懂得认字，但他知道校门口顶上那四个字肯定是“竹园小学”，他们小学的名字就叫竹园小学。 竹园小学是竹园村委会唯一的一所小学，竹园村委会一共有七个村，所有村的小朋友都是上竹园小学。 竹园小学面积不大，一进校门，就能看到正中间的教学楼。教学楼有两层楼，一楼是教室，一共六间教室，从左到右依次是一年级到六年级，还有一间教室休息室，二楼是教师宿舍。 教学楼的右边是公共厕所，左边是操场。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用不到两分钟。 顾漾他们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剩两分钟。顾漾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徐一新也跟着她走。 顾漾坐下，徐一新站着看了看，说：“我坐哪里？我可以坐你旁边那个位置吗？” 顾漾旁边的座位没人，她的那个小男孩同桌昨天离开后就没再回来，顾漾也不知道他今天还会不会来。 “你先去问一下老师？我不知道我同桌还会不会来，万一他来了，看到有人占了他的位置，可能会哭。” 小男孩那么脆弱，让人不敢伤害他。 “他不会来了。”坐在顾漾前面的一个男生转头说：“他一直哭着不肯来学校，他妈妈说今年不上了，明年再来。” 说话的那个男生跟顾漾同桌是同村的。 “他不来，那我就坐了。”徐一新开开心心地在顾漾旁边坐下。 平时都在外面玩的徐一新在教室里完全静不下心来，一直动来动去的，眼睛盯着外面看，想快点下课去外面玩。 “喂，你别看外面了，一会儿老师看到会骂你的。”顾漾碰了碰徐一新肩膀，小声地提醒他。 徐一新十分不情愿地转头过来看向黑板，坐在教室里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下课铃声一响，徐一新第一个站起来，“顾漾，我们出去玩玩。” “你就知道玩。”顾漾鄙视地看着他。 这时，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说：“同学们，别坐着，都出去活动一下，一直坐着不好。” “看到没，老师都说要出去玩玩，我是听老师的话。”徐一新得瑟地说。 一出去，顾漾就让徐一新往操场那边走，她还没去过操场那边。操场那边有单杠、双杠和乒乓球桌，没一样是他们会玩的。 “哎，还是我们家里好玩。”徐一新叹了口气。 上课铃声一响，徐一新叹气更大声了，“哎，又要去教室了，好烦呀。” “不要一直想着玩，我妈说上学要好好学习。你不学习，就会成为笨蛋的。”顾漾在后面假装要踢他。 第二节 课是语文课，胡国超在正式上课前，准备调一下座位，把矮一点的学生安排到前面来，高一点安排到后面坐。 徐一新看着自己身高跟顾漾差不多高，应该不会被老师分开。 哪知，胡国超走到他们身边，指着顾漾说：“你到第四排那个位置坐。” “好的，老师。”顾漾乖乖地收拾课本走到前面坐。 看到顾漾离开了，徐一新赶紧问：“老师，我可以上去跟她坐吗？” 胡国超摆摆手，说：“不可以，男生跟男生坐，女生跟女生坐。” “你去那边坐。”胡国超指着第三组的一个空位。 “老师，我不想去那里坐，我跟顾漾是朋友，我想跟她坐。”徐一新没有动。 “你先去那里坐着，有什么意见，下课后再来找老师说。” 胡国超一严肃起来，声音就很凶，连徐一新都有一点点怕。 徐一新收拾课本先去老师安排的位置坐下，他想着一会儿下课，他再去找老师换座位。 第24章 新同桌很好 顾漾的新同桌是一个比她高一截的高个女生,皮肤微黑，但五官很精致，很爱笑。 “你好,我叫黄丽娟。”黄丽娟非常地热情,一见面就笑嘻嘻地打招呼。 “你好,我叫顾漾。”顾漾对黄丽娟的第一印象很好,觉得她会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 黄丽娟：“我是迈玉村的，你是哪个村的？” “上阳村的,迈玉村是不是超级远的那个村？” “是的，我是骑自行车过来上学的。” 竹园村委会一共有七个村,就迈玉村离竹园小学最远,要穿越一片树林才到学校,树林里有很多墓地，人烟稀少。 从迈玉村步行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骑自行车需要半个小时。黄丽娟之所以到八岁才来上小学,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学会骑自行车。第一次学自行车的时候就摔破膝盖，导致她有心理阴影，一直不敢跨上自行车。 一直拖到八岁,她妈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学会自行车，必须要去上学了。 在她妈妈辛苦陪练下,黄丽娟终于学会了自行车。 “你好厉害，会骑自行车，我还不会骑呢。” 顾漾嘴巴很甜，夸得黄丽娟都不好意思，想不到自己还能因为会骑自行车被夸。 “没有啦，我很笨的,学了好久都没学会，你去学学，肯定很快就学会的。” “我也想学骑自行车，但我害怕摔倒。” “没事，多摔几次就学会了。”这是黄丽娟的亲身经验，她学自行车的时候都不知道摔了多少遍。 “等你学会了，可以来我家玩，我们村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才刚认识不到几分钟，黄丽娟就邀请她去家里玩，顾漾觉得她同桌真的好随和。 迈玉村地广人稀，村民靠养羊和种芒果为生。顾漾听大人说过，迈玉村满村都是芒果，芒果多到掉在地上都没人捡。当时，顾漾就想着要是她在迈玉村肯定要全捡回家，慢慢吃，她很爱吃芒果。 顾漾还听过很多关于迈玉村的传言，比如说迈玉村的那片森林墓地有很多孤魂野鬼，但是这些孤魂野鬼只会害外人，不会害迈玉村的人。迈玉村的人每次路过墓地，都会跟鬼魂聊天。 “听说你们来学校的路上有很多墓地，你有没有看过什么东西？”顾漾好奇地问。 虽然爸爸妈妈跟她说这个世界没有鬼魂，她自己也觉得没有，但听了那么多传说，她还是很好奇。 黄丽娟：“你是不是听别人说我们路上都是鬼，都是骗人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 徐一新看着顾漾在和新同桌聊得很开心，他看了看自己的新同桌，新同桌坐着看书，根本没理他。他在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跟老师讲自己要和顾漾同桌的事情，要怎么讲老师才会同意？ 一下课，班主任一出教室，徐一新也跟着出去。 “老师，等一下。” “徐一新同学，找老师有什么事？”胡国超已经努力记住班上每个学生的名字。 “老师，我想要和顾漾同学坐在一起。” “不可以，男同学跟男同学坐，女同学跟女同学坐。” “为什么男同学一定要跟男同学坐，不能和女同学坐？”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胡国超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别的班都是这样的。 “那我可以坐顾漾的前面或后面吗？”徐一新退而求其次，他觉得坐前面后面离顾漾也挺近的，这样也能和顾漾玩。 “你为什么一定要坐顾漾同学的旁边？” 徐一新不会告诉老师，他想跟顾漾坐在一起，是为了方便找顾漾聊天、玩耍。 “因为我妈妈说我太调皮，需要坐在顾漾同学旁边，让顾漾同学监督我。”徐一新随口就能编出一个理由。 “你先回去，老师再考虑一下。” 到了下午，班主任突然把徐一新安排到顾漾前面坐。 原因是坐在顾漾前面的那两个男生合不来，打架了。老师只能把他们分开，徐一新就幸运地被提上来了。 “顾漾，我来了。”徐一新抱着课本快乐地跑到顾漾面前坐下。 看到徐一新坐自己前面，顾漾也蛮开心的。 “顾漾同学，徐一新同学就坐你前面，你以后好好监督他学习。”班主任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说。 顾漾觉得莫名其妙的，但也乖乖地点头了。 徐一新一脸苦笑，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班主任一走，顾漾马上问徐一新：“为什么老师让我监督你学习？”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像好学生，我像坏学生，老师就让你监督我。”徐一新尴尬地胡扯。 “那我要听老师的话，以后好好地监督你，你上课要是走神的话，我就在后面敲打你。” “我才不会走神呢。”徐一新觉得自己坐在顾漾前面，就算走神，顾漾也看不到。 关顾着讲话，徐一新都忘了跟自己的新同桌打招呼。 转身过去，看到新同桌趴在课桌上，拿着橡皮擦用力地在擦桌子。 桌子中间画着一条线，虽然是拿铅笔画的，但画得很深，不好擦掉。 徐一新：“我帮你弄掉。” 陈友军抬头看了看徐一新，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我真的可以帮你弄掉，很简单的。”徐一新从书包里拿出削笔刀，用力往桌子上一刮，刮掉一层木屑，铅笔痕迹就不见了。 “你看，是不是干净了。”徐一新觉得自己蛮聪明的。 “你厉害！”陈友军竖起大拇指。 这个新同桌感觉不错，最起码看起来比原先那个同桌好多了。 原先那个同桌一来就在课桌中间画了一条线，不许他越过这条线，越过就犯规。 陈友军在整理课本的时候，手肘不小心越过那条线一点点，他同桌就用力打他的手肘。他一气之下就还手打回去，两人就这样起了冲突，老师就把他们分开了。 他现在这个新同桌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性格应该很好。 陈友军从书包里拿出一包脆脆面，递给徐一新：“这个给你吃，很好吃的。” 脆脆面是徐一新的最爱，他一次可以吃两三包。 “你人很好耶！”徐一新也觉得自己的新同桌非常不错。 陈友军白白胖胖的，眼睛圆圆大大的，看起来很和善。 下课后，徐一新迫不及待地打开脆脆面，他掰了一半给顾漾，“你饿不饿，这个给你吃。” 顾漾接了徐一新的脆脆面，看了看自己的同桌，说：“你要不要吃？” 与此同时，徐一新也在问自己的同桌：“你要不要吃？” “不用，我还有一包。”陈友军从书包里又拿出一包脆脆面，“你跟她分一包，我跟她分一包。” 黄丽娟看到陈友军是指着自己说的，十分惊讶：“我也有份嘛，你人好好呀。” 徐一新：“对呀，陈友军真的很好，他两包脆脆面分给我们几个人一起吃。” “谢谢陈友军同学。”顾漾边吃边说，脆脆面真的很香。 听到大家都夸奖自己，陈友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不用谢，有吃的就大家一起分享。” 四人很快就聊成一片。顾漾、徐一新是上阳村的，有很多野果可以摘。黄丽娟是迈玉村的，有很多芒果。陈友军是雅周村，村边有条河，河边可以挖河蚌。他们四人约好以后放假可以一起去玩。 放学回家路上，顾漾问徐一新：“上学是不是蛮好玩的？” “是的呢。”徐一新感受到了上学的乐趣，虽然上课很无聊，但他们可以认识新的朋友。一想到可以去新朋友家摘芒果、挖河蚌，徐一新就很开心。 次日，徐一新吸取了前一天的教训，让舅妈帮他定了两个闹钟，两个闹钟相隔五分钟。 一个闹钟醒不来，还有第二个闹钟。一想到要是自己又起晚，让顾漾等的话，顾漾可能就要抛弃他，自己去学校，徐一新起床的时候就特别的积极，不再赖床。 他早早就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背好书包，然后坐着等顾漾来叫他。 “徐一新，你好了没有？”顾漾又在外面喊。 徐一新嗖一下就跑出去，“我好了，我们走吧。” 顾漾特意看了看徐一新后背。 徐一新一脸得瑟地转身给顾漾看自己背后的书包，“我背书包了！我今天早早就起床，早早就背好书包，我是不是很厉害？” “非常不错，徐一新同学。” 本来顾漾还以为徐一新今天又会赖床，让她等的。想不到他变得那么积极，表现非常不错。 “废话，我徐一新当然不错咯。”徐一新开开心心地背着书包往前走，“我们走吧！” 今天开始，老师开始教课本上的内容。语文老师教拼音字母，数学老师教写阿拉伯数字。 顾漾听得非常认真，一笔一划地跟着老师写字母。偶尔抬头就看到徐一新又在看着外面，根本不听老师讲课。 “徐一新，认真听课。”顾漾拿笔轻轻戳了戳徐一新的后背，小声地说。 徐一新吓得立马把头转回来看向黑板。 “你为什么那么怕顾漾？”陈友军问徐一新。 徐一新扬着下巴说：“我没有怕她。” “那为什么她叫你听课，你就听课？” “那是我主动叫她监督我的，不是我怕她。” 徐一新不喜欢别人说他怕顾漾，他才不怕顾漾呢。 第25章 谁怕谁 顾漾、徐一新、黄丽娟、陈友军四人很快就玩熟了。每次课间时间都一起出去玩,顾漾和黄丽娟一起玩跳皮筋，徐一新和陈友军玩玻璃球。有时候四个人一起玩丢沙包、跳格子。 徐一新最擅长的弹玻璃球，弹得特别地准,每次玩都能赢一堆玻璃球回家。他有超多的玻璃球,拿塑料瓶装了整整十多瓶。玻璃球里有一种特别好看的玻璃球,整个球体都是彩色的,里面一闪一闪的，在阳光照射下会闪闪发光。徐一新专门把这种漂亮的玻璃球挑出来,单独装在一个干净的玻璃瓶里。 他把这些漂亮的玻璃球送给顾漾，并跟顾漾说这些玻璃球是有灵性的,对着它们许愿,它们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顾漾：“真的假的,不会是你骗我的吧？” “真的，我不骗你,我就是对着它们许愿让我赢多一点玻璃球,然后我就真的赢了很多很多的玻璃球。”徐一新总能随时随地胡扯出一堆有的没的。 玻璃球真的很漂亮，放在玻璃瓶里闪闪发光的，很梦幻。不管它有没有灵性,顾漾都很喜欢。 顾漾把玻璃球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晚上关门后，还能看到玻璃球发出一丝丝的光芒。 这时,她想起徐一新说这些玻璃球有灵性的，然后她就想着要不要试一下。 “明天洞洞乐可以戳到大奖。”顾漾对着玻璃球，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 最近小卖部出了新版的洞洞乐，洞洞乐里会有隐形的大奖，大奖的奖品是仙女棒。只要戳出1号球，就可以得到大奖。 许愿后的第二天,顾漾带着两毛钱去小卖部。 “你信不信我能戳出1号大奖？”顾漾问徐一新。 “不信，你肯定戳不到。” 因为平时顾漾玩戳洞洞乐都特别倒霉，每次都戳不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徐一新才不信她能戳出大奖。 “我戳出来给你看。” 顾漾聚心会神地盯着洞洞乐，她一眼就看中了左边的一个洞洞，伸手过去精准地戳破它，然后从拿出里面的白色小球。 “1号，真的是1号。”顾漾拿着小球在徐一新面前疯狂地炫耀。 徐一新：“你的运气怎么变好了？” “是你昨天送的玻璃球显灵了，我昨天晚上对着它许愿，结果愿望真的实现了。” 徐一新一脸懵逼，玻璃球有灵性是他瞎编的，他只是觉得这些玻璃球很好看，就想送给顾漾，女孩子都喜欢一些亮闪闪的东西。想不到真的会显灵。 到了晚上，徐一新跑去顾漾家里，他也要许愿。 “你要虔诚一点。”顾漾提醒徐一新。 顾漾还特意先把电灯关掉，因为她昨天也是关灯后许的愿。 徐一新许的愿望是：可以戳到奥特曼玩具。 第二天，他信心满满地去到小卖部。 信心满满地戳开一个洞洞乐，结果戳出了玻璃球。 “啊？为什么我不灵？” 说好的许愿就会实现呢？ “你擦擦手再试一下，可能是你的手太脏，太不灵的。”顾漾在一旁说。 徐一新擦完手又试了一个，还是不中。 最后，他一共戳了五个，花了一块钱，还是没有戳到奥特曼玩具。 “都是假的。”徐一新气鼓鼓的。 “肯定是你昨晚不够虔诚。” 后来，顾漾又对玻璃球许了几次愿，都没有实现。 果然都是假的。 体育课是小学生们最喜欢的课程，因为不用在教室听老师唠叨，可以在外面尽情地玩耍。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一年级和四年级的体育课。上课开始，体育老师会让大家排成几排，做热身运动。做完热身运动，就解散，让学生各自去玩。 有的人会去踢足球，有的人会去打乒乓球，有的人会去小卖部。 徐一新和陈友军很快跑去抢了足球，然后去操场踢足球。 而顾漾和黄丽娟则跑去占了枇杷树下的阴凉处，因为太阳晒，这片阴凉处很受欢迎，跑慢一点就会被人占了。 顾漾从口袋里拿出皮筋，她一共有三条皮筋，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今天拿的是绿色的。 打开皮筋，套到腿上，两人分开站，一人一边，扩大占地面积。 “这边，你们快来。”占好地方，顾漾喊班上的小女生过来。 她们六个小女生一起玩跳皮筋，顾漾跳得最厉害，她可以跳到头部的位置。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她们边哼着歌曲边快乐地跳跃着，无比的开心。 “喂，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让开。” 突然，有三个高年级的男生走过来大喊。 他们是四年级的，比顾漾她们高一大截，每人手里都拿着辣条。 一年级的小妹妹，一看到他们就吓得缩到一旁。 “这位置是我们先占的，你们现在才来，怎么就说是你们的地盘。”顾漾仰着下巴，理直气壮地说。 “呵呵呵，小妹妹，你们是一年级的吧。看起来一点都不懂事，这个地方一直就是我们的地盘，不管你是先来的还是后来的，这个地盘就是我们的。” “你们知道我们董哥嘛，我们董哥的地盘谁敢动。” 顾漾还真的不知道董哥是谁，但她猜应该是这三个人中间的那个，通常老大都是站中间的。 中间那个人也是身高最高的，穿着白色上衣，黑色短裤，黑黑瘦瘦的。一边手叉着腰，一边手拿着辣条，歪着嘴角在冷笑。 看着就令人讨厌。 “小妹妹，让你们走开，就快点走开，我们董哥要打球。” “顾漾，要不我们走吧，他们四年级的，我们惹不起。”班里的小妹妹小声对顾漾说。 顾漾知道她们惹不起四年级的，但她又不想这样被人欺负，自己辛辛苦苦跑来占的位置，别人过来让她们走就走，想想就觉得委屈。 “我们要在这里跳皮筋，你们要打球就去别的地方。”顾漾伸手指了指四周的空地，“你们可以在那打，也可以在那打，那么多地方，随便你们打。” 中间那个董哥伸了伸身子，开口说：“叫你走，就赶紧走，别让我们动手。” 他凶巴巴地瞪着顾漾看，说：“你这个小不点，真的不怕死。” “我们就不走。”顾漾也瞪回去。 虽然顾漾心里是有一点点害怕的，但话都说出去了，表面上不能怂。她刚刚看到黄丽娟已经偷偷跑出去，她觉得黄丽娟应该是去找老师。再支撑一会儿，老师应该就过来救她们。 “好，你们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董哥旁边的那两个小弟开始动手想抢顾漾她们手里的皮筋。 “你们在干嘛！” 人还没到，声就先到了。黄丽娟带着徐一新正朝这边走过来。 顾漾扶额叹气，她还以为黄丽娟是去找老师帮忙，结果她是去找徐一新，徐一新怎么可能打得过四年级的三个大男生。 徐一新踢球流了一身汗，发尾滴着汗水，小脸红扑扑的，个子也就和顾漾差不多高，声音却异常地大。 “这就是你们的救兵呀，又是一个小不点。”两个小弟在大笑。 “你才是小不点呢，你全家都是小不点。”徐一新奶凶奶凶地喊着。 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不点。 “哎哟，个子矮矮的，声音倒是挺大的。但是声音大有什么用，你个小不点，我一个小指头就能拎起来。”董哥又开口。 刚才，黄丽娟来找他去帮顾漾，他就已经派陈友军去找老师，现在只能祈求老师快点来。 看到他们猖狂的样子，徐一新也豁出去了。 “谁怕谁！” 顾漾在徐一新旁边戳了戳他肩膀，小声地说：“你打得过他们吗？” 顾漾有一丝丝担心他，她在想要是他们真的打徐一新，她就上去跟他们拼了。 “打不过，我就咬他们，我牙齿很锋利的。”徐一新小声地回答：“我已经让陈友军去找老师，估计老师也快来了。要是真的要打起来，你就先跑，我一个人可以咬三个。” 听到有人去叫老师了，顾漾脸上瞬间明朗起来。 她大步地走向前，说：“我们是一年级的，你们四年级的欺负一年级的，不觉得丢脸嘛。” 顾漾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希望老师能快点来。 “谁欺负你们了，我们只是让你们离开，你们自己不肯离开，就不要怪我们动手赶人。” “凭什么让我们离开，你说一下理由，如果说得有道理，我们就离开。”顾漾边说边在心里默念着老师快来呀，再不来，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理由就是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废话那么多，赶紧都给我离开。” 三人气势汹汹地走近顾漾他们，顾漾和徐一新站在前排，他们在考虑要不要倒退。 这时，老师终于来了。 “你们在干嘛，不好好上课，在哪里闹什么？”体育老师手里拿着小棍子，指着那三个人喊。 一看到有老师来，那三个人立马就转身跑了。 “累死我，累死我。”陈友军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徐一新让他去找老师，他满操场都没找到老师，后来跑去教室办公室再找到的。到处跑来跑去，累死他了。 “辛苦你了，要是老师慢一点来，徐一新就要被人拎起来了。”那三个人走后，顾漾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真的害怕会打起来。 “他们要是敢动我，我就咬死他们。” 第26章 新年礼物 放假是学生最开心的事情,但领试卷是很多学生讨厌的事。 考试完的第三天，学生要回学校领试卷和暑假作业，这时候就会知道考试分数,有人欢喜有人忧。 顾漾一大早就来找徐一新去学校领试卷,她很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考试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多题都会做,希望自己会有很高的分数。 “徐一新，你觉得你会考多少分？”顾漾问徐一新。 “应该会及格吧。”徐一新不以为然地说。 考试前,顾漾一直监督他学习，他也用心学了一点点,只是他真的很难静下心来学习。他也不用担心学习成绩不好,会被父母骂。他父母估计都不会关心他成绩,他舅舅舅妈肯定也不会骂他。 “你上次说过考不到七十分的话，就大喊十声'我是大笨蛋'。”顾漾似笑非笑地说。 徐一新差点忘了这事,考试前,顾漾让他好好学习，要不然考试不及格就丢脸了。他就放大话说：“考试有什么难的，要是我考不到七十分,我就大声喊我是大笨蛋。” “你记性真好,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这下，徐一新开始担心自己的成绩。一路上,他都在祈求成绩过七十分。 走到校门口，就看到有同学拿着试卷，陆陆续续走出来，都在讨论成绩。 “你多少分？给我看看。” “你给我看，我就给你看。” “哇，你比我高耶,我语文才75分。” “你数学比我高，我数学才80分，回去要被我妈骂了。” “你妈要求也太高了吧，我考80分，我妈就高兴了。” 班上的一个男同学看到徐一新，大喊一声：“徐一新！” “什么事？” “我刚刚拿试卷的时候，看到你的试卷，看到你的分数了。” 徐一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说：“那我多少分？” “语文58，数学43。” “怎么可能那么低？”徐一新不敢相信自己分数会那么低，他觉得自己最低也会及格。 “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不信，你自己去看。” 徐一新真的有点信了，他看了看顾漾，说：“真的要喊吗？可不可以不用喊，我可以抄写一百遍的'我是大笨蛋'。” 顾漾：“成绩都没看到，怎么就开始讨价还价。” “好吧。”徐一新一脸沮丧，两门课都不及格，有一点点丢脸。 胡国超拿着两大摞试卷和暑假作业，坐在办公室等学生来拿试卷。 看到顾漾走进来，胡国超连忙招呼：“顾漾同学来了呀，你的试卷，老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在胡国超的左手边单独放着两张试卷。 “这是你的试卷，考得不错，老师要表扬表扬你。”胡国超把试卷递给顾漾。 “给我看看是多少分。”徐一新急忙凑过去看，惊讶地喊道：“哇，98、92。顾漾你也太厉害了吧。” 数学98分，语文92分，这个成绩，顾漾还是满意的，跟自己估算的差不多。 胡国超：“顾漾同学，你总分是我们班的第一名，继续努力，再接再厉，争取下次考更高分。” “这个分数还不够高呀，更高分既不是要一百分。”徐一新在一旁插嘴。 胡国超看了徐一新一眼，说：“徐一新同学，你的试卷，我给你找找。” 徐一新立马安静下来，看着老师翻找试卷的手，祈求自己分数好一点。 “哦，找到了，徐一新，你的。” 徐一新忐忑地接过试卷，看了一眼，瞬间松了一口气。 语文70，数学73，都超过了七十分，他可以不用喊我是大笨蛋了。 “看到没有，我就说七十分一点都不难。”徐一新把试卷伸到顾漾面前，一脸得瑟地说。 顾漾看了眼，说：“还行，下次争取八十分以上。” “八十分，小意思，我徐一新想拿八十分，肯定是没问题的。”徐一新十分自信。 胡国超在旁边看着他们，觉得把徐一新安排在顾漾旁边坐，这个决定是正确。 “不错不错，同学之间就是要互相鼓励，互相进步。” 分数不错，两个人都满意。顾漾回家得到了妈妈大大的表扬，她等着晚上爸爸回来，给爸爸看，让爸爸也夸夸自己。 顾大庆知道女儿的成绩后，在外面的干活的时候，看到工友就说：“我女儿考试得了全班第一。” 暑假后，徐一新和顾漾开始学自行车。因为家里的自行车都是很高的，小孩子骑的话容易摔，所以顾大庆给顾漾买了一辆儿童自行车。徐一新打电话给他爸爸，当天他爸爸就给钱给他舅舅，舅舅下午就买自行车回来。 徐一新说自己先学，自己学会了再帮顾漾扶车，让顾漾学。徐一新找了一个下坡，硬着头皮就往下骑，虽然摔了好几次，但他很快就学会了。 “你看，我学会了，我帮你扶着车尾，你慢慢学。” 徐一新觉得顾漾一下子就到下坡学有点危险，让她先在平地学一学。他皮厚肉糙的，摔几下没问题，他害怕顾漾摔疼了。 徐一新在后面扶着顾漾自行车的后座，顾漾小心翼翼地跨上自行车，第一次不成功，再试第二次。 越害怕摔，越难学会，学自行车就是不要怕摔。 后来，刘和玉在顾漾自行车后座绑了一根长长的木棍。这样，就算摔了，木棍也会撑住，自行车就不会倒地，人也就不会摔倒。 顾漾的心一下安了，开始大胆起来，尝试无数次后，终于学会了。 两人都学会了自行车，他们喜欢骑着自行车到处乱逛。 刘和玉特意提醒他们不要骑到大马路上，大马路上车多，他们年纪小，担心会容易出事。还提醒他们不用学别的小孩子，为了炫技，单手骑车或空手骑车。 放假不久后，马上就要迎来春节。春节，小孩子都会穿上新衣服、新鞋子。 在离春节只剩三天的时候，刘和玉终于抽空带顾漾去城里买衣服。 春节穿红色最喜庆，但红色的衣服很多都很俗气，刘和玉想给顾漾买一件好看又不俗气的红色衣服。 在商场里挑了一圈才挑到合心意的，顾漾也很喜欢。 顾漾在商场里看到一个很漂亮的蝴蝶发夹，她想起来杨柳以前说她很喜欢蝴蝶发夹。 杂货铺离商场不远，上次她来城里的时候，杂货铺没有开门，她没有见到杨柳她们。 她想买蝴蝶发夹当作新年礼物送给杨柳，以前在酒铺生活的时候，杂货铺老板娘和她的女儿杨柳对顾漾都很好。 “妈妈，我想买这个蝴蝶发夹送给我以前的朋友，她就住在那边的那条街上。”顾漾身上有带着自己存的零花钱。 顾漾会讲话后，并没有把自己以前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因为她觉得他们知道了自己以前的生活，肯定会伤心的。反正以前的都过去了，她只要过好以后的生活就行。顾漾自己不愿意说，刘和玉他们也没有再问她。 现在，听到顾漾说她以前的朋友，刘和玉有些好奇。 买了发夹，顾漾就带着妈妈一起去杂货铺，希望今天杂货铺会开门。 走进街口，她远远的就看到了杂货铺，开着门。眼睛一移，看到旁边的酒铺也开着门。 第27章 李春美气疯了 去杂货铺必定要经过酒铺,李春美和王乾飞都在酒铺里。李春美跟往常一样坐在柜台，早上客人少，她在悠闲地看报纸。 报纸上报道一则车祸新闻,八岁小男孩横穿马路被撞身亡。 “小飞,你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看车。”李春梅抬头对儿子说。 “嗯！”王乾飞随口回答。 其实他根本没用心在听妈妈讲话,他在玩俄罗斯方块游戏机，这是他爸爸给他新买的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 顾漾没往酒铺那边看一眼，直接走到杂货铺。 杂货铺老板娘一开始没注意看,就像招呼普通客人一样招呼道：“要买什么,进来随便看看。” 话语刚落,发现眼前的小女孩十分眼熟。 “呀，是小燕呀。”王秋菊一脸惊讶,自从酒铺老板娘把小燕送走后,她就再见过小燕。 王小燕是顾漾以前在养父母的名字，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王秋菊又看看顾漾旁边的刘和玉，说：“这位是你的亲生母亲吧,真漂亮,怪不得小燕也那么漂亮。” 刘和玉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看起来非常的时髦。她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王秋菊看不出来她是那种会把自己女儿送人的人。 以前，酒铺老板娘说过小燕是她亲生父母送给她养的，因为他们家生了太多女儿，养不了那么多。 “我是她妈妈，我叫刘和玉。”刘和玉笑笑地说。 “哦，我叫王秋菊,从小看着小燕长大的。” 王秋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时髦女人，她这次把小燕带回来是要干嘛，难道她又不想养，要把小燕送回来。 “秋菊阿姨，杨柳在家吗？”顾漾开口。 小孩子第一时间就想去找很久不见的小伙伴。 “她在楼上看电视呢。” 说完后，王秋菊才反应过来，“啊，小燕你会讲话了呀？” 顾漾点点头，说：“秋菊阿姨，我现在的名字叫顾漾。” 说着，顾漾就迫不及待去楼上找杨柳，她手上拿着要送给杨柳的蝴蝶发夹，“妈妈，秋菊阿姨，我去楼上找杨柳。” 顾漾上楼后，王秋菊拿了一张凳子，让刘和玉先坐，给她倒了一杯茶。 王秋菊非常好奇眼前这个女人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她想坐着和这个女人聊一聊。 “我们顾漾以前住在哪里？”刘和玉先开口了。 来到这里，她就特别想了解一下顾漾以前的生活。 两人坐着就聊了起来。 王秋菊了解到了刘和玉不是顾漾的亲生母亲，而是顾漾的婶婶。 知道了顾漾亲生母亲已经去世，是她奶奶把她送人的，还有就是酒铺老板娘根本不是把顾漾还给她亲生父母，而是把她扔在镇上，是警察帮顾漾找到家人的。 平时，她觉得酒铺老板娘只是尖酸刻薄。没想到她如此狠心，怎么说顾漾也是她养了好几年的孩子，以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感情。想不到她竟然把一个五岁小孩扔在镇上，万一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还好，顾漾平安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她现在的母亲对她很不错的样子。听说她早就会讲话，现在已经上小学了。 看到顾漾现在生活得那么好，王秋菊很高兴。这孩子从小就可怜，天天被欺负，现在她的父母很爱她，她应该很幸福。 在交谈中，刘和玉了解了一些顾漾小时候的事情。顾漾原先的养父母是隔壁酒铺的，平时对顾漾并不是很好，经常让顾漾干活，还经常打她骂她。 刘和玉越听越心疼，想不到这孩子以前过得那么辛苦。 “老板娘，拿一瓶酱油。”杂货铺门口有人喊。 是对面理发店的老板娘。 “哎，等一下。” 王秋菊跟刘和玉说了一声，就起身去拿酱油。 理发店老板娘多看了两眼店里的女人，好漂亮，她觉得有点眼熟。 “里面那个女人是谁？”王秋菊拿酱油过来的时候，理发店老板娘悄悄地问。 “是小燕的妈妈。” “小燕是谁？” “酒铺以前的女儿。” “哦，小哑巴呀。” 平时，她们都叫顾漾小哑巴，压根没记得小燕这个名字。 “她妈妈过来干嘛？”理发店老板娘又问。 “没干嘛，酱油你拿好，我去招呼客人了。”王秋菊没有多说。 理发店老板娘拿着酱油走出杂货铺，兴致勃勃地走去酒铺。 酒铺里，李春美还在看报纸。 理发店老板娘：“李春美，你知道我在隔壁杂货铺看到谁了吗？” “谁？”李春美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继续低头看报纸，杂货铺里有谁，关她怎么回事。 “我刚刚去杂货铺买酱油，看到小哑巴的妈妈了，真的很漂亮。” 李春美瞬间站起来，脸一下子垮下来。 “你确实是小哑巴的妈妈？” “王秋菊跟我说的，她说那女人是小哑巴妈妈，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李春美慌张地走去门口，探头往杂货铺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在这里是看不到的，她们坐在里面，我带你过去看。”理发店老板娘拉着李春美往外走。 李春美连忙甩开，“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你帮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养大了又还给她，应该过去让她补偿你。” “算了，没必要，我也不缺钱。”李春美有点心虚。 她养小哑巴是有目的的，把儿子挡灾。还有她把小哑巴扔在镇上，她的亲生父母肯定是知道的，万一人家过来骂她为什么随便扔掉小孩怎么办？ 李春美不想直接面对小哑巴的父母，能躲则躲。 理发店老板娘走后，李春美就关上店铺门，说今天要回娘家看望母亲。 顾漾见到杨柳，特别地兴奋，她真的好久没有见到她的朋友，有一点点想念她们以前一起看动画片的日子。 听见顾漾会讲话了，杨柳高兴疯了。 “哇，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好好听，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当唱歌明星。” 杨柳让顾漾唱首歌听听，顾漾随口就唱起了小螺号，这首歌她经常唱，张口就唱。 “还不错，我觉得你可以当歌星。以后你当明星了，上电视了，我就可以到处炫耀，这是我的朋友。”杨柳幻想着自己朋友是大歌星的画面，想想就开心。 “我才不想当歌星，我要好好读书上大学的。”顾漾一心想着要上大学。 两个小朋友越聊越开心，顾漾跟杨柳讲自己的爸爸妈妈，还讲了自己的新朋友徐一新。 杨柳让顾漾以后多来看看她，顾漾答应杨柳，以后只要她妈妈带她来城里，就会来看她。 王秋菊想留她们下来吃午饭，但刘和玉拒绝了。因为今天中午顾大庆要回家吃饭，她们买了菜，要拿回去做午饭。王秋菊也没有强留她们，希望她们以后多多过来做客。 这次拜访太突然，刘和玉觉得下次过来一定要记得带点礼过来。这家人看着挺好的，对顾漾也好。 回去的时候，刘和玉看了一眼隔壁的酒铺，店门紧闭着，她明明记得她们来的时候店门是开着的。 算了，她也没打算要找那家人算账。虽然他们对顾漾不好，但最起码也养大了顾漾。顾漾没有跟她说，也是不想跟过去再有纠葛吧。 刘和玉摸了摸顾漾的小脑袋，说：“走，我们回家，爸爸在家等我们呢。” 顾漾她们离开后，李春美把小哑巴扔在云北镇的事情就在左邻右舍中传开了。 以前，李春美跟他们说是把小哑巴还给她亲生父母了，他们都信了。想不到，李春美是把小哑巴扔了，是警察帮小哑巴找到家人的。听说小哑巴父母都没了，现在是叔叔婶婶收养她。 虽然以前他们对小哑巴也没有多好，但也不妨碍他们觉得小哑巴可怜，觉得李春美不道德。 “哎，小哑巴真的是可怜。那时候，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被扔在镇上，肯定很害怕。” “那么小个孩子，万一被坏人抓走怎么办，报纸新闻上不是有那种坏人专门抓小孩子，卖去山区的。” “是啊，我还看过，有变态老男人抓小孩子去家里关着，然后乱搞的，想想就可怕。李春美也是够狠心的，怎么敢把一个小孩子扔在镇上。” 一时之间，李春美成了人人都指责的对象。 李春美气急败坏，泼妇骂街地大喊：“关你们什么事，一个个都是长舌妇，小心咬到自己舌头。” “啊啊啊啊啊……”一回到家，李春美就狂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的儿子王乾飞都吓到不敢说话。 李春美的真的要气死了，大家都在她背后说三道四的。更气的是，她听说小哑巴竟然会讲话了，现在过得很幸福，她叔叔婶婶对她非常好。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不把小哑巴扔掉，自己养着，让小哑巴帮家里干活，小哑巴就不会过得幸福。会讲话的小哑巴长大肯定是个美女，找个有钱人把她嫁出去，还能收到一笔不错的礼金。 李春美越想越后悔，她是想不到小哑巴竟然会开口讲话。 第28章 俄罗斯方块 自从爸爸妈妈各自组建新家庭后,徐一新很少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见过爸爸一次，见过妈妈两次，每次见面都在外面。 爸爸生了一个女儿,说孩子还小,他要忙生意,又要照顾小孩,抽不出时间。就上个月带徐一新出去吃了一次炸鸡，因为担心徐一新去家里会吵到小孩和母亲,徐涛没有把徐一新带去家里，徐一新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因为新丈夫的儿子不喜欢徐一新,许娟也没有带徐一新去自己的新家庭,为了补偿儿子,他带徐一新去游乐园玩，一共去了两次。 徐一新仿佛是他们的私生子,有空的时候才偷偷出来见一面。 离春节越来越近,徐一新依然不知道自己今年要去谁家过春节，爸爸家还是妈妈家？ 往年他都是大年三十到初三跟爸爸过，初四到初七跟妈妈过,初八就回舅舅家。可是,今年他们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而且他们的新家庭貌似都不欢迎徐一新,徐一新也不知道今年春节自己要怎么办？ 他有听到舅舅和舅妈的对话。 舅妈：“孩子他爸，马上就要过年了，小新他爸妈有说什么时候来接小新回去过年吗？” 舅舅：“许娟和徐涛那边，都没人提要接徐一新回去过春节的事，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问他们。过年过节的，孩子肯定希望能跟自己的父母过。” 舅妈：“唉,他们估计都忘了自己有这个儿子了，有了新孩忘旧孩。” 舅舅：“要不过两天，我去问问他们。” 离春节只剩四天时间，徐一新还是不知道自己春节要去哪里过。上次他听到舅舅说要去问自己的父母，徐一新猜舅舅肯定已经去问过，既然没有跟他说，那可能是他爸爸妈妈都不打算要接他去过春节。 越想越烦，徐一新不想想那么多，还是去找顾漾玩吧，跟顾漾玩耍，能让他忘记烦恼。 在离春节只剩三天的时候，舅舅终于跟他讲了要在哪里过春节的事。 早在几天前，徐一新舅舅已经打电话去问徐一新的爸爸妈妈。徐一新的爸爸说，家里的小孩不满一岁，他们家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照顾徐一新。徐一新的妈妈说，她怕徐一新来他们家会跟她丈夫的儿子打架，大过年的，要是打起来就不好了。最后，徐一新的爸爸妈妈两人商量，决定多出一点生活费，让徐一新舅舅春节也帮忙照顾一下徐一新。 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让徐一新难过，所以舅舅一直不敢跟他说，但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还是要说的。 “小新，你爸爸妈妈今年都比较忙，他们都是赚大钱的人，生意人春节是最忙的时候。他们春节的时候都在忙着做生意，今年春节你就跟舅舅舅妈一起过吧。”徐一新舅舅尽量把理由说得好听一点，要是直接跟徐一新说他爸爸妈妈都在忙着照顾新家庭，没空照顾他，那徐一新可能要难过死。 “哦！”徐一新淡淡地回答，脸上看不出来喜怒哀乐。徐一新舅舅有些诧异，他以为徐一新会非常难过，想不到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这是你爸爸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和新玩具，你看他们还是惦记着你的，这些都是他们亲自给你挑选的。”徐一新舅舅把装有衣服和玩具的袋子递给徐一新。 徐一新笑笑地接过袋子，真的很多新衣服和新玩具。他怀疑舅舅是骗他的，这些东西可能不是爸爸妈妈给他挑的，而是他们给钱给舅舅，舅舅去买的。因为前天他舅舅突然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和玩具，他说自己喜欢奥特曼的衣服，想要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他手里的袋子里，刚好就有这两样东西，所以他觉得东西是舅舅去买的。 “不想了，不想了。”徐一新在心里暗示自己，真的是越想越烦。 他从袋子里拿出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一蹦一跳地去找顾漾玩。反正不开心就去找顾漾，顾漾有一种魔力，能让他心情变好。 刘阿婆说新年新气象，就把院子里的旧秋千拆掉，换了一个新的。春节她的儿子会带孙女回来过年，看到新的秋千肯定会喜欢。 新秋千底座的木头看起来非常的结实，表面光滑明亮，秋千的绳子是红色的，非常的好看。 “你们觉得这个秋千好看吗？你们喜不喜欢？”刘阿婆问徐一新和顾漾。 “喜欢，好看。”徐一新、顾漾异口同声地回答。 小孩子的爱好和品位都很相似，既然徐一新顾漾都喜欢，刘阿婆觉得自己的孙女肯定也会喜欢。 这次，徐一新和顾漾没有玩荡秋千，而是坐在秋千旁边玩俄罗斯方块游戏机。在学校，顾漾有看同学玩过，但自己没有玩过。徐一新的同桌陈友军会带俄罗斯方块游戏机来学校，徐一新经常拿他的玩。 “我会，我教你，很简单的。”徐一新一脸傲娇地说。 游戏机是红色的，上面有一块小屏幕，下面有几个黄色按键。 徐一新依次跟顾漾讲解各个按键的作用和游戏的规则。 游戏很简单，由小方块组成的不同形状的方块缓慢地从屏幕上方落下来，方块可以90度旋转，还可以左右移动。玩家可以调整出最适合的位置和方向，让方向落下底部的时候，可以拼出更多的完整横条，这些完整的横条会被消除掉，玩家就会得分。没有被消除掉的方块会一直累积，当方块累积到屏幕顶端，游戏就会结束。消除掉的横条数量越多，分数就会越高。 说多少都不如实际操作一遍更清楚明了。 “我玩一遍给你看，保证你看一遍就会。”徐一新双手握住游戏机，手指灵活地按着游戏按键。 顾漾目不转睛地看着，确实很简单，她看一会儿就懂了。徐一新很厉害，连续得分，最后得了3520分。 “分数好少，发挥不好，上次我在陈友军的游戏机上拿了五千多分，最高分纪录，陈友军玩了好久都没破我的纪录。”徐一新把游戏机递给顾漾，说：“看懂了没有，你来试试看。” “好，我试试。”顾漾十分自信地拿起游戏机。 旋转，移动，找到适合的位置让方块落下，然后得分。顾漾觉得蛮简单的，可是自己亲手玩起来，就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旋转，移动，是很简单，但还来不及调整到最适合的位置，方块就已经落到底部。脑子跟不上，手速也跟不上。一个落下，两个落下，三个落下，位置不适合，没有消除掉方块，方块越叠越高，最后叠到屏幕顶端，游戏结束。 最终得分340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也太少分了。”徐一新一阵大笑后，委婉地说：“没事，第一次玩大家都是这样的，多玩几次就厉害了。” 徐一新随便玩玩都有三千多分，自己玩得那么认真，才三百多分。 “等我玩几次熟练了，肯定能超你的分数。”顾漾不服输，拿起游戏机继续玩。 第二盘五百多分，第三盘一千多分，第三盘两千分，顾漾越玩越顺手。 她找到了玩俄罗斯方块的技巧，就是要快准狠，她的手速越来越快，判断也越来越精准。 玩了七盘，顾漾的分数终于超过徐一新的分数。3650分超过徐一新的3520分，变成游戏机里的最高分。 “耶，现在最高分是我的。”顾漾特别开心。 “不要得瑟，我马上就能超过你。”徐一新拿回游戏机，3600多分，超过很容易，他可是玩过五千多分的人。 他想着他要玩到五千多分，然后让顾漾慢慢追赶。 顾漾坐在一旁看着徐一新玩，他确实很厉害，判断落点都很准确，没玩一会儿就拿到了3000分，眼看着马上就要超顾漾的最高分。 没料到，徐一新突然连续两次失误，那个长条的方块一下子顶到上面，最后他的得分定格在3480，并没有超顾漾的最高分。 “失误，失误，再来一次，超你没问题。”徐一新没有气馁，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实力是不错的。 果然，第二盘他很快就拿到了3700分，已经超了顾漾的分数，而且方块叠得还很矮。 “晕，你也太厉害了，不会真的要五千多分吧。”顾漾觉得自己想要超过五千分是很难的。 徐一新越玩越顺，他觉得这次自己说不定能突破六千分大关，创造自己的最高分纪录。 玩到4800分的时候，刘阿婆手里拎着两个箩筐，在门口那边叫他们：“小新，小漾，你们要不要去捡田螺？” “要！”不用思考，顾漾马上回答。 连在玩游戏的徐一新也抬头回应：“要，我要去。” 顾漾看着徐一新手里的游戏机，分数快五千了。 “你的游戏怎么办？都玩到五千分了，放弃好可惜。” “没事，不就五千分嘛，我下次照样能玩到这个分数，我们去捡田螺吧。” 徐一新毫不犹豫地关掉游戏机，他很喜欢吃炒田螺肉，捡田螺也很好玩。 刘阿婆带他们来到一片水田，水田里的稻谷已经收割，现在一大片水田里只有杂草。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好多田螺依附在杂草上。 “哇，好多田螺！” 顾漾和徐一新可开心了，穿上水靴就往水田里走。 没到一会儿，他们就捡到了半箩筐的田螺。顾漾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走到徐一新旁边说：“徐一新，你小心一点，不要把游戏机弄掉了，掉到水里，游戏机会坏掉的。” 徐一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口袋里没有游戏机。 “好像刚刚走的时候没有带上，应该是扔在秋千那里了。” “你怎么没拿就出来了，放在那里，万一被人拿走怎么办。” “秋千那边应该没人会去，怕什么，一会儿回去我就去拿。”徐一新笑呵呵地，完全不当回事。 不到一会儿，刘阿婆拎着满满一筐，顾漾和徐一新两人抬着满满一筐，满载而归。 “你快去把游戏机拿回来。”刚放下田螺，顾漾就催徐一新去拿游戏机。 “我现在就去，你不要担心，没人会随便乱拿人家东西啦。” 说完，徐一新就跑去秋千那边。 然后急匆匆地跑回来，说：“被你说中了，游戏机真的不见了，不知道是谁拿走的。” 第29章 游戏机给我看看 徐一新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机真的不见了,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 “是不是你记错了，会不会游戏机不是放在秋千那里，而是你带着去捡田螺了,然后在路上弄丢了。”顾漾想着各种可能性。 徐一新挠挠头想了想,他记得是没带去的。刘阿婆叫他们去捡田螺的时候,他在玩游戏机,关掉游戏机，他顺手就把游戏机放在秋千上,然后就去捡田螺了。 但听顾漾怎么一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错。 “要不我们去路上找找看。”顾漾拉上徐一新。 他们在去捡田螺的路上又找了一遍,连路边的草丛都没有放过,还是没有找到。 “好累,不找了，找不到了,它真的不见了。”徐一新蹲在路边不想动。 顾漾撇撇嘴说：“都怪你,每次都丢三落四的。” 另一边，顾娇在房间里玩着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也是红色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机,和徐一新的长得一模一样。 顾娇跟以前一样没有反锁房门的习惯,她的妈妈杨兰也跟以前一样没有敲门的习惯。 杨兰推门进来，看到顾娇慌慌张张地往背后藏东西。 “你藏着什么？”杨兰问。 “没有什么。”顾娇支支吾吾的。 “拿出来看看。” 杨兰神情一严肃起来,顾娇就有点害怕，乖乖地把背后的游戏机拿出来。 “这不是你爸给你们买的那台，这是哪来的？” “嗯……”顾娇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杨兰看女儿神情不对劲，就知道这东西来历不明，说：“是不是你拿别人的？” “嗯。”顾娇点点头，接着又继续说：“是顾漾他们扔在那里,我捡的。” 在喂鸡的时候，顾娇发现自己家的跑到刘阿婆家那边了，她就去刘阿婆家赶鸡。 无意中看到秋千那边有一个红色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机，她知道这个游戏机是顾漾他们的，因为她刚刚看到他们俩坐在那里玩游戏机。 顾娇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她就捡起游戏机，放进自己的口袋。 她爸爸也给他们买了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但只买了一台，她和弟弟两人轮流着玩，每次玩得都不过瘾。她想着把这台捡回去，就可以拥有一台只属于自己的游戏机。 顾娇想起以前自己偷拿顾漾裙子的时候，她妈妈跟她说只要不穿出去就没事。 “妈妈，你放心，我不会拿出去玩的，我在家里玩，不会有人发现的。” 杨兰看了看顾娇手机的游戏，红色游戏机黄色按键，是很常见的款式。村里小孩子手上的游戏机不是红色的就是蓝色的，还有黄色的，差不多就是这三种颜色。 “没事，你可以拿出去玩，反正这些游戏机都长得差不多。要是别人问，你就说是妈妈给你买的。” 顾娇觉得妈妈说得很有道理，大家的游戏机长得都差不多，谁能证明这台游戏机就是顾漾他们的。 下午，顾娇高高兴兴地拿着游戏机出来玩。在她家门前，四个小孩人手一台游戏机，一起比赛玩俄罗斯方块。 顾云明和吴昊两个男生一组，顾娇和同桌李霞两个女生一组，比赛看那组的分数高，输的那组要接受惩罚。 顾云明和吴昊完全想不到他们会被两个女生碾压，惨败。顾娇和李霞给他们的惩罚是弹脑门二十下，两个女生弹得特别地用力，两个男生疼得哇哇叫。 “再比一次。”两个男生不服，打算再玩一盘赢回来。 顾漾睡午觉起来吃了一碗八宝粥，准备出门去徐一新玩。刚出门，就看顾娇他们玩得热火朝天的。 他们在玩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两个男生拿的是蓝色游戏机，李霞拿的是黄色游戏机，顾娇拿的是红色游戏机。看到红色游戏机，顾漾又想起徐一新弄丢的红色游戏机，好好的游戏机怎么就不见了，她觉得肯定是有人拿走了。徐一新说确定自己就放在秋千那里，游戏机又没有长脚，不会自己跑了。 突然，顾漾看着顾娇手里的游戏机，感觉有一点点像徐一新弄丢的那台。 游戏机顶部的侧面那里有一条小刮痕，徐一新那台游戏机同样的位置也有同样的刮痕。 顾漾玩的时候就看到过，她还问了徐一新是怎么弄花的。徐一新说是因为自己太兴奋，跑来找顾漾的路上不小心弄掉在地上刮的。 距离太远，顾漾看着不是非常清楚，她不敢确定是不是，想走近看看。但她平时几乎不跟顾娇他们这帮人来往，突然走过去有些奇怪。 顾漾转身回屋里，在床头的玻璃罐里拿出一颗玻璃球，走到门外，把玻璃球往顾娇他们那个方向，轻轻一扔。玻璃球滚到离顾漾他们不远的地方，那个地方绝对能清楚地看到他们手中的游戏机。顾漾缓缓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玻璃球，抬头看了一眼顾娇手上的游戏机。 察觉到顾漾的目光，顾娇喊了一句：“看什么看！是不是看上我们的游戏机了，我有，你没有。” “谁看你们了！”顾漾翻白眼，又趁机多看两眼顾娇手里的游戏机。 真的一模一样，同样是红色的游戏机，同样是黄色的按键，同样是有刮痕。今天早上徐一新的游戏机刚不见，下午顾娇手里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不可能是巧合。 他们四个人，她就一个人，顾漾不敢轻举妄动。顾漾连忙跑去找徐一新，把这件事告诉徐一新。 “说不定我的游戏机就是顾娇捡走的。” “带我去看看。”徐一新拉上顾漾一起去找顾娇。 徐一新完全不怕他们，理直气壮地站在他们面前。 看徐一新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吴昊往后退一步，说：“你要干嘛？我们又没人惹你，你要是敢动我们，我就去告诉我爸爸，你欺负我们。” 徐一新的目光一直在顾娇手里的游戏机上，确实和他的那台一模一样，刮痕也一模一样。 顾娇被看得心虚，立马把游戏机上放到身后。 徐一新：“游戏机给我看看。” “我的东西，为什么给你看！”顾娇想起妈妈说过的话，游戏机都长得差不多，她不怕，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 第30章 为人父母，应该好好教育…… “给我看看,我怀疑你手里的游戏机是我的。今天上午我的游戏机放在刘阿婆家秋千那里，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你的手里的游戏机和我不见的那个游戏机一模一样。”徐一新伸手向顾娇要游戏机。 “这是我妈给我买的。大家的游戏机都差不多款式，不能因为我买的游戏机碰巧和你的长一样,就说是我偷你的。”顾娇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说。 顾云明也开口：“对呀,这是我妈妈给我姐姐买的。游戏机长得一样不是很正常嘛,吴昊的游戏机跟我的同桌的也一样，难道也是他偷我的同桌的嘛。” 几个小孩的争吵,引来了大人。 “发生了什么事？”杨兰是第一个赶过来的。 顾云明：“妈妈，他说姐姐偷他的游戏机。” “谁偷你的游戏机,明明是我买给女儿的,你的游戏机不见了,就自己去找。”杨兰狠狠地瞪着徐一新，希望能把这个孩子吓怕。 徐一新不但没有怕,还十分淡定地说：“你说你买的,你让她把游戏拿出来给看看，看了之后就知道是不是我的。”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看。”顾娇喊得很大声,但她心里是有一点点害怕的,她不敢把游戏机拿出来。 顾漾笑了笑，说：“既然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不敢拿出来让我们确认一下。我们确认后，要是不是我们的，我们就还给你。你不会是做贼心虚，不敢拿出来吧。” “对啊，我们又不是要抢你的东西，那么多人在,我们也不敢抢。你看我看看，确认一下，不是我的就还给你。” 徐一新和顾漾两个人，一唱一和的。 围观的路人也开口了。 “对呀，你拿给他看看，是不是他，看了才知道。” “看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 “拿出来吧，我们也看看。”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下子那么多人围观，顾娇越来越心虚，越来越害怕，手里的游戏机越捂越紧，她不敢拿出来，万一徐一新真的认出来怎么办。 “拿出来就拿出来，谁怕谁！”杨兰底气十足，因为她觉得不管徐一新怎么说，只要她们咬定是自己买的就行。 “娇娇，拿给他看。不怕，我们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东西。”杨兰让顾娇把游戏机拿出来。 顾娇听妈妈的话，从背后把游戏机递给徐一新。 徐一新接过游戏机，拿在手仔细看了看，刮痕真的一模一样，他百分之百确定这台游戏机就是他的。 “你们看，这条刮痕，和我游戏机的刮痕一模一样，这个刮痕是我早上不小心弄到。”徐一新把游戏机举起来给大家看，“颜色和款式一样很正常，但连刮痕都一样，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 “游戏机放在刘阿婆秋千那里，我们只是出去捡田螺，回来它就不见了，然后下午就在顾娇手里看到一模一样的游戏机。”顾漾补充道。 围观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 “连刮痕都一样，事情不会那么巧的。” “刘阿婆家离顾娇家那么近，说不定就是她碰巧看到，就拿走了。” 听到大家都说是自己偷的，顾娇越来越害怕了，事情败露了怎么办，她用力地抓着妈妈的手，希望妈妈能帮帮她。 杨兰不慌不忙，她冷笑一声，说：“什么都是你自己说的，你说刮痕一样就一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一样的，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原先的游戏机就有刮痕。这刮痕明明是顾娇玩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妈妈好厉害，顾娇感觉自己有救了，徐一新的游戏机已经不见了，他肯定没办法证据自己的游戏机有刮痕。顾娇一下子就恢复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大胆地站出来说：“对，这刮痕是我不小心摔的。” “对，我们不能听徐一新的一面之词就给别人定罪，万一他是骗人的呢。” “确实，万一徐一新说的是假话，我们又没人见过他的游戏机，怎么知道他的游戏机是不是真的有刮痕。” “我也觉得，单单说刮痕，确实不能证明游戏机就是他的。” 围观群众又开始偏向顾娇，犹如墙头草，风往哪吹就往哪里倒。 “小朋友，你自己的游戏机不见了，就回去让爸爸妈妈再买一台，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这样是不对的。小朋友要诚实，不要老是撒谎，撒谎鼻子会变长的。”杨兰乘胜追击，说了一大串。 顾漾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她们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反过来污蔑别人，真的太不要脸了。 “他的游戏机就是有刮痕，而且刮痕的位置一模一样，我早上的时候就有看到。”顾漾气呼呼的。 “你和他是一伙的，你当然是站他那边的，谁信你说的话。”顾娇现在神采奕奕的，以为自己已经反败为胜，特别地嘚瑟。 “对呀，我也会说我姐姐的游戏机也是有刮痕的，我亲眼看到她摔的。”顾云明也站出来胡说八道。 “这是我的游戏机，还给我。”顾娇伸手向徐一新要回游戏机。 徐一新没有理她，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笑了笑，说：“我的游戏机为什么要给你。” “妈妈，他不肯还给我。” “臭小子，那是我女儿的游戏机，给我还回来。你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抢东西。你一个小孩子，怎么那么野蛮。”杨兰恶狠狠地说。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徐一新从容淡定地说：“你说是你的，你知道游戏机里面的电池是什么颜色的吗？” 一下子，顾娇被问住了，她没有打开后盖看过电池，根本不知道里面电池的颜色。她想起她家的游戏机和吴昊游戏机的电池都是红色的，她猜徐一新的肯定也是红色的。 “红色的。”顾娇回答。 杨兰发觉不对劲，万一顾娇说错了怎么办，她赶紧说道：“谁会主意去记电池的颜色，就像你们谁会记得家里遥控器电池是什么颜色。你不要讲那么多废话，赶紧把游戏机还回来。” “呵呵呵……”徐一新觉得这对母女真的很搞笑，死鸭子嘴硬。 “你当然不知道电池是什么颜色的，因为这不是你的游戏机。我的游戏机，我知道电池是红色的。而且两颗电池里面有一颗被扒掉了外面的塑料皮，光溜溜的。” 早上放电池进去的时候，徐一新突然手痒调皮，就撕开电池外面的塑料皮。想不到手痒，还能帮到自己，要不然依照那俩母女的厚脸皮程度，他的游戏机是要不回来了。 “大家看好了，我打开后盖看看，要是里面真的有一颗电池是没有塑料皮的，那是不是就能证明这个游戏机就是我。”徐一新拿着游戏机朝向围观群众说。 这戏码一波又一波，围观群众看得很开心。 “快点打开看看，要是里面的电池真的跟你说的一样，那就是你的。” “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的，那它肯定是你的，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里面电池是怎么样的。” “快点，我要回家喂猪，想快点知道结局。” 这下，杨兰和顾娇彻底慌了，她们想不到徐一新还有这一手。一时之间，她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顾娇紧抓着妈妈的手，小声的说：“妈妈，我们要怎么办？” 杨兰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看好了。”徐一新熟练地打开游戏机的后盖，拿出里面的电池，举高高的，说：“你们看，两颗电池，红色的，一颗有塑料皮，一颗没有塑料皮。” “你们也看看，还敢不敢说这个游戏机是你们的？”徐一新凑近杨兰母女，笑眯眯地说。 杨兰和顾娇都不敢再说话，一脸丧丧的。 “哎呀，真的是一颗没有塑料皮的，看来游戏机真的是徐一新的。你们拿了人家的游戏机就还给人家，还要死说是自己的。” “小孩子要诚实一点，不要乱拿别人东西，爱拿别人东西不是个好习惯。” “她们刚刚那么理直气壮，我还差点信了她们。” 听到围观群众叽叽喳喳的，杨兰咆哮道：“她就是一个小孩子，还不懂事，难道你们小时候都没有偷偷拿过别人东西嘛。” 杨兰泼辣，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有的人不想惹到她，免得被泼妇喷到。 人群里，有一个人平时就不太喜欢杨兰这个人，他胆子也大，不怕得罪杨兰。 “小孩子不懂事，但做母亲的是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起撒谎。没记错的话，我记得你刚刚说这个游戏机是你买给你女儿的。可是，这明明是徐一新的游戏机，你也撒谎了。” 有人带头出来指责，后面就会有人跟上。 “对啊，为人父母，应该好好教育孩子，而不是跟着孩子一起撒谎，这是会带坏小孩的。” “关你们什么事，一群长舌妇。”杨兰恼羞成怒，当众被人戳穿真的很丢脸，她连忙拉着女儿和儿子跑回家。 第31章 拍照 大年三十除夕那天,下午四五点左右，小朋友们就已经洗澡换上新衣服。 小朋友会穿着新衣服出去炫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穿了新衣服。顾漾穿了一件红裙子,裙子是收腰的,是白色的边边,胸前是红白相间的蝴蝶结,好看又不俗气。 “妈妈，我出去一下。”顾漾刚换上新衣服就迫不及待跑出去。 “急匆匆的,小漾这是急着去哪？”顾大庆问媳妇。 刘和玉笑笑地说：“肯定是去跟她的好朋友炫耀自己的漂亮衣服。” “哦，我知道了,是去找徐一新那小子。这小子今年就在舅舅家过年,挺可怜的,希望有朋友的陪伴，他心情会好一点。”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一会儿我们也给他包个新年红包。” 顾漾特别地开心,兴高采烈地走去徐一新舅舅家。还没有走到门口，她就大喊：“徐一新！” 一听到顾漾的喊声，在换新衣服的徐一新立马回答：“干嘛？我在换衣服。” “好,你快点！我在刘阿婆秋千那里等你。” 顾漾坐在秋千上,静静地等着徐一新。 没过一会儿，徐一新就出现了。他穿着一身黑西装、白衬衫,还戴着红色的领结，像是个帅气的小绅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了这身衣服的缘故，徐一新显得特别地斯文，走路也规规矩矩的，跟平时蹦蹦哒哒的他完全不一样，像是个小大人。 “噗！”顾漾噗嗤一笑,徐一新这个样子，她觉得非常地不习惯，总觉得有点搞笑。 “你笑什么？我穿的不好看吗？”徐一新叉着腰说。 “没有，没有，很好看，就是有点不习惯。” “那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你不习惯。” 一开口，还是熟悉的那个徐一新。 “你看我穿的好不好看？”顾漾站起来，转一圈把自己漂亮的裙子展示给徐一新看。 徐一新：“漂亮，你穿裙子都好好看。” 大年三十这天，照相馆的师傅会进村里帮忙拍照，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拍全家福。 刘和玉穿上了漂亮裙子，顾大庆也穿上了工工整整的西装，整个人瞬间高大挺拔起来。 “好不好看？”顾大庆问。 刘和玉：“还不错，蛮好看的。” “我媳妇说好看就是真的好看。”顾大庆十分满意这身打扮。 他们选择在大门前拍全家福，门口两边贴着大红色的对联，十分喜庆。门口两边还放着两盆大大的桔子树，树上挂满了金黄的桔子，大吉大利。 刘和玉和顾大庆并肩站着，顾漾站在他们前面，他们一边手牵着手，一边手搭在顾漾肩膀上。 和和睦睦的一家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副美丽的画。 照相馆的师傅都忍不住感慨这家子的长相都非常出众。师傅调整好相机的位置，说：“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开始。” “笑一下，1、2、3。” 咔嚓一声就拍好了。 接着，刘和玉和顾大庆又单独照了一张，当做是结婚纪念照。 “小漾漾，你要不要去找你的朋友过来一起拍一张。”刘和玉问顾漾。 刘和玉觉得相机可以记录下小朋友的童年，以后长大了再把照片拿出来看，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 “妈妈，我现在就去找他。”顾漾非常高兴，她很喜欢拍照。 徐一新舅舅一家也都换上了新衣服，正在等着照相师傅过来拍全家福。徐一新在一旁觉得很尴尬，他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要不要跟他们一起拍全家福。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他只是寄养在他们家的亲戚，出现在别人家的全家福里，好像不太好。 本来，徐一新是准备跑出去玩，等他们拍完照再回来。结果，舅舅喊住他，让他留下来一会儿一起拍照。 徐一新知道舅舅是可怜他，不想让他一个人难堪，但徐一新真的不想出现在别人家的全家福里。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不想坐着等，又不能离开。 “徐一新，你要不要过来，我们两人一起拍一张照片。”顾漾在徐一新舅舅家院子外面喊。 这时，顾漾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徐一新突然松了一口气。 “好，你等等我。”徐一新跑去问他舅舅：“舅舅，顾漾找我，让我跟她一起拍照。” 因为是朋友找他，舅舅就让他出去了，徐一新兴高采烈地跑出去。 刘和玉建议他们俩去刘阿婆家秋千那里拍照，因为他们俩经常在那里玩，非常有纪念意义。 “小美女，你坐在秋千上，两边手抓着秋千绳。” 照相馆的师傅在教他们摆姿势，“小帅哥，你站在小美女后面，做出要推秋千的秋千的动作。” “嗯嗯…不错，站好了，笑一下。” 很快就拍好了，徐一新不想回家，因为舅舅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拍全家福。 “我们去小卖部买玩具好不好？”徐一新拉着顾漾去小卖部。 在小卖部待了一会儿，估算着时间，舅舅他们应该拍好了，才回家。 “小新，你去哪了，找你拍照，找不到你。”徐一新舅舅说。 徐一新笑笑地回答：“我跟顾漾去玩了，没事，我跟顾漾有一起拍过了。” 春节是小孩子最喜欢的节日，有新衣服穿、有很多的零食吃、有大鱼大肉、还有红包拿。 打鞭炮是过年里小孩子最喜欢的，整个村子仿佛每天都有鞭炮在响，伴随着鞭炮声的是麻将声。 过年没活做，为了放松，顾大庆买了一张麻将桌，整个春节都在打麻将中度过。 顾漾喜欢在旁边坐着看爸爸打麻将，她就像福星一样，她坐在旁边的时候，顾大庆摸到的牌就特别地好。 爸爸打麻将赢了，就会给顾漾很多很多的零花钱，顾漾希望爸爸每次都赢多多的，自己的零花钱就多多的。 大年初九，是村里的大日子。上阳村公庙里供奉的佛主叫灵山佛，大年初九是灵山佛的生日。村里都会大办特办，在公庙前摆起大宴席，全村人一起吃香喝辣的。 这次，顾大安带着老婆和女儿回来了。 顾大庆的老婆何艳非常不情愿，“你们老家破破烂烂的，我不想去。到处都是蟑螂蚊子，路上都是鸡粪牛粪，脏死了。” “那是以前，现在村里面的人有钱了，干净很多了，蚊虫也少了。”顾大安解释说。 他的女儿顾莉莉也不想去，“听别人说，农村里的蟑螂是会飞的，蚊子超级无敌大，被咬了会肿很大的包。” “没事，我们只是去吃一下饭，拜一下佛就回来了。”顾大安安抚完妻子接着又要安抚女儿。 自从结婚后，妻子何艳就没再去过顾大安的老家，那穷乡僻野的破村子，她一点都不想去。 女儿顾莉莉从出生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去过爸爸老家，是何艳不给去的，她讨厌脏脏的农村，不想让女儿去那种地方。顾莉莉从小到大在何艳的思想灌溉下，也特别地讨厌农村，觉得农村破烂肮脏。 这次，是因为顾大安跟何艳说他们村的灵山佛特别地灵。据说他们村有个穷鬼去拜佛求发财，结果就真的中奖了，瞬间变成有钱人。 最近，纺织厂越来越不景气，何艳父亲都愁到头发白了。何艳最近也经常做噩梦，梦到很多不好的东西，神婆教她放一把剪刀在枕头底下，就不会做噩梦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听到丈夫说他们村的灵山佛很灵验，大年初九是灵山佛的生日，这一天去祭拜的话，会更灵验。 何艳心动了，她想去拜拜佛，去下去最近的晦气。为了拜佛，她可以勉强忍受脏兮兮的农村。 近几年，城镇发展迅速，到处都在修路，想发展就得先修路。上阳村这边也在修水泥路，目前路上坑坑洼洼的。 “这是什么破路，屁股都要颠烂了。”一路上颠颠簸簸的，何艳都快气死了，真是活受罪。 娇生惯养的顾莉莉更是受不得这种折腾，一直嚷嚷着：“爸爸，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 “再忍一忍，马上就要到了。”顾大安尽力安抚妻儿。 今天这种大日子，村里的人都没有去干农活，都在公庙前准备大宴席。女人择菜洗菜，男人杀鸡宰羊。 顾家老四顾大安要带老婆孩子回村里的事，已经传遍了全村。 “听说顾大安要带那个老婆回来了，还有他的女儿。” “我都不记得他老婆长怎么样的了，就结婚回来过一天。” “他老婆一看就是瞧不起我们农村，上次结婚回来的时候，你看她一脸的嫌弃。” “人家老爸是纺织厂厂长，肯定瞧不上我们农村。” “顾大安就像是上门女婿，穷小子嫁给富家千金，什么都不敢说，估计在家里对老婆是言听计从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脸像是别人都欠了她几百万。”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入上阳村，崭新的小轿车闪闪发光，吸引了村里人的目光。 “是顾大安回来，你们看的他开的车，肯定很贵。” “有钱真好，光鲜亮丽的，天天开车出门。” “是嫁个有钱老婆真好，吃老婆的软饭，花老婆的钱，开老婆的车。” “光有钱有什么用，在家里是老婆的哈巴狗，老婆说往东，他不敢往西，太窝囊了。” 村里的男人，有人嫉妒，有人羡慕，有人唾弃。 第32章 徐一新不会再回来了 坐在小轿车上的顾莉莉,看着村里的小朋友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农村的人很穷，看到她家有小轿车,肯定超级无敌羡慕。村里的小孩虽然各个都穿着新衣服,但他们黑黑土土的,有些看起来很脏。顾莉莉看了看自己身上漂亮的裙子,觉得一会儿在人群中，她肯定是那个最漂亮的公主。 小轿车停在顾家祖宅前,顾大安和何艳牵着女儿的手往公庙那边走。 一路上别人投来关注的目光，让顾莉莉觉得自己就像是来民间走访的公主。 他们刚走到公庙,就受到热情地欢迎。 “哎哟,这是大安老婆呀,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这是你们的女儿嘛,白白净净的,真的漂亮。” “大安，你命真好，老婆漂亮,女儿漂亮。” “这里做菜烟大,你们去大榕树那边坐着，等我们做菜好了,就能开饭。” 虽然刚刚都在吐槽顾大安一家，但看到本人，大家都在献殷勤。毕竟顾大安有钱有势，说不定他们有那一天会需要到他帮忙。再说，顾大安老婆的父亲是纺织厂厂长，他们的小孩初中毕业后要去找工作,要是想去纺织厂的话，可以找顾大安帮忙。 公庙前摆了很多桌子，杨兰早早就在公庙找好了位置，榕树左边是最好的位置，没有太阳晒到，又远离打鞭炮的地方。 一看到顾大安一家，杨兰热情地招呼道：“大安，这边！” 她连忙拿纸巾擦凳子，擦了三张凳子，刚好是顾大安、顾大安老婆和女儿三个人的。 “村里的东西都有点脏，我帮你们擦干净。这个位置也是我特意挑的，你们看这位置多凉快。” 杨兰特别地谄媚，在她的世界观里，对有钱人好一点肯定没有坏处，说不准那天就需要人家的帮忙。 “哎哟，弟妹，你好白，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杨兰嘴巴也很甜。 何艳知道杨兰是在巴结她，巴结她的人都是想从她这里拿到什么好处。她记得她老公二哥这家以前有跟他们借过钱，说是借钱盖房，那时候她让她老公别借。农村这种穷人家，借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巴结她，但何艳也很开心，没人不喜欢被人夸。 何艳：“唉，也没做什么，就是出门一定要戴帽子，还有就是心态要年轻，开开心心地，人就会漂亮。” 临近十二点，宴席马上就开席。顾大庆去把顾漾叫出来。因为徐一新被他妈妈带出去吃饭了，顾漾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听到可以吃饭了，她特别开心。 宴席安排座位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所以顾大庆带着女儿径直走到杨兰他们那边。 “大安，你们回来了呀！”顾大庆礼貌地跟弟弟打招呼。 四弟结婚后很少回家，大家都变得生疏了。 “小漾漾，你坐这。” 桌子就顾莉莉旁边剩着三个空地，顾大庆和顾漾就在旁边坐下。 顾莉莉转头看了看坐着自己旁边的女孩，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女孩穿着漂亮的黄色公主裙，脸蛋白白净净的，像是真的公主。她跟村里别的小孩一点都不一样，顾莉莉刚刚建立起的优越感，瞬间崩塌了。 本来以为自己是全场最精致最漂亮的小孩，结果顾漾一出现，顾莉莉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她特别地生气。 “妈妈，我想回家，这里脏兮兮的，我不喜欢。”顾莉莉气鼓鼓地说。 何艳：“吃完饭，我们去拜一下佛就回去。” “不要，我现在就要回去，我不想吃这里的东西，都不知道他们的东西干不干净。” 面对女儿的无理取闹，何艳有点烦。虽然她平时很宠女儿，但她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拜佛，还没开始，女儿就闹着要回去，真闹心。何艳瞪了女儿一眼，严肃地说：“安静一点，一会儿就回去。” 顾莉莉知道母亲严肃起来的时候就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敢再讲话，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下午两点左右，被抬出去游街的灵山佛被抬回来了，瞬间公庙里挤满了人，争相跪拜。 看到那么多人都拜，顾漾突然也想去拜一下，管它灵不灵，拜一下也不亏什么。 等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公庙里的人变少了，顾漾才过去。 大人都说拜佛的时候要虔诚，心诚则灵。顾漾在拜之前，心里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顾漾进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求什么，她想让佛主保佑他们全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保佑徐一新也健健康康，他们一起快乐地长大。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着自己的愿望，希望佛主保佑。 ……… 时间过得很快，顾漾和徐一新他们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 徐一新依然坐在顾漾的前桌，顾漾和徐一新的同桌也都没有变，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他们的年龄和身高。 徐一新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课爱发呆走神，顾漾一如既往地监督鞭策他。每到期末考试，顾漾都会跟徐一新打赌，徐一新好胜心强。一打赌，到期末的时候他就会用心学习。他很聪明，只要肯学习，考试成绩就不会差。 这天是星期四，再上一天课，就就是国庆假期。这次国庆节连放九天假，顾漾他们已经在商量放假要去哪里玩。 顾漾的同桌黄丽娟邀请他们去她家玩，她可以带他们去芒果园玩。徐一新的陈友军邀请他们去他家赶海捉螃蟹。 他们四个人都会骑自行车，去哪里玩都方便。 “我们1号2号先在家里休息，3号去黄丽娟家玩，5号去陈友军家玩，7号来我和顾漾家玩。”徐一新已经安排好假期行程。 越想越开心，巴不得现在马上就是假期。 “今天只剩一节课了，上完这节课，今天就结束。明天再上一天，就解放了。”徐一新开心地说着。 就在今天最后这一节课，徐一新被教导主任叫出去了，说是有家人找他。 顾漾以为是他爸爸或是妈妈来找他，但直到放学，也没见徐一新回来。顾漾觉得应该是他爸爸或妈妈带他去吃饭了，吃完饭他就直接回家了。 一放学，顾漾就立马回家，回家放下书包就去徐一新舅舅家找徐一新。 结果，被告知徐一新被他爸爸带去帝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33章 徐一新回来了 高二（1）班,下午最后一节课，化学老师滔滔不绝地讲着化学方程式，底下不少同学已经心不在焉,偷偷在聊天。 “明天就要放假了,国庆节你打算去哪里玩？” “不知道,可能在家睡七天吧。” “烦死了,放七天假回来要连上七天课，想想都烦。” “对呀,放假就放假了，还要补回来。记得以前我们小时候都连放九天假,现在太小气了,放七天补两天。” 听到前桌两个女生的对话,一下子唤起了顾漾的记忆。 他们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国庆节确实是连放九天假。记得当时很高兴,也是提前一天就在计划着放假要去哪里玩。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的小伙伴突然不见了。 顾漾也走神了，眼神不知不觉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明媚。以前徐一新上课就很爱往窗外看,一下子小时候的记忆蜂拥而来。 徐一新走的那一天,顾漾哭了一晚上，哭得眼睛都肿了。因为这件事,整个国庆假期她都是闷闷不乐的。 “顾漾同学，上课不要走神。”化学老师突然说了一句。 顾漾是班上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平时上学都十分专心，但这个年纪的女生有些心事也正常，偶尔走神是可以理解的。化学老师没有过分地责备顾漾，只是轻轻地提醒她。 “嗯！”顾漾转过头,轻轻地点点头，然后继续专心听课。 这次的国庆假期，顾漾也已经计划好了。前两天在家睡懒觉、看电视，三号她的小学同学要进城找她玩，他们准备在城里玩三天。 徐一新走后，她和黄丽娟、陈友军依然是很好的朋友，初中的时候，他们三人也在同一个学校，经常来往。高中，顾漾考上了省重点中学，来城里上高中，黄丽娟和陈友军成绩一般，在镇上上普通高中，但他们三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早在上周，他们已经约好国庆节三号去城里找顾漾玩，他们要去游乐园，要去动物园。顾漾已经把客房收拾好，陈友军过来可以住她家客房，黄丽娟跟她住一屋。 在顾漾上高中的时候，她爸爸妈妈已经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她爸爸在城里开一家装饰公司，妈妈在城里开了一家服装店。 国庆节的第一天，顾漾一觉睡到九点才起床，看了一会儿电视剧，快到中午的时候，准备去服装店找妈妈，她要去妈妈店里吃午饭。 在路上遇到村里的一个阿姨，那个阿姨叫住她。 “顾漾，你等一下。” “你好，林阿姨。”顾漾很有礼貌。 “今天早上，我在你家门口看到一个男孩子，高高瘦瘦的，长得蛮好看的。他问我，你去哪了。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说不知道了。”林阿姨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顾漾呀，你要小心一点，阿姨前几天看报纸，看到有个高中男生求爱不成就拿刀砍人的。” 顾漾那么漂亮，上学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林阿姨担心这个来找顾漾的男生是顾漾的爱慕者。 男孩子，高高瘦瘦，帅气。顾漾想不到是谁，谁会去她老家找她？ 顾漾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会是谁，一进店，闻到烤鸡腿的味道，顾漾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直到第二天，她去爸爸的装饰公司。 “小漾漾，你快过来，快过来看看是谁来找你了。”顾大庆招手叫顾漾快进来。 “啊？谁找我？” “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顾漾带着疑惑走进去，一个陌生的男孩在看着她。 高高瘦瘦的，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明亮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精致的脸庞，看起来特别的精神。 但是，顾漾不认识他。 “他是谁？”顾漾小声地问爸爸。 “你的朋友呀，你不认识你的朋友啦？” 朋友？顾漾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是谁。 这时，男孩站起来，笑笑地打招呼：“顾漾。” 微微弯起的唇角，他笑起来很好看，好看中又带着一点憨憨。 顾漾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一个人，但是她不敢相信。 “你是徐一新？”顾漾疑惑地问。 男孩点点头。 一下子，顾漾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她再次见到徐一新的场景，她觉得自己会激动到哭。 可是，她现在并没有想哭的冲动，反而觉得有一点点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顾大庆先开口：“我们这破公司不适合老朋友叙旧，你们可以去对面那家咖啡店坐着聊聊，那是老爸朋友的店，随便点随便吃。” 在顾大庆的催促下，两人走出装饰公司，朝着咖啡店走过去。 咖啡店就在对面街道，距离很短，路上两人都没有讲话，气氛诡异。 快走到咖啡店门口，徐一新突然开口说了声：“对不起。” 啊？顾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以前离开的时候没有好好跟你道别，还有对不起过了那么久才回来找你。” 刚开始被爸爸带走的时候，徐一新天天都想着要跑回来找顾漾，可是他只是个孩子，没有办法，也不懂得要怎么从帝都跑回延城。 现在他长大了，可以自由出行。这次国庆节，他跟父亲说要回去看舅舅，父亲同意了。 回来第一时间他就跑去顾漾家，发现顾漾家房门紧闭，没人在家。刚好有个阿姨路过，徐一新就问了那个阿姨，那个阿姨说不知道。他只好去舅舅家问了舅舅，舅舅跟他说顾漾一家搬去城里了，并告诉他顾漾爸爸在城里装饰公司的地址。第二天，徐一新就找过来了。 “不用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的。” 当年徐一新离开后，顾漾听妈妈讲，徐一新爸爸要去帝都发展，他的现任妻子没有生儿子，就想把他唯一的儿子带走。因为担心徐一新妈妈反对，徐一新爸爸瞒着他妈妈，偷偷去学校找徐一新，当天就把徐一新带去帝都。 顾漾知道不是徐一新不想道别，而是他没时间道别。 第34章 三个臭皮匠 进了咖啡店,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和两份意大利面。 在徐一新专注看菜单的时候，顾漾仔细看了看徐一新,年轻的脸庞有着凌厉的棱角,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眸,不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地成熟冷酷。 徐一新察觉到顾漾在看她,抬起头问她：“你在看什么？你有什么想点的菜吗？” 顾漾：“没有，我就是看这菜单蛮好看的。” 徐一新讲话的时候,微微弯起唇角,有点甜又有点憨,这时，就能在他身上看到小时候徐一新的影子。 顾漾还记得,那时候徐一新刚离开不久,她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有一个小男孩天天被后妈虐待。顾漾就担心徐一新会不会也被后妈虐待，他爸爸妈妈都不爱他,又有一个后妈,顾漾真的担心徐一新会过得不好。 她看电视剧上的后妈也都是坏的，凶巴巴的,会打孩子，不给饭给孩子吃，天天骂孩子。想着徐一新可能也在过着这样的生活，那时候顾漾一直哭。 “你在帝都过得还好吗？”顾漾突然问，她想知道这些年徐一新过得怎么样。 “还行。”徐一新淡淡地说。 确实是还行，没有很好也没有很坏。当年,他爸爸突然来学校找他，他以为他爸爸是带他去吃饭的，哪知道他爸爸直接把他带去帝都，甚至都没有回舅舅家拿行李。 他爸爸说因为回舅舅家，他舅舅肯定会打电话告诉他妈妈，万一他妈妈反对，他爸爸就带不走他。他爸爸把他带到帝都后，才打电话告诉他妈妈。他妈妈一开始不同意，一直在骂他爸爸抢走小孩。 “我不养，那我把他送去你家，你来养。”他爸爸一说出这句话，他妈妈就沉默了。 就这样，徐一新在帝都跟亲爸后妈过上一家四口的生活。 他后妈刚嫁给他爸爸的时候，特别讨厌他，不想让他来家里。后来她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又想给老公生一个儿子，结果发现自己生不了。她担心老公会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就抛弃她，她就主动提议让老公把徐一新接回来养。 在这个家里，徐一新过得不好不坏。他爸爸去帝都后，生意更忙了，都是早出晚归，徐一新很少看到他。而后妈虽然不是很喜欢他，但也没有打骂他，对他不是很亲密，但客客气气的。对于这个家，徐一新没有什么感情，对这个家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感情。这个家对于来他讲就像只是个安身之地，上学放学回来吃饭睡觉，没有任何温暖。上高中后，他选择了住校，更是很少回那个家。 “嗯，那就好。” 顾漾想着徐一新应该能照顾好自己，他五岁就被爸爸妈妈扔在舅舅家，从小就非常懂事。 但顾漾又想起小时候徐一新也时常陷入悲伤，那时候他不开心的时候，她就会陪他玩，让他忘记烦恼。可是，去帝都后，她不在他身边，他伤心的时候，谁会陪他。 越想越难过，顾漾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还好他有好好地长大了。 “黄丽娟和陈友军他们俩明天要进城找我玩，你要不要一起？”顾漾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没有那么拘束了，“你还记得他们吗？” “记得，他们现在在哪里上学？” “镇中学，他们俩还是同一个班，特别有缘分。” 说着，顾漾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扣扣消息的声音，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是黄丽娟在群里发了信息。 “顾漾大老板，你收拾好了嘛，我们明天就来骚扰你，等着我们哦。” 她和黄丽娟、陈友军三个人开了一个扣扣群，群名叫“三个臭皮匠”，群主是陈友军。 “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你们来了。” 刚打完字发送，顾漾又发了一条，“我拉个人进群，可不可以？” “啊，你要拉谁进来？” 这个群一直只有他们三个人。 “拉进来你们就知道了，我先问问他，看他想不想进。” 他？看到这个“他”字，黄丽娟一下子精神起来。 “他？是男的呀，难道是你男朋友？”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友军突然冒出来，“靠，顾漾交男朋友了啊，恭喜恭喜，不知道哪个臭小子能入我们顾大美女的眼。” “你们别瞎说，是你们认识的人。” 顾漾快速打完这串字，就抬头问徐一新：“我和黄丽娟陈友军他们有一个群，你要不要加进来，加进来我们一起聊天。” “好啊！”徐一新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拿出手机，打开扣扣。 顾漾给他报了一个群号。 “我已经加了，在等同意通过。” 顾漾连忙去群里敲陈友军，“陈友军同志，有人加群了，快去同意通过。” 在吃饭的陈友军连忙放下筷子，点开入群申请，一看昵称，他傻了，立马点同意。 然后回群里大吼，“啊啊啊啊啊啊，原来是我的最帅气的同桌，徐一新同学。” 黄丽娟：“真的啊，真的是徐一新嘛，我们的老同学。” 陈友军：“同桌，那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一直在想你。” 黄丽娟：“真的，我作证，他真的有想你，偶尔还会夸你。” 陈友军：“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同桌真搞笑，扣扣昵称就是本人真名，太实诚了。” 黄丽娟：“徐一新呢，怎么不出来讲话？” 陈友军：“顾漾大老板呢，她怎么也没出来讲话？” 黄丽娟：“对呀，顾漾去哪？出来说说你是怎么联系到徐一新的。” 黄丽娟和陈友军在群里激动极了。 顾漾看着手机笑，她对着徐一新说：“你先不要回复，让他们急一会儿。” “那个小粉猪头像的就是你吗？叫念念。”徐一新在看群成员的头像和昵称。 “对，那个水晶女孩最酷是黄丽娟，那个无痕的爱是陈友军。为什么你直接拿名字当昵称？” “因为申请的时候我懒得想昵称，就直接把自己名字打上去了。” 他们俩在咖啡店聊得正开心，群里的另两个都快疯了。 黄丽娟：“这两人去哪了，话也不讲一句。” 陈友军：“不会是手机掉厕所了吧。” 黄丽娟：“两个人手机都掉厕所了？” 黄丽娟：“顾漾，徐一新，快给老娘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漾看着手机大笑：“看到没，这两个急性子真的疯了。” “要不我回一下他们。”徐一新拿起手机准备打字。 “嗯，你去回一句，免得他们急疯了。” 徐一新快速地打出几个字：“在吃饭。” 第35章 群聊 看到徐一新出来了,群里又是一堆信息轰炸。 黄丽娟：“哇，徐一新同学出来了。” 陈友军：“我的同桌，我可想你了。” 黄丽娟：“徐一新同学,你现在在哪里上学？” 陈友军：“你这不是废话嘛,他在帝都生活,当然是在帝都上学。” 黄丽娟：“我不是在客套一下嘛,你激动什么！” 陈友军：“我有激动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激动了？” 黄丽娟：“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顾漾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徐一新说：“他们俩就是这样的，聊着聊着就会吵起来,不要管他们,我们先吃饭吧。” 点的意大利面已经端上来,他们放下手机开始吃面。 吃完后，顾漾再次打开手机,那两个人还在吵。 “让他们再吵一会儿。”顾漾又放下手机,她想起一件事，就问徐一新：“明天黄丽娟和陈友军要上来找我玩，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们打算去游乐园和动物园玩。” 说完,顾漾又问：“你打算在延城待几天？” “目前还不知道要待几天,一会儿晚上要回舅舅家，因为刚好今天是表弟的生日,舅舅让回去一起吃饭。” 顾漾又补充一句：“黄丽娟和陈友军他们打算在我家住，你要是在这里多待几天的话，也可以住我家，你跟陈友军住一屋。” “你们明天几点去玩？我今晚回舅舅家，明天早上再赶过来。”在过来之前，徐一新跟父亲说要在这边待到国庆节结束再回去的。他本意就是要过来找顾漾的,现在顾漾主动邀请他去玩，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拒绝。 “不急，可以慢慢过来。黄丽娟陈友军他们也是早上再从家里过来，我们约好了中午来我家吃午饭，下午再去玩。” 跟徐一新商量好后，顾漾又打开手机，准备告诉黄丽娟他们这件事。 顾漾：“同志们，不要吵了，可以停了。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黄丽娟：“你终于出来了，还以为你真的掉厕所了。” 黄丽娟：“是什么好消息？” 陈友军：“难道是顾漾大老板发大财了吗？” 顾漾：“正经一点，明天会有一个人加入我们。” 消息一发出，群里又炸了。 黄丽娟：“谁谁谁……不会真的是要带男朋友吧。” 陈友军：“靠，我们要当电灯泡了吗？” 黄丽娟：“我不想当电灯泡。” 陈友军：“我也不想当电灯泡，黄丽娟同学，要不明天我们俩一起玩，让他们俩口子好好约会吧。” 黄丽娟：“可以的，我们不要打扰他们。” 顾漾看着他们的信息，十分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就发了一串省略号。 徐一新也在看着他们群里的信息，他抬头看向顾漾，眼里充满疑惑。 “你看我干嘛？”顾漾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交男朋友了？”徐一新板着脸，一看就知道不高兴。 “怎么可能，高考前绝对不会谈恋爱。”顾漾斩钉截铁地说。 “他们俩胡说的，你不要管他们。” 听到顾漾这么说，徐一新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对，谈恋爱影响学习，绝对不能谈恋爱，高考最重要。” 徐一新犹如担心女儿早恋的老父亲。 “你的语气跟我老爸一模一样，你跟我爸应该很聊得来。” “我和大庆叔叔都是聪明人，所以我们的想法都一样，听聪明人的话准没错。” 知道顾漾没有男朋友后，徐一新心情舒畅，他开始地拿起手机，笑嘻嘻地打下一行字：“那个人是我。” 黄丽娟仿佛一直在盯着手机看，回复消息特别快。 黄丽娟：“什么那个人？哪个人？” 陈友军：“兄弟，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发错了？” 徐一新：“明天要跟你们一起去玩的那个人是我。” 瞬间群里的信息刷个不停，看得眼花缭乱。 黄丽娟：“？？？？？” 黄丽娟：“。。。。。。” 陈友军：“啊？啊？啊？” 陈友军：“真的？？？？骗我们的吧！” 黄丽娟：“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陈友军：“你不是在帝都吗？” 陈友军：“所以你现在是在延城吗？” 黄丽娟：“靠，我有一点点激动，怎么回事？” 黄丽娟：“徐一新，你现在长怎样的，我有点好奇。” 陈友军：“我们新哥肯定很帅，小时候就很帅。” 黄丽娟：“先确认一下，真的没有骗我们吧。” 徐一新：“真的，不信你们问顾漾，她就在我旁边。” 顾漾：“嗯，真的。” 黄丽娟：“…………” 黄丽娟：“你在顾漾旁边？” 黄丽娟：“所以你们俩见面了？” 黄丽娟：“聊了那么久，你们现在才告诉我们，你们见面了。” 黄丽娟：“不会说了那么多，是你们俩联合起来骗我们的吧。”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黄丽娟的吵，看着手机都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吵到了。 顾漾：“爱信不信，明天你们自己来看就知道了。” 黄丽娟：“行行行，我信我们顾漾大美女。” 黄丽娟：“怎么办，越来越期待明天了。” 陈友军：“黄丽娟，你真的好啰嗦，一点开群，都是你的信息。” 陈友军：“别人讲一句，你讲十句。” 黄丽娟：“陈友军，你闭嘴。” 黄丽娟：“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去翻前面的聊天记录，看你啰不啰嗦。” 陈友军：“没你啰嗦，你一天打那么多字，手不会断吗？” 黄丽娟：“你的手是塑料做的嘛，怎么说断就断。” 这两个人太能聊，顾漾的手机一直在响，有点吵，感觉这两个人还能在群里吵半个小时。她点开群聊设置，打开了消息免打扰。 她发现徐一新手机一直没响，看来他早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真聪明。 “你怎么告诉他们了，我本来想卖个关子，明天给他们一个惊喜的。”顾漾问徐一新。 徐一新：“因为我不知道要聊什么，所以就说了这个。” “好吧。”顾漾无语。 第36章 帅哥 徐一新回去后,顾漾一直在家里看电视剧，看的是爱情偶像剧。男女主长得都很好看，不管剧情多狗血,看着也养眼。 大结局是男主出车祸去世,女主在男主墓前告诉男主自己怀孕了。 “呜呜呜……”尽管剧情很狗血,也不妨碍顾漾看得泪流满面。 刘和玉回来看到顾漾面前一堆面纸,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你又看电视剧哭了呀,不知道的还以为爸妈把你骂哭的。” “妈妈。”顾漾抽了抽鼻子，说：“为什么人越长大越爱哭？” 每次电视剧里有一点悲伤的情节,顾漾都很容易看哭。 “你小时候就很爱哭,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那个小伙伴离开的时候,你哭了好几天。” “那是特殊情况。” “记得你哭着跟我说，妈妈我要去帝都找他。” “妈妈,不要说了！”顾漾拦住妈妈,不让她再说下去。 当时，她真的哭得很惨很惨，撕心裂肺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听说你的青梅竹马今天来找你了,他叫什么来着，什么新,年纪大记性差了。” “他叫徐一新。” “哦，徐一新。你们聊得怎么样。” “他明天跟黄丽娟陈友军他们一起来我们家。” “明天中午用不用妈妈回来帮忙？” “不用，妈妈，我们会自己丰衣足食的。” 晚上，顾漾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觉得不可思议。她曾经想过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徐一新了，没想到他突然就出现，猝不及防。 小时候的回忆一幕一幕地从脑海中经过。他们一起去摘野果，他们一起去冷泉，回来还被她爸爸批评了一顿。他们一起抓蚂蚱，第一次抓错了，还被人嘲笑，后来抓了很多，卖了很多钱，他们去买冰淇淋吃。 还有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打赌，一起跟高年级的小混混吵架，一起包书皮，一起荡秋千。 仔细想想，他们小时候的美好回忆真的好多。 顾漾爬下床，去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在相册里找到那张和徐一新的合照。 小女孩穿着小裙子坐在秋千上，小男孩穿着小西装站在后面，两人都好嫩，顾漾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扣扣消息的声音。顾漾拿起手机看了看，是好友申请，来自群：三个臭皮匠。 看一下昵称：徐一新，顾漾停顿了一会儿，点击同意。 没过一会儿，对面就发来消息。 “我是徐一新。” 顾漾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知道，你的昵称就叫徐一新，不用说也知道你是徐一新。” 徐一新：“你在干嘛。” 顾漾翻了翻相册，接着回：“在看相册，有你小时候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徐一新：“是不是我们小时候一起照的那张？” 顾漾：“是的。” 徐一新：“我那张不见了，以前我爸带我走的时候，没回舅舅拿行李。昨天，我回舅舅家找，舅舅已经把我以前的东西扔了。” 顾漾：“明天来我家，我给你看。” 两人一聊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刘和玉端着一杯热牛奶进顾漾房间，看到顾漾满脸笑容地看着手机。 “在看什么，那么开心。” “没看什么，跟朋友在聊天。” “别聊太晚，早点睡。” “嗯。” 妈妈出去后，顾漾再次拿起手机。 “我妈妈说要早点睡觉，你也要早点睡觉，你明天还要坐车进城呢，早点休息。” 徐一新：“嗯，好的，你也要早点睡。” 顾漾：“晚安！” 徐一新：“晚安！” 看着“晚安”两个字，顾漾都觉得很开心，她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睡觉。 这一晚，她睡得很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徐一新出现在她的梦里。 梦里的徐一新依然很帅气，他笑眯眯地对着顾漾说：“拜拜，我要去火星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 “不要走！” 顾漾喊着追上去，可是怎么也追不上，眼睁睁地看着徐一新在自己眼前消失。 醒来，顾漾发现自己额头上都是汗，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她顺便打开扣扣，发现群里已经有好多条未读信息，点开一看都是黄丽娟和陈友军两个在聊天。 最早一条是七点钟的，黄丽娟一大早起来就把群名给改了，她原本想把“三个臭皮匠”改成“三个臭皮匠和一个诸葛亮”，结果发现太长了，就改成了“臭皮匠和诸葛亮”。 改完后，她特别得瑟地在群里说：“各位同志，你们看看我改的群名，是不是特别地符合我们群。” 过了半响，都没人回复，她猜估计他们都还没睡醒。 “你们都是懒猪，就我起的最早。” 还是没人回复，黄丽娟又自言自语发了好几条。 到七点半的时候，才有人回复她，是陈友军。 陈友军：“妈呀，一大早打开手机就被你文字吵到了。” 陈友军：“我才是群主，你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改群名。” 陈友军：“臭皮匠和诸葛亮是什么东西，我们谁是臭皮匠，谁是诸葛亮。” 黄丽娟：“我也被你吵到了，我是群管理员，我有权利改群名。” 黄丽娟：“现在群人数已经变成四个人，三个臭皮匠这个群名已经不适合了。” 陈友军：“可以换群名，但你这个不行，臭皮匠和诸葛亮，谁是臭皮匠，谁是诸葛亮。” 黄丽娟：“谁是臭皮匠，谁自己心里清楚。” 陈友军：“不行，另换一个。” 黄丽娟：“这个群一个有四个人，我们投票决定吧。” 黄丽娟：“赞同我这个群名的回复1，不赞同的回复2。如果我的票数少，那就换别的群名。” 黄丽娟：“陈友军，行不行？” 陈友军：“行，那我们就投票决定，我先来。” 陈友军：“2” 黄丽娟：“1” 黄丽娟：“现在1比1，剩下那两个人估计还没睡醒，等他们醒来了再投。” 陈友军：“我保证他们肯定会回复2，没人会喜欢这个傻傻的群名，除了你。” 顾漾拿着手机一条一条地翻开聊天记录，文字真的也可以吵到人，一个人吵就算了，这群里有两个吵的。 虽然嫌弃他们吵，顾漾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他们发的信息。 看完后，顾漾毫不犹豫回复：“1”。 群名叫什么对来她说都可以，如果回复2的话，黄丽娟和陈友军两个人肯定又要在群里讨论半天新群名，还不如直接就定现在这个群名吧。 紧接着，徐一新在也群里回复：“1”。 黄丽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丽娟：“我赢了，陈友军你出来看看。” 陈友军：“好，算你们狠，竟然都愿意叫这个群名，我服！” 陈友军：“新哥，你准备好了没？我让我爸骑摩托车载我去你们村口那边等你。” 陈友军他们村里离徐一新舅舅家比较近，他们约好在村口会合，然后一起坐车去城里。而黄丽娟离他们太远，就自己从自己家出发。 “新哥，我已经到了。”陈友军一到上阳村村口就给徐一新发信息。 徐一新收到信息就背上背包出发，走不到两分钟就到村口。 “哇，新哥，你好高。”陈友军走到徐一新旁边，并排站在一起比了一下，他只到徐一新的耳朵，“哇，新哥，你怎么比我高一截。我记得小学时候你还比我矮一点点，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接着，陈友军又跑去群里发信息。“我见到新哥了，新哥好高好帅。” “真的吗？群里就我一个人没见过新哥了。”黄丽娟绝对是手机沉迷者，每次回复信息都超级快，仿佛每分每秒都在盯着手机看。 陈友军：“我骗你干嘛，真的很帅，一会儿你见了别流口水，不信你问顾漾，她也见过。” 黄丽娟：“顾漾，出来说说，是不是真的很帅？” 顾漾：“嗯。” 黄丽娟：“啊啊啊啊啊……” 黄丽娟：“顾漾都说帅，那肯定是真的帅，她可是连我们学校校草都觉得一般的人。” 陈友军：“校草？我们学校校草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黄丽娟：“我们班的班长就是校草。” 陈友军：“呸，你们班长戴着副眼镜像只四眼蛙。他不配当校草，顾漾看不上他很正常，我们新哥比他好看上百倍。” 说得让黄丽娟十分期待，她是第一个到顾漾家的。她一到就在群里问陈友军他们什么时候到，陈友军说大概十多分钟后到。 “漾漾，徐一新真的很帅吗？”黄丽娟缠着顾漾问。 “嗯。”顾漾漫不经心地回答。 “有多帅？” 顾漾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精致的脸庞，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仔细观察真的很帅，整张脸挑不出什么毛病。 “反正就是很帅。”顾漾笑笑地说。 “陈友军说帅到让人流口水，所以你流口水了没？”黄丽娟一脸贼笑地问。 “神经病，就你见到帅哥会流口水。” 因为今天要见帅哥，黄丽娟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新买的牛仔外套。 听到敲门声，黄丽娟第一个冲过去开门，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点紧张，这就是既然要见到帅哥的心情嘛。 打开门，第一眼看到是陈友军，那张贱兮兮的脸，看着就让人不高兴。 “你好。”黄丽娟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帅气的脸。 皮肤白皙，帅气的脸庞棱廓分明，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黄丽娟把小说里作者描写男主的句子用在徐一新身上，完全符合。 第37章 游乐园 “真的很帅。”黄丽娟紧紧地抓着顾漾的手臂,小声地说。 看着黄丽娟激动地样子，顾漾忍不住笑她，“我记得你小时候还嫌弃过他,说他太调皮。” “小时候是小时候,而且我只是嫌弃他调皮,又不是嫌弃他丑。” 黄丽娟的眼睛还是忍不住一直盯着徐一新看。 “别看了,别看了，这么一直盯着,要把我们新哥盯出个大窟窿。”陈友军故意站在黄丽娟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讨厌，你让开,我不想看你这张脸。” 黄丽娟不想理陈友军,就去找顾漾讲悄悄话,让顾漾下午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上相机。她想多拍一点相片，等回学校,她可以拿着徐一新的照片给同学看,炫耀一下自己认识帅哥。 他们进屋放好行李，已经快十一点了。午饭他们准备是吃火锅，顾漾爸爸去公司前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火锅底料,他们只需要去买菜回来,就可以吃了。 大家肚子都有点饿，为了能快点吃上火锅,顾漾提议分头行动，两人一组，一组去买菜类，一组去买肉类。 “你们谁想去买肉，谁想去买菜？”顾漾问。 黄丽娟第一个举手，“我去买菜。” “我买菜。”陈友军只比黄丽娟慢了两秒。 “好,不错，你们俩去买菜，我和徐一新去买肉，就这么决定了。”顾漾快速拍板决定。 “不行，我不想和他一起去。”黄丽娟反对。 陈友军也反对：“我也不想和她一起，我要和徐一新一起去买菜。” “那也行，我和娟儿去买肉。”怎么分配，顾漾都可以。 “不行，我不要去买肉。” 黄丽娟坚决反对，她不想去买肉。肉摊那边有卖鱼的，以前她跟妈妈去买鱼，一条鱼弹起来，打到她脸上，又腥又臭，吓死她了。从此，她再也不想去肉类区。 “那怎么办？”顾漾想不到分配人买菜都那么麻烦，“要不然我和黄丽娟去菜，徐一新和陈友军去买肉。” 这回，轮到陈友军反对：“我不想去买肉。” 他不喜欢逛肉摊，肉摊老板拿着杀猪刀剁肉的样子特别可怕。 “那你们俩去买菜，我和徐一新去买肉。”顾漾要被他们俩烦疯了，“就这样决定了，谁都不准反对。” 磨叽了半天，再不去，肚子都要饿晕了。顾漾当机立断地决定人员分配，不想再听他们俩的推脱。 黄丽娟和陈友军两人互相嫌弃地看着对方，虽然不想和对方一起逛菜市场，但相对下来，他们更讨厌肉摊。 菜市场离顾漾家很近，步行三分钟就到。延城菜市场很大，一进去就是一排买水果的，走到里面有一栋两层小楼，一层卖菜类和副食品，二层卖肉类海鲜。 “你们买菜挑新鲜一点的，还有记得每样菜不能买太多，一会儿吃不完。”顾漾嘱咐黄丽娟他们两句，就跟徐一新一起去二楼。 顾漾已经在手机备忘录里写好要买的肉类，羊肉、羊血、牛肉、鸡肉、虾、小香肠、鸭肠、鱼丸、牛肉丸。她打算肉类的买多一点点，黄丽娟和陈友军都是食肉动物。 “你吃火锅是爱吃肉多一点还是菜多一点？”顾漾问徐一新。 徐一新：“肉，我喜欢涮牛肉。” “好勒，一会儿多买点牛肉。” 群里，陈友军也在叫多买点牛肉，黄丽娟叫多买点虾。 其实，顾漾不是经常来菜市场，对于挑菜挑肉，她一窍不通。 她买菜通常会跟老板讲：“老板，给我挑新鲜一点的。” 新不新鲜，全凭老板的良心。 令顾漾想不到的是，徐一新买菜头头是道，仿佛是混迹菜市场多年的家庭主夫。 挑虾要挑青绿色的，体型弯曲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偏红色、身体呈现直线、眼睛无神的通常是不新鲜的虾。 买牛肉要小心别买到注水牛肉，注水牛肉的表面会有很多水分渗出，如果看到肉摊老板不停的在擦拭牛肉，大概率就是注水牛肉。新鲜牛肉颜色比较鲜亮，不新鲜的牛肉颜色暗淡、没有光泽。 “你经常去菜市场买菜吗？”顾漾疑惑地问徐一新。 “只去过一两次。”徐一新诚实地回答。 “那你怎么那么懂？” “我看电视学的，电视上有节目专门教这种生活小技巧。” “哦，想不到你喜欢看这种节目。”顾漾记得小时候徐一新最喜欢看奥特曼。 有一段时间，徐一新觉得自己随时会被爸爸和后妈抛弃，他就想着如果没人要他，他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自己照顾自己。然后他就开始看一些生活类的节目，学习生活小技能，为以后一个人生活做好准备。 徐一新在电视上学的东西，这是第一次在生活中应用到。 他不仅会挑菜，还很会砍价，13元一斤的牛肉丸砍成11元，11元一斤的小河虾砍成9元。不知道是因为他口才好，还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你真厉害。”顾漾竖起大拇指对徐一新表示赞赏。 他们很快就买得差不多了，顾漾看着备忘录，一一对比，看有没有遗漏什么。 没一会儿，顾漾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因为这几天要出去玩，担心不能及时看到小伙伴的信息，顾漾就打开了群信息提示音。 黄丽娟：“顾漾，你们买得怎么样了，我们差不多买好了。” 黄丽娟：“白菜、菠菜、青菜、土豆、莲藕、胡萝卜、茼蒿、菜花、香菇、平菇、金针菇、豆芽、豆腐、空心菜。” 黄丽娟：“我们买了好多，你们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顾漾拿着手机看了三遍，确定菜单里没有自己最喜欢的豌豆苗，连忙发过去：“还有豌豆苗，这个必须买，超好吃的。” 黄丽娟：“好勒，还有什么嘛，没有的话，一会儿买完，我们在菜市场门口等你们。” 顾漾：“好的，我们也快买好了。” 待他们吃完火锅，已经12点半。今天下午他们是打算去游乐园玩，从顾漾家坐公交车去游乐园需要二十分钟。 他们下午一点半出发，到达游乐园差不多两点钟。延城的游乐园不是很大，玩三个小时差不多就够了。 国庆假期，游乐园到处都是人，大多都是父母带着小孩过来玩。 “我要去玩过山车。”刚到游乐园，陈友军就嚷着。 黄丽娟：“我也想玩过山车。” 过山车是游乐园里最热门的项目，售票处排着长长的队伍。 陈友军和黄丽娟还是想玩，他们说来游乐园不玩过山车就白来了。他们俩排队买票，顾漾和徐一新去买水。 顾漾对过山车并不很感兴趣，她以前已经玩过，她更喜欢玩旋转木马、碰碰车之类的。 在去买水的路上，顾漾看到碰碰车那边人很少，她就问徐一新：“要不我们去玩碰碰车？” “碰碰车可以，反正我不太喜欢过山车。” “我也是！我们先去买水给黄丽娟他们，然后跟他们说我们要去玩碰碰车。” 一拍即合。 他们买了四瓶可乐，走回去的时候，黄丽娟他们排的队还有很长一段。 “要不你们跟我们去玩碰碰车吧。”顾漾问。 “不行！”黄丽娟和陈友军几乎同时回答。 排了那么多的队，他们不甘心，今天必须玩到过山车才行。 顾漾不管他们，把两瓶可乐给他们，就和徐一新去玩碰碰车。 顾莉莉今天也跟妈妈来游乐园玩，她妈妈在旋转木马售票处排队，她自己一个人去找厕所。 在路上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顾漾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 顾莉莉一路尾随，拿着手机不停地在拍。 第38章 鬼屋 在准备玩碰碰车之前,顾漾突然想起一件事，从包包里拿出相机。 “说好了带相机出来拍照的，结果到现在一张都还没拍。”顾漾看了看四周,发现旁边有个熊猫模型蛮可爱的,就对徐一新说：“你去那里站着,我给你拍一张。” 徐一新很配合,笔直地站着熊猫模型旁边。 顾漾：“你太正经了，比个姿势。” 徐一新缓缓举起右手,比了个剪刀手。 “不错，我要拍了。”顾漾双手拿着相机,找好角度,咔嚓拍了一张。 “要不要我帮你也拍一张？”徐一新伸手向顾漾要相机。 顾漾把相机递给徐一新,说：“行，那我也去熊猫模型那里拍一张。” 拍完后,徐一新又说：“我们要不要一起拍张合照？” 顾漾立马答应了,但黄丽娟他们不在，找谁帮他们拍照。游乐园里人很多，也很杂,顾漾不敢把相机随便给别人,万一那人拿着相机跑了怎么办。 看到一对年轻情侣走过，顾漾连忙走上去,问：“美女姐姐，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 年轻情侣出来约会，有对象在身边，当场抢东西的概率很低，顾漾觉得找情侣很安全。 年轻美女爽快地答应了。 顾漾和徐一新分别站在熊猫模型的两边，两人都比着剪刀手。 “你们这个拍照姿势太老土了。”年轻美女貌似很懂的样子,“你们一起站到中间来。” 顾漾和徐一新很听话地站到中间。 “对，站近一点。小帅哥，举起你的右手过头顶，手掌向下弯。” 鬼使神差的，徐一新真的很听话照做。 “对对对，小美女，你举起左手，做跟小帅哥一样的动作。你们俩配合一下，两只手在头顶上比出一个爱心。” 顾漾也十分配合。 “不错，不错，我要开始拍了，你们笑一个。” “可以了，可以了，我已经拍好了，你们过来看一下，行不行？” 年轻美女把刚刚拍的照片调到相机的小屏幕上，让顾漾他们看一下行不行。 顾漾和徐一新都凑过来看了，一看，他们比着一个大爱心，两人都发现有点不对劲，不敢再看那张照片一眼。 “谢谢姐姐。”顾漾腼腆地说着。 年轻美女把相机还给顾漾，然后就跑去拉住男朋友的手，开开心心地说：“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真可爱，还会害羞。” 她的声音很大，顾漾和徐一新都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年轻美女把他们俩当作情侣了。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两人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为了缓解尴尬，顾漾立马转移话题，说：“我们去玩碰碰车吧。” 然后一前一后走去碰碰车场。 碰碰车玩得真的很爽，顾漾喜欢这种撞击的感觉。场里有一个13、14的黄毛男孩盯上了顾漾，一个劲地开车撞向顾漾，顾漾开到哪，他跟到哪。一看准时机，就撞顾漾。每次撞向顾漾的时候，黄毛男孩总爱弯唇一笑，颇有挑衅的味道。 顾漾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屁孩欺负，只要看到黄毛男孩准备撞过来，顾漾就立马调转方向，用力踩着油门，撞向黄毛男孩。 两车相撞，“砰”的一声，全身都被震了一下，这种碰撞的感觉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爽快感。 看到顾漾被撞，徐一新第一反应就是过去帮忙。黄毛男孩也是坚持，即使被顾漾撞了，他也不停地盯着顾漾撞，仿佛顾漾是他的敌人。 徐一新开车跟着黄毛男孩后面，黄毛男孩一直盯着前方的顾漾，完全不关注后面的动向。 一看到黄毛男孩对准顾漾，徐一新就加大油门冲过去，从后面一下子撞上去。突如其来的撞击，让黄毛男孩吓了一大跳。他还没反应过来，在前方的顾漾也开车撞过来，双重撞击，前后夹击，黄毛男孩被顾漾、徐一新夹在中间不能动弹。 “徐一新，你厉害！”顾漾忍不住夸奖暗中偷袭的徐一新。 徐一新淡淡地笑着：“你也不错！” 黄毛男孩在中间气呼呼的：“原来你们俩是认识的，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人。” 顾漾幼稚地朝黄毛男孩扮鬼脸，“是你先欺负我的。” 碰碰车一场时间很短，没玩一会儿就结束了，音乐一停止，就得下车。 顾漾恋恋不舍地下车，感觉还没有玩够。 “要不要再玩一场？”徐一新问。 “算了，先休息一会儿。” 碰碰车场地旁边有一个大树，树下有一排石凳，此处特别阴凉。 “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顾漾指着石凳说。 这颗大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树上开着很多黄色的小花，看起来很好看。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小花就会被吹落一片，犹如天女撒花。 石凳上也落着好几朵小花，刚走过去，徐一新就动手清理掉石凳上的小花，才叫顾漾坐下。 顾漾从包里拿出两瓶可乐，一瓶递给徐一新，徐一新接过可乐，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拧开？” “不用，我有力气。”说着，顾漾用力一下子就拧开瓶盖。 徐一新笑了笑，莫名地觉得这个女孩好可爱。 “去游乐园，你最想玩哪个项目？”徐一新突然问。 “我最喜欢摩天轮，可惜延城游乐园没有摩天轮。” “以后去帝都，我可以带你去帝都游乐园玩，那里有摩天轮。” “好啊，那你最喜欢玩哪个项目？”顾漾反过来问徐一新。 徐一新想了想，他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非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鬼屋，我喜欢看别人在鬼屋里被吓哭的样子，特别好笑。” “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这里的鬼屋里的鬼好懒，他们就扮相恐怖，但都呆呆的，站着不动。” 顾漾去玩过一次鬼屋，觉得非常地无趣，一点都不恐怖。 “你要不要去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们这里的懒鬼。” 因为假期都是大人带小孩过来的，大人都不给小孩去鬼屋，所以鬼屋是整个游乐园最冷清的。 顾漾他们买票进去，只有零零散散的五六个人。 里面的鬼确实很懒，就坐的坐着站的站着，没有有一个主动去吓人。路过的时候，顾漾还能亲切地跟他们打招呼：“嗨，你好。” “你还觉得鬼屋好玩吗？”顾漾问徐一新。 徐一新：“还行，看那些鬼呆呆的，也蛮好玩的。” 顾漾无语。 他们刚从鬼屋出来，就收到一堆黄丽娟的信息，黄丽娟让他们去旋转木马那里会合。 一下午，他们玩得可嗨了。 等到出了游乐园，黄丽娟才记起来要拍照的事情，她赶紧叫顾漾把相机拿出来。 黄丽娟：“我们在门口拍一张照片留念吧。” 拍完全体的，黄丽娟又和徐一新拍了一张双人的，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晚上，黄丽娟躺着床上，突然说：“漾漾，你觉得徐一新有没有女朋友了？” 第39章 39 “徐一新那么帅,应该有女朋友了吧？”黄丽娟躺在床上跟顾漾聊天。 顾漾若有所思的样子，回答：“不知道。” “你跟他是青梅竹马，你没有问他吗？” “你要是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他。” “那我明天就问。” 第二天,黄丽娟真的问了徐一新。 “徐一新,你现在有没有谈女朋友？” 顾漾在不自觉竖起耳朵,她也想知道。 “没有。”徐一新回答得干脆利落。 “哇，帅哥竟然不谈恋爱。” “不早恋。” 一旁的顾漾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 陈友军吐槽道：“黄丽娟,你问这个干嘛，不会是看上我们新哥了吧。” 黄丽娟：“神经病,单纯好奇不行嘛！” 今天他们要去的是动物园,动物园比游乐园的人还要多,人山人海。 在动物园他们拍了很多照片，把所有的胶卷都用完了。 相机是顾漾的,陈友军叫顾漾洗照片记得一定要洗四份,每人一份。 一共玩了三天，黄丽娟陈友军就打道回府了。 七天的国庆假期还剩两天。 顾漾问徐一新是不是要回帝都了。 徐一新想了想，说：“明天想回上阳村一趟,要不要一起回去？” 顾漾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起坐车回上阳村。 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在顾漾坐车也不晕车了。 自从春节后，顾漾也大半年没有回老家了，现在跟着徐一新回去一趟蛮好的。 相对于小时候，现在村里变化很大，楼房变多了，土路变成了水泥路,整个村庄变干净整洁了。 顾漾家的小平房已经加盖成三层的小洋楼，干干净净，漂漂亮亮。隔壁刘阿婆家的房子也盖成了三层，院子种了很多花花草草。 刘阿婆家院子那棵树下依然有秋千，但是那秋千看起来已经很旧，也不是他们当年的那个秋千，那么多年过去，刘阿婆已经换过好几次秋千。 秋千那边很冷清，几乎没有小孩子去那里玩，小孩子们路过都不会往那里看一眼，现在的小孩子玩的东西多了，很少有人玩秋千这种东西。 刘阿婆家的秋千承载了顾漾和徐一新的半个童年，他们童年在这里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顾漾和徐一新走到秋千旁边，瞬间脑中浮现出小时候一幕幕的回忆，让人感慨万分。 想着想着，顾漾突然笑了起来。 “徐一新，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在秋千后面那棵大树上装鬼吓我。” 顾漾抬头发现秋千后面的那棵大树已经不见，被砍掉了。 徐一新也跟着笑了起来，小时候他真的很调皮。 “你记不记得曾经我们在这里戳了好多洞洞乐，戳了一下午，像个傻子一样。” “我还记得以前刘阿婆经常会拿西瓜给我们吃，超甜超水的。” 说起刘阿婆，刘阿婆已经不住在村里了，因为年纪大，行动不方便，被他儿子接去城里照顾。 现在这个院子空荡荡的。 “你想不想坐秋千，你坐上去我推你。”徐一新突然问。 顾漾看了看这个老旧的秋千，心里有点担心，说:“现在我那么大个，坐上去会不会把秋千坐坏了？” 徐一新用力拉了拉秋千上的绳子，说:“没事的，虽然看着旧，但是蛮结实的，而且你那么瘦，不会有事的，你坐上去我推你，小时候我们就是这么玩的。” 现在想想，顾漾真的很怀念小时候，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很开心。她想了想，走过去，坐到秋千上。 徐一新也走到秋千后面。 “坐好没有，坐好我就要推咯。” “我坐好了。” 徐一新站在后面，双手抓着秋千绳，用力往上一推。顾漾垫着脚尖，顺着力气往上冲，一下子飞起来，高高的。 柔风打在脸上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思绪一下子被吹到小时候，小时候徐一新也是这样推着她，你先推我，推完结接着我推你，两个人轮流推，玩得开开心心的。 因为体重的增加，现在飞的高度已经不如小时候飞得高。 “你坐稳了，我要更用力地推了。”徐一新在后面喊。 顾漾记得小时候徐一新也是这样喊的。 此时此刻，他们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徐一新比小时候长大了很多，他一用力，秋千飞得更高了。 担心徐一新会累。 “好了，好了，可以停下来了，现在轮到我推你。”顾漾说。 徐一新看了看自己这个一米八几的大身高，然后说：“你确定你推得动我？” 顾漾十分自信，“你不要小瞧我，我是很有力气的。你快坐上去，我推你。” 徐一新十分听话地坐了上去，他稍微往后退了两步，踮起脚尖。 为了避免顾漾太累，徐一新自己用脚尖助力，减轻顾漾的负担。 万万没想到，顾漾确实蛮有力气的，一下子就把他推得高高的。 “看到没有，我就说我很有力气，你看我推得多高。”顾漾笑的很开心。 徐一新:“你厉害，顾漾最厉害！” 随着秋千的飞扬，徐一新的思绪也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爸爸妈妈离婚，把他寄养在舅舅家，他很难过。刚来这个村子的时候，没什么人和他玩。后来顾漾来了，他多了一个玩伴。每次他伤心的时候，只要顾漾在他身边，他就能忘记烦恼，顾漾像是他的忘忧草。 推了不到十下，顾漾自己就停下来了。 “不行不行，我已经有点累了，我们休息一下。” 两个人坐在秋千旁边的草坪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变的只是他们的身高和年龄。 “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多开心。”徐一新不由得感慨。 “回不去也没有关系，我相信我们以后也会开开心心的。”顾漾说。 就这样，两人安安静静的坐着，抬头看着树上的树叶，一切都很美好。 休息结束后，两人又商量着下一站要去哪里。这是顾漾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在农田边的水塘。那时候徐一新在抓蝌蚪，顾漾因为好奇过去看了看，然后徐一新就邀请她一起抓蝌蚪，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 顾漾提议去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个水塘看看。 说走就走，两个人起身准备往农田那边走。 走到半路，他们遇到一个熟悉的人，那就是顾漾的三婶杨兰。杨兰的长相变化不大，只是人变老了，皱纹变多了，有了点白头发，但脸还是那个脸，依然凶凶的。 杨兰看了看顾漾，再看看顾漾旁边的男生，她没有认出徐一新，毕竟很多年没见了。杨兰阴阳怪气地说:“哎呦，小小年纪就交男朋友，上学不学好，就学坏的。不要到时候小小年纪就搞大肚子，那就麻烦了。搞大肚子以后传出去，丢的我们顾家的脸，小女孩要懂得自爱。” 不管过了多少年，杨兰依然是这个性格，特别喜欢顾漾他们一家。 好在顾漾他们现在有钱搬去城里住了，很少跟杨兰接触到，所以很也很少听到她的谩骂和挤兑，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遇到，忍忍几天就过了。 杨兰一家现在过的并不是很好，她和丈夫依然是在农村里务农，女儿学习不好，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儿子学习也不好，但她花了钱让儿子继续上学。 自从顾漾一家越来越有钱后，杨兰越来越讨厌他们一家。穷亲戚突然飞黄腾达了，让她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他们家越来越倒霉，越来越穷。奈何她越生气，顾漾一家过得越好。然后她又越来越生气，一直这样恶性循环中。 徐一新也认出顾漾这个三婶，他小时候就知道顾漾的三婶十分讨人厌，想不到那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讨人厌。她一开口说话，就让人想打她。 徐一新十分不客气地说:“大婶，不要看到什么都往肮脏的地方想，除非你脑袋里面装的是屎，想出来的东西都是脏的。” “你脑子里面才都是屎呢，小小年纪就不懂得尊重大人，怎么可以这样跟大人讲话！”被徐一新骂后，杨兰恼羞成怒。 “大人自己都不礼貌，还指望我们对她礼貌吗？” “徐一新，我们走，不要跟疯子一般见识。”顾漾拉着徐一新往前走。 “你个死丫头，我是你婶婶，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讲话！”杨兰越说越暴躁。 “我没见过有婶婶是这样跟自己的侄女讲话的，婶婶都这样子了，就不要怪侄女对婶婶不礼貌，因为婶婶不值得别人对她礼貌。” 说着，顾漾就拉着徐一新走了，不再理会杨兰。 来之前她妈妈就跟她说，如果遇到杨兰的话，要是杨兰敢骂人，你就直接还口，不要被她欺负。 顾漾又不是傻子，任由别人欺负，既然别人骂她，她就要骂回去。 “想不到你蛮怼人的”。徐一新笑眯眯地看着顾漾说 顾漾：“你也不赖。” 第40章 完结 顾漾和徐一新根据记忆,顺着农田的小路边一直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们找到了当年水塘边的那棵树下，这棵树很好认,因为周围就它一棵树,但是旁边已经没有水塘,水塘已经被填上,变成了农田，上面种了很多地瓜。 但他们当年放生蝌蚪的那条水沟还在,顾漾走到水沟旁边，“你看以前我们就是把从水塘那里抓的蝌蚪放到这条水沟里的,我还记得以前我们抓了好多好多的蝌蚪,他们应该已经都成了青蛙,然后又生了很多蝌蚪，生的蝌蚪又变成了青蛙” 徐一新也走到水沟旁边,往水沟里面看了看,一只蝌蚪都没有，想想以前水沟里面很多蝌蚪，成群结队的,一大波黑压压的。 “除了蝌蚪,我们以前还抓过蚂蚱，你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我们抓了拿去卖，卖的钱又拿去买冰淇淋吃，记得第一次我们还抓错了。” 说着，顾漾就决定去他们当年抓蚂蚱的那块草地看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蚂蚱。 然后他们又顺着农田找到当年的那个地方，结果发现那里那块地已经盖了一栋楼房。 他们在那里遇到了当年收蚂蚱的颜小妹,她老公靠卖烧烤挣钱，在村里盖了三层楼，日子越过越好。 颜小妹一看到顾漾就很热情的打招呼：“小漾，你回来啦！好像好久没有看到你回来了，最近学习怎么样？” 颜小妹也看了看顾漾身边那个高大的男生。 她笑嘻嘻地看着顾漾说：“这是你男朋友吗？你带你男朋友回来看老家吗？” “不是不是，他是我朋友”顾漾连忙否认。 徐一新也觉得很搞笑，他跟顾漾回来，已经有两个人认为他是顾漾的男朋友。 “颜阿姨，你不记得他了吗？他是徐一新，以前住刘阿婆家隔壁的。小时候他一起跟我抓蚂蚱去你家卖，我们俩还抓错了。” “颜阿姨你好！我是徐一新。我是小时候在我舅舅家的那个小男孩。”徐一新礼貌地打招呼。 说起刘阿婆隔壁家那个寄养的小男孩，颜小妹印象都很深刻，应该是村里人对这件事的印象都很深刻，当年这件事是村里大事件。毕竟一个小孩子被父母抛弃，寄养在舅舅家。很可怜。 “哦，我记得了，小时候白白净净的。当时我就觉得这小男孩长大了肯定很帅，想不到真的是很帅，小伙子长得真不错。” 想不到那么久没回来，什么都变了。水塘变成了农田，草地变成了高楼。 想回来寻找回忆，结果发现回忆中的地方后变了样子。 顾漾突然说:“我知道一个地方肯定还在，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就拉着徐一新往回走。 她要去的地方是冷泉，她记得过年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去了冷泉，冷泉依然还在，并没有消失。 “你要带我去哪里？”徐一新问。 “去冷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带我去过的。” 冷泉，徐一新当然记得，这个事情他印象特别的深刻，当时他自作主张把顾漾带去冷泉玩。他还记得他们在冷泉遇到了顾云明他们，顾云明当时想欺负顾漾，然后看到他过来，就灰溜溜地跑了。最后他们因为去了冷泉，被顾漾的爸爸骂了一顿，因为冷泉那边有很多蛇。顾漾爸爸不让他们去那边玩，那时候顾漾被骂的好惨，徐一新因此内疚了很久。 “那边不是有蛇吗？你敢过去吗？”徐一新问。 “现在那边已经没蛇了，你放心。” 现在他们村里的冷泉已经成为了郊区的一个小旅游景点，每到周末就有不少人过来游玩，尤其是在夏天，游客们坐着把脚放在冷泉里面泡脚，凉快清爽。游客变多了，蛇自然就没有了。 他们顺着农田的小路往回走，再转到槟榔林，顺着槟榔林一路往前走，走到最末端就是冷泉。 现在是国庆假期，冷泉那边已经有一些游客正在泡脚，小孩子正在嬉戏中，热热闹闹的。 除了人变多了和旁边的榕树变大了一圈，好像冷泉真的没有什么变化。 顾漾拎起裤脚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把脚放在冷泉里面泡。 “超凉快，超舒服的，徐一新你也过来泡泡。”顾漾让徐一新也过来。 徐一新也走过去，脱下运动鞋放在一旁，卷起裤脚，把脚放在冷泉里。 脚掌刚触碰到冷泉那一刹那真的好凉，凉到心窝去，凉到骨髓里，当整个脚掌都放进去舒服多了。 来冷泉的游客大多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孩子过来，爸爸妈妈在泡脚，小孩子们就在冷泉里抓小鱼，冷泉的水很浅，小孩子可以放心在里面快乐地玩耍。 顾漾和徐一新俩人并排坐着泡脚，然后看着冷泉里面的小孩子玩耍，特别的惬意。 两人在冷泉一待自己待了一个下午，游客慢慢退去，顾漾也起身准备离开。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回帝都了？”顾漾问。 “嗯。”徐一新点点头，脸上的没有笑容，十分落寞。 此时，他恨不得国庆有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好好在这里玩一个月。 第二天，顾漾送徐一新去机场。 临走前，徐一新问:“顾漾你大学是不是还跟小时候一样想考帝都的大学？” 徐一新记得小时候顾漾嘴上天天说要好好学习，以后要考帝都的大学，她想去帝都上大学。不知道那么多年过去，顾漾的想法还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 “嗯，我正在准备考帝都的大学。我会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帝都的大学。”顾漾说。 小时候她第一次听同村的大姐姐说了在帝都上大学的生活，那时候她很羡慕，希望以后长大也能去帝都上大学，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就想着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考帝都的大学。 后来徐一新突然离开，她知道徐一新是被他爸爸带去了帝都，那时候顾漾就想以后她考上帝都的大学，就可以再次见到徐一新，所以她又更加努力地学习。 再后来，她上了高中，长大了，她知道帝都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她依然很想去帝都上大学，为此在高中她一直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帝都的大学。 听到顾漾的回答，徐一新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开开心心地招手说:“再见，以后我们帝都见。” …… 国庆假期回学校后，学校里传了一些关于顾漾的流言蜚语，但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顾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依然在专心地看书。 “顾漾你怎么那么淡定，外面都传疯了，你还在这里看书。”顾漾的同桌说。 “发生了什么？”顾漾问。 “学校公告栏那里贴着你的照片，是几张你和男孩子在逛游乐园的照片，他们都说你在偷偷谈恋爱，估计现在班主任已经知道了，班主任可能要找你谈话。” 游乐园？男生？难道是他国庆跟徐一新他们去游乐园玩的照片。 顾漾同桌带着顾漾走去学校公告栏那边。 顾漾看着公告上的那三张照片，确实是她和徐一新，照片上她跟徐一新两人并排坐着。前两张照片两人除了并排走，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有一张照片看着像是顾漾倒在徐一新怀里，但在顾漾的记忆里，她跟徐一新根本就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这个照片可能是因为错位看着像很亲密的样子。 她想不到这些照片是谁拍的，而且还那么会挑角度，顾漾把学校公告栏上的照片撕了下来。 她刚回到教室，同学们就都围了上来，不停地在问她问题。 “顾漾你不是说你要专心学习，高中不会谈恋爱的吗，怎么就谈恋爱了，你个骗子。” “我还以为顾漾是个只会学习的三好学生，想不到也在外面偷偷谈恋爱。” “看照片像是个帅哥，顾漾快告诉我们他是哪个学校的，能不能带出来介绍给我们看看，我们也想看帅哥。” “这样贴在公告栏上，班主任肯定会知道，现在马上就高考了，学校禁止早恋，班主任肯定会找你谈话，你要做好准备。” “你男朋友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他是哪个班的，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我们学校要是有这么帅的帅哥，我肯定早就发现了，他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顾漾你快点跟我们说啊，不要藏着掖着。” 顾漾一脸无语，抬头淡淡地说:“我没有谈恋爱，那不是我男朋友，那是我朋友，从小认识的朋友。” “顾漾你不要否认了，照片都出来了，你再否认也没有用，朋友怎么可能像照片里面那么亲密。” “对呀，靠在一起靠在怀里的照片都有了，这有什么好否认的？” 顾漾从抽屉里拿出刚刚在学校公告栏撕下来的照片。 “没有亲密，没有靠在怀里，照片只是角度问题。你们仔细看一下照片就发现我们两个根本没有靠在一起。”顾漾指着照片说。 旁边的人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好像真的是像顾漾所说，真的没有靠在一起，是角度问题，看着像是靠在一起，其实他们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果不其然，在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班主任把顾漾叫去办公室。 班主任问了顾漾照片的事情，问她是不是早恋。还跟她说高考就要到了，最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顾漾再次拿出那张照片跟老跟班主任解释，说真的没有谈恋爱，只是跟朋友出去玩。因为平时顾漾在学校表现十分良好，是个爱学习，平时很乖巧的学生。既然她都这么说，班主任也信任她。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顾漾一直在想照片到底是谁拍的？ 然而她还没想到，犯人就主动送上门来。 放学的时候顾莉莉在校门口拦住了顾漾。 “听说你谈恋爱了，既然你都有对象，就不要缠着轩哥。” 顾莉莉一说这句话，顾漾就猜到照片是她拍的。 陈雨轩是顾漾他们班上的体育委员，曾经跟顾漾表白过，但被顾漾拒绝了。而顾莉莉喜欢陈雨轩，但陈雨轩表示自己喜欢顾漾。 那天她看到顾漾跟徐一新在逛游乐园，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拍下来，然后把照片给陈雨轩看，让陈雨轩知道顾漾已经有男朋友，这样陈雨轩就会死心，那她顾莉莉就有机会。 “是我拍的又怎么样，你敢做就不要怕被别人拍。”顾莉莉理直气壮地说。 “没事，你想拍就拍，你拍的蛮好看的。”顾漾一脸轻松地说。 反正事情已经解释清楚，这件事对顾漾并没有什么影响。 高中的生活很忙碌，大家都在忙于学习，对于顾漾这个八卦事件，渐渐地也没有人再讨论了。 而陈雨轩那边也相信顾漾的说法，认为顾漾并没有在谈恋爱。他说他要等到高考毕业后再次跟顾漾表白，气得顾莉莉牙痒痒的。 高考一天天地接近，学习也越来越繁忙，压力也越来越大。 顾漾的目标依然是帝都的大学，想考上帝都的大学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顾漾有一点点偏科，她的化学成绩并不是非常的好。在和徐一新的聊天过程中，她知道化学是徐一新最擅长的科目。然后她每次做化学题遇到不懂的时候都会主动去问徐一新，徐一新都会耐心地教她。 她发现徐一新特别会教人，平时在学校她遇到不懂的，请教他们化学课代表，化学课代表怎么教，顾漾都觉得听不懂。让她回来在微信上问徐一新，徐一新教的解答方法，她就能听得很明白。 在徐一新的帮助下，顾漾发现自己的化学成绩越来越好。 而他知道徐一新的数学成绩并不是很好，所以就主动去教徐一新数学。在她的帮助下，徐一新的数学成绩也越来越好。 自从上次国庆节分别后，他们俩几乎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聊天。有时候聊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和学校里的一些事情，有时候是互相帮忙学习。 顾漾发现即使他们两个不见面，只是在微信上聊天，但他们的关系貌似越来越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高考马上就来临了。 也许是考前准备得十分充分，进考场前，顾漾一点都不紧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肯定没有问题。 在进考场前，她给徐一新发了一条短信:祝你好运！ 然后徐一新回了她一条:我们的好运。 如顾漾所愿，她真的考上了帝都的大学。 在她去大学报到的那一天，徐一新在帝都机场接她。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帝都欢迎你，徐一新欢迎你。”